《雨后阳光的日子》 第一章 夏日炎炎萧飞初入校园 时间像流星般从天空划过,转瞬即逝。短暂地几乎留不下任何痕迹。 从零三年到现在,时间像脱缰的野马拉着萧飞在匆匆忙忙中跑过了近十个年头。从当初充满激情梦想的少年到如今已经习惯了挤着地铁上下班,为生活而奔波的青年。 然而,每当夜色渐沉,华灯初上。带着一天的疲惫,在从公司返回宿舍的路上,萧飞望着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又时常会不经意地回想起曾经,那些此时虽然已经满是碎片的过去。偶尔会在地铁快速行驶中,透过车窗打到眼前的灯光里,忽明忽暗间接连成熟悉的片段。 地铁里,混杂着汗和香水的味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彼此或是忙碌于明天的生意,也或是与爱人通过电话交流着甜蜜。有时候,萧飞看着这些人也不禁会想,他们是否也有着对母校的回忆? 萧飞想着,茫然地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这些曾经的新鲜与陌生如今已经变得稀松平常。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自从萧飞买上手机之后,这首歌做为铃声便一直再没有被换过。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执着对过去的留恋,而使得自己对于这首歌情有独钟。 “喂……”萧飞拿起手机问了一句。 “明天是假期,你怎么安排?”电话的那头是自己在北京的老乡,也是与自己混迹于高中的死党。自从高中毕业后,萧飞上了大学,而他便到了北京。 “我……我还没有安排……”萧飞说。 “之前说了好几次想回学校看看,正好明天假期,咱们回去一趟吧。”电话那头的死党提议。 听到这句话,电话这头的萧飞深默了一阵子,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去了,虽然经常会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但如今再回去却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虽然回去很简单,但触景生情之后的长久难以自拔,对于自己这种容易感伤的人来说,看似简单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困难了…… 第三天上午,天气显得格外明朗。头一天刚刚下过一场雨,使得此时的天空被洗过一般清澈蔚蓝。明媚的阳光,将附着在树叶上舍不得离去的雨珠折射出宝石般的色彩。 虽然当时萧飞找了借口推拖,但最终还是没有抵得过死党的生拉硬扯。 下了车,沿着那条走了整整三年的羊肠小道,一路上曾经再熟悉的不过的环境如一道时光涡流,将萧飞两人的前方扭曲拉伸,直至延展至学校的大门。 依旧是那片用水泥粗粗铺就的大门板路,有些地方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坑坑洼洼。靠近路边的坑里还有昨晚积下来的雨水,微风一吹,荡起层层波纹。 萧飞注视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大门,约三米宽的大门一边挂着的木牌上用黑漆写的校名因为落漆而变得有些模糊。大门两侧,那时种下的两棵树苗此时已长得枝繁叶茂。而在自己脚下,这条曾经走不过知多少次的水泥路,将萧飞的视线与思绪一直延伸到学校的最深处…… 几乎是与此时一样的时间,萧飞依旧记得那天的天气相当地闷热。 暑假虽然已过,但炎热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收敛。怀揣着对新环境的无限憧憬与担忧,在闷热的破旧城乡班车里注视着车窗外不时掠过的民宅。 在城市里呆久了的萧飞对于这个座落于群山环抱中的职业高校,虽然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对于未知前景的各种猜测。大路两边那绵延不断的山岭,正如同此时萧飞充满着矛盾的心情。 萧飞和萧父两一路上没多说过话,彼此间都很清楚。他们现在说话的时间都用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家乡的每一坐山每一棵树上,好久没有回来了。 火车坐完转汽车,来来回回近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让萧飞这个从小没有受过苦的孩子一下车便赶紧舒展酸痛的骨头。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学校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来送孩子的家长,萧飞的父亲拎着行礼往学校里走,而跟在身后的萧飞则边走边环视着自己即将在这里度过三年的学校。 每看一次心都会凉一截,直至见到在学校做老师的姐姐萧然的时候。连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了。 在这个“新”的地方自己能坚持多久?当这个疑问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姐姐萧然和父亲的对话,刚刚还喊饿的萧飞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在这里要无条件地度过三年,才有可能去参加高考。而想着之前看到的,这里的一切,近乎完全封闭的地方。一种错觉,如牢狱一般。真不知道自己从这里出去以后,会不会有一种改过自新,或者已然重新做人的感觉。 短暂的午休时间,萧飞却觉得十分漫长。[.超多好看小说]或者说,自打进了这个学校以后,每一刻时间都觉得十分漫长。这才是开始,而摆在自己面前的时间,还有三年。 下午,姐姐萧然去引领其他刚入学的新生,而父亲则去了县城,留下萧飞自己交托给了自己未来的班主任刘林。 萧飞怀着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和自己对以后从这个学校出去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无奈性期待,低着头跟着班主任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萧飞所属的班级在一座虽然刚刚粉刷一新,但依旧掩饰不住其沧桑感的三层式教学楼顶层最拐角处。在班级的门口一个估计是从旧医院拆下来的门牌上,被刷上漆后写着“03微机”几个字。 处于半悬挂状态的牌子像极了现在萧飞的样子,毫无生气。懒散地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萧飞“扫”了一眼那个牌子,低头走进了教室。 由于来得晚,所以当萧飞进到班里的时候,座位已经所剩无几。那个属于他的在班里的位子,已经排到了最后。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同学萧飞......” 看着班主任刘林在讲台上向台下介绍着自己,而自已却像个傻子似地站在一边。茫然不知所措地玩弄着手指,萧飞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紧张而又无所适从。 后面的话是什么内容萧飞似乎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看着讲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本就不算宽敞的班里,坐满了人。几十双眼睛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偶尔的窃窃私语更使得萧飞手心里直冒冷汗。 但似乎这些同学对于新来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只是淡淡地看着,静静地听着。那偶尔的窃窃私语,似乎也压根跟自己毫无关系。 在班主任老刘动情地演讲了近半小时,而萧飞跟傻子一样在讲台上一同戳了半小时后,老刘方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个人,忙给萧飞指了指座位――一小块儿处于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后面一个可以被人无视的角落。 萧飞走下讲台的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开始拉长,用慢镜头的方式来表现的话就是:萧飞一脸的茫然,在浩瀚的黑海这中寻找那一片救生的木板。 萧飞用警觉的余光看着周围的同学。周围的同学则直接用最锐利的视线来观察这个新同学。 现在萧飞想的不再是自己以后从学校里出去会是什么样,而是自己会不会活着从学校里出去。 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上学,而是在上刑场,自己背着某某犯某某罪被处决的木板,在菜市口黑压压的人群中间的那条小路上走着。 “嗨。”一条从同样是可以被忽视的角落里伸出来的手将萧飞从菜市口拉回了现实。 萧飞顺着这条手臂去寻找他的主人――一个睡眼惺松,双眼写满了睡不醒,人在说话但脸却一直盯着萧飞脚下地板的哥们。 “啊,你好!我叫……”萧飞很是兴奋地握住这条看上去毫无生气的手,赶忙介绍自己。 但似乎对于自己的来历和姓名远不及睡意更具诱惑力的哥们儿,在手感觉到萧飞的手的时候就收了回去接着埋头睡觉。 话刚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的萧飞,看着眼前睡得很是满足的哥们。无奈地收了收手,在人群中有些艰难地向着自己的位置走着。 略微显得富足的身材,在这本就显得有些狭窄的空间里穿梭着。使得萧飞在这磕磕碰碰的前进路上连连道歉。 虽然道路有些艰难,但最终萧飞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排四个座位的桌子后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个叫老杨,一个叫果冻,还有一个离自己座位最远的是一个一眼没有看出性别的。 在现在回想起来很有诗意的黄昏中熬过了漫长的新生入学自我介绍后,终于可以自由活动。 70多个人挤一个门的场景,让萧飞这个习惯了城市的排队上下车的三好学生唏嘘不已。 从人流中解脱出来之后,萧飞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茫然地看着远处高悬于连绵不断的群山顶上的太阳。而不远处那个自己最远的同桌正在用一种有点异样的笑容看着萧飞,让萧飞很不自然。 “你叫什么名字?”萧飞一口普通话带着努力从脸上挤出的笑容,看着自己最远的同桌。 “刚才上面不都讲过了吗?”这句话用普通话很容易理解,但要是换成当时对方说的是方言而且语速很快。你会很难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哦……”萧飞听到这句话后一脸的茫然,对于眼前这位姓名叫什么都没有听清的同学,怯于自己如果再三追问似乎会显得不太礼貌。便再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即便当萧飞知道他叫彭杰的时候。却依旧习惯叫他“十字”,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改过来。可见作为当时班上唯一一个名字有十个字长度的同学,使得萧飞赋予了多大的关注。 萧飞和十个字姓名同学转过身去看夕阳。阳光下,两个男生的背影被拉长延伸到身后的墙上……这种更应该是一男一女的画面,被两个男人演绎出来却是充满了另一种情感四射的感觉。 就在两面玻璃,哦不,两个男生“欣赏风景”的时候,老杨和果冻也来了。 “抽烟不。”老杨很爽快地从裤子后面的兜里抽出两根被蹂躏得痛不欲生的无名香烟递给萧飞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猛抽一口之后神采奕奕看着萧飞。 萧飞看着手里那根被压得已经干瘪,呈w型的香烟,笑了笑说:“我不会抽烟”。 “在这儿抽烟啊?”刚才给了萧飞第一次身体接触的睡觉哥从屋里出来,笑呵呵地看着老杨。 “啊,来根儿不。”老杨说着又把手伸到离屁股最近的地方摸索。 “这东西你们享受吧,我可不会。”睡觉哥说着,看了看萧飞。此时的萧飞看着周围的几个男同胞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忽觉后背发凉。 “我叫孙学良,叫我学良就行。”睡觉哥又一次抽出了手,看着萧飞。 萧飞立马把烟塞进兜里,握着睡觉哥的手,“我叫……我叫萧飞。”看着这个精神抖擞,跟刚才几乎判若两人的哥们儿。耳边回响着其充满震撼力的名字,能跟其握手,让萧飞很激动。 短暂的了解之后,一起看风景的背影由两个变成了五个,灿烂的阳光把五朵金花的背影拉长延伸到了墙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新旧学生,或倚在门口发呆,或三五成群地谈笑着。那块悬浮在门口的班级牌像是只被太阳晒着的猫,懒洋洋地挂在门口,偶尔有无聊的用手碰拨一下,吱吱呀呀似不情愿地晃荡着。 萧飞扶着拦杆,出神地望着不远处被灌木和野草装点得郁郁葱葱的山丘。从山顶的那头贴着山顶吹过来的风,扑在萧飞的脸上,温和中带着树木和青草的芳香。五个人默不作声,闭着眼睛感受着。 “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现在我看到的似乎暂时还算比较不错,只希望能够一直如此持续下去,希望你比我相像的要好。”注视着这个新环境里的一切,萧飞心里暗自感叹着。 第二章 不忘旧时光美妙插曲 多年之后,萧飞在自己的日志里这样写道: 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几个并不怎么懂得浪漫的爷们儿并排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山丘上,看着风吹如海浪一般起伏的野草,边抽烟,边看着夕阳西下。 良子说:“他在看时光的流逝。” 彭杰说:“他在看风吹过山丘时野草起伏的波浪。” 他们问我,你呢? 我说:“我在看我们未来的时光。” 然后二人异口同声:“丫真虚伪。” 后来,从学校毕业后。各奔东西,中间一次重聚。 良子说:“时光飞逝,如斯夫,不舍昼夜。” 彭杰说:“珍惜眼前吧,明儿又该分开了。” 他们又问我,你呢。 我说:“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短但我很知足。” 二人又异口同声:“理解你的感受,来!喝酒。” 仅此而已。 从大学毕业后,虽然也有过联系,但大都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求生。“各种工作各种做。”良子在很勤奋地实现着自己的诺言。 彭杰这小子比我们两都明智,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他似乎就看破了自己学下去终无所长,一毕业就步入了社会。但这次的社会步入得比较深,从此音信全无。 我曾不止一次想写这些东西,但周围的人都告诉我:“别陷在过去太深了,那样你会失去自我。”看样子现在我已经失去自我了。 美好的东西短暂却又长久。如酒越久越醇,那我就从现在开始酿吧。完事儿埋在地下,什么时候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挖出来品尝,这,才叫滋味。 军训这个词,每个经历过上学的朋友都不陌生,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现在想起来就是一个感觉,累。两种感觉的话,就是累,后面带着快乐。 在03年的时候,计算机还是很流行的,所以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也多,这也就很直接的导致了萧飞计算机班的新生比别的专业的新生多出许多。[] 萧飞的排长在带领着近一个连的“新兵”围着操场跑步的时候连胸都比别的专业的排长挺出十公分。 所以每次萧飞他们被领着跑步的时候,看着他们的“连长”胸赳赳,起昂昂双眼望天但却能够跑出直线,都感叹教官功底深厚。 而每次教官胸赳赳,起昂昂上瘾的时候他们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的专业跑三圈,而萧飞班则会无限期延长。 当看着别的班的已经在地上自由休息,一脸惬意地看着他们吐着舌头累得跟狗似的时候。萧飞很痛苦,因为他那时候很胖。 良子也不止一次说过,萧飞的体格。军训对于他来说就是脱胎换骨,萧飞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凡人升仙的感觉,为什么电视剧上每次看到凡人升仙的时候都会大喊,那是他们在痛苦地发泄。 还是做凡人好。萧飞心里对自己说。 然而最快乐的也是这段时光,因为军训的时候不用上课,所以每次军训休息期间或者军训完之后,一大伙原本并不相识的男生会聚在一起,进行所谓的沟通。 所谓的沟通,就是…… 当一群人围在一起的时候,老杨还是习惯性地从最接近屁股的地方摸索出几根皱巴巴的香烟递给那几个会抽烟的。然后自顾自地点上一根,开始彼此扯皮。 而良子则会找一个树荫比较多的地方,去弥补他上辈子似乎没有睡足的觉。 从那个时候起萧飞开始下意识地用本地的方言开始跟大家交流,因为父母的原因,所以萧飞一直没有忘掉方言,故而交流起来也很容易。 也正因为这样,肯和萧飞说话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而他们跟萧飞说的一句话就是:“原来你会说话啊。(.好看的小说)”对此萧飞大都只能一脸苦笑,背地里却是相当无奈。 对于这样一个习惯在课堂上用普通话,而私下里喜欢用方言的地方。入乡随俗是再所难免的。 慢慢地,萧飞习惯了用方言跟大家来交流,用小邓的话说,这样才叫人。 萧飞很无奈,自己或许没法跟这位理科很nb的同学讲文科的词语用法。只能默不作声,一笑了之。 也有的时候萧飞会在教官的提议下,高歌一曲,虽说萧飞对自己的嗓音很满意,但怀旧这个毛病让他无法让自己会唱的歌曲跟上时代,然后就在一群喜欢流行音乐的同学之间高歌那些80年代的流行音乐。 虽说周围都是80年代的人,但是在一群不喜欢怀旧的人群中怀旧就如同在一群不喜欢吃肉的人面前大块朵颐。自己不爽,别人更痛苦。 军训的事情对于萧飞来说不敢再去回想,因为自己身上那些引以为豪的脂肪在所谓的脱胎换骨之后,留在身上的已然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以前没有想过的标准身材。 可以这么说,标准是相对的,这里的标准只是对于一向以来以圆为自己的形象标准的萧飞来说的。 第一次,离开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搬到集体宿舍。对于别人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但对于萧飞来说充满了新奇。 彭杰说那时的萧飞像一个新婚之后洞房之夜的新娘。后来他又补充到“新娘”说的是他的态度,与相貌无关。 说到这里,萧飞宿舍里的那些已经似乎不太新的“新同学”彼此间相处得已经变得融洽。是这样的,表面上很融洽,因为彼此都刚来不久,谁也没有摸清楚彼此的性格爱好。彼此间都是互敬互让,场面一片大好,但也持续不了多久,这是后话。 军训期间,03微机班里的每一员除了那位胸赳赳,起昂昂的教官之外,每个人都很痛苦。一大早五点起床,然后便是随教官心情而变动的跑圈次数。 挣扎着跑到结束然后就是如同春运般的食堂早饭,而当每个人都拼命往前挤着去打那点可怜的早点的时候,却有一个人风雨不动地在宿舍里弥补睡眠。 萧飞一直对良子这个生活习性感兴趣,所以当萧飞后来在宿舍调查每个人喜欢的动物的时候,除了些常见勇猛动物之外,智慧的结晶小邓选择了水獭,而良子毫无悬念地选择了树懒。 树懒也并不是全天的睡觉,当军训最后几天的时候班里开始上课。 早八点。 这是良子最纠结的时候,跑圈可以代替报道,打早饭可以托人带回来,唯独这上课,每回上课之前老刘都会在班里转一圈以证实全班70个人员全部到位。 请假一次可以,但多了会很难说。每当在办公室里看到良子的时候,老刘实在是无法将任何一种能将人折磨到每天都要请假的病症与这个生龙活虎的良子联系在一起。 所以良子后来还是在痛苦中跑到班里,然后在上课后窝在拐角缓减“伤痛”。 一段时间里,良子的生活作息相当标准:早上七点五十五起床(八点上课),然后往班里跑(宿舍到班里路程五分钟左右)。老刘“视察”之后,从桌阁里拿出早点狼吞虎咽。这也是树懒在上课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有时候早点会噎住,良子则会打嗝以强制性将食物压下去。当食道还没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对于良子的这一反应也难免会迟钝,所以良子就会不停地打嗝。 最初良子打嗝,讲台上的老师装作听不到。但次数多了老师便会意有所指地提醒某些同学不要影响课堂纪律,良子便会强忍着死活想要冒出来的嗝直到憋到满脸痛红,几近大脑缺氧。 后来宿舍哥们提醒良子上课吃东西的时候记着带杯水,噎住的时候可以顺下去,良子采纳。自此班里又安静了一阵子,但有一次良子着急“上课”只带了包子没有带水,中间又一次痛苦地被噎住。 但这次良子似乎做好了与打嗝抗争到底的决心,强忍着痛苦又一次憋得脸部通红,其间几次企图用口水送下去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萧飞则和老杨也是一脸痛苦地看着良子涨红的脸束手无策。 “萧飞。”老杨看着良子,自己痛苦地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看萧飞。 “嗯?”萧飞也是一脸的痛苦。 “良子会不会噎死。”老杨很担心。 “不知道,先看情况。”萧飞被老杨这句话说得更痛苦,假想自己上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着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眼前这么离去,而且还是噎死的。 而良子在被憋得快要翻白眼的时候,萧飞和老杨也是着急地快要翻白眼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消逝。 “叫老师吧。”萧飞再也看不下去了,推了推老杨。 “嗯。”老杨看了看痛苦的良子,准备举手。 也就在此时,一个可以用响彻环宇这个词来形容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安静,也打破了老杨和萧飞打算报告老师救人要紧的念头。 良子终于一脸的解脱,很是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老师则被这个声音打断了讲解的思路,虽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强忍着又一次当做没有听到。而萧飞和老杨却是被折磨得无以复加。 “擦,这也行!”萧飞捂着鼻子紧皱着眉头。 “第一次。”老杨转过身去长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见人打嗝从下面出来的。” “是气总得出来,上面打不出来,就得从下面出来,这就是他妈的屁的来历。”萧飞说。 “擦,包子还是韭菜鸡蛋的。”老杨边说着,边挥舞着课本试图驱赶从良子体内排出的“新鲜”气体。 良子,此时很轻松。 第三章 融入学校成为烟民党 在时间慢慢的推移中,萧飞开始慢慢融入了学校的生活。 有人说当一个人喜欢一种东西的时候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想怎么怀念。而当不喜欢这种东西的时候,怎么看怎么碍眼,怎么想怎么别扭,于是便被扔到心里最深的角落,久而久之慢慢被遗忘…… 萧飞慢慢地开始习惯并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用他的话说这叫必然。时间久了,想不喜欢都难。 学校虽然跟城市里的比不上,但却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座落在村子里的学校四面环山,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水库,山上山里各种树木各种花草,而正值夏天树木繁茂的时候,四面的树木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学校的一角。 连在这里常见的晨雾中都夹杂着乡土气息,对于闻惯了汽车尾汽的萧飞来说。转身之间闻到这种清香,那是一种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的生活。 军训已随着萧飞的腰围的减小而渐近尾声,慢慢接近正轨的学校生活也要开始了。 良子却还是一惯的处之泰然,依旧每天雷打不动的7点55分起床,依旧在上课的时候狼吞虎咽,依旧在偶尔间被噎到翻白眼…… 宿舍里已经提前进入正轨,初入学校的短暂的迷茫之后,各自都有了奋斗的目标。好学的已经拿起了书,好玩的已经拿起了烟。 萧飞宿舍里七个人有三个拿起书,三个拿起了烟。处在另一个宿舍的良子一直在半梦半醒中间于两者之间,他没有选择书也没有选择烟。他只是直觉地选择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床。以一种一睡三千年的决心要睡过这三年。 萧飞选择了拿烟,萧飞一向是一个以直观来操纵理念的人。当宿舍里爱好相同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大有一种被隔离的错觉。学习可以慢慢来,带着自己可以身处淤泥而依旧会洁身自好的信念,萧飞接过了彭杰递来的烟。 当萧飞以新入烟民的身份加入烟民党成为第四位以玩为目标的人后,慢慢地萧飞开始融入了宿舍的生活。 在学校里学生是不允许抽烟的,这是明文规定。 当明显行动与明文规定相遇的时候,为了自保,明显行为便会成为暗箱操作。 学校里慢慢兴起的烟民风,让学校的商店老板很是高兴。每每当老板看着三五成群的男生结伴走来的时候,都会很自然地从边儿上挂有明文规定的牌子下面的箱子里搜摸出一包烟来,谄媚地等着三五成群的钱的到来。 刚到学校的学生都很阔气,假阔气。为了体现所谓的身份抢着挑最贵的香烟。而如此一来的结果便是,表面上的一掷千金,背后一天三顿的咸菜馒头。 哥们儿热和烟民热正如三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当一天三顿的咸菜馒头慢慢塞住了他们膨胀的激情之后,终于明白了,再一掷千金,这个月怕是连馒头也啃不起了。 而萧飞并没有这种危机感,刚开始的烟民离开烟还是可以过活的。所以有人送烟就抽,这叫“礼貌”。没人给烟就不抽,这叫“自然”。 当有一天萧飞依旧跑到行动据点的时候,蹲下去半天,竟然没有要下的感觉。双手攥着手纸,脸涨得通红的时候,终于发现自己跟往常少了什么…… 坏了! 习惯了有烟上厕所日子的,不仅仅只有萧飞自己,好像还影响到了他的排泄物。 当商店老板看着曾经已然熟识的烟民,光顾的次数越来越少的时候,考虑到了什么。 随即,一包烟开始以根为单位卖的时候,烟民的幸福生活又一次开始了。 萧飞第一次买烟,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拿着彭杰给的四毛钱换来的两根烟的时候,大有一种被逼良为娼的无奈。[] 从商店出来,萧飞摸着兜里的烟自责地往宿舍走,早把还在厕所蹲着等送烟的彭杰忘到了脑后。在厕所等烟的彭杰等到快上课还是没等到萧飞的身影,双腿发酸面部扭曲,但这不算什么。相比起来更痛苦的是,当初把厕纸放在萧飞那儿。 自打学会了抽烟之后,萧飞的生活也开始变得简单而有了秩序。每天起床军训、上课之后,余下的时间就是跟着那些三五成群的烟民党们,猫在树林或是厕所里抽烟。 老杨是这群烟民党的老骨干,这萧飞也是很清楚的。记得刚到学校的时候认识老杨,老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屁股”里抠出一根毫无生气的烟给他。 而现在,当老杨再次从“屁股”抠出一根依旧半死不活的烟的时候,萧飞也是很自然地接住了。 老杨是一个要烟不要饭的主儿,一天三顿馒头的生活对他来说算不上影响,再加上现在商店开始分根出售香烟的卖法。让老杨更是高兴,终于可以每天除了馒头可以打一份小菜,还不至于让自己断了烟。 萧飞抽烟是意义上的抽烟,他并没有离烟无法过活的情况。老杨抽烟过肺,萧飞抽烟过嘴。 真正的烟民享受的是香烟带来的提神和舒缓,而萧飞仅仅是这群人里一个装作很会抽烟的假烟民。 老杨每每递给萧飞烟的时候都会说他抽烟不能这样,这是浪费。不会可以教,不要装大尾巴狼。萧飞对老杨的话正如对老杨给的烟一样,只是当着面儿过过嘴。实打实地有没有效用,只有他自己知道。 日子就这么过着,而军训也要结束了。 每天没事跟着烟民们“抽”烟的大尾巴狼萧飞在腻烦了这种生活之后,打算开始找别的目标。但每天一根烟的日子还是得过着,如厕的时候没有烟就没有泄洪一般的释放感。 萧飞在大尾巴狼和孤魂野鬼间游荡到了军训结束。 这时候才是萧飞最纠结的,当初选择学习的自然而然地按部就班进入教室学习。 选择烟的则没事就钻厕所,不管有没有,都会占一个坑位,然后点上一根一脸惬意地看着提着裤子四处溜达找闲位的人。 萧飞苦于自己没有练就每节课后都能去蹲厕所的功力,所以在几次假惺惺地跟风钻厕所抽烟之后,就消停了下来。然后变成每天课后站在走廊上看着不远处真正上厕所的和占坑抽烟的两波人追火车似的抢时间。 “胖子”正当萧飞看着厕所出神,一个巴掌拍在他肩上,刚刚将要出窍的神又被一巴掌打了回来。 “胖子”这个称呼是在萧飞与周围的人熟悉之后被取的。用他们的话说,这个称呼形象而且生动了体现了萧飞的体型和质感。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听着有些不太习惯,但久而久之也就默许了。 “啊?”萧飞回过头,宿舍四烟民之一的天亮笑呵呵地看着他。 “哦,天亮啊”萧飞看了一眼天亮,并不感意外地回答道。因为在班里除了天亮没有人能下手如此痛快,直拍得萧飞直到现在肩膀还在隐隐生疼。 “走,跟我下去买两根儿烟去。”天亮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纸币拉着萧飞就往楼下走。 商店距教学楼隔着一段长约500米的路程,路上萧飞跟在天亮的身边,不时地看着来来往往各色的学生。 有抱着书往教学楼跑的,有从商店买了零食准备上课用的,也不乏因为教学楼厕所坑满,跑到水房边上厕所里抽烟的烟民。身上带着还未散去的烟味儿坦然自若地从一个老师的跟前走过。 萧飞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又没有了目标。这种像是一个小型社会的学校里,虽说给自己的感觉暂时还算满意,但不知道久了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天亮揣着皱巴巴的五毛钱乐呵呵地去买烟,商店老板也跟见了久别的亲人似的在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老师的时候一脸奸笑地迎着天亮。 萧飞在外面傻子似地戳着,百无聊赖地看着店老板家那只渴极了的猫站在水管下,不时地探着身子试图去接那近两猫高的水管里滴出的水。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袭浅粉色的身影从身旁走过,在萧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起那只猫爱怜地抚摸着。而猫也不反抗,估计是渴晕了。 萧飞再看那位抱猫的身影,一身浅粉色的连衣裙随微风摆动着,渴晕的猫趴在她的怀里眯着眼。 这个女孩并不高,但似乎很漂亮。因为树荫间透过的斑驳的阳光晃得萧飞眼花缭乱,让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女孩的相貌,便被天亮拉走了。 “嗯……我似乎有目标了”萧飞边走,边心想着刚才所看到的那个身影,自言自语一番之后,笑了。 “笑啥呢?”拉着萧飞已经走进厕所的天亮,回头看着正在走神的萧飞问道,顺手递给了一根烟。 “啊?没事,没事。”萧飞依旧一脸傻笑,从天亮手里接过烟,给彼此都点上之后,随意地抽了一口,敷衍道。 天亮看着萧飞明显笑中另有他意,但也没有再去多问。猛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缓缓吐了出去。轻轻飘荡的烟雾在来回走过的人中,被带过的风扭曲变形,如同这夏日的时光一般刚刚飘到窗口,便被窗外的风吹得烟消云散。 第四章 入乡随俗寻找爱的脚步 夏季的脚步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味夏天自身味道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尽头,随着秋风的吹拂,丝丝缕缕看不到的凉意,以及夜里渐渐减少的虫鸣声音,暗地里告诉我们秋天到了。(.无弹窗广告) 萧飞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随着宿舍里的兄弟们奔走于宿舍,食堂,教室,哦对了,还有厕所。 其实萧飞现在有些讨厌抽烟,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单纯地为了融入某一个群体,而让自己在这个大环境中,不再显得孤独。 即便如些,萧飞依旧还是会跟着他们围在一起吞云吐雾,因为他觉得这已经不再是一种普通的交流方式,而是一种兄弟间的情感的默契,一根烟在宣泄着彼此心中的苦闷与无聊的同时,也在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良子果然有树懒的生活习性,当秋天的冷让他发觉在课堂上睡觉已经不再是一种享受的时候,他醒了。努力睁开迷茫的双眼四处搜寻着和自己气味相投的同类。 但不久后他便很悲观地发现,人类这种群居动物已经在他趴在桌上,做着美梦流着口水的时候,按兴趣的追求分成了群体。一时间里,他仿佛被隔离了。 茫然若失的良子凭借着自己刚入学时的记忆,本能地去寻找当初跟自己有过肢体接触的同类。却无奈地发现,这些同类已经变质,他们追求的竟然会是在厕所里闻着各种杂臭,却一脸享受地品味着香烟。 良子实在没有兴趣去品味他们那看上去很是逍遥,但实质却相当无聊的东西。只能孤独地游走于学校三个操场之间,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有共同语言的人。那茫然的双眼以及干瘦的面容,消瘦的身子无力地游走在操场上,活像一只孤魂野鬼。 在这样的‘优越’条件下,良子的突然出现,一时间竟使得原本熙熙攘攘的学校操场,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变得萧条和冷清。加上这凑巧的时间,零星的枯叶在良子的身后被风卷着翻滚而过,使得良子的身影更加诡异和凄凉。 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敢与他交流的怕是只有茅山上的道士了。 “无处放纵,我的青春。在秋叶飘落的时候,我也一同凋零。我,在寻找。我的理想,我的梦……”这是良子后来在课堂上看着窗外秋叶飘落的时候,诗兴大发挥笔而就的。 当他紧皱着眉头试图将自己内心的苦闷发泄在纸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相像中的苦。无痛地唏嘘了一句之后,将笔迹停留在“梦”字之后便又进入了梦里。 萧飞还是一如既往,上课的时候咬着笔杆注视着睡梦中的良子满脸的惬意,课堂上老师的慷慨激昂和唾沫横飞,根本对良子造不成任何的影响。判若与现在相隔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良子还不时地吧几两下嘴。 自己也曾尝试过如良子一般“入梦”,几次三番地失败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良子这种随时想睡就能睡着,而且还睡得如此彻底的生理功能。 睡觉,也是一种天份。 慢慢地,没有目标变成了迷茫,迷茫又变成了苦恼,苦恼变成折磨的时候。百无聊赖的萧飞却猛然清醒了。 学校离镇上比较远,真正意义上地实现了军事化的管理。几乎四面环山的山沟里零零星星地散布着几户人家,而在这山沟的最深处便是学校的所在。 在除了蓝球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排解课余生活的学校里,如果长期没有可以作为课余活动的项目,那么对于学校和学生都会有影响,而学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久之后,在进入秋季的第一个星期的升旗时间里向大家宣布了学校图书馆的开放。 有关领导拿着话筒唾沫横飞地给台下的学生讲着图书馆开放的种种理由,种种好处,以及学校为此付出的诸多努力,希望大家可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云去。而台下的学生们也因为终于可以有“闲书”解闷而心里高兴。 散会后,“领导”还站在台上,看着三三两两搭着伴儿去图书馆的学子们,想到自己的明智举动满足了广大学子求知若渴的希望。也为自己能想到这么英明的法子而高兴。 想到关键时,还不时地笑着点点头。想到这些去图书馆的学子们中或许就有祖国未来的英才。而多少年后,他们回忆起来的时候会说自己曾经受益于高中时候老师的英明举措才会有今天的成果。 越想心里越发高兴,直至操场上只剩下一只追着被风吹得遍地乱跑的塑料袋的猫的时候,方才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回办公室喝茶去了。 而此时的萧飞则和彭杰还有天亮则站在操场后面,一座由几乎与他们的教学楼差不多高的山坡而改造成的后操场上抽烟,至于良子,依旧雷打不动地在教室里“秋眠”。 然而,“领导”知道的是学生们需要看书,但并没搞清楚学生们想看什么书。当图书馆管理员也高兴地打开图书馆的大门的时候,从门楣上散落下的尘土顿时让打算能找到好书的学生们心里凉了一半。 混杂着尘土和岁月气息的图书馆里,左右排列的十几个书架上。摆放着的大都是一些理论相关的教育课材,偶尔找到的所谓课外书籍,那泛黄的书页上清晰可见占了大半页的水渍。 而小邓,这个一向喜欢看书的同学来说,手里捧着一本微微泛黄,书厚如砖一般的《中国抗战小说精选》的时候。脸上的复杂表情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这是他绕了一圈之后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几本能称得上是课外读物的书了。 萧飞坐在教室里,看着借到书的同学们脸上的夹杂着失落另有几分无奈的表情带着书走进教室,心里也很平淡。要想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找到流行小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当一个人痛苦的时候会痛苦,但当一个人看到一群人痛苦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快乐。彭杰管这种心态叫做心理扭曲型快乐。萧飞心里的扭曲型快乐,让他萌发了一个念头,自己写东西。 凭借着自己曾经在城市里看到的不少尚算超前的各种小说基础,照猫画虎地在这里写一些相似的小说来博取大家的乐趣。也不失为一种排解无聊的方式。 当萧飞的这个想法刚刚萌发的时候,良子奇迹般地从梦中苏醒,用一双迷离的双眼看着萧飞。 梦与想的距离,说近也近,说远也远。 当萧飞把自己的想法跟良子说明之后,良子也是一脸的兴奋。一改往日的迷离,用一双光烁不断的眼睛注视着萧飞。 萧飞不知道良子除了睡觉之外还会写东西,而良子对于自己积聚多年的文采即将在校园里传播,想着此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子们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从操场上潇洒地走过。 一本本扉言上写有“良子著”的小说在女孩子们之间传阅,甚至以此引发女孩子之间的反目成仇。一封封求爱信如雪片般向自己飞来,而自己则一脸淡定对此不屑一顾。冷冷地甩一甩头发,便引来女孩子们发疯一般的尖叫。 有了不良动力的良子,开始很坚定地控制着自己在课堂上睡觉的欲望,拿着一本曾经在他身下垫着睡觉,此时已被蹂躏地几乎变形的笔记本,开始了自己的“原创”之路。 而与此同时萧飞也开始着手写自己所谓的第一本小说,萧飞很惊讶良子的创作速度,每每萧飞思想枯竭的时候而一旁的良子却是一直不停地奋笔疾书。萧飞的灵感像泉眼有一股就流一股,而良子的灵感竟然像喷泉一流起来堵也堵不住。 萧飞自以为是的认为现在的学生都流行缠绵悱恻的言情,风花雪月的浪漫,亦或是琼瑶式的雨中漫步或者雨中邂逅。不是樱花飞舞就是枫叶飘曳。 之前看多了各类体材小说的萧飞现在的灵感开始变了质,像藤蔓一样交织到了一起。形成了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的小说体。一时间里又无法更正过来,只能纠结地将多种体材混到一起写出来。 以致于想好的场景从笔下写出来的时候成了:“她在雨中走着,撑着一把油伞,漫步在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小巷。而他在她的背后,默默地跟随。未几,她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了那狰狞的面目,他猛地一退,双手架十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蓝光闪过,巷子深处久久回荡着那凄惨的声音……” 看着自己笔下的男女主角在充满诗意的巷子里演绎着聊斋里的剧情,萧飞无奈地把小说的开头撕下来,揉成团后咬着笔看着一旁依旧奋笔疾书的良子。 萧飞嫉妒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触动了一口沉睡多年的喷泉。文思如喷泉的良子或许会满足学生的欲望,但给他人做嫁衣的痛苦,萧飞还是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 萧飞咬着笔紧皱着眉头,看着良子距离在校园小说界将要开创一条先河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在课上一直没有抬头的良子终于搁下了笔,但去谁也没有理睬便转身向厕所跑去。看样子这喷泉般的文思是彻底绝堤了,不仅在小说上以文体的形式猛烈地喷涌着,而且在下课后还会以液体的形式接着喷涌。 第五章 写小说萧飞赢得检讨 萧飞看着良子跑进厕所,联想到良子在厕所里众多烟民党的惊叹声中泄洪般地放水,然后再如释重负地打个冷战,提着裤子陌然地与众人对视。(.好看的小说) 苦笑。 良子的小说还放在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诱惑着萧飞。不知道一节课喷泉的喷涌会喷出什么样的作品,而且一节课能喷出十页纸的力度实在是不容小觑。 经不住诱惑的萧飞还是把头伸向了那翻开的一页:“孟晓几经周折之后,终于从食堂的窗口中打来一碗面,但里面的卤子少得可怜。孟晓把面拌了拌,皱着眉头开始吃面……” 这一页看样子刚刚写了不多,后面省略了不少都是描写孟晓在吃面时的心理变化。萧飞没有再看下去,他翻了一眼小说扉页,用笔描了又描的小说题目“昔云”。 将一个诗意很浓的题目联想到吃面上,良子沉积多年的文思确实有着不少的内涵。 良子在厕所泄洪完之后一脸惬意地回到座位上,萧飞则极力用表面的平淡去掩盖内心的罪恶感。当良子知道自己的处女作在自己出去放水的时候已经不是处女的时候会不会找萧飞来算账。 这还不算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从厕所回来后的良子似乎突然失去了什么,萧飞不解地看着良子,良子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小说。 上课后,萧飞一边开始写新的故事,一边不时地瞄一眼良子。而良子自打从厕所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动笔,似乎在厕所的泄洪过度将原创的灵感也泄了出去。 良子提着笔,紧锁着眉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说。眼神间,似乎可以联想到良子对那种突然间喷泉断流的不解和痛苦。沉思再三之后,慢慢地,良子放下了手中的笔。 萧飞也放慢了手中的笔,各种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严重后果如走马灯似地在萧飞的脑海里闪过。 虽说跟良子终于找到相同的爱好,但必竟跟良子接触的机会少,大多数的时候良子都在睡觉,所以良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萧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而如果此时良子在文思断流之后,又发现自己的处女作已然贞洁全失的,会不会一怒之下跟自己拼命甚至引发一场血案。 萧飞紧张地注视着良子的一举一动,而良子放下笔后,昔日迷茫的眼神又一次出现在脸上。良子转过脸来茫然地看了一眼萧飞,像是作了场梦一般。挠了挠头,趴在桌上睡了。 良子的创作梦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继续,萧飞看着良子睡梦中满足的样子想到。但现在良子只能是停留在想上了,也许在厕所里把所有的灵感泄完之后,良子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积蓄新的灵感也不一定。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萧飞长长地松了口气。那本饱含着良子无限文思的笔记本,此时再一次被良子垫在胳膊下面,嘴角涎下来的口水慢慢地落在纸上,缓缓散开来。 写过小说的人都知道,写小说其实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写短篇可以,只要一有灵感略微加上一点中间构思便可以成就一篇短篇小说。 但是对于用来消磨时光的学生们来说,这种作法是很难以满足心里的空虚的。而萧飞在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最擅长的正是短篇,自我感觉极佳的大堆灵感等写到纸上的时候却发现少得可怜。 良子在睡梦中可以积蓄灵感,而自己却不能像良子一样每时每刻,随时随地就能睡着,只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萧飞的痛苦却成就了老师的快乐,讲台上的老师虽然并不知道坐在最后一排的萧飞在做些什么,但从他紧皱的双眉上可以联想到他正在努力地思考问题。由此感觉到一个迷途的浪子在努力地回头。 以后自己可以在新来的学生面前炫耀的时候骄傲地说:“以前自己的班里也有一个和你们现在差不多的学生,他叫萧飞。但是在多次的劝说和开导下这位迷途的羔羊终于浪子回头,你们看他现在考上了xx大学。他现在的成就如果没有当初我这个老师的开导,单凭他本身的努力这一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然后老师在学生面前大私扯皮的时候,看着台下一个个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经过几天的痛苦折磨之后,萧飞终于顺利分娩出了自己的第一本书,一本只是意义上的书。 萧飞看着这本“厚厚”的笔记本上现在不算整齐地排列着自己密密麻麻的灵感,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虽然说没有印成铅字,但是想着自己将这本“厚厚”的笔记本交给那些同学的时候,看着他们阅读自己的文章。正如一群人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母性大发的一个大男生反复地抚摸着自己的结晶,竟又舍不得将其借出去。 写书的初衷还是战胜了自己的不舍,第一次把书借出去的时候看着借书的同学一目十行,自己几天的成果在不到一节课的时间里结束,一种失落感打击得萧飞差点轻生。 萧飞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只是自己喜欢的,班里这么多的学生,众口难调。自己喜欢的并不一定会得到别人的喜欢。自己的心理开导终于让自己想开了,随后的第二次创作开始之前,便以纸条的形式在班里调查大家喜欢的口味,以便自己的下一个孩子不要夭折。 第一张纸条出去几分钟后回信:“你喜欢什么题材的小说,答:日韩形式的言情,附加一句:听说你写小说了?行不行啊。” 第二张纸条出去几分钟后回信:“你喜欢什么题材的小说,答:有h的没。” 第三张纸条出去几分钟后回信:“你喜欢什么题材的小说,答:我告你啊,你再上课乱传纸条,我直接给你交给老师。” 萧飞拿着这第三张纸条,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下一个纸条会不会真的被传到老师的手里。或者说自己这种目标随意性地传纸条,到底会不会有作用。 几分钟的自我斗争之后,萧飞还是确定了自己将纸条传下去的决心。而这一次不再是一张一张地传,而是写了72张纸条,涵盖了班里除了老师之外的每一个人。 几分钟后纸条回来了,萧飞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条开始归纳: “喜欢言情的5票,喜欢奇幻的14票,科幻的3票,h的10票,恐怖的34票,还有六张没有回。”萧飞终于摸清了班里学生的阅读爱好,但与此同时换来的是办公室里班主任指着桌子上的六张纸条对萧飞的询问。 虽然萧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班主任的第一句话还是出乎了萧飞的意料。 纸条上:“你喜欢什么题材的小说?”几个字很明确地摆在上面,而老师却很“自然而然”地将其联想到恋爱上。还未等萧飞作以解释,大篇的教导便接踵而至,其中不乏之前的例子,但却没有说自己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也有过这种相类似的情况。 虽然最终六张纸条换来的是3000字的入学第一篇检讨,但萧飞还是很快乐。有目标最起码不用再盲打了。 听着小刚的《黄昏》,在黄昏中静等夏季的结束。这是萧飞最喜欢做的事,占着绝对的地理优势。每每当夕阳西斜,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那桔黄色的光芒便会从后门铺洒进来,顺着桌角慢慢爬到萧飞的脸上。 良子的情况慢慢有了好转,上次的间歇性苏醒让他开始慢慢地减少了睡眠的时间和次数。每天在醒来的有限时间里,良子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当初一时兴起写下的东西,笔却依旧没有动。 小说中的主角还是停留在吃面的那一瞬间,萧飞也希望良子可以接着写下去,最起码让他的主人公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总比现在的样子要好的多。 但良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了。良子说能让自己写这么多东西实在太不容易,做为一种以后可以让自己引以为傲的怀念,就让书里的主角先停留在自我感觉最美好的时刻吧。 萧飞觉得良子的美好时刻充满了单方面的强制性。良子认为最美好的时候是睡觉,因此良子也一厢情愿地想让自己作品里的人物也要沾染上自己热爱生活的习惯。所以就让他停留在了吃面的那一瞬间,而这碗面一吃竟然就吃了三年……。 在良子给自己主角设定了一碗面要吃三年的命运的同时,萧飞的第二本“书”却在一个风雨交加,学校停电的夜晚诡异地完成了。 这种诡异的气氛萧飞很喜欢,萧飞认为读一种作品的最佳的条件就是在与作品中相附的环境下去读。 而此时外面雷雨交加,屋里只有隐隐烛光随风摇曳,不时有带着雨点的冷风从本就有些破旧的木门里钻进来,带着近似于幽怨的女人哭泣的风声,在你的背后直撩你的后脖根,正是恰如其缝地引合了小说里的环境。 当第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原本灯火通明的学校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短暂的寂静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各个班级里欢呼雀跃的声音,而这欢呼声中也包括了萧飞自己。也许这就意味着提前下课,或者可以自由活动。 后来萧飞才知道当晚欢呼雀跃的全部是新生,而那些经历过一年的学长们早习已为常,停电并不意味着停课。 在停电后不久教学楼上便又亮起了点点灯光,蜡烛昏黄的火光随着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夜风飘乎不定。 而萧飞则暂时地轻松了下来,他的作品完成并且成功借了出去。现在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满足地趴在桌子上听着身旁的良子轻微的酣声,在摇摆不定的烛光中看着那个正在看自己作品的同学的反应,情况一切良好。 萧飞在憧憬自己新“书”之后的强烈反应的同时,也笑着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天亮。 第六章 为了爱情两肋插刀 天亮,萧飞宿舍的铁哥们儿,当初烟民党四人组中的一员。和彭杰还有萧飞组成无烟不去厕所三人组,曾经在初入校园后和其他两人一起度过入校后的磨合期。 而此时的他也在短暂的烟民党生活之后,找到了另一半来弥补自己用烟所无法弥补的空虚,这小子恋爱了。 天亮的恋爱正如他的性格,简单直率。看上了一个女孩儿,一个深沉地,绅士般的告白之后,便开始了非绅士般的狂轰滥炸的求爱之路。 听说在学校最初的时候,也有不少天亮这样的学生在私下里活动。那时候的学校表面上学风严谨,但内里却还是很浪漫的。 加之学校在其操场周围新开辟出来的花池里种着许多包括玫瑰在内的用以美化校园的花朵,更给这种温馨浪漫的气氛里增加了不少的暧昧。 种花没有错,但他们却好像选错了花种。 随着学校里成双结队的人数增多,学校园丁发现自己精心培育的玫瑰在一对对学子路过之后竟然只留了半截连叶子都没有的花枝。多次警告无效之后,索性把玫瑰换成了一棵棵的龙爪槐。 前辈们用玫瑰铺就的爱情之路,导致了晚辈们的爱情之路再也没有玫瑰可铺,也没有人尝试过用槐树代替玫瑰交给心上人来换取她们的芳心。 没有了浪漫的信物便产生了浪漫的文学,当玫瑰的花瓣变成一张张三五厘米见方的小纸条的时候,这个秘诀被天亮发现了。 天亮的求爱纸条也跟他的性格一样简单,刚开始有话说的时候彼此寒暄。没话说的时候就开始抄书上的诗词,天亮也很庆幸爱情之类的诗词随处可见,而且效果比起玫瑰来说效果更好。 仿佛找到真理的天亮从此便沉浸在自己的爱情海洋里,在各种各样的诗词书籍中去搜寻爱的光明。 有人说,恋爱中的男女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但似乎少了一句,除了恋爱的中的男女,还有沉浸在所谓成就所带来的幸福中,以及还在睡梦中的男人也不会有时间这个概念。 一个忙于写情书,一个沉溺于自以为是的成就感所带来的幸福,一个迷失于睡梦中的三个人,在时间感官被各自的其他感觉所占据的时候,班里悄然间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最后在校卫大爷的驱赶下三人在夜风呼啸中奔向宿舍,而夏天的最后一丝感觉也在这夜风中一去不再复返…… 虽然天气越发开始变凉,但却没有吹凉爱情中男女的热情。学校里原本种于道路两边的树木叶子已然开始变黄,萧瑟的季节里此时充满着淡淡的金黄色的诗意。 而这一切似乎又都在象征着什么。 天亮和他的女朋友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纸条间的传情上了。随着浪漫秋季的到来,更多的时间里两人开始出没于学校深山的树林里。 萧飞在短暂的时间里有了目标之后,每天便开始看似相当繁忙地“更新”着他的“小说”。用他的话说,自己要对得起自己的读者。而他的那些所谓的读者,只不过是些实在无聊到极致,而不得不拿着他的小说打发日子的同班同学。 至于良子,丝毫没有起色。铁一般的决心,死一般地沉睡,雷打不动。 宿舍里其他的人也开始慢慢觉得,如果真这样“学”过三年最后即使得到了,但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对于烟民党来说结果或许更加痛苦,“抽”过三年,除了得到增加肺癌的机率之外,屁也没有得到。书上都说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却不适用于他们这些人。 当万物开始凋零的时候,他们却开始复苏了。 值得庆幸的是班里女生比例比男生稍多一些,这样的好处是不至于因为狼多肉少,而引发同宿舍里男人之间的“战争”。 正如好的食物永远不可能会被独食一样,好的交流方式也永远不会被雪藏。这种安全而含蓄的交流方式很快便在学校里扩散开来。 刚开始大家还很有选择地开始与自己的心仪对象进行交流,彼此在纸条上促进感情。但也会有一些喜欢更直接的表白方式,但当这种绅士交流遇到非绅士交流的时候,便会产生火花。[.超多好看小说] 当一个男生正拿着某位女生写来的字条,看着上面无处不充满了浓浓爱意的字眼。抬头冥思苦想着自己要怎么回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情意浓浓女孩儿正跟着另一个男生在窗前看风景。才后悔自己的曲线交流,给了别人进行交流的直线机会。 所以一时间便没有了所谓的沟通。爱情的争夺像极了一群饿到极致的人拼命地争抢用以维命的食物,爱情暂时地没有了浪漫,却充满了狼烟。用那时的话来说,谁抢到就是谁的。 女孩子们也不甘心被当成一种物品,便开始抱着谁最后抢到我,我就是谁的的态度看着两个男生最原始化的决斗。 而人与动物是同类的最有力的证据便在这里开始体现,一个雌性站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两个雄性决斗得你死我活。而在两败俱伤的时候,往往另一个路过的雄性才是真正吸引那个看了半天热闹的雌性的主角儿。 京龙却是其中的另类,一根儿筋地将曲线交流进行到底。居然还真正地得到了一位喜欢曲线交流的女生的青睐,京龙很为自己的执着和所谓的魅力自豪了好一阵子。 恋爱中的男孩除了平日里的曲线交流之外,也会在没事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女孩儿去看风景或者热闹。而最好的风景或者热闹就是“男人的决斗”。 看着其他的男人在为了一个女子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而自己则拉着自己的女孩儿站在一旁。作为一个旁观者,表面上的面无表情甚至表情冷峻。但实则心里早已乐得不知所以了。 男人的快乐就在于自己在成功的顶端,乐呵呵地看着两个正在往顶端攀爬的男人,在攀爬的过程中打得你死我活,一种成就感和优越感油然而升。 所以当一个女孩子看着两个同样喜欢自己的男生在以“男人的方式”进行决斗的时候,京龙没事也会乐得带着自己的女孩儿站在一边看“动物世界”。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动物世界”里的一方有一天换成了自己宿舍的兄弟的时候,京龙看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的宿舍团体之间如果没有班级或者生源地这两个主要因素里的任意一个为前提,很少有彼此之间进行交流的。宿舍里对于团体的意识更是注重,彼此间平常的兄弟之称在那段时间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弟,很单纯。 所以,当京龙领着自己的曲线女孩儿又一次准备去看热闹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有一个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当那个背影随着一个360度的翻转正面展示在京龙眼前的时候,“我草!”京龙大吼一声便扑了上去。 虽然接下来并没有发展到刀兵相见的程度,但事态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原本是两人的决斗,随着京龙的愤然出手,形势突然扭转成了二对一,对方还未从京龙的一个大吼中缓过神来,脸上便挨上了冰雹般的拳头。 京龙在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但却忽略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他们此时所处的环境。原本在操场上游走着的其他情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在彼此对视一番之后,快速向着京龙他们跑了过来。 然后形势再一次发生变化,由京龙方的二对一,变成了二对二,二对三,二对四,二对……京龙的“我草”二字余音尚未散去,对方七八个“我草”二字便砸了过来。 情况急转直下,主动变成了被动。 而双方的情报措施也做得相当到位,事情刚刚发生,两个班里便在几乎同一时间里收到了消息。 当在班里小说正写到精彩部分的萧飞,和在梦里正睡到神游九天之外的良子以及班里其他的游手好闲的男生听说自己班里有人挨揍,入学至今还没打过架的男生们都涌了出去。 一时间里,学校后操场上聚集了两个班级里数十人。而此时,那两个最初引起血案的女子已悄悄地在人群中消失了。双方蓄势待发,只待那在空中翻飞的落叶飘落到地面上的瞬间。 但事情的发展却如同一个早泄的男人,事情刚到关键时刻,第三波人便如意料之中的一样不早不晚地出现了。而领头的便是在场的人最熟悉也最不想见到的人――政教处主任。 然后便是学校里一群人看着一个趾高气昂的老头子身后跟着一群浑身带彩的男生往政教处走去。 无奈政教处估计自打建这个办公室以来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场面的男生群体交流,所以主要参与人被带入办公室。协助参与人则分成两列站在门口,场面很是壮观。 最后捋到事情的起因,双方都发现很荒唐。无外乎天亮跟自己的女孩儿在操场上走的时候遇到对方带着女孩儿也在操场上走,双方男人之间眼神的不经意交流却发现双方都在看对方的另一半。于是眼神的交流便形成了语言的交流,语言的交流不通便又提升到了肢体的交流。 鉴于这次的群体事件影响比较恶劣,所以领头的几人都背了处分。而参与的都被挂了口头警告,本着事不过三的宗旨,看在都是新入学的学生份儿上。此事也就如此告一段落不了了之。 虽说后来男生们还是很“男人”地坐到一起喝酒言和,并彼此保证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虽说表面上大家都相视一笑举酒回应,但有几个人还是觉得很不爽。 对于这此的事情评价:用萧飞的话说叫“荒唐”,用良子的话说叫“无知”,用京龙话说叫“我草”,而天亮则一如既往追逐他的爱情,之前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都说爱情中的女人智商是零,良子又加了一句爱情中的男人记性也是零。 其实京龙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说自己从不会做那种无理取闹的事,即便发生的那次,自己说的那个不太好听的字也有着极深的内涵。 他说自己当时说的其实是一个感叹词,而对方却意会成了动词或形容词,是他们不对。 说这句话的时候。天亮躺在床上叼着烟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宿舍的其他人也都在笑。虽说没有说话,但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第七章 初秋季节爱的萌动 初秋 树叶从枝头凋落的时候,触动了一群男生们对于青春的萌动。 随着那次的事件之后,操场上虽然依旧还有天亮跟他的女孩儿的身影出现。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操场旁边的小山顶上一群大男生吐着烟圈,高声笑,冲着远处重峦叠嶂的群山中放声呐喊,在从远处回荡回来的声音中,肆意地挥洒着青春。 虽然夏天已过,但雨却依旧还保留着夏季的性格。初秋的时候,几丝秋风总会不经意地带来一阵秋雨。 刚刚还是晴空朗朗,浮云朵朵,秋风落叶,凄清浪漫。此时却又是秋雨连绵,寒意阵阵。与夏季瓢泼一般的大雨不同,秋雨更像是个害羞矜持的姑娘,细雨朦朦,淅淅沥沥地在天地之间隐隐拉起一层雨幕。 陈旧的教学楼拐角处,零三微机班的门牌在风中不时地左右晃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班里的讲台上,老师专注地讲解着自己的课程,从门口吹进去的风,带着的清凉一时间将屋里的沉闷吹得荡然无存。 后门原本是常年关闭着的,但当萧飞他们来了以后,为了可以出入自由。这个门便由常年关闭改成了常年开放。 萧飞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上,良子虽与萧飞之间仅隔着一条过道,而这并不宽的过道足以使得萧飞可以避过冷风,而良子则坐在正风口。 几次的不懈努力之后,萧飞的创作“文学”算是有了小小的起色。班里已经开始有人等待着他的新小说了,虽然读者依旧是一些百无聊赖却又不舍得花钱买实体小说的,但这或许算是一个好兆头。 而良子实在冬眠不下去了,这湿冷的风再加上此时突然像变了脸一般的秋雨倾盆一般扑泻而下,再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良子是想睡觉都无法睡着,趴在桌上纠结地不时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紧皱着眉头却依然不想睁开眼睛。 最终,无奈地从蛰伏中再次醒来的良子,转头看着埋头写作的萧飞。短暂的迷茫之后猛然想起自己以前似乎在某个时间段里也写过一段小说,不过书中主人公在自己休眠时处于何种状况已经记不太清。 于是心血来潮打算再次续写小说的内容,给自己的主人公一个美满的结局。随后良子开始在杂乱不堪的书桌上,以及散铺在桌上的书堆里寻找自己曾经的激情结晶。 而当自己将要开始寻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曾经意识中认为很舒服的睡觉地方,当自己清醒之后竟发现自己和动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动物是用草垫窝而自己是用书来垫窝。 几番折腾之后,终于在最靠近墙角的一摞书的最里层发现了已经被压卷得面目全非的几页纸。快速地浏览着自己当初的杰作,直至视线停留在了最后搁笔的地方。 主角正捧着一碗面,而那张纸上最后的几行字已经被当初良子睡觉时流出的口水给洇了,后面的内容模糊得已经无法辨认。皱了皱眉头提笔再写的时候,才觉得当初自己在厕所泄完的灵感,经过这么长时间还没缓过神来。 笔尖在纸的上空停顿久久却写不出一个字来,痛苦的作者痛苦地看着主角痛苦地端着一碗面,时间定格在自己当初睡着的时候。 又一次在醒来以后失去了自己目标的良子,只能把一节课的时间花费在整理书桌上,每一本书的搬动都如同搬动着一块陈年的青砖。 冷意十足的秋雨带着秋风,勾走了潜伏在良子身上许久的睡神,但却没有留给良子充分的准备机会。醒来后的良子无奈地陷于无事可做,想睡但却睡不着的两难境地。 极力想把时间尽可能地花费在搬“砖”上,可“砖”毕竟是有限的。桌面已经被规置整齐的良子实在想不出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求助地看着周围。 京龙却忙得不可开交,来来往往的纸条让他没有时间去抬头看老师的表情。但好在他也不用看老师的表情,忙忙碌碌地在桌上写写画画。 老师很单纯地认为这位同学是在忙着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记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再将自己的授意知识运用到自己的学习中去。 臆想到自己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因此而获得“某某优秀教师”之类的称号,手里捧着学生们送上来的鲜花,在学生们的夹道欢迎中缓缓走向一坐被大红色绸布盖着的雕像前。再在学生们饱含着感恩之情的目光中将自己的雕像从绸布下面展露出来,与此同时周围则是掌声雷动。 这个看上去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促使着这位老师更加卖力地照搬着教材上已经写好的内容。 京龙没有时间去跟随着老师的思想,情感的交流与知识的交流相比起来,对于京龙这种一向由主观来控制思维的生物来说还是前者有着强大的吸影力。 他和他的女朋友在纸条的来往中关系已经进入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一个很危险的程度。 两人开始打算结婚后在哪建房……两个清涩的苹果在初入学校没几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筹划毕业后大学是不是打算考在一个地方,或者还是直接了当地去双方家里见家长。 爱情这东西早已冲昏了二人的头脑,他们已经脱离了现实,在台上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课声中,两人却协手漫步在琼瑶的风花雪月里。 秋雨对于良子来说是致命的,对于京龙来说也是致命的。前者由于秋雨而使得无法入睡,但又苦于无所事事。后者则在秋雨的浪漫中沉溺着而无法自拔。 良子看了看外面,心想着这该死的雨能不能早点结束。好坏来点暖风让自己可以睡过这节难挨的课。 京龙也看了看外面,心想这浪漫的雨千万不要太早结束,如果能在下课后越来越大才好,那个时候自己准备许久的雨伞就可以派上用场。到时候就可以在秋雨纷飞中一把雨伞,两个背影,在朦胧的秋雨织成的雨帘中漫步。 有时候现实与梦想的距离就是这么大,对于同样的一种事物,两种不同心态的人所期望的结果差异也如此之大。 但外面的雨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扑天盖地地瓢泼了一阵之后。渐渐地,雨势小了下来。 在思想与肉体的痛苦纠葛中徘徊了许久之后,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挣扎了许久的良子深深地呼了口气,猛地扑向萧飞,拽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刚刚还在自己构思的世界里,幸苦搭建完美世界的萧飞,被良子用那双早已冻得没有温度的手揪起来就往厕所跑。 良子在课上痛苦了45分钟,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竟诡异地加速了他的肠胃消化。还没缓过神来的萧飞不知道良子是不是错将自己的手当成了手纸,不管有没有需要硬是被良子拖进了厕所。 站在厕所呆了半天总是找不到想方便的感觉,萧飞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良子。而良子则双眼通红地看着萧飞,面前一阵秋风吹过,萧飞后背却阵阵发凉。 两人就这么站着,任由秋风吹动着两人的某个地方。迷茫地注视着窗外,雨中奔跑的学生。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刚刚进入厕所的人们投在两人身上那种异样的眼神。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飞子,有烟没。”良子捅了捅萧飞。 “有”萧飞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良子,“自己拿,手刚握了枪没洗。”萧飞笑了笑。 良子抽出一根,叨在嘴里依旧看着萧飞。 “没火抽的什么烟!”萧飞说着口袋里摸出一个火机扔给良子。 良子接过火机,煞有介事地点上之后,学着那些烟民的样子深吸了一口下去。却不料这烟入得嘴里却没有像他们那般优哉游哉地吐出来,而是直接进了肚里,一口气没喘过来,直呛得眼泪鼻涕横流,喘不上气来。 “我……去!你们每天挤厕所里就抽这东西?”良子咳了口痰,努着腮帮子吐出老远。咧着嘴,皱着眉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半枝烟,厌恶地看着萧飞。 “对啊,怎么了?抽一根醒神,抽两根舒服。”萧飞也点了一根,很惬意地抽了一口在良子眼前吐出一个烟圈。 “既然效果如你说的这般好,那你们为什么不连着多抽几根?”良子说着又尝试着抽了一口,但还是那么呛。 “不行,这东西抽多了头晕,困得慌。”萧飞自顾自地抽了一口,随后将烟叼在嘴里,腾出双手来边系腰带边说。 “哦……”良子仿佛听懂了似地回了一声,低下头去准备收拾自己的家伙。 “嗯?!”突然间良子如醍醐灌顶一般,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警言,猛然抬起头来双眼亮着精光盯着萧飞。 “来,来,来还有没!再来两根!”良子跟捡到宝似的看着萧飞,手伸得老长。 “喂,事先说好!这东西抽多了真的会晕。”萧飞边说边又抽出两根,塞在良子手里,但却是一脸的不解。实在想不明白这抽一口都呛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一下子要这么多根烟做什么。 良子把三根烟一下子全塞进嘴里一通猛抽,滚滚浓烟伴着良子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地一时间弥漫了整个厕所,此时不管里在里面抽烟的,蹲大的还是放小的都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站在良子一旁的萧飞边挥手猛扇飘过来的烟边喊:“你要死啊!你这是抽烟还是作孽啊……我擦!有你这么抽的吗?我的烟!”但良子似乎坚定了这个信念,任由萧飞甚至是厕所里其他人如何破骂,却依旧不减滚滚浓烟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厕所里的浓烟还未散去,萧飞便从里面把良子架了出来,真正连抽了三根的良子现在觉得头脑发涨,天旋地转。 在往班里走的路上,良子还不时地咳两下子,似乎还能带出两个烟圈儿来……苦了萧飞扶着抽烟抽高了的良子,两个人东倒西歪踉踉跄跄走回班里。 撂下良子的萧飞如释重负地直了直身子,而良子在痛苦地哼哼了几声之后睡着了。 “良子怎么了?”京龙从外面回来看着良子趴在桌上哼哼。 “高了。”萧飞如实回答道。 “现在就敢喝酒?” “喝什么啊喝,三根烟一起抽,跟烟囱似的你受得了吗?”萧飞抱怨着。 “失恋啦?”京龙又问 “我看,这小子像是失眠了。” 两人看着趴在桌上在天旋地转中终于迎来了短暂睡眠的良子。 外面秋雨已经小了很多,但天儿依旧很冷。不过,这次良子不怕冻醒了,现在他醉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第八章 京龙的异向索取 时间如风从你的身边掠过,你感觉不到它的流逝。 时间又如同叶一样从树上飘落,你却能看到它的存在。 如大醉一般,丝毫查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速度,萧飞和良子两个每天昏昏沉沉地看着太阳过日子。 自打良子与睡眠的欲望暂时划清了界限之后,无所事是的只能随着萧飞在上课的时候拿纸画着下五子棋。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还压些东西,底子无非是一根两毛钱的香烟,或者午饭的一盘菜。 虽然萧飞自认为对五子棋很有研究,并自比是五子棋圣,但那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一般跟良子下五子棋,往往开头攻势迅猛,但结果却是很少有赢过的。 良子的下棋的套路跟良子的为人一样迷糊。往往不会按一个步法去走,隔着四五步的地方落一颗棋子后,又会再相隔很远的地方再放一颗。 本来是要控制良子步路的萧飞,看着棋盘上良子的棋子左一个右一个摆放地毫无章法。但中间往往又只差一颗就连成一线,如果任由良子如此下去那自己是必输无疑。而如果自己去试图抢在其前面连成一线,却发现棋盘上自己的棋子被良子牵得遍地都是,但要连起来却是还差得很远。 几番心理斗争之后,萧飞决定缓下一步去堵良子的路子。然而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从良子的绳子下解脱出来了。 良子每落一个子,看上去左右都能连成一条线,但又偏偏迷迷糊糊地给萧飞无意中留一条空子。 就这样,良子前面东一子,西一子地放着,还隔三差五地给萧飞留个空子。而萧飞在后面不停地填补,那些印象中的套路却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一盘棋下来,萧飞真是死的心都有了。玩下棋能玩到痛不欲生的,也只有萧飞和良子两个人了。 京龙此时与自己的曲线女孩儿的感情迅速升温,当感情的蒸汽升腾到一定阶段的时候遇到秋天的强冷空气,便会形成雨,一种酸涩中夹杂着苦味的雨。 京龙的曲线在自己一个不留神间缠绕到了别人身上。 失恋后的京龙顿时感觉到了爱情的残酷,一种无法更改但又无法不去面对的现实。整日里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呆滞而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因为感冒凑巧流出的鼻涕更加凸显了京龙此时的落魄。 当两个恋人,在经历了从相恋到相知,在对彼此的优点和缺点了若指掌后,感情慢慢从高温降到正常,再从正常降到冰点。已经几乎无法再正常相处下去的两人,此时提出分手只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起先的几天肯定是越看对方越不顺眼,暗地里只恨自己当初走了眼,会把自己珍贵的初恋给了对方。彼此间像被对方拿走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一般,以致虽说同在一个班里。路上相遇却只是形同陌路,有时候彼此间的一瞥也是充满了幽怨。 庆幸的是,与京龙的曲线女孩儿缠绕在一起的男孩是外班的,没有影响班级内部的团结氛围。 身上背着一次小处分的京龙也认识到了因为一个女孩子再去打架没有价值,最多的也只是偶尔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看到曾经的曲线女孩儿跟新的曲线男孩儿走在一起,怨妇一般地嘟囔两句。 颓废了几天后的京龙,在一个阳光明媚,但却冷意袭人的早晨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在良子和萧飞等一些所谓的“情场老手”的眼里,很直观地认为京龙肯定又找到了新的曲线女孩儿,便在彼此商议后,开始了对京龙的跟踪。 起先的几天京龙的坐息安排,除了有几天拉肚子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上课也很认真,学习也很积极,抽烟的次数减少,写小纸条的习惯也消失了。 就在良子和萧飞认为京龙在受了爱情的打击之后,决意看破红尘回归正途,一心向学开始奋发图强,立志作一个建设祖国的大好青年时,却在一个周五下午改变了观点。 周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按例都是自习,用以来完成周末的作业或者复习一周的功课。当然,对于良子和萧飞这种自习跟解放一样的人来说,自然要好好将这种机会用在梦游或者聊天上。 良子等人趴在桌上,像无所事是的猫一样,臃懒地打发着下午的时间,而京龙在收整完作业之后,自顾自地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按以往的情况来说,应该是京龙在收整完作业后,大步流星地跑到萧飞或杨树身边,像摸自己身体一般在两人的身上摸索着找烟,然后再拉着二人兴奋地往厕所跑。然而这次却是异常平静地走出教室,走到离厕所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静静地等着什么? 直觉告诉萧飞,有新情况了。 下午的阳光照在教学楼的走廊上,随着下课铃声的敲响,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室出现在走廊上,看风景或者聊天。 而教室里的萧飞却绷紧了神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京龙所在的小山坡。约摸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我……去!”萧飞不由地一惊,随即用手捅了捅还在半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良子。 转过身的良子在看到萧飞所指的地方之后,也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这算什么情况”?良子头也不回地问萧飞。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是不是那次打击得太厉害了?”萧飞一手搭着良子的肩膀,一边探起身子向外张望着,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我拷,京龙这是杂咧?”随声过来的天亮也探着身子边看边问道。 三个人看着一个胸前捧着一本书的男生,目无旁人地缓缓走向京龙。而京龙在看到那个男生的同时,也报以一个微笑,这个微笑送出去的那一瞬间,三人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怎么能行?”萧飞首先看不下去了。 “这怎么可以?”天亮也支持不住了。 “京龙的取向变了……”良子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三个人看着不远处的京龙与那个男生互相对视,在这黄昏美好地甚至有些暧昧的气氛下,这种看似很平常的对视却显得充满了异样的情感,从身边路过的一些旁人,虽然同样对京龙他们投过不解的表情,但却丝毫没有对两人的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两人在目无旁人的情况下像是在说些什么,但由于距离的原因却是无法听到。而在良子看来,这种场景不用听内容,光看场面已经无法让人接受了。再看了几眼之后,吞了口唾沫强压住那种反胃的感觉,把头埋进了书堆里。 而萧飞和天亮这两个品味与常人不太一样的主,在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却是兴奋地舌头都要吐出来了。两人一动不动地像狗在盯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要跑掉的食物一样盯着不远处的两人。 “动了……动了!”天亮在看到那个男子将怀里的书慢慢递交到京龙手里的时候,激动地抓着萧飞的肩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这种违背论理与道德……” “得了吧你……”萧飞正在背书似地调侃两人,天亮推了萧飞一把,咧了咧嘴笑道。 萧飞冲着天亮扮了个鬼脸,然后接着注视着京龙和那个不明身份的男子。 “哎,你说,那小子给京龙的书里有什么?”萧飞边看,边问道。 “我看这厚度,也就只有什么复习教材了吧。” “什么复习教材,你真以为他从了良就真不为娼啦?”萧飞一脸的绝不相信。“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老小子只不过是在拿书当幌子。真正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被夹在书里了。”萧飞故意压低了声音,装做经验老道的高人一般分析道。 “打赌两根烟……”天亮说着,推了一把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良子,“良子作证。” “小孩儿的游戏……”萧飞一脸不屑地瞪了一眼天亮,话音未落干脆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三根烟,扔在桌上。“哥全部的家当,赌三根儿!” 良子趴在一旁,被强行拉作证人。微微睁开的眼睛盯着桌上的三根皱巴巴的烟卷,而萧飞则和天亮一言不发地紧张注视着京龙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几乎有些不太容易让两个旁观者能够接受,原本想着可以看到一些比较出格的感情动作。却不料从头看到尾,在看到那个男子把书交给京龙外加几句寒暄之后,便转身走了。而京龙也很干脆地抱着书返回了教室。 接下来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似乎过得相当漫长,课上萧飞和天亮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从京龙的身上离开过。如果说眼睛可以杀人的话,那么京龙现在身上怕是已经满是伤痕了。 而京龙却是旁若无人地自打上课便一直在埋头顶着那本新拿回来的书,而且从其翻书的频率来看显然是看得相当仔细。 看到这里,萧飞心里慢慢有些高兴了。因为虽然京龙最近喜欢学习,但还不至于痴迷到如此程度,而且对于一些教材书籍大都是动笔比动眼多。所以可以排除是天亮口中所说的复习教材,但在庆幸之余,萧飞的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至于是什么,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天亮却是依旧满心欢喜地盯着京龙,因为京龙坐在与他一列的前面,所以在他的位置看到的却是京龙一直没有抬头地在做着什么。再加上天亮不时地看一眼萧飞,从其有些难看的脸色上,似乎揣摩到了什么,心里不禁一乐。 两个人紧张地等待着下课的铃声响起。 大部分的学生在听到铃声响起之后,都如释重负地走出教室,或者干脆打开教室里的电视来迎接自己久别重逢的周末,而天亮则从座位上起来,笑着走到萧飞面前。 “把烟放那儿吧,结果是什么,咱们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萧飞笑了笑,把烟扔到桌子上。经过又一节课的蹂躏,原本就已经被折得不成样子的香烟,此时更是无精打采地躺在桌上。 “良子……你去帮忙。”萧飞看着天亮,用手推了推刚要睡着的良子,头也不回地说。 “干吗去?”被从梦中揪出来的良子,半眯着眼睛。痛苦而无助地抬头看了一眼两个正在互相对视中的人。 “领着京龙去厕所……”刚刚醒来的良子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两人的意思,低下头正准备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落到那桌上六根皱巴巴的烟上。撇了撇嘴,站起来走到京龙身边,俯身说了两句什么,便拉着同样一脸不解的京龙走出了教室。 目送着两人一直走到远处的楼梯拐角之后,早在教室里等得快要抓狂的两人争抢着跑到京龙的座位跟前。 那本书还在京龙的桌子上,而且书页还摊开着。很明显,京龙没有料到良子会来找他上厕所,更没有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有预谋的陷阱。 萧飞扑过去,一把将书的封面翻过来。只见上面花花绿绿地画着一个手持宝剑,指天引雷的少年,而在其一边几个面目狰狞的怪兽,张牙舞爪地似乎在咆哮着,书面右边,竖写着四个金黄色的大字:“天剑奇缘” “你输了……”萧飞和天亮同时盯着那封面上的几个字,而天亮在看到那个书名的时候就已经长出了口气。而萧飞在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却也没有那种胜利者应该有的笑容。 这是一本从外面市场上买到的小说,在离学校几公里的小县城买到的。这本看上却厚度足可以相当于一本新华字典的小说,上面那些比小米大不了多少的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纸上。 萧飞赌胜了,但萧飞却是心凉了半截。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摆在桌上的一本刚刚买的笔记本,同样半摊开的纸页上此时正写满了自己的小说。而眼前的这一本的厚度是他之前所写过的所有小说加到一起都无法匹及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当这第一本书进入学校之后,那就意味着其他的班里已经有了其他的同样实体小说。相比起这种排列规整,印刷精美的实体小说,自己那字迹潦草,读者边看还要边琢磨眼前这个龙飞凤舞的字倒底像什么的小说实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萧飞写小说的日子要到头了。 但天亮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笑着拍了拍萧冰的肩膀。不时地安慰着,让人误以为真正赢了的应该是天亮而不是萧飞。 低头郁闷了片刻之后,萧飞缓缓抬起头来。倒不是因为他立马就想开了,而正是因为此时的郁闷使得他想抽根烟来以解忧愁。 “跟我出去抽烟……”萧飞把书原封不动地放回桌上,虎着脸走回桌上,准备去拿自己的战利品,虽然只是六根皱巴巴的香烟。但对于那个特质贫乏的时期来说,自己可以满足好一阵子了。 而输了以后,正愁没烟的天亮听到自己还可以有烟来抽。更是高兴地推着萧飞往其座位前走。一路上还不住地催促着,似乎只稍片刻那些战利品就要被别人抢走一样。 两人快步走到桌前,却发现原本应该堆着六根皱巴巴的香烟的桌上。此时却是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留下的烟丝能够证明过这里确实有香烟存在过之外,其他的便是一无所有了。 “什么情况?”天亮看着本应该要分给自己一分的香烟就这么不翼而飞,惊呼道。 “谁把烟拿了!”萧飞也是左右寻找着。 正在此时,却听得屋外有火机的声音,两人循声找去。见教室外面拐角外,靠着两个人,一个是杨树,一个是彭杰。而两人此时正叼着一根烟,无比惬意地看着夕阳。 两人与站在门口的萧飞和天亮对视之后,杨树摊开手,手里被揉得几乎惨无烟形的烟蜷缩在手掌心里。 “有烟不抽,天理不容。抽你一根,不介意吧。这是那四根儿,给你们留着呢,光明正大地放在桌上,不怕老师给你们收了啊。”杨树笑着,又猛抽了一口。而彭杰则站在一旁一脸地贱笑。 萧飞和天亮相视对望,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久久之后,不约而同地喊道:“日!” 自从京龙从外面借得第一本实体小说之后,萧飞的小说别没有了用武之地。曾经引以为辉煌的过去如这落了半个山头的太阳。之前还算有事可做,而如此之后,萧飞就像一个没有了目标的野狗一样,在教室和操场上乱晃。 良子看着萧飞的样子,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又觉得好像跟自己有一些瓜葛,但自己的脑子在长久的睡眠之后已然变得迟钝,那扇原本用以存放记忆的大脑区域此时已经贴了封条并落满了灰尘。 京龙盯着自己的小说,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着。早已经将之前自己作为建设祖国的大好青年的目标忘到了九霄云外,天亮在将自己的烟输给萧飞之后天天追着唯一一个有烟的彭杰,以此来解决自己想要抽烟但又没烟的窘境。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淡地过着,日复一日。 在全封闭的学校里,真正能够给萧飞他们这一类型的学生一些兴奋感的,也就只有每周的周末了。每每周末,离学校近的,可以直接回家,而离学校远的便选择了住校。 而这一段时间里,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时间。周末除了留校值班的几个老师之外,其他的老师也会都离开学校。而这正意味着,萧飞他们可以在这两天里,充分地让自己放松和折腾。 在学校里,学生的宿舍楼与老师的宿舍楼相隔不远,两座宿舍楼之间一条从山里流出来的数条小溪在两座宿舍楼之间汇成了一条小河。一座水泥小桥横架在小河之间用以连接学校和老师宿舍楼之间被河水阻断的小路。 也许是当初为了学校老师的购买和吃饭方便,在老师宿舍楼的河对面由当地村民兄弟两人建起的一前一后两间小饭馆。而这个原本用以优惠老师的饭馆自从建起来以后便很少有老师前去光顾,更多的却是学校的学生。 除了平日里的一些家常便饭用以来为吃久了学校食堂的学生改善一下伙食之外,周末里更是学生们扎堆的地方。 为人精明的老板在明里为学生们改善伙食的时候,私下里也会售卖香烟和啤酒来吸引更多学生的光顾。饭店里的菜食都是店老板夫妻两人亲自掌勺,菜品好吃不说,在偶尔的时候还会和一些熟识的对饮两杯。 萧飞也是在天亮的指引下,知道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小饭店私下里的这些经营之道。在对其阳奉阴违的行事作风嗤之以鼻的同时,萧飞成了这里的常客。而来这里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买一包花生米和一瓶苦瓜,然后闷坐在一间小屋里。 自从萧飞的创作之路被他人所截断之后,萧飞就从此一蹶不振。一气之下,将自己尘封了许久的学习用书翻找出来,准备用功学习以早日离开这等伤心之地。但在对着那些英文字母盯了大半个钟头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拿起数学,在盯着数学盯了十分钟之后,将这两本书又塞到了书堆低下。 天亮却是一个相当乐天的人,在自己的情感结束之后。这小子丝毫看不出像是受了什么感情的打击,相反地,却是像从束缚中解脱了一般。每日里奔跑于厕所和宿舍,或者将用之不尽的精力发泄在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长跑上。 良子是这些人里最持之以恒的,周末这美好的时光对他来说,正如在宿舍里那舒服的被子里没人打扰的睡眠一般。 第九章 再次见到梦中的姑娘 在通往萧飞上课的教学楼的一楼楼梯拐角,便是学校当初用以宣传教育的学校方播室。起初几个年头里播放着一些怀旧磁带,其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学校在课间或者其他休息时间能够得到一些所谓精神的补养。 但由于前几年的老广播站长似乎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关心,每日里重复播放着一些年纪直追校龄的音乐。 那时校友们起初的新鲜感在一次次的重复播放之后慢慢变得麻木甚至反感。但又苦于没有新鲜歌曲的来源,为了能够随时让广播内容保持‘新鲜’到后来老广播站长索性将广播内容变成了他最喜爱的戏曲。 在几年前,新的广播站长接手后,这段在学校里播了许多年的戏曲终于戛然而止,突然间一下子听不到了已经习惯了许多年的声音。周围的村子里还有不少人早起之后觉得哪里好像不太习惯。 后来,学校从外面购进了一批流行音乐的卡带。从此,学校终于算是第一次与外界同步了起来。 原以为在这种近乎于完全闭塞的地方,是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接受到外界的新鲜信息。但萧飞似乎低估了学校的能力,虽然这个学校看上去有些闭塞,但对于一些时下里比较流行的音乐,竟然还是会很快地流进校园里来。 当然进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大家去学习,而是单纯地为了能让学校有个声音。这里环境固然环保,但却环保地有些脱离了实际,在当初的青涩学生时代里学校设置的一个广播室原本是为了宣传学习思想,让广大学子在祖国的光辉下健康成长。 后来随着时代的慢慢变迁,随着新鲜事物的不断进入。随着新一代的广播人才入驻学校的广播站,那些最新的音乐几乎会与外界一样的同步在学校里播放起来。 萧飞进入学校之后,正值《superstar》热播的时候。学校为了能够让学校的学生更及时地接受新鲜音乐,将原本上午课间操播放音乐的时间增加到早、中、晚三餐前以及课间期间。 而且这首极具动感与青春活力的音乐似乎也相当讨得广播站的喜欢,索性将这首音乐连着放了好几个星期。同时也创造了学校建校史上仅次于当年那首已然不知名的戏曲之后,第二首在学校能够播放如此长时间的音乐纪录。 这个时候的萧飞,在自己的写作生活告一段落之后。只能趴在阳台上听着这首不断重复再重复的歌曲,百无聊赖中又开始担心了起了自己的未来,似乎之前的那一段日子并不是自己在挥霍,而自己现在却又不得不为其虚度年华而感到惋惜。 倒是良子自始至终并没有这种概念,熟睡中一个接一个的美梦,让他根本不用去担心未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良子也不是那种一天昏睡到晚的。只有一门课能让他在沉睡中可以短暂地清醒――那便是计算机实际操作课程。 作为新入学的学生,对于计算机的基础学习是必不可少的课程。而在这门课程里,又会由浅入深地分成汉字录入和计算机基础。 萧飞痴迷于对于那指键如飞一般地录入,而良子却是只要跟计算机有关的便都会异常兴奋。起先的几个月里,课程里安排的实际操作课程并不多,大多数的都只是暂时停留于对五笔字根以及键盘字母位置的记忆上。 而后来的这几个月里,随着学生们对于理论知识的逐步熟识。学校开始让学生们接触起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计算机实际操作领域。而这个举动,正如一场春雷,让良子这个蛰伏了许久的青春萌芽得以复苏了。 学校用以学生实际操作的计算机房在萧飞他们上课的教学楼的北边,依靠着操场的山腰盖起的一座三层楼高的教学楼。而萧飞他们上课的地方便是在这座教学楼的顶楼。 左右两扇大铁门却关闭着两个不同的世界,左边的实际操作机房里安排的大都是一些淘汰下来的计算机,安装上最基本的系统以及一个旧式键盘。用以学生了解计算机的最基本构造和学习打字录入。 而右边的机房里却是安装着最先进的计算机,里面配备着最让良子心驰神往的网线。而那上面最新的“windows2000”比起现在良子眼前看着的这台上面标有“windows95”的来说,更是明显地产生出一种差距感。 虽然他们此时使用的都已经是近乎于淘汰的东西,但对于这些平日里只能在书上看到键盘而没有机会摸到键盘的不学生们来说,眼前的这个福利已经足够了。 学校当初在开设计算机这个班级的时候没有料到今年会收到这么多的学生,所以在计算机的配属上也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本着有总比没有强的精神,硬生生将这些为数不多的旧机器分给了这七十多个学生。 萧飞在城市里见到的电脑跟他眼前所看到的,虽然有些相似。但看上去却没他在当初的游戏厅里看到的那么好,有些泛黄的白色机体上,黑色且略微外凸的显示器里却找不到自己在游戏厅里随处可以见到的游戏图标。 整个漆黑的屏幕上,除了几行晦涩难懂的英文之外,只有一条白色光标在那里有规律地闪烁着。 “这玩意儿怎么弄?”原本想要在同学面前一展身手的萧飞,苦于自己对于计算机的了解只停留在当初玩红警和半条命的基础上,眼前的这个dos环境下的操作方式,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而坐在萧飞一旁的彭杰和天亮,两人四目相对一番之后,看了看萧飞也只是无助地摇了摇头。 倒是另一台电脑上的良子此时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用两根手指在电脑上熟练地敲打着什么,而一旁的两个同学看在眼里,也是一脸的羡慕。 “切……这混小子,平日里一副好死不活的样子。这个时候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萧飞满肚子的嫉妒,千言万语在嘴里纠结缠绕,最后从嘴里出来之后也只不过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盯着眼前的那一闪一闪的光标,等着老师的到来。 彭杰和天亮被身边良子电脑上显示出来的新鲜内容所吸引,两个人干脆将椅子搬到了良子的身边,而良子此时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一脸颓废,百睡不醒的样子了。周围围着的几个学生让良子此时成了众多人眼中的焦点。 萧飞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长长地出了口气,干脆将手从键盘上拿下来。坐在那里左右环顾,看着其他人的动作。 周围的学生大都是初次接触电脑,对于这些已经淘汰的事物依旧充满了新鲜感。在老师的一步一步讲解下,好奇但又谨慎地在那硬地每按一个字母都要费半天劲的键盘上按着一个接一个的字母。 对于当下的情况,教室里分成了三种人: 一种是特别熟悉而自己动手的,还有一种是毫不了解但却安心跟着老师学的。除此之外的第三种,是间于前两者之间,似懂非懂,对于眼前看似相当熟悉的物件却又不知当如何下手,碍于面子又不屑去问老师的。 而萧飞就是这第三种,在环视了几周之后,萧飞的注意力却是一下子集中在了身边的另一台电脑上。 倒不是因为这电脑里显示的内容。相反地,这里面的内容比萧飞自己电脑里的也多不了几个字母,真正吸引萧飞注意力的,却是坐在那电脑跟前的人。 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侧面,但那身衣服以及那个身影与当初深深烙在萧飞记忆里的美丽身影完完美美地重合在了一起。那个时候萧飞无法看清那女孩子的脸。但此时,萧飞却是看了个真真切切。 娇嫩且光滑的脸上,那水且漆黑的眼睛此时正入神地注视着眼前的屏幕。而那纤细且长的手指,在坚硬的键盘上却是轻轻地按动着。那从长至披肩的乌黑发间隐隐散发出的洗头水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撩拨着萧飞的神经。 似乎是对于这个新鲜事物,眼前的女孩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在身边其他几个同学指挥下,很是小心地按一下键盘然后便抬头看一眼上面出现的内容。 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出错,那女孩微皱柳眉,轻咬着粉红且水润的唇角。萧飞一时间觉得自己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地酥软了。 似乎感觉到有异样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女孩在按下几个字母之后,转过脸来。而恰巧与萧飞的目光相撞在一起,短暂的视线纠缠之后。做贼心虚的萧飞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把脸调转到了别的地方。 似乎这样应该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但萧飞心中的那种感觉却是一直不停地怂恿着他。看上去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个女孩,发觉那个女孩并没有再看着自己之后,萧飞再次把脸调转了过来。 再后来的时间里,那个女孩子虽然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萧飞的目光,但终究没有再去看第二眼。倒是其身旁的其他几个女生,在看到萧飞一直注视着女孩之后,不时地往萧飞这里看两眼,然后笑着捅捅那个只顾低头按键盘的女生。 第十章 萧飞的第一封情书 那天在机房里的‘无意间’对视,直接导致了萧飞在后来的几天里魂不守舍。之前自己将大量充沛的时间运用于写作,抽烟甚至是无聊到折腾睡梦中的良子上。而使得自己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班里其他事物上。 而这样做最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自己在班里这么长的时间里,竟然没有发现当初那个与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抱猫女孩竟然巧合地就在自己的班里。 或许是由于自己平日里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去寻找这个梦中女孩上,使得原本就在自己身边的,却一直并没有被发现。 痛定思痛的萧飞,在写给女孩的第一封情书的时候。忐忑不安的心里一直在祈祷着希望不要有别的无良分子捷足先登。 而怀揣着这个心理,使得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甚至一度以此来赚取烟抽的情书在换到自己这里的时候却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那些脱笔而出的带有不少肉麻字眼的内容,此时在自己的纸条上却是怎么也写不出来。提着笔纠结半天却是改了写,写完又改。本着第一印象大于一切的实质性理念,萧飞的这封情书足足写了一上午。 原本在一上午的时间可以写出其所谓‘半本书’的内容,而这个上午却只写了不到一千字的情书。 在从天亮那里抢了一张背景蔚蓝如海让人心驰神往,上面零零星星点缀着几颗米黄色星星的信纸,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平生能写出来的最好看的字将情书的内容一字一句地搬到了纸上。 隔着一条过道,天亮不时地往萧飞这里瞟上两眼。但看到的一直都是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又极度认真地在那里埋头誊抄情书,对于周围的事物一概不闻不问。 在极度紧张而又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萧飞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那张原本干净整洁的天蓝色背景信纸上,此时已是写满了内容。 萧飞从未给女孩子写过情书。当然,代替别人写的除外,虽然之前自己在代替别人写情书的时候信心十足。(.好看的小说)但当自己手里的这份情书宣告完成之后,心里却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仿着别人写情书的习惯,萧飞尝试着将自己的情书也折成一个有着特殊含义的样子。或是心,或是书,或是纸鹤……,不过,这一切都只存在于萧飞的脑海里。 自己从来只见过已经折好的信件,而自己却从未折叠过。如今这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萧飞却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做。 倒是在那里趴着盯了半天的天亮似乎看出了萧飞心里所想,嘿嘿笑了两声,隔着过道将萧飞的信纸从手里夺了过来。没有任何防备的萧飞看到自己洋溢着爱的情调的信纸从自己手被别人抢走,差点儿喊出声来。 而当其看到自己写的情书在天亮的手里熟练地折成两颗并在一起的心的时候,方才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看着天亮。 天亮是萧飞最好的朋友之一,和彭杰一样,在与萧飞一同度过短暂但看上去却相当漫长的军训期之后,三人的友谊便开始真正结了下来。这个一向看上去有些鲁莽但却极重义气的小子,此时却做着与其外表毫不相符的事情。 只见那刚刚还被萧飞蹂躏地有些凄惨的信纸,随着天亮一边小声哼着音乐,边看似信手把玩一般将信纸“变废为宝”。然后潇洒地扔回到萧飞的桌上,乐滋滋地上下扬了几下眉毛,笑看着萧飞。 “我~去!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萧飞看着眼前那折叠得精巧细致的两颗心,又看看坐在不远处的天亮。实在不能想象,那一双天天除了握烟就是抓双杠的大粗手是怎么能将这两颗心折出来的。 “人不可貌相……” “得空教教我!” “我看行!不过……”天亮说到这里,脸上又泛那标志性的笑容,往好听了说叫谄媚,往难听了说那就干脆是贱兮兮。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虽然咱两关系不错,但学东西哪有空手套白狼的!” “你要怎样?”萧飞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试探着问道。(.无弹窗广告) “一包红钻……” “我擦,你干吗不去抢!” “抢多费劲!再说了,烟这东西抽了就没了,可我教给你的东西,那只要你谈恋爱,就不愁用不着啊!现在你可以用它来哄小姑娘,以后老了你还可以用他来哄你闺女!” “去你妹的!”萧飞朝着天亮撇了撇嘴。转过脸来开始上下琢磨着这枚精致的情书,倒不是在分析其是如何折叠出来的。而是在想着这封信如何能够安全地到达那个抱猫女孩儿的手里。 因为到现在,自己始终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名字。 虽然萧飞几番周折之后,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但他后来才知道这个花了萧飞三根烟得来的名字不过是那个女孩子的同桌。所以,现在萧飞这情书的背面写着的便是:“杨丽的同桌收”。 手里捏着情书,思前想后地纠结了足足有半节课的时间。最后还是在天亮的怂恿下将信递给了前排的同学。 前排的那个同学转过脸来,似乎对于萧飞的这一举动已经早已知晓,很干脆地接过萧飞“叠”得精巧的信之后盯着信笑了笑。像是一个已经深谙此道的老者在对一个初入此道的新手已然明白其中奥秒的认同。 但在萧飞看来却是另一种样子,这个长得像男孩子的女孩子,在接过自己的信后左右查看一番,然后对着自己露出的对其已是相当了解的一笑,直让萧飞不寒而栗。 不管怎么说,信算是送出去了,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最难熬的了。 正如考试一样,自己费劲周折不管怎样算是将试卷填满。但无奈的是自己所填的大都是自己蒙出来的答案,对于其正确性无法估计,而这试卷的最后结果如何那只能是祈祷苍天开眼了。 真正有事可做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中午。 听到下课的铃声敲响,大多数的学生都从教室里一哄而散,奔跑着冲向食堂,以便能在第一时间里抢到还算热乎的午饭。 萧飞怀揣了一肚子的心事,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而天亮和彭杰这两个基友一般的兄弟,倒也干干脆脆地跟萧飞一块儿坐在教室门口外面的过道里。 三个人并排坐着,双脚踩着栏杆,躬着身子趴在防护拦上注视着一批批的学生有说有笑地从那条并不宽敞的楼梯里涌出来。 直至目送着大多数的学生离开教学楼之后,朝着老师办公室的方向望了望。再三确定了办公室门口上的锁是锁了而不是虚挂着之后。天亮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烟,递到两人面前。 彭杰和萧飞也没有说话,很自然地抽出一根然后打火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朝着前方慢慢吐了出去。随着细细缕缕的淡青色烟雾从嘴里送出,心头的那种纠结不开的心思方才算是慢慢放开了一些。 “放心吧,以我对女人的了解。不消下午上课,你肯定会收到来信的。”天亮叼着烟,边说边拆着手里的一封折叠成树一样的信。 倒是彭杰盯着天亮手里的信,乐呵呵地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但愿回来的能是一些让我心里踏实的内容吧。”萧飞边说,边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是要试图让自己胸口闷着的,能够随着这长长的一口气一起出去。 萧飞的这句话就好像那刚刚吐出去的烟,刚一见光便被风吹散了。压根儿就没有被身旁的两个人听进耳朵里,因为他们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亮手里的那封粉红色的信纸上。 见自己所说的没有回音,再这么深沉下去反倒让自己觉得像一个独立于他人之外的傻子。有些东西可以一起分享,比如香烟,比如别人的情书。有些东西又只能自己承担,比如伤感,比如心中的郁闷。 “看什么呢?”萧飞索性暂时将心里所想的丢到一边,凑到彭杰身边,探着身子问道。 “这老小子又在祸害别的妹子了。” “谁啊?我拷,不会是咱们班的吧。”萧飞一听彭杰这么一说,心立马一紧,“虽然都是兄弟。但这种撬‘老婆’的事儿却干不得!” “谁撬你‘老婆’了?”天亮看着手里的信,乐得都没有心思去顾及那烟上已经燃了近一半的烟灰。 “这老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班找了一个,据说长得还相当不错。”彭杰一目十行,抢在天亮头里将信上的内容全部看完之后,转过脸来,眉飞色舞地冲萧飞说。 “我擦,我就不应该给你小子看这信。我都还没看完,你就把内容全给我捅出来了,你这让我哪里再找那种甜蜜和温馨!”天亮草草将最后几行字的内容看完之后,快速收起信来。一把按住彭杰的脖子笑骂道。 “让你们这帮子祸害祖国花朵的家伙,看看你们的罪证以后好换烟抽。” “你个没出息的货,要换也要换个妹子嘛。” “嗯!这事儿我看行,我看就把这老小子的妹子先换了吧。”彭杰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天亮,一脸贱笑地看着他。 天亮没有说话,只是很优雅地将烟抽完,然后缓缓抬起手臂。似是兰花指一般将剩下的烟头轻轻弹出,看着其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 当天亮目送着手里的烟头掉落至已无法看清的一楼地面之后,再转过脸来时,脸上已然换作了带着贱笑和狰狞。而彭杰此时方才大感不妙,转身就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天亮恶虎扑食一般将彭杰扑倒到地上,双手上下一捅乱挠。一身痒痒肉的彭杰起初还有心思去反抗,而经过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力,笑得直是涨红了脸。 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而萧飞则坐在一旁笑着看着。 此时已然有些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偶尔走过一两个捧着饭盆到教室温习功课的,在听到两人的笑声之后也只是往这里看了看,便又低头去了教室。 只是这笑声正如这正午的太阳,在这安静又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教学楼里不断地回荡。 第十一章 似乎是爱的前奏 一切正如天亮最初所说的那样,在熬过了一个看似漫长的中午之后,萧飞急切地来到了教室。[.超多好看小说] 而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大部分都来齐了。在短暂且显得弥足珍贵的课前时间里,或是聊天或是干脆趴在桌上回笼中午没有睡好的觉。 萧飞最关注的那个抱猫女孩儿此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她身边的那个整日里与其形影不离的女生似乎看到了萧飞在注视。用胳膊搡了搡一旁的女孩儿,那女孩儿顺着杨丽的眼光与萧飞的相迎而上。 一时间里萧飞的世界就仿佛定格了,那个女孩儿在与萧飞短暂对视之后,脸上竟微微有些泛红,干脆将头又低了下去。 傻乎乎地杵在门口半天的萧飞在觉得自己如此有些过于失礼,便自觉得抬起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而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天亮和彭杰两人边看着自己,边不时地窃窃私语。 “大爷的,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 “叫声哥,我给你点儿好东西。”天亮没有理会萧飞前面的那句话,而是一脸贱笑地看着萧飞。 “我擦,一包烟都让你拿了,还不够啊。你还要做啥!” “那烟是给我了,你跟妞子没有抽?” “哎!打住,这事儿是你跟萧飞之间的啊。别拉上我!”本来还在一旁看笑话的彭杰见视线似乎要转到自己身上,立马回绝道。 “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啊……我还要忙我的呢。”萧飞此时的心里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心去跟他们两个家伙打哈哈,现在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自己的桌子上。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收到那个女孩的来信,一向不喜欢收拾桌子的萧飞在离开教室之前破天荒地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满怀着希望认为自己在下午到了教室之后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那封女孩儿的回信,但现在整洁干净的桌面上一如往常。 “大爷的。”一时间信心全无的萧飞一下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托着半边脸,气呼呼地盯着那个女孩儿的后背。 一旁的良子此时还没有来,凌乱的桌面上被良子压出了一个跟自己大小一样的区域。 “我干吗非要去讨这个嫌,如果我没有给她那封信,说不定还可以做个普通的朋友。这下可好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写的情书,不仅没有赢得女孩儿的芳心,还把自己的路也给堵了。” 萧飞越想越气,干脆趴在桌上,背过身去不再去看任何人。转而将视线转向那门外不远处的山上,从他的角度看去,阳光将山腰及山脚的植物沾得橘黄且富有诗意。 如果没有那山脚下的破旧的厕所,一切似乎显得那么美好。 如果自己没有给自己找这么个事情,使得自己现在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地堵得慌,一切也是那么地美好。 “大爷的。”萧飞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受了打击的萧飞像是一只被扒光了毛又扔进水里被捞出来的鸡一样,狼狈又无奈。 就在萧飞似乎对这个世界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一小块黑影在阳光下划过,掉落到萧飞面前的桌子上。 如果换作以往,萧飞肯定是直接拿起来隔着窗户就扔出去了。但是现在,萧飞连那点儿心思也没有了,随他去吧。 “我可跟你说啊,这信我中午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只不过是怕有心之人给你偷看了。我才给你保管,别说我们两个当兄弟的不给你机会,信给你扔过去了。权利交接,别人再抢了,我们可不管哦。” 原本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的萧飞,在听到背后天亮这句话之后。(.无弹窗广告)立马又来了精神,人还没从桌子上趴起来,手就摸索着在桌上去摸捡刚才的那个纸团。 找到纸团的第一时间,萧飞的心就凉了一半。 这信纸和这信的造型,完完全全就是上午天亮帮着自己折的那个,而从这上面来看,这信有没有被人拆开看过都难说。 不论心情如何,萧飞还是咬着牙用几乎有些颤抖的双手拆开了那封信。而在拆信的过程中,一种自己在给自己写情书的异样想法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这拆信的过程后来萧飞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天亮说这叫短暂痛苦性失忆。不管是什么,在萧飞打开信纸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那十多年从未变过的字体。 “大爷的,终于还是看到了贱酷的现实。这女孩儿不是拒绝了自己,而是压根儿就没有看自己写的信……” 刚刚已经受过一次打击的萧飞,在短时间里又一次被打击。希望此时就如一面钢化玻璃,虽然已经经过了重重强化,但最终还是碎了,而且碎得相当彻底。 捧着那封信,看着自己那充满诗意的词汇。看着自己那即便在老师眼里也应该说是生平最认真的一次书写,竟然没有赢得一个女孩子的芳心,这真是天理难容。 “干吗呢?捧着张纸……” 萧飞没有说话,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说什么了。失恋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痛苦,萧飞想要如此安慰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压根就没恋爱过,就直接过度到了失恋。 原本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平衡,却给自己找了把刀子。又一次在自己受伤的心上划了一刀。 “大爷的……失……失误了。” 如果萧飞此时能说出话来,估计这是他此时最想说的了。 良子总是习惯性地在离上课最后几分钟里到达教室,而他一进门在看到萧飞捧着张纸,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萧飞反应过来,一向以反应迟钝著称的良子这次却是手脚麻利地从萧飞的手里将信纸抢了过来。而在萧飞反应过来再次从他手里抢回来的时候,信的内容已经被他看遍了。 接连遭了三次打击的萧飞此时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一样,手里紧紧地攥着信纸,如果不是良子站在门口,估计萧飞此时跳楼的可能性都会有。 “人家都说可以做朋友了,你何必如此较真儿呢。什么事儿不能慢慢来……” 良子没有理会此时萧飞几近疯狂的样子,慢悠悠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桌子,将那些已经被压平的书本又压了压。然后懒洋洋地趴到桌上,不过一会儿又睡着了。 萧飞在听到良子这么一说之后,那本来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子被浇得彻彻底底。而良子的那句话,此时像是九天神曲一般萦绕在心头,回荡一次便让萧飞清醒一分。 萧飞将手里的信纸铺到桌面上,慢慢地再次铺平。看到的依旧是那些属于自己的字体和内容,至于良子所说的却是丝毫未见。 原本充满的希望准备又一次变成失望的时候,视线落到了信纸的最末端,在自己写的洋洋洒洒的内容最后,几行娟秀淡雅的字与自己的粗枝大叶一般的字体排在一起。 如果不去仔细看的话,很容易便会将那几行字给忽略过去。 “我对你不太熟识,也是最近方才得知与你同班。看你所写信件内容流露情感,使人实难拒绝。但你我终归萍水相逢,又怎能随便托付感情。但望寄交于友,以熟络彼此。” 在这行字的最末尾署名“寒星”。 大起大落的情绪让萧飞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反复阅读了那信尾的几行字之后。心里一块大石方才落了下来,虽然这只是短短几行字,但却让萧飞看到了希望。 人都说漂亮的女孩子的名字都很有特点,不是听上去特别动听悦耳就是听上去如寒冰冷霜一般让人无法接近。 而此时萧飞看着的这个名字,恰似乎已经应证了这个说法。 接下来的一下午,萧飞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不时地捧着信纸呵呵傻笑两声,或者盯着手里的信纸出神地思索半天。 陷入爱情的中的萧飞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爱好了,这使得天亮和彭杰两人似乎被隔绝了开来,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进进出出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萧飞则整日里趴在桌上,或写或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萧飞和寒星两个人的感情如刚刚点燃的香烟。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地里却已是热情如火。 学校在平常的时候都有老师们的约束,而每每周末的时候却是学生们最放纵的时候。周末之时,住的近的都回家了,而住的远的则会留在学校。 萧飞这个从另一个城市来的,自然而然地是留在学校里。而天亮和彭杰两个自打进了学校之后,除了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取一些下个月的生活费之外,便是长期住在学校里的。 而这样一来,每个周末,兄弟三人少不了的就是聚在与老师宿舍楼一河之隔的小饭馆里。 自打与寒星的感情上升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之后,天亮和彭杰也慢慢开始接纳了这个名义上的嫂子。刚开始寒星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没过多久,寒星便也接受了他们的这个称呼。 秋天说是万物萧杀,但萧飞与寒星的感情却是慢慢长出了枝芽。 第十二章 三兄弟结义 “我们是被正规学校所抛弃的一类人,我们现在所从事的,只不过是为了以后可以生存。” 偶然间,萧飞在天亮的笔记本里看到上面这句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正如其内容所说,我们都已经被正规学校所抛弃,而我们在这里为的只不过是有一技傍身,以后可以生存。 对外说来,技校生与高中生在别人的眼里就如同优等品与残次品的区别。后者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前者是国家未来的泥巴。 但一向乐观的彭杰却似乎并不以为然,在他们的村子里栋梁固然重要,但没有泥巴的包裹与稳固,栋梁再好也不过是一根木头。 学校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所谓的“大星期”,这个“大星期”说白了就是比平常的双休日多半天的休息时间。而这半天对于那些住得较远的学生来说,就足够在当天的时间里回到家了。 起初的几个星期里,天亮和彭杰这些住得较远的还时常回家。没过几个月,两个人就干脆让其同村的帮他们从家里捎些生活费来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既省钱,还多了更多的休息时间。虽然他们每天上课都跟休息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周末,寒星跟着同村的同学回了家。女孩子比起男孩子来说,似乎更恋家一些。 每每“大星期”一到,那些各村各镇的私家公共班车都会拥挤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学校操场里。幸而那个每次只能允许一辆车单向通过的校门口,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所有的班车在学校里拥挤一团的场面出现。 周五的下午,阳光还像中午时候那般让人无法直视。虽然已没有夏季那般的灼烈,但此时照到身上还是让人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萧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依着书桌茫然地看着屋外。一旁,良子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他已经在第一时间里回到了家里,也许就在萧飞发呆的这段时间里。良子已经在家里的床上做了好几个美梦了。 天亮从外面跑回来,大喘着粗气,手里攥着一包刚买的香烟。[.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东西在学校里,以包来论已经是奢侈品了。对于天亮和彭杰来说就更是奢侈了,不过好在萧飞平日里能够跟姐姐那里得到一些救济,这样一来使得自己不至于太过于拮据。 好东西自然肯定会跟最好的朋友来分享,当然在这个物质缺乏的校园里,只有香烟这种对他们来说抵得上是奢侈品的东西有这个资格了。 萧飞从天亮递过来的烟盒里抽了两根,一根扔给了坐在另一边不远处抬头看电视的彭杰,一根自己点上。至于天亮,早在一进了屋子之后的第一时间里就从里面抽出一根,迫不及待地点上了。 周五下午的日子,萧飞他们往往是最期待也是最害怕的。 这个时候可以真正意义上地轻松,仿佛禁锢在身上的枷锁在这个时候可以解脱。但解脱之后却又不知所措,看着提着背包奔跑着赶车的同学。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萧飞的家离得太远了。 萧然在这个周末回家了,回了她自己的家,之前姐姐也要求萧飞和自己一起走,但早就期盼着真正放松的萧飞怎么可能会同意,几次商议无果,在给萧飞留下了一些零用钱并再三叮嘱之后,萧然便坐上了回家的车。 真正地自由了,这是萧飞一直所期盼的。自己之前在学校里循规蹈矩地生活,无非是不想给姐姐惹什么乱子。 但现在是周末,而且这次姐姐回了家。最重要的是,自己在学校里真正能说上话的两个兄弟此时都在自己的身边。 “我说,有什么安排吗?”盯着外面的太阳出神地想了半天,以至于竟没有感觉到烟已经烧到了手指边。 “我无所谓,反正明天后天两天都是休息。”天亮大大咧咧地在屋里来回溜达着。有时坐在前排的桌上叼着烟看两眼电视,有时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画着。 “我也无所谓,反正这周不回家。怎么安排都行……”彭杰半眯着眼,从桌子上趴起来,将桌上落下的烟灰吹到地上。 “反正现在还早,要不……”话到这里,萧飞故意停顿了一下,一双眼睛许久没有如此清醒地从天亮和彭杰身上扫过。 天亮和彭杰与萧飞相处的时间久了,对于这老小子的眼光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了解。 “虽然我对酒这东西有着不比寻常的爱好,但你我皆只为普通求学之人。如此纵酒既对你我身体不好,又对学习……”彭杰学着良子的语调摇头晃脑地回应萧飞的目光。 “我拷……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还没等彭杰把后面的话说完,天亮一把搂住彭杰的脖子。“人家请客,你小子反倒是看上去相当无奈啊!” “这哪里的话!我现在是没钱,以后有钱了。你们想吃啥,我都敢请!” “切~谁知道,你个老小子到时候会不会还记得我们两个穷哥们儿。” 天亮说着,彭杰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嘻哈地打闹着,萧飞坐在一旁,本想着看着两人打闹,心里浮想他事。却不料被两个家伙当成是故作深沉,内斗没过多久,齐齐反扑向萧飞。 几番挣扎无果之后,萧飞被两人架着去了他们最经常去的地方。 这个所谓最经常去的地方,在通往学校最深处的山坳里。沿着学生住宿的宿舍楼向北,过了食堂和校职工幼儿园便会看到一座水泥架起的小桥。 距离尚远,便可以听到那桥下潺潺流水,叮咚如铃般的声。过了桥一条小路紧挨着山脚向左拐了一个近乎于九十度的弯角,一直延伸到远处。 小路的右边山腰上的植物在已近深秋的时候,大都已是绿叶凋落。空留下一些伸散出去的枝条,彼此簇拥着在山腰里那被另一面的大山遮挡了一半的阳光下站立着。 小路的左边,那些作为路基的石头随着山路的走势慢慢变高而变得越来越厚。起先,那清澈见底的小河便在路边,而此时只能远远作以观看。小河两边,枯黄的杂草歪倒在河里,在流动的河水下划出一道高于水面的波浪。 最里面,是学校里音乐和体育专业上课的地方。在专业学生出去考试的时候,这里便处于被空置的状态。 再往里走,在依山傍脚的平洼地带。一小片被人工开出来的葡萄园,而在园子前方不远的一棵大核桃树下,一座红砖平顶房便是萧飞他们最常来的地方了。 顺着由店主人的三轮车踩出来的小路,萧飞和天亮三人来到了这家饭店。 这里平日里是给在这里上课的学生们做饭的地方,但学生出去考试的时候,为了生计,这里也会给学校外面或者路过爬山的人们作以歇脚和吃饭的地方。 当初萧飞他们也没有注意到这里会有如此的一处好地方,在当初学校军训拉练期间。爬到山上的萧飞借着拉肚子的名义跑到这里抽烟,偶然间在这周围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一处“世外桃源”。 店主是一对40出头的夫妇,庄稼人朴实的脸上有着常年在地里劳作而被晒出来的古铜色。 见到萧飞三人来到之后,正在院子里择菜的老板娘乐呵呵地将三人带到了里屋。 一间面积不大,只是粗略用水泥刮过的小屋里摆放着四张桌子。 萧飞三人捡了最靠近门口的一处坐了下来。依旧是那些菜品,最简单的炸花生米,以及几个用自家地里种的鲜菜炒的家常小菜。而天亮则是干脆地提了一箱啤酒进来。 “我拷!你这是要玩命啊!”彭杰坐在一旁,看着地上那满满一箱的啤酒。 “反正明天又没有课,大不了喝完回宿舍睡觉。”天亮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就你?别人喝醉了安稳睡觉这我相信,你小子要是喝醉了睡觉,那除非是天塌地陷了。”萧飞说着,依次打开了桌上摆着的三瓶啤酒。“上次你个老小子喝多了,绕着学校撒丫子跑。” 彭杰笑着指着天亮接着说道:“就是!要不是这学校是全封闭的,我看你这老小子从这儿跑回你家里都有可能!” 听到这里,天亮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道:“比起那些酒后乱事的人来说,我这酒后跑步,不光有益于社会治安,我还能锻炼身体呢。”说着,天亮把鼻子凑到瓶口,闻着从瓶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淡酒香,一脸的享受。 “在这学校里,接下来的三年时光里。就咱们这么过,出去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萧飞点了根烟,轻轻抽了一口,刚才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脸的担忧。 屋外,店老板夫妇家的电视响着。 不用看,萧飞也知道里面的内容,在这个地方,电视信号接收不好的时候,店老板就会打开vcd播放电影光盘。光盘的内容永远是那几个,久而久之,常客几乎都会背了。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固,只有杯子里的啤酒不时地发出阵阵声响。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从现在开始到咱们以后我希望咱们永远是兄弟。”天亮看了看萧飞,后者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当他说到‘兄弟’二字的时候,萧飞的眼前却是一亮。 “对,咱们虽然不过是被正规学校抛弃的一群人,但在这里咱们还可以有咱们的活法。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咱们无愧于咱们年轻的时间就好嘛。”彭杰说。 “对啊!怎么着还不是个活。更何况咱们还年轻!大不了以后到了社会上,咱们三个踩出一条路来!”天亮说得更是干脆,而且声音因为激动而高了好几个分贝。 两人说完,看着萧飞。 久久之后,萧飞将手里的烟猛抽了一口,扔到地上。 “今生无悔此一遭,因为有你好兄弟!”说完,将手里的酒杯高高举起。 天亮和彭杰将手里的酒杯一起举起,三个酒杯在半空中碰在一起。 作者的话: 现场码字,新鲜出炉。各位看官捧场喽! 第十三章 雨后阳光的日子 那一夜,萧飞三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觉得外面原本还算明媚的的天气在后来变得阴沉。 那间小屋里许久都不曾开过的吊灯,在萧飞来这里的几次中唯一一次打开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三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话题,天南地北地聊着。最初提进来的一箱啤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第二箱,桌上的菜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当三人觉得肚子实在没有办法再容纳更多的酒的时候。才搀扶着从饭店小屋里走出来。 走出店外,天空中像是被一层厚实的破棉絮所掩盖。在来这里之前的那一份阳光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翻滚在头顶的黑灰色乌云。 呼啸的风取代了早之前的平静,杂卷着地上落下的树叶四处翻滚。沉闷的空中,那黑色乌云中隐隐露出的一些还算干净的白云里,此时却不时地闪现着阵阵闪电。 那厚实的云层似乎将一切都压抑得无法反抗,即使是那从云中穿过来的雷声,在这个时候也显得那么地沉闷,像是一面被压在地底深处发出声音的巨鼓。 “快回吧,在这儿也呆不少时间了。要是以往吧,你们随便呆到什么时候。但看这天儿,你们再不回去,一会儿雨下大了,淋到你们那就不值得了。”饭店老板站在门口,看看天,转过身来对萧飞等人说道。 “半大小子,哪有那么娇气。”倒是天亮显得并不以为然。 “这时候的雨可不比其他时候,秋天的雨就是软刀子看上去虽然没有夏天的猛,但淋到身上那跟刀子划过似的。弄不好就病了……”老板娘站在店老板身边,边用围裙擦着手,边叮嘱萧飞三人快点回去。 刚刚还有些头重脚轻的萧飞,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被风这么一吹顿时醒了一半儿,那风中带着的略显湿润的泥土气息,让萧飞的醉意再次清醒了几分。 告别了饭店老板夫妇,沿着来时的路,萧飞和天亮还有彭杰三人并肩走着。在风中,那清冷的风意暂时地将三人的醉意消除,虽然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但三人已经清醒了许多。 一路上三人无语,似乎在之前三人已经将话全部说完了。在酒醒后反而觉得没有话可说了。 就这么走着,头顶的隆隆雷声越来越频繁。 突然,天亮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着实把萧飞和彭杰两人吓了一跳。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就在天亮这一嗓子扯完之后。这小子沿着那条水泥坡路狂奔了起来。 “坏了!这老小子又撒酒疯了。”彭杰眼疾手快,见状不妙,紧跟着追了上去。 刚点着一根烟没有抽上两口,萧飞眉头紧皱。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让天亮这小子喝太多,把烟一扔也追了上去。 无奈是萧飞是三个人里身材最丰满的,虽然拼尽了全力。但始终与前面两人保持着很大的一段距离,直跑得呼哧带喘,满眼星星。 “行啦!别追啦!就你们这速度能追上我的话,我自罚三瓶!”跑在最前面的天亮边跑边看后面追得满脸通红的两人,边哈哈笑道。 “我拷!这老小子看样子是相当不服啊!”萧飞虽然跑在最后,但声音却丝毫不肯服输。借着两边的山将声音扩散出去。 “我看也是!一会儿咱把这小子按住,脱了这小子裤子让他光着回去!哈哈!” “我看行!” 彭杰和萧飞边跑边前后呼应着,天亮见状不妙,加快了步子。像只脱了笼的兔子,在原本漫长的路上连跑带蹦,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萧飞慢慢减缓了脚步,停在半蹲着大喘气的彭杰身边。 “不行……这老小子属驴的,太快了。我追不上。”彭杰此刻喘得话不成句。而一旁的萧飞也好不到哪里去,肚子里装满了酒,经过这么一番颠簸之后,直接奔到了膀胱。 所幸这周围除了彭杰别无他人,前后环顾一番之后,就地解决起来。 或许今天老天爷喝的也有点儿多,在几番空中擂鼓之后,也有点“喝酒走肾”。 就在萧飞和彭杰两人一泄千里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到了鼻子上,湿乎乎的。 “别是下雨了吧!”彭杰又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边收拾家伙边说。 “这天气,谁又料得准。人都说八月的天娃娃的脸。那现在这天算是什么?”萧飞收拾好,开始往下走。 “八月是娃娃,那九月是少年,十月……” “十月估计就是少妇了……”萧飞接了一句。 “那少妇的脸又怎么说?” 彭杰的话刚说出口,随着一声干脆而响亮的雷声。刚刚还偶尔掉落的雨滴突然瓢泼一般,从空中倾泄下来。 “就是不能说!”萧飞边跑边喊着,在第一波雨将地面真正湿透之前。两人一路逛奔跑到了宿舍楼的外面。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远处天边的闪电将那里的黑暗撕扯开却又很快被黑暗重新弥合。 宿舍楼里灯火通明,虽然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坐上了回家的班车。但还有一小部分的学生留在了学校,比如萧飞,比如彭杰,比如…… 进了宿舍楼,楼管老傻站在门口乐呵呵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 “老天给了你们那么长时间让你们回来,还在外面磨磨蹭蹭。赶紧回去换身儿衣服,这都几点了。早点儿睡吧!” 萧飞和彭杰两人没有多说什么,混身上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从老傻让出来的一个空档里钻过去,争抢着向宿舍跑去。 宿舍里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灯亮着。 推门而入,有些泛黄的灯光下。小邓坐在自己的铺上复习课程,其他人的床铺上空着,倒是天亮的床铺上,之前抢着跑回来的天亮。此时已是睡得鼾声大作,屋里隐隐飘着一股异样的味道。 “他们呢?”萧飞进屋后边脱衣服边问。 “都回家了。”小邓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屋什么味儿?”彭杰站在天亮床边换着衣服,但那股味道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萦绕在彭杰周围。 “还有什么味儿!”彭杰这一问不要紧,似乎触动了小邓心中最痛的一部分。 “大爷的,你们倒好,在外面潇洒。这老小子见了鬼似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进屋一股子酒气直接扑进来。好家伙,光闻闻我差点儿都醉了!”小邓边说,边厌恶地挥着胳膊。 仿佛之前的那股子酒味此时还在他的面前一般,给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我们倒想让他跟我们一起回来呢,这老小子跟受了惊的驴一样。跑起来,我们两都追不上,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要不是外面下大雨,我们估计还得绕着学校找他!” 彭杰原本想要诉说自己的苦衷,谁知道这一说不要紧,小邓直接将书扔在了床上指着彭杰和萧飞大骂。 “你大爷的,你让他喝醉,倒让老子来收拾。他一进屋,我刚要跟他说话,这老小子长口就吐了,吐一地不说,还吐老子一身。原本打算好今晚的约会,全他大爷地让他给搞砸了!” 小邓的苦此时就如同那外面的大雨,一说起来就再也止不住了。因为这老小子,小邓之前借的一身衣服现在还挂在水房里。而之前那地上的一片湿乎乎的地方,也是刚刚小邓打扫过的。 那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现在才知道是天亮吐了的味道。这味道吐到地上都难闻,而小邓更是干脆地用半个胸脯去接了下来。也难怪一向安静的小邓此时几近疯狂了。 之前一直憋着的小邓在对眼前的两人劈头盖脸地数落之后,原本一肚子的气也算是消了不少。瞥了一眼趴在床上鼾声大作的天亮,长出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铺上。 萧飞和彭杰相对一眼,彼此都是一脸的无奈。 洗漱一番之后,便躺到了床上。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被风卷带着扑打在窗上发出近乎于泼水一般的声音。萧飞枕着双手,木然地盯着头顶的床板。原本想要想些什么,但随着眼睛越发变得沉重,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去想了…… 少有的一夜无梦,其间曾经渴醒了几次,每次醒来,外面的风雨声依旧大作。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阳光照进了屋里。忽然间醒来,眼睛尚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耀眼,萧飞下意识地抬手挡着阳光。当眼睛慢慢习惯周围的亮度之后,才开始四下环顾。 对面下铺的天亮,早就已经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而上铺的彭杰依旧蜷在被子里,背着萧飞。小邓趴在床上依旧在看书,似乎他一天到晚总有看不完的书。 渴了一夜的萧飞,此时嘴里已经干得几乎发不出声来。想要直床,但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击疼得直咬牙。 “醒啦!”听到萧飞起床的声音,小邓抬头看了一眼。 “有水没。” “在你床头。” 萧飞看到床头的地上,一个鞋盒子上放着一个铝制饭盆,满满一盆清水此时在阳光中折射着耀眼光芒。 端起盆来,一饮而尽。清凉甘冽的水顺着喉咙直流进胃里,之前的朦胧睡意一扫而光。 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 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明媚的阳光洒在地上就像他们那挥之不尽的青春。 一夜的大雨悄然而去,谁又能记得,那一夜瓢泼一般。 或许,只有那树梢还未掉落的叶,发黄的叶端那一滴通透尚未挥发的雨露。 天亮从窗前对面的小路上走过,手里提着刚从食堂打回来的早点。在往这里看时,恰巧看到萧飞站在窗前。 一如既往没有心眼的哈哈一笑,向着兄弟挥一挥手。 正如昨天所说,不管之后如何。且过得眼前,不管以后如何,有兄弟就有一切。 未来,正如那一夜大雨之后。阴霾散去,阳光乍现。雨后阳光一般,有过,就肯定会有留念。 第十四章 百无聊赖去找良子 周六的早上,清亮的阳光与微凉的轻风同时出现在校园里。 在城市里已经习惯了灰霾与沉闷空气的萧飞,来到学校里这也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感觉。 一夜的大雨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包括那山下操场通往山上操场所必经的台阶小路。 昨夜的大雨像是夏季在消失之前的最后一次宣泄,冲刷着山体以及周围那几条导流的渠道。 虽然此时雨已停止,但留下的依旧在冲刷出的水渠里丝丝缕缕,像是一种思念割舍不断。 萧飞坐在屋里,啃着天亮从小饭馆买来的包子和泡面。 周末两天,学校食堂的师傅趁机回了家。仅有一个做饭师傅的食堂也不得不暂时关门歇业,所幸的是,真正在食堂吃饭的大都是那种周末回家的。而周末不回家的,一般又很少去食堂吃饭。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这个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一般的食堂,关与不关对萧飞他们没有造成什么样子的影响。 小邓穿着从另一个地方借来的还算体面的衣服去跟自己的女孩约会去了,虽然天亮将小邓的衣服弄脏,但好坏没有直接影响小邓的感情生活。多亏了昨夜的那场大雨。 昨天三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肚子里被酒撑得满满当当。哪里还有放食物的地方,一夜的埋头闷睡,当酒被不知多少次的起夜排得干净之后。空出来的胃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感觉到了饥饿。 天亮蹲在屋里洗着小邓的衣服,这是小邓给他弥补的机会。天亮虽然略有微辞,但还是接受了。 天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小邓已经出去了。而当天亮从小邓下铺冯子的床下抽出小邓的盆子的时候,虽早已做足了思想准备,但还是不由地大骂了一句。 原本协议好的只洗被天亮弄脏的衣服,但小邓仗着昨晚天亮醉得不知所已,借口全身上下都被天亮给弄脏了,而此时这盆里泡着的里里外外四五件衣裳。 “外裤,外衣,背心,秋裤……”天亮边将洗好的衣服放到身边的另一个盆里,边念叨着。 饿了一夜的胃,促使着彭杰的鼻子抢先在他的理智之前将其从床上撑了起来。嘴里叼着扯了大半截面条的萧飞抬头看着坐在床上梦游一般的彭杰。 “饿了就下来,天亮给买的双人份儿的。” 如果说前面的动作是彭杰的条件反射,那么后面的动作就是生理的需求了。顾不上多穿什么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但嘴已经凑到了饭盆的前面。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张着嘴,这个略显诡异的动作让萧飞一下子联系到了曾经自己看到过的河马。 生怕自己晚上一步惹得眼前的‘河马’不满,一口将自己的脸啃到半边。萧飞端起饭盆用筷子卷了足足半个拳头般的一坨面条,硬生生塞进了‘河马’的嘴里。 彭杰原本打算坐享其成,感受一下让人喂饭的感觉。却不知在等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一坨硕大的物体撑满了自己的嘴巴。 瞪得溜圆的眼睛盯着自己被撑得占了大半个脸的嘴巴,嘴巴后面的萧飞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彭杰想要大骂,但嘴里已经被食物撑得根本无法动弹。唔唔哇哇地含糊不清地只能发出几个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音节。 不作这个动作还好,当此时本就已经足够滑稽的彭杰,光着身子半鼓着嘴巴发出那种无可奈何的声音的时候。萧飞倒是乐呵呵地,把饭盆里剩下的汤一口口喝掉,然后再无比享受地吧唧吧唧嘴。 埋头洗衣服的天亮,压根儿没有去理会旁边两人的嬉闹。 小邓是宿舍里身高排在最后的,原本以为这样的家伙衣服也会省不少的料子,最起码洗起来肯定比自己要省事很多的天亮,此刻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实质性的错误。 小邓的身高与他所穿的衣服长短没有关联,这种看似节省布料的人物,总会在别的地方将那些节省下来的布料弥补回来,比如在衣服的件数上。 虽然衣服不大,但这满满当当的一盆子衣服却是天亮平常里洗自己衣服的两倍的时间。 不过,还好,虽然洗了一肚子气,但总归算是快要洗完了。 “擦,这是什么!” 但似乎,平静并不想就这么快降临到他们中间。原本一切似乎平平静静的时候,天亮的一声却是显得如此响亮。 这声音像是一条无法看到,但却又让人无法回避的钩子,将一个正在笑着看着另一个试图将嘴里的面条如数送进肚里的两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天亮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用两个手指将一条黑乎乎的的东西从水里提了出来。 “你大爷的!小邓!老子就算是昨晚喝多吐你身上,但老子打死也不相信老子会吐你内裤上!” 已经憋了许久的天亮,此时已然如喷发的火山一样。手里提着还淌着水的黑色内裤气汹汹地冲出了宿舍。 这一吓,萧飞原本笑着的脸僵住了,彭杰原本堵在嘴里的面竟然也神奇地进了胃里。这都不是主要的,就在天亮提着内裤冲出宿舍后不久,萧飞和彭杰也追了出去。 索性还算及时,在从二楼往一楼走的楼梯拐角,两人将天亮架了回去。天亮手里大甩着内裤,大喊着要与小邓一决生死。 这时的小邓与他的“心肝儿”坐在,宿舍楼对面那连接下面操场与山顶操场的水泥台阶的最高处,享受着这明媚耀眼但却不炎热让人生烦的阳光,看着身边的长发女孩。 女孩原本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此时被山顶的风吹拨得在身后分散飘扬。那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将太阳的光芒折射得更显柔和,像是一层薄薄地包裹在其身体周围的光晕一样。 在小邓的眼里,身边的女孩就是太阳。 天亮在宿舍怒吼出这一声的时候,小邓虽然没有听到,但不知怎地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怎么了?”身边的妹子似乎是感觉到了小邓身上突然这一下不自然的抖动。 “哦,没什么……”小邓随随便便解释了一下,看着妹子如此关心着自己,心里的爱意如此时天亮倒入水房的污水,奔涌但不久便没了。 因为心里总有一个念想在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事发生过,自己好像错过了。 虽然心里依旧一百个不爽,但天亮还是将除了那条内裤之外的衣服洗了出来。然后在彭杰和萧飞两人一左一右的看护下,向着镇上走去。 学校是一个由最初建在山坳里的兵工场改建过来的,当年为了国家机密而选择的地理位置,在此时却给学校的对外交流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虽然在历届学校老师的多次努力之下,在学校的外围铺设了一条还算宽敞地通往外界的道路。但由于学校资金匮乏,路虽然有了,但一直没有铺设沥青。 如此一来,平日里还算将就,如遇上个大雨之类的,那路就只能是一个可看而不可行的摆设了。 而这个时候真正能走的,就只有从学校出来,直接面对着的那条硬生生从大同中间开出来的小路了。 宽不过三五米的小路,由最原始的沙石铺就的路面。经过多年的踩压此时已然像是嵌在了里面,一夜的大雨将两边的山体上冲刷下来了不少的碎石泥沙,但都已被附近出入的村民清理到了路的两边。 这条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小路上,阳光直直地从头顶照射下来。小路两边的杂草在这从路口冲进来的风扫过之时,摇摆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时的天亮早就已经将之前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用他的话说:“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谁还不会捉弄个谁?” 当另外两人问及那条湿乎乎的内裤去了哪里的时候,天亮只是笑而不语。叼着一根烟,昂着头像是朝天高呼一般:“哪来的哪去!” 镇子距离学校有约七八里地的路,以往学校的老师或者食堂采购都会有专车在镇上与学校间来往。周末的时候,早八点的车已经去了镇上,在学校里憋了快一个多月的三人,更青睐于走着去。 走出了两边都是山的小路之后,穿过一片零零落落的村庄。在偶然发出的鸡啼或者狗吠声中,三人打闹着穿行而过。 在嬉闹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三人已经站在了通往镇上的那座必然要经过的大桥。 “我们现在去哪?”天亮和彭杰不约而同地看着萧飞。 “先把那个在家睡觉的折腾醒了,然后再做商议!” 萧飞这么一说,两人顿时醒悟,这个镇上还有一个最能睡觉的家伙可以折腾,此时不折腾正待何时。三人一拍即合,沿着大桥一旁分出的小路,奔跑着向良子家的方向而去。 在家里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良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萧飞等人悄悄闯入他们家的院子。 那原本用以看家护院的小沙皮乐乐,在看到萧飞他们悄悄进入院后,原本想要狂叫以作警示。 说时迟那时快,萧飞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早上啃了半截的火腿肠。然后笑眯眯地在狗眼前左右晃着…… 第十五章 真正意义的电脑 什么样子的生活才会是我们未来想要过的,没有人知道。当我们在这遍地是金黄的收获季节,奔跑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平阳镇街头。 我们是属于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自甘堕落?还是不肯低头? 萧飞和天亮伙同着彭杰在悄悄溜进良子家的院子里之后,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摸进了良子的卧室。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那蒙着被子正作着春秋大梦的良子,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他家里那只原本以为可以忠心护院的乐乐,此时正叼着萧飞丢出去的大半截火腿猫在窝里,似是守护自己心爱的伴侣一般,又闻又舔。 短暂的温度差异使得良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三个人骑在了身上。三人在良子身上上下其手,而一身痒痒肉的良子此时连动弹的余地都没有。 一番折腾之后,三人看上去像是得到了应有的满足。先后从良子的身上下来,坐在良子床对面的沙发上,喘着粗气乐呵呵地笑着。 正在梦中的良子被人突然袭击,先是害怕和不知所已。而当听到那熟悉的三个人的声音的时候,大喜之后方才想到拼命挣扎。 无奈力不从心,三个人将良子按得毫无反手之力。这番折腾下来,虽然他们放开了良子,但后者也已是累得趴在床上用以缓解刚才的疲倦。 原本想着周末可以好好补一觉的良子,在刚才的‘反抗’中,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反而将好不容易补回来的精力又一下子浪费了出去。此时趴在床上,光着身子,像一只脱光了毛的鸭子。 待得四人都缓过劲儿来之后,良子才侧过身来。 “大周末的不安安稳稳在学校补觉……” “也就你能睡得着吧。” “就你这睡法,晚上还睡不睡啦?” “当然还睡啦,世界上没有比睡觉更好的生活了。(.)”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几个人正聊的时候,天亮注意到良子的书桌上,那盒银白色的烟盒很是惹眼。 “我拷,银玉兰!” “这可是稀罕物儿啊!”没等良子发话,天亮很是自觉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摸出火机‘啪’就点上了。 另外两人本还想说话,见有好东西。自然不肯在第一时间里被别人抢先享受了。 天亮倒也干脆,一副拿别人东西如拿自己东西一般的态度。大大方方地又从烟盒里抽出两根儿递给了彭杰和萧飞。 “你呢?”天亮又抽出一根,佯装着要给良子。 “我拷……我偷我爸一包烟容易吗?老爷子精明得很,这少一包烟比少根头发都清楚。你们到是省着点儿啊。”良子趴在床上,看着三个不速之客,坐在沙发上掀云布雾。 “别睡了,这大好的天气,出去走走。”过了一会儿,萧飞说。 “哪去啊,在这地方从小长大。哪里没见过,这镇上有几个厕所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良子懒懒地躺在床上,一个大字型地平躺在那里,双眼盯着天花板。 “这好坏也是个镇子,总比我们那村儿里强多了吧。”彭杰看了一眼良子。 “就是啊,我们那种村子里的,天天能见的除了树就是山。要不就是水洼子,你说游泳吧,夏天还好,这都秋天了。”天亮接着彭杰的话。 听着天亮和彭杰的话,萧飞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 自己虽然从小生在农村,但却是从懂事的时候便在城市长大。虽然城市里有着让人难以按受的喧嚣气氛和弥漫于周围的气车尾气。 但在这时候,萧飞却觉得,自己相比较起眼前的这两个兄弟,真是太幸福了。 良子是一个唯睡觉最上心的人,除了电脑和好的电影之外。床便是他最忠实的精神归宿了。 良子趴在床上,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个镇上还算可以容许他们排解烦闷的地方。 “这附近有打电脑游戏的地方吗?”萧飞试探地问了一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飞心里也是有些没有底。在那个时候电脑游戏还算是比较少见的珍贵消费品,自己虽然在城市里见到过。但在这镇上能不能见到,那就两说了。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 萧飞的无心插柳,倒一下子点醒了趴在床上苦思冥想的良子。 这个看上去几乎与新鲜事物隔绝的家伙,能够精通电脑,那么这周围就肯定有能让他实际练习的地方。 谁说良子是一个性子极慢,对外界事物漠不关心了? 萧飞看着快速铺整着床铺,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在洗头的同时连带着刷牙。然后再用已经超出良子在学校起床的速度穿戴整齐。 五分钟前还是一只脱了毛的鸭子,五分钟后已然光鲜照人地站在三个人的面前。 良子看着眼前三个人脸上都挂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本人一向喜欢办事利利索索。” 说完,良子从三人中间挤出一条路来。大大咧咧地向院子里走去。 “我拷,这小子说话都不觉得违心么?” “他说他办事喜欢利利索索,那你说他办那种事情是不是也……”彭杰和天亮两人跟在萧飞的身后,边走边窃窃私语,不时地捂嘴偷笑。 “你们两个无耻小人……竟然在背后对人家指手划脚……”萧飞边走边回头小声说道:“不过……我也挺好奇这老小子是不是也……”说到这里,萧飞一脸的下贱表情。 “说人家贱,我看你更贱。”最后面的两人异口同声冲着萧飞。 良子走到院里,看到乐乐按着吃剩下的火腿肠外包装还恋恋不舍。 “吃货,晚上回来拿你炖火锅。” “我看行……”后面三人异口同声。 “你们大爷的。”良子的话里明显带着相当无奈的声音。 倒是乐乐,似乎对于几个人的对话丝毫没有兴趣,它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粘在包装纸上的一些碎肉上。 这个镇子是连接两个县之间的必经之路。因此,在镇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大货车甚至是来往于大城市的旅游客车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良子的父母在这个镇上经营着一块有着不小规模的超市,一家的日子过得算是衣食无忧。 良子带着萧飞三人,来到良子父母的柜台上,打过招呼之后方才离开。 这个建成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集体供销社大楼,里面林林总总坐落着不下十家商店。那些显得有些过时的柜台档板与外面的那些自助超市比起来虽然有些过时,但附近的人们却是喜欢到这里来采办生活用品。 良子说,他们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别的。因为这里是他们已经相处了多少年的老乡邻,柜台里的商品看似粗糙但却耐用,价格还很实惠。在这里买东西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便宜。更重要的一点,是为舒心。 走出大楼,萧飞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这座二层小楼与座落在一旁的正在装修中的大型超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再过一两年,这座供销社将会被一旁的超市所取代,但正如良子所说,那种沉积在周围乡邻们心中的那种最实际的感觉,是永远不可能取代得了的。 那种感觉叫什么? 萧飞沉思了许久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归属感。 良子带着去往的地方,就在这座供销社的二楼。那一排排的显得有些低矮的小木门口,悬挂着不少自制的牌子。 不外乎“裁剪衣服,钉扣缝裤边”“音像制品”“夫妻用品”而那个“电脑耗材与维修”的牌子与这些看上去有些缭人眼球的牌子相比起来,倒显得朴实无华。 进得屋里,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铝合金制架子,上面摆满了拆卸得七零八落的电脑配件,在一进屋的位置,一个老式的长桌上,正摆着一个修了一半的电脑。 看样子良子与老板已是相当熟识,见良子进来之后正在埋头工作的老板放下手里的活儿,拉着良子为其推荐最新进来的电脑配件。 “哈哈……老张,我这回可不是为了淘什么电脑配件。我知道这镇上就你这儿有几台电脑。这是我同学,今儿拉他们来这玩会儿。”良子边推辞边对这个叫老张的店老板介绍着萧飞等人。 “啊……哈哈,这样啊。没问题,都是熟人,五毛一小时……”老张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对良子说道:“对外人我都一块五,你是常客,五毛一小时,不为过吧。” 萧飞当年在城里玩过的电脑游戏,在他的意识中最便宜的也是三块钱一小时。而如今这个五毛钱一小时的,倒底是什么电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果不其然,在良子干脆利落地将一张五十元的大钞放在桌上之后。老板两眼放光,不再多言直接将众人往屋的最里面引。 顺着老板老张的带领,在那面正对着门的铝合金架子和一旁紧靠墙根摆放着的一张单人床中间,一块不足一米宽的过道后面。一块巨大的不知是黑色还是紫色的旧窗帘将里面与外面相隔了开来。 “就这儿了!”老板指着里面那与外面相比起来不知宽敞了多少的角落里,并排摆放着的五台电脑。电脑上不断抖动着的屏幕让萧飞顿时产生难以排斥的亲切感。 “我拷……”萧飞因为激动而使得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我终于……终于找到我意义上的电脑了。” 第十六章 挥霍着周末的时光 在学校里封闭久了,即便是萧飞自己此时也感觉到似乎与外界有些脱节。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游戏图标,一时间里竟然有些不知道当怎么做了。 而彭杰和天亮两个,在他们的印象里,所谓的游戏机也许就只有那种插拔式的卡式红白机了。 虽然多多少少听别人说过,但自己第一次如此接触电脑游戏,却是如同大姑娘上轿一般。盯着眼前标有“legend”的略显破旧的奶白色显示器,看着那个少了一个空格键位的杂牌键盘。 “玩啥” 良子倒是显得相当随意,左右看看坐在两边的三个人。三个人脸上却是两种不同的表情。 萧飞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双手不由自主地在键盘上摸索着。半眯着眼睛却是一脸的享受的表情,根本不去在乎那键盘上,黑乎乎的不知被多少人留下的污渍。 彭杰和天亮两人却是有些茫然地看着良子,虽然他们的眼里一样流露出了对游戏的渴望,但他们却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上面列好的一个个图标。 占了近小半个电脑屏幕的桌面图标里,真正能让良子他们玩的也不过四五个。其他的都是一些系统软件或者视频软件,虽然上面都有汉字标明,但那几个游戏图标的下面却是英文标识。 虽然在城里玩过不少游戏,但目前在萧飞的眼里,他认识的只有两个,一个叫“红警”一个叫“cs”,另外的一个“motogp”也是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才知道叫做“极品摩托”。 对于这些刚刚涉足游戏的人来说,在“红警”和“cs”之间,首选的大都是后者,简单的操作方式,第一人称的射击视角。以及那从耳机里传来的让人血脉贲张的枪弹声。 前十分钟的细心讲解,到后面几个小时的疯狂扫射。天亮这个向来行事就风风火火的家伙,在摸索了约半个小时之后便端着一把“m249”外号“大菠萝”的机器。[]在游戏地图里横冲直撞。 最初的时候,四个人还是紧张地在游戏里配合着电脑角色进行着阵营对抗。但很快,三个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良子的身上。 这个自诩为“急先锋”的小子,不管是敌对还是友好,只要在路上遇到便直接开枪一通狂扫。后来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干脆手嘴并用。 手在电脑上疯狂扫射的同时,嘴里也在发着“嘟嘟嘟”的声音。透过从身后的窗帘里不时透进来的阳光,可以隐约看到,天亮每每发出这样一次声响。便会看到不计其数的口水像喷洒一样,从嘴里四面开花。 像雨雾一样,随着天亮嘴里发出的气的大小。那些水雾或远或近,或大或小地落到眼前的屏幕或者一旁彭杰的手背,键盘之上。 “我拷,你小子玩就玩。怎么还连玩带洒的!”彭杰眉头紧锁,边说着,边在身上擦着手背。多次反复却一直觉得不够干净似的。 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上的天亮,哪里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听彭杰在那里絮叨。里面虽然除了萧飞和良子之外,对方的其他不过都是些电脑加入的机器人。但对于天亮来说,一个站着的就是一个敌人。 一旁彭杰絮叨着,前方敌人的子弹从身边肩擦而过。天亮此时就像一个真正出现在战场上的士兵一样,双眼紧张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屏幕。身子随着电脑里的人物角度不变地变换着。 战斗一直在持续,天亮丝毫不被一旁彭杰所打扰。直到…… 随着耳机里那干脆且略带拉长的声音喊到:“firethehole”然后一旁的彭杰便看到天亮的角度从平行变得上扬,然后一个近似乎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然后…… “我拷!让你打扰我!原本我就可以打死他们两个的!”此时的天亮像是一直将要崩溃的狮子,大喊的同时无奈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好看的小说) 而彭杰被天亮的这一举动给震慑住了,眼巴巴地看着天亮在自己眼前跟跳大神一样地折腾着自己。原本的口水此时不再喷到屏幕上了,更像是下雨一般向着彭杰的方向喷来。 “你们两个渣滓,明知道妞子(彭杰的外号)在这里吸引我的主意力,你们竟然还敢扔雷!” 坐在一旁的良子和萧飞却是一脸的无辜。 屏幕上,在天亮躺下的地方,相隔很远一段距离的房顶上。萧飞和良子控制的游戏人物还在那里蹲着,而在他们前方,那座孤立于地图中央的高耸大楼后面,萧飞友方的电脑机器人在扔完手雷之手,端着枪转身走了。 这种游戏对于天亮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极大的精神刺激。以至于到后来良子和萧飞都不约而同地觉得他们选错了游戏。 而当他们要求换另一游戏的时候,便遭到了天亮果断而坚决的反对。那有些涨红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战斗到底的欲望。 如此这般的原因说来似乎也很简单,萧飞和良子两人对于这类型的游戏操作非常熟练,而天亮和彭杰则是两个属于刚出茅庐的菜鸟级人物。 强强联手来对付两个菜鸟,这样的结果对于彭杰来说还可以接受。因为彭杰的性格不温不火喜好平淡,一个游戏伤筋动骨实在不划算。 而对于天亮来说就是一个要命的事了,天生好强的天亮在别的事情上还好,对于这种极富运动和男人风范的游戏里输给别人,那就是一种无法挽回的耻辱。 萧飞和良子安慰天亮,说这样不值得。 而天亮却总是也解不开这个心结,一直到多少年以后当这伙兄弟难得再聚到一起,每每谈起这第一次的游戏经历,天亮都是一脸的苦恼。 其实,这种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有的也可以理解,但有的或许还不如天亮这般。如果硬生生在一个上午,让包括电脑机器人在内的对手,连杀自己无数次。而自己却一次毙敌经验都没有。 一上午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萧飞和良子包括那些机器人在内,换着各种方式让天亮以及彭杰的角色死了无数次。甚至到最后,良子萧飞有些担忧地看着天亮举着游戏里的匕首去跟敌人拼命。 彭杰拿着匕首跟在后面,虽然一样在跑,但彭杰好换还有理智残存,知道半路上可以捡别人丢下的枪。 而天亮此时已然忘我,玩到后来的时候,萧飞和良子都开始下意识地留意天亮电脑周围有没有什么尖锐的物体。生怕天亮一时兴起来个真人pk,那就相当不划算了。 事实证明,萧飞和良子有些过于紧张了。虽然天亮当时的神情和动作有些近乎于要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但始终还在处在理智的可控范围之内。 当四个人的肚子闹腾起来的时候,刚才的那股热血正如遇到了一盆冷水,虽然依旧有些不甘,但终究还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在几乎不见阳光的小屋里闷了一上午,在店老板略带谄媚的笑容以及送别下,萧飞等人终于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此时已是下午,太阳半斜挂在头顶,刚刚从黑屋里出来的四人猛然间看到如此强烈的阳光自然是相当地不适应。不过好在,虽然阳光强烈,但外面却刮着风。吹动着周边的几个塑料招牌的同时,也吹拂着众人的心。 一上午的激战使得天亮自始至终显得很是郁闷,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下午众人买了些包子以及小菜拎了些啤酒到了良子的家里。 一进院子,乐乐在看到那拎着的一只烧鸡乐得连自己的主人是谁都要忘了。直让良子一直念叨以后非得把这家伙炖了锅子。 萧飞和彭杰乐得一直喊好,天亮似乎找到了将要发泄的对象。在提到要把这小狗炖了的时候,他也是相当地认同,一致地喊好。 而乐乐在见到这几个人一同看着自己,兴高采烈地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更是兴奋地叫上两声,摇着尾巴期盼着能够得到哪怕是一块鸡屁股的奖赏。 良子无奈地白了乐乐一眼,提着东西进了屋里。 玩了一上午的游戏,并没有感到有几份饥饿,但当真正坐在这里的时候才感觉到,原来已经饿到了如此程度。 几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将刚刚买来的食物抢食得所剩无几。 然后几个人坐在屋里,叼着香烟东南西北地扯着。直到那夕阳西斜,晚霞洒满了西边的半块天边。 虽然学校可以允许学生周末的时候出去游玩,但却不允许学生夜不归宿,包括周末。 萧飞、天亮以及彭杰三人在出学校的时候是留过名的,此时如果不回去,那么后果肯定会是不敢相像。 之前平静了相当长的一短时间,使得学校里原本以维护治安和学校纪律的几位老师都闲得发慌。甚至时常认为这一届的学生都是一帮没有热血的青年,开学的几次小规模整顿之后便一直如此安静下去实在枉费这大好的青春光景。 所以现在他们都竖着耳朵,瞪大了眼睛四处寻觅那些有着犯错前科的学生。而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揪住,那么后果就如同是一只老鼠落入到了猫的手里,而这只猫还是一个吃饱了,但却无聊到了极点的猫。 下午的阳光是一种无言以表的美丽,灿烂但却没有中午的那么直接。如一个半遮脸面的舞娘,在经过早晨的缓慢起始,中午的激荡热舞之后,现在翩翩落幕但依旧不忘那回眸一瞥。 萧飞、天亮和彭杰从良子家里出来,一路上不时高歌,不时相互追赶。或用石子驱赶那附近树枝上的落雀,或给猛追着一辆客车的天亮扯着嗓子呐喊。 伴随着那由黄变红慢慢隐入山后的霞光,一直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 第十七章 有些颓废的生活 周一至周四是最让人觉得煎熬的时间,而周五和周末却是让人觉得无所适从的时间。 如果这换作之前,似乎对于萧飞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难过的时间。但在这样的学校里,时间便显得有些长得让人难以接受了。 有人或许会说,休息的时间长一点有什么不好,可以睡觉,可以游戏,可以做许许多多有意义的事。 什么叫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有做有意义的事。 好吧,这是许三多,不是我们。 从良子那里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暮色渐沉,仅有的一丝赤红晚霞漂浮在远处的山与天的中间,像是对天空充满了留恋,直至那赤红最终被青黑色的夜幕所包裹。 零星初上,在淡青色的天边,时隐时现。 天亮和彭杰已经回到了宿舍,萧飞一个人跑到了新教学校背后,那块由削尖了的山顶而改造成的操场上。 坐在这百十来级水泥台阶的顶端,沿着蜿蜒曲折的台阶,目光直视着那与自己隔台相望的宿舍楼。 随着周末大多数的学生回家,原本通亮的楼里,此时也是零星灯光。发黄的灯光下面,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身影窗前走过。 进入学校生活已经快两个月了,随着萧飞渐渐融入学校的生活。其心里对于学校的态度也在渐渐发生着转变。 虽然这一切不过都是情理之中,但对于萧飞这里来说,却是一个相当大的态度转换。像他这种认死理儿的人来说,对于一个事情由最初自己定下的前提转变到另一个前提,那无异于重头来了一次。 久在城市里生活,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方式。在进入学校之后,慢慢觉得,现在这里的生活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望着这学校周围,环绕其中的山脉,以及那山坡或山顶之上林林总总生长着的各式植物。清晨薄雾之下,每呼吸一口空气,那都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快意。 座落于这学校周围的村庄,代替了那来往喧嚣的车鸣声。每天早晨听到的不再是机械式的闹铃,而是那清脆而充满乡村气息的鸡鸣。 每日早晨虽然有着十万个不情愿,在老师的催促中起床。然后排列着以班的位置在操场上晨跑,从半梦半醒,到如梦初醒再到睡意全无。虽然那看似很平常的半个多小时的绕场跑圈,但却让萧飞减掉了自己曾经想尽了办法都减不下去的肥肉。 目前的生活,平静得让萧飞自己都难以相信,看着这周围的一切,让自己一下子远离城市的喧嚣。不知道自己以后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还能否适应得了城市的生活。 “怎么了?又在想媳妇儿了?”正在思索间,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到萧飞的肩膀上。让有些出神的萧飞身子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身后的人,慢慢走到萧飞身前。坐在萧飞的旁边,将手从其身上拿开而直接摸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随即摸出一包香烟,崭新的硬盒装“钻石”这也是来到这里以后萧飞他们最常抽,也是唯一能消费得起的“高档”香烟。 “不在宿舍里陪天亮,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哈!现在呆在宿舍里?还不如让我在外面清静一会儿呢。” “怎么了?”萧飞边问边接过彭杰一手递过来的香烟,将烟嘴在指甲盖上墩了两下之后。放到了嘴里。 “天亮那小子把洗了一半儿的内裤直接扔进了小邓的被子里。现在小邓的床铺估计都能种蘑菇了。”彭杰笑着,一边凑过去将嘴里的烟接到萧飞打着的火上。 “哈!我就说嘛,天亮那小子白天神神秘秘的干了些什么?” “现在小邓扯着湿乎乎的床铺揪着天亮要换。现在,两人啊,正在屋里进行双方会谈呢。”彭杰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将烟向着前方吐了出去。看着那丝丝缕缕的香烟在眼前慢慢消散,很快消失于夜幕中。 听到彭杰说到这里,萧飞叼着烟笑了。宿舍里的一对活宝,天亮和小邓之间似乎总有折腾不完的事情。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打打闹闹,往往持续不过一个小时,一切就会归于平静。 “现在咱们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萧飞说,“看夜景呗,瞧这夜景多漂亮,多有诗意。” “得了吧~看了小半辈子了。都看腻了。也就你这种从城里来的土包子没有见过这些山山草草的吧。” “哎!你算是说对了,我们那个地方,能找到一座比咱们现在坐着的这座山高的真山。那比登天还难。我印象中的山,最高的也就是我们那里的玉湖公园里,那座人工山了。”萧飞若有所思地说。 “那山估计都没有咱们宿舍对面,那块儿削山堆出来的土丘子高。”抽了一口烟之后,萧飞接着说道。 “嗬!那也叫山啊?” 萧飞没有接着彭杰的话,似乎这一时间,他的全部思维又回到了那个公园里。平缓的人工山顶上,一座破旧的小凉亭隐没于参差不齐的树木中间。随着一条窄到仅能允许一只通行的羊肠小道,不足三十米的路程,便可以从山顶到山腰走一个遍了。 看到萧飞说着说着似乎又神游天外,彭杰无奈地推了他一把。 “我说,能不能不要这么多愁善感。诗人似的盯着一座山都能思索半天,楞不神的说不定还要捅出首诗来。” 听到彭杰这么一说,萧飞哈哈一笑。自己这个毛病已经不止一次被彭杰他们说道过了,说自己太过于多愁善感,这样三年以后分别的时候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 那还很远,现在还不值当去考虑。过好当下的生活,让自己三年之后回过头来也觉得问心无愧。 “走吧~从良子那儿回来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饿吗?”彭杰的一句话,此时到有点一句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本来就有些饿的肚子刚才被自己的其他思维所占据,没有时间腾出地方来通知自己肚子饿了。而当彭杰将这句话说出来以后,萧飞那刚刚被占据的思维一下子被释放出来,积攒了许久的饥饿感喷涌而出。 “呀呀呀~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倒是真饿了。”刚刚还一脸唯诗不快,多愁善感,感叹世间多情的萧飞,此时早已没有那番情调。 “现在去哪?”彭杰带着询问的表情看着萧飞。 “自然是去吃饭了。” “你看看这点儿?食堂早关门了。” “谁跟你说去食堂了。”萧飞一脸的不以为然,“平日里吃食堂就足够了,周末了还不犒劳犒劳自己?” “你有什么功啊?还犒劳?” “我拷,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 “去哪啊?” “饭馆儿啊,现在食堂关了门,能吃饭的地儿自然也只有饭馆儿了。”萧飞说完,抢在彭杰头里快步向山下直去。 “哎!我跟你说啊!最后的一点儿钱我刚才都买了“钻石”了,我没钱了啊!”彭杰紧跟在萧飞身后,边跑边说。 “谁让你请客了?”萧飞头也不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在彭杰眼前晃了晃。“你们一个星期多少钱,我比你们自己都清楚。买两根儿烟解解馋得了,还买一盒。” “拷,买两根儿?买两根儿我估计回到宿舍,那烟屁股都不够你们两个狼瓜分的!” “所以说啊,你既然肯为兄弟如此,那兄弟请你吃顿饭,也在情理之中。”萧飞住下脚步,回头对身后的彭杰说道。 “哈!这才对嘛!”说着,彭杰快跑两步,追上萧飞,一手绕过萧飞的脖子搭在另一面的肩膀上。 “我跟你说啊~晚上咱们也不能吃太多,两三个菜就够了,这天儿虽然到了秋天,但还是有点儿热,我觉得来点儿啤的也不错。对了,我听说老秋他们家的大饼很好吃,晚上也来点……” 彭杰一边说着,萧飞没有回应,只是边走边笑。两个身影或是追逐,或是打闹,沿着宿舍楼旁边,那条当初就建得相当奇葩的45度角大斜坡。向饭馆跑去。 这两家饭店坐落于教职工宿舍楼的对面,与之隔河相望,一条半米多宽的由山上流下来的水自冲而成的小河便成了这与教师宿舍相间隔的楚河汉界。 平日里这里为那些不习惯食堂饭菜的学生们开小灶,而到了周末这里便是那些不回家的留校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两家不大的饭馆,兄弟两人隔墙而治。饭菜虽然普通,但相比较起食堂的来说,这里却比那里有油水儿。对于一周吃惯了没有多少油水的学生来说,偶尔来这里补补油还是不错的。 而这两家饭馆,萧飞他们经常来的还是前面的哥哥家,一个一米七大个子的中年汉子,早几年种地练出来的腱子肉在开了饭馆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来到这里的时候,饭馆正屋的几张桌子和偏屋的几张桌子都已被占满。借着老主顾的面子,店家老秋领着萧飞和彭杰去了院子外面,那与平日里卖货一墙之隔的小屋里。 这是最近刚刚由仓库改过来的,一进去,还能微微闻到一股略带货陈而发散出来的气味。 虽然感觉上比起大厅来说要次一些,但对于彭杰和萧飞来说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萧飞最需要的就是安静,这个地方也正是自己最想要的。 点了两个平里日最常吃的菜,彭杰斜叼着烟从外面提进一扎啤酒来――那种用尼龙绳子捆起来的九瓶一扎的苦瓜。 对于他们来说,打发周末的时间无非是这样了。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可以打发时间的方法之前,如此一醉,然后一觉到天明,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像是他们这个时候的学生应该做的,但对于他们那个时候的技校学生来说。已经被正规高校排除于门外的他们,在谋求一份可以生存的技能同事,适时地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在他们看来,无可厚非。 夜,开始慢慢归于平静。除了学校里那隔三差五便亮着一个的路灯,一切都进入了梦乡。不远处的村子里不知谁家的狗偶尔地叫上几声。却已经再打扰不到彭杰他们的梦了,一场醉之后,或许明天会是阳光明媚。但一切都只是照旧。 天亮和邓子伙挤在天亮的一张床上。邓子的铺盖此时在四层楼的楼顶天台上吹着夜风,注视着璀璨的夜空。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第十八章 林叶翻飞诉说爱的声音 周六的日子在不知不觉,甚至是浑浑噩噩中悄然度过。[.超多好看小说] 周日的早晨在萧飞等人的睡梦中降临到学校,当第一辆满载学生的班车缓缓开进学校里的时候,萧飞等人还猫在被 子里,经过了一个夏天蚊叮虫咬,盖着被子热,不盖被子后半夜冷的纠结时期,此时不冷不热的时候,实在是太让 人惬意了。 天亮面对着墙,半躬着身子,早已经忘了自己这床上此时是两个人。三个人睡得不亦乐乎,唯独邓子处于半梦半醒 之中,本就不大的一张床上,此时让天亮占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还要跟那个不知道什么跑到两人中间的 枕头去争夺。 虽然这种睡法很不舒服,但邓子却也不想这么早就起床。直到他听到从外面走进楼里的学生们讨论的话题:“昨夜 里下了雨。” 这句话在平常的时候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被忽略,而在最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邓子也这么做了。低声骂了两句外 面不懂情调的家伙们声音过大而吵到了别人的好梦,然后用背顶了顶睡得鼾声大作的天亮,准备再次入睡的时候,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脑海。 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没有收回来,而外面下了一夜的雨。那么现在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小邓已睡意全无,穿着大短裤直奔到了天台。 此时天台的门是开着的,水泥地上还有不少湿漉漉的脚印,以及一些从门口一直拖到楼梯拐角的水迹。 而此时,小邓面前的那扇打开着的天台大门,直接看到的便是那平坦的天台顶上,此时已淹满了水。根平行于天台 地面上的由一根长铁丝做成的简易晾衣绳上,小邓的床单和用来铺床的褥子孤零零地悬挂着。 踩着没过脚背的水,小邓犹如抱着自己最爱的东西一般,将早已湿透的床铺等东西,往宿舍抱去。一路上之前那些 尚未干透的湿脚印又被小邓的脚印所覆盖,那一道拖出的几乎已经干了的水迹上此时也被小邓的床铺上流下的水所 描得更清楚了。 小邓那孤单地更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缓缓穿行于越来越多的来来往往的归校生的人群中…… 或许是小邓当初从屋里起床的声音有些太过激烈,当他从外面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一边想着今天晚上该在哪里过 的时候,却发现宿舍的门大开着。 原本萧飞的宿舍上除了一床凌乱的被子和一个半掩于被子里头的枕头之外,空无一物。而进了宿舍之后,发现另外 两个家伙也一同消失了。 小邓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动手捏捏,听到那让人心碎的“扑哧”声。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将东西扔回到了自 己的床铺上,直挺挺地倒回到天亮的床上。 此时原铺的主人已不在原位,这一亩三分地儿暂时完全属于自己。小邓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转身拉起被子将自己蒙 了起来。 此时的萧飞三人正蹲在厕所里,抽着烟透过厕所的窗户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班车。百无聊懒地吐着烟圈打发着早上 多得无处挥洒的光阴。 “得~这人越来越多,下午又该上晚自习了。”天亮叼着烟,双手攥着手纸,努着腮帮子。 “对于你来说,这上自习跟不上又有什么区别?”紧挨着天亮的彭杰笑道。 “那哪有不上自在,想往哪里跑,都没有管的。这上着晚自习哪能这么自由。” “你就是一个天生不爱受人约束的家伙,在班里多呆一会儿你就跟坐在仙人掌上似的。” “咱两谁也别说谁,我坐仙人掌,你就好你坐的不是一样,天天看着你小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门外面,等着盼着 下课铃响呢。” 两个人蹲在那里,完全无视这厕所里现有的异样味道。聊得兴起时,不忘伸手向萧飞这里再要两根烟,然后分自点 上,接着聊。 萧飞倒是有少有的沉默,往日里早已应该跟他们两个聊得不知所已的萧飞,今天却反常地几乎一言不发。只是不时 地抽着烟,蹲在那里双眼盯着外面偶尔过往的车辆。 彭杰和天亮也没有去打扰他,在这间厕所里,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另外两人对萧飞此时心里所想的心知肚明。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萧飞与他的那位抱猫女孩儿已经两天没有见面了。如果按这么来算,六秋也有了。 “我说,光蹲在这里,等着人家进来找你啊!”原本两人在一旁聊着,当看到萧飞自始至终除了抽烟和不时地脸部 扭动一下之外,几乎跟一尊雕像一样。 “是啊,即便嫂子能进来,看到我们两个这样。你说算是我们沾了光,还是她占了便宜啊~”彭杰说着,一脸的坏笑 。而一旁的天亮也附合着,两个人贱笑着看着萧飞。 “我拷,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有心思,自个儿找去!”原本举着烟,盯着窗外出神的萧飞,被这两个家伙一通阴损 ,原本的一点蹲号的欲望也没有了,鼓着腮帮子尝试了数次,最终无奈向现实投降。三下两下收拾完之后,提起裤 子直奔厕所门口。 “把手洗干净喽!要不然让嫂子摸你碰过那儿的手,再拿东西喂你吃。然后就相当于你津津有味地吃着你自己的那 些东西。” “这算不算自产自销!”天亮和彭杰两人极为默契地配合着。 “我拷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这早饭还没吃呢,这么说。恶心不恶心!”已经走到厕所门口的萧飞还不忘转过头来对 两人大骂道。 骂完以后萧飞一溜烟跑出老远。却依旧还是听到了厕所深处传来的那些声音:“不过是给你们两个小情侣的早点加 点儿调味料而已嘛~哈哈哈哈!” 也许事情确有如此巧合,正当萧飞沿着那条40度斜角的斜坡向上走的时候,不远处正好遇上了提着大包小包往宿舍 走的韩秋。 在这个九十度的拐角处,两人最终相遇,彼此相视一笑。萧飞伸出了手。 韩秋笑着,伸出手去。将手里的背包递到萧飞的手里。 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从最初的相视一笑,彼此含羞不语,到现在的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发展的速度用良子的话 来说,已经超越了计算机的更新换代的速度。 此时的天上依旧飘着细如发丝的雨点,像是松散的喷雾一般,凉凉爽爽地洒在两人的身上。 陪着韩秋将行礼送回宿舍之后,两人便有说有笑地直奔老秋的饭馆。 虽然只是一些极为平常的早点,两碗煮方便面,奢侈地说再加个鸡蛋,然后一张自家烙的饼,便是全部的早点了。 配上点榨菜,在这个看上去极为温馨的环境里。这些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早点却洋溢着温暖和爱的味道。 人们常说,当一对情侣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最为珍贵,答:时间。 就这么简单的一顿早饭,两个人硬是从早上吃了到中午。当中午饭过后,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从饭馆里出来。 此时的天空已经然放睛,天空一扫早晨的阴霾,天空中此时水蓝地如洗一般。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水泥路上,路面 上年久冲出来的水坑里积存的水,此时平静地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正午的太阳在水面上折射着七彩斑斓的光芒,明晃晃的如一块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灰色的女式披肩上。两旁的龙爪 槐,绿荫荫的伞一般的树冠上,那没有散去的露水在两片树叶之间的阴影里,时隐时现。 邓子站在天台顶上,趁着这段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阳光,将自己的铺盖彻底晒上一遍。而在他下面,那一面属于萧 飞他们宿舍的窗口,天亮和彭杰两个人原本正在抽烟聊天,在看到两人从窗口通过的时候,两个家伙不约而同地打 了一声又尖又长的口哨。 萧飞倒是无所谓,而韩秋也只是低头一笑,然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萧飞。两人再次对视,双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浓浓 的爱意。 这种近乎于小说式的爱情,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这是两个人心里都存有的想法,但在这种环境之下,这种想法就如 那花香之中的臭豆腐,虽然比喻不够恰当,但却是很现实地被两人不约而同地埋藏于内心的最深处。 或许三年之后,两个人会各奔东西,其间的种种爱织就而成的网,在那个时候都会血淋淋地被撕扯开。也许两人会 一路走下去,当然这是最好的结局。一起考进大学,一起毕业,一起成家,一起立业。 但这种机率小得几乎可以被无视。不过,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后话,两人面前的路正如他们此时所走的一样,宽敞且 悠长,前面或许会有弯路,但弯路的后面又会是一条更加宽敞的大路。 秋天向来以秋高气爽为样,而此时,雨后的秋天的天空,更是清得让人不忍心去看。生怕自己眼中的一点污垢会染 沾到这蓝得如镜一般的天空上面。 一场雨之后,一地的落叶,枯黄但却没有碎裂。静静地漂在水面上,与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对视着。 萧飞俯下身来,从水里捡起那片黄叶放到阳光下面,两人注视着。那黄叶上清晰的脉落,每一条,每分出的一个枝节,都诉说了其与树之间的爱。虽然最终要凋落,但爱,会永远烙在上面。 两人没有说话,彼此都明白对方心里此时盯着落叶时的想法。 两人牵的着手,握得更紧了。彼此间,一种无言的爱。 第十九章 像风一样自由 秋天的风正如夏天的雨一般频繁。(.好看的小说) 但这种感觉却是雨所不能代替的,犹其是在这落叶缤纷,一地金黄的时节里。无处不在的浪漫给了萧飞和韩秋两人 更多可以谈论的话题。 自从经过一次不算是意外的意外之中闯过的那片世外桃源之后,这里便成了两个人经常出现的地方。 这片树林就在当初萧飞和天亮他们喝酒的那个小山沟的更深处。 原本一次百无聊懒地踩着马路,天南地北地侃大山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学校的实际范围。这里 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隐没于树林里的草丛中间。 已至秋季,这片白杨林里那份静谧的同时掺杂着一丝清冷。 如洗一般的天空,零星散片的白云,轻薄如絮地在天空中缓缓流动。参天的白杨枝叶间,那半悬于西边高中的太阳 ,金黄但却清冷的光芒在林间被揉碎,伴着树的影子,撒落在林间的草地上。 萧飞轻挽着韩秋的手,纤细娇嫩地如同一块温润的白玉,手中微微散发的温度,在这微风时起的山间丛林里,温暖 着彼此的心。 那条小河依旧潺潺流动着,清澈干净地可以看到水里那被冲刷出来的白色或青色的小碎石块。水流的声音清脆但却 柔美,像是那窗前悬挂着的竹制风铃在秋风中的轻轻摆动。 “我们两个如果能一直这么呆下去该多好。”韩秋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脉脉地看着萧飞,这是第一次,萧飞感觉 到有一种自己无法明状的感觉,通过韩秋的眼睛和双手传遍了自己的全身。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我想,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萧飞注视着韩秋的眼,过了许久之后,缓缓从后者的眼前 移开,现在虽然一切都还为时过早,但两个人都开始碰触到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如果以后,三年之后,一切都会改变,虽然两个人会一直在一起。但到那个时候,彼此的心里又会是一种什么样 子的心态。或许此时没有任何负担的他们,根本用不着去考虑以后的问题,毕业以后何去何从的事情还有些太早。 但现在,处于恋爱当中的两个人,最害怕的,便是那个时候的来临。 “我也不知道。”萧飞拉着韩秋的手,两人迈过小溪,找到一处背靠大树的巨石旁边。 萧飞将石头清理干净,扶着韩秋坐在石头上,自己则挨着韩秋坐在一旁。 “如果我们两个都努力的话,以后可以考到同一所学校里。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双方的家长, 然后等着毕业以后来营造我们彼此的未来了。”萧飞若有所思地说着,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 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地从嘴里吐出来。 韩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风将萧飞吐出的烟雾吹得烟消云烟。 风吹林间,枝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韩秋抬起头来,出神地看着那些树叶被风吹动着闪动着太阳的光芒。 “不管他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先好好营造我们的现在吧。”静默许久之后,萧飞再次开口道。“现在的我们 什么都没有,有的就只有这大把大把的青春岁月,不管以后如何。留一份美好的记忆,证明我们没有白年轻过。” 韩秋盯着眼前的地面,沉默了一阵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微笑着对萧飞点了点头。 “我们都有着大把的青春可以去放纵,我们可以像这秋天的风,天空的云一样自由地放纵,管他什么以后,管他 未来做什么。”越说到后面,萧飞干脆站在石头上。双手大大张开,面朝着头顶的天空,像是要去彻底地拥抱一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地呐喊着。 声音随着林海里的树叶翻动,在沿着山体一次次扩大,直至周围没有了任何的约束。然后开始在天空中久久回荡 这里没有华灯初上,也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那些城市里的喧嚣,有的只有上课的铃声,随着声音的响起,刚刚 还喧闹的校园里,立马恢复了平静。 彭杰趴在教室的书桌上,捧着一本计算机基础,思索着晚自习下了以后买点什么吃。 天亮更是干脆地暂时和萧飞调换了位置,与良子紧挨着,意图沾染一些可以睡觉的气息。但似乎这此他考虑不周 ,刚刚在家里埋头睡了近两天的良子,即便再怎么能睡,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睡。 而此时期望着可以睡觉的天亮,被良子揪着和自己下五子棋。天性好动的天亮前几盘还可以陪同着下两盘,但到 了后面的时候,那种焦燥的感觉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地占据了天亮耐性。连着几盘全部输给良子之后,天亮索 性将笔一扔,信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周末的晚自习,一般是用来给学生从假日从上课之间进行调节的,所以这个时候一般很少有老师来查自习,但班 主任却是时常会来到班里,或许别的班还可以轻松一些,但萧飞他们的班里却是遇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班主任 ,多次的市级优秀模范,校里的教学明星。 以近乎于严苛的教学手法和管束制度让最初还怀着侥幸的学生,此时都纷纷产生了一种绝望。更有甚者给其冠以 了极品班主任的头衔。 而就在天亮坐在班里无聊到,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那位极品正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像是一尊镇邪大神一般, 直挺挺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亮的面前。冷眉横竖,双手背在身后,而此时那双冷峻的双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天 亮。 时间似乎就在此时定格,天亮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这个每日与自己见面,但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对视的班主任, 此时与自己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间。 “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所幸天亮想像的千百个后果都没有实现,那平静但不失威严的一句话,让天亮从地狱回到了现实。长长地出了口 气之后,安安稳稳地坐回了座位上。 而之前打算溜号的彭杰,捧着本书将自己的脸埋在书里,不时地露出一只眼睛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在看到天亮的 后果之后,同样长长地出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否则自己现在自己肯定会替天亮顶了雷。 虽然这像是一首小插曲一样,在这个显得有些沉闷的晚自习间出现,给这里带来了少许的活跃。但终究还是无法 彻底束缚住野了两天的学生们的心。 坐如针毡,百爪挠心一般地熬到下课的天亮,目送着班主任从班里走出去,虽然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班主任依 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但相比较起之前来说,这一切已经算不得什么。 拉着彭杰和萧飞,一路近乎于狂奔一般冲到后面的操场上。大气还没有喘均,但手却已经焦急地伸了出来。 “快,快。给我根儿烟!” “你要做死啊,见鬼似的跑这么快,拉我们到这乌漆麻黑的地方,就是为了要根烟?”萧飞说着,一边从口袋里 往外摸烟。刚才班主任与天亮深情对视的那会儿,他正专注地回复着韩秋的小纸条,而良子则破天荒地拿起书来, 虽然知道他根本没有看那里面的内容。但能看到他拿书就已经是奇迹了。 两个人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而这一切也就只有彭杰知道了。此时的彭杰只是笑而不语,而 心里则是一个劲儿再次庆幸自己的“明智”之举。 接过烟后,天亮自顾自地点上,猛抽两口之后,方才静下来。 “大爷的,刚才差点儿顶上雷子。要是让老班把我揪到办公室去问我要去做什么,我真就死定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 “问题就在这儿,我刚才都不知道我打算要做什么,只是坐在屋里实在憋屈得慌,想出去透口气,谁知道这家伙今 天不走正门走偏门。那么大的正门不走,从这后门钻进来。”天亮越说越激动,又猛抽了两口之后接着说道“走路 还没有声音,鬼似地就飘进来了。” “要不是你刚才起身慢,估计现在老班真成鬼了。”彭杰,叼着烟幽幽地看着天亮”就你那力道,猛一起身,老 班肯定得让你从门口撞出去,刚才那几步路白走了不说,再从上面掉下去。最后教书育人没有做成,反倒弄个现身 说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反而让站在最中间的萧飞一头的雾水。 “这老小子刚才冒险要寻找自由,却不料遇上老班从后门进入。两人狭路相逢,一场腥风血雨眼看就要发生,而我们的天亮却是知难而退,安安稳稳坐了回去,避免了一场恶战的发生。” “去你大爷的,你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是看你有动作,我才动作的。我这是替你小子顶了雷~”天亮说道。 “这叫枪打出头鸟!”彭杰哈哈大笑。 “看哥怎么打你的鸟!”没等话说完,天亮大手一挥,向着彭杰的重要部位直冲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彭杰转身一躲,直接与天亮纠缠在一起。原本天亮想要来一招水下探桃,却不料彭杰早就知道天亮一身的痒痒肉,一时间对着天亮上下其手,几翻下来,天亮只得撒退就跑。 彭杰紧追不舍,两个人在操场上大笑着,追赶着,嬉闹着。萧飞站在操场上的唯一一盏灯下,看着两个追打嬉闹的人影。 我们现在有的就是大把的青春,我们此时不去放纵,以后哪里还有时间去祭奠和惋惜。正如此时的夜风,让我们拥有像风一般的自由。 第二十章 冷末黄秋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超多好看小说] 加上这已至深秋的时节,此时一场雨之后。万物开始彻底变得萧条,夏天里那原本仅存的一丝绿意在一次又一次秋 雨的层层淋洗之下,已荡然无存。 那些原本挂满绿色树叶的枝条上,此时已然光秃秃一片,此时的风也不再有昔日的温凉舒缓,掠过树叶之间,带着 的总是那难以掩饰的萧瑟。 萧飞坐在教室的后门口上,背靠着门出神地看着远处,那隐没于群山之间的道路。不时有车经过,传来车的喇叭声 。手里夹着的烟头自从点上一直没有去抽,任由那吹过的风将烟从开始一直吹到结尾。 教室里很安静,除了几个坐在电视前面安安生生看电视的,其他的人都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宿舍的回宿舍了。来到 学校后的第一个十一,萧飞第一次感觉到了狐独。 从小没有离开过父母的萧飞,如今第一次在这群山环抱的学校里一个人过十一。软磨硬泡地拒绝了姐姐带其去姐夫 家的要求,自我感觉良好地呆在了这里。 身上揣着姐姐留下的一些细软,一个人百无聊懒地开始了自已这十几年来,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的生活。 之前的放纵自我,让萧飞短暂地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在他的记忆中,一个星期的开始,然后熬过五天之后,顶多又 是一个周末,那时候又可以和彭杰,天亮他们一起去折腾。 不过,他的时间概念里只有周,没有月,当这周过完的时候,那个月正好到了九月三十日。原本想着终于又可以自 由的时候,这下子却是长久的自由,七天的假期替代了七天的无聊课程。 这似乎是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却是萧飞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虽然心里有着高兴,但更多的却是无可适从。 已经四个星期没有回过家的天亮和彭杰,这次再也没有理由不回去了。(.好看的小说)虽然已经向萧飞保证,回去呆不过几天之后 便又会回来,但其间的这段空白的时间又用什么去打发。 正如一个长久期盼着幸福的人,在幸福的突然间降临,却是既高兴又惶恐。前一阵子的浑浑噩噩,让自己根本没有 时间和心理去考虑这漫长的七天该去怎么打发。 等到放假的当天下午,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长达七天的漫长的一个人的生活的时候,萧飞的心里充满了快乐 。但当他从那几个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那里得到他们接下来的安排的时候,这短暂的快乐随即被忧虑所取代。 此时的他,面对着外面的风景。正值下午三点左右,金色的阳光已经开始慢慢挂上了桔红的外围光圈。不偏不依地 从半空中直接扑照到萧飞所在的门口,阳光很耀眼,但却并不炎热。 这是假期的第二天,昨天怎么过去的,现在萧飞自己都想不起来。翻来覆去在记忆中寻找,找到的只有天旋地转的 宿醉。然后倒在宿舍里一觉睡到夜里,在半梦半醒中被从窗外吹入的风冻醒之后,拉了张被子,在迷迷糊糊中再次 睡去。 而今天,萧飞坐在门口,从上午坐到现在。虽然中间也有跟人聊过,但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聊天。 班里除了萧飞,也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那是上个星期回过家的。此时的他们,除了一部分呆在宿舍里,一小部 分去了镇上,再有的就是几个留在班里陪着萧飞看电视的。 寥寥可数的几个台上,播放着十一黄金周里的特别节目,盯着电视双眼一眨不眨的几个人,不时地转来几声笑声 ,让萧飞好不容易神游于九天之外的思维,受惊吓般回到身体里。 定定神,想抽两口烟,但当手举到嘴边的时候,才发现,就在自己神游天外的时候,烟已经被风吹得只剩下烟蒂然 后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好看的小说) 微微叹了口气,从椅子上坐起来。伸了伸有些发僵的腰,刚才的阳光照得萧飞几乎昏昏欲睡,像一只靠在墙角晒 暖的老猫,进得屋里那阻隔了阳光的温暖,一阵冷意却让萧飞清醒不少。 屋里除了萧飞自己还有几个人,有两个喜好学习的,坐在最角落里,埋头苦读。而坐在最前面看电视的却是三个女 孩子。 想起自己来到学校之后,好像无形之间给自己建立起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围墙。使得自己在这些属于自己 围墙之内的人走后,自己更像一只被囚禁在自己建立的牢笼里的野兽。无所适从却又无可奈何。 眼前的这三个女孩,在自己的意识中,好像并没有真正有过来往。 虽然已经在学校里呆了这么久,但自己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跟别的女生打招呼。这不仅仅是因为萧飞自己的那种怕 被拒绝的自尊心作祟,更主要的原因是在韩秋回了家以后,自己去主动跟班里的其他女生打招呼,会不会被误认为 是对于爱情的不忠。 如果自己的搭讪被误以为是恶意的骚扰,或者干脆将自己的事情去告诉韩秋。那么自己因为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 所引发的后果是无法估料的严重。 站在三个女孩子的身后,萧飞低着头却踌躇不前,双脚在往前迈和往后退的选择上犹豫不决。 此时后面原本两个正在埋头苦读的,无意间抬头看到电视机下面的全神贯注的三个女生,又看了看站在他们身后 不远,但却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萧飞。 这种怪异的举动,让两个人立时没有了再接下去看书的念头。悄悄地将笔放下来,然后并排趴在桌上看着萧飞的 一举一动,俨然两只猫在螳螂身后的黄雀。 此时,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那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女生感觉到了屋里氛围的转变,目光从电视上转过来。 几乎是同时,萧飞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正欲张口,却与那女生四目对视,一时间刚刚想出来的话又烟云散,空 留下一脑子的空白。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来。 而那女生在看到萧飞这种表情之后,先是困惑后是慢慢理解过来,继而抿嘴呵呵一笑。用肘动了动一旁的另外两 个女生,那坐在中间和靠近窗户的两个女生在感觉到那女生的动静之后,都先后转身过来。他们顺着女生的目光看 去,与萧飞的眼神相遇到一起。 或是阳光灼热,亦或是心理作祟,此时的萧飞竟觉得心里如有数只小兔子在怀里东突西撞地。一下子被三个女孩 子盯着自己,那种感觉是无法明状的。 接连几次的深深对视之后,到是面前的三个女孩子先开了口。 “好好的假期,不出去玩,呆在这屋子里一个人有多无聊?” 一旁穿着一件浅绿色薄长衫的女孩也附合道:“是啊,我们在这里无聊到看看电视,你为什么不去陪你的相好啊。 说完,三人对视一笑。 且说只是这一笑,却将心里本就有些忐忑不安的萧飞说得更是面红耳赤,原以为自己做事已足够谨慎小心。已瞒过 了诸位老师的眼目,却不料,自己心里虽然如此认为,但事实却让自己那自以为是的伪装立时千疮百孔。 而自己心中那股始终隐隐作祟的异样心理,被这么一说,硬是被压了回去。 “你们不也一样没有出去吗?放假七天,你们也不说回家,三个女娃娃家的。就落在这屋里看电视啊。”萧飞不甘 示弱,立即反言相问。 “上周刚回去,总这么回去,给家里填不少负担不说……”坐在两人中间的女孩子说了一半,转而双眼溜溜一转, “我们来回的路费,难不成你来给报销啊。”说完呵呵一笑。那娇嫩脸蛋,一双大眼直看得萧飞心慌意乱。 “阿珂,看你把人家给逗得,知道的是被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对你心怀不良,见你之后难以自控而心猿意马呢 。“ 原本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女孩子和窗边的女孩子两个一唱一合,在萧飞和这个叫阿珂的女孩面前直说得两人不知如 何是好,原本还打算想要戏弄萧飞一番的,却不知不觉间从旁观者成了当事者。悔悟不及,羞涩嗔怒之下,转身追 着两个女孩子打去。 到是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女孩儿见状,做鸟兽散,一路哈哈大笑,声音如铃铛一般透亮且在教学楼上回响。而那女 孩儿追着前面两个直到门外,打闹半天之后,方才安静下来。 萧飞站在电视机前,直望着三人刚刚跑出去的门口。知道此时身后定有两个人关切的目光已不止一次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游走。 此时的自己无异于一个背对着他们,立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身后的两只猫,两双眼睛在自己的背上上下游走,自己虽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们那种异样的眼光给自己所带来的不舒服,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离开这里。 刚刚走出门口,便听到屋里转来的低声笑声,虽然对方已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降至最低,但还是让萧飞听了出来。 原本只是想搭讪解闷,却不料,解闷未成却惹了一个大笑话。 走至楼外走廊,萧飞随手点了枝烟。随烟入口,刚才紧张的心情方才缓缓归于平静。此时,三个女孩打闹着已跑至 走廊对面那直接通向山顶操场的小道上。 萧飞叼着烟,双手扶着栏杆,看着三人的身影,若有所思,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似乎正是巧合,萧飞正望着三人的背影出神,而其中的那个叫阿珂的此时转过身来。与其目光相撞于一起,阿珂 只是微微一笑,萧飞心里却是又燥动起来。 冷末黄秋,寒风瑟瑟。刚来之时,如初夏的燥动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一切开始如酒一般,在平淡的表面下,慢慢酝酿。 第二十一章 渡夜 假期之中的学校,虽然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其存在,但却没有了往日里那种应有的喧嚣。 操扬上,其他专业的留校学生围在一起,奔跑争抢着篮球。在这个学校里,虽然在假期里短暂地取消了全封闭,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喜欢留在学校里。 此时的安静,以及在平静的水泥操场上,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篮球,然后再相约到老秋的饭馆里把酒言欢,这是在上学期间不可能做,也不敢去做的事情。 萧飞站在靠近学校大门口的一棵垂柳树下,双手插兜,安静地看着他们在那里奔跑,呐喊。 不时地在投进一记球的时候,鼓掌叫好。虽然天气已冷,但球场上的他们却各个赤条着上身,或是将衣服扔在一旁的地上,或是挂在树上,更干脆的直接系在腰里。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了课程的束缚,能够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篮球,是他们已经期盼了不知多久的事了。 站在那里,像是在远望着一个自己所中意的女孩子一样。然而,呆久了,萧飞觉得自己再这么呆下去,或许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随即伸了伸站得有些发酸的双腿,向宿舍楼走去。而此时,在其站的地方,已经堆积了数根烟头。 放假了,学校的宿舍里都显得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个宿舍里传来说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走廊里都显得格外地响亮。 顺着那通往二楼的楼梯,萧飞懒洋洋地一步步拾级而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着一种沉重的心情。虽然眼前的这几十级楼梯,萧飞已经走了不知多少次了。 脑海里存在着的,那些许许多多自己现在都不知道的东西,一直如一团拨不开的雾一样萦绕在自己的脑子里。 接下来要做什么,未来的几天该如何去打发?已经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天,不可能接下来的五天还要如此一般吧。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萧飞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宿舍外面。那扇泛旧的褐色大门上一块长约五公分的绿色门牌上210的金黄色数字,现在也早已是锈迹斑斑。 屋里依旧如故,那些臭小子们在走之前,根本再没有心思去收拾自己的床铺。用天亮的话来说“反正这东西晚上还要用,除非学校来检查,要不干吗费那个劲去叠?” 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萧飞点燃一根烟。不时地抽上两口,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望着窗外走神。操场上打篮球的依旧在继续,自己却无所事事。 曾想过去平阳找良子和京龙,但现在已近日暮黄昏。即便现在去得了平阳,那晚上再回来,路上一个人走山间夜路。对于萧飞这种胆子向来就很小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近乎于不可能的挑战。 在这种时候,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也只有挺在床上睡觉了。无奈的是早上起得过晚,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上铺的床板,却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正在此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与男生宿舍只隔着一道厚实的大铁栅栏的女生宿舍,平日里恋爱中的情侣都会隔着一道栅栏,然后双方互诉衷肠。无论从双方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极了去探望监狱的亲友。 萧飞听到那声音之后,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微微探身出去,只见得,对面那最靠近对面窗户的其中一间宿舍的门口,有三个女孩子的身影正纠缠在一起。打闹嬉笑声不绝于耳。 “阿珂,怎么样,今儿遇到那胖小子,我们两个帮你收拾了一顿,你也不说请我们吃点好吃的啊。”另一个随即也附合着。 “你们两个把人家给逗得面红耳赤的,撂下人家就跑了,刚才我还看到人家站在教室走廊上,那脸让你们给戏弄得红得跟什么似的。”那个叫阿珂的女孩一边打闹着,一边说道。 “哟~这才哪跟哪啊,好像我们的小珂对那个胖小子对了情喽~”三个人中个子微矮的那个女孩子笑道。 “快打住吧你们,我什么心思你们还不知道啊?” “哦……哦,我知道的,你还在等着你的那位兵哥哥是吧!”另一个女孩子在小珂的话音刚落,便立即追问道。 “我们明白,你的心只属于人家。人家去当兵,你就在学校里守人家三年。然后……然后三年之后,人家荣归故里,而你正好毕业回家,两个小情人儿村口相见,双方含情脉脉对视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是吧!” 三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门口打闹了一阵,似乎觉得这地方过于安静,说的这些话被别人听到。在那个叫阿珂的姑娘的连推带哄下,两只小麻雀似的女孩子终于被拉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虽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但至于其内容已经无法听清了。 不过,即便于此,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对于萧飞来讲也足够让他清醒的了。在听完他们无意的交谈之后,此时的萧飞却如一盆冷水劈头浇了下来,之前还存有的一丝意外想法,被这水浇得干净彻底。想到自己曾经与韩秋的誓言,又想到自己下午的那些举动。 萧飞本就有些罪恶感的内心里,此时被愧疚充斥得满满当当。 跑到水房里,用冷水将自己兜头冲了一次,彻彻底底清醒之后,萧飞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老秋的饭店里。 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那个地方能够给他一些可以来消遣时间的机会。 那里不像学校,短暂的几个电视节目,那里可以看电影,虽然内容大都是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港台电影。离开宿舍楼的时候,无意间,萧飞再一次与那个叫阿珂的女孩子迎面相遇。 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萧飞,方才正正经经地将这个女孩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精致的五官,分明精确地长在这嫩白且滑的脸蛋上,一条青白色的牛仔裤配上这白色的纱质长袖却是显得格外贴切。那双清澈的眼睛,一张一合间如两轮弯月,小巧的鼻子下那粉色的嘴唇一角,此时微微翘着,却是在掩饰着那本就已经迷人的笑。 与萧飞四目相视,见后者倒是显得拘谨。女孩子掩嘴一笑,那条扎于脑后的马尾,随之左右摇摆。直看得萧飞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此时却又心神动荡。 “刚才是我的两个姐妹开的玩笑,并没有恶意取笑你。”见萧飞站在那里看得自己出神,那个叫阿珂的女孩倒也干脆直接地开口说话。 “哦……那个,没,没什么。”萧飞正在出神间,没有料到女孩会开口说话,猝不及防忙开口应答,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成章的话来。 “你是咱们班新来的吗?”这是萧飞想了又想,觉得唯一有价值的话。 “我跟你一起来的,也算是新来的吧。来了还没半年呢。” 听到女孩如此一说,萧飞顿觉唐突,自己思索了半天所要说的,也不过是一句没有什么涵养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萧飞说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这句话自己当初跟彭杰也说过,那小子直接了当地给了自己一个没头没尾的回答,以至于让自己从那以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敢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而今天自己又说了这个问题,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会给自己什么样子的答复,如果也和彭杰一样,那自己今儿这冷水算是浇大了。 “我叫孟珂。”女孩子说道,继而笑着歪头整了整自己的头发,“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直接叫我小珂或阿珂。” 这银铃一样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如甘霖一般滴落入萧飞的心田里。再接下来说的话内容是什么萧飞早就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站在台阶上,两人相隔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说话时那种呵气如兰的感觉,却是让萧飞一直难以忘怀。 那天夜里,萧飞的思绪一直停滞在那个时间段里。虽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会与其有什么开始,但这种感觉还是让萧飞一夜难眠。自己不能对不起韩秋,辗转反侧几番之后,萧飞索性提着之前从老秋那里买来的啤酒上了四楼的天台。 夜里的天台上,此时依旧有白天太阳留下的微微余温。白天用来压床单的几块石头堆放在天台靠近门的拐角,萧飞坐在石头上,背靠着墙。 来到这里,他是第一次如此安静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天空。这里的夜空干净得让人心动,乌青色如墨玉一般的天空里,那一条布满璀璨星辰的银河如一条镶满钻石的项链挂在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士的脖颈上。 今晚的夜里少有的没风,萧飞坐在天台的地面上,盘膝而坐,一手提着手瓶,一手夹着香烟。不远处,隐隐传来不知名的虫鸣。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回忆起来,在自己的脑海里占了全部的,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出现的,竟然一直是那个女孩的笑容。 “庸人自扰!”萧飞自言自语地说道,提起酒来,猛灌了两口。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以地为铺天为盖,在这美丽但却显得有些寂寞的夜里,一道桔红色的亮光从萧飞的手里飞出,在黑色的夜里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二十二章 平阳 原本打算让自己的这一夜就这么在天台顶上度过的萧飞,实际上到了后半夜便被迫回到了宿舍里。 这已秋末的夜晚已经没有夏天的那般凉爽,更甚地,后半夜的空气里多的全是那阵阵入骨的寒风。凌晨十分,在萧 飞的忍耐到了极致的时候,终于还是狼狈地跑回了宿舍里。 第二天早上,当萧飞还舒服地挺在被窝里做自己的周公大梦的时候,门外的走廊里便传来一阵杂跑的跑步声。声音 由远及近,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突然间声音在门外戛然而止。 正当萧飞被这嘈杂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把头埋在被子里骂娘的时候,一声巨响一下子将萧飞从被子吓了起来。接 着只听咣当一声,萧飞眼前立时传来一片金光四溅。起身过猛以至于直接将头顶的上铺床板给撞了起来。 人未见,声先至。 正慌忙将被子从头顶上弄下来好看闯入者真面目的时候,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如磨音入耳一般直接穿透过被子钻进 了萧飞的耳朵里。 “这都几点啦!还他娘地窝在被子里!青春无处不在,浪费这大好的青春是多么可耻的行为。” 听到这声音,原本还打算挣扎着看清来者面目的萧飞,一下子没了力气,任他怎么站在门口喊叫,萧飞都如一潭 烂泥一样,扑在床上,痛苦地哼哼了两声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提着大包小包从家里赶回学校的天亮,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楞在门口,见萧飞蒙着头直挺挺地趴在床上 。加上之前那一幕,以为自己的突然闯入,吓得萧飞肝胆俱裂。便赶忙过去查看。 哪知道,刚走到床前,便听到那被子里隐隐传来的呼噜声。 “你妹的啊!吓我一身冷汗!大老早跑来,让你这么一吓,要是给吓出个一好二歹的来,你小子赔得起么!”天亮 扯着大嗓门,一边将身上的东西扔到自己床铺上,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扔到萧飞的床上。 “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老妈天天问我在学校学得怎么样。你说~我怎么回答,从入校到现在,我连书的内容讲的 是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在这里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要不是有你们这帮子家伙在,我现在早走了。”天亮说着,一屁 股坐到萧飞的身边,点上烟,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说着。 原本还奢望着能够再睡一个足够让自己满足的回笼觉,但此时方觉得,只要有天亮这家伙在,这一切都不会成为可 能。心里万分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头脑发热地跑到天台去看什么星星。 在看星星之前又没有搞清楚秋天的夜里和夏天的夜里有什么区别。大半夜给冻回来,刚刚钻到被子里暖过来。又遇 到了这个老祖宗。这家伙比他之前说的早来了一天,虽然这一天迟早会来,但萧飞知道,自己的美梦舒服觉到这里 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像一只刚刚从水里被捞上来的老鼠一样,毫无生气的萧飞再次坐了起来。顶着被子半眯着眼睛,无奈又痛苦地迷离 地看着天亮。而后者则与之对视着,微微一笑,将刚刚抽进嘴里的烟,慢慢吹到萧飞的脸上。 对于烟民来说,最提神的莫过于此了,当一阵袅袅青烟从萧飞脸前飘过之后,刚刚的睡意已然被那青烟带走,虽然 眼睛依旧迷离,但比起刚才来说,萧飞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 盯着天亮足足五分钟,那眼神从迷离慢慢变成幽怨,又从幽怨变成责怪,责怪慢慢变作无奈。然后从床上摸起天亮 扔的那根烟,凑到天亮的烟头上就要去点。 天亮见状,赶忙将身子一缩,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顶,啪地一声,金黄的火光出现在萧飞的面前。后者先是 一楞,然后立即明白了天亮的意思。伸着脖子凑到火前点上烟,抽了一口之后方才慢慢靠在墙上。 “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假期,也不说在家里好好养养,这么大早地就跑到学校。你说你图个什么?”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家里我老妈他们问我这个问我那个,要不再早点儿出来。要让他们知道我在学校这样 ,估计早让我回去了。” “那你好坏学一点嘛。” “得了吧你,少给我来这个,一副老成持重,谆谆善诱的样子。”天亮大手一挥,萧飞想要再说,这小子干脆从 床上站了起来。 “我从家里带了些特产,你个老小子从小在城市里呆着,这东西虽然常见,但估计正经自家地里产的应该没怎么 吃过。”边说,边从书包里摸索着。“还有一瓶老酒,这是我偷我爸的,我们村里那个造酒厂,我爸经常从里面拿 点儿回来,这是三锅之后的,劲儿足,等着妞子来了,咱们尝尝。”说到这里,天亮举起那瓶用绿瓶的二锅头瓶子 装着的酒,在萧飞眼前晃了晃。然后又宝贝似的放了回去。 看着天亮在那里将包里的东西分捡装好之后,自己手里的烟也抽得只剩下一小段海绵过滤嘴了。 “这么早就来,还没吃饭呢吧。” “没呢,赶的第一趟班车。” “正好,跟我去吃点儿东西。昨晚空着肚子喝的酒,现在胃都烧得慌。”说着,萧飞撩开被子,起身下床。 “我拷,我们不在,你一个人都敢喝酒!你可真够闲的啊!” “哎~甭提了,说出来,满满的都是泪啊。”说到这里,正在穿鞋的萧飞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呆呆地注视着前 方,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到了昨天与孟珂见面的那一刻。 一切仿佛是一场柔白又充满意境的梦。但那个名字却又真实地萦绕在萧飞的脑海中。 “瞧这一脸思春的表情,想都不用想你这两天做了什么,等着开了学,看我到韩秋那里给你结结实实告上一状。” “我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前面天亮的那句话一下子将萧飞的念头打得支离破碎。萧飞苦苦哀求着,冲 出门去追赶已经走出很远的天亮。 为了讨好天亮,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堵住天亮这老小子的嘴,萧飞真正下了血本儿,一顿早饭吃了平常一顿午饭的 钱,酒和小菜都用上不说,最后还搭上了一包烟。而天亮一手夹着烟,呷一口小酒,然后抬起头来以十分享受的表 情看着面前捧着一碗煮方便面的萧飞。 “别用这种眼神看过,自作孽不可活。即便是亲兄弟也是如此。”说着,天亮夹了口小菜,然后故意地发出巴几巴 几的声音,眼角余光看着萧飞。后者一脸的无辜。 “我为的是你好,俗话说,用情要专一,更何况人家韩秋那么好的条件,配你小子已经绰绰有余,更何况,现在咱 们班里好的女生也就那么几个,你小子占一个还不够,还要再占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这,明摆着是对 咱们班里的兄弟们下挑战书嘛,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你……”天亮自顾自地说着,隔三差五地蹦出一句‘至理名 言’,萧飞除了点头如捣蒜一般,别无他法。 一顿饭,天亮吃得是酒足饭饱,而萧飞面前的那碗方便面连汤都被喝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咱们干什么?”萧飞看了一眼天亮。 “酒足饭饱之后,当然是要去活动活动了。要不然长成你这样,真就没人要了。” 天亮似乎完全掌控能够使得萧飞唯命是从的把柄。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站在老秋那不大的小院儿里,左右环视着 ,一幅曹操观沧海的姿态。然后大手一挥。指着那条教师宿舍楼对面的小路说道:“去平阳!” 虽然这件事情自从开始就在萧飞的意料之内,但却没意料到这小子去平阳的方式。 从学校到平阳,粗略一算少说也有七八里地的样子。平日里来往学校与镇子之间,大都是以学校班车或路过的大 型客车为代步,而这以脚走路,真正意义上的代步,萧飞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走这条路,松散的沙土铺就的路面,踩在上面松松软软。时值接近正午,太阳虽然顶在头顶,但却并不热得让人难以招架。加上这小路原本就从山中而开,两边不时出现的山体或多或少地遮挡着一部分阳光。 在小路的第一个近九十度的大拐角处,对面教师宿舍楼下最靠近山脚的地方,几小片零星开采出来的菜地里种植着一些时令的蔬菜,倒是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地方生长得格外健康。几步路的地方,一条由数条小溪汇集而成的河流从田前流过,直接汇入下游的水库里。 萧飞和天亮顺着道路走着,前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水库的水面上。这是一个并不大的水库,充其量只不过是一 个小型的灌溉蓄水池,但却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记载着这座面积不大的水库的建成时间以及参与人员。经历 了不知多少岁月,曾经那朱红的字里已有不少被冲掉了漆。 或许是心情的原因,使得萧飞走在这样的路上,看到每一种东西都会产生一种伤感,伤感无来由地一直萦绕在他 的头顶直到两个人站在连接平阳镇与外界的那座平阳镇大桥上。 第二十三章 河灯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地,当萧飞和天亮到了良子家的时候,那家伙还懒在床上。(.好看的小说)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午睡,而在萧飞 和天亮的意识中,这家伙对于睡觉只有随时和随地,根本就没有早中晚这一说。 俗话说,再强烈的意志也无法与软磨硬泡相抗衡,当萧飞和天亮第十次将良子从床上搬起来的时候,良子终于屈服 了,坐在床头,半眯着眼睛,坐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而萧飞和天亮就坐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直至那外面灿烂的阳光已经几乎快要无法穿透这屋里产生的浓浓烟雾的时候,良子终于从床上下到了地上。快步走 到水笼头前,猛冲了一阵之后,起身大口喘息。 “我~去,认识你们这帮子渣渣,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自然是高兴了。”天亮蹲在台阶边上,看着下面水笼头边的良子,悠然地抽着烟,慢条斯理地说道。 “有我们时常来催捉你按时起床,并且可以让你在睡觉之余做一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运动,这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萧飞附合道。 “放个大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我容易吗我!”良子说着,又捧了一捧水扑到脸上。 “天天在学校学习,那么累,不休息好,怎么能够学习更多的知识,又怎么能够为国家的四化作贡献。”良子说着 ,而原本站在一旁还有心情听他说话的两人,听到这里。已经明显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老小子这回是彻底醒了。”天亮听到后面,突然一楞,随即转过脸来,一脸无耻的冲萧飞笑道,萧飞见状也立 即心领神会。 两人一前一后,将良子按在水笼头下,兜头将其淋了个彻彻底底之后,撒腿就跑。 良子显然没有意料到会有这么一手,猛然从水笼头下撤出来,一抬头,水全部顺着头流进了衣服里,然后便是进 了背心和裤子里,原本只是洗了把脸,这下可好,整个洗了个澡。 而天亮和萧飞两人早已经跑到了良子睡觉的屋里,将屋门反锁上,然后透过窗户冲着狼狈不堪的良子做着各种鬼 脸。 “我~去!你们这是要疯是吧!小爷不收拾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良子大喊着,带着一身的水 夺门而入,在门前大声叫喊,大有破门而入的势头。无奈这门是自己家的,如果自己破门而入,那么晚上老爹回来 ,自己估计十有八九会性命不保。[.超多好看小说] 前后思量之下,良子索性走到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屋前,一边将自己擦干,一边开开电 视看起了电影。 原本还打算在屋里能够听到良子的哭喊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叫嚣,但等了许久,非但没有如愿等到,反而听到了电 影里打打杀杀的声音。而良子的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台没有连网的电脑以外,别无其他,两个人此时反而有了一 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两人商量一番之后,决定不论如何,都不可以将自己反困在这里。 两人趴在门后,静静地听着一门之隔的对面的声音。想着趁良子去放毛巾的时候能从屋里出去。然后两人再将良 子折腾一番,却没想到,良子在擦完之后,顺手将毛巾扔到了沙发上,然后便坐在那里安安稳稳地嗑着瓜子看起了 电视。 两人的心理底限终于还是宣告崩溃了,在屋里又呆了约半小时之后,良子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天亮那歇斯底里的哭 嚎以及萧飞的求饶。 最后以剩下的半盒烟的请求,终于换来了两个人的自由。 出得门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口喘气,虽然屋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空气,但在里面呆了这么久的时间,对 于萧飞来说还好,对于这个天生似乎就比别人多了一倍运动细胞的天亮来说,真是要了老命。 与之前的时间相比较来说,后面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一般。 萧飞和天亮以及良子在屋里寻摸了半天,找到了他们家里过年时候才拿出来用的麻将,原本想到三缺一,但天亮 却想到了同在一个镇上的京龙。 “干吗呢?”京龙刚刚接起电话,便听到那头传来天亮那扯着大嗓门的喊叫声。 “我拷,我不聋,你大爷的,声音小点儿我能听得着!”电话这头的京龙边喊边将电话拿开,掏了掏刚刚被震得 有些发麻的耳朵。 “赶紧来良子家!” “干啥!你在良子家?” “我们这儿三缺一!” “我~去,你们这群有伤风化的不良少年,等着!”话刚说完,京龙撂下电话踢着拖鞋就跑出去了。 望着跟自己打到一半儿游戏的大哥哥,突然间转身就往外跑,坐在那里楞了半天的隔壁跑来打电动的小邻居,看 着京龙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眼里快要涌出来的眼泪。[]转过头去接着打游戏去了。 挂下电话的天亮转过身来,坐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道:“那小子让咱们等着。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先找点儿垫肚的,大爷的上午没吃饭,中午跟没吃一样。现在早饿了”萧飞抱怨道,随即开始在良子的屋子里 寻找着。 正在说话间,便听得门外转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鸡飞狗叫,外加良子家院子里原本用来给小狗 欢欢装狗粮的废旧脸盆被踹掉的声音。 “好快的速度。”萧飞从良子床底下的箱子里掏出一碗泡面,伸着脖子往窗外看,一边看还不忘撕掉手里泡面的 塑料外包装。 “时不我待,赶紧开工!”这是良子发出来的声音,一向以慢一拍著称的良子破天荒地抢到众人头里说出这句话 来。 萧飞慢条斯理地泡上面,四人分方向就座,一切就算开始了。 院子里,欢欢趴在地上半眯着眼睛,刚才为了捡回自己的饭盆用尽了力气,可恨京龙这一脚直接将盆踹到了五米 开外,而狗的链子只有一米多长,只是这么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对于欢欢这种只喜欢用骨头来衡量利害关系的小东西 来说,实在难了点。 纠结了几次无果之后,干脆趴在那里享受一下难得的下午时光。 阳光已经过了正午的灿烂,正如午饭后的人们一样,变得有些慵懒,昏昏欲睡的感觉。 即便如此,欢欢的耳朵里却并不清静,屋里的人们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怪嚎,都能让 刚刚入睡的欢欢耳朵竖起来。 如此往复几次之后,欢欢也懒得去理睬什么,反正大门紧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会进来。索性直接回窝里睡 觉去了。 京龙将手里的烟头扔进萧飞吃完面的泡面碗里,众人方才伸了个懒腰,坐在窗户对面的天亮,看了看外面,太阳 已经落山,窗外此时已经落满了太阳落山后的青灰色。 “好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天亮依旧意犹未尽。 “看在今天是好日光的份儿上,晚上咱们出去吧!”良子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向房间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停 下脚步转身对京龙说道:“一会儿你也给家里去个电话,晚上咱们去四川饭馆儿聚聚。” 从良子家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多了,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天空却并没有真正完全黑下来。一行四人走在 一道横贯于全村的小路上,不时有路过的行人,熟悉的都会跟良子和京龙打个招呼。 四川饭馆位于平阳镇另一头的大桥出口处,这是一座看上去极为平常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起眼的小店,一间不大 的小屋坐落于连接平阳镇与另一个县之间的大桥尽头,门上一块不大的红色匾额上,烫金大字“四川饭店”。 老板和良子还有京龙看上去都很熟识,一番寒喧之后,便将众人领进了一间最靠近巴台的隔间里,里面一张大转 桌周围围着七八个坐位。 “今儿人少,咱们能挑间儿大的,以往的话估计咱们就只能去地下室了。”良子边说,边安排位子。 众人落座之后不久,酒菜上齐,已经按捺了许久的天亮抢先灌了一大杯,然后眯上眼,享受地稳了足足有一分钟 之后,惬意地长长出了口气。 然后,天亮以一幅在酒前谁人能敌我的表情从萧飞,良子以京龙身上一扫而过,本打算深藏功与名的,但却换到 了另一个结果…… 时间在几个人轮流对天亮推杯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走过,角落里的酒从最初的十瓶到后来的二十瓶,当最后一个 空酒瓶放到角落里的时候,肚子里已经实在放不下的天亮挣扎着要从屋里出去。而其他人也已是头晕目眩,一个能 走直线的都没有了。 结账之后,出得门去,夜风一吹,众人立时清醒了几分,但此时的脚下却如踩着棉花一般。而且肚子里现在开始 翻江倒海,一种难以控制的恶心如海浪拍岸,一次接一次地从胃里涌上来。 酒劲上了头,现在几个人都没有回家的打算,天亮此时大着舌头建议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看看这桥的那边,山的 那边会有什么。 京龙则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在桥的那边,山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边说还边手舞足蹈,在这已是晚上十一 点多的夜里,四个人扯着嗓子狼一般嚎叫。 四个人沿着路边东倒西歪地走着,走到桥上的时候,天亮的酒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迅速化成了水进入了膀胱。站在 桥上吹着夜风,天亮干脆把着桥栏杆,冲着夜风,飞流直下三千尺! 另外三个人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少了个人,四处寻找的时候,看到提着半截裤子站在桥上,边撒水边迎风招展的 天亮,酒劲立马下去了。随即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子的前面就是足有四层楼高的悬崖,而下面虽然不是波涛汹涌的洪水,但后果更可怕,洪水或许还有一生, 而此时下面的除了少得可怜的河水之外,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裸露的岩石,随便哪个一碰上,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 为了不至于惊吓到天亮,三人快速而小声地跑到天亮身后,一把将其从桥上抱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天亮那积存 于肚子里的水也已经排得并不多了,在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抱着他的萧飞甚至感觉到了他打了一个满足的冷战。 “我靠,这老小子吓我一身冷汗。”京龙站在一边,看着依旧迷迷糊糊的天亮,后怕地说。 “还好,还好。”天亮倒很配合地回应道。 “赶紧把这小子弄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指不定又弄出什么乱子来。”京龙说道,“我家今儿就我一人,晚上你 们两个去我家吧。” “行,赶紧让这小子睡着了再说。”三个人边说,边合力将天亮架着往回走。 此时已至子夜,风已经有了那透骨一般的冷,这种冷萧飞再熟悉不过了。酒醒之后,本就胆子不大的萧飞边扶着 天亮,边小心地四下里环顾,此时的街上已经几乎没有灯光了。萧飞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那大桥的另一面悄 无声息地隐没于黑暗之中。 大桥上四个人的脚步声踩在砂子上显得格外明显,更明显的是那大桥下面不远处,那一片黑暗中沿着河边种植的 柏杨树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底声哭泣,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拿着枝叶划动窗户上的玻璃,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注视着这桥上的四个人。 “你们这里,够阴森的啊。”萧飞边走,边小声地说着,生怕自己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惊动什么似的。 倒是良子和京龙两个看上去神态自若地,扶着天亮压根儿没有把萧飞的话放进耳朵里似的。 “喂,我说,你们听到……”萧飞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就像定格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桥的对面,那一片黑漆漆的树林中。 萧飞的声音戛然而止,让原本一直在强装着镇定的良子和京龙也停了下脚步。 “干吗不走了。”京龙看着萧飞问道。 “那个,那个是什么东西?”萧飞哆嗦着,抬手指着前方。 两人顺着萧飞指去的方向看去,先是一片黑暗,漆黑的夜里,那矗立在河道两旁的树林此时如同一个个潜伏在暗地里的不可见人的恐怖生物。而这一切都还不过只是相像,当两个人看到那从树林间隐隐约约,时伏时现的那个东西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河灯!” 第二十四章 2003年的第一场雪 之前良子也是从老一辈人讲的故事里听到关于河灯的事情,而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河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良子心里虽然一直对这类事情心存怀疑,但俗话有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看的小说)”所以当良子第一眼看到那 远处黑暗中如鬼火一般在树林间转行的浅蓝色光球,心里那一直隐藏着的恐惧一瞬间占据了其全部的心灵。 京龙扶着天亮,在看到那团浅蓝色光球的时候,心里虽然也有着一样的害怕,但因为此时他的脑海里还被酒精占 有着绝大部分的理智,所以感觉上来比起良子要好很多。 而这里面,显得最害怕,而且是害怕得最彻底的,要数第一个看到河灯的萧飞了。 “我……我……我擦,这……这什么东西!大半夜的不会是遇上鬼了吧!”萧飞说完最后一个字,后背便开始觉 得阵阵发凉,自认为是无神论的萧飞,一向自我良好地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而当真 正遇上的时候,害怕已经为时已晚了。 “那儿……有……灯~”天亮大着舌头,往发光的地方看去,模模糊糊的视线中,那远处伸手不见五指一般的黑 暗里,上下翻动着一个浅蓝色的光球,远远看去,如同一盏悬浮在空中向着自己慢慢靠近的灯笼。 “别乱说话!”本就已经很害怕的良子,看了看自己的夜光手表,上面的时间刚刚过午夜。 “这么操蛋的时间在这么操蛋的地点遇上这么操蛋的事儿,这本身就够操蛋的了,更操蛋的是这事儿还是真的! ”萧飞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他知道,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正是自己此时心里最想说的。 “别看了,这东西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良子边说,脚下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虽然是这么说,但三个脑子还算清醒的人心里都很明白,谁现在心里都很害怕,对于那种未知事物的恐惧,不是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抵抗得了的。 后面的时间,谁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百米长的一段跨河大桥,几乎没有多长时间,几个人就站在了桥头。停 下脚步后,三人大口地喘着粗气。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壮着胆子向刚才的那个方向看去,见那远方,树的身影在一片 黑暗中若隐若现。 稍稍喘了口气之后,三个人架着天亮用近乎于跑的方式快速向家的方向奔跑着,而原本被架着的天亮,从刚开始 的任由三人摆布,慢慢变成微微喘息,再到后面跟着三个人一起牛喘。当三个人一路小跑,跑到良子家外面的时候 ,天亮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三个人一幅死里逃生的感觉,脸上除了庆幸之余还洋溢着一种好似 重获新生的笑容,四个人蹲在离良子家约百米外的一块石头上,在他们身边那根有些歪倒的水泥制电线杆上,路灯 散下的昏黄,却让四个人里的三个人感觉到了重归于人世的温暖。 四个人各点上烟,萧飞,良子和京龙是为了压惊,而天亮则纯粹是为了抽烟而抽烟。 “你们怎么了,遇上鬼啦?”烟抽了近一半,天亮始终不见三人开口说话。 “丫呸的,闭上你的嘴,现在这个关键的时间里,别提那个字。”萧飞瞥了天亮一眼。 “哪个字?鬼啊?” “我拷,说不让你提,你还提!” “这玩意儿怕啥,看不见,摸不着的,谁见过?你啊?你啊?还是你啊?”天亮边说,边注视着身边的三个人, 原本只是带着开玩笑的心思去说这句话的天亮,当从三个人的眼神里看到的都是毋庸置疑之后。[.超多好看小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你们开玩笑的是吧!”天亮停顿了一会儿,强装着笑道。 “你看我们像是开玩笑的吗?”京龙连抽了两口之后,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天亮又看了看良子,后者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紧皱着双眉盯着眼前的地面。手里的烟点着之后便一直在任其 自燃。 天亮的表情从开始的面带笑容的试探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一时间里众人彼此无语,寂静一下子笼罩了整个世界。静得只能听到抽烟时,火烧烟草的声音。 “你们大爷的,看到这么刺激的东西竟然也不告诉我!”天亮突然间的一下子,让刚刚平静下来的众人的心一紧 ,萧飞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吓得竖起来了。 人都说,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家伙胆子都大。以前不信,现在三个人都信了。天亮这一嚎直接造成的后果不仅仅是 把三个人吓了一跳,还引到了不远处的几条野狗,几条野狗原本正猫在一起睡觉,被天亮这么一嚎也给吓了一跳, 撒退就跑,跑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之后还冲着天亮这里不满地狂吠了几声。 一行人真正回家里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四个人窝在良子的屋里,挤在一张 床上,但却是翻来覆去谁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那一团浅蓝色的光球便出现在眼前。 那一夜,四个人虽然身心疲惫,但却谁也无法入睡。 那件事情直至毕业之后,谁也不愿再提起,而萧飞和天亮在良子家里熬到天明之后,便要回学校去,虽然天亮一 意想要坚持去昨晚的那个地方去看看那个河灯出现的地方,但京龙和萧飞一口同声说“你如果去了那里,就永远别 进宿舍。”天亮在这两件事上前后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学校之后的几天里,虽然天亮时常跟彭杰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但萧飞,良子和京龙一直都三缄其口。虽然 刚开始还有一些听到这些内容的人去找他们求证,但几次无功而返之后,再去询问的人便渐渐少了下来。随着时间 的推移,这场算是不大不小的事件便沉淀了下来。 又一节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课结束之后,萧飞和天亮还有彭杰靠在墙角晒着太阳。张着嘴哈一口气,看着白雾一般 在眼前慢慢成型又慢慢消散。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习惯了学校的生活,轻松,懒散,无拘无束。可以暂时地将那些未来的烦恼以及就业的事情抛 在脑后,现在才高一,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在这里还有近三年的光阴要走。用彭杰的话来讲“何必急于这一时?” 上课后,萧飞坐在最靠近窗户的位子,没有目的地在纸上信笔涂鸦。一旁的天亮破天荒地开始记起了笔记。 看天亮写字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因为他写字就如同一个石匠一样将每一个汉字用笔以及全身的力气刻在纸上, 以至于他的本子在写完一篇东西之后,可以省略中间的几页空白,而去最后一页都可以看到他第一页写的内容。 时至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慢慢变暗,中午时分还平静的外面,此时已是刮起了风,而且风 越来越大,原本用来通风的后门此时虽然被关上,但风依旧从门缝里钻进来,发出阵阵哭嚎一般的声音。 几乎没有预兆的,没过多久,灰蒙蒙的天空中零零星星飘下了一片片白色的絮状物体。 起初的人们似乎并没有联想到这是什么,但随着空中那些白色的絮状物飘落在窗外的阳台以及外面行走的人的头 上衣服上的时候,才听到有人惊呼起来,下雪了! 外面的人这么一喊,原本坐在屋里昏昏欲睡的,都来了精神,靠近窗户的算是近水楼台,而那些远的则试图伸长 了脖子一观究竟,更远一点儿的虽然故作镇定,但心里早已是百爪挠心。 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直到飘落到地上的雪花开始渐渐将地面染成一层薄薄的白色。萧飞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 前面的韩秋,打开笔记本,在第一页上写道“2003年的第一场雪。” 自己与韩秋的故事一直在稳步地发展着,似乎两人并没有那些小说中所说的热恋,一直都很平平淡淡地度过着。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在离开教室之后,更多的时间两人呆在山顶的操场上,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着。 从黄叶纷飞再到寒风萧瑟,一直到如今的隆冬时节。 两个人从刚开始的含羞一笑,到如今的无话不谈。时间将两个人的距离如此快速地拉近到如此的程度,萧飞托着下巴,注视着韩秋认真听课的背影,思绪万千,比如那次周末晚上山顶赏月,比如那次水库旁边砸水数涟漪,又比如那次两个人偷偷去平阳,回来的路上与姐姐萧然不期而遇。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萧飞对姐姐萧然说自己会与韩秋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得到的只是姐姐的一个巴掌,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老师,更多的还是因为她那个年纪的人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爱情。 自己与韩秋的未来,如同这雪一般,看得见,但落到手心里,不久便消失不见。正如姐姐所说,青涩的只是回忆,留下的永远只有伤痕。 第二十五章 冬雪早明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让本就已经心思浮动的学生们心里更加按捺不住那份激动。[] 下课的铃声一响,便听到各个班里的学生涌向门外操场的声音。几乎同时,那些抢先感受到雪花清凉的学生们发 出的惊呼和喜悦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校园里回荡。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而且来得这么突然,几乎没有一丝预兆。 最后一节课在今天却如同过了一年般漫长。每个人心中想着的各自的小想法,此时都绝对统一地指向了外面的世 界。 下课后,没有如以往一般直接奔向食堂,更多的人都是徘徊在操场上,或抬头,或伸出手去,感受那种从天而降 的清凉。 犹其是萧飞,自从到了城市之后,自己很少再看到过像今天这么大的雪,而那鹅毛般的雪花在头顶旋转翻飞,最 终缓缓飘落到自己的肩头上的时候,那种感觉不是能够用语言所能表达清楚的。只有在动画或者电影场景中出现的 唯美景头第一次在自己眼前出现。 “怎么了?”站在萧飞一旁的韩秋看到萧飞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然后便盯着天空发呆~ “哦,没什么。只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感觉~好美。”萧飞说完,低下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韩秋,如水般 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萧飞,有那么一刻,萧飞的心几乎快要被融化一般。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韩秋,萧飞的思绪万千,仿佛此时时光飞速旋转如一圈高速旋转的轮回,将两个人拉到了多 年以后一般,如果那时候依旧有这样的雪,两个人是否还在如现在一般。 萧飞想着,但很快,便又回归现实。正如之前所想,现在的一切都还为时过早,考虑那么多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 ,只能算是平添一些负担。 “没什么。”萧飞又说了一次,微笑着伸手将盖在韩秋刘流上的雪花抚落。 那天晚上,两人站在操场上很久,但却很少说话。似乎彼此都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去说话似乎更能适应这 种意境,如果随便的一个开口,便会将这些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洁白的精灵吓跑一般。 天越来越黑,雪越来越大,呼啸的风吹得韩秋的长发四处飞扬。 萧飞轻轻将韩秋搂在怀里,而韩秋则只是安稳地享受着这种温暖。 “嚯!我说找半天没找到呢。”一听这个声音,萧飞的头皮一阵发麻。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说,这嗓子一嚎, 想不成为焦点都难。 “不安安稳稳呆在宿舍里,跑在这儿干啥?”萧飞微皱着眉头说道,心里大骂这死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果晚一 点的话,说不定现在应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没啥啊,刮这么大风。宿舍里哥几个都在老秋那儿等着呢。温好了酒,就等你呢。” “今儿有课,你们还敢这么大胆!不怕被老政抓住,然后放在外面冻你们一宿?” “兄弟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通知都贴出来了。因为风雪过大,学校在沟里的那个破变压器早又坏了。虽然现在学 校没有停电,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拉闸的。所以今天晚上不去班里自习,让早点回宿舍休息。怎么样?算不算是个 好消息。”天亮一脸媚笑地扬扬眉。 “这消息,还算不错。”萧飞慢条斯理地说道,“秋,跟我们饭馆里吃点儿东西吧,然后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我让他们给我打饭了,你跟他们去吧。少喝点儿。别让学校里的逮住了。”韩秋说完,对天亮挥了挥手 ,然后对萧飞笑了笑,转身走下台阶。 目送着韩秋的身影消失在宿舍门口,萧飞才和天亮并肩往饭馆走。 中午还是艳阳高照,可以说得上是晴空万里。萧飞还能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猫,而此时,天早已是 青铁一般,黑沉沉的天空中,那从浓密地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的乌云深出飘落的雪花,在狂乱的风中被吹得四处风 扬。阴冷的天气里,原本的浪漫雪花,此时打到脸上却如刀割针划一般。 或许是因为地域的原因,萧飞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竟是两种截然不同 的天气,这还算不上什么,犹其这下雪天的,竟然还能听到阵阵干脆但又震耳欲聋的雷声才是真正让萧飞不解的。 酒席间,谈起这个的时候,包括良子和京龙在内的这几个本地的学生都直摇头说也是第一次见。 那个诡异的天气,自从那天下午雪花飘起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持续。当众人从老秋的饭馆里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将路面铺得彻彻底底,零零星星有几个学生从饭馆里买些零食回来,更多的便是钻在宿舍里,或是打牌,或是躺在床上看书,更多的则在趴在窗户上看外面雪花飞扬。 原本寒冷的天气,被那一肚子的酒所驱赶得所剩无几。回到宿舍里,几个家伙借着酒劲儿干脆唱起了歌。从原本的小声吟唱到后来的扯着嗓门类类似于歇斯底里地呐喊。直到隔壁的其他班级的同学以为萧飞的宿舍里出了什么事情,踹门而入的时候,声音方才戛然而止。 那一夜,酒精的作用让一屋子的人都没有睡好。当天亮的时候,酒精方才退去。而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口哨声。 政教处主任老杨,一个个子不高,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的老师。自从萧飞进入这个学校,老杨就像是一个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左右在他的周围。 原以为军训之后便可以重新恢复那慵懒的作息时间,但萧飞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打破了。军训之后,虽然那些训练他们的教官走了,但却被学校的这位个头不高,多少年都是一头标志性的寸头打扮的中年人代替了。 虽然心里有千百般个不情愿,但依旧还是要按时出操,因为如若不然,其相应的后果会比跑操更痛苦。不过,这也不算全是负面的,唯一的一点正面的效果便是,萧飞身上那困扰了他多少年的肉肉减了下去,而且身体也比以前健壮了许多。 众人从宿舍里出来以后,天空依旧还在下着雪,但相比较起昨天的来说,已经小了很多,只有零零星星一点如小米粒般大小的雪花在空中随风飘扬。 冬雪早晴,虽然以往的时候这个时间里,外面应该是一片漆黑,但借着雪的光,今天的天早明了许多。 其他班的学生已经早早地排好了各自的队伍,而萧飞所在的零三微机班则是少有的几个依旧在排列中的。 好不容易排好队,正准备开始跑步的时候,老杨又吹了一声口哨,挥了挥手示意向他的方向靠拢。 “同学们!”老杨那再熟悉不过的嗓门和声调,在说话的同时环视着四周,然后清了清喉咙,这个动作的言外之意是让那些依旧还在窃窃私语的学生现在可以收敛了。 “同学们!”场下一片寂静。 “同学们!”老杨的第三个同学们说出口的时候,他脑子里原本想好的话,已经被这三个字给搅得所剩无几了,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停顿,好让自己的思维再将那些刚刚丢失的台词再找回来。而这段时间里,台下的学生就站在雪地里,这个时间,萧飞看了一下自己脚下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由于昨天大雪所致,今天早上的早操就……取消了。”老杨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有一种对外公布大赦天下诏告的感觉。而那些站在雪地里的学生就如同那些被囚禁了自由的犯人。 “但是!”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老杨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全场静下来,而他却好半天没有说第二句话。全场一时间陷入了冷清之中。 “但是,今天各班级必须把各自的卫生区清理出来。利用早自习的时间……”老杨的话正说着,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拉了长音的喀嚓声。随后便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众人循声看去,原本那棵立于通往教师和饭馆方向45度斜坡入口的槐树因承受不了其上面积雪的压力,而从中间折断了。 “各班解散,赶紧清理各自卫生区!”老杨生怕再晚解散,又会又几棵树被压折。 谁也没有想到,昨晚的雪会下得这么大,仅仅一夜的功夫,压折了学校里的四五棵树,而那些通往操场或者其他方向的路已经被暂时封闭。 刚开始的时候,都还象征性地打扫两下,越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去好好干活了,剩下的几小处雪地干脆成了他们玩闹的地方。 一个个雪人没过多久便站立在众人的面前,而男生则更是干脆地就地捧起雪来,在手里团两下,装做无事一般地从一个人的身后走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塞到对方的脖子里。 一个人牵起的头,然后便造就了一个注定不会安生的早晨。刚开始还是班里的几个好友互相打,雪球不长眼地难免会伤及无辜,而这样的后果便是从几个人发展到十几个最后是几个班的活动。操场上的雪一时间变成一个人雪球在人群间,头顶上飞来过往。 直至霞光初上,慢慢将东方的灰白染成一片红橙色。玩累了的人们才开始陆陆续续收拾“战场”,然后接下来的便是回到宿舍,准备冲向食堂。 第二十六章 夜遇 第一场大雪给学校带来的短暂的活跃,随着年末的渐渐临近也逐渐被人们所遗忘。[]从第一场雪到今天的这场雪中 间下了几场,已经没有人能记得清了。虽然每次下雪都能听到那惊喜的呼喊和兴奋的表情,但相较于第一次来说, 一切已经平淡了许多。 学校里的一切都还在继续着。萧飞和良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打了一架了,一场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架。至于事后 的处理方式,萧飞向良子道歉并赔偿了一包烟,而良子在接受了道歉和一包烟的赔偿之后。虽然表面上感觉到自己 已经得到了好处,但从深远的角度来讲,良子好像掉入了一个泥坑里。 多少年后,良子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总会感慨万千。说自己因为当时的心慈手软,让萧飞这头胖子占了足够的 便宜,而自己仿佛因为一根烟而出卖了自己苦守了多少年的节操一般。 从那一次以后,萧飞和良子用彭杰的话来讲,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用天亮的话来讲,如出双入对一般。有烟一 起抽,有书一起看,有饭一起吃,就差有媳妇儿一起爱的程度了。 不过,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状况,真正的事情如何,良子和萧飞都很清楚。 从那一天开始,这个比萧飞年长一岁的良子就成了萧飞心底里的大哥。每每和韩秋在路上遇到良子的时候,萧飞 都会乐呵呵地向韩秋介绍自己的大哥。 “快,叫大哥!” 而韩秋倒也很爽快地叫道。而良子自己却倒像是一个大姑娘一般,羞羞怯怯。 至于萧飞和韩秋,两个人的恋情已经进入了平稳期。慢慢渡过了初恋期的如胶似漆一般的甜蜜之后,两个人的关 系也平维了下来。一切都开始显得自然而然,上课时候纸条依旧来回穿梭。而唯一有些改变的是,萧飞发出去的纸 条由一封改成了两封。 对于孟珂,此时在萧飞的心里,开始慢慢占据了其心里很大的一部分空间,而每每当这个念头在萧飞的心里进一 步膨胀的时候,便会碰触到本属于韩秋的那一部分。这两种感觉在萧飞的心里不时地碰触相撞,慢慢让萧飞产生一 种负罪感。 不过一切都还算好,和孟珂的发展并没有到和韩秋的那种程度,最大程度上一直保持着同学和朋友一样的关系。 这也是萧飞心里稍稍得以安慰的。 天气越来越冷,但早上的早操却依旧如故。如果说夏天的早操跑的是自己对睡眠的依赖,那么冬天的早操跑的就 是自己对被子的依赖。 学校的供暖是摸得见,看得着的。 那一排老旧的暖器,紧贴着窗户。而散发出来的寥寥可数的温度指数被那从窗户的缝隙里偷偷钻进来的风一中合 ,所剩下的就没有多少了。 晚自习之后到熄灯之前的这短暂的一小时时间显得犹其保贵,对于萧飞这种烟民党来说,更是显得十分珍贵。一 个小时的时间被掐分成几段,除去厕所的十五分钟,路上的十分钟,饭店的十分钟。回到宿舍里享受那一份没有人 管的可以自由聊天的时间便已所剩无几。 虽然屋里简陋得处处都可以感觉到那寒风从门缝和窗缝里钻进来的凉意,虽然屋里简单地除了床铺之外一无所有,但即便如此,这一屋子的人却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扯天扯地。甚至高歌一曲,只要没有关灯。 多少年后的萧飞想起来,都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身体强壮得如一头高原的牦牛。(.)对于没有去热水房打热水的习惯的男生们来说,晚上用凉水洗脚已经成了一种睡觉之前必须要进行的洗礼。 看着那清澈的凉水,而脚放在上面的时候却感觉不到温暖。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抓着被沿,闭上双眼用脚去感受那入水的一瞬间。那含在嘴中的香烟,在入水的一瞬间被牙关紧咬,一股彻头彻尾的凉意从脚心快速向着全身蔓延。当身体慢慢适应那种感觉的时候,才慢慢且长长地深出一口气。 一种无法形容的惬意,随着萧飞那微微上扬的眉毛展露无遗。 天气变得寒冷,连晚上去厕所都成了一种艰难的选择。处于楼道中间的210于处于楼道尽头的厕所虽然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却有着一道谁也不愿意去跨越的看不到的障碍。 前不久的一场大风,夹杂着树枝很将那扇已经摇摇欲坠但却一直处于将坠未坠之间的窗户终于打碎了,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夹杂着那碎落于楼下已是七零八落的碎片。这扇窗户终于告别了有玻璃的日子。 原本想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谁承想过,这旧的去了,新的一直没有来。从秋天一直到现在,每每夜里穿着短裤上厕所对于萧飞甚至是其他住在二楼的学生来说,无异于一种生与死的考验。 原本想要上厕所的感觉在冷风中狂奔一段之后,到达厕所里的时候,已经被冷风吹得所剩无几。而蹲或者着站在那里打算再酝酿一会儿的时候,厕所那里用以通风的窗户会给你更加彻底的冷的考验。让你原本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后来如果没有特别着急的情况。萧飞他们都会直接在宿舍里解决。 当然,也没有那种不注意卫生的情况发生。这完全得益于宿舍里的那帮家伙平时的良好习惯,那些原本被塞于暖气片的夹缝,或者床铺低下的塑料袋,方便面袋子,这个时候便完全派上了用场。 虽然看上去这是一种相当不雅,甚至有些与他们这学生的身份不相符的行为。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那短暂地可怜的温暖,为了能让自己解决了自身着急之后依旧能够安全入睡而不至于因为吹了一场风而清醒得站在那里睡意全无,看着床上那些睡得不知所已的家伙而泪流满面。这种办法算得上经济而实际了。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方法解决了萧飞他们的燃眉之急。但好的东西注定是无法隐藏的,也不知道从谁那里走漏了风声,没过多久…… 当又一天的晚上,萧风从熟睡中被憋醒之后,从床铺底下摸索着找到一个白天用来装饼的塑料袋。一泄千里之后,着旧又打算将其从窗户里直接扔出去,却听到头顶一声呜啸。带着夜风直直地落到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萧飞再熟悉不过的一如水袋摔到地上的碎溅声。 这一声音将原本半梦半醒的萧飞惊得睡意全无,手里的袋子还在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么,刚才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正当萧飞苦想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从头顶上方滑落,带着呜啸声摔落到远方。 “我拷~” 萧飞暗骂一声,“一帮没有素质的东西!”说完,一扬手,袋子以一个抛物线飘逸地飞了出去,原本想着轻轻松松回床上睡觉,但却听到了自己不应该听到的声音。 伴随着那一声熟悉的碎裂声,与此同时还有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是萧飞,甚至是全楼上的人都不愿意听到的。 “谁啊!给我出来!小子!让我逮到你,没你好果子吃!”政教处主任那极具代表性声音,在这个黑夜里久久不能平静,让许多刚刚入睡,以及萧飞那几个先后作案的家伙们,心里只是一紧。 待听到絮絮叨叨的暗骂声后,猫在窗户后面的萧飞长长地出了口气。悄悄探出头去,黑暗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手电筒,边骂,边从身上拨下袋子,而那袋子里的液体已经几乎一滴不剩地全都浇到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半夜里,萧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考虑到那老家伙会不会凭尿认人,或者那塑料袋上有什么自己的印迹而被他所发现,然后将自己抓住以后,当校示众。然后当着韩秋以及孟珂的面,说自己夜里的种种罪行。 甚至是,会不会将自己开除,让自己成为学校建校史上第一个因为撒尿而被开除的学生。其罪名为“莫须尿”之类的云云。 这想的念头像一只看不到形状的蚊子一般,在萧飞的头顶飞动,盘旋。抓之不着却又挥之不去。 无奈之下,只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让自己头晕脑胀如喝醉了酒一般之后,萧飞方才昏昏睡去。似乎是刚刚入睡,甚至耳边都还能听到其他人翻身的声音,那诡异的口哨声伴随着灯一下子将那可爱的黑暗撕扯得一无所有。 萧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床上起来的,从宿舍到操场,一路上萧飞的脚下跟踩着棉花一般,双眼虽然看着前方,但脑子里的神经却依旧还在床上。 事情似乎比萧飞相像地要好,那个主任并没有去找昨夜的那个罪魁祸首,因为他也没有办法去找。黑暗里的偷袭,任何人都没有足够的防备。只是在早上又一次讲了一次学生的德行操守,含沙射影地指了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昨晚的事情对他的影响也很深,早上折磨学生的兴趣大打折扣,站在那里讲了半天之后,长叹了口气,大手一挥,解散了。 第二十七章 偷鸡 这一天,萧飞似乎觉得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一样的阳光从东方的山峦之间探出头来。一样地将和煦的光芒撒向这座位于山村之间的学校里。 深冬时月,万物萧条,一切已然没有了当初萧飞来到学校时候的那般景象。 一切就好像萧飞的成长过程,从初夏的热情与好奇渐入秋季的平静与认识,再到现在的习惯与熟识。趴在宿舍窗台上,看着外面来往匆匆的学子们。或是大包小包,或是轻装简行,但一致的都是那充满喜悦的表情。 年末了,一切都好像来得很突然。都说美好的日子过得让人混然不觉,看起来,从当初到现在,萧飞的日子过得还算满意,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时间已经悄悄过了半年。 “怎么了?又开始感伤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罢了。”天亮选择了第二天回家的车,这个习性向来与大众不同的家伙,却是萧飞最好的兄弟了。说着,天亮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萧飞。 萧飞笑了笑,接过烟来:“少抽点儿吧,再抽,明天你该走着回去了。” “回不去就不回了,反正你小子就在这儿过年。大不了,跟你姐你们在这儿过,我不愁会饿着!”嘴里叼着烟,烟头的青烟熏着他半眯着一只眼。 “就算是我同意,你家里也不同意啊。大过年的跟我在这儿过年!” “嗨!也就是说说,过年的时候谁不想在家里呆着。那大年夜的时候,又是饺子又是酒,加上那春晚什么的~虽然不太喜欢看,但我就是喜欢那种感觉。你不知道啊!一家子围着桌子边吃边聊,边看那春晚……”天亮越说越激动,但苦于词穷,说到后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温馨” “对!对!温馨!”刚刚堵住的思路,借着萧飞的一句话,顿时让天亮觉得豁然开朗。手不住地拍着萧飞的肩膀,以示对萧飞为自己解一时之忧的感谢,却不知自己手劲过大,只是拍得萧飞龇牙咧嘴。 “哎~温馨是温馨~就是有些孤独。”天亮边说,边若有所思地转身环视着宿舍里的一切,宿舍里这帮家伙除了京龙在走之前将床铺稍微卷了一下之外,其他几个都无一例外地保持着早上刚起床时的样子。 “咱们这一波80后,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就快要老喽~” “打住吧你~现在高中还没过完,你老个什么啊~别一副老气横秋,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我们正值青春,我看,咱们也浪费了半年了,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要走,剩下的时间好好利用吧。(.无弹窗广告)” “你也说了,两年多的时间,折合成天还要好几百天呢。青春就是要学会放纵,年轻时候不放纵,老大徒伤悲。”天亮摇头晃脑地说道。 萧飞被天亮也说得是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看着他,然后默不作声地抽烟罢了。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少,随着日渐中午,学校里那原本堵在学校门口的人群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大门口一些留散下来细纸碎片,杂乱地丢弃在学校门口。 从早上在厕所依旧按照老习惯,抽完一根烟才算上了一次厕所之后,两人便钻到老秋的饭店里一直到中午。 还是那些已经几乎都可以倒背如流的电影剧情,一盘花生米外加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两瓶二锅头,便是两人一上午的光阴打发的方式。 两人从饭店出来以后,皆已是微微上头。走路虽然不至于东倒西歪,但也是行云走柳。回到宿舍里,两人各捡了一块床铺便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外面灰黑色的夜幕已然悄悄降临。 虽然人已走得差不多了,但学校里的路灯依旧长明。偶尔地,依旧可以看到一两个学生从操场上走过。这些尚未回家的,大都怀揣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理由。正如此时头顶微微沾着落日桔红的云,相似却不相同。 “该起来了,没事做了!”萧飞看了看窗外,走到天亮床边,一边试图将天亮从床上叫醒,一边对其上下其手搜寻着醒来之后必须要做的事所需要的东西。 而天亮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折磨的感觉,任由萧飞在那里折腾,他倒是一脸的惬意。当萧飞费尽周折从其口袋里摸出一包有些发皱的香烟并点上的时候,那熟悉的味道正如一剂清醒剂,让原本还在酣睡中的天亮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 似梦似醒地看着对面床上坐着的萧飞,漆黑的屋里只有那一闪一灭的烟头的火光显得犹为耀眼。 “睡了多久?” “估计有三四个小时了。”萧飞答道,“这下好了,今儿晚上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听萧飞这么说,天亮索性又躺到了床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摸到枕头边上的烟盒,从里抽出根烟点上,头枕双手顶着头顶的床铺若有所思。 “你吃过鸡吧。” “我拷,你怎么说话呢。你才吃过那东西!” “你大爷的,我是说你吃过鸡吧!” “你吃过?”萧飞误将天亮这个本就不纯洁的家伙嘴里偶尔吐出的一句稍微纯洁一点儿的话又归列到了不纯洁的范围内,对于这个有着巨大涵盖范围的名词,一时之间不敢作出回答。 “肯定吃过嘛!不过以前的是炖的或者炸的,好久没有吃过烤的了。”天亮边说,边若有所思。 话到了这里,萧飞方才真正肯定天亮说的是什么。 “那既然如此,晚上咱去镇上,找上良子他们,找家馆子给咱烤一只?” “得了吧,我来这儿的头一个星期,就把那镇上的馆子找遍了,烤羊肉串的倒有是,烤鸡的没见过。” “真不知道你小子当初来到学校里,是为了干什么。第一个星期,我连这里的人都还没认熟呢。” “从小就在山里跟着村里的孩子们,捉山鸡,捉斑鸠。狼都见过,这人又算什么?再说了,早晚不都得认识,有那时间,还不如早点儿先把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解决。” “我拷,真看不出你是如此之人\” “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天亮笑道,“走,今儿晚上带你开开眼。”说完,从箱子里找了件厚衣服,拿起床头的半包烟就往外走。 “去哪?”萧飞看着天亮,有些不解地问道。 “好地方。”走到门口,天亮转过身来一脸神秘的笑容。“对了,带上件儿厚点儿的衣服,今儿晚上指不定几点回来呢。” 一路上,萧飞几次三番想要问清楚天亮到底要去哪里,但这小子似乎并没有打算将这个消息提前告知萧飞。两人一先一后,从老秋那里买了两瓶二锅头,外加一包烟之后,便向学校后沟的操场走去。 虽然时间还没到深夜,但学校放假的头一天,学校里已经是人烟稀少。虽然零星有几幢楼里亮着灯,但去过的都知道,那大楼除了一楼有个看楼的大爷之外,其他的灯都是过道里的长明灯。 越往里走,灯越来越少,到最后二人只能借助从老秋那里借来的充电式手电筒照路。而以往两家深居于沟内的村民今天也异常诡异地集体没有在家,原本就一片漆黑的沟里,此时寂静地只能听到两个的脚步声以及走路时候的喘息声。 “干吗啊?”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萧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吃鸡啊?”天亮边走边说。 “这地方哪来的鸡?” “这地方的鸡才正宗!” “我~去,你打算偷鸡?” “别说这么难听,这不叫偷,叫借。”天亮停下脚步来,对萧飞笑了笑说。 “借个什么啊,你这是有借无还啊!” “你还吃不吃?”天亮回过头来,小声地对萧飞问道。“吃个鸡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明天就回家了,谁能知道?” 看着这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萧飞,定了定神点了点头。自己长这么大鸡腿吃了不少,但真正的烤鸡还真没吃过,电视上看到过不少,那种提着只整鸡,一口酒,一口肉,大块朵颐的样子,想起来都只咽口水。 “安稳等着,我去去就来。”天亮把萧飞领到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叮嘱完之后转身快速跑了出去,黑夜里,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移动。 没有任何行动经验的萧飞只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个角落里,像一只被安放在陌生地方的小猫,有些害怕但又好奇地蜷缩在角落里,静等着天亮回来。 深冬的夜里,静得出奇,以往那些潜伏在草丛里的不知明的虫子,在入了冬之后都安静了下来。这种感觉萧飞觉得很不适应,加让这漆黑的夜里,让自己觉得这个空间突然间显得很不真实。 蹲在草丛里久了,腿都有些发麻。但现在的他又不敢随便活动,摸遍了混身上下,才想起来烟在天亮的身上,百无聊懒地,只能从身边随便揪了一根干枯的野草叼在嘴里。 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几声狗的叫声。继而狗的叫声从狂吠变成哀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声鸡的惊叫,然后很快地,一切又归于平静。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时间似乎过得十分漫长,直至天亮满载而归的时候,萧飞已经蹲在草丛里快要睡着了。 “你小子倒是乐得轻闲,看!”天亮说着,将一只已经清理好的鸡提着展示在萧飞的面前,“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些泥,然后咱们就找个地方点上火,安安稳稳等着吃了!” “刚才那狗是怎么个情况,没咬到你吧。” “就他们那狗?现在早睡着了。”天亮说着,将包里的一个空酒瓶扔到草丛里。“有这瓶二锅头,我估计那狗到明儿中午也醒不来!” “我拷,你小子够损的!” “我已经待他不薄了,今天我想吃的是鸡而不是狗肉。它应该庆幸。”天亮嘿嘿一笑对萧飞说道:“现在就是找个好地方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了!” 所谓的美好地方,也只是意义上的美好而已。 如果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里只不过是一座废弃的发电站,虽然院落外面的铁栅栏门依旧紧锁,但边上码好的一些碎砖头已经明显地告诉别人,这里已经被别人来过不止一次了。 进了院里,原本的水泥地面上已是杂草从生,院落的东南两角各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已经废弃的变电器,而在不远处,不知道是何人在何时种下的两棵树木隔着中间的过道遥相互应。 几级破旧的台阶以及两旁延伸出去的小型平台上,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早已破旧地没有任何价值的器材,而正对着台阶的门口,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拆走,只留下一个偌大的门口,黑漆漆的屋里不时透出一丝阴冷。 “你选这地方,这是吃鸡还是找死啊!”萧飞紧跟着天亮,边走边四下里紧张地环顾着,每一个漆黑的角落里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这地方我找了好久了,还是上次上体育课的时候,偷着找地儿抽烟的时候发现的。”天亮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提着鸡进了屋里,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墙角,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根蜡烛点了起来。 “原本就打算着来这儿过夜的,一直没找好机会。这蜡烛放这儿这么久了,想不到还能用。”天亮自顾自地说着,然后从一旁的屋子里搬出一小摞干草,没过多久,火光便将整个屋子照得通亮。 添了几把干柴之后,天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草,坏了。忘了取点儿水和泥了!”说着看了一眼萧飞,后者一脸的不知所措。 “要不,你取点儿去?” “我草,这大黑夜的,你让我从哪弄去,你个野小子胆子大,要去你去!” “那行,我去,你在这儿看着啊!”说着,天亮起身就要出去。 “我从电视上看都是用烤的,非得用泥啊?”萧飞一个人在这地方呆着,还不如让他出去,但碍于面子又不敢说,只能想着别的法子试图挽留天亮。 “你没看到这鸡毛都没去干净,用烤的,你不怕喇嗓子?等着吧,不远,我在外面找点儿就回来。”没等萧飞再说话,天亮三下两下跑到院里,脚底一借力便爬到了墙上,四下看了看,然后跳了下去。 屋里的萧飞看着漆黑的外面,试图集中全部的精神去捕捉天亮那走动时产生的声响。身后的火堆里不时地发出一阵噼啪的声响,摇曳的火光将萧飞一个人的身影投射到墙上,如此时的心境,颤抖,不定。 第二十八章 明年!再见! 在这深山里,此时的外面又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如墨一般的夜里竟然连月亮也没有。 冬季的山沟里刺骨一般的寒冷,而此时又已是时至深夜。 亏得当初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听得天亮的话,多拿了一件稍微厚实一点儿的衣服。加上此时一直蹲在火堆旁边,虽然依旧有风从四周破裂的窗户里钻进来,但相较于外面来说,暖和了不少。 等待的日子总是显得异常难熬,坐在火堆旁边的萧飞,注视着眼前熊熊燃烧着的火苗,思绪却如这周围的风一般,开始游走于九天之外了。天亮走时扔下的半包烟,成了萧飞在这时用以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等到天亮提着已经包好的“鸡”回来的时候,萧飞身前的脚下已经堆了七八根烟头了。 “抽这么多烟!一会儿别还没喝就醉了!”天亮边说,边将手里捧着的一团泥慢慢放进了火里,然后又将火慢慢围了起来,一切就绪之后,折腾了大半天的天亮方才捡了一块儿看上去还算平坦的石头,放在靠近火堆的墙角慢慢坐了下来。 一时间,屋里又静了下来。火不时地被风撩动发出呼呼的声音,而那刚刚添进去的柴火,发出噼啪声的同时还微微带有一些陈木的香味。 “明天就该回家了,你小子折腾这么一宿,不怕明天坐过了站啊。”萧飞看着天亮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打趣道。 “那车的终点站就是我们村,再怎么睡,哪怕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也得到我们村。这有啥怕的。” “那既然没什么可怕的,你小子还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想什么呢” 见到萧飞看出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天亮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 “只是……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们。” “你这算什么话,不就是过年的几天见不上嘛。开了学,还不愁没有时间一起疯?”萧飞说着,将手里烟盒里剩下的两根烟拿出来,一根递给天亮,一根自己点上。将剩下的烟盒丢进火里,看着那火堆中突然的一团光亮,然后便又消失于平静。 天亮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接过萧飞递过来的香烟。从火里取出一根已经烧了半截的柴火,就着燃烧着的一头点上香烟。似乎并不在意那柴火的一头依旧燃烧着的火苗,仍旧其灼热的光华刺痛着自己的脸颊。 “或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天亮说道,然后自顾自地拿起手边的木棍拨了拨火里的柴火,见那刚刚缓下去的火焰再次升腾起来之后,方才将木棍扔到一边。微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你小子刚才还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会儿回来变得这么消沉。这一点儿也不像你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萧飞看着天亮说。 “刚才一个人蹲在小河边洗东西的时候,突然间想到的而已。原本打算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守下去,等到第二年春天学校开学之后,你们看不到我的身影。或许你们会暂时难受,但慢慢也会将我忘记。但我想了想,这些事情,还是告诉你的好。必竟,咱们是兄弟。” “你也说了,咱们是兄弟,你就不应该再想着对我们有所隐瞒。不过……”萧飞停顿了一会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亮。 后者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注视着眼前的篝火,那闪动的光在天亮的双眼中像是一颗不甘于平静的,燥动的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天亮说,“我不像你们,我们这些村里的孩子,不像你们,我们身上背负着的,有的甚至比你们要负担的重的多,或许你们只是为了一个文凭,而我们身上所寄托的还有家庭,不光是现在的家庭还有未来的家庭。” “我理解。”萧飞自言自语道。 “家里付出几倍的努力,为的只是让我能够学有所长。可以不用再重复他们那一代人的命运,哪怕是学一点儿技术,这样子以后也可以打工养家糊口。但我并不是那样的命,我对于这样的生活没有多少兴趣,与其在这里浑浑噩噩地挥散自己的青春,我想……来年以后可以出去打拼一番。”说到这里,天亮抬起头来。 目光与萧飞的相撞到一起,萧飞看到,眼前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兄弟眼里,现在充满的是不甘无奈与妥协。那隐藏于桔红色火焰笼罩着的乌黑色眼珠下的,是对自己未来的渺茫与期望。 “你家里呢?” “他们随我的意思,我是家里的长子,我现在已经成年,有些问题必须要由我自己来解决。”天亮说这句话的时候,萧飞的心里不由地一震。一种触动让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我……”萧飞清了清嗓子,以让自己浮动的内心平静下来。“我希望你可以再好好想想,兄弟。必竟,我们现在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不光是为了我们的友谊,在学校里学到的这些东西,到了以后社会上的时候,会省得你少走许多的弯路。” 萧飞拍了拍天亮的肩膀,每一下都着重了手臂的力量,或许这样会让天亮感到有些疼,但相较于让他看到自己内心的激动来说,这种方式也是属于无奈之举。 “行!我会好好想想。”天亮长长地吁了口气,将手里剩下的烟头捏于拇指和食指之间,倒悬于火堆之上。“咱们这类人就是被社会剔除的一部分,正如这烟头,看你是一捧灰还是一把火,完全取决于咱们自己了。”说完,手指一算,看到烟头掉落到柴堆之上,慢慢卷起并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 “那些不开心的,先放一边儿去,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愁不愁!”萧飞强装着笑道。 天亮看得出萧飞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彼此心里的痛楚,破坏了这暂时的快乐。一场醉之后,管他什么愁与不愁! “时间不早了,怎么样了。”有些消极的情绪刚刚封闭了周围的寒冷,而当这个话题被解决之后,那原本被遗忘的寒冷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包围,虽然两人面前的火堆依旧烈火熊熊,但对于这冬天后半夜的寒冷来说,还是有些杯水车薪。 “这鸡……还得等会儿,不过咱们可以边喝边等。”说完,天亮从品袋里摸出两瓶二锅头,然后又从上衣的口袋里神神秘秘地掏了半天,然后如释重负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事先铺好的一块报纸上。 “当初寻思着,估计这酒就鸡肉怕不够,就从老秋那儿多要了两袋花生米,这下足够等到鸡肉熟了。”说完,天亮撕开一袋,拎着袋子倒在手里,一仰头,一捧花生米就这么进了嘴里,囫囵吞枣一般让花生米在嘴里转了几下之后,便拧开酒瓶,又是一仰头,咕嘟咕嘟两声,将食物送下了肚。 这从头到尾麻溜的一连串动作,只看得一旁的萧飞瞠目结舌。 “好小子,你这么个喝法,这两瓶酒,没等鸡熟你就见底儿了。” “天儿冷,暖暖身子。”说完,天亮又举起瓶子,不过,这次只是小品了一口,然后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萧飞看着天亮这滋滋有味儿的,一口酒一口花生米的,便仿着样子也来了一口,不过,萧飞没有想到的是,天亮从小到大跟着酿酒的父亲,这酒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了,而萧飞这些从小喝牛奶长大的,偶尔喝个低度数的白酒还行,这猛灌了一口二锅头。 初时入得嘴里只觉得呛得鼻子生疼,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从鼻子直冲入脑门,然后催动自己的双眼,不由自数地模糊了视线,而吞入肚子之后,只觉得如吞下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灼烧感顺着咽喉一直落入胃里。然后在这并不大的空间里开始燃烧。 “哇~你这拿的什么酒!这么冲!”萧飞一边咳嗽,一边拿着剩下的多半瓶酒呼哧带喘地问道。 “这大半夜的,给你拿点儿啤酒,第二天拉肚子拉得你起不床,这酒就适合在这夜里喝,不信你感觉一下,现在最起码没有之前的那么冷了吧。” 原本还打算辩解的萧飞在听到天亮这句话后,慢慢感觉了一下,果然这一口酒下肚,身上出了一身汗,刚才的寒气被驱赶得所剩所几。 “这绿二,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跟我爸喝,所以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种味道,不过,你这不怎么常喝的,第一口下去,指定都是一样的表情。没事,第二口就好了。”说着,天亮提起酒瓶又灌了一口,像是在吞一口燃烧着的岩浆,但又看上去那么的享受。 看着天亮的表情,萧飞又试着尝了一口,虽然那种感觉依旧让他不好适应,但相比较起第一次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男人要的就是火上加火,这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天亮从口袋里摸出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然后将盒子扔给了萧飞。 “不管他以后如何!也许天南地北,也许是永别。但谁都不能否定,咱们是兄弟!”原本饿着肚子猛灌了两口二锅头,就已经让萧飞和天亮的头有些发飘,而再加上被冷风一吹,酒劲立时占据了大部分的清醒。 在最后一丝清醒还存在的时候,两个聊得几乎没边儿的人,没有忘了火里还有东西。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用棍子从火里取出已经烧得结实干脆的泥团,然后用棍子沿着边沿一点点敲下去,随着一条裂缝,一股肉香味早就按捺不住地冲了出来。 又用力在泥胚上敲了两下,看到原本包裹着的泥胚裂成两块,光滑香美的鸡出现在两人面前。 虽然酒已经占了部分肚子,但闻到这喷香的鸡肉,肚子还是叫了。 饿极了的人,不会再去在乎什么调味不调味的。但即便如此,天亮还是宝贝似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包白天吃泡面剩下的调味料在鸡肉上抖了两下之后,便将剩下的扔得不知所踪,然后便开始在鸡肉上上下其手。 两个家伙早已不再去顾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一只鸡倒是还算平均地被两人撕成了两半儿,一人提着一半儿一边吃着,不时地用酒顺顺口。 醉得不知所已的时候,萧飞已经觉得那入口的火焰此时如水一般甘甜。而那鸡肉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些骨头了。 “老……老哥。”已经醉得都说不清话的天亮提着最后一点儿酒对萧飞说道。 “明……明天,我就走了啊!咱哥两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别……别忘了咱都是兄弟!” “别胡思乱想了,你安稳回家过年,年后还给我来上学!要是我见不到你,别指望以后你再是我兄弟!”萧飞说完后面的话,原本打算要跟天亮碰上一杯,但说完之后才发现天亮已经倒在地上睡得不知所已了,酒瓶扔在一边,里面的酒已经没有了。 不知道后面的话天亮有没有听到,萧飞看着天亮。自嘲地笑了笑,一仰头,将剩下的酒也灌了下去。 “再见!明年……明年再见!”随着酒瓶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后传来的破碎声已经再也惊动不了两个睡得死沉一般的人了。 第二十九章 是否是新的开始 “喂~是我,新年快乐。” “你也一样,新年快乐。” …… 萧飞挂掉电话,整个人懒窝在沙发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里,而一旁不远的衣柜上,光滑且油亮的 外漆将阳光又折射到萧飞的脸上。 萧爸萧妈和姐姐等人去了别的老师家里,大过年的却总有几家没有回去。而这个时候,留下来的老师们之间,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聚到一起,打打牌,聊聊天。 萧飞没有去,谎称不舒服的他,自从早饭之后便一直坐在屋里。面前的电视上,新年的娱乐晚会已经重播了好 几次,桌上放着的两盒用以招待朋友的烟,其中一盒已经将萧飞抽掉了大半。 刚才的电话是韩秋打来的,这也是过年期间,接到的唯一一通与她的电话,话的内容很简短,只是互相问候了 一下双方的家人,然后寒喧了几句之后,便冷清了下来。 萧飞这几天的兴趣一直提不上来。 不时地总会想起年前的时候,天亮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却如刀疤一般 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年中的头几天,萧飞又去了平阳。和京龙还有良子坐了一会儿,谈起那天晚上跟天亮在一起的时候,所说的话 。他们两个却显得很平静。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这是良子说的。 “或许他有属于他自己的选择。”这是京龙说的。 内容大体相近,用良子的话说,这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一种选择,只不过天亮选择的比我们早了许多。在我们走 完三年之后,也会有一个选择的机会,而那一次跟这一次一样,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萧飞知道良子所说的那个三年之后代表着什么,突然之间,他又不想让时间过得太快。(.好看的小说)三年之后一切都会有结 果,眼前的这些人也会彼此各奔东西。而那个时候,还会如今天一样么? 自己现在与韩秋如此,彼此心里都明白三年以后会如何。而那个时候,自己又是否会真正舍得? 纷乱的头绪让萧飞有些喘不过气来,注视着眼前的电视,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索性从桌上又抽出一根烟,点燃 之后却没有去抽,而是出神地看着那青色的烟丝丝缕缕在阳光下上升,翻转。 过年期间,一切都显得仿佛停滞了一般,虽然一切都还在,但却像是突然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些喧嚣,那 些打闹,此时平静得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坐得久了,萧飞站起身走到阳台,冬日的风打在脸上,倒是让他清醒了一些。眼前不远处的山坡上,枯黄的树 枝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萧飞重复着近乎一样的生活。除了其间的几次串亲之外,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呆在家里,就是 站在学校后方的操场上,看着远处发呆。 这里四面环山,目之所及,看到的除了绵延至远方的山脉,再有的,怕就是那头顶的太阳以及那远处依稀可见 的信号塔了。 日复一日,假期就在这一转一瞬之间走到结尾。 初七的早晨,睡梦中的萧飞便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辆辆班车载着归校的学生前赴后继地向学校走来。 这是沉寂了近半个月的萧飞最想听到的声音,这意味着,新的校园生活即将开始。虽然这并不是大多数学生的 想法。 萧飞奔跑着,用最快的时间,跑到了学校的宿舍楼前。此时的楼门已经大开,而那个楼管大叔早就已经站在楼 前,歪叼着一根香烟,手里提着一根已经有些秃了的扫帚。而这个时候,萧飞才发现,那楼的两边,也贴上了对联 。一派浓浓的年味。 一路小跑,到了楼上,看到自己的宿舍门已经打开。 站在门口,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床头,点着一根烟,盯着窗外出神,听到门口有动静,转过头来,与 萧飞四目相视,咧嘴笑了。 “在家呆不住,早点儿来。”彭杰笑着说道,然后上下打量着萧飞,“行啊,果然家里的伙食就是比食堂的好, 这才几天不见,你老小子就胖这么多。再吃几天,你那军训的时候掉的膘就又全长回来了。” “你也不差嘛,才几天不见,你现在也是白白胖胖,红光满面,跟离开学校时候的面黄肌瘦相比,简直是判惹两 人了。”边说着,萧飞坐到彭杰的对面,接过彭杰递过来的烟。 “不光是人胖了,这生活水平也上去了。烟都不一样了,人家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你这是一夜进步到社会主义嘛 。” “不瞒你说,在家里呆了这么几天,可给我憋疯了,同村相龄的那些,大都在外面或是上学,或是打工,没几个 回来的,以往可以凑到一块儿玩个热闹,今年可好,给我冷清坏了。”彭杰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相比较起那些来 ,早点儿来到学校找你们,我觉得更好。”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在家里呆不住,不过现在也好,我也在家里憋坏了。一会儿咱们就去老秋那儿,刚过了年 ,他们那儿肯定有好吃的!” “无所谓啦!只要能跟你们一块儿,有得玩儿就行。就是不知道,天亮那小子什么时候来,等他来了,咱们一起 去找良子他们。”彭杰说着,看了看一旁天亮的床铺,与其他的不同,天亮的床铺上清理得干干净净,全都带走了 彭杰的一席话,触动了萧飞心里刚刚打算隐藏起来的伤口。彭杰看到萧飞夹着烟的手一抖,有些不知所以。 “怎么了?”彭杰问道。 “有可能,开学以后天亮就来不了。”萧飞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想让自己听到。” “为什么?年前还好好的来着。”彭杰明显有些难以相信。 萧飞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用之前的烟头绪上,将年前那天晚上和天亮在一起的时候,天亮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一 说了一遍,彭杰就坐在对面听着,微微皱锁的眉头不时地被眼前腾起的烟雾所遮挡。 直至萧飞说完,彭杰一言不发。 “好了,就是这些,再往后的,我也记不清了,那夜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送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再多问一句 。” “我想,他早晚得回来。”彭杰说完,将烟头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几下之后,起身说道:“走,去老秋那儿喝 两杯,好久不见了,怎么也得喝上两瓶。” 萧飞没有理解彭杰这些话的意思,只是看到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又在强迫着自己接受一些东西。 “好,走。”萧飞欲言又止,觉得这个时候,再往下说下去,会适得其反。干脆地随着彭杰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聊着假期里的种种事情,但都有意识地在回避着刚才说话提出的问题。对于天亮的事情,两个人 心里都很清楚,但谁也不想再去触动这个伤口。如果天亮回来,他们还是兄弟,如果天亮不回来,他们也是兄弟。 两人站在那个通往老秋饭馆的近45度的下坡路口,目视着一个个的学生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往宿舍走。期间不乏有自己班级里的同学,相遇的时候,打个招呼,然后相视一笑目送着他们往宿舍走去。 但两个人站在路口,望着门口一辆辆来了又走了的车,期待着,却又一次次失望。时至正午的时候,两个人站累了,脚下的烟头堆了一地。 “走吧,去老秋那儿呆会儿。” “嗯。”萧飞应道,转身向饭馆走去。 正坐在桌子跟前看电视的老秋,听到外面有说话和走动的声音,转身看到萧飞和彭杰。高兴地打了招呼。 “这么早就来学校了?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家里的日子总比学校的好吧!”老秋笑着说。 “我们来早点儿,您这儿不是能够多赚点儿银子嘛!给您送银子来了,还有不高兴的啊!”彭杰陪笑道。 “是,是,是。哪有把银子往外赶的道理。”老秋笑着说道,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将两个人迎进屋里。 点了几个常吃的小菜之后,两人坐到里屋。空旷的屋里,这张大桌子的一个对角,那里原本是留给天亮的,现在三人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两个。 新年之后,一切有了新的开始,不知道天亮会不会回来。 老陈麻利地炒了几个小菜,菜的内容依旧,味道也依旧,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当初的味道。物是人非,两个人一时间里都无法真正适应天亮离开之后的感觉。 那个大大咧咧的身影,那个高嗓门。豪爽的把酒言欢,这一切此时都如同一场梦,两人端着酒,虽然依旧有说有笑,但却总是少了一份感觉。 空旷的屋子经过假期之后显得有些清冷,虽然很快就会再次变得热闹。但那个时候,谁还会知道,在这个屋子里,曾经的三个好兄弟把酒言欢的日子,现在两人看着那个角落,心里所想,彼此都很明白。 第三十章 再见,兄弟 学校真正开学,是在第三天。 虽然名意上是如此,但第三天的时候,依旧还有一些学生没有回到学校。这其中就包括了天亮,正如当初与萧飞说的那样,天亮这一走,似乎真正成了三年甚至多年无法见面的永别。 虽然平时的课依旧在上,上课的时候,依旧睡觉和发呆走神。但在那个角落里,总是少了些什么。 “怎么了?这几天一直看你闷闷不乐。”下课后,韩秋走到萧飞的座位边,轻轻地碰了碰萧飞的胳膊。 “啊,没什么。估计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萧飞转过头来,看着韩秋,空洞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便笑着说道。 “别乱想什么了,安安稳稳上课。刚过了年,怎么样也要有个新的开始嘛。” “嗯。”萧飞笑道。 目送着韩秋和朋友们出去之后,萧飞的脸又回到了刚才的样子。刚刚打算走的孤寂和落寞又一次爬上脸来。有意与意地又往天亮座位的方向看去,却与彭杰的视线不期而遇。 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个人心里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萧飞半趴着,举起手来向彭杰招了招手,后者点了点头。 今天的阳光,少有的明媚。轻风徐徐吹动着两个少年的衣角,并肩而行,慢慢地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 这个时间,上操场上来的人很少。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人,清洗过一般的阳光在操场上铺洒出一块巨大的明亮区域,两个人就在这明亮区域的边缘游走着。 “这都开学了,心里还放不下啊?”彭杰首先开口道。 “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三个兄弟,现在就只有咱们两个了。那老小子说走就走,走了真就连来都不来了么?” “没事的,他肯定会再来,我就不信那老小子心里真能把咱们几个忘了。”说着彭杰停下脚步,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既然没心思在班里呆着,那就干脆在这儿吹吹风得了。”说着,径自向一片树荫走去。 “我也没心思在班里呆着,坐这儿抽根烟,发发呆一上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更何况这班里也没几个人老师,正月十五都不让过,老师也是人嘛,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来啊。”捡了一块儿还算干净的地面,坐下之后,便摸索着从身上找着什么。 “都说多少次了,少抽点儿烟,昨晚上买的,好家伙,你的那盒已经没了。”萧飞走过去,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刚刚开了口的香烟扔给彭杰。 彭杰也没说话,接过烟后,径自点上,然后自顾自地抽着。 “原来那小子在的时候,还有个可玩儿的,现在他走了,反而觉得无所适从了。” 说话的时候,萧飞也坐在了一旁。手从一旁的枯草上折下一根早已干枯了许久的草枝,含在嘴里。 “怎么不抽烟了?”彭杰看着萧飞,按照以往,这小子应该在坐下的同时,将盒里的香烟取出来,然后点火,抽一口,而这一系列的同作应该在屁股刚刚挨到地面之前同步完成。 “打算戒了。”萧飞说,“哎~心都老了,这东西抽下去还有什么用?” “你没事吧,天亮一走你就成这样了。那我再一走,你不得疯了?”彭杰有些惊讶地看着萧飞,虽然天亮离开学校对于那些跟他关系好的朋友们来说,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好接受,但也不至于如萧飞这般近似于失魂落魄一般。 萧飞长长地叹了口气,目视着远方,惹有所思地说道:“你不理解我的感受,从小到大以来真正的朋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也不会明白一个人走了十几年,忽然遇到几个兄弟,然后又看着他们离去,心中的感受。” 说到这里,萧飞似乎又难以遏制心中的烦闷,一口气将嘴里的草杆吐得老远,然后从地上的烟盒里摸出根烟来,动作熟练地点上之后,方才消停下来。 “谁心里还会没有个事情呢,以后遇到事儿的时候会更多。想开点儿,等这老小子发迹了以后,让那小子请咱们去给他当老板。(.无弹窗广告)”彭杰拍着萧飞的肩膀笑着说。 萧飞听着彭杰给自己解愁,心里的烦恼一时也消去了不少。转念想来,两个兄弟里,有一个还在自己的身边,三年下来最起码自己也不用如此孤独,更何况还有良子和京龙他们。想着想着,心里也渐渐开朗了起来。 “也对,那小子现在出去挣钱,以后咱们有啥事儿,就找他去。让他把咱们哥几个扔这学校里苦守三年,各种费的都让那小子报销。”萧飞笑道。 “就是嘛,正值青春,干吗一天苦着个脸,三年校园,热血青春,这让你过的跟蹲了三年牢似的。” “好吧,听你的,放开些。更何况,还有一个红颜知已等着我呢。”萧飞与彭杰相视一笑,扶着彭杰的肩膀,萧飞从地上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冲着前方缓缓吹了出去。 “现在不抽烟,改抽空气了。”彭杰继后站起来,看着萧飞说。 “如果抽空气能让我解乏,我倒是愿意,还省钱呢。”说完,两人哈哈一笑,向教学楼走去。 开学头一天,学校里没有几个老师,除了当班的班主任之外,其他的老师都有各自的事情,按照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开头的头一天自然而然地成了自习。 说是自习,就是为了给入学的学生一天可以缓减并适应的时间。但真正在班里安安稳稳呆着的没有几个人,即便是在的,也是趴在那里聊着天,一些好朋友彼此离开好些日子,一肚子的心里话这个时候正是互相倾诉的时候。 班主任也索性去收拾自己在学校的宿舍去了。 下午的时候,索性放了一个小假。在两节下午课之后,被关在教室里的学生们再一次被解放了。没有晚自习的下午虽然也常见,但那只属于周末,而这个刚从节假日里恢复出来的,却是还没有从假期里反应过来的学生们最渴望得到的。 晚上萧飞没有办法回到宿舍,他得回到姐姐萧然住的地方。萧父萧母和姐姐都去了姥姥家,只有他提前回来了,相比较起宿舍里的潮湿阴冷,萧飞还是更喜欢萧然宿舍的干净和暖和。 但今天晚上,萧然肯定万万都不会想到,萧飞这混小子会带着一帮子好哥们儿在她这里大吃大喝。 过年时候留下的饺子以及还没吃完的鸡、鱼虽然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想要变坏一时半会儿不会成为可能。但放太久了,迟早也会被扔掉,本着节约为主的原则,萧飞带着自己的一帮子哥们,大摇大摆地进了老师宿舍。 平日里很少有学生来到老师住的地方,当然,被罚的或者亲戚除外。 虽然大摇大摆,但那是在进了宿舍楼道的时候,在之前的路上,众人还是有些担心地左顾右盼,生怕会不时地遇上一个老师,然后给自己一个未经允许擅入学生禁地,然后将自己绳之以法送以政教处。 不过,那也只是存在于想像之中。一路上显得相当平静,众人随着萧飞进到萧然的宿舍之后,紧悬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我的天,这吃一回饭,跟投一次胎差不多。这一路上给我紧张的。”杨树拍着胸口,大喘着粗气,一旁的彭杰虽然没有杨树那么夸张,但从其涨红的脸上也足以看出,这小子一路上也没少担惊受怕。 “这让你们来吃饭,又不是让你们来寻死,至于成这样么。”萧飞说着,关上大门。然后领众人进到屋里坐下。 一切都是现成的,几分钟之后,所谓的酒菜便上了桌。 “酒不在好坏,而在于喝酒的时间和人物。”众人落座之后,萧飞举着酒杯说道。 “我看啊,酒不在好坏,而是在于会不会品酒。”杨树说完,一仰脖,一口酒下肚,然后一时间都安静了。大约过了几秒之后,方听到杨树痛苦的长出了口气。“我……我拷,这酒好烈。” “废话,我偷着把我爸的酒拿出来了。让你小子慢慢品,你倒好,一口全给我灌了。”说着,萧飞又给杨树满了一杯。“这杯得慢慢品,剩下的我得放回去,这要让我老爸发现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刚才那个是让你们开胃的,这个才是咱们今天要喝的。”萧飞神神秘秘地从身后的柜子底下拉出一个白色的塑料壶,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瓶盖,一股刺鼻的烈酒味道扑面而来。 “枣酒!”几个喝过的异口同声道。 “好东西,我喜欢。”彭杰边说边挽起袖子。 “事先说明,虽然说今儿晚上没有自习,你们也得早点儿回去,这特殊时期肯定会有人去查宿,到时候再查到你们一个夜不归宿,新年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你们怕就是过不好了。” “没问题,这酒在我们那儿就是当水喝一样。”杨树和彭杰几乎异口同声道。 “行,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飞说道,把杯里的酒喝完,依次把各自眼前的杯子满上。 “不过,咱们这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萧飞的话还没说完,目光便停在了杨树的身上,这个一向嗜烟如命的家伙,真把萧飞他姐的地盘当成了自家的宿舍,两杯酒下肚之后,摸出烟来便点上了。不仅如此,还向着周边的几个依旧散了烟,此时正拿着一根递给萧飞。 说到一半的话,萧飞不得已又咽了回去,笑着接过杨树的烟,却不曾被众人发现,萧飞那笑容的背后多了几分幽怨。 几个人风卷残云一般,将原本足够萧飞吃上两天的东西一次清理得干干净净,酒足饭饱之后,才发现干净的宿舍里已是一片狼籍。 当众人收拾干净,半醉摸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是宿舍楼快关门了,宿舍楼管理员注视着这几个一身酒气,却又强装着没事人似的家伙们。嘴角动了动,长叹了口气。 夜,又静了。 任由不远处村庄里的狗叫声在山里回荡,已惊动不了这沉睡已深的夜了。月光照在萧飞熟睡的脸上,迷迷糊糊中,萧飞又听到了天亮的声音。 再见,兄弟。 第三十一章 小小的波折 新开学之后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每日里重复着近乎与前一天一样的生活。天亮离开之后的一段日子,萧飞也抑郁过,但好在身边的那些兄弟在这个时候给了萧飞不少的安慰,使之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韩秋与萧飞两人的情况在从刚开始的热恋,再到后来的平淡期之后,似乎有些过于平淡而慢慢消极化起来。 韩秋不止一次抱怨萧飞对自己已经再没有当初的那种热情,而对于自己的关怀程度与之前来说更不可同日而语了。 其实在萧飞自己看来,并没有对韩秋有什么不一样的对待,自己当初如何,现在依旧如何。只不过,现在似乎随着两人的感情一步步加进,自己所要付出的比以前更多了。 萧飞自己私下里和良子他们也说过,自己是属于浪子的那一种。谈感情可以,真正对待感情的话,不可能找自己这样的人。那样只会伤了别人的心。 彭杰说萧飞这是玩弄女孩子的感情,而良子的话似乎更委婉一些,“文人多风流,少年亦更甚。”但对于萧飞这种人来说,良子的话比彭杰的感觉更直接。 为了安慰韩秋,萧飞尝试着将更多的时间用来陪她。但似乎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慢慢地,两个人的关系开始更加冷淡起来。 这个时候的萧飞,脑子里一片混乱。第一次,他觉得在这个学校里呆着是一种煎熬,犹如监狱一般地生活,机械式地去重着一样的生活。 “我想离开这里。”一个阳光尚算温暖的午后,萧飞坐在后操场上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宿舍楼里,沉默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不太适合我的性格。” “你不会还没从之前的事里出来吧。之前一直好好的啊?”坐在一旁的彭杰,用褂子顶在头上,用以遮挡着阳光。 “天亮有天亮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并不是因为他我就要走,或许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即使他在,我也会走。” “你受什么刺激了?”彭杰有些难以置信地伸手探了探萧飞的额头,此时彭杰更希望的是这小子发烧说胡话,而不是真正有此想法。 萧飞坐着,楞楞地看着前方,任由彭杰的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探了又探。 “你这是三年之痒要开始了。”又一次探摸之后,彭杰静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每个人在进入一个新的且陌生的环境之后,都会遇到一段这样的时期,我们也会有,只不过,你的来得早了些。而我,估计还得等些日子。” “那什么时候能好?”萧飞说话的时候,依旧目视前方。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平静的语气,有些让人觉得难以适应。 “这个……”彭杰看似有些犯难地用手摩挲着下巴,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作着一个相当困难的决定。而萧飞则静静地等着。 后操场的地势本就比其他的建筑高出许多,加上此时虽已入春,但依旧春寒料峭,风不时地吹过来,吹着萧飞的脸颊,倒让他有着短暂的清醒。而彭杰头顶上的衣服在遮挡了太阳的同时,也很合时宜地遮挡了周边吹来风。 “短则几天,长则数日,你或许会感觉小腹会疼,继而会定期排出一些东西来……” “我草,你大爷的,这不是三年之痒,这是你大姨妈来了!” 原本被风吹抚得安静,大有一种忘我境界的萧飞。被彭杰这冷不丁的带着异样味道的话一下子打破了苦守好久的境界,转过身来,却看不到彭杰被衣服遮挡住的脸,不过,从其微微抖动的身子上可以看出,这小子在极力地克制想要狂笑的冲动。 刚刚还一脸沧桑,周身被一种仿似历经了上下五千年历史变换、看惯了沧海桑田的感觉所包围的样子,此时已荡然无存。 萧飞转过身来,按着彭杰招招直接朝着其痒痒肉等要害部位而去。而彭杰意图反抗,却无奈自己身小力薄,面对萧飞这种五大三粗的家伙,几招下来,便只得举手投降。 “老哥,别走了,安稳在这儿呆着呗,怎么着也是三年。老天亮这家伙走了,你再走了,我拷,我这儿还能呆下去么?”打闹了一会儿,两人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彭杰却是郑重地对萧飞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想想,天亮离开这里出去是为了打拼,我现在出去的话,估计还没打拼,就被我姐揪回来了。我和天亮我们两个是两种人,我们的目标不同,所以,我和他选择的路也不一样。”萧飞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在这里只是为了能够混一个进入大学的位置,而天亮更多的是为了家庭。” “那你之前呆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彭杰问道。 萧飞没有回答,只是又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长地叹了一声。 “有些时候,我更宁愿不要认识韩秋。”这一句近乎于自言自语的话,却让彭杰听得真真切切。 “我早该想到……”彭杰说着,从怀里抽出两根烟,递给萧飞。后者接过以后没有点,而是直接夹在了耳朵上,彭杰见状只得给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两口之后才开口说话。 “折腾了这么大半天,除了天亮就应该是感情的事了。不过,对于你这种见了女人忘了兄弟的,天亮的事儿早就已经过去了,早该想到是韩秋的事儿了。”说到这里,彭杰干脆把衣服了铺在地上,躺在衣服上冲着天。 “你和嫂子的事儿,作兄弟的真也没有办法了。俗话都有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你们这感情如漆又如胶的小两口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萧飞语气严肃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适。” “怎么了,你们两个?这才过了个年,来了就这样了?人都说七年之痒,你们这也太快了,估计才七个月多一点儿吧。” “我也不知道。”萧飞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脸埋在双臂之间。 “自从过年以后,我们更多的时候都是处于冷战期间。我想,我们两个再如此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那你还不想办法挽回?” “怎么挽回?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去谈及其他的方法了。” 再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萧飞是真的没有了办法,而彭杰更多的则是无从劝解,对于萧飞和韩秋两个人的事情,背地里一直都有一些人不太看好。虽然彭杰一向支持萧飞,但随着两人的感情发展,彭杰的观念也有些动摇了。 操场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到周围的风声,那卷动着枯叶翻飞,在地上摩擦着沙砾,三奔两跃地从萧飞身边飞过,像一个追着风顽皮嬉戏的孩子,蹦跳着,从台阶上一跃两跃地跑向远方。 萧飞干脆地闭上了眼睛,听着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思绪万千,如此时空中翻飞的黄叶,越飘越远…… “飞。” “嗯?” “明年这个时候,咱们两个还来这里好不好。” 萧飞依旧记得,那天的天空很蓝,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即便是万物开始慢慢凋谢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但此时的感觉,依然是美得让人心驰神往。 韩秋坐在萧飞的身边,山顶上枯黄的野草刚刚没过她的腰,而更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被风一吹便此起彼伏的棕黄色叶浪。伴随着一阵风而过,由远及近的沙沙声。 那叶尖轻轻擦过韩秋的身体,引得后者孩子一般咯咯直笑。而萧飞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身边的女孩子。听沉浸在这“海浪”里的韩秋对自己说道。 “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保证,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带你来。”萧飞说完,目光注视着韩秋,而韩秋则干脆地用手支着身子,抬起脸来,后仰着,用倒过来的视线与萧飞对视着。 有那么一段时间,萧飞希望这个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好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去好好地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而韩秋也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在这个男孩子的庇护下。双目对视,眼中有的不仅仅是此时太阳的余晖,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如水一般流动在两人的双眸中。 萧飞慢慢蹲下身子,直至自己的脸与韩秋的脸可以对视。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鼻息微微吹到脸上的温度,而此时此刻,彼此更应该能很清楚地听到两颗心,快速的跳动声。 虽然此时已是深秋,但风却无法让萧飞的头脑冷静下来。此时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而注视着的,韩秋此时双眼里流露出的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那一时刻,当萧飞探出那一寸身子的时候,一切都仿佛停止了。 第一次,感觉到从唇间传来的那一种如麻如醉的感觉,萧飞很明显地感觉到韩秋的身子微微一抖,继而软瘫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次接吻,但让萧飞的心彻底融到了韩秋的心里。而两个人都天真地认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地走下去。 说什么白头到老,相扶百世。时间只是过去了短短的几个月,两个人的感情便出现了危机。一切的原因,两个人谁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从旁人的角度来说,却很容易解释。 两个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新鲜感慢慢被消磨,彼此间最初隐藏着的陋习在这个时候凸显出来,如果可以消磨,那么便相安无事。而如果变成了针锋相对,那么再走下去的可能性将微乎其微。 萧飞一直想要试图去弥补或者去挽留,但几次尝试无果之后。两个人选择了彼此冷静一段时间。 而这个冷静,便冷静了两个多月。 有人说过,感情在冷淡到结冰的时候,再试图融化,那样只会产生更新的裂痕,虽然在冷静期,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离开彼此后的不适应,但再一次走到一起的时候,却发现相处起来比以前更加地难以适应。 一段日子之后,两个人又不温不火地相处到了一起。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吃饭,虽然平时依旧有说有笑,但彼此的心里却有了一个永远难以抹平的疙瘩。 一个月,正如一场不大不小的浪头,慢慢地,也算平静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种树 阳春的三月,虽依旧寒冷,但却掩饰不住慢慢到来的暖。 阳光明媚,在温和的阳光里,却是迎来了自从军训之后最大的一次体力活动 ,学校美其名曰:为了绿化美丽而神圣的校园环境,在我们这一批学子离开学校 之前,可以看到我们自己种植的树苗将学校周围的荒山披上一层新绿。 以上的是当时学校的领导站在台上对台下的学生们宣读的动员令。虽说天气 并不炎热,但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一个多小时,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得啵得,得啵得快两小时了,我看他手里拿 那稿子,跟本长篇小说似的。”萧飞双眼注视着台上的领导,但私下里却和相领 在自己身边的彭杰窃窃私语。 “管他呢,他说他的,我睡我的。” “……” 原本萧飞还在看着台上的领导,而当彭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萧飞的视线立 马转移到了后者的身上。 这小子虽然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但两双眼睛却是安安稳稳地闭着。脸上 还隐隐泛着一种乐在享受的表情,丝毫没有感觉到萧飞的双眼已在其身上上下游 走了好几个回合。 “这种情况下你都能睡着?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儿老师了?”萧飞佯装不满 地问道。 “打住吧,咱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你是站着睡不着,羡慕我这种随处都能睡 的主儿。”彭杰一句话,把萧飞堵得半天发不出音儿来。只得红着脸看着彭杰再 次闭上眼睛。 似乎是有意而为,闭了一小会儿的彭杰从半眯着的眼角里看到萧飞紧皱着眉 头,紧盯着台上的那群校领导,意想到他心里此时肯定将台上这帮老家伙的亲戚 问了个遍。 心里乐得想着,干脆轻声哼起小曲儿来。虽然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站在一旁 的萧飞本就相当不平衡的心理加上更大的一块砝码了。 好在太阳下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时间快要接近两个小时的时候,台上 的领导似乎也感觉到了口干咽燥。翻了翻后面的几页稿纸,然后粗略补充了两句 之后,便宣告动员大会到此结束了。 如释重负的萧飞第一时间就扑向了彭杰,而彭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如此 一招,就在萧飞庞大的身子扑压过来的时候,彭杰只是微微一个转身,干净而又 利落地躲过了萧飞的进攻。 但这并不是重要的,在萧飞扑空之后,身子随着惯性又向前扑了一段距离, 而这个原本还算空旷的范围内却在这个时候,极度凑巧地走进了一个人。而这个 身影,萧飞再熟悉不过了。 下一刻里,萧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孟珂身上离开的,她那么瘦小的身板在 承受住萧飞如以大面积的冲撞之后,竟然依旧能够站在那里。并脸红着抬头看着 萧飞,已实属不易,而萧飞在知道自己现下所处的状况之后,第一时间里想到的 却是如果这一刻能让自己晕过去该多好。 此时操场上虽然已经走了一部分人,但还是有着相当一部分的人在四处徘徊 。而这个动作可以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萧飞这个样子是想脱离干系都不 可能了。 一系列鬼使神差地碰撞之后,短暂的沉默和彼此对视。然后再次换来的便是 两个人如触电一般地相互各退数步。 “我去~你小子占便宜占大发了!这么着都能让你遇上一条肥鱼!”事后赶过 来的彭杰在其背上拍了一下。 萧飞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孟珂的身上,哪里还去在乎彭杰要说什么。 “你……你没事吧。”以往萧飞最反感,最抵触的故事情节,想不到会在这 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好看的小说)只不过,在当下的这个环境里,萧飞唯一能说的,也 就只有这句话了。 “我拷,你小子这算是演上了?”彭杰站在一旁乐滋滋地看着。 孟珂和萧飞两人的脸涨得通红,而不远处孟珂的两个好姐妹也在那里掩着嘴 偷笑,即便是迎着孟珂的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也是如此。 但在另一个角落,韩秋站在那里,自始至终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但看了一阵 子之后,皱了皱眉便离开了。 “没什么……”周围人的目光如闪光灯一般聚集在两个人的身上,使得本就 性格有些内向的孟珂,身上如穿了数百枝箭一般。事情发生之后,在看到撞到自 己的人是谁之后,脸红脖子粗的孟珂便赶忙应了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萧飞站在那里注视着孟珂在她的姐妹们嬉笑着戏弄下走远,却似乎忘了现在 自己正在准备做什么? “喂~差不多得了,再在这儿杵下去,这树不用种来年你自个儿就会长成棵树 了。” “什么树?” “相思树……痴男树……痴汉树……村上春村……”彭杰丢给萧飞一把铁锹 ,自己扛着一把,边念叨着边向着前面的队伍走去。 萧飞站在原地足足楞了三十秒,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彭杰和班级的队伍 已经快要消失在学校拐角,便赶忙追了上去。 初春的时候,山坡上依旧一片荒芜,举目望去,漫山遍野除了去年残留下来 的枯枝剩叶之外,再有的怕就是此时遍布各个山头的学生了。 说是种树,但更多的是奔着娱乐去的。 对于他们来说,在外面呆着,比在班里死气沉沉地捱时间要强,如果天亮在 的话,肯定会说,最起码这样子还可以锻炼身体。 山上事先就已经由本地的村民协助开出了环山田,一圈一圈的环绕在山体之 上,由上向下看去,像极了从水中心荡出来的涟漪。 以前,萧飞也种过树。单纯意义的种,那个时候,自己跟着学校的老师到指 定的地方,再将一边摆好的树苗放到已经事先挖好的树坑里,然后再将边上事先 堆好的土回填进去,就算完成了。 这次的种树,萧飞想当然地理解成了跟之前一样的过程,而当他费了半天劲 爬上山顶的时候,看着脚下刚刚有些松软的地面。而原本应该印象中出现在自己 脚边的树苗,此时则安安稳稳地躺在山下的货车里。 “我~去,这哪是种树,这是要玩命啊。”站在山顶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看着 山下的树苗,萧飞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怎么?瞧咱这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看上去不敢说能倒拔垂杨柳,怎么拎着 三五梱树苗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身材尚算匀称的女生 ,此时她的手里正拖着一根从山下引上来的水管。 “刘姐~再怎么虎背熊腰,也没有您话里这么强壮的吧,手里拎着三五捆,还 能从山下跑到山上来的。您那说的是小型起重机吧。”萧飞回驳到,这个被他称 为刘姐的女生是他的同班同学,一个行事干净利落,但同时又是一个嘴上不饶人 的女生。 “得,不跟你贫了,大起重机,小起重机,都不是。你啊,往这儿一站,那 活脱脱就是一个塔吊嘛。”刘英说完,没等萧飞脑子里组织起足够反攻的词来, 便甩下一句“你在这儿挖吧,我去那边儿灌水去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得!碰灰了吧。”杨树走过来,轻拍了拍萧飞的肩膀,“没事儿咱可没招这 种妹子,属玫瑰的,混身上下都是刺儿啊。”说完,习惯性地要摸口袋,萧飞眼 疾手快把手按了下去。 “你这是打算让我挨了扎外带作一回死么?”说着,用眼光瞥了瞥不远处正在 指挥学生挖坑的班主任。“明目张胆地在老班眼皮低下抽烟,咱两就不是种树这 么简单了,指不定咱两就得种这儿。” 杨树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班主任,又回过头来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种树的过程比起早几年的时候给萧飞的感觉要困难许多,虽然在最后连玩带 种的情况下,总算把任务在中午之间完成,但每个人都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已经用 得差不多了。 正午时分,萧飞等人按部就班地从山上退下来。回学校的路上,萧飞不忘回 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辛勤耕耘的山坡,想到若干个月后,眼前这片荒芜的山坡上 将被一片片的新绿所覆盖。 或许正如学校的领导之前在台上的动员令中所说,这些此时的树苗,在你们 的培养和照料之后,在你们离开这所学校之前,肯定会以最茂盛的枝叶,最美丽 的姿态来欢送你们。 想到这里,萧飞累得发酸的身上此时方才觉得稍稍有些缓解,而心里更是有 了不少的安慰。 虽然没有想着,在自己走的时候这些树能够长到枝繁叶茂,但最起码在自己 再回来的时候,看到它们挺拔地站立在山头。心里会有一种归属和成就感。 但萧飞并不知道,这些树苗,在春季过后不久,有一部分便因为疏于管理而 成了杵在那里的木头,或被周围的村民捡回家里当柴,或干脆拉到地里当了菜架 子。 只有一小部分的成活下来,而这成活下来的一小部分后来被种植到了离水更 近的从学校通往小山沟里的那条路上。 在回学校的路上,孟珂走在离萧飞不远的前面,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红着脸。而在离萧飞更远一点儿的队伍边上,韩秋则面无表情地随着队伍走着。 第三十三章 岔路口 自从那次种树前发生的一幕之后,萧飞和韩秋的关系以乎又一 次降至了冰点,虽然按萧飞所说,自己曾经尝试过挽救,但最终两 人的关系还是不了了之。(.好看的小说) 又一个周六,天却阴沉得厉害,春天的天空却飘着夏天的云, 浓厚,沉闷,像是一道穿不透的墙。又像一种心情,压抑着徘徊在 学校的上空,任由狂风大作,却是怎么也吹不走。 下午一直窝在宿舍里的萧飞,想着出来散散心,自从自韩秋分 手之后,萧飞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每日里只是趴在桌子上无神地 盯着前方。 良子劝了多次,但终究无效。彭杰和京龙也尝试着用其他的方 式想要开导萧飞,但也都无功而返。 看到萧飞从宿舍里出来,原本呆在宿舍里的彭杰担心这小子会 不会作出什么傻事来,便悄悄地尾随着跟了出来。 一门宿舍楼的大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萧飞下意识地紧了紧 自己的衣领,这身棕褐色的休闲外套,还是当初自己和韩秋在超市 里买的。那个时候萧飞执意想要黑色,而韩秋却执意选择了棕色, 因为韩秋说,这身衣服配上萧飞那个黑边框眼镜,像极了小浣熊。 后来,萧飞借着学校的网络,专程查了一次小浣熊,然后自己 对照着镜子看了半天,虽然自己极力想要将自己与网上的这种看上 去长像猥琐的小偷撇清关系,或许是心理作用,自己在镜子与电脑 屏幕之间来回切换。但慢慢地,竟然连自己也觉得自己跟这东西有 了几分相像。 而那一段日子里,也是萧飞和韩秋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他叫 她小猫,她叫他浣熊。 又一阵冷风,将萧飞从过去拉扯回来。天依旧阴沉,风依旧狂 啸,卷起的枝叶杂物漫天飞舞,春天这个季节里,这是少有的一次 极端天气,好像冬天。 “或许是因为自己此时的心情,也牵扯到了这本就应该如此的 天气上吧。”萧飞如此想到。 拾级而上,以往短短的几步,今天萧飞却感觉走得相当漫长。 从宿舍楼通往饭店的路,萧飞闭着眼睛都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 。而此时,他正这么做着,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脚下的 路面。就像小时候一样,盯着镶嵌在水泥路面里的青石子,你是在 数着一枚枚装满了故事的钻石。 “这么专注,在想什么?”声随形至,当这如银铃一般的声音 进入到萧飞的耳朵里的时候,那双干净的白底粉红色边条的休闲运 动鞋同时闯进了萧飞的视线。 几乎是沿着这双鞋的主人从脚底慢慢移到上面的,当萧飞看到 孟珂那双充满疑问的眼神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散步?吹风?捡钱?”这些理由在萧飞自己的脑子里转了一 圈,但先后都被自己所否决了。 “那个……我在溜弯儿,宿舍里太闷了。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 气。”萧飞强装出一个微笑说道。 “溜弯儿?”孟珂明显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飞,又抬头看了 一眼此时的天空。 相比较刚才,此时的天空中云层变得更加浓厚。在狂风四作的 同时,还不时地传来阵阵轰隆声,雷电就在远方。 “在……这样的天气下溜弯儿?”孟珂笑着说道。 “其实,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这阵子心情有些不太舒服,出 来转转,正好遇上这天气,风吹吹也能让我冷静冷静。” “你好像有心事。”孟珂问道。 问到这里,萧飞有些想要干脆将自己积压在心里的话全倒出来 。好让自己也能松一口气,如果面前站的别人,彭杰,良子,京龙 ,或者杨树都行,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兄弟,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会安 慰一下自己。然后带着自己去撒气。 但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却偏偏是孟珂,萧飞不可能会告诉她, 自己喜欢上了她,而同时使得自己与韩秋已经分手。这样会使孟珂 在女生之间心理多少会有隔阂。 自己如果对孟珂把事情说明,那么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 果。连萧飞自己都不敢去预料,其实从心里来说,萧飞并不是怕告 诉孟珂,只不过,不想看到孟珂难过甚至为此而自责。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以自责的。那天的时候可以说完全是一 个谁都会始料未及的意外,而这个意外的衍生品便是自己的韩秋的 分手。 “真的没事。我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呢?这种天 儿你还一个出来。”萧飞问道。 “我不出来,你帮我做饭啊?”孟珂笑道,“食堂的饭吃不下 ,到饭店那儿买点儿外卖,权当改善一下生活了。” 萧飞注视着孟珂手里提着的所谓改善生活的东西――两包方便 面,一小袋辣条仅此而已。 “这些东西能顶什么用呢?”萧飞看着说“跟我去吃点儿东西 吧,正好我也没有吃东西,只当你陪我了。” “不用了,宿舍里还有一个呢。” “可以把她一起叫上。” “真的不用了,你去吧。以后再有机会也可以啊。”孟珂依旧 笑着回答,而此时萧飞的心里却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目送着孟珂回到宿舍之后,萧飞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更多的 是自责。虽然已经和韩秋分手,但毕竟这一切刚刚结束,或许现在 韩秋和自己一样正处于一种难以调和的孤独期。 而自己此时却又想着跟别的女孩去吃饭,如果路上让韩秋看到 的话,那韩秋的心里肯定比自己此时更不是滋味。 萧飞边想,边走,边自责。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饭店的外面, 饭店和以往一样,一样的热闹。老秋家的生意在这老两口的辛勤维 持下开得是红红火火。 正在院子里接水的老秋看到萧飞来了,热情地打了招呼。萧飞 也尽可能让自己像以往一样保持一样的笑容。 老秋将萧飞带到了他们最常呆的那间小屋里,曾经和天亮在这 儿吃过最后一顿饭,而那个日子好像就在不久之前。而事实上,天 亮已经走了快三个月了。 点了两瓶啤酒,一点花生米,便让老秋关上了屋子,一个人坐 在屋里自斟自酌。而随身携带的那半包烟便是除了花生米之外的另 一个下酒菜了。 酒刚刚喝了一半儿,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萧飞很清楚外面正在 说话的是谁。 彭杰不放心萧飞,一个人还是偷偷跟了过来。此时正问老秋萧 飞在哪里,老秋很干脆地告诉了彭杰,萧飞所在的屋子。 推门而进,却差点儿被屋子里的烟呛个跟头。 “我拷,你这是要打算烧房啊!”彭杰站在门口边扇边冲里面 喊道,待屋里的烟跑了一部分之后才猫身进去。 不待萧飞邀请,彭杰便自顾自地提了条凳子坐在萧飞的对面, 从怀里掏出一瓶玻璃瓶装的绿色二锅头,戳在萧飞跟前。 “兄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就怕你会干点儿啥事。不过还好, 你比我想的要坚强,喝点儿酒就喝点儿吧,虽说什么借酒浇愁愁更 愁,只要你舒服,怎么着都行了。” 萧飞抬头看了一眼彭杰,吸了吸鼻子,像是要强行将快要流出 来的哭意硬生生吸了回去。 “有烟自个儿拿。”萧飞说着,从桌子拿过彭杰带过来的酒, 张嘴就把瓶盖咬了下来。然后从窗户边沿上拿了两个纸杯,摆在自 己和彭杰的跟前,一瓶二锅头,便这么分成了满满的两个纸杯。 “既然来了,那就不醉不归了。”说完,没等彭杰开口,一仰 头便将一旁剩下的多半瓶啤酒送下了肚。然后抹了抹嘴,半眯着眼 睛抽了口烟。 彭杰将另外的一瓶啤酒打开之后,仰头灌了多半瓶之后,擦了 擦嘴说道:“你喝多少,兄弟陪你喝多少。只要你高兴,今儿咱怎 么喝都行。” 萧飞没有说话,笑了笑,打算伸手来接剩下的半瓶啤酒。却被 彭杰挡住。 “在我来之前你已经喝了大半瓶了,这瓶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 的,你要还想喝,自个儿要去。”说完,彭杰又一仰头,剩下的半 瓶啤酒也空了。 “好……痛快!”萧飞笑道,隔着窗户对外面喊道:“老秋, 再来一提!” 刚刚打了一个酒嗝的彭杰一听萧飞这么一说,后脖子一紧,心 里暗道不好:“这老小子今儿是打算喝死在这儿了。”但还没有张 嘴去阻止,便看到老秋十分勤快地提着一捆啤酒,乐颠乐颠地送进 屋里来了。 随着酒一起送进来的,还有大半袋花生米以及几个下酒菜。 “老板,这菜我们可没要啊。”萧飞虽然微微有些头晕,但还 是相当清醒,他记得自己没有跟老秋要这些额外的下酒菜,到时候 如果算到自己头上的话,那自己只能当冤大头了。 “放心,你们是这儿的老熟客了。这点儿,是我们这儿送的, 喝这么多酒,就那么一点儿花生米管什么用。这些是我刚炒的,算 是我送的。”说完,老秋笑着把东西放下后便转身出去了,在关门 之前还不忘回头假惺惺地叮嘱道:“少喝点儿,这东西喝多了伤身 子。”说完,笑着关上门走了。 “大爷的,假惺惺的。我们要喝少了,你才真正伤心呢。”彭 杰小声嘀咕了一声。 而接下来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后来两个人都回忆不起了。彭杰 只记得那天晚上喝了不少,但真正喝了多少,自己也不记得了。 刚开始的时候,和萧飞两人还算是比较正规地边喝边聊,但越 到后来,说到韩秋的时候,萧飞好像触动了什么最不想让人知道的 一面。 而也就从那个时候,啤酒和着白酒就像喝水一般往嘴里送,刚 开始的时候彭杰还想要劝阻,但后来自己也加入了“喝水”的行列 ,两人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只记得萧飞喝到后来的时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而那散放在 桌上的,桌下的酒瓶,随便捡起来就往嘴里送,也不管里面有没有 酒。 到最后来的时候,老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通知了宿舍里的其他 人,来到饭店将两个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的人架回了宿舍。 彭杰回到宿舍之后,吐了两次便躺在床上再怎么叫也不回应地 睡着了。 萧飞却是吐几次之后渐渐清醒过来,坐在床头自顾自地不知道 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已经抽得只剩烟屁股的烟头,点上抽了两口。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两句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话。 便说要出去走走,保险起见,京龙陪同。 在操场上走了两圈之后,萧飞走到了班里。 周六晚上的班里,处处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加上晚上停 电,本就暧昧的班里点着的蜡烛更为这种感觉增加了不少说不清道 不明的气氛。 那一天的韩秋,不知道为什么,在宿舍里也是坐立不安。最后 索性到了班里,坐在最后面的位子上――萧飞的坐位上,看着萧飞 之前无聊时候写的随笔。 萧飞走到班里的时候,屋里虽然蜡烛零零星星,但却有限地照 亮着一小片的区域。在萧飞自己的坐位上,也点着一根,韩秋坐在 那里,看着萧飞写的字字句句。 “秋……我……”萧飞的突然出现把韩秋吓了一跳,犹其是从 没蜡烛照到的黑暗里探出头来,着实让韩秋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当 看清楚萧飞的脸的时候,心才放下来。而紧接着的却是另外一种感 觉――紧张。 说来自己与萧飞认识也快一年了,第一次,韩秋会产生这种感 觉。闪烁烛光中韩秋看到萧飞一脸的醉意,而嘴里的那浓浓的酒味 更是让韩秋头都快晕掉了。 “你怎么来了。”韩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但还是 能听到其中的微微颤抖。 “你听我说……”萧飞说着,一把握住了韩秋的手,借着烛光 ,韩秋看到了萧飞手臂上曾经因为自己而留下的伤疤,虽然灯光晕 暗,但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个男生,此时让自己的心里五味杂陈,心痛,但更多 的是反感。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喝得烂醉的人。”韩秋注视着萧飞 的双眼,烛光萤萤,在漆黑的双眸中一闪一烁。 “我……对不起,我只想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韩秋说道, 但她知道接下来的时候,萧飞肯定会挽留,而自己这个时候给萧飞 一个小小的责问,只希望以后两人能够好好相处下去。更多的只是 想让萧飞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喜欢他的,他现在喝成这个样子,心 里痛的人,真正的只有自己。 “我不想……”萧飞说道,萧飞的脑子里很清醒,他知道这 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次对韩秋挽留,那么 接下来的事情都会水到渠成,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韩秋。 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的时候,酒劲却不合时宜地冲 上了脑子,这还不算最纠结的,更纠结的是那天旋地转的感觉相伴 而来的是难以控制的恶心。 话说了一半儿,但后来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萧飞清醒地记得,自己想要表白的话,在最后一个时刻里, 化作了那些早就隐藏了很久了的废物渣滓从嘴里涌了出来,虽然自 己极力想要控制,但为时已晚。 这个时候,萧飞心里想哭,但表面上却是笑了…… 注视着韩秋,在她不解和有些意外的眼神中,萧飞笑了,他知道,这事儿,黄了。 虽然自己在这个岔口选择了很久,但在自己快要通往正确的那条路的时候,却被自己设下的绊子给绊倒了。摔得一脸污泥的萧飞无奈又绝望地注视着两条路在自己的面前淡化,消失。 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第三十四章 归于平静 周日的早晨相较于周六来说,情况好了许多,虽然天空依旧阴沉,但比起昨天来说已经好了不少。 但萧飞的心情相比较起昨天来说,却更加地糟糕,不仅仅是没有挽留住韩秋的感情,更让他抬不起头来的是――自己进入学校以来第一次大醉,会在这个时候,而更让他不愿提及的是,醉了以后还吐了。 第二天大早,萧飞起床之后便赶忙到了班里。 此时的班里已经有了几个来学习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安稳稳地看书或者做题。 与之截然相反地,在属于萧飞这类学生的最后两排的位置上,却是空无一人。当然,原因也有两种,第一种是原本地后面两排的学生本本就不是那种真正喜欢学习的人。 第二种,是属于比较实质型的:昨天晚上萧飞吐到那里的一堆东西,至今还堆在那里。 自食其果的来由或许就是源自于这里,或许多年之前,发明这个词的主人,也遇到了和萧飞近乎类似的待遇。在一边收拾自己的残局的情况下,一边暗自纠结并总结出了这样句成语。 收拾完之后,萧飞连中午饭都省了。 昨晚的酒劲儿过后,早上就头疼得厉害,加上折腾了半天,此时的脑袋几乎快要裂开一般。大喘着粗气,萧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那里还有半截昨天晚上燃剩下的蜡烛。 从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之后,猛抽了几口,方才觉得有些发木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一边叼着烟,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向来很少整理书桌的萧飞,此时也纯粹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打发时间。 宿舍里的那帮小子,大都趁着自己还在睡觉的时候都结伴去了平阳,而宿舍里留下的只有自己和那个蒙头学习的邓子。两个本就不属于同路人的,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近一个小时之后,萧飞算是败下阵来,从宿舍出来来到了班里。 上午的班里人少,却也给了萧飞足够的个人空间。相比较起平日里在宿舍的时候来说,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一边整理着书桌,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大部分的细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起始和结局萧飞却是记得很清楚,像一道伤疤一样,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估计这辈子是难以抹平了。 第一次,萧飞觉得自己的书桌乱到这种程度。往好听地说这里是一片狼藉,往难听了说,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垃圾堆。在大多数看上去像是用来学习的物品掩饰的背后,还有着许多本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东西:烟头,烟丝,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下的包子碎屑。 归整的时候,有一张看上去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纸被压在一摞书的底下。一张蓝色横格的“红旗”本子的纸,纸被叠得很整齐,完全不是萧飞或者同桌良子的风格。 展开信纸,第一眼,萧飞便认出那上面的是韩秋的字,娟秀如柳一般,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得满满当当,信的落款时期正是昨天晚上。信纸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些类似于蜡油一样的痕迹。 萧飞: 见字如面,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的两个之间便正式地 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感情上来说也有了较为深入的 沟通。但长时间相处下来,我认为我们两个并不属于同一类人。或 许这样的一个结局是对于你和我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以后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以后到了社会上,我们见了面依旧可 以自然地交流和相处。这一笔,就这么让它过去吧。 其实,从心里来说,我认为你和孟珂更为合适,她的性格和脾 气比起我来,更适合你。如果有未来,我想,你们两个才会有未来 。昨天晚上,我知道你想说的一切,但似乎上天并没有给我们这个 机会。 当你看到这些信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只剩下同学这一层 了,以后我们两个互不再干涉彼此的生活。 希望你和孟珂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祝福你们。 韩秋 萧飞看着这封信,字里行间充满的却不是一种难以分离的时候才会有的依依不舍,再读几次以后依然充满着一种负气的感觉。 萧飞坐在这里,上下读了几次之后心里却是一种不知当哭还是当笑的感觉。只能苦笑着捂着脸,任由烟几次熏得自己眼泪横流,却还是不愿意松开口。 “你……没事吧。”小邓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萧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小邓说。 “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看到了。”小邓又说,但说完之后,仿佛觉得好像意思不对,便又补充道“当然,有些不能看的,我也没有看到,这正是,看到也当没看到,没看到也得当作看到。” “什么话啊这是……”萧飞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信纸卷起来放到口袋里。 “行了,邓子,兄弟今儿心情不太好。你看你的书去昂,兄弟出去转转。”说着,萧飞便要起身。 “得,想帮你也帮不上。你们这感情之间的事情,我也懒得多余掺和。”说完,邓子转身也要走,但刚走到一半儿,便又转身补充道:“这男女感情的事儿,兄弟不在行,但多多少少也看一些这一类的书,一个女人负气说一些看上去很绝决的话。但其实这话里更多的是想挽留。” 看着邓子走远的背影,萧飞一时间里有些不由地对眼前这个身高不过一米六的小子产生了一些敬佩。 这如果要是换成金庸小说里,邓子怎么着也应该是扫地僧那一类的人物,神龙现手不现尾,随随便便一语便惊醒梦中人。 萧飞看着邓子,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教室。 操场上空无一人,阴沉沉的天气带着寒风吹得本就显得萧肃的操场上更是冷清,萧飞站在操场上呆了一会儿,紧了紧领子便按着以往的习惯绕着操场的圈子一圈又一圈地走着。 走了几圈之后,萧飞从口袋里掏出韩秋写的信又看了一遍,上面字里行间的内容,加上之前邓子对自己所说的一席话,心里原本云里雾里的萧飞,此时多少也算是有些敞亮了。 但这事情,萧飞自己也有些没有谱了,从心里说,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主儿,从自己心里实打实了说对于韩秋是属于那种真心实意地喜欢,但为什么自己心里还对孟珂有着一种朝思暮想的感觉。 这么想着,萧飞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风吹着脸,倒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犹其是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任由自己怎么走,怎么转,也没有人来打扰自己。 走了一会儿,萧飞干脆停下脚步,迎着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试着长长地吼一声,好让积在自己心里许久的郁闷长长地吼出去。迎着风,让风吹散它,也让自己可以有一个难得的好心情。 深深地吸了口气,萧飞刚张口,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又熟悉又让自己为之一惊的声音。 “萧飞?你怎么在这里?”萧飞闻声转过身,韩秋站在之前萧飞经常坐着的台阶顶端。还是那一袭粉红色的外套,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配着那条蓝色的牛仔裤还是听着当初萧飞的建议。 “我……我只是在这里转转。”萧飞有些不太自然地左右环顾,想要找一个可以暂时借来充当自己朋友的路人,但此时整个操场上,除了那几排树之外,只有自己和韩秋两个人,再有,就是韩秋身边那个不知道戳了多少年的水泥电线杆了。 “在这种地方……这种天气……你来这里转转?”韩秋感到有些意外。 “要不然呢?”萧飞却是看上去很自然地回答道。 “这种天气你不是应该窝在宿舍里,或者跟你的那帮兄弟们一起在老秋那里喝酒,再或者去平阳玩儿去啊。”韩秋说道,风一吹,深深吸了吸鼻子。 “你呢?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你不会仅仅是也来这里看看风景,吹吹风吧。”萧飞不甘下风地说道。 韩秋笑了笑道:“昨晚上的酒喝了不少,看样子是在这儿醒洒来了吧。” “那你这是昨晚没被熏够,又接茬来找我挨熏来了是吗?” “什么时候你都改不了你那贫嘴的毛病。”韩秋和萧飞两人相视一笑。 “你说你,写个信都写得一肚子的气。就你这样,再怎么改也不会有敢要你。” “信里说得很清楚了,再怎么着,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了。现在,咱两就是同学。” “行,同学就是同学。这样子还干脆点儿。”萧飞说道。 “切~你那点儿心眼儿。”韩秋说完,转过脸去。两人各自看着各自眼前的风景。 再然后,两个人一直站在那里直至中午,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第三十五章 你妹的!玩笑 自从那次之后,萧飞和韩秋两人的界线,便是真正划分了开来。(.无弹窗广告)两人正如当初 在操场上彼此约定的那般,相逢而视,擦肩而过之后却是如形同陌路一般。 至于萧飞和孟珂,正如此时学校的天气一般,虽看上去晴朗,但却总会有大片 的云彩不时地阻挡。不阴不晴的现实,让萧飞也不敢逾越其与孟珂之间这道看似 其实很窄的沟。 而没有了朋友,又没有了女朋友的生活。现在让萧飞更难在学校里呆下去了, 以阵子刚刚被自己压抑回去的消极念头,此时又一次探出头来。 每天的课程依旧继续,但对于萧飞来说,上跟不上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自己相比较起现在或许已经融入社会的天亮来说,唯一的差别或许就是他在教室 外面,自己在教室里面。 自己已经习惯了良子的作息习惯,每天睡觉对良子来说就如同上课一样,雷打 不动。 除了睡觉之外,良子的最大爱好也就是电脑了。 其实在这个班里来说,真正奔着电脑来的,或许只有良子算得上是真心实意的 。“他对电脑的感情正如牛郎对织女,夸父对日头。”这是杨树等人说的。 良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真正醒着能跟萧飞他们交流的时间少之又少,而这 段时间除了电脑的实际操作课程。再有就是偶尔撒癔症一样,睡到一半儿跟在萧 飞等人身后,游魂一般跑到厕所蹭烟抽。 实操课,是良子最喜欢的,而喜欢这节课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老师教的好,或者 其他什么原因。而恰恰正是因为这种课程一般老师真正教授的时间少,正是良子 发挥自己技术的良好时机。 send良子在输入这段字符之后,没有料到会产生什么样子的连锁反应, 当萧飞等人看到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的一段“你的电脑已被锁定,请砸掉,否则 爆炸!”的内容,短暂的停顿之后,紧接着的便是举足无措。[] “我草,这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 “早让你别乱动,你妹的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让砸,我草,微软这货怎么还 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我比你还不了解这东西,你是不是触动了什么特别的开关之类的。” “我怎么知道,以前在游戏厅里的时候,电脑不动了,大不了就是个开了重启 ,不行咱们也试试。” 萧飞的话音刚落,彭杰伸手便按下了自己座位面前的主机箱上的关机按钮。 然后,在没有事先保存前两节课的劳动果实的情况下,电脑被重新开启。 然后两个人对着清新而又简约的电脑桌面,小心而又谨慎地盯了足足约五分 钟后,见没有任何新的情况发生,方才放下心来。但翻遍了记忆中所有之前被打 开过的文件夹,都再也找不到前两节课留下来的内容了。 “妈的,这操作系统漏洞也太多了。”萧飞佯装着一副对此相当熟悉的样子 。挥动着鼠标在桌面上一通搜索无果之后,扔下鼠标翻书去了。 彭杰更是干脆,左右环顾了一番,找不到老师之后,索性鼠标一点,打开了 “纸牌”,虽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桌面游戏,但依旧是玩得不亦乐乎。 “你最好关闭你的纸牌游戏,否则电脑将自动爆炸。”当游戏进行到最关键的 时候,那个弹窗又一次诡异地出现在彭杰的面前,而彭杰却是紧张地连鼠标都不 敢再动一下了。 “哥,这……这个弹窗又出来了。” 萧飞抬起头来,屏幕上那个弹窗清晰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只不过上面的内容有 所改变。[] “这他妈什么情况,我好不容易修好的,你大爷的又给搞坏了。”萧飞心虚地 训斥着彭杰。 “看什么看!趁老师来之前赶紧弄好吧!”萧飞说完,紧张地抬头四下环顾一 番之后,在确定老师还没有进来之前,再次按下了电脑的重启按钮。 等到看到那个熟悉的界面和桌面背景的时候,两人终于如释重负。然后,两 个人就这么坐着,萧飞还有一本书可以看,而彭杰就那么干巴巴地盯着眼前的电 脑屏幕。 周围的同学依旧在忙碌着布置下的作业,而萧飞两人则守着电脑一动也不敢 动。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直至下课铃的声音响起。 走出教室,其他的同学一身轻松,萧飞和彭杰却是一头的乌云。 “怎么了?这是……”京龙从身后挤到彭杰身边,一边走一边问道。 “娘的,别提了,邪了门儿了。以前还好好的,今儿上课,他妈的不知道弄 到哪里了,碰到了微软操作系统的报警开关,还两次提醒要爆炸或要求我们砸掉 电脑。 “怎么可能?如果有这种的东西,书上早就应该会有提示。” “嗯……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说话的是良子,少有的一次精神饱满,一 幅神采奕奕的样子。 “可……可就是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萧飞和彭杰几乎异口同声道。 “那就可能是有人故意跟你们开玩笑了。”京龙说。良子虽然没有答话,但 也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萧飞和彭杰相信京龙和良子的话,因为他们一个学习优秀,而另一个是电脑 发烧友,对于这一类的问题在他们的眼里或许已是小儿科一般。 “我去!不会吧?”听完两人的解释之后,萧飞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从计算机汇编语言的角度来讲,只须简单的一个命令便可以实现这样的过 程。”良子拨了拨眼镜,一脸镇定地回答道。 “谁这么邪门儿,拿咱两试验。” 一行人默不作声,而良子有些窃窃地笑。 “小良良……”萧飞注视着良子的表情,有些阴险地笑问着。 “啊?”良子装作一脸的无知,表情无辜地看了萧飞一眼。 “我现在想起来,昨儿下午的时候,你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一本新买的电脑杂 志埋头啃了一下行,按照你这学习致用的良好习惯,这事儿,你没跑了。” “我拷,你不要冤枉好人昂。”良子表情严肃地盯着萧飞。 “还你拷,就是你!没跑了!你小子一般说谎的时候都会脸红!奶奶的,这 个毛病我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萧飞和良子两人对视了一阵之后,突然间萧飞 像是爆发了一般指着良子大吼一声。 良子此时如被揪着现了形的小偷一般,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 发着怪异的笑声。不时地回头朝萧飞作着鬼脸,一幅胜利的表情。 “你大爷的,良子!吓我一跳不说,害我一上午的作业没得做!下午你得给 我补!”萧飞边喊边追。 “让你小子平日里多读点儿书,你就是不听。天天光想着泡妞,该!” “我泡妞有益身心健康,没事儿还可以陶冶情操,跟你小子天天趴在桌上睡 觉来说,我的好太多了!”两人追打着。 “别跑!你丫的下午把我作业给我补回来!”萧飞身材相比较起良子来说, 长跑过于吃亏,跑了几分钟后,呼哧带喘地败下阵来,但还是大喘着粗气,指着 已经跑远的良子的背影呼嚎道。 下午的时候,阳光出奇地好。当然,这是萧飞这么认为的,其实,真正意义 上来说,下午的阳光跟上午的时候比起来也没有多少改变。相反地,云还比上午 多了。 一个人的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萧飞坐在教室的外面不时地抬头眯着眼看看头顶的阳光,然后转头看着教 室里埋头给自己做作业的良子。 “有人给做作业的感觉,就是爽。”想着想着,萧飞干脆靠着门口,翘着 二郎腿,哼起小曲来。 “赶紧的啊~良子,这是趁着人家还没来,老师法外开恩给的补作业的时间 ,万一会儿别的班来上课,到时候做不完,那你就得晚上帮我补了昂。”门外的 萧飞冲着教室里喊道。 “你大爷的,别催啦!”几乎同时,教室里传来一阵似乎带着哭腔的回应 ,而这个声音在传送到萧飞耳朵里的时候,屋里敲打键盘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停下 来。 萧飞听到声音,悄声嘿嘿一笑。转脸对着一个路过的别班的同学打了个招呼 ,而那个同学有些不自然地回应之后,走了没两步,停下脚步转身对萧飞喊道: “同学,你哪个班的。” “哦,没事儿,你走你的。我只是打个招呼。”萧飞喊道。 “闲得你!没事儿进来写作业!”屋里的良子听到外面萧飞如此说的时候,回头对外面喊道。 “你自个儿的事儿,自个儿完成。靠他人帮忙完成的,怎么算得上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呢?”萧飞边回答,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惬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大爷的啊!”键盘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萧飞有些纳闷地探头看了一眼,只见良子坐在上午萧飞的机位上,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萧飞问道,但却没有得到良子的回应。 “你别吓我昂。”萧飞又追问道。但还是没有回应。 当萧飞快步走到良子身边的时候,良子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揪住萧飞的衣领,通红的双眼紧盯着萧飞。 “你……” “……妹!” 第三十六章 第六感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还没有怎么好好去体验春天的时候,夏天便已悄然而至,五一之后的生活跟之前比较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从家里回来之后,一切如旧。 周三的上午,阳光照射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耀眼而且温热,虽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步入夏天,但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处处都充满了夏天的气息。 “好吃,好穿,又是一天,好抽,好喝,又过一节。”萧飞靠在教室的后门上,这里阳光暂时无法照到,在这少有的阴晾里,萧飞一脸惬意地闭着双睛,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上午的课,萧飞竟然鬼使神差地听了两节,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让心里多少有了些成就感。最起码两年后,自己再对别人说的时候,不用再说自己虚度了三年校园生活。 “还有一节课,就该中午饭了。哎~不知道中午食堂里会有什么新花样?”杨树坐在萧飞不远处的角落里,偷摸着抽了两口烟,然后抬起头来左右看看,再低下头抽两口。 “我说,你怎么跟作贼似的。”萧飞半眯着眼睛看着杨树。 “你当在宿舍呢,在这地方,不跟作贼一样,难不成还跟什么一样啊?大大咧咧举着烟?一会儿老师进来,揪到办公室几千字儿的检讨,你写得出来,我可写不出来。”说完,杨树又低头抽了一口。 萧飞看着杨树抽烟的样子,不由地咧了咧嘴,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这抽烟的样子,我总是会联想到一些不太健康的场面。” 正在低头抽烟的杨树听到这句话后,突然间停止了动作,缓缓抬起头来:“你大爷的,告你平时少看点儿片儿,你就是不听,现在连爷抽烟这种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你都能联想到那些。你没得救了。” “小爷只是说你这样子像是一个社会的不良少年,怕是你想到了其他的不堪入目的场面里了吧。(.无弹窗广告)”萧飞坏笑了一声,看了看杨树。 “日,你大爷。” “哎!这日子过得,还有两年!这就算是掰着手指头过,也还有好几百天。”萧飞感叹道,顺手从杨树手里夺过烟来,挤了挤烟嘴上被杨树咬出的口水,然后抽了两口。 “擦,就不能抽你小子的烟,三口下去就把烟嘬得一点儿劲儿都没了,抽两口下去,就光剩烟了。” “我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把里面的有害物质全给你抽了,就剩下些烟了,这才是真正的健康烟,你抽吧,保准儿没坏处。” “打住吧你!抽烟跟没抽一样,还抽着有什么用!”萧飞把烟递给杨树,吧唧了两下嘴,又靠在门口上,对着远处的那一段从群山中显露出来的公路出神。 那条公路不远处便是一座加油站,而那里,是多少次来自己出入学校乘车时候上下车的站点。那里没有站牌,没有站亭,有的就只有一座加油站,以及公路两边用于绿化而载种的几棵半死不活的树。 从那里下车后,沿着一条行人踩出来的小路,贴着山坡斜着一直到达最底处,在小路两旁的杂草和枣树的交相掩映下,走约二十多米便会看到一个一米约高的山沿,顺着山沿边上开垒出来的几级台阶,越过底部流过的流澈见底的溪水之后,再走两步,便到了通往学校的主路上。 这是萧飞记得最清楚的,其实这并不是有意这么记下来的。爱屋及乌,萧飞真正在意的路边上的那几棵枣树,每年枣熟的时候,路过那里顺手摘上两颗,就着衣角擦一擦,扔进嘴里,又脆又甜。 “现在这个时节,这枣又快熟了吧。”萧飞望着远处,有些出神,不由地说道。 “再等一阵子吧,到时候这周边儿的枣树上全是枣,我还知道,后沟里有一小片儿玉米地,到时候挑个晚上去弄两回来煮煮吃。”不知什么时候彭杰已经悄悄地坐在萧飞的旁边。 但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来和萧飞聊天,此时的他只是背对着萧飞,而全部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萧飞的课桌里。 “在那儿掏啥呢,啥都没有!”萧飞瞥了彭杰一眼,懒懒地回应道。 “看看你这儿有啥吃的没,早上一点儿东西没吃,现在饿了。”彭杰边翻边说“按理来说你这体型的,一般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但你这地方,实在是穷得可怜啊,我寻思要是别人偷东西,偷到你这儿估计都会给你留下两件来。” “去你妹的,我这是上课学习的地方,那些吃的东西怎么能在这种神圣的大雅之堂出现!” “大雅之堂?还……神……圣?”在书桌里翻腾了半天,彭杰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慢慢地从书桌里抽出一样东西来。 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飞塞在书桌里的袜子,时间已久,袜子已经干得发硬了,但那从袜子深处隐隐约约发散出来的味道,虽然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但却丝毫没有打折扣,依旧那么冲,依旧那么…… “我……今儿中午的饭都省了,你大爷的,你能在这里面放上这种东西,那找不到吃的,也难怪了。”彭杰装做作呕的样子,一只手捏着袜子,在萧飞的面前晃了又晃。 “你看看人家,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人家有说过什么吗?每日里一如即往地睡自己的觉,让他人去评说。平日里就是对你小子太好了,让你对我指头评足的。”萧飞说着,用手指了指趴在桌上睡觉的良子。 “我看良子这么个睡法,十有八九跟你这臭袜子也扯不开关系,这散发出来的味道直接让他的大脑缺氧,看似他在睡觉,其实他这是昏迷了。” “大爷的,你说的那不是袜子,那是蜂窝煤犯了潮,煤气中毒了。” “一个意思。”彭杰笑道。 “你今儿晚上的饭也不用吃了。”萧飞说着,装作脱鞋的样子,“那个是风干已久的,今儿我让你尝尝最新鲜的!” “我拷,你这是要进行大规模的生化威胁啊!”彭杰大喊着,大笑着往教室外跑去。 注视着彭杰的背影,萧飞笑了笑,转过脸来望着远方,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天亮这小子自从离开学校之后,就像只鸟一样,一飞就再也没有音讯了。哪怕是一封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好坏能让这几个兄弟们知道这老小子在外面过得还算好。 其实有时候想起来,萧飞都觉得自己这是庸人自扰,人家的生活,人家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跟自己也没有多大的瓜葛,自己充其量只不过是曾经的一个同学。往好了说,算是兄弟,如果往坏了说,说不定多年之后,他们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这只是萧飞的自我猜想,他就这么坐着,如诗画中的一般,让自己的形象如油画一般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静静地坐在阳光明媚的门口,倚靠着门却转头注视着远处,那深邃却双充满忧郁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满满的沉思。 其实,这种想法是美好的。但却美好错了地方,萧飞的迷人的忧郁装对了地方,但却装错了时间。 当老师把他从后面揪起来的时候,萧飞还是一脸的愕然。有些不解地注视着自己的姐姐,两人四目相对,萧飞眼中充满了疑问,而姐姐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萧飞一直怀疑自己跟这个被自己喊了十多年的姐姐是不是亲生,对自己下手也是一样的狠。 门还是那个门,门外的阳光依旧明媚,更好的是现在外面有了丝丝凉风,转过门口吹进来,带着缕缕不远处青草的清香,但画的内容变了,萧飞不再是坐在那里,靠着门注视着门外,双眼中充满忧郁和让人心动的同情。 萧飞站在离门不远的墙角,注视着台上讲课的姐姐,不时地朝门外看去。而这其间,难免地会与后面那几个死党的视线相撞,自己微微一笑,换来的却是这几个混小子近乎一致的鬼脸。 “一群吃里爬外的家伙,大难临头各自飞。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上课也不知会我一声!这罚站事小,但丢人事大啊!”萧飞站在那里,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别埋怨了,喊了你小子不下四次。就差拿鞋扔你了,但你小子装深沉装得似乎有些过了,我们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会的。你老姐走近的时候,我还咳了两下,没把你叫醒,倒把你姐叫过来了。你姐盯着我,吓得我第三声咳声卡到嗓子眼儿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坐在萧飞前面不远的彭杰悄悄回头说道。 “那你就拿凳子扔我也行啊!” “我拷,你说得轻巧,当着你姐的面儿,拿凳子扔你?是你活够了,还是我活够了。” 彭杰的一席话,让萧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闷着声音憋了半天。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还好只有一节课,如果要是四节课的话,那下课的时候就不是走着出去了,就该找人抬了。 萧飞看了两眼黑板,上面的内容自己怎么也无法理解。相反地,现在外面的世界倒是给了自己极大的吸引。 萧飞注视着那座加油站,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不由自主地想看那里,仿佛那里有什么对自己来说最重要,或者最熟悉的东西一般。 一辆开往市里的长途客车拉着长音走过,在加油站的方向停了下来。半会儿之后,车走了,远远地只见一个人影在那里站了片刻。像是在提着什么向着自己这个方向看了看,又是片刻之后,从那个通往学校的唯一出口处走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兄弟回归 良子说有时候萧飞更像个女人,因为他有着一般男人没有的东西。[]说到这里,别误会,良子的本质意思是想说,萧飞这家伙有时候会有着男人没有但女人特有的第六感。 那天上午,萧飞总是心事重重地看着外面。使得那些原本打算跟萧飞聊天,或者蹭烟的,没几个人敢过去。 但实际上,那天,萧飞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觉得内心里有一种感觉,更或者说是一种预感,在告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那辆开往市里的大巴后面出现的时候,萧飞内心里便有一种感觉。而当那个身影慢慢地,在学校外面的小路上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萧飞终于笑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连萧飞自己都无法形容。算不上是如释重负,因为他并没有承担什么负担,更算不上是什么喜出望外,就算是曾经一段时间里,萧飞对于天亮这个好兄弟离开学校一直想不明白,但还至于会到这种样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当下课后往宿舍走的时候,萧飞以及彭杰看到校墙外面那个向着他们招手的,咧着大嘴,依旧一幅没心没肺的臭屁表情的天亮,都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 “老小子,我们就知道你得回来!” 天亮没有多说话,依旧挥了挥手。然后提着包,快速向校门口跑去。 几分钟后,当兄弟三人再次站在校门口的时候。时间却仿佛停止了一般,学校里的两人注视着学校外面的一个人,三人相对,却一时无言。 “我还以为,这个号称没心没肺的家伙当真没心没肺地把我们这老哥两个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萧飞一手搭在彭杰的肩膀上,瞥了天亮一眼然后对彭杰说道。 “可不呗,这老子光顾着出去挣大钱了,哪还记得咱们啊。”彭杰倒是很默契地回应道,“那既然如此,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该买不到饭了。(.)”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要走。 “你们大爷的,见老子回来,不说帮忙提东西,还在这儿给我装!”声音几乎是从两人身后,随着东西一起砸过来的。 两人刚刚转身,便见两个大包裹呼啸着砸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萧飞身子微微一躬,双手一接,包裹算是安全入仓了。 “有惊无险。”萧飞微微一笑,抱着东西慢慢站了起来,“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这么见外,客气干吗?” “你那里面是我要换洗的衣服,别的可以不带,这些自然是要带的。”天亮说道。 “那妞子的呢?”萧飞边说,边转脸去看一边的彭杰,只见这老小子,抱着什么东西,然后蹲在地上,背对着两人一动不动。 “你抱着什么啊?”萧飞再次追问道,但彭杰依旧没有回音。天亮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感觉也有些诧异,发了半天呆,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赶忙走了过来。 “坏了,不会是里面的两块石头砸到你了吧。”天亮一边说,一边俯身就要去拉。 “别……别动。”彭杰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你大爷的,没事背什么石头来啊。我拷,我这命根子要让你小子给……给砸断了,看我妈不跟你拼命。” “怎么了这是?”萧飞蹲到彭杰身边小声问道,路过的几个别班的同学,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三个人,而更多人的眼神都停留在蹲在地上的彭杰身上。 “或许三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这应该是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首先想到的。 蹲在地上缓了半天,彭杰慢慢站了起来。虽然情况已经明显好转,但看上去脸上还是不时地显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超多好看小说] “你大爷的,大老远来,不拿点儿好吃,好喝,好抽的也就算了。拿这些个破石头干啥,咱学校里的石头够多了,不够周边儿的山上,下面的河里有的是,用不着您老人家,拿这些石头来给学校铺路啊。” “里面有吃的,刚从我们那边儿弄来的蜜枣,还有两瓶子枣酒。另外,我还拿了两盒子好烟,那石头我纯粹是因为个人爱好,来的时候过河,看着好看捡的。我记得我当时放得很深啊,怎么可能会砸得这么直接。” “多么痛的领悟。”萧飞看着彭杰痛苦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 “痛不痛先放一边儿,你大爷的,这根儿是受伤了,先甭回宿舍了,老秋那儿先给点点儿好的补补吧,要不下午我怕都不能走着去上课了。”彭杰一幅赖到你身上的表情,干干脆脆地坐在了地上,而双手死死地抱着天亮的背包。 “我~去。走了这么久,你小子这厚脸皮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啊。” “改了那就不是我了。”彭杰咧了咧嘴说道,“说吧,排骨还是炖肉,哥也不挑。” “大中午就吃这么腻的,你不怕下午上课消化不了?”萧飞在一旁问道。 “消化不了,出去跑两圈,这老小子来了也不说给个拥抱,上来扔个书包,给胖子的装着衣服,给我的装着石头!我算是白想你小子了。”彭杰说着,又往紧地抱了抱书包。吸了吸鼻子,看着两人。 “好啦,别装啦,你个混小子,赖起来没完了是吧!”萧飞说着,抡起书包就要砸,而刚才还一副身受重伤,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彭杰此时像受了电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撒腿就要跑。 “想跑?”说话的是天亮,而这句话说出去的同时,天亮已经扑到了彭杰的背上。“你大爷的,想赖我?行!背着我去老秋那儿,想吃啥任由你点。”说完,天亮更是干脆地抓着彭杰的肩膀又向上爬了爬。 “我~去,你这是落井下石!”彭杰咬了咬牙对背上的天亮说道。 “想吃好东西,就得付出点儿代价。”说完,天亮喊了一声:“驾!” “擦你大爷。”彭杰骂道,但还是背着天亮一步一步向老秋饭店走去。 到了老秋的小院里,老秋的感觉看上去比萧飞和彭杰还要惊喜,站在门口注视着天亮,像是注视着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 其实这也是应该的,天亮离开学校的这段日子里,老秋的烟和烟虽然没有明显的销售停滞,但也有了些许的销量下滑,可见天亮在老秋这个店里占据着的,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位置。 “回来了。” “嗯。” 两个人的对话,简单得几乎可以被省略,而这对话,加上两个人对视时候的表情,却让萧飞和彭杰有些纳闷两人之间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关系。 萧飞和彭杰两人对视,眼神中有一些只有两人才懂的内容。对视一番之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已明了。 “好了,老秋,下午还有课,麻烦给我上点儿饭菜,吃了就该走了。”萧飞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说道。 “行,行,你们还去那个屋坐吧。饭菜马上就到。”说完,老秋转身就跑向厨房。 “行啦,进屋呗?人都走了,难不成还要对着人家的背影,来个感叹时间变迁,爱情经不起考验什么的吗?” “一会儿玩儿蛋去。”天亮说道,转身走进了小屋里。 这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包括那床床单,在萧飞的记忆里,好像自打知道这个屋子是用来喝酒吃饭的vip包间之后,这个包间里的设施就没有改变过。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啊!”坐在床上,天亮摸着这里的一切,上下打量着,不时地感慨着,仿佛这离开学校的几个月,仿佛已经离开了学校十几年一般。 其他两人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天亮此时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要说,自己外面打拼的这几个月里遇到的一切一切的事情。 萧飞递给彭杰和天亮一人一根烟,看着老秋把菜摆到桌上之后,才边品边听天亮说话。 “离开学校的这几个月,跟离开了阳间几十年一般。外面的世界,远远不是我当初想像的那样。”天亮说道,深深地抽了口烟,“外面的钱太难挣了,如果没有一个想像的文凭,在外面根本就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命。” 听到这里,萧飞和彭杰两人方才注意到天亮的双手,黝黑的皮肤下,那双手已经布满了老茧,仅仅几个月的功夫,已经把曾经自信满满的天亮折磨到这种程度,再看天亮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装出来的成份。 “我在外面工作几个月之后,才真正地知道,我现在应该呆的地方是哪里?我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赚钱,这个是我的梦想,但还不是我现在的目的。”天亮说道,又深吸了口烟,袅袅升起的淡蓝色烟雾从嘴里出来的时候,遮挡了天亮脸。 萧飞知道,天亮借着这股烟也在掩饰自己,那种容易被人看穿的坚强被后带血的伤感。 “回来就好,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一起走。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打拼。”萧飞拍了拍天亮的肩膀说。 “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咱们三个一股劲儿,还怕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彭杰更是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回……不走了吧。”萧飞看着天亮,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不走了。知道了该干啥,就不走了。”天亮笑了笑说。 “那好!接下来,咱们哥三个还一起闯。”萧飞说着,伸出手去停在面前的空中。 “行!”彭杰说完,把手搭在萧飞的手背上。 天亮看着两个人的手,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萧飞和彭杰看着,眼中充满期待的目光。 “一起闯!”天亮仿佛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大力地把手拍在两人的后背上。 第三十八章 三个人的选择 天亮的回来,给了萧飞心里不少的安慰,最起码现在对他来说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朝思暮想,虽然这词用得不够雅观。[]但如果怀着一种还算纯洁的思想去理解的话,这话还是不会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的。 兄弟就是兄弟,这是天亮总结出来的一条简单的理论。不论走多远,兄弟从来都是在远方关注着你的人,不论你的成功与失败,他都可以与你分享的。 这个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兄弟三人分分合合,最终还算是完美地回到了一起。虽然没有桃园的三个响头,但这件事情之后,三个人的兄弟感情,看来没有个二三十年的时间,是暂时无法冲淡了。 而萧飞与韩秋之间的事情也看上去比较干净而利落地结束了。现在萧飞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孟珂交往,而不用再去在乎别人的想法了。 其实,有时候萧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过于有些肤浅,自己与韩秋分手的时间还没多久,便如此明目张胆地去追求同班的另一个女同学。 但相比较起良子他们来说,自己有着太多的优势。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最初的时候把自己的定位全定位在了班里的女生身上,而良子他们将自己的定位,定位在了自己当初最喜欢做的事情身上。 只是一个看上去过于简单的定位问题,而决定了现在萧飞是在如何选择中纠结,而良子是在谁让我选择中纠结。 良子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在自己高中毕业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漂亮的,对自己好的,对家人孝顺的,温柔娴熟的女孩做老婆。 但随着事情的发展,良子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过高地预估了自己的实力,对于自己近乎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睡梦中度过的人来说,真正能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除了木乃伊就只有树獭了。 但这两种东西对于良子来说,压根就不可能会产生什么爱情的火花。 或许在三年以后良子的要求会再一次下滑,而到那个时候,良子的要求只限于一只雌性的生物就可以了。那样子的话,良子可以选择的对象还是很多的。 萧飞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黑板,虽然老师依旧在那里尽职尽责地讲课,但萧飞根本就听不进,倒不是说课讲得不够精彩,而是因为这些事情如果在入学的时候开始学的话,还有可能会听进去。 而现在,萧飞已经落下得太多了,除了一部分自己当初因为爱好学到的东西之外,后面的许多东西早已经被自然而然地屏蔽在耳朵外面了。 彭杰自从天亮回来以后,明显地比以前精神了许多,倒不是上课精神,而是下课精神。用小东的话来说,两根烟囱在一起,你也冒烟,我也冒烟,感情深,一口吞。 两人的最多的时间是躲在一起抽烟,形影不离,大有一种要彼此以身相许的感觉。 这天,深思熟虑了很长时间的萧飞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写了改,改了又写地洋洋洒洒写了三页信纸,然后又交给天亮,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在下课后,趁孟珂不在教室的时候,将这封满载了自打入学以来,自己对孟珂的从认识到暗恋的种种过程写了下来。 而接下来的一节课里,萧飞更是忐忑不安地不时抬起头,以看看孟珂的异常动作。但整节课下来,孟珂的表现都很正常,而且正常得没有任何以去胡思乱想的余地,认真地听课,然后作笔记。 萧飞纳闷地看着,脑子里将自己送信的整个过程来来回回又梳理了一遍,但还是始终没有发现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直到下课,孟珂一直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甚至连萧飞自己当初想到的一张纸条的回信都没有,而自己费了一节课的时间写出来的东西,此时更如泥牛入海一般,此时萧飞的心情从忐忑直接下降到了冰点,或者说,心如死灰一般。[.超多好看小说] “你怎么了?”良子破天荒地醒来,看到萧飞复杂地无法描述的表情,有些诧异地问道,半眯着的眼睛里,懵懵懂懂中透着更多的是不解和没有睡醒。 “没事……”萧飞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聊地拿着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一手托着下巴,紧皱着眉头,一眼就可以看出心里的烦闷。 “鬼才相信,你都写在脸上了。”良子接着问道,第一次没有问出结果,干脆坐了起来。靠着墙角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你说……”萧飞说道,但欲言又止,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像是在品嚼着自己将要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应该可以这么说,“你说这些女人们的心思怎么就这么捉摸不透呢?” 听到萧飞说出这么一句,良子那充满疑问的脸上才豁然开朗。 “我早就应该想到,你只对女人上心,所以你刚才的那副表情,完全因为女人而产生。” “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你哪怕给回一个纸条,或者其他的什么,告诉我,你信已经收到。这也可以啊,可……可为什么,什么也不给呢?”萧飞似乎并没有听到良子所说的话,只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怎么?又给谁写信了?哪个班的?”一听到这里,良子顿时来了心情,刚才的一脸迷糊一扫而光,精神奕奕地盯着萧飞,想要随时从他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咱们班的。” “我拷,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跟韩秋都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去纠结这个事情了嘛。”良子边说,边用手拍着萧飞的肩膀安慰道“天下野花有不少,何必单恋一支草。你看看我,属于我的就是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我也不去强求。” “你压根儿就是对女生没有感觉,我都怀疑你老小子的取向是不是正常。” “我拷,我安慰你,你反而过来说我?我再正常不过了,我只不过是暂时地找不到合我心意的女生罢了。”良子有些不自然地辩解道,“我跟你说,这些事情强求是强求不来的,韩秋跟你本就不属于同一路人,你们两个分手,那是必然的事情。” “说什么呢?”萧飞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的就是这个啊,咱们班里好的女生又不止她一个。为什么一直死缠烂打地纠结着她不放呢?” “谁说我对她死缠烂打了?我只是弄不明白孟珂” “谁!我去!小子你行啊!这才几天!”良子有些激动地用力拍打着萧飞的肩膀,直拍得萧飞呲牙咧嘴,而这一动作幅度过大,一度引得台上的老师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脸来盯着两人。 “你这才几天啊~前面跟韩秋分手,后面就跟孟珂勾搭上了!”良子兴奋地说道。 “我说……你没事儿吧。”萧飞用力将良子按下去,“你的动作再大点儿,孟珂能不能追到我不知道,但我敢保证咱两下课后得去办公室。” 这时候良子抬起头来,方才看到,周围四面八方传来的诧异的表情,但也有个别人没有回头――孟珂一直低着头,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书。看上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说说……你什么时候跟孟珂勾搭上的?” “我去,咱能不这么八卦行吗?什么叫勾搭?”萧飞有些无奈地说道。 “好好,不是勾搭,那你们两个在什么时候相处上的?搞得这么低调,我都不知道。” “好像什么你都知道似的,你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你知道什么啊?”萧飞边说,边白了良子一眼。 “那你这事情发展得速度够快的啊。” “快个什么啊,这么长时间了,三页纸的内容连人家一张纸条都没有换回来。”说到这里,萧飞有些泄气地低声说着,不时地用手玩弄着手里的笔。 “好事不怕多磨。”良子又轻轻拍了拍萧飞的肩膀笑道“你这么冷不丁地给人家三大页纸的内容,人家怎么也得细细看看吧,即便看完了,人家也要好好想想,细细琢磨怎么给你回嘛,不急,不急。”此时的良子却是一副久经历练于沙场的老将一样安慰道。 “但愿如你所愿吧。”萧飞说道,但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时地抬头朝孟珂的方向看看,而孟珂却依旧没有异样的动作。萧飞有些失望地转头环顾,但目光却与另一个角落的另一个女孩的视线相遇。 韩秋的眼光与萧飞的不期而遇,短暂地停留之后,转瞬间又如触电般向相反的两个方向转去。 萧飞的脸红得如烧一般,脑子里此里如岩浆般胡乱地翻滚,这是怎么了? 而韩秋在转过脸之后,脸和萧飞的差不了多少,而心跳得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这是怎么了?”韩秋心里不住地问着自己,明明自己已经与萧飞两清了,而自己也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一切放下了。但为什么就在刚才两个人的视线在刚才的不期而遇之后,自己会有如此的感觉? 孟珂趴在桌上,打开的课本里,萧飞写给自己的信被铺得平平整整地放在那里,上面的内容已经反复看了不下五遍,但每看一次孟珂都会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但另一面,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自己还有要等的人。 虽然自己确实对萧飞有所心动,但两个人只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两个人不能再可能往前走一步了。前面那条红线谁也不能再去逾越,因为自己当初与他承诺过,要等他当兵回来。 第三十九章 如梦初醒 “萧飞,想不到我们两个真能走到一起。(.)”孟珂走在萧飞的身边,小声地说着,这是她第四次重复这句话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的话,我只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萧飞同样情意浓浓地看着一旁的孟珂,而当他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心里不由地一抖,像是做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一般。 “你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存在的。”孟珂边走,边跟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绕着萧飞的胳膊转着,笑着问道。 “这个……”萧飞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觉孟珂已经深入了他的心底的。 “我想,自从我来学校的时候吧。”萧飞言不由心地说道。但随即便被孟珂否定了。 “打住吧,你就骗我吧。你那时候的注意力啊,全都在人家某人身上喽。”孟珂说着,故事探着身子,悄悄地抬头看着萧飞的表情。 萧飞表情却很淡定,或者说很冷静。 孟珂说这句话的时候,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纠结着的一个信念此时终于有了结果。 在孟珂和韩秋两个人的中间,自己必须要做出的一个选择。在经过自己的再三衡量之后,天平的指针终于偏向了孟珂的方向。 原因似乎听上去有些简单,甚至在事实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有的时候,原因就是这么简单――自己和孟珂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更开心,更真实。 如果非要给她们两个做一个定位的话,那孟珂便是属于极为平实的一类人,平常地有些近乎于平庸,但这类人却往往最接近于生活,让人与其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到的更是放松与快乐。没有压抑,不感觉到身与心的疲惫。 而韩秋,更属于是世外之人。虽然貌美如仙,虽然举指优雅,虽然一切的一切都看似优于其他人,但对于萧飞来说,只是一个可以远观,而不可亵渎的存在。 两种根本不是同一实质的,自己虽然与韩秋有过一段时间的感情过去,但那段时间有些时候让萧飞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自己与之相处的时候,更多的纯粹是为了维持,而不是经营。 看着身旁的孟珂,萧飞的心里却是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平静。似乎,从内心里来说,这个叫孟珂的女孩本就是应该属于自己。 都说,转角遇到爱。如果说自己与韩秋的过去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转折的话,那么孟珂,便属于那个转角之后遇到的爱情。 “你在想什么?”孟珂看萧飞边走边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但却看得出神。有些不好意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我只是……只是在回味。”说到这里,萧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脸的神秘……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情。”孟珂看着萧飞,想要问出些答案来,但最后空手而归,便开始自己推断。 “哈哈……反正你是猜不着。”说完,萧飞拉起孟珂的手,便开始向前跑,而孟珂也笑着在身后跟着。 但这一切似乎美好地很不现实,萧飞边跑,心里边这么觉得。但自己的手里却是真实地握着孟珂的手,而跑在自己身边的却也是真真实实的…… 萧飞边想边着孟珂看去,却看到此时的孟珂音容与笑貌在奔跑中慢慢如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声音依旧存在,但身形却开始虚幻,变得飘渺,如一缕即逝的云。 萧飞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但孟珂的身形却依旧没有停止变化。如云如雾,依旧在自己的身边慢慢向着四面扩散,萧飞想要呼喊,但却发现自己此时用尽了力气却呼喊不出声音。(.好看的小说) 手试图去用力攥紧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但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无力与苍白。孟珂的身形最终如烟一般散去,这个地方只留下了自己。 萧飞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还握着孟珂的自己的手,手心里此时却没有任何的温度。仿佛一切并没有真正发生过,而自己的手里刚刚摸着的只不过是一缕风吹即散的空气…… 不知道为什么,萧飞感觉到自己此时充满了无助。四下望去,这熟悉的校园里此时静得出奇,除了自己别无他人,天空深灰沉沉,压抑着萧飞的心情,让他无法喘息,冷风袭袭,卷着落叶从自己脚下飘过。 周围丝毫看不出夏天的样子,却分明充满了秋天的气息。 此时的萧飞开始觉得害怕,自己仿佛被滞留在了一个异样的空间,这里与自己的学校相似,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学校里的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这里充满了寂静,处处透露着的只有萧条与凄凉。 抬头望天,天空中彤云密布,处于头顶正中心的乌云正在疯狂且快速地旋转着,一如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的中心不时闪动着青白色的闪电,但却听不到那应该与闪电并存的雷声。 这里像是突然发生了变化,刚才的如果是人间,那现在应该是地狱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孟珂呢?其他人呢?”萧飞着急地在学校里四处奔跑,四处呼喊,但喊出去的声音都像泥石入水一般,一点回应都没有。 又一阵狂风吹过,卷着一大片梧桐树的叶子向着萧飞冲了过来,不乱萧飞怎么去躲,这树叶都跟长了眼睛一样,追着萧飞。在萧飞几次挥赶无果之后,树叶还是重重地砸到了萧飞的脸上。 “这种力度,根本不可能是一片树叶所能发挥出来的。”被砸之后,萧飞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这种念头。再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睛,外面耀眼的阳光通过后门窗户上的玻璃反射过来。不偏不倚地照到萧飞的脸上,金黄色的光芒刺眼但却让萧飞找到了像是久违一般的真实感。 “我靠,你行不行!睡个觉还说梦话,你说梦话就算了,还哼哼唧唧地,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抓人?”良子坐在萧飞的对面,一脸的惊讶表情。 “睡……睡觉?”萧飞还没有从梦里回醒过来,良子的这些话说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自己看来,刚才的只不过是自己被树叶从地狱打回了人间。 “睡觉!”良子很明确地再次重复道,顺带着十分肯定了点了点头。然后举了举手里的书本,这个时候萧飞才发现,良子的胳膊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 “怎么搞的?” “你抓的。” “怎么可能? “非常可能。”萧飞每问一个问题,良子都反常地干脆地回答道。 “你这书是……” “为了叫醒你。” “合着那树叶……” “什么树叶?我不管什么树叶。”良子看上去一脸的愤怒,自从萧飞与良子认识之后,他是第一次见到良子是如此严肃的表情。 “你要知道,打扰一个正在睡觉中的人,那种痛苦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良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理解,刚才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那不叫打扰,那叫唤醒。”良子边说,边将书攥得更紧了,“如果再不唤醒你,怕你在课上喊叫起来的可能都有!” 萧飞揉着头,看了看四周,此时方才发现,自己现在还在课上。周围的学生们,有的在听课,有的在走神,一切照旧。 “原来,这只是个梦啊。”萧飞注视着孟珂的位置,此时的孟珂正全神贯注地听讲,并不时地低头做着笔记。回响着自己刚才梦里的一切,不由地暗自长叹了口气。 “我靠,你做梦都能做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良子听到萧飞这么说以后,更是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刚才的动静有多大吗?我都能让你弄醒,我都怀疑老师有没有注意到你。” “不应该吧,我向来睡觉很安静的。”萧飞一脸的无辜。 “安静个香蕉,安静个芭拉!”良子尽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把脸凑到萧飞的脸前说道,“要说安静,你只能说不打呼噜。其他的说梦话,咬牙,放屁。你干绝了……” 良子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但萧飞的全部注意力早就已经再次神游天外了。虽然这次没有了睡意,但对于刚才在梦中看到的一切,现在慢慢回想起来,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幸福。 如果这个梦的前半部分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真的太好了。 如此想着,萧飞趴在桌上,出神地看着孟珂的背影,而一旁的良子在流水一般说了一通之后,回过脸来才发现自己说了半天的话,估计都被萧飞这老小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都说爱情中的人是盲目的,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听不清,但为什么这失恋后的人也是这个样子?”良子也趴在桌上看着萧飞,但从萧飞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到一丝对过于的伤感与怀旧的样子。 “这个没心没肺的。”良子注视了萧飞半天,但萧飞竟然全然没有发觉。落得一个自讨没趣的良子暗暗扔下最后一句,转过脸去,埋到胳膊中再次睡着了。 回想着刚才的梦,似乎冥冥之中又预示着什么?看着孟珂,心里却又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韩秋,突然间的一个念头。 如梦初醒一般,是变成爱人,还是做朋友? 第四十章 一切如旧 天渐渐热了起来,在萧飞和良子这些已经几乎对课堂失去信心的学生们眼中,夏天来得却是那么地充满了期待。 似乎这是一个容易让人浮燥的季节,也是一个真正让萧飞他们值得放纵的季节。 虽然学校里没有那些灯红酒绿,但这里却有着其他地方所不可能俱有的东西――水库。 当初学校和当地村民合力建起来的用以灌溉农田的水库,在大部分的农田被树木所覆盖之后,这座水库也就失去了其原本应该存在的价值。 现在这里,已然没有了当年的那种碧波荡漾,银光粼粼的样子,虽然水库尽头的水源――从山沟里流出来的溪水依旧源源不断地注入到水库里。但这里已经是一片死水了。 蒸发掉的水远远比新进入的水多,使得水库永远无法达到可以开闸放水的地步,加上下游,原本的引水渠年久失修早已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故而,这水库已是名存实亡,留下的,只是一座可以供人游泳的地方。 前几年,这个地方据说淹死过人,所以当地的村民自发地在水库靠近路边的地方用荆棘设了一个简易的栅栏,又竖了一个牌子告知此地禁止游泳。 但这些只不过是起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告知作用,真正想要去游泳的,谁也拦不住。那几条荆棘栅栏,只需木棍挑到一边,便可安然入内。而那个牌子,在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晚上一帮路过的,拔了拿回家当了柴火。 如此再三,那里便成了一个再没有人去问津的地方。虽然靠近路边,但却是很少再有人去了,加上那里之前发生的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发生过的诡异故事,使得这里人迹罕至。辉煌之势已不复往昔。 而这正是萧飞他们喜欢这里的原因,虽然离学校很近,但却是难得的一块儿人烟稀少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可以光着身子躺在半山腰的沙地上,叼着烟数天上的云彩。或者从水库里捞起鱼来,蹲在一起商量着是烧着吃,还是炖着吃。 夏天临近,萧飞他们也如这周围的树木一般,发了疯似的生长,前阵子还是一片淡淡的嫩绿,而不过几日已是墨绿满枝,处处郁郁葱葱的景象。 正午十分的太阳被遮挡在萧飞他们头顶的树冠和枝叶撕碎,碎片般撒在他们的身上和身体周围。 或是悬浮于他们无法触及的空中,伴随着树叶的摆动而闪闪烁烁,一如那满天的星晨。 这里没有课堂上的沉闷,没有老师不时用粉笔飞砸过来的危险。这里有的只是风,穿过林间带着的是一缕清新,凉爽。那松软的沙子,垫在身子下面的,更是如细腻的地毯。 水库中间那一棵不知道泡了多少年的老树,近几年来好像适应了水里的生存环境,枯死了几年之后,今天又在树尖上长出了叶子。远远望去,犹如长在树顶的水一般。 时间如头顶的云,随风而逝。 众人仰视观望,可见却又不可挽留。伸手去捉,摸到的只是一种虚无。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过了一年,当这个夏天正式开始的时候。萧飞在这个学校只剩下还不到两年的时间。 “一切似乎都过得那么快,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过于突然。白驹过隙,甚至是转眼瞬间。”萧飞坐在树下,看着那不远处的天,蔚蓝如洗一般。 “你考虑的会不会有些过早了,来到学校还不足一年的时间,哪有这么多的机会让你去如此惆怅还有留恋?”良子坐在一边,手里的啤酒瓶子半悬着,另一个手里夹着一支烟。 “更多的机会让你用来睡觉,你怎么会体会到我们现在的感觉。”彭杰笑了笑,叼着烟的嘴角咧起,形成一个微笑。 “这老小子,自我来到学校那天起,几乎就天天见你在睡觉。你还有点儿别的追求么?对了,京龙,这小子跟你一个地方的,你们当初在初中就是同学,那时候他就这样吗?”天亮蹲在不远处,一边烧着鱼,一边回头问道。 “他?反正在我印象里,就是一个睡不醒的主儿,不过,我也纳闷,他几乎逢课必睡,但每回考试的时候,分儿也不低,来咱们学校可不是因为他分数不够,是他因为另一所学校离家太远,他懒得跑。[]” 良子听着周围的人们一边讨论自己,还不时地传来诧异的声音,咧嘴哈哈一笑。 “说说呗?你那时候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上课睡觉还能考这么好的分数。”萧飞就近推了良子一把。 “没他说的那么悬乎,你们上课的时候,我睡觉,你们睡觉的时候,我上课,只不过咱们的作息时间不一样,我学的时候你们看不到罢了,不用那么紧张。”良子很平淡地解释道。 “靠,没新意,我还以为会来一个什么特异功能之类的,或者干脆过目不望,一目十行。”天亮嘟囔着,从一旁的小纸盒子里捏起一小点调味料,慢慢地来回撒在鱼身上,然后熟练地将鱼翻了个身。 “事实就是如此,我再怎么编也是这个样子。”良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可不想误人子弟。” “我宁愿你误我,我现在本就在这弯路上走得够远了,你再误我一下子也没什么影响,万一来个误打误撞,歪打正着什么的,让我重归正途,也算你功德一件啊。”天亮边说,手里依旧没有停下来。 “你小子现在是在通往歪的路上渐行渐远,而且是一去不回头。”彭杰笑着说。 “你不也在这条道上吗?” “不光你,萧飞,良子,都在这条道上,我看咱们这里面,就京龙这老小子一副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一边坐着,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然后光顾着嘿嘿嘿傻笑的京龙身上。 “我靠,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也可以的啊,我只不过是在跟你们一路的同时,学了些东西而已嘛。” “我们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干啥?”彭杰看着京龙,“莫非你小子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去!我们现在都是赤诚相见,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京龙指着周围的几个人。此时的众人刚从水库里游泳出来,几个人都只穿着一条薄薄的泳裤。 “你个老小子,肯定还有很多事儿瞒着我们。”天亮一脸贱笑,提着鱼走了过来。“至于你会不会如实交待,这个得看你自己了,如果我们到时候查出来。哼哼,当心我们会把你当这几条鱼一样。翻烤两遍。” “你们这群渣滓……”京龙欲言又止,看着众人,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而这个时候,天亮的鱼倒是恰如其时地递到了众人的面前。 一人一条,谁也不多,谁也不少。每人手里配着一瓶啤酒,香烟管够,这种日子在学校里是不可能有的。 “再有几个月,咱们就进入高二了,那个时候,咱们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剩下的也只有一半的时间了,到时候是什么打算,你们有没有想过?”默不作声的吃鱼喝酒期间,京龙却是反常地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么打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呗?难不成到了高二咱们就老了?这日子也是一天天过,咱们谁也不能让它过得快,也不能让它过得慢了。”天亮说完,咬了一口鱼。 “你们没有对你们自己的未来考虑过吗?咱们这个专业是可以考大学的,到时候高考,如果考上了你们会去吗?如果考不上又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彭杰和天亮几乎异口同声,而萧飞和良子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但是从两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中可以看出,京龙的这个看似无意的问题,正中了他们心里最不愿对外提起的那一部分。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了一声,提起酒来,把一切想要说的都用酒送下了肚里。 中午的时间渐行渐远,下午的时光在天南地北地扯皮中也悄然走过。当众人终于感觉到一丝凉意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片桔黄。 原本晒在阳光下的那些地方,此时已经被山体的黑暗所笼罩。 玩够了的几个人终于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沿着水库边沿向学校方向走去。 今天并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假期,良子也是少有的跟着这帮在老师眼里已经几乎快被遗弃的学生们一起翘课。 其实原因都很简单,在这种沉闷的山里,沉闷的学校里听着沉闷的课,在萧飞他们这种本就应该放纵青春的时候,是真的很难坚持下去。 这次逃课,原本忧心忡忡的几个学生,回去之后竟然都没有被点名批评,萧飞想像中的写几千次的检讨更是没有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依旧继续,学习依旧继续。 老师依旧站在那几尺讲台上,在粉笔沫与唾沫星子之间孜孜不倦地传授着大部分人或许根本就听不懂的课。但他们依旧要讲,因为这是他们的义务。 而台下的,良子和萧飞他们也依旧继续,该睡的睡,该走神的走神。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直至学校外面,树林间传来知了的叫声。 暑假到了,在大多数人如解放一般的呐喊中到了,又在大多数人的挽留中走了。像一个无情的女人,只是擦身而过,作了短暂的停留之后,带走了大部分人的心,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东西。 萧飞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哪怕如太阳东升西落,总有能看得到的东西告诉自己,而暑假却是如睡觉一般,一睁一闭之间转瞬而逝,而这个觉还是一个没有梦的觉。 一个暑假过后,来到校园里,学校的门口跟当年萧飞入校一样,挂着那道长长的红色横幅,而内容也是当年的一样“欢迎新同学”。萧飞甚至觉得学校都没有因此而花什么活动经费,而只是把去年的东西拿出来,洗了洗,晒了晒,熨了熨之后又挂了上来。 校园里的熙熙攘攘将昨日的沉寂吹赶得寸痕不留,而那一个个从校车上下来的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那一个个对新环境充满期待的面孔,跟自己当初来的时候一样。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新的学生,一切都好像是新的,但一切又好像如从前一般,趴在新教学楼边沿上的彭杰和天亮,看着来来往往的新同学,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无意间走到操场中央的萧飞视线相撞。 三个人彼此一笑,点了点头。而不远处,刚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京龙和顾斌,身后跟着的半梦半醒的良子以及身边左右环顾的邓子和小东。 似乎,又一切如旧。 第四十一章 网吧行(上) 新的学期,虽说有着新的开始,但对于萧飞他们来说这一切却又充满机械式地照旧进行着。每天里早晨的例行晨跑,早操,等一系列的活动并没有因为他们升到了高二而有所减少。 每天早晨,在与床进行着生离死别的挣扎之后,又会晨跑中进行着从半梦半醒到气喘如牛再到睡意全无的进展过程。 在这期间,良子竟然还破天荒地发明了自己的睡觉方式――奔跑式睡觉法,挤在人群中,闭上眼睛充当一个瞎子一样跟着周围的同学一起奔跑。无论左与右,都有别人的保护,丝毫不用担心会摔倒。 不过,这种方式也只适用于良子这种神一般存在的人。曾经萧飞也进行过同样的尝试,而当他刚刚感觉这种方式还算有效的时候,脚下一空便华丽地从众人的队伍里消失了。 而当萧飞从水渠里爬上来的时候,除了几个拉扶他的同学之外,其余的都跟着大部队跑得很远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候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的话,估计萧飞还没有从水渠里出来,就把自己交待到那里了。 虽然这样的生活单调得有些让萧飞难以接受,但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不痛不痒地度过了一年,再不痛不痒地度过两年,日子也就算熬出头了。 学校的生活固然单调,但还是有让萧飞他们觉得心里舒服的时候。 那便是看着新到学校的学生在教官的带领下狗一般地围着操场跑圈,或者在周围的山上进行拉练,然后灰头土脸地从山上或者其他没有人烟的地方出来之后,再跑到食堂里去抢那些已经凉了的残羹剩饭。 这是一种近乎于有些虐待倾向的心理,但萧飞却是难得的一种自我安慰,从别人的痛苦上来获得自己短暂而又显得虚无的快乐,有些时候连萧飞自己在高兴之余都觉得有些可悲。 军训依旧,不同的是被训的对象换成了新的一波,每每下课之后,萧飞便和彭杰等人站在操场的一旁,看着那些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心里却是一种近乎于堤坝决堤一般的高兴。 “你为什么看着他们跑步,军训,你总是这么一种表情?”彭杰看着萧飞用一种似笑非笑,咬着牙像是痛苦而又纠结的表情,注视着一个个从自己身前跑过的新生。不由地充满好奇地问。 “你是不会体会这种感觉,我看着他们,心里却是一种暗爽,想当年,我在这里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甩掉了身上辛辛苦苦多少年积攒下来的赘肉,我现在看着他们,我只不过是在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对我的那些失去的肉们,进行一种特殊的缅怀而已。” “实在看不出你这种样子是对你失去的东西的缅怀,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自我虐街。看着他们的痛苦,你心里一种扭曲的快乐。”彭杰接着说道“你不感觉你的这种样子有些阴暗么?” “哪里阴暗,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只不过是重复了我当年走过的路罢了。我现在乐他们,谁敢保证明年的这个时候,这里面的某个小子不会坐在这里跟我用一样的表情看下一波新来的学生?” 不由萧飞接着说,彭杰立马打断他的话说:“我看在这学校里,也就是你这老小子有这种阴暗的心理。这纯粹就是在学校里憋得过久,心里已经快要脱离正常轨道的样子,你现在已经跟我们这种正常的人的思维方式发生了脱节。” 说着,彭杰故意将自己的身子往远的方地挪了挪。 “你大爷的,我要是那种思维脱节的,早就应该把你小子扒光了,然后挂在学校的旗杆上,而不是让你坐在这里可着劲儿地损我。” 彭杰哈哈大笑。 笑声有些显得肆无忌惮,在那些围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看似没有尽头的奔跑中,那些新入校的学生被这些笑声都笑得有些不知所以。(.无弹窗广告)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午饭过后,两节课的自习,是萧飞他们难得的自由时间。 平日里在课堂上,即便不喜欢这些课的内容,有的甚至是反感,但他们依旧要装着样子,一来是为了给老师们面子,二来也只是不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显得过于突出。在这种枪打出头鸟的地方,第一个出头的,往往后果不堪设想。 在他们之前曾经有过一只出头鸟,自诩自己的亲戚在学校里有着非与一般老师的职位而目无尊长,公然挑战老师的权威,本以为以自己的能力与胆识加上自己在学校这非比寻常的强硬后台,可以让自己在这个学校里成为校长之外的权威存在。 而后来,这只出头鸟在挑战了老师的权威之后,并没有得到他想像中应该得到的结果。相反地,从那一天开始,这只出头鸟便永远地从学校这片大树林里消失了。 消失得干净彻底,几乎没有在众学生们中间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 挑战权威是可以的,但他错就错在,在权威的森林里,用自己一人的力量去挑战权威,而这种力量还是悬离于地面,脱离于群体的。这样的力量,注定了其失败。 这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了,有了前车之鉴之后,萧飞他们这一波人安静了下来,他们并不会傻到去挑战什么人的权威,没有人去压迫他们,也没有人需要他们去解救,等待解救的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自己那空虚地有些让他们自己都觉得无聊地近乎发狂的灵魂。 周二的下午两节自习之后,老师也没有了太多的心思去讲课。因为现在大多数的学生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飘到了几栋大楼之后的食堂里,相比较起课堂上那晦涩难懂的内容,食堂里的饭菜对于他们来说更充满了诱惑力。 老师干脆地将之前已经准备好的题抄到黑板上之后,便坐在那里用一种半梦半醒,神游于天地之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从众人头顶扫过。而这期间曾不止一次与萧飞等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老师在看他们,他们在看老师。老师安排了课题,而他们很干脆地不会。双方眼神交流一番之后,萧飞等人感觉如此下去会不会成为第二只出头鸟。 所以在脑子里快速地权衡了这个交战的结果之后。众人还是将头低了下来,有些时候,装孙子比装爷要安全地多。 对于对那个老师的不满,萧飞在下课之后与众人前往食堂的路上,一直念叨着。 大有刚才自己对于那种失败甚为不满,更大有不甘之心,现在只欠一道东风,自己便可与那老师一决生死的样子。 其他人却是没有说话,因为这是萧飞最常做的事情,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自己表面上妥协之后,往往会在私下里与他们说。起始的时候众人还有的劝说,但久了,便都习以为常。 因为不论萧飞在路上说得再怎么让人义愤填膺,而当他们到达食堂之后,听到食堂师傅拿着大勺在窗户上敲打的时候,之前的事情便早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有的时候,人和动物还是有着一些本质的相同,而这一点在萧飞身上体现得犹为明显,当他在饥饿的时候,和吃饱之后会是完全的两种状态。 良子说萧飞身上可以看到什么叫平常百姓,饱与饥完全就可以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 满足了温饱之后的萧飞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的激进思维,有的只是安于现状,或者寻找一些可以让自己能够安于现状的东西。 这天的晚上,难得地学校停电。原本以为会点着蜡烛上课,但学校却是破天荒地让学生提前下了晚自习,早早地回宿舍休息。 下了自习,萧飞却像一个游魂一般,游荡于校园之间。不想回到宿舍,那个虽然热闹的小空间里,现在却不是自己最想去的地方。而自己真正最想去的,却是离着学校太远,而现在出去也过于冒险。 而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萧飞眼前不远处走过。说时迟那时快,萧飞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 “我~去,你吓我一跳,下自习这么早,不回去睡觉,在这操场上瞎晃悠啥?” “你不也没回么,而且……”萧飞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良子怀里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抬头笑道“看样子,良子白天睡不醒是有原因的,晚上很忙的啊。” “快拉倒吧,我趁这个时间趁得容易么?这多久才难得的一次停电。这机会再不利用,什么时候再遇上谁也不知道。” “你这是要去哪?” “回镇上。” “这么晚?明儿还上课呢。” “我知道。”良子说着,略带紧张地四下环顾一番,然后挥挥手示意萧飞凑近了,小声在萧飞耳边说道:“镇上新开了一网吧,在这学校里呆了这么久,去那儿玩儿会儿也不错,而且人我都熟,去了肯定也便宜。” “我也去。”良子的话还没说,萧飞便兴奋地拉着良子叫道,这一叫吓得良子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赶忙一手捂住萧飞的嘴巴。 “你要再喊,咱两谁也去不了!”良子小声地对萧飞说道,“那我等你,你回去找个人替你应付晚上查宿。” 还没等良子把话说完,萧飞飞也似的地跑回宿舍,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事情安排好之后,又以平生最快的办事效率从天亮和彭杰那里抢来了两人用以作宵夜的零食,在走之前,留下零钱以作征用零食的报酬。 然后便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中,快速地消失在了宿舍楼门口。 第四十二章 网吧行(下) 离开学校的过程并没有如萧飞想像中的那么艰难,第一次,萧飞深刻地理解到什么叫作形同虚设。[.超多好看小说] 当学校停电以后,原本设置于学校门口两侧的两个监控摄像头自然而然地处于歇工状态,而那些用以和监控交替工作的学校保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虽然学校安保室里的电脑早就已经因为停电而黑屏,但里屋的几个保安却是依旧心安理得地打着牌,不时地提起手里的啤酒瓶,仰头豪饮一番。 而萧飞紧跟在良子的身后,两人从安保室门口路过的时候,却是显得跟出入自己家门一般自由。 走出学校门口不远,良子回过头来望着不远处隐隐约约闪动着蜡烛火光的安保室,摇了摇头。 “如此不作为,这学校的安全又作何保障。” “如果他们作为,咱两今儿晚上就出不来了。”没等良子对那几个不作为的保安进行行为上的谴责的时候,萧飞倒是不早不晚地把良子心里最想说又不愿意说出来的话,抢先说了出来。 良子想要谴责,却没有成功。被噎了一口气,只能看着那个安保室的烛光又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夜里的山路,是萧飞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走。 第一次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跟天亮跑去山沟里偷鸡,而那一次走夜路的范围实际上还是属于学校的实际控制范围内,虽然在外面过了一宿,第二天回到宿舍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 而这一次,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走夜路。眼看着学校里影影绰绰的各种亮光。有那么短暂的一刻,萧飞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逃往了人间。 随着那个近九十度的拐弯路口,学校的影子终于被掩没在了连绵的群山之中。没有以往的明亮灯光,没有白天的学生间的喧哗。一切都静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怎么了?”走了一段时间,良子方才发现萧飞一直不时地回头,心里却好像有心事一般。 “咱们这么一走,晚上查宿查到怎么办?” “你不是跟宿舍里的交待好了么?”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来?”萧飞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夜里走这么远的路。虽然跟着良子,但心里依旧有些害怕,犹其他们现在所走的路的一边,就是那座被人们传说得诡异万分的水库。(.无弹窗广告) 平日里,他们来的时候都是白天,虽然这里杂草丛生,但心里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此时却是晚上,抬头望去,天空中片片浮云之间,惨白的月亮在薄云里若隐若现。 一旁的杂草在这个时候,呈现出来的不是白天里的毫无生机,相反地,却如一个个隐没在黑暗里的鬼影一般。不时有风吹过,沙沙作响。让本来就胆小的萧飞,后脖梁阵阵发凉。 “明天早上早操之前回来。”良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要好好玩玩,学校的破电脑,要不联不上网,要不键盘硬得可以砸核桃。听说他们那里新弄的一些好机子,自然要来体验体验。” 说到这里,良子似乎看出了萧飞的异样。 “你怎么了?这不时地左顾右盼地。丢东西了?” 萧飞碍于面子,没有将心里真正想说的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快走了两步跟上了良子。 当两人早出包围学校的那层层山脉之后,刚刚站到村口,原本黑暗的周围突然间亮了起来。 “来电了。”良子平淡地说了一句。 “那现在怎么办?”萧飞问了一句。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良子说着,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往前走着。而萧飞想到自己刚才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那段暗无灯光的路程,想到如果自己现在一个人回去,一路上又会遇到什么。 在脑子里纠结分析了半天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良子继续往镇上走去。 来了电以后的世界充满了光明,即便是黑夜,也让萧飞刚才的那种害怕的感觉少了许多,这条联接县城与外界的省道,虽不宽敞,但还算平坦,道路两旁不时的汽修和私人煤场院落里的灯光,在此时充当了路灯的角色。 跟着良子走在马路一旁,看着不时过往的车辆,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让萧飞的心里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一丝人气。 如果说刚才是黑暗,那现在就是黑暗后的光明。 现在走在路上,萧飞已经彻底将刚才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的一盏灯在映亮了场家的同时,也给萧飞照亮着前面的路。正如一片光明的前途,指引着两人大步前进。 以往乘车只稍几分钟的路程,而这一次用走的却是走了近半小时方才走到全部路程的一半。好在路上是两个人,可以不时地聊天以解路上的空闲时间。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搭着,一边快速往镇上走。虽然这是一个刚开的网吧,但据说还没有领到营业执照,所以开业的时候都是晚上九点以后,那时候时候会把大门关闭,而如果在那之前没有到的话,任由是谁也不敢随便去开门。 现在的时间是八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在路上花费。 而两人的路还没有走多远,良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侧着脑袋四处寻找着什么,萧飞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已地看着良子。 “怎么不走了?” “刚好像有人叫我。” “我去~你别吓我,虽然这会儿有光,但必竟是晚上了。”萧飞紧张地站在良子身边,跟着良子四下寻找着。而细听下去,却隐隐真有人在呼喊。 “别找了,马上出来!”那个声音说着,然后便传来一阵子异样的声音,短暂的声音静止之后,从不远处的山坡杂乱树从后面,钻出一个人来。 那个边从山坡上下来,边系裤子,下山过程中踩落的破石在草从之中滚落,落到山坡脚下的渠沟里。带着从身后扬起的滚滚尘土,见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跳到马路上,快速地左右环顾一番之后,跑到良子身前。 “大壮?”看到眼前这个人,萧飞实在有些惊讶,这个叫大壮的人,也是他的同班同学。不高不大的个子,整日里跟学良一样一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 大壮看到萧飞嘿嘿一笑,对良子点了点头。 “大晚上的,你跑这儿干什么来了。”一行人边走,良子边问道。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大壮说完,笑道。 “那个旧的网吧,不是已经拆了么?那你现在出来是……” “我的消息比你们灵通,别的不知道,网吧这事儿,我最在行。新开的这家网吧,当初在他们刚筹备的时候我就听说过。” “行家啊!”听着两人的对话,萧飞不禁感叹道。 “必须的!”说完,大壮又是哈哈一笑。 众人边走边聊,剩下的一段路并没有用了多久便到了。 那家网吧并不如萧飞想像中的那般有一个招眼的牌子,相反地,这个网吧倒像是一个羞于见人的大姑娘。隐匿在众多高低不等的房屋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一旁,虚掩着一扇破旧的木制单门,隐约见有灯光从门后厚实的棉门帘缝中透露出来。 从不远处尚未关门的小百货店里买了两瓶水之后,三人猫着腰进了网吧里。刚进门,萧飞的心里就凉了半截,这家所谓的新开的网吧,跟自己之前臆想的有着天地一般的差别。 四排电脑桌上,排列着放着各种品牌和样式的电脑显示器,坑坑洼洼的黄土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板凳和椅子。 老板坐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窝在一个破旧的单人沙发里。在听到外面有动静后,转过身来。看到良子等人,方才赶忙从沙发里站起来。 笑着与良子和大壮寒喧两句之后,将三人引到了这里“最好”的一块儿地方。 所谓的最好的地方,也不过是一个三人坐的破旧沙发,萧飞坐上去之后,感觉跟坐到地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原本扶手的地方被掏了一个洞,里面安了一个一次性使用的纸杯,放了点水,便是烟灰盒了。 键盘上落满了烟灰以及一些方便面的碎渣,但即便如此,相比较起学校的来说,这里的条件真的好多了。 刚刚落座,大壮便轻车熟路地在电脑桌面上找到了自己要玩的游戏,这个叫《传奇》的游戏让大壮为之废寝忘食了好一阵子。 而良子却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些所谓最新电脑的一些系统和文件都看一遍之后,然后上网挂上了qq,这个对于萧飞来说,实在是最大的吸引。在良子的帮助下,萧飞的第一个qq算是在这个黑暗的网吧里诞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良子和萧飞在电脑上寻找并尝试着最新的电脑游戏,但这些游戏对于萧飞和良子来说,远没有cs的吸引力足够强劲,几番折腾之后。在时间接近后半夜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还是选定了那个最古老也是最熟悉的图标。 上过通宵的人都知道,晚上在网吧里真正能够玩的没有多少时间。 良子和萧飞在玩儿了一会儿之后,眼睛渐渐开始觉得沉重和干涩。刚开始抽了几根烟觉得精神稍有缓减,而往后的几根却是越抽越困,甚至于觉得恶心。头晕目眩之际,萧飞干脆将一半的烟扔进了烟灰盒,然后靠着沙发睡了。 良子坚持了没有多久,也靠着沙发睡了,而大壮却是依旧精神百倍地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时地抓一抓已经许久没有洗过的头发。原本泾渭分明的头发,在他抓过一次之后便成了赛亚人一般的犀利发型。 游戏之余,顺手捡起良子扔在桌上的半截烟头,手脚麻利地点上。自顾自地抽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继续游戏,直至早上四点左右都没有去顾及其他。 当四点半的闹铃响后,良子第一个睁开眼睛,看了看表之后推了推一旁的萧飞,而大壮依旧在那里奋战游戏。 “该走了。”良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而萧飞则依旧睡眼惺松,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哦。”大壮应了一声,但手却依旧没有停下。 坐在那里醒了半天之后,良子和萧飞终于还是没有能够等到大壮从电脑上下来。只得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一出门,一阵阵寒意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两人紧了紧衣服,夏天的清晨是冷得不太容易让人接受。 回去的路慢长,但却相比较起来的时候快了许多。因为五点便是晨跑点名,而现在已是四点三十分。 在将近五点的时候萧飞和良子终于到达了学校门口,而此时,学校操场上的灯光已经告诉两人,学校来电了。 此时已经不能像晚上那般自由从校门口出入,无奈之下,两人只能选择绕到了水库附近的一条不经常有人走的小路,几经波折之后从小树林里走出,终于赶在学校点名之前站到了操场自己班级的队伍里。 而当两人对于大壮今天是否能够安然度过班主任的早课点名正在担忧的时候,突觉身后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拍在两人的肩膀上。 回头一看,大壮站在两人身后,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黑黝黝的脸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得明显,那一头标志性的赛亚人发型,在此时也显得格外显眼。 第四十三章 感情决择 早上的跑操,不知是因为个人的原因,还是或有其他。萧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脚沉得如灌满了铅水一般。 平日里在队伍里活跃的他,今天却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安安静静地跟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机械式地跟着队伍前进。良子站在萧飞不远的前方,边跑边闭着眼睛。 自从上次的那次尝试失败之后,萧飞就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能否闭着眼睛如良子一般,边跑边睡。 好在彭杰和天亮在这个时候一般是不会去打扰他的,一左一右跟着萧飞跑着,倒也让这个半梦半醒的家伙感觉还算安全。 鬼使神差一般地将这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跑下来之后,萧飞竟然大气不喘一口,或许是因为过于困乏以至于让自己都忘了还有犯困打哈欠的能力。 回到教室之后,萧飞和良子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很是默契地用半睁着的双眼传达了睡觉的信号,然后便将书本挡在脸前,将脸埋到胳膊之间睡过去了。 如果按照以往,早自习一般的时候老师是不会走到后面来的。因为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处于这个地方的学生只要上课的时候不去捣乱,不怕教室点了,一切就由他们去了。 但今天早今却有些反常,班主任第一个到达教室,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向讲台下走来。而这个时候,平日里作以警戒工作的天亮正忙着跟自己新交上的女孩纸上传情,而彭杰更是干脆地趴在桌上拿着笔在书本上涂鸦。 两个警戒岗哨在此时全然失去了作用,而将良子和萧飞两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外头。其实良子和萧飞两人的命运并不是太悲惨的,当他们两人睡觉被班主任看到之后,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头,将两人叫醒便作罢了。 而大壮却没有这么好的命了,当班主任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原本打算只是轻轻拍拍他的头,唤醒以后让他可以看会儿书便好,但一切并不如班主任料想的那般。 头一夜里的激烈鏖战,虽然此时已经落幕,但对于在睡梦中的大壮来说,这一切依旧还在继续,虽然现实中自己已经回到了学校,但在梦中自己依旧还在那间网吧里,面对着那台电脑。 “别动!”班主任的手刚刚举起,还未落下便被大壮这充满预兆的一吼给吓住了。第一次有学生敢如此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班主任如此说话,而且说话的语气还是如此地理直气壮。 坐在大壮一旁的大李看着大壮,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举着手迟迟没有落下来的班主任。想笑却又只能强忍着,涨红着脸,不得已用书捂着自己的脸。 班主任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看着这个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壮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 等了没多久,大壮似乎在梦中得到了好的装备,刚刚还微微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满意地说道:“真他妈的,本应该掉些更好的装备。” 而这句话彻底打破了班主任的最后一丝理智防线。 清晨太阳已经缓缓升起,天边的青白已渐渐被桔红所替代,那逗留在天边的几朵云彩迟迟停在天边不愿离开,直至被桔红染红了裙边,方才像一个刚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慢慢挪动着婀娜的身姿,将云后的阳光释放出来。 大壮站在教室后排的门口,被清晨的风吹着,却是醒了不少。看着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两人不时地对视一番,双方的眼里却是充满了对彼此的不满。 而萧飞和良子却是因祸得福,班主任在把大壮揪起来以后,似乎就无意再去后面那几排去巡视了,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讲台上,视线在手里的书本和后面的大壮之间来回转移。 而大壮站在萧飞和良子身后不远的门口,在与班主任对视之余,注视着两个趴在桌上睡得不知所已的两个人,心里又痛又恨,不时地抬头对外长叹一声,活动活动站麻的双腿,心里感叹世间的不公平。 早自习下课之后,班主任方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一次看了大壮一眼之后方才慢慢从教室走了出去。而大壮在注视着班主任渐行渐选的背影之后,方才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子趴到自己的座位上。 良子和萧飞在早自习的几十分钟补充睡眠之后,有了一丝精神强撑着去食堂把早饭吃了,而大壮在被罚了一早上之后,如果不是生存需要,估计连喘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上午的时光,三个人都是在梦里渡过,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谁也没有心思去回忆了。 下午的时候,萧飞终于睡醒了,在第一节课上,趴在桌上看着良子和不远处的大壮,自己想要再趴下去睡觉,但却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了。 本想翻开书本装装样子,最起码也能对得起台上老师的辛勤教育。但当萧飞打开书页的时候,却从书里掉落出一封折叠得精致的信。 粉红色的信里,隐隐约约透露着一股清香。而在信的正面,娟秀的字体写着“萧飞亲启”,从这里萧飞一眼便看出了是韩秋的字。自己与其之前的多次书信来往,对于韩秋的字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开信之后,那熟悉的字体以及整洁的信面让萧飞的心里再一次怦然心动。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萧飞拿着信,但心里却一直捉摸不透。 自己明明已经与韩秋之间没有了瓜葛,但为什么看到她的来信的时候,心里却还是那么地激动甚至充满了期待。 读着手里的信,字里行间写满了韩秋对于之前那段感情的难以忘怀。越看下去,萧飞开始自责自己当初是不是做得过于绝决,对于这么一个如此重感情的女孩子,而自己如此这般是不是真的对得起感情这两个字。 洋洋洒洒数千字,写满了整整两页信纸,而在信的结尾,依旧那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称谓“小猫”。 “这是要干什么?”萧飞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看着手里的信却不知道当如何决断。已经分开的,如果再次复合,这之前所形成的裂痕是不可能再被修复得好的,而如果不复合,那么韩秋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摆明了的。 萧飞抬头看着韩秋的背影,此时的她正在埋头记着笔记,从她的侧面,丝毫看不出心里有什么隐藏着的纠结不清的感情。 而这时,萧飞的眼光又落到了前面不远处孟珂的身上,那个背影曾经让萧飞多少个夜里甚至于是上课睡觉的时候魂牵梦绕。 而自己与孟珂之间展开的感情攻势此时刚刚有了一些效果,虽然孟珂并没有正面回应萧飞的追求,但却已经很明显地没有了之前的对萧飞的反感。甚至有的时候可以与萧飞坐在一起聊天。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反回去,那么不仅仅之前的努力将付诸东流,自己对于孟珂的感情又会是如何的交待。 萧飞紧皱着双眉,看着手里的信,心里却是如千万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一般。而且越缠越紧,让自己揪得心疼。 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教室,炎热让人难以接受,而此时的萧飞坐在最后一排,拿着手里的信纸,加上此时最光的照晒,头上竟然渗出了汗来。 本是对自己的感情追求,而此时拿在手里却感觉如捧着一个食之不可,弃之可惜的烫手山芋。 “你怎么了?”与萧飞之间隔着一道狭窄的过道的天亮注视着萧飞自从醒了以后,看着手里的信便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便问道。 “没……没什么。”萧飞答道,但看了看手里的信,又有些不知当如何解决地看了天亮一眼,“有些事儿真不好解决,比如感情。” 原本天亮心里还充满了疑问,但当听到萧飞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迷雾方算是云开雾散。 “感情这事儿啊,两厢情愿,从我多年的感情经历来说,对于感情的决择,最好以你自己的第一感觉来定。” “第一感觉?”萧飞不断地重重着天亮的这句话。“什么样子的感觉算是第一感觉?” “就是你在两个人之间,第一个念头是谁那就是对谁的感情更深一些喽。”天亮看着萧飞依旧一脸的愁云,便将凳子拉近了一些,瞟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见老师此时正转过身去专注于在黑板上写板书,便示意萧飞凑近一些。 “我告诉你个办法,你闭上眼睛,第一时间里出现在你脑海里的女人,便是你最爱的。” 说完,天亮笑着点了点头,大有指点他人迷津之后,如仙人一般笑着离去的风范。 萧飞按着天亮的方式,看了看两个女孩子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如浓密的乌云,在自己的眼前,什么也没有。难不成自己心里谁都没有么? 没过一会儿,出现一个身影,起始模糊,继而渐渐清晰,背对着自己慢慢转过身来。 “是她?” 第四十四章 归宿 萧飞不会想到,在自己闭上眼睛的那一霎那,孟珂的身影会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俨然如本人一般。(.无弹窗广告) 萧飞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即便自己现在与韩秋已经没有了瓜葛,但自己与孟珂的关系也只是那来来往往的几次书信,至于两人的关系一直如一层窗户纸,若即若离,但却谁也不愿首先去捅破彼此间的这一丝阻碍。 下课之后,萧飞与天亮从外面回来的路上,与正欲出去的孟珂不期而遇。两人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去给对方空出一个可以方便行走的地方。 几次的彼此退让却让对方都难以真正通行,万不得已之下,一旁的天亮抢在萧飞的前头,径直走了过去,方才使得跟在天亮身后的萧飞和一旁的孟珂得以正常通行。 盛夏的阳光,明媚,灼热,像是这些新近入校的学生们心中充满希望的火。曾经这也是萧飞这波人的感觉,初入校园,对待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一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 当然,萧飞除外,自打进入这个学校开始,萧飞就认为自己像是被锁进了一个可以自由行动,但却不能自由出入的监狱,天天跟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狱友苦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的日子。 虽然已经过了一年,萧飞对学校的想法有所改变,但总得来说,自己依旧像是在监狱里一般。 刻意地让自己暂时不去卷入这种自己都无法解决的纠葛之种,自己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自己看过的许多小说,此时高中的爱情都是开花之后青涩的果,苦的滋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品尝得到的。 挤着眉头,如甩水一般地,将脑子里这种杂乱的想法甩出去之后,稍稍有些清新过来的萧飞自顾自地坐在了教室外面的走廊边的栏杆上。 这种刚刚到萧飞大腿根的铁质栅栏,对于一向有恐高症的萧飞来说,很少会靠近这里,更不用说去坐上去了。 而今天的萧飞满脑子里都是云雾一般,缭绕着自己本就不多的清晰理智。而在这灼热地让人难以接受的阳光下面,更是让这种感觉如变了质的奶油一般发酵或者干脆如泥一般糊住了自己的神经。 天亮递过来了一根烟,萧飞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火机,想要点燃却被天亮制止。 “只是让你闻闻,提提神,看你一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再这么下去,一会儿从这上面掉下去都没有人知道。” 萧飞楞了一下,又看着天亮扬了扬头,视线转移向萧飞左侧不远的老师办公室门口。此时的班主任正捧着一杯水坐在办公室的门口,那一片稀有的阴凉下,品一口茶,然后悠然自得地往远处看去。 “如果真让老班把你揪进去,虽然罚得不会太厉害,不过,我想回去以后你姐肯定不会轻饶了你。”天亮笑着,把烟叼在嘴里。 萧飞笑了笑,把烟横着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干枯的烟焦味道,瞬间揪醒了自己大部分蛰伏着的神经。 “最后一节课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该怎么打算还怎么打算呗,日子不是每天都这样过么。”天亮双手插兜,一脸懒洋洋的样子。“对于我来说,即便回来,也只是为了跟你们一样混个学历。让我真正去学?”天亮停顿了一下,将烟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了一下,抬起脸来一副满足的样子“那还不如要了我的老命呢。” “你和你对象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每天都那个样子呗。” 正在这个时候,彭杰悄无声息地站在两人的身后,从萧飞的手里猛然将烟抽了出去,然后手法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火机,啪!地一声,然后便看到缕缕青烟从彭杰的口中飘了出来。 “这小子是嫌活得时间长了。”天亮说着,伸手便要去抢彭杰手里的烟,但彭杰手脚却是利落地躲过了天亮的进攻,在两人面前一个华丽地转身之后,又一次靠在柱子边儿,悠哉游哉地又抽了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进行过敌我侦查了。要是不把老班他们的行踪摸清楚,你真当我敢在这儿抽烟吗?”说着,彭杰又抽了一口,缓缓地在两人的面前吐出一个烟圈。 “刚才在我上来的时候,老班和另外两个老师下去开会去了。还让我通知这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彭杰说话的时候,脸上一幅马上就要面对自由的样子。 “我~去,你大爷的,老班刚才还在来着。”说着,天亮又探头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而此时,办公室虽然开着,但门口刚才那个站着的班主任已经不知所踪,而没过多久,班主任的身影与另位两个老师同时出现在一楼通往会议室的大门口。 “可算是自由了,解放了。”天亮长长地出了口气,将手里攥得有些变形的烟叼在嘴里,然后点上,慢慢悠悠学着彭杰的样子抽了一口。 “你们两个烟鬼,我看差不多这东西就戒了吧,抽多了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萧飞用一种鄙夷的眼光来回扫视着两个人,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 “咱们谁也别说谁,一条船上的海匪,一个绳上的蚂蚱。” “这比喻我喜欢,夏天的时候这蚂蚱就是最活泛的时候。”没等天亮把话说完,彭杰就紧接着说道。 “我看还是找个别的吧,这蚂蚱到了秋天,就蹦哒不了几天了。而过了秋天还有冬天,冬天以后还有春天,咱们还有一年多要过呢,这过了秋天就不打算过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关于蚂蚱这个比喻对三个人的可存在性,而不远处,韩秋站在教室前面的门口,不时地往萧飞的方向瞥上一眼。 上课之后,刚刚落坐的萧飞,突然间发现在自己的书本中间又新多了一张被折叠地整齐的信纸。 而在信纸的开头处,那几个字上,萧飞的心又咯噔一下。 韩秋的第二封来信。 飞: 见字如面,你我自中断彼此来信已数月有余,虽可终日于教室相见,然自此只是形同陌路一般,我本不愿再打扰你的生活,但无奈于心中牵挂,如丝如线一般。 每日夜夜沉寂,却不能寐。回思你我相见,自初至今,如画一般从眼前演绎一般而过。数次梦中惊醒,泪沾衣枕。 望窗外残月如勾,如镰划破我心,滴滴鲜血,化为笔墨,滴于纸间,化为心语。虽不能奢盼重归于初,但望能相见如宾,虽不能再彼此执手以相扶共老。但求能彼此思念,长久不绝。 信的内容,越往后,越让萧飞读得吃力。自恃认为自己虽然不算是饱读诗书,但对于文言文一类的文体还算可以理解通透,但韩秋的这一篇时白时古的信,硬是让萧飞读了近半节课的时间。 虽然最后明白了内容,但萧飞刚刚被扫清的云雾又一次遮了过来。对于韩秋和孟珂之间,自己或许应该有一个明确的选择,哪怕是以后不会走到一起,但这样选择下来,最起码可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自己的世界静下来。 自己该怎么选择,萧飞举起笔来,看着桌上韩秋刚刚写过来的信。转过脸去盼望着可以从良子那里找到一点儿答案,但当萧飞转过脸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堵冰冷的墙。 这个时候方才想起,这个无耻的良子为了可以让自己睡得更安心,索性请了病假,在宿舍里蒙头大睡呢。 而另一旁,天亮在和自己的亲爱的信纸间甜蜜,看着一个纸团从桌子上跳过,天亮麻利地抢到手里,然后贪婪地打开信纸,脸上充满着的全是幸福和满足。 坐在天亮一旁的彭杰,捧着一本书,看似认真地看着,但一本薄薄的技能书的后面那本厚厚的小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本书所能遮挡得住的。 举笔踌躇,双眉紧锁,对于韩秋自己心里虽依旧还有爱意,但过于的必竟是过于,裂开了的,再怎么弥补也不会恢复如初。虽然现在两人有着重归于好的想法,但谁也不能担保以后这种感觉过后,会不会再有新的裂痕产生。 而在那个时候,如果新的裂痕产生,好的结果是两人大不了从此不相往来,而如果有更恶劣的结果,不仅仅会伤了两人的感情,或许连最最普通的同学都不可能再做了。 虽然孟珂始终不愿首先提起这个事情,但有些时候这些问题必须由自己率先来提及,如果自己这一次的尝试能够获得成功,那么或许对自己,对孟珂,甚至于对韩秋来说都是一个好的选择。 咬着笔停顿了一会儿,萧飞终于还是从书堆中找出一张看上去还算干净平整的信纸,铺到桌上,反复铺平了数次之后,在纸上写下了那个名字:孟珂。 第四十五章 树獭也有春天 回忆起当初自己与韩秋认识的场景,此时的萧飞心里却是充满了种种难以名状的味道,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曾经为了所谓的爱情做过的傻事。(.好看的小说) 那个叫寒星的女孩儿,在与自己熟识之后才知道她的真正名字叫韩秋。而取寒星,意思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感觉更冰冷,更难以让人接受罢了。 良子曾经说过,一个外表看似冰冷的女孩,其内心往往充满了孤独与脆弱,而萧飞在试图用自己的火热去融化那冰冷的外壳的时候,却让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在自己的胳膊上写下那个女孩的名字,然后用钢笔一点一下地纹成她的名字,而后来,当这个名字被姐姐发现之后,又被强迫洗掉。 如今,在自己的胳膊上,韩秋的名字已经被洗去,留下的,只有一处这辈子也难以抹去的伤疤,触目惊心地烙在自己的胳膊上。 “年轻的时候充满了冲动与不计后果,而当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的时候,回头去看,才发现那曾经的,只不过是一些让自己如今都觉得啼笑皆非的幼稚举动。”这是萧飞在后来在自己的某本日记本的扉页上写到的。 如今,看着韩秋给自己再次送过来的信,萧飞在思量了许久之后。还是将信塞到了书桌里,而为了让韩秋彻底死心,萧飞提笔给孟珂写下以求交往的信。 如果说,之前与韩秋的种种过去是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那么现在与孟珂的感情发展却是如一杯温开水一般,平淡地没有任何味道。甚至连当初的那种热情都没有。 倒不是说两人的感情发展地顺风顺水,而是压根就没有发展的前景。 萧飞写给孟珂的信,正如韩秋写给萧飞的一般。一去不回,如石沉大海一般,甚至连个浪花都看不到。 坐在后面的萧飞不能直接走到孟珂前面去请求她与自己交往,那不是自己的性格。(.无弹窗广告)自己也没有那个胆量,而这样的后果便是自己只能干巴巴地坐在那里,注视着孟珂的身影,不时地猜测着任何一种都有可能,但又不一定是的结果。 这种如死水一般,任由风吹石砸也起不了什么涟漪的状态,让萧飞心里纠结万分。曾经试图通过各种渠道想要知道孟珂心里所想,但却总是无功而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像是一只大雨之后蹲在猪圈里喊叫的蛤蟆。 除了偶尔地叫两声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别的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新来的高一学生,在折腾了一个月之后,终于结束了军训生活。这个时候萧飞与孟珂的感情微妙但却又让萧飞摸不着头脑。 虽然自己写的信终于有了回复,但信的内容对于萧飞的交往请求只字不提。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干脆直白地表明,孟珂却是很淡定地不予回复。 “事情总有个发展的过程,人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你交往是不是。”彭杰叼着烟坐在萧飞的身边,一字一句地看着萧飞写给孟珂的信,中间不时地给萧飞指点出信里的错别字。 “但这个过程也太久了,即便是种麦子现在也应该都长穗了。”萧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想到的这么一个比喻,头也不抬地信口便说了出来,倒是让坐在一旁的彭杰有些纳闷。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更好的比喻来,索性不再说话,默默地注视着萧飞写给孟珂的信。 写到一半的时候,萧飞怎么也写不下去了,将笔丢到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这算什么?要不就同意,要不就拒绝,这种欲说还休的感觉真让人不爽,难不成我还在另外一个胳膊上写上她的名字?” “你快打住吧,当初你的这个作法就把人韩秋吓个半死,你再这么做,把孟珂吓着了,估计人家干干脆脆地跟你说再见了。”萧飞的话刚说到一半儿便被彭杰否绝,而且将事情所能发展出的任何一种结果都列举了出来,没有一条是对萧飞有利的。 说又不能说,做又不能做,萧飞憋了一肚子的话,却是无处发泄,涨红的脸像一个被烫了皮儿的西红柿一般。 彭杰看着,微微叹了口气,递过一支烟。 “先抽口烟,消消气,感情这种事情急不得。正如顺水行舟,船到桥头自然会直,你也写了这么长时间了,忍了这么长时间了,追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就算是块铁也让你捂热了一块儿了吧。现在她估计正在考验着你的什么,再等等。” 彭杰的话,加让这支烟,倒是让萧飞的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仔细回味彭杰所说,事情也当该如此,再三思索之后,萧飞倒是乐了,高高兴兴地叼着烟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晒太阳去了。 近日,良子的行为反常地让萧飞他们都有些难以理解,平日里应该睡觉的时候,但最近却是很少见他再趴在桌上一睡不起。 而且,少有的,良子将自己多日未洗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还从天亮那里找了一身看上去还算体面干净的白色衬衫穿到了身上。而那之前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此时已无去寻找,改头换面的,是另外一个精神饱满,神彩奕奕的年轻俊才。 “这小子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天亮和萧飞还有彭杰等人走在良子不远的身后,看着前面昂首挺胸,一反常态的良子。 “我怎么知道,一直以来他不是一直跟咱们在一起吃饭么?我感觉最近食堂的伙食没有什么变化啊。”彭杰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看这老小子从行事角度和行事风格上,八成是恋爱了。”这时,京龙从一旁走过来,听到三个人的交谈之后,插了一句。 “不会吧,良子自打来了学校,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儿,连上厕所都是那个最靠近角落里的坑位。在他那世界里连蚂蚁都是公的,跟谁恋爱去?”天亮态度坚决地否定了京龙的说法。 “看不到的不一定就不是真的,你们看他的行为举动,如果不是恋爱。我输你们一包烟!”京龙边说,边指着前面不远的良子,信心满满地对众人说道。 而良子也很配合京龙的话,在走到新教学楼下的时候,刚刚还走得大摇大摆的良子突然间改变了自己的步伐,变得举手投足充满了绅士分度,虽然那个时候,他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下身只穿了一件米白色七分裤,而脚上依旧是那双自跟了他一年多的人字拖。 “我~去,这样子也能吸引女孩儿?难不成良子身上有着异于你我的气息存在?”天亮看到良子这突然间的转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边说边试探着伸着鼻子在四周一通乱闻。 “在良子的世界里,这或许就是最绅士的举动,最正统的穿着了。”萧飞看着说道。 也难怪,在以往的时候,良子穿的最多的不过是那身白色的无袖t恤,米白色七分裤,那t恤对于良子来说,正如其保护私密之处最后的一丝安全保障。 而如今,能让良子将这最后一丝保障都可以舍弃不要的,那么,除了能让良子安然入睡的床和被子,再有估计就是能让良子心动的异性女生了。 良子曾经在刚入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美好的畅想,在自己入学之后不久可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而这个梦想在入学之后没有多久便被良子改成了希望自己在高一的时候找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女生。 这个女生一直没有出现,却在良子的梦里若隐若现一直到了今天。 良子为了梦想什么都可以抛弃,这是良子在当初自己入学的时候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的话,那个时候的良子大有一种身怀炸药为了祖国随可以感情性命皆可抛的样子。 看着良子从整日沉睡到如今精神奕奕,跟在其身后的这帮家伙各个都向是看着自己不正常了多年的孩子突然正常了一样,大有一种满眼饱含着泪水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嫁给新娘一样。 众人跟在良子身后,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良子的一举一动。 当良子走到新教学楼下面旗杆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将头往教学楼的方向瞟了两眼,在匆匆扫视过一番之后,良子又一次恢复了自己之前大摇大摆的走路方式,然后向旧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在良子走过后不久,众人来到旗杆下面,不约而同地学着良子的方向向刚才良子看过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楼是政教处,良子是不可能对政教处里的那帮大老爷们儿产生兴趣的,而三楼是用来上课用的计算机机房,平日里没有课的时候,是上着锁的,而真正有学生来往,而且能够长久逗留的只有二楼。 而顺着旗杆这个方向,首先看到的便是二楼的外事班,一个用以培养对外公关的专业班级。 “我拷,良子这小子胃口不小啊,上来就直接盯上了新开设的班里,这帮小嫩苗们?”天亮有些猥琐地看着外事班的阳台,此时阳台上除了一两个站在那里挖着鼻孔遥望远方,感叹人生的,长得极为爱国的学生妹子之外,别无其他。 “这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盯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彭杰附合着天亮的话说道。 “这事儿好办,对良子来个软硬兼施,还怕他不招?”京龙一脸地坏笑,而萧飞笑得更是贱到了极至。 “我认为这事儿值得一办。”不知什么时候顾斌凑到了众人中间,众人闻声看去,顾斌的脸此时更是猥琐得笑着,双手不时地搓着,像是一个已经惦记了别人家姑娘许久的地主老财。 “你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本色出演。”众人看到顾斌的样子,不约而同地说道。 第四十六章 因为爱情 对于良子这种近乎于有背常理的举动,班级里认识良子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在他们看在,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阻挡良子去完成他每天近乎于朝圣式的睡眠。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条件,即便是树獭,即便是最懒于运动的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当它们遇到了自己心仪的雌性动物的时候,这一切都将会被改变。 良子正是如此,而且他也用行动很明显地告知了所有人。之前的自己之所以整日里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其本质的原因无非是在自己的班级里找不到自己真正心仪的对象罢了。 而如今,当能让自己感觉到青春与活力的女孩儿出现的时候,自己应当该有所作为。 “其实,我并不是说对于班级里的女孩子没有感觉,只是我觉得我们应该以学业为重……” 良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人正如审训犯人一般将良子周围围得水泄不通。而良子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些拘谨地低着头,不时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行了!你这样的话,是骗不了我们的!”天亮义正言辞地说道,随着他说话的语调,刚刚抽进嘴里的烟,不断地向外喷散着,像一辆填满了煤正高速运转的火车。 “对啊~看你小子这样子,刚开始我就感觉不太正常。只是对于你的犯罪行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顾斌说着,干脆从一旁走到中间,双手合十,一脸地虔诚。嘴里似振振有词般默念着什么。 不久之后,顾斌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良子。 “幸我苍天有眼!让我们抓住了你的犯罪证据。如果单是我一人,尚会显得证据过于单薄没有说服力,但是!”顾斌转身指着身后的众人,看着良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可以瞒得过我,但你绝不可能瞒得过身后的这么多兄弟!” 随着顾斌此话一出,后面众人不约而同点头认同。 “我~去,我真的只是……”良子想要为自己辩解,苦于自己此时没有更好的言辞来反驳,对于这种被抓住现形的。正如被上了枷锁,如若再加反抗反而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只是什么?”彭杰抱着双臂,半眯着眼睛,脸上满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根烟歪叼在嘴角,丝丝青烟随着彭杰说话的幅度而不时地左右摇摆着。 “只是你们现在相处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地明确,你是想等到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是吗?” 彭杰这句话似是说到了良子的心坎里,良子缓缓抬起头来,在众人的注视中,双眼无奈地注视着彭杰。 “你大爷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让你说了,接下来我还能说什么?”良子心里嘀咕着,但嘴却闭得比宿舍的大门都紧。在扫视了众人一番之后,再次低下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也许在这个时候,默不作声是最好的回答方式了。 “良子啊,你也不小了,我们都知道。对于感情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强求,你喜欢的,你就去追。但最起码也应该让我们知道是哪个班的叫什么,长什么样吧。”京龙的话还算诚恳。 “这种事情,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如果没有兄弟们的强力支持,光你一个人的话,我看悬哎~”一旁坐着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的萧飞也插嘴道。 “别的不说,兄弟第一时间无条件献出了我的衬衫。如果你还有需要,我可以把我别的也献给你。” 天亮的这句话顿时引来周围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也许是因为天亮说话的语速过快,让别人对最后一句话产生了误会。 而天亮这种可以慷慨到可以把自己的其他部位也无偿送给良子的条件,良子是断然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其实只是刚刚开始,甚至,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良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头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只是心里一直对那个女孩有一种喜欢,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追求。” 说到这里良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你们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对于追求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够获取她的芳心什么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我认为帅就足够了。” 良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诚恳,但对于他的末尾那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当作没有听到,掐头去尾地将重点都停留在了‘真的一点儿都不懂’上。 后来的几天里,宿舍大部分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为良子解决从生到现在的第一次初恋上,而良子也是相当配合地使自己能够在那个让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留下自己有始以来最好的一面。 天亮和彭杰将自己看上去还算得体的衣服借给良子,而京龙和顾斌则在每次良子经过新教学楼的时候在远处悄无声息地注视着,那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 而萧飞,自认为自己没有天亮和彭杰那样得体的衣服,自己的体型明显地高于良子好几个尺码,而自己认为最瘦的,最得体的衣服,在良子看来都是足够当哈韩的大号衣服来用了。 苦思冥想之后,萧飞选择了对自己来说相对于最为容易的工作――写情书。 自己给自己的女孩儿写情书让萧飞觉得是一种心灵的考验,而自己为别人写情书却成了一种技能的考核。良子与那个女孩能否发展,甚至于能否走到一块儿,自己的情书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分额。 用着比给自己写情书还要足的劲头,一封封情书从萧飞的笔下写了出来,而良子在看完并适当删减之后,再用自己的笔迹誊抄一遍,并在信的末尾书上自己独特的签名“悠蓝鱼”。 第一封石沉大海,第二封音信全无,第三封有去无回。 萧飞自认为自己的文笔还算可以,最起码还不至于到别人看了就直接扔了的程度,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写给孟珂的不回,自己帮着良子写给那个女孩儿的也不回。 良子说自己写的信不吉利,然后自己憋了一上午写了一封情感流露十足的信送了出去。然而结果也是一样。 萧飞看着良子有些颓废的表情,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日子就这么着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周一的早上,沉默了许久的良子终于还是爆发了,在自己洋洋洒洒写了长达三页信纸的情书之后,并亲自跑到了新教学楼的楼下,托人交给了那个女孩儿。 信心满满地等了一上午,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的回音。 中午的天气开始变得糟糕起来,有些像良子此时的心境,沉闷并带着急燥的风。压抑不住的烦躁让良子在教室里坐立难安,像一只发情期的狮子。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呼啸着卷着沙尘打着卷从地上掠过,远处的梧桐硕大的枝叶也被这风吹得抬不起头来。 “算了,娘的,不要了。”趴在桌上盯着书本沉思了半天的良子猛然直起身来,将写了一半的信抓在手里,利落地揉成一团,从后门扔了出去,随着立时过来的一阵风,那本来寄托了良子真情流露的信被吹得无影无踪。 “冷静,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你不用说了,等到下课我就去亲自找她,我要亲自问问她,这倒底算是什么,即便不同意,也好坏给个来信。” 萧飞看着良子,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这个一向以来以贪睡而不寄情于现实的良子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感情这种事情向来就是有甜有苦,你既已付出真情,不怕她不为情所动。”萧飞拍了拍良子的肩膀劝说道。 “我不管这个,我受够了,我等够了。我必须要跟她要一个说法!”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怒气地朝窗外看去。 也许是上天有意而为,在下课铃响之前的五分钟,大风慢慢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瓢泼一般的大雨。 由近往远处看去,那原本连缴起伏的山脉此时全都隐没于大雨织成的雨幕之中,巨大的雨声替代了之前的风声,如泄洪一般向这个大地倾泻着心中的不满。 “他大爷的,连天都跟我作对。”下课铃响之后,良子坐在教室门口,看着眼前洪水一般的大雨,冲刷着不远处山坡上的泥沙,雨水混杂着混沙在雨水中慢慢汇成一条小河,蜿蜒曲折地拐过几道弯之后,流入了引水渠里。 “早不下,晚不下,刚刚鼓起勇气想要去讨个说法,你现在却给我下大雨。”良子说话的语气已早不如之前,此时更像是一个破了气的车胎一般,躬着的身子像一只刚从锅里捞起的虾。 “老天也想让你再等等吧。”萧飞坐在良子身边,一边用手安抚着良子,一边递给良子一根烟,在这个时候,一根烟或许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了。 “抽一根吧,让心中的烦闷随风而去。大雨之后,哥们儿们陪你一起去,咱们找那个女人说道说道。”萧飞说着,再次将烟往良子眼前递了递。 良子看了看萧飞手里的烟,再次叹了口气。 “难道我真的就那么没有女人缘么?沉寂了多年的铁树我开一次花容易吗我?”说着良子从萧飞手里接过烟来,而萧飞也顺势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给良子和自己点上,然后慢慢地抽了一口。 这种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一切随缘吧。 “我也认为,这种事情是不能左右吧,至于什么事情,我就不便多问了,现在你们两个最好跟我到办公室里来一趟。”这个声音一出,萧飞的头皮都立了起来,手里刚点着的烟立马掉到了地上。 而良子还没从消极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又一次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丝毫没有要减小的样子,而萧飞当初答应良子雨停之后去找那个女孩子问清原由的事也没有完成,两个人因为在学校领导检查校风校纪工作的时候公然在教室门口抽烟被记过一次。 而这一次,两人没有再写情书,那五千字的检查已经占满了他们当天的日程安排。 第四十七章 蒲公英 虽然那次惩罚对于良子和萧飞来说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响,在这种近乎于军事化管理的学校里,每一个警告和记过,都意味着与自己的前途造成不少的波折。 在萧飞他们这个年纪,记过虽然已经算得上是足够严厉的惩罚了,但对于萧飞他们来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还是有着不少的作用的。在他们看来,只要没有让自己离开学校,那么依旧可以证明自己能够在这个学校里做些什么。 良子的梦想没有完成,良子不能离开这里。萧飞对良子的承诺没有完成,萧飞就更不可能离开这里了。对于兄弟的承诺,如果没有完成,那么就是有始无终,不仅对不起自己,以后在面对良子的时候,心里更是会自责。 虽然良子并没有萧飞这么多的想法,但对于这件事情,良子却是上了十分的心。在他看来,每一件事情只有自己没有经过彻底的努力,而没有达不到的理由。 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两个人预期的那般顺风顺水,就在良子准备对那个女孩子进行轰炸式地追求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从这个学校里彻底消失了。 丢失了自己心中女孩的良子,一时间里像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教室的窗户边,透过玻璃注视着不远处,新教学楼那个以往女孩经常出现的地方。 虽然依旧来来往往有着不少人,或站在那里遥望远方,或站在那里单纯地发呆想着什么。但却是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一切就如同梦一般,或者说是一缕青烟,出现过,但却是转瞬即逝,除了给有心的人凭留下一些思念之外,别无其他。 “没有在乎的人,一切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但对于在乎的人,失去了,就仿佛失去了一个世界。(.无弹窗广告)”良子站在窗户前面,注视着那里,在看到萧飞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有些茫然若失地感慨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或许你们只是有缘无份……”萧飞原本打算安慰良子,但自己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方才发觉到不妥。 在一个刚刚失去爱情的人面前说这个,无异于拿着毒药往其嘴里灌一般。 一切果不其然,萧飞的话像是一记毒药,彻底地断了良子对于这个世俗的最后一丝留恋。刚刚还是一幅斩不断情丝,理不断情结的良子,此时却是另外的一个样子。 “爱情是什么,对于我来说,这是十分奢侈的东西。或许我本就应该注定孤独一生,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良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望着窗外,空洞,无神。 “没你想的那么悲惨。”萧飞继续安慰道“再说了,咱们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离开了这个学校,或许人家有什么事情暂时请假了呢?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次回到这里,而那个时候,你的梦可以接着做的嘛。” 如果说前一段的话让良子重拾了对于快要随风散去的感情的希望,那么后面的这句便如一盆冷水一般,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满心希望认为自己的行动可以感动那个女孩,让自己可以体会一次恋爱的感觉,但自己的作为,即便是萧飞这个跟自己最要好的兄弟看来都说是一场梦,那对于别人来看,甚至是那个女孩子看来,又是什么呢? 现在的良子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被举过头顶见到了阳光,却又猛然被自己头顶还未散去的乌云里出现的雷给劈了一样,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风筝一般,湿漉漉的外表下却再也隐藏不住那单薄得似乎风一吹就要散掉的骨架。 “我的心,如那生长在风口的蒲公英,脆弱地,只要风一吹便会碎得失去原形。随着风飘啊,飘啊,哪里又会是我真正的目标?感谢上天的眷顾让我得到一株美丽的花朵落脚,但却在一夜之后醒来,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良子的这首诗,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完成,但这首诗的作者却一直像是头顶着乌云。 下午的两节课后,学校组织全校大扫除,而良子则干脆地,颓废地窝在宿舍里一动不动。凌乱的头发遮掩着脸,蜷缩在被子里仿佛将自己禁锢在了另一个世界。 宿舍外面,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喧哗,打闹着,但宿舍里面,冷清,安静地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碌,打扫完自己的卫生区域,就可以自由活动,这对于不是周五,也不是假期的时候来说,是最大的诱惑了。 当然,在打扫的这个队伍里,萧飞,天亮和彭杰往往是最不可能看到的身影。更多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般都会猫在厕所里抽烟,然后看着手表估计着打扫的进程。 但这次,萧飞他们却也没有去厕所消磨时间。 在全校上下都在忙作一团的时候,萧飞三人的身影却出现在了新教学楼二楼的阳台上。 借于天亮在女生中间广阔的人脉,竟然能在良子心仪女孩儿的同班里找到一个自己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义结金兰的妹妹。 而从那个妹妹那里得知,良子心仪的女孩儿并没有如良子心中所想的那般离开学校,而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休学了,为了能让良子心里有个底,天亮更是问出了那个女孩儿现在所在的医院。 萧飞三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飞快地向宿舍跑去。 而此时的学校里,全校的大清扫已经接近尾声。除了极个别的一些区域需要着重照顾之外,大多数的学生很早便已经收拾东西回到宿舍,或是聊天,或是休息,然后静等着晚饭时候的到来。 萧飞三人到达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宿舍里除了邓子坐在自己的床上收拾前一天洗干净的衣服之后,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在,而良子则依旧窝在自己的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这样有多久了?”彭杰指着面对着墙一动不动的良子看着邓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个时候,三人方才发现,良子的床铺的地上,零散地扔满了刚刚抽过的烟头。 “这小子是打算殉情啊这是。”天亮快步走过去,顺手拿起墙角的扫帚将地上的烟头清扫干净。 “良子?”萧飞走到良子床边,低头小声问道,但却没有听到回应,如此几次均是如此。萧飞干脆地坐在良子身边,一边小声地呼唤,一边轻轻地推动着良子的身子。 “嗯?”半晌之后,背对着众人的良子方才有了回应,嗓子沙哑得像是一个漏了的播音喇叭,这一切都是因为之前抽烟太多了。 良子转过身的时候,被子里还散发着之前还没散去的烟草味道。 “给我点儿水。”良子挣扎着说道,加上沙哑的嗓音,像极了刚从沙漠深处逃难出来的人。 天亮从床铺底下拉出一个白色的塑料桶,良子提着桶猛灌了两口之后,方才缓过劲儿来。 “刚才烟抽得太多了,有点儿晕,后来就不知不觉给睡着了。”良子边说,边揉着眉头。 “行了,别再折磨自个儿了。”萧飞边说,边习惯性地从兜里往外摸烟,但看了一眼良子的表情之后,又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倒是天亮和彭杰两人关上宿舍的门,蹲在门后,一人一根,惬意十足地享受着。 萧飞说完,看了看蹲在门口的两人,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郑重地告诉你,你的那位女孩儿并没有离开学校,只不过是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住院休学了。”说完,萧飞将事先记有医院地址的纸条递到良子面前。 良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从萧飞身上又转到邓子身上,然后转身看了看蹲在门口的两个人,这一切都在动,一切都是真实的,这证明着,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梦。 良子从萧飞的手里接过那张写有医院地址的纸条,心里感慨万千,胸中如有千言万语一般,形如积蓄许久的黄河之水,只要自己张嘴,便要出来一般。 “够意思”憋了半天之后,良子嗑巴着说出这三个字。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写着地址的纸条,而眼中却是充满了希望。 “够不够意思那是以后的事儿了,兄弟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了。”萧飞说完,拍了拍良子的肩膀,然后转身快步走到天亮和彭杰身边,从天亮的手里抢过已经抽了一半的烟,猛抽了两口。 “对了,这信儿全靠天亮的功劳,要不是这小子有个妹妹在你那个女神的班里,估计我是再怎么打听,也不可能打听得出来的。”萧飞没有回头,边抽烟边说。 “可不,天亮这小子就像你说的蒲公英,只要有阳光,学校里我看是个班级里都有他的妹妹。”彭杰打趣道。 任由彭杰他们随便怎么去说,天亮也只是哈哈一笑。 窗外,阳光依旧,只不过黄昏将正午的阳光抹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黄,越过宿舍楼,铺洒到对面的山坡上。 黄昏之下,山坡的顶端,一小丛蒲公英金黄色的花朵随着暖风,左右摇摆着。 第四十八章 朋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良子整日地忙碌地奔走于图书馆和教室。不明所以的一些老师们在看到良子这个曾经以睡为职责的孩子,能够突然地浪子回头,在有些难以置信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到高兴。 但这一切对于萧飞他们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真正的原因只有他们知道。 为了能够治好自己所喜欢的女孩儿的病,良子在图书馆里尝试着查阅任何一本跟医学有关的书籍。 他天真地认为,在这种近乎于与世隔绝的破旧学校里,那陈旧地几乎快要被历史所埋没的图书馆的某一个角落里,一定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前人所留下的医学古籍,而那里面记载着的种种奇异诊断方法,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女孩早日恢复健康。 良子太天真了,天真地将武侠小说里的场景融入到了现实当中。孰不知,这个地方不是少室山,学校的图书馆更不是少林室的藏经阁,那个天天坐在图书馆门口支着下巴打瞌睡的老大爷也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世外高僧。 良子近日里的频繁光顾,不仅没有赢得老头的好感。相反地,往日里能够在饭后安安稳稳窝在太师椅里睡到太阳落山的老头,在这几日却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破旧的学校里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所以出入图书馆的每一个人都要由图书馆管理员亲自监视,虽然这里面没有什么真正值钱的书,但如果丢失一本便是失职,那么,这个老头的饭碗就有可能会被自己亲手摔掉。 良子每每在进图书馆之前,都会笑着对老头报以点头问好,而起初的时候,老头也会点头回敬。 但老头并没有想到,这个来借书的学生会抽了筋似地天天光顾这个几乎快要被人所遗忘的地方。而且,一呆便是几个小时,有时候坐在门口的老头听到屋里没了动静,都会紧张地探着身子往里瞧瞧。 以防止在这种极度破败的屋里,这个孩子会不会被陈年的腐味所熏倒,或者干脆因为没有新鲜的空气而被憋死。 可惜的是,每一次老头强忍着极度不愿醒的痛苦,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刚刚消停下来的声音便会再一次响起来,当老头在知道里面的人还安然活着而准备再次放心睡去的时候,声音会又一次戛然而止。 几天下来,最初精神尚可的老头,被折腾得几乎剩不下几口气了。光溜的头顶上本就不多的几根白发,近几日因为疏于整理,如同野地里的杂草一般在老头的头顶上东倒西歪地趴着。 其实良子自打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在这个几乎没有人光顾的地方,当初学校里只是在里面放置了一些几乎已经没有人看的书用来装点门面。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人去看,那就不是学校所去操心的了。 对于针对良子心中女孩病情的书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存在的。 所以良子在折腾了几日之后还是无功而返。 原本已经被良子折磨得从痛不欲生到慢慢开始习惯良子存在的老头,在良子突然又有一天不再光顾这里之后,老头站在门口望着通往宿舍楼的拐角,站了足足一上午。 像一尊望夫石一般,久久注视着,每每在良子应该出现的那个时间点,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方才长叹一口气,慢慢踱回图书馆的门口。 从破旧的书桌上拿起水杯,有些掉漆的老式搪瓷水杯因为长年泡茶而在杯壁上留下了一层厚厚的茶渍。 再次两探头往屋外看了两眼之后,有些失望地吹了吹杯里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小小地呷了一口之后,按开一旁的老式收音机,便再次窝在老太师椅里慢慢地晃悠着,睡着了。 在图书馆里无功而返之后,良子显得有些失落,对于心爱女孩的痛楚,自己心知肚明但却无计可施。 整日奔走于这方圆可数的学校里,心却早已飞到了几百里之外的女孩那里。 这次,良子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为爱焦灼。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即便在下课之后,良子也是靠在门口,呆呆地注视着远方那一段没有被山所掩盖住的公路上,期盼着那个女孩可以从停留在那里的某辆车上下来。然后对着自己招手。 但良子似乎忽略了一个现实,学校虽然对外封闭,但却有着三条通往学校的路。而那个女孩如果从医院回来的话,是根本不可能会在良子所期望的那个地方下车的。 就这样,连良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度过的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忍无可忍的良子终于还是定下了决心,亲自去那个纸条上的医院探望女孩。 不管会不会被其家人所接受,甚至不管那个女孩认不认识自己。当自己的心意尽到了,那怕女孩依旧躺在医院里,只要自己看到那个女孩,心里便真正知足了。 但这一天,天公并不太作美。从早上开始便一直阴沉沉的天,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刮起了风,风虽不大,但却卷动着地上的沙土,使得本就昏暗的天空显得沉闷地让人无法呼吸。 中午饭后,良子坐在宿舍里。从天亮那里借来的白色衬衣在头一天晚上被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借着宿管室大叔家里的熨斗将衣服从上到下熨得笔挺。 从杨树那里借来的一条浅棕色长裤,以及一双彭杰刚刚买到还没来得及穿的白色平底运动鞋。 除了几个去教室学习的,大都陪着良子坐在宿舍里。 虽然看上去,场面很是感人,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大多数人呆在这里的原因是为了能够蹭上一根良子的免费香烟。 宿舍的门紧闭着,有些狭小的屋里林林总总坐着七八个人。除了坐在最靠近窗口的良子,其余的每个人手里都夹着一根点着的香烟,杨树和天亮的两个耳朵上还各别了一根。 “你们说,既然去,我应该送点儿什么?”良子望着窗外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不远处的天上,翻滚着的乌云中间,一小块明亮的白色云团在乌云中间挣扎着。如同此时良子矛盾的心情。 对于一个在校生,一切的经济来源都是家里所供。虽然良子家境富足,但却没有造就良子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性格,一个星期几十块钱的生活费对良子来说已经足够了。而这次,为了看那个女孩儿,良子破天荒地将周围一切能收集到的钱都收集了过来。 “在咱们这边,一般看看病人,无非也就是些水果,牛奶一类的。”杨树抽了口烟回答道,刚刚从嘴里吐出的烟雾迷了自己的眼,使得杨树边说边扇,似是连自己都有些反感自己的回答一般。 “我记得以前,我去看我们家里的一个亲戚的时候,都带些水果以及一些病人喜欢吃的东西,或者干脆是自己做的。”果冻插话道。 “自己做?自己能做些什么?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厨?难不成你做一碗疙瘩汤给人家端过去?”果冻的话一说便被一旁的杨树否决,“且不说这东西人家爱不爱吃,就这一路上几个小时的车程你怎么拿?去了估计就不是疙瘩汤而成了面糊了,那东西贴春联合适。” “我看电视上有的送花。”彭杰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说道。 此话一说,众人皆认为合适,不仅因为送花显得有身份,而且也简单易携带。 但这个问题刚刚解决,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该送什么花? “自然是菊花了?”天亮不假思索地答道。 “啥颜色的?” “自然是白的……显得纯洁,高贵。”天亮一副看上去深谙此道的样子。 “看病人送白菊,你这是要打算让良子给人家上坟去啊?”萧飞摇着天亮的肩膀喊道。 “那送什么?”良子被一屋子的人给搅得不知所措。只能沉默着等待是否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但接下来却是长久的沉默,一时间里,屋里安静得出奇。只有偶尔发出的抽烟与吐烟的声音。 “送白合?”良子询问道,但众人只是面面相觑,却拿不定主意。 送什么没有定下来,行程只能暂且取消。换下了行装的良子再次穿上拖鞋跟着众人,在雨快要下来之间,赶到了教室里。 刚刚进得教室,雨便接踵而至。 第二天大早,经过一夜的暴雨洗涤,学校的周围以及天空都是少有的清新干净。虽然路上依旧有些泥泞,但却丝毫削减不了学生们对这焕然一新的世界的欢迎。 墨绿的树叶上,或存留着前一天洗过还未晒干的雨珠。随着轻风拂动,在叶面上上下抖动着,透明的水珠里或是清晰地看着树叶的脉络,或是反射着头顶被阳光照亮的云朵。 而这次,良子准备了整整一个上午,趁着早自习老师没有查课的空档,还跑到老师的办公室里用电脑查询了最近的鲜花订购电话。 当一切准备就绪,下午准备请完假就立马去往医院的良子坐在宿舍里有些忐忑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时候,萧飞推门而入。 “良子,你对象出院回来了。” 此时,捧着花,第一次打扮得中规中矩的良子坐在窗前,听到萧飞这句话的时候,慢慢地转过脸来。往日的胡渣子被刮得干干净净,光鲜油亮的头发被天亮以自己的审美观给从头的正中间硬生生劈成了中分。 此时的良子头顶上像是顶着一对油黑发亮的翅膀。 “我~去。”这是良子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天意弄人。这样的结果,良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良子有些举足无措地看着良子,看着手里捧着的鲜花,又看了看萧飞。 “去表白啊?你折腾了这么些天,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过于唐突了,如果人家不接受,那我该怎么办?”此时的良子像是一个从未出过家门的孩子一样,胆怯地看着萧飞,眼中写满了无助。 “没事儿,有我们呢,保证让你畅通无阻。”萧飞说话的时候,京龙和顾斌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些话之后,两人也是拍拍胸脯,一副愿为君赴汤蹈火的势头。 良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虽然从他们脸上看到的是肯定,但自己心里却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虽然如此,但良子还是照做了,或者说是被强迫着照做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后,课子捧着花,穿着那身本来打算去医院看望病人的衣服,头上还是顶着那一对油黑发亮的翅膀。在萧飞等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新教学楼下。 此时,已然下课,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去食堂打饭了。而从天亮那里获得的最新消息,良子的心中女孩儿并没有去,而是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 如此大好的机会如果不去珍惜利用,那才是真正的有负天赐良机呢。 原本壮着胆子被三个人推到二楼楼梯口的良子突然止住了脚步,任由三个人怎么推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 不但不往前走,还有往回退的趋势,而且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这样太过于唐突,不合适,不合适。” 但胳膊终究扭不于大腿,更何况此时摆在良子面前的是三条大腿。 当三人强硬地将良子推出楼梯的死角的时候,眼明手快的顾斌看到了站在阳台上注视着远方的良子的女孩。 说时迟那时快,顾斌大喊了一声,然后伙同萧飞和京龙,三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良子推了出去,然后撒退就跑。 而良子本意要逃,但听到喊声的女孩儿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她面前,捧着鲜花看着自己却不知手该往哪里放的良子。 良子知道自己此时再走,真正会前功尽充,深深地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将良子推出去以后的三个人,猫在一楼的一个拐角里一边抽烟一边等着良子凯旋归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当吃过饭的学生开始慢吞吞地回到教室或宿舍的时候,良子红着脸从二楼走了下来。 刚到一楼,三个人便快速扑了过去。或抱或搂地争相询问结果,而良子只是红着脸,笑着不语,走了没几步,停下脚步对三个人说道“走,饭馆儿,哥请客。” 这句话一出,三个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大声高呼着,拉着良子往饭馆走去。 为了感谢三个人的帮助,良子为每个人买了一包烟。而三个人虽然推拖着不要,但手却没有停下往兜里揣烟的动作。 晚自习有老师查班,所以不能喝酒。但为了纪念良子求爱成功,还是一人点了一瓶啤酒。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当几个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萧飞点了根烟,一边吐着圈圈一边笑着问道“良子,说说,那妹子怎么答应你的。” 旁边两人一同附合道,三个人脸上同时泛着至贱的笑容。 良子嘿嘿一笑,从萧飞手里拿过烟抽了一口,摆了摆手说道“她说……她说愿意。” “我去~这么利索?”顾斌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但良子嘴微张着,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她说,她愿意跟我做朋友。” 此话一出,屋里一时间没了声音。 第四十九章 幽灵? 有些事情只能将路铺出来,而不能帮其去走,比如良子。 对于他的感情之路以后怎么走下去,萧飞他们谁也不可能左右。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良子似乎很满足。 那个女孩和良子的故事该如何发展,那便是两个人自己的事了。 良子说,当他每每看到那个女孩轻移莲步的样子,自己的心就都要融化了。顾斌他们说,只是答应跟你做朋友,又没有答应和你做什么样子的朋友,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就能让你乐成这样,你的要求也太低了。 良子说,知足者常乐,做一个普通朋友就已经是最大的突破口了。近水楼台,良子相信自己可以长久地与那个女孩相处下去,那样的话,日久生情,想不跨过男女朋友这条线都难。 萧飞等人都对良子的这种豁达的,没有任何考虑余地的想法深深佩服。且不说良子这种嗜睡如命的家伙如何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去与那个女孩交流感情。 单说时间上来说,那个女孩虽然属于良子的学妹级别,但那个班级却是一年就外出就业的,从这里来说,那个女孩会比良子更早地离开学校。 而那个时候,先不说能不能日久生情,这个女孩会不会记得良子这号人物,已经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良子的内向阻碍了他在感情上的发展,疏于与女孩子的交流让他根本不可能理解女人这种生物心里所想的事情。也许前面还与良子相见恨晚,但也不难保证转身之后便会连良子是谁都忘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良子却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看中的女孩不是那种世俗之人。从其超凡脱俗的举止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平日里连笔都懒得拿的良子从跟那个女孩正式交流当天开始,便拿起了笔。许久没有摸笔的手,在握着笔写字的时候都觉得手变得僵硬。 第一封信写得相当艰难,比当初写小说的时候还难。咬笔皱眉写了改,改了写,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最后在皱巴巴的纸上终于汇集成了一首诗: 你若青莲伴雾,起伏在水中,荡漾着自己的舞步; 我愿撑船相伴,摇曳在彼岸,回响着对你的留恋; 柳轻轻扬手,坐落岸边,如你对我的召唤; 燕翩翩展翅,翱翔天际,似我与你的牵伴; 一起走吧,不要回头,你是我心灵的归宿; 一起走吧,不要回头,我是你心灵的码头 趁着良子在憋完这首诗后上厕所的时间,坐在一旁的萧飞倒是先近水楼台地抢在女孩之前看到了信的内容。 从头到尾看了几次之后,萧飞开始担心良子是否能够真正得到那个女孩的心,在这种时候,虽然情诗是最好的交流介质,但是良子的诗里却无论如何都读不出浪漫,相反地,却还有一股淡淡的酸腐。 良子回来以后,用摸过自己身体的手,将这封信折叠起来,郑重地交给了已经将信的内容糟蹋了几遍的萧飞,然后诚恳地请自己的好兄弟将这封信交给那个女孩。并且叮嘱,千万不要看内容。 萧飞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双手捧着这看上去隐隐散发着异样体味的信。想到的却是那个女孩儿在用手握着这封信的时候,如同握着良子的布满湿意的双手一般。 信安全地传递到女孩的手里,凑巧地同时接到了那个女孩写给良子的信。 第一次正面看到良子的女孩,就连萧飞自己的心都为之一动;这个面庞秀美,体态轻盈,站在那里如一朵刚刚被水涤过的白合一般,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清纯。 “良子果真好眼力。(.无弹窗广告)”萧飞心里暗自感叹道,取了信之后便快速折返回了教室里。 坐在教室后门的良子早就已经在那里等待萧飞了,在看到萧飞快步往回走的身影时,良子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但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对萧飞不辞辛苦往返于两个教学楼之前帮助自己鸿雁传书,而因为眼尖的良子看到了萧飞手里拿着的东西。 处于恋爱当中的男人一般是不会有兄弟感情这么一说的,之前萧飞一直不太相信,但看到良子在接信比接自己还要热情的时候,萧飞终于还是信了。 看着良子拿着女孩来的信,爱不释手的样子,萧飞只是用手抵着下巴半眯着眼睛。 良子端着信,如同捧着那个女孩对自己充满爱意的双手,而萧飞却没有这种感觉,在良子埋头一遍又一遍读信的时候,萧飞想要看看内容却被良子护食一般地拒之千里。 萧飞碰了一鼻子灰,更让自己坚信了“爱情面前没有兄弟这句话”,不过在转身之前,不甘心的萧飞还是瞥到了信尾的署名“晓燕”。 对于良子的爱情,不冷不热地就这么发展着,过了那段最初看上去比较热烈也相对于比较艰难的开始阶段过去之后,良子和晓燕的感情开始了平移且低调的发展期。 在这个期间,几乎同时,学校在原旧宿舍楼不远的河对岸开出了一片不小的区域,据说是用来建新的宿舍楼。 原来旧的宿舍楼之间只用一条栅栏阻隔出来的男女宿舍的界限,但这个只能起到一种表面上的安慰,对于勤劳而勇敢的富有智慧的学生们而言,这一道栅栏形同虚设一般。 原本的老几届的学生学风淳朴,来到学校纯粹地就是为了学习,所以对于这个栅栏来说便起到墙一般的作用,但随着时代的进步,一代又一代新旧学生的交替,这条栅栏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最初的时候,学校还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后来出过几次事情之后,学校才开始真正重视起来这个栅栏的重要性。 这一切都是后话了,据说每个建校超过五年的学校,都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恐怖故事,而幸运的是,萧飞他们的学校也不例外。 其实,这一些完全可以被忽视。即便有,也可以当作没有,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但最起码可以换来心理的安静。 不过,那是对于别人来说。在萧飞的宿舍里有却有一个对这种事情出奇地感兴趣的家伙,而且这个家伙还是萧飞所不能不理睬的,更无奈的是,这个不能不理睬的家伙非但不同意萧飞不去探索这些事情的提议,还要生拉硬扯着萧飞去一起见证。 这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而能让萧飞有这种感觉的却是他最要好的一个兄弟――天亮。 “这是个奇怪的家伙。”这是当初萧飞对天亮的第一印象,一年之后,萧飞对天亮的评论还是“这是个奇怪的家伙”。 一副生来似乎就不会生病的身体,出奇地让人羡慕的健壮身体上棱角分明地布满了让萧飞羡慕到死的肌肉。 更让萧飞无法忍受的便是这老小子奔跑起来风一样的速度,每每长跑,都会远远把萧飞甩在最后,然后再以超出萧飞一圈的距离,距到萧飞身边假惺惺地说:“没事,慢慢跑,看我跟你一起呢。”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个家伙胆子大得出奇,在别人看来极度危险甚至恐惧的地方,却是这个老小子最乐意向往的地方。 而对于这个宿舍楼,在不知道从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嘴里听到的风言风语,说在宿舍楼的四层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之后,便在每天晚上大半夜里站在宿舍门口,揭开窗户上的玻璃往外看。 而这样做的后果是不止一次地吓到了对面宿舍晚上出来上厕所的哥们儿。 好几次,对面的哥们儿都在私下里和萧飞或者京龙等人说,在萧飞他们的宿舍里时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每每半夜的时候,总会在萧飞他们宿舍的门后,隔着玻璃看外面,而且说话的时候,加以动作,更使得他们的话神乎其神。 最初的几天里,听过这个传闻的萧飞和京龙等人心里也有些发怵,但在某一天夜里,萧飞起床小解的时候,看到门口那个黑影。起先心里一紧,刚要喊叫的时候,却借着过道里的灯看到那站在门口的熟悉的面孔。 天亮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与萧飞四目相视,前者嘿嘿一笑,后者的心方才放松下来。 但这并不是结束。相反地,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自那次之后,天亮不再站在门后观察,而是干脆变成了实地探查。每每三更半夜,人们都熟睡的时候,天亮悄悄地溜出门去,摸向四楼。 而在这个诡异的时间出动,加上天亮灵敏的身手,好几次被三楼的人只看到了身影但却没有看到人的真面目。如此以讹传讹,使得本就诡异万分的四楼更是诡影重重。 而天亮对此却是浑然不知,原本没有什么的四楼,因为天亮的行踪使得那里多了一个天天被人们私下里谈起的恐怖幽灵,而天亮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加大了自己晚上在四楼逗留的时间。 但让他不解的是,好多人都说看到过那个幽灵,但自己几乎天天晚上都在四楼过夜,却是除了老鼠和蚊子之外,什么也没有见到。 第五十章 夜探 夜,已深了。(.无弹窗广告)喧嚣了一天的校园此时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皎洁的月亮站在天上,不时地躲在云后似是在与下面的世人捉迷藏一般。 宿舍楼里,除了偶尔去上厕所时发出的开门声之外,其他的皆是一片安静。仿佛这个世界都睡着了,静得只能听到宿舍楼外,那从楼后流过的小溪,潺潺的水声。 萧飞的宿舍里,人们也都睡着了。就连睡得最晚的邓子也睡得很熟,平日里秉烛夜读的他,在发现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蜡烛没了,翻箱倒柜折腾半天无果之后,埋怨着睡着了。 彭杰床下,属于天亮的那个位置依旧空着。白天叠好的被子现在依旧平整地摆放在那里,至于这个床的主人,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啪!” 天亮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只遭瘟的蚊子已经在今天晚上折腾了他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了。 无论自己用尽什么办法都没有让这个家伙停下想要吸食天亮血的冲动。 在四楼呆了快一个星期了,什么都没有遇到。别说幽灵了,就是一个象样的恐怖事物都没有,天天听着那些家伙们在自己耳边叨叨着那个恐怖且又动作迅速的幽灵,但自己为什么就是遇不到? 天亮不满地磨叨着,坐在通往天台的台阶上,夜深了,冷风不时地从楼顶刮过,虽说离秋天还有些日子,但天亮还是不由地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左右看了一下,依旧无恙之后,天亮提着水壶喝了口水。在这中夜里,不睡觉那剩下的用来打发时间的就只有烟了。身上出来的时候装着的半包烟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留下的还要维持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这水是从宿舍里提上来的,抽烟抽多了,自然会嗓子干,口渴。而在这个时候,自己随便离开一下,便会有可能与那些东西擦肩而过。 一向喜欢探险,脑子里充满好奇的天亮,硬生生地坐在这干吧吧,冷嗖嗖的风口,跟一座石碑一样,静等着自己所要想见到的那个东西的出现。 离自己最近的那间宿舍里的“住户”又出来了。借着月光,尖小的脑袋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左顾右盼,细长的鼻子趴在地上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你来了。”天亮对着眼前的空气说道,如果这个时候恰巧有个人路过的话,肯定会被天亮这一举动给吓得手脚发软。 屋里一片寂静,天亮的话没有回应。 “别那么紧张,又不是第一天见面了。”天亮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而这一次还带着一些笑意。 周围依旧没有声音,没有回应。在这个不大的地方,像是被与世隔绝的异度空间。空空荡荡的四楼过道里,从门口穿进来的风使得天亮本来不大的声音更是显得空洞,在这个寂静得显得有些慎人的地方更显得阴森。 “天亮呢?”半夜里萧飞起床之后,看到站在窗口抓着窗户栏杆正往窗外放水的彭杰,揉了揉眼睛,发现天亮的床铺空着,便小声地问道。 此时的彭杰虽然站在窗台上,但本身依旧是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虽然在那里放水,但至于将水放到了什么地方,他自己都不清楚。 而萧飞没有动静地站在自己背后,开口说话倒是把彭杰吓了一跳,原本顺畅地放水的节奏被打断了,刚刚还泄洪一般的快意,突然一下戛然而止。(.好看的小说) 像是打了一半的喷嚏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一样,彭杰没有回话,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心里在尝试着再次诱导那种感觉再次来临。 但断了的再接起来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彭杰站在窗户上,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抓着那里,叉着腿贴着窗户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只被焊在窗户上的青蛙。 “怎么了?说话啊?”不明原因的萧飞推了推彭杰,而这时刚刚产生的一丝尿意被萧飞彻底给掐断了。 站在窗台上的彭杰,此时顿生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凄凉感。但尿心不死的彭杰还是打算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任由萧飞在后面怎么推搡都不予理睬,但几次尝试都无果之后,彭杰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干吗?”彭杰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责备,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平日里最好的兄弟。但却断送了自己最畅快的一段回已。 “天亮呢?”萧飞却没有注意到彭杰有什么异样,依旧天真地看着彭杰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老小子天天跟只夜猫似子的。有用不完的精力,白天精神得要死,连晚上也不瞌睡。”说着,彭杰从窗台上下来,提了提裤子,打了个哈欠“估计这会儿他还在四楼找他的那个幽灵呢吧。” 而此时刚刚站在窗台上的萧飞被彭杰这么一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 幽灵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但谁也没有证据说这些东西并不存在。而天亮这种胆比肺都大的家伙,如果弄不好真捅个什么篓子,那可真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头只顾想着这些事情,至于怎么排完的都没有留意到。萧飞从窗户上跳下来,将刚刚踩着床边准备上床接着睡回笼觉的彭杰拉了下来。 “干吗?”彭杰有气无力地说道,刚刚被萧飞打断了尿意,现在肚子里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斥全身,想着能尽早回到被子里,也许睡着了,一切就都好了。 “跟我去四楼。”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天亮这么不是回事儿,这老小子估计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这事儿没有则好,但如果有的话,要真让他遇上了,那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那东西,这老小子晚上睡不着没事儿干,在外面跑累了就会回来睡了。”此时的彭杰除了睡觉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了。对于萧飞所说的这些,能推脱就推脱了。 “不行,你得跟我去看看,我不放心。这小子在上面呆了多久了,一天一天的,总这么着怎么行?”说着,萧飞干脆两支手用力,将比自己体型小两号的彭杰从床上抱了下来。 而像是被两把大肉钳子锢着的彭杰毫无还手的余地,干脆任由萧飞抱下床来。坐到天亮的床上。 “大晚上的不睡觉,天亮发疯,你也跟着疯啊。”彭杰看了萧飞一眼,一脸的极不情愿。 “跟我上去看看去,就去看看,这老小子如果没事儿,咱就立马回来睡觉行不行。”萧飞笑着对彭杰说道,还极力讨好地从枕头下摸出私藏了一晚上的烟。 “我把我最珍贵的都给你了,跟我去一趟呗。”说着,萧飞把烟递到彭杰跟前。 “你最珍贵的留着给你媳妇儿呢,就算你敢给,我也不敢要。”彭杰把萧飞的烟推了回去,然后起身从自己枕头下面摸出两根,一根递给萧飞,一根自己叼上。 “走吧,正好我现在想要走动走动。” 彭杰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但心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着能够走动走动,让自己体内的膀胱活动活动,然后将之前被萧飞吓断的那一部分排出来。 萧飞却对彭杰的这一部分私心没有太多想法。 两人相伴出门之后,慢慢地走在安静且此时显得狭长的过道里,地上还有前夜洗漱的学生们弄到地上的水,拖鞋踩在上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一个人上去,非要扯上我。”彭杰从嘴里夹出烟来,吐了一口,小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怕你一个人睡觉,醒了以后看不到我,会想得慌。”萧飞嘿嘿一笑。 “实话实说,我不会笑你。”彭杰笑着半眯着眼看着萧飞,刻意放慢了脚步,作出一副随时就要打道回府的样子。 “行,行行,主要是因为我害怕行不。我可没有天亮那老小子那么大的胆儿,上去没找到他,再让他给吓一下子,那咱这宿舍楼里估计真就得多一个冤魂了。”萧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瞧你那五大三粗的样子,想不到竟然如此胆小,你的脂肪把你胆应该占的位置给占了,你应该减肥了。”彭杰笑着拍了拍萧飞凸出来的肚子。 两人有说有笑,立时就使得大半夜出来的萧飞心中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当两人走到三楼通往四楼的拐 第五十一章 天亮的执着 虽然之前萧飞一个人也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但那个时候,他是在没有听到这一类的说法之前,加上那个时候心情不佳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 而现在,萧飞无愁无恼,原本去顾及其他的那些闲心自然全都用到这儿来了。不仅如此,对于萧飞这种码字的人来说,有些时候丰富的想像力也是一个要命的缺陷。 虽然此时身边跟着彭杰,但萧飞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如果真的遇上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那现在就算是跑,也不可能跑得掉了。 萧飞边走边想,回头看看那个刚刚绕过来的紧闭着的栅栏。心里有些后悔,但如果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彭杰这老小子一通笑话。 想到这里,萧飞只能是不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边是两个人小心且谨慎地往四楼走着,而那边,天亮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四楼的拐角,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此时两边的人都极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我~去,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天亮这老小子不知道在哪呢?”萧飞一边想,一边紧张地四下寻找,试图能够找到一丝一点的影子或者踪迹。但在这样的夜里对于一个眼睛近视的人来说,实在过于困难。 相对于萧飞来说,彭杰的胆子比较大一点,但大也没有大得了多少。原本两人并肩走的时候步伐还算快,而现在当萧飞慢慢开始将身子移到彭杰身后的时候,彭杰也有点儿开始犯怵了。 虽然自己从小到大没有新眼见过,但在自己生活的村子里却一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白天的时候,人多,在人群中谈论起这些的时候似乎感觉不到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些恐怖的感觉却像是雨后春笋一般,此时此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发起了芽。 背后三楼过道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然后甩在墙上,忽明忽暗中像极了那些自己最不愿去联想到的东西。 当两人站到通往四楼过道的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什么。 萧飞看了一眼身旁的彭杰,后者此时也在看着对方。从眼神中,两人很快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里有呼吸声。” 不知道是天亮还是其他的人,但如果是天亮的话,按照他的脾气早就会直接跳出来,看着两个被吓得不成样子的人,哈哈大笑。 但这个却没有,伴合着风一起飘荡在过道中央的声音,空洞地像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黑洞,亦或是一层迷雾,在那迷雾之后的能见其形,但却见不了其真真的面容。 天亮将身子紧紧贴着墙,摒住自己的呼吸,以最小的幅度使自己的身体以最大的限度贴着墙蹲了下来。像一只潜藏在丛林深处的猎豹,悄然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让我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了。”似乎天生就没有害怕这个感觉的天亮,在最后这个关头依旧是满脑子的这种念头。 萧飞和彭杰两人站在台阶下静等了一阵,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不论一会儿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喊出声来。 因为那样的结果会是引得全学校都尽人皆知,如果那个时候两人没有捉到那个幽灵,面对学校的质问该如何回答。而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四楼,其行为更是让人轻易联想到其他不好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方的人谁也不愿第一个冲出去。萧飞他们是害怕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出来以后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子的后果,而天亮想的更简单一些该如何制服这个吓唬了别人那么长时间的家伙。 “只是可恨,天亮这老小子不会是在楼上的哪个宿舍里猫着睡着了吧。”萧飞想着,有些后悔地自责自己不应该上来。而现在上来再回去的话,如果再被那个东西从背后偷袭,那么真就得不偿失了。 “只可惜的是,自己会不会是太过于重情义,而没有顾及这一系列的后果。当初这个事情在学校里传开的时候,学校一直没有出来说话,那个时候自己天真地认为是学校里根本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但却没有想到,这算不算是学校的间接承认。” 越想越让萧飞害怕,而现在萧飞还对一旁的彭杰充满了愧疚感。原本彭杰不打算来的,但却是因为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兄弟强烈要求,而跟着自己来接受着前途未卜的命运。 想到这里,萧飞看了一眼一旁的彭杰,彭杰也是微微皱着眉头,小心地试图探身察看。但这个近九十度的死角,让他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从天台上刮进来的风,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夜里的寒冷,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论前面如何,都走到这儿了。既然选择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萧飞心里所想。 “不论会看到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那么就来吧。”天亮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萧飞和彭杰深吸了一口气,而在与他们只是一个拐角的天亮也几乎同步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兄弟两个字体现的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或者为兄弟两肋插刀般豪情而惨烈,有些时候兄弟两个字只稍体现在一个动作上就够了。 正如此时此刻,当萧飞和彭杰两人用尽用身的力气猛然冲过那个阻挡着他们的死角的时候,与死角后面已经作好了殊死博斗准备的天亮迎面撞了上来。 剧烈地撞击使得三个人不约而同后退数步,倒在地上。但这才只是开始,三个人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再一次冲到一起。用手,用脚,或者干脆用牙,揪头发,抓耳朵,挖鼻孔。 在这黑灯瞎火的四楼过道里,三个人打成了一团,但又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咬着牙摸到什么就咬就抓。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三个人都累了。体力渐渐不支,但却彼此不愿放手。 “不是说一个幽灵么,怎么会是两个?”天亮边喘着粗气,心里却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娘的,这幽灵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不就是一团布一样的飘飘乎乎的东西么,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萧飞的鼻子被不知道谁的手指挖了半天,虽然没有见血,但现在还是感觉难受,明显地觉得一边的鼻孔比另一边的大了不少。 彭杰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边儿大喘气。 “天亮这货睡得这么死?这么大动静也不出来帮帮忙?”彭杰看着前面不远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和萧飞的黑影对一旁的萧飞嘀咕道。 “我也想知道,天亮不会是……” “怎么可能……” “你们两个是谁?”听到说话的声音十分耳熟,坐在不远处的黑影开口答话道。 “管我们是谁,老子是茅山道士,大爷的此地已被我等仙法所净,你这污秽之物还不赶紧速速离开!”萧飞坐在地上,按着之前在电影上记下来的台词照猫画虎般地说道。 “对!速速离来!并且,把天亮给我们送还回来!”彭杰附合道。 “你们两个大爷的!”对面的黑影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而这一说话,也让对面的两个人一惊。 彭杰手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隔空打着,借着微微的火光,看到坐在对面地上的天亮。 “我!去!”坐在天亮对面的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上面来干什么?”天亮边说,边揉刚才被不知道谁撕得快裂掉的脸。 “半夜睡了起来,看到你还不在宿舍,怕你有个什么闪失就上来看看,谁承想你小子真跟夜猫子似的,都没有个动静。”彭杰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耳朵疼起来。边说话还不时地咧着嘴倒吸一口冷气。 说话间,天亮已经走到两人跟前,摸着腮帮子慢慢蹲下来。 “这都第几宿了,还是连个屁也没有见到。”天亮语气中充满了抱怨和无奈。 “本就没有的东西,你让它从哪给你出来啊?”萧飞咧了咧嘴,活动了活动刚才被不知道谁用手拉扯得到现在还生疼的嘴。 “怎么可能,前一阵子我还听人说这里面有来着。” “那好吧,就算你阳气太冲,那些东西不敢出来见你行了吧。大晚上的别折腾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说着,萧飞和彭 第五十二章 秋风和落叶 萧飞从彭杰那里听说天亮下午请了假,但至于是什么原因连彭杰也不清楚。 虽然如此,但萧飞的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天亮这个小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安安生生呆着的家伙。 上次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以他一惯的行事作风来说,这次请假极有可能跟他寻找什么不靠谱的东西有关。 上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他所在的地方,但这一次天亮似乎有意地想要避免彭杰和萧飞的介入而有意隐瞒了这次所要去的地方。 不过,在白天的时候,学校里虽然不能说是绝对安全,但也可以称得上是足够有保障,对于天亮去什么地方虽然学校里没有权利过问,但无论天亮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出学校的范围。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后,萧飞和彭杰两人有一言没一语地从教学楼往宿舍走着。 今天下课提前了十几分钟,而这个时候食堂的师傅们还没有把饭菜端上来,所以这个空隙,完全可以钻到宿舍里抽上一根烟,然后放松一下自己的胃,准备接着新的一餐。 当两人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发现宿舍的门已经打开。一向以提前宿舍其他人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闻名于宿舍的两个人,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他们之前提前回到宿舍。 而当两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坐在床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的天亮。 虽然天亮知道萧飞和彭杰一向是宿舍里最早回来的人,但却没有想到今天会提前这么长时间,所以两人进入宿舍的时候,还把天亮给吓了一跳。 但当看到是他们两个的时候,紧张的天亮终于长出了口气。又躬着身子,窝回了床上。 “怎么了?今儿下午去哪了?”萧飞看到天亮有些异样的神情便上前问道。 “就是说啊,再怎么着咱们三个也算是铁哥们儿吧,去哪还不让我们知道啊。万一你小子要是出个什么好歹的,怎么办?”彭杰对在天亮对面萧飞的床铺上。 “快别提了。”刚刚躺到床上的天亮听到彭杰这么一说,猛地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娘的,差点儿回不来。”天亮说着,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萧飞枕头下摸出三根显得皱巴巴的香烟,分别递给天亮和彭杰,自己点上之后坐在天亮的身边。 天亮点着烟抽长长地抽了一口之后,方才将事情的开始和过程娓娓道来。 萧飞和彭杰两人仔细地听着,直到天亮把事情全部讲完之后,两人却是哈哈大笑,而天亮则坐在一旁,虎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着,以后再找一个?你那所谓的幽灵,然后给我们逮个回来,让我们也能开开眼界?”彭杰笑着指着天亮,说话间烟灰掉到身上都浑然不知。 “对对,我也这么认为。我们的天亮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幽灵,虽然跟你想像中的有些差距,但怎么着也算让你完成了一个梦想。”萧飞也笑着说道。 “两个落井下石的家伙。”天亮说完这句话后,把烟一扔,转身背对着两人睡过去了。 天亮的事情自此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天亮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对于没有实打实地摸清线索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再做了。 时节已近初秋,学校新来的高一新生也已经从刚开始的懵懵懂懂开始渐渐融入了新的学校生活。[.超多好看小说] 随着新生们进入学校的除了一些新的生活方式之外,还有着许多连萧飞这样的老生都充满期待与喜欢的东西。 小说,这个东西对于萧飞和良子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对于其他的学生来说也算不上陌生。 这个当初从学校新开的图书馆到现在,一直与他们相伴着的东西。从鲁迅到朱自清,从老舍到巴金。这些书在他们的学习中除了课本上有的内容之外,其他的根本没有可以涉猎的机会。 虽然这些已经开始慢慢被时代所遗弃,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无法看到。 在这个学校里,除了那些学校能够弄到的可以不花钱,或者少花钱的书来充门面之外,其他的可以看的,除了萧飞写的一些之外,再有的就是情书了。 而这一次,这些新生们来的时候,带进了一些厚如砖头一般的小说,而那里面小如米粒一般的字,却是满足了杨树这一类人的好奇心。 萧飞自认为自己不屑去看那种书,书虽厚,但却自始至终都看不出其中真正的内涵。充其量也不过是在宣扬自己的名声。 又一个周末,萧飞和彭杰还有天亮刚刚从良子在平阳的家里出来。原本打算着找回学校的车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一间新开的书店。 书店规模不大,十几平面的店面,用玻璃当了窗户和大门,进门以后,便是从左至右横在人们面前的柜台。 而柜台上摆着的是时下或者当天最新的报纸或者杂志,在对柜台后面的书架上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萧飞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小说。 在书柜诸多花样纷繁的图书中,一本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小说却让萧飞产生了兴趣,平凡得甚至显得有些单薄的封面上一个蜷缩在封面正中央的婴儿。在其左右环绕书写着三个烫金字《三重门》。 而在书的扉页显示的作者却是一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倚在椅子用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面对着读者。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你自己不是会写么?白花那个钱,有那功夫不如自己写点儿,然后把钱省下来买烟呢。”站在一旁的彭杰挑捡了一本封面上充满了诱惑内容的小说付了钱,然后看着举着这本书正在纠结是买还是不买的萧飞说道。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萧飞瞥了彭杰手里拿着的书的封面,略带鄙夷地撇了撇嘴道。 “人都出书了,你已经殆了。”彭杰到是很干脆彻底地将萧飞的那仅存的一点点自尊都给打压没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没事儿拿着你的黄书窝在被子里流口水吧。”萧飞反驳道,付了钱拽着彭杰就走出了书店。 回到学校之后,萧飞没有彭杰那般如饥似渴地连吃饭都书不离手。相反地,萧飞看着眼前这本封面奇特的书开始掂量自己这本书买的是不是值当。 “怎么了?”趴在一旁刚刚给自己的“燕子”写完情书的良子。在第三次审阅完自己写的情书后,满意地将信折叠起来。看到一旁的萧飞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 “买了本书,但开始觉得有些不值。”萧飞如实地回答道。 “什么书啊?我来看看?”心情大好的良子顿时对萧飞买的书产生了兴趣,便探身过来看被萧飞两个胳膊围着的小说。 “这封面……有点儿意思哎。”出乎萧飞意料地,良子看上去对这本书却是有着十足的好感。 “如果你真不打算看的话,先让我给你检验检验,如果是本好书的话再给你看也不迟,如果不是的话,我就直接看完然后塞厕所当厕纸了,你看如何。”良子自从跟他的燕子好上之后,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也有了近于乎180度的大转折。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买的哎~让你看就看,也不至于说不好了直接给我当厕纸吧。最起码也得让我看一遍之后,再做决定吧。”萧飞显得有些心有不甘。 “那行,你把书拿过来。让我给你检验检验,然后给你一个十足分量的评价。”说着,良子就伸过手来要拿书。 “等等。”萧飞眼疾手快一把护住了良子快要接触到书的手。“你这猫爪子洗了没,我这可是新书。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用肉换回来的一般,你可不能给我随便糟蹋。” “快行了吧,今儿上午还没上厕所呢,从哪给你糟蹋你的书,再说了。不过就是一本书,你还真以为是你用肉换来啊。你真是用肉换来的,我也就不看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你大爷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让不让看。不让看我睡了啊,下午我家那位来了信儿,我还要养足精神去陪她呢。”现在的良子已经与之前的判若两人了。 “以前我听人说,恋爱中的人那都是跟正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那时候我不相信。心想着再怎么着也是自己,再怎么变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不 第五十三章 三重门和四十五度角青春 萧飞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的结果却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的。 当自己把书借给良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写的东西从此彻底从学校里消失了。暂且抛开文笔不说,但就针对于一种是实体的铅字小说,一钟是纯手写的潦草手稿。读者对于其所产生的兴趣便会大不一样。 萧飞也很纠结,自己从小到大写的字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不至于潦草到别人无法看懂的地步,但相比较起那些实体小说来说,自己的就真的只能算是用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其实,对于校园青春的小说,萧飞自己也尝试写过。但苦于自己当初并没有看过这一阵的小说,所以对于校园青春题材小说内容还停留在一些校园期刊上。 而那里面的内容并不是真正的校园生活,大都是挂着校园生活外壳的男男女女的情感生活。再或者是一些脱离了时空框架的玄幻情节。 正是因为如此,萧飞在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写出来的校园小说。却是充满了情情爱爱的非校园题材内容。 萧飞借给良子的三重门自从到了良子手里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这本书是买给良子而不是买给自己的。 良子生性好友,而对于自己和良子的关系那就更是快要超脱于普通朋友的程度。已经接近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所以,本着这样的朋友关系,每当教室里其他同学看到良子手里拿到的奇特小说的时候,都充满好奇。而再经过良子加以渲染地美化小说里面的内容之后,这本书就彻底在教室里传开了。 萧飞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本书会有这样的效果,几次三番想要把书要回来。[]但却碍于良子的面子,所以只能干巴巴地苦等着,期盼着哪一天能有一个跟杨树一样一目十行的家伙,把书的内容全看完以后,利利索索地还给自己。 但过了一段日子之后,萧飞开始觉得自己当初的设想过于乐观了。 自己过于乐观地低估了周围的人们对这一类小说的渴求程度,整日里盯着各种专业书籍,除此之外能接触到的其他所谓课外读物就是别的专业的专业书籍。 而对于这种的课外读物,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如同久旱甘霖一般。 萧飞甚至都不敢去想像,当这本书从这样一群人手中传阅完之后,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还能否保留住当初自己借出去的时候那本书的大体外观。 而良子在将萧飞的书看完,并借出去之后,又一次沉浸到了自己与心爱女孩儿的情感交流中。 上课时候,百无聊赖的萧飞只能咬着笔杆,皱着眉头四下观望。而一旁的良子则是安安静静地,旁若无人地与自己的女孩儿在纸上交流着。 此时的萧飞像是一个被人所遗忘的一样,坐在这个座位上却感觉到周围所有的人都与自己无关。 一时间里,一股莫名的消极感油然而生。拿着笔在纸上无聊地画着,想要写些什么东西,却又无从写起。自从自己写的东西被市场上的正规书籍所替代以后,萧飞仅有的一丝成就感也被剥夺。 而现在,自己就是像是一个被拔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人一样,感觉毫无价值。 自己买的书出去之后却是自己写的书几倍几十倍受欢迎的程度,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有些时候也只能屈服。[.超多好看小说] 又一个周末,萧飞一个人又一次去了平阳。虽然彭杰和天亮也说过要去,但萧飞却借口与他们分开了距离。 萧飞想一个静一静,让自己心中的忧伤得以释放。不要因为自己而破坏兄弟们之间的感情。 平阳镇的街上依旧如常,熙熙攘攘的人流将本就不怎么宽敞的马路装填得满满当当。各种各样的车拉着长笛在街上和人群中龟速前行着。周边几个卖烧饼的摊位上,几个卖家围在一起,边看着过往的车或指或点,边议论着什么。 阳光依旧强烈,但却明显地少了前阵子的那种灼热。抬头看看天,蓝色的背景较之以往好像离自己更加遥远,几抹白云像是发散于蓝色水面上的白色泡沫。轻盈得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天气虽然较好,但却没有往日应该有的和煦的风。有些像自己此时的心情,沉闷得像是挂在街头飘不起来的旗子。 不知不觉间,萧飞又一次走到那家书店门口。透明的玻璃反射着几近正午时分的阳光,随着出入不断的客人,玻璃门上的光一闪一灭像是一盏蛊惑人心神的灯。 鬼使神差一般,萧飞走进了那家店里。店的老板依旧忙碌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像是大街上的烧烤贩子一般,来来回回看似忙碌地翻摆着不知道已经摆了多少遍的杂志和报纸。 看到萧飞进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又低下头去忙自己的去了。 萧飞径自走到书柜后面,在那些书籍之间来回浏览寻找着什么。在这看似花样繁多的小说封面之中,萧飞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初自己买的那本书了。 而此时,在大概是那本书的位置,摆放着一本相比较起来封面更为文艺更容易让人接受的小说。 萧飞站在那里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抬手从那堆书里把那本书抽了出来。 厚实的小说封面将书的质量从萧飞的指尖传递过来,这本书的印刷质量不是之前那本书所能比的。而上面那充满文艺气息的小说封面上《梦里花落知多少》几个字更是清晰地印在了书面上。 虽然对于这个叫“郭敬明”的作者没有任何的了解,但对于此时渴于求书的萧飞来说,能找到一本自己感觉上喜欢的书就已经足够了。 在干脆地付了钱之后,萧飞便直接坐车回到了学校。 而这一次,萧飞没有把书借给任何人。或者说,没有任何人知道萧飞又买了新书,像是一个饥渴了太久的男人一般,回到宿舍萧飞便趴到了床上开始小心地翻阅这新买来的小说。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在手指拈翻书页间悄然而过。当中午的阳光开始慢慢收敛,最后变得苍白继而开始日落西山,当那最后的一抹昏黄都被天空中的青黑色吞噬,当宿舍里的灯慢慢亮起的时候,萧飞方如一个从沙漠中找到水源,然后饱饮之后的旅人一般,满足地从床上起来。 虽然这种形容让萧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雅观,但对于此时他的心情来说,没有比这个再确切的了。 萧飞坐床上坐起来,坐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根已经被压扁的香烟,点上。然后一边抽着,一边发呆。 天亮和彭杰去了平阳之后一直没有回来,估摸着肯定是厚着脸皮又在良子家蹭饭去了。学校的伙食一天比一天糟糕,连平日里最好打发的天亮也开始慢慢有了情绪。 京龙和顾斌两个形影不离的家伙,每每当周末来临的时候这两个男人也会像周一和周五一般神奇地从学校里消失,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能够知道。 而小东和小邓两个,前者是一个对妹子有着强烈追求的小子,而周末这种天赐一般的机会,他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呆在宿舍里的,至于邓子,并不是他对女孩子没有想法,而是女孩子对他没有想法。略显得有些凄凉的邓子则是干脆地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移交到了学习上。 现在空当当的宿舍里只有萧飞自己是属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而这个时候,相比较起他们各个都有事情可做,萧飞自己倒显得有些孤单和凄凉。 昏黄的灯下,四角的床铺都空着,唯有自己在床铺上坐着。一根弯圈了的烟,伴着袅袅腾起的青烟在灯光下翻飞飘散。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里,等到一根烟抽完之后,萧飞长长地出了口气。转身将书合上,塞到枕头底下,起身走出了宿舍。 外面,天已经黑了。周末的校园里没有平时的时候充满了喧嚣,显得有些空当当的小路上,偶尔路过的也不过是刚刚从食堂里打了一些剩下的饭菜便匆匆忙忙返回宿舍的学生。 食而无味地坐在食堂里吃了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饭菜之后,便返回了宿舍。 有小说的日子比起以往的时候确实充实了许多,虽然依旧是每天根本不知道讲台上在说些什么,但最起码地萧飞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 而良子在给他的女孩儿写信的时 第五十四章 抑郁与振作 萧飞对于自己的判断失误直接导致了自己在小说在学校里的彻底绝迹,而自己也根本不是那种可以没事的时候写小说给自己看的人。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片混乱,像是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各种各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搅成一团,在慢慢形成的漩涡中彼此碰撞融合,又彼此撕扯分离。 或许是受了那个被称为小四的家伙的影响,自己也开始变得对任何事情都开始无痛呻吟。整日里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迷离的双眼里写满了惆怅。 至于惆怅什么,没有人知道。包括他自己,这是一种比有目的的惆怅更痛苦的作法。相较于自己,最起码那些有目的的人他们可以有自己惆怅的对象,而自己惆怅了半天连自己为什么惆怅都不知道。 像一个一下子失去了灵魂一样的傻子,不是坐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着黄昏发呆,就是站在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发呆。远远看去,像是一尊塑像,但近点看的时候,却像是一个想不开而随时都要寻思的疯子。 萧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小四的书看完之后。内心里那多愁善感的一面像是一张死皮赖脸的胶带一样,任由自己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仅如此,还会得寸进尺地去吞噬自己积极的一面,让自己彻底抑郁下来。 这不是对小四的贬低,只能是萧飞自己没有强大的抵抗能力。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因为对于事物的不解,对于世界的惆怅。而使得整日里就像闭着眼睛一样。 “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一天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萧飞一如既往地坐在教室外面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一副忧郁的样子,而天亮则在一旁已经注视了快要五分钟了。 “我……只是看不懂这个世界,也许这种生活并不适合我。但我又属于哪里,是否真的如当初所说,我如一片落叶,随风而走,随风而落。落到哪里,哪里方是我的家呢?” 萧飞依旧看着楼下,像是梦噫一般地小声回答着天亮的问题。 天亮在听到萧飞这么回答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伸出手探了探萧飞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烫啊?”天亮说道。“脑袋也不烫,怎么尽在这儿说胡话呢?” 萧飞慢慢抬起头来,用依旧深邃且忧郁的眼神看着天亮。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萧飞的脸上,使得他不得不微微闭上眼睛,本就小的眼睛此时跟闭上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在干吗?是在看我?还是在闭目养神?” “你……没有感觉到我眼睛里那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忧伤么?你可以感觉得到,我心里的痛楚,那隐隐约约被抑制着的伤感。” 萧飞的话说出来后,天亮着重地凑过去看了看萧飞的眼睛,当天亮的身子挡住了照在萧飞脸上的阳光之后,方才看到了那双微微开启的双眼,依旧是一种朦胧若即若离的感觉。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为什么这么说?”萧飞依旧忧郁地看着天亮,而天亮此时则是玩心大起,干脆将手揣在兜里,半靠着走廊的柱子,边俯探着身子与萧飞对视着。 远远看去,两个男人用只有电视或者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才会有的动作,互相对视着。使得原本从他们身前走过的,或者不远往从操场上往教室走的,以及刚上了厕所回教室或者刚从教室出来打算去厕所的在见到两人的动作之后无不侧目而视。 “你的眼睛……” “什么?”萧飞被天亮这么没有来由的一句问住了,微小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些。 “你的眼睛里除了忧郁,失落,伤感,孤独占据了其中一半的部分,另一半的部分还被其他所占据着。” “被什么占据?” 天亮没有说话,盯着萧飞的眼睛又看一番之后,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口香糖扔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说啊?我的眼里你还能看到什么?”萧飞有些焦急地追问着。 天亮看着萧飞一脸急燥的表情,无奈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咽了口唾沫,学着萧飞之前的样子微微睁开眼睛,用一种以前根本不可能有的极慢极稳重的说话语速说道:“我在你的眼中看到除了忧郁等其他的东西之后,更多的却是看到了那无法抑制的内心冲动。” “这又作何解释?”萧飞没有看出天亮这个一向好像对于学习丝毫不感兴趣,而哲学更挂不上边的家伙,会突然从嘴里崩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很简单,就是闷骚。”天亮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那一直强压着的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而萧飞先是一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跑出去很远的天亮,自知以自己的身手是不可能追得上天亮的,无奈之下便只是慢慢地抬起右手,冲着天亮伸了个中指。 小四的那本书已经看完了许久,但韩寒的那本书却依旧杳无音讯。 现在的萧飞像是被消极充满了的一杯水,在没有积极的一面加进来以稀释自己情绪之前是无法自我调整过来的。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萧飞趴在桌上看着良子,而良子也有一天没有收到他的女孩的来信了。上午自己跟天亮在外面说话的时候,良子则站在教室另一面的窗户后面,隔窗远望着自己女孩儿所在的教学楼。 “你怎么了?”良子看着萧飞盯着自己。 “我也想你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间安静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忙。”良子想让自己的想法变得好一些。 但良子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因素,情绪是可以被感染的。 如果此时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天亮,那么或许良子可以振奋起来。即便不能,最起码可以以一个好的心态安然地睡过去。 但引时自己身边坐着的是萧飞,那一脸充满忧郁的表情,任由谁去看,也不可能会高兴起来。本就心情郁闷的良子在看到萧飞这张苦大仇深的脸的时候,心情更是抑郁到了极点。 因为看书而一脸忧郁的萧飞与因为长时间收不到女孩来信而心情郁闷的良子,两人在短暂地对视之后,干脆地趴在桌上,开始了长时间的对视。 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作用,但最起码可以打发课上的时间。既然心里都郁闷,那么就干脆地看着互相的脸,从对方苦大仇恨的脸上找到哪怕一星半点让自己心里略感欣慰的内容。 但萧飞因为长时间浸淫在那本写满了忧郁心情的书里,使得自己的脸现在处处都充满了忧郁,而良子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对面是一座无法攻陷的城墙。 而萧飞盯着良子,却在其略显消瘦的脸上处处看到能让自己心情舒畅的东西。越看下去,萧飞就越发地觉得良子这脸长得太乐观了。 而以此延伸出来的结果便是,原本苦大愁深的萧飞在盯着良子的脸看了半天之后,心情突然大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暂时,但最起码脸上充满了笑容。满足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慨世间如此美好,赞美阳光如此绚烂。 而良子原本想要借着萧飞调整心情,却失自己成为了萧飞用以调整心情的对象。后者此时心情大好,而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同样苦逼的两个人,原本就应该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原本打算着可以互相安慰,但却不料其中一个却从自己的身上找到了自信,欢快着笑着跑了。 良子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了无生趣,任由外面阳光明媚,天高气爽。但心里却是沉闷如夏日暴雨之前,风吹不动的天。 吸了吸鼻子,良子慢慢地将脸扭了过去。最起码自己看着墙,墙总不至于看到自己脸会笑起来。 心情大好的萧飞,此时觉得自己之前浪费了太多的机会和宝贵的时间。而此时自己要恶补,要去让自己的学校生活变得更加充实。 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板书之后,开始在凌乱的书堆里翻找那本早已经被遗弃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书。 一通翻找之后,无果。萧飞托着下巴苦思冥想着,将记忆里与那本书有关的任何一部分记忆都翻了出来,但依旧无果。 “萧飞……”正在纠结中的萧飞听到一旁彭 第五十五章 考试 萧飞朝思暮想了许久终于等到的书在当初拿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和现在的感觉已经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虽然内容已经完全超越了这本书的制作质量,但萧飞还是纠结地认为自己当初不应该买这本书,因为在看着自己买的书被别人多次蹂躏之后还给自己,原本满怀希望地打算一饱眼福,却发现书已经支离破碎了。 人多手杂,谁也不知道这本书在经过哪个人的时候被下了这样的黑手。在一些看到的最关键部分却是干干脆脆地被撕掉了。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撕掉,但对于小说的内容正处于承前启后的关键位置,突然间戛然而止,这种感觉彭杰曾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体验过,而今天萧飞也真真实实地体验到了。 手里捧着这本寄托了自己太多希望的但却已经面目无非的小说,萧飞心里有苦却也说不出来,有些无奈地环顾四周。像一个在马路上乞讨的乞丐,可怜巴巴的眼神里流露出来满满的全是渴望与可怜。 这本小说,最终萧飞还是没有看完。看一半断一半的感觉就像是尿一会儿歇一会儿的感觉一样。 不仅不会给自己带来舒畅的感觉,相反地只会让自己觉得痛苦和难受。 像个木头一般在教室里无声地坐了一个下午之后,萧飞慢慢将书塞进了课桌里。与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放在了一起。 以一种45度角的摆放角度,将两本书摆放在一起。然后像是进行一个庄严的仪式一般,将一些桌上没用的杂书杂本填塞进了课桌里,像是在埋葬两个相爱的人一般,将两本书暂时地封存了起来。 短暂地惆怅了一段时间之后,萧飞便将两本书以及由其所引出来的情绪反应全都抛诸到了脑后。(.) 在秋季刚刚来临的时候,萧飞的思维如同那天上的云一般,说走就走。之前所纠结的种种,现在早就已经淡忘。 或许是之前受到小四的余毒未清,虽然现在萧飞相较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观。但在有些时候,依旧会盯着远处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而不凑巧的是,现在的时节。初秋之季,树叶慢慢泛黄,虽然天气尚未开始变冷,但天空已然没有了夏日那让人浮燥的模样。 冷淡且清高的蔚蓝色天空中,清洁得如同一尘不染的天蓝色玻璃。而在那快要落山的太阳在恋恋不舍地挥手与天边那红色的裙摆告别。 天渐渐暗下来之后,周围开始慢慢有了冷的感觉。校灯初上,在即将黑夜之前,分布于学校的灯光已开始化作了天上的星辰。 晚饭后,萧飞和良子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清风徐徐,路边的杨柳迎风摇摆,似是许久没有这种感觉的萧飞放慢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干脆停下脚步,闭着眼睛似乎在等待什么。 “怎么不走了?”刚才正自顾自地说话的良子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方发现原本用以来倾诉的对象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忙回头四下寻找,却发现萧飞站在那里半仰着头,微微闭着眼睛。 “怎么不走了?”良子走到萧飞身边之后又重复了一次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萧飞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闭着眼睛,但脸上却是充满了享受的表情。 “你没事吧。”良子轻轻地拍了拍萧飞的肩膀。 不久之后,萧飞慢慢但却深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这一口气的吐出,一下子带走了积郁于心中很久的烦闷。 “这种感觉真好。”萧飞微微带喘,但却仍旧满足地感叹道。 “什么感觉?” “大自然的感觉。”萧飞看了一眼良子,又补充道“秋天的大自然的感觉。” “没有春天的悸动,没有夏天的浮燥,没有冬天的死寂,有的是成稳成熟,带又略带着一种微微的冲动。干脆却又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的全是那种感觉。”萧飞说完,又一次闭上又眼。 “得了吧你!我看你是看书看傻了吧。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能够感觉到你说的这么些感觉。前面说得还算靠谱,后面的你让我怎么联想,也不可能联想到一起去。”良子很现实地回答了萧飞这个问题。 “没有情调。”被现实的冷水兜头浇了一盆之后,清醒过来的萧飞有些不满地埋怨道。 “现在这个时间点儿,再不往班里走,真就没有情调了。”听良子这么一说,方才意识到刚刚还人声喧嚣的校园,此时显得空空当当,诺大的新教学楼下的操场上,除了自己和良子两人之外,就只有那竖在教学楼正门前的旗杆了。 萧飞暗骂一声,撒退就跑。 时间算是给足了萧飞面子,无论萧飞怎么在学校里溜达,甚至在宿舍里拖沓着不愿去上课,但每每萧飞在到达班里的时候,都是刚刚踩到时间线。 呼哧带喘的萧飞和良子从教室后门进到教室里的时候,坐在讲台上戴着眼镜忙着备课的老师微微抬了抬头,低着脑袋从眼镜的后面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看手表。有些不奈烦地挥了挥胳膊示意两人赶紧坐下。 学校此时安静了下来,教室里也是如此,静得只有翻书的声音和扔纸条打偏掉到地上的声音。 “今儿有作业么?”刚刚坐下来的萧飞,左右看着大都低着头埋头写东西的人,有些好奇地向一旁的良子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刚从课桌里掏出一张看上去还算平整的信纸,打算给自己的女孩儿写信的良子被萧飞问及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无奈和可笑。 良子这个自从高一进了学校以后便以嗜睡而闻名于班级之内,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课之外其他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所应该去操心的问题。而现在,虽然良子暂时地跟睡觉做了告别,但是对于爱情却是比睡觉更让良子变得对周围的事情变得漠不关心。 至于作业,问别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但问良子无异于一个精神乞丐去问另一个精神乞丐,你懂谁是泰戈尔什么叫微积分么? 两个半斤八两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良子真诚而干脆的双眼直接地告诉了萧飞,自己现在除了自己的爱情什么都不关心。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飞方醒悟过来,自己和良子只不过是这校园里的游魂。即便自己知道有什么作业,但对于上面的内容或许只有他认识自己,而自己却绝对不会认识他。 良子在回答完萧飞的问题之后,高高兴兴地去写自己的情书去了。而萧飞却又一时间变得无所事事。 趴在桌上看着一旁的彭杰和天亮,这两个家伙自从自己进来之后便就一直当作没有听到一般,只顾低头写着手里的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萧飞隔着过道小声地问道。 “写卷子,下课得交。”彭杰一边说话,一边手里依旧忙碌着。 听到这句话,萧飞忽地抬起头来。刚刚还半梦半醒的脑子里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在云雾缭绕一般的记忆中,慢慢裂开一道明亮的裂口,随着裂口越来越大,那明亮的光初始如线,后如带,继而如路,如河,如海一般出现在萧飞的面前。 带着一阵隆隆的雷声,萧飞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最后一节数学课,老师好像派发下来了什么。但那个时候自己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发下来的东西被自己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地方。 而这个时候,萧飞抬了抬头,看到坐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埋头写着什么。 “我~去,坏了。今儿两节晚自习考试!” 萧飞触电一般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瞪圆的双眼里充满了惊恐。加上自己刚才和良子在操场上浪费的时间,以及到班里来路上浪费的时间,进到班里发呆无聊浪费的时间,现在还有约一节半的晚自习时间可以用来考试。 而一旁的良子在听到这消息之后,刚刚还一脸甜蜜,沉浸于自己与女孩的二人世界里,行云流水一般书写着自己心中那满满的爱意。 而在萧飞感叹的时候,良子起初只是微微一抖。在听到这个雷一般的消息之后,刚刚行云流水一般的思路顿时停滞了下来。 “我草,你不说我都把这事儿忘了。”两个人如同触电以后的两尊塑像一般,有些不知所已地互视对方。 “我的卷子呢?” “我的卷子呢?”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手 第五十六章 试卷 上的纠结 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可以利用,但萧飞却认为这一节课的时间对于自己来说显得有些奢侈。[.超多好看小说]当彭杰和天亮等人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而萧飞却已经一改之前焦燥不安的表情,坦然自若地在卷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个时候,离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还有整整20分钟。 到不是因为萧飞是一个头脑灵活聪明好学的人,相反地,对于其他专业来说或许还有兴趣可言,但唯独对于数学,萧飞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之产生多少的兴趣。 不过,好在萧飞在班级里的人缘还算凑合,借钱什么的虽然谈不上,但最起码借个作业抄一抄解决一下燃眉之急还是可以的。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不能否定萧飞借到这份来之不易的数学卷子跟良子也有不少的关系。但不论怎么说,最后到达班里的两个人,现在却是一副安逸的表情。将卷子慢条斯理地折叠好之后,便趴在桌上发呆去了。 虽然萧飞先良子一步完成了考卷,但接下来,萧飞要面对的更大的一个难题。如何能让自己曾经当过手纸的卷子恢复到不让老师看出来的程度。 盯着眼前这张写满了字的卷子,字里行间有的地方依旧还粘连着些什么。萧飞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把字写到这张纸上的。 或许是因为刚才过于着急,根本没有留意到这张卷子会被自己曾经蹂躏到如此程度。而在现在看来,如果这张卷子直接上交到数学老师那里,后果或许不仅仅是被直接扔进垃圾桶里那么简单。 思前想后估量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萧飞还是强忍着恶心用小刀将卷面上已经干透了的挑了下来。 后面的过程连萧飞自己都不愿意去回忆了,不过他到现在一直在怀疑这上面的东西不光自己一个人的。 因为这么大的量即便把自己从早上到晚上的都加到一起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萧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慢慢将头转向一旁正深浸在爱河中的良子身上。 但良子一天里除了写情书之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眠中。即便是他拿的,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准的拿到同一张纸。 这个自己设定的疑问很快被自己否定,不甘心的萧飞又一次将目标转向了另一边。正在埋头做题的天亮和彭杰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仅一过道之隔的对面传递来的充满杀气的眼神。 “难不成是我在睡觉的时候,把卷子蹭到了桌边。而这个时候鼻子正不舒服的彭杰或者一边的天亮让彭杰拿过那张看似是废纸的卷子。偷偷摸摸把污垢弄上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放回原地。” 但这个假设在萧飞再三思量之后又一次被否决了。自己虽然与他们两个隔得不算太远,但还是相隔着一条过道。而且自己桌上的物品杂乱,连自己都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区分清楚,更不用说他们了。 而且他们两个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再联想到自己睡觉的不雅姿势。每次都会以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样子压在桌子上,即便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会露出来,以自己的体型和重量,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从身子低下悄无声息地将东西拿走,然后又安然地放回来的。 而其他的人更不可能在上课的时候,或者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大老远地跑来,给自己的卷子上弄这么些东西,然后再离开,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好看的小说) 萧飞咬着笔,平生第一次用一种思索的状态盯着眼前这张虽然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但看上去依旧跟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废纸一样的卷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卷子了。就连一旁的彭杰和天亮也在卷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脸愁容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萧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两个人的脸,但无论萧飞怎么看,从什么角度来看。两个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奶奶的,这到底是谁干的?”萧飞一边说一边最后尝试着将卷面弄得更平整一些,但即便如此卷面上依旧如碎裂的玻璃一般布满了破碎的支纹脉络。 “怎么了?”萧飞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让一旁的良子听到了。此时的良子刚刚给燕子写完一封情书,从头到尾自我欣赏了一遍之后,满意地慢悠悠地折叠着。 “不知道这上面的东西都是谁弄的,你看这。”萧飞边说边用手指着卷面上几片已经几乎要与卷面融合为一体的异样颜色。 “那不是你弄的吗?还要找谁?”良子根本就没有做多余的考虑,直接脱口而出。 “我去~我怎么可能弄这么多?你瞧瞧,你瞧瞧这儿,你再瞧瞧这儿。”萧飞像是一个受了骗的妇女一般指着自己拿到的残次品,不满地跟周边的人倾诉着委屈。 “你就是弄了这么多。”良子压根没有将萧飞的话当回事,一边慢条斯理地折叠着自己的信,一边依旧干干脆脆地回答道,“别人没有说话的权利,但对于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了。” “你看到了什么?”萧飞似是抓住了真正的作案嫌疑人一般,探着身子,将脸凑到良子面前。两人脸与脸的距离如此之近,都感受到了彼子鼻子里发出的热气。 但而对萧飞这种近乎于要进行身体威胁的动作,良子依旧显得很淡定。在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信叠好之后放到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方才慢慢对面萧飞的脸。 “你睡觉的时候把鼻子里的东西弄出来,顺手抹到这上面。整个过程,我全都看到了,而且不止一次,从发卷子那时开始一直到下午,你睡觉说话等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了很多次这样的动作,综合其中每一次的份量,你现在卷子上弄到的只不过应该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你开什么玩笑?”听完良子的话后,萧飞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听完萧飞这句话,良子微微叹了口气。 而良子的这个举动更是彻底而干脆地让萧飞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正在此时,数学老师走到两人跟前。伸手将两人面前的卷子收了起来,在拿起萧飞卷子的时候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老刘皱了皱眉头,看着萧飞那已是满目疮痍的卷面,摇了摇头。 “啧啧……说了多少次,这考试的时候卷面分儿,他也是分儿。你瞧瞧你这卷面儿,跟糊了一大坨鼻涕似的,你要换别人那真以为是用鼻涕泡过的一样。”老刘边唠叨着,边用手再次尝试着将卷面抚平。 萧飞和良子就坐在那里看着,而萧飞的心随着老刘的手一次又一次从自己真正用鼻涕泡过的纸上抚过而一次又一次地提高紧张的程度。 如果不保险再让老刘摸到一块儿自己没有清除干净的话,那么自己这张辛辛苦苦抄好的卷子肯定会被作废,不仅如此,还会被评批然后班级例会的时候让自己写检查。 然后当着全班这么多人的面,保证自己以后上课的时候再也不会拿着老师发的卷子当鼻涕纸来擦鼻涕了。 越往下想,萧飞的脑袋里越发嗡嗡作响。像是被人用一记榔头在脑后狠狠地给了一锤一样,好在老刘在摸了两下之后,手便停了下来。然卷子整了整抱着回到讲台上去了。 “爽吗?”这时候一旁的彭杰堆着一脸贱笑凑过脸来问道。 “什么爽不爽的?”萧飞虽然心里略有感觉,但还是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让老刘摸你白天擦过鼻涕的纸。”彭杰乐呵呵地看着萧飞“你小子不早就想着捉弄老刘一把了么,这回终于让你奸计得逞了。” “这又是哪跟哪的事啊,我虽然说过想要捉弄老刘一把,但也没有真正想要去捉弄啊。再说了,即便说弄,也不至于用这种的方式吧。太恶心了。”萧飞边说,回想到那张卷子,连自己都厌恶地咧了咧嘴。 “得了吧~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此时,看着彭杰对自己的作法一副相当肯定自己有意为之的样子,萧飞自觉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头看了一眼良子,意图能够从最了解自己的人那里得到哪怕一丝一点的安慰。但转过脸来,看到良子脸上挂着的是和彭杰一样的表情。 老刘抱着卷子慢慢踱到讲台上,几乎是在踩着时间一般。人刚刚到了讲台上面 第五十七章 换个心情 那一夜,萧飞辗转反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假想让萧飞的心里烦躁不安,虽然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不会有多么严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是毛毛的。 夜已经深了,宿舍里一片寂静,天亮的鼾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很是震耳。偶尔反正床板反出的声音,像是隔着玻璃抓挠着萧飞的心。 几无睡意,萧飞干脆从床上坐起,从枕头下摸出一根烟来。半眯着眼睛顺着床上开始找打火机,在这样的夜里,或许只有一根烟能让萧飞的心彻底地安静下来。 “啪!” 随着一个干脆的声响,一束火苗在自己眼前亮起。金黄色的火焰里包裹着的深蓝色焰心,此时正欢快地跳动并不时地左右摇摆着。 透过火焰,一张充满谄媚笑意的脸出现在萧飞的面前。借着火光,将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此时照得却是恍惚不定,刚刚还似梦非梦中的萧飞被这么一吓,刚刚找到的睡意又如烟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烟啊?”天亮的声音被其刻意压低,空洞深邃的声音加上那张因为光照而显得扭曲的脸。在这黑夜里着实有点慎人。 “我去~你刚不是还在睡觉么。这不声不响地起来,大半夜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萧飞说道。 “我知道,刚才是在睡觉。但我感觉到你起来了,这个时候你起来除了撒尿和抽烟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我要撒尿?” “拿着这个?”天亮笑着,双眼盯着萧飞手里的烟。“背着自家兄弟私藏香烟,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这是要被拔光了在过道里示众的!” “不过,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天亮的脸如翻书一般从刚才的一脸严肃立马又换成满脸笑容,“如果好东西分给兄弟一半儿的话,我权当没有看到。” “我去~还好现在是社会主义,你小子要是放到前几十年。那就是跟着鬼子遍地跑的~”萧飞边说着,略显不太情愿地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着。 稍许,萧飞手里又捏着一根烟递到天亮面前。 “我草,我就知道你有藏货!”天亮如见珍宝一般,迅速从萧飞手里抢过烟来,就着还没灭掉的火,手脚麻利地点燃。 举着烟坐在床上,半天之后天亮才接着说话。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起来瞎折腾什么?” 萧飞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埋头抽烟去了。 “这还没出学校呢,你就哎声叹气地,一副已经看透人世沧桑的样子,那要是按你这么着,走出学校,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你就得躲进山里避世去了。”天亮小声地说道。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打扰到了彭杰和萧飞上铺的京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个身。短暂平静之后继续睡去。 “今儿晚上考试的时候,那卷子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一卷子的那个。”萧飞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做出一副用手挖鼻子的动作,虽然弄得差不多了,但总是生怕让老刘知道。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着?再说了,咱又不是有意隐瞒。”天亮理直气壮的样子倒让萧飞心里坦然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原来就因为这个事情弄得哎声叹气,半天睡不着啊。”天亮边说边大手一挥,样子十分潇洒。“这事儿你放心,卷子上弄这些东西的事儿,我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也没见有老师来找我,你这个虽然量大了点儿,但我敢保证,你绝对没事儿。” 说完,天亮贪婪地将已燃烧到海棉滤嘴处的烟,又抽了两口。惬意地吐了口烟之后才将烟头扔到地上,躺回了床上。 “睡吧,都不早了。明儿还有明儿的事儿,你这么折腾一宿,明天上课睡觉。那时候就算不是因为卷子上抹了鼻涕,也得因为你上课睡觉打呼噜把你领到办公室喝茶去。” “睡吧。”天亮再次重复道,然后平静地躺在床上慢慢睡去了。 虽然天亮的话对萧飞来说产生了不小的安慰,捏着已经燃灭的烟蒂。萧飞脑子却空空如也,刚才还将脑子塞得满满当当的烦恼此时却又烟消云散。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环视屋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梦里,独有自己站在现实中。透过窗外昏暗的灯光萧飞注视着眼前的地上,前夜洗漱留下的水渍还未干透,零零碎碎的水渍将灯光撕扯得如撒了一地的星星。 低着头发了半天呆,终是无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看看窗外,午夜已过。 “睡吧。”萧飞对自己这么说,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板,直到双眼干涩,眼前事物慢慢模糊…… 第二天,早上的第一节课萧飞依旧心情忐忑。直至老刘将自己的卷子发下来。看着上刚刚爬过及格线的分数,以及这邋遢的卷面却相安无事的后果,犹如一块大石一般终于落到了地上。 一直悬在自己头上的剑,安安稳稳被撤走之后,萧飞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的日子又如同雨后的阳光一般,清澈明亮,突然间地甚至觉得连空气里都充满了芬芳。 心情大好,上午的时间自然觉得过得很快。最后一节课的体育,在萧飞和良子来说更是对今天这个美好的开始来了个锦上添花的雕饰。 以往的体育都在新教学楼后的小操场上进行,其内容也不过是围着操场跑两圈之后,便开始自由活动。 而当学校进行所谓的教学改革之后,小操场送给了汽修专业用以进行汽车驾驶训练。而这样一来,体育课的场所便被搬迁到了天亮和萧飞再熟悉不过的后沟操场。 这个操场的大小与之前操场的大小无二,但却因为离学校教学楼的距离稍远而被其他专业一直所遗弃,当萧飞他们作为自建校以后不知第几波进入这里的学生,以一个非常好的形象欢迎了他们。 诺大的操场上,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地面。环绕操场周围的山脚下堆满了之前因为下雨而被从山上冲下来的泥沙,顺着山体的形势堆砌在山脚下。 遍地的荒草在这初秋之际,已然没有了夏日那浪漫且又充满生气的翠绿。站在连接操场与学校的唯一一条小路上,众人看着这已近齐膝深的野草,枯黄且杂乱地随意生长在这片操场上。 “你确定咱们是来这儿上课而不是来寻死么?”彭杰看着眼前一片荒芜,四下望去除了不远处有几座已经荒废的破屋之外,再有的就是尚未落叶的树木丛了。 “这个地方实在让我联想不到上课,在这儿作死倒是没人能够发现。”顾斌也附合道。 萧飞和天亮却是不以为然,这个地方对于萧飞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而对于天亮,那就跟回家没有什么区别了。 望着操场另外一端,那条蜿蜒至深沟里的小路,尽头渐渐隐没于远处的树林中。 天亮出神地望着那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试图将占据其中的不快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虽然地方变了,但其他还是一切照旧。 一群人在体育老师的监视下,像是一群被牧羊犬盯着的羊一般,按部就班地绕着操场跑了几圈之后,便解散了。 这里不像是之前的操场,可以有一块干净的水泥地面坐下来休息。这里有的除了荒草便是泥沙,虽然在初秋之际,青黄交接,阳光之下还算有一丝可以入眼的浪漫。但显然,此时更多的人的心情全都被这一眼望去的萧条所打击没了。 离下课还有半个多小时,而操场上,除了体育老师之外,其他人都像是被扔进了荒地里的孤儿一样,环顾四周,却是不知该去何方? “抽烟去么?”眼下来,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乐趣了。在以前的操场上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想要猫到一个地方抽烟,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在这里,处处都是树木,遍地都是沟壑和断壁残垣。在这个地方抽烟,那除非是自己实在无聊想要被抓,否则即便是在这里过夜怕都是没有人会找得到。 此话一出,几个烟民立马来了兴趣。环视当下的环境,这实在是对他们来说天赐的最大福利。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叫门。背着 第五十八章 情非得已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走至正午,在山腰里坐了半天的萧飞和良子方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悠悠地穿过纵横交织于半山坡上的杂草和枯木,向大部队方向集结。 上体育课的时候是最轻松也是最惬意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安稳地享受阳光。可以自由自在地坐在一起边抽烟,边指着别人评头论足而不用去担心被老师揪到办公室写检查。 这段时间只属于自己,这片空间也只属于自己。这是萧飞最喜欢体育课的原因之一,自由且散漫地在阳光中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告一段落,找到自己休息领地的都会在走之前找个东西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划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天亮把这个叫“划地盘”,但萧飞总觉得这种感觉,跟某一种动物的行为太过于相似而不愿意利用这种称呼。 而至于萧飞和良子的两人世界,想来如果一般人没有特别的要求也不会去他们的地盘进行什么物殊骚扰。 或许,前人也没有料到。在他们当初只是为了单纯地解决自己的身体方便需求,而就近建造的一座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的水泥厕所,在若干年后的今天会成为一群孩子争相抢夺的地方。 当两人回归到队伍里的时候,体育老师已经抢先走在最前面。 虽然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想着能够尽早地回到宿舍,但却不得不苦恼着去按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建立的下课模式。 一群十七八岁的学生却以一种只有学前儿童才会的排队方式,排成两列慢悠悠地向宿舍的方向晃荡着。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体育老师就干脆地充当了那个队伍前面拿小红旗的角色。 而这种傻瓜式的行走式直到后来,才慢慢地被萧飞他们所淡忘。而在此之前,他们还是要强忍着,一步一行,左摆右晃,像一个个排着队过马路的鸭子,单纯又木讷地跟在体育老师的身后走着。 一行人像是一群没有思想的木头,在经历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终于踱到了宿舍楼前面。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体育老师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对着一个捧着饭盆匆匆路过的老师两人相视一笑,彼此打过招呼之后随即转过身来。 要说这体育老师,萧飞对于他的第一印象是精练、健壮、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块儿多余的肥肉。 或许连体育老师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样子在学生面前带来的正面效应,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更加勤以锻炼,以图让自己的英雄形象正深入人心。 但无奈于身上没有了多余的肥肉可以让自己来练成肌肉,苦恼之余,却又阴差阳错地将肌肉练到了脸上。 但这肌肉似乎没有长好,原本就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脸上因为过多肌肉的纵横交织。 使得别人看来却是满脸横肉,原本打算想要借此来讨好几个学生妹子,来一段琼瑶笔下的师生故事,但似乎却是适得其反。 而如今,或许有一部分脸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其他的原因。萧飞在暗地里看到这个老师的时候,怎么也不能将他的外表与教师这个神圣的字眼放在一起。 体育老师转过身来,像是在扫视一群随时都可以择其而食的美味一般,佯装作态地清了清嗓子。 “下课。” 这句话说完之后,没有人再去理会这个体育老师接下来所要去叮嘱的话。蜂涌着跑进宿舍楼里。 上体育课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赶在第一波下课的学生之前抢到食堂里最先出来的饭。 而就在萧飞和天亮边打闹,边从人群中冲破险阻冲向宿舍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那个身影对于萧飞来说太熟悉了,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这个身影却如路灯一般显得那么明显那么耀眼。 看到那个身影在注视着自己,萧飞停下了脚步。任由由后抢先的人们从他的身边跑过,或是撞着了他的肩膀都没有在乎。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那个让他的心或者纠结或是难以自制的人。 “你怎么还不去吃饭?”萧飞木头一样戳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到周围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萧飞方才磕磕巴巴地问道。 孟珂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或许是因为刚刚下了体育课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今天中午的太阳过于毒烈,分明地,萧飞好像看到了孟珂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一会儿就去。”孟珂强作镇定地回答,从身后拿出一封信来,捏在手里半天却是一直纠结着不知是否送出去。 “你……怎么了?”萧飞看着孟珂,后者的脸上在羞涩之余却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些纠结和痛楚。 “给你的。”最终,孟珂还是把手里的信递到了萧飞面前。而萧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那里,反应了半天方才意识到孟珂一直在伸着手等着自己去接信。 看到萧飞从自己手里接过信,刚才一直紧张地责怪自己是不是过于唐突或者自己会不会过于绝情的孟珂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再次看了萧飞一眼之后,孟珂转身走进了宿舍楼里。 萧飞站在那儿,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如梦一般,实话实说,自己虽然一直给孟珂去信,但在等了几次一直没有回音之后,萧飞从最初的期待回信变成了现在的心里安慰。 隔三差五地去一封信,已经成了自己对那个自己心目中所喜爱的女孩子的一种倾诉方式。至于能不能得到那个女孩子的回信已经不重要了。想反地,当初没有得到孟珂回信的时候,萧飞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对其倾诉,仿佛是在对一个虚幻的朋友倾诉一般。 而如今,萧飞看着手里的信。虽然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信里那种隐隐感觉到的不安的无措。 回到宿舍里,其他人都去食堂打饭了。空当当的宿舍里因为背阳的缘故,显得阴冷而潮湿。 坐到自己的床边,萧飞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似乎像是在对待一个自己无法抉择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难题。 “萧飞,你的每一封来信我都细细读过。而你心中的那些事情,我也深藏在心里。感谢你对我的错爱,但我们不可能会走到一起。我不可能在心里想着他人的同时,再去给你空出一个地方。这样是对我的不负责,也是对你的欺骗。 感谢你对我的错爱,从你的字里行间,我能深深地体会到那种感觉。但有些时候却只能笑骂上天,既然两个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还要纠结出这么一种缘份。 感谢你对我的错爱,你信中的那个孟珂,你心中的那个女孩。我替她们感受到了那种幸福,我也代她们对你表示感谢。 但她们只存在于你的信中,现实中他们却无法与你见面。 还是那句话,对于感情,我不能见异思迁。我想,即便是对于你,也是一样的。萧飞,我从你的字里行间看到你细腻的内心,我相信你的爱会找到真正可以去疼的人。 我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同学,当然,我们还可以是兄弟。 有些时候,做兄弟比做情侣要好,情侣不一定能长久,但兄弟却可以。有些时候有的话情侣之间不可以说,但兄弟可以。 感谢你的错爱,但我也会好好珍惜。珍惜一个做为兄弟的关怀,我会将其好好地保留在心里,甚至是若干年后,我相信彼此也不会丢弃。 也许,我们之间的情感纠结会很快平息。当你找到你真正爱的女孩的时候,你会把你对那个孟珂的爱完整地交到她的手里。而那个时候,你的好兄弟老孟,会站在一边给你们祝愿。 谢谢你,萧飞。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那个孟珂,那个孟珂也托我告诉你,感谢你的错爱,她会把你对她的爱好好保存着。” 萧飞看到信的末尾的时候,手已经有些开始颤抖。虽然自己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滋味。 突然间地,像是一切都被掏空了。自己坐在这里,只是一具会眨眼和会呼吸的躯壳。 手里拿着信,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胸口,随着自 第五十九章 羊入虎口 中午的下课铃响起,却像一阵阵尖锐的嚎叫一般穿刺着萧飞的耳朵。此时心情已经濒临崩溃的萧飞听到的任何一点其他的动静都会让其心情更加地起伏波动。 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从教室里涌入宿舍,刚刚还算安静的宿舍走廊里此时变得吵闹起来。或是大声聊天,或是喊着快去吃饭,亦或是干脆闲来无事扯着嗓子嚎上几声。 萧飞坐在自己的床上,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不能怪任何人,只能说是自己自讨没趣。对于一种本就没有什么可能牵扯到一起的缘份,而自己却是一厢情愿地执意强求。今天的这种结果已经算是足够好的了。 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的信已经被攥成了纸团。哭够了,泪开始慢慢风干,只是在脸上留下一道不算明显的痕迹,在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后,萧飞从床边上扯下一条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两下。 天亮的跑步声,萧飞现在几乎只是一听便可以区分出来。快速且落脚有力,一楼的水泥地面,硬是能让天亮跑出在三楼木质地步的感觉来。 人未到,声先至,这是天亮一向以来的为人风格。 “我说!今儿食堂有肉哎。看样子是那帮子县里的领导们又下来视察来了!”离门还有十几步远,天亮就端着饭盆冲着屋里扯着嗓子喊道。 风一般刮到门口,一脚踹开那已经松松散散的宿舍门。力道之大,使得本就已经只有半块身子镶嵌在门框里的玻璃,此时更是摇摇欲坠。 “你劲儿再大点儿,估计这门就该从对面的窗户里出去了。”萧飞抬头看了天亮一眼,语气中毫无表情的地说道。 “这不是给你来点儿热乎的么。”说着,天亮快步走到萧飞跟前,将手里的饭盆放到床上。 打开饭盆,热乎乎的猪肉炖菜上盖着一个跟盆子大小差不多的馒头。 东西送到,天亮方才安心地坐到自己床上。条件反射地将手伸到自己的枕头低下,来回摸索着。 捏着馒头,萧飞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虽然肚子里现在已经是翻江倒海,五脏庙早已折腾得风烟四起,但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虽然刚刚哭了一会儿,堵在胸口的气已经消散,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胃口处无形中又聚起了一团。 “吃啊?趁热。”天亮边说,边努力地摸索着。 “别摸了,那下面那根烟刚才回来我抽了。”萧飞说着,用视线指了指门后墙角,那被泡在一小洼水坑里的烟头。 “早说啊。”天亮把手伸出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新买的烟,手脚麻利地拆开烟盒,抽出两根来,一根给自己点上,一根扔给了萧飞。 “幸亏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包,要不然还真得再出去跑一趟。”叼着烟,天亮从嘴角含含糊糊地说道。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天亮深深地抽了一口,一脸惬意地躺到床上,慢慢地吐了一口烟。 萧飞没有说话,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将手里的馒头小口小口地送进了嘴里。今天的菜很丰盛,对于平日里很少有机会沾到一点荤腥的学生们来说,今天的菜无异于大餐了。 “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刚才还好好的啊。怎么了?这是。”天亮看着萧飞无精打彩的样子。 “没事,只是没有什么胃口。[]” 强撑着,萧飞吃了半个馒头之后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心头堵着的那块石头压得自己没有任何心情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将剩下的半个馒头丢回饭盆里之后,便从床上捡起天亮扔过来的一根烟抽了起来。 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香烟能够让自己的心情稍稍缓解一些。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香烟能够让自己的神经可以放松一些,或许在这眼前缥缈如雾一般的烟云中,可以让自己的烦恼混杂在其中,悄然而散。 看到萧飞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理会其他,天亮在抽完一根烟之后,又扔给了萧飞一根,而自己则转身睡觉去了。 一般的时候,中午的时间是属于学生自己的时间。学校里一般不会安排什么老师去巡查学校的宿舍,但现在却与以往有了区别。 自从升到高二之后,学校的宿舍楼便由学校承包给了学校外面的私人管理。而现在的宿舍楼里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两口和一个刚过上学年龄的半大小子。 或许是因为性格与外人不合,也或许是因为宿舍管理是一项重大而且可以培养其管理知识的工作。所以便在学校担当起了宿舍的管理员。 平日里与萧飞他们这些在学校里影响并不怎么好的学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在他的世界里更多的注意力则是集中在与萧飞他们只有一栅栏之隔的女生宿舍。 因为这个特殊的工作环境,完美地满足了他上学时期没有机会去女生宿舍的愿望。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的身影都会不时地出现在各个楼层的女生宿舍门口。掂着脚偷偷地透过窗户窥视宿舍里的情况。 而今天,或许是由于上面的突击检查,学校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而让这个一贯喜欢走女生宿舍的人非要在中午的时候检查一下男生宿舍。而这个却也是事先没有对学生们进行过通知的,虽然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这么意外地动一次真格,但事情却是这般发生了。 正在宿舍里借烟浇愁的萧飞丝毫没有会想到那个经常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口的家伙,会有一天出现在自己的宿舍门口。而更让萧飞想不到的是,曾经睁只眼闭只眼的宿舍管理员,今天会如此较真。 当那个长得细瘦如柴一般的管理员走到萧飞宿舍门口的时候,听到动静的萧飞条件反射地向外看了一眼。 只是彼此的一个对视,却是谁也没有料到后面的结果。 原本心情就很不爽的管理员,一边嘟囔着一边寻找着一个可以让自己撒撒气的软柿子。前几个宿舍的不是里面的行为符合规矩就是里面人太多,自己这身板如果公然跟他们较起真儿来,真怕自己会被捏死在宿舍里。 在走到萧飞他们宿舍里的时候,看到空当当的宿舍里只有萧飞和天亮两个人。天亮背对着萧飞正在睡梦中,而萧飞看上去一脸的愁容,使得心情本就郁闷的管理员,看到萧飞这副欠揍的表情之后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 “那个学生!你怎么回事!”看似消瘦的管理员声音却是有着与其身材截然不同的风格,其粗犷且浑厚的声音功底,俨然像是在透过一个破了底的瓮对外说话一般。 “什么怎么回事。”此时萧飞的心情也正值郁闷的时候,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管理员,虽然多多少少让萧飞感到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只是如此,除此之外,萧飞根本没有把这个家伙放在眼里。 “学校里明令禁止学生在宿舍里抽烟,你倒好,不仅抽,还抽得如此坦然自若!你有没有把学校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学校我一直就放在眼里,如果没有放在眼里,我压根就不会在这儿呆着。至于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把你放在眼里,你是我什么人?”两个火气正在头上的人说话的声音一个赛过一个,将美梦中的天亮硬生生从梦里扯了出来。 半眯着眼睛从床上起来,正要发牢骚却看到站在门口的管理员和站在床边的萧飞。此时两个人像极了两只绷着脖子,蓄势待发的斗鸡。 “什么情况?”天亮一边着急地问着,一边走到萧飞身边。 “没什么,大中午的估计有人吃饱了撑的。”萧飞借着气,随口说道。 而这句话被站在门口的管理员不分不少地听了进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谁吃饱了撑的?怎么着,在学校抽烟还有理了?”说着管理员向前大走了两步,站到了萧飞的面前。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学校里的规矩我懂。我想你既然来这里当管理员,那么你肯定也比我知道更多一些,如果你今天是来检查的,那么我认罚。”说完,萧飞将烟扔到了地上,咬着牙用鞋底狠狠地踩了两脚。 “但如果你今天纯粹是为了来找晦气。那么,请出门左转这里不欢迎。” “在他妈老子的地盘上,你没有说话的资格!”管理员在萧飞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便甩出话来,而随着这句话一起出现的还有萧飞, 第六十章 不打架,不兄弟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管理员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人,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发虚,但还是硬撑着面子挺直了身板,一脸正气地看着周围的几个人。 “你凭什么打我?”萧飞从地上捡起刚刚被管理员打掉的眼镜,就着衣角一边低头慢慢擦拭着镜片上的污渍,边冷冷地问道。 “凭什么打你?打你还用问为什么?哼!笑话!”管理员冷笑了一声,开始慢慢将自己的身子向门口的方向移动。以图情况有变可以随时做好撒丫子逃跑的准备。 “安稳在那儿站好喽!再往后走一步,当心给你丫腿踹折喽!”顾斌这个一向在大家眼里不怎么爱多说话的男生,此时却是一反常态地瞪着眼睛看着管理员的脸。 “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这是要打算干什么?”管理员又一次重复问道,但却没有一个人去回答他的问题,不仅如此,刚刚只是将门关上四个人里,彭杰此时又顺手划上了门闩。双手抱臂,干脆地靠在了门上。 “我跟你们说!我怎么说也算是个老师!你们违反了学校的规定,这本来就应该挨罚!今天不教训你们一下,你们出去以后丢的会是学校的脸!” 管理员边说话,边将手里的一个用以记录出勤记录的本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在这个屋里只有这个本子是真正属于他而且忠心于他的了。 萧飞慢慢戴上了眼镜,用手背轻轻擦了擦仍旧隐隐作痛的脸。 “老小子看样子中午吃了不少啊,劲儿还挺足!”萧飞看着管理员,两个人第一次如次近距离地互视着对方。 站在萧飞眼前的这个身高跟他差不多,但体型却是偏瘦的管理员。年纪却与他们相仿,唯一跟他们有着本质区别的是,在这个管理员的胸前挂着一个只有学校宿舍管理老师才有的一个红色的刻有学校名字的胸针。 萧飞从头到脚扫视了这个管理员一遍,最后将视线慢慢落在了他的胸口。 “如果按年龄来算,你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但我们这个年纪还在学校,而你却已经离开了学校,别以为你这样算是步入了社会。正相反,相比较于我们而言,你更没有资格来评价我们。”萧飞边说,边帮管理员慢慢地整理着刚才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乱了的衣服。 “如果说我们是被正规学校抛弃的学生,那么你连被抛弃的资格都没有。我们以后依旧可以去考大学,依旧可以凭自己的技能和双手生活,你……”萧飞刻意停顿了一下,竖起食指在管理员的面前晃了晃。 “你只能在这个学校里混迹于女生宿舍的门口,去做那些下三滥的事。你,只能用你那一丁点的权利去欺负一些看上去好欺负的人。你,也只配做这些事,因为你已经被社会所抛弃,你比我们还可怜!我们尚有出路!而你,什么都不是!” “还有,别以为我们好欺负。那是因为我们没有那个心情去跟你折腾,你想要挑软柿子,我要告诉你。这次,你找错了。” 萧飞的话刚刚说完,管理员的脸立马变得惨白。似乎冥冥之中,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这对他来说似乎意味着一种无法去回避,却又极度不愿去面对的命运。 “你……你们最好好好考虑!如果你们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我……我告诉你们,我可算是老师!”管理员的声音已经明显地开始发抖,但依旧强硬地指着萧飞的鼻子,环视着周围的人警告道。 萧飞原本还有话要说,本着先礼后兵,或者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如果在不动手的前提下能够让这个管理员安安稳稳道歉,是再好不过的了。 来到这个学校,虽然没有打算在学校里混出一个数一数二的好名声,但也没有想着把自己的名声在这个学校里搞臭。虽然只是个学生,但萧飞也很明白,在学校这种地方,政教处的那帮人眼睛整日里擦得雪亮。 他们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早就盼着能够抓到一两个真正违反学校规距的学生。然后再杀一儆百,不仅能够震慑那些还未来得及违反校规的学生,还能让校里的领导们看到,他们并不是每日无所事事。恰恰相反地,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而使得学校得到了安宁。 但今天,似乎老天都要让他出这个风头。 管理员的话音还没落,一个声音便抢在萧飞的话前传了出来。而伴着这话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双带有拳风的拳头。 “老师!我老你大爷的吧!” 老师这个词,对于天亮来说除了那几个教自己上课的之外。其他的都没有资格对其评头论足,而这个打人在先而后又一副理应如此的家伙,天亮能容忍他站在这里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已经给够了他面子。 “哎~我去!谁他妈打我!”那个管理员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给吓了一跳,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而紧随其后追过来的一记拳头更是远远在其预料之外,当他的思维回归正常的时候,那个打他的拳头早就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敢他妈打我!我是老师!真是给够你们胆子了,连他妈老师也敢打!我看你们这帮整日里混吃等死的货,骂你们也是他妈轻的!你们就应该早点儿扔到社会上去,感受感受!”管理员捂着左眼,指着围在他周围的所有人骂道。 “先让你丫孙子感受感受再说!”又一个拳头冲了过去,直接打到了管理员的鼻子上,管理员楞住了,两个不大的眼睛眨巴着,看着那个拳头打来的方向。站在萧飞身后的天亮,一脸怒气地蹬着他。 管理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或许是因为鼻子里有了异样,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嘴角。然后便看到鼻子里一股鲜红流了出来。 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下来,仿佛被静止了一般。门外依旧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来来往往的学生走动,喧哗或者嬉戏打闹的声音。 管理员扫视着周围的这几个半大小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一样的表情,但从他们的眼里却都能读到一样东西活该。 后悔自己今天中午不应该借着酒劲儿来这里,更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儿跑到这里招这个罪来受。 管理员想着,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做事鲁莽。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一个老师,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和权利去这样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半大小子虽然年纪上跟自己相仿,但他们终究只是学生。 “你们只是他妈一些学生,敢对我动手动脚!”刚刚压下去的怨气再一次被酒气冲上了头顶,双眼一晕,直接拿着手里刚才还想着护着自己的本子扔向了天亮。 这一举动无异于如同在几乎要趋于平静的水面上又砸下了一块大石头。借着酒劲的管理员和性子直率的天亮打到了一起,而在这个宿舍里,自己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会被白白欺负的。 萧飞的宿舍外面,路过的几个学生隐隐约约听到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好奇地停下来听了两秒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临走之时还不忘和一旁的随行同学小声嘀咕道:“快走,里面估计好像打架了。” 每一个从他们宿舍门口走过的人几乎都知道那天中午萧飞的宿舍里打了架,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倒底打的是谁。 事后,管理员胸口顶着一个巨大的鞋印,蓬乱着头发,一只眼睛被打得淤青,而鼻子上的血迹却一直没有擦干净。拿着从地上捡回来的本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萧飞他们的宿舍。 管理员在走向自己的屋子的路上,迎面过来的学生无不侧目。但都没有被他放在心上,除了后悔自己当初那一巴掌的错误决定和自己中午就不应该去萧飞他们宿舍的错误想法之外,此时在这个小子的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事情要做。 萧飞的宿舍里 一通折腾之后,众人四散下来,或是躺,或是坐在呆在自己的床位上。萧飞用毛巾擦拭着自己嘴角的伤口。而对面,天亮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虽然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没有。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天亮的眼上也有一块淤青。 其他人的倒没有什么,只是对于长这么大一向都是被老师打。而这次竟然打了老师都显得有些激动,虽然躺在自己床上,但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大爷的,真解气。”天亮全然不顾自己眼上 第六十一章 兄弟情谊 此言一出,原本还心情愉悦的天亮一脸担忧地看了看自己对面的萧飞。 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萧飞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刚才打架的时候,完全失去了理智,至于自己是怎么踹到那个小子身上的。萧飞此时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你没事吧,萧飞。”天亮看了看萧飞。 “没事。”萧飞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长长地出了口气。“还有烟吗?” “有。”天亮边说,边从盒子里抽出一根来扔给萧飞。顺势又给京龙和顾斌以及小东和彭杰一人发了一根。 萧飞接过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摸出火机。 “啪!” 随着火机里的电子与气体的短暂碰撞,星星般闪烁之后火苗透过火机头上的圆孔冲了出来。带着轻微的“”声,在萧飞面前燃烧起一束金黄色的火焰,火焰随着周围的空气而不时地左右晃动着。 萧飞举着烟,却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火机上的火焰。 之前一直萦绕于自己心头的那种异样的烦燥感,因为刚刚的打斗已经消失地荡然无存。而随之而来的是混身因为打斗而无法控制住的颤抖和内心的一种莫名的紧张。 天亮似乎看出了萧飞眼里所流露出来的担忧,上铺的京龙和对面的顾斌拿着烟,却是不约而同地探着身子看着下铺的萧飞。 “怎么了?”京龙首先开口问道。 “对啊,没事儿的,别紧张。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谅那小子也不敢去告状。”顾斌也随着京龙的意思赶忙安慰着。 “谢了,各位。”萧飞依旧低着头,盯着眼前的火焰直至火苗周围的火机机身已经开始发烫的时候,方才将烟举到火前。 那种熟悉的感觉透过烟的过滤嘴直至进入肺部之后,刚刚还晕晕乎乎的脑子和身体方才渐渐受到了控制。 “大爷的,都怪我。如果要不是我那时候太鲁莽,也不会闹这么一下子。”天亮拍着自己脑门,懊悔地自责道。 “都说了跟你们没有关系。”萧飞抬直头来对天亮说道。天亮注视着萧飞,第一次看到萧飞的脸上布满了严肃与忧虑,心里想要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周围的其他人想要再劝说两句,但看着萧飞的表情,自知此时再去劝说无异于火上浇油。虽然心里都有些担心,但还是各自躺了回去。 萧飞慢慢地抽着烟,烟雾一出一入之间尝试着去掏出萧飞堵在心头的烦恼。但似乎有些无济于事,一根烟快要抽完,但心头的烦恼却没有减少多少。 “哎。”烦恼如云雾一般萦绕于萧飞的脑海里,想要躺在床上静一静。但却发觉真正静下来的时候,心里却是如一团乱麻,此时的宿舍里都知道萧飞此时心里的烦闷。所以大家都极力地让自己的动净变得更小,如此一来,本就静得让人不舒服的屋里,此时更让人感觉静得发慌。 翻来覆去的萧飞越躺越觉得麻烦,长长地出了口气,干脆起身坐在床上。左右环顾了一番之后,穿鞋走出了宿舍。 萧飞前脚走,刚刚还静得出奇的宿舍里立马又热闹了起来。 “这小子干吗去啊,不会是压力过大想不开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看他只是想出去走走,排解一下心头的烦闷罢了。”京龙起身回了天亮一句,然后又躺了下来,“让他走走也行,光这么憋着别再憋出病来。” “即便是溜舒服了,难保下午那老小子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政教处,到时候萧飞还是得面对。”天亮说道,无意间瞥到了萧飞枕头下露出来的一个信角。 天亮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萧飞床前,从枕头下拿出折叠了半边的信。 “我草。” 粗略地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惊呼道。 “你小子见鬼啦?瞎诈唬啥?”京龙从上铺探头对着下铺的天亮说道。 “这是要出事儿啊。”天亮没有直接回京龙的话,而是拿着信一脸焦急地惊叹道。 “这他妈要出事儿啊!” 天亮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挨个把躺在床上挺尸的都摇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信!信啊!”天亮边说,边摇着手里的信。 “什么信?”彭杰问道,“哪弄的信?” “我就说嘛,按着以往的脾气,再怎么着萧飞今儿也应该是拉架的主儿,而不是打架的主儿啊。”天亮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哎,听你解释要累死个谁!”京龙就近一把将天亮手里的信抢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信里的内容。 “我草,这小子不会想不开吧。”说时迟那时快,京龙踩着天亮的肩膀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就势坐到萧飞的床铺上一边穿鞋,一边招呼其他人赶紧下来。 刚刚还不明原因的其他人,在京龙还算思路清晰的解释中将事情的原委交待了一遍之后。都从床上跳了下来,胡乱地穿了鞋子便跑出门去,分路去找萧飞了。 其实,萧飞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出。他压根早忘了自己把信放在哪了,而至于他出来的根本原因是在担心下午如果那个管理员真的去告诉了政教处,那么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命运。 自己的身上和良子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处分,如果这一次再背上一个,那么自己真就离被开除出学校不远了。 虽然这个学校给萧飞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会差到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的地步。而且,自己当初进来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地跟父母保证过自己会从这里给他们满意的答案。但目前来看,自己的满意的答案不但还没给出,就连是否能够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都难了。 走在学校的路上,萧飞刻意地让自己去回避那个面对着学校小路的宿管室窗户。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此时的萧飞更愿意是浓云密布,此时的自己更愿意身处一个不被人所知道的角落里,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待会儿。 心之所向,在这个时候潜意识里,萧飞的脚步完全不由自己控制。晕晕沉沉,如梦游一般顺着新教学校后面的水泥台阶拾级而上。 而真正当自己开始觉得累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台阶的顶端。一阵阵山顶的风合着中午的暖意扑面吹来,却是霎时间让萧飞的心情好了许多。 午风没有人们那么多的想法,单纯而纯粹地一次又一次扑在萧飞的怀里。或是从其两旁撩动着萧飞的衣角,而使其猎猎作响。 这才是萧飞想要的,站在无人涉及的空旷高处。让风来吹拂自己的心灵,像是一双天地间的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伤口。 闭着眼睛许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的强烈一时让萧飞无法接受。当双眼慢慢适应这阳光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地方再一次联想到了孟珂的那封信。一种真实地让自己无法去回避的痛楚。 今天中午的阳光很好,虽然强烈但久了却感觉并不那么刺眼。太阳那环绕其周围的米色阳光,恰似一种温柔,在此时的正午给人一种如触婴儿肌肤一般的柔美。 如果这一切一直都是这样该多好,萧飞在风中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放眼望去,正午十分零零散散行走于学校的学生再一次将萧飞刚刚遗忘的焦虑再次提上心头。 或许自己因为这样一走了知会是一种好的选择。最起码这样不至于会让自己以后在学校里与孟珂见面的时候显得尴尬,但另一面,自己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学校,那么自己虽然解脱了,却又该去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呢。 “我草,你跑这儿寻死啊!”大老远地,一个声音伴着风冲入了萧飞的耳朵。这语气,这声调,不由地让萧飞微微皱了皱眉头。 “大中午地跑这儿喝西北风。”天亮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最后两级台阶,站在萧飞身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过,这年头,这个季节应该没有西北风让你喝吧。你就不怕来个沙尘暴什么的,到时候西北风没喝上,倒让沙子直接给埋喽?” “大中午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啥。”萧飞看着已经坐在自己脚边台阶上的天亮。 “跑来干啥?”天亮从口袋里掏出孟珂的信。“看这字里行间的,写得这么煽情,虽然不知道你和孟珂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二章 出局 接下来中午的这段时间,萧飞和天亮两个人坐在操场上,遥望着远方。萧飞看着那连绵起伏的群山却是心里牵扯不断的纠结。 当一切都开始平静下来的时候,萧飞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武断决定,自己本应该是一个解开局面的人,而此时却是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泥坑。 越想越觉得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的严重性,不由自主地慢慢低下头来。双手慢慢抱住脑袋,用力地想要将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烦杂的事情挤压出来。 天亮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时候他只能看着。虽然他也知道萧飞此时心里所在担心的事情,但他却是无能为力,能做的就只有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萧飞的肩膀。 “没事的,有啥事儿兄弟们一起。” 萧飞没有说话,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许久之后,萧飞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完之后,起身拍了拍土便往教室方向走去。 天亮紧跟着起身,快步两步随在萧飞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下午的上课铃敲响之前先后走入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们大都还在讨论着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上的事情,似乎对于一个新的地方带来的新鲜感,仅仅一中午的时间是说不够的。 除了萧飞宿舍的那些之外,没有人知道今天中午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看出挂在萧飞脸上的忧虑和其他人此时只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的反常行为。 下午的课,萧飞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思前想后了琢磨了半天,将一切应该想的和不应该想的都想了一遍。[.超多好看小说] 突然间,萧飞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凄凉,一种不舍。 虽然自己在这个年级里交下了一些朋友,但真正能够帮助自己的却没有几个。看着坐自己周围的几个平日里与自己还算关系不错的同学,真正脸上跟自己一样带着担忧的却永远只有那几个。 良子虽然中午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但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是与萧飞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天亮,彭杰,京龙和顾斌,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书本。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萧飞。 不经意间的两目相对,彼此心领神会地交以一个用以安慰却难以掩饰的苦笑。 自己在进入这个学校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以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学校里绝对可以混一个很好的名头,而在那个时候自己离开学校会给这个学校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己不喜欢这个学校,这里破旧,落后,封闭,甚至有些专制。但不知道为什么,时间的不知不觉流逝,竟然潜移默化地让自己的心思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为什么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的念头却是不舍。 越想到这里,萧飞的鼻子一酸。 自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怎么样哭,但却在这个短暂的中午两度酸了鼻子。一种刺鼻的酸楚刺激着鼻子的末梢神经,控制着泪腺不断地让自己的眼睛一度又一度地模糊。 提着笔想要给孟珂写最后一封信,脑子里一片混沌却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带着些从眼睛里不由自主掉落的液体,晕开了刚刚写过的文字上的墨迹。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给自己的女孩写这样一封信了,或许这种悲情的结局才真正符合自己小说中的结尾形式。 心催动着手,不由自主地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信纸。落款之后,信纸上已经被数滴落珠晕开了不下七八个墨迹。 刚刚将信折叠完整,还没有来得及在信上署上她的名字。便听到了教室外面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就是这个教室。”班主任老刘的声音让萧飞一直悬的心不由地一紧。而与此同时,讲台上的老师也停下了讲课转脸向外面看去。 当萧飞抬起头来的时候,老刘已经带着几个面目陌生的人走进了教室。 “萧飞,出来一下。其他人继续上课。”老刘站在教室门口对坐在教室末尾的萧飞喊道,末了,又对教室观望的其他人说道。 萧飞默然起身,而此时坐在不远处的天亮和彭杰都有要站起来的动作。 “坐下,上你的课。”萧飞悄悄地说道。 “良子,帮我把信给了孟珂。”在转身出门之前,萧飞俯身对一直焦急地看着他的良子小声的说,并悄悄地将已经折叠好的信塞到了良子的手里。 没等良子再说什么,萧飞已经通过后门的门口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的这头,萧飞看到了与自己相隔几米之外的来人模样。 那个中午被自己踹了一脚的小子,此时依旧穿着那件印有自己大脚印的衣服站在一个陌生的男子身边。在看到萧飞出来的时候,那小子明显地往后退了两步,但这一举动立即被一旁的另一个人看到。 “瞧你那点儿出息!”那人不满地瞪了管理员一眼,转而又转过脸来看着萧飞。低声对老刘说了两句什么之后,指了指萧飞示意其走过去。 “早死早超生。”萧飞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么一句话,虽然心里还是发虚,但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两波人之间短短的几米距离,萧飞硬是走出了一种坦然赴死的感觉。路上萧飞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班主任老刘,后者的脸上也是写了不解与担忧。 近了,萧飞方才看清楚,像两堵墙一般挡在瘦小的管理员面前的两个人。一个身材微胖中规中矩的老式板寸,使得这个看似年过五旬的人依旧显得十分干练。双眼中透出的,是一种精明却又充满威严的感觉。 在其一旁的,身材偏瘦。一件褐色的外套配着一条深蓝色的休闲裤,一双略旧的皮鞋却是被擦拭得油光发亮。此时的他,正双手插兜,一脸不悦地盯着萧飞。 “你就是萧飞?”那个略胖的男人开口问道。 “嗯。” “跟我去政教处一趟吧。”说完,两个人没有给萧飞留说话的机会,转身便走了。而那个瘦小的管理员,在看了萧飞一眼之后也快速地转身跟了上去。 “去吧”老刘看了萧飞一眼,语气沉重地说道“去了跟人家好好说话,能交待的都好好交待。” 萧飞吸了吸鼻子,看着老刘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萧飞所在的旧教学楼与政教处所在的新教学楼之间相距着大约几百米的距离,而这一前一后的两波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前面的那个管理员,虽然此时属于原告,但似乎因为中午的事情心里对萧飞充满了阴影。在走往政教处的路上不时地回头试探两眼,而当与萧飞的视线不期而遇之后,又会做贼一般地迅速转过头去。 而走在后面的萧飞却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在经过一段阳光与楼层间隔区域的时候,光与楼层间阴凉造成的错觉;一前一后,一暗一明。一邪一正,一个叛徒一个英雄,形态鲜明地展示了出来。 萧飞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着。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在快到政教处门口的时候,萧飞已全然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纠结与紧张,只当自己是被人诬陷而走了一趟局子。转眼之后自己又会是一条好汉。 站在旗杆下面,萧飞停住了脚步,眼前的这个小屋自己每天上学放学路过的时候,都会不时地瞥上一眼。那时候自己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但却没有想到,真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亲自成为这里面的坐上客。 “在外面戳着干啥,还不进来?”已经在屋里落坐的两个中年男子回头发现萧飞还站在门口,便不耐烦地催促着。 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萧飞抬头走进了屋里。 屋里并没有萧飞想像的那般宽敞,与外面的明媚阳光相比,这狭小的屋里显得有些阴冷。两张宽大的桌子面对面摆在一起,遮挡了从门进去之后大部分的视眼空间。 两个中年男人各自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面前,矮胖的男人喝了一口水之后方才开口接着说话。 而此时,萧飞和那个瘦小的管理员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后者却是有意地与萧飞拉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后面的时间在萧飞的意识中艰难地度过,他只记得那两个中年男 第六十三章 别离 看上去这是一个很公正的决定,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超多好看小说]然后驱逐出学校,对于学生,对于学校都是一个很好的交待。 萧飞拿着对自己的最后判决,有些失神地走出政教处的门口。 天已近黄昏,不远处高大的旧教学楼将太阳的光芒遮挡得严严实实,空留下一座巨大的影子投放到萧飞面前的操场上。 虽然自己想到了结局,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会成真。萧飞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在这晴朗且风清气爽的下午,而自己的面前却仿佛布满了云雾。 摸不透,又挥之不去。 自己现在该去哪里?萧飞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一般四下环顾。内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秋风袭袭,卷着几片凋落的黄叶翻滚着从萧飞面前而过。 在其不远处,另一个身影似乎显得更为落寞,那个瘦小的身影无助地直视着前方。在这个时候,萧飞看着他,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丝怜悯。 如果,如果这一些没有发生。那么今天的结果就不会存在,他依旧可以当他的管理员。而他依旧可以当他的学生,他可以天天站在女生宿舍的外面偷窥,而他也依旧可以上课的时候睡觉,下课的时候抽烟。 那个曾经的管理员,在与萧飞彼此对视一眼之后。慢慢地叹了口气,转身向宿舍楼的方向走去,也许就在明天的这个时候。那个宿舍楼里来回巡视的将会是另外一个管理员,那个曾经时常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外的身影将从此从学校里消失。 而与此同时,学校里也会有一个身影消失,但相比较起那个管理员来说。这个人的消失显得无足轻重,他只不过是学校里极为普通的一员。每日里上课睡觉,下课抽烟,与那些来混文凭的学生毫无差别,而他的离开将如轻风过面一般,什么也不会留下。 连萧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一路上自己的耳朵里一直充斥着那个矮胖男人最后干脆且毋庸置疑的声音。 回到宿舍里,其他人都已经在宿舍里等了很久。 当萧飞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略显阴暗的宿舍里已被一层烟雾笼罩,而此时透过烟雾看到,屋里床边上已经坐满了萧飞宿舍里和平日里与萧飞感情交好的同学。 原本正在议论纷纷的学生们在听到门口的声音时,都停止了说话。当最靠近门口的顾斌看到萧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势从床上站起,一把将萧飞从屋外拉了进来。手脚利落地将门关上,然后让萧飞坐在自己的床边。 刚刚坐下,天亮便扔过一根烟来。 “什么也别说,先抽一根儿。这一下午估计也够呛,先歇会儿。” 旁边的几个刚要张嘴询问,见状都又悄悄将嘴闭了起来。 萧飞还是依旧没有说话,默默地将烟放到嘴边。捡起火来点上,抽了一口。也许是尼古丁的作用,促使着萧飞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得以缓解。慢慢地,随着烟头的亮光一闪一灭,萧飞的心情也慢慢好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了。”一直坐在一旁的天亮看到萧飞的表情比起最初缓和了一些,便小声地询问道。 “好了很多。”萧飞说话的语气显得很无力,像是一只刚刚经受了巨大海浪的受伤海鸥,疲倦且充满了沮丧。(.无弹窗广告) 这时,周围一直等着要说话的其他人立马围了过来。 “怎么个情况?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直接被拉进了办公室?”良子一脸焦虑地探着半个身子问道。 “打架了。”萧飞说得很干脆,也很淡定。此时的一切对于即将离开学校的他来说,似乎都没有什么能力去挽留了。 “政教处的那帮家伙怎么说的?”彭杰蹲在天亮身边,紧皱着眉头。手里的一根烟或许自从他拿到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有抽过,燃烧过后的烟灰此时在他说话的时候方才从烟的末端断裂,整根掉落到地上。 “没什么,让我回家。”萧飞说,捏着剩下的烟头眯着眼又抽了两口,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也或许是烟劲过大。最后的这两口让萧飞紧紧皱了皱眉头,咧着嘴咬了咬牙。 “回家是什么意思?怎么着?让你回家呆两天?”顾斌追问道。 “怎么可能?在家呆两天,那孙子先打人在先。他为什么不回?”天亮立刻反驳道。 “那小子也要离开这个学校,他在这儿算是结束了。以后估计你们想见也见不到他了。”萧飞的语气依旧无力苍白,他在给周围的这些哥们儿们解释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直在压抑着一种冲动。 “漂亮,这回这破政教处的算是办了回人事儿。早就该让这小子离开这里,早之前就一直听别班女生说这老小子经常在他们女生宿舍外面贼眉鼠眼地往里看来看去地。”一向很少说话的小邓,此时坐在自己的床上说着,鲜有地手里也夹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 “那你那里倒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处罚?”良子接着问道。 “没什么,写写检查。然后回家。”萧飞说完,抬头对在场的所有人笑了笑。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被打了还要让离开学校嘛。最多也就是写个检查,承认一下错误。最严重的我估计也就是在学校面前自我检讨了。”京龙的心态一向都是宿舍里最乐观的,而对于这个事情,作为一个从头到尾都看过全程的人来说,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位。 其他的几个人没有附合京龙的话,但大都是一脸疑问地将脸转向萧飞。从眼神和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想从萧飞的嘴里亲自听到这句话。 “我……”萧飞犹豫了,虽然这个事情是对于自己的处置结果。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处理结果而使得宿舍里的其他兄弟心里也被蒙上一层阴影。 “良子,信给孟珂了么?”思绪纠结中的萧飞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 “给了。” “她说什么了么?” “没有,我把信给了她。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到现在也没有回信。” 听到这句话,萧飞本就失落的心里此时觉得更加难受。原本以为自己付诸真心写下的信,即便得不到孟珂的回信,怎么也能得到她的一句话。 但却没有想到,在最后的时候,自己依旧没有得到她的肯定。 萧飞抬起头来,长长地出了口气。一种感觉似乎随时都要冲破他的控制而发泄出来,但他一直咬着牙,双手用力地攥着,以至手指的关节显得苍白。 “你们先呆会儿,我出去走走。”萧飞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大家站在那里,慢慢地说道。 留下这句话,萧飞绝然地开门走了出去。当门在自己的身上关上的时候,刚刚一直想要抑制的那种感觉终于还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突破了自己最后的一道防线。 站在宿舍的门口,出了这里,外面的世界哪里还能容得下自己。自己当初跟家里的保证,自己跟姐姐的保证,自己在学校里做出这样的事情,萧然那里肯定会受到影响。而现在,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极度无助的萧飞顺着门面慢慢蹲了下来。 如果自己离开这个宿舍,那么自己真正就永远离开了。已经完全被模糊的双眼不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楼道。 模糊中,黑暗的走廊从自己脚下一直延伸到尽头。而在那尽头,一小片亮光区域里,隐隐地像是有人在走动。 那个身影像是孟珂,却又像是韩秋,亦或是其他的人。这个身影在萧飞的视线里越走越近,但始终却是模糊不清。 萧飞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是一个自己毫不认识的男生。 后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萧飞一眼,又不解地看看了萧飞身后紧闭的宿舍大门。大门里面出奇地安静,男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彼此的一个对视之后。男生便从自己眼前走过,而萧飞依旧蹲在那里。 没过多久,身后的宿舍里有了动静。一阵骚动之后,萧飞身后的门被再次慢慢打开。 萧飞回头看去,宿舍的兄弟都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而这时,萧飞的脸上还依旧带着眼泪和鼻涕。 “我就知道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众人将萧飞从门口拽进宿舍里之后,再次关上门。良子站在萧飞的 第六十四章 有惊无险 黄昏日暮,当夜色开始慢慢落下来的时候。几个人影正快步从宿舍楼里出来,向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几个人的行色匆匆,加上路本就不够平整。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地还互相交流着什么。 而在另一个方向,两个身影也急匆匆地从教师宿舍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着。 当两波人在连接学生宿舍与教师宿舍的大铁桥上相遇,短暂的诧异之后,随即两波人停了下来。 教师宿舍楼拐角的路灯,照在大桥上,从桥上投射下去的两波人的身影,在随着穿桥而过的潺潺溪水上不时地摇曳,像一抹风吹即散的幻影。 “你们怎么在这里?一会儿该上晚自习了。”老刘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焦急之外却是更多的不解。按着以往的时候这些孩子们更应该出现在宿舍里,或者溜达在操场上。 “老师,其实萧飞……”天亮刚要开口却发现在班主任老刘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由于灯光的反差一时间没有看清楚,当他的视线慢慢适应之后方才发现,那站着的另一个人是萧飞的姐姐,萧然。 萧然此时脸上也是一脸的焦急,在以往的时候,萧然留给天亮他们的印象大都是雷厉风行,做事果断的一个女人。而此时看到萧然脸上那满是因为萧飞而存在的担心,着实让天亮的眼里一热。 “其实,萧飞……的事情我们都在场。事情并不是如那个小子所说的那般,那小子属于是含血喷人。”天亮说完,京龙站在一旁索性顺着天亮的话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都一一说了一遍。 听到后来的时候,老刘和萧然原本一直紧锁的眉头方见略略轻缓。 “行了,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你们去操心了。你们现在就回宿舍去,一会儿该去上课了。”老刘叮嘱道,随即让天亮等人回去。 “可是,我们想知道,萧飞这次真的就不能再在学校里呆下去了么?这次的事儿,主要还有我的原因。”天亮说着,有些愧疚地偷瞟了萧然一眼。 “好了,事情我们都清楚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生生回去上课,至于萧飞的事情我们需要再做商量。至于他能不能再在学校里呆下去,那个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萧然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显得黯然,仿佛无意间触动到了心里最痛的角落。 天亮等人想要再说什么,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老师。在此时而言,相比较起来,只有他们两个才有可能让萧飞再在学校里呆下去。 一行人彼此相望,眼神中虽然有着些许不甘,但却又不得不如此而为。默默地叹了口气之后,后退了两步将桥上狭窄的路面让了开来。 站在路边,一行人注视着老刘和萧然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祈祷事情能够如愿变好。 宿舍里,萧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外面过道里不时传来打闹的声音,在以往的时候这是萧飞最反感的。而此时,不知为何,萧飞的心里却有着一种对于这种声音的不舍。 也许再有一会儿,自己就会真正被决定要永远地离开这个学校了。当政教处的那些人,站在操场上,操着一口官腔将自己和这个学校的联系一刀切断的那一刻起,自己将永远地成为一个局外人。 回想起自己来这个学校的短短时间,匆忙如白驹过隙,闭上眼睛仔细去回想,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挣扎着起身,从床铺下摸出半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烟头,将已然扁平的烟头放在嘴里。 “啪!” 那熟悉而又干脆的声音。 “咝” 那熟悉而又缠绵的味道。 “呼” 那熟悉而又让人顿觉释怀的感觉。 “少抽点儿吧,这一根儿一根儿的。一点儿记性都没有,中午这事儿不还是因为你这烟引起的么。抽抽抽,还抽。” 小邓坐在床上,看着萧飞。絮絮叨叨地发着自己的牢骚,手里捧着本书,却是一直没有翻过一页。 萧飞知道,小邓这个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在数落着萧飞的同时,心里也在为即将离开这个宿舍的兄弟而感到难过。他曾是宿舍里个头最小的,但却是大家都所关心的一个兄弟,每个人之间的感情如何。彼此的心里都很清楚。 “再不让我抽这根儿,到时候走了,谁来熏你。”萧飞抬头看着邓子,笑着说道。 说话间,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萧飞知道,天亮他们回来了。 当众人到达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床边上,正捏着烟头看着他们的萧飞。目视着众人先后从外面进来,看着最后一个进到宿舍里的彭杰顺手将门掩上。此时萧飞方才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烟头上。 “别抽那个了,给这个。”一枝崭新的烟递在萧飞的面前。顺着烟向上看去,那捏着烟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亮。 萧飞接过烟,就着快要灭掉的烟头再次点上。 “刚才在去找老刘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他,而他和你姐正往政教处去了。”天亮递完烟,回坐到自己床上,一边给别人发烟,一边说道。 “我估计这事儿还有戏,别太着急。”彭杰坐在天亮身边,接过天亮手里的烟,边点边说。 其他人没有说话,他们现在也说不了什么。在这个时候,过多的安慰只能凭添彼此的伤感,在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他们能做的就是陪在萧飞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以往这个时候,萧飞应该和天亮或者是彭杰甚至其他人,游荡在这个学校的角落里。或是歪叼着烟结伙在一起说着一些荤笑话,或是在操场上望着远方而去感叹人生之后看到一个擦肩而过的美女而又瞬间将刚刚的誓言抛之脑后。 而此时,一屋子的人都陪着萧飞坐在这里。 当上课的铃声敲响,当宿舍外面走廊里的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并安静下来的时候。萧飞的宿舍里,每个人都没有动。 他们要陪着萧飞,等着消息的到来。正如天亮在下午的时候所说的那样,不论是走是留,兄弟们都会陪你在一起。 萧飞看着这些兄弟,有一些甚至跟这次的事情根本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他们完全可以做一个袖手旁观的人,在看着他们悲情离别的时候,而去不痛不痒地做自己的事情。 “你们该去上自习了。”萧飞看了看手表,自习已经上了十五分钟了。 “没事儿,今儿没心情。”顾斌说完,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坐在最角落床上的小邓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人,合上手里的书,也干脆地从枕头旁边的盒子里翻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烟,从对面的彭杰枕头旁边拿起火机点上。 虽然注定是被呛得眼泪横流,但或许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觉不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屋里安静地只有抽烟或着打火的声音。 第一节自习快要下课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宿舍楼过道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皮鞋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而原本各怀心事的众人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了关闭着的门。 脚步声在门后停了下来,短暂的安静之后。紧闭的门最终被推开。 “为什么都不去上自习?”老刘站在门口,一脸的不悦。在看到众人坐在床边,而萧飞也坐在那里的时候。老刘的脸上多少有一些释然,但却是转瞬即逝。 “我们在等……” “不上课还有那么多理由?赶紧给我去上课!”老刘站在门口对屋里的人说道,“瞧瞧,这屋里的味道!”当留意到屋里尚未散去的烟味的时候,老刘皱了皱眉头。 屋里的其他人在彼此对视一番之后,虽心有不愿,但还是起身先后走了出去。 “萧飞留下,我有事说。”萧飞刚要起身,站在门口的老刘开口说道。而此时刚走到门口的其他人回头看了一眼萧飞,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走了出去。 当屋里只留下萧飞和老刘的时候,老刘慢慢将门关上。走到萧飞对面,天亮的床边坐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老刘没等萧飞开口解释,便先开口说道。“至 第六十五章 庆祝 当天晚上的自习萧飞并没有去教室上自习。相反地,他只是坐在离教室不远的操场石阶上,在黑暗中远望着自己教室的灯光。 刚才在去教室的路上,萧飞与萧然隔街对望。却是谁也没有彼此说话,只是短暂地互视一番之后,便又各自走开了。 路过政教处门口的时候,萧飞无意间瞥了一眼政教处的方向。漆黑的办公室大门紧锁,而在几个小时之前,这里刚刚差一点决定了一个学生的命运。而此时,关闭着的大门却是显得有些冷清,隐约中给人一种事不关己的错觉。 呸! 对着政教处的门口,萧飞恨恨地啐了口唾沫。带着一种愤愤不平的心情转身向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路没走多远,却看到了站在宿舍楼门口的瘦小管理员。像个木头一般戳在宿舍楼的门口,神情呆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不至于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如果此时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两个人虽然不至于会再次动起手来,但多多少少都会显得有些尴尬。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回去。 宿舍是暂时地回不去了,而教室又是自己现在极力想要逃避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下午的时候被带走,此时再回去的时候面对着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那种被人所怀疑甚至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时候,那种眼光会如针一样让自己混身不舒服。 在这种时候,远离两个地方,让自己可以短暂地逃避现实,在黑暗中拥有一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是萧飞最渴望的。 站在新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长度不足二十米的小路上,一段台阶连接着新教学楼与宿舍楼,另一段台阶则连接着新教学楼与操场。 这条蜿蜒曲折的水泥制台阶在黑暗中却如一条灰白色的阶梯,连接着操场与新教学楼之间这落差几十米的距离。 拾级而上,每一步都仿佛走向一段将要自我解放的旅途之上。越往上走,双腿便仿佛在进行一次实质的升华。当胸腔中存在的空气已经渐渐无法满足萧飞的需要的时候,这几百级的台阶尽头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了离萧飞只有几步之遥的前方。 踩着最后几级台阶,站在这段台阶尽头的时候。之前的曲折和蜿蜒,之前的狭窄和偏僻顿时荡然无存。在一旁路灯的照射下,巨大的操场出现在萧飞的眼前。近处的光明与远处的黑暗,在操场中间的部分明显地分隔成两个世界。 围绕着操场靠近宿舍楼方向的山坡上,种植的槐树在夜晚又有着另一番的感觉。在这高于周围建筑的山顶上,使得刚才还觉得凉爽的夜风此时变得有些寒冷。 一阵阵夜风呼啸而过,萧飞不禁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望着教室的方向,此时那里灯火通明,天亮他们此时应该正在里面忙着给自己的女孩写情书吧。 想到这里,萧飞不由地笑了。自从来到这个学校之后,所认识的这些兄弟里,天亮这小子却是一个真正率真实际的小子。 良子应该和他的燕子感情更深一步了吧,这个自从自己来到学校之后,一直给自己一种从未有真正睡醒过感觉的家伙,做任何事情都比别人慢上半拍,然后又以一副顿悟的表情惊讶地看着其他人。 彭杰这小子肯定又在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孩的名字给邓子写情书,然后看着邓子捧着信先是惊异,后又惊喜的表情,而自己则坐在后面不住地偷笑吧。 至于京龙和顾斌,这两个似乎上辈子就一直粘在一起的家伙。肯定在这个时候表面上捧着书,但私下里却在商量着哪个班里的哪个妹子漂亮之类的话吧。 想到这里,萧飞的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暖意,在这寒冷的夜里,让自己的心里觉得温馨和满足。 或许在与一些事情差点擦身而过之后,回过来方能感觉到其真正的价值吧。而在此时,当萧飞再次环视这个白天看上去显得有些破败寒酸的学校,在这个时候却是显得静谧,安详,像是一个经历了沧桑百变之后而变得沉稳睿智的老者。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叙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站在操场上,注视着远处的灯光。思维却如天上云朵,或聚或散,在群星之间擦身而过而惹得星星一闪一闪。 北方的天空,那一柄细长而规整的七星勺。正如这学校的历史一般只会沉淀而不会被遗忘。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敲响,萧飞方才从操场上往宿舍走去。慢慢地融入那从教室跑往宿舍的人流之中,如以前一样,只不过此时却是一种重归于群体的别样心情。 随着那台阶一步步走下,直至走到宿舍门口。一切如旧,似乎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魇,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门依旧紧锁着,摸遍了全身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带钥匙的习惯,便只能做倚在门口等待着。 几分钟之后,京龙和顾斌跟在小邓的后面出现在了过道的尽头。当一行人走近的时候,看到萧飞都觉得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萧飞的肩膀,等待着小邓把门打开之后,一行人先后走了进去。 刚刚坐下,天亮便和彭杰走进了屋里。 “晚自习怎么没见你去?”人还没有坐下,天亮便问道。 “老刘把我留下说了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天亮坐下之后,一脸关切地追问道。 “没啥,只是说了会儿话。然后给我布置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他几个正忙于收拾床铺的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转过身来。 “怎么个意思?”彭杰很快便听到了这话里的另一层含意,刚才还愁云密布的脸上此时却已是笑得如花开一般。“看你这样子,是还能在这儿折腾两年?”说着,彭杰更是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脸贱笑地看着萧飞。 “幸得老夫命不该绝,故还能再折腾你们这帮小子几年。”萧飞装着一副老者的样子,故作姿态摇头晃脑地说。 “我就说嘛,你小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学校的。如果被打的都能被开除,那这学校里真就没有什么呆下去的意思了。”天亮也高兴地拍着萧飞的肩膀道。 “哎,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不过,我得离开兄弟们了。”萧飞的这一句话像是在春天万物刚要复苏的时候突然刮来的一阵寒风,让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 “这怎么个意思?不是不走了么?”京龙站在萧飞身旁问道。 “走是不走了,但我不能住在这儿了。学校虽然让我继续留在这儿,但前提是我必须得从宿舍里搬出去。” “搬出去?搬出去那你住哪?”天亮不解地问道。 “暂时先住在学校安置的一个老师宿舍楼里。” “我去!这算不算是开小灶。” “我看这小子是因祸得福,个人的房间,这还不是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又没宿舍管理员去查,想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回去。”天亮眼瞪得溜圆。 当萧飞将这个自以为很痛苦的处理结果公布给众人之后,却没有得到想像中众人的安慰与伤心,相反地,这群家伙却是一脸的兴奋,像是捡到了什么不得以的宝贝一样。只有萧飞站在一旁,以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他们。 短暂的兴奋与庆祝之后,众人回过神来,看着事情的主人公被晾在一边,以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看着众人。 “怎么着?好坏也算是逃过一劫吧。怎么也得意思意思。”这时的天亮与刚才的天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脸的奸笑,搓着双手看着萧飞,像是一个看着佃户姑娘的地主老财。 而其他人也受感染似的与天亮保持着近乎一致的表情和动作。 “我这是刚从苦海里逃离出来,真正应该有所表示的是你们才对吧。”萧飞后退了两步,却是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意图在这个被众人几乎包围的状态下,突破重围。 “想要死不认账?这个法子在我们这边儿可是行不通的昂~”天高慢条斯理地说着,不时地用眼角挑动身边的京龙和彭杰。两人与天亮眼神交流一番之后,立刻明白了天亮的想法。 “兄弟们!上!” 不知道是谁嘴里蹦出这么一句,在场的所有人像是恶虎扑食一般瞬间将萧飞压在了 第六十六章 自我检讨 当天晚上的活动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显然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在得知萧飞没有被开除出学校之后,怀着一种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高兴但却偏偏又非常高兴的心情,一群人围在屋里庆祝。 彼此间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只是一枝烟,一瓶啤酒,一小把花生米。在黑暗中喝一口酒,抽一口烟,扔嘴里一个花生米。借着门缝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彼此间送以一个满足的笑。 萧飞的事情刚刚落幕,学校里自然会对萧飞的宿舍重点关照。这样一来,里面的任何一个动静都有可能会成为政教处的把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每个人在喝完自己手里的酒之后,都轻轻地拍拍萧飞的肩膀,然后便各自回床上睡去了。萧飞坐在那里笑着对每一个问候自己的兄弟,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满是浓浓的暖意。 虽然只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关上门发生的事情,却不知什么原因传到别的年级学生的耳朵里。而且本来只是萧飞被打之后热血上头的一次反击,却被一传十,十传百地说成了那个瘦弱管理员踩到了萧飞的地盘。 不仅如此,更有甚者将子虚乌有的事情联系到萧飞的身上,更扯出了一段缠绵悱恻,又生死离别的三角恋的故事。所以,在不知不觉中,萧飞算是在学校里出名了。 现在学校里大都知道一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看上去平凡而又不易被人所知的校园大哥,在他的身边有几个膀大腰圆,身高八尺,能倒拔垂杨柳拳打镇关西的兄弟。 当第二天的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萧飞怀揣着熬夜写好的检查随着天亮等人集合到了操场上。(.好看的小说)今天没有跑操,这是萧飞意料之中的,学校不会让萧飞这样的反面份子去占用那宝贵的早课时间。 所以,在天尚暗的时候,萧飞在众人的注目下,站上了政教处前面的讲台。手里拿着检讨,注视着面前台下的几百双眼,萧飞的心里不由地一紧。 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感突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虽然天气至入秋,但萧飞的手里还是出了一手的冷汗。停顿了片刻之后,萧飞再次拿起手里的检讨书,深深地吸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连萧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只觉得自己站在那里木头似地念着手里的内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慷慨激昂。一封自我检讨硬是让萧飞念出了动员信的感觉。 “我去,萧飞这老小子是要造反啊。谁念检讨是这么个念法的?”台下人群中的彭杰听着萧飞的“演讲”越往后听,越感觉不对劲,不由地担忧地对一旁的京龙窃窃私语道。 “这小子有造反的命啊。看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什么认错的表情。但愿不要再让政教处的那种家伙抓什么把柄了。”京龙也一脸担忧地说。 台上,萧飞的身边,那个矮胖的男人自从萧飞站上来以后就以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扫视着台下。从他的表情中仿佛在告知所有人,如果再有任何一个人违反他的原则,那么后果将和这个站在讲台上的家伙一样的下场。 但萧飞的意思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刚刚还是一脸愁容,站在讲台上像一个即将面临宣判的犯人,而只不过是短暂的停顿之后却是另一番表情。(.) 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仿佛已经不再是萧飞,而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而台下的不再是学生而是那些将要与其一同出征的将士。他手里拿的不再是一纸检讨,而是充满了鼓动成份的宣言。 加上这个诡异的时间,刚刚还是初露地平线的太阳。此时已然慢慢升到了空中,阳光四射,金色的光芒照在萧飞的脸上,使得原本阴暗的背景显现出庄严与辉煌。 “行了,行了。”萧飞的检讨还没念完,站在一旁的矮胖男子便急匆匆打断,催促其回到队列里去。 正读兴致高昂的萧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给吓了一跳,不知所已的转头看了一眼矮胖男子,收起手里的检讨书走回了队列里。 “行了!对于萧飞的处理结果一会儿将贴在政教处门口。希望各位同学都引以为鉴,你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做什么其他事情的!”或许是受够了刚才一直被萧飞的光芒压制着的感觉,将萧飞赶回队列里之后,矮胖男人又站在那里讲了两句,略略找回一点自己的信心之后,方才满意地挥手让学生们解散。 “你小子刚才怎么弄的,让你自我检讨,你给弄得跟战前动员似的。感情你一个有罪的感觉比他那没罪的还有理。”一行人在往教室走的途中,彭杰边走边笑着对萧飞说。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只是那时候心里有些发怵。接下来怎么做怎么说的,我自个儿都没有个谱,就那么念呗。”萧飞边走边说。 “不得不说,你小子实在有点演讲的潜质啊。瞧你刚才的那样子,硬生生抢了那家伙的风头,你这检讨太出彩了。”另一边的天亮边走边不住地感叹。 “对啊,你小子之前倒底是干什么的,瞧那刚才的样子,慷慨激昂不说连我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彭杰边说,边一副意犹未尽地回忆着刚才的感觉。 “没啥啊。”萧飞摸了摸头,努力地挖掘着脑海里尽可能与这些事情能扯上关系的过去。不久之后,萧飞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哦……对了,之前在学校是做主持的。” “我去!你之前也没说过啊!”天亮和彭杰异口同声。 “你们也没问啊。”萧飞做了个鬼脸,转身快步向教室跑去。 上午的时间,第一次萧飞感觉过得如此之快。心情大好的时候,看着阳光都觉得温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情却是感慨万千,抚摸着自己的桌子却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你没事吧。”一旁的良子注意到萧飞重复地抚摸桌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偷瞄着萧飞眼里的神情,充满了怀念和柔情。仿佛萧飞此时摸的并不是单单是一张桌子,还是自己最爱的心上人一样。 “没事儿啊。”萧飞一脸不解的表情,但在与良子说话的时候,手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你对桌子产生了什么样子的感情。”良子的话说得郑重其事,一脸担忧的表情盯着萧飞。“飞子,咱们再怎么着也要确定一个本质,咱们是人,不是别的什么。你对桌子有什么感情我不知道,但千万不要越线。” “你没事吧,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萧飞收回刚刚还在抚摸着桌子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就行。”良子放心地转过身去,准备睡觉,但刚要趴下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对了,下午的时候兄弟们打算在老秋那儿给你洗洗尘,压压惊。” 听到这句话,萧飞一脸的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洗什么尘,压什么惊啊。都是穷学生,昨晚的意思一下得了。”萧飞哈哈一笑道。 “这事儿咱也做不了主,是他们定的,到时候去就是了。”说完,也不容萧飞做过多争论,便转过头去,任由萧飞怎么推搡就是一动不动。 短暂的惆怅之后,百无聊赖的萧飞转过头去。对面的天亮和彭杰看着自己,脸上也是一脸无法理解的笑容。 “难不成,只是一天的变化,自己就已经与这个班里的其他人有了代沟?”萧飞越想越摸不着头脑。再想下去都觉得头都大了,索性趴在桌上,盯着本连自己都没有在意过的书,无聊地翻来翻去,打发着时间。 中午的时候,一直想着下午饭局的萧飞并没有吃多少。其他人也没有吃多少,或许更多的都是想留着肚子以备晚上的时候可以改善伙食。 而这样做的后果是下午的时候一群人没有心思上课,五脏庙里闹得乌烟瘴气,使得原本应该用以学习的精神全都搬到了晚上该吃什么。 过关一般煎熬着,一群人第一次如此统一地趴在桌上,几乎奄奄一息地等待着下课铃响。 等到日落西山,黄昏晚霞尽数过场之后。夜色的影幕慢慢拉上天边,下课铃的声音终于响了,原本趴在桌上几乎看上去已经没有几口气的一帮人,却是突然跟充了电似的从座位上坐起来。短暂的集结之后,近乎于跑一般地向饭馆跑去。 周 第六十七章 七星社 等到小邓边走边不停地唠叨着,不时地伸手去摸自己口袋里那仅剩下的几张皱巴巴的银子。(.) 这里不等于食堂,虽然这里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来的地方。但也是最不敢来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些小本生意的饭馆,但对于自己这种穷学生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奢侈的地方了。 当小邓慢悠悠地走到老秋饭馆的小院子里的时候,老秋刚端着一盘炒好的菜笑呵呵地往“包间”里送。见到小邓站在那里,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打个了招呼。还没等小邓开口,便低头进了“包间”里。 小邓张了张嘴,自觉无趣。清了清嗓子,低头随后也进了包间里。 所谓的“包间”只不过是一个几平米大的小屋子,低矮简陋,没有任何看上去像样的摆设。屋子中间一张大的圆桌便已将本就不怎么大的屋子区域占得所剩无几,而在与门对视的墙边,一张单人床便是这里面除了桌子之外最豪华的摆设了。 小邓进屋之后,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围着菜盘周围的便是已经倒满了啤酒的杯子,天亮和彭杰分坐在萧飞的左右两侧,再往外便是京龙和良子。顾斌坐在靠门的位置正夹着一块刚炒好的肉往嘴里送,看到小邓站在门口,一边招呼一边将肉嚼了两下送进肚里。 当众人分位坐下之后,坐在正中间的萧飞方才将酒杯举起。 “感谢各位兄弟为我破费这么一回,什么话也不说了,全在酒里。”萧飞吸了吸鼻子,举起酒杯,一仰头一杯酒下了肚。 其他人目送着萧飞将酒喝完,都举着杯子随同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备了一两句。但到了这个时候,却是谁也不愿意事先开口,或许是彼此都觉得,在这种场合说场面上的一些不冷不热的话,会冲淡了这里的温度。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想要说的话都放进了酒里。 第二天是周末,没有人再去担心和顾及明天早上迟到。或者被老师闻到酒的味道而被处罚,与老秋饭馆一河之隔的对面,坐落着的教师宿舍楼上。谁也不敢保证,那处处明亮着的灯光下,没有几个老师会坐在一起觥筹交错。 周末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生活。 虽然有的时候,政教处的那帮家伙会在这个时候进行什么突击性的检查。但对于天亮他们这种已经摸清了突击检查规律的人来说,他们的检查只是相当于麦地里的稻草人一般。 当学校发生过一件重大的事情之后,在这件事情发生后的一到两个星期之内,那些人们是不会再在学校里寻找其他的事情了。 看上去是为了给萧飞洗尘,但萧飞自己都很清楚这帮家伙纯粹是在借着萧飞的树荫给自己乘凉罢了。所以萧飞在象征性地推辞了一番之后,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在场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了几分醉意。至于最不胜酒力的良子此时已经大红着脸,倒叼着一根烟,拿着个火机半天找不到打火的开关。 费尽周折之后终于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中将烟艰难地送到打火机的面前,猛抽两口之后却是发现烟头冒出了滚滚浓烟。(.无弹窗广告) “我草,你这烟抽的太有技术含量了。”坐在良子身边的京龙第一个闻到了一种异样的问题,循着味道找过来之后,却发现良子正叼着烟头,拿着烟尾对着打火机的火上一通猛烧,原本的海绵过滤嘴已经被烧得面目无非,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屋里。 京龙声音一出,其他人都转了过来。眼疾手快的天亮一把将已经烧着的烟从良子的嘴里夺出来,扔到地上猛踩了两脚,“火势”方算被控制下来。 良子睁着迷离的双眼,看着天亮,还是一副不解的表情责怪地问道:“你小子拿我的烟干吗。” “得……良子这是高大发了。”天亮苦笑了一声,伙同着萧飞两人将良子放到床上,半支着身子躺在那里,良子哼哼了两声之后微皱着眉头侧了侧身子睡了过去。 “飞子,你这算是因祸得福。脱离了宿舍苦海,以后你小子可是自由了。以后在那边儿,周末的时候我们去你那喝酒什么的,可别不给我们开门昂。”顾斌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头大半杯进了肚,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飞子你这可算是灯下黑啊,量他政教处的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去教师宿舍楼里去查喝酒。”天亮一听顾斌这个建议,拍着巴掌地赞成。似乎觉得光赞好不够显示诚意,起身倒了杯酒,两人一碰一饮而尽。 自从进了屋里,小邓便一直处于闭嘴听话,张嘴吃饭的过程中。看着这一桌子丰盛的菜,每一筷子都是自己这一个星期省下来的血汗钱。这个时候说太多的话对自己没有什么益处,反正彼此都了解彼此的心,在这个时候只有多吃,多喝才能对得起自己。 时间慢慢过去,饭馆里的喧闹声开始慢慢平淡下来。原本那些聚在饭馆里或是喝酒或是看电视的学生们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但萧飞他们的“包间”里却依旧如故。酒已经上了三波,菜也新加了两次。 随着彼此时间的慢慢推移,刚刚还喧嚣的屋里此时也只有碰杯和简单的语言交流了。 萧飞此时觉得头脑发胀,思维越来越清晰,但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每一个举动都会导致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而喝进肚里的酒在经过这么一番的折腾之后,不由自主地会从胃里涌到嗓子里。 其他的人大都是一样的结果,彭杰已经倒在良子的身边,两人相依偎着已经睡着了。京龙和顾斌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互相低语着什么。而小邓早已是酒足饭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至于天亮,这些酒对于他来说似乎产生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相反地,在这些酒精的影响下天亮却是更精神了,提着一瓶酒左右找不到再能与自己喝的人。只能一口酒一口烟地自饮自抽了。 “哥儿几个,都醒醒。”坐在那里楞了许久,似乎是酒精的作用,让萧飞刚才一直发胀的脑袋突然产生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天亮自然是首当其冲地回应了一句,而紧接着坐在门口哥两好的顾斌和京龙也晃荡着抬起头来看着萧飞。 “我觉得我们应该建立一个自己的社团。”萧飞如此说道,似乎在作着一个重要的决定,连自己的心都开始紧张起来。 “什么……什么社团?”天亮迷离着双眼看了一眼萧飞,提着瓶子灌了两口。 “没事儿做做体操,或者给校里的篮球队当个拉拉队?一群大老爷们儿穿着小短裙拿着纸花在那里一边跳一边给人家呐喊?”顾斌醉熏熏地说完,坐在一旁拿着瓶子刚喝了一口酒的京龙听到这话喷了出来。 “你小子是喝多了吧,没事儿弄个这种社团,你是不是打算让兄弟们以后从这个学校出去之后让别人背后指着说,瞧这几个,当初就是在学校里出了名的不男不女的一群家伙。” 萧飞坐在那里晕晕乎乎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等到他们把话都说完之后,方才再次慢悠悠地开口说话。 “我想成立一个社团,或者说一个帮派。类似于古惑仔的那种。”萧飞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在场的几个还算头脑清醒的人。 “我草,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一向以古惑仔为偶像的天亮立马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盯着萧飞。 “叫啥名?” “七星” “这算啥名?”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天亮听到这个名字又蔫了下来。“这感觉更像是什么崂山道士之类的,知道的是七个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七个葫芦娃或者七个小矮人之类的呢。” “全真七子”顾斌哈哈一笑。 “说认真的,你们要不要加入?”此时的萧飞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迷离的表情,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严肃神情看着在坐的几个人。 “这事儿我看行,以后在学校里谁他妈再欺负咱们就一起上。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七个。”天亮率先赞同道。 “那行吧,我也加入。”京龙看了看顾斌,后者点了点头,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算我……算我一个”良子不知 第六十八章 情感转折 当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慢慢停下来的时候,萧飞又一次重归于以前的生活秩序中。虽然经历了,但对于一些事情却是无法轻易加以更改,比如上课的习惯。 如果说一些事情比如说树木嫁接,这样从中间开始的话,也有一定的成功机率。但有些事情如果从中间开始的话,没有之前的多项铺垫那么接下来再要想从中间插足进去,其难度也是非同一般。 而此时便有一件事情现实地摆在萧飞的面前,之前的一年多的时间大都被自己挥霍在整日里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地渡过中。至于学到了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最初的那些自己略感兴趣的五笔打字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什么了。 萧飞看了一眼良子,原本正在纸上谈情说爱的良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正在被旁人所窥视,下意识地向视线转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当两个人的视线如两条高压电线一般碰撞在一起,隐隐间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气场从两人的身边荡漾开来。 “你小子偷看我写信?”良子的表情显得很严肃,在说话的同时,双手紧紧地护着身下的已经写了一半内容的信纸,“你要知道,这样不经允许偷看他人的信件,是很不道德地。”良子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慑感。 萧飞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半眯着双眼与良子对视了约一分钟之久。像两只要夺食的狮子,虽然彼此不语但却用气场在震慑着对方。 “你这样看我是做什么?”良子看着萧飞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但由于萧飞戴着的那副眼镜,在对着阳光的时候有着明显的反光,所以至于现在萧飞在看什么地方,良子是心里没有一点底。(.无弹窗广告) 良子说完见萧飞依旧没有动静,心里揣测这老小子肯定是在借着眼镜反光的条件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良子试探着侧了侧身子,透过那面反光的镜片看到镜片后面萧飞的双眼的时候,良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般。而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环境下,处于萧飞面前的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感情这老小子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手里的信,而是自己。”良子心里一阵忐忑,莫不是前一阵子的小小插曲让萧飞的心情和兴趣有了改变? 良子试探性地在萧飞眼前挥了挥手。 “干吗?”萧飞却是出其意料之外及时干脆而又利落地解答了良子刚才想要试探的原因。 “看什么呢?这么上心,眼都直了。” “没什么,只是在看外面的风景。”萧飞如是说道,话刚说完,萧飞慢慢转过头来。趴到桌上,有些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良子不解地问了一句,但手里已经拿起笔来,准备继续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倾诉衷肠。 “没事,无聊闹得。”萧飞抓了抓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讲台。讲台上的老师依旧扶着桌子读书一般地照着事先写好的教课材料一字一句地念着,双手扶桌,自始至终一直没有抬起头来过。 “你那小姑娘怎么样了?”萧飞一手托着腮,盯着讲台上的老师,却漫不经心地跟一旁的良子问道。 “还能怎么着?就那样呗。不好不差,良性发展。”良子说话其间,头一直低着。似乎自从认识那个女孩儿之后,良子的文思就已经从当年的干涸到了此时的源源不断。虽然萧飞后来没有机会再看过良子写给小女孩儿的信,但从到目前为止依旧可以保持联系的基础来看,良子的内容看样子已经俘获了女孩儿的心。 “恭喜你了,这算不算是后来居上?”本来心情就很郁闷的萧飞在知道良子跟女孩的感情发展顺风顺水,而自己现在却是形单影只,原本打算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能一起度过高中三年甚至是一辈子的女孩。这倒好,却是一个怎么也拍不响的巴掌。 “这算什么后来居上,要不是你们兄弟们当初死活非要我去跟她见上一面,估计现在人家兴许已经和别人鸿雁传情了,哪还会轮得到我。”良子说完,手里的信也写完了,拿起信来微笑着浏览了一遍之后,满意地将信折了起来。 “听完这话,萧飞的心里就更难过了。原本只是好意为自己的兄弟脱离单身,但却不知道竟然水到渠成。看着平日里总是一睡不起的良子如此却有着如此娇好的女孩,而自己虽不能说是帅气完美,也算得上是可以入眼的一个吧,但却落到如此下场。” 如此想着,萧飞顿觉世界百态如此之现实。骨感地让自己在这个夹缝中都觉得无法生存,虽然自己想要争取,但却总是如镜中花水中月。 越想越觉自己现在一无是处,恨当初没有干脆开除出学校得了。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来到这里即便学不到什么,也要在最后的时候去尝试一下。在当下的情况下能学多少学多少,最起码在毕业的时候考所学校,也算对得起自己在这里呆这三年的光阴了。 “你在想什么?”写完信的良子抬起头来看到萧飞抬着头紧锁双眉似乎在想些什么,好奇驱使便又问道。 “我在想我的价值。”萧飞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良子是一头的雾水。至于什么样子的价值,良子如果再去追问下来,看萧飞此时的状况,再说出其他的让人难以理解的话也不足为奇。 良子看了看像一尊塑像一般坐在那里的萧飞,暗叹“世界多苦,悲情无时无刻不在周围存在。”剩下的思绪如剪不断的线一般,随着良子的脑袋而左右摇摆,隐约间如甩弃不了的幽魂,直至良子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百无聊赖的萧飞坐在那里,感觉着时间如过年一般煎熬缓慢,焦燥的心里像是有一堆火在烧燎着自己,逼着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自己和韩秋已经如这秋天的落叶一般,当叶子从枝斗凋落,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着腐烂消失,在岁月中化为一捧尘土。 而自己和孟珂,原以为可以开出花朵,但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却是一株有主儿的花。虽然自己把自己所想要说的,以及能够说的都说了,但却动摇不了孟珂的心。这样的女孩儿真正属于适合过生活,而不是谈情说爱的。 萧飞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熊,在刚开始抱着玉米的时候,想要去捡路边的西瓜。扔掉玉米之后,却发现西瓜原来已经有了人家,而自己现在进退不得,只得站在那里苦笑自己是个傻瓜。 “你的信。”正在纠结和悔恨的时候,随着一声低语一封淡绿色的已经折叠好的信被扔了过来。 萧飞下意识地一接,信落到手里之后,随着手掌慢慢展开。刚才一直紧张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看样子自己与孟珂还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这用真心真意去换的,就算是铁,也应该有了温度了吧。 刚刚沮丧的心情被这封信一下子吹得烟消云散,人说失落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是幸福的开始,这话一点错也没有。 萧飞偷眯了一眼良子,后者背对着自己已经睡得不知所以。 萧飞窃喜着打开信,里面的字体一眼便可以认出,孟珂的字娟秀精致,整篇看下去如行云如流水一般。 开头的称谓,萧飞你好,看上去都那么地让人心里舒服。萧飞笑了笑,接着看下去,这一字一句,是自己等了多久盼了多久的。 但似乎事情没有随着萧飞的预估而去发展,信没有看几眼,萧飞的笑容便定格在了脸上。刚才的欣喜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纠结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心情。 一封信看完,萧飞的心又一次凉了下来。这种来去突然的落差,让萧飞一下子接受不过来。一种无法理解的冲动让自己心里的不解,委屈变为了愤怒。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这架因为谁打的?我这处分因为什么背的,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换回你这么几句话么?”萧飞攥着手里的信,心里愤怒地发泄着,此时看到这信越发觉得刺眼,越发觉得这个东西不应该存在于自己的眼前。 趁自己眼里的东西还没有从眼眶里出来之前,快 第六十九章 柳暗花明 “我这是怎么了?”萧飞站在台阶下面,深深地出了口气,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直压抑在自己的胸口,想要吐,却吐不出来。 左右环顾,周围一片安静,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这个时候自己站在外面,显得与周围的气氛是那么地格格不入,从楼上走过的老师,用诧异的眼光扫视着萧飞。 萧飞自己都感觉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无趣的傻子,心事重重地走上台阶,站在厕所门外却是没有任何想要进去的想法。 当时只不过是随口找了一个可以暂时离开那里的借口,但此时自己站在外面却不知道又该去何方? 茫然地左顾右盼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安静地让自己坐在那里,吹风散心的角落。 此时那个本应该属于自己首选的散心场所的教学楼后的操场,汽修班的却在那里正在练习汽车,学生的喧哗加上汽车马达的声音,使得这里已然没有了那种世外桃源般的安逸。 站在厕所门口,萧飞的视线飞速地寻找着,而眼下里离自己最近,而且又最能达到自己所需要的条件的,只有这座面前不高的山了。 已渐冷秋,山上满是已然枯黄的杂草。秋风瑟瑟,远远望去一片金黄的海浪随着风的波动而连绵起伏。 很久没有运动过的萧飞,爬上这段山势尚算平缓的小山坡却是累得气喘吁吁。 站在山顶上,举目远望,绵延的山体从自己的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与视线尽头的山峦重合在一起。一条羊肠小道在这片枯黄且略显得凄凉的山背上蜿蜒曲折,由近及远,变变化作一条细窄的白线。 迎着风,萧飞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过脸,穿过胸口的感觉。阵阵清冷让之前发胀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清凉透过衣服,安抚着焦动不安的心情。 当萧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种清亮的感觉瞬间闯入眼帘。放眼望去,视线面前再无任何的阻隔。明媚阳光下一望无际的宽广,重峦叠嶂的山脉间,一条公路在其间若隐若现。 由近及远,那眼前的一切,却仿佛如一副淡彩浓墨的乡村山水画,而自己则正如那画中的一个路人。站在这天轴地卷的画卷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一番调节之后,心情已是舒缓了许多。此时的萧飞将之前在教室里的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刚才的那个萧飞已然随风而去,留下的方才是真正的自己。 坐在山上,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束缚,没有纠结的心情和繁乱的情绪。让思维在天地之间无散扩散,像一抹云彩或一阵秋风,直至触及到天边方才肯停下脚步。 不知在山上过了多久,阵阵铃声将萧飞从思绪中呼唤出来。虽然心里总是有着很多的不愿,但总还是要回到教室里去。不过,相比较出来的时候,萧飞回去时候的心情已然是天壤之别。 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正好遇上刚才教课的老师。两人相视一望,老师的眼神里显现出一种不解,但至于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萧飞目送着老师回到办公室,方才转身向教室走去。暗自窃喜自己如此精确地把握时间,一节课的时间能够如此准时地用完。对于上厕所这个借口也算上是名正言顺了。 回到教室的路上,遇到正坐在教室后门门口闲谈的彭杰等人。当人群中眼尖的天视看到萧飞回来之后,刚刚还在挥着双手一通大侃的天亮立马停了下来。 “我靠,你小子上哪去了?”待萧飞走近了,天亮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就是上个厕所吗?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吧。”萧飞不解地看着众人。 “你这厕所上的,你再多呆一会儿,估计我们就该通知学校去厕所打捞你去了。” “这叫什么话?上个厕所还要打捞,又不是掉进去了。”萧飞依旧不解地看着众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探进身子,从靠近教室门口的地方抽了一条板凳出来。 “如实交待吧,都是自己兄弟。”彭杰笑眯眯地靠着墙角,双臂抱胸看着萧飞。 “交待什么?”周围人们没有主谓宾的问话形式弄得萧飞一头雾水,现在让他如实交待还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你这厕所一上就上了三节课,如果不是找借口溜出去玩儿了,怎么可能会呆这么长时间?” 彭杰话音未落,天亮紧接着插话道:“对啊,谅谁也不相信,你能坚持在那种异味儿冲天的地方呆上三节课,你在食堂都呆不了这么久。” 天亮说话一向简单明了,但却是每回都自毁在比喻这个修饰环节上。 “拿厕所跟食堂比,你小子也算是首创了。”萧飞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对于这个憨直却又对自己没有私心的兄弟,以后看样子应该多教教他比喻造句才行。 “我去那边了。”萧飞说道,抬了抬头,用眼神向众人示意着。 一群人顺着萧飞所指的方向看去,与教学楼一沟之隔的对面,除了厕所也就只有厕所了。 “你还真去厕所啦?怎么可能?下课后我们转门去那儿找过你,原本打算跟你蹭根烟,但进去之后里里外外连边儿上的小隔间都找了,连你的影子都没找着。”天亮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 “谁说我去厕所了。” “那你刚才所指的不就是那儿么。”众人异口同声。 “那边儿除了厕所还有什么?” “除了厕所不还就是厕所吗?”天亮单纯地据实回答道。 萧飞无奈,想到以这种方式回答下去,估计等到天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厕所后面的山上。”萧飞回答道。 “不好好在教室里呆着,跑山上干什么去了?”京龙不解地盯着萧飞,眼神在其身上上下游走着。注意到其身上衣角带着的一些枯枝杂草的碎屑。 “心情烦闷,出去散散心。”萧飞说完,转过头去,再次注视着不远处的那座小山岗,此时的山顶上刮着风,使得原本就光秃秃的山顶上仅有的几株酸枣树,在风中左右摇摆着。 其他人看到萧飞的样子,彼此互视了一番之后,便不再作过多地打听。都知道自从打人的那件事之后,萧飞虽然表面上与之前无恙,但心里肯定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我欲随风而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坐在走廊边,趴在栏杆上目视远方的萧飞自言自语道。 或许自己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寻找什么所谓的爱情,在这个阶段真正的爱情没有几个,那些青涩的情感只会出现在书中,而那些情节也只出现在虚幻里。 孟珂坚守着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虽然不知道对于自己的书信,她倒底是真正地做着如何的感想。但从此时此刻开始,只有祝福她了。 或许本就不是同一个时间的人,自己的多愁善感不可能会在学校这种如雾一般懵懂的情感空间里长久存留,这里没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土壤。 山穷水复,但却是永远看不到出路。刚刚有一丝光明却又转眼被乌云遮住,注定自己只能在这个环境中摸索。 虽然自己对于孟珂有一种心里无法释怀的感觉,但那或许只是错误的偶然。在孟珂的世界里,她的心虽软,但却被现实包裹了一层坚硬的石头,而自己的尝试只会变得如以卵击石一般。 趁自己还未真正遍体鳞伤,现在退出,也许是最好的结局。虽然心里依旧惆怅,但长痛的感觉比起短痛来说,后者还是更好一些。 上课铃响,众人回到了教室。最后一节自习,只有一个常年不怎么见过面的老师坐在讲台上。 自习课上各自有着各自的事情,或是学习,或是作题。但那只是对于前几排的人而言。 在这个教室里隐隐之中却有着一种无法避免的界限,那些坐于前几排的学生永远只有学习,在从教室前门看去,这个教室一片浓浓的学习氛围,让外人都深受感染。 而在这几排往后,那条由穿过窗户的正午阳光而明显分开的后几排,则是如同那光鲜背后无法避免的糜烂。似是永久不能见光的角落,这里只有懒惰、散漫和对前途的迷茫,像极了人的两个极端。 萧飞荣欣地处于注定被无视的角落,在前排忙碌的时候,坐在睡得不知所已的良子身边。左边的天亮和彭杰或是看小 第七十章 一场虚惊 拿着信的萧飞,不知该喜还是该做其他的什么表情。原本打算一封信让自己彻底断了在学校寻找爱情的打算,但却不料用砖扔核桃没扔着,意外砸下了个桃子。 不管这个给自己来信的是什么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萧飞无心插柳不成,却是无心栽花花开了。 从信中的字里行间,无处不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异样情感。似是含羞草的叶,想要触碰却又在触碰的瞬间略带惊恐和害羞的回避。 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品味着信里的内容。像是在品着一杯看似无奇的山泉水,但那潜藏于无奇外表背后的甘甜,却是只有萧飞自己知道。 这封仿佛一剂效果完美的良药,对于刚才还意志消沉的萧飞可谓是药到病除。 “我不是没良心,只是你对我无动于衷。”萧飞嘴里一边念叨着安慰自己,一边手脚利落地将信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于贴身的口袋里。 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自己给别人写情书的份儿,第一次接到别人给自己的信,原来这种感觉竟然是如此地妙不可言。 萧飞越想,心里越是窃喜。左顾右盼,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找到了新的心灵港湾。藏宝贝一般将信藏了又藏,用手不时地抚摸着放信的地方。 有了这封信,这一下午的时光就感觉好过了许多。看着外面和煦的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看着睡觉的良子,此时都觉得那么地顺眼。 那不远处走在走廊上的三个人,虽然身材看上去不够匀称,但在萧飞的眼里此时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即便那三个人看上去那么眼熟,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矮胖子看上去更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当三个人从二楼走到三楼拐角的时候,原本心情大好的萧飞,心里突然一紧。刚刚捡回来的好兴致一下子被冲得烟消云散,紧随其后的一种紧张感,如一团凭空出现的乌云一般压在萧飞的头上。 “不应该啊,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了。”萧飞心里想着,但却还是无法克制地紧张,毕竟自己刚刚在学校的讲台上当众检讨过,回想起来,此时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处分呢。 “该不是之前自己翘课溜出去跑山顶上散心的时候被这帮子眼尖的发现了?” “也不应该啊,自己走的是小路。而这小路一般只有村里的村民们上山放羊的时候才会走。而那条小路本身就是与学校的教学楼是视线的死角,不可能会看到他。”萧飞坐在那里,紧张的情绪使得其思绪如风中秋叶般乱飞。 自己一边心里安慰,另一边却又不时地给自己增加压力。仿佛两个一直在角逐的小人,一方挂着的是积极,而另一方却是举着消极。 看着那几个人出现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时候,萧飞不敢去看了。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心里默念着不关自己的事。 约十多分钟之后,那三个人才出现在萧飞所在教室的门口。原本拿着教案正在讲课的老师留意到门口有人出现,转头看去与门口的三个人互相点头示意。 教室里的老师放下书,教室外面的三个人走了进来。 三个人站在讲台上,板着脸像是三尊塑像一般扫视着讲台下面的学生。 “醒醒。”萧飞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三个人,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和周公下棋正酣的良子。 “怎么了?”良子半眯着眼睛,无奈地问道,转过脸来看了一眼萧飞。 在注意到萧飞严肃的表情之后,良子方才依依不舍地赶走睡意,随着萧飞的视线看去,那讲台上的三个人此时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其中一个身材消瘦,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背着手,站在讲台上,一番环视之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良子的身上。 而一旁的萧飞误以为是看到了自己,心里咯噔一声。暗骂道“坏了,他们找到自己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倒底又犯了什么错误,但上次两个人来就可以把自己开除,这次三个人,怕是要把自己拉到某个角落里直接给活埋了。” “那个长头发男的!”此时眼镜男子开口了,指着萧飞的方向喊道,这声音像是寂静夜空的一阵清雷,干脆而响亮地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 也打破了一些人的睡意,他们只注意到了良子,却没有注意到萧飞另一边的天亮之前也将头埋在桌里,好梦作得正美。 正在睡觉的其他人先后都从睡梦中痛苦地醒来,而此时,原本还有一丝睡意的良子被这个声一喝,顿时睡意全无。 声音把萧飞的心都吓到了嗓子眼,平日里亏心事做了太多,现在这帮家伙一上来,自己心里就开始发虚。那个家伙一个声音,却是让萧飞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而当他听到“那个长头发的”的时候,心里一惊,又是一个疑问。自己从小到大都是标准的板式寸头,虽然曾经有过几次想要换个发型,但每次都是下不了决心。 自己的头发此时在班里虽然算不上短的,但也算不上长的。而在自己这个方向,真正能算得上是长头发的,除了那几个女生之外再有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位了。 良子的发型是良子自己精心设计的,极度随意地将那些长得遮挡了自己视线的头发剪掉,其他的则被留了下来。标准的中分男式发型,原本在良子的身上可以被演绎得很完美。但疏于修理的良子硬是将这种完美发型打理成了刘欢式的发型。 “啊……啊?!”良子或许是觉睡多了,当那个眼镜男人在指着自己的时候,良子一直认为是在作梦。 自己从进了学校到现在,七天的时间里有六天半是处于睡眠期。如果说自己上课不认真听讲,这算是有理可讲。但即便如此,这些事情应该是任课老师点自己的名,而不是政教处的点自己的名啊。 良子在回应之后,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眼镜男子。 “今天下午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把头发去给我理成你旁边这个学生的样子。” “哦……啊?”良子总是后知后觉地回答任何问题,当自己哦完之后,坐回位子上后,仔细回想却总觉得不对。突然看到一旁萧飞的板式寸头之后,回想那男子的话,不由惊呼。 “干什么啊,一惊一诈的!”良子这一举动显然那将那个男子吓了一跳,后者不满地训斥道。 一旁的另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眼镜男子,似是想笑,但又极力克制了下来。 矮胖男子环视了一番之后,清了清嗓子,与另两个男子小声地交流了一番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向前走了一步。 “通知……”男子在读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声音,在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将“通知”两个字读完,尾音拉完之后,又抬头看了看讲台下面,接着再次念道。 “通知,明日市教育局领导将亲自位临我校指导检查,为了树立我校良好的作风,优秀的学风,正规的师生品德风,特对学校进行如下安排……” 萧飞注视着讲台上的矮胖男人,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开始慢慢在萧飞的眼前虚化成雾,而后又慢慢具化成形。 一个身着清朝内务太监服饰的男子站在大殿上,举着写有“圣旨”二字的明黄卷轴慢条斯理却又神情并貌地宣读着。至于上面写的内容却是如风一般从萧飞的耳边飘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大爷的,整理个人容貌就行了,剪个屁的头啊。”一旁的天亮不满地窃窃私语道。 这时萧飞突然想起来,在自己的宿舍里,似乎除了自己和小邓之外,所有的人都处于被整理的范围内。 看着天亮不满的表情,又看了看良子满是幽怨的神情。目送着宣读完“圣旨”后离开教室的三位公公,萧飞心如石落地之后,随即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种是大难临头却不是自己头顶的庆幸,一种是隔岸观火的没事偷着乐。 “那个……头发不合格的男生们,下午就先去理发。至于女生们先在教室上一节自习,下课后回各自宿舍整理内务。”任课老师环视了一番之后,宣布完内容便合起教案,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大多数的男生是欢迎的。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让他们在教室里苦捱上一下午,更不如 第七十一章 一种感觉 “你小子不安安稳稳呆在教室里享你的清福,跟我们出来受这洋罪干啥。”已经快走到学校大门口的天亮等人,听到后面有人呼喊,转身看到正在向他们飞奔过来的萧飞。停下脚步,等到萧飞跑近了,才喊道。 “你懂什么,这叫同甘苦,共患难。”萧飞乐滋滋地走到人群中。 浩浩荡荡一群人在校保卫处保安诧异的眼光中,大大咧咧地穿过学校的大门向通往平阳镇的小路上走去。 出了大门之后不久,走在最前面的老杨转过头来,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学校。 “可算他奶奶地自由了,这里面儿憋了这么久。难得出来一回,我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老杨边走,边询问着身边的其他人。 “你都说了,难得出来这么一次,怎么着也得玩儿够了再回去。要不然也对不起这即将离开咱的头发啊。”顾斌说着,拢了拢自己飘逸的头发。 “有什么安排?”京龙和彭杰听到这句话,立马来了精神。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一副刻苦攻读的样子,但真正学到了些什么,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平日里用于掩饰的面具,在这个时候,才会被彻底摘下来。 “暂时还没有想出来,不过,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一下午的时间白白荒废了啊。要不然再等这么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月头发长长了吧。”老杨哈哈笑着。 “对了,你们那里谁有烟,既然出来了,这里又都是咱们自己人。还藏着掖着就有点儿不对喽。”说着,老杨快速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来,两眼放光地从几个平日里经常抽烟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但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没有”两个字。(.) 老杨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一落千丈。 “我说,平日里见你们各个的烟不离手。下了课,找个缝你们都能抽上两口,现在可好,好不容易出来了。这么光明正大地抽口烟,你们竟然没有带!”老杨不满地嘟囔着。 “我们平日里抽一根儿,你老小子就得蹭上半根儿。再说了,平日里我们都是一根儿一根儿地买,谁也没有料到今儿下午会有这么一出啊。”天亮说道。 “再说了,那时候出来的时候,咱们都被政教处的那帮家伙盯着,谁也不敢跑去专门买一包烟跑上抽吧。”说完,天亮半眯着眼睛看着有些泄气的老杨。 “那得……今儿这路上算是有得玩儿了,原本还打算从这出来。先抽口烟换换心情呢,这倒好,心情刚换过来,这就又得换回去。”老杨边说,边将打火机往口袋里塞。 “行啦!我说,你个老小子跟别人装吧,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到这地步了还跟我们装是吧!”说时迟那时快,天亮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没有反应过来的老杨,手脚并用快速地在其身上,上下摸索着。 老杨先是一惊,随后惊呼不妙,想要挣扎,却是无奈于自己的胳膊力气没有天亮的大。天亮的两个胳膊跟两把大钳子一样紧紧地锢着,可怜老杨细胳膊细腿儿,稍稍一动都会痛得呲牙咧嘴。 不过一会儿,天亮便将已经累得摇摇欲坠的老杨松了开来。转身向身后的其他人亮着自己的战果。 “老小子,对兄弟们藏有私货。你这是罪无可恕啊!”天亮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从盒里掏出一根烟,然后又大大方方地向每个人都发了一根。就连抽烟的那几位,也人手一根。 “我去!哥,我错了,行吗?咱有烟也不能这么遭啊!那几个小子就不会抽烟啊!”转过身来的老杨看到自己中午刚买的一盒烟,转眼间所剩无几,心疼得泪都快出来了。一边大喊着,一边从那几个还没来得及点着烟的家伙嘴里抢回来,宝贝似地塞回盒里。 其他几个得到烟的,一边抽着,一边美美地看着老杨。老杨将烟盒塞回到口袋里,心疼得后面一路上几乎没有说几句话。 从学校里解放出来的一群人,一路上像是一群撒了圈的羊,在封闭的学校里禁锢了许久,出来之后对于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喜悦。 虽然之前也不止一次出来过,但那个时候的心情却是像在随时防备着被人察觉到一般,即便在外面玩,也没有如今这般放松和尽兴。 以往几里地的路程,而如今却是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走到了连接平阳镇的大桥上。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落,虽然还在半空中,但已然没有了中午的那般强烈。 橙黄色的阳光,像一盏巨大的灯,将几个人的身影投射到平阳镇大桥那刚刚被修缮一新之后平整的水泥路面上。 “哥几个,时间不早了,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各自脑袋上的事情。然后在在家汇合。”京龙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对其他人说道。 “咱们这些人,这时间也不可能那么快啊。”果冻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 “这镇上据我所知,有大约八家理发馆,有四家在马路两边,还有几家在小巷子里。”京龙边说,边蹲下来,在地上画着,其他人则半蹲在一旁看着。 不时有路过的人看到这一群人蹲在马路边,一边说一边划着什么。还不时地抬起头来对着远方的某个地方指指点点,而一旁的几个人围着听着,或是说着什么,或是认同地点点头。 直惹得马路对面的汽修厂里的几个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站在那里看着街对面的京龙他们。直到京龙等人把事情安排完之后,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直了直有些发酸的身子。汽修厂里眼尖的几个人看到京龙和良子之后,才意识到不是有人打算劫镇子,方才安心地工作去了。 目标确定之后,兵分数路,以极短的时间里将各自脑袋上的事情解决完毕。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众人先后出现在了京龙家的门口。 聚齐的几个人彼此看着对方的脑袋,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笑。虽然表面上可以看出已经做了修饰,但却是始终没有脱离本质。 用天亮的话说,现在他们的发型已经达到了学校的及格线。他们这些人学习不要求太高,及格就行,那么头发也就不能要求太高,这样会有违自己的本质,达到及格就好。 虽然太阳将要落山,但这剩下的时间却不能浪费在回学校的路上。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岂有随意让其飞走的理由? 在京龙的家里,一群人打着专程看望的幌子,厚着脸皮在京龙家里祭奠了自己五脏庙。在学校里久没尝到什么油水的一帮人,将一桌子的饭菜抢得盆干碗净之后,方才满意地告别看得目瞪口呆的京龙父母,踏上回学校的路。 “不得不说,阿姨的手艺真不错。”天亮走在最前面,边走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而一旁忙着剔牙的彭杰,也是忙着附合着。 京龙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原本想着让这帮家伙改善一下伙食,却不料这群小子竟然平日里收敛有术。在学校所谓的最大饭量,竟然远远不及今天所吃的东西一半。 其他人则是乐呵呵地围在京龙的身边,一个个吃人嘴短,腆着脸跟京龙套着近乎,以图以后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跑来打打秋风。 “这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大有点虚度时光的感觉啊。”走在人群中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的良子突然开口道。 其他人都是微微一慎,良子这家伙看样子是晚上的饭很得他的胃口,一向说话惜字如金的他竟然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看样子你是吃饱了。”萧飞说道“要不然你小子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闲心去感慨这个。” 良子笑了笑,“看看这黄昏,咱们这些兄弟多年之后还有几个能够一起如今天这样走?” 良子说完,双手插兜,兀自轻轻哼唱着。声音虽小,但还是能够听清所唱的内容。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心中,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良子的一席话,让刚才还想要说时间过得太快,感觉无聊的几个人。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几个人彼此面面相觑,却是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行人没有说话,只是跟在良子的身后走着。直至太阳西沉,天边的炽红慢慢化为青白,最后归于黑暗。 当群星慢慢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的时候, 第七十二章 完美生活 “你会弹吉他吗?”坐在篝火旁边的萧飞,看着对面的良子问道。[] “学过一点,好久没有练过了。现在怕手都有点儿生了。”良子一边说,一边拿手里的棍子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从火堆里扬起的火星,在众人眼前不断翻飞,飘扬。像传说中的精灵,扇动着橙黄色的翅膀在彼此的飞舞缠绕中,慢慢隐没于黑暗中。 “来一首吧。”萧飞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把吉它,递给一旁的天亮。天亮拿着尝试着拨弄了两下,转手递给了良子。 “你这是从哪弄的?”良子抚摸着手里的这把民谣吉他,像是在感受一段尘封已久的岁月。 “晚上回来的时候,从村里庆磊家里拿的。你知道,他那里少不了这个。” “来一首!”其他几个人看到良子将吉他反复抚摸了几遍之后,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在做着心里的准备。 “我会唱的歌不多,但喜欢的歌不少。弹我会弹,谁来伴唱?!”良子将吉他抱在怀里,已经做好了弹唱的准备。 “你开头,我们跟着。”萧飞笑着。 夜已深了,没有人知道,在这近乎于被学校所遗忘的角落里。会有如此的一场篝火聚会,下午去理发的这些人,自从从平阳镇回来之后便来到了学校后沟里。 原本只是打算在这里的那间小饭馆里,喝点小酒,趁着学校在大检查之前的紧张间隙钻一钻空子。 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夜不归宿,此时已经过了查宿的时间,而在萧飞他们的宿舍里今天晚上就只留下了小邓一个人独守空房。 自从萧飞那件事情之后,很少再有宿管室的去跑到他们宿舍门前查看。所以除了担心小邓一个人晚上不敢睡之外,其他的倒还是没有什么可以去担心的。 黑夜里的后沟里别有一番感觉,相比较之前过年的那次。这一次萧飞更是清楚地将这里的周边看了一遍,两边的高山将后沟隔绝成了一个一头进一头出的世外桃源。白天里的萧条在这个时候已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神秘而无法言表的感觉。 不远处小饭馆门口的灯依旧亮着,在这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孤独而单薄。如广袤夜里的萤火虫,在那头被黑暗打磨得仅剩轮廓的山体脚下,随风摆动忽明忽暗。 良子清了清嗓子,视线从周围这群人的眼前一一掠过。篝火的亮光摇摆明暗不定,在良子的脸上或明或暗地闪耀着。 “青春的岁月,我们身不由已,只因这胸中,燃烧的梦想……” 良子小声地唱着,略带沙哑的嗓音伴随着夜风,将这首歌在众人中间来回飘荡着。周围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就连以往最容易搅场的天亮此时也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时地提起手里的啤酒喝上一口,微微皱着的眉头下,双眼里却是有一种无法捉摸的感觉。 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除了火堆里传出来的噼啪声,就只有那把吉他里弹出来的舒缓却又带着一种不羁的音乐节奏了。 随着音乐节奏的不断升温,坐在那里原本只是轻轻听着的萧飞,有些安捺不住心里的一种感觉。虽然自己很少去唱歌,但此时在环境和酒精的作用下,萧飞还是跟着调子唱了起来。 如此一来,周围的其他几个人也随着音乐唱了起来。而原本安静的环境一下子又变得热闹起来,彼此间搭着彼此的肩膀,边唱,边喝着手里的酒。嘴里的烟随着唱歌的节拍而上下抖动着。 而到最后的时候,轻唱变成了合唱。或是跟着节拍,或是自成一调,或是不会歌词而只是坐在那里干脆地随着节奏哼着曲调。 夜已经深了,山间刮出来的风已经带着十足的冷意。 围坐在篝火周围的几个人,却是已然没有了那种感觉。在他们的眼里,此时只有那一堆火,以及那一腔无法发泄出去的青春热量。 当众人将积蓄于心中的激情和能量随着一遍又一遍地唱歌,一瓶又一瓶地喝酒而慢慢发泄完之后,天边已渐渐露出了鱼白。 “回吧。”天亮将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晃了晃酒瓶之后,略带醉意地对其他人说道。 萧飞将烟扔进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一堆炽红的木炭堆里,随着一缕青烟而燃烧起一团转瞬即逝的火苗。 京龙坐草地上站起来直了直腿,而顾斌则在一旁活动着腰。 “妞子呢?”天亮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里,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在凭借着自己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从记忆里仔细寻找着前一晚聚集在这里的人的时候,突然发现,彭杰不见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从地上站起来,借着朦朦胧胧的一丝光亮,四下里寻找着。 良子弹了一夜的吉他,现在双手都感到发麻。而在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到地上。 良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想要平衡一下快要摔倒的身子。却感觉到后面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差点绊到自己,良子平稳了身子,转过脸来低着身子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地上。 彭杰仰面朝天地躺在草丛里,不知道从谁那里找来的一件衣服铺在身下。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枕着一块平坦的石头睡得正香,而在其一旁,三个空的啤酒瓶散乱地扔在地上。 “这儿呢。”良子冲其他几个人喊道。 “我去,这老小子一个人喝了三瓶?”最先跑过来的天亮,看到彭杰身边的酒瓶,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这小子没事儿吧,昨晚上的时候就感觉他好像有心事。在饭馆里喝酒的时候,他就里喝了不少。”京龙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尝试着把彭杰从地上搬起来。 “这小子够精的,这里面儿就我的衣服厚。他拿来当铺盖。”一边的顾斌一边说,一边无奈地笑道。 “先别说别的了,把他弄回宿舍。今儿给他请个病假,安稳在宿舍里睡吧。”萧飞一边说,一边将彭杰扶起来,架到自己脖子上。 在渐渐天边渐渐开始变红的时候,萧飞等人开始晃晃悠悠,趁着跑早操的队伍还没有到达后沟之前离开这里。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被政教处的那帮家伙给记上一账。 众人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宿舍楼的大门刚刚打开。宿管室的大爷端着一盆刚刚洗完脸的水走出大门刚要泼,却与外面进来的这波家伙迎面相遇。 宿管室大爷是一个经验老道的人,对于现在的这帮年轻人,能睁一只闭一只眼就随他去了。 在双方对视了一番之后,老大爷慢慢转回身,拎着盆子走到通往男宿舍的栅栏门口,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原本还在担心的几个人,看到大爷这番举动之后,无不高兴感激。对着大爷连连道谢之后,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跑了进去。 大爷看了看门外,又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再次将栅栏门锁上,半躬着身子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回到宿舍的几个人的一番大动静,让原本心情就郁闷了一晚上的小邓更是火上浇油。 “要疯啊!一晚上不回来,一回来就折腾,还让不让人睡啦!”刚刚各自回到床上正要准备睡觉的众人,被小邓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小邓的床位看去,只见小邓头顶着被子,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气呼呼地看着几个人。 “呀嗬?这小子是长脾气了?”原本就没有什么睡意的天亮,见到小邓这个样子,顿时玩性大发。 “我说哥几个,谁还有力气跟我玩儿一把。”天亮说着,一脸贱笑的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怎么个玩儿法?”刚刚躺到床上准备睡觉的京龙和顾斌首先回应到,而下铺的萧飞也随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邓一看这情况,隐隐间觉得一股杀气。顿觉不妙,此时方才意料到自己现在一丝不挂,对于他们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伙们来说,自己没有一丝的优势。 “还不赶紧睡?!看什么看!看我就能睡着啦!一会儿跑操,别想着让我叫你们!”小邓心有不甘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小心谨慎地趴到床上。 “想睡!门儿都没有!”天亮大呼一声。小邓的后背一紧,说时迟那时快,却见离小邓最近的顾斌隔着一 第七十三章 回信 谁也不会知道,在野外过一夜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谁也没有体会过,在野外过了一夜,又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天与地的质感差别。 早操的铃虽然响了,但萧飞他们此时却觉得自己的背上如同背着几百斤的石头一般,就连眼皮上也感觉像挂着两个称砣。 小邓在一一尝试着叫醒几个人但都以无果告终之后,无奈地自己收拾好了床铺出去跑操去了。 也许是上天对这几个人的眷顾,以往每次早操都会全程陪同的政教处的几个人,无一例外的今天都没有到。 而跑操的每个班级则是纯粹依靠着习惯和自觉,跑完全程之后,便回各自的教室去了。 今天的早自习,只有几个任课老师任务式地到教室转了一圈。在从小邓那里得知,那几个没有来的都病了的时候,便嗯了一声,离开了。 萧飞他们一直睡到离上午的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才醒来,而醒来以后第一件事便是满屋子地找水喝。唱了一夜,抽了一夜,喝了一夜,现在觉得嗓子像是刚从炉子里拿出来一般。 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用棍子打过一般,每动一次都觉得肌肉酸得发疼。而这里面,良子的感觉犹为明显。 “我去~这胳膊像是被人拆了,又给安上的一样。”良子披着被子,颓废地坐在床边,咬着牙活动着胳膊的关节。 “我的脑袋。”彭杰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头不时地拍着自己的额头。“几瓶啤酒就能上头上成这样,真是老了。” “你快得了吧,你那不是喝酒喝的。纯粹是夜里让风给顶的,早上起来我们在草丛里找到你。睡得那叫一个香甜。”顾斌是这群人里看上去感觉最为良好的,一边笑着一边叠着被子。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七手八脚将屋子里收拾完毕。拖着依旧有些发疼的身子向教室走去。 早自习可以有一次两次不去的可能,但如果上午的课也不去的话,那必须得有医务处的证明了。 而在这个学校里,医务处虽然有,但至于在什么地方,萧飞这个进了学校这么长时间的学生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倒是其间有过一两次肚子不舒服,还是跑到了学校外面的村子里,找了一个赤脚医生开了两副药了事。 学校这样做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可以允许你们生病,可以允许你们请假。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得是真病,或者你们有能耐找得到医务处的人,否则你们就只能干巴巴地拖到教室。不然的话,后果就只能以旷课处置。 在这种学校里,旷课就相当于旷工。其相应该的后果除了把一天的作业补上之外,还要扣除在个人的学校评分里记上一笔。有时候那些管里评分的心情不好,将这一笔划进个人档案里,那么这辈子连儿子都会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旷过课了。 一行人到了教室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刚刚响过。在班主任老刘抱着教案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行人或推或挤着向教室跑去,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坐到座位上。 在这个时候,座位的排次便会显出一定的优势。 处于前排的京龙和顾斌,虽然和萧飞他们一样困得眼都要睁不开了,但却还是只能强撑着,在意识涣散和拼命集中之间挣扎着。 而坐在后排的天亮和彭杰早已在刚刚落座没有多久之后,便趴在桌上再次睡过去了。至于良子,不论他是否在前一天晚上在外过夜,第二天都会照旧趴在桌上睡觉。 萧飞坐在座位上,双眼盯着老刘直至其开始讲课的时候。方才放心地趴到桌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再次补觉。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学生来说。前一夜睡与不睡,都不会对第二天的活动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如果不是学校的特别重要的集体活动。他们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教室里,只要不吵不闹,安安稳稳睡他们的觉,一般的老师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萧飞刚要昏昏睡去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从梦中给砸了出来。 东西虽然不大,但砸到头上的感觉还是有的。对于他这种刚刚进入梦境未深的人来说,这种看似微小的影响将萧飞砸醒的话,却是足够了的。 从梦中被砸醒的萧飞多少心里都会有些不高兴,半眯着眼睛气乎乎地从座位前坐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当意识真正再次清醒之后,萧飞方才慢悠悠地在一片狼藉中寻找刚才砸自己的那个罪魁祸首。 一封天蓝色信纸的信安安静静地躺在凌乱的书桌上,与周围的杂乱无章相比而言。这封信是显得那么的显眼,即便是对于任何一个刚刚走到这个桌子面前的人来讲,都会在第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封信上。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惊喜,但还是充满了更多的疑惑。不知道这次给自己来信的倒底是谁,是孟珂?还是那个给自己来信的女孩子,或者韩秋都有可能。 打开信来,萧飞原本充满疑问的心里不由一紧。这映入眼前的文字曾经是那么的熟悉,自己曾经为这封信的主人去过不知多少封信,但真正得到的却可以说没有。 自己曾经为这封信的主人夜不能寐,但却苦苦得不到其真正的回复。 “萧飞: 不知道你在看到这封信以后,是怀着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对于你对我的感情付出,我全都铭记在心。 之前的种种,我无法给你一个相对于满意的答复。对于你对我的期待,我不想给你过多的失望与伤害。 我不想在与你交往的同时,再将爱分给别的人。所以,我也不想在与别人一起的时候,去对你隐瞒这一段感情。 纠缠不断的一种思绪,自从在你给我的第一封信之后便一直围绕着我,我想要拒绝,但内心却告诉我不能。但我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对于那个承诺,虽然遥遥无期,但我还是想要坚持下去。 我不知道我和他会不会还有将来,但当初他对我的许诺。不能由我来随意终结,对不起,萧飞。 对于你的感情,我只能深深存留于心底。或许这将是多少年之后,回忆起来时一段看似青涩但却美好的回忆。 我也不知道这封信交给你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结果,但对于你的许求,我不能再一味去保持沉默。如果可以,我希望以一种超越普通朋友的兄弟感情相处下去。或许那样,是我们两个最想要见到的最好的结果。 祝你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 兄弟:孟珂 萧飞拿着信,睡意已然全无。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猛然间充斥于自己的胸口,算是喜?算是忧? 朋友没做成,却是意外得了个兄弟。拿着这封信,萧飞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盯着着手里的信,这字里行间,虽然有一种暗暗的惊喜,但却也充满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悲伤。 萧飞吸了吸鼻子,一种淡淡的伤感随着刚刚吸入的空气,弥漫于身体里。 虽然心里更多的是不舍,但最终,萧飞还是提起笔来做了回信。 随着笔尖的快速移动,萧飞将自己第一次遇到孟珂时的情景以及后来每次给孟珂去信,但每次却都信如石沉大海一般音信全无时自己无奈的心情一一写了出来,萧飞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有说不完的话。 也不知道写了多久,萧飞只觉得手臂发酸,方才停下笔来。而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却已是满满五页信纸的内容。 至于里面写了些什么,有些萧飞自己也无法记起。只是由感而发随情而写,至于里面的内容是否会触动到孟珂的内心,萧飞自己也不知道。 当经常帮助萧飞传递纸条的前排同学,拿到萧飞这封折叠起来跟小半块儿砖头一般的信的时候,是一脸的惊讶。看着这封厚实且有一定份量的信,实在不知道萧飞这是要表白什么还是在里面夹杂了什么东西要跟人拼命。 虽然很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出于职业的道德。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得到萧飞的实物报答,相对于拿到手里的实质性东西来说,其他的就无关紧要了。 萧飞目送着自己的信如一包手雷一般,趁着老刘转身去写板书的时候,从众人的头顶呼啸而过,准确无误地落在孟珂的桌上。 突然而至的信似乎让孟珂有些略感意 第七十四章 黄昏 夏天已经走得很远,那些遗留在秋季里的最后一丝回忆,随着叶子的变黄,空气的变冷,也逐渐被时间所遗忘。 萧飞站在教学楼后的操场上,望着自己教室的方向。秋日的黄昏,永远都是那种让自己无法抗拒的感觉。像是一种粘在心底的,让人难舍难忘的舒畅情绪。 秋日的黄昏像是烟里的尼古丁,让萧飞这种人对其上了瘾,注视着那不同于夏季的耀眼阳光,秋季的却是如一条舒缓的丝绸围巾。在围绕着萧飞的心头,用其如丝一般的质感触动着其每一个神经。 刚刚给那个女孩写了回信,至于有个什么样子的结果。萧飞心里没有一点谱,与其说自己开始尝试去与那个女孩进行联系,不如说萧飞在为自己找一个新的归宿。 不知道自己这种有些过于直接的方式,会不会遭到女孩的拒绝。但对于现在心里充满孤独和寂寞的萧飞来说,尝试总比不尝试的好。 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逃课了,对于那些整日里灌输的知识,现在萧飞已经产生了排斥。原本的小说生活还可以将自己栓在教室里,刚当那些砖一般的小说进入到学校之后,萧飞这最后的一点在教室呆着的必要性也被断绝了。 如果说自己是个学生,更不如说自己现在只是背着一个“学生”的名称,以一种闲散人员的姿态行走于学校的角落里。 站在操场边上,听着风声,等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而不远处,天亮刚从厕所里钻出来,每一次逃课,都会有兄弟陪着自己。这也是萧飞心里感到最温馨的地方。 “快下课了。”天亮边走,边收拾着自己的裤子。虽然和萧飞一样不喜欢学习,但天亮却是将其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对自己的打扮上。原本就身材精干健硕的天亮,配上干净利落的衣服之后,使得其很容易便成了女孩子眼中惹人喜爱的角色。 有些时候,萧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暗地里羡慕天亮这个兄弟。对于在学校其他方面没有建树的时候,或是安安静静地混个文凭,或是轰轰烈烈地谈场恋爱。都是一种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如果真是上天眷顾,或许在毕业时候的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可能。 自己是肯定不可能会有这样子的结果,但对于天亮来说这一切都有着一种不确定的可能性。 “在那儿发什么楞?”走近了之后,天亮又一次对萧飞说着,顺手递过去一根烟。 萧飞下意识地接过,点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然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取代语言的默契。 “下午刚给那个女孩儿去了信,至于情况如何,现在心里没底儿。站这儿心里总悬着,这种感觉真心不舒服啊。”萧飞说着,又抽了口烟。烟刚刚从嘴里吐出来,便随风快速消散。 “要我说,你还不如干脆直接一点儿的好。直接跑过去对人家表白了,多好。你这信写的哪有话说的来得干脆。”天亮叼着烟,不时地拍打着随风飘到衣服上的烟灰。 这身浅褐色的西服,是天亮省了将近一个月的饭钱才买回来的。为了这身看上去还算气派的行头,硬生生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咸菜。 “那怎么行?莽撞不是我的性格。”萧飞说完,略带自嘲地笑了笑。 “等你不莽撞了,估计那都是人家别人的了。这事儿就跟抢食儿是一个道理,你要不抢着开口,估计别人就抢先了。对于这个,我是深有体会。” “打住吧,你深有体会。你小子现在后备的都比我谈过的多,你要有体会那咱们学校里的估计都得打光棍了。” 听萧飞说完,天亮哈哈大笑。 兄弟两人站在操场上,在渐渐西沉的落日下,终于等到了下课铃声的敲响。 “又到饭点儿了,每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给自己一点儿小小的动力。”天亮笑着,在背后推了萧飞一把。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地从后操场上向食堂跑去。 食堂的生活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任何一个经历过学校食堂生活的人都应该会深有体会。对于那种抢在前面就有饭吃,抢到后面只能喝汤的日子对于当初刚刚到学校的萧飞来说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痛的领悟。 面对着那些有限的晚饭,如果在排到食堂外面的队伍中,中规中矩地等到轮到自己打饭的时候,那无异于看着别人把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份吃到肚里,然后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站在那里等着大厨抡着勺子对自己吼道,为什么不早点来。 曾经数次的吃亏之后,萧飞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自己中规中矩地做事,那只能是给了别人可趁之机。而自己在给了他们填饱肚子的机会之后,甚至连一句好听的话也不会得到。 有时候,在那些吃饱了饭甚至连嘴角的油都还没有来得及擦的学生带着满足的表情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那满是得意的表情上,充满着的更多的是轻蔑和嘲笑的表情。 那种眼神像一枚钉子一样深深地钉在了萧飞的脑海里,而自从那次之后,安安稳稳排队买饭的萧飞不见了。理直气壮地端着饭盆加塞儿的萧飞出现了。 天亮说萧飞没有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纠正那些学生的不正之风,反而被那些学生们所影响使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自甘堕落了。 而萧飞却不这么认为,虽然自己方式有些过于偏激,但在这种大环境下,谁也不可能对谁过于善良。 “对于那些家伙们,你对他们太客气了,他们反而认为你好欺负。要我说,就不能给他们太好的脸色,吃饱了咱自己的,哪有时间去管他们如何?”萧飞边说,边拿着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看你这说的,好像对于这些事情看透了似的。知道的你是因为被压迫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这里面的人都有什么仇呢。”天亮一边说,大半个馒头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两人的对话从刚才的平声静气变成了扯着嗓子对喊。即便是这样,也无法让声音盖过那些越来越多的人说话的声音。 “这帮孙子们说话的声音真他妈大,还他妈让不让人吃饭了。”原本好好的心情因为几次交流不畅被折磨得荡然无存,心里存着一股子怨气的萧飞,将剩下的半块馒头扔到地上,不满地扯着嗓子大骂了一句。 “哎,我草,这他妈谁啊。在老子的地盘还敢这么瞎诈唬!”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一个声音,穿透力极强地从嘈杂的声音中挤撞出来,硬生生钻进了萧飞的耳朵里。 “我去~在这地方还有管地盘的?”这个声音使得本就心存闷气的萧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从凳子上站起来。在人群中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哥,那边儿那小子。”不知道从哪边钻出一个尖细的声音,还没等萧飞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呼啸着飞了过来,避之不及的萧飞脸上挨了一下。 当东西从脸上掉落到地上的时候,萧飞方才看清楚,那刚才砸到自己的是一个被攥实了的馒头。 “这他妈谁干的,有胆儿的给爷站出来。别跟背盖儿的一样,敢干不敢认啊!”这一记馒头却像是汽油桶上的一小撮火星,只是微微的一个亮光,却点着了萧飞心里压抑了很久的火气。 “我干的,你能怎么着?”此时,食堂里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买到饭的大都端着饭逃离了现场,没买到的索性扭头直奔商店。宁愿买包泡面,也比在这儿受到殃及的要强。 天亮和萧飞站在那里,看到人群中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体态看上去相当健壮的家伙,时下已是秋季,天已渐冷,但这帮人身上却还是一条小背心,下穿一条小短裤,而脚上穿着的也不过是一双简单地有些破旧的运动鞋。 “看上去像是体育班的。”天亮站在萧飞身边,小心地将嘴凑到萧飞耳边低声说道。 看着这一身石头似的肌肉,萧飞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毛。虽然自己看上去也不算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但真正的实力有多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对面的这帮小子,每天的工作除了跑就是练。混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肥肉,这要是挨上一拳头,估计跟拿着脑袋 第七十五章 上阵好兄弟 “萧飞和天亮这两个小子真够意思,走之前也不说提个醒儿。(.)下了课才发现这两小子竟然没在班里,早知道就跟他们一块儿翘课了。这样,这时候估计早吃饱回来了。” 彭杰端着饭盆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和身边的京龙说,这几个人刚刚从教室里回来,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打饭时间。所以没有了最初那一波的拼命,这个时候再怎么抢也只是剩下的一些饭菜,只要不凉填饱了肚子就算。 “这两小子最好给咱们占好了桌子。”顾斌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去这么早再占不到一个好的位置,那可是对谁都讲不过去。”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往食堂走着,一路上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不是像以往一样抢着去食堂,而是端着空盆一脸紧张地往相反的方向跑。 而这个情况在离食堂越近的时候,往外走的人越多。当三个人真正走到食堂门外的时候,见食堂外面还围着不少人,不时地抬头从人群里往食堂里探头望着。但却是鲜有人敢里走一步。 “嘿,里面有乐子哎?”听到里面不时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原本就百无聊赖的顾斌一下子来了兴致,提着饭盆就向人群里挤。 “这谁啊,真是吃饱了撑的。打架去哪打不好,非他奶奶地在食堂打。这还有人没吃饭呢,也不见有人管管?”京龙边说,但脚却一直没停,紧跟在顾斌身后向人群里挤着。 彭杰是三个人里,身材相对于来说比较吃亏的。对于两个人往里挤,自己被晾在一边儿,彭杰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着实有些不爽。(.)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感到有些意外的,对于这种打架的事儿,天亮这家伙肯定会在人群里显得最活跃的。 但是彭杰站在那儿环视了半天,却是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周围看热闹的人此时围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这墙对于京龙和顾斌来说还算可以穿过,对于自己实在有些为难。 “我说,你们找找,看看天亮和萧飞两人哪去了。”彭杰挤不进人群里,只得在人群外高声喊道。 而刚刚挤进人群里的京龙和顾斌,听到彭杰的声音之后,也首先把找两个人的事情放在了首位。但在人群中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此时两人已经慢慢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排。在周围人的推搡和不满地牢骚中,京龙和顾斌从外围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刚刚站稳脚跟的顾斌,借着里面被砸得晃晃悠悠的两盏大灯的光,时清时隐地看到里面打在一起的几个人。 “那两人怎么那么眼熟?”顾斌对一旁的京龙说道。 京龙端着饭盆,半眯着眼睛仔细地冲着打架的双方看了又看。 “看这些打扮,这里面有一大部分是体育班的。瞧这各个长得跟牛似的,瞧这拳头,一个就跟咱这饭盆儿差不多。这要是挨上一拳,估计这一嘴的牙得掉一半。” “你再看看对面那两。一个身材臃肿,看上去虽然魁梧,但大都是肥肉。另一个虽然看着健壮,但强虎难敌群狼啊,我看这两人悬。” 京龙评论完,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咂巴着嘴一边替那两个倒霉鬼感到惋惜。 “我让你看看那两人是谁?”一旁的顾斌又重复了一次,顾斌的眼神在晚上的时候跟半个瞎子没什么区别。但又觉得戴上眼镜不适合自己这种男人的形象,所以即便眼神不好,也是极度抵制戴眼镜,而如此一来。这个任务就只得交给一旁眼神相对于好些的京龙了。 这个时候的京龙方才注意起那两个被追着在食堂里满屋子跑的人。 “你还别说,这两人还真有点儿眼熟,那胖子……”京龙说着说着,语速渐渐慢了下来,原本就半眯着的眼睛此时眯得更紧了。原本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此时却已眯成了两条线,但却依旧有隐约的光芒从里面流露出来。 “我草,那胖子不是萧飞么!”当京龙口中的胖子一猫身躲过大个子迎面打来的一拳之后,左眼上挂着一块儿乌眼青转过脸来,此时京龙算是彻彻底底看清楚了。 而另一面的,那个与另外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从身材和身手上来看跟天亮没有什么区别。 “这两小子怎么跟他们打起来了。”京龙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地对顾斌说,原本纯粹看戏的心情顿时全无。 “怎么个情况?”这时候,彭杰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进来。人还没站稳,便听到京龙的话。 “还能怎么着,咱的两祖宗又跟人打起来了。”京龙无奈地说道。 “哎,我草。这前面的事儿刚消停了没多久,这怎么两爷爷又闹起来了。”彭杰一听,大呼道,双手捧着饭盆却是气得直跺脚。 一旁的人不知内情,却只以为里面打架的使得这新进来的孩子没有了饭吃。纷纷投去关切的目光,更有甚者轻轻拍了拍彭杰的肩膀以表安慰。但彭杰此时却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那个。 “现在怎么办吧。”一旁的顾斌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京龙,又看了看彭杰。但从两者身上快速反馈回来的信息可以看出,这两孩子现在也是相当地无奈。 三个人站在那里正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解决,但里面的局势似乎已经不可能再给他们这么多时间了。 萧飞的体力远不如这些天天靠锻炼为学业的体育特长生,刚开始还能勉强支撑,但时间一长便已是气喘如牛。刚开始的进攻态势已然全无,只剩下疲于应付的样子了。 “我……我……草,这帮孙子太能跑了。我……我抗不住了!”萧飞用尽吃奶的力气,从身后搬起一张桌子,向跑过来的两个人砸了过去。趁这个间隙冲着不远处的天亮喊道。 “我这儿也支持不住了,赶紧想个办法。先跑出去,不行就去叫人!再不行,先找个地儿猫起来,歇过来也算啊!”体育班里归初领头的那个,趁着天亮说话的机会,一拳打到天亮的脸上。 天亮闷哼一声,捂着鼻子连连后退两步。只觉得手心一热,拿开一看,却是鲜红的液体已流满了手心。 “我……我他大爷的跟你们拼了!”天亮喊着,一手举着一把凳子,朝着前面就抡了过去,原本想要趁势再给天亮补上一脚的几个人,见此状只得边躲边退,以找一个空档再下手。 “过来啊!在我后面,赶紧找个机会出去!”天亮喊着,不远处的萧飞听到声音快步地向天亮的方向跑了过去。 食堂门口,一群人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而此时,除了看热闹的一帮人之外,食堂里的厨子早拎着炒勺往政教处跑去了。 此时的政教处里,那个矮胖的男人和身材略瘦的男子两人坐在一张桌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品着小酒。一边评论着新闻上一些最新的新闻报道。 大老远地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不好了,不好了。”起初只是以为听错了,但当食堂大厨拎着勺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政教处门口的时候,两人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而站在食堂门口不知该如何的三个人,看到屋里萧飞和天亮已经明显地处于了下风。京龙和顾斌只是皱着眉头却是不知如何,而彭杰则更是焦急地看着。 “哎哟~我去!我他妈就看不惯这人多欺负人少啊!”彭杰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举起手里的饭盆抡圆了向着一个体育班的扔了过去。 那些原本已见占了上风的体育特长生,此时全然没有了最初的被动。几个人站在一起,像是玩弄着两只被困住的老鼠的猫。一边向两人靠近,一边干脆玩弄着两人。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让几个人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其间的一个身材偏矮但却是几个人里看上去最壮的一个,刚从地上捡起一个饭盆却没想到自己先挨了一下。 “这他妈谁!”男子捂着脑袋大喊着转过身来,却是只看到门口依旧在那里围观着的人。 这壮男子刚刚转过身去,却又听到后面一声:“砸的就是你丫孙子!”话音未落,只见又一个饭盆砸了过来。男子避之不及,脑门上硬生生又挨了一下。 “哎,我草,有胆儿的就他妈站出来!”壮男子如此一喊,身边原本的其他几个人也转了过来。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一群人,脸上都带着不屑和挑衅。 而此时,萧飞和天亮 第七十六章 逃脱 黑暗中,只听到杂乱的声音中有一个声音清晰而干脆地喊着:“往沟里跑!” 而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声音粗声粗气地喊道:“给我堵住门口,谁也别给我跑出去!” 萧飞和天亮两人像是闯入玉米地里的羊羔一样,虽然暂时地得到了安全,但却还是满心的紧张。(.好看的小说) 此时已经是谁也顾不上谁了,彼此之间心里想到的就是赶紧从这混乱的人群中钻出去。 只要有这此人群暂时来阻碍那几个人的步子,那么一切就都会轻松很多。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惊魂未定的两人,互看了彼此,彼此的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的狼狈,像是刚从逃难的队里被拎出来的一样。 “分头跑!谁也别管谁!最要紧的就是别让那帮孙子们给抓到!”萧飞冲着天亮喊着。天亮干脆地点了点头,就近地转身向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萧飞站在原地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眼下里除了往后沟里跑之外,再没有别的路可以让自己尽快地逃离现场了。 而此时,原本食堂屋里的那几个体育特长生也刚刚从混乱的人群中艰难地钻出来。 人还没有站稳,大个子身边那个身材矮小,但却矮小精干的小个子立马指着萧飞跑的方向喊道:“这孙子往沟里跑了!” 大个子一巴掌打到小个子的头上:“有他妈你喊的这个功夫,早他妈追上他了,还在这儿楞着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被大个子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傻了,还是被大个子的声音给吓着了,小个子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脚一踩空差点儿坐到地上。 身子刚刚稳下来,慌忙点着头,挥了挥手招呼上另一个身材也比他高不到哪里去的同伴,两人向萧飞的方向追去。 “还他妈有一个在那儿呢!”大个子刚要跟着两个小个子追上去,却被身边的另一个同伴拉扯着,回过头来刚要骂,便看到那小子指着不远处一个躲在树后面探头探脑的人影。 刚离开萧飞跑了没多远的天亮,见到女生宿舍楼外不远处的台阶顶端有一棵低矮的龙爪槐。如伞一般的树冠看上去正是一个暂时躲避的好地方。 但天亮似乎忽略了一个实际性的问题,这树的树冠看上去足够遮挡阳光,但却忘了这树的树干却还不如自己的小腿粗。而自己站在那里,粗大的树冠虽然暂时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但自头往下的地方却是一览无余地被晾在外面。 原本只是想着探头一看外面的情况,而当自己探出头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大个子正和一个身材略矮的人指着自己的方向似乎在说着什么。 此时天亮似乎才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粗大的身子,相比之下被选来用以遮挡自己的树干却显得细小而弱不禁风了。 “哎!我草,我这个脑子!”天亮一拍脑袋,大骂自己关键时刻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眼见两个人向着自己快步跑来,慌不择路的天亮干脆顺势撑着一旁的花围直接跳了下去。 平日里天天从这条路边绿化带旁走过,但却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个绿化带旁边的花围后面是什么。 而当天亮纵身一跃跳过去之后,看到眼前的情况,心里只是暗骂一声“坏了。” 这个平日里并不怎么惹人注意的角落,最初的时候只不过是从食堂通往女生宿舍楼的一处捷径台阶下的一个死角。多年来一般都是被当作一个生活垃圾堆来使用。 后来,学校因为这样有碍观瞻,便在这个角落里用水泥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池。原本打算在这里种植一些花草来充分利用这个角落的剩余价值。 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花草没有来,却又一次被女生宿舍的生活垃圾所填埋。 起初学校还警告过几次,但因为多次的警告无果之后,也就随她们去了。 而现在,天亮跳下去之后,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这一处垃圾池里。而这垃圾池里的垃圾虽然充当了落地缓冲的作用,从而大大降低了天亮跳下来被摔伤的可能。但却给天亮带来了一些对他而言比摔伤更让他无法接受的结果。 杂乱的垃圾池里,除了生活垃圾之外,据多的却是那些女生的生理用品,而当天亮跳下去之后,再从里面钻出来时,身上却已经沾上了不少。 “哎!我去!真他大爷的……” “我看到那小子跳下去了,他跑不远!” 天亮刚要骂,便听到头顶不远的地方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和那再熟悉不过的叫喊声。 此时的天亮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如果跳出去,那肯定是被捉。 情急之下,天亮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 当大个子两个人跑到台阶上的时候,却是已然不见了天亮的踪影。两个人左右环顾,除了不远处女生宿舍过道里灯的亮光之外,周围一片寂静。 “我就不相信这老小子跟兔子似的,老子学校长跑虽说不是第一,但也不随随便便一个就能超得我的。今儿让这么个小子给溜了,以后我的脸还往哪放!” 大个子骂道,但眼却始终没有停下搜索。 片刻之后,大个子对一旁的同伴指着从女生宿舍过道门口直穿过去的一条通往宿舍楼后面的路说:“你从这条路过去,从后往前找,我从这边过去,从前往后找。”大个子一边指挥一边安排着。 “这儿就这么一条路,我就不相信这老小子还能往哪里钻!” 天亮躲在台阶下面的垃圾池里,大气不敢出一口。垃圾池里的恶臭却已经快要使天亮缺氧窒息了,天亮静静地猫地垃圾池里,竖着耳朵一直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又等了片刻,确定两人没有折返回来以后,天亮长出了口气。慢慢从垃圾池里站了起来,刚一出头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便被一大堆垃圾兜头倒了下来。 身上的还没摘干净,又被接着从头上倒了一堆下来。刚刚脱险的天亮,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倒霉到如此份儿上。 想着自己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狼狈,心里的怒气如火一般,一下子着了起来。 “你大爷的,没张眼啊!”天亮指着那个朝着自己头上倒垃圾的人破口大骂。但很快,天亮却又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折。短暂的楞神之后,却是很洒脱地甩了甩手。 “走吧,没你事儿了。” 天亮自顾自地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垃圾,忍着一阵阵要翻涌上来的恶心摘下来之后,从垃圾池里爬上来。 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快步跑上一旁的台阶向着沟里跑去。 萧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得倒底有多快,只觉得有风在自己的耳边呼呼作响。 之前的疲倦之然全无了知觉,现在的自己纯粹是在凭着一种潜意识地奔跑。 夜已然完全黑了下来,通往沟里的路漆黑且难走。比不上学校里的道理那般平坦,此时萧飞脚下的路却是坑坑洼洼,稍一个不留神便会摔倒。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至身后原本还在叫喊着让自己停下来的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萧飞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围一片黑暗,寂静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定了定神,萧飞方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这里对于自己来说太熟悉了,一旁的小桥过去不远,便是自己经常跑来喝酒的小饭馆。此时小饭馆里一片漆黑,静悄悄地隐没于其身边山脚下的阴影里。 刚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萧飞,却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快速地四下寻找地方好让自己暂时躲避一下。 而此时,不经意间却发现那处曾经和天亮晚上烤过鸡的废旧电场外面,隐隐约约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萤萤之火在这如墨一般广袤漆黑的夜里,显得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但这个光却是让刚刚脑子还一团乱麻的萧飞立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地。 虽然此时已是黑夜,但这个地方对于萧飞来说已然是轻车熟路一般。摸着黑,轻巧熟练地绕过几块挡在半路上的巨石,并不时地转身朝身后看上两眼。 在防备着被那两个追来的家伙发现的同时,萧飞快速地 第七十七章 意外之喜 “想什么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随着声音一起出现还有一只搭在萧飞肩膀上的手。(.无弹窗广告) 萧飞的呼吸停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静得似乎能够吸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他大爷的,安生吃个饭多好,没事儿打什么架。大爷的,这倒好,爷爷没装成硬让人追着追成了孙子。这会儿我估计他大爷的孙子都装不了多久了。”萧飞心里哭诉着,一边开始打算站起来,跟远处的那些人投降。 如果自己能安稳回去,从今儿往后说什么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我是妞子。”这句话此时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样,让刚刚打算要放弃的萧飞立马看到了希望。抱着赌一赌的心,转过头去,心想着如果是彭杰就皆大欢喜,如果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么自己就拿自个儿的脸撞上去。 萧飞蹲在那里,下了半天决心,将各种不好的后果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谁也不会拿自个儿的小命去开玩笑。 “哎,我草,你小子中什么邪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这一骂却是如一块秤砣一样,让萧飞刚刚还悬着的心彻底落到了肚子里。平日里只有彭杰和天亮才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但即便如此,萧飞调过头去的时候还是给吓了一跳。 原本想着彭杰应该站在自己身后,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彭杰会蹲在一旁的厕所里面。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或许是为了让萧飞看清自己的脸,而拿着打火机在自己脸前照着。 周围的一片漆黑,将彭杰的脸淹没在黑暗里。而此时亮光在彭杰眼前形成一块不大不小的区域,忽明忽暗间使得彭杰的脸显得颇有几分狰狞和恐怖。 “把火关了。”萧飞说着,直接一口气将那左右晃动着的火给吹灭了。眼睛适应了周围的亮度之后,再看那蹲在眼前的彭杰,方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萧飞问道。 “还说?不安安稳稳吃个饭,跑到食堂就碰到你们打架。要不是我拉了电闸,估计你们现在应该还在打着呢吧。” 听彭杰如此说着,萧飞突然想到,在刚才食堂里的时候,有两个人影大喊着冲进来的同时,屋里突然黑了下来。而正是因为这个来得及时的停电,方才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从食堂跑出来。 “那那两个跑进来的人是谁?”想到这里,萧飞突然又想到那两个“见义勇为”的人。 “顾斌和京龙啊,我们三最初是在一块儿的。他们合计着想要上去帮你,但看着对面那几个体育班儿的,实在是下不了狠心啊。这要让那帮家伙揍上一拳,估计得在宿舍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彭杰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从上衣口袋里摸索着。 不久,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递给萧飞一根,自己点上一根。 萧飞转过身去看了看山下,见那两个人影还在刚才所在的地方寻找着,但已经没有当初那般拼命。在四处转了一圈之后,索性在小桥边的一块儿石头上坐了下来。 “或许这帮老小子打算来个守株待兔啊!”萧飞一边想着,一边转过头去,将烟凑到彭杰递过来的火上。 几口烟之后,刚刚紧张的情绪方稍稍有了缓解。之前一直没有感觉到的疲倦和身上的疼痛洪水一般压了下来。 “真他奶奶地疼。”萧飞摸到一处刚刚打架时被打到的地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后来被逼到近乎于绝境的地步,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 “你在那安安稳稳地吃你的饭,怎么会跟那帮体育特长生扯在一块儿。” 听到彭杰这么问,原本刚刚消了气的萧飞再次气上心来。 “娘的,在食堂里我和天亮吃饭吃得好好的,只不过是中间不爽发了两句牢骚。被那帮孙子说在他的地盘儿上撒野……”萧飞边说,边觉得不可思议地嘲笑着。 “什么时候食堂也出来这种人物了,人们吃饭的地儿都成了要有看着的地方。那以后是不是去里面还得要交点儿什么费之类的。”萧飞越说越气,一度提高了嗓门想要吼,但都被彭杰按了下去。 听着萧飞充满怒气地将事情从头到尾地叙述完之后,一旁的彭杰却是紧皱双眉。 虽然之前自己也在学校听说过,学校小霸王一类的,但那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些商业电影里的情节罢了。而如今,按着萧飞这么说,那他们这便是遇上传说中的学校霸王了。 “他们知道你们是哪个班的吗?”彭杰不顾萧飞自顾自地抱怨式地叙事方式,而果断地中间插足道。 听到彭杰这么一问,萧飞楞了一下。脑子里快速搜索着在事情发生之前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庆幸的是自己的脑子还不至于这身体骨一般不争气,思维在脑子里运行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快速有了结果。 “没有。那帮小子上来就打,哪还有时间跟他们说这个。” 听到萧飞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彭杰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彭杰自言自语一般地念叨着。看到萧飞一脸的疑问,彭杰便干脆解释着说:“只要不要让那帮小子们知道你们是哪个班的,他们肯定不会找到你们。而且他们既然是学校里的混混,那么他们身上也少不了处分。” 彭杰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谁也不愿意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被学校给开除了,对于他们这些特长生来说更是这样。他们如果被开了,那么以后到了社会上就真正只有扛泥搬砖的命了。” 听彭杰这么一说,原本还在害怕因为这事儿会不会被再加一次处分而直接从学校里滚出去的萧飞,顿时坦然了许多。 “那帮老小子也有害怕的,所以他们只想在被学校抓到之前揪住你们。而如果不被抓住的话,那他们也没有办法。”萧飞越想心里越坦然。 但转念一想如果在私下里的时候再遇到他们那肯定又会打起来。 一旁的彭杰似乎查觉到了萧飞的顾虑,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势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蹲得有些发酸的腿和腰。 “刚才给你们拉电闸的功夫,我看到食堂的那个胖厨子拎着炒勺直接奔政教处去了。不过你放心,这胖子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那帮老小子在食堂里也没少欺负过他。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让他给逮住了,他肯定不会让那几个好过。”说完,彭杰又拍了拍萧飞的肩膀,站起身来走出厕所。 站在厕所旁边的彭杰注意到远处桥边有两个人影坐在那里,并不时地站起来左右巡视着,想是在寻找什么。 “那两个就是刚才追你上来的吧。”彭杰看着远方对蹲在身后厕所里抽烟的萧飞问道。 “嗯。” “这两小子还真有毅力,等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走?”彭杰边说,边走到萧飞身边,蹲下来借着打火机打出来的火光,看了看手表。 时间是七点。 “还有半小时就该上自习了,今儿晚上正好又是老刘的自习。”彭杰边说,边苦笑一声。 “我正是因为这事儿发愁呢。”萧飞一脸的忧愁,“这两孙子在那儿呆着,只要我一出去肯定又被他两给按在那儿。就算是咱两,能从他们那儿躲过去,总不可能被他们追着跑到教室里去吧。” 彭杰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一手托肘,一手不时地摩挲着下巴,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突然,彭杰像是想到了什么。 “跟我来。”说完,彭杰抢先一步走到废旧电场的围墙外,踩着两块石头翻过墙去。 萧飞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彭杰翻了进去。 院子里还是那样,只不过,比起上次和天亮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那几棵树此时的树叶还未全部落光,地上的枯叶和枯草交杂地融在一起,踩上去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两人快步走到唯一的一间屋门口后,彭杰停了下来。 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萧飞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借着火光方才看清楚,那是一台方形的复读机。 “你从哪弄的。” “下午下课的时候从教室里跟人借的,原本打算晚上在宿舍听歌的。吃饭的时候没来得及放回去,后来就更没机会了,一直揣到这里。想不到还能派上用场。” 第七十八章 安全撤退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彭杰高兴地一边小声地对萧飞喊道,一边挥动着手示意他过来。[] 萧飞快步走到彭杰身边,透过栅栏远远看去,两个原本坐在那里的人,此时左右环顾,四下里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声音到他们那儿估计刚刚能够听到,但至于是什么内容他们肯定听不清楚,就算他们能听清楚,也不见得能听懂。”彭杰自信地说。 “这两小子好像在找什么。”萧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 “找什么?找声音呗。乌漆麻黑的山上出这声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地,又听不清是什么。换谁谁都慎得慌,下意识地找找这是自然反应。”彭杰说完,乐颠乐颠儿地点上了一根烟。 “估计等复读机把这一面的英语书读完,咱们也就该走了。”抽了一口烟,彭杰靠着墙角优哉游哉地吐着烟圈。 “那咱们估计该迟到了。” “迟到那是必然了,到时候不行就找个借口。说你去村儿里拿药去了。” “为什么不说你去。” “靠,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装回病还能真能少几块儿肉啊。就你这体格,少上几块儿肉那算是减了肥了。”彭杰边说,边伸手摸了摸萧飞微微腆起的肚子。 “再对哥动手动脚,当心到时候我到老刘那儿告你性骚扰。”萧飞一把从彭杰的手里抢过烟来。 山下的两个人原本坐在那里等着他们的老大上来,但左等右等却是一直不见踪影。 虽然这周围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闭着眼都知道哪是哪,但是晚上上来的话,看到这周围黑乎乎的一片,确实有点吓人。 两个人里面胆小的一个打算就此回学校去,告诉老大人跑丢了。但另一个却是死心眼儿地想要在这儿守着,就算是等不到老大来,怎么也能等到那个跑到沟里的胖小子出来。 摸着头上当初被萧飞用饭盆砸出的一个包,却是死活拉着另一个人不许他走。 两个人的胆子都大不到哪里去,虽然第一个想要离开这里,但这里离沟口还是有一段距离。虽然这路上看上去算是太平,但一个人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毛毛的。 而至于那个一直嚷嚷着坐在这里等人的,虽然也想要亲手捉到萧飞,但他也不敢一个人坐在这里。平日里经常吃饭光顾的那家饭店今天没有开门,让这沟里唯一的一处晚上的亮光也不存在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扔下他一个人,他是绝对不敢在这里呆下去的。但这家伙又不死心,白挨了揍却眼睁睁放那小子跑了。这口气却也是咽不下去。 两个人只能坐在那里,等到过了上自习的时间。如果那胖小子出来,就来个守株待兔。如果不出来,那时候就算走了,也能给老大一个交待。 却不料,两人的算盘刚刚打出点儿动静。却听到风里夹杂着一阵阵怪异的声音。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有人在说话,但却听不清楚。偶尔落在耳朵边上的一句话,却像是英语或者其他的什么语种。 “我说,这什么声儿?”两个人里脑袋有些谢顶的用胳膊肘捅了捅另一个人,小声地问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这忽远忽近地听不清啊。”另一个男子对谢顶男子说。 两人再一次静下来,伸着脖子仔细地听着。夜里的山风一阵一阵地从沟的深处吹出来,带着深沟里独有的泥土的湿润混合着秋天里草木枯黄的味道从两人面前飘过。 “没音儿了.”谢顶男子伸着脖子听了半天,转头对一旁的男子说。 “怎么没声了?”山上的废旧电场里,原本正趴在栅栏上看戏的萧飞和彭杰,被突然间停止的声音打消了刚刚涌起来的兴趣。 萧飞看了一眼彭杰,略带焦急地询问着。 彭杰快步走到复读机跟前,借着月光快速且熟练地按着复读机上的每一个按键。 “奶奶的,磁带绞了。”彭杰边说,边将磁带从复读机里抽出来,然后又重新卷好放了进去。 自信满满地打开之后却发现声音小了许多。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去,光跟晓琳要了他的复读机,没跟他要备用电池。看这情况,估计是要没电。” “这可玩大了吧,人没吓别,别给人把兴趣勾起来,到时候这两没脑子的要是真找到这儿来。就这地方,就咱这身手,算是送羊入虎口了。” “没你想的那么糟。”彭杰边说,却依旧没有回头。蹲在那里忙碌了半天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屋里。 萧飞站在院子里听到屋里不时地传来一阵噼啪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但声音又很快戛然而止。 没过多久,彭杰举着一个足有一张课桌般大小的灯走了出来。 “这东西在这里面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这弄下来,好家伙这上面的土估计都能栽活一棵树了。”彭杰边说,边将嘴里的沙土吐出去。 “你用这玩意儿干吗?”萧飞不解地看着彭杰。 “这东西把里面原来的那个灯去了,就相当于一个大的扩音喇叭,你在城里长大的不知道,小时候我净拿这东西玩儿了。”说完,彭杰将复读机立在地上,将所谓的喇叭放在复读机前面。 按下复读机的开关之后,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没有之前的那般洪亮,但通过这个“喇叭”之后,对外面的声音却是有增无减。 “行啊,你小子。” “必须的。”彭杰冲着萧飞笑了笑。 “听!那声音又出来了!”此时刚刚坐回到石头上的谢顶男子像触电般地从石头上站起来,紧张地四下环顾着,并对一旁的男子说。 “别说话,让我听听这声儿是从哪出来的。”另一个男子喝止住谢顶男子脱口欲出的话,侧着耳朵仔细寻找着。 “这两小子还真他妈没完了。”站在山上的萧飞看着山下的两个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相反地,好像又在寻找着什么。 “我说,这两家伙不是在找咱们这声传出来的方向吧。” 萧飞看着下面的两个人的举动,有些担忧地看着彭杰。 “应该不是吧,他们没这么大胆儿吧。” 被萧飞这么说一名说,彭杰心里也或多或少地有些没底了。 山下的两个人竖着耳朵仔细搜寻着。 “好像有人在说话?”谢顶男子仔细听了半天却总是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不像是汉语,”另一个男子说“我看不是英语就是俄语什么的。” “你学过俄语?”谢顶男子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 “那有什么,我爷当年的时候正赶上那时候学习俄语的时候,现在他没事儿的时候都会说上两句。这玩儿意儿一听就懂。”男子一脸轻松说。 “再说了,这地儿之前就是个兵工厂,里面的那些科技人员哪个不会一点儿。” 说到这里,男子的后脖子一紧。在这大晚上乌漆麻黑的山沟子里,周围一点儿亮光也没有,突然出这么个声音若隐若现,还是他大爷的俄语。 男子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里对话的说的就是俄语,而在早之前自己也在周围人的议论中听说过关于这里一些真假难辩的故事。 那些坊间传说的因为个人感情,或者家庭成份而留在这里无法回到家乡的科技人员,愤愤不平中自杀的故事此时却如电影一般浮现在男子的脑海里。 加上这个诡异的地方这周围冷森森的气氛,那个如风一般时隐时现,时近时远的声音。让男子不由地暗自咽了口唾沫。 突然间,原本说话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高音放声高歌的声音,但声音却似从另一个时空里发出来的一般,严重的走音而使得与其说是歌声而不如说是一种哀伤地苦诉。 “我草,这地方太他妈邪门儿了!要等你等,我他妈可是不等了。”原本就打算想要离开这里的谢顶男子被这个声音彻底吓破了胆,大吼一声撒腿就跑。 而另一个男子见状,也丝毫没有犹豫,风一般地消失在了萧飞的视线里。 而此时的山上,萧飞和彭杰也被吓了个半死。 “我去!这他妈什么音儿,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吓死我了。”萧飞边说,边抚着胸口大喘粗气。 而一旁的彭杰也给吓了一大跳,刚刚要点烟的火被这么一吓,直接点到了头发上。随着 第七十九章 坏笑的天亮 天亮从两个人的追踪下安全逃离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往沟里跑去。 路过食堂门口的时候,天亮特意停了下来,往里面瞟了一眼。只见食堂的大厨拎着炒勺,带领着一胖一瘦两个男子在食堂里指着遍地的狼藉说着什么。 天亮对那两个人的身影记忆犹新,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自己与他们之间,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就在里面的一波人指着周围不时地谈论着什么的时候,天亮快速地将自己的身影隐入了周围的黑暗当中。 跨过将食堂与后沟界隔开来的一条宽约30公分的水泥缓冲带,天亮将脚步放了下来。 过了这个地方,在晚上的时候很少会再有人涉及到这里。与学校里的嘈杂相比,这里更显得安静,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深。仿佛那一条浅浅的缓冲带划分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跑了两步之后,天亮慢慢停了下来。虽然心里依旧牵挂着萧飞的处境,但相比较起刚才在食堂的时候,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 对于后沟,萧飞比自己还要了解。在之前的时候萧飞和韩秋两人没事儿就会钻到后沟里。虽然体育班的那些人也在里面上课,但肯定有些地方没有萧飞知道的多。 现在的萧飞跑到后沟里,肯定如鱼得水一般。最起码在自己找到他之前,那帮家伙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他。 一边走一边想着,当天亮走到通往后沟里必经的那段石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天亮环顾四周,当下除了桥下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最快地给自己一个躲藏的地方了。 听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情急之下的天亮纵身一跃,跳到了桥的下面。庆幸的是此时正值秋季,从山里流出来的水已然没有夏季的时候多了。 在艰难地找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之后,天亮便蹲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那说话的人过去。 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倒底是谁之前,贸然出现的话如果只是遇到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则罢了,如果遇到刚才追萧飞的人,那么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是这两个家伙的对手。 “我他妈说里面有鬼吧,你还不信,这破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蹲在桥下的天亮隐隐听到有人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好奇地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两句,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你也别总这么说,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听村里的人说这里以前就是个兵工厂,你听听,兵工厂,那是干什么的!少不了跟炸药打交道。死个一个两个的那肯定太正常了。” “你别说了,越说我心里越发毛。真不知道里面饭馆的那两口子是怎么过来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在越发靠近桥的时候,天亮从桥下探着身子模模糊糊看清了两个人的样子。 两个人的身高都差不多,标准的体育特长生的体型。从上到下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长时间的高强度锻炼使得两个人走路的姿势都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而这个时候能从沟里出来的,也只有之前去追萧飞的人了。 从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来看,不出意料地没有找到萧飞,不仅如此,似乎还遇到了什么吓人的事儿。 对于他们这种自恃身强体壮,脚能跺坑拳能砸树的人来说,一般的东西不可能轻易吓得住他们。(.无弹窗广告)而能吓得住他们的,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想到这里,天亮不由地从心底里开始为萧飞有些担心了。自己和萧飞分兵两路,将两波人引向了相反的两个方向。虽然自己凑巧躲过了那两个人的追赶,但萧飞那里却是不知道情况如何。 这两个五大三粗的人都能给吓着了,那平日里看上去貌不惊人的萧飞岂不得吓死在里面了。 想到这里,天亮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平日里总听二小说这山沟里有什么什么样子的事情,那时候饭前酒后地说着一些陈年的故事,虽然故事听上去不假,但对于这种与他们已经隔了几十年的事情,大都只是抱以一种增加酒兴的乐子罢了。 但却又常听人说,空穴不来风。虽然自己曾经一门心思地想要找到一些关于这种事情的蛛丝马迹,但却总是与之失之交臂。 往往很多事情,在自己错过之后,才会听到有人私下里讨论。 而今天的事情,就更让天亮深信不疑了。这个看上去破旧荒凉的后沟里,除了有一饭馆的老板之外,别无他人。而学校在平日里的时候也是很少会有人进沟里去,除了那些体育特长生。 人迹罕至的地方,最容易出现的便是那些不被人所接受的东西。而如今被这两个家伙碰上那只能算是他们走了狗屎运,而萧飞的话,那却是倒了血霉了。 “不行!我得进里面看看。”虽然平日里没有少跟萧飞打过嘴仗,但大都是前面打,后面和,两个人亲兄弟一般地一根烟两个人抽。而如今这情况,别人不敢进去这还有情可愿。 但自己向来就是喜欢这一类的东西,那自己如果借口自己胆小而不敢进去的话。那不仅是违心,更是对不起萧飞拿自己当兄弟。 两个惊魂未定的人,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平定一直没有缓和下来的心情。当两人刚刚走到桥面上的时候,桥下的天亮脚下一滑,却是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水里。 “什么声音?”两个人呆若木鸡一般戳在桥面上,被刚才的声音吓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四下里紧张地四处寻找着,充满期望地希望能够从草丛里或者什么地方钻出一只猫甚至一只狗,好让自己能找个平缓心情的借口。 但声音出去却如石沉大海,除了桥下潺潺地流水声。周围静地出奇,从沟里不时地刮出来的寒风路过桥面上,将两个人身上吓出的冷汗带走的同时,也留下了一身的冰冷。 “草,今儿晚上真他妈邪了门儿了。硬生生让一个胖子给从眼前溜了不说,钻到沟里还半天不见人影。” “就是说啊,那里面儿乌漆麻黑的。你说这老小子也不嫌害怕?” “哼,他那是狗急了跳墙。刚才那声儿,我估计那小子也早吓尿了。一会儿等着他提着裤子从沟里出来吧。” “哈哈……” 两人说着,将之前的害怕一下子抛到了脑后。站在桥上干脆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起了还在沟里的萧飞。 这让蹲在桥下听了半天的天亮气得咬牙切齿。 “这两孙子,下手真他妈狠,打了人不说,硬是给人追到后沟里。这辈子这狗腿子当得实在得太称职了。”天亮心想着,不满地啐了口唾沫。 食堂门口的光此时已经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虽然距离依旧还远,但对于那看上去触手可及的光明来说,两个人的心情终于缓和了许多。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人,而有了人就不会再害怕了。 两个人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跑了半天折腾了半天。此时两个人也觉得身上又累又疼,索性站在桥上聊起天来。 “有烟吗?”谢顶的男子对一旁的同伴说。 那男子摸出两根烟,两个人凑到一起就着火点上。 “先不走了,要是在前面遇上头儿,问起来没法交待。还不如在这儿等等,看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说不定命好的话,还能在这儿遇上从沟里出来的那小子。到时候就你我咱哥两这脚力,让丫小子再跑脱了试试!”谢顶男子一边抽烟,一边走到桥边,解开裤子尿了起来。 “娘的,在里面差点儿给我吓尿出来。”谢顶男子叼着烟,口齿不清地对身旁的同伴说。 “瞧你那点儿出息!就算有什么!也得给丫揍出屎来。” “得了吧你!刚才就你跑得快!”谢顶男子哈哈笑道。 蹲在桥下的天亮,一手支着桥边,一手抓着边上的枯草。一支脚踩在桥边上支撑着身子,而另一支脚便干脆悬在空中。 由于两个家伙来得过于及时,使得天亮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姿势。 原本想着两个家伙,在桥上呆一会儿便走,却不料两人在这儿聊起天儿来。这还不算最糟的,那谢顶男子在桥边上撒尿却是站在了上风口。 沟里刮出来的寒风在穿过桥下的时候,将那小子的尿也吹了过来。星星点点的液体刮到天亮的脸上,直叫天亮阵阵恶心 第八十章 天亮扮鬼 天亮强忍住笑,压低自己的呼吸。[.超多好看小说]静静地听着桥上的一举一动。 话说这桥在当初设计的时候,只是为了单纯地起到可以使用的作用,所以便没有经过多么奢侈地装修和建设。相比较起由学生宿舍通往教师宿舍区的那座由纯钢筋焊接而成的桥而言,这座桥显得寒酸了许多。 仅仅靠两块并排放在一起的预制板,上面铺垫上一层不厚不薄的沙土,便是一座桥了。而这座桥据说在天亮他们这一届到来之前已经经历了数年风雨。 桥下的天亮清楚地听到两个人在桥上来回踱步的声音,现在自己在桥下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让上面的两个家伙狗急跳河。所以自己得采取最为妥贴的方式,让这些家伙害怕并且快速地离开这里。 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周围,除了周围的几丛枯草,再有的就是这河下潺潺的流水了。溪水叮咚流过,掩盖了天亮一部分的呼吸声。 天亮在桥下仔细地听着。 “这地儿真他妈邪门儿。”桥上一人说道,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口浓痰,划过天亮眼前不远的天空,干脆地落入了河里。 躲在桥下的天亮鄙夷地咧了咧嘴,斜着眼隔空看了看桥底。 “别说了,越说我心里越没谱。在这儿呆了这么些年,今儿晚上把能遇到的怪事儿全他妈遇上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两人说完,一时间里周围安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水声,桥下的天亮最大限度地控制着自己,这个时候再发出一点儿声音,难保这两个家伙头脑一热跳下桥来。(.) 未几,两个人中有人开口接着说:“你说,这老小子现在了还不出来。不会是在里面真遇上什么了吧。” “这东西我怎么知道,这乌漆麻黑的,谁让他乱钻,要真遇上什么那也怪不得咱们啊。要是让咱们逮到,顶多也就是打一顿,这要是遇到那些东西。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那也算丫倒霉。娘的,安稳的饭不吃,在那瞎他妈折腾,弄得咱们也没吃好饭。” “老大也是,今儿心情不爽,大不了跑两圈儿。非要在食堂里打架,这么多人,幸好就他们两个,如果当时他们人再多点儿,估计咱们还真占不了多少便宜。” “就他们?天天抱着本书死啃的,让他们锻炼跟要了他们的老命似的。就他们那样,再来三个都不怕他们。全当沙袋打了!” 听着同伴如此信心十足地说道,另一个同伴也是哈哈大笑。 躲在桥下的天亮气得火冒三丈。 话说,在两个体育班的家伙从沟里逃跑之后,萧飞和彭杰两人不久后也开始向沟口走去。相对较起前两个人来说,后面的这两位心情就是截然不同了,暂时地逃离了两个人的追踪,此时的萧飞心轻一片轻松。 加上彭杰在身边,心情大好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抽着烟,有说有笑地聊着。 突然间,彭杰用手挡住了正迈步往前走的萧飞。 “怎么了?”萧飞不解地看了彭杰一眼。 彭杰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彭杰所指的方向看去,隐隐可见在连接沟里和学校的小桥上站着两个人。[.超多好看小说]而此时两个人在桥上来回走动着,像是在等什么。 你等着,我去看看。彭杰说完,没等萧飞再说话,便径自悄悄跑了过去。 在接近小桥的拐角处,彭杰看清了两个人的样子,从身高和举止上来看跟之前在沟里守着萧飞的两个人一模一样。 站在远处的萧飞,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彭杰的一举一动。而当彭杰在确定了两个人的样子打算回到萧飞身边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在两人所在的桥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此时萧飞已走到彭杰的身边,悄悄地蹲下来,随彭杰一同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在这个略显阴暗的角落里,两个人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只要他们不会傻到自己跳出来,然后站在两个人的面前招着手大喊:“来抓我啊!笨蛋。” “那两家伙就是之前在下面守着你的那两。” “看出来了。“ “不过,我现在感兴趣的是,那两家伙所在的桥底下……” “什么桥底下?”原本一头雾水的萧飞顺着彭杰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在站着两个人的桥底下,确实有一个身影,虽然极力地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已明显看出那个人已经处于极度地疲倦当中。 “那谁啊。” “我也不清楚。” 桥下的天亮双臂已经发酸,剧烈颤抖着但还是在强撑着让自己保持身体的平衡。 “这下可毁了,没有救得了萧飞,却得让自己也得搭在这儿。”天亮想着,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的声音相比起之前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使得刚刚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情的两个人,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谢顶男子紧张地推了推身边的同伴。 “别动,我听到了!”那男子的同伴有些不高兴地推了谢顶男子一把,显然对于这个怪异的声音,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疑问和恐惧。 “这他妈谁啊!我草,有胆儿的出来!是人是鬼,让爷见见!”那男子气乎乎地冲着周围的空气一通乱骂,这倒是把一旁的同伴给吓了个半死,赶忙去捂那男子的嘴。 而此时,桥下的天亮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桥上的两个家伙再不离开这里,自己真就露馅儿了。 站在远处的彭杰被那桥上的两个人的突然举动给吓了一跳,但在听清楚两个人的对话之后,立即安静了下来,双眼提溜一转,计上心来。 “刚才就把这两孙子吓个半死,你说现在再来一次会怎么样?”彭杰一脸坏笑地看了一眼萧飞。 “你那复读机不是没电了吗?” “是没电了,但不代表不能放啊。”彭杰笑着,从怀里再次把复读机掏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个距离,那两家伙还能不能听到这声音。这电也估计就能持续一会儿了,只求老天在把他们两个吓走之前,要一直让这复读机能发出音儿来。” 萧飞看着彭杰手脚麻利地将复读机摆弄好,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扩音地点,悄悄地左右摸索着。 万事俱备之后,彭杰回头对着萧飞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干脆地按下了开关。 那个熟悉而又难听的声音从复读机里扭曲着放了出来,俨然一个长相丑陋的恶魔随着这诡异且悠长缓慢的声音从彭杰身边向桥上飘去。 “我草!这是什么声儿?”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声儿我刚才在沟里听到过,就是这种音儿。”谢顶男子紧张地四下环顾着,尝试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猫在阴影角落里的彭杰和萧飞两人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彭杰在将声音播放一段之后,会用手将复读机的外放喇叭堵起来,以造成声音时断时续,飘渺且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他妈太邪门儿了!”谢顶男子的同伴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四下里一片寂静,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除了那不时呼啸而至的风再无其他。这周围处处充满了诡异,就连这桥下流过的水都是如此。 “哎呀呀……”一阵凄凉且哀婉的声音从桥下传出来,与沟里的风声,不知何处传来的异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整个一个三围立体声一样地,对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进行了三次精神的狂轰滥炸。 “不行,我得走!这地方呆不下去了。”谢顶男子的同伴一边嚷嚷着,一边就要离开这里。而谢顶男子却一把拉住他。 “你不等那小子出来啦?” “哎,我草,你怎么这么心眼儿,都这情况了。你还等?谁知道那小子现在是死是活!我不可能因为这么个事儿,把我自个儿搭在这里吧。”男子说着,一把甩开谢顶男子拉着的手。 “可是,一会儿老大问起来杂办?” 谢顶男子的一句话,让刚走了两步的同伴停下了脚步。他们老大对待底下人的心狠手辣,他也是尝到过的。如果就这么回去,难保老大不会让他们吃拳头。 此时在桥下的天亮刚刚听到两人要离开这里的声音,心里一阵地窃喜。但却不料中间又出这么一个岔子,刚刚乐起来的心又一下子陷入了低谷。 “娘个腿 第八十一章 意外桃花 天亮趴在那里,有些不解地目送着两个人飞也似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短暂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之后,半趴半走地从斜坡上站了起来。之前的一跤除了吓住了两个没有胆子的家伙之外,也让天亮嘴里啃了半嘴的泥。 由于刚才的条件所限,天亮一直含在嘴里。而如今,天亮从地上站起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吐带擦地将嘴里的沙子清理干净。 “没事了。”远处的彭杰注视着两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又呆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人回来,便对身后的萧飞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从影子里出来,一边往桥上走,一边注视着那个站在桥边一边吐沙子一边拍打着身子的人影。 “这小子的背影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渐渐地,当两人慢慢走近了的时候。一旁的萧飞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人影,小声地对身边的彭杰说。 听到萧飞这么一说,彭杰也觉得这小子的身影和动作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由地小声咂巴了一下嘴道:“你还别说,这小子的身影还真是在哪见过。”彭杰一边说,一边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来些什么,但现在脑子里好像装着一桶浆糊,努力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与其在这里苦想,倒不如直接上去看一下的好。 彭杰心里所想,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便走了桥上。 “我说,前面那位。”彭杰人刚到桥上,话便已经过了桥直接传到了天亮的耳朵里。天亮微微一楞,“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竟然还会有人?” 天亮刚要转身,却又听到身后那声音接着来了一句:“哎?我草!” 还没等天亮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后一阵冷风,然后背上便如突然间曾经加了一大袋子米面一般。(.好看的小说) “哎,我去!这谁啊!”天亮被背后的家加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要把这个家伙从背上弄下来,但这家伙似乎是铁了心想要粘到天亮的身上一样,任由天亮怎么折腾就是不动。 “下来!再他妈不下来,老子把你扔河里去!”急脾气的天亮被这么一折腾,怒上心来。后退了两步,两手后抓住那背上人的两腿。此时只要一个转身,便可以将背上这家伙直接扔到水里。 彭杰原本只是打算跟天亮开个玩笑,却不料这小子对待熟人是一个样子,对待陌生人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在自己没有亮出身份之前跟天亮开玩笑,惹急了这个急性子的小子,那苦果子只有自己吃了。 “别别别!哥,我错了,放我下来!”见情况不妙,彭杰赶忙求饶,“我是妞子,放我下来!要把我衣服弄湿了,你给我洗昂!” 天亮一听,原本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找了一块儿还算平坦的地方,双手一松,背上的人顺势溜了下来。 此时天亮转过身来,看到正是彭杰。刚才的怒气顿时全消,笑着推了彭杰一把:“小子有胆儿接着趴着,到时候我不扔你这河里,直接把你背学校外面的水库上,扔水库里喂王八去。” “边儿玩儿去!当我不知道啊,那里面哪来的王八?就那么几条鱼,估计也早让这周围村里的人打光了。”彭杰站在一边,一边笑着一边说。 “对了,你刚才从沟里出来的,见飞子了吗?”和彭杰寒暄了两句之后,天亮突然想到自己来沟里的主要事情。 “就你两在那儿卿卿我我,哪还能记得我呢?”萧飞随着声音而至,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匆忙,夹着一根烟慢条斯理地从桥上走过来。 “我去~那两小子竟然没追上你这么个胖子。他们这几年算是白练了。”天亮直奔主题地说道。 彭杰刚抽了一口烟,被天亮这么一说笑得呛得直拍着胸脯咳嗽。 “要不是彭杰在那儿,我估计今儿晚上真就栽在沟里了。”萧飞说着,一手轻轻拍了拍彭杰的肩膀。 “话说你老小子什么时候进去的?”天亮看着彭杰,一脸的不解。在食堂里的时候自己很肯定地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彭杰,而那个时候,彭杰一脸的无助,脸上充满了焦急。 “就是在灯黑了之后啊。”彭杰解释道。 “要不是彭杰给咱们把那电闸给关了,估计今儿咱两还真没那么容易跑得掉呢。”萧飞说完,回想起不久之前在食堂里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心有余悸。 “今儿说什么也得感谢咱们妞子。”天亮说着,用手背抹了抹嘴,“容我送上一记香吻吧。” “哎!我去!”一听天亮要来一记香吻,直吓得彭杰匆忙摆手,连连后退。 “好了,好了,别闹了。再闹估计第二节自习也该下了。”见时间不早了,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打闹着玩儿的萧飞插话说道。 “晚上请客!”最后,彭杰和天亮两人都停下打闹来,天亮拍着萧飞的肩膀说道。 “行,行。”今天的事情,如果没有天亮的出手相助和彭杰的机智解围,怕是自己今天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从这帮子肌肉发达的家伙手里逃出来。对于这两个兄弟,只是一顿酒饭,已经是不能再表达萧飞对他们的感激之情了。 三个人并肩走着,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向光明一般,当三个人的脚步迈过那用以隔断学校和后沟里的水泥缓冲带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地出了口气。 “跟他妈重生了一般。”天亮说完,哈哈一笑。 这略显粗俗,但却是此时最真挚的话,引来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 短短几个小时里,经历过的这些事情,足以够萧飞拿来写一篇短篇小说来聊以纪念了。“你回去可以写点儿东西,来纪念一下咱们这档子事儿。”走在路上,天亮看了萧飞一眼,听到天亮如此一说,萧飞心里油然而生的一股感动。 自从那些网络小说进了校园里之后,自己这个曾经以写小说为“生”的人便在学校里没有了容身之地,曾经的一度辉煌正如过眼云烟一般。而如今还能真正知道自己曾经是做什么的,怕是除了天亮,再没有几个人了。 “一定,一定。”萧飞点头忙答应着。对于这种能够一直记得自己最喜欢什么的兄弟,提出的这种在现在来说再廉价不过的要求,萧飞自然是满口答应。但或许连萧飞自己都没有想到,真正兑现这个诺言,却整整用了十年。 一行三人路过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没有学生了。除了几个打扫食堂的学校校工之外,就只有那盏枯叶般昏黄的灯在那里,孤独而无奈地照亮着其身下的一小片区域。 “看样子,这里面的事儿应该是平下来了。”路过门口的时候,天亮不由自主地又往里瞟了一眼。 “就是不知道政教处的那帮家伙,明天怎么说?”三个人走过食堂之后,萧飞有些担忧地说道。因为自己必竟身上已经背着一个大的处分了,而这次的事情,如果再背上去的话,那么就算是萧然再次出面,怕也是不可能了。 眼尖的彭杰似乎看出了萧飞心里所担心的事情,轻轻地拍了拍萧飞的肩膀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虽然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说话,但萧飞知道,彭杰的意思是让自己放下心来。 虽然心里依旧还是有些担忧,但萧飞还是深深地出了口气,无论前面如何,能认识这两个好兄弟就已经足矣。 一行三人一路上暂时忘记了之前的事情,随后的一段路程三人有说有笑地打闹着。 在走到新教学楼下的时候,三人当中的天亮却是停了下来。 另外的两个人不知道天亮此时停下来是怎么了,走了两步之后,也停了下来。转身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萧飞问道。 “你们先走吧,我有点儿事儿。”天亮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但眼睛却是始终没有停留在二人身上一分一秒。 萧飞一头的不解,但眼尖的彭杰却是顺着天亮的眼神找到了答案。 在新教学楼通往学生宿舍路上,有一个女孩正好与天亮迎面撞上,两人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足够天亮将这个女孩子看得一清二楚了。 “走吧,走吧。”彭杰一脸贱笑,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推搡着萧飞。而一头雾水的萧飞还没 第八十二章 相识 第二天的中午,天亮和那个新认识的女孩儿,两人坐在后操场的一棵老槐树下的石头。看着不时从树上飘下来的黄叶,天亮看着这秋季的景色,渐渐有些神游天外。 “昨天,你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坐在天亮身边的女孩儿,探着头看到天亮的表情,偷偷地捂嘴笑着。没过一会儿,女孩儿便佯装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用胳膊推了推一旁的天亮。 “什么,什么情况?”此时的天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被女孩儿这么一问,有些不知所已。 “昨天啊?”女孩一脸认真地看着天亮,再次重复了一次。 此时,天亮方回想起昨天慌不择路的事情,又想到跳到那个垃圾池里的落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男人的事儿,你们女孩子问那么多干啥。”天亮借意搪塞道,下意识地想要从口袋里摸烟。以消除此时带来的尴尬,却被一旁的女孩子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又抽烟?” “啊?哪有……我是看看口袋里有没有什么糖啊,瓜子啊之类的。你看咱两坐这儿半天,光说话了。这不合礼数嘛。”天亮边说,边接着在口袋里摸了摸,虽然手已经几次触摸到了烟的盒子,但却是终究还是没有拿出来。 “光糖和瓜子就能打发得了我啊?我那时候可是救了你一命咧。”女孩索性顺着天亮的话说下来,看看天亮这小子倒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也是……”天亮咂了咂嘴,歪了歪头觉得女孩说的话也有理,当初孩子只要轻轻一个呼喊,那么自己便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从那两体育特长生的眼皮子低下溜走了。 “那你要怎么着吧?”天亮倒也干脆,斜着身子,一手支着身子,半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女孩子。 “你这么看我干吗?”女孩子看到天亮那一脸的笑中贱味十足的样子。 “我在想……怎么报答你?”天亮说着,贱笑着来回搓着手。俨然一个刚刚见到漂亮姑娘的土匪一般。 女孩子见状,干脆转了转身子,正面对着天亮。然后双手抱胸,一脸镇定地看着天亮。 原本只是想逗豆女孩子的天亮,见女孩儿如此镇定地看着自己。想到事情已经败露,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了。清了清嗓子,又坐回了原来的样子。 “怎么不玩儿了?”女孩子看到天亮表情略显尴尬地坐回原来的样子,不由地心底一笑,便问道。 “独角戏再怎么唱,也唱不上劲来啊。”天亮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脸来对女孩儿说道:“既然你觉得瓜子糖不喜欢吃,那我请你吃饭去吧。” “我可是很能吃的,你那口袋里的银子不怕我吃完了,你这个礼拜饿肚子啊?”女孩子笑着看着天亮,一双大眼睛不时地眨巴着,让天亮的心里不由地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天亮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儿,让女孩儿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又这么看着我干吗?” “啊?没……没啥。”再次被从神往中揪醒的天亮,此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于急切了。想到自己刚才看女孩子的样子,一向大大咧咧的天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不是说要请客吗?”女孩说。 “啊?”原本只是当作缓解尴尬的说辞,却不料女孩儿当了真。(.)而自己现在口袋里的银子虽说可以应付这次“浪漫”的会餐,但是正如女孩子所说的,自己这回大方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估计就得靠蹭饭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天亮不油地又想到之前的一个笑话:两个人流落他乡,周围没有村庄也没有人,除了一地的牛粪。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咱们这是出不去了,这辈子就呆在这里儿了,要靠吃牛粪过日子,好消息是,这儿牛粪有的是。” 想到这里,天亮扑哧一笑,但随即料到身旁有人,赶紧捂住了嘴。 “你笑什么?”女孩一脸的诧异。 “哦,没事。”天亮说完,从石头上站起来。看着下午的太阳,像一只刚刚从阳台上晒足了太阳后起身的慵懒的猫。 “你天天这么着,不怕到时候毕不了业啊?”女孩子抬头看着天亮。 “什么?” “逃课啊?你别说什么今天下午自习,我在这儿都能看到你们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女孩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教学楼里。隔着一层单薄的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老师在讲台上来回走动的身影。 “习惯了。”天亮吸了吸鼻子,说道。“毕业的时候也不要求能不能考个什么大学,毕业证对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证明自个儿在这儿存在过罢了。有没有,无所谓了。” “那你在这儿呆着为了什么?” “主要吧……”对于这个问题,天亮似乎心里有些触动。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初的时候是为了混个毕业证,而后来是为了能够学点东西出去以适应社会的生存,而现在……或许现在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和这帮子所谓的兄弟们一起走完高中三年的生活罢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天亮,期待着如此这般,或许能够有一个让自己觉得满意的答案。 “哈哈……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天亮沉思了一阵,哈哈大笑着,似乎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来掩饰自己此时略显尴尬的心情。 “我当什么呢……自己都想不清楚,那就更不用提说给我来表达清楚了。”女孩略显失望,但很快又换了另一个表情:“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们下午不是没课吗?” “回去收拾收拾,没课也要看看书啊。这种阳光里,靠着窗子在阳光里看书,再惬意不过了。再说了这时间也不早了,估计看不了几眼就该吃晚饭了。晚饭之后又要自习……”女孩儿流水账一般地讲述着说到最后的时候自己都叹了口气“哎……杂事情挺多的。” “那你回去,到吃饭的点儿,我叫你,到时候咱去馆子里吃。”天亮打了个响指,一脸阔气地冲着女孩儿笑了笑。 “快得了吧,这么一顿,然后你再饿一个星期。”女孩说着,转身要走。 “你操那个心干吗,我都不怕你怕啥。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主儿啊。” 听完天亮的话,女孩子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天亮一番。 “六点半哦。” 天亮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心想着这八成有戏啊。先不说有什么戏,这只要女孩子能同意跟你一起吃饭,那往后的事儿,不还是饭桌上就能解决的吗? “你乐什么?”女孩看着天亮咧个嘴,一脸花痴的笑,心里早就有了谱,虽然对于眼前这个小子一直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好感,但对于真正初次见面来说,多少还是留点儿心眼的好。 “没……没事儿。”天亮傻乐着挠了挠后脑勺。 “哦,那我走了。”女孩说完,转身就要走。而天亮还傻乐地站在那里,待到女孩子快要走出自己的视线的时候,天亮方才想起什么,赶忙追了上去。 “对了,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笨的你,跟人女孩子吃饭,竟然连人女孩子的名字都不问,你说你这么着,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 站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的女孩子数落着自己,天亮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如此怪异的心理,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连天亮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让一个女孩子如此数落自己,要换成别人,天亮估计早上脚踹了,但这个,却是一点儿这样的心思都没有。 看着天亮站在那里,堆着一脸的笑容,女孩子心里也有点儿犯上了嘀咕,自己倒底是怎么了,安安稳稳呆在宿舍里多好,没事儿跑这儿来惹这么个气。 “我叫宋佳。”说完,也没等天亮再多说什么,便转身走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如同过年般难熬,天亮坐在宿舍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跟那个女孩儿在一块的这段时间里,一根烟也没抽,对于自己这杆大烟枪来说,实在是一种心灵和生理的双重煎熬啊。 两根烟之后,那种徘徊在心头的难以名状的感觉终于消失了。烟瘾过后的天亮, 第八十三章 同样故事不一样结局 “我靠,你老小子下午又没有去上课!”天亮和宋佳走在去老秋饭店的路上,大老远便听到有人在呼喊,而这个声音虽然被距离拉扯得有些不够清楚,但对于这个音调来说,天亮再熟悉不过了。 而这个声音的出现,也不由地让天亮的后脖子一阵紧张。这群老小子的出现,一般会意味着两人世界的终结,多人世界的开始。而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更喜欢两个人安安静静在一块多一些。 “你们不也没有上课吗?”天亮看着向自己慢慢走过来的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材略显发福的跑不了就是萧飞,而在基左边的是彭杰,右边的是良子。京龙和顾斌两个走在后面,什么时候都是一种形影不离的样子。 “这都什么点儿了?我想就算是小邓他们这帮子学习尖子也不可能把吃饭的时间浪费在学习上吧。” “在你的世界里除了吃还能做什么?”天亮冲着萧飞笑了笑。 萧飞看了看天亮身边的宋佳,与彭杰互视一笑。 “我们的世界里除了吃就是玩,正如某人的世界里除了烟就是妹子一样。” “草!没事儿赶紧去吃你们的饭去,我这儿可忙着呐!”说着,天亮拉着宋佳就要走。 “我去!你小子也有脸红的时候!”萧飞这么一说,周围几个看热闹的都笑了。干脆跟着起哄起来。 “没事儿,赶紧吃饭去啊!去完了再打起来,我可没功夫再帮你小子打架了。”天亮笑着说。 “我们今儿下午可以用尽了一切的手段替你小子隐瞒昂,总之为了能让你明正言顺地翘课溜号子,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少,你小子看着办吧。”萧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横在鼻子下来回蹭。 “我去~你们看我身上有多少肉,剁巴剁巴拿去卖了看看能换几根烟好吧。”天亮干脆摊开手来,一副对此表示相当无奈的样子。 萧飞等人打算再跟天亮开两个玩笑却被一旁站在那里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宋佳打断了。 “我说你们几个,好坏也算是天亮的朋友和哥们儿吧。既然现在天亮有事在身,我想你们更应该的是促使他如何更好地去给你们宿舍里争回点儿面子,而不是在这里想着怎么再去抠他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银子吧。”宋佳干脆利落地说道。 这如玉珠落盘一般干脆而利落的话,一下子将几个人的嘴堵得严严实实。原本还想要怎么着逗这个看上去不好说话的女孩的萧飞,也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几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大眼看小眼儿地谁也不知道怎么接。 天亮先是楞,但很快缓过神来。边偷笑着,边将身子快速地挪了挪,站在宋佳的身后。从刚才的树护小鸟,变成现在的小鸟依人。 而宋佳则干脆地挡在天亮的身前,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 两方停顿了稍许,萧飞渐渐缓过神来。但并没有直接去回答宋佳的话,而是转过身去跟周围的几个人笑道:“这下咱们把天亮交出去,咱们也算是放了心了。这还没有过门儿,就这么护着,这要哪一天真正过了门儿,那时候咱们估计连天亮的一根儿手指头都不敢动了吧。” 后面几个人,一下子没有理会过萧飞的意思来,都有些不知所已地看着萧飞。直至萧飞皱着眉头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方算是明白过来。(.好看的小说) “哈哈~天亮,你小子这辈子有着落啦!”彭杰笑着指着天亮,而天亮吸了吸鼻子,仍旧站在宋佳的身后,一副任你说什么,一切由你去吧的意思。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们刚刚认识,我们再怎么不识时物,也不会这个时候跟你们开这种玩笑的。”萧飞笑着解释着。 “天亮,你要代我们好好照顾人家。” “这是自然。”天亮说话的时候,一直躲在宋佳的身后,脸上挂着贱笑,心想着,萧飞这老小子来了学校这也是第一回碰钉子,还碰到一妹子身上,估计晚上回去以后有戏看了。 萧飞说完,跟几个人打闹着向宿舍的方向跑去了。 “你这哥们儿够贫的啊。”萧飞没有给宋佳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而在与天亮交流深了之后,即便天亮让宋佳喊萧飞三哥的时候,宋佳也只是称呼其三胖子。 天亮的一顿饭,并没有换来他心中所想的那种可以结束其单身的妹子,但却是意外地换来了一个可以让其关爱的妹妹。 天亮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彼此交往,但却偏要给自己这样的一个障碍。而这个问题,一直陪着天亮直至宋佳从学校毕业离开时送给天亮的笔记本里写的话中才知道。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甘,但对于有一个妹妹总比没有的强。而且虽然名义是上兄妹,但实质上却是超越了兄妹一般。这种用萧飞的话说“挂羊头卖狗肉”的名义,在学校里是一把再安全不过的保护伞。 学校可以阻止学生之间早恋,因为那样会影响学习,但却没有权力却阻止彼此认兄结妹。而不知道是哪位大有远见的前辈在学校发明了样一张可看但却不能阻拦的保护伞之后,天亮和宋佳兄妹俩可以堂而皇之地从政教处门前走过,顺便可以甩给那个矮胖子一张得意的笑脸。 自从天亮有了这个妹妹之后,操场上少了一个围着操场没有止境疯狂奔跑的男人,但却多了一个拉着妹子一起疯狂奔跑的男人。 有时候萧飞和彭杰在操场上遇到正在和宋佳一起奔跑的天亮的时候,两人只是远远地望着,心照不宣地一言不发地注视着。 萧飞和彭杰自始至终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天亮约女孩子的方式如此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聊,但为什么却总能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相继去与他搭话,而自己只能充当一个路人甲的角色。 在后来,萧飞、彭杰和天亮一起去洗澡的时候,看到天亮混身上下干净且结实的肌肉的时候,两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些女孩子喜欢文学,那是属于有内涵的,这样的萧飞喜欢,有的女孩喜欢有话直说,简单明了,直来直去,这样的彭杰喜欢。 但这样的大都是属于少数,对于萧飞所在的这个学校来说,能找到这样类型的就少之又少了。而对于附合天亮这种口味的却是笔笔皆是,思维相对于来说更为平凡,目光单纯地只是为了寻求安全。 在天亮拉着他的女孩儿在操场上迎风狂奔的时候,却是良子现在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场景,虽然自己与燕子信件交往已经数月,但却一直没有进展。良子不知道这里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虽然私下里萧飞和彭杰,京龙和顾斌等人围在良子的身边给良子出了不少的主意,但真正被采纳和运用到的却没有几个。 对于良子来说,他们的方法只能出现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而对于一个现实中的女孩子态度过于粗暴和直接,往往会适得其反。 在天亮用良子一直摈弃的方式得到了宋佳的青睐之后,良子却得到了燕子送来的最后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对于良子在上一封信中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寻求爱情的回答。 字里行间,少有的简单明了,没有了之前与良子来信时的那种言语浪漫,也没有了那种花前月下的背景安排。在直接地拒绝了良子的要求之后,还明言告知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虽然并不同属一个学校,但她的心永远属于他。 这封信却如一块冰一样,彻底冷了良子刚刚悸动起来的心。更像一把剪刀一样干脆而无情地剪掉了良子刚要萌发的爱情之种。 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良子看着操场上一起奔跑,一起呐喊,彼此欢呼雀跃,一起花前月下一起浪漫的天亮和宋佳,心里却是有一种在伤口上再次被撒上盐的感觉。 后来,萧飞和京龙等人商量着,告诉了天亮让他顾及着兄弟的感受。而天亮也干脆地认同了萧飞等人的说法,从此以后天亮和宋佳从教学楼后面的小操场上消失了。但却出现在了后沟里的大操场上。 用天亮的话说,那里风景秀丽,空气也好,更重要的是那里环境优雅而且安静,对于自己和宋佳两个人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堂,在那里两个像是在天空中奔跑。肆无忌惮地挥撒着两个人的青春。 但这个事情 第八十四章 良子进局子 良子总感觉自己这一段的日子跟梦一样,梦一般的起始,梦一般的结束。[.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不是课桌的抽屉里那一封封曾经饱含甜蜜的回信,是怎么也不可能会把这些事情与自己联系到一起。 如梦初醒一般,自己仿佛在梦中沉沦了许久。而那般日子对于自己这种以睡觉为生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一种不可能也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自己本就和天亮他们不是同一路人,他们的爱情对于自己来说或许只是一种雾中花,水中月般可望而不及的奢侈的梦罢了。 每每坐在山头,看着山下操场上天亮和宋佳两人在操场上相伴而行。或是相依低低耳语,或是高歌仰天而唱。或是两人前后追逐奔跑在空旷的操场,或是坐在一起,低头看着什么。 “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的。”良子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总会这么说。 对于这种近似于阴差阳错一样的开始和结局,如果换成别人的话那肯定会抑郁,消沉。甚至是借酒浇愁,然后让自己在醉生梦死中捱过这段日子。 但良子却是天生的后知后觉,或者说对于这种事情,没有知觉。当自己的燕子与其他的鸟结伴而飞之后,或许良子能做的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两只远远飞去的鸟的背影。 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然后站在那里等着太阳落山,再然后转身回去睡觉。 感情这种东西,在别人看来有三种:亲情,友情,爱情。而在良子里这只有两种:亲情和友情,至于爱情,或许良子在某个时间段里睡觉的时候少了枕头。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却碰巧遇上了要送上门来的爱情,但却没有来得及给爱情说话的机会,便将其捏巴捏巴放在了头下。 有爱情当枕头的感觉着实不错,但却总是默默无闻地站在良子的身后。或许爱情离他并不远,甚至说只是一转头的机会,但良子却总是与之擦肩而过。 坐在后操场的山头上,良子的心情随着渐渐南飞的鸟而慢慢平静下来。阳光依旧强烈,金黄色的光芒在经过操场前面的山头的时候被遮挡了一半,一半留在天上,一半照在山上。 良子坐在那里,上半身浸浴在阳光的温暖中,下半身却埋在山体的阴影里。随着太阳慢慢西沉,良子看着阴影将自己吞没。而山下,天亮和宋佳却依旧依偎在一起。对于这种秋中近冬的寒冷并没有多少感觉。 躺在山上看着天上慢吞吞漂浮而过的云,良子突然感觉自己就如同这天上的云一般。看似慢条斯理在蓝天的背景下静静飘浮,但那内心的不断转变,除了自己又有谁能知道。 时间在太阳最后一抹阳光消失于山后的时候开始走到了夜晚的部分,望着两个乐不思蜀的“兄妹”,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而自己这个孤独的电灯泡在这山上,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会对他们两个产生什么样子的影响,相反地,这两人的存在此时对于良子自己来说,会有一种触景生情的感觉。虽然自己对于爱情后知后觉,但并不代表没有感觉。 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对于刚刚失恋的良子来说,多少会有一些伤感和嫉妒的情绪混杂在里面。与其独自伤感,不如敬而远之的好。 从此以后的一段时间里,良子又恢复了自己以往的样子。朝九晚五,跟现代城市中的上班族一样,准时准刻地趴在桌上去弥补之前被自己浪费掉的美好时间。 而那些曾经记载着一段爱情的信纸,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地从良子的课桌抽屉里消失了。 放学上学的路上,萧飞等人刻意地拉着良子想要绕过新教学楼前面那一段最敏感的区域,但都被良子拒绝,对于这种失败的爱情,自己虽然没有权利继续经营,但却还是有权利去继续缅怀。 而自从和良子分开之后,那只飞了的燕子便似乎永远从学校里消失了一般。期间天亮让宋佳也在那个班里找过,但得到的结果是那只燕子休学了。 这让良子看似平静的心里多多少少又起了一些波澜,看似文静又美丽清秀的燕子绝对不会是那么干脆又决绝地对自己突然说出那样子的话来的。而与此同时,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也不应该这么匆忙地离开这个学校。 这一切的迹象表明,燕子本身出了问题。而这个正是良子心里所不愿看到的,在这种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对于欺骗燕子这样恬静而又单纯的女孩子,只稍一些简单的手段便可以轻易赢得了自己。 想到自己的梦中之花被他人所摧残,良子再也按捺不住了。在知道消息的当天下午便一个人坐车赶到了县城,但到了县城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燕子的家在哪里。 而自己站在这里,能够做的就只是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找到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但那不过是电视剧里的场景,从中午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良子没有等到燕子的出现,却是等到了县里的警察。 被误以为精神出了毛病的良子,从中午开始就一直被警察所关注,而直至太阳下山都没有什么动静的良子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进了局子里。 这是良子平生第一次进局子,除了稍许的紧张,更多的却是一种新鲜感。 在学校的萧飞等人从上午的时候便知道良子去了县城,但至于良子去县城做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 而当下午的时候,刚刚从食堂里回到宿舍的萧飞等人走至宿舍门口便听到了宿舍里急切的电话声。 这部电话自从前一阵子学校安装上以来,大都被用以摆设存在。而如今听到电话声,对于每一个人都很兴奋。 “喂?”彭杰抢先萧飞一步抓起电话,兴高采烈地回答着,而萧飞和天亮则站在一旁看着。而随着电话里双方交流的次数增多,彭杰刚才还兴高采烈的笑容慢慢僵了下来。 萧飞和天亮虽然多少有些担心,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到彭杰挂下电话后才追问起来。 “怎么了?”萧飞等到彭杰刚刚放下电话便追问道。 彭杰停顿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然后说:“良子进局子里了。” “什么?”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天亮惊呼一声。“我草,良子这种人都能进局,那咱们不就该劳改了?” “倒底出了什么事?”萧飞也紧接着天亮的话追问道。 “不知道啊,人家只说让咱们去把人领出来。”彭杰看着萧飞又看了看天亮,眼神里满是无措。 “咱们怎么把人领出来?” “电话里还怎么说?”天亮和萧飞两人看着彭杰,而彭杰注视着两人的眼睛,却是不知从何开口,心里有千百般话都倒不出来。那叫一个恨啊。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咱们把人领出来。然后去那儿签个字就行了。” “你们谁去?”萧飞看了一眼彭杰,又看了看天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盯着萧飞。 “这么盯着我干吗?”萧飞后退了两步,意图想要离开两个人的视线。但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认定了这活儿只有萧飞干得了。 “晚上还有课呢。”萧飞说道。 “我们帮你请假。”天亮更是干脆。 “你们两个大爷的,要去一块儿去!”萧飞争辩道。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又快速而干脆地回答了萧飞的这个条件:“没问题。” 半小时后,一行三人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客车。远远地看着学校里处处明亮着的灯火,萧飞心里已经好久没有萌发过的诗意再一次涌了起来。 但这次,来得快去得也快。诗意刚刚出现的时候,彭杰的一根烟便将这诗意压了下来。 “你说咱们去那儿怎么说?”彭杰点上烟抽了一口说。 “该怎么说怎么说吧,到时候见机行事。” “那如果到时候要让咱们花钱杂办?”彭杰又问。 “我去,这事儿我还真没想过。”此时坐在一旁的天亮有些坐不住了,自从认识了宋佳之后,自己虽然已经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购买的想法,但还是给宋佳买了不少的东西。虽然每次都会惹来宋佳的一顿数落,但更多的还是宋佳的笑。 为博美人一笑,自己已经身无分文。这次坐车的钱也是萧飞掏的,如果到时候自己再出份子的钱的话,到时候估计下个 第八十五章 接领良子 幸得一旁抢先清醒过来的两个人,在司机砖头般大小的拳头砸过来之前赶忙劝解,又是递烟又是安慰地说了半天之后,司机方才不满地挥手将三个人赶下了车。 “我怎么了我?”下了车,天亮依旧一头的雾水,实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而使得原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司机差点儿拿自己开刀。 “你自己不清楚最好,你要清楚了,就你那性子非得找人家司机评理去。”走在前头的彭杰懒洋洋地说,“就你小子这张嘴,早完得坏点儿事儿你才放心。” “不说这个了,得赶紧去找找,看看良子现在怎么样了。”萧飞边走边说。一脸急切的表情,刚刚失恋的良子天知道会出了什么事情而弄得惊动了局子里的人。 “放心吧,良子的性格我知道,这小子除了对睡觉感兴趣,对其他的东西都是绝缘的。”天亮走在两人身后,一副没心眼的样子。 萧飞没有说话,只顾快步走着。 县城的大街上,华灯初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形成的嘈杂的世界与学校里的生活截然相反。 一行三人穿行在这灯红酒绿之中,在或明或暗的世界里寻找着那一处目的地。 “这局子开得跟个网吧似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行人在县城穿行寻找了大约一个小时,原本以为在大街上可以随便找到那维护一县治安的公安局,但三个人几乎快要将整个县走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公安局那座特色鲜明的建筑。 “我都有点儿怀疑咱县里有没有公安局这么个东西。”走了一段时间,彭杰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了。[]有些不满地念叨着,甚至怀疑这县里是不是真的有公安局。 “那电话谁打的?” “莫不是绑票的?”天亮的思维很容易便会跳跃到其他的地方,而对于在这个时候,找一个不大不小的乐子,也算是在百无聊赖中给自己找一处可以暂时缓解的方式。 “实在是闲得你小子,你觉得哪个绑票的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局子里。” “说得也是。” 被萧飞“解决”了疑惑之后,天亮再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紧跟在萧飞和彭杰两人的身旁,快步走着。 当时间指向晚上8点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在一个看上去足够阴暗甚至说是可以被忽视的角落里,找到了县公安局的所在。 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陈旧的字迹已经几乎看不出上面的内容了。大门开着,院子里零零星星有几间屋子亮着灯光。几辆略显破旧的轿车停放在院子的一角。除了几棵已经只剩下树干的树枝之外,这便是这个所谓的“公安局”里所有的家当了。 “哎,我去,这地儿够穷的。别到时候真给咱们来个交钱放人昂。”天亮一行人站在公安局的门口,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瞧。 “哎!门口那儿谁啊!”似乎天亮等人的举动有些异于常人,那个原本黑着灯的最靠近院门口的小屋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手里举着手电筒冲着门口一通乱照。 “我草!不好,让人发现了!”天亮条件反射似地喊了一声,撒退就要跑。 而这一下子,原本还想着怎么解释的彭杰和萧飞也一时慌了头脑,跟在天亮身后撒退就跑。 但跑了没有多久,萧飞的脑子渐渐缓了过来。 “不对啊,咱们是来领人的。跑啥?”跑了没多久,萧飞停下脚步来,大喘着粗气,冲前面的两人喊道。 彭杰步子较慢,加上萧飞大嗓门儿,虽然距离萧飞有了一段距离但还是听到了喊的话。恍然大悟立马停下脚步来,回头一看萧飞已经与自己隔了足有200多米的距离。 至于天亮,这小子似乎生来就是一个神行百步的料子,日行八百夜行六百说不上,但就在萧飞喊话的这会儿,天亮已经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里。 “我草,天亮这老小子是不是职业反应啊。怎么见了局子里的人这跑得比见了鹰的兔子还快?” 见彭杰停下了脚步,萧飞方才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彭杰。 “这小子估计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干惯了,见了灯光就以为是人家主人家出来了。”彭杰一边喘一边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赶紧,赶紧把这小子叫住,再跑,估计就跑出县城了。咱们请假是去看病,这出来都快两小时了,再不回去老班该怀疑了。” 萧飞和彭杰两人小跑着,跑到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路的尽头,看着光秃秃的路面上,行人寥寥无几。一轿车停靠在一个暂时营业的发廊门口,而不远处,一只无家的野狗在垃圾堆里刨找着垃圾。 “这小子跑哪去了?这么会儿的功夫也不可能从这条路上跑没影了啊。”两人探着脖子,借着路灯忽闪不定的灯光试图寻找到哪怕天亮一丁点儿的身影。 原本打算去局子里领了人的萧飞和彭杰,此时又不得不开始沿着这条并不宽敞的马路寻找天亮的身影。 这条路上虽然有着不少的店铺,但穿插其中的大都是居民房,而这个时间对于常年生活在县城里的安逸百姓来说已经开始步入睡眠,或者吃饱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了。 而在这条看上去相当安静的道路上,吼上一嗓子的话。估计被从四周扔出来的垃圾砸死的可能性会提高90%。两个人思前想后地估摸了一下如果自己喊出这一嗓子来的后果,还是认为安静地沿着马路小声地呼唤和寻找来得靠谱一些。 这条路并不长,但两个却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因为天亮喜欢没事装鬼出来吓人,而对于天生胆儿就小的两个人来说,走两步便四下环顾是很有必要的。 当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快要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听到了某个地方传来的近乎幽怨的声音。而两个人一边听一边找着,接近一处遗失了井盖的井的时候,那个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我草~快,快把我拉上去。” 两个人探着身子,看到天亮用四肢支撑着身体,咬着牙坚持着,而在他的身下便是臭气熏天的。在看到两个探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兄弟之后,天亮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去~别光在那儿看着啊,救人啊!这下面,太他妈臭了。”天亮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但每一次挣扎都只能使得其在下水井里所处的境况更为糟糕。 “你小子不是跑了么,怎么现在钻这里面了。”彭杰蹲在井口,乐呵呵地看着说。 “谁他妈知道这他妈哪个缺心眼儿的,偷什么不好偷井盖。要不是我手脚麻利抓了一个边儿,现在估计早他妈落这下面臭水沟里被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原本还想在那多跟天亮逗逗乐子,但看天亮此时已是筋疲力尽了,再支持下去怕真就掉进去了。 从路边的垃圾堆里捡了一根白天装卸用的绳子,两人合力将天亮从井里拉了出来。 刚刚落地,天亮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刚才在井里呆着那段时间与其说把天亮吓坏了,倒不如说把天亮给熏坏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却有一个自己生平最大的缺点,就是怕脏。 如果把天亮扔进这样的臭水沟里,那么估计今天一晚上天亮都有可能会呆在水房里拿着水管儿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个遍了。 “行了,别闹了,赶紧把良子接出来吧。再晚一会儿,估计这小子该在里面过夜了。”萧飞和彭杰看着天亮蹲在地上缓了半天之后,直起身来说。 三个人顺着刚才来的路折返回去之后,再次出现在了公安局的门口。而这一次,那个门口的小屋里亮起了灯,而那个刚才举着手电照自己的老头此时坐在小屋里对着一个小电视不住地打瞌睡。 三个人作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四下里寻找着可能关有良子的屋子。 “这里哪一间是啊?”天亮站在院子里四下里看着,每一间的屋子看上去都一样,虽然每个门的门口上都挂着门牌,但总不至于每个门口都要去看一遍,找一遍才行吧。 “上去找找又能怎么着,他们总不会把你关起来吧。”萧飞和天亮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而彭杰似乎对于这种事情的解决方式更为简单直接一些,当两个人还在商量着怎么找到良子的时候,彭杰已经踹开了 第八十六章 夜行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超多好看小说]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 回去的路上,虽然已然没有了来时的紧张和焦虑。但却凭添了许多的无奈和伤感,萧飞和彭杰看着坐在座位最后排的良子。 车窗外急速掠过的光亮,忽明忽暗。蜷缩在车里注视着车外的良子一言不发,像是在看一幕幕幻灯片一样。 天亮坐在彭杰的身边,也是少有地安静下来。不时地随同其他两个人回头看一眼坐在最后面的良子,虽然好几次都想问清楚原因,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一行四人少有地安静,坐在租到的一辆出租车里,在返往学校的路上快速行驶着。皎洁的月光从山顶上铺撒下来,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照出一条淡白色的路面。 良子窝在车后面的座位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夜色下的世界。远远望去那绵延而不见尽头的山体,漆黑如墨的山下却能见得那流至远方的河水泛着粼粼银光。偶尔从眼前快速闪过的道旁的树木将这画面切成一个个的片段。 出租司机原本只是想尽快地跑完这单生意,好早早收工回家睡觉。却不料收了偏远的长途,而且一上车就遇到一个让人看着那张脸,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得抑郁的家伙。价钱还没谈,先跟自己点了首歌。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但顾客的要求还是尽量满足。好在自己随身带着的磁带里有不少伤感的情歌,而那个抑郁客人点的正好也在这些磁带之列。 孙楠的《拯救》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歌,而自己平日里都是用来激励自己努力工作的,却想不到今天会有人用来调解心情。 而看着良子这一脸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在水里瓯久拿出来的破裤子。司机在发动汽车之前又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良子,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想出这么一个比喻来,但看到良子的表情之后,第一印象却还是跟裤子有关。 良子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集中在那黑夜里,寂静而又如墨一般地深邃世界。也许只这个时候,在这环境里自己才是安全地。可以全身心地去想,去关注心里的那个她。 “良子这是怎么了?”天亮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蜷在后排的良子,看着良子一脸的忧郁,天亮也是多少受到了感染,痛苦地纠结着眉头。 萧飞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下半扇车窗户,冲着刮进来的冷风抽闷烟去了。 天亮见萧飞第一次如此,脑子里更是一头的雾水,转而又向彭杰看去。 彭杰原本也想躲,但却被萧飞抢了先,而这车里除了萧飞就没有第三个人能与跟天亮说清楚了。而按着天亮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格,如果自己再不给他一个解释的话,那这一路上就少不了被天亮软磨硬泡了。 彭杰沉思了许久,琢磨着该如何将这件事更简单明了地让天亮听明白。 “良子跟他那位散了。”彭杰抬起头来看着天亮。 “这怎么个意思?之前还好好的啊?”天亮一听,更是一脸惊讶加不解地盯着彭杰。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弄的!”彭杰让天亮盯得混身不自在,一边说一边把脸转到别的地方去。 “我是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啊,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这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从萧飞那儿听说的。那女人……”彭杰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车后排的良子,生怕自己提到这个名字会触及到良子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那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与良子处得好好的。后来良子打算跟丫表白了,却被那女的给拒绝了。你说拒绝就拒绝吧,干脆直接从学校消失了。这不,良子跑到县城来找她,但根本不知道那女的住哪。” “哎~我去,那女的也太他妈……”天亮说着,条件性地就要运用肢体语言,但无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手臂刚要张开便被司机一声喝下,原本想要说的话被这么当头一喝给吓得一时间不知道说到哪了。 “不要命啦,安稳坐那儿!现在晚上路这么难走,你再在那儿乱折腾一会儿咱们跑河里,今儿晚上就在水里过吧!”司机瞪了天亮一眼。 按理说,如果这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天亮肯定二话不说就直接上拳头了。但今天天亮却是安安稳稳坐回了座位上,虽然天亮生性有些鲁莽,但大半夜被扔到荒郊野地里,然后靠自个儿的脚走回学校的威胁对他来说还是挺大的。 司机见天亮安稳坐回了座位上,小声地念叨了两句,便不了了之了。 “这世界就是如此不平等,为什么我付出了这么多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为什么我对她付之以真心,她却对给我留下的只有梦中的身影。” 良子看着车外,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样一句话。越想心里越堵,不由自主地,眼里有一种东西想要溢出来,而鼻子一热一酸而使得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从刚刚开始的两边荒山,到渐渐出现了零散错落于黑暗或者道路两边的灯光,又从人影绰绰的镇上再次行驶入深山埋月的山间道路上。 车里此时除了一直在重复的《拯救》其他的时候安静得出奇。除了司机,其他几个人却都是各怀心事,萧飞想着自己在学校接下来该怎么走,天亮在想着自己新结识不久的妹妹,而彭杰却在想着晚上回去能不能再吃点儿什么。 “停车。”一个声音从车的后排传来,而这个声音的内容犹如一磅炸弹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炸开了。 “啊?”司机应了一声。 “停车。”良子又重复了一句。而与此同时,司时猛然一个刹车,一下子将其他三个还在自己梦中的都给甩醒了。 “怎么个情况?”天亮首先喊道。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要停车!”司机也是一脸的不解,一手指着坐在后排的良子。 “你们回吧,我要下车走走。”良子说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哎,我去!这什么时候了,你还下车走走!就这时间咱们回去估计宿舍都要关门了!”萧飞边说着,边从车里钻出来。彭杰和天亮随后紧跟出来,伙同着萧飞将良子往车里拉。 “我说,你们这还走不走啦!这都几点啦!我得赶紧交车!”不远处,司机站在那里看着三个人一边拉着良子,一边劝说良子回车里。 “马上,马上,您再等会儿,我这哥们儿心情不好,让他在这儿散下心我们马上就回去。”萧飞一边拉着良子,一边跟司机陪不是。 但良子似乎更倾心于外面的环境,在三个人连拉带扯了十多分钟后,在司机的多次催促下最终无奈地交了钱,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去,这下爽了,这辈子虽然夜路没走过多少,但这坐了一半儿车又给扔半路上的,还是第一次。”四个人站在一起,目送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车灯,天亮无奈地感叹道。 “少说这个了,还是想着法子怎么着再截一辆车把咱们拉回去吧。”萧飞边说,边四下环顾。 这停的地方也是足够有水平的,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右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山,而此时他们所在的这一条路,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一段跨河的大桥。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轻声吟唱着从桥下流过。 “我去,这地方停得有水平。”天亮环顾了一周,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一行人戳在路边,偶尔一个过往的车辆见到有人招手刚要停车,但仔细一看是四个半大的小伙子,周围又是一片荒郊野岭。便又加足了油门从四个人眼前飞驰而过。 “咱们现在怎么回?”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几个人有些无奈又失望地蹲在地上。除了良子之外,其他三人一人叼着一根烟,闷头抽着。 “走走吧,这么好的风景。”良子站在三人身后许久,开口说了一句。 “哥哥,咱们这么个走法,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天亮回头看了一眼良子,眼里满满地全是无奈和祈求。 “走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吧,反正一个人的世界注定要走下去。”良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这口气却是让一旁其他三个见到良子 第八十七章 拐角后的路 如果说走路是对一个人身体的锻炼,那只是说是那个人没有真正地走过一段路。或者说,这个没有像萧飞他们这样走过一段路。 当行走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身体的锻炼而是身体的一种折磨。而当这种折磨升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又不再是一种折磨而一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升华。 起初的时候,一行四人里除了良子其他三个人还算有耐心地跟着良子慢悠悠,散步地般地走着。在这种四下无人,周围除了山便是河的路上,四个人就这么闲庭信步地走着。 而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除了良子其他三个人都开始有些吃不消了。处于痛苦的包围中的良子根本是不会理解到这种感觉的。 萧飞他们没有良子这般的痛苦,但却被良子强行加上并体验这种感觉。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便如约而至,又腿又酸又疼,而越走到后面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种酥麻的感觉。 “我草,这腿不会是要废了吧。”又走了一段路,天亮扶着一块石头了下来,一边皱着眉头不停地甩着腿,一边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三个人。 “别逗了,你小子平常的时候跑起来跟风似的,绕着操场跑的那些路怎么也比这段距离要长得多了。那时候我也没见你有说什么累啊苦啊的。” 走在后面的萧飞苦笑了一声,有些疲惫地打趣道。 “行了吧,我看你现在才是真正的累坏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就你这体格,得多锻炼了,要不然多少年之后,未老先衰了。” 一旁的彭杰一边走一边说,而他自己也是累得有些气喘了起来。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洗礼”良子从心里的折磨中渐渐清醒了过来,身体的痛苦似乎已经很明显地战胜了心理的痛苦。加上良子心里的自我调整,这段时间里,已经慢慢开口说起话来。 “不行就找个车回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良子慢慢地开口说道。 “哎哟,我的亲哥哥哎~您可开口说话了!”听到良子这么一说,天亮的泪都快出来了,“你知道我等你说这句话等了多久吗?一个多小时哎,一个多小时!”天亮一边说,一边在良子面前来回晃着一指手指头。 良子看着眼前天亮来回晃动着的中指,半眯着眼睛。似乎天亮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根手指所有的其他含义。 “现在可以坐车了。”良子语气平静地说道。 “哎~我去!可算解放了,我的这两条腿哎~”天亮说完,一屁股坐到地上,不住地揉着腿肚子。 其他的两个人也像听到了大赦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良子说完心里的这些话之后,也蹲在了一旁,默默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根烟来。 三根攥在手里,然后给自己送上一根。 原本蹲在地上一副累得要死要活的三个人,听到这寂静夜里那清脆的“啪”的一声,立马来了精神。都不约而同地转到了良子的方向,而此时只见一小团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然后一抹亮火出现,随后火苗消失,亮光确依旧存在。 对于天亮这种烟民来说,此时可以不要水,可以不要食物,但却不能少了烟。之前仅存的几根在去找良子的路上和回来的车上都抽完了,现在三个人怀里的烟盒里,剩下的烟丝都不够拼凑成一根的了。[] 而在这种烟荒的时候,看到良子的那熟悉的举动,那火机打响的熟悉的声音,那清脆的撞响声如音乐一般萦绕在三个人的耳边。 “我去~良子!我爱死你了。”首先反应过来的天亮一个箭步就冲到良子跟前,伸手便要抢夺良子嘴里的烟,而良子将身子一侧,伸出一只手来,里面攥着三根。 天亮一把抓过烟,跑回原来的地方,给蹲在地上的萧飞和彭杰一人发了一根,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那根蹲在地上,点火抽了起来。 “你还别说,走这么大半天的路,也就这会儿感觉有点儿价值。”天亮边抽,边说。其他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点着烟,抽了两口之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现在时间不早了,咱们再这么走下去,估计到学校的时候真就到明天早上了。”萧飞借着月光看了看彭杰手上的手表。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而现在这个时间十一点多,学校宿舍楼里也已经关门了,到时候就算咱们回到学校里,也进不了宿舍了。” “那杂办?”彭杰有些担忧地看着萧飞和良子,自从到了学校之后彭杰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虽然自己跟萧飞和天亮是好兄弟,但却从来没有背上过什么处分。这不仅仅是自己如此,更是自己想要对家里的一个交待。 而现在如果回不了学校,那么就属于夜不归宿。如果到时候被查出来的话,多少会给自己背上一个处分,那样的话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就属于并不完美的生活了。 “要不咱们还去后沟里对付一宿?这季节正是村里人家里的鸡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弄一只来,先把肚子填饱了,其他的就都好说了。”天亮蹲在地上,听着萧飞等人说的话,便插嘴说道。 “这些事情都是后话了,咱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看看能不能找辆车。把咱们剩下的这段儿路给捎回去,要是没有车,光靠咱们这双腿,到时候即便到得了学校,也没有心思干别的了。”萧飞说。 其他人四下里望了望,身后是已经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的路,在夜色下那远处隐没于黑暗中的尽头显得是那么地清静甚至有些凄凉。 而前面的路,还在一段接近于90度的拐弯之后。在这样的夜色里,只有远处稍稍有一辆车的马达声在这个地方是完全能够听得到的,但现在除了四个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再有就是夜风的声音了。 “就这个点儿,你觉得还有哪辆车会出来?”天亮蹲在地上看了看路的拐角处,又调过头来看了看站在那里的三个人。 “现在咱们除了走应该暂时不会有其他的办法了。”彭杰在观察了周围的形式之后,有些略带悲观地说道。 良子微微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各位兄弟。” “不是你的错,只是那开车的孙子也太不地道了,哪有开车开到半路上就把人扔下跑了的啊?”彭杰赶忙解释。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否则你们也不会大老远地逃课跑到县城,也不会去专门领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跑到半路上被扔下来,又跟我走这么远的一段路。”良子说着,声音显得很低沉,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消极与哀伤。 “行啦!咱们哥们儿谁还计较那个!”此时蹲在地上的天亮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良子跟前,一把把胳膊搭在良子的脖子上。大大咧咧乐呵呵地说。 “再说了,咱们都是好兄弟嘛,要不是好兄弟我们三个也不至于跑下来找你嘛。对不对,既然选择了站在一起,前面就是有河要跳也要一起跳嘛。”萧飞说着,搭上天亮的肩膀。 “我说,光你们是兄弟,好像就我是外人似的昂!”彭杰见状,赶忙跑过去,站在良子的另一侧,一手搭在良子的肩膀上。四个人彼此勾肩搭背,每个人的嘴里都歪叼着一根烟,而此时似乎是上天也听到了四个人的心神,那原本挂在天角的背斗七星在夜幕下的天空中显得更为明亮了。 “轻轻的风,像旧梦的声音!不是我不够坚强,是现实太多僵硬!……”良子站在四人中间,一边走一边轻声地哼唱着。而身边的三个人则一边走一边小声地附合着,越到后来,当低声的哼唱已经不能再表达心中的感情的时候,良子索性喊了起来。 在这夜幕之下,群山之中,寂静的夜里,这有些破音的歌声一下子在周围回荡开来。萧飞和彭杰还有天亮,原本的小声低唱,直至于此,干脆也合着唱了起来。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 粗诳而更像是大声吼叫一般的歌声在夜里悠远地飘荡着,随着几个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而飘荡至空中。 有了歌声,有了兄弟,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原本的疲倦随着唱歌而烟消云散,行走在路上的身影也在黑暗中显得越来越明显。 当 第八十八章 老刘的生日 萧飞觉得自己来到这所学校,学到的东西不多,但却也得到了不少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第一次爱情,比如兄弟之间的友情。(.无弹窗广告) 除了03微机班里的这几个哥们儿,在除于他们楼下的高中班级里,还有着几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兄弟。这要多亏了自己的哥哥萧良。 曾经与萧飞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堂兄萧良在若干年后,又一次跟萧飞到了一个学校里。而与此同时一起来的,还有许多萧良曾经在初中的时候就结实的好兄弟。 借着萧良的光,萧飞在萧良来到学校后没有多久,便结实了这一帮兄弟。当然,这里面更多的所谓“兄弟”也只不过是看在哥哥萧良的面子上而与萧飞称兄道弟罢了,但却也有个别真正和萧飞关系很铁的,老刘便是其中一个。 老刘是一个看上去很平常的人,用萧飞的话说第一印象很中庸,与经常和哥哥萧良打交道的其他兄弟相比较起来,老刘显得很单调。但却也是萧良口里念叨最多的一个人。 虽然萧飞不知道老刘本身有什么样子的巨大魅力,能让那个曾经不轻易服人的哥哥每每提及老刘的名字,都能津津乐道。 但单单对于萧飞自己而言,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老刘确是一个值得交心的好朋友。 经过一夜的颠簸,萧飞等人从县城将良子接了回来。但由于学校里的宿舍已经是大门紧锁,而在大半夜里从学校的正门进入的话,那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会直接被送进政教处。而至于政教处的那帮家伙,萧飞现在是能离多远便离多远。[] 当货车司机将四个人停在学校后方山谷出口的大路上的时候,已是夜里两点多了。在四个人又是点头又是感谢地送别中,司机师傅虽然心里有很多的不放心,但还是发动着车渐渐远去。 “可算回来了,有车就是不一样。太他娘的省事儿了。”天亮下了车,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大货卡车,活动了活动有些发酸的手脚。痛快地出了口气。 “现在回是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彭杰将视线从货车上移开,四下里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相比较之前的时候,现在的夜里黑得更加彻底。 天上的月亮相比较之前来说,更明亮也更皎洁了许多,但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冷,那略显凄凉的月光撒在路上,如一双苍白的手将四个人的身影拉长。 近处的山体在月光下显得清晰但却有着一种永远无法抹去的黑暗,像是一种萦绕在心头的复杂思想。夜风袭袭,从路后的山体上滑过,又从四个人的身边诡异地钻入不远入山谷的阴影中。 “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咱们回去肯定也不可能再回得去了。”良子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就算咱们进得了学校,也进不去宿舍了。” “现在咱们该想想住哪了,现在离天明还有大约五个左右的小时。如果咱们四个就在这儿站着的话,那不到天明,估计咱们四个就得冻出毛病来了。”萧飞话还没说完,又一阵冷风擦着脖子吹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在路边戳着,远远看去像四个用于定位的木桩子。 “咱们就这么戳着啊?现在这时间还好说,你要说过几个小时早上起来上山上放羊的,看到大老远戳着这么四个人,不给人家吓一跳啊。”天亮吸了吸几乎要从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 “从这儿下去是哪啊?”萧飞探着头往远处看了看,但在四个人面前摆着的,除了一条看上去时隐时现的羊肠小道之外,大部分的区域都被树林所遮挡,虽然时间已至深秋,但对于这样植物茂密的后沟里,秋天似乎在这里便停止了一样。 “后沟啊!”天亮直接而干脆地说道,“这地方我来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上次我和……”天亮话音刚出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良子。 “上次我来过这儿,从这儿看上去虽然没有路,但路都隐在那树林子里呢。而且里面有树,有水,有路的,平常如果跑这儿来散散心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后沟~后沟”萧飞一边说,好似在琢磨着什么,不时地用手捏着下巴。突然间转过头来,看着天亮:“这儿离咱们上次偷鸡吃的那个地方是不是不远。” “你这话说的!你这脑子得健忘成什么样子啊。这地儿咱们之前差不多天天来,只不过今天就是换了一个入沟的路罢了,你不会跟重新记一遍一样吧。”天亮苦恼地拍了拍脑门。 “那感情好啊,那就进沟,好坏那儿还有个容身的地方呢,总比在这儿傻戳着强。”说完,萧飞领先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顺着小路走了下去。 其他人见萧飞领头下去了,便也紧跟在后面走了下去。 没过多久,一行人再次出现在那标志性的铁栅栏门外。而从这里望去,那刚才他们还站在那里的道路已经连个影子都无法看到了。 几个人都到过这里,所以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格外地熟悉。从哪些地方进入院里,院里的哪些地方可以捡到柴火,小屋里的什么地方可以背风,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 谁也不会知道,在漆黑的夜里,在这平日里就人迹罕至的后沟里。此时会有这么一抹亮光,四个年轻人围坐在火堆旁边,或是出神地盯着眼前不断跳跃和闪动的火焰,或是靠着墙角已是醉入梦乡。 时间在火苗的不断闪烁跳跃中慢慢走过,当火苗慢慢平静下来,成为一堆不时闪着光亮的灰白色炭灰的时候,屋外的天边慢慢亮起了鱼肚白。 当这清淡淡的白色越来越亮的时候,太阳的光芒开始从山后钻出来照亮了这个山沟里的一草一木。 “我说~差不多该醒醒了昂。一会儿他们跑操的上来,咱们就该回去了,如果过了那个混进去的点儿,再回去可就真说不清了。” 天亮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阳光已经开始进入了山沟里,又看了看表,按着以往的时间来算,现在学校里跑操的队伍已经差不多要开始集合跑步了。 其他三个人虽然还是满脸的睡意,但现在首务之急还是能够混到外出跑操的队伍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政教处的眼皮子低下回到学校是比什么都好的。 天亮的话说完没有多久,便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的口哨声。四个人快速地从院子里跑到外面,猫在一块较大的石头后面,仔细看好了自己的班级队伍之后。便安静了下来,像是伺机待食的豹子。 当领头的政教处主任吹着口哨带着全校的学生围着操场绕了一圈往回返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没有发现,离自己最近的这个班级的队伍里比刚来的时候多了几个人。 而当天亮从政教处主任的眼前跑过的时候,两人四目相视。虽然政教处主任没有说什么,但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而天亮从其面前跑过之后,嘴角咧起的一丝不易被查觉的笑。紧跟在天亮身后的萧飞长长地叹了口气,最起码这次的事情算是安全结局了。 经过了毫无内容可言的早间自习之后,上午的课程便是萧飞等人最喜欢的。 计算机的实际操作,这种不用在教室里的上的课,正是自己可以找机会来补觉的最好理由了。 学样的机房里本就机位紧张,对于比萧飞他们高一年级的02微机的人来说,现在的机房能占多久就占多久,如果能在毕业之前将这里包盘下来都可以。 而对于萧飞他们来说,现在的机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如果在毕业之前永远不要再见到这里就更好了。 而对于老师来说,这种时间也是可以空闲下来白赚工资的。实际操作的课学校里一般不会来查,而萧飞班级里本来人就多,缺少萧飞这几个人,也不会看出来什么。 所以上午的课,萧飞和良子还有彭杰和天亮,四个人便名正言顺地窝在宿舍里补觉了。 在睡梦中,四个人不知不觉地迎来了中午,又在不知不觉中迎来了下午。当四个人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再次接近了地平线。 “我去,这睡了多久了?”首先从床上起来的还是天亮,看了一眼屋里钻在被子里继续睡觉的基他 第八十九章 夜心 “哪个老刘?”天亮看了萧飞一眼,从枕头下摸出四根烟来。扔给萧飞,又将剩下的两根扔给良子和上铺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中的彭杰。 “我哥的一个好哥们儿,高中班的。”萧飞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接着说:“在我哥的那些兄弟里,老刘对我挺不错的,这次他生日提前就告诉我说到时候一定得去参加。” “什么时候?”良子夹着烟,但却没有点,盘着腿坐在床边上。 “今儿下午。” 天亮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来得及啊,还有一会儿就下课了,到时候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就得了呗。” “这第一回参加人家的生日聚会,怎么着总得带点儿什么东西过去吧。”萧飞微皱着眉头,抽了口烟无奈地说道。 “咱们一个穷学生,能带什么过去?再说了人家既然叫了你,肯定就不会去在乎那么多,心意到了就行。要不……带包烟过去?”天亮边说,边将手里的小半包烟连同烟盒递到萧飞面前。 “兄弟就这么多了,凑合凑合,估计能够每人一根儿吧。” 萧飞看了天亮一眼,后者一脸无耻的笑。咧着的嘴角叼着一根烟。 “去你的!”萧飞一把抢过天亮手里的烟,想要一把攥了,但想了想这一攥就意味着自己估计会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不可能再抽到天亮的烟了,而那样的话,结果会比没有给老刘送生日礼物而引发的后果更为严重。 思前想后地估计了一下事态的先后重要性,萧飞还是将手里的烟盒慢慢扔到自己的床上。环视了一下屋里,这简单地显得有些简陋的小屋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拿出手的。 “愁死我了。”萧飞叹了口气,搓了搓脸以使自己可以放松一些心情。 “这有什么可愁的啊,到时候带个胃去就得了。”彭杰趴在床上,看着萧飞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这孩子痛苦得够彻底。 “我看这法子最可行。”良子看了一眼彭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一群没良心的,半天一个点子也想不出来。”萧飞见半天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办法,索性叼着剩下的烟头直接躺回了床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直至烟雾将萧飞的脸慢慢遮挡住。 “我去,你这想不出法子,也不至于让我们跟你同归于尽吧。”坐在一旁的天亮看着屋里慢慢腾起来的烟,有些担忧这烟会不会引得屋外路过的人会以为有人在屋里点火。 被一团烟雾笼罩着的萧飞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从那迷迷糊糊的雾气后面,看到一个火星一闪一灭。 其他两人看着萧飞一直纠结于该送什么,而自己的主意也被干脆利落地否决。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索性陪着萧飞坐在那里。 良子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躺在床上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圆圈从嘴里吐出来,然后慢慢扩散直至消失。 没过多久,下课的铃声响了。原本躺在床上被烟雾笼罩着的萧飞,待到烟雾散去之后却发现已经再次睡着了。 “这小子,心够宽的啊。”趴在上床的彭杰看了一眼萧飞,笑着对下铺的天亮说。 “哎,这事儿就算让我自个儿去想办法,我也想不出来。与其这么纠结,还倒不如干脆躺在那儿睡上一觉,有什么事儿,醒了再说呢。”躺在下铺的天亮隔着床板说。[] “我说,现在到点儿了,咱还不去吃点儿东西啊?这都要一天了。”彭杰小心地从上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下铺的天亮。 “哎,我去,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他妈现在快饿死了!”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天亮突然跟打了鸡血似地从床上坐起来,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 “我说,你们两个去的时候回来帮我捎带两包子就行了。我……我……哎哟。”刚刚还坐在床边儿上的良子,看到两个手脚利落穿好衣服站在地上,统一角度统一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两个人,突然懒筋一颤,又一次躺在了床上。 “我去~出去散散步也好啊。”彭杰说。 “还散什么步啊,昨晚上散了一宿,还没散够啊。再说了,我这受伤的心灵,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自我恢复的时间吧。如果跟你们出去,万一路上再因为一个地方触景生情让我又难受了怎么办?”良子边说,边开始脱脚上的袜子。 “我看你小子现在的情况,已经恢复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天亮看着良子慢慢将被子盖回到自己身上,然后半靠在床角一幅病入膏肓的样子。 “不行,不行。我的心太脆弱了。你们应该同情我,作为铁一般的兄弟,我们之间存在的不仅仅只是同学的关系,你们更应该体谅我心中此时的痛苦,不能和你们一起出去,不能跟你们一起……” 良子背诗似地,想要再说下去,天亮赶忙打住。 “得得得,怕了你了。两包子是不!” “如果方便的话,带上一份儿粥吧,啊对了,食堂的小咸菜不错,有粥有菜,包子……你给我带上五个吧,就咱们食堂的那个量,估计五个配上粥刚刚饱。咱们要求也不能太高了,你们出去带些东西也不容易,就这么多了吧先。” 良子如数家珍一般地将自己的晚餐罗列了出来,只说得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眼睛一次比一次大。 “我去,感情这东西不用自个儿拿,这就拼了命地往肚子里塞啊。”天亮无奈地看着良子,而后者在交待完晚上要带回来的晚饭之后,已经将整个身子蜷在被子里,选择性地失聪,听不到天亮他们说什么了。 见良子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天亮和彭杰打算转身出去了。 “飞子怎么办?”两人走到门口,彭杰方才想起还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呢。 “把他叫醒吧,要不一会儿又该误了老刘的生日聚会了。” 彭杰应了一声,叫醒了萧飞之后,两人关门而去。 从纠结中沉睡,又从沉睡中清醒的萧飞起床后茫然地发现屋里除了良子就只有自己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已是日沉西山。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还是走出了宿舍。 当萧飞走到饭馆的时候,老刘和几个萧良的朋友还有哥哥萧良都已经到了,当看到站在那里的每个人手里都没有带着东西的时候,一直悬着心的萧飞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晚上的饭,萧飞酒喝得不多。很听话地按着老刘在席间常说的那句“少喝酒,多吃菜”,规规距距地执行着。除了和老刘敬了杯酒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埋头吃饭。 “你怎么了?”坐在萧飞身边的萧良看了他一眼,小声地问了一句。 “嗯?……没,没什么啊。”萧飞嘴里叼着菜,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今儿在席上也不见你说个话,有什么事儿吗?” “没……”萧飞皱着眉头把嘴里的饭菜送下肚后,咳了两声说道:“没有啊。” “那你光在这儿吃东西,也不说个话,平常话不替多的吗?” “饿了。”萧飞简单地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又埋头吃了起来。 萧良看着萧飞,想要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被老刘送来的一杯酒给拦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只顾埋头苦吃的弟弟,苦笑了一声,接着去和老刘他们说话喝酒去了。 由于晚上萧良他们还有自习,所以这生日聚餐就不可能和周末的时候相提并论了。一伙人在喝了几瓶啤酒尽了意思之后,便吃了点饭直接去教室了。 晚上的自习萧飞没有去,吃饱了之后心情又一次空落落地。对于没有爱情,没有目标的自己来说,现在的自己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校园里溜达着。 在自习课开始之前,萧飞还是趁着宿舍楼没有关门溜回了宿舍里。在学校里,相比较起在学校里溜达来说,宿舍里还是更安全一些。最起码,在溜达累了,可以躺在床上睡觉,或者盯着天花板发呆。 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萧飞发现宿舍的门是虚掩着的。而在这个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本应该都已经回到教室去上课去了。 推开门,屋里一片安静,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再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发现在良子的床铺上的被子里似乎还有一个人躺在里面。 走过去之后,萧飞轻轻地揭开 第九十章 流星语 “你这又不是什么大半夜的,又没有什么浪漫情人节的,一个大老爷们儿现在这大冬天的跑天台上看什么星星啊!”良子隔着门喊道。[.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萧飞在门外听到了良子近乎于呼喊一般的说话,但却没有回答。 他知道现在良子心里在掩饰一种东西,而自己也在掩饰一种东西,对于良子来说,没心没肺一般地将那些东西暂时抛诸脑后就够了。 而自己怕是做不到,对于良子这么一个金牛座的来说,感情似乎永远都属于第二产品,而自己却不行。 现在这个时间,如果让自己与他一样闷在屋子里,静等着他们下晚自习,然后糊里糊涂地睡觉,再糊里糊涂地醒。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无聊的生活,他做不到。 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萧飞自己的心里也没有谱。前面的几件事情如事先按排好的戏剧一般从自己的生命中跑马灯一般闪过,而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印象能够保留下来。 此时的宿舍楼走廊显得空旷又寂静,狭长的走廊上间隔一段距离便亮着的一盏灯,昏黄又显得孤独。 像一排事先在天空中排好的星星,从男生宿舍的这头一直延伸到女生宿舍的那头。 路过宿管室门口的时候,萧飞听到那里面传来的电视新闻的声音。 自从那次打校管的事情发生过之后,新换的这一批宿管室的管理人员似乎圆滑事故了许多。对于他们这些学校的钉子来说,尽可能地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此时萧飞从门口路过,与坐在椅子上边看电视边喝酒的老大爷对视了一眼,后者看了看萧飞便又将视线转回到了电视上。 走到男生宿舍楼的尽头,一排铁制栅栏将一个世界间隔成了两个空间,一把生锈的锁头将萧飞与外面触手可及的自由分别开来。 萧飞没有在那里多作停留,而是径自转身向楼上走去。在学校呆的这近两年的时间里,萧飞几乎走遍了这栋楼上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萧飞每迈出的一步,都似乎在重复着曾经,重复着过去的一种过程。那被磨得已经失去了棱角的台阶边缘,似乎更像是萧飞在学校的变化过程。 现在萧飞很少再在学校里打架,无论因为什么事情,对于萧飞来说都提不起更多的兴趣。 现在的他,自我感觉上更像是将自己孤立于群体世界之外。而至于现在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些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间,萧飞站在了三楼通往四楼的拐角。自从升到高二之后,那个曾经被用来当作储藏室的四楼被清理了出来,作为了新的一波学生的宿舍。 也许他们并不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这里一度曾经出现过一个半夜喜欢探险的家伙的身影,还有两个同样不着边际的“兄弟”陪他一起。 一切都显得轻车熟路,当萧飞站在四楼的走廊里的时候,从两边的天台上吹进来的风一下子让刚刚还有些意识懵懂的萧飞清醒了过来。 紧了紧脖口的衣领,萧飞走到了天台。 似乎有人早就预料到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曾经的天台满满当当地挂满了衣服或者床单,而今天晚上却是一片空旷。 几条由铁丝做成的简易衣杆,像一条条隔离带一样,将诺大的天台分成了几块。(.无弹窗广告) 萧飞站在天台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漆黑如墨一般的夜空,干净如洗一般。站在天台上看天空,如同躺在海底里仰望海面。 安静,平静,如一张巨大但又光滑的丝绸平铺在萧飞的眼前,而那上面一闪一闪的便是镶嵌在丝绸上用以点缀的各色宝石。 冬天夜里的风,清冷。像是第一次触摸眼前这条丝绸时,传达到手上的感觉。冷但却有着一种丝滑,轻轻拂过萧飞的脸颊带走其心中的阵阵烦燥。 这如海一般广袤的星空,而自己却连那颗闪亮的星星都不如。星星尚有群星可伴,而自己却只能形单影只。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会痴迷一般地喜欢上那么一个女孩子。自己倾心所有,但她却岿然不动,虽然自己尝试过将那个女孩子放在自己的心底。 锁在一个只属于她的盒子里并永远封存下去,但时间证明了自己这么做不太可能。每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身影总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自己也想过将其如一阵风一般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但却每次尝试都会以失败告终。 “我这是怎么了?”萧飞望着远处的星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个人说是上来看星星,我看是上来一个人发闷更靠谱一些。” “你怎么来了?”萧飞听着声音从身后传来,便顺势转身看去,良子站在通往天台的门口。 “我这不怕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孤单,上来陪陪你吗?”良子边说边向萧飞走过来。 “我看你是吃饱了,然后出来走动走动活活食儿吧。”萧飞笑着看着良子,转过身来倚靠着天台的墙体。 “随你怎么说吧。”说话间,良子已经走到萧飞的面前,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烟来递给萧飞,“一个人站在这上面,没有根儿烟,我看你是怎么都不会有感觉的。” “你从哪弄的烟?”萧飞一边接过烟在鼻子底下来回闻着,一边问道。 “你枕头底下啊?”良子又拿出一根儿自己点上。 “我去!眼够尖的啊。” “那是自然,你说的,好东西要和好兄弟一起来分享。我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不过,你放心,我上来也只拿了这两根儿,其他的又都原封未动地给你放回去了。” “你都拿了我都无所谓。”萧飞说道。 “不好好在宿舍里呆着,跟着我跑上来干吗?” “你说别人不知道你想些什么,怎么着我也知道吧。” “你知道什么?”萧飞将刚要准备点烟的手停了下来,看着良子。 “你心里始终放不下孟珂是吧。”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良子的这句话,让萧飞的心不由地颤了一下。 “你以为平常的时候掩饰地很好?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同桌。你对孟珂所做的也够多了,有些时候,与其一直念念不忘,不如互相祝福的好。”良子说着,抽了一口烟。 萧飞看着那烟从良子的嘴里吐出来,然后在风中缓缓地飘动着,时快时慢,时左时右,在不断地变换与扩散中,最终融入了黑夜里。 “我也尝试过,但心里却总是放不下。”萧飞的注意力从那消散的烟上转移回来。“我已经将我的心放在那里了,但她却是无动于衷,像一块铁一样。” “在一个早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又意志坚定的人那里,即便你的心跟火一样,对于那个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放在其身边毫无价值的石头。” 听着良子这么说,萧飞的心里更是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一时间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此时都像打了水漂一样。 萧飞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将夹在手里刚刚准备点着的烟点着抽了两口。 良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一缕缕烟雾从萧飞眼前升起,又漂散,像是一缕缕烦恼一般挥之不去。 “其实,你可以寻找其他的嘛。毕竟在学校里,并不只有一个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现在的你就跟昨天的我一样,想开点儿吧。”良子说着,伸过手来轻轻拍了拍萧飞的肩膀。 “你看这天上的星星,就跟咱们一样。这么多人里,咱们也只不过是其中看着很微不足道的一颗,也许,有些时候你并没有注意到,真正属于你的往往在你的身边,而那个时候你的视线却在别的地方。” “你从哪学的这么些个歪门哲理的话?”萧飞盯着良子,像是在看一个未曾谋过面的外人一样。 “有些事啊,经历多了,便懂了。那些所谓的哲理,只不过是前人吃过的亏罢了。”良子又说道。 听着良子这么说,萧飞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的天空如同之前一样,依旧如墨般漆黑,那些星星也一如以往一样,璀璨但却充满了故事。 正如良子所说的那样,每个星星就如同一个人,那璀璨闪耀着的有些时候并不是其真正的光,而是其所经历的悲伤。 “二哥……”萧飞望着星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嗯 第九十一章 林雅洁 萧飞起初并不知道这封信倒底是由谁写来的,而那个时候萧飞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孟珂的身上,对于这个意外之喜虽然心里有着一种喜悦,但也只是高兴一下罢了。(.) 这种没有真正被当作一回事的情感,让萧飞糊里糊涂地怀惴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当在天台上,良子对萧飞说完那一席话之后。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立马清醒了许多。 与其去苦等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为什么不去守护近在咫尺的缘份? 那天夜里,萧飞没有睡好。在床上不住地翻来覆去地想着,每每想到一些美好的环节的时候,那心里都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兴奋。 夜渐渐变深,周围也慢慢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最喜欢闹腾的天亮此时也已经进入了梦乡。 萧飞躺在床上,想着那个给自己写信的姑娘的样子。一一地与班级里每一个看上去差不多的女孩对号。 手里攥着一种只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这个时候不免又觉得成了一种负担,一种快乐的负担。 在床上躺久了,便坐起来,点上一根烟。或是在黑暗中接着花痴一般地去想,或是看一眼外面的黑夜。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明亮。使得外面的黑夜少有地清楚明显。 随着烟头火苗的一灭一亮,而萧飞的脑子也在快速地飞转。明天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写?如果见到那个女孩,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都是一种无法估计的考验。 一直以来都以主动去追求女孩子为长的萧飞,第一次接到女孩子主动的来信,心里又是惊喜,又是紧张。(.无弹窗广告) 就这样,在紧张与兴奋,高兴与纠结中不知不觉间熬过了漫漫长夜。 早自习的时候,萧飞一反常态地精神十足。从书桌里找到了一张估计也是唯一一张看上去还能看得入眼的信纸。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在信上写着自己的心里话。 要说萧飞自己都觉得奇怪,平日里如果去给别人帮着写情书的时候,几乎是手到擒来。每一段话,每一行字,就像是事先在脑子里过好的一般。 只要笔尖触纸,那内容便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但今天,不知怎地,提着笔皱着眉头看着笔下的信纸,大半天却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在一旁的良子早就注意到萧飞的异常举动了,起初的时候并不在意,而当他睡了一觉转过脸来的时候,发现萧飞还是那个动作僵在那里,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没……没事。”良子的一句话将萧飞像是从梦中揪醒了一般。 “在给姑娘回信?”良子咧嘴笑道。 “嗯……”萧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着点了点头。 “我去!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你今儿是怎么了?”良子被萧飞那反常的一个举动给吓了一身冷汗。 其实说是吓的,倒不如说是给恶心的。这老小子这种动作,良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怕是除了顾斌这个外表强悍,内心闷骚的汉子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 “二哥,别闹了,我正纠结呢。以前给别人写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啊,即便当初给孟珂写的时候,也没这么纠结,为什么这次给她写的时候,心里跟揣了只耗子似的。(.)” “你小子也有紧张的时候?”良子听萧飞讲完之后,幸灾乐祸地看着萧飞。 “毕竟嘛,人家给来了信。咱们不回,也不是回事。但如果回,不够正规也不是回事嘛。”萧飞说着,又咬着笔杆子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去了。 “真情流露嘛,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回。人家女孩子要的是你的一个真正的答复,又不是让你去骗什么小姑娘去了。如果你真正想跟人家认识,就认认真真地回复,如果不愿意,那就干干脆脆地回复人家。也省了人家浪费时间了。” 听良子这么一说,萧飞的心一横。不论怎么说,自己今天这一次就算是这么堵上了。如果堵对了,那么自己以后或许可以结束单身的生活。 如果自己堵错了,那么就证明自己与那个女孩之间只是有缘无份,有始无终罢了。 抬着头,紧锁着双眉,从头到尾地将信的内容粗略地列了一个大纲,然后便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当最后一个字落笔。萧飞这封信方才算告一断落。 怀着忐忑的心情,按着当初在信的末尾写到的一个笔名“河柳的叶子。”在信封的正面工工正正地写上收信的“名字”然后将信交了出去。 前面那个一向负责帮助萧飞传递信件纸条的女生,在接到这封信后,看着上面的名字盯了半天。显然是她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叶子”究竟是什么人,但还是将信交了出去。 只要信一步一步往前传,那么总会有一个人知道这“叶子”倒底是谁。 似乎缘份真地回应了萧飞这次的祈祷,时隔了这么久。虽然依旧抱着希望,但却同时也抱着很大失望的萧飞还是盼到了来信。 信中寥寥数语只是问了问萧飞最近不回信的原因,而至于萧飞在信中所提出的那个见面的条件,女孩子也是干脆爽快地答应了。 而这一下子,让萧飞有些措手不及。办事如此果断而又干脆利落地,自己也见过不少。但这个女孩子要见的是自己,自己当初安排的时间只不过是一个假设,但自从这封信回来之后,假设便成为了确切。 “二哥,你说我现在杂办?”萧飞不知当喜还是当忧地看着良子,小声地问道。 “杂了?”良子转过脸来,脸上还印着刚刚睡觉时枕下的一片红钱子,迷离的双眼似乎看的不是萧飞,而是在看一团漂浮在眼前的雾一样。 “那女孩比我想像的要干脆的多,人家答应了要跟我见面了。” “那感情好啊,进步够神速的啊。”良子笑着拍了拍萧飞的肩膀“果然是后生可畏,哥看好你,好好去跟人家谈谈,或许你这终身大事就这么解决了。” “我靠,我都不敢去跟人家见面。”萧飞一脸纠结地托着下巴,一手在桌子上无聊地回来敲打着,而那如弹钢琴一般来回敲打着的指头下面,便是那封刚刚回来的信。 “你这有啥怕的,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一个男孩子怕个球!” “紧张嘛。” “紧张个屁啊,你又不是第一次。再说了,她也是咱们班里的人,虽然你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但最起咱们班里的每个人你都知道吧。” “我是怕……”萧飞说话欲言又止。 “怕啥?”良子问道,但很快又恍然大悟地一拍桌子指着萧飞的鼻子说:“哦!我知道了,你小子是怕人家会不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是吧。你觉得以你这种条件,她怎么说也不能太次了是吧。” 良子一口气如数家珍一般将萧飞心里所想的,但又不敢说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 好在良子说话的声音小,除了周围的几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但即便如此,萧飞的脸也红得跟刚刚开了瓤的西瓜一样。 “我说我的哥哥哎,咱能声音小一点儿吗?”萧飞一边说,一边赶紧试图阻止良子再多说下去。 “既然怕我说,那你就得改你的这个想法。人家能看上你,那是你小子的福气,给你来信那是给你小子一个机会。你可别给机会不要昂,先不管人家长什么样,人家能在你这个最失落的时候给你来这么一封信,本就证明人家的心里是有多么地善良。” 萧飞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良子大气不喘地数落着。 原本心里还有些含糊的萧飞,被良子的这么几句话说下来,脑子还真开了些窍。也是,自己本就没有多大的优越条件,凭什么再去挑人家。 在这个时候,人家给萧飞来了信,那就证明人家对萧飞没有什么异心。而在这个时候再去想着挑三捡四的,那真的就太不是回事了。 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但萧飞还是硬着头皮在中午下课之后,站在了新教学楼后的操场上。 这个地方萧飞来过不止一次了,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一种不同的心境和想法。 而这一次,萧飞站在操场上,四下望去,空旷的操场上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站在操场上,萧飞不断地给自己调解心态。一 第九十二章 南山 “你说说你,如何学着去讨好一个女孩子都不会。我还真担心你以后可怎么成家?”林雅洁咬着筷子,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桌子前面的萧飞手忙脚乱地在灶台上忙活着。 “你这就不用操心了,我这人啊,不贪,有你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天天唧唧喳喳。跟养了一窝小家雀似的,估计烦都要烦死了。”萧飞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却还见缝插针地转过头来冲着林雅洁扮一个鬼脸。 “嗯……”听到萧飞这么说,林雅洁满意地笑了。 这个周末,萧飞趁着姐姐不在家,带着林雅洁跑到姐姐家里开起了小灶。 虽然从做饭的手艺上来说,萧飞的技术实在惨不忍睹。但从收到的实际效果上来,却已经让萧飞满意十足。 两个人,坐在姐姐宿舍厨房外面的阳台上。或是边吃边聊,或是在喂菜的过程中打闹嬉笑。 谁也不会想到,两个看上去好像很不相关的人,会走到一起。 说到萧飞和林雅洁两个人发展的故事,用他们自己的说来话,进步神速。甚至有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些什么?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确定两人的恋爱关系,整个过程几乎是用小时来完成的。 良子管这样的事情叫癞蛤蟆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但萧飞却不这么认为,如果说自己是癞蛤蟆也倒算了,但林雅洁却不是什么绿豆。 经历过一次伤害,又曾经过一次失败的萧飞,现在只想静静地,安安心心地去用真心对待一个自己可以去对待的女孩子。 林雅洁便是这样的人,这是在萧飞看来。似乎是上天有意为之,林雅洁这个看上去自动送上门来的姑娘却是先入为主。[.超多好看小说]不仅没有受到一份怠慢,还掌控了萧飞的大部分时间。 而萧飞还是满脸幸福地陪着林雅洁,无论是上课写的纸条,还是下课两人在操场上的树下漫步。 最初的时候,新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除了汽修班的人们之外,很少有人会在那上面呆着。一个是太高,第二个是太冷。犹其在冬天的时候,站在上面更有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后来,天亮和他的“妹妹”开始涉足这片区域,但后来又因为良子的事情,不得不转移到了后沟。 刚刚空下来没多久的后操场,在安静了没有多久之后,又迎来了新的一对儿。 萧飞和林雅洁并没有天良和他“妹妹”那样充满运动细胞,似乎身上永远都有着散发不出去的能量。 萧飞喜欢安静,而林雅洁便默默地陪同。两人并肩走着,在一排围着操场而种的树底下。 踩着落叶,听着那从脚底发出的阵阵轻柔的声音。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曾经有很多时候,萧飞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如果就这么定了,该有多好。 上天对于自己的怜悯,将林雅洁送到自己的身边。而这个说话快言快语,傻傻地却又直率得而让自己觉得爱怜的姑娘,为什么早之前在班里的时候没有发现过。 又是一个周末,早晨的太阳一如以往一般明媚灿烂。在寂静的校园里铺散着一天美好的开始。 萧飞从宿舍楼里出来,便看到站在门口在等着自己的林雅洁。要说这萧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倾心的女孩子做到如此地步。 “天这么冷,你为什么不在屋里等着我出来接你?”萧飞边说,边快步走到林雅洁的跟前。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来,握在自己的手里。 而林雅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看着萧飞憨厚地给自己的手哈气,保暖。 “没事儿,在宿舍里呆久了出来走走。这么好的天,全让它浪费在宿舍里多可惜。” 萧飞探着身子往外看了看,虽然外面阳光美好。但萧飞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这个姑娘身上。 “吃早点了吗?” 林雅洁笑着摇了摇头。 没等森雅洁再次反应过来,萧飞拉着她已经向饭馆的方向走去。 “天天吃食堂,哪有什么油水可言。”说着,萧飞夹了一个包子放在林雅洁面前的小碟子里。 “这里的小笼包子味道不错,而且也干净。”收回筷子,萧飞便看着林雅洁像小口小口地吃着。 而一旁不时地来回走过的老秋,看到两个小情侣的样子,偷偷地嘿嘿一笑。 早饭过后,两个人便在学校里来回走动着。或是在阳光下慵懒地晒着太阳,或是拿起一片叶子放在太阳底下数着上面的脉络。 慢慢地,随着太阳渐渐升到当空。天气也慢慢暖和了起来,而此时学校里的学生也多了起来,或是三三两两跑去教室看书或看电视的,或是在操场上打篮球的。 “萧飞,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平阳!”两个人正盯着一伙打篮球的私下里煞有介事地彼此讨论的时候,彭杰隔着两人身后的绿化带喊道。 “去那儿干啥?”萧飞说道,看到与彭杰一起的还有天亮和他的“妹妹”,京龙和顾斌,还有不怎么经常出来的小邓。 “这么多人?你们这是要去干吗?” “爬南山啊,这天儿这么好,出去转转,光在学校里闷着会疯的。再说了,带上你媳妇儿,光领着人家在学校里转,这破地方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还有啥好转的。”天亮也在一旁插话。 而天亮身边的那个“妹妹”在看到林雅洁之后,便高兴地挥着手招呼着。林雅洁倒也入乡随俗,跑到那女孩身边,两人很快便高兴地聊了起来。 “走吧!你这回再不去,我们就把你媳妇儿卖了啊!”顾斌笑着说道。 “别乱说啊,顾斌。冬天风大,乱说当心你的舌头。”林雅洁笑着指着顾斌喊道。 “哎哟!这还没有过门儿呢,这家伙可真是知道哪家近哪家远啊。”其他人一见这个样子都纷纷凑着热闹起哄起来。 “好好好,怕了你们了!”萧飞见状,赶忙直接从绿化带后面跳了过来,护在林雅洁的面前,要再让这帮没有底限的小子们再说下去,那怕是什么话都有可能会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 “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去啊?”萧飞看了看,前前后后五六个人。 “瞧你现在胖的这个样子,走走吧。大冬天的当锻炼身体了。”没等萧飞再说话,一行人便自行走出了学校大门,而萧飞的林雅洁此时由于全部的兴趣都在和天亮的妹妹在一起,暂时没有时间去顾及上萧飞。 萧飞望着一群人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追了上去。 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而原本感觉很远的路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完。 当萧飞感觉真正有些累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站在了南山坡低下。 “这么高……怎么爬啊。”萧飞抬头看了一眼这几乎是垂直的山体。 “跟着我走,我小时候经常跑这上面来玩。”京龙自告奋勇地走在一行人的最前头。 而天亮拉着自己的“妹妹”走在京龙的身后,萧飞和林雅洁走在队伍的最中间,顾斌走在两人身后,而小邓则处于收尾的位置。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啊,我当初就不该跟着你们来。”处在队伍最后一个的小邓走了没多久,便开始发起了牢骚。 “你说你们一个个成双成对的,把爷我拉这儿算是干什么的,这天寒地冻的,没事儿跑这个什么破南山。”邓子一边说,一边将手边一棵挡着自己的树枝拨来。 “我们不也单个儿陪着你呢吗?”爬到半山坡,顾斌停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冲着下面的小邓喊道。 “滚,说的就是你小子。天天和京龙你两粘在一起,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奶奶的,吃饭打饭的时候想起老子来,现在又把老子放在最后面了。”小邓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向上爬着。 “你妹的,你要再在这儿瞎说,信不信一会儿我们把你小子留在这山顶上,让你在这儿过年!”走在最前头的京龙原本只是打算看笑话,却不料邓子这小子连自己也拉扯上了,虎着脸回头盯着小邓说道。 “靠,吓我啊,这破山,你说把我留这儿就留这儿啊。你前面把爷留这儿,后面爷就从这山上跑下去了。” “到时候把你绑山上,让你小子跑。”京龙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却把小邓给唬住了,如果只是单把自己放这山上的话, 第九十三章 找乐子 南山顶上并不像从山下或者远处的时候看的那样,虽然从远处看去南山像极了一地把锄尖朝天的锄头,让人担心站在山顶会不会有真正落脚的地方。 但真正站在山顶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人类的那种渺小。看似尖窄的山顶而真到站在山顶上却发现宽敞地完全可以在山顶上打一场桌球。 通往山顶的路近乎于90度地倾斜,而且在路上布满了零零散散或大或小的石块。无数不知名的杂草横生其中,而到了山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平坦的山顶上除了一些零零星星的杂草和干枯的灌木之外,再有就是细散的砂砾了。站在山顶上举目远望,晴朗的天空下,那远处的城镇此时更像是模拟沙盘里的模型。 而从山上看下去,那些田地纵横交错地,如星盘一般罗列在众人的面前。 萧飞站在山顶深深地吸了口气,闭着眼睛似乎在慢慢享受那山顶清新的空气所带来的短暂安宁。而林雅洁则自始至终安静地站在萧飞的身边,看着萧飞享受着这一段只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不久之后,萧飞慢慢呼出起来。一团白雾从口中飞出又快速消失在视眼里。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萧飞睁开眼睛,兴奋地对林雅洁说道,表情像一个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的东西孩子。 “既然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吧。要不然下一次你再享受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林雅洁微微笑了笑,阳光从她的侧面照射过来,让萧飞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像极了从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 “好美。”萧飞不由地感叹道,但话音虽小还是让一旁的林雅洁听到了。 “什么?”林雅洁看着萧飞 “没什么。”萧飞嘿嘿一笑,但心里却有着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感觉,像是有一双柔软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轻轻地抚摸着而使得自己不时地产生一种感觉。 林雅洁盯着萧飞,而后者只是嘿嘿一笑。 “我说你们两差不多得了啊!即便是这山顶上也应该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吧。”小邓坐在离萧飞不远的一块小石头上。 而在他的另一边则是站在那里的天亮和“妹妹”,至于京龙和顾斌则直接向着一处更远的地方走去。 “他们去哪?”萧飞望着京龙和顾斌两个渐渐走远的背影。 “谁知道,我今儿就不该来。奶奶的。”说完,小邓赌气般地索性将脸转过去,看着山下。 萧飞转过身与林雅洁两人对视一番,对于小邓的赌气两人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耸了耸肩膀站在那里,至于天亮和“妹妹”两人似乎完全没有被小邓的情绪所影响,依旧站在山顶或是指着远处谈笑,或是干脆就地拿起一根树根在地上划着什么。 冬天的南山顶上,固然有着平常时候所没有风景。没有夏天的炎热,没有春秋两季的雾尘,从冬天的山顶上看下去,一切如洗一般。但这里却还有着其他三个季节所没有的寒冷。 原本已是深冬时节,加上此时所处的山顶本就已经是周围最高的山了。而山每高一些,空气便会更冷一些,一行人站在山顶虽然看着周围的风景充满了惬意的感觉,但风一刮来却还是冻得直皱眉头。 天亮和他的“妹妹”两人固然可以公然地依靠在一起取暖。但萧飞却是一个面子薄思想有些古板的人,对于天亮的这些看上显得超前的行为,萧飞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而林雅洁站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每当冷风吹过看着风将林雅洁修长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时候,萧飞的心里还是心疼得厉害。 但苦于这山顶上周围除了些杂草之外别无其他,甚至连一个真正用来挡风的地方都没有。而有碍于男女之别,萧飞又不敢上去将林雅洁抱在自己怀里。 正在萧飞纠结的时候,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由于距离隔得远,再加上山上四处空旷,声音传到萧飞这里的时候几乎就听不到什么了。但即便如此,萧飞还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一个不高的山头上,顾斌举着件衣服用力地挥舞着。 “我去!顾斌这老小子办事够有效率的啊,这么快就把京龙给办啦。”天再冷也耽误不了萧飞在这里贫上一嘴。 林雅洁佯装生气地推了萧飞一把,两人喊上坐在石头上被风吹得鼻涕横流的小邓向顾斌的方向走去。 要说此时还是全凭着京龙对这里环境的了解,如果要是换一波对这里并不了解的人来这里玩儿话,那估计等到下山的时候,第二天感冒的肯定少不了。 而当一群人到了顾斌身边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却是在顾斌身后不远,一处坡度较缓的山体上座落着的三大块支撑在一起的巨石。三块巨石以人字形堆在一起,安美又恰如其分地阻挡了从山的正面吹过来的冷风。 一行人猫腰进了天亮的“妹妹”所谓的“山屋子”里之后,围着刚刚燃烧起来的篝火,没过多久,终于暖和了起来。 “这时间跑这山顶上,好虽好,但还是受罪啊。”天亮一边给“妹妹”用烘暖的手取暖一边对众人说道。 或许是一行人挑选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够靠谱,虽然有火的取暖,但还是阻挡不了山顶上的寒冷。原本打算在山顶上一直玩到下午太阳落山的一行人,在刚刚过了中午之后便下了山。 然后一行人到京龙的家里吃过晚饭,便浩浩荡荡踏上了回学校的路。 回到学校里之后,林雅洁和天亮的“妹妹”两人已经好得跟亲姐妹一般,手拉着手在各自告别自己的“哥哥”之后便回宿舍去了。 “你说你,在山上的时候也不抱抱你家那位,看给人孩子冻的。”目送着两个姑娘回到宿舍里之后,天亮才推了萧飞一把,责备道。 “我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虽然跟她现在相处着,但再怎么说也没有到可以搂抱的程度吧。这么直截了当,让人家以为我太过于随便肤浅。” “那你这么着就不肤浅了?你说你一点儿都不懂女孩子的心。”天亮说完,转身向宿舍走去。 而萧飞站在那里,耳朵里还在回响着天亮所说的话,而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林雅洁的宿舍。虽然如天亮所说,自己也应该在那个时候那样做,但无论如何心里却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 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向宿舍踱去。 周末的晚上,无聊但却又是每个在校的学生所向往的。因为在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 而对于走了一天的萧飞和天亮来说,这个时候安稳地窝在宿舍里。在暖气包围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天亮注定不是那种安安稳稳呆在床上虚度光阴的,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事情,只要能让自己动一动。那就足够了。 “我说,哥几个。咱们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啊。”天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尝试了半天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虽然身上依旧还能感觉到白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那种酸痛,但相比较起在床上躺着来说,这点儿感觉实在算不了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着?这么冷的天儿,你再光着膀子出去跑跑?”说话的是彭杰,上午天亮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彭杰猫在屋里睡觉。而此时的他,依旧钻在被窝里,只往外露着一双眼睛。 “你要跟我一起去,我就跟你一块儿跑。”天亮边说,边用脚踹了踹彭杰身下的床板。见彭杰又没了声音,天亮无奈地翻了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遗忘在下面的烟点了起来。 “这周末,你说平常的时候想它。而这到了周末又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日子过的。”天亮边说,边吧几吧几抽了两口烟。 彭杰在宿舍里猫了一天,一根烟也没找到,此时正是烟瘾大发的时候。天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根烟,早就让彭杰的心痒痒了,而当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的时候,彭杰还是按捺不住,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由分说,一把抢过天亮的烟,一屁股坐到萧飞的床铺上抽了起来。 “嘿!我说你小子,刚才你没动力。现在你一闻到这个味儿自个倒是蹿下来了。不过,你现在再想上去就难了,说吧,找个解闷 第九十四章 ”划算“的买卖 “我草,有牌你不早点儿拿出来,放在盒子里怎么着?打算跟你生个小的?”天亮从床边捡起扑克牌,一边在手里掂着一边抬头看着小邓。[.超多好看小说] “你跟它生?”小邓也不甘示弱,趴在床边儿上,一边看书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看在你小子给我们雪中送炭的份儿上,现在先让你好过一会儿。”天亮嘿嘿一笑,手脚麻利地将牌拆开。 “我说,你就不能跟对待你媳妇儿似地对待我的牌啊。自从我买下以后还没拆过呢。”邓子看着天亮粗手粗脚地将原本精装细裹的扑克牌三下五去二地拆了个干干净净,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要真是你媳妇儿,你也不舍得交给我们让我们这么个拆法啊。”天亮头也不抬,拿着崭新的扑克牌,动作娴熟地数着。 看到这帮小子如此对待自己的扑克牌,小邓虽然心里后悔。但也只有干巴巴看着的份儿,只希望这帮小子在玩牌的时候能手下留情,到时候牌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多少还有些当初的样子。 坐在下铺的天亮,全然没有顾及到上铺小邓那几乎心疼加上望眼欲穿的表情。百无聊赖中送来的扑克牌在这个时候打发时间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说,这牌都整好了,哥几个。准备开始吧。”整好了牌,天亮将被子卷起来堆到身后,而自己则顺势往后靠了靠,用被子将自己的身子垫起来,将原本的床铺空出一块地方来。 天亮的一声呼唤,就像是春天里的一声惊雷。原本蛰伏在宿舍里,昏昏欲睡的几个人像闻到了腥的猫,从床上滚了起来。 几个人刚刚围坐到一起,拿起牌来刚要开打的时候,坐在最床角里的彭杰似乎意识到缺少了什么。 “打牌有水没有烟,这牌打起来会不会显得太单调了。”彭杰靠着床的一角,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四下里寻摸着。 “对啊,谁那儿有烟,贡献出来。别一会儿我们几个烟瘾上来搜刮出来昂,到时候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啦。”顾斌也蹲在床边上凑热闹。 但屋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除了打牌的天亮,彭杰,萧飞和顾斌之外,小邓在床上看书,而良子回了家里,至于京龙虽然现在没有打牌也没有回家,但现在他睡得已经不知所已,哪里还能听到别人的喊声。 四个人鬼嚎似地叫喊了一圈,却是半天连个蚊子的叫声都没有听到。 “得……哥几个,谁愿意牺牲一下。”天亮靠在被子上,一边整牌一边扫视着面前的其他三个人。 “怎么牺牲?不是打牌吗,怎么着……”顾斌思维直接跳跃到了别的地方,一脸贱笑地看着天亮。语气中充满了另外的一种味道。 “哎,我去。爷,咱们换换口味好吗。”天亮皱着眉头咧了咧嘴道。 “这没有烟,来点儿这种口味不也挺好吧,聊胜于无嘛。” “一边儿玩儿去,这家伙别让我们还没开始玩儿,先吐了。”天亮一边说一边整着牌。 “得,既然哥几个都没有自我牺牲的精神,那么咱们就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了。”萧飞盯着三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牌放到床上。 “啥最原始的方式?”三个人目光齐齐地落到萧飞的身上。(.好看的小说) “猜拳呗,谁输谁去。谁也别赖账……” 萧飞的意思一出,其他三个人也都立即同意。但这个看似简单而又公平的方式在真正实行的时候却遇到困难,谁也想着有意慢出而货得成为最后的赢家。如此一来,结果一直难以分出。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个人猜了半天却是始终分不出结果。而之前趴在床上看书的小邓从一伙人刚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双眼直勾勾地关注着。 从起初的好奇到后来的慢慢变得无聊,当四个人的确定方式一直进行了不下十分钟之后,小邓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从床上趴了起来。 “我们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办点儿事儿怎么这么磨磨叽叽。”小邓一边絮叨着一边从床上下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站在四个人的面前。 “拿钱来!”说着,伸出手来。 “干啥?”天亮不解地看着小邓说道。 “我草,帮你们买烟,还他妈的让我自个儿出钱啊。”小邓提高了说话的音调,而使得坐在小邓旁边的天亮被声音震得直皱眉头。 “哎哟,我去!邓爷,您真是活菩萨啊。” 几个人听到小邓这么一说,立马高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出去,那可比要自个儿老命还要痛苦,好不容易把身上弄得暖和再跑到冷风里吹一下子,那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的。 四个人一边哄着小邓,一边东拼西凑地把钱塞到小邓的手里。 “一包烟,四罐啤酒,外加一大包瓜子。”天亮笑着,将钱塞到邓子的手里。 “哎,我草,不是一包烟吗,怎么又多这么些东西!”邓子一听,立马一副甩手不干的样子。 “邓爷,邓爷!您听我说!”四个人见状,立马拉住小邓,一番好言相劝。见小邓平静下来之后,天亮方才又笑眯眯地对小邓说道:“既然出去了,就干脆将东西下子买齐了嘛。而且,也不让您白去,买完这些东西之后,剩下的钱您随着您性子,想买什么买什么。” 天亮说完,大手一挥,一副由大义凛然的样子。 小邓将信将疑地看着手里的一把钱,皱巴巴的看上去倒也不少,粗略扫上一眼,大约也有几十块钱的样子,小邓一边看一边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所有的都买下来之后,自己少说也能剩下十几块钱,到时候买点儿小酒,小菜回到自个儿床上,他们玩儿他们的,自个儿喝自个儿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够滋润的了。 “只此一次昂!”打完心里的小算盘之后,小邓表面上依旧虎着脸,但心里却早已是笑开了花。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就跑出去了。 四个人目送着小邓离开宿舍,然后便开始张罗着打起牌来。先不说四个人牌打得怎么样,单说小邓离开宿舍之后,刚刚虎着的脸立马由阴转晴,一边走一边沾着唾沫数着手里的钱,一脸市侩的样子。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零零散散数下来整整三十块钱。” 要说这三十块钱对于当下社会也算不了几个钱,但对于一周的生活费也就一百块钱的学生们来说,这三十块钱已经算是相当奢侈了。 而除去买上面那些东西的钱之外,小邓估摸着到手里的最起码还能有一半左右。 一边惴着这看似相当丰厚的回报,一边想着一会儿该买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已经便到了天亮他们最常去的老秋饭馆。 坐在院子里的老秋看到小邓远远地向小店的方向走来,招牌式的微笑立马挂在了脸上,大老远地便招呼小邓过来。 小邓也懒得再去别的地方,反正这些东西在老秋这里也有。干脆随便买上些交了差便好。 来到老秋院子里,跟老秋交待完要买的东西之后,老秋麻利去张罗货物去了。小邓站在院子里,一脸轻松地享受着院子里的风景。 要说这人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会觉得舒服。如果按以往的时候来说,此时的小邓根本不会去在意这周围的所谓的风景。说到风景,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真正可以看的,除了老秋院子外面那几棵干巴巴的树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入眼的。 要说这老秋手脚也算利落,没过多久,东西便打包好送了出来。递到小邓的手里,笑眯眯地搓着手说:“一共二十五”。 这话一出,让刚刚还数着钱笑着等回话的小邓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多少钱?” “二十五。” “杂这么贵?”小邓大为不解。 “不贵啊,你这东西都是给天亮他们买的吧。” “对啊。”小邓倒也诚实地回答道。 “这就对了,他们抽的烟只能要这个牌子的,酒也只能要这个牌子的,至于瓜子不光我这儿,就是这全校也就这一种牌子。折合下来,我给的是熟人价二十五。”老秋一个个地将商品的价格说出来,又掰着手指将价格一一汇总了一下。 小邓看着这打好包装的东西,心里一百个不甘心,但是看着老秋那双盯着自己已然望眼欲穿的样子,还是将钱递到 第九十五章 小邓的小插曲 “我草”小邓端着面饭,仔细地盯着上面的日期编码看了又看。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上面清晰的日期编码却是看了几编之后依旧还是那样的。 “又怎么了?”此时床下的四个人已经一人一根烟地叼着,或是靠着床边,或是倚着被子亦或者蹲坐在床角,大手一挥地甩着手里的纸牌,在听到小邓这近乎于歇斯底里般地呼喊之后,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探出身来。 “我他妈帮你们买一趟东西,先不说我跑了多远的路,也不说外面有多冷,更不用说你们他妈的算计好了这账目让爷自以为占了不少的光。这他妈最后剩下的这点儿钱买碗面还他妈过期的!”大骂着,小邓端着碗说话间就要将碗从床上扔下去。 “哎,我靠,这也别扔啊。弄这一地,到时候打扫的还是你。”就在碗即将脱手的那一刻,坐在床边儿上的顾斌赶忙阻拦。 坐在床上的小邓心里一想,也是。这帮老小子平日里邋遢得要死,这窝如果没有个人去打扫那现在这屋里估计都能长青苔了。而自己又是见不得脏的人,他们这帮家伙舍得出来围着一地的面过一星期,但自己却是忍受不了。 而到时候自己作的烂摊子,肯定还得自己去收拾。如此一开,最后苦的还是自个儿。 坐在床边上前后想了半天,小邓还是将面碗放在了窗台上。 原本想着借这个机会,小捞一笔。即便得不到什么特别丰厚的回报,最起码能让自己落个小饱,借这个机会打打牙祭。但最后到来,剩下五块钱买的一碗面还是过了许多年的。里面的面且不说能不能吃,最起码放到嘴里已然没有了方便面应该有的味道了。 也不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而为。就在小邓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对于自己这种相当不公平的待遇心里暗暗不爽的时候。下面的四个人却是先后打开了啤酒。 小邓探着身子看到下面四个人,一人一口慢慢地品着,不时地发出“啊”的声音。心里那个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同样一个地方买的,你们的他妈又能喝又能抽的。我的这个买一个还是不能吃?为什么!”小邓跟个怨妇似地坐在床边上,嘴里不停地絮叨着。 起初几个人没有当回事,只是一边抽烟一边喝酒,心想着这小子一会儿絮叨累了或许就可以消停下来。但却没有想到小邓这话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除非把心里的不爽不满意全发泄光了,要不然是指定停不下来了。 “你妹的,还怪我们。你什么时候见我们从那里买过泡面,虽然我们去得多,但我们也知道里面有些东西能买,有些东西不能买。”萧飞叼着烟说完,大甩手往牌堆里扔了一张牌。 “我们在那里面吃饭的次数多了,那里面有三买三不买。”天亮一边数着手里的牌一边说。 “那三买三不买。”小邓从上铺下来,凑到四个人身边。 “酒买面不买,烟买水不买,瓜子买糖不买。”彭杰接着天亮的话说。 “这又从哪里说起?”小邓一边说,一边伸手从天亮脚边的塑料袋里抓起一把瓜子,坐在连接上下铺的梯子上嗑了起来。 “这学校里,烟民最多,那烟肯定卖得最快。那自然也没有过期这一说。” “那如果是假的呢?” “假的?”彭杰举着一张牌,抬头看了一眼小邓,停下手里的牌从嘴里取出烟来,朝着身后弹了弹烟灰,接着放到嘴里。“那不跟你这方便面一样吗,人们抽了一次以后发现是假的,谁还会去买第二次?那人都跑没了,他还从哪赚钱?” “商人都是图利的,谁也不会把客人往外面赶,你说是不是。”彭杰说完,半眯着一只眼,捏着烟又抽了一口。 “有烟就有酒,那是一样的道理。周末的时候大都聚在那儿喝点儿,这店不光给学生,还给周围的老师,他要是在酒里卖点儿假,那跟砸自个儿招牌没什么区别。”顾斌也附合道。 “至于那瓜子买糖不买……”天亮侧着身子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捏起两三个瓜子扔进了嘴里,嘴角来回扭动几下,随着一声干脆的“啪”地一声。随后几片瓜子片便完完整整地从嘴里吐了出来。 “这得谢谢那些女生们,他们平日里没有事儿就爱嗑个瓜子,围在一起三三两两,家长里短地说说,大半袋子瓜子一个上午就吃得剩不下几个了。那糖我看除了过年的时候,估计没几个人愿意拿那东西当零食吃。” “至于你说的那个面……”萧飞一边说,一边整着手里的牌。提起脚边地上的啤酒仰脖子喝了一口后擦了擦嘴说道:“要说袋儿面吧,那估计还有人买。这碗儿面,我跟你说,除非是家里特别有钱的,没处遭的,花买三到四袋袋面的钱买一碗跟袋面量大小都差不多的碗面烧包一下子。否则,我估计老秋他自个儿家孩子都不舍得吃这个。” “既然没人吃,那就卖不出去,既然卖不出去,那就不会有新的进进来。新的进不进来,那这旧的就一直放在这儿。你今儿去买,我寻思老秋都会觉得你是在为人民做好事。” 听着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里面的道道条条框框地都数了出来,而小邓就跟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只是听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似懂非懂地像是听天书似地。 “懂了否?”一大串的长篇大论之后,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过来,齐齐地集中在小邓的身上。而这其中顾斌更是故事拉长了调子,一脸内涵丰富的笑容盯着邓子,问道。 邓子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几个人灌输的想法让他一时间没有办法完全消化掉,像是一团浆糊团在脑子里,随着邓子摇头而左右晃荡着。 “慢慢你就懂了。”彭杰坐在床的最里面,笑了笑说。然后大手一甩,一张牌结束了这一局的牌局。 邓子坐在那里,看着几个人一局又一局地重复着打牌。这打牌不同于下棋,下棋的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打牌却是当局者乐,旁观者无聊。 起初的时候还有瓜子可以解解闷,但到后来,四个人的啤酒喝完了,便开始一人一把地嗑起了瓜子。原本看着不少的瓜子在经过几个人的平分之后便所剩无几了,而小邓在嗑完属于自己的那份儿之后,无聊地靠着床边打起了瞌睡。 几次半梦半醒之中,都觉得身边的四个人一直在打牌。而声音也从最初的一边打牌一边嗑瓜子到后来的一边打牌一边聊天,期间不时地夹杂着打火机的响声或者抽烟的声音。还有几次小邓被香烟熏醒,但很快又转了个身昏昏睡去。 要说这时间在半梦半醒中的时候过得最快,犹其是在小邓这种情况下。 就在小邓从醒到睡,再从睡到醒的过程中纠结反复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还是醒了过来。这次倒不是被烟熏醒的,是被尿憋醒的。 要说在冬天的时候,人们最不愿意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早上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上班或者上学。再有一件就是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去上厕所,犹其这厕所还是通风的。 或许就连这个所谓的厕所的设计都没有想到,在若干年之前被设计成厨房的地方,在若干年之后被当成了厕所。虽然都跟生活有关,但一个是从上面进,一个却是从下面出。 人们在说自己最喜欢的地方的时候,都会说哪里的美食好,哪家的餐馆好。但绝对不会有人说哪里的屎好,哪里的厕所好。 但多少年之后,学校为了节省建筑用地,便将这地方或刨或垒地建成了厕所。而原本用于方便走油烟的地方被拆了,但拆完之后发现如果垒上的话窗户会小,不利于厕所里的废气排放。索性就直接将这块地方扩大保留了下来。 厕所夏天去的时候还好,有过堂风吹过来,还挺凉快,但前提是蹲在上风口。如果蹲在下风口的话,虽然凉快但那股子夹在风中的味道也足够受的了。 冬天的时候,去的人就更少了。而小邓在刚刚睡醒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去冒这种险的,提着裤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间发现在窗户台上放着之前吃了一口的泡面。 虽然这面没有吃成,但这碗却还是有用处的。先不管其他的,提 第九十六章 小鬼 话说,虽然小邓的话放在了那里。但真正听进耳朵里的却没有一个,正值周末,对于正是血气方刚精神足得无处发泄的年轻人来说,这么早就睡觉,那是对不起自己这青春年华。 酒喝完了便嗑瓜子,瓜子嗑得差不多了,便又开始抽烟。反正一边手里握着牌,一边或是从嘴里拿出烟来,或是往嘴里送着瓜子。 随着夜渐渐入深,学校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周末的喧嚣在夜色的慢慢浓重之中开始变得静谧安详。而这个时候,学校才真正恢复了那种朴实而又简单的面貌。 学校里为了能够让学校按时起床和按时睡觉,将原本由宿舍自己管理的灯改由统一管理,这样一来只要学校里的熄灯铃一响,原本灯火通明的宿舍楼里便会立即被黑暗所笼罩起来。 小邓此时已经深入梦乡,对于宿舍里此时有电没电已经没有什么可去关心的了。 但对于正在打牌的四个人来说,牌打到正酣的时候,突然停电,就相当于厕所上到一半突然被从里面轰出来一样。 这里面萧飞的感觉犹盛,一直输牌的萧飞好不容易拿到一手好牌,原本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来一个大杀四方,好一把将之前的屈辱一扫而空。 但萧飞举着牌刚要来一记潇洒的甩牌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 “哎!我草!”萧飞举着牌大骂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可以清晰地听到宿舍外面走廊里其他宿舍里也有零星传来类似的骂声。 “这他妈刚打到一半儿,关你妹的灯啊。”因为萧飞所处的宿舍位于一楼的走廊最末端,距离宿舍楼管理室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再加上宿舍大门的阻挡,所以当他这一嗓子吼出去,除了周围临近的几个宿舍能隐隐约约听到之外。(.)真正等传到管理室的时候已经没有声音。 萧飞这牌运刚有好转的因为灯被关了很不爽,而其他三个虽然手牌没有萧飞的好,但也想着能够再赢一把。而当这个电灯突然间黑下来的时候,另外的三个人都附合着骂了起来。 直到走廊里传来政教处老刘的声音之后,原本还在吵闹的其他几个宿舍方才安静了下来。 对于老刘,这个一向以一张黑脸示人的人,在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是与其保持着最大的距离,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见。 但萧飞却是不止一次与老刘见过面,虽然前几次都侥幸从老刘的手底下逃了出来,但这个时候再闹的话,那估计真就该卷铺盖卷滚蛋了。 “大爷的,他今儿怎么来了?”黑暗中,天亮小声地说道。 “听这声儿,八成这老家伙晚上又喝高了。也只有喝高了的时候,他才会跑到宿舍楼里来瞎折腾。”萧飞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对于老刘来宿舍楼里的原因,天亮也只说对了一半。 老刘今天晚上确实是喝了酒,并且也喝高了,但却不是喝高了以后才来的宿舍楼,而是在宿舍楼里本来就已经喝高了。 周末的时候,学生放假,老师也放假,对于常年不能回家里的老刘来说,唯一能解闷的除了自己住的地方的老电视便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但因为前一阵子萧飞将那个年轻的宿管室管理员打跑之后,学校又招了一个年纪大的,而碰巧的是这个宿管室管理员曾经是老刘的一个战友。 而如此一来,老战友自然会有事没事坐在一起聚聚聊聊,或是说说曾经的青春岁月,或是聊聊现代的社会新闻。 平日里两人都忙着上班,没有多少时间能在一起坐着聊聊,只有周末的时候学校放假,学生回家。虽然还有一部分学生会呆在学校里,但那个时候学校便已经没有权利去约束学生的自由了。 而这个时候,老刘便会提着些老酒和小菜,来到宿舍管理室里,两个老战友把酒言欢,一直聊到很晚。 所以在萧飞他们喊上一嗓子用来发泄的时候,已经喝得有些发飘的老刘站在宿管室门口,冲着宿舍走廊同样也吼了一嗓子。 相对于老刘的这一嗓子来说,那些学生的声音显得稚嫩和无力多了。 老刘在吼完之后,侧着耳朵又听了听,确定再没有声音之后方才满意地走回屋里接着喝酒去了。 “现在怎么办?”彭杰依旧靠在床边,手里的牌死死地握着。 和萧飞几乎差不多的命运,彭杰自从坐在那里开始打牌之后,几乎是和萧飞轮流着输。而现在手里拿着一副好牌,就等着让自己翻个身扬眉吐气一回。 “谁那儿有蜡烛?”天亮问了一句。 “我草,现在点蜡烛,跟在屋里开灯有什么区别。一会儿老刘再神经起来,来每个宿舍门口溜达一圈。到时候咱们四个都得玩完。”顾斌有些担忧地说。 四个人一下子沉默了。 “得了,收拾收拾睡吧。”彭杰说完,将手里的牌往牌堆里一扔,就要起身上床去了。 而其他三个人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等会儿。”彭杰猫着身子打算从天亮身边过去,却又被天亮按回了原位。 “干吗?”彭杰不解,小声地问道。 “打牌。” “都没灯了,还打什么牌?” “你们等着。”天亮小声地说完,然后转身开始从枕头边的鞋盒里来回翻找着。 要说起这鞋盒,在高中的时候,学校在修建完之后便立即投入了使用。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还很低,除了书本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的用品可言。 但随着时间的快速进步,没过两年,学生的生活水平有了大幅提高。但学校似乎还是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直到有学生开始反映的时候,学校才意识到这一层面。 曾经学校也设想过,在学生的宿舍里安装一些柜子来存放每个学生的行礼和私人用品。但实地勘查之后却发现,宿舍里在摆放完学生的床位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去安放储物柜了。 再后来的几次学校修建中,虽然每次都将修改宿舍列为其中的一个项目,但每次在实地勘测的时候,发现不是无法安装就是要将宿舍刨了重新修建。 学校在安装柜子和重建宿舍这两个议题上做了利益上的前后衡量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计划。 而这样一来,宿舍里的学生都会将自己的行礼放在下铺的床铺下面,而一些不大的私人物品便会存放在一个鞋盒子里。 这都是题外话了。 天亮在盒子摸索了半天之后,找出一根早之前便买的一根蜡烛,当初买这根蜡烛据说是为了练习自己的雕刻,但练了几根之后,发现用粉笔来练习比用蜡烛要划算地多。 所以这根蜡烛便侥幸逃过一劫,在盒子里躺到现在。 “拿着。”借着窗口的灯光,天亮将蜡烛递给一旁的彭杰,而自己而麻利地从铺下抽出一片被拆成纸板的鞋盒。 “一会儿我把这东西挡在门上,你们到时候把蜡烛点上。”天亮说着,拿着纸板便向窗户走去。 窗户的边框上有之前的学长们挂窗帘的时候留下的钉子,或许是料到后来的学弟们也会遇到跟自己一样的遭遇,便慷慨地将钉子留了下来。 而今天却也真正派上了用场,天亮在费了一小会儿功夫之后,窗户便被严丝合缝地遮挡了起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天亮在彭杰他们将屋里的蜡烛点燃之后,还假装上厕所跑到走廊外面确定了一下。 屋里的三个人忐忑不安地等着天亮从门外回来,不久之后,天亮静静推门而入。悄悄地关上门之后,转过身来,兴奋地冲着其他三个人做了一个“v”的手势。 有了灯光,牌局可以继续下来。但由于彭杰之前将牌扔回了牌堆里,而使得这次的堆无奈作废。彭杰在后悔地无以复加的情况下,还是忍痛重新洗了牌。 而坐一旁看着自己的一手好牌被重新洗过的萧飞,心都在流泪。暗暗点了一根烟,心里暗骂了一声“这破电停的真不是时候。” 果然,在重新洗了牌之后,萧飞的好运气再没有如之前那般重新降临。而是从头黑到了低,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旁的天亮和顾斌,两个人一脸轻松,拿着手里的牌,气定神闲地扔一张,然后慢条斯理地抽一口烟。 彭杰的心情相 第九十七章 出校 除了小邓之外,并没有人真正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而至于这件事后来为什么被人知道,那也是小邓在离开学校多少年之后,无意之间说起的。 每每谈到这里,小邓都是一脸的自豪,说自己有着一种天生的做保密工作的天赋。能够在四个人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牌,而又佯装着对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些都是可以被忽视的内容了。 自从那次之后,小邓的扑克牌又一次安安稳稳地躺在了自己的鞋盒里。里面54张牌整整齐齐一如当初,但也是从那次开始,萧飞他们的宿舍里再也没有了打牌这一说。 也许这次的事情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是给那四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后来每每提到打牌,即便打得再晚,兴致再高一到晚上11点便都放下手里的牌,宁愿半夜打开电视看晚间新闻,也不会去碰牌了。 这个不大的宿舍里刚刚找到的一些新的用以缓解无聊的娱乐项目在持续了没有几个小时之后便宣告永久性雪藏,估计连扑克牌本身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的下场。越是被吸引或许越往往得到不可被估计的后果。 渐入冬季之后,就连平日里最喜欢运动的天亮有些时候也宁愿窝在被子里多呆一会儿。而随着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平日里很少上课的几个人现在就更难在早自习的时候见到他们了。 如果说高一的时候,他们对于学校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新鲜感和陌生感,对于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一种中规中矩按部就班的习惯。 那么到了高二的时候,他们便是已经开始从这种按部就班的习惯中解脱出来,慢慢地开始尝试不去接受学校的束缚,以来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空间。 对于男生可以这么理解,但对于女生来说,这种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 虽然冬天的早晨充满了寒冷,加上一场冬雪之后,那迎面砍来的寒风凛冽刺骨。但女生们却是很少有请假甚至说是不去上课的。 这样一来,原本想着不去上课的时候,可以跟自己的女孩儿一起约一个其他的地方,或者干脆猫到老秋的饭馆里,围着火炉子看会儿电视都比呆在教室里强。 但事实却总是一次又一次超出这些可悲的男孩子们的控制范围,没有女孩子陪伴的男生们只能孤零零地呆在宿舍里。或者干脆找个理由溜出学校到镇上去。 但这种事情却又不能做得太过于频繁和显眼,正冲着学校大门的政教处天天大门敞开,两个整日里闲得无聊的男人坐在屋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就为了等着有人送上门来。 教室不想去,学校又处处暗藏着“地雷”,宿舍里虽然舒服,但呆久了却总感觉到压抑,外面虽然充满了自由与光彩,但又要防着不远处暗躲在后面的眼线。 走在学校里除了正常的上下课期间,其他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在做贼一般。虽然对于这样的生活,萧飞他们多少已经习惯。 此时,萧飞和天亮两个蹲在离新教学楼不远的一处花池的树后面,不时地对外探望着。而从他们身边不时走过的一两个其他班级的学生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两个人。 “我说,就咱两这动静,明眼人都能看出跟做贼似的。就这水平,咱两还打算从那两老家伙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天亮蹲在萧飞的身后,抬头看着萧飞,后者依旧扶着只剩下树杆的一棵姑且还被称之为树的植物,偷瞄着新教学楼一楼的台阶上。 每天的这个时候,政教处的那些人都会出现在一楼的台阶上或是抽烟,或是晒太阳。但今天,却是反常地没有出来,甚至连门都紧闭着。 从远处看去,那门里乌漆麻黑地什么都看不到,但却又不知道,在这乌漆麻黑的门的后面,那两个整日里想着法子抓露子的人们倒底在不在这屋里。 “这两老小子别给咱们来个空城计。”探着身子瞧了半天,新教学楼下面丝毫没有动静,累了的萧飞干脆也转身坐了下来。 下意识地想要抽根烟,才方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理位置并不适合。手已摸到烟盒,但还是松开了手,无奈地将手指伸到鼻子下方闻闻烟味儿,权当解馋。 “找个地儿抽根儿烟吧。”天亮坐在那儿呆久了,烟瘾也有些上来了。看到萧飞的动作,心知肚明地知道萧飞此时要想着什么。 “天天这么呆着也不是回事儿啊,总得找点儿事情做对不对,我们不能总这么无所事事地在这里混吃等死,我们都是有抱负的人,我们都有着远大的目标和崇高的梦想。” 还没等萧飞把话说完,天亮的手早已经挥了起来,像是赶苍蝇似地在面前乱扇着。 “打住!打住!有抱负的那些人家都在那里面儿呢。”天亮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旧教学楼,里面不时地传来不知道哪个教室里的读书声。 “真正有抱负的才不会去在那里面呆着呢,模子一样地把人刻出来。到了社会上都跟机器似地走着,谁也不知道有个新的想法。有个屁的用!” “得了,您冷静吧,就您这愤世嫉俗的想法,我估计你到了社会上也难。”天亮边说,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刚要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来对身后的萧飞说了一句“差不多该走了,再在那儿呆着,一会儿让他们把你拎进屋子里我可不管昂。” 萧飞本想豪气十足地回上一句,但却发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却是显得理亏词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想了想天亮所说的话言之有理,在这种地方呆着确实对自己没有多大的好处。 虽然心里对于此时的环境以及眼前的境遇多少都怀着一种不甘的心情,但终究还是在现在来说没有能力与之对抗。无奈地束手就擒又心有不甘,只能做个与世隔绝一般的闲人了。 一年多来,萧飞他们聚在一起抽烟的地方就始终没有改变过,除了宿舍便是厕所。前者是因为那些检查的老师们很少进去,后者则是纯粹为了寻找一种归属感。 或许有人说,这年头对哪里说有归属感都可以理解,但偏偏对厕所有归属感却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自从萧飞他们进入学校后不久,厕所便成了他们聚在一起抽烟的地方。或许这是由于上一届的学长们保留下来的传统,使得学校对于这一片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或许是这一片区域看上去过于陈旧,而使得学校的那些领导们担心自己在方便的同时会遭到头顶上的残砖破瓦的掉落袭击而对这里敬而远之。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看似污秽而无法将其名字提上大雅之堂的地方,却成了萧飞他们的世外桃源。 两个人站在厕所的门口,之前一直小心谨慎的样子方才放下来。大大方方地从怀里掏出两根烟来,彼此点上,然后干脆靠着厕所门边抽了起来。 大冬初晴,周围处处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虽然早上政教处破天荒地将跑早操的时间用来清理周围的积雪,但那也只是清理了经常走路的片面区域罢了,而至于这学校领导似乎都已经被遗忘了的厕所,在此时却成了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一处还保留着下雪后最原始的样子。 “你还别说,虽然这学校里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却还是让人心里有不少好感。”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昂。”天亮叼着烟,歪着脑袋看着萧飞,手里还在忙活着,刚刚从一旁的雪堆里抓起一把洁白的雪。就这么三下两下地团成几个雪球,然后堆在一起,用手指在雪球上点出眼睛划出嘴。 “再垃圾的东西也有其好的一面嘛。”萧飞抽了口烟说。 “实在想不出,能从你这满脑子装满了消极成份的人的脑子里看出什么好的一面来。”天亮忙活完手里的活儿,将手上的雪拍了拍。 “人总有两面的嘛,你看到我满脑子消极那是你还不了解我。” “都跟你认识一年多了,再怎么认识你,连你小子有几根毛我都快数清楚了。” “我看你就跟那些家伙们差不多,天天光琢磨一些没用的。” “咱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先别想这个了,咱们想想怎么从这儿出去吧,校门口走 第九十八章 上山看景 “你小子这是要去干什么?”走了两步之后,萧飞越发觉得情况不对,如果之前自己认为要从老秋饭馆的方向走河道然后穿过一小片树林以此来逃出学校算是冒险的话,那么现在天亮的这个做法就有点自寻死路的感觉了。 在学校的每一个学生都知道,如果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去教师宿舍楼,那无异于将自己往枪口上撞,如果说是学习好的学生那还有情可原。而如果是萧飞他们这种天生便与学习没有什么好感的人来说,来这个地方跟踩了雷区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要出学校么?”天亮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萧飞一眼。 似乎萧飞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压根就不应该存在于天亮的脑海之内。一向办事尚算利落的萧飞,此次对于这个事情看上去显得有些胆怯了。 萧飞原本想着天亮不会说出这句话来的,但往往有些时候,怕什么来怕什么。现在萧飞宁肯从天亮嘴里蹦出来的是“去老秋那儿吃饭,或者看电视”之类的话来。 一听到天亮实凭实据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萧飞恨不得此时转身就直接回宿舍去。 “老大,咱们走哪不成?没事儿你跑教师宿舍楼这块儿。你不知道这地方跟雷区似的,如果咱们在路上遇到一个认识咱们的老师,看到咱们没有上课而是在学校里乱溜达,到时候把咱们拎回办公室里,那咱们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着萧飞那双几乎瞪得快要从眼眶子里出来的眼珠子,却是噗哧一声笑了。 “飞子,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小子怕一个地方怕成这样。”天亮说着,左右看了看,见周边没人,干脆走到桥边的一棵树下蹲在那里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好看的小说) 看到天亮这近乎于找死似的作法,萧飞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跟天亮这老小子出来,犹豫着琢磨现在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或者借口离开这里。 天亮倒是一脸的自在,蹲在地上边抽烟边不时地抬头笑着看一眼萧飞。而后者那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自在,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却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如果是以往,自己早跑了。但现在跟自己出来的是天亮,曾经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兄弟,如果自己现在把他撩这儿,实在是有违自己的行事风格。 “我不是怕,只是这个地方……”萧飞欲言又止,其实他心里也很明白,对于住在这里的每一个老师他心里并不是有什么畏惧,只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将自己的行为告诉姐姐萧然。 如果说被老师发现算是小罪,那么让姐姐萧然知道了就相当于被判了重刑。而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如果萧然再将这事情告知父母,那自己这事儿就算真正闹大了。 天亮见萧飞眉头紧锁,口欲开但却又止,双手紧攥心里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却又无法说出来。纠结反复的表情,让旁人看了都觉得难受。 “我知道你怕啥,怕你姐对吧。”天亮倒也聪明,第一时间便将萧飞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但即便是知道了萧飞心里所想的,却还是无法真正解除其心里的顾虑。 “其实这事儿我也是刚刚想到的……”天亮边说,边用手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深深地琢磨着一件很难懂的事情。 “不过……”但很快,天亮又抬起头来“现在这个时间段,老师们都在教学楼里呢。就算有一两个在宿舍里的老师,就这天儿八九成还在屋子里猫着呢。” 见萧飞一脸的犹豫,天亮干脆从地上站起来“退一步说,就算有一两个老师被咱们倒霉遇上了。咱们也可以找个借口说去某个老师家里帮忙也行啊,也不会真傻到站在那儿等着人家去拎咱们吧。” 天亮这么一说,萧飞倒也立即缓过神来。 “对呀,现在上课时间,教师宿舍楼里的人本来就不多。自个儿给自个儿划了一道看不到的屏障,还站在这里傻乎乎地纠结了半天。” 在天亮对萧飞的短暂开导之后,两个人终于先后踏上了那条横架于学生宿舍楼与教师宿舍楼之间的钢铁桥。 虽然桥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铁桥两边的扶手上的积雪依旧存在。深达三指的积雪平静地趴在铁桥的扶手上,在阳光的斜照下泛发着晶莹的光芒。 此时的雪景虽然美丽,但两个人的脚步却丝毫没有放缓下来。像是做贼一般快速且又悄悄地绕道到教师宿舍楼的背面,天亮身子贴着墙跟探着脑子看了半天,确定了周围一切确实安全之后,回过头来冲着萧飞使了歪了歪脑袋。 萧飞心领神会地猫着身子紧跟在天亮的身后,两人尽量以最低的姿势快速地从教师宿舍区的后窗户下穿过。 直至两人一路小跑到宿舍楼的尽头,一个近90度的拐弯之后,两人方才停下来。 这里很少有人来,从地上的积雪便可以看出。这里的雪保持着最原始的样子,而此时上面只有萧飞和天亮两个人的脚印。在这个扣角的尽头,一处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墙体处,有一个不大的豁口,勉强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我去,你小子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萧飞虽然经常到姐姐萧然这里蹭饭吃以改善伙食,但却也是第一次知道在这处宿舍楼的拐角处还有这么个地方。 “对于你这种天天猫在宿舍里的爷来说,学校里我看你也就知道个操场和厕所了。这所学校是一个巨大的资源宝库,在这里保存了许多先辈们给我们遗留下来的珍宝。”天亮说书似地说着。 “哎,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说了两句之后,天亮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萧飞咧了咧嘴,也没有再作追问,天亮的想法是自己无法去揣摩的。这脑子里每天装着的都是一些奇思异想,甚至有些超前地都是自己所无法企及的,在这个时候自己只需安安稳稳地跟在天亮的身后就够了。 “那您现在可以带我出去了吗?”萧飞笑着欠了欠身子,伸出胳膊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天亮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萧飞的一席话让天亮微微一楞,但很快又明白过来。冲着萧飞嘿嘿一笑,快步走到墙角。 这墙看似有一人多高,但那个豁口却是已经开到了成年人的腰部。天亮和萧飞只稍用手支着身子,稍微一跃便可以从这里跳出去。而他们两个也这么做了,一先一后,前后相差几乎没有几步。 墙的后面是一处由垃圾填埋出来的缓坡,将墙体后面的墙根与河道那近乎两米的落差完美地作了弥补。 两个人跃过墙后,踩着厚厚的积雪三步两步便到了河边,踩着从河水里裸露出来的较大的石头过了河之后,再顺着一条隐藏于杂草中间的小道弯弯曲曲走了几步之后,便站在了通往外界的大道上。 站在大道上的萧飞,在阳光下远望着此时的校园,一片银装素裹中的校园显得安静而庄重。一种平日里无法看到的美丽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的一小片树林后面,像是一个半遮容面的妙龄姑娘。 “你还别说,从这儿看去这学校还真好看。”望着远处,萧飞情不自禁地说道。 天亮却没有萧飞那种即时便安逸下来的心情,相比较从学生宿舍往教师宿舍跑来说,天亮更在意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 这个拐角虽然无法看到学校里的情况,但学校里却可以将这里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任由萧飞站在这里诗性大发而大发感慨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真正拎进政教处里。 天亮真正的目标其实也就在他们的身边,座落于大道旁边的山顶。 这座山型像极了一个平放在地上的糖三角的山体,却是天亮从入学的那天起便一直想着要到上面去。第一次想要去的时候赶上了暴雨,第二次想去的时候赶上了学校检查,第三次想去的时候学校组织修路,虽然那次自己也在修路的行列里,但脱离队伍爬到山上去玩,那被揪回去肯定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第四次,天亮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站在这上面看看。虽然到目前为止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执念于做这么一件看上去毫无意言可念的事。但心里想到了,自己便要努力去完成。 这次没有了暴雨,没有了检查,也没有了修路。虽然下了雪,虽然雪很厚,但天亮和萧飞两人还是从山 第九十九章 天亮脱险 萧飞没有想到这看似平缓且美丽洁静的山上会有这些东西。 甚至是天亮自己也没有想到,让自己魂牵梦绕多次的地方会有些这东西。 有些时候,表面的并不代表其内在的真正本性。比如人,心口不一,言不由衷。比如雪,表面的纯洁安静却也代表不了其内在的阴冷。 两个人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么高的山顶上会有附近的村民们挖出来的用以储藏过冬蔬菜的地窖。 更想不到的是,这用以储藏蔬菜的地窖会深到如此程度。 “没事吧!”萧飞支着膝盖慢慢着向前倾着身子,尝试着看清地窖里的情况。但里面的光线实在不足以让萧飞这个近视眼能够一下子看清楚里面的状况,不得已的,只能一边喊,一边尝试让自己的视线去适应里面的黑暗。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但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似乎是人的哼哼的声音。 “没事儿吧。”萧飞又喊了一声。 站在山顶上,虽然时值正午,但下过雪之后的空气里依旧充满着阳光所无法揉和的凛冽寒意。一阵风擦着山顶吹过来,正打在萧飞的脸上,又冷又疼。正应了书里所说的那句“雪如刀一般刮脸”。 站在地窖的边沿,萧飞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回音。耳朵边却充斥着不断响起的呼呼的风声,萧飞只得侧着身子,将一边的耳朵向着地窖的方向转去,以图能够第一时间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 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里面终于传来几声咳嗽外加着吐口水的声音。 “在呢……”天亮回应了一声,然后便听到下面有了更大的动静。“妈的,谁这么缺德在这个地方挖地窖。要不是老子皮厚实,这下子估计早给我摔死过去了。” “人家谁也不知道有人没事儿跑这种地方来啊。”听到天亮说话,萧飞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一边数落着天亮,一边想着法子怎么能将天亮从下面拉上来。 “你等我一会儿昂!我去找根儿绳子!”萧飞说道,边站起身来四处寻找着足够长的可以借用的东西。 但此时正值隆冬,万物萧条。望眼四去处处都是一片凋零败落的样子,加上这皑皑白雪,但凡有一些能用上的东西也估计被埋在这厚实的雪下了。 “这下有得玩儿了,这山顶上都是雪。”萧飞一边说一边四下望去,“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除了雪就是雪。要不你等我会儿?我想法回学校从老秋他们那儿给你弄一根儿绳子去?” 坐地地窖里的天亮一听萧飞这么一说,立马着了急:“我去!哥哥哎!你还是安稳在这儿吧。现在这个时间点儿,你回去再被老师给遇上了,给你拎办公室里。然后你再坐一下午,等到学校里真正来人的时候,我估计我都要冻死在这里面了。” 听到地窖里的天亮这么一说,站在外面边沿上的萧飞无奈地笑了。 “那咱们两个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一上午的时间就想尽法子怎么着出来了。现在再用一下午的时间咱们再想着从这儿出来然后再怎么安安稳稳回到学校里去?” “后面的话,后面再说吧。现在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我从这里面弄出去吧。”天亮喊了一声。 “你在外面等着,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萧飞虽然想要再想想别的办法,但现在四下里除了雪就是雪,偶尔露出雪表的一些植物大都已经枯了,要不就是长度无法达到天亮能够够得到的长度,要不就是无法承受天亮的体重。 两个人一里一外,折腾了大半天,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但身子却是暖和了许多,萧飞干脆坐在刚才眺望学校的平坦石头上抽起了烟。 而在里面忙活找东西的天亮,突然间感觉外面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些发毛起来,便向外面喊了一声:“飞子,还在吗?” “在呢。”萧飞抽了口烟,缓缓吹出去,然后回应了一声。 “不帮忙,干吗呢?”天亮又问了一句。 “您这也得容我歇会儿,坐这儿抽根儿烟啊。”萧飞说完,又接着抽了一口。 地窖里半天没有了动静,原本还坐在那儿安稳抽烟的萧飞突然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向着地窖的方向走了两步。 几乎是同时,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地窖里飞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萧飞身子微微一斜那黑东西擦着萧飞的脸边儿飞了过去,直接砸到不远处的一块儿石头上,碎散开来。 “我靠,你拿土块子砸我!” “我在这下面呆这么久了,你倒是想个能行的办法啊。折腾半天,坐那儿抽起烟来了。”天亮的声音像是从隔着好几层的被子里传出来的一般。 “我也想了啊,这外面没有称手的东西。我说去老秋那儿找吧,你又不让。” 萧飞说完这句话,又刻意地探着身子到洞口仔细听了听。 “你等会儿……我这儿好像有发现。”萧飞猫在地窖边沿上,倾着身子想要听着天亮接下来说什么,但这小子似乎在对于找到新的线索和跟萧飞说话两者上更倾重于前者。 萧飞猫着身子,听了半天没有动静。但问名字却还能听到天亮回音,问及有什么新的发现,但这小子又故意卖关子。 而在下面的天亮此时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对于他来说萧飞这个兄弟应该对于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知道其真正的意思。 而萧飞也确如天亮所想的那般,在知道天亮此时在下面找到了东西之后,便安稳地蹲在边儿上,等着天亮的进一步“指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对于地窖下面的天亮来说还可以忍受,但对于站在外面的萧飞来说却又是另一种境况了。 之前折腾了一番,刚刚暖和且出了一身的汗。但此时安静下来,身体又觉得冷了起来。加上刚刚被汗浸湿了的衣服,丝丝冷风见缝就钻地进入到衣服里。更是让本就有些冷的萧飞不时地打一个冷战。 “我靠,今儿跟你小子出来就是一个错误。有这功夫在宿舍里猫着,跟良子似的蜷在被子里该有多好!” 下面依旧没有回音,但从不时地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天亮这小子似乎在搬一些感觉上去很重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见一条粘满了泥的绳子从洞里扔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萧飞的脚边。 “哎哟?我去,这哪弄的!”萧飞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绳子踩住。以防绳子再被拉回洞里。 “这里面有他们屯菜的时候捆菜用的绳子,我把那绳子全给解下来。然后又绑了一根儿新的。” “我靠,那人家的菜呢。”萧飞拿着绳子的一头,一边将绳子绑在一块儿石头上,一边对洞里的天亮说。 “我只要求出来,又不动他们的菜。再说了,我动他们的菜也没用啊。你放心吧,现在你最主要的就是把我拉上来。” “得……得”天气寒冷,站在外面的萧飞早就已经呆不住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根儿绳子,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绳子刚刚系好便连拉带拽地将天亮从洞里拽了出来。 从洞里出来的天亮,趴在雪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萧飞坐在一边儿,看着大团大团的白色雾气从天亮的嘴里不断地喷出来。 “这外面真他妈好!”喘匀了气,天亮翻过身来,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如洗一般的海蓝色天幕上,万里无云。 “赶紧走吧!外面冻他妈死我了。”萧飞见天亮缓过劲儿来,拉着天亮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 两人走了没两步,但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天亮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干吗?”萧飞不解地问道。 “咱们就这么走了啊?”天亮说着,快步向洞口走去。此时的洞口周围被萧飞和天亮两人折腾得一片狼藉,与周围的那些洁白的雪比起来,这里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你要干吗?”萧飞看着在洞口边上忙活起来的天亮问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白走了啊,咱们走了。那万一要是别人来了呢。”天亮说着,拿起那几块已经被踩坏的木板慢慢地拼在一起,档在洞口。 “你说这人家也够省本儿的,就这么几块木板子就想挡住。”天亮说完 第一百章 世外桃源 多年后,再回想年少时的迷茫和执著,或许原因都记不得了。青春就是让你张扬的笑,也给你莫名的痛。 当萧飞在多少年后无意之中看到上面这段话的时候,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大洋彼岸的那位鬓髯斑白,却又满脸慈爱的老者会跟自己说出近乎于同样的话来。 自己没有那位老者那般化腐朽为神奇的画艺,自己所拥有的全部也不过是一些酸文陈词。长久地填埋在肚子里,以供自己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候突然来了“感觉”,然后如痛呻吟一般地说上几句。 对于十年之前的自己,萧飞现在想要去评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评论。现在的自己对过去的自己的评头论足,看去即显得傻又显得没有道理。 正如一个犯过错的人对于即将犯错的自己,指着笑着。然后再束手无策地看着错误的一步步发生。 每每回想到这里,萧飞总会想要去刻意地将这段回忆从脑子里甩出去。仿佛像是一块混身带刺的鬼针草粘在身上,既难受,但却又无计可施。 如长期囚困在黑夜里的囚徒,所盼望的只能是漫漫长夜之后那望眼欲穿的光明。而至于那光明什么时候来,谁也不知道。 漫漫冬季,几场大雪之后,原本刚刚有些反暖的势头再一次被压了下去。诺大的学校里此时更是显得冷清和萧条。 上一届的专业学生或是参加艺考,或是涉外实习。而新的高一学生则已经随着年关而至而放了年假。 至于萧飞他们这波处于高三和高一中间的高二年级来说,此时反倒显得有几分尴尬。既无法如高三那段早点“脱离苦海”又不能如高一那般提前放假。(.无弹窗广告) 虽然心里有着万分地不愿意,但仍旧不得不呆在学校里,进行着年关之前的最后加课。 说是加课,但也只有几个专业老师。对于萧飞他们这种专业学科的班级来说,虽然能够一同参加高考,但在专业学科里却是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例。 由于学校里没了其他年级的学生,所以此时诺大的学校里则显得犹为冷清。除了萧飞所在的微机班和其他几个高二的专业班级之外,学校的操场上便再看不到其他年级学生的身影。 几场大雪之后的学校校园里,原本被堆积到一起的雪被太阳所融化成水,然后顺着学校的操场四处流淌,又在周围的冷空气的不断侵蚀下慢慢凝结。在黑夜与白天的不断变换中,原本的雪水化为一片透明如玻璃一般的冰面,横亘在校园里,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而这看似被无意之间冻出来的一片区域,却是萧飞他们现在为数不多可以消遣的乐趣。 操场很大,冰面也很广。加上学校里没有下令清扫这里,而使得这里成为大多数学生下课之后来玩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或站或溜,或干脆直接坐在冰上被人牵扯着。 这块地方虽然好,但也有着很多不足的方面。 直接坐落于操场上的冰面,虽然此时学校里的学生很少,没有什么人过来跟萧飞他们去抢这看似宝贵的娱乐资源。但这冰面却是处在另一面新教学楼下面,这样一来,便相当于是在政教处的眼皮子底下玩。 虽然政教处并没有干涉,对于萧飞他们在学校里滑冰的行为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政策。但如果萧飞此时身边跟着的不是天亮和彭杰,而是林雅洁或者其他女生的话。那肯定又会是另外的一种后果。 萧飞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虽然每次在冰上看似闲庭信步地滑上两下,但双眼却一直停留在站在不远处和其他女同学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林雅洁身上。 而当政教处的人一离开,那原本泾渭分明的冰上男女界限便很快变得模糊起来。 这样的游戏玩久了,自然也会心生烦闷。与其天天站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做贼一般地存在,倒不如干干脆脆地找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开开心心地玩的要好。 在这一点上,萧飞打心眼儿里感谢天亮。对于学校这个看似很大,但却没有多少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存在的地方,也只有天亮能够从这里面找到一些尚有利用价值的地方可去。 平日里无聊,或者喝高了的天亮总会风一般地在学校里奔跑。而至于奔跑的原因,谁也无从知晓,自从最初的那次萧飞和彭杰两人追拦天亮无果之后,两人也只能望着天亮在学校奔跑的身影,暗自叹息。 而天亮在学校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地消失,又会在一些谁都无法想到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据天亮自己所说,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小情侣亲密的现场,然后又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悄然而去。以至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学校的小情侣在选择亲密场所的时候,都会把前前后后近二十米的地方勘察彻底。 这一次,萧飞在腻烦了政教处的那两个老家伙之后,终于还是选择找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而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在了天亮的身上。 如果说学习之类的事情,天亮或许还有些犯难,但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天亮则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就在萧飞把自己的想法跟天亮说完之后,天亮便不假思索地给萧飞指出了一处据他所说到目前为止鲜有人至的地方。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难以置信,但依旧还是在一个还算阳光明媚的下午跟着天亮到了这处所谓的世外桃源。 所谓的世外桃源其实也不过是被群山所包围的小山坳,在进入“世外桃源”之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横亘于山顶的宽大马路,而马路下面那原本用以引流山中之水的涵洞,早已废弃,歪打正着地成为了通入“世外桃源”的大门。 两人并肩穿过约二十多米的涵洞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嚯!你小子这是从哪找的?”站在洞口的萧飞,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环视着周围的每一片区域。在学校里呆久了,看惯了那些刻板的建筑,眼前的这一片区域却像是一片尚未被开发过的地方一般。 “早之前呗,那时候周六晚上有时候没事儿就跑到这儿来了。”天亮一边说,一边走在头里领着萧飞的路。 “你没事儿一个人跑这儿来干吗?”萧飞看了看这片区域,“这明显已经出了学校的范围了,你小子又是怎么出来的?” “就学校那破墙能困得住我?半夜里只要我想出来,我可以大半夜从学校里出来跑县城玩儿一圈,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早上跑操的时候回到队伍里。”说到这里的时候,天亮一脸的自豪。 萧飞站在一旁笑着听着,他知道,天亮有这个能耐。他就像一只暂时被囚禁在笼子里的豹子,只要心里愿意,离开这个囚笼只是一个短时间内的问题。 “先别说这么多了,看看兄弟给你找的这个世外桃源怎么样。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地地道道的未开发的处女地。虽然之前偶尔有时候我会来过这里,不过你放心,也就是在这儿烤个肉之类的,其他事儿绝对没有做过。所以到时候你和嫂子在这儿温存绝对不会有什么破坏环境的东西存在。” 萧飞看着天亮一脸的诚恳,并信心十足地向自己介绍这么一处传说中的未开发的土地。 虽然从不远处的小河里,或者河边的石头上依旧可以看到清晰的羊脚印和散在地上的黑色羊粪便。但萧飞还是相信这里只不过是偶尔会有村里的羊倌儿到此放过羊,仅此而已了。 天亮看着萧飞四处寻找着什么,大感困惑。 “找啥呢?” “我看看这周围的环境,避不避光。有没有人能从上面看到。” “我靠,你在这儿是小两口谈恋爱的,你还打算在这儿做什么?”天亮心知肚明,但依旧摆出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 “我靠,你看看你给找的这个地方。”萧飞指着四下里除了石头便是树木和杂草,一条小河穿插其间缓流而过。 “这地方怎么了?” “你给找的这个地方,不就是摆明了打算让我做那些事情的吗?既然如此,我自然要再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以确保隐私不被偷窥啊。”萧飞的话还没说完,那标志性的贱笑便堆上了脸。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有憋好屁。这地方虽然看上去比较隐秘,但上面是大公路,这里面虽然还有一个 第一百零一章 百无聊赖的生活 看着自己口中所谓的“处女地”早在不经意间已经被他人所捷足先登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天亮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感。(.无弹窗广告) 而这种感觉真正穿骨入体的,是站在一旁的萧飞。原本想着自己可以与自己的林雅洁从此可以有了一个不光明,但却还算正大的地方。方圆几百米的范围足够两个人在这里撒了欢儿地跑了。 但这正如是一片清晨的雾,那些隐藏于迷雾背后的飘渺与美好,在阳光出现的那一刻,都会变得真实而露骨。 没有再做过多的纠结,萧飞平生第一次潇洒地与这个刚刚踏足的所谓“处女地”做了最终的告别。在天亮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彼此间虎视眈眈的对视之中,萧飞生拉硬扯着天亮走出了这个地方。 一路上萧飞一直保持着少有的沉默,只是低着头在乡村间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四下里不时看着周围的风景,其实也没有什么风景。 冬天里一片萧条,万物沉寂,死一般地哲伏在这寒冷的天气之下。而天亮则紧跟在身后,也是一言不发,虎着张脸却是一脸的不甘。 在路上转了几个弯之后,学校的建筑出现在萧飞的面前,而这时,天亮却依旧还是那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我说,这事儿就别放在心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山坳子里,哪里还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又走了两步,萧飞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天亮只顾低着头,没有料到萧飞会半路刹车,一个不留意差点撞在萧飞的身上。 稳住身子,天亮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萧飞。 在听到萧飞说的这一席话之后,天亮一直强撑着的强硬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番之后,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找出两根烟来。 “我不要了。”萧飞摆了摆手,示意天亮自己不抽了。但天亮的手一直僵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萧飞还是接了过来。 天亮给自己点上之后,便将火机扔给了萧飞。萧飞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低头将烟点了起来。 “没事儿的,这么点儿事儿算得了什么啊?再说了,这事情也不能怪你,那地方又没个门没个窗的。什么人都可以来,什么人都可以在那儿呆。这村子在这儿建了这么些年了,那里面估计早不知道已经让多少人来过了。” 萧飞的话刚说了没两句,便瞥到了天亮那些有发绿的脸色。萧飞立即意识到说错了什么,便赶忙想去换一个其他的话题,但一时之间的快速转换,让一向习惯了慢条斯理想事情的萧飞有些无法适应。 张嘴停留在半空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举着根烧到一半的烟,任由其慢悠悠地飘着缕缕淡青色的烟雾。 “没事了,不就是一个地方吗?”天亮目光略显呆滞地盯着烟头上丝丝缕缕如心中烦恼一般不断左右的青烟。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虽然这么说,但萧飞从天亮的脸上丝毫看不出那种自我真正解脱和放开心结的样子。相反的,天亮自始至终捏着烟头,锁着双眉不住地抽烟。而这种表情一直都是在天亮遇到什么不高兴或者相当难以解决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有的。 加上刚刚遇到的事情,对于天亮来说,也是少有的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虽然当着自己的面子没有发作,但心里多少肯定不会就此放下心去。 “没事了,没事了。咱哥两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坐一块儿喝点儿了吧。”想到这里,萧飞觉得此时只有想法岔开天亮的这个消极的思想才是最首要的。 “干吗?无功不受禄。”天亮抬眼看了一眼萧飞,扔下这么一句话。低下头想着再嘬两口烟,却发现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烧到了过滤嘴的海绵部分。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扑面而来,天亮鄙夷地咧了咧嘴,将烟头扔了出去。 “没事就不能喝个酒啦?”萧飞伸出手去拉起赖在石头上的天亮。 “这不周不节的,喝的哪辈子的酒,再说了一会儿还有课。”虽然萧飞的话已经很明显地打动了天亮,但转念一想后面还有几节课。虽然逃课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有违学业的事,但万事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即便是天亮自己,也要思量再三。 “那不是……” 萧飞刚要张嘴,天亮似乎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萧飞将要说的话了,赶忙摆了摆手。 “好啦,我知道你的用意,刚才那个我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可以了吧。”天亮说着,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拍了拍萧飞的肩膀。 “只是我觉得那孙子有点儿太操蛋了。” “估计是你小子那一石头扔到了不该扔到的地方吧。”萧飞笑着又拍了拍天亮的肩膀。 “大白天猫在那个地方,谁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怎么说,天亮算是暂时被萧飞劝了下来,两人并肩慢悠悠地向学校走去。至于那顿说好的酒,在两人进了校门之后便立即被抛诸脑后了。 学校对于萧飞和天亮这种以逃课为生的学生已经断然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所以在他们进入学校里的时候,虽然校门口的保安大叔虎着脸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两个人,但终究还是没有做过多的苛刻要求,便将两人放行了。 原本怀着一身的好心情想要去帮着萧飞去看看自己为他们精心寻找的“世外桃源”但却没有想到被人捷足先登,心情大打折扣的天亮虽然被萧飞再三劝说。但心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结节。 两个人回到学校的时候,课间已经过去,现在学校的操场上一片空旷。只有一个不知道哪个年级的老师夹着教案一脸匆忙地从操场上走过。 诺大且空旷的校园里隐隐传来不知哪个年级的教室里传出的读书声。 “现在咱们去哪?”两人像是两个突然间闯入一处幽静空间的老鼠,虽然自己的教室就在不远的前方,但两个人却是心有灵犀一般地对这个近在咫尺的地方有着同样的排斥感。 “你说咱们两个这么下去到时候还能不能毕业?” 天亮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又看了看与教学楼对立的那个45度角的斜坡,在斜坡下去之后,拐过那一幢破旧的职工澡堂的拐角便是传统意义上的天堂。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现在这个情况,我猜你肯定是八九不离十地极度排斥回到教室里的。”萧飞咧着嘴笑了笑,一手搭上天亮的肩膀。 后者也很是配合地拍了拍萧飞的胳膊,两人在教学楼与45度斜坡之间选择了后者。在寂静的校园里两人慢慢地向老秋饭馆的方向走去。 其实那个天堂,相比较起任何一个地方的饭店来说都不算什么。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破旧和矮小,两排低矮的平房,对于个头稍高一点的人来说,出入这人地方都得猫着身子方可。 这个地方对于两人已经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歪一步。 正在院子里忙着择菜和洗菜的老秋,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立马转过身来,黝黑的脸上挤出一张习惯性的笑脸,刚刚摸过土豆的手,利索地在身上的围裙上擦抹干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没上课啊?”老秋说着,将举着烟的手,又向前伸了伸。 “在外面有事儿来着,这不,刚回来嘛。”天亮抢先说道,伸手从老秋的烟盒里抽出两根烟来,一根递给萧飞,一根自己点上。 “哦。” 其实老秋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天亮和萧飞嘴里的那个“有事儿”也不过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措辞,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事儿,那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这到中午还有一会儿,你们先进去坐会儿吧。”老秋说完,给两个人让了条道,两人先后进了屋里。 这种学生自助型的饭馆,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一切自由。进到屋里之后,不大的屋子正冲着大门的地方摆着一个方柜,枣红色的柜子上处处都布满了因为年旧而掉漆留下的破落样子。 柜子顶上一台陈旧的彩电播放着已经不知道播了多少遍的电影。 屋子一则较大的挨着门口的一间屋子则被安置成了少有的“雅间”,一条沾满了油渍的门帘充当着里面与外 第一百零二章 路见不平,举瓶相助 这种感觉百无聊赖的生活萧飞也不止一次地感叹到什么时候才会是一个尽头,走在这看似环境尚算优雅的校园里,但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特例。(.无弹窗广告) 这里是学校,而自己在这里学到的却只有打架,逃课,抽烟,喝酒。中间学的东西没有多少,有些时候静下来自己去回想的时候,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坐在老秋的饭店小屋里,回头看着那道狭窄的门。外面一片光明,而自己却似乎只存在于这光明之后的黑暗之中。 周围的声音仿佛渐渐变得缓慢,像是被无限放大了的时间。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显得像是一幕幕被刻意放慢了的镜头一般。 天亮嘴里不时吐出的香烟,灰青色的烟雾一次又一次遮挡着萧飞的视线。 天亮坐在萧飞的身边,手里夹着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但却一句也没听到萧飞的回答。而当其转过脸来的时候,才看到后者的表情却是如此地冷漠和茫然。 “喂,你怎么了?”天亮用胳膊肘推了推萧飞,而这时萧飞方才从那种梦幻一般的环境中醒悟过来。 “嗯?”萧飞答了一声,好像刚才自己的那一番出神只是片刻间,毫秒之间的事情。 “大白天的发什么呆?”看到萧飞重归于正常,天亮方才又将烟放回了嘴里。手里开始忙活着将菜单上选好的菜品记在纸上。 “吃什么?”天亮只顾低头写着。 萧飞半天没有回音,而天亮也就那么低着头,手里的笔停了下来。 “老样子吧。” “你就没有一点儿新意?”听到萧飞这句话,天亮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对于自己这个兄弟的爱好专一,自己除了佩服之外别无其他。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个爱好。”萧飞说话平淡而没有感情,像是一盆平静的温水。 “有这种爱好好啊,专一。”天亮边说,边手笔利落地在纸上快速地写着。 此时的饭馆里,除了老秋一家就只有萧飞和天亮两个人。在天亮把菜单交给老板娘之后,便拎着两瓶啤酒走了回来。 “又喝?”萧飞看着天亮手里的啤酒。 “反正你这会儿也不去上课,选了几个菜不能光吃菜吧。再说这啤酒一人一瓶跟喝水似的,又不上头,怕啥。”话没说完,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抄起一个启瓶器,一口烟的功夫便将两个开好盖的酒瓶放在了萧飞面前。 萧飞抄起瓶子仰脖猛灌了两口,满足地长出了口气。盯着手里的酒瓶又发起发呆,而天亮则坐在一边儿,一边看电影一边小呷一口。 一旁的厨房里,老板娘手脚麻利地切菜,炒菜。没过多久,菜香已经透过阻隔于厨房与外面大厅的门帘散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进入这个学校后,萧飞和天亮就一直没有感觉到学校有真正守时的时候。那个悬挂于宿舍楼大堂门口的钟表虽然一直任劳任怨地走着,但却没有一次真正报对过时间。 而似乎这种传统不仅仅局限于宿舍楼里,就连学校里用以报时的下课铃也是如此。 曾经,好事的一些学长们私下里验证过这个事实。每每中午十二点的时间到的时候,那个下课的铃声却总是迟迟没有响起。[] 而当铃声正经响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了十分钟。 其实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插开话题,正是因为当天亮举着酒瓶喝酒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清脆的下课铃声。声音显得一反常态地干脆而清晰,天亮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挂在老秋家电视后面墙上的钟表。 “我草” 天亮的这一句感叹,虽然没有尽能让自己心里想要表达的内容尽数表现出来。但却也让一旁正在走神的萧飞一下子回过神来。 “干吗?”萧飞的语气里显然有些不太乐意,自己神游天外没有按自己意思回来,而是被人用粗口给骂回来的,虽然三魂七魄已然归位,但每一个肯定都老大不乐意。 “学校他妈地竟然准时了!”天亮半张着嘴,盯着墙上的钟表。 “哦,你说这个啊。”此时厨房里的老板娘端着刚刚炒好的两个菜走了出来,看到坐在位子上的两个人盯着墙上的表,听到了两人说话的内容,圆润的脸上立时便堆满了笑脸。 坐在位子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老板娘。 “这表今儿老秋刚给调了。”说着,老板娘将手里的盘子放到两人面前的桌上,一边用系在腰间的围裙擦手一边接着说道:“他说这表一直比学校里的时间快,为了统一一下时间,就把时间调慢了。” “可这学校里的时间明明就是慢了很多啊。”天亮一脸的不解。 “我今儿早上还跟老秋说这事儿来着,以前就这么着也挺好的。调什么啊,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两个人不由地伸长了脖子,想要听清楚这个看似并不怎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的变化原由。 “他说,这事儿还是顺着学校里来,要不让人家觉得咱们这里的时间跟人家那里的时间不一致,像是咱们在无端挑人家的由头。到时候学校里随便给咱一个小石头,咱都嚼不动。” 听老板娘像是讲笑话一般笑呵呵地重复着老秋早上说的话,两个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曾经有一瞬间,萧飞觉得有一种可悲。但这种感觉又转瞬即逝,毕竟只是一个学校的时间安排,跟自己也挨不上什么太大的边儿。 “这一破表跟他学校能扯上什么大关系。”天亮有些不高兴地虎着脸,提着酒瓶仰头灌了一口。 “可不说嘛,你说学校有学校的时间,咱有咱的时间。他的时间慢了为啥非让咱的改?”老板娘附和着,转脸看了一眼院子外面蹲在水池边正洗菜的老秋。 “随他去吧,他杂说,就杂办吧。”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老板娘话已经说完了,但天亮和萧飞之间却有了喝酒的话题。 “你说这学校够孙子的。”天亮夹了口菜,把嘴里填满,言语不清地说道。 “怎么了?”萧飞起身拿了一个玻璃杯放在桌上,将瓶子里的啤酒缓缓倒进杯里。一直以来萧飞都是以杯喝酒,突然间换成了瓶尝试着喝了两口之后却还是感觉不太习惯。 “你说一表,你不依着人家的来,偏要人家依着你的来。你那破表还慢了那么长时间,在人家这里慢十分钟虽然看着没有什么影响,但总感觉这味儿上实在有些不对。” “纠结那个干啥,再说,学校里也没有强制让他们来改嘛。” “话是这么说,可……” 天亮欲言,萧飞举起手里的杯子:“别可不可的了,渴了喝酒。” 原本还要想再说些什么的天亮,长叹了口气,提起瓶子与萧飞的酒杯碰了一下,仰头猛灌了两口。 “就他们这种球态度,早晚得出事儿。”天亮又喝了一口。 萧飞看着天亮,对于自己这个拜把子兄弟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态度,自己觉得很是佩服。一个看上去根本不足以引为题目的一件事,或许在他那里就可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就在天亮的话音刚落没多久,便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隐隐约约间似乎像是几个人在吵嘴,更确切地说是几个男人在吵嘴,从声音的音色上来判断,这些人应该是跟萧飞和天亮差不多大的年纪。 “这他妈谁啊。”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太好的天亮,刚刚平静下来,又被这外面的声音给搅得心神不宁。提着酒瓶子就从屋里大步走了出去。 原本坐在一旁的萧飞打算让天亮把气消下去之后,再找个别的话题来说,但却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如此一下子,天亮行动迅速,萧飞一个不留神手慢了一步便让天亮将先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原本蹲在院子里洗菜的老秋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向教学楼的方向探望着。 “怎么回事?”天亮站在老秋身边,也尝试着向其观望的方向寻找着。 “不知道,听声音好像是打架吧。”老秋又探着身子观望了一阵,但很快便停下来,蹲下去接着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小孩子们打架打架吧,这时候趁年轻,不活动活动。像我这把年纪的时候,再打架那就让人家说笑话了。”说 第一百零三章 不患难不兄弟 或许连天亮自己都没有想到,当自己手里的啤酒瓶子在那个男生的头上开了花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意图想要阻止天亮的萧飞,手刚刚举到空中,却已知时间太晚了。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像是一节折断的枯树枝,有些无奈甚至懊悔地半悬在空中。 瓶子清脆的碎裂声,伴之而来的还有那四溅的玻璃碎片和破瓶而出的啤酒。当麦黄色的酒从那人的头顶流下来的时候,萧飞宁愿相信自己看错了,那些混杂于酒水之中的红色。 时间有那么一段时间仿佛静止了,萧飞觉得自己眼前的事物在发生着天旋地转一般的变化。每一个人的眼神,每一个人的动作以及那从头顶流下来的酒,都停止了下来。 天亮站在那里,举着仅存的半个瓶子,上面断裂的锯齿此时显得是那么地触目惊心。此时的天亮好像也傻了,刚刚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有些愤愤不平的心情此时也静了下来。 几乎是转瞬之间,那种不满变成了害怕。 当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生慢慢转过身来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天亮宁愿自己的眼睛在这段时间里失明了。 那被酒水所糊在头上的头发,杂乱的发间不时地流着混合着鲜血的酒水。像是一段止不住的河水,在发际间泛滥。 短暂的静止,开始变成如慢动作一般的回放,继而再回归到现实中的时候。一切都如同一场梦。 天亮手里拎着瓶子,那个被自己砸到的男生在转过脸来与天亮四目相对之后,带着一脸的疑惑不解甚至是还未展露出来的愤怒,倒在了天亮的面前。 其他原本围在一起的,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大都楞在了那里。在看到那个男生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但却是无神地望着天空,鲜血合着啤酒洒在他的周围。 原本出于凑热闹而围在一起的其他人,在看到这样的结果之后。快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后果,在看到那依旧攥在天亮手里的半截瓶身,再看看天亮那有些失魂而无措的表情,微微发红的双眼中满是一种无法读懂的感情。 出于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在场的在事情发生后不到五分钟里,将一个人的表情从桀骜到惊讶,再到惊慌最后变成恐惧且一哄而散。 现场中仅剩下了天亮,萧飞还有那个天亮“解救”的人,以及那个躺在地上的男生。 “我靠,玩大了。”那个原本被围攻的学生,在反应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而这句话更如一阵电流一般直接从天亮的头顶贯穿至其脚心。 自己从小到大,虽说也打过不少架,但还是第一次做到这种程度。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学生,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啤酒瓶,那些只有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一幕幕开始如幻觉一般出现在天亮的眼前。 “还在这儿楞着干啥,跑啊!”几乎没有再做多余的思考,萧飞和那个学生同时冲着天亮脱口而出。 天亮逐渐清醒过来之后,慌不择路地就近选了一条路开溜了。 “接下来杂办?”萧飞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着地上躺着的学生,那血水已经在他的脑后慢慢蔓延开来。 那学生在目送着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房拐角的天亮之后,转过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学生。(.) “帮把手。”学生说道。 萧飞不作多想,和那个学生一起将躺在地上的学生架了起来。 “去医务室。” 一行三人,一路上无声地走着,萧飞和那个学生一人一条胳膊,像是架着一大条木头似的,拖行在通往医务室的路上。 当初的医务室在建的时候肯定没有估计到,多少年之后会有几个学生会发生如此这般的事情。将原本救死扶伤的紧急场所建在了人迹罕至的学校最偏僻的角落。 两个人拖着那个学生从宿舍楼门前走过,在一双双充满惊异的眼神中低着头焦急地往医务室的方向走着。 原本只是一两百米的路程,而如今却觉得像是一两公里那么远。萧飞不敢抬头,生怕会碰上熟。而另一边的那个学生的情况比起萧飞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只是低着头,意图以最快的形势,以尽可能小的影响到达医务室。 但他们似乎忘掉了一个最不能忘掉的现实现在的时间正值中午,穿行于医务室和宿舍楼之间的学生络绎不绝。 萧飞甚至能听到那些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们低声的议论。 现在的自己感觉已经不再是一个救人助人的人,而是一个背负着罪名的犯人。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正如一根用以捆绑双手的横木。 “我草,还有多久到?这货死沉死沉的。不会真挂了吧。”萧飞低着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嘀咕道。 “估计快了吧。刚才已经过了第三个缓冲带,应该还有两个就到了。”另一个学生的状况比萧飞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去,你对这里知道这么详细?” “那是必然的,每天早上跑操。闲在没事,就发散一下思维呗。” “第四个了。”两人一言一语之间,那个学生还不忘补充一句。 “还有一个应该就到了。” “哦,那就好。”萧飞长出了口气,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说……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你们再不去,我他妈这血真就流光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把正在卖力行进中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还活着呐?”萧飞问了一句。 “还没死。”那学生说话有气无力,“你那哥们儿下手太他妈狠了。” “你说你装死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拖你到这儿容易吗?自个儿走会儿!”说着,萧飞就要撒手。 “别别,真疼,是真疼。”那学生痛苦地说道。“眼看就到了,再摔一下就真不值当了。”一边说着,那学生干脆地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两个人的身上。 “我去,你小子这是讹上!”那学生说道。 “我可没讹你们,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看我伤得这么重,多少也有你们的原因吧。要是这个时候把我扔这儿,我躺地上让政教处的再给看到,那时候万一我嘴一不结实……” “行了!行了!送你去!”那学生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那个另一个学生便打断了他的话,“我顾朋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被人讹上的,碰上你小子也算是他大爷的缘份。” “哦,你叫顾朋啊。”另一边儿的萧飞插话道。 “对啊,你叫什么。” “我叫萧飞。”萧飞说道。 “我叫李龙。”中间那个学生插话说道。 “没问你。”两人异口同声。 “认识你们也是一种缘份嘛。”李龙抬起头来,满是血水和泥的脸上挤出一抹略显悲惨的笑容。 “以后有机会重新认识。”顾朋说完,重新抬了抬李龙搭在背上的胳膊,或许是动静过大,疼得李龙直咧嘴。 医务室间于食堂和学生宿舍楼中间,一座依山而建的上世纪80年代红砖建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楼的正门被封闭而做成了用以展示学校风采的所谓“风采墙”,但这风采墙里的内容,自打萧飞进了学校之后便一直没有更换过。 医务室位于这栋大楼的二层,由一条夏天里几乎难以察觉到的水泥小路做为与外界的道路。 也许是由于当时的财政条件有限,这条小路做得充满了时代气息。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对于任何事物都会采取最节约的方式,当然这条小路也不能例外。 饱含着对社会主义美好未来的憧憬以及对时下严苛条件的自我规束,这条小路便以最简单明了的方式产生了出来依着山体干脆刨出了一条土质小路。 多少年后,因为年久失修,原本的小路已经几乎失去了其原本的样子和功能。新时代之后为了体现最美好的现代生活,学校出巨资在这小条路上加上了水泥,并在其一则多加了一条宽约几十公分的引水渠。 此时顾朋走在最前,李龙走在中间,萧飞尾随最后。一行三人沿着小路走了上去,约二十米的一条小路却诡异地铺了不下一百级台阶。 医务室的医生是一个萧飞从未见过的面孔,一个满脸布满了与这栋建筑极度相符感觉的中年女人,一身医务专用的白色大褂洗得却是很干 第一百零四章 大事化小 “我伤得是不是很严重。”看着中年医生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站在那儿的李龙心里也越发得开始忐忑不安。犹其当那把足有成人一个巴掌大的生铁剪刀摆放在床上的时候,李龙突然产生了一种要被人宰了的错觉。 “我觉得我伤得也不是太厉害啊”李龙边说,边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看着中年医生拿出来的东西,原本刚刚平复心情的顾朋和萧飞也又一次忐忑了起来。加上之前看到那一地的血,心想着这次会不会动一次大的。 “医生,他这伤得很厉害么?”顾朋也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听到这么一问,原本在医药框前忙碌的医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脸来。 “你们急什么急,伤成什么样我都没看怎么告诉你们!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医生一边不满地絮叨着一边开始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和一把镊子。 而当医生视线由门口的两个人转向身边儿的李龙的时候,后者的眼里充满了恐惧。 “看什么看?坐下啊。” “啊,啊?”李龙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发颤。“坐……坐哪?”李龙一边说,一边小幅度地向身边看了看。 “坐后面儿的椅子上去!”中年医生用下巴指了指李龙身后。 李龙顺着中年医生的下巴指引,方才看到刚才中年医生坐着的那个位置。那把老式的木制方椅中规中矩地摆在那里。 看着中年医生的表情,李龙生怕此时再有什么差池,而让那个医生把自己永远摆在这儿当成实验器材,便快速而又顺从地向着椅子跑去。或许是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震到了伤口,小跑了两步,便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皱着眉头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向目标挪去。 “早知道疼,当初别打架啊。现在知道疼了,你图啥。(.无弹窗广告)”中年医生边说,边从一旁抽屉里抽出一块团在一起的棉质口罩,罩在脸上。又从里面翻出一双胶皮手套戴上之手,一手剪刀一手镊子慢步向李龙走来。 李龙没有见过这种阵式,虽然早之前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但却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而且这一次的对象还是自己,看着那略显陈旧的工具以及那一套医务器材。又看了看这医务室里的陈设,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恐惧感又一次浮上水面。 “那个,医生如果没事儿我就不用看了呗。回去洗洗,让它慢慢好吧。咱们这种小时候也经常摔个脚啊什么的,嗑破个皮儿那也是常有的事儿。”说着李龙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但身子刚刚有所动作,便被一双大手给按了下去。 “来了,你就甭想走。”中年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说出来,显得瓮声瓮气。 这中年医生的一句话以及那双可以穿透眼镜的凌厉眼神都让李龙不寒而栗,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觉得应该可以逃脱的门口此时却被萧飞和顾朋两个没有眼力劲儿的占据着。 顾朋和萧飞没有李龙那么多的想法和顾虑,他们只想知道这小子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伤害,而对于李龙此时心里的寒怕和纠结,这两个家伙就更谈不上设身处地地去理解并体会了。 看着中年医生的剪刀慢慢伸向自己的头顶,李龙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清晰地听到剪刀在自己头上铰断头发的声音,甚至头皮都能明显地感受到那剪刀或是镊子的尖端碰触到皮肤时传来的没有生气的冰冷。 “嗯……这口子还不小。”中年医生像是在翻弄一个海绵填充的玩具一般,一边在李龙的脑袋上翻找,剪着头发,一边不时地查看着其伤势。(.无弹窗广告) 这话一出,李龙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身子的突然间抖动让原本刚刚要下手修剪伤口周边最后一缕头发的剪刀一下子碰到了伤口。李龙又是生吸了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将头发剪掉之后,一直闭着眼的李龙感觉到了头上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感,然后便又觉得有什么液体开始在伤口以及周边蔓延开来。 “大夫,我这伤口得缝几针?”李龙闭着眼小声地问道。 “缝针?”似乎李龙的这一问题让中年医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缝什么针?” “这么大一伤口难道不还得缝上几针?” “花生米那么大的一个伤口还要缝针?清洗一下伤口,上点儿药。最多给你贴个纱布。”医生边说,边从托盘里拿出药和纱布,手脚麻利地在李龙的伤口上捂好,又用一块长的纱布围着脑袋转圈打了个结以作固定。 “好了。”中年医生说道。 “这就好啦?”站在门口的顾朋有些难以相信地走过来,看了看李龙头上的伤口,又看了看中年医生。 “好啦?怎么?还不相信我的医术?”中年医生说着,将剩下的纱布放回到了托盘里,“我在这学校干了也有十多年了,就这么个小伤口一般我也就是清洗一下上点儿药就好了。但看这伤口的地方原来是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弄成的血包,所以保险起见,我还是加了点绷带和药。” “不过,你就放心好了。年轻人身子骨壮,就这么大个小口子估计也用不了三五天就好利索了。到时候你直接自己拆了就好。” “那怎么那时候,我看这小子头上流了不少的血,那场面也太唬人了。”顾朋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李龙的伤口。 而李龙则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现在没有医生的允许,他估计是连身上的痒痒都要强忍着了。 “这得问他了。”医生看了看此时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的李龙“不知道他之前头上怎么弄的包,里面有一部分脓血。” 李龙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头,发现顾朋和中年医生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盯着自己。像是两个警察审视着一个犯人。 “杂弄的。”顾朋故意压低了嗓音,把脸凑到李龙脸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龙的双眼。 “早之前摔的。”李龙边说,边刻意想要避开顾朋的视线,但后者的眼神像是一只苍蝇一样始终萦绕在李龙的眼前。 “早之前摔的你不说,看你这意思是想讹点儿什么?” “哪有?我只是想来让看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嘛。”李龙苦笑说道。 “但愿如此,要让我知道你想讹点儿什么,我就给你真开个……”顾朋的话没说完,一旁的医生似乎发现这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这是怎么弄的,如实说吧。”中年医生直起身来,双手叉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 “啊?碰,碰的。”顾朋这时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人,便赶忙改口解释道。 “嗯,碰的。”李龙想要辩解,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对方两个人,如果自己现在咬口说是打的,那一会儿自己准没有好果子吃,为保全个人安全,只能暂且违心地附合道。 “我怎么看都不像,哪有碰的能碰到后脑袋顶的。”医生一边说,一边半眯着眼看着两个人。 “真是,真的碰的。那什么,这也忙完了,你看多少钱?”顾朋见情况不妙,便拉着李龙从椅子上站起来,摸着口袋开始翻找钱。 “如果你们这是打架弄的,这得跟政教处说说。你们这些不好好学习,天天就想着打架,如此下去,以后步入社会怎么弄……”后面的话三个人都没有听清楚,顾朋也没有心思去跟医生讨价还价,扔到桌上一张10块钱,便拉着李龙带着萧飞三人夺门跑了出去。 如果说来医务室的时候是小步疾走,那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就是快步如飞。三拐两拐地从医务室出来,直到通往大道的小路上。 三个人连蹦带跳地从台阶上跳下来。又跑了几米远之后,方才停下来。 “别跑了,没追来。”萧飞扶着路边花池里一棵比他自己也高不了多少的树,大喘着粗气。 “你说这医生真的是,医就医呗,哪那么多事儿,问东问西的!”李龙捂着刚刚包扎好的脑袋,半蹲半靠地依在萧飞脚边的花池墙围边上。 而顾朋则蹲在地上,躲着身子半天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又过了一会儿,萧飞总算把气喘匀了,但看顾朋依旧蹲在那儿一动不动。而此时原本蹲在萧飞脚边儿的李龙也站了起来,向顾朋的方向看去。 “他怎么了?”李龙看了萧飞一眼。 “不知道啊。”萧飞回答道,继而走到顾朋身边用手搭在顾朋的肩膀上“你怎么了?” “别动。”顾朋强忍着从嘴角挤出两个字。 “怎么了?”萧飞绕到顾朋面前蹲下来,看到顾朋紧夹着双腿,蹲在地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顾朋感觉好了许多,方才慢慢抬起头来。 此时萧飞看到顾朋的脸上渗出了不少汗珠。 “什么情况?”萧飞又问了一句。 “他妈的。”顾朋转头向着医务室的地方看了一眼,语气中满是抱怨地说“那他妈台阶,谁他妈设计的,距离那么短,一级一级走连脚都倒换不过来。大步大步走……”说到这里顾朋深吸了一口气。 “大步大步走,真他妈容易扯着……” 此时,萧飞方才注意到,之前一直以为顾朋的手是捂着肚子,而此时方才发现是捂着裆。 第一百零五章 前曲 “这是扯着根子了吧。[.超多好看小说]”看着顾朋紧皱双眉,萧飞则是强忍着随时都有可能憋不住的笑。 “我都说了,这他妈台阶做的真他大爷的纠结……”顾朋说着,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却是只能痛苦地哼哼两声。 “要不要紧,不行带你去医务室看看?”旁边的李龙看着顾朋,有些关切地问道。 “打住吧!你这头上破了个皮儿,那家伙就又是钳子又是剪刀的。我这情况,丫不得直接把我按桌上五花大绑然后再把那里的物件一个个地往我身上招呼?”顾朋斜了李龙一眼,蹲在地上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终究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萧飞想要去帮忙,但顾朋还是轻轻推开了他伸来的手。 “没事了,这点儿算不了什么。”刚走了两步,似乎又扯到了痛处,不由地咧着嘴痛苦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怎么办?”萧飞看了看时间。天亮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虽然心里万分着急,但却不能撒开手。因为现在身边的这两个“重病号”更需要人照顾。 “啥杂办。”顾朋看了一眼萧飞,又看了一眼身后同样站起来的李龙。 “你……过来。”顾朋用手冲着李龙勾了勾。 李龙有些不解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看到顾朋目光坚定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之后。有些担忧地向顾朋的身前挪了两步。 “我就由他给搭着回宿舍就行,你赶紧去找天亮。他往教师宿舍楼跑了,别再让政教处的给碰上了。” “那你们……” “哎呀,我们没事儿。”看到萧飞有些犹豫,顾朋更是坚定地推了萧飞一把。“你们帮了我这么大忙,现在不要再因为我这儿给你们背上什么处分。” 顾朋的话让萧飞脑袋一下子醒了过来,因为上次的事情自己还背着一个处分。而虽然自己可以相信天亮在被政教处的捉到之后不会把自己说出来,但这事情多少还是跟自己有着一大部分的关系。 “那你们先回去,一会儿我和天亮回来再说。”放下一句话,萧飞向着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顾朋和李龙两人望着萧飞的身影消失在学生宿舍楼的拐角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看,还看呐,扶我进屋!”顾朋斜了李龙一眼,“要不是给你小子弄这头,老子至于扯着……扯着那啥吗?” 不知为什么,李龙一联想到顾朋受伤的那个部位的特殊性,便有一种难以抑制住的笑意。(.)但又想到自己这开心一笑之后的悲惨结果,正如一簇刚刚燃起来的小火苗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快速地灭了下来。 “想什么呢?”顾朋想要往宿舍走,但却感觉身旁的小子却如同木桩子似地将自己栓在原地。 “啊?”顾朋在李龙耳边近乎于吼出的一句话,不仅让李龙的神智立马恢复了过来,而且意犹未尽般地在李龙的耳朵深处嗡嗡作响。 “啊你妹啊,扶我回宿舍。”顾朋又吼了一声,李龙立马拽着顾朋就往宿舍走。但却忘了此时顾朋有伤在身,猛然的一个拉扯让顾朋不由自主地大迈了一步,疼得直咧嘴,但又怕此时李龙一撒手,自己从台阶上飞下去。只得冷着脸瞥了李龙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另一边,萧飞在告别李龙和顾朋两人之后便快步向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对于一般的学生而言,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的。那些整日里自己已经看得头皮发麻的老师,每个人都会尽可能地敬而远之。除非是那些所谓的好学生,亦或者是和这些老师沾亲带故的。 萧飞在班里从哪个方面来算都不可能会被列入好学生的范畴之内,所以能够堂而皇之肆无忌惮横行无阻地出入于教师宿舍楼和学校之间,则只能是因为后一条的原因了。 此时的教师宿舍楼里还算比较安静,大部分的老师都还没有下课。所以萧飞走在宿舍楼之间心里还算比较平静,虽然如此,但还是多少有些担心。因为他这个不怎么常上课的主儿,早就忘了姐姐上课的时间表了。 而姐姐萧然除了上课,便会呆在宿舍楼里收拾屋子或者备课。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也正要赶上吃饭的时候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被姐姐给碰上,那自己就是救人不成反折了自己一条命。 教师的宿舍楼不像学生宿舍楼那般面对着外面,也不知道当初建这幢楼的人是怎么想的,大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架式,背朝马路面朝山地将楼建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只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 而后来的人们似乎也看出了这方面的不足,为了能够让住在这里的老师们不像是住在鸵鸟身上的跳蚤一般,突发奇想地在这幢楼的后面加盖了一排高约两米的平房用以储藏生活杂物。 但这样一来似乎并没有收到预其的良好效果。相反地,如此一笔却像是在这只肥笨的鸵鸟后面加上了一根棍子,如果说之前的像是一只被惊吓地以致于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一只被用棍子强迫着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了。 自从认识天亮以来,在萧飞的印象中天亮自始至终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的存在。平常的时候还好,如果是喝过了酒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真要在学校里找到天亮,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自从天亮逃离“现场”之后,除了最初知道他逃离的大概方向之外,对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是毫不知情,萧飞站在通往教师宿舍楼处的铁桥上,目之所及,看到的除了一幢显有些破旧的楼房之外,再有的便就是那被挖了一半的山脚以及悬长于山边之上的杂草植物。 周围一片寂静,这个季节里鸟虫都蜇伏了起来。山沟里的寒风不时从山顶拂扬而过,更使得这得显得萧条和凄清。 萧飞站在桥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四下环顾。满心期盼着上天能够给自己哪怕一星半点的指示,好让自己不至于像一个无头苍蝇似地戳在这里干着急。 几乎就在同时,风中有异物呼啸而来,近乎于同时,萧飞后退了两步。身子刚刚站稳便见一小块黄土块落在自己脚前不远的地面上,“啪”地一声碎裂开来。 “哎,我咧个去!他大爷的谁这么不长眼!”看到这土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如果真是落到自个儿脑袋上,虽然不至于血溅五步,但也足够让自己喝上一壶了。 气上心头的萧飞朝着刚才黄土落地的地方碎了口唾沫,快走了几步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块足有乒乓球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掂量了掂量,眼睛在四下里快速地寻找着。 “我可跟你事先说清了昂。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石头,一石头一个准儿,这要是下去没有半个口子也得让你肿个七八天的,识相的就赶紧自个儿出来。如果一会儿小爷真没有耐性了,给你来个暴雨梨花,到时候把你给埋到山上,可别说我下手狠昂。” “我擦,不就是一块儿黄土疙瘩吗?至于你这么苦大仇深的吗?”声音从不远处的半山顶上传来,隔着不断摆动的杂草。萧飞一时无法判断那人的所在位置。 “男人大丈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以至于藏头露尾?”萧飞冷冷一笑,手里的石头在手中上下翻飞了几次之后被握在了手里。 草丛里的人见萧飞摆好了架势,似乎只要他愿意,手里的那块石头便会随时脱手而出直奔目标。 萧飞站在桥头,一动不动地仔细观察着草丛那边的动静。 “你什么时候也改不了你那个谨慎的毛病,要换成是我。早一石头过去了,还考虑那么多?”此时天亮从草丛后面站起来,笑着看着萧飞,一手捏着烟头。两指微微一收,指尖轻轻一弹,那烟头便划着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小河沟里。 萧飞哈哈一笑,将石头扔到一边,拍了拍手。 “我们在那边儿提心吊胆,你小子倒是好。钻在这么个地方” 天亮哈哈笑着,从山上走了下来。不久之后,站在萧飞的面前。 “事情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情况不是想像的那么严重。这老小子皮还算瓷实……”萧飞知道天亮所指的是什么。 “现在他和顾朋回宿舍去了,只是你当初奔这个方向跑,有点儿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听萧飞这么一说,天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什么时候,还是自家兄弟最靠得住。” 说着两人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过刚才的地方,虽然地上还有破碎的啤酒瓶。那聚在地上未干的酒里还隐隐可以看到殷红的血渍。 两人一边走,一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去打算。如果那几个打架的孩子不去向政教处报告就算了,但如果告发了的话,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是必须要去面对的最严肃的问题。 “萧飞?”两人刚刚走上斜坡路的尽头,后面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果是平常听到这个声音,萧飞或许是满心的喜悦。但现在这个情况却并不适合这个声音的出现。 “萧飞!”这次的声音比起第一次来说,语气里明显地充满了不解和质问。 萧飞和天亮站在那里,两人面面相觑。 “哥,该面对的还是面对吧。别说实话就行了。”天亮悄悄地用手推了推萧飞。 萧飞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转过头去。 林雅洁提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从老秋饭店的方向走来,两个袋子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林雅洁看起来显得有些吃力。 “还不去帮嫂子?”天亮大手从萧飞身后猛然推了他一下,故意扯大了嗓音喊道。 “啊?” “哦!来了。来了!”萧飞微微一慎,但很快又转过了思维。赶忙向着林雅洁的方向跑了过去。 萧飞快步跑到林雅洁面前,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地拎过林雅洁手里的袋子。 “天亮怎么了?”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林雅洁便注意到天亮早已不知在何已跑回了宿舍里。 “没事,这老小子翘课,自然会做贼心虚。怕你是假的,主要怕的还是你后面那个。”萧飞说着,悄悄地努了努嘴。林雅洁回头看去,不远处,政教处的副主任拎着一瓶白酒和一些小菜从老秋的饭馆里走了出来。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副主任向林雅洁的方向看了一眼。满脸的不屑加不悦随着他几乎瞬间转过的脸而一闪而逝。 “你不是也一样没有上课吗?”眼光从远去的副主任身上移到萧飞身上,林雅洁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个……”萧飞有意地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这是他一向用以逃避问题的方式。 “你独特的逃避问题的方式,别告我你又和天亮你们出去打架去了。”林雅洁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飞。 “没有,真没有。我们只是跑老秋那儿看电视去了。你还不了解个我?在教室里上课,那跟把我绑在刑局上也没啥区别吧。” 林雅洁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萧飞的双眼。后者直至被看得不知所以,开始刻意去回避。 “你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最终,林雅洁开口道。 “没有。”萧飞虽然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但自己的不坚定的表情却将自己出卖得一无是处。 “飞,我希望,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的去隐瞒的事情。” “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放心吧。”萧飞看着林雅洁的双眼,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悸动,那一处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的嘴几欲张开,但转念之后又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自己不能说,如果让雅洁知道自己再在学校里打架的话,那么会给她带来什么样子的担心?虽然这个架不是自己打的,但天亮是自己的兄弟。而且当初自己也在场,从哪一方面来讲,自己都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萧飞说着,想要去拉林雅洁的胳膊,但却被她下意识地躲了开来。 “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我只希望你对我说的是真的。”林雅洁看着萧飞说。 第一百零六章 遇伏 看着林雅洁的表情,萧飞的心里忐忑而又纠结。[] “时间不早了,一会儿该上课了。这些事情我真没有骗你,你放心吧。”说着,萧飞连哄带推地将林雅洁往宿舍楼的方向推去。 虽然在萧飞的心里,林雅洁占了其内心深处很大的比重。但此时而言,让她回到宿舍里,自己好赶紧开溜,才是最重要的。 林雅洁显然很明白萧飞的用意,虽然心里对于萧飞的话依旧充满了疑惑。但还是长叹了口气,跟着萧飞返回了宿舍里。 目送着林雅洁回到宿舍里之后,萧飞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却出得并不那么舒畅。虽然暂时地将林雅洁送走了,但这个谎总会有被戳破的一天。 走在回往自己宿舍的路上,萧飞的脑海里不时地泛起林雅洁的脸庞。如果真有一天,自己的话被戳破了,只希望自己能够应付得了。 但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应付,萧飞也是一头的雾水。心里只希望这些事儿就像窗外的风一样,吹一吹就过去了。如果那样的话,一切都还是大晴天。 从楼梯的尽头通往宿舍的路并不长,但萧飞却觉得这眼前的通道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一样。抬起头来,那略显漆黑且潮湿的走廊尽头。一小块正方形的窗户将外面的光亮均匀地切割成四块大小齐整的样子。 站在宿舍门口,门大开着。正冲着门的位置,天亮挺在床上,叼着一根烟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听到门口有动静,天亮抬了抬身子。正好看到刚刚站在门口的萧飞。 “哎~我说,你可回来了。”天亮说着,轱辘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顾不上烟灰落到身上,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萧飞面前。 “怎么了?”萧飞一边从门口走进屋里,一边看着天亮。 “刚才顾朋他们来了,还有李龙。就是你带着去医务室的那个……” “他们来干什么?”萧飞刚刚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天亮就扔过来一根烟。 “嚯~银玉兰?够有钱的!你抢村外面小学生的钱啦?”萧飞一边说,一边将烟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又不是我买的,是人家送的。我自个儿哪买得起这么一盒。”天亮说着,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顺带着从枕头底下拿出刚刚开了盒的烟盒,在萧飞面前晃了晃。 “这就是他们两个刚才来的原因。” “跑过来给你送烟?”萧飞抽了一口烟道“要说这给你送烟,顾朋送还有得可说,他李龙给你送算怎么个说法?谢谢你拿瓶子砸了他?”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不过听他说的,说是过来认我当哥。以后要我照顾他。”天亮说道,顺手将烟盒塞回了枕头底下,半眯着眼将嘴角的香烟拿了出来。“反正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没事儿给你送烟还白领个哥当,有啥不好的。” 萧飞却是眉头紧锁,虽然手里的烟还有大半截,但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最初的那个烟瘾了。 “什么事儿还是小心点儿的好,我总觉得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虽然他现在跟你说了这些话,也难保他在你背后做什么。”萧飞说道。 “知道了!就算借他三个胆儿他也不敢!”天亮大大咧咧地将腿翘在床梯上,头枕着双手,半眯着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似乎也合乎了天亮的想法。一切都变得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个交叉口,那些破碎的瓶子早就不知道被清扫到了什么地方。而那上面的血渍也早已无法辨识了。 这一切都太平静了,异乎于超常地安静。虽然每天的生活依旧继续,但萧飞和天亮都觉得这安静的背后,隐隐透露着一种不安。像是滚滚乌云到来之前的死寂,而萧飞和天亮这两棵站在山顶的树,虽然貌似平静,但彼此的心里都开始有些忐忑。 常言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天亮在拿瓶子给李龙头顶上开了花之后,却没有得到本应在意料之中的报复。不仅如此,李龙反常地给天亮又是送烟,又是认哥的。起初天亮心里还是坦然接受,认为是他一种自我服软的方式。 但到了后来,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天亮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太有些违背于常理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被别人打了之后,还返回来给别人当孙子的。要不然这人就是脑子有问题,再要不然就是这人心里有阴谋。 李龙显然不是前者,对于天亮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自己头顶开了光的事。李龙一直记在心里,虽然平日里见到天亮都是一副谦恭的姿态。但背后却和另一个专业班级的人走了近了许多。 乌云开始在山顶慢慢凝聚,滚滚巨浪般的压迫之下,天亮和萧飞终于感觉到了那种超乎于正常安静背后的险恶。 “天亮,这几天我总觉得李龙那小子不对。出来进去的,你最好还是防着点儿。” 教室里,零零星星剩下几个小情侣。萧飞和天亮则搬着凳子坐在教室的后门,两人若有所思地注意着各自面前袅袅升起的青烟。金桔色的阳光从远处的山间钻挤出来,不偏不倚地照在两人的身上。 萧飞抽了一口烟,看了看天亮,后者干脆眯着双眼,懒洋洋地靠着门边。 “我说的话,你小子听到没。”萧飞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天亮微微动了动嘴角。 两人沉静了片刻,天亮突然起身。将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快步走到走廊边栏。 萧飞看到天亮的样子,误以为这老小子心里想不开,要跳楼自杀。大步赶上去一把将其拉了回来。 “你拉我干什么?”天亮转过头,嘴边还挂着吐到一半的口水,此时正慢悠悠地拖延成一条细长且透明的线在两人的关注中慢慢变长,断裂。然后那一头的一大团口水准确无误地落到天亮的白色衬衫上。 萧飞咧了咧嘴,送开了抓着天亮胳膊的手。 天亮擦了擦嘴,似乎依旧觉得不够爽快。在确认了萧飞不会再对自己做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之后,转身又吐了一口唾沫。 “我看你小子就是有强迫症。”瞥了天亮一眼,萧飞又回到了门口的座位上。 正在此时,萧飞的目光穿过天亮背后的边栏注意到了一楼门口的几个人。五六个人围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不时地抬眼朝着天亮所在的地方看去。 “天亮。” “嗯?”天亮此时正埋头擦拭自己身上的口水,头也不抬地应道。 “我觉得楼下那几个小子好像是冲你来的。”萧飞说着,抬了抬下巴向天亮示意了一下。天亮转过脸去,目光正好与楼下那伙人中的一个撞到一起。 似乎感觉到了天亮眼中的警觉和质疑,那个人有些不自然地将头转了回去。在几个人悄声细语地低头商量了几句之后,一行人转身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你最近是不是神经太过于紧张了?”天亮转过脸来,看了萧飞一眼。 “得,不是最好了。”萧飞出了口气,近日来的过度紧张让他有些草木皆兵。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得去找点儿吃的,好让自己恢复一下体力。然后再好好休息了,虽然上午的课并没有几句话听进自己的耳朵里,但坐一上午同样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我去吃饭,一块儿吧。”萧飞说道,天亮原本想留在教室里睡个回笼觉,但萧飞那个征求性的意见并没有让天亮有回复的权利。 就在天亮想要做出一些回驳的举动的时候,萧飞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反正自己现在肚子也饿了,去吃点儿也好。吃饱了再睡个好觉,下午才有精神去上课开小差。 此时的教学楼里已经可以说是很安静了,除了些利用中午的时间都要去苦读的学生,以及一些利用中午的时间都要去谈恋爱的学生之外,大都或是奔去了食堂或是去了饭店。 在民以食为天的年代里,什么都可以忘掉,但这个吃的本性则历经了几千年而依旧没有产生丝毫的变化。 两人快步走到一楼,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人最多的时候,虽然食堂里此时也不会剩下什么美味佳肴,但对于这些囊中羞涩却依旧要支持烟草事业的莘莘学子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路上,两人谈论着下午在课上该做什么。丝毫没有留出多余的心思去留意周围的情况。而似乎是早就算准了萧飞他们会走这条路,正当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的门口的时候。两旁却突然冲出了两拨黑影。 说时迟,那时快。天亮眼疾手快,身子只是一猫便让身旁的一个偷袭者手里的棍子落了空,身子向着对方腋下的位置猛然撞了过去,混乱中只听到“哎呀”的一声,随后便听到棍子咣当落到了地上。 萧飞这里的反应速度较天亮慢了不少,当他察觉过来的时候,棍子已经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从肩头传来的钻心裂骨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不上再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挡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右脚一蜷,随即又猛然踹了出去,隔着五级台阶,那人便远远落到了远处的水泥地上。 此时,萧飞方才看清了对方的脸。虽然场面依旧混乱,但其中几个人的脸早在刚才的时候萧飞早就记下了。 “我草,我就知道这帮孙子没他妈安好心!”萧飞冲着天亮喊道。 第一百零七章 友情与爱情 “你们他妈哪来的!”天亮一边躲着一边喊道。(.好看的小说)那些人却当作没有听到一样,只顾着抡着手里的家伙雨点般地朝着两个人身上砸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毫无准备的两个人赤手空拳被这一伙人拿着的棍棒给打得遍体鳞伤。天亮反应快挨得少,但萧飞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从头到脚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当这伙人散够了气之后,自己虽然有心,但却无力再去挣扎,只得眼睁睁地目送着他们远去。 两人一左一右,倒是显得很是对称。歪靠在大门的两边,有气无力地互相看了一眼,想要笑一笑,但满是淤青的脸上每动一下,便会引来一阵疼痛。只引得两个人不时地倒吸冷气。 “草,他大爷的。从来都是爷打别人,今儿他妈让别人给闷了。”天亮擦了擦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不满地朝远处扔下的棍子和砖头啐了口唾沫。 “早他妈就知道那孙子不怀好意,但没想到这丫孙子隐得太深了。这么久了,这破事儿还他妈记着。”萧飞现在动一动混身就疼,似乎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被砸碎了一般。 “这他妈谁干的。”天亮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但动作却是十分缓慢。似乎刚才的殴斗伤到了他的肋骨,现在虽然站起来了,但只能半躬着身子。 “你用瓶子开了脑袋的那个。”萧飞依旧坐在地上,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动弹了。殴斗过后,停歇下来之后身上的疼才会如入夜鬼魅一般地钻出来。撕扯着他的每一块肌肉和神经,与其站起来像天亮那般,倒不如干脆靠在这里暂时舒服些。 天亮四下里看了看,此时正值中午。大部分的人都去吃饭了,现在人烟稀少,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有人走过这里了。 扶着墙体,天亮一步步挪到萧飞身边咬着牙坐了下来。 “来根儿吧,最起码能暂时忘了疼。” 萧飞看到天亮递过来的香烟,已经因为刚才的打斗被蹂躏地近乎于面目全非了。 两个人像是被大雨浇过的麦子一般,彼此用身体支撑着对方,斜靠在大门口。嘴里的烟点燃着,但却也只是任由其自我燃烧着。 这几天林雅洁的眼皮一直跳,虽然对于这些命理之类的学说不以为然。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心里一直很乱。 中午的时候在食堂里并没有看到萧飞的身影,他的那伙好兄弟也只有彭杰和良子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吃饭,在问及萧飞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一脸的茫然。 从食堂里打了一份饭菜,委托彭杰和良子送到萧飞的宿舍里。 原本想着能够在宿舍的走廊里看到萧飞,问问他这几天在做什么。但是站在走廊尽头,那道将男女宿舍隔离开的栅栏后面良久。等到的却只是捧着饭盆走出来的彭杰。 “他们没在宿舍,我问过了。他们中午就没有回来。”彭杰说着,隔着栅栏将饭盆递了回去。 林雅洁看到饭盆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动过,心里的那种不安感便愈发地强烈。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反正我现在没事儿,正好跟良子出去买东西,我们去找找他。八成这老小子又和天亮去老秋那儿喝酒去了。”彭杰笑着说道。 林雅洁看了看彭杰,虽然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找萧飞。但现在学校里查早恋查得很厉害,而对于男男女女结伴出入饭店那就更是被明令禁止的了。 “如果有信儿,早点儿告诉我。”林雅洁说着,鼻子一酸。眼里涌出一些东西来,虽然这些东西在酸楚的催蚀下几次三番想要从眼眶里冲出来,但最后当着彭杰的面,林雅洁还是忍了下来。 “知道了,彭杰说完。转身朝宿舍跑去。” 转过身,走在通往宿舍的过道上,林雅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明所以地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中午的太阳虽然已经没有了夏天的灼热,但对于习惯了窝在教室或者宿舍里的彭杰和良子来说,这正午的阳光的还是很刺眼。 两人从宿舍楼里出来脚不停歇直奔老秋的饭店,而从饭店里收获无果返回来之后,两人又直奔公共厕所。这两个地方是萧飞他们的“老根据地”,要不就是吃饭,要不就是上厕所,蹲在厕所里抽烟。看着烟头的青烟带着时间不断翻转上升直至消散。 曾经萧飞问过彭杰,“你说咱们从学校毕业之后,对别人说起咱们在高中时候的热血生活,用什么来描述?” 彭杰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在我的记忆里,咱们的生活好像就只有翘课,吃饭,上厕所,抽烟,打架,再翘课,吃饭,抽烟,上厕所……” 萧飞拍了彭杰的脑袋一巴掌“屁话,那样的真实生活,告诉别人,谁觉得热血?那跟一群子寄生虫有什么区别?你要这么说,说咱们在学校里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有过轰轰烈烈的兄弟情。” “就跟那古惑仔似的?”天亮插话道。 “必然啊,你看那上面,一看场景就让人热血。”萧飞说道,一脸的神往。 “是挺热血,后来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彭杰说道。 “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砍死。我只希望咱们兄弟日后平平淡淡,生活富足。多少年之后再走到一起,还是现在的样子。” 奔跑在校园里的彭杰,脑子里不知为何总是出现当初萧飞还有天亮和自己说话的场景,而且这画面像是按了复读键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学校里平常几个人最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见到两个人的身影。从旧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走下来,彭杰和良子沿着小路向教室的方向走着。 “这两小子大中午的跑哪去了。”良子脸上很明显地布满了焦急和紧张。 “有可能又懒在教室里了吧,这两货一睡就没有时间。”彭杰笑着说道,但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此时的教学楼里有着与以往不一样的安静,死寂。 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个学生出现在教室的门口,但问及的时候,却都只是摇摇头。 “教室也没有,这两货哪去了。”彭杰有些着急了,虽然逃课对于萧飞和天亮来说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但大中午的要是溜出学校去,被逮住的话,那结束就只有被开除一条路可走了。 “不行就从教学楼门口右手那个小门口出去看看?”彭杰看了良子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心里满是焦急,两人快步穿过大门的走廊。头也没拐地直奔着小门口的方向跑去。 “大爷的,我们在这儿!”两个人的脚刚迈下台阶,便被身后的声音给喊了下来。 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了两人根本不用去想就能知道这声音是谁的。 “你们两个……”彭杰刚要骂,刚刚张开的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停下来。 萧飞和天亮两人依靠着坐在墙角,脸上满是伤痕。而在此时一旁的良子才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满地的碎砖头和凳子腿。 “你们这是怎么了?”良子边说,边快步跑上台阶,几乎同时的彭杰也跑了上去。 两个人的手刚刚想要将坐在地上的两个人抬起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彭杰和良子只能半蹲着将两个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虽然有了彭杰和良子的帮助,萧飞和天亮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教学楼离着宿舍的这段距离却是充满了痛苦和危险,如果此时再绕回去从后操场上走的话,虽然危险系数可以降低,但却对已经满身是伤的两个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从哪走?”架着两个伤员,彭杰和良子心里已满是焦急,但却又一时拿不定主意。从眼前的这条路来走,固然方便快捷,但却要冒着一定的危险。 “没那么多讲究了,走吧。先去宿舍让我躺会儿。”天亮边说,边一瘸一拐地推着彭杰往台阶下走。 四个人硬着头皮,怀惴着满心的侥幸。希望今天中午政教处的那帮爷们儿能够临时有事。或者大中午的喝高了,能够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走过去。 太阳不偏不倚地戳在天空的正中,照着光秃秃的操场,水泥地上四个人堆积成两个影子步履蹒跚地往宿舍挪动着。 路过政教处的时候,四个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天公作美,虽然不大的一个锁头挂在门上,但却如一剂安心药一般给四个人吃了下去。 “真他妈好,要是这破门儿天天锁着该多好。”天亮苦笑道。 “要是天天锁着这门儿,我估计咱这学校的大门儿也就该关了。这天天看着,咱们这样的还到处都是,要是不看着,那这学校还有啥存在的价值。”良子大喘着粗气,说着,轻轻地将萧飞的胳膊往身上又挪了挪。 “先回宿舍吧,不要再让别人看到了。”走过政教处,萧飞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去医务室?”彭杰停下了脚步。 “没事儿,没什么大事儿,年轻人摔两下子都是常有的。回去躺躺就行了,下午请个假,睡一觉,明天还是汉子一条。”萧飞咧嘴一笑,一旁的天亮也附合着哈哈笑着。 “是没什么大事,一大中午不见人,再见到你们就是被扛着回来的。” 几个男人说话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听到这个声音萧飞不由地身子一绷,拉扯到伤口,疼着紧皱眉头。 林雅洁站在通往宿舍的路口,身边跟着她的闺蜜楠楠。看到萧飞这个样子,林雅洁紧咬着朱唇,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萧飞看了看天亮,又看了看林雅洁。 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却来得这么早。 爱情和友情,我该选择哪个?想到这里,萧飞垂下了头。 第一百零八章 岔路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萧飞出奇地安静。以至于受此影响天亮也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 彭杰和良子在将萧飞和天亮安置到医务室之后,便赶着去办公室请假去了。 躺在床上,萧飞的目光游离于窗外,远处的山坡顶上,那些枯黄的杂草残枝凌乱地披散在绵延不断的山体上。 天亮躺在萧飞的对面,眼巴巴地盯着天花板。身上缠了好几处绷带,虽然经医生看过没有大碍,但还是要安静休息以作进一步观察。 林雅洁坐在萧飞床边,一言不发。 诺大的医务室里出奇地安静,静到能让人清晰地听到医务室外屋墙上挂钟的摇摆声。时过正午,此时的太阳已然没有了正午时分的强烈。光芒洒到远处的山坡上,显得微黄而又略感苍白。 “大中午的不好好在宿舍里呆着,跑外面来做什么?”萧飞双眼注视着窗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没什么,只是想出来走走。”林雅洁说,“中午的时候见你没去吃饭,我寻思你在教室,就想去教室看看。”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雅洁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但还是极力让自己保持住了克制。 “嫂子……其实这事儿跟飞子没啥关系。”躺在对面的天亮听到林雅洁的话,想要解释。 “没什么,天亮。我知道你们是好兄弟,什么事儿也是一起出来一起进去的。你和萧飞,彭杰,良子,京龙,顾斌他们都是好兄弟好朋友。”说到这里,林雅洁顿了顿,用手拨了拨遮挡在眼前的头发。 “萧飞,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当初对我说的话还算数么?”林雅洁注视着萧飞。 听着林雅洁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对话,天亮躺在不远处,心里却是难以捉摸。 “萧飞,我想知道,这次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别问了。”对于林雅洁的追问,萧飞的眉头紧锁着,说话间自始至终一直紧盯着窗外。 “你看着我。”看到萧飞对于自己的突然间的冷漠,林雅洁的心里仿佛被刀子一次又一次地绞割着一般。看到面前这个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满身的伤痕,昔日里健壮的身上此时缠满了绷带。 “我都说了,你别问了。”萧飞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个骗子……”这几个字,林雅洁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周围死一般地寂静。天亮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许久,林雅洁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刚才的一句话已经将她的身体全部掏空了一般,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无力的身子几乎又一次倒回到椅子上面。 林雅洁用纤细的胳膊支撑着身子,慢慢站稳。 “你们好好休息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虽然走的态度很坚决,但速度却是很慢,萧飞慢慢转过身来。注视着林雅洁娇小而又疲惫的身影,鼻子一酸,但很快又双眉一锁将几乎流出眼眶的液体,硬生生按了回去。 “飞子,你们怎么了。”目送着林雅洁走远之后,天亮小声地问道。 “没事。”萧飞平淡地回答道,再次调转过头去,注视着窗外。 窗外的风景几乎算不上风景,近冬的时候,山上已经没有了盛夏的那般翠绿。彼时的那种郁郁葱葱此时已然是萧条而寂寥,偶有冷风拂过,拨动的也只是死一般的冷漠。 林雅洁从医务室里出来,张楠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这个脾气略带急燥的小姑娘不停地地门前来回踱步。 “可算出来了,小两口还要怎么个亲密法啊?”张楠看着从医务室里出来的林雅洁,后者的脸上满是失望,伤心,落寞。 “怎么了?”原本想要趁机再羞一羞这个腼腆内向的姐妹的时候,却看到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多的伤心,张楠急忙走上前去,小声地问道。 “没事。[.超多好看小说]”林雅洁抬起头来,冲着张楠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该上课了,去教室吧。” 从办公室里请了假之后,彭杰和良子便从商店买了些零食返回了医务室。 饿了一中午的天亮接过彭杰递过来的零食便往嘴里塞,萧飞则没有任何食欲。 “他怎么了?”彭杰坐在天亮旁边,良子则坐在萧飞旁边。 “不知道啊,刚才他和雅洁说了两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就这样了。”天亮喝了两水,伸着脖子将嘴里的食物送下肚里。 “你怎么了?”良子打开一瓶水递给萧飞,但萧飞却摇了摇头。 “抽根儿烟,有什么烦心事儿烟到事儿除。”彭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扔到萧飞的床上,又扔了一根给良子,自己叼上一根。 “我的呢?”天亮问道。 “少废话,咱两合抽一根儿。吃你的东西!”彭杰佯怒着瞥了天亮一眼,将烟放到自己嘴里。掏出火来刚要点的时候,一只手悄然而至。 “一个学生,哪惯的这么些个臭毛病?”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干巴巴的脸上写满了对世界的不满。一把从彭杰的手里将烟夺过去之后,随着那张后来被彭杰称为簸箕一般的手来回揉动,完整的一根香烟片刻间化为了几片纸屑和一堆烟沫。 中年女人看了看天亮身边挂着的吊瓶,又转身走到萧飞面前看了看。当她的视线落到萧飞脸上的时候,那张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皱成了一块干裂的抹布。 “我认得你。”中年女人把脸凑到萧飞面前,仔细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生。虽然脸上被打了几个“补丁”但大概的样子还是可以分得清的。 “前一阵子你不是带着一个尖嘴猴腮儿的家伙过来缝过针么?”中年女人说着,伸手调了调输液管的滴液速度。 “怎么这次换自己了?”调完后,中年女人又将脸调了回来。 萧飞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地让人产生一种憎恶感,只可惜自己现在混身是伤,要不然,真想把这张老脸再给他揉上几下。好让她彻底地安静下来。 女人直起身来,又看了看周围的三个人。 “年纪轻轻的,学点儿什么不好,抽烟打架。自以为很厉害,当心让人家真正有心计的背后给算计了。现在这个社会,你们这些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动手打人的都是最先挨刀的,没事多张张脑子。少动动手,多动动脑,你们就少吃点儿罪。” 说完,中年女人转身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中年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医务室不许抽烟,想抽开窗户!我可不想回来以后看到一地的烟灰。” 彭杰注视着女人把门关上,身影从玻璃后消失之后,才不满地啐了口唾沫。 “大爷的,让开窗就直接说,费老子一根烟。”说着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点上刚抽了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窗户一开,冷风迎面扑来。 “我靠,真是高处不胜寒啊,在楼下觉得还行,这到了楼上的屋里呆了一会儿,开开窗户就觉得冷。” 正在此时,趴在窗户上抽烟的彭杰看到不远处走过几个人来。 “哎,天亮,那不是给你小子买烟的那小子么。叫什么来着?”彭杰转过身来,兴奋地冲天亮喊道,随即转身想要打招呼,被天亮厉声喝止。 “回来,别让丫看到你。”天亮低声吼道。 “怎……怎么了?”昨天还和李龙一起分享着烟抽的天亮,此时却是一脸的严肃。彭杰心里一百个不解,但还是先退了回来。 “怎么了?”彭杰走到天亮身边,坐了下来。 “我们这身伤,全拜那小子所赐。”天亮说着,双手的关节攥得咯咯作响。 “这都是怎么回事?”良子也是一脸的不解,“昨天他不是还来咱们宿舍转来着吗?” “这小子太他妈阴险了,刻意让咱们放松警惕。到时候好给咱们背后捅刀子。”萧飞说道。 “我早就应该听飞子的,防着点儿这个没有憋着好屎的鸟。妈的,今儿他妈下手真恨。”天亮说着,情绪过于激动而触动了伤口,疼得咧嘴倒吸一口冷气。 “这事儿没完。”萧飞躺在床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后来的几天里,彭杰、良子还有京龙和顾斌轮流来医务室看萧飞和天亮。庆幸的是这几天萧飞的姐姐因公外出而没在学校里,要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随着兄弟几个的轮流照顾,两个人的身体也是飞快地得以恢复。没过两天,两个人便开始随着他们反回了教室开始上课。 但这期间,萧飞的心里却一直有两块放不下的石头。 自从那次林雅洁看过萧飞一次之后,便再没来过。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但萧飞的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而另一块石头则是李龙,回归教室的当天,萧飞等人便在路上与李龙以及其同班的几个同学打了个照面。 李龙见到萧飞和天亮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楞。随即又一如往常地笑呵呵地躬着身子问好,俨然一副奴才的样子。 天亮看到这个样子几乎要爆发出来,亏得彭杰眼疾手快在他发作之前悄悄按了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笑着目送着李龙等人走远后,脸立刻回归冰冷的良子悄声地说道。 回到教室里,萧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林雅洁看似一如往常地和其他同学谈笑,但却是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 而在自己旁边,天亮趴在桌上。额头上的伤疤还很明显,彭杰和良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京龙和顾斌则看着手里的书却是若有所思。 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自己的爱情。此时,站在岔路口的萧飞,望着这两个都没法看清前途的路,犹豫着该作何选择。 第一百零九章 误会 第一百零九章雨后阳光 随着天亮和萧飞的身体一天天得以恢复,李龙的心情也开始慢慢紧张起来,虽然当初那几个人对自己信心满满地作以保证,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每每在路上遇到天亮或者萧飞他们的时候,李龙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但每次又是有惊无险,看着萧飞和天亮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如往昔一般,李龙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正如良子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次事件之后,天亮他们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但这种安静却如同大海一般,表面的平静却隐藏着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 天亮虽然心里有着太多的不甘,但在时下的这种情况下,还是只能安安静静地让自己的身体得以恢复到最佳的时候。 而萧飞,在他这里有着太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去面对,去解决。 日子似乎又如以往一般机械而又枯燥地重复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高二的生活也随着时间的快速推移而将03微机班的所有人都推到了高三。 几个月以来,林雅洁再没有找萧飞说过一句话。而萧飞的信也都是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 “我不想和一个骗子再有任何的瓜葛。”这是萧飞最后一次听到林雅洁对他说话,语气果断而充满了无情。 萧飞想作解释,甚至于将自己的心里话写到了信里。但当自己悄悄注视着信被送到林雅洁那里的时候,大都会看到她将信直接扔到课桌里。 似乎一切都只能这样了,机会再也不会回来。虽然那只是自己的无心之举,但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严重后果。 对于兄弟,萧飞不想对他们有任何的背叛,而对于林雅洁,萧飞也不想让她受任何的创伤。 但这一厢情愿的想法老天并不买账,原以为短则几个星期,多则一两个月便会合好如初的感情,这一次却不知为何而无法弥补。 一次酒后的失落,两次酒后的痛苦,三次酒后的茫然…… 萧飞也不知道自己醉过了多少次,而当后来自己的身体对酒精几乎快要免疫的时候。(.)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周六的晚上和两年之前一样,还是充满了放纵和酒精的味道。周一至周五的学生,周六至周日的社会散人。 又一次醉酒之后的萧飞被天亮和彭杰架着从老秋的饭馆返往宿舍,而良子则干脆睡在了那里。 回去的路对于几个人来说简单而又熟悉,那里的每一个坡角,每一处坑洼,现在在他们的心里都如数家珍一般。 “良子怎么办?”彭杰架着萧飞,边走边问另一边的天亮。 “一会儿回来再接他吧,没事儿。那小子又不是第一次睡在老秋那儿了,用他的话说,老秋那儿的床比自个儿的床睡着还舒服。”天亮苦笑道。 “萧飞这是怎么了,每周都来喝酒,每次都喝成这样。” “心里有心事,每一个有心事的男人都会用酒来麻醉自己。我当年也一样。”天亮说着,略带回味地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边走,边聊着。对于从小在酒缸边长大的两个人来说,这些酒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即便如此,两个人走路的脚步也已经明显有些发飘了。 此时的操场上依旧热闹,只要天不黑,这块不大的地方便会永远奔跑跳跃着各个年级的年轻人。 比起天亮他们的生活方式,这些人的个人目标显得更为纯粹。能让自己有一个健美的体魄,这是这个年纪的人都向往的。 对于天亮来说这些根本没有什么,自己每天的跑步已经足够让他有这样一身健美的肌肉,而对于彭杰,那种偏女性式的娇小柔美似乎更合他的心意。 而至于萧飞,虽然身体比起他们两个来说偏胖了一些。但在萧飞的脑海里似乎并没有健美体魄这个概念。 脑子里充斥着不同的思想,但都没有一个是对他们的运动有兴趣的。 一行三人半飘半走到从操场通往宿舍的小路口的时候,萧飞鬼使神差地抬了抬头,半眯着的眼睛无意间却看到了一些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怎么不走了?”埋头背着萧飞的两个人,突然间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这一大坨东西不走了。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彭杰不解地看着萧飞。 “喝成这样,别想闹事儿啊。赶紧麻溜地给我回宿舍睡觉。”另一旁的天亮说道。 萧飞没有理会两个人的话,依旧只是半眯着眼睛注视着不远处。 萧飞的这一举动让旁边的两个人更是充满了疑惑,而当他们随着萧飞的视线一同转过去的时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草!”天亮喊了一声。 “别瞎他妈喊!赶紧,赶紧把这小子给架回去。酒后在学校闹事儿,让政教处那帮孙子逮到了没有好果子吃!” 关键时刻,彭杰的一句话立马制止了刚要挽起袖子要上去拼命的天亮。 天亮气乎乎地又看了一眼,躬下身子再次将萧飞的胳膊搭回到肩膀上。 “看什么看!喝他妈高了,你能看得到什么!”天亮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生拉硬扯地将萧飞拖回了宿舍里。 一路上萧飞一言不发,像是一具突然间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一般,一动不动任由两个人将自己拖向随便什么地方。 而在他的心里此时那种略带侥幸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周末的时候学生宿舍里的灯在下午的时候亮得都比较早。 从远处看去,一个个桔黄色的小方框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来回走动的人影。 这也是回去的路上萧飞眼里所看到的,但在他看来。这些人影却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雾,薄薄的雾。想要伸手去擦,但却总是扑空。 “这小子在干吗?”路上,天亮看到萧飞迷茫的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前方,搭在两人肩膀上的手不时地伸前抓着擦着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撒癔症呢。” “雅洁,我觉得你不能总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其实,男人有些时候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不过是为了两不相伤。”操场旁边不远的台阶上,林彬安抚着自己的妹妹。 这次从市里回来,路过妹妹所在的学校。林彬专程要来看看这个从小被自己宠坏了的妹妹。 听着妹妹对自己倾诉的那个关于一个叫萧飞的男生的事情,作为哥哥的林彬只能安心地劝解着。在他看来,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能让自己的妹妹开心,一切就都足够了。 而在林雅洁的眼里,从小到大,每一次自己闯下的货都是由林彬来给自己承担。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在自己的心里却是有着和父母同等的位置。 听到哥哥对自己的开导,林雅洁也觉得自己似乎对于萧飞有些太过于苛刻了,也许他对自己隐瞒一些事情也有着他自己无法诉说的苦衷。 “别想了,傻丫头。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虽然我跟老妈他们一样,不赞同你在这个时候就谈什么恋爱。但做为一个同龄人来讲,为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一些色彩,也是无可厚非的,只要不过了自己的底限就行。” 林彬说着,笑着拍了拍妹妹的头。但这兄妹两人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与他们近乎相反的方向,那个充满痛楚的眼睛。 命运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小丑,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每一个创造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机会,但又会不合时宜地在这个机会的后面加上一个误会。 回到宿舍里的萧飞一言不发,死气沉沉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大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上铺的床板。 “又喝高了?”不远处,小邓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捏着兰花指正在缝补着自己的一双臭袜子。看到两个人将萧飞扔到床上,头也不抬地问道。 “哎哟,我去!这老小子真该减肥了。太球胖了。”彭杰和天亮坐在天亮的床铺上,大喘着粗气。 “前面的路还算配合,这丫小子还用双脚走路。奶奶的,到了后来,干脆双脚也不走了,好家伙,从一楼到二楼这几级台阶,我们是硬生生给丫小子拽上来的。”天亮虽然情况比彭杰要好一些,但这一次也给累得够呛。 “少他妈喝点儿酒,比什么都强。年纪轻轻,不学点儿好。”小邓低着头一边忙活一边说。 “知道个屁,以后人家问起来,你高中怎么过的。最起码你能说出个道道,要是人家问起你来,你到时候说,我高中光学习,然后学着补袜子了。”天亮边说,彭杰在一旁偷笑。 “知道个屁!你们这群社会的寄生虫。”小邓似乎不变声调地说着,将最后几针缝完之后,送到嘴边咬断了缝衣线。 “啊对,还有咬臭袜子。”床下的两个人看到小邓皱着眉头将臭袜子上的线头咬断,咧着嘴笑道。 “对了,邓子。把我的也缝缝吧,没事儿,我的不臭。”天亮边说,边装着要脱自个儿的袜子。 “滚蛋!” 听着小邓和天亮他们的笑骂声,躺在自己床上的萧飞,却希望自己此时应该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到,又希望自己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 路上的那一幕如烙铁一般硬生生烙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闭上眼便会不受控制地占据自己的视线。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自己的神经线长久处于紧绷,而让自己的泪腺觉得疼痛。 两个眼睛里的液体顺着各自眼角不由自主地划过脸庞又掉落到枕头上。 真希望自己当初没有对林雅洁说那句话,如果实话实说那说不定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个结果。 也许林雅洁在自己说那些话之前,就已经有了新的朋友。而自己的话只不过成了他解脱自己的一个借口。 不论是哪个,萧飞都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误会。但误会哪里又会有这么凑巧,巧得就像是上天的刻意安排。 宿舍里的灯,平常的时候萧飞总觉得暗,但现在萧飞注视着那盏白炽灯,却像在盯着太阳一般,光亮灼眼。 第一百一十章 玻璃心 “有人说,每个人的心其实都只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只有在恋爱中的温度才能够将玻璃的表层慢慢融化,而在融化的同时才可以将另一颗心融入其中。但这其间也有差错,在融合不成功的时候,那两颗心都会被瞬间的冰冷所伤,然后留下永远无法修复的伤痕。” 那一夜的大醉,萧飞却有着非同与寻常时候的清醒。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幕如梦魇一般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啊……真他妈恶心!”萧飞痛苦地自言自语道。 而旁边不远的床上,天亮和萧飞则一脸担忧地看着。 虽然之前萧飞也有喝醉的时候,但那都是少数。而且在喝醉之后,都会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闷头睡到天亮。即便有个别真正醉得厉害的时候,也无非是喝酒走肾,多起几次夜,多跑几趟厕所罢了。 “喝高了都这样,不过以前也没见你小子喝成这样啊。”天亮边说,边从床下抽出一个脸盆,擦着地面滑到了萧飞面前。 这个已经只是纯粹意义上的脸盆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个颜色,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个盆子只有两种用途,清醒的时候洗脚。不清醒的时候,用来装呕吐物。 一般一个盆子被用来装呕吐物时候,那就证明其最后一次的可利用价值了。 萧飞皱着眉头趴在床边干呕了两下,但却只打雷不见雨。有些无奈地呻吟了两声之后,双躺回了床上。 此时,夜已经渐渐深了下来。外面的喧哗随着夜幕的渐变而变得安静下来,萧飞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床板。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随着那盏桔黄色的“太阳”瞬间熄灭。宿舍楼里的喧哗也变得安静下来,仿佛一明一暗两个世界一般。 在这样的准军事学校,一切都按着军事上的规矩来办。也不知道是哪一届的政教主任怀着极度变态的心理给立下的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不论你在做什么,只要宿舍楼的熄灯铃一响,灯一灭。都要立马恢复安静,你可以在黑暗里做任何事情,但绝对不允许让宿舍走廊里的查宿老师听到一丝动静。 这个规定自从萧飞进入学校的那一天起,便一直铭记在心里。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慢慢熟悉这所学校的所谓“明文规定”的真正执行能力之后。这些学生油子,心里早就已经不再将这个当一回事了。 对于那些在宿舍走廊里来回走动的,只要你不是在宿舍里开音乐会吵到别的宿舍睡觉。那些人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针对萧飞他们这种已经步入毕业班的学生来说,现在的整治,就是为自己以后在社会上埋一个地雷。 萧飞他们也深知这一点,但为了彼此卖一个面子。只要听到外面有走动或者咳嗽的声音,他们也都会安静下来。静等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再各行其事。 但这一次,萧飞的心情郁闷,加上酒精的作用已经让他将这些行为准则抛在了脑后。 “天亮,有烟吗?”屋里寂静了许久之后,萧飞开口说道。 天亮手脚麻利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根烟,隔空扔给了萧飞。又递了一根给上铺的彭杰,而自己则拿上最后一根点了起来。 在黑暗中,摇曳的金黄色火苗显得格外刺眼。三束火苗转瞬即逝,在黑暗中保留着三点时暗时亮的光亮。 “好点儿了吗?”趴在上铺的彭杰小声地问道。 “好些了。”萧飞抽了一口烟,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中的郁闷像是一块久郁不开的雾团一直堵积在自己的胸口,脑子里传来的嗡嗡声以及那种无法控制的眩晕感,让他觉得有一种随时都要被逼疯的感觉。 虽然说出这些话,但三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简单的彼此安慰,心里的结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得开的。 这年的冬天,跟随着已经不算是时尚的时尚。萧飞喜欢上了刀郎的歌,那种沙哑中带着沧桑,一如戈壁沙漠里被风吹翻飞于天地的沙子。[]杂卷着心中的孤独和苦涩,伴随着风的呼号而游走于一望无迹的寂寞当中。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沉寂中的萧飞原本只是心里的哼唱,后来慢慢变成开口的轻唱。 萧飞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但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却是绷紧了神经。 在这个非常时刻,屋里的随随便便一个动静都有可能会招来不可设想的后果。然而萧飞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音调在不断地提高,到后来,歌唱到高潮的时候萧飞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个黑影,然后脸上便是一记耳光…… 当清醒之后,萧飞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管理室大爷的床上,而在自己的旁边,则站着天亮和彭杰。在他们两个的身边政教处主任老刘和副主任和宿管室大爷则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在看到萧飞醒了以后,几个人的表情都缓和了许多。而萧飞在看到这三个男人之后,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好了,既然醒了,那就回宿舍去吧。”老刘看了眼萧飞,又看了看天亮和彭杰。 兜着一头的雾水,萧飞从床上坐起来。双脚刚刚挨到地面便觉得跟踩了棉花一般,天亮和彭杰倒是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架了起来。 “你们两个把他送回宿舍,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吧。” 两个人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将萧飞架了出去。 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给萧飞的感觉却是这两家伙总好像在憋着什么。 等到进了宿舍,将萧飞放到床上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还是长出了口气。 “我靠,你小子太牛了。这死装得跟真的是的,把那几个老家伙给吓个半死。”彭杰坐在床上,相比起之前的紧张现在显得轻松了许多。 “你小子也真沉得住气,直接给丫晕这么久。连我们都给吓住了,当时说给你叫医生吧,那老小子不敢叫。就硬给你撑到现在,你看,现在天都亮了。你大爷的安安稳稳躺那儿睡了一宿,我们哥两陪你戳了一夜。” 看到萧飞脸上写满了不解,彭杰乐着躺在床上,索性让天亮将事情原委将了一遍。 老刘原本想着闯进宿舍里,然后将这几个夜里还在胡闹的学生喝止住。但萧飞这个醉心于自己歌声中的家伙根本没的听到老刘的声音,而当老刘的大巴掌呼到萧飞脸上的时候,伴着之前就已经晕得天翻地覆的脑袋,萧飞索性睡过了去。 而老刘原本以为萧飞在这里跟自己诈晕,但从宿舍拖到宿管室的路上,这小子却是一动不动。放在宿管室的床上一直是直挺挺地躺着,中间任由谁呼唤却没有知觉。 老刘给吓了个半死,原本想着给安的几个处理意见也被缓了下来。 但这事儿并没有如萧飞他们想的那般有着一个近乎于小插曲一般的结尾,就在萧飞醒后回到宿舍的当天下午,几个人的名字就被再次列在了政教处门外的处理公告栏里。 具体内容没有看清楚,三个人直奔最后的处理结果: 兹对于萧飞等三人做出如下处理意见: 记大过一次,并记入个人档案。留校察看,如再有犯错,则予以开除。 “他大爷的,真他妈黑。我以为能把这孙子给吓住,想不到该他妈怎么着,还他妈怎么着。”天亮看完处分,鄙夷地吸了吸鼻子,冲着政教处的门口啐了口唾沫,抬起头刚要走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玻璃后面,老刘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你妈的。”天亮暗骂了一句,走到刚才啐唾沫的地方,抬脚将其搓踩干净,转身走了。 “你又喝酒了?”处分被贴出来的当天下午,正在教室后门坐着发呆的萧飞正在神游天外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唤醒了过来。 林雅洁站在萧飞的身边,表情平静地注视着萧飞。阳光照过,在其乌黑干净的头发上留下一圈明亮的光晕。 “有事吗?”萧飞的回答很冷,这让林雅洁的心里有些意外。 “你如再被处罚一次,就得被学校开除了。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这事跟你有关吗?”萧飞瞥了林雅洁一眼,虽然心里很痛,但每每回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幕,便如在满是伤痕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意想要劝说萧飞的林雅洁却不料被萧飞来上这么一句,原本心里的伤感和不满又一次被激发了出来。 “我什么态度?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 “萧飞,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嘿?有意思,我在这儿坐着好好的,你没事儿跑来打扰我的清净,算是谁取闹谁啊。” 看着林雅洁的眼里满是惊讶和伤心,萧飞索性一把火烧到了底。 “我跟你说,咱两中间不会再有什么了。你当初不是让让我选么,我今儿就告诉你了。在我这儿只有兄弟,没有爱情,你想要,你可以找你的那个爱情去。我,萧飞,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 仿佛在某一刻里,林雅洁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清脆地落到地上,随着其碰触着地面的那一瞬间而化为无数的碎片。 林雅洁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失落地慢慢转过身去,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 萧飞的眼里有些模糊了,但转念一想那天晚上的一切,又硬生生猛吸了两口冷气,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林雅洁回到座位上之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趴在座位上,有些茫然地注视着窗外。 楼间走廊上,不时走过一两个谈笑的同学。 不知是谁的杯子凑巧地醉在门口正对着林雅洁的方向,虽然很快有人便将碎片收拾了起来。但依旧残留了一些细小的碎片。 碎片和水渍反射着七彩的阳光,林雅洁出神地看着,耳边回响着刚才那种清脆的碎裂声,这种声音像极了自己心里的那种触动,自己的心如玻璃一般,此时似乎被摔出了一道道裂痕。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意 “萧飞,如果说有一天咱们两个各奔东西,你的心里还会记得我吗……” “记得,你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那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候会牵动我的心,告诉我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有个人曾经给你种下了一颗种子,那种种子的人虽然已经远去,但这颗种子你要用心血去照顾和浇灌……” 冬天的雪,是萧飞最喜欢也是林雅洁最喜欢的。她说,她最喜欢那种飘飘然从空中缓缓落下来的感觉,更喜欢那种如羽毛一般的轻柔无声地落在手心里的感觉。 曾经萧飞和林雅洁许诺,当冬天来临的时候一定要带她到学校小操场上的山顶去看雪。 因为那里是学校里最高的地方,在那里能够感受到雪的清凉和不沾人间烟火的清洁。 而如今,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在一个毫无预兆的清晨飘然而至,当萧飞他们从宿舍里出来的时候,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银装素裹。 “哎,我去!这场雪可让老夫等得好久啊。”站在宿舍楼门口,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着天空渐渐飘下的雪花。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清香,三个人呼出的气在眼前化成一缕淡白色的烟雾,不久之后又融化于周围的空气中。 “不早了,赶紧去教室吧。”萧飞凝视着天空中的雪花,许久长长地出了口气。一团白雾将飘至眼前的雪花迅速融化。 “还是下雪好啊,最起码可以睡到自然醒。这感觉,真他妈舒服。”天亮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边自言自语边紧跟在两人身后脚尖掂着台阶三步两步跑了上去。 操场上的积雪在一夜之间已足已没到人的脚面,虽然在雪地的中间临时被清理出一条小路来,但周围的雪地上的脚印却是比小路上的还多。 天亮和彭杰像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在积雪的地面上,奔跑追逐打闹。不时地随手抓起一捧雪,在手里三下两下团成一个雪球,然后快速而准确地扔出去。 看这一切,萧飞的心里也想这样。如果没有那些事情,自己现在也应该和他们一样没有顾虑,心情愉悦地奔跑嬉闹。 快到教学楼下的时候,萧飞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般地朝着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天意使然,在那最后一块窗户的后面,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林雅洁坐在教室里,听着外面打闹嬉笑的声音。心里有千百种滋味,如果,如果一切都还如往常,或许自己现在应该会和他一起站小操场旁边的山头。 “或许,他早就已经忘了当初自己的约定。也或许,他现在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男人的心如田,虽然自己在他的心田里曾经有着汗水,但冬雪之下一切被覆盖,心田被冬季的寒冷所冻实。坚硬而不容再一窥其究竟。” 林雅洁有些无奈地长出了口气,是不是自己当初的话说得太过于绝情而让萧飞对自己彻底没有了信心。亦或许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而让萧飞产生了误会? 坐在座位上,林雅洁的心里却是百般滋味。 “雅洁,快来看雪。瞧这操场上,这帮猴孩子们玩儿得!”教室后面的一小片空地上,楠楠指着窗外,兴奋地对林雅洁喊道。 “雪,对啊。他也最喜欢雪的。” 林雅洁起身,有些身不由心地走到楠楠身边,顺着楠楠的指引,望着外面一片银白的世界。 诺大的操场上,一块巨大的正方形地面,此时一片雪白。由宿舍楼的方向开扫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小路,仿佛是在巨大正方形的面上切出的一条不对称的角。 时间已近上课时候,大部分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向教学楼走。虽然路上依旧会有一些打闹的,但相比较早饭期间的时候,这时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雅洁?” “嗯?” 站在林雅洁身旁的楠楠看到林雅洁虽然注视着窗外,但却是双目无神。料想着肯定心里有事,便小声地问道。 “你有心事?” “没有啊?”林雅洁有些疲惫地笑了笑说,“或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吧,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步入高三的生活比起之前来说肯定就会有不少的压力的嘛。[.超多好看小说]” “哎,你们这些好学生都有这么大的压力,那我们这些拖后腿的还活不活啦?”楠楠佯装着一脸的愁容。 “好啦,你个坏丫头。我知道你的心思啦。”林雅洁笑着拉着楠楠的胳膊,在这个时候,只有楠楠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才能真正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只有她能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心情稍作缓解。 笑归笑,但林雅洁的心里却还是无法放下那个石头。如果上天真的想让他们两个走到一起,那为什么又会在他们中间创造这么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呢?如果上天真的愿意让他们两个走到一起,那他为什么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眼里呢? 他们两个彼此承诺过,要一起看雪。要一起在山顶上去接触天上落到人间的最轻最洁净的雪片。但现在…… 每每想到那天下午萧飞所说的话,林雅洁总觉得心头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痛楚。看着外面的白色世界,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在自己的身边,又会是什么样子? 透过窗户,林雅洁注视着窗外,无意间眼神与操场上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相撞在一起。他也在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两人就这么注视着,似乎过了很久。 “喂?我说,又瞥上哪家的妹子了?”彭杰和天亮打闹着,跑了半天才发现三个人的队伍少了一个人。不得已又顺着原路返了回去,大老远便看到萧飞跟根木头似的戳在那里,抬着头一动不动。 “啊?没事。”被天亮的声音再次唤醒的萧飞,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了眼天亮之后再回头看去时,却发现那原本站在窗户后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去教室吧。”萧飞说着,快步向教室走去。 到了教室,萧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如梦一场,但一切又全都是真实的存在,那个自己看到的身影确实是林雅洁。 想到这里,萧飞望林雅洁的方向看去,但后者只是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像是在写着什么。 “也许是自己眼花了,但这一切又显得太真实了。”萧飞心里自言自语道。“那天下午自己已经和林雅洁说得很清楚了,两个人不可能再会有以后。彻底的断绝,便意味着两个人现在已是形同陌路,一切的想法都只能是幻想了。” 外面的雪真好,萧飞又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林雅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许久,心里少有的忐忑不安,自己心里是否还依旧对萧飞放不下。如果不是,那自己为什么在刚才看到萧飞的时候,心头的砰然一动。但如果是,那自己为什么又不敢再去迈出这一步。 打开课本,想要去做一些练习题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步入高三之后,已经没有了新的课程要学,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一道又一道的习题,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试。 高三的生活被桌子面前堆摞成山的各种书籍和试卷所填满,每个人之间被这一座座城墙所阻档。 林雅洁从城墙中寻找着,却在无意间找到一本看似有些陈旧的笔记本。淡绿色的封面已经被磨损得大都落了漆,那个塑料质地的密码锁也早已就失去了其原有的作用。 慢慢地将其从书堆中抽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打开。仿佛一时间打开了一道穿梭于时空的门,每一页都笔迹工整地记载着自己的心情。在这些只言片语的左右贴着象征着那个年代的青涩记忆,一个个在现在看来有些幼稚的人物贴画,但在那个时候却是自己心里最美的东西。 每一页都像是一段影像,在这个略显喧嚣的教室里让林雅洁的心暂时安静了下来。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再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影响。 那时候的自己单纯,字里行间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意外间看到其后面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信纸。 打开信纸之后,看到上面那洋洋洒洒满满一页满是爱意的内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触动起来。在信的末尾,那个署名此时却与自己已分道扬镳。 放下信,林雅洁的心里犹豫了许久,其间几次举笔,又数次放下。在前后思索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林雅洁还是写下了那封信。 这封饱含了林雅洁复杂而又矛盾心情的信,在并不擅长写作的林雅洁的笔下足足写了近两节课的时间。 写完之后,林雅洁犹豫着该如何将信交给萧飞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从桌边路过的天亮。 “喂,你等等。” 听到有人叫自己,天亮停下脚步。当他看到是林雅洁的时候,更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把这封信,交给萧飞。”林雅洁有些紧张地将信塞到天亮的手里,便快速地转过头去。 天亮拿着信,有些不知所以。回头看了看还趴在桌上睡觉的萧飞。 “我去个厕所,回来给他。” 天亮说着,揣着信向厕所跑去。 坐在座位上,林雅洁的心情有些忐忑。像是即将面临面试的应试者,又像是即将进入考场的学生。 天亮蹲在厕所里,双手祈祷一般互相紧握着,右手的指缝间还夹着半根快要烧完的烟。 想着林雅洁给自己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彻底绝裂,还是意想重合…… 直至上课铃响,天亮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从口袋里掏出手纸,胡乱地收拾了一下,提起裤子直奔教室。 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天亮看到依旧在睡梦中的萧飞,想起林雅洁对自己的嘱托,便打算从口袋里将信拿出来,悄悄地放到萧飞的手边。这样,萧飞醒后便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这封信的存在。 但当天亮的手伸进本应该装着信的口袋的时候,脑子一下子像被倒进了一盆沸油一般。 “坏了!”天亮开始紧张地四下寻找,翻摸着,但依旧没有。 此时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现在再出去寻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心急如焚一般的天亮,在自己的脑海里快速地翻找着跟这个口袋有关的任何一处记忆。时光倒流,最终停在他摸手纸的那一瞬间。 “我草!”天亮一拍脑门,懊悔地暗骂一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冰冻的心 时间渐近下午,随着雪势的趋于缓合,天空开始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西边天空中变薄的云层后面依稀可以看到太阳的影子,深桔色的光影在淡灰色的云彩背后若隐若现。 雪停之后不久,空气中慢慢有了风的声音。刚刚落在地上还未冻实的雪片在风擦着地面掠过的时候被再一次扬起到空中,如天花散花一般扬起一道绚丽的弧线又慢慢飘落下来。 天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焦急地等待着下课的铃声响起。而几乎是在同时,与其隔着几排座位的前面,林雅洁也是依旧心思忐忑,对于自己这充满了所有心情的信。不知道萧飞看完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回复。 一边想着,神不由主地驱使着她意图转过头去。但身子刚刚倾斜了一半,便被一旁的人给叫了回来。这个时候问学业上的问题在老师看来是无可厚非的,但在林雅洁这里来看,却是有意而为地搅了一桩好事。 “自己还是太在意这个事情了,现在自己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下来。不论遇到什么样子的结果,都要坦然去面对。”林雅洁心里重复地自我安慰道,随即长长地出了口气,稍稍舒展一下皱得有些发疼的眉头。 接下来的课程几乎是硬生生捱下来的,当下课铃敲响的时候,早就已经在座位上如坐针毡的天亮飞也似地跑了出去。当他从后门跑出路过前门的时候,还没有开口说“下课”的老师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解。 而当老师看到天亮马不停蹄地直奔厕所的时候,方才有些无奈地暗叹了一句“真没出息。” 不论老师怎么说都好,反正此时的天亮也不可能听得到。即便听得到,现在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了,趁第一波上厕所的人还没有到来之前,他必须得在厕所里找到那封关乎两个人前途的信。 凭着记忆,天亮找到自己在上课前蹲过的坑位。强忍着恶心,往里面扫了几眼。[]心里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封折叠整齐的信纸躺在坑位靠近便池的位置,而在信纸靠近外面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新添了一些恶心的物事。 “我去他大爷的,这回可毁大发了。”天亮看着信纸所在的特殊位置,已经不可能是蹲下伸手可及的了。 而即便自己现在趴在坑位上借助外物将信纸勾上来,成功的机率也只有一半。如果操作不利,信纸顺势下滑直接落到便池里,那么一切的希望就彻底破碎了。 换个思维再想,如果自己现在能将那信纸勾上来,此时已经下课时间。厕所里少不了有新来如厕的人们,当他们进入厕所的时候看到自己趴在便坑上…… 想到这里,天亮使劲甩了甩脑袋。这个后果真是比前面那个还难以想像。 面对着坑位,天亮深思熟虑了好久,最终还是长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而几乎是同时,外面几个学生谈笑着走了进来。 对于之前天亮在坑位前的思想斗争,他们无缘得以一观。而天亮在佯装着平静的表情下面却是一个劲儿地暗自庆幸自己站起来的太是时候了。 整了整衣服,天亮慢慢走出了厕所。冲着天空,有些无奈地深吸了口气,清冷的空气让他的心情慢慢安静了下来。 “还是把事儿跟萧飞实话实说了吧。”天亮自言自语道。 走到教室门口,天亮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暗自给自己打了无数次气之后,迈步进了教室。 萧飞的位置是空的,天亮盯着萧飞空空如也的座位,又看了一眼林雅洁的座位方向,一样空空如也。 如果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按捺不住,主动去找对方。那么自己这一环节就可以被完全省略了,“希望老天爷能给网开一面!”天亮心里默默祈祷着。 下午的课相比较上午来说要轻松一些,林雅洁独自一人慢慢爬上了小操场旁边的山顶。[]雪后的路面变得有些湿滑,费了一番力气之后,林雅洁方才站在了山顶。 山上的世界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放目远去,周围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由近及远,如一层白色薄纱覆盖着绵延不断的山脉,山顶的风很冷,相较于山下的清冷,山上的更显得凌厉如刀锋一般。 站在山顶,林雅洁缓慢而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白色的气雾转瞬即逝。一种少有的轻松与豁达的心情让她的心胸觉得开阔和舒缓了许多。 自己的信已经送达了出去,但萧飞看上去对于自己在信中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当自己从教室出去的时候,看到萧飞依旧趴在桌上。似乎自己在信中所写的那些肺腑之言对于他来说,远不如一场冬梦。 萧飞站在小操场上,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山。此时的天空已然变得清亮了许多,落日余晖从山顶直铺而过,在背阴面的山顶显现着如万丈光芒一般的晚霞。 绕到通往山顶的唯一一条小路,萧飞看到小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踩得面目全非。看样子这里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到了山顶,或许就在自己在山下惆怅的时候,山顶上的那一对儿,或者那些人已经欣赏着原本应该是自己和林雅洁一起欣赏的风景。 稍稍费了一些力气,萧飞站在了山腰。山顶离自己还有较远的一段距离,抬头看去,山顶上却是一片寂静和凄凉。 现在已是物是人非,这原本应该是两个一起攀爬的山顶,此时也早已被他人捷足先登。自己现在上去,固然可以圆了自己的一个梦,但梦却永远只是一个残缺的半圆形。现在上去,除了打扰他人的美好世界,自己还算得上是一个什么? 双手抓着两边的树枝,犹豫了片刻,萧飞还是松开了双手。如果说一切随缘,那么就应该让自己在这个时候看到林雅洁。 环视四周,除了不远处几个赏雪打闹的学生之外,再就是自己这个傻抓着树枝像一只爬在半山腰的猴子一般的人了。 “回吧,孤山空树独一人,赏却冷雪落残云。”不知道从哪里奔出这么一句诗,从萧飞的嘴里飞出来。带着一心的落寞,萧飞下了山,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泥,有些不甘情愿地转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林雅洁站在山顶,静静地站立着,茫然地注视着太阳慢慢落到远处的山后,在天边的云幕上抹下一片淡紫色的红。 雪后的天气很冷,此时的山顶更冷。但最冷的,还是林雅洁此时的内心,在怀抱着希望盼望着能够再次重逢,但却接受着上天近乎于戏弄般的安排。 心已经疼过,也已经碎过。在冰冷的天气里,那从玻璃心里流出来的血液被当作了凝固剂,填补了那些碎裂的伤痕。从此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心或许不会再疼。也不会再有温暖,因为在那个寒冷的雪后山顶,它已经被彻底冰冻。 天亮坐在教室里,思索着该如何将事情的经过和萧飞叙述清楚。但直至上课,萧飞都没有回来,而林雅洁也是在时间几乎接近上课铃响的时候,才回到教室里。 在回到座位上的同时,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林雅洁朝着天亮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一眼让本就心里紧张的天亮,有些始料未及。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与痛苦,像一把刀子戳进了天亮的心里。 直至下午放学,天亮一直萎靡不振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你小子怎么了?一下午跟扔水里泡了一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彭杰看着旁边一直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天亮。“你知道萧飞这小子去哪了吗?” “不知道。”天亮的语气和他此时的心态一样低沉,每每想起林雅洁看自己的那一眼的眼神的时候,心里总会充满一种愧疚感。 “我靠,你小子怎么了?这不像你啊。”听到天亮的低沉的回应,彭杰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相比较中午的时候,此时的天亮简直判若两人。“你是不是下午没有睡醒?”彭杰边说,边伸手试探着摸了摸天亮的额头。 “也没生病啊。”彭杰说。 “心情有些不舒服。”说着,天亮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人彼此沉默了片刻,“去老秋那儿吧,喝两杯缓缓。”天亮抬头看了一眼彭杰。 “我靠,晚上有课。你不怕老师逮到你啊。” “没事,就两瓶啤的,到时候来碗面条吃两瓣子蒜就把这酒味儿遮过去了。” 说完,天亮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积郁于胸口的闷气吐露出去。 彭杰没有再反驳,径直向老秋的饭馆走去。 相较于周末的时候,开学期间的老秋饭馆显得有些冷静。只有偶尔的几个学生出去,但也无非是去买一些零食以改变一下口味,即便有在饭馆里吃饭的,也大都是一些常客。 进了老秋的屋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背对着门口正在喝酒的萧飞,而在他的旁边已经横七竖八地摆了三四个空瓶。 “你大爷的,喝酒不叫我们?”天亮在门口楞了一会儿,随即脱口骂道。 已经有些微醉的萧飞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伸手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坐下后,天亮又叫了四瓶啤酒。捡起桌上的瓶启动作娴熟地打开了几瓶,一瓶递给彭杰,自己仰脖猛灌了两口。 “萧飞……我有话想跟你说。” “今晚什么也别说,只管喝酒。”天亮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萧飞打断了。 天亮和彭杰对视了一眼,彭杰微微努了努嘴,示意暂时停止。天亮又看了一眼萧飞,后者的脸上写满了烦愁。 “得……只管喝酒。”天亮说着,举着瓶子和另两个人举到空中的瓶子碰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意 三个人心知肚明,当他们的酒瓶子碰在一起之后,就意味着今天晚上的自习又可以被忽略了。 果不其然,三个人从起初的小打小闹,到后来的酒到深处情更浓,再到最后的不酒不是兄弟。 饭馆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三个人还坐在那里,桌上的菜换了两波,酒又添了四五瓶,而在他们周围的桌上地下却已横七竖八躺满了空空如也的酒瓶。 老秋坐在三人不远的地方,靠着墙跟慢慢地抽着烟。这也是他一天里面最难得的休息时间,虽然对于眼前的这三个年轻人,老秋想劝阻,但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讲,他们的每一瓶酒都是对于自己的生意新增一笔收入。 老秋很清楚三个人的酒量,这最后提上来的五瓶啤酒已经到了他们的极限。而如果接下来他们再要的话,老秋也会很明确地告诉他们,酒已经卖完。 半小时后,正如老秋所料想的那样,三个已经喝得天旋地转大了舌头的年轻人。半眯着眼睛指着电视机的方向,喊道“老秋,再来五瓶。” “没啦!都让你们喝光啦!”老秋抽完手头上的最后一口烟,将剩下的烟蒂扔到地上,眼睛在烟雾中微眯着寻找到烟头的位置,然后踩了几脚。这一切都像一个仪式,对于一个烟民来说,仪试最后的结尾工作。 “行啦,喝了也不少了,再喝就醉了。”老秋一边安抚着,一边俯身将几个人身边脚下的酒瓶捡起来,码到靠近门口的位置。转身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相互搀扶着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强撑着站稳了身子。 “慢点!慢点儿!”说着,老秋就要上前搭手。 “刚喝了酒走路有些发漂~”彭杰一条胳膊搭着萧飞的肩膀,另一只条夸张地摆了摆手,以告诉老秋自己现在很清醒,能站得稳,无需他来帮着搀扶。 天亮和萧飞心里明确地认为彭杰已经将自己所要讲的话都讲完了,索性嘴也没有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三个人便相互依扶着摇摇晃晃走出了饭馆。 此时的学校里,正在上着最后一节自习。校园里显得有些冷清,少有的几个人在校园里走动,而萧飞他们便是其中三人。 “咱们现在去哪?”与老秋饭馆里的温暖相比,外面的世界冷得出奇。刚刚走出饭馆没有多久,三个人的醉意就被冷风吹得散了五六成。清醒之后的彭杰,双手抱着胳膊,单薄的衣服根本无法在夜晚的时候来抵挡这刺骨的寒风,更何况白天还刚刚下过雪。 为了学生的安全,宿舍楼在上课期间是不允许学生随便出入的,更何况萧飞他们这种满身酒气的学生。 而现在更不可能去教室了,那个地方是三个人一致认同的最让他们觉得头疼的地方,那种头疼不亚于一场醉之后醒来,感觉脑袋的骨缝里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了几下一般。 站在寒风中,三个人犹豫了许久。直至冷风让三个人清醒地感觉到了寒风入骨,萧飞才有些焦急地指了指不远处亮灯的地方。 “就去那儿!” 有人说,人在处于半清醒状态下首先想到的地方必定是他最怀念也是最留恋的地方。幸好这句话萧飞没有亲耳听过,如果那人知道萧飞处于半清醒状态下选择的地方是哪里的话,那么他或许会在后面加一个备注之类的。 虽然这一排厕所历经多少年的风雨洗礼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土石堆砌的墙体上到处都布满了裂缝,那些原本应该装有玻璃的地方,在多少次安装多少次被偷之后,索性就只留下了一排排整齐的窗框。 窗框外面,杂草从生。虽然此时已是寒冬,但那些杂草灌木存留下来的枯败枝体,依旧杂乱地长在那里,伴着寒风而不时地发出“沙沙”声。 即便是这种地方,还是让三个人得以找到暂时的温暖。[] “咱们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天亮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翻找着,未几从里面抽出三根几乎已经要缠在一起的烟,扔掉烟盒小心翼翼地将三根烟拆开,然后分给其他两个人。 “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时候回呗,难不成翻窗户啊。”彭杰专注地低头弄着自己的那根烟,似是无意地随口说道。 “嗯!我看行!”萧飞刚把烟叼到嘴里,听到彭杰这么一说,立马来了精神。 “你开个毛的玩笑,咱那儿是二楼!”天亮听到萧飞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肯定是酒精上脑,喝傻了。 正在这时,三人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的咳嗽声,声音低沉很显然这个男人已经上了年纪,最起码肯定比萧飞他们年纪大。 宿管室的大爷难得破天荒地去了一趟饭馆,但去老秋那里的时候已然人满为患。心里不停地谴责这些学生们没一点儿学生的样子,同时转身去了老秋饭馆旁边大勇的饭馆。兄弟两的饭馆紧挨着,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往往都是老秋饭馆里的人满得没地儿了,人们才会去大勇的饭馆。 在饭馆里喝了几杯之后,有些微醉的宿管室大爷便意欲离开饭馆回宿舍里去。但走到一半的时候,酒精走肾。幸得离得厕所不远,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厕所跑来。 刚进厕所的时候,三个蹲在便池上的年轻人把老头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探着脑袋看了半天确定是三个人的时候,才有些不满地絮叨着走了进去。 虽然说宿管室大爷每天阅人无数,但对于这三个学生,他还是有着很清晰的印象。 “你们三个又逃课了?”老头说道。 “我这哥们儿病了,我们想进去,但又在外面呆得晚了。”萧飞指着蹲在最墙角的彭杰说道。 “病了?我看你们是懒病犯了吧。”老头看了看彭杰,后者或许是因为酒劲上头,此时正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病了还能抽烟?”老头又看了看三个人手里夹着的烟说道。 “甭提了,进不了宿舍,回不了教室。我们三个在这儿冻了快一个小时了,这里面又臊又臭的”边说,萧飞边用手在鼻子面前挥赶着,一副被熏得极度无奈的表情。 “你们的假条呢?”老头小解完,收拾好,站在原地说道。 “人家那儿没给开,快下班了。给开了点儿药,吃了以后就把我们给送出来了。但这药好像过了期了,你看,这孩子现在这表情,越来越厉害了。”萧飞说着,示意让老头又看了看彭杰。 天亮蹲在中间不说话,而彭杰索性就将伪装进行到底,咧着嘴皱着眉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没有假条可不能让你们进去。”老头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厕所。 说时迟那时快,萧飞提起裤子直接追了上去。 “大爷,大爷,我的亲大爷。这事儿就咱们四个知道,您不说,我们不说,谁又知道啊。你看他现在病的这个样子,现在医务室又关着门,厕所这四处漏风,再来个风寒什么的。到时候病情严重,出个一好二歹的,我们跑不了。您老这也是属于见死不救啊。”萧飞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死死地拉着老头的衣角,而另一只手则提着裤子。 老头看着彭杰蹲在墙角,满脸病容不像是装出来的。又转念想了想萧飞的话,如果当初自己没来的话,那么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但可气的是现在自己来了,如果真有个什么的话,那自己这一把年纪真就要交待到自己手里了。 “回到宿舍不许出声,不许乱跑!”老头说完,又看了看后面的两个人,既而上下打量了一番萧飞后,皱着眉头说道“把裤子系好!” 一行三人紧跟在老头身后,作贼一般还算安全地回到了宿舍里。 进了宿舍关上门,三个人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回个宿舍都费这么大劲。”此时已经酒醒的萧飞躺在床上,枕着双手。 “不管怎么说,回到屋里就好了。”天亮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起身碰了碰上铺彭杰悬在床边的胳膊,“对了,您老的病好些了吗?” “病着呢,别理我。”彭杰懒洋洋地回答道。 “瞧你那揍性!”天亮乐着说道,“不过,今儿你算是大功臣,改日兄弟们为此专门请你喝一顿。” “免了吧!喝不下了。”彭杰说道。 “不过,你小子刚才是怎么装出来的,那样子真像病了一样。”看到天亮和彭杰在那儿说话,萧飞也好奇地参与进来。 “什么病了一样,那会儿他妹的困死我了。酒精上脑,那老头子再多墨迹一会儿,我估计就在厕所里睡过去了。”彭杰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瞧你那点儿出息!”下铺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短暂的喧闹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慢慢地,三个人相继睡去,宿舍的其他人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不记得。 而天亮那原本记得要说出的话,随着酒劲的慢慢褪去也慢慢被淡忘在脑海里。 后来的一段日子,生活出奇地平淡。萧飞和林雅洁之间再没有了书信往来,甚至是擦肩而过的一个互相对视,眼神中也满是平淡和陌生。似乎两个人的生活从来没有交集过,似乎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这梦作得有点儿长,在冬天漫长的睡梦中不断延续着。而又随着春天的渐渐到来,这梦开始渐渐苏醒。 当外面的冬雪慢慢化为春雨,当那些死寂的枯黄隐隐有了一丝嫩绿的时候。萧飞站在宿舍的门口,在他的身边站着天亮和彭杰。三个人一如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那样,抬头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出了口气。 春天,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毕业前的疯狂 高三的生活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充满了紧张和压抑的味道,一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每一个在书桌前苦读的学生背后,都寄托着一个家庭对他们的最大期待。 那是对于普通高中的学生来说的,这样的情况和感觉虽然对萧飞他们来讲也有着一定的感触,但相对比起来萧飞他们的日子就要好过的多了。 这些以技术专业为特长的专业学生,理论知识只占了他们考试成绩中约一半的部分,而一半则是被专业知识和实际操作考试成绩所占据。 而在萧飞这里实际操作比其他考试要容易得多了,而对于专业理论来说,只要有良子在萧飞他们几个人就没有怯考的压力了。 在别人都将头埋在书本和考卷后面,为了所谓的美好未来而进行最后一搏的时候。萧飞这伙人却依旧过着一如往常的日子。 自从自己和林雅洁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萧飞突然间发现自己像是一只没有了目标的苍蝇,有些焦躁而又无奈地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乱闯。但却又无法去发泄自己心中的那种苦闷和伤感。 “这算不算失恋?”不止一次地,萧飞坐在小操场外围的台阶上一个人发呆。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犹其是这种地势略高于地平线的地方,萧飞坐在台阶上,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学校小路上不时走过的学生们。 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三两成群。但无一例外地多少都带着书一样的东西,虽然在这个地方无法看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焦急。 从刚入学校时候的迷茫到如今依旧迷茫,回头三年在萧飞的印象里除了那几个好的兄弟,却什么也记不起来。自己学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似乎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又觉得,显得有些寒酸。 现在回想起来,在高中的三年,自己犹如一只半大的猴子在学校里玩弄着别人看不懂,而自己也觉得无聊的把戏,当到这场戏快要临近结尾的时候,看着周围的人四散而去,站在原地的萧飞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慌张。 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看着远处的山峦,随着大地的形势而蜿蜒着蔓延向远方直至尽头湮没在青灰色的天边。 再有几个月,自己的高中生活便随着春暮夏盛的到来而永久地结束。而自己,看着这片土地,这个寄存了自己三年的校园,心里不免有些发酸。若干年后,自己是否还能回来看看,一如自己刚来学校时候的那样,看到那些熟悉的脸,熟悉的一切。 沉浸在对自己不久的未来无限遐想中的萧飞,心情被一种怅然与失落慢慢包围。丝毫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直至那个声音近到几乎贴着自己的脸边。 “喂!你小子一个人坐这儿瞎想什么呢!”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将萧飞从神往中跳回到现实中,眼前猛然清醒,周围的一切都还在。而自己刚才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段不长也不算短的梦,梦中没有愉悦没有欢笑,一如周围的云雾一般处处充满了伤感。 “哦,没什么。”萧飞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回头看了看蹲在身边的天亮。 眼前的这个兄弟和自己一样,但脸上却丝毫没有对未来的那种无助和茫然。在天亮的脸上永远写满了阳光和挥洒不尽的精力,大大咧咧的表情里透露着的是这个年纪里应该有的那种不羁与放纵。 “这几天看书看得有点儿累了,坐这儿走会儿神。你呢?”萧飞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空出一块儿地方让天亮坐下。 “还能干吗,睡觉呗。这眼看着要考试了,但那些东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与其在那上面跟它们费那白劲,不如多留点儿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过几个月后,估计想休息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天亮顺势坐在萧飞身边,交叠着双手懒散地搭在膝盖上。 “彭杰和良子呢?” “妞子和邓子不知道去哪了,良子就不用说了。”天亮说着笑了笑“这小子自打进了学校那天开始,就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别人你说找不到那还有得可说,良子这小子地点固定得很,除了教室就是宿舍。现在他在宿舍呢,在教室里睡了半天,估计是觉得冷,相比较起来还是宿舍里舒服。” “以后有什么打算?”两人沉默了片刻,随后萧飞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打算?”天亮对于萧飞的这个问题有些不解,满脸充满了疑问的表情,“你小子最近好像有些不太正常,问的都是一些不太符合你的逻辑的问题。” “这都快毕业了,你小子也不考虑考虑以后啊。”萧飞清了清嗓子,将自己问题又表述得更通俗了一些。 “嗨!那个事情离现在还早着呢。”天亮大手一挥“就算明天就要毕业,今天的日子还得先过好嘛。” 静静地听着天亮说完,萧飞一言不发要注视着这个自己兄弟的表情,虽然这话从天亮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充满了轻松甚至于有些无视前程,但从天亮那自始至终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上看来,话语上的轻松并没有代表其内容对于未来的忧虑。 时间的飞逝,在悄然间快速交替着,太阳东升西落,斗转星移间,小操场上那几个月前萧飞坐过的台阶旁边不远处的槐树已经结出一串串雪白的花蕾。 在少有的清爽明朗的天气里,空气中无处不飘荡着槐花清新甜蜜的芳香。 从市里考试回来之后,萧飞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轻松。一如百日集训之后的初次试炼,从车上下来之后,心中少有的轻松和愉悦。 高考之前少有的一次休息,虽然对于萧飞他们来说,每一天都和休息没有什么区别。但那时的忐忑和现在的心安理得,有着截然不同的心理状态。 对于他们这种临近考试的学生来说,学校对于他们的态度已然和高二时候截然相反了。现在来说,只要不要在学校里明确地去做学校所不允许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学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个时候,也是老秋他们最开心的时候,每一年的毕业季之前,他们的饭馆都会有近一个月的爆满,几乎是每天晚上。 以前是萧飞他们站在远处满脸羡慕地望着饭馆里那些觥筹交错,肆意挥洒心中积郁的老学长们。而如今,萧飞坐在这间不大但却专属于他们几个人的小屋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缭绕着的袅袅青烟中,那坐在自己周围的一张张面孔。 三年前,他们是那么的陌生,甚至有些对自己的不太友好。而现如今,每一个人对于自己都是由心的贴切,每一张谈笑的面孔背后,都有着和自己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身边的天亮,和自己一起打架,翘课。紧挨着他的彭杰,则属于关系最铁的同伙。与自己对面而坐在床上的良子,和自己一起喝了不少次酒,但每次都是一瓶之后便倒头昏睡过去。京龙紧挨着良子,虽然两个人同处一地,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良子偏内向,京龙则属于外向的那种,一如他身边的顾斌,看似沉默不语甚至有些冷峻的外表之下却是和京龙一样的属于内敛外加一种闷骚的感觉。 小邓坐在萧飞的身边,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副醉得已不知所已的样子而至于将烟的头末都分不清楚。 每个人都将其他的想法抛在一边,或是举着酒瓶接二连三地碰杯,或是彼此搭肩嘴里喷着烟雾或者烟气笑谈着多少年来心里一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如果说以前他们无法理解,但似乎现在他们明白了。这种酒席已经不如以往那般,现在喝一场就少一场了。虽然他们每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回避了分别的内容,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每个人都在用酒精麻醉自己脆弱的神经。 因为,男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去哭,即便哭,也是在夜里一个人或者一场大醉之后。 前者没有人知道,后者可以将一切的责任都推拖到酒的身上。 在一起的时间越少,时间就越发显得弥足珍贵,虽然每个人都不想用喝酒之后的宿醉来欺骗自己,时间还长。但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似善意的谎言对于他们来说,却显得犹为重要。 “如果这高中三年能够是一场梦,那么自己宁愿这梦不要醒。”萧飞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已经醉得有些发飘了,但头脑却出奇地清醒。 “你们还喝呐!我去,出事儿了。”猛然闯进来的一个人,一下子打断了这个充满感伤和醉意的聚会。夜里的冷风随着门口大开,一下子将屋里的烟酒味冲得支离破碎,而那些刚刚笼罩上的来醉意也在片刻间被吹得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坐在最靠近门口的萧飞回头问道,来的人萧飞认识,是顾朋所在的高中部的。而此时他脸上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满是汗水,胀红的脸庞而为大口的喘气而不时地收缩舒张。 “顾朋那儿出事儿了。” 虽然萧飞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件事情。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提起,他们几乎已经快要将那件事情忘到脑后了。 “怎么回事?”天亮一听,拍桌子站了起来。 顾朋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一起小学,初中,然后到高中。自己进了学校的职专部,顾朋进了高中部,虽然不再处同班,但却依旧跟以前一样有烟一起抽,有酒一起喝。 上次的事情李龙给自己下了绊子而让自己和萧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而这次临近毕业这小子又来这么一次。 “这他妈就是不想安安稳稳毕业了!”天亮说完,直接从萧飞和门口的学生两人中间冲出去,一路向教学楼跑去。 几乎就在同时,小屋里的几个人都跑了出去。有去追天亮的,也有和天亮一样原因和目标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跑到教学楼里的时候,只剩下几个和顾朋同班的学生架着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顾朋正准备往楼下走。 “人呢!”冲到最前面的天亮怒气冲冲地吼道。 “打完了就他妈跑了,我们几个正在屋里坐着看电视,外面就有人喊他的名字!”架着顾朋的其中一个看了一眼顾朋,有些委屈地说道“然后他就应了一声,那几个人就把他给拉出来打,我们劝了半天,连我们也给打了。” “谁打的?”天亮双眼盯着顾朋。 “李……李龙那伙……那伙人。”顾朋被两个人架着,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 “大爷的!”天亮大骂一声,向宿舍楼跑去。 “妞子,你们赶紧去看着天亮,别让他再捅出事儿来。”萧飞喊道,转身对一旁的良子说道“二哥,看顾朋这样子伤得不轻,得赶紧把他送医院啊。”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也就是县城的了,离这儿还有几十里地。”良子着急地说道。 正在此时,不知谁喊道“老师来了!” 一伙人循声看去,政教处的几个老师快步走了过来。但到了跟前什么也没说,看了看顾朋的伤势之后,那个平日里最让萧飞头疼的政教处主任回头对身后的人喊道“赶紧开车,把他送医院去!” “老师,我也去!”萧飞说道。“我也去吧,老师”良子紧随其后。 “我们两个跟他熟,晚上照顾着他也方便。” 政教处主任看着两人“明天你们还要进行体检,这熬夜不行。” “没事儿,我们身强体壮。别说熬夜了,一星期不睡都没事儿。”说着,萧飞装作一脸轻松地冲着良子笑道“你说呢,二哥。” 良子心一紧,这一宿不睡算不上什么,“没事儿放心吧。正好明天体检的也去县城,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片刻之后,良子抬头说道。 “那行,你们两个架着他,到院子里。车一会儿到,我去宿舍楼,随后去医院。”交待完,那男人便转身离去。 萧飞和良子架着顾朋,一路上一言不发,坐上开往县城的车。两人一左一右护着,之前的醉意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学校里的事,天亮那里的事情的担忧。 转了几个圈之后,汽车从远处的路上驶过。黑暗中山沟沟里星星点点,而在这点点繁星之中,有一处最为明亮。 两人都知道那是学校的方向,灯光随着车子的快速行驶转眼间便消失于身后。漆黑而又冷清的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的尾灯慢慢化为浅红色的光点,最终消失于黑暗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见,03微机(上) 那一夜,良子和萧飞一夜没睡。在随着紧随其后而赶到的政教处主任的安排下,三个人在县医院的病房里和衣过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亮。趴在床边睡过去的萧飞和良子被人叫醒,也是一夜没睡的主任让两人去县医院门口集合。为了能够避开其他几个学校的体检,职教中心便在最早的时间里组织学生坐车到了县里。 也许是前一夜的酒劲没有散尽,也许是一夜没有睡的原因。不管怎么说,一天里萧飞和良子两个人都是属于魂不附体的状态,游魂似地跟在班级的大部队后面,鬼使神差地将各项体检的内容完成下来。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已是中午时分,短暂地休息之后。一行人便坐上了回学校的班车,虽然中间萧飞和良子想要再回病房里看看,但还是被班主任给拦了回去。 对于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班主任老刘在早上的时候刚刚得到消息。而对于自己的学生参与这些事,做为班主任的老刘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当得知自己的学生里还有两个跟着去了医院,老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当得知两个学生只不过是为了护送,而没有任何损伤的时候,老刘的心方才落回了肚里,但随之而来的气愤让老刘一上午一直板着张脸。 “你们昨天晚上没事儿吧。” 车上,萧飞和良子坐在一起,天亮和彭杰坐在两人的前一排。当老刘在清点完人数转身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后,萧飞方才小声地探着身子向前面的两个人问道。 “什么事儿?”对于萧飞的问题,天亮一脸的不解。 “我草,装什么蒜啊。昨天你小子气呼呼地跑到宿舍,倒底打没打啊。” “打?打个屁啊。围着宿舍找了遍,那孙子都他妈不知道藏哪了。原本准备出去找的时候,正碰上政教处的那个老家伙,迎面撞了个满怀。” “然后呢?”萧飞焦急地问。 “然后?然后就他妈被揪到宿舍里,并告知如果当天晚上再有什么事儿发生都他妈堆我身上,然后我的毕业证取消直接开除送回家。”天亮气呼呼地说着“说到这儿,真他妈一肚子气,但你想想,三年我都他妈熬过来了,到这个时候如果因为这个事儿再给我开了,回去我妈非废了我不可。” “那你们这意思是,没打成?”萧飞试探地问道。 “打啥啊,人压根儿没找到。”天亮说完,小心地环顾了四周,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小声地说道“不过,今儿晚上回去,我非找到丫的不可。毕业前,非让那孙子的皮松松不可。” 萧飞看了看一旁的彭杰。 “你放心,你们去哪,我跟着去哪。”彭杰语气坚决地说。 当三个人同仇敌忾的时候,良子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呢?二哥?”萧飞意识到自始至终良子一句话都没说,心里有些不满但又想到良子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便又不解地转身看着良子。 “你们这么做,我觉得太急燥了。”良子语气平和,丝毫听不出其中的情感成份。“现在这个事情刚刚发生,学校里肯定都绷紧了神经。如果说你们现在就去把这件事解决的话,对于你们的内心固然有了一个交待,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还会不会毕业?” 良子的话像是在滚沸的开水里浇入的一盆冷水,三个人的脑子立马冷静了下来。 的确,离考试还有几天的时间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被学校里查出点什么。那么对于在学校三年的生活将不会再有一个完美的落幕,别人或许会是高考完毕,然后一身轻松。而他们或许将永远地失去高考的机会。 “再冷静冷静,不差这么几天。”良子看着三个人一言不发,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坐在他身旁的萧飞的肩膀。 一路上,四人没有其他同学的那般兴致。相较于其他人那种许久没有出过校园的兴奋来讲,萧飞四人显得反常地安静,萧飞和良子靠着椅背昏昏睡去,彭杰侧将脸贴着车窗玻璃,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天亮紧皱着眉头双手抱胸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车子在山间崎岖的道路上安静地行驶着,两旁的树木不断贴着车身一掠而过。两边的高山,不时地将太阳遮挡而后又放出来,像是在与车里的人们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 萧飞和良子是被彭杰叫醒的,当他们醒来之后,外面的天气已经有些阴沉。 “刚才老刘说了,晚上没有课,让咱们回宿舍休息。”彭杰注视着眼前这两个半梦半醒的人说道。 萧飞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在车上伸了一个懒腰之后,转身看了看车外,起身拍了拍彭杰的肩膀便猫腰下了车,良子和彭杰紧随其后。 “我靠,我就怀疑咱这学校是不是跟老天爷犯冲。之前还好好的天气,怎么现在又阴了。”站在学校的操场上,萧飞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天气根本无法想像在不久之前还是一片艳阳高照的景象。 “这么好的天气,得好好利用。”良子揉了揉眼睛“你们晚上有什么安排也别叫我了,我要回去睡觉,要死了,要死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话音未落,良子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身宿舍挪去。 “咱们都回去吧,哪也别跑了。安安稳稳睡会儿,然后再想想怎么解决那些事情。”萧飞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天亮,对身边的彭杰说道。 回到宿舍里,萧飞和良子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地沉重。如果说以前通宵上网吧的感觉像是双腿灌了铅一般,那么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混身都被水泥锢住了一般。 躺在床上,原本想着应该计划些什么,但扑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困意没等萧飞作丝毫挣扎便将其彻底吞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高三的生活已经没有了那种催命一般的口哨的起床声。在其他年级的学生跑操上早自习的时候,萧飞他们所在的高三却是在睡梦中一同迎接七点的到来。 日复一日的机械式复习现在也已经减少了许多,当一切都开始减少的时候,突然间地萧飞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酸楚,像是要看睁睁地看着失去什么。 四个人游走在学校里,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风景。经历了三年之后,都已烙入了他们的心里。 那些在入校的时候种下的树苗,现在已经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小片茂密的树林。那条通往沟里的水泥小道,现在出现在那里的已经是新的一波学生了。 越到最后的时候,在最不想让时间加快脚步的时候,时间却有意而为地让其形踪不定,让你无法捉摸。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见,03微机(下) 十几天后,站在县城考场的门口,看着从身边不断走过的考生,萧飞突然想就此转身回去,然后呆在那个自己刚刚入学时候犹豫着能呆几天的学校里。 正如梦想和事实一般,两条相互照应却又不能相互交叉的平行线。梦想让萧飞心里感觉到一丝希望,但现实却让他觉心如刀割。 “发什么呆呢,走吧,快开始了。”京龙拍了拍萧飞的肩膀说完之后,笑着走过。 还没有缓过神来,又有两个胳膊交叉着搭在萧飞的肩膀上。 “想啥呢,赶紧啊!好好考,别丢人!”一左一右,天亮和彭杰几乎异口同声道,良子跟在后面笑着拍了拍萧飞的后背,轻轻向前推了推。 “走吧。” 一早一晚,一晚一早。一切如梦一般,这两天的考试几乎都没有在萧飞的脑海里留下什么印象,自己考了什么,考的如何? 萧飞只知道,自己走出考场又走入考场。每一次从考场离开,都像是在拨动即将分离的时间刻度一般。 看着其他人,考试之后的一脸轻松。但谁又能知道,在这一张张看似轻松的笑脸背后,又隐藏着多少难言的苦涩。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的当天晚上,03微机班大部分的学生都没有回学校。而是留在了县城,对于他们的要求,班主任老刘只是叮嘱着注意安全。 一切都开始变了,从以前不许夜不归宿,到现在的小声叮咛。 也许经过这一夜之后,他们将不再是职教中心的一员。03微机班这个称谓也将随着教室门口的班级牌的更换而成为历史。 那教室后门口或许会有其他的学生坐在那里,或是偷着抽烟,或是望着夕阳而暗自感伤。 萧飞试图将这一切都埋在心里,将这一晚愉悦地渡过。 但,事与愿违。 萧飞一行人从县城的一家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不大的县城街道上霓虹灯不断闪烁,街道两旁的商店里播放着的各种音乐混杂着过往的汽车的马达声,鸣笛声。街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地随着夏天日难以忍受的热浪,向着萧飞他们扑面而来。 “去哪?”已经喝得口齿不清的萧飞晃荡着身子问道。 “好不容易放纵一夜,自然要挑一些那时候在学校不让去的地方啊。”天亮光着膀子,甭叼着香烟。 “我去你大爷的,你有身份证了吗!去那种地方,人家估计都觉得你毛都没长齐呢。”顾斌一听来了精神,大笑着插嘴道。 “我靠,你想哪去了。你这闷骚的货,网吧这地方,有空调还大还宽敞,再说好久没玩过了。手都痒了。”天亮说着,一脸猥琐地搓着双手笑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彭杰瞥了天亮一眼。 “那你说去哪!”看到彭杰的表情,天亮不甘地问道。 “去网吧呗,那地方有空调,还大,还宽敞。”彭杰说道。 “你大爷的!”天亮咧着嘴笑骂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大街上,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一群半大小子,引得周边路过的人无不侧目。 “我草,我可感受到古惑仔的那种感觉了,嗨!真他妈帅气。”天亮边走,边高抬着下巴,下撇着眼角用余光注视着路的两旁。 其他人无不哈哈大笑,而这么一笑,使得周围的人更以为这帮不良少年有了什么新的意图而更在意自己的东西了。 “等等,等等。你们站我后面,我走你们前面让我感受一下!”快到网吧楼下的时候,天亮突然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萧飞等人互视一番,笑着后退了两步,给天亮让出了最中间的位置。 “走~着~”天亮站好之后,故意拉长了音调,甩着胳膊大跨步地走着。“这他妈感觉就是一个字儿,舒服!” “瞧你那**揍性!”走在后面人群中的小邓笑着骂道。 一行人边走边笑骂着,行至楼下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天亮一个不小心与从楼上下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天亮赶忙赔不是,对于他们这群学生来说,虽然长得像极了社会不良少年,但“是”和“像”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而被撞的则也赶忙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撞到你们了。”那人说道。 几乎是同时,听到彼此的声音,两个人都僵住了。天亮身后的一伙人也都僵在了那里。 天亮和那个人面对面地,慢慢直起身来。 “哎,我草。老天真他妈长眼!”天亮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我草!不是,不是,哥,你认错了。不是,不是,我是说,哥!你们杂来了!”被揪住衣领的李龙看到眼前这一帮人,脑子顿时像被扔进了油锅里。 自从在学校将顾朋打了之后,李龙便请了病假离开了学校,在家里只等着考完试,然后优哉游哉地离开学校了。 但却没有想到,小心谨慎地捱过了两天的考试,在最后这一末尾还是遇上了这帮祖宗。 后面的事情,李龙的脑子估计都记不住了。他只记得被一帮人拎着离开了网吧,然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一个头缠绷带的男子,而那个男子也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再然后便看那人笑着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砖头,向着自己砸了过来…… 一群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头缠绷带的顾朋举着砖头,犹豫片刻之后朝着李龙拍了下去,然后便看着李龙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靠着墙角滑座到了地上。血顺着伤口,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别打了!”站在一旁的天亮似乎还不解气,想要冲上去再补上两脚却被一伙人拉了下来。 “该报的报了,走吧。”良子拉着萧飞和天亮,强硬地转身离开了现场,其他人在看了一眼之后也紧随着走了。 顾朋看着李龙,难以按捺的气愤使得他胸膛快速起伏。 “你记住,我不认识你的那个什么女朋友。她背着你做了什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个顾朋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你让我背了这么久的冤帽子,让我的朋友也受了这么大的伤,我今天必须要摘下来还给你。我留给你的伤口,比起你留给我和我朋友的来说,已经算是最仁慈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顾朋将沾着血的半块砖头扔在李龙的脚边,转身走了。 几天后,学校的操场上,县城照相馆的摄像机猫着身子不断地调整着镜头,不时地起身对前面的学生和老师示意转换角度。 在他们的背后,不远处便是当初萧飞入校时那贴着“欢迎新生入校”的大门,而此时只能在飘扬的垂柳后面,随着柳条的摇摆而时隐时现。 萧飞站在最后一排,头顶的太阳让他不由地皱紧了眉头。虽然刻意想着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保留下来,但就在他刚刚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镜头便定格在了那里。 毕业的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又是一场酒醉。但不同的是,这次在他们的身边堆放着各自的行礼。 一伙人像往常一样把酒言欢,直至酒菜用尽,时间到了傍晚…… 似乎上天有意要渲染这种离别,在早晨的时候阴沉的天下了半天的雨。而当萧飞他们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已然是雨散日出了。 饭馆周围的树上,叶子上凝聚着的雨滴,凝聚成一滴滴透明的珍珠一般。透过阳光而发散着晶莹的七色光彩,萧飞站在原地,望着那斑驳阳光间的树叶久久不愿动弹。 “走吧。”天亮轻轻拍了拍萧飞的肩膀。 “嗯。走了。”萧飞说着,提着行礼随着众人慢慢走到学校的门口。 一伙人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提着行礼仿佛在等着什么。 “好了,别等了。一会儿再走估计没车了。”小邓开口说道。 “嗯,走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考到哪都挡不住咱们的两条腿嘛。”京龙笑着说道。 “嗯,对,不管多少年之后,咱们都还是兄弟。”天亮吸了吸鼻子。 “瞧你那点儿出息。”彭杰笑着,但却转身抬头不住地眨着眼睛。 “走吧,以后不论到哪,以后不论咱们成什么样。兄弟永远是兄弟,时间在变,好兄弟不会变。因为咱们彼此都在这儿呢。”良子笑着说着,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心口。 “走啦!都安稳住在咱们的心里。时间这物件儿说不清,它能改变太多了,但千万不要把咱们的心改变了!”萧飞笑着也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目送着一伙人在自己的面前分成三波各奔东去,萧飞鼻子一阵一阵难以控制的酸楚。用有些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但却久久不愿点着。 仿佛这烟正如这短暂的三年光阴,随着火的一燃一灭,便会化为灰烬随飞而去。 太阳慢慢开始落下山,站在路边的车站,萧飞回头看向学校的方向。在那里不远处的空中,一道彩虹显现出来。 雨后的阳光,化作一道彩虹,在此时显得有些凄清的校园上空幻化为一道联接过去和未来的桥梁…… 多少年后,你们还会记得吗? 萧飞站在学校的门口,天亮站在不远处。多少年之后,故地重游,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巧合的是也是刚刚一场雨后。 “三哥,你在这儿戳半天了。想啥呢!”天亮坐在校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眯着眼看着萧飞。 “我在等人。”萧飞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谁啊,他们不都没时间回来嘛。这都多少年了,各个都死忙死忙的。来来回回,这得多少钱。”天亮说完,弹掉烟头的烟灰,又将烟叼了回去。 “瞧你那点儿出息!”萧飞说道。 天亮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话。 时间过了许久,当萧飞自己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喂!”萧飞拿起电话说道。 “在哪呢!啊!我们在门口呢!哦哦!知道啦!”随后的几句话让天亮听得一头雾水。 “走啦!”萧飞转头对天亮说道。 “去哪?”天亮从石头上跳下来。 “人都到齐了,就等咱们呢。”萧飞边走边说道。 “我靠,我在门口戳了这么半天,一个人也没见啊。”天亮快步紧跟着萧飞。 两人一路小跑,向着旧教学楼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台阶,这一切突然间让萧飞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之前。 站在通往教室的走廊拐角,萧飞长长出了口气。 “走啊,紧张啥!”天亮笑着推了萧飞一把。 “人近乡,情更怯。”萧飞说道,又长长地出了口气之后,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十年之前的景象不断地在萧飞面前重现,每一个角落,甚至于每一扇门窗。 旧时03微机的教室大门关着,但却没有上锁。站在门口,萧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班级牌,刚刚更换上去的暂新木牌上用朱红色的油漆规整地写着“03微机”几个字。 推门而入,一切都还如当初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空出了不少的位子,但在属于他们的那后几排的位子上,他们都还在。 良子,彭杰,京龙,顾斌,小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笑着看着门口的萧飞和天亮。 萧飞笑着看着他们,下意识地往自己座位上看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虽然经过了十年,但容颜依旧如初,此时,她也看着萧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