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弥天录》 第一章 异世重生 一阵女子刺耳的尖叫中,谢涟醒了。 昏昏沉沉醒来的他,脑袋却如抽髓般的疼痛,耳轮中尽是“嗡嗡”异响,仿佛是自己脑髓发出的战栗和哀鸣。 谢涟紧咬牙关,抬头想观察一下周围情形,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本能性习惯,他不允许自己有片刻时间对周围状况一无所知。 入目却是血红一片! 谢涟心中一突,勉强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又用劲瞪了瞪双目。 还好!双目中有了焦距,眼前薄纱似的异光有所消退了,但是此时的他却愣住了。 面前是一张薄衾木床,而木床的一角,却是蜷缩着一位清丽少女。 少女身着青衣,此刻却是衣衫不整,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双美目中尽是惊惶之色,甚至胸前流露出来的一抹春光都忘了遮掩。 “娘的,真白嫩啊!”谢涟还有空喃喃感叹了一句,但是旋又惊醒:“这是自己的声音吗?说的这是什么鸟语?怎么还这么娘炮?” 少女闻言也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拉扯过来薄衾将自己裹住,张慌小脸上也是挂上一层粉嫩羞意,像足了一头受了惊的小鹿。 “你……你不要过来!”眼见谢涟仍直勾勾盯着自己,少女美目之中惧意更浓了。 谢涟便是一怔,怎么回事?这情形怎么这么像柔弱女子面对一头大灰狼? 勉强回头环视,眼见除了少女,只有自己一人在此。 “难道自己就是那头大灰狼?”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谢涟脑海中升起。 不过此时他也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处竟是一个古香古色雅室,室内有许多摆件自己在古装电视剧中都没有见过。 “我这是在哪?”,脑海中又是一阵眩晕,谢涟强忍不适咬牙问道。 “楚姐姐,你怎么了?”门外传来焦急女子声音,珠帘轻掀,一人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你们……啊!”,来人却是一位十七八岁白衣少女,甫一看清屋内情形,不由惊叫一声,轻掩秀唇愣在原地。 谢涟摇头苦笑,这都什么跟什么?面前这位少女竟身着一身怪异古装! “怎么回事?无双,楚姑娘,你们怎么了?”儒雅男子声音响起,又从门外进来一人。 谢涟抬头望了此人一眼,此人却是一位二十来岁青年,剑眉朗目,颇为俊俏的样子。 “林语夕!枉我陆兆九视你为兄弟,你竟对我未结发的爱侣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待看清屋内情形,俊俏青年睚眦尽裂,额头青筋暴起冲谢涟怒吼道。 出乎所有人意料,谢涟闻言身形剧震,旋又摇摇欲坠,更是失魂落魄喃喃自语:“林语夕……天刀门……少门主……” 其余三人见此情形便是一怔,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片刻后,“啊!” 谢涟蓦然抱头,单膝跪地,喉间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 “林大哥,你怎么了?” 白衣少女满面焦急上前,伸手想将地上的谢涟拉起。 “无双,不要靠近他,我倒要看看他是在玩什么鬼把戏!” 陆兆九伸手将白衣少女拦住,其目光却是一直紧盯谢涟,嘴角更是逸出些许谁也无法察觉的冷酷笑意。 白衣少女泫然欲泣,下意识地纠结着自己葱白玉指。 床上的青衣少女仍有些惊惧地盯着谢涟,不过旋又扭转俏脸并缓缓闭上双目,竟似乎是对此时情形有些不忍。 数个时辰后,一座阴暗水牢之内,谢涟头顶百会穴处贴着颇为滑稽的黄底银字符篆,双手更是被精钢锁环紧扣,只余上半身露出水面。 而谢涟对这一切不闻不顾,此时的他正俯首怔怔盯着水面,面色更是变得苍白难看。 此前,一直懵懵懂懂的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一路押解,又如何一路上经受别人指指点点,再如何被投进这阴暗水牢的。 在此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一直被支离破碎并且又陌生无比的记忆所充斥,直到此时,他才将脑海中散乱的记忆给梳理的清晰一些。 撇了撇嘴,又伸了伸舌头,眼见水面上倒影绝非自己面容,但是所做动作却跟自己一般无二,谢涟不禁心中哀嚎一声:“我这是灵魂附体还是穿越了?不会是个梦吧?” 他紧咬下唇,直到口中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让其打了个寒噤。 tian了tian嘴角鲜血,谢涟心中苦笑,“他娘的,看来不是梦!” 谢涟又俯身看了看水中倒影,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血丝,水面上人影倒还算得上俊朗。 “只是娘炮了一些!” 谢涟咂咂嘴,对此时自己的相貌不大满意。 无怪乎他不满意,谢涟清晰记得自己“前世”,以前的他可是阳刚霸气英气逼人,现在怎会穿越到一个年岁不大的小白脸身上? 缓缓闭上双目,谢涟心中百感交集,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活了下来,但是那十余位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尽数命丧天山之上了。 “前世”的谢涟是一位特种兵,更是一位特种兵之王,在其不足十年的军旅生涯中,不知执行过多少旁人看来九死一生的任务。 “将军百战死”,谢涟军衔远够不上将军,但是其所参与舍命搏杀何止数百场! 谢涟还活着,起码在执行天山任务之前还活着。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侥幸,但是手刃千百人之后还能活着,那就不能将一切简单地归为运气了,即便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不错。 当然,活着的代价却是,周身盘根错节的伤痕,以及不时回放在脑海中的残肢断体鲜血淋漓的场景。 “黑炎”,是谢涟在特种兵界的代号。 实际上,“黑炎”之名,即便在国际特种兵界也是大名鼎鼎。 可不是么,数十个国家的特种兵王牌接连丧命此人之手,同为特种兵的一员,没有人敢忽略此人的存在。 好汉不提当年勇,此刻谢涟还是有些无奈,以往那么多艰险自己都闯了过去,最后却折在极为普通的天山之行上。 事实上,此次任务并不普通,起码在外人看来,参加代号为“搜神”的天山任务之人,无一生还! 谢涟还记得,命令来得很突然,他来不及向任何人道别,匆忙踏上天山之途。 路途中,他才得知此次任务的内容: 数日前,所有的侦察卫星几乎同时侦测到,天山临近国土边界某处,散发出一波足以灭世的能量波动! 此波动是完全平面传播的,据超级计算机推演模拟,这股波动若是发生在海拔较低处,抑或是角度凑巧,不是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区域被荡平,便是整个地球被切成两半! 得知此信息的高层,没有人还能坐得住。 立即有数位顶尖科学家接受委派组成科考队前往调查,更有十数名特种兵王牌精锐奉命保护。 当然,这只是自己国家的参与人员,世界上有多少强国同时将目光聚焦天山,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神秘的天山上,他们终于找到能量波动的源头。 “黑洞!是黑洞!” 谢涟永远忘不了,科考队中一向从容稳重的女科学家雪沫,一位美丽温婉的女性,在面对那能量波动源头之时面容扭曲声嘶力竭的样子。 谢涟清晰记得,他面前所谓“黑洞”,却是人头大小漆黑一团,就这么凭空悬浮在二人面前不远处。 虽然不知雪沫为何会如此笃定面前之物便是黑洞,不过谢涟心中也清楚,若是雪沫猜测不错的话,整个地球毁灭只在顷刻之间。 如此程度的黑洞,足以瞬间吞噬整个地球! 怪异的是,即便近在眼前,谢涟也感受不到“黑洞”的任何吸引力。 “难道面前并不是黑洞?”他有些疑惑了。 不过谢涟旋又摇了摇头,面前之物也太神奇了,本体漆黑如墨,表面流光溢彩,肉眼可见其周围空间的极度折叠扭曲。 更可怖的是,此时谢涟最直观的感觉,面前之物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梭而来,此刻,自己世界的排斥之力、另一世界的吸引之力和“黑洞”本身的神秘力量三者角力,形成了平衡局面。 “黑洞”,一半在原来世界,一半在自己世界,令人恐怖的平衡局面! “砰!” 谢涟不用回头,只从枪声便听出此枪声出自改进型大口径xm8突击步枪,此枪近距离射击,杀伤力绝对惊人。 事实正是如此,他原本右臂环搀雪沫,此刻右手所持03式自动步枪没有任何停顿便掉落地上,连带的却是自己半截断臂。 “啪!”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谢涟左手反手便是一枪。 数十米外,有人哼都没哼一声,死尸翻身栽倒。 不是此人没有想到开枪之后立即闪避,只是他还在处理前一枪的后座力之时,谢涟的反击已经到来了。 又是一声枪响,谢涟左手的手枪应声飞散! 这一切说来繁复,其实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直至此时,失去支撑的雪沫身躯才堪堪着地。 一双美丽而又失神的双目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面前“黑洞”,她是科学家,只想科考研究罢了,而此时,“黑洞”近在眼前,她却再也不能前进哪怕一小步。 大口鲜血自雪沫口中溢出,方才那一枪击断谢涟右臂之后,又从她的后背贯入,然后又从前胸透射而出。 美丽的雪沫,娇躯萎顿尘泥。 谢涟苦笑一声,时至此时,“搜神行动”全盘皆输了。 不是他们无能,早在三天之前,他们已经与境外特种兵交火了,不知为何,至少五个国家联手,近百名境外特种兵同时对他们发动攻击。 战斗远不像旁人想象的那么激烈,大部分时间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时不时会响起零星枪声。 但是谢涟却知道,每一声枪响,多半都伴随着一条人命的离去。 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带有强大功率的信号干扰设备,谢涟只能凭借分辨枪声,来判定自己战友还有多少留存。 此前一天多的时间里,谢涟再没有听到过除了自己之外己方的枪声。 此次谢涟击毙敌人并不多,仅二十余名罢了,远低于其平常水准。 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在如何保护雪沫安危之上。 雪沫是几**击之后仅存的科学家。 至于其余科学家,即便有战友用生命守护,但是战友牺牲之后呢? 谢涟强忍胸前剧痛弯下腰来,用鲜血淋漓的左手将雪沫黯淡的美目闭合起来。 缓缓站起身形,仅存的左手在胸前摸索。 “哗啦” 数声拉动枪栓的脆响在其身后响起。 谢涟不为所动,自前胸衣襟间摸出一根雪茄。 可惜的是,这根雪茄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了。 他这才想起,藏匿雪茄的地方,距离自己前胸被跳弹钻入的位置确实不远。 “哈哈!亲爱的谢先生,大名鼎鼎的黑炎,我们又幸会了!”张狂笑声自谢涟背后响起。 谢涟头都没回,他自然能听出发笑的是谁,三年前,自己击杀其兄长的时候,此人还是一个初入特种部队的菜鸟。 即便是此时,谢涟也不屑将其看在目中。 但是此声音的主人显然已经乐极忘形了,“活捉人人闻风丧胆的黑炎?我的天!这是什么样的殊荣?” “呸!”谢涟吐掉口中血沫,心中却是暗骂道:“想活捉老子邀功?做梦!” 可惜的是,此时的他已经身负重伤,即便身怀一流古武,但是在十余位手持枪械的顶尖特种兵锐目锁定之下,注定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 谢涟幽叹了一声,目光仍没有离开面前“黑洞”,朗星般双目之中似乎有黒焰在跳动,显然已经下了什么决断。 “还想跑吗?”见谢涟合身前扑,其背后之人狞笑一声,不过旋又大惊失色:“那是什么?” 谢涟感觉自己身形飞了起来。 在临近“黑洞”数米之外之时,似乎有一股庞然巨力牵引自己,以至于身上衣物甚至血肉迫不及待离自己而去! 诡异的是,谢涟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还来得及转首看了一眼,一具暗红骷髅骨架急速前冲! “原来,人真的有灵魂!” 电光火石间,或是濒死前激发的超常灵智,谢涟竟似乎有所明悟。 黒焰涨缩,方圆数里蓦然化为虚无,黑洞消失不见,这些成为“上一世”谢涟最后的感知。 再次睁开双目,谢涟已经是热泪盈眶,“再世为人!”,他已经清楚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 严父慈母,敦厚淳朴的大哥,活泼俏丽的小妹,恐怕再也无法见到了。 他少小离家,刚成年便当兵进了部队,每一次回乡探亲,眼见父母头上的银发都会多上一丝,谢涟心中一直愧疚,在父母日渐衰老的时候,自己没有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反倒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让他们操碎了心。 好容易快熬到自己出头,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出,如此一来,自己固然是尸骨无存,父亲母亲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痛楚谁又能体会? 更何况,自己“上一世”,除了父母亲人,还有一位女孩最纯真的眷恋。 “小溪,我还要几年才能回来,你会等我吗?” “只要你愿意娶我,等你一辈子我也愿意!” “万一我有什么不测……” “人家不许你这么说!我要你现在就爱我……爱我……” 谢涟涕泪横流,有这么多的人割舍不下,可是自己还能回得去吗? 第二章 境况与神秘物质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心中仍存有那么一丝侥幸:万一,万一能回去呢?连“穿越”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碰上,其他还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呢? 想要回去,首先就是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凡事就有希望。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有些事,至始至终也仅仅只是希望。 只过了一会儿,谢涟就将将自己心情平复了,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是悲伤,都是于事无补,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自己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 “老子发誓,这一辈子,绝不让人轻易取了性命!”谢涟蓦然抬头,面目狰狞呐喊道。 实际上,直到现在,谢涟对上一辈子丢掉小命还是耿耿于怀的,身为顶尖特种兵,被外敌逼迫自杀,怎么想都有些憋屈。 良久,谢涟平静下心神,此刻的他正在读取自己脑海中那一段陌生的记忆。 很明显,此记忆的主人便是是他所占据身体原主人,也就是那位“林语夕”。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谢涟便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初生儿,现在有了了解这个世界的捷径,他怎会客气? 林语夕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只是其所处的“玄灵大陆”中不大一片区域。 即便如此,越是读取,谢涟便越是惊骇! 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若此记忆中全是真的,称这个世界神佛漫天妖魅横行也不为过! 人类,真的可以修炼吗?修炼到极致,人类真的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甚至寿与天齐吗?谢涟被深深的震撼了。 无怪乎他如此不堪,他的“上一世”,人类通过智慧将科学技术衍生到极致,借助各种机械设备能达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人类本身却仍是比较脆弱的。 而此时所处世界,“科学技术”固然还处在远古时期,但是提升人类本身能力的修炼体系却达到极完善的地步。 修炼者或者说是修士有灵宗灵士和武宗真武者之分,前者专精通灵术法,后者专精武道战技,颇有谢涟前世记忆小说中的华山派气宗与剑宗之分的意味。 按林语夕记忆所说,当世无论是哪一种修炼体系,人类修炼到极高境界,凭借自身能力便可飞天遁地甚至翻江倒海! 两个世界如此大的差异,足以让谢涟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嘿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谢涟心中极为兴奋,像是百无聊赖的孩子得到一件新奇玩具。 强自按捺住狂喜的心情,谢涟继续读取陌生记忆,他此时的情形可着实不妙,弄清楚自己身躯的原主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只读取了一会儿,谢涟便大摇其头,自己身躯的原主人,那位名叫“林语夕”的家伙,也太不堪了吧? 林语夕,武宗宗门天刀门现任门主独子,也就是所谓少门主,身份不可谓不显赫,只是这位少门主,虽然资质尚可,却只知道躺在祖辈的余荫下享清福,十足的不学无术不求上进! 此人年近十九岁之时,修炼境界仍徘徊在战徒期,那可是勉强能称为真武者中最低阶的层次,甚至很多真武者都不承认此境界之人为修炼之士,即便没有真武根骨的凡夫俗子,只要足够刻苦,也能在练武一途小有成就,他们的境界虽然不能归为战徒,但是论起实战,寻常战徒能不能在他们面前讨得便宜还在两说,甚至这些人中的佼佼者,足可与战师强者争锋而不落下风。 一般说来,寻常真武者十八岁之前都会进阶战师,那才是真正的真武者入门阶段,甚至有些修炼天才,在十五岁左右就会进阶战师! 而这位林公子,一直优哉游哉,丝毫不以自己修炼进境慢而忧虑。 事实上,这位林公子如此沉得住气是有道理的,林重远林大掌门,也就是林公子的父亲,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是耗费巨量灵石,为自己宝贝儿子换取到一枚固本培元圣药冥灵青果,要不然又能如何?林公子此时再不进阶战师,以后进阶的可能性就更为渺茫了,连进阶战师都做不到,日后执掌武宗宗门天刀门只是无稽之谈! 冥灵青果果然名不虚传,林大公子服用之后,又经身为战将中阶真武强者林重远拼着耗费真元推经过脉,不费吹灰之力便进阶战师,正式踏足真武之途! 读取到这里,谢涟便恍然大悟,他这时已经明白,为何自己甫一穿越便会面对那样一副情形了! 万余年前的天刀门,是方圆数百万里内有数的大宗门,传承足有数万年,若论资历,当世数个如日中天的大宗门在其面前只是牙牙学语的孩童。 可惜世事无常也可谓花无百日好,天刀门万余年时间里每况愈下,虽然侥幸保住了传承,可是也彻底没落了,此时的天刀门,虽然也有战将后期高手坐镇,但显然远远不够,只能依附以前从未正眼看过的灵宗灵焰宗艰难维持。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此时天刀门本身,也绝算不上铁板一块,门主一脉林家,固然是天刀门内的一大势力,但是另外一大势力陆家,数十年来实力更是不住增长,并有隐隐赶超林家之势,就像这一代,以陆兆九为首的陆家子弟十数人之多,而林家却仅有林语夕林大少光杆一个! 陆家之人早有异心,此事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可惜的是陆家早已坐大,掌握的宗门势力足以与林家分庭抗礼,更何况,林重远林大掌门自己也有打算,他还指望自己宝贝儿子成年之后迎娶陆兆九之妹陆无双,希图两家投鼠忌器之下维持当前局面。 谢涟摇头叹息,此种情形下,不出事才怪! 林语夕对陆兆九未结发伴侣图谋不轨之事,若说当中没有其他阴谋,谢涟是一百个不信,之打林语夕与陆兆九未结发伴侣独处房间之后,其意识便是一片恍惚,记忆自然也是无从读取,便是此事明证。 不过谢涟也知道,事情有些大条了,陆兆九未结发伴侣,也就是那位名叫楚凌的少女,是灵焰宗门徒,灵焰宗虽然庇护着天刀门,但是对天刀门传承也是觊觎已久。 天刀门虽然没落,但是上古大宗的底蕴还在,宗内秘藏上古神通功法人尽皆知,虽然因为天地元气剧变的原因,这些功法已经不堪大用,但是现今修炼功法大多是从上古功法演变而来,上古功法虽然不合时宜,但其中诀窍往往有直指本源的妙处,拿来参考总不会有坏处。 更何况,除了功法,还有上古灵宝呢,只要是上古灵宝,随便拿出一件,其威力也不是现在寻常法宝真宝所能比拟的,天刀门虽然在最危急的时刻进献给灵焰宗一件上古灵宝以图自保,但是谁也保不准其门内是不是还留存着威力更大的上古灵宝,只要此事不弄清楚,即便灵焰宗有灵王强者存在,他也不敢随意来天刀门撩事生非。 灵王强者战力虽然与战王强者比肩,但是战将后期真武者借助通天彻地之能的上古灵宝,足以对低阶灵王造成威胁。 灵焰宗怕逼急了天刀门会狗急跳墙,更怕天刀门自毁传承更将上古灵宝转赠他人或者寻了深山大涧远远丢了去,那样可真就是吃不到狐狸惹了一身骚了。 此时的天刀门,在灵焰宗力求稳妥收服之下,一时倒也是自保无虞,不过平时委曲求全肯定是少不了了。 此种情形下,灵焰宗不拿此事做文章才怪。 “乖乖哩个咚!大爷上一辈子没活到三十就丢了小命,刚机缘巧合穿越到这里,不会因为这点龌龊罪名再被人送进穿越之途吧?” 谢涟故作乐观,不过他心中情知,这次若真丢了小命,绝不会有什么好运气再穿越。 “吱呀!”一声,水牢牢门打开了,进来一位面色沉重的中年人。 谢涟只抬头看了一眼,立即低下头来,读取完林语夕记忆的他自然认识来人:林重远,林大公子的父亲! 出乎谢涟意料,林重远进来之后目光复杂地盯着他,面色沉重依旧,却没有任何责骂的意思。 水牢牢门已经关上了,此刻牢内更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在林重远的注视之下,谢涟心中有些发虚了,他心中可是有鬼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占据了林语夕的躯体,林语夕殒命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 “为父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死去的母亲。” 良久之后,林重远才幽幽开口,所言却让谢涟为之一怔。 “若是为父能及早狠下心来诛除陆家,抑或是没有卖力撮合你和无双女娃,想必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没等谢涟开口说话,林重远继续开口叹道。 “此事是孩儿咎由自取,怎会怪罪到父亲身上?” 明知此时开口说话需要冒颇大的风险,谢涟心中仍是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开口说道,“父亲”二字更是拗口无比。 “人道是男儿经事才会成长,我儿长大懂事了!” 显然在其印象中一向是二世祖的“林语夕”竟能说出此话语,让林重远老怀大慰,目光再不能保持平静,或是心绪动荡,竟没听出谢涟话语中的异样。 “夕儿放心,为父定会保你性命无恙!” 林重远沉吟片刻,面上浮现坚毅神色,极为凝重地开口说道。 谢涟被林重远熠熠目光盯的面皮有些发烫,心中却是一突:情形真的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林重远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漆黑药丸,屈指微弹,漆黑药丸极为精准地射入谢涟口中,“把这个吞进腹中!”。 此变故让谢涟吃了一惊,稍一思量,便毫不犹豫便将药丸吞入腹中,他可不担忧林重远会害自己。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取出,为父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林重远怔怔盯着谢涟,双目之中复杂意味再现,片刻后又开口说道:“你放心地去吧,为父等你三十年,若三十年之后你仍未回来,为父即便拼了天刀门覆灭,也要荡平陆家!” 说至最后,林重远已经是满面煞气。 谢涟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林重远走后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以往无论是多大的场面,他都能以平常心看待,此刻以此种情形面对一个与子诀别的父亲,心中竟还是极为忐忑。 不过回味林重远所说,他也明白过来,自己吞下的多半不是什么丹药。 此刻无所事事的谢涟,自然对漆黑药丸有些好奇。 “有了!”谢涟蓦然想起,在林语夕的记忆中,真武者臻至战师之境,便可以调动神识对自己身体内视的,此时何不尝试一下?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谢涟还没来得及内视肠胃之中的药丸,便被紫府中异状惊得目瞪口呆。 在谢涟此时神识感应中,其紫府中存在一团怪异物质,此物给谢涟最直观的感觉,竟是蛋黄大小一团,漆黑如墨! 谢涟被下了一大跳,他此刻不用神识内视也能感觉到,先前吞下的药丸正停留在肠胃中,紫府中这一团是哪来的? 紫府可是神源重地,他翻遍林语夕的记忆,也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其紫府中竟多了这么一团怪异物质! “难道这东西是跟随自己穿越而来的?”谢涟心中悚然一惊,“黑洞!”,“黑洞!”,从怪异物质的外观,他很轻易联想到自己穿越的最大由头。 “莫非此物来自于黑洞?”谢涟嘴唇有些发干了。 第三章 争执 谢涟可根本不敢设想此物是黑洞本身的一部分,自己神源重地有黑洞存在?那是多么荒谬绝伦的想法! 况且他已经清晰感应到,紫府中那一团神秘物质并不是实体存在的,反倒像是凝炼的浓烟,用神识拨弄,竟会很轻易地改变形状! 许是经历过生死,谢涟竟对此诡异发现并没有太多的恐惧,这倒也是,情形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此刻的谢涟已经忘记先前吞下的药丸,而是饶有兴趣地用神识探查紫府中多出来的神秘物质,若不是脑袋上贴有锢真符,他真想用真气催动一下看有没有反应。 谢涟苏醒的那个院落,一座密室之内。 陆兆九安然端坐在椅子上,右手还托着一枚茶盏。 楚凌俏生生立在距门不远的位置,一双美目没有焦距地盯着面前微微发亮的隔绝神识禁制,竟有些心神恍惚的样子。 “楚仙子,事已至此,此刻你不会后悔了吧?”陆兆九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还望你遵守此前的约定。”楚凌摇了摇头,有些心力交瘁地开口说道。 “仙子放心,虽然与预想的不大一样,不过一切倒也顺利,此次无论能不能除去林语夕,本人都会遵守约定向贵宗提出与你解除婚约。”陆兆九轻抿了一口茶水,淡然说道。 “不是我没有尽力,只是眼看事成的时候,似乎是我的幻镜心法出了岔子,**反噬之下,我自己固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那林语夕也差点落得灵智泯灭。”楚凌轻抿秀唇,片刻后才解释道。 “仙子勿用挂怀,那林语夕即便清醒过来,似乎也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了,罪名坐实,过程已经不重要了。” 陆兆九微微一笑,旋又面色有些轻佻的说道:“这样也好,仙子保全了清白之躯,本人没有得到的东西,那林语夕又如何能轻易得到?” “此间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出去了。”楚凌俏脸微红,双目中却是流露处厌恶至极的意味。 “除去林语夕,天刀门便成为我陆某人的囊中之物,楚姑娘不考虑一下改变注意下嫁我陆某人吗?”许是没看见楚凌此时神色,陆兆九低声一笑又开口说道。 楚凌闻言霍然转过身来,柳眉倒竖,杏目如刀子般紧盯陆兆九,“陆兆九,若是以往时候,以我平庸的资质,下嫁与你又有何妨,此时我的璃幻之体觉醒,莫说灵将,便连进阶灵王都不能说没有一丝希望,我楚凌怎会甘心在这小小的天刀门终老此生?更何况,历经此事之后,你觉得我还能留下吗?” 楚凌神情激动之极,紧咬银牙娇躯微颤着说完,转身头也不回便离去了。 “哼!臭娘们,不识抬举!”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然微笑一扫而光,此刻的陆兆九面色铁青,双目之中凶厉之光频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宠幸!” 半日之后,天刀门气势恢弘的议事大殿之内,列座之人竟有数十之多,气氛更是庄重之极。 “荒唐!荒唐!堂堂少门主竟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即便不在乎我陆家的颜面,也要顾忌一下自己天刀门少门主的身份吧?” 仅过了片刻,便有人顿足捶胸划破了殿内的安静,此人面白短须,看面容竟与那陆兆九五六分相似。 话音未落,便有人轻哂一声开口接到: “陆长老切莫如此快下定论,本人还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便擅做主张将少门主下了囚牢,如此行径可有先斩后奏扣帽子之嫌了。” 众人将目光移向说话之人,却是一位方脸壮汉。 “怎么,梁长老认为我陆怀庆设计陷害少门主?此事被小女和犬子亲眼撞破,更有当事人楚凌楚仙子作证,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先说话之人面色不善盯着方脸壮汉,咬牙切齿恨声说道。 “陆长老莫要多想,本人只是觉得陆长老所做于理不合罢了。”方脸壮汉面无表情地回道。 “陆某失礼之处自会向掌门请罪!”陆怀庆狠狠瞪了方脸壮汉一眼,转首冲主座之人抱拳说道:“掌门师兄,现在最当务之急的,却是商量一下如何处理此事,那楚凌可是灵焰宗门徒,此事一个处理不好,我们天刀门恐怕便会有天大的麻烦。” 主座之人自然是天刀门掌门林重远,也就是林语夕的父亲。 此时林重远眉头紧蹙,瞥了一眼陆怀庆,转首冲其余人问道:“诸位长老觉得如何处置林语夕才最为妥当?” 在座数十人闻言都沉默不语,连那陆怀庆一时也没有了言语。 “执法长老,你的意见是什么?”良久之后,眼见没人愿意起头,林重远转首冲一位灰发白眉老者和声问道。 “即便少门主犯了yin戒,以我天刀门门规,也仅是破真杖杖笞三十而已,问题是受害者身为灵焰宗门徒,我们如此处置显然无法令灵焰宗满意,具体应该如何处置少门主,还是由掌门定夺才是。”执法长老面上露出为难神色,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 林重远闻言摇了摇头,此话说与没说没什么两样,执法长老向来刚直,没想到在此事上竟也知道扯皮。 “林语夕只是一时糊涂,所幸并未铸成大错,不如破真杖杖笞三十之后,让其在雪峰之上面壁思过十年,大家意下如何?”一位玄衣大汉缓缓开口说道。 “付长老不愧是少门主授业恩师,所提处置意见倒也轻巧,付长老觉得灵焰宗会对此处置结果满意吗?”玄衣大汉话音刚落,便有人反唇相讥道。 “那陆长老的意思呢?”玄衣大汉面上略显怒容,转首冲说话之人问道。 “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将林语夕交予灵焰宗处理便可!”陆长老义正言辞说道。 “断然不可!如何处置林语夕是我们天刀门之事,若是交出林语夕,我们天刀门历代先贤脸面往哪里搁?更何况,以灵焰宗之睚眦必报行事风格,少门主去了焉能有命回来?”付长老勃然色变道。 “将林语夕逐出天刀门?”又有人提议道。 “嘿嘿,这样做不仅不能让灵焰宗消气,更保不住少门主小命,恐怕少门主前脚刚出天刀门,后脚便会被灵焰宗执法灵士击杀!”有人当即反驳道。 “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点破气海丹田,留在天刀门内!” “你这还不如一刀杀了少门主来得痛快!”这次不用前一开口说话之人反驳,当即便有旁人怒叱道。 “依本人之见……” “不可……” 林重远端坐在主座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殿之内的纷纷攘攘,心中如明镜般清楚,林家派系的长老固然竭力想保全林语夕,却要顾忌到如何让灵焰宗消气,而陆派长老完全是想抓住此次机会,将林语夕置于死地,起码也要再无翻身可能,平时道貌岸然的长老们此刻竟争得脸红脖子粗。 “曾几何时,我名镇天下的天刀门竟沦落到这副境地,堂堂少门主动了灵焰宗寻常门徒,竟累及全宗长老惶惶若大难临头!”林重远缓缓闭上双目,仰面朝天心中喃喃道。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大殿之内的争执还远没有结束,除了面无表情作壁上观的中立长老,其余长老无形中分做两派,却谁也说服不了谁,争吵更是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就差大打出手了。 “够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林重远面沉似水断喝道。 大殿立时鸦雀无声,林重远身为战将中阶强者,又贵为天刀门掌门,执掌天刀门数十年之久,莫说寻常门人,即便是在这一干长老心中也是积威甚隆,此时见其面色不善,就连陆家派系的长老也不敢太过造次。 “你们不必争执了,如何处理此事,本座心中已有决断了。”良久之后,林重远才缓缓说道。 “掌门师兄,您不会是打算献出门内至宝保下少门主吧?”明知此时不太合事宜,陆怀庆仍是硬着头皮陪着小心问道。 “嘿嘿,我天刀门门内至宝几经流散,此时所剩已经不多,每一件都是天刀门安身立命的根本,本座身为掌门,怎会徇私做那自毁长城之事?”林重远扫了陆怀庆一眼,淡然开口说道。 “掌门师兄深明大义,师弟佩服万分!”陆怀庆双目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垂首躬身说道。 “掌门师兄,也不可太过委屈了少门主,他年少无知,还望您……”一旁付长老似乎是听出了什么,神色焦急地拱手抱拳道。 “此事不必多议,本座自有主张!”林重远抬手打断付长老说话,斩钉截铁说道。 “陆长老,不知灵焰宗使者何时会到来?”林重远又转首冲陆怀庆问道。 “禀告掌门,我已放出传讯符将此事禀报灵焰宗,灵焰宗使者恐怕不日便会到来。” 按理说陆怀庆并不是主管与其他宗门交涉的外事长老,但此时林重远竟绕过外事长老直接向其发问,陆怀庆自然知晓其中意味,不过事已至此,只得据实答道。 林重远大有深意扫了陆怀庆一眼,“你们下去安排一下吧,准备迎接上宗使者。” “是!”“遵命!” 第四章 修为被废 三日后,正在闭目养神的谢涟被牢门开启声音所惊醒。 这三日来,倒没有什么人来探望他,谢涟自己也是长出一口气,他可是生怕被与林语夕相熟之人瞧出破绽,毕竟他这种情形与修炼出元神的高阶真武者“夺舍”可没有太大区别,一旦被人发现,说不得可就小命难保了。 脚步声传来,数人鱼贯而入,读取过林语夕记忆的谢涟自然认出这几人都是门内执法弟子。 这几人进来也不言语,径直上前将谢涟手脚上精钢锁环除去,驾着谢涟向门外走去。 牢房外的阳光明媚非常,落入谢涟目中却是刺目之极。 “敢问几位,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谢涟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故作嘶哑嗓音低声问道。 几位执法弟子神情甚是不屑,一时竟都懒得回答,片刻之后,其中一人似乎有些不忍,这才小声答道:“灵焰宗使者到了!” 谢涟心中苦笑,该来的终究要来,此刻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害怕,反而是若有若无的欣喜,毕竟穿越过来之后,还没回过神便被投入囚牢,这数日来一直过的是暗无天日,他心中早就不耐烦了。 “只是不知灵焰宗会如何处置本大爷。”谢涟心中嘀咕道,虽然之前听林重远所说意思,他知道自己应该性命无忧,不过此时看这几位执法弟子的态度,此行前景也不会乐观到哪里去。 天刀门可着实不算小,几位执法弟子驾着谢涟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来至议事大殿门口,大殿之内修为最低的恐怕也是战师级别强者,自然不用禀报就能能轻易觉察到几人到来,林重远缓缓点头示意,谢涟被执法弟子押进大殿。 大殿内人数甚多,但是谢涟却没有任何查看的兴趣,一直担心穿帮的他自打进了大殿便低头不语,倒真像是羞惭难当的样子。 “你便是辱我徒儿的登徒子!” 大殿一片沉寂无声之时,一道清冷女声蓦然响起。 谢涟站直身形,冲说话之人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什么登徒子?直接说臭流氓不就得了?”不过此刻他也看清说话之人,竟是一位红色宫装的女子,而宫装女子身旁,却是一位华服中年男子,林语夕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两人,看来这两人便是所谓“灵焰宗使者”了,看这意思宫装女子还是那楚凌的师尊。 此时华服中年男子正饶有兴趣盯着自己,面上神情也是皮笑肉不笑,一看便是奸猾世故之人,谢涟只扫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回宫装女子身上。 不得不说,宫装女子容貌甚为出众,娇躯也是玲珑有致,此刻虽然玉面含煞,在谢涟看来却有别样的风情。 此次却是谢涟犯了一个大错误,他虽然有林语夕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却不能影响其心性分毫,此刻的他说话行事习惯更是完全按照自己前世的秉性,在他看来,女子生的美丽怎会忌讳别人看? 他却忘了,在这个强者为尊且思想较为保守的世界里,此举却是十足的失礼:一个小小战师初阶青年男子,目光如此肆无忌惮在一位很可能是灵将级别强者的女修身躯上逡巡?简直算是大逆不道! 林重远一见这情形便知道要遭,果然,还未等他呵斥谢涟,那边已经出了变故。 “好胆!”宫装女子横眉冷目,一字一顿更是冷若冰霜。 谢涟便觉眼前一花,未见宫装女子怎么动作,人却已经到了自己近前! 谢涟被吓得一激灵,他实在没想到宫装女子竟会一言不合立即出手,事实上即便他知道,此刻恐怕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枚炽热掌印印在自己下腹,未等其失声叫痛,宫装女子已经抽身回归原位。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谢涟甚至没看清人家是怎么出手的,显然自己已经中招了,这让自诩深诣古武的他大为汗颜。 但此刻谢涟没心思想别的,他就觉得自己腹中有了一团火焰,自掌印位置向自己四肢百骸发散,如滚滚热流也像炽热灵蛇,不走别处,专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蜿蜒,行进之中自己经脉以及丹田内的“真气”如沸汤浇雪般被瞬间涤荡一空。 谢涟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继而如捞上岸的鱼儿一般大口喘息不定。 他心中清楚,就刚才那么一下,宫装女子留在自己体内的爆裂灵气竟废去了自己修为!其过程虽然是一闪即逝,但此时的他自然不会太好过,奇经八脉更如同虫噬蚁咬般疼痛难当。 “你干什么?”此刻林重远才暴喝出口。 宫装女子美目斜了林重远一眼,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锦帕,眉头略皱嫌弃似的擦了擦自己玉手,若无其事开口道:“只是废了修为,又没有点破其丹田,小惩其对我的不敬之罪,林掌门觉得不妥吗?” “哼!”林重远面色铁青冷哼一声。 此时不单是他,大殿内其他天刀门长老面色也不大好看,天刀门虽然依附灵焰宗,却也是独立宗门,宫装女子竟在议事大殿上毫不顾忌便对天刀门少门主出手,着实损了天刀门的颜面。 此时的谢涟刚捱过痛楚,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闻听宫装女子所言好悬又喷出一口鲜血。 “呸!”吐掉口中血沫,谢涟破口大骂:“臭婆娘,大爷不就多看了你两眼,你怎么如此狠毒!”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天刀门众长老都目瞪口呆盯着谢涟,没人敢相信谢涟敢对宫装女子如此说话。林重远也是满头黑线呆在当场,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这般有种。 宫装女子先是愕然,旋即双目喷火盯着谢涟,直气得身如筛糠娇躯乱颤,“恶贼!你……找死!” 说话同时,宫装女子抬起葱白玉手,单掌快如闪电推出,这一下可是怒极出手,手下可再没留下半分转圜余地。 谢涟就觉得周身如同被精钢困锁,莫说移动身形,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他心中清楚,自己与宫装女子修为境界相差太远,竟被此女隔空压制住了。 谢涟虽不愿束手待毙,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玉掌瞬间由白转赤,一团炽热红云凭空自掌中生成,更如嗜血猛兽一般向自己扑来。 “够了!” 就在谢涟自己都以为小命不保之时,断喝声起,一个雄浑背影瞬移般出现在谢涟面前。 谢涟自然认出此人正是自己“父亲”林重远,未见林重远有任何动作,其身形尺许处蓦然出现一层透明罡罩,张牙舞爪的炽热红云虽然来势汹汹,却在无声无息间被此罡罩一分为二,绕过二人向后方流泻而去。 谢涟背后数丈处可是一座红木屏风,此刻被红云一卷,如同烈焰中的羽毛,明灭闪烁几下便无影无踪,甚至原先屏风所处连半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注意到此情形,谢涟眼角狂跳不已,直到此刻,他才对这个世界强者可怕处有了最直观的了解,方才红云可是被林重远拦下大半威能,竟还能将实木屏风焚化虚无! 回过神的谢涟头一次心中有些发虚,若不是林重远拦着,自己岂不是要被就地火化?甚至骨灰都没地儿寻去。 “祝仙子,你身为灵将强者,却对功力被废之人出手,不觉有失身份吗?”就在谢涟胡思乱想之际,林重远沉声冲宫装女子说道。 宫装女子面色微凝,寒声道:“林掌门是要指教一下祝心妍的焚心决吗?” “仙子言重了,祝仙子身为灵焰宗上使,林某怎敢与仙子动手?”林重远神色淡然,意有所指地说道。 “刚才他辱骂我之事,就这般算了?”祝心妍闻言神色一动,原本含煞面目虽然回复清冷,言语间似乎仍有些忿忿。 “此乃我天刀门秘传《幻魔刀法》,算是林某代犬子向祝仙子赔罪了。”林重远苦笑一声,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玉简,单手呈在祝心妍面前。 祝心妍心中腹诽,《幻魔刀法》她倒也听说过,此**乃是流传自上古的神通**,听说是刀法与魅幻之术并重,威力端是不小,可惜却是由上古修士施展才成,现如今这种灵气淡薄且似乎有所变异的情况下,没人敢肆意施展这种巨耗灵力的**。 不过祝心妍却无法拒绝,这明显是林重远给其的一个台阶,若在平时,谢涟如此辱骂她,即便她将谢涟击杀,其他人也说不上什么,但是此刻她却是灵焰宗派来天刀门的特使之一,若真的跟林重远起了冲突,便是擅做主张代表灵焰宗与天刀门的公然决裂。 不过很显然,祝心妍也不会如此简单便善罢甘休,此刻的她面无表情盯着林重远,即不收下玉简,也不说不收。 一旁华服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盯着这一幕,根本没有上前劝解的意思。 林重远再度苦笑,双手捧起玉简,躬身施礼,“还望祝仙子恕罪!” 祝心妍这才缓缓点头,信手捻起玉简,看都没看便不知收到何处去了。 见此情形,谢涟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虽然知道林重远此举是爱子心切,毕竟是他惹出的麻烦,自己“杀”了人家儿子不说,此刻竟还要人家卑躬屈膝去维护,他心中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第五章 流放蛮荒 此刻,谢涟心境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变化,原本他虽然占据林语夕的躯体,肉身更是与林重远血脉相连,但他却对林重远这位陌生人没有半分亲近之意。 方才不管怎么说,都是林重远不惜颜面救了他,令他面对林重远时心绪极为复杂,有感激,也有些许愧疚。 不过他却也忿恨祝心妍,这女子虽然生的好看,却是心胸狭隘恶毒非常,若不是她无事生非,自己怎会平白欠别人这么大的人情。 实际上却是他有些错怪祝心妍了,像他方才那种行径,除非脾气特别好的人,寻常人十个倒是有九个都会与他翻脸,只是祝心妍反应有些过激罢了。 但对此世界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的谢涟怎会知道这些,他还是以前世的思维来看待眼前之事,自然会出现一些问题。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华服中年男子从一开始就没有言语半声,此刻却抚掌叫好,“灵焰宗与天刀门同气连枝,当年灵焰宗遭遇大敌,还是天刀门献出上古灵宝帮助灵焰宗击退来犯之敌,灵焰宗保全了自己,也有能力庇护天刀门不受欺侮,前辈先贤睿智之举至今传为美谈,我等后辈莫要妄起争执辜负先辈的期望才好。” “宫长老所言甚是!”林重远拱手抱拳道。 “方才之事,本座只当是误会,不知林语夕辱我门徒之事林掌门打算如何处置?”一旁祝心妍见宫长老场面话说的甚满,心中有些不悦,只得一皱眉头冷声说道。 林重远苦笑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宫长老却抢先说道: “祝师妹爱徒心切,想必大家都有体会,只是这林语夕年少无知,大错又未铸成,师妹可否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天刀门众长老心中有些愕然:灵焰宗何时如此明事理了?林重远闻言眉头一皱,却也只能沉默不语。 “师兄的意思,非要我徒儿清白受损之后我才能出头讨回公道吗?”祝心妍怫然不悦。 宫长老丝毫不以为忤,仍是满面和煦笑容,温文言道:“师妹言重了,师兄只是觉得凌儿丫头虽然受了惊吓,却也没有实质损伤,师妹已然废去天刀门少门主修为,我等何不各退一步,让天刀门拿出些许宝物为凌儿压惊,再严加管教少门主,师妹意下如何?” 天刀门众长老恍然大悟,绕来绕去,这位宫长老仍是想让天刀门以重宝保下林语夕性命。 谢涟心中冷笑,这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一应一和不但堵死天刀门众人求情之言,更诱导天刀门出血保下自己,什么为凌儿压惊?为小小一介灵师压惊,恐怕还用不到以天刀门的名义吧? 林重远嘴角抽搐了数下,沉声开口言道:“两位上使不用争执了,林某谢过宫长老的体恤之意,祝仙子爱徒心切,我林重远自会给祝仙子和楚姑娘一个交代。” “林掌门真要大义灭亲?”宫长老自然听出林重远话中意思,脸上笑容也有些不自然了。 “不知什么是林掌门所谓交代?”祝心妍冷声问道。 “林语夕流放蛮荒,我林重远出十块火属性中品灵石为楚姑娘压惊!”林重远一语震惊四座。 “使不得!掌门师兄,蛮荒与我们之间有九幽屏障阻隔,传说中连战王强者都难以逾越,少门主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呀!”未等旁人说话,林语夕的授业恩师付长老大惊失色上前谏言道。 “是啊,掌门师兄,可以再选其他解决办法啊。”其余林家派系长老也是眉头紧皱,深感此事不妥。 陆家派系长老闻言却是心中有些释然,若是别人去了蛮荒,说不定还真有回来的可能,但是林语夕林少门主就不一样了,在天刀门这么优渥的修炼条件下,林少门主年近十九才能进阶战师,此时修为被废,在蛮荒之地能不能活下去还在两说,更不要说修炼至战王之境了。只要林语夕回不来,天刀门林家后继无人,掌门之位还能逃出陆家的手掌心? “诸位长老不要再劝解了,本座自有主张!”林重远喝退忧心忡忡的林家派系众长老。 “林掌门能下此决断,宫纪长佩服万分,只是少门主如此年轻,林掌门不再给其一次机会吗?”宫长老眉头略皱,抱拳和声问道。 “嘿嘿,给不给机会不是我说了算,若是日后,倘使万一,万一我儿能从蛮荒返回,灵焰宗又当如何?”林重远肃容问道。 “如果他能回来,以前之事灵焰宗既往不咎!”一旁祝心妍断然回道。 “林重远谢过仙子大度!” “这……唉!”纪长宫一怔,没想到林重远和祝心妍竟三言两语将此事定下了。 不过他倒也没怪罪祝心妍擅做主张,毕竟林重远明显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此处理林语夕,他灵焰宗也说不到什么。 至于说林语夕归来不被追究之事,切莫说回不回得来,即便林语夕走了撞天大运能回来,多半已经是王阶以上强者,那还追究个屁呀? 殿下谢涟听的清楚,他着实没想到林重远竟会想出此办法保全自己,若真是林语夕,此办法是好是坏还真待两说。 在数千年之前,蛮荒之地与人类区域之间是没有任何阻滞的,蛮荒之说以被称为蛮荒,就是蛮荒地势广袤,风貌粗粝。 蛮荒虽然因为大多区域天地灵气淡薄而为人类修士所不喜,但是却生长着形形色色的蛮人族。 蛮人族者,有人说他们是天生物种,也有人说他们是化身人形兽妖与寻常妖**合留下的子嗣蔚然成群,不管蛮人族来历如何,其外形与人类相差也不算太大,但是多多少少都会留有飞禽走兽特征。 蛮人族不服开化,生性凶猛无比,在蛮荒这等穷山恶水生存倒也如鱼得水。 不是他们不觊觎人族区域,只是人类种族庞大,高阶修士更是蛮人族数倍之多,此种情形下,人类修士不去寻他们晦气已经算是烧高香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大肆入侵人类区域。 当然,二者接壤的边境之地,寻常人类受蛮人族侵扰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最初天刀门立门此处,多多少少也有震慑蛮人以及蛮荒妖兽之意,所以直至现在,天刀门依然留存去往蛮荒之地的传送阵,可惜的只能单向传送,也不能精确传送位置,是先前天刀门用来向蛮荒之地投放细作刺探情报之用。 只是到了后来,九幽屏障逐渐成型,投放过去的低阶武者有去无回,这些传送阵这才荒废掉。 数千年过去了,蛮荒之地那边情形究竟如何,恐怕谁也不大清楚,偶尔有皇阶强者过去寻找天材地宝然后强渡九幽屏障回返的传闻,但是堂堂皇阶强者可不是刺探消息的细作,他们不主动提起,谁敢向他们打探蛮荒之地的境况? 这种情形下,若真是将林语夕流放过去,自然是凶多吉少。 但是对于谢涟可不一样了,他占据着林语夕的躯体,在此处时刻有穿帮的危险,事实上,若不是人们都将注意力放在他闯下的祸事上,他多半已经露出马脚了,此刻听说要被流放蛮荒,心中还真是有些窃喜。 “能拖多久是多久,过个二三十年再回来,那时谁还能认出大爷是冒牌货?”谢涟心中沾沾作喜道。 至于说一去不回,谢涟可没有丝毫这种念头,切不说林重远向他保证过,三十年之内他不回来,便要尽起林家之力与陆家火并,就算他自己,也不愿意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又要在蛮荒苦寒之地待上一辈子。 更何况,他此时可是占据着林语夕的躯体,而林语夕又顶着“施暴未遂”的恶名,这其中明显有猫腻,他可是说什么也要为自己也算是为林语夕正名。 否则的话,即便他能回来,玄灵大陆虽大,灵武两系正道宗门虽多,可没人会看得起他。 “不知林掌门打算何时执行流放之刑?”谢涟胡思乱想之际,祝心妍面色稍缓开口问道。 “不敢有劳上使久候,流放之刑即刻便可执行!”林重远嘴角抽搐数下,这才决然说道。 “不妨事,林掌门若是有事与少门主交代,我等稍缓几日回转亦无不可。”出乎谢涟意料,祝心妍玉容上竟稍显不自然神色,甚至言语间也有通融之意。 谢涟闻言便是一怔,不过旋即便有些恍然了,那蛮荒是何等艰险之地?寻常将阶多半都无法立足,将他流放蛮荒可以说已经是极重的惩罚,再加上祝心妍不由分说将其修为废掉,此流放之途基本上与送死无异,看来此女意识到这些,心中竟有些不安了。 祝心妍能如此说,倒是让谢涟心中减轻了几分对其的恶意。 “谢过仙子好意,该交代的本座已经交代过,不用再有劳两位上使久候了。”林重远苦笑一声抱拳说道。 祝心妍和宫纪长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什么。 “还请两位上使移步前往监刑!”林重远肃容单手相请。 半个时辰之后。 谢涟盯着面前“传送阵”有些发怔。 所谓传送阵,仅有丈许方圆,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青幽地面上,玄奥之极的灵纹密布,在部分灵纹结点上,更是镶嵌有数十枚晶莹剔透灵石。 灵石者,乃天地灵气毓秀而生,各系灵力形成的灵石颜色虽然不同,但灵石外观都是晶莹剔透如玉石,但其中却蕴含精粹灵气,不仅可以供修士修炼时直接汲取,更是修士之间买卖通用流通之物,与俗世金银有相同的作用。 灵石珍贵异常,无论灵士还是真武者都能用以修炼,百块下品灵石等价一块中品灵石,而十余块中品灵石,可就相当于寻常师阶修士的全部身家了。 此时传送阵中的灵石,灵光圆润饱满,赫然全是中品灵石! 流放待罪之人,竟然能用到数十枚中品灵石,看来自己还真是沾了“少门主”身份的光。 “天刀门不愧是上古大宗,像这等传送距离横跨数十万里的传送阵,当世已经很少人能布设的出来了,我曾听闻贵门还有传送数百万里甚至千万里的上古传送阵,竟有传送距离如此之远的传送阵存世,上古前辈修士通天彻地之能可见一斑!”宫纪长盯着传送阵,原本颇为普通的双眸中奇光闪现,片刻之后,才喟然叹道。 “宫长老过誉了,传送距离上百万里的传送阵,每次启动都要花费数十甚至上百枚上品灵石,哪是寻常宗门所能负担得起的?至于说那传送距离上千万里的传送阵,没人知道启动一次需要花费多少灵石,更何况,超远距离传送,必须是双向都有传送阵的,否则可就差之毫厘谬以何止千里了,另外一方究竟是何处?现在还有没有传送阵?这些都没有人能弄清楚了,所以这些传送阵留着也是摆设,仅能用以凭吊上古大宗往日的风采罢了。” 林重远苦笑一声开口回道。 宫纪长和祝心妍闻言都点了点头,这些他们何尝不知,若非如此的话,恐怕仅是这些传送阵,就能给式微的天刀门招来灭顶之灾。 林重远收起异样心绪,肃容冲灵焰宗两位长老抱拳道:“还请上使验看传送位置!” 宫纪长点了点头,单手掐动数个灵决,一道透明灵气打入传送阵阵眼之内。 只见传送阵玄奥灵纹微微一闪,一束若有若无的ru白灵光稍显即逝,宫纪长闭目感应片刻,旋即睁开双目,“传送位置没有问题。” 祝心妍玉容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毕竟林重远不可能在此事上做手脚,宫纪长此举,也仅是走走过场罢了。 这次不用旁人交代,谢涟心中有些发颤地走上传送阵。 说实话,此时的谢涟可颇为忐忑,上一世他坐过汽车坐过渡轮,甚至还开过战斗机,可从来没有使用过什么传送阵,这可完全是神话中才能出现的物事啊! 林重远虎目微红,冲谢涟点了点头,“以后你好自为之!” 未等谢涟回答,一道灵决自林重远手中打出,传送法阵极为沉闷“嗡”地一声,ru白色灵光冲天而起,隔断了众人目光。 林重远双目含泪,付长老一脸惋惜,祝心妍面色阴晴不定,宫纪长面无表情,陆怀庆神色复杂……一切的一切在谢涟目光中遽然消失。 第六章 白衣女子 上古传送阵,传送速度几近瞬移,即便是几十万里距离,也是眨眼即到。 在蓦然激发的强光中,谢涟只来得及闭上双目,再睁眼时,天高地阔!什么天刀门?什么灵焰宗?统统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 谢涟不顾长途传送带来的眩晕,毫无顾忌放声大笑。 在天刀门,他不是被囚禁就是小心翼翼唯恐穿帮,此次流放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解脱困境?不管怎么说,现在才真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哎呀……卧槽!”未等尽兴笑完,谢涟便发现自己此时情形不妙。 自己好像是急速下落! 可不是吗?方才他一直在强忍传送之后的眩晕,竟没发觉自己竟处于完全失重状态。 此刻耳畔呼呼风声和目光所及葱郁草木嶙峋山石却提醒谢涟,他此刻正在高速下落!看情形距地面还有数十丈高! 谢涟几近本能地曲臂向背后抓去,“嗯?没有降落伞拉环?” “啊……” 凄厉的长嚎划破长空。 “这是流放之刑还是死刑?不要说老子修为全失,即便是全盛状态下的师阶高手,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落,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半空中的谢涟手刨脚蹬,却找不到任何借力之处,不由有些欲哭无泪:“老子不会如此憋屈地被摔死吧?” 心中如此想,但是国际顶尖特种兵的心理素质却不允许他就这般闭目等死,谢涟按捺住心中恐慌,眯缝着双目向自己身下地面瞅去。 还别说,竟真有一汪水泊映入其眼帘。 谢涟大喜,“哈,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他的脸上可没有半分笑意,地面上有水泊不假,但是水面大小绝不会超过数丈方圆,此刻在谢涟眼中更是比水缸口大不了多少,最关键的是,据目测,自己落地之处绝对会偏出水面! 谢涟顾不上心中哀叹,忙扯着身上衣衫调整自己下落轨迹,此刻能落到水面上已经是他心中头等大事,至于说水泊够不够深,能不能缓解下落冲劲,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好在偏差并不算太大,谢涟成功在急速下落中将自己身形御风调整至水面边缘处,不过也仅此而已,此时的他及地仅有数丈高了。 紧急关头,谢涟屈身抱头双肘护面,如此高的地方掉落,即便下方是水面,寻常姿势也是极危险之事,不是他不能竖直身形一个猛子扎进水面,天知道这一汪水泊有多深,若是深度不够,而自己又一头扎进去,下场可想而知! “通”地一声,水面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更如天女散花般喷溅四周。 谢涟就感觉自己好似被火车撞到,全身剧痛无比,好在水泊够深,即便他冲进去数丈深也没碰到水底,想不到这不起眼的水泊竟然是一个深潭。 剧烈冲击之后,谢涟差点昏厥过去,好在凉沁沁的潭水让其清醒了一些,忙手刨脚蹬往水面上浮去。 眼前遽然一亮,胸闷气短的水压也消失不见,谢涟长出一口气,侥幸过关! 谢涟背靠潭边,心中暗自后怕,他落入水潭据潭边岩石仅数尺之远,这数尺之差,竟让自己捡回一条命。 下意识擦了一把脸,手上一片嫣红,谢涟一怔,忙低头往水面上倒影一瞅,“麻痹的,流鼻血了。” 这等小伤自然无伤大雅,他胡乱往脸上捧了几把水,手脚并用往岸上爬去。 爬到一半,谢涟无意中往岸上一瞅,当即目瞪口呆停下所有动作。 岸边石崖下,俏生生站立着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秀发微乱,面貌却生的极美,温婉端庄,却又惊艳的至近乎摄人心魄,娉婷而立宛若出尘的谪仙子一般。 “天!前世的女明星也没见有这么漂亮的啊!可惜面色有些苍白,不然就完美无缺了。”在此女子面前,谢涟心中狠狠抽动了一下,竟不由自主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不对!这里不是蛮荒吗?号称妖兽横行蛮人族当道,怎会有一个貌美女子在此?”谢涟有些发怔了。 而白衣女子也是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古怪地盯着谢涟,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想必是不明白天上怎么会突然掉下一个大活人来。 “呔,何方妖孽?在大爷面前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谢涟终于回过神来,蹭地一声从潭边跳起,拉开架势满脸警惕直盯着白衣女子。 架势拉的虽足,但是战抖的双腿却显示出此刻的他无非是虚张声势,实际上此时的谢涟心中忐忑至极,倒不完全是因为心中害怕,只是经过方才一番折腾,能站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更不要说与人争斗了。 “哼!妖孽?能化身人形的妖孽修为起码在将阶之上,你小小一介凡人不怕被一口吞了?”白衣女子蹙了蹙秀眉,冷声开口说道。 面容虽不喜,声音却如珍珠落玉盘般好听。 “谁说本大爷是一介凡人?本大爷只是被人废去……啊呸!废去一半修为,虽然跌落皇阶,但王阶还是有的,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谢涟扯着脖子叫到一半,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忙改口喝道。 “皇阶?王阶?”白衣女子似笑非笑盯着谢涟,倏忽间面容转冷:“给我滚!” 谢涟闻言大为尴尬,知道人家已经看出自己底细,张口结舌怔了片刻,便如斗败的公鸡似的转身便走。 不走又能如何?此刻修为全失的他比之普通人都强不了多少,对上这么一位化形妖修,是生是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此次能放自己走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只走了几步,谢涟又转首冲白衣女子抱拳,“谢前辈不杀之恩!” 照谢涟所想,既然人家已经看出自己底细,自己就不要装腔作势了,不管妖族还是蛮人族,高阶修士很少会对普通人出手,不是说心存仁慈不仁慈的事,而是普通人在他们眼中就如蝼蚁一般存在,他们只是不屑出手,当然,若是遇到生性暴戾的高阶修士,随手灭掉不顺眼之人也不稀奇。 “你找死吗?” 谢涟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谢语竟会激起白衣女子极大反应,此女竟紧咬银牙面若冰霜,似乎强忍怒意,娇躯都有些微微发颤。 谢涟被吓了一跳,“这位前辈高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自己不就道了声谢么?” 心中虽纳闷,不过他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只能是落荒而逃。 “不对!”,抬腿跑出去数步的谢涟又停下身来。 不是他胆大包天,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这位前辈高人,只是方才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感觉到这位前辈高人有些不对劲,莫说将阶强者,即便是师阶修士,对自己身体各部分的控制都完全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白衣女子身为将阶高手,怎会如此轻易动怒并且身躯颤抖的情况? “不会是被这个小娘皮给唬了吧?”转过身的谢涟定睛朝白衣女子身上观瞧。 白衣女子见谢涟竟又转过身来,心中自然大怒,单手一晃,一柄秋水长剑诡异出现在素白玉手中。 “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长剑直指谢涟,白衣女子紧咬银牙寒声说道。 “嘿嘿,差点被你唬住,你究竟是人是妖,竟敢在大爷面前装神弄鬼?” 见白衣女子亮出长剑,谢涟不惊反喜,“前辈高人”若是想杀自己,恐怕弹指一挥间便可做到,哪还用得着亮出兵刃?即便他对白衣女子如何取出长剑有些惊异,不过此时却是心中大定。 白衣女子闻言面色苍白异常,身躯颤了几颤,似乎手中长剑都拿不稳了。 而此时的谢涟,眼神却有些发直了,先前经历祝心妍之事,他再也不敢胡乱往高阶女修身上乱瞅,此刻情知白衣女子有问题,自然也就管不住自己的一双贼眼了。 白衣女子衣衫极为单薄,似乎还被自己掉入深潭时激起的水花浇了个通透,女子曼妙胴体竟若隐若现,凹凸之间更是散发出惊人的魅惑,当然,吸引谢涟目光的还不仅仅是这些,女子衣袖裙袂处依然淅沥着水珠,但这些水珠却呈现淡红色,赫然是血水! 再往女子身上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肩胛腰腹以及大腿等数处,衣衫已经被血水浸透,显然是伤口处,并且还未止血的样子。 “前辈,您受伤了?”谢涟脸上挂着邪笑,心中却是大怒:“老子好不容易捡了条小命,又差点被你这小娘皮给吓死!” 白衣女子秋水美目中终于流露出慌乱神色,长剑一指谢涟,颤声道:“你……不要过来!”。 “晚辈活得不耐烦了,还请前辈成全!”谢涟面上邪笑更炽,举足向白衣女子靠近,心道:“来而不往非君子,本大爷也要吓吓你!” 白衣女子美目中流露出绝望神色,又狠狠瞪了谢涟一眼,竟缓缓闭上双目,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却又反手冲自己玉颈横去! “使不得!”谢涟魂飞魄散,身形一纵往白衣女子身上扑去。 他虽然修为被废,好在战师等阶的底子还在,身体素质远胜普通人,此时情急之下,动作竟也快如闪电。 “扑通”一声。 谢涟不由呲牙咧嘴,虽然收势不住将白衣女子合身扑倒,不过他也紧紧攥住剑身,长剑险之又险让过女子玉颈,只是那长剑锋利异常,此刻他的右手已经鲜血淋漓。 “你疯了?” 劈手夺过长剑甩往一边,谢涟面目狰狞冲身下白衣女子怒吼道。 白衣女子嘤咛一声,面上浮现又羞又惧神情,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双目一翻,整个儿不省人事。 “晕过去了?”谢涟一怔,左手在女子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拍了拍。 白衣女子没有丝毫反应。 嘿嘿一乐,谢涟左手又在女子脸庞上摩挲几下,颇为受用入手滑腻光洁的触感,而此时身下女子馨香温软的娇躯,更是让其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想什么呢?这姑娘可是有伤在身,此时更是晕过去了。”仅数息时间,谢涟便苦笑一声,压下心中绮念,翻身从女子身上下来,仰躺在女子身边大口喘粗气。 他们似乎是身处峡谷之中,两侧石崖陡峭峻险,仅在裂隙处生长着数丛草树,石崖之上的天空蔚蓝如洗,仅伸卷着数缕云丝,深潭上游和下游泉水叮咚,却丝毫不添喧闹,此时的谢涟心中充满安静祥和,让其一时竟不忍破坏这种美感。 好一会儿,感觉到体力恢复了一些,谢涟支撑其上身,抬起右手查看了一下伤口,还好,虽然还有鲜血涌出,不过明显没有伤筋动骨。 吁了一口气,谢涟又转首看向身侧的白衣女子。 女子秀眉微蹙面色略白,神情却是圣洁出尘,让人望之心生爱慕却生不出丝毫亵渎之意。 “我该如何处置你?”谢涟苦笑一声,有些拿不定注意。 不可否认,对方若是男的,谢涟肯定会一剑将其宰了,省的留有后患,但是面前却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他怎的也下不去手。 “算了,谁让本大爷怜香惜玉呢?”谢涟目光熠熠思量片刻,虽然知道救下此女很可能要冒些风险,却也不忍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既然心中打定注意,谢涟自然不会婆妈,此刻最要紧的便是查看一下女子的伤势。 伸手揭开女子腰腹处的衣衫,谢涟便是眉头一皱,女子冰清玉肌泛着晶莹光泽,但是小腹侧处却是有一处寸许长伤口,伤口红白肌理外翻,更不知其深几许,或是经过方才一番挣扎,此刻伤口更是鲜血淋漓。 不用查看其他伤口,只这一处已经是致命伤患了,不知道此女究竟是何身份,方才竟能苦忍如此伤痛,若无其事的样子险些连他都骗了过去。 轻轻将女子衣衫覆盖回去,谢涟心情有些沉重,即便此女之前是绝顶高手,但是看其现在体虚模样,比之普通女子尚有不如,如此伤势足以要了她的命。 他又站起身形四处观望,此刻虽然最要紧的是帮女子包扎伤口,但是伤口包扎之后起码数天不能移动分毫,若是就地包扎,白衣女子势必要在此风餐露宿了。 目光所及,十数丈外石崖下面,竟有一个黑黢黢洞口! 谢涟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来至洞口,却在石洞外边探头探脑,打不定注意是否要进去,此石洞绝非天然形成,洞侧甚至有锐器切割的痕迹,洞口有数尺方圆,洞内更是幽深不见底。 “里边不会有什么精怪猛兽吧?”他心中有些嘀咕。 虽然有些担忧,但是谢涟还是决定进去查看一下,毕竟此处似乎也就此山洞可以遮风避雨,不过,他自然不会如此鲁莽直接闯进去。 谢涟又返回白衣女子处,捡了扔在一旁的长剑,又思量了一下,手持长剑在石崖边砍了一截枯木,虽然他身上没有什么火种,但是前世他可是一位特种兵,野外生火这等小活计自然是信手拈来。 片刻后,谢涟右手持剑,左手举着火把再次来到山洞洞口。 实际上,谢涟此刻占了林语夕躯体,而林语夕怎么说也是师阶真武者,即便修为被废,双目暗夜视物的能力仍然保留着,只是以谢涟前世的生性习惯,自然是认为此刻还是手中有火把照明心中安稳些。 深吸一口气,谢涟弯下腰来,轻手轻脚钻入山洞。 第七章 疗伤 山洞里面虽然有些阴凉,不过也是颇为干爽。 唯一让谢涟有些不满的是,空气之中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膻气味。 他心中一凛,看来里面还真有走兽居住! 只行进了数丈,面前霍然开朗,山洞里面竟是数丈方圆的广阔空间! “啧啧!虽然说简陋些,暂时容身却是足够了。”谢涟咂摸着嘴,心中有些欣喜。 不过当其目光无意间扫向一处地面时,所见却差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地上成年牯牛大小一团,其上棕黄毛发针立,赫然匍匐着一头不知名凶兽! “呀!”谢涟惊叫一声,身形后纵丈许,右手持剑如临大敌直盯凶兽。 奇怪的是,谢涟这番折腾动静可不算小,那凶兽竟没半分反应。 “难道睡着了?” 谢涟也看出些端倪,心中虽有些嘀咕,却不敢就此上前,只是远远定睛观看。 只过了片刻,谢涟长出一口气,那凶兽没有半分喘息迹象,竟然只是死物。 谢涟恨恨擦了一把额头虚汗,小心上前,用长剑在那凶兽身上戳了数下。 凶兽依然纹丝不动! “吓死老子了!” 谢涟这才放下心来,上前伸手扯起凶兽头颅,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又在自己面前唱空城计。 竟是一头怪熊!熊头与地球上棕熊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獠牙更显尖锐锋利,等谢涟勉力将此熊翻过身来,却发现此熊从下颚往下,一直到下腹,都覆盖着铜钱大小板甲! 谢涟大为惊奇,地球上自然是没有这种熊类,在林语夕记忆中似乎也找不到这种熊的印象。 拿起长剑在怪熊腹甲上戳了戳,铿锵有声! 谢涟又是啧啧称奇。 寻遍怪熊全身上下,竟找不到创口,“难道是病死老死的?”,谢涟心中揣测道。 不过他又摇了摇头,此熊绝不是自然死亡,没看见此熊鼻口之中还有血迹么,甚至熊身还有些温热,死去时间绝不超过两个时辰。 心中一动,谢涟用长剑小心撬开怪熊獠口,拿火把一照,这才看出些门道,此熊竟然是被锐器探入口中然后上撩,这才创及大脑而死。 谢涟面色有些怪异,此地再无其他人,看来怪熊多半是被白衣女子持剑杀死,这一剑稳准狠辣,白衣女子重伤之下,竟还有如此身手,着实出人意料。 不过虽然白衣女子杀了怪熊,却也不能全身而退,怪熊临死反击,多半已经伤及白衣女子,若非如此的话,方才白衣女子也不会那么弱不禁风。 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谢涟从怪熊前爪间发现了沾染的血迹以及布缕,更加笃定了他心中的揣测。 水潭边,白衣女子依然安然静卧,只是创口处衣襟都被血迹浸透了。 谢涟心中苦笑,若不赶紧包扎伤口,此女多半要交代到这了。 小心翼翼将女子抱起,缓步回到山洞,将女子小心轻放在洞内石地上,还未等谢涟为此女检查伤口,从女子衣袖间滚落出一个寸许大小玉白瓷瓶来。 谢涟一怔,伸手捡起瓷瓶,瓷瓶上虽然没有任何字迹标注,不过他也能猜出瓶内是治疗外伤的药散,看来自己落入深潭之际,女子正在潭边洗濯伤口,连外敷伤口的药剂都准备好了。 谢涟精神一振,虽然不知此药剂疗效如何,不过总好过没有了。 虽然有了药剂,但谢涟自然不可能就这般为女子包扎伤口,而是提着长剑出了山洞,在峡谷间寻了株参天毛竹,三下五除二剁倒,取了几截粗大的竹节,倒好似小水桶一般。 用这些竹筒在深潭中盛了些清水,这才再次返回山洞。 待到为白衣女子清洗伤口之时,谢涟又犯了难,毕竟这一世界中人们思想比较保守,男女之防森严不说,更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会因为多看了几眼便被祝心妍废去修为。 白衣女子创口之处位置大多比较隐私,自己要是就这般为其包扎,女子醒过来还不得和自己拼命啊。 “嘿嘿,有病不忌医,大爷现在是医生,救死扶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看了看白衣女子惨白面容,谢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眼珠一转便为自己找到借口。 打定注意,谢涟自然不会迟疑,俯下身小心翼翼为女子宽解衣衫。 女子人事不省,他也不愿趁此机会占人家便宜,虽然将女子身上衣衫除尽,还是将褪下的衣衫覆盖在女子重要部位,为此女留下最后的尊严。 他的动作虽快,但是眼角余光仍然将女子曼妙胴!体尽收眼底。 凝脂般的娇躯玲珑起伏凹凸有致,触感更是滑腻温润,再加上时刻萦绕在鼻端冷幽馥郁体香,对谢涟的诱惑简直是惊心动魄。 谢涟心中砰砰乱跳,他怎的也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竟还会被此女惹得心如鹿撞,几乎难以把持! “没出息!”谢涟心中对自己暗啐了一口,这才紧咬牙关,强忍绮念,将注意力从女子身上曼妙处移到伤口上。 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如履薄冰,女子身上的创口没了衣衫遮挡,更显触目惊心,肩胛和大腿处的伤口还好说,但是腰腹和肋骨处的创口极为吓人,甚至任何一处都能算是致命伤,女子竟能挺到现在,简直可以算是奇迹了。 这还不算女子后心黑紫拳印,显然女子内伤绝不会比外伤轻! “什么人竟如此狠心!”虽然知道不会有没缘由的争斗,但是谢涟仍是对伤女子之人恨得咬牙切齿。 将自己外袍脱掉浆洗干净又撕成条缕,留作包扎之用,这才小心将伤口绽开洗净,又用长剑将创口处的死肌割除,将瓷瓶中药散敷上。 此药散不知什么名堂,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甫一敷上,如注血流立时便止!谢涟心中大定,轻手轻脚将伤口包扎起来。 接下来其他创口自然也是如法炮制,足足忙了一个时辰,谢涟才将女子外伤包扎完毕。 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见没有遗漏其他伤口,谢涟这才长出一口气,将目光移向女子略显红润的玉颜,心道:“我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现在就全靠你自己了。” 连谢涟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方才他为女子包扎伤口之时,难免会触及女子私隐之处,可是他心中却是平静异常,竟没有任何绮念。 医者父母心,看来还真把自己当成神医了,谢涟心中苦笑,小心将女子身上衣衫拉扯平整,动作端是轻柔无比。 不过看着女子熟睡般的面庞,谢涟心中却是有些不忿,“你把大爷吓了一跳,大爷不计前嫌帮你治伤,你却睡的这么安稳。” 许是心中恶趣味,谢涟将左手探进女子衣物之下,在胸脯柔嫩处很是揉捏了几把。 女子“嘤咛”一声,玉容上竟浮现出痛苦神色。 谢涟被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倒霉吧?偷吃被抓了个现行!” 女子并没有睁开双目,似乎仅是自己猪哥手动作大了,触及到她的伤势了。 谢涟做贼心虚,贼眉鼠眼观瞧片刻,见女子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见女子呼吸归为平稳,似乎只待静养便可。 谢涟长伸了一个懒腰,不想却牵动自己右手的伤势。 “嘶!”,谢涟疼的一咧嘴,抬起右手看了看,还好,只是有血珠沁出罢了。 有心将瓷瓶中药散敷上一些,可是瓷瓶中药散已经不多了,女子身上数处致命伤患处多半还要换药,够不够还在两说,谢涟摇了摇头,又将瓷瓶放回女子身侧。 这边一切安妥,谢涟摇摇晃晃出了山洞。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甫一出山洞,地上“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竟蓦然睁开双目! 女子玉颜红润如水,明亮眸子却是紧盯着谢涟离去的方向,其中更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 不过待其目光扫过地上瓷瓶时,杀意立时变得混乱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也是复杂之极。 女子面色红白交错不定,只过了片刻,气苦似的紧咬了一下嘴唇,又缓缓闭上双目,玉容跟熟睡再无两样。 谢涟来至潭边,拘了几捧清水美美的洗漱了一下,又寻了清洌处痛饮了几口,几口水下肚,腹内竟传来辘辘饥鸣。 谢涟心中大骂,按照林语夕的记忆,师阶真武者只凭真武元气便可维持身体机能运转,虽然还达不到完全辟谷之境,但是寻常十天半个月不进食水也是等闲之事,若不是祝心妍废掉自己修为,自己又怎会这么快就饿了? 不过谢涟却也突然想起,腹内可还留存着林重远给自己的漆黑药丸,林重远可是嘱托自己要在合适时机将药丸取出的,若不是腹中饥饿,此刻还想不起来呢。 将药丸反吐出来,远不像谢涟想象的那般复杂,他修为虽失,内在脏腑肌肉的调动能力还是有的,小心控制胃壁反向蠕动,不肖片刻,他便张口将药丸吐到地上。 药丸漆黑依旧,谢涟双指捻起药丸,抬头映着日光观看。 此药丸似乎没有什么稀奇,重量和寻常药丸也差不多,外面那漆黑一层,倒像是寻常蜡封。 谢涟心中一动,双指略一用劲,药丸应声碎裂,从中竟滚出一枚玄青戒指! “空间戒指!” 谢涟面色一喜,迅速从林语夕记忆中翻出有关信息。 空间戒指在玄灵大陆不算罕见,其核心构成是珍稀矿石“陨空石”,经由炼器大师祭炼并刻画阵法而成,外形和寻常戒指一般大小,内在却自成空间,修士滴血认主之后,空间戒指便成随身储物之用,传闻上古流传下来的空间戒指,佩戴之后可以消隐于皮肉之下,肉眼绝看不出端倪,端是神奇无比。 现今的玄灵大陆,如何祭炼上古空间戒指似乎已经失传,此时的空间戒指不仅不能消隐,内在空间似乎也小了很多,即便这样,也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拥有的。 谢涟却不在意这些,无论是什么时候的空间戒指,对于他来说都是神话一般的物事,此刻的他正兴趣盎然地观瞧手中戒指。 林语夕可是一位二世祖,他对炼器术的玄奥之处能有什么研究?而谢涟对于此更是一窍不通,只能看出此空间戒指青幽神秘质感十足。 只看了片刻,谢涟有些泄气,看来只能是滴血认主之后才能体味其中奥妙了。 此刻他右掌伤口尚未愈合,淌浸出来的血珠也不能浪费,谢涟嘿嘿一笑,小心用戒指在自己伤口处擦拭。 只过了片刻,戒指表面幽光一闪,于此同时,谢涟心中竟生出与手中戒指血脉相连的怪异感觉,空间戒指认主成功了! 谢涟大喜,忙将空间戒指套在无名指之上,无声无息间,戒指竟消隐无形! “竟还是上古流传的空间戒指!”谢涟喜不自禁,上古空间戒指,整个天刀门都没有几枚流传下来,他只知道林语夕的父亲,林重远林大掌门,他手上有一枚,其余各长老身份虽尊,却从未听说过谁得到过此种戒指。 惊喜之后,谢涟心中一动,青幽戒指又无声无息现身而出,神识稍有松懈,戒指又消失不见,在此过程中,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适之处。 谢涟心中再次感叹,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所处世界端是天差地别,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手机电话卫星等高科技东西,但自己原来所处世界也不会出现空间戒指传送阵这等灵异物件。 看来以后自己免不了要入乡随俗,以这个世界的思维来看待事物了。 虽然好奇空间戒指中有什么东西,但是此时的谢涟身上可没有半分真元,没有真元便无法操纵空间戒指。 听说像这等上古空间戒指,若想自由操纵,至少要有战师等阶修为,不过谢涟也不沮丧,他只是修为被废,回复修为绝不会像先前那样艰难,恐怕数月之内便可重新修回战师等阶了。 他却忘了,此时他所处可是蛮荒之地,以此地天地灵气之淡薄粗粝,能不能修炼还在两说,更不要说快速回复修为了。 此刻谢涟也不想那么多,肚子饿自然是要吃东西了,白衣女子所处山洞可是还有一头怪熊,死去时间也不长,用来果腹倒是正好。 第八章 山中修炼 谢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怪熊从山洞里拖出,鬼才知道他和白衣女子要在山洞里住多久,开膛破肚这样煞风景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愿意在山洞内进行。 怪熊体格比之前世成年棕熊也差不多少,足有上千斤重,好在以林语夕战师等阶的躯体,这等重量磨磨蹭蹭还拖的动,不过将怪熊拖出动外,谢涟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心中不由苦笑,正常战师初阶,仅凭肉身就有五千余斤的力量,此刻自己虽然体虚无力,但也不至于拖动千余斤的东西就累成这样。 他心知这是因为林语夕并不是凭借自己苦修进阶的,底子自然比别人差了不少。 “取巧要不得,还是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晋级来得踏实!”谢涟暗自嘀咕道,心中更是打定注意,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必须要刻苦修炼进阶高阶修士,前提便是将底子打好,趁着此次修为全失的机会,他要将以前林语夕缺乏的磨练给补回来。 对于谢涟来说,开剥怪熊自然是不在话下,但见其手持长剑上下飞舞,饶是怪熊筋皮远比前世的棕熊结实得多,不肖半个时辰,怪熊已经被大卸八块。 当然,怪熊皮毛自然是被谢涟小心保全了,甚至连其前腹板甲也完整无缺,现在可是野外生存,多留一些又用东西自然是错不了的。 “咦!这是什么?”谢涟手里拿着一枚桂圆大小暗黄丹丸诧异不已。 此丹丸是他从怪熊腹内发现的,若不是它凑巧滚出,说不定谢涟已经将其与怪熊内脏一起扔掉了。 “这个不会是妖兽妖丹吧?”谢涟心中一动,蓦然想起什么。 “莫非方才被自己大卸八块的怪熊竟是一头妖兽?能有如此大的妖丹,妖兽等阶至少要在二级之上,多半还是三级妖兽,也就是相当于战师高阶存在,但是其战力绝对让战师高阶修士不敢招惹!”盯着地上被大卸八块的怪熊,谢涟口中有些发干了。 “嘿嘿,大爷管你是三级妖兽还是四级妖兽,只要落入大爷手中,还不是祭五脏庙的命?”谢涟嘿嘿一乐,顺手将妖丹揣进怀中,目光扫向地上怪熊残肢,“早就想吃熊掌了!” 半个时辰后,山洞洞口外,谢涟盯着熊熊火堆上的金黄熊掌,口中口水长流不已。 缭绕的烤肉香气早已钩动他腹内的馋虫,只是熊掌肥厚,若是烧烤时间不够,内部肯定会有夹生,谢涟可是以莫大的毅力才忍到现在。 终于,眼见熊掌表皮已经烧透龟裂,金黄油脂不住渗出,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小心将挑着熊掌的长剑从火上拿下,将熊掌凑近一闻,肉香扑鼻! 谢涟大喜,又转首望了望山洞,白衣女子仍是昏迷不醒,此等美味自然是无福消受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谢涟不顾烫手,抓起熊掌大快朵颐。 说实话,像这样清烤的熊掌远没有谢涟想象中好吃,就像是大块的牛皮筋,只是到底是原生态烤肉,香味还算是不俗,再加上谢涟腹内饥饿,吃起来也算是津津有味。 一只熊掌,少说也有七八斤,虽然大半是骨头,但是填饱肚子自然是足够了,谢涟风卷残云将熊掌啃完,美美地打了个饱嗝,不过心中也打定注意,下次要烤熊肉,不烤熊掌了,“他妈的,道听途说害死人啊!” 回到山洞,白衣女子依然恬然静睡,之前谢涟吃不准此女到底是人类还是妖兽化形,但是包扎伤口之时,他将女子全身给看了个精光,甚至还上下其手,自然也有八九成肯定此女多半不是什么妖兽化形。 毕竟寻常妖兽幻化人形,外观虽与人类一般无二,但是细致触感总不至于没有破绽。 既然知道女子不是妖兽化形,谢涟对其也是用心许多,女子虽然无法进食,谢涟还是用竹筒盛来清水,小心给女子灌进少许,好在女子虽然昏迷,寻常吞咽本能还是有的,些许清水入腹,面容似乎也红润了一些。 谢涟轻柔地将女子嘴角溢出的清水擦净,却不敢久待,女子丰润晶莹的嘴唇对于他的诱惑太大了,他实在害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见女子躺在冰冷石地上,谢涟眉头皱了皱。 再次出了山洞,将怪熊皮毛毛面朝上架在火上,用小火足足烘烤了数个时辰,又用灰屑将熊皮上渗出的油膏去净,几番清洗,熊皮算是鞣制完毕,拿在手中柔软轻盈,谢涟这才满意点点头。 此熊皮自然是给白衣女子当褥子用的,白衣女子外观也就二十来岁,正是皮娇肉嫩时候,睡在冰凉石地上也不是回事。 至于谢涟自己,皮糙肉厚一大老爷们儿,寻了些干草树叶回来,略一摆弄,也算是有了窝了。 此时的谢涟虽然有些疲乏,但他却不能就此休息,此处气候温暖湿润,人在其中自然是极为受用,但是外面那数百斤熊肉可不成,这样的温度,熊肉可能一夜之间腐坏,这点常识谢涟还是有的。 接下来的谢涟可有得忙碌了,砍来粗树枝,搭起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铺满厚厚的竹叶,将熊肉破开平铺于上,再在木架下面架起篝火,就这般烘烤起来。 此事说来简单,其实却极为繁复,篝火不能太大,否则会引燃木架,却也不能太小,否则将熊肉烟熏熟透,估计就要到猴年马月了。 谢涟只能是用竹筒打来清水,一遍又一遍将木架连同其上的竹叶浸湿,如此这般,一直忙活到深夜,熊肉似乎都熏熟了。 这些熊肉自然不能放在外面,谢涟又将之一块一块运回洞内,搭放在做好的木架上。 望着一排焦黄晶莹的熊肉,闻着洞内缭绕的肉香,谢涟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倒不是因为以后月许都吃食无忧了,只是方才劳作过程中,他内心得到了莫名的满足,这等生活情致,在他之前的生活中,却是从未体味到的。 从洞外篝火之中,谢涟寻来数块未燃尽的粗大木材,在洞内摆放了一小簇火堆,火堆虽然不大,但是燃烧整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跑到女子身旁侧卧片刻体味了一下温度,感觉女子不会冷着,也不至于因篝火过热而不舒服,这才满意点点头。 一切就绪,谢涟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小窝,不用脱什么衣服,就这般和衣而眠,不一会儿便传出细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大清早,谢涟从熟睡中醒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从没这么酣畅淋漓的酣睡过,一觉醒来自然是精神饱满。 此刻时候似乎已经不早了,石洞外面地上洒满了金黄细碎的阳光,又转首看了看洞内,篝火只剩下明灭灰烬,而白衣女子仍没有醒转的迹象。 谢涟兀自不放心,上前小心将女子衣衫揭开,帮她检查了一下伤口恢复情况。 瓷瓶中药散也不知道什么名堂,治疗这种外伤竟极具奇效,就这么一夜功夫,女子身上的伤口多半已经愈合,甚至浅显处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心中虽然有些吃惊,但此刻的谢涟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林语夕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甚至有起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比之它们,瓷瓶中药散的功用也就不值一提了。 不管怎么说,白衣女子身上伤势已经有了极大的起色,连面色都比之前红润几分,多半是不再有生命危险了。 谢涟也是心中欣喜,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将瓷瓶中药散尽数换敷在女子尚未完全愈合的几处创口处。 一切就绪,他又用手在女子更显红润脸颊上摩挲片刻,直到看见女子长长的睫毛细微抖动几下,这才讪讪收回手掌,不过心中也是嘀咕:“可真滑嫩,此刻不寻机多摸几下,等她醒了肯定不成了。” “虚度光阴啊!” 石洞外,谢涟迎着暖融融的太阳,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嘴里不住嘟囔着。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这个世界的修士,无论灵士还是真武者,都习惯在太阳尚未升起灵气最为清濯的时候打坐吐纳,这种时刻修炼内功心法,往往有事半功倍的妙处。 自己倒好,昨日信誓旦旦说要好好修炼,今日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即便是有些晚了,可还是有清晨的尾巴不是? 谢涟寻了一块光洁的巨石盘坐其上,开始打坐修炼。 他之前虽然没有修炼过,但是吸收过了林语夕的记忆,对于如何修炼,倒也算得上轻车熟路,只是到了他自己亲身开始修炼是,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新奇,也有几分不安。 事实证明,谢涟这些无谓的担心是多余的。 林语夕所主修的《烁金心决》,乃是天刀门的玄级顶阶内功心法,非宗门核心人物绝无修炼的资格,此**修炼进境只能说是中等,但是修炼有成之后,体内真气呈现淡金色,比之寻常**所修炼出来的真气要浑厚许多,真气浑厚,催动武道战技的威力自然是比同阶要大上几分,争斗起来也更占优势。 谢涟还以为自己是此道初哥,修炼起来指不定多困难呢,谁知道稍一吐纳,自己的灵台竟一片清明,天地灵气更是蜂拥而至,自头顶百会穴涓涓涌入体内,竟没有丝毫滞涩! 见此情形,谢涟自然是大喜过望,忙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只要能将涌进体内的天地灵气导入《烁金心决》周天之内,在自己体内运行炼化三周天,经剔除糟粕之后,所留存下来的部分便成为自己体内真元,也就是催动神通**御敌的真气来源! “这也太顺利了吧?”谢涟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若是寻常修士修炼,必须冥神感悟,与天地间漂荡的灵气取得联系,然后再催动内功**,吸收这些天地灵气入体。 即便是将阶修士,从开始打坐到真正吸收天地灵气,也要经历一炷香时间冥神感悟,可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似乎端坐之后,心念稍起,天地灵气竟争先恐后地主动进入自己体内! “难道是自己资质逆天?又或者是此地天地灵气容易吸收?”谢涟暗自揣测道,不过旋又否定了,自己可是占据的林语夕的躯体,林语夕是什么资质?别人不清楚,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能在寻常真武修士之中排上中上已经是不错的了。 至于说此地天地灵气特殊,那便更不可能了,此处他可是身处蛮荒,寻常修士谈之色变,并不只是因为蛮荒奇险重重,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天地灵气粗粝淡薄,即便能吐纳也难以吸收,甚至资质稍差一些修士,在蛮荒根本无法正常修炼! 当然,这世间还有被称为“修炼福地”的地方,这些地方天地灵气浓郁程度远胜其他地方,只是这种福地恐怕整个玄灵大陆都寥寥无几,并且还都在顶尖修士势力的把控之下,谢涟可不认为自己走了撞天大运,在蛮荒之地也能如此轻易便碰上这么一块。 谢涟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自己体内又有了新的变化,这些天地灵气入体之后,并没有老老实实被导入周天,而是径直冲入他的紫府之内! 紫府可是神源重地,而自己的紫府还要特殊一些,里面还藏有形似黑洞的怪异黑球! 谢涟大吃一惊,却只能眼巴巴感觉着那些天地灵气被怪异黑球吸收,而怪异黑球稍一接触这些天地灵气,表面稍一翻腾,球体竟缓缓旋转起来! 怪异黑球稍一旋转,如同捅了马蜂窝,外界天地灵气如同怒蜂一般急速涌入,谢涟所处方圆数丈之内,本来是星星点点极少分布的天地灵气,此刻却逐渐成丝成缕,继而形成一个灵气漩涡! 随着天地灵气往怪异黑球中不住灌注,谢涟自己却是目瞪口呆:“这是我在修炼还是黑球在修炼?” 回过神的他心中又惊又怕,此刻倒像是黑球在自主修炼,而他自己成了旁观者! 谢涟大怒:“你自己吃肉,竟一点汤也不留给我!” 可不是吗?黑球将进入谢涟体内的天地灵气完全吸收,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 心念一动,谢涟便想停下修炼,要不然,自己在这辛辛苦苦的修炼,好处全让这诡异黑球得去了! 就在此时,黑球那边也起了变故,原本它只是在大肆吞噬天地灵气,而此刻,吞噬天地灵气的同时,竟有少许怪异物质溢出! 在谢涟内视中,这种物质洁白如ru,却如真元般能自主流动,此刻更如真元一般,被《烁金心决》**导入周天,运转三周天之后,竟老老实实呆在了自己的气海丹田处! 第九章 功法异变 谢涟哭笑不得,天地灵气分五行,也就是所谓的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气,各系灵气都与自己的颜色,即便各系真武者将之炼化成真元,原本颜色不仅不会消退,反而还会更精粹,但是这ru白色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语夕是金系真武者吧?修炼出的真元不应该是金黄色的金系真元吗? 眼见自己气海丹田内ru白液体已经有黄豆大小,谢涟果断停下**运转,开什么玩笑?修炼出来的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他怎会闷头闷脑继续修炼下去? 感应着体内黄豆大小的ru白液体,谢涟嘴角直抽搐,方才他修炼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吸收的灵气却是巨量的,即便压缩成液,也足有鸭蛋大小一团,可事实上,除了ru白液体,他却什么也没得到! 谢涟尝试着催动内功心法,果不其然,ru白液体立即化作细丝,像真元一般在自己奇经八脉中缓慢流动,或是这些细丝微弱无比,他倒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适。 心中来了兴致,谢涟尝试着将ru白液体从右手指尖逼出,他倒要看看ru白液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令谢涟瞠目结舌的情况出现了,ru白细丝方运行至其右手,竟丝毫不受其控制地朝尚未愈合的伤口涌去,伤口处立时传来轻微麻痒感觉,伤口竟以肉眼几乎可以察觉的速度缓缓愈合,也就是几息功夫,伤口完全不见踪影,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谢涟揉了揉眼睛,把右掌提到眼前仔细观瞧,又用左手在先前伤口处搓了搓,没有丝毫异样! “此ru白液体竟有疗伤奇效!”谢涟大喜过望! “老子要是勤加修炼,ru白液体积存够多的话,难道会成就传说中的不死不灭体质?”心头极度兴奋的谢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不过有转念一想,“呸!老子才不要这种只能挨打的不灭之体,如果没有高深修为,不灭之体只能是反反复复的遭罪罢了!” 这ru白液体由诡异黑球吸收灵气生成,端是神秘无比,难道只有疗伤这一种功用?谢涟心中有些不信。 心中一动,谢涟单手掐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此刻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催动神通**,自然是庄重无比,即便此神通**是最为简单的“火球术”。 “嘭”地一声闷响,一团拳头大小炽热白焰凭空在其手中生成! 即便有心理准备,谢涟也是被吓了一跳,此刻更是感觉到手中炽热温度,不由自主下意识一甩手,白焰脱手而出,落在身前石地上。 白焰缓缓熄灭了,而原本颇为光滑的石地上竟出现一个小碗大小深坑,无声无息间,石地竟然被烧融掉一块! 谢涟双目直勾勾盯着地上深坑,他虽然不知道将石地烧融需要多高的温度,但是也知道寻常火焰绝对不成,而此刻他要做到,仅仅是掐动几下法决!这便是这个世界神通**的神奇之处。 谢涟上前几步俯下身来,畏畏缩缩将右手探进地面上被烧融的深坑,冰凉一片!并没有其原本想象中的高温。 谢涟不由啧啧称奇。 心中来了兴致,谢涟又随手施放了一个水球术,看着手中人头大小的湛清水球,简直是喜不自禁。 接着,谢涟又催动体内ru白色液体,将金、土、木三系最基础的神通**挨个施放,果不其然,没有丝毫滞涩之处。 “哈哈!”谢涟开怀狂笑,此刻他已经肯定,自己体内的ru白液体即便不是什么真元,但是却能当真元一样使用,更可喜处,便是增加了一项疗伤奇效。 蓦然,谢涟长笑戛然而止,原来方才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回味到一个问题:自己方才催动各系神通**,ru白液体并没有转换过程! 要知道,五行虽然相克,但是却也相生,五行灵气或真元也是一样,这也是修士能使用其他系低阶神通**的原因。 修士虽然有可能修炼其他系的神通**,但那些**多半是起辅助作用的,在对敌的时候,修士绝不会催动其他系神通**,相应的**需要相应属性灵气催动,而催动五行灵气相互转化,总需要一步或者好几步过程,灵气损耗不说,在争斗的紧要关头,谁会等你在那慢吞吞的转换灵气或真元? 谢涟便是发现,他方才催动ru白液体施放各系神通法术,过程竟是一蹴而就,没有丝毫迟滞! “难道……?”心中一动,谢涟感觉到喉咙有些发干了。 谢涟蓦然将右手伸张在自己面前,暗自狂催内功心法,将ru白液体自指端逼出体外,肉眼可见ru白烟雾缭绕在其指间。 心中一动,指间ru白烟雾竟变成淡金金灵气,旋即又变成湛蓝水灵气、火红火灵气、土黄土灵气,青翠木灵气! 五色灵气在谢涟右手指间交错变幻,时至后来,右手五指竟同时分别喷涌五系不同颜色的灵气! 谢涟就感觉到自己心脏狂跳不停,此刻即便他再是愚钝,也猜出了“ru白液体”的不凡之处,ru白液体竟像是五行灵气的糅合,更像是五行灵气原本便是出自于此! 五行灵气本源!那样岂不是说自己可以同时修炼五系武道战技? 长出一口气,谢涟掐诀停下右手异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紫府内诡异黑球,五行灵气来者不拒尽数吸收,反哺出来的竟是五行灵气本源! 最为关键的,历经这么长时间折腾,体内“ru白液体”竟不见丝毫减少! 此刻谢涟清楚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捡到宝了!只要自己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五行武道战技任自己驱使,那是何等骇人的情境! 平静下来,谢涟并没有得意忘形,暗自打定注意,以后在人前只催动金系武道战技,他现在身上的情形在这个世界上可是闻所未闻的,即便他自己都说不大清楚,若是让别人知道,不认为他身怀异宝才怪,匹夫怀玉其罪的道理,两世为人的他可比谁都清楚。 体内有了灵气本源,谢涟也感觉不到饥饿,索性飞身上了巨石,继续打坐修炼。 让他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天地灵气仍是源源不断地灌注到紫府内的诡异黑球之中,黑球反哺出来的灵气本源也没有减少,但是他自己体内的灵气本源却没有增大的迹象!丹田内的灵气本源依旧只有黄豆大小! 谢涟有些纳闷,不过却也察觉到,随着灵气本源随着**催动,在其体内周天运转之时,灵气本源竟好像是被他的肉体吸收! 此刻谢涟就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受用,竟让他不忍停下**。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紫府内诡异黑球旋转速度蓦然加快,却又倏忽停滞,一缕漆黑细丝从黑球中分散而出,随着在其体内周天运转的灵气本源游走奇经八脉。 痛!抽筋吸髓般的疼痛! 漆黑细丝游走所到之处,竟是疼痛无比! 谢涟大叫一声,翻身从巨石上栽落下来,像大虾一般蜷曲身体,经脉疼痛让其全身抽搐不已。 好一阵子,随着漆黑细丝游走一周天,谢涟周身剧痛渐缓。 昏昏沉沉摇了摇脑袋,谢涟站起身形,诡异的是,此刻的他周身几乎没有任何不适之感,除了难以名状的饥饿! 谢涟顾不上其他,急慌慌像被狗撵的兔子,三步并作两步来至石洞之内,抱起熏熟的熊肉,又如饿死鬼托生一般,丝毫不顾形象地张口大吃! 这块熊肉可不算小,足有十余斤重,但是谢涟硬是一口气将其吃完,竟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是谢涟可不敢继续再吃下去了,此刻他虽然奇迹般的没有腹胀感觉,但是眼见那么大一块肉食下肚,心中自然也是惊骇莫名。 不过他也觉察到,自打自己进食之后,就有部分漆黑细丝在自己胃部萦绕,黑丝所过之处,那些食物便如沸汤浇雪般急速消融,同时留下种种神秘物质,被自己肉体所吸收并输送到全身各处! 天!漆黑细丝竟还有这种功效!竟似乎是能炼化食物补充自己肉体所需! 握了握拳头,不知是否错觉,此刻的他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谢涟嘿嘿傻乐,至今他也没弄清自己紫府内的诡异黑球到底是什么来头,今天也就稍稍一探索,竟发现有如此多的好处! 他心中也不是没有顾虑,不过这些念头也仅是在脑海中一闪便消逝了,既来之则安之,此刻他没有发现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又何必做那杞人忧天之事?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谢涟这才蓦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修炼了一整天,在此过程中,他竟丝毫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目光扫及仍在安睡的白衣女子,谢涟心中一阵惭愧,他竟然不管不顾让此女躺了一整天。 心中告罪一声,谢涟忙出去打了清水,小心给女子喂食了进去,女子玉面微红,但呼吸却是出奇的平稳,看来体内伤势已经没有了大碍,说不定数日内便会清醒。 “希望你的修为在师阶以上吧,要不然数日无法进食,饿也要饿死了。”望着女子秀美的脸庞,谢涟暗自嘀咕道。 看看夜色已深,洞内已经变得清冷难耐,谢涟又找来干柴生起火堆,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干草窝睡觉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涟那边早已传出细微鼾声,原本在熊皮上安睡的白衣女子却蓦然睁开双目。 艰难地转过头来,女子将目光投向了睡在干草窝中的谢涟,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就这般怔怔地看着,漆黑的眸子在篝火的映照下熠熠发亮。 良久之后,女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目,竟又好像是沉沉睡去了。 第十章 阴阳本源 对于这一切,谢涟自然是一无所知,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便从美梦中醒来。 先是帮白衣女子查看了一下伤口,情形倒是大好,女子肌肤晶莹润泽,即便最严重的伤处,此刻也只剩下一小块浅淡的白斑,可惜此女仍没有醒转的迹象。 谢涟虽然有些忧虑,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轻柔地帮女子把衣物穿上,并小心地把她放回原处。 今天他起的不可谓不早,一切就绪,太阳竟还没有升起。 谢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经过昨日一整天修炼,他似乎是明白了许多东西,不过感觉糊里糊涂的却是更多。 今天修炼时的情形和昨日没有太大差别,紫府中诡异黑球依旧来者不拒鲸吞着蜂拥而至的天地灵气。 不过他也有些纳闷,随着修炼,丹田内黄豆大小的灵气本源似乎没有增大的迹象,反倒是又出现一粒绿豆大小漆黑液体。 此液体除了颜色不同,其余特性竟与灵气本源没有任何区别,更加诡异的是,漆黑液体体积虽小,在气海丹田内却与灵气本源分庭抗礼,各自占了丹田一半区域的中心位置,二者就这般相安无事地共同存在在他的气海丹田中。 谢涟心中明镜般清楚,别看那漆黑液体其貌不扬,肯定是与灵气本源同等阶的存在,多半也是什么“超自然”物质的本源。 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但是修炼下去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处。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他的功法修炼仍旧平稳无比,像昨日那等黑丝从黑球中发散而出的异状再也没有出现。 谢涟闭目感应了一下,和以前相比,丹田内漆黑液珠似乎增大了那么一丝,而自己体内,昨日出现的那种诡异黑丝依旧随着黑白两种本源运转不休。 他隐隐感觉到,无论是那两色本源还是诡异黑丝,都在潜移默化改善着自己体质,就这么一个清早的功夫,自己肉身力量竟有稍许增强。 改善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要知道,这可仅仅是一清早,若一直是这等增幅,天长日久之后那还了得? 谢涟心情大好,有些顽皮地暗自催动功法,在其内视中,丹田内黑白两色本源缓缓移动起来,你追我逐竟好似两条体型相差悬殊的阴阳鱼! 谢涟心中一动,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嘿嘿,你们以后有名字了,白的就叫阳系本源,简称阳元,黑的就叫阴系本源,简称阴元,统称阴阳本源!” 没有风吹云动,更没有电闪雷鸣,谢涟就这般简单地给自己丹田内毫不起眼的“小物事”给定下名字。 一清早的修炼之后,谢涟竟感觉到了腹内饥饿。 他有些哭笑不得,林语夕记忆中吐纳天地灵气便可挡饥止渴的经验竟完全不适合自己,不过前世受过“科学教育”的他也知道,身体所需便有所求,这种饥饿的感觉多半是因为自己身体需要通过摄食来补充所欠缺物质了。 近千斤的熊肉在石洞中挂着,谢涟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取来最为肥美的一块大快朵颐,此次进食倒不像昨日那般骇人,不过却也足有三五斤之多。 只是过了片刻,体内黑丝便将胃内食物尽数炼化,谢涟不由苦笑,这样下去,自己不会吃成一个大胖子吧? 真武者除了内功心法的修炼,武道战技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谢涟脑海中有林语夕的记忆,对林语夕所修天刀门绝学《归虚刀决》自然是熟悉无比,此刻虽然没有宝刀在身边,但是白衣女子的长剑还在。 刀剑自有相通之处,用长剑修炼效果想来也不会差。 不远处,白衣女子依旧躺在冰冷石地上,即便身下有熊皮铺垫,仍显得娇羞柔弱,让人望而生怜。 谢涟略一思量,小心翼翼将女子连同身下熊皮一起抱起,又缓步走出石洞,找了处阳光和煦处,将女子轻柔放在地上。 细碎的阳光下,女子脸庞似乎沾染淡金脂粉,显得端庄温婉而又明艳不可方物! 一双贼眼狠狠在女子玉容上纵掠一番,谢涟咂咂嘴,提起长剑行至谷内宽阔处。 归虚刀决本来以灵动迅捷著称,但是由谢涟施展,却是势大力沉威猛如铸,再加上其手中却是一把轻飘飘长剑,在外人看来,别扭劲儿就甭提了! 谢涟却甘之若饴,用手中长剑将这套归虚刀法舞的是虎虎生风,兴之所至,还时而凌空跃起,摆出撩骚姿势的同时,口中还不忘叱咤呼喝助兴! 不远处,静躺在熊皮之上的白衣女子虽然没有睁开双目,但是对于谢涟的一举一动似乎是了若指掌,此刻女子竟强忍笑意,双目虽然紧闭,却无法控制嘴角一阵阵的抽搐。 而谢涟那边尤不知情,兀自在那上蹿下跳。 事实上此刻的他已经进入一种玄妙意境,表面上看出招定势别扭无比,实际上却是对身体极限极大的锤炼。 同样的动作,做第一遍别扭,第二遍别扭,但是第十遍第百遍呢? 当然,此过程自然不能算得上赏心悦目,有时候叱咤呼喝,可不是为了助兴,多半是因为忍不住叫痛! 古往今来,寻常武道战技修炼的如此惨烈的,还真是不多见。 好不容易,谢涟将归虚刀法功行三遍,一把将长剑甩往一旁,毫无形象地箕坐在地上大口喘粗气。 三趟怪异无比的刀法练下来,端是将谢涟累的够呛,此刻他周身酸痛无比,却又感觉到无比的畅快。 眼见烈日逐渐毒辣,而白衣女子还躺在日光下,谢涟忙弹跳而起,急慌慌将女子又抱回石洞内,似乎仍有些晚了,女子小脸红扑扑的。 “果然是细皮嫩肉,才晒一会儿,就成这样了,再多晒一会儿,岂不成了猴屁股?” 谢涟小声嘀咕间,却见女子粉面更显红润了。 修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自然不会因为区区炎热便停下外功修炼,草草吃了些东西,单手提剑,又来至石洞外边。 时至此时,谢涟心中也清楚,他此刻绝不是修炼什么归虚刀法,而是对自己周身筋骨最大程度的锻炼,许是因为诡异黑丝和阴阳本源对自己身体的改造,让他的身体对任何怪异动作都有了极大的适应能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此刻他尝试多次,竟能轻松做出来了。 到了后来,他用长剑施展归虚刀法,再不见别扭勉强,而是圆润自然,仿佛此刀法就该用长剑如此施展的。 一直修炼到日落时分,觉察到自己满身臭汗,谢涟一皱鼻子,忙连同衣衫跳入深潭之中,美美地洗了一个凉水澡。 夜晚的峡谷静谧安详,远处巨山在暗夜中如同狰狞的巨兽,而巨山山林之中,此刻更是不知发生着多少生杀屠戮,但是这一切都跟谢涟无关,他此时正盘坐在洞内篝火旁,闭目打坐修炼。 像往常一样,天地灵气蜂拥而至,竟丝毫不受山洞岩墙阻滞,形成一个数丈方圆的灵气漏斗,向着紫府内诡异黑球灌注而去,未来得及吸收的天地灵气更是在其周身身旁凝成一个无形灵气茧罩。 此刻谢涟正专心催动体内阴阳本源在奇经八脉间游走不休,他完全没意识到,身旁不远处白衣女子早已睁大双目,正一脸骇然地盯着他。 “聚灵法阵吗?不是!此处哪有法阵的痕迹?更何况,在这蛮荒之中,需要何种等阶的聚灵法阵才能聚集如此多的天地灵气?聚灵至宝?也不像啊,这小子周身上下都逃不过自己的神识查探,哪有至宝存在的样子?虽然他手中带有空间戒指,但也只是寻常上古空间戒指,其内不管有什么东西,不取出的话绝无激发的可能!” 白衣女子美目灼灼盯着谢涟,面色虽然平静了一些,但是心中却惊涛骇浪像是开了锅,一个有一个念头兴起又被她否决。 “难道这小子本身便是一个人形聚灵至宝!”,想到此,女子面色有些怪异了。 谢涟对于这一切自然是一无所知,此刻他感觉到自己又进入一种微妙情形,周身气血翻腾不休,紫府内诡异黑球蓦然高速转动,经脉中阴阳本源的运行速度何止增快数倍! 不是要功法突破了吧?谢涟脑海中灵光一闪! 接下来他的心中却是大骇! 功法突破原本是好事,是任何修士都梦寐以求的的,问题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他原本修炼内功心法是烁金心决,体内阴阳本源运转轨迹和烁金心决没有太大区别,但是阴阳本源毕竟不等同于金系真元,二者性质更是天差地远,就如同一部汽油发动机,加汽油的时候能正常运转,但是所加若不是汽油,是水或者其他物质,那效果能一样么? 他体内情形虽然没类比那么悬殊,不过却也不伦不类,此刻别说功法突破了,就连正常运行都成了问题。 更严重的是,他肉身的吸收和储存都已经到了极限,但是来自诡异黑球的补充仍然是源源不断,阴阳本源急速运转之下,轨迹也不是那么平稳了,渐渐有失控的苗头。 谢涟心中大惊,忙紧闭双目抱元守一,勉强控制阴阳本源不走岔道。 体内高速运行的阴阳本源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谢涟虽然能勉强导引它在正道上奔行,却再无能力将其勒停或者是减速。 可以说此刻的他正处于极为凶险的境地,一个不好,轻则走火入魔元气大伤,重则筋脉寸断,小命能不能保下还在两说。 在此紧要关头,异变又生! 谢涟紫府内的诡异黑球蓦然发散出来一缕黑丝,随着反哺出来的阴阳本源进入他的气海丹田,与此同时,原本高速旋转黑球的戛然而止,其身外所聚集的天地灵气也是逐渐消散。 这边倒是消停了,但谢涟可是倒了大霉,他原本便有些控制不住阴阳本源,再加上这最后补充的一缕,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脑海中“轰”地一声,谢涟感觉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阴阳本源的控制! “完了!”谢涟心中哀嚎一声,双目一闭听天由命。 第十一章 苏醒 阴阳本源夹杂着诡异黑丝,再不受谢涟控制,此刻便如同出笼的猛虎,在谢涟经脉间可劲的撒欢。 谢涟就觉着,此刻自己四肢百骸都在经受成千上万虫蚁的疯狂噬咬,可他偏偏做不出任何动作,甚至呼喊叫痛都做不到。 好在这种千刀万剐般酷刑来得快,去的也快,似乎只有几息时间,谢涟再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就这么大一会儿功夫,此刻他身上已经是热汗淋漓,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谢涟却顾不上这些,忙凝神内视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看之下,不由瞠目结舌了。 他的十二正经竟然贯通了! 他对十二正经也粗略知道,那不是灵士专修的经脉么? 区分这个世界上的灵士和真武者非常简单,灵士专修通灵术法,真武者专修武道战技,但是从本质上来说,真武者主修的内功心法专走奇经八脉,而灵士主修的内功心法却是专走十二正经,内功心法专注形式不同,也就造就了真武者和灵士不同的神通体系,莫说与人争斗之时,这两者各自特征会表露无遗,即便日常生活中,二者风貌习惯都有很大不同:儒雅文士和孔武武夫难分辨么? 回过神的谢涟苦笑不已,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要自己灵武双修么? 在林语夕的记忆中,玄灵大陆中灵武双修之人不是没有,但是那些人却走了两个极端,一种人是灵武两种体系都略通一二,但是哪边的成就都不是太高,当然,有些高阶灵士或者真武者修至极高境界后,刻意涉猎另外领域的,自然不能被归为此类;而另外一种,却是在灵武两个领域都取得了极高的成就,这种人修炼到较高境界,同时精通通灵术法和武道战技,与同阶争斗难尝败绩,甚至可以越阶争锋,绝对是可怕的存在,当然,这些**部分原本便是天资卓绝之辈,即便专精一个领域,修炼进境肯定会惊世骇俗,世间修士往往万中无一。 问题是,不管怎么说,像谢涟这种情形的恐怕却是亘古未曾有过的,他修的既不是什么灵元,也不是什么真元,而是超脱二者之外的阴阳本源,而这阴阳本源竟完全主动地帮其冲破十二正经,连同他本身修炼的奇经八脉,周身经脉倒贯通多半了。 事实上,上古修士所修炼的内功心法,还真大部分都是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同修的,被称为修仙者,他们可不能简单的被归为灵武双修,那时候所谓灵宗与武宗还没有出现呢,只是到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天地灵气剧变,与上古相比,变得淡薄粗粝甚至掺杂其他未知物质,很多修士都无法汲取到足量的精粹灵气,修为进境自然是缓慢无比,而修士寿元与修为境界有直接关系,进境慢就意味着他们慢慢的被逼上绝路。 穷则思变,这种情形下,修士自然不愿意束手待毙,其中悟性惊人者便开始参悟原先的修炼**,试图从中寻出变通之法。 一个人不大可能成功,但是数代修士不间断的努力尝试,还真让他们找出了变通之法,当然,这肯定是一个血泪历程,不知有多少修士在修炼之途走入岔道,又不知多少修士直接走火入魔死无全尸。成千上万年的变通衍化,在新的天地环境下进境较快的修炼体系终于形成。 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推崇修仙者的神通法术有屠城灭国翻江倒海的威能,为了最大程度地保留这些神通法术威力,不惜舍弃灵气贯穿奇经八脉锤炼开发肉体潜力的功效,内修元神,外炼十二正经,再将上古神通**简化,最终形成灵宗修炼体系。 而另外一部分人,信奉肉身乃是度世宝筏,认为一切神通本源来自肉身,只要肉身修炼有成,无论是神通还是寿元都会随着肉身潜力开发而悉俱自足,他们将修仙**中注重体修的部分删减改良,通过修炼奇经八脉锤炼肉身,久而久之便成为武宗修炼体系的来源。 说起来,无论灵宗还是武宗,最初都只是继承了修仙者的一部分长处,但是历经数以万年计时间的衍化改进,这两个修炼体系都早已突破了原先的局限,变得成熟完善,虽然称不上青出于蓝,但确实已经成为当下最合时宜的修炼方法。 这也是天刀门这等太过重视传统**的宗门没落的原因,一味的尊陈守旧不知变通,早晚会在宗门派系的你倾我轧中被淘汰掉。 不过,等到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谢涟对于这些自然仅是稍有耳闻罢了,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已经被逼上梁山了,恐怕只能是灵武双修了,要不然又能如何,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尽数贯通,自己再给它堵上一条不成?即便那样,恐怕用不了多久,阴阳本源依旧像方才那样将其冲破。 “灵武双修就灵武双修,本大爷还怕了你不成?”谢涟恨恨啐道。 显然此雄心壮志高远情操没有持续多久,只过了片刻,他又蓦然感受到体内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饥肠辘辘雷鸣如鼓! 哀嚎一声,谢涟起身捧了一大块熊肉,状如疯狗般狂撕乱啃! 昏黄的石洞内,白衣女子仍然没有睁开双目,但是眼皮却是狂跳不已,似乎内心在忍受着极大的惊吓。 良久之后,谢涟恨恨吐掉口内熊肉残渣,此刻他肚子倒是饱了,但是却感觉到气海丹田内空空落落,阴阳本源冲开他的十二正经同时,似乎也将他的丹田拓展不少,丹田内的阴阳本源原本就存货不多,此刻自然是更不够看了。 没有办法,看来只能是继续修炼了,好在虽然时至深夜,他却没有任何疲乏的感觉,倒也坚持得下去。 片刻后,随着谢涟打坐吐纳,数丈方圆的灵气漏斗又在石洞内形成,牵扯天地灵气的范围足足有十余丈大小,并且还有隐隐增大的趋势。 在这天地灵气远比其他处浓郁的多的石洞中,白衣女子心中既惊又喜,双目微闭,玉容竟呈现宝相庄严神色,鼻息间灵气流转不定,明显也在修炼! 谢涟没有想到,他这一打坐便是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谢涟从与天地灵气极度契合的玄妙状态中苏醒过来,倒不是因为修炼不下去了,而是他蓦然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杀意! 似乎觉察到他苏醒,此杀意竟蓦然增强,凛冽杀机激起谢涟周身层层冷栗! 骇然睁开双目,入目却是明晃晃秋水长剑直指自己的咽喉,手持长剑的正是面色凛若寒霜的白衣女子。 “救错人了!此女狼子野心,自己好不容易将其救下,她竟立马翻脸恩将仇报。”此刻谢涟心中一片冰凉,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妄动分毫。 “恶徒,你受死吧!”,见谢涟睁开双目,白衣女子竟没来由的怒气冲天,银牙紧咬寒声说道。 “恶徒?”谢涟有些发怔了,旋又高声叫屈:“老子好不容易将你救醒,你要杀我不说,还给老子这么个称谓?” “叫你恶徒难道屈枉你了吗?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折辱我的恶行了吧?”,女子杏目圆睁娇躯颤抖,此次可真是被气的,喘息都急遽许多。 “太丢人了!”谢涟一捂脸,他先前可真没少占人家便宜,没想到人家竟没有完全昏迷,这下可好,人赃并获了,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 “你还有什么话说?”女子娇声怒喝,许是因为气急,紧握长剑玉手的关节都有些发白。 谢涟脑门子上有些冒虚汗了,这个世界女子对名节看重如山,自己一个应对不好,还真有丧命之虞,不过女子并没有趁自己修炼一剑将自己宰了,此事似乎也不是没有转机的。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出乎女子意料,谢涟竟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第一次把我抱进石洞之时,我已经清醒了!”女子粉面微红,却仍咬牙切齿说道。 “那是我为了给你疗伤,虽然摸了不该摸的地方,但是你生的如此美丽,那种情形下,是个男的都忍不住,何况我血气方刚好少年,而你虽然清醒,却不出言制止,完全是诱导并且默认,现在你却要杀我,良心过意得去吗?”谢涟扯着脖子叫道。 “做了便是做了,还敢百般狡辩,今日任你舌灿莲花,也难逃一死!”白衣女子气急反笑,挺剑便刺! 谢涟不由魂飞魄散,在他的意识里,此女怎的也要“君子不欺暗室、男女授受不亲”的跟他辩驳几句,自己也好有时间去想别的对策,没承想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 或是危急时刻激发了他身体潜质,长剑及肤的刹那,原本打坐的谢涟双手撑地,同时上身死命后仰,整个身躯以怪异姿势向后飞去。 洞内空间可着实不大,他这一招虽然暂解杀身大祸,却也让其后背结结实实撞在了石壁之上,整个儿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 谢涟便觉得轰然巨响,后背和后脑勺剧痛无比,眼前更是金星直冒,但是白衣女子却不管不顾,流星赶月般持剑杀来! “慢着!”谢涟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伸出右手险之又险地抓住刺向自己胸膛的长剑,颇为凄惨地苦笑道:“你真要杀掉你的救命恩人吗?” 此刻情形竟一如二人初次相见,只不过上次谢涟徒手抓住长剑,是为了阻止女子自刎,而此次抓住长剑,却是为了救下自己的小命。 白衣女子面色复杂至极,目光却如刀子一般直盯谢涟双目。 谢涟迎上女子的目光,双目更是坦荡平静,即没有滔天怒意也没有卑躬乞求。 二者就这般寸步不让地对视,除了鲜血自谢涟紧抓着长剑的右手中涌出,又顺着长剑和他的胳臂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一切竟如静止的画面。 终于,白衣女子有些抵受不住,目光也有所游离,当其触及谢涟滴血的右手时,似乎是想起什么,双目之中的冷冽之意竟有所缓和。 见此情形,谢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即便此女原本不是冷血之人,但是在气头上的她将自己干掉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此刻女子气消了一些,自己多半是性命无忧了。 “嘶”地一声,却是白衣女子气苦之极地抽回长剑,更将谢涟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下意识抬起右手查看,却见右手伤口处皮肉外翻,鲜血泉涌而出! 谢涟大怒,咬牙切齿狠盯着白衣女子,“臭婆娘!” 第十二章 五荒三境 白衣女子睁大了美目,粉面通红几欲滴水,以手指点谢涟,娇唇翕合数下,“你……你……”,气急的她干脆甩手将长剑扔往一旁,一捏粉拳合身扑至:“我让你臭婆娘!我让你细皮嫩肉!我让你猴屁股!……” 口中不住念叨的同时,粉拳像雨点般落到谢涟身上。 谢涟欲哭无泪,白衣女子似乎是气急了,粉拳没有任何顾忌地朝他全身各处招呼,偏偏此女肉身力量颇为不俗,即便重伤初愈,含恨出手下每一拳都力道十足,让他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好一通暴揍!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谢涟刚开始还有心反抗,但是他察觉到,反抗于事无补不说,越是反抗,女子粉拳力道就越重!到了后来,他也懒得反抗了,双手护住头脸,将自己百十斤就给交出去了:爱怎么撒气就怎么撒气吧! 而女子却毫不客气,一边暴揍还一边嘴里嘟囔着,似乎要将这数日来受的气全出在谢涟身上,最后更是一脚将谢涟整个儿从石洞踢了出去。 石洞外,变成滚地葫芦的谢涟从地上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此刻他周身上下疼痛无比,不用照镜子,面目上肯定也是鼻青脸肿。 “这是哪一出啊?”谢涟心中苦笑不已,“早知道摸了几把便要被痛揍一顿,还不如当时……嗯……多摸几把!” 有心回到洞内给女子赔礼道歉,不过还未来至洞口,洞内竟传出嘤嘤哭声。 谢涟一缩脖子又退了回来,女子明显气还没出匀,自己这时候进去不是自寻晦气么? 此刻他身上的伤势不算轻倒也不算重,女子揍他的时候可是只凭肉体力量,半分真气也没用上,伤势再重还能重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什么内伤,但是皮肉伤却是少不了的,特别是被石壁撞的那一下,还有右手的伤势,若放在往常,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但此刻的谢涟却丝毫不担心,气定神闲地开始打坐修炼。 果然,功行数周天之后,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他身上的伤痛早已消弭无形,就连原先右手上瘆人的伤口,也愈合的完好如初。 查看了一下右掌,又跑到潭边照了照,果不其然!面目完全恢复正常,连丝毫受创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别说,阴阳本源疗伤奇效还真不是盖的!谢涟有些得意洋洋了。 看了看不远处的石洞,谢涟有些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进去女子会不会再次暴怒,不过一直呆在外边也不是个办法,硬起头皮,小心翼翼地走进石洞。 石洞内,女子不知何时竟换了一身紫衣,此刻正在打坐修炼,玉颜在紫衣映衬下,显得雍容端庄,跟方才比好似换了一个人。 不过女子秀眉略皱,虽然在修炼,心绪似乎仍不是太平静,觉察到谢涟进来,更是缓缓睁开双目。 显然谢涟完好如初的样子却让她颇为意外,女子不由神色一怔,神色有些古怪地开口说道:“没想到你的手段还不少,竟这么快就伤势尽愈了!” “那是,不像有些人,明明清醒了还装昏睡,足足装了两天!”谢涟哼哼道。 “别逼我杀了你!”女子美目狠瞪了谢涟一眼,似乎又想起什么,粉面都有些酡红,有意无意开口解释道:“当时我虽然清醒,但是身上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全部拿来压制伤势都捉襟见肘,醒不醒来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你就装昏睡保全自己,一有了反抗之力就起来寻我晦气?”谢涟仍有些悻悻。 “那是你活该!”被谢涟一直挤兑,女子终于有些发怒了。 见谢涟怏怏不语,女子火气稍减,面色稍显羞赧的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不然我不可能如此快就压下伤势。” “不用客气,救死扶伤是人之天性,下次你若还是伤的那般严重,本人依旧会不吝出手的!”谢涟仰天打了个哈哈道。 女子闻言哭笑不得,她也觉察到谢涟倒不算是坏人,只是有时候太不正经了一些。 不知为何,她心中也生不出恨意,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我说的不全是这个,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恢复如此快的最大原因么?” 谢涟一怔,诧异道:“你说的是那瓷瓶中的药吗?那个是你自己的!”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傻?”女子紧咬银牙,娇声嗔道:“那药散虽然不凡,却也只有外在功效,因为你,我才这么快便有了足够灵力压制内伤!” 谢涟闻言更是一头雾水,“我?灵力?” “你以前没有在别人面前修炼过吗?”女子有些诧异了。 “没有!”谢涟心道,林语夕或许有,但是我绝对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修炼的时候,竟会吸引汇聚天地灵气,你身旁数丈之内,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足有别处数倍之高?”女子面色怪异的问道。 “还有这等事?”谢涟闻言大吃一惊。 女子不说,他还真不知道,修士者,将阶之上才能勉强肉眼体察天地灵气,全盛状态的师阶也仅是模糊能感觉到丈许外灵气分布罢了,更不用说此时仅恢复了部分修为的他了。 “还好你没在别人面前修炼过,否则恐怕早就小命不保了!”女子似笑非笑盯着谢涟说道。 “你想怎么样?”谢涟被女子目光看得都有些寒噤了。 “你不用害怕!”见谢涟满脸小心的样子,女子不禁莞尔,“你身上没有聚灵至宝,**波动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也就说汇聚灵气完全是因为你的特殊体质,我又不是邪道修士,不能将你祭炼成人形宝物,自然也就不会打你小命的注意了。” 谢涟闻言心中一松,不过还未等其长吁一口气,女子又接着说道: “可是,方才我也尝试过,如果我在此处自主修炼的话,即便只是恢复原先境界,恐怕有生之年内都无法竞功,不过,若与你同时修炼,我有把握数年之内便可功力尽复!” 谢涟闻言都快要崩溃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保护你,我修炼的时候,你也要修炼!”女子绝美的玉容上竟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 “我用得着你保护吗?”谢涟有些懵懵懂懂。 “你是第一次来蛮荒么?”女子满脸诧异地打量谢涟。 “此话怎解?” “在这蛮荒之中,莫说你小小师阶修士,即便是将阶强者,也是朝不保夕!或许王阶能勉强自保,但那也要运气足够好才成!”女子肃容说道。 “嘶!”谢涟倒抽了一口冷气,旋又疑惑道:“不对呀,我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哪有半分危险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我们现在所处为何处吧?”女子冷笑道。 “愿闻其详!” “蛮荒分五荒三境,东南西北中五荒自不用说,而三境外海境、连山境、东幽境乃是妖族群居之地,我们现在所处,便是连山境边缘处大青山山系,此地高阶妖兽层出不穷不说,甚至还有妖皇坐镇!”女子面色极为凝重。 “妖皇!”谢涟悚然一惊,那可是传闻中只手遮天的存在,人族区域出现一位皇阶,一己之力便可保一大宗上千年安宁,这等强者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自己甫一来蛮荒,近在咫尺处竟有这样一位存在,实在让其即兴奋又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要按你说的,此处应该奇险重重才是,可是这数日来也没有什么妖兽来侵袭呀?” “你知道什么?这条峡谷原本便是一头三级妖兽铁甲苍熊的活动范围,妖熊虽然被我除去,一时半会儿别的妖兽不知道底细,可是时日久了保不准它们过来抢底盘!”女子有些忿忿,不过旋又压下些火气面色凝重说道:“更何况,你当真以为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天,低阶妖兽不知道,那些顶阶妖族会没有察觉到吗?” “你自己猜测的吗?”谢涟皱了皱眉头,传闻中妖族都是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若女子所言不虚的话,自己情形还真是岌岌可危了。 “不用猜,绝对如此!”女子轻叹了一声,继续解释道,“妖族和蛮人族素有嫌隙,连山境孤单屹立与中荒与北荒交界,四面都有蛮人族环伺,大青山更是连山境北端妖族与蛮人族对抗的最前沿,早已被妖族经营的固若金汤,这种情形下,我们两个大活人在这边待了好几天,顶阶妖族多半早已知晓,只是不屑对我们出手罢了,反正早晚会有厉害妖兽寻我们晦气。” “那我们怎么办?偷偷离开连山境吗?但是你也说蛮人族四面环伺,那我们不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吗?”谢涟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你是不是认为蛮人族和人族修士见面就不死不休?”女子像盯怪物一般盯着谢涟,面色极为古怪地问道。 谢涟愕然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女子一抚额头,脸色颇为无奈,沉吟了片刻,这才索性解释道:“蛮人族可不是一个种族,他们分为许多族群部落,大部分部落都是以同种族群聚集而成,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信仰,对人类的亲近态度也不一样,有些部落倒真与人类水火不形容,不过大部分部落对人类并不排斥,甚至有些部落还会将人类修士待为上宾!” “还有这等事?”谢涟瞠目结舌,在林语夕的记忆里,人类区域不是没有蛮人族存在,但是人类修士对蛮人族非但不友好,更是不遗余力的围剿,听说若不是人类区域的蛮人族中出现一位战皇级别强者,恐怕早就被剿灭一空了,所以林语夕一直有这样的错觉,以蛮人族和妖族为主流的蛮荒,肯定与人类修士水火不容,没想到真实情形竟是这样。 女子似乎也想起什么,幽幽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相比之下,妖族和人类才是最为交恶的,这也难怪,人类修士喜好猎杀妖兽获取妖丹和其他炼器炼丹材料,而妖族则以人类肉身为血食,更不要说高阶妖兽最喜吞噬人类修士元神了,二者能相处的好才怪。” 谢涟茫然无语,他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而林语夕也是在天刀门一亩三分地里蹦弹,若不是面前女子告知,他那里会知晓这些。 不过他心中也打定注意,即便女子不说,也要跟定她了,要不然自己在蛮荒中两眼一抹黑,一不小心撞进仇视人类的蛮人部落,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第十三章 归藏 谢涟面色阴晴不定,心中思量片刻,又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在蛮荒之中,有人类族群存在吗?” 女子并没有回答,反倒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谢涟一怔,却也老实答道:“谢涟!” “妾身虞清妃”女子浅浅一笑报上名字,旋又面色凝重说道:“人类在蛮荒不仅有族群存在,甚至还形成不小的王国,但是谢公子请听妾身一声劝,千万不要试图投奔这些王国!” “难道这些王国有问题?”谢涟大讶。 “这些王国能有什么问题?”虞清妃苦笑道:“此处可是妖族和蛮人族为主导的蛮荒,无论是妖族还是蛮人族巨擘,都并不反对人类王国的存在,但是却盟誓约定,人类王国不得有师阶之上修士存在,有违者夷灭王国!” “难道人族就这般任他们欺凌?”谢涟有些发怒了。 “哼!欺凌?”虞清妃冷笑道:“你以为此事能简单用欺凌二字概括吗?在这蛮荒中,人族可是身处绝对劣势,可以说普通民众的生杀予夺都在妖族和蛮人族巨擘的一念之间,他们之所以给人族留下生存空间,还不是顾忌那些散布藏匿在这蛮荒之中的人族高阶修士?人族修士悟性远胜同阶妖族和蛮人族,在这茫茫蛮荒之中,天知道有多少高阶人族修士留存,更没有人知道其中佼佼者修炼至什么地步,妖族和蛮人族不希望看到人族修士蔚然成群,却也不愿引得些散修四处大开杀戒,几方角力,这才形成现在局面。” “人类修士一旦臻至师阶,就必须离开所在王国,独自进入蛮荒修炼,抑或是在蛮荒中自生自灭,数万年来一直如此,蛮荒中本来就不利于人类修士修炼,再加上**神通难以流传,照现在情形,恐怕用不了太长时间,这蛮荒之中的人类修士传承就要断掉了。”虞清妃不无伤感地继续说道。 “虞前辈难道也是修道有成后离开家国的?”谢涟有些恍然地问道。 “我从未打听过你的来历,你也不要打听我的来历!”虞清妃先是面色有些怪异,旋又恢复清冷,略蹙眉头淡淡说道。 谢涟闻言拱拱手没有说话,他表面虽然有些郁闷,心中却是暗道:你若打听我的来历,本大爷跟你还真说不清楚。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虞清妃淡然问道。 “那个……不知前辈修为几何?”谢涟有些尴尬地问道。 “经过这几日修养,我的修为暂时维持在灵师高阶,若是能像昨晚那样修炼一段时日,回复将阶也是指日可待!” 虞清妃面色清冷地说完,又似笑非笑加了一句:“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是对蛮荒的了解,却是你远远无法企及的!” “晚辈愿意追随前辈,预祝前辈早日回复将阶!”谢涟嘿然一笑,抱拳说道。 虞清妃微笑点了点头,旋又叮嘱道:“我之前所说虽然有些夸张,不过将阶在这蛮荒之中仅能堪堪自保却是事实,你以后在这蛮荒之中一定要小心行事。”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旋又问道:“前辈离开大青山之后有何打算?” “原本自然是寻上一个亲近人族的蛮人部落做供奉,可惜以我现在的修为,即便寻上这样的部落,也不会得到重视,你我二人反而更要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现在只能是寻找一处安妥的地方,等我的修为回复将阶之后再做打算了。”虞清妃沉吟片刻,这才有些无奈的答道。 “蛮荒真的有那么可怕么?”谢涟若有所思问道。 “你当真是不知者无畏!”虞清妃没好气瞥了谢涟一眼,这才缓缓叹道:“这蛮荒的可怕之处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不说各种人力难以抗拒的天灾,只那未开灵智的各种妖兽和到处流窜的凶兽,就能让有将阶强者坐镇的蛮人部落战战兢兢,时刻要提防灭顶之灾,而盘踞一方的上古凶兽,更是连王阶甚至皇阶强者都不敢随意招惹的存在,寻常人碰到哪还有活路?” 谢涟闻言摇头苦笑,亏他之前还大言不惭说要在蛮荒待上二三十年再返回人族区域,若不是碰上虞清妃,恐怕自己连两三个月都呆不下去,不说别的,单只是虞清妃击杀的那头三级铁甲苍熊,就远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 “好了,多想无益,反正我们在这边已经待了数日了,不妨再多待上一两天,我身上的外伤一两日之后便可痊愈,到时候我们立即启程!”虞清妃略一沉吟,又缓缓说道。 “一切但凭前辈安排!”谢涟装模作样卖乖。 虞清妃“噗嗤”一笑,旋又绷起脸,直感觉自己前半辈子失态神情也没今日多,方才似乎还委屈的小声哭泣,这在之前可是想都没想过的。 说起来她对谢涟的救命之恩自然是不无感激之意的,只是那小子看了她的身躯不说,还趁机占她的便宜!说实话,若当时她有气力起身,十个谢涟也要被不由分说击杀当场了,结果这两日相处下来,她倒对谢涟生不出那么深刻的杀意了,反倒觉得这小子似乎很有意思,绝不算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什么邪恶歹徒,所作所为固然有让其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却也有让其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异样情愫。 实际上虞清妃先前可是一直纠结着杀不杀谢涟,只是后来发现这小子竟然有汇聚灵气的“逆天”天赋,终于让她内心有了借口饶了谢涟小命。 谢涟哪知道这些,此刻他正目瞪口呆盯着虞清妃,他完全想不到这样一位端庄秀颀气质却有些冷清的大美人,展颜一笑竟会如此妩媚多姿,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虞清妃粉面微红轻啐了一口,伸手指了指外面。 “干嘛?”谢涟还没回过神。 “滚出去!我要运功疗伤!” “让我出去就让说让我出去,干嘛要用滚的?”直至出了石洞,谢涟嘴里还嘟嘟囔囔。 说来还真是有些好笑,若前世有人敢这么不客气跟他说话,哪怕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谢涟恐怕也要立即暴怒,但此刻面对这么一位娇滴滴女子,他心中还真就没什么怒意。 昨晚似乎是修炼了一整夜,此刻的谢涟感觉到身体内部法力充盈无比,阴阳本源按部就班在自己经脉间流转不定。 可惜的是此刻只能是全凭它们自主流动的,谢涟没有兼修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若是按照之前专修奇经八脉的烁金心决继续修炼,难免有失偏颇,强行修炼的话,恐怕还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谢涟没有办法,只是呆坐在石洞外,一时有些百无聊赖。 他突然又想起自己右手手指上的空间戒指,不过又叹了一口气,自己体内法力尽是阴阳本源,即便修炼有成,能不能使用此戒指还在两说了。 心中一动,阴阳本源缓缓被其催动至戴有空间戒指的右手。 空间戒指接触到阴阳本源的瞬间,让其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手指处淡淡戒指虚影蓦然浮现而出! 谢涟心中一惊,不过此刻也是福至心灵,忙将一丝神识缠绕在空间戒指之上。 下一刻,这丝神识似乎是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谢涟即惊且喜,阴阳本源果然可以操纵空间戒指!甚至不用等到恢复师阶修为! 此空间戒指内在空间极大,足有数丈方圆,据谢涟所知,而今炼器宗师炼制出来的空间戒指,内在空间能达到一丈者已经是寥寥无几了。 可以说,只凭这枚戒指,已经是贵重之极的异宝了! 但谢涟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个,他此刻对空间戒指之内的东西可是充满好奇,毕竟这里面可是林重远给他留下的保命之物。 空间戒指内的东西可不算少,最显眼的是百余块中品灵石,下品灵石更是数以千计,而灵石之外,便是数枚玉简、几柄兵刃以及数个瓷瓶,剩下的便全是衣食用度之物了,最出乎谢涟意料的,他在其中发现一件奇怪的物件。 此物件看外观竟是一枚巴掌大小黑黢黢的龟壳,显得不起眼之极,不过出现在这里,却又让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心中一动,此龟壳便诡异出现在其手中,此物入手颇为沉重,更是凉沁沁一片,在阳光下,表面竟闪现着幽森异光,显得神秘无比! “这是……”谢涟脑海中蓦然灵光一闪,似乎对此物有些印象,忙仔细看向龟壳正面。 “门主令!”三个金灿灿字体赫然跃入眼帘! 不会吧!此物竟真的是天刀门两大门主印信之一! 在林语夕的记忆中,此令对门人的号令能力甚至还在另外一件门主印信俱吒天刀之上的,连他自己也是只在一次林重远平息宗内严重冲突的时候见过一次。 谢涟虽然大为意外,不过却也知道,这可能是林重远留给他的最大后手了,只要门主令在他的手上,即便日后天刀门在他回去之前落入陆家手中,他也不至于没有一拼之力。 可问题是,他对于执掌什么天刀门可是半点兴趣也欠奉,他唯一的目标就是逍遥自在的活着,倘使有万一可能,还要想方设法回到自己原来世界。 这下可好,林重远冒险将门主令让其带出,便是给他套上了无形的枷锁,看来日后自己还真的必须回天刀门继承门主之位了,最起码也是要将此令交还林重远。 既来之则安之,门主令此刻在自己手中,此刻也无法给林重远退还回去,只能是先留着日后再作打算了。 不过谢涟对这门主令本身却是颇感兴趣。 在林语夕的记忆中,模模糊糊有关于此令的来历信息,据说此令才真真是流传自上古,出现的时间甚至要早于天刀门,不知因何缘故被天刀门开派祖师立为门主印信之一了,有传闻说此物的贵重程度还远在那俱吒天刀之上! 要知道那俱吒天刀可是上古灵宝等阶的宝物,竟比不上这黑黢黢的龟壳?谢涟心中有些不信。 这么仔细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了些怪异之处。 此龟壳本身怪模怪样绝不是出自寻常龟类不说,龟壳上“门主令”三个烫金文字竟不是铭刻其上的,反倒是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镶嵌而成,显得别扭无比,毕竟在谢涟记忆中,铭刻总比镶嵌来得结实。 当然,这也是他心中恶趣味在作怪,对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东西有些腹诽罢了。 不过当谢涟将龟壳反过来仔细查看时,却被上面异样情形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归藏!” 两个古朴文字在龟壳背面若隐若现,这两个字与龟壳浑然天成,似乎原本就长在那乌龟活体上一般。 最要命的却是:“归藏”二字,却是他原先所在世界的古代篆文! 谢涟双目睁得老大,死死盯着其上这两个篆文,紧抓着龟壳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绝不会错!两个世界的文字绝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虽然识得这个世界的文字,但那毕竟是因为吸收了林语夕的记忆,而自己的母语文字,更是时时铭刻在他脑海的最深处! 龟壳上这两个字,虽然不是他常用的现代文字,可毕竟是出自自己世界的古代时期,此刻这两个字更使其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温馨,像ng迹天涯的游子突然收到家里的来信。 简单的两个字,竟勾起谢涟心中汹涌的思乡愁绪,更增添了他心中无限的希望:这里竟出现自己原来世界的文字,这一切仅仅是偶然吗? 不!不是那样!多半这个龟壳就是来自自己的世界! 谢涟有些欣喜若狂了,我能回去!我一定能回去的! 此龟壳绝非像自己一样通过“黑洞”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肯定有另外一种途径,物质而非灵魂能穿越的途径,连通这两个世界! 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自己回到原来世界,便再不是没有一丝可能之事。 良久之后,谢涟珍而重之地将龟壳收归到自己空间戒指之中。 毕竟再怎么看,也看不出其他什么了,他自己可是身处异世,如何在异世活下去,却是时刻摆在他面前最现实的东西。 第十四章 神引 看过“门主令”,谢涟倒是对空间戒子内的其他东西有了几分期待,瓷瓶不用说,里面装盛的肯定是疗伤或精进修为的丹药,此时他没什么查看的兴趣,那几枚玉简就不同了。 他可是知道,这个世界的玉简有记录储存信息的作用,端是神奇无比。 迫不及待取出一枚玉简,先是注入些许阴阳本源,然后贴于额头读取其中内容。 果不其然,第一枚玉简里面记载的竟是许多天刀门暗中扶持的势力以及明面之下的产业,甚至包括数处尚未开采的灵石矿藏! 谢涟一阵头大,林重远为自己儿子做后手准备可是下足了功夫,像这等宗门秘辛,稍微泄露出来一点,都会给天刀门带来巨大损失,当然,若林语夕能从蛮荒返回,这玉简内的信息绝对是极大的臂助! 可惜的是,他对这些东西却不大感兴趣,更何况,此刻的他可是身处蛮荒,这枚玉简内的信息可是半分都用不上。 接下来的一枚玉简倒是有些意思,里面记载的竟是林重远主修的《正阳泰心诀》,此**乃是门主一脉单传**,非门主和准门主不可修炼,此**珍贵至极,似乎是已经够得上地级**的范畴! 据谢涟所知,虽然有传闻中的天级**能稳压地级**一头,但是天级**传世的原本就寥寥无几,玄灵大陆知名的几部天级**,几乎每一部都是仙踪缥缈,偶尔有一部现世,立即会引起各大宗门血雨腥风的争夺。 地级**虽然比不上天级**,但已经是玄灵明面上最顶阶的**,即便玄灵大陆的顶尖宗门,也会将地级**视为宗门核心人物之间的不传之秘。 若是之前的谢涟看到这一部《正阳泰心诀》,指不定会怎么欢欣雀跃呢,但此刻打定主意灵武双修的他,只能是徒叹鸡肋了。现在的谢涟心中可是一门心思想得到一部灵武双修内功心法,若实在不成,那也只能是同修灵士和真武两部内功心法对付一下了,只是若是要同时修炼两部内功心法,费时费力不说,恐怕多半还要承受**相斥的风险。 不过他也知道,灵武双修之士何其稀少?这也注定灵武双修的**绝不会多见。“下一个玉简一定要是记载灵武双修啊!”虽然明知不大可能,不过谢涟心中还是不住的念叨。 《浑元刀决》? 谢涟看都没看内容便把这枚玉简又扔回空间戒指,这是上古修仙者的神通**,他要来有什么用? 《山海药石经》? 谢涟苦笑不得,怎么还有炼丹典籍? 《吒念魔罗功》? 上古魔道的修魔**?谢涟一头黑线。《姹女长生术》? 只看了开篇宗义,谢涟贼眉鼠眼偷瞟了不远处石洞一眼,又津津有味读取了下去:竟是一部阴阳采补的炉鼎双修术!其中活色生香的**介绍和演示让竟比前世小电影还逼真! 可不是么,演示幻象虽然没有真人真物那般质感,可毕竟是三维立体的! “呸!哪个色中恶鬼创立的这部**,姿势还真是多种多样!简直是伤风败俗!”粗略浏览一遍,谢涟依依不舍将玉简送回空间戒指,口中还不住的批判。 《太炎虚空决》? 上古顶阶火系修仙**?谢涟有些咬牙切齿了,林重远不是将天刀门历代留存的上古修仙**全留给自己了吧? 《乾土霸元功》、《青木雷神决》、《癸水涟清决》、《符阵综道》…… 谢涟都有些麻木了,他此刻已经明白了,这些玉简中的绝大部分**,都不是林重远留给他修炼用的,明显是林重远为了保全传承而留下的后手。宗门传承的这些上古**,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自己留着也没用啊! 就在他垂头丧气有心放弃时,百无聊赖的又拿起一枚玉简。 《离火真经》! 只粗浅浏览了一下开篇宗义,谢涟蓦然双目睁得溜圆,灵武双修**! 谢涟忍住仰天长笑的冲动,按捺住狂喜心绪继续读取下去。 是灵武双修**不假,并且还是被评定为玄级顶阶的火系灵武双修**,修炼到极致,火系通灵术法和真武战技都有极可怕的威能。 “嘿嘿!功夫不负有心人,就是你了!” 此刻的谢涟乐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小心翼翼将这枚玉简收好,他有心立即修炼此**,但是看看空间戒指内只剩下两枚玉简没有读取过了,指不定还有惊喜呢!玄青玉简一入手,谢涟便是眉头一皱。此玉简材质和先前明显不同,厚重古朴,拿在手中清凉一片。 注入些许阴阳本源,稍一读取,谢涟便怔住了:《归藏引》! “归藏”二字,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上古篆文,而“引”字,则是这个世界寻常文字,再往下读取,又是一个名字:《神引》!地地道道这个世界的寻常文字。 “什么意思?到底是归藏引还是神引?抑或二者意思原本便是相同,‘神’指的便是‘归藏’?”谢涟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只得继续往下读取。 这绝对是一部上古修仙**,虽然内容跟“归藏”二字扯不上任何干系,但是**内容却是玄奥无比,修炼境界也足有十重之多!谢涟有些腹诽,此**绝对不是自己原来世界的人创立的,自己原来世界讲究九九归一,此**倒好,竟十重境界,难道十重境界之后,自己便能接触到所谓“归藏”了么?此时的谢涟可是万分纠结,若不是“归藏”二字以及那神秘龟壳,他指定将此**弃如敝履扔到空间戒指的最深处,毕竟这可是上古修仙**,近代万千修士都无法修炼的东西,自己就能修炼的成吗? 不过话说回来,此刻自己还真是独行特立的存在,能汇聚天地灵气不说,体内也不是什么灵元更不是真元,而是闻所未闻的阴阳本源,即便修那《离火真经》,也有些不伦不类! 直至此刻,谢涟心中也是顾虑重重:自己体内的阴阳本源,适合修炼此上古修仙**吗?即便阴阳本源对此**不排斥,那自己吸收阴阳本源能供得上上古修仙**进境所需吗? 不过谢涟也有些无奈,此刻自己与原来世界的联系似乎也只剩下“归藏”二字了,他与其说对这两个字有特别的感情,不如说是对自己原来世界的难以割舍,在这种情况下,这《归藏引》又或者是《神引》,莫名其妙对其有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罢了罢了!我就修炼这《归藏引》了,搞不好修炼了这个别的上古神通**也能用得上呢,不就是勤加修炼么?阴阳本源不足会难得住本大爷?希望你以后不要让本大爷失望!”苦思良久,谢涟终于一拍大腿,心中有所定计。 第十五章 妖王现 即便打定注意修炼《神引》,谢涟还是有些患得患失,他冥冥中感觉到,似乎自己要走上一条艰辛无比的修炼之路了。 这种情形直到他拿起最后一枚玉简时也没有得到改观,不过当其下意识性地注入阴阳本源,谢涟就心中直呼“要遭!”。 果不其然,这枚ru白玉简在谢涟注入阴阳本源的瞬间,蓦然由白转赤,背面上铭刻的一直小鸟图样竟然灵光流转,似乎要活过来! 下一刻,还未等目瞪口呆的他有任何动作,一只尺许大火鸟自玉简中幻化而出,灵光只是一流转,玉简连同上面些许蝇头小字便化为齑粉!而火鸟原本有些虚幻的身躯已经有几分实质感了。 火鸟到对谢涟没有任何危害之意,只是略一振翅,旋即出现在数十丈高空之上,仰天清鸣一声,旋即一溜火光不见了踪影! 谢涟大骇,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发给谁的传讯符?”,一道清冷女声自谢涟背后响起。 “传讯符?”谢涟艰难回过头来,却见虞清妃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此等灵气化形的传讯符,寻常禁制绝对无法拦截,传讯距离至少是数十万里起的!”似乎看出谢涟是无意识地放出此符,虞清妃满面凝重盯着天空传讯符消失处缓缓解释道。 “数十万里!”谢涟有些骇然了,心中更是翻滚不定:此传讯符是用来给身在天刀门的林重远传讯自己还活着的么?不!绝不是这样!难道林重远在这蛮荒中还给自己埋伏下了策应? “准备一下吧,此传讯符发出之后,此地多半要有变故发生了!”虞清妃颇有埋怨之意地扫了谢涟一眼,转身返回石洞。 谢涟自然是大为尴尬,不过他也知道虞清妃所说绝非虚言,此时他们身处妖族腹地大青山,任何不当的举动,都可能招致妖族的攻击,更何况如此明目张胆的激发传讯符? 石洞内值得收拾的东西实在少的可怜,虞清妃只是收起了熊皮,而谢涟一股脑将熊肉以及竹筒做成的盛水物事等东西收进空间戒指,顺便又从中取出一把长刀防身。 二人刚出了石洞,还未来得及说话,峡谷之外竟传来一声奇崛清啸! 谢涟骇然抬头观瞧,却见数十里外半空中,一道淡金遁光破空而来,模模糊糊能看出驾驭遁光的竟是一位人类修士! 只是转瞬间,此遁光距离谢涟二人所在之处已经仅剩十余里了! 谢涟心中即惊又喜,来人多半是林重远安排传送进蛮荒接应自己之人,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巧自己刚发出传讯符,此人就径直赶来,看此人遁速,多半还是将级高阶修士。 “此人要倒霉了!”却是虞清妃目光闪闪盯着来人方向冷笑道。 谢涟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高阶妖族云集的大青山!你一个人族高阶修士,如此大模大样闯进来,能有好果子吃么? 不过由此谢涟心中也是断定,此人必是林重远安排传送进蛮荒接应自己之人,若是蛮荒人族修士,但凡对大青山有一丝了解,也不会如此鲁莽行事。 还未等心中大急的谢涟来得及警告,异变陡生! “啾!” 远处山麓之中,响起一声暴戾锐鸣! 人族修士闻声蓦然面色大变,毫不犹豫调转遁光,以尤甚来时倍许的遁速便想退走。 可此刻似乎是来不及了! 远处一团玄青遁光,携带冲天妖气,闪电一般追至其背后!妖气弥漫翻滚之中,巨型禽鸟翅爪若隐若现! 此人族修士也有几分硬气,眼见自己遁速和对方相差甚远,竟蓦然停下遁光,脚下所踏长刀状真宝如瞬移般出现在其手中,刀头处数尺长淡金真元吞吐不定,刀体也是嗤嗤振颤,蓄势待发! 玄青遁光竟没有半分停顿,电光火石接近间,一只闪着幽光的乌青巨爪似缓实疾探出,爪间更是妖气弥漫! “找死!”人类修士勃然大怒,挥刀向乌青巨爪疾砍! 但下一刻,此修士多半要亡魂大冒了,乌青巨爪竟略一模糊,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灵活程度变幻爪势,爪尖正点在刀身之上! “嘭”地一声,长刀没有任何预兆地化作漫天飞屑! “前辈饶命!啊!……”却是人类修士高声讨饶间,巨爪没有半分迟滞地抓在他的身躯之上! 立时!巨爪中的人族修士身躯以完全违背常理的程度扭折曲转,双目暴突鼻口窜血,眼见是不得活了! 妖云又是一阵翻滚,竟从中探出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型鸟头! 此鸟毛羽玄青,阳光下竟闪耀幽森金属光泽,鸟喙更如乌金打造一般,其内诡异探出数根尖锐獠牙! 鸟喙轻轻一啄,那人类修士天灵盖爆裂而开,竟被啄出一道淡金虚影! 此虚影竟是那人类修士形象,只是面目痛苦不堪。 鸟喙轻呷,虚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被吞噬掉了。 妖禽尤不满足,数口将人类修士尸身吞下,这才满意之极的低鸣一声。 吃掉来犯人类修士,此妖禽并没有立即退走,而是头颅略转,闪耀着妖异黄芒的巨眼冷冷扫了谢涟二人所在之处一眼。 谢涟早已看得头皮发麻了,此刻被此鸟充满冷酷暴戾情绪的妖目扫过,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知为何,此妖禽竟没有理会谢涟二人,而是妖翅一卷,倏忽间便不知去向。 谢涟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顶的冷汗,像方才那样发自心底战栗的感觉,两世为人的他也未曾体会过,直至此刻仍是心惊肉跳不已。 “七级青面鬼雉!竟是一头妖王!”一旁的虞清妃面色刷白喃喃道。 “前辈,它怎么不来寻我们晦气?”良久之后,谢涟心中还是卜卜乱跳,却有些不解地转首问道。 “那可是七级妖兽,相当于王阶的存在,我身上的法力波动不过是师阶,它自然是看不上眼,更不要说你了!”虞清妃没好气说道。 谢涟有些悻悻,却也知道虞清妃所说多半便是事实,不过他盯着妖王消失的地方,神色有些黯然,不管怎么说,那位天刀门修士都是因为自己,这才横遭此大厄,甚至连元神都被人吞噬了,将阶可以说已经是天刀门的顶梁柱了,这下自己欠天刀门的人情债,又添了浓重的一笔。 “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多想了,以后你要明白,在这蛮荒之中,贸然鲁莽行事,不仅有可能丢掉自己的小命,也有可能将亲近之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虞清妃似乎知道谢涟心中所想,神色有些清冷地说道。 “多谢前辈教导,敢问前辈,我们现在就启程么?”谢涟也不气恼,只是摇了摇头,强自压下伤感情绪。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妖王虽然不屑亲自出手,不代表它不指派手下收拾我们,此处据大青山边界少说也有数万里,我们此行恐怕要艰难无比了!” 虞清妃苦笑一声,说话间举足往峡谷外方向走去。 第十六章 万里追杀 三日后,一片嶙峋怪石林中。 谢涟面无人色地匍匐在地上,此刻他身上衣衫褴褛,胸前背后更是被鲜血染的通透! “谢小子,你还支撑的住吗?”虞清妃满面焦急之色趴伏在谢涟身边,小嘴凑近谢涟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妨事!那杂毛鸟追来没有?”谢涟摇了摇头,旋又小声问道。 “方才我用幻阵符将它阻了一阻,它想要追来,多半也要半个时辰以上了。”虞清妃神色稍松,说话间还下意识往远处天边看了一眼。 谢涟嘿嘿一笑,又忍痛闷哼一声,咬牙切齿拄刀盘坐而起,一旁的虞清妃赶忙上前搀扶。 此刻虞清妃外貌也有些狼狈,身上香汗淋漓,衣物上沾染不少树枝草叶不说,墨玉般的头发也有些散乱,数根发丝飘散在其浸汗的粉面上,却另俱一种凌乱的美感。 “此次可有些吃亏了,虽然抽冷子剁了那杂毛鸟一刀,却似乎没有重伤到那扁毛畜生,自己倒被其在前胸又豁开一个大口子!”谢涟低头瞅了瞅前胸,有些不甘地哼哼道。 “别嘟嘟囔囔了,赶紧疗伤吧,不然你身上的血都流干了!”见谢涟伤势并没有性命之忧,虞清妃也是展颜一笑,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可是知道谢涟有多么变态的自愈能力。 谢涟不再言语,催动阴阳本源疗伤的同时,还要分心催动**,连日激战之后再加上疗伤,体内的阴阳本源似乎有了不足的迹象。 他们之所以如此狼狈,还要从数日前说起,二人自打出了那不知名峡谷,便被一头三级妖禽给缀上了。 此妖禽外观跟那青面鬼雉妖王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小了不止一号罢了,饶是如此,也是凶戾无比,虞清妃与谢涟联手,竟也仅是勉强能占上风。 问题是此妖禽来去如风,在空中身形更是迅捷无比,稍见形势不妙,立即退守半空,足以将地面上的谢涟恨得牙根痒痒。 二人边打边逃,一直到今日也没将那妖禽甩开。 足足有半柱香功夫,谢涟缓缓睁开双目,前胸后背衣襟上虽然仍有血迹,但是伤口却早已踪迹皆无。 “啧啧,也不知你是妖兽还是别的什么怪物,伤口自愈能力估计与那传闻中身具不死之身体质的妖兽有一拼了!”虞清妃一双明眸目光闪闪盯着谢涟,似乎是心情不错,竟有心说起了玩笑话语。 “非礼勿视,前辈切勿盯着我的胸口乱瞅!”谢涟嘿嘿一乐,却见虞清妃全身上下光洁如新,早已没有方才狼狈之状了。 清洁己身,只不过随手释放一个小神通术法罢了,可是古怪的是,此时的谢涟却没有丝毫将自己周身清洁一下的举动。 “呸!”虞清妃粉面微红轻啐了一口,扫了一眼谢涟身上的血迹,略皱了皱小巧的鼻梁,“你这是还打算继续示敌以弱?” “为何不继续下去?那小杂毛鸟虽然脾性暴烈非常,却着实神通不凡,多半便是那老杂毛鸟的嫡系后辈,被那老东西派来,与其说是除掉我们,不如说是对其的历练,若非如此,哪会四级之上的妖兽都不敢插手其中?虽然追在我们后面咋里咋呼有些讨厌,不过却也是我们的护身符,要不是它,我们早就被沿途众多高阶妖兽给撕吃了!” 谢涟说完长出一口气,头枕双手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地上。 “话虽如此!”虞清妃苦笑一声,“被一头三级妖兽穷追不舍,也就你感觉不到丢人!” “得了吧,大小姐!这里人迹罕至,哪有丢人之说?若不是因为这一出,我们哪会如此轻松逃出去这么远?你若实在是心里憋屈,等到了安全的地界儿,咱们联手将那头杂毛鸟宰了,熬鸡汤给你美容养颜!”谢涟毫不为意回道。 虞清妃没搭理谢涟,她已经琢磨出来了,自从二人稍微熟识,这小子就满嘴古怪词句层出不穷,甚至还夹杂荤言荤语,丝毫不顾忌自己怒目而视,她也学精了,每每谢涟喋喋不休,只要自己不接话茬,一会儿他自己就消停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轻微鼾声传来,那小子竟然这般快就睡着了。 虞清妃苦笑摇了摇头,她此刻虽然也有些疲乏,不过却不敢放松下来,此处距大青山边缘处还有数千里,随时都会遭遇高阶妖兽,若是有高阶妖兽在那三级青面鬼雉追来之前发现他们,那可是糟糕透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谢涟被一道凌厉指风惊醒。 谢涟立即弹跳而起,极为机警地将四周扫视一遍,这才有些愕然地冲身旁虞清妃问道:“怎么了?” 虞清妃强忍笑意,指了指远方天空,“你的护身符快要追来了!” “嘿!这小杂毛鸟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虽然早有预料,此刻的谢涟还是眉开眼笑。 “那是自然,你之前没少伤它,自己又装的身负重伤似乎马上就要暴毙,它能跟你罢休才怪!”虞清妃没好气说道。 谢涟极目望去,此刻已经有一个黑点隐隐出现在天边,耳轮中更是能隐隐约约听到暴戾的尖鸣了,果然是那三级青面鬼雉! “这次怎么办?是直接逃走,还是与之争斗一番再落荒而逃?”虞清妃问道。 谢涟目光闪闪略一沉吟,这才义正言辞说道:“这次不用再费事了,那小杂毛鸟都快气炸了,再撩拨说不准会立即爆体而亡,这次我们装像一些,我装昏迷不醒,前辈背着我逃走,保管跑到天边那小杂毛鸟也要追着我们!” “滚!”虞清妃哭笑不得,再不理会谢涟,自己转身便走。 “哎!前辈等等!至少也要像先前那样,扯着我的手做做样子啊!”谢涟大呼小叫着追上虞清妃,不由分说握紧她的玉手,二人并肩快速逃窜。 就这般,二人与那青面鬼雉边斗边逃,一口气逃窜了半个月之久。 两人虽然都不是普通人,此刻也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两人都在咬牙坚持,此时即便是虞清妃都有些庆幸了,幸亏谢涟想出这么一个鬼主意,要不然,在这大青山之中,他们绝无可能逃这么远! 不说别的,沿途他们见到的四级以上妖兽足有十数头之多,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将阶妖兽,任何一头出手二人都接不下来。 好在这些妖兽似乎都知道那头三级青面鬼雉来历,即便不知道的多半也被青面鬼雉告知了,大多闪往一旁不插手此事,有几头好奇心重的甚至还跟在一旁看热闹,却被那青面鬼雉叽哩哇啦似乎狂骂了一通,只得目中凶光闪闪悻悻退走了。 看来这些妖兽对于青面鬼雉背后的妖王背景极为顾忌,不过估计它们也不明白,为何此妖禽会如此怒气冲天,非要将前面那两个人族亲手格杀不可。 他们不明白,虞清妃却是清楚无比,原因便是谢涟太无耻了! 不说别的,青面鬼雉脖颈间的毛羽,便是谢涟给硬生生薅下几把,脑袋上鸟冠,也是谢涟一刀剁下的,更加惨无人道的是,此妖禽后股,被谢涟生生捅进去可不止一刀! 此种情形下,这一头青面鬼雉不将谢涟恨之入骨几欲食肉寝皮才怪! 特别是近几日,每每青面鬼雉追上二人,对虞清妃根本就是不闻不顾,直接嗷嗷叫着扑向谢涟便是要拼命! 若不是虞清妃在一旁牵制,十个谢涟此刻也小命不保了! 现在的谢涟,可是只顾闷头逃命,再也不提议停下撩拨青面鬼雉一下再逃了,那青面鬼雉哪还用什么撩拨,绝对是要跟他不死不休了。 “怎么样?用不用停下来休息一下?”急速奔逃中,虞清妃目光古怪之极地看了谢涟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 “离……大青山的边界……苍龙河……还有多远?”此刻的谢涟早已气喘如牛了。 虞清妃四下略一张望,又不知掐诀计算些什么,片刻后,面带欣喜极为肯定地答道:“不足一千里了!” “他娘的!休息一下再走!” 谢涟虽然心中欣喜,表面却看不出分毫,此刻的他通体大汗淋漓,面色更惨白如纸,能看得出喜色才怪。 二人当即寻了处隐秘之处歇脚,谢涟更是马不停蹄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大块熊肉,不待气息平稳张口便啃。 虞清妃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早就知道,每逢体力巨大消耗,谢涟对食物的渴望甚至远甚灵气,这原本是不应该的,修士都是以灵气为本,对食物的需求已经少之又少,但谢涟明显是一个异类,这半个多月来,吞下的熊肉少说也有数百斤!更为怪异的是,这小子即便一口气吞下十斤熊肉,腹部也不会有任何鼓胀的迹象,就好像肉食入腹便被立即吸收了一样! 好一会儿,谢涟才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摇摇晃晃寻了处干净地面盘坐了下来,自然是要吸收阴阳本源了。 每逢此时,也是虞清妃最为舒心的时候,根本不用体悟天地灵气,只顾运功吸收便可,谢涟身边丈许内天地灵气浓郁的几近雾化显形,虽然是五行灵气俱全,可是她只吸收自己所需的灵力便可! 不过虞清妃心中也是悚然一惊,此刻的她心中才意识到,五行灵气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但是谢涟周边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不再上升,五行灵气皆是如此! “难道这小子五行灵气全部吸收?”虞清妃心中暗自骇然了。 良久之后,谢涟安安稳稳打坐休息,却又不经意问了一句:“前辈,那苍龙河区区一条河流,竟能作为大青山和蛮荒的分界,难道这条河有什么玄机么?” “苍龙河本身能有什么玄机?只是河面宽阔些,水流湍急些,不过此河也是蛮荒有数大河之一,和其他几条巨河一样,都是直通西岐外海,河内免不了时常有水族妖兽出没,滨海霸主蛟人族来往其中更是常见,甚至有人传闻在那苍龙河中见过蛟龙一族兴风ng。”虞清妃随意答道。 “蛟人族?蛟龙一族?”谢涟来了兴致。 “蛟人族仍属于蛮人族,但是那蛟龙一族却是地地道道的外海妖族,说是五荒三境中外海境的霸主也不为过!” “这二者有什么区别?”谢涟兴致更浓。 “蛟人族可以说是蛮人族中蛮化最为严重的种族,虽然身具人类血统,但是外形与人类相似处也就是那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了,这双臂膀也是蛟人族外观上与蛟龙一族唯一有区别的地方,蛟龙一族躯体强横无匹,而蛟人族这方面只是弱其一筹罢了,却又在灵智悟性上胜过蛟龙一族不止一星半点,可以说,这两个种族是蛮荒大族群中天赋最为得天独厚的种族,二者族群也分别统治了滨海和外海。”虞清妃颇有耐性地解释道。 “蛟龙一族是龙族吗?”谢涟若有所思。 “只是一群臭蛟罢了,如何能与太古神兽相提并论?”虞清妃语气大为不屑。 “龙族是不是真有五爪金龙?”谢涟想起自己民族图腾,心中大为兴奋。 “太古神兽秘辛,哪是我所能了解到的?”虞清妃自嘲一笑,不过面色旋又凝重几分,似真似假说道:“太古神兽似乎不止龙族一种,传闻中不管哪一种太古神兽,只鳞片抓都有夷灭天地的威能,早已经被这个世界所不容了。” 谢涟闻言干笑几声,连他自己也听出,虞清妃似乎是被自己问得有些不耐烦了,竟拿传说搪塞自己。 谢涟百无聊赖,虞清妃浅笑不语,二人又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临近妖族和蛮人族的边界,说不定何处便有高阶妖族在蹲守,还是等上青面鬼雉一同上路较为妥当。 青面鬼雉自然没有让二人久等,只过了一会儿,远处天边便传来气急败坏的尖鸣。 谢涟和虞清妃相视一笑,各取兵刃严阵以待。 第十七章 鬼雉殒命 数日之后,谢涟站在虞清妃身旁,目瞪口呆盯着横亘面前的莽苍大河。 “这便是你所说……河面宽阔些的苍龙河?”谢涟指着波涛汹涌的河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有何不妥吗?”虞清妃一脸古怪扫了谢涟一眼,实在不清楚他为何如此失态。 “不妥?太不妥了!”谢涟极目望去,远处烟波浩渺,对面河岸处的青山只是若隐若现,嘴角抽搐道:“少说也有数十里宽,我们如何渡过?” “师阶虽然做不到凌空虚渡,但是ng渡水总能做到吧?”虞清妃竟苦忍笑意。 “前辈,您是师阶高手,可我不是啊,再说,即便师阶能ng渡水,也没见过一踏便是数十里的吧?”谢涟没发现虞清妃神色异样,不由跳脚叫道。 “噗嗤”虞清妃终于有些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谢涟见状一怔,旋又大喜,“前辈,您有办法?”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虞清妃面容恢复清冷,美目横了谢涟一眼,“莫说灵士,即便寻常真武者,都有自己的灵兽吧?即便没有,你随便控制一头河中大鱼,哪还用你谢公子亲自ng渡水?” 谢涟恍然大悟,自己又是因为以前世的思维看待事物,所以闹出笑话了! “还请前辈放出灵兽!”谢涟面色微红,低眉顺眼说道。 “我若是能随意放出自己的灵兽,这几日来也不用如此狼狈了。” 虞清妃叹了口气,径直走向河边站定,双手掐诀似乎是在施展什么秘术。 只过了片刻,河边不远处水面一阵翻腾,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巨大的漆黑鱼尾搅动不休! “还想反抗!”虞清妃玉面含煞,双手掐诀更疾。 随着虞清妃娇喝,河中巨大鱼尾如遭雷击,瞬间变得僵直起来,仅是几息功夫,鱼尾又活泛起来,一头足有三丈余长的漆黑巨鱼摇头摆尾浮上水面。 此鱼脑袋极大,身躯却是扁平,倒像是一头大号的鲶鱼,只是周身遍布铜钱大小漆黑鳞甲,再加上满口的獠牙,像极了洪荒巨兽。 谢涟大骇,这才意识到,这么一会儿功夫,虞清妃已经用神识在河中搜寻到一头巨鱼,更是将其神智操控! “快走吧,等你的护身符追过来,我们渡河恐怕就没那么安稳了。”虞清妃飞身跃上鱼头,又朝谢涟招了招手。 谢涟如梦方醒,有模学样飞身站在虞清妃身后。 “你站远点!”虞清妃皱了皱眉头。 “前辈,我晕水!”谢涟苦着脸,身形紧贴虞清妃不说,双手还扶上人家的秀腰。 虞清妃身形微不可查轻颤了一下,粉面也有些酡红了,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办法,鱼头平稳处也就那么大一块,恰好能容下两人立足,若是强行将谢涟赶到后面鱼背上,万一这小子说的是真的,走在河中之时不小心掉进这涛涛河水,那可就麻烦了。 随着虞清妃紧咬银牙的一声娇叱,漆黑巨鱼调转鱼头,乘风ng往对岸方向游去。 河水碧绿惨翠,ng拍击下泛着晶莹的泡沫,巨鱼只露出巨大鱼头,游走其中却是稳稳当当。 虞清妃和谢涟稳立在快速行进的鱼头之上,江风吹抚下,二人周身衣袂湍飞不定,若让常人看到,肯定会直呼河神下凡。 此时的谢涟却是极为受用,手扶虞清妃蛮腰,脸面更是被滑腻青丝抚弄,鼻翼间尽是美人诱人体香,直让他晕其ng不知今夕何夕了。 “你干什么?”虞清妃面色绯红轻叱道。 谢涟蓦然清醒,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几乎将虞清妃整个儿抱入怀中了。 他自然是大为尴尬,忙退后稍许,干笑道:“前辈莫怪,我有些害怕了!” 虞清妃咬牙切齿,不过此时可不是计较的时候,苍龙河已经被他们渡过大半,对面河岸已经近在眼前了。 谢涟也是长出一口气,只要过了苍龙河,再也不用受那青面鬼雉的鸟气了。 就在他们距离河岸十余丈处时,异变陡生! 离他们不远处水面一阵翻腾,竟从中探出一颗狰狞怪兽头颅! 此怪兽头颅丑陋无比,形似巨大蜥蜴却长着赤金鬣毛,头上更是生有两根直角,此刻满口獠牙间一根猩红长信吞吐不定,一双铜铃大小巨眼满是yin邪之意地对虞清妃打量不停! “什么玩意儿?”谢涟骇得亡魂直冒! “蛟!”虞清妃失声叫道。 就在此时,远处天空暴戾尖叫蓦然响起,谢涟偷眼一瞅,更是叫苦不迭:那头青面鬼雉竟在这要命时候追上来了! 那巨大蛟首对急速掠来的青面鬼雉不闻不问,紧盯谢涟二人的双目中竟拟人流露出一种讥笑之意! 水波一阵涌动,蛟首沉入水面不见踪影,下一瞬,谢涟便觉得脚下巨鱼身躯一阵剧震! 巨鱼闷声嚎叫一声,一团血污张口喷吐而出! “走!”却是虞清妃在巨鱼下沉的一瞬,脚点鱼头,扯着谢涟凌空飞起。 “啾!” 却是那青面鬼雉闪电般略至,森然玄青巨爪兜头冲谢涟抓去。 谢涟大急,方才渡河之时他已经将长刀收回空间戒指,此刻赤手空拳怎去格挡妖禽巨爪? 事实上,即便他此刻长刀在手,双脚悬空之下,长刀也绝对不可能荡开此妖禽这一击。 万般无奈之下,谢涟身形弓起,双脚死命往青面鬼雉巨爪踹去。 “嘶”谢涟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将妖禽巨爪踹偏,但是自己双腿连皮带肉被妖禽扯下数条来! 而虞清妃借了这一踹之势,扯着谢涟如利箭一般向河岸射去! 青面鬼雉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仰天锐鸣一声,身形一缩又向谢涟二人追去。 以虞清妃凌空虚度的速度,怎比得上此妖禽凌空扑杀?更何况此时还带着一个人呢,眼看这两人就要丧命在妖禽巨爪之下。 就在此时,二人身下河面上,水桶粗细水柱破水而出,堪堪让过二人,却兜头将后面的青面鬼雉浇了个正着。 青面鬼雉猝不及防之下,凄厉长鸣一声,身形被冲出数丈之高! 待其稳下身形往下观瞧,不由便是一怔。 一头四脚巨蛇一般怪物踏波立于水面之上,赤金鬣毛炸起的蛇头虽然对着它,但是巨蛇蛇尾却是闪电般向谢涟二人卷去! 此时的谢涟已经回过神来,眼见此情形,强忍双腿剧痛,自空间戒指中取出长刀,手腕疾转,长刀闪电般往袭来的蛇尾砍去! “嘡啷”一声,谢涟就觉得如同砍在精钢之上,直将他震得单臂发麻! 这一刀也不是丝毫用处没有,巨蛇长尾抛洒血花,被巨蛇吃痛卷回,而虞清妃再次借力,二人终于投向地面! 青面鬼雉平白被人坏了好事,自然也不可能就这般算了,暴怒尖鸣一声,凌空向水面上巨蛇扑杀而下! 巨蛇长尾受伤,此刻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见青面鬼雉扑下,双目之中暴戾之色一闪,竟张开上肢鳞甲密布的双臂迎了上去! 惊天嘶吼过后,谢涟忙定睛观瞧。 这一击竟是两败俱伤之局! 玄青巨爪和铁钩般双掌纠缠在一起,而青面鬼雉鸟喙固然是啄到巨蛇头顶,但是胸膛却也被巨蛇长信贯穿! 巨蛇吃痛不已,脑袋狂甩间缩回长信,身形一滚,没入涛涛河面不见了踪影。 河面上只剩下青面鬼雉凄惨之极的身影,此妖禽哀嚎着在河面上盘旋不定,似乎要寻出怪蛇生吞活剥。 “方才那巨蛇便是蛟人族?”河岸上,谢涟大口喘着粗气,转首冲虞清妃问道。 “不是那yin邪玩意儿是什么?它上肢那双人形臂膀,便是与蛟龙一族的最大区别!”虞清妃恨恨说道,不过又有些惊疑不定,“脖颈间鬣毛竟是赤金色,难道是蛟人皇族?” 二人说话声音虽低,却惊动了河面上盘旋不定的青面鬼雉! 此妖禽遍寻那头蛟人不得,妖目又盯上了谢涟二人,似乎也想起了面前二人,才是将自己害的如此凄惨的最大罪魁祸首。 青面鬼雉羽翅一卷,不由分说再次向谢涟二人扑来。 “嘿!这小杂毛鸟不要命了?重伤之下还敢寻大爷晦气?”谢涟瞠目叫道。 “小心它的本命神通!此青面鬼雉要拼命了!”一旁的虞清妃倒是看出些端倪,忙出言提醒。 谢涟闻言便是一怔,忙定睛查看,却见那青面鬼雉满面狰狞之色,双翅一抖,其上玄青羽毛诡异脱落,青羽之上灵光略一流转,竟全化作尺许长锋利虚刃,并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兜头盖脸向自己蜂拥射来! “卧槽!”谢涟大骂一声,收起作势的长刀死命往一旁躲闪。 开什么玩笑,一柄两柄自己或许还格挡得开,几十上百柄怎么格挡?即便躲闪,能躲得及吗? 下一刻,谢涟身前三尺许处砰砰杂响不停!却是虞清妃双手掐诀,祭起一面湛清水盾挡在他的身前。 回过神的谢涟长出一口气,好悬呐,若不是虞清妃见机快,自己便要被乱刃分尸了! 不过他的庆幸似乎是早了一些:下一刻,数柄几近透明的利刃竟突破水盾,来势不减分毫地冲他射至! 谢涟被吓得魂飞魄散,长刀横于胸前,死命将冲着自己要害之处的虚刃格开。 虚刃激射之快几逾流光,饶是谢涟将长刀舞的虎虎生风,仍免不了被其中一柄结结实实钉在左肩上的厄运。 虚刃入肉寸许之后,后力难济地现出原形,此刻情形显得有些滑稽,谢涟左肩上颤颤巍巍插着一根青羽! 谢涟勃然大怒,伸手拔出青羽,掌间白焰一闪,青羽便化作灰烬! 只是这样自然不能算了,谢涟提刀奔至射出虚刃之后便萎靡在地上的青面鬼雉身前,抡刀劈面剁至! 青面鬼雉原本便是身受重伤,再经不惜巨耗元气施放本命神通,此刻只能是引颈受戮了。 “噗”地一声,刀光闪过,青面鬼雉鸟头凌空飞起。 谢涟不待其落地,一脚将之踢到河面之上。 好巧不巧,消失了有一会儿的那头蛟人,此刻正好在河面上冒头观瞧情形,见一物凌空飞来,大口一张叼住,略一品味其上血腥之气,脖子一梗便整个儿吞了下去。 谢涟尤不解气,单手一招,青面鬼雉尸身凭空消失不见,他先前说过宰了青面鬼雉为虞清妃熬鸡汤,不过那只是玩笑之语,此刻说不得要当真了。 “快走!小青面鬼雉殒命,老的立即便会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虞清妃急匆匆上前,拉住狠狠盯着河里蛟人几欲大骂三百回合的谢涟。 谢涟闻言悚然一惊:小的就如此难缠,老的来了哪还有自己命在? 强忍身上剧痛,谢涟紧跟虞清妃身后,二人几个起纵,便消失在茫茫草树之间。 第十八章 蛟人之王 谢涟虞清妃二人走后,也就是半柱香功夫之后,大青山方向暴怒之极的尖鸣传来,一团乌青妖气冲天而起,仅是几个闪动,便出现在苍龙河河面之上。 乌青妖气翻滚之间,一头体型足有十余丈之长的巨大妖鸟现形而出,正是谢涟他们先前见过的王阶青面鬼雉! 此妖禽身上灵光一闪,竟蓦然幻化成一位身披玄青蓑衣面生鹰钩长鼻的凶悍老翁! 此老翁在河面之上十数丈高处站稳身形,一双凶目凶光闪闪地在苍龙河上逡巡片刻,蓦然左手紧捏一根青羽竖立胸前,同时右手掐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老翁左手上的那根青羽蓦然化作一团青烟,青烟略一模糊,下一刻,此青烟便笼罩在河面某处涨缩不定! 老翁嘿然冷笑一声,单手作势,一个方圆十数丈泛着幽光的虚爪凭空生成!并闪电般向青烟笼罩之处抓去! 砰然一声,河面之下一条数丈长庞然巨物被凌空抓起,正是吞吃小青面鬼雉头颅的金鬣蛟人! 此蛟人自然不愿束手待毙,口中嘶鸣不已,庞大身躯更是扭转不定!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老翁修为远胜于他,即便他泼命挣扎,也没有丝毫用处。 老翁双目中狞色一闪,便想屈指将此蛟人抓爆,不过当其目光扫及蛟人脖颈间的赤金鬣毛时,不由神色一凝,呆愣在当场。 就在老翁愣神之间,一抹赤红灵光从河水中破水而出,迅捷至极地在其幻化而成的巨爪上空一绕,虚爪立即支离破碎,半空中疯狂扭动身躯的金鬣蛟人轰然落入河水,哀嚎不停地游往一旁去了。 “谁!”老翁再顾不上落入水中的金鬣蛟人,满面警惕之色地紧盯河面灵光破水处。 河面一阵翻滚,从中竟冉冉升起两个巨大蛟人身影。 灵光闪动之间,蛟人幻化人形,一位是提刀壮汉,另一位却是持剑老者。 “铁翎老儿,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向蛮龙皇幼子下毒手?”持剑老者银发碧眼,脸颊上更是变生银光闪闪的鳞片,说话间似乎与青面鬼雉妖王相识的样子。 “蛟九常!你怎会在此处?”凶悍老翁咬牙切齿叫道。 “原来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铁翎妖王,在下蛟罗风有礼了!”未等持剑老者回话,提刀壮汉怪眼一翻开口说道。 声音瓮声瓮气,偏偏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之意。 “蛟罗风!”铁翎妖王瞳孔一缩,盯着面前壮汉仔细打量一番,旋即面色发青喝问道:“两位贵为蛟人之王,为何会结伴出现在我大青山附近?” “嘿嘿,三境之外,这蛮荒水系尽是我蛟人一族所属,今日少主在我等兄弟陪侍下巡视领地,竟差点丧命你手,铁翎兄难道不解释一二吗?”蛟九常嘿然一笑,开口便是问罪之语。 “放屁!”铁翎妖王暴跳如雷:“若是别处也就算了,大青山苍龙河水域,你竟大言不惭说是蛟人族所属,至我们大青山鸠摩罗皇于何地?” “铁翎兄稍安勿躁”,蛟九常双目厉芒一闪,旋即恢复淡然,“只要妖皇他老人家开尊口,我等自然不敢染指大青山苍龙河水域,只是妖皇大人并未明令禁止蛟人族通行此处,铁翎兄是要代妖皇大人驱逐我们吗?” “老夫何德何能,怎敢驱逐蛟人之王?”铁翎妖王阴测测一笑,“你等既然是陪侍蛮龙皇皇子巡视,自要担起皇子护卫督导之责,贵皇子吞噬老夫爱孙,两位不觉要给老夫一个交代吗?” “你哪只眼看到我家皇子吞噬你孙子了?”蛟罗风略皱眉头喝道。 一旁蛟九常神色如常,心中却是苦笑,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说金鬣蛟人吞掉铁翎老儿的爱孙也不算错,可是你那爱孙也太不堪了吧?被一个人族小子砍下头颅不说,妖魂不说逃命,还傻不楞腾藏在头颅中不出去,活该被吞噬! 不过他自然也无从解释,即便解释,坠了蛟人一族的颜面不说,铁翎妖王也不会相信,总不至于剖开皇子肚皮让那老儿查看吧? 不过他心中也是暗骂自己皇子,这头金鬣蛟人仗着蛮龙皇宠爱,素来骄横无状,方才他只等这位皇子吃了苦头之后才出手解救,也不是没有惩戒之意。 “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了!”蛟九常心中嘀咕。 “难道老夫的血脉寻灵之术会出错不成?”蛟罗风话音刚落,铁翎妖王怒喝道。 “寻灵之术会不会出错,那要分谁施展!”蛟人一族素来高傲,蛟罗风身为蛟人之王,高傲更甚寻常族人,便更不会解释什么了,反而有意无意煽风点火,他早已看不惯铁翎妖王在其面前大呼小叫了。 “好!好!吞噬老夫爱孙,言语又折辱老夫,真当我大青山妖族好欺凌不成?”铁翎妖王怒急反笑,出人意料的竟没有立即翻脸动手,而是反手一指,一道凌厉指风直击苍龙河对岸! “嘿嘿!你们两家之事,恕本王不愿插手其中!” 长笑声中,一道魁梧至极的身影自河对岸树木丛中冲天而起,此人竟没有丝毫与苍龙河面上三王照面的意思,而是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若是谢涟在此,肯定会被此人样子吓一跳,此人虎背熊腰,一双粗壮雄伟臂膀密布针立白毛不说,背后还拖着一条长长虎尾! “虎赍王!”铁翎妖王盯着那人背影,不由瞳孔一缩。 蛟人二王也是冷冷瞥了虎赍王背影一眼,心中自然也明白此人毫不犹豫退走的意思,不愿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假,早已蹲守在此的他势必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没有半分说明真相之意,包藏祸心更是昭然若揭! “我倒要看看,蛟人之王有何种通天手段,敢在我大青山横行无忌!”见潜伏一旁的虎赍王退走,铁翎妖王再无顾忌,身上妖气弥漫滔天,转瞬间便现出青面鬼雉原形,硕大妖目直盯蛟人二王! “还请九常兄为小弟掠阵!”蛟罗风面色一狞,仰天长嘶一声,身形气吹一般涨大同时,也现出面目狰狞的蛟人之王原形…… 谢涟哪里会知道,自己二人渡过的水域,竟会有四王接连现身,甚至还爆发了王阶争斗? 他和虞清妃足足泼命奔逃了一天,感觉到早已出了青面鬼雉妖王的搜寻范围,这才有些后力不济地停下脚步。 此刻虞清妃还好说,身上只是些许狼狈罢了,但是谢涟却是凄惨无比,周身衣物没有一片完好的地方,身上更是血水伴着汗水如浆如注! “狗日的蛮荒!”谢涟心中破口大骂。 这一路尽是丘陵乱石崎岖不平不说,草树之间更是猛兽毒虫成群! 他们二人沿途击退了数群野狼的围追堵截不说,还碰上一头嗜血凶兽! 此凶兽身形并不算大,只如寻常野狼一般,却长着一个似虎似豹的脑袋,周身铜皮铁骨刀剑难伤,行动更是迅捷如风! 不用说,一番争斗下来,凶兽固然是被二人联手击毙,但是谢涟也是旧伤再添新伤! “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虞清妃扫了一眼不远处数座几近坍塌的茅草石屋,满脸关切之意的看向谢涟。 “还成,死不了!”谢涟咬牙回道。 “幸好此处有蛮人族废弃的洞屋,我们今晚就在此处休整一下。”虞清妃抿嘴一乐,指着面前石屋说道。 “洞屋?”谢涟便是一怔。 虞清妃也不解释,拉着谢涟走向其中一座石屋。 石屋破败无比,屋顶上茅草多半已经被旷野劲风吹走,石块堆砌而成的墙壁却是宽厚坚实,没有丝毫损坏的迹象。 “哗啦”一声,却是腐朽不堪的木门在谢涟的一拉之下,整个儿支离破碎。 “这便是所谓的洞屋?”谢涟盯着石屋内简陋无比的摆设目瞪口呆。 虞清妃轻叹了一口气,长袖一抚,一阵劲风吹过,散乱在屋内的枯枝败叶不见了踪影,现出石屋内原来的面貌。 却是数个石凳,一张石桌,以及面貌难以分辨的灶台等物。 最为奇怪的,却是屋内地面并不平整,而是倾斜向下,深入地面丈许之后,一个高四五尺的地洞入口出现在二人面前。 “外间是蛮人族日常活动的地方,这里,才是他们夜间休憩之处!”虞清妃指着黝黑石洞小声解释道。 “我们也要在这里面过夜吗?”谢涟盯着黝黑地洞,一脸的古怪之色。 虞清妃没理会他,单手一招,石桌被一团湛清水汽托举,缓缓封在二人刚才进入的石屋门口,这才随意说道:“你就知足吧,在这茫茫旷野,能寻到此落脚之处已经算是不错了,起码寻常野兽无法再来骚扰我们,当然,凶兽又另当别论了。” 言罢率先弯腰进了地洞,谢涟只好躬身跟上。 洞内倒是颇为广阔,足有丈许方圆,也不知荒废了有多久,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灰尘蛛网。 “我身上灵石和阵符都已经所剩不多,剩下的要节俭着使用,要不然倒可以在旷野上布下迷踪阵法为我们遮蔽身形。”虞清妃取出熊皮铺在地上,安然端坐其上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蛮荒之中,蛮人族的居住之处都是这般情形吗?”谢涟边清理自己身上的血污,边不经意问道。 “当然不是,飞禽类和水族类不用说你也知道,即便是寻常走兽类,居所也是大不一样,有的族类甚至不愿建造固定居所,只是草草搭建一个草屋能遮风避雨便可了。”虞清妃不愧是对蛮荒极为了解,几乎不用想便张口答道。 “我们在此借宿一宿倒是不妨事,蛮人族若是长久在此居住,只凭外面石屋便能抵御野兽和凶兽侵袭吗?”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污,谢涟毫不客气一屁股也坐在熊皮之上,随口问道。 “自然不能,不过你当能在蛮荒旷野上生存的族群都是些老弱病残么?不说有族内青壮族人日夜巡视,此石屋本身外敌对来说也是一种警告,寻常野兽和凶兽见了此石屋也要掂量一下,敢明目张胆在旷野上竖立此显眼建筑的族群,自己是不是真惹得起。”虞清妃秀眉略蹙,却也没将谢涟赶开,反而是欠身为其让出些许地方。 “蛮荒之中,除了杀戮掠食,就没有别的了么?”谢涟不由苦笑道。 “杀戮掠食,是蛮荒芸芸众生不可或缺的生存之道,若是稍大一些的蛮人族群,不仅可以聚居某处,也可以像寻常人类那般耕植作物,不过普通民众的安逸生活,更是族内千百类似真武者一般蛮武者浴血争取来的,甚至像蛟人一族那样的超级族群,随意欺压其他蛮人族群不说,受他们庇护的小族群还要定期向他们进奉财物,族内高层生活自然也就滋润无比。”虞清妃轻叹了一口气答道。 “蛮武者?”谢涟来了兴致。 “你可以理解作真武者在这蛮荒之中的别称,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境界区分,龙、象、虎、豹、狼,五级蛮武者境界,分别对应战皇、战王、战将、战师、战徒等真武境界,甚至很多蛮人族受人族影响颇大,以人族语言为通用语言不说,蛮武境界划分也与真武者一般无二,一般说来,蛮武者比之同阶真武者,体质天赋更甚,蛮武战技就要逊色一些了。”虞清妃耐着性子解释道。 “蛮人族之中没有灵士吗?”谢涟极为好奇。 虞清妃哭笑不得,她虽然知道谢涟对蛮荒一无所知,却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当做便宜师傅,问题一个接着又一个,不由白其一眼,没好气答道: “灵士自然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仙师,所专精也不是什么通灵术法,而是占卜、岐黄、巫祝之术,蛮人族虽然与人族血脉相近,但是灵智悟性毕竟逊色人族不止一筹,所以对灵智悟性要求极高的仙师在蛮人族中便颇为罕见,而仙师对于蛮人族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修为稍微高深些的仙师,在寻常蛮人族中便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谢涟大为庆幸,心中直呼自己还真是跟对了人,若是自己一人在这蛮荒之中闯荡,想要知道这些,恐怕要大费周折了。 第十九章 阴阳堑 夜色已深,虽然不知道外面是怎样一番光景,不过听着时远时近野兽嚎叫和争斗之声,也可以设想一二了,好在并没有野兽近二人所在十丈之内,谢涟也是松了一口气。 连日来,二人当真是奔波劳苦,提心吊胆不说,还要风餐露宿,此刻在这相对安全些的地洞之中,自然是抓紧时间疗伤和恢复元气。 二人整整打坐了一夜,谢涟是疗伤和补充阴阳本源,虞清妃自然是蹭谢涟汇聚而来的灵气,倒也互不干扰。 第二天一早,谢涟从入定中醒来,虽然一夜未睡,却丝毫没有疲乏之态,反而觉得神清气爽,起身伸展了一下拳脚,周身没有任何不适之处,想必是伤势尽愈了。 转过身,却见虞清妃秀首扭向别处,只露出半张俏丽的面庞和嫣红剔透的耳根,一幅不愿直视自己的样子。 谢涟有些不解,低头看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连日争斗,自己早已衣不蔽体了! “前辈!非礼勿视!”谢涟下意识用手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张慌大叫道。 他如此做反而更加直白,直将虞清妃羞得满面通红,虞清妃轻啐了一口,抬手收了熊皮,逃似的掠出地洞。 谢涟嘿嘿一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件崭新衣物,不慌不忙换上,这才出了地洞。 石屋外,虞清妃正站在一片土丘之上,有些失神地望着初升的朝阳。 谢涟缓步来到虞清妃身旁,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熊肉,小声道:“前辈?”。 虞清妃苦笑摇了摇头。 谢涟也不奇怪,倒不是虞清妃嫌弃,人家身为高阶修士,恐怕早已不食五谷了,这一路行来还未曾见过她吃什么东西呢。 不过他自己却是不成,抱着熊肉毫无风度的大啃,只是片刻,数斤重的熊肉已经不见了踪影。 “前辈,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去?”谢涟随意招来一团清水清洗了双手,口中随意问道。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虞清妃素手轻挽了一下飘散额头的青丝,转首反问道。 “我有什么打算?一切自然是但凭前辈做主!”谢涟谄笑答道。 “你想必还不知道,你在修炼之时,所汇聚的天地灵气异象,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但是在高阶修士面前却是无所遁形的,如果在寻常地界修炼,一旦被高阶修士撞见,后果将不堪设想!”虞清妃略带一丝忧虑苦笑说道。 “那怎么办?”谢涟悚然一惊,鬼才知道自己落入高阶修士手中会是什么下场,他可不想被炼做人形聚灵至宝,先前竟然能逃过青面鬼雉妖王法眼,说起来还真是运气通天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寻人迹罕至之处修炼了,可惜的是,这些地方都是灵气最为淡薄之处,你我修炼进境恐怕要受些影响了。”虞清妃有些迟疑道。 “慢些也没关系,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谢涟急切说道。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用年许功夫,我的修为便会恢复将阶,你自己多半也会有些许自保之力,到那时,我们可以重新返回人口稠密的地方,购置一些炼器制符材料,也好炼制一些迷踪阵符,有了迷踪大阵遮蔽异象,无论你在何处修炼,只要不是王阶之上,都不会发现异常了。”虞清妃竟主动宽解道。 谢涟闻言大喜,“就这么办!难道前辈已经有所定计了?” 虞清妃摇了摇头,蹙眉说道:“太远处自然不用说,在我们面前的北荒之中,符合人迹罕至之处非常多,不过大多都是天灾不断,即便在修士眼中,也是禁地一般存在,排除这些,所剩就寥寥无几了,幻阳大漠是一处,莽苍冰原也是一处,对于这两处,你有何看法?” 谢涟闻言也是紧皱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前辈,能否将这两处地界大概情况给我介绍一二?” “这两处都是辽阔无比,本身也称不上什么善地,都是气候环境极为险恶,幻阳大漠赤燥万里,茫茫大漠尽是不毛之地,有传闻说中心区域盘踞着一头火系上古凶兽,只是没人考证过罢了,不过即便没有上古凶兽,也没有什么蛮人族或者妖族之人愿意在此地落足,却也是事实;而莽苍冰原情形也差不多,常年笼罩在漫无边际的阴冷之下,同样有传闻说一头冰系上古凶兽盘踞在中心处,只是此传闻比之幻阳大漠更为有板有眼罢了!”虞清妃有些踌躇地说道。 “既然那莽苍冰原上有上古凶兽存在更为可靠些,但前辈依然将之列为待选之地,想必是有什么原由吧?”谢涟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虞清妃面色有些局促。 “前辈但讲无妨!” “相对来说,幻阳大漠区域土火属性灵气最为浓郁,但是那莽苍冰原,却是水属性灵气为主,此外,即便上古凶兽真的存在,只要不靠近其所盘踞处千里之内,上古凶兽伤人的可能便微乎其微了。”虞清妃略咬了一下编贝般的牙齿,这才缓缓说道。 谢涟恍然大悟,先前看见虞清妃施展水盾之术他就有所怀疑,此刻更肯定虞清妃是主修水属性无疑! “那咱们就去莽苍冰原吧,反正我去哪边都一样!”谢涟毫不为意地说道。 虞清妃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谢涟的目光中感激之意却是稍显即逝,反而戏谑笑道:“看来不管去哪边,你都要储备足够的干粮了!” “那是自然!”谢涟讪讪说道。 “也不着急,此去莽苍冰原何止万里,路上的时间足够你猎取野味了!” 二人商议已定,略一收拾便重新上路。 在这蛮荒之中,长途跋涉十数万里,其中艰难险阻实在难以一一细说! 一路之上,二人遇上蛮人族群,大大小小足有数十个之多,好在虞清妃对于这些蛮人族情形极为了解,甚至不用近距离碰面,只是从他们的活动痕迹便判断出他们的存在,继而远远绕开,寻常猛兽也是一样,他们二人虽然不惧猛兽,却也怕被猛兽群缠上所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 也算二人运气极好,这一路上竟没有碰到高阶妖兽或者是较大规模的妖兽族群,不过这也难怪,蛮荒寻常地界,自然是以蛮人族为主,高阶妖族开了灵智,自然会主动寻了大青山那样的妖族聚居地修炼,要不然留在蛮荒等着蛮人族围剿么? 低阶妖兽族群也是一样,大部分妖兽族群,都还未来得及发展壮大,便被周边蛮人族联手扼杀掉了,虽然有例外,不过那也是极少数存在罢了,怎会那么巧便被谢涟二人给碰上? 不过对于凶兽,即便是虞清妃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些怪物总是独来独往,单枪匹马便能在蛮荒上晃荡,自然有它们的独到之处。 凶兽者,绝非普通野兽,不过却也不是什么妖兽,即便最低阶的凶兽,也远不是狮虎这样的顶级野兽所能匹敌的,从这方面来说,凶兽更趋近于像妖兽,可是凶兽却是奇特存在,它们不修妖丹,全身妖力都灌注肉体,这也就使得凶兽肉身要比寻常妖兽强悍得多。 它们之间还有一个最为明显的区别,寻常妖族四级之上,也就是将阶,便有幻化人身的能力,甚至寻常妖族在进阶十级,也就是皇阶之时,就会经历万雷洗身,侥幸进阶之后,便可以轻易的在原形与人身之间自由转换,也就是常说的化身为人。 但是凶兽就不一样了,即便有皇阶修为的上古凶兽,或许有能力幻化人形,但却绝无可能经历万雷洗身而化身为人! 另外,凶兽大多灵智极低,仅凭凶残嗜血的残暴天性游荡掠食,是蛮荒诸族的公敌,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惜的是,凶兽大多时候都在上古凶兽所盘踞的领地范围内繁衍生息,只是偶尔有一些便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跑到外面游荡,蛮荒诸族大多将凶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被动防御,毕竟上古凶兽是王阶甚至皇阶都不敢招惹的存在,谁敢进它的领地剿灭凶兽? 若非如此的话,恐怕凶兽早就被蛮荒诸族联手诛除了。 像这等愣头愣脑到处乱窜的家伙,即便你再小心,该碰上的还是要碰上。 不过此事对于谢涟来说,到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他也是不经意才发现,寻常野兽兽肉,即便他一口气吞下数斤,腹中该是饥饿还是饥饿,似乎是一点用处没有!一二级妖兽兽肉情形要好上一些,不过也极为有限,比之自己先前储存的三级铁甲苍熊肉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刚开始谢涟心中还颇为惊恐:难道自己要以吞噬高阶妖兽兽肉度日了?否则低阶妖兽即便一天杀一头,体型小些的还不能填饱自己肚子呢! 不过到后来他尝试用凶兽之肉代替妖兽之肉,效果竟出奇的好!有一二级妖兽水准的凶兽之肉比之三级妖熊也毫不逊色! 这一偶然发现让谢涟兴奋不已,忙将空间戒指内捕获的山羊野兔之类尽数抛弃,转而将二人一路上击杀的凶兽尸身一头不落地收集起来。 而虞清妃早已对谢涟这种每日饕餮大餐的行径见怪不怪了,心中也猜到这小子体质特殊之极,竟能通过摄食的方式将凶兽以及妖兽肉身能量炼化为己用,她倒是有些好奇,若一直这般下去,那谢涟的肉身最终会强悍至什么样的程度? 事实上,仅仅过了三个月,等到二人抵达莽苍冰原边缘处之时,谢涟的体质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表虽然看不出分毫,但是谢涟自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上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据他自己估计,此刻他双臂一摇,足有五六千斤的力量!比之寻常战师初阶只强不弱,要知道,在三四个月之前,他刚开始所占据林语夕的身躯,可是孱弱不堪,周身上下也不过千余斤,比之世俗顶尖高手尚有不足,更不要说与同阶真武者相比了,几个月便有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 不过,肉身进境虽大,谢涟也没有太过自傲,毕竟直到此刻,他的的肉身强悍程度才算是真正臻至战师水准。 “翻过这道山梁,对面便是莽苍冰原了!”一道高耸入云的山脉之下,虞清妃仰起娇俏的面庞,略带几分欣喜地说道。 “嘶!”谢涟倒抽了口冷气,此山脉绵延不知多少万里许,目所能及,山峰接次绵延,竟没有疏缺之处,全都缥缈难及,好似一道摩天接地的屏障一般! “此山脉真是蛮荒与莽苍冰原的分界?”谢涟瞅了瞅山麓之上郁郁葱葱的草树,面色有几分古怪了。 “怎么?难道我会弄错不成?”虞清妃美目宜喜宜嗔横了谢涟一眼,娇媚脸庞花容绽放道:“此山有人称作摩天岭,也有人称之为阴阳堑,第一个名字自然是源自此山极高,至于第二个名字来历,等你登上此山自然便会明白了!” 许是经过三个月长途跋涉,此刻莽苍冰原近在眼前,佳人明显心情大好,竟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女人风情,让看在眼中的谢涟心中狠狠一颤,盯着佳人玉容的目光也有些发直了。 觉察到被谢涟如此盯着,虞清妃香腮上蓦然升腾出一丝红晕,轻啐了一口,秀首微偏,略避过了其目光。 谢涟如梦方醒,面上自然是有些尴尬,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将目光偏向别处去了。 “走吧!”虞清妃抿嘴一笑,面容恢复清冷,略一提气轻身,身形如同一朵冉冉紫云一般向山顶飘去。 谢涟虽然没有这等本事,不过身形也是动如脱兔,几个起纵便跟在了虞清妃身后。 摩天岭远观雄奇,真要攀爬之时却陡峭的骇人,像谢涟这等伸手不凡之人都感觉到极为吃力,甚至许多无可借力之处,还需要虞清妃出手帮扶才能安然渡过。 也就是此时的谢涟气脉悠长韧力强绝,若换做三个月前的他,恐怕到不了半山腰便无以为继了。 饶是如此,等到登上山顶,谢涟也是气喘吁吁浑身酸痛,似乎有了脱力的迹象! 山顶之上,谢涟长出一口气,战战兢兢往山峰另一侧望去。 万丈绝壁之下,目所能及,尽是皑皑冰雪! 不愧是莽苍冰原,极目望去,皑皑冰雪云雪相接,在如此高处,竟看不到雪原尽头!真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景! 谢涟强自压下心中感叹,转头往来处观瞧,入目之景更是波澜壮阔! 浩瀚蛮荒,地形起伏如怒海波涛,荒繁杂芜的草树将之装点的绮丽多姿,偶有河水萦带,也见群山纠纷,相距如此之远,自然难觅其中蛮人走兽,却见黑点般飞禽妖鸟盘旋俯冲,整个蛮荒大地蒸腾笼盖着一层缥缈薄幕,在艳阳的照耀下,泛起薄薄的血红气息,让人望之一股浓烈的荒蛮之气扑面而来,直有黯兮惨悴、风悲日曛之感! 谢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窒息了,他从未想过,面目可憎的蛮荒,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竟有如斯美感,苍凉壮阔至让人热泪盈眶! 一旁的虞清妃也是目光闪闪盯着远方,心绪显然也不平静。 “走吧,年许之后,我们便能回来了!”良久之后,虞清妃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不知道谢涟的真正来历,见谢涟如此长时间怔怔盯着远方,还以为他难舍故园呢。 谢涟闻言似乎蓦然从魔怔中惊醒,好像飘散的意识回归本体,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又狠狠收拾了一番心情,将自己心绪从方才那种悲壮荒凉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怪不得此山脉叫阴阳堑!”直到此刻,他才对脚下山脉的出奇之处有所察觉。 此山竟是一个黑白分明的分界,左侧是郁郁葱葱的蛮荒,右侧便是皑皑白雪笼罩的莽苍冰原,如此大反差的两种天地,竟如此分明地以一山作隔,而山顶窄处宽不盈丈,着实神奇无比! “现在不怀疑我所说的了吧?”虞清妃难的好心情俏皮笑道。 “我何曾怀疑过前辈了?”谢涟故作诧异大言不惭道。 虞清妃撇了撇嘴,丝毫不将谢涟鬼话放在心上。 第二十章 莽苍冰原 数个时辰后,谢涟和虞清妃并肩行走在茫茫冰原之上。 虽然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谢涟怎么说也是真武强者,区区悬崖峭壁,若是下去之时还能被难住,他可太对不起真武者的名头了。 而虞清妃更不用说,直接身形一纵便飘下山崖。 “仅是一山之隔,此处竟如此寒冷!”虽然此时的谢涟几近寒暑不侵,猎猎寒风之中,也是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此处虽说寒冷,不过越接近冰原的中心区域,可是寒冷更甚的,甚至最中心的方圆数千里范围之内,寻常将阶高手都难以忍受其中的苦寒,有传闻说此冰原最中心处便是极寒之境,足以将冒入其中的王阶强者冻毙!”虞清妃伸出纤纤细手,抚弄了一下飘散在面前的青丝,面色有些凝重地答道。 “敢问前辈,我们需要深入到何处?”谢涟闻言心中一惊。 “稳妥起见,自然是越深越好,不过太深入的话你我也会受不了其中的严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虞清妃有些无奈地答道。 谢涟闻言自然有几分无语,不过也猜出,恐怕虞清妃也是首次来此地,心中自然也没谱。 好在此处虽然酷寒,却也在忍受范围之内,谢涟行走之间还有心观赏沿途的风景。 莽苍雪原,深入之后才能发觉,地貌可不像远观的那样平整,大部分地方积雪虽然不深,丈许方圆的雪丘也随处可见,甚至积雪覆盖的地面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裂隙,窄者不盈尺,宽着可达数丈,全靠虞清妃随时散发神识探查,要不然二人早不知什么时候掉入其中之一了。 这种情形下,二人的行进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去,路途中谢涟倒也发现许多有趣的东西。 若说这莽苍冰原是不毛之地,其实也不算正确,在这茫茫雪原上,竟然也有植物生长,甚至数丈高的树木也不算罕见,可惜的是,这些树木不是树干连同树叶都是洁白如雪,便是或绿或棕的树叶被冰雪沾染成白色,不然的话还能给这白色单调之际的雪原添上别的姿彩。 入目尽是洁白,时间久了,谢涟自然是心中有些不耐,寻了几株绿树,狠狠将其表面覆盖的冰甲摇落。 诡异的情形出现了,前一刻还柔嫩青翠的树叶,方一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就像是被烈火烘烤一样,瞬间变得僵直干硬,微风稍一吹拂,尽数扑簌簌飘落而下! 谢涟被吓了一跳,他这才醒觉,即便是生长在此处的树种,竟也耐不住此地的酷寒,那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甲,竟有隔绝严寒的妙用,这让其不由啧啧称奇。 除了树木,此处竟还有看起来更为柔弱的小草冰苔等物,大多都是白色,却是冰原上较为常见的雪兔麋鹿等走兽的食物,有了它们,莽苍冰原上倒也显得生机盎然。 不过谢涟也发现,冰原上的这些动植物都有其各自显著的特点,这些特点只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在这酷寒无比的冰原上能生存下去,据他自己估计,若形象些对比,莽苍冰原上的酷寒比之他原来世界的南北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修士之外的外来者,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绝对是只有冻毙殒命这一个下场,这也难怪此处没有蛮人族和寻常野兽居住的迹象了。 随着二人深入,即便是谢涟这样的真武者,此刻也不怎么好受了,此处冷意竟完全无视外在衣物,只能靠阴阳本源在体表游走不休来抵御,虽然能抵御,却不能隔绝在外,他依旧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透骨的寒意,直将其冻得唇红齿白。 偷眼看了一眼虞清妃,此女倒是没有自己这般狼狈,一层莹白灵光将其曼妙身形笼罩在内,不过从其略皱的秀眉看来,佳人似乎也在忍受寒意侵袭。 二人就这般冒着严寒,一直行进了一个多月! 终于,谢涟有些坚持不住了,此刻冰原上风力并不大,却如剔骨的尖刀一般寻隙而入,即便他将体内三成左右的阴阳本源全催动到体表御寒,依旧是被冻得遍体哆嗦,特别是随着每一个呼吸进入肺腔的空气,更如强灌进体内的坚冰,棱角分明冰寒刺骨! “好了,我们就在此处落脚吧!”一旁的虞清妃自然察觉到谢涟的异状,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前辈……这里稳妥吗?不如我们再前行几日再说。”谢涟哆哆嗦嗦回道。 “你逞什么能?”虞清妃没好气白了谢涟一眼,“再往前走就把你冻死了!” 谢涟闻言嘿嘿一笑,事实上即便虞清妃不说,他也会主动提出,他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大为惊奇,此刻虞清妃身上的莹白光罩并不必先前凝厚多少,也就是说隔绝在外的寒气一直都颇为有限,但是此时的虞清妃除了发丝睫毛等处挂上了绒绒白霜,其余哪有严寒侵蚀的迹象! “难道灵将级别的肉身也远比战师强悍么?”谢涟不由暗自嘀咕。 虞清妃却没有理会谢涟这些小心思的意思,而是寻了处较高地势,挥袖驱走坚冰上的浮雪,略打量了片刻,满意点了点头,接着,此女将双掌按于冰面之上,立时,冰面上数尺方圆灵光游走不定,数息之后,口中低叱一声,素手抬起,数尺方圆的冰块应声拔地而起,并被抛落一旁! 谢涟有些恍然了,此女竟是在用灵力开凿冰洞! 有心上前帮忙,不过这样的活计他可插不上手,冰洞入口颇为狭隘,根本容不下两人的身形。 谢涟苦忍严寒,不住的来回踱脚。 许是有些百无聊赖,他从地上捧起了一捧白雪,掌间灵火略一流转,白雪蓦然化作清水,看外观与别处也没有什么两样。 摇了摇头,谢涟双手一扬将清水抛洒了出去。 “嘭”的一声,清水在离开双手的瞬间,竟蓦然炸碎成粉雾!眼见化成极细冰粒飘散而去。 谢涟暗自咂舌,此处温度之低可真够骇人的,已经远远不能用滴水成冰形容了。 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沾染过清水的双手上早已经结上了一层冰甲,下意识便想将手上冰甲震碎,不过他蓦然想起什么,略一沉吟,举起双手体悟一会儿,双手上的寒意竟没有丝毫减弱。 谢涟便是一怔,他先前可是见过,冰原怪树上薄薄一层冰甲,便能护持那些树叶长青,看来那些冰甲应该还有别的门道,寻常冰甲绝对不成。 不过他也没在意什么,在莽苍冰原这等恶劣的环境中,那些树木若没有一些特异之处,自然也就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了。 震碎手上冰甲,他仰起头看了看,天上仍旧铅云密布,给人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谢涟也有些无奈,一路行来大多时候都是这种情形,却没见过几次雪花飘落,让人觉得乏味无比。 不远处,早已看不见虞清妃身形,地上只剩下一个数尺方圆的洞口和一堆大小不一的冰块,时不时仍有冰块从冰洞中送出,看来开凿还在继续。 看着那一堆堆积的冰块,谢涟略一思量,缓缓走上前去,将这些冰块只留下封盖洞口的,其余的都搬到别处并且用灵火将它们消融掉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冰洞中再没有新的冰块送出,看来是开凿完成了。 果不其然,虞清妃曼妙的身形从冰洞中飘纵而起,美目在洞口四周略扫了一眼,自然察觉到谢涟已经将冰块处理完毕,不由满意点点头。 “进去吧,看来我们要在此处待上一段时日了!”虞清妃嫣然一笑,冲谢涟招手说道。 谢涟自然是欣然受命,身形一纵便消失在洞口。 数息后,一阵香风吹来,却是虞清妃冉冉落下,看情形还顺手掩上了洞口。 “怎么样?还满意吧?”虞清妃美目扫量着四周微笑道。 “前辈亲自出手雕琢,晚辈自然是满意无比!”谢涟一面打量四周情形,一面煞有介事道,不过心中却是暗道:“活像一个竖井,却在十数丈深处侧壁开挖了一间房子大小壁洞!” 而此刻二人便是身处房间大小壁洞中,甚至虞清妃还特意将数枚核桃大小的夜明珠摁进冰壁之上,将整个冰洞照耀的莹白亮堂。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安身之处,即便还有些寒冷,却也没有那般令人难以忍受了。 “即便不满意也要生受着,不然你自己出去再开凿一处!”许是看出谢涟言不由衷,虞清妃粉面上也是略显出一丝局促,不由白其一眼说道。 “哪能呢?前辈所在,即便陋室也蓬荜生辉,更何况这冰清玉洁的雅居!”谢涟满脸谄笑回道。 “油嘴滑舌!”虞清妃转嗔为喜,笑吟吟取出熊皮平铺于地,“连日劳累,今日就休整一天,明日再开始修炼,你意下如何?” 谢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熊皮之上,“晚辈正有此意!” 虞清妃哭笑不得,小嘴气结似的鼓了几鼓,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而是置气似的远远盘坐到了熊皮的另一端。 第二十一章 修仙功法 地面之下十数丈的深洞中,本来是没有什么昼夜的概念,谢涟仅凭知觉察觉到夜色已深了。 熊皮另一端,虞清妃仍在静静的打坐。 谢涟自己似乎是小憩了一会儿,此刻却没什么睡意,洞内原本就酷寒,再加上鼻翼间时不时萦绕着虞清妃身上清冷的幽香,他便更睡不着了。 仰躺在绒厚的熊皮上,谢涟心绪有些起伏不定。 别看他平日里在虞清妃面前整天嘻嘻哈哈,似乎是没有任何心事,事实上,那都是因为身处艰险环境中,他故作乐天罢了。 他原本虽然不算什么内向古板之人,但是因为特种部队铁血经历,性格自然也不会太俏皮风趣,只是经历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他也看开了,很多事情,结果无法改变的时候,能笑着面对,为何要哭丧着脸面对呢? 往着已矣,再多追忆也是于事无补,谢涟收束了一下信马由缰的思绪,开始考虑今后自己的道路。 毫无疑问,活着,好好活着,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基本最现实的问题,不过,只要活着,就要与人交集。 谢涟不是不愿意与人交集,只是在他的内心中,又或者说是潜意识里,一直对这个世界的人或事有若有若无的排斥,在他的意识里,自己与这个世界如果产生太深的交集,那么,万一有一天,能回到原先世界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该如何抉择? 能当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梦吗? 可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是有血有肉,更有情感,就这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能看到,能嗅到,甚至能触摸得到! 谢涟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虞清妃,佳人气息平稳,呵气如兰,却让他没来由的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浮上心头。 “即便能回去,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我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良久之后,谢涟自嘲一笑。 漫漫长夜,睡意迟迟不来,没办法,谢涟只好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归藏引》,这可是他自己选择的主修**,连日来奔波劳苦,竟没有时间参详一下。 谢涟将玉简拿在手中,面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他幽幽叹了口气,将玉简贴往自己的额头。 稍以阴阳本源做引,玉简中海量的**诀要便如潮水般涌入谢涟的脑海,这可不是粗略浏览了,而是修炼所必须的参研体悟,**信息自然是要牢记在自己脑海中。 信息灌输的过程实在是不好受,就像是强行填喂食物,只是对象由胃变成了大脑罢了。 此过程足足持续了半柱香时间,半柱香时间过后,信息灌输终于停止,谢涟便觉得头昏脑涨,脑仁更是疼痛无比. 脑海中蓦然多了这么多信息,能好受才怪。 随着灌输的甫一结束,其手中的古朴玉简微不可闻轻鸣一声,蓦然微光一闪瞬间碎裂,化作点点细碎的玉屑自其指缝间流泻无踪。 此情形让谢涟略怔了一下,现今玉简在读取过其中信息之后可不会发生这种异状,难道这是上古传功玉简的特性? 不过他此刻顾不上这些,脑海中那么多信息可是亟待整理归位的。 沉沁下心神,谢涟小心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 先前粗略浏览的时候,他所能看见的此**层次足有十重之多,但是此时清清楚楚呈现在脑海中的,却仅有四层:筑体、引念、凝元、结丹,剩余的信息混混沌沌一团,让人难窥分毫。 谢涟也不惊慌,很多高深**,都会自动隐去较高层次,等到修炼者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这些信息便会自动呈现,如此措施只是为了防止修炼者好高骛远罢了。 在境界较低的时候就妄图进窥高境界心法,绝对是一点好处没有,反而极容易反噬受伤。 即便呈现在眼前的只有四重境界,其**诀要也是浩瀚繁复,谢涟殚精竭虑大半夜,也仅是勉强整理好。 整理完这些**,谢涟再也坚持不住了,直觉得困乏无比,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他也不管时候早晚,更不顾洞内的奇寒,身子一歪,就这般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过可多久,谢涟缓缓睁开双目,蓦然发觉情形有些异样。 鼻翼间尽是馨香气息,入目更是虞清妃面无表情的俏脸。 谢涟大为奇怪,略动了动身子,这才察觉到此时的情形,不由心怀一荡。 此刻虞清妃固然是盘膝打坐,而他自己却是如大虾一般躬身侧睡,从后面将虞清妃娇躯拥在怀内,脑袋还枕着佳人的玉腿! 谢涟略一思量便明白,多半是自己入睡时奇寒难耐,却不知如何翻滚到虞清妃身旁,于是便紧拥着温软娇躯睡了一个整宿。 他心中也有些纳闷,虞清妃竟没有推醒自己,而是就这样任由自己“轻薄”。 “你醒了?”就在谢涟不知如何开口打圆场之际,虞清妃语气清冷平淡地开口了。 “呃……我还想再睡会儿!”谢涟下意识有蜷了蜷身子。 瞬间,虞清妃清冷的神情保持不住了,粉面羞红,抬起素手一把抓住谢涟的衣襟,如扔小鸡一般将他扔到一边,娇声嗔怒道:“睡得比死猪还沉,几次都推不醒!” “前辈莫怪,连日奔波劳苦,现在时候还早,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嘛!”身体及至冰壁之时,谢涟脚尖在冰壁上轻轻一点,身形一翻便在地面上站稳,口中还嚷嚷道。 “时候还早?”虞清妃苦笑不得,素手轻挥,一层闪着晶莹灵光的薄薄水幕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你自己看看什么时候了!” 水幕上竟是一副艳阳高照冰原的情形! 谢涟一怔,盯着水幕狐疑道:“这是什么?” “我在上面布设了一个监察四周的小阵法,你现在看到的便是此时外面的情形!”虞清妃忍俊不禁道。 “是么?”谢涟大为局促,挠了挠脑袋干笑道:“冰原上太阳起的真早哈!” “现在要开始修炼么?”虞清妃美目斜横了谢涟一眼,大为不屑地开口问道。 “那是当然!”谢涟斩钉截铁道,不过扫了一下冰洞内情形,有些迟疑,“就在这里么?” “洞里洞外,自然都是不无不可,此处地处莽苍冰原深处,你大可不必担心暴露行迹!”虞清妃没好气道。 “那自然是洞外!”谢涟大喜,外面虽然冷,但是天高地阔,总比带在这狭隘冰洞里强。 冰洞外,今日的天气奇好,艳阳高照风轻云淡,甚至昨日那般难以忍受的奇寒也减轻些许。可惜的是,这里是人人谈之色变的莽苍冰原深处,即便碰上好天气,对寻常人来说也是致命禁区。 谢涟苦笑一声,暗自将体表运转的阴阳本源催动快了几分,若非如此的话,他依旧有冻僵之虞! 二人寻了处地势较高之处,开始打坐修炼。 今日,可以说是谢涟修炼《归藏引》的第一天,他心中自然是有几分忐忑,不过好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真武修炼底子,对于归藏引**的修炼,还真有那么一些熟悉之感。 他也不奇怪,毕竟真武内功心法大多衍化自上古修仙**,虽有删减改动,但总会保留其中一些神韵。而自己所要做的,便是“拨乱反正”,将真武**行功吐纳之法导归到与归藏引一致。 此事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也是颇为不易,他吸收的可是林语夕的记忆,林语夕“苦修”真武**十数年,所养成的行功习惯和思维定势哪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好在谢涟此刻只是借鉴林语夕的记忆,虽然受些影响,但是也不至于无法克服,只是不少时候都会感觉有些别扭罢了,基本上修炼还算是顺利。 《归藏引》神奇无比,**一经催动,谢涟便觉得体内阴阳本源像是开了锅,变得活泛无比,在周天之内的运转速度足比其自主运转快上数倍有余! 这边虞清妃也是吃了一惊,自打谢涟开始修炼,她便察觉到情形与先前有些不一样。 这小子刚开始对周边的天地灵气吸引的有些勉强,并且还随着他自己的气机有些波动,但是没想到,一炷香时间不到,随着气机的平稳,天地灵气的汇聚速度急速增强,只是片刻,便超过了当晚在山洞中的情形! 此刻,谢涟周边形成的灵气漩涡足有近十丈方圆之大,像一个巨大龙卷风一般,将其二人身形包裹在内。 虞清妃既惊又喜,忙催动**,拼命汲取送上门的水灵气。 而此时,谢涟终于明白,为什么虞清妃说自己修炼时的异象容易被别人发现了,在别处还不明显,但是在这茫茫雪原上,急速汇聚的天地灵气带动风势,而风势又卷动地上的浮雪,竟形成漫天漏斗状飞雪将二人包裹的奇景! 谢涟心中却是大为不忿,若是寻常人修炼引动这么大的声势,那修炼进境还指不定多快呢,而自己呢,海量灵气涌入紫府内诡异黑球,但是黑球溢出的阴阳本源依旧如丝如缕,比之其吸收的灵气简直少的可怜! 好在他此时也察觉到,即便此时修炼《归藏引》,体内阴阳本源也没有任何不足的迹象,更不用说有持续不断的补充了。 《归藏引》,实打实的上古修仙**,其第一层:筑体期,表面上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无非是吐纳灵气炼化灵元,再借灵元锤炼肉身。 事实上,修仙者筑体有成,若只论肉身强度,也仅比战徒级别真武者强上稍许罢了。 但是要知道,真武者借助真元淬炼肉身的同时,还要加上真武战技的外功磨练,二者结合,其炼体效果竟比不上修仙者纯粹借助灵元淬炼肉身,两种体系的**优劣便不言而喻了。 再以后,二者**差异便更大了,真武者修炼方向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炼化真元淬炼肉身,外在修炼各种真武战技,意识海中神识外放却是境界提升的附带,但是修仙者却却不一样了,修仙者在之后的引念期,吸收天地灵气炼化灵元的同时,还要冥神体悟天地道法,此时的修仙者已经达到辟谷之境,动辄闭关数月也是经常之事。 这就造就此阶段的修仙者多半不是真武者或者灵士对手,毕竟真武者炼体同时,真武战技也是修炼不辍的,便如同灵士,通灵术法的修炼可是一直伴随着储纳灵元同时进行,而真武战技和通灵术法可以看作速成的偏重技击威力的神通**,只是后者看重的是法术威能罢了,此时的修仙者多半都没有修炼过什么神通**,能敌得过同阶真武者和灵士才怪。 但是修仙者一旦引念期修炼有成,便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此阶段神念由无到有,从只能内视自身,到神念外放,神念能外放,也就意味着修仙者正式踏足凝元期,此时的修仙者,大都开始修炼各种上古修仙神通,最常见的便是飞剑飞刀**的修炼,修炼稍有成就,便可摘花亦可伤人,甚至祭出飞剑飞刀,百步之外取人人头也不是难事,此阶段的修仙者对上同阶真武者或者灵士,也就有了一拼之力。 但是修仙者凝元期最终的目的,却是将体内灵气全部凝炼成液态灵元,凝元大成,也就是体内运行的全是液态灵元而没有任何气态灵气,再之后,准备充足的修仙者已经可以冲击结丹期。 结丹期,不仅是修仙者与灵士还有真武者产生根本性差异的起点,对于修仙者自己,也是实力上的巨大分水岭。 进阶结丹期,其过程艰难无比,但是一旦成功,对于修仙者来说不咎于鲤鱼跃龙门,无论实力还是寿元都会有让人难以想象的增幅! 第二十二章 玄青怪蛇 此时的谢涟却是一位特殊的存在,他身具阴阳本源,有凝元期修仙者的特征,甚至阴阳本源还要比修仙者体内灵元精粹的多,但是只看数量的话,却又远远难及凝元期修仙者。 此外,他还算是战师境的真武者改修修仙,肉身自然是比寻常筑体期修仙者强横得多,甚至比之寻常凝元期修仙者也是只强不弱,但问题是此肉身强度是林语夕修炼真武**得来的,而他仅是在其基础上加强罢了。虽然原则上来说,筑体有成时躯体越强横,也就意味着基础打的越坚实,但是此时谢涟要修炼修仙**,经络细微处自然要做不小的改变,而这些改变,自然要通过日常苦修中得来了。 最大的问题是,他身上可是只具有神识,不具有半分神念,神识与神念,一字之差,性质却有天大的差异,最明显的特征,神识只可以探察外部情形,而神念,不仅可以外放探察,仅凭单纯神念便可隔空控物!飞刀飞剑可以脱离修仙者双手掌控而来去无踪,神念隔空控物在其中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也就是说,在今后的日子里,谢涟还要将神识收归紫府重造,转化成真正的神念! 了解到这些,谢涟心中暗暗叫苦,可是也别无他法,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能半途而废不成? 冰原之上根本没有四季变换,皑皑冰雪中,谢涟有虞清妃这位大美人相伴,每天枯燥无味的修炼倒也不算难捱,只是日子要一天天计算了,否则时日长久,还真有可能不知今夕何夕呢。就这般一晃半年时间过去了。 莽苍冰原上,一头全身洁白头上长有尖锐独角的野狼状妖兽正在泼命逃窜,而其身后不远处,一位健壮青年正在大呼小叫的追赶。 看妖兽身上妖力波动,足有三级水准,如此境界的妖兽,足以让师阶高手望而却步,但是此时却是狼狈不堪,不仅毛发凌乱,多处都有烧灼的痕迹,嘴角更是淌出鲜血,其不时回头张望的双目中,更是充满了张慌与恐惧! 狼类妖兽,大多都已奔走见长,但是此时情形,即便此妖兽奔跑起来风驰电掣,但是其后面青年速度更是快的骇人,显然还在此妖狼之上!眼看二者身形在一点点拉近,此时已经不足十丈了。 “嗷!”此妖兽蓦然仰天厉啸一声,同时四爪撑地,在坚实的冰面上竟划其飞溅的冰屑! 眨眼之间,妖狼身形竟在极短距离里划了一圈,不仅不再逃走,反而调转过身形,呲着獠牙面目狰狞地直面追来的青年。 青年眼见此情形,不由眉开眼笑,前一刻还在急速奔行,下一刻,身形便如同脚下生根般直钉在冰面上,没有丝毫征兆地说停就停,站稳之后,青年手持长刀遥指独角妖狼。 此青年自然是在莽苍冰原中修炼的谢涟,此刻不知为何,竟独自追杀起这么一头三级妖狼来。 但见此时的谢涟,面色略比半年前稍重,平添几分阳刚之气,双目更是囧囧有神,远非先前所能相比,最大的变化还是身形方面,先前瘦削模样完全不见踪影,此时的他阔背蜂腰,身材匀称至极,举手投足浑厚稳重却没有丝毫赘余之感,比之数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妖狼见谢涟如此快站稳,一双狭长狼眼中恐惧之色更浓,但转瞬之间,双目又被血红疯狂之色充斥! “嗷!”妖狼又是一声厉啸,口鼻间白霞一闪,数枚尺许长几近透明的虚刃张口喷出,快如闪电般向谢涟射至! 于此同时,此妖狼还不罢休,后腿撑地,合身向谢涟扑来,身形奇快无比,原处只留下一道淡白残影! 谢涟嘿嘿一笑,身形冲天而起,不但将虚刃尽数闪开,连随后扑来的妖狼也一并避过! 妖狼扑了一个空,但是转瞬间便转过身形,眼见见谢涟身形仍在半空,狭长狼眼中竟闪过一丝喜色,仰起狼首张口又是数柄虚刃接次喷出! 眼见此情形,半空中的谢涟冷哼一声,面上不见丝毫慌乱,没有任何蓄势,还在上升的身形蓦然下沉,如翻飞的鹞子一般身形急速扭动盘旋,姿势大违常理并且怪异无比,但是却将虚刃再次尽数避过! 下面的妖狼自然怪吼连连,端是惊怒无比,接着双目中狞色一闪,身形一缩便想腾空扑击! 但是下一瞬,妖狼突然感觉到头顶恶风不善,骇极仰头观看时,迎面一把明晃晃长刀当头剁下! 却是谢涟身形以几近瞬移般的速度加速下落,更是闪电般出刀,根本不给妖狼腾空的机会! 长刀临头,妖狼不由被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上反击,而是四腿撑地死命后纵。 “噗”地一声闷响,长刀险之又险走空,没入冰面半尺之深。 谢涟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身形下落同时,手中长刀没有半分迟滞地上撩,变招奇快无比! 长刀激起大片冰屑,在妖狼肩胛处撩开数寸长的血口。 未等妖狼有任何反应,谢涟单脚虚点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凌空扑至,长刀刀芒吞吐,直取妖狼脖颈! 妖狼顾不上惊怒,身形就势一滚,狼狈之极地避过这一刀。 不过还未等它起身,谢涟又闪电般持刀杀至! 此时场面颇为滑稽,妖狼在冰面上翻滚疾蹿,而谢涟如扑食的鹰隼一般以快打快,刀刀不离妖狼要害。 妖狼自然是怪啸连连,身上接连挂彩,仅片刻功夫,一个躲闪不及,被谢涟当胸刺入半尺之深! 谢涟一击得手,身形立即上扬,后飘数丈处持刀站定。 妖狼通身热汗和血水,张开血盆大口喘息不定,半尺长猩红长舌耷拉在口外,淅沥着血水和怪涎冻成的冰渣,看向谢涟的双目中神光暗淡之极,更充满怨毒之意。 谢涟抚刀站定,面色平淡之极,他早已经看透了,在这个世界,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实力强大才是真理,根本容不得半分心软。 妖狼似乎知道自己绝无幸理,死盯着谢涟的双目中疯狂之色一闪,接着神色痛苦至极地张开獠口哀嚎一声,同时妖气弥漫的身形开始涨缩不定! “想自爆妖丹!”谢涟冷笑一声,手中长刀蓦然由白转赤,被其脱手甩出,裹挟着滚滚ng直射入妖狼头颅! 妖狼哼都没哼出一声,圆睁的狼目中闪动的神采戛然而止,竟是被击溃妖魂,一击毙命! 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击杀妖狼的谢涟,没有半分松一口气的意思,而是急慌慌朝妖狼尸身扑去! 但是其动作似乎还是慢了一分,就在妖狼毙命的瞬间,从其身边的冰面上,蓦然射出一道玄青乌光! 此乌光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没入妖狼尸身不见了踪影,但是下一刻,妖狼尸身的另一侧,乌光又闪电般射出。 此时乌光遁速似乎是慢了一些,眼力好的,倒也能看清其本体,竟是一只拇指粗细尺许长玄青怪蛇! 此怪蛇口衔蚕豆大小雪白妖丹,摇头摆尾,滑稽至极,但是遁速却快的骇人! 以谢涟此时身法,也仅是来得及抽出长刀脱手冲其射出。 怪蛇扭动着身形在虚空中稍一游走,轻而易举避过长刀,几个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小王八蛋!强盗!”留下谢涟在原地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片刻之后,谢涟火气消了几分,哭丧着脸捡回长刀,等其回到原地,面皮上又是一阵抽搐。 果不其然,和往常情形一样,妖狼尸身早已化作一滩漆黑血水,此刻更被奇寒冻成漆黑发亮一团! “又白忙活了!”谢涟无奈至极。 那怪蛇早在数月前就缀上了他,似乎是酷嗜妖丹,这数月来他所猎取的妖兽,妖丹十有八九都会被被此怪蛇抢走,更可恨的是,怪蛇抢走妖丹还不说,似乎还身带剧毒,经其噬咬过的妖兽尸身,无一例外都会在片刻之间化作血水! 这自然将捕猎妖兽肉身的谢涟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他心中也是纳闷不已,那怪蛇行动如风,锐牙更是锋利无比,寻常妖兽皮肉根本不能阻挡分毫,再加上身带剧毒,如果肯自己捕猎的话,起码三级妖兽绝逃不出其毒手,干嘛非跟着他不放? 事实上,连谢涟自己都对怪蛇神出鬼没的遁速忌惮无比,他仔细思量了一下,若是怪蛇寻机偷袭自己,自己多半无法幸免! 好在此怪蛇似乎是只对妖兽妖丹感兴趣,总是趁谢涟击杀妖兽的那一瞬,不知从何处就突然暴起,抢了妖丹扭头就逃,这样的情形在这数月来几乎已经成了惯例了,如同方才一样,谢涟对其没有丝毫办法。 谢涟恨恨往怪蛇消失的地方瞪了几眼,拎起长刀,怏怏不乐地往来处退去。 许是他今日运气不错,只往回走了十余里,身侧数丈处雪堆一阵翻涌,从中竟跳出一头丈许长银白巨蜥,张牙舞爪拦住其去路! 谢涟先是吃了一惊,不过神念稍一扫视巨蜥修为,不由眉开眼笑,此巨蜥竟也是三级妖兽! “呔!妖怪!哪里走!” 谢涟不等巨蜥扑来,也不顾巨蜥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高声断喝一声便持刀扑了过去,倒将巨蜥吓了一跳,巨蜥狡黠小眼中闪过一阵慌乱之色,猩红长信急速吞吐,不住地探查谢涟修为。 无怪乎谢涟如此兴奋,据他以往经验,若是某一日怪蛇抢走其妖丹,那么接下来这一日里便再不会出现了,更不要说此次刚过去不足一炷香功夫了。 不过以莽苍冰原之荒袤,数日能寻到一头妖兽已经极为不错了,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日之间接连碰到两头妖兽,简直像是走了撞天大运! 此时谢涟已经将《归藏引》筑体、引念两重境界彻底稳固,至于说凝元境,就有点似是而非了,毕竟他体内的阴阳本源水准比之寻常凝元期修士灵元要少得多,似乎还处在缓慢增长的阶段,好在阴阳本源威能似乎远胜灵元,再加上他的肉身和神念的强悍程度远超凝元期修仙者的水准,此时他的实力比之寻常凝元期修仙者是只强不弱! 比之现在的修士,谢涟的实力应该是处在师阶与将阶的过渡期,寻常师阶已经远不是其对手,但是寻常一位将阶强者,轻易便能将之击败,就如同数日前恢复将阶修为的虞清妃,便毫不客气将谢涟揍了个屁滚尿流,一报之前谢涟仗着修为迫近她而对她大肆调戏之仇。 此刻的谢涟虽然没有太多时间苦修上古神通**,不过却也为了掩人耳目而修炼了那灵武双修**《离火真经》,此**自带神通倒也不俗,装装门面倒是足够了,总不至于被寻常人轻易看出自己走的是修仙大道了。 不过谢涟仍是有些苦恼,修仙者与寻常修士还有一个明显区别,那就是修仙者可以以自己精血做引,在气海丹田内温养自己的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与修仙者心神相连,操纵更是随心所欲,不过一旦受损,修仙者本人心神也会受极大的创伤,所以本命法宝材质自然是要求极高,林重远给他的空间戒指中,别的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珍稀的炼器材料,以往林语夕哪能用得上什么炼器材料?空间戒指中倒是有几把颇为不俗的兵刃,但是谢涟却不大看得上眼,祭炼本命法宝之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所以他平时使用还是一把颇为趁手的长刀。 不管怎么说,此三级怪蜥或许足以在师阶后期大成修士面前耀武扬威,但实在不是谢涟手脚,即便它皮糙肉厚,但是在谢涟面前根本没撑过一炷香功夫。 谢涟方一将怪蜥击杀,顾不得剖腹取丹,一把将怪蜥尸身收回空间戒指,这才警惕至极地扫视四周,眼见没有任何异状,这才将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放回肚里。 今日总不至于空手而归,谢涟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儿,施施然回转到与虞清妃二人所居住的冰洞。 第二十三章 分神锢灵 冰洞中,虞清妃正安然打坐,清冷的面容与洞内晶莹的冰壁交相辉映,宛若美玉雕琢一般。觉察到谢涟回来,佳人缓缓睁开秋波双目,嫣然一笑后,轻启檀口道:“难道今日没在那怪蛇面前吃瘪?竟一副容光焕发模样!” “嘿,别提了,被那厮抢走一个,但是回来的半路上又碰上一头,要不然又要颗粒无收了!”谢涟一边将巨蜥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边大为不忿地回道。 “只能说你今日运气不错!”虞清妃莞尔笑道。 “前辈,你觉得如果你布下困阵,再以妖丹做饵,我们能不能留下怪蛇?”谢涟背对着虞清妃,单手按在怪蜥身上,淡红灵光在其掌间闪烁不定,并在怪蜥体表游走不休。 “我没有半分把握!那怪蛇神秘之极,即便真实实力比不上将阶,恐怕也相距也不会太远,再加上其遁法怪异无比,寻常阵法多半无用,若是逃走,合我们二人之力恐怕也很难将它留下!”虞清妃沉吟了片刻,有些无奈地答道。 “不试怎知道成不成?我实在受不了那小东西鸟气了!”谢涟语气大为忿忿。 “你就不怕我们非但不能将它留下,反而将其激怒?那样万一日后它趁你不备寻你晦气怎么办?”虞清妃有些忍俊不禁。 谢涟闻言一怔,心中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可是对那小东西神出鬼没的诡异遁法深有体会,若真的被其偷袭,自己小命还真是危乎危了。 “那怪蛇虽然厉害,不过好像是胆子奇小,似乎是不敢与活物照面,要不然它哪用得着跟着你捡现成的?更何况……”说到此时,虞清妃面上竟浮现神秘之色,继续轻声言道:“这对于你来说,说不定还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机缘?还天大的?”谢涟停下手中动作,扭头看向虞清妃,有些大惑不解。 “如此奇虫异兽,正是灵宠的最佳选择,它与你混得熟稔了,说不定会认你为主呢,你难道不动心么?” 此刻怪蜥已经开剥大半,红白肌理外露,显得血腥异常,虞清妃皱了皱小巧的鼻梁,白了谢涟一眼,似真似假地说道。 “那感情好!”谢涟刚开始有些兴奋,不过旋又回过神来,妖兽被收为灵宠,哪一个不是受尽威逼利诱?要不然怎会放弃自由自在反而臣服于一个人类修士?自己是眼红那怪蛇,可是连人家的毛都摸不到,更别提威逼利诱了。虞清妃情知如此,说出此话多半也以调侃之意居多。 有些沮丧的谢涟又转过身去,三下五除二将怪蜥开剥干净,取了妖丹和能食用的肉块,其余爪牙皮甲内脏等物一把火尽皆烧了个干净,这些东西大多能用来炼制宝物,但是出自三级妖兽身上,他自然是有些看不上眼。 一切妥当,谢涟转过身来,冲虞清妃笑嘻嘻道:“前辈可否赐下几件储灵袋困兽环等物?什么时候我收服怪蛇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虞清妃闻言大翻白眼,自己只是调侃这小子几句,却被他抓住话头,毫不客气便跟自己讨要宝物。 “此储灵袋是我先前所用之物,只是后来有了更好的才替换下来,你且拿去吧,不过小心些,莫要收服不了怪蛇,反被怪蛇叼了去!”虞清妃哼哼几声,反手扔给谢涟一个巴掌大小口袋状物件。 “谢前辈!”谢涟大喜过望,忙将手中储灵袋翻来覆去观瞧。 此袋外观颇为厚重古朴,但偏偏拿在手中却是轻盈无比,其上雕琢着一张栩栩如生的怪异兽脸,禁制阵法更是玄奥繁复,一看便是个中上品! 谢涟毫不客气便将储灵袋悬于腰间,又看向虞清妃,口中讪讪笑道:“前辈,有收服灵兽时缔结禁制之法吗?” 片刻后,谢涟将记载有收服灵兽秘术的玉简中内容尽数读取,这才满意点点头。 此时他的腹内又有些饥饿,今日刚猎取的怪蜥,想不到这么快就排上用场了。 信手取出一块蜥肉,谢涟将之托在手中,掌间白焰跳跃不定,竟直接用灵火直接烤炙蜥肉! 只过了片刻,浓浓烤肉香气传来,蜥肉熟透了。 闻着浓浓香味,谢涟食指大动,顾不上烫嘴,狠咬一口大口咀嚼起来。 “咳!”谢涟皱着眉头咧着嘴将肉块吞下,面容痛苦无比。 此肉闻着香,竟粗涩难以下咽! 谢涟暗自大呼晦气,初次猎捕到此种妖兽,还以为能尝尝鲜呢,没想到竟是这种光景。 不过他没有丝毫将手中肉块丢弃的意思,而是单手托肉,体内暗运玄功。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谢涟手中黑烟缭绕,以往只能在体内出现的神秘黑丝竟出现在其手中,而这些黑丝围绕着其手中肉块稍一流转,肉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下来,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些许漆黑残渣! 谢涟见怪不怪,手中灵光一闪,些许残渣也被他揉捏成绿豆大小颗粒,屈指不知弹往何处去了。 此种异状也是月许前他在无意间发现的,以往缭绕在胃间消化吸收食物的黑丝竟能够催逼到双手处,并且其消化吸收功能依旧! 谢涟刚开始也是被吓了一条,不过等他尝试多次之后发现,此黑丝的消化吸收作用似乎是只针对食物,对于活物,哪怕是弱不禁风的雪兔,也没有任何危害。 他也是长出一口气,若黑丝真是无物不化,还当真是一件麻烦事,不过想想他就释然了,此黑丝一直存在在自己体内,若真是无物不化,第一个遭殃的还是他自己。 这些黑丝自从从紫府黑球中分化而出,除了部分萦绕在其肠胃间消化摄入的食物外,其他大部分都伴随着阴阳本源游走他的全身,他有一种直觉,这些黑丝似乎在日夜不停地锤炼精粹他的肉身,而这种精粹是根本性的,终有一日,他与脱胎换骨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那黑球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他改造身体,还炼化阴阳本源,如果是活物,谢涟肯定会怀疑其图谋不轨,但问题是他此刻对诡异黑球几乎是一无所知,甚至连对方是活物还是死物都弄不清楚,即便弄清楚,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谢涟心中已经很知足了,他总觉得,天山之行之后,自己多活一日便是赚的,更何况此时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又何必做那杞人忧天之事? 他心中隐隐有种直觉,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诡异黑球所表现出来的神奇之处,绝对不会仅仅如此! 谢涟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胡思乱想的念头排除掉,转头间,却见虞清妃亮晶晶的美目正盯着自己。 “怎么,前辈也看出我近来生的好看一些了?”谢涟灿然一笑,口中花花道。 “呸!”虞清妃粉面微红轻啐一口,面色旋又恢复清冷,却幽幽叹道:“若不是我深知你是人类无疑,还指不定以为你是什么怪物呢,你身上的诡异之处也太多了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样米养百样人,人族族人这么多,那还会不出几个天赋异禀之人?”谢涟仰天打了个哈哈,随便找了一个拙劣的解释。 “油嘴滑舌、脸皮厚,这才是你的天赋异禀之处!”虞清妃闻言哭笑不得。 “前辈,这数日来你多半时间都在疗伤,甚至修炼都疏缺不少,此时状况如何了?”谢涟长伸了一个懒腰,轻描淡写便将话题揭往别处。 “不甚乐观!”虞清妃眉头略蹙,旋又舒展开来,说话也坦然许多,“先前我只说是内伤严重,却从未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中了对手的分神锢灵大|法,结果不仅落得身负重伤,修为也被封印大半,分神锢灵大|法,实在是厉害非常,它不仅能封印修为,还能根据被封印者修为的恢复情况调整封印之力,如果修为恢复太快,此神通会自动汲取被封印者体内虚浮不定的灵力来增强封印之力,远比寻常封印秘术要顽固的多。” “那可如何是好?前辈有办法吗?”谢涟闻言也是眉头一皱。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稳扎稳打,等修为境界彻底稳固之后,再一面磨耗封印之力,一面稳步增加修为了。”虞清妃摇头苦笑,旋又有些自嘲道:“不过经此一役,若能成功磨耗掉全部的封印之力,我的原本修为能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也要比先前精粹的多!” “前辈所说的分神锢灵大|法如此不凡,想必施术者也是神通广大之辈,前辈既然能以之为对手,想必修为也绝不会弱,难道前辈原本是王阶强者不成?”谢涟闻言若有所思说道,不过说至最后,看向虞清妃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王阶?”虞清妃面上神色似笑非笑,旋又摇了摇头,幽幽叹道:“将阶如何?王阶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身受重伤?” 说话竟含糊无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过谢涟心中已经七八成肯定,全盛时期的虞清妃,多半便是灵王强者! 不过即便此女原本是王阶强者,此时的谢涟在其面前也不会有任何拘束。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如此长时间,关系更是“暧昧”无比,更何况,你现在又不是王阶强者,搞不好我还会在你恢复王阶修为之前进阶结丹期,即便对上王阶也有一拼之力呢。”谢涟一面暗自嘀咕,一双贼眼还不住的在佳人身上逡巡,似乎在回味当初疗伤时的惊鸿一瞥。 “你干嘛?”虞清妃被谢涟如此直白的目光打量的有些心中发毛,粉面也有些发烫,忍不住羞声叱道。 “嘿嘿,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今日的前辈格外美丽动人”谢涟嘿嘿一笑,口中花花道。 虞清妃粉面红成一片,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干脆闭目打坐不再理会他了。 阴阳堑上,三道身影矗立摩天岭之巅。 其中两道身影风姿绰约,竟是两位风情迥异的大美人。 身着紫衣者颇为娇俏,面容和裸露在外的皮肤竟呈现健康的小麦色,随意挽起的秀发更是漆黑发亮,秀目长而媚,但是乌灵灵一双眸子充满不驯的野性,让人望之产生俏皮野泼的感觉。 而白衣者温婉端庄,漆黑秀发打理的简约雅致,肌肤更是欺霜傲雪,秋泓美目眼波流转动人,绛红秀唇颦笑间闪耀着诱人之极的光泽。 而二女中间,竟是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仅有十来岁大小,娇小的身子稍显单薄,秀丽的面容也有些苍白,但是乌溜溜的双目却是灵动可人,最诡异的是,小女孩秀颀的额头中间,有一团小指大小印记,此印记呈现赤金色,细微处变幻不定,竟如一团正在燃烧的金焰! 如果只看容貌,这三人与寻常人类没有任何分别,诡异的是,这三位娇俏女子,身后的裙摆之中,竟都拖着毛茸茸的狐尾,平添几分妖异和难以形容的魅惑! 此刻三人静立在摩天岭之巅,神色复杂地望着冰雪茫茫的莽苍冰原。 第二十四章 癸水净莲 一阵冷风吹来,小女孩打了个寒噤,缩了缩娇小的身躯,楚楚可怜地看向白衣女子:“薰姐姐,我们非要进这冰原吗?” “玲儿乖,这冰原内有压服你噬灵火体的天地灵物,只要找到它,你再也不用遭受玄阴火毒焚神之苦了。”白衣女子弯下腰身,纤纤细手抚摸着小女孩柔软的面庞,檀口轻启柔声说道。 “影姐姐……”小女孩又娇柔无力地向紫衣女子求救。 “小不点儿,你可是我们银月狐人一族的圣女,日后要接受万千青年族人的崇慕不说,还要身负召唤护族圣兽的神圣使命,这般胆小怎么能成?”紫衣女子伸出玉手在小女孩头顶一阵摩挲,有些打趣地娇笑道。 “影!” 白衣女子有些苦笑不得,小女孩年龄虽小,却也是身份尊贵的圣女,紫衣女子言谈举止竟如此随意,若是其他长老见了,指不定要起什么风波呢。 紫衣女子暗吐一下香舌,有些不情愿地撤回玉手,又趁白衣女子不注意时冲小女孩做了个鬼脸。 小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白衣女子虽然不知原由,却也能猜出大概,面上不由浮现一丝无奈之色。 不过经此一闹,小女孩畏缩之意尽去,看向蛮荒冰原的双目中也熠熠生辉起来。 片刻后,三人迎者肃瑟的寒风,慢慢行进在茫茫冰原之上。 “薰姐姐,我们此行能成功吗?”白衣女子正在沉思间,耳畔忽然传来紫衣女子如蚊蚋般的传音。 “能不能成功都要试一试,护族圣兽是我们对抗那些强大异族的唯一凭藉,而玲儿更是今后二十年召唤护族圣兽的唯一人选,若是玲儿因火毒侵蚀出了闪失,我们银月狐人一族在东荒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白衣女子不动声色传音回道,声音不大,却充满坚决意味。 “姐姐所说小妹又何尝不知?只是盘踞此处的可是上古凶兽饕鳄,传闻中更是继承太古神兽冰龙的血脉,即便是皇者来了也绝讨不到好处,就凭我们二人,一个虎阶蛮武者,一个境界相当的仙师,恐怕还不够那饕鳄塞牙缝呢,若不是我们以莫大代价从外海蛟龙一族处换取到火菩提,并给我们三人吞下,只是近那饕鳄盘踞处三千里都做不到,又何谈取其守护的癸水净莲莲子为玲儿压制火毒呢?”紫衣女子传音中充满忧虑与不解。 “时至如今,我也只能和盘托出了,妹妹不要怪我才好。” 白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压低声音传音道:“上次玲儿召唤出护族圣兽虚影,所卜筮出来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我们在族内宣布的那些!” “什么?”紫衣女子身形一震,有些诧异地看向白衣女子,“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白衣女子冲紫衣女子晦暗地摇了摇头,又扫了小女孩一眼,示意其不要惊到小女孩。 “姐姐有什么快说吗,难道连我也要隐瞒吗?”紫衣女子定了定神色,却略显急切地向白衣女子传音道。 “若是有其他办法,我有何尝愿意隐瞒你们?”白衣女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螓首,幽幽叹道:“我们族人众多,却也人多嘴杂,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蛮荒强者绝对会齐聚莽苍冰原,哪还会有我们小小的银月狐人一族插手的余地?” “姐姐详细情形连我等长老都不透露分毫,只推说是护族圣兽圣谕,难道还担心我等口风不严吗?”紫衣女子便是一怔。 “妹妹说哪里话,我怎会不信任我们族内长老?”白衣女子摇了摇头,继续传音道:“妹妹也知道,高阶仙师都会搜魂之法,在他们面前,即便身陨,只要元神不溃,依旧保守不了任何秘密,若不是我隐瞒真相,只是来时路上奎勇和馨莲两位长老被黑风狼人一族截杀,此事恐怕已经被透露出去了。” 紫衣女子闻言似乎又回想起惨死在黑风狼人一族手中的两位族内长老,如水双眸中也是流露出黯然神色。 好一会儿,紫衣女子才缓过神来,“姐姐高瞻远瞩,是小妹错怪姐姐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非如此的话,黑风狼人一族的截杀绝不会近莽苍冰原便止的,想必他们也不相信我们此行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吧!”说起黑风狼人一族,白衣女子温婉的双目中也是厉色一闪,显然是对此族痛恨至极。 “不过,到了此处自然是再无保密的必要,妹妹即便不问,我也要给妹妹交代清楚,妹妹也好有心理准备。”白衣女子继续说道。 紫衣女子闻言神色一正,会心静耳倾听起来。 “据圣兽虚影卜筮出来的讯息,那饕鳄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不知何故陨落了,但是其尸身还留在这莽苍冰原中心,所守护的癸水净莲也安然无恙!” “这是真的?”白衣女子方一传音,紫衣女子竟喜极惊叫出声。 行走两人中间的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懵懵懂懂抬头,在紫衣女子脸上看了看,又在白衣女子脸上看了看,神情娇憨之极。 紫衣女子暗吐香舌,难得挤出一丝温婉冲小女孩笑了笑,又转首冲白衣女子报以歉意眼神。 白衣女子苦笑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怨责的意思,而是继续传音道:“妹妹不要高兴的太早,那饕鳄身为上古凶兽中的佼佼者,即便身陨,其尸身所蕴含的威能也远不是我们所能对抗分毫的……” “那如何是好?”紫衣女子转喜为忧。 “妹妹莫急,听我说完。”白衣女子对其急性哭笑不得,不由白其一眼继续传音道:“据圣兽卜筮,那饕鳄尸身虽然自行兵解,但是其部分尸身已经自行通灵,此时占据莽苍冰原的寒玉邪蟾,便是饕餮尸身一部分经多年修炼衍化而成的,至少有象阶顶级的实力!” 紫衣女子闻言大骇,想说什么又怕白衣女子责怪乱插嘴,直急的秀面通红。 “你呀!”白衣女子忍俊不禁,忍着笑意继续说道:“那寒玉邪蟾依旧守护着癸水净莲,只是以其修为,已经无法轻易提供癸水净莲生长所需的极寒之力,此邪蟾竟每隔百年,便将自己苦修的寒元吐出大半,用来浇灌癸水净莲,整个莽苍冰原中也会因之而爆发极寒之潮,每当此种情形发生,邪蟾本身的修为便会急转而下,甚至连象阶都保持不了,此种情形下,合我们两人之力,不是没有抢得癸水净莲的机会的,算算日子,百年之期也就是近几日之事,只是那净莲若是没有盛开,离开极寒之境便会立即枯萎,所以我才会冒险将玲儿带在身边。” 紫衣女子闻言大喜,不由长吁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高耸的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硬撼那上古凶兽饕鳄呢!” “莫说那饕鳄,即便是那全盛状态的寒玉邪蟾,就凭你这小身板,还真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白衣女子娇笑捉趣道。 “姐姐,那邪蟾有牙齿吗?”紫衣女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娇俏问道。 白衣女子一怔,旋即便觉察到紫衣女子的促狭之意,不由笑骂道:“我怎知道?” 第二十五章 生死情动 近几日的谢涟很郁闷,这数日来,他一直游荡在外,几乎将周边近千里方圆的地界都都寻遍了,却没找到一头妖兽的踪迹,似乎寻常野兽也逃散一空,整个莽苍冰原上一下真的寂静如死域了。 谢涟虽然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不过心中也是一凛,在这危机重重的莽苍冰原上,任何异象,都代表着危机来临。 不过当其将一枚之前积攒的妖丹用力抛出的时候,玄青怪蛇却是如约而至,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从何处冲出的,一口接住妖丹,摇头摆尾在虚空中闪动数下便不见了踪影。 若放在以前,谢涟肯定会痛骂不已,但此时,怪蛇抢走妖丹,反倒给他一种心安的感觉,此情形似乎是告诉他,这莽苍冰原上,除了他和虞清妃,还有别的活物。 这几日来,始终有一丝心惊肉跳感觉萦绕心头,让其有些心神不宁,此刻他心中莫名的压抑减轻稍许,不过还是暗骂一声:“邪门!” 谢涟深感不妥,转身往冰洞所在方向奔去,此种情形下,还是与虞清妃呆在一起较为妥当。 还在返回的半途中,谢涟蓦然觉察到大地似乎一颤,紧接着怪异的闷响紧密传来,此闷响声音不大,却似乎蕴含撼天震地的威能,又如密集的鼓点,直敲击在他的心脏之上。 他背后可是莽苍冰原中心区域,出现此种动静可着实不妙,谢涟骇然转过身来,却被眼前情形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什么时候,莽苍冰原的中心区域,竟升腾起一团巨大的云团,此云团呈现怪异的灰白颜色,如同华盖一般暗幕低垂,隐约可见其内幽森灵光如同瞬移般游走不休,时不时还有漆黑闪电从云团中倾泻而下,整个莽苍冰原中心区域诡异如同魔域! 但这些还不是最惊人的,目所能及,竟有一条圆弧状白线自冰原中心区域向四周发散,而白线掠过之后,虚空一阵战栗,空气蓦然变的如同玻璃般实质,被不知名的威能一卷,竟如打破了的玻璃幕墙一般,变的支离破碎,大片大片的倾泻在地上,旋即破碎成粉末,竟形成ru白雾团紧随在白线之后! 白线之后的极寒,竟能冻结虚空! 逃!谢涟没有任何犹豫便转过身形,将体内阴阳本源催动到极致,如同开弓的劲弩一般向前疾掠。 开什么玩笑,身后不知名异象如此惊人,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也清楚,一旦被卷入其中,自己绝无幸理! 可惜的是,谢涟见机虽快,但是那白线发散的速度也快的骇人,甚至远甚其奔行的速度。 仓惶张望了一眼,谢涟面色刷地一下全白了,一颗心也沉往最深处,照现在这种情形,出不了片刻功夫,他便会被白线追及! 危机关头,面前半空中竟出现一个窈窕身影!竟快如闪电般向他掠来。 谢涟定睛观瞧,来者不是虞清妃还能是谁? 谢涟心中一暖,虞清妃绝不至于不知道此时险境,可她非但没有逃走,反而义无反顾迎面寻自己而来了。 “快走!不要管我!”谢涟面目狰狞怒吼道。 虞清妃不闻不顾,上前一把扯住谢涟衣领,转身脚尖稍一点地,便纵出去数丈之远,速度之快远甚谢涟自己奔行。 事实上,虞清妃若是自己凌空虚渡,遁速之快还远在此时之上,但是手上还提着一个大活人,即便此等分量在她这等等阶手中轻如无物,但是凌空虚渡速度已经比不上在地面上奔行的速度了,并且催动遁法的灵元也是加倍耗费! 谢涟脚不着地被虞清妃提着,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如此怨恨自己的无能,正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真正遇险之时,竟有赖女人舍命相救。 即便身形摇晃不定,谢涟还是紧盯着虞清妃粉玉雕琢般的侧脸,似乎要将佳人亮晶晶的眸子,略蹙的秀眉,还有轻抿的红唇刻画到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他又艰难地转首看了一眼,即便虞清妃已经将身形催动到极限,但身后白线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肉眼可见地缩近。 “清妃,自己逃出去,若有可能,再回来救我!”强忍灌进口鼻之间的猎猎寒风,谢涟艰难地开口说道。 虞清妃闻言娇躯微颤,不过旋即便回过神,忙垂首看时,却见谢涟单手在自己所拉扯的衣襟上轻轻一划,衣襟便如刀切般开裂两边! 谢涟身形虽落地,却不至于如此原地等死,迈开步伐继续往前奔行,只是远逊二人方才遁速罢了。 前面的虞清妃毫不犹豫扭转过身形,身形一纵又回至谢涟身旁,抬起纤纤细手劈面便是一耳光,“你干嘛?找死吗?” 佳人的青丝被劲风吹散,此刻更如发疯雌虎一般,嗔目在自己面前娇声怒叱,翕合的小嘴如同娇艳绽放的玫瑰。 谢涟蓦然停下身形,伸手轻柔地帮佳人将飘散的青丝整理到耳后,面上更是溢满温润的笑容。 虞清妃便是一怔,不知道这小子在此紧要关头发什么疯,竟也没有躲闪的意思,不过下一刻,让其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谢涟俯首吻住佳人娇艳的红唇,一双有力臂膀整个儿将佳人娇躯揽在怀内! 虞清妃身子一僵,心中更是狠狠一颤,随即脑海中一片空白。 谢涟心中柔情似水,满是对怀内佳人的怜爱之意,什么两世为人?什么危在旦夕?统统被其抛掷脑后,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全身心地去体味怀中佳人的糯软与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虞清妃被口中绞索不休的灵舌惊醒,茫然睁大双目,却见面容近在咫尺的谢涟微闭双目,竟一脸的享受状。 虞清妃一阵气苦,伸手推开谢涟,这都什么时候了?没听说过有这么急色不要命的! 谢涟如梦方醒,臂膀还揽着佳人娇躯,口中尽是佳人清香糯甜的气息,不由嘿嘿傻笑起来。 虞清妃粉面红润几欲滴水,娇羞无力地推开谢涟怀抱,美目狠狠剜其一眼,不由分说一把抓起其剩下的衣襟。 许是芳心大乱,刚开始竟认错方向,跑出去数丈才觉察到不妥,不由轻啐一口,粉面羞红地掉头狂奔。 谢涟哑然失笑,心头静如止水,再没有任何慌乱与恐惧,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佳人粉嫩的侧面面庞。 这让偷眼看了他一眼的虞清妃芳心微颤,目光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躲往一旁,再不敢移回分毫了。 一路奔行,足足有千里之遥。 即便在这极寒冰原上,虞清妃身上也是香汗微浸,气息也有些不沉稳了。 蓦然,虞清妃停下奔行的脚步,娇俏的身形矗立在冰原之上,一直提在手中的谢涟也被放在地上。 谢涟毫不意外,白线虽然没有追及二人,但是所携带的严寒早已传递到二人前方不知多远去了,此刻二人周遭的空气竟然迟滞无比,伸手疾挥,空气之中竟有质感的莎莎声。 这种情形下,虞清妃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体内灵元多半已经涓滴不剩! 谢涟抬手撑起一道透明护罩,将自己二人与外面粘稠的空气隔绝开。 虞清妃俏生生立在谢涟面前,此刻见其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不由玉容发烫垂下螓首。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谢涟一向不喜舞文弄墨,此时此景前世这一著名诗句却油然浮现在其心头。 谢涟伸出双手,将虞清妃搂在怀内,而佳人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极为顺从地将螓首贴于他的肩膀上。 “你好好休息吧,下面轮到我保护你了!”谢涟极为温婉地在虞清妃光洁的额头上轻啄一下,同时腾出右手按在身侧光罩之上。 佳人缓缓闭上双目,修长的睫毛轻微抖动几下,轻抿了一下丰润的小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此刻谢涟的右手已经被严寒冻结在冰冷的护罩上,但是他却浑不在意,左手紧拥虞清妃,体内**瞬间便催动到极致,涓涓阴阳本源尽数输送到右臂之上,护罩立时变得凝厚几分。 只过了片刻,谢涟便有五脏俱焚之感,他知道,这是**超负荷催动的迹象,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兀自咬牙坚持。 第二十六章 狐人一族 “姐姐,这便是那极寒之潮吗?也太可怕了一些!长剑不经灵力灌注竟成了这般模样!” 如同兴起浓雾般的莽苍冰原上,紫衣女子手提长剑,只是略一抖动,长剑便碎裂成数节,此女不由惶恐惊叫到。 “谁说不是?若不是我们吞食过那火菩提,恐怕早就寸步难行了!”白衣女子一面前行,一面震了震衣袂上的轻霜,又转首冲身旁的小女孩问道,“玲儿,现在觉得冷吗?” 小女孩扁了扁小嘴,又有些畏缩地看了看四周的浓雾,奶声奶气说道:“不冷,只是有些害怕!” “小玲儿,有我们两人护持在你身边,你还怕有妖怪窜出来吃了你不成?”紫衣女子闻言掩唇娇笑道,不过其话音未落,便惊诧叫道:“吓!还真有妖怪!” 小女孩闻言轻啊了一声,转身抱住白衣女子玉腿,娇小身子簌簌发抖,小脸也变得煞白! “影!”白衣女子怒叱道。 “薰姐姐,是真的,你快看!”紫衣女子急切叫道。 白衣女子闻言有些半信半疑,每当极寒之潮爆发之前,无论野兽还是妖兽都会逃散一空,正常情形应该是此时的莽苍冰原连个鬼影也没有,哪来的妖怪? 片刻后,两大一小三个女子围着一根一人多高冰柱面面相觑,冰柱自然是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冰柱中竟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影! “姐姐,这里面是我们狐人一族族人吗?怎看不见狐尾?”紫衣女子一面勉力往冰柱里面看,一面脆声问道。 “什么我们狐人一族?里面这两人多半便是真正的人族,你先前又不是没见过人族修士,这会儿怎认不出来了?”白衣女子哭笑不得道。 “我之前是见过人族啊,可是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人族女修,简直比之我们狐人一族中佼佼者也毫不逊色,小玲儿,你觉得我和你薰姐姐,还有里面这位人族女子,到底谁生的最为好看?”紫衣女子兴趣盎然地盯着冰柱里面人影片刻,忽然灿然一笑转头冲小女孩问道。 “他们还活着吗?”小女孩并没有回答,而是肃瑟地紧贴白衣女子,有些畏缩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难道你觉得你两位姐姐没有里面女子好看?”紫衣女子佯怒道。 “影,别闹了,看看里面两人还有救吗?”白衣女子大为无奈,白了紫衣女子一眼道。 紫衣女子闻言便是一怔,“姐姐,你要救他们吗?” “先看看他们的修为再说吧!”白衣女子轻叹了一声。 若二人修为太低,自然没有救下的必要,若是太高,救下两人又要冒莫大的风险,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若两人真不讲道义,救命之恩又算得了什么?她们两人自然都明白这个。 “虽然奎勇和馨莲两位长老身陨,空余下两枚火菩提,但那火菩提珍贵无比,姐姐真要将剩下的两枚用在他们身上吗?”紫衣女子仍有些迟疑。 “即便是修为大降的寒玉邪蟾,你我二人对上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若是能再有一两个虎阶蛮武者相助,多半便十拿九稳了,现在既然遇到他们,可能也是上天所赐的机缘吧。”白衣女子缓缓说道。 “那癸水净莲乃是天地异宝,即便龙阶皇者都会动心,这两人不会见宝起异吧?”紫衣女子还是有些踌躇。 “癸水净莲从上古流传至今,至少也要有七枚莲子生成,即便让与他们一两枚又有何妨,压制玲儿身上火毒,可是一枚便足够了,你若实在不放心,救他们之前下了生死禁制便是。”白衣女子淡然说道。 “这两个人族修士可靠吗?特别那个男修,五大三粗的,面皮还有些黑,比之我们狐人一族儿郎差远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紫衣女子点了点头,不过凑近冰柱仔细观瞧时,嘴里还有些嘟嘟囔囔。 白衣女子忍俊不禁,紫衣女子这可是实打实的偏见,不说以貌取人对不对,狐人一族外观虽然与人族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族人普遍阴柔白净,即便男子也是略带一丝狐媚之气,据她看来,冰柱中男子在人族之中,也算是比较清秀俊朗之人了。 面前冰柱虽然坚实,但是里面却是中空的,此时冰柱中的两人,除了那男子大半右手,其余部分都没有被冰柱冻结,两人相互依偎,神情恬淡静美,让白衣女子看着一阵的失神。 “姐姐,这两人还有微弱心跳,似乎还没死!”紫衣女子稍感应片刻,不由惊喜叫道。 从其面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欣喜可以看出,此女虽然嘴硬,心底却也颇为善良。 “是么?”白衣女子从失神中醒转过来,忙问道:“他们情形怎么样?修为如何?” “他们应该没事,只是像是被奇寒相激而封住了感官和外体窍,虽然对外界的东西一无所知,但从体表隐隐有灵气流动来看,肉身应该是没有大碍,从他们的念力波动来看,女子修为应该是将阶初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虎阶修为,而男子念力较为晦涩,虽然模糊不清,不过多半是处于豹阶顶峰阶段!”紫衣女子又略感应片刻,口中侃侃而谈,所言条理极为清晰的样子。 “一位虎阶一位豹阶!”白衣女子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白衣女子轻叹一声: “虽然那位豹阶修士当不上大用,但是看这两人亲密情形,却只能是一同救下了!” “姐姐,看此时情形,这两人应该是灵力全部耗尽了。”紫衣女子又有些迟疑了。 “我们连火菩提都能拿出,还吝啬区区几枚补充灵气的丹药不成?”白衣女子哭笑不得,单手在腰间悬着的一个雕花玄囊上一拍,两枚蛋黄大小火红丹丸便出现在其手中,此女稍一沉吟,单手法决一掐,火红丹丸缓缓朝冰柱飞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冰柱外表坚实无比,但是火红丹丸临近的刹那,竟如沸汤浇雪般轻易被熔出两个孔洞! 而那火红丹丸尤未停止前行,缓缓飘飞至冰柱内两人口鼻间。 白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法决一疾,但见那火红丹丸灵光一阵流转,竟化作两团火红灵液,一个盘旋,瞬间没入两人唇齿间不见了踪影。 冰柱之中两人,自然便是谢涟和虞清妃。 两人在奇寒之中苦捱不知多久,终于坚持不住了,先后将元神沉浸在意识海最深处,周身只留下些许灵力护体,此种情形下,两人虽然再没有自保之力,不过肉身若是能捱到寒潮退去,也不是没有醒转过来的可能。 只是即便二人能再次醒转,历时时日旷久不说,躯体难免也会因长时间冰冻和失去意识而留下极重的创伤,当然,此时有人出手相助,情形自然就不一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涟恍恍惚惚恢复了知觉。 温暖!周身暖洋洋地通体舒泰,像春日的正午躺在阳光照耀的青草地上。 良久之后,早已消失的意识断断续续的恢复了,此时的谢涟有些不敢睁眼,他怕自己甫一睁开双目,便发觉不是再次穿越,便是魂归阴曹地府! 嗯!看这温暖好受情形,多半不是在地狱,而是在天堂!看来老子人品也不是太差嘛!谢涟暗自忖道。 “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虞清妃温婉轻柔的话音传入其耳中。 谢涟便是一怔:“虞清妃随自己一起上天堂了?有佳人相伴,情形也不算太坏!”,想到此,他便勉力缓缓睁开双目。 “姐姐,这人族男子也醒了!”娇小稚嫩的童音在谢涟耳畔响起。 谢涟愕然睁大双目,稍一打量周围情形,不由怔住了,下意识喃喃道:“天堂里的天使怎还有大有小的,也没长鸟翅膀,却拖着俏皮的狐尾!” “什么天堂天使鸟翅膀的?此人不是被冻傻了吧?” 脆声说话声中,一位紫衣女子俯下腰身,纤纤细手小心翻开谢涟的眼皮,凑近如花玉颜仔细观看。 馨兰气息扑面而来,谢涟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竟下意识地伸手抓起女子垂在脚边的淡红狐尾想把玩一下。 “呀!” 他完全没想到,右手触及女子狐尾的一瞬,紫衣女子竟如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惊叫一声,身形也跃往一旁。 紫衣女子俏生生地呆立在那里,玉容羞红一片,面色红白交错数下,这才转首紧咬银牙冲白衣女子道:“薰姐姐,我要杀了他!” “他可是我们耗费了一枚火菩提才救回来的!”白衣女子有些忍俊不禁,无奈说道:“寻常人族,哪知道我们狐人一族风情习惯?” 紫衣女子闻言美目狠剜了谢涟一眼,虽然没有在做声什么,不过眼神中蕴含的意味便更不善了。 “你这浑人做什么?这三人是救下我们的狐人一族道友,狐人一族的灵尾,可是只有最亲近之人才能触碰的!”一旁的虞清妃哭笑不得娇叱道。 第二十七章 鬼王业力 半个时辰后,刚听完白衣女子叙述的谢涟和虞清妃有些面面相觑。 此刻他们才明白,自己二人竟是服用了狐人一族拿出火菩提,这才得以获救的,火菩提珍稀无比,服用之人便暂时身具火灵之体,火灵之体虽然只能持续三个月,但在此期间,身躯对天地奇寒的抵抗能力足以提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白衣女子也没瞒着二人,直接挑明之所以救下二人,便是想二人能援手助她们进那莽苍冰原中心处抢夺癸水净莲,用以压制小女孩身上的玄阴火毒。 “玄阴火毒!”听完白衣女子叙述,虞清妃有些动容了,面色凝重地看向小女孩额头的赤金火焰,又转首冲白衣女子问道:“薰道友,此玄阴火毒与那阴冥鬼王的本命之火可有关系?” “虞道友端是见识渊博!”白衣女子略有些意外地望了虞清妃一眼,略一踌躇,这才幽幽叹道:“此火毒正是源自阴冥鬼王的玄阴之火,玄阴之火号称天地之间至阴之火,点滴便可焚化活人阳躯,玲儿身负此火毒,能存活至现在,简直就是奇迹了。” “难道……”虞清妃闻言有些色变了。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宠溺之极地看了一眼身旁小女孩,这才缓缓说道:“虞道友所猜不错,据我们族内护族圣兽虚影所说,玲儿正是一位阴冥鬼王转世,不知为何,竟没有散尽前世业力,其中蕴含的玄阴火毒也让玲儿受尽苦楚。” “果然如此!”虞清妃点了点头,看向小女孩的目光也充满怜悯,不过旋又有些迟疑地说道:“阴冥鬼王经世苦修的业力何其庞大,即便鬼王陨落,其业力恐怕数世都无法消散干净,但对于玲儿来说,还真说不清是好是坏!” “一死万事空,对于阴冥鬼王也是一样,此世既然投生在玲儿身上,不以阳人之躯好好活着,却要带什么玄阴火毒,这不是糟践人吗?”一旁紫衣女子气鼓鼓地插嘴道。 “影!你所骂的阴冥鬼王,也是玲儿的前世,现在说是玲儿本身也不算错!”白衣女子白了影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 影暗吐了一下香舌,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也是满含歉然之意。 令人惊奇的是,白衣女子旁边的小女孩,听起几人谈论自己的身世来历,面容之间竟一扫之前的娇柔无力,神色变得平淡之极,只是眼眸深处,却有一丝痛苦之色稍显即逝。 “玲儿既然是阴冥鬼王转世,如果修炼鬼道神通,自然是一日千里,只可惜她此时还是孩童的阳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了阴冥鬼气,更不要说修炼鬼道神通了,即便是此时身负的玄阴火毒,也足以让她小命不保,我们也是得圣兽指点,才知道只要能取到癸水净莲,玲儿身上的鬼王业力才有压制甚至是清除的可能。” 说到此,白衣女子略顿了顿,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又接着说道:“即便鬼王业力无法清除,再复苏之时多半也是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是她的修为多半也能承受修炼鬼道神通,而我们银月狐人一族圣女断代之危也同时化解了。” 虞清妃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闻那癸水净莲乃是天地间至阳至清之物,用在此时玲儿身上也算是对症!” 一旁的谢涟一直沉默不语,以他的见识,如何能在这几人的谈话中插上嘴?不过此时他也听的明白了,小女孩竟是一位阴冥界大能转世,只是前世业力不知为何没有消除干净,业力没有消除干净,至于前世的记忆残片有没有留存,恐怕只有小女孩自己清楚了,如果有记忆留存,那小女孩无疑身处极为矛盾的境地,消除前世业力,代表与前世一刀两断,从此前世便泯然黄尘矣,但是若想保留前世的痕迹,此时阳人之躯的她便要承受难以忍受的苦楚,甚至时刻都有丧命之虞! 前世今生,一个是自己的过去,一个是自己的将来,却注定要放弃一样! 外表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竟时刻忍受这样的痛苦,看其淡然面对的样子,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克服? 谢涟心中有些戚戚然,可以说,小女孩此时情形,和自己虽然形似神非,却也多少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只是自己不需抉择,延续的依然是前世的自己罢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的谢涟对小女孩充满同情,情不自禁伸手在小女孩头顶摩挲了数下。 一旁紫衣女子见此情形,刚要发火,却看见谢涟双目澄澈无比,没有一丝杂念,反倒是发自内心的伤感和爱怜,不由神色一怔,撇了撇小嘴没有做声。 小女孩是初次见到谢涟,原本对这位陌生男子还有些畏缩,但此时目光接触到其眼神,一丝温暖亲近的感觉油然而生,不但没有抗拒,反而弯起月牙般的秀目冲谢涟笑了笑。 见此情形,白衣女子大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又肃容说道:“虞道友,还有谢道友,我们银月狐人一族对人族修士向来不排斥,此事前因后果你们此刻也清楚了,我在这里恳请你们能出手相助,只要你们答应,无论事成与否,你们将是我们银月狐人一族最尊敬的客人,若肯屈尊留在我们族内,虞道友便是我族长老,在我族中地位与其他族内长老没有任何区别!” 谢涟和虞清妃闻言神色一凝,两人默契地略一对视,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出肯定神色。 谢涟开口说道:“薰道友言重了,有道是受人点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道友既然对我们二人有救命之恩,此事即便不用吩咐,我二人也会竭力为道友周全!” 虞清妃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扫向谢涟的目光中温柔之色一闪即逝。 薰和影闻言略一对视,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为何是修为仅是豹阶的谢涟表态做主,不过既然虞清妃点头应和,此事也必然不会有假,不由都有些喜形于色,她们虽然不将谢涟修为看在眼中,但是对于虞清妃这位见识极广的同阶修士,又如何敢轻视分毫? “薰在此谢过两位道友的援手之德!” 白衣女子满面欣喜稽首,连那紫衣女子看向谢涟的目光也和善几分。 “这里是恢复灵力的丹药。”白衣女子伸手将两个玉瓶抛给谢涟二人,笑吟吟说道:“原本我们还想下了禁制才肯帮两位恢复灵力,看此时情形却是用不着了。” 紫衣女子闻言略怔了一怔,不过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谢涟和虞清妃接过玉瓶,自然是言笑晏晏拱手称谢。 玉瓶中丹药只有三枚,但是两枚便可让将阶修士灵元尽复,所以虞清妃只服用下其中两枚。 而谢涟虽然是相当于师阶的凝元境修仙者,但是其体内可不是什么真元,而是凝炼无比的阴阳本源,即便吞下两枚丹药,却也仅恢复六七成阳元,阴元可没半分增长的迹象。 谢涟自然是暗中腹诽,却不敢再吞下丹药而引起两女疑心,看来只能是路上暗自催动**慢慢补充了。 好在这半年他一直呆在莽苍冰原这等苦寒之地,倒也习惯了一面催动阴阳本源御寒一面修炼**这等一心二用之事,只要下意识控制些程度,想必也不会被二女瞧出端倪。 一切妥当,几人也算是皆大欢喜,稍一商议,便继续向莽苍冰原中心区域进发。 冰原上依旧是奇寒笼罩,但是几人都服用过火菩提,这冰原上最大的危险便消弭无形了,极寒之潮来临之时,冰原上妖兽全都逃散一空,更让几人路途中如闲庭信步一般。 一路上,薰和影倒也没有旁敲侧击,妄图测探两人来历,毕竟人族情形在蛮荒着实不妙,特变是修士,没有宗门不说,大都还居无定所,此种情形下,二人来历还有什么可打听的? 不过几人也算是健谈,没过几天便混得熟稔了,特别是那位名叫影的女修,虽然不大爱搭理谢涟,不过倒与虞清妃相谈甚欢,不多久便以姐妹相称了。 虞清妃面色虽然有些古怪,不过自然不会有拒绝的意思,而影却是兴致极高,跟在虞清妃身旁不住的叽叽喳喳,修炼经验奇闻怪事无所不谈。 看来前些日子和薰在一起,倒把她憋的够呛,薰一看便是性格恬淡之人,不喜太多言语,有时候不愿搭理她便不搭理了,任她如何气鼓鼓也是无济于事,但是虞清妃就不一样了,即便她平素也不是喜言之人,对于这位新认识的同伴挑起的话头,却也不好意思不接上去。 “虞姐姐,你和身后这小子是什么关系啊?”影似乎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虽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美目余光鬼鬼祟祟扫视谢涟的神情却出卖了她。 而一旁的薰也是会心一笑,玉容上也露出感兴趣神情。 三人身后的谢涟更是饶有兴趣听着,想知道虞清妃会如何回答。 虞清妃闻言却有些慌乱,玉靥上也飞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略一踌躇才小声答道:“他是我师弟!” “哦!”紫衣女子大有深意的长哦了一声,白衣女子也是忍俊不禁,在她们印象中,蛮荒人族修士连宗门都没有,哪来的师弟呀?这二人对虞清妃所说自然是一万个不信。 谢涟闻言也是哑然失笑,他也没想到虞清妃竟会编造这么一个拙劣的谎言,此时的他有些郁闷,自从清醒之后,虞清妃对他态度清冷了许多,甚至不及寒潮发生之前了。 不过他也明白,二人先前的亲昵,多半是在自知绝无幸理之时,抛开其他顾虑的真情流露,此时时过境迁,再加上有外人在此,虞清妃的心绪自然是有些微妙了。 “看来想再次一亲芳泽,多半是任重道远了。”谢涟心中暗自嘀咕。 第二十八章 鬼魅之说 极寒之潮过后的莽苍冰原,更显荒凉了,到处没有半分生机不说,地面上更是沉积着尺许厚散碎冰粒,这些冰粒可不是寻常清水凝结而成的,而是极寒冻结空气的产物。 不过这些冰粒虽然虚不受物,却对几人形成也没有什么阻滞,只是行走起来飒飒作响有些怪异罢了。 被谢涟牵着小手的玲儿,此刻似乎心情恢复正常,又流露出孩童本性,行走间故意将那些冰粒踢腾的老高,小脸上也是挂起了纯真笑意。 不知为何,玲儿竟对初次相识的谢涟极为亲近,甚至几天前便放开一直牵着她的薰,主动跑到谢涟身边让他牵着小手。 这倒让其余三女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玲儿妹妹,你们银月狐人一族有多少族人啊?”冰原上死寂一片,谢涟有些百无聊赖,前行间随口找话说。 “很多很多!”小女孩似乎对数字没有什么概念,脆声用形容词回答。 “你们族内的男子也长着狐尾吗?”谢涟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小女孩洁白如雪的灵尾问道。 “当然了!”谢涟眼神虽然隐蔽,却仍让玲儿察觉到了,小女孩不由向裙袂间缩了缩灵尾,有些羞赧地答道。 “你们狐人一族男子生的俊俏吗?”谢涟来了兴致。 “比谢哥哥俊俏!”小女孩咯咯笑道。 前面三位女子忍俊不禁,谢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玲儿,前面那位凶巴巴的女子,在族内有相好的没有?”谢涟又贼眉鼠眼扫了一眼前面的影,小声问道。 谢涟声音虽低,但是怎瞒得过前面三女? 虞清妃苦笑不得没有做声,薰满面促狭地看了影一眼,而那位名叫影的女子转首对谢涟怒目而视。 “影姐姐很厉害的,不仅是我们族内长老,还是圣女的护法!”玲儿似乎注意到影的目光,有些瑟缩地小声答道。 “这跟她厉害不厉害有什么关系?”谢涟没理会影杀人般的目光奇道。 “我们狐人一族女子,是不能嫁给比自己弱的男子的?”玲儿小声嗫嚅道。 “还能这样?”谢涟惊奇地张大嘴巴,旋又对小女孩谆谆教导道:“你以后修炼可不要那么卖力了,否则像你影姐姐那般,万一一辈子嫁不出去,岂不凄惨?” “姓谢的,闭上你的狗嘴!”影怒急娇叱道。 玲儿虽然对这些东西懵懵懂懂,不过也听出谢涟所说不是什么好话,不由轻啐一口,甩开他的大手,红着小脸跑到薰的身旁。 虞清妃美目白了谢涟一眼,转过螓首抿嘴笑了笑,但眉宇间却不经意闪过一丝忧虑,似乎是有烦心事挂怀的样子。 谢涟丝毫不以为意,仰天打了个哈哈,抬脚继续跟上几人。 “也不知道那玄青怪蛇逃出去了没有,那小东西胆小无比,偏偏遁法又神鬼莫测,多半见情形不对就远远避开了,小没良心的,抢了我那么多妖丹,危机来临也不说提醒我一声!”谢涟又扫了一眼茫茫冰原,想起了先前怪蛇,不由腹诽不已。 一行五人又前行了半个月功夫,终于临近莽苍冰原中心区域。 谢涟极目望了望前方,真个中心区域都被浓雾笼罩,却不见先前怪异灰白云团,更听不见其内有任何动静。 谢涟捏了捏早已回到其身旁的玲儿的小手:“玲儿不要害怕,等取到癸水净莲,你便再不用忍受那火毒焚神之苦了。” 玲儿原本面色苍白地望着前方,一双秀目中神色更是复杂至极,此刻听闻谢涟安慰,心神似乎挣脱了什么,目光也变得澄澈无比,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了声谢。 谢涟轻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自己安慰有多大的作用,携带不知多少前世记忆的玲儿此刻虽然身处天人交战之中,但是理智上也知道如何选择,自己只不过是稍作提醒罢了。 “影,虞道友,前面便是中心区域了,一定要多加小心!”薰满面凝重叮嘱完二女,又转首冲谢涟道:“谢道友,别的不用管,你只需护持好玲儿,薰在此谢过了!” 谢涟三人肃容点了点头,此刻可不是说笑时候,进入中心区域,那至少是虎阶修为的寒玉邪蟾随时有可能会出现。 “薰道友,那饕鳄既然已经陨落多年,甚至尸身都能修炼成灵,存尸之地多半已经变成至阴至邪之处,又经千年酝养,有灵魅生成可能便大增,我们还是提前提防些好。”虞清妃目光闪闪地向前方观望片刻,略一沉吟,这才缓缓说道。 “虞道友所言不错!”薰闻言也是一惊,稍一思虑,便连连点头称是,“此可能确实不小,甚至此处已经临近中心区域千里之内,又不见天日,灵魅即便此时出现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早已神识全开,却没有发现灵魅的踪迹,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好!”虞清妃又闭目感应了片刻,略有些疑惑地睁开双目,转首冲薰说道。 薰和影闻言对视一眼,颇为凝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途,影持剑在前,虞清妃和薰坠在侧翼殿后,三人呈品字形将谢涟和玲儿护持在中|央。 出人意料,几人前进已经十余里了,路途上却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前面的影暗松一口气,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虞姐姐,你对那灵魅之事如此了解,难道之前和它们打过交道么?” “寻常灵魅,只会诞生在至阴之地,但是也有人为祭炼的先例,我只是不巧见过一个豢养灵魅的人族魔修罢了。”虞清妃神色淡然地回道。 “师姐,魅是什么?和恶鬼有区别吗?” 大为好奇的谢涟开口问道,“师姐”两字说的是着重无比。 虞清妃粉面微红白了他一眼,略一沉吟,这才缓缓答道:“通灵之物若有魂魄,身死而魂魄不散即为鬼,所以说鬼属阴体,却是有源之物,甚至很多都会保留生前记忆,灵魅却是至阴至邪之地化气而生,与鬼同属阴体,却是无源之物,自然也不会有生前记忆之说。” “它们厉害吗?”谢涟饶有兴致问道。 “此事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大部分人都将鬼魅归为一体,寻常鬼魅连凡夫俗子都伤害不了,但是它们若能通灵修炼,自然也能身负神通,如果修炼至固形阶段,寻常王阶修士也不易对付,鬼王阶段已经是已知鬼魅修炼有成的最高层次,他们虽然名为鬼王,修为却是连皇者都远非其敌手,更能号令天下群鬼,是可怕至极的存在!只是鬼道修炼苛刻无比,即便万千鬼魅,也难有一只能自主修炼至固形阶段,更不要说那神秘莫测的鬼王了。”虞清妃看了一眼神色有些黯然的玲儿,略一踌躇,这才缓缓答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却是将玲儿小手抓的紧了一些,按虞清妃所说,一只寻常鬼魅,若想修炼至鬼王境界,多半要经历数以千年甚至万年的苦修,个中艰险恐怕要远甚阳躯修士,而此时玲儿身具前世鬼王业力和记忆残片,却要将之生生泯灭,便代表自己的过往,一位鬼王强者,近万年的苦修和记忆一朝身死道消,玲儿心中能好受才怪。 情知玲儿心中难过,一路上几人说话谈论却从来没有回避玲儿,不是忍心往玲儿伤口上撒盐,只是身为修士,便要正面面对自己的一切过往,丝毫逃避不得,平时若是稀里糊涂铸成错事,心境必然会出现破绽,身为低阶修士还不明显,但是一旦臻至高阶修士,度那生死雷劫之时,心魔必会将修士本身过往统统挖出,从中寻找破绽以图击溃修士心神,此种情形下,几人又哪敢将此事丝毫瞒着玲儿?反而恨不得将一切前因后果都让玲儿知晓,这样不管采取什么措施,玲儿自己也算是亲身经历其中,有了此种心境历练的过程,玲儿才能自行修复这种心境上的破绽,也不至于在事到临头之时措手不及。 谢涟虽然不明白这些,但是以他的理念,无论关于自己的什么事,终要自己一力承当,特别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最可靠的,这种强大不仅仅包括外在,也包括内心,内心强大只有一途,正面面对所有的人和事,不能有一丝逃避,这是心境成长的必经之路。 不知玲儿是否了解这些,但是看她一路上小脸上没有丝毫对几人的怨愤之意,多半也是心中知道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固形灵魅 三日后,五人停下了脚步,望着面前情形,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此时他们已经来至莽苍冰原的最深处,也就是所谓的中心区域方圆百里之内了。 三日来几人虽然紧绷心神,却没有发现任何怪事,灵魅什么的更是连毛都没见到。 这让虞清妃大为惊疑,几以为是自己的推断错误了,难道那饕鳄的存尸之地并没有形成至阴至邪之地?她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不过看见此时面前情形,她便知道自己绝没有猜错。 此刻他们面前是一个方圆数十里的盆地,地形要比他们现在所处低上数丈,若仅是此事,自然不会让他们感到任何稀奇。 问题是此盆地竟然如漆黑浓雾笼罩一般,甚至连地上冰面也是漆黑如墨! “实打实的至阴至邪尸煞之地,简直是煞气冲天!那饕鳄陨落之前到底是什么修为?此等存在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其陨落的?”虞清妃震惊之极地喃喃自语。 自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虞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影秀眉紧蹙转首冲虞清妃问道,就连薰也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虞清妃。 这一路上,虞清妃言谈举止间无论渊博的见识还是精准的推断,都让二女极为服膺,此刻见到此诡异情形,自然不自觉地以她为马首是瞻了。 虞清妃目光闪闪盯着漆黑盆地,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此种情形,自然是先一探虚实最为妥当,不过一两个人进去,如果遇上那邪蟾,情形自然是危急无比,还容易让其起了警觉,此刻只能是我们一起进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来只能如此了。”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过当其留意到虞清妃神色有些怪异时,不由便是一怔,“虞道友还有什么担忧吗?” “那癸水净莲号称天地间至阳至清之物,但是在此至阴至邪之地经年累月浸yin……”虞清妃略一踌躇才开口,话也未说完。 “虞姐姐觉得那癸水净莲会被阴邪之气浸染?”一旁的影色变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以那癸水净莲诺大的名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真实情形进去一看便知,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虞清妃摇头苦笑道。 影和薰点了点头,不过当目光扫及玲儿的时候,美目中都流露出担忧神色,显然都觉得虞清妃所说不是没有可能。 “多想无益,到了此刻,想必两位道友自然不会放弃,我们进去吧,小心些便是!”虞清妃苦笑一声,又款步莲移到谢涟面前,并没有与谢涟对视,而是将纤纤素手伸向玲儿,“里面情形未知,还是由我护着玲儿较为妥当,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 谢涟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玲儿的小手递到虞清妃手中,玲儿扁了扁小嘴,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漆黑浓雾之中,几人阵型不变,只是谢涟与虞清妃换了一下位置,更因为浓雾阻隔视线的缘故,几人都相互靠近了许多。 浓雾中可尽是鬼煞之气,即便虞清妃等三位将阶女修都不愿沾染分毫,纷纷撑起防护法罩将自己与漆黑浓雾隔绝开,其中虞清妃还要将玲儿和自己一同防护起来。 谢涟虽然对鬼煞之气一无所知,但是看着这些乌漆麻黑的雾气,心中也有些发毛,又见虞清妃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自然是不敢托大,有模学样同样撑起法罩。 几人在这黑雾之中,都不敢轻易外放神识,此地鬼煞之气如此浓重,外放神识一旦被侵染,清除起来可是颇为麻烦之事,虽然知道情形危险,却也只能这般亦步亦趋往里面摸索了。 不过甫一进入黑雾,谢涟便觉得情形有些怪异,按常理自己所撑起的法罩若真是抵御黑雾侵袭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些损耗,自己也需要不住地催动本源补充,可是真实情形却不是这样,法罩非但不损耗,甚至还在缓慢地吸收黑雾补充自己! 谢涟吃了一惊,举目张望了一下,自己与其余几人虽然相距不远,却因为浓雾阻隔视线的缘故,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他又静耳倾听了一下,隐约能察觉到其余三人喘息都有些许加重,显然都是在催动灵气补充法罩。 “难道自己能吸收此鬼煞之气?”谢涟心中一动,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 不过自己紫府中诡异黑球神秘无比,此事还真的不是不可能! 略一沉吟,谢涟小心将防护法罩放开一丝缝隙,故意放进来些许漆黑浓雾。 看着护罩内那一缕翻滚不定的漆黑雾气,谢涟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不过他旋即便打定了注意,试试又如何,反正死不了人! 想到此,谢涟深吸一口气,缓缓催动体内归藏引**。 紫府中神秘黑球稍一旋转,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眼前那一缕黑雾如同长鲸吸水般被谢涟吸收进体内! 此时的谢涟面色有些古怪,他先前虽然吸收灵气,但是因为修为不够的缘故,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灵气的存在,而从未直观地见过灵气吸收时的情形。 但是此时就不一样了,那漆黑雾气显眼至极,谢涟便这般眼睁睁看着黑雾自自己头顶百会穴没入身体,给他的感觉自然是怪异至极。 不过他此刻可顾不上这些,黑雾甫一入体,便立即施展内视之法观察黑雾在自己体内情形。 黑雾被吸收进体内,所到之处清凉一片,竟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下面情形就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了,黑雾径直被紫府中神秘黑球吸收,片刻后,稍许漆黑液丝被反哺而出,老老实实被归于自己丹田阴元之内。 “果然如此!”谢涟长出一口气。 他虽然不知鬼煞之气的本质是什么,不过也能猜出是和灵气一样的神秘能量,只是性质外观截然不同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种物质和灵气一样,同样能被自己紫府内诡异黑球吸收却是事实,甚至反哺出来的是那阴性本源! 谢涟眼珠一转,鬼鬼祟祟张望了一下,旋即将身外法罩远离几人的那一侧开了一个大洞,毫无顾忌地放进来大量的漆黑雾气,同时体内**缓慢催动,就这般边前行边暗地修炼起来。 “咦!此地的鬼煞之气已经浓郁成这种情形,怎还有隐隐增强的样子?”最前方的影压低声音惊诧道。 “动静小些,莫让灵魅察觉!” 虞清妃略显古怪的声音传来。 影闻言悚然一惊,立即住口不言,谢涟却是心中暗笑,虞清妃对自己了解无比,多半是察觉到了什么,明里是回应影,暗地里却是叮嘱自己。 他自己也是皱了皱眉头,小心又将体内**压缓几分,此刻他自然不知道灵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见其余三女凝重对待的样子,自然还是少招惹为妙。 有些麻烦,不是不去招惹它便不来的。 前进不足十里,前方的影蓦然惊叫一声:“小心!有灵魅出现了!” 谢涟悚然一惊,忙停下**并将法罩恢复完整。 于此同时,前方影所处位置传来一阵气劲交击声音和影的娇叱之声,数息之后,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传来,一切便归于沉寂。 “影,你怎么样?”后方的薰略显焦急地问道。 “放心,只是一只豹阶修为的灵魅罢了!”影虽然喘息稍重,声音却是轻松许多。 谢涟闻言却是心中一突,豹阶便是师阶修为,他没想到灵魅甫一出现便是如此等阶的存在,更没想到师阶存在即便占着偷袭的便利,也没在影手中坚持超过几息! 有了此开头,后面便再不平静了。 三女娇叱怒叫声音不止,显然不止一只灵魅已经循声而至。 谢涟大为警惕观望四周,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状况。 正在其感到有些纳闷之时,身外法罩猛烈一颤,似乎有外物撞击在了法罩之上! 谢涟心中一突,忙转脸观瞧。 入目情形却将他吓了一跳,法罩之上,竟然平贴着一张人脸! 此人脸几近透明,足有锅盖大小,双目中一片空洞,没有什么漆黑瞳仁,更不见什么情绪流露。 “吓!”回过神的谢涟下意识举刀便砍。 他虽然不知道怪脸是什么玩意儿,但想必便是虞清妃口中所说灵魅无异。 灵魅乃是无源之物,自然谈不上什么形状外观,不过它们已经稍具灵智,自然可以根据它们见过的感兴趣的东西幻化自己的形状,正如这一只灵魅,便是对谢涟脑袋比较感兴趣,只是幻化之术并不精通,所幻化的外观便如同一张长了五官的大饼。 此时,谢涟手中长刀已经连同法罩和怪脸一刀砍了个通透! 但是让其面色发白的情形发生了,怪脸上虽然呈现痛苦神色,但是一阵翻腾之后,竟然安然无恙!反倒是趁着他撤刀的一瞬,循着法罩间隙钻进来大半,只留部分卡在外面。 被怪脸几乎扑到脸上,甚至几近透明的长舌还在其脸上卷了几卷,见此情形,谢涟脸色都有些发绿了! “滚!” 谢涟咆哮一声,手中白焰腾起,一把按在了怪脸的眉心。 让谢涟意外的情形发生了,长刀难伤的怪脸,甫一接触白焰,面上竟浮现出惊惧至极的神情,凄厉嚎叫一声,整张脸都被白焰引燃! 布满白焰的怪脸痛苦至极的扭动数下,便如戳破的泡沫一般蓦然消失不见。 “灵魅怕火焰!”回过神的谢涟惊喜叫道。 “还用你说?你在兵刃上灌注灵火之力也是一样!”影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谢涟大为尴尬,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对付灵魅的杀手锏了呢,原来是别人都知道的常识性东西。 “灵魅也不难对付嘛!”知道灵魅有此弱点,谢涟心中嘀咕道。 可是后来,他便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灵魅原本便几近无形无体,此刻再隐藏在浓浓鬼煞之气中,不到偷袭临身的那一刻,绝难发现它们的踪迹。 再加上灵魅神出鬼没,来往之间快如闪电,即便长刀灌注了熊熊灵火之力,攻击落不到它们身上,又有何用处? “感情自己一开始竟是遇到一只比较傻的灵魅!”此刻的谢涟自然是苦笑不已。 他哪里知道,这些灵魅修为相当,灵智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这些灵魅是初次见到他,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手段,第一只灵魅这才懵懵懂懂便被他烧杀,但是后来的灵魅已经大体摸清他的底细,自然是不肯傻乎乎地上前来送死了。 此刻也不知道有多少灵魅围了上来,一时间五人所在区域,魅影不时穿梭闪现,阴风乍起怪啸连连,几如森然鬼域一般。 这几人中,谢涟的修为可是最弱的,好在这些灵魅也没有什么欺软怕硬之说,对几人也是一视同仁,可即便这样,谢涟也有些撑不住了。 阵阵凌厉的阴风不住吹击在他身旁法罩之上,只过了片刻,法罩便有些摇摇欲坠了。 谢涟面沉似水,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反击这些灵魅,而是收起手中长刀,双手按在法罩之上,滚滚阴阳本源倾注在法罩之上。 就在此时,谢涟蓦然觉得心头一冷,一股被嗜血凶兽盯住的恐怖感觉袭上心头。 还未等其有任何动作,身边法罩“嘭”地一声化作碎片,与此同时,他的面前突兀之极地出现了一条身影! 此身影面容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面色苍白一片,双目中更是充满暴戾与贪婪,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固形灵魅!”谢涟心头狂震,几近呻吟地心中喃喃道。 第三十章 夺舍 此身影属于灵魅无异,恐怕还是修为极高的灵魅,身躯都几近固形了,打眼看去,仅是稍显虚淡罢了! 灵魅一旦固形,即便寻常王阶也不易对付!虞清妃所说还历历在耳,此刻自己面前竟真出现了这么一位可怕存在,即便未完全臻至固形阶段,但是其修为恐怕也不是寻常将阶所能比拟的! 而这样的存在,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面色不善直勾勾盯着自己,怎么看都有些大事不妙。 还未等惊恐至极的谢涟有任何求援举动,此几近固形的灵魅面上狞色一闪,身形一缩之下,竟化作一缕细丝闪电般射入谢涟眉心! “夺舍!”谢涟电光火石间便猜出此灵魅意图,不由被吓得魂飞魄散。 事实正是如此,此灵魅轻而易举突破谢涟体表灵力阻截之后,闪电般寻至谢涟的神源紫府,并且一头扎了进去。 生死存亡之间,谢涟还有几分不解,按理说此灵魅据固形阶段也只有一步之遥,固形之后便有了自己的躯体,怎还来抢夺他的? 实际上,此灵魅距固形阶段是只有一步之遥不假,但是鬼魅之道修炼艰难无比,此灵魅想要踏出这一步,没有千百年的苦修绝对办不到,这还要它运气足够好,有进阶固形灵魅的机缘才成。 此种情形下,面前有一具现成的活蹦乱跳躯体,此灵魅又如何肯放弃? 不是此灵魅不愿夺取虞清妃等三女的躯体,只是它的灵智颇高,能察觉到那三女修为都不弱,元神自然也是颇为强大,它也怕自己夺舍不成反被元神之力绞杀,这才盯上了修为最弱的谢涟。 在它看来,谢涟气息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却绝对不及将阶,这种修为对其夺舍还有什么威胁?更何况,它还察觉到谢涟竟能吸收鬼煞之气,这样的阳躯岂不是夺舍的上上之选?夺取之后都不用费神祭炼,直接便可修炼鬼道神通! 它虽然自信满满,却绝没料想到谢涟神源紫府中的情形。 事实上,此刻连谢涟自己都觉得小命难保了,被将阶鬼物侵入紫府,自己岂有幸理?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那灵魅甫一进入自己的神源紫府,想必也是发现了其紫府内的诡异黑球,此灵魅也是呆了一呆。 “这是什么玩意儿?”谢涟竟还能觉察到自己紫府内此灵魅的大惑不解情绪。 但下一刻,此灵魅就有些惊怒万状了,那诡异黑球稍一旋转,竟对其产生庞然难测的吸力! 情形不妙!此灵魅调转回头就想夺路而逃! 但此刻已经有些晚了,诡异黑球对其的吸引之力已经增大致匪夷所思的境地,此灵魅没有任何挣扎余地便被诡异黑球吞噬掉了。 仅数息过后,一股精纯至极的漆黑阴元缓缓反哺而出,径直被导入气海丹田之内。 谢涟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竟会发生此种情形! 那将阶灵魅似乎整个儿被自己紫府内的黑球给炼化了! 不过回过神的他也是后怕不已,若那将阶灵魅不贪图他的身躯,不对其进行夺舍反而出手攻击,几个他也小命不保了! “谢涟,你怎么样了?”虞清妃惊怒呼叫声传来。 下一瞬,香风扑面而来,竟是虞清妃带着玲儿瞬移般出现在他面面,并且不由分说一把将其扯到自己的法罩之内。 “怎么样?你没事吧?”虞清妃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紧张之极地颤声问道。 “没事!”见此情形,谢涟心中一暖,虞清妃虽然表面上对他有些清冷,但是心中显然还是在意之极的。 虞清妃面色仍没有放松,仔细查看了一下谢涟的瞳孔,见澄澈一片,没有半分夺舍的迹象,不过心中似乎还是有些担忧,略一迟疑,轻启檀口小声问道:“你初次见我之时,我身上有几处伤口?” 谢涟一怔,不过旋即明白,这是虞清妃在测试自己是否被夺舍,因为寻常夺舍大半都是直接击溃元神,至于说夺舍同时读取记忆,恐怕王阶修士对低其两阶的被夺舍者都做不到。 “五处!”谢涟老老实实答道,这种情形下,他可不敢有丝毫作怪,否则恐怕会立即招致紧张至极的虞清妃出手攻击,不过说的清楚些自然不会引起误会,“一处在大腿,一处在腰腹,还有一处在肩胛……” “行了,不要再说了!”虞清妃粉面羞红,忙制止谢涟再说下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灵魅突然之间全都不见了?”影和薰围了上来,满脸诧异地问道。 “似乎有一只将阶灵魅的波动出现过,不过一闪便不见踪影了。”虞清妃冒险散发神识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却是睁开美目摇了摇头。 影和薰自然也是大惑不解,不过她们自然也没有任何头绪,只是古怪之极地扫了谢涟一眼,有些沉默不语。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多半是将阶灵魅出现,寻常灵魅全都吓跑了,而将阶灵魅见你们三大高手在此,也吓得落荒而逃了。”谢涟仰天打了个哈哈,嘿嘿笑道。 影和薰狐疑地对视一眼,她们自然察觉到先前发生在谢涟身边的异状,虽然怀疑灵魅“退走”和谢涟相关,不过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节。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谢涟身上没有任何异状,绝非被灵魅夺舍,而身边确实没有了灵魅的气息,这一切来得虽然有些怪异,但她们也乐得那些灵魅不再找自己麻烦。 二女点了点头,各自回到原位继续前进。 “你不要出去了,跟在我身边吧。”虞清妃轻声对谢涟说道。 谢涟自然欣然领命,那灵魅虽然对其夺舍没有成功,但是对紫府的冲击也让他头痛欲裂,跟在虞清妃身边,不用自己再撑起法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此刻他体内的阴性本源已经隐隐有超过阳性本源的迹象,也犯不着冒险出去在吸收炼化鬼煞之气了。 只是这样一来,虞清妃便要辛苦一些了,撑起的法罩要足够防护三人,所耗费灵力自然是成倍增加。 “我来吧!”谢涟从虞清妃手中接过玲儿小手。 “嗯!”虞清妃红着脸点了点头。 玲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谢涟又看了看虞清妃,忽然抿嘴一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几人都没想到,接下来的路途竟平顺无比,先前那一窝蜂似的灵魅也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竟没一只来侵扰他们,但是此情形反倒让几人更为忧虑,经历过方才灵魅围攻,此时平静确实显得有些古怪了。 就连谢涟自己都有些奇怪,如果说先前低阶灵魅惧怕那只几近固形的灵魅,所以仓惶退走,倒也说得通,不过现在那只几近固形的灵魅早已被自己紫府中的诡异黑球给吞噬了,甚至连气息都没有留下来,而现在一行几人又深入了如此之远,总不至于一只新的灵魅都没遇上吧? 谢涟略一沉吟,缓缓放出一缕神念,并且将这缕神念收束成丝,悄无声息探出虞清妃所撑起的法罩。 其余三女担心神识被鬼煞之气沾染,但是他可是能直接吸收那鬼煞之气,自然便没有此类担心了。 说起来,谢涟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神念的神奇之处,能隔空控物不说,即便延伸出体外,自己也能对其灵活操控,变幻形状探查周围情形自然不在话下,就像现在,像他这等将神念收束成丝来隐藏行迹,寻常灵士或者是真武者,若是没有修炼过专门的神识方面神通,便绝无做到的可能。 “冷!蚀骨抽髓般的冰冷!” 这是谢涟将神念放出之后的最大感觉,他虽然吞服过火菩提,躯体和法力基本上对于此地奇寒免疫,但是外放神念却是对外界探查结果的全方位反馈,自然也包括外界温度,甚至这种反馈比躯体感官还有刻骨清晰! 谢涟面色略显苍白,强忍神念传来的不适,用这缕神念缓缓将周边数十丈方圆区域扫过,在此过程中自然是没有略过影和薰二人所在之处。 结果,二人之中仅有薰若有若无地察觉到什么,有些惊疑不定地四处扫视一下,转而自嘲一笑,似乎是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了。而影干脆丝毫反应没有,竟完全没察觉到谢涟的神念扫视过自己! 谢涟暗自嘿嘿一笑,将神念掠过二人,继续向周边扫视。 突然,一条狭长身影在其神念扫视中一闪而逝! 第三十一章 玄一重水 “什么玩意儿?”谢涟大吃一惊,忙催动神念往身影消失处追去。 什么都没有,神念所到之处尽是漆黑浓雾,似乎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谢涟不死心,又将神念在周边数十丈方圆扫视数遍,却没有发现丝毫异状,方才那身影再没有出现。 谢涟面色古怪,缓缓将神念收回,在此种环境中,像这般用神念扫视,对其神念之力消耗可不算小,他自然不愿意这样平白消耗下去。 这次可轮到他疑神疑鬼了,那狭长身影稍显即逝,幸亏是用神念扫视的,若是肉眼观看,说不定他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虽然没看清那身影全貌,不过谢涟又隐隐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似乎有点像没少抢自己妖丹的那条怪蛇! “难不成是它?这小东西竟然没被冻死?”谢涟垂首暗自嘀咕道。 似乎心中有感,忙抬头观瞧,却是虞清妃转过螓首,美目中尽是探询之意地看着自己,谢涟苦笑,知道与佳人一起相处如此之久,自己的小动作能瞒得过影和薰二人,却绝瞒不过她。 更何况,恐怕此女早就察觉到自己修炼的是正宗修仙**了,只是一直没有开口点破罢了,即便此种情形,想必佳人也知道自己不至于无计可施,此刻察觉到有异动,便立即想到是自己在捣鬼。 谢涟微笑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任何发现。 虞清妃白其一眼,又转过头去了,显然是有些怨责他的冒失举动。 谢涟嘿嘿一笑,不是他不提起那诡异身影,他自己都没看清,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更何况此刻几人身边都有法罩防护,倒也不怕什么东西暴起伤人。 短短数十里路程,几人竟走了大半天,这还是因为路途平顺,没有任何耽搁。 这也难怪,即便几人仅凭肉身就远胜普通人,但是这漆黑浓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又不能外放神识,与盲人走夜路也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越往前行,谢涟便越感觉到自己心头沉重,似乎前方有莫大凶险的事物正等着自己,这完全出乎冥冥中一种微妙至极的感应。 他扫了一眼虞清妃,见佳人也是满面凝重,想必此种感应比自己还要严重得多。 谢涟心中一凛,修士修为臻至一定境界,虽然做不到真正的未卜先知,趋吉避凶,但是对短时间内未来将要遇到的奇险,偶尔也会有一丝冥冥中的心头警兆,若自己一个人有这种感觉,还可以说是错觉,但是连虞清妃也有这种感觉,那多半是错不了了。 谢涟先是有些迟疑,不过旋即便感觉到自己手中玲儿那微微发颤的小手,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自己和虞清妃承蒙别人相救,自然要报答救命之恩,否则在今后的修炼之途上很容易便会出现心境上的破绽,寻常修士可以不把这当做一回事,但是修仙者最重的便是心境上的磨练,他可不敢拿自己的修仙大道去赌,更何况,只是自己心中对玲儿的亲近和怜悯,都让他不忍一走了之。 正在谢涟胡思乱想之际,前方传来影的轻呼:“我们到了!” 谢涟便是一怔,影的轻呼中竟明显有震惊之极的意味,这让他心中有些奇怪了。 不过随着几人快步上前,谢涟终于知道影为什么会震惊了。 几人面前竟是一汪黝黑湖水! 此湖水面虽然偶有褶皱,但也算波澜不惊,出奇的是,湖水竟呈现乌黑颜色,而此湖范围内,别处的漆黑浓雾竟丝毫不见! 而湖水正中央,却是一个方圆不足百丈的小岛,此小岛表面毫不起眼,虽然有怪石,但是却是寸草不生,而小岛上空,却有灰白云团低垂笼罩,端是神秘无比。 几人怔怔盯着湖水水面,显然都没想到,莽苍冰原的最中心区域,竟是这样一副光景,在这极寒之域中,竟有没有冰封的湖水! 只有虞清妃美目盯着乌黑湖水,面上露出思索神情,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什么,忙伸出纤纤细手掐动数个法决,轻叱一声,一道灵决打入面前湖水之中。 其余几人被虞清妃所做给惊动,都有些不解地看向虞清妃,不过还未等他们张口问出什么,便被眼前情形惊呆了。 湖面上,被虞清妃打入灵决之处,一团灵光冉冉托起拳头大小一团黑水,黑水离开湖面三尺许后,下面灵光一闪便溃散了,于此同时,失去支撑的黑水整个儿流泻回湖面之上。 怪异的情形发生了,只不过拳头大小一团黑水,从三尺许高处落入湖面,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响,竟如瀑布冲击一般! “虞姐姐,这是什么?”几人呆愣了片刻,影一脸惊异地问道。 “玄一重水!”虞清妃美眸闪闪发亮地盯着湖面,面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玄一重水?”薰秀眉微蹙,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传闻中,玄一重水水精为癸水,而癸水便是酝养癸水净莲必须之物!”虞清妃盯着湖面缓缓言道,玉容上竟流露出惋惜神色。 注意到此情形的谢涟便是一怔,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姐,这玄一重水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玄一重水,乃是天生奇水,此水至阳至刚,寻常一滴便有百余斤重量,原本是炼制水系至宝天元重水的最佳材料,可惜的是……”说至此,虞清妃摇头苦笑,片刻后才接着说道:“正常的玄一重水外观与清水无异,寻常污物根本涂染不得,但我们面前的玄一重水不见丝毫阳刚之气不说,竟然还呈现乌黑颜色,其中更是蕴含秽邪气息,显然已经被此处阴煞侵染了个通透,现在能不能被称为玄一重水还在两说。” 谢涟和影这才恍然,而一旁的薰点了点头,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并且赞成虞清妃推断的样子。 “虞姐姐,方才那么大动静,会惊动里面的怪物吗?”玲儿紧握着谢涟右手,畏缩地扫了一眼湖中小岛小声问道。 “它方才已经发现我们了,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惊动不惊动之说了。”虞清妃摸了摸玲儿的小脑袋苦笑道。 谢涟等人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神色,他们甫一踏近这怪湖边缘,便察觉到有一道强大而冰冷暴戾的神识从他们身上扫过,不是那寒玉邪蟾又会是谁? 那癸水净莲应该近在眼前了,几人虽然都知道方才神识的主人绝不好惹,但此刻自然也没有退缩之意。 由虞清妃领头,几人陆续踏上水面。 谢涟方开始还有些担忧掉进水里,但旋即便醒悟过来,不由暗骂自己物理白学了,此“玄一重水”密度如此之大,自己要是能掉进去才是见了鬼。 果不其然,那玄一重水水面,感觉竟比青石地面还坚实,踏足其上,连半分波纹都惊不起。 此刻几人面色都有些肃穆,虽然不知前方有何等存在在等着自己,但看那暴戾神识的强悍程度,比之王阶也丝毫不弱,若不是知道那寒玉邪蟾在不久前将苦修的寒元吐出大半,几人想必会掉头就走,王阶强者的强大程度,远不是区区数名将阶便能比拟的。 行走在湖面之上,几人自然是有些提心吊胆,奇怪的是,直至他们踏上小岛,竟没有丝毫异状发生。 踏足小岛上的实地,谢涟面色有些古怪,不知此刻是该长出一口气还是该提一口气。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小岛中心位置传来一声沉闷的蛙鸣,与此同时,小岛四周嗡的一声,黝黑薄幕冲天而起,转瞬间便将整个小岛连同上空的灰白云团笼罩! 见此情形,几人哪还不知情形不妙? 那岛中存在竟一直等到他们踏足小岛才出手,看这情形是要瓮中捉鳖了! 影娇叱一声,挥剑往身前薄幕上砍去。 “当啷”金石交击之声传来,影手中长剑被震起老高,再看薄幕被砍处,连丝毫印迹都没有留下! 而一旁的薰手中掐诀不停,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数息后,葱白玉手往身前薄幕上一指,“疾!” 随着此女口中娇叱,一团赤红灵焰自其玉手间喷薄而出,灵焰稍一流转,竟幻化成一头虎头蛇身猛兽! 此灵火幻化成的猛兽仰天咆哮一声,张牙舞爪冲薰玉手所指薄幕处冲去。 “嘭”地一声闷响。 猛兽一头撞在薄幕之上,无论是张嘴撕咬还是利爪挠动,竟丝毫无法奈何黝黑薄幕! 片刻后,此猛兽身上灵光略一闪现,噗地一声又还原成灵焰,此灵焰明灭闪现数下,便消失不见踪迹了。 影和薰骇然对视一眼,玉容都有些发白了。 “你们不用徒劳攻击了,此薄幕是魔化的玄一重水形成,无论是如此分量的玄一重水,还是催动玄一重水的强大|法力,都不是我们所能撼动分毫的。”虞清妃目光闪闪地盯着面前薄幕,片刻后才苦笑言道。 其余几人闻言心神剧震,再看向面前薄幕的目光都充满骇然了。 此薄幕虽然黝黑,但也能看出是薄薄一层,甚至不足一指厚,依稀能透过薄幕查看到外面情形,几人倒也能联想到此薄幕乃是玄一重水形成。 不过经由虞清妃出言提醒,几人这才意识到,薄幕虽薄,但是要笼罩方圆数十丈的小岛,那需要动用多少玄一重水?玄一重水一滴便有百斤之重,催动如此多的玄一重水又需要何等浩瀚的法力? 第三十二章 寒玉邪蟾 “你们不用太过惊慌,那寒玉邪蟾在此处经营多年,怎会没有因地制宜的防护手段?如此多的玄一重水也不可能完全是由法力催动的,多半还有不知名禁制,只要我们将那寒玉邪蟾击杀,此禁制多半便不攻自破了!”虞清妃镇定之极地接着说道。 其余几人闻言恍然大悟,影和薰暗自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救下虞清妃和谢涟二人两人是正确至极的选择,此刻若没有见识渊博的虞清妃在此,只凭两人带着一个孩童面对此绝境,多半要惊恐万状了,哪还能静下心来思忖什么对策! “虞姐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自然是击杀此獠了!”虞清妃转过娇躯,玉面含煞一指身前数十丈处。 几人忙扭转身形,往虞清妃所指处定睛观瞧。 此小岛竟是外高内低,中心最为低洼处,竟然有数尺方圆一小潭清水,而清水中竟娉婷生长一支碧绿莲蓬! “癸水净莲!”几人惊呼出声。 不过此刻几人面上可没有半分喜意,目光也死盯潭水旁边一物不放。 此物竟是一头巨大蟾蜍! 但见此蟾蜍臃肿庞大,表皮却黝黑发亮,宛若一块黑玉雕琢而成一般,表皮之上密布大大小小漆黑瘤子,身形也足有数丈方圆,巨口足有数尺之宽,没有闭隆处还能看见其内的森然獠牙,让人望之生畏且又觉得恶心之极! 寒玉邪蟾! 几人虽然都不认识此怪蟾,但是此刻都能猜出不是此妖蟾又会是何物? 此刻寒玉邪蟾正圆睁幽黄森然的铜铃巨目打量几人,目光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暴戾和贪婪之意。 被此妖蟾目光扫过,谢涟不由遍体冰凉心头亡魂大冒,此刻比之先前被几近固形的灵魅盯住毛骨悚然的感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哼!此妖蟾竟然将我们视作送上门的血食!”虞清妃面色未便分毫,若有所思盯着妖蟾巨目片刻,这才冷声说道。 谢涟有些恍然,怪不得寒玉邪蟾如此轻易便放自己几人上岛呢,感情是饿了! “虞道友,据你看那癸水净莲有没有被阴煞之气侵蚀?”薰定睛往碧绿莲蓬处看了又看,面色有些苍白地转首问道。 谢涟心中一惊,忙将目光投向那癸水净莲仔细观瞧。 这么一看,心中不由凉了半截,那癸水净莲莲梗和莲蓬大部分碧绿莹翠,莲蓬之内莲子虽然足有九枚之多,但是个个漆黑如碳,甚至表面还流溢着金属幽光! 甚至那莲蓬,与莲子相接的地方,也是焦黑一片,怎么看情形都有些不妙! 正在几人观瞧之际,那妖蟾又有异动! 只见其抬头望天,蓦然张开血盆大口,肚皮稍一鼓胀,一口黑红泛着点点金光的精血脱口而出,正喷在小岛上空灰白云团之上! “它在做什么?”影不由失声惊叫道。 此刻自然没人能回答她,几人都有些怔怔地观瞧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灰白云团原本就翻滚不定,黑红精血甫一没入其中,其内更是隆隆闷响大作,眼见漆黑闪电在其内游走不休! 下一瞬,九束手臂粗细漆黑闪电凌空劈下,眨眼间便来至莲蓬之上,并没入九枚莲子中不见了踪影! “此妖蟾竟然一直在用邪法祭炼癸水净莲!”眼见此情形,虞清妃面色大变喃喃道。 “那我们还不赶快阻止它!”影在一旁张慌叫道。 “没用了……”虞清妃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玲儿,这才缓缓说道:“恐怕此妖蟾灵智稍启便开始此祭炼了,此地阴煞之气如此之重,癸水净莲莲心原本便不知吸收了多少阴煞之气,再荆妖蟾千百年邪法祭炼,至阳至清与至阴至邪相互交汇,早已不知到被祭炼成什么样的存在了。” 说至此,虞清妃面色竟稍显惊惧,又继续说道: “那漆黑闪电多半是传闻中最为神秘莫测的阳极邪雷!此物根本不是邪蟾所能催动,它只是借助至阴之地以自己的精血做引,再经变异之后的癸水净莲勾动,这才形成阳极邪雷来淬炼癸水净莲本身。” 影和薰闻言颓然对视一眼,自从看到癸水净莲怪模样,她们自己心中也隐隐有不妙感觉,此刻经虞清妃明确说出,只是证实了她们心中的猜测罢了,此刻二女玉容上都是一片苍白,没想到历经艰险,到头来面对的竟是这般结果。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般坐视不理么?”薰沉默片刻,黯然开口说道。 “此妖蟾元气大伤,急需血食果腹,若不将其击杀,我们根本没有活路!”虞清妃双目灼灼盯着寒玉邪蟾,美眸中一丝寒光闪过。 “不错!始作俑者便是此妖蟾,若不是它,癸水净莲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模样!”影盯着寒玉邪蟾咬牙切齿道。 “也只能如此了,我们银月狐人一族已经元气大伤,我们再出不去,银月狐人一族就更岌岌可危了!”薰美目中恢复几分光泽,却至始至终不敢去看玲儿小脸。 “你们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击杀妖蟾!”虞清妃转首冲谢涟和玲儿吩咐一声。 谢涟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将手中玲儿的小手又紧握了握。 此刻的玲儿双目无神,小手也是一片冰凉,她虽然身具些许鬼王残碎记忆,但自身本性还是一个小女孩,先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接受清除自己身上的鬼王业力,而那癸水净莲此刻又近在眼前,没想到却是如此结果。 以她幼小的心性,对如此大起大落自然是难以承受了。 谢涟伸出胳膊爱怜地将她小巧的身子拥了拥,抬头观看三人如何除去寒玉邪蟾,这可是他首次有缘得见高阶修士斗法,并且还是三位将阶修士同时出手,自然不愿意放过。 最先有异动的是虞清妃,但见此女单手掐诀,右手葱白玉指上一枚火红空间戒指诡异显形,左手信手一招,一条湛清丝带和一柄玄青如意便现形而出。 谢涟一怔,他先前只见过虞清妃动用长剑,却没想到此女最拿手的法宝竟是面前两物,看来此刻面对起码是将阶后期的寒玉邪蟾,虞清妃也是丝毫不敢藏拙。 他正思量间,虞清妃又有动作,但见此女目光湛然地盯着面前两物,竟稍有些失神,不过此种神情仅是稍显即逝,玉容转瞬间便变得清冷坚毅,但见其檀口微启,一团湛蓝水灵气脱口而出,将面前两件法宝包裹在内。 两件原本面貌极为普通的法宝,甫一接触此精纯至极的水灵气,立即变得灵光闪闪,但见两件法宝滴溜溜一转,瞬间便将湛蓝水灵气尽数鲸吞而下。 而虞清妃虽然因为喷吐出水灵气而玉容稍白,眼见此情形也是满意点点头,手中掐诀不停,数道几近透明灵决接次没入两件法宝。 而那湛清丝带稍一接触灵决,表面一阵波光荡漾,竟幻化成一汩清流,旋即围着虞清妃娇躯稍一旋转,竟蓦然变成一道几近透明的灵光湛然帷幕,将虞清妃整儿防护其内。 至于那玄青如意,却变幻成一柄秋水长剑,在灵决的催动下,冲刺劈砍,显得灵动至极! 这一切说来繁复,却是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此刻的虞清妃,平添了一种清冷肃杀之气,身形缓缓向寒玉邪蟾飘近。 而其身旁的薰动作也没慢到哪里去,但见其一拍身上雕花玄囊,火红灵光一闪间,一面巴掌大小赤红小盾和一柄紫金法杖便凭空出现在其面前。 薰抬起纤纤细手往身前赤红小盾上轻轻一点,那赤红小盾略一模糊,竟凭空幻化成数十面小盾,尽皆火红耀眼,仅是比原来小盾稍显虚幻罢了。 而随着薰玉手掐诀不断打出,那些赤红小盾围着薰的身形飞舞不定,转瞬间便幻化成一个淡红法罩! 薰满意点点头,抬手取了面前紫金法杖,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是看其玉手与法杖接触间火红灵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在持续不断地向其内注入法力。 这三女中影最为简洁,仅是单手作势,其身旁便蓦然出现一道淡金法罩,持剑右手稍微一抖,丈许长赤金剑芒自长剑剑尖喷薄而出,同样玉面含煞飘向寒玉邪蟾。 三大将阶高手毫无掩饰实力尽显,谢涟看得是心旌动摇,双目睁得老大不愿错过分毫。 此刻最前面的影率先发难,玉腕一抖,一道几近固形的赤金剑光直刺妖蟾左目! 而虞清妃葱白玉指迅捷至极跳动不停,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数道透明灵决稍显即逝没入身前秋水长剑之内,而秋水长剑蓦然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向妖蟾右目袭去! 与此同时,薰左手紧握紫金法杖,右手灵决不断打出,一个房屋大小稍显虚幻的紫金巨手蓦然显形而出,其表面上灵光略一流转,巨手便与实质无异,裹挟滚滚赤炎闪电般向妖蟾身躯罩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也就谢涟一眨眼的功夫,三道凌厉至极的攻势已经将那妖蟾笼罩。 在谢涟意识中,这三道攻击尽皆快如闪电,看那妖蟾臃肿肥胖的身形,绝无任何躲避可能! 但是让其惊骇欲绝的情形出现了。 那妖蟾眼见攻击临头,巨目中竟流露出拟人讥诮神色,下一瞬,其巨口似乎稍微一动,几乎在同一时间,攻向其左目的赤金剑芒无端爆裂而开! 而那妖蟾后退撑地,迅捷至极地往右前方跳开,轻而易举地便躲开随后的两道攻击,其身形虽然臃肿肥胖,但是竟然灵活至极! 谢涟大吃一惊,不由揉了揉双眼,即便他一直紧盯着,竟没有发现妖蟾是如何破开影的剑芒攻击的! 但是三女显然都是久经战阵,没有因面前异状而稍显愣神。 虞清妃和薰手中灵决疾弹,那原本要落空的巨手和长剑没有丝毫停顿地向妖蟾追去,而影玉腕疾挥,又是数道赤金剑芒堵死了妖蟾的所有退路。 这下妖蟾似乎是有些动怒了,一双妖目中狞色一闪,巨口微微一动,与此同时,影催动而出的数道剑芒竟同时爆裂溃散! 此时谢涟可看清了,妖蟾巨口中竟闪电般探出一条乌黑闪亮的长舌,犹如长鞭一般一挥,竟轻而易举将影的剑芒拦腰勒断! 谢涟有些骇然,此长舌也不知是如何修炼的,刀枪不入不说,更是奇快无比,以自己眼力,方才竟没看见其是如何出击的! 而那妖蟾长舌稍显即逝,显然是被其缩回口内去了,但下一瞬,长舌又闪电般探出,如一柄标枪一般将紧追不舍的紫金巨手戳了个通透! 长舌安然缩回,紫金巨手一震之下竟顿在原地。 薰玉面一白,手中灵决更疾,纷纷没入紫金巨手,紫金巨手表面灵光再次流动,创口眨眼间愈合无踪,但是巨手却显得虚淡了几分。 随着薰灵决不断打出,巨手又携带滚滚赤炎向妖蟾追索而去。 就这般,三人一兽便战作一团。 这边谢涟惊叹不已,据他估计,三女任何一个向他出手,他连片刻都坚持不下去,而那妖蟾看起来蠢笨异常,在三女的联手攻击下,竟然游刃有余,时不时长舌探出或者一团乌青毒水喷吐而出,竟将三女逼得手忙脚乱躲避! 盏茶时间过去,三女气息都不是太平稳了,场上更是险象环生,特别是影,时不时要持剑近身攻击,若不是其余两女在一旁牵制,恐怕早就被妖蟾长舌扫中了。 第三十三章 收服 此刻的谢涟自然是插不上手,不过也看出些许门道。 影自不用说,虽然是蛮武者,但是和真武者没有太大区别,催动蛮武战技,身形之快自不用说,简直如缭绕在妖蟾四周的一缕紫色轻烟,赤金剑芒更如灵蛇般吞吐不定,而薰和虞清妃,身为仙师和灵士,通灵术法和法宝攻击大开大合,特别是那只紫金巨手,直有风云变色之感,二人形式上虽然与修仙者类似,不过离身法宝和通灵术法完全依靠手中催动不停的灵决来维持,灵决虽快,但是争斗之中形式瞬息万变,此种方式在谢涟看来总是稍显滞涩。 此刻谢涟终于体味到修仙者的优势,别的不说,离身法宝由神念同步操控,几乎能达到器随心动运如臂指的境地,其灵活多变程度比之灵士岂不是要高出数筹? 不过他也明白,高阶灵士无论是法决催动速度还是法力雄浑程度,都远非低阶修仙者所能比拟的,同阶灵士多半不及修仙者,但是高阶灵士揍起低阶修仙者依旧是虐菜一般,想必那真武者也是一样。 谢涟正在这般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身后有些许异动。 在此险境之中,他都有些风声鹤唳了,此刻闻听异动更是悚然一惊,忙转头观瞧,入目情形却将他吓了一大跳。 先前老是抢他妖丹的玄青怪蛇,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使用什么手段,竟弄破了些许黝黑薄幕,此刻正歪歪扭扭的钻了进来半个身子! “这小东西竟然没有被冻死?”谢涟有些目瞪口呆了,看来先前那一闪即逝的身影还真是此怪蛇的。 而此怪蛇发现谢涟注意到自己,一双绿豆大小蛇目中竟流露出拟人的慌乱之色。 口中“嘶嘶”轻鸣,又是一阵摇头摆尾,“刺溜”一声整个儿钻了进来! 出奇的是,此怪蛇钻进来之后,没像以往那样见了人便逃走,而是舒卷着细长蛇身凭空停在谢涟面前丈许处,舌信吞吐间,神情虽然还有些瑟缩,但是双目中却流露出极为古怪的目光。 嗯,有点像艳羡与……又或者是垂涎欲滴。 垂涎欲滴!谢涟悚然一惊,忙将玲儿护在自己身后,这小东西莫不是饿极了想要对自己下口吧? 此刻玄青怪蛇终于按捺不住,蓦然张开森然獠口作势猛吸,其背后更是出现一个狰狞的怪鳄虚影! 与此同时,谢涟便觉察到自己体内阴性本源一阵翻腾,竟有破体而出的趋势! 谢涟不由亡魂大冒,忙运转**将翻腾的阴性本源给压制住。 而玄青怪蛇吸了半天什么都没吸到,背后怪鳄虚影无声溃散。 怪蛇变得有些燥怒,盯着谢涟的小眼更是闪闪发亮,似乎若不是忌惮谢涟体内的什么东西,恐怕早就扑了上来! 谢涟心惊胆战,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其脑海中,看情形这小东西莫不是看上自己体内的阴性本源了吧?它不是应该嗜食妖丹的么?之前怎没它怎没打自己隐形本源的注意? 眼见怪蛇虽然双目火热,却没有扑上来的迹象,谢涟也是稳了稳心神。 略一沉吟,谢涟暗自催动**,将一粒米粒大小阴性本源缓缓自右手食指逼出体外。 玄青怪蛇一见那漆黑米粒大小一团阴性本源显形,一双小眼蓦然睁得老大,火热之极地死盯着不放。 谢涟心中一动,将米粒大小阴性本源屈指弹出。 谢涟只感觉到眼前一花,那玄青怪蛇身形已经如闪电般射出,追上阴性本源后一口吞下!动作之快,比之寒玉邪蟾长舌也只是略逊稍许罢了。 下一瞬,玄青怪蛇回归原位,依旧火热之极地盯着谢涟右手,不过似乎是尝过那阴性本源,此刻怪蛇小眼中竟浮现出极为欢喜的神色,似乎是酒鬼饮了美酒,如醇如醉,陶醉至极。 “果然是冲着阴性本源来的!”,谢涟摸了摸下巴,他此刻也猜出,多半是先前自己体内阴性本源太少,没引起怪蛇注意,但是自从他炼化过几近固形灵魅之后,自己体内阴性本源从数量上来说已经可以与阳性本源分庭抗礼了,如此多的阴性本源,自然也就被怪蛇给盯上了。 不过看玄青怪蛇对阴性本源如此渴求的的样子,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其脑海中逐渐成型。 “你还要吃方才那东西么?”谢涟以神念做引,将自己的意思向怪蛇传递过去。 此刻他可是有几分忐忑,他可是第一次如此做,虽然知道以神念传讯是直指灵魂的波动,但是怪蛇能不能听懂、能不能给他回应他了没有半分把握。 但接下来的情形就让他大为放心了,怪蛇稍一愣神,蛇头猛点,同时一股神秘波动传来,“给我至阴本源,我要吃至阴本源!” 虽然有心理准备,谢涟依旧大讶,这小东西竟如此通灵!甚至还知道自己体内的阴性本源是至阴本源! “嘿嘿!想要至阴本源可以,不过你要拿东西来换!”谢涟人畜无害笑道。 “换,什么都换!”怪蛇热切的波动传来。 谢涟微微一笑,右手指尖又是一粒绿豆大小阴性本源被逼出。 怪蛇目光一下又直了,紧盯着阴性本源不敢有丝毫放松。 “你只要给我你等量的本命精血,这滴至阴本源便是你的了!”谢涟嘿嘿笑道。 怪蛇闻言瞳孔一缩,冰冷至极地扫了谢涟一眼,不过当其目光又落在谢涟手中的阴性本源上时,目中冷意一下消散许多,身形也是焦躁不安地扭转不定,似乎想扭身便走,却又舍不得眼前的阴性本源。 谢涟先是心中一突,不过看见怪蛇这副情形,不由心中一喜,暗道,有门! 暗自催动**,阴性本源又涨大三分,谢涟以手指挑着阴性本源在自己嘴边缭绕不定,似乎是作势欲吞,同时神念传讯,“看到没有,只需一滴本命精血,这些至阴本源全是你的!” 怪蛇蛇目瞳孔一阵急遽放大,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涟手中阴性本源,“我若是做了你的本命灵兽,至阴本源能随要随给么?” 谢涟一怔,旋即有些尴尬,这小东西竟猜到了自己意图! “自然如此了,只要做了我的本命灵兽,至阴本源无限供应!”谢涟热切传讯道,不过心中却是暗笑,只要做了我的本命灵兽,捏扁挫圆还不是由了我? 他心中如此想,不过对于自己的本命灵兽肯定不至于如此吝啬,只是想要阴性本源,说不得要对敌时好好表现才有的说。 玄青怪蛇犹豫不定,可怜兮兮看看阴性本源,又看看谢涟笑的像一朵花的面容,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不由一发狠,哀鸣一声,面上痛苦之色闪过,于此同时,一粒黑幽血珠从其眉心蓦然浮现,然后缓缓飘移至谢涟面前。 “竟如此简单!” 谢涟几乎要仰天大笑三声来抒发心中喜意,此刻神念对血珠略一探查,更是眉开眼笑点点头,单手一掐决,一粒嫣红血珠从自己眉头浮现而出。 谢涟面色有些发白,此时更是满面凝重,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决不住打出。 片刻后,嫣红血珠蓦然灵光大放,下一瞬,血珠不见了踪影,但是一枚半虚幻符文诡异出现在原处。 此符文仅巴掌大小,大体呈现五角芒星形状,内部更是玄奥铭文流转不定。 谢涟满意点点头,虞清妃所传授收服本命灵兽秘术成功完成,下一步便是将玄青怪蛇精血和自己灵血为引生成的血誓契合便大功告成了。 黑幽灵血如有无形线牵,缓缓向血誓符文靠近。 出乎谢涟意料,即便离体,玄青怪蛇精血仍然灵性十足,此时它似乎意识到危险临近,不住变幻形状想在谢涟神念牵引中挣脱! 谢涟大急,血誓符文可存在不了多长时间,玄青怪蛇精血若不能尽早归位的话,此次收服便是失败了! 黑幽血珠周围白芒隐现,却是谢涟心中发狠,直接催动阳性本源包裹黑幽血珠,缓缓向血誓符文靠近! 果然不出谢涟所料,被阳性本源包裹,黑幽血珠一幅拟人瑟缩模样,再也挣扎不得。 谢涟大喜,阳性本源果然是嗜食阴性本源的怪蛇精血克制之物! 黑幽血珠在血誓符文内略一流转,便被吸收殆尽,一束灵光闪过,血誓符文没入自己眉心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谢涟但觉脑海中灵光一闪,蓦然多了一束可控外来神念,更与身前玄青怪蛇生出一种心神相连的玄妙感觉。 谢涟大喜,玄青怪蛇已经成功被自己收为本命灵兽! 第三十四章 邋遢道人 嘿嘿一笑,谢涟屈指将阴性本源弹出。 而那玄青怪蛇虽然自献出本命精血之后有些萎靡不振,不过看见此情形,依旧闪电般射出,一口将阴性本源吞下,摇头摆尾惬意至极,萎靡状态也去了大半。 谢涟摸了摸腰间储灵袋,以神念传讯,“进去!” 玄青怪蛇身形一震,眼中竟稍显挣扎之意,不过这种神情也是稍显即逝,虽然有些不情愿,仍旧化作一道乌光没入储灵袋不见了踪影。 “出来!”谢涟单手一挥,怪蛇应声出现。 被如此折腾,怪蛇自然是有些气急败坏,身形游走不定,口中嘶嘶作响,看向谢涟的小眼中也是充满忿忿。 “好了好了!”谢涟忍俊不禁,又指了指储灵袋,“外面有些危险,你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出乎其预料,怪蛇闻言竟摇了摇头,身形稍一模糊,竟绕过了他,蓦然出现在玲儿面前,一双小眼中竟又是艳羡之状! “反了你的!”,见此情形,谢涟自然是大怒,这小东西不是想对玲儿不利吧? 心念一动,谢涟便想教训一下怪蛇,本命灵兽生死都操纵在主人的一念之间,动用秘术让其吃些小苦头,自然是再简单不过。 怪蛇似乎也猜到谢涟意图,满面焦急之色地连连摇头,细长舌信更是吞吐不定! “玄阴之火?”得到怪蛇神念波动,谢涟便是一怔,不由将目光投向玲儿。 玲儿似乎也被吓得够呛,丝毫不敢做声,只是怯生生看着面前怪蛇,小脸上尽是惊惧神色,美目还不住瞟向谢涟,似乎在求救。 “将玄阴之火吸出,不许伤害到她,你有把握?”谢涟有些惊疑的问道。 怪蛇闻言连连点头。 谢涟面色阴晴不定,怪蛇神念波动的意思,竟是玲儿身上的玄阴之火对其有莫大的吸引力,它能保证不伤害到玲儿,将那玄阴之火取出! “你试试吧,千万不要伤着她!”谢涟思量片刻,终于凝重点了点头。 那癸水净莲已经被祭炼成邪物,他们再无其他办法可以清除玲儿体内的玄阴火毒,怪蛇神秘异常,竟透体便能引动他体内的阴性本源,还真有吸取玲儿体内的玄阴火毒可能。 怪蛇面上露出欣喜神情,冲谢涟点了点头,又扭头盯向玲儿。 接下来的情形和方才差不多,怪蛇作势欲吸同时,其背后狰狞怪鳄虚影隐现。 于此同时,玲儿小脸上竟呈现痛苦神色,额头上的金焰熊熊跳动,似乎要破体而出! 谢涟吃了一惊,若不是能感受到怪蛇自信满满的情绪,说不定他会立即出手打断怪蛇施法。 眼见没有太大的异状发生,怪蛇也是有些发狠了,细长蛇尾绷得溜直,其背后怪鳄虚影也是凝实几分。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玲儿闷哼一声,其额头中间的赤金火焰竟真的浮现出体表,背后还拖着长长细尾,摇摇晃晃向怪蛇獠口接近! 谢涟目瞪口呆,眼见怪蛇一口吞下金焰,甚至将玲儿身上逸散出来的丝丝黑气一点不落地吞噬一空! 此时玲儿全身如同水洗过似的大汗淋漓,小脸也是苍白一片,只是乌溜溜的眼珠虽然还有些惊惧,却明显比先前要澄澈几分。 “你怎么样?”谢涟紧走至玲儿面前半蹲下,将玲儿揽到自己面前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玲儿奶声奶气说道,不过腔调却是委屈至极,美目中也是泛着泪珠。 谢涟有些不放心,忙将神念渡入玲儿体内仔细查看。 果不其然,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玲儿体内中正平和,没有丝毫先前的阴邪之气存在的迹象! “就这般清除了?”谢涟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摇头摆尾惬意至极的玄青怪蛇。 “你早些这般做不就成了,我们也不用冒险身入险境了!”看着得意洋洋的怪蛇,谢涟大为光火。 怪蛇嘶嘶怪鸣两声,小眼中竟流露出委屈之意。 谢涟心中恍然,这小东西原本就胆小如鼠,彼时自己和玲儿可是有三大将阶高手保护,这小东西敢露面才怪。 谢涟摇头苦笑,这际遇之说还真是奇妙,若是玄青怪蛇早些出现,并且吞噬玲儿身上的玄阴之火,他们也不用冒险踏入此小岛并被困在其中,但若不是踏入此小岛,虞清妃三女肯定会守着自己二人不放,玄青怪蛇也根本没有接近自己的机会。 谢涟有些无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癸水净莲虽然已经没有用处,但是玲儿身上玄阴火毒已经解除了,甚至结果比用了癸水净莲好要好,毕竟玄青怪蛇只是吞噬了玄阴之火,但是对于玲儿灵魂伴生的鬼王业力肯定是束手无策,也就是说根本没损害玲儿的鬼道资质。 只是他们现在被困在这玄一重水禁制之中,还有寒玉邪蟾对他们虎视眈眈,若三女无法将其击败,几人下场之凄惨便可想而知了。 想到此,谢涟又将目光投向几人战团。 结果入目情形却让他心头一沉,三女联手对抗寒玉邪蟾,竟还落于绝对的下风! 最显眼的便是薰操纵的紫金巨手,也不知被妖蟾长舌击溃了多少次,现在虽然能勉强凝形,但是早已虚幻淡薄的几近透明了,表面灵光也是暗淡不堪,此刻只能是对妖蟾纵越之间稍加限制罢了,而影长剑剑尖处的剑芒也只剩下二尺余长,并且远不及先前的锋芒毕露,挥洒之间也迟滞不少。 三女中情形最好的还是虞清妃,此刻此女操纵秋水长剑同时,竟又祭出一个巨大铜黄圆环,此圆环遍体青焰,飞舞之间身形还涨缩不定,倒是接下了妖蟾的大半攻势。 同时操纵两件法宝,无论心神还是灵元都是加倍耗费,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虞清妃已经面色发白额头见汗了。 而那寒玉邪蟾,在三女如此长时间围攻之下,外观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行动比之前稍显笨拙罢了,明显是气力上有些损耗。 这也难怪,此妖蟾一身蟾皮也不知是如何修炼而成的,几近刀枪不入,无论是影的剑芒还是虞清妃的长剑,砍刺其上竟连半分痕迹都留不下来。 妖蟾所顾忌的,也就是两女操纵长剑朝它的妖目招呼,甚至薰操控的有些虚淡的巨手,此妖蟾有时候也能硬接,只是每次都将它疼的暴跳如雷罢了。 而虞清妃祭出的铜黄圆环,明显困敌方面有妙用,但是妖蟾周身圆滚滚的,圆环本来就不太好下手,再加上妖蟾狡猾无比,根本不与圆环照面,每次圆环下落,长舌一探便将圆环抽飞开去。 而虞清妃却没有收回圆环的意思,毕竟此刻三人的身形都迟滞不少,若不是圆环牵制妖蟾长舌,她们三人多半便要让长舌击中了。 如此一来,三女虽然还能保持攻势,但是却也气机不稳,周身香汗淋漓了,一看便是勉强维持。 谢涟有些骇然了,这还是此妖蟾祭炼癸水净莲时已经将寒元和阴邪法力耗了个七七八八,大半只凭肉身迎敌,若非如此,恐怕三女早就败下阵来了。 怪不得此妖蟾敢大模大样将几人放上小岛,几人还真就奈何不了它,甚至法力耗尽,被此妖蟾逐一击破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涟心中大急,眼珠自左顾右盼,心中不住地思量如何才能帮到三女。 他突然注意到,身旁的玄青怪蛇竟没有回自己的储灵袋,而是一脸艳羡地盯着不远处妖蟾,此时表情竟跟见了至阴本源又或者玄阴之火一样。 谢涟心中一动,忙用神念催动怪蛇,“上去试试?” 他没想到,怪蛇接到他的传讯,身形不由一颤,连连摇晃着小脑袋,小眼中神情更是惊惧之极! 谢涟大为泄气,他自然也看出,妖蟾身上自然有怪蛇渴求之极的东西,但是怪蛇对妖蟾也是怕到骨子里,莫说对阵,连上前打个照面都不敢。 此刻他可是有些一筹莫展了,眼睁睁看着三女与那妖蟾拼命,自己却是半分忙帮不上! 这可是他第二次暗恨自己实力不够,若是自己修为能臻至将阶,此刻也不至于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正在此时,谢涟竟听到头顶处有隆隆巨响,抬头看时,所见情形让其不由目瞪口呆。 玄一重水薄幕之上,竟凌空站立着一位邋遢道人! 此道人也不知多大年纪,身形瘦削面如刀刻,花白胡须散乱虬结,身着一身玄青残破道袍,上面一团一团乌漆麻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就是脏乱无比!身上还搭有一个褡裢,表面更是乌黑油渍闪闪发亮,根本看不出原来材质。 此刻道人竟是满面焦急神色,双手不住虚按,土黄灵光闪烁之下,竟有金灿灿巨大手印自其双手生成,并快如闪电般轰击在玄一重水薄幕之上。 方才谢涟听到的隆隆巨响也就是这么来的! 眼见玄一重水薄幕仅是摇晃不定,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此道人指着薄幕竟破口大骂起来! 有薄幕相隔,谢涟自然也听不清此人到底骂些什么,不过接下来的情形就把他吓了一跳! 道人撮指成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下一瞬,一道火红灵光闪过,一柄赤红巨剑自其手中生成! 道人面色寒凛,单手一挥,巨剑闪电般向玄一重水薄幕砍去。 骇人至极的情形出现了,薰和影两大将阶高手丝毫无法奈何的玄一重水薄幕,甫一被此巨剑砍在其上,竟爆发出雷霆般的巨响,同时薄幕应声碎裂! 第三十五章 收徒之礼 “卧槽!”谢涟大骂一声,一把将玲儿揽在怀里,右手死命撑起法罩。 而他身旁的玄青怪蛇动作比他还快,刺溜一声便钻进储灵袋不见了踪影! 虞清妃等三女与那妖蟾显然也发现此情形,无不露出震惊至极的表情。 三女慌忙撑起法罩,而那妖蟾却有些无动于衷,一双巨目惊疑不定地朝邋遢道人打量。 直至此时,大大小小的玄一重水水滴才从天而降。 薄幕是由玄一重水形成的,此刻薄幕碎裂,玄一重水可不就往下方滴落么? 要知道此水一滴可是有百斤之重,而从天而降的水珠,拳头大小的随处可见,谢涟等人岂有不慌乱的道理。 大量玄一重水落地,一时间轰隆隆巨响不停,地面上更是乱石飞溅。 谢涟撑起的法罩被震得碰碰直跳,好在并没有太大的水珠落在其上,倒也坚持了下来。 转瞬之后,尘埃落定,谢涟挥手间收了法罩,眨眨眼睛抬头观瞧。 入目情形却让他一怔,那邋遢道人收了巨剑,打眼一扫岛上情形,目光便被潭水中安然无恙的癸水净莲给吸引了。 下一瞬,一抹流光闪过,道人身影便出现在癸水净莲旁边。 此道人怔怔盯着被妖蟾祭炼的面目全非的癸水净莲,片刻之后,忽然大嘴一咧,竟如丧考妣般嚎啕大哭起来。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简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边哭还边嚷嚷:“整个玄灵大陆恐怕也不会有第二株的天地灵物,竟被糟蹋成这副模样了!” 片刻后,让在场几人目瞪口呆的情形出现了,道人拿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竟一把将癸水潭中的净莲薅起! 这还不算,道人双手捧起莲蓬,盯着其上乌黑闪亮的净莲莲子,脸上竟然露出厌恶至极的神情,接着,竟右手倒提莲蓬,在抬起的左脚上“啪啪”磕碰起来! 经他这么一倒腾,净莲内九枚莲子噼里啪啦全落在地面上,在地面上滴溜溜打转,倒像是九枚弹珠似的。 谢涟几人看得嘴角直抽搐,还有比这更焚琴煮鹤牛啃牡丹之事么?那可是癸水净莲,号称天下灵莲之首,即便被用邪法祭炼,却也是贵重之极的天地至宝,此刻在邋遢道人手中,似乎不比田间的一株杂草强多少! 眼看九枚莲子落地,邋遢道人又捧起莲蓬,紧张之极地上下端详片刻,竟咧嘴笑了:“还好!还好!道爷还会将你祭炼回来!” 几人神色都有些麻木了,看这情形,邋遢道人竟是冲着此空莲蓬来的! 邋遢道人前一瞬还笑的满面开花,但是下一瞬却又凛若寒霜,目光也如刀芒般直扫场上之人! 被道人目光扫过,谢涟等人都是噤若寒蝉,此道人虽然疯疯癫癫,气机内敛如深渊,但是只凭其能击碎玄一重水形成的薄幕,便绝不在王阶之下!眼看其现在面色不善,谁还敢上前触其霉头? 谢涟等人虽然心中忐忑,但是都站着没动,而那寒玉邪蟾,自打邋遢道人出现,便一直有些瑟缩,铜铃巨眼滴溜转个不停,似乎在寻找退路,甚至连道人动了其所守护的癸水净莲,它都丝毫没有出头的意思。 此刻被道人目光盯上,巨眼中竟流露出惊惧之极的神情,更是怪鸣一声,身形一纵便想往岛外跳走! 道人没来由雷霆暴怒,怒吼一声,单手一指,一道凌厉剑光闪电般没入想要逃走的寒玉邪蟾身躯! 让谢涟等人亡魂大冒的情形出现了,寒玉邪蟾凄厉之极地嘶鸣一声,蟾首嘭地一声蓦然炸裂,妖蟾庞大的身躯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眼见是生机断绝了! 谢涟眼角狂跳数下,那寒玉邪蟾可是合三大将阶高手战之不过,此刻竟经不起邋遢道人的随手一击! 将寒玉邪蟾一击毙命,邋遢道人满意点点头,不过当其目光又扫向地上的净莲莲子之时,面上又露出痛恨之色,身形一纵,竟跳到净莲莲子之上泼疯狂踩,状若癫狂口中痛骂,哪有半分前辈高人的样子? 谢涟有些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这道人是真疯还是装傻,心中暗自祈求,这老东西疯够了就赶紧走吧,在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老怪物面前,做什么都要提心吊胆的。 正在此时,让其意外的情形又发生了。 从邋遢道人现身便瑟缩在储灵袋中的玄青怪蛇,此刻竟再也按捺不住,不等谢涟神念操控,“嗖”地一声从储灵袋中钻出,闪电般往寒玉邪蟾死尸处扑去! 谢涟心中大骇,眼睁睁看着玄青怪蛇扑至寒玉邪蟾死尸旁边,背后现出怪鳄虚影同时,张开獠口冲着寒玉邪蟾尸体猛吸!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寒玉邪蟾的尸体原本还是血肉模糊,但此刻被怪蛇一吸,竟幻化成一团凝炼的漆黑烟雾,并缓缓被怪蛇吸入腹内! 于此同时,怪蛇异动也引起邋遢道人注意,不过邋遢道人只是盯着怪蛇以及其背后虚影若有所思,片刻后才面色怪异地喃喃说道:“竟是那物残破的精魂修炼有成,此刻更吞噬了其法躯修炼有成的妖蟾!” 而此时,玄青怪蛇也已经将寒玉邪蟾尸身幻化成的漆黑烟雾吞噬一空,似乎也发现邋遢道人在打量自己,刺溜一声又溜回谢涟身边,并一头钻进储灵袋中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谢涟便觉得眼前一花,邋遢道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 谢涟心中叫苦不迭,直将怪蛇骂了个狗血喷头,表面上还要做出恭谨样子,拱手干笑道:“前辈!” “体窍灵光湛然,却能收服如此阴邪之物为灵兽,难道你是正邪两道同修不成?”邋遢道人虽然嘴里冷冷问话,但却根本没有让谢涟回答的意思,而是伸出黑鸡爪般的右手,搭在了谢涟肩头,同时一道精纯至极的灵力渡入谢涟身躯,明显在自己出手探查! “前辈!”虞清妃等三女大急,身形一动便来至两人面前,神色焦急地拱手想要求情。 “滚!”邋遢道人一挥衣袖,三女同时应声抛跌,摔倒在数丈之外,眼看是站不起来了。 谢涟自然是惊怒不已,可惜不知邋遢道人使用了什么手段,此刻他遍体麻木,连半根小指也动不了。 精纯灵力在谢涟体内转了一圈,阴阳本源等物自然是瞒不过邋遢道人,此刻邋遢道人如看怪物一般看着谢涟,目光中更是惊疑不定。 谢涟虽然心中大骇,但是横眉冷目对着邋遢道人脏乱不堪的老脸怒目而视,没有半分讨饶的意思。 邋遢道人眉头一皱,脏兮兮的手掌又按在谢涟的额头之上! 谢涟脸都绿了,心中更是骇然欲绝,这老道似乎要对自己搜魂! “前辈手下留情!”数丈外地上刚支撑起上半身的虞清妃花容失色惊叫道。 想必她也知道,搜魂之道危险无比,一个不好,被搜魂者轻则灵智尽丧重则头颅爆裂而亡! 邋遢道人不闻不顾,双目一闭,一缕凝炼的神识缓缓渡入谢涟的紫府之内。 让其大吃一惊的情形出现了,他的那缕神念甫一进入谢涟紫府,还未等他施展什么搜魂之术,竟发现谢涟紫府中竟有一团诡异黑球,而那诡异黑球稍一旋转,他的这缕神识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被黑球给吞噬掉了! 邋遢道人面色一白,不由闷哼一声,闪电般将剩余神识退出,再睁眼看向谢涟的目光如见蛇蝎一样。 邋遢道人身形后纵数丈,抬起右手颤抖着指向谢涟,“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谢涟满头黑线,也不管什么前辈高人不前辈高人了,破口大骂道:“老子是人!堂堂正正的人类!” “人类?”邋遢道人似乎对这个字眼有些意外,若有所思思索片刻,蓦然满脸笑意惊喜叫道:“你是人族修士?” “人族修士有什么好意外的?”谢涟倒有些发怔了。 “好!太好了!”邋遢道人拍着手一蹦三尺高,“你既然是人族修士,简直是太好了,快快磕头,我要你拜我为师!” 谢涟一个头两个大,这都哪跟哪?自己是人族修士就要拜他为师?那这邋遢老道在蛮荒兜一圈徒弟还不成群结队? “嗯?怎么还不拜师?难道嫌弃为师没有拜师赏赐?”老道见谢涟如此傻愣站着,不由眉头一皱,继而面色一喜,“嘿,有了!” 邋遢道人自言自语间,伸手一招,那滚落在地上的九枚乌黑闪亮的净莲莲子便出现在其手中,诡异的是,此莲子一落入其手中,表面竟噼里啪啦泛起漆黑电弧! 老道眉头一皱,掌间精纯至极的灵气涌出,瞬间便将几枚莲子尽数包裹,然后献宝似的将几枚莲子托到谢涟面前,“看到没有?拜师之后,这些宝物就属于你了!” 谢涟惊诧地睁大双目: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方才还将它们弃如敝履的,甚至还在其上跳脚踩了数脚,现在一转眼就成了赐下的宝物了? 眼见谢涟这副表情,老道难得一脸红,“此物原本是至阳至清之物,却又经阴煞鬼气数千年滋养,再经寒冰邪蟾用邪法祭炼,早已成为非阴非阳却又至阴至阳之物,其内自行酝生阳极邪雷,端是天下难寻,只不过寻常人都催动不了。”说至此,老道看向谢涟的目光又显火热:“别人不能催动,但是你能催动啊,你身上竟然同时具备至阴本源和至阳本源,这宝物简直是应你而生的!” 谢涟被老道说的迷迷糊糊的,心中更是半信半疑,“我催动它们有什么用?” “笨啊!”老道顿足捶胸,“你可以将它们祭炼成法宝,阳极邪雷在上古时期又被称为寂灭神雷,修炼到极致,可是能破尽天下万般诸法之物啊!” “怎地如此婆婆妈妈!”眼见谢涟仍是一副呆愣模样,老道痛心疾首,掌间灵光一闪,九枚莲子几近瞬移般出现在谢涟的空间戒指之中。 注意到此情形,谢涟不由亡魂大冒,眼角直抽搐,空间戒指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老道竟然能做到不经由他便将外物送入,这等手段王阶修士能做到吗? “嘿嘿,好!收下就好!乖徒儿,还不赶紧叫一声师尊?”老道摇头晃脑,老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谢涟双目一闭,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是你自己强行塞进去的好不好? 第三十六章 分离 “前辈……您可是传闻中的铁褡道人?”却是不远处的虞清妃注意到道人身上污秽不堪的褡裢,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咦!”道人满面惊异地跳到虞清妃面前,咂摸着嘴说道:“你这女娃倒是有见识,竟能认出道爷真身?” 虞清妃听闻道人承认,不由花容失色,看向道人的目光也是充满惊惧和敬畏。 薰和影闻言也是面色剧变,似乎对道人名号也有所听闻,方才影还因为道人伤了自己而有些愤恨,但此刻惊惧之极地盯着道人,面色煞白,嘴唇都有些哆嗦。 “咦!有些不对劲!”道人脏脸上略显诧异神情,盯着虞清妃打量片刻,忽然抚掌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也不算是辱没了我那徒儿!” 几人听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疯癫道人又抽哪门子风,只有虞清妃紧咬银牙,玉容上也浮现处一丝红晕。 老道倏忽间身形又出现在谢涟面前,一把将谢涟揪起,“乖徒儿,跟师父走吧,这女娃虽然生的好看,做婆娘倒是可以,做师父可是大大不成!” 言罢也不待谢涟回答,身形略一模糊,带着谢涟冲天而起! 谢涟大急,只来得及转首看了一眼满面惊怒和担忧之色的虞清妃一眼,眼前一花,周围情形便再看不清了。 谢涟只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条狭长隧道,身边只有邋遢道人一人,而隧道侧壁流光溢彩变幻不定,隧道之外还隐隐传来破空音爆之声,看情形自己二人竟是在急速前掠! “放开我,你这臭老道!”终于意识到什么的谢涟手刨脚蹬,想挣脱道人挟制。 “乖徒儿,你便是如此跟为师说话的么?”道人冷冷扫了谢涟一眼,枯槁鸡爪般钳制谢涟的右手略一用力,锥心的疼痛将谢涟疼的呲牙咧嘴,再不敢妄动分毫了。 谢涟欲哭无泪,这才是无妄之灾啊,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被此喜怒无常的脏道人收作徒弟,此刻的他万分怀念起虞清妃来,和虞清妃在一起,最起码也是赏心悦目啊。 在道人的挟持之下,谢涟有些垂头丧气,却也不敢再弄出什么动静,因为他察觉到此刻的老道面沉似水,神色之间也有一丝焦虑之色,竟像是正在全力向某一方向赶路! “老道这是要去哪?怎如此的急切?”谢涟暗自有些嘀咕。 二人就这般急速前遁了有数日功夫,就在谢涟感觉到有些百无聊赖之际,身旁的道人忽然面色一变,伸手自褡裢之中摸出一枚湛清玉符,而玉符刚被拿出,嘭地一声便碎裂了! 谢涟便是一怔,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而老道却是跳脚大骂:“老子外出也就几天,现在正回去,催什么催!” 谢涟一缩脖子,虽然不知道老道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他此刻自然是不会去触老道霉头。 接下来的行程,老道面色到还算是正常,不过神色间的焦虑之色更浓了。 不足一个时辰,老道面色再度变了变,又伸手自褡裢中取出一枚玉符,此玉符同样甫一拿出便碎裂了。 出乎谢涟意料,此次老道竟没有暴怒,而是身形一顿停下了遁光,就这般提着他停在了半空中。 老道眉头紧皱面色阴晴不定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带着他缓缓落到地面之上。 谢涟大为惊讶,顾不上观察此处情形,有些紧张地盯着道人,不知道此疯癫老道又要做些什么。 老道丝毫不在意谢涟目光,径自从褡裢中取出一枚玉佩,伸手塞给谢涟:“那地方以你此刻的修为去不得,为师要先走一步,你拿着这个,如果有人与你为难,你便拿出,保你安然无恙!” 老道言罢甩手将谢涟丢往一旁,又从褡裢中取出数十块五色灵石,略一沉吟,手指微弹,数十块灵石纷纷镶嵌在其面前丈许方圆地面上! 接着,老道伸出单指,灵光闪动间,竟凌空在地面上刻画什么,片刻后,地面上数十块灵石都被玄奥至极的灵纹连接在一起。 眼见地面上灵光一闪,灵石和灵纹之间汩汩灵力流转不定,没有丝毫滞涩之处,老道才满意点点头。 又伸手自褡裢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黝黑阵盘,老道身形略一模糊便站在地面灵阵中央,手掐灵决同时,淡淡话语声传出:“好徒儿,乖乖等着为师,等那边事了,为师便回来寻你!” 谢涟捏着玉佩目瞪口呆,看着情形老道竟是丢下他自己要走? 接下来的情形证明了谢涟的猜测,灵阵中一股冲天灵光闪过,老道身形倏忽间消失不见! 谢涟睁大了双眼,此刻他才意识到,老道竟然能瞬息间便布置出来传送法阵! “师父!先别走!师父!”回过神的谢涟急急慌慌上前,不是他认可了这位师父,而是他突然想到,不说别的,只要自己的这位便宜师父把这一手传给自己,那自己不就能随时回人类区域了么? 不过老道早已踪迹皆无,自然没人回答他,甚至地面上灵纹也消失不见,原地上只留下十余枚小了一号的各色灵石。 谢涟大怒,不由仰天痛骂几句:“臭老道!王八蛋!” 此刻的他可是哭笑不得,老道将他从虞清妃身边带走,一转眼便把他扔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处,只留下一句话,“等那边事了,为师便回来寻你!”。 “寻你大爷!”谢涟又破口大骂。 这倒好,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以老道修为,这数日功夫也不知遁出去多远,反正四周情形陌生之极,和自己先前见过的无论是植被还是地貌都大相径庭,看来自己想要寻到虞清妃恐怕要大费周章了。 有心将手中玉佩扔的远远的,不过他略一思量,还是将玉佩扔进空间戒指的最深处,虽然不知道老道还能不能再寻到自己,不过万一他寻到自己,得知自己竟把玉佩给扔了,自己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 至于老道说有人与自己为难便拿出玉佩之说,谢涟更是嗤之以鼻,那玉佩虽然蕴含一丝古怪气息,却明显仅是信物之类的东西,即便拿出,别人认不认识还在两说,他可是知道,反正老道大活人站在面前,影和薰这两位银月狐人一族的长老都没将他认出,区区一枚玉佩就能保自己无恙?老道是不是失心疯觉得这蛮荒之中自己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此时的谢涟垂头丧气,心中大为沮丧,在这蛮荒中刚认识几个人,又被老道生生拆散了! 不过他的目光又注意到地上那些消耗大半的灵石,这些灵石晶晶闪亮灵气湛然,似乎不是凡品的样子。 谢涟一怔,伸手将地面上那十余枚灵石召到手中。 “唏!上品灵石!”谢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虽然没见过上品灵石,但是从这些灵石上波动着远较中品灵石浓郁的灵气上,自然能推断出来,手中这十余枚灵石,竟是珍稀至极的上品灵石! “那老道可真大方啊,一出手便是传闻中的上品灵石!”谢涟咂嘴唏嘘道,不过旋即又是悚然一惊:老道究竟是要传送到何处去,竟需要动用上品灵石? 不过不管老道传送到哪里,谢涟自然不会真傻愣着在此地等他,谁知道那道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将自己小命悬于他人之手,总不如自己掌握来得妥当。 更何况,他心中实在对虞清妃放心不下,佳人修为虽然恢复将阶,但在这蛮荒之中却有些不够看,怎么也要恢复到王阶才安妥些。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修为恢复将阶的虞清妃对他汇聚灵气依赖已经不是太大,佳人除了修炼,还要磨除体内的封印,修为增进反倒是不宜太快,否则那分神锢灵大|法封印便更难解除了。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照应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在这蛮荒中晃荡强得多。 想到此,谢涟心中对邋遢道人又是一阵大骂。 现在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最要紧的便是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莽苍冰原中奇寒之潮不知何时才能消散,而那火菩提效用仅有三个月,虞清妃自然不会呆在莽苍冰原中,多半是随着影和薰几人返回到东荒银月狐人一族领地去了,只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说不定自己还能摸上门去。 此刻他的修为已经稳定在凝元境,实力距离将阶已经不远了,若是阴阳本源得到进一步补充,能硬抗将阶也说不定,更何况自己还收服了灵兽,那玄青怪蛇身为饕鳄残破的精魂修炼有成,原本便有接近将阶的实力,再经吞噬过寒玉邪蟾的尸身,假以时日,多半便会臻至将阶修为。 如此来说,自己倒也不是没有长途跋涉寻到银月狐人一族领地的可能。 他心中想及玄青怪蛇,不由将神念探入储灵袋中,想查看一下吞噬过寒玉邪蟾尸身的玄青怪蛇境况如何,但入目却让他大吃一惊。 玄青怪蛇踪迹皆无,储灵袋中仅有一个拳头大小漆黑怪蛋! 谢涟伸手一招,怪蛋便诡异出现在他手中。 怪蛋蛋壳黝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幽森的金属光泽,甚至还有丝丝黑气浮现而出。 谢涟嘴角抽动数下,心中大感无奈,那怪蛋与自己心神相连,他如何感觉不出此怪蛋是玄青怪蛇形成的? 他还能感觉到,玄青怪蛇不仅在其中休眠,似乎还在以这种怪异的形式进阶! 看来短时间内玄青怪蛇是指望不上了,谢涟苦笑一声,一摆手,怪蛋从他手中消失,被他送回到储灵袋中去了。 谢涟又四周扫视了一下,看见不远处有一座不小的山丘,不由心中一喜,此刻登高辨别一下周围地貌自然是最要紧的。 第三十七章 西荒遇险 片刻后,山丘之上,谢涟面朝西方呆若木鸡。 在其面前数十里外,竟是浩瀚大海!此刻在山丘之上,隐隐还能闻到空气中的咸湿海味。 “西荒!”良久之后,谢涟才回过神来,此刻的他不由咬牙切齿。 西方紧邻大海,不是传闻中的西荒又会是何处? 此时的谢涟再不是对蛮荒一无所知了,他可知道,西荒和东荒之间可是隔着最为广袤的中荒,那可是浩瀚巨泽,方圆足有数百万里,其中更是奇妖古兽频现,自己一个小小师阶修士便想穿越中荒,简直是痴心妄想! 至于说绕路,谢涟想都没想,这里可是蛮荒,且不说绕路路程之巨,单是路上奇险,小小一个师阶更与送死无异。 谢涟欲哭无泪,这都叫什么事儿? 为今之计,只能是寻一处地方潜修了,据他自己估计,怎么的修为也要臻至结丹期,才有些许把握横渡中荒前往东荒。 此刻的他心中不由有些懊悔,先前竟没想到会与虞清妃分开这等情形,所以也没向虞清妃讨要那迷踪阵法阵旗阵盘等物的炼制之法,此刻自己孤身一人身处蛮荒,又不能全力催动**修炼,境况之惨可想而知了。 经历此事,谢涟也是暗自下定决心,修士独自生存之道,自己可是说什么也要学全,毕竟修炼之路艰险无比,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境况,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困境,多会些什么东西,指不定便因之化险为夷了。 他原本便是豁达之人,又经历过如此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心神早已稳固无比,此刻只是有一会儿的沮丧,但是片刻之后,便调整心绪,缓步下了山丘。 不过他对于西荒什么都不了解,此刻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数日后,漫漫荒原之上,一人在泼命飞奔。 此人面容憔悴,但是漆黑眸子却闪闪发亮,只是不住回首之间,双目之中焦虑之色隐现,而在其身后不远处,黄尘滚滚冲天,偶尔还传来几声高亢而短促的狼啸之声。 这人自然便是谢涟了,当日他下了山丘不久,骇然发现自己竟被一群银背妖狼给包围了! 这群妖狼足有百十余头,除却三五十头尚未成年的妖狼,剩余妖狼竟全是一至三级的师阶妖狼,为首两头足有牯牛大小的妖狼,修为更是三级顶峰,只差一步便步入将阶之境! 谢涟骇然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即便自己被这群妖狼猎杀,恐怕每头妖狼也分不到几两肉,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么? 他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在与群狼的争斗之中,以右臂和后腰遭受重创的代价,冒险击毙了一头领头的妖狼。 原承想狼群会知难而退,但他没想到,这一下竟捅了马蜂窝! 群狼状若癫狂的前仆后继,似乎舍弃性命也要为死去的妖狼首领报仇! 谢涟脸都绿了,闯开一条血路便是亡命逃窜。 而狼群在仅剩的首领长啸之下,竟然一分两拨,一波由数头二级和一级妖狼为首,带着那些尚未成年的妖狼转首而去,而剩下的十余头妖狼,全是二级以上修为,在那首领的带领下,对谢涟展开了千里追杀! 此刻已经是第三日过去了,谢涟身上早已惨不忍睹,衣衫残破不堪,上面更是沾染黑红血迹,这些血迹有他自己的自然也有妖狼的,都是数场厮杀之后留下的。 不能在这般下去了!前掠的谢涟回头看了一眼,双目中寒光一闪。 狼妖韧力极强,如此长时间奔行丝毫不见疲态,而他体内法力除了催动遁法,还要分出稍许疗伤,一路不是窜逃便是争斗,即便他能一心二用,所补充的阴阳本源还是远远比不上消耗,时间拖得越久,对他情形就越不利。 看来要冒险将另一头妖狼首领给宰了,没有领头的,妖狼多半就会退去,即便不退去,没有指挥的狼群也好对付的多!谢涟暗自忖道。 不过他也明白,妖狼首领虽然尚未开启灵智,但是身为三级顶峰妖兽,兽类本能的狡诈多疑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与开启灵智恐怕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况且还有了前车之鉴,妖狼首领对他已经起了防备之意,即便争斗,也不亲自上前,仅是嚎叫着指挥群狼冲锋,这种情形下,想要将其击杀自然是难比登天。 “难道自己要被群狼分尸?”谢涟摇了摇脑袋,觉得浮现在脑海的这个想法有些晦气。 不过此刻不是一线生机没有,只要能寻到蛮人族聚居地或者是凶兽盘踞之处,趁二者厮杀,自己便有机会趁乱逃走。 实在不行,就往正西方向逃窜,那边便是大海,不过他虽然对自己水性有信心,但是却摸不清这群妖狼水性如何,妖狼既然能生存在这海边,水性多半也不会太差,跳海逃生只能是放到最后再考虑了。 心中有此想法的谢涟,虽然一路奔行,却也没有离开海边太远,让其大失所望的是,他逃窜何止数千里?一路上竟没有看见任何凶兽或者蛮人族的影子! 自己的运气可真是够背的!谢涟叫苦之余,心中也隐隐猜到,背后区域多半便是妖狼领地,所以才没有蛮人或者是其他妖兽出现。 能占据如此大一块领地,妖狼族群绝对不会小,现在缀在自己后面的,恐怕也只是此处妖狼族群中的一个分支。 想到此,谢涟心中不由又是对邋遢道**骂,那老东西随手一扔,竟将自己扔进狼窝里去了,还说什么遇上危险便拿出玉佩?现在情形,即便把玉佩砸向妖狼,恐怕也没有任何用处! 又往前奔行数百里,谢涟便是心中一喜。 因为他听出背后妖狼首领厉啸之中渐显焦急之意,群狼听闻厉啸之后,奔行速度虽然快了稍许,但是明显能看出是不惜体力的孤注一掷。 眼见此情形,谢涟哪还猜不出前方必有变故,多半已经到了妖狼领地的边缘处,所以妖狼首领才如此焦急地想尽快把他拦下。 此刻妖狼首领已经冒险脱群而出了,眼见是情急之下再不保存实力,只要它能追及谢涟,将谢涟缠住一会儿,后面群狼赶到,强弩之末的谢涟情形自然就大为不妙了。 谢涟自然明白这些,他可没有丝毫冒险回头击杀妖狼首领的意思,他知道,即便自己能将妖狼首领击杀,下面还要应付十余头师阶妖狼的狂攻,要是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妖狼领地边缘处近在眼前,他如何会做如此愚蠢的选择? 谢涟深吸一口气,又慌不择路往前奔行数十里,此刻他心中不住咒骂,也不知道妖狼领地边界到底在何处,跑了如此远还没有任何异状发生,那群妖狼仍旧是紧追不舍。 此时面前地势一变,荒芜平原上竟多了一道十余丈高矮山岭,山岭之上更是怪树丛生。 谢涟心中一喜,不管前面是不是妖狼领地边界,只要有树木,他逃生的可能性便大增,总好过一望无垠的荒原上没有任何隐匿之处吧。 来至山岭之下,谢涟暗提一口气,身形冲天而起,脚尖虚点草树枝叶,转瞬间便掠过此山岭。 山岭对面情形没让他失望,地势连绵起伏,其上草树密布怪林丛生,竟一副茂密丛林景象! 谢涟对于蛮荒之中一丘之隔草树环境天翻地覆早已不奇怪了,此刻他一心想的是如何摆脱妖狼追杀,身形一坠便往丛林中没去。 而在其身后,急促的狼啸之声充满恼怒之意,草树更是梭梭作响,那群妖狼果然没有退却。 谢涟嘿嘿一笑,在茫茫荒原上他除了亡命逃窜别无选择,但是在此丛林之中,他便从容许多,只要狼群无法保持阵型,他有十足的把握跟妖狼周旋下去,顺手击杀数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他这边正做着美梦呢,前面异变陡生! 不远处密林一阵悉索抖动,竟从中射出数十支劲箭! 箭雨大半射向妖狼,但是他自己明显也在劲箭范围之内! 谢涟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控制前扑的身形左右摇动,最后还是滚倒在地,这才将射向他的劲箭尽数躲过。 而他身后的妖狼,尽数是二级之上修为,自然是视这些世俗箭雨如无物,仅是几个起纵,大部分劲箭都落空了,即便有寥寥数根落到它们身上,但是显然也突破不了妖皮防御,纷纷无力掉落在地上。 “妖狼!全部是高阶妖狼!赶快传讯求援!” 放箭者自然也发现情形不妙,密林中便是一阵聒噪,紧接着,“啾!”,一声尖利锐鸣冲天而起。 谢涟自然认出,发出锐鸣的竟然是传闻中的鸣镝,但是此鸣镝冲天而起数十丈之后,竟砰地一声炸裂,一团火球自其中浮现而出,毫不停顿地向远方激射而走。 “人类还是蛮人族?” 谢涟惊疑不定,定睛往密林内观瞧,蛮荒中大部分蛮人族通用人族语言,只凭说话还真区分不出来。 可惜放箭之人似乎都没有任何修为,眼见来者竟是一群妖狼,连面都没露便一哄而散了,只看草树中依稀露出的背影,倒是与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而那群妖狼突然受袭,又眼见袭击者狼狈逃窜,自然是心中大怒,当即便有数头妖狼面上狞色一闪,身形一纵便往向逃走之人追去。 在二级乃至三级妖兽面前,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即便手持利刃,却也没有丝毫对抗可能,甚至连逃走都是奢望。 “嘿!我在这里!” 却是早已滚到在树丛中的谢涟身形腾空,口中大呼小叫。 此刻他的心中也颇为无奈,即便那几人放箭时连他也没放过,但是他怎会眼睁睁看着这群妖狼迁怒于很可能是人族的普通人? 不出其所料,妖狼首领一件他现身,恼怒之极地厉啸一声,同时追向逃走之人的妖狼也回转过身,面色不善地盯向他。 或许是听到他喊叫,原本那群惊慌逃窜的偷袭者也是一顿,虽然没有停下身形,却也有几人转首冲其看了几眼。 “尼玛!” 谢涟大骂一声,毫不犹豫转身便逃,此刻他趁那几人转首间已经隐约看见他们面容,虽然与人类差别不大,但是脑袋都还长着颜色不一的双角呢,不是蛮人族才怪!再加上那群妖狼见他现身,嗷嗷叫着又向他扑来,自然让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此次他还没逃出盏茶功夫,便察觉到身后群狼一阵大乱。 谢涟心中一惊,忙回首观瞧,眼前情形却将他吓了一跳。 第三十八章 角蝰蛇人 狼群上空,竟有一个头生翠角的青衣年轻女子,手持一柄墨绿长剑,不住地凌空扑击,而每一次扑击,必有一头妖狼丧命!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三头狼尸了。 “将阶!” 谢涟不用查探,轻易便能看出此女修为,眼角也是不由一阵的抽搐。 经历方才被偷袭之事,谢涟早已神念全开,数十丈内动静都瞒不过他分毫,看来此女多半是从后方追来,并且没有丝毫征兆便立即出手了。 走! 谢涟没有丝毫停下身形的意思,眼见蛮人族女子此刻正对妖狼出手,此刻他再不走,还等女子腾出手来寻他晦气不成? 不过他也是心念稍启,下一刻,他便面色大变了,忙转首向左侧望去。 数十丈外,一团土黄色遁光迅捷至极地向他激射而来,也就是几个闪动,遁光蓦然停在他的面前,竟是一位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 谢涟心中大骇,忙顿住身形,抬眼朝中年男子打量。 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相貌颇为威严,别处寻常人族相差不大,只是头顶两支暗黄细角显得有些诡异,更为恐怖的是,此人瞳孔竟如毒蛇一般是竖瞳! 此刻中年男子也在打量谢涟,双目之中泛着的妖异光泽让谢涟不由毛骨悚然。 稍一探查中年男子修为,谢涟更是亡魂大冒:“将阶后期!” 中年男子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没理会谢涟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绞杀妖狼的青衣女子处。 谢涟默然不语,面色虽然阴晴不定,但是却站着没动。 虽然面前之人表面上对自己毫不在意,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轻举妄动的想法,在将阶后期存在面前,他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虽然不知此蛮人族对人族修士态度如何,但是既然男子没有立即对其出手,他自然也不会做那主动激怒男子的蠢事。 那群妖狼原本就追了谢涟几天几夜,早就真元大损,再加上女子以将阶中期修为出其不意袭杀数头,剩下的便更不是女子手脚了。 也就是片刻功夫,妖狼一一毙命,没一头能逃得了性命。 青衣女子略一震腕,墨绿长剑上沾染的血迹便不见了踪影,身形一动便向谢涟处掠来。 此时谢涟已经看清此女相貌,心中不由一阵紧抽。 倒不是因为此女相貌丑陋,说实话,若不是湛清竖瞳和额头上方滢滢翠角显得有些怪异,此女简直可以算是人间绝色! 事实上,此女娇躯玲珑有致,体态撩人之极,裸|露在外的玉|肌微泛淡青晶光,即便有湛清竖瞳和头顶翠角,却又给人以妖魅狂野的别样诱惑。 “黄兄,你怎还留着这人族小子的性命,等着让我出手吗?”女子声音稍显沙哑低沉,却又别样好听,不过其中内容却是让谢涟心中大呼不妙。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又转首看向谢涟,面色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了起来。 “一个师阶小辈而已!”女子似乎轻易便觉察到谢涟身上法力波动程度,脸上表情更是甚为不屑,说话间一抖手,一道墨绿剑光透剑而出,直射谢涟眉心! 谢涟大吃一惊,他虽然手握长刀全神戒备,却也没想到女子没有丝毫征兆地说出手就出手,眨眼间剑光已经到自己面前了! 谢涟虽然心头一沉,不过以他此时身手,自然不会被此女轻描淡写便取了性命,但见其长刀翻转,便想磕开这一击。 让他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不远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抬手屈指一弹,一抹淡黄灵光挂着厉啸击在墨绿剑光之上。 “嘭”地一声脆响,淡黄灵光和墨绿剑影都消散不见了。 青衣女子神色颇为意外,略蹙秀眉看向中年男子,“黄兄,你……” 谢涟更是持刀满脸警惕地看向二人,不知道这两人闹得到底是哪一出。 “吕仙子稍安勿躁!”中年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倒是温文尔雅,怪瞳扫了谢涟一眼,竟和善一笑,转首道:“此人还是带回族内为好。” “黄兄的意思是……”青衣女子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转首又将谢涟上下打量了几眼,略皱眉头道:“可他只有师阶修为而已!” “吕仙子又不是不知道我族情形,即便能找到人族将阶修士,他们又怎肯做我族客卿?”中年男子颇为无奈地苦笑言道。 “即便如此,客卿之位也不是随便一人便能担任的,更何况,多少年来我族周边万里之内都没有人族修士出现了,此人来历古怪,来我族有没有其他目的还不清楚,还不如索性杀了干净!”青衣女子沉思片刻,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说话同时,看向谢涟的目光更不善了。 谢涟面色平静肃然而立,他自然能听出二人争论的意思,可以说自己的生死就取决于二人的争论结果,不过他没有任何插嘴的想法,自己人微言轻,即便解释什么,二人也未必会相信,他自然不会做这种徒劳之事。 此刻的他身上灵光闪烁不定,明面上是摒除身上血污,甚至还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实际上却是正在暗自催动体内的阴阳本源,将部分阴阳本源转化做火灵力,不仅取代了经脉运行中的阴阳本源,更是将丹田内阴阳本源整个儿包裹。 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出手探查自己体内法力,哪怕是王阶存在,也有很大可能将之瞒过去,倒不是说他的伪装之术有多么高明,一般人都有思维定势,首先察觉到他丹田之内是火灵力,多半便不会更进一步刨根问底,毕竟他这种情形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谁会想到他体内灵力还有什么玄机呢? 谢涟如此做无非是未雨绸缪,两人争论结果究竟如何,究竟会如何处理自己,这些都是未知之事,但是既然逃走无望,做些准备自然是好的。 不过他也有些纳闷,听男子意思,竟是人族将阶修士都不愿给他们做客卿,这其中恐怕还有隐情。 中年男子闻听青衣女子所言,不由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人族修士对我族成见已深,我们也尝试过多年了,却始终无法拉拢过来高阶人族修士来做我族客卿,与其这样,还不如迂回从之,不论修为,先找到愿意担任我族客卿的人族,我族待其如何,时日长久之后,其余人族修士看在眼中,自然便知道我族是诚心与人族修好,未来保不准便有高阶人族修士主动上门做我族客卿了,这不仅是我自己的想法,上次觐见太上长老之时,她老人家也多少流露出过这样的意思。” “太上长老的意思?”青衣女子闻言面色一变,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起来,不过双眼中异色闪烁不停,似乎在权衡什么。 中年男子冲谢涟笑了笑,接着又说道:“吕仙子大可不必怀疑此人有异心,若此人对我族威名稍有耳闻,以其区区师阶修为,即便是躲避妖狼也不可能妄入我族领地,多半这位道友是从别处流落至此,并且对我族毫不了解,更谈不上有什么异心了。” 青衣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却又下意识转首四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敢问黄兄,难道你对此事是诚心支持吗?竟像是不遗余力也要将此事促成的样子。” 中年男子闻言便是一皱眉头,面色有些严肃地说道:“此事不仅是太上长老的意思,更是众长老商谈通过了,哪有虚与委蛇之说?” 男子言罢,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稍重,不由面色稍松,又缓缓言道:“仙子如何还看不清,招人族客卿之事,一来是昭告我族与人族修士的交好之意,二来我族也确实能从此事得利,别的不说,同阶人族修士悟性远胜我们是无可否认的,只要族内有人族客卿,无论是修炼经验交流还是处事定夺,都对族人裨益颇深,若是人族客卿精通炼丹炼器甚至阵法之术,更是族内极大的助力,我族原本是西荒有数大族,这数千年来境况每况愈下,虽然有其他方面原因,但是与仇视人族,不肯接受人族客卿,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我族若是再不肯接受改变,以后的境况可就更加堪忧了。” 青衣女子闻言目光闪烁不定,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道,“黄兄所说小妹如何不知,可是数千年杀戮产生的仇恨,那是一朝一夕便能化解的?即便我们能寻到人族客卿,我族不改仇恨人族本性,又如何让人族客卿归心?有异心的客卿只能是祸端罢了。”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天际,目光中竟充满唏嘘之色,声音也好似从天际传来,“自从九幽屏障形成,蛮荒人族势力大减,早已对我族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数千年来我族杀戮人族,即便一开始是对其之前恶行的仇恨,但是及至后来,数千年都过去了,哪还有仇恨之心?杀戮只不过是例行长久以来的习惯罢了,完全是为了杀戮而杀戮,恶行比之先前人族对我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族对我族的罪恶,早已在这数千年来被他们的鲜血涤荡的一干二净,而我们,还要延续积累罪恶吗?” 青衣女子闻言默然不语,这些她又何尝不知,但是当一件事成为族群数千年养成的习惯,甚至连她自己都身在其中,想要改变又谈何容易? 中年男子将话说完,转过身直视谢涟,肃容稽首问道:“我们说了这么多,想必阁下对大体情况也了解一二,不才黄宗觉代表蛇人一族角蝰部问阁下一句,可愿意担任我族客卿一职?” 第三十九章 种族恩怨 谢涟闻言眉头大皱,听二人意思,蛇人一族竟是虞清妃先前所说极为仇视人族的蛮人族群,可是此族现在竟有改悔之意,甚至愿意请他这一位小小的师阶修士做客卿,以图缓和与人族修士的关系。 不过蛇人一族似乎一直对人族大肆杀戮,即便现在都没有太大的改观,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人族没什么归属感,但是毕竟也是人族一员,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一旦拒绝便意味着小命不保,他也不会去做那忍辱偷生为虎作伥之事。 若不是听闻中年男子方才所说,他断无丝毫念头担任此族客卿,即便只是一个挂名的。 此刻更是冷冷问道:“敢问道友,道友先前所说人族罪恶,指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似乎对谢涟此言毫不意外,苦笑一声便想说什么,但是被青衣女子接去了。 “我说吧!”青衣女子扫了谢涟一眼,面无表情说道:“我等蛇人一族,女子相貌大多姣美,特别是女性修士,相貌姣美不说,大多体质更是天生最适合双修的素阴之体,人族势大之时,修士纵掠我族女修成风,以落入手中的蛇人女修为修炼炉鼎大肆采补,不知多少女修惨死此道,甚至连寻常人族都觊觎我族普通女子,兴兵攻杀偷偷猎取无所不用其极,大肆掠夺我族普通女子,这还不算,人族中传言我族族人胆囊入丹有益寿延年的功效,更是给我族无论男女族人差点带来灭顶之灾,甚至那些被掠走的女性族人,大多在人老珠黄之后,都被破膛取胆,我族人口因人族十去五六,若不是九幽屏障形成,我族被灭族也不是不可能,此种情形下,道友还会好奇撞入我族手中的人族下场吗?” 青衣女子说话间,双眸中异色频闪,面色虽然平静,但是又何尝不是压抑着心中的滔天怒火? 谢涟闻言目瞪口呆,如吃了苍蝇般难受,想分辩些什么,但是张了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一句老话,天作孽不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彼时的因必会造就后来的果,虽然他很想说,那是数千年前人族造的孽,与现今人族关系不大,但是他又如何说得出口?恐怕若他自己设身处地将自己设想做蛇人一族,别说千年,哪怕万年都不会忘记对人族的仇恨。 恐怕即便此时,蛇人一族中的高阶修士都不会将此仇淡忘,毕竟以他们的寿元,数千年只是一代人之事,甚至最顶尖修士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也说不定。 角蝰蛇人一族选择交好人族,不愿延续仇恨是一方面,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蛇人一族式微,更被其他蛮荒异族环伺,若非如此,蛇人一族怎会平白接受人族,更容忍人族修士在其面前晃荡往伤口上撒盐? 此时的谢涟心头有些沉重,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冲中年男子抱拳问道:“敢问前辈,前辈方才所说,贵族打算与人族修好,可是诚心之言?” “一旦有人族修士担任我族客卿,我族太上长老会立即下令族人不得无故滥杀人族之人,此事虽然不易,但是总会有所改观。”中年男子肃容点头说道。 谢林闻言点了点头,若中年男子毫不犹豫一口保证下来,他反倒要怀疑此族的诚意,事情涉及整个族群,动辄数十上百万人口,本就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敢问前辈,蛇人一族周围有多少人族之人留存?”谢涟又思量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先是一怔,旋即便有些恍然,不由苦笑道:“我蛇人一族分为数十个部落,其中有四个部落实力还算强大,我角蝰部落只是其中之一,所占据领土也不算最大,即便如此,周边散落的人族之人也有百万之多,只不过这些人族大多都以部落的形式退守中荒边境了!” 谢涟眉头皱了皱,他自然知道中年男子的意思,中荒遍布大泽,最不利人族生存,但是对于人族来说,却又比留在西荒任蛇人一族屠戮强得多,这些人族多半是不得已才迁徙到中荒居住的。 而中年男子所说蛇人四部,自然也不是无故提起的,这是他主动挑明,即便自己担任角蝰一部的客卿,因为其余三部的存在,短时间内,周边人族的生存状况也不会有太大的改观。 此刻谢涟心中极为矛盾,以他目前的修为来说,横跨中荒到东荒去寻找虞清妃,无疑是痴人说梦,若不是蛇人一族与人族的恩怨,留在蛇人一族潜修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可以想见,他一旦留在蛇人一族,恐怕在某些人族修士眼中,便与人族叛徒无异,最起码也是贪生怕死的异族帮凶。 即便他本心知道,自己是为了蛇人一族周边散佚的百万人族,可是他空口无凭说谁会相信? 更何况,一旦蛇人一族不讲信义,对人族屠戮依旧,更会将他置于百口莫辩的可笑境地! 谢涟思量良久,不由长叹一口气,像这等两个种族间的恩怨情仇,即便化解,也不应该着落到他一个小小的师阶修士身上。 不过正如中年男子所说,他不过是一个引子,角蝰部想通过礼遇与他,招揽高阶人族修士,借以化解与人族的恩怨,更有利于蛇人一族本身,若能成行,也算是两族互利之事。 他此刻适逢其时,若是因畏惧流言蜚语而退缩,却又让他有些看不起自己。 “请问前辈,贵族对外族客卿是否限制去留?”谢涟还是有些忧虑,此时他的修为尚浅,但是终有一日,他会有足够的实力去寻找虞清妃,更何况,他还要想方设法回到人族区域,自然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蛇人一族做客卿。 “除非对我族有莫大贡献,否则的话不可能成为我族终身客卿,像道友这种情形还要特殊一些,我族应该不会给道友提供像正常客卿那般优渥的资源,或许三五年,最多十年之后,蛇人一族绝不限制道友的去留选择。”黄宗觉似笑非笑说完,便静等谢涟回复。 谢涟闻言心中忧虑去了大半,不过想想这也是正常之事,客卿不是长老,原本便不参与族内太过机密之事,客卿期满,蛇人一族也不大可能强留,强留只会留下二心之人,想必蛇人一族也明白,至于说三五年甚至十年期限,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之事。 他现在虽然进阶凝元境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若想进阶结丹期,没有三五年苦修绝无可能,这段时间内反正他也是无处可去,反不如呆在蛇人一族中安稳些。 良久之后,谢涟深吸了一口气,默然冲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好!”中年男子心怀大慰,展颜笑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晚辈谢涟!”谢涟拱手回道。 “本人黄宗觉!”中年男子含笑再次报上姓名。 “莫说我泼冷水。”一旁青衣女子悻悻言道:“此事还需众长老和太上长老同意才能做算!” 青衣女子话虽如此说,面色却也缓和几分,妖异眼眸扫了一眼谢涟,轻启檀口说道:“妾身吕苏!” 谢涟自然看出此女对人族成见颇大,对于他也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此刻也是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谢道友不必挂虑,此事有太上长老支持,多半没有不成之理!”黄宗觉满面含笑宽慰道。 谢涟闻言笑了一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黄宗觉目光一闪想要再说些什么,正在此时,不远处草树一阵抖动,竟从中钻出十余道身影。 这十余道身影明显都是角蝰蛇人一族,大部分都是壮年男子,也有数位年青女子,尽皆手持利刃背负弓箭,身形容貌甚为壮健彪悍,看来不是猎户便是巡逻的斥候。 这几人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妖狼尸首,又看了看黄宗觉和吕苏二人,尽皆惊喜交加大礼参拜道:“我等见过两位仙师!”。 “不必多礼,你等起来吧!”黄宗觉淡然开口说道。 “谢过两位仙师。” 数十人起身肃立,不敢言语半声,不过却有几人偷眼观瞧谢涟,面上露出疑惑神情,想必是不知道两位仙师怎会跟这位人族修士在一起,并且还相安无事的样子。 “方才是你们放出的传讯箭?” 吕苏扫了来人几眼,语气平淡开口问道。 来人似乎是以一位身着玄青衣衫的年轻女子为首,此女和同伴一样,看向吕苏和黄宗觉的目光大为瑟缩,看来是对族内仙师敬畏之极,此刻听见吕苏问话,忙拱手回道: “正是我等,有赖仙师出手,我等谢过仙师救命之恩!” 谢涟闻言啼笑皆非,妖狼尽数追他来了,即便没有吕苏出手,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哪有救命之恩之说? 想必吕苏也明白此点,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年轻女子女子抬首偷瞥了谢涟一眼,略一踌躇,小心翼翼来至吕苏身旁,小心耳语起来。 谢涟见状哑然一笑,此女虽然小心的过分,但是却不知道,以修士的强悍知觉,这点距离内小声耳语与高谈阔论又有什么分别?此女无非说了一些遭遇妖狼之事的来龙去脉,甚至还提了一下谢涟先前主动暴露自己吸引妖狼之举。 不过他心中也是暗叹一声,看来即便是普通蛇人一族,对于人类也是极为提防,有人族在场,无论言语神情都透着不放心。 谢涟正思忖间,那边年轻女子耳语完毕,又怯生生看了谢涟一眼,后退几步站在其余几人身边垂首不敢言语什么了。 而吕苏听过年轻女子禀述,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看向谢涟的目光却和善了几分。 “此处就交由你等收拾了!”黄宗觉略皱眉头扫了一眼地上狼藉,冲几人吩咐道,说完又转首对谢涟道:“谢道友,我们边走边谈可好?” “是!多谢仙师!”,几人闻言大喜,无不欢天喜地跪地拜谢,十余头妖狼尸体,无论是妖丹还是皮毛血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财富了。 谢涟自然是不无不可点了点头。 第四十章 凶兽秘辛 黄宗觉略一沉吟,伸手一拍腰间悬着的储物袋,从中竟飞出一枚巴掌大小法舟,此法舟通体洁白,表面灵纹密布灵光闪闪,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法舟甫一现身,黄宗觉一口灵气喷出,紧接着掐动数个法决,法舟倏忽间变大,直有数丈之长,灵光闪动间,在半空中游弋不休。 谢涟面色有些怪异地看着法舟,在林语夕的记忆中,并不是没有见过此类东西,此物乃是修士用来代步之用,甚至师阶修士都能驱使,速度之快也远胜飞鸟,只是此物出现在人族区域自然毫不稀奇,但是竟出现在角蝰蛇人一族手中,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让谢道友见笑了,此物正是由人族高阶炼器师炼制,我可是花了不少灵石才从别处换到手的!”黄宗觉自嘲一笑开口解释道。 谢涟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蛇人一族要与人族修好,像这等精巧而又实用的物件,蛇人族多半不能直接从人族修士手中购买,而几经流转落入手中,价格翻翻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法舟便是蛇人一族所面对情形的缩影,一两件自然是无所谓,但若是这等东西多了,甚至有些花费灵石都买不到,时日长久了肯定会对一族的实力有影响。 此时吕苏已经飘身上了法舟,谢涟和黄宗觉也是点了点头,先后登上法舟。 法舟由吕苏在前面催动,在下面众人的俯身恭送之下,灵光一闪便冲天而起。 法舟上,谢涟安然打坐,面色平静之极。 黄宗觉目光闪闪盯着谢涟片刻,终于忍不住奇道:“谢道友竟然不问一下我们此行前往何处?” 谢涟闻言怔了一下,轻笑道:“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有前辈安排。” “谢道友此语就太见外了,我等是诚心想邀道友为我族客卿,一旦成行,道友身份之尊崇比之我等长老也不差多少,而你我多半要一殿供事,大可不必如此拘束。”黄宗觉展颜一笑,悠悠说道。 谢涟微笑点了点头,而黄宗觉继续说道:“我们此行目的地正是我族圣地珠贝崖,珠贝崖上,不仅时刻不会少于五位族内长老轮流驻守,更有我族太上长老和圣女常住,事关角蝰蛇人一族的重大决断,大半都是从此崖发出的。” “珠贝崖?”谢涟奇道。 黄宗觉微微一笑,“珠贝崖紧邻大海,具体情形道友过去一看便知,邀请道友做我族客卿之事,必须要获得我族太上长老首肯,然后经过族内半数之上长老通过便可成行了,不过谢道友也不必挂虑,只要太上长老首肯,其余长老必无不从之意!” “只不过……”说到此,黄宗觉竟有几分迟疑神色,略一斟酌,这才继续说道:“谢道友要先有心理准备,道友成为我族客卿之事问题不大,但是族内长老对人族道友担任客卿持欢迎态度的多半不会超过半数,道友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涟闻言苦笑点了点头,黄宗觉虽然说的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确,即便角蝰蛇人一族长老有半数同意他担任客卿一职,但是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看在太上长老的脸面上,也就是说,自己日后在这角蝰蛇人一族,日子多半不太好过。 “敢问前辈,贵族众长老中有多少是支持此事的?”谢涟开口问道。 “这个……”黄宗觉面色颇为尴尬,干咳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我族长老都是各较小部落族长,一共有二十五人,明确支持此事的有三人,对此事表示不无不可也就是中立态度的也有三人。” 谢涟闻言目瞪口呆,他也预想到此行前景多半不妙,却也没想到竟恶劣到这个程度,大半长老都反对,只有太上长老和三位长老支持自己,这还玩个屁呀? 前面正在催动法舟的吕苏自然将二人交谈听在耳中,此刻竟笑吟吟回过头来,“黄兄,自此以后你也可以将我视作支持谢道友的长老之一,毕竟谢道友是你我二人带到珠贝崖的,我再说保持中立也没人相信了。” “多谢仙子!”黄宗觉抱拳苦笑回道。 得!成四个支持两个中立的了!谢涟大为无语。 “谢道友,想必黄兄还没有告诉你,我角蝰蛇人一族太上长老可不止一位,而是三位之多,其余两位可未曾表态过什么。”吕苏笑语中竟有幸灾乐祸之意。 谢涟闻言脸色都有些发绿了,目光古怪之极地看向身旁的黄宗泽。 “谢道友不要误会!”黄宗觉也是大为尴尬,忙苦笑言道:“不是我存心欺瞒,另外两位太伤长老都在闭关,已经数十年不问世事了。” 吕苏似乎是察觉到黄宗觉的窘相,在前面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谢涟嘴角抽搐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法舟一刻不停,一直疾速飞行了三天三夜,仍没有停下的迹象。 谢涟和黄宗觉吕苏两人在路上也没少闲聊,此刻他已经得知,黄吕二人先前竟是结伴外出办事,机缘巧合才碰到自己的,像抵御妖兽侵袭这等事,原本是部族内的专管巡视的蛮卫责任,二人既然无意中撞见,自然是不吝出手了,不过十余头二三级妖狼闯入领地,寻常巡视的蛮卫还真不容易对付,毕竟他们大多都是三五成行,而且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师阶。 谢涟也是暗自苦笑,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若没有遇到两人,在这丛林中他有十足的把握能甩开妖狼从而逃之夭夭,但是之后两眼一抹黑的他多半会在蛇人一族境内游荡,迟早会遇上蛇人一族高阶修士,蛇人一族中对人类修士有好感的高阶修士可不多,那时的他必然会落入极麻烦的境地。 在这一路上,谢涟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所乘坐法舟在急速飞行之时,有很多次都不是直线飞行,反而要绕一个大弯子,每当此时,不仅前面的吕苏目光灼灼,面色凝重之极,就连后面的黄宗觉也是眉头略皱闭口不再言语。 谢涟大为奇怪,在数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此事。 “方才那里是上古凶兽的盘踞之地!”黄宗觉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里不是角蝰蛇人一族的领地么?怎会有上古凶兽盘踞?”谢涟怔住了。 “说是角蝰蛇人一族领地自然也不算错,只是除了最核心的数万里内,族内领地是各部族共有的,当然,不同的地方各部族族人也有疏密之分,至于说上古凶兽……”说至此,黄宗觉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即便是我族最核心的数万里内,依旧有上古凶兽盘踞,这些上古凶兽实力强绝,很多连数位王阶联手都没有把握拿下,但是它们所占领地却不大,大的方圆上千里,小的不过数百里,即便这些上古凶兽占据的领地加在一块,比之我们整个领地也不过九牛一毛,在加上它们极少出自己的领地,跟其领地之外的蛇人族人也算是相安无事,我们自然不会冒险剿灭它们了。” 谢涟点了点头,既然这些上古凶兽对未闯入其领地范围之内的蛇人威胁不大,二者自然有共存可能,甚至蛇人部族核心领地中有上古凶兽存在,也不是多稀奇之事。 “不过……”黄宗觉突然面露神秘之色,目光闪闪继续说道:“上古凶兽只有极少是守护天才地宝的,它们所占据之地,多半都是灵脉或者其他矿藏存在之地,这些矿藏也是上古凶兽赖以生存修炼的基础,此事在大一些的蛮人部族之间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了,如果有十足把握,蛮人部族还是很愿意去剿灭这些上古凶兽的,一旦成功,获利不菲不说,也算是消除隐患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上古凶兽何时会将所占据的矿藏耗费殆尽,上古凶兽将自己所占矿藏消耗干净之后,自然会盯上包括蛮人族正开采的其他矿藏,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谢涟闻言目瞪口呆,关于上古凶兽竟还有此等秘辛!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黄宗觉能告知自己此事,倒不是信任自己至何种秘密都能和盘托出的境地,而是此事原本便是无所谓泄露不泄露的秘密,实力不足的种族,即便知道此秘密也是干瞪眼没有办法,即便实力强的种族,原先便很有可能知晓此事不说,即便知晓此事之后想打上古凶兽主意,也要掂量一下未知的获利值不值当冒如此大的风险。 “有蛮人种族主动剿杀上古凶兽吗?”谢涟好奇问道。 “有!并且还不止一个种族,成功的也不罕见,一开始倒也是获利颇丰,问题是尝到此甜头多半都会欲罢不能,但是走夜路多了早晚会见鬼,只是近千年来,便接连有围剿上古凶兽不成,族内顶尖战力反被上古凶兽吞噬之事发生,甚至蛟人一族皇者蛮龙皇,都在一次督导围剿上古凶兽之役中,不仅剿杀不成,老命差点没丢在那里,那头被激怒的上古凶兽甚至还大开杀戒,将其所处方圆近万里蛟人族人屠戮一空,蛟人一族向来骄横,蛮荒诸族是敢怒不敢言,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自然在蛮荒被传为笑柄了。” 此时,前面的吕苏不无幸灾乐祸之意也插嘴说道:“此事毫不稀奇,毕竟那些上古凶兽气机大多古怪异常,并且也没有明显境界区分,有些上古凶兽只看气机仅仅有王阶修为,但是一经围剿,竟能展现出匹敌皇者的实力,反之有些上古凶兽有皇阶威压,但是数位王阶后期存在出手也能拿下之事也不鲜见,传闻中重伤蛮龙皇的那头上古凶兽,其气机也不过王阶修为。” 谢涟闻言忍俊不禁,此事倒挺有意思的,蛮人族围剿上古凶兽,竟成了押宝式的赌局,只是所押赌注委实大了一些,一个不好,便是族内顶尖战力受损,甚至种族元气大伤的境地,种族因之覆灭也不是不可能的。 黄宗觉也是嘿然一笑,接口说道:“最近几百年,已经很很少再有蛮人族剿杀上古凶兽之事发生了,毕竟此事必须是王阶之上修士出手才有可能成行,但是后来多有王阶修士因之陨落之事,那些顶尖修士对于此事便不再热心了,毕竟即便剿灭上古凶兽,自己所在种族或许会因之实力大增,但是凶兽所盘踞之地里面的矿藏对于王阶修士来说已经用处不大,王阶修士也不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做那为人作嫁之事了。” 谢涟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要说什么为了部族强大之事,王阶之上修士,哪个不是苦修数十上百年才有此时的境界?让他们去冒一朝身死道消的危险与上古凶兽拼命,哪个会愿意? 更何况,任何一个王阶修士都是部族内宝贵的战力,部族立足蛮荒震慑外敌可都离不开他们的,平白无故折损在凶兽口中岂不憋屈? 第四十一章 麻衣少女 法舟飞遁途中,吕苏素手一挥,在舟身前方竖起一面青底旗帜,上书斗大金光闪闪二字:“角蝰”。 未等谢涟问起,黄宗觉微微一笑解释到:“珠贝崖不远了。” 谢涟含笑点了点头,经过几日相处,他对黄宗觉印象倒是不错,此人相貌虽然威严,但却是健谈之人,对自己也颇为和善,而前面的吕苏,他也感觉出此女是面冷心热之人,几日相处下来,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再没什么冷意了,这也难怪,想必这两人都清楚,即便数千年前人族对蛇人一族作恶,但是那些远古之事跟他一个小小的师阶修士之间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既然此时他已经答应做蛇人一族客卿,又怎会对他冷言冷语? “若蛇人一族其他长老也如此想就好了。”谢涟不由暗自苦笑。 此时多半已经进入所谓的角蝰蛇人一族领地的核心区域,时不时能见到地面上来往的蛇人族人,偶尔掠过的大小城池之中,蛇人族人更是摩肩擦踵,这些族人看见挂着旗帜的法舟,远远便躬身施礼甚至大礼参拜,根本没有拦路盘寻之说。 又是过了两日,前面的吕苏神色一振,低呼道:“珠贝崖到了!” 谢涟闻言也是心中一动,忙定睛观瞧面前情形。 面前竟是一座巨大海崖! 昏暗无际的怒海边上,一座摩天巨崖。 陆地这边,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巨山,而海洋的一边,刀劈斧剁一般的,凭空缺失一半的巨崖。 巨崖南北绵延看不出边际,而在摩云崖顶,雕刻着一个巨大怪蛇头颅,此蛇双角峥嵘,舌信自獠口中长探,整座巨崖就像一头俯视怒海的史前狰狞巨兽。 巨兽怀抱中,也就是海崖山腰上,浓雾翻滚不定,其内亭台楼阁和狰狞巨兽亦真亦幻,一看便知整座巨崖都笼罩在巨大的禁制之内。 谢涟被此崖震惊的目瞪口呆之余,心中也有几分疑惑,蛇人一族想要出现一位自己族内的阵道宗师太难了,此地如此惊人的禁制到底是谁布下的? 而黄宗觉和吕苏二人对此地惊人情形多半是司空见惯了,此刻面色不改分毫,吕苏将法舟悬停在浓雾前不远处,信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金灿灿阵旗,檀口微启冲其上喷出一口真元灵气。 阵旗呼啦啦变大,直涨大到数尺方圆,随着吕苏素手摇动,数道灵决自阵旗旗面上打出,并闪电般没入面前浓雾中。 片刻后,法舟面前浓雾一阵翻滚,竟缓缓让出一条通道来。 吕苏满意点点头,回头与黄宗觉谢涟二人招呼一声,法舟如劲箭一般射入两旁尽是滚滚浓雾狭长通道之中。 前行数里许,面前豁然开朗,浓雾丝毫不见踪影。 谢涟有些惊疑不定,回首观望间,入目青天白云一片,似乎方才那障目浓雾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谢道友,那边便是我族的议事大殿!”黄宗觉不无自豪地开口说道。 谢涟目光随黄宗觉手指所指处观瞧,却见法舟之前山崖边,一块足有数十亩方圆的悬空巉岩上,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矗立其上! 谢涟更是惊奇万分,在他的印象中,蛮人族不服开化,居所肯定简陋不堪,虽然大种族要好上一些,但估计比之前见过的所谓“洞屋”好的也有限,他哪里想到,面前的蛇人一族,竟也会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恢弘巨殿? 谢涟啧啧称叹之间,法舟却没有径直前往此巨殿,而是缓缓向巨殿左边崖壁驶去。 此刻谢涟才注意到,面前崖壁可不是平整一块,陡峭悬崖之上,纵横交错尽是一半露天一半内嵌的隧道,若没有上面岩顶,倒像是悬空廊道一般,甚至隐约可见廊道之中来往的人影,而这些廊道交错之处,大多有巨石岩台悬挂巨崖之外。 他们所乘坐法舟,便缓缓停靠在一座巨石岩台之上。 三人下了法舟,便有年青蛇人男子小跑上前见礼:“小人见过黄长老!见过吕长老!” “不用多礼!”黄宗觉淡然开口说道。 “是!” 来人躬身肃立一旁,不过竖瞳微斜不住打量黄吕二人身边的谢涟,面色也是惊疑不定。 “哼!” 吕苏面色不悦冷哼一声,直将此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将脑袋垂到最深处,再不敢有其他举动。 黄宗觉微微一笑,单手虚延:“谢道友,请!” 谢涟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跟上黄宗觉的脚步,一行三人缓缓向廊道之内行去。 廊道因势开凿,自然是蜿蜒无比,却又平添独特的情致,路途中不时有别的岔路,甚至还有洞府开凿于廊道之侧,三人曲折前行盏茶功夫,黄吕二人在一条廊道尽头处的洞府外停下脚步。 洞府外原本有一位青衣蛇人少女守候,此刻此女自然是垂首站在一旁,粉面微红大气不敢喘一声。 “谢道友,你暂且在此处休息,用度之物每日会有人送来,我等先去向太上长老禀明情况,迟则三日,太上长老必会亲自召见。”黄宗觉微笑冲谢涟说道。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这位人族道友乃是我族贵客,你要好生侍应,不得怠慢分毫!”黄宗觉又转首冲青衣少女吩咐到。 “啊……是!”少女闻言娇躯一震,更是轻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忙垂首应是。 黄宗觉摇头苦笑,并没有责怪少女什么,而是转首又冲谢涟叮嘱几句,这才和吕苏告辞而去。 二人走后,青衣少女便更紧张了,手足无措垂首站在那里,偷瞄谢涟的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畏惧,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见此情形,谢涟哭笑不得,冲其随意摆了摆手,自己转身走进洞府之内。 洞府内简洁异常,与寻常洞府没有任何差别,谢涟盘坐在座榻之上,没有修炼什么,而是冥神思虑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后在这蛇人一族中该如何自处。 也就是半日功夫之后,黄宗觉兴冲冲来访,“谢道友,太上长老有请!” 谢涟便是一怔,先前黄宗觉说过最迟三日之内太上长老便会召见他,没想到竟然如此快。 “谢道友,我和吕仙子已经将道友之事禀报太上长老,太上长老立即相请,足以看出对此事的重视,此事多半可成了!”黄宗觉满面笑意说道。 谢涟点了点头,“还请前辈头前带路!” 小半时辰之后,一座极为普通的洞府门口。 “谢道友,太上长老就在此处,她老人家要单独召见你,黄某就先告退了。”黄宗觉扫了一眼洞府门口一分为二的禁制,面色肃然小声说道。 “前辈请自便!”谢涟稽首言道。 送走黄宗觉,谢涟目光闪闪盯着洞府门口,心中可是不无忐忑的,他虽然没见过这位太上长老,但是以此人身份以及黄宗觉对其的尊崇之意,其修为绝对是王阶之上。 他自从来到珠贝崖,所察觉到的神识扫视足有二三十道之多,凭他神念的敏锐程度,能轻易觉察到这些人将阶修为居多,而其中三道晦涩难查,神识主人多半已经是王阶以上修为。 他原本以为,太上长老扫视他的神识便是这三道中的一道,但是来至此洞府前,他便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错了,此时他有一种被洞府里面之人查看了个遍体通透的怪异感觉,而他此时没察觉到任何神识扫视自己! 也就是说,此时扫视自己之人,修为远胜自己自不用说,甚至还要远胜寻常王阶! 不过谢涟也没有太过慌张,毕竟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王阶初期还是王阶后期,都没有太大分别了,反正都是一根小指都能将自己碾杀的存在,相对来说,洞府内之人给他的感觉还没有那铁褡道人可怕,毕竟那老道明显神通通天,甚至将阶高手在其面前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一般,但是那老道即便站在他面前,给他的感觉也像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越是这般,便越说明,老道的修为已经到了自己远无法理解的境地。 多想无益,谢涟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摒弃出去,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进入眼前洞府。 出乎意料,此洞府外观虽然普通,但是内行十余步之后,谢涟才发现其内在石室颇大,倒像是一个会客的厅堂一般,室内石壁上,甚至有数个紧闭的石门,倒不知是通往其他的石室还是通往别处去了。 面前石室虽大,但是布置的整洁雅致,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但是谢涟没心思打量别处,他的目光被石室内一位少女吸引了。 少女身穿素白麻布长袍,此刻正慵懒倚坐在一张枣红木质圈椅之上。 此女看外观竟是二八佳人,相貌更是生的极美,一头墨玉般的黑发随意流转在双肩前后,两鬓却各有一缕银白长发垂拂脸颊,粉面上琼玉鼻梁,樱桃小口,弯弯秀眉之下美目虽然略显竖瞳,但是璀璨如宝石般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将这一异状掩盖的无影无踪,头顶紫色晶莹的短角更给少女平添靓丽俏皮的意味。 此女竟是黄宗觉所说的太上长老?若只看外观,谢涟多半会认为此女是一位相貌绝美的邻家小妹妹。 此刻少女左手托着一卷暗黄古卷,右手轻捋脸颊旁的白发,却微抬螓首,亮晶晶的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涟。 谢涟甫一接触此女眼神,心脏似乎狠狠抽动了一下,不光被此女惊为天人的容貌所摄,而是他此刻面对面被此女盯着,方才那种被人看通透的感觉更显强烈,就好像赤体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一般! 第四十二章 丹道体质 谢涟极为不自在地咧咧嘴角,上前稽首施礼:“谢涟见过前辈。” 少女玉容没有任何改观,美目将谢涟上下打量片刻,不经意间皱了皱秀美的额头,轻启檀口说道:“你是正邪两道同修?” 声音空灵静美之极,让人闻之如聆遥远天际传来的天籁之音。 谢涟闻言却是大吃一惊,自己已经将体内运转的阴阳本源转化成火灵力,并且还在丹田内阴阳本源上包裹了厚厚一层,难道即便这样此女还能一眼看穿? 不可能啊?以铁褡道人之强大神秘,还需要用灵力探查才能确定,若说此女修为能比得上铁褡道人,他是如何都不会相信。 “敢问前辈何出此言?”谢涟稍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抱拳干笑问道。 “你身上法力波动是中正平和的火灵力,但是腰间储灵袋中却有邪恶鬼道气息逸散而出,虽然我不知里面是什么,但你不要说不是鬼道灵宠!”少女似笑非笑说道。 谢涟闻言有些无语,竟又是那怪蛇暴露了自己,那厮原本便是饕鳄残魄修炼有成,又吞噬了饕鳄法体通灵而生的寒玉邪蟾,说是鬼道灵宠还真不屈枉了它。 他原本还以为怪蛇只要躲在储灵袋中就无人能发现呢,没想到甫一见面便被少女察觉到了。 “前辈莫怪!晚辈不是存心欺瞒,此物……”谢涟苦笑着便想解释。 少女轻轻一挥手便打断谢涟,若无其事说道:“灵宠是你自己的,你无需跟我解释,你也不要担忧这里有人会忌讳你携带邪道灵宠,我等角蝰蛇人一族最擅毒功,在你们人族修士眼中同样属于邪道,所谓正邪只是一种说法,跟人心善恶扯不上关系。” “多谢前辈体谅!”谢涟闻言心中一松。 “只不过……”少女大有深意看了谢涟一眼,神色淡然继续说道:“无论魔道还是鬼道灵宠,虽然厉害非常,但是祭炼之法大多邪恶歹毒有伤天和,对祭炼者本身寿禄折损也不小,道友最好还是好自为之吧。” 谢涟闻言心中苦笑不已,那玄青怪蛇是修炼有成后被自己引诱做灵兽的,自己哪有祭炼之说? 但是此刻他自然不会分辩什么,而是诚恳之极地抱拳言道:“谨遵前辈教诲!” 少女点了点头,纤纤细手随意一指身前石凳,“道友请坐吧。” 谢涟闻言恭敬一礼,他自然不会客气什么,来至石凳前稳稳落座。 “敢问道友,所修是灵士还是真武者?”眼见谢涟落座,少女挑了挑秀美的嘴角,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谢涟心中又是苦笑,情知这等事情瞒不过少女慧眼,此刻有些腼腆地回道:“灵武同修。” “二者都有师阶顶峰修为?”少女美目异光闪闪问道。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 少女神色有些动容了,又将谢涟上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有些怪异地说道:“不得不佩服你们人族修士的修炼天资,观道友骨龄,也就二十余岁,在蛮荒这等不利人族修炼之地,竟还能灵武两个领域都修炼至此等境界。” 谢涟闻言心中大为不好意思,他目前真实境界可是修仙者的凝元期,所谓灵武师阶只是暗自催动《离火真经》模拟出来的,虽然说真实实力和所展现出来的境界倒也相当,但是这一切跟他的修炼天资可是没有任何关系,若不是紫府内诡异黑球以及那神秘的《神引》,即便他从真武者改修修仙,进境也绝不会如此之快。 不过他想了想,心中也有些释然了,毕竟那诡异黑球是伴随他重生而来,说是天生资质倒也不算错,此刻虽然面色古怪,却没有接口说什么。 少女美目神光熠熠,却是沉吟不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少女不说话,谢涟自然也是沉默不语。 片刻后,少女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今日召道友前来,想必道友也知道其中原因,不知道友对我族境况和你我两族恩怨,了解有多少?” 谢涟闻言便是一怔,不过旋即便反应过来,略沉吟了一下,将先前黄宗觉和吕苏透露给自己的东西一五一十陈述了一遍。 听完谢涟叙述,少女点了点头,“大体情形便是道友方才所说那样,虽然些许地方与真实情形有出入,不过也是无关大局,不知道友对此事持何种态度?” “此事无论对人族还是蛇人一族都有惠利,若能尽上绵薄之力,也是晚辈幸甚之事!”谢涟肃容说道。 “谢道友不怕不理解的人族修士怨责甚至唾弃么?”少女不置可否地问道。 “怕!自然是怕!”谢涟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少女似笑非笑盯着谢涟,神色淡然地说道:“我角蝰蛇人一族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强人所难,道友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派遣黄长老将道友礼送出境,本宫一向一言九鼎,此时更是诚心之言,道友可以考虑一下。” 谢涟闻言心中一动,目光闪闪地看向少女。 少女目光澄澈纯净,没有丝毫异样地与谢涟大方对视。 片刻后,谢涟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此事既然被我碰上,也算天意如此吧,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要前辈能勒令贵族善待人族之人,我谢涟即便担负些骂名有什么关系。” 少女闻言目光中异色一闪,赞许地点了点头,却嫣然一笑说道:“道友将担任我族客卿看座入地狱么?” “自然不是,前辈不要误会!”谢涟神色有些尴尬,好不容易引经据典一回,却有些不应景。 “本宫说笑而已!”少女含笑摆了摆手,随机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肃然开口说道:“道友能如此抉择本宫也是颇为敬佩,我向道友保证,一定会尽力匡助你担任角蝰蛇人一族客卿,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并且还有十年之期,但我依旧会下令约束族人不许再无故屠戮人族!” “多谢前辈!”谢涟早有心理准备,此刻更是拱手称谢。 少女点了点头,略作沉吟,又有些迟疑地问道:“敢问道友,你对符篆阵法之术了解么?” 谢涟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炼丹炼器之术呢?” 谢涟又是摇了摇头,他心中也有些无奈,林大公子修炼时间尚且不够,哪有时间钻研这等“旁门左道”?而他满打满算穿越过来还不足一年,炼丹炼器符篆阵法之道那个不是即便潜心钻研也要耗日旷久之事,区区一年又能做得了什么? “谢道友无需挂虑。”许是看到谢涟面露尴尬,少女淡然说道:“是本宫有些贪心了,道友年方二十余岁,正是刻苦修炼增长修为之时,对这些东西没有涉猎原本就很正常。” “不过……”少女略带惋惜继续说道:“若是道友对这些东西其中一项擅长一二,即便以师阶修为,也不至于所担任客卿一职有名无实了。” 谢涟闻言更尴尬了,这不是明说自己这位客卿没有真才实学嘛。 似乎是看出谢涟窘迫,少女竟噗嗤一笑,“谢道友不用沮丧什么,道友以后的修炼之路长着呢,若真是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以后大可花费些时间钻研一下,甚至道友若是对阵法之道感兴趣的话,本宫也会亲自对道友指点一二的。” 谢涟大讶:“前辈精通阵法?” “精通谈不上,只能说略知一二。”说话间,少女扬了扬手中古卷。 《奇门阵术》,四个大字映入谢涟眼帘。 “珠贝崖上大阵不是前辈布设的吧?”谢涟面色怪异地问道。 “怎么,不像么?”少女耸了耸肩香肩。 “晚辈对阵法之道虽然不了解,但是也能看出,能布设出来此等阵法的,所谓阵法大家也不过如此!”谢涟喟然叹道。 “道友谬赞了!”少女微微一笑,旋又自嘲说道:“任何人一门心思浸yin此道百年之久,只要不是太愚钝,总会略有小成吧。” “前辈……”谢涟似乎听出了什么,神色也有些惊疑不定。 “此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告诉你也不打紧,百余年前,我力拼强敌,身负重伤不说,甚至连根基也有些动摇,这百余年来虽然功力尽复,但是修为停留在象阶后期,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王阶后期,再无寸进可能,修士不需修炼,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挥霍,花费百余年时间钻研阵法典籍也就毫不稀奇了。” 少女面色平静诉说着,就好像所说与自己一点不相关似的。 “前辈没有寻求什么治愈之法吗?”谢涟呆愣片刻,干巴巴开口问道。 “没有用的。”少女摇了摇头,神色淡然说道,“像我这等等阶,根基一旦受损,想要修补就难比登天了,倒是有传闻中的天才地宝有此功效,但是那些东西无不是珍罕至极,遍寻整个玄灵大陆能不能寻到还在两说,九幽屏障另一侧的人族区域,或许会有丹道宗师能炼制出来功效相当的灵丹,但是即便我冒险强渡九幽屏障,也没有丝毫把握能换取到此种等阶的灵丹,自然也就绝了这门心思,更何况,以我此时的境界,再进一步便是皇阶修为,蛮荒诸族王阶强者何止万千,但是真正能成就皇者的又有几个?即便我能正常修炼,进阶皇者依旧如镜花水月一般,和现在情形依旧没有任何不同。” 谢涟闻言默然无语,想安慰几句,又觉得无从说起,少女虽然平易近人,但毕竟是王阶后期存在,少说也活了数百年,看什么事不比自己一个毛头小子透彻?哪还用自己安慰什么? “道友修炼的是火系**,可还涉及其他属性?”少女似乎想起什么,略带些期盼地问道。 谢涟略一踌躇,单手一指,一缕精纯之极的青木灵气从手指处喷吐而出。 他自然明白少女的意思,若自己想安稳在蛇人一族立足,只凭师阶修为恐怕远远不够,若是能有其他方面潜质,少女力排众议将他扶上客卿之位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而其他方面潜质,自然是以炼丹之道最为罕见,必须同时身具火系根骨和木系根骨,这其中又以火系根骨为主最为上佳,这样的资质,才能同时满足炼丹所需对火属性以及草木属性苛刻之极的感应与驱使能力。 而他修的是阴阳本源,莫说驱动火木属性,就连其余三行属性甚至阴冥属性都不在话下。 “好!”少女喜不自禁,她也只是心存万一地随意一问,根本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谢涟竟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自然能轻易觉察到谢涟施放木灵力时体内没有任何转换过程,也就是说面前之人确实是身具极为罕见的丹道体质。 “道友竟然真的具有丹道体质,此事便好办多了!”少女喜孜孜说道。 “可是我对炼丹之道一窍不通啊。”谢涟有些忐忑地说道。 “就算之前一窍不通,道友也可以学嘛,否则岂不ng费了这即便在人族修士中也是百里无一的丹道体质?”少女似乎心情极好,风情万种地瞥了谢涟一眼。 言罢不待谢涟回答,素手一拂,数枚玉简和一尊小巧丹炉便凭空出现在谢涟面前。 第四十三章 五鬼噬魂 谢涟面色有些古怪了,他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些东西是干嘛用的,不过从少女方才话语自然也能猜到一二,少女竟好像早有准备似的,这些东西随手就能拿出! “这些玉简记载的都是丹道典籍以及炼丹诀要,和这尊丹炉一样,都是我早些年击杀一位高阶人族修士得到的。”少女似笑非笑盯着谢涟,又加了一句,“当然,若我早先知道他是一位级数不低的丹师,说什么也会保下他的命来。” 谢涟闻言大为无语,不过他自然不会指摘少女什么,莫说蛮荒,即便人族区域,斗法杀戮都是极为常见之事,只要少女不是无故杀戮普通人族,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谢过前辈!”谢涟收起面前之物,抱拳怏怏说道。 眼见谢涟满脸晦气,少女掩唇一笑,悠悠说道:“修士修炼之道原本便是逆天而行,除了与天斗,更要与人斗,哪个修士修至高阶不是历经千百杀戮?修士在争斗中陨落,只能怨恨自己实力不强或者时运不济,否则的话,之前死在他手中的修士又上何处说理去?” 谢涟沉默不语,虽然知道少女所说有些偏激,但是事实便是这样,特别是这蛮荒之中,即便修士也是挣扎求存,很多时候,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想必就算是他自己,也能轻易从中抉择。 “好了,若没有其他事,道友就先退去吧,十日之内,必有消息传至道友处,道友只需静候便可。”少女玉容恢复平静,挥挥手说出送客之语。 “晚辈告退了!”谢涟拱手告辞。 谢涟出了洞府,少女一动不动端坐圈椅之上,目光湛然盯着洞口沉默不语。 片刻后,少女背后石室角落处,灵光狂闪数下,空间一阵变幻扭曲,竟从中显现出来一道怪异身影。 若是谢涟在此,肯定会被此怪人吓一跳,此人虽然坐着,但是身形比之常人还要高出稍许,面目也是极为骇人,面颊被细密鳞片覆盖,青面獠牙犹如恶鬼一般,花白头发披散身前肩后,而头顶仅有一只土黄色短角是完好的,另外一只却不知何故折断的只剩半截,就连原本应该是右臂的衣袖处也是空荡荡的,左臂倒是完整无缺,但是裸露出来的部分也尽是被暗青色鳞甲覆盖,蒲扇般的大手上指甲尖利如铁钩,上面竟还泛着幽森寒光! 此刻怪人仅剩的左手竟捏着常人拳头大小酒壶,即便被少女转首皱眉盯着,仍是满不在乎地举壶痛饮,那酒壶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其中酒水似乎无穷无尽,倾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此子如何?”少女秀眉略皱蓦然开口问道。 “绝非外族细作!”怪人说罢又痛饮数口,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嘴角,又接着说道:“像此等事情,师妹自己拿主意便可,不用事事俱到都让我和师兄知道。” 声音不大,竟如刀劈斧剁金石一般铿锵质感! “师兄闭生死关没有办法,但是你也是角蝰蛇人一族太上长老,如何不让你知道?”少女面色有些愠怒了。 “嘿嘿,太上长老?近些年我已经压制不住那邪术侵蚀,修为也直掉到王阶中期,太上长老之名已经名不副实了!”怪人惨然一笑,垂首看了一眼掌间酒壶,继续说道:“若不是一直有幻罂灵酒麻醉,我恐怕早就忍受不了那五鬼噬魂大|法噬魂之苦发疯而亡了!” “若不是这幻罂灵酒,你也不会如此快便压制不住那邪术。”少女神色黯然地说道。 “五鬼噬魂大|法噬魂之苦,哪是仅凭自己意志便能忍受的?此秘术虽然是人族修士创立,原本针对的也是人族修士,但是用在我等蛮人族身上,威力竟凭空增加倍许,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奈何我堂堂王阶后期修士!”怪人说话间,原本就狰狞吓人的面目蓦然扭曲起来,一双野兽般的凶目中青光闪动,充满悔恨暴怒与不甘等诸多情绪。 “那是自然,经过邪法祭炼的五道厉魄,借助蛮人族兽魂之力吞噬人魂,威力翻倍也不稀奇。”少女轻叹了一口气,似乎不忍看怪人此时情形,说话间略转螓首,将目光移往别处。 “嘿嘿,恐怕用不了三十年,我体内的人魂便会尽泯,我也会变成五鬼控制兽魂的残暴嗜血怪物,不过我岳铉不会等到那一天,自会在之前寻安妥之处自我了断。”怪人又灌了一口酒,面色竟平静了下来,话语也是淡然无比。 “三十年?莫说三十年,即便是十年之后,我角蝰蛇人一族能否存在还在两说。”少女苦笑说着,面色变得凄婉之极。 “什么!”怪**吃一惊,妖目凶光闪闪直盯少女,一字一顿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是他们前些日子遣人送来的通牒,师兄可以过目一二!”少女说话间一抬手,一块巴掌大小莹白螵蛸缓缓飞至怪人面前。 怪人直勾勾盯着面前螵蛸,妖目中乖戾之色闪动不已,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拿起面前螵蛸并贴于额头。 随着读取其中内容,怪人脸上青光频闪,面目也越显狰狞。 “哼!乌鬣蜥人一族欺人太甚!”片刻后,怪人猛然睁开双目,双目中喷射出滔天怒火,咬牙切齿咆哮道:“下嫁圣女,退出海域,朝奉三百年,哪一条都是将我族往绝路上逼!” “下嫁圣女,我族至少二十年无法召唤族中圣兽,退出海域,我族仅凭西荒此等荒芜之地根本无法立足,无论哪一条都是断我角蝰蛇人根基之事,至于说那朝奉三百年,更是极尽羞辱之能事,乌鬣蜥人一族提出的这三个条件,根本就不存丝毫与我族修好之意,说是通牒,却与战书无异!”少女面若寒霜冷笑道。 怪人又灌了一口酒,闭目沉吟良久开口问道:“我族老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少女略咬银牙,神色黯然说道:“我将此通牒送至白帝谷请老祖定夺,但是三日之后,通牒被原封不动送回,并无任何谕令之物!” “老祖真要放弃我族吗?”怪人嘴角抽动几下,神色颓然地说道。 “他虽然统领蛇人一族,但是毕竟是出身蚺蟒蛇人,若平时还好说,但是与我们冲突的乌鬣蜥人一族,背后可是站着蛟人一族,他做缩头乌龟也就不奇怪了。”少女话音虽然清冷,但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忿忿之意。 “老祖也有他的苦衷吧,百余年前一战,他不是没有坐镇我族,只是在蛮龙皇手中吃了不小的亏,自那之后,他便再没有过问过我族情形,想必是和蛮龙皇达成了什么约定,那时便已经将我族放弃了。”怪人失神地喃喃说道。 “可是这百年以来,我族进奉给他的宝物灵石没有少半分,现在遇事他竟然作壁上观,实在令人齿冷!”少女冷声哼道。 “嘿嘿,他可是我族老祖,供奉与他些许灵石宝物也是应该之事,或许有了他震慑外族,我族才有这百余年残喘之机。”怪人也不无嘲讽地说道。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少女沉默片刻,又开口问道。 “兴举族之力,与敌携亡!”怪人面上狞色一闪,一字一顿说道。 “这……”少女满面震惊地看向怪人。 “师妹,我族若是精锐尽丧,其余蛇人部族绝不敢冒着开罪蜥人一族的风险收留我族残部,族内妇孺立即会陷入像数千年前人族对我族那样肆意欺辱的境地,我族可不比人族那般血脉之力强韧,恐怕几代人之后,角蝰蛇人一族依旧不复存在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玉石俱焚,也不丧我族气节。”怪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少女沉思良久,面目上露出心力交瘁之色,最终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今后再议吧,我等虽有统领全族之责,却没有如此武断将之带往灭亡的权利,此事至少也要族内长老尽数赞成才成,日后等时机合适,我会恭请两位师兄出关,召集全族长老商讨此事。” 怪人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口气,若有丝毫能保全种族的办法,他又如何愿意做此种抉择? “哼!乌鬣蜥人一族!”怪人猛然垂下头颅,面目间露出痛恨至极神色,怪眼中狞色一闪:“如此也好,十年内若他们真敢挑起战事,说不定我还有能力拉他们一个王阶垫背,当然,若是那乌行云便更好了。” “此事谈何容易?那乌行云虽然只有王阶中期修为,但是一身鬼道神通神鬼莫测,比之寻常王阶后期还要气焰滔天,皇阶不出手,恐怕无人能奈何得了她,当年一战要不是因为她,你我也不会先后身负重伤,若不是师兄舍命伤她,我们角蝰蛇人一族当年一战灭族也不是不可能,即便日后两族决战,此人不除,我族依旧胜算不大。”少女苦笑说道。 “是啊,那乌鬣蜥人一族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族内竟出现此种妖孽,所修鬼道神通至阴至邪,专克我们阳元并非十分强大的蛇人一族,想当年那妖女在王阶初期之时,我们还能稳压其一头,没想到其进阶王阶中期之后,竟立即成就如此可怕的存在,早知如此,我即便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其进阶王阶中期!”怪人极为悔恨地叹道。 “哼!那乌行云所修邪功所克者哪是仅仅我们蛇人一族?蛮荒诸族,尽皆是人魂与兽魂共生,天生便是魂力驳杂,不受其鬼道神通相克者又有几个?一旦那妖女进阶皇者,恐怕便是另外一个蛮龙皇,甚至潜质比蛮龙皇还可怕!我就不信蛮荒诸族皇者会容忍那妖女进阶皇者!”少女冷笑道。 怪人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过旋又无奈说道:“那妖女现在气焰虽盛,但是修为恐怕还不入皇者法眼,即便有皇者感觉到威胁想要出手除去她,也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对于缓解我族危机还是没有半分用处,说是为我族报仇雪恨还差不多。” 少女面露迟疑神色,略一踌躇,才缓缓说道:“不过,对付那妖女我们倒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哦?说来听听。”怪**为意外。 少女面色极为凝重,先是轻挥素手,眼见一道几近透明的隔音禁制将整个洞府笼罩,这才满意点点头,秀唇微动传音起来。 怪人静耳倾听,面上神色先是不解,然后是狐疑,最后却是阴晴不定。 片刻后,少女传音完毕,面目低垂不再言语一声。 怪人却是埋头苦思,双目中复杂神色闪烁不定,显然在权衡其中得失,并且有些拿不定注意。 良久之后,怪人蓦然抬起头颅,双目灼灼盯着少女,坚定之极地开口说道:“此事虽然不易,但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也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了,事关我族前途命脉,不管花费多大代价都势在必行!” 少女点了点头,接下来二人都将语音压至最低交谈起来,似乎在商讨方才所说之事的细节问题。 谢涟对于这些自然是一无所知,这珠贝崖虽大,但是他此刻只是蛇人一族的客人,只得在侍女的引领下返回先前所呆洞府。 出乎其预料,黄宗觉竟一直等在洞府内,甚至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身型壮硕的锦袍青年。 第四十四章 蛇人长老 “谢道友,情况如何?”谢涟愣神间,黄宗觉紧走几步从洞府内迎出,略显急切地抱拳问到。 “还算顺利,太上长老已经答应全力匡助此事了。”谢涟抱拳还礼,目光却飘向黄宗觉身侧的锦袍青年。 此青年将阶初期修为,生的浓眉大眼,面貌颇为英气俊朗,此刻正面含微笑饶有兴趣看着谢涟。 “好!过了太上长老这关,此事可以说已经成了!”黄宗觉闻言喜上眉梢,满面笑意抚掌叹道,接着似乎想起什么,忙让开身形伸手相延,“给道友介绍一下,这位是岳枫岳长老,也是支持人族道友做我族客卿的长老之一,岳长老,这位便是我所说的人族道友谢涟!”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跟锦袍青年说的。 “谢涟见过前辈!”谢涟不敢怠慢,忙抱拳见礼。 “哈哈,道友客气,道友日后做我族客卿,你我平辈相称便可,不用太过见外!”锦袍青年颇为豪爽,咧嘴露出洁白牙齿抱拳笑道。 “岳老弟所言甚是,谢道友以后跟我也是一样。”黄宗觉毫无意外之色,含笑对谢涟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见过岳兄!见过黄兄!”谢涟莞尔一笑,冲二人再次抱拳。 三人哈哈一笑,黄宗觉虚手相延,“我们里面说话!” “请!”,“请!” 洞府内,青衣蛇人少女早就奉上鲜果灵茶,三人言笑晏晏各自落座。 盏茶功夫,谢涟便将太上长老召见自己所说之事粗略叙述一遍,其余二人自然是凝神倾听。 “道友竟然身具丹道体质?”谢涟话音刚落,黄宗觉惊喜问道。 “空有资质,从未修习过炼丹之术。”谢涟苦笑回道。 “那有什么打紧?道友如此年轻,日后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去修习丹道,据我所知,即便在人族修士中,丹道体质也是百不存一,炼丹师更是大都地位尊崇。”黄宗觉摆摆手笑道。 “黄兄所言不错,我们西荒虽然风貌粗鄙,但是奇花灵草可丝毫不比其他地方少,更何况,蛇人一族还占据数万里海疆,其中珍稀灵药更是数不胜数,道友修习丹道根本不用担心材料不足。”岳枫也是极为兴奋,在一旁插嘴言道。 想必他也知道族内如果真出一位高阶炼丹师意味着什么,袪毒疗伤的丹药自不用说,一旦这位炼丹师能炼制精进修为突破瓶颈的灵丹,恐怕举族高阶修士都会大受其利的。 “承两位吉言,希望在下能在炼丹之道略有小成,也算不负两位和太上长老的期许。”谢涟苦笑言道。 “道友太自谦了。”黄岳两人摆手笑道。 “敢问黄兄,除了两位和吕仙子,贵族众长老中还有一人支持人族修士做贵族客卿,不知此人是谁?”谢涟看了看面前两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黄宗觉闻言与岳枫对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即便道友不问,我们也会告知道友,我二人今日前来,一则是让道友见见岳老弟,二则便是给道友介绍一下族内情形。” 谢涟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有接口说什么。 黄宗觉略一沉吟,这才开口说道:“我族有三位太上长老之事道友已经知晓,除了太上长老,我族圣女地位也在寻常长老之上,圣女常年闭关,即便我等迄今也没见过几面,我等二十五位长老,分别是族内二十五个较大部落的族长,每人所统族人数万至十余万不等,基本上我们这些长老所决定,便代表所在部落的意思,而我等长老,又受太上长老以及圣女节制,甚至太上长老有权利勒令任一部落更换族长,只不过此事极少发生罢了。” “另外一位支持此事的梁长老,也可以说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坚定之人,梁老爷子修为高深,早在数十年前便进阶王阶之境,听说其在少年时受过人族修士大恩,所以一向对人族之人友善。” 说至此,黄宗觉顿了顿,接着苦笑说道:“梁老爷子是受过人族大恩而对人族友善,但是其余长老中,也有数人吃过人族修士大亏,所以对人族恨之入骨,特别是袁坤袁长老,其父便是猎杀人族修士不成,反被人族修士击杀。” 谢涟闻言一阵头痛,这些长老中竟然还有与人族修士有杀父之仇的,看来日后无论自己怎么做,与之都无法相处的好了。 “道友也不用担忧,有太上长老在上面压着,即便这些长老心中再不快,表面上也不敢对道友有任何不利,不过冷言冷语自然是少不了了,道友不与他们打交道也就是了。”岳枫在一旁若无其事说道。 “正是如此!不过道友要先有个心理准备,更要知道哪些长老会仇视道友,这些人仇视道友,可不仅仅因为道友是人族身份,还有一部分原因却是,道友乃是我等推荐的,道友对这些长老,能敬而远之自然是最好。”黄宗觉看了谢涟一眼,大有深意地说道。 谢涟一阵头大,听这情形,角蝰蛇人一族内似乎还有派系矛盾! 不过想想这也是正常之事,此族人口数十上百万,又分成如此多的部落,怎可能完全一心铁板一块? 黄宗觉浅言便止,接着给谢涟详细解释在蛇人一族中应该注意哪些人或事,而岳枫在一旁也是时不时地出言补充。 三人一直交谈到天色渐晚,黄宗觉与岳枫有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可再补充了,这才起身告辞。 谢涟自然是送出洞府之外,三人含笑话别。 目送二人远去,谢涟转身便想回自己洞府,耳畔却突然传来黄宗觉传音:“谢道友,岳枫岳长老是三位太上长老其中之一的嫡系亲孙,你以后与他不妨多亲近亲近。” 谢涟便是一怔,扭头看时,黄宗觉正侧脸含笑与岳枫说着什么,神情丝毫异样没有。 看来即便出了人族,在这蛮荒蛮人族之中,也少不了勾心斗角,谢涟幽幽叹息一声,转身返回洞府,不过他心中却是打定注意,绝不参与到这等族内派系斗争中去,他们自己族内之人,或许抹不开脸面赶尽杀绝,但是自己一个外族人,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谢涟支走青衣蛇人少女,自己躺在洞府内的石床之上,心绪有些翻滚不定,虞清妃清丽的面容不住地在他心头闪现,让他心中挂虑不已,不过虞清妃怎么说也是将阶高手,甚至一段时间后恢复修为便是王者存在,他心中虽然挂念,不过也没有太过担心。 他初来蛇人一族,对见过的几位蛇人族长老,甚至那位太上长老,印象都算是不错,毕竟那几人每一个都是将阶之上修为,而太上长老更是有王阶后期的可怕修为,在寻常低阶修士眼中更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竟能亲自召见自己并温语勉励,有了她的支持,自己在这蛇人一族中日子应该不至于举步维艰,在这蛮荒中,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个安稳的修炼之地了。 当然,这是他对角蝰蛇人一族的境况一无所知,这才想当然地如此觉得,他若是知道,角蝰蛇人一族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不知又该如何做想了。 接下来数日里,除了青衣少女进来侍应他的饮食起居,黄宗觉等人竟再没有来访,谢涟也乐的清净,趁这几日空闲,缓缓催动体内阴阳本源,将身上妖狼留下的伤势悄悄治愈。 若他全力催动,这些伤势转瞬便会痊愈,可是他担忧那样做会让蛇人一族长老们觉察出异样,只能是苦忍这么好几天了。 好在这些伤势根本不严重,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而已,即便拖了几天,倒也不见恶化的迹象。 周身上下再无不适之处,谢涟也是松了一口气,安静下心神,老实参悟自己的主修**《归藏引》。 这种安稳日子也就过了三五日,这一天,黄宗觉与吕苏联袂来访。 “谢道友,喜事啊!喜事!”谢涟方一出洞府迎接,黄宗觉满面笑意抱拳言道。 谢涟便是一怔,有些不解地望向黄宗觉身旁的吕苏。 “太上长老发出敕令,命诸部长老星夜兼程赶来珠贝崖召开殿议,除了一位长老闭生死关冲击王阶后期之境,其余二十四位长老尽数列席,除了商讨族内要事,太上长老也提出了道友担任我族客卿之事,因为太上长老态度明确,道友之事很轻易便被诸长老认同下来,现在太上长老命我二人延请道友到议事大殿,与其余诸部长老相见,祭典之后,道友便正式成为我族客卿了。”吕苏笑吟吟给谢涟解释道。 谢涟闻言微笑点了点头,先前太上长老便给他保证过,此事倒也不出乎其意料,不过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大部分长老都反对他担任客卿之事的事实,又有什么可太过兴奋的? 当下三人出了谢涟所在洞府,疾步往议事大殿行去。 大殿外,黄宗觉和吕苏正了正衣冠,肃容冲谢涟虚手相延:“谢道友请!” 谢涟点了点头,三人甫一来到大殿之外,他便觉察到数十道神识在其周围缭绕不定,殿内之人恐怕尽数知道他们到来,所谓先通禀之说便可有可无了。 深吸了一口气,谢涟举足进了大殿。 第四十五章 角蝰约誓 大殿外观恢弘,内部自然也差不到哪去,整座大殿内部雕梁画柱美轮美奂。 谢涟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此时大殿行道两侧,分席列座数十蛇人一族高阶修士,这些人衣着不一,年龄也是老者与少男少女皆有,此刻大多正饶有兴趣地审视自己,目光中好奇者有,友善的却不多见,甚至还有人怒目而视,当然,也有不动声色平淡之极的。 谢涟不闻不顾,径直来到大殿主座台案下方,抱拳施礼:“晚辈谢涟见过太上长老。” 主座上雍容端坐的,自然正是谢涟先前见过的素白麻布长袍少女,角蝰蛇人一族的太上长老。 少女微笑点了点头,轻启檀口问道:“这几日来,道友可还休息的好?” “托前辈的福,晚辈休息的很好!”谢涟拱手言道。 少女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面容稍正,开口说道:“今日召道友前来的意思,想必道友也已经知晓一二,这边是我族客卿约誓,道友不妨读取一二,之后再做决断。” 说话间一挥手,一卷土黄古卷缓缓飞至谢涟面前。 谢涟闻言便是一怔,伸手取过古卷,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已经归座的黄宗觉。 黄宗觉面色轻松,含笑肯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谢涟心中明白了一些,这多半便是客卿例行过场而已,没有什么可值得太过注意的地方。 不过他还是颇为好奇地看向古卷,古卷虽然古朴,但是没有任何残破之处,有尺许长,儿臂粗细,卷身铭刻着四个金灿灿大字“角蝰约誓”,让其有些奇怪的是,古卷卷首处铭刻着一枚活灵活现蛇首,此蛇首头生双角,面目狰狞,双目却是紧闭,一丝若有若无蛮朴凶悍的猛兽气息缭绕其上。 谢涟心中一动,神念缓缓探入此卷。 此卷中内容竟是角蝰蛇人一族招徕客卿的双方约誓,倒是简洁无比,其中明确规定角蝰蛇人一族事前事后不得对客卿有任何强迫之意,更要将客卿视作族人,每年都有额定灵石宝物奉上,约束客卿的内容更是仅有寥寥数条,大都是诸如:担任客卿期间,不许角蝰蛇人一族有任何异心,即便卸任,不许向外人透露角蝰蛇人一族族内秘辛之类的东西。 谢涟将此约誓中内容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确定即便签订此约誓,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这才满意点点头。 此过程耗时并不长,麻衣少女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虞之色,大殿上其他人更是鸦雀无声静候,谢涟暗自点头,看来麻衣少女在角蝰蛇人一族内的确是积威甚隆,她不发话,其余**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见谢涟睁开双目,麻衣少女微微一笑,“谢道友可有异议?签订过此约誓,日后若是违反其中任何一条,都有可能奇祸将身的,道友可考虑清楚。” 事已如此,哪还有退缩的余地?谢涟摇了摇头:“晚辈没有异议。” “签订约誓,道友逼出精血,置于圣蛇右目便可!”麻衣少女面上毫无意外之色头言道。 谢涟闻言略一犹豫,旋即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掐诀,片刻后,面色一白,米粒大小一粒嫣红血珠从其眉心被逼出,在神念的引导下,血珠缓缓移向怪色右目,并诡异地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眼见此情形,麻衣少女面上略显满意之色,伸出纤纤细手轻轻一招,古卷便疾飞至其手中,接着,不见其有丝毫动作,同样大小一粒嫣红血珠从其秀眉中间位置逼出,并缓缓飘飞至古卷上怪蛇头像左目处。 精血甫一没入怪蛇左目,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怪蛇头像金黄灵光略一流转,双目竟缓缓睁开,紧接着,整卷古卷蓦然灵光大放,眨眼间竟幻化成一条双首怪蛇虚影! 此怪蛇虚影蛇身扭动,双首蛇口中长信吞吐不定,动作跟真蛇没有丝毫不同。 谢涟早已被面前异象惊得目瞪口呆,却看见麻衣少女面色丝毫不变,轻轻一抖手,怪蛇虚影飞至半空中,蛇身一阵扭曲翻滚,竟一分为二,形成两条完整的怪蛇虚影! 其中一条怪蛇虚影闪电般没入麻衣少女眉心不见了踪影,而另外一条,径直向谢涟眉心射来。 谢涟下意识想躲,但电光火石间心中便觉察到不妥,便强忍心中异样站着没动。 怪蛇虚影携带神秘气息甫一进入意识海,谢涟便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紫府内诡异黑球稍一旋转,怪蛇虚影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入其中,转瞬间便踪迹皆无了,甚至还反哺出丝丝阴阳本源。 谢涟心中苦笑,没想到此约誓签订之后是作用在神源紫府的,自己神源紫府内可是有诡异黑球坐镇的,那可是连几近固形的灵魅都能吞噬的存在,区区怪蛇虚影一头闯进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有些心虚的他偷眼看向麻衣少女,却见麻衣少女满面笑意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异样。 看来少女并没有察觉方才异状!谢涟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自然不会愚蠢至将此事透露出去,表面神色如常地向少女拱了拱手。 麻衣少女面色和善地挥了挥手,“诸长老见一见我族客卿吧!” “恭喜谢小友荣膺我族客卿,谢小友年纪轻轻便灵武两道造诣颇深,再加上身具丹师体质,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少女话音刚落,便有人起身恭贺,声音虽略显苍老,但是中气十足。 谢涟忙抬眼看说话之人,却是一位慈眉善目大个老者,此人双目如电,修为更是高深之极,竟是直迫王阶中期之境的可怕存在。 谢涟心中一动,不过还未等其上前见礼,一旁的黄宗觉含笑上前引荐,“谢道友,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梁长老。” 谢涟暗道果然如此,怪不得此人对自己如此客气,当下也不敢怠慢,忙抱拳回道:“谢涟见过梁长老,梁长老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好!好!果真是后生可畏,谢小友颇对老夫脾气,以后不妨到老夫所率铁梨部多走动走动。”梁长老手拈花白胡须,颇为诚恳地说道。 “还望梁长老到时不要怪罪晚辈叨扰。”谢涟满面含笑抱拳回道。 梁长老点了点头,落座原来座位,他原本便是赞成此事的,此时第一个起来与谢涟见礼谁也不意外。 接下来由黄宗觉带领,谢涟一一与这些长老见礼。 即便这些长老原本并不乐意此事,但此时既然木已成舟,大多不愿意表面上就与谢涟过不去,那不是明摆着拂了太上长老的面子嘛?这些人都是所在部落族长,刻意逢迎下虽然有些皮笑肉不笑,场面上倒也过得去。 谢涟比较留心的那位袁坤袁长老,虽然与人族修士有杀父大仇,与他见礼时面色平淡之极,但是双目中的冷意却谁都看得出来。 谢涟对其也没有太过在意,仅是寒暄几句一笑而过,不过与另外一人见礼时,倒让他心中一动,此人名叫鲍禁,之前他听黄宗觉说过此人,此人年轻时青梅竹马族内恋人不知何故竟跟一位人族修士私奔而去,自那以后此人对人族之人恨之入骨,蛮武有成之后更是纵掠数位人族女修泄愤,直至此时,恐怕其部落内还拘禁有人族女修。 谢涟对此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不过这位鲍禁与之见礼时竟满脸笑意,满口热情洋溢的欢迎祝贺之语,他越是如此,谢涟对其越是提防几分,心中自然而然便将其划作口是心非口蜜腹剑那一类。 不管怎么说,前面引荐倒还顺利,只是引荐至最后一人时,却遇上一些麻烦。 最后一人是一位面容清丽的红衣少女,此少女面容娇俏,虽然不知真实年龄几何,但看外观也就二十余岁,在众长老中辈分恐怕也是最小的,无怪乎黄宗觉引荐之时将其放至了最后。 黄宗觉将此女向谢涟引荐之时,此女竟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起身见礼的意思。 谢涟面上有些不悦,转首看向苦笑不已的黄宗觉。 “谢道友切莫鲁莽,此女莫说我们,即便岳枫也惹不起,太上长老有三位,她便是为首太上长老的嫡系亲孙女,背景不虚岳枫,更是深得三位太上长老宠爱。”黄宗觉颇为无奈地小声传音道。 谢涟极为郁闷地点了点头,便想传音问黄宗觉此事该如何处理。 正在此时,注意到这一幕的麻衣少女秀眉一皱,语气极为平淡地开口说道:“瑶儿,你不与本宫钦点的我族客卿见礼么?” 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充满不怒自威的意味。 红衣少女原本不知因何与谢涟置气,此时见太上长老此种语气,不由有些慌神,忙站起身形垂首回道:“师叔祖,我……” “议事大殿之上,只有太上长老,没有师叔祖!”太上长老挥手打断少女说话,俏目含煞地盯着红衣少女。 “是!太上长老!穆瑶知罪了。”红衣少女大为委屈,秀首也垂的更低了。 “殿议之后,孤绝峰面壁思过十天!”麻衣少女面色稍缓,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 “是!”红衣少女秀面通红,小声回道。 下面不用太上长老吩咐,此女老老实实与谢涟见礼,却寻了谁也看不见的间隙,狠剜了谢涟一眼。 谢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女并不是先前黄宗觉提过的,对人族修士极为仇视的长老之一啊?大惑不解的他转首向黄宗觉看去。 黄宗觉却是苦笑摇头,示意他也不知这位姑奶奶今日发什么疯,竟敢当面拂逆太上长老的意思。 谢涟与众长老见礼完毕,在那位梁长老的招呼下落座其身旁。 第四十六章 冲寰岛 麻衣少女这才满意点点头,略一沉吟,缓缓开口说道:“谢道友身为我族客卿,诸位以后要以长老视之,接下来本宫还有些事与诸长老商议,自然不用避讳谢道友了。” 众长老闻言便是一怔,先前他们殿议已经将近来角蝰蛇人一族族内事宜商议的差不多了,现在太上长老竟还说有事,这可有些不同寻常了,当下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第一件事,本宫令谕,以后角蝰蛇人一族不许肆意剿杀人族之人,这也是我答应过谢道友的,诸位长老返回各自部落要担起督导之责,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麻衣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众长老闻言面上露出恍然神色,此事谢涟未来之时太上长老也曾提过,此时当着谢涟面再次庄重提出,无非是给谢涟一个交代。 此事方才已经全体长老都通过了,自然算不得什么,众长老尽皆点头表示同意。 谢涟心中一暖,满含感激之意冲麻衣少女抱了抱拳。 麻衣少女不动声色冲谢涟点了点头,目光又扫向众长老,“第二件事,我这边有一些材料清单,现在便分发给各部落,你们要不遗余力在三年内将这些材料收集完毕,事关种族大计,你们且不可怠慢!” 少女说话间,素手轻挥,二十余枚各色玉简飘洒至众长老手中。 众长老虽然满面狐疑,尽皆不敢怠慢将玉简贴往额头查看。 片刻之后,众长老先后睁开双目,脸上神情不一而足,有人疑惑,有人不以为然,也有人愁眉苦脸…… “敢问太上长老,材料清单里面的东西颇为冷僻,不知要用往何处?”众人蓦然半晌,终于有一位外貌老成王阶长老站起身形,大为不解地问道。 “王长老无需多问,只需按清单收集材料便可,三年之后,我自会告诉诸位此事原由。”麻衣少女轻捋了一下脸颊旁的白发,面色淡然地说道。 “是!太上长老请恕王骥冒犯之罪!”外貌老成长老面上疑色更浓,却不敢再问下去,躬身一礼后默然坐下。 其余人等虽然也是心中疑问,不过见眼前情形,都知道太上长老不愿透露详细情形,自然都将疑问闷在自己心里。 “还有一件事情,此事数位长老之前也多次提议过的,关于联手剿杀我角蝰蛇人一族领地内西蒙山盘踞的上古凶兽烈焰古魈,收复其占用的星炎精金矿之事,本宫经多方查探,觉得此事可行,不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少女略一沉吟,又缓缓说道。 “此事我赞成!星炎精金珍稀无比,掺入法宝些许便可令法宝火属性攻击力大幅提升,只要能将那古魈击杀,我族便可大量开采此矿藏,不出数年,我族蛮武者实力便可在上一个台阶!”麻衣少女话音未落,便有人兴奋之极地站起身形大声说道。 谢涟看向说话之人,却是那锦袍青年岳枫,此时的岳枫满面通红,双目中异芒频闪,似乎是对此事极感兴趣。 “此事不妥,南星炎精金矿藏固然令人眼馋,但是谁也不知道那烈焰古魈到底是什么实力,我们若没有将之拿下的十足把握,即便是将其击败,一旦让其逃走,古魈环伺我们蛇人一族对普通族人报复性地大肆屠戮,我族便得不偿失了!”先前说过话的王姓长老色变起身道。 “这个王长老可以放心,那古魈修为应该在王阶中期顶峰,绝不及王阶后期,我们若是准备妥当,再加上本宫亲自出手,将之拿下的可能性极大!”麻衣少女适时开口说道。 众长老闻言神色一动,固然有**为释然,不过也有人面上露出半信半疑神色。 谢涟身旁的梁长老轻咳一声起身说道:“上古凶兽实力由来便难以判定,太上长老可否明示我等,您是如何确定烈焰古魈实力不及王阶后期的?太上长老勿怪梁镇多嘴,只是此时关系重大,一定要慎重行事才对。” 麻衣少女微微一笑,冲梁长老点了点头示意其落座,这才开口说道:“本宫得知此凶兽实力不及王阶后期,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自从有长老提议过剿杀此凶兽之后,我多次冒险靠近此西蒙山查探,刚开始也是无法判定此凶兽实力,但是有一次却观察到汇聚西蒙山的凶兽之中,竟然有一头突破了王阶,一山不容二虎,烈焰古魈立即对这头刚突破王阶的凶兽出手,自然是毫无疑问将这头凶兽给击杀了,但是它自己却在此兽的反噬之下受了一点轻伤,寻常王阶后期,即便击杀王阶初期顶峰存在也是手到擒来,怎可能有受伤之说?自此本宫推断,烈焰古魈或许有王阶中期顶峰修为,但是绝不及王阶后期!” 梁长老闻言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沉思神色,而其余长老面上大多露出兴奋神色,毕竟那烈焰古魈若只有王阶中期实力,能将其击杀而得到一座星炎精金矿脉,自然是极为划算之事。 “无论如何,万全准备是少不了的,一则是绝不能让烈焰古魈生离西蒙山,二则是西蒙山聚集的其他凶兽也要剿杀一空,绝不能让树倒猢狲散的它们在蛇人一族领地内肆虐,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我王骥对此事也是举双手赞成!”王长老也是舒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哈哈,我角蝰蛇人一族可以轻松出动十位王阶修士,再加上太上长老坐镇,那王阶中期修为的烈焰古魈若是能翻起一点水花才算是奇怪,族叔何用如此担心?”岳枫咧嘴冲王长老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围剿上古凶兽之事一向凶险无比,动辄有族内精锐尽丧之危,若不是太上长老能肯定此古魈只有王阶中期水准,我绝不会同意此事的。”王长老正色回道。 在座的众长老闻言都点了点头,显然对王长老所说极为赞同,只有几位年轻长老面目间流露出些许不以为意神色。 不管怎么说,再没有人反对剿杀烈焰古魈之事,接下来,由麻衣少女牵头,在座诸位长老又商议了一下每个部落的出战力量,驻地远一些的部落自然是只有高阶修士参与,至于围剿寻常凶兽的低阶修士,自然是着落在驻地较近的部落身上,在麻衣少女的统筹安排之下,指令一条又一条下发下去,接到指令的长老都是欣然受命,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至于围剿烈焰古魈的时机,就定在了一年之后。 “谢道友,到时候若有闲暇,不妨过去观摩一二。”麻衣少女将此事安排完毕,又转首冲谢涟嫣然一笑说道。 “晚辈自当从命!” 谢涟稽首回道,他心中自然明白,即便他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麻衣少女此举多半是想让他在蛇人一族低阶修士面前露露面,毕竟在场长老认得他谢客卿,寻常蛇人族人知道他是哪颗葱? 半日后,谢涟和黄宗觉乘坐法舟在海面之上疾驰。 “谢道友,陆地上那么多灵山福地你不选,为何偏偏选了海中孤岛安置修炼之处?”黄宗觉目光逡巡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上,语气随意地问道。 “人族修士修炼悟道素喜清净,冲寰岛虽然不大,但是方圆近千里再无其他岛屿,再加上岛上还有一条小灵脉,简直是我辈的洞天福地了。”谢涟低笑一声回道。 “真羡慕道友这种没有职责在身之人,像我等族内长老,终日事务庞杂,能有闲暇修炼就谢天谢地了,更不要说像道友这般远远躲到这大海中图清净,只是……”黄宗觉咂咂嘴笑道,最后却有些迟疑,“道友修为低了一些,在此孤岛来往似乎有些不大方便。” “太上长老不是赐下了此法舟吗,那冲寰岛据珠贝崖也就数千里距离,驾驭法舟三五时辰便可来往了。”谢涟毫不为意笑道。 “说的也是,不过自此也能看出太上长老对谢道友的看重之意,原本局限于道友修为,道友在我族地位是有些尴尬的,但是道友又身具炼丹体质,情形便不一样了,只要道友丹道略有小成,族内地位绝不会比我等长老低到哪去。” 谢涟闻言不置可否笑了笑,目光飘向了前方。 先前殿议之后,麻衣少女拿出一面白玉图盘,让其在蛇人领地上选择一处作为修炼之所,他毫不犹豫便选取了茫茫大海上的一处孤岛。 麻衣少女虽然面色有些意外,倒也没拒绝的意思,甚至还赐下了一艘高阶法舟给他做代步之用。 虽然知道麻衣少女心中有些疑惑,毕竟像他这种尚不能凌空虚度的低阶修士,选取孤岛作为修炼之所确实奇怪了一些,但是谢涟自然不会给她解释什么,自知自家事,他修炼之时引动的异象,高阶修士一看便会生疑,在孤岛上修炼,虽然谈不上安枕无忧,但是总好过在陆地上人口稠密处终日提心吊胆。 “快到了!”法舟又向前疾驰了数百里,黄宗觉盯着手中白玉法盘有些欣喜地叫道。 谢涟闻言也是心中一喜,忙垂首向法舟前方海面上观瞧,一座偶有鸥鸟起落的草木茂盛小岛映入眼帘。 虽然仍未到近前,但是他已经能看出,此小岛并不算大,也就数十里方圆,像极了山峰大部分没入海面,只留下一个山头,小岛起伏不平,与海面相接处大部分地方都是悬崖峭壁,只余寥寥地方比较平缓。 “这便是那冲寰岛?”谢涟望着小岛喃喃自语道。 “自然不会错,原本此岛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能容留寻常族人的远海渔猎休整,只是此岛山势险峻,再加上还有一条小灵脉潜藏于下,我等也不愿破坏其原本面貌供寻常族人使用,此岛便这般原貌保存下来了。”黄宗觉一面将法舟在地势平稳处上空停下,一面随口向谢涟解释道。 第四十七章 海底潜修 谢涟点了点头,当下两人下了法舟,寻了合适之处,开始开凿洞府。 此等活计对于黄宗觉这位将阶后期修士来说,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但见其长剑纷飞之下,山崖巨石如豆腐一般整块凿出,不肖片刻,阔丈许深五六丈的洞府便开凿完毕。 此过程中谢涟自然也不会闲着,长刀灌注法力,如劈朽木般将整块巨石雕琢成桌椅床榻等物。 一切就绪,黄宗觉却抱拳向谢涟说道:“既然道友这边一切安妥,愚兄也不久留了,日后道友若是有事,自然可以用传讯符相招。” 谢涟有些意外,忙抱拳回道:“黄兄何故如此心急,黄兄连日劳顿,不妨在此处休憩一二。” “不用了。”黄宗觉摆摆手笑道:“这些对于我等修士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太上长老交代下诸多事宜,我还要回部落中安排一下,道友日后若有闲暇,还望能到愚兄所在黄风部盘桓一二。” “一言为定,谢涟惭愧,还未谢过黄兄以往的照拂。”谢涟深施一礼,颇为诚挚地说道。 “你我自家兄弟,何用如此客气。”黄宗觉哈哈一笑,同时双手相搀,心中也是极为满意。 这连日来他对谢涟之事确实是颇为上心,本身赞成太上长老招纳人族客卿之事是一方面,谢涟的丹道体质也让其颇为看重,不管谢涟修为如何,日后一旦丹道有成,自己近水楼台之下肯定会大受裨益的。 “忘了跟道友说了,此处虽然地处角蝰蛇人一族海疆腹地,方圆数千里处道友自然也是何处都能去得,只是若无必要,外海方向还是不要深入太深,海疆虽然有我族巡海卫守护,但是对于高阶妖兽甚至异族高阶修士来说就形同虚设了,道友万一撞见这些图谋不轨之辈就有些麻烦了。”黄宗觉放出自己的法舟,临上法舟之时,却突然想起什么,转首向谢涟交代道。 “多谢黄兄提醒,谢涟知道了。”谢涟闻言略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忙抱拳回道。 黄宗觉微微一笑,飘身上了法舟,一声轻叱,法舟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走。 眼见黄宗觉所乘法舟变成一个白点并逐渐消失不见,谢涟也是下意识长出一口气,倒不是他对黄宗觉如何防备,只是这数日来,他一直只身身处异族,若说没有任何顾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直到此刻,他才算是脱离异族之人视线,无形中心情自然是自在许多。 心情大好的谢涟返回洞府之内,将洞府中的东西稍一打理,躺在石榻之上酣然入睡。 自从在莽苍冰原上经历奇寒之潮后,他再没有这般轻松过了,甚至大多时候还身处险境,思绪一直紧绷着,此时放松下来,自然是要美美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谢涟便被此起彼伏的鸥鸟清鸣唤醒。 起身出了洞府,他迎着万顷波光长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天色,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 让人意外的是,谢涟炼化掉一块妖兽烤肉之后,并没有直接打坐修炼,而是缓缓来至峭壁边缘,身形一纵,轻飘飘落在海面之上。 踏波而行,对于他这位相当于师阶顶阶修士来说,自然是丝毫不在话下,诡异的是他在海面上闲庭信步前行百余丈之后,身形一沉,悄无声息没入水面,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潜落十余丈,谢涟早已将外呼吸转换成内呼吸,四周已经略显昏黄了,但是他尤不满足,潜落之势丝毫不停。 数十丈之后,周围水压已经让他感觉到身体略有不适了,谢涟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撑起防护法罩,更没有施法悬停。 一直到百余丈水下,脚下已经是淤积数尺厚泥沙的海底了,此时他虽然已经无法直接睁开双目视物,但是神念稍展,周围一切事无巨细尽数出现在其脑海中。 稍一感受自己下潜的深度,谢涟满意点点头,伸手一抖,面前如同飓风吹过,强劲水流将面前泥沙冲洗干净,露出褐色海底原岩。 接下来,谢涟寻了块较为平整的海石,身形一纵盘坐其上,开始打坐修炼! 他早已想过,即便他在海上孤岛上修炼,没有迷踪法阵掩盖灵气汇聚那等惊人异象,依旧是颇为危险的,莫说王阶修士,即便是一位碰巧路过的将阶高阶修士,恐怕数十里外便能察觉到异状,而他此时的警戒神念能延伸到十里外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之事了,自然不可能在别人发现自己之前及时收功。 但是在这水底百余丈处,即便是王阶修士在海面上,若不是细心探查,都很难发现他的存在,更不用说察觉到他修炼时灵气汇聚的异象了。 此外,在水底之下修炼还有一个好处,他脚下便是蕴藏小灵脉的海底山脉,灵气源源不断发散而出,即便海水对灵气阻滞作用微乎其微,但是如此深处海水中灵气浓郁程度也不是海面上所能比拟的,据他估计,此处灵气浓郁程度要超过外界半成不止。 当然,这是他最直观的感觉,准不准确只有天知道了。 此刻的谢涟心无旁骛,毫无顾忌地将《归藏引》**催动到极致,肉眼可见其周围十余丈许海水被蜂拥汇聚的灵气所带动,形成一个巨大漩涡,以他为中心,在缓缓旋转不停。 谢涟目前的修为境界远未到瓶颈,平时修炼自然是以吸收灵气为主,以**参悟为辅了,此时有如此理想的修炼环境,自然是内功全开如饥似渴的吸收天地灵气,再将之转化成汩汩的阴阳本源。 就这般,谢涟大部分时间都是躲藏在海底修炼,只是偶尔闲暇,才会回道岛上洞府中参研炼丹之道,他虽然没有明确答应过角蝰蛇人一族什么,但是无论是太上长老,还是黄宗觉岳枫等人,对他的炼丹之术大为期许,他在此道不修炼出来什么名堂,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连他自己接触过此道之后,心中也是兴趣渐浓。 以他吸收天地灵气的便利程度,若真是一味闷头修炼,恐怕用不了多久,心境便无法压服驾驭体内狂增的阴阳本源,此种情形下,他便有大把的时间参悟神通**或者是炼丹之道。 至于说外功修炼,此时倒是有些可有可无了。 他走的是修仙之道,根本不用专门强化修炼什么,自己对身体各处的感知和调动能力,随着修炼在逐渐的加强,效果之好远胜寻常真武者什么外功锤炼。 他若是像普通修士那样修炼通灵术法或者真武战技,甚至不需太多习练,只需参研其中诀要便可,只要领悟个中精髓,施展起来绝对是手到拈来,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生涩情况。 更何况,他每日通过体内神秘黑丝吸收妖兽凶兽肉块,无论是肉身强度还是灵活程度,增长之快足以让外人瞠目结舌。 数月之前,他和虞清妃初次到阴阳堑之下时,他的肉身强度和寻常师阶初期真武者并没有太大差异,但是一年时间不到,此时他的肉身力量已经突破三万斤,远胜寻常真武者师阶顶峰万余斤的肉身力量! 此时谢涟的修为境界虽然还没有臻至凝元期顶峰,决比不上寻常将阶修士,但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击败任何师阶修士,甚至若不是将阶修士有境界上的压制,他都有信心上前挑战一番。 即便如此,谢涟依旧感觉自己每日的时间不够用,《归藏引》是他目前的主修内功心法,参悟自然是不能有半分松懈,那用来掩人耳目的《离火真经》,作为玄级顶阶灵武双修**,自然也有其奥妙之处,修炼起来固然不轻松,但是他身为修仙者,不去修炼威力奇大的上古神通**,怎么说都有些暴殄天物。 他空间戒指中上古神通**可是十余部之多,几乎随意选出一本他都能修炼。 不过久经思量,他还是只选取了一部《太炎虚空决》,这部极厉害的火系神通**,作为自己的主修神通**,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 他原本以为这样便妥当了,但是没想到,还有麻烦事等着他。 他主修的《归藏引》可是实打实的正道内功心法,但是他体内可是不仅仅有正道的至阳本源,还有至阴本源呢! 谢涟虽然不知道至阴本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也能猜测出绝对是魔气、鬼煞之气等阴煞之物精粹而成,若是只修炼那《归藏引》,至阴本源无法充分调用不说,连吸收都成了问题! 眼见体内至阳本源逐渐增多,至阴本源增长之势小的可怜,自然是让谢涟心中大犯嘀咕。 果不其然,没过太久,他便觉察到自己丹田内隐隐有阴阳失衡的迹象,虽然不影响《归藏引》修炼,但是至阳本源渐趋爆烈也给他敲响警钟。 或许是先前法力太少,相对与他师阶修为不值一提,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种异象,但是此时体内法力逐渐与境界持平,阴阳失衡的弊端才显露无遗。 第四十八章 本命法宝 谢涟大为无奈,只得从空间戒指中又寻出一部《吒念魔罗功》,此**可是实打实的魔道内功心法,玄奥处即便比不上《归藏引》,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空间戒指中唯一的一部魔道**,也不知怎么会流落进天刀门这等名门正派手中。 谢涟却是有些不喜,若是此**浅显简单,他或许还会高兴一些,毕竟他修炼此魔功只是为了更好地吸收至阴本源,可不是希望自己成为所谓魔修。 两世为人,经历过如此多事的他,早已没有了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是依然对此魔功中一些残忍暴戾有伤天和的秘术觉得不忍,若无必要,他对这些秘术还是下意识敬而远之的。 不管怎么说,修炼《吒念魔罗功》的谢涟欣喜发现,一经催动此魔功,至阴本源固然比不上先前至阳本源生成的速度,但是已经比修炼《归藏引》时情况好太多,二者丹田内存量在不住的拉近,看来自己的猜测无误,至阴本源果然用魔道**催动才算是得心应手,这还是此地阴煞之气太过稀薄,若是在莽苍冰原中心区域那等煞气冲天之地修炼,恐怕他体内的至阴本源用不了多久便会反超至阳本源! 此事完美解决,谢涟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体内阴阳本源不出岔子,他有十成的把握在未来一年时间里将修为稳固在凝元期圆满阶段。 至于进阶结丹期,自古以来便是低阶修仙者最大的瓶颈,绝大多数修士修为都会终生卡在此阶之前无法寸进,此时的谢涟对这些虽然不清楚,但是从**中对进阶结丹期苛刻条件的着重描述程度,也可以想见一二。 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不知何时,才能进阶此境界。 不过既然目前修为进境没有停滞的迹象,谢涟自然也不会太过担心数年后不知会不会发生的事情。 此时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他:如何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宝? 事实上,上古时候,寻常修仙者在甫一进阶凝元期,就会开始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宝,像他这等修为迫近凝元期后期还没有本命法宝的,恐怕最穷困潦倒的修仙者也不过如此吧。 谢涟也有些无奈,他是真武者改修修仙大道,境界稍微稳固,已经接近凝元中期了,再加上一直以来也没有机会去寻找珍稀材料,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宝之事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一般情形下,本命法宝自然是祭炼的越早,与主人越容易契合,此事虽然不绝对,但是谢涟也不敢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对于祭炼本命法宝的材料,他心中也有几分眉目了。 这一日,谢涟面色肃然端坐洞府内石凳上,踌躇良久之后,这才似乎是拿定了什么注意,但见他袍袖一挥,九枚指肚大小幽森珠子便落在面前石桌上。 正是先前铁褡道人强行塞进他空间戒指的九枚癸水净莲莲子! 当日老道将这九枚莲子夸得端是天上难有地上难寻,老道虽然疯疯癫癫有些不着调,但是此物可是源自皇阶上古凶兽饕鳄培育不知多少年的癸水净莲,再经由王阶顶峰的寒玉邪蟾历经数千年不惜精血祭炼,来头之大想想都恐怖,老道所夸也绝对不过分,若真能将之祭炼成自己的本命法宝,绝对是犀利至极的存在。 此时九枚魔化的癸水净莲莲子落在桌子上,噼里啪啦弹跳数下,数尺见方的石桌竟被压的嘎吱嘎吱直响,桌面上更是被砸出数个小坑! 对此情形谢涟倒是并不意外,玄一重水一滴便有百斤之重,更不用说其水精癸水了,癸水净莲是玄一重水水精癸水酝养而生,本体不沉重才算是见鬼。 眼见九枚莲子安稳停留在石桌之上,谢涟面色变得凝重之极,不见有任何动作,一缕神念发散而出,缓缓向其中一枚莲子靠近,显然是想探查一下莲子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虽然一副如临大敌模样,但是出人意料,探查过程竟没有任何异状发生,那枚莲子竟轻易被神识扫视了一个通透! 片刻之后,谢涟将神念收回,眉头却皱做一团,通过方才神念扫视,他轻易觉察到,此莲子早已变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诡异一团,即便探查,也探察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谢涟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又信手一招,一团炽热灵火凭空出现在其手中,以神念做引,灵火缓缓将桌上那枚莲子包裹其中。 这一次,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灵火甫一靠近莲子数寸方圆,那枚幽森莲子竟细微霹雳一声,表面蓦然泛起数丝漆黑电弧,这些电弧在灵火内部稍一游走,整团灵火便如沸汤浇雪般消融不见! 眼见此情形,谢涟不惊反喜,紧皱的额头也舒展开来,单手略一掐诀,一柄金灿灿短匕蓦然现形而出,并迅捷至极地向另外一枚莲子扎去。 此次情形和方才依然一样,细微霹雳之后,短匕被漆黑电弧在其中稍一游走,整个儿溃散成一团金灵力,甚至在漆黑电弧的扫荡之下,逸散的金灵力还要远少于他方才凝化短匕所动用的份量。 谢涟面上喜色更浓,五指接连弹动,五行攻击术法接连打出,目标自然是石桌上的九枚莲子。 无一例外,这些攻击尽数被漆黑电弧轻而易举化解,甚至他还催动阴冥鬼气、九幽魔气幻化攻击,但是无一能靠近这些莲子方寸之内! 谢涟大喜过望,那些漆黑电弧想必便是老道所说的寂灭神雷,从方才情形来看,此雷破尽时间万般诸法的说法,恐怕还真不是虚言! 不过既然此莲子如此“暴躁”,想要收服恐怕还是一件麻烦事。 谢涟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缓缓向其中一枚莲子探去。 手指尚未碰到莲子,漆黑电弧再现! “啪”地一声,数丝电弧弹射到他的手指上。 谢涟心中一抽,下意识闪电般收回右手,定睛查看时,却见电弧击打处已经焦黑一片,手指更是疼痛难当,好在仅是皮肉伤罢了,指间阴阳本源稍一流转,手指便完好如初了。 谢涟略一沉吟,右手竟又缓缓向那枚莲子靠近,不过此次右手却是被催逼体外的阴阳本源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次结果倒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净莲莲子表面漆黑电弧虽然如发丝般绽放,但是他手上的阴阳本源可是源源不断的,二者不住抵消之下,这枚莲子轻而易举被他拈在手中。 谢涟心念稍动便想把这枚莲子提起。 稍一运力,他的眉头便紧皱起来,旋即改拈为握,将莲子整个握在手心,这才得以缓缓将其托起。 稍一掂量,谢涟心中有些骇然了,指肚大小一枚莲子,其分量绝不下于五千斤! 此刻莲子被谢涟托在手中,更如被激怒了一般,表面漆黑电弧噼啪闪烁更显密集,好似一团涨缩不定的黒焰! 眼见此物如此不凡,谢涟也是心中大慰,此等天材地宝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将之收服祭炼成自己的本命法宝,简直是天大的机缘了! 不过此时他的面色却是凝重到极点,张口喷出一团嫣红精血,将手中净莲莲子包裹,同时左手手指连弹不停,一个又一个几近透明法决打到莲子表面。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净莲莲子表面泛起的电弧逐渐减弱,同时不住地在吸收沾染其上的精血,而那团鸽蛋大小精血,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缩小。 及至后来,谢涟缓缓收回右手,神奇的是,那数千斤重的净莲莲子失去依托,竟没有丝毫下坠的迹象,就这般悬停在谢涟面前! 此时谢涟单手掐诀已经改为十指连弹,打入净莲莲子的透明法决俞渐急迫,而净莲莲子吸收精血的速度蓦然增加了倍许。 盏茶时间过去,谢涟面前的癸水净莲莲子已经将其喷出的精血吸收殆尽,表面再没有丝毫电弧泛出,却有微不可查的紫金异芒透射而出! 见此情形,谢涟轻吁了一口气,再次张口,此次却是一团精纯至极的阴阳本源脱口喷出,将面前以精血做引祭炼过的净莲莲子整个包裹,并缓缓飘回。 谢涟一张口,竟将这团阴阳本源连同净莲莲子吞入腹中,并导入丹田处,将那枚莲子放入丹田中心位置温养起来。 直到此时,谢涟才长松一口气。 他方才所施展的,自然便是《归藏引》中附带的本命法宝祭炼秘术,方才过程自然不是全部,但是能将癸水净莲祭炼至不排斥自己,并安稳在丹田内温养,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大步,剩下的,只等将净莲莲子温养的收发由心,再经由秘术固形,祭炼本命法宝才算是真正成功。 当然,此时说起这个还有些早,他面前可是还有八枚净莲莲子丝毫没有祭炼过呢。 不过谢涟却没有立即开始接下来的祭炼,而是盘坐石榻之上运功调息。 方才祭炼那一枚净莲莲子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无论法力还是精血都是损耗不小,不将自己状态调整至最佳状态,他都不敢有丝毫的冒失举动,他可不愿意因为自己身体原因,导致哪怕是一枚莲子祭炼失败。 第四十九章 外出访友 山洞一时沉寂了下来,这一沉寂便是数天,期间偶尔会见到洞中灵光闪烁异象,但这种异象出现的越来越缓慢,等到最后一次出现,已经是月许之后的事情了。 月许之后,洞府中传来谢涟畅快之极的大笑,此时若有人在此,定会被谢涟此时面容吓一条。 此时的谢涟,虽然面露喜意,但是面容却是枯槁之极,脸色蜡黄,双目更是黯淡无光,比之月许前简直是瘦了一圈。 这也难怪,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无论法力和精血耗费之巨,都远不是一个师阶修士所能承受的,若不是他对天地灵气吸收之快早已到了让寻常人发指的地步,再加上阴阳本源变态的体能恢复能力,他早就在祭炼第四枚癸水净莲莲子的时候就倒下了。 即便如此,此时他体内无论神念还是阴阳本源所剩都不足三成,肉身更是虚弱不堪,空间戒指中所存大量的妖兽凶兽肉块也是十去七八了,可以说整个人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但是此时的谢涟脸上可没有丝毫沮丧之意,觉察着九枚净莲莲子竟诡异缩小至芝麻子大小,在其丹田内寸许之地中你追我逐,脸上更是露出喜不自禁神色。 片刻之后,谢涟脸上笑意稍止,此刻他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体的糟糕情况,眉头稍皱了一下,单手一招,一团七八斤凶兽烤肉肉块便出现在其手中,并转瞬便被炼化殆尽。 此时他的面色才算略有改善,不过却没有在洞府中再停留片刻,而是出了洞府,身形一纵出现在数十丈外海面上,并缓缓沉浸下去。 此次阴阳本源的吸收,足足持续了十天十夜. 等他再次从海底出来,双目神光湛然,无论精神状态还是体内法力都恢复到最佳水平。 而体内精血亏空,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是最为麻烦之事,像亏空至谢涟这种程度,没有三五年绝无法修养回来,这还是要有补气养元丹药不断的情况下,否则留下终生无法痊愈的隐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于谢涟来说,这些却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的体质经由神秘黑丝毫不间断锤炼改造如此长时间,再辅以阴阳本源变态的恢复能力,寻常修炼间,也就是七八日功夫,亏空的精血便尽数补充回来! 而谢涟自己却没感觉到有任何讶异,将之视作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事实上,像他十日前那种情形,仅是经过修炼便完好如初,甚至没有服用任何灵丹妙药,若让寻常修士知道,肯定被惊得目瞪口呆之余,更会羡妒万分的。 此时谢涟遁出海面,身形稍一晃动便出现在十余丈高的悬崖之上,在此过程中周身衣物更是肉眼可见的由湿变干,甚至上面连半分盐渍都没有留下。 回到洞府中,谢涟面上神色有些犹豫不决,按照他的本意,起码也要在此处潜心苦修半年之上,等有十足把握能与将阶初期修士比肩,他才会考虑暂时离开此处到角蝰蛇人各部落去转转。 但是黄宗觉等人待自己不错,如此久不去上门拜访,似乎是有些失礼。 更何况,近期他空间戒指中的妖兽凶兽肉类消耗之快远甚先前,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也需要出去猎杀补充一些,海中不是没有水妖海族,但是它们大多潜藏在数十上百丈海面之下,能搜寻出一只已经不容易,更不要说捕杀了。 思前想后,谢涟觉得还真有上岸一趟的必要。 打定主意,他自然是不会再婆妈,当下便出了洞府,身形一纵便出现在半空中。 此时他的修为尚未臻至将阶,自然无法凌空虚渡,出人意料的是,此刻的谢涟并没有立即放出法舟,而是在身形腾空之势稍竭之时,双脚下同时乌光一闪,竟平稳站立在半空之中。 此时若有人细心查看,便能发现两枚拳头大小椭圆黑球出现在谢涟脚底,赫然是似乎放大数十倍的两枚漆黑莲子! 身形停稳,谢涟面上也是浮现出兴奋神色,他此刻可是第一次尝试御剑飞行之术,那癸水净莲莲子虽然没有最终成型,但是已经被其炼化的七七八八了,这等凝元期修士最基础的秘术施展起来应该问题不大才对。 事实正如谢涟所想,即便一开始有些生涩不习惯,催动遁光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甚至身形也有些歪歪扭扭,但也仅仅是盏茶功夫之后,灰白遁光渐趋稳定,以远甚催动法舟的速度激射而去! 灰白遁光中,谢涟听着法罩之外的破空厉啸,眼见自己身形急速掠过下面的海面,兴奋至极地纵声长啸一声,满面尽是狂喜之意。 据他自己估计,他此时的遁速还在寻常将阶初期修士凌空虚渡之上,甚至比之他们御剑飞行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即便心怀激荡,但他还是在飞遁二三百里之后,老老实实停下了遁光,放出法舟后身形飘飞至其上,改为催动法舟赶路。 毕竟此处距离珠贝崖可不算远,随时都有可能撞见角蝰蛇人一族的高阶修士,若让这些人看见自己这么一位师阶修士,竟然能御剑飞行?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呢。 麻衣少女送与他的这艘法舟,明显也是上阶飞行法器,遁速虽然远比不上他自己的御剑飞行,但是也要比先前乘坐过的黄宗觉的法舟要快得多。 催动法舟赶路,法力耗费要远小于御剑飞行,这也是修士走远途出行之时,宁愿多花上一些时间,也会选择法舟代步的原因。 此时的谢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枚玉简,贴于额头略查看片刻,这才满意点点头,收了玉简,略一调校法舟前行方向,体内法力略一催动,法舟便全速向前激射而去。 方才玉简自然是角蝰蛇人一族领地内部落分布图谱,甚至哪处是险地哪处有上古凶兽盘踞也标注的清清楚楚,是当日临别之时麻衣少女赐下的,由此也看出,自从他签订过那“角蝰约誓”之后,这位太上长老当真是没把他当做外人,此玉简中内容虽然不能说是绝密,但是也不是寻常角蝰蛇人族人所能知晓的。 谢涟自然明白这些,也颇为感念此女的提携之恩,虽然有心去珠贝崖拜谒一下,但是他也知道,此女修为奇高身份尊崇,若无召见,寻常蛇人一族长老每年也不会有几次觐见的机会,此时他又没有什么要紧事,自然不便上门打扰了。 心中如此想,催动法舟前行的方向稍偏,绕开珠贝崖百十余里,往前激射不停。 堪堪过了珠贝崖没多远,前行的谢涟忽然觉察到有人自背后远远处传音:“谢道友慢走!” 谢涟有些惊讶,忙勒停法舟转首观瞧,却见一抹淡绿遁光迅捷至极地向自己接近。 谢涟眯缝起双目,将遁光中人影稍一打量,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是她!” 此时那人距离他已经不足十里,此等距离对于将阶修士自然是瞬息便至,淡绿遁光仅几个闪动便出现在谢涟面前。 遁光无声溃散,一个俏丽身影从中显现而出,竟是吕苏此女。 “谢道友可是前往水峪山拜访黄兄?”吕苏笑吟吟冲谢涟道了声万福后开口言道。 谢涟闻言有些讶异:“正是如此,敢问仙子如何得知?” “果不出我所料!”吕苏有些释然地嫣然一笑,轻启檀口解释道:“道友初来我族,相识的也就那么几人,不是去拜访黄兄,难道是打算去拜访妾身不成?” “仙子莫要见怪,只是……”谢涟闻言有些尴尬,说起来此女也算他的引路之人,虽然刚开始对他不大友好,但是熟稔之后对自己态度也是大为改观,按理也应该去拜访一下,只是他对蛇人一族风情习俗不大了解,虽然知道高阶修士之间应该没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俗世顾忌,却也不好冒昧登门造访,心中可是没有丝毫主动拜访此女的想法。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吕苏毫不为意摆了摆手,开门见山言道:“妾身近日在珠贝崖当值,例行巡视时却远远看见道友遁光,便猜到道友多半是去拜访黄兄,正巧妾身有些东西着急交给黄兄,自己脱身不得,恐怕要劳烦谢道友了。” 原来如此,谢涟闻言恍然,抱拳说道:“但凭仙子吩咐。” 吕苏满意点了点头,香袖一拂,一个巴掌大小玄青口袋缓缓飞向谢涟。 “储物袋!”看着手中袋子,谢涟面色有些怪异,口中喃喃道。 谢涟自然认得手中袋子的真实面目,却是空间戒指的替代之物储物袋,此物乃是特殊妖兽兽皮经炼器师祭炼而成,虽然内在空间也有储物功效,却多半没有什么悬空法阵,无法抵消存入其中物品的重量不说,对修士神识也没有什么隔绝作用,稍一扫视,其内物品便无所遁形了,可以说是比较低阶的储物工具。 就像此时,手托储物袋,谢涟能轻易觉察到其中之物,数百枚下品灵石以及数枚中品灵石不说,还有不少妖兽皮肉筋骨和妖丹,以及数十块颇为珍罕的矿石,甚至还有数十株灵药等物。 “这是要去行贿么?”,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在谢涟脑海中升起。 储物袋中物品价值之高,恐怕一位寻常将阶修士身家也不过如此,如此贵重的东西吕苏怎会托自己带给黄宗觉?谢涟自然是大为惊疑。 “劳烦道友了,将此物交给黄兄,黄兄一看便知!”吕苏说话间,又一招手,一枚淡红玉简缓缓飞向谢涟。 谢涟压下心中疑问,将玉简接到手中。 “道友不会携物私逃吧?”眼见谢涟面色有些怪异,吕苏轻捋了一下洒落香肩的秀发似笑非笑道。 “仙子说哪里话?若信不过谢某,自然可以将这些东西收回去。”情知此女是在开玩笑,谢涟也是仰天打了个哈哈,抬手作势似乎将手中之物送回。 “道友身为我族客卿,妾身怎会信不过道友?” 吕苏抿嘴一笑摆了摆手。 第五十章 向道之心 辞别吕苏,谢涟随意将储物袋悬于腰间,又将玉简扔到空间戒指中,催动法舟继续上路。 黄宗觉所居水峪山距离此处可不算近,若非如此的话,吕苏也用不上他帮忙带这些财物给黄宗觉了,以他所乘坐法舟遁速之快,也是疾飞了数个日夜,这才来至水峪山边缘处。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避让不少险地的缘故,若是径直前行,路程缩短一半也是有可能的,再加上路途中,他还遭遇了数头妖兽以及一头颇厉害的凶兽,谢涟也是大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它们尽数击杀,并收取到空间戒指中,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但是以后数月的食粮倒是有着落了。 此刻临近水峪山,谢涟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放出传讯符,然后停下法舟原地静候。 也就是一个多时辰之后,远处淡黄遁光闪动,同时爽朗笑声远远传来:“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将谢老弟吹到我水峪山来了!” 黄宗觉果然留在部族内没有外出,谢涟松了口气,催动法舟迎上前去,“黄兄一向可好,谢涟冒昧来访,还望黄兄莫要见怪。” “哈哈,哪里哪里,老弟百忙中抽空来访,黄某高兴还来不及。” 淡黄灵光溃散,一人飘身站在谢涟所乘法舟上,满面笑意,不是黄宗觉又会是谁? “幸好谢老弟是今日前来,若是晚个数天,那时黄某还在不在水峪山可就两说了。”黄宗觉又含笑接着说道。 “怎么?黄兄近期有事要外出吗?”谢涟奇道。 “正是如此!”黄宗觉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回寒舍再说,还有两位道友等着我们呢。” 谢涟闻言便是一怔:“还有两位道友?” “至于是谁,老弟去了一看便知!”黄宗觉面上稍显神秘表情,竟没有立时回答谢涟所问。 谢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什么,面上也是浮现出好奇神色。 法舟在黄宗觉的催动下,其快远逾飞鸟向前激射。 此处可是接近黄风部部族驻扎地了,来往巡逻蛮卫自然是络绎不绝,这些蛮卫以师阶修为居多,也有不少蛮卒尚不及师阶,仅仅相当于人族的战徒修士,这些人远远看见法舟疾飞过来,大都先是吃了一惊,不过旋即看清法舟前面矗立的黄宗觉这位本部族长,自然松了一口气,肃立原地稽首参拜,至于法舟后面之人是谁,即便其中最好奇者也不敢追究分毫。 谢涟却是大为好奇地向下张望,此处除了巡视的蛮卫,更多的自然是蛇人一族普通族人,他们有的在田间劳作,有的在山林河流中渔猎,倒是与寻常人族没有太大区别。 再往前行,下面人口俞渐稠密,时不时能看见村镇甚至城池,但是法舟却没有前往任一城池的意思,而是横过数条河流之后,径直驶向一片怪石嶙峋峰林。 谢涟抬头张望间,不由神色一动。 法舟前方数十里处,有两座一般无二的月牙形巨峰映入眼帘,这两座巨峰分列雄峙一条不小河流两侧,显得奇诡壮丽。 法舟没有任何停顿,径直飞向两座巨峰之一。 “谢老弟,这两座山峰算得上水峪山主峰,人称月牙shuangfeng,我们面前这一座,名曰下月峰,是我和部族内同辈修士修炼之地,而另外一座,名曰上月峰,乃是族内长辈修炼之地。”没等谢涟问起,黄宗觉主动开口介绍道。 “敢问黄兄,贵部族难道不是修为最高者担任族长吗?”谢涟心中一动,有些讶异地问道。 “哪会如此?”黄宗觉闻言摇头苦笑道:“若只论修为,怎也轮不到区区在下做黄风一部族长,族内同辈修为胜得过我的都有数人之多,更不用说部族内还有几位王阶初期长辈了,只不过他们大多不愿过问族内琐事,甚至还有人是纯粹的苦修之士,族长之位也就着落到我身上了。”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犯嘀咕,听黄宗觉这语气,似乎对担任族长之职有些不情不愿啊,不过此事也可以想见,毕竟很多修士对权位之事都看得极淡,而是一心扑在修炼之上,只要修为能进阶高阶,便有了更强的实力,关键还有更为悠久的寿元,与此相比,争权夺利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此事也不能一概而论,像他所出身的天刀门,权位高便意味着能调动更多的修炼资源,把控其他人难以接触的珍贵**,同种资质下,修为进境自然就快得多,若非如此,陆家也不会离心林家,更不会处心积虑妄图夺取掌门之位了。 不过这种情形在蛇人一族中发生的可能性却极小,毕竟他们同宗聚居,同阶修士之间修炼资源分配没什么偏颇的理由,即便有人修为进境较快,那也是自身资质较佳,恐怕其他族人非但不会有什么妒忌之心,反而会因为族内又添一位高阶修士而弹冠相庆,毕竟族内高阶修士层出不穷,才是宗族在这蛮荒中立足的根本,继而个人才能有平稳的修炼环境。 这种情形下,哪还有人有心思争什么权夺什么利?全力提升自己修为才是头等大事,事物繁杂阻碍修行的族长之位,自然是谁愿意做谁做。 此等倒霉事不知怎落到黄宗觉头上,黄宗觉又不傻,会因之沾沾自喜才怪。 谢涟心中幽幽叹息一声,倒不是觉得林重远乃至林家先人做错了什么,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掌门之位能让自己乃至后代有更加优渥的修炼条件,旁落之后甚至可能小命都不保,自然就会抓在手中不肯放弃了,也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 谢涟突然觉得有些唏嘘,这或许便是近代修士与上古修仙者最大的区别吧,上古修仙者一心证道,甚至其中很多苦修之士连血脉亲情都看的极淡,或许在他们看来,修仙者的修炼之路原本便是逆天行事,在无情天道轮回中寻求一线生机,长生大道即便渺茫,但是不能说一丝机会没有,而这一丝机会,已经值得他们义无反顾上下求索了。 而近代修士,无论是真武者还是灵士,由于天地元气变化的缘故,再加上**改变,得证大道的可能性比上古修仙者更显渺茫,此种情形下,不管主观还是潜意识中,大部分近代修士的向道之心已经出现“旁骛”,很多修士太过重视亲情血脉甚至追求物质享受,便是此事明证,虽然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此一来,得证大道便更显无望了。 而他自己,虽然走的是修仙大道,但是心中却有诸多放不下的杂念,他也有些无奈,修仙修仙,欲从修仙,必先修心,此事也是修仙者必经的阶段,只有拿得起,才有放得下之说,在乱花渐欲迷人眼中恪守本心,才是修心炼性的最好法门,不食人间烟火妄谈修仙,虽然称不上空中起楼阁沙上作画,但是即便略有小成,也经不起任何业障考验。 谢涟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守大道之心,把握好出世与入世的度量,否则大道无望不说,自己多半终生都要困在此异世了。 黄宗觉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番陈述,竟引发谢涟如此多的思绪? 谢涟心中滚滚翻翻思绪万千之时,黄宗觉不经意话语传来:“谢老弟,寒舍到了。” 谢涟回神看时,却见他们二人已经到了下月峰半腰,面前不远处便是一座并不起眼的青石洞府。 二人飘身下了法舟之际,两道神识从洞府中探出,在二人身上微微一绕便迅捷收回,谢涟却是略怔了一下,他对于这两道神念并不算太过陌生,此时更是心中喃喃道:“原来是他们二人!” 果不其然,谢涟与黄宗觉并肩踏入洞府,便有一人迎上前来。 此人未语先笑,“哈哈,真是巧了,没想到我等和谢道友同样选在今日造访黄兄,若非如此的话,再见道友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谢涟微微一笑上前见礼:“谢涟见过岳兄!” 黄宗觉洞府内等候之人,其一竟是岳枫这位角蝰蛇人一族青年长老。 岳枫言笑晏晏将谢涟和黄宗觉二人让进洞府,而谢涟却是苦笑向洞府内另外一人见礼:“谢涟见过穆仙子!” 最后一人,竟是初次见面时,对谢涟大为不友好的穆瑶,这位大太上长老嫡系亲孙女! 好在此时的穆瑶,妖异美目闪了几闪,面上虽然仍有些不喜,不过却也勉强起身与谢涟回礼,倒没让谢涟再次尴尬。 四人分宾主再次落座,侍者奉上灵茶间,谢涟突然吕苏所托之事,忙解下腰间储物袋,又取出玉简,双手奉给黄宗觉,“黄兄,吕苏吕仙子托我将这些东西转交黄兄手上。” 黄宗觉面色稍显诧异,将储物袋和玉简接到手中,没等查看玉简,似乎便知道其中内容,不由苦笑道:“她倒是偷得好懒!”。 “吕姐姐近日在珠贝崖当值,自然无法抽身,哪是什么偷懒?”一旁穆瑶白了黄宗觉一眼,脆声说道。 黄宗觉也不辩解什么,径自将玉简贴往额头,显然是在查看其中内容。 “怎么样?太上长老交代下来的东西,吕仙子完成的怎么样了?”岳枫轻抿了一口灵茶,饶有兴趣地向黄宗觉问道。 “还能怎么样?”黄宗觉放下手中玉简,有些无奈地说道:“太上长老交代下来的东西可是以三年为期限的,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吕仙子倒是和我等一样,还有大半材料没收集到。” 谢涟闻言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仍有些疑惑。 第五十一章 修炼心得 注意到谢涟神情,黄宗觉主动解释道:“老弟想必不知道,太上长老吩咐我等收集的材料,大半都是颇为罕见之物,虽然期限有三年之久,但是能不能寻全可实在说不准,近期西荒边境处刃千城一年一度的修士交换会快要开始了,我等三人便是商量着结伴前往,而吕仙子因为在珠贝崖当值,无法抽身前往,这才将财物和清单托老弟转交黄某,希望黄某能在交换会上代为收集一二。” “原来如此!”谢涟大为恍然,自己也来了兴致:“刃千城?” 没等黄宗觉说话,岳枫在一旁接口解释道:“刃千城可是颇负盛名的修士之城,也是西荒最为著名的修士坊市,每年都会举办修士间的交换会,甚至十年一度的大型交换会,当真是修士云集,莫说临近的三荒,即便那遥远的东荒,也会有高阶修士长途跋涉至此的。” “有些珍罕材料,可不是每年都能出现在此交换会上的,所以今年的交换会,吕仙子和我等自然也不愿轻易错过,道友未来之时,我们所商议的也是此事了。”黄宗觉嘿然一笑接口说道。 “对了,老弟若是有闲暇,不妨与我们一同前往,即便是一年一度的刃千城修士交换会,也是极为难得的盛会,汇聚南北中西四荒各族修士不说,其中形形色色的天材地宝更是层出不穷,不知老弟以前是否参加过如此等阶的盛会,若是没有,去了不说机缘到了能淘换到难得一见的珍宝材料,就是开开眼界也是好的。”黄宗觉目光闪动中,提出一个让谢涟大为心动的建议。 其余两人闻言略有些意外地对视了一眼,岳枫自然不会提出任何异议,而穆瑶面色虽然有些古怪,却也没说什么。 “不知三位打算何时启程?”谢涟略微踌躇一下,出言问道。 “原来我们只等吕仙子那边传信了,此时既然吕仙子已经将东西托道友带给黄兄,我们即刻便可成行!”岳枫低笑言道。 “好,还望三位不要责怪谢涟拖累才好。”谢涟展颜笑道。 “老弟说哪里话,此行路途遥远,即便是我们也只能是驾驭法舟前往,多一个人又会碍什么事?”黄宗觉抚掌笑道。 几人便算是议定了,黄宗觉当下又放出几道传讯符,似乎是交代了一下族内事物,然后几人出了洞府,由穆瑶放出法舟,几人飘身其上,并化作一道惊鸿向远方激射而去。 即便蛇人领地地广人稀,但是三大将阶修士一位师阶顶峰修士联袂出行,只要不是一头撞进上古凶兽盘踞之地,基本上很难遇上什么危险,四人在路上轮流催动法舟,神态倒也颇为放松,一路上偶尔说些蛮荒趣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交流修炼心得。 细说起来其余三人都是前辈,他们交流修炼心得之时,谢涟自然不会贸然插嘴,当然,他的修炼之路与黄宗觉等**相径庭,既有修仙之道,也有灵武双修之道,甚至涉及魔道**,全说出来肯定会被这几人看作怪物的。 不过,修炼之道自然有其相通之处,听三人交谈,谢涟也是感悟良多,心中暗自琢磨此种交流修炼心得之事不妨多参加几次,毕竟修炼之道自己冥神苦思体悟天地固然重要,但是若流于闭门造车,却也有些矫枉过正了。 三人轮流讲述之后,岳枫还开玩笑似的邀请谢涟讲述一些灵武双修之道修炼心得。 原本只不过是不愿冷落了谢涟的客气之举罢了,但三人万万没想到,拗不过的谢涟只讲述了片刻,便将他们深深吸引,先是惊喜,继而都露出若有所思神色,静气凝神听谢涟讲述下去。 谢涟方开始有些忐忑,毕竟听他讲道之人修为可都是在他之上的,不过看见三人露出此种神色,也是心中渐安,也不至于藏私,便将自己**参悟所感以尽量合乎灵武双修修士的方式娓娓讲述出来,当然,修炼技巧他可不会提及分毫的,毕竟他只需催动**引动紫府内诡异旋转便可,有甚技巧可以讲述的? 足足两日功夫,谢涟讲述完毕,三人也从沉思中惊醒。 黄宗觉与其余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喟然叹道:“怪不得太上长老常言,人族修士天资聪颖,悟性远胜寻常蛮人族,老弟年岁堪堪二十出头,修为也不过师阶后期,但是对于修炼之道见解独到之处,就连我等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言罢还肃然对谢涟抱拳一礼,既有对睿智之士的礼敬之意,也有对谢涟透露出来如此多修炼心得的感谢,不单是他,连那一向对谢涟看不顺眼的穆瑶,和正在操纵法舟的岳枫,都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黄兄谬赞了!”没想到黄宗觉竟会如此庄重道谢,谢涟颇有些局促地抱拳还礼。 说起来这也不奇怪,他可是两世为人,携前世近三十年思想穿越到林语夕身上,又吸收消化了林语夕二十余年的记忆,心思之活泛远胜常人,再加上参悟的又是修仙大道,相比近代**,修仙**直指本源之称可不是盖的,更不要说比之较为浅显的蛮武**了,这也就使得他一旦思有所得,精妙之处都会让高其一个大境界的蛮武者为之动容。 此时的黄宗觉等人,再无对谢涟师阶修为有任何看轻之意了,反倒都有些好奇,看起来是师阶后期的谢涟,真正与人动起手来实力如何? 他们心中隐隐猜到,以谢涟对神通**了解之透彻,恐怕寻常师阶后期蛮武者多半不是其对手。 此时的谢涟却心中大为欣喜,毕竟他听过其余几人的修炼心得,再加上自己讲述,在此过程中,他对自己所修炼**也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无论是心境还是内功心法都有所突破,若是体内法力能跟得上的话,恐怕对上寻常将阶初期修士,也会有一拼之力了。 虽然心急补充法力,但是他此刻与其余三大将阶修士同乘一舟,哪里敢尽兴修炼?只得将体内**运转压制至若有若无境地,不动声色地吸收提炼阴阳本源。 法舟向前疾驰十余日,掠过一条巨河之后,正在说笑的黄宗觉等人面色稍凝,同时住口不再言语了。 谢涟心中一动,有些疑惑地转首看向身旁的黄宗觉。 黄宗觉微微一笑,“方才那条河名曰滚沙河,过了滚沙河,便是我族领地之外了,蛮荒之中可不太平,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他先前可是听虞清妃说过,蛮荒之中奇险重重,王阶修士也只是能堪堪自保,此语虽然有些夸张,并且多半也只是针对人族修士,但是此时他们三位将阶一位师阶修士,即便只是赶路,恐怕也不是没有风险的,若非如此,黄宗觉等人也不会显得如此凝重。 意识到此点的谢涟心中也是暗暗叫苦,此去刃千城,似乎还有两月有余的路程,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事实正如他所想,过了滚沙河堪堪五日,四人便遭遇到一群青翼妖蝠攻击。 这群妖蝠密密麻麻有数千头之多,仅是四五级将阶妖蝠都有数头,领头的更是一头妖翅有门板大小的六级将阶顶峰妖蝠! 此等阵容,莫说他们四人,即便是王阶修士在此,恐怕也不敢正面对抗! 也算是正在操纵法舟的黄宗觉见机极快,远远看见蝠群袭来,手疾收了法舟,急慌慌招呼几人落往地面,若是在半空中被这群妖蝠给围上,几人多半便要被蝠群一哄撕碎了。 饶是如此,落往地面的几人也没逃出险境,被激怒的蝠群一窝蜂地向他们追去! 眼见铺天盖地的妖蝠扑来,耳畔尽是嗡嗡妖蝠怪鸣,谢涟脸色都发绿了,好在其余三人可都是久经战阵之辈,此时也没有太过惊慌失措,也不知催动何种**,法宝中竟有毒蛇虚影显现而出,吞吐漫天毒雾,将他们四人尽数笼罩在内。 蝠群却是不为所动,狂叫着冲击了一阵,却没想到此种毒雾毒性极大,三级之下妖蝠几乎是沾之即毙,即便是三级妖蝠,在毒雾中行动也是大受影响! 没了低阶妖蝠侵扰,情形虽然严峻,却没有方才那般骇人了,暴怒闯入的将阶妖蝠,有黄宗觉等三人出手接下,而那些三级妖蝠,自然是着落到谢涟身上。 四人且战且走,杀出血路足有百余里! 四人中战果最为辉煌的倒是谢涟,斩杀的三级妖蝠足有数十头之多,不过这也难怪,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上寻常师阶顶峰妖兽都是碾压姿态,更不用说闯入毒雾中行动大受影响的三级妖蝠了,至于那些将阶妖蝠,根本不受毒雾影响,黄宗觉等人将它们击败容易,但是若想击杀,可就千难万难了。 逃出百余里之后,也不知思量着难以将几人拿下,还是察觉到损失太过惨重,那为首妖蝠竟凄厉鸣叫一声,引着蝠群缓缓退去了,不过转首看向几人时,血红妖目中投射而出的暴戾和怨毒,即便是黄宗觉这等将阶后期修士,见之也是心中寒气大冒。 眼见远去的蝠群杳无踪迹,四人也是长出一口气,心中庆幸万分,若是他们结伴同行的少一两个人,今日说不定就要交代此地了。 第五十二章 域外罡风 “怎么回事?以往没听说过此处有妖蝠盘踞啊,怎突然出现如此大一群妖蝠?”岳枫盯着妖蝠退去的方向,有些惊怒地叫道。 “妖蝠蝠群虽然罕见,却如妖禽一样,都是飞遁极快的妖兽,每日迁徙数千里毫不稀奇,多半是近日才迁徙过来的,甚至只是路过也说不定。”一旁黄宗觉目光闪动地答道。 “那如何是好?我们还用不用传讯族内组织人手剿灭这群妖兽?”岳枫有些不甘地说道。 “围剿倒用不着,毕竟此处可不是我们蛇人领地,更何况,即便我们组织起来人手,说不定这群妖蝠已经迁徙到别处去了,不过,传讯族内着蛮卫小心提防却是必要的,这群妖蝠不经过我族领地最好,若是经过,绝不允许它们在我族领地中撒野。”穆瑶略皱了皱秀眉,面色清冷地说道,说话间弹出一团灵火,将地上最后一头妖蝠尸身焚化。 “我来吧!”黄宗觉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伸手取出一枚玉符,贴与额头灌输了些许讯息,然后抬手一抛,玉符化作一团灵光冲上半空,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说起来今日还多亏谢道友在此,若没有谢道友,即便我们能接下那三级妖蝠,肯定也会手忙脚乱,谢道友出手之凌厉,恐怕比之将阶修士也是不差分毫,那些三级妖蝠竟全无招架之力!”岳枫没有去看那传讯符消失的方向,而是面色有些古怪地转首对谢涟说道。 “哪里,还是三位的毒功厉害,那三级妖蝠原本便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了。”谢涟不动声色谦虚回道。 “哈哈,我等角蝰蛇人一族毒功厉害不假,但是谢老弟能一口气斩杀如此多的三级妖蝠,也绝非寻常师阶修士所能做到的,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我等还是赶路要紧。”黄宗觉嘿然一笑,说话间抬手再次放出法舟。 经历过此事,几人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俞渐小心,轮流神识全开探察四周不说,连打坐修炼都不敢太过沉浸其中了。 事实上,蛮荒上的奇险,哪是仅凭小心便能完全避开的? 就像接下来的路途中,饶是四人小心翼翼,但是在经过一片普通之极的荒原之时,还是遭遇了险境。 荒原之上前一刻还是万里晴空,下一刻竟毫无征兆地飞沙走石遮天蔽日,若是寻常风沙,自然奈何不了他们这几位级别不低的修士,问题是面前天象也太骇人了一些,劲风吹拂下,不乏斗大的巨石挂着凄厉的锐啸翻飞不定,时不时有巨石相互撞击的隆隆声传出,烟尘碎石乱溅,更激射出四散的火花! “域外罡风!”见此异象,黄宗觉如遭蛇蝎般面色大变,骇然惊吼间,一手收了法舟,一手扯着谢涟往地面上激射而去。 而其余两人动作也不比他慢多少,落往地面同时,岳枫更是怒吼一声,右拳灵光涨缩不定,并闪电般击在地面之上,一个丈许方圆数尺深坑应声出现! 如此自然不够,黄宗觉一把将谢涟推给岳枫,自己双拳接连捣出,隆隆声响中,坑洞在不断加深。 四人由修为最深的黄宗觉在前面开路,尽数躲藏在深坑之中,斜行深入地面十余丈之下! 即便如此,几人也不敢怠慢分毫,共同撑起法罩,双手按在法罩之上,体内法力狂涌而出,用以对抗坑洞之外的庞然灵压。 谢涟早已被此阵仗吓得面色发白了,直到此时,见到其余三人面色稍镇定一些,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对外面情形大为惊疑,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三大将阶修士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想到此,谢涟不动声色地分出一缕神念,缓缓向地面之上探去。 地面之上的情形却将他下了一跳! 飓风搅动的砂石剧烈摩擦之下,赫然已经形成一团遮天蔽日火云,火云流转之间,竟有赤红闪电在其中穿梭不休! 火云之下,地皮竟被生生刮走丈许之深,直到露出平整坚硬的岩块,这种情形才稍止,只是巨大的灵压之下,岩层竟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怪响,在十余丈深的地下都清晰可闻! 谢涟目瞪口呆之余,心中也是惊骇万分,看外面火云声势,恐怕王阶存在围困其中的话,多半都要被剿杀磨灭,莫说寻常将阶修士了。 “域外罡风”竟可怕如斯! 好在此罡风持续时间并不长,也就是盏茶功夫之后,地面之上的异象风消云散,黄宗觉等人互相张望了一眼,缓缓收起法罩,面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到地面之上,几人望着面前情形,都是默然无语。 外面碧空如洗,没有丝毫惊人天象发生过的迹象,只是地面之上杂生的草木和散乱的碎石,却是再也不见了踪影。 方圆近百里,竟完全被洁白细沙覆盖! “域外罡风?”谢涟面色苍白地喃喃自语道。 “此次出行还真是流年不利!”一旁的黄宗觉苦笑不已,又转首冲谢涟解释道:“没人知道域外罡风是从何而来,但是此风却被公认是蛮荒上有名天灾之一,每次爆发毫无征兆可言,涉及范围也是大小不一,有的仅方圆数里,更有方圆近千里的超大罡风,一般来说,范围越大,罡风便越强,风闻方圆近千里的罡风,连皇阶强者都不敢硬抗,好在域外罡风也不难对付,若是见机的快,远远遁出其范围便一点事也没有了,即便躲不开,只要能深入其地下十余丈,此风也不会有太大作为,并且此风出现的情形极少,以我们蛇人领地之大,数年也不见此风爆发过一次,没想到我们此次途中竟能碰上。” 说话间,黄宗觉脸上也是露出大为晦气神色。 此风虽然没有给几人带来什么损伤,但是被吓了一跳不说,耽搁形成自然是免不了了,甚至几人法力在方才也有不小损耗。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至于黄宗觉所说,域外罡风不难对付,他心中却不敢苟同,对高阶修士或许如此,但是若凡人抑或是低阶修士撞上,十有八九便是死路一条了,凡人自不用说,即便是低阶修士,若无法及时遁出此风范围,多半也不会有时间潜藏到地面之下安全处,被此风灵压当场压爆也不是不可能的。 经历过此事,也算是让谢涟对蛮荒天灾的可怕之处有了最直观的认识,原先他一直以为,等到自己结丹之时,只要避开一些险地,横穿中荒没有任何问题,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太乐观了。 黄宗觉等人可是见多识广,似乎也对蛮荒中莫名其妙便出现的险状有些习以为常了,此刻略一商量,便如没事人一般照常上路了。 想想这也难怪,在这奇险重重蛮荒中生存,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当真是出不得远门了,潜藏在族内埋头苦修,自然能将危险降到最低处。 法舟上,谢涟也是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心中倒没有对此次出行有任何后悔之意,修仙者最重炼心,修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境地,对一些突如其来的险状自然无法应付的得心应手,修仙大道决计是走不远的,从这方面来说,修仙者肯定不能一味埋头苦修,外出历练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他在黄宗觉相邀之时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的原因。 一片放眼看不到边际的黄沙大漠之中,却有一座黑石巨城岿然耸立。 此城池之大,寻常通都大邑在其面前也会黯然失色,黑石城墙也足有百丈之高,如一道巍峨山岭一般,令人惊奇的是,此城池内固然是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却丝毫不见有任何世俗民居,更看不到任何民间烟火。 城中来往之人并不算多,但是连同城墙之上巡逻的黑甲卫士,几乎每人身上都是灵气湛然,竟好似城内之人全是修士一样。 最令人感到惊异的是,这些人从外观上看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简直囊括蛮荒中多半种族,并且能在一城之中相安无事的样子。 距离此城百余里之外的荒漠上空,灵光闪动之间,一艘两丈长短的白玉法舟显形而出,法舟之上,矗立着以灰袍中年男子为首的四道人影。 这四人自然是风尘仆仆至此的谢涟及蛇人三大长老一行,此刻几人抬眼望着面前黑石巨城,面上都露出一抹喜意。 “刃千城终于到了,好在没误了最大拍卖会开场的日子。”黄宗觉转首扫视三人一眼,满面笑意地说道。 令人奇怪的是,此时的黄宗觉,面色竟稍显蜡黄,双目之中的神光也有些暗淡,竟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是啊,没想到此次刃千城之行,竟会遭遇如此多的危险。”岳枫有些感慨地回道,说话间远眺的目光收回,有些关切地看向黄宗觉,“黄兄此时伤势如何?” “比起前几日自然是好上许多了,不过没几月功夫,恐怕是难以复原的。”黄宗觉苦笑回道。 “黄兄硬接一记诛灵刺,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也是我们临近刃千城,稍有些大意,否则绝不会给那贼子任何可乘之机的。”穆瑶目光先是稍显庆幸之色,接着又恨恨说道。 “硬接诛灵刺?”黄宗觉面皮抽搐一下,苦笑摇了摇头,转首看向谢涟,目光中竟隐露感激之意,“若不是谢老弟提前感应到那贼子杀机,出言提醒同时,还奋不顾身攻向那贼子必救之处,黄某多半是在劫难逃了。” “黄兄言重了,我也是侥幸才发现那贼子潜伏一旁的,一路上黄兄感谢之言也不知说过多少次,却是有些见外了。”谢涟毫不为意摆摆手说道。 第五十三章 刃千城 “人族修士**难道都如此神妙吗?那贼子一看便是极为擅长刺杀之道,敛息隐迹之术更是高明之极,连近在咫尺的我们都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常,却瞒不过师阶修为的谢道友。”穆瑶在一旁幽幽说道,看向谢涟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了。 “哪里,人族修士或许神识敏锐一些,但那次能有所察觉,纯粹是谢某侥幸而已,当时若不是几位心神都被那过路的蚀骨虫群吸引,那贼子多半早已无所遁形了。”谢涟面不改色回道。 穆瑶闻言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心中自然清楚,即便当时几人都将心神放在那蚀骨虫群之上,但是那贼子竟能无声无息潜近几人数丈之内,也是极为骇人之事,此种情形,对于全无准备的几人来说,已经跟被人拿刀架脖子上没有太大区别了。更何况,那贼子所修蛮武战技,乃是蛮荒赫赫有名的诡道**诛灵刺,若是能再迫近半分,被攻击的黄宗觉不会有任何幸存之理,看似修为最低谢涟竟能抢先几人一步察觉到此人,自然让她庆幸之余也是大为惊异。 “嘿嘿,刃千城可是近在眼前了,有何话我们不妨边走边说,能早些进城,黄兄也好早些寻安稳之处运功疗伤。”岳枫嘿然一笑谏言道。 其余几人闻言点了点头,法舟由穆瑶在前面操纵,缓缓向黑石巨城驶去。 在此途中,谢涟面色平淡之极,心中却是滚滚翻翻思量着数日前之事。 当日他们距离此地已经不足万里之遥,之前没有再碰上太大的危险,自然让几人心中轻松许多,即便遭遇一群迁徙的蚀骨虫,也没有太当做一回事,仅是按下法舟,落往地面藏身乱石丛中饶有兴趣的观瞧。 也就是片刻功夫过后,谢涟竟蓦然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此杀意隐蔽之极,看情形针对的还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黄宗觉,若不是他身处黄宗觉侧畔数步距离处,决无法察觉到此杀意! 刚开始,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其余三人,他还以为是自己感觉出错,但是不放心之下收束神念略一扫视,立即惊慌大叫起来。 数丈之外的一块巨石之中,竟有一团黑影藏身其内,看情形已经作势欲扑了! 那黑影见行迹暴露,不但没有逃走,反倒是闪电般向将阶后期的黄宗觉扑杀过去! 黄宗觉已经被此黑影锁定气机,只剩下硬接一途,而岳枫穆瑶两人虽然得谢涟提醒,但是一来相距较远,二来惊骇之中也有些慌乱,竟无一人能得以援手,反倒是黄宗觉身旁的谢涟,堪堪来得及取出长刀并全力催动往黑影射去。 电光火石交错之后,黄宗觉喷血倒退,而黑影也显形而出,竟是一位手持一对幽蓝短剑的黑袍修士。 方才便是其中一柄短剑磕飞谢涟长刀,而另外一柄,自然是被黄宗觉抽出的长剑挡住。 黑袍修士占足了先声夺人的便宜,而黄宗觉却是仓促迎敌,连蓄力时间都没有,硬拼之下自然是大落下风,甚至在对方透剑传来的凌厉劲气狂催之下,心脉都受了不轻的伤势。 “诛灵刺!” 黄宗觉双目中流露出惊惧神色,没理会嘴角溢出的鲜血,撑起法罩同时持剑作势,面色凝重之极地紧盯面前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大敌。 此时岳枫和穆瑶两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掣出长剑扑上前来,分列黄宗觉左右以作策应。 这二人之中,穆瑶看起来年岁虽轻,却已经是将阶中期修为,而岳枫也有将阶初期顶峰修为,距离将阶中期也只是一步之遥。 黑袍人也不过是将阶后期修为,此刻被三大将阶修士同时锁定,竟不见有丝毫慌乱之色,不过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势。 黑袍人双目凶光闪动踟蹰了片刻,最终嘿嘿冷笑两声,又深瞥了谢涟一眼,蓦然身形倒纵,几个起落便踪迹皆无了。 此黑袍人一看便是守候在刃千城周边,专干拦路抢劫杀人夺宝勾当的修士,也算此位胆子极大,竟敢孤身一人,悍然向同样有将阶后期修士坐镇的谢涟等人出手,不过话说回来,此人无论是隐匿还是刺杀**都高明至极,若非意外被谢涟看破,一旦偷袭修为与其相当的黄宗觉得手,剩下的三人还真不是其手脚,此人说不得就要大发一笔横财了。 不过此时既然行迹败露,黄宗觉虽然吃了些亏,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再加上其余两人在一旁虎视眈眈,黑袍人多半明白,轻松将几人拿下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自然只有退走一途了。 一击不中,立即远扬,这才是此类修士的生存之道。 至于黄宗觉等人,自然没有半分追赶的意图,不说能不能追上,即便追上,恐怕也奈何不得此黑袍人,万一被黑袍人寻机反噬一口,坏了一两人性命,那才是糟糕透顶之事。 此时回想起此事的谢涟心中却有些烦闷,关于黑袍人,他可是对其余几人隐瞒了一些东西,那黑袍人现身之时,催动的是蛮武战技不假,甚至连身上的气息也是晦涩怪异,让人难以辨别是何种种族,但是此人在潜伏之时,无意中暴露的气息,却明明是人族无疑,也就是说,黑袍人多半是人族修士乔装! 至于蛮武战技,只要不是涉及有些天赋异禀的蛮人族所自创,契合本族天赋的**,寻常人族修士大多都能修炼,催动蛮武战技“诛灵刺”,可并不能说明此人一定便是蛮武者。 不过谢涟却是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即便说出来,丝毫用处没有不说,还平添黄宗觉等人对人族修士的敌视,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小的私心吧。 正思量间,前面穆瑶却驾驭法舟缓缓落往地面,而此地距离黑石巨城还有数十里距离。 谢涟自然是有些不解,转首看向身旁的黄宗觉。 “刃千城周边六十里内,可是禁止修士腾空飞行的。”黄宗觉微微一笑解释道。 “敢问黄兄,刃千城是何族主事?”谢涟抬头看向城墙之上来往巡逻地黑家卫士,随口问道。 此时如此临近刃千城,远道赶来的修士自然不止他们,谢涟目光能及处,便发现有数十道遁光纷纷按落,似乎没人敢直飞城内。 即便没看见城上黑甲卫士,谢涟也不会相信,没人主事之下,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会对这些桀骜不驯的修士有多大的约束力。 “嘿嘿,此事就说来话长了。”黄宗觉从法舟上飘身而下之际,却没有直接回答谢涟所问,而是缓缓讲述道:“此城立城时间并不长,仅数千年而已,当时也是九幽屏障刚形成没有多久,你们人族势力衰退之势已经很明显了,与之相伴的,却是蛟人一族异军突起,隐隐有雄霸五荒之势,其余蛮荒诸族自然不愿意刚摆脱人族钳制,又被另外一个庞然大物所压制,在这种背景下,刃千城原本立城的目的便很明确,就是用作修士坊市之用,但是其选址却在蛮荒诸族中有些争议,蛟人一族自然是希望此城选址在滨海临近蛟人之地,但是如此一来,此城多半也就落入蛟人一族手中,往来修士多半也要受蛟人一族节制,其余蛮荒诸族自然竭力反对,力争之下,刃千城最终落足此地,与蛟人一族的滨海中间倒是隔了大半个西荒,经过数千年发展,西荒刃千城逐渐成为与中荒黑水城、南荒栖霞山、东荒珈蓝山、北荒帝皇城并称的五大万修坊市之一。” “当然,这也是蛟人一族势力未至此时如日中天之境地,若是刃千城选址放到现在,绝逃不过蛟人一族掌控。”黄宗觉低笑一声,又继续说道:“刃千城虽然选址此处,但是由何族打理,又成了西荒乃至中荒周边诸族争执的焦点,无论哪一族执掌此城,坊市例奉自不用说,大型拍卖会上最为珍罕之物,自然也就占据着近水楼台的便利,可惜的是,诸族相争,却让外人得利了,最终却是一群散修占据了此城,刚开始任何一族都不愿承认此事,但是及至后来,此城势力在外敌攻伐之中,竟显露出不止一位皇阶坐镇的惊人背景,如此一来,即便是气焰滔天的蛟人一族也不愿轻易开罪此城了,再加上这些散修将此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处事又非常公允,蛮荒诸族也就逐渐承认了此城势力。” 并肩行在一旁的谢涟默然片刻,有些好奇道:“当年竞逐此城的蛮人诸族中,贵族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此城被散修占据,黄兄为何竟没有丝毫沮丧之意?” “那是多少年前之事了?更何况,即便此城易主,也绝落不到蛟人一族以及其余几大势力之外种族手中,想必大半中小蛮人族都有此意识,若非如此的话,西荒最大的坊市另换一地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对于修士来说,另起一座规模堪比刃千城的城池可实在不是一件难事。”黄宗觉苦笑道。 谢涟闻言嘿嘿一笑,没有就此事再接口说什么。 第五十四章 符篆 临进城之时,黄宗觉满面凝重向谢涟交代道:“谢老弟,愚兄再提醒一次,在此城之中乃至城外三十里内,千万不要与人当街争斗,主动挑起争斗者,必会被城内执法修士抹杀,这是刃千城执行最严格的铁律之一,即便王者存在都不得不忌惮一二,实在有必须通过争斗来解决的矛盾,双方大可以约定到城内的角斗场一决生死。”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黄宗觉不是絮叨之人,但是已经三番五次向自己提起此事,足以说明此禁令的苛严程度了。 几人进城倒是顺利之极,没有经过任何盘询,仅是依例向把守城门的黑甲卫士缴纳了四十块灵石,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刃千城。 进了城门,谢涟有些新奇地四处张望。 除了没有民居,此城与世俗城池倒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茶楼酒肆一应俱全,只是街道上的行人却远少于世俗城池。 想想这也难怪,此城可是十足的修士之城,出现在此地的大都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恐怕没有数十上百万修士同聚此城,街道上根本不会出现世俗城池那样熙熙攘攘的景象,但是哪怕此城是西荒最大的坊市,连同本城修士,能有数万修士出现在此处已经是颇为骇人之事了。 此时吸引谢涟目光的,也正是街道上来往的蛮人族各族修士,这些**体是都是人形,但是与寻常人族之人相比总有出奇的地方,有的长有尖尖长耳,有的口生獠牙,有的虽然生有人身,但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密布鳞片,还有的鸠面可憎,甚至背上直接生有双翅……若是不了解实情的人族之人在此,定会被吓一跳,几以为自己进入了妖鬼之域。 最令谢涟惊奇的是,街道上来往之人竟不乏人族修士,这些人族修士男女老幼都有,有的踽踽独行,也有的三五成群! 这可是谢涟被流放蛮荒以来,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多的人族之人,心中也是颇有亲切之意,自然而然地也就多看了几眼。 他的这种异状自然引起了这些人族修士的注意,被注视之人回望谢涟同时,面上也有几分茫然之色,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引起对面陌生之人的注意。 但是这些人目光扫及谢涟身旁的黄宗觉等人,大都是面色一变,再看向谢涟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玩味之色,还有人目光明显不善地狠盯了谢涟几眼,冷哼一声错身而去。 谢涟心中苦笑,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多半是认出黄宗觉等人乃是角蝰蛇人一族之人,对于之前大肆戕害人族之人的角蝰蛇人一族自然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至于自己,身为人族之人却与人族死敌混在一块儿,虽然在这刃千城之中不至于立即出手,心中却指不定在怎么咒骂自己这位“贪生怕死为虎作伥”之徒呢。 许是看出谢涟心中有几分沮丧,其身旁的黄宗觉伸手拍了拍谢涟肩膀以示安慰之意。 谢涟点了点头,心绪逐渐恢复正常。 早在接受做角蝰蛇人客卿之时,他就预料到这一幕,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即便一开始心中有些沮丧情绪,但是转眼便被他抛掷脑后了。 自己不愧本心,又何必太在乎别人看法? 更何况,自己走的可是修仙之道,莫说太高阶段,即便是结丹圆满进入下一境界,就必须要经历雷劫洗身心魔炼神之考验,心智稍有不坚,莫说进阶下一境界,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都是极有可能的,若是这点负面情绪都克服不了,又有何资格妄谈成仙大道? 他们可是历经两月许才来到刃千城的,此刻自然不会立即去往坊市,而是在来过此城多次的黄宗觉带领下,七拐八拐穿过数条街道,来至一家客栈门口。 客栈主楼恢弘壮观,牌匾高悬,上书四个斗大金字,悦来客栈! 谢涟哑然失笑,没想到前世武侠小说中最为著名的连锁机构,在此处竟然也有分号。 此刻早有小二迎出,赫然是一位人族之人,年仅二十来岁,修为也只有战徒中期的样子。 小二年岁不大,一双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睛却极为活泛,满脸笑意迎上前来:“欢迎几位前辈大驾光临小店,几位前辈里面请!” 神情热切之极,不知是没认出黄宗觉等人角蝰蛇人一族身份,还是秉承来者是客,无论何族修士都是一视同仁的。 黄宗觉面色淡然点了点头,带领几人举足进入客栈。 客栈内格局倒是与俗世客栈没有太大差异,柜台之后却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碧瞳中年人,此人稍一打量黄宗觉等人,不由面上一喜,抱拳施礼道:“原来是角蝰蛇人一族的黄前辈,此次还是住店?” 言语间果然认识黄宗觉,说话间还向岳枫穆瑶两人微笑致意,但是其目光扫至谢涟时,不由露出些许讶异神色,却又稍显即逝,转瞬间便被掩饰的无影无踪。 黄宗觉面露一丝笑意,点头道:“四间上房,这是十天的房资!” 说话间袍袖一拂,柜台上便出现十余枚灵石。 “好说。”碧瞳中年人稍一扫视面前灵石,面上笑意更浓,转首冲小二吩咐道:“领四位前辈到上房休息!” 一面往里面走,谢涟心中却是大犯嘀咕,倒不是房资太贵,而是太便宜了! 十余枚灵石,便能在此规格客栈中开四间上房,住上十日之久,每间房每日的房资竟不足一枚灵石,也不知道只住一天是如何支付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清早,谢涟便和岳枫穆瑶一起出了客栈,前往坊市寻找自己所需材料去了,经过昨日一夜休整,几人面上的疲态也是一扫而光,至于黄宗觉,此时身上还有伤势,倒是不便立即出门,只是将自己的材料清单交给几人一份,请几人代为留意了。 来时谢涟已经听说,此城坊市极为齐全,涉及修士所需,材料、灵药、阵盘、符篆甚至法宝等物是应有尽有,他自己对于法阵阵盘等物自然是极感兴趣,若是能寻到几套与迷踪阵法相似的阵盘,说不定以后每次修炼就不用再躲到海底之下了。 岳枫穆瑶两人职责在身,着急搜寻麻衣少女所给清单上材料,被谢涟婉拒相陪之后,也就没有坚持什么,转首各奔自己看好的灵材店铺而去。 谢涟取出一枚玉简,贴于额头查看了片刻,这才满意点点头,稍一辨认了方向,举足往一处稳步行去。 这枚玉简是昨日进城之时由黑甲卫士发放,其中内容便是各种店铺在城内的分布位置,毕竟收受了那么多灵石,这点小便利自然是要提供的,来过此城多次之人不太需要,但是对于谢涟来说,还是颇为实用的。 谢涟倒是没有直奔玉简上所标注的最大商铺“万宝斋”而去,而是一路溜溜达达闲逛,看见路旁有一家专卖符篆的商铺,便毫不犹豫举步踏入了。 此店铺虽然不小,但是店内选购符篆的修士却是稀稀拉拉,有人头贴玉简似乎在查看什么,也有人在跟店内的伙计讨价还价,这些人明显都是蛮人族修士,看见谢涟进来,大都熟视无睹,面上没有丝毫异状,似乎有些司空见惯。 却有伙计紧走几步上前招呼:“敢问前辈,点购符篆?还是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谢涟闻言便是一怔,不过扫了一眼头贴玉简的修士,便立即明白过来。 “点购”符篆,多半是冲着某种符篆而来,直接说出符篆名称便可,若非“点购”,自然是有符篆清单以供浏览,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 “将清单拿来吧。”谢涟语气随意地说道。 “前辈稍等!”伙计面上稍显失望之色,毕竟若是点购,成交的可能可比随意看看大得多。 不过此刻也丝毫不敢怠慢,紧走几步从柜台上取了玉简返回,恭恭敬敬双手托给谢涟。 谢涟信手拈起玉简,随意掂量数下,不动声色贴于自己的额头,稍微注入些法力开始查看其中内容。 只过了片刻,谢涟面色就有些动容了。 此符篆清单分门别类极为繁复,涉及各等阶、五行各系攻击符篆、防护符篆、隐匿符篆甚至还有佛道儒三家特殊功用的符篆,称得上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 盏茶功夫之后,谢涟缓缓将神念退出,面色有些古怪地向静候在一旁的伙计问道:“清单中玄级攻击符篆,可是激发后能施放出相当于师阶修士一击的符篆?” “正是如此!”伙计回话虽然肯定,但是看向谢涟的目光却有些诧异,不知这位前辈怎会问出这种众所皆知之事。 谢涟闻言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开了锅。 他可是吸收过林语夕的记忆,而林语夕虽然是位二世祖,但是对于符篆这等修士常用之物还是稍有了解的,在人族区域,符篆按其威力大小有天、地、玄、黄等等阶区分,激发时分别能释放出与王阶、将阶、师阶以及徒阶修士出手时相当的威能,这些符篆虽然大多是一次性之物,并且对敌时也稍显简单单一,但是好处是催动方便,激发所需要的法力相对其威能也要小得多,甚至将阶修士催动天级符篆,发出相当于王阶出手的一击之事也不鲜见,与人争斗之时,遇到特殊情形,激发一张高阶符篆,瞬间便能改变战局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种情形下,能够炼制高阶符篆的符篆师在修士之间自然就极受追捧,身份之高比之同阶炼丹师也仅是稍逊而已,而一些高阶符篆,在修士之间大多被炒为天价,毕竟这种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能保下自己一条小命,亦或是除掉一名大敌,这可是花费多少灵石都买不来的。 据谢涟所知,在人族区域,一枚黄级符篆,能卖出一两块灵石的价格,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玄级符篆,动辄能卖出数十块灵石的高价,地级符篆,最普通的也要数块中品灵石起,至于那天级符篆,极少现世不说,稍一显露踪迹,便立即会有人出数十上百块中品灵石求索,符篆等级提升一级,价值增长何止数十倍! 但是此时他所拿清单中,大部分玄级符篆标价不过三五枚灵石,功用最特殊的也没超过十枚灵石,哪怕是地级符篆,价格也不过区区数十枚灵石,其价格比之人族区域简直缩水十倍不止! 这自然让谢涟大为惊疑,几以为蛮荒中符篆要比人族区域内的同级符篆威能小得多,这才有方才之问。 第五十五章 白发女修 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要大肆采购一番了,他空间戒指中下品灵石可是数以千计,中品灵石都有百余块,算得上财大气粗了,见到如此实用的东西,价格又如此低廉,又怎肯轻易放过? “我且问你,这清单上的符篆贵店铺都有存货吗?”谢涟平静了一下心绪,不动声色地问道。 “自然如此,没有存货的符篆,我们也会及时将其名字从清单中清除出去。”伙计闻言神色一震,稍显热切地回道。 “如此说来,此清单中的数种天级符篆也有存货了?”谢涟面色有些怪异,又有些不解地接着问道:“为何天级符篆不见标价?” “前辈明鉴,天级符篆,必须是店主出面面谈价格,实际上,若是前辈需要购买玄级之上符篆,都需要店主出面接洽的。”伙计面露恭谨回道。 “原来如此!”谢涟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店内其他人,见没人注意自己,不动声色道:“带我去见你们店主吧。” 得知此店对购买地级之上符篆者的重视程度,谢涟十成肯定议价之事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所以如此说道。 “前辈稍等!”伙计闻言稍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面露喜意,急慌慌向里间跑去。 仅过了片刻功夫,伙计回转,来至谢涟面前恭谨言道:“前辈里边请!” 谢涟点了点头,在伙计的引领下,施施然进了后堂。 一间密室之外,伙计停住脚步,“前辈,店主就在里面。” 谢涟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啼笑皆非,也不知这位店主是何等人物,竟如此大架子,来者是客,竟不知出门迎接一下,眼前密室被一层薄薄的ru白灵光笼罩,似乎是隔绝神识的禁制,让人难以查探其中情形,若不是知道这刃千城绝对不会出现黑店之类的东西,此刻他要不要进此密室,恐怕还是一件煞费思量之事。 既然没有此层顾虑,谢涟也是毫不犹豫迈步进了密室,他来此是购买符篆的,只要价格满意,店主架子大小与他有何干系? 稍一扫视密室内情形,谢涟面色稍凝,同时心中也是有些恍然,怪不得店主不愿出门迎客呢。 此密室空间不大,但是布置的古朴雅致,中间处摆放着一张雕花紫檀案牍,案牍不足三尺高,而案牍之后,盘坐着一位身着皂青道袍的年轻女道士。 这位坤道一看便是人族修士,看面容也就二十余岁,当然,这仅是外观年龄,真实年龄就难以揣测了,面貌倒是生的极美,唇红齿白秀丽可人,却生有满头银白长发,被一根紫色丝带随意扎束,若不是道士装束,肯定给此女平添一种妖冶气质,此时虽不见妖冶,但是让人看着也是稍显怪异。 最令谢涟惊疑的,却是此女双腿膝盖之下,明显萦绕着两团死气,神识稍一扫视便无所遁形,看来此女不是身中奇毒,便是遭受过歹毒秘术,自膝盖之下,绝对不会有半分知觉,甚至已经是两截腐骨也说不定。 稍一扫视此女修为,谢涟更是心中一凛,此女身上的气机足臻灵将顶峰,甚至距离灵王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事实上,双腿残疾这等伤患,对于灵将之上修士实力影响已经不大,也就是说面前此女即便是对上寻常将阶后期修士,也绝不会落于任何下风,此时竟耐的下性子舍弃修炼时间做一间符篆商铺店主,着实让谢涟有些意外。 眼见此女提了一枝通体碧绿毛笔正伏案书画什么,似乎连自己进门都没有察觉,谢涟也是有些无奈,干咳一声抱拳道:“见过店主前辈。” 面前女修充耳不闻,径自书画完最后一笔,这才略抬螓首,一双闪亮的眸子扫向谢涟,稍打量了片刻,这才略皱眉头,轻启檀口说道:“人族修士大多清贫,道友如此年轻,当真是来购买地级符篆的?” 谢涟闻言哑然失笑,听此女意思,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购买地级符篆。 不过想想这也难怪,此时他已经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了,蛮荒天地灵气粗粝,钟灵毓秀的灵石等物自然也难以形成,这也是蛮荒灵石矿藏远较人族区域稀少,物以稀为贵,更何况灵石这等修士必需之物?这就使得蛮荒之中灵石的购买能力狂升十倍不止,同样道理,蛮荒之中人族低阶修士大多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即便灵石有些存项,但是多半不会舍得购买符篆这等并非修炼必需的东西。 谢涟略一踌躇,翻手前伸,一枚火红灵石出现在手中,看其灵气湛然模样,显然是一枚中品灵石! 这倒不是他的“炫富”之举,他心中清楚,像这等时候,拿出切实东西,总胜过千言万语吹嘘。 果不其然,将谢涟拿出中品灵石,女修美目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面色也和缓许多,点了点头,“看来道友也是福缘深厚之人,不知道友需要何种符篆?” 谢涟微微一笑,“先看看地级攻击符篆金砖符吧。” 女修点了点头,袍袖一拂,一枚玉匣凭空出现在其面前,并缓缓向谢涟飞去。 谢涟信手将玉匣接到手中,轻吸了一口气,法力稍一注入玉匣,玉匣应声打开,一张金灿灿符篆显现而出。 谢涟面色淡然,双指拈起符篆放到近前仔细打量起来。 此符仅巴掌大小,拿在手中轻如无物,表面灵光湛然,更有繁复玄奥的纤细铭文镌刻其上,其中隐隐有淡淡的金灵力流转不休,显得神奇非常。 “此符符底取自四级妖兽疾风狼,符文更是五级金系妖兽金刚妖猿灵血镌刻而成,炼制工序更是复杂之极,收道友三十五块灵石,绝不算亏了道友。”案牍之后白发女修不动声色解释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却又稍显古怪地说道:“此符威力如何?晚辈能否试验一二?” 无怪乎他如此说,他算是初涉此道,此灵符即便放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出威力如何,自然是试验一下比较妥当。 “自然可以,此处有专门测试符篆威力的场所,只是符篆威力若与其等阶相符的话,试验过程中损耗的符篆,可是要作价算给道友了。”白发女修面上毫无意外之色,语气淡然地说道。 此事倒也合情合理,谢涟毫不犹豫便点了点头,这些符篆威力自己还是知根知底的好,否则的话以后万一遇到险境用得上之时,若是符篆威力不足,自己岂不是倒了大霉? 见谢涟如此爽快答应,白发女修也是面上讶色一闪,似乎也没想到谢涟竟会如此“财大气粗”,不过她此时自然不会说什么,而是周身灵光一闪,长身而起,身形稍显悬空,淡淡说了声“随我来!”,便缓缓往门外飘去。 片刻之后,店铺后院一间颇大密室之中,白发女修转首对身旁的谢涟说道:“此处不仅有隔绝神识的禁制,还有隔绝神通威能外溢的禁制,即便将阶修士出手,外面人也察觉不到分毫,道友可以放心测试符篆威力了。” 谢涟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半分对自己安全的担忧之意,毕竟此处禁制虽然玄妙,却也没有禁制修士出入的法阵,即便女修心怀歹意对自己出手,他也有十成的把握逃出此密室。 不过此时的他也没有立即激发手中符篆,而是施施然前走几步,站在密室一角的一块一人高巨石近前。 先是神念扫视片刻,没有发现此巨石有任何问题,谢涟满意点了点头,缓缓探出土黄灵光闪闪的右手,按在巨石之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灵光闪烁之间,谢涟右手竟缓缓没入巨石,眼见手腕都看不见了,手上灵光这才溃散不见。 此时的谢涟丹田较劲,轻喝一声,仅凭肉身力量,竟缓缓将面前巨石提离地面,稍掂量了一下,这才将巨石放回原处,并抽出右手。 眼见这一幕,白发女修有些色变了,她自己可是知道,面前巨石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其分量绝不会下于两万斤,此等分量早已超出寻常师阶修士肉身力量的极限,但是面前这位年轻师阶修士竟然只凭肉身力量,便能面不改色将巨石提起,自然让她有些吃惊。 “巨石没有问题的话,道友出手测试吧。”白发女修面上异色稍显即逝,语气淡然地说道。 谢涟回归原位,闻言点了点头,信手抽出金砖符,面色稍显凝重,缓缓将法力注入其中。 激发灵符,对于灵力属性没有什么限制,也就是说各系灵力皆可,就像此时他所输出的,便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火属性灵力。 随着火灵力注入,金砖符表面的灵光渐显明亮起来,仅是数息过后,符篆表面蓦然金光大放,其上符文稍一流转,一声清鸣之后,整张符篆竟幻化成巴掌大小一枚赤红金砖! “去!”谢涟轻叱一声,金砖脱手而出。 此金砖甫一离手,气吹般涨大至小半房屋大小,其上玄奥铭文流转不休,在谢涟神念做引下,快如闪电般向巨石拍去。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密室都颤了三颤! 金砖与巨石交击之处,蓦然腾起一团沙尘,眨眼间便将整间密室充斥,即便谢涟和那白发女修此刻都有法罩护体,但是一时面前都是昏黄一片难以视物。 白发女修面色不变,伸出纤纤细手轻挥几下,几道透明法决打出,眨眼之间密室恢复清明。 再看向先前巨石所在之处,巨石已经丝毫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一片石渣砂砾,很明显,在方才金砖符一击之下,巨石已经整个化作齑粉! 见此情形,白发女修嘴角逸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转首向谢涟问道:“敢问道友,此符威力如何?” 谢涟盯着巨石消失处,目中骇然之色闪烁数下,老老实实回道:“的确已臻将阶修士出手水准!” “道友还要再试验吗?”白发女修微微一笑,难得出言调侃道。 不过让她大为意外的情形发生了。 谢涟面上异色一闪,颔首笑道:“不瞒前辈,晚辈还想试一下地级防护符篆青罡符的威能。” ps:求收藏,求鲜花,求推荐,求……有什么来什么吧 第五十六章 寂灭神雷 白发女修闻言大为语结,稍一怔神,旋即抬手又扔给谢涟一枚玉匣,没好气道:“只要付得起灵石,即便你将本店符篆试上一遍,我也不会拦着你。” 谢涟嘿嘿一笑接过玉匣,信手打开,毫不犹豫便激发了其中符篆并扔到身前丈许处。 此枚符篆一阵青色灵光流转之后,竟蓦然幻化成一个青蒙蒙光罩,将数尺方圆笼罩其内。 “此青罡符罩即便是将阶中期修士全力出手,没有盏茶功夫也绝对无法攻破,道友若想测验,现在大可以出手了。”白发女修面色恢复清冷,语气平和地说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一抖手,一柄明晃晃长刀便诡异出现在其手中。 体内默运玄功,眨眼间便将《离火真经》催动到极致,手中长刀清鸣一声,蓦然由白转赤,更腾起数尺高的赤焰! 如此声势,让其身旁的白发女修面色稍变,不过旋即便恢复正常了,美目中更隐含一丝讥诮,静立一旁看谢涟下一步动作。 谢涟对白发女修如何反应不闻不顾,口中念念有词,手腕疾抖间,数道炽红刀光从长刀中射出,甚至夹杂数只拳头大小火鸟,一股脑向面前青罡符罩扑去! “灵武双修!”眼见此情形,白发女修再不能保持先前镇定,惊诧之声更是脱口而出。 此时刀光与火鸟已经扑到青罡符罩之上,一阵叮叮当当闷响之后,刀光竟然尽数反弹而开,离开此法罩数尺之后便溃散不见了,而那几只火鸟,对法罩一阵疾啄之后,显然也是丝毫无法奈何此法罩,竟被激怒似的,身形竟再次腾空,然后挂着厉啸一往无前往法罩扑去。 “噗!噗!”几声闷响,火鸟疾扑到法罩之上,仅是将法罩撞得稍显颤动,表面也是一阵灵光流转,明显仍没有奈何到法罩,自身反倒在重击之下,再保持不了火鸟形态,化作数团灵火,在法罩之上安静燃烧了片刻,便无声溃散了。 谢涟面上毫无意外之色,却也没有就此作罢,单手掐诀,手中长刀吞吐的刀芒尺寸不增反减,但是俞显凝炼,除了晶莹剔透,其余与利刃毫无二致! 口中低喝一声,谢涟身形略一模糊,下一刻,便诡异出现在青罡符罩上空,手中长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下砍落! “嘭”地一声,谢涟身形被弹起数丈之高,手中长刀刀芒也瞬间溃散无踪! 再看法罩,表面灵光虽然稍显暗淡,但是依旧安然无恙! 谢涟身形稍一飘忽,在数尺之外站稳,看向法罩的目光中也是讶色一闪,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满意点了点头。 “没想到道友竟是灵武双修之士,妾身花清月倒是看走眼了。”不远处白发女修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说道。 谢涟闻言一怔,旋即轻笑道:“花前辈说笑了,谢涟这点修为,即便是灵武同修,怎入得前辈法眼。” 花清月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谢道友还要出手吗?” 谢涟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任何举动,面上也稍显踌躇神色。 “道友请自便!” 花清月此女竟冰雪聪明,一眼便看出,谢涟是顾忌自己在身旁,接下来施展的神通不大愿意让外人看到,面上也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嫣然一笑后转身出了密室。 谢涟眼看此女背影消失不见,也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回转过身,缓步行至青罡符罩近前。 这次他没有再取出什么兵刃,而是缓缓伸出右手。 体内法力稍一流转,数丛纤细如发丝的漆黑电弧便蓦然在其手指上绽放而出。 那魔化的癸水净莲莲子已经被他炼化,虽然未到收发由心的地步,但是借用其中寂灭神雷之力,自然是不在话下。 他虽然没有修炼过专门的雷系法术神通,不过这等分量的寂灭神雷,却也能简单操控了。 未见其有任何动作,手上细如发丝的漆黑电弧蓦然交汇一处,下一刻,一束筷子粗细电弧从其手指上弹射而出,结结实实劈到身前青罡符罩之上。 让谢涟心中一喜的情形出现了,漆黑电弧击打在青罡符罩之上,竟无声无息贯穿出一个指肚粗细的小孔,又射出数尺,这才无声湮灭。 青罡符罩表面灵光狂闪数下,玄奥符文稍一流转,小孔虽然不见了,但是其表面灵光俞显暗淡了。 谢涟嘿嘿一笑,十指连弹,一束又一束漆黑电弧闪现而出,转瞬间便将青罡符罩贯穿的千疮百孔如马蜂窝一般。 也就是数息功夫,青罡符罩表面灵光狂闪数下,“嘭”地一声,溃散成一团木青灵气,并转瞬间便不见踪影。 谢涟轻吁了一口气,散去手上异象,面上笑意更浓,显然是对寂灭神雷破法功效极为满意。 正在此时,密室禁制白光一闪,从外面掠进一人,来人正是花清月。 此女此刻满面惊异盯着青罡符罩消失之处,惊叫出声道:“不可能!此青罡符乃是我亲手炼制,即便将阶中期修士出手攻击,法罩也不可能如此快溃散!” “难道谢道友竟能击溃地级防御符罩?”片刻之后,花清月面色平静了一些,却仍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涟,目光也是古怪异常。 谢涟微微一笑,一副不置可否模样,既没有点头肯定,也没有摇头否认。 “是妾身鲁莽了。”眼见谢涟如此表情,花清月似乎会错意思了,幽幽说道:“道友还购置符篆吗?若是不再购置,只需交方才那一枚金砖符灵石便可,这枚青罡符不会算到道友头上。” 此女心中也是无奈,这里可不是别处,可以拿修为压人,不管那青罡符是不是有问题,只要谢涟咬口不认,即便闹到执法修士处,也不会有人相信被区区师阶修为的谢涟击溃了的青罡符有地级水准。 “前辈无需如此!”谢涟摇头笑了笑,“青罡符自然算是晚辈的,除此之外,晚辈对清单中十余枚地级符篆都颇为中意的。” 花清月闻言美目顿时亮了起来,异光闪闪地看向谢涟。 半个时辰之后,先前密室之中,谢涟与花清月交割完灵石,这才将十多枚颜色各异的玉匣收进空间戒指中。 这次他可是大出血了一次,不仅一口气购进了十余枚涉及攻击防御甚至隐身敛迹的地级符篆,甚至还花费了十余枚中品灵石,购买了两枚天级符篆。 这两枚符篆,一为攻击符篆,另一为防御符篆。虽然以他此时的修为,激发此等阶的符篆非常勉强,即便遇到险境,能不能及时激发还在两说,但是他还是本着有备无患的态度买了两枚。 虽然此店中也有虞清妃先前所用迷踪阵法之类的阵符出售,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使用之物,从长远角度考虑,谢涟还是打算购买一些禁阵器具,此城如此大的名头,想必禁阵器具店铺也不会让他失望。 “好久没遇到道友这等大手笔之人了,日后道友若是再有所需,不妨径直来小店,妾身自然会给道友些优惠。”如此多灵石进账,花清月也是面色大好,微笑对谢涟说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敢问前辈,贵店符篆都是经由前辈亲手炼制的吗?” “怎么可能?愈是高阶的符篆,炼制愈是复杂,即便是地级符篆,没有数日苦功也无法炼制,更不用说炼制失败的情况了,本店如此多符篆,我自己要炼制到什么年月去?”花清月摇头答道。 “前辈可知何处有符道典籍和制符器具销售?”谢涟又接着问道。 “道友有心参研符道?”花清月目光有些诧异了,似乎不相信,谢涟这等年纪轻又是灵武双修修士,能耐下心思去钻研颇为庞杂的符道。 “稍感兴趣而已。”谢涟微微一笑回道。 事实上谢涟有此心思倒也不是心血来潮,他也想过了,即便自己无论是内功心法还是术法神通都涉猎极多,甚至还要参研丹道甚至阵道,但是与其他人相比,自己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因为紫府内诡异黑球的存在,自己法力增长足有寻常修士数倍之快,大半时间倒是花费在稳固修为上了,在此期间,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参研这些“旁门左道”。 此外,他也知道,无论是符篆法阵还是灵丹,较低阶的自然可以花费灵石购买,但是一旦碰到极为稀少甚至是独一无二之物,可是花费多少灵石都买不来的,还是自己掌握炼制之道来得安妥。 当然,常言道道法归一,无论是阵道还是符道,乃至于丹道,其参研过程对于修炼之道都是不无裨益的,毕竟这些东西的本质,都是考校修士对天地之道的参悟和应用,只要自己心思分配得当,触类旁通之下,总有相得益彰之处,更不会对自己的修为进境有太大影响。 “道友既然有此心思,倒也不用麻烦,本店之中便有符道典籍和制符用的符笔出售,入门浅显的东西而已,也值当不了几个灵石,权当赠与道友了。”花清月说话间,袍袖衣服,几枚玉简和一枝银灿灿符笔便出现在案牍之上。 第五十七章 万宝斋 谢涟看了看案牍之上的东西,丝毫没有上前收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笑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前辈还是作价为好。” 花清月有些不以为意,也没坚持什么,随口说了一个相对于方才两人交易的灵石来说毫不起眼的数目。 谢涟嘿嘿一笑,在案牍之上排出数枚灵石,顺便袍袖一拂,玉简与符笔等物便被收入袖中。 “此间没什么事,晚辈就不打扰前辈了,谢涟告辞!”谢涟一抱拳说出告辞之语。 出了店铺,谢涟微微一笑,对此行收获也是大为满意,能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得到如此多实用的符篆,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不过,他最中意的阵盘等物还没有着落,此时天色也不晚,他也没有着急回去,眼见街道上还有数家出售阵盘等物的店铺,便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很显然,购买阵盘之事可没方才那般顺利,谢涟连着进了数家店铺,都是稍一盘桓便出来了,足足逛了十余家之后,在其中一家停留的时间才稍长一些。 再出来之时,谢涟满脸苦笑。 就在方才,他可是足足花费六十多枚中品灵石,才购置了三套阵盘器具,此物的贵重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了,要知道,如此多的灵石,天级符篆都能买十余张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明白其中猫腻了。 先不说禁阵器具中阵旗阵盘等物,炼制的复杂程度要远超寻常符篆,阵盘之中的阵眼,可必须是先天形成或是后天炼制的灵眼之物才能堪任的。 对于灵眼之物,他倒是也了解一二,此物和灵石性质差不太多,同样是钟灵毓秀之物,但是有一点和灵石可不一样,灵石中所蕴含的灵气耗费光便是耗费光了,不大可能出现逆转过程让灵气再次充盈起来的情况,而灵眼之物,只要一次性被汲取的灵气没有超过某一限度,本身还会自发吸收天地灵气来补充耗费的部分。 灵眼的此种特性,自然便成为禁制法阵的最佳阵眼之物了,据他所知,也有人炼制阵盘时用灵石替代灵眼之物,但是此等方法工序复杂程度倍增不说,所炼制出来的法阵也有了使用限制,时间一久或者超过一定使用次数之后,这套禁阵器具也就此报销了,基本上都是得不偿失的,只有在实在寻不到符合法阵的灵眼之物时才会出此下策。 以蛮荒这等环境,先天形成的灵眼之物难寻之极自不用说,即便是后天炼制,所耗费灵石灵料等物绝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此种情形下,禁阵器具不贵重才算是见鬼了。 虽然有些肉痛花费了如此多的灵石,但是谢涟对于这三套禁阵器具作用和威力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三套禁阵器具,一套名曰颠仆匿踪阵,激发之后,在隔绝神识探察方面有独到功效,用来遮蔽自己修炼时产生的异象自然是再好不过,至于另外两套,一为五龙绞索阵,一为八面绝杀阵,都是一等一厉害的困杀阵法,两套同时布下,即便是将阶后期修士贸然闯入其中,一时半会也绝对挣脱不得。 不管怎么说,三套禁阵器具到手,谢涟也是心中大定,自己以后安稳的修炼环境总算是有了着落。 今日收获如此之大,也是让他对此城的其他坊市期待起来,若不是此刻天色已晚,并且今日似乎还没怎么修炼过,他还有心再随处逛逛,此时只能是作罢了。 回到住处,黄宗觉依旧在闭门疗伤,穆瑶此女似乎是回来了,但是岳枫却不见踪影。 谢涟也不觉奇怪,毕竟白昼和黑夜对于高阶修士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此城既然号称修士之城,坊市多半也是日夜营业,岳枫即便彻夜不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客房之中,谢涟取出白天购买的符篆,挨个把玩了片刻,这才将它们一一妥善收起,闭目修炼起来。 第二天谢涟依旧是独自出门了,岳枫一夜未归不说,穆瑶此女也不知是何时又外出了,倒是黄宗觉仍是老老实实待在房内。 谢涟心中苦笑,这位黄兄还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来刃千城一回,还落得个身负不轻伤势,看来不等到刃千城最大的拍卖会开场,多半不会出门了,好在拍卖会上拍卖的都是最为珍奇贵重之物,寻常东西,岳枫和穆瑶倒也能替他做主买卖,若非如此的话,黄宗觉郁闷可就大了。 距离拍卖会开始似乎还有数日功夫,在此期间,谢涟倒是有时间可劲在刃千城闲逛。 此时的他倒是不着急购置什么东西了,虽然此城店铺林立,其中出售的天材地宝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这种东西跟符篆阵盘等物不一样,买赚买亏全靠个人眼力见识,而他接触修炼之事时日尚短,林语夕记忆中修士常识性东西也不太多,这些天材地宝他大多都不认识,更不知用途,自然也不会胡乱花费灵石。 不过此事倒也提醒谢涟了,修士不能没有渊博的见识,否则的话,即便有机缘见到一些世所罕见的奇珍,却因为不认识而失之交臂,那岂不是大为悲催之事? 有此想法,谢涟在闲逛之中,也就下意识收集了一些修士典籍,特别是涉及灵矿奇石、奇花异草、奇禽异兽之类的图鉴说明,哪怕是不知名札记也不愿放过。 令谢涟稍有些郁闷的是,刃千城号称西荒最大的修士坊市可不是盖的,专卖修士典籍的店铺都有数十家,这还不算有些修士自己摆设的,卖些杂七杂八东西的小摊位。 一路逛下来,谢涟只挑感觉靠谱些的,收购的古卷玉简图谱之类的东西就有上千部,即便这些东西大都非常便宜,甚至还有买一赠一、卖三赠四此等情形,但如此多的数量,还是让他空间戒指中的灵石大为缩水。 谢涟心中也明白,别看他买了如此多典籍,能有一半能派上用场已经不错了,不管何处都会有鱼目混珠的情形发生,对这些典籍如何去伪存真,才是他日后最费思量之事。 不过他也不着急,即便寻常修士,修炼稍有所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都不是难事,接触此类东西多了,眼界开阔,辨别能力自然也就俞渐加强了。 除此之外,对于那些正品典籍的内容,哪怕一个细节,都需要用心揣摩的,很多时候,真与假的表象,仅有一线之差,忽略这丝差异,很可能就谬以千里了。 当然,任何典籍都不一定完全正确,但这些典籍毕竟是先人经验,没有它们,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博采众长、去芜存菁,才是自己对待这些典籍的正确态度。 稍一清点空间戒指中灵石,谢涟有些哭笑不得,此城压轴戏拍卖会还没开始,他身上所剩灵石已经十去八|九了。 即便囊中羞涩,但是谢涟却没有丝毫担忧的样子,此城店铺固然是出售修炼资源的,肯定也有收购天材地宝的地方,他身上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有一物肯定会大受这些店家欢迎。 有此想法的他施施然走进了城中最大的商铺,万宝斋。 很少人知道此斋主人是谁,但是其背后势力肯定跟城主府有扯不清的联系,若非如此的话,此斋也不会坐实刃千城最大商铺数千年都岿然不动,甚至刃千城最大的拍卖会都是在此斋举行。 第五十八章 上品灵石 谢涟自然是不会关心这些,据他所知,万宝斋久负盛名,却从来没有店大欺客之说,斋内各种各样的修炼资源是应有尽有,虽然要比别处贵上不少,但都是货真价实之物,很少听说有人跳出来指责此斋以次充好之事发生。 谢涟对于这座万宝斋也是有些好奇,之前虽然不至于跑来此斋花高价买东西充冤大头,但是此时他想出售的东西却有些特殊,还是来此斋比较妥当。 万宝斋虽然以斋为名,但是却是由十余座恢弘阁楼组成,谢涟甫一走进主楼大厅,便有一位异族小厮上前见礼,“敢问前辈,需要购置何种东西?晚辈带前辈去相应之处。” 谢涟扫了一眼厅内来往不绝的各族修士,不动声色地说道,“出售灵物。” 异族小厮闻言面上没有丝毫错愕之色,满脸笑意伸手相延道:““还请前辈移步鉴宝楼!”” 谢涟点了点头,在此小厮的带领下,出了大厅侧门,沿着廊道往其中一座阁楼走去。 此楼占地足有数亩方圆,高也有数十丈,算得上一尊摩天巨物,通体笼罩在五色霞光之中,明显布设有厉害禁制。 谢涟仰首扫视了一眼,便平桢而视起来,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对万宝斋财力也有了新的认识。 廊道之上来往的修士也不在少数,万宝斋盛名之下,果然是客源滚滚。 鉴宝楼一间密室之内,接待谢涟的却是一位两耳尖尖的青衣少|妇,此女不知所属何种种族,容貌极为艳丽妩媚,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秋泓流转间,充满了勾魂摄魄的意味。 此女屏退小厮,莲步款移行至谢涟面前,美目在谢涟身上打量了片刻,轻启丰润小口呵气如兰道:“敢问道友,想要出售何种灵物?” 此女看起来娇媚异常,却是一位师阶中期存在,谢涟也是心中一凛,如此等阶修士,竟肯屈尊在万宝斋做此等接待之事,此斋背后势力着实有些不简单。 不管心中如何想,谢涟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分毫,此刻面色淡然地问道:“十块中品灵石之上的东西,道友做得了主吗?” 青衣少|妇闻言,面上没有丝毫被看轻的愠怒之色,反而嫣然一笑,略带一丝傲然地说道:“妾身胡清玉,乃是此楼执事,莫说十块,即便是百块中品灵石的东西,妾身也能做得了主。” “是吗?”谢涟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右手前伸,一枚晶莹剔透的墨绿色灵石状东西出现在其手中。 此物从外观来看实在有些不起眼,像是一块灵石,但是块头却要比寻常灵石小上不少,堪堪能比得上寻常灵石的一半。 显然胡清玉刚开始也是将之当做寻常半块灵石了,面色自然是有些古怪,不过她也不相信,谢涟如此庄重的样子,拿出的仅是寻常半块灵石。 “这是?”稍一体味谢涟手中灵石散发出来灵气的精纯程度,胡清玉便有些动容了,微闭美目用神识扫视了片刻,此女花容大变,“上品灵石!” “虽是上品灵石,但是却不完整,所余灵力恐怕也不足一半了。”胡清玉美目灼灼地盯着谢涟手中半块上品灵石,大为患得患失地喃喃自语道。 “敢问道友,此物价值几何?”谢涟不动声色问道。 “道友何必明知故问?”胡清玉面色稍显平静,美目横了谢涟一眼,“若妾身出价一百块中品灵石,道友恐怕也不会认同吧?” 谢涟嘿嘿一笑,面色虽然平静如常,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块残损的上品灵石,价值之大似乎还远在其预估之上! 他所拿出的,自然是当日邋遢道人传送之后,丢弃在地上的十余块上品灵石之一,事实上,即便在人族区域,上品灵石也是极为稀少的,像天刀门这等宗门,所存上品灵石不能说没有,但是顶天也就三五块,最起码他这位“天刀门少门主”,可是从来没有有缘得见的。 上品灵石名义上也是修士之间流通的货殖之物,甚至还有对中品灵石一比一百的兑换比例,但是只有傻子才会以此比例拿上品灵石去兑换中品灵石,每块上品灵石中蕴藏的灵气虽然与百块中品灵石相当,但是精纯程度可远不是一个级别,且不说很多法阵必须用上品灵石才能激发,只是上品灵石在修士进阶关键时刻,有助突破瓶颈这等不可思议的妙用,就注定上品灵石在高阶修士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特别是及至后来,上品灵石出产已经远远及不上其消耗的速度,此物俞显珍贵,被炒上数百块中品灵石天价的消息可是屡见不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上品灵石因为其珍罕性和独特作用,已经逐渐退出货殖之物的行列,在大部分修士眼中,与珍贵的天材地宝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此物在人族区域出产都不多,更不用说灵气匮乏的蛮荒了,有没有此物出产还在两说,贵重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胡清玉抿嘴千娇百媚一笑,说道:“道友请少坐片刻,我去请专管甄别贵重物品的苏老过来。”言罢待谢涟颔首之后,款款走出密室。 谢涟老神在在端坐在椅子之上,信手取出一卷典籍翻看起来,却对面前案几上的茶水碰都没碰一下,他虽然不大相信以万宝斋如此大的名声,会在自己地盘上做那见财起意之事,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为好。 盏茶功夫之后,外面脚步声响起,谢涟心中一动,将典籍收回空间戒指,抬首往门口看去。 珠帘响动之间,从外面走进两人来,为首的是一位异族老者,老者胡须花白,面容极为普通,但是双目中却是精光闪闪,而老者身后之人,自然便是先前出去的胡清玉。 老者有将阶后期修为,进了密室之后,却摆了摆手阻止谢涟起身见礼,大马金刀坐在谢涟对面椅子上,等胡清玉带上房门静立其背后,直接开门见山道:“道友便是手持上品灵石之人?” 谢涟微微一笑,伸手将先前上品灵石托在手中。 老者面色稍凝,双目精光闪闪盯着谢涟手中灵石打量了片刻,蓦然开口言道:“道友可否让老朽拿近一观?” 谢涟本来就是来出售此灵石的,此时自然不会拒绝老者要求,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掌中灵石缓缓往老者飞去。 老者伸出两指将灵石拈在手中,闭目感应了片刻,又睁开双目,将手中灵石凑近眼前仔细打量起来。 片刻之后,老者抖手将灵石又送回谢涟手中,手拈须髯沉吟了起来。 谢涟随意收起灵石,面上没有丝毫急色,淡然静等老者答复。 “三百块中品灵石,道友意下如何?”老者终于拿定主意,开口虽然是询问谢涟意见,但是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听到此价格,谢涟不由心花怒放,面上却不表露分毫,嘿嘿一笑开口言道:“晚辈虽然不知此物行价,却不介意多走几家询问对比一下,前辈可知晚辈意思?” 老者闻言心中苦笑,暗骂小滑头! 他自然知道谢涟言外之意,无非是想让自己直接给出一个对方满意的价格,否则的话,这小子多半是转身就走,虽然他不大相信别家会出更高的价格来收购此枚残损的上品灵石,但是万一碰到急需之人,价格大涨也不是不可能的,偏偏上品灵石用处极多,本身又极为罕见,此事的可能性还不小,自己万宝斋拿下此物,不也是心存奇货可居的想法么? “四百块中品灵石,不能再多了!”老者沉声说道:“道友手中灵石,明显是经人使用过之物,所蕴藏灵气精纯程度虽不减,但是数量却不及完整的一半,很多用途上都有了限制,此价格也算公道了。” “当然,若道友手中还有其他同属性的残损灵石,只要二者能达到一枚完整上品灵石的灵气含量,老朽不介意出千块中品灵石的高价来收购!”老者又接着悠悠说道,其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眼中稍显即逝的一丝热切却没逃过谢涟锐目。 谢涟闻言心中一突,却毫不犹豫便将再拿出一块残损上品灵石的想法给否决了,若自己拿出一枚,还能解释说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的,若是再拿出一枚,在外人看来,能拿出第二枚,指不定便能拿出第三枚、第四枚……面前二人没有异心还好,一旦起异心,自己岂不是自找麻烦? 想到此,谢涟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不瞒前辈,这枚残缺上品灵石确实是一位前辈高人施法之后留存的,绝无第二枚之说。” 老者闻言目光稍显失望,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能如此大手大脚使用上品灵石的,恐怕王阶修士都不会有此魄力,难道是一位皇者?道友竟能得见此等强者,也算是福缘深厚了。” 谢涟闻言微笑不语,心中却是大为不屑,心中暗道,福缘个屁!老子就是遇到那位前辈高人才遭了这么多罪,并且那老道是被传送走了,若非如此,那些残余的灵石能不能落到自己手中还在两说。 不过再仔细想想,那老道对癸水净莲莲子这等天地奇物都弃如敝履,此等魄力还真不是寻常王阶能有的。 不过此时的谢涟也是心中一凛,面前老者名义上是在与自己讲价,实质上却是旁敲侧击探询自己手中上品灵石的来历,自己没有提防之下,恐怕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东西已经不少了。 “老狐狸!”,谢涟心中暗自嘀咕,打定主意绝不再松口多说什么,毕竟面对这等“老奸巨猾”之辈,自己可是言多必失的。 第五十九章 尔虞我诈 而老者似乎也从谢涟表情变化察觉到了什么,不由微微一笑,开口言道:“既然道友手中灵石是源自此等强者,老朽就以五百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收购吧,也算是老朽苏延河与道友还有那位前辈结个善缘。” 话说道此等份上,谢涟知道,价格多半不会再上涨了,更何况五百块中品灵石已经不少了,这里可不是人族区域,此处五六块中品灵石便能买到一枚天级符篆,五百块中品灵石,是何等惊人的一笔巨款? 两人既然已经谈妥,交易自然是简单无比,不足片刻便交割完毕。 谢涟表面上是将装有五百块中品灵石巨款的储物袋揣入怀中,但是略振袍袖间,却是将袋中灵石不动声色尽数转移进空间戒指之内。 修士虽然有自主神识护体,只要不是修为相差太大,旁人很难单凭神识扫视便察觉到贴身存放的物品,但是如此多的中品灵石在一起,灵力波动之强烈可想而知,稳妥起见,还是放在空间戒指中比较保险。 苏延河将上品灵石小心收起之后,略一沉吟,又抬手扔给谢涟一物。 谢涟有些诧异,下意识用神念在此物上面一绕,没发觉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伸手将之接到手中,却是一面古朴沉重的焦木令牌,上面铭刻有“万宝斋”三个烫金字体。 “前辈……”谢涟手持令牌,略怔了一下。 “小友收起来吧,此物乃是我万宝斋的贵宾令牌,持之在我们万宝斋购买东西,有一定程度的优惠,此外,手持此物,我万宝斋无论何种交换会对道友都不会阻拦分毫,到时候小友若是有闲暇,不妨过来看看。”苏延河语气随意地说道。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谢涟略一踌躇,抱拳称谢之后,便将此令牌收了起来。 老者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其身后一直没说话的胡清玉却是面色微变,不过却也是稍闪即逝,转瞬间便恢复正常了。 谢涟起身告辞之后,有些怪异的是,密室中一老一少二人却没有离开。 良久之后,胡清玉默然开口道:“苏老怎会把贵宾令牌赠与一个师阶小子,难道真相信他会与皇者存在扯上关系?” “老朽专责鉴宝大半辈子,自然从外观便能看出,那块上品灵石灵力大量宣泄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说此物多半是经人使用之后,便立即落入那小子手中的,从此点来看,那人与这小子见过面甚至有交集便不是没有可能了。”苏延河轻抿了一口茶水,悠悠说道。 “仅是如此推断,是不是太牵强了一些?”胡清玉玉容上有些狐疑。 “嘿嘿,牵强?”老者似乎有些较真儿,说话间都有些吹胡子瞪眼了,“若说推断,老朽自然能说出一大堆理由,蛮荒之中没有上品灵石出产,这已是众所周知之事,蛮荒中出现的上品灵石,除了极少数由上古留存之外,绝大多数都是皇阶强者强渡九幽屏障从人族区域带回来的,以他们身份,上品灵石从他们手中流转到低阶修士手中的途径可不多,倒是赏赐自己子侄门人的可能性会大一些,这些子侄门人将上品灵石拿出去交易的情形不是没有,但肯定也是寥寥无几,从此种方面来看,即便说每一个手持上品灵石者都能与皇阶强者扯上关系,出错的可能也是极小。” “苏老稍安勿躁,是清玉口不择言了。”胡清玉美目中泛起一丝无奈,温语相劝道。 苏延河闻言摇了摇头,轻抿了一口茶水,抬首向胡清玉上下打量了片刻,突然面色古怪地开口言道:“我听人说,世侄女近些年似乎跟城主府有点近了,此事可当真?” 胡清玉闻言娇躯一颤,面上惊容一闪便逝,强颜笑道:“含沙射影的中伤之言罢了,苏老如何能信?” “我们万宝斋分号立足此城,斋内之人与城主府有些日常来往,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即便有人说道,世侄女又为何口出‘含沙射影’、‘中伤’之语?”苏延河诡谲一笑言道。 “这……” 胡清玉一阵语结,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话语中已经露出破绽了,不过她也没再分辨什么,一阵沉默之后,微垂螓首道:“苏老明鉴,清玉从未做过对不起万宝斋之事。” 苏延河意味深长地看了此女一眼,“世侄女如此说,即便老朽能信,但是上面的人会信吗?” 胡清玉闻言娇躯又是一颤,玉容上浮现出惶恐之极神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切言道:“苏老救我!” “若老朽没有救你之心,今日根本不会向你提起此事,我与你已故父亲是至交好友,你本人更是经由老朽举荐,这才进入万宝斋的,你若是出了事,连座老朽虽然谈不上,老朽面上无光却是真的,更何况你所作所为也没给本斋带来直接损失,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你若就此收手,老朽会尽力将此事弹压下去,不过最终结果如何,却只能寄望巡察使不会深究此事吧。”苏延河长长叹息一声,伸手将胡清玉从地上搀起。 “多谢苏老!”胡清玉娉婷而起,泪眼婆娑地向苏延河万福作谢。 苏延河再次坐定,面上浮现一丝冷笑:“近些年来,城主府做事俞显放肆了,暗地里豢养杀手在刃千城周边劫掠过往商客不说,更枉置与本斋的的协约不顾,多次袭杀手持本斋贵宾令牌的将阶修士,被抓了现行还大言不惭说是误杀,嘿嘿,好一个误杀!手持本斋贵宾令牌之人,只要接触过那令牌,身上独特气息几个月之内都会被本斋与他们签订协约时传与的秘术所感知,如此行径根本便是不将本斋放在眼里,他们倒是忘了,若无本斋背后支持,城主府哪那么容易便在刃千城立稳脚跟?别看他禹连池傍上别处靠山,我万宝斋想将他撵下城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说至此处,其目光又扫及肃立一旁噤若寒蝉的胡清玉,不由埋怨道:“世侄女太糊涂了,出入本斋之人,没有本斋贵宾令牌的,世侄女将其信息透露给城主府也就罢了,但是那些手持本斋贵宾令牌者,明显都是本斋看重的客源,就像方才那小子,世侄女应该也能从其神色变化上看出,其手中残损上品灵石绝不止一枚吧?本斋虽然眼馋此物,却也不会做那巧取豪夺之事,只会刻意与之交好,但是世侄女若将这类人信息透露给城主府,这些人十有八|九逃脱不了城主府毒手,他们手中之物哪还有可能落到本斋手中?世侄女竟还说所做之事没有对不起本斋,岂不是自欺欺人?” 说话间,老者盯向胡清玉的目光俞显严厉了。 胡清玉面色刷白,螓首低垂泫然欲泣道:“清玉知罪,还请苏老担待!” 苏延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满面寂寥之色摆手道:“你先出去吧,以后要好自为之。” “是!”胡清玉踌躇半晌,却终不敢再说什么,飘飘万福之后默然离去了。 苏延河端坐在椅子之上,双目精光闪烁地盯着胡清玉离去的门口,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好良言难劝寻死之人,尝过蜜糖深陷其中,老夫怎会指望你抽身而退?若不是方才那小子身上东西太过重要,老夫又怎会提前敲山震虎?嘿嘿,谁会想到,城主府能在本斋分部安插眼线,本斋分部又如何不能安排人手乔装成城主府杀手便宜行事?只要事情做的干净,那小子有皇者背景又能如何?退一步来说,即便皇阶强者寻上门来,抑或是巡察使莅临,所有罪责可都在城主府身上,甚至还有在本斋分部安插眼线此等铁证,我看你禹连池如何洗清!” 话语过后,密室中又响起一阵阴沉低笑,片刻后,便再无声响了。 第六十章 赤木堂 谢涟哪里知道,自己此时可是被不止一方的人算计着,此刻的他甚至没有离开万宝斋,而是在此斋金石楼里闲逛。 癸水净莲莲子虽然已经被他炼化,但是距离祭炼成法宝,还有颇长一段距离要走,甚至法宝固形的灵材都没有半分着落。 此时的他却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归藏引》中提到的数种本命法宝上佳固形之物,即便在上古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这等东西若是能在一家商铺中随意寻到,哪还有可遇不可求之称? 不过法宝固形,除了固形灵材,可还是需要许多珍稀辅料的,这些辅料虽然罕见,但是却有很大可能在此万宝斋中寻获的。 事实证明,他所料还真不算错,他手持贵宾令牌,将金石楼一到九层逛了一个遍,固然是没发现什么法宝固形之物,但是辅助材料却收获颇丰。 有此斋如此大的名气保证,谢涟也不担心这些材料品质有问题,饶是这些东西比别处贵出二成不止,他也丝毫不心疼地狂掷灵石将它们购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此刻空间戒指中有如此多的中品灵石,花起来当真是底气十足,饶是可劲儿折腾,出金石楼之时,所花去的中品灵石也不过三五十块而已。 谢涟稍一扫视空间戒指中多出来的东西,不由心中狂笑,这么多天材地宝,若是放在人族区域购置,没有三五百块中品灵石绝无法拿下。 此时他倒是有些感谢自己那位便宜师父了,没想到那邋遢老道临走之时的无意之举,竟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便利,而他空间戒指中残损的上品灵石还有十余块之多,若全都兑换成中品灵石,款项之大足以让王阶强者瞠目结舌吧。 出了金石楼,谢涟只感觉神清气爽,这等“有钱花”与“随意花”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他也没就此离开,而是稍一辨别方向,又举足往鳞羽楼走去。 此楼名字虽然古怪,却是专门经营奇禽异兽筋肉皮骨甚至妖丹等物之处,他祭炼法宝之时可是需要数种强大火属性异兽的灵血,来此楼想必对症。 半天功夫之后,谢涟才从鳞羽楼出来,面上尽是满意之色。 在此楼中,他不仅将自己祭炼法宝所需异兽灵血收集完毕,更购入了炼丹所需的大量妖丹灵血等物,此时的他虽然对炼丹之道算不上精通,但是任何技艺都是熟能生巧的过程,像此等所需甚多的练手之物,多半是炼不出什么名堂,他不大好意思向角蝰蛇人一族索要,此时既然方便,他自然是一并给收集了。 存此心思,那经营奇花异草的乙木楼自然也不能错过,谢涟又施施然往乙木楼方向去了。 乙木楼也没让他失望,在此楼中,谢涟很是大肆搜掠一番,空间戒指中中品灵石又去近百块,取而代之的却是大大小小玉匣数百枚之多,显然都是他在此楼购置的灵药。 感觉火候差不多的谢涟,心中盘算着离开此楼再去别处转转,让其意外的是,在此楼廊道之中,他竟然碰到了熟人,那位几日未见的岳枫岳大长老。 谢涟稍一怔神,紧走几步上前上前见礼:“岳兄,你也在此处?” “谢道友!”岳枫此子面上也是浮现惊喜神色。 “岳兄收集灵材可还顺利?”谢涟微微一笑问道。 “太上长老所给清单上灵材数目可不小,此行能收集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这几天我已经将此城坊市逛了大半,能收集的固然是都收集了,剩余的东西也多半不会在那些坊市中出现,明知道此斋东西较贵,却也不能不来碰碰运气。”岳枫一脸苦笑地说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一脸爱莫能助表情,此事上他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谢道友若是无事闲逛的话,不妨跟着我,乙木楼跟别处不大一样,有些区域必须持有以往消费一定额度的令牌才能进入,里面奇花异草之珍奇,肯定会让道友大开眼界的。” 似乎岳枫将谢涟当成了在此处闲逛之人了,这才面露神秘之色如此说道。 谢涟却是毫不在意,他方才在此楼收集的灵草灵药等物已经足够多了,此时还当真是没什么事,跟着岳枫随处转转也无妨。 至于岳枫所说有些区域无法进入之事,他可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此楼无论何等阶的灵药销售之处,只要他亮出贵宾令牌,肯定是门厅大开,并且还有专人热切之极地招待其入内,哪有无法进入之说? 不过他倒也理解万宝斋此做法,毕竟很多灵药都是颇为贵重珍奇的,若是没有任何限制条件,前来观望之人肯定是成群结队,耗费人手招呼不说,万一灵药灵草出了闪失,那才是悲催到家了。 岳枫看见谢涟点头,不由面色大喜,这数日来他可是一直绷着心思四处搜购灵材,早已不胜其烦,此时有人作陪,起码不会那么无聊了。 二人勾肩搭背,一面说笑,一面逐层搜寻起灵药来。 数个时辰后,二人站在此楼一座大厅之外,岳枫面上一扫方才轻松神色,而是有些凝重地说道:“逛了如此多地方,此赤木堂却是最重要的,此堂乃是专门销售火属性灵药之地,而太上长老所给清单中,有数种火属性灵药却是必须收购的,此处若是没有,此任务我多半是完不成了。” “不进去看看如何知道寻不全?”谢涟在一旁轻笑道。 “道友稍候!” 岳枫闻言点了点头,取出一枚银白令牌,来至厅门口守门人处,明显是出示入门凭证。 不过此事似乎是有些不顺利,守门者查看令牌之后,却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是不大愿意放行。 “相差只不过数十点数而已,说不定本人从中出来之时,点数就够了,你们通融一下又有何妨?”岳枫似乎有些不快,面色也冷了下来。 “前辈勿怪,我们也是按照规章办事,还请前辈千万海涵,不要让我们难做!” 守门人只有徒阶修为,但是面对岳枫这位将阶修士,面色虽然为难,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你等怎么如此死板!” 岳枫真的有些动怒了,剑眉稍立,声调也提高不少。 其身后不远处的谢涟心中苦笑,这位岳兄原本便看重此堂内的东西,却因为什么“点数”不够而被阻拦在外,还平白丢了脸面,心中不动怒才怪! 无奈摇了摇头,谢涟便想拿出自己的贵宾令牌上前为岳枫解围。 “怎么回事?”,正在此时,一道颇为醇厚的男子声音突然从谢涟身后方向响起。 谢涟转首看时,却见一位紫袍大汉稳步走来,此人淡黑脸膛,此刻却是面色稍沉,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肖堂主……”守门人看见此人,忙抱拳施礼,将方才之事交代了一遍。 这位肖堂主听完讲述之后,却是展颜一笑:“我当什么大不了之事呢,原来仅是相差数十点数,虽然你们做的不算错,却也对我们贵客有些失礼了,还不赶紧向这位前辈道歉!” 几个守门人闻言面上没有丝毫别样神色,尽皆恭恭敬敬向岳枫躬身致歉。 以岳枫身份,自然不会跟这些守门人一般见识,有些郁闷地摆了摆手,冲黑袍大汉拱手道:“既然贵堂规矩如此,在下出去再选购些东西凑够点数便是。” “哈哈,哪用如此麻烦?正如道友所言,只要道友在赤木堂稍有所获,肯定便会凑够点数,哪还用前往别处?”黑袍大汉爽朗一笑,侧步让开厅门,单手还做出相请之势。 岳枫略带感激之意地向这位肖堂主拱了拱手,转首招呼谢涟,同手口中言道:“这位道友乃是我的同行之人。” “赤木堂同样欢迎之至!”肖堂主目光扫向谢涟,和善笑道。 这才像生意人的样子!谢涟心中暗自嘀咕,面上同样报以微笑。 赤木堂若只从外观上看,与其他灵草堂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此堂因为经营的全是火属性灵药,并且年份似乎都不低,也就使得此堂之内充盈着浓郁辛热的药草嗅味,堂内温度也明显比别处稍高。 这种情形也不奇怪,即便赤木堂采取种种措施防止灵药药灵性流散,但是在买家验看灵药之时,灵药气息不可避免的都会有些许外溢,再加上温养存放灵药的几乎全是赤焰火玉,此处温度稍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点温度对于能出入此间的修士来说,自然是影响不大,而谢涟自己,只凭肉身就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不用法力护持什么,便视此处炎热如无物了。 谢涟和岳枫被侍者领进一间密室之后,出来接洽的,竟是刚才露过面的那位肖堂主。 “两位不用吃惊,在下虽然此时忝列此堂堂主,之前也只是负责此类接待的普通执事而已,眼下客人较多,本堂人手有些不够用了,在下也只好暂时顶上了。”肖堂主在主座上坐定,看见两人有些吃惊,不由耸了耸肩,面色轻松地说道。 第六十一章 不速之客 “能得堂主亲自接待,倒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了。”岳枫微微一笑说道。 “我等言归正传吧,不知道友此来都需要何种灵药?”肖堂主面色稍正,开门见山问道。 此时的岳枫自然不会婆妈,略一沉吟,便缓缓言道:“三百年以上的火魂草、二百年之上的琉璃花、百年之上的烈阳果……”,片刻间竟一口气说出数十种火属性灵药名称。 肖堂主凝神听着,刚开始还面色淡然,但是听岳枫报出十余种药名之时,眉头就稍有些皱起,等到岳枫将药名报完,已经是眉头紧锁了。 “这些灵药不是道友个人需要吧?”肖堂主沉默了片刻,蓦然开口说道。 “这些灵药是何人需要不劳堂主关心,在下想知道的是贵堂能拿出多少种。”岳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 “道友所言甚是,倒是肖某鲁莽了。”肖堂主一拍额头,轻笑道:“道友所说灵药都颇为珍稀,再加上有年份限制,能拿出十余种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岳枫闻言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双目一亮,略显急切地问道:“敢问贵堂都能拿出那些?” 肖堂主略一沉吟,袍袖轻拂间,十余只大小不一玉匣便出现在三人面前桌案上。 岳枫深吸一口气,将面前玉匣逐一拿在手中检查起来。 足足半柱香功夫,岳枫才将桌上玉匣检查一遍,有些怪异的是,他将其余玉匣放在一边,而是盯着面前桌案中间的一只玉匣,面上神情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见此情形,肖堂主也不着急,而是面色淡然地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轻笑道:“怎么?这株灵药有什么不妥吗?” “其余灵药还好,大都恰好满足条件,但是此株熔心莲……”岳枫说话间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只玉匣,面色稍有些古怪,“似乎年份太长了一些。” “年份长?”肖堂主微微一笑,“熔心莲和大部分灵药一样,可都是年份越长,药性越为强劲的,五百年年份的熔心莲,难道不符合道友要求吗?” “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此等年份的熔心莲固然是符合在下要求,但是其价格肯定是比在下预想的要贵很多,当然,道友若是同意此株五百年熔心莲作价三百年熔心莲销售,在下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岳枫苦笑言道。 肖堂主闻言嘿嘿一笑,没有接口说什么,不过明显是没将岳枫最后玩笑话语当真。 “让道友见笑了,在下万没料到贵堂竟能拿出如此多的火属性灵药,倒显得此行所带财物有些拮据了,若不动用为数日后拍卖会上可能出现的珍稀灵物做准备的灵石,眼下此株熔心莲只能是暂时放弃了。”岳枫盯着桌上玉匣,大为可惜地说道。 “买与不买,自然取决于道友,道友别怪肖某多嘴提醒一下,熔心莲虽然不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但是蛮荒之中出产也极为稀少,以本斋之道广渠多,数月也不一定能收购到一株,并且此灵药似乎极受欢迎,在本斋手中最多也没待足三天过,往往是前脚买入,后脚便会转手卖出,而本斋不对手持贵宾令牌之外的道友提供预定服务,道友今日当面错过,再想购入,可要看机缘才成了。”肖堂主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岳枫闻言面色一变,神情有些阴晴不定了。 他知道,以面前之人身份,此事上绝不会虚言相诓,这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诚如肖堂主所言,自己此次倒是运气不错,才能在万宝斋得遇此珍稀之物,此次若不拿下,下次再想遇到,可就千难万难了,而太上长老规定的期限只有区区三年,以后除非自己终日守候在此斋,否则的话多半是完不成任务了。 问题是方才他所说也是实情,来时所带财物确实不多,此时若是高价拿下熔心莲,数日后拍卖会上可能会出现的几种珍稀灵物可就没有拿下的把握了,而那几种灵物比之熔心莲更为难求,即便是以刃千城拍卖会此等规模,三年内再次出现的可能性也不大。 拿不下那几种灵物,同样是完不成任务。 他此时不是没有咬牙先将面前熔心莲拿下,而后找黄宗觉抑或是穆瑶借取一些灵石的心思,但是那两人也是和自己一般,有收集灵料的职责在身,身上灵石是否充裕他也不清楚,自己借取灵石他们不至于不给,但是如此一来,自己很可能就将两难境地推到别人身上了,这又岂是他心中所愿? 岳枫心中苦笑,来时考虑稍不周全,此时竟让自己如此为难,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将方才看过的灵药中挑出数种较为常见的暂时放弃,先将面前颇为珍稀的熔心莲高价拿下了。 他心思电转之际,身旁的谢涟轻笑一声开口说话了:“岳兄不必为难,谢某身边也带有一些灵石,借与道友一些贴补一二便是。” 说话间,谢涟又取出一物出示给肖堂主,“敢问阁下,凭此物结算,阁下可否在价格上优惠一二?” 岳枫愣神间,却见谢涟拿出之物竟是一枚焦木令牌。 “贵宾令牌!” 肖堂主似乎一眼便认出此令牌,吃惊之后,看向谢涟的目光也有些古怪了。 且不说以谢涟师阶修为是如何拥有此贵宾令牌的,单是进门之时,此子明明有此出示之后便可畅通无阻之物,却任凭岳枫手持点数不足的令牌与守门人交涉,就是让人有些诧异之事了。 岳枫闻言也是惊讶万分,万宝斋贵宾令牌他也听说过,寻常将阶后期修士也不易得到,而谢涟以区区师阶修为,不显山不露水竟怀揣此物? 饶是他心中有些犯嘀咕,事实摆在面前,也不得不信了,他心中倒没有丝毫怨责谢涟不早些拿出此物的意思,毕竟门口之事发生较快,多半是谢涟还未来得及言语便已经解决了,不过此时他回想起来却有些脸红,不由暗自传音道:“道友瞒的岳某好苦,既然身怀此物,为何不早些拿出,害的岳某拿着普通令牌在道友面前显摆。” “岳兄从未问起,我若是主动拿出,岂不是在岳兄面前显摆?”谢涟打趣回道。 岳枫闻言大为无语,唯有苦笑不已。 对面肖堂主从二人表情上早看出二人正在传音,毫不为意微微一笑说道:“手持贵宾令牌者,在本斋购买东西都有一成半的优惠,此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核算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两位请稍后。” 言语间将桌上玉匣归拢到一起,目光闪闪沉吟起来,明显是在核算面前之物最终价格。 岳枫闻听有如此大的优惠,不由面色大喜,稍一盘算之后,却又有些犹豫地向谢涟传音道:“那熔心莲足有五百年年份,寻常情况下足能抵得上三株三百年年份的熔心莲,再加上其余灵药,虽然沾了道友贵宾令牌的光得到如此大优惠,恐怕还有三五块中品灵石的缺口……” “岳兄尽管拿去用。”谢涟不待岳枫说完,从袍袖中取出十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 “岳枫谢过道友了!” 岳枫目露一丝感激之意接过灵石,饶是十块中品灵石对于将阶修士来说都是不小一笔款项,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惊奇谢涟能面不改色轻易拿出,毕竟能手持万宝斋贵宾令牌之人,十块中品灵石又算得了什么。 岳枫收起灵石,转首看时,对面肖堂主已经面色稍松,明显核算已经接近尾声了,自己面上也是露出些许笑意。 正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形发生了! 密室禁制灵光一闪,竟从外面飞进一团火光来,似乎是传讯符一样的东西。 被此团火光围绕着身形飞舞不定,肖堂主也是面色一沉,伸手将此团火光抓在手中,稍一探查其中讯息,面上怒容散去大半,有些无奈自语道:“竟是此魔星,我怎说谁如此大胆。” 言罢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密室禁制竟突然嗡嗡之声大作,灵光更是闪烁不定! 肖堂主再沉不住气了,勃然大怒道:“放肆,竟敢出手攻击禁制,真当万宝斋是你副城主府不成?” 言罢却是挥手撤去密室禁制,面色阴沉地静坐不动。 谢涟和岳枫讶异对视一眼,心中都隐隐觉得情形有些不妙。 密室房门无声打开,一行四人从外面举足而入。 第六十二章 少城主古阳 来者四人,为首者却是一位人族青年。 此人年岁不大,看起来仅二十余岁的样子,修为却不算弱,有着师阶顶峰修为,似乎距离将阶也不过一步之遥,面容也是颇为俊俏,一身白衣让人颇有玉树临风之感,但是神态间却透露着难言的孤傲与自负意味。 青年身旁是一位年轻人族女修,此女容貌娇媚,体态婀娜,款步莲移间,一股摄人异香扑面而来。 而二人身后,却是两位老者,一人身穿黑袍,面容冷峻,双目开阖间精芒闪烁,另一人身着皂袍,面容普通,但此时却是一脸苦相。 白衣青年进了密室之后,看都不看谢涟和岳枫一眼,懒洋洋冲肖堂主抱拳说道:“古阳见过肖堂主,得见肖堂主一面,可是让古某煞费苦心了。” “少城主言重了。”肖堂主强忍怒气,皮笑肉不笑拱了拱手,“少城主如此急切想见在下,倒让在下受宠若惊了,敢问少城主大驾光临我赤木堂,更不惜强行打断肖某交易之事,究竟有何贵干?” 谢涟和岳枫对视了一眼,二人哪还猜不出,面前白衣青年竟是此城副城主之子,也都有些好奇此子前来的目的了。 “打断肖堂主交易之事,古某深表歉意。” 古阳口中虽然如此说,但是面上哪有抱歉之意?反而身形稍侧,让出身后的娇媚女子,向肖堂主介绍道:“这位是范颖范仙子,乃是在下至交好友,以后还要请肖堂主多多照拂。” 娇媚女子微微一笑,娉婷上前几步,冲肖堂主飘飘万福。 肖堂主嘴角抽搐数下,面色勉强地冲此女拱了拱手。 “不瞒肖堂主,古某此行却是为了帮范仙子找寻一株急需的灵药,听吴执事说,刚好贵堂近日收购到一株此种灵药,并且由肖堂主随身携带,在下心忧肖堂主会将此灵药交易出去,这才冒昧强闯此地,还望肖堂主海涵。” 古阳说话间,还扫了一眼进门后便站在肖堂主身旁的皂袍老者,想必此位便是其口中所说的吴执事。 岳枫和谢涟闻听此言,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不管此子所指灵药是不是岳枫想要购买的灵药其中之一,如此行径都有些盛气凌人了。 肖堂主闻言更是狠狠瞪了身旁的吴执事一眼,那位吴执事面露尴尬之色,心中却是大为无奈,原本他就没什么别的选择,他以为向古阳实情相告后便没事了,却没想到此人竟直接强闯堂主交易之地,还累的他遭受堂主责怪。 “不管少城主如何心急,在我万宝斋中都要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还请少城主少待片刻,等在下与这两位道友交易之后,再与少城主商谈范仙子所需灵药之事。”肖堂主面色平复了下来,开口淡淡地说道。 “嘿嘿,先来后到?”古阳闻言冷笑一声,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焦木令牌,在手中上下抛动,“如果古某没记错的话,手持贵宾令牌者,贵斋是优先接待的吧?” 肖堂主面露古怪之色,有些促狭地说道:“少城主手持贵宾令牌不假,但是如何得知这两位道友不是手持贵宾令牌的?” 古阳闻言吃了一惊,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在意的岳枫谢涟两人,待看清两人面容,不由冷哼一声,“角蝰蛇人!人族之人!” 言罢厌恶似的挪开目光,又转首看向肖堂主,大为不屑地开口说道:“肖堂主莫非蒙骗古某不成?区区一个将阶初期修士,如何会有贵斋的贵宾令牌?” 岳枫闻言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双目喷火似的狠瞪向古阳,若不是此时身处刃千城之中,并且对面之人身份实在有些特殊,恐怕早就忍不住立即出手了。 肖堂主有些啼笑皆非,你小小一个师阶修士竟大言不惭说出“区区将阶修士”这等话,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他也有些顾忌面前之人身份,饶是再看不惯,也不愿轻易开罪,仅是转首冲谢涟说道:“道友将贵宾令牌拿出来吧,想必少城主一看便知。” 古阳闻言便是一怔,转首一脸狐疑地看向岳枫身旁的谢涟,却见谢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一枚和他手中一般无二的焦木令牌,甚至像他一样在手中上下抛动。 古阳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之极,此刻谢涟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此举对他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说是挑衅也不为过! “好!很好!”古阳剑眉倒立,双目如刀子一般盯向谢涟,“身为人族之人,却与人族死敌角蝰蛇人狼狈为奸!” 闻听此语,谢涟还未怎样,岳枫却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身形站起,目光凛若寒霜直盯着古阳,一字一顿说道:“谁人是狼?谁人是狈?所为又是什么奸?道友可否将方才之语在岳某面前解释清楚?” 说话间,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周身衣袂无风自动,伴着飘扬的长发狂舞不休,于此同时,其身上一股惊人气势冲天而起,并缓缓向四周发散,将阶初期顶峰修士威压尽显无遗! 谢涟离岳枫最近,此刻面色却是出奇的平静,似乎丝毫不受岳枫威压影响,观其默然不语的样子,显然也根本没有上前劝解的意思,此时在场几人中,肖堂主和黑袍老者都是将阶修为,自然不惧此威压,而吴执事一来相距较远,二来见机的快,岳枫威压稍起之时,他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刺溜一声躲到肖堂主身后去了,此刻自然一点事也没有。 此时最不堪的却是范颖此女,此女虽然与古阳同样是师阶后期修为,但是法力深厚程度明显不及后者,饶是岳枫大半威压都是冲古阳而去的,但站在古阳身旁的她也有些承受不住,仅是身上灵光狂闪硬抗了数息时间,便娇哼一声连退数步,面上也是花容失色,再没有方才镇定之色了。 而此刻古阳也不好受,饶是他能硬抗岳枫的将阶威压,但是如此近距离之下,又被岳枫气机锁死,直感觉被噬人毒蛇盯住一般,一股毛骨悚然感觉浮上心头,其面色也有些惨白了。 但他自不愿如此轻易露怯,咬牙强撑勉强维持身形不退。 “哼!” 却是古阳身后一直没有言语的黑袍老者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便诡异出现在古阳身前,同时身上气势狂升不止,转眼间便盖过岳枫,并牢牢将岳枫压至下风。 “阁下姓岳,又出自角蝰蛇人一族,敢问阁下与贵族太上长老岳铉有何关系?”黑袍老者并没有得势不让人,待局面稍稳,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 岳枫虽然身处下风,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见怯色,冷冷扫了一眼黑袍老者,不屑言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妄提我族太上长老名讳?” 张狂之状比之古阳更甚! 这也难怪,岳枫身为王阶后期的太上长老嫡系亲孙,身份根本不虚古阳分毫,在以往也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只是近年担任一部族长之后脾性才收敛了一些,但是今日却无端受此恶气,此时暴怒之下,会给面前将阶中期的黑袍老者脸面才怪。 黑袍老者闻言面皮一阵抽搐,目中精芒暴闪数下,最终却是压下火气,语调生硬言道:“好!果然是后生可畏!方才少城主和老夫所言都有不妥,老夫致歉了,不管道友是何种身份,在我刃千城中总要遵守我刃千城的规矩,还请道友暂息雷霆之怒。” 肖堂主在一旁心中暗骂,“在万宝斋之中,怎不见你们遵守我万宝斋的规矩?”,虽然心中腹诽,但此刻他不能不站出说话了,若是干站着任凭面前两人在他赤木堂出手,不管这两人下场如何,自己在斋主处一番重责是跑不了了。 想至此,肖堂主缓步行至岳枫和黑袍老者中间,两边抱拳插科打诨道:“本堂信奉的是和气生财,两位请稍安勿躁,莫让冲天怒气冲散了本堂财气。” 情知此时讨不到好处,再加上肖堂主如此一搅和,岳枫也是火气稍敛,冷哼一声,将身上威压缓缓收起。 黑袍老者眼见此情形,嘿嘿冷笑两声,身上气势同样溃散无踪,并退归古阳身后。 直到此刻,古阳面色也没恢复正常,俊脸苍白地狠盯了岳枫一眼,却提不起勇气再说什么狠话了,而是转首冲肖堂主道:“肖堂主,你只需告诉古某,他们两人所购买灵药是不是那熔心莲便可,这不算是坏了贵斋规矩吧?” 肖堂主闻言一脸苦笑,转首看时,却见岳枫和谢涟都是面无表情,不由稍一踌躇,缓缓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古阳面色阴沉下来,目光扫向岳枫身旁的谢涟,蓦然开口言道:“贵宾令牌既然是道友拿出的,想必道友也能在此事上做主,古某不阻拦两位与赤木堂的交易,但是交易过后,道友可敢与古某以熔心莲做赌注去角斗场决一胜负?” 第六十三章 深海紫金 谢涟闻言轻笑起来,这小子在岳枫面前吃瘪,不敢寻岳枫晦气,竟把怒气撒到修为较弱的自己身上了,不由面带讥诮言道:“本人没有任何兴趣,熔心莲乃是我等买下的,如何成了赌注?道友倒是打的好主意。” 古阳心中大怒,冷冷说道:“本人身为副城主之子,身上自有胜过熔心莲十倍百倍之物,取何物做赌注不成?” 说话间,但见其袍袖一拂,便有十余株灵药数块不知名矿石浮现在其身前。 以肖堂主之见多识广,稍一扫视古阳身前之物,面上都不由露出震惊神色,更不用说其他人了,那位名叫范颖的女修,美目中更是异彩连连,满脸的艳羡之色。 古阳似乎很享受在场几人面上的异色,面带一丝自得逐一介绍道:“此乃八百年年份的星零花,此乃七百年年份的龙心果,此乃万年冰玉……” 洋洋洒洒介绍了盏茶功夫,古风这才住口不言,转而一脸挑衅的看向谢涟。 无怪乎他如此得意,其身前之物任意拿出一种,其贵重程度都不是区区熔心莲所能企及的,有几样甚至够得上万宝斋寻常拍卖会压轴拍卖灵物级别了。 此刻其余几人也是面色各异地看向谢涟,都想知道谢涟如何抉择。 谢涟面色平静,沉默了片刻,忽然展颜笑道:“既然古道友有如此诚意,谢某也不好驳了道友面子,在下答应下来就是,至于说赌注,便是此物了!” 说话间抬手指向古风面前一物,赫然是鸡蛋大小,散发着紫金异芒的一团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状的东西。 “深海紫金!”古风一见谢涟所指之物,不由面色一变,但是旋即便恢复正常,冷笑连连地将其余东西收起。 “谢道友,有把握吗?”一旁岳枫忧心忡忡地向谢涟暗自传音问道。 虽然他知道谢涟神通不凡,若是对上其他师阶后期修士,他不会有任何担心之意,问题是那古风身为副城主之子,从其能拿出来如此多珍稀之极的天材地宝,便能看出其父亲对其的宠溺程度,被赐下何种防身至宝可都不是稀奇之事。 “尽力而为吧。”谢涟语气轻松,却极为肯定地冲岳枫点了点头。 二人表情自然没有逃过古风双目,古风冷笑两声,面上尽是不以为然之色。 其身后的黑袍老者虽然默然不语,面色也有些怪异,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担忧之色。 注意到此情形,岳枫心中忧虑更浓,但是奈何此事已经说定,恐怕再无半分改变余地了。 岳枫与肖堂主交割灵石之际,谢涟面色平静,心中却是翻滚不定。 无利不早起,若不是看中古风手中的深海紫金,他怎么也不会答应与此子的约战,他虽然看不惯这小子,却也从方才此子硬抗岳枫暴怒之时的灵压看出,此子实力绝非泛泛,再加上这小子背景,没一些过人手段才算是见鬼。 他虽然不至于怕了此人,但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他区区师阶修为,哪称得上是“强龙”?在对方地盘上与其争斗,即便是获胜,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去。 但是当古阳拿出深海紫金之时,他毫不犹豫便改变了注意,因为他知道此战势在必行了,那深海紫金,他必须得到。 深海紫金是《归藏引》中提到过的,本命法宝最佳固形奇宝之一。 《归藏引》对于深海紫金也有详尽的介绍,此物原产深海之中,在上古时候,修士采得此物之后,便会趁雷雨之时,将其放在高山之巅引天雷涤荡,天雷涤荡之后的紫金经炉火熔炼,提炼出来金黄丝状物被称为紫金流苏,此物在本命法宝固形之时有不可思议的妙用,可令本命法宝坚韧程度和与主人心神的契合程度都大幅提升,更难得的是,如果以后对法宝中部分材质不满意,想用更好材质替代,可以直接用丹火炼化分离,去除杂质与新材质熔合在一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存原法宝灵性,是不可多得的本命法宝聚胎之物。 不过此物也极为罕见,只有在万丈海渊之下,数种特定灵矿交汇在海底熔岩区才有可能生成,仅从其生成条件,便可以想见此物的珍稀之处! 若没有其他情形,寻常修士即便心知海底之下有此物存在,也是干瞪眼毫无办法,毕竟万丈海渊之下,即便是顶尖修士进入,都要冒颇大的风险,若是此物只能由顶尖修士冒险开采,天晓得会被炒成什么样的天价! 实际上,此物在上古时候虽然珍稀,却算不上什么可遇不可求之物,但是寻常修士能得到此物,说起来竟是要感谢海中一种名曰燮牛的异兽。 此兽牛首蛇身,以吞噬海底奇金异石为生,深入万丈海渊之下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一生大半时间都在海底觅食,只有产子之时,才会浮上海面。 修士若是有缘得见方浮出海面的此兽,定然会欣喜若狂,只要能将此兽及时击杀,其腹内未来得及消化的,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奇宝,甚至包含深海紫金此等异宝! 所以在上古时候,多半修士冒险出远海猎杀妖兽,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冲此兽,确切些说是冲此兽腹内的深海紫金而去的。 当然,现在已经很难得知此兽实力相当于上古时候何等阶的修仙者了,就目前来看,有一点可以肯定,寻常将阶修士根本不是此兽对手。 若是实力不够还冒然出手,多半是要给此兽改善口粮了,猎杀此兽,最起码也要王阶修士才有把握。 而燮牛此兽经受历代修士捕杀,种群早已到了濒临灭绝的境地,时至此时,恐怕也只有蛟族称霸的外海似乎还有此兽踪迹,但也是极为稀少了,运气不好的修士,出海数年碰不到一头此兽也是正常之事,并且此时修士猎杀此兽,最主要目的已经不是什么深海紫金了,反而是此兽腹内的其他奇宝。 此事也不奇怪,天地元气剧变之后,已经很少人走修仙之道,自然也就很少人祭炼修仙者特有的本命法宝,而那深海紫金只有用在本命法宝固形之时,才会尽显其神妙之处,除此用途之外,此物固然还算是绝佳的铸兵材料,但价值与之相当甚至远远超出的奇宝已经不在少数了。 此时面前古风竟大模大样拿出这等异宝,若不是在刃千城这等特殊之地,谢涟强抢也要把此宝抢到手,又怎会不答应以此宝为赌注的约战之事? 数个时辰之后,城中心一座巨殿之外,谢涟仰首看了看殿门之上悬挂的巨型匾额,喃喃自语道:“此处便是角斗场?” “不错,我先前未进阶将阶之时,也曾来过此处与人争斗过,细算起来已经是十数年前之事了。”其身旁岳枫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唏嘘地回道。 “哦?”谢涟来了兴致,转首问道:“岳兄赢下那场争斗了?” “不赢下来,岳某今日如何陪同道友至此?当日与我争斗的可是我族死敌乌鬣蜥人一族之人,踏入此角斗场,可不是他死便是我活了。”岳枫苦笑言道。 “乌鬣蜥人一族?”谢涟还是首次听闻此族名字,自然是满脸好奇。 “两位道友,我们今日来此可不是听你们闲聊的。”二人身后,有**为不耐地说道。 二人不用回首,听声音便知道,说话之人不是约战谢涟的古阳又会是谁? 岳枫和谢涟闻言毫不为意一笑,抬步往殿内行去。 “谢道友,踏入角斗场,可就生死各安天命了,你无需顾忌什么少城主不少城主身份,争斗获胜之后,要不要他的小命自然是悉听尊便,不过你得狠狠揍那小子一顿替我出气。”在廊道中穿行之际,岳枫轻笑一声说道。 谢涟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不过稍一思量之后,似乎意会到了什么,不由讶异地扫了岳枫一眼,心中对此人印象有些改观了,没想到此子还是外粗内细之人。 岳枫方才之语听起来直白,品味之后才能发现其实是极有门道,丝毫不坠己方气势不说,既提醒自己在争斗之中不可畏手畏脚,又隐晦地强调对方身份,至于最后痛揍古阳之语,多半是半开玩笑半当真之语了。 其实不用岳枫提醒,他也知道其中轻重,古阳身为刃千城少城主,他可不相信自己将之击杀此地,堂堂刃千城副城主会真碍于城内规矩对自己束手无策,恐怕只需稍动动手脚,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心思电转之后,谢涟向岳枫施以意会眼神,微笑回道:“岳兄不用担心,谢涟自然省得。” 闻听此语,便知道谢涟已经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岳枫也是心中大定。 “哼!徒逞口舌之利!”面色阴沉的古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其身旁范颖此女却是娇哼一声,冷言冷语道。 说起来此女也是郁闷非常,她自持有过人的美貌,以往无论人族还是异族的年轻男修见了她,不能说是无不倾倒,大都也会礼让三分,今日偶遇的古阳对其更是色授魂与,不惜花费大把灵石讨她欢心,听闻她需要熔心莲,更是带着她直闯万宝斋赤木堂,却没想到遇上了面前两人,对古阳这位少城主寸步不让不说,那角蝰蛇人青年气势威压古阳之时,毫不顾忌她在古阳身旁,而那人族年轻男修,更是不正眼扫她一眼,简直是视她如无物!她心情怎好的起来? 正如此刻,她冷言冷语过后,前面两人充耳不闻,甚至连转首看其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此女面色难看起来,看向两人背影的目光中怨毒之意也是一闪即逝。 第六十四章 生死约战 也就是盏茶功夫之后,几人行至一座数十丈方圆青石巨台之下。 台下自然有人当值,乃是一位玄衣大汉。 玄衣大汉原本有些百无聊赖,远远看见一行人过来,不由神色一振,不过待其看清这行人中竟有少城主身处其中时,面色有些古怪起来。 “见过少城主,少城主今日怎么有雅兴大驾来此?”紧走几步上前见礼后,玄衣大汉有些狐疑地问道。 “将此台防护禁制激发,我要借此台一用!”古阳丝毫没有回答此人的意思,而是冷冷的吩咐道。 玄衣大汉闻言便是一怔,不过目光稍触及古阳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不由心中一颤,颇为惶恐说道:“小人遵命!” 说话间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阵盘,手中法决不断打出。 片刻后,青石巨台上一阵清鸣,边缘和上空处青濛濛灵光闪烁不定,一道遮天光罩眨眼间便形成了。 古阳面色不变,伸手取出一物扔给玄衣大汉:“这是赌战之物,你且好生保管了!” 言罢转首看向谢涟,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了。 谢涟摸了摸鼻子,稍一扫视大汉手中之物,确定正是先前见过的深海紫金无疑,这才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火红玉匣,轻启匣盖将其中之物稍一展示,便合上玉匣,并将之抛向了玄衣大汉。 玄衣大汉小心翼翼接过,他虽然不认识匣内之物,但观其晶莹剔透火灵气湛然的样子,也知道绝非凡品,自然是不敢丝毫怠慢。 不过此刻他也意识到什么了,不由有些手足无措,面色也有些发白了。 “将入阵符拿出来!”古阳伸出右手,冷冷说道。 玄衣大汉大为迟疑起来,偷眼看了一眼古阳身后的黑袍老者一眼,嗫嚅道:“少城主……” “废话少说!”古阳面色冷厉喝道。 玄衣大汉被吓的一激灵,苦着脸从怀中取出两枚玉符交到古阳手中。 古阳抬手将其中一枚扔向谢涟,然后转身向青石巨台走去。 谢涟接过玉符,冲岳枫拱了拱手。 岳枫面色凝重地抱拳说道:“谢道友小心!” 谢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庞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谢涟二人走向青石巨台之际,玄衣大汉却凑到黑袍老者身边,满脸苦相地小声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少城主与人约战此处,待会儿就要动上手了。”黑袍老者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少城主万一有个闪失,在下可就小命不保了!”玄衣大汉闻言面色一惨,愁眉苦脸地说道。 “哼!少城主深得副城主真传,更有诸多至宝防身,难道你觉得少城主会败在一个区区师阶修士手中不成?”老者扫了玄衣大汉一眼,冷哼言道。 说至此,老者话音一顿,面露诡异之色继续说道:“更何况,少城主有那一物相助,恐怕对上将阶中期修士都有一拼之力,此时便更无落败可能了。” 玄衣大汉闻言一头雾水,不过见黑衣老者如此镇定样子,自己也是心安几分,只是面色仍有些阴晴不定。 “你不用担心什么了,此事原本便不是你能阻拦的,在来时路上我已经将此事传讯告知副城主,待会儿看副城主如何定夺便是。” 黑袍老者大为不耐瞪了玄衣大汉一眼,便住口再不理会此人了。 青石巨台之上,谢涟毫不在意对面冷眼而视的古阳,而是抬首仰望头顶半空处。 此时数十丈方圆的青石巨台已经完全被青濛濛法罩笼罩,头顶处也有数十丈之高,似乎距离殿顶也不远了,倒像是放大无数倍的青罡符罩,不过能笼罩如此大范围,绝不是区区符篆能做到的,多半是不知名禁阵,才会有如此大声势,就是不知其威能如何了。 “不必看了,此禁阵在道友丧命之时自会撤去,当然,道友若是自觉不敌,此时出声认输,禁阵同样会撤去,若是交手之时,能不能喊出认输,可要看道友运气如何了。”古阳面无表情说道。 “道友在说梦话不成?”谢涟缓缓垂下头颅,似笑非笑看向古阳。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本少倒要看看,交上手之后,道友是否还会如此嘴硬!”古阳满脸冷笑,说话间右臂稍振,一柄通体赤红长剑便诡异出现在其手中。 此子将长剑横于胸前,双目中无端多出一丝邪魅之色,目光在剑身上逡巡数遍,左手屈指在剑身上一弹,长剑一阵震颤,剑身符文律动间,竟发出龙吟虎啸般的清鸣! 嘴角溢出一丝冷酷笑意,古阳蓦然抬首,手中长剑遥指谢涟,同时一股炽热剑意滚滚翻翻向前直扑而去。 谢涟神念稍一接触此剑意,也是不由面色一凝,在剑意临身前一刻,身形闪电般后撤稍许,淡红法罩在其身形四周瞬间生成。 几乎于此同时,剑意冲击到法罩之上,虽然是无形之物,竟在谢涟身前激起一阵霹雳之声。 “好!”谢涟不怒反笑,竟是看古风气势不俗,也被激起高昂的战意,手中长刀无声无息浮现而出,稍一抖手,惨烈刀意破刀而出,挂着凄厉厉啸与扑来的剑意绞索在一团。 古阳冷笑一声,不待刀意临近,淡青法罩无风自起,口中更是低喝一声,“道友留心了!”。 说话同时,身形蓦然化作一道残影,闪电般向谢涟扑去。 “真武者!”电光火石间,谢涟还有闲暇心头浮现出此念头。 古阳此子身上气息比较晦暗,直到此时,他才敢肯定对方是真武者,若是灵士,自不会选择此寻死般的近身进攻招数。 “找死!” 眼见二者身形相距已经不足一丈,谢涟仍呆立不动,古阳不由勃然大怒,体内真气狂催,长剑前端赤红剑芒喷薄而出! 如此近距离,即便谢涟身前有法罩护身,他也自信所催动的剑芒会将其穿心而过。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前一刻谢涟似乎还呆立不动,但是下一刻,其身形竟毫无征兆消失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古阳虽然不至于慌乱,但心中也是一凛,还未等其做出其他反应,却突然察觉到身形上方凛冽杀意劈头盖脸袭来。 却是谢涟在赤红剑芒距自己身前法罩仅有毫厘之际,身形冲天而起,却又在半途中,诡异顿住去势,自半空数丈处,手中长刀处以泰山压顶之势闪电般剁落。 古阳不由心中大骇,按理说此时的他前扑之势未衰,只要脚尖在青石地面上稍一借力,便会轻易躲开此击,但他却不敢如此做。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即便如此躲开此击,谢涟变招立时会尾随而至,自己前冲之时来不及转身,危殆局势自不用说! 危机时刻,但见其轻喝一声,左手斜下方虚按,手中庞然劲气反催之下,原本俯身之势的身形如扭身苍龙一般站直,同时右手长剑疾撩谢涟手中长刀! “好!” 虽然知道自己意图被看破,谢涟却没有丝毫沮丧之意,反而忍不住心中叫好。 此子眼力也算不俗,方才变招虽稍显勉强,却是不可不为之事,否则自己借势快攻之下,数招之内便会摘得胜利。 但此时自己攻势受挫,长刀下落之势也不得不稍顿,借以错开古阳长剑最为锋芒之势。 仅是电光火石之后,谢涟瞅准古阳剑势稍衰之机,手中长刀又倏忽疾点而下,一缕凌厉刀气沿着古阳剑芒逆循而去,而他自己却是稍一借力,身形向后飘忽而起。 他早已看出古阳手中长剑不凡,不管方才一击战果如何,却也不敢贪功冒进。 若不经此调整,万一下面的古阳轻易化解此击,再仗着手中长剑之利,脚踩实地一味狂攻,而自己身形在半空中无借力之处,势必会落入极麻烦的境地。 古阳身形晃了几晃,面色一阵潮红,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下去,看来方才那缕刀气已经让其吃了不小一个暗亏,此刻更是长剑虚横胸前,目光闪闪地盯着数丈外缓缓飘落的谢涟,却没有再次发动攻势的意思。 两人虽然交手仅一个回合,对对方实力都有了极精准的认识。 古阳心中知道,无论是真气凝炼程度还是招数变化,自己都要逊色对方不止一筹,此刻的谢涟表面看似松散,实则蓄势以待,即便自己抢在对方身形未落地之节点抢攻,肯定也是无功而返之局。 “道友身手不俗,可否赐下名号?” 古阳默然片刻,突然开口如此问到,神色间再无方才孤傲之意。 谢涟稍一愣神,旋即轻笑道,“在下谢涟!” 他心中知道,这个世界可是纯粹的实力为尊,若非方才交手,这位古大少哪会将自己看进法眼? “谢道友,接下来古某自会全力出手,道友好自为之吧!” 古阳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说话间,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再探出之时,长剑剑芒已经消失不见,表面却灵光湛然起来。 一见此情形,谢涟面色古怪起来,似乎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第六十五章 灵武双修 接下来情形果然没出乎其所料,但见古阳口喷一股灵气,将手中长剑整个儿包裹,接着抬手一扔,长剑在其身前诡异地悬浮不动。 此子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双手十指车轮般连弹,数道透明法决接连没入长剑。 仅数息功夫过后,长剑轻鸣一声,外表灵光大放,竟蓦然幻化成一条水桶粗细数丈长火蛇,并在虚空之中游走不定,摇头摆尾好不威风! 谢涟目光怪异之极地盯着面前火蛇,口中更是喃喃道:“灵武双修!” “道友应付真武者颇有心得,不知应付灵士是否也同样顺手。”古阳自得一笑,单手向谢涟一指,“去!” 火蛇口中嘶鸣一声,身形冲天而起,继而快如闪电般向谢涟俯冲而去,尚未及身,滚滚ng几近引燃虚空。 谢涟面色凝重,手中长刀刀芒再涨三分,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袭来的火蛇。 台下观战的几人自然将方才情形都看在眼中,岳枫面上刚浮现出来的喜意,转瞬间又凝固了下来。 从方才出手便能看出,那古阳绝非寻常修士,而谢涟竟然可以在一招之内占尽上风,自然让他惊喜万分,谁承想他还没高兴多久,那古阳竟突然展现出灵武双修此等骇人资质,让他不由又大为担心起来。 范颖此女和玄衣大汉心情自然是与岳枫相反,此刻更是满脸震惊之色,直勾勾盯着台上。 倒是黑袍老者,面上表情始终都是古井无波,虽然在看见谢涟一招之内大占上风之时,目光稍显讶异,但也仅是一闪即逝罢了。 正在此时,老者突然神色一动,转首往身后方向看去。 留意到此情形,岳枫也是有些讶异地转过头,顺着老者目光方向看去。 却见一团淡红遁光迅捷之极地从殿门口方向飞来,几个闪动便来至他们面前。 淡红遁光无声溃散,从中现出遁光主人身形,却是一位丰神如玉的红衣少女。 此女神情稍冷,容貌却生的极美,玉|肌似乎吹弹可破,却不施丝毫粉黛,更显此女的清丽可人,只是看眼角眉梢,似乎与那古阳有几分相像的样子。 黑袍老者一见此女,面上竟浮现些许吃惊神色,忙紧走几步上前见礼,“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的宝贝弟弟与人生死赌战,我不能来吗?”红衣少女扫了一眼台上情形,语气清冷地说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属下明明是传讯给了副城主大人……”黑袍老者面色有些古怪地解释道。 还未说完,便被红衣少女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我父亲身为副城主,自然是公务繁忙,难道还能亲身来此不成?此刻战况如何了?” “若仅凭真武战技,少城主似乎不是对方对手,此刻实力尽出,将对方拿下应该问题不大才对。”老者略一踌躇,竟如此说道。 “哦?”红衣少女闻言面上讶色一闪,一挑秀眉道:“我这弟弟虽然心高气傲,但是确实是资质不俗,若非如此也不会选择灵武双修之路,真武领域更是深得我父亲真传,竟还会被同为师阶后期的修士击败?” “对方虽然实力不错,但是少城主灵武双施之下,将之拿下应该问题不大才对。”黑袍老者干笑一声,如此回道。 “他那哪算什么灵武双施?真正的灵武双修之士,可是修习专门灵武双修**的,灵武双施契合无比,古阳虽然灵士之道和真武之道同时修炼,但是却是两种体系的**生硬糅合在一起,对敌之时自然稍显滞涩,若他肯专精一门,此时恐怕早有将阶修为了,此时对上区区一名师阶修士,哪还用如此费劲?”红衣少女冷哼一声说道。 “大小姐所言甚是,只是那灵武双修**极其稀少,饶是副城主大人坐拥刃千城地利,十数年来也没搜寻到适合少城主修炼的火属性灵武双修**,少城主权宜之下两部**同修,虽然艰难些,但是也不是丝毫好处没有,最起码同阶修士,能胜过少城主之人可是绝无仅有的,只要少城主能进阶将阶,**圆润之下,恐怕寻常将阶中期修士也不会是其敌手的。”黑袍老者苦笑一声言道。 “话虽如此,但是个中得失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红衣少女叹息一声,有些失神地看往台上,幽幽言道:“我倒是希望他战败一回,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更让他有心去审视自己过往修炼得失。” “少城主有那一物护身,恐怕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了。”黑袍老者面色有些怪异地说道。 “被逼用出那一物,他即便胜,也算是败了……咦?”红衣少女面无表情说着,玉容上忽然显现出惊诧神色,一直注意台上的美目也是目露奇光。 黑袍老者神色一动,赶忙转首看往台上。 台上的谢涟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自从古阳祭出火蛇,他自己却是没有什么灵士使用的法宝等物,只能是凭修为硬撼了,每每火蛇扑来,他都要将长刀刀芒催发到极致,或是抵住火蛇攻击,或是一刀将之远远逼走。 但是此火蛇似乎是凝炼无比,如此长时间也没有溃散的迹象,反而围绕自己游走之间,身形轨迹隐含玄奥,所过之处,隐隐有火红灵丝稍显即逝没入虚空,于此同时,方圆十余丈空间内温度急遽上升,自己身处其中,虽然有法罩防护,身形越来越滞涩不说,心中还平生心烦意乱的感觉。 谢涟心中一凛,那古阳不知修炼的是什么**,结合赤红长剑幻化的火蛇,果然是诡异无比,若此情形继续下去,自己不是被遽升的高温焚化,便是被火蛇缠住身形勒爆身躯!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想到强行闯出此空间,但是那火蛇迅捷之极,每当他即将闯出此空间之时,便不知从何处冒出攻其必救之处,总有办法将他逼回原处。 当然,他落入此不妙境地自然不是火蛇一己之功,那灵武双修的古阳,左手法决掐动不停的同时,右手手持不知从何处摸出的短剑,身形更是在十数丈之外飘忽不定,时不时抽冷子劈来一道凌厉剑气,让他不胜其烦,更无法全力应对面前火蛇。 谢涟不由勃然大怒起来,方才他固然不敢显露自己修仙者身份,却也不敢显露自己灵武双修之士身份,他修习过灵武双修**《离火真经》,自然能看出,那古阳虽然也是灵武双修,二者同施之时,只能一者主攻一者辅助,虽然比寻常修士厉害不少,却远体现不出灵武双修修士的可怕之处,明显是没有修习过专门的双修**。 以灵武双修**之珍稀,甚至堂堂刃千城少城主都得不到,他若是信手拈出,不遭人疑忌才怪,最起码面前这位少城主就不会放过自己。 但时至此刻,他也顾不上许多了,两害相权,自己修仙者身份绝不能暴露,能显露出来的,只能是灵武双修乃至于灵武双修**《离火真经》了。 电光火石间拿定主意,谢涟面容一肃,口中叨念出几句晦涩之极的符咒,其身上气息急遽变化起来,转眼间,其身形外蓦然腾起数尺高的灵焰,一股诡异却又可怕的气势冲天而起,手中长刀也灵光湛然熠熠生光起来。 而台下红衣少女正是看到这一幕,才惊诧出声起来。 青石台上,古阳一见谢涟竟生出如此惊人变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一副见鬼似的神情盯着谢涟。 却见谢涟邪异一笑,缓缓抬起手中长刀,又闪电般劈落,一抹火红灵光透刀而出,直扑刚在十数丈外闪现身形的火蛇,未至半途,火红灵光蓦然灵光大盛,转瞬间幻化成一条张牙舞爪火蛟。 见此情形,古阳也缓过神来,强自压下心中惊疑,却又目光一狞,手中法决连掐,催动火蛇毫不避让迎上前去。 他的火蛇可是异宝幻化而成,那火蛟声势虽大,却明显仅是灵力幻化而成,他哪会惧怕分毫? 但他自然没想到,谢涟祭出火蛟,仅是为了牵制火蛇而已,此刻谢涟根本不看二者争斗结果如何,而是抬起手中长刀又是一斩,十余丈长灵光闪闪的火红刀气挂着凄厉厉啸,一往无前直冲而去。 方才火蛇织下的火红灵丝灵网远未成型,如何拦得住此惊天一刀? 刀气稍一触及灵网,便轰然炸碎,狂暴劲气四逸中,火红灵丝稍一显形便沸汤浇雪般无声溃散,灵网竟被强行冲破出来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 谢涟身形稍一闪动,便出现在灵网所围区域之外,反手一刀劈出,将刚把火蛟一尾拍碎就急慌慌追来的火蛇逼退十余丈,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古阳。 “道友……找死!”古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见谢涟遥遥一拳击来,不由心中大怒。 谢涟一拳击出,一团斗大火云透拳而出,并眨眼间幻化成一头丈许长火狼,裹挟滚滚灵焰张牙舞爪冲古阳扑了过去。 此狼声势如此之大,让古阳也不由为之色变,手中短剑往身前横七竖八狂斩数下,身形也是不自主后退数丈。 火狼一头扎进其布下的刃网之中,往前疾冲了数丈之远,终于后力难济,“轰”地一声巨响,爆裂成一团巨大火球,明灭闪现数下,缓缓消失不见。 但此时的古阳面上没有丝毫喜色,不待火球尽熄,身形略一模糊绕过此火球,待其看清此时眼前情形,面色立时难看起来。 第六十六章 离相化身 谢涟方才一拳击出之后,身形随即倒射,倏忽间便出现在被其逼退的火蛇上空,手中长刀一振,立即发动水银泻地般攻势,此时古阳还在分心对付面前火狼,对此情形竟没察觉到。 火蛇虽然是异宝所化,但此时失去了古阳法决操控和灵力补充,仅凭自身灵力硬抗,如何是谢涟手脚? 一阵叮叮当当脆响之后,火蛇身躯也不知被谢涟劈中多少刀,终于支持不住了,哀鸣一声,身上灵焰消散,显现出赤红长剑本体,并灵性全无地落到地上。 虽然有些觊觎此宝,但谢涟也知道,此等阶的异宝被主人祭炼之后,短时间内绝无夺取可能,只要被古阳寻机打入灵决,此剑立即会生龙活虎起来。 想至此,谢涟抬脚一脚踢在此剑剑柄上,赤红长剑立时化作一抹流光激射而走,噗地一声,没入巨台边缘处青石地面中不见了踪影。 如此远距离,古阳再想操纵此宝,可要过了自己这关才成。 刚把火狼打发的古阳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如何不惊怒交加? 古阳面色阴沉地手持短剑,并没有立时动手,而是缓缓开口言道:“道友所修,可是专门的灵武双修**?”说话间,双目中竟隐隐透露出一丝期盼神色。 谢涟咧嘴露出洁白牙齿,微微一笑:“无可奉告!” “定是如此,道友**犀利无比,若非专门的灵武双修**,怎能轻易击败古某!”古阳咬牙切齿叫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涟不置可否道。 “道友若将此**传与古某,古某自不会与道友再争斗下去,莫说那深海紫金和熔心莲,古某空间戒指中异宝任由道友挑拣,甚至副城主府也会待道友作上宾!” 古阳满脸火热,一口气竟说出如此多好处。 “只要在下击败少城主,那深海紫金和熔心莲自然便是在下的,至于其他东西,在下不感兴趣!” 谢涟心中苦笑,情知只要自己显露出来《离火真经》**,必会被古阳这小子盯上,其所说条件虽然诱人,但他还是一口回绝了,毕竟此物乃是天刀门秘藏典籍,自己私自修炼也就罢了,怎能再随意传播出去? “道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古某将道友击杀台上,那**多半在道友储物法宝中,即便不在,古某携道友元神央家父对道友搜魂,那**依旧会落入古某手中!”古阳面色阴沉下来,口出威胁之语道。 “就凭你?”谢涟怒极反笑,满脸轻蔑之色,他可不信,对方真武之道远不是自己对手,又失了赤红长剑此等异宝,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道友不信?今日就让道友大开眼界吧!”古阳诡异一笑,伸手取出一张灵符,手上灵光闪动,就这般大模大样想激发起来。 谢涟面上异色一闪,下一刻,身形略一模糊便消失不见了。 此异变自然瞒不过古阳,古阳面色一变,身形狂退同时,右手短剑再次劈出,转瞬间便布上数十道刃网。 还未待其面色稍松,但觉左手手中一轻,骇然观瞧时,那灵光闪闪激发了一半的灵符已经消失不见,身前凝厚的法罩竟没起到丝毫作用! 其身后十余丈处,灵光一闪,谢涟缓缓显形而出,右手捏着一枚符篆,口中喃喃道:“我倒要看看是何物,竟给道友如此大的自信。” “咦!寻常地级防护符篆?”待看清手中之物,谢涟不由满脸讶色。 古阳早已转过身形,恨恨冲谢涟啐了一口,面上也是浮现出晦气之色,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玉简,并毫不犹豫便捏碎了,灵光闪烁之后,一道淡金法罩便将其防护起来。 古阳长出一口气,冲谢涟冷笑几声,这才双目微闭,双手在胸前穿花般结出一个又一个古怪手决,同时口中喃喃尽是晦奥难懂的符咒之言。 此刻谢涟也明白过来,不由满脸郁闷之色,自己倒是摆了一个不小的乌龙,方才抢到手的明显不是古阳此子的什么底牌,仅是防护其催动底牌时不被自己打扰之物! 谢涟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此时古阳已经成功祭出防护之物,自己寂灭神雷不出,多半无法打断其施法了。 在此人庭广众之下,他又怎敢祭出寂灭神雷?此刻他也不徒劳上去攻击古阳法罩,虽然知道对方如此庄重才能催动的手段肯定可怕异常,却也只能无奈地干看着。 此时台下观战之人无不面色大变,灵武双修之人何其稀少,台上竟有两位,甚至其中一位还身负更为稀少的灵武双修**! 红衣少女满面震惊之色盯着谢涟,口中喃喃道:“灵武双修果然不凡,竟以区区师阶修为便逼迫古阳用出那一物了。” “大小姐,用不用立即向副城主传讯此处出现了灵武双修**?”黑袍老者双目中精光闪动片刻,突然如此问道。 “二人尚在交手,古阳实力尽出之下,那人多半在劫难逃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侥幸获胜,难道还能插翅立时从刃千城飞走不成?”红衣少女略一思量,便一口将黑袍老者建议否决了。 两人都没有使用传音之术,一旁岳枫闻听之后心中郁闷不已,怎么听都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并且红衣少女说的甚为笃定,虽然不知古阳那小子将要催动什么**,他心中也是不由为谢涟捏一把汗。 古阳此次施法足有数息功夫,若无面前法罩防护,如此长时间,谢涟持刀上前将其大卸八块恐怕还有闲余。 谢涟心中思虑着是不是要祭出身上的天级符篆攻击给其来一下,不过他也清楚,以此时自己境界,即便费时良久激发天级符篆成功,威能无法控制不说,自己身上法力多半也会被此符耗去大半,此种情形还是不用为妙。 正在此时,法罩之内的古阳似乎是施法完毕了,但见其脸上异光一闪,竟张口喷出一团核桃大小黑幽幽光球! 谢涟见状却是大吃一惊,张口惊叫道:“修仙者?” 无怪乎他如此吃惊,在其印象中,此种体内温养宝物之术近代修士已经极为罕见,也只有上古修仙者,才会在寻常时候将本命法宝等物存放在丹田内温养,直到对敌之时才会祭出。 此次却是他有些孤陋寡闻了,此术在近代修士不仅有,甚至都称不上罕见,当然,用此术温养宝物的必须是大神通修士,并且所温养宝物灵性极强才成,说在低阶修士中罕见,也不算错。 此时的谢涟哪知道这些,心中满是骇然,眼睁睁看着古阳喷出光球之后,紧接着又喷出一口嫣红精血,将光球整个儿包裹,手中法决更是不断打入面前血球。 诡异的情形出现了,原本被精血包裹的光球已经透露不出本来颜色,但是随着古阳法决不断打入,其表面精血竟肉眼可见地被其缓缓吸收殆尽,而光球颜色也逐渐转化为投射着诡异幽光的玄青色! 这一切说来繁复,其实都发生在数息之间,直到此时,古阳稍有些苍白的面容上才露出几分笑意。 谢涟却是心中一凛,心道那玄青光球莫不是祭出伤人之物?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古阳最后一道法决打入,玄青光球表面残存的精血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于此同时,光球竟气吹般涨大,其过程中早已不能保持圆球状,而是扭曲不定,给谢涟一种,一个人被一团泥淖包裹,并且不住痛苦挣扎的惊悚感觉! 此物涨至与常人体型相当之时,便幽光一闪不再涨大了,其形体也变幻至一个手脚俱全的人形,只是光头无发,头脸处更是五官皆无! “什么鬼玩意儿?”谢涟骇然大叫道。 “哼!夏虫不可语于冰!”自己辛苦祭出之物,竟被谢涟称作“鬼玩意儿”,古阳面上恼怒之色一闪,冷笑道:“能败在古某煞费苦心祭炼有成的离相化身手中,也算道友造化了。” 言罢竟缓缓盘坐下来,一摸后脑,头顶处灵光一闪,竟有一个几近透明的小人浮现而出,看五官依稀是古阳此子的面庞! “元神出窍!”谢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直勾勾盯着小人,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此子想做什么?寻常将阶修士元神出窍都要冒莫大的风险,区区师阶修士,元神出窍岂不是找死?师阶修士元神出窍,应该根本无法长时间对抗阳世浊气侵蚀才对,恐怕片刻后便会精元丧尽而化身鬼物!” 此小人出现之后,似乎还瞥了谢涟一眼,几近透明的五官露出些许讥诮笑意,之后便灵光稍一闪动,几近瞬移般出现在玄青人形头顶处,并眨眼间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玄青人形身躯一阵颤动,手脚竟活泛起来,头颅略一旋转,原本应该是面目处便对准谢涟!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谢涟心头浮现而出,眼前情形也太过诡异了一些,玄青身影明明五官皆无,但是此时的谢涟竟有一种被凶兽盯住的感觉! 此时玄青人形又有了动作,但见其双腿抬动间,身躯似缓实疾踏出身前的淡金光罩,在此过程中,身躯竟俞渐褪色,直至踏出法罩一步之后,身躯已经完全隐形不见! 第六十七章 一击而溃 谢涟大吃一惊,毫不犹豫便激发了手中地级防护符篆,他虽然不知玄青人影何处去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物绝对是要对自己不利。 下一刻,让他骇然欲绝的情形发生了! “嘭”地一声,身前法罩无端破碎,一只闪着幽光的玄青人手现形而出,并闪电般向他的头颅抓去! “此物攻击竟能超脱将阶不成?”谢涟心下骇然,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死命一摆头颅,同时身形暴退数丈。 玄青人手幽光一闪,又不见了踪迹。 但是下一刻,谢涟退势未止之时,身前护身法罩无声破碎,玄青人手再次诡异探出,并撮指成刀,疾点谢涟前胸! 谢涟面色大变,手中长刀吞吐丈许长刀芒,冲玄青人手力劈而出。 “噗”地一声闷响之后,长刀刀芒崩碎溃散,而玄青人手去势未见分毫! 但是谢涟经此借力,身形略一飘忽,竟诡异出现在左后方数丈之外,面色难看之极! “道友感觉如何?若此时跪地求饶并将灵武双修**双手奉上,为时还不太晚。” 此刻玄青人手已经消失不见,但古阳张狂而略显飘忽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道友是否方便透露所用是何种神通?”谢涟面色阴沉地开口问道。 “离相化身,源自上古魔宗身外化身无上秘术,坚不可摧不说,随风掩迹即便是高一阶的修士都难以察觉,摧灵破禁方面更有神妙功效,道友以为自己还有胜算吗?”飘忽不定之声又起。 谢涟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是面上却不表露分毫,反而恢复平静,面色淡然地说道:“有没有胜算只有打过才知晓。” “死到临头,道友竟还嘴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此刻若是跪地求饶,古某或许还能放过道友一条小命,道友现在有五息时间考虑……” “卑鄙!” 古阳说话间,谢涟突然怒喝一声,身形再一飘忽,出现在数丈之外。 与此同时,两只玄青拳头自其方才所处现形而出。 “咦!”玄青拳头缓缓消失之际,古阳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传出:“你竟然能提前察觉古某的攻击?” “我没猜错的话,道友此种状态有一定的限制吧?恐怕若非如此,以道友脾性,也不会做出此等言语吸引谢某注意,暗地却下手偷袭之事!”谢涟冷笑一声,面色大定地说道。 “那又如何?将你击杀却是足够了!”古阳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击杀我?”谢涟面露诡异之色,“你大可以试试。” 言罢身形又闪电般错移数丈,满脸冷笑盯着方才所在之处。 “你果然能察觉到我身在何处,你是如何做到的?” 玄青人形缓缓整个儿现形而出,古阳口中虽如此问,却根本没指望谢涟会据实相告,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冲着谢涟再次扑去。 谢涟嘿然一笑,身形一纵向斜上方腾起数丈高,去势蓦然一折,又闪电般落往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处。 此刻的谢涟却是心中暗叫侥幸,原本即便他将神念均匀散布在外,也丝毫无法察觉到隐身的玄青人形踪迹,这才手忙脚乱应付了此物前两次攻击。 情急之下,他将自己神念收束成丝,又在自己身边十余丈方圆内密布成网状,让其惊喜的情形出现了,玄青人形掠过之处,丝状神念纷纷被切断,此种情形下,他如何还察觉不到此物的进攻轨迹? 饶是如此,他也是对此“离相化身”厉害之处赞叹不已,错非他神念神妙无比,并且身手高绝,面对此物根本就是手无还手之力。 换一人面对此物,即便是将阶初期修士,多半也要饮恨收场! 此刻离相化身既然已经现形而出,谢涟也是心中大定,只要能拖至古阳无法维持此物,此场争斗便算是自己拿下了。 当然,此刻说稳操胜券,还有些为时过早。 玄青人形显形之后,身形之快比之将阶修士也是不差分毫,此物又难以摧毁,谢涟自然不愿与之硬碰,将自己身形催动至极致,与之周旋起来。 二者身形之快都超出寻常战将强者不少,身法诡谲程度更是远胜,一时巨石台上似乎出现两缕轻烟,在数十丈空间范围内闪电般纵横交错,直让下面旁观者眼花缭乱。 “怎么可能!”台下红衣少女愕然睁大美目,口中更是喃喃道:“能负担起如此急遽变幻速度和方向的诡谲身法,肉身究竟要强悍到何种程度?古阳离相化身能做到此程度自然毫不稀奇,另外一个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其余人也是满脸震惊地盯着台上,自然没有人能回答她所说。 此刻,青石巨台上气劲交击声蓦然响起,显然二人已经不再一味比试身法,拳脚上也互有往来起来。 谢涟心中暗叫晦气,如此长时间过去,那古阳仍没有力衰意思,他自己反倒是隐隐有后力难济的迹象了。 这也难怪,以此时二人所是施展出来的身法,远不是寻常师阶修士肉体所能承受的,那古阳附身离相化身,此方面顾虑不大,但是谢涟可是肉身迎敌,早在一开始肉身就隐隐有崩溃的先兆,全靠阴阳本源逆天的肉身恢复能力艰难维持,时间久了自然不是办法。 “不行!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谢涟双目中精芒闪烁不定,最终一咬牙,似乎有了什么决断。 下一刻,但见其左掌向前虚按,借着庞然反冲之力,身形向前激射之势顿止不说,还闪电般往地面上落去! 后面的古阳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大喜,谢涟此举,已经完全将其自己的身法节奏打乱,起码在数息之内,决无法调整回来,若果说之前二者身法在伯仲之间的话,那接下来自己就要大占上风了。 不过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提着提防之意,谢涟此子绝不是蠢人,方才之举看似昏招,肯定有其他后手。 不过他实在猜不出谢涟还有什么办法挽回颓势,他所附身的离相化身坚韧远胜寻常法宝,哪怕将阶后期修士都难以摧毁,寻常师阶修士更是无法遏止分毫,谢涟失去身法优势,还能有什么作为? 他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 谢涟抢在离相化身扑至之前落足青石地面,更是闪电般扭转身形,滚滚火云裹挟的右拳冲扑来的离相化身当头轰至! “你找死不成?” 古阳惊讶万分,方才二人虽然也有交手,但都是借力打力的虚招,谁也吃不了亏,更占不了什么便宜,看眼前情形,面前这小子竟似乎要跟自己离相化身毫无花假的硬撼! 虽然情知其中必有猫腻,但是电光火石间也容不得他多想了,玄青人形体内玄功稍一流转,右臂直变得比寻常**腿还粗,砂锅大小拳头毫无退让之意迎上谢涟右拳。 谢涟面色凝重之极,双目如鹰隼般直盯二人拳头交接之处。 谁也没注意到,二者拳头差之毫厘离接触之事,一簇手指粗细幽光从谢涟拳头前端稍显即逝,没入古阳离相化身拳头中不见了踪影。 转瞬之后,二者拳头交击在一起! “轰” 一声惊天巨响过后,二人身处之地被滚滚火云包围,紧接着,火云一阵翻滚,谢涟身形从其中暴退而出,直接被反震出数丈之外。 站稳身形之后,谢涟丝毫不顾鲜血淋漓颤抖不停的右手,满面凝重地向火云看去。 火云明灭闪现数下,便溃散作团团精纯灵力不见了踪影,玄青离相化身现形而出。 此时的离相化身,呆立着不动,甚至保持着二者双拳交击时的姿势。 但是数息之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玄青人形体表,不知何时竟出现一丝细如发丝的幽光,在闪电般游走不定,幽光最先只有一丝,游走过程中,这丝幽光由一化二,又由二化四……转瞬间便化作千百根之多,在玄青人形体表交错不休! 也就是眨眼功夫之后,玄青人形蓦然乌光大盛,“轰”地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儿化为乌有! 原地只留下先前古阳喷出的黑幽幽光球悬浮不动,看情形也是灵气大损,有些黯淡无光的样子。 “怎么可能!” 见此情形,台下红衣少女失声惊叫,而黑袍老者更是一脸白日见鬼的惊骇神情,只有岳枫俊脸上满是狂喜之意。 谢涟心中一动,身形略一模糊,再显现时已经诡异出现在光球近前,并伸出右手,一把将此光球攥在手中。 “放开我!” 光球在谢涟手中微微一颤,竟发出细细人声,赫然与古阳口音有几分相似的样子。 谢涟稍一怔神,旋即明白过来,古阳元神应该安然无恙,并且此刻正藏身在其手中黝黑光球中。 面上讶色一闪,谢涟面带一丝似笑非笑盯着手中黝黑光球默然不语。 方才自然是他趁二人双拳交击之时,将一束寂灭神雷打入古阳离相化身体内,若是古阳真身在此,此束寂灭神雷即便打入其体内,也不会有此辉煌战果,但是离相化身就不一样了,此物虽然源自上古魔宗的身外化身之术,但明显是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诡异存在,古阳的精血和法力在其维持形状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那寂灭神雷号称破尽天下万般诸法,正是此物克星,将对方一击而溃自然毫不稀奇了。 第六十八章 交恶 “道友手下留情!”一道略显焦急的清冷女声由远及近而来。 谢涟抬首看时,却见青石巨台上禁制法罩不知何时已经撤下,说话的,正是从台下似缓实疾向自己飞近的红衣少女,其身后还跟着黑袍老者和岳枫等人。 “我又没说下手,仙子着急个什么劲?”少女虽然有将阶中期修为,但是谢涟却夷然不惧,神色淡然地说道。 “道友虽然没有下手,但是却拘禁着古阳的元神和化身珠,以他的修为,元神若是一时半刻回不到肉身,即便是皇阶强者亲临,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了!”少女扫了一眼谢涟手中黑球,眸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道友应该知道吧?我二人进行的是生死约战……”看出少女容貌绝美,并且与古阳有几分相像的样子,谢涟心中一动,却面色不变如此说道。 少女微抬螓首,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向谢涟的眼睛,淡淡说道:“道友绝非不智之人,心中自然清楚,若是古阳殒命此台,对道友以及陪同道友来此之人意味着什么,道友只要不是诚心寻死,自然不会有此不智之举,不过既然道友在此生死约战中战胜古阳,没一点好处便让道友放过古阳小命,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妾身古月身为古阳胞姊,借此物向道友求个人情,还望道友应允。” 说话间,纤纤素手前伸,一块拳头大小紫金色怪异矿石出现在其手中,赫然又是一块深海紫金! 谢涟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此女肯定已经知晓自己是为了此物才和古阳进行赌战的,这才又拿出一块借以打动自己。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古阳拿出的那块深海紫金太小,不足以祭炼法宝,此时古月竟拿出如此大一块,自然再无此方面顾虑了。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狂喜之色,谢涟却又不动声色扫了少女身后不远处的玄衣大汉。 此情形自然逃不过古月美目,此女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把赌战之物交给这位道友!” 玄衣大汉闻言哪敢耽搁片刻?惶恐上前,将先前那块深海紫金和熔心莲玉盒都双手奉给谢涟。 谢涟满意点点头,袍袖一拂,玄衣大汉手中之物和古月手中之物都不见了踪影。 古月面上没有丝毫异色,美目眨也不眨地直视谢涟。 谢涟嘿嘿一笑,紧攥黑幽幽光球的右手前伸,并缓缓松开五指!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甫一松手,黝黑光球表面灵光一闪,“嗖”地一声激射而走,看方向正是古阳肉身所在之处。 黝黑光球毫不费力便挤进淡金光罩,没入古阳肉身不见了踪影。 沉寂已久的古阳终于醒转过来,摇摇晃晃站起身形,挥手撤去身前护罩,面色复杂看了谢涟几眼,双眼向上一翻,翻身栽倒在地。 “少城主!”黑袍老者面露焦急之色,紧走几步上前,将古阳上半身从地上支起,同时右手搭在古阳腕间,双目微闭,明显在查探古阳此时情形。 片刻之后,老者面色一松,缓缓睁开面目,不待古月询问,开口说道:“少城主精血有些亏空,法力耗损过半,神魂也有轻微受创迹象,不过这些都不是大碍,修养一段时日也就没事了。” 古月闻言面色虽然不变,却也轻吁了一口气,转首看向谢涟,轻启檀口问道:“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谢涟略一踌躇,老实答道:“在下谢涟。” 以刃千城此等势力,只要有心调查,起码自己投身角蝰蛇人一族之后的出身来历绝瞒不过他们,自己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之事,此时自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道友身为人族之人,怎会跟角蝰蛇人此等人族死敌搅在一起?”古月瞥了不远处岳枫一眼,不由秀眉略蹙,冷声问道。 即便谢涟伤了她弟弟,此女对谢涟似乎也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这种质问的口气,却是让谢涟有些不舒服。 “在下与何人搅在一起,与前辈恐怕没有任何关系吧?”谢涟面色淡然说话间,从怀中取出装盛有熔心莲的那枚玉匣,转手扔给身旁的岳枫。 古月此女还未说什么,一旁的范颖满脸不屑接口道:“蛇人一族,残杀我人族修士无数,人族修士人人当与之不共戴天,道友却自甘堕落与其为伍,实在让人不耻!” 谢涟斜瞥了此女一眼,心中对其不分青红皂白便上来大扣帽子之语极为反感,不由冷笑哂道:“道友身为人族修士一员,也应该与这位角蝰蛇人道友不共戴天才是,此处便是生死战台,道友不妨与这位蛇人族道友决一生死,让谢某开开眼界,看看道友是如何对待不共戴天仇敌的。” 范颖闻言张口结舌,却又恼羞成怒道:“徒逞口舌之利,你身处刃千城之中,却将刃千城少城主击成重伤,我倒要看看,你能凭三寸不烂口舌走出刃千城不成?” 此语方一出口,范颖突觉周身被一股寒意笼罩,不由心中一惊,忙转首看去,却见古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是何人?”古月冷冷问道。 范颖没来由心中一颤,强颜笑着施礼道:“妾身范颖,见过姐姐,我与少城主……” “滚!我与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古月面色冷若寒霜。 范颖面上红白交错,嘴角嗫嚅几下,终不敢出口顶撞什么,怨毒之极地狠瞪了谢涟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古月毫不为意转过螓首,直截了当说道:“谢道友,你与何人一起,自然不关妾身之事,妾身只想提醒道友一句,道友方才所用**,副城主府是势在必得,道友有什么要求,此刻便可以提出了。” 谢涟闻言瞳孔一缩,冷笑道:“我若是不给,贵府在这刃千城会强抢不成?” “在这刃千城之中?自然不会!”古月大有深意回道。 谢涟心中一松,面上平淡如常,略一抱拳道:“晚辈告辞!” 言罢招呼岳枫一声,转身便走。 古月美目中异芒闪烁几下,冷冷看着谢涟两人离去。 黑袍老者搀扶着古阳,来至此女身旁,苦笑言道:“大小姐如此直接与其挑明,此事会不会因此横生变故?” “方才台上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以为,即便我不与他挑明,他便不知晓此事吗?”古月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昏迷不醒的古阳,略蹙秀眉道:“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带他回副城主府,并将此事禀报副城主便可。” “大小姐,你……”黑袍老者听出了什么,面上浮现出吃惊神色,刚想问什么,看见古月满脸冷意的样子,不由将下半句生生憋了回去。 古月冷哼一声,身形几个飘忽,出了大殿不见了踪影。 黑袍老者无奈苦笑,他修为境界虽然与古月相当,但是人家可是副城主千金,哪轮得到他质疑什么? 街道中,谢涟和岳枫并肩而行,岳枫满脸古怪对谢涟偷看不停,几次欲言又止。 “岳兄,有话但说无妨。”注意到此情形,谢涟轻笑一声开口言道。 “道友真是师阶修为么?”岳枫略一踌躇,面色怪异地开口问道。 谢涟微微一笑,“岳兄何出此言?” “那古阳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怕寻常将阶初期修士都难以对付,道友竟能轻松将其击败,真实实力莫非已经臻至将阶中期不成?” “岳兄说笑了,在下只是所修神通刚好克制对方罢了,哪谈得上比肩将阶修士?”谢涟摇了摇头,含糊其辞道。 岳枫闻言摇了摇头,显然对谢涟所说大为不信,此时虽然对谢涟所施神通有些好奇,但他也知道,**神通是修士安身立命的根本,盘寻他人**神通可是修士间的大忌,却又忍不住咂嘴道:“道友瞒的我们好苦,身为人族修士中极为稀少的灵武双修之士,以往却从未跟我们透露过分毫。” “在下可从来没有主动隐瞒之意,只是一直没有显露的机会罢了,倒是太上长老她老人家,一眼便看出在下灵武双修身份了,不过此等小事对于她老人家应该是不值一提才是,多半也就没有透露给他人知晓。”谢涟毫不为意言道。 岳枫闻言点了点头,又盯着谢涟看了片刻,却没在谢涟脸上发现任何忧虑之色,不由奇道:“古月此女向道友讨要**之事,道友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又有何用?即便此时离城逃逸也有些晚了,好在他们不会在此城动手,也只有出城之后小心行事了。”谢涟前一刻还是面色淡然,后一刻便是满脸晦气,神情转变之快让岳枫大为无语。 “道友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等一起出城,即便是那副城主亲临,也要掂量一下为一部**便与我蛇人一族翻脸值不值当。”岳枫眨了眨眼,突然笑道。 “谢某谢过岳兄好意。” 谢涟抱拳称谢,神色仍有些怏怏,毕竟刃千城副城主少说也是王阶之上修为,从此处至角蝰蛇人领地,足有数月路途,若真是这等存在亲自出手,自会寻人不知鬼不觉处杀人灭口,即便他和岳枫等人一起,恐怕也不会有丝毫反抗之力。 第六十九章 碎玉春 见谢涟仍是一副垂头丧气模样,岳枫微微一笑,神神秘秘传音道:“道友不知道吧,此城之中,无论是城主府,还是万宝斋,都布置有能定向传送万里左右的小型传送法阵,道友若实在不放心,我等自然可以经由此传送阵出城,传送位置虽然有千余里的随机误差,却正好避过心怀不轨蹲守的歹人。” “竟有此事?”谢涟闻言喜形于色。 “那是自然!”岳枫极为笃定地传音道:“此城可是号称万修坊市之城,有些修士若是得到一些太过珍贵之物,虽然在城内不用太过担忧,却保不准被人尾随出城,万宝斋率先在其斋内布设传送阵,既解决这些人的后顾之忧,又能靠收取传送费用狠赚了一笔,而城主府意识到有利可图,也有模学样布设了数座传送阵,甚至传送距离比之万宝斋还要稍远一些的。” “哈哈,如此甚好!”谢涟抚掌笑道:“传送万里之外,并且有千余里的随机误差,简直是摆脱图谋不轨之徒的最妙方法了。” “只是……”岳枫略有些踌躇地说道:“每次传送费用可不菲,足足十块中品灵石,即便将阶修士也要大为心疼。” “区区四十块中品灵石而已,岳兄大可不必担心,谢某一人便可拿出。”谢涟毫不为意地说道。 “道友当真称得上财大气粗……”岳枫哭笑不得,又有些肉痛地说道:“若不是担心有心之人尾随我等,这三十块中品灵石也是大可以省下的。” 谢涟微笑不语,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也是心情大好。 岳枫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却突然眉头稍皱,不动声色言道:“我们被人盯梢了!” “哪有如此光明正大的盯梢?”谢涟面上没有丝毫吃惊之色,显然早已发现情况,仅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苦笑言道:“即便是盯梢,也用不到堂堂副城主千金亲自出马吧?” 数十丈外街道上,赫然是古月此女,正大模大样坠在二人身后。 “此女什么意思?”岳枫大惑不解问道。 谢涟还未来得及回话,忽觉香风稍起,再回头之时,古月已经来至两人身旁。 虽然心中犯嘀咕,谢涟还是上前抱拳见礼,“前辈?” 古月明眸扫了一眼旁边的岳枫,又流转至谢涟身上,轻启檀口道:“道友虽然只有师阶修为,但是实力比之将阶修士也不差分毫,你我还是平辈论交吧。” 谢涟闻言稍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此女竟会如此客气,略一踌躇,这才抱拳道:“谢涟见过古仙子。” “敢问仙子来此,有何见教吗?”一旁岳枫开口问道。 “我和谢道友有些私事要谈,道友先离开一段时间可好?”古月略面色平淡地对岳枫说道。 岳枫闻言面色有些踌躇,转首看向身旁谢涟。 “怎么,在这刃千城之中,道友还担心我对谢道友不利不成?”见此情形,古月轻笑一声言道。 “岳兄,古仙子既然如此说,你便先回去吧。” 话已至此,谢涟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除非他此刻经由传送阵离开,否则在此城之中绝逃不过此女眼线,与其被此女一直惦记着,还不如直接将事情挑明看看结果如何呢。 “道友万事小心!”岳枫闻言点了点头,又深瞥了古月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古仙子,我们去往何处叙话?”谢涟不动声色地问道。 “何处都可,我看前面茶楼便不错。”古月耸了耸香肩,不无不可地说道。 顺着此女目光,谢涟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茶楼,面色有些古怪起来,显然对古月所选叙话之处如此随意有些意外。 “若是太特殊的地方,恐怕道友也不会放心前往吧?此处茶楼大多地处人庭闹市,茶室自然有隔绝神识的禁制防护,道友也不必担心你我之言被其他人听了去。”古月微微一笑,莲步轻移率先往茶楼行去。 谢涟仰天打了个哈哈,举步跟在此女身后。 茶楼雅间之内,古月屏退茶楼侍女,又顺手激发了此室的防护禁制,这才款款坐到谢涟对面。 此女并没有直接切入话题,而是轻舒纤纤素手,将面前两个玉白茶盏满上,一只玉手轻揽红袖,另一只玉手将其中一枚茶盏托到谢涟面前,玉容上竟一扫先前冷意,笑吟吟说道: “此茶是我自带之茶,名曰碎玉春,产自南荒珠翠崖之巅光风霁月之处,称得上餐云食雾钟天地灵秀,由人族黄花处子于雨后清晨采摘,冲泡之前仅经过此种茶树百年老根生火焙干,不损此茶灵性之余,还最大程度保留了此茶原始清香,殊是难得,道友不妨尝尝。” 谢涟面色异样起来,古月此女贵为副城主千金,先前又是一副冷冰冰模样,此时竟吴侬软语与自己说起闲杂琐事,如此大的转变,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古月玉容上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反而满脸浅笑,素手轻执茶盏,美目眨也不眨地看着谢涟。 被此女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美目盯着,谢涟终于回过神来,干咳一声,略为掩饰面上的尴尬,伸出双手将此女手中的茶盏接过,“谢过古仙子。” 古月这才满意点点头,托起自己面前的茶盏,丰润小口微动轻抿了一口,美目弯成好看的月牙型看向谢涟。 谢涟哪还不知此女意思?先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深瞅了杯盏中灵茶一眼,却见此灵茶呈现琥珀绿色,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用神念在杯盏之中闪电般一绕,却只感受到浓郁的木灵力,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害之物藏匿其中的样子。 他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对面的古月,此女扁了扁小嘴,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谢涟却毫无尴尬之意,嘿嘿笑了两声,托起茶盏一饮而尽。 “好茶!” 灵茶一入口,即便他这等不诣茶道之人,也能体会处此茶妙处,舌津生香不说,还有一股浓郁的木灵气随着灵茶进入腹内,若他修炼的不是阴阳本源而是木属性**,这股木灵气根本就不用炼化什么,只要在体内稍一流转便能纳为己用了。 “看来谢道友也是率真之人。”见谢涟将杯盏中灵茶一饮而尽,古月微微一笑,信手将其放下的茶盏再次添满。 “谢某形容粗鄙,倒是让仙子见笑了。”谢涟耸了耸肩言道。 “道友何出此言,你我修道之人,又何必太过拘泥俗世繁文缛节?”古月微摇螓首道。 谢涟从此女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不禁开口问道:“仙子去过俗世凡人聚居之地?” “当然去过,刃千城北去不足十万里便有一个不小的人族王国,我刚臻至将阶之时,便在此王国中游历过不短一段时间。”古月语气随意地答道。 “人类王国中不是不予许有师阶之上修士存在么?”谢涟有些讶异的问道。 “蛮人族诸族之间自然是如此约誓的,但是不少蛮人族并不是太过排斥人族,他们对此约誓执行也就不那么严格,只要这些修士不出手干涉人族王国与周围异族的纷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古月不以为意回道。 “与异族纷争?”谢涟却是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言道:“人族王国中没有师阶之上修士,拿什么去与异族纷争?” “你当人族王国是寻常部落不成?” 古月没好气白了谢涟一眼,略思量了一下,这才缓缓言道: “别处我不知道,但是西荒数个王国,每个都是动辄成百上千万人口,如此大的王国背后,自然有人族修士暗中守护,这些守护修士中甚至不乏皇者存在,事实上,若没有他们存在,只是西荒妖兽群和到处游荡的凶兽,都够覆灭这些王国无数遭了,他们虽然碍于约誓不得参与人族王国任何事物,但是对于那些滋扰人族王国的蛮人族高阶修士,可丝毫不吝出手击杀的。 当然,此事也极容易引起蛮人族反扑,大约千余年之前,西荒便发生过此等事情,当时是一个名叫豺人族的蛮人种族,攻掠一个人族王国的时候,便出动了不止一名高阶修士插手其中,人族军士中即便有修士,修为却也尽数在师阶之下,如何能与异族高阶修士对抗?战争几乎从一开始便呈现一边倒态势,人族军队是一溃千里。 若这般也就罢了,那几名豺人族高阶修士出手大量抹杀人族军士不说,竟还在被他们攻陷的区域大肆杀戮人族凡人,方圆千里内十余万平民被屠戮一空,生魂尽数被收取,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手段残忍之极,如此行径,自然惹来了人族王国守护修士,一番恶斗之下,豺人族高阶修士无一落网,尽数被格杀当场。 此事也引起豺人族举族震动,豺人族高层大怒之下,毫无顾忌差动族内高阶修士对此人族王国展开疯狂的杀戮报复,人族修士对此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传言当时有数个王国的人族守护修士联合在一起,联手对豺人一族展开剿杀,豺人族本性贪婪狡诈残暴嗜杀,与其周围其他蛮人族大多不睦,遇上此事其他蛮人族竟无一对其伸出援手,此战持续时间不足三年,但结果却是豺人族举族夷灭,而那个人族王国也是支零破碎,被迫分化为数个部落远走他乡。 此战惊动整个西荒,在之后的数百年时间里,蛮荒诸族对于人族都是大为提防敌视,但也正是经由此战,蛮人族即便是攻杀人族王国,极少再出现高阶修士出手的情形了。” 此女一口气说罢,拿起桌上茶盏又轻抿了一口,这才抬首看向谢涟。 第七十章 天魔摄魂 谢涟听的是心旌动摇,心绪更是激荡不已,他原本便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对此类为民众福祉反抗外敌之事有极强的认同感,站在人族之人的立场上来看,古月所说当年一战自然是势在必行,即便是两败俱伤之局,但是若无当年一战震慑,蛮人族高阶修士对人族王国出手便毫无顾忌,人族守护修士自然不可能尽数都能撞到,不知有多少人族凡人要枉死异族高阶修士手中了。 而当年的人族守护修士冒着被蛮人族联手抹杀的危险,如此强硬地维护人族王国,也是让他深感敬意,古月虽然没有细说这些修士的伤亡情况,但是从此战惨烈结果也能相见一二。 良久之后,谢涟长出了一口气,拿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心境逐渐平复了下来。 古月微笑不语,再次将谢涟面前茶盏满上。 谢涟目光闪闪片刻,蓦然开口问道:“古仙子,你将话题引至此处,是有什么话想对谢某说吧?” 古月闻言面上讶色一闪,显然对谢涟如此快猜中自己的心思有些意外,稍一沉吟,却又笑吟吟说道: “道友无需如此严防死守,妾身算不上嫉恶如仇的卫道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蛇人一族对待人族态度之恶劣,比之千年前的豺人族也是不遑多让,道友怎会与此族高阶修士走的如此之近,甚至那位蛇人修士还不吝拿出五百年熔心莲支持道友赌战,彼时他对道友应该没有必胜的信念吧?” 言罢又似笑非笑加了一句,“当然,道友若是不方便回答,就当妾身没问过此事。” “仙子莫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谢涟闻言有些啼笑皆非,他是如何都不会相信,此女兜这么大的弯子,仅是为了问一个对其无关痛痒的问题。 “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古月头痛似的揉了揉秀美的额头,“我相信道友和人族死敌纠缠在一起,多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道友的解释通与不通,对于妾身接下来要如何对付道友有直接的关系,道友此时竟连解释一二都不愿意吗?” “即便在下解释,仙子会信吗?”谢涟面色平静问道。 “解释不解释自然在与道友,信与不信却是妾身之事,不过妾身提醒道友,道友若是不解释抑或是解释了也让妾身无法满意,妾身可以向道友保证,道友绝对无法生离刃千城,道友面前杯盏中茶水,就算是妾身赠与道友的送行之物吧。”古月面色逐渐转冷。 “仙子是在威胁在下了?”谢涟面色也冷凛起来。 “妾身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当然,信与不信也在道友。”古月玉容古井无波。 “仙子如此做,到底是因为在下与蛇人族人在一起,还是为了在下身上的灵武双修**,抑或二者兼而有之?”谢涟漠然问道。 “这个,道友大可猜测一下。”古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说道。 谢涟闻言心中冷笑不已,他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人族之处,反而大半是为了角蝰蛇人能善待人族,这才答应担任此族供奉的,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没有丝毫指望,自己将此事原原本本交代一遍,此女便会因此放自己一马,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真正涉及切身利益之时,怎会顾及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己身上的双修**《离火真经》,可是关乎其胞弟日后修炼前途之物,此女更不会轻易放手了。 虽然他不知道此女问起此事的目的,不过心中也可以想见一二,此女无非是要站在种族大义上,在这刃千城之中名正言顺对他出手,如此一来,此女对自己动手有了说辞,其父亲,也就是那位刃千城副城主,为其善后之时压力想必也会小很多。 若真是如此,那就说明此女早已笃定将他认作背叛人族为虎作伥之徒,即便他再解释,又有什么用? 当然,以上推断都是谢涟自己的揣测,不过他自认所猜应该八|九不离十才对。 想及此,谢涟拿起案几上茶盏一饮而尽,冷冷看向古月,“仙子不是要为在下送行么,在下随时恭候大驾!” “你找死!”古月闪亮眸子直盯谢涟,一字一顿冷若寒冰,说话间,玉掌无声无息拍在面前案几之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案几表面赤红灵光一阵游走,硕大实木案几便凭空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几缕袅袅青烟! 谢涟眼角抽搐数下,沉声说道:“仙子打定主意要与谢某当街争斗不成?” “争斗?”古月冷笑一声,美目中流露出不屑神情,“就凭你一个小小师阶修士,即便有些神通,也敢说与我争斗?” 说话间,此女缓缓站起身形,周身衣袂无风自动,一股强绝气势冲天而起,房间四周的禁制不堪重负之下,呜呜颤鸣不已。 神念甫一接触此女身上的威压,谢涟不由面色大变,此威压可怕程度,远胜先前黑袍老者,这就说明,同为将阶中期修士,古月此女修为要胜过黑袍老者太多,此等存在,自己绝无正面对抗可能! 还未等他长身而起,古月所催动的灵压已经降临在他身上。 身下椅子蓦然化作碎屑,而谢涟自己,仍保持端坐姿势,却连一根小指也动弹不了! 谢涟大惊失色,若真是此女仅凭威压便将他制服,即便巡城卫士循声来此,恐怕也不会出手干预,毕竟两人修为境界相差如此之大,此时情形可实在算不上争斗。 方开始他听黄宗觉说起此城规矩之时,心中还有些嘀咕,修士严禁当街争斗,那常驻此城的低阶修士岂不是可以肆意言语挑衅高阶修士了?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想法错的有多么离谱,若是修为相差太大,高阶修士仅凭灵压便能将低阶修士压爆,哪还用得上什么动手争斗? 不过此时的他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要他能设法逃到街上,此女多半不敢当街追击,便暂时算是安全了。 想到此处,谢涟狂催体内**,体表赤红灵光流转不休,身上裸|露之处更是青筋暴露,显然正在全力以赴对抗身上的庞然灵压。 眼见此情形,古月面色不变,秀美的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诮之意,轻启檀口言道:“你我修为差距虽然不小,却也算不上天壤之别,若是数月前妾身在刃千城遇到道友,说不定还真拿道友没有办法,现在嘛……” 说至此处,此女冷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妾身新近有一项神通修炼有成,道友是第一个有缘体味之人,还望道友不要辜负妾身的一番苦心才是。” 谢涟闻言勃然大怒,却苦于有口难言,不由心中恨恨暗道:“小娘皮!等日后本大爷《姹女长生术》修炼有成,你若是有兴趣,也可首先体味一下!” 古月虽然不知谢涟心中如何做想,不过观其双目中喷火目光,也能猜到一二,此女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一笑,身上气势也稍显减弱。 谢涟见状自然是大喜,只要此女稍有松懈,自己便不是没有脱逃之机的。 “看着我的眼睛!” 还未等他有什么反应,古月双手在胸前穿花般掐诀不定,玉容上也浮现出宝相庄严神色。 谢涟闻言稍怔,双目也下意识往古月美目看去,虽然他旋即便意识到不妥,再想将目光脱离此女美目,却是有些晚了。 在其眼中,古月一双美目蓦然灵光大放! 此灵光呈现五彩颜色,端是绚丽动人,更如同两个漩涡一般旋转不停,眨眼之间,这两个五彩漩涡已经变得深邃且玄奥无比,让人望之产生心神尽被摄取的奇异感觉。 谢涟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便想紧闭双目。 让其骇然万分的情形出现了,如此简单的动作,此时他竟然做不到! “天魔摄魂大|法!” 口中轻叱同时,古月玉容俞显凝重,双手法决更如车轮般掐动不停,团团茵袅紫雾缓缓从其周身散发而出! 鼻翼间充斥着瑰奇的异香,谢涟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其眼中,面前情形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古月玉容上霞光流转不定,面容也变得虚幻荡漾起来,闪烁变幻数下,竟定格成一位玉容清减的娇俏少女。 “小溪!” 一见此女面容,谢涟心神完全失守,更是惊叫出声,面前女子竟是他“前世”恋人! “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小溪轻抿秀唇泫然欲泣,眸光更是幽怨无比。 “若不是阴阳两隔,我怎会离开你?”谢涟心中大恸,面上更是泪雨滂沱。 “你骗人,你还活着,我也活着,怎么能说是阴阳两隔?”小溪嘤嘤哭泣起来。 “是啊……我们都还活着……哪有什么阴阳两隔?”谢涟脑海中一片混乱,口中无意识喃喃道。 “涟哥,你还要我吗?”小溪楚楚可怜问道。 “傻妮子,你是我谢涟的女人,将来更是我谢涟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谢涟情深意切低语道。 小溪闻言破涕为笑,娇呼一声,身形ru燕投林般投入谢涟怀抱。 温香软玉入怀,谢涟这才察觉到,怀中玉人竟赤|裸|着娇躯,周身上下仅披着一条薄纱!此刻他脑海中一片昏沉,竟没感觉到丝毫异常之处。 第七十一章 异变 此时小溪美目凄迷,娇嫩的嘴唇凑在谢涟耳畔不住厮磨,完美无暇的玉|体上大片大片的红晕浮现而出,显然是动情之极。 谢涟满腔爱怜之意将玉人拥入怀中,脑海中更是绮念丛生。 “涟哥,你是怎么和角蝰蛇人族人在一起的,能和小溪说一下他们族内情形吗?小溪真的很好奇呢。”小溪按住谢涟在自己身上作怪的大手,鼻息咻咻软语相询。 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枕边私语,但是谢涟闻言却是心中一颤,隐隐觉察到哪里不正常。 可惜,此时的他脑海中一片混乱,思虑良久也捋不清思绪,只是目中隐现挣扎之意,喃喃道:“小溪……蛇人族……” 与此同时,古月竟闷哼一声,双目中异光消散大半。 其面前丈许处,谢涟圆睁空洞无神的双目,满面潮红不说,下半身某处竟似乎还起了反应。 此女偷瞥了一眼,不由满面羞红轻啐了一口,神色有些惊疑不定,“怎么回事?蝉姨传我秘术之时,信誓旦旦称此术乃是一等一厉害的迷|魂魅惑之术,现在用在这小子身上,非但不见效不说,怎么还激起如此羞人的反应?难道是我施术有误不成?” 言罢,竟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了起来。 也就是片刻功夫,谢涟身形稍颤,面上浮现出痛苦神情,双目也有了逐渐恢复清明的迹象! 见此异状,古月面色一变,转瞬间便有了决断,口中自语道:“也罢,反正此刻这小子跟砧板上鱼肉差不多少,权当我练习此术了!” 说话同时,此女银牙一咬,手中法决疾催,比之方才还要迅捷几分的样子。 而谢涟那边,但觉光华一闪,面前情形又换了一番光景。 怀中紧拥的玉人面庞涟漪般稍一荡漾,竟转换成另外一位女子。 此女秀颀端庄,宛若出尘的谪仙子。 稍一看清此女面容,谢涟不由心怀一荡,大手缓缓抚上佳人面颊,口中喃喃道:“清妃!” 自从在莽苍冰原上虞清妃对他舍命相救之后,此女在其心目中的地位,比之小溪已经不差分毫了,此刻怀内佳人突然转换成此女,其混乱意识中竟没有丝毫突兀感觉。 虞清妃秀眉轻蹙,伸手将谢涟推开,螓首微偏,美目错开谢涟灼灼的目光,轻启檀口凄婉言道:“北荒一别,公子为何不去东荒寻我,反而滞留在西荒蛇人一族,难道那角蝰蛇人也有公子留恋之处么?” “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可能,怎会不去寻你?”看见虞清妃此时神情,谢涟心中隐隐一痛,伸出双手扶住佳人玉肩。 “腿脚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若执意离开,角蝰蛇人会拦住不放不成?”虞清妃并不领情,稍一扭动娇躯,将谢涟双手摆脱。 “此事当真是一言难尽,若非我修为太低,更与角蝰蛇人定下了十年之约,区区中荒如何拦得住我去寻你?”谢涟满脸苦笑。 “十年之约?”虞清妃亮晶晶的美目终于看向谢涟。 此刻的谢涟再没有戒备之心,略沉吟了一下,将自己与角蝰蛇人一族种种过往缓缓讲述起来。 此时真实情形有些诡异,谢涟双目空洞喃喃自语,而古月此女稍往谢涟身上扫了一眼,便面红耳赤美目含羞,索性闭了眼睛,静神凝听谢涟梦呓般的自述。 此自述足足持续半柱香功夫,直到谢涟住口不言,古月才睁开美目,玉容上也有些动容了。 此女深深看了谢涟一眼,喃喃自语道:“真想不到,此子非但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若所说全是真的,简直算是难得的义士了。” “只是形容太猥琐了一些!”此女又往谢涟身下瞥了一眼,恨恨啐了一声,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害谢涟此刻丑态毕露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此女玉容有些阴晴不定,似乎为某事大为犹豫。 沉吟良久之后,此女才幽幽叹道:“若非你身上的灵武双修**对古阳太过重要,我也不愿以大欺小与你为难,即便如此,本大小姐也不忍你落得灵智尽丧永坠幻境的境地,更不愿将你击杀,劫掠你的储物法器,也只好自己冒些风险了。” 言罢,面上神色俞显凝重,手中法决流转变幻间,檀口中更是吟唱出晦奥难懂的咒法之言,同时身形四周茵袅紫气涨缩不定,显然已经将所谓“天魔摄魂大|法”催动到了极致。 只是此女对此秘术似乎并不熟练,如此程度的催动,显得颇为勉强,秀美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足足盏茶功夫,古月轻叱一声,额头眉心竟硬生生挤出一滴嫣红精血! 精血甫一显形,便在此女手上法决的催动下,表面蓦然灵光大放,与此同时,血珠本体诡异之极地蠕动成丝,更在转瞬间便交织成一枚淡红色玄奥符文! “去!” 古月葱白玉指不带丝毫烟火气冲谢涟遥遥一指,淡红符文应声化作一抹流光,转瞬间没入谢涟额头不见了踪影。 此女稍松一口气,眸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谢涟,“天魔摄魂大|法至高层次,精血为媒隔空渡念,以此种形式搜魂,应该不会对你的灵智产生损伤才对,若还是出现意外,你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了。” 说话间,此女单手掐诀,另一只手缓缓指向眉心,数息过后,其玉指所指之处,一枚血红符文浮现而出,其间血红灵光徐徐流转不定。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谢涟身处此女身前丈许处,眉心竟同样出现一枚符文,此符文除了颜色稍显虚淡,形状大小甚至其间血红灵光运转轨迹,都与古月眉心符文一般无二! 刃千城,一座典雅居室之内,一名年轻女子盘坐在白玉石榻之上,捧着一束古卷研读。 此女一看便是人族女子,外观仅二十余岁样子,琼鼻英挺秀眉轻描,绛唇竟如水蜜桃般晶莹丰润,盈盈秋水顾盼含情,体态更是婀娜可人。 让人有些诧异的是,此女遍体仅着一条轻纱,只是遮掩了最为神秘的部位,其余欺霜傲雪凝脂玉|肌就这么裸露在外,尽显让任何男子为之癫狂的诱惑! 也就是古月和谢涟额头符文闪现之际,此女慵懒的玉容上稍显异色,转瞬之后似乎是想起什么,急忙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玉简。 此玉简火红灵光大盛,表面更是有纤细灵丝游走不休,一副即将爆裂而碎的样子! 此女面色大变,惊怒叱道:“首次施用,便敢催动到如此程度,月儿你找死不成!” 说话间,身上灵光一闪,娇躯便笼罩在粉红宫装之内,身形再稍一模糊,便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古月,面色苍白无血,手中法决却仍是掐动不休。 片刻后,其眉心血色符文灵光略一流转,竟转化成紫黑一团,舒卷着无数纤细触角的诡异物事。 而另外一边,谢涟额头上的血色符文,同样产生此可怖变化。 二者额头上诡异物事稍一显形,便各自往二人眉心深处扎去,转瞬间便踪迹皆无! 谢涟正沉浸在和虞清妃久别重逢的温存之中,却突然觉察到眉心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几乎于此同时,面前佳人身影如刺破的幻影般碎裂而开,并缓缓消失不见。 此刻的他哪还分得清现实和虚妄?眼前一幕更让其心中蓦然痛如刀绞,不由睚眦尽裂仰天嘶吼:“不!” 狂怒之下,谢涟紫府内诡异黑球不经催动便急速旋转起来,同时丝丝缕缕的黑丝自其身躯各处发散而出,转瞬间便将其整个身形遮蔽,远观便如同被一团黑雾包裹一样! 这些黑色细丝稍一拂动,其身旁茵袅紫雾便如沸汤浇雪般涤荡一空,而那血红符文幻化之物,更是尚未进入意识海,便被数缕黑丝团团包围,稍一紧勒,便溃散无踪了。 此物甫一消散,谢涟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异状出现,但是古月那边,却是面上灵光狂闪不定,尚未进入意识海中的血色符文幻化之物蓦然解体,变换成无数缕血色细丝,沿着经络往其四肢百骸逆冲而走! 此女闷哼了一声,娇躯一阵剧烈颤动之后,便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谢涟长发飘扬,身形被一团凝如实质的黑雾笼罩,状如魔神般凭空虚立,黑雾翻滚间,其内竟有数道闪耀着幽森异芒的漆黑电弧瞬移般游走不休! 随着他缓缓睁开双目,竟有一股似乎蕴含着毁天灭地威能的恐怖威压逸散开来。 此情形仅是稍显即逝,随着身前黑雾如同退了潮的潮水一般收归其体内,恐怖威压尚未波及到丈许之外,便后力难继似的,连同漆黑电弧统统消失不见。 谢涟无声飘落地面之上,不过此时他的情形却是有些不妙,脑海中嗡嗡异响不停,双目中更是血红一片,更要命的是,方才他在幻境中被虞清妃和小溪两女勾起的情|欲,此刻正是热烈昂扬! 谢涟垂下头颅,晃了晃昏昏沉沉脑袋,良久之后,双目中才算是逐渐有了焦距。 转首看时,却见古月躺在地上满面震惊地盯着他,二者目光交错之时,此女美目中竟浮现出惊恐之色。 很显然,方才诡异一幕丝毫没逃过此女双目,此女虽然不明白谢涟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让她不寒而栗,此刻看见谢涟双目通红看过来,心中不慌乱才怪。 第七十二章 旖旎 直到此时,他对方才所发生之事也是迷迷糊糊,不过古月对自己捣鬼之事却是确认无疑的,方才种种,竟全是此女施术引起的黄粱一梦,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怎让他不对面前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 “古月!” 谢涟步履蹒跚向古月走近,一字一顿冷若寒霜。 古月见状心中暗暗叫苦,暗地催动了一下体内法力,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在秘术反噬之下身负重伤,全身气血倒行逆施不说,一身诺**力也无法调动分毫! 发现此情形,此女脸色有些发白了。 眼看谢涟距离自己仅数步距离,饶是此女向来从容淡定,此刻也有些惊慌失措,颤声叱道:“不要过来!我是副城主千金,你敢在刃千城动我?” “只许你动我不成?”谢涟勃然大怒,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 “你想怎样?”古月美目中惧意更浓。 “仙子大可猜测一下。”谢涟面上带着邪笑,拿此女先前之语反唇相讥。 此刻他已经来至此女近前,在此女骇然目光中,竟直接扑倒在其娇躯之上。 二人四目相对,俯仰之间仅半尺距离,彼此都能嗅到对方气息。 此种情形下,古月竟出人意料地冷静下来,一双美目毫不避让地与谢涟冷冷对视。 “道友可知,你此刻若是对我做出什么不利之事,我父亲必会将你抽魂炼魄,相反,你我若是相安无事的话,我可以为方才举动向道友表示歉意,事后更不会追究此事。”二人姿势如此暧昧,此女语气虽然平静,却无法掩饰玉容上稍闪即逝的羞意。 “仙子平白施术算计谢某,仅一句轻描淡写歉意便可以揭过去吗?”谢涟冷冷说道。 “妾身方才举动虽然冒失,却没有对道友造成任何伤害。”古月口中如此说,但是看着谢涟血红双目,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目光游离不定,声音也逐渐小了下来。 “没有任何伤害?”谢涟怒不可遏,身躯稍一扭动,让此女体味到二人之间的坚硬物事,破口大骂道:“妄图将有形外物强行渡入在下的神源重地,若不是你施术失败,我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了,饶是如此,还将我弄成这副德性,你竟然说没有任何伤害?” 古月嘤咛一声,饶是她未经人事,却也知道如此突兀硌在自己下腹之物是什么,不由粉面羞得通红,双目喷火瞪着谢涟。 “瞪什么瞪?”谢涟想起方才幻境中与两女温存的情形,心中邪火更炽,盯着身下古月咄咄逼人道。 古月身为副城主千金,何曾受过此等邪气? 此女紧咬牙关,泪珠儿不住在眼眶中打旋儿,剧烈喘息下,胸脯上下起伏不定,蓦然娇呼一声:“我和你拼了!” 言罢一偏首,一口咬向谢涟臂膀。 谢涟一见情形不妙,下意识便想运功右臂,将被咬之厄生生格开,不过心中稍一转念,忙收勒心神没有那么做。 的亏他转念的快,若他真的运功右臂,古月这一口跟咬在石块上没有任何区别,此女身为灵士,没有灵力护体的情形下,这一口下去多半是唇齿崩裂,那二人所结下仇怨可就大无边际了。 此刻被此女结结实实咬在右臂之上,谢涟仅是稍皱眉头罢了,以他肉身之强横,根本是将之视如无物的。 而古月咬在谢涟身上之后,一时竟呆住了,似乎是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做出此事。 这并不奇怪,她原本便是因为“天魔摄魂大|法”秘术反噬,无论心神还是躯体都遭受到不轻的创伤,自制能力根本比不上平常时候,再加上被谢涟气得够呛,羞怒冲心之下才有此举动,此刻回过神来,自然是羞不自抑并且难以置信了。 古月玉唇尚未离开谢涟右臂,自然是螓首微偏,露出大片粉雕玉琢的玉颈。 谢涟在幻境中被勾起的情|欲一直都没有消退,自控能力更是远低于平时水准,此刻心中一荡,鬼使神差之下,竟俯首轻啄在此女耳畔上。 古月微不可闻轻吟一声,娇躯一阵战栗,原本紧绷的玉体瞬间酥软下来,美目也稍显迷离了。 谢涟腾出双手,将身下佳人螓首扶正,盯着佳人娇艳欲滴的红唇,神色有些复杂起来。 此刻的他正处于天人交战之中,明知此旖旎情形若是继续下去,势必会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问题是,他若真的和身下之人发生些什么,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但此刻压在温香软玉般娇躯上,鼻翼间尽是此女芝兰体香,让他实在有些欲罢不能。 古月鼻息咻咻美目微闭,芳心不争气地卜卜乱跳,等了片刻功夫,却也没觉察到什么不堪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此女稍有些意外,缓缓睁开了美目。 近在咫尺处,却是谢涟面色有些古怪的脸庞。 “滚开,不要碰我!”此女没来由地突然羞恼起来,勉强提起玉臂去推谢涟的胸膛。 此突兀变故将谢涟吓了一跳,也让他回过神来,垂首看时,却见古月一脸怒容,状如雌虎般在自己身下挣扎扭动,胸前ng波动简直是惊心动魄。 此刻的他哪里还忍耐得住?一把将此女玉臂拨开,俯首直接将佳人红唇噙在口中。 古月骇然睁大美目,脑海中轰的一声,便成一片空白了。 此刻的谢涟完全被欲|念支配,长舌在古月樱桃小口中绞索不休,一只大手也不老实起来,在此女娇躯曼妙处大肆搜掠起来。 古月终于回过神来,口中呜呜,似乎想叫骂什么,若不是怕谢涟脏血流入自己口内,她恨不得一口将谢涟舌头咬掉,一只玉手更是上下遮掩,但是娇羞无力之下,如何拦得住谢涟?反倒是一番推搡过后,被谢涟寻到间隙,大手滑进衣襟里去了。 古月上下失守,玉容上神情更是羞愤欲死,但此种情形也仅是持续了数息功夫,被谢涟大手稍一撩拨,一种奇异情绪竟缓缓从其心头升起,娇躯被大手拂动之处,回馈的感觉竟少半是痛苦大半是欢愉! 脑海中的清明也逐渐被愈来愈盛的欢愉所淹没,古月心中幽幽叹息了一声,美目认命似的微闭起来,同时垂下了徒劳无功的玉手,几滴泪珠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流溢而出。 谢涟一把将此女衣衫扯开,正待大肆挞伐之际,却突然注意到古月脸颊上断断续续的泪珠,不由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我在做什么?”谢涟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心中懊悔不已。 即便自己恼怒古月方才之举,但是此女早已手无缚鸡之力,对此事更绝非情愿,自己若真是做出什么不耻之事,与禽兽有何区别? 想至此,谢涟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趴伏在古月身上,大口喘着粗气。 觉察到此时情形,古月稍怔了一下,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只是她已经被谢涟撩动起情|欲,此刻耳畔谢涟粗重的喘息,竟让她心神颤动,一双玉臂也不由自主将谢涟抱在怀中。 片刻之后,谢涟欲|念消退大半,心中大为尴尬,却不好意思就这么挣脱此女怀抱。 而古月此女也不知如何想的,早已气息均匀,却紧闭双目,丝毫没有放开双臂的意思。 两人姿势竟就这般定格下来,谁也没主动去打破。 谢涟正在为难之际,却突然听闻背后女声娇俏笑道:“枉我风急火燎赶来,看到的却是如此郎情妾意情形,我是该现身呢?还是该回避呢?” “谁?”谢涟大吃一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身形,又转首望去。 原本被压在其身下的古月,此刻也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整理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 二人此时情形有些好笑,倒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般。 此时谢涟已经发现了说话之人,竟是悬浮在房内半空中的一位面貌极美的粉红宫装女修,此女眨着闪亮的大眼睛,正一脸促狭之意看着自己二人。 “王阶!” 稍一扫视面前之人修为,谢涟心神剧震,此女虽然娇俏可人,竟是一位王阶修为的可怕存在,甚至其身上气息晦涩内敛,修为多半还在王阶初期之上! 有如此修为,便怪不得此女能悄无声息潜入二人所处房间禁制之中了。 古月刚整理好衣衫,甫一看清来人,粉面羞红几欲滴水,嗫嚅道:“蝉姨……” 宫装女修美目看向古月,笑吟吟言道:“我家月儿向来机灵,挑选如意郎君怎如此草率?此子皮囊虽然生的好看,毕竟只有师阶修为,即便气息有些怪异,但怎配得上我家月儿?” 古月闻言羞不自抑,秀面通红娇嗔道:“蝉姨……我哪里挑选什么郎君了?”言语神态间竟隐隐有撒娇之意。 “不是郎君?那他方才占你便宜之事可不能就这般算了!”宫装女修嘻嘻一笑,转首看向谢涟。 此女虽然言笑晏晏,谢涟双目稍一接触其目光,没来由心神一颤,一股毛骨悚然感觉涌上心头。 谢涟心中一凛,抱拳干笑道:“前辈。” “敢占我家月儿便宜,甚至还在刃千城之中,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不成?” 宫装女修面上笑意不减,但是眸中却有一丝冷意闪过,不见其有任何动作,下一瞬,谢涟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形似乎被精钢包围一般,连一条小指也动弹不得了。 第七十三章 红粉罗刹 谢涟欲哭无泪,这才叫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如果说他对上古月还有可能拼出一线生机的话,面对宫装女修此等王者存在却是想都不用想,二者修为差距之大,大到足以令任何幸运、任何机缘巧合无法生效的地步。 不过此时的他自然不会窝囊至跪地讨饶,仅是面色冷冷地盯着此女,脑海中却是心思电转,苦苦思索自己逃出生天的任何可能。 见谢涟如此镇定,宫装女修美目中也是讶色一闪,却又转首对古月笑道:“月儿,你觉得蝉姨该如何处置这小子?” “蝉姨……”古月玉容大羞,她如何看不出宫装女修早已认定她和谢涟之间有些什么?否则的话,以其王阶修为,视师阶修士根本便如蝼蚁一般,处置一个区区师阶修士,哪还用问询她的意见? 宫装女修看着古月笑而不语,似乎很乐意见到古月此时窘态。 古月也看出此女的“不怀好意”,不由白了此女一眼,费了诺大气力,才让自己面上异色稍减了几分,顾左右言它道:“蝉姨,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恐怕这会儿你已经被这小子吃干抹净了。”宫装女修掩嘴娇笑道。 “蝉姨……”此女说的如此直白,古月终于禁受不住了,刚有些平静的玉容又被羞得通红,勉强站起身形,娇声嗔道:“此事都是你传我的秘术引起的,你竟还一味调笑我!” “你倒是忘了不成?你蝉姨的名号可是红粉罗刹姬冰蝉,我最拿手的秘术,可不就是媚功之术么?”宫装女修闻言笑的花枝乱颤,眼角眉梢更是风情万种,让对面谢涟见之都有些口干舌燥感觉。 古月闻言面色大囧,不由含羞带怯扫了谢涟一眼,此时的她才意识到问题出在何处,怪不得方才对谢涟施术时,这小子会产生那么羞人的反应,并且事后暴跳如雷了。 她对这位姨母也大为无语,身为长辈,竟传授自己亲甥女媚功之术,恐怕也只有此女才能做得出来。 要知道,媚功魅惑之道,虽然也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极厉害法门,以此道立宗的不少宗门,有几个还是赫赫有名的邪道大派,但是在名门正派看来,此道终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特别是此道**经常被心术不正之辈利用,将之用在采花猎艳之途上,更让此术声名狼藉了,在名门正派中简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即便寻常修士,对修炼此道之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她也知道,此道流传这么深远,自然也有其可取之处,而修士的修炼资质,总有最适合某种大道之说,肯定有人修炼别道**举步维艰,而修炼此道**便如鱼得水,面前红粉罗刹姬冰蝉便是个活生生例子,她听父亲说过,这位姨母方开始主修的也是正道**,但是年过不惑气血显衰之时,修为却仍在师阶后期境界徘徊,眼看便是大道无望了,但不知其遇上了什么机缘,突然改修媚功魅惑之道,修为进境一日千里不说,容貌也焕发新春,一直维持在二十余岁水准,更是在短短不足一甲子功夫便证道王阶,日后进阶王阶后期也是大可期许,修炼之途简直可以称作传奇了。 问题是她所修却尽是正道**,以姬冰蝉此等修为境界,自然对包括正道**在内的别道神通有广泛涉猎,从中随手拈来一种神通秘术都让她受益无穷,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动了一点小心思才求来姨母传授的秘术,竟偏偏还是媚功之术,自然是让其有些哭笑不得了。 “蝉姨……此事若是让我父亲知道,肯定不会跟你干休!”古月幽怨万分地向姬冰蝉说道。 姬冰蝉闻言却是面色一沉,薄怒道:“别跟我提那块死木头,空有绝高修为,行事却迂腐之极!” 古月似乎对这位姨母颇为敬畏,见其面色不虞,不由噤若寒蝉,连对其口中编排自己父亲都不敢反驳,唯有苦笑不语。 见古月如此识趣,姬冰蝉玉容也是转嗔为喜,美目在古月和谢涟身上流转片刻,噗嗤一笑道:“月儿如此维护这小子,你二人间莫不是真有什么私情吧?不过你可想好了,钟情这么一位ru臭未干的区区师阶小子,非把你那位古板父亲气炸了不可。” 谢涟闻言暗地哼哼几声,恨恨瞪了此女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什么私情不私情?我恨不得一掌毙了他!”古月面色绯红娇嗔道。 “如此甚好,不过此时月儿身子似乎不大方便,让蝉姨代劳如何?”姬冰蝉面上神情似笑非笑,言罢也不等古月回答,伸出纤纤细指冲谢涟遥遥一指。 “噗”地一声,此女所指谢涟肩膀处,应声出现一个血洞! 谢涟闷哼一声,眼角疾跳数下,咬牙切齿盯着姬冰蝉,仍没有半分讨饶意思。 “区区师阶修士,也敢用如此无礼眼神盯着本宫?”姬冰蝉眼眸中冷意一闪,再次抬起右手,玉指所指方向,赫然是谢涟的额头眉心! 谢涟心中一凉,咬紧牙关闭目等死。 “蝉姨手下留情!”一旁古月突然张慌叫道。 “嘻嘻,月儿终于舍不得自己情郎了。”姬冰蝉嘻嘻一笑,面上冷意转瞬间冰消雪释。 “蝉姨无需如此挤兑我,我和他之间只是个人私事,即便要将他击杀,也要我亲手去做才成,还望蝉姨能够应允。”古月目光中带有一丝复杂意味看了谢涟一眼,转首对姬冰蝉说道。 “你二人间的私事我不管,可是他方才无礼眼神得罪了我呢,我为何要放过他?”姬冰蝉嬉笑言道。 古月闻言愕然了半晌,气急败坏言道:“就算他是我的情郎吧,蝉姨难道还要向自己甥女女婿出手么?” 谢涟刚睁开双目,闻听此言又将双目闭上了,心中哀叹道:“乱七八糟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哦……”姬冰蝉大有深意长哦了一声,一双美目笑的如同一只得偿所愿的小狐狸。 与此同时,谢涟突然觉察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不由长出一口气,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起来。 “还不快滚!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亲手毙在掌下!”古月忿忿冲谢涟娇叱一声,便转首不再看他了。 此女心绪可是复杂之极的,她对谢涟或许有惭愧,但是更多的却是对其轻薄自己的滔天恨意,只是不管怎么说,谢涟也是第一个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男子,甚至还勾动了自己的情|欲,她对谢涟哪可能一点异样情愫也没有? 若是平时时候,这点异样情愫自然影响不了她的任何决断,但是此时心神受创意志薄弱之极,她怎也不忍心谢涟就此命丧自己姨母之手,即便知道此时情形多半是精灵古怪的姨母故意促狭自己,却也只好硬着头皮保下谢涟了。 “月儿就这么放他走了?你方才对他施展天魔摄魂大|法,似乎并没有失败,不过明显也没有建功,不如让蝉姨当面亲自施展一下,也好让你观摩一二。”姬冰蝉喜孜孜言道。 谢涟闻言面皮一阵抽搐,满脸晦气地冲二女拱了拱手,转身落荒而逃,丝毫不顾身后传来姬冰蝉银铃般的笑声。 来时此茶楼还是人声鼎沸,此刻却半个鬼影也不见一条,不过这也毫不奇怪,姬冰蝉可是王阶修为,若是不喜有人在此张望,不善气息稍一泄露,满楼之人还不是屁滚尿流的份? 看来此城不许当街争斗的规矩多半是及王阶便止的,若非如此,这些人岂会对姬冰蝉怕成如此模样?不过若真是王阶存在发飙,事后会不会得到惩处谁也不知道,但这些人小命可就危乎危了,放谁也不敢大模大样留在这里。 谢涟暗自腹诽不已,身上阴阳本源流转不休,借以治疗身上伤势,脚下步伐却是片刻不停,转瞬间便将方才茶楼甩出几条街去。 “谢道友!” “谢老弟!” 谢涟神色匆匆正着急赶回所住宿的客栈,迎面却有人满脸喜色招呼自己。 “黄兄!岳兄!你们这是去哪?”谢涟稍一愣神,旋即惊喜叫道。 对面说话之人,可不就是黄宗觉岳枫二人么? “听岳枫说你被此城副城主千金带走了,又如此长时间不见你回转,我们担心你那边出了什么意外,联袂寻你来了。”黄宗觉紧走几步上前,松了一口气说道。 “有赖两位挂虑,小弟愧不敢当!”谢涟心中一热,颇为诚挚地抱拳言道。 岳枫注意到谢涟肩头血迹以及双目中尚未褪尽的血丝,不由剑眉一蹙,沉声言道:“谢道友,那古月为难与你了?” “不妨事,只是一场误会罢了。”谢涟面色有些古怪摆了摆手。 “谢老弟,你现在身份可是角蝰蛇人一族客卿,即便在这刃千城之中,也不是什么人可以随意欺侮的,你若是吃了亏,角蝰蛇人一族自会替你出头,我倒要看看,那古月是何许人物?仗着自己是副城主千金,便将角蝰蛇人一族不放在眼里不成?”黄宗觉扫了一眼谢涟肩头血迹,面色一沉怒声言道。 “黄兄无需如此,在下虽然吃了一些亏,但是吃亏更大的却是对方,此事也算是揭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谢涟诚恳言道。 “当真如此?”黄宗觉半信半疑。 “我何曾诓骗过黄兄?黄兄因为小弟之事中断疗伤,小弟也是深感惭愧,敢问黄兄伤势如何了?”谢涟歉意一笑,将话题岔往别处。 “此事赖不到谢老弟身上,明天便是此城最大拍卖会开幕之日,愚兄哪里还坐得住?至于说愚兄身上的伤势,在数种灵丹作用下,又经过几日静养,已经痊愈的七七八八了。”黄宗觉淡然一笑摆手回道。 第七十四章 拍卖会开幕 “我们回去再谈可好,关于拍卖会之事,在下可是需要向两位道兄打听一二的。”拍卖会如此快开幕,也让谢涟心中有些讶异,他又看了看街上来往不绝的行人,却对二人如此说道。 黄宗觉和岳枫闻言点了点头,二人自然能看出谢涟面上从容淡定并不是装出来的,多半是真没吃什么大亏,只要谢涟安然无恙,他们又怎愿意在别人地头上撩事生非? 回去路上,二人对谢涟被古月带走之后的经历也有些好奇,旁敲侧击想打听出来在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谢涟如何能据实相告?二人一提起此事他便顾左右而言他,态度如此明确之下,黄宗觉和岳枫苦笑对视一眼,便也绝口不提此事了。 回到客栈,三人把酒言欢,通过二人介绍,谢涟对明日拍卖会也有了大致了解。 此城拍卖会是由城主府和万宝斋共同举办的,货源却是五花八门,有万宝斋斋内宝物,也有其余店铺收到的珍奇物事,甚至还有散修个人委托拍卖的天材地宝。 明日拍卖会规模虽大,但是参与的修士,无论数量还是等阶,都远远无法与十年一度拍卖会相提并论,而那些太过珍奇宝物的持有者,只要不是太过心急出手宝物,往往也会等到十年一度拍卖会之时再拿出以图一个好行情。 这就使得,像明日此等拍卖会,出现皇者存在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了,甚至有数位王阶存在同时列席,已经是了不得的盛事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大多数王者存在对明日拍卖会上可能出现的东西不屑一顾,以他们身份,不是总领一方便是埋头苦修,哪有时间年年参与此等拍卖会?若真有所需,自会派了门人弟子来此,甚至这些门人弟子在此一守数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此种情形下,别看明日拍卖会台下端坐的很可能是清一色王阶之下修士,但是这些人中,有些人所携财物之丰,足以让同阶散修瞠目结舌。 而像黄宗觉等人,却是其中另外一种异类,他们虽然不是替王阶修士办事,但是背后却是站着人口数以万计的部族,身家也远不是寻常散修所能比拟的。 有了这些人存在,拍卖会上出现的珍奇宝物,其价格被轻而易举抬升到寻常将阶修士全部身家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也是极为常见之事。 得知这些信息,谢涟心中有些犯嘀咕了,此拍卖会对他来说,参加不参加似乎有些不无不可了,毕竟先前他收购了那么多东西,已经让他对此行极为满意了,至于说没有着落的其他急需之物,也仅剩下祭炼本命法宝时能加持威能的天材地宝,但是这些东西在上古时候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出现在明日拍卖会上的可能实在是几近于无。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参加此拍卖会,虽然在此拍卖会上,遇上古月古阳等人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他可不认为这两人会跟自己在人庭广众之下再起冲突,明日拍卖会怎么说也是整个西荒有数盛事,会上出现的天材地宝无不珍稀难见,若不去长长见识也有些可惜了,他已经打定主意,拍卖会结束之后,立即搭乘万宝斋传送阵离开刃千城,绝不给别人对付自己的任何机会。 三人交谈完毕各回客房之际,已经到了午夜时分,连一向游荡在外的穆瑶此女都回来了,显然是为了明日的拍卖会养精蓄锐。 今日与古阳恶战一场,又被古月算计,谢涟心神也是有些困乏,回到客房后稍思虑了一会儿今日发生之事,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四人收拾妥当,联袂往万宝斋行去。 此时的穆瑶已经得知谢涟昨日与人赌战之事,跟在谢涟身边叽叽喳喳问些赌战经过,谢涟虽然不胜其烦,但是此女可同样是将阶中期修士,昨日见识过古月厉害的他如何敢得罪?强颜欢笑着描述些昨日争斗情形。 岳枫亲眼见证过其过程,此刻自然是微笑不语,黄宗觉和穆瑶却是大感兴趣,二人也是此道行家,自然能听出昨日之战凶险之处,也都是啧啧惊叹不已。 四人说笑间,万宝斋近在眼前了。 此刻万宝斋门前行人如织,大多都是参加拍卖会的修士,当然,此等规模的拍卖会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参与的,万宝斋大殿门口有数位锦袍大汉,专事检查来人所持信物。 黄宗觉三人身为角蝰蛇人部族族长,参与此拍卖会自然一点问题没有,甚至还能带仆从入场,谢涟虽然身怀能充当入场信物的此斋贵宾令牌,见此情形也懒得拿出了,根本没忌讳什么仆从不仆从的名头,随三人施施然进了万宝斋。 尚未进入拍卖场之际,黄宗觉却从此斋侍者那里领取了四个包裹,回来后转发到谢涟等人手中。 谢涟掂量着包裹,面上浮现出好奇神色,“这是什么?” 黄宗觉嘿嘿一笑,抖手将包裹打开,从中竟显露出一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袍来,甚至还有一顶带着黑色面纱的斗篷。 “此物有隔绝神识的功效,有了此物,就不用担忧被心怀不轨之徒记挂上了。”黄宗觉一面穿戴衣物,一面随口向谢涟解释道。 而岳枫和穆瑶两人,显然是早已清楚此物功效,此刻轻车熟路同样穿戴好黑袍和斗篷。 谢涟用神念稍一扫视面前三人,还别说,神念被黑袍上神秘禁制力量一弹而开,根本不能入侵分毫,别说相貌,连修为气息也探测不出了。 谢涟不由啧啧称奇,有模学样将黑袍和斗篷穿戴在身上。 进了拍卖场,他才愕然发现,整座大殿熙熙攘攘数百人,绝大多数人装扮和他们此刻都差不多,都是一袭黑袍头戴斗篷,而此大殿殿内格局也有些奇怪,整体像半个平放的水碗,最前方青石平台处却是最低处,殿内座位以众星捧月之势成排向外排开,地势也是依次向外渐高,如此格局,能保证无论修士坐到何处,都能看清最前方台上情形。 “谢兄弟,我角蝰蛇人在西荒也算得上有数大族,在这拍卖场之中自然也有本族专门的包厢,只是平常时候,即便有族人来参加此拍卖会,也不会选择大模大样待在包厢中,否则的话,竞拍宝物时极容易被敌视我族的异族修士杠上,此刻也只好委屈谢兄弟混迹这些散修中间了。”拍卖场中,几人寻位落座之际,黄宗觉向谢涟暗地传音致歉道。 “不妨事,黄兄勿用挂怀。”谢涟闻言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暗自传音之际,抬头扫视了一下此拍卖场半空中悬列的近百小隔间,心道这便是所谓包厢了。 这些包厢都不算大,厢壁都有微微闪亮的禁制防护,厢门上方却有烫金大字标示,“刃千城禹”、“刃千城古”、“刃千城石”、“金鬣蛟人”、“银鬣蛟人”、…… 谢涟随意看了几眼,倒也没发现带有角蝰蛇人标示的包厢排列在何处,不过却往带有“刃千城古”标示的包厢深望了一眼,古月古阳等人若是参加此拍卖会,多半便是在此包厢内了,只是这些包厢都是厢门紧闭,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又看了看为首的那几个包厢,谢涟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神色,尝听闻刃千城城主之下有两大副城主,古月古阳父亲自然便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位石姓副城主,便不知是何许人也了,至于那“金鬣蛟人”标示,也让其想起了他和虞清妃逃离大青山之时,在苍龙河上遇到的那头满目yin|邪的金鬣怪物,听虞清妃说似乎是蛟人皇族成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这万宝斋也挺有意思,给刃千城三大城主所预留包厢,当仁不让居于所有包厢最前列,紧随他们之后的,便是势力如日中天的蛟人一族包厢,也不知道此殿包厢是不是都按照种族实力排列的,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些包厢顺序便是值得玩味之事,会不会有些种族因为不满意包厢排列位置而争执起来?谢涟心中不无恶趣味地想着。 他们来此的时间似乎并不算早,来时大殿内几乎已经座无虚席,等他们落座,再入场之人已经稀稀拉拉了,殿内之**多黑纱覆面,自然没什么好观瞧的,谢涟却是饶有兴趣看着大殿墙壁以及上空微微闪亮的禁制,心中思忖着这些禁制到底是隔绝神识还是防护修士出入的,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也就是盏茶功夫之后,大殿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身悠扬的钟声,钟声方落,大殿巨门便“吱呀呀”关闭了,于此同时,大殿数处半空之中缓缓亮起数团冉冉灵火,将整座大殿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殿之内群修见此情形,有人司空见惯老神在在,也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谢涟先是心中一凛,不过见身旁的黄宗觉等人都没有异样举动,也猜到这便是此拍卖会规矩,心神不由也安定了下来。 片刻之后,大殿内嘈杂之声突然沉寂,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谢涟心中一动,俯首向台边看去,一行数人从大殿侧门鱼贯而入,并径直往台上行去。 他现在所处距离青石平台可不算远,台上几人相貌丝毫逃不过其锐目。 不过甫一看清台上之人,谢涟面色古怪起来。 台上之人,竟有两人与他打过交道。 第七十五章 琅琊宝刀 一行人缓缓行至台上,为首之人乃是一位异族老者。 此人须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稳步来至青石台中央,步履间哪有丝毫老态? “诸位道友!” 白发老者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老夫花古涯,忝列刃千城万宝斋主事人,今日拍卖会规矩之事便由老夫宣布,想必大家都清楚,此拍卖会虽然是在鄙斋举办,却是由刃千城和鄙斋联手促成,拍卖会秩序也由刃千城和鄙斋共同出手维护,任何胆敢破坏规矩之人,必会遭受刃千城和鄙斋联手惩治!下面,由老夫介绍一下本次拍卖会护法之人……” 说至此,白发老者稍一停顿,身形稍侧虚手相延,“这一位,刃千城姬道友!” 其手势所指之处,一位粉红宫装女修面色淡然点了点头。 此女不管别人认识不认识,谢涟可是记忆深刻,正是昨日将他击伤的红粉罗刹姬冰蝉!以此女最起码是王阶中期的修为,震慑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自然是不在话下。 “另一位,万宝斋梁道友!”白发老者稍一点头继续介绍道。 话音方止,一位素衣病容书生懒洋洋冲众人拱了拱手。 谢涟却是心中一凛,此病容书生容貌虽然普通,但是身上气机却与姬冰蝉不相上下,明显也是一位王阶中期修士! 两大王阶修士稍一露面,台下群修中,即便有人原本心怀异样心思,此刻也噤若寒蝉起来。 白发老者稍一扫视满殿肃穆情形,满意点了点头,继续朗声说道:“当然,老夫也不相信在场诸位中有如此不识趣之人,绝大多数道友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本斋拍卖会,规矩之事老夫也就不多做强调了,老夫宣布,此次拍卖会即刻开始!” 言罢回转身形,满面含笑将姬冰蝉和病容书生让到后方梨木雕椅上。 谢涟恨恨瞪了一眼梨木雕椅上闭目养神的姬冰蝉,别看此女现在一副凛然不可侵犯宝相庄严模样,昨日他可是在此女刁蛮古怪喜怒无常脾性面前吃了大亏,此时自然不会被其装出来的表象所惑。 或许是他目光中不善之意太过明显,姬冰蝉此女竟似有所感,蓦然睁开双目,美目略带些疑惑地往谢涟处瞥了几眼,不知是否认出了谢涟,面上竟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谢涟大骇,忙将目光错开,心中卜卜乱跳,他对此女都有些心有余悸了,再不敢看向此女了。 此时青石巨台中央所站之人,显然便是此次拍卖会主持人,赫然正是收购谢涟手中上品灵石,并赠送其万宝斋贵宾令牌的苏延河苏老。 此刻的苏延河红光满面,说话中气十足,仅是稍作自我介绍,根本不加其他铺垫,直接切入正题:“现在,老夫宣布,第一件拍品,数百年前人族王阶修士琅琊刀客仗之横行蛮荒的琅琊宝刀!” “琅琊刀!” “王者神兵?” “真的假的?此次拍卖会第一件拍品便是王者神兵?” 苏延河话音未落,满殿群修便是一阵喧哗,大多用火热目光死死盯向苏延河身边俏丽女修捧着的玉白长匣。 “在座道友中或许很多人对琅琊刀客知之甚少,但是早在数百年前,这位琅琊刀客绝对是一位名震蛮荒的大人物,这位前辈以王阶初期修为,与同阶修士争斗从无败绩,甚至还越阶与王阶中期修士交手并且全身而退,所依仗者,修为高深神通广大自然是一方面,但是此琅琊宝刀自然也是功不可没,三百年前,琅琊刀客前辈与南荒某一蛮人族起了冲突,手持琅琊宝刀连灭此族五位王者存在,却也在此族举族围剿之中身负重伤,虽然侥幸逃出生天,自那以后也是踪迹杳然,有人说这位前辈重伤陨落,也有人说这位前辈潜伏在蛮荒某处闭关疗伤,更有人说这位前辈冒险强闯九幽屏障回到人族区域,现在此刀再次面世,也算了却一桩公案,琅琊刀客前辈应该是陨落无疑了,甚至直至此刻,此刀之中还蕴含琅琊刀客前辈一缕残魂。”苏延河伸手将玉白长匣招至手中,目光之中带有一丝异色上下打量着玉盒,口中唏嘘向众人介绍道。 “敢问苏老,此刀起拍价格几何?” 苏延河话音未落,台下便有一人沉声发问,此人声音虽然不大,却如闷雷一般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人耳中。 谢涟心中一动,抬首看往说话之人,却见此人虽然同样身着黑袍黑纱蒙面,但是其魁伟身材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道友不要心急,待老夫将此刀介绍完自会宣布其起拍价。”苏延河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地说道。 魁伟修士闻言哼哼两声,极为不耐地冲苏延河拱了拱手。 苏延河不以为意一笑,又面色稍凝,伸手按向玉白长匣匣盖上银光闪闪的封印符篆。 随着匣盖徐徐打开,一抹血红灵光自玉白长匣中冲天而起,于此同时,一声清鸣传出,匣中之物化作一条裹挟着熊熊灵火的赤红血蛟激射而走。 “给我留下!”苏延河面色一沉,单手向血蛟遁去方向虚抓而去。 五彩霞光闪过,赤红血蛟被禁制在半空之中,摇头摆尾张牙舞爪,却丝毫挣脱不得。 苏延河面上满意之色一闪,手中五彩霞光缓缓收拢,连带着赤红血蛟也落入其手中。 体表灵火无声溃散,赤红血蛟哀鸣一声,转瞬间便现出原形,竟是一柄四尺长刀。 此刀通体暗红,密布玄奥符文,刀身前锐后阔,一看便是极利杀伐之物,刀盘乃是吞云凶兽模样,而刀柄似乎是不知名兽类骨骸铸成,整把刀煞气冲天,即便在苏延河手中,体表血红灵光还是涨缩不定,刀身更是颤鸣不已。 苏延河面色一白,不经意皱了皱眉头,同时手上灵光大盛,将手中长刀体表灵光压制至若有若无境地,这才面色淡然继续说道:“若是寻常王者神兵,其价值即便可以用灵石计量,恐怕也是千金难换,但是此刀却是有些不一样,此刀因杀伐过多,更蕴含原主一缕残魂,早已成为至凶至煞之兵,持有者若是不能将之压服,此刀便是反噬妨主的大凶之器,若是有人能将之收服,此刀又会成为不可多得的通灵利器,好了,个中利害关系老夫已经交代完毕,诸位道友大可以自行取舍,若是拍下此刀日后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要怪本斋没有事先提醒。”说至此,苏延河蓦然抬高声调:“现在老夫宣布,此刀起拍价三十块中品灵石,抑或是其他等阶之物,价高者得!” “四十块中品灵石!” 苏延河话音未落,先前说话的魁伟修士急不可待高声叫价。 其余众人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大都露出玩味神色。 正如苏延河所说,若是其他王者神兵,三十块中品灵石的起拍价便是笑话,但是此刀却不一样了,凶煞难驯不说,更蕴含原主的一缕残魂,根本便是几乎不可收服之物。 不能收服此刀,拿来有什么用?要知道,修士法宝真宝都是与主通灵之物,只有这样,遇敌争斗之时才能最大程度催动法宝真宝威能,无法收服此刀,与敌争斗之时,无法催动此刀威能不说,反倒大有可能被此刀煞气反噬,那岂不是自寻晦气? 或许此刀的最大价值,便是由高阶修士出手,打散此刀灵性,将之变成一块凡铁,再经由炼器师归炉重造,分离回收此刀原本铸兵灵料。 但是如此一来,费时费力自不用说,最终还很有可能因分离过程中铸兵灵料灵性大损而得不偿失。 在座修士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其中关窍,很多人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此刀持有之人将此刀拿出来拍卖,本身居心就有些叵测。 魁伟修士多半也能看出此点,却仍对此刀一副志在必得模样,似乎甘愿落入将此刀拿出拍卖之人算计中,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四十五块中品灵石!” 出乎大多人意料,除了魁伟修士,竟还有人参与竞拍此刀。 说话之人却是女子声音,众人循声望去,赫然发现此女声音是从带有“刃千城古”标示的包厢中传出的,此包厢原本紧闭的厢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却有轻纱薄帘悬挂其上,其中影影绰绰似乎有几道人影。 谢涟闻言面色古怪起来,虽是简短一句话,他却听出说话之人正是古月此女无疑,甚至此女声音还有些中气不足,似乎昨日受创尚未痊愈的样子。 “五十块中品灵石!” 魁伟修士察觉到与其竞价者竟是副城主府中之人,声音虽然更显低沉,但是仍充满坚定不移的意味。 “五十五块中品灵石!” 包厢中古月似乎有些犹豫,略沉吟了一下,这才继续加价道。 “六十块中品灵石!” 魁伟修士语气虽然不变,但是下意识紧握的双拳,却显示出此价位似乎已经接近其财力上限了。 “六十一块中品灵石!” 报价之人竟不是古月,除了她和魁伟修士,竟还有人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参与竞价了。 “哼!” 魁伟修士见与之竞价之人同样坐于普通座位之中,心中再无顾忌,不由冷哼一声,蓦然站起身形,一把将头上斗篷摘掉甩往一旁,冲着方才叫价之人阴测测说道:“六十五块中品灵石!这位道友,看在下面目,道友也能认出,在下乃是裂地熊人一族修士吧?但是道友恐怕不知,当年被琅琊刀客连杀五位王阶修士的南荒蛮人族,便是我裂地熊人一族,在下必须将此刀带回族内,用以拜祭我族惨死在此刀之下的先人,更会将其中琅琊刀客的残魂抽出,祭炼成受难傀儡,在我族先人墓前日夜鞭笞以雪血海深仇,此刀我裂地熊人一族是势在必得,道友不妨掂量一下,为一把凶刀得罪我族是否值当!” 话语间凶相毕露! 第七十六章 雷霆之怒 魁伟修士模样有些古怪,脑袋上方一对毛茸茸熊耳,似乎有些滑稽,但是任谁看见此人阔口中森然獠牙都笑不出来,此人必属熊人一族无疑,至于其所说,也多半是真的,其余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起来,怪不得此人对琅琊宝刀志在必得了。 “放肆!” 先前叫价之人还未说话,青石巨台上姬冰蝉面沉似水冷声叱道:“明目张胆威胁竞价之人,你找死不成!” 说话同时,其身上一股恐怖灵压冲天而起,倏忽间便向魁伟修士一压而去。 魁伟修士闻言便知情形不妙,面色剧变之下,便想出口讨饶,不过此刻已经晚了。 姬冰蝉王阶威压眨眼间便横过十余丈距离,直接将其笼罩在内! 硕大身躯表面灵光狂闪数下,嘭的一声溃散无踪,魁伟修士张口喷出一团鲜血,挂着淅沥血丝的獠口张了几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一双滴溜溜熊目中不由尽是张慌与求饶神色。 姬冰蝉俏脸含煞,身上灵压不减反增。 魁伟修士双目中流露出绝望神色,饶是他身为将阶后期修士,此刻更是满面血红,其上虬结青筋密布,满口獠牙咬的咯吱吱直响,显然正在全力对抗压诸身上的庞然灵压,但是体内骨骼竟传出一阵噼啪爆鸣,整个身躯似乎下一刻便会溃散开来。 花古涯眼见情形不对,不过他仅是王阶初期修士,此刻自然不敢触姬冰蝉霉头,不由面带急色看向病容书生。 “姬仙子,此人罪不至死,还望高抬贵手。”病容书生略一踌躇,终于开口了。 “触怒王阶修士,还有罪不至死之说吗?”姬冰蝉秀眉皱了皱,面色虽然不喜,但是身上灵压却如退了潮的潮水般缓缓收回。 “梁某谢过姬仙子。”病容书生微笑冲姬冰蝉点了点头,再转向台下魁伟修士之时,面上浮现出来的神情却是似笑非笑,“还不赶快谢过姬前辈不杀之恩!” 此刻的魁伟修士如同从水中捞起的鱼儿一般大口喘息不停,顾不得擦拭鼻口旁边斑斑血迹,诚惶诚恐俯首抱拳道:“冲撞姬前辈,晚辈罪该万死,尚赖前辈宽宏大量饶过晚辈性命,晚辈感激不尽。” 病容书生闻言啼笑皆非,早有这机灵劲儿你岂会吃这么大苦头?姬冰蝉怎么说也是人族修士,你竞拍人族修士遗物出言恐吓他人也就罢了,还口口声声要将遗物中残魂抽魂炼魄,人家不寻你晦气才怪! 姬冰蝉闻言却是冷哼一声,缓缓闭上美目,根本没理会魁伟修士的道歉之语。 魁伟修士见此情形反倒是心中一松,再三拱手,这才小心翼翼落座,伸手擦了擦头顶的冷汗,面上哪敢有丝毫不虞神色? “这才像此女做派!”经此一幕,台下众人是人人自危,谢涟心中却暗自嘀咕道。 见姬冰蝉暂息雷霆之怒,拍卖会主持人苏延河也是面色一松,干咳一声言道:“拍卖继续,还望诸位遵守本拍卖会规矩,方才这位熊人道友因为逾规,对琅琊宝刀叫价六十五块中品灵石不能做算,还有没有人继续叫价的?若是没有的话,琅琊宝刀可就归叫价六十一块中品灵石的这位道友了。” “七十块中品灵石!若是有人再多出一枚灵石,此刀熊某便拱手相让了!”魁伟修士闻言大急,晃了晃脑袋大声言道。 “好!”苏延河面上一喜,满口煽动之语言道:“这位熊人道友又出价七十块中品灵石,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若是有的话,这柄王者神兵多半便是你的了!” 魁伟修士闻言瞪了苏延河一眼,哼哼两声,但是有了前车之鉴,再不敢口出什么不满之语了。 苏延河视若未见,口中兀自煽动不停,“拍卖会上数年难得一见的王者神兵,只要出价超过七十块中品灵石,便大有可能将之拿下,一旦能将之收服的话,定能让道友如虎添翼……” 只是不管他如何言语,无论是先前叫价的古月,还是后来叫价的那位不知名修士,此刻竟都一言不发起来,也不知是惊惧熊人一族势力,还是囊中羞涩拿不出这么多灵石了。 古月此女身为刃千城副城主千金,自不用顾忌什么熊人一族,但是那位不知名修士就难说了,不过最大的可能,却是这两人都拿不出这么多灵石,毕竟七十块中品灵石,已经远超寻常将阶修士身家的数倍之多,两人一时拿不出如此多灵石,也是正常之事。 见无人应声,苏延河面上却无丝毫沮丧之色,反倒是满脸笑意说道:“老夫倒数三声,若是还无道友加价,琅琊宝刀便归这位熊人道友了,一……” 说话间,已经举起手中拍卖锤,只待三字出口,便是一锤定音之时。 “且慢!我出七十一块中品灵石!” 一道沙哑明显经过变音的声音响起,将苏延河即将出口的“三”字堵了回去。 那魁伟修士原本已经是满面喜色,闻听此语立即呆愣当场,面色如吃了苍蝇般难看,稍回过神,恶狠狠看向方才叫价之人。 苏延河却是面色一喜,继续嚷嚷道:“这位道友出价七十一块中品灵石,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琅琊宝刀,价高者得……” 口中如此说,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不大可能再有人加价了,其余人自不用说,那熊人修士方才所言已经将自己后路堵死,又怪得了谁去? 果然,叫了数声之后,根本没人应答,在熊人修士吃人般的目光中,苏延河高声宣布,琅琊宝刀以七十一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成交! 此刻黄宗觉等人都满脸古怪地看着身边谢涟,方才叫价之人,赫然便是谢涟,也就是说,只要谢涟能出得起七十一块中品灵石,琅琊宝刀便是他的了。 此时的谢涟心中也有些无奈,他到没有对那琅琊宝刀有丝毫眼热,对于他来说,此刀落入谁手中都好,就是不能落入熊人修士手中。 他既已知道此刀来历,又听闻此刀的阵阵哀鸣,心中竟充满了对于王者末路的感伤,再加上那琅琊刀客身为人族王者,他虽然不知此人品性如何,却不愿其陨落之后还要以此种方式去遭受抽魂炼魄之辱,这才明知此刀很有可能对他不堪大用,也要花费七十多块中品灵石将之拍下。 苏延河满脸笑意将琅琊宝刀重新放入玉匣之中,贴上封印符篆,这才着身旁的娇俏女修托着玉匣向谢涟走去。 接下来之事便简单多了,不足片刻功夫,银货交割完毕,谢涟空间戒指中少了七十余枚中品灵石,但是却多了装盛有琅琊宝刀的玉匣。 谁也没注意到,拍卖会场中,两个黑纱蒙面修士正在隔空传念。 “冲出来一只鬼!那琅琊宝刀眼看便落入熊人一族手中了,怎么被其他人截走了?”第一道声音惊怒不已。 “还真是见鬼了,也只有人族修士不会乐意此刀落入熊人一族手中,但是人族修士大多清贫,此城副城主千金都不愿出的高价,此人怎会如此轻松便拿下了,难道是王者存在出手了不成?”第二道声音有些惊疑不定。 “都是你!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现在可好,此刀拍出如此高价,你我想买都买不回来,若真落入王者存在手中,谁敢跟过去讨要?”先说话之人有些愠怒了。 “那该当如何?我们直接将此刀交易给熊人一族不成?那样他们不起疑才怪!”第二人不忿言道。 “现在如何是好?没有琅琊宝刀上炼魂印迹指引,我们绝无可能寻到熊人古冢去。” “此事尚未到无可挽回的境地,琅琊宝刀不一定真的落入王阶存在手中,即便那人真是王阶存在,看其鬼鬼祟祟待在普通座位中,定然不是高阶王者,熊人一族肯定不会放过此人,此刀最终落入熊人一族手中也说不定,为今之计,我们也只好跟紧此人了,若不是王阶存在,我二人说什么也要将宝刀夺回来。” “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凭空出了此事,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毕竟此等拿我族先人残魂作局去寻熊人古冢,似乎有些缺德了。”第一人沉默了一会儿,再说话时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你放屁!你我二人掘了多少绝户坟,怎不见你有缺德之说?”第二人传音就差暴跳如雷了。 另一人哼哼了两声,终究没再言语什么。 谢涟身旁,黄宗觉拱了拱手冲其传音道:“恭喜谢老弟了,此次拍卖会第一件拍品便落入了老弟手中。” “谢过黄兄。”谢涟摇了摇头,苦笑回道。 “没想到谢道友竟是此等身家丰殷之人,待会儿若是有我等拿不下的必得宝物,可是有赖道友出手接援一二了。”一旁穆瑶此女也是笑吟吟传音道。 “仙子说笑了,若是几位道友所需,谢涟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在下哪称得上身家丰殷?”谢涟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穆瑶微微摇了摇螓首,嫣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岳枫此子早知道谢涟身资不俗,此刻没有太过意外,仅是抱拳传音恭喜了几句。 几人说话间,台上苏延河满意点点头,开始拍卖起下一件宝物。 第一件拍品竞拍过程都如此曲折,台下众人也是精神一振,对接下来的拍品更为期待起来。 第七十七章 龙涎珠 事实上,若是每件拍品都出现第一件那种情形,此拍卖会也不用举办下去了。 每次拍卖会拍品少则数十,多则数百,若每件拍品都争执不下,鬼才知道进行完拍卖会要到什么年月了。 接下来的拍品,固然有很多是众人眼热之物,拍价翻着跟头上扬,参与竞价之人也是争得脸红脖子粗,但是也有很多拍品仅有一两人相中,三言两语便定下了交易,甚至有拍品无人问津直接流拍的情形。 随着拍卖进行,黄宗觉等人也是先后出手,竞拍下自己中意之物,但是谢涟却一言不发起来,丝毫没有再出手竞拍的意思。 带有“刃千城古”标示的包厢中,有四人端坐不动,目光却时不时往外面瞥去,显然是在时刻注意着拍卖场中情形。 若是谢涟在此,定会讶异发现,这四人中有三人他都见过,古月古阳两姊弟和昨日跟在古阳身边的黑袍老者赫然在座,而另外一人,却是一位相貌秀丽的青衣少|妇,此少|妇眼瞳稍泛淡紫,气机也有些阴冷,并且晦暗难测,不过最起码也是一位修为直迫王阶的将阶顶峰存在。 其中古月古阳两人气色都不大好,一看便是有伤在身的样子,特别是古阳此子,面色苍白神色稍有些萎靡,显然是气血亏损颇为严重。 “姐姐,你觉得那小子会就范吗?”古阳目光闪闪片刻,出言打破包厢内的沉寂。 “那小子既然手持万宝斋贵宾令牌,自然有资格参与此拍卖会,此刻十有八九身在此拍卖会场中,至于会不会就范,却实在不好说,不过我们此次拿出如此多的珍宝,应该可能性很大才对。”古月略一沉吟,缓缓开口言道。 “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姐姐亲自出手,非但没拿下那小子,惊动蝉姨不说,连姐姐也负伤而回,难道那小子真有这么大本事,抑或是另有高人插手此事?”古阳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 古月闻言大为光火,狠瞪了古阳一眼,恨声言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是我自己施术出了差错,与那小子无关,难道你觉得我会伤在一个区区师阶小子手中不成?”。 说话间,此女虽然怒容满面,脸颊上却也飞上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绯红。 古阳见状一缩脖子,噤若寒蝉再不敢多问什么了,看来古月在其心目中积威甚隆,一见此女生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过其心中也是大犯嘀咕,他这位姐姐素来清冷,喜怒更是不形于色,这两日是怎么了?稍一问起此事便沾火就爆。 青衣少|妇淡紫美目在两人间流转片刻,似乎看出了什么,不由噗嗤一笑道:“听你们所说,我也对起小子有了兴趣,那小子到底何德何能?竟能让古大千金和古大公子都心神不宁。”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的伴生宝刀流落到何人之手吧,平白对生人起什么兴趣?”古月撇了撇嘴,没好气言道。 “我为何不能对生人生出兴趣?生人也可变成我这般鬼魅存在的,至于那宝刀,虽然跟我有莫大渊源,但我只是借助其上阴煞之气修行过罢了,这才念一些香火情不想让它落入熊人一族手中,方才我着你喊价,也已略尽人事了,它此时落入何人之手,跟我还有什么关系?”青衣少|妇巧笑倩兮反问道。 若是谢涟在此,定会被此女言语骇得目瞪口呆,此女竟是鬼魅之身,看情形竟还是一位固形等阶的可怕存在! “是吗?”古月面色变了变,却又似笑非笑道:“月儿近日身体抱恙,需要筱姐姐寸步不离护法几天,筱姐姐可否应允?” 青衣少妇面上红白交错片刻,气急败坏嗔道:“你这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你蝉姨对我有大恩,我才不会以心魔起誓护持你三十年,结果我仅是有事离开一天,你那边就出了大问题,你不感念我以往护持之恩也就罢了,此刻竟还促狭我?” 古月闻言忍俊不禁,嬉笑言道:“筱姐姐不要生气,月儿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筱姐姐昨日便是探寻那琅琊宝刀去了吧,没有结果么?” “探寻倒是探寻到了,但是那宝刀持有者却是有些棘手,不过我虽然没有夺得宝刀,却探听出他们今日要在此处拍卖此宝刀。”青衣少妇面上神情阴晴不定片刻,这才幽幽说道。 “以筱姐姐修为,竟还说那人棘手,难道那人是王阶存在不成?”古月闻言有些动容了。 “虽然不是王阶存在,但却是两位将阶后期修士,并且他们无论所修神通还是身上法器,对鬼魅之道都有极大克制,若非如此,当年我也不会伤在他们手中,宝刀更不会被他们抢走,前些年我一直远远吊在他们身后,却从不敢靠近半分,伤势也一直没有恢复,油尽灯枯之际,这才承蒙姬前辈相救。”青衣少妇满脸苦笑回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筱姐姐为了此刀吃了这么多苦头,可是筱姐姐为何不请蝉姨出手帮你夺回此刀呢?”古月闻言神色也有些黯然,却又不解地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你蝉姨性子,姑且不说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出手,即便愿意,当年施术救我便要我立誓服侍百年,转接到你身上才变成三十年,对此我虽然毫无怨言,但是我若是再央她出手,她老人家指不定会再提出什么要求呢,并且只要琅琊宝刀离开那两人之手,即便落入王阶初期存在手中,凭我一己之力都有九成把握抢夺回来,此种情形下,我又怎敢劳姬前辈大驾?”青衣少妇轻轻咬了下丰润的嘴唇,满脸幽怨说道。 古月闻言面上神情大为古怪起来,张了张口,想安慰此女几句,不过还未等她想出什么说辞,包厢中竟有一丝蚊蚋般的娇俏笑声缭绕不定,“本宫刚发过火,气息还未完全平顺呢,便又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我。” “姬前辈!”青衣少妇娇躯轻颤之下,不由花容失色。 “蝉姨……”古月可怜兮兮对空言道。 “哼!稍后再找你算账。” 姬冰蝉娇哼一声,便声息皆无了。 “筱姐姐别怕,她吓唬你呢。”古月嫣然一笑向青衣少妇传音道。 “可是她老人家已经知晓那琅琊宝刀对我重要无比了……”青衣少妇欲哭无泪。 古月愕然当场,而古阳和黑袍老者,自从听闻姬冰蝉笑声便鼻问口口问心,垂首一言不发,一副跟此事毫无干系模样。 此时拍卖场中,黄宗觉等人早已心满意足起来,他们几人都已竞拍到自己满意的东西,就连谢涟都忍不住再次出手,花费近百块中品灵石拍到一件防护法宝“龟鳞盾”,虽然不知为何起这么一个古怪名字,但此宝防护能力却不是盖的,即便硬接将阶后期修士全力出手一击,也能将威能削减下七八成来,不过据谢涟估量,若是他祭出此盾对抗将阶后期修士,先不说会不会被余下的威能震毙,将阶后期修士仅是卯足了劲儿给他来上几下,他身体内的法力也会被此盾生生耗尽,不过有了此盾,对上将阶初期修士,他的底气更足才是真的。 拍卖会虽然仍在继续,但是几人都已经仅持观望态度了,因为此时拿出的拍品,无不是稀世奇珍之物,竞价动辄以百块中品灵石计,黄宗觉等人自不用说,麻衣少女给他们的清单中,有些物品虽然珍贵,但是远远到不了此等层次,别的东西即便有他们眼热的,他们个人又如何买得起? 至于谢涟,拍下琅琊宝刀之时便有数人注意到他了,再拍下“龟鳞盾”之后,已经有数十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自他身上扫过,台上拍品又没有什么他急需之物,他又岂肯再出什么风头? 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他们真以为置身事外之时,变故又发生了。 台上,苏延河笑容满面,不慌不忙拿出下一件拍品,“龙涎珠一枚,性至阳至刚,传闻中是太古神龙垂涎所化,此说法虽然现在已经无从考证其真假,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才对。”说话间,缓缓揭开手中玉盒封印符篆。 随着封印符篆离开玉盒,玉盒周围气息竟茵袅虚幻起来,一股肉眼可见威压缓缓向四周逸散而出。 苏延河面上神色俞显凝重,恭恭敬敬将盒中之物取出,却是一枚核桃大小晶莹剔透珠子。 此珠子经由苏延河稍一注入些许法力,便蓦然灵光大放起来,光华闪过,竟有一头赤金五爪神龙虚影在其上方盘旋不定,身形矫健之极! 此神龙虚影突然仰首轻嘶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仿若穿金裂石的贯脑魔音一般,大殿之内多半人闻之都心神一颤,气血都为之翻涌不定! 黄宗觉三人甫一闻听“龙涎珠”之名,都是心神剧震双目直勾勾盯往台上,此刻见此异状,心中再无怀疑,岳枫更是勃然色变失口惊呼:“龙涎珠!竟真是此神物!” 第七十八章 对上王阶 谢涟早已被台上异象惊得目瞪口呆,此刻被岳枫惊叫更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其传音道:“岳兄,此物真是太古神龙垂涎所化?” 岳枫双目兀自直勾勾盯往台上,对谢涟所问充耳不闻。 谢涟大讶,想不到龙涎珠甫一出现,竟给岳枫心神如此大的震动,看来此物真是了不得的异宝了。 “谢老弟,待会儿说不得需要你援手相助了。”正在他心中大犯嘀咕之际,耳旁突然传来黄宗觉的传音。 “怎么,黄兄对此物是势在必得么?”谢涟稍一愣神,旋即便反应过来。 “不是黄某,而是我角蝰蛇人一族势在必得!”黄宗觉苦笑回道。 “谢某虽然也能拿出一二百块中品灵石,也不知能不能堪得大用。”谢涟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不过又有些顾虑的说道。 “谢老弟竟还能拿出这么多灵石!”黄宗觉大喜过望,旋即摇了摇头轻笑道:“用不了这么多,拍得此珠已经不是我黄风部一家之事,待会儿我和岳道友穆仙子自会将身上灵石凑往一起,必要的话,还会动用苏仙子交给在下的财物,即便拍不下此珠,也应该相差不远才对,若还是不够,老弟再施以援手便可。” “此物不是价值连城么?”谢涟面容有些古怪了,他可知道,黄宗觉等人来时,固然每个人都称得上身资丰殷,但是历经这么长日子在此城采购,再加上方才又拍得数件价值不菲的宝物,身上灵石应该所剩不多才对。 “价值连城?此物虽然世所罕见,恐怕还当不起如此称谓,不过龙涎珠在某些特定之人眼里,说是价值连城也不算错!”似乎觉得此物竞拍胜券在握,黄宗觉心神也安定下来,冲谢涟神秘一笑如此言道。 “怎么,此物难道有什么神异之处么?”谢涟若有所思问道。 “这个……”黄宗觉略扫了一眼台上情形,稍显急迫地向谢涟传音道:“老弟见谅,此情形下愚兄只能长话短说了,老弟只需知道,我族秘史中有明确记载,龙涎珠为太古神龙垂涎所化,乃是千真万确之事,此物在大多数蛮人种族手中都毫无用处,甚至我族也一样,但是不知为何,我族太上长老数十年前曾下过严令,只要是我族族人,无论在何处得见此物,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将之带回族内,岳枫和穆仙子身为太上长老嫡系后人,或许知道些什么内幕,愚兄虽然跟他们不太一样,但是太上长老严令自然有其道理,愚兄可不敢有丝毫违背的。” 谢涟闻言仍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黄宗觉如此说,他也不便深问了,更何况,他二人传音之际,台上苏延河洋洋洒洒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此刻更是开始宣布龙涎珠起拍价了。 “龙涎珠,起拍价五十块中品灵石!” 闻听苏延河宣布此物起拍价,谢涟心中大讶,倒不是此价格太贵,而是太便宜了! 他可不相信,能令岳枫此等王阶后期修士嫡亲子孙魂不守舍之物,仅是此等价位。 更出乎其意料的情形发生了,苏延河话音未落,台下叫价之声此起彼伏! “五十一块中品灵石!” “五十五块中品灵石!” “六十块中品灵石!” “我出七十块中品灵石!” …… …… 一会儿功夫,龙涎珠竞拍价便突破百块中品灵石,并且还在不住上扬中。 谢涟方开始有些惊疑不定,黄宗觉不是说此物在绝大多数人手中都毫无用处吗,此刻怎么有如此多人参与竞拍? 不过稍一思虑,他便明白其中诀窍了,龙涎珠如此罕见,甚至角蝰蛇人一族兴举族之力,数十年来也没得到一枚,这些人即便自己用不到此物,但是此时只要能将之以合适的价格拍下来,日后寻到真正需要此珠之人,自可以居为奇货待价而沽,说不定一转手便获利数倍数十倍。此种情形下,如此多人竞拍此物便毫不稀奇了。 当然,想必此时竞价之**多背后都有王阶修士撑腰,恐怕也只有王阶之上修士,才敢明目张胆拿着此物去与需要之人狮子大张口,毕竟能出得起天价购买此物之人,其修为绝不会低于王阶。 想通此点,谢涟不由暗自苦笑,黄宗觉他们若想拍下此物,多半不会像其方才所说的那么简单了。 有了这点时间,黄宗觉三人似乎已经商量完毕,岳枫和穆瑶都不动声色将身上灵石交给了黄宗觉,而黄宗觉也不急着叫价,一言不发地看着场内其他人争执不定。 不足盏茶功夫,龙涎珠叫价飙升的势头才有所缓和,不过此时的龙涎珠竞拍价已经逼近两百块中品灵石大关了。 “二百一十块中品灵石!”龙涎珠叫价稳在二百块中品灵石上,苏延河出声询问了好几句之后,黄宗觉终于不温不火开口了。 “好,这位道友叫价两百一十块中品灵石,还有没有叫价更高的?”苏延河满面含笑左右扫视。 台下群修嗡嗡便是一阵议论,倒没有人喊出更高的价格。 “若没有人出价更多的话,这枚数十年未曾在刃千城出现过的龙涎珠可就属于这位道友了,还有没有人叫价了?”苏延河将装盛有龙涎珠的玉盒在手中掂量了数下,又抬首问道。 “好,老夫倒数三声……” “慢着,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此物我要了!” 还未等苏延河一句话说完,一道稍显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 闻听此言,场内轰地一声嘈杂起来,究竟是何人有此魄力,一口便将拍价提到如此程度。 待他们循声望去,众人无不心中一凛,更有人失声惊呼: “蛟人一族!”、“还是蛟人皇族!”…… 此声音赫然是从带有“金鬣蛟人”标示包厢中传出的。 谢涟扫了一眼半空中此包厢,面色大为古怪起来,而其身旁的黄宗觉更是心神一震,苦笑冲谢涟传音道:“谢道友,此次麻烦大了。” “难道……”谢涟闻言不由面色一变。 “不错!蛟人一族身具极淡薄的龙族血脉,能用得上龙涎珠的,他们一族便是其中之一。”黄宗觉面上苦笑之色更浓。 “黄兄是如何打算的?”谢涟问道。 “龙涎珠不容有失!”黄宗觉所回竟笃定万分。 “小弟自会全力匡助。”谢涟闻言点了点头。 此时台上的苏延河却毫无意外之色,抬首含笑说道:“是蛟前辈吧?我就知道贵族不会让此珠落入他人手中,晚辈在此预祝前辈得偿所愿了。” “尚未一锤定音,一切都是未尽可知之事。”包厢内苍老声音淡然无比。 苏延河仰天打了个哈哈,朗声问道:“蛟人族前辈出价二百五十块中品灵石,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口中如此说,但是连他自己都认为这仅是走走过场罢了,毕竟龙涎珠虽然罕见,但是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拍卖价已经算是高价了,更何况叫价之人,乃是如日中天的蛟人一族中王者存在,他一开口,谁还敢与其相争? 若非心中如此想,他可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自然不会直接点出叫价之人的身份让人不敢与之相争,他如此做,无非是巧卖对方一个人情罢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场中竟还有人叫价。 “两百六十块中品灵石!” 叫价之人不是黄宗觉又会是谁?此时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众人目光尽数集中到他身上,即便姬冰蝉和病容书生这两大王阶中期修士也不例外,不过这两人面上表情都是似笑非笑,目中都隐隐透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黄宗觉身旁的谢涟却是苦笑不已,饶是他胆子不小,见此时他们直接对上的竟是王者存在,也是不由一阵头大。 “三百块中品灵石!”包厢内苍老声音阴沉了下来。 “三百一十块中品灵石!”黄宗觉额头有些冒汗了。 “哼!三百五十块中品灵石!”包厢内苍老声音冷哼一声,连带大殿之内温度都降低稍许。 黄宗觉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此次没有立即叫价,却转首往身旁谢涟看去。 谢涟哪还不知他的意思?无非是身上灵石不够了呗!此刻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三百六十块中品灵石!”黄宗觉咬牙叫道。 “好!”包厢内苍老声音不怒反笑,“如此胆识过人之辈,若是当面却无缘得见,实在有些可惜了!” 说话间,包厢门帘无声化作飞灰,一股苍凉冰冷的恐怖威压从中探出,并闪电般将黄宗觉和其身旁谢涟笼罩在内。 熊人修士前车之鉴近在眼前,黄宗觉和谢涟无不大惊失色,身上灵光狂闪严阵以待。 出乎他们意料,他们竟无丝毫不适感觉,而那股威压似乎仅是围绕他们打了一个旋儿便迅速退走。 不过等他们心神稍定,略一扫视自身情形,面色一下变得难看之极。 他们身上,无论是遮面的斗篷,还是身上的黑袍,尽数化作片片碎屑飘飞而去! 两人面目再无半分遮拦,整个儿暴露在满殿之人的目光之下! 第七十九章 提前退场 此刻若再想遮掩什么,已经是徒劳无功之事,谢涟和黄宗觉面色铁青看向带有“金鬣蛟人”标示的包厢。 “咦,怎会是他!”带有“刃千城古”标示的包厢中,古月惊诧出声。 “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古阳也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我们的计策恐怕毫无用处了,这小子既然行迹暴露,除非他想死的更快,否则绝不会再用灵武双修**换取我们拿出之物了。”古月苦笑回道。 “真没想到,你们一直提在嘴边之人,竟也是得到琅琊宝刀之人。”他们身旁的青衣少妇美目中异光闪过,自语般喃喃说道。 “对了!筱姐姐肯定不会放过此人,筱姐姐,此人身负琅琊宝刀,也身负灵武双修**,还请筱姐姐留意一二。”古阳蓦然回过神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向青衣少妇说道。 “少城主请放心,顺手之事而已,妾身愿意效劳一二。”青衣少妇此刻也失去说笑之心,淡紫美目不瞬盯着场中谢涟,口中轻描淡写回道。 古月闻言,秀美嘴角抽动了数下,好一番踌躇之后,这才开口言道:“筱姐姐,若有可能的话,还请筱姐姐饶过此人性命。” “嗯?”青衣少妇惊诧莫名回过头来,古阳和黑袍老者看向古月的目光也古怪起来。 “不要误会什么,此人欠我一样东西,我必须亲手讨回才行!”古月粉面红白交错数下,狠狠瞪了古阳和黑袍老者一眼,向青衣少妇撒娇般嗔道。 古阳和黑袍老者眼见古月美目中不善之意甚浓,不由缩了缩脖子,瘟鸡般低眉顺眼起来。 “哦……我明白了,此人与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要琅琊宝刀,少城主要灵武双修**,我们各取所需罢了,犯不着伤其性命,只是这小子若是不识趣,吃些苦头是免不了的,日后月儿不要给筱姐姐穿小鞋才是。”青衣少妇意味深长长哦了一声,美目中尽是促狭之意。 “什么小鞋不小鞋的……”古月面上红晕一闪,白其一眼说道。 青衣少妇吃吃低笑不语,直将古月笑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此女抿了抿小嘴,似羞似嗔横其一眼,美目目光逃也似的飘向场中。 众修瞩目之中,“金鬣蛟人”包厢门口,缓缓出现两道人影。 这两人一老一少,俱都是身材壮硕形容奇特之人,少年人一头金发,脸颊上赤金鳞片闪闪发亮,神情却有些憨直,此时正饶有兴趣扫视全场之人,特别是看到台上姬冰蝉之时,略有些呆愣的大眼中竟有异样光芒熠熠不定,而其身旁老者却是满头银发,连同脸颊上遍生的鳞片也是银光闪闪,一双碧绿妖目更显诡异,径直盯向黄宗觉和谢涟两人。 “角蝰蛇人一族果真是人才辈出,小友胆识之盛,恐怕你族先辈都有些自愧不如了。”银发老者满口夸赞之语,嘴角却勾勒出残忍笑意。 “前辈谬赞,黄宗觉愧不敢当。”黄宗觉强忍怒气,不卑不亢回道。 老者身旁的金发少年此时也注意到黄宗觉谢涟两人,这厮对黄宗觉看都不看一眼,直勾勾盯着谢涟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手画脚向老者比划道:“他……苍龙河……美貌女子!” 其他人见状想笑又不敢笑,都有些纳闷此位蛟人皇族想说什么。 别人不清楚,谢涟心中却是再明白不过,此少年甫一露面,他就对其身上气息有些惊疑,此刻更是再无怀疑,此少年竟是当年他和虞清妃在苍龙河里遭遇的那头怪蛟所化人形。 银发老者冲其点了点头,转首似笑非笑向谢涟问道:“人族小子,想不到年许前北荒一见,短短时日里小友竟又出现在西荒刃千城之中,当**身旁年轻人族女子去哪里了?” “拙荆回娘家去了。”谢涟抱拳干笑信口开河,心中却是腹诽不已,想问虞清妃下落?即便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此时的他哪还猜不出?他虽然没见过银发老者,但是此老者既然陪着金发少年,当日多半是在苍龙河隐身未出,否则怎会有方才之语?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日他和虞清妃刚走不久,这位名为蛟九常的蛟人王者和另外一位蛟人王者蛟罗风不仅现形而出,蛟罗风和青面鬼雉铁翎妖王在苍龙河上空还大打出手! 当日一战,若论起实际修为,蛟罗风还要稍胜铁翎妖王一筹,但是大意之下,两人竟拼得两败俱伤之局,而蛟九常以为有便宜可占,便想抽冷子给铁翎妖王来上那么一记,但他万没想到,还未等他上前,大青山方向蓦然传来一声冷哼,那冷哼虽然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敲击在两大蛟王心坎上,蛟九常和蛟罗风喷血暴退,带着金鬣蛟人狼狈逃窜而去。 不是他们胆小,那道冷哼必是源自大青山鸠摩罗皇,若真是触怒此等存在,两人几条命也不够往里填,蛟人一族即便气焰滔天,却也不会因为他们往死里得罪一位皇者存在,更何况大青山乃是连山境妖族一支,连山境妖族整体实力并不逊于蛟人一族。 经那一役,蛟罗风伤上加伤,只好返回西荒浅海蛟人族内修养去了,而蛟九常伤势较轻,没过多久便痊愈,护持皇子之责仍是着落在他身上,此次前来刃千城,也就他和身边蛮龙皇皇子两人而已。 说起来,两人来此也不是有什么急需之物需要购置,纯粹是为了让这位皇子大人开开眼界,而蛟九常临来之时,故意将一件趁手法器的炼制提前了稍许,将身上灵石灵料耗费的七七八八,就是怕这位皇子在这刃千城中没完没了地看上什么新奇之物着他买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此次拍卖会上竟出现了世所罕见的龙涎珠,蛟人一族凭藉此物,采用秘术可以刺激自身龙族血脉在一定程度上的觉醒,可以说此物对于蛟人一族来说是重要无比,偏偏外面有个不长眼的小辈一直和他竞价,他怎会不心中大怒?眼看龙涎珠叫价已经接近他身上灵石上限,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至于那人族小子,能在此处再次见面,也颇出乎他的预料,若放在往常,区区师阶小子,他连正眼看一眼都不会,不过身旁皇子既然认出此人,甚至还有事需要打探,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和谢涟打了声招呼。 此时蛟九常和身旁金发少年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金发少年再看向谢涟的目光已经大失所望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得知虞清妃不在,抑或是虞清妃已经嫁为人妇了。 蛟九常却是不以为然,一双妖目凶光闪闪在黄宗觉身上打量了片刻,蓦然展颜笑道:“既然小友如此热切得到龙涎珠,蛟某忝为前辈,自不会以大欺小,不过若是日后小友改变注意,拿上龙涎珠寻上老夫,老夫自会出四百块中品灵石换取此物,或者差人送上也是一样!” 黄宗觉和谢涟闻言勃然色变,他们如何听不出蛟九常话中意思?此老儿说话虽然好听,但是更深层意思却是,无论谁手持龙涎珠找他,都能换取四百块中品灵石,如此大一笔款项,即便王阶存在见之都会心动,更不要说将阶修士了,他们此刻更是身份暴露,若想将龙涎珠带至角蝰蛇人一族,个中艰险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蛟九常话音刚落,满殿修士尽皆心神耸动起来,看向他们二人的目光中更是贪婪之意大盛。 “好一个不会以大欺小!蛟道友,此处可不是你们蛟人一族,说话做事还是注意一点分寸的好。”青石台上姬冰蝉满脸讥诮地说道。 蛟九常一见此女开口,面色不由也是一凛,却又抱拳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艳盖西荒的姬仙子,姬仙子教训,蛟九常自会铭记在心。” 姬冰蝉闻言却是心中大怒,蛟九常可是话中带刺,未尝没有暗地讥讽她艳名远播的意思。 “蛟九常,你虽然身为蛟人王者,但是万宝斋之内,却也容不得你造次。”姬冰蝉还未说话,一旁的病容书生冷冷开口了。 蛟九常闻言却是有些愕然,刃千城和他们蛟人一族不对付还情有可原,但是病容书生身为万宝斋此等和气生财商号的供奉,跟他如此针锋相对却有些古怪了。 他的修为仅是王阶初期,激怒一位王阶中期修士已经有些心中发憷,此刻见另外一位王阶中期修士也对其言色不善,哪还敢再多说什么? 蛟九常仰天打了个哈哈,冲台上二人拱了拱手,转身回到包厢之内,而金发少年略一感受姬冰蝉身上的冷冽气息,脖子一缩,老老实实紧随其后而去。 “几位道友,拍下龙涎珠之后,我们立即乘坐万宝斋传送阵离开此城!”黄宗觉满面凝重向其他几人传音道。 谢涟自不用说,岳枫和穆瑶也意识到此时的严峻情形,无不点头称是。 青石台上苏延河极为隐晦地扫了谢涟一眼,目光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干咳了一声之后,继续朗声叫拍手中龙涎珠。 历经方才一幕,台下之人谁还敢继续叫价?大眼瞪小眼看着龙涎珠落入黄宗觉手中。 黄宗觉毫不含糊,从谢涟处借了数十块中品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龙涎珠揽入自己储物袋中。 没有出乎任何人意料,得到龙涎珠之后,黄宗觉长身而起,带着谢涟等人直接往大殿侧门走去。 苏延河面带一丝为难之色看了看身后的花古涯,花古涯摇摇头,示意不必着人阻拦。 第八十章 荒原截杀 谢涟一行四人甫一出拍卖会场,整个拍卖会中便如同开了锅,有数十人直接尾随他们而出,剩下之人却因为拍卖会尚未结束而他们有任务在身,虽然脱身不得,却各自向陪侍之人交代事宜,片刻之后,拍卖会会场中呼啦啦又走了上百号。 青石台上,苏延河看着空落落的拍卖场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他也算久经大场面之人,以往也不是没碰到过此种情形,只是先前都没这次夸张罢了,此刻自然不至于让拍卖会冷场,只是说话间中气提的再没有像先前那般高了。 接下来的拍卖的宝物整体上要比先前拍卖之物珍贵不少,但是场中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毕竟此时能竞拍下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他们自己所能拥有的,最终还是要落到他们背后王阶修士手中,而黄宗觉带走之物就不一样了,只要能将龙涎珠抢到手中,那便是四百块中品灵石,最关键的,那可是属于自己的! 即便抢不过黄宗觉,那不是还有一位师阶人族小子吗?他身上之物也有数百块中品灵石之巨,以往哪能见到此等好事?若非亲眼见到,打死他们也不信区区一个师阶小子敢身携如此多的财物。 数个时辰后,刃千城外万余里处一座荒原之上,一位面色蜡黄的病容汉子正乘坐法舟向某一方向疾驰。 在飞掠一处平常无奇土丘之时,此人却蓦然面色一变,双脚在法舟上稍一借力,身形便如鹰隼一般斜飞而去。 几乎于此同时,一团拳头大小乌光自土丘旁冲天而起,闪电般横过十数丈距离,结结实实击打在法舟底部。 “轰”地一声巨响,法舟被洞穿而过,表面灵光狂闪数下,蓦然化作一团乌火,如突然折翼的鸟儿一般向着地面陨降而去。 病容汉子甫一在地面上站稳身形,回首便是看到此幕情形,面色一下难看之极。 “哪位道友鬼鬼祟祟躲在那里,还出手偷袭在下,可敢现出身形?”病容汉子深吸一口气,目光闪闪盯着土丘旁乌光腾起处,高声断喝道。 “区区一个师阶小子,也敢口出此狂妄之言!”土丘旁灵光一闪,一位五短身材黑袍中年人鬼魅般现形而出。 “将阶初期修士!”病容汉子稍一扫视此人修为,不由瞳孔一缩,面色更显凝重了。 “阁下不束手就擒吗?”黑袍中年人面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神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出乎其意料,病容汉子目光闪动沉默了片刻,竟蓦然开口问道:“道友是人族之人?” “你我二人放对,本人身属何种种族还重要吗?”黑袍中年人瞅了一眼病容汉子头顶尖尖细耳,大有深意回道。 “道友为何在此伏击在下,难道和在下有什么仇怨?”病容汉子扫了一眼早已化作飞灰的法舟残骸,寒声问道。 “嘿嘿,仇怨?本人花费十块中品灵石传送出城,为的便是捞那条大鱼,不管阁下是不是那人易容而成,本人也只好有杀错无放过了,你……去死吧!”黑袍中年人轻描淡写说话之际,目中却突然狞色一闪。 病容汉子被此人异样神情吓了一跳,不过还未等他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其身后数尺处突然乌光暴起,“噗”地一声将其射了一个对穿,其身上护体灵光竟如纸屑般不堪一击! “啊……” 病容汉子狂吼了一声,艰难垂首看了看前胸拳头大小血洞,满面都是难以置信神色,再抬首看向黑袍中年人,目中尽是怨毒之意。 “你……” 病容汉子话语戛然而止,目中神光也黯淡了下来,死尸翻身栽倒。 黑袍中年人抬手收了乌光,嘿嘿冷笑两声,又伸手一招,病容汉子身上的储物袋便ru燕投林般飞至他的手中。 此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一缕黒焰自病容汉子伤口处冉冉升起,并越燃越大,转瞬间便化作一团巨大火球将病容汉子尸身笼罩在内。 黑袍中年人却对此情形连看都不看一眼,径自将神识度入手上储物袋中检查起战利品来。 只过了片刻功夫,黑袍中年人竟勃然大怒起来,“呸!又是个穷鬼!” 口中骂骂咧咧,手上储物袋翻转过来,变成大口朝下,里面东西噼里啪啦尽数落在沙地上。 地上之物虽然不少,但是黑袍中年人仅是将数十块灵石和几块不知名矿石招至手中,其余东西被其一抖袍袖,尽数扔进尚在燃烧的黒焰火团中。 做完此事,此人又掂量掂量手中空空如也的储物袋,目光闪动思量了片刻,甩手将此物也扔进黒焰火团中。 一声闷响过后,储物袋显然也化为了灰烬,而黒焰火团终于没有了可燃之物,逐渐缩减起来,片刻后,竟变成烛头大小一团幽森灵焰。 黑袍中年修士将之招入手中,灵光一闪下不知收到何处去了,这才看往方才火焰燃烧之处。 丝毫没有出乎其意料,无论病容汉子尸身还是其他物品,连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就如凭空蒸发了一样。 黑袍中年修士满意点点头,却又喃喃自语道:“我这运气可真够背的,接连抓了几条小杂鱼,却都不是正主,方圆数千里内出没的师阶修士为何一下变的这么多,难道都是冲那几人来的?” 此人又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一跺脚,身形腾空而起,向着某一方向疾飞而去。 此种情形在方圆数千里内绝不罕见,说是此起彼伏也不为过。 觊觎龙涎珠和谢涟身上宝物之人可实在不在少数,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经由刃千城城主府和万宝斋的传送阵传送而来。 这些人有人单枪匹马,也有人带着侍从抑或是子侄门人,多双眼睛,撞上几人的可能性终归会大上那么一分,师阶修士虽然当不上大用,但是发现目标后若能及时将讯息传出,十块中品灵石便花的大值特值了。 当然,也有师阶修士自持神通过人,自己主动传送过来,他们可不敢打黄宗觉等人的主意,所针对的自然是同为师阶修为的谢涟,毕竟传送位置是随机的,谢涟哪那么快便跟黄宗觉等人聚到一处?都是撞大运而已,为何如此好运不能落到自己头上? 他们却忘了,想猎杀别人,自己何尝不会变成被猎杀的目标? 将阶修士还好说一点,同阶遭遇,大多都会认真甄别一下,看看对方是不是自己所找之人,但是将阶存在对师阶修士可没这么好的耐心了,顺手可灭而已,谁还会费心去鉴别他们是不是易容改装的? 这一下,方圆数千里内的师阶修士可倒了大霉,一不留神撞见将阶修士,基本上都落得被翻手灭杀之局,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从刃千城中传送出来的修士,也有不明所以的过路修士,就像被黑袍中年人灭杀的病容汉子,便是此类倒霉鬼。 可笑的是,有些将阶修士察觉到自己子侄门人被人灭杀,火速赶到现场将凶手人赃并获,脾性火爆者,暴怒之下也不管此行目的了,不由分说上前与行凶者大打出手,又给此荒原添上数处血雨腥风。 荒原某处,谢涟驾驭法舟,却将法舟遁光压至距离地面仅数尺距离,在疾飞不停。 荒原虽然荒芜少有遮拦之处,地势却也起伏不平,他如此做,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行迹不暴露。 尚在刃千城之中时,黄宗觉已经暗地向他交代过出城之后几人集结之处,却是偏离去往角蝰蛇人一族方向数万里外的一座小山,也正是他此刻所行进的方向。 此刻的他,并没有像别人想的那样易容改装,刚传送至此处时他倒真的是那么做的,但是接连撞到的数位师阶修士,根本没理会他相貌如何,直接对其出手攻击,伤了数人甩脱数人之后,他也猜到这些人宁肯杀错也不会放过心理,也就懒得再动用法力对自己易容改装什么了。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杀心大起,方才他一直没有下杀手,但是接下来再撞入他手中的师阶修士,他可绝不会再放过,毕竟他此时以真容示人,若那些人向将阶修士通风报信可就麻烦了。 直至此时,他竟没遭遇到将阶修士,说起来也是极为幸运之事。 当然,此处汇聚如此多的将阶修士,此种幸运不大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他所驾驭法舟疾驰出去不足五百里,面前变故陡生! 迎面上空竟一条法舟疾驰而来,此法舟与他相向而行,二者又都是尽全力催动,等他发现对方再想躲避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当其稍一扫视对面法舟之时,面色不由古怪起来。 对面法舟上也是一位师阶修士,却是一位略显鹰钩鼻的人族大汉,此人竟满脸张慌之色,还不住回头向身后看去。 谢涟见状心中一动,目光绕过此人,向此人身后望去,依稀可见一位黑袍**袖飘飘坠在此人身后数十里距离之外,不见其动用任何飞行法器,凌空虚渡却似缓实疾,与鹰钩鼻人族大汉之间距离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拉近。 “将阶初期!”谢涟心中一凛,毫不犹豫调转法舟,向一旁疾飞而去,他心中还思量着,若面前两人是寻常仇杀,能将他视若不见自然是最好。 此刻鹰钩鼻人族大汉也发现了他,此人先是有些欣喜,不过待看清谢涟面容,此人略一怔神之后,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稍一品味其中信息,再看向谢涟的目光中已经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谢涟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鹰钩鼻人族大汉蓦然回过头去,扯着脖子叫道:“前辈,正主在此,你不要再紧追晚辈不放了!” 谢涟闻言,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勃然大怒,冷冽目光狠瞪了此人一眼,但此刻可不是找其算账的好时机,数十里距离,对于将阶修士来说几乎是瞬息便至,稍一耽搁就真危险了。 又转首深望了此人一眼,谢涟非但没有上前寻其晦气,身下法舟遁速更疾几分。 人族大汉却是心中大急起来,虽然他和谢涟分道扬镳,但是若身后将阶修士不信他所说,继续紧追不放,自己小命岂不还是保不下来? 不行!怎么也得让那将阶修士看清此人面容,只有那样,自己再逃走对方才不会追赶! 想至此,此人面上狞色一闪,身下法舟遁向急遽改变,转瞬间便横在谢涟前方。 “你找死!”谢涟一字一顿冷若寒霜。 第八十一章 鏖战将阶 鹰钩鼻人族大汉持剑在手,嘿嘿冷笑两声,丝毫没将谢涟威胁之语放在心上,他和谢涟同为师阶后期修士,在其看来,即便两人单打独斗,鹿死谁手还在两说,此时缠住谢涟片刻,自然丝毫问题没有。 谢涟转首向将阶修士方向看了一眼,此人想必也是听到鹰钩鼻人族大汉言语,此刻遁速全开,身形化作一道虹光,向此处激射而来。 再回过头来看向面前大汉,谢涟目光犹如看一个死人一样。 被谢涟毫无表情的目光盯着,鹰钩鼻人族大汉没来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一股冥冥中毛骨悚然惧意自心头油然升起。 “怎会如此!”鹰钩鼻人族大汉狂喝一声,双目中流露出惊惧神色,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方才一时错念即将置自己于万劫不复境地的怪异想法。 下一刻,在其骇然目光中,谢涟身形冲天而起,双手举刀以泰山压顶之势疾劈而下,刀势未到,一条丈许长赤色刀芒裹挟着滚滚火云扑面而来! 此刀势虽然威猛如铸一往无前,倒也没有太稀奇之处,鹰钩鼻人族大汉心中稍定,面色凝重举剑横撩。 但他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刀光剑影尚未交击之时,在其目光余光中,谢涟身形竟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鹰钩鼻人族大汉不由胆战心惊,不过此时情形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谢涟身形消失不见,但是劈出的刀芒尚在,此刻更是兜头盖脸压至眼前! 虽然情知谢涟下一击定是石破天惊角度更是刁钻之极,他却也只能是先解去临头之厄再作打算了,鹰钩鼻人族大汉狂吼一声,催动手中长剑硬接谢涟刀芒。 “轰!” 一声惊天巨响过后,赤色刀芒固然被震散,附近处尽是“嗤嗤”外泄劲气之声,而鹰钩鼻人族大汉却是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剑嗡嗡怪鸣,把持长剑的右手更是鲜血淋漓! 几乎与此同时,此人竟突然觉察到脚下有利刃切割法舟之声响起,但此刻的他气血翻涌之下,根本做不出丝毫反应,仅来得及惊骇欲绝垂首下望,却看见一抹赤芒自舟底透射而出! 却是谢涟竟不知何时出现在其法舟下方,并趁其全力对抗临头刀芒之际,持刀自法舟之下上撩! 意识到此时情形,鹰钩鼻人族大汉面色一下变成绝望之极。 刀光闪动间,“噗”地一声闷响响过,鹰钩鼻人族大汉连同脚下法舟,应声撕裂成两片! 谢涟一击得手,身形立即上扬,轻飘飘落回自己法舟,面色平静看着鹰钩鼻大汉及其法舟残骸落地。 也就是数息之后,其面色忽然一变,伸手将鹰钩鼻人族大汉尸身上的储物袋招至自己手中,并转瞬间不知收到何处去了,这才缓缓转过身形。 “啧啧!同为师阶后期修士,此人竟连小友一招都接不下,是此人实力太差,抑或是小友神通太过惊人呢?” 在其面前二十余丈之处,一位五短身材黑袍中年人凭空而立,此人扫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又将谢涟上下打量几眼,口中啧啧惊叹不已。 此人自然便是追逐鹰钩鼻人族大汉的将阶修士,谢涟即便与鹰钩鼻人族大汉交手,大半心神还是放在此人身上,虽然见其没有立即出手攻击,心中仍是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道友是冲着在下来的?”谢涟不动声色按下法舟,仰首冲此人问道。 “你我同为人族之人,小友不尊称一声前辈么?”黑袍中年人居高临下,似笑非笑言道。 “图财害命,也是前辈应做之事?”黑袍中年人刻意强调两人之间巨大的修为差距,谢涟却夷然不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言道。 “即便小友神通不俗,但是你我修为有大境界上的差异,你不可能是本人对手,小友若是束手就擒的话,本人可以放任小友自行兵解,小友魂魄也可再入轮回,若是让本人亲自出手的话,小友可就是形神俱灭之局了。”黑袍中年人面上没有丝毫气恼神色,悠悠言道。 “嘿嘿,形神俱灭?”谢涟不怒反笑,但是眼神中不善之意更浓了。 “你自己找死,莫怪本人心狠手辣!”黑袍中年人面色一沉,单手冲谢涟一指,“去!” 话音未落,一柄血红短剑自其袖口激射而出,闪电般向谢涟斩去。 尚在半途中,此血剑如气吹般涨大,临近谢涟十丈以内,已经变成灵光闪闪的三丈余长巨剑,周身更有如丝漆黑煞气翻卷不定,让人望之都有心神俱颤的可怖感觉。 “此剑不可力敌!”电光火石间,谢涟脑海中闪过此念头,心念稍起,身形一动便想避开此剑锋芒。 让他心中大惊的情形发生了,身遭的空气竟然滞涩无比,若无其他举措,他绝无可能及时避开此剑! “卑鄙!”谢涟心中暗骂,他此时哪还不明白,那黑袍中年人竟趁他巨剑临头的紧要节骨眼上,蓦然催动灵压将其困锁原地! 不过此时的他自然不可能原地等死,但见其低吼一声,双手持刀举火烧天之势上撩,全身法力如潮水般向长刀狂涌而去,其手中长刀呜呜怪响不已,刀头处泛出的凌厉刀芒足有数丈之长。 谢涟竟是选择硬接血红巨剑! “轰!”、“轰!” 接连两声惊天巨响! 先是长刀刀芒应声溃散,而后才是血红巨剑与谢涟手中长刀刀剑交击! 巨响过后,血红巨剑弹起十数丈高无功而返,谢涟虽然原地未动,嘴角却是沁出一丝鲜血,再看手中长刀,刀体开裂遥遥欲坠,若不是经由法力灌注,方才被一斩两截都有可能。 谢涟吐掉口中血迹,甩手扔了手中长刀,嘴角竟浮现出来一抹笑意,方才他遭了算计硬接将阶修士全力一击,体内虽有五脏俱焚之感,实际伤势却是微乎其微,如此战果,已经让他极为满意了。 但见其身形晃了数晃,游鱼般摆脱黑袍中年人气机锁定,同时灵光闪过,另外一把长刀便诡异出现在其手中。 而后,谢涟从容站定身形,目光闪闪看向半空中的黑袍中年人。 见谢涟如此简单便接下自己全力一击,黑袍中年人也是吃惊不小,伸手将血红巨剑招至身旁,再看向谢涟之时,目中竟有怪异之色闪过。 谢涟不敢有丝毫分心,双目不瞬盯着黑袍中年人身旁嗤嗤振颤不停的血红长剑。 他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没看见黑袍中年人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却突然察觉到背后有冷冽杀气鼓动,眼角余光竟扫到一抹乌光闪电般向自己后心射至! “不可能!” 谢涟大惊失色,更是难以置信,他早已将神念笼罩周身数丈范围,怎可能有宝物无声无息潜至自己背后而不被自己察觉? 那乌光暴起时距离谢涟仅有数尺之遥,速度又奇快无比,谢涟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眼看便要立毙此物之下了! 黑袍中年人嘿嘿冷笑不已,脑海中画面尽是谢涟乌光穿心萎顿倒地情形。 但下一刻,他面上笑容突然凝固了。 那乌光破开护体灵光近身谢涟尺许之时,前方竟有一面巴掌大小盾牌蓦然浮现,乌光击在此盾牌上,“嘭”地一声反弹而走,竟又是无功而返之局! 黑袍中年人眨眨眼睛思量片刻,旋即恍然大悟,冲谢涟恨恨说道:“想不到,你如此快便将此宝祭炼了!” 谢涟稍定惊魂,心中却是后怕不已。 那盾牌正是他先前在拍卖会上拍得的防护法宝“龟鳞盾”,想不到此物如此快便救了自己一条小命。这也让他有些感叹,自己马不停蹄将此物祭炼,更是在遭遇鹰钩鼻人族大汉之时便暗地祭出,果然是明智之举。 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再庆幸什么,突然察觉到一些异样情形,不由面色一变,忙将“龟鳞盾”调至面前定睛观瞧。 玄奥铭文密布的龟鳞盾表面,竟有绿豆大小一点黒焰燃烧不灭,黒焰虽小,龟鳞盾护体灵光对其却丝毫奈何不得,甚至正在动用本命灵元苦苦支撑,盾体也发出阵阵哀鸣。 “小友不用枉费心机了,此焰乃是大名鼎鼎的金乌骨焰,寻常法宝器物只要沾染一点,只余焚毁一途,凭你的实力,根本没有破灭此焰的任何可能。” 谢涟正在苦苦思索如何祛除此焰之时,黑袍中年人自得一笑,悠然开口道。 此时的他倒也不急着出手了,只要龟鳞盾一毁,面前小子哪有可能是自己手脚? “是吗?”谢涟冷笑一声,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并缓缓向黒焰靠近。 “小友疯了不成,竟敢用肢体触碰此物?”黑袍中年人面色大讶,心中自不信谢涟会傻至此种程度。 谢涟冷笑不语,手指距离黒焰仅有数寸距离之时,蓦然有细小霹雳之声响起,其手指前端竟泛起一丝幽森电弧,直接击打在黒焰之上。 电弧过后,黒焰明灭涨缩数下,悄然熄灭! “那是什么?”黑袍中年人双目瞪的老大,面上一副白日见鬼神情。 谢涟伸手一拂,面前龟鳞盾灵光一闪消隐无形,这才冷冷看向黑袍中年人,“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此人身为将阶修士,对自己出手仍是极尽卑鄙暗算之能事,谢涟早已将其恨的咬牙切齿,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今日即便底牌尽出,也不能让此人生离此地! 第八十二章 斩杀 黑袍中年人闻言不怒反笑,并且是那种极为开怀的哈哈大笑,似乎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不知所谓!本人自会让小友后悔出此狂言。” 笑声戛然而止,黑袍中年人冷冷瞥了谢涟一眼,信手将作样的血红巨剑收起,双手掐诀不定,一道道透明法决打入飞至其面前的乌光中。 谢涟嘿嘿冷笑,虽然不知那乌光还有何神妙之处,但他自不会任由黑袍中年人如此顺利施法。 手中长刀劈出,一道丈许长刀芒滚滚翻翻冲此人一涌而去,于此同时,双脚一跺,身形冲天斜飞而起,转瞬间便横过数十丈距离,来至黑袍中年人头顶,双手持刀力劈华山之势当头剁下! 黑袍中年人不屑一笑,对激射而来的刀芒看都不看一眼,手决掐动更疾,随着透明法决的不住打入,其面前乌光竟在黑雾缭绕间气吹般涨大,转瞬间便涨至房屋大小,正拦在他和谢涟之间。 几乎不肖任何动作,谢涟当头一刀便不攻自破! 而那道刀芒,横跨数十丈距离激射至此,虽算不上强弩之末,却也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冲撞在其护体灵光上,仅是激起护体灵光稍一荡漾,便无声溃散了。 “这是什么?”谢涟心中大震。 其面前数丈方圆一团黑雾翻滚间,露出其内乌光原形,竟是房屋大小妖禽漆黑巨爪一样的东西。 谢涟心中发狠,长刀去势不变,一刀砍在此物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谢涟连人带刀被反震而起数丈高,手中长刀更是嗡嗡颤鸣不已。 谢涟毫不惊慌,双脚处乌芒一闪,身形去势立止同时,竟绕过漆黑巨爪,闪电般向黑袍中年人身后激射而去。 “怎么可能?”这次大惊失色的,却变成黑袍中年人。 谢涟明明是师阶修士,没有凌空虚渡之能,根本不可能在半空中如此灵活,难道这小子是将阶修士不成?此人有些惊疑不定了。 不过待其急忙再一扫视谢涟修为,面色又放松起来,谢涟仅是师阶修士无疑,至于说如何在半空中灵活变向,问题肯定出在其脚下乌芒上,多半是什么罕见的飞行法器而已,值不当大惊下怪。 不过黑袍修士心中也是暗自后怕,他可是肉身孱弱的灵将,若真是被最擅近战的战将存在近身数丈之内的话,说是命在顷刻也不为过。 但谢涟仅是一位区区师阶修士,能不能攻破自己护身法罩还在两说,即便近身,他也丝毫不惧! 不过他自然容不得谢涟在其近身处蹦跶,面上怒容一闪,手中法决一变,催动漆黑巨爪向谢涟堵截而去! 谢涟冷笑一声,左手一拳遥遥击出,竟有斗大一团灵火自拳头前端生成,此灵火外观没有太过稀奇之处,但是里面却有漆黑电弧游走不休,灵光闪动间,灵火蓦然幻化成一匹爪牙幽森的妖狼! 此妖狼仰天长嚎一声,张牙舞爪冲漆黑巨爪撕咬而去,虽然显得极为勉强,却堪堪抵住巨爪来势。 “灵武双修!”灵火幻化的妖狼甫一现身,黑袍中年人骇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而此时的谢涟,再无任何顾忌,旋风般扭转身形,长刀挂着幽森电弧向其腰间疾扫! “不好!” 黑袍中年人终于反应过来,张慌大叫一声,灵光一闪便想离开原处。 但此刻已经晚了,在其惊骇欲绝目光中,面前护体灵光连同自己躯体,被长刀一斩而过,那凝厚的护体灵光在挂着幽森电弧的长刀面前,竟如纸糊般不堪一击! 黑袍中年人怔怔愣在原地,足足数息功夫,直到下半截残躯无力坠落,这才张嘴一口鲜血喷出。 “你敢毁我法躯!” 此人怨毒之极地看向谢涟,面目扭曲嘶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下一刻,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嘭”地一声,黑袍中年人头颅四分五裂,当中一抹流光闪电般向谢涟扑去。 “夺舍!” 谢涟冷笑一声,抬手一团灵火击出,迎头向流光撞去。 他虽然对夺舍丝毫不惧,但也不会让此人元神平白进入自己的神源重地。 灵火一阵涨缩不定,流光蓦然现形而出,竟是数寸高几近透明小人,此小人面目间依稀可以看出黑袍中年人样子,在炽热灵火中痛苦至极地翻滚嘶嚎片刻,眨眼间便消融的无影无踪。 将阶黑袍中年人,彻底陨落! 谢涟长出一口气,扫了一眼自打头颅碎裂便萎顿坠地的黑袍中年人上半截残躯,目光闪动片刻,信手一招,沾染着斑斑血迹的储物袋便出现在其手中。 皱了皱眉头,谢涟将当中之物尽数移到自己空间戒指中,甩手将此储物袋扔往一旁。 做完此事,谢涟这才转首看向妖禽漆黑巨爪所在之处。 他对此物有些感兴趣,此物自带金乌骨焰不说,似乎还有两种攻击形态,变小时能神出鬼没偷袭,端是犀利无比,若非自己身怀龟鳞盾,恐怕已经折在此物之下,变大时却是威力惊人的法宝,若不是黑袍中年人被自己一刀斩杀,想必此物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妖禽漆黑巨爪失去法力支撑,早已退化原形,竟是一小节鹰爪状的漆黑枯骨,安安静静悬浮在半空中,表面黑雾缭绕,爪心更有烛头大小一点黒焰跳动不已,显得诡异无比。 此刻可不是研究此物的好时机,谢涟信手取出一个玉盒,将漆黑枯骨装盛在内,又贴上一枚银光闪闪符篆,这才满意点点头,将玉盒收归自己空间戒指中。 两位修士兵解此处,地面上自然是一片狼藉,谢涟稍一扫视,心中不由苦笑,自己为了人族之人投身角蝰蛇人一族,想不到刃千城一行,接连斩杀的头两位,竟都是人族修士,此事说起来都有些讽刺。 幽幽叹息一声,谢涟屈指弹出两团灵焰,将地上鹰钩鼻大汉和黑袍中年人尸身尽数笼罩在内,也不管燃烧情形如何,身形拔地而起,脚底乌芒闪动间,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也就是两三个时辰之后,此地半空中灵光闪动间,竟有一条窈窕身影诡异显形而出。 美目微闭稍一查探周围情形,此女霍然睁开美目,玉容变色喃喃自语道:“那小子气息竟和将阶修士同时出现在此处,难道我来晚了不成?” 不过当其目光扫至地面上一只血迹斑斑储物袋时,不由面色一喜,信手将此物招至面前。 稍一感应血迹气息,此女玉容上竟浮现出怪异神色,玉掌虚空一握,面前储物袋无声无息湮灭无踪。 做完此事,此女才一挑秀眉,灵光闪过,窈窕身影竟蓦然消失不见,几乎同一瞬间,此女身形竟出现在数百丈之外,又是几次闪动,这才彻底不见了踪影,遁速之快简直惊世骇俗,只是看其方向,似乎与先前谢涟遁走方向差异不小的样子。 数千里外半空中,谢涟面色阴沉似水,此刻的他竟没有放出法舟,脚下乌芒狂闪不已,显然正在全速飞遁。 而在其背后数十里至百余里距离间,有十余道颜色不一遁光紧随其后,看这些遁光迅捷程度,竟无一例外全是将阶修士! 此时的谢涟有些无奈,自他击杀黑袍中年人之后,飞遁了大半时辰都没有发生任何情形,正当他心中有些庆幸之时,却一头撞进两位将阶修士战团中。 这两位将阶初期修士不知因为何故大打出手,直斗的天昏地暗,但是待看清他的面容之后,两人竟毫不犹豫立即罢手,大呼小叫冲他追来。 若仅是一位将阶修士,他还有信心上前一战,但是两位将阶修士联袂追来,他只余落荒而逃的份了,好在他及时收了法舟,改用御剑飞行之术,那两位将阶修士虽然面上惊容如见鬼魅,一时却赶不上他,只能远远跟在他背后食尘。 初始只是他一人逃,背后有两位将阶修士追赶,但是数个数个时辰之后,背后追兵却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壮大,时至此刻,背后缀着的将阶修士,已经有十余号之多。 这也难怪,他和背后追兵飞掠而过何止千里?路途上遭遇之人足有数十之多,这些人即便平常时候,看见数位将阶修士追赶一位御剑飞行的师阶修士,胆大的恐怕都会心中大讶继而跟上一看,更何况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将其认出? 如此一来,路途中遭遇的将阶修士,无疑例外尽数跟在他们身后,这才积攒出如此庞大的追兵阵容。 等到谢涟发现此情形,脸都发绿了,其实若不是他时刻注意前方情形,稍发现有异常之处便远远绕开,恐怕早已被前方遭遇的将阶修士当头拦下了。 他此时御剑飞行遁速,比之寻常将阶中期修士也毫不逊色,一时倒不用担心被他们追上,不过若想将他们甩开,却也是几近不可能之事。 谢涟心中暗暗叫苦,此种情形下,即便他能赶至与黄宗觉事先约好的碰头之处,恐怕也只是给几人带去杀身大祸而已,他背后虽然没有出现将阶后期修士,但是仅是此时阵容,都远不是他和黄宗觉等人所能对抗的。 第八十三章 噬魂鼠 谢涟正思量间,面色突然一变,想也不想手中长刀反手斩出。 “啾” 刀芒所没之处,一声凄厉禽鸣蓦然响起,一头丈许长头生双角怪隼模样妖禽现形而出。 这一刀对其虽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害,却也让其留下一蓬乌羽之后,抟扶摇而直上,暂避锋芒而去。 “呸!扁毛畜生!” 谢涟恨恨啐骂一句,转首不再理会此物了。 这只妖禽不知是后面哪位将阶修士放出的灵兽,虽然仅有三级修为,但是遁速却奇快无比,甚至比之将阶中期修士还要隐高那么一线,此刻也只有它能轻松跟上甚至逾越谢涟遁光,此前早已扑击谢涟数次了,对谢涟虽然造不成太大威胁,却也将他骚扰的不胜其烦。 后面将阶修士自然注意到此幕,其中一位花白胡须鸠面老者嘴角抽动数下,看向谢涟的目光更显阴沉了。 “哈哈,长鹰老怪,你不是经常夸口那头追风隼堪比师阶圆满修士吗,此刻怎么连缠住那小子片刻都做不到?” 鸠面老者身侧数十丈外,一位徐娘半老红衣妇人嬉笑冲老者传音道。 “卫夫人少说风凉话,前面小子绝非普通师阶后期修士,真实实力比之将阶初期修士恐怕也不遑多让,夫人若有心,自可放出自己的银背犀兽,应该能稳胜这小子了。” 鸠面老者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回道。 “老怪你说笑不成?我那银背犀兽虽然厉害,却也仅限于争斗,遁速比之寻常将阶初期修士尚有不及,哪能追上面前小子?说来也奇怪,即便这小子实力堪比将阶初期修士,如此遁速也有些骇人了,比之我们将阶中期修士也毫不逊色,老怪你看出什么没有?”红衣夫人先是薄嗔,接着又有些惊疑不定地传音道。 “问题肯定出在其脚下乌芒上,多半是了不得的飞行异宝,至于究竟是什么,恕老夫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鸠面老者略一踌躇,缓缓回道。 “如此说来,这小子除了身怀琅琊刀龟鳞盾,身上还有其他异宝了?”红衣妇人点点头,再看向谢涟的目光隐隐发亮起来。 “即便还有其他异宝,恐怕也不够如此多人分。”鸠面老者极为隐晦冲其他遁光扫了一眼,大有深意传音道。 “你的意思是你我联手?”红衣妇人转瞬间便明白鸠面老者意思,略沉吟了一下,却又摇摇头道:“你我联手恐怕也不够,除你我之外,此地还有三位将阶中期修士数位将阶初期修士,他们又不傻,你我甫一联手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根本拼抢不过他们。” “此处将阶修士十余号之多,别看此刻他们能相安无事,等到追及那小子,必是一番混战之局,你我暗地联手,等到合适时机暴起发难,未必不能成事。”鸠面老者似乎成竹在胸,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此计甚妙!”红衣夫**点其头,不过转眼间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笑非笑冲鸠面老者传音道:“同为将阶中期修士,妾身自认远不是老怪你的对手,你不会事后不认账,独吞那小子身上的宝物吧?” “卫夫人说笑了,莫说夫人本身,即便是夫人灵兽银背犀兽,都能硬抗寻常将阶中期修士,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会只寻夫人联手了,夫人若是信不过老夫,老夫以心魔发誓便是。” 被此女猜中心思,鸠面老者心中暗骂一声,面色却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还颇为诚挚地说道。 “有此话便成,妾身也不用老怪你发什么毒誓,不过这小子身上的飞行异宝必须归我,若是此事你应了,接下来之事才有商谈可能。”出乎老者意料,红衣妇人思量了片刻,竟如此说道。 “这小子身上的飞行异宝在师阶修士身上都有如此大功用,若是落入将阶修士手中,必是逃命疾行的利器,不过夫人既然开口,老夫未尝不能成人之美,只是这小子身上的其他财物,老夫要多分两成才行。”老者虽然对红衣夫人如此托大有些惊疑不定,但是思量半晌,实在想不出此女还有其他什么凭藉,只得一咬牙如此说道。 “好!长鹰老怪果然是杀伐果断之辈!”红衣妇人喜形于色,风韵犹存美目妩媚地瞥了鸠面老者一眼。 鸠面老者见状眼角抽搐数下,干咳一声,继续向此女传音商谈联手事宜,而红衣妇人不住颔首,似乎对老者所说大为赞同的样子。 谢涟哪里知道,背后追兵中竟有两位将阶中期修,士三言两语便达成联手事宜,甚至连自己身上法宝如何分配都商量好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恐怕也会不以为意,那两人联手针对的可是其他将阶修士,至于他自己,一位将阶中期修士对他出手和两位将阶中期修士联手对他出手,二者同样是无可携抗,有太大区别么? 此刻的他丝毫不顾及别的,一心想着如何摆尽快脱背后追兵,这些人全是气脉悠长的将阶修士,若时间拖的太久,自己身上法力一旦耗尽,局势之危殆自不用说。 可惜他对此地情形并不熟悉,并不知道哪里有上古凶兽盘踞,若是知道的话,他定会一头扎进去,上古凶兽固然可能会出面将他拦下,但是更大的可能却是差寻常凶兽对付他,亲身去对付那些将阶修士,也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此事虽险,却是不可不为之事,除此之外,除非遇到域外罡风那等天灾,否则他绝无趁乱逃脱可能,问题是蛮荒天灾可遇不可求不说,对他危害可能更大,借此物逃脱,他也只能是心中求佛拜神之时才敢想想。 他在这边内心焦灼之际,其背后跟着的将阶修士中,遁光落至最后的一位黑袍大汉同样面色阴晴不定。 不用说,同为将阶修士,前面之人修为应该个个都在他之上,即便能追及谢涟,恐怕他自己连口汤喝都捞不到,一想及谢涟身上数种至宝似乎近在眼前,若想拿到却难比登天,此位心情如何会好的了? 但若说让他就此放弃,此位又自认做不到,他心中总有些期盼会有奇迹发生。 富贵险中求,浑水摸鱼便宜行事,那小子身上的宝物未必便没有自己的份! 此人正如此思量间,却突然觉察到自己平白无故心惊肉跳不已,冥冥中一股毛骨悚然感觉浮上心头,就好像自己此刻竟被修为通天的上古凶兽盯住一般! 此人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面色大变转首四顾,却没发现有任何异样情形。 此人非但没有放松心神,面色更是难看异常,也就是眨眼之间,此人蓦然意识到什么,忙抬头观瞧。 入目情形却让他惊骇欲绝! 其头顶上方,一只几近透明的摩天巨手冲其倾轧而下! “元气大手!王阶修士!” 这也成为黑袍大汉脑海中闪动的最后念头。 摩天巨手虚空一握,黑袍大汉身躯连同体表灵光,几乎在同一时间崩毁溃散,明灭闪烁数下,待茵袅青烟散尽之后,原地连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 将阶初期的黑袍大汉,无声无息间悄然陨落! 前面的修士,对此情形竟然一无所知,仍是闷头追赶谢涟。 而摩天巨手抓毙黑袍大汉之后,丝毫没有停留便消隐无踪,只是片刻之后,又悄无声息出现在离其最近的另一位修士头顶。 这位修士没有逃脱黑袍修士一样的命运,哼都没哼出一声,被摩天巨手翻手覆灭。 也就是盏茶功夫,此种情形接连发生,可叹在别处威风八面的将阶修士,此刻竟如拍苍蝇般尽数覆灭于大手之下,甚至连惨叫求饶之声都没有发出。 王者出手,竟然可怕如斯! 终于,在最后一位将阶初期修士殒身之际,其前方一位将阶中期修士不经意回首间,将此惊悚一幕尽数看在眼中。 此人乃是一位面目普通的黄脸汉子,此刻自然被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王阶修士出手!”黄脸汉子心头寒气大冒,刚要惊慌大叫,却被其生生憋在腹中,擦了一把头顶冷汗,此人眼珠稍一转悠,一言不发驾驭遁光斜飞而走。 开什么玩笑!既然王阶修士已经出手,自己区区一位将阶中期修士有几条命掺和? 至于为何不示警其余几人,不是此人不想,而是不敢,若他出声示警,其余几人必是惊慌失措作鸟兽散,但是这位王阶修士目标到底是谢涟抑或是其余将阶中期修士其中的一位,他可丝毫不能肯定,只要是有一丝可能会引起王阶修士杀机之事,他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至于与其他修士联手对抗这位神秘的王者存在,他是想都没敢想,若是五位将阶后期修士在王者面前同时四散奔逃,或许有一两人能逃得性命,不知死活正面对抗的话,除了被翻手灭杀,别无第二可能,更不要说他们区区五位将阶中期修士了。 此人也是心中暗骂,他早就对一直没有遭遇将阶后期修士有些起疑了,此时才恍然明白过来,即便遭遇到将阶后期修士,以将阶后期修士之能,自然能觉察到他们后边竟然吊着这么一位杀星,这些将阶后期修士有天大的胆子也有多远避多远去了。 黄脸汉子遁速全开,转瞬间便逃出数百里距离,直到此时,此人才敢松一口气,转首张望了片刻,目光所及却是一片空空荡荡。 回过头来,此人不由大为庆幸起来,看来自己选择不错,果然没有引动王阶修士杀机。 “嘻嘻!” 就在此刻,极为怪异的讥笑之声突然从黄脸汉子背后传来,此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黄脸汉子闻之却如九天惊雷在耳畔炸响一般。 “谁!”黄脸汉子面色剧变,闪电般扭转身形。 在其面前十余丈处,竟有一只拳头大小老鼠状的妖兽悬浮不动。 此鼠状妖兽形容虽小,外观也与寻常鼠类没有太大差异,爪牙却幽森泛紫,一看便是身带剧毒之物,鼻头间有五彩霞光缭绕不定,一双豆粒大小鼠目更是漆黑发亮。 黄脸汉子见之如见蛇蝎,双目中尽是惊惧神色,颤音喃喃道:“六级顶峰灵兽噬魂鼠!” 说话间,此人面上血色尽褪,一颗心也逐渐沉到最深处。 第八十四章 邪道王阶 谢涟正在闷头奔行之际,突然听闻背后有嘈杂讨饶之声,这让他心中大喜,这群王八蛋这么早就起了内讧不成? 不过待其回首观瞧时,却不由被吓得魂飞魄散。 背后追赶的将阶修士仅剩下三位,此刻这三位修士无不两腿战战面无人色,就在其回首之时,其中一位红衣妇人身旁蓦然出现一道漆黑人影,此人影甫一出现,抬手轻点红衣妇人额头。 在旁人眼中,此动作奇慢无比,温软如热恋中恋人的轻拂,诡异的是,红衣妇人双目圆睁,目中尽是惊惧之极神色,更仿若陷入无声的梦魇一般,对临头一击竟毫无反应。 漆黑人影手指终于摁在红衣妇人额头之上,却也是浅尝辄止,稍一触及此女肌肤便闪电般收回。 红衣妇人一双美目瞬间失去神采,变得暗淡无比,若仅是如此,自不会将谢涟惊吓至那种程度。 下一刻,红衣妇人“噗嗤”一声萎顿下来,下半身鼓胀上半身干瘪,便如同一张人皮装了一团血水一般,情形可怖之极! 方才轻描淡写一击,竟是不伤及此女体表的情形下,将之内在血肉尽数震成一滩肉糜! 漆黑人影稍顿了一下,屈指弹出一团灵焰,转瞬间将红衣妇人尸身包裹,并熊熊燃烧起来。 做完此事,漆黑人影似乎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谢涟一眼,身形稍转,面向仅剩的两位将阶中期修士。 “前辈饶命!” “前辈手下留情!” 剩下两人身形剧震,声音发颤出口求饶。 漆黑人影根本不为所动,身形略显模糊,显然下一击顷刻间便会出手。 就在此时,“啾!” 天外传来一声禽鸟泣血哀鸣,先前偷袭过谢涟的那头追风隼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身形化作一抹流光,以一往无前之势冲漆黑人影冲撞而去。 这头追风隼身为三级妖兽,灵智已经不低了,冲撞漆黑人影之举不管是自发还是鸠面老者强行催动,想必它自己都知道此举绝对是有死无生,所以鸣叫才如此悲切。 “聒噪!” 漆黑人影冷哼一声,抬手轻飘飘一指,一束乌光闪过,三级追风隼嘭地一声身躯炸裂,化作一团血雨飘洒而下。 “走!” 趁此当口,鸠面老者狂喝一声,张口喷出一团鲜血,此鲜血迎风鼓胀间,蓦然化作一团赤炎,将老者身形包裹在内,爆鸣声响起,赤炎连同老者身形挂着凄厉厉啸向远方激射而走。 而另外一人动作也不比他慢到哪去,几乎在追风隼殒命同一瞬间,此人张口喷出一枚银白小剑,银白小剑甫一出口,便倏忽间涨至门板大小,此人麻利之极跳到此剑上并盘坐而下,然后单手掐诀,一只手指鲜血突突直冒,直接被其摁在身下剑身之上,巨剑载着此人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红尾巴,遁速之快比之老者有过之而无比及。 这两人虽然施术各异,却都选取了巨耗精血的逃遁之术,此种情形下,也只有此等精元加持的遁术,才有可能让他们在王阶修士眼皮底下逃得一线生机。 “不知死活!” 漆黑人影冷哼一声,脚步轻抬,动作缓慢从容,但是这一步跨出足足百余丈距离,似缓实疾向鸠面老者追去。 “我的娘!”此刻的谢涟终于回过神来,心中狂吼一声,毫不犹豫转身便逃,体内法力不要命似的汹涌输送至脚下乌芒中。 他虽然没看见其余将阶修士下场如何,但是也能猜到一二,那神秘王阶修士将在场之人尽数灭口,明摆着是冲自己而来,即便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但是他会留在此处束手待毙不成? 半个时辰过去了,此刻谢涟遁速已经远超寻常将阶中期修士,远观如流星一般从天际掠过,与之相应的,在这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其体内法力竟耗去三成之多! 如此程度的法力动用,谢涟体内阴阳本源尽数翻滚沸腾起来,直让他有五脏俱焚之感,而身外护体法罩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竟隐泛淡红色,其内更是充溢着烟熏火燎气息。 谢涟心中哀叹,若再这般下去,根本不用那王阶修士追击,他自己便要爆体而亡了。 不过还未等到他放缓遁速,耳畔竟突然传来一声细碎的叹息! “你这是何苦来由?” 此叹息非男非女,却异常悦耳,似乎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耳畔,端是缠绵悱恻之极! “追上来了!”谢涟心中一沉,直接将放缓遁速的想法扔到九霄云外,咬牙强撑此时遁光。 “小友遁速虽然不凡,但是在王者面前还是不值一哂,小友不若再快一些,也好让本王开开眼界。” 诡异传音好死不死再次响起,但是那神秘王者依旧没有现身,似乎心存猫戏耗子的恶趣心思! “我快你大爷!”谢涟心中破口大骂,却再也承受不住暴烈法力在体内的冲撞,一团鲜血张口喷出,遁光也缓缓降了下来。 谢涟身形站定,大口挂着血丝剧烈喘息,四处张望片刻,却丝毫不见有其他人身影,不由恨恨说道:“堂堂王者,做此装神弄鬼之事,不怕辱没阁下的身份吗?” “小友是情知自己死期将至,这才敢口出此狂妄之言么?”此次却不是传音,话音响起同时,谢涟面前数丈处,一道漆黑身影缓缓现行而出。 此身影呈现人形,但是遍体漆黑魔气缭绕不定,像极了万千蠕动的蛆虫,甚至连面目都遮了去,让人见之心中恶心却又毛骨悚然,孤零零往那一矗,虽在青天白日间,谢涟也有心头寒气直冒感觉。 稍一扫视此人气息,谢涟更是瞳孔一缩,冷笑言道:“堂堂王阶存在,拦路劫掠师阶修士,实在让人不齿!” “要怪便怪小友身上财物实在令人眼馋,即便王阶存在也会心动,小友也不用出言挤兑本王,今日小友就算说破天去,也免不了殒身此处的结局。”漆黑人影悠然说道。 “那阁下还等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谢涟毫不示弱瞪眼回道。 “若非有人央本王对小友搜魂,小友以为自己能活至此刻?”漆黑人影狞笑一声,身形略一模糊便出现在谢涟近前,并抬手冲谢涟额头按去! “完了!”谢涟心中一凉,闭目等死。 就在此紧要关头,漆黑人影动作蓦然一顿,毫不犹豫向后飘忽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抹淡蓝流光无声无息自其前一刻立身之处掠过,若非他躲得及时,想必已经伤在此物之下了。 “是谁鬼鬼祟祟偷袭本王?”漆黑人影心中大怒,扭转头颅看向淡蓝流光起始之处。 这边闭目等死的谢涟听闻外面情形似乎不对,忙睁开双目,见漆黑人影此时样子,心中一怔之下,不由自主顺着其目光方向看去。 十余丈之外,不知何时竟有一位青衣少妇娉婷俏立在那里,此女容貌秀丽可人,眼瞳却稍泛淡紫,顾盼流离间平添别样的魅惑风情。 “固形鬼魅!怪不得能潜伏如此之近不被本王察觉。”漆黑人影稍一扫视此女气机,语气凝重喃喃说道。 谢涟闻言却是吓了一跳,看向青衣少妇的目光也古怪起来,虽然他也能察觉到此女身上气机阴冷晦涩,却万没想到面前这位千娇百媚大美人竟是一位鬼魅存在,甚至已经修炼至固形阶段。 青衣少妇巧笑倩兮瞥了谢涟一眼,信手将激射而回的淡蓝流光招至手中,似笑非笑冲漆黑人影说道:“道友不也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邪道修士么?” 漆黑人影显然不想在此事上跟青衣少妇扯皮,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沉声问道:“在下自问没有得罪过仙子,仙子对在下出手,可也是冲这小子而来?” “若非如此,妾身怎愿开罪道友?这小子身上有一物对我颇为重要,虽然知道道友厉害,妾身却也不得不出手了。”青衣少妇浅笑言道。 漆黑人影闻言,默然思量了片刻,竟突然开口言道:“若仅是一物的话,在下便将此物让与仙子了,仙子取了此物,不会还与在下为难吧?” 青衣少妇闻言还未待怎样之时,谢涟却是心中大急起来,从漆黑人影话语中,不难听出此人对青衣少妇这位固形灵魅也是忌惮非常,这两人若是争斗起来还好,若真是达成一致,自己岂不是还是小命难保? “还是不成,这小子性命对我也非常重要,恐怕妾身不能任其殒身道友之手了。”完全出乎谢涟意料,青衣少妇稍一踌躇,秀眉略蹙幽幽叹道。 “仙子戏弄在下不成?”漆黑人影勃然大怒,身上气势一涨,方圆数丈温度立时如坠隆冬一般。 “道友若非要如此认为,妾身也是毫无办法。”青衣少妇面色转冷,原本下垂的玉掌蓦然张开,其掌心下方,一枚碗底大小幽蓝圆环滴溜溜打转不已,想必便是方才偷袭过漆黑人影之物。 谢涟却是心中大讶,他身上摆在明面上的宝物,绝不值得王阶修士以命相拼,所以漆黑人影才会有让青衣少妇一物之说,青衣少妇不领情也就罢了,从言语中也能听出其根本没有胜过漆黑人影的把握,却仍是仍如此强硬的维护他,这就有些奇怪了。 自己和此女根本没有过交集啊!谢涟不由心中惴惴,更多的却是大惑不解。 第八十五章 妖鼠逞威 “好!好!真当本王怕了你不成?” 漆黑人影不怒反笑,漆黑魔气连同身上气息如潮涌涨,转瞬间,便如一尊倚岳魔神一般矗立二人面前。 青衣少妇面色凝重下来,纤纤细手反掌推出,将早已被漆黑人影气势压得几欲呕血的谢涟送出数百丈外,这才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下一刻,但见其身上冷戾煞气冲天而起,向着漆黑人影身上遮云蔽日威压冲撞而去。 转瞬之间,两股漆黑浓雾交错缭绕在一处,其内风雷之声隆隆大作,附近天地似乎都颤鸣起来。 青衣少妇却是秀眉略蹙,她身为固形鬼魅,真实实力虽然堪比王阶,不过与稍强一些的王阶修士硬碰硬的话,却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固形灵魅能让王阶修士如此忌惮,此女自然不会技止于此。 但见其身形一阵茵袅,竟蓦然幻化出数十道身影,这些身影莫说模样,就连身上气机都与本体一般无二,甚至所催动法宝尽都是一模一样的幽蓝圆环! “去!” 此女身影几近同时轻叱一声,面前数十枚幽蓝圆环“嘭”地一声腾起熊熊白焰,又蓦然结成一面幽蓝巨网,冲着漆黑人影当头罩下。 “分身化影!” 漆黑人影冷哼一声,抬手放出一柄苍白骨锤,此骨锤乌光一闪迎风便涨至房屋大小,掀起滔滔黑雾,堪堪抵住下落的幽蓝巨网。 青衣少妇众多身影轻笑一声,手中法决疾变,组成幽蓝巨网的圆环哗啦啦四散开来,宛若穿梭交织的鸟群一般,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向着漆黑人影交错激射而去。 漆黑人影抬手将缩小的骨锤收至手中,骨锤上下飞舞间,将自己身形护的滴水不漏。 一时间,“轰轰”圆环与骨锤交击爆碎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的漆黑人影有些狼狈,他手中所持骨锤固然是安然无恙,但是那些碎裂的圆环似乎尽是幻化之物,一枚碎裂,马上便有新的一枚补充上去,但他又不敢放任意一枚圆环近身,惊险之处可想而知了。 但是漆黑人影却丝毫不见慌乱,双目如电盯着来往不绝的幽蓝圆环。 其目光所及,这些幽蓝圆环中,时刻都有并且仅有一枚圆环带有幽森湛蓝灵光,这也是此枚圆环与其他圆环唯一的区别,但是此幽森湛蓝灵光出现的位置完全随机不定,前一刻出现在激射而来的圆环上,但下一刻有可能便出现在斜飞迸走的圆环上,变化之多端让人难以揣测。 但是漆黑人影只观望了片刻,便嘿嘿冷笑一声,对临身一击不闻不顾,手中骨锤脱手而出,直奔其中一枚寻常圆环激射而去。 诡异的情形出现了,那枚圆环原本还与其余大多数圆环一般无二,但是在骨锤临身的刹那,竟忽然泛起湛蓝灵光,还未等其有其他变化,骨锤已经轰击其上了。 “轰”地一声巨响,此枚圆环激射而走,几乎于此同时,剩余的其他圆环哀鸣一声,尽数溃散无踪。 青衣少妇众多身影面色同时一变,其中一道身影张手将灵光黯淡的幽蓝圆环收至袖中,面色微沉冲漆黑人影道:“你是如何看出盈月环真身的?” “哈哈!”漆黑人影却丝毫没有回答此女的意思,而是仰首狂笑一声,“仙子还有何种手段?尽数使出来便是,本人在此接着!” 青衣少妇也不恼怒,掩嘴娇笑一声,信手招出一柄绿汪汪小剑,与其他身影变幻交错间,绿汪汪小剑也变成数十把之多,数十道持剑身影再次将漆黑人影围在当中。 数百丈之外,谢涟盘膝坐地,目光闪闪观望着两大王阶修士争斗。 不是他不愿意趁乱逃走,这两大王阶修士争斗虽然激烈,明显都没有伤筋动骨,若他有什么小动作,必瞒不过这两人耳目,若是哪位心怀歹意给他来上那么一下,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此时的他不由心中暗叹,王阶修士名义上只比将阶修士高一个境界,但二者实力相差之大,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他此刻所在距离二人交手之处足足有数百丈距离,仍是被两人交手余威压得气息不畅,若是近身二人交手数十丈之内,恐怕任意一道流泻的劲气都会对他造成致命威胁。 这也让他有些好奇起来,他此刻修为已经接近凝元期圆满阶段,下一境界,便是神秘莫测的结丹期,他心中也心存了一些念想,万一自己进境结丹期,王阶之下绝不会有人是他对手这是肯定的,但是比之王阶修士,又会如何呢? 他这边滚滚翻翻思量间,那边两大王阶高手战团处又起了变故。 青衣少妇数十道身影如同一群翻飞燕雀一般将漆黑人影围在原地,手中绿汪汪短剑不住往其要害处招呼,漆黑人影固然是不动如山,手中骨锤见招拆招将这些攻击尽数遮拦而下,却也明显落了下风,十招之中倒有八|九招都是守势。 但是漆黑人影丝毫不见慌乱,口中更是冷笑连连,竟一副胜券在握模样。 见此情形,青衣少妇心中自然是有些惊怒,手中法决疾催之下,数十道身影攻势俞显急促。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尖锐鸣叫,此叫声似禽非禽、似兽非兽,显得古怪异常,声音虽然不大,却似乎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谢涟心中一惊,忙转首望去,却见一道灰白遁光由远及近,激射至两大王阶修士争斗之处附近,遁光溃散,竟有一只拳头大小老鼠状妖兽现形而出。 此妖兽甫一现身,便立即窜至漆黑人影身旁,一身鼠毛蓬然炸起,口中“嘶嘶”怪鸣同时,豆粒大小鼠目直勾勾盯着场中青衣少妇身影,其中有馋涎之色,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惊惧。 “噬魂鼠!” 谢涟正在大惑不解此鼠为何种妖兽之时,青衣少妇面色剧变尖叫出声。 “噬魂鼠最擅吞魂啖鬼,虽然限于修为很难奈何仙子,却也能压制仙子多半神通了。” 漆黑人影哈哈狂笑,话音方止,转首冲老鼠状妖兽撮唇长啸了一声。 “吱吱!” 噬魂鼠听此啸声,目中惊惧之色尽褪,双目完全被赤红色疯狂馋涎之色充斥,于此同时,此兽体表一阵乌光闪过,躯体竟蓦然变幻成牯牛大小,鼠牙暴呲冲着青衣少妇嘶鸣不已。 “果真是噬魂鼠,想不到道友竟豢养如此邪物!”青衣少妇面色极为难看,冲漆黑人影说话之时也是语气冰寒。 “邪物?嘿嘿,本人身为邪道修士,只要能破敌制胜,何物豢养不得?”漆黑人影冷哂回道。 “常闻此物乃是邪法祭炼而生,在年幼之时,每日便要吸|食数十生魂,每逢进阶,需要吞噬的生魂更是数以千计,面前此物既然已经臻至六级圆满,口下亡魂少说也有数万条,道友豢养此物,不怕遭受天谴吗?”青衣少妇摇头叹息道。 “怕不怕乃是在下之事,不劳仙子挂怀,现在在下有噬魂鼠佐助,仙子绝无半成胜算,若此时退去还来得及。”漆黑人影阴测测笑道。 “道友说笑不成?噬魂鼠乃是我鬼魅一类天敌,我类向来是见之必全力剿杀,既然在此处得见,尚幸此物还没有进阶七级妖王,妾身今日绝不会容许它生离此地!”青衣少妇美目含煞,信手一召,数十柄绿汪汪小剑蓄势待发。 “也要仙子有此本事才行!”漆黑人影讥笑一声,冲噬魂鼠微一颔首,“去!” 噬魂鼠闻声厉啸一声,蓦然化作一道流光向青衣少妇其中一道人影扑去。 “找死!”青衣少妇勃然色变,数十柄短剑闪电般冲此鼠当头扎下。 “仙子莫忘了,在下还在一旁呢!” 漆黑身影怪笑一声,手中骨锤脱手掷出,一阵叮叮当当雨打芭蕉般脆响传出,绿色小剑尽数被骨锤格挡而开。 而此时,噬魂鼠已经扑至青衣少妇化身面前,鼻头间五彩霞光一阵涨缩,青衣少妇化身躲避不及,被整个儿包裹在内。 此化身玉容上头一次泛出与其他化身不一样的神色,竟是惊怒无比,在五彩霞光中左冲右突,却丝毫逃不出霞光包裹。 不过此动作似乎也将噬魂鼠激怒了,此妖鼠铜铃大小血目中尽是癫狂之色,狂嘶一声扑上前去,爪牙并用,转瞬间便将光霞中青衣少妇化身撕的四分五裂。 其过程虽然没有血光出现,却也残暴无比,令人望之心神生寒。 眼见青衣少妇此化身变成尸身残块,噬魂鼠低哼一声,鼻头间五彩光霞一阵涌动,那些尸身残块竟化作数缕黑烟,被其长鲸吸水一般尽数吸入腹中。 做完此事,噬魂鼠才极为畅快的打了一个饱嗝,血目又盯向青衣少妇的其余化身。 “鼠辈,安敢如此!”几乎在此化身破灭的同一瞬间,青衣少妇其余化身面色一白,惊怒叱道。 此时的她看向噬魂鼠的美目几欲喷火,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忌惮甚至是惊惧之意一闪而过。 “去!”漆黑人影丝毫不以为意,仰天狂笑一声,催动噬魂鼠冲着青衣少妇另一道化身扑杀而去。 此妖鼠虽然是六级妖兽,对付青衣少妇本体力有不逮,但是对付此女化身却极为在行,仿若斩瓜切菜一般,不肖片刻,已经有五六道化身遭了此鼠毒手,而这些化身似乎是由青衣少妇特殊**催动,一旦破灭便无法补充,甚至随着每一道化身破灭,青衣少妇面色便苍白几分。 意识到此时情形,青衣少妇面色一下变得难看之极。 第八十六章 皂袍儒生 这边谢涟目光灼灼盯着战团,心中也焦急起来,对他来说,青衣少妇虽然敌友未分,但毕竟将他从漆黑人影手下救了下来,他自然不愿看到此女败于漆黑人影之手。 但是他非但没有不自量力出手相助此女的意思,一只手还紧按着有些鼓胀的储灵袋,心中更是苦笑不已。 储灵袋中,自然便是他在莽苍冰原中收服的玄青怪蛇,这小家伙自打吞噬了上古凶兽尸身修炼有灵的寒玉邪蟾之后,便蜷缩在怪蛋中陷入了旷日持久的深眠,数月里都没有一点动静,此时不知为何,竟突然破壳而出,并且一副急着要冲出储灵袋与那噬魂鼠大战三百回合的焦躁模样。 但谢涟如何敢放它出来? 这小东西似乎尚未完全进阶便强行中断了修炼,实力比之寻常将阶初期修士尚有不足,对上堪比将阶圆满修士的六级妖兽岂不是白白送死? 此时两大王阶修士争斗之处,青衣少妇早已意识到情形不妙,不知采取了什么手段,将其余化身尽数收回,手持绿色短剑与漆黑人影战作一团。 而那噬魂鼠游走在战团周围,却再不敢轻易上前了,收回化身的青衣少妇王阶实力尽显,若没有漆黑人影拦着,轻描淡写一击都有将其重伤的可能。 不过有此妖鼠在一旁牵制,青衣少妇大半神通都无法施展,却也只能与漆黑人影硬碰硬,她原本实力便稍逊漆黑人影,再被破灭了数道化身,元气损耗之下,处境便更显艰难了,虽能保持不败,却也仅是勉强维持罢了。 “噬魂鼠,固形鬼魅,此处还真是热闹。” 正在两大王阶修士正斗的不可开交之际,头顶上空却传来轻轻一声叹息! “谁?” 无论漆黑人影还是青衣少妇,突闻此语,尽皆心中大骇,身形闪电般暴退数十丈,仰首向半空中观瞧,显然对此人何时来至头顶竟无半分觉察! 这边谢涟也是大骇,他可是一直双目不瞬地盯着两人争斗,前一刻二人头顶半空中还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异样,但是下一刻,一道人影便极为突兀出现在那里,要知道,场中两人可都是王阶高手,交手时掀起的ng滚滚翻翻足有数十丈高,即便是皇者存在,也不大可能悄无声息隐匿其中,但是此人便这般凭空出现了。 来人看外观像是一位青年儒生,身量甚高,身着一袭皂青儒袍,背手往那一站,虽然没有半分威压放出,却自成一番卓然天地的气势。 有些可笑的是,此人面上挂有一方黑纱,稍遮拦了一下面容,但是此黑纱没有丝毫隔绝神识的功效,乃是实打实的俗世凡物,蒙在脸上,或许只能糊弄一下凡夫俗子的昏花老眼罢了。 漆黑人影和青衣少妇显然轻易便认出来人身份,二人不由身躯一颤,身上气焰沸汤浇雪般收束体内,连带警惕敌视姿态也消失不见,漆黑人影更是抱拳干笑道:“原来是道友大驾亲临了,道友今日怎么有雅兴出城一游了?” “怎么,道友认得我?”皂袍儒生瞥了此人一眼,面色淡然开口道。 “道友……” 漆黑人影张口欲说什么,不过目光扫及皂袍儒生面上黑纱,不由踌躇了一下,仅是点了点头。 皂袍儒生不置可否笑了笑,却又面色微沉,“道友身为王阶修士,却在刃千城附近劫掠客商,更被本人撞了现行,不知道友想要何种处置?” “这……”漆黑人影闻言大为局促,抬手擦了一把额头冷汗,深吸一口气,恭敬抱拳道:“还请道友网开一面。” “念在道友修为得来不易,道友可以走,但此物必须留下!”皂袍儒生说话间,单手却指向瑟缩一旁的噬魂鼠。 “还请道友法外开恩!”漆黑人影先是一喜,待听到皂袍儒生最后一句话时,不由心中大急起来,声音都有些走样了。 “此物吞噬生魂无数,若要细致牵连起来,业障可都在道友身上,道友不要逼迫本人出手除魔!”青袍儒生细长俊目冷冷盯向漆黑人影。 漆黑人影被皂袍儒生目光盯着,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中知道若真是再磨蹭下去,老命可能都要搭进去,也算此人当机立断,苦笑言道:“在下谨遵道友法旨便是。” 说话间,看也不看噬魂鼠苦苦哀求的目光,双手蝴蝶穿花般结出数道印结。 数息后,手势方止,此人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团鲜血,一枚漆黑符文自其额头处浮现而出,并迎风溃散无踪。 于此同时,噬魂鼠痛苦之极哀鸣一声,身形纵起数丈之高,倒地之后浑身抽搐起来。 竟是在眨眼之间,漆黑人影已经解去自己和噬魂鼠之间的本命契约。 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若尚未接触本命契约,噬魂鼠便被别人灭杀,他自己遭受的反噬之重可要远甚于现在了。 “敢问道友,现在在下可以走了吗?”漆黑人影稍平复了一下体内气血,抱拳冲青袍儒生问道。 皂袍儒生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说道:“不管刃千城内抑或周边十万里内,本人都不希望再见到道友,道友好自为之吧。” 漆黑人影闻言身形微微一颤,拱了拱手苦笑言道:“已经被道友察觉身份,在下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城周边盘桓,此外,即便道友是顾忌在下后台才不取在下性命,在下还是谢过道友的不杀之恩。” 言罢洒然转身,身形几个飘忽便不见了踪影。 皂袍儒生默然望着此人消失的方向,目光闪动沉吟了片刻,忽然转首冲一旁的青衣少妇说道:“仙子还不离去?想要本人出手相送不成?” 青衣少妇闻言面色一白,轻咬秀唇瞥了地上噬魂鼠一眼,又深瞧了远处谢涟一眼,大为不忿冲皂袍儒生撇了撇嘴,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谢涟在这边看的眼都发直了。 那漆黑人影身为王阶修士,行事是何等的张狂不可一世,皂袍儒生竟不需动手,仅是动了动嘴皮子,便让此人舍弃苦心孤诣祭炼培炼有成的噬魂鼠,更是灰溜溜逃命而去,甚至连刃千城周边十万里内都不敢踏足,又需要何等的威势? 此人莫非是皇者存在不成?谢涟心中悚然一惊,不过旋即又摇摇头,自己也觉得此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皇者存在绝大多数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非是关乎种族抑或是宗门生死大计,其他事几乎不可能惊动此等存在露面。 不过观漆黑人影和青衣少妇这两位王阶初期存在对皂袍儒生的惧怕程度,恐怕王阶中期修士都不会有此威势,此人必属王阶后期修士无疑,并且是其中佼佼者也说不定。 眼见连青衣少妇都不见了踪影,皂袍儒生盯着此女离去的方向,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转首看向地上萎顿一团的噬魂鼠。 此物身为漆黑人影的本命灵兽,却又被漆黑人影强行解去本命契约,没有立即爆体当场已经算是不错了,此刻再无方才凶悍模样,跟一头受了伤的寻常小兽没有丝毫区别。 但是皂袍儒生是何等样人,怎会被其现在假象所蒙蔽?如此至阴至邪口下怨灵无数之物,原本便不该出现在世上,皂袍儒生扫了其一眼,面上浮现出一丝嫌恶之色,单手冲其一指,一抹流光冲着此妖鼠当头射去。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还萎顿一团的噬魂鼠,此刻竟忽然从地上跳起,乌芒一闪便想激射而走。 皂袍儒生面上毫无意外神色,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之意。 几乎同时,噬魂鼠如同突然被万斤巨石压住一般,身上乌芒嘭地一声溃散无踪,而其身躯,仅是移动稍许距离便垮塌在地,只能徒劳无功滑动着四肢,豆粒大鼠目之中也充满怨毒与绝望之色。 当然,方才它的垂死挣扎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其身躯移动了稍许,那束流光便错开了它的头颅,转而结结实实击打在它的脊背之上。 此妖鼠凄厉之极惨叫了一声,下半身无声无息间便湮灭无踪了。 饶是如此,此妖鼠也没有束手待毙,仅存的前肢支撑起上半身,张着血迹斑斑的獠口四处乱咬,癫狂之状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最让人惊奇的,却是此妖鼠身上创口处竟没有鲜血迸出,反倒是有无数漆黑细丝蠕动交织不休,仅这点功夫,其残缺的身躯竟然补全了稍许! 眼见此情形,皂袍儒生也是眉头一皱,心念稍起,便想给此物致命一击,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出手,忽然心中一动,竟转首往一旁看去。 一道玄青乌光自远方激射而来,倏忽间便来至噬魂鼠面前,遁光溃散,竟有一条生有四只脚的玄青怪蛇现形而出。 此玄青怪蛇甫一现身,盯向噬魂鼠的绿豆大小蛇目中满是馋涎之色,蓦然獠口一张,背后出现一个面目狰狞怪鳄虚影同时,冲着噬魂鼠残躯便是一阵猛吸。 说来奇怪,那噬魂鼠稍一感受此蛇身上气息,鼠目中癫狂之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惊惧竟远甚以往,身躯都颤抖起来,情形竟像遭遇致命天敌时发自灵魂的战栗一般。 随着玄青怪蛇吸取,噬魂鼠眼眸中挣扎之意渐去,变得坦然失神起来,自鼻尖开始,整个身躯像风化流沙化一样作一缕黑气,被玄青怪蛇长鲸吸水一般吸入腹内。 数息后,怪鳄虚影溃散无踪,玄青怪蛇惬意之极地舒卷着身躯,摇头摆尾在虚空中游走不定,却在不经意间突然发现,身旁竟有一位皂袍儒生正面色古怪地盯着它。 玄青怪蛇哀鸣一声,如同一头被吓破胆的小兽一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回,刺溜一声钻进谢涟储灵袋不见了踪影,遁速之快,让皂袍儒生也是不由心中一动。 下一刻,皂袍儒生身形稍一模糊,几近瞬移般出现在谢涟身前不远处,面色古井无波盯着面前谢涟。 第八十七章 诸魔万象 “前辈……”谢涟抱拳干笑,心中却是哀嚎不已,怎的又是这一幕…… 面前情形和先前面对铁褡道人之时没太大区别吧?玄青怪蛇这小东西又给自己惹祸上身,只是其身上何时生了古怪异常的四只脚? 皂袍儒生面色冷清,打量了谢涟片刻,蓦然开口问道:“敢问小友师从何人?” “师从?” 谢涟怔了一下,心中却有些犯嘀咕了,这怎么有些像孩童在外边闯祸,被人抓住后要向家里大人兴师问罪的架势?只是自己若真是报出人族区域天刀门的名号,也不知面前这位前辈知不知晓。 见谢涟沉默不语,皂袍儒生似乎会错了意,面色淡然道:“无论小友身上的巨量灵石,抑或是灵武双修**,甚至储灵袋中的邪道高阶灵宠,都不是区区一名师阶修士所能拥有的,小友身家如此丰殷,想必师长也不是无名之辈,小友也不用担忧会给师长带去祸事,本人只是有些好奇,随意打听一下罢了。” “灵武双修**!”谢涟闻听此语却心中一惊,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失口惊呼:“前辈是古月古阳两人父亲,也就是那位古城主?” 惊呼过后,谢涟苦笑不已,他早该想到了,错非刃千城三大城主,这附近还有几人能有此威势,仅凭几句话语便挫尽王阶修士威风? 而这三人中,最有可能得知自己身怀灵武双修**并且因之尾随而来的,不是古大城主又会是谁? 此刻的他也注意到了,面前之人虽然满头乌发,但是眼角细碎的鱼尾纹却显示出此人年龄并不算年青,并且其眼角眉梢依稀可以看出与古月古阳两人模样相似之处,想必自己猜测绝不会出错。 “小友也算是聪慧之人,不过却尚未回答本人所问……”皂袍儒生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面上神情也变得似笑非笑,“小友不是想考校一下本人的搜魂之术吧?” 谢涟闻言心中大怒,你不是说仅是好奇么?怎的小爷不回答连搜魂之术都要用上? 心中腹诽,但他面上自然不敢表露出来分毫,踌躇半晌,这才咬牙回道:“晚辈师从铁褡道人!” 他自问如此回答也不算错,那铁褡道人虽然收下他之后便将其扔到西荒不见了踪影,但终归算是他名义上师父,甚至还留下一枚玉佩做信物。 “铁褡道人?” 皂袍儒生先是有些疑惑,略思量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蓦然面色剧变,双目精光暴闪直勾勾盯着谢涟,急声问道:“你所说之人,可是一位年岁甚老,妆容颇为……邋遢,并且一条乌黑褡裢从不离身的道人?” 这位古城主自打出现便一副从容稳定样子,此刻突如其来的激动神色却将谢涟吓了一跳,谢涟不由呆愣了一下,稍一回想那铁褡道人音容,有些踌躇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那铁褡道人到底什么身份?竟能让刃千城副城主此等人物都如此失态。 “不可能!若真是那人,以其身份,弟子怎可能仅是师阶修为?”皂袍儒生暴喝出口,面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见此情形,谢涟心中倒是有些来气了,难道小爷还会打着那邋遢老道名义招摇撞骗不成? 想及此,伸手取出铁褡道人留下的玉佩,却有些踌躇是不是让青袍儒生辨识一下。 青袍儒生即便是心神激荡,但是谢涟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其动作怎能瞒过他分毫?但见他信手一召,谢涟手中玉佩便化作一道流光向其飞去。 此玉佩别无长处,仅是蕴含一丝特殊气息罢了,青袍儒生将之拿在手中稍一打量,便毫不迟疑放至额头闭目查探起来。 良久之后,青袍儒生缓缓睁开双目,将手中玉佩抛还给谢涟,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不语。 “敢问前辈,此玉佩是不是前辈旧识之物?”等了片刻,谢涟小心翼翼地问道。 “旧识?”皂袍儒生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那人可是古某远远不及的存在,哪能用古某旧识称之?古某与他虽仅有一面之缘,却受了他老人家不小的恩惠,至于说此块玉佩,古某虽然从未见过此物,但是其内蕴含的气息却是极为相像,十有八|九便是他老人家之物了。” 言罢面上挂了几分笑意,冲谢涟拱了拱手,“在下古青岚,忝列刃千城副城主,见过小友了,令师他老人家现在可安好?” “晚辈谢涟,见过古前辈!家师一切安好,数月前我还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古前辈需要晚辈向家师引荐吗?”谢涟眼珠一转,竟如此回道。 所谓数月前见过一面,其实也是唯一的一面,此刻他如此说,无非是扯虎皮做大旗罢了。 古青岚哪知他的小心思?略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令师身份尊崇,古某无事,不敢冒昧上门搅扰他老人家的清修,也就不麻烦小友了。” 谢涟闻言却是心中一松,他还真怕古青岚当真跟他回去,不过他也是暗暗吃惊,古青岚这位王阶后期修士,提起铁褡道人时,竟是执晚辈之礼,自己那位便宜师父,难道真是皇者存在不成? 不过他自然不会蠢至向古青岚求证此事,而是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古前辈,可是为那灵武双修**而来?” 古青岚点了点头,毫无掩饰言道:“想必小友已经知晓其中前因后果,犬子古阳,空负灵武双修资质,却苦无专门的灵武双修**,修为进境自然让人难以满意,听闻小友处有此类**,古某这才闻讯赶来,倒是让小友笑话了。” “古前辈舐犊之意,晚辈又何谈笑话?只是……”说至此,谢涟面上浮现出为难神色。 “灵武双修**虽然珍贵,恐怕还入不得令师法眼,小友若是做主将此**传与犬子,古某这边天材地宝和**秘术,任小友挑选!”古青岚目光闪动,颇为诚挚地说道。 “天材地宝?**秘术?” 谢涟有些犹豫不决,他心中自然是不大愿意将《离火真经》流传出去,但是王阶后期存在亲自出头,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他可吃不准古青岚脾性,万一将其惹怒,自己小命可就危乎危了。 他此刻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自然知道,别看面前之人言语谆谆,一副大为感念铁褡道人恩惠的样子,个中真假谁又知晓?即便大半是真的,但是若其心生歹意做出翻脸不认人甚至是杀人夺宝之事,可是毫不稀奇的,毕竟能修炼至王阶后期,少说也蹉跎世间数百年了,如此长年月,草木也会活成精怪,若内心真实想法都写在脸上,那才是白日见鬼之事。 此刻他也反应过来,怪不得古青岚一开始便询问他师从何人呢,感情是要先摸清他的底细,毕竟灵武双修**不比其他,若是古青岚将他灭杀此处,夺走此**给古阳修炼,瞒的了别人一时瞒不了一世,倘使万一有人替他出头,岂不是轻而易举便寻上正主了? 这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古青岚未必真如此打算,有意无意却也做了此方面准备,毕竟这是一个实力为尊、低阶修士性命不比蝼蚁金贵多少的世界,如此做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他这一番思量耗时可不短,古青岚并没有出声催促,面色淡然静等其做出决断。 良久之后,谢涟终于打定了注意,缓缓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可曾将离相化身之术带在身上?” 古青岚面上没有丝毫异样神色,微微颔首,“小友与犬子交手时见过此秘术吧,此术源自上古魔功《诸魔万象》中的离相法身,价值比之稍高阶些的灵武双修**或许有不足之处,却也相差不远了。” 谢涟闻言心中一动,喃喃道:“诸魔万象?离相法身?” “《诸魔万象》在上古时候倒也当得起无上魔功之称,可惜在此时天地环境下,此魔功根本无法拿来修炼,也就是其中数种秘术还值得参研一二,更何况此**只有一部分流转到古某手中,历经数十年,古某也只是从其中参研出一种秘术,妄自将其命名为离相化身,威力虽然不俗,但若比之真正的离相法身,却也仅算是微末小技而已。”古青岚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谢涟闻言却是心中大骇,他可是见识过离相化身的厉害之处,古青岚竟说此**在离相法身面前仅是微末小技,那真正的离相法身,要恐怖至何种程度? 此时的他不由对那《诸魔万象》砰然心动起来,别人无法修炼上古魔功,但是他能啊,甚至他此刻还兼修着上古魔功《吒念魔罗功》,只是碍于其中秘术过于歹毒有伤天和,这才仅是浅尝辄止而已,不过那离相法身想必没有这方面问题,能被古青岚这位王阶后期修士如此推崇,他心中自然是火热异常。 “敢问前辈,晚辈若是用灵武双修**换取《诸魔万象》**,前辈可否应允?”谢涟默然片刻,略有些忐忑地问道。 “小友是想将此**拿回去给令师参研?”古青岚哪知他的底细?转眼便猜到另外一种可能上了,言罢又思忖了片刻,竟点了点头道:“也罢,《诸魔万象》仅是残篇,能不能参研出什么还在两说,若是小友身上的灵武双修**能让古某满意的话,连同离相化身之术,便一并换与小友了。” “谢涟谢过前辈!”谢涟不由大喜过望,抱拳深施一礼,此时的他也有些相信古青岚先前所说承铁褡道人恩惠之事了,若非有此层面,古青岚肯定不会让他占如此大的便宜。 第八十八章 裂风梭 古青岚面色坦然受了一礼,却又似笑非笑看向谢涟。 谢涟闻弦知雅意,取出一枚空白玉简,贴于额头将《离火真经》**复制了进去,便毫不犹豫抛了过去。 古青岚信手接过玉简,饶是他一向心思沉稳,此刻也有些激动起来,这也难怪,手中可是关乎自己儿子的修炼前途之物,他又如何能等闲视之? 《离火真经》虽然繁复玄奥,但是古青岚这等王阶后期修士检查起来也是奇快无比,仅是贴于额头片刻,古青岚便有些动容了,检查至最后,更是惊喜出声:“**没有问题,并且还是玄级顶阶!” 言罢极为满意地点点头,灵光闪过,玉简便不知被收到何处去了,却又信手取出两枚玉简,抬手抛给谢涟。 这两枚玉简不用说,便是记载着离相化身之术以及《诸魔万象》**,谢涟大喜接过,却检查都不检查一下,直接便收入空间戒指中,这才向古青岚抱拳致谢。 他自然清楚,以古青岚身份,不可能在此事上蒙骗他,那玉简检查不检查根本毫无意义。 古青岚见此情形,目光中也是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却又大有深意说道: “谢小友,古某奉劝一句,那块能证明令师身份的玉佩,小友最好还是不要在人前随意拿出,旁人见了此物固然有可能对小友礼敬三分,却也有可能会心生歹意,恐怕会对小友不利。” 谢涟闻言默然点了点头,此道理他如何不知?不说别的,有恩便有怨,自己若是傻不愣登将那玉佩展示给铁褡道人仇家,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了,还有一事!”古青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提醒道:“我听闻古月那丫头说,那柄琅琊宝刀也在小友手中,此刀不仅是大凶之物,并且打其注意之人也不在少数,小友一定要妥善处置了。” “前辈教导,晚辈谨记在心。”谢涟闻言大为感激,颇为诚挚地抱拳称谢。 “或许是古某多嘴罢了,小友福相深厚,想必即便有些危难也会遇难呈祥。”古青岚摆摆手轻笑道。 谢涟闻言却是唇红齿白,面色古怪地拱了拱手,那林语夕若真是一副福禄相,怎可能肉身都被自己取而代之? “小友好自为之吧!”古青岚大有深意望了谢涟一眼,身形蓦然消失不见。 谢涟眨眼之间,古青岚已经杳如黄鹤,饶是他近在眼前,竟丝毫没察觉到人家是如何离去的。 谢涟不由大为心折,这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高手应有的气度,不过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若不是自己搬出铁褡道人这尊大神,指不定要在此人面前如何点头哈腰装灰孙子呢。 稍检查了一下自己体内法力情形,谢涟皱了皱眉头,连日全力疾驰之下,他此刻体内法力竟不足平时一半。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大模大样在此回复法力,而是稍一辨别方向,驾驭法舟疾驰而去。 数日后,谢涟将法舟停在一座残破的小山近前,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此处便是黄宗觉等人和他约定碰头之处,但是黄宗觉口中所描述小山上面的柱天巨石此刻竟然拦腰折断,甚至附近数里之内都是一片狼藉,山林摧折巨石齑粉,一看便知发生过极为激烈的争斗。 他也能猜测的出,那半路腰斩的巨石,十有八|九便是黄宗觉等人故意造成的,明显是提醒后来者不要在此等候下去了。 谢涟心中有些担忧起来,黄宗觉身上有伤,能不能发挥出将阶后期水准还在两说,若真是遇上强敌,情形可就大为不妙了。 摇了摇头,谢涟身形冲天而起,向着角蝰蛇人族方向激射而去。 月许时间过去了,一艘法舟悠悠掠过一片石林。 操持法舟之人面色风尘仆仆,自然是历经艰险赶至此处的谢涟,而其身旁,竟然侧卧着一位中年修士,这位修士双目紧闭气若游丝,面色更是苍白的吓人,赫然便是出了刃千城便不见踪迹的黄宗觉。 黄宗觉此刻不仅和谢涟在一起,并且一副身负重伤的样子! 察觉到黄宗觉喘息变的更加稀薄起来,谢涟叹了一口气,单手伸出抵住黄宗觉后心,精纯至极的阴阳本源缓缓渡入黄宗觉体内。 片刻之后,黄宗觉喘息俞渐平稳,面色也好看了稍许。 谢涟这才收回单手,一面操持法舟,一面闭目调息起来。 这一路上,此种情形每天都会发生一次,也就是阴阳本源的疗伤奇效,才吊住了黄宗觉的一条小命,但是若想让其内伤彻底痊愈,谢涟却有些力有不逮了,毕竟他体内法力原本就亏损大半,再经每日输送给黄宗觉,再多损耗一些,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了。 也就是一顿饭功夫之后,谢涟蓦然面色大变,骇然向前方看去。 数十里开外,一道淡绿遁光正风驰电掣向他接近! 此遁光遁速之快简直惊世骇俗,直至遁至法舟近前,他都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太上长老,竟是您老人家!” 稍一看清遁光中人影,谢涟却是惊喜万分,一颗悬着的心儿也落入腹内。 遁光主人竟是角蝰蛇人一族太上长老麻衣少女! “万幸谢道友平安无事……咦!黄长老怎么了?”麻衣少女见到谢涟,美目中稍显喜意,不过一句话尚未说完,蓦然面色一惊急切问道。 言罢也不待谢涟回答,身形略一模糊便出现在法舟之上,纤纤玉指搭在黄宗觉手腕间闭目探查起来。 “我寻上黄兄之时,黄兄似乎与强敌拼了个两败俱伤,那强敌气绝身亡,但是黄兄也人事不省了。”谢涟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如此重伤势,黄长老应该早就性命不保才是,是谢道友动用了什么保命丹药才留住黄长老一口气吧?”麻衣少女缓缓睁开双目,看向谢涟的亮晶晶美目也是闪过一丝感激之意。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分辨什么,而是有些忐忑地问道:“太上长老有把握治好黄兄身上的伤势吗?” “我自然会尽力而为,但是即便是治疗,也应该先回道珠贝崖再说,下面行程便有赖小友护住黄长老心脉了!”麻衣上女幽幽叹息一声,信手取出一枚丹药送入黄宗觉口中。 谢涟闻言略有些惊疑,不过还是默然点了点头。 麻衣少女并没有解释什么,缓缓站起身形,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玉梭抛至半空中,但见其双手掐诀间,那玉梭倏忽变大,眨眼便涨至寻常法舟一般大小,表面玄奥符文稍一流转,此玉梭便被一团玉白辉光笼罩,更在虚空中若隐若现起来。 “此乃飞行至宝裂风梭。” 麻衣少女随口解释了一句,身上灵光蓦然一涨,便将谢涟连同黄宗觉包裹在内,并瞬移般出现在裂风梭之内。 谢涟匆忙收了法舟之际,麻衣少女满面凝重,缓缓取出一枚法盘,并两手紧握,沛然难测法力狂涌至法盘中。 谢涟眼珠子差点没骇出来,此飞行至宝究竟是什么来头?王阶后期修士竟都需要全力催动的样子? 数息过后,裂风梭嗡的一声颤鸣,似乎凭空消失在虚空中一般,原地连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 此时的谢涟眼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裂风梭竟然化作一条亦真亦幻流光溢彩的隧道,他们虽然立足不动,但是隧道之外却是五彩缤纷的浮光掠影。 此情形谢涟不算陌生,先前铁褡道人将他带离北荒之时,眼前便是这番景象,但是那铁褡道人十有八|九便是皇者存在,而麻衣少女以王阶后期修为便能达到此地步,裂风梭恐怖之处便可想而知了。 ps:家中有事,少更一些了哈~~ 第八十九章 返回 谢涟稍镇定了一下心神,继续抵住黄宗觉后心,阴阳本源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护持黄宗觉一口气息不散。 片刻过后,待黄宗觉气息稳定下来,他这才有闲暇偷眼看了一旁的麻衣少女一眼。 虽然他很想向其打听一下岳枫穆瑶两人此时状况,但是见此女宝相庄严满面专注的模样,却没敢问出口。 不过想来这两人也应该平安无事才对,毕竟他们可是其余两位太上长老的嫡系亲孙,若此刻还是生死未卜,麻衣少女哪可能如此泰然的样子? 而实际情形,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半日后,他们一行抵达珠贝崖之际,数位长老正在焦急等待,岳枫和穆瑶两人赫然也在其中。 “见过太上长老!”待麻衣少女停稳遁光收了裂风梭之后,这几位长老尽皆惊喜交加上前参拜。 “你们不用多礼!”麻衣少女面色淡然冲几人点了点头。 “太上长老,谢道友,黄兄这是怎么了?”却是岳枫察觉到黄宗觉此时情形,不由面色大变急声问道。 “黄长老动用禁术与强敌拼了个两败俱伤,万幸有谢道友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麻衣少女幽幽叹息了一声。 看见麻衣少女此时面色,其他数位长老不由心中一突,尽皆满脸担忧之色地看向人事不省的黄宗觉。 “好了,黄长老身上伤势颇重,本宫需要立即施术治疗,你等也不用围在这里,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麻衣少女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黄宗觉,转首冲几人吩咐道。 “谨遵太上长老法旨!”这几人虽然有一肚子话要问,此刻也只好躬身让出道路。 “辛苦谢道友了,来日方便之时,本宫会专门向道友致谢。”麻衣少女冲谢涟点了点头,袍袖一摆,一团灵光缓缓托起黄宗觉,随着她几个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谢道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道友,伤黄长老之人有没有伏诛?” …… 麻衣少女刚一离去,其余几人一哄而上,将谢涟围在当中,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谢涟心中苦笑,他意外寻到黄宗觉之时,黄宗觉已然成了那副模样,之后之事更是平淡无奇,又有什么可回答的? 不过他仍是耐住性子,除了对自己如何脱险一言以蔽之,其余之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也让这几人极为满意。 一席话说完,岳枫穆瑶两人自不用说,即便以前反对他担任角蝰蛇人一族客卿的几位长老,此刻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大为和善起来,毕竟若不是他寻上黄宗觉并且一路护持,黄宗觉哪能活着返回珠贝崖? 除了岳枫和穆瑶,其余几位长老原本都是在珠贝崖当值,因为有公务在身,叙了几句闲话之后尽皆告辞而去。 “岳道友和穆仙子怎么如此快便返回了珠贝崖?”其他人离去之后,谢涟大惑不解地向身旁两人问道。 此问题他可是困惑半天了,毕竟他虽然一开始耽搁了不少时间,但是最后数十万里路途可是有麻衣少女裂风梭相携的,怎么的也不应该落至这两人身后才对。 “此事说起来,还要感谢袁坤袁长老。”岳枫面色竟有些古怪地说道。 “袁坤袁长老?”谢涟喃喃自语间,脑海中浮现出此人面孔,这位与人族修士有杀父之仇的角蝰蛇人长老,他自然是印象颇深,不过他更为不解起来,刃千城之行根本就没见过这位袁长老,此事又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我等虽然同属角蝰蛇人一族,但是袁长老和我们一向走的比较远,像此次刃千城拍卖会,袁长老虽然也有参加,却没有与我们结伴而行。”岳枫苦笑解释道。 “难道……”谢涟隐隐猜到了什么。 “当日之事,同在场中的袁长老自然是清清楚楚,只是龙涎珠事关重大,袁长老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紧随我们同样传送出城,之后便是向着我族方向一路狂奔,堪堪赶至超远传讯符有效传讯距离之内,便立即动用了超远传讯符,将龙涎珠之事传递给族内,太上长老接到传讯,毫不犹豫调遣人手,连同她老人家,一共五位王阶修士共同出马前往刃千城搜寻我们的踪迹,我和穆仙子先后被寻获,这才被护送至珠贝崖。”却是一旁的穆瑶接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谢涟恍然大悟,心道这位袁坤袁长老也算是深明大义之人。 “早知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一直等在刃千城之中,五大王阶修士同时莅临刃千城,再加上有太上长老这样的王阶后期存在坐镇,哪还用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穆瑶轻叹道。 “谢道友还不知道吧?不仅是我们,那龙涎珠也先你们一步到达珠贝崖了。”岳枫又面色神秘地说道。 “龙涎珠并没有在黄兄储物袋中?”谢涟面色大讶。 “正是如此!早在未出刃千城之际,黄兄便暗地将那龙涎珠交予穆仙子保管了,此事应该是瞒过了所有人耳目,莫说谢道友,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分毫。” 岳枫抚掌大笑,不过旋即又想起了身负重伤的黄宗觉,满脸笑意不由变的苦涩了。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谢涟唏嘘叹息了一声,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太上长老对龙涎珠如此看重,难道此物有什么了不得的用途吗?” 出乎他的意料,岳枫和穆瑶闻言却是面面相觑,面上都浮现出踌躇神色。 “若不方便透露,两位也不用为难,谢某只是随意问问罢了。”谢涟毫不为意摆手道。 “谢道友千万不要多想,我等对道友自然是毫无怀疑,更何况此行若是没有道友鼎力相助,那龙涎珠也不会落至我族手中,此事即便透露给谢道友,想必太上长老也不会怪罪,那龙涎珠似乎是用来治疗一位族中前辈伤势,不过这位前辈究竟是谁抑或是什么伤势,我等想透露也透露不出来,即便是我等,也根本不知具体情形。”岳枫苦笑回道。 第九十章 金乌骨焰 岳枫言语间虽然有些语焉不详,但是谢涟自其表情中并没看出刻意隐瞒什么的样子,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而是微笑点了点头。 接下来,因为此间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再加上谢涟已经颇为劳累,也就没在珠贝崖逗留太长时间,片刻后便辞别两人,驾驭法舟回自己的冲寰岛去了。 冲寰岛上,谢涟竟油然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想不到一次极为寻常的外出访友,竟惹出如此多的风波,以至于再回到此岛,中间历时竟数个月之久。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好时机,此刻他体内阴阳本源只有平时三成水准,饶是在自己的冲寰岛上,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的。这也难怪,法力乃是修士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便再大大咧咧的修士,体内法力亏空之下,心中都会有些忐忑吧? 有此心理,他自然不会立即回自己洞府中休整,而是和往常修行一样,缓缓沉到小岛附近的海底深处,开始肆无忌惮地吸收天地灵气。 这番修炼历时可不短,等到他破海而出,半个多月时间已经倏忽过去。 但见此时的他气机沉稳,双目中神采奕奕,气色看起来极为不错。 很显然,经过这半个月的静心调养,其身上无论是疲乏之态还是体内法力亏空情形,竟全都一扫而空了。 谢涟此刻也是直感觉神清气爽,稍闭目探查了一下体内情形,脸上更是笑逐颜开,体内的法力竟不知不觉中臻至前所未有的水准! “看来此番出行虽然麻烦不断,但是收获却也不小,甚至连修为境界都有所提升了。”谢涟微笑自语。 当然,此番出行收获可不仅限于此。 回到洞府中,谢涟稍沉吟了片刻,袍袖轻挥间,数套阵旗阵盘之物便出现在面前石桌上。 这些都是他在刃千城之中花费大价钱购置之物,整整三套的禁阵器具,他在购置之初,便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些东西尽数布置在自己的冲寰岛上,此刻自然不会迟疑什么。 这三套禁阵器具中,最实用的乃是名为颠仆匿踪阵的迷踪阵法,用来遮蔽他修炼时产生的惊人异象,而另外两套,五龙绞索阵和八面绝杀阵,虽然威力不俗,但是目前情形下,却是用处不大,他还能真将误入阵法中的角蝰蛇人修士困杀不成? 不过本着有备无患的心态,他自然不会让这两套禁阵器具闲置在自己的空间戒指中。 成套炼制的禁阵器具,布置起来也算不上麻烦,也就是数个时辰之后,三套禁阵器具尽数被他布置到小岛四周。 等其激发了最后一块阵盘,伴着嗡嗡颤鸣,整座小岛附近五色灵光狂闪不已,数息过后,再放眼望去,周围情形已经完全变了样。 从外面观瞧,原本草木丰茂鸥鸟起落的小岛丝毫不见了踪影,原处方圆十余里内,尽数被翻滚不定的灰白雾气所笼罩,而灰白雾气中,不仅有龙吟虎啸之声隐隐传出,更有银白厉芒游走不休,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谢涟心中清楚,眼前情形正是三套禁阵器具同时作用产生的异象,从此以后,有了这三大禁阵护持,自己的冲寰岛再不像以前那样没遮没拦暴露在别人的感知之下了。 踏上小岛,谢涟更是啧啧称奇,从小岛上向外望去,眼前情形依旧是一片碧海蓝天,小岛四周异象对里面视线竟毫无影响! 此刻的冲寰岛,虽然算不上固若金汤,但是情形已经比之前好过太多。 回到洞府中,谢涟也是心情大好,这下可以毫无顾忌盘点刃千城之行得到的东西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却是先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储灵袋。 自从吞吃了噬魂鼠之后,玄青怪蛇便再次陷入沉睡,此刻储灵袋中只能看到这小东西所结成的怪蛋,那怪蛋也不知有什么名堂,神念稍一接触便会被一弹而开,更不要说探入其内观察详细情形了。 好在玄青怪蛇乃是谢涟的本命灵兽,二者心神相连,谢涟倒也没有察觉到这小东西有什么不妥之处,此种情形下,他只是将那怪蛋托在手中观望了片刻,便将其送回储灵袋。 不过他心中倒是对这小东西再次出现时的模样大为好奇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吞噬了寒玉邪蟾尸身的缘故,这小东西上次破壳而出,腹下竟生有了四只怪脚,此次吞吃了噬魂鼠,鬼才知道其模样会不会再次改变。 说起来,这小东西原本便是上古凶兽饕鳄的残魂修炼有成,即便外观呈现玄青怪蛇模样,但是具体是什么,恐怕连谢涟都说不清楚。 好在这小东西来头大的吓人,身上神通也颇为不俗,若是能改掉胆小毛病,也算是一个极有力的帮手,既然是自己的本命灵兽,谢涟才不管它外观如何变化呢。 收回玄青怪蛇所化怪蛋,谢涟手中灵光一闪,竟出现一个贴有封印符篆的玉盒。 此时的他面色变得极为凝重,缓缓揭去玉盒上的封印符篆。 盒盖打开之后,盒中之物便现形而出,竟是被他斩杀的黑袍中年人所催动的漆黑禽爪,而禽爪爪心,烛头大小幽森灵火静静燃烧,正是黑袍中年人口中所说“金乌骨焰”。 第九十一章 因祸得福 金乌骨焰若只听名头的话,实在是大的吓人! 金乌者,又名大日金乌,乃是太古神兽中赫赫有名的存在,甚至故老相传,太古神兽中的佼佼者,大多都是诞生于混沌之初,而大日金乌等寥寥数种太古神兽,更是虚无初萌时所诞生的太初异种。 若论起资历,真龙天凤这等太古神兽中顶尖存在,还算是大日金乌的后进侪辈,更有传闻,天凤便是大日金乌的嫡系血亲,乃是大日金乌子侄后辈血脉变异而生。传闻众多太古神兽中,恐怕也只有太古龙神能稳压大日金乌一头。 当然,太古时期是何等久远之事?这些秘辛流转至现在,免不了会荒腔走板,真实情形如何,已经远不是这一界修士所能知晓的了,不过大日金乌乃是太古神兽顶尖存在之一,想来也不是空虚来风之事。 若说面前“金乌骨焰”源自真正的大日金乌,谢涟自然是一百个不信,太古神兽只鳞片抓便能夷灭天地,更不用说身上本命灵火了,不过此物威力也算骇人,只是沾染了丁点,防护至宝龟鳞盾便有了不支之象,黑袍中年人称其为“金乌骨焰”,倒也不像信口胡诌的夸大之语。 谢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面前漆黑禽爪乃是源自蕴含一丝大日金乌血脉的妖禽,毕竟他的本命灵兽玄青怪蛇,便是蕴含有太古神兽冰龙血脉的上古凶兽饕鳄残魂所化,既然冰龙能在此界留下血脉,大日金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此妖禽因为何故陨落,甚至连妖爪都被祭炼成法宝,更是附带着所谓“金乌骨焰”。 此禽爪状法宝的原主人既然已经被谢涟斩杀,其遗留在禽爪状法宝中的神魂印迹,自然早就自行泯灭了,也就是说,谢涟只需经过祭炼,便能运如臂指般催动此宝了。 此宝可是厉害非常,当日若不是有龟鳞盾护身,自己恐怕早就陨落在此宝之下了,这也让他对此宝威能大为期许起来。 此等阶的异宝,想要成功祭炼自然不是一两日之事,此刻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整理,横竖来日方长,他也没有急着立即开始祭炼。 不过将此宝收入玉盒之前,谢涟又对那烛头大小的“金乌骨焰”多打量了几眼,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心中竟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此物价值之大,恐怕要远甚于那漆黑禽爪,附着在漆黑禽爪之上,固然是让漆黑禽爪如虎添翼,对此焰来说却是有些大材小用。 可惜的是,他对灵焰的培育祭炼之法一窍不通,此刻也只能是将其搁置一旁,待日后再作处理了。 将装盛有漆黑禽爪的玉盒收归空间戒指中,谢涟略沉吟了一下,袍袖轻拂间,一堆乱七八糟东西便凭空出现在面前石桌上。 这些全都是他所斩杀的黑袍中年人之物,当日被他移出储物袋中之后,一股脑塞入空间戒指中,一直等到此刻,才有闲暇清点一下。 黑袍中年人身家丰厚程度竟远出乎谢涟预料,石桌之上,仅各系中品灵石都有上百枚之多,更不用说下品灵石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玉匣玉瓶等物了。 这也难怪,黑袍中年人仅凭那神出鬼没的漆黑禽爪,寻常将阶中期修士不察之下多半都要吃大亏,而此人又明显是心术不正之辈,游曳在刃千城四周,恐怕没少行那劫掠之事,身家不丰厚反倒是不正常了。 恐怕那黑袍中年人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搜刮之物,最后竟便宜了一个区区师阶修士。 此刻的谢涟自然是满脸笑意,不说别的,只那上百枚中品灵石,都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了,很明显,自己因祸得福,竟从那拦路劫掠的黑袍中年人身上大发了一笔横财! 石桌上灵石等物自然是没什么可检查的,谢涟仅是打眼过了一下数目,便将之尽数收了起来,那十余枚玉简,此刻他也没有兴趣查看其中内容,连同其他不起眼之物,被其随意丢进空间戒指中角落里去了。 倒是那数十枚大小不一的玉匣玉瓶,颇有检查一番的必要,毕竟这些玉匣玉瓶上大多贴有封印符篆,这些封印符篆一则是禁制其内物品气息不外泄,二则却是隔绝他人神识窥探,若不一一打开观瞧,谁知道其中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封印符篆也有等阶之分,这倒是一眼便可区分的,不用说,低阶符篆所封印之物,想来也不会珍贵到哪去。 事实正如他所想,随意打开了数个低阶符篆所封印的玉匣,见其中竟是数株普通灵草抑或是低阶妖丹,谢涟也就失去了继续检查下去的兴趣,将它们一股脑扔回空间戒指。 此时面前石桌上,仅剩下一枚玉瓶两只玉匣,其上封印符篆都是银光闪闪符文玄奥,一看便是不俗之物,想必其内东西也多半不会令人失望。 谢涟饶有兴趣打开了第一枚玉匣,其内一株碧绿莹翠小草便显形而出。 将此草拿至近前打量了好一会儿,谢涟不由满脸苦笑。 此时自己见识浅薄的劣势倒是显露无遗了,手中灵草清香扑鼻,更有碧绿荧光笼罩草叶,一看便是颇有年份的珍稀灵草,即便拿在手中,却识别不出此草究竟是何种灵药,幸亏没有旁人在此,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羞得要寻一条地缝钻进去? 谢涟摇摇头,将此珠灵草重新封存好,信手收回空间戒指中,此时虽然认不出此草,但是刃千城之行,他可是购置了数以千计的典籍札记,他就不信看完这么多典籍札记之后,自己会依旧认不出此草。 桌上只剩下一个玉瓶和一枚玉匣,谢涟为了一洗方才窘态,特意选择先打开那只孩童拳头大小的玉瓶。 瓶塞甫一开启,伴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透瓶而出,玉瓶瓶口处竟有五彩霞光喷薄愈发,而霞光之上,一枚滚圆的蚕豆大小湛清丹药静静漂浮在那里。 即便谢涟见识不多,此刻也能看出此枚丹药的不凡之处,虽然一时不知道此枚丹药有什么效用,但是其药香令人闻之都有神清气爽的感觉,绝非有害的毒药便是了。 谢涟斜眼冲玉瓶内瞥了一眼,略有些失望地咂咂嘴:“可惜,只有一枚……” 说话间,脑海中心思电转,绞尽脑汁从自己极为有限的记忆中寻找与面前丹药任何相关的线索。 良久之后,谢涟苦笑摇了摇头,不用说,自然也是毫无头绪。 第九十二章 太微星金 接连两件宝物都没有认出什么名堂,谢涟自然是大受打击,心中苦笑之余,更是彻底打定主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必须要恶补一下修仙界的见识阅历了,否则连修炼材料都不认识,还妄谈什么修仙? 将湛清丹药收好,他的目光又飘到面前石桌上仅剩的一枚玉盒之上。 即便很可能还是认不出其内之物,但是他总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是? 随着盒盖缓缓打开,盒中之物逐渐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盯着盒中之物,谢涟有些意外。 盒中竟不是灵草妖丹等物,而是核桃大小一块,金灿灿的棱角分明矿石状东西。 灵草妖丹等物,用玉盒装盛,为的是防止其灵性流失,寻常灵矿奇石,根本没有灵性流失之说,哪用得着如此庄而重之装进玉盒中,甚至还贴上了封印符篆? 谢涟摸了摸下巴,心中不由暗自思量,难道此灵矿珍稀异常不成? 沉吟了片刻,谢涟伸出双指,打算将玉盒中金灿灿矿石拈起凑近观瞧。 让他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面前核桃大小一块灵矿石,分量竟然不下数百斤之重! 如此分量虽然奈何不了他,但是看此物体积,能有如此分量却是有些骇人了。 谢涟皱了皱眉头,双目中精光暴闪,盯着手中之物仔细打量了起来。 “咦……”口中轻咦一声,谢涟脑海中似乎浮现出此物的些许印象,不由面色大变喃喃道:“外观颜色,甚至还有分量都能对的上,莫不是那一物吧?若真是的话,自己可是撞上天大的机缘了!” 此时的谢涟面色稍显激动,口中却念念有词起来,片刻后,其持有金灿灿灵矿的右手间,“嘭”地一声,浮现出一团炽热白焰,眨眼间便将金灿灿灵矿包裹在内。 此焰可是他直接调动阴阳本源催发的,比之寻常灵焰温度要高上数倍不止,足有熔金铄石之威,恐怕连寻常灵矿石都承受不了此焰高温。 白焰悄无声息安静燃烧,足足盏茶功夫过去,即便有法力阻隔,谢涟右手都有些灼热难当的感觉。但是那金灿灿灵矿身处灵焰中,莫说消融,连外观都没有任何改变的迹象,依旧是完好无损! 谢涟却是满意点点头,信手收回手上灵焰,看向金灿灿灵矿石的目光也变得火热起来。 虽然方才测试并不能让他肯定手中灵矿石便是心中所想之物,不过此种可能性却也大增,能耐得住白焰高温的灵矿石种类自然是车载斗量,但是如此颜色外观,并且久经白焰灼炙依旧无动于衷的,便局限在寥寥数种而已,不用说,他心中所想之物便是其中之一。 心中稍思量了片刻,谢涟突然哑然失笑起来,他倒是忘了,他可是身怀一物,乃是测试手中灵矿石的绝妙东西。 想及此,他缓缓将手中金灿灿灵矿石放归桌上玉盒中,却没有收回右手,而是单指指向盒中灵矿石。 下一瞬,此根手指前端,噼里啪啦之声连绵不绝,不知多少簇香头粗细的幽森电弧浮现而出,并且稍显即逝击打到盒内金灿灿灵矿石之上。 测试灵矿石之物,竟是号称破尽世间万般诸法的寂灭神雷! 此刻,每一束幽森寂灭神雷击打在盒内灵矿石之上,立即化作细如发丝的电弧游走在此灵矿石表面,闪动数下便不见了踪影,只有二者交接之处,会有炫目火花迸射而出。 此情形足足持续了盏茶功夫,等到寂灭神雷渐止之时,谢涟面上也是一丝不正常红晕一闪而过,显然,如此长时间持续不断输出寂灭神雷,对于其本身也是不小的负担。 但是此时的谢涟,对自身状况不闻不顾,而是直勾勾盯向玉盒中灵矿石。 盒内,金灿灿灵矿石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虽然被寂灭神雷持续击打之处,稍显一个绿豆大小小坑,除此之外,哪有半分改变的样子? 要知道,寂灭神雷破尽世间万般诸法之说可不是虚的,如此长时间持续击打到灵矿石本体之上,若是寻常灵矿石,即便不是本体溃散,也会变得灵性大失起来,能安然承受寂灭神雷摧残本体的,恐怕也只有世间最顶尖的数种珍稀材料了,如此一来,金灿灿灵矿石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太微星金!果然是此传说中的神物!”谢涟手托金灿灿灵矿石,张狂无比仰天大笑。 此物正是《归藏引》中提起的,可遇不可求的锐金奇宝! 太微星金者,又称陨辰精,在上古时候更有诸金之精的说法,世间奇金异石何等繁复,太微星金在其中固然不是分量最重的,但是若是论起坚韧程度以及硬度,却罕有能出其右者,寻常灵矿石更是拍马难及,此物用于法宝炼制,只要份量足够,足可令法宝坚不可摧,更可令法宝锐不可当。 可惜的是,此物世所难寻不说,熔点也是奇高,低阶修士根本奈何不得,也只有经过修为极高修士用体内本命婴火慢慢熔炼,才有可能将其用在法宝炼制中,以谢涟此时修为,若是正常情况下,想打此物注意,根本是想都不用想。 即便在当代,此物也算是不世出的奇宝,一经面世,绝大多数都会流入皇阶之上存在手中,至于他们如何应用此宝,谢涟就不得而知了。 谢涟心中也是大犯嘀咕起来,此宝黄豆大小一块,恐怕已经够得上刃千城十年一度拍卖会的压轴至宝层次,面前核桃大小一块,其价值简直是不可估量,怎会出现在区区将阶修为的黑袍中年人储物袋中? 不过此念头也是在其脑海中稍闪即逝而已,转瞬间便被潮涌般的狂喜所淹没,对于他来说,此宝已经明明确确落入自己手中,管它如何由来作甚? 此刻谢涟几乎想都不想,便打定主意将此物用在自己本命法宝炼制中,说起来,自己尚未面世的本命法宝,以魔化的癸水净莲莲子为根本,用紫金流苏固形,更以太微星金加持,阵容之奢华让人想想都胆寒。 得见太微星金,谢涟原本还想查看一下那《诸魔万象》以及化身之术的想法,早已被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物一天不被融入其本命法宝中,恐怕他都不会安心。 不过他又有些头痛起来,想要将此物融入本命法宝中,首当其冲的问题却是如何将此物熔化,可惜以他目前修为,根本奈何不了此宝,更不用说熔化如此大一块了。 他这才想起,那将阶修为的黑袍中年人,多半早已认出了此宝,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庄而重之将此宝盛放在玉盒中,但是此人法宝血红小剑虽然不凡,却明显没有掺杂过太微星金。 坐拥奇宝却不动用,十有八|九,不是黑袍中年人不愿,而是不能,能硬接寂灭神雷持续狂击,仅是表面些许损伤之物,岂是区区将阶初期修士所能奈何的? 不过想起此人,谢涟脑海中灵光闪过,却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仔细思量了片刻,谢涟不由神色一振,袍袖轻拂间,竟是那装盛有漆黑禽爪的玉盒,又被其取出空间戒指。 漆黑禽爪上可是附着着“金乌骨焰”,此焰温度之高,连龟鳞盾都承受不了,想必远在他所催动的灵焰之上。 当然,即便如此,谢涟也不认为此焰能将太微星金怎样,否则的话,那黑袍中年人也不傻,怎会想不到用此焰熔炼太微星金? 多半是此焰也奈何不了太微星金,黑袍中年人见状也就彻底绝了心思,将太微星金束之高阁,妄图等到修为足够时再动用此物,却没想到便宜了自己。 既然清楚这种状况,谢涟仍是取出此物,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突然想起,若是自己采用上古修仙者的手段,将那“金乌骨焰”收作自己的本命灵焰,虽然局限于自己不知晓灵焰的祭炼培育之法,无法让此焰壮大,但仅是能动用体内阴阳本源直接催动此焰,便足以让此焰威力倍增了,熔炼太微星金便再不是不可能之事。 只是若将此焰从漆黑禽爪上剥离,对漆黑禽爪本身肯定有不小的损伤,甚至直接损毁也说不定。先前他自然不会做此种杀鸡取卵之事,但此时为了将太微星金及早熔炼入自己的本命法宝,却也不得不冒险为之了。 漆黑禽爪爪心,烛头大小的幽森灵焰安安静静地燃烧着,甚至连谢涟靠近观瞧时喷出的气息吹拂其上,都不能让其动摇分毫。 谢涟倒是对此情形毫不稀奇,即便是钢铁之物靠近此焰,都会被瞬间焚化虚无,更不用说自己的气息了,能将其吹动,才算是见鬼之事。 此焰不动如山,却也让他对自己能否成功将其从漆黑禽爪上剥离下来,有些信心不足了。 不过若说让他就此放弃尝试,却也是不可能之事。 谢涟深吸了一口气,单手向前虚抓,精纯至极的阴阳本源缓缓隔空渡入漆黑禽爪之内。 下一刻,漆黑禽爪开始嗡嗡颤鸣,表面灵光狂闪不已,更有漆黑浓雾茵袅缭绕,缓缓将整个禽爪笼罩。 很显然,谢涟虽然不曾炼化过此爪,但是简单催动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的他面色更显凝重,口中轻喝一声,蓦然加大的法力输出。 漆黑禽爪应声微微一颤,爪心幽森灵焰飘忽而起,像一团鬼火一般漂浮在半空中。 仅是如此,此焰无形光焰虽然离开了漆黑禽爪,但是有形火种还潜藏在禽爪之内,无论采用何种方法将二者隔开,灵焰还是能瞬间返回漆黑禽爪之上,自然算不得将此焰从漆黑禽爪上剥离下来。 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剥离此焰最重要的步骤,将此焰火种从漆黑禽爪中剔除出来。 但见谢涟十指连弹,一道道透明法决打入漆黑禽爪之内,与此同时,渡入漆黑禽爪的阴阳本源,在其神念的操纵下,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冲刷漆黑禽爪内部,从中洗掠起金乌骨焰的火种起来。 此种情形,无论法力还是神念,损耗之快远超旁人想象,只是片刻功夫,谢涟便已面色发白,头顶热汗直淌了,瞅了一眼面前静谧燃烧的乌焰,他只能是咬牙坚持下去。 足足半刻钟功夫,谢涟面上才流露出些许欣喜之色,眉心轻凝间,其神念催动阴阳本源包裹着米粒大小一枚赤金色液珠,缓缓从漆黑禽爪爪心浮现而出。 赤金色液珠便是金乌骨焰火种,竟被谢涟从漆黑禽爪中洗掠出绝大部分,更是逼出漆黑禽爪表面! 漆黑禽爪中或许还有留存,但也只是旁枝末节处极少数罢了,不是谢涟狠心,若是洗掠出来的火种份量不足,金乌骨焰难以剥离不说,即便成功剥离,少量的金乌骨焰仍是不能炼化太微星金,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接下来才是剥离此焰的最关键时刻,金乌骨焰火种因漆黑禽爪而生,此刻强行将之从诞生之地剥离而出,金乌骨焰即便没有灵智,但是仅凭天性也不会干休。 那烛头大小金乌骨焰尖鸣一声,闪电向着赤金液珠俯冲而下。 若是让其包裹着赤金液珠重新潜藏进漆黑禽爪中,此次剥离便是失败了。 谢涟自然不会让此种情形发生,但见其面容冷峻,轻哼了一声:“起!”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金乌骨焰包裹上赤金液珠的刹那,其与漆黑禽爪之间,竟蓦然浮现出一层幽森电弧织成的密网,而包裹着火种的金乌骨焰,一见那幽森密网,非但不敢洞穿,反而向后瑟缩稍许。 二者被彻底隔绝而开! 第九十三章 收服灵焰 谢涟不由长出一口气,自己所设想的方法终于奏效了! 等到他迅捷之极地将漆黑禽爪收入玉盒并贴上封印符篆,一切尘埃落定,金乌骨焰彻底从漆黑禽爪中剥离开来。 此刻,那包裹着赤金火种的金乌骨焰,正呆呆愣愣悬浮在半空中。 失去了容身之所,此焰明显萎靡不振起来,灵焰仅剩平时一半大小不说,连颜色也虚淡了大半,似乎随时都有熄灭可能。 见此情形,饶是谢涟已经倦乏之极,也得咬牙坚持下去了,那金乌骨焰火种暴露在空气中时间过久,万一彻底溃散,他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收服灵焰可不是一点风险没有的,特别是收服金乌骨焰此等天地奇焰,一个不好反噬己身的话,也是极为危险之事。 为求稳妥,谢涟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数块中品灵石,抓在手中全力吸收其中灵气,来补充自己亏空的法力,至于说补充亏空的神念,他身上可没有快速回复神念的灵丹妙药,此刻也只能作罢了。 有紫府中诡异黑球的帮助,谢涟吸收灵石中灵力之快要远超寻常修士数倍不止,也就是转瞬间功夫,其手中那几块各色中品灵石便颜色尽褪,变得如水晶般晶莹剔透起来,很明显,其中灵力已经被他吸收殆尽。 稍一感受体内法力情况,谢涟不由满意点点头。 即便没有恢复到巅峰水准,却也相差不远,此种情形下,若还是不能收服金乌骨焰,只能说自己机缘未到了。 看了一眼面前漂浮不动的金乌骨焰,谢涟脸上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见其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一白之下,一团嫣红精血张口喷出。 与此同时,双手十指车轮般疾弹,一道道透明法决接次打入核桃大小精血团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法决没入,嫣红精血团一阵翻涌,竟从其表面抽丝剥茧般游离出根根血红细丝,若是眼力足够好之人在场,此刻便能看出,这些细丝竟全都是一个个极微小的血色符文串联而成! 谢涟轻喝一声,单手一指金乌骨焰,寂灭神雷霹雳所过之处,幽森灵焰竟毫无抵抗之力地闪出一条细小通道,直接露出其所包裹的赤金色火种来。 趁此机会,那些血红细丝竟一哄而上,沿着此通道绵延至赤金液珠之上,并缓缓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刚开始,那赤金液珠还有生命般涨缩不定抵抗血红细丝向其内渗透,但是随着越来越多血红细丝没入,这种抵抗越来越微弱起来…… 实际上,像金乌骨焰此等有火种存在的灵焰,收服起来远比那些无根奇焰容易的多,根本不需与其焰体死磕,只需将其火种炼化,此焰自然也就乖乖就范了。 谢涟身怀寂灭神雷此等能克死金乌骨焰之物,炼化火种过程竟远出其预料的顺利,那金乌骨焰稍有反噬迹象,只要寂灭神雷出马,险状立即沸汤浇雪般消失不见。 即便如此,收服过程也是持续了整整一天,等到最后一丝血红细丝没入赤金液珠,赤金液珠仅是涨大至黄豆大小,不过却从里到外透射出一种妖异的嫣红血色。 谢涟强压心头狂喜,张口轻吸,赤金液珠连同表面的幽森灵焰,竟被其一口吞下! 直到此时,谢涟才长出一口气,那金乌骨焰,终于被他收作了本命灵焰。 此刻他若是内视己身,便能轻易发现,不知缩小多少倍的此焰火种,正安安稳稳停留在其丹田内,吸收着周围的阴阳本源来壮大己身。 至于那金乌骨焰,此刻却是不见了踪影。 谢涟毫不惊慌,竖起一根手指凑近面前,心念稍动间,“噗”地一声,指端一团烛头大小紫黑灵焰凭空浮现而出。 “被收作本命灵焰之后,此焰连外观都改变了?”谢涟却是有些讶异了。 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谢涟忽然面色一变,伸手取出那枚金灿灿的太微星金,轻吸了一口气,用法力包裹此物,缓缓靠近了指端灵焰。 那紫黑灵焰稍一膨胀,便将整块太微星金包裹在内。 此刻的谢涟,双目不瞬地盯着灵焰中金灿灿的太微星金,满脸都是患得患失之色。 足足过了数个时辰,那太微星金棱角等处,开始缓缓出现了消融迹象。 此迹象虽然几乎微不可查,谢涟见之却是心中狂喜,面上紧张之色尽去。 不用说,金乌骨焰被其收为本命灵焰之后,非但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威力大减情况,威能反而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足够威胁到太微星金,此情形正是他梦寐期盼的!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毛手毛脚立即开始熔炼太微星金,此刻的他无论是法力还是神念,都未臻至全盛状态,万一熔炼过程中出现差池,他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寻去? 更何况,祭炼本命法宝,熔炼太微星金还要放在提炼深海紫金之后的。 那深海紫金首先要经过天雷涤荡,再经炉火提炼,原本是麻烦无比,但此时的谢涟却丝毫不用担心了。 以他此时的修为,根本达不到晴日起雷的地步,若他是寻常修士,只能寻雷雨天权宜行事了,但是此棘手问题在谢涟面前却是迎刃而解,他可是身怀寂灭神雷,借此雷涤荡深海紫金,效果之好只能在天雷之上而不可能在天雷之下,只是催动如此巨量的寂灭神雷,对他本身也是法力也是极大的考验罢了。 至于说提炼净化过的深海紫金,有金乌骨焰在身,便更不是问题了。 祭炼本命法宝,可以说已经是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 谢涟心情大好,信手将灵焰和太微星金收起,开始闭目打坐,力求尽快将自己状态调整至巅峰。 当然,此时的他也不是一点忧虑没有,别的还好说,他意外得到的太微星金分量虽然骇人,祭炼一两柄本命法宝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他身怀癸水净莲莲子可是足足有九枚之多,也就是说起码要祭炼出九柄本命法宝,相形之下,太微星金分量可就远远不足了。 不过若说让他退而求其次,强行稀释每柄本命法宝中太微星金分量,他却是一百个不愿意,本命法宝乃是修仙者安身立命的根本,对于修仙者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可以说主修**或许可以改修,但是在自己体内培育多年的本命法宝却是万万更换不得,一旦更换,以往心血前功尽弃不说,气血神念都会因之遭受重创,修仙者又岂愿为之? 此种情形下,谢涟宁愿用尽身上的太微星金,先将数柄本命法宝打造的完美无缺,剩余其他本命法宝,只能想方设法再得到一些太微星金熔炼进去了,虽然情知太微星金可遇不可求,但此事却是不得不为。 至于说用其他材料代替太微星金,谢涟根本想都没有想,且不说能否得到可以与太微星金相相提并论的材料,即便日后走了撞天大运得到此类材料,他也不会如此做,同一套本命法宝,却是采用不同的祭炼材料,催动起来无法得心应手不说,说出去更是天大的笑话。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谢涟的日子过的是充实无比。 催动寂灭神雷涤荡深海紫金,催动金乌骨焰提炼紫金流苏,每一件都是极耗心神法力之事,好在身处自己的冲寰岛上,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可以肆无忌惮将自己神念法力消耗至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然后再狂催**将它们回复过来。 阴阳本源还好说,即便被耗费的七七八八,有紫府内诡异黑球存在,**全开之下,三五日便能恢复原来水准,但是神念便不成了,阴阳本源虽然有疗伤奇效,却无法直接作用到神念回复之上,也就使得神念回复奇慢无比。 当然,这里所说的慢,也仅仅是相对于其法力回复来说的,事实上,此种情形也激发了他体内阴阳本源和神秘黑丝对于神源重地紫府的强化,此过程虽然发生的极为缓慢,缓慢至难以察觉,完全属于潜移默化般的影响,却是在持续不断的发生,假以时日,日积月累之下,量变引发质变,其神源重地紫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以说几乎已成定局。 谢涟对此种情形并不知晓,却也在数月之后察觉到,自己亏损的神念回复起来比先前明显快了不少,虽然还比不得法力回复那般快的骇人听闻,比之寻常修士恐怕早已强出太多。 不明就里的他还有些沾沾自喜,以为发现了锤炼神源紫府的独门秘诀,殊不知,若是寻常修士像他这般如此频繁将神念耗费至极限,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重创紫府,轻则灵智大损重则灵智直接崩溃,个中凶险任谁都不敢尝试,更不用说用此种方式锤炼紫府了。 谢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此时的他已经将紫金流苏提炼完毕,只待熔炼太微星金,便可开始祭炼本命法宝了。 第九十四章 初露端倪 比之提炼紫金流苏,熔炼太微星金虽然耗时较短,但是其中辛苦劳累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此时金乌骨焰威能远比刚收服之时强横的多,熔炼起太微星金也是极为勉强。 谢涟催动金乌骨焰包裹了太微星金,持续不断煅烧十天十夜,那太微星金才有了液化成汁的迹象,但这仅仅是开始,他所煅烧的太微星金仅是原岩而已,里面有太多的杂质需要清除。 仅是清除杂质,又是花费了十天十夜。 再看那太微星金,比之原先小了一圈不止,变成金灿灿一团液珠,在金乌骨焰之中缓缓旋转不停。 而此时的谢涟,面色苍白的骇人,双目中更是血红一片,很显然,在过去的一段时日里,无论其肉身还是精神,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不过他面容虽然憔悴不堪,但是盯向面前液状太微星金的双目,流露出的尽是狂喜之意。 这一道难关攻克,祭炼法宝之事便算是十拿九稳了,他心中想当然地如此想道。 深吸了一口气,谢涟信手取出一枚蚕豆大小墨绿色灵石,放在手心稍一紧握,“嘭”地一声闷响,墨绿色灵石蓦然化作一团翠绿粉雾。 谢涟不敢怠慢,忙运功狂吸,也就是眨眼功夫,翠绿粉雾尽数被其吸收进体内。 稍感应了一下体内充盈的法力,谢涟却是在心中哀嚎: 又消耗了半块上品灵石,那可是五百块中品灵石啊! 实际上,此情形先前已经出现数次了,以中品灵石中蕴含灵力的精粹程度,吸收起来早已及不上他的法力消耗,他身上又没什么快速恢复法力的灵丹妙药,只能是拿上品灵石顶上了。 想到自己所消耗的每一块上品灵石,都相当于五百块中品灵石,谢涟不由心疼的鬼哭狼嚎,如此多的中品灵石,能换取多少快速回复法力的丹药啊? 现在想想,自己依仗有紫府内诡异黑球的存在,对回复法力的丹药不屑一顾,是多么错误的决断?此刻他也打定注意,以后不管是自己炼制还是直接购买,一定要弄一些此类丹药傍身,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丹药便能救自己一条小命。 扫视了一下空间戒指中仅存的数块上品灵石,谢涟有些欲哭无泪。 不管他心中怎么想,此刻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液状的太微星金一旦冷却,可就前功尽弃了。 也是心中发狠,谢涟一口气将温养在丹田内的癸水净莲莲子尽数调出,又取出提炼好的全部紫金流苏,正式开始了本命法宝的祭炼。 《归藏引》乃是上古天刀门立门宝典,其内提及的本命法宝自然是刀状法宝,最为巧合的是,此**中所提及的法宝数目,一至数柄都不无不可,但是最厉害的,却是一套九柄飞刀状法宝,取的是九九归真之数,此套法宝的催动之法,才是整部《归藏引》除了内功心法以外的真正精髓所在,端是刚柔并济渊深莫测。 而他所得到的,不多不少恰也是九枚癸水净莲莲子,这让其不由有些感叹,冥冥之中自有真意之说,恐怕还真不是虚妄之言。 九柄飞刀既然是成套法宝,法宝固形自然是必须同时进行,好在有足够的紫金流苏,此事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而那太微星金虽然似乎只够三柄法宝的祭炼,但是法宝固形之后,此等加持法宝威力的锐金之宝,以后不是不能再添加的,只是分批添加太微星金的本命法宝,恐怕要放在丹田内培育好久,才可能将个中差异抹除掉吧。 九枚指肚大小的净莲莲子甫一出现,根本不需任何催动,便如游鱼般围绕着谢涟身形穿梭不定。 谢涟面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能出现此种情形,便说明自己过去数月的辛苦温养没有白费,这些净莲莲子对自己非但没有了抗拒,反而产生的亲昵之意,这也是祭炼本命法宝的前提,若不是彻底收服灵胎,祭炼本命法宝后续之事是想都不用想。 谢涟深吸了一口气,单手一指,那原本包裹着液状太微星金的金乌骨焰蓦然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原处维持太微星金原状,而另一部分,飘飘忽忽飞至谢涟面前,灵焰上下抖动,似乎欢欣跳跃起来。 谢涟嘿嘿一笑,单手一指九枚净莲莲子其中之一,那枚莲子在其手指的所指的无形牵引下,缓缓向金乌骨焰靠近而去。 出乎其意料的情形发生了,那枚净莲莲子甫一接近金乌骨焰,细微霹雳之声蓦然响起,竟示威似的泛起数丝幽森电弧来。 几乎与此同时,那金乌骨焰“噌”地一声飘飞出去好远,变得大为瑟缩起来。 谢涟大为无语,寂灭神雷原本便是克死金乌骨焰之物,净莲莲子身怀此雷,即便是仅凭天性,也不允许金乌骨焰靠近自己半分,倒是霸道非常啊! 不过这两者都是自己的本命灵物,谢涟想要压制它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他的神念强行牵引之下,二者又缓缓靠近,净莲莲子虽然有些微不可察的挣扎之意,却再没有放出电弧,老老实实置身于金乌骨焰之中。 谢涟吁了一口气,故技重施之下,其余八枚净莲莲子尽数被他投入金乌骨焰之中。 此刻,那金乌骨焰在谢涟法力催动下,已经涨至拳头大小,堪堪将九枚净莲莲子包裹在内。 谢涟目光闪闪片刻,一咬牙,缓缓放松了神念法力对癸水净莲莲子的护持。 几乎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痛感觉蓦然从其心头升起。 谢涟不由闷哼一声,面色一阵赤红,那净莲莲子乃是他的本命灵物,与他心神相连,此刻正在遭受烧灼,他有此感觉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早有心理准备的他面上不见丝毫惊慌之色,而是强忍心神痛楚,翻手一招,连同紫金流苏在内,以及其他在万宝斋寻得的众多珍稀辅料,一字排开尽数出现在其面前。 一切就绪,谢涟张口喷出一团嫣红精血,双手十指车轮般疾弹不休,一道道透明法决错落有致纷纷没入面前精血以及净莲莲子之中。 “分!” 一声轻喝,嫣红精血竟应声一分为九。 “去!” 袍袖轻拂间,九滴滴溜溜旋转的血珠缓缓向净莲莲子飞去,并各自没入其中之一不见了踪影。 “长!” 谢涟单手一指包裹着净莲莲子的金乌骨焰,同时狂催体内法力。 “嘭”地一声,原本拳头大小的金乌骨焰蓦然涨至脸盆大小,再看不见其内时隐时现的净莲莲子了。 谢涟面上神情毫无放松,却缓缓闭上双目,仅凭神念体味金乌骨焰内部情形。 但此刻的他并不闲着,双手法决掐动不停不说,更是时不时拈起一两种珍稀辅料打入灵焰之中。 整整三天过去了,在谢涟神念探察中,金乌骨焰所包裹的净莲莲子早已熔化成汁,变成幽森浑圆九团。 此刻谢涟面上神色俞显凝重,单手轻招,已经被提炼成萃紫丝状一团的紫金流苏闪电般没入灵火。 那紫金流苏在灵火的煅烧之下,缓缓熔炼成一团紫莹莹汁液,并在谢涟神念牵引下一分为九,分别与净莲莲子化成的幽森液团浇筑在一起。 谢涟双手掐诀俞显急迫,金乌骨焰中九颗鸭蛋大小黑紫相间的液团便是一阵翻涌,转瞬间便浇淬成幽森泛紫之色。 器胎已成,接下来的步骤便是法宝固形了! 按理说此步骤是应该承接上一步骤一气呵成的,但是谢涟自然不会如此做,那液状太微星金可是一直干等着呢,难道他会先将法宝固形之后,再将其中三柄归炉重化专程添加太微星金不成? 但见其信手一招,那团金乌骨焰连同其内的太微星金,缓缓没入另外一团灵焰之中,两团灵焰交融之际,金灿灿的太微星金却是极为均衡地一分为三,向着三团器胎融汇而去。 太微星金与器胎相互浇筑之际,谢涟深吸了一口气,单手一指额头,一束几近显形的神念喷吐而出。 此束可不是寻常神念,更掺杂了其采用秘术分裂的一缕神魂,分裂神魂的滋味自然大不好受,谢涟痛苦之极地嘶吼一声,身上热汗瞬时如浆如注。 稍一稳固体内躁动不已的神魂,谢涟对自身其他状况却是不闻不顾,双手穿花蝴蝶般结成万千怪异印结,并闪电般打入面前神念中,而那特殊神念在这些印结作用下,纷纷凝成透明符文,飘飘洒洒没入本命法宝器胎之中。 此情形持续了足足半刻钟功夫,半刻钟过后,尘埃落定,谢涟几近呻|吟地喃喃道:“神魂印迹终于种植完毕了……” 此神魂印迹,才算是上古修仙者本命法宝与近代修士法宝真宝的最根本区分,有了此神魂印迹,修仙者便可以对自己的本命法宝运如臂指,并且,倘使万一本命法宝落入其他人手中,只要原主人没有陨落,若不是经过强大威能几近摧毁法宝本身的情况下抹除其内神魂印迹,本命法宝就不会为他人所用。 可以说,神魂印迹乃是本命法宝与主人比心神相连更深一层的联系,有了神魂印迹,本命法宝之说才算是真正的名符其实,当然,此事上也有些两面性,若是法宝被他人损毁,有神魂印迹存在的本命法宝主人遭受的反噬,要远比寻常心神相连严重得多,这也是修仙者大都对自己本命法宝珍若性命的另外一个原因。 种下神魂印迹,本命法宝祭炼之事也算是接近尾声,但是谢涟却是无奈,他此刻虽然遥遥欲坠,但是本命法宝尚未最终成型,他又如何敢放松分毫? 又是吸收掉一块上品灵石,谢涟强撑精神,开始为自己的本命法宝雕体琢形。 随着他一道道法决打出,金乌骨焰之中,九柄盖世奇兵初露端倪。 第九十五章 恐怖雷劫 法宝塑形原本并不麻烦,但是在谢涟力求尽善尽美之下,却也足足持续了整日功夫。 又是一天过去,灵焰缓缓熄灭,其内竟隐隐传出龙吟虎啸之声,九柄盖世奇兵喷薄愈发! 九柄本命法宝,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九柄飞刀,刀身盈尺之长,曲线柔美而锋芒毕露,更被谢涟恶趣味地琢磨出修长笔直的血槽,即便是刚出炉,却散发出古朴凌厉的盖世凶兵气息。 这九柄飞刀刀身上密布玄奥铭文,外观几乎一般无二,并且质底都如黑钻一般深邃瑰丽,但是其中六柄却是微泛淡紫异芒,而另外三柄微泛紫金。 不用说,那稍泛紫金异芒的,便是添加过太微星金的三柄飞刀,即便颜色不一,九柄飞刀交相辉映之下,像浑然天成的瑰宝更像过杀人的凶兵。 此时的谢涟虽然憔悴不堪,却是满脸的狂喜,心中更是充满浓浓的成就感,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祭炼本命法宝,便打造出了很可能是此生的巅峰之作,看着面前与自己心神相连,颤鸣不已的九柄飞刀,更如看到自己亲生孩子一般。 即便本命法宝塑型还有最后一步,也是最伤己身的一步,心血淬炼,他也是欣然受之。 谢涟强忍心中喜意,张口又是一团鲜血喷出。 此次不是精血,却是阳刚之气最盛的心头热血,此团鲜血甫一出口,砰然一声,化作一团血红雾尘,将九柄飞刀尽数包裹在内。 九柄飞刀身披血雾,似乎变成了奇诡妖异的血月之刃。 “铿锵” 却是九柄飞刀齐齐发出铮铮锐鸣! 此声音虽然不大,却似乎直贯天地,刀鸣之声上穷碧落下抵黄泉! 谢涟心神剧震,却又突然察觉到,随着此声声响,自己周围气息似乎异样起来,甚至连天地元气都变得焦躁不安,冥冥中竟有毛骨悚然感觉自心头升起。 “怎会如此?”谢涟不由大惊失色。 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那未添加过太微星金的六柄飞刀,不约而同哀鸣一声,蓦然化作六道电光,向他激射而来! 谢涟心中一惊,下意识作势欲挡,不过他旋即意会到,这可是自己的本命法宝,怎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事实正如他所想,那六柄飞刀如六道虚幻流光一般,稍接触他的身躯,便蓦然消失不见,几乎与此同时,竟有六柄缩小无数倍的迷你飞刀凭空出现在其丹田中。 更让他惊疑不定的是,这六柄飞刀竟似乎遭遇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极为拟人的在其丹田内瑟缩不已! 而此刻,其面前剩余的三柄飞刀突然锐鸣一声,化作三道流光向洞府之外激射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谢涟心中惊怒万分,顾不上安抚丹田内的六柄飞刀,身形一动同样掠出洞府。 洞府之外,谢涟满脸惊疑地四下一打量,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抬首向上观瞧。 入目情形差点没让他瘫坐在地。 “雷劫!” 谢涟双目发直面色苍白,几近呻|吟地喃喃道。 此刻的冲寰岛上空,一团百亩范围乌云缓缓压下,乌云浓稠如墨,翻翻滚滚之间,竟有银紫电弧疾走龙蛇般稍显即逝。 而这一切,却是大违常理的暗寂无声,更添阴冷无边的压抑,让身处其中之人顿生被隔绝于天地之外的颓丧感觉。 而先谢涟一步遁出洞府的三柄飞刀,此刻正在半空中三足鼎立狰狞指天,暴怒之极地铮鸣不已。 见此情形,谢涟哪还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归藏引》本命法宝祭炼篇中确实有提到过,一旦有逆天法宝出世,上天便会降下毁灭雷劫,能扛过去,经历过雷劫炼身的法宝可怕之处更会上升一个层次,抗不过去,便唯有灰飞烟灭一途。 谢涟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没添加过太微星金的六柄飞刀如此惊恐呢,原来是它们本能察觉到自己无法渡过雷劫,这才一窝蜂潜藏了起来。 至于那添加过太微星金的三柄飞刀,自认能硬抗雷劫,这才大模大样出来向天雷挑衅。 自己所炼制的本命法宝竟能勾动天劫,岂不是说已经够得上逆天法宝此等传说中的层次?惊骇之余,谢涟却又惊喜万分。 其实这也是正常之事,他炼制本命法宝取材无不珍稀之极,特别是那魔化的癸水净莲莲子,更是举世难寻,恐怕只此一物祭炼法宝有成,便够得上逆天法宝的层次,更不要说紫金流苏和太微星金等物了。 而此种雷劫所针对者,不仅仅是天道秩序的即成威胁者,还有潜在威胁者,这就使得,在上古时候,出世之时能勾动天雷的法宝,绝不算多见,却也不想他想象的那般罕见。 不知什么缘故,《归藏引》对此方面的描述有些语焉不详,这也就使得谢涟对法宝雷劫之事一知半解,若是他知晓,头顶雷劫,丹田内六柄飞刀也各占一份,不知还会不会如此痛快地容许它们潜藏于自己的丹田之内了。 乌云俞显低垂,此刻已经云海相接,遮天笼盖一般将整个冲寰岛笼罩在内,底部稍泛赤红之色,竟开始缓缓旋转了起来。 肉眼可见,难以计数的银紫色纤细电弧,从四面八方,向火云中心数亩区域内汇聚而去。 直到此刻,火云之中才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声音低沉之极,却又给人以摧肝裂胆甚至连神魂都随之振颤的恐怖感觉! 谢涟哀叹一声,又是取出一枚上品灵石,毫不犹豫便将其内灵力汲取一空,他心中虽然对雷劫厉害之处没什么概念,却也知道能,初生法宝能平安渡过雷劫的,往往十不存一,此刻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为妙。 也就是数息过后,第一波劫雷降下! 让谢涟万万没有想到的情形发生了,此道拇指粗细银白泛紫电弧击打的目标,竟不是在半空中挑衅的三柄飞刀任意其一,而是冲着他自己当头劈落! 此异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将谢涟惊得目瞪口呆,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危急时刻,原本还在十余丈之外的三柄飞刀,蓦然化作三道流光,几近瞬移般出现在谢涟头顶上空,速度之快比之真正的闪电,也仅是相差毫厘,却堪堪将此道电弧当头拦下! 下一瞬,三道幽森电弧几乎同时从三柄飞刀表面泛起,眨眼间结成一束拇指粗细幽森电蛟,张牙舞爪迎向银紫劫雷。 “轰”,巨大的霹雳之声半空炸响。 再看两束雷电交击之处,只剩下变细稍许的幽森电蛟矫健之极地来回游走,更时不时仰首无声咆哮,而那银紫劫雷,丝毫不见了踪影。 谢涟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此刻却回过神来,心中惊怒同时,却也欣喜不已,自己的本命飞刀竟能自发护主! 而此刻,第二波劫雷也接踵而来。 此道劫雷比之第一道更粗三分,幽森电蛟即便是寂灭神雷所化,硬接起来也已经稍显勉强,惊天巨响过后,劫雷湮灭无踪,而电蛟体型也仅剩原来一半大小了。 谢涟不由面色一变,不过还未等他采取任何措施,却看见头顶三柄飞刀清鸣一声,又是三道电弧泛起,眨眼间补充进电蛟之内。 谢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默催体内六柄飞刀,抬手一指,拇指粗细一束寂灭神雷弹射而出,同样补充进电蛟之内。 电蛟得此生援,气息猛涨倍许,张牙舞爪冲着空中劫云叫嚣起来。 趁此空当,谢涟周身法力冲着九柄飞刀狂涌而去,此九柄飞刀酝酿寂灭神雷,自然少不了法力补充,虽然如此短时间内根本酝酿不出多少此雷,不过却也聊胜于无了。 银紫劫雷接连降下,一道更比一道粗,隆隆之声惊天动地,原本昏黑暗淡的小岛上空,被照耀的亮如白昼。 而劫云之下,谢涟狂催身上法力,一人,九柄飞刀,硬抗天罚劫雷! 此种情形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劫雷也是狂降七十余波,此刻每束已经是碗口粗细了。 九柄飞刀之内的寂灭神雷早已耗尽,此刻半空中只剩下三柄飞刀互成犄角,体表灵光结成乌蒙蒙光伞,仅凭灵元硬接劫雷! 而谢涟却是更为凄惨,周身上下乌漆麻黑衣不蔽体不说,裸|露出来的皮肤更是焦糊皲裂,没有了寂灭神雷抵消劫雷,头顶三柄飞刀虽然勉强能将其接下,却再挡不住被击溃的劫雷寻隙游走,下面的他自然是首当其冲,被搞成了此副模样。 外表凄惨骇人,但是他体内的伤势还要更严重得多,不仅是与之心神相连的三柄飞刀每接一次劫雷,他体内都有脏腑欲裂趋势,如此长时间不计后果狂催法力,也让其经脉遭受了毁灭性的重创,距离筋脉尽碎恐怕也只剩下一步之遥,再加上散乱劫雷在体内肆虐,他又如何好得了? 事实上,若不是阴阳本源以及体内神秘黑丝的强大修复能力,他早已躯体崩溃数次了,饶是如此,体内创口的修补已经远比不上毁灭力量的破坏,此刻的谢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又是一道劫雷肆虐而下。 “轰” 巨大轰鸣响起,乌蒙蒙光伞应声碎裂,连同其下互为犄角的三柄飞刀也被凭空炸飞。 仅剩手臂粗细的银紫劫雷却去势不止,冲着下方谢涟当头劈下。 电光火石间,迸射远去的三柄飞刀稍一模糊,奇迹般再次出现在谢涟头顶,将此击硬生生接下。 又是一声巨响,劫雷消失不见,三柄飞刀也是哀鸣一声,断翅鸟儿一般跌落尘泥,在地上弹跳数下,却再也无力飞起。 谢涟张口喷出一团鲜血,嘴角淅沥着血丝,双目失神喃喃道:“第八十波,若是再来一波,我命休矣!” 空中劫云,仍旧没有消散的迹象。 第九十六章 脱胎换骨 谢涟没有半分侥幸之心,无论是体内被其强行压制躁动不已的六柄飞刀,以及劫云中兹兹作响的电弧汇聚之声,都预示着,劫雷最起码还有一波,此波雷劫蓄势如此之久,威能很可能还要远超以往! 谢涟冥冥中感觉到,此波劫雷很可能已经是最后一波了,却也是要命的一波,他几乎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长叹一声,谢涟心中泛起无边的乏力感觉,颓丧之余,也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原本好端端的,却因为祭炼本命法宝而送掉小命,还有比这更滑天下之大稽之事么? 他哪里知道,九柄盖世凶兵同时临世,已经让此次雷劫的厉害程度狂升九倍不止,再加上,九柄兵刃渡劫,他一个外人身处其中“捣乱”不停,天罚岂能轻饶他? 这也就使得,他此次所面临的天罚,比之寻常法宝引动的雷劫,威能早已狂飙出十倍开外,即便他催动九柄飞刀携抗天雷,错非他自身情况远异于旁人,再加上添加过太微星金的三柄飞刀太过强悍,他和自己的本命法宝也不知道灰飞烟灭多少次了。 此刻天空中的火红劫云旋转愈疾,更是收束成数十亩大小,最中心处银紫光团明灭闪现数下,一束水桶大小银紫劫雷悍然下击! 谢涟身躯笔直仰面朝天,对此束仿若要毁天灭地的惊世劫雷坦然相迎,朗星般的双目中神采跳跃,脑海中浮现出虞清妃宜喜宜嗔的娇俏笑容。 “别了,清妃……” 谢涟咧嘴苦笑,焦黑的面皮竟被临头的电光照耀的惨白一片。 暴烈之极的劫雷之力尚未及身,森然恐怖的毁灭气息早已将他心肺贯穿,更向其四肢百骸发散而去。 正在此际,诡异的情形发生了! 这股毁灭气息还未来得及在其身躯内肆虐,却意外勾动了谢涟身躯内部的神秘黑丝。 神秘黑丝蓦然变得汹涌恣肆,稍一翻卷,毁灭气息便被涤荡一空! 这还不算,神秘黑丝竟逆着毁灭气息,追索到半空劫雷之上,二者稍一接触,更引动了谢涟紫府内诡异黑球急遽旋转! 下一刻,一蓬水杯粗细乌蒙蒙黑丝从谢涟天灵盖处透顶而出,向上逆冲之际,最前端倏忽间化作锅盖大小一片黑雾圆盘,此圆盘由黑雾凝成,其内却似乎有繁星点点,稍一旋转,竟给人以星云变幻的奇异感觉! 最为诡异的是,那圆盘旋转似乎极为缓慢,但是其内“星云”运转不知多少周天之后,风驰电掣的银紫劫雷才姗姗迟来。 若有外人旁观,面前情形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来势汹汹的银紫劫雷击打到黑雾圆盘之上,竟半个火花都没有泛出,倏忽间便消弭无形,似乎是被圆盘吞噬,又似乎是凭空消散! 随着劫雷消弭,圆盘也是蓦然溃散,还原成一蓬黑丝,似缓实疾收归谢涟体内。 这一切说来繁复,但是整个过程却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唯一的旁观者谢涟,都没回过神来,最凶猛的一波劫雷便这般诡异消失了,其头顶上方,仅余的数缕茵袅黑丝,也缓缓没入其头顶不见了踪影。 惊骇之极的他眨了眨眼睛,恍若从梦中惊醒,此刻的他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却似真似幻分不清真假,方才情形,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感知和理解,以至于他感觉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梦魇一般。 他在这边呆愣之际,漫天劫云缓缓消散,小岛上空转瞬间便变得云淡风轻起来,却有炫目霞光闪动了数下,竟飘雪一般洋洋洒洒降下一蓬五彩符文。 “终于渡过去了!”眼见此情形,谢涟再顾不得思索方才发生了什么,而是心神一松,软泥般仰躺地上。 “蹭蹭”几声锐响,其体内失去压制的六柄飞刀一哄而出,欢天喜地向着五彩符文迎了过去。 此时的谢涟才有些意会过来,不由心中苦笑,自己方才恐怕是替这几个王八犊子顶缸了! 苦笑之际,漫天符文一分十份,九柄飞刀各领其一,其中一束符文茵袅伶俜,向着他缓缓飘来。 “还有此等好事?”谢涟心中愤懑转眼便被扔到了九霄云外,面上更是露出狂喜表情。 无怪乎他如此激动,在某种程度上说,上天可是最公平的,任何一物都有存在的权利,逆天之宝临世,上天固然会降下天罚劫雷,逆天之宝若是湮灭于劫雷之下,自然是万事皆休,但是一饮便有一啄,若是逆天之宝扛过雷劫,上天便会降下天地法则和天地间最精纯元气凝成的符文予以补赎,此等好事以往只听说过,没想到今日被他也摊上了。 五彩符文稍一触及体表,便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于此同时,谢涟突然觉察到自己伤患处痛痒难当,而伤口皲裂处,竟有细如毫发的紫金细丝穿梭不休,与之相伴的,还有细小肉芽交织蠕动,伤口竟肉眼可察地愈合了起来。 此情形可不仅仅发生在体表,而是其周身上下任何伤患处都在发生着此过程,甚至他身上被天雷烧焦的毛发,此刻也肉眼可见地蓬勃再生起来,情形端是诡异而又骇人! 谢涟强忍身上痛楚,缓缓闭上了双目,以至于九柄本命法宝吸收完五彩符文,重新潜藏进他的丹田之内,他也无力去理会了。 此刻的他似乎进入禅定状态,脑海中空灵静谧,没有掺杂丝毫杂念,而紫府内诡异黑球不经任何催动,竟急遽旋转起来,肆无忌惮吸收着天地灵力来补充谢涟体内亏空的法力,与此同时,冲寰岛上空,逐渐形成一团十余丈方圆雾蒙蒙的灵气漏斗,在徐徐旋转不停。 谢涟在原处一躺便是三天三夜。 整整三日过后,外面异状早已消失不见,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目。 在其睁眼的刹那,双目中竟有凌厉电光闪过,此电光稍显即逝,即便有人看见,多半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抑或是错觉。 谢涟似乎并不知晓此种情形,而是吁了一口气长身而起,其身上,破碎衣物和焦糊飞灰虚不受力流泻而下,其雄健身躯再无半分遮拦。 谢涟茫然四顾了片刻,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不由面色一变,忙调动神念内视己身。 稍一查看体内情形,谢涟面上惊容便呆滞住了,也就是转瞬之后,其面上蓦然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 在其神识扫视中,身体内部非但不存在丁点伤患,体内法力更是汹涌澎湃,距离结丹之境似乎也仅剩下半步之遥! 自己似乎睡了一觉,不仅内伤尽愈,连法力境界都提升到了凝元期圆满阶段?此情形竟让他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 狂喜过后,谢涟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调动法力在体内狂涌冲撞了数波,却没有丝毫不适感觉传出。 他这才心神大定,看来自己体内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任何伤患,甚至从反馈的感觉来看,体内经脉的坚韧程度甚至还又上层楼。 那五彩符文果然是好东西!谢涟恨不得手舞足蹈来抒发心中喜意。 不过此时的他也突然发现,自己周身上下竟是未着寸缕,就这般坦坦荡荡迎着青天碧海和轻柔的海风。 即便只身身处孤岛,自己更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谢涟也是老脸一红,忙取出一套崭新衣衫换上。 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体表伤势尽愈不说,肌肤竟也变得晶莹如玉,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更没有任何瑕疵。 谢涟怔了一下,单手轻划间,一面盈尺方圆的银灿灿镜面诡异出现在面前。 略有些忐忑地向内观望了了片刻,谢涟面色变得古怪之极起来。 不用说,面上肌肤也是一样! 谢涟哭笑不得,非但没有欣喜,反倒是有些懊恼,他原本就觉得此世的躯壳有些娘炮,现在可好,连娘炮都不如了,简直可以用油头粉面来形容。 日后要多晒晒太阳了,最好将皮肤晒成古铜色!谢涟恨恨想到。 不过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由被吓了一跳,将双手举在面前,面色复杂地观望了起来。 片刻后,其右手上灵光一闪,竟出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此匕首是他不知从刃千城何处淘换而来的,虽然样式比较别致,却仅是一柄低阶法器罢了,此刻的谢涟不知何故,目光闪动数下,手持此匕首,竟冲着另一只手一划而下。 “蹭”地一声细微摩擦之声过后,匕首所划之处居然安然无恙,甚至连一条白线都没有留下! 谢涟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肌肤晶莹如玉也就罢了,若像看起来那样吹弹可破,相熟之人不起疑才怪,自己所装出的灵武双修身份也算是到头了。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起来,从方才测试来看,他此刻皮肤的坚韧程度,甚至还要远胜先前时候,不过究竟到了哪步程度,他心中还是一点谱也没有。 想到此,谢涟倒转匕首,改为手握匕刃,并缓缓紧握起来。 片刻之后,手中传出“嘎吱嘎吱”的难听挤压之声,谢涟面上却更显兴奋,丝毫没有收敛迹象,而是手中劲力再吐。 “嘭”地一声闷响,其掌中匕首竟蓦然化作一团晶屑! 谢涟大喜过望,甩手抛掉手中残渣,盯着丝毫无损的右手,满脸都是笑意。 要知道,那匕首虽然是低阶法器,但是若放在俗世中,其锋利坚韧程度连所谓的吹毛利刃神兵都远远不及,他方才竟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仅凭肉身力量,便轻易将之摧毁! 这就说明其肉身的坚韧与强悍程度,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境地,即便战将后期修士都远远不及,更不要说以往的他自己了。 直到此刻,谢涟才算是真正心满意足起来,此次意外渡劫带给他的好处,已经远出他的意料了。 事实上,那天地法则和天地间最精纯元气凝成的五彩符文,所带给他的好处又何止于此? 不说别的,他穿越所占据林语夕的躯体,本身资质勉强能算是中等,修炼真武尚有不足,更不用说他又半路出家改修修仙了,这就使得其躯体对于修仙者来说,资质之差简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若不是其紫府内诡异黑球大大提升了他的修炼进度,更有神秘黑丝潜移默化帮其改造躯体,恐怕他早已在修仙之途上寸步难行了。 原本那神秘黑丝改造其躯体,是在即成基础上循序渐进极为缓慢的过程,但是历经此次雷劫,其躯体破无再破的情形下,五彩符文、神秘黑丝连同神秘莫测的阴阳本源,三者共同作用,一洗以往隐患不说,无形中更起到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的作用,他此刻的根骨,即便在修仙者中也算是上乘。 可以说,直到此刻,他才算是脱离了固有桎梏,再加上神秘黑丝的持续改造,只要不是中途陨落,修仙大道的前景几乎不可估量! 第九十七章 魔莲飞刀 此刻的谢涟哪知道这些?面前小利已经让他乐不拢嘴了,他又如何肯深究太多? 他又往丹田内扫视了一下,缩小无数倍的九柄飞刀正潜藏其内,首尾相接组成一个圆环状,正徐徐流转不休,谢涟见状也是大为欣慰,有了本命法宝,自己才真正算是修仙者了。 心念一动,九柄盈尺之长的飞刀鱼贯而出,围绕在他身形四周你追我逐,更发出阵阵清鸣,宛若欢快的鸟儿一般。 谢涟莞尔笑了笑,伸手一招,其中一柄飞刀便老老实实落入其手中,从其稍泛诡异紫芒的外观来看,此柄飞刀必是尚未添加过太微星金,即便如此,此刀三寸刀锋仍是锋芒毕露,凌厉刀气让人不寒而栗,屈指在浑厚的刀背上一弹,整柄刀发出龙吟一般的清啸。 谢涟将此刀提在手中稍感受了一下,此刀若不是灌注法力,本身重量竟有近万斤之重!若非是自己的本命法宝,仅是驱使恐怕都要大费周章吧? 谢涟嘿嘿一笑,信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柄长刀。 此长刀寒光绰绰,乃是他流放蛮荒之前,林重远为其准备的数柄长刀之一,林大掌门为了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尽心尽力,这数柄长刀虽算不上绝世名刃,但也是中品真宝中的佼佼者,此等阶的兵刃,整个天刀门都不会有太多。 谢涟右手手持自己的本命飞刀,冲着左手中长刀刀锋一斩而下! 无怪乎他有此魄力,他的本命法宝本身便是净莲莲子、紫金流苏以及其他众多珍稀辅料铸成,即便不添加太微星金,材质也要远强过寻常中品真宝,哪有轻易损坏之理?他如此做,无非是测试一下自己本命飞刀的锋利程度罢了。 下一瞬,“锵锒”一声,左手长刀应声断作两截! 谢涟忙看向自己的本命飞刀,见其丝毫无损的样子,这才面色大喜起来。 右手一张,此柄飞刀自行飞向一旁,而另外一柄添加过太微星金的飞刀,稍一闪烁便出现在其手中。 三柄添加过太微星金的飞刀,在先前对抗雷劫之中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雷劫结束时已经是灵性大损,不过经由五彩符文修补,此刻早已安然无恙。 谢涟手持此刃,向着左手仅剩的半截刀身缓缓刺去。 让他大感骇然的情形发生了。 飞刀刀尖所到之处,无论空气还是金铁,几乎同样的虚不受力,那半截刀身竟如豆腐一般被轻而易举刺穿! 谢涟目瞪口呆片刻,甩手扔掉半截长刀,畅快之极地仰天大笑。 他已经意识到,以自己此时修为,再加上九柄本命飞刀,即便对上将阶后期修士,他也不会畏惧分毫! “从今日起,你们就叫魔莲飞刀!”狂笑过后,谢涟目光灼灼盯着面前九柄飞刀,极为庄重地宣布道。 九柄飞刀齐声铮鸣一声,似乎对此名字非常满意。 谢涟哑然失笑,又操纵了飞刀穿花般飞驰乱舞,直到对自己的本命飞刀遁速以及法力耗费等细节处烂熟于心,这才将它们收归丹田内温养去了。 有了闲暇向四周一打量,谢涟不由便是眉头一皱。 他在此处渡雷劫,冲寰岛上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树可算是倒了大霉,被逸散的天雷之力烧的精光不说,连它们附着生长的山石也被震的分崩离析,甚至连他的洞府都被震塌了好大一块,整个小岛上一片狼藉! 谢涟暗自咂舌,煌煌天威果然不是盖的,能从此等天威下逃得性命,也让他心中庆幸不已。 对于如何恢复小岛原貌,谢涟心中也是犯了难,被震塌的洞府还好说,他身具全属性的阴阳本源,可以自由动用土石灵力,修复区区洞府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满岛草树就不好说了,若让它们自然生长,没有一二十年功夫,恐怕很难恢复原来面貌了。 不过谢涟对此事也没有太过挂怀,即便有来客发现异状,自己推说施法出了差错,想必也不会有人在此等旁枝末节之事上深究什么。 此刻他所担忧的,却是他先前在此岛周围布下的阵法,雷劫到来甚急,他也无暇事先将阵法收起,也不知被天雷破坏成什么程度了。 不过稍一检查,谢涟却是惊喜发现,除了那五龙绞索阵阵旗稍有些移位,三套阵法竟全都安然无恙! 不过想想这又是正常之事,此等阶的阵法对于天雷之力毫无阻拦功用,天雷又怎会跟它们过不去?即便阵旗移位,显然也仅是殃及池鱼的误伤罢了。 谢涟长出一口气,花费了不到半日功夫,将自己的洞府和移位的阵法修复完毕,这才盘坐洞府内石榻上思量起来。 他此刻体内的法力已经远远超出凝元期的极限,若仅从此方面来说,似乎立即便可着手准备冲击结丹期,但是他左思右想,却总感觉自己心境上有那么一丝欠缺,让他不由心中有些发虚。 他可知道,结丹期岂是那么容易进阶的?上古时候的凝元期修士,即便是准备充足,能成功进阶结丹期的往往是百不存一,更何况,修仙者若想进阶,法力圆满和心境圆满二者是缺一不可的,前者还好说,法力境界不足,顶多是暂时无法进阶,但是后者就有些麻烦了,若是心境未达到某一层次而强行冲击进阶的话,即便侥幸进阶成功,也极容易因修为境界剧变引发心魔反噬,发疯而亡都是大有可能的。 他虽然对结丹之境向往无比,此刻思来想去,却不敢冒险进阶,毕竟来日方长,自己心境上的欠缺又是微乎其微,恐怕用不了多长一段时日,便会自行臻至圆满,自己何苦要去做那拔苗助长之事? 即便无法立即冲击结丹期,谢涟面上也毫无沮丧之意,而是缓缓踱出洞府之外,寻了一处阳光灿然之处,开始闭目打坐参悟《归藏引》。 不用说,此刻他还对自己面皮的“油头粉面”耿耿于怀,想要籍着阳光将皮肤晒黑回去,实际上哪用他如此?他所见到的皮肤晶莹如玉情形,固然有体质变化的原因,但大半却是因为皮肤新生的缘故,根本不用采取任何措施,三五日便会恢复原来面貌,只是难免会比先前白净不少罢了,更何况他如此做其实一点用处也没有,堂堂修仙者若是真能被日光晒黑,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之事。 星辰轮转,日月交替,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在冲寰岛上打坐的谢涟长出了一口气,果然没出乎他的意料,先前他所感觉到自己心境欠缺,完全是因为心神不适应暴增的法力以及剧变的体质引起的,经过这半个月的修炼,他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臻至圆满阶段。 此刻的他,距离结丹之境,仅差临门一脚! 冲击结丹境界,可不是说笑之事,也绝非三两日便可完成的,其中出不得半点差池,谢涟又将自身身体状况、法力境界以及心神境界事无巨细排查了一遍,终于肯定,自己冲击结丹之境已经是万事俱备了。 一旦进阶结丹期并且稳定下境界,他的战力恐怕立即便会比肩王阶修士,此种情形也让谢涟感慨万千,数月前,王阶存在在他眼中还是高高在上,想不到如此之快,自己便有机会成为其中一员了。 定下心神,谢涟又仔细思量了一下进阶结丹期之事,不过还未等他付诸行动,让他有些意外之事发生了。 小岛周围的幻阵之外,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火符,此刻正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很显然,那颠仆匿踪阵无法奈何天雷,但是阻拦寻常符篆自然是不在话下。 “传讯符?” 谢涟一眼便认出此符来历,稍怔了一下,招手将幻阵打开一条通道,放此符入内。 将火符抓在手中,稍一查看其内讯息,他的面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此传讯符竟然是发自麻衣少女,也就是那位角蝰蛇人太上长老,内容更是简洁无比,仅有一句话: 谢道友,三日之后西蒙山剿杀烈焰古魈,还望鼎力相助! 自己担任角蝰蛇人客卿之日,麻衣少女与众长老定下剿杀烈焰古魈的一年之期,想不到如此快便时日将近了。 恍然过后,谢涟却不由苦笑起来,以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区区师阶修为,剿杀烈焰古魈此等上古凶兽,哪有他插手的余地?诺大角蝰蛇人族,恐怕连将阶人手都不会缺,麻衣少女此举无非是显示对他的尊重,甚至连“鼎力相助”之说也只是幌子,实质上多半是籍着此事提升他在角蝰蛇人寻常族人心目中的地位罢了。 麻衣少女自然是一片好心,却没想到时机却让谢涟大为尴尬,并且愈是此等客气之语,更让谢涟无法推辞不去了。 谢涟犹豫了片刻,只得叹了一口气,回信道:在下定会如期前往! 言罢张手放传讯符疾飞远去。 不然又能如何?此事一年前便定下了,现在更有麻衣少女亲自相招,他若推脱,一干蛇人长老必会对他心生不满不说,麻衣少女这位王阶后期修士面上也过不去,此种情形又岂是他心中所愿? 更何况,以他此时的修为,只要不是对上那上古凶兽,抑或不小心撞进寻常凶兽群中,他都自认自保无虞,既然自身安全问题不大,等此事了结,晚一些再冲击结丹之境便是了。 第九十八章 圣女青淩 传讯符中并没有催促之意,谢涟也就没连夜起身,而是趁着这一夜的闲暇,将那龟鳞盾又重新祭炼了一遍,对此刻的他来说,此盾可是极为重要的,他自认敢向将阶后期修士叫板,此盾便是最大的依仗之一,先前的仓促祭炼自然让他有些不放心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一切收拾停当,谢涟驾驭法舟向着珠贝崖进发。 之所以没直接前往西蒙山,他也知道此山位置,距离他的冲寰岛足有数万里之遥,若是他仅凭法舟,即便是日夜兼程,三日之内也到不了,麻衣少女这么晚才通知他,肯定已经有所安排,他只需及早赶到珠贝崖便可。 数个时辰后,他驾驭的法舟刚到珠贝崖附近,竟看见一绿一蓝两道遁光,从珠贝崖上激射而出。 待看清遁光中人影,谢涟不由大为汗颜,麻衣少女竟带着一位白衣女子远远迎了出来,看这情形,此女这边早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他出现了。 “谢涟见过前辈,累前辈久等,谢涟惶恐之极。”谢涟略显尴尬地抱拳见礼。 “不妨事,还来得及。”麻衣少女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美目中目露奇光,在谢涟身上打量了几眼,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一别数月,本宫还未来得及谢过道友救下黄长老,道友竟在这段时间内成功进境将阶,本宫在此恭喜道友了。” “托前辈洪福,晚辈只是侥幸而已。” 谢涟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有些无奈,他此时的真实实力已经接近将阶后期,若还想模拟出师阶修为的假象,必须要花费大气力压制自身气息,并且此等方法在王阶以下修士面前还好使,像麻衣少女此等王阶后期修士,一眼便能看出其隐藏了实力。 仅是如此自然不打紧,若是麻衣少女心中起疑,出手探查自己的真实修为境界,自己修仙者身份可就多半要暴露了。 考虑到此种情形,谢涟干脆就没怎么掩饰自身的修为,仅是将之模拟成灵武双修的将阶初期罢了,反正他日后若是进阶结丹期成功,实力肯定会狂升一大截,不管从哪种方面考虑,再装扮成区区师阶修士都有些不合适了。 麻衣少女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然转过首去,冲身旁白衣女子说道:“青淩,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谢道友。” “谢道友,这位,便是我族圣女。”麻衣少女回转螓首,冲谢涟介绍道。 谢涟闻言却是吃了一惊,他早就注意到白衣女子了,此女身资绰约,玉容更是明眸皓齿靓丽逼人,花容月貌比之麻衣少女都丝毫不逊色,虽少了麻衣少女一份恬淡明睿,但是更多一份冷艳寒江,两大美女往一处一站,几乎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之局,他又怎会忽略其中之一? 最关键的却是,此女自打见面,便一直俏面含煞瞪着他,谢涟不由心中大犯嘀咕,却不知此女是愠恼自己来的晚,抑或是不喜自己人族身份,不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此女气机冷冽,赫然有王阶初期修为,此刻得知此女竟贵为圣女,他更是心中叫苦了。 “晚辈谢涟,见过圣女。”谢涟硬着头皮,抱拳见礼。 出乎其预料,此女仅轻哼了一声,便算是打过招呼,旋即将目光游离往别处,羊脂玉嫩的脸颊上竟飞上一丝红晕。 谢涟目瞪口呆,差点没忍住摸了摸自己头脸,自己是变的英俊了还是怎么的?此女怎会一见自己与其说话,玉容上竟露出此等小女人神情? 一旁的麻衣少女苦笑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向谢涟传音道:“谢道友,青淩身世特殊了些,在被选为圣女之前几乎从未踏足人世,之后又一直闭关修炼,为人处事难免生涩,还望道友担待一下。” 谢涟恍然大悟,心中不满之意顿消,还偷眼多瞅了青淩几眼,若麻衣少女所言不虚的话,此女心性上恐怕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怪不得方才还气鼓鼓的,转眼便是一脸的羞涩。 青淩似乎有所察觉,面上红晕更浓,却是轻咬银牙,恨恨瞪了谢涟一眼。 麻衣少女见此情形也是大为无奈,看向青淩的美目中泛起一丝宠溺神色,轻启檀口道:“时候不早,我等需即刻启程赶往西蒙山了,再晚就有些来不及了。” 谢涟心中好笑,只将此话当做为青淩的解围之语,毕竟麻衣少女若是祭出裂风梭,数万里距离恐怕是瞬息便至,围剿烈焰古魈之期还在明日之后,又有什么来不及之说? 他哪知道,那裂风梭乃是了不得的异宝,又岂是好催动的?即便王阶后期存在催动起来,都有些吃不消其真元消耗,与上古凶兽争斗在即,麻衣少女自然不会选取此等赶路方式。 麻衣少女根本不知谢涟心中所想,自然也不会为其解释什么,而是信手拍了一下腰间的储灵袋。 灵光闪烁之间,竟有一团白光自储灵袋中激射而出,湍扶摇而直上之际,白光倏忽变大,眨眼间竟变幻成一头巨大妖鸟。 此妖鸟体型足有十余丈之长,一双鸟目如同红宝石般晶莹剔透,通体羽毛更是洁白无瑕,像足了放大无数倍的巨型白鹭。 饶是谢涟一向对此等“扁毛畜生”无感,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面前妖鸟实在是骏异非凡。 神念稍一扫视此鸟修为,谢涟更是目瞪口呆。 此头明显是麻衣少女灵宠的妖鸟,竟是一头七级顶峰妖兽,换言之,此妖鸟竟是一位修为相当于王阶初期顶峰修士的妖王存在! 不光是他,连一旁的青淩也是目露奇光看着此鸟,玉容上竟泛起纯真的笑意。 “此乃本宫灵宠游天云鹭,遁速还算不俗,此行便由她为我们代步。”言罢,麻衣少女扬起俏脸,轻牵嘴角冲天上白鹭呼哨了一声。 闻听麻衣少女招呼,那游天云鹭欢快之极地仰首清鸣一声,翅膀稍敛,几个盘旋便下降了数十丈距离。 麻衣少女微微一笑,身上灵光蓦然一涨,裹挟了谢涟和青淩二人,略一闪动便出现在此鸟鸟背之上。 游天云鹭身形庞大,鸟背上也足有数丈方圆,三人打坐其上自然不会有丝毫拥挤感觉,随着三人坐稳,此鸟鸟背上竟蓦然浮现出一层几近透明的光罩,将三人防护在内。 游天云鹭又仰首清鸣了一声,稍一振翅,身形便冲天而起,转瞬间便来至千余丈高空之上,盘旋数圈,化作一抹流光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此时的青淩再保持不了先前的冷艳神情,侧坐在鸟背边缘处,喜孜孜地勾首向下张望,麻衣少女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致,冲谢涟笑了笑,便缓缓闭上双目,开始凝神打坐。 谢涟哑然失笑,他倒没觉得青淩此举有什么不妥,此女原本便是不谙世事,此刻遇见新奇事物只是真情流露罢了,娇憨而不做作,反倒给人以清新自然的美感。 或许觉察到谢涟一直满脸笑意盯着自己,青淩面上红晕一闪,却霍然转过螓首,举了举欺霜傲雪的玉拳,冲谢涟做了一个似乎像是凶巴巴的表情。 谢涟毫无惧意,嘿嘿一乐,却不再逗她,而是扫了一眼游天云鹭身下情形。 此时的他们身处千余丈高空之上,垂首观瞧时,视野中偶尔会闪过团团白云,再往下看,更有山川河谷一掠而过。 谢涟咂咂嘴,轻拂着洁白如雪的游天云鹭脊背,又看了看此鸟脑后两条数丈长丝带般湍飞不定的洁白长翎,心中充满了艳羡,他旋又想到自己的玄青怪蛇,却不由撇撇嘴,倒不是不相信那小东西能成长到此步程度,而是觉得那小东西气息阴冷诡秘,古怪卖相更远不及面前游天云鹭的仙气十足,同是灵宠,竟有如此大差异,让他也是大为无语。 若是玄青怪蛇得知他此时心中所想,定会对他嗤之以鼻:修仙者还如此在乎形貌好不好看?再说了,当初是谁连哄带骗收小爷做灵宠的? 游天云鹭本来就以飞行见长,更不用说其王阶修为了,虽然每次扇动翅膀都是轻飘飘的,但却是似缓实疾,遁速之快更是只可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数万里之外的西蒙山,在其全速飞遁之下,仅是数个时辰便到达了。 谢涟早已长身站起,满脸复杂之色地观望着此处情形。 面前下方群山连绵,却又罕见草木,山上土石竟大都是赤红之色,连带难得看见的草树都是火红色,相距如此之远,便能感受到暴烈炽热的火灵力翻涌不定。 而此山边缘处地面上,虽然看不见人影,依稀可以觉察到一簇又一簇难以掩饰的杀意,不用说,下面已经遍布围困此山的角蝰蛇人族高阶修士了。 此种兵凶战危情形将谢涟一路上的轻松心态一扫而光,也提醒他此番出行可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围杀蛮荒之中人人闻之色变的上古凶兽,即便一切顺利,那烈焰古魈被麻衣少女轻易击杀,但是此山中聚集的寻常凶兽必会树倒猢狲散,豕突狼奔亡命逃窜之下,哪是那么容易堵截的?不知有多少修士要在此役中陨落了。 当然,这些参战的修士若是能扛过此役,不仅所在族群会获利颇丰,连他们个人也会领取到可观的奖励,这也是蛮荒芸芸众生的一个缩影,若想更好的生存,只能拿性命去拼取。 立身缓缓下降的游天云鹭脊背之上,谢涟幽幽叹了一口气,绝大多数修士都在求取生存下去和修为更进一步道路上举步维艰,有逆天机缘之人毕竟是少数,自己算不算其中之一还在两说,即便算,修仙大道上的凶险之处也绝不会比旁人少上分毫,容不得自己有半分懈怠的。 第九十九章 短兵相接 他在这边脑海中滚滚翻翻思量之际,地上潜藏的修士已经发现了他们到来,这些人中很多都有师阶以上修为,如何会认不出本族太上长老的座驾? 当即满怀欣喜的惊呼声不绝于耳,“太上长老!” “是太上长老她老人家来了!” “太上长老亲自坐镇,哪有那烈焰古魈逞威的余地?” …… 麻衣少女卓立游天云鹭脊背前端,面带一丝恬淡微笑,冲下面之人随意摆了摆手。 此简单举动,却让下面众人激动之极,这些人纷纷跳出藏身之地,大礼参拜:“恭迎太上长老!” 麻衣少女点了点头,身形稍退半步,让出身后的青淩谢涟两人,朗声说道:“此乃本族圣女和本族客卿谢道友,尔等还不赶快见礼。” 族中圣女可是事关圣兽信仰,在族内的地位比之太上长老都要高上一筹,众人闻言都是悚然一惊,旋即便回过神来,刚直起的身形又伏了下来,面上神情更是恭谨之极,“拜见圣女大人,参见谢客卿!” 谢涟却是心中苦笑,麻衣少女为自己二人造势的痕迹也太过明显了,说起来自己还算是狐假虎威了,若非和圣女青淩在一起,哪会赚得这么多**礼参拜?不过也幸亏自己把修为提升至将阶,不然的话承受如此多同为师阶修士的大礼参拜,岂不是尴尬之极? 他也知道这些人诚心参拜的是青淩圣女而不是他,自不会儹越招呼他们起身,而青淩面对此时情形,神情竟稍显局促,紧抿秀唇,一双美目含羞带怯向麻衣少女求救。 麻衣少女无奈地轻拂了一下额头,冲地上众人淡然吩咐道:“见礼完毕,尔等职责在身,退归值守之地去吧!” “谨遵太上长老法旨!”地上众人山呼一声,缓缓退归原位。 不过在此过程中,不少人都有些目光鬼祟,偷眼观瞧本族圣女长的什么样子,毕竟青淩圣女常年闭关,族内长老都见不到几次,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寻常族人了,至于圣女身旁的那位谢客卿,他们也曾听本族长老说过此人,似乎族内还专门为其立了不许肆意残杀人族之人的禁令,其本人自然也让他们有些好奇了。 此种情形自然瞒不过麻衣少女,此女原本便存了让更多族人认识面前两人的心思,此刻自然不会出言呵斥什么,而是转首冲青淩圣女说道:“青淩,你入选圣女已经数年之久了,前几年却是因为闭关冲击王阶,很少在族人面前露面,既然已经成功进阶王阶,以后还是接触一下族内风土人情为好……” 青淩默然颔首之际,麻衣少女却忽然神色一动,住口不言同时,更向另一方向偏首看去。 谢涟见此情形也是稍愣了一下,循着此女目光方向望了过去。 一道淡红遁光自远而近,几个闪动便来至他们面前,遁光无声溃散,从中显露出来一位红衣少女。 此女站稳身形,冲麻衣少女盈盈一礼:“太上长老大驾来此,穆瑶迎接来迟,还望太上长老恕罪。”说话间,还偷眼望了一眼三人脚下的游天云鹭和麻衣少女背后的青淩谢涟两人。 此女贵为角蝰蛇人长老,自然认出了青淩圣女的身份,再加上看到已经进境将阶的谢涟,玉容上也是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麻衣少女不以为意一笑,点了点头道:“瑶儿不必多礼,此处情形如何了?” “禀告太上长老,早在三日之前,我族十余部族一万多名蛮武者陆续到位,此刻已经将西蒙山围的水泄不通,更有梁长老为首的三百余位将阶以上修士分区督导,一旦剿杀之役开始,寻常凶兽应该翻不起任ng花才对。” 许是从来没经历过如此大阵仗,穆瑶也是满脸兴奋之色,一口气说完,小脸都有些潮红了。 麻衣少女微笑点了点头,又沉吟了片刻,身上灵光蓦然一涨,裹挟了谢涟青淩两人轻飘飘落往穆瑶面前,而后又冲着那游天云鹭信手一招。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游天云鹭清鸣了一声,庞大的身躯表面灵光狂闪数下,眨眼间竟幻化成一位面容娇俏的羽衣少女。 此少女轻拂了一下身上的洁白羽衣,在谢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上前冲着麻衣少女盈盈一礼,还不忘恨恨瞪了谢涟一眼。 麻衣少女轻轻颔首,转首冲身旁两人说道:“青淩,谢道友,待会儿我要去见梁长老了解一下详细情形,你二人和白鹭便留在此处吧。” 青淩闻言默然点了点头,而谢涟刚从见到游天云鹭化身人形的惊人一幕中回过神来,更是忙不迭点头应是。 “白鹭……” 麻衣少女又回转螓首,冲羽衣少女吩咐道:“此处距离烈焰古魈巢穴甚远,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青淩圣女的安全,但是上古凶兽大都神秘莫测,围剿过程中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状况,万一需要圣女召唤族中圣兽迎敌,圣女安全便交由你护持了。” “白鹭知道了,主人也要小心行事才是。”白鹭嫣然一笑,声音银珠落玉盘般好听。 麻衣少女微微一笑,又随口冲几人了叮嘱了几句,几人都不住的点头应是。 正在此时,惊天异变发生了。 西蒙山方向群山深处,蓦然传出一声暴怒之极的猿啸,紧接着,啸声传来之处,竟有一道水桶粗细的血红光柱冲天而起,此光柱稍显即逝,转瞬间便溃散成大片火云,伴着振颤天地的隆隆巨响向四周发散而出! 如此威势,让相距如此之远的谢涟青淩等人都心下骇然,却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本宫再三交代过不要打草惊蛇,他们怎还是如此鲁莽!”麻衣少女惊怒叱道。 “太上长老,事先潜入此山的,乃是钟长老为首的三大王阶中期修士,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暴露行迹才是。”一旁的穆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面色煞白喃喃道。 就在此时,几人所观望方向,竟有一团火符闪电般激射而来。 麻衣少女伸手将火符招至手中,稍一查看其中信息,面色立即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主人,发生了什么事?”却是白鹭妖王轻声问道。 “此符乃是钟长老发出的,据其所说,竟有神秘黑衣人出手,撩拨起原本在地下修炼的烈焰古魈,他们也因之被那古魈发现行迹了。”麻衣少女盯着异变发生之处,美目精芒闪动。 “有异族强者出手捣乱?”旁边的穆瑶悚然一惊。 “多半如此!”麻衣少女冷笑一声,却又转首极为凝重地对青淩圣女说道:“他们已经与那古魈交上手了,本宫不得不前去助阵,不过我自会派钟长老他们其中之一过来保护你,在此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召唤圣兽,以免暴露行迹给歹人以可乘之机!” “太上长老认为,那异族强者想浑水摸鱼对圣女不利?”谢涟惊疑问道。 “那人既然能无声无息潜至此处,更敢在钟长老等人眼皮底下做出小动作,最起码也是王阶中期存在,无论其有没有此种打算,圣女安全重过一切,我们不得不防,你们小心些吧。”麻衣少女说完,身形稍一模糊,便化作一道淡青遁光冲着异变发生之处激射而去,几个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穆仙子,你这边也准备一下吧,那边既然已经交上手了,外逃的凶兽群恐怕是瞬息便至了。”白鹭扫了一眼地面上惊惶万状的低阶修士,转首冲穆瑶轻叹道。 “多谢白前辈提醒。”穆瑶口中道谢,冲青淩谢涟两人拱了拱手,来不及再打什么招呼,身形便往下方坠去,显然着急安排地面上修士迎敌去了。 “走吧,天空上太过显眼,我们还是下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白鹭招呼了一声,身形同样向下方飘去。 青淩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紧随其后而去,谢涟却在半空中稍顿了一下,望着白鹭此女窈窕伶俜的背影,一想起一路上便是端坐在人家背上,面上也是露出些许古怪之色。 此时西蒙山深处已经隐隐有兽啸之声传来,肉眼可见远方山原相接之处扬尘漫天,其背后不知隐了多少向外飞奔的凶兽,谢涟见状也是悚然一惊,转首向地面上飞遁而去。 也就是片刻功夫,即便在地面上,也能清晰看见数十里之外狂奔的凶兽群扬起的漫天沙尘,此刻,早有手执令旗的将阶修士升至半空,观望着狂奔而来凶兽群的分布情况,手中令旗疾甩,指挥地面上低阶修士或分散,或往某处聚拢。 而地面上的低阶修士虽然神情有些紧张,但大多都是令行禁止,随着半空中将阶修士旗语,往来奔走间丝毫不见散乱,很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之辈,连谢涟这等前世行军打仗的大行家都不由啧啧称叹。 但是最先出手的,却不是他们。 从西蒙山深处逃出的凶兽,可不乏将阶存在,这些高阶凶兽虽然形态各异,大多驾驭着滚滚妖气,在空中的遁速自然是比地上狂奔的低阶凶兽快得多。 这些高阶凶兽一进入视野,早有角蝰蛇人族的将阶修士远远迎上前去,或三五成群,或单打独斗,将这些高阶凶兽尽数拦下。 直至此刻,地面上低阶修士和凶兽才短兵相接。 刚开始,自然是修士大占上风,他们事先便在防线前设下绞索绊坑之类的东西,第一批跑的最快的凶兽几乎全殁于这些这些机关陷阱之下,但是整个西蒙山的凶兽何止数万?成群结队的凶兽前仆后继之下,这些机关陷阱很块便效用大失。 修士似乎原本便没指望这些东西能起太大的用处,此刻见凶兽冲向防线,纷纷抽刀掣剑,狂吼一声便迎上前去。 一时间,兽啸之声,痛苦狂嘶之声,呼喝叱骂之声……在整座荒原之上纷纷扬扬回荡不绝。 第一百章 凶兽逞威 几乎是甫一接触,低阶修士中就出现了伤亡情况,谢涟亲眼看到,一位角蝰蛇**汉手中长棍架住一头獠牙巨蜥的扑杀,却没防备到此凶兽镔铁般粗壮锋锐的长尾回扫,“噗”地一声,三棱戟一样长尾自大汉前胸刺入,又从后背透出! “啊……”蛇**汉垂死惨呼惊天动地,却又戛然而止。 却是那巨蜥小眼中狞色一闪,长尾剧烈搅动数下,蛇**汉躯体立时破败棉絮一般四分五裂,残破尸块伴着热腾腾鲜血四散飞洒! 巨蜥一击得手,却不急着逃命,身形一扭,拖着血淋淋长尾,向着不远处一位青年修士杀气腾腾冲撞过去。 青年修士刷的一下面色变得苍白无血,他原本便被另外一头稍小些的巨蜥缠着,想脱身都做不到,一旦两头巨蜥合围,他肯定是绝无幸理。 就在此危急关头,此人但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瞧去之时,却见一位玄衣青年似乎凭空出现在他和来袭巨蜥之间。 那巨蜥早已杀红了眼,即便面前玄衣青年来的有些诡异,但它岂会畏惧分毫?巨尾一甩,挂着凄厉的爆鸣冲玄衣青年当头横扫! 不知为何,那玄衣青年似乎愣在那里,对当头一击不闻不顾,即便锋锐硬甲鳞次倒立的长尾距其脸侧仅有数尺之遥,所携腥风将其发丝吹的狂魔乱舞,此青年依旧无动于衷! “小心!” 留意到此幕的蛇人青年不由大惊失色,方开始见那玄衣青年身法神出鬼没,他还以为来了强力帮手,没想到还未来得及欣喜,此人便要落得头颅陨碎之局了! 那玄衣青年还来得及转首微微一笑,下一瞬,此人毫无征兆便出手了,却是冲着疾扫而来的巨尾赤手空拳一拳轰出! “轰” 拳尾交击之处,乌芒狂闪数下,惊天爆鸣轰然传出。 蛇人青年被吓了一跳,忙瞪大眼睛仔细观瞧,面前情形却差点没将他眼珠子骇出来! 玄衣青年纹丝未动,仅是缓缓收回拳头,而那巨蜥长尾,却如不受力的匹练一般翻卷倒回,看其扭曲的诡异程度,似乎其内已经骨骼尽碎! 而事实正是如此,长尾翻卷而回,连带着巨蜥整个躯体被掀起数丈之高,又倒射出去十余丈之远,再落地之时,那长尾已经软塌塌拖在地上,莫说挥动,连提起都成了问题。 此巨蜥痛的仰天狂嘶一声,垂首再看向玄衣青年,小眼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少半是怨毒,大半是惊惧! 玄衣青年似笑非笑,竟缓缓掣出一柄长刀。 巨蜥小眼中惊惧之色更浓,凄厉嘶鸣一声,毫不犹豫掉头便逃,只是失去了长尾平衡,此巨蜥窜动之间步伐有些歪歪扭扭,显得颇为滑稽。 “想走?”玄衣青年面色转冷,身形稍一起纵,便无声无息来至巨蜥背后,手中长刀当头剁下! 巨蜥似乎也有所察觉,拼命扭转脖颈同时,獠口大张癫狂般向后狂咬。 玄衣青年嘿嘿一笑,手中长刀去势不变,只是刀头处丈许长刀芒透刀而出。 “噗”地一声响过,巨蜥翻身栽倒,其头颅处暗红鲜血泉涌而出,更夹杂着白茬茬碎骨和其他东西。 方才一刀根本没调整丝毫角度,就这般泰山压顶之势一斩而下,沿途阻滞之物尽数分崩离析,巨蜥死状如此凄惨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玄衣青年一击得手,身形立即远扬,向后飘飞之际,还顺手一刀,将与蛇人青年对阵的另一条巨蜥斩做两截,这才几个飘忽便不见了踪影。 “多谢谢客卿救命之恩!”骇然欲绝的蛇人青年刚回过神,满脸钦慕地抱拳冲玄衣青年消失方向高声喝道。 此玄衣青年自然便是忍不住出手的谢涟,早在先前,他对上师阶顶峰妖兽都是砍瓜切菜一般,此时功力大进,将阶以下凶兽若是能在其手中撑过一时半刻,那才是见鬼之事。 此时的他却有些郁闷,那白鹭竟没有招呼他,和青淩两人不知隐到何处去了,他又在方圆百余里遍寻了数遍,连凶兽都顺手斩杀了三五十头,却丝毫没察觉到两女踪迹。 不过他敢肯定两女并没有走远,附近偶尔可见有大占上风的凶兽突然炸裂,很明显是高人暗地出手,十有八|九便是这两女搞的鬼。 两女安全问题自然犯不着他去担心,并且这两女似乎暗地下手敲闷棍之事做的甚为欢快,谢涟也是心中隐隐生寒,这两女对他都有些不善,若是心生歹意暗地给他也来上那么一两下,自己岂不是要倒大霉? 心中如此想,谢涟便远远避开两女可能所在的区域,四处游荡了起来。 此时角蝰蛇人与凶兽之间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沙场之上几乎不见闲人,谢涟也不好意思专寻师阶凶兽招呼,身形腾空而起,随意寻了一头将阶凶兽捉对厮杀了起来。 也算是巧合,此情形正好被附近的穆瑶留意到了,此女却是心中大骇,凶兽可没有什么明显的境界区分,随意挑上一头凶兽,有可能是将阶初期水准,却也有可能是将阶后期存在,即便是她,都不敢单独到半空中与凶兽随意放对,在其意识中,谢涟仅是数月之内才进境将阶,如此做岂不是自寻死路? 饶是此女方开始莫名其妙地对谢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后来也算是有了交集,更加上谢涟数月前刚救过黄宗觉性命,此时她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谢涟送死。 “谢道友切勿鲁莽!”此女娇呼一声,风驰电掣般赶来助阵。 让她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 她的身形尚在半途中,谢涟那边已经三下五除二将与其对阵的那头背生双翼怪狼状凶兽大卸八块,连尸身都不知收到何处去了。 “谢道友好本事!”穆瑶来至谢涟面前,玉容上神情仿似白日见鬼一般。 “穆仙子谬赞了,仅是一头堪堪进阶将阶的凶兽而已。”谢涟轻震长刀上沾染的血迹,不以为意地说道。 “但是道友同样是数月内才进阶将阶……”穆瑶将谢涟上下打量,似乎要将其看个通透。 谢涟嘿嘿一笑,自然不会跟她解释太多,不过此女毫不犹豫便上前为自己助阵,他心中也是有些感激的。 “虽然道友真实实力恐怕还要在妾身之上,但毕竟是刚涉足将阶,境界恐怕还没有稳固下来,凶兽又凶悍无比,道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穆瑶面色平复下来,自然知道谢涟不会给她交底,却如此叮嘱道。 “仙子太过抬举在下了……多谢仙子指点,谢涟谨记在心!”谢涟刚想口出自谦之语,不过听闻此女接下来叮嘱颇为诚挚,不由抱拳由衷道谢。 “道友好自为之吧!”穆瑶又大有深意深望了谢涟一眼,转身向来处飞遁而去。 谢涟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近期虽然修为暴涨,却哪里经历过境界进阶?境界不稳之说便更无从谈起了,以他此时的修为,不显露自己修仙者身份的情况下,虽然对上将阶后期凶兽颇为勉强,但逃得性命却丝毫问题没有,周围如此多角蝰蛇人高阶修士,他自然不会傻乎乎舍命与将阶后期凶兽死磕。 摇了摇头,谢涟身形一动,便想去寻下一头凶兽晦气,却突然听闻惊叫怒叱之声大起,声音传来处,正是穆瑶所去方向! 谢涟稍一怔神,忙转首观瞧。 十余里开外半空中,穆瑶此女和另外一人正与一头枭兽猿身凶兽对峙。 此凶兽人立而起,身形足有七八丈高,右手中竟还持有一柄不知什么材质铸成的黑黢黢狼牙巨棒,巨棒疾挥间,大片乌蒙蒙霞光迸射而出,将穆瑶两人逼得是节节败退! “将阶后期凶兽!”谢涟面色大变,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这才叫想什么来什么,刚想起将阶后期凶兽,冷不丁便蹦出这么一头来。 此刻不仅穆瑶两人危殆万分,地面上的低阶修士更是倒了大霉,那些乌蒙蒙霞光也不知是什么名堂,逸散落地,寻常人沾之立毙不说,连尸身上也是腾起一团黑雾之后,血肉尽皆化作一滩脓水,只剩下残缺不全的骨骸支楞着身上衣物,情形端是可怖无比,眨眼间功夫已经折了十余号人,其余幸存者无不四散奔逃。 谢涟摇了摇牙关,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向着此凶兽激射而去。 穆瑶身旁之人仅是将阶初期修士,两人一看便不是那凶兽手脚,别人他可以不管,但是穆瑶此女却是身份特殊,麻衣少女将他和白鹭青淩两女放在此处,未尝没有着他们保护此女的意思,更何况此女方才还对他有相助之心,他怎会坐视此女殒命? 就这么点功夫,战团处变故陡生! 那枭兽猿身凶兽手中巨棒势大力沉一击,将穆瑶此女连同手中长剑震出去十余丈之远,穆瑶面上血色一闪,好不容易稳下身形,不过还未等她再扑上前去,那凶兽却是身形疾转,手中巨棒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着另外一人当头击落。 以此人将阶初期修为,如何接得了此击?也算是此人反应超卓,一见穆瑶被击飞而那凶兽却没尾随而去,此人便暗叫不妙,此刻巨棒临头,根本容不得左右闪躲,此人却身形闪电般下坠,打算让过此击再与穆瑶汇合。 让其惊骇欲绝的情形发生了,他身形下坠虽快,但是那凶兽似乎看破他的企图,庞大身躯下坠之快更在他之上,巨棒临头之厄依旧未解不说,巨棒来势之猛更胜过方才! 此人狂吼一声,目中虽然露出绝望之色,却仍双手举剑做垂死挣扎。 下一瞬,“嘭”地一声闷响响过,此人长剑断折不说,身躯竟在半空中被击成一团肉泥,血肉飞溅之际,却被后发先至的乌蒙蒙霞光一卷,只余星星点点的脓水飘洒而落。 一击之下,此人竟落得尸骨无存境地! 将此幕看在眼中的穆瑶,面目一下变的苍白无血起来,却又看见那凶兽身形扭转,满脸狞色向自己激射而来,美目中不由喷出熊熊怒火,但是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深深的惊惧。 第一百零一章 出手相救 那枭兽猿身凶兽仰天怪啼一声,身形倏忽间便来至穆瑶面前,手中巨棒冲着此女当头杵下。 穆瑶虽然将此兽恨之入骨,但是早些时候借力打力接了此兽数击,已经让其有些气血翻涌法力不畅了,此刻如何还敢硬接?此女一咬银牙,身形向后疾撤。 那凶兽似乎早料到她有此举,不等招式走老,身形一纵便跟上前去,巨棒改杵为扫,挂着厉啸腥风冲着穆瑶腰间扫去,动作之快让穆瑶不由心下骇然,自此才知道,方才那位将阶初期修士死的不冤,此凶兽即便是寻常将阶后期修士都不易对付,更不要说他区区将阶初期修士了。 此刻的她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身形再撤同时,张手抛出十余张银光闪闪符篆,这些符篆甫一出手,表面灵光狂闪数下,蓦然化作十余枚斗大火球,闪电般向枭兽猿身凶兽击去。 很显然,这些符篆化作的火球虽然去势汹汹,却俱都是玄级符篆,至于说地级符篆,不是此女身上没有,只是如此电光火石间,她根本来不及催动如此等阶的符篆,穆瑶也不指望这些符篆能伤到枭兽猿身凶兽,只要能将此凶兽拦住片刻功夫,她便能寻隙逃远,更能放出警示讯号召集附近族内好手,再寻此凶兽报仇雪恨。 但她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那枭兽猿身凶兽见如此多火球扑来,面上非但不见慌乱神色,硕大妖目中竟还闪过一丝讥讽,但见其铁钩一般的妖喙蓦然张开,狂吸之下,十余枚斗大熊熊火球竟被其鱼贯吸入口中,最后一枚火球入腹,此凶兽吧嗒了几下嘴,哪有半分被灼伤的样子?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停顿半分。 穆瑶惊骇欲绝,心神剧震之下,后撤之势不由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巨棒当胸捣来,巨棒未至,所携腥风竟将其护体灵光压迫的如风中烛火一般飘摇不定! 巨棒乌光稍一涨动,那护体灵光终于不堪重负,砰然一声,气泡般幻灭无踪了。 “我命休矣!”穆瑶心中拔凉,闭上美目等死。 下一瞬,却有惊天巨响自其身前蓦然爆发。 “轰” 巨响过后,滚滚ng将此女身形推出十余丈之远! 穆瑶骇然睁眼观瞧时,却看见一条身影闪电般向自己扑来! “滚开!”穆瑶心中大惊,不由分说挺剑便刺。 “叮”地一声脆响响过,长剑被磕往一边,更有人一把将她揽入怀内,低吼道:“是我!” 穆瑶娇躯一颤,却觉察到自己身形被那人带着疾冲逆折数下,眨眼间便远离了那枭兽猿身凶兽数十丈开外。 穆瑶娇羞万状地从那人怀抱中挣脱,待稳定了一下惊魂之后,面带一丝异色向身旁之人轻声道谢:“多谢谢道友救命之恩!” 其身旁所站之人,自然是风急火燎赶来的谢涟,方才他手中长刀硬接那凶兽一击,更出其不意将穆瑶掠至此处,此刻的他正满面凝重之色盯着此凶兽,闻听穆瑶道谢,仅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不敢移开分毫。 “此兽凶悍无比,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吧!”眼见那凶兽缓缓向自己两人飘来,谢涟轻叹了一声,却是张手向天,一团人头大小爆裂灵气冲天而起,直至百丈余高空,这才轰然炸裂,房屋大小火光闪过,隆隆巨响向着四周发散而去。 与此同时,他又一手扯了穆瑶,闪电般向地面上坠去。 那凶兽不由勃然大怒,蓦然化作一抹流光向两人追来,身法之快,即便寻常将阶后期修士见了都会自愧不如。 出人意料,谢涟扯着穆瑶落地之后,并没有着急逃走,而是似笑非笑看向追来的枭兽猿身凶兽,面上竟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穆瑶却是不明就里,满面惊骇之色扯了扯谢涟衣袖,见其仍是无动于衷,此女无奈之下,却也没独自逃走,而是银牙一咬,提起长剑蓄势以待。 那凶兽见此情形,妖目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以面前两人的修为,即便耍什么手段,它也夷然不惧。 眼见此凶兽倏忽便至,裹挟的滚滚妖风已经将自己青丝吹的翻卷不定,穆瑶面上惊惧之色更浓,紧握长剑的右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没有了一丝血色,此女不由心中暗暗叫苦,美目中也稍显畏缩之意。 就在此际,一道土黄色透明光罩悄无声息浮现而出,此光罩呈现倒扣水碗般的椭圆状,足有丈许方圆,转瞬间便将两人身形笼罩在内。 此等异状自然瞒不过那枭兽猿身凶兽,但是此兽冷哼了一声,根本没将此光罩放在心上,更是收回巨棒,探出毛茸茸巨手,一把向光罩中两人抓去。 “嘭”地一声闷响,此凶兽正抓在透明光罩之上。 土黄色光罩仅是薄薄一层,却出奇的坚韧,以此凶兽将阶后期修为,抓在其上也仅是让其表面泛起一阵涟漪罢了,反倒是光罩表面土黄灵光略一流转,此兽巨手更被弹起了数丈之高,连带此兽也蹬蹬向后退了几步。 此獠站稳身形,再看向两人面前的光罩时,凶目中也是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地级防护符篆!” 却是谢涟身旁的穆瑶,面带一丝恍然盯着面前透明光罩,口中喃喃道。 “方才我已经发出讯号,附近高阶修士即便不知道什么意思,想必也会过来查看一二,我等只需捱过这段时间,一旦高阶修士齐聚,此凶兽便再没有逞威的余地了。” 谢涟淡淡解释着,心中却是盘算道,最好白鹭青淩两女也过来,她两人到此,击杀此凶兽岂不是像捏死臭虫一般简单?再说了,即便没人能腾出手过来,自己二人有地级符篆防护,此凶兽无法得手之下,多半也会自行退走,哪还用自己出去拼命? 他这边设想的倒是颇为周全,却没料到面前凶兽的脾性。 此凶兽已经臻至将阶后期,灵智早已大开,灵智之高比之寻常成年人类恐怕也是不遑多让,此刻它也知晓形势危殆逃命要紧,但是其天生的嗜杀本性,却让它对面前这两个活蹦乱跳大活人有些欲罢不能。 此凶兽仅是犹豫了片刻功夫,目中清明便被血红的嗜杀之色取代,更是仰首怪啼一声,手中巨棒冲着土黄光罩泰山压顶之势击落! 第一百零二章 一拳轰杀 “轰”地一声惊天巨响,直将光罩中的谢涟穆瑶两人震的头皮发麻。 谢涟强忍心神颤动抬首观瞧,入目情形却让他面色一变,心中更是暗呼不妙。 饶是土黄光罩有丈许方圆,但是在七八丈高凶兽面前,却是显得娇小可怜,甚至还没其头颅大,此凶兽砸起来简直太得心应手了,一棒下去,光罩剧烈振颤不说,更为严重的是,光罩与巨棒中挥洒出来乌蒙蒙霞光稍一接触,竟刺啦啦黄雾直冒,似乎有随时崩溃的迹象。 那不知名霞光竟对地级符篆激发出来的防护光罩也有极强的侵蚀作用! 谢涟眉头大皱,看此情形,地级防护符篆也绝撑不过三五下!即便自己能及时再激发其他符篆,撑不了多长时间不说,反倒是饮鸩止渴之局,法罩一旦被尽数攻破,自己法力巨耗之下,情形就大为不妙了。 而那枭兽猿身凶兽一击没有得手,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是更加癫狂起来,手中巨棒再次落下! “还请仙子留在此处!” 谢涟转首冲穆瑶吩咐了一声,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光罩之外,此光罩是他动用符篆激发的,他自然是出入随意。 “谢道友……”穆瑶面上露出一丝惶恐,美目也变得微红,显然以为谢涟要扔下她独自逃走。 但是接下来情形却将她惊呆了,谢涟遁出法罩,竟双手持刀冲着当头压下的巨棒硬架而去! “你找死不成?”穆瑶骇然惊叫。 下一刻,兵刃交击之处,惊天巨响凭空炸响。 “轰” 滚滚翻翻ng将法罩吹的嗡嗡乱颤,而那势大力沉的巨棒,竟被硬生生弹起数丈之高,谢涟也好受不到哪去,身形闪电般倒射而回。 “真他|妈够劲!”谢涟呲牙咧嘴,甩了甩发麻的膀臂,单脚在法罩之上稍一借力,身形再次冲天而起。 穆瑶早已目瞪口呆,此刻更是揪紧了芳心:巨棒与长刀交击之后逸散出来的乌蒙蒙霞光尚没有散尽,谢涟所去方向更是密布此物,她可知道此物的厉害之处,谢涟此举岂不是自投罗网? 让她更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乌蒙蒙光霞临身之际,谢涟护体灵光表面竟泛起一层细密的幽森电弧,而那霞光稍一接触此电弧,竟然沸汤浇雪般消融一空! 情形之诡异几让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此情形自然也瞒不过对面的枭兽猿身凶兽,此凶兽盯着那稍显即逝的幽森电弧,不由一敛瞳孔,面上也是首次浮现出吃惊之色。 谢涟却是哈哈狂笑一声,极尽悍勇之状持刀冲面前凶兽当头剁落! 枭兽猿身凶兽自然是勃然大怒,目中惊悸之色倏忽间便褪了个干净,举棒与谢涟战在一处。 接下来,二者竟然不施神通,仅凭手中兵刃短兵相接,一时间,隆隆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的穆瑶才骇然发现,虽然谢涟身形比之对方要小的可怜,但是根本不惧那乌蒙蒙霞光不说,毫无花假与那凶兽对轰,却也仅是稍处下风! “那可是将阶后期凶兽,此子究竟是不是人类?怎会甫一进阶将阶,气力和肉身竟强悍到此步程度!”穆瑶睁大美目,失神般喃喃自语。 仅过了片刻功夫,谢涟却是暗暗叫苦,虽然此役是他出道以来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战,但是自己无论肉身还是气力都要稍逊对方,却是不可回避的事实,不过这也难怪,一般说来,蛮人族肉身要强过同阶人族之人,但却又逊于同阶妖族,而凶兽肉身之强悍,甚至还要远在同阶妖族之上,面前凶兽虽然是将阶后期水准,若是仅论肉身的话,恐怕寻常的人族初期战王存在都无法相提并论,自己能与其拼至此步程度,已经可堪自傲了。 即便如此,自己此时情形也是不妙,短时间内或许能与之携抗一二,但是拖得久的话,自己恐怕要吃大亏了。 有心暂避其锋芒,但是此凶兽已经被激怒,绝不会放自己离去,以其方才所表现出来的骇人遁速,自己脱逃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谢涟一面见招拆招,心中却是心念电转,估量着解决面前危局的种种可能。 也算是福至心灵,其脑海中蓦然灵光一闪,双目一转下计上心头。 谢涟一声断喝,手中长刀闪电般劈出。 此刀乃是他全力巅峰之作,刀头处数丈长刀芒雄浑惨烈,即便以枭兽猿身凶兽之悍勇,此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此凶兽身形暴退,妖目中神光却是不惊反喜,以谢涟修为施展出如此威势一刀,接下来肯定是后力难继,恐怕顷刻间便会毙于自己棒下! 谢涟将面前凶兽一刀逼退,非但没有跟步上前,反而身形倒射拉开数十丈距离,更是扬手拍出十余枚符篆幻化而成的斗大火球,这些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挂着凄厉的厉啸向那凶兽当头罩去。 下面穆瑶见此情形却是有些糊涂,此招她方才便用过了,根本没有丝毫用处,谢涟也应该看见了才是,此刻怎还做此白费力气之事? 那凶兽见状也是不屑一笑,以它的身法,躲开这些火球根本不难,此刻却不闪不避,而是故技重施,大口一张,将这些火球尽数吞进腹内。 它却没发现,被它吞进腹中的众多火球中,有一枚看起来虽然不愠不火,暗地却隐隐有乌芒透出! “哈哈!”见此凶兽果然将火球尽数吞入腹中,谢涟畅快之极地放声大笑。 那凶兽冷哼一声,显然将谢涟此举看作了故弄玄虚,不过还未等它身形一动向谢涟再次扑去,却突然察觉到腹内燥热一片,那燥热转眼间便化作难以忍受的灼痛,如同寻常人吞入一个炽红秤砣一般! 此凶兽不由闷哼一声,张口竟喷出一团焦糊黒焰,却感觉到腹内灼痛之感不降反升! 它哪还不知自己被算计了?怨毒之极地瞥了谢涟一眼,却没有太过慌乱,而是狂吸了一口气,面上黑光狂闪,似乎要将腹内躁动之物镇压下去。 谢涟自然不会让它如愿,眼眸中一抹冷光闪过,身形稍一模糊,便近身此兽五六丈之内,手中长刀刀芒爆射分心便刺! 枭兽猿身凶兽怒吼一声,不但又喷出一团黒焰,连胸膛处都鼓胀的老高,情形端是骇人之极! 但此兽对自身情形不闻不顾,而是满面狰狞之色,手中巨棒冲谢涟当头砸下,似乎宁死也要击杀面前之人以解心头之恨。 谢涟嘿嘿一笑,急速前进的身形大违常理蓦然后撤,待巨棒走空之后,在此凶兽骇然之极的目光中,身形又蓦然转退为进! 这便是将阶修士在空中比之低阶修士得天独厚的优势,身形灵活程度远胜寻常飞鸟,但是若想像谢涟这般,来势与去势都是一往无前情形下,毫无征兆便惊天逆转的,除了真正的修仙者,恐怕皇者存在做不做得到都在两说! 若正常情形下,即便枭兽猿身凶兽心中会有惊骇,未尝不能及时变招将此时的谢涟拦下,但此刻五脏俱焚之下,却根本便是力有不逮了。 长刀连刃带柄没入凶兽前胸,诡异的是,裂隙之间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熊熊的黒焰! 谢涟一刀送出,却不急着收回,而是撤回右手,右拳裹挟了催心裂肺的爆裂灵气冲着此兽胸膛一拳捣出。 下一瞬,“轰”地一声惊天巨响,枭兽猿身凶兽坚逾愈钢铁的身躯砰然炸裂! 其内脏腑鲜血来不及飞溅,便被熊熊黒焰一卷而空,只余四肢头颅以及那黑黢黢的狼牙巨棒抛洒在地。 谢涟却又闪电般出手,一团火光将此兽枭兽炸成粉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方才自然是他突然想起此兽吞噬穆瑶符篆化成的火球情形,这才临时起意,将自己的金乌骨焰混于其中一枚火球之中,那凶兽果然不知死活吞下,金乌骨焰霸道无比,岂是那么容易被吞噬的?正是有此焰在那凶兽体内肆虐,他才能将其一拳轰杀。 第一百零三章 白白送死 此凶兽除了四肢,其余部分都已经被金乌骨焰焚化殆尽,谢涟略思量了一下,将此兽四肢尽数收到自己空间戒指中。 除此之外,那黑黢黢狼牙巨棒也不知什么名堂,竟能挥洒出不知光霞,端是犀利无比,谢涟将此物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却也没摸索出如何催动的,饶是此棒体型庞大,放在空间戒指中颇占地方,他也没忍心将其扔掉,而是咬牙将之塞到空间戒指中,打算回到自己的冲寰岛后再仔细研究一下。 做完此事,此处便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值得注意了,而那金乌骨焰抹除了那凶兽在外面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正化为鸡蛋大小一团在半空中安安静静地燃烧。 谢涟看了看此焰,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今日若不是它,自己哪能如此轻易胜了那枭兽猿身凶兽? 此金乌骨焰虽然是自己的本命灵火,并且也厉害非常,却明显尚未产生灵智,即便自己对其大加赞赏,却也如对牛弹琴一般,此焰依旧是无动于衷。 谢涟摸了摸下巴,抬手将此焰收归袖中,这才转首冲向光罩中的穆瑶看去。 此刻的穆瑶,玉容上神情自然是精彩之极,既有难以置信,更有惊骇莫名,甚至还有大惑不解……此刻见谢涟向她看过来,美目中竟还有一丝惊悸闪过。 “谢道友,你此刻实力,难道已经臻至将阶……后期不成?”穆瑶美目睁得老大,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 “仙子说到哪里去了,能将此凶兽击杀,谢某占了十足的侥幸罢了。”谢涟随手撤去穆瑶身旁的土黄色光罩,似笑非笑回道。 “道友不要自谦了,即便不算上其他手段,道友本身实力也应该在妾身之上才对。”穆瑶有些惊悸地瞥了一眼谢涟袖口金乌骨焰消隐处,玉容上泛起一丝苦笑。 “仙子太过妄自菲薄罢了。”谢涟仰天打了个哈哈。 穆瑶也看出谢涟不愿就此事上跟她多说什么,再次谢过了谢涟的救命之恩,也就苦笑摇摇头不再言语了。 谢涟四周观望了一下,时至此刻,从西蒙山深处逃出的凶兽一茬不如一茬起来,毕竟厉害些的凶兽遁速较快,早已抢在前面跟修士厮杀在一处,那些姗姗来迟者,或许还有不擅遁速的厉害凶兽,却也是寥寥无几罢了。 即便如此,他放出讯号如此长时间过去了,竟无一人能腾出手过来查看,也说明了此时战况的胶着程度。 不过看此时情形,谢涟也是由衷赞叹角蝰蛇人排兵布阵的高明程度,各等阶的凶兽有各等阶的修士应对,即便偶尔会有神通特殊抑或是变异凶兽掀起一波嘈杂,但大多都会被附近源源不断的生援扑灭。 当然,像他方才所对阵凶兽却是例外情形,此处将阶修士原本便不多,那凶兽更是厉害非常,若不是他意外在此,更是意外取胜,恐怕穆瑶这位太上长老的嫡亲孙女都有可能折在此处。 事实上,饶是角蝰蛇人准备如此充分,偶尔还会有凶兽闯出重围,转瞬间便逃逸的不见了踪影,其实这也难免,如此规模的会战,战线又拉的如此之长,若想将泼命逃逸的凶兽尽数全歼,本来便是几近不可能之事,能取得目前战果,已经是最好情形了。 谢涟又望了一眼西蒙山方向,现在整个战役关键之处,便是此山深处麻衣上女和三位王阶中期修士对那烈焰古魈一战了,若是他们能将烈焰古魈顺利击杀,此次战役才算是实现了其真正意义,若是情形相反的话,无论外线取得了多大的战果,都是毫无意义之事。 辞别穆瑶,谢涟身形缓缓往别处飘去。 其所到之处,地上低阶修士看见他的身影,无不爆发出喧天的欢呼,很显然,这些人或是亲眼目睹,或是接到其他人传讯,大都知晓了他方才的惊人战绩,蛮武者崇尚武力,对能击杀将阶后期凶兽之人,怎会不表现出足够的敬意? 谢涟心中苦笑,这倒是无心插柳了,麻衣少女将他带至此处,连他自己都觉得,仅是露露面走走过场罢了,却没想到,靠着方才的连番数战,不知不觉,他在这些低阶修士心目中,已经竖立起了极高的威名。 不管怎么说,这终究不是一件坏事,谢涟也是心情大好,又一连斩杀了数头在低阶修士包围中仍不可一世的凶兽。 西蒙山深处,一座熔岩巨窟之内。 麻衣少女女武神一般在烈焰翻腾中凌空卓立,此时的她身形竟幻化作十余丈高,周身更被一层古朴却又晶莹剔透的墨绿色衣甲所覆盖,右手中提了一条油绿长鞭,此长鞭周身尽是狼牙般锋锐倒刺,最前端鞭梢竟是一只狰狞怪蛇蛇首,蛇信吞吐间,却如玄铁矛尖一般锋芒毕露。 不知为何,此女却是孤身一人在此,并不见所谓钟长老为首的三位王阶中期修士,此刻的她正满脸惊怒盯着下方汪洋般的熔岩池,明眸中也泛起了一丝犹豫不决。 而其所盯方向,熔岩池表面竟呈现出一个巨大漩涡,此漩涡正在急速旋转,连带周边的熔岩也是沸如汤滚,漩涡正中央,一股强绝气息冲天而起,其强悍程度比之麻衣少女这位王阶后期修士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可怖的是,此气息似乎仍在稳步增长,增幅虽不显眼,却根本没有放缓的迹象! 除了面前异状,巨窟侧壁处的一座巨大岩洞中,不住有轰隆隆的气劲交击之声传来,似乎有人在岩洞中进行着激烈的争斗。但麻衣少女却是充耳不闻,目光也没有错开下方漩涡分毫。 “轰!” 正在此刻,惊天巨响从岩洞中传出,更夹杂着一人的负痛闷哼,显然已经有人受伤了。 “栾长老?”麻衣少女面色一变,出声问道。 “不妨事,此贼子虽然厉害,我三人还接的下,太上长老专心应付那古魈便是!” 稍显沙哑的老者声音从岩洞中传出,却让麻衣少女闻之秀眉再皱。 她这边稍一分神之际,熔岩池漩涡中竟突然探出一只毛茸茸巨爪,沾满了晶莹剔透的血色熔岩,闪电般冲其击去。 麻衣少女冷哼一声,身形稍一模糊便躲开此击,手中长鞭毒龙出洞般迎向巨爪。 “轰”地一声巨响,长鞭与巨爪交击之处,竟泛起一团炫目红光。 下一瞬,长鞭荡漾而开,那巨爪也缩回熔岩池。 麻衣少女面色冷峻,不动声色估量了一下争斗声传出的岩洞口与此漩涡之间的距离,又苦笑摇了摇头,蓦然提声高喝道:“阁下如此做有什么好处?再这般拖下去,我族三大长老固然是脱逃不得,阁下同样会葬身此处!” “仙子莫要吓唬在下,那古魈原本仅是王阶中期修为,再怎么狂暴进化,能臻至半步皇阶已经是顶天了,你我这等存在虽然无法与其对抗,从其手中逃得性命却并非什么难事,但是这三位中期长老嘛,啧啧……”岩洞中传出一道年轻男子声音,竟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阁下当真要跟我族不死不休?”麻衣少女闻言,面色难看冷哼了一声。 岩洞中再没有人搭话,争斗之声却俞显激烈,也不知那人是不屑回答,抑或是攻防吃紧,说不出什么话来。 “阁下真以为我族无计可施不成?” 麻衣少女怒急反笑,眼眸中再无犹豫之色,明显打定了什么注意,“今日,就让阁下见识一下我族手段!” 西蒙山外,谢涟正杀得兴起,却突然觉察到自己被一股极强的神识锁定! “大爷被王阶凶兽盯上了不成?”谢涟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面色大变惊惶四顾。 眨眼间,他便发现了此股神识的来源,心中稍松同时,面上神情却有些大惑不解。 在其目光所盯方向,天际竟出现一条白线,此白线倏忽闪动几下,眨眼间便来至他的面前。 “白前辈,青淩圣女,你们寻谢某有事?”谢涟冲来人抱拳干笑。 其面前,那游天云鹭竟然现出原形,驮着青淩此女停在半空中。 “少废话,快跟我走!”游天云鹭口吐人言,语气中却是大为不耐。 “发生了何事?”谢涟不由心中一突。 那游天云鹭却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盯着他。 “谨遵前辈法旨。”谢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身形稍一飘忽,便出现在青淩此女旁边。 游天云鹭也不理会他,庞大翅膀稍一扇动,闪电般向西蒙山方向掠去。 谢涟见状不由惊疑不定起来,转首冲青淩此女小声问道:“青淩圣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淩瞥了他一眼,目光旋即又移回西蒙山方向,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答道:“白姐姐接到太上长老的心灵传讯,她老人家招我们立即前往,似乎是围剿那烈焰古魈之事出了周折,让我们过去帮忙。” 谢涟闻言不由目瞪口呆,喃喃道:“此等事你们王阶初期修士或许还能插得上手,我一个将阶修士,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第一百零四章 角蝰圣兽 “你怕什么?又轮不到你出手迎敌!”却是二人身下的白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此女似乎一开始便针对自己,此刻又出言抢白,是人都有三分火性,谢涟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人?心中自然是有些薄怒。 不过他嘴角抽动了数下,终不敢出言顶撞此等王阶存在,面色却变得不好看起来。 青淩瞥了一眼满脸不悦的谢涟,轻抿了一下娇俏的秀唇,却又细声细气问道:“白姐姐,西蒙山中具体情形我也不知晓呢,你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此女一向不喜言语,此时勉强开口问话,未尝没有替谢涟缓解尴尬的意思,自然让谢涟对其好感顿升。 下一刻,此女却低不可闻轻哼了一声,噘了噘丰润小嘴,宜喜宜嗔错开谢涟略带感激的目光,神态之娇憨,让谢涟不由哑然失笑,心中方才不快也消减了不少。 “这次也算是诸事不利了。” 白鹭轻叹了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烈焰古魈原本仅是王阶中期修为不假,但此兽本身,却是极为罕见、具有狂暴进化天赋神通的上古凶兽,以其王阶中期的原始修为,短时间内,竟可进化成无限接近皇者的存在,此等状态,根本无需维持太长时间,只要大半天功夫,便足以覆灭围困此山的绝大多数角蝰蛇人修士,恐怕也只有运气好些的王阶修士才能幸免于难。” “如此也就罢了……”白鹭未理会背上两人的满脸惊骇,而是继续说道:“先前钟长老传讯提到的那位神秘黑衣人,竟是一位王阶后期存在,此人从中作梗我家主人阻截那烈焰古魈狂暴进化不说,钟长老为首的三大王阶中期修士,也被其压制在那烈焰古魈巢穴中无法逃脱,此刻那烈焰古魈尚未进化完全,却足以牵制住我家主人对三大长老加以援手,时间若是拖的久了,一旦此獠进化完毕,我家主人和那神秘黑衣人或许能逃出生天,但是三大长老却是有死无生之局了。” “太上长老是要我前去,召唤族内圣兽应敌?”青淩恍然言道。 “不错,圣女所召唤的族内圣兽,同样是无限接近皇者,也只有圣兽大人,才能牵制住那完全进化的烈焰古魈,此等存在交手,即便是我家主人,所能做的,也只是祈祷圣兽大人在归去之前,能将那烈焰古魈完全进化状态击溃罢了。”白鹭苦笑一声言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便请青淩圣女召唤圣兽将那烈焰古魈灭杀? 谢涟震惊之余,心中不由冒出此念头,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意识到了,青淩圣女召唤圣兽,肯定有极苛刻的限制,非到万不得已,麻衣少女绝不愿采取此种手段。 他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听白鹭此女言语间意思,待会儿争斗的层次,很可能王阶后期修士都插手不得,他区区一个将阶修士,岂不是稍被波及便会灰飞烟灭? “原来如此。”青淩眨着晶亮的眼睛沉吟了片刻,却又忽然问道:“白姐姐,你可知太上长老为何要招谢道友过去?” 闻听此语,谢涟差点感激涕零,此问题他是想问又不敢问,憋在心中实在难受,却没想到此女竟如此善解人意,主动帮他问出来了。 “那神秘黑衣人,和这位谢道友一样,同样是人族修士!”白鹭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如此言道。 青淩闻言愣了一下,又扫了身旁谢涟一眼,美目中流露出来的意味也变得古怪起来,谢涟更是大吃了一惊,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却也有些恍然,怪不得再次见面,白鹭此女言语神态间对自己不善之意更浓了,原来竟还有此事。 “谢道友不用太过担心,我家主人招道友前去,并非要对道友不利,而是想看看,是不是能籍着道友身份,化解一下与那人的仇怨。”白鹭似乎察觉到谢涟此时忐忑的心态,不由哼哼了两声,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太上长老想要与那人族修士冰释前嫌?”青淩睁大了美目,大为不忿地说道:“若非那人族修士捣乱,也不会发生如此多变故,更何况,他此刻还想将钟长老等三人置于死地呢……” “若是此人修为稍低一些,我家主人自不会与其善罢甘休,可惜的是,此人乃是王阶后期存在,已经远不是聚众围攻便稳能灭杀的了,以那人所表现出来的神通,除非凑够三名以上同阶存在,再将其堵在无法逃生的绝地,冒上其中一两人会被其拉去垫背的风险,才有灭杀可能,此风险却是角蝰蛇人举族都无法承受的,不与他冰释前嫌又能如何?”白鹭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 青淩闻言哑口无语,愣神了片刻,却又自语般喃喃道:“那人既然冒了开罪我们整族的风险,就此事上出手捣乱,还有可能与我族和解么?” “那人形容陌生,并不像与贵族中某一修士有私怨的样子,多半也是看不惯贵族以往大肆屠戮人族的行径吧,贵族早就想与人族修好,谢道友便是活生生的例证,不管那人信不信,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至此处,白鹭此女语气蓦然转冷,“若那人实在顽固不化,籍着圣女召唤族内圣兽,不是没可能寻机将之灭杀的,只是此事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才成,万一被其逃脱,放一位对贵族满腹怨恨的王阶后期修士在外面,贵族寻常修士可要终日提心吊胆了。” 青淩闻言轻哼了一声,连带看向谢涟的目光也隐隐不善了,谢涟瞠目结舌,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三人一时间都沉寂了下来。 游天云鹭全力施为,遁速之快简直是流星赶月,也就是刚住嘴片刻功夫,三人已经来至西蒙山深处。 在一处火山般熔岩巨窟洞口旁边,游天云鹭蓦然顿住身形,并缓缓向下方落去。 下降过程中,青淩谢涟两人从游天云鹭背上飘身而起,而那游天云鹭庞大身躯,表面灵光狂闪数下,眨眼间便幻化成白鹭此女人身。 地面之上,三人站稳身形,即便与那巨窟还有十余丈距离,周围炽热的温度几乎都是落木可燃,肉眼可见涛涛ng夹杂着滚滚黄烟从巨窟洞口中喷吐而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刺鼻的硝磺气息。 青淩白鹭两女都有些抵受不住,纷纷撑起了护身法罩,反倒是将阶修为的谢涟,仅凭强悍的肉身便能在此恶劣环境中安然无恙,不过他却有些忍受不了身旁两女像看怪物一般看向自己的目光,讪讪一笑,同样撑起法罩,将此处高温隔绝在外。 他们三人都没有刻意收敛行迹,几乎是甫一落地,便有六道神识在他们身上一掠而过。 这六道神念中,有三道强悍无匹,一者暴烈一者冷厉,另外一道却是温煦中带有些许欣喜,其余的三道却是弱上那么几分,不过明显也是王阶中期水准,此等存在,即便谢涟等人事先隐迹,又能瞒得过谁去? 被那两道不善神念扫过,谢涟三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面面相觑片刻,白鹭当机立断道:“迟则生变,还请圣女立即召唤族中圣兽!” 青淩满面凝重地点了点头,却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施法之处。 白鹭略一沉吟,身形冲天而起,眨眼间竟又现出游天云鹭原形,口吐人言道:“青淩圣女,还请在我背上施法!” 青淩默然点了点头,稍一飘忽,便出现在游天云鹭的脊背之上,并顺势盘坐下来。 谢涟摸了摸鼻子,一时间竟有无所事事的感觉,不过他此刻也察觉到,那股冷厉的王阶后期神识,缭绕在自己的身形四周久久不散,似乎颇为玩味的意思。 谢涟心中苦笑,此刻他如何猜不出,此股陌生神念主人,必是那位神秘的人族王阶后期修士,很明显,此人已经注意到自己的人族身份,不过神识中倒也没显露出太过明显的敌视,他心中也是稍微安稳了一些。 此时,游天云鹭脊背上的青淩,已经开始施法召唤圣兽了。 但见其美目微闭,玉容上显露出宝相庄严神色,檀口中念念有词,细听来,似乎像是晦涩玄奥的古老歌谣,每个字节都听不分明,更听不出其中含义,不过由此女吟唱起来,却分外的悦耳动听。 随着其吟唱,整个天地的气氛似乎都肃穆下来,饶是谢涟这等将阶修士,都能明显察觉到附近的天地元气倏忽间变了样,活泛之中,却似乎又有来自远古的荒蛮气息茵袅荡漾。 谢涟暗道邪门,忙抬首冲青淩所在方向看去。 此时青淩此女光洁的额头间,不知何时竟出现一条金灿灿的怪蛇图样,最为诡异的是,此怪蛇图样竟然摇头摆尾,灵动程度与活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谢涟瞠目结舌间,青淩却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核桃大小晶莹剔透珠子,看也不看一眼,檀口微张,一口嫣红精血喷吐其上。 嫣红精血稍一流转,便尽数没入珠子之内,连带那珠子也变成血红色,更有五彩霞光透出,显得诡秘无比。 青淩却抬手将此珠扔往半空中,同时手中数道法决打出,那珠子竟逐渐消隐在虚空中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诡异之极的情形出现了! 血红珠子消失之处,虚空竟如水面般一阵荡漾,正中央处竟出现一个核桃大小漆黑圆点,随着青淩手中法决不间断打入,此圆点呈现不规则形状向外急速扩张,眨眼间功夫,竟变换成一道十余丈方圆的漆黑怪门。 此门似乎没有任何厚度,正反都是黯黑一片,甚至附近光彩都逃脱不了其吸引,但是其内部,却隐隐有鬼哭神嚎之声传出! 一见此幕情形,谢涟却是心神剧震,面前怪门从某一方面来说,竟与自己前世殒命之际看到的“黑洞”,有极高的相仿程度! “此门难道也是连接两个不同时空之物?”惊雷般的念头在谢涟脑海中轰然炸响,几让他心神失守难以站稳。 面前异状仍没有结束,谢涟强忍心神颤动,继续观望了下去。 下一瞬,那怪门蓦然乌芒大放,几近投影一般,其前方竟凭空出现一条似真似幻的立体怪蛇虚影,此怪蛇虚影头生双角,身形足有数十丈长,擎天巨柱一般横亘半空中,甫一出现,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逐渐凝实! 青淩玉容上神色一肃,紧接着却又浮现出痛苦神情,额头间金灿灿怪蛇图样蓦然金光大放,一道流光直射半空中怪蛇身影。 那怪蛇身影此刻已经凝如实物,却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流光转瞬间便没入其头颅中。 数息过后,此怪蛇头颅表面竟蓦然泛起千百道五彩流光光环,这些光环竟沿着其身躯律动不已,并缓缓消隐不见。 等到最后一枚光环湮灭之际,此怪蛇周身鳞甲竟尽数变成厚重古朴的墨金色,若有人在近处观瞧,便能发现这些鳞甲,每一枚表面都镌刻有玄奥诡秘的不知名符文,这些符文间灵力流转间,一股强绝气息从怪蛇身上冲天而起,于此同时,此蛇身形舒卷之际,竟缓缓张开了双目。 此双蛇目足有锅盖大小,其内竖瞳仅是茫然了片刻,便变得一片澄澈,整个蛇目中却是泛起妖异的红芒,正向着四周扫视打量。 被此怪蛇目光掠过,一股摧肝裂胆的毛骨悚然气息从谢涟心头油然升起,此蛇竟给他一种似乎能毁灭天地的无可携抗感觉! 好在此蛇目光在他身上仅是一扫而过,转瞬间便被其身下的熔岩巨窟吸引住了。 此蛇巨矛一般的蛇信吞吐了数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然仰首长啸了一声。 “昂!” 声音清越激扬,充满切金断玉般的诡异魔力。 “吼!” 啸声未止,那熔岩巨窟中竟传出一声撼天震地的咆哮之声,隐隐与怪蛇长啸交相辉映。 半空中怪蛇闻声瞳孔一缩,旋即却又暴怒起来,蛟龙一般的身躯焦躁不安地扭动数下,一个俯冲,便一头扎进那熔岩巨窟中。 第一百零五章 萧木叶 怪蛇甫一进入,熔岩巨窟之内好似开了锅,惊雷般的怒吼声、庞然难测的劲气交击声连绵不绝传出。 似乎有人含糊不清地叱骂了一声,紧接着,五道颜色不一的遁光,先后从巨窟中闪电般激射而出。 谢涟心中一凛,忙抬首定睛观瞧。 最先出现的,乃是一道黑衣人影,其身后紧跟的,便是恢复正常形体的麻衣少女,再往后三人,明显便是角蝰蛇人族三大王阶中期长老。 三位长老甫一出了洞窟,对四周情形稍一打量,立即面色一变,不约而同激射至游天云鹭身旁,三人互为犄角,将游天云鹭以及其背上的青淩圣女护在当中。 反倒是身披墨甲的麻衣少女姿态雍容,卓立在半空中,凝视着面前不远处的黑衣人沉吟不语。 那黑衣人身量瘦削,却如大理石雕琢一般彪悍凌厉,即便蒙面,仍给人一种卓而出尘的超凡俊逸之感,手提了一柄蓝汪汪锯齿长刀,先是目露奇光将谢涟上下打量了片刻,又一转首,目光在青淩圣女以及半空中漆黑怪门间逡巡不已。 “不管道友有何企图,此刻我族圣兽已经召唤而出,道友注定不会再有什么作为,道友还要与我等再争斗下去吗?”麻衣少女轻拂了一下鬓侧银白长发,轻笑一声开口言道。 “贵族圣兽召唤方式倒也别致。”黑衣人悻悻哼了一声,却赌气似的抬起长刀,冲着漆黑怪门虚斩而去。 长刀所起之处,附近虚空微一战栗,一道十余丈长星蓝刀光稍显即逝,闪电般劈在漆黑怪门之上。 出人意料的情形发生了,此刀光凌厉迅捷,但是与那漆黑怪门稍一接触,半ng花都不曾泛起,似乎就这般无声无息间被怪门吞噬。 此举动明显毫无意义,却让麻衣少女不由面色一沉,护持着青淩圣女的三大长老更是面露警惕之色,各执兵刃对黑衣人怒目而视。 “道友仍要顽固不化吗?”麻衣少女冷声叱道。 “若是将那女娃击杀,无论此漆黑怪门,还是那所谓圣兽,都会顷刻崩解吧?”黑衣人长刀一指游天云鹭身上的青淩圣女,目露异光说道。 长刀所指,一股凌厉森然的恐怖气息翻涌而去,首当其冲的游天云鹭目露骇然之色,倏忽间横移数丈以避其锋芒。 “竖子狂妄!” “你找死!” 三大长老如临大敌,面色剧变呼喝叱骂。 麻衣少女秀眉一皱,款步莲移间,似缓实疾出现在几人与那黑衣人之间,却转首嗔怪地横了三大长老一眼。 三大长老立时噤若寒蝉,不过看向黑衣人的目光中仍有滔滔怒火翻涌不定。 “妾身在此,道友自认能伤得了我族圣女吗?”麻衣少女回转螓首,似笑非笑冲黑衣人说道。 说话间,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头上秀发却无风自动,飘扬挥洒状若天仙,其手中油绿长鞭更如躁动毒蛇,稍一扭动,鞭梢蛇首便死死盯住面前黑衣人。 惊天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仙子神通惊人,在下自认过不了仙子这一关,更何况……谁说我要伤贵族圣女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此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那黑衣人却邪异一笑,抬手摘去面上黑纱,连带长刀都不知道收到何处去了。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此人转首冲谢涟微微一笑:“小师弟,你让师兄找的好苦啊!” “师兄?师弟?”谢涟呆若木鸡,直感觉一个脑袋不够使。 面前黑衣人看外观仅二十余岁,眸若灿星,剑眉斜飞入鬓,面容可以说是极为俊俏,俊逸嘴角更是微微上扬,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魅笑意,又为其平添一种妖异的男子魅力。 谢涟面色古怪将此人打量了数遍,却仍是一头雾水,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曾认识过此人,更不用说对方口口声声自称是自己师兄了。 “前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谢涟喉头发干,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认错人?若是我认错人,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在此,也保不了你的性命了!”黑衣人嘿嘿一笑,伸手取出一枚玉佩示向谢涟,“此物你总认得吧?” 一见此玉佩,谢涟不由面色大变,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恍然了,张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物托在手中。 其余众人定睛望去,竟是与黑衣人手中一般无二的另一枚玉佩! 稍一感受谢涟手上玉佩中的气息,黑衣人哈哈大笑,身形略一模糊,便出现在谢涟近前。 “师尊数百年都未启过收徒之念,我萧木叶以为自己一辈子要做老幺了,没想到突然又多了一个小不点师弟!”黑衣人满脸笑意拍了拍谢涟肩膀。 此动作如轻风抚柳,看起来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是谢涟眼睁睁看着,根本便是无从躲闪,更感觉肩膀上如被万斤巨石压上一般。 “咦!师弟修为虽低,倒是真武者的好苗子!”见谢涟身形纹丝不动,黑衣人面上也是讶色一闪。 “前辈……你也是师从铁褡道人?”察觉到黑衣人对自己并无其他查探举动,谢涟也是松了一口气,却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铁褡道人?”黑衣人面色有些古怪,略沉吟了一下,冲谢涟传音道:“所谓铁褡道人,多半是不明就里的外人给师尊起的称谓吧,虽然比较贴切,并且师尊也不会计较,但是你我为人弟子,却是不可不知师父真实名讳,我们师尊道号檀济,人称檀济真人。” “至于说前辈之称……”黑衣人似笑非笑出声言道:“师弟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师弟谢涟,见过萧师兄!”谢涟愕然半晌,恭敬抱拳参拜。 “哈哈,近年有些诸事不顺,意外得知小师弟存在,足以让师兄心怀大慰了!”萧木叶开怀大笑,将谢涟双手扶起。 “怎么,师兄遇上烦心事了?”谢涟却是愣了一下。 萧木叶含笑摆了摆手,“今**我师兄弟相见,不谈此煞风景之事。” 谢涟诺诺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萧师兄,不是师父指派你来寻我的么?” “师父他老人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是多年没接到他老人家的传讯,更不知他老人家身在何处。”萧木叶苦笑言道。 谢涟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那疯癫道人的行事风格,甚至能不能记起自己这个临时起意收下的弟子都在两说,更不用说着人来寻了。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这位萧师兄是如何得知自己身处此地的? “我与那刃千城副城主古青岚算是旧识,前段时间碰巧在刃千城盘桓了几日,意外得见古青岚,更被其告知角蝰蛇人一族中竟有一位人族小修士疑似师尊弟子,我便从他那里取了师弟的外貌特征,一路寻了过来。”萧木叶似乎看出谢涟疑惑,轻笑一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谢涟这才恍然大悟。 萧木叶瞥了一眼不远处麻衣少女等人,又接着说道:“角蝰蛇人一族与人族向来势不两立,我原本还以为师弟是遭受了什么威胁才留在此族中,不过对撞进我手中的几个角蝰蛇人高阶修士搜魂,才算是对师弟留在此族中的前因后果有所了解,师弟舍身化解此族与人族之间的恩怨,师兄也是有些钦佩的,奈何此族与我人族积怨太深,恐怕师弟很可能要徒劳无功了,师弟若是愿意,师兄自会带着你离开,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麻衣少女等人原本还是满脸古怪听着两人交谈,听萧木叶说至此处,面上都浮现出来一丝异样神色,盯着谢涟看其如何抉择。 谢涟闻言沉吟了片刻,还是摇摇头道:“人无信不立,我既然已经答应过做此族客卿的十年之期,绝不会无故反悔的,师弟谢过师兄好意了。” 萧木叶面上稍显意外,直盯着谢涟问道:“师弟当真如此决定?” 谢涟默然点头。 萧木叶面色转冷,盯着谢涟一言不发。 这位萧师兄怎有些喜怒无常?谢涟心中打鼓,面上却不表现分毫,毫不退让与其坦然对视。 数息过后,一抹笑意自萧木叶嘴角荡漾开来。 “好!师弟既然有此志气,师兄又怎会从中作梗?”萧木叶满脸笑意在谢涟肩膀上拍了一记。 这一巴掌足有数万斤之重,谢涟被拍的唇红齿白,不由苦笑道:“师兄谬赞,师弟愧不敢当。” “你我同在蛮荒,以后还要相互照拂,莫让那几个老家伙看笑话才是,师兄虽然居无定所,但是每隔十年的中荒黑水城拍卖会,师兄一般都不会缺席,日后若有闲暇,师兄更会来西荒探望你。” 萧木叶接下来之语颇为诚挚,谢涟还是听出了什么,忙问道:“那几个老家伙?” “算上你,我们师兄弟一共六人,萧某不才,排行第五,上面还有三位师兄一位师姊,他们可都是皇者存在,并且身处九幽屏障另一边的人族区域。”萧木叶嘿嘿一笑答道。 “皇者存在!”谢涟惊骇欲绝,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竟和此等存在是师兄弟! 话说回来,那檀济真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收徒横跨九幽屏障不说,其中四人竟还是只手便能撑起一族兴衰的皇者存在! “师弟好好修行,等到修为足够,有朝一日强渡九幽屏障,我们师兄弟六人必有相聚之日!”谢涟呆若木鸡之时,萧木叶哈哈一笑,身形缓缓腾空而起。 “九幽屏障另一边的人族区域,我萧木叶终会有回去的一天!”长笑过后,萧木叶目中冷星闪过,口中微不可查的喃喃声,任谁都没听到。 “萧道友,你出手破坏我角蝰蛇人一族行动,不给个交代,就这般轻松简单的要离去么?”却是麻衣少女冷声说道。 “交代?想要我萧某人的交代,仙子必须出手来讨才成!”萧木叶身形一顿,却头也不回,张扬之极地说道。 “萧道友既然是谢道友的师兄,而谢道友乃是我族客卿,有此等渊源,我角蝰蛇人一族怎会与道友为难?”出乎所有人意料,麻衣少女竟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算我欠贵族一个人情吧,他日用得到萧某之时,萧某若是心情好,自会将此人情还上。”萧木叶悠悠叹道。 “好,一言为定!”麻衣少女当机立断,其余三大长老更是满脸喜色。 “敢问仙子,芳名为何?”萧木叶又忽然问道。 “妾身素兰汀!”麻衣少女稍一愣神,坦然回道。 “素兰汀……”萧木叶转过首来,大有深意地冲谢涟挤眉弄眼,直将谢涟看得目瞪口呆。 “素兰汀,哈哈,好名字!素兰汀……”长笑声回荡不绝,萧木叶身形却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六章 古魈伏诛 望着萧木叶离去的方向,麻衣少女面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异样神情,稍沉吟了片刻,此女忽然转首,满面凝重冲三大长老说道:“谢道友身份之事,任何人都不能向别人透露分毫,违者族规处置!” 三大长老尚未从得知谢涟吓死人背景的惊骇中反应过来,闻听麻衣少女言语,尽皆默然点了点头,深感麻衣少女如此决定睿智之极。 如果那萧木叶所言不虚的话,那他们二人师尊,必是这玄灵大陆上最顶尖的存在,修为境界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脱皇阶!此等存在,莫说他们惹不起,放眼整个蛮荒,有没有人敢惹还在两说。 此等存在的弟子孤身在外,还仅仅是将阶修为,若是透露出去,指不定会吸引多少别有用心之人,平白给角蝰蛇人一族带来麻烦不说,万一谢涟因为此事在角蝰蛇人族内有什么闪失,不需那位老神仙出手,其门下弟子稍放出三两位,角蝰蛇人一族动辄便有灭族之危! 当然,若是能籍着谢涟,和此等存在搭上关系,对角蝰蛇人一族来说,自然会有天大的好处。 无论是麻衣少女,还是其余三大长老,自然都深谙此中道理,几人再看向谢涟的目光,其中意味也变得复杂难明起来。 “太上长老,非是谢涟存心隐瞒,而是……”谢涟被这几人看的心中有些发毛,上前几步便想向麻衣少女解释,不过话未说至一半,便被麻衣少女摆手打断了。 “谢道友无需如此……”麻衣少女不以为意一笑,接着说道:“莫说道友事先不知情,即便知道,师承乃是个人私事,道友原本便没必要告知妾身,又有什么隐瞒不隐瞒之说?道友能践诺依旧留在我族中,我族自然也不会负了道友,能与人族修好,亦是我辈所愿。” 说至此处,麻衣少女回转螓首,扫了一眼其余三大长老。 三大长老闻弦知雅意,尽皆满脸微笑点头称是。 此刻的他们对麻衣少女之言也是由衷赞成,以往也就罢了,即便漫长的岁月将他们心中对人族的恶感已经磨灭殆尽,不过周边的人族势力根本入不了他们法眼,修不修好干系不大,他们才不会在此事上费心,但现在却是不同了,很可能会因为此事拉到强悍无匹的生援,他们又怎会反对? 一时间,场上几人倒也算是皆大欢喜之局,根本没人再提起萧木叶先前捣乱剿杀烈焰古魈之事,甚至没有人计较其所说的对几位角蝰蛇人修士搜魂之事。 谢涟也是心中暗叹,在这个世界上,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即便自己拳头不大,背后站着拳头大之人也勉强能成,那萧木叶何等狂放不羁,甚至连三大长老都差点被其置于死地,角蝰蛇人非但不敢寻其晦气,连带对自己的看重之意也是狂升,所凭为何?还不是其王阶后期的高深修为,以及背后的惊人背景? 萧木叶踪迹杳渺,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实际上,角蝰圣兽和狂暴进化过的烈焰古魈之间的争斗却是一直在继续,只是熔岩巨窟中传出的打斗声渐行渐远,似乎这二者一面争斗,一面不住往地底深处潜去了。 二者争斗的场所,正是那烈焰古魈最为如鱼得水之处,又持续了如此长时间,即便麻衣少女等人对族内圣兽信心十足,此刻也不由担忧起来。 而此时,青淩圣女头顶处,竟有一条手指粗细颇为凝厚的怪蛇虚影,绞缠撕咬更是灵动之极,几位长老目不转睛盯着,面上神情也是忽明忽暗。 谢涟心中讶异起来,他方才不是没留意到此怪蛇虚影,但是直到看见此时情形,他才意会到,此怪蛇虚影多半便是那角蝰圣兽能量投影,二者动作恐怕也是完全一致,只要此怪蛇虚影不散,那角蝰圣兽肯定也是安然无恙。 饶是三大王阶长老一直提心吊胆,事实却证明他们是多虑了。 角蝰圣兽作为百万族群的立足根本,其修为比之皇者存在恐怕也仅是相隔一线,厉害之处自不用说,那烈焰古魈狂化之后虽然也是厉害非常,但是在此等存在的攻击之下,狂化形态绝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也就是一柱香功夫之后,熔岩巨窟深处忽然传出极为凄厉的兽吼之声,熔岩涌动之下,燎天烈焰腾起百余丈之高! “成了,圣兽大人胜了!”三大长老见此异状不惊反喜,连麻衣少女玉容上都挂上了笑意。 下一瞬,炫目红光从熔岩巨窟中喷吐而出,那条庞然巨蛇绞缠着一头数十丈高山魈状的凶兽冲天而起,所携带滚滚晶莹熔岩,血雨般铺天盖地洒下。 好在在场之人最低也是将阶修为,护身法罩稍一撑起,便将这些散落的熔岩液珠隔绝在外。 “扑通”一声,在众人的惊骇目光中,那山魈状妖兽被抛掷地上。 众人忙定睛看去,却见那凶兽周身的血焰飘摇不定不说,胸口处更有一个水缸粗细的血洞贯穿前后,其内依稀可见毁灭性的墨金色丝状物游走不休,赫然正不住地蚕食此凶兽内脏! 此凶兽四肢无力地抽动数下,便缓缓沉寂下去了,上古凶兽烈焰古魈,彻底陨落! “昂” 怪蛇状的角蝰圣兽极为欢快地仰首长嘶一声,在半空中威风凛凛地盘旋数圈,蓦然化作一抹流光,眨眼间便没入漆黑怪门中不见了踪影。 “恭送圣兽大人!” 麻衣少女和三大长老恭敬抱拳欠身相送。 于此同时,青淩圣女头顶的怪蛇虚影和半空中漆黑怪门几乎同时间,无声溃散无踪了。 “动用了一枚化界珠,得到一座星炎精金矿藏,此役也不知我们是赚还是赔了。”盯着怪门消失方向,麻衣少女自语般喃喃道。 “只要近期用不到召唤圣兽,我族再花费气力祭炼一枚补充上去便是,更何况,此役我族还得到一头上古凶兽几近完整的尸身以及一个王阶后期修士的人情,怎么说都是稳赚不赔之事!”三大长老中一位花白胡须的灰袍老者轻咳一声接口言道。 “但愿如此吧。” 麻衣少女苦笑一声,目光却扫向游天云鹭背上昏迷不醒的青淩圣女,一丝怜惜之意自美目中闪过,“只是苦了青淩圣女,一番精血和神识损耗不知何时才能酝养回来。” 此女言罢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生机全无的烈焰古魈尸身,略沉吟了一下,取出一个数寸大小的净白瓷瓶,瓶口对着凶兽尸身,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下一瞬,一股碗口粗细的淡金血柱从此兽尸身创口处逆冲而出,眨眼间便没入其手中瓷瓶中。 约莫此瓷瓶灌满之后,此女收去手中瓷瓶,又拿出另一个一般无二的瓷瓶依样施法。 随着灵血被收取,烈焰古魈庞大尸身表面流转不定的灵光也是俞渐暗淡下来。 足足灌满十余个瓷瓶,烈焰古魈尸身中再无灵血溢出,麻衣少女才满意点点头,袍袖拂过,四道流光分别向谢涟和三大长老激射而去。 谢涟心中一动,忙将流光接在手中,定睛看去,正是灌满烈焰古魈灵血的十余个瓷瓶之一。 “多谢太上长老!”三大长老大喜道谢,宝贝似的将瓷瓶收入储物法器中。 谢涟却是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将此物收起。 “谢道友请勿客气。”麻衣少女瞥了他一眼,含笑说道:“即便此上古凶兽陨落之前施展过狂暴进化神通,使其灵血中灵性损耗不少,但是其灵血依旧是炼丹炼器甚至书写顶级符篆的绝佳材料,远不是寻常凶兽所能比拟的,除了一部分要送归族内秘藏,我们几人是见者有份的。” 谢涟张望了一下,见三大长老非但没有不悦之意,反倒满脸笑意点头称是,不由心中大喜:“多谢太上长老,晚辈却之不恭了!” 他自然能看出麻衣少女甚为明显的拉拢之意,此刻他若是坚辞不要,反倒会让别人生出别样的心思,既然如此,又何苦平白无故拒绝此份大礼? 见谢涟将灵血收下,麻衣少女满意点了点头,其余三大长老也是满脸和气。 “钟长老,此处乱局便交由你们收拾,我和青淩圣女先返回珠贝崖去了。”麻衣少女略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形,冲灰袍老者淡然吩咐道。 “谨遵太上长老法旨!”三大长老肃然抱拳。 “谢道友,你是随我们一同回去,还是在这边盘桓一二?”麻衣少女又转首冲谢涟问道。 “谢涟同前辈一起返回。”谢涟欣然点头,有顺风车,自然是不坐白不坐。 在三大长老的抱拳恭送中,麻衣少女与谢涟飘身落在游天云鹭脊背之上,那游天云鹭庞大羽翅稍一扇动,驮负着三人风驰电掣般离去了。 路途中,得麻衣少女输送数道灵气至体内之后,青淩圣女也是缓缓苏醒过来,此女虽然小脸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却仍不愿打坐调息,强撑了娇躯,又是喜孜孜向着下面风景张望,自然是让麻衣少女和谢涟大为无语。 大半日功夫之后,谢涟在珠贝崖附近辞别了麻衣少女和青淩圣女,只身返回自己的冲寰岛。 在洞府中足足打坐调息了三日功夫,察觉到自己无论是心境还是法力,都已经臻至最巅峰状态,谢涟长出了一口气,却又深深提了一口气。 他已经下定决心,即刻便开始冲击结丹之境! 请假一天,以后补上 看书的朋友,不好意思了哈,今天有点事,无法按时更新,只能是以后再补上了,对不住了 第一百零七章 冲击结丹 一旦臻至结丹期,他的实力很可能便会直接比肩王阶,在这芸芸蛮荒中,也算有了初步的自保能力,等到角蝰蛇人族客卿之位十年期满,他更有十足的信心横跨中荒去东荒寻虞清妃,若是一二十年内修为再进一步的话,即便是强渡九幽屏障返回人族区域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些设想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他能顺利进阶结丹期! 据古籍记载,即便上古时候的天地元气环境极适合修仙之道,但是凝元期修士能成功结丹的,也往往是百不存一。 和其他大境界进阶相仿,冲击结丹之境一般分为三步,心魔历练、引元化丹、破除雷劫,三者依次进行,哪一步出了岔子,便意味着冲击失败。 进阶结丹期之艰难,对于很多修士来说,乃是修仙大道上遇到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瓶颈,却也是最后一个瓶颈,绝大多数修士都被卡在这一关口,穷毕生之精力都无法进窥下一境界,这其中可不乏一些惊才艳艳之辈,他们即便有出类拔萃的资质和悟性,可冥冥中似乎总欠缺那么一丝机缘,不是进阶屡次失败,便是直接陨落在结丹之劫下。 此刻的谢涟心中也是颇为忐忑,上古时候都有如此大比例的修士饮恨饮恨结丹瓶颈,终生被挡在结丹期之外,即便他情形要比别人特殊的多,能否一次成功进阶,他也没有丝毫把握。 即便如此,若是让他此时退缩,却也是万万不能的,他此刻修为已经臻至此时地步,若不迎难直上进阶结丹期的话,恐怕再无寸进可能。 话说回来,一旦进阶结丹期,修仙者比之近代修士得天独厚的优势便显露无疑,不说花样层出的神通手段,单只是悠久的寿元,便让同阶修士难以望其项背。 举个浅显的例子,修仙者和灵武修士共存的那段年月里,结丹期修仙者和王阶修士按战力被划分为一档,但是若论起寿元的话,修仙者普遍要比寻常同阶修士多出三成不止,甚至结丹初期修仙者便拥有长达五百余年的寿元,足与与王阶后期修士相当的! 大道无情,无论修仙者还是修士,绝大部分人毕生都是在与时间赛跑,能在寿限来临之前进阶下一境界,便意味着神通大增,同时更意味着能继续存活下去。 也正是如此,当天地元气改变逐渐不适合修仙之时,有远见的修仙者,即便冒了走火入魔死无全尸的风险,都要开辟新的修炼道路。 因为他们知道,冒险尝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墨守成规的话,固然有数百甚至数千年的逍遥时光,但是寿限一到,任你神通盖世,也只余身死道消之局。 谢涟有紫府内的诡异黑球相助,又与修仙**《归藏引》有冥冥中天定的渊源,即便知道未来的修仙大道艰险无比,一经发轫,他只能是矢志不渝的走下去。 凝神静息整整三天功夫,谢涟在脑海中将《归藏引》中引神期、凝元期部分的**内容详详尽尽又过了数遍,直感觉自己以往修炼没有任何疏漏之处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冲击结丹之境,即可便可开始! 端端正正盘坐在石榻之上,谢涟将一切身外之事尽数抛诸脑后,心神臻至空灵静谧状态,依照《归藏引》中的心法口诀,缓缓将体内阴阳本源在周天之内催动到极致。 也就是数个周天之后,谢涟突然觉察到平静的心神似乎像是如镜湖面被扔进一个石子一般,那种空灵静谧状态被打破了,但是这颗石子绝非外物,而是从他潜意识不可名状之处油然诞生,初始仅是微乎其微,却像种壳中萌芽的草树,不住地滋生壮大,转瞬间便将他整个心神占据。 在脑海中仅剩一丝清明之际,谢涟幽幽叹息一声,心魔入侵正式开始。 刚开始时候,谢涟好像做了一个冗长杂乱的梦,此梦境亦真亦幻,时而是他过往的记忆,时而是他设想过的美好前景,又时而是梦中所做光怪陆离的梦境。 真幻与梦境之间来回交替,让他不住的沉沦,无休止的在梦中之梦中穿梭往复,直至他脑海中那一丝清明细若游丝,时刻都有断掉甚至被磨灭的可能。 这便是冲击结丹之境的艰险之处,凝元期圆满阶段的心境上稍有瑕疵,根本用不到心魔出现,脑海中这最后一丝清明便有极大的可能被磨灭,清明一旦丧尽,神智便沉沦在幻境之中,再无归途可言,日久天长,整个人也会枯寂坐化,肉身化作一把枯骨,连神魂也会化作一团无意识的阴灵游荡不休。 梦境里,谢涟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在其成长过程中,有太多的吸引和诱惑,想让他偏离原本的轨道。 参军入伍前夕。 “涟子啊,家里都在本市最好的单位给你找好工作了,你干嘛非要去当兵?”一个醇厚磁性的男子声音在谢涟耳旁响起。 “爹,你曾经也是军人,你当时为什么要去当兵呢?”谢涟看着对面鬓角略显苍白的中年人,忽然如此问道。 “你这臭小子,从小说什么都不听!” 父亲有些愠怒了,瞪眼道:“我那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不参军入伍,一时又找不到好的活计,难道整天在大街上和混混一起打闹厮混吗?” “孩子,爹再劝你一句,当兵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鲜,平时的训练就能让你脱层皮,更不用说遇上战争了,就说你爹,当年在南疆的热带雨林里摸爬滚打好几年,差点没把命搭进去,刚回来那几年,晚上一闭眼,就似乎有永远留在南疆的战友在哀嚎和哭泣,害的老子差点没提抢把自己也崩了,现在晚上睡觉,有时还会梦到横飞的弹片子弹。” 说到这里,父亲拿起手中的烟,狠狠地抽了几口。 谢涟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爹,你后悔去当兵么?” 父亲闻言稍顿了一下,苦口婆心道:“怎么不后悔?正是爹亲身经历过,这时候才死命劝你不要走爹的老路,省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谢涟闻言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父亲,良久之后,才幽幽叹道:“爹,原来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回答的……” 对面的父亲有些愕然,看向谢涟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些许古怪意味,片刻后,身形一阵茵袅,竟化作一道轻烟不见了踪影。 …… 诸如此类场景,几乎是层出不穷。 心魔会幻化成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任何一个人物,或者堂而皇之地给他下套,又或者在最不起眼处给他设下陷阱。 在他的梦境中,想将他引入歧途的,绝大部分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或许心魔也知道,越是亲近的人,他便越容易上钩。 一旦他忍不住诱惑,在歧路上前行的太远,他的意识将永远找不到归途。 谢涟所需要做的,便是凭借脑海中的那一丝清明,恪守自己的本心,沿着自己既往的道路走下去,即便此道路会留下太多伤痛和悔恨,但是他也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缺少了它们,自己便再不是真实的自己。 对于谢涟来说,他的心魔历练还要特殊一些,自身记忆横跨两世,即便他尽力梳理,衔接终究是有些突兀,特别是两世交接之处,给他此次心魔历练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也就是他心智坚定,脑海中那丝清明几经飘摇,战战兢兢之下,最终也算是涉险过关。 心魔历练,历练者或许觉得自己在梦境中轮回了千百世,但是真正现实中,往往也就是数个时辰的功夫。 实际上,这也相当于在极短的时间里,自己的心境记忆被极为苛刻地审视了千百遍,直至心境上再没有一丝瑕缺,历练者才会从梦境中解脱。 此过程固然是对过往直至现在心境接近完美的锤炼,但是对神念来说,却是极大的损耗,也只有撑了过去,心境才能得到彻底的升华,臻至下一境界所需的层次。 梦境依旧在继续,但是不知不觉中,谢涟脑海中的那一丝清明在逐渐壮大,梦境中心魔给他造成的诱惑,也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涟终于冲破了梦境。 此刻的洞府内一片寂静,仅有自己的喘息声,也如黄吕大钟一般,昭告着他的意识得以回到现实中。 谢涟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即便梦境再是逼真,但是一切都是虚幻的,冥冥中总能感觉到欠缺了些什么,初从梦境中醒来的他,从未有过像此时这般,对自己身躯内外、对自己所处的这一方天地,感知的如此鲜明清晰。 这种知微见著、层次分明的感觉,似乎有些陌生,却又是那样的熟悉,似乎过去的自己一直徜徉其中,仅是忽略掉没有察觉罢了。 但是他却知道,若非自己心境上提升了一个大境界,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如此细腻的感知能力。 谢涟又幽幽叹息了一声,心中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即便他克灭了心魔,心境上已经臻至结丹之境,但是此过程却勾起了他太多的怀念,前世的父母亲人,自己所眷恋的人,师长,朋友……,今生还有相见的可能吗? 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强行将信马由缰的思绪聚拢回来,心魔历练已过,引元化丹即刻便要开始,留给他平复心神恢复神念的时间根本就不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进阶结丹 随着他静坐凝神,先前几近损耗一空的神念,汩汩流水般自神源紫府内衍生而出,此时乃是冲击进阶的特定阶段,神念恢复速度之快远在平时百倍之上,只是转瞬之间,原本神念巨耗引起的头痛欲裂感觉便消弭不见,而神念仍在持续不断增加。 可惜的是,此种情形仅是持续了片刻功夫,片刻之后,谢涟蓦然被体内引元化丹兆动惊醒。 稍一感受自己此时的神念水准,他不由惊喜万分。 短短时间内,体内神念虽然未臻至巅峰水准,却也恢复了八成靠上! 根据修仙典籍记载,寻常修士进阶结丹期,刚经历过心魔历练,在引元化丹开始之前,神念能恢复六成水准已经是顶天之事,而他的神念原本便比同阶修仙者强大不少,竟能恢复了八成水准,说出去能将其他战战兢兢冲击结丹瓶颈的修仙者给气死。 谢涟也有些明悟,看来那神秘黑丝对自己身体的改造,不光涉及肉身方面,甚至连神源紫府都深受其利。 能恢复如此多的神念,对于接下来的阶段可是大有裨益的。 对于寻常修仙者来说,进阶结丹期之所以艰难无比,很大的原因便在与引元化丹开始之前神念恢复的不够,毕竟此阶段最主要便是依靠神念配合内功心法,催动体内法力凝液成丹。 凝液成丹成功与否,所主修**的内功心法自然是一方面,但若是神念不足,凝液成丹之时,便有极大的可能发生丹核爆碎情形,此情形一旦出现,冲击结丹者轻则经脉遭受重创,重则爆体尸骨无存! 即便颇为惊喜神念恢复情况,但是深知凝液成丹凶险的谢涟,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也不敢掉以轻心,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法决不断,体内神念和内功心法转瞬间便催动到了极致。 小岛上沉寂无声,只是空气中的灵气俞渐浓稠起来,并逐渐形成十余丈方圆的灵气漏斗,此灵气漏斗中心赫然便是盘坐石榻上的谢涟,大量的天地灵气蜂拥齐聚,向着其体内灌注而去。 原本体内法力已经臻至极限的谢涟,此刻竟对这些灵气来者不拒,如无底黑洞一般大肆鲸吞起来。 小岛上空的灵气漏斗俞渐涨大,时至最后,竟涨至数十丈方圆,虽然没有超出小岛四周的禁阵范围,但是禁阵所幻化成的浓雾也随着漩涡的旋转而翻涌不休。 此种情形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天过后,随着一声奇崛清啸自小岛中传出,竟有一束黑白交错灵光冲天而起! 也仅是片刻之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蓦然变得彤云密布起来,赤红云团风雷涌动,转瞬间便布满天际,并冲着小岛一压而去。 很显然,此时的谢涟引元化丹成功,身上气息已经勾动了天上雷劫,只要此步扛了过去,他便堂堂正正地跨入结丹之境。 劫雷悍然击下,一时间,隆隆天雷之声连绵不绝,银紫电光将小岛照耀的花白一片。 又是半天功夫过去,随着最后一道水桶粗细天雷击下,天上的劫云无声消散,又露出了碧海蓝天的原貌,更有炫目霞光凝成的五彩符文,雪片般向着冲寰岛飘洒而下。 冲寰岛上,原本应该是洞府的位置,此刻已经被夷为平地,谢涟衣衫褴褛仰躺在地面上,身下的岩石都被天雷烧融后又凝成了一片。 此刻的他,不仅五脏六腑全身经脉遭受了重创,体表更是没一片完好的肌肤,情形之凄惨简直是无以复加。 他落至此步田地,完全是自找的。 引元化丹,虽然有颇多凶险之处,他倒也算是有惊无险挺了过来,虽然情知接下来的雷劫之力暴烈无比,他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说不久前他刚经历过一场雷劫,已经有相当的经验,按其所想,单只是紫府内诡异黑球的存在,接下来的雷劫再是凶猛,还能要了自己小命不成? 这种想法让他在接下来的雷劫中可是吃尽了大亏。 至始至终,即便天雷之力已经给他造成了致命威胁,诡异黑球连一丝异动的迹象都没有,特别是最后一波天雷,若不是他见机的快,堪堪赶在天雷及身之前,将自己的本命法宝九柄魔莲飞刀尽数催动到极致,更激发了龟鳞盾护体,他十成十要陨落在此波雷劫之下了。 饶此波天雷被硬抗了过去,他自己身负重伤不说,防御至宝龟鳞盾也在天雷庞然难测的威能宣泄下灰飞烟灭,更让他肉痛的是,尚未添加过太微星金的六柄魔莲飞刀更是在硬抗天雷之中灵性大损,即便没有溃散当场,再温养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损毁重宝不说,连小命都差点丢了去,谢涟欲哭无泪,若是一开始便对天劫严阵以待,而不是将诡异黑球当做自己最大的依仗,他怎会落至如此凄惨的地步? 漫天五彩符文飘洒而下,尽数没入其身躯内不见了踪影,此次倒和上次情形差不多,在这些符文的作用下,身上伤势正以肉眼可察的程度在恢复,总算让他心中好受了一些。 三日后,谢涟缓缓站起身形。 此刻他身上的气机比之以往简直有天壤之别,强大了无数倍不说,也变得收放自如,外放则汹涌澎湃如怒海,收则静谧内敛如深渊! 谢涟缓缓闭了双目,调用神念内视自己的身体状况。 在其神念窥探中,丹田内原本沛若汪|洋的阴阳本源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颗蚕豆大小内丹,此内丹虽然不是液态,但是各占一半的黑白之色如两条立体阴阳鱼一般,玄奥之极地交错运转不休。 此丹整体也非静止不动,不断吞吐着阴阳本源同时,更是随着法力周天运转,在其丹田内缓缓旋转,在其之外,更有九柄缩小无数倍的魔莲飞刀和那微如粟米的金乌骨焰火种,你追我逐缭绕不定,情形神秘之极! 神念缓缓退出丹田,又沿着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在体内周游了数周天。 体内非但不见任何隐患,他更是察觉到,经脉间运转的阴阳本源比之以往粗壮了数倍不止,甚至连精纯程度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强忍心中喜意,谢涟将神念缓缓从自己身躯中抽离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发散而去。 方圆数十里之内的状况,事无巨细尽数反馈进他的脑海中。 神念探测范围之内,每一只飞鸟,每一ng花,每一条游鱼,每一根海藻……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动人,就像放在面前咫尺之处任其上下观察,更可以伸手触摸一般,纤毫毕现,甚至连温度触感都清清楚楚! “这便是结丹期的感觉吗?” 谢涟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不光是因为成功进阶结丹期,更是因为自己对所在天地的丰富与多彩,能如此深层次的领略,与此时感觉相比,以往便好像是活在懵懵懂懂的梦中一般。 良久之后,谢涟缓缓收回神念,他只算是成功进阶了结丹期,但是境界却没有得到稳固,此时更因为自己的心绪变化而激荡不定,时间太久了,再出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 长出了一口气,谢涟也不去理会被夷为平地的洞府,而是原地打坐起来。 这一打坐便是一个月之久,期间任是风吹雨打烈日暴晒都不曾移动过分毫。 一个月后,谢涟缓缓睁开双目,稍一感受身体内情形,不由满意点了点头。 此刻的他虽然修为境界没有得到完全稳固,但是比之一个月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先前他只有结丹修士之名,直至此刻,无论法力还是神通,才算是有了结丹修士之实。 他以往也见识过不少王阶初期修士,但那时的他只相当于将阶修士,自然谈不上与此等存在交手,更摸不清他们的真实实力,不过若是让此刻的他模拟此等存在的气机,却是毫不费力之事。 谢涟心中估量着,与此等存在交手,自己若是底牌尽出的话,即便是此刻,也应该是有一拼之力才对,至于情形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交上手才能知晓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外放气机提升到王阶水准,否则若是让角蝰蛇人一干族人见了,短短几个月之内,他的修为境界便横跨整个将阶,骇然欲死之余,不将他喊打喊杀捉去研究才怪。 成功进阶结丹期,谢涟心态上也祥和了不少,以往冥冥中那种身处异地的惴惴不安也消失不见。 先前是他修为不足,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这才被发配到蛮荒,过上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即便在角蝰蛇人族内容身,也是寄人篱下,虽说算不上仰人鼻息,却也差不太多。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一刻,给他一种自己的命运在把持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他的修为虽然远未达到横行蛮荒的程度,不过若是遭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他再也不至于束手待毙了。 角蝰蛇人族刚组织过剿杀烈焰古魈之战,近来肯定不会再主动挑起什么大的行动,与他相熟之人,除了黄宗觉正在闭关疗伤,需要等其伤势稳定后抽空过去探望一下,其他人多半是各司其职,倒不好贸然打扰。 横竖也是无事,谢涟干脆一门心思在冲寰岛上修炼了起来,他刚刚进阶结丹期,虽然境界稳固了一些,但是体内法力却显得匮乏了,并且还有些虚浮不定,还是好好修炼稳固一下为好。 第一百零九章 炼制丹药 刚刚进阶结丹期,修为境界都尚未稳固下来,谢涟自然不会急着参悟**精进修为,每日的修炼也仅限于稳固修为境界,按部就班补充体内亏空的法力而已。 这也让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过的甚为悠闲。 当然,这种悠闲只是相当于以往的终日苦修来说的,其实他的日子依旧是充实无比。 在刃千城购置的数以千计的修士典籍,此刻终于排上用场,只要稍有闲暇,便能看到他捧着一本古籍抑或是图谱孜孜不倦研读。 这些典籍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涉及了修士界甚至修仙界方方面面各个层次,即便很多典籍细节处都经不起推敲考究,但是总会有其可取之处。 也正是这一段时日里,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长足的了解,更让他不由深深感叹,固然常闻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说,但即便是行万里路,若是心无旁骛步履匆匆之下,对沿途事物所知所感也会极为有限,哪及得他此刻以一颗求知之心,博览群书、去伪存真所获之丰富? 当然,他终究是修仙者,不是做学问的学究,不可能终日埋在故纸堆里。 他身负所谓的丹道体质,刚来此族时,无论麻衣少女还是黄宗觉等人,都颇为期许他能成为一位炼丹师,可惜过去总抽不出闲暇习练炼丹之术,甚至年许都过去了,他还从未动用过麻衣少女送他的那鼎丹炉,想起此事都让他有些汗颜。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他很是恶补了一下炼丹方面的典籍。 寻常修士,若是想在炼丹之道有所成就,仅凭身负丹道体质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对灵药敏锐的辨别感知能力,更要有强大的神识,用以在炼丹之时准确地操控灵药配比。 仅是身负丹道体质的修士都不易寻得,更不要说后面的苛刻条件了,这也就使得寻常炼丹师都是难得一见,而能臻至宗师层次的炼丹师,更是凤毛麟角,恐怕比皇者存在还稀少的多。 但是高阶丹药又是修士修炼难以或缺之物,无论是治疗伤势、精进修为抑或是突破瓶颈,有相应的丹药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种情形下,高阶炼丹师地位尊崇也就毫不奇怪了,甚至能臻至炼丹宗师,即便只有王阶修为,皇者存在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当然,谢涟没敢想那么远,只要不影响修为进境的前提下,自己的炼丹水平能达到高阶炼丹师,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此事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无稽之谈,他乃是正儿八经的修仙者,无论是远比寻常修士灵敏的感应能力,还是身负操控能力更强的神念,让他修习炼丹之术原本便比寻常修士便捷的多,再加上他的神念强大程度即便在同阶修仙者之中都是出类拔萃,修习炼丹之术更是一日千里。 潜心钻研炼丹之术三个来月功夫,他便觉得自己有些上手,对于一些低阶的丹药,恐怕立时便可以开炉炼制。 先前麻衣少女送他的东西,可是来自一位高阶炼丹师,其中关于炼丹之物几乎是一应俱全,除了那尊小巧丹炉,玉简中各阶丹药丹方更是数以百计。 此时的他已经不能算是炼丹之道的门外汉了,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贵重程度,别的东西暂且不说,单只是那百余张丹药丹方,便是一笔难以估量的财富。 丹方者,简单说便是记载有某种丹药的炼制方法,不仅仅是包含炼制此种丹药所需灵草等物的数量数目,更是记载有具体炼制之时各个阶段不同灵草成分的精确配比,以及炼制之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没有丹方,即便炼丹师知晓某种丹药的成分,真炼制起来也是干瞪眼无计可施,除非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更耗费海量灵药,或许还能尝试出此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只是如此一来,即便能成丹,恐怕也是得不偿失。 可以说,每一张丹方,都是其创立者花费动辄数年甚至数十年心血,不断尝试改进的结晶,期间更不知要消耗掉多少灵药资源,说是千金难换都是轻的。 人心险恶,修炼大道更是残酷无比,不光寻常修士会对所修**敝帚自珍,炼丹师对于得到的丹方也是一样,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肯透露给他人知道。 谢涟也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轻而易举便继承了一位高阶炼丹师的衣钵,当然,这种继承方法不怎么光彩,不知道那位高阶炼丹师如果在天有灵的话,怨恨麻衣少女的同时,会不会连他也恨上。 此时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炼丹所需丹鼎、丹方已经齐备,他空间戒指中更是储存了大量从刃千城购置的灵草,捡些低阶的丹药丹方,只需从储物戒指中凑够所需灵草,便可开炉炼丹了。 谢涟左挑右捡,最终寻出了两张丹方,所记载丹药一种名曰清心散,凝元期之下修士服用,修炼时可以清心淡欲伐除心魔,而另一种丹药稍高阶一些,名曰回灵丹,对于凝元期修士也有些效用,服用之后可以快速回复法力。 这两种丹药在所有丹方中,几近是最低阶的了,但是他仅是入门练手而已,刚开始肯定是平白糟践灵草,自然用不到太高阶的丹方。 “十年荀煌花,二十年鬼针草,十五年莴灵草…” 面前石案上灵光闪动不已,灵花灵草接连出现,仅是片刻功夫,谢涟便将炼制这两种丹药所需灵草寻全,情知不可能一遍成功,他特意还将这些灵草多备了数十份,反正这些灵草无论从种类还是年限来看,都算不得什么珍稀灵草,数枚中品灵石便可购置一大堆,即便糟践了,他也不会肉痛。 炼制丹药的丹炉是现成的,所需灵火对谢涟来说便更不是问题了,他此刻已经进阶结丹期,体内丹火威力之大还远在寻常灵火之上,更何况还有被他收作本命灵焰的金乌骨焰,无论哪一种,用在炼制低阶丹药上,恐怕还有些大材小用呢。 稍思量了一下,谢涟还是决定使用自己的丹火炼丹,毕竟那金乌骨焰一经消耗,培炼起来有些困难,丹火便不一样了,只要自己法力不竭,丹火便是无穷无尽。 首次炼丹,自然要从最简单的清心散入手,但是谢涟并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双目微闭盘膝坐地,沉心静气将清心散药方和炼制之法从头至尾梳理数遍,感觉其中再无疏漏,这才缓缓睁开双目,信手一翻,那枚巴掌大小丹炉便出现在其手中,此炉外观呈现玄黑色,炉体上更是铭刻有数种栩栩如生的不知名瑞兽浮雕,一看便非凡品的样子。 事实上,此炉即便不用来炼丹,也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宝,只是若真将之拿来迎敌,一旦有所损伤,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手中法决打出,丹炉蓦然灵光大放,炉体漂浮而起同时,更是倏忽间涨大至三尺方圆,炉盖也无声自开。 谢涟面色凝重,张口喷出一团灵火,此火仅有拳头大小一团,色泽呈现灰白之色,端是诡异无比。 他也是有些无奈,别的修仙者结丹有成,内丹大都呈现亮金色,丹火也是赤金之焰,而自己内丹呈现黑白两色也就罢了,连丹火也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实在让他有些无语,好在自己的丹火威能并不比典籍中记载的寻常丹火小到哪去,他也懒得去追究个中原由了。 灰白丹火甫一出现,便缓缓向着丹炉底部飘去,转瞬间便没入火槽不见了踪影,仅是片刻功夫,茵袅ng便自丹炉上发散而出。 谢涟将神念探入丹炉内部,闭目感受了片刻,不由满意点点头,显然炉内温度正在其意料之内。 手中灵光一闪,一株碧绿通透的灵草便蓦然出现,看外观正是那莴灵草。 谢涟将此草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片刻,抬手一扔,法力包裹着的灵草便被其投放在丹炉之内。 灵丹炼制,跟俗世丹药炮制可绝不相同。 灵丹讲究的是萃取不同灵草灵药草木精华,配比熔炼然后再凝结,此过程首先要按照丹方依次将灵药熔炼成汁,将其中糟粕尽数摒弃,再用特殊手法将灵草汁液混合培炼,等不同灵草药力相互混合并且充分作用,灵丹丹胚才算是初步小成。 不过仅是如此自然不够,接下来,才算是真正考量炼丹师技艺水平的时候:炼丹师需要通过神念灵力相互配合,将丹胚中各种灵药成分份量按照丹方配比至极为精确的程度,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丹药的纯正程度,此程度更是关乎丹药的品相等级。 也正是此时,身具火木灵根修士的炼丹优势才算是展露无遗,毕竟只有他们,才能在灵火高温中敏锐察觉草木之精的相互作用程度和实时含量,更能做出相应处理措施。 此过程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却繁复无比,就像此时谢涟,已经用神念操纵着灵力将莴灵草液汁在高温丹炉中反复淬炼,但其精纯程度仍是达不到炼丹要求,他只得眼睁睁看着灵草汁液中草木之精逐渐随着炉内高温蒸腾而去…… 即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莴灵草液汁提纯,但接下来其他灵药,仍需要如法炼制,甚至随着投放灵药种类越来越多,更要一心数用,分别操纵数种灵药的淬炼和熔凝。 最后一关将灵药成分份量调配至最佳,过程之痛苦更是让他脑门上青筋直跳…… 足足十日过后,眼见第一炉真正意义上的成品丹药仅剩培炼便可出炉,谢涟呻吟一声瘫倒地上,再也不愿起身。 之前经他炼废的灵草已经有数炉之多,若是此炉还不成,他真怀疑自己还有没有信心再坚持下去。 过了许久,谢涟才爬起身来,又按捺住内心狂跳,缓缓将丹炉打开。 小碗般晶莹药壳盛放的一捧莹翠粉末映入眼帘。 谢涟心中一喜,此粉末和典籍上记载的清心散外观一般无二! 不过若现在就说丹药炼制成功,自然还是有些早。 谢涟小心翼翼用灵力包裹指甲盖大小一块粉末,缓缓送到鼻端轻嗅数下,但见其面上喜色更浓,毫不犹豫大口一张,将粉末尽数吞在口中,闭目缓缓品味起来。 仅仅过了片刻,谢涟蓦然仰天狂笑不已,清心散竟然炼成了,并且还是品相中上! 即便此药散乃是颇低阶的丹药,更是耗费了十余日才炼制成功,但却意味着自己在炼丹之道上迈进了可喜的一步,只要勤加钻研和习练,自己成为炼丹师便指日可待。 足足盏茶功夫,他才缓缓平复狂喜心绪,随手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玉质葫芦,小心将清心散成品收于其中,晃了晃手中玉葫,不由又喜形于色。 不过此时的他,还不能夸下海口说自己便是炼丹师了,就像接下来这一炉正在炼制中途,他突然面色一变,心急火燎将丹炉打开,却盯着满炉乌漆麻黑残渣,有些欲哭无泪。 虽然灵草汁液提纯过程远比先前顺利,但是几乎到最后步骤时,心绪上稍有起伏,灵力更仅是偏差毫厘,等到他暗叫不妙之时,丹炉中灵药已经成了这么一副怪模样。 很明显,此炉灵药已经废无再废了…… 第一百一十章 蚀骨邪磁 足足三个月功夫,一身烟熏火燎气息的谢涟才停止炼丹。 此刻的他面容虽然有些憔悴,神色却颇为欣喜,神念扫过空间戒指中的数个玉葫,面上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过往三个月中,前一个月他几乎都在熟悉最基本的炼丹手法,虽然刚开始侥幸炼制成功一炉清心散,但接下来足足五炉灵药都毁在炼制过程中,自然让他郁闷不已,当即停下炼丹,打坐凝息足足三天,这才敢重启丹炉。 好在之后清心散炼制虽然也有失败,但是成功率却大幅上升,仅五六炉就炼制出数十剂成品清心散。 等到炼制回灵丹时,虽然此丹药要比清心散难炼制的多,但也仅仅是三炉之后,他便成功炼制出一炉回灵丹,接下来情形自然是一片大好,基本上两炉便有一炉成功,成功率之高足以让一般的炼丹老手为之咋舌。 可以说,此时的他已经成功晋升炼丹师之列,虽然仅是最低阶的那一种。 而这三个月炼丹,对于其本身修为也是一种磨练升华,不仅境界得到稳固,此时他对神念以及法力的应用,与三个月前相比不咎于天壤之别,个中微妙之处的领悟更是言语难表。 在小岛上随意转悠了两圈,松了松筋骨,谢涟面朝波光粼粼的碧海,长伸了一个懒腰。 此时的他也有些感慨,自打被流放蛮荒,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年功夫,如此短时间内,自己不仅成为整个天刀门都需要仰望的王阶存在,还成为一位身份尊崇的炼丹师,想想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饶是他此时的心境比之数年前已经提升太多,对于自己遭人算计背负恶名仍有些耿耿于怀。 自己若是以王者之尊返回天刀门,陆怀庆陆兆九等人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是惊惧?是敬畏? 随意设想了一下,谢涟嘴角不由流露出油然的微笑。 当然,那九幽屏障既然有如此大的名头,多半不是区区王阶初期修士说强渡便能强渡的,横竖与林重远的约定还有二十多年之久,若无万全的把握,他绝不会冒险去强渡那九幽屏障的。 更何况,此刻他在角蝰蛇人一族客卿之位上的十年之期还远未到头,甚至还有远在东荒的虞清妃尚未寻得,真去渡那九幽屏障,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想起虞清妃,佳人的一颦一笑似乎一幕幕在自己眼前闪现,谢涟心头也浮现出一抹温馨柔软的感觉。 “也不知此时的清妃修为境界臻至何种地步了……”良久之后,谢涟摇了摇头,怅然若失叹息了一声。 虽然横跨中荒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已经不是太大问题,但是即便一切顺利,一来一往花费数年时间肯定是少不了的,更何况,到了东荒还要寻找狐人一族所在之处,他在角蝰蛇人客卿之位上的期限一共才十年功夫,哪经得起如此折腾? 思量再三,他还是按捺住对佳人的担忧和眷恋,决定十年期满之后再前往东荒,对于修士来说,十年时间也仅是弹指一瞬,自己又有什么捱不起的? 心中又盘算了片刻,谢涟觉得近期有必要回岸上一趟了,自从上次将身负重伤的黄宗觉救回族内,一年多时间已经过去了,听麻衣少女说他一直在闭关养伤,也不知此刻究竟如何了,自己现在既然成了炼丹师,寻常丹药也能炼制一二,还是过去探望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一下。 不说别的,剿杀烈焰古魈之役中,自己击杀那头枭兽猿身凶兽所缴获的巨棒,此刻还在空间戒指中存放着。 此物无法催动变幻大小,体型又如此巨大,只它自己便将空间戒指占去多半空间,不处理一下也太不方便了。 心念稍启,那根黑黝黝狼牙巨棒便出现在其手中。 谢涟将之拿在手中稍掂量了一下,面上竟浮现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根巨棒数丈之长,两人合抱之粗,其重量却仅是堪堪过了万斤,比之俗世金铁还尚有不足,多半正如他心中所猜,那枭兽猿身凶兽机缘巧合下得到此物原矿,却不动如何淬炼,仅是稍加打磨便成就了此凶兵。 不过此棒也着实算是厉害,法宝难伤不说,挥动起来还会迸发出诡异无比的乌蒙蒙霞光,低阶修士沾之立毙,甚至连尸身都会化为脓血。 若是年许之前,即便将此棒拿在手中,他也会对其材质成分一头雾水,不过研读过如此多的修士典籍之后,也让他有了一些模棱两可的猜测。 那乌蒙蒙霞光似乎与传闻中的蚀骨邪磁磁光极为相近,此磁光可是一等一厉害的阴毒杀器,若狼牙巨棒真是蚀骨邪磁原矿,自己也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了。 究竟是不是此物,他还是有些拿不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传闻中蚀骨邪磁只能用阴煞之力催动,他身上的至阴本源转化阴煞之力丝毫不在话下,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想到此处,谢涟轻吸了一口气,体内至阴本源稍一转换,阴煞之力便沿着右手汩汩输送至手中巨棒中。 几乎同时,惊人的情形出现了。 那巨棒蓦然乌光大放,隐隐竟有鬼哭狼嚎之声自其内传出,下一瞬,一蓬乌蒙蒙霞光自其表面泛起,张牙舞爪翻卷了片刻,这才逐渐消弭不见。 “果然是蚀骨邪磁!” 饶是心中早有准备,看见此幕的谢涟还是面色狂喜。 蚀骨邪磁罕见无比,比之那太微星金也不遑多让,只是只能由阴煞之力催动,让其在寻常修士心目中的价值削减不少,但若是让修有阴煞之力的邪道修士见了,定会如获至宝,无论法宝还是真宝在炼制之时,能掺加些许此物,定会让宝物神通犀利无比,端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利器! 几乎第一时间,谢涟便想到将之熔炼进自己的本命法宝中,自己的本命法宝身负寂灭神雷,再有此物相助,厉害之处想想都让人胆寒。 不过狂喜过后,他又皱了皱眉头,那寂灭神雷可是号称破尽世间万般诸法之物,能不能与蚀骨邪磁磁光共存,还是个需要注意的问题,看来还需要再测试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右手间的阴煞之力再次输出,等到蚀骨邪磁磁光浮现而出之时,他左手单指一指,一声霹雳,手指粗细的幽森电弧蓦然泛起,倏忽间便击打在乌蒙蒙磁光之上。 寂灭神雷甫一接触乌蒙蒙磁光,立即化成千万缕毫发粗细的细微电弧,在磁光里里外外稍一游走,下一瞬,无声无息间,蚀骨邪磁磁光便被涤荡一空! 谢涟目瞪口呆之余,也绝了方才的心思,蚀骨邪磁磁光虽然厉害无比,在寂灭神雷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不用再做别的尝试,正常情形下,蚀骨邪磁肯定无法与魔化的净莲莲子熔炼在同一柄法宝之内。 当然,若是自己肯自讨苦吃,时刻用法力压制二者不要互相攻伐,自然又另当别论了,但他又怎会做此出力不讨好之事? 将蚀骨邪磁熔炼入自己本命法宝的想法胎死腹中,谢涟脸上也不见什么沮丧之意,而是眸光一凝,又有了新的想法。 但见其手中灵光一闪,凭空出现了一枚玉匣,随着其一口灵气吹出,玉匣匣盖缓缓打开,露出其内之物,正是被他取了金乌骨焰的漆黑禽爪。 此物完整之时,催动起来端是威能不凡,若真是就此破损下去,也有些可惜了,他此时的想法,便是设法将蚀骨邪磁熔炼进此宝之内,趁机再将其祭炼一番,一旦成功的话,除了不便在人前显露的魔莲飞刀,自己也算有趁手的法宝了。 此事对他来说,却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首先要那狼牙巨棒仅是原矿,需要彻底熔炼萃取出其内的蚀骨邪磁,然后才谈得上对那漆黑禽爪的重新炼制。 此巨棒如此大块头,彻底熔炼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身负金乌骨焰,只要肯多花费些时间法力,也未尝不能做到。 但是重新炼制那漆黑禽爪,对此时的他来说却是有些麻烦,除了通读过几部有关炼器的典籍,他对此道便再无涉猎了。 好在那漆黑禽爪的重新炼制以及添加蚀骨邪磁,仅是在其原有的基础上稍加祭炼罢了,自己有炼制本命法宝的经验,虽然二者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触类旁通之下,应该不难才是。 不是角蝰蛇人一族族内没有专门的炼器师,无论漆黑禽爪还是蚀骨邪磁,都是大有来历之物,能不让外人知晓,自然还是不让外人知晓的好,至于说自己修习了炼器之术再来炼制漆黑禽爪,谢涟是想都没想,贪多嚼不烂,既然自己对炼丹之术刚刚入门,短期之内他是绝不会再钻研什么炼器之术了,若真如此打算,炼制漆黑禽爪之事便要被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打定了注意,谢涟自然不会再婆妈什么,收回装盛有漆黑禽爪的玉匣,便开始了对狼牙巨棒的熔炼。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探望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又是月许时间过去了。 这一日,谢涟卓立小岛附近半空中,望着围绕其身形缓缓飞舞的拳头大小漆黑禽爪,丝毫无法掩饰脸上的欣喜之意。 过去的一个月里,无论是提炼蚀骨邪磁,还是重新祭炼漆黑禽爪,竟都是顺利无比,他都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了,难道自己在炼器之道上有卓绝的天赋不成? 当然,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只能是以后有闲暇再验证了,此刻他飞离小岛,为的便是测试漆黑禽爪的威能。 但见其单手一指漆黑禽爪,口中轻叱了一声:“起!” 不见他有其余动作,那漆黑禽爪应声表面乌光狂闪数下,倏忽间涨至十余丈方圆,于此同时,浓稠如墨的漆黑阴煞之气滚滚而起,转瞬间便将禽爪包裹在内,黑雾翻涌间,竟隐隐传出风雷之声! 以他此刻相当于王阶存在的结丹期修为,催动此爪,声势之大远在那将阶修为黑袍中年人之上,自然是毫不稀奇之事。 谢涟不动声色,又轻叱了一声,“去!” 其手指所指之处,漆黑禽爪“呼”地一声,冲着下方海面盖落。 “轰!” 惊天巨响传来,漆黑禽爪入海之处,掀起了数十丈高的滔天ng,向着四周汹涌扩散。 ng正中心,竟形成一口直达百余丈下海底地面的墨蓝洞窟! 下一瞬,随着谢涟又是一声轻喝,一道虚淡难以觉察的黑线自海底激射而出,闪电般窜至百余张高空,并缓缓现出拳头大小漆黑禽爪原形。 谢涟伸手将漆黑禽爪招至面前,不由开怀大笑,显然对此爪威能极为满意,“从今日起,你便唤作邪磁鬼爪了!” 将邪磁鬼爪贴身收起,他又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 他名义上是灵武双修修士,仅是有趁手法宝是不够的,还要寻一件趁手的真宝才是,至于说空间戒指内存放的那几柄长刀,或许勉强能够得上中阶真宝的层次,但对于他此时的修为来说却是不堪大用了。 不过此事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他空间戒指中还存放有一柄琅琊宝刀,此刀虽说是王者遗物,甚至其内还有王阶存在的一丝残魂,但是即便此刀再是凶邪,还能奈何身负寂灭神雷的他不成? 花费如那么多灵石购置之物,若是能物尽其用,总比一直躺在他空间戒指里强得多。 当然,若是他知晓此刀将来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不知他此刻还会不会打此刀注意了。 收服琅琊宝刀比他预想的还要简单,即便此刀凶煞惊人,但是在寂灭神雷的压制之下,根本没翻起任ng花,前前后后,收服此刀也仅是花去了他数日功夫。 当然,此刻也仅是简单收服而已,若想收发由心充分催动此刀威能,没有经年累月的贴身温养绝无法做到,除了此刀,谢涟还有数件至宝在身,自然也不至于太过心急此事。 刚收服此刀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此刀刀身内部,竟还蕴含着数道外来气息,这些气息大都隐蔽非常,若非他祭炼过此刀,绝对无法发现其中异样。 琅琊宝刀本来就是他在拍卖会上拍来的,之前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有人在其中留下自己的气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谢涟对此事也没有太过在意,仅是随手将那些气息尽数清除了事。 即便有两道气息诡异了一些,不损伤刀体的前提下,下辣手即刻清除有些麻烦,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来日方长,用神念慢慢磨去便是了。 至于宝刀之内的琅琊刀客残魂,他却没有惊动分毫,只要其不妨碍自己使用宝刀,他自然不会做那将前辈王者最后一丝残魂灭杀的恶人,也就由得此残魂在宝刀内安身了。 之前念叨着上岸看望黄宗觉,没想到稍一拖延,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谢涟也是有些汗颜,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即刻驾驭遁光赶往水峪山。 也算颇为巧合,他来到水峪山之时,正好赶上十余位角蝰蛇人长老联袂探望黄宗觉。 来了这么多人,黄宗觉洞府内自然是招待不下,聚会之地干脆设在下月峰半山腰的一座亭榭中,饶是如此,亭台之内几乎也是座无虚席,谢涟来时见了如此大阵仗,也是被吓了一跳。 “还未登门谢过谢老弟的救命之恩,竟又要谢老弟过来探望,愚兄实在是有些惭愧了。”黄宗觉虽然重伤未愈,未能出外相迎,此刻见谢涟来至亭边,自然是紧走几步上前招呼。 “黄兄洪福齐天,小弟仅是适逢其会罢了。”谢涟微微一笑,抱拳见礼同时,不着痕迹在黄宗觉面上扫了一眼。 此时的黄宗觉,表面上并无大碍,仅是目光暗淡脸色发黄,似乎是中气有些不足,但以谢涟此时眼力,自然能看出在其眉宇间萦绕的一团黑气,甚至能觉察到其神魂都有不稳的迹象。 谢涟不由暗皱眉头,有麻衣少女亲自出手,又将养了如此长时间,黄宗觉身上竟还有此种迹象,情形多半是有些不妙了。 黄宗觉一面寒暄一面将谢涟往亭榭之内相让,亭榭内其余诸长老也都站起身形相迎,这其中并没有王阶修士,谢涟身为本族客卿,所表现出来的修为,更是和他们一般无二的将阶,他们自然要做足礼数了。 谢涟抱拳向众人寒暄之际,也是打量了一下亭内之人,这其中与他相熟些的,岳枫、穆瑶、吕苏三人赫然在列,剩下的就大都没见过几次面了。 众人再次落座,穆瑶此女却再次站起身形,庒而重之冲谢涟盈盈一礼,轻启檀口道:“穆瑶谢过谢道友当日救命之恩。” 其余众人中不了解详情者,原本便对谢涟如此快进阶将阶有些好奇,此时见到此幕,目光中大都有些愕然不解,仅有岳枫黄宗觉两人似乎知道些什么,面上并未露出惊讶神情。 “仙子折煞在下了,本就是谢某分内之事,谢某也仅是顺手而为罢了。”谢涟也怔了一下,又看见穆瑶礼数甚重,忙起身还礼。 “不管道友怎么说,救命之恩不敢忘,区区一礼,又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穆瑶摇了摇螓首,娉婷落座。 “嘻嘻,谢道友可是我和黄兄拉入族内的,黄兄承谢道友的救命之恩便罢了,瑶妹妹也身受其惠,不知是不是也要谢过姐姐这位引路人呢?”谢涟落座之际,吕苏此女却冲穆瑶促狭笑道。 “我可听说,刚开始时候,若不是黄兄拦着,谢道友便被吕姐姐一剑杀了,我是不是要替谢道友谢谢吕姐姐的不杀之恩呢?”穆瑶显然与吕苏素来相熟,抿嘴一乐,俏皮地打趣道。 “你这死丫头……”吕苏粉面微红,有些尴尬地瞥了谢涟一眼,转首对穆瑶佯装怒目而视。 在座众人不觉莞尔,却又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谢道友搭救黄兄之事我等都知晓,却未曾得知谢道友竟还救过穆仙子,也是在刃千城之行中吗?” “不是刃千城之行,而是数月前围剿烈焰古魈之时……”穆瑶瞥了谢涟一眼,将当时情形娓娓讲述了一遍。 “将阶后期凶兽,谢道友刚进阶将阶,竟能战而胜之!” 穆瑶语音刚落,问话之人便大为动容,和其余之人一样,看向谢涟的目光中也有些异样了。 “在下出手时,那头凶兽气力上已经有所损耗,在下**有恰好对其相克,捡了个便宜罢了。”谢涟摆摆手,有些含糊其辞地解释道。 听闻此言,问话之人和其他几人都有些释然了,心中想当然认为那凶兽确实是强弩之末,毕竟刚进阶将阶之人能正面搏杀将阶后期凶兽,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若非亲眼看见,他们是绝不会相信的。 见此情形,穆瑶张了张口,又看了谢涟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谢道友,我听穆仙子说,当**和青淩圣女被带至击杀烈焰古魈之处,应该目睹大战过程了吧,当时情形究竟如何?”却是一旁岳枫突然问道。 很显然,其余之人对此事也是很感兴趣,毕竟寻常王阶存在出手都是难得一见,更不用说麻衣少女此等王阶后期存在了,此时都是大为好奇看向谢涟。 “这个……” 谢涟却是有些无奈,真正的大战他也没看到多少,更何况此事中涉及到萧木叶以及自己与萧木叶之间的关系,麻衣少女都严令三大王阶长老守口如瓶之事,他自然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晓。 略犹豫了一下,他仅是将大概情形,诸如青淩圣女如何召唤圣兽,以及圣兽与那狂暴进化的烈焰古魈在地底之下争斗之事讲述了一遍,其他有关萧木叶之事,他自然是只字未提。 没听到期望中的王阶后期大战场面,其余之人也是有些失望,不过单是青淩圣女如何召唤圣兽,已经引起他们足够的兴致,又七嘴八舌问些具体情形,对于此事,谢涟自然是知无不尽了。 盏茶功夫之后,等到众人逐渐无话可问,谢涟才转过首来,向身旁黄宗觉问道:“黄兄,你此刻伤势究竟如何了?” “多亏太上长老全力救治,小命保住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其余之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黄宗觉苦笑摇了摇头,目光中竟闪过哀切之意。 “黄兄伤症还有什么隐忧不成?”谢涟不由面色一变。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浣神丹 “其他伤患还好说,黄兄当日抱了与敌携亡的心思,所施秘术自然是非同小可,即便太上长老全力救治,却也只能保下黄兄的一身修为,但是此等伤势已经触及黄兄根本,若不想想办法的话,黄兄的修为境界,恐怕再也无法寸进分毫了。”一旁岳枫神色黯然,接口说道。 虽然之前听过麻衣少女所说,谢涟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此时闻言还是吃了一惊,一颗心也沉往了最深处。 “如果命该如此,黄某只能是认命了。”黄宗觉满脸苦涩颓然一笑,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浓浓的哀伤和不甘之意。 这也难怪,他年纪尚轻,却已经是将阶后期修为,日后不是没有进阶王阶的可能,一旦进阶王者,少说也有三百余年的寿限,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是修为就此止步的话,百余年之后,他必将因寿元耗尽而身死道消,他又岂会甘心? “此事并非没有补救余地的,太上长老不也说过吗?只要能及早服下浣神丹,黄兄身上的隐患足有八成机会清除,黄兄切莫灰心丧气才是。” 却是吕苏温言相劝,其余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浣神丹!”谢涟心中一动,自语般口中喃喃。 若是年许之前,有人跟他提起此丹名称,他肯定是一头雾水,但是此刻的他怎么说也算是炼丹师入门了,又阅览过那么多修士典籍,对此丹自然有一定的了解,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身上似乎还有此丹丹方! 此丹在温养神魂方面的确有独到的功效,炼制步骤也称不上复杂,但是此丹依旧是罕见无比,因为,其炼制条件实在有些苛刻。 炼制此丹,别的原材料还好说,但是其中一味主药,乃是妖兽三首攀蛇内丹,三首攀蛇奇毒无比,其内丹达到能炼制浣神丹层次,此蛇少说也要是四级妖兽,也就是将阶初期修为。 三首攀蛇虽然极为罕见,但据他所知,茫茫西荒不是没有此蛇踪迹,即便实在猎杀不到,去往刃千城万宝斋,运气好的话,也能寻上几枚此蛇内丹。 若仅是如此,浣神丹炼制条件自然称不上苛刻,关键是其另外一味主药,奇花蛇蔓苦莲,却是生长在远洋海底蕴藏深海诡玉矿藏之处,同样也是难以寻觅不说,即便寻到,此莲还有一奇怪特性,一旦脱离其生长之地,无论采用什么方法保存,数个时辰内必会枯萎失去效用! 也就是说,炼制浣神丹,必须在深海蛇蔓苦莲生长之地进行。 不仅要在远洋寻觅到蛇蔓苦莲踪迹,还需要能炼制此丹的炼丹师,冒奇险潜至此莲生长的深海就地炼丹,此丹之难得便可想而知了,最起码,像刃千城此等大半蛮荒修炼资源集散之地,便极少有此丹出现,更何况,此丹的温养神魂奇效与其罕见程度,就注定此丹极为抢手,几乎甫一面世,便会被手眼通天之辈出高价抢得,正常情形下,即便角蝰蛇人此等不小的种族,想要通过交易获取此丹,都几近是不可能之事。 黄宗觉显然对此情形是清清楚楚,此刻听吕苏如此说,不由苦笑摇了摇头:“黄某谢过大家的好意,但是那浣神丹太过难以得到,黄某心中也不存此念想了。” “还没尝试过,黄兄怎知一定得不到?我们这番来此,不正是要商谈如何获得浣神丹吗?” 岳枫一扬眉毛,向其余之人略一扫视,侃侃而谈道:“依岳某所见,我等可以做多手准备,一面派人携带重金前往刃千城甚至还有稍远一些的南荒栖霞山,一旦有浣神丹面世,立即不惜代价将之拿下,即便等不到此丹,三首攀蛇内丹总有可能等到吧?此方面之外,我们还要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手在西荒之上猎杀三首攀蛇,另一部分人手出远洋寻觅蛇蔓苦莲踪迹,只要能得到三首攀蛇内丹,并且能寻获蛇蔓苦莲踪迹,我们便立即请能炼制浣神丹的炼丹师出海为黄兄炼丹!” 岳枫一口气说完,轻抿了一口灵茶,面色都有些潮红了。 谢涟闻言却是心中苦笑,若事情如此简单,黄宗觉也不会沮丧至几近绝望了。 除了他,在场之人都是身居长老高位,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却也不好直白反驳岳枫,大都沉吟不语起来。 最后还是穆瑶此女轻叹了一声,接口说道:“岳道友所言虽然有理,不过直接交易到浣神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可以排除不计,依岳道友所说去做,得到三首攀蛇内丹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说蛇蔓苦莲,虽然缥缈难寻,不过每年出远洋的我族族人并不在少数,疑似此莲的生长之处也不是没有发现,我等只需派人逐一核实便是了,此事最关键之处,不知岳道友想过没有,即便万事俱备,我等去何处请能炼制浣神丹的炼丹师,又如何能打动其甘愿冒奇险入深海炼丹呢?” 岳枫闻言张口结舌,他自己也知道,蛮荒炼丹师中,人族修士占了绝大多数,以角蝰蛇人一族在人族修士中的声名,想要找到肯为角蝰蛇人炼丹的人族炼丹师都是极难,更不要说需要他们冒奇险进入深海炼丹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实在不成,只要我们找到能炼制浣神丹的炼丹师,强绑也要把他绑了去!”岳枫有些气急败坏了。 若是寻常修士,绑了也就绑了,但是稍有名望的人族炼丹师,大都被其所依附的势力看作宝贝,哪是想绑便能绑的?其余长老都知道这是岳枫的气话,干笑了几声没有搭话。 “累得诸位如此兴师动众,黄某已经是深感愧疚了,既然事不可为,诸位也不用如此为难了。”黄宗觉强打精神,抱拳冲着众人深施一礼。 “黄兄如此说便太见外了,莫说我等与黄兄交好,单只是有同族之谊,我等对黄兄之事就不会袖手旁观,至于炼丹师之事,虽然不易,迂回从之,未尝便没有解决的办法。”一位红面中年人摆摆手说道。 黄宗觉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虽然点头称是,但是脸上苦笑之意却更浓了。 “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炼丹师,谢某不才,愿意出手一试。”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涟,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了。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谢道友便是身负丹道体质!”岳枫闻言惊喜地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不过旋即便有些迟疑了,“谢道友虽然身负丹道体质,但是炼丹之术……” “在下接触炼丹之术时间不长,虽然能炼制出来一些低阶丹药,但是那浣神丹属于中阶丹药,在下出手炼制,恐怕连一成成功的把握也没有,不过……”谢涟略忖度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在半年甚至一年之后炼制此丹,在下有三成之上把握一炉便可成功。” 随着谢涟说话,其余众人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初始听闻谢涟竟能炼制丹药,众人无不惊喜交加,不过又听到他所说炼制浣神丹成功率如此之低,众人目光中明显流露出了失望之意,而他最后一句话,让众人狂喜之余,又有些难以置信起来。 “谢道友,方某听人说过,炼制丹药必须要有丹方,难道道友身上有那浣神丹丹方不成?”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一位锦袍汉子半信半疑地问道。 “担任贵族客卿之前,蒙太上长老抬爱,馈赠在下一些炼丹所用之物,其中便有浣神丹丹方。”谢涟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诸位大可将在下出手之事留作备用,有其他办法更好,若实在无法,诸位又信得过在下的话,在下肯定是义不容辞,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若是谢某出手炼制浣神丹,炼丹材料可必须准备五份靠上,否则的话,在下可不敢妄自出手了。” 听闻谢涟没有大包大揽,众人非但没有失望,心中反倒是信了八|九成,毕竟一般成了名的炼丹师,炼制稍生僻一些的丹药,能有五成成功率,已经是不错的了,即便谢涟真成了炼丹师,也肯定是近几年之事,若说有太高的成功率,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有半年时间针对性地习练,谢涟所说三成之上的成功把握,反倒是颇为可信了。 甚至连谢涟炼丹所用之物都是太上长老亲自赐下的,更让他们莫名地增加了几分信心,众人无不喜形于色起来。 “好!” 岳枫满脸喜意,抚掌笑道:“谢道友请放宽心,单只是得到三首攀蛇内丹,少说也要半年功夫,能有一年时间,即便寻获五枚也并非什么难事,至于那蛇蔓苦莲,一般都是丛生之物,只要能寻到生长之地,多的不敢说,七八株肯定还是有的,如此说的话,此事便算是成了!” 其余之人含笑点头,心道这几句话还算是在谱。 “谢老弟刚救过黄某性命,便又要为黄某以身犯险,一旦有什么闪失,黄某可就百死莫赎了。”黄宗觉虎目潮红,站起身形,冲着谢涟深施一礼。 “黄兄无需如此!”谢涟赶忙双手相搀,口中笑道:“当日若非黄兄,我早就被吕仙子一剑斩杀了,我没怎么谢过黄兄,黄兄也不要跟我如此见外才是!” 黄宗觉倒是哑然失笑,吕苏却被气得哼哼两声,小声嘀咕道:“当日还不如一剑杀了干净,也省的现在接连被人编排。”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眼前之事有了眉目,更是惊喜得知自己族内竟也有一位炼丹师存在,自然是笑的极为欢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路伏击 接下来的商谈自然是气氛热烈,众人纷纷出谋划策,将炼制浣神丹之事细节处敲定了下来。 得知谢涟已经成为炼丹师,这些长老们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同起来,如果说之前仅是面子上的客气,现在言谈举止间,都是有意无意与他套近乎,毕竟他们也知道,一位能炼制中阶丹药的炼丹师意味着什么。 一旦谢涟能再进一步,便是传闻中的高阶炼丹师,此等阶的炼丹师,炼制寻常突破瓶颈、精进修为的丹药丝毫不在话下,日后求到其门下之人肯定是车载斗量,抢先与之打好关系,绝对是睿智之极的决定。 谢涟的态度倒是无可无不可,他此刻已经进阶结丹期,有着堪比王阶的实力,多高的境界便决定多高的眼界,将阶修士的刻意逢迎,已经远不足以让他受宠若惊了。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来任何倨傲之意,毕竟这些人都是角蝰蛇人长老,更是各自所在部族族长,他们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其所在部族的态度,自己致力于此族能善待人族,又怎肯轻易得罪他们? 一席话下来,场上众人都是皆大欢喜,特别是黄宗觉,强忍心中喜意同时,目中又重新显露出对未来的希冀,失去之后,才会对过往美好的无限渴望,现在有机会失而复得,他心中怎会不欣喜若狂? 半日后,谢涟驾驭遁光返回自己的冲寰岛。 他和其余众人已经商议完毕,出远洋炼制浣神丹之前,不用管别的任何事物,只需一心提高炼丹之术便成。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重大,虽然之前有将自己出手留作备用之说,但是肯入远洋深海炼制浣神丹的炼丹师若真是那么好寻到,众人也不会为难的愁眉苦脸了,此事九成九之上可能,还是需要他亲自出马。 至于此行安全问题,他也没太过担心,毕竟他此刻已经是结丹期修士,又有重宝在身,即便王阶中期修士对其出手,他也有十足的把握逃脱,更何况此行事关黄宗觉的修炼前途,黄宗觉长辈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其他事可以有与黄宗觉交好的同辈修士代劳,但是若真是炼丹之事有了眉目,前往护法的黄宗觉长辈,绝对不会低于王阶层次。 茫茫大洋,虽然是凶险万分,但那也是对于整体来说,具体到沧海之一粟般的某处,遇到致命危险的可能,反倒是微乎其微了,他自己身为王阶存在,更有王者护法,还真能遇上什么危险不成? 临辞别黄宗觉之时,却发生了一件颇有意思之事,等到其余之人散尽,黄宗觉却是将谢涟多留了片刻,先是告罪出了亭榭,片刻后回来之时,手中却是多了一个储物袋。 在谢涟不解的目光中,黄宗觉将手中储物袋递给了他,同时解释说,刃千城拍卖会上相借灵石之事,他已经禀告过了太上长老,袋中便是族内还给谢涟的灵石。 谢涟有些啼笑皆非,黄宗觉被送回来之时一直昏迷不醒,即便被麻衣少女救治苏醒,心境大起大落之下,一时能想起禀告此事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多半是其怕自己有什么怨言,这才私下拼凑了袋中灵石还给自己吧,而袋内灵石虽然是中品灵石占了大部分,但是还有好一部分仅是下品灵石,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过他倒也没怎么推辞,否则的话,黄宗觉非但不能安心,恐怕还会更不自在,毕竟此时的黄宗觉有求于己,心态上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如此做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日后只要黄宗觉真将此时禀告麻衣少女,预支的这些灵石,麻衣上女肯定会为其补上的。 谢涟也是心中暗叹,寻常友情,最容易在此等角色地位发生变换时出问题,由强势变为弱势的一方,若是心胸开阔没有疑忌之心还好,一旦有了,两人之间必会产生无形的隔阂。 当然,并不是说黄宗觉真的心胸不开阔会有疑忌什么的,只是其方才所做,已经让谢涟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莫名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在回去的路途中,稍思量了片刻,谢涟也是哑然失笑。 修炼之道原本便是残酷无比,事关自己的修炼前途,恐怕任谁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有失的,黄宗觉如何看待自己,那是黄宗觉之事,只要自己无愧本心,又何必太过挂虑别人的看法? 想通此点,谢涟也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闷头冲自己的冲寰岛疾飞而去,他也有些无奈,看来未来好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要在冲寰岛上潜心钻研炼丹之术了。 心中如此思量着,他突然察觉到自己所处环境有些不对。 他原本在碧海之上飞行,也就是眨眼间功夫,面前情形整个变了样,变成一片潮湿阴暗的茂密丛林,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幻阵!” 谢涟心中有些骇然,倒不是因为此阵威力,而是他此刻所在,距离珠贝崖此等角蝰蛇人圣地也仅是千里之遥,外来人伏击自己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若真是角蝰蛇人对自己出手,那可就麻烦了。 谢涟停下身形,向四周张望同时,庞然难测神念缓缓发散而出,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此处算计自己。 也就是数息之后,谢涟蓦然神色一凝,盯着一块毫不起眼的山石断喝道:“是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哼!阁下不出来,想必是要在下出手相请了!” 断喝过后,那块山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谢涟不由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凌厉劲气闪电般射向山石。 “咦!” 惊诧声中,一抹金光蓦然从山石上泛起,迎头撞上来袭劲气。 二者稍一接触,嘭地一声闷响,尽皆消散无踪。 紧接着,那山石表面灵光狂闪数下,无声溃散同时,竟从中显露出一道人影。 此人脑袋锃亮,身着灰白僧衣,竟是一位面皮略黑的年青和尚,手持了一根赤金禅杖,此刻正满脸吃惊之色地看向谢涟。 “阿弥陀佛!年许不见,道友竟然已经进阶将阶,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年青和尚掌竖前胸口宣佛号,黑白分明的眼珠却一个劲儿往某一方向猛瞥,示意之意颇为明显。 “人族将阶后期修士!” 稍一扫视此人修为,谢涟微眯了一下双目,虽然对其表情有些啼笑皆非,脸上却不见丝毫意外之色,转首冲其所示意方向喝道:“这位道友,也要在下出手相请吗?” “无量天尊!道友耳目聪慧,贫道佩服万分。”十余丈外一颗巨树扭动数下,竟幻化成一位身着皂青道袍的年青道士。 此道士面如冠玉,生的颇为俊俏,背负了一柄玄青长剑,若不是身着道装背负利器,倒更多一些像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不过其修为比之黑脸和尚也是不差分毫,竟同样是一位将阶后期人族修士。 那黑脸和尚一见年青道士行迹也被喝破,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竟浮现出幸灾乐祸之意,却被那年青道士恨恨瞪了一眼。 只要不是角蝰蛇人一族对自己出手,即便这两人都是将阶后期甚至接近顶峰的修为,谢涟又岂会畏惧分毫? 区区两位将阶后期修士,竟能潜至角蝰蛇人一族腹地核心附近,虽然让他有些惊疑不定,但其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分毫,而是扫了一眼黑面和尚,面色淡然问道:“听这位道友口气,两位以往似乎见过在下,但是在下对两位却没有任何印象,两位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见没见过又能怎么样?小子你只需知道,你身上有佛爷所要的东西便成!”黑面和尚瞪了瞪眼,说话痞里痞气,像足了不入流的混混。 谢涟闻言却是轻笑起来,原来这两位是看中的自己身上的某件东西,如此便好办多了,“不知是什么宝物竟能引两位冒险来此?” 那青年道士似乎有些城府,见谢涟一直满面从容的样子,心中有些惊疑,却又洋洋自得道:“道友不要想着耍花招,此处虽然深处角蝰蛇人腹地,但是方圆千里之内,绝不会有其他修士,道友今日是插翅难逃了!” “道友还未说出所要宝物呢。”谢涟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依旧。 “琅琊宝刀!你若是将此刀双手奉上的话,佛爷还能饶了你的小命。”青年道士还未说什么,黑脸和尚忍不住嚷嚷道。 “仅是奉上琅琊宝刀远远不够!”青年道士瞪了其一眼,忽然从怀内掏出一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赤金算盘,手下噼里啪啦拨弄数下,摇头晃脑道:“道友还需要赔偿我二人误工费、误时费,共计……九十八块中品灵石!” “对!对!……不赔上误工费误时费,佛爷依旧会要了你的小命!”黑脸和尚在一旁点头附和。 谢涟有些哭笑不得,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面前僧道二人,他方开始还觉得那青年道士靠些谱,如此一看,和那黑面和尚简直是一丘之貉,要不就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也不知那九十八块中品灵石他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擒活捉 不过,也得亏这两人是现在才寻了过来,若是自己进阶结丹期之前,被两位将阶后期修士堵在禁阵中,连求救符篆都发不出去,情形之危殆自然就不用说了。 对于这两人是如何堵上准确堵上自己的,他倒是毫不稀奇,不用说,琅琊宝刀中那几道外来的神识标记,肯定便有面前两人的份,甚至有可能便是未彻底清除的那两道神识,也只有如此,这两人才有可能清楚自己的行迹并事先做好准备。 如此来说的话,倒不是这两人不愿早些寻自己的晦气了,琅琊宝刀之前一直在自己的空间戒指中,空间戒指内部自成空间,除了自己的神念,旁物根本进出不得,饶是那神识标记再是神妙,也绝无可能向外人传递什么讯息,恐怕也只是前几日拿出琅琊宝刀之时,自己的行迹才暴露给这两人知道了吧。 不过这两人既然能将神念标示留在琅琊宝刀中,肯定便是此刀的某一任主人,此刀不知如何流散,竟沦落至被拍卖的境地,而这两人又甘愿冒奇险,潜至角蝰蛇人腹地向自己夺取此刀,倒是让他有些好奇其中原由了。 “你到底给不给?”许是见谢涟一直眯着眼思量,那黑脸和尚有些不耐了,手中赤金禅杖舞的是虎虎生风,阴阳怪气道:“若是不能让佛爷满意,明年的今日,便是小子你的忌辰!” 谢涟倏忽间抽出琅琊宝刀,手抚刀背,似笑非笑看向两人,“想要琅琊宝刀,两位得亲手来取才是!” “佛爷一个人便成!”大出谢涟所料,那黑脸和尚一见他拿出宝刀,不由眉开眼笑,身形稍一模糊便出现在他面前,毛手毛脚伸手来接! 谢涟身形飘忽避开此人,没好气说道:“你装傻还是真疯?” “你敢戏耍你家佛爷!” 黑脸和尚却勃然大怒,往前跟步同时,手中禅杖金芒爆射,冲着谢涟当头砸下。 “滚开!”谢涟低喝一声,抬手一拳,裹挟了滚滚火云的拳头正轰击在禅杖之上。 “轰!” 惊天气劲交击之声响起,那黑脸和尚闷哼一声,蹬蹬蹬向后倒退十余步,强自把持手中禅杖没有撒手,再看向谢涟,目光中大半是骇然,少半是茫然无措。 “哈哈,你这瘟和尚,竟然被将阶初期之人逼退了?”那青年道士见此情形非但不恼,反而是捧腹大笑,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黑脸和尚仍是有些茫然,听闻道士调笑,面上红白交错了片刻,突然小声嘀咕道:“这小子有些邪门儿,要不咱们风紧扯呼?” “扯你个大头鬼!”青年道士咬牙切齿,跳脚叫骂道:“你我联手,即便是王阶修士都能斗上一斗,这小子再是邪门,还能是王者存在……” 青年道士话语突然顿住了,转而一副白日见鬼表情看向谢涟。 不知何时,谢涟已经收回琅琊宝刀,虽然不见其他动作,但是身上气机却是飙升不止,眨眼间便突破将阶极限,赫然臻至了王阶层次! 这一下,不光是黑脸和尚,连这位青年道人也是满脸茫然之色,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再看向谢涟的目光,犹如偷吃咸鱼被抓了现行的小猫一般。 “道……前辈,您是……王阶修士?”青年道**睁了双目,结结巴巴问道。 “你不是说遇上王阶修士也能斗上一斗么?”谢涟似笑非笑,身上气机略一鼓胀,三人四周的草树表面灵光狂闪不定,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嘎之音。 下一瞬,砰然一声,所有草树蓦然幻灭无踪,三人所处也露出蓝天碧海原貌。 竟是谢涟仅凭身上气机,眨眼之间便将身旁禁阵冲破了。 “果真是王者存在!”青年道人狂吼一声,心中再无怀疑了。 毕竟身上气机或许能作假,但是仅凭气机便将此等阶的禁阵冲破,没有王阶修为绝无法做到。 青年道人狂吼过后,竟没有立时逃走,而是身形一动出现在黑脸和尚身旁,掣出背上玄青长剑,与那紧攥禅杖的黑脸和尚一起,如临大敌般紧盯谢涟。 那黑脸和尚还有闲暇哭丧着脸,转首冲青年道人嘀咕一句,“乌鸦嘴!” “你们真以为联手便能对抗王阶存在?”两人竟都没选择逃走,谢涟也是有些意外,扬了一下眉毛,单手冲着两人虚抓而去。 狂风涌起,一只十余丈方圆的几近透明巨掌蓦然现形而出,闪电般向僧道两人印去! “元气大手!” 黑脸和尚虽然面色剧变,不过他自然不肯束手待毙,但见其单掌竖于胸前,口出梵唱之音,与此同时,一抹几近微不可查的金光自其额前泛起,此灵光稍一流转,转瞬间便溢满全身。 此刻,黑脸和尚面上痞气丝毫不见了踪影,竟浮现出宝相庄严神色,身形也涨至七丈余高,体表金光闪闪,恍若金身罗汉现世一般! “咄!” 金身罗汉一声轻叱,手中变大数倍的赤金禅杖向没顶而来的元气大手捣去。 于此同时,那年青道人也没有闲着,手中玄青长剑甩手扔出,口中念念有词同时,数道法决打入面前长剑中。 那长剑一声清吟,眨眼间竟幻化成一条五六丈长紫尾青龙,裹挟了滚滚青云,张牙舞爪冲着元气大手扑去。 二人神通尽出,竟将谢涟祭出的元气大手生生顶在半空中无法下落! “咦!” 谢涟轻咦了一声,显然也来了兴致,单手冲着元气大手遥遥一指。 下一瞬,元气大手蓦然凝厚几分同时,竟撮指成刀,向着那金身罗汉腰间扫去! 那金身罗汉体型甚巨,动作却出奇的灵活,稍一后撤便躲过此击,执了禅杖便向走空的元气大手追击而去,而那紫尾青龙也不含糊,身形稍一模糊,便趴伏在元气大手之上,张开獠牙巨口便对身下元气大手啃食起来。 见此情形,谢涟不怒反笑,数道法决接连打入元气大手。 下一瞬,那元气大手竟发出一阵嗡嗡颤鸣,蓦然灵光大放,将趴伏其上的紫尾青龙震出数十丈之远,紧接着,元气大手让开金身罗汉,戟指冲青衣道士点去。 大手未到,凛冽罡风将青衣道士压迫的衣袂飘扬双目难睁。 “来得好!” 青年道士轻喝一声,暴退同时,淡青法罩将其身形防护在内。 有了这一点时间缓冲,金身罗汉已经来得及回转身形,与那驰援而至的紫尾青龙一起,再次抵住元气大手。 谢涟手中法决不停,那元气大手或化掌,或化拳,或化指,与那与那僧道二人便战在一处。 这两人一为真武者一为灵士,都绝非寻常修士,同阶之内恐怕难寻敌手,二人**还颇为互补,联手之下,倒也能硬抗谢涟所祭出的元气大手,甚至还隐隐有将元气大手击溃的迹象。 如此一来,这二人不由得意起来,特别是那黑面和尚,即便化身金身罗汉,嘴里还瓮声瓮气大呼小叫:“小子,你是王阶修士又能如何,还不是同样奈何不了你家佛爷?” “你敢不敢闭上你的狗嘴!”青年道人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催动紫尾青龙在其屁|股上来上一口。 他可深知,元气大手绝非王者存在的最强手段,对面那位年轻王者连法宝都没有催动,便将他们二人逼得手忙脚乱,黑脸和尚竟还出言撩拨人家,岂不是嫌自己二人死的太慢? 果不其然,谢涟冷笑了两声,信手轻轻一招,那元气大手便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口中轻吐了一个“去”字。 话音未落,一抹乌光自其袍袖间激射而出,尚在半途中,便气吹般涨大,及至来到二人头顶,已经幻化成一只十余丈方圆森然鬼爪,所裹挟的滚滚乌云稍一流转,便冲着下方二人悍然拍落。 “什么东西!” 黑脸和尚和青年道人一看形势不妙,急忙抽身闪躲,却骇然发现,四周空气犹如精钢一般将两人困锁原地,根本是无从闪躲! “拼了!” 两人同时狂吼一声,各施手段向森然鬼爪迎了过去。 下一瞬,轰然巨响响过,紧接着“扑通、扑通”两声,却是僧道两人护体灵光尽碎,竟被直接拍落进下方大海! 被迸飞远处的赤金禅杖和玄青长剑,此刻也俱都现出原形,却又哀鸣一声,追随各自主人射入海面之下。 能发生此种情形,说明其各自主人还没有陨落,谢涟也是莫名松了一口气,又扫了一眼半空中悬浮不动的邪磁鬼爪,不由满意点了点头。 信手收起鬼爪,谢涟这才定睛往下方二人落海之处望去。 “咦!” 下面情形让他不由又是惊诧出声,海面之下,竟有两条白线,向着相反方向激射而走! 很明显,先前落海的僧道二人,此刻正分头而逃。 这下谢涟可有些惊讶了,先前邪磁鬼爪下落之时,他虽然手下留情没有催动其中的蚀骨邪磁,但是只凭此爪威能,便不是两名区区将阶修士所能携抗的,这两人硬抗不死不说,竟还有余力逃走,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了。 不过,从两人遁速明显可以看出,这两人已经身负了不轻的伤势,如此情形下,若能从其面前逃走,他也太过愧对结丹期修仙者之名了。 谢涟摸着下巴稍一沉吟,却不能不动身追赶了,那青年道士或许是慌不择路,所逃走正是珠贝崖方向,若是太过靠近珠贝崖,一旦被角蝰蛇人高阶修士察觉到,恐怕便要横生波澜了。 以他此时遁速,追及一名区区将阶修士岂不是手到擒来? 也就是片刻功夫,谢涟便手拎了青年道人折返回来,似缓实疾冲着黑面和尚逃走方向追去。 没遁出百里路途,他的脸上忽然现出古怪神色,身形也停顿在半空中,抬眼往前方看去。 数十里开外,黑面和尚正哭丧着脸,缓缓往谢涟所在之处飘来。 “瘟和尚,你他娘怎么又回来了?”却是被谢涟提在手中的青年道人破口大骂。 黑面和尚来至谢涟面前,看了一眼额头贴有锢灵符篆的青年道士,再抬首看向谢涟,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前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伦不类 谢涟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你倒是挺讲义气。” “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等兄弟。”黑脸和尚低眉顺眼飘至近前,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此礼看起来甚为诚挚,锃亮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前了,但在谢涟完全看不到的角度,其嘴角却泛起了一丝奸笑,合十的双掌中间竟隐隐有血红光芒透射而出! 谢涟似乎并未发现其中异样,甚至还愣了一下,这憨傻和尚怎么如此知礼节了? 也就是这一愣神功夫,场上异变陡生! 那黑脸和尚一声暴喝,原本合十的双掌突然向谢涟面门推去! 若仅是如此,便想伤到谢涟此等王阶存在,自然是异想天开之事,但是那黑脸和尚双掌推出,竟有核桃大小一枚血轮现形而出,挂着呜呜怪啸,闪电般向谢涟面门印去。 让谢涟有些骇然的情形发生了,其身前凝厚的护体灵光,对此血轮丝毫不起效用不说,甚至被血轮穿透之后,几乎同一时间分崩离析! 面前血光一闪,血轮距其面门已经仅有尺余之遥,以谢涟之能,想要及时躲避也是有些力所不逮。 出奇的是,此时的谢涟,面上竟丝毫不见慌乱之色,而是大口一张,一束手指粗细幽森电弧弹射而出,倏忽间便击打在面前血轮之上。 霹雳之声响过,那血轮蓦然停顿在半空中,表面血芒涨缩数下,无声无息间溃散成一团青烟,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谢涟冷笑一声,怒气冲冲便打算去寻黑脸和尚晦气。 但是面前情形又将他吓了一跳,那黑脸和尚趁他对付诡异血轮的功夫,竟一脚踢碎青年道士脑门上的锢灵符,此刻全身泛着金光,张开双臂嗷嗷叫着,已经扑到他近前了。 下一瞬,黑脸和尚将谢涟一把拦腰抱住,转首冲恢复自由的青年道士大呼小叫道:“臭道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抄家伙剁了这小子!” 谢涟脸都气青了,心中暗骂自己麻痹大意,若自己是寻常灵王存在,被一个将阶后期真武者破开护体灵光拦腰抱住,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不怀好意的将阶后期灵士,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栽一个大跟头。 谢涟身形一晃,拖死狗一般带着缠在他身上的黑脸和尚,躲开了青年道人当胸刺来的一剑。 “瘟和尚,抱紧了,别让他乱动!”,青年道人手执长剑,双目欣喜的精芒闪烁,面上更是血红一片,也不知是被黑脸和尚踹红的,也不知是因极度兴奋泛起的潮红。 谢涟嘿嘿一笑,带着黑脸和尚,身形稍一模糊便出现在青年道士身旁,不等他反应过来,抬脚便将其踹出去一溜跟头。 即便他身上带着一个人,双臂也被困锁无法动弹,但是对付一个近身数丈之内的灵士,岂不是太简单了? 方才谢涟出手,一直是灵士的路数,这也给了青年道人一些错觉,让他以为对面年轻的不像话的青年王者乃是一位灵王存在,等到谢涟被黑脸和尚拦腰抱住之后,自然让他觉得事情大有可为起来。 若是他知晓,谢涟非但不能算是简单的灵王,全力施为下,近身战力甚至还要在寻常战王之上,他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而此时黑脸和尚也发现情形不对了,按理说此刻的谢涟已经没有了护体灵光,更被他全力抱住,即便不被他拦腰勒爆,肯定也会痛苦不堪,但现实情形,无论他如何收束胳臂,谢涟面上哪有不适之色?反倒他自己,像是抱了一快精钢一般,硌的手臂生疼。 此刻见青年道人被踢倒,谢涟一直垂首看着他嘿嘿冷笑,黑脸和尚心中不由有些发毛了。 也是他心中发狠,面目狰狞狂吼一声,竟抬起头张大嘴巴向着谢涟脖颈狂咬而去! 谢涟冷笑一声,面色丝毫不变,甚至没有施法摆脱黑脸和尚。 下一瞬,黑脸和尚大嘴距离谢涟脖颈还有尺许之遥时,却生生顿住了。 在其面前,一柄稍泛紫金之色的幽森小刀像从谢涟脖颈上生根长出来一般,刀柄还在谢涟脖颈之内,但是刀尖却直指他自己的咽喉,锋芒毕露的冷冽气机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被指之处皮肤上更是冷栗暴起。 此幽森小刀出现的虽然诡异,黑脸和尚却是无暇纠结于此事了,此刻的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头颅再往前寸进分毫,自己的咽喉必会被此诡异小刀洞穿! “怎么不咬了?” 谢涟冷哼一声,双肩一晃,魔莲飞刀消失不见同时,一股庞然巨力涌起,嘭地一声,将黑脸和尚从自己身上震开。 黑脸和尚满脸惊愕,显然还未从谢涟仅凭肉身力量便从自己怀抱中挣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谢涟身形略一模糊便出现在黑脸和尚近前,左手大手戟张,冲其脖子抓去。 此招稀松平常,毫无任何稀奇之处,但是黑脸和尚目光中竟透射出惊惧之意,周身上下连一根小指都动弹不了,眼睁睁看着谢涟将自己一把抓住。 谢涟左手拎着黑脸和尚,腾出的右手噼里啪啦便是数个耳光。 黑脸和尚不光身上金光被硬生生抽散,面目间也被揍的鼻口窜血,临最后,还被谢涟提着,一把向下掼去。 他们原本是凭空虚立,但是脚下的虚空在谢涟一跺脚之下,蓦然变得比精钢还坚实几分,直将脑袋朝下摔在其上的黑脸和尚摔的七荤八素。 做完此事,谢涟霍然转身,冷冷瞅向不知何时欺身他身后数尺处的青年道人。 青年道人原本举剑过顶,此刻见谢涟突然转身看了过来,不由满脸惊愕停顿了片刻,这才急急忙忙将长剑收起,谄笑稽首道:“前辈……哎呀!” 却是谢涟不容他说话,黑着脸一巴掌将其掴倒,还顺手贴上了锢灵符篆。 这两人挺有意思,谢涟对他们也是颇感兴趣,虽然眼下不至于出手将两人灭杀,但是因为方才对其的不敬举动,给些教训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身外护体灵光稍一鼓胀,谢涟裹挟了动弹不得的僧道两人,化作一抹流光,向着自己的冲寰岛激射而去。 遁光中,黑脸和尚和青年道人哭丧着脸对视了一眼,还冲着对方惨状呲了呲白牙,然后,尽皆瘟鸡一般垂下头颅。 一炷香功夫之后,谢涟回到了自己的冲寰岛。 经历过刚才被伏击遭遇,谢涟也算是起了心眼,仔细将小岛四周禁阵检查了一遍,又动用神念在小岛之上扫视了片刻,并未发现外敌入侵迹象,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分开禁阵飞入其内。 “扑通!扑通!”两声,僧道两人被谢涟随手仍在石地上。 “哎呀!” 黑脸和尚还好一些,青年道人身为灵将,身上本来就有伤势,一抛之下,立时惨呼一声,满嘴叫苦不迭。 不过惨呼声只持续了数声便戛然而止,却是谢涟目光中毫无感情地扫了他一眼,将其吓的一激灵,连身上痛楚也忘记了。 自从上次渡过天劫,谢涟便一直无暇收拾自己的小岛,甚至连被天雷之力夷平的洞府都没规整,原本应该是洞府所在,此刻也只剩下一爿断崖。 谢涟皱着眉头观望了片刻,蓦然伸出单手,土黄色灵光汹涌而出,附近碎石在此土属性灵力的裹挟下,缓缓凝聚成型,只是片刻功夫,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洞府便被他雕琢而出! 做完此事,谢涟满意地拍了拍手,转首看向不远处石地上的僧道二人。 这两人都快被方才异状给吓傻了!如此精妙的土灵力操控能力,以往莫说见到,甚至听都没听闻过,两人惊骇万分地对视了一眼,再看向谢涟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惊惧之意。 谢涟信手一招,两人身形被一团灵光笼罩,紧跟他自己之后,缓缓进了洞府。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谢涟在石凳上安然落座,瞥了一眼抛掷身前地面上的两人,淡淡地开口问道。 “贫僧不伦!” “贫道不类!” 僧道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咬牙开口回道。 “不伦不类?”谢涟啼笑皆非,又似笑非笑道:“落至此步田地,竟还如此不老实,你二人是否是想考量一下本人的搜魂之术?” “前辈,我兄弟二人早已认栽了,自然不会在此事上欺瞒前辈。”听闻谢涟提起搜魂之术,两人不由瑟缩了一下,显然也知道此术的厉害之处,那黑脸和尚忍不住出声言道。 “一为僧人,一为道士,却以兄弟相称,你二人当真是有些不伦不类。”谢涟不置可否轻笑了一声。 “前辈明鉴,我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又被同一师尊收为弟子传授修炼大道,最后虽然被逐出师门,却已经习惯兄弟相称了。”那青年道士讪笑解释道。 “你们被逐出师门之时,乃是何种修为?”谢涟沉吟了片刻,忽然如此问道。 黑脸和尚与青年道士对视了一眼,开口回道:“堪堪进阶将阶。” “你二人不要告诉我,你们以将阶修为,又改投其他人,分别修习了佛道两宗**!” 谢涟满脸冷笑,这两人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各自身上的佛道神通可是正宗无比,若说乃是两人将阶之后再改换门庭重修而来,他是一百个不信。 “启禀前辈,我二人并未再改拜其他师父,身上**神通也是拜共同师尊所赐。”青年道人苦笑解释道。 “如此说来,你们的师尊竟是佛道同修之辈了?”谢涟也有些动容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师叔师侄 当然,若这两人所说不假的话,他们的师尊甚至还有可能是灵武双修,不过谢涟没敢往这方面想。 即便是修士,精力才智也是有限的,身兼佛道两家所长也就罢了,若再是兼修灵武双修**,那需要何等的天资与气运?毕竟像他这种,有紫府内诡异黑球相助,大大缩短了修炼时间之人,恐怕寻遍整个灵武大陆,也是绝无仅有的。 “虽然我等从未见识过师尊施展佛门神通,但是师尊精通佛门**,却是显而易见之事。” 青年道士稍一踌躇,竟如此回道,而那黑脸和尚,也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哦?”谢涟目露奇光沉吟了片刻,又轻笑了一声,“听你们如此一说,我倒是对你们师尊有些好奇了,你们师尊名讳是什么?” 青年道士和黑脸和尚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沉默不语起来。 谢涟哑然失笑,“怎么,你们怕给自己师尊带去麻烦?” “数十年前我们被逐出师门之时,师尊已经是王阶后期修为,此刻已经进阶皇者也说不定,前辈觉得若是对上我们师尊,谁会有麻烦?”黑脸和尚面露不屑哼哼道。 “这便是了,那你们还顾忌什么?怕说出来给师尊丢了脸面么?”谢涟面色淡然说道。 “前辈乃是王阶存在,我等折在前辈手中,又有什么丢人不丢人之说?不过我等已经是被逐出师门之人,若无师尊允许,不敢妄提他老人家名讳,还望前辈见谅!”青年道士满脸苦笑,目光中也露出怅然若失神情,似乎仍对被逐出师门之事耿耿于怀。 听其如此一说,谢涟对二人那位神秘师尊便更加好奇起来,至于说两人不愿提起这位高人名讳,他可是相当于王阶存在,岂会真的束手无策? “本人只是问些自己好奇的,说不说自然在于你们,不过你们的回答不能让本人满意的话,一旦本人施展出搜魂之术,你们可是连其他秘密也保守不住了。”谢涟面色一沉,冷笑哂道。 “你这是强人所难!”黑脸和尚悲愤大叫。 “那又如何?” 谢涟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其噎的气呼呼直喘粗气,却是哑口无言。 青年道士满脸苦笑,修士之间原本便是实力为尊,更何况是他们算计谢涟在先,虽然不知道因为何种缘故没有被击杀当场,不过此时两人小命也在谢涟一念之间,谢涟再是蛮横不讲理,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启禀前辈,我二人师尊……姓萧,讳名木叶。”青年道人犹豫半晌,终于一咬牙说道。 “姓萧,讳名木叶……萧木叶!”谢涟满脸笑意嘴里念叨着,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狂震之下,差点没从石凳上跳起来。 “前辈认识我们师尊?”青年道士从谢涟情绪变化中看出了什么,面上神情也有些惊疑不定了。 “名字相同,就是不知和你们所说是不是同一个人。”谢涟面色古怪之极地打量了两人几眼,直将两人看得心中发毛。 “此事简单!”黑脸和尚拿出一块玉符,大大咧咧递给谢涟,“此玉符中有萧师的音容笑貌甚至身上气息,前辈鉴别一下自会知晓。” 谢涟将玉符接在手中,随手掂量了数下,离体神念在其中闪电般一绕,并未发现别的玄虚,这才点了点头,将玉符贴往额头查看其内信息。 趁此当口,青年道士却是狠狠瞪了黑脸和尚一眼,似乎是责怪他此举有些冒失,但是黑脸和尚却是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转首盯着谢涟,想从谢涟表情变化上看出什么。 但是眼前情形却让他失望了,谢涟面容上古井无波,竟无一丝情绪波动。 片刻功夫之后,谢涟幽幽叹了一口气,取下额头玉符,转手抛还给了黑脸和尚。 “前辈,是不是同一个人?”黑脸和尚难得恭恭敬敬将玉符收起,咧了咧嘴问道。 谢涟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立时回答,反倒是沉吟不语起来。 方才他所查看玉符,其中人物虽然气息有些不一样,但是音容笑貌却和他所见过的萧木叶一般无二,他心中已经确信无疑,面前两人所说的师尊,肯定便是自己的那位萧师兄。 不过此事也太巧合一些了吧?自己刚和萧木叶相认不久,他的两位弟子便寻上门来,这难道便是冥冥中的天意么? 虽然他向来对冥冥中的天意操纵世间万物的说法嗤之以鼻,此刻也不由疑神疑鬼起来。 “前辈,你果真见过我们师尊?”青年道人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眼圈微红问道。 谢涟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两人的目光也俞显严厉,冷声问道:“我且问你们,你们因为何事被逐出师门?” “此事与前辈毫无关系,还望前辈不要逼人太甚。”青年道士紧握双拳,满脸悲愤说道。 “毫无关系?”谢涟不置可否轻笑了一声,转手取出一枚玉佩托在掌心,“你二人可曾见过此物?” “这是……”稍一感受玉佩中的气息,青年道人如遭雷击般身形剧震,眼泪更是夺眶而出。 “此玉佩乃是萧师之物,怎会落到你手中的?”黑脸和尚也是面色大变,旋即便反应过来,睚眦尽裂冲着谢涟扑去,口中还癫狂大叫,“你这贼子,定是你害了萧师,还抢了我萧师的东西!” 谢涟一抬腿,一脚将其踢出去数个跟头,没好气言道:“你家萧师乃是王阶后期修为,怎有可能折在我手中?” “那是折在谁手中?”黑脸和尚爬将回来,瞪眼问道。 谢涟白了他一眼,转首冲青年道士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此事与我毫无关系吗?” “敢问前辈,此玉佩如何会落入前辈手中?”青年道士虽然不像黑脸和尚那般莽撞,此刻看向谢涟的目光也是冷意大生。 “你们何曾听你们师尊说过,此玉佩乃是天下独一份,只许他有,不许别人有?”谢涟似笑非笑问道。 “前辈的意思是……”青年道士与黑脸和尚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了。 “此玉佩乃是我等师父赐下之物,若你们仍是萧师兄门下弟子,见了我还要喊上一声师叔!”谢涟嘿嘿笑道。 “师叔?”青年道士和黑脸和尚相顾愕然,直感觉一个脑袋不够使。 “怎么,不信?”谢涟微微一笑。 “除非你能让我们搜魂,否则贫僧是决计不信!”黑脸和尚语出惊人。 “瘟和尚,你给我闭嘴!”青年道士顾不得抹掉眼泪,泪眼婆娑狠瞪了黑脸和尚一眼,转首对黑着脸的谢涟说道:“前辈容禀,非是我等不信,我等虽然偶然见过师尊拿出同样的玉佩,不过却从未听他老人家提起过此物来历,前辈说此物乃是师公所赐,可否再拿出一些证据?” 谢涟信手将玉佩收起,摇了摇头,“别的证据我自然是没有,信也好不信也罢,都由得你们了。” 青年道士和黑脸和尚瞪眼无言,却又急的抓耳挠腮,此刻他们二人若是与谢涟强弱之势对调,说不得真要搜魂之术伺候了。 眼见这两人并不能全信自己所说,谢涟也是有些无奈。 沉吟了片刻,伸手拂去青年道士身上的锢灵,“念在你们与萧师兄有旧,我也不便为难你们,先前之事算是一笔购销了,你们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吧。” 这下僧道二人更是惊疑不定了,非但没有立时逃走,反而面面相觑了片刻,有些嗫嚅不敢言语的样子。 “怎么,是要本人将琅琊宝刀双手奉上,你们才肯走吗?”谢涟有些讶异。 “我等怎敢如此做想?只是……”青年道士略停顿了一下,摇了摇牙继续说道:“没能将师尊与前辈渊源弄清楚,我二人实在不甘心就此离去。” “我等即便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黑脸和尚哭丧着脸道:“若是我二人全盛时期,尚能在路途中催动秘术,瞒过角蝰蛇人高阶修士探察,此刻身负重伤,恐怕逃不出去多远便被发现行迹乱棒打杀了。” 谢涟冲青年道人摊了摊手,“那能如何?你若是指望我拿出别的证据,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又转首冲黑脸和尚似笑非笑道:“用不用我亲自将你们护送出角蝰蛇人一族?” “若前辈有闲暇,如此甚好!”黑脸和尚大喜笑道。 “滚|蛋!” 谢涟勃然大怒,千里迢迢跑过来暗算我,不与你们计较也就罢了,竟还想让我将你们礼送出角蝰蛇人一族?还不知你们因为何故被萧木叶赶出师门了呢,真当自己是小爷我的师侄了? 黑脸和尚被吓得一缩脖子,心道这位前辈不愿意便不愿意了,为何还发这么大的火气? “即便前辈不是我等师叔,与萧师应该也是大有渊源才对,此事也不瞒前辈,我二人被逐出师门,并不是我等哪里做的不对,而是有一天萧师突然跟我们说,与我们的师徒缘分已尽,说罢便径自将我们赶下山,并且不允许我等在别人面前提起与他老人家之间的关系,我两人在外ng了将近三年,想回山门看看萧师有没有回心转意,但是山门早已人去楼空,萧师也杳无踪迹,也就是自那时,我等才失去了萧师的音信。”似乎是回想起被逐出师门的那一幕,青年道士哽咽不已,连那黑脸和尚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你没骗我?”谢涟面无表情问道。 “贫道敢以心魔起誓!”青年道士擦了把眼泪,庄重之极说道。 谢涟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说道:“这其中多半是另有隐情吧,或许萧师兄也是不得已才为之的,你们与我有此等渊源,此时赶你们走,有些不近人情了,你们就在此岛上将养一段时日,等身上伤势痊愈之后再作打算吧。” “多谢前辈!”青年道士和黑脸和尚对视了一眼,尽皆俯首参拜,此时的他们已经将谢涟所说与萧木叶的关系信了七八成,毕竟若非如此,谢涟能饶过他两人的性命已经不易,怎可能再容留他们在身边修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访珠贝崖 谢涟也是有些无奈,不管萧木叶因为何故将这两人逐出门下,总算是有些香火情,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将两人往绝路上逼。 当然,他如此痛快容许两人留在岛上养伤,也是自忖在接下来的半年甚至一年时间里,他的大半精力都要花费在炼丹之术上,即便偶尔修炼,只要稍微控制一下行功程度,这两人也应该发现不了什么才是。 挥了挥手令两人出去之际,谢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口向两人交代道:“我毕竟是客居角蝰蛇人一族,闷声不响将你二人留在这里,肯定是有些不妥当,你们安心养伤,等皮肉伤患好了一些,我自会带你们去向此族太上长老通禀一声,你们只说是我师兄萧木叶派来探望我的便成。” “是!”两人怔了一下,忙点头应是,那青年道士不类似乎听出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前辈,那位太上长老和我师尊也是旧识吗?” “只是数月前见过一面,应该算不上旧识。”谢涟微微一笑说道。 “数月前?” 青年道士不类和黑脸和尚不伦同时失声惊叫,目光中更透露出激动之极的神情。 两人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涟挥挥手赶出了洞府。 谢涟自然知道他两人想问什么,不过他并不是确切知晓萧木叶对这两人的态度,没有萧木叶的允许,自然是不好将其行踪透露给两人知晓。 不伦不类两人满腹幽怨出了谢涟洞府,也算两人颇为识趣,不肖谢涟吩咐,便老老实实躲在小岛一角,却没有立时打坐疗伤,而是抵头在那嘀咕个不停。 察觉到此情形,谢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这两人了。 将自己炼丹水平提升至能炼制中阶丹药的水平,对于他来说,半年到一年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越早勤加习练越好,毕竟他可是炼制浣神丹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他这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其他那么多人的辛苦与操劳可就白费了。 谢涟深知责任重大,几乎是第二天便开始开炉炼丹了,所选丹药自然是炼制手法与那浣神丹相近的丹药,只要炼制这些丹药能达到得心应手,触类旁通之下,炼制那浣神丹应该是问题不大才对。 这也是他夸下海口半年后便能炼制浣神丹的原因,只要他身上炼丹所必须的神念足够,又经过大量有针对性的习练,即便炼丹之术没有全面臻至中阶层次,他也会有几成把握炼出那中阶丹药浣神丹。 当然,两位师侄在岛上“做客”,谢涟也不会亏待了他们,稍有闲暇,还会炼制几味疗伤丹药赐予两人。 不伦不类两人以往一直过的是刀头tian血的日子,身上自然是备足了各种各样的疗伤丹药,从谢涟手中接过丹药之时,初始还有些不以为意,不过两人偶然间发现这些丹药竟都是谢涟自己炼制了,不由都有些震惊了,这位便宜师叔竟还是一位炼丹师! 这一发现让两人对谢涟的态度更是热切了,偶尔探头探脑过来,说是向谢涟请安,但是两双贼眼却不住地往丹炉处寻摸,直到被不胜其烦的谢涟拎着脖子扔的远远的,这才收敛了几分。 一晃月许时间便过去了,还未等到谢涟带两人去通禀麻衣少女,这两人身上伤势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也难怪,谢涟炼丹之余修炼之时,即便再是压制身外异象,其身旁汇聚的灵气数量也是极为可观,连带整座小岛上的灵气也远比其他地方浓郁的多,不伦不类两人在小岛上修炼的是惬意无比,再加上疗伤丹药不断,伤势好的不快才算是见鬼了。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两人身上伤势已经接近痊愈,却绝口不提辞别离去之语,每逢谢涟明里暗里提起此事,两人顾左右而言他不说,还一口一个师叔,叫的是亲热无比,颇有些死皮赖脸赖在此处的意思。 谢涟有些哭笑不得,有心将两人强行赶走,又觉得日后见了萧木叶无法交代,也只好作罢了。 不过三位高阶修士同处一岛,终究显得有些拥挤,谢涟便产生了在附近另觅一岛让这两人容身的想法。 毕竟这两人一直不愿离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贪图他修炼时汇聚的精纯灵气,他又不是时刻修炼,大部分时间还是用在习练炼丹之术上,只需和两人约定好特定的日子,让他们前来岛上,自己修炼同时,帮他们汇聚一些灵气便是了。 反正这两人已经知晓自己有汇聚灵气的能力,再想瞒也瞒不住了,至于说两人会不会因为此事对自己心怀歹意,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两人修为虽然不俗,却很难入他的法眼,此刻的他已经进阶结丹期,很多事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相处,他对这两人脾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两人虽然有时候会耍些小奸猾,但秉性却算不上什么奸恶之徒,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忘恩负义之事。 当然,人心隔肚皮,如此短时间内看出的东西自然是不稳妥,没有充分信任两人之前,他展露二人面前的汇聚灵气能力也只会是皮毛而已。 不过此事还要问过二人才成,二人若是对他的安排不满意,他也只能扮黑脸将他们撵走了事了。 结果,将这两人招至洞府,刚说完自己的打算,两人便欢天喜地同意了。 谢涟却是心中苦笑,自己和萧师兄只见过一面,却替他收留了两个拖油瓶。 接下来之事,只剩下向麻衣少女通禀一声了,以当日麻衣少女对萧木叶态度,此事应该全无问题才是。 领了两人向珠贝崖进发之际,谢涟却是一再向两人交代,自己在角蝰蛇人面前显露的修为仅仅是将阶初期,勒令两人言谈举止间不得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知晓。 不伦不类两人虽然有些讶异,不过见谢涟言语神态都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也只好点头允诺,甚至没敢过问其中原由。 谢涟这才面色稍松,收束了修为,驾驭法舟向着珠贝崖方向激射而去。 珠贝崖之上自然有人当值,见了谢涟来访,一位当值长老便远远迎了出来。 这位长老与谢涟并不相熟,一面目光怪异打量着不伦不类两人,一面例行公事询问谢涟来意。 谢涟只是说自己有要事要禀报麻衣少女,对于不伦不类两人身份却是三缄其口。 那位长老也没多问,以传讯符通知麻衣少女,待收到回信之后,在头前引路,领着谢涟三人进了珠贝崖。 不伦不类两人是初来此地,自然和当初的谢涟一样,为此崖的壮观雄伟惊叹不已,不过这两人明显胆大一些,一面啧啧称叹,一面还摇头晃脑对珠贝崖上的亭台楼榭品头论足。 谢涟也不理会他们,径自随着领路长老来至麻衣少女洞府门口。 被洞府里面传出的强悍无匹神识扫过,饶是不伦不类两人胆大包天,此刻也有些畏畏缩缩。 这也难怪,或许有人会悍不畏死,但是很少人会真的视生死如儿戏,情知洞府内之人翻手便能灭杀自己,恐怕任谁初次到此都会战战兢兢吧。 谢涟深吸了一口气,领着两人缓步进了洞府。 洞府内格局自然没什么改变,而麻衣少女依旧端坐在那张枣红木质圈椅之上,此刻正若有所思看着他们三人。 “谢涟见过太上长老!”谢涟紧走几步上前见礼。 “谢道友不必多礼,请坐吧。”麻衣少女嫣然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多谢太上长老!” “听瑶儿他们说,谢道友不仅成为了炼丹师,还答应过为黄长老出海炼制浣神丹,此事可当真?”待谢涟在石凳上坐定,麻衣少女先是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不伦不类两人,又转首冲谢涟问道。 “当日我等在水峪山确实商量过此事,不过究竟能否成行,还要看具体情形如何了。”谢涟点了点头回道。 “不管能不能成行,本宫都代族内之人特别是黄长老谢过谢道友了!”麻衣少女肃容冲谢涟道谢。 “太上长老折煞晚辈了。”谢涟苦笑拱了拱手说道:“黄兄一向待晚辈不薄,不幸遭此危难,晚辈能尽上些许微薄之力,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也算他有眼光,当年出力引荐谢道友做我族客卿,没想到如此快便深受其惠了。” 麻衣少女微笑颔首,又难得调笑道:“本宫对谢道友也算不错,不知谢道友何时才能炼制出医治本宫身上伤患的灵药?” “这个……晚辈尽力而为吧!” 谢涟有些尴尬,却不敢夸海口打下包票,此刻的他对丹药之道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也知道,能伤及麻衣少女此等王阶后期存在根本的伤势,岂是寻常丹药所能医治的? 真正有效用的丹药,且不说原料之难得,单是炼制,不是高阶炼丹师中的佼佼者,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甚至也只有炼丹宗师才会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又哪是此时的他所能奢望炼制的。 眼见谢涟此时窘态,麻衣少女莞尔笑了笑,又转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不伦不类两人,向谢涟问道:“谢道友,这两位人族道友是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密议 “太上长老还记得我师兄萧木叶吧?” 谢涟微微一笑,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两位便是我师兄弟子,黑脸和尚名曰不伦,青年道士名曰不类,你二人,还不赶快见过太上长老?”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冲不伦不类两人说的。 “小僧不伦、小道不类,见过太上长老!” 或许自打离开萧木叶,两人便再没见过此等王阶后期存在,此刻也难得恭恭敬敬地向麻衣少女见礼。 “不伦不类?”麻衣少女噗嗤一笑,玉容上端是百花齐放,恍若照亮了整间洞府,直将不伦不类两人惊摄的目瞪口呆,以谢涟之心态沉稳,此刻心跳也是不经意间急迫了稍许。 “你二人原本便是此等名字还是后来你们师父给取的?”麻衣少女玉容上笑意稍敛,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们师尊取的!”不伦和尚面上难得流露出些许羞赧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你那位萧师兄还真是一位奇人,行事独行特立也就罢了,为弟子取个名字也是这般与众不同。”麻衣少女冲谢涟微微一笑,又转首冲不伦不类两人说道:“既然是萧道友高足,你二人也落座吧。” “多谢前辈!” 不伦和尚咧嘴一笑,冲麻衣少女合十一礼,自顾寻石凳坐了下来,不过他却突然发现不类道人依旧站着没动,还目含不善地盯着他,不由一缩脖子,又抓了抓脑袋,讪讪笑着又站回不类道人身旁去了。 不类道人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转首冲麻衣少女和谢涟稽首一礼道:“在前辈和师叔面前,晚辈不敢落座。” 言罢领了不伦和尚,缓步行至谢涟身后站定。 “也就你们人族修士,才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麻衣少女轻捋长发,冲谢涟笑道。 谢涟摇头苦笑,对麻衣少女之语不予置评。 “谢道友,你今日领了贵师侄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待侍者奉上灵茶,麻衣少女轻抿了一口茶水,面色随意地冲谢涟问道。 麻衣少女主动闻及此事,谢涟自然不会隐瞒,仅是略踌躇了一下,便将自己来意叙述了一遍。 “贵师侄要在我族常驻……”听完谢涟叙述,麻衣少女沉吟了片刻,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谢道友,此事恐怕有些难办,你也知道,你和你师兄萧木叶之间的关系,除了本宫,族内也只有钟长老等三人知晓,贵师侄与你的关系自然也是不便暴露,如此一来,族内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将阶后期的人族高手,我等恐怕很难向其他族人解释。” 谢涟闻言怔了一下,这倒也是,麻衣少女如此一说他才想起来,不伦不类两人在寻常角蝰蛇人面前表露何种身份,恐怕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谢道友不用担忧,此事若真想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麻衣少女嫣然一笑,却让谢涟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前辈有什么办法?”谢涟硬着头皮问道,就连忐忑不安的不伦不类两人,也是有些好奇地看向麻衣少女。 “此事好办,只要这二人和道友一样,都担任了我族客卿,不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我族了么?”麻衣少女抿嘴一乐说道。 “这……”谢涟愕然无语,他此时才知道麻衣少女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这也难怪,莫说这两人都是将阶后期修士,单只是萧木叶弟子的名头,就让人有足够的兴趣拉拢他们了。 不伦不类两人闻言面面相觑,面上神情也有些犹豫不定了。 见三人都默然不语,麻衣少女轻笑一声说道:“你等放心,本宫如此建议并不是贪图你们什么,即便你二人担任我族客卿,和谢道友一样,同样不需接受本族的任何调度,从此方面来说,如此做也仅是给你们留在本族之内打了个幌子罢了。” 谢涟闻言默然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轻叹,麻衣少女身为一族之太上长老,果然是一位八面玲珑的人物,寥寥几句话便打消了几人疑虑。 话说回来,人常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麻衣少女为自己等人提供如此多便利,日后角蝰蛇人一旦遇上什么棘手的麻烦,而自己等人能帮得上什么忙,又怎好袖手旁观? 此时谢涟心中,竟隐隐产生在此族无形漩涡中越陷越深的怪异想法。 接下来之事自然便顺理成章了,不伦不类两人再无其他意见,而麻衣少女直接拿出了两份角蝰约誓,当场与两人签订了下来,甚至连两人任期都随了谢涟,至于谢涟提起安置两人的海岛之事,麻衣少女也是一口应允。 谢涟担任此族客卿乃是开先河之事,轮到不伦不类两人,自然无需那么隆重,只是由麻衣少女传讯昭告众长老便是了。 谢涟也乐的此事简洁明了,领了不伦不类两人,辞别麻衣少女,返回自己的冲寰岛去了。 等到三人出了洞府,麻衣少女却盯着三人离去的方向,沉吟不语起来。 “那萧木叶究竟是何等样人?”铿锵质感话音响起同时,洞府角落石桌旁缓缓显现出来一道人影。 此人影极为壮硕,竟是谢涟第一次拜访麻衣少女之时,便躲在一旁的独臂怪人岳铉! 此刻的岳铉,形容虽然仍显枯槁,却比第一次露面之时强上太多,原本暴露体表的细密鳞片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看面容的话,与寻常角蝰蛇人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麻衣少女对其显形而出没有丝毫意外,稍一沉吟,轻启檀口回道:“狂放不羁,修为高绝!” “师妹对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岳铉眉头略蹙,扫了一眼洞府门口,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莫说是我,即便穆师兄,能不能胜得了他还在两说。”麻衣少女轻摇螓首,苦笑回道。 “唉!” 岳铉长叹一声,大为惋惜地看向麻衣少女,“我们三人之中,向来以师妹资质为最佳,若不是在百余年前那一战中伤及根本,师妹冲击皇者之境也是大有可能的,又岂是区区萧木叶所能比拟?” “若不是我等拼死维护,角蝰蛇人一族当年便要被举族夷灭了,相比此等结果,现在情形已经好上太多,我们个人一些得失,又有什么好计较的?”麻衣少女秀首微抬,美目中也流露出令人心醉的凄迷之色。 “只可惜我族灭族之危依旧未解!”岳铉拍案慨叹。 “事在人为,乌鬣蜥人一族虽然势大,却不可能举族来攻,只要我们应对得当,未尝没有将他们击退的可能。”麻衣少女笃定地说道。 岳铉点了点头,眉宇却是依旧川结,心中也是暗叹,乌鬣蜥人只要来犯,肯定是有了必胜的把握,哪像麻衣少女说的那般乐观? “师妹,你指使人手出去打探那萧木叶的情况,有没有结果?”岳铉沉吟了片刻,将话题引往别处。 “此人非常神秘,似乎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百余年前在南荒甫一现世,已经有了王阶初期的修为,脾性更是古怪异常,几乎是走到哪便将麻烦惹到哪,只是我们调查得知的,此人便与蛮荒多个种族发生了近百场争斗,奇怪的是此人非但没有因之殒命,反倒是愈战愈强,四十余年前更是成功进阶王阶后期,自那以后,便只有他惹别人的份了,小一些的种族,即便被他欺上头去,也只能是忍气吞声,此人反倒是低调下来,行踪更是飘忽难寻了,不过却从未有传闻说过他师父之事,甚至他还有两名弟子之事也是无人知晓。”麻衣少女轻蹙了一下秀眉,面带一丝困惑地说道。 “此人都如此不凡了,其师尊铁褡道人应该更是声名显赫之辈,我等怎么从未听说过此号人物?”岳铉也有些不解了。 “这位铁褡道人应该是确有其人,不过好像只有在遥远的东荒才有其现世传闻,至于我们西荒,不是这位老神仙没来过,便是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其事迹所流传的圈子。”麻衣少女苦笑言道。 “此等存在,那谢小子先前仅是区区师阶修士,怎会有机缘拜其为师的?”岳铉更是大惑不解了。 “我哪知道?”麻衣少女娇俏地耸了耸香肩,却又面露一丝奇怪之色,“你也不要太过小看谢道友,这小子进阶将阶之后,连我也有些看不通透了,甚至在其面前,不知是否错觉,我竟隐隐感受到一丝威胁,此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师妹也有这种感觉?”岳铉吃了一惊,目露一丝异样光芒,“恐怕这小子身上真有能威胁到王阶后期存在之物,先前我们感受不到,多半是因为其修为不足,无法发挥宝物威力!” “师兄说笑了,由将阶修士催动,能威胁到王阶后期修士的宝物,根本便不可能在这世上存在,不过这小子身上有惊人的秘密,几乎是肯定之事。”麻衣少女摆摆手笑道。 “那小子身上秘密还真不少,若不是我暗地探察,肯定无法发现以其区区将阶修为,竟能引动雷劫之事,若真是抓来探究一番,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秘密。”岳铉目光闪闪说道。 麻衣少女闻言吃了一惊,忙道:“即便我族没有处于多事之秋,师兄也千万不要做此极容易引火烧身之事!” “只是说说而已,个中利害我自然清楚。”岳铉苦笑言道。 听其如此一说,麻衣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岳铉沉吟了片刻,又忽然问道:“师妹,你既然有心请萧木叶为我族出手,为何不直接将其弟子担任我族客卿任期定长一些,乌鬣蜥人一族来犯,尚在其弟子任期之内,请其出手的把握不是更大一些吗?” “师兄所言虽然有理,但是那萧木叶也不是傻子,自然能轻易猜到我们设套让其入局,像此等脾性古怪之人,我们很难知道他会如何反应,若是适得其反,可就糟糕透顶了,他已经答应过欠我族一个人情,只要寻机再与其交好一些,未尝请不动他为我族出手,我们何必再冒开罪他的风险耍什么手段?”麻衣少女轻摇螓首道。 “师妹所言甚是!”岳铉略思量了片刻,便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联袂来访 麻衣少女轻吁了一口气,幽幽叹道:“乌行云乃是我族的心腹大患,能否寻到与其携抗之人,直接关乎我族对抗乌鬣蜥人一族的成败,萧木叶虽然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究竟能否请动他为我们出头,还是未知之数,我们也不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还要想些办法,看能不能再拉拢到其他阳魂强大的王阶后期修士。” 岳铉点了点头,却又面露一丝尴尬,“没能在此事上帮上什么忙,师兄实在是惭愧之极!” “师兄说哪里话,师兄修为掉落王阶后期之下,还要为我族奔走操劳,我族族人若是知晓了,感念于心尚来不及,师兄又哪里用得着惭愧什么?”麻衣少女摆摆手宽慰道。 “话虽如此,我等三位太上长老,穆师兄闭生死关冲击皇者之境,而我大半时间都要花费在疗伤上,族内重担都压在师妹一人肩头,让我们做师兄的实在是于心难安。”岳铉摇了摇头,面上苦笑之意更浓了。 “师兄千万不要如此想,我等身为角蝰蛇人一族仅有的三位太上长老,在我族遇到倾覆之危时,自然是同心戮力共抗外敌,无论是穆师兄闭关冲击皇者之境,抑或是师兄你疗伤恢复修为,与我所做都是同等重要之事,师兄又何必妄自菲薄?”麻衣少女正色言道。 “师妹所言甚是,是师兄目光有些短浅了。”岳铉沉默了片刻,这才释然了一些。 “师兄,你此刻身上伤势如何了?”麻衣少女微微一笑,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从服用过龙涎珠调配的灵药,在体内一直肆虐的五鬼噬魂大|法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压制,年许后等到修为回复王阶后期之上,有另外一位王阶后期修士出手相助,将那邪术从我体内彻底铲除都是极有可能的!”听麻衣少女问起此事,岳铉神情略振,面露一丝笑意说道。 “太好了!需要师妹出手之时,师兄尽管吩咐便是!”闻听此言,麻衣少女面上也是露出由衷的喜意。 “此事也算多亏黄小子瑶儿枫儿等人了,若非他们,我岳铉恐怕再无重返王阶后期修为之日了,甚至黄小子还因此身负重伤,连根基都有所动摇,若是不能痊愈,我岳铉可就罪莫大焉了。”岳铉又摇首苦笑。 “不光是黄小子他们,在此事上出了死力的还有谢小子和袁坤袁小子,师兄日后若是相谢,可不能忘了他们,至于黄小子之事……”麻衣少女先是有些打趣,接下来面露一丝坚毅说道:“数月后谢小子出海为黄小子炼制浣神丹,成了自然最好,即便不成,我族也会不惜任何代价为其换取到浣神丹,绝不能让黄小子修为因此而止步将阶!” “如此甚好!”岳铉点了点头,又不容置辩地说道:“换取浣神丹的所有花费,都要算到我身上,否则的话,此事多半要变成我的心魔业障了。” “此事上自然依了师兄。”麻衣少女嫣然一笑。 …… 冲寰岛以西千余里处,一座比冲寰岛大上倍许的小岛,便是谢涟为不伦不类两人讨来安身之处。 也是那不类道士颇会做人,此岛明显比冲寰岛大得多,却被他摇头晃脑改名为小寰岛,以示对师叔的尊敬之意。 谢涟啼笑皆非,不过自然不会在此事上跟他们扯皮什么,向两人交代过落足角蝰蛇人一族需要注意的事项,又与两人约定了每月固定的修炼时间,便只身返回自己的冲寰岛。 没了两人在耳旁不住的聒噪,谢涟直感觉自己耳根前所未有的清净,似乎连炼丹也更得心应手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平淡无奇起来,除了偶尔修炼,谢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炼丹之术上,即便如此,他的修为也没落下多少,反倒是因为夜以继日炼丹之时对神念和法力的使用,让他对这两者的操控俞渐圆熟起来。 除了不伦不类两人每月固定的三五天,会来岛上蹭他修炼之时汇聚的灵气,他的冲寰岛也逐渐热闹了起来,不时便有角蝰蛇人一族高阶修士登门造访,这些人婉转些的说是来探望谢涟,性子耿直一些的,直接便说明来意,向谢涟求取所需丹药! 刚开始仅是些将阶修士,所求也都是些效用特殊些的低阶丹药,随着谢涟炼丹之术稳步提升,炼制寻常中阶丹药也不在话下,慕名而来的,可就不乏王阶修士了,当然,这些人也不会空手而来,除了所求丹药的数倍原料,更有不菲的相谢之物,甚至还有人持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丹方! 丹方之珍贵自不用说,炼制好丹药,此种丹方可就是谢涟自己之物了,此等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人少时他还应付得来,时至半年之后,冲寰岛上简直是门庭若市,他便大为吃不消了。 无奈之下,谢涟也只好再次拜望麻衣少女。 两人一番商议之后,由这位太上长老亲自发出敕令,寻常常见的丹药,不许劳烦谢涟炼制,只有一些罕见抑或是紧急所需的丹药,谢涟才会出手,每月只有一天,求取丹药之人可以登上冲寰岛,由谢涟酌情遴选十位,为其炼制丹药。 此敕令一经发出,几乎整个角蝰蛇人族一片哗然,以往因为一些不知名的缘故,很多偏远些的部族还不知道自己族内竟然出了一位中阶炼丹师,不过这也难怪,知晓谢涟可以炼制中阶丹药之人,大多闷声发大财,几乎每月都偷偷摸摸缠着谢涟炼制丹药,但是此敕令发出以后,他们便再捂不住此事了。 于是,每月冲寰岛开放之日,蜂拥至冲寰岛外求取丹药之人,每每数以数十上百计,角蝰蛇人二十五部族几乎每个部族都落不下,饶是先前并不赞成谢涟担任此族客卿的长老,此刻也将先前态度抛掷九霄云外,见了谢涟,左一个谢道友,右一个谢客卿,简直比多年老友还亲切。 不过来了如此多人,炼丹名额却只有十个,自然便有明里暗里的较劲,谢涟倒用不着担心此事,毕竟求取丹药之人全是角蝰蛇人,他们自会按资历威望依序登岛,所求取的丹药也不是他全都有把握炼制的,他只需遴选够十个名额便可。 至于剩余之人,虽然是怏怏不乐退去,心中想的,却是如何请出部族内德高望重者替自己出头,否则单凭自己,恐怕猴年马月也排不上号。 这些人自然也知道,此段时间内谢涟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参研如何炼制浣神丹,此丹可是关乎黄宗觉黄长老日后的修炼前途,所以对谢涟每月只放出十个炼丹名额,根本不会有半分怨愤之意。 如此一来,可乐坏了岳枫等原本便与谢涟交好之人,他们向谢涟求取丹药,自然不用在十个名额限制之内,像岳枫这厮,只要有闲暇,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一趟,即便没有什么急需炼制的丹药,能求到一枚精进修为的丹药,便至少能省下数月苦修之功,还有比这更划算之事吗? 这一日,冲寰岛谢涟洞府中。 不伦不类两人赫然在座不说,还有联袂来访的岳枫穆瑶以及吕苏三人。 “谢道友在此处开炉炼丹,连带这冲寰岛也成了洞天福地,此处灵气浓郁程度,似乎比以往高出三成不止,我的感觉没出错吧?”岳枫轻呷了一口灵茶,边四处张望,口中还啧啧称叹。 “此处原本便有一条小灵脉,再加上草木灵气外泄,灵气浓郁些,又有什么好稀奇的?”谢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道:这还是你们在我刚修炼之后才踏上此岛的,若是正处我修炼之时,此地灵气之浓郁,恐怕会将你吓得目瞪口呆。 “岳道友进阶将阶中期之后,造访冲寰岛好像愈发的勤快了,几天前似乎刚来过一次,没先到如此快便又来了。”被几人来访搅扰了修炼,不伦和尚正暗自不爽,此刻更是怪笑言道。 岳枫似乎与其也颇为相熟,闻言也不气恼,反而笑骂道:“你这瘟和尚,我来的再是勤快,总比不上你们近水楼台来得多,若不是谢道友精进修为的丹药,我哪能如此快便进阶将阶中期,多过来道谢几次,又有什么不妥的?” “原来是道谢,怪不得岳道友每次前来,都会带上大株小株的灵药灵草。”不类道人故作恍然道。 “你二人整天斗嘴,今天怎么想起一致对外了?”岳枫有些郁闷地说道。 在座几人闻言都是莞尔一乐,谢涟却苦笑说道:“岳道友,丹药虽然能佐助修炼之道,却也有不少的弊端,你可不要光指望丹药精进修为甚至是突破瓶颈,平时苦修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才服用过多少丹药?”岳枫摆摆手,不以为意笑道:“服用丹药存在一定的弊端,我自然知晓,不过以我现在的修为,可以轻而易举将所服用丹药那点副作用炼化干净,据我估计,每月我所服用的丹药,即便再多上一倍,我也丝毫不打紧。” “你是不打紧,但是谢道友可要撑不住了,谢道友每月为族内炼丹,再加上额外为我等炼制的,恐怕大半时间都要用在炼丹上,修炼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你好意思再翻上一倍?”吕苏促狭笑道。 岳枫闻言尴尬地笑了笑,“我就说说而已。” “前段时间还好一些,自从谢道友成为中阶炼丹师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找谢道友炼丹之人是越来越多,谢道友固然在我族中威望日增,但是我等想寻机会见上谢道友一面,却也是越来越难了。”穆瑶在一旁苦笑言道。 “这也毫不奇怪,炼制丹药劳神费思不说,占用时间肯定也不会少,谢道友炼丹之余,还要留出时间修炼,哪还有什么空暇时间?”岳枫难得为谢涟辩解几句。 谢涟却是微笑不语,自知自家事,每月至少要成功炼制十炉中阶丹药,听起来确实是极为繁重之事,但对此时的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困难可言了。 中阶丹药不比上阶丹药,需要耗费时日用炉火煨炼,只要炼制顺利,中阶丹药三两日便可出炉,更何况,他手上的丹炉乃是个中上品,炉内有多个炉室,只要能力足够,用此丹炉足足可以同时炼制九种丹药! 当然,同时炼制九种丹药,便需要一心九用甚至更多,需要神念之强大足可用恐怖来形容,对炼丹之人的炼丹术也是极为严峻的考量,以谢涟此刻的神念强大程度以及炼丹技艺,能同时炼制三种丹药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虽然失败几率上升了不少,整体上却比单独炼制丹药快得多。 这也就使得他每月花费在炼丹之上的时间,远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多,撑死不过十余天功夫,当然,他自然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别人知晓,即便别人不怀疑他以区区将阶的神识竟能同时炼制三种丹药,恐怕登门求丹之人也会大增,他怎会做此给自己找不自在之事? 此刻的他微微一笑,主动将话题引往别处,“三位道友,今日联袂来访,恐怕是有什么事跟在下商量吧?” “当然有事,你此刻可是大忙人,没事谁敢平白无故占用你的宝贵时间?”岳枫面色稍显凝重,接着说道:“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浣神丹炼制之事。” 第一百二十章 出海炼丹 “怎么,炼制浣神丹之事已经有了眉目?”谢涟怔了一下,面色也显得有些凝重了。 “何止是有了眉目!”岳枫搓着牙花子笑道:“炼制浣神丹的其他原料算不上难得,早在半年之前,我们收集到的便有十余份之多,更为可喜的是,我们派往栖霞山和刃千城的人手也先后传来讯息,已经各自拿下了一枚三首攀蛇内丹!” “两枚……是不是少了一些?”谢涟却是有些犯嘀咕,毕竟他从未炼制过浣神丹,两炉之内炼制成功,他恐怕只有五成左右的把握。 “谢道友听我把话说完……”岳枫嘿嘿笑道:“仅有两枚三首攀蛇内丹,自然是不够稳妥,但是我们原本便是做了两手准备,另一方面人手,可是遍布了整个西荒一直在搜寻三首攀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族领地内的浮鲲大泽、蚺蟒蛇人领地内的枯云山以及与我族交好的狮人一族领地内,先后发现了此蛇踪迹,浮鲲大泽内的那条三首攀蛇,自然是翻不起任ng花,而蚺蟒蛇人与我族同气连枝,枯云山附近的蚺蟒蛇人部族得知情况后,直接派出人手击杀了那条三首攀蛇,更将此蛇内丹送了过来,狮人一族领地内的那条三首攀蛇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我们请出了黄风部一位王阶前辈出面,拿下此蛇也没费什么周章,也就是数天之前,一共五枚三首攀蛇内丹,已经全部抵达黄风部了。” “五枚三首攀蛇内丹,谢某自认炼制浣神丹已经十拿九稳,三位道友联袂来访,是不是那蛇蔓苦莲也有了着落?”谢涟点了点头,面露一丝异样神色问道。 “正是如此!”岳枫喜形于色,抚掌笑道:“原本我们都以为寻找蛇蔓苦莲之事最为麻烦,但没想到此事倒是最省心的,族内一位将阶后期道友月许前从远洋归来,据其所说,她在远洋某处海底,碰巧发现了一片深海诡玉矿藏,在其中,她亲眼看见有蛇蔓苦莲生长,也算是黄兄洪福齐天,那深海诡玉矿藏有一头六级妖兽深海紫睛鲨守护,这这位道友自觉不敌,这才悄悄退走,若非如此的话,恐怕那些蛇蔓苦莲要在其开采深海诡玉的过程中毁坏殆尽了。” “深海紫睛鲨虽然守护深海诡玉矿藏,却也以之为修炼资源,在其开采深海诡玉的过程中,同样有可能损伤蛇蔓苦莲,若此说来的话,炼制浣神丹之事恐怕是事不宜迟了!”谢涟喃喃说道。 “我等也正有此意,数日前,我等已经向太上长老禀报过此事,她老人家喻示,谢道友将手头丹药炼制完毕,立即便可出海炼制浣神丹。”穆瑶在一旁接口说道。 谢涟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此行谁陪同谢某前去?” “参与此事的人手宜精不宜多,除了那位引路的将阶后期道友,黄兄亲叔黄文阙黄前辈会全程护送道友,此行路途又太过遥远,太上长老还吩咐了座下游天云鹭驮负几位前往蛇蔓苦莲的生长之地。”穆瑶笑盈盈回道。 谢涟闻言却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麻衣少女对此事如此重视,竟派出自己的本命灵兽随同前往,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黄文阙肯定是一位王阶修士,他也见识过那游天云鹭,身为七级妖王不说,遁速更是惊世骇俗,有两大王阶修士护送,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是一位王者存在,此行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无怪乎他如此想,发现蛇蔓苦莲的乃是一位将阶后期修士,将阶存在能抵达之处,即便再是凶险,还能凶险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谢涟满意点点头,也算将此事正式应承了下来。 “师……谢道友,我们也想过去长长见识。”不伦和尚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察觉几人商谈之事没自己什么事儿,明显有些不乐意了,刚开口想叫师叔,的亏他转念快,忙改口晃着脑袋说道。 不类道人冲其咧了咧嘴,也眼巴巴地看向谢涟。 “嘿嘿,不伦不类两位道友,你们没听我刚才所说吗?参与此事的人手宜精不宜多,我等尚且不能去,你们嘛……”岳枫斜瞥了两人一眼,嘿嘿怪笑。 “阿弥陀佛,你们三人都是将阶中期修为,还不够佛爷我一只手呢,你等去不得也是正常之事。”不伦和尚咧嘴一笑,反唇相讥道。 “嘿!你这瘟僧,安敢如此狂妄!” 岳枫一下便炸了毛了,挽胳膊撸袖子叫道:“我们现在便比试比试?” 吕苏穆瑶两女相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她们也知道,这不伦和尚脑袋里似乎缺了一根筋,不管什么话不经脑子便敢说出口,也不会将其所言放在心上。 “比试便比试,谁怕谁啊?臭道士,你且为我压阵!”不伦和尚却是摩拳擦掌,大有跃跃欲试的架势。 “不伦大师……”谢涟嘴角抽搐了数下,不着痕迹瞪了其一眼。 不伦和尚一缩脖子,冲谢涟讪讪干笑了两声,面上神情如翻书一般,立时便低眉顺目起来。 岳枫目露怪异之色看了看谢涟,又瞅了瞅不伦和尚,奇道:“不伦和尚,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谢道友手中?怎么如此服膺谢道友说道?” 不伦和尚哑口无言,冲其瞪了瞪眼,又转首看向身旁的不类道人。 “瘟和尚,净会惹事!”,不类道人心中暗骂,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我等承谢道友的丹药,开罪谢道友如同砸了自己饭碗,在谢道友面前又如何敢造次?” “你二人倒也实诚!” 岳枫哑然失笑,旋即面色稍正说道:“不是岳某不相信两位的神通,此行已经有两大王阶修士参与,即便再多些人手,恐怕也没有施展的机会,路途又如此遥远,两位实在没什么去的必要。” 不伦不类闻言点了点头,只是面上神情仍有些怏怏不乐。 谢涟也不理会他们,和岳枫三人商谈了些别的事宜,这三人也知道谢涟空闲时间不多,将炼制浣神丹之事交代清楚,又约定了出发时间,便起身告辞而去。 岳枫三人离开之后,不伦和尚又探头探脑凑上前来,“师叔,你真要只身前往远洋?” 谢涟没好气瞥了他一眼,“两位王阶修士护送,还有一位将阶修士结伴同行,怎么能算是只身前往?” “师叔,他们毕竟是外族之人嘛,怎会有你的两位师侄靠得住?”不类道士也在一旁帮腔道。 谢涟摇了摇头,对两人鬼话丝毫不理会,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二人为何会对远洋如此向往?” “我二人确实对远洋外海向往已久,若不是以往我们修为不足,恐怕早就前往了,远洋外海一向是最为富庶之地,各类天材地宝自不用说,有些自古荒废下来的孤岛,不乏一些上古大能的洞府遗迹,只要趁此机会能找到一处,便是我等天大的机缘了。”不伦和尚双眼冒光说道。 谢涟哑然失笑,“听你如此一说,远洋外海好像珍宝遍地似的,若真如此的话,蜂拥至外海寻宝的修士可就车载斗量了,即便有上古大能的遗迹,恐怕也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哪还轮得到你们?” “上古大能的遗迹,哪能如此轻易被寻到,非是福缘深厚之人,根本是想都不用想。”不类道人摇头晃脑说道。 “你怎知你便是那福缘深厚之人?”谢涟哂笑一声,挥挥手说道:“你二人不用再打什么鬼主意了,此次驮负我们前去的,乃是一位可以化身人形的七级妖王,此女素来不喜亲近生人,若不是奉了她家主人的喻示,恐怕连我也不会理会,你二人若真想跟着前去,恐怕只有自己驾驭法舟前往了。” 不伦不类两人欲言又止,最终苦着脸对视一眼,都有些垂头丧气了。 这二**多时候都神神叨叨的,谢涟也无暇顾及他们的情绪,摇了摇头,返回自己洞府炼丹去了。 十余天后,正在岛上修炼的谢涟,忽然听闻岛外有悠悠鸟鸣之声。 谢涟长身而起,望着小岛上空缓缓盘旋的游天云鹭庞大身躯,面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今天便是与岳枫等人约好的出海之日,游天云鹭肯定是奉了麻衣少女之命,过来接他了。 体表灵光涨缩,谢涟身形几个闪动,便来至百余丈高空游天云鹭面前。 “谢涟见过白前辈,年许未见,白前辈风采依旧,实在是可喜可贺。”他此刻表露出来的修为仅是将阶初期,见了游天云鹭,自然要执晚辈之礼了。 游天云鹭点了点头,却又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哼哼道:“油嘴滑舌!” 谢涟面皮抽搐数下,只当没听到此话,飘身落往其脊背之上。 游天云鹭宽阔的脊背之上,已经有两人在静立等候了,这两人一男一女,男子纶巾青袍,乃是一位相貌不俗的俊雅儒生,眼角眉梢中依稀可以看出与黄宗觉的相似之处,不用说,此人便是黄宗觉的亲叔父,王阶修士黄文阙,只看面容的话,似乎比黄宗觉还要年轻不少的样子。 而其身旁那位将阶后期红衣女修,肯定便是发现了蛇蔓苦莲生长之处之人,此行便由她引路,此女容貌秀丽身段柔美,抿嘴一笑,双颊俏皮的酒窝更显其娇俏可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诡异黑雾 “晚辈谢涟,见过黄前辈!”来至游天云鹭脊背之上,谢涟毕恭毕敬向青袍儒生见礼。 “谢道友不必客气,小友不辞劳苦为家侄出海炼丹,黄某感激不尽了。”青袍儒生先是面带好奇之色将谢涟打量了几眼,抱了抱拳颇为诚挚地说道。 “黄兄乃是晚辈的知交之人,能为黄兄尽上些绵薄之力,亦是晚辈幸甚之事。”谢涟拱手说道。 “我之前也听宗觉说过道友之事,对道友也有几分结交之心,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道友果然是古道热肠之辈。”黄文阙满脸和善笑意。 “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晚辈对前辈也是慕名已久,若不是怕打扰了前辈清修,晚辈恐怕早就登门拜访了。”谢涟面色不改,客套之语张口就来。 黄文阙哑然失笑,张了张口刚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听闻下方的游天云鹭哼哼道: “你二人再如此穷酸掉书袋,信不信我将你们都扔下去?” “白仙子还请稍安勿躁……”黄文阙俊脸微红,面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谢小子也就罢了,你身为蛮人族修士,竟比人族儒生还要迂腐不堪,莫不是偷学了人族的儒道**吧?”游天云鹭晃了晃硕大的脑袋,颇含讥讽之意地嘀咕道。 “白仙子说哪里话……”黄文阙大为狼狈,虽然他王阶初期的境界比白鹭还要凝厚上那么几分,但是白鹭可是本族太上长老座下本命灵兽,即便被其编排,也只能是苦着脸赔笑。 “坐稳了!”白鹭娇哼了一声,再不搭理二人,庞大羽翅稍一扇动,带着背上几人扶摇直上,转瞬间便来至千余丈高空,化作一道白光向着外海方向激射而去。 也就是片刻之后,冲寰岛数里外一处海面上,粼粼波光稍显异动,竟从中钻出一颗光洁锃亮的脑袋! 此人手打凉棚,冲着游天云鹭离去的方向打量了几眼,蓦然回转过头,压低声音叫道:“臭道士,出来吧,他们已经走远了。” 挽有道士发髻的另一颗脑袋应声从海面之下钻出,颇为不屑地冲光洁脑袋说道:“那游天云鹭瞬息千里,此刻最起码也要在千余里之外,你如此小心翼翼的,还怕他们听到不成?” 光洁脑袋根本不与其计较,反而有些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此等遁速,根本不是我等所能追及的!” “琅琊宝刀还被师叔带在身上,我们又没有跟丢之说,你怕什么?” 道士发髻脑袋白了光洁脑袋一眼,老神在在说道:“他们此行又不是闷头赶路,而是在茫茫远洋大海捞针一般寻找蛇蔓苦莲的生长之地,即便有人引路,花费时日也绝对少不了,更何况找到蛇蔓苦莲之后,师叔还要开炉炼丹,即便我们遁速远逊对方,多半也来得及。” 光洁脑袋闻言,释然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犹豫地问道:“即便我们追过去,师叔若是不肯帮我们,甚至大发雷霆将我们赶回来,那可如何是好?” “琅琊宝刀在师叔手中,短时间内我们再无他法能打那熊人古冢的注意,也只能去外海那一处碰碰运气了,恐怕也只有那里,才有我们进阶王阶的契机,师叔能帮我们自然最好,即便不能帮,难道我们还不能自己冒险闯一闯?”道士发髻脑袋哼哼道。 “都如此说了,那还等什么!”光洁脑袋大点其头,急慌慌跳出海面。 道士发髻脑袋无奈摇了摇头,身形冲天而起同时,随手放出一艘模样有些怪异的青光闪闪法舟,随后便盘坐其上。 “等等我!” 光洁脑袋怪叫一声,飞身来至法舟船首位置,极为熟练地掐出数道法决,法舟表面淡青灵光闪烁,蓦然化作一道青光,离弦之箭般向着游天云鹭所去方向追去,看遁速竟不比寻常将阶后期修士全速驾驭遁光慢上多少的样子! 这两人自然便是不伦不类这一僧一道,两人被谢涟拒绝同往之后,似乎还不死心,竟要偷偷摸摸跟上前去。 也不知这两人想过没有,茫茫大洋何其广阔,他们想去之地的方向,与那蛇蔓苦莲生长之处所在反向只要差之毫厘,谬以何止千里?即便他们能追及谢涟,若是位置相差太远,又有什么用? 僧道两人就这般,愣头愣脑地出发了。 而在两人所驾驭法舟在天边逐渐消失不见之际,在他两人方才藏身之处不远处的海面上,竟诡异之极地升腾起寻常人身形大小一团黑雾,此黑雾颇为拟人地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了片刻,便又缓缓沉入海面之下,像是随着海底暗流一般,向着珠贝崖方向飘飘荡荡而去,只是在此过程中,黑雾俞显淡薄,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 游天云鹭羽背之上,黄文阙再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稍显尴尬地冲谢涟拱了拱手,“谢道友请自便。” 言罢又冲身旁女修点了点头,寻了安稳处径自坐下,双目微闭开始静坐养神。 “妾身鹿力苑,见过谢道友!”那位女修一直在一旁掩唇窃笑,直至此刻才寻到机会,伶俜行至谢涟面前飘飘万福。 “鹿仙子还是鹿力仙子?”即便在角蝰蛇人此等蛮人族中,此女姓名也显得颇为怪异,谢涟有些傻眼,怔怔问道。 “复姓鹿力,单名苑。”鹿力苑抿嘴娇笑道。 “在下谢涟,见过鹿力仙子,是谢涟孤陋寡闻,让仙子见笑了。”谢涟手足无措,尴尬之状比之方才的黄文阙更甚。 “谢道友不必介意,是妾身名姓有些生僻了,倒是谢道友之名,短短半年时间便传遍整个角蝰蛇人一族,即便我等不入流的小部族,谢道友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了。”鹿力苑丝毫不以为意,摆了摆素手,又面带一丝异样说道。 “鹿力仙子言重了,都是些虚名而已。”谢涟摇了摇头,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鹿力仙子所在部族,不在角蝰蛇人二十五大部族之内吗?” “妾身所在鹿鸣部,族人尚不满万数,甚至部族内修为最高者,尚没有突破王阶层次,以妾身将阶后期修为,已经忝列部族族长,又如何敢与二十五大部族并称?”鹿力苑摇头苦笑道。 “原来鹿力仙子贵为部族族长,谢某失敬了。”谢涟神色稍正,再次抱拳道。 “部族族长又如何,还不是要冒了殒命的危险,亲身出远洋寻找修炼机缘?怎比得上稍大些的部族,占据了丰饶的修炼资源,即便寻常族人的修炼之途,也比我等坦顺的多。”鹿力苑不着痕迹瞥了闭目打坐的黄文阙一眼,话里有话说道。 谢涟一听此女话头不对,仰天打了个哈哈,便想将此话题揭了过去。 “鹿力仙子此言差矣!”却是闭目打坐的黄文阙,不知何时睁开双目,似笑非笑说道:“角蝰蛇人近百部族同气连枝,稍大些的部族自然对我族贡献也多,多占据些修炼资源也是众望所归之事,若真如仙子所想,势力小一些的部族占据了较多资源,恐怕也不会让旁人信服吧?” “话虽如此,但是小部族分得的修炼资源远少于大部族水准,长此以往,小部族只会是每况愈下,又如何能为我族做出更大的贡献?”面对这位王者存在,鹿力苑面上却不见多少畏怯之意,只是神色幽幽地说道。 “仙子所说情形我也知道,但是每部族所占用资源,大多都是自古传承下来,即便发现新的资源,也是各部族族长与太上长老共同厘定划分的,这其中或许会有些不公平存在,却不是一两人所能左右的,此次鹿力仙子为家侄炼制浣神丹之事冒险出海,我黄风部上下自然是感激不尽,私下更会给仙子一些补偿。”涉及部族之间的利益,黄文阙明显不愿退让,说话时也面色微沉了。 “妾身只是为部族前景有些感伤罢了,黄前辈千万不要介意,黄风部与我鹿鸣部同属角蝰蛇人一族,能为黄长老炼制浣神丹之事出力,也是妾身的本分,若真受了贵部族的私下补偿,妾身岂不是成了挟恩图报的小人了?” 听鹿力苑如此一说,黄文阙面色这才有所回转,他也知道,鹿力苑一番言语并不是真冲着他说的,也就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又缓缓闭上了双目。 三人身下的游天云鹭低哼了一声,方才言语自然一句不落尽数传入其耳中,她也知道鹿力苑心存了让她向麻衣少女通禀之意,不过这些都是角蝰蛇人一族族内争端,即便她身为麻衣少女本命灵兽,却也不便妄自插言。 场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鹿力苑此女却是伶俜行至谢涟身旁坐下,满含歉意地冲谢涟浅浅一笑,“让谢道友见笑了。” “哪里,鹿仙子身为部族族长,为部族谋福祉的拳拳之心,谢某也是深感敬佩。”谢涟微微一笑,颇为诚挚地说道。 “妾身也知道,如此做很容易被人说是贪得无厌,但是小部族生存之艰辛,恐怕很多人都无法体会,原本所占用资源仅可维持生计,即便能分得一些额外资源,也是紧巴巴的使用,别的不说,像谢道友炼制丹药之事,道友也可回想一下,可曾有小部族之人有缘求到道友门下?我这个做族长的即便是人微言轻,不替族人争取,他们又能指望了谁去?”鹿力苑轻摇螓首,玉容上也泛起一丝无奈神色。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暗自慨叹,角蝰蛇人此等西荒有数的大种族尚且如此,蛮荒中没有高阶修士出头做主的人族,生存状况之举步维艰便可想而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外海险境 游天云鹭身为王阶初期的禽鸟类妖王,遁速全开之下,比之寻常王阶后期存在也毫不逊色,横贯数万里角蝰蛇人海疆,也仅花费了数个时辰而已。 又过了数天之后,游天云鹭却不得不将遁速降了下来,此刻的他们,已经深入了五荒三境中的外海境,也就是外海蛟类称霸的妖族地域。 外海境名为五荒三境之一,但是论起地域之广袤,即便其余五荒二境相加,也远远不能与其相提并论,如此辽阔的幅员,饶是再多的外海妖族散布其中,恐怕也会显的稀疏无比。 也正是如此,无论东幽境还是连山境,都可以称得上是蛮人族以及人族高阶修士的禁忌之地,但是外海境却不在此列,异族高阶修士只要远远绕开外海妖族聚居的海岛抑或是浅礁,穿越此境便不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只要避开外海妖族,外海境便畅通无阻了,事实上,就算是除却了外海妖族,外海境之凶险也让寻常修士谈之色变。 外海境中同样有上古凶兽存在! 此处的上古凶兽,和蛮荒大陆上上古凶兽的生活习性还不完全一样,蛮荒大陆上的上古凶兽,绝大多数都是盘踞某处,极少有四处迁徙的。 这也难怪,不管怎么说,蛮荒大陆上已经成为蛮人族与妖族的天下,各族势力并起,寻常凶兽杀之不尽那是没办法,但是若真有残暴嗜杀的上古凶兽四处肆虐,即便其修为堪比皇者,也终究逃不过诸多种族联手剿杀的命运。 但是外海境便不一样了,外海蛟族实力太过强横,盘踞一处守护珍稀矿藏或者是天材地宝的上古凶兽,被此族诛灭的不知凡几,若统计下来,虽然还不及整个外海境中上古凶兽总数的十之一二,却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反倒是那些行踪飘忽不定的上古凶兽,蛟族却有些无计可施了。 蛟族都无法奈何那些四处游弋的上古凶兽,更不要说其余外海妖族了,对于踏足此境的异族高阶修士来说,此类上古凶兽也就成为最无法预知,也是最为致命的凶险所在。 当然,以外海境之广阔,往来数趟之内遭遇此类上古凶兽,其几率实在不比青天白日遭雷劈大上多少,最让外来修士焦头烂额的,除却外海妖族,反倒是是数不尽数的寻常凶兽以及外海天灾。 像此刻载着三人的游天云鹭不得已降下遁速,除了要远远绕开外海妖族的盘踞之地,便是要躲避外海天灾。 外海天灾肆虐范围可大可小,但是最多也不过千余里方圆,有些天灾厉害无比,其征兆却实在不好分辨,游天云鹭不降下遁速,若是一头撞进去,即便她这等王者存在,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就像方才他们所路过之处,前方百余里外的一片碧海蓝天之间,竟有一团房屋大小的雷球,在海面之上千余丈高空中悬浮不动。 此雷球表面雷光熠熠,五彩斑斓煞是好看,时不时肉眼可见有儿臂粗细的五色电弧自其表面泛起,倏忽间便没入下方海面之中不见了踪影,整个过程又悄无声息,显得诡异之极。 几人虽然不知此雷球是什么名堂,自然也不会鲁莽靠近,也算是碰巧,附近刚好有一只四级妖禽金喙角鹰,被游天云鹭身上的妖王气息吓得惊慌失措,慌不择路之下,竟一头撞进那雷球百里范围之内。 让几人亡魂直冒的情形出现了,此金喙角鹰身形竟突然被一层五彩雷网所覆盖,雷光稍一流转,此四级妖禽哼都没哼一声,硕大身躯蓦然灰飞烟灭,甚至连最为坚硬的妖丹都没留下! 而于此同时,那雷球数十里范围之内,成群翱翔的寻常鸥鸟,竟不见有丝毫的异状,依旧是安然无恙! 眼见此情形,即便是游天云鹭和黄文阙此等王者存在,目光中也不由流露出惊惧之意,他们虽然自认比那金喙角鹰强上太多,却也没有任何把握能硬抗那诡异雷球威能。 除了此诡异雷球,几人还遭遇了谢涟先前见识过的域外罡风。 域外罡风发生在洋面之上,比之陆地上自然又是一番光景,气势更显恢弘磅礴! 但见数百里范围之内,银濛濛的罡风将海面压下百余丈之深,其内虾蟹游鱼尽成齑粉不说,回流的海水尽数被罡风卷起,又在庞然难测巨力的绞磨之下,冲天白雾蒸腾而起,直有遮天蔽日之感! 当然,此风如此大的声势,反倒不会对几人造成什么麻烦,游天云鹭远远便察觉到此处异状,不慌不忙稍一振翅,轻而易举便饶了开去。 谢涟却是心中嗟叹,若刃千城之行中撞到的是此种等阶的域外罡风,当日在场几人恐怕一个也跑不了! …… 相比天灾,外海妖族对几人造成的麻烦便微乎其微了,稍低阶些的妖兽自不用说,高阶一些的妖兽,大都灵智已开,远远看见两大王者存在联袂而来,仓皇逃窜尚来不及,又如何敢不要命来滋扰几人? 反倒是不要命的低阶凶兽,让几人颇费了一些周章。 在一处洋面之上,游天云鹭一个疏忽,竟带着三人撞入一群长有翅膀的蛇头怪鱼凶兽群中。 天晓得此种凶兽为何会潜藏在千丈高空的云团中,不过其个体不过尺许长,身上气息也大多不及师阶,按理说不会给几人造成任何麻烦,奈何此种凶兽几近无穷无尽,蝗虫一般从附近云层以及下方海面中蜂拥而出,一时间,附近数千里内密密麻麻竟全是此种凶兽。 此种凶兽面目狰狞不说,嘴角还淅沥着墨绿粘液,喷涂在护体灵光之上,竟将护体灵光烧灼的刺啦啦绿雾直冒,一看便是剧毒之物! 近身处此种凶兽张开獠口癫狂乱咬的样子,不光让鹿力苑此女花容失色,即便是黄文阙和谢涟此等王阶存在,心中也是隐隐生寒。 特别是黄文阙,身为蛮武者,对此等身形不大又是成群出动的凶兽最是头疼,一剑劈出,剑光所及里许之内,沿途凶兽尽数被凌厉剑气绞杀一空,固然会劈出一条丈许方圆的真空甬道,但是眨眼间又会被蜂拥而至的其他凶兽给填上。 再加上其所催动的漫天毒雾,更被此种凶兽视作无物,直将他郁闷的咬牙切齿。 此次还是多亏了白鹭此女,游天云鹭真身庞大羽翅闪动之下,大片大片的淡青霞光挥洒而出,稍一接触此霞光的怪鱼凶兽,竟毫无抵抗之力,纷纷爆体而亡! 与此同时,游天云鹭以淡青霞光头前开路,狂催身上遁光,即便众多怪鱼的阻挡让其遁速远低于平时水准,却也比啣尾追来的怪鱼快上太多,足足一炷香功夫才将此种怪鱼甩的不见了踪影。 经过此番折腾,几人虽然成功脱险,白鹭此女却是损伤了不少元气,只好寻了一座荒凉的小岛处按下遁光,打算在此岛上休整一下再接着上路。 小岛之上,白鹭此女闭目打坐恢复元气,黄文阙飞至高空巡视警戒,谢涟却是没什么损耗,也不用恢复什么,溜溜达达来至鹿力苑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鹿力仙子,你以往出远洋,可曾撞到过方才怪鱼鱼群?” 鹿力苑似乎仍有些惊魂未定,面色也稍显苍白,摇首苦笑回道:“莫说是妾身,即便是族内交好之人,也从未听谁说起过此种怪鱼,不过这也不奇怪……” 接下来之语,此女并没有说出口,不过谢涟也明白她的意思,王阶修士撞到此种怪鱼尚有些棘手,寻常修士肯定便是死路一条了,又如何能回族内宣扬什么? “倒是我们有些运气不济了,此番出行竟遭遇如此多的灾祸。”谢涟摸了摸鼻子笑道。 “也不能如此说,跟我上次一样,以往很多同侪出海,在外海甚至是远洋一待便是数年,最终却一无所获,也是颇为常见之事,很多时候,灾祸便意味着机缘,我等行至此处便能碰到如此多闻所未闻的奇物,也算是福缘深厚了,此行除了成功炼制浣神丹,我等各自另有所获也说不定。”鹿力苑惊魂稍定,嫣然一笑说道。 “灾祸便意味着机缘。”谢涟自语般口中喃喃,心头却是闪过那诡异雷球的景象,他几人对此雷球避之不及,但是在修为通天的大能眼中,此物说不定还真是什么求之不得的异宝了。 “仙子上次出海,所寻究竟为何物?”鹿力苑怎么说也是一部之族长,肯花费数年时间出远洋,自然有其迫不得已之处,谢涟有些好奇地问道。 “妾身身为火属性蛮武者,趁手真宝火灵力却有些不足,妾身打算在远洋海底熔岩区寻获一枚绛火珠,请族内炼器师炼制进自己真宝之内。”鹿力苑毫无隐瞒之意,随口回道。 “绛火珠,传言只有在海底熔岩中存活了千年之上的绛火蚌才能出产,原来是此种宝物!”谢涟恍然言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远洋海底 见谢涟将绛火珠来历一口道破,鹿力苑玉容上也是讶色一闪,却自顾点头说道:“不错,海底熔岩区的绛火蚌虽然常见,但是在其中存活上千年者,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不为过,更何况,并不是每一只千年绛火蚌体内都孕有绛火珠,没有一定的机缘,想寻获绛火珠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谢涟点了点头,此种情形他在一本典籍上也看到过,心中自然不会感觉到任何意外。 两人又随意交谈了片刻,直等到白鹭此女恢复元气完毕,一行人才再次启程。 接下来的路途竟出人意料的顺利,直至寻到鹿力苑此女有印象的海岛地标,他们竟再没有遭遇过什么危险,甚至还猎杀到一头六级顶峰妖禽赤尾妖鹱。 要说也是此妖禽倒霉,以其遁速之快,即便撞见寻常王阶存在都能从容逃逸,但是在七级游天云鹭面前,却实在不够看。 此妖禽乃是极为罕见的水风双属性妖兽,由黄文阙兴趣昂然地取了其翅翎羽毛,谢涟和鹿力苑平分了两大王阶修士看不上的血肉筋骨,至于其最为珍贵的妖丹,却是被游天云鹭一口吞了下去。 游天云鹭本身乃是木风双属性,此等与其属性相近的高阶妖丹,对她来说可是不无小补的。 谢涟心中有些暗自嘀咕,他体内的阴阳本源可以随意转换五大常见属性的灵力,但是对于转换成风、雷、冰雪此等变异属性灵力,却一直不得要领,他冥冥中感觉到,非是阴阳本源不能,只是因为他对这些变异属性知之甚少,转换之说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看来以后还要寻一些风雷属性**来修炼了,谢涟暗自忖道。 不说别的,风灵力加持身法,足以让高自己一阶的修士在身后食尘,而雷属性之犀利,即便是以暴烈凌厉著称的火金两属性也甘拜下风,他身上虽然有雷属性中的佼佼者寂灭神雷,但是此物毕竟源自他的本命法宝魔莲飞刀,一定时间内的使用数量肯定会受到限制,哪及得上他本身法力源源不断的转换? 不过这两种属性即便现世,通常也是出现在某些天赋异禀的妖兽甚至是凶兽身上,寻常人族修士,身负变异属性的原本便是百不存一,局限于此两种属性,更是少之又少,这也就使得这两种属性的**存世可能性实在太小,恐怕还不及灵武双修**。 他的空间戒指中倒是有一部专修雷属性的《青木雷神决》,乃是源自上古修仙者的神通**,只听名头确实大的吓人,就是不知其威能如何了。 谢涟心中也是暗自打定注意,有时间一定要将此**修炼一番,看看它是否真当得起“雷神”之名。 此刻的他们已经穿越了外海境,身下所处,可以称为远洋,不过称为外海境边缘处也不算错,毕竟这两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明确的划分,只是露出海面的海岛更为稀疏一些罢了。 当然,这是由他们这些外来者看来的,对于外海原住民来说,外海与远洋非但是境界分明,个中风貌也是迥然有异。 谢涟也是在一本不知名古朴札记上看到过此类介绍,据此札记所说,如果说外海境由蛟类主导还有迹可循的话,远洋却称得上是混乱无序,太过浩淼无边的地界,便注定此处不会有什么强横的种族一家独大,各类古兽、凶兽、上古凶兽、深海巨妖都不会容忍此种情形发生,甚至有传闻说茫茫大洋中更生存着堪与太古神兽争锋的绝世古兽,不管此事是不是空穴来风,但即便是蟠螭此等与蛟类近亲但是勇力更胜一筹的强横种族都远远谈不上称霸远洋,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于外来高阶修士来说,远洋既是神秘悱恻之处,也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每年都有数不胜数的外来者来此,打这里极尽丰饶的修炼资源主意,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之殒命,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满载而归,不过,这些人中即便最恃修为高绝者,顶多也是在远洋边缘处打一个转,绝不敢深入太多。 自古以来,可不乏一些修仙者抑或是修士中的顶尖存在,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起了深入甚至是横跨远洋的念头,结果,这些人中只要是留下了让其他人判断其生死的元神灯者,几乎无一例外,元神灯都会在其进入远洋后的一段时间内悄无声息熄灭,也就是说,这些人竟尽数陨落在远洋之中! 其余没有留下元神灯等能判断其生死之物者,也是一去不回,从此再无音讯,情形多半也是不妙了。 时至近代,也就再没人敢妄言深入远洋了。 谢涟这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洋面,心中滚滚翻翻思量之际,下方水花涌动,黄文阙带着鹿力苑从海面之下破水而出。 “幸不辱命!白前辈,方才我和黄前辈已经找到洋面之下潜岛上的标记,那蛇蔓苦莲的生长之地,正在我们此刻所在西南方向万余里处!”鹿力苑冲游天云鹭抱拳浅笑道。 游天云鹭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妖目之中也是流露出一抹喜意。 待三人在羽背上重新站稳之后,游天云鹭清鸣一声,庞大羽翅舒卷间,向着西南方向激射而去。 数个时辰后,幽蓝海水中,一行几人体表泛着各色护体灵光,将海水排除在外,缓缓向着海底潜落。 此刻的游天云鹭已经化身人形,变成羽衣少女白鹭的模样。 她的真身虽然是木风属性的妖禽,如果在洋面之下施展一些神通的话,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但对于她这等妖王存在来说,这种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此刻的蛇蔓苦莲生长之地究竟是什么情形还不清楚,自然是她一同下来比较妥当。 下降到百余丈之下,周围环境几乎已经是漆黑一片了,普通人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附近游曳不定,若不是在场几人都早已臻至暗夜视物的层次,更有离体神识探测四周,此处情形还真有些吓人。 谢涟心中感觉尤为怪异,他以往从未下至海面之下如此深的地方,在前世或许有相似经历,但那是乘坐潜艇,跟此时情形天差地别! 此刻,阴冷黑暗的海水就在身旁数尺外,即便仰首上望,入目处也是墨蓝一片,情形压抑之极,让他大为的不舒服,而脚下更如无底深渊一般,竟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慢慢吞噬的毛骨悚然感觉。 谢涟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饶是自己的心境在进阶结丹期时,已经经历过心魔锤炼,但是面对此种未知险境之时,还会勾动起与生俱来的本能惧意。 不过他随即又哑然失笑了,此刻的他可是结丹期修仙者,莫说海面之下区区百余丈,即便是数千丈深海底,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此处虽然地处远洋,但因为附近不远处有海岛的缘故,海底深度也不过五六百丈深,潜至此等深度,对于王阶存在来说,自然是轻松写意,但是对于鹿力苑此等将阶后期存在来说,却有些吃力了。 无怪乎她在此处发现了深海诡玉此等颇为珍稀的矿藏,又见有六级妖兽深海紫睛鲨守护,便毫不犹豫就退走了,在此等环境中,她一面要施法对抗此处的庞然水压,更要与同阶妖兽争斗,根本便是没有任何胜算。 白鹭察觉到此女此刻情形,身上淡青灵光稍一鼓胀,便将此女身形包裹在内。 “多谢白前辈!”鹿力苑长吁了一口气,面色虽然有些发白,却仍不忘低声道谢。 白鹭点了点头,目光中却带有一丝异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涟。 当日在西蒙山熔岩巨窟外,她便察觉到谢涟肉身的非同寻常之处,而此刻,连鹿力苑此等将阶后期修士都有些吃不消此处的海水压力,区区将阶初期的谢涟仍像是没事儿人一般,面色都不带改变的,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不过她可是亲身经历过西蒙山之役,自然也知晓谢涟的惊人背景,即便察觉到谢涟身上的异常之处,也不至于大惊小怪什么。 “谢小友好雄厚的法力!”不远处的黄文阙也察觉到这一幕,目光中讶色一闪啧啧叹道。 “前辈谬赞了。”谢涟故作羞赧的一笑,心中也是有些无奈,不是他愿意出风头,若他在此处便装出不支之状,待会儿在海底炼丹之时,岂不是时刻都需要黄文阙灵光护持?炼丹过程一切顺利还好,但在这茫茫大洋底部,实在是难以揣测其凶险之处,万一有突如其来的危险,黄文阙无法分身驰援白鹭,形势之被动便自不用说了。 黄文阙心中未尝没有此种顾虑,眼见谢涟一人便能扛得住,也是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对谢涟也更为好奇起来,毕竟寻常人族修士,论起肉身之强悍程度,自然是不及同阶蛮武者,体内的法力却一般都要比同阶蛮武者雄厚一些,但若说比高上两个阶段的蛮武者还要强,他可是闻所未闻,面前便出现了这么一位,他怎会不兴趣大增?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旁敲侧击询问谢涟些什么,却突然面色一凝,闭目探查了片刻,不由惊怒叫道:“下方有将阶后期等阶的争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银桨妖鱿 也就是黄文阙惊叫出声之际,原本还死一般沉寂的深海海底,竟突然动荡了起来,周围海水暗流汹涌,甚至还夹杂着丝丝血腥之气! 在场几人也清楚,区区将阶范围内的争斗,无论哪一方,在黄文阙此等王阶存在面前,都是翻手可灭,黄文阙如此神情耸动,肯定是心存担忧下方争斗会殃及了蛇蔓苦莲。 果然,黄文阙惊呼过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身形蓦然化作一道白线,杀气腾腾冲着下方激射而去。 谢涟白鹭等人对视了一眼,面上神情都有些凝重,不约而同催动身法紧跟在黄文阙身后。 海底原本便暗黑无边,再加上将阶后期存在在此处争斗,翻涌起来的海底泥沙足足笼罩了数百丈范围,远观更如一团污泥一般,即便是谢涟这等目力不受黑暗限制的高阶修士,此刻仅凭肉眼也根本看不清其内状况。 谢涟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间,外放神念增强了倍许之多,漫天无形的丝云一般,向着泥沙翻涌处笼罩而去。 只是探察了片刻,他的面色便有些古怪了。 那翻翻滚滚的海底泥沙中,明显还掺杂着别的东西,以他神念之无往不利,在其中也是大受阻滞。 当然,无论那阻滞神念的东西是什么,终究只是将阶后期存在释放出来的,想将他这等结丹层次的神念彻底排除在外,却是不咎于痴人说梦了。 在谢涟神念探察中,下方海底山坳处,黄文阙持剑傲立,而在其身前百余丈外两个方向,竟分别有一头十余丈长头生独角的怪鲨以及一只怪模怪样的巨型乌贼,两大妖兽各据一方,正如临大敌一般与黄文阙对峙。 那头怪鲨情形最为凄惨,庞大身躯表面横七竖八密布浸血的勒痕不说,脊背鲨尾等处,竟还有数个水桶粗细的血洞,依稀可见里面支楞的骨茬,宛若深邃紫晶一般的巨目,此刻也透露出浓浓的恐惧之意。 相对来说,那只巨型乌贼的情形要好上不少,此妖身形竟长达三十余丈,庞大身躯浑若镔铁铸成一般,肤色玄青却泛着幽森诡秘的异样光泽,身上虽然有不少齿痕,却明显没有伤筋动骨。 此妖最显眼处,却是十条巨蟒一般的腕足,密布倒刺不说,前端更如矛尖一般锋锐无比,很显然,那深海紫睛鲨身上的勒痕和血洞,便是这些腕足的杰作。 与黄文阙相距如此之近,此妖自然轻而易举察觉到面前之人的王阶修为,凶悍巨目中流露出忌惮之极的神色同时,龙蛇一般的腕足也是大为不安地扭动着。 黄文阙孤身一人,却同时锁定两大妖兽气机,其神识在一片狼藉的海底地面上略一扫视,面上煞气一闪,声音更是冷若冰霜:“你们找死!” 话音未落,其身形稍一前冲,手中长剑泛起数十丈剑芒,眨眼间便横过百余丈距离,冲着那深海紫睛鲨当头斩落。 那头深海紫睛鲨原本便是身负重伤,此刻见自己竟首当其冲如此可怕的攻击,巨大妖目中惊惧之意更浓,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身形急遽扭动,妄图避过此击。 下一瞬,“噗”地一声,剑光湮灭之处,此妖虽然避过了要害部位,但是巨大鲨尾却是被硬生生斩落! 由于剑光太过凌厉,此妖足足数息过后才察觉到自身状况,獠口大张似乎是在无声嘶鸣,而后便痛苦之极地在海中中翻滚扭动。 也算此妖极为硬气,妖目中绝望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却是无边的狰狞与疯狂,不等下一击及身,庞大身躯急遽涨缩了数下,便轰然炸裂。 此妖竟是趁着黄文阙神识稍被阻隔之际,自爆了妖丹! 六级顶峰妖兽自爆妖丹,即便是在数百丈海底,也足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巨响过后,近百丈方圆的火云蒸腾而起,庞然难测的冲击波波及之处,即便是谢涟这等结丹期修仙者,也被汹涌而至的水流冲出去千余丈之远,这才缓缓稳住身形。 白鹭此女更为不堪,连同所护持的鹿力苑,被冲出去的距离,竟有数千丈之多。 也不是此女法力远逊谢涟,因为要护持鹿力苑的缘故,其身外法罩比谢涟的大出去数倍不止,受力也更多,这才出现了此种情形。 他们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身处自爆边缘处的黄文阙了,火云湮灭之后,护身法罩虽然没有碎裂,但是其本人却被硬生生震出一口鲜血! 很显然,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面上神情更是恼怒之极,方才若不是他见机快,狂催法力加持护身法罩,后果恐怕便不是吐一口血如此简单了。 而那头巨型乌贼,方才一直被黄文阙锁定气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此刻虽然受到了一些波及,却也瞅准了机会,体表青光狂闪之下,蓦然喷出百余丈方圆一团漆黑墨汁同时,十条腕足如同涡轮一般向同一方向绞索,反推着其庞大身躯鱼雷一般激射而走! 察觉到此情形,黄文阙鼻子都快气歪了。 方才若不是此妖暗地里不停释放有隔绝神识之效的诡异墨汁,区区六级深海紫睛鲨,在他面前岂会寻到自爆妖丹的机会? 此刻,自己被深海紫睛鲨自爆搞得灰头土脸,此妖竟想寻隙逃走,哪会有如此便宜之事!黄文阙咬牙切齿,化作一抹流光追击而去。 “此次黄道友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谢涟正在原地沉吟之际,白鹭此女带着鹿力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盯着黄文阙追击而去方向,自语般喃喃道。 谢涟点了点头,白鹭身为七级妖王存在,方才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她,此刻也只有将阶修为的鹿力苑,有些不解地看看白鹭,又看了看不远处谢涟,显得一头雾水的样子。 不过此女也不傻,她也从方才的情形中看出,谢涟绝非寻常将阶修士,此时看向谢涟的目光,除了一抹震惊之意,更多的却是复杂难名的意味。 那巨型乌贼状的妖兽临逃走之时,所留下的墨团只有百丈大小,此刻的笼罩范围却已经增至数千丈,恐怕直至海面都是漆黑一片,将在场三人身形都包裹在内不说,还隐隐有不住涨大的趋势。 稍打量了几眼周围浓雾般的墨团,谢涟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忽然转首问道:“白前辈,你可知那巨型乌贼是什么来头?” “深海中的乌贼状妖兽数不胜数,谁又说得清楚?” 白鹭摇了摇头,闭目用神识探察了片刻,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乌贼状妖兽所喷出墨汁,能将神识隔绝至此种程度的,似乎只有传闻中的银桨妖鱿,但是银桨妖鱿通体都是亮银色,和这只妖兽又明显不大相同……” “银桨妖鱿!”谢涟有些色变了,似乎早有所想地说道:“既然前辈也如此猜测,恐怕多半错不了了,传闻此种妖兽甫一成年,便是七级妖王存在,并且其体表颜色也会变成亮银色,方才那头妖兽,十余八|九便是一头银桨妖鱿幼兽!” “将阶后期修为的幼兽!”鹿力苑心下有些骇然了,玉容苍白道:“既然有幼兽,肯定便有其父辈,若是黄前辈盛怒下将此兽击杀,成年银桨妖鱿寻来,那该如何是好?” “现在不管说什么,似乎都有些晚了……”谢涟摸了摸鼻子,面上也浮现出一丝苦笑之意。 “什么……”鹿力苑刚一怔神,随即便知道谢涟为什么如此说了。 黄文阙所化遁光正朝着他们几人激射而来。 “黄道友,那头逃走的妖兽是否已经被你击杀了?”待黄文阙来至几人面前,白鹭面带一丝异样神色问道。 “区区六级妖兽,虽然神通怪异了一些,如何能逃得过我的手心?”黄文阙先是有些自得地抛动着一枚玄青妖丹,似乎又突然想起先前因此兽而吃了一些亏,俊脸也为之一红。 出乎其意料,白鹭竟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妖丹,而谢涟和鹿力苑也是面面相觑。 “怎么了?”黄文阙对几人神情有些不解。 “黄道友不觉得,那巨型乌贼的神通,跟一种传闻中的妖兽有些相似吗?”白鹭见其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将她与谢涟的推断讲述了一遍。 “银桨妖鱿?你们没有弄错吧!”黄文阙听完叙述后失声惊叫。 他虽然因为部族内修炼环境优渥的缘故,极少冒险出远洋,但是对银桨妖鱿此等凶名在外的妖兽,还是有一些耳闻的,此刻突然得知自己方才所击杀的,竟很有可能是此种妖兽的幼兽,也是不由吓了一跳。 “不管是不是,炼制浣神丹之事都事不宜迟了,丹药出炉,我们便立即启程回西荒!”白鹭目光闪闪,不容置疑地说道。 “白仙子所言甚是。”黄文阙深以为然,却又皱着眉头看了看下方:“经过此番折腾,此处还有没有蛇蔓苦莲存活尚在两说了。” “不下去看看如何知晓?”白鹭故作轻松一笑,带着鹿力苑缓缓向海底原岩处落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陷重围 数个时辰后,一座巨大的海底溶洞中。 谢涟已经祭出丹炉,赫然正在开炉炼丹,在其身前不远处,只有白鹭正饶有兴趣看着他手下动作。 只看了片刻,此女便有些兴趣索然了,又偏首看了看身旁石壁上泛着淡绿荧光的几丛怪莲。 这几丛怪莲茎秆仅有尺许长,宛若美玉般的碧绿蛇身,甚至还在不安的扭动,茎秆末端,或是巴掌大小的碧绿荷叶,或是鸽卵大小的ru白荷花,看起来颇为精巧喜人。 不用说,这些怪莲便是所谓的蛇蔓苦莲了,此莲虽然入口奇苦无比,甚至还有不小的毒性,却是炼制浣神丹最为不可或缺之物。 也算他们运气好,先前那两头妖兽的争斗虽然将附近海底搅动的一片狼藉,甚至那深海紫睛鲨的自爆,将大片的海底原岩都掀了起来,但是距其自爆之地不远的此处溶洞,竟奇迹般的安然无恙,完整无缺的蛇蔓苦莲便是在此处发现的。 接下来之事便无用赘叙了,由白鹭留下来保护谢涟立即开炉炼丹,而黄文阙却是主动请缨外出警戒,至于鹿力苑此女,情知自己在此处当不得大用,便脱离了白鹭护体灵光的防护,四处寻找深海诡玉去了。 浣神丹乃是较为生僻的中阶丹药,饶是谢涟之前经过数月的针对性习练,最开始的两炉都以失败告终,炉内灵药也尽成飞灰。 眼见此情形,一旁的白鹭有些心急了。 她也知道,此行只准备了五枚三首攀蛇内丹,也就是说,谢涟仅有五次机会,若是五炉丹药全部炼制失败,他们这一趟便算是白跑了。 此女欲言又止,却看见谢涟面上神情平淡如水,没有半分沮丧与焦虑之色,此女莫名地心中一安,看向谢涟的亮晶晶美目中,也流露出几分异样。 第三次从头开始炼制浣神丹,谢涟面色依旧没有改变分毫,以神念控制炉温同时,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数十种灵药依次投入炉室之内…… 此炉丹药的炼制竟然顺利无比,不足一天的功夫,一枚散发着清馨药香的淡紫色丹药便丹成出炉! “成了!”一直屏息凝神的白鹭,此刻喜不自禁,玉容上也露出小女孩一般的欢欣笑意。 谢涟稍检查了一下,见此丹成色中上,也是会心一笑,“幸不辱命。” “只是一枚恐怕并不稳妥,横竖黄道友和鹿力仙子还没有回来,道友将接下来的两炉也炼制了吧。”白鹭稍思忖了一下,嫣然一笑说道。 谢涟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正是此意,好不容易来此一趟,仅是炼制一枚浣神丹,确实有些可惜了。 有了一枚浣神丹打底,他的心态上也轻松了几分,接下来却是两个炉室内两份丹药同时炼制。 炼丹仍在继续,外出寻找深海诡玉的鹿力苑早已抵不住深海巨压,重新返回到白鹭护体灵光的庇护之下,不过看其满脸喜意的样子,似乎在外面收获颇丰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最后两炉丹药同时出炉! 有了先前经验,谢涟此次炼制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即便是两炉丹药同时进行,效果之好却是出人意料,这两炉丹药每炉都有三枚成丹。 如此一来,算上先前那枚,此行炼制的浣神丹便足有七枚之多! 一旁的白鹭和鹿力苑面上喜意更浓了,黄宗觉疗伤仅需一枚便可,剩下的浣神丹,她们近水楼台之下,怎么的也能分到一枚,此等能温养神魂的中阶丹药,原本便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即便白鹭此等妖王存在,也是大为心动的。 正在此时,她们还没来得及庆幸什么,所在海底溶洞竟突然跌跌撞撞闯进一人来。 “快走,成年银桨妖鱿过来寻仇了!” 来者正是外出警戒的黄文阙,简短一句话,便将在场三人的满心欢喜破坏殆尽。 “黄道友没有看错?”白鹭勃然色变道。 “在下倒是希望自己看错了。”黄文阙摇头苦笑,却又急促说道:“我们都低估成年银桨妖鱿的厉害之处了,此妖凶名在外,隐迹之术更是高明无比,若不是在下突然心生警兆,恐怕还无法发现此妖已经将我们团团围困了。” “围困?”谢涟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神色。 “具体情形诸位道友出去一看便知,此处肯定是不宜久留了!”黄文阙面色俞显焦急。 一行四人急慌慌窜出海底溶洞,谢涟这才知道黄文阙为什么说他们被团团围困了。 此刻他们所处千余丈内,漆黑墨汁非但没有消散,反倒更显浓稠了几分,有这种隔绝神识极具奇效之物在此,寻常王者初期存在,神识外放也绝超不过五百丈。 此种情形下,他身负神念的得天独厚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在其神念查探中,上至海面,周围千余丈边缘处,竟有无数根细如香头的银线游走不休,这些银线交织成网,如同一个庞大的银茧一般,将千余丈范围内围困的水泄不通! “这是……” 谢涟强忍心中惊骇,用神念锁定一根银线仔细查看了一下,不由呆愣当场。 围困他们的哪是什么银线?分明是分裂拉伸了无数倍的亮银色腕足! 不用说,此刻在外面作怪的,肯定便是不止一头的成年银桨妖鱿,天晓得为何击杀了一头幼兽,竟会引出如此多的成年妖兽前来报复。 看眼前情形,这些成年银桨妖鱿之所以采用此种手段,多半是存了将几人一网打尽的心思。 毕竟此处明面上便有两大王阶修士,这些妖鱿只要没有臻至八级层次,想要将两人击败或许不难,但若想将两人灭杀,却几近是不可能之事。 “至少也要有四头妖王级别的银桨妖鱿,此刻已经完成合围,此等实力我们绝无法力敌,看来只能是分头硬闯了。”很显然,白鹭此女不知采用了什么手段,也将此刻情形探查的清清楚楚,美目中厉芒一闪说道。 黄文阙默然点了点头,面上也是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毕竟可是他负责警戒的,直等到四大妖王将他们合围起来,他才发现了异样状况,即便大半都是因为那银桨妖鱿神通诡异的缘故,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听闻白鹭之语,一旁的鹿力苑哪还意识不到面前形势的严峻之处?此女心头狂震之下,面色也变得苍白无血起来。 看来她也知晓,此种情形下,即便白鹭或黄文阙仍愿意护持着她,她身处王阶存在的争斗范围内也是无可避免了,此等阶的争斗,只要她被余威稍有波及,便是有死无生之局! 趁着几人还没有采取行动,谢涟略思量了一下,袍袖轻拂间,三个玉瓶分别向其余三人飞去。 白鹭等人稍怔了一下,面色各异将玉瓶抓至手中,神识一动往玉瓶中探去。 黄文阙和白鹭手中的玉瓶,都装有两枚浣神丹,鹿力苑手中的玉瓶中同样装有浣神丹,不过比另外两人要少上一枚罢了。 “这便是浣神丹?”黄文阙将玉瓶拿在手中稍一打量,面上总算是露出一丝喜意。 不过这一丝喜意也仅是稍微闪现,他心中很清楚,若逃不过眼前之劫,其后果要远比黄宗觉得不到浣神丹严重的多,有一人折在此处,对角蝰蛇人一族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在场之人也都明白谢涟如此做的用意,几人分头突围,能逃出一个便是一个,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只逃出一人,也能将浣神丹送回族内。 此举没什么不对,却给几人心中平添了几分压力,特别是鹿力苑,先前大为眼热的浣神丹,此刻看都没看一眼便收入储物袋中,面上惶恐之意反倒是浓郁了几分。 谢涟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异样神情,甚至还若有所思地向着海底地面打量了片刻,不过他旋即便摇了摇头。 他敢肯定银桨妖鱿的怪异腕足绝不会深入海底岩层中,若是在别处,借助土遁之术遁走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此处可是深海诡玉矿区,想要借助土遁穿行其中,巨耗法力不说,指不定还会被困在某处,再如此选择可有些不明智了。 谢涟又抬首观望之际,目光不经意扫到一旁的鹿力苑。 大战将启,白鹭多半要与王阶妖鱿对上,跟在她身边反倒是更危险,此女孤零零站在那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谢涟皱了皱眉头,冲其低声传音道:“鹿力仙子,待会儿突围之时,仙子可以跟在在下身后。” 鹿力苑闻言神色一动,大为惊疑地看向谢涟,却看见谢涟神情没有丝毫异样地抬头仰望不语,也算此女颇为识趣,面色虽然有些阴晴不定,却没有开口向谢涟询问什么。 谢涟心中轻叹了一声,转眼间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鹿力苑若是相信他,别的不说,带着此女闯出银桨妖鱿的包围,他自认还是做得到的,之后便是各安天命了,毕竟修炼大道原本便是如此残酷,此种人人都有陨落之危的情形下,他可没有为救助此女脱险而舍身成仁的任何念头。 “谢道友,此种情形下,你还是不要太过隐藏实力了,我们分头尽全力冲击,或许还能争得逃命的机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白鹭此女扫了谢涟一眼,大有深意地说道。 在其余两**为怪异的目光中,谢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洁白牙齿,“仙子放心,谢某自然晓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光头大汉 “怎么可能!”黄文阙和鹿力苑却是大吃了一惊,谢涟言语间与白鹭同辈相称,岂不是自认了有王阶的实力? 两人不由面色大变,不经意间退后了稍许,凝神打量不远处的谢涟。 即便相距如此之近,不管他们用神识如何扫视,谢涟身上的将阶气息都没有任何问题,两人面色各异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惊疑不定,难免有些揣测,谢涟隐藏修为投身角蝰蛇人一族究竟有何用意了。 谢涟微微一笑,对两人明里暗里的探查并不以为意,面上神情也是坦然无比。 “你们不用多想什么,谢道友之事我家主人已经知晓了。”对于黄文阙鹿力苑两人一副疑神疑鬼模样,白鹭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堂堂皇者存在的师弟,仅是将阶修为?她自打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不过此女又神色稍肃加了一句,“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切不可向他人泄露此事!” 言罢,不等两人如何反应,此女霍然抬首,玉容转厉道:“迟则生变,我们即刻突围!” 话音未落,其身上灵光狂闪,浓烈煞气冲天而起,裹挟了滚滚妖气,向着正上方一往无前冲撞而去! 谢涟和黄文阙对视一眼,两人自然不会让白鹭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各自身上气机猛涨,先后化作一抹流光,向着各自认准的方向激射而去。 数百丈距离,即便是在海水中,对于谢涟这等王阶存在,也是倏忽便至。 但是那四头成年银桨妖鱿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闯至近前,原本交织成网的银线,突然分出千百缕之多,出洞毒蛇一般,向着三人交错贯穿而至! 此等危机关头,再隐藏实力已经与寻死无异,谢涟冷笑了一声,单手一指,一柄泛着紫金异芒的幽邃飞刀激射而出,刀芒闪电般游走,以肉眼难辨的高速,将劈头盖脸扎至的银线尽数拦下。 此银线乃是银桨妖鱿腕足变幻而成,明显经过了不知名秘法的加持,其坚韧程度竟比得上寻常法宝,以掺杂过太微星金的魔莲飞刀之犀利,劈斩其上,竟然铿锵有声! 谢涟也是心中一凛,身形却如游鱼一般,灵活之极地在银线间隙中穿梭前进,只有实在绕不开之时,才会催动魔莲飞刀将拦路银线一刀荡开。 也就是眨眼功夫,谢涟已经闯至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银线巨茧十余丈处! 另外两个方向,已经传来呼喝叱骂以及气劲交击之声,很显然,白鹭黄文阙都已经与银桨妖鱿交上手了,有些出乎意料,他这边倒是平静异常,除了面前腕足,并没有银桨妖鱿现身阻截的意思,倒是有几道暴戾神识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旋即便退走了。 谢涟啼笑皆非,方才他收敛魔莲飞刀威能的示弱举动似乎是错有错着了,那些银桨妖鱿多半是不相信他有破开面前封锁的能力,所以尽数招呼白鹭黄文阙两人去了,他这边一时倒是风ng静。 他甚至还来得及转首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原本被他躲过去的银线,此刻已经调转回头,惹怒了的蜂群一般向着他蜂拥扎至,这些银线之后,鹿力苑此女不知何时畏畏缩缩跟在那里,此刻看见他竟然在银茧前停了下来,玉容上满是惊疑之色。 谢涟哑然失笑,单手冲着面前一指,另外两柄掺杂了太微星金的魔莲飞刀,游鱼般自袖口激射而出,三柄飞刀稍一交错,竟组合成一副刀刃向外的三齿叶轮。 “破!” 随着谢涟口中低叱,那三齿叶轮急遽旋转同时,挂着凄厉锐啸向面前银茧一印而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先前还坚不可摧的银线,在此凌厉刀气四处流溢的三齿叶轮绞索之下,竟如破败棉絮般不堪一击! 掺杂了太微星金的魔莲飞刀,威力尽出之下,岂是寻常妖兽肢体所能轻易抗衡的? 一时间,三齿叶轮所过之处,银线寸断,墨蓝血污弥漫,面前银茧竟被生生击穿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 谢涟身形一晃,便自面前大洞窜至银茧的包围之外,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惊天怒吼传来,一股森然神识横过千余丈距离,闪电般将他的身形锁定,很显然,他已经将其中一头成年银桨妖鱿彻底激怒了。 谢涟轻叹了一声,反手一指,三柄魔莲飞刀游鱼般折返,将背后追索而来的银线尽数斩断,这些银线实际上可是银桨妖鱿的腕足,即便被斩断,还痛苦之极地在原地扭动弹跳,情形实在有些可怖。 灵光闪过,一人从方才破洞中激射而出,不是鹿力苑此女又会是谁? “谢……前辈!……”此女见谢涟仍没有遁走,甚至还为她扫清障碍,不由面色一喜,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谢涟挥手打断了。 “鹿力仙子,我已经被妖王存在盯上了,趁着它们还没有追来,你赶紧逃命去吧!” 鹿力苑面上刚浮现的喜色又凝固了下来,此女面色惨白,稍踌躇了一下,冲谢涟飘飘万福:“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言罢深望了谢涟一眼,催动遁光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谢涟望着此女逃遁的方向点了点头,此地出现的银桨妖鱿尽数是七级妖兽,只要它们无暇或者是不屑顾及此女,此女也未尝没有逃脱的希望。 此刻的他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然不会在此女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他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此女能不能逃脱,已经不关他什么事了。 想至此处,谢涟法力全开,身形化作一抹流光向着海面激射而去。 妖王级的银桨妖鱿多半是转瞬便至,在此等自幼便生长在海水中的妖兽面前,无论是逃逸还是争斗,他都不会选择在海面之下进行。 “嘭”地一声,身处护身法罩之中的谢涟破水而出,闪电般窜至数十丈高空之上! 在暗无天日的海底呆了数天,在此刻的谢涟双目中,海面之上的景物是分外的明媚,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多呼吸一口海面之上的新鲜空气,却突然面色一变,身形闪电般横移了十余丈。 下一瞬,在其前一刻还立身之地,一条水缸粗细亮银色密布倒刺的锋锐腕足,便极为诡异地支楞楞出现在那里! 此腕足稍显即逝,一击不中,又闪电般缩回海面,自始至终,袭击他的银桨妖鱿竟没有显露真身分毫! 谢涟满面凝重地盯着海面,心中不由大骇起来,他此刻距离海面已经有数十丈距离,从方才来袭腕足看来,此妖兽真身岂不是要长达百余丈? 下方海面漆黑如墨,以谢涟神念之强悍,竟也无法锁定藏身其中的银桨妖鱿本体,此种情形也让他暗自庆幸,及早逃出海面,果然是一个睿智之极的决定,不过由此他也知晓了为什么黄文阙直等到数头此妖合围,才能发现情形异常了,此妖在海水中隐匿行迹的神通之强,着实让人有些胆寒。 他这边稍一分神之极,海面之下的银桨妖鱿再次悍然发动攻击! 数条水缸粗细的亮银色腕足,如出海毒龙一般先后破水而出,向着他所在之处接连扎至! 谢涟不怒反笑,身形几近瞬移一般在附近数十丈范围内闪烁不定,将这些来势汹汹的腕足尽数避过,方才是他一时不察之下,才差点吃了大亏,此刻心中有了准备,这些腕足即便来势再猛,横跨了数十丈距离,再想对他造成威胁,岂不是痴人说梦之事? 不过,被如此肆无忌惮攻击,即便是泥人也会被激起三分火性,谢涟冷笑之下,凑准机会,催动了魔莲飞刀给其中一条腕足狠狠来了那么一下。 “噗”地一声,幽邃飞刀自其中一条腕足一侧没入,又从另一侧闪电般窜出。 此条腕足雷击一般抽搐了数下,连同其他腕足,以远甚来时的速度缩回海面之下。 腕足没入之处,漆黑海水翻涌了片刻,竟有数丈方圆一只狰狞怪脸自海面上现形而出,此怪脸獠口大张,盯向谢涟的一双凶狠巨目中充满了怨毒之意。 谢涟不由毛骨悚然,不过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此怪脸竟稍一恍惚便消失不见,下一瞬,一条人影自下方海面破水而出。 谢涟心中一震,忙定睛观瞧。 此人影竟是一位光头大汉,银白头顶虽然毛发不生,却有玄奥花纹铭刻其上,一双凶目银光灼灼,最让人骇然的是,此大汉双臂竟是两条锋锐之极的银白腕足,甚至其背后,更有千百条细小腕足狂舞不休! “什么玩意儿!” 谢涟失声惊叫,心中却万分肯定此物便是妖王级的银桨妖鱿幻化而成! 光头大汉闻声,竟咧开獠牙大口,露出一个诡异而又残忍的笑脸。 “去你|娘的!”看见此笑脸,谢涟身上冷栗直冒,单手一指,三柄魔莲飞刀呈品字形,闪电般向大汉前胸和头颅扎去。 魔莲飞刀由谢涟全力催动,遁速之快足可用电光火石来形容,几乎是眨眼之间,三抹幽光便来至光头大汉近前。 光头大汉嘿嘿一笑,充作臂膀的两条腕足金蛇般扭动数下,下一刻,金铁交击之声传出,三柄飞刀竟尽数被抽飞! “去!” 谢涟面色一变,双手十指车轮般掐动,一道道几近透明的法决闪电般没入飞刀之中,竟是采用法决加持的方法,将魔莲飞刀的威能催动到了极致! 下一瞬,三柄飞刀蓦然精芒暴闪,如同三条幽邃匹练一般,向着光头大汉逆斩而回! 光头大汉面容上终于露出一抹凝重之色,此刻魔莲飞刀遁速比之方才再加三成,已经远不是它仅凭身法所能躲避的了,此獠面上狞色一闪,两条粗大腕足泼疯般舞动,竟将飞刀攻势尽数拦了下来! 一时间,叮叮当当之声连绵不绝,三柄飞刀游走之下,如三缕轻烟一般将光头大汉围困在内,却明显无法建功! “唏!” 谢涟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回响:绝不能让此妖近身!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御刀飞行 掺杂了太微星金,魔莲飞刀之犀利几近臻至无以复加的地步,若论起本体的坚韧程度,天下至宝恐怕极少有能出其右者,即便以谢涟目前的修为,很难将魔莲飞刀的可怕之处尽数显现出来,但是皇阶之下的妖兽,若想仅凭肉身便硬抗魔莲飞刀,几乎是天方夜谭之事! 面前人形银桨妖鱿的一双古怪腕足,肯定还有别的玄虚在里面,以此妖腕足之坚韧灵活,恐怕战王中期存在都吃不消其近身攻伐,更不要说他此刻的修为仅仅相当于王阶初期修士了。 此处出现的成年银桨妖鱿足有四头之多,除却下方一头,另外三头肯定是缠上白鹭黄文阙两人了,他们两人同样只是王阶初期修为,又在海面之下与海妖争斗,想要取胜肯定是难比登天,争斗时间拖的越长,他们这一方的境地便越为不妙! 情知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将面前妖鱿击退,谢涟也不愿意与其耗下去,略一沉吟下,便伸手将三柄飞刀召回。 此刻他也是暗自一咧嘴,这可是魔莲飞刀出世以来的第一仗,没想到便如此的出师不利! 光头大汉稍怔了一下,第一时间便将一双腕足横于眼前查看其上情形。 入目处,一双腕足表面竟凄惨无比,横七竖八尽是魔莲飞刀斩出的伤口,虽然不深,甚至没有血水溢出,情形也大为可怖。 察觉到此状况,谢涟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一些,看来魔莲飞刀也不是真的没有丝毫建树嘛。 “你找死!”光头大汉却是暴跳如雷,竟然口吐人言! 谢涟不由有些愣神,他之前看过的一些典籍也有提起,此界乃是人族主导,不同族群之间的高阶妖**流,大都采用人族语言,他原本以为此种情形仅是局限于大陆之上,茫茫大洋中的高阶妖族,竟同样通晓人族语言,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此刻可不是发愣的时候,那光头大汉狂吼之后,腕足上银光一闪,其上创口尽数消失不见,又跺了跺脚,身形冲天而起,离弦之箭般向他激射而来。 谢涟看得头皮发麻,口中轻叱了一声,单手掐诀之下,其中一柄魔莲飞刀倏忽涨至丈许余长,略一模糊便出现在其双脚下方。 修仙神通之御器飞行!嗯,具体到他这里,应该称之为御刀飞行才对。 此种神通,乃是修仙者与自己的本命法宝遁光合二为一之术,近代修士虽然也有御器飞行,却早已因**改变的缘故而面目全非,论起威力,已经远不能与正宗的御器飞行相提并论了。 此刻,几乎是灵光一闪,谢涟身形便出现在百余丈之外,若是在寻常人看来,几与瞬移无异! 不过此种遁术遁速虽快,却也是颇为耗费法力,全力催动之下,即便是谢涟这等结丹期修仙者,也绝撑不过太长时间。 光头大汉也被谢涟的骇人遁速吓了一跳,此等遁速,已经差可比拟王阶中期存在了,不过它已经将谢涟恨之入骨,怎可能任其在自己面前从容逃逸? 此妖口中发喊一声,催动了银白遁光在谢涟身后紧追不舍! 接下来情形有些出乎其预料,谢涟并没有立时逃走,而是围着他们方才所在之处兜起了大圈。 光头大汉身为妖王存在,早已灵智大开,只是稍愣了一下,便冷笑起来,他已经猜到,面前人族修士肯定是在等另外两名同伴破水而出。 事实上,此妖所料一点不差。 当然,谢涟最主要的用意还是等白鹭此女,此刻局势虽然凶险,但是若说他们几人中谁最有可能逃出生天,除了此女,他还真想不出别人。 此女身为妖王等阶的妖禽,一旦逃脱至海面之上,在场妖王存在虽然不少,想在空中将她拦下,根本便是不可能之事,只要他设法回道此女羽背上,甩开这些银桨妖鱿岂不是轻松写意? 不过,半柱香功夫过去,谢涟带着身后的银桨妖鱿不知兜了多少圈,但海面上依旧是波涛汹涌,却再没有人影破水而出。 谢涟的一颗心渐渐沉往了最深处。 海水中银桨妖鱿释放出来的墨汁四处弥漫,他根本无从探察海面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黄文阙还是白鹭,若能突出重围,早就该出现在海面之上了,如此长时间还没有出现,不是凶多吉少,便是已经不在此处海面之下了。 不过,他敢肯定这两人都没有殒命,若非如此的话,此刻便是数头银桨妖鱿对他围追堵截了。 谢涟轻叹了一声,驾驭遁光斜刺而去。 他不走又能如何?对他紧追不舍的银桨妖鱿实力稳在他之上,即便白鹭两人还在此处海面之下,他将此妖引离此地,对两人来说反倒是好一些。 那银桨妖鱿原本正兜着圈子追的兴起,此刻见谢涟竟起了向远方逃逸的心思,面色不由阴鸷了下来,稍回首扫视了一眼漆黑海面,咬了咬牙,一双妖目凶光闪闪便又盯向谢涟背影,脚下遁光也没有慢下分毫。 方才谢涟遁速虽快,此妖却未尝没有隐藏实力的意思,他自然是乐得陪着谢涟兜圈,只要等到另外几只妖王腾出手来,几人联手之下,收拾谢涟岂不是轻而易举? 但此刻谢涟开始向远方逃窜,情形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眼见谢涟背影越来越远,此妖低吼了一声,身上银光涨缩,其背后的细小腕足更如银蛇般狂舞不定,倏忽间,此妖遁速竟狂增三成不止! 此情形自然瞒不过一直用神念锁定此妖的谢涟,他并没有回头,眼角却是不由跳动了数下,脚下一踩,魔莲飞刀喷吐出乌森遁光更盛几分,直达十余丈之长,带着他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破空而去。 …… 数日后,一处波澜不惊的海面上,一道淡黑遁光眨眼间便划过数十里距离,在天边逐渐消失不见,又过了不足一炷香功夫,一道银白遁光倏忽闪现,向着淡黑遁光消失方向狂追而去。 驾驭淡黑遁光之人,自然便是拼了老命逃至此处的谢涟,此刻的他面色有些苍白,偶尔回头张望间,面上神情更是有些困惑不解。 若是寻常王阶初期修士,能追踪百余里外的目标,已经是了不起之事,也就是说,前方逃逸之人,只要能拉开百里距离,再加上几个大范围变向,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多半便能将身后之人甩脱。 但是谢涟数次甩脱未果之后,特地狂奔一段距离停了下来,等到那银桨妖鱿追至近前,自其遁速和花费时间概略计算了一下,赫然发现即便是甩开此妖三四百里距离,此妖不知采取了什么手段,竟依然能循迹追来! 谢涟心下有些骇然了,如此远距离的追踪,肉眼根本无法派上用场,神识锁定更是想都不用想,此妖究竟是如何追上来的? 劳神苦思却不得要领之后,谢涟也彻底将此事抛掷脑后了,转而一门心思闷头逃窜起来,不是他心中没起过回头将此妖击退的念头,且不说他能不能做到,此头银桨妖鱿能超远距离追踪他,其余的银桨妖鱿便未尝不能,若是二者争斗间,一旦有其他妖鱿追将过来,他又无法及时摆脱面前妖鱿的纠缠,必会将自己置于极凶险的境地! 此刻情形便有些怪异了,短时间内,若是他肯巨耗法力,倒也能将那银桨妖鱿甩出去数百里,但是五百里已经是顶天之事,不管他采用了何种手段,都无法将此妖甩脱超过五百里! 尝试了数次,那银桨妖鱿固然是累的汗出如浆,谢涟自己也是元气大损,若是再继续下去,在这凶险难测的远洋之中,即便他能将银桨妖鱿甩脱,恐怕也逃不过殒身其他妖兽口中的命运。 谢涟心中哀叹了一声,也是发狠了起来,反正此妖一时也追不上他,他就不信,此妖能一口气将自己追至珠贝崖不成? 不过他也是心中暗暗叫苦,此处距离珠贝崖何止十万里,正常赶路倒没什么,被一头妖王泼了命的追赶,接下来的路程可就太难捱了。 “兀那人族修士!我家王子殒命你等之手,即便逃至天涯海角,我银桨妖鱿一族也不会放过你,及早束手就擒,或许我族之王还能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二者遁光接近之际,光头大汉在后面大呼小叫。 此种情形也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谢涟照旧翻了翻白眼,对此没营养的建议不屑一顾,连初始时得知那银桨妖鱿幼兽竟是一族之王子时的愕然和郁闷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惊疑,光头大汉不像是一根筋之人,此刻明知追不上他,还要跟在后面大呼小叫,难道仅是过过嘴瘾? 他心中也有些警惕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妖指不定心中打的什么鬼主意呢,还是及早甩脱为妙。 他心存了此种念想,即便情知短时间内甩不开此妖,遁速也是不由加快了稍许。 也就是片刻功夫之后,谢涟心中突兀地一动,忙抬头观瞧,入目情形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乌行云 谢涟正思量着如何摆脱身后银桨妖鱿之际,却突然发现,在其面前十余里外,竟同样有一道乌森遁光激射而来! 此道遁光奇快无比,直到迎面接近至十余里距离,他才心生警兆,此刻神念稍一扫过此遁光主人,谢涟不由心神剧震: “王阶后期!” 不光如此,当其目光扫向遁光主人身边另外一人之时,更是呆愣当场,好半天,才面色怪异喃喃道:“青淩圣女!” 迎面遁光中,清晰可见两道身影,其中一道竟是角蝰蛇人圣女青淩,而另外一人,也就是遁光主人,乃是一位乌发飘扬面容秀丽的黑袍女子,此女面庞隐隐有黑雾缭绕,脸颊秀耳之下,依稀可见星星点点黑钻一般的细鳞,最引人注目处,却是此女美眸宛若暗夜星辰一般璀璨闪亮,其身上气息沛若汪|洋却又凝而不发,赫然有王阶后期的可怖修为。 “咦”黑袍女子显然也发现了谢涟,面上不由讶色一闪,“竟是角蝰蛇人一族的那位人族客卿,怎么出来转一圈,竟有了王阶修为?” 十余里距离,对于王阶后期存在来说,几乎是眨眼便至,更何况他们此刻乃是相向而行。 黑袍女修绝非角蝰蛇人修士,更是敌友未分,但此刻的谢涟已经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将遁光停在原地,静候对面遁光来至近前。 “你便是谢道友,以往是隐藏了修为吧?”黑袍女子目光怪异将谢涟上下打量了片刻,轻启檀口问道。 “仙子慧眼如炬,不过在下从未见过仙子,仙子是如何得知在下身份的?”王阶后期存在名义上与王阶初期修士属于同一大境界,但是神通修为不咎于天壤之别,面对此等存在,谢涟也是小心翼翼深施一礼。 说话间,他还偷眼看了一眼此女身旁的青淩圣女,所见更是让他心中一凛:青淩圣女别处与平时无异,但是身上灵力却是滞涩不动,赫然已经被人封印了修为! “妾身在角蝰蛇人珠贝崖附近潜伏数月,就连道友的冲寰岛,也是有幸走上了数遭,知晓道友身份,又有什么好稀奇的?”黑袍女子似笑非笑,言语间也是坦白之极。 此女话音虽轻,却如惊雷一般字字敲击在谢涟心坎之上,谢涟不由面色大变,沉默了良久之后,忽然开口问道:“敢问仙子尊姓大名?” “妾身乌行云。”黑袍女子微微一笑,语气随意地又加了一句:“忝列乌鬣蜥人一族太上长老!” “乌行云……乌鬣蜥人一族?”谢涟刚开始有些茫然,但旋即便反应过来,乌鬣蜥人一族,岂不是岳枫提到过的角蝰蛇人死敌么? “仙子潜伏珠贝崖,便是为了挟持青淩圣女?”谢涟瞥了青淩此女一眼,满脸苦笑说道。 “谢道友果然是睿智过人,不过能在此处遭遇谢道友,也算是妾身的意外之喜了。”乌行云娇俏笑道。 “仙子此话是什么意思?”谢涟心中暗暗叫苦,面上表情却是愕然不解。 “接触炼丹之术不足两年功夫,便臻至炼丹师中阶层次,此等人物,委身角蝰蛇人一族,岂不是有些屈才?更何况,道友身上似乎还有其他秘密……若是当面错过的话,妾身恐怕心中难安呢。”乌行云笑靥如花。 谢涟心中苦笑,此女语意再明显不过,但是此等王阶后期存在矗立面前,宛若万丈高山一般压得他气息滞涩,更不用说生出反抗之心了。 谢涟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动,立即闭口不言了。 其身后十余里处,银光闪过,一直紧追他不放的光头大汉显形而出。 “哈哈……小子,你终于不逃了!……呃……”光头大汉先是张狂大小,却突然察觉到什么,大嘴张得足可塞下一颗鸭蛋,眼珠子都快骇出来了。 此妖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神识在乌行云身上扫视了数遍。 “王阶后期修士!”下一瞬,光头大汉狂喝一声,身形倒转,以远甚来时的高速仓皇逃窜! “哼!不知死活!”乌行云冷哼一身,面上煞气一闪,身形稍一模糊便消失不见。 几乎同一时间,此女身形距离光头大汉仅剩数里之遥,又是几个闪动,已经来至此妖背后数丈之内! 光头大汉眼见无法逃脱,面上狞色一闪,霍然转过身形,两条亮银腕足冲着乌行云穿心便刺。 出乎所有人意料,乌行云竟然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银白腕足刺入自己的胸膛,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怪异笑容! “噗”地一声轻响,银白腕足自乌行云前胸刺入,又从后背透出。 “怎么可能!”谢涟惊叫出声,堂堂王阶后期存在,怎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不光是他,那光头大汉脸上更是露出狂喜之色,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 下一瞬,诡异之极的一幕出现了。 被银白腕足穿透了的乌行云身影竟缓缓消散,于此同时,此女另一道身影竟在丈许之外突兀现身。 光头大汉面上喜色凝固下来,此刻他已经意识到,方才腕足所穿透的,竟不过是此女幻影! “你找死。” 本该是凶煞之语,在乌行云口中却如拉家常般随意自在,甚至其面上笑意都没有消减半分。 话音未落,此女素手轻抬,冲着光头大汉轻飘飘一掌拍出。 此掌给人的感觉竟是柔弱无骨,但是乌蒙蒙掌风横过数丈距离之后,不但涨至丈许大小,其内更是鬼哭神嚎之声大作! 此时的光头大汉,宛若陷入漫无边际的梦魇一般,双目睁得老大,隐隐透露出恐怖之意,额头脖颈处,更是青筋暴起,明显在抗拒着什么,全身上下却偏偏连一条最细小的腕足都无法移动半分! “仙子……饶……命!”掌风临头之际,光头大汉泼命挣扎,却仅仅吐出几个字眼,即便这几个字眼,也没让乌行云面色改变分毫。 下一瞬,乌蒙蒙掌风将光头大汉整个儿包裹在内,数股漆黑烟簇仿若有生命的灵蛇一般,循着光头大汉头颅七窍钻入其体内。 仅是数息过后,光头大汉圆睁的双目中神光消散无踪,躯体四肢也软塌塌垂了下来。 紧接着,一只几近透明的巴掌大小迷你乌贼,自光头大汉头顶浮现而出,更被无数根黑丝团团裹绕着,闪电般横过数丈距离,没入乌行云袖口间不见了踪影。 乌行云竟是在转瞬之间,非但将光头大汉击杀,更将其元神生生拘禁而出! 此女不等光头大汉躯体因失去元神法力支撑而退化原型,身形一动便来至光头大汉近前,随手在其额头轻拍了一记,古怪法力输出,维持其形体不变,又一招手,光头大汉躯体便吧不知被其收到何处去了。 做完此事,乌行云拍了拍手掌,回转螓首,冲着谢涟嫣然一笑。 谢涟早已看的目瞪口呆,此刻看见乌行云脸上笑意,一股毛骨悚然惧意浮上心头。 银桨妖鱿幻化而成的光头大汉,实力尚在他之上,在王阶后期的乌行云面前,竟连一招都撑不过去,此女若是对他出手,情形绝不会好上半分! “委屈道友了。”身形飘至谢涟面前,乌行云还有心歉意一笑,单指轻点谢涟额头! 谢涟满嘴苦涩,即便他躯体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此刻也没有挣扎分毫,他与乌行云之间修为差距之大,即便再是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之事。 下一刻,一股古怪之极的阴寒法力自乌行云手指输入其体内,并一分数股,盘踞在他体内各大要穴,将其周身流动的法力尽数封死,甚至连肢体都不能妄动半分! 觉察到此情形,谢涟反倒是心中一松,乌行云并不是要对他搜魂抑或是探察他体内情形,仅是封住了他的修为。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关心则乱了,正常情形下,谁会没事儿逮人便去搜魂? 谢涟吁了一口气,勉强转动眼珠与身旁青淩此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意。 谢涟又张了张嘴尝试了一下,有些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说话能力并没有失去,不由苦笑问道:“乌仙子,你抓了在下的原由,在下也能猜到一二,但是仙子为何要冒着激怒角蝰蛇人全族的风险抓青淩圣女?” “角蝰蛇人一族与乌鬣蜥人一族原本便是死敌,激怒不激怒又有什么区别?”乌行云娇俏一笑,眉梢竟隐含挑|逗之意轻瞥了青淩圣女一眼,“至于青淩神女,妾身见圣女在珠贝崖日子过的甚为无趣,好心好意要为圣女配上一段露水姻缘!” 饶是青淩圣女涉世不深,也清楚此女话语间的含义,玉容上泛起羞愤欲死神色之余,也隐隐有些苍白了,她可知晓,此话从王阶后期存在口中说出,多半不是什么说笑之语。 “仙子是打算与角蝰蛇人一族不死不休了么?”谢涟也意识到此事的严重程度,心中隐隐生寒。 “早在百年之前,妾身已经与角蝰蛇人一族不死不休了。”乌行云轻叹了一声,神色间竟浮现出一丝寂寥之色。 第一百二十九章 荒岛等候 保持处子之身,乃是蛮人诸族圣女召唤族内圣兽的前提,乌行云口口声声要给青淩圣女配上一段露水姻缘,若真让其得逞的话,毁掉青淩圣女同时,对角蝰蛇人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这可不是说笑之事,动辄便会挑起两大种族的生死存亡之争。 两族互为死敌是一回事,其中一族真有决心和信心将对方彻底抹去并且付诸行动,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乌行云此举,极有可能便是乌鬣蜥人蓄意夷灭角蝰蛇人一族的开端! 谢涟虽然心下骇然,奈何他在乌行云面前,宛若孩童对上了成年大汉,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即便想阻止此事,也是束手无策。 乌行云却微微一笑,“走吧,再耽搁下去,新郎官会等的心急了呢。” 言罢袍袖一挥,两团淡黑灵光分别裹挟了谢涟和青淩圣女,紧随其后向着原来方向激射而去。 青淩圣女面色苍白,美眸中更是闪过一丝惶恐与绝望之色。 谢涟心中叹了口气,却又小声问道:“青淩圣女,珠贝崖不是一直有太上长老坐镇么,这位乌仙子怎会寻到机会向你下手?” “什么仙子?妖女还差不多!” 青淩圣女早已恨极了乌行云,并没有回答谢涟所问,反而银牙紧咬怒声言道。 谢涟却是被吓了一跳,偷眼望了丈许之外的乌行云一眼。 乌行云回转螓首,似笑非笑瞥了青淩圣女一眼,轻描淡写说道:“圣女若是再出言不逊的话,信不信我让你一路光着身子去见你的郎君?” 青淩圣女面上浮现一层酡红,一双秀目羞怒几欲喷火,玉唇都气得哆嗦了起来。 “谢道友,你若真想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可以向妾身打听,妾身可是不吝为道友解惑的。”乌行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回过头去自顾说道:“你所谓的太上长老,多半是素兰汀素仙子,素仙子的确是极少离开珠贝崖,但是妾身所挑时机,恰恰是她即便知晓妾身攻上珠贝崖,却也是分身乏术之时,谢道友可知道其中原因?” 谢涟闻言愕然,目光中带有一丝探询之色望向青淩圣女,却看见此女秀目中也是一片茫然,显然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不由苦笑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信,此事的契机乃是一枚龙涎珠……”乌行云在前方低笑了一声。 “龙涎珠!”谢涟更为惊愕了,那龙涎珠还是他与黄宗觉等人刃千城一行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难道在此事上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乌行云并没有回头,悠悠话语继续传来,“像素兰汀素仙子这样的太上长老,角蝰蛇人一共有三位,其中一位名曰岳铉的太上长老,一直遭受无上秘术五鬼噬魂大|法的噬魂之苦,若是再得不到救治的话,三十年之内便会发疯而亡,那龙涎珠生性至阳,更蕴含一丝神龙气息,乃是祛除五鬼噬魂大|法的最佳之物,当然,想要将此术彻底祛除,仅是有龙涎珠肯定是不够,最起码还需要另外一位王阶后期修士不惜巨耗真元全力相助……” “你便是趁了三太上长老出手相助二太上长老之时,这才攻上珠贝崖的?”话说至此,饶是青淩圣女不谙世事,此刻也明白了过来。 乌行云闻言,微笑点了点头。 “不对!角蝰蛇人一共有三大太上长老,即便素仙子和岳道友抽不开手,另外一位太上长老怎可能坐视仙子掳走圣女?更何况,为岳道友祛除五鬼噬魂**肯定是角蝰蛇人最为绝密之事,仙子是如何会将时机把握的如此精准?难道珠贝崖上还有仙子布下的眼线?”谢涟先是有些震惊,紧接着又疑窦丛生,不由连声发问道。 “你以为,素兰汀出手为岳铉祛除五鬼噬魂大|法,便不需旁人护法了么?那穆知寒肯定早就知晓我攻上珠贝崖了,他也知道妾身的手段,恐怕是担忧妾身醉翁之意不在酒使得是调虎离山之计,至始至终,都没见到那老儿出面,或许在其心目中,青淩圣女并没有两大太上长老重要吧。” 说至此,乌行云还故意回首瞥了青淩圣女一眼,却没从其面上看出任何失落与不满之意。 此女似笑非笑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至于妾身为何会如此精准把握时机……那五鬼噬魂大|法,原本便是妾身打入岳铉体内的,恐怕他们还不知道,此刻我已经进阶王阶后期,莫说他们运功祛除,即便是开始用龙涎珠压制之时,妾身对其中状况都是一清二楚了。” “原来如此!” 谢涟暗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明悟,方才乌行云击杀银桨妖鱿之时,所用明显便是鬼道神通,那五鬼噬魂大|法只听名字,也与鬼道神通脱不开关系,所以他对乌行云之语倒没什么不相信的。 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丝疑惑,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仙子对珠贝崖之事一清二楚,自然也知晓,此乃将角蝰蛇人三大太上长老一网打尽的千古难寻机遇,贵族既然与角蝰蛇人互为死敌,仙子为何不抓住此次机会,反倒是孤身一人攻上珠贝崖,仅是掳走圣女而已呢?” 一旁的青淩圣女有些愕然,目光大为怪异地瞪了谢涟一眼,这叫什么话?你是觉得事情还不够大么! “谢道友若是归顺我族,定会成为我族军师!”乌行云也是莞尔一笑,接下来却没有再言语什么,一副不想回答谢涟此问的样子。 谢涟虽然心中困惑,不过见此情形,自然是颇为识趣地闭口不言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不是他问什么,人家乌行云便需要回答什么的。 接下来路程中便有些沉闷了,谢涟和青淩圣女不说话,乌行云也乐得清净,只是此女带着两人飞遁上数天,便会停下来辨别一下方向,看情形,所去地方也并非其所熟悉之处。 特别是最近几日,乌行云辨别方向的次数越来越多,面色也越来越凝重,似乎周围有什么可怕的凶险似的。 谢涟心中有些讶然了,趁着身形不自主转动之时,将四周情形观望了一下。入目与其他处洋面没有任何区别分别,只是偶尔路过小岛时,才会有些异样。 海中孤岛,大多都是生灵繁盛之地,或者是鸥鸟萦绕,或者是鱼蟹潜游,但是此处海岛似乎是荒凉一片,莫说海面之上的鸥鸟,就连浅水处的鱼蟹也不见踪影。 谢涟心中有些犯嘀咕,按理说此种情形即便是罕见,却也算不上什么怪异,但他心里冥冥中总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不知真是此处有凶险之物,还是受了乌行云此女凝重面色所感染。 终于,又往前飞行了数天,乌行云在一处颇为险峻的孤岛上空停下了身形,再三确定了位置之后,此女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将遁光按落小岛山头之上。 谢涟和青淩圣女大为惊疑地面面相觑,即便他们修为被封,仅凭肉眼和远超寻常人灵敏的听觉,也能轻易察觉此座小岛上除了他们,连半只鸟兽都不存在,乌行云带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或许他二人目光交流太过频繁,乌行云扫了他们一眼,抬手扔出去一道火符之后,轻笑说道:“你们二人修为被封,即便是自绝也做不到,还是安安心心地在此等待吧。”言罢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寻了一块巉岩闭目打坐。 眼见此情形,两人哪还不明白,乌行云在此竟是等候什么人,并且那人多半便是所谓给青淩圣女配露水姻缘之人! 谢涟偷眼望了青淩圣女一眼,但见此女面色苍白,美目中依稀可见一丝女儿家的羞涩之意,但更多的却是前景未知的惶恐。 谢涟心中苦笑,却又极为晦涩地扫了不远处乌行云一眼,谁也无法察觉到,他的眼底深处依稀可见异芒闪烁。 他们在此一等候便是三天之久,三天过后,在巉岩上闭目打坐的乌行云突然睁开双目,扫了一眼数十里外波涛汹涌的海面。 谢涟和青淩圣女注意到此情形,两人面色不一,却是尽皆往乌行云所看方向观瞧。 数十里之外海面上,竟有两条劈水纹向着他们所在小岛方向ng前进!这两条劈水纹奇快无比,横过数十里距离,仅是用了片刻功夫,乌行云似乎早已确定了来者身份,玉容上也泛起细微的笑意。 谢涟和青淩圣女对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之色,看来者阵势,似乎不像是什么蛮人,更不会是人族之人,不会是外海妖族吧? 眨眼功夫,两道劈水纹便来至三人所在下方的海面处,水波涌起,竟从一道水纹中探出一颗硕大蛟首! “外海蛟族!”谢涟失声惊叫,青淩圣女脸色更是刷白一片。 两人直勾勾盯着那狰狞蛟首,心神剧震间,倒是对另外一道水纹中探出的,上半身几近赤|裸的秀颀女子身影有些忽略了。 第一百三十章 龙岩太子 谢涟和青淩圣女万万没想到,乌行云在荒岛上等候之人,竟是一头外海蛟族。 这可不是什么蛟人一族,乃是正儿八经的外海妖族! 按常理来说,外海妖族与蛮人族一向势不两立,即便不至于见面就会不死不休,却也很少会有什么瓜葛,看眼前情形,乌行云与此头蛟类似乎是早有约定,实在是有些怪异。 谢涟几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睛眨动数下,又仔细打量了片刻。 一点没错!下方海面上绝对是一头货真价值的蛟类,他之前也见过与蛟类极为相像的蛟人一族真身,但是虞清妃也跟他说过,蛟人一族都身负一双强健臂膀,这可是蛟类所不具有的,而下方身如巨蟒一般的妖兽,虽然同样头似巨大蜥蜴并且生有两只直角,却丝毫不见臂膀影子,反倒是腹部两对利爪形似钢勾,遍身墨青鳞片更如镔铁战甲一般! 此妖上半身探出海面,铜铃大小妖目目光灼灼逐个扫视小岛上的乌行云等人。 特别是扫至青淩圣女之时,此妖无端连呼吸都粗重了稍许,妖目中尽是难以掩饰的yin|邪之意,令人有些惊奇的是,此妖无非是七级妖王,修为仅是相当于王阶初期修士,但是其肆无忌惮目光,即便扫至乌行云此等王阶后期存在,都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谢涟还好一些,青淩圣女原本便是身心俱疲,此刻被此妖yin|邪目光扫过,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身上冷栗暴起,一双美目中也流露出绝望之极的哀切之意。 “龙岩太子别来无恙,乌行云在此等候多时了!”乌行云笑吟吟面色如常,但眼底深处,却有冰寒之色一闪即逝。 那青蛟仰首轻吟了一声,庞大身躯由一团湛蓝水雾托举,缓缓升至与乌行云等人平桢而视之处,体表灵光狂闪之下,竟变幻成一位玄青衣衫的冷厉青年。 此青年头生一双直角,脸侧密布细微青鳞,此时外观倒和角蝰蛇人有几分相像的样子。 “乌仙子果然是信人。”冷厉青年冲乌行云抱了抱拳,又目光闪闪看向青淩圣女,“这一位,难道便是仙子所说的角蝰蛇人圣女?” “怎么,不像么?”乌行云轻笑了一声。 “此女虽然稍显些青涩,却也当得起天生丽质之称,又有乌仙子亲自送至此处,哪会有不像之说?”冷厉青年妖目泛赤,不自主地tian了tian嘴角说道。 青淩圣女满脸嫌恶地瞪了此妖一眼,目光游离想避开此妖目光,却发现自己修为被封之下,如此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了,只得绝望地闭上双目,连眼角处沁出的晶莹泪珠都无法克止了。 那冷厉青年眼眸中暴虐之色一闪,赤|裸|裸的yin|邪目光在青淩圣女身上逡巡了片刻,转首间看见一旁的谢涟,不由怪笑两声,面色轻佻说道:“乌仙子此行,非但抓了如花似玉的角蝰蛇人圣女,还抓到一位细皮嫩肉的人族小相公,果真是收获颇丰啊。” 乌行云闻言怫然不悦,面色也有些转冷,毫不客气说道:“即便你身为蛟族七太子,在本宫面前,也无需如此嚣张吧!” “嚣张?想必仙子是误会本太子的真情流露了。”冷厉青年摇了摇头,气焰虽然稍显收敛,妖目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凶光。 乌行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此妖面容上的异样,不置可否笑了笑,却又瞥了一眼仍留在海面上的秀颀女子,皱了皱秀眉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还以为龙岩太子会孤身一人前来呢……” “仙子也知道,我等蛟类生性如此,本太子更是无女不欢,如此长的路途,若真是无人相伴,在下又如何耐受得了?” 冷厉青年嘿嘿一笑,话语虽然直白yin|秽,但是从其面上根本看不出丝毫不自然的神色,谢涟心中暗骂之余,却也是啧啧称奇。 “龙岩太子不怕此女向贵族其他人泄密么?”乌行云不以为意一笑。 “此事便不劳乌仙子关心了。”冷厉青年面上冷色一闪,却又转首冲秀颀女子吩咐道:“鲤菱纱,上来见过乌鬣蜥人一族的乌仙子。” 此语声音不大,却充满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秀颀女子面色清冷依旧,身形却是腾空而起,与此同时,其下半身也露出海面,神念无法外放的谢涟这才讶然发现,此女整个下半身竟是一条修长鱼尾! 当然,仅是眨眼间功夫,此鱼尾便在灵光闪烁之下,变幻得与寻常人腿无异。 “美人鱼么?”谢涟脑海中第一时间竟浮现出此种念头。 趁此女冲乌行云盈盈见礼之际,谢涟面色怪异地将之打量不停。 不得不说,此女生的极美,五官精致娇俏,墨玉般的ng长发披肩散落,身上肌肤更是羊脂玉嫩,一双玉|腿虽然是鱼尾幻化而成,却更显修长骏异,全身上下只披了一条几近透明的鲛绡,身上重点部位若隐若现,散发出惊人的魅惑之力。 “鲤仙子乃是沧月鲛人一族?”见礼过后,乌行云目露奇光盯着此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嘿嘿,菱纱非但是身属沧月鲛人一族,甚至还是此族圣女。”秀颀女子还没有回话,那龙岩太子却抢先一步,颇有些自得地怪笑道。 “鲛人圣女,倒是妾身失敬了。”乌行云先是有些惊疑,稍一思量便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冲秀颀女子点了点头。 “过往烟云罢了,乌仙子何用介怀。”鲤菱纱似乎极不喜言语,仅是冷冰冰吐出几个字,便默然俏丽一旁了。 乌行云盯着此女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转过螓首,大有深意冲冷厉青年一笑,“龙岩太子当真是好手段。” “乌仙子谬赞了。”龙岩太子口中谦辞,面上表情却是洋洋自得。 乌行云心中冷哂一声,神色稍正说道:“闲话不必多说,角蝰蛇人圣女已经被我带到此处,本宫所需要的东西,龙岩太子可曾带来了?” “如果没有带来,本太子如何敢来赴仙子之约?”龙岩太子嘿嘿一笑,手上灵光闪动间,竟多了一颗核桃大小黝黑晶球。 一见此黝黑晶球,以乌行云之沉稳,玉容上竟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紧盯晶球的美目中火热之色也是稍闪即逝。 “此物可否容许妾身检查一下?”乌行云沉吟了一下,有些踌躇地问道。 “此地远离你我两族,以仙子的修为,还怕在下耍花样不成?”龙岩太子微微一笑,虽然口中如此说,但还是信手将手中晶球抛给乌行云。 乌行云面色一喜,顾不上道谢,手托黑球缓缓闭上美目,明显放出神识探查了起来。 龙岩太子似乎对那黝黑晶球极有信心,不以为然地打量了此女几眼,便又将目光移至双目紧闭的青淩圣女身上,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怪笑。 只过了片刻,乌行云便面色狂喜地睁开双目,盯着手中晶球欣喜笑道:“不错,里面的确是一条妖皇级别的蛟族死灵!” “在下敢斗胆欺骗乌仙子不成?此物可是在下好不容易才从我族先人陵寝之地寻获的。”龙岩太子面容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却又似笑非笑说道:“乌仙子,在下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余这几人,我们各自想办法让他们不知道,在下胆子虽然不小,可还没有大至担此欺宗灭祖罪名的地步,仙子自己若是不以心魔发誓绝不泄露此事,即便日后有人追问,我也会推说是仙子自我手中强夺此物的。” 此话虽然不客气,出奇的是乌行云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点了点头,“今日之事,虽然对你我个人有利,却绝不会容于我们各自种族,若非如此的话,我们也不会将交易之地选至此处,你若是还不放心,你我一起以心魔发誓便是。” 接下来,两人各自以心魔发誓之际,谢涟却是听得目瞪口呆,此刻心中更是叫苦不迭,看眼前态势,自己即便不被杀人灭口,被抹去一段记忆恐怕也是跑不了的。 片刻之后,两人各自以心魔发誓完毕,龙岩太子笑着冲乌行云拱了拱手:“仙子得偿所愿,在下便预祝仙子功力大进了。” 乌行云点了点头,却又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青淩圣女,回转螓首冲龙岩太子笑道:“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龙岩太子闻言便是一怔,旋即便双目微眯,寒声问道:“怎么,仙子知道些什么?” “道友也不用掩饰什么了,你我修道之人,岂会真的嗜色如命?若说仅凭美色便能让龙岩太子奉上先辈死灵,便是天大的笑话,能让道友如此做的,除了价值相当的获益,妾身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或许是得到妖皇级别的蛟类死灵,乌行云也是心情大好,嫣然一笑说道。 出乎所有人意料,龙岩太子闻听此语,满脸冷意竟平复了下来,目光闪闪盯着乌行云片刻,忽然展颜笑道:“乌仙子慧眼如炬,龙岩佩服万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荒海域 乌行云微微一笑,有些好奇地问道:“龙岩太子能否透露一下,为何只有蛮人圣女才能提升道友修为么?” 龙岩太子闻言,稍踌躇了片刻,这才嘿嘿笑道:“具体情形仙子不必知晓,仙子只需知道,在下修炼了一门奇功,能以蛮人圣女为炉鼎,籍着阴阳交|合,采补她们体内赖以召唤族内圣兽的妖灵之力便可,仙子询问此事,难道还有其他打算?” “此种**,恐怕也只有落入龙岩太子这种背景深厚之人手中,才会有些效用吧?”乌行云先是美眸一亮,紧接着便摇了摇头苦笑说道。 无怪乎她如此说,蛮人诸族,每一族都将本族圣女当做安身立命的根本,岂会容许他人染指分毫?即便有人侥幸成功,事情一旦败露,便会引起蛮人族举族报复,除了有外海霸主蛟类一族此等超级大族做靠山,谁能吃得消? 龙岩太子闻言不置可否一笑,静待乌行云下文。 “龙岩太子,妾身也不瞒你,仅是一条妖皇级别的蛟类死灵,对妾身来说还是远远不够,而一两位蛮人族圣女,恐怕也满足不了道友胃口,你我不妨将此种合作持续下去,对你我来说都是双赢之事,道友意下如何?”乌行云略沉吟了片刻,目光闪闪说道。 “持续下去?仙子如此有把握将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饶是龙岩太子胆大包天,此刻也有些惊疑不定了,往死里得罪一两个蛮人族,以蛟类一族之强势,还能压的下来,若是得罪太多,一旦事情败露,即便他身为蛟类太子,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妾身在前面冲锋陷阵,即便有人寻仇,首当其冲的也是妾身和背后的乌鬣蜥人一族,太子有什么好怕的?”乌行云娇俏笑道。 龙岩太子并没有立时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站在那里,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此事干系太过重大,他原本便算不上愣头青,自然要慎重思虑了。 乌行云也不心急,笑吟吟看着他,仿佛初始见面之时的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龙岩太子沉吟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若是仙子能以心魔发誓,即便是事情败露,也不把本太子和蛟人一族牵连进去,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自当如此!”乌行云嫣然一笑,悠悠说道:“如此做多半就没什么必要,那些被激怒的蛮人种族,只要不是存心寻死,自然不会寻上贵族,不过龙岩太子既然执意如此的话,妾身也只能是照办了。” 龙岩太子仰天打了个哈哈,算是将此事默认了下来,不过他心中对乌行云也是大为警惕起来,此女外表娇滴滴的,竟有如此干云的气魄,不是疯子,便是所图极为惊人,此种人物,若有可能,还是少招惹为妙。 再次以心魔起誓之后,乌行云却是心情大好,难得打趣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太子便要妻妾成群了。” 龙岩太子闻言稍怔了一下,“乌仙子何出此言?” 乌行云微笑不语,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鲤菱纱,又看了看动弹不得的青淩圣女。 “乌仙子莫要说笑了。”龙岩太子满脸苦笑,“鲤菱纱算是沧月鲛人一族主动进献而来,我族之**多也知晓,其余蛮人圣女,在下是万万不敢带回族内的。” “原来如此。”乌行云故作恍然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言道:“你我都得到了所需之物,此次交易便算是达成,龙岩太子若是没有其他事,妾身这便告辞了。” 出乎其预料,龙岩太子稍一沉吟,竟开口说道:“仙子且慢!” “怎么,龙岩太子还有其他事吩咐么?”乌行云奇道。 “吩咐不敢当。”龙岩太子摆了摆手,面上竟泛起一丝羞赧之意,“在下不可能将角蝰蛇人圣女带回族内,采补之事自然是越快越好,在下打算在此处就地施法,还请仙子为在下护法一二。” 乌行云面上神情啼笑皆非,“你是说,你在此地糟蹋角蝰蛇人圣女,要本宫为你放风?” “护法!是护法!”龙岩太子大为窘迫,忙摆手道:“想必仙子也知晓,此处方圆数十万里内,都名曰大荒海域,此海域生灵罕迹不说,还多有外来修士莫名其妙失踪的传闻,其中不乏一些王阶存在,若是有仙子守护,在下也心安一些。” 乌行云四处张望了一下,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此事妾身也有所耳闻,虽然这些传闻大多都是神乎其神,很难让人尽信,不过龙岩太子既然心中难安,妾身晚些离去便是了,不知太子需要多长时间?” “多谢仙子!”龙岩太子大喜笑道:“只需三天时间便足矣。” 闻听此语,不光青淩圣女身形颤动遥遥欲坠,谢涟也是嘴角抽搐了数下,心中暗骂:“畜生!牲口!这种事情还有论天计算的?” 乌行云瞠目结舌愕然了半晌,苦笑言道:“太子果然是天赋异禀,三天便三天吧,妾身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还能反悔不成?不过……” 说至此处,此女单手一指谢涟,“这位人族道友对我有大用,我在外面巡视之时,你们切不可坏了他的性命。” “仙子吩咐,龙岩自当照办!”此刻有求于人,龙岩太子面上丝毫不见先前倨傲之色,大为热切扫了青淩圣女一眼,忙不迭开口应是。 “春宵一刻值千金,妾身便不打搅太子了!”乌行云娇俏一笑,身形稍一模糊便出现在百丈高空之上,竟立时便负起了警戒之责。 “菱纱,你且去开辟一座洞府!”好事将成,龙岩太子直勾勾盯着青淩圣女,气血都有些翻涌不定,头也不回地冲鲤菱纱吩咐道。 鲤菱纱轻声应是,但是回转身形间,眸中痛恶之意稍显即逝,任谁都没有察觉到。 此女身为王阶修士,开辟一座洞府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只肖片刻功夫,岩壁上一口阔丈许有余深五六丈的临时洞府便开辟完成。 龙岩太子嘎嘎怪笑,袍袖一拂间,一团灵光裹挟了青淩圣女,随着他自己身形,迫不及待往洞府中飘去,总算还想起吩咐了一声,“菱纱,带着那人族小子也过来!” 谢涟心中大骂:“真他娘晦气,让老子过去看活春|宫不成?” 不过他心中又突兀一动,隐隐感觉到要将青淩圣女救出火海,不再是绝无可能之事了。 乌行云禁制他修为的灵力,固然是阴寒诡异,怎能奈何的了他体内的寂灭神雷?他若是想冲破封禁,恐怕只需数息便能做到。 当然,就目前局面来说,他依旧是无计可施,乌行云虽然在百丈之上的高空,但是这点距离,对于王阶后期修士来说,根本便是与咫尺无异,他这边一旦有什么异动,乌行云可是瞬息便至的,即便他修为恢复,也很难有什么作为,反倒会将自己置于极凶险的境地。 乌行云若是察觉到他能自行冲破封禁,不将他里里外外检查个透彻才怪! 不过他却实在无法坐视青淩圣女毁在此处,那样一来,他无颜面见角蝰蛇人一族内对他关照有假的麻衣少女等人不说,连他自己心中,也无法接受娇憨可人的青淩圣女沦为他人炉鼎。若实在不成,只能是暴起发难,将龙岩太子制服做人质了,乌行云投鼠忌器之下,他和青淩圣女或许还能逃得一线生机。 但此事也是极难,那龙岩太子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即便是偷袭,他也没什么把握抢在乌行云反应过来之前,将此人拿下,更何况,身旁还有一位同阶修为的鲤菱纱虎视眈眈呢。 谢涟心中焦急,滚滚翻翻思量之际,其身形已经被鲤菱纱灵光裹挟,来至洞府之内了。 稍一看清洞府内的情形,谢涟更是苦笑不已。 那龙岩太子不知是在防备着谁,此刻已经放出一层青光闪闪的护罩,将他自己和青淩圣女身形笼罩在内。 此妖正闭目调息,青淩圣女一时倒是无恙,不过此阵仗早已将其吓得花容失色,羞愤欲死仰躺地上,此女若是此刻恢复活动能力,不能击杀龙岩太子,恐怕便是自行了断了。 谢涟心中稍松,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鲤菱纱,此女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呼吸竟有些急促的样子。 谢涟并没有理会此事,他所在意的,仅是此女有没有注意自己罢了,眼见此女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自然是心中一喜,暗自催动寂灭神雷,开始破除身上的禁制。 不得不说,寂灭神雷破尽世间万般诸法的名头,真不是吹嘘出来的,王阶后期修为的乌行云留在他体内的阴寒灵力,稍一接触寂灭神雷,竟如入水的棉花糖一般,无声无息间便消融无踪。 破除体内禁制竟如此简单,仅是催动寂灭神雷在自己体内游走一周天便可! 谢涟忍住欣喜之意,面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不过他看着面前青光闪闪的护罩,心中暗自有些发愁。 此法罩雄浑凝厚,从其表面流转不定的符文密集程度来开,绝对可以硬抗王阶修士攻击,也就是说此物肯定是激发自天级防护符篆。 若在平时,身负寂灭神雷,谢涟自然是不用太在意此等程度的法罩,但此刻局势危殆万分,身旁的鲤菱纱也不会让他从容破禁,此物的存在,多半要在他的救**计中横生波折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尤罗天 乌行云留在体内的阴寒灵力被寂灭神雷涤荡一空,汩汩阴阳本源如潮水一般再次蔓延至谢涟周身各处。 谢涟收敛气机,将一束神念收束成丝,缓缓探出所在洞府,向着乌行云所在之处萦绕而去,此女乃是他救**计的最大障碍,他自然要时刻关注其举动了。 但他还是小看了乌行云此等王阶后期存在的神识强悍程度,如丝如缕的神念刚靠近乌行云十丈之内,乌行云竟似乎有所察觉,美目四处眺望,明显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谢涟吓了一跳,忙操纵神念退后了稍许,若有若无地漂荡在此女四周。 他心中也是暗叫侥幸,幸亏此缕神念是从四周接近乌行云的,若是直接从下方靠近,恐怕此女转瞬间便能察觉到此缕神念的来源,当然,他能不被发现,也沾了此地素有凶名的缘故,乌行云潜意识中本来就有些疑神疑鬼,更将大半注意力都放在四周,反倒是对身下小岛有些忽略了。 谢涟暗暗叫苦,乌行云警惕性如此之高,恐怕此洞府中稍有异动,便会被此女察觉到,他如何能在其眼皮底下救出青淩圣女? 心中叹了一口气,谢涟大为怜悯地瞥了仰躺在光罩中的青淩圣女一眼,难道此女今日真的在劫难逃了不成? 此刻,那原本闭目打坐的龙岩太子终于有了动作! 但见此妖缓缓睁开了双目,双手掐诀不已,几近透明的法决大半落入其身前不远处青淩圣女身上,也有少半没入他自己的身躯不见了踪影,于此同时,竟有粉红雾气自其头顶蒸腾而出,也就是转瞬功夫,法罩中已经是雾气弥漫了。 青淩圣女原本还是怒目圆睁,此刻法决没入娇躯,更吸进了不少粉红雾气之后,此女灵动秀美的双目出现了片刻失神! 数息过后,此女娇躯一阵战栗,双目间的茫然之色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竟是难以掩饰的情|欲之火,其中依稀可见的一丝挣扎之色,转瞬间便被烈焰蒸腾的**所吞没。 与此同时,此女裸|露在外的玉|肌,竟闪闪发亮起来,精粹之极的妖灵之气在其体内汹涌澎湃,竟有破体而出的态势! 法罩之外的谢涟心中大骇,他哪还没有看出,那龙岩太子采用秘术撩动青淩圣女肉|欲的同时,还彻底激发了此女体内潜藏的妖灵之气。 此刻的他心急如焚,看此等情形,若是再无变故的话,恐怕不用片刻功夫,青淩圣女便要清白不保了。 谢涟紧咬牙关,体内法力逐渐蓄至巅峰状态,双目中精芒爆射,明显出手在即! 正在此紧要关头,外面异变陡生! 数十里外的海面上,凭空兴起数十丈高ng潮,一团银灿灿遁光,裹挟了滚滚风雷之声,向着他们所在海岛激射而来! 发散在外的神念,与其耳目没有任何不同,谢涟自然也注意到此情形,不由便是一怔,眼前阵势,竟像是有高阶妖族在兴风ng。 看其气势汹汹的样子,来者多半是敌非友,谢涟却是心中一喜,强忍立即出手的冲动,静观事态发展。 那银灿灿遁光声势如此之大,怎能瞒得过身在百丈高空之上的乌行云?此女目光闪闪盯着激射而来的遁光,玉容上也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那银灿灿遁光声势浩大,遁速更是奇快无比,眨眼间便横过数十里距离,银白遁光无声溃散,露出一位庞然大物,停在里许之外与乌行云隔空对峙。 稍一看此物真容,谢涟差点没惊叫出声,来者竟是一头身长百余丈的庞大银桨妖鱿! 更让他心下骇然的是,此巨型妖鱿气机森然,竟有着九级妖修的水准,赫然是一位王阶后期修为的妖王存在! 九级妖鱿腕足划动了数下,体表银光狂闪不定,转瞬间便幻化成一位面容阴鸷的白衣少年,此少年面色阴郁打量了乌行云片刻,口吐人言问道:“在下尤罗天,忝列银桨妖鱿一族之王,敢问仙子如何称呼?” “妾身乌行云,身属乌鬣蜥人一族。”乌行云面色淡然依旧,语气也带有一丝凝重了。 “乌鬣蜥人一族!”尤罗天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忽然双目微眯,寒声问道:“明人不做暗事,乌仙子数日之前是不是击杀过我族族人?” “确有此事!甚至其尸身还在本宫储物袋中,怎么,尤道友要为贵族之人报仇么?”乌行云面上讶色一闪,却又毫无隐瞒之意地点了点头。 “嘿嘿!报仇?以其七级妖王身份,得罪了仙子此等王阶后期存在,也算是死有余辜了,又有什么冤仇可报?”出乎谢涟意料,那尤罗天双目间凶光闪动,冷笑了两声后,竟如此说道。 乌行云对此语却没有太过意外,区区七级妖王而已,实在不值当两位王阶后期存在以命相拼,不过她还是有些讶异:“既然如此,尤道友仍要不远万里追来,不知所为何事?” “仙子何必装糊涂?”尤罗天一拂袍袖,冷声说道:“尤峰被击杀之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但是其妖魂,本王断不允许仙子带走用做它途,此外,下面一个人族小子,乃是击杀本王爱子的帮凶之一,本王定要将他带回族内抽魂炼魄!” “道友如何肯定那尤峰妖魂还在我手中?”乌行云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 “我们银桨妖鱿一族有一种神通秘术,只要族人神魂不泯,百万里之外也逃不过我们的感应!”尤罗天妖目中凶光闪闪。 “怪不得相隔如此远,道友也能寻来。”乌行云恍然说道。 “是战是和,仙子一言可决!”尤罗天大为不耐地冷哼了一声。 观望到这里,身处洞府中的谢涟不由心中大急起来:怎地如此磨蹭?倒是动手啊,你们再不动手,老子可要动手了! 无怪乎他如此焦急,其面前法罩中的局势已经危殆万分了。 那龙岩太子挥手间,一团灵光竟将青淩圣女身上衣衫除去大半,只留下了贴身的亵|衣,青淩圣女大片晶莹剔透的玉|肌暴露在外,身畔更有精粹之极的妖灵之气茵袅萦绕,而那龙岩太子如饮美酒般,陶醉之极地吸收着这些外泄的妖灵之气。 可以想见,一旦这些外泄的妖灵之气吸收殆尽,便是青淩圣女沦为龙岩太子炉鼎之时! 或许是听到了谢涟的“诚心祷告”,小岛上空的乌行云浅笑了一声,“空口白牙,道友便想将两人带走,是否太看不起妾身了?” “仙子真想与本王一决雌雄?”尤罗天面色阴沉似水。 “非是一决雌雄,而是一决高下!”乌行云掩嘴娇笑,还有心说出玩笑之语。 “哼,真当本王怕了你不成!”尤罗天勃然大怒,身上灵光狂闪之下,眨眼间便变换回九级银桨妖鱿的真身。 他乃是纯正妖族,虽然人形状态对其实力影响不大,却怎也比不过自己的本体争斗起来得心应手,面对乌行云此等可怕对手,自然是用本体争斗更为稳妥了。 一时间,长达百余丈的银灿灿巨型乌贼横贯长空,在下方观瞧竟有遮天蔽日之感! 下一瞬,一条水缸粗细亮银触角闪电般横过百余丈距离,冲着乌行云分心便刺! 乌行云似笑非笑,身形却如一缕轻烟般消失在原处,再出现之时,已经身处三十余丈之外了。 “今日,便让妾身见识一下银桨妖鱿之王的盖世神通吧。”乌行云面色不变,却信手取出一颗绣球状的法宝。 此宝除了外形与绣球稍有些相似,但无论是其五彩灵光斑斓闪烁的表面,还是闭目紧咬其上流苏末尾处的七八枚形状各异的漆黑兽首,都让人难以将之和招亲用的绣球联想到一处去。 下一刻,乌行云信手将怪球抛至半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双手法决接连打出。 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法决没入,空中怪球稍一旋转,竟有浓烈之极的乌黑鬼煞之气冲天而起,转眼间便弥漫笼罩了四周百余丈方圆,肉眼可见,数以千计的化形厉鬼自怪球中游荡而出,稍显即逝匿身于鬼煞之气中不见了踪影。立时,鬼煞之气之中鬼哭神嚎之声大作起来。 更为可怖的是,那七八枚漆黑兽首乌光流转间,不但张开了双目,更松开了紧咬怪球流苏的獠口,竟倏忽涨大至房屋大小! 口中发出桀桀怪笑,这些原本还聚在一处的兽首突然一哄而散,同样匿身鬼煞之气中不见了踪影。 “来而不往非礼也,尤道友也见识一下本宫的手段吧!”乌行云面上煞气一闪,单手所指之处,一颗巨虎状的兽首突兀之极地出现在尤罗天近前,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其一条亮银腕足狂咬而去! 尤罗天自然是大吃了一惊,也不知此妖心中是如何想的,竟没有勉强躲闪,而是腕足上银光涨缩,竟是想生生震开此击。 一直关注此处情形的谢涟也是稍怔了一下,不过他转瞬间便明白过来了,王阶初期的银桨妖鱿,其腕足便能硬抗掺杂了太微星金的魔莲飞刀攻击,尤罗天身为王阶后期存在,腕足之坚韧肯定是更胜数筹,寻常攻击怎会被他放在眼里? 但下一瞬,让他大为骇然的情形发生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悍然出手 尤罗天竟对乌行云所催动的巨大虎头不闪不避,谢涟倒也猜到其几分心思,此妖多半是自持腕足坚韧无比,想硬接此击试试乌行云神通的威能。 谢涟可是见识过银桨妖鱿腕足的厉害,在他看来,乌行云虽然身为王阶后期存在,多半也是无法奈何此妖。 但他万没想到的情形发生了! 那房屋大小的幽黑虎头一口咬在尤罗天腕足上,尤罗天硕大妖目中神色大变,巨蟒一般的腕足如触电一样剧颤不已,似乎是受到了极严重的伤害! 尤罗天狂吼一声,腕足剧烈扭动,将幽黑虎头甩往一旁,而后闪电般撤了回来。 此刻,腕足被虎头所咬之处,数个水桶粗细的血洞,汩汩流淌的血水已经呈现乌黑色,血洞周围的皮肤更是幽黑一片,明显中了剧毒的样子! 尤罗天眼角疾跳数下,腕足伤口处银光狂闪,转瞬间便将乌血尽数逼出体外,连那几个血洞也不见了踪影。 “仙子好手段,敢问仙子所催动法宝可有名堂?”尤罗天凝重万分地盯着乌行云,瓮声瓮气地问道。 “此宝妾身将之胡乱叫做闵罗刹珠,乃是妾身收集数万生魂祭炼而成,更采用秘法将数头王阶凶灵封印其内,威能还算是不俗,道友可要当心一二了。”乌行云笑吟吟回道。 “闵罗刹珠!”尤罗天冷哼一声,目光闪闪说道:“此宝威能,恐怕不止仙子所说那些吧?” “尤道友慧眼如炬,此珠王阶凶灵存身的法体,乃是采自皇级凶兽的骸骨,用至阴尸毒祭炼而成,自然也就剧毒无比,尤道友能如此快将尸毒逼出,已经算是神通广大了。”乌行云面上笑意未减分毫。 “好!如此罕见却又威能惊人的法宝,尤某既然有幸得见,若是不能尽全力较量一番,岂不是要抱憾终身了?”尤罗天面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是狂笑了一声,挥动腕足再次发动进攻! 乌行云身形一动,躲开横扫而来的一条腕足,秀眉不经意间略蹙了一下,显然对此妖悍勇也有几分头痛。 不过她自然不会怕了此妖,玉容上挂了一丝冷笑,手中法决不停,七颗房屋大小的兽首轮番向此妖攻去。 尤罗天身躯虽然庞大,但却灵活万分,所处位置急遽变幻,绝不敢让幽黑兽首近身分毫,十条腕足却是狂舞的银蛇一般,将乌行云笼罩在光影之内。 洞府中的谢涟好不容易从心神剧震中回复过来,眼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大声叫好:好!就是此刻! 下一瞬,但见他单手一指,一柄魔莲飞刀化作一抹流光,闪电般向着身旁的鲤菱纱袭去,几乎同一时刻,他竟不顾此击成果如何,身形前扑,单掌似缓实疾往面前光罩上印去! “轰!” 单掌与光罩交击之处,惊天巨响响起,更有一团幽森电光,仿若长了无数触角一般,沿着光罩表面蔓延开去。 与此同时,光罩表面灵光狂闪,大片的符文从光罩别处蜂拥而来,拼死抵抗幽森电光的侵袭。 谢涟不由大吃了一惊,天级符篆激发而出的防护光罩,果然是名不虚传,经受一击之后,竟还有余力对抗如此多的寂灭神雷! 不过,寂灭神雷破尽世间万般诸法的名头岂是白饶?面前光罩虽然能勉强对抗,却已经摇摇欲坠,明显便是在苦苦支撑,说不定下一瞬便会砰然破碎。 谢涟嘿嘿一笑,单手一指,一道拇指粗细的寂灭神雷稍显即逝,悍然轰击在光罩的另外一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有其他动作,心中警兆突起,身形稍一模糊便躲往一处。 几乎与此同时,其身形方才所在位置,一柄缺了一齿的三股银叉刺势走空! 谢涟讶然回首,却看见鲤菱纱此女手握银叉,丝毫不顾肩侧鲜血直冒,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很显然,先前一击,此女及时祭出银叉,虽然格挡了魔莲飞刀,却小觑了掺杂过太微星金的此刀之锋锐,银叉被生生斩去一齿不说,此女也没躲过肩头贯穿之厄。 而此时,将龙岩太子和青淩圣女笼罩在内的光罩,终于不堪重负,灵光狂闪数下,便轰然破碎。 那龙岩太子早已察觉到此刻险状,却没有立时起身,双手在胸前穿花蝴蝶般结印不止,却又面目狰狞地狂喝道:“菱纱,拦住他片刻,等本太子收功完毕,定要将他扒皮抽筋!” 谢涟冷冷扫了他一眼,转首看向鲤菱纱,“仙子真要助纣为虐不成?” 鲤菱纱娇躯轻颤,美眸中痛苦之色稍闪即逝,紧咬银牙说道:“沧月鲛人一族举族性命都维系在他身上,妾身断不可让道友伤害到他分毫!” 谢涟闻言,双目中悯色一闪,从此女简单一句话,自然能听出,此女绝非甘愿沦为龙岩太子炉鼎的,个中不知有多少龌龊事,才将一族圣女逼迫至此步境地。 怜悯此女是一回事,在此命在顷刻之际,以自己小命做赌注,收手放过龙岩太子,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涟面皮抽动数下,目光转冷,“仙子觉得,能拦得住在下?” “道友尽可以一试!”鲤菱纱目光决绝,寸步不让。 方才一击,谢涟是占据了偷袭之利,若真是两人放对,此女即便不是他对手,但缠住他一段时间自然是问题不大。 谢涟心中苦笑,此刻的他哪还察觉不到,鲤菱纱面色虽冷,却早已放开了对他的神识锁定,放自己逃走的意图昭然若揭。 虽然怜悯此女苦心,但他可是经历过心魔历练的结丹期修士,心智早已坚不可摧,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了初衷,击杀龙岩太子之心依旧是强烈无比。 “仙子小心了!”谢涟深望了此女一眼,单手掐诀,一柄黢黑鬼爪自袖口激射而出,眨眼间便涨至十余丈方圆! 他们所在洞府乃是鲤菱纱临时开辟而成,虽然内部稍大,总工也不过数丈空间,此刻邪磁鬼爪威能尽出,倒有大部分都硬生生嵌入岩壁,而鲤菱纱此女,更是直接被挤出洞府。 谢涟嘿嘿一笑,回转身形,似笑非笑看向仍未起身的龙岩太子。 龙岩太子面上张慌之色一闪而过,却又色厉内荏叫道:“人族小子,本人乃是蛟族太子……啊!”威胁之语尚未说完,便被一声惨叫截断。 却是谢涟单手一指,一柄魔莲飞刀闪电般将其穿胸而过! “不知死活!”谢涟冷哼一声,信手召回魔莲飞刀。 龙岩太子手捂创口,大口地喘粗气,其面色也变得苍白无比,紧盯谢涟的双目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似乎仍不相信谢涟真敢对其悍然出手。 “咦!”谢涟也是面上讶色一闪。 方才一击可不比他仓促偷袭鲤菱纱,在魔莲飞刀透胸而过的瞬间,他已经催动寂灭神雷,在其体内大肆破坏,龙岩太子竟还没有立时毙命,其生命力之强悍,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谢涟又冷笑了一声,此妖动弹不得之下,他大可以将其碎尸万段甚至挫骨扬灰,生命力强悍又如何,还能不死不灭不成? 谢涟眼眸中冷色一闪,便想催动了魔莲飞刀给此妖头颅上来上那么一记。 正在此时,一声厉叱自头顶半空处滚滚传来:“谢小子,你找死不成!” 却是那乌行云察觉到下方洞府中的异变,虽然有心来救,却苦于被尤罗天纠缠而无法脱身,眼见龙岩太子便要殒命谢涟手中,不得不出言喝止。 谢涟不由面色一变,心中瞬间便有了决断,也不顾重伤垂死的龙岩太子,俯身将地上的青淩圣女抱了起来,身形一动便想逃离此处。 接下来的情形,却是让他心怀一荡。 青淩圣女早已衣不蔽体,羊脂玉嫩的娇躯更是滚烫似火,更要命的是,此女玉容上酡红一片,美目凄迷媚意撩人,樱桃小口中梦呓般的娇|喘轻吟,更如蚀骨魔音一般引人心神悸动。 很明显,此女已经被邪术激发出来的情|欲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刻被谢涟抱在怀中,竟不由自主轻吟一声,粉臂玉腿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娇躯扭动之下,勾过了娇嫩的嘴唇,鼻息咻咻在谢涟嘴角处厮磨。 谢涟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抽动了数下,满怀的温香软玉,入手处尽是滑腻软糯,不仅勾动了他最原始的欲望,还让他有短暂的失神,差点忘却身在何处,更不知今夕何夕! 但是转瞬间,他便回过神来,倒不是他自愿醒来,而是他忽然察觉到,原本潜藏身体各处的神秘黑丝,此刻竟全都活跃了起来,如丝丝清流一般,在自己的身躯内部不住的游走,正是此种刺激,才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不过此刻的他却是大为的尴尬,虽然仅是短暂的失神,但是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入青淩圣女仅存的衣襟中,正在此女娇躯玲珑起伏丰润凹陷之处上下其手,或许是手下动作稍重,青淩圣女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地娇|吟了一声,直让他骨髓酥麻。 谢涟老脸微红,抽回大手同时,紧咬牙关摒除心中绮念,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反手一抓,一团颇为浓郁的粉红雾气,便诡异出现在其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兆 用神念将手中粉红雾气稍一探查,谢涟不由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此物搞的鬼! 此物乃是龙岩太子不知采用何种秘术释放出来了的,具有极其强烈的迷|魂催|情效用,原本只是弥漫于法罩之内,此刻法罩破碎,此物已经淡薄至难以察觉的地步,没想到自己还是着了道。 他仅是吸收了少量,便出现心神恍惚的迹象,青淩圣女方才一直身处法罩之中,吸收此物的份量肯定是他的数倍乃至数十倍,这让他不由对此女身体状况大为担心起来。 谢涟垂首看了一下,青淩圣女面色绯红,一直在自己怀内动情之极地扭动娇躯,情形虽然香艳无比,不过考虑到此女实质上还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单纯女子,此刻竟被心中情|欲摧残至此种地步,那粉红雾气的威力实在有些骇人了。 谢涟眉头紧皱,略踌躇了一下,缓缓将自己右手抵住此女后心,如丝如缕的神秘黑丝发散而出,缓缓渡入此女体内。 随着吸入体内的粉红雾气被神秘黑丝逐渐清除,青淩圣女面上的红晕以肉眼可查的程度在消退,一双美目也逐渐恢复清明。 也就是转瞬功夫之后,青淩圣女似乎是清醒了过来,扁着小嘴,满脸委屈地看了看谢涟,又垂首看了一下自己衣不蔽体的娇躯,玉容上刚露出泫然欲泣神色,却又双眼一翻,很是干脆地晕了过去。 谢涟哭笑不得,不过此情形也没太过出乎他的意料,那粉红雾气霸道无比,却又被他下重手清除,在短短时间内,青淩圣女心境上经历了天渊之别的变化,不立时晕倒反倒是不正常之事了。 不管怎么说,此女身体多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谢涟松了一口气,手上**逆转,将神秘黑丝自其体内缓缓抽离。 不过这些黑丝甫一回归自己体内,谢涟不由眉头一皱。 在其神念内视中,回归体内的神秘黑丝竟开始反哺一些奇怪的东西,原本是清清凉凉的,但是浸入肉|体之后,竟是暖洋洋一片大为受用,也就是数息功夫,肉身竟出现一定程度增强的迹象,甚至此种迹象仍在持续! “难道是所谓妖灵之力的作用?”谢涟心中惴惴,扫了怀中青淩圣女一眼,却再也看不出其体内妖灵之力汹涌澎湃的迹象了。 他不由有些明悟,却又暗自苦笑:“我可不是有意的,日后你万一召唤不出族内圣兽,可不要怪罪到我头上。” 谢涟摇了摇头,信手将此女衣衫从地上召回,又手忙脚乱帮其穿上,这才转首看向不远处的龙岩太子。 此妖非但没有毙命,反而是牙关紧咬,双目喷火一般恶狠狠盯着他,其中怨毒之意,似乎是倾三江倒五湖都难以洗刷。 很明显,被谢涟坏了如此大的好事,甚至还在其手中身负重伤,这位龙岩太子对谢涟的恨意,几乎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谢涟不由冷笑了一声,单手一指,魔莲飞刀化作一抹流光,冲其头颅激射而去。 既然已经结下如此大的仇怨,自然要斩草除根了,还容留他活在世上日后寻机报复不成? 但下一瞬,魔莲飞刀却又生生顿在半空中了。 飞刀与龙岩太子之间,竟硬生生插进一个俏丽人影! 此人自然是被邪磁鬼爪挤出洞府之外的鲤菱纱,此女恰巧不知从何处击穿了岩壁回道洞府中,眼见龙岩太子命在顷刻,竟不要命一般合身拦在魔莲飞刀之前! “仙子这又是何苦来由?”谢涟满脸苦笑。 鲤菱纱美目凄怨,直勾勾看了谢涟怀内的青淩圣女一眼,呓语般喃喃道:“今日有人奋不顾身救你脱离苦海,当日……却为何没有人救我……”,声音不大,却如泣血哀鸣一般,让人闻之心碎! “仙子保重!”,谢涟心绪复杂之极地长叹了一声,抬手召回嗡嗡颤鸣蓄势待发的魔莲飞刀,又转首将邪磁鬼爪收回空间戒指,带着青淩圣女头也不回地破空离去。 “废物!你先前怎不拦住他片刻?只需片刻!……”片刻后,龙岩太子癫狂咒骂之声,从破碎不堪的洞府中远远传出。 “……” 谢涟眼眸中冷意一闪,却没有调转回头。 纵使他将龙岩太子击杀当场又能如何?沧月鲛人一族极有可能因之举族覆灭,鲤菱纱又怎能活得下来? 此刻的他,都不知该痛恨龙岩太子的荒yin残暴,还是该怜悯鲤菱纱的忍辱负重,抑或是嘲笑沧月鲛人一族中的男子没有卵蛋,举族安危竟让一位女子用此种屈辱的方式维系下来。 谢涟长吁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中别样情绪尽数摒除在外。 鲤菱纱此等遭遇,不光是在蛮荒,恐怕即便是人族区域,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原本便是一个实力为尊、高阶修士视低阶修士如草芥、诸多势力相互倾轧的世界,实力不足还想生存下去,除非有逆天的运气,否则的话只能是放弃尊严,被人欺侮凌辱了还要躬身赔笑。 “终究有一日,我谢涟定要站在这世界之巅,不会让我在乎之人受到任何欺侮!”谢涟心中默默念叨,朗星一般的双眸中似乎有火光在跳跃。 这种念头虽然是他有感而发,并且也是稍闪即逝,却在其脑海深处生根发芽,对其日后的修炼生涯,无形中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谢涟又摇了摇头,现在想如此远是没什么大用的,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带着青淩圣女逃离此地。 自打他救出青淩圣女,便有两道神识一直将他锁定,时刻给他一种针芒在背的感觉,这两道神识一者冷厉一者残暴,俱都是强大无匹,不用说,其主人自然是仍在争斗不休的乌行云和尤罗天两人。 “谢道友,你若此刻收手,还来得及。”乌行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远远传来。 “哈哈,这位道友原来姓谢!” 尤罗天发出一阵震天的笑声,竟出言怂恿道:“谢道友,有本王缠着这位乌仙子,你且放心逃遁便是,若真能逃出生天,也算是道友的造化了!” 这厮口中如此说,却是没怀什么好意,他与乌行云争斗,明面上是不分上下,实质上却是稍落下风的,此妖也明白,若想从乌行云手中讨回那尤峰的妖魂,已经是不可能之事,谢涟若是一直在乌行云的庇护之下,他同样是无计可施,不过谢涟若真的独自逃走,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他便未尝没有抢在乌行云前面将谢涟拿下的可能。 谢涟嘿嘿一笑,也懒得搭理心怀鬼胎的两大王阶后期修士,驾驭了魔莲飞刀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望着谢涟离去的背影,乌行云美眸中寒光闪过,口中轻叱了一声,竟从袖口中蹿出一只狸猫大小水獭状小兽,此兽稍一显形,立即化作一抹黄光,闪电般冲谢涟激射而去。 但是此小兽仅是追出数十丈距离,便生生顿住了身形,其身前不远处,尤罗天巨大的腕足一晃而过,若不是它及时刹住身形,恐怕便要一头撞上去了。 此小兽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晃身形,竟想从另外方向突围而走,此次它依旧没遁出太远距离,便又被尤罗天拦了下来。 小兽一下便炸了毛了,体表灵光一闪,身形竟涨至牯牛大小,暴怒之极地冲着尤罗天厉啸不已。 “狐假虎威的东西!”尤罗天冷哼一声,一条腕足梭枪一般冲着小兽当心扎去。 那小兽看似张牙舞爪颇为凶狠,其修为不过是七级妖王顶峰,即便是尤罗天轻描淡写的一击,也将它逼得手忙脚乱,左躲右闪数次,才将此击完全避开。 此兽目含惧意哼哼了两声,再无方才凶狠之状了。 乌行云摇了摇头,抬手将此兽收回袖中,此兽虽然也是妖王级别,但在她和尤罗天此等存在面前,却实在不够看。 留在外边,此兽非但逞不了什么威风,稍不留神被尤罗天巨大腕足沾上,可就非死即伤了。 “尤道友,谢小子遁术不俗,你真要坐视其逃走不成?”乌行云攻势渐缓,目光闪闪问道。 “仙子若是袖手旁观,本王这就动身将其拿下。”尤罗天哈哈大笑。 “……” 他们这边稍一耽搁,谢涟已经逃出去数十里开外了,此等距离,对于王阶后期存在的可怕遁速来说,虽然与咫尺没有太大差别,但是少了二人的神识锁定,谢涟也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未等他辨别了方向继续闷头逃窜,他却突然心神一动,忙抬头向上望去,入目处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碧蓝如洗的天空,不知何时竟变得五彩斑斓,各色流光冲突对撞,将整个天空装点的绚丽多姿。 或许孩童看见此情形,会兴高采烈起来,但此刻的谢涟却是惊骇欲绝,若不是突然心有所感,他竟对头顶异状没有丝毫察觉,对他这等等阶不低的修士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空中异状来得如此诡异,必是此地出现极大变故的先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星芒法阵 几乎是眨眼功夫,天空上的五色流光倏忽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猩红一团血珠状的东西,只是此血珠实在大的出奇,足有百余丈方圆,将整个天际都染红了。 下一刻,谢涟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一滴硕大血珠滴落在天空中无形幕墙之上,缓缓发散同时,竟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无形幕墙被血滴所覆盖之处,竟如遭受重击的玻璃一般,毫无规则的漆黑光弧在其上虬结游走,整个无形幕墙似乎随时都有碎裂可能! 一直抬头仰望的谢涟不由心神剧震,脸上更是露出惊骇欲绝神情,几近呻|吟般喃喃道:“虚空破碎!” 以他此时的见识,自然能看出,那蛛网一般的漆黑光弧,竟与传闻中虚空破碎时产生的空间裂隙极为相似! 转瞬过后,谢涟便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垂首便走。 开什么玩笑?能破碎虚空者,即便皇者存在也不可能触及此境界,不管那漆黑光弧是不是空间裂隙,他都不想再深究下去,万一是真的,只要被其威能稍有波及,一百个他在此,也是尸骨无存之局! 可惜的是,他尚未遁出多远,天空中异象又起了变化。 他所料想的虚空破碎情形倒是没有出现,但是那猩红血珠似乎已经透过无形幕墙,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团,其内竟有银紫电弧若隐若现! 下一瞬,猩红血珠蓦然崩碎溃散,竟化作了漫天彤云般的无数赤红符文,这些符文并没有迎风飘散,而是受到什么东西吸引似的,沿着极为繁复玄奥的轨迹向着正中央凝结而去。 也就是数息功夫之后,漫天符文尘埃落定之处,一座足有千余丈方圆的星芒法阵岿然而立! 此法阵表面血光稍一流转,摄人心魄的古朴气息铺天盖地一压而下。 被此气息稍一波及,谢涟脚下原本风驰电掣的遁光竟立时溃散,他自己更是一条小指都动不了了,与此同时,竟有一种被上古凶兽盯住的恐怖感觉袭上心头! 谢涟不由惊恐万状,面色也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血起来。 同时他心中也是大惑不解,方才他虽然在闷头飞遁,但是放出体外的神念却一直没有收回,天空中的异状自然也瞒不过他,那星芒法阵竟给他一种巍如高山的感觉,一看便是远超他理解范围,此等层次之物,怎可能是针对他的? 事实上,何止是他,即便是数十里外的乌行云、尤罗天此等王阶后期存在,此刻虽然惊怒交加,却同样也是动弹不得! 谢涟欲哭无泪,虽然不知头顶上星芒法阵是做什么用的,却明显不是什么好路数,难道今日要殒身在此不成? 他这边正惶恐不安之际,突然察觉到,数里之外的海面似乎又有动静。 在其惊骇目光中,那处海面一阵翻涌,竟从中浮上一头数百丈长的独角怪鲸! 此鲸巨嘴翕合,直勾勾望着天空中的法阵,一双硕大妖目中尽是惊惧之极的神色。 此鲸只看体型就已经够骇人的了,身上气机更是可怖之极,相距如此之远,森然冷厉的蛮朴气息,竟给谢涟一种催心裂肺感觉。 “皇级凶兽!”谢涟骇得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怪鲸身上的气息,竟比乌行云此等王阶后期存在还要可怕的多,早已超脱王阶范畴,臻至谢涟以前绝无法想象的地步! 谢涟感觉自己心脏跳动都要停滞了,就是这般恐怖存在,此刻竟同样动弹不得,此种情形给他的震惊,甚至比他亲眼得见皇级凶兽还要剧烈的多。 或许是因为怪鲸浮出水面,天空上的星芒法阵血光再闪,一股庞然难测的吸引之力散发而出,不光体长数百丈的皇阶怪鲸,甚至方圆数百里内潜藏于海底的海族甚至是妖族,同样被此神秘吸引力牵引,向着法阵缓缓飘去,这其中自然是包括动弹不得的谢涟等人。 一时间,此处情形倒是蔚为壮观,大大小小的海鱼虾蟹,各型各色的海妖凶兽,争先恐后向着星芒法阵涌去,稍一靠近法阵散发出来的血芒,便灵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经此一出,谢涟还不知道此处看似荒凉的海域,竟还潜藏着如此多的生灵。 谢涟目瞪口呆之余,更是将那怪鲸恨得咬牙切齿,此刻他哪还不明白,头顶的星芒法阵肯定是冲着此怪鲸来的,他和此海域内的其他海兽,恐怕算是被殃及的池鱼了。 甚至此怪鲸以皇阶修为,鬼鬼祟祟潜藏此处,明显便是对他和乌行云等人不怀好意,若非星芒法阵出现,他多半是要遭其毒手了。 不过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恨意顿消,变得无比惊恐起来。 那怪鲸庞大身躯稍一靠近星芒法阵百余丈距离,其表面竟突然红芒乱窜起来,于此同时,怪鲸双目中也流露出痛苦之极的神色。 此种情形仅是持续了数息功夫,数息过后,一声凄厉之极的痛哼声中,怪鲸那数百丈长庞然身躯竟轰然炸碎,浑身血肉如长鲸吸水一般,转瞬间便被星芒法阵吸收殆尽,原地只留下一具硕大的暗红色骨架,并且灵光一闪便不知所踪了。 目睹此情形的不光是谢涟,还有被神秘吸引力牵引至此处的乌行云尤罗天等人,甚至鲤菱纱此女和身负重伤的龙岩太子也不例外。 此刻的龙岩太子,即便看见了谢涟,面上也没有任何仇恨之意了,而是像其他人一样,直勾勾盯着星芒法阵,满脸都是惊骇欲绝神情。 皇级怪鲸虽然陨落,那星芒法阵却余威未止,牵引着在场几人靠近之势没有渐缓分毫,好在打头的乌行云和尤罗天两人虽然消失不见,却没出现身躯暴烈的状况,总算让谢涟心中有些慰藉。 身形临接近法阵赤芒之际,谢涟心中苦笑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目,但觉面前红光一闪,他便人事不省了…… ……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涟缓缓恢复了知觉,心中怔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立时睁开双目,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酸痛难当,竟让他想起前世刚参军的时候,第一次全程冲刺完五千米的感觉,莫说活动手脚,似乎连眼皮都睁不开了,甚至脑海中都是昏沉沉一片,心神更是困乏之极,直让他有大睡上三天三夜的冲动。 他也丝毫没客气,反正是连双眼都睁不开,不睡觉,又能如何? 又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清醒过来的谢涟似乎察觉到什么,竟忽然睁开双目。 近在咫尺之处,映入眼中的却是青淩圣女如花似玉的面庞,此女正眨着亮晶晶的美目,出神地看着他。 谢涟突然睁开双目,两人倒都被吓了一跳,青淩圣女更是霞飞双腮,如受惊的小兔一般忙不迭偏转螓首。 此刻他这才察觉到,此女竟是趴伏在自己身上,虽然粉面羞红,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怎么了?”谢涟大为讶异。 他虽然自认魅力不小,但情知还没大至青淩圣女主动投怀送抱的地步。 青淩圣女羞不自抑,娇躯轻颤了数下,好半晌才蚊蚋般嗫嚅道:“我动不了。” 谢涟怔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忙将一直覆在此女粉|臀上的大手拿开,至此他也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恢复行动能力了。 不过他习惯性地稍一催动身上的法力,一颗心不由沉往了最深处。 此刻他身躯内空空荡荡,一身诺**力竟踪迹皆无,甚至连神念也被压缩进体内,丝毫外放不得! 若是寻常修士,突然遭遇此等状况,不惊恐万状才怪,没了法力,修士便是去了爪牙的老虎,情形比之脱了毛的凤凰还不如! 谢涟虽然也是初次遭遇到这种状况,但他“上一世”可全是在没有法力的情形下渡过的,此刻虽然不免有些惶恐,却也比寻常修士强上太多。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情形不妙了,他此刻竟感受不到天地间任何灵力,不管此种情形是如何出现的,他想要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来回复身上法力,已经成了不可能之事。 谢涟强忍心中惊疑,用双臂支楞了自己坐起身来。 青淩圣女嘤咛一声,竟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满怀沁人的幽香,温润软玉的触感,更引起谢涟一阵心悸神动。 虽然心怀大荡,但是此刻可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谢涟干咳了一声,用以掩饰面上的些许尴尬,转动脑袋向四周观望起来。 先前阵势骇人无比,在他的意识中,此刻身处指不定是什么大凶之地呢,甚至九幽地府也说不定。 结果入目所见,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此刻所处,竟像是一块海岸边巉岩上,周围风光竟极为秀美,头顶的青天白云,身畔碧波荡漾的海面和洁白沙滩,稍远处绿树葱郁的秀颀山峰,几让他以为自己是身处什么风景胜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林翠儿 眼前风光如此秀丽,反倒是让谢涟觉得有些怪异了,不过他四处张望了好半天,却依旧没什么头绪。 此处似乎仅是一处风景较为出众的寻常海滨,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根本无从判断他们身处何地。 当然,他此番巡视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最起码,他便在伸手可及之处,发现了自己的魔莲飞刀。 此柄魔莲飞刀早已恢复原来大小,就这般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连其上幽邃紫金之色的毫光也不见了踪影,打眼看去,与世俗兵刃没有任何区别,仅是质地颜色有些稀奇罢了。 谢涟呆愣了片刻,不由心中苦笑。 此刀可是他的本命法宝,但此刻与他之间的心神联系竟泯然无踪,相距仅咫尺之远,若非肉眼看到,他根本无法察觉到其存在。 谢涟摇了摇头,垂首问道:“青淩圣女,你此刻感觉如何了?” “身上法力全失,也感受不到任何天地灵气。”青淩圣女默然半晌,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想必她也清楚,法力全失倒不打紧,慢慢修炼回来便是,但若是无法感受天地灵气,麻烦可就大了,一直如此的话,便意味着修炼之路断绝! “圣女不必惊慌,在下同样感受不到天地灵气,多半是此地环境特殊的缘故。”谢涟忙出声安慰。 “你是说此处根本就没有天地灵气?”青淩圣女神色稍缓,仍有些半信半疑,毕竟此等状况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为了让她安心,谢涟笃定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心中确实是如此想的,只是拿不出什么证据罢了。 “道友能看出我们此刻身处何地么?”青淩圣女费劲儿转首,张望了片刻,有些沮丧地问道。 “四处查看一下,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谢涟苦笑回道。 方才简单的动作,青淩圣女似乎已经气力用尽,面色微红趴伏在谢涟怀里,语气带有一丝异样说道:“谢道友自己拿注意便是,妾身若想恢复行动能力,恐怕要好几天功夫了。” 谢涟点了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暗地估量了一下。 他此刻虽然法力全失,但肉身气力已经恢复到原先的七层水准,举手投足仍有数十万斤的气力,此等情形下,即便是寻常将阶初期修士,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总算是让他心中有了些底气。 谢涟一手轻束青淩圣女腰肢,另一手捡起自己的魔莲飞刀,缓缓站起身来。 青淩圣女四肢酥软,根本用不上半分力气,二人姿势又如此暧昧,此女将羞红粉面埋入他的肩侧,丝毫不敢做声。 谢涟哑然失笑,浑不在意他的状况明显要比青淩圣女强上太多,他的身躯一直被体内神秘黑丝改造,原本便要比寻常修士强悍的多,恢复能力出众一些,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方才内视也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虽然已经涓滴不剩,但是丹田内丹处,却被不知何故汇聚此处的神秘黑丝包裹的严严实实,内丹似乎仍然安然无恙,总算是让他心中差可告慰了,若是好不容易凝结而成的内丹碎裂甚至消失,他可哭都没地儿哭去。 谢涟掂量了一下手中魔莲飞刀,又转首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没了灵力加持,魔莲飞刀可怖的份量尽显无遗,堪堪盈尺之长,尺寸大小仅与俗世匕首相当,却有着数万斤的重量,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当然,他的面色古怪并不是因为这个。 他们此刻所在,与碧波嶙峋的海面仅有十余丈之遥,若是他们落身之地偏上这么十余丈,即便不被海水淹死,他的魔莲飞刀多半也要沉入海底泥沙中,没有心神联系的情形下,恐怕是再也无法寻获了。 谢涟摇了摇头,将此种晦气念头驱出脑海,刚要转首离开此处,却忽然听到有人脆声呼喝! 此处还有其他人?谢涟不由心中大喜,忙循声望去。 声音似乎是从数里丈外山脚疏林中传出的,那人似乎嗓门并不高,又隔了如此远的距离,话音自然有些含糊不清,谢涟仅能依稀辨别乃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这倒错不了,以他的目力,也能看到疏林中竟有一位灰麻衣衫的清丽少女,正面色焦急地冲他牙牙说些什么。 谢涟怔了一下,抱着青淩圣女,疾步往少女所在之处行去。 那少女一看便是人族之人,看见谢涟向她靠近,像是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否看到谢涟仍抱着青淩圣女,一双美目中竟流露出些许古怪神色。 谢涟虽然心中有些泛嘀咕,却三步并作两步来至此女身前不远处,先是打量了几眼,实在没从此女身上看出修炼的迹象,此刻他双手都被占着,也不便施礼,仅是点了点头,问道:“敢问姑娘,我们此刻所在何处?” 清丽少女闻言怔了一下,眨着闪亮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谢涟,又扫了一眼他怀内的青淩圣女背影,面上神色也变得茫然起来。 “不是吧,言语不通?”谢涟心中咯噔一下,转瞬间便明白怎么回事了,面色也是不由一变。 在这个高阶修士遁速转瞬千里的世界里,该是有如何遥远的距离,才能造成言语不通的情况? 下一刻,大出其意料的情形发生了。 清丽少女眼见他面色发白,竟“噗嗤”一声娇笑起来,笑盈盈说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 声音清脆好听,还有些吴侬软语的味道,虽然腔调稍显怪异,却与他所熟知的语言没有太大区别。 谢涟不由满头黑线,此女方才明显是故意在逗自己。 看此女娇憨清丽的样子,他也提不起什么火气,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不过他转瞬间便回过神来,不由失声问道:“外面?” “你莫要问我,我也是听村里的长老说的,我们这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大部分都是从外面来的。”清丽少女一偏脑袋,努嘴说道。 “我们现在在哪?”谢涟面上愕然,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海边上啊!”清丽少女瞥了一眼大海,毫不犹豫回道。 “……” …… “哎呀,你这人真是,怎么这么多问题?” 却是谢涟仍不死心,换着花样又盘询了几句,非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倒是把清丽少女问得不耐烦起来。 此女原本便年岁不大,勉强能称得上二八佳人,正是青春逼人的年华,此刻掐着小蛮腰,小脸上尽是气鼓鼓的神情,倒让谢涟有些手足无措了。 原本一直埋首谢涟肩侧的青淩圣女,此刻也顾不上羞涩,抿嘴轻笑了一声,勉强转过秀首,似乎想看看这位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呀!”清丽少女此时才看见青淩圣女面容,先是被其异于寻常人族的双瞳和头顶上ru白色小角吓了一跳,不过转瞬间,面上惊容便不见了踪影,反而大为惊奇地凑近观瞧。 青淩圣女面色稍赧,下意识想侧开面容,却又忍住不动了,怎么说她也是王阶存在,怕一个小姑娘打量成什么体统? “姐姐,你也是异族人么?”清丽少女眨动着闪亮的大眼睛,忽然开口问道。 青淩圣女也意识到其所谓的异族人,多半便是指的蛮人族,却故作面无表情,“异族人怎么了?” 清丽少女眼珠叽里咕噜转了几圈,嫣然一笑说道:“姐姐长得真好看!”。 说完后又加了一句,“比章长老好看多了!” 青淩圣女哭笑不得,这位人族少女太精灵古怪了,也不知道其最后一句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你们两人做那种事,选什么地方不成,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少女似乎又想起什么,指了指两人方才所处巉岩问道。 “哪种事?”不光青淩圣女,谢涟也是一头雾水。 “哎呀……”天不怕地不怕的清丽少女,小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娇羞,“就是那种事啦!” 青淩圣女虽然不谙世事,却从少女脸上表情再联想到先前与谢涟的暧昧姿势,也知道此女所指为何了,不由轻啐了一口,面色也变得酡红一片。 谢涟却是哑然失笑,颇为玩味地盯着清丽少女,“为什么不能选那里?” 青淩圣女闻言,羞不自抑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埋怨他不否认了清丽少女之语。 清丽少女目光却是有些游离,不敢正视谢涟的眼睛,稍显扭捏地说道:“你们外来人不知道,海边是我们这里最凶险的地方,即便是村里最勇敢的勇士,也不敢靠那么近的。” 只看少女表情,谢涟觉得有些好笑,此女多半正如他想的那样,正处豆蔻怀|春的年龄,在出言呼喝他们之前,不知偷偷观望多久他们的“暧昧”行为了,不过他这种调笑心思,在听闻此女之语后便消失无踪了,面色也凝重起来,“最凶险的地方?” “海里有好多体型巨大的怪物,没人敢出海渔猎,即便离海边太近,也有可能被它们吞噬。”清丽少女面带一丝惊惧说道。 怪物?莫不是凶兽或者海妖吧?谢涟和青淩圣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一丝疑惑。 “你们爱信不信!”或许是误会了两人面上神情,清丽少女小脸一拉,语气也凶巴巴起来。 “姑娘……我们不是不信……你们村子在哪?能否带我们去见你们长老?”谢涟对此女彻底没辙了,还要尽力控制表情,脸上露出最纯真的笑容。 按其心中所想,此女脾气甚大,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见了她所谓的长老,情形多半要好上很多。此处没有天地灵气,有修道之人对他们不利的可能性极小,他倒也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 “我们村里的长老都抢夺骨龙圣果去了,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先回村里。”少女小脸上表情像是翻书,立时喜孜孜地说道。 “抢夺骨龙圣果?”谢涟又是满头雾水。 “恁多问题!”清丽少女白了他一眼,转身在头前领路,“等你们见了长老,问他们去吧。” “那个……” “又想问什么?”清丽少女带起一阵香风霍然转身,小脸上满是怒容。 “请问姑娘芳名?”谢涟面皮抽搐了数下,挂上一丝谄笑问道。 “我叫林翠儿,你们叫我翠儿便成!”少女笑眯眯说完,便又转过身去。 谢涟亦步亦趋跟在翠儿姑娘身后,趴伏在他怀里的青淩圣女玉肩耸动数下,似乎在强忍笑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世外桃源 这位翠儿姑娘虽然不喜谢涟问话,但她自己却如思春般的小鸟一般,一路上叽叽喳喳,小嘴都不带停的,尽是问些外面的新奇物事。 谢涟自己阅历算不上渊博,不过怎么说也算熟读过众多典籍,捡些可信度较高并且是有趣的东西,刻意加工修饰一番,倒是将她逗得乐不可支,小姑娘言语神态间,也有了几分亲切之意。 青淩圣女常年在珠贝崖上闭关修炼,眼界比翠儿姑娘也强不了多少,谢涟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之际,此女也是颇感兴趣地听着,玉容上时不时露出些许恬淡笑意。 “谢大哥,外面的修炼之人真的可以御风飞行甚至能活上数百岁吗?”刚听完谢涟讲述一件关于修士的趣事,翠儿偏了偏小脑袋,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 “何止于此,修士修炼至一定境界,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无所不能,御器飞行更是瞬息千里,莫说活上数百岁,恐怕千岁万岁也不在话下。”谢涟笑着点头,却将修炼路途之艰辛隐了过去。 “这么厉害!”翠儿暗自咋舌,满脸都是憧憬之色。 谢涟却是心中苦笑,从此女听闻修士之事的反应来看,最起码在其认知之内,肯定没见过修士施展神通,自己推断也多半正确,此地没有天地灵气,自然不会有什么修士存在。 不过他更为大惑不解起来,天地间的灵气虽然不是均匀分布的,但是灵气却是无隙不入,高山大海根本隔绝不得,按理说,不论什么地方,都应该有天地灵气存在才是,充其量有厚薄之分罢了,究竟何种原因,才造成了此地天地灵气真空的状况? 谢涟虽然一头雾水,但是情知面前的翠儿姑娘回答不了此问题,只得心中祈祷,其所谓长老能知晓些什么。 他们一路行来,大部分都是松林竹海中穿行,偶尔还会涉过山溪峡涧,翠儿虽然不是修士,但身上的轻身功夫不俗,轻轻一跃便是数丈距离,沟谷乱石对其行进没有丝毫阻拦,谢涟自己更不用说,即便抱着青淩圣女,崎岖路途在其脚下如履平地一般。 当然,他可不敢像翠儿那样,偶尔在树干危石上借力,不说别的,他手中提的魔莲飞刀足有数万斤份量,一脚下去树折石碎可就尴尬了。 林翠儿只当他卖弄功夫,撇了撇嘴,却又抿嘴笑笑,没有言语什么。 一路前行数十里,三人进了一道山峡之中,林翠儿忽然转首说道:“离我们村子不远了。” 此山峡并不开阔,两边岩墙之间仅有数丈距离,谢涟盯着两边似乎要耸入云端的峭壁有些发愣。 林翠儿抿嘴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进去便知晓了。” 谢涟望了怀里的青淩圣女一眼,只得提了一口气跟上前去。 他心中也有些讶异,此去难道是桃花源不成?接下来是要“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么? 实际情形,初极狭倒是真的,虽然没到才通人的程度,却也有越来越窄的趋势,不过莫说复行数十步了,蜿蜒前行了数里,也不见豁然开朗的苗头! 好在沿途已经能见到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他倒不用担心翠儿将他们骗到这里是怀了什么不轨的心思。 又是前行里许之后,两边岩墙之间的间隙仅剩下三丈来远,说起来不算太过狭窄,但是对比数百丈高的岩壁,却显得微不足道了,山峡内晦暗潮湿,似乎还有阵阵阴风婆娑草树,仰首上望,头顶处只剩下一线青天,所谓“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恐怕也不过如此。 谢涟正心中惊疑之际,忽然心中一动,忙抬首向前观瞧。 数十丈外山峡间,竟修有一道离地十余丈高的拱门,拱门之上便是门楼,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影明火执仗把守!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片刻之后,门楼上之人显然发现了他们,立时传来一声厉喝,震得整个山峡都是嗡嗡回响。 “是我,林翠儿!”林翠儿清脆的声音自谢涟身旁响起。 “哦,原来是林姑娘。”门楼上一位身材颇为健硕的黑脸青年拿火把照了照,语气放松了下来,紧接着却又惊疑问道:“林姑娘,今**不是独自出去了么,你身旁两位是谁?” “他们呀……”林翠儿嘻嘻一笑,“他们是我在海边捡到的外来者。” 一旁的谢涟闻言翻了翻白眼,心中腹诽不已。 “外来者,不是别的村落派来的奸细吧?”黑脸青年先是怔了一下,明显警惕起来。 “什么奸细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事先料到我要去海边,更冒险在距离大海十余丈之处等我上钩?”林翠儿小脸一拉,明显有些不乐意了。 “距离大海十余丈之处?”黑脸青年竟大为惊骇,与其他人交头接耳了半晌,才干咳一声说道:“如此说来的话,这两人多半还真是外来者,不过林姑娘就这般将他们带进去,似乎有些不妥当,不如等长老他们都回来了,也好定夺一下。” “他们至少还要等数天才能回来,你要我们一直等在外面不成?”此刻的林翠儿竟出人意料的义气,不过从她与此处守卫说话的语气来看,此女在其村落中多半还是小有地位之人。 “这……”黑脸青年有些为难了。 “刘大哥,你可是翠儿最敬佩的勇士了,此处距离村落又没多远,有你坐镇,还用担心他们两人起什么祸端不成?”翠儿话音一转,变的甜腻腻地说道。 这招出奇的好使,门楼上的黑脸青年立时眉开眼笑,满脸的色授魂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翠……林姑娘,你且进去便是,长老们若是回来问责,我替你担着!” 他这般大包大揽,直把身旁几人气得直跺脚。 “谢谢刘大哥了!”翠儿掩嘴娇笑。 谢涟啼笑皆非,这算什么,美人计么? “还不快走!”谢涟正愣神之际,翠儿微不可闻轻哼了一声,自顾往拱门处行去。 谢涟如梦方醒,略踌躇了一下,紧步跟在其身后。 靠近了拱门,谢涟这才发现,此处半空中竟都依势搭有木架,木架上更用绳索悬挂着形状不一的巨石,大大小小足有百余块,最小的也要有千余斤重,一看便是用来防御的。 若是有敌袭,这些巨石肯定便是从天而落,造成惊人杀伤同时,还会将来路封死,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防御手段了。 在巨石下面穿行之际,谢涟转首瞥了一眼,门楼上除了黑脸青年,还有其他数人,正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们,其中一位年轻人,手还放在机括之上。 谢涟一阵牙酸,心中暗道,小子你可稳住了,你若是一抖手,大爷可就要被巨石给活埋了。 同行的还有林翠儿此女,他所担心的状况自然没有发生,出了巨石高悬之处,谢涟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又转过一个弯道,林翠儿展颜笑道:“我们到了。” 谢涟忙举目观瞧,眼前情形让他呆愣半晌,自语般喃喃道:“还真是桃花源!” 展现在他面前的,恍若一座巨大山峰,被直接掏空了山腹,此刻他们所在,便是腹地的边缘处。 山腹平洼之地,足有数十里方圆,大部分都是郁郁葱葱的田地,离他们不远的溪水淙淙之处,地势并不平坦,茅草棚顶的屋舍错落有致,其间鸡犬之声相闻,更有妇孺孩童往来其中。 观望半晌,谢涟不由嗟叹出声,“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好一派清新明媚的田园风光!” “你和黄文阙在一块儿呆过一段时日,也学会他的穷酸掉书袋了么?”青淩圣女在其耳畔吃吃低笑道。 谢涟怔了一下,转首看向此女的如花玉靥。 “太上长老跟我说的。”青淩圣女小脸一红,口不择言。 谢涟哑然失笑,旋即又有些神伤,黄文阙是亲手击杀银桨妖鱿幼兽之人,遭受九级妖王尤罗天的报复自然也是首当其冲,尤罗天既然有暇向他追击而来,黄文阙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走吧,我先带你们到闲置的院落住下。”见谢涟站着不动,一旁的翠儿出言催促道。 此处虽然名为村落,但规模比之小城镇也不遑多让,茅顶木屋鳞次栉比,只谢涟看到的,便有数千幢之多。 村落里成年壮丁并不多见,来往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看见翠儿领了生人过来,虽然都面露惊异之色,却仍是亲切地和翠儿打着招呼。 翠儿小脸含笑一一回应,也不向其他人解释什么,领着谢涟自顾往前行去,身后跟了十余个黄发垂髫的孩童,满脸惊奇地冲他们指指点点。 一处距离其他屋舍稍远一些的蓬门小院前,翠儿终于停下脚步,“喏,就是这里了。” 小院中的数间茅顶木屋虽然简陋,但谢涟和青淩圣女岂会在意这些? 当谢涟将青淩圣女平放在草席床榻之上时,翠儿却在一旁惊诧叫道:“呀,原来姐姐是身体不适!” “你觉得呢?”谢涟没好气说道。 “我以为……姐姐需要大夫过来看一下吗?”翠儿眼珠乱转吱唔半晌,灵机一动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气急败坏 谢涟毫不犹豫便摇了摇头,青淩圣女乃是全身法力遽失造成的身体不适,山野村医怎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那……我去吩咐人给您们准备些吃食吧?”翠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谢涟才感觉到,似乎真有那么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他此刻法力全失,身体机能与寻常人没有太大差异,吃喝拉撒睡恐怕一样都无法免俗,只是他肉身强悍无比,有些不适感觉,轻而易举便被他压制了下去,短时间内自然毫无问题,时间长了可就不成了。 他尚且这样,青淩圣女就更不堪了,恐怕早就有了饥饿感觉,只是一直没有出声罢了。 想到此,谢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翠儿姑娘了。” “你们等着啊。”小姑娘嘻嘻一笑,蹦蹦跳跳地走了。 “谢道友,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前谈及黄文阙时,谢涟面上神伤之色虽然隐晦,却没瞒过近在咫尺的青淩圣女,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此女终于有机会问起此事。 谢涟轻叹了一声,将他和黄文阙等人遭遇银桨妖鱿之事讲述了一遍,当然,在大荒海域,此女昏迷不醒之时发生的事情也不少,即便此女没有问起,他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青淩圣女听完之后愕然半晌,好一会儿,才幽幽叹息了一声:“希望黄道友白道友他们吉人天相吧。”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却不知该接口说些什么。 “谢道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青淩圣女又轻声问道。 “自然是想办法离开此处,返回角蝰蛇人一族了。”谢涟故作轻松一笑。 “按照道友所说,我们似乎是被某种传送阵强行摄到此处,并且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乌行云等人,万一在此处遭遇他们,岂不是太危险了?”青淩圣女却是有些担忧。 “他们肯定也是像我们这般法力全失,即便能遭遇上,还能怕了他们不成?”谢涟哑然失笑。 青淩圣女点了点头,却又叮嘱道:“此地如此诡异,说不定还有其他凶险,谢道友行事千万不要莽撞才是。” “这个我自然知晓。”谢涟往窗外打量了几眼,随口调笑道:“此处风景着实秀丽,若真是逃不出去,留下小命在此娶妻生子,也是不错的选择了。” 青淩圣女情知他是在开玩笑,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面颊上竟飞上一丝绯红,蚊蚋般小声说道:“还没有谢过道友的救命之恩呢,若非道友舍命相救,妾身恐怕……” “举手之劳而已,青淩圣女不必挂怀。”谢涟不等她说完,便摆了摆手。 青淩圣女恬然一笑,没有再说出什么感谢之语,双目中浓浓的感激之意夹杂着异样情愫,却是稍闪即逝。 房屋外脚步声响起,却是翠儿姑娘折返了回来,后面还领了一位手拎瓦罐藤篮的青衣健妇。 “嘻嘻,等急了吧?”小姑娘喜孜孜掀帘进屋,又转首对青衣健妇说道:“梁大嫂,饭菜且放在这里,等会儿你再来收拾便是。” “是,小姐!”青衣健妇应了一声,颇为惊奇地扫了谢涟和青淩圣女一眼,将手中瓦罐藤篮往桌子上放去。 谢涟忙口中称谢接过,再目送其转身出了木屋。 “赶紧趁热吃吧,梁大嫂在我家可是专事烹调,烧菜的手艺连我爹爹都夸赞不已呢。”翠儿叽叽喳喳说道。 “有劳翠儿姑娘费心了。”谢涟颇为诚挚地道谢一声,七手八脚将饭菜自藤篮内取出。 藤篮不大,里面所盛饭菜倒颇为丰盛,四个小菜有鱼肉还有青蔬,虽然算不上精致,却胜在色香俱佳,笼篦中还有数个馍馍,最妙的是瓦罐中的虾蟹鲜汤,俱都是热气腾腾冒着香气。 谢涟不动声色间,却是将饭菜闻嗅甄别一遍,并未从中发现不妥的地方,不由暗自有些惭愧,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青淩圣女手足无力,自然由谢涟抱在怀里,一勺一筷子喂她吃饭,此女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小脸红润几欲滴水,偏偏林翠儿搬了凳子就坐在他们对面,笑眯眯饶有兴趣看着,更让她羞不自抑,一顿饭吃下来,额头都沁出细腻的汗珠了。 好不容易等此女吃完,接下来便好办多了,桌上剩余饭菜被谢涟片刻间风卷残云狂扫而光,堪堪赶上梁大嫂过来收拾碗碟。 梁大嫂离去了好半天,天色已经不早,翠儿仍是腻歪歪没离去的迹象,谢涟不由奇道:“翠儿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谢大哥……我想向你讨一件东西。”翠儿目光游离,吞吞吐吐说道。 “讨一件东西?”谢涟更为奇怪了。 “不是讨,是交换!”翠儿摆了摆小手,急匆匆跑出门外,转瞬之后,在谢涟惊奇目光中,竟捧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回来。 谢涟哭笑不得,扬了扬手中的魔莲飞刀,“你想用长剑换这个?” 翠儿忙不迭点头,满脸都是艳羡之色。 谢涟一拂额头,怪不得此女来时路途中目光一直往魔莲飞刀上出溜呢,此刀底质幽邃,刀身泛着紫金异芒,风格又如此特异,只看卖相的话,确实比较讨小女孩欢心。 可惜此刀材质贵重之极不说,更是自己的本命法宝之一,怎可能有换与他人之说?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翠儿的天真烂漫,阅历稍多一些之人,便不会说出换取别人趁手兵刃之语,谢涟也不恼怒,只是无奈解释道:“此刀太重,你用起来恐怕不合手。” “太重?”翠儿满脸疑惑看了看盈尺之长的魔莲飞刀,悲愤叫道:“你骗人!再重能有多重,你是怕本姑娘拿不动还是怎么的?” 谢涟似笑非笑,“你的气力很大么?” “你尽可以试试!”翠儿紧咬银牙,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谢涟啼笑皆非,将自己右手交予翠儿玉手中。 感受到大手上的温度,翠儿脸颊上不经意间也是飞上一丝绯红,下一瞬,此女小脸一绷,紧握谢涟大手的玉手开始缓缓束紧。 初始时,谢涟还是漫不经心满脸的笑意,但是转瞬之后,他的面色逐渐变得惊诧起来。 翠儿小手握力已经抵至千斤之巨,竟还有缓缓上升的趋势!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 此女年龄尚幼,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他一眼便能看出,此女绝对没有经过专门的炼体**熬炼筋骨,能身负如此巨力,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又过了一会儿,满脸惊诧的却变成翠儿此女,此刻她小手握力已经升至三千斤上下,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但是对面谢涟手上非但不见任何反抗之力,面上反而若有所思有些出神,根本便是视她手上巨力如无物! 谢涟似乎察觉到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股绵柔之力泛起,将其玉手完好无损弹开,目光有些怪异地打量起此女来。 “成吗?”翠儿指了指谢涟手上的魔莲飞刀,大为忐忑地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这一身巨力是如何修来的么?”谢涟不置可否一笑,不答反问道。 “骨龙圣果,服用骨龙圣果稀释过的浆液,只要没有爆体当场,便会气力大增起来。”翠儿小嘴一噘,耐着性子回道。 “你服用过多少?”谢涟神色一动,目光闪闪问道。 “每颗骨龙圣果都足够百人服用,我只服用过一次,我爹爹可是服用过五次之多呢。”翠儿不无炫耀地说道。 “百分之一的效用!若是给一人服用,那还了得?”谢涟有些骇然了。 “你倒真敢想。”翠儿白了谢涟一眼,哼哼道:“即便骨龙圣果稀释百倍,每次还有大概一成服用者爆体而亡,其中可不乏原先服用过数次之人,独自服用岂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 “骨龙圣果!”谢涟丝毫不在意翠儿抢白,自语般口中喃喃,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ng。 此物与其说是骨龙圣果,不如称作炼体圣果更为恰当!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换还是不换?”翠儿苦大仇深盯着谢涟。 谢涟恍然回过神来,不由哑然失笑,抬手将魔莲飞刀放于身旁木凳之上。 此木凳虽然不起眼,却是上好紫檀雕琢而成,朴实耐用自不用说,但是在谢涟松开魔莲飞刀的瞬间,数万斤重压之下,整个木凳竟轰然炸碎,连同下方尺许见方青石铺就的地面,都被压下去数寸之深! 谢涟身形稍矮,信手将疾坠向地面的魔莲飞刀抄在手中。 掂量着手中飞刀,他心中也是有几分无奈,若不是他时刻提气轻身,恐怕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个脚印,更不要说像常人那样端坐在木凳之上了。 翠儿盯着满地木头渣子,眼珠子都块骇出来了。 她虽然见识不算多,却也能自方才情形判断出,那貌不惊人的魔莲飞刀,其份量最少也要万余斤起步! 好半天,翠儿才缓缓抬头,瞅了瞅谢涟手中的魔莲飞刀,秀美的眼角急遽跳动了数下,忽然如ru狮初啸一般暴怒起来:“打烂了东西,你得赔上,还有,吃过的饭菜,你也要作价赔给我!” 言罢不待谢涟反应,捧了长剑,气急败坏地跑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胡青岩 望着此女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谢涟和青淩圣女不由面面相觑。 青淩圣女目光扫过满地木头碎渣,又看了看谢涟手中的魔莲飞刀,眼眸中也是异色闪过,却又吃吃笑道:“你得罪了她呢。” “不管她,小孩子脾气!”谢涟挥了挥手,面上表情有些无奈。 青淩圣女莞尔一笑,瞥了瞥外面天色,忽然面色一红问道:“谢道友,天色已经不早,你今日要歇息在何处?” “此处境况未知,为防鸡鸣狗盗的宵小之徒跑来窃玉偷香,我还是在此守着吧。”谢涟装模作样沉吟片刻,义正言辞说道。 青淩圣女小脸红润几欲滴水,虽然没有出言反对,却微不可闻轻啐了一口。 谢涟嘿嘿一笑,翻身上了床榻,这里有国色生香的大美人作陪,傻子才要去别处钻茅草窝凑合。 当然,也仅是同榻共眠而已,或许还能装呓梦占些便宜,此女身份太过特殊,他可不敢真越雷池半步。 这一觉睡得竟是香甜无比,自他得道一来,还从经历过这样的境遇,栖身田园草庐之中,身畔更有大美人作陪,关键还不用担心修道之人对自己不利,心神极度放松之下,他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当然,即便他身处熟睡之中,修道之人的本能警觉依旧不会有丝毫松懈,身边任何变动都逃不过他的心神感应,只是没有杀机抑或是危险气息刺激,他潜意识中便将这些变动给忽视掉,与寻常人熟睡也就没有太大区别了。 第二日清晨,谢涟大梦初醒,却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占据了大半个床榻,青淩圣女却不见了踪影。 谢涟吃了一惊,霍然起身之际,却看见青淩圣女正娉婷立在门口,面带一丝恬然笑意看着自己。 原来是虚惊一场,谢涟吁了一口气,却又惊奇道:“青淩圣女,你的体力恢复了么?” “我们不知要在这里呆上多久,你只叫我青淩便成。”青淩圣女微微一笑,春风摆柳般尝试着走了几步,“没恢复多少,自己走动却不成问题了。” 谢涟点了点头,又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或许完全恢复也就在这几日了。” 青淩抿嘴一笑,“起床洗漱一下吧,我们的早饭似乎还没有着落呢。” 经此女一提醒,他才觉察到腹内饥意,谢涟不由心中苦笑,看来凡夫俗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最起码还要想办法讨生活填饱肚子。 昨日似乎把翠儿姑娘给得罪了,没被扫地出门已经算是不错,白食的早餐多半是没有了,空间戒指中倒是存了大量的凶兽肉食,可惜自己法力全失之下,明显也指望不上了。 “待我出去猎几头小兽回来,即便没有野兽,溪水了总会有鱼虾,还能饿到我们不成?”说话间,谢涟老脸都有些发红,没想到自己竟沦落至此等地步了。 不过,他的渔猎大计并没有真的成行,他们似乎低估翠儿姑娘的度量了,小姑娘大清早来访,不仅带来了早间的饭菜,随从几人,肩扛手提,竟还送来了米面菜蔬油盐调料以及其他造饭一应家什,一副为两人在此安家落户做准备的样子。 当然,小姑娘临走时再次撂下狠话,以后便不给送饭了,要吃自己做,米面等物还要作价赔给她。 谢涟面色古怪喏喏应声,至始至终也没弄明白,所谓作价到底是什么价。 用完早饭,谢涟正思量着是不是带青淩圣女四处看看之际,却忽然听闻村落中先是有些嘈杂,紧接着便是人声鼎沸,又过了一会儿,竟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恸哭之声! 谢涟大为惊疑起来,不过还未等他外出查看什么,恸哭之声渐止,片刻后,居然又传来欢天喜地的庆贺之声。 谢涟和青淩圣女不由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有人死而复生了么? “走,出去看看!”谢涟冲青淩圣女点了点头,率先长身而起。 …… 胡青岩乃是村落里一位极为普通的勇士,甚至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也知道,用“极为”来修饰普通,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但放在他身上,无非是强调,与别人相比,实在让人难以看出他有什么特长之处,简单说来,便是属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与别处村落一样,他所在的风林肆,勇士有天地玄黄四个等阶划分,天阶勇士之上,便是掌握了村落数万人口生杀大权的长老。 且不说高高在上的五位长老,单只是天阶勇士,村落里便有数十位之多,同他一样的地阶勇士,更是数以百计了。 这位胡青岩模样还算是周正,却绝称不上俊俏,自身实力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按理说,以其地阶勇士的身份,并不愁在村落中安身立命,可惜的是,此人却是一位十足ng|荡子,说好听点叫随遇而安,不好听的叫不思进取,除了有任务外出渔猎或者是征伐,其他时间便是无所事事,虽然年近三十,却依然尚未婚娶,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写意日子。 村落中的勇士进阶很简单,服用骨龙圣果稀释过的浆液便可,勇士实力虽然不能完全取决于身上的力量,但是狂增数千甚至数万斤的气力,足以极大程度上抹平搏杀招数甚至对敌经验上的差距。 当然,进阶的前提自然是没有爆体而亡。 初次服用骨龙圣果稀释过的浆液,大多数人都能气力大增并且安然无恙,但是从第二次服用开始,便有不小的几率爆体而亡,随着服用次数的增加,此几率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及至四次之后,每次服用,竟有九成以上几率当场殒命! 此种情形下,实在无法说清有机会服用骨龙圣果浆液,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服用者或许是实力大增连带在村落中的地位狂升,但更大的可能却是立毙当场,若不是为了对抗别的村落并且能猎杀到更多的猛兽,村落里立下规矩,各等阶的勇士有一定的轮换名额必须服用骨龙圣果浆液,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对此物敬而远之。 不过,很多野心或者是抱负甚大的年轻人,依旧是对此物趋之若鹜,甚至会主动争取服用此物的名额,当然,这其中自然不包括胡青岩胡大勇士,若不是早些年为了养家糊口,他连第三次骨龙圣果浆液也不会服用,反正低阶勇士中都是抢着服用此物,也不可能硬摊派到他头上。 数日前,万骨祭坛又一次出现异动,也只有这样的时机,各村落才有机会夺取到骨龙圣果,对此等能大幅增强村落实力之物,无论哪个村落,都不会等闲视之。 风林肆算是行了大气运,此次抢夺骨龙圣果,竟破天荒地有了两枚收成,当然,能抢到一枚骨龙圣果,甚至还多抢了一枚,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数个一无所获的村落恼羞成怒之下,竟纠结了数百名勇士,对他们发起了亡命冲击,一番恶斗下来,来犯之敌固然是被击退,风林肆也是损失惨重,当场毙命的勇士便有数十位之多,甚至还包括了两位天阶勇士。 不管怎么说,两枚骨龙圣果是保住了,胡大勇士可以不在意什么骨龙圣果,但他自己小命得保,甚至身上没遭受太严重的伤势,自然是让他庆幸万分。 像以往一样,胡大勇士又是长出了一口气,此番和村落里其他勇士凯旋而归,不单会得到英雄一般的礼遇,接下来数月之内都是清闲无比,像抢夺骨龙圣果这等随时都有可能送掉自己小命之事,再赶上恐怕就要等数年之后了。 数年之后又是数年,数年之后会发生何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如何及时行乐,才是胡大勇士应该挂虑之事。 若是以往,在村落众人的夹道欢迎中,胡大勇士或许会有片刻间的失神,或许也会在众人的称颂赞美中熏熏陶醉,让他依稀忆起,儿时的自己,也有成为万人膜拜的大英雄的梦想,更会让他感叹,岁月如尖刀,刀刀催人老,即便此身未老,但是他自己已经被平淡如流水的岁月消磨的市侩凡俗,偶尔受一些折辱,也会忍气吞声得过且过了。 从英雄梦中清醒过来,他照例会想些什么呢,是呼朋唤友到酒肆中狂饮三天不醉不归?还是拿了任务奖赏,去讨俏丽风|骚小寡妇的欢心几度春宵?也有交好之人曾经明里暗里指摘他自甘堕落,胡大勇士却是嗤之以鼻,那些进阶失败爆体而亡的勇士,想要堕落还没机会呢。 但是,这次的胡青岩却有些反常。 他和其余勇士一起,在长老们的带领下,日夜兼程返回村落,面对情形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先是悲痛欲绝的死难勇士家人上来认领尸体,只过了片刻,便是举村之人为夺得骨龙圣果欢呼庆贺。 胡青岩非但没有任何欣喜之意,反而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还会瞟上一眼仰躺在简易担架上的一位清丽少女,此少女身上裹着青袍,面色苍白的可怕,一双美目更是空洞无神。 不知为何,每当看到清丽少女美眸,胡青岩心中都会隐隐生疼,更是莫名悲愤,究竟何种的遭遇,才会让一位少女双目枯寂没有任何人类情绪,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章 一抹笑意 此少女是他们归来路途中救回来的,甚至其身上的青袍,也是胡青岩亲手给裹上的。 前几日,两枚骨龙圣果到手,众位勇士马不停蹄返回风林肆,但是路途中,总要让马匹等代步走兽歇息饮水。 来至饮马湖,众人骇然发现,湖边不远处竟盘踞了一头从未在此处出现过的蛟龙之属,此蛟身如巨蟒,长达数十丈,外形狰狞邪恶,似乎正作势欲吞其所缠绕着的一个妙龄女子! 像此等体型骇人的巨兽,匪夷所思地出现在其不该出现之处的情况,每逢万骨祭坛异动,便时有发生,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像以往一样,若是有海属巨兽被发现诡异出现在陆地上,便合该它倒霉,说不得要被七手八脚围殴致死,一身皮肉筋骨都要带回村落中改善口粮了。 更何况,此处淡水算不上充沛,饮马湖乃是方圆数百里内难得的水源补给之处,若是给此獠逃进湖内,以后再来此处补给,岂不是要提心吊胆了? 风林肆举村勇士尽出,还有五大长老坐镇,也不至于惧了此蛟,一声发喊,众人纷纷抽刀掣剑,争先恐后向前冲去。 胡青岩胡大勇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是冲锋靠前的几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本不算胆大的他,此时为何会如此勇猛向前。 那蛟龙察觉到如此多人手持利刃向它冲了过来,饶是它体型巨大,也有了几分惧意,连滚带爬向着湖面逃去。 众人岂会让它从容逃逸?冲至近前刀剑并举尽是向此獠身上招呼。 蛟类一向以肉身强大著称,若是普通壮汉,即便手中刀剑砍在其身上,此獠也会当做挠痒痒。 但此刻冲至近前的勇士,最差的也是身负近万斤巨力,哪是寻常壮汉所能比拟的?虽然极少人能劈开此蛟鳞甲,饶是如此,此蛟也疼的够呛,庞大身躯剧烈扭动,原本抓在利爪中的妙龄少女也被它随意抛了出来。 也算是巧合了,此女所抛飞方向,正是胡大勇士所在位置。 好在胡大勇士眼疾手快,一把撤回长剑,若非如此的话,面前颇为清丽的女子,便要被他一剑斩成两截了。 下一刻,两人滚地葫芦一般倒在一处。 胡大勇士仰躺在地上,将此女抱在怀中,却因为背部被乱石硌得生疼,不由呲牙咧嘴起来。 或许是看见他的表情生动有趣,清丽少女那近在咫尺的如花玉靥,竟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此笑意稍闪即逝,更是落寞无比,却让将此笑意尽收眼底的胡大勇士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但是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却差点将胡大勇士吓得魂飞魄散:自清丽少女背后,一条巨大蛟尾冲着他二人拍击而下,二人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 清丽少女并没有回头,却似乎对背后情形了若指掌,玉容上非但不见任何惊慌,反而是浮上一抹解脱般的释然,双目中也有色彩闪过,竟是泛起了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 电光火石间,胡大勇士心中很清楚,这一丝留恋虽然是对着自己发出的,不过也只是将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罢了,仅此而已! 但他心神最深处,依旧被这一丝最后的留恋深深触动,连以往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心灵,似乎也在此刻被点亮。 胡青岩发疯了一般挣扎,想将面前女子覆在身下保护,但是在此女单手轻按之下,立时变得动弹不得。 清丽女子古怪地笑了笑,粉背微弓,竟将胡青岩护在身下! 下一瞬,巨大蛟尾闪电般轰击在清丽女子粉背上,清丽女子一口鲜血喷出,将胡青岩浇的满头满脸,而后便软泥一般瘫倒在胡青岩怀中…… 事后胡青岩才知晓,若不是危机时刻,村落中的林长老及时出手将蛟尾击偏,仅是让余威波及到两人,他和清理少女绝无幸理! 最终,众人也没能留下那头蛟龙,被其伤痕累累地逃入湖中,众人不敢在此处多作停留,拨转马头重新踏上归途。 清丽少女虽然没有殒命,再次清醒过来,却已经变得目光枯寂,任谁询问也不搭理一声。 颇精医术的林长老看过之后,不由摇头叹息,直言哀莫大于心死,此女不知为何已萌死志,竟主动断绝了生机,就算身上伤势不致命,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胡青岩却是不信,自顾脱了青袍裹上清丽女子衣不蔽体的娇躯,又扯下衬里衣襟,将此女嘴角血迹擦拭干净,这才珍而重之将其放在空闲马背的简易担架上。 震天的欢呼声将胡青岩思绪拉了回来,此刻的胡青岩,心中更是苦楚难当,却不仅仅因为清丽少女的伤势。 或许是见他看清丽少女太过频繁,清丽少女身旁,竟有一人极为隐晦却又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胡青岩不由哆嗦了一下,目光如接触到烧红的烙铁一样,闪电般畏缩而回。 若是寻常人,自然不会让他怕成这副模样,但是那人,却是村落里五大长老之一,就连其余四位长老,也是大为忌惮之人。 此人姓章,乃是一位外来者,同时也是一位异族人,十余年前投奔风林肆之时,已经有了长老级的实力,期间更服用过两次骨龙圣果浆液,实力之强恐怕早已冠绝风林肆。 其外观也是甚为特异,脸上疙疙瘩瘩奇丑无比不说,腮边还长有十余根手指长的肉须,如遍体生瘤还不住扭曲的蚯蚓一般,看起来便恶心无比。 此副尊荣,也就使得这位章长老在妇孺之间极不受待见,空有长老级绝高武力和地位的他,至今也没讨上一房妻妾。 但是在早些年间,这位章长老却从未消停过,虽然还不至于在风林肆内欺男霸女,却时不时便会跑到敌对村落中掳来年青妇女,每至此时,其所居住的开阔庭院之中,便会传出女子痛苦之极的嚎哭之声,此嚎哭之声通宵达旦持续数天之后,逐渐消弭无声,连带那些年青女子也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背地里偷偷议论之人,有人说那些年青女子被挖坑掩埋了,有人说被章长老投入后院的枯井,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说法,那些年青女子都被章长老烹杀煮食了……各种说法都有,却从未有人敢当面质问过章长老,就连其余四位长老,也只是擦边打转规劝过此事,但是章长老一句话便将他们给堵了回去:你们谁若是能给本人寻上一房妻妾,本人立时戒掉此恶习! 四位长老鼻子都气歪了,以你现在的声名,哪个女子不要命了敢嫁你? 风林肆与其他村落多有交恶,固然有抢夺骨龙圣果或者是争夺渔猎之地结下来的仇怨,章长老此种恶习也是居功甚伟。 时至后来,倒不用四位长老劝说了,章长老凶名在外,再去别处部落掳人|妻女之时,那些年青女子情愿咬舌自尽,也不愿落入其手中,章长老虽然天怒人怨,却似乎对死人兴趣不大,一来二去,也极少再做这种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之事了。 只是他本人看向年青女子的目光更显阴郁,脾性也俞渐乖戾起来,只要一言不合,对村落内勇士是非打即骂,甚至还出手伤过数条人命,若不是死在其手中之人帮衬极少,也能用财帛家畜等物压服下来,恐怕早就引发哗变了。 自打众人在湖边救起清丽少女,这位章长老便守在了一旁,他存了什么心思,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大都怜悯地看了清丽少女一眼,装聋作哑躲往一旁罢了。 胡青岩虽然对章长老怕得要死,他知道自己势单力孤,绝斗不过章长老,心中却还存有几分希冀,或许章长老没有那种意思呢,又或者其他长老出言保下清丽女子呢…… 像此种期望,不用想,其结果便是事与愿违。 众勇士接受短暂的欢庆过后,各回各家休憩,日夜兼程返回,没几人还不困乏。 章长老却是理所当然地牵起驮有清丽少女的那匹马,自顾往自己庭院行去,至于其余之人,包括四位长老,都极为默契地对此事视若不见,甚至连面上温纯笑意都不带改变的。 可怜马背上的清丽少女,双目枯寂依旧,对周围情形不闻不顾,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也毫不在意。 无边的绝望渐渐将胡青岩笼罩,凉沁沁地让他心中发寒。 紧盯着章长老离去的背影,胡青岩紧咬牙关,双拳捏的咯吱吱直响,身形也如得了疟疾一般乱颤。 章长老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了胡青岩一眼,大为不屑地冷哼一声,毫不为意继续扯马向前,在他的意识中,胡青岩这小子孑身一人不说,本人更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情知自己对马背上的漂亮小娘子势在必得,不要命了敢坏自己好事? 出乎他意料的情形发生了。 还未行出几步,他背后竟传来一声微带颤音的呼叫,“章长老请留步!” “嗯?”章长老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形,双目微眯看向发声之人,“胡小兄,你有什么事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状若癫狂 不光是章长老,其他本欲离去的勇士,此刻也都停下脚步,神色古怪地看向胡青岩,连带了过来迎接自己家勇士的老弱妇孺,虽然有些不明就里,同样饶有兴趣站在一旁观望。 在众人的注视下,胡青岩更显紧张了,额头背上热气直冒,两股战战几欲跌倒,不过他还是咬紧了牙关,指了指马背上的清丽少女,嗫嚅道:“章长老……她……” “她身上的青袍是胡小兄的么?胡小兄不用担心,本长老会着人浆洗之后给小兄送过去!”章长老面上厉色稍显即逝,却又面无表情如此说道。 胡青岩身形筛糠般乱颤,悲切出声道:“章长老,此女身负重伤,还望长老怜悯!” “她是否身负重伤,与你有何干系?”章长老冷哼一声,怪眼中泛起的凶厉之色任谁都能察觉到。 被章长老怪眼扫过,胡青岩不由打了个寒噤,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如捣蒜道:“还请章长老发善心,放她一条生路!” 时至此时,旁观者哪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众人看向胡青岩的目光大都怜悯起来,凭他小小的地阶勇士,想要从章长老手中保下清丽少女,这不是赤手空拳从老虎嘴里抢肉么? 当然,也有人站在难以发现的角落,极为愤恨地对章长老怒目而视,他们都知道这位章长老是什么德性,也知道那位清丽少女若真被章长老带走,等待她的命运将是什么。 众人敢怒却是不敢言,场面一时死寂了下来,就连其余四位长老,也都是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只剩下胡青岩一个头又一个头磕在地上。 此时的胡青岩,心中对自己怨恨之极,若是自己早些时候肯多服用过几次骨龙圣果,不说进阶长老级高手,只要能成为天阶勇士,此刻也不至于除了苦苦哀求便别无他法,即便进阶失败爆体而亡,眼前之事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章长老一声怪笑打破场上沉寂,“本长老将此女带走便是不给她生路?你如此诋毁本长老,该让本长老如何处置?” 众人闻言大眼瞪小眼: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真以为自己以往的累累恶行别人都看不见么? 胡青岩面色惨白,目光复杂地扫了马背上清丽少女身影一眼,“是小人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只要章长老能放过此女,小人愿意接受任何处置!” “好!”章长老仰天狂笑一声,再垂下头颅之时,双目中已经是杀机隐现,“你若是能硬接本长老三掌不死,本长老放了此女又如何?” 很显然,胡青岩让章长老在举村之人面前颜面大失,章长老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恐怕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胡青岩双目通红,心中大为悲愤,他又不傻,自然很清楚,以面前之人的长老级实力,莫说三掌,全力一掌,便能将自己轰杀成渣!更可恶的是,即便自己身死,此人依旧不会放过清丽少女。 正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颇为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章长老,如此恐怕有些不妥吧?” 众人精神一振,忙循声望去,却看见说话之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模样颇为儒雅俊逸,赫然是村落中五大长老之一的林长老。 这位林长老面色煦然,却是不着痕迹瞪了其身旁一位小姑娘一眼,若不是自己的这位宝贝闺女翠儿姑娘,又掐又拧地极力撺掇,他如何愿意出头触那章长老晦头? “怎么,林长老对章某有何指教吗?”章长老冷瞥了林长老一眼,却也不得不压下几分火气。 和他势单力孤不同,人家林长老在这风林肆中可是一呼百应,且不说其林姓便是风林肆得以命名的两大宗姓之一,单只是林长老精通医术,为人处事又谦和近人,便让其在村落中极受爱戴,即便是他,也不好随便得罪。 “指教不敢当。”林张老苦笑摇头,硬着头皮说道,“章长老,此女也算是胡小兄救下来的,章长老若是这般将她带走,似乎有些不合村里的规矩了。” “林长老,当时我们都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心中应该都很清楚,这位小娘子为了救胡小兄,差点连性命都送掉,怎么救人者又成了胡小兄?” 章长老冷哂了一声,目光闪闪看向林长老,“以当时情形,若说救人者乃是林长老,我章百鳞自然不会否认半句,林长老若是要处置此女,在下也是心服口服。” “这……”林长老看了一眼眼巴巴望向自己的胡青岩,心中有些为难了,别看章百鳞承认此女是自己所救,自己若真是借坡下驴,将此女硬生生从其手中讨下来,也算是与他彻底撕破脸皮了。 “林长老不愿处置此女,章某自然不会强求。” 见林长老有些为难,章百鳞也不愿将两人关系弄得太僵,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林兄既然已开尊口,在下也不能驳了颜面,胡小兄若想带走此女,本长老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林长老怔了一下,苦笑说道:“章兄所说机会,若还是让胡小兄硬接三掌不死,实在有些不公平,章兄不给也罢了。” 章百鳞哑然失笑,“我们习武之人,起了争端便是你死我活,公平不公平向谁说去?不过章某既然说给他机会,自然也会让他心服口服。” 言罢看也不看胡青岩希冀的目光,反手一指在场某人,“这位吕小兄同样身为地阶勇士,甚至进阶还在胡小兄之后,胡小兄与其单打独斗若能取胜,本长老便将此女交由他处置了,如此机会,胡小兄总不能说不公平了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似笑非笑冲着胡青岩说的。 被其所指的吕姓勇士梗了梗脖子,心中暗骂,真他娘晦气,站着不动都能被点名指姓牵扯进面前麻烦中,看来以后看热闹要站远一些了。 胡青岩看了那位吕姓勇士一眼,嘴角嗫嚅几下,心中苦涩之意更浓。 同阶勇士中,实力也有高下之分,此人他也认识,姓吕名方,即便在地阶勇士中,还真算不上多厉害之人,可惜的是,这些年来他自己不思进取,连武艺习练也生疏了不少,很明显已经不是此人对手,甚至差距还不小的样子。 至于说指望对方能在争斗中放水,更是想都不用想,除非这位吕方脑子坏了,想替他承受章长老的滔天怒火,否则的话肯定是在二人争斗中全力以赴。 以章长老眼力,选此人出来让自己挑战,根本便是吃定了自己不是此人对手,可笑的是,事实上还真是如此,有些差距,不是仅凭一腔热血斗志昂扬便能抹平的。 “哈哈……”,胡青岩忽然状若癫狂般仰天狂笑起来,直笑得涕泪横流。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有怜悯也有不屑,还没挑战,便吓得发疯了么? “本长老没时间在这看你发疯!”章长老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站住!”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声嘶哑吼叫之后,胡青岩竟然掣出利刃,剑指章长老! 章长老霍然转身,双目微眯说道:“你若是找死,本长老成全你!” “章长老,只要你肯放过那位姑娘,我胡青岩一条贱命便在这里,你随时便可拿去!”胡青岩倒转剑身,手执剑锋疯狂叫道。 “你自己都说是一条贱命了,本长老拿来何用?”章长老不无讥诮地说道。 赤|裸裸的奇耻大辱! “我和你拼了!”即便胡青岩再是怯懦,此刻也是忍无可忍了,面色苍白嘴角哆嗦了数下,狂吼一声,举剑向章长老扑去。 “不自量力!”章长老冷哼一声,单掌前推,庞然巨力涌出,翻翻滚滚冲着胡青岩笼罩而去。 只要击实了,只需这一掌,便能取了胡青岩小命! 但是下一瞬,章长老不由怔了一下,旋即便勃然大怒起来。 胡青岩竟是舍了他而去,一往无前之势冲着马背上的清丽少女举剑劈去。 “我胡青岩即便救不了你,也不会让你受尽凌|辱而死!”望着清丽少女空洞无神的双眸,胡青岩嘴角强牵一抹笑意喃喃说道。 他和清丽少女之间,仅剩下数尺距离,但是这数尺之遥,似乎已经成为他无可跨越的横沟,脊背上数道劲气,钢勾一般几将他心肺勾穿。 却是章长老暴怒之下改掌为抓,凛冽劲气让他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胡青岩对背上剧痛不闻不顾,目光依旧没有开清丽少女娇俏玉容分毫。 “若是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寻到你,成长做一颗参天巨树,为你遮风避雨!”呢喃间,胡青岩手中长剑脱手掷出! “你敢!”章长老如暴怒的雄狮一般,劲气回转,一把将胡青岩抓在手中,但是再想去阻截长剑,却力有不逮了。 那长剑脱手之时,距离清丽少女仅咫尺之遥,如此短的距离,又事发突然,原本便无从阻截! 看见此幕之人,无不变了颜色,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眼看长剑便要没入清丽少女胸膛,血腥一幕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人影一闪,下一瞬,便有人一把将长剑抄在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震慑全场 众人强忍心中惊疑,忙定睛往此人瞧去。 出手之人乃是一位形容陌生的青年,年仅二十余岁,身着玄青衣衫,模样勉强算得上俊朗吧,面皮略显古铜色,却为其平添一抹阳光之色,最为出彩的,便是脸上那双漆黑闪亮的眸子,宛若黑夜里璀璨的星辰一般,眨动之间,似乎有深不可测的神秘光芒在闪动。 此青年左手提了一柄堪堪盈尺之长的幽邃小刀,右手却将夺来的长剑掂量了数下,便劈手扔在一旁了。 章长老瞳孔微缩,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位陌生青年,此子方才展现出来的身法,即便是他,心中也是有些忌惮。 陌生青年扫了被其提在手中的胡青岩一眼,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了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章长老不由怔了一下,不知此人到底什么意思。 下一瞬,但见此人身形一晃,已经欺身他身前丈许处,单掌轻探,似缓实疾印向他的前胸! 身法之诡谲,即便章长老此等级数的高手,也是不由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的章长老却是心中大怒,他先前还想着向此人道谢,却没想到眨眼之后,此人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向自己悍然出手! 章长老来不及多想,怒叱一声,一把扔开手中的胡青岩,排开双掌迎向陌生青年。 下一瞬,三只手掌交击之处,轰地一声,惊天巨响传出,四处迸散的劲气嗤嗤直响。 章长老但觉一股沛然难测的巨力,如江如潮向自己狂涌而来,以其冠绝风林肆的内力,竟丝毫携抗不得! 章长老不由面色大变,身形倒飞十余丈之远,借势化去身前巨力,再次站稳之时,双掌已经是肉眼难察地轻颤了起来。 场面死一般地沉寂下来,威压风林肆近十年的章长老,竟被此陌生青年一掌逼退?如此战果,若非亲眼见到,恐怕任谁都不敢相信! 四周围观之人,连同其余四位长老,俱都是一幅白日见鬼神情,满脸呆滞了好一会儿,场上才突然传出阵阵倒抽冷气之声。 “怎么可能!” “我没看错吧!” “此人是谁?” ………… 议论纷纷哗然四起! 翠儿姑娘兴奋的小脸通红,偷偷扯了扯林长老的衣袖,“爹爹,这位谢大哥,还有一位漂亮姐姐,都是我从海边捡回来的!” “……” 将章长老一掌击退之人,除了谢涟,还能是谁? 他尚未进阶结丹期之时,肉身之强悍都能与战王初期存在比肩,进阶结丹期之后,只论肉身强悍程度的话,恐怕比之战王后期存在都不遑多让! 那章长老虽然厉害,却仅比没有真元护体的战王初期存在稍强,比之中期存在都大有不如,又如何能与谢涟相提并论? 此刻的章长老,面色凝重之极,目光闪动沉声问道:“阁下莫非是外来的人族真武者?”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谢涟不置可否笑了笑。 章长老目光阴沉,将谢涟打量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谢涟!”谢涟毫不为意报上大号。 “谢小兄真要插手此事?” 谢涟瞥了清丽少女一眼,见其神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此女乃是在下的旧识,在下插手此事有何不妥吗?” “旧识?”章长老怔了一下,面上明显大为狐疑,“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谢小兄可知她姓甚名谁?” “即便在下随意编造一个名字,恐怕章长老也无从分辨吧?”谢涟似笑非笑,不过再看向清丽少女惨白的脸庞时,脸上也露出几分唏嘘之色,“此女还真是在下旧识,名曰鲤菱纱,当然,信与不信,都由着章长老了。” “在下为何不信?” 出乎他意料,章长老闻言,其面色竟松缓下来,甚至还挂上了颇为僵硬的笑意,“以谢小兄此等实力,即便强抢此女,此间也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分毫,谢小兄又何用捏造什么来诓骗本人。” “如此说的话,在下能带走此女了?”此人竟如此识趣,谢涟也有几分诧异了。 “悉听尊便!”章长老含笑侧身,还做出单手相请姿势。 见此一幕,围观众人更是惊诧之极,向来乖戾蛮横的章长老,竟也会如此客气?连带其余四位长老,看向谢涟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异样了。 谢涟微微一笑,冲章长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之间,又抬腿轻踢了趴伏在地上的胡青岩一脚,“死了没有?” 胡青岩原本还是傻子一般愣在当场,经此一脚,“咕噜”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呲牙咧嘴道:“没有。” 别人还未怎样,章长老却是不由瞳孔一缩! 方才一抓,他虽然没有直接要了胡青岩小命,内劲却封死了其周身要穴,寻常不知底细之人,即便能解,也要花上大半天功夫,而面前小子竟轻描淡写一脚便能解开,看来此人内力之强劲,还要远在自己预料之上! 人族的战王强者,都是真元与内力兼修的么?章长老震惊之余,不由大为郁闷。 “没死就跟过来,我有事要问你。”谢涟头也不回,此刻已经行至清丽少女身旁,伸手将此女从马背上解了下来。 可怜胡青岩一直如坠五里雾中一般,眼见此情形心中又是一紧,忙答应一声,从地上爬将起来,又俯身捡起扔在一旁的长剑,踉踉跄跄跟上前去。 望着谢涟远去的背影,章长老目光变幻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此刻,翠儿姑娘已经拉着她的爹爹,也就是那位林长老,拦在谢涟等人面前。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林长老喟叹了一声,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在下林徽原,见过谢小兄。” “爹爹,你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他还欠着咱们家好多东西呢?”翠儿姑娘在身后拉着他的衣衫,小声嘀咕道。 谢涟哑然失笑,垂首看了一眼被他横抱怀中的鲤菱纱,只得冲林长老点了点头,“见过林长老,在下不便施礼,还望林长老莫要见怪。” 林长老苦笑甩脱宝贝闺女的拉扯,摇了摇头,颇为诚挚地说道:“客套之语大家都不用多言,这位姑娘身上伤势不轻,在下对岐黄之术也算是略有精通,虽然对其心神上的创伤束手无策,但是医治其肢体上的伤患,在下还是有几分心得的,若是谢小兄用得上的话,在下愿意效劳一二。” 谢涟闻言却是犹豫了一下,鲤菱纱可是实打实的修炼之人,医治她身上的伤势,世俗之人肯定比不上修士在行,但他自己虽然熟读典籍,对除了丹药之外的医病救人之术略有所知,却绝算不上什么行家里手,看此女状况,多半不是他所能医治的。 “多谢林长老了,小女子也算略通医术,可以尝试一下,若真是力有不逮,还望林长老再不吝出手。”竟是谢涟身旁的青淩圣女,忽然开口说道。 谢涟怔了一下,转首看向此女。 青淩圣女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玉容上却稍显为难之色,“我身边没有医治伤患的草药,甚至初来此地,对此地特有草药药性也不是太了解……” 那你还主动将此事揽下?一旁的谢涟大为无语。 “这个不妨事。”林长老虽然被婉拒,面上却丝毫不见不悦之色,摆了摆手说道:“在下会将有可能用得上的草药尽数送过去,连带草药外观特征以及药性说明也会撰写成册,此处特有草药不会太多,姑娘施用起来应该问题不大才对。” “那就多谢林长老了!”谢涟大为诚挚道谢。 “谢小兄,你们且安心为这位姑娘疗伤便是,过几日,林某再和其他长老专程登门拜访。”林长老和颜悦色说完,转身告辞离去,翠儿姑娘似乎想跟着谢涟他们,去看看如何给鲤菱纱疗伤,却被林长老一把揪住衣领,连拖带拽拉走了。 谢涟微微一笑,举步前行之际,又转首冲眼巴巴看向自己的胡青岩说道:“胡小兄是吧?谢某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救下鲤姑娘的,还望胡小兄不吝为谢某解惑一二。” 胡青岩喏喏应声,忙举步跟上,边行边说,将遭遇鲤菱纱时的情形毫无隐瞒地讲述起来。 蓬门小院里,谢涟和胡青岩都被赶出屋外,由青淩圣女为鲤菱纱检查洗濯伤口。 胡青岩双目失神,时不时大为担忧地往紧闭的屋门瞥上一眼,口中却是絮叨不停,讲完了遭遇鲤菱纱时的情形,又开始讲章长老的为人,连带着将风林肆甚至那骨龙圣果之事也是大体托出。 “你是说,你对鲤姑娘一见倾心,甚至不惜冒死维护其周全,仅是因为她对你露出的一抹笑意?”趁其絮叨的间隙,谢涟张口结舌问道。 “不仅仅是笑意那么简单!”胡青岩蓦然激动起来,双目微红嚷道:“还有对人世的最后一丝留恋,虽然是阴差阳错才着落到我身上,但是我胡青岩此生都没有被人如此眷恋过,即便循着这一丝留恋,我也要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见不疑 谢涟听的不是大明白,不由挠了挠头皮,“算了,还是说你对她一见倾心吧。” “何止是一见倾心,甚至连性命都能托付!”胡青岩斩钉截铁说道。 “托付性命!”谢涟不由嗤笑一声,接连追问道:“你的性命不值钱还是怎么的,随便就能托付给别人?你是了解她的过往,还是了解她的品性?即便你愿意托付,别人就必须接受么?” 胡青岩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哑口无言半晌,最后竟梗着脖子冲谢涟叫道:“关你什么事!” “嘿,你还来劲了!”谢涟勃然大怒,一巴掌将其掀倒在地。 胡青岩状如疯狗,嗷嗷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向谢涟冲去。 谢涟毫不客气,一脚将其踢出去数个跟头。 胡青岩再次爬起…… …… 直到最后一次,伤痕累累的胡青岩被谢涟一把掼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竟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会浮现出那一瞬她的眼神,想起那种眼神,我心中便是撕心裂肺般绞痛,我只是想着如何保护她怜惜她,或许是上一辈子欠下的孽债吧,我原本便是孑然一身,如果不能将她救下,我也生无所恋了,即便不自绝身亡,也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连上一辈子欠下的孽缘都出来了!谢涟面色大为古怪起来。 真他娘晦气,这是碰上一位天生情种还是怎么的?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若是真的,这也不失是一件好事了。 “好了,你别哭了,你若真心如此想,把她救醒之后,说不定我还能撮合你们呢。”谢涟弯下腰身,双手在胡青岩身上摸索,将其因为摔打而移位的骨骼尽数复位。 “你不骗我?”胡青岩泪眼婆娑。 谢涟白了他一眼,“你他娘身上有什么值得我骗?还有,把你眼泪擦了,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 胡青岩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竟露出傻笑,“她若实在看不上我,能让我跟在她身边也好。” 这小子是彻底魔怔了,也不知道知晓鲤菱纱过往之后,这小子还会不会如此痴情?谢涟面上黑着脸,心中却是苦笑。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青淩圣女在里边招了招手,“谢道……谢公子,你且进来一下。” 看见青淩圣女眼圈微红,谢涟不由心中一沉,表面上却不作声色,缓步进了木屋。 青淩圣女在谢涟身后拉紧屋门,竟ru燕投林一般扑入谢涟怀里,螓首伏在谢涟肩头,紧咬秀唇,嘤嘤哭泣起来。 谢涟愕然之余,更是手足无措起来。 双手下意识抚上青淩圣女腰肢,旋即便觉察到不太合适,只好动作僵硬地轻拂此女香肩。 “青淩圣女,是不是鲤仙子她……”好一会儿之后,谢涟才结结巴巴问道。 “不是……不是,鲤仙子状况有些麻烦,一时倒没有性命之忧。”青淩圣女终于回过神来,面色微红从谢涟怀抱中挣脱而出,轻垂螓首嗫嚅道:“我只是听到你们言语,一时有些感伤罢了。” “感伤?”谢涟哭笑不得,心道还真是小女孩脾气,些许不知真假的告白,便能让你哭得稀里哗啦,若哪位青年才俊对你情真意切甜言蜜语,你还不立时身心相许啊? 谢涟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鲤菱纱,此女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随着谢涟所看方向,青淩圣女也将目光投在床上此女身上,双眸中闪过浓浓的哀切之色,“鲤仙子已经自绝生机,意识也被其困锁在心神最深处,此刻,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怎会如此?”谢涟大吃了一惊。 青淩圣女紧咬银牙,双目中悲愤难抑,却兀自坚强地说道:“除了其他伤势,鲤仙子下身也是受创严重,胡青岩等人寻上她之时,那条多半是龙岩太子的恶蛟,根本便不是要吞吃她,而是直接以蛟龙之身强行与她yin|媾!” 接下来之语,青淩圣女激愤的面色通红,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谢涟已经猜到鲤菱纱为何会落至现在这副模样了。 有过此种经历,哪一位女子不是身心遭受重创?若不是鲤菱纱同样为王者之躯,恐怕早就毙命当场了,此刻即便留得性命,此女却也自断生机,不愿再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她现在情形如何了?”谢涟唏嘘问道。 “鲤仙子怎么说也是王者之躯,肉身上的伤害,稍加调理便可无恙,但是心神上的创伤,任谁来了都束手无策,意识若是不醒转过来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鲤仙子便要心神衰竭而亡了。”青淩圣女目光泫然说道。 “先把她身上伤势治好吧,至于其他,也只能是再想办法了。”谢涟叹了口气。 青淩圣女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向屋外方向瞥了一眼,“那一位,该如何处置?” “据实相告!”谢涟没有丝毫犹豫,“若他仅是心血来潮,抑或是接受不了,让其滚蛋便是!” 青淩圣女却是大为踌躇,思来想去,也觉得瞒着此人有些不妥,不过她还是小声说道:“那头恶蛟之事,就先不要跟他说了,若是他脑子一热去找恶蛟拼命,也是白白送了性命。” “这个我自然知晓!”想起龙岩太子,谢涟双目中也是厉芒一闪。 此刻,蓬门外传来叩门之声,谢涟开门望去,却是先前为他们送过饭菜的梁大嫂,拎了两个块头奇大的药箱站在蓬门外。 谢涟心中苦笑,看来那位林长老也看出些什么,不仅自己主动回避,还拉了女儿,甚至还极力避免男丁参与此事。 趁着青淩圣女去和梁大嫂交涉药物,谢涟却是扯着胡青岩,闪进一所空置的茅草屋中。 “谢兄,什么事?”胡青岩大为忐忑。 “你莫称我谢兄,我担不起,你年岁比我还大呢。”谢涟摆了摆手。 “达者为长,你比我本事大上太多,我称你谢兄也不为过。”此事上胡青岩却是出人意料地固执。 “你爱怎么叫便怎么叫!”谢涟翻了一下白眼之后,脸色便肃穆下来,“我且问你,你对鲤姑娘之事,有几成真心?” 胡青岩闻言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一脸的悲愤难平,嘴角哆嗦了数下,竟抬手将右手小指送入嘴中! 下一瞬,胡青岩一口咬掉此小指,脖子一梗便吞了下去,满口鲜血淋漓说道:“若我胡青岩有半字虚言,犹如此指!” 完全出乎其意料,谢涟见了他此举,竟又是勃然大怒,一脚将其踹倒,冷声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你是修炼之人能臻至断肢重生之境也就罢了,区区凡俗之人,便以此赌誓,连自己都不爱惜,又能指望你爱惜谁去?” 这次胡青岩倒硬气了,从地上爬将起来,对谢涟怒目而视,“我断指以明对鲤姑娘之志,与你有何干系?” 谢涟反倒是气乐了,“你也知道与我没有干系?那你在我面前搞这一套断指明志作甚?” 话虽如此说,不过他从胡青岩脸上没看出半分心虚之色,也情知此人对鲤菱纱恐怕还真是一片真心,只是钻牛角尖到了一定程度,连别人质疑都不成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无法理解,听说过一见倾心,也听说过一见钟情,却是没听说过为了一抹微笑便可托付身家性命的,这位胡青岩,也算是世所难寻的奇葩了。 胡青岩无言反驳什么,却是脸红脖子粗站在那里气喘斗牛。 谢涟无奈摇了摇头,“算我相信你了!” “什么叫算是?”胡青岩不依不饶。 “你自己之事,必须别人相信才能做算么?”谢涟似笑非笑,不等其回答,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就此打住,我会将鲤姑娘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之后如何抉择,便是你自己之事了。” “多谢谢兄!”胡青岩怒发冲冠转瞬便消了大半,还讪讪笑道:“谢兄有所不知,传闻中服用过十次骨龙圣果浆液之后,便有断肢重生之功效,即便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玄乎,但是重生区区一条小指应该是问题不大,胡某断指,不仅是明对鲤姑娘之志,更明绝不再浑噩沉沦之志,经历过此事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没有强大的实力,连自己钟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即便苟延残喘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你就不担心,断肢重生所指断肢,是从服用过十次骨龙圣果之后才做算的?” 谢涟口中调笑,心中却是对那骨龙圣果大为好奇起来,即便他的修为臻至下一境界化婴之境,也不敢妄言能断肢重生,骨龙圣果竟有此传闻,想必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才对,不过此事还真说不准,照胡青岩先前所述,服用此果浆液四次之后,每次再服用,竟有九成之上几率爆体而亡,服用十次还不死的,恐怕在此地原本便是亘古未闻,此说法极有可能是故老相传荒腔走调之后的产物,谁要是当真去追寻,多半要倒大霉了。 不管怎么说,那骨龙圣果即便出现在修士之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此事倒是毋庸置疑的,一定要想办法见识一下才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莫名其妙 闻听谢涟调笑,胡青岩也是怔了一下,抬起血淋淋的右手看了一眼,满脸晦气说道:“若真如谢兄所说,胡某也只好认了.” 谢涟撇了撇嘴,“算了,还是说回鲤姑娘之事吧。” 胡青岩面色不由凝重下来,心中虽有些忐忑,却还是沉声说道:“胡某愿闻其详!” 谢涟沉吟了良久,缓缓开口问道:“你可知修士中的炉鼎之事?” “不知道。”胡青岩茫然摇头。 “阴阳采补之说你可听闻过?” 此说法即便没听过,只听名字也能大概想到是什么路数,胡青岩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有些苍白了,结结巴巴问道:“你是说……鲤姑娘她?” 此刻,谢涟心中也有了极短暂的迟疑,不过稍一转念,他还是决定将此事据实相告:“不错,鲤姑娘之前便是一位修道之人的炉鼎,被行那阴阳采补之事。” 胡青岩双目一下变得赤红起来,面皮急遽抖动数下,忽然用双手揪住头发,表情痛苦之极地蹲坐在地上。 见了他这副模样,谢涟仰天长叹一声,盯着屋梁毫无稀奇之处怔怔出神。 此种事情,也算是世俗男子的通病了,即便是卑若蝼蚁者,在其心灵最深处,也会为此事开辟一个他人不可侵犯的角落,眼界愈是狭小,便愈是盯着此事不放,甚至更有甚者,即便表面看得开,不是根本便不在乎了那人,便是咬牙承受,心中默默等待着反噬之机。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从某种程度上说,人之所以为人,除了灵智冠绝万物,诸如慈悲、执念等一些莫名其妙的天性,也是人与其他万物明显的区别。 不过,有些东西,弃如敝履固然不妥,但若真是死盯不放,却又有些矫枉过正了。 世事无常,人会有悲欢离合,月也有阴晴圆缺,若是只盯着那一丝阴翳,很容易便忽略了阴翳之外万千倍的皎洁皓素。 谢涟很想用此语劝导胡青岩,但是又觉得真如此说,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 当然,像此等个人私事,他原本便不会劝解胡青岩半句。 他也就是迁就胡青岩世俗之人的身份,才会作如此多的胡思乱想,寻常修士,求的是长生大道,远不像世俗凡间那么多顾忌,发生在鲤菱纱身上之事,虽然算不得稀松平常,却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之事,鲤菱纱既然已经逃出魔掌,自可以孑身修行,也能找人托付终身,只是能不能再寻到胡青岩这等对其一往情深之人,却实在不好说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修士之间适用程度,甚至比之世俗间更甚。 特别是他们如果无法从此地逃出,眼前这位便更是鲤菱纱托付终身的不二人选,只要他能接受鲤菱纱过往,未尝也不是一件美事。 至于说自己武断将鲤菱纱过往透露给胡青岩,算不算越俎代庖,谢涟却不以为然,这两人都是自己救下的,自己也就无可避免地掺杂进两人因果之中,如此做也是他的一种态度。 能接受便是能接受,不能接受便是不能接受,没什么好虚与委蛇的,胡青岩若是甩袖而去,也只能说两人缘分不够,不需也没必要强求什么。 胡青岩呆愣了好半晌,忽然抬首问道:“她可是自愿的?” 谢涟并没有垂下目光,自顾摇了摇头,“对于修士来说,被采补之人,遭受屈辱还在其次,气血精元上的亏损,更是任谁都不愿承受,哪有自愿之说?我也不妨告诉你,鲤姑娘也算是一个不小种族内身份显赫之人,若非为了生养她的种族,恐怕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胡青岩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发怔:“种族?” “你难道没看出鲤姑娘异族之人的身份?”谢涟也有些诧异了,不过他旋即便心中了然了,“鲤姑娘身属沧月鲛人一族,和那位章长老还有青淩姑娘一样,都是你们口中的异族人,相对来说,鲤姑娘情形还要特殊一些,鲤姑娘在陆地上与人族无异,但是一旦进入海水,下半身便会蜕化成鱼尾,你若是纠结于此,那也是没办法之事。” 胡青岩面色有些吃惊,默然了片刻,开口说道:“谢兄还不知道吧?故老相传,风林肆与其他村落都一样,村民先祖只有极少数的纯正人族,大多数都是不同种族的异族人繁衍数代之后,其后裔退化了异族特征,看起来便与寻常人族没有任何差别了,所以我们这里之人,对异族人并不排斥。” 谢涟闻言也有些意外,若有所思了片刻,垂首问道:“那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胡青岩虽然双目微闭,但是不住跳动的眼皮,却是流露出其内心非是没有挣扎。 对此谢涟倒不意外,别看胡青岩先前愿意为鲤菱纱送上性命,虽然不能说完全是一时脑子发热,但那时的他对鲤菱纱根本便是不了解,此女在其心目中的形象,掺杂了太多主观臆断的正面修饰,或许已经与真正的鲤菱纱相去甚远,此刻他心目中的鲤菱纱,正趋向靠近真正的鲤菱纱,有所迟疑也是正常之事。 谢涟暗叹一声,也不出言催促,静候他做出决断。 好半晌之后,胡青岩缓缓睁开双目,斩钉截铁说道:“我胡青岩过往是什么东西,我自己很清楚,又有什么资格强求鲤姑娘?鲤姑娘若是能接受我,我胡青岩自会对她不离不弃,她以往所遭受的苦难,我愿意替她一肩担上!” 谢涟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自己的武断行事,总算没改变两人应有的轨迹。 不过他故作惊疑问道:“你的过往究竟是什么东西?” 胡青岩情知他是玩笑之语,却不由讪讪道:“无非是游手好闲,行些桑间濮上之事罢了。” 谢涟哑然失笑,“此等事情莫跟我说,你还是想好日后如何跟鲤姑娘解释才是。” “谢兄,鲤姑娘身上的伤势究竟如何了?”胡青岩眼含期冀问道。 “肉身上的伤患不足为虑,但是心神上的创伤,可就有些麻烦了,正如林长老先前告诉你的那样,鲤仙子因承受不了莫大刺激而自断生机,将灵智困锁在心神最深处,若是不能脱困而出,用不了多久,鲤仙子便要就此消亡了。”谢涟眉头紧皱说道。 “该是什么样的刺激,才能让她自断生机?”胡青岩心如刀割,面色大恸。 谢涟干咳了一声,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与其纠结于此事,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让鲤姑娘醒转过来。” “鲤姑娘还有可能醒转过来?”胡青岩目光晶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此事还要问过青淩姑娘才能知道,不过像这种主动困锁心神之事,我似乎也有过耳闻,若是能寻到让她难以割舍之物,想办法沟通其心神,或许还能将她唤醒。”谢涟不确定地说道。 “谢兄可知什么才是鲤姑娘难以割舍之物?”胡青岩急切问道。 谢涟摇了摇头,心道我他娘怎么知道?我与那位鲤姑娘,也仅是见过两面,前后只说过几句话罢了,你若能将其宗族至亲之人绑来,或许还有些用处。 胡青岩见谢涟摇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蹲坐在地上怅然若失。 谢涟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声,“我们再想办法吧。” 言罢转身出了草屋。 草屋外,梁大嫂早已不见了踪影,青淩圣女立在当院中似乎正等他们出来。 “青淩,鲤姑娘状况如何了?”来至青淩圣女面前,谢涟开口问道。 “该施用的药物,我已经施用上了,鲤姑娘身上的皮肉创口,数日之内便能痊愈,筋骨伤患也拖不了多长时间,只是她困锁的心神,或许只能像谢公子所说那样,用其难以割舍之物唤醒了。”青淩圣女苦笑说道。 “若是找不到她难以割舍之物,鲤姑娘岂不是永远醒不过来了?”一旁的胡青岩喃喃说道。 “也不一定。”青淩圣女摇了摇螓首,缓缓说道:“人的求生本能是非常强韧的,即便鲤姑娘是主动困锁心神,但是稍有感兴趣之物刺激,再加上求生本能的潜移默化,也不能说没有自行醒转可能。” 虽然不那么靠谱,不过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胡青岩不由精神一振,开口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鲤姑娘气血两虚,若是能寻到些滋补之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青淩圣女颔首说道。 “这个好办,我家里还有一些财物,能先到药铺中换取,等到我身上伤势好一些,便能外出猎采了。”胡青岩咧嘴笑道。 青淩圣女抿嘴一乐,不经意间却是横了谢涟一眼。 谢涟有些尴尬,胡青岩身上的伤势,倒有多半是他给打伤的,不过仅是些皮肉伤罢了,也不用医治,很快便会痊愈。 见谢涟冲其点头,胡青岩稽首后一瘸一拐出了小院,不用说便是着落滋补之物去了。 “他的手指怎么了?”盯着胡青岩远去的背影,青淩圣女讶异道。 胡青岩断指之前,此女一直在屋内为鲤菱纱疗伤,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断指明志呗。”谢涟没好气答道。 “不是你逼迫他的吧?”青淩圣女竟有些气愤。 “我逼迫他作甚!”谢涟黑着脸,“若不是他心甘情愿,即便我逼迫他断指明志,又有什么用处?” “此人对鲤仙子也算是痴情一片了。”青淩圣女向谢涟施以歉意眼神,又幽幽叹道。 “仙子身为角蝰蛇人一族圣女,莫要动了凡心才是!”谢涟似笑非笑。 “不用你提醒!”青淩圣女面色忽然转冷,拂袖回转屋内,屋门摔的山响,似乎连静卧在床的鲤菱纱也给忘记了。 谢涟怔了半晌,摇了摇头嘟囔道:“莫名其妙!”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功受禄 三日后,谢涟和青淩圣女扒着屋门向里面窥伺了片刻,二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他娘的管用?”谢涟大惑不解转首问道。 “我哪知道?”青淩圣女白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会儿,又小声说道:“我也觉得用处不大。” 木屋之内,鲤菱纱端坐在床上,面色虽然红润了一些,但是双目依旧空洞无神,毫无表情望着正前方,其身前不远处,胡青岩那厮蹲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不住地冲她扮鬼脸! 这种情形可不是只在此时才有,过去的几天里,胡青岩倒有大半时间都是这样,据其所说,鲤姑娘与他初次见面之时,便因为看见他的怪异表情,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如此做说不定对唤醒其心神有些用处。 此事怎么看都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味,数日下来,鲤菱纱神态间不见丝毫起色不说,胡青岩倒是面皮酸痛涕泪横流起来,时不时还怪异之极地抽搐数下,不用扮鬼脸都比鬼脸可笑。 谢涟不禁有些担心,时日长久了,这小子面皮上会不会落下病根? 小院之外忽然传来嘈杂之声,谢涟转首观瞧之时,却看见林长老领着翠儿姑娘和那位梁大嫂,已经到了门外,其他两人都是两手空空,只有梁大嫂端有一个红布遮盖的托盘,鼓鼓囊囊不知装盛些什么。 谢涟不由怔了一下,胡青岩絮絮叨叨也提起过,依照惯例,村落夺得骨龙圣果之后,紧接着几日内这些长老们都不得闲暇,都在着手进行骨龙圣果浆液的提取稀释之事,也正是如此,这几日来只有梁大嫂时不时过来支应,连翠儿姑娘都不见了踪影,今日怎么都有暇来此了? “谢小兄,那位姑娘状况如何了?”几人见礼过后,林长老往木屋内瞥了一眼,和颜悦色问道。 “不甚乐观。”谢涟摇了摇头说道:“鲤姑娘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其困锁的心神,实在有些棘手。” “心病还须心药医,却又是最难对症,林某惭愧,此种事情上也帮不上什么忙。”林长老轻叹了一声。 “林长老何出此言,若非林长老鼎力支持,救治鲤姑娘之事不知还要耗费多少周章,谢涟在此谢过林长老了。”谢涟颇为诚挚地抱拳,深施了一礼。 “谢小兄太客气了。”林长老忙双手相搀。 见两人絮叨起来没完,林长老身后的翠儿姑娘急了,拉了拉林长老的衣角,“爹爹。” “你急什么?”林长老哑然失笑,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又转首对谢涟说道:“谢小兄,我此番可是带着任务前来的,这里有四份骨龙圣果稀释过的浆液,乃是我们风林肆的一点心意,还望小兄莫要推辞。” 说话间,林长老亲手将梁大嫂手中托盘上的红布揭开,露出五个一模一样的寸许高圆滚滚瓷瓶。 “无功不受禄,谢某如何当得起?”谢涟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长老摆摆手,满脸含笑说道:“谢小兄身为外来者落脚我们风林肆,也算是与我们风林肆有缘,我等长老们已经商议过了,谢小兄若是愿意在风林肆安家,我们自然是倒履相迎,即便谢小兄想要另谋他处,我们也绝不与谢小兄为难,这些骨龙圣果浆液,便是我们风林肆聊表寸心之物。” 谢涟心中也有几分了然了,若非他表现出力压风林肆第一高手章长老的实力,风林肆几位长老肯定不会对他如此客气有加,甚至拉拢之意都甚为明显,只是不知那位章长老是何种表情面对此事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指了指托盘,“怎么会有五份?” 一旁的翠儿姑娘翻了翻白眼,接口说道:“你们四人一人一份,还有一份是我的!” 谢涟愣了一下,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他与风林肆不沾亲不带故,风林肆这么突兀献上大礼,并且是如此特殊之物,若是换做旁人,无可避免会担忧这些骨龙圣果浆液被做过手脚,借以对他们图谋不轨。 林长老如此安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用说,接下来他们选取过骨龙圣果浆液之后,剩下的一份,便是翠儿姑娘的,翠儿姑娘定会当场服下,以消除他们心中的疑虑。 谢涟哑然失笑,何用如此麻烦? 他虽然法力全失,但是肉身之强大自保机能可是没有削减分毫,寻常战王等阶的肉躯都能称得上百毒不侵,俗世间有效用的毒物更是绝无仅有,更枉论他的肉躯在战王存在中也是极特殊的存在了。 不过话说回来,此地处处透着古怪,既然有骨龙圣果此等奇物存在,能寻到能威胁王者之躯的毒物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最起码那骨龙圣果,他若是整颗吞下去,多半便是扛不住,也就与吞下最致命的毒物没有任何区别了。 当然,即便神念无法离体察探,但是有毒物入口却绝瞒不过他,一旦发现异样,他还会再傻傻吞下去不成? 谢涟心思电转,转瞬间便想通所有关节,不由微微一笑,拱手抱拳道:“那谢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径自从托盘中取了一枚瓷瓶,去了瓶盖,凑近鼻端轻嗅了一下,在林长老稍显异样的目光中,一仰首便其内汁液倒入口中,略一品味,便毫不犹豫吞咽下去。 大名鼎鼎的骨龙圣果,浆液即便被稀释了百倍,仍呈现一种神秘的淡金色泽,虽然夹杂了一些别的草药成分,味嗅却是芳醇可口,入腹之后,倏忽间化作了一道热流,自肠胃缓缓发散于四肢百骸,以谢涟如此强悍的肉身,竟有丝丝灼痛之感。 谢涟怔了一下,忙调用神念内视,却发现热流所过之处,大至筋骨经络,小至肌肉纤维,竟都有不同程度增强的趋势! 当然,此种增幅对于他原本的肉身强悍程度来说,有些不足为道,但若是对于寻常世俗之人来说,却又是极为可观了,据他估计,若是普通人服用此浆液,气力立时飙升数倍不止,怪不得翠儿姑娘年纪轻轻,修炼也不见得多勤奋,服用过一次此浆液之后,粉臂一晃便有数千斤的气力。 此过程说来繁复,但实际上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林长老等人只看到谢涟将此瓶内浆液一饮而尽之后,仅是微闭了一下双目,紧接着面上金光一闪,整个人便如没事人一般了。 这便结束了?翠儿姑娘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 她可记得,她第一次服用此物之时,可是全身灼热痛苦不堪,足足将养的数日,身上不适之感才缓缓消散,面前之人服用之后怎么丝毫异状也看不到? 林长老却是心中苦笑,他自然知道,谢涟定是肉身原本便强大无匹,骨龙圣果稀释百倍之后的浆液,效用对其来说已经是微乎其微,压服不适之感自然也就轻而易举了。 此等人物,恐怕原本就不惧世俗毒物,自己先前的一些心思,倒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谢涟轻舒了一口气,稍一活动手脚,再次冲林长老道谢,这才向着青淩圣女点了点头。 青淩圣女对骨龙圣果自然也是大感兴趣,眼见谢涟安然无恙,不由放下芳心,信手取了一枚瓷瓶,状极优雅地将其内之物服下。 此女肉身虽然远不及谢涟,但怎么说也是王者之躯,经过这几日将养,已经大体恢复先前水准,此刻服用过骨龙圣果浆液,虽然玉容上金光流转时间稍长,压服体内不适之感,前前后后也仅是花费了片刻功夫罢了。 翠儿姑娘大受打击,整个人也似乎蔫了下来,却又撇着小嘴看怪物一般看着两人。 林长老却是心中苦笑之意更浓,得,又一位长老级高手! “我也要试试!”翠儿姑娘实在气不过,劈手夺过一枚玉瓶,仰首灌进秀唇之内。 “慢点喝!”林长老吃了一惊,想要阻拦却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宝贝闺女灌凉水一般将骨龙圣果浆液灌了进去。 他如此着急,倒不是此浆液有什么问题,翠儿姑娘先前已经服用过一次此浆液,再次服用,固然是对其不适之感耐受力大增,却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缓过来的,更何况,此次服用,翠儿可是存在极小几率爆体而亡的,他这位做父亲的,心神没有做丝毫准备的情形下,如何会不惊慌? 浆液下肚,立时,翠儿姑娘如饮烈酒一般,小脸烧的通红,只是瞬间,额头身上已经是香汗淋漓,小小的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翠儿姑娘贝齿紧咬,强忍身上痛楚,大为幽怨地瞥了谢涟和青淩圣女一眼。 “哎!……你!……你怎么如此鲁莽?”林长老急的直拍大腿,上前扶住翠儿身子。 “我来吧!”谢涟身形一晃便出现在翠儿旁边,单手抵住此女后心,沛然难测的内力潮水般涌出,护住翠儿姑娘的心脉经络。 只过了片刻,翠儿娇躯内爆裂奔腾的神秘力量竟被生生压服下来,大为柔缓地游走于其周天之内。 稍一感受到此时情形,林长老不由面色剧变,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只要骨龙圣果足够,小兄能催生出无数的长老级高手!” 第一百四十六章 鳌鱼岛 谢涟稍怔了一下,便明白过来林长老为何会如此说了,只要由他压服骨龙圣果的暴烈力量,服用此果浆液之人没了爆体之虞,可着劲服用五次,不就成长老级高手了么? 不过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林长老,之前你们没有人如此尝试过吗?” 林长老剧震的心神还没有回复过来,好半晌之后,才摇了摇头说道:“谢小友将此事想的太简单了,能以内力压服骨龙圣果之力者,林某从来便是闻所未闻!” “不大可能吧?即便一人内力不够,多找几位高手联手,未尝没有成功可能才对.”谢涟更为讶异了。 “莫说多找几位,即便是两位高手联手,不同源的内力在第三人体内也无法完美配合,只要稍有差池,不用骨龙圣果之力肆虐,服用者便要筋脉寸断而亡了。”林长老摇头苦笑道。 “原来如此!” 谢涟有些恍然,不过他闭目感受了片刻,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林长老,此事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乐观,我虽然能压服骨龙圣果之力,却不能促进服用之人吸收,也就是说,若是服用之人自身承受不了那神秘力量,除非我一直出手压制,否则的话还是有爆体之虞。” “翠儿她……”林长老闻言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看向翠儿。 “我说的不是翠儿,翠儿状况很好,看此时情形,即便我不出手,她也应该没有大碍才对。”谢涟摆了摆手说道。 林长老脸色稍缓,又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即便如小友所说,只要小友出手,服用骨龙圣果浆液之人进阶的可能性也会大增的,毕竟很大一部分服用者,便是在一开始的狂暴之力冲击下爆体而亡的。” 谢涟点了点头,对此说法倒没有反驳什么。 眼见翠儿没有大碍,林长老镇定下了心神,却目光闪闪不知在思量了些什么。 一旁的梁大嫂满脸惊惧,想必她也知晓,谢涟有此能力,对整个风林肆意味着什么。 谢涟却是心中苦笑,自己若真是在风林肆居住的话,日后麻烦事想来是少不了了。 沉吟了片刻,谢涟忽然问道:“林长老,我等初来乍到,还不知此处究竟为何地,林长老可否为我和青淩姑娘解惑一二?” 此事自打在海边醒来就一直困扰着他,但是所见之人翠儿少不更事,胡青岩又为了鲤菱纱神魂颠倒,想来问了也是白问,相比他们,询问林长老自然要靠谱一些。 此问题再简单不过,林长老却是斟酌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此处与世隔绝由来已久,若不是时不时有你们外来者到此,恐怕土生土长之人都会将这里看作整个世界了,谢小兄若问的是从外界如何到达此处抑或是如何出去,林某也是一无所知,按照故老流传下来的说法,此地名曰鳌鱼岛,因形似一头巨型鳌鱼而得名,我们风林肆所处,便在鳌头附近不远处。” “鳌鱼岛,此处乃是一个海岛?”谢涟却是吃了一惊。 “不错,此处虽然幅员辽阔,方圆足有数千里之广,但是四周都是大海,并不与其他陆地接壤,不是海岛又是什么?”林长老颔首说道。 “方圆数千里的海岛……”谢涟大为无语,如此大的海岛,说是大陆也不为过吧? 稍思量了一下,他又接着问道:“林长老,你可知是何种原因才造成此地与世隔绝么?” “四周大海中全是体型庞大的海兽,莫说出海,即便是在海边都有可能被它们吞噬,此种情形下,鳌鱼岛除了与世隔绝,还能选择其他么?”林长老苦笑回道。 谢涟用空闲的左手挠了挠头皮,明显有些无奈起来,和林长老谈起此事,似乎有些鸡同鸭讲的意思,林长老所说原因,隔绝世俗凡人自然不在话下,却绝拦不住身负法力可以凌空虚渡的修炼之人,若林长老不理解修士之能,自然也就无从给他满意的解释了。 看来有机会还是找那位章长老打听一下,此人身为外来者,一看原本就是等阶不低的修士,想必应该更好交流一些。 他心中正如此想着,林长老却是神秘一笑,竟开口问道:“谢小兄原本是修炼之人吧?” 谢涟闻言怔了一下,旋即大喜问道:“林长老也知晓修士之事?” “故老相传,我等先祖大部分都是流落此地的一族修士,我等对修士之事略有所知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更何况,外来者流落此地,从来便没有停止过,只是近些年比以往少了很多罢了,从他们口中,我们也能知晓一些修士之事。”林长老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敢问林长老,可曾有修士在鳌鱼岛施展神通?”谢涟略显急切问道。 “没有,一个也没有!”林长老的回答让谢涟心中一沉,稍沉吟了一下,林长老又接着说道:“想必谢小兄自己也有体会,此地出现的修炼之**多武力极高,但是与我们这等普通人已经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了,更与传闻中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说相去甚远,恐怕唯一的区别,便是你们修士寿元之长,实在是让我等望尘莫及。” 说至此处,这位林长老看向谢涟的目光,也是闪过一丝艳羡之色。 “修炼之人无法在此地施展神通,林长老可知其中原因?”谢涟苦笑问道。 “此事林某可全是道听途说,其中真假,谢小兄可要自行分辨了。”林长老略踌躇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据说,鳌鱼岛连同周边数百里海域,同样被一个超大禁制笼罩,禁制之内,修士法力全失还算是好的,高阶妖族和凶兽,非但妖力全无,甚至连灵智也会尽丧,变的与寻常野兽再无二样,维持人形形态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鳌鱼岛周边海域如此多的巨型海兽,传闻中大半都是妖族和凶兽蜕化而来的。” “究竟何等的禁制,竟能笼罩数千里方圆!”谢涟不由得骇然欲绝。 要知道,禁制厉害与否,与其笼罩范围并没有直接关联,但是低阶禁制,其作用范围也绝对不会太广,近代修士世界,笼罩数十里方圆的禁制都极为罕见,笼罩数千里方圆的禁制,听起来便有天方夜谭之感。 “妖力全无,灵智尽丧!” 稍回过神,谢涟与青淩圣女面面相觑一眼,二人又同时想到,此说法要是真的,流落至此的高阶妖族可要倒大霉了。 此说法倒不像是空穴来风,那龙岩太子但凡有一点灵智,也不至于以蛟龙形态强行与鲤菱纱行那yin|媾之事了。 “林长老,你可知我等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摄至此处的么?”谢涟怔怔半晌,又开口问道。 “关于此事的说法,可就有些众说纷纭了,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定的,你们被强行摄至此地,与那万骨祭坛脱不了干系,外来者频繁出现,必是万骨祭坛异动之时。”林长老笃定地说道。 “万骨祭坛是什么东西?所谓异动,又是指的什么呢?”却是一旁的青淩圣女,忍不住插嘴问道。 “万骨祭坛,乃是鳌鱼岛鳌头处一座临海巨台,恐怕也是鳌鱼岛最神秘所在了,此台终年被浓雾笼罩不说,四周更是散布者无数具尸骸,这些尸骸大小不一,种类也极少相同,实际上,这些骨骸堆积如山之处,也就是骨龙圣果生长之地,所谓万骨祭坛异动,便是每隔数年,此台流光四逸之时,又有新的骨骸出现在其四周,也只有此时,骨龙圣果藤蔓互相抢夺其赖以存活的新骸骨,才有可能致使此果脱落,再由我们所捡获。”对于青淩圣女所问,林长老也是言无不尽。 谢涟面色震惊,定下心神消化了一下林长老所说之事,片刻后,神色有些怪异地问道:“照林长老所说,那骨龙圣果藤蔓并非寻常植类,还能主动争夺生存资源,甚至你们所谓的抢夺骨龙圣果,便是守在一旁等它们自行脱落?” “这也是没办法之事。”林长老难得老脸一红,有些无奈地说道:“那骨龙圣果藤蔓金铁难伤不说,更是力大无穷,不仅像章鱼触腕一般能争夺生存资源,本性也是嗜血残暴,活物根本近身不得,莫说我等长老级高手,即便海中庞然巨兽,也不敢靠近分毫,若非相互之间争斗,实在没有其他原因能让骨龙圣果脱落,我们所说抢夺,也指的是其他村落同样觊觎骨龙圣果之人。” 谢涟这才恍然点了点头,心道难怪如此了,不过那骨龙圣果藤蔓还真是奇特,若非能结出骨龙圣果,还真不好说是动物还是植物,像此等肉食性的凶猛藤蔓,在修士界虽然算不上太过罕见,却也不是寻常便能遇上的,在此等禁灵之地,能生长此物便更为不易了。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林长老,前几日万骨祭坛异动之时,新增的骨骸中,可有一具数百丈长的独角怪鲸尸骸?” “确有此物!”林长老毫不迟疑,极为肯定地回道:“此物体型在众骸骨中虽算不上最大,却也显眼之极,林某自然不会看错。” 谢涟闻言心中剧震,面色大变看向青淩圣女,却看见青淩圣女玉容上的震惊之色不比他少多少,二人几乎同时想到,那独角怪鲸乃是皇级存在,所谓万骨祭坛周围的累累骨山,莫不会全是皇者尸骸组成的吧? 二人虽然心中惊疑,但是情知在林长老这里无从求证什么,也只能是日后有了机会,亲身前往那万骨祭坛一探究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屠蛟大计 谢涟和青淩圣女所问,林长老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也因此对此岛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似乎更多的仍是一头雾水! 谢涟有些无奈,思忖了半晌,只得直截了当问道:“林长老,我等身为外来者,自然是希望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对此,林长老可有什么建议?” “建议?”林长老略皱眉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小兄若实在不死心,可以去万骨祭坛查看一下,你们极有可能因之而来,自然也大有可能在那里寻到线索,只是要千万小心那里的骨龙圣果藤蔓,切不可接近其攻击范围才是。” 谢涟暗地摇了摇头,此建议与没有无异,那万骨祭坛如此神秘,不用说他都要过去查探一二,不过林长老最后叮嘱中的担忧却是情真意切,他也是不由抱拳称谢。 他们说话功夫,翠儿姑娘缓缓醒转了过来,显然已经将骨龙圣果浆液中的神秘力量吸收殆尽,此刻正眨动着大眼睛,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谢涟。 谢涟干咳一声,如江如潮的庞然内力缓缓从此女体内退出,这才撤回自己的手掌。 翠儿姑娘美目晶亮,此时的她,对谢涟实力的可怖之处才算有了最直观的认识,小姑娘香舌暗咋,难得冲谢涟敛衽一礼,“多谢谢大哥援手!” 言罢,便转身拉住林长老大手,眉飞色舞说道:“爹爹,我有玄阶实力了呢!” “莫要骄傲自满,内力水准虽然臻至玄阶,武功心法却远远不及,以后要勤加习练才是!”林长老绷着脸,但双目中也是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知道了!”翠儿姑娘暗吐香舌,站往一旁去了。 “谢小兄,骨龙圣果本身可以久远留存,但是破果取浆之后,无论何种方法也只能保存三日,剩下的这两份……”林长老指了指托盘,又瞟了一眼木屋说道。 “胡青岩的那一份由他自己决断就好,至于鲤姑娘的那一份……”谢涟转首冲青淩圣女问道:“以鲤姑娘此时的状况,服用骨龙圣果浆液不妨事吧?” 青淩圣女稍沉吟了一下,笃定说道:“鲤姑娘肉身已经没有大碍,以她的底子,服用此果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办了,待会儿让胡青岩为她送服下去便是。”谢涟点了点头。 话未说完,谢涟忽然心中有感,转首观瞧时,却看见满脸憔悴的胡青岩正站在门口。 林长老和翠儿姑娘却是被胡青岩此刻的怪模样吓了一跳,二人不仅有些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胡小兄面皮都是一抽一抽的? 接下来的情形没出乎谢涟的意料,胡青岩毫不犹豫便服下了属于他的那份骨龙圣果浆液,当然,他能如此干脆服用此物,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得知了谢涟能压服此果暴烈力量的缘故,否则的话,即便他已经断指明志,面对此极有可能让自己爆体而亡之物,肯定也会思量再三的。 结果,他服用骨龙圣果浆液之后,情形甚至还要好过翠儿姑娘,仅凭他自己,便将暴烈之力压服了下去,倒也省得谢涟再出手了。 再睁眼之时,胡青岩已经是天阶勇士,其面上表情却是复杂之极,有欣喜,也有追悔,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趁着他去为鲤菱纱送服骨龙圣果浆液之时,谢涟又有些好奇地问道:“林长老,此果浆液的份量应该是人为配比的,若是一人连续服用两份乃至更多的份量,会出现什么情形?” “此时的份额,已经是鳌鱼岛历代先人,冒着生命危险不知尝试了多少次,这才厘定下来的,稍多一些稍少一些或许都不妨事,但是三日内接连服用一旦超过两份,除了爆体而亡,别无第二种可能,当然……” 说至此,这位林长老竟似笑非笑看向谢涟,“以谢小兄的异禀天赋,或许能打破此种限制,谢小兄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嘿,这位林长老满脸的温文儒雅,此刻竟有心调笑自己?谢涟瞪了瞪眼,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吃饱撑着了,为了增加区区万斤不到的气力,便拿着自己小命来冒险。 当然,以他方才服用此果浆液的情形来看,即便连续服用两份,也应该问题不大才是,但他对此果效用机能仍不是十分了解,又怎会做此无谓的尝试? 林长老哑然失笑,摆了摆手说道:“说笑而已,即便是林某,想要多取一份此果浆液,也并非容易之事。” 说至此处,林长老略顿了一下,便说出了告辞之语:“谢小兄,青姑娘,此间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林某便要告辞了,此刻村内正商议着圣果浆液的服用者名额之事,林某也不便缺席太久的。” “林长老请便!”,“林长老慢走!”谢涟和青淩圣女自然是施礼相送。 出了谢涟他们所在小院,林长老看看远近无人,面色微沉冲梁大嫂说道: “今日之事,半句也不许透露给他人知晓!” 这位林长老脾性和缓,平素从未如此严厉对她吩咐什么,梁大嫂不由被吓得一激灵,忙诚惶诚恐垂首应道:“奴婢知道了。” “爹爹……”一旁的翠儿姑娘却是怔了一下,看向林长老的目光也有些不解。 “谢小兄能助人进阶之事一旦被其他人知晓,莫说风林肆,整个鳌鱼岛,都不会有什么地方能让你的谢大哥清净容身了。”对自己的这位宝贝闺女,林长老自然不会严词厉色,只好耐心哄劝道。 翠儿姑娘似懂非懂,却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长老转首前行之际,目光闪烁了数下,明显便是心中另有一番定计。 小院中,望着林长老等人消失的背影,谢涟眉头略皱,怔怔地在思量着什么。 “谢道友有何打算?”青淩圣女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在一旁轻声问道。 “林长老虽然身份不凡,但是对此处也是所知不多,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大多也没有什么大用,我们想要脱离此处,恐怕要想别的办法了。”谢涟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再找别人打听?”青淩圣女若有所思。 “方才我问离开此地的建议之时,林长老明显有些犹豫,似乎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或许是他有别的想法吧。”谢涟点了点头。 “这位林长老看起来不像坏人啊。”青淩圣女显然没留意到方才一幕,听谢涟如此说起,不由有些吃惊。 谢涟摇首苦笑,人的好坏判断怎能从外观看起来做算?更何况,也不是所有坏事都是坏人办的。 “若实在打探不出什么,也只好先到所谓的万骨祭坛查探一二了,希望如其所说,能找到些线索。”谢涟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他们二人怎么办?”青淩圣女大为担忧地扫了一眼屋内。 提起鲤菱纱和胡青岩,谢涟也有几分头痛。 他们若是要寻求离开此地,势必会长时间离开风林肆,甚至一去不返都有可能,鲤菱纱若是痊愈了自然一切好说,以其王者之躯,即便法力全失,自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到时她如何抉择,便是她自己之事了,但是看眼前情形,此女痊愈似乎遥遥无期,即便有胡青岩照料,他也不放心就此将此女丢下。 沉吟了半晌,谢涟有些无奈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是一面向其他人打探,一面尽全力唤醒鲤仙子了。” 青淩圣女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胡青岩的方法,似乎有些不靠谱……” 谢涟一拂额头,何止是有些不靠谱,简直是太不靠谱了! 不过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失声叫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青淩圣女美目晶亮。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是说龙岩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那头恶蛟?”青淩圣女转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鲤仙子身上的诸多不幸,都是那头恶蛟带来的,若是当着她的面,将那头恶蛟斩杀以解其心魔,鲤仙子不就大有可能醒转过来吗?”谢涟大为兴奋,却又压低声音说道。 “谢道友可有将其诛杀的把握?”青淩圣女思忖了片刻,也有几分心动了。 “若是那头恶蛟妖力未失,我们这般过去,几与送死无异,但此刻的它非但妖力全失,灵智也是尽丧,也就是一头体型庞大较为厉害的野兽罢了,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谢涟老神在在,侃侃而谈。 “就凭了你这把小刀?”青淩圣女扫了一眼谢涟腕间,脸上神情大为狐疑。 一直手拎魔莲飞刀,自然是多有不便,谢涟也算琢磨出来一个办法,从脑袋上割下一缕韧逾金铁的头发,将那魔莲飞刀缚于此处,至于先前对胡青岩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说,早不知被他抛到何处去了。 “找林长老,让他命人打造一口屠龙宝刃不就可以了?”谢涟哈哈大笑。 青淩圣女白了谢涟一眼,又冲木屋处努了努小嘴,小声说道:“如何跟他解释?” “鲤姑娘不幸遭遇恶蛟,差点被恶蛟吞吃,虽然被及时救下,却也因惊吓过度而自锁心神,此蛟实属十恶不赦,若是能将其斩杀于鲤姑娘面前,鲤姑娘多半便能清醒过来!”谢涟义正言辞,朗声说道。 青淩圣女愕然睁大美目,微张着小口,神色古怪地看向谢涟。 话音方落,木屋中的胡青岩摔门而出,双目赤红叫道:“此事当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外来访 谢涟原想第二日再去拜会林长老,稍有些出乎他意料,这位林长老当天深夜便偷偷摸摸前来造访了,当然,来时还携带了一份骨龙圣果浆液,其来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谢涟不由啼笑皆非,这位林长老对自己还真是信任,自己为他护法之时,若是稍有异心,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平时,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取了一位长老级高手小命,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对林长老不利,林长老想必也是认识到这些,这才趁了相互熟稔,如此干脆便求上门来。 以其长老之尊,敢冒险再服下一份骨龙圣果浆液,多半是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只是担忧挨不过最初始时的暴烈之力罢了。 心知如此,谢涟也就不吝成人之美了。 一番折腾,其结果也是皆大欢喜,林长老修为更进一步,而谢涟,也趁机向其提起了铸造屠龙宝刃之事,林长老心情大好之下,稍一过问原由便一口应允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只待屠龙宝刃出炉,便可带着鲤菱纱等人前往饮马湖屠蛟了,但谢涟却是闲不住,将风林肆几位人族长老挨个拜访了一遍,熟络关系尚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打听此地秘辛,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线索。 至于那位章长老,若是正常情形下,此人身为外来者,刚开始肯定也寻求过如何脱离此地,虽然明显没有成功,问些经验教训总归是好的,可惜的是,谢涟也自知坏了人家的好事,若说此人心中没有对他的怨愤,他是一百个都不信,若不是万般无奈,他绝不愿找此人打听什么。 让他有些郁闷的情形发生了,莫说其余三位人族长老,即便是村里上了年岁的长者,口中所说与林长老也没什么不同,一圈打听下来,根本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谢涟自然是大为丧气,心中隐隐觉得,在这风林肆中恐怕是打听不出什么了。 此种情形下,出乎他意料之事发生了,那位章长老,竟然主动登门拜访! 虽然有些意外,并且对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来者是客,对方身份又不一般,谢涟自然不至于将其拒之门外。 这位章长老也算是颇有城府之人,被让进草庐之时,面上表情言笑晏晏,若是不知内情之人,丝毫看不出谢涟数日前刚狠狠得罪过他。 青淩圣女却是没这般涵养,此女早就从胡青岩口中得知此人是什么路数,自然对其没什么好脸色,连招呼都没打,便躲回鲤菱纱他们所在木屋中不出来了。 章长老仿若没看到一般,直至与谢涟在桌边落座,面上笑意都没有减退分毫。 谢涟也是暗道此人城府了得,却不愿与其客套什么,开门见山便问道:“章长老,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谢小兄折煞了在下了。”章长老摆了摆手,满脸含笑说道:“你我也算同为修道之人,若是在外界,肯定以道友相称,称呼长老便有些生分了。” 小爷与你原本便不熟,又有什么生分之说?谢涟心中犯嘀咕,表面上却是不露痕迹,微微一笑说道:“如何称呼有什么可介怀的,都是入乡随俗罢了。” “入乡随俗!” 章长老似乎被勾起了伤心事,腮边的肉须急遽抖动了数下,闷哼一声说道:“若是让章某再选一次,即便是永无进阶可能,章某也不愿冒险出外海寻求修炼机缘,进而被摄至此处,终日混迹于凡夫俗子之中!” “怎么,章长老也是被强行摄至此处的?”谢涟好奇问道。 “章某还能自己闯进来不成?”章长老满脸苦笑。 谢涟稍作沉吟,不动声色问道:“听林长老他们说,我们被摄至此处,似乎跟那万骨祭坛有些干系,章长老对此有何见解吗?” “此事倒是千真万确的!”章长老肃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祭坛也不知什么来历,似乎能掠取皇阶存在身上的法力甚至血肉,其周围皑皑白骨,尽是皇者尸骸,而我们,只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可笑的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没有落得和那些皇者一样的命运,虽然法力全失,却还能留得性命。” “果然如此!”虽然先前听林长老说过此事,此刻有了心理准备,谢涟脸上还是泛起惊骇之色。 “若想离开此处,真的只能去万骨祭坛寻找线索么?”震惊过后,谢涟有些若有所思。 “说来惭愧,章某也多次前往过那万骨祭坛,却因为那骨龙圣果藤蔓的缘故,从来没敢靠的太近,所谓寻找线索也就无从谈起了。”章长老轻叹了一声。 “那骨龙圣果藤蔓真的如此厉害?”谢涟大为好奇。 “此物依附皇者尸骸而生,更终日以皇者骸髓为食,可怖之处自不用说,若非如此,其所结出的骨龙圣果岂有如此逆天的效用?”章长老面皮抽动数下,死鱼一般的双目中竟流露出恐惧之色,看情形多半是在此物手下吃过亏。 “那万骨祭坛如此显眼,流落至此的道友肯定没少打其主意,就没有一人成功登上祭坛?”谢涟面色也有些凝重了。 “从未听闻有人成功过,所有强闯者,无一例外全被那骨龙圣果藤蔓绞杀至尸骨无存,有此物驻守,那万骨祭坛已经成为生人禁地了。”章长老苦笑回道。 闻听此言,谢涟面皮上也是不由变了颜色,他虽然自认有些手段,但是历来被强行摄至此处的修士,肯定不乏战王后期存在,这些人即便同样是法力全失,武力之强横也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比拟的,他们都无法突破骨龙圣果藤蔓的封锁,谢涟心中又如何有底气? 谢涟眉头紧锁沉吟不语,屋内也沉寂了下来。 章长老目光闪烁了片刻,低笑一声说道:“谢小兄也不用太过灰心,鳌鱼岛如此广阔,未尝不能从别处寻到线索,谢小兄一看便是福缘深厚之人,岂有在此处困顿余生的道理?” 此人似乎话里有话,谢涟不由怔了一下,忙问道:“鳌鱼岛别处还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稀奇的地方多了去了,但是有可能与逃出此地相关的也就寥寥数处而已。”章长老竟哈哈笑道。 “章长老既然知道这些地方,就没查探出来什么东西么?”谢涟有些狐疑了。 “不是没查探出,而是根本就没查探过,有些地方,即便以在下的身手,去了也是九死一生!”章长老难得老脸一红。 谢涟闻言面色大为古怪起来,这老小子莫不是存心引自己去送死吧? “此乃章某早些年间绘制的一张草图,上面不仅有鳌鱼岛的大致地形,更有在下所说之处的标注,章某愿将此图赠送小兄,谢小兄武力远在章某之上,说不定能从此图中得到什么线索。” 章长老丝毫不在意谢涟表情,自顾拿出一卷兽皮,展开之后平铺在桌子之上,又冲谢涟展颜笑道:“当然,谢小兄若是觉得章某心怀叵测,就当章某没拿出过此图便可。” “章长老有何要求,明说便是!”谢涟看都没看此图,沉声问道。 “谢小兄无需如此严阵以待。”章长老摆了摆手,嘿然笑道:“此图对于我们外来者来说,可以是价值连城,也可以是一文不值,关键还是要看能不能派上用处,章某若是拿此图要挟小兄什么,不仅是贻笑大方,还极有可能引起小兄杀机,谢小兄乃是古道热肠之辈,章某也不用谢小兄发誓,只要小兄一个承诺便可。” 说至此处,章长老闭口不言,却是目光灼灼盯向谢涟。 “谢某万一寻到脱离此地之法,带章长老一起出去?”谢涟眨眼间便明白过来了。 “谢小兄果然是天资聪颖之辈!”章长老抚掌笑道。 谢涟沉吟了片刻,不动声色说道:“谢某只能保证,若是按此图寻到脱离此地的办法,绝不瞒着章道友。” 章长老自然明白谢涟话语中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头,稍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此我们便算是说定了!” 谢涟微微一笑,他自然能感觉到章长老心中的不快,却丝毫不以为意。 此人倒是打得好主意,只凭了一张图,便要自己提着脑袋四处查探,即便能寻到脱离此地的办法,风险不大也就罢了,若是有极大风险,自己带上青淩圣女,还要再带上此人,被动之处自不用说了。 自己能将脱离此地的方法透露给他,怎么看也算对得起他提供的这张图了,仅是一场交易罢了,他不指望占章长老便宜,章长老也别想把他当做冤大头。 二人定下此事,谢涟的目光才落至图上。 此图二尺见方,明显便是鳌鱼岛地形草图,不得不说,此岛打眼看起来,还真与传闻中龙首鱼身的鳌鱼有几分相似。 图上标注之处并不多,仅十余处而已,每一处都有极简略的注记:“胭脂湾,海水嫣红,每逢月圆,海面之下火光熠熠;驻云峰,峰高千仞,云雾终年萦绕其上,猿猱难攀;望月窟,形似弯月其深难测,每年三次,五彩之华光参北斗……” 只看了片刻,谢涟的目光便被一处只有标记没有注释之地吸引住了,“鹜霞山?” 第一百四十九章 鹜霞仙子 听谢涟念出鹜霞山,章长老怔了一下,旋即不以为意说道:“此处不算,小兄无用在意。” 谢涟奇道:“既然被章长老标记出来,此地应该有非同寻常之处才是,为何又不算了?” 章长老竟有些迟疑,沉吟了片刻才嗟叹道:“此处倒还真当得起非同寻常之说,此山主峰小孤峰之上,住着一位鹜霞仙子,极少有人见过此女真面目,但是这位鹜霞仙子落脚此处,传闻中至少也要有五百年之久,多半是一位不世出的前辈高人,不知何故竟也流落至此了。” “五百年之久!”谢涟大为惊骇,寻常王阶后期存在,总共寿元也不过如此,此女难道是皇者存在不成? 但是皇者存在不是全都殒命万骨祭坛了么,此女如果是皇者存在的话,又怎么会成为其中例外? “谁说得准呢?除非还有其他人能存活这么久,否则的话谁也没办法亲眼见证此事。”章长老目光闪动,竟吃吃低笑道。 “若是传闻不假的话,此女便大有拜望一番的必要了,以其眼光见识,说不定便知晓如何出去的办法。”谢涟压下面上惊容,若有所思说道。 章长老嗤笑一声,“在下劝谢小兄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那位鹜霞仙子若真知晓出去的办法,又如何在此地滞留五百年之久?别告诉我她在此处修身养性,原本便不想出去!” “此话倒是不假,不过……”,谢涟点了点头,却又自顾说道:“以其驻留此处的悠长岁月,对这鳌鱼岛应该了如指掌才是,能得到她出言指点,多半便会省下很多弯路。” “若仅是如此,便更没有必要了。”章长老面色稍显古怪,说道:“据在下所知,那小孤峰方圆数十里内,尽是怪石嶙峋瘴林密布,寻常人根本到不了近前,更不要说见到鹜霞仙子了,即便见到了,谁也不知其脾性如何,能不能透露什么还在两说。” 此说法有些牵强,谢涟点了点头,也却没往心里去。 他自然没注意到,章长老借了垂首之际,死鱼般的双目中,竟有冷厉异芒稍显即逝。 …… 送走章长老之后,谢涟静立庭院之中,眉头略皱仰首望天,怔怔的有些出神。 “谢道友,此人前来,所为何事?”青淩圣女娉婷行至谢涟身边,轻声问道。 “算是来做一笔交易吧。”谢涟垂下头颅,将手中绘有草图的兽皮递了过去。 青淩圣女信手接过兽皮,讶异道:“这是什么?” 谢涟稍作沉吟,将方才与章长老交谈之事,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他便是以此图,换取你寻到出去之法后透露给他知晓?”听完谢涟叙述,青淩圣女若有所思问道。 谢涟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一张草图而已,他自然可以誊撰多份,你是不是有些吃亏了?”青淩圣女哭笑不得说道。 “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吃亏不吃亏的。”谢涟摆摆手说道。 “那你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涟并没有回答其所问,反而转首问道:“你觉得章长老此人如何?” “相貌丑陋,为人荒|淫暴戾!”青淩圣女想都不想便答道。 谢涟苦笑摇了摇头,对此女说法不予置评。 “怎么,谢道友觉得屈枉此人了?”青淩圣女讶异道。 谢涟摆摆手道:“一人屈枉他,总不至于举村之人都屈枉他,但是在下所指不是这个。” “你怀疑他此举是居心叵测?”青淩圣女也明白了过来。 “不好说,即便是居心叵测,也要看他目的如何,若仅是利用我寻到出去的办法,自然是无可厚非,甚至是籍着此事,将我远远引离风林肆免得碍其手脚,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是他若是怀有更为不可告人的目的,嘿嘿……”说至此处,谢涟竟冷笑了起来。 “难道这张图有问题?”青淩圣女看着手中兽皮,也有些色变了。 “其上所标注地点,我们只要找其他人一打听,便可知晓有没有问题了,章长老若非嫌活的时间太长,应该不至于在此图上做手脚。” 谢涟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又喃喃说道:“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没什么头绪。” “那该如何是好?”青淩圣女大为担忧起来。 “不妨事,没有打听清楚此图上标注地点的详细情况,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谢涟故作轻松一笑,出言宽解道。 …… 数日后,在众人瞩目之下,谢涟等一行四人离开了风林肆。 此行人中,无论是头前引路的胡青岩,还是跟在后面的青淩圣女和鲤菱纱,都是稍带了一些衣食用度之物轻装上阵,唯有中间的谢涟,苦兮兮扛了一柄特大号的长刀! 此刀阔如门板,长可达三丈有余,其份量足有数万斤,如此巨刃,自然没有刀鞘等物遮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甚至刀身处还残留着沥水淬火的痕迹。 不用说,此刃便是林长老着人为谢涟专门打造的“屠龙宝刀”,直到昨日才堪堪出炉! 说起来,为谢涟打造屠龙宝刃之事,虽然是林长老一人吩咐下来的,但是其余数位长老得知原委后俱都是大力支持,毕竟那头恶蛟所盘踞的饮马湖,对风林肆颇为重要,屠蛟之事也是势在必行,若是正常情形下,组织村里勇士联手剿灭如此巨兽,即便有他们这些长老督战,伤亡也是在所难免,谢涟既然愿意一己承担此事,甚至不要村落中其他人援手,他们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若非他们积极调派人手和资源,如此庞然巨物,少说还要推迟数日才能出炉。 当然,之所以不要他们援手屠蛟之事,谢涟也有自己的考虑,此事事关鲤菱纱的名节,虽然不虞泄露什么,还是越少人参与越好。 如此,因为谢涟自己,便显得行藏都有些古怪的一行人便出发了。 “谢公子,此刀可还合你的心意?”眼瞅谢涟身资实在别扭,在后面扶着鲤菱纱的青淩圣女竟吃吃调笑道。 谢涟调整了一下扛刀的姿势,头也不回说道:“还成,最起码壮行头唬人还是不错的。” 可不是么,一路行来,那些想要打他们主意的山野猛兽,眼见其中一人竟扛了如此一具庞然巨物,无不呜咽一声便夹尾逃窜,它们也不傻,情知此物莫说劈斩,仅是翻倒下来被压在下面,肯定便是小命不保了,又如何敢上前造次什么? 青淩圣女忍俊不禁,“你便不担心那恶蛟被吓得不敢露面?” “山人自有妙计!”谢涟嘿嘿一笑,竟卖起了关子。 青淩圣女嫣然一笑,便不追问此事了,却又神色稍正问道:“这几日,你四下打听草图上所标注地名之事,可有什么收获?” “不能说一无所获,却也是用处极少,即便几位长老,对那些标注的地名也仅是稍有耳闻,深些层次的东西,便一无所知了。”谢涟摇头叹道。 “所标注的那些地方有问题么?”青淩圣女抿了抿秀唇,又接着问道。 “恐怕此时还无从判断……” 竟是这样的结果,连青淩圣女也有些语结了。 二人有些沉默之际,他们背后方向竟隐约传来清喝之声,“等等我……” 几人驻足惊异回望,却看见数里外一抹嫩绿疾飘而来,在漫山郁翠之中,还真不好分辨。 但是谢涟和青淩圣女眼力过人,自然能分辨得出来人是谁,两人面上都不由露出古怪神色。 “斩杀蛟龙此等有意思之事,你们竟然不叫上我!” 嫩绿飘至近前,开口便是凶巴巴的怨责之言。 谢涟哑然失笑,“翠儿姑娘,你这是乔装逃出来的吧?” 面前心急火燎赶来之人,不是翠儿姑娘又会是谁?此刻的翠儿背着她那柄长剑,一身衣衫也不是原来模样,周身青翠嫩绿的装束,显得更是恰如其名了。 此女闻听谢涟之语却是有些不乐意了,撇了撇小嘴,“此刻本姑娘已经进阶玄阶,自然是爱穿什么衣衫便穿什么衣衫,又何用乔装什么?” 谢涟愕然转首,却看见胡青岩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同样不知晓所穿衣衫与修为能扯上什么干系。 “翠儿姑娘,你此番出来,林长老知晓吗?”谢涟旋即便明白此女有岔开话题之意,不由轻笑一声,锲而不舍追问道。 “这个……”翠儿姑娘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转瞬间便换上一副可怜兮兮表情,“谢大哥,你就带上我呗,我爹爹不让我跟你们前去,无非是担忧我遇上什么危险,我保证离湖水远远的,那恶蛟即便上岸,也追不上我吧?” “胡闹!林长老发现你不见了,还不得急死?”谢涟丝毫不为其所动。 “我爹爹和李长老出去办事了,再说,我已经给梁大嫂留下书笺,他们肯定知道我的行踪,又有什么好着急的?”翠儿噘着小嘴,气鼓鼓说道。 “不行!”谢涟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半分通融之地。 “不行就不行!” 翠儿姑娘立时便急眼了,脆声脆气嚷嚷道:“饮马湖又不是你自己家开的,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言罢,带起一阵香风跑到前面,又忽然转身,凶巴巴说道:“你们也不要跟着我!” 第一百五十章 屠蛟受挫 数天后,一座巉岩危立的小山峰之上,青淩圣女扶着鲤菱纱,望着面前波光潋滟的千顷湖面有些怔怔出神. 离她们不远处一片林荫之下,谢涟盘坐地上,那柄“屠龙宝刀”被其随意扔在一旁,只有翠儿姑娘蹲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却不见了胡青岩的身影。 看见翠儿,青淩圣女秀美的嘴角也是牵起一抹笑意,很显然,当日他们最终也没拗得过这位小姑娘,只得带着她一同来此饮马湖了。 面前饮马湖名称虽然俗白,风景却着实不凡,周围秀颀的山峰倒影在湖面之上,再加上湖边水草丰美繁花锦簇,当真称得上是美不胜收。 可惜的是,此湖还算平和的水面之下,却隐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那龙岩太子真身,此刻便不知隐藏在湖面之下哪一个角落。 青淩圣女看了一眼身旁的鲤菱纱,不由暗叹一口气,此女虽然在此处惨遭不幸,今日重回伤心之地,玉容神情竟没有分毫的改变,即便有湖光山色倒映在其空洞无神的双眸中,一双美目依旧是枯寂的令人心疼。 青淩圣女暗咬银牙,心中恨不得将那龙岩太子扒皮拆骨,当日若非谢涟冒死相救,此刻这番模样的,恐怕也有自己一份! 不远处草木一阵婆娑,青淩圣女心中一动,忙转首望去。 却是那胡青岩,不知从何处拖了一头肥美的麋鹿,正满脸兴奋的向这边行来,那麋鹿显然仍是活的,甚至还在不住的挣扎,可惜饶是它体壮如牛,在胡青岩这般天阶勇士面前,却比一只小鸡也强不了多少,在脖子上绳索的拖拽之下,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拖至谢涟面前。 “谢兄,你看此兽还合不合你的心意?”胡青岩满眼希冀看向谢涟。 “马马虎虎吧。”谢涟摸了摸下巴,模棱两可地说道。 “谢兄,这样真能将那恶蛟引上岸?”胡青岩看了一眼湖面,面上神情有些患得患失。 “我怎知道?”谢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可以去问问那头恶蛟,看看这头麋鹿是不是合它的心意。” 麋鹿眼睛大而懵懂,此刻更是充满惊惧,翠儿姑娘看了心中有些不忍,“谢大哥,拿它去做诱饵,是不是太残忍了?” “放心,我自会尽力保住它的小命。”谢涟实在没有心思陪她说道什么,懒洋洋应了一声,双手抱起麋鹿,自顾往湖边走去。 那头麋鹿自知不妙,泼了命的蹄脚乱蹬,口中更是“荷荷”哀鸣不已,但是在谢涟的庞然巨力之下,明显都是无济于事。 距离湖边二十余丈之处,谢涟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自忖只要那恶蛟在此处现身,自己应该能及时阻截其回到水中,这才放下麋鹿,又寻了一块巉岩突出之处,将麋鹿脖间的绳索拴在其上。 做完此事,谢涟冲湖面方向冷笑两声,身形忽然飘飞而起,几个起落,悄无声息没入方才藏身之地不见了踪影。 可怜那头麋鹿经过一番折腾,刚开始还被吓的撒出一泡腥膻鹿尿,此刻倒是丝毫不见惊慌之状了,举起头颅眨着懵懂的大眼睛,四下观望了片刻,又打了几个响鼻,竟垂首啃食起了地上的青草。 “谢大哥,那恶蛟若是不上钩该怎么办?”被几人肃穆神色的影响,翠儿姑娘也有些小心翼翼,将小嘴凑到谢涟耳旁窃窃私语。 “那肯定是麋鹿皮糙肉厚不合那恶蛟口味,实在不行的话,也只有将翠儿姑娘绑在那里试试了。”谢涟双目鹰隼一般紧盯湖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敢!”翠儿姑娘对谢涟怒目而视。 表情虽凶,小姑娘却也安生下来,似乎真有些害怕谢涟拿她去替代了那麋鹿。 一旁的青淩圣女会心一笑,又看了身旁的鲤菱纱一眼,便同样将目光投往湖面了。 他们没想到,这一等,从清晨直等到日头偏西,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目光经久不瞬地盯着湖面,个中枯燥自不用说,也就是谢涟前世当兵时,有过不少的潜伏盯梢经验,此刻还能撑得下来,除了鲤菱纱的其余几人,早已经是哈欠连天百无聊赖起来。 “这样恐怕不成吧?”青淩圣女忽然开口问道,明显也开始怀疑此方法是否有效。 谢涟摇了摇头,没有做声,却抬手从身旁巨石上扣下一粒石子,屈指向麋鹿弹去。 厉啸响起,那石子电光火石一般,眨眼间便横过数十丈距离,向着麋鹿激射而去! 下一瞬,原本懒洋洋躺在地上的麋鹿,后股之上竟蓦然激起一团血花! 此兽疼的嗷地一声蹦了起来,四脚踢踏在原地奔腾不已,好一阵子,才逐渐镇定下来,一脸懵懂扬着硕大的鼻孔四周探寻了半天,也没察觉到是谁偷袭了自己,回首添了几下伤口,自顾又卧了下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翠儿姑娘对谢涟嗔目而视,可惜小脸上表情转瞬间便软了下来,喜孜孜问道:“你这一手是怎么练的,教我成不成?” 青淩圣女和胡青岩忍俊不禁,不过两人又扫了一眼湖面,见湖面上仍是动静皆无,都不由有些沮丧了。 “嗯?”,正在此刻,谢涟忽然轻嗯了一声,竟抬首看向对岸湖面。 其余三人怔了一下,忙循着他的目光,同样望了过去。 夕阳余辉之下,竟有一群体型不小的野牛状走兽,步履悠然地在对面湖岸处溜溜达达,甚至其中数头还伸长脖颈探头在湖面上饮水。 “怪不得那恶蛟不上钩了,它在此处原本便是吃食无忧!”眼见此情形,谢涟一拍大腿,大为懊丧地说道。 话音未落,对面湖岸附近的水面一阵翻腾,竟从中探出一条数丈长黑黢黢蛟尾,此蛟尾凌空一翻,兜头盖脸冲着岸边饮水的野牛卷去! 那些野牛哪见过这阵仗?立时口中哞哞乱叫四散奔逃,但还是有数头避之不及,被蛟尾拍苍蝇一般扫如湖中。 下一刻,湖面上又是一阵翻腾,一颗鬣毛戟张的房屋大小蛟首显形而出,张开血盆獠口,上下浮动了数下,一口一个,将落水的野牛尽数吞噬! 最终,此蛟首带起一个巨大漩涡,沉入湖面不见了踪影,而附近水面,也被血水染得一片通红。 “是它!就是它!”这边的胡青岩惊慌大叫。 此话虽然没头没脑,但是在场之人都明白他所指何意,当日鲤菱纱肯定便是从此蛟口下救出的。 谢涟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苦笑,这小子到了现在还没意识到,此等凶物若真是存心要吞吃鲤菱纱,他们又如何能救得下来? 此刻的他忽然心中一动,忙转首看向不远处的鲤菱纱,却看见此女怔怔望着恶蛟消失之处,竟微蹙起了秀眉,原本失神的美目中也泛出一丝神采,似乎有痛苦也有嫌恶。 此种情绪虽然是一闪即逝,却没瞒过随着谢涟目光看向她的其余几人。 “此恶蛟果然对症!”胡青岩身形剧震,口中喃喃说道。 青淩圣女也是眼圈微红,“鲤仙子终于康复有望了。” 翠儿姑娘似懂非懂,眨着闪亮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谢涟却是点了点头,又转首看向湖面恶蛟消失之处,面上露出思索神情。 “虽然对蛟龙一族习性不是太了解,但是类比巨蟒,此头恶蛟吞食过如此多血食之后,恐怕数天内都没有饥饿之感,你这以野味诱食的方法,恐怕一时无法见效了。”青淩圣女稍稳心神,在一旁幽幽叹道。 谢涟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又屈指弹出一块石子,将远处麋鹿脖颈间的绳索打散。 那头麋鹿稍怔了一下,立时从地上跳将起来,打着响鼻撒欢而去。 “不成的话,我们便死守饮马湖,将来此饮水的野兽都驱走,那恶蛟吃不到其他血食,自然便会上钩了。”胡青岩双目赤红叫道。 “此方法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能奏效,饮马湖湖面如此辽阔,其内肯定少不了鱼鳖虾蟹等物,那恶蛟若是实在不愿意出来,只是这些鱼鳖已经能让它和我们耗上一段日子了。”谢涟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若实在不成……谢大哥直接下去将它斩杀?”翠儿姑娘也像模像样谏言道。 谢涟翻了翻白眼,对此没营养建议不与置评。 “那该当如何,我们总不能在这等它在湖里呆腻了自己爬上来吧?”翠儿面色不喜嘟囔道。 谢涟思量半晌,喟然叹道:“如此看来的话,我们只能是出绝招了!” “绝招?”青淩圣女和翠儿面面相觑一眼,脸上神情都有些古怪。 “你来时便说有妙计,妙计不顶事了又说有绝招,到底哪一样靠谱?”青淩圣女似笑非笑。 “顶事,这次一定顶事!”谢涟不由老脸一红,忙不迭保证道。 “那你就亮出绝招啊!”翠儿姑娘跳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晃的飞起。 “谢兄,需要我做什么?”胡青岩咬牙切齿跃跃欲试。 谢涟甩脱翠儿,抬首望了一下天色,无奈说道:“此刻天色已晚,待会儿便是黑灯瞎火,行事多有不便,一切都要明天再说了。” “你莫不是要等了天黑,偷偷畏险脱逃吧?”翠儿姑娘目光大为狐疑地上下打量谢涟。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斩杀恶蛟 谢涟非但没有逃走,反倒是翌日一大清早便和青淩圣女起了争执. “你是说,让我去色|诱那头恶蛟?”青淩圣女胸|脯急遽起伏,咬牙切齿问道。 “不是色|诱,只是勾引!”谢涟忙不迭解释道。 青淩圣女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区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需在湖边摇曳生姿,若实在不会,随便摆几个身段也成。”谢涟老神在在说道。 “为什么是我?”青淩圣女有些气苦。 说至此处,两人怔了一下,同时看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翠儿姑娘。 翠儿姑娘却是被吓了一跳,忙双手抱胸,遮住初显娇俏的胸|脯,满脸悲愤回瞪两人。 “算了,我便是我吧。”青淩圣女无奈摇了摇头,却又冷笑说道:“莫说我没提醒你,此刻的龙岩太子灵智尽丧,与寻常野兽也没有丝毫区别,人身女子对其有没有吸引力还在两说,你这番多半是又要错打算盘了。” 谢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鲤菱纱,欲言又止,最终轻叹了一声,“若此方法还是无效,我便直接跳入湖中将那恶蛟捉上来。” 青淩圣女怔了一下,没有再犹豫什么,神色稍显黯然地点了点头。 鲤菱纱身旁的胡青岩自然也听到两人争论,这小子初始时还觉得谢涟想出的办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此刻见到两人神情,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哆哆嗦嗦看向面无表情的鲤菱纱,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片刻后,谢涟盯着湖边翩翩起舞的青淩圣女,竟有片刻间的失神,此幕场景中的那抹熟悉,让他不禁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难道要小爷搞来吹拉丝竹,唱一曲《一生所爱》,你才肯出来么?”谢涟扫了一眼平静依旧的湖面,心中有些犯嘀咕。 正在他们等的心中焦急之际,湖水中终于起了变故。 先是有一条雪白水线,隐隐从对岸方向射来,只是眨眼功夫,此水线便来至湖边不远处,水线消失不见,却又有人头大小气泡翻涌而出。 “来了!”谢涟轻喝一声,却拉住探头探脑向外张望的翠儿姑娘,将身形埋的更低。 龙岩太子虽然灵智尽丧,兽类狡诈本能肯定还在,谁也不知晓其知觉有多灵敏,即便隔了如此之远,并不是没有被其察觉到杀机的可能,自然是小心行事为妙了。 翠儿姑娘也分得清形势,蜷缩下小小的身子,只是瞅了谢涟大手和乱石之间的空隙,眯缝着美目不瞬盯着湖边。 此刻最为忐忑的还是青淩圣女,她距离湖边仅有二十余丈,对于恶蛟此等凶兽来说,这点距离实在算不上保险,此女很想往水面上张望几眼,却又怕自己的不自然神情引发恶蛟警觉,只得强忍心中惊惧,勉强维持肢体动作不走样。 湖面水花翻涌,那恶蛟终于现出真身。 此蛟先是从水中探出硕大头颅,睁着铜铃大小姜黄妖目,满是yin|邪之意将青淩圣女打量了片刻,身后水面搅动,形如巨蟒的庞然身躯无声无息间爬出水面。 虽然是海属妖兽,此蛟真身在陆地上却是行动自如,四只稍显纤细的蛟爪,早早缩回腹下凹槽中,蜿蜒前行之际,动作与蟒蛇没有丝毫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寻常巨蟒绝不可能如此狰狞可怖! 其身上板甲一般的墨绿蛟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森然的幽光,由于其体型太过庞大,爬行所过之处,地上碎石在其腹部鳞甲的重压研磨之下,尽数嗤嗤冒着白烟崩碎成粉! 不远处的青淩圣女直感觉汗毛倒竖,偷眼瞥了一下,却不见谢涟有任何暴起救驾的意思,心中不由将其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恶蛟在距离青淩圣女十余丈之处停下了身形,硕大妖目中竟露出疑惑神情,想必它也觉察到,如此近的距离,面前女子竟还没有惊慌逃窜,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十余丈距离,甚至不及此妖一个身位,此妖鼻息咻咻蓄势待击,口鼻间热辣辣的腥风将青淩圣女吹拂的衣袂湍飞,个中压力,实在不是寻常人所能忍受,青淩圣女竟尖叫了一声,转首往谢涟所在之地奔去。 那恶蛟一见此情形,双目中暴虐之色一闪,身形一缩之下,又闪电般弹射而出,冲着青淩圣女疾扑而去。 青淩圣女似乎有些慌不择路,跣足狂奔之下,落脚之地也是歪歪扭扭,看似杂乱无章,却堪堪避过硕大蛟首凌空扑击。 此情形更激起恶蛟凶性,怪啸连连只顾着追击,却没察觉到自己距离湖面越来越远。 青淩圣女美目余光向后扫了一眼,原本满脸的张慌突然消失不见,甚至嘴角还泛起了一丝冷笑。 下一瞬,此女身形竟鹞隼一般飘忽不定,仅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草树间不见了踪影。 那恶蛟大吃了一惊,毫不犹豫盘缩了身躯,扭动硕大蛟首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 “哈哈,青淩姑娘竟超额完成任务了!” 长笑声起,不远处一丛草树间,谢涟拖了屠龙宝刀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横过数十丈距离,手中宝刀泰山压顶之势冲着恶蛟当头剁落。 数万斤巨刃当头劈落,声势自然不凡,以恶蛟此等庞然凶兽,也是不由缩了一下瞳孔。 但是回过神的此蛟,却是勃然暴怒起来,此刻它也察觉到自己竟是被算计了,巨刃临头,非但不闪不避,双目中暴戾之色一闪,密布锋锐鳞甲的蛟尾闪电般冲谢涟抽去! 蛟尾未到,猎猎风声将谢涟吹的长发狂魔乱舞,几欲无法睁开双目。 谢涟嘿嘿一笑,手中巨刃刀刃翻转,冲袭来的蛟尾平削而去,变招快如闪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当啷”一声,巨大的金铁交击之声传出,长刀与蛟尾对撞之处,竟然有火星乱溅! 一股庞然巨力沿着长刀传来,直震得谢涟手臂发麻,那恶蛟也好受不到哪去,痛哼一声撤回蛟尾,却看见鳞甲崩碎之处,隐隐有血迹沁出! 也正是这一抹血色,将龙岩太子所化恶蛟彻底激怒。 此蛟双目赤红,闪电般探出蛟首,状若癫狂冲着身形仍在半空中的谢涟咬去。 谢涟咧了咧嘴,虚不受力之下虽然难以变招,手中长刀却是借势平拍而落。 下一瞬,“轰”地一声巨响,恶蛟脑门上正挨了一记。 遭此重击,恶蛟仅是晃了晃脑袋,又仰首嘶鸣一声,明显不见什么大碍,但是双目中的滔滔怒火,几欲将谢涟焚杀成灰! 谢涟却是借着此击,略调整了一下身形,手中长刀化作一道电芒扫向恶蛟脖颈。 恶蛟慌忙缩回蛟首,蛟尾却似毒龙一般探出,冲着谢涟绞杀而去…… 如此,一人一蛟兔起鹘落便战在了一处。 二者俱都是力大无穷之辈,争斗起来当真是地动山摇隆隆巨响不绝,方圆数十丈之内更是飞沙走石难以视物。 翠儿姑娘和青淩圣女相顾失色,那恶蛟之凶悍自不用说,此等庞然大物面前,谢涟竟还能稳压其一头,更令她们惊骇万分。 胡青岩却是一手扶着娇躯轻颤的鲤菱纱,另一手骨节惨白将长剑握得咯吱吱直响,此刻的他虽然满脸悲愤,却不敢上前半分,此刻逞英雄上前,根本便是与送死无异,面前二者随意一击落在他身上,他便是粉身碎骨之局! 战至此刻,那恶蛟已经稳落下风,挨了一通胖揍之后,其硕大妖目中已经尽是惊惧神色。 实际上,以其海属妖兽身份,妖力全失之下,在岸上与谢涟此等高手争斗,其结局一开始便注定了。 那恶蛟显然也是意识到此点,庞大身躯急遽扭动,拼了硬挨谢涟数击,也要调转蛟首爬回湖内。 好不容易才将此蛟引出来,谢涟又怎会容它从容逃脱? 眼见恶蛟蛟首距离湖面仅有十余丈距离,谢涟嘿嘿怪笑,劈手将屠龙宝刀扔在一边,往前跟步同时,一把抱住粗如檩条的蛟尾。 “起!” 随着谢涟一声低喝,让青淩圣女等人骇掉眼珠子的情形发生了! 那恶蛟庞大身躯,竟随着谢涟振臂腾空而起。 下一瞬,“轰”地一声巨响传出,竟是那恶蛟被谢涟抡圆之后又直接摔落,径直砸在石地上! 似乎大地都颤了三颤,一时间,乱石和夹杂着鲜血的碎甲四散迸飞。 “再来!” 谢涟丝毫不顾恶蛟哀嚎,再次振臂而起…… 隆隆巨响足足持续了半柱香功夫,当形容凄惨无比的恶蛟被谢涟信手抛下时,周围地面已经是面目全非,更散布了斑斑血迹。 可怖的是,经过此番连续重摔,那恶蛟竟没有毙命,虽然鼻口窜血,一双眼皮却仍在眨动,瞪向谢涟的妖目中更半是怨毒半是惊慌。 谢涟活动了酸痛的双臂,冲呆若木鸡的胡青岩招了招手,“扶鲤姑娘过来!” 胡青岩身躯轻颤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惊惧望了地上动弹不得的恶蛟一眼,略踌躇了一下,这才哆哆嗦嗦扶着鲤菱纱走上前来。 直至此刻,那恶蛟才有机会看清鲤菱纱,此蛟怔了一下,双目中竟流露出拟人的疑惑之色。 鲤菱纱娇躯早就抖作了一团,玉容苍白毫无血色,双目虽然茫然无神,眉宇间却是虬结着痛苦至极的挣扎之意。 “所有的怨恨,便在今日了解了吧!”谢涟轻叹一声,单手举起恶蛟头颅,另一手,魔莲飞刀锋芒毕露! “噗”地一声,恶蛟被谢涟一刀划断喉管,暗红的蛟血冲天而起十余丈高,将面前的胡青岩和鲤菱纱两人浇的是满头满脸。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解除心魔 即便是寻常巨蟒,断头之后还能挣扎片刻,更不用说生命力远在其上的蛟龙了,可惜此时的龙岩太子,经历了谢涟一通暴摔,周身骨骼虽然不至于折断,却也早已散了架,此刻遭受割喉之厄,仅是痛苦之极嘶鸣一声,垂死剧喘之际,大口的血沫顺着嘴角淅沥而出. 鲤菱纱兜头盖脸被蛟血浇了个通透,此刻听闻恶蛟垂死惨呼,娇躯剧震之下,蓦然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胡青岩却是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将此女搂在怀中。 “滚开!” 鲤菱纱双目逐渐恢复神采,却又下意识一把推开了胡青岩。 “成了!”谢涟见状哈哈大笑,甩手将奄奄一息的恶蛟扔在了地上。 胡青岩虽然有些手足无措,却仍是满脸关切地望向鲤菱纱。 鲤菱纱紧咬银牙,目光复杂之极地盯着地上恶蛟,面上神色更是变幻不定。 足足盏茶功夫之后,恶蛟伤重毙命,此女才释然地长出一口气,但旋即便再次闭上美目。 “谢兄,鲤姑娘她……”胡青岩满脸焦急,却不敢冒昧上前,只得转首向谢涟求助。 “胡小兄不用担心,鲤姑娘既然已经解除心魔,便不大可能再坠入其中了。”青淩圣女信步上前,接口说道。 “那她现在?”胡青岩还是有些不放心。 “鲤姑娘困锁心神已经有数天时间了,这段时间内她的所闻所见并没有丢失,而是储存在脑海中没有处理,此刻自然是要消化一下了。”青淩圣女缓缓解释道。 “也就是说,这数日来,无论我在她面前说过或者是做过什么,她都会记起来?”胡青岩期期艾艾问道。 “应该是如此!”青淩圣女点了点头。 “这……”胡青岩面上表情即喜且忧。 “怎么,你趁她失去意识,做过什么无礼之事?”谢涟大为狐疑问道。 “哪有此事?”胡青岩叫起了撞天屈,苦着脸小声说道:“在下只是担心,她记起我这几日里的窝囊模样罢了。” “窝囊?”谢涟哑然失笑,“一位男子汉为心爱的女子不计生死荣辱,怎也算不上窝囊!” 谢涟此话声音不小,胡青岩羞得老脸通红,偷眼看了美目微闭的鲤菱纱一眼,双手合十胸前,苦苦哀求他小声些。 谢涟嘿嘿一笑,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传来一声幽怨之语: “谢道友,你便不要再借机调笑妾身了。” 几人忙循声望去,却见鲤菱纱已经睁开美目,此刻正满脸复杂地看向他们。 “鲤仙子,你终于醒过来了。”谢涟大喜笑道。 鲤菱纱眼圈微红点了点头,身形款款大礼参拜,“妾身谢过谢道友和青淩圣女的救命之恩。” “鲤仙子请勿如此客气。”青淩圣女紧走几步,丝毫不在意其身上的血污,伸手拉住此女。 谢涟嘿嘿一笑,“鲤仙子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 鲤菱纱飞眼瞥了胡青岩一下,面色微红点了点头。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谢涟哈哈大笑,推了身旁的胡青岩一把,“还不见过鲤姑娘!” 胡青岩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站稳身形后,面色讪讪冲鲤菱纱拱手抱拳,“在下见过鲤姑娘。” 鲤菱纱美目中的羞怯之意稍显即逝,怔怔盯了他半晌,轻叹了一声,“你这是何苦由来?” “我胡青岩甘心情愿!”胡青岩满脸通红,斩钉截铁说道。 一抹羞意自面容上流露而出,鲤菱纱却是轻摇螓首,美目中也泛起泪花。 “好了好了,你们二人都是一身血污,赶紧去湖水中清理一下吧。”谢涟忙上前打圆场。 趁了几人都到湖边清洗之际,谢涟却是围着恶蛟尸身转了好几圈。 若是在外界,此等王阶蛟类的尸身,价值简直是无法估量,莫说炼丹炼器上都有大用的皮肉筋骨,其王阶蛟丹,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不过在此地是想也别想了,其妖丹多半已经尽碎,若非如此的话,此蛟也不会落至灵智尽丧的境地,至于其皮肉筋骨,空间戒指无法使用的情形下,要一直抗在身边么? 谢涟忽然发现,自己煞费苦心将此蛟击杀,似乎什么好处也没得到,这让他不由大为郁闷起来。 翠儿姑娘却是蹦蹦跳跳来至他身旁,暗咋香舌说道:“谢大哥,你真厉害,恐怕比……鹜霞仙子更厉害!” “鹜霞仙子?你也知晓鹜霞仙子?”谢涟不由奇道。 翠儿姑娘眼珠子乱转,却是干脆利落回道:“不知晓!” “不知晓……”谢涟大有深意盯着翠儿,嘿嘿怪笑。 看着谢涟无良表情,翠儿姑娘不由寒毛倒竖,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小心翼翼说道:“谢大哥,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我若是告诉你,多半便是害了你。” 小姑娘口齿伶俐,绕口令一般的言语,自其口中说出却一点也不显拗口。 谢涟却是满头黑线,“我近来正想去拜望一下这位鹜霞仙子,你若是知晓此人为人如何,不妨告诉我一些。” “不能去!”翠儿姑娘闻言面色惊慌失声惊呼。 “不能去哪里?”却是青淩圣女被两人说话声音惊动,信步来至二人身旁,有些好奇地问道。 谢涟冲其微微摇头,目光又投在翠儿小脸上,“为什么不能去?你若是能说出道理,或许我便不去了。” “好嘛,我说嘛!”虽然如此说,翠儿姑娘表情却是老大不情愿。 谢涟微笑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架势。 “鹜霞仙子是我们这里的禁忌!”翠儿姑娘踌躇半晌,神神秘秘地说道。 “禁忌?”谢涟不由皱了皱眉头。 “我也是偷听我爹爹酒醉之后跟人谈话才知晓的。” 翠儿嘟囔了一句,这才开口说道:“这位鹜霞仙子神秘无比,居住之地更是缥缈难寻,不过能寻到其居住地之人,若是不小心误入其中,必是有死无生之局,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例外,甚至有传闻说,此人根本便是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精怪幻化而成。” “如此便成为你们的禁忌了?”谢涟啼笑皆非,明显有些不以为意。 “哎呀,你不知道!”小姑娘嗔怪地横了他一眼,继续解释道:“若是以前寻常人有去无回也便罢了,但是近百年来,这位鹜霞仙子早已经凶名在外,过去撩扰她的可尽是些自持勇武不凡之人,甚至大部分都是你们这些外来者,可惜结果依旧没有任何不同,从来就没有目睹鹜霞仙子真面目还能有命回返的。” 谢涟初始时也是吃了一惊,但是旋即便狐疑问道:“既然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鹜霞仙子真面目,你们又怎么知晓此人是男是女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翠儿姑娘白了他一眼。 “如此顶多能说明那鹜霞仙子不喜生人打扰罢了,离她远一些便是,为何又把她列为禁忌?”青淩圣女也是大惑不解。 “我爹爹好像也有提过,说这位鹜霞仙子之名似乎有魔力一样,只要是听闻其名之人,大多都想去其居住之地一探究竟,此种情形越是武力高强之人越为显著,付诸行动之人又大都有去无回,莫说我们风林肆,即便鳌鱼岛上的其他村落,也就只好将这位鹜霞仙子列为禁忌了。” “那翠儿姑娘也知晓此女之名,为何没萌生去探访一番的念头?”谢涟不置可否问道。 “我只是堪堪臻至玄阶,那么多长老级高手都是有去无回,我去了岂不是送死?”翠儿姑娘气呼呼瞪了谢涟一眼,又嘟囔道:“再说,又没人知晓那位鹜霞仙子究竟身在何处,想寻也没处寻啊。” 谢涟闻言心中一震,与青淩圣女面面相觑一眼,装作不以为意问道:“就连林长老也不知晓那位鹜霞仙子身居何地吗?” “不是说过了嘛,鹜霞仙子居住之地缥缈难寻,我爹要是知晓了,岂不是要被那妖女勾去魂魄?”翠儿姑娘被两人问得大为不耐,轻啐一口碎步跑开了,只留下谢涟和青淩圣女在原地面面相觑。 “谢道友,你向其他人打听鹜霞仙子之时,他们是怎么说的?”青淩圣女怔了半晌,面色古怪问道。 “有人遮遮掩掩,不过大部分人似乎真的是一无所知。”谢涟若有所思。 青淩圣女轻叹了一声,“如此说来的话,那些遮遮掩掩之人,才是心存善念,那位章长老,甚至点出鹜霞山所在之地,多半是居心叵测了。” “想要验证此事倒也简单,检查一下此图不就成了?”谢涟双目中厉芒一闪,信手将章长老交给自己的兽皮取出。 “检查什么?”青淩圣女怔了一下,却看见谢涟举起兽皮对着阳光反复观瞧。 “果真如此,别处标记都是久远之物,唯独这鹜霞山标记,乃是近来才添上的,甚至颜料还尚未浸入兽皮!”谢涟满脸冷笑。 “谢道友打算如何?”青淩圣女默然片刻,开口问道。 “敢算计谢某,谢某岂能容留他存活于世?”谢涟面上煞气一闪。 “仅凭一张图和一个标记,谢道友恐怕很难向其他人证明章长老确实是心怀不轨。”青淩圣女有些迟疑。 “哈哈,我等修道之人,原本便是快意恩仇,自己认定之事,何须向旁人证明什么?”谢涟哈哈一笑,三言两语便决定了一位长老级高手的命运。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仁至义尽 谢涟对那位章长老已经心生杀机,青淩圣女对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不会劝阻什么,不过她对此事还是有不解之处,不由略蹙秀眉问道: “谢道友,对于翠儿姑娘所说,那位鹜霞仙子名称有些魔力,能吸引高手前往送死,你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好奇怪的,鳌鱼岛当地之人,能有百余年寿限已经是了不得之事,而那鹜霞仙子,仅是成名便有五百年之久,即便是王阶修士,寿限也不可能如此之长,那些大限不久并且自持武力之人,自会对其为何存活如此之久大感兴趣,前往一探究竟自然也就毫不稀奇,当然,那些外来修士,或许像我等一样,为了寻求脱离此地的方法,也就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谢涟稍一思忖,便冷笑着说道。 “谢道友的意思,万一在别处查找不到线索,也打算前往那鹜霞山?”青淩圣女原本一直颔首,表示赞同谢涟之言,听到其最后一句话,却是不由吃了一惊。 谢涟闻言轻叹了一声,默然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章长老奸计了?”青淩圣女睁大美目,有些不可思议。 “除非甘愿老死鳌鱼岛,否则的话,恐怕任谁都要去追寻这一线生机,那章长老想必也是看准此点,这才挖下了坑,我却是不得不跳。”谢涟满脸苦笑。 “被强行摄至此地的修士,其中可不乏王阶后期修士,饶是如此,数百年都没人能破例,谢道友便如此自信,能见到鹜霞仙子并且全身而退?”青淩圣女大为不解。 谢涟苦笑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这也让青淩圣女不由大为担忧起来,此女张了张口,本想再劝解几句,却看见鲤菱纱和胡青岩已经浣洗干净衣衫,此刻正向这边走来,只得将此事压下暂且不谈了。 “鲤仙子,此恶蛟尸身该如何处置?”谢涟看了看鲤菱纱稍显苍白的面庞,虽然心中有些不忍,还是开口问道。 鲤菱纱娇躯颤了一下,嫌恶地看了地上恶蛟一眼,紧咬银牙说道:“他是被谢道友击杀的,尸身自然归谢道友处置,又何用过问妾身?” “既是如此,就地焚烧了便是了。”谢涟稍作沉吟,点了点头说道。 “此恶蛟如此庞大,足够村里所有人美美吃上数顿,烧掉岂不是可惜了?”翠儿姑娘明显不知内情,轻咋香舌叽叽喳喳说道。 除了她,在场之人面色都有些古怪,谢涟却是心中苦笑,若是寻常蛟龙,吃了便是吃了,甚至其一身皮肉筋骨,运回风林肆都有大用,但是一想及此恶蛟与鲤菱纱之间的关系,他便是大倒胃口,即便留下些东西,也会让鲤菱纱睹物伤情,就地烧掉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也没人向翠儿姑娘解释什么,谢涟和胡青岩各自一头扎进深山老林之中,四处搜寻易燃木料去了,不用半天功夫,枯树干柴已经在恶蛟尸身上堆积如山。 谢涟取了一支火把,咂摸了好半天,又递给了胡青岩,“胡小兄,还是你来吧。” 胡青岩虽然有些不解其意,还是接过火把,抬手仍在柴堆之上。 “哄”地一声,滔天烈焰蒸腾而起,转瞬间便将龙岩太子尸身笼罩在内。 鲤菱纱再也支持不住了,娇躯萎顿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谢涟不由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此女悲怆出声,绝不是为了面前的龙岩太子,而是为自己的悲惨过往而痛哭,此时的痛哭,是一种超脱,更是一种对过往的一种祭奠。 眼见此女哭得不成人形,胡青岩也是在一旁默然垂泪。 “真他娘没眼色!”谢涟暗骂一声,一脚蹬在他屁|股上。 胡青岩一个踉跄,扑倒在鲤菱纱身旁,泪眼婆娑爬将起来,稍一怔神便明白了过来,抱住鲤菱纱,同样是号啕大哭。 此次鲤菱纱没有挣扎什么,任由自己被胡青岩抱在怀中,哭得是撕心裂肺,以其王者之躯,竟隐隐有脱力的迹象,娇躯都是打颤不停。 谢涟不由老怀大慰,面上也露出笑意,不过当他转首间,却看见青淩圣女和翠儿姑娘都是眼圈微红默然垂泪,也知道自己此时表情有些不应景,忙换上了一脸的肃穆。 龙岩太子本体为海属蛟龙,若是在外界,即便陨落,恐怕尸身也是水火不侵,但是在此地,便没有如此神奇之处了,饶是如此,以其庞大体型,想要彻底烧尽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做到的。 谢涟将附近山上枯木干枝搜掠一空,将熊熊火焰支撑了三天三夜,这才将恶蛟大体烧尽,剩了无法焚烧的骨齿蛟角等物,深深挖坑掩埋了事。 从饮马湖回归风林肆,谢涟有种一身轻松的感觉,此行他虽然什么都没得到,但是能为鲤菱纱解去心魔,甚至成就了一桩眷属,依旧让他心满意足,当然,自翠儿处得知章长老的阴谋,则又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他们没有带回蛟龙尸身,甚至连些许信物都不曾持有,但是有翠儿姑娘信誓旦旦作证,没有人怀疑谢涟他们虚言诓骗,闻讯而来的风林肆村民更是对他们夹道相迎。 或许老弱妇孺还有些不以为意,但是村里的勇士可是亲眼见识过那恶蛟的凶悍之处,此次若非谢涟出手而是他们聚众围剿,即便能击杀恶蛟,他们自己有所伤亡肯定是无法避免,所以他们的感谢之意,才是最为由衷的。 除了外出办事的林长老和李长老,其余三位长老尽数出现在人群中,那位章长老更是满脸笑意,似乎为谢涟等人平安归来而满怀欣喜。 鲤菱纱却是狠狠瞪了此人一眼,当日若非胡青岩拼死相救,恐怕此刻的她还在此人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章长老自然也发现了此女与先前的不一样之处,对其不善目光却是不以为意,仅是稍怔了一下,面上神情便恢复如常了。 反倒是谢涟冲其大有深意一笑,平白无故让这位章长老肉跳心惊,疑神疑鬼了好半晌,也没察觉到哪里有不妥之处。 上缴了屠龙宝刀,又和三位长老说了几句客套话,谢涟领着其余几人返回先前居住的院落。 鲤菱纱既然已经清醒过来,几人的饮食起居倒有些尴尬了,胡青岩固然有自己的居所,却时刻也不愿远离鲤菱纱,当然,他的居所杂乱如狗窝,他也没有邀请鲤菱纱前往居住的胆量。 最后还是谢涟提议,第二天便开始着手,在他们所在小院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另起一处宅院供鲤菱纱居住,宅院落成之前,他和胡青岩两人,先在草庐中席地将就。 谢涟和胡青岩两人,第二天便到深山中砍伐了数株合抱粗的老杉运了回来,风林肆中民风还算质朴,听闻谢涟他们要另起宅院,纷纷出人出力过来帮忙,众人七手八脚忙的热火朝天,三五天便将宅院修葺完毕,甚至还打造了趁手的家具。 新宅院落成,看起来倒是比谢涟他们居住的要敞亮不少,喝过答谢宴酒,乡人满意而归,宅院中只剩了谢涟等人。 闻着浓郁的新木香气,将宅院四周打量了片刻,谢涟不由满意点点头,转首冲鲤菱纱说道:“鲤仙子,今后你便在此处安心养伤吧,你和青淩圣女伤势尽愈之前,我也不会离开风林肆太远。” “谢道友是打算出去追查脱离此地的线索?”鲤菱纱若有所思问道。 “鲤仙子莫要挂虑什么,你和我们一同来此,总归是有些香火情分,只要谢某找到脱离此处的办法,多带上一两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谢涟看了她和胡青岩一眼,口中宽慰道。 “妾身不想出去了。”鲤菱纱默然片刻,忽然开口如此说道。 谢涟怔了一下,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 鲤菱纱轻叹一声,幽幽说道:“经由先前之事,妾身对沧月鲛人一族已经是仁至义尽,龙岩太子殒身此处,沧月鲛人一族与蛟龙一族之间的维系已经被斩断,落得何种结局只能是听天由命,妾身即便能出去,根本便是于事无补不说,一旦被蛟龙一族发现行迹,必会被追索龙岩太子死因,多半还要连累了宗族,此种情形下,妾身在此处了此残生,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谢涟愣了半晌,苦笑说道:“如此说来,在下冒然击杀龙岩太子,倒是有些欠思量了。” “他原本便该死!”鲤菱纱玉容上愤恨之色一闪,又轻摇螓首道:“谢道友千万不要因此事自责,即便你留得他的性命,也根本无法将其带离此地,我族的命运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话虽如此,但是此地没有半分灵气,鲤仙子修为无法寸进不说,不经修炼的胡小兄也仅有百年寿限,你们真要在此地躲上一辈子?”谢涟怅然若失。 “他若是愿意,自然可以随同谢道友一起出去。”鲤菱纱瞥了胡青岩一眼,玉容上飞上了一丝绯红。 “你在那里,我便在那里!”胡青岩慌忙表态。 “现在决定此事似乎有些早,能不能寻到脱离此地的办法还在两说,说不定我们都要在此地终老,好在还能做个邻居。”谢涟苦笑说道。 胡青岩不由眉开眼笑,“那感情好!” “滚!”鲤菱纱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叱骂一句。 谢涟和青淩圣女相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临万骨祭坛 没过几天,林李两位长老返回风林肆,林长老在自己家中屁|股都没有坐热,便领着翠儿姑娘前往谢涟所在小院拜访. 谢涟和林长老两人,在木屋中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半晌过后,林长老出了木屋,摇了摇头,又轻叹了一声。 而送走林长老之后,谢涟站在小院门口,望着村里一处颇为讲究的宅院,嘴角冷笑不止。 数日后,一个极具震撼的消息将整个风林肆都给轰动了。 接连好几天都没见过章长老,村里有人事急登门造访,却发现这位章长老横尸自己的卧室,赫然已经毙命多时了! 这位倒霉鬼当时便被吓得屁滚尿流,口中大声嚷嚷着,一路狂奔向其余四位长老报讯。 四位长老联袂赶至章长老宅院中,由林长老亲自出手检查之后断定,现场虽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但章长老乃是被人下重手击毙的,其外观虽然完好无损,但是胸腔之内已经烂成肉糜。 听到此结论,几位长老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心中自然明镜般清楚,章长老原本身为风林肆第一高手,单打独斗之下没人能取得了其性命,如此一来,凶手是谁,也就昭然若揭了。 看屋内情形,章长老被击杀之时,竟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意识到此点,几位长老心中也是悚然一惊,论起单打独斗,他们尚不及章长老,若是那凶手对他们心怀歹意,他们岂不是要束手待毙了? 眼见几人惊慌失色,林长老不由心中苦笑。 早在数日前,和谢涟交底鹜霞仙子之事时,他心中便已然断定,章长老必将丧命于谢涟之手,只是他没想到,看章长老此时尸身上表现出来的情形,谢涟竟是当晚便直接出手了。 林长老也知晓其余几位长老担忧什么,他心中倒是不以为意,谢涟一看便是恩怨分明之人,章长老若不是存心算计他,怎会如此快便惹来杀身大祸? 当然,他也不能任由几人心中猜疑下去,万一这几人再和谢涟发生什么冲突,一个不好,便是两败俱伤之局了。 犹豫了好半天,林长老拉住几人,将心中所知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听完林长老叙述,最为年长的风长老扫了一眼地上章百鳞的尸身,苦笑说道:“怪不得谢小兄要将其击杀呢,原来其中还有这层原由。” “谢小兄当日向我打听鹜霞仙子之时,我便有些惊讶,谢小兄落脚我们风林肆时间并不长,怎会知晓此等秘辛,原来是章长老不怀好意主动透露他知晓的。”李长老也有些恍然。 “细算起来,章长老确有自寻死路之嫌,不过谢小兄处事如此狠辣果决,又有如此高强的武力,会不会成为我风林肆中的隐患?”面白无须的吕长老叹了口气,言语间大为担忧起来。 其余两位长老闻言也是眉头紧锁,他们早已想到此层,只是没有明言罢了。 林长老却是心中暗叹,知道谢涟击杀章长老之事,已经引起了面前三人的疑忌之心。 这也难怪,即便章百鳞再是狂狷,总归是身居长老高位,却被谢涟如此轻描淡写击杀,饶是几人对章百鳞一向没什么好印象,此刻也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四人又是一番嘀咕,最终向外发布的,却是章长老沾染恶疾暴病身亡的讯息,尸身更是即刻入殓,以免恶疾散播。 当然,这种说法也仅能糊弄傻子,地阶之上勇士已经是百病不侵,章百鳞身为长老级存在,何等恶疾才能让其无声无息间毙命? 此事过后,也算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欢喜的大多是风林肆各等阶勇士和寻常民众,那章百鳞脾性乖戾,所行之事更是恐怖骇人,又有几人会对他有好印象?死了倒是干净了。 但其余的四位长老却是发愁起来,五大长老,如此轻易便成了四大长老,去的那个还是武力最高之人,风林肆与其他村落原本便是不睦,以往还能勉强周旋,今后恐怕要大落下风了。 不管章百鳞怪异毙命之事在风林肆中引起什么样的繁扰,谢涟所居住小院中却是安详依旧。 木屋中,谢涟轻抿了一口青淩圣女斟上的茶水,眉宇间却是有些郁结不平。 “你真的打算前往鹜霞山?”青淩圣女美目在他脸上流转了好半晌,终于轻启檀口问道。 “这次却是被章百鳞那个王八羔子摆了一道!”谢涟恨恨吐了一口气,面上表情郁闷无比。 见他此副神情,青淩圣女也是微微一笑,“他不是已经被你击杀了么。” “击杀倒是击杀了,但是在其临死之前,我下重手逼问过他那张草图之事,原来那张草图上所标注之处,除了鹜霞山,其余之处他已经全部走访过,根本没发现脱离此地的线索,也是在此过程中,他才意外发现鹜霞山确切的所在之地,此次拿出草图,唯一的目的便是将我引上鹜霞山!”谢涟忿忿说道。 “你倒是死犟的脾气,既然明知这是他算计你的奸计,你还偏要去送死?”青淩圣女啼笑皆非。 “以现在的情形,想要寻到脱离此地的办法,除了万骨祭坛,也只剩下鹜霞山值得一探了,也不知那鹜霞仙子究竟何许人也,威名竟然盖压鳌鱼岛数百年之久,我也想见识一二呢。”谢涟tian了tian嘴唇,半真半假地说道。 “之前前往鹜霞山送死之人,多半也是你这般想法,我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翠儿姑娘说鹜霞仙子之名有魔力了。”青淩圣女摇头苦笑。 数日后,谢涟等一行四人再次离开风林肆,比之上次前往饮马湖的阵容,唯独缺了一位翠儿姑娘。 此次他们的目的地却是那神秘万分的万骨祭坛,原本只需胡青岩一人引路便可,但是鲤菱纱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也不愿一个人呆闷在风林肆中,权当是出去看看风景了。 几人全都是轻装简行,虽然是徒步在山间行走,行进速度之快也是远甚平地奔马,原本绕远道要走十余天的路程,生生被他们三天走完。 “谢兄,前面不远处,便是万骨祭坛所在之地了。”连日在沟涧丛林之中奔波,堪堪闻到咸湿海气之时,胡青岩定了定方位,满脸欣喜转首说道。 “万骨祭坛,不应该是臭气熏天的么?”谢涟提鼻子嗅了嗅,有些疑惑地问道。 “此事倒没人注意过,多半是因为有骨龙圣果藤蔓的缘故吧?”胡青岩闻言也有些发怔,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都如此近了,你们只是在这里揣测有个什么劲?”青淩圣女没好气白了两人一眼。 谢涟不由哑然失笑,此女比起初次见面之时,倒是泼辣了不少,先前那个说话都脸红的腼腆小女孩,似乎再也看不见踪影了。 “看什么看!”青淩圣女美目嗔了谢涟一眼,拉上身旁的鲤菱纱,几个起落便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你们慢些,切不可离万骨祭坛太近……”胡青岩一面呼喊,一面发足追了过去。 谢涟莞尔一笑,身形稍一恍惚便跟在了几人身后。 “这便是万骨祭坛?”谢涟望着面前情景,双目有些发直。 不光是他,初次来临此地的青淩圣女和鲤菱纱,面上神情也是大为惊骇。 在他们面前一片海湾之中,陆水相接之处,极为突兀地矗立着一座黑黢黢小山,此山寸草不生不说,似乎还被什么东西拦腰斩断,半山腰之上齐整整呈现出一片数顷大小平台,但是此平台正中央位置,足有数十丈方圆,尽数被ru白浓雾所笼罩,翻翻滚滚让人难以看清其内情形。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此山地处海边,海风虽然不算太大,却也远非拂面杨柳风可比,此种情形下,那白雾仍是凝而不散,着实有些古怪了。 若以上情形仅是古怪的话,此山半山腰之下的情形,足可用恐怖来形容。 环绕此山,绵延十余里,尽是皑皑白骨! 莫说靠近海岸的这一侧,即便海水中,白骨也是堆积成山,甚至自海面上冒出头来,郁郁白骨支楞指天,宛若嶙峋堡礁! 海岸上这一侧,骨山更显壮观,平地堆起百余丈之高,除了大块的躯干,残肢碎爪随处可见,更有形形色色的惨白骷髅面目狰狞。 面前情形,简直与人间炼狱别无二样! “看那里!”鲤菱纱忽然惊颤叫道。 顺其手势所指,谢涟一眼便看到一具身长百丈的怪鲸残骸,正是当日连累他们被摄至此地的罪魁祸首。 “这里尸骸的主人若全是皇级存在,该是有多少皇者殒命于此?”青淩圣女面色煞白,连腔调都有些异样了。 胡青岩倒是对此地情景有些司空见惯,此刻见几人脸上神情实在有些夸张,不由懵懵懂懂问道:“谢兄,你们所说皇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有你厉害吗?” “任意一位皇者,翻手都能将我灭杀!”谢涟满头黑线答道。 “怎么可能!”胡青岩失声惊叫。 很显然,谢涟所回答之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浅尝辄止 “有些不对劲!”谢涟沉吟了片刻,面上浮上了一丝惊疑. “此处情景,有哪里是对劲的?”青淩圣女却是苦笑了一声。 谢涟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其余三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向谢涟。 谢涟一面四处张望,口中喃喃道:“正常情形下,此处皇者尸骸堆积成山,即便不衍化成森罗鬼域,也会变得煞气冲天,但此处却是清正祥和一片,除了肉眼可见这些骨骸,其他与别处根本没有任何不同,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这种说法我也听闻过,传闻中,皇者陨落之后,其尸身若是没有得到妥善处置,所衍生的鬼煞之气,多半都会将其陈尸之处侵染成至阴之地,甚至陨落皇者的怨气与鬼煞之气相互交冲,还会衍生出极厉害的鬼物。”却是鲤菱纱接口说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他可不仅仅是听闻过此种说法,当日和虞清妃等人深入莽苍冰原中心寻找癸水净莲之时,他还亲眼见过皇级凶兽饕鳄陨落之后造就而成的一片至阴之地。 “会不会因为这些皇者血肉都被此祭坛掠取干净了,所以才无法衍生出鬼煞之气?”青淩圣女若有所思地问道。 谢涟轻叹了一声,“或许有这一方面原因吧,不过皇者尸身即便只剩骸骨,其威能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当日乌行云能将同为王阶后期的尤罗天逼迫至手忙脚乱地步,所仰仗者,无非也是皇者骸骨祭炼而成的闵罗刹珠,万千皇者骸骨堆积在一处酝酿发酵,鬼才知晓会孕育出什么东西。” 恰在此时,一头尺许长不知名海鸟,极为迅捷地从骨山之上数丈高处飞掠,但是还未飞出多远,下方骨山中忽然淡金之色一闪,与此同时,海鸟“咕呱”哀鸣一声,旋即便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激起的一蓬碎羽! “怎么回事?”眼角余光刚好扫到这一幕的谢涟不由失声惊叫。 其余两女也是相顾骇然,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便是传闻中的骨龙圣果藤蔓!”胡青岩苦笑一声,终于插得上话了。 “你是说,方才海鸟是被骨龙圣果藤蔓吞噬掉了?” 谢涟面色骇然,方才他只看见金光一闪,海鸟便不见了踪影,那骨龙圣果藤蔓有如此的神出鬼没么? “谢兄稍等!”胡青岩略一踌躇,转身进了山林。 其余三人有些不明就里,只好在原处等待。 没过了片刻功夫,在三人古怪目光中,胡青岩步履匆匆回返,却是肩扛手提了数头小兽,有野兔,有山鸡,甚至还有一只狐狸和一头不大的麂子。 “三位看仔细了……”胡青岩轻喝一声,一抖手,将一只野兔凌空甩了出去。 那只倒霉的野兔口中咕咕叽叽,在半空中四蹄乱蹬,眨眼间便横过数十丈距离飞临骨山之上。 和方才差不多的情形出现了,骨山之中金光稍一闪现,野兔便不见了踪影。 当然,此次三人都是目光不瞬盯着,金光闪现虽快,如何能逃得过三人锐目? 原来那金光真身,竟是一种似蛇非蛇、似藤非藤的古怪东西,此物仅有成年人胳膊粗细,体表淡金,不生枝叶,却长有细如毛发的稀疏根须,最为可怖的,便是此物最前端,与一只蛟龙髑髅别无二致,甚至还生有尖细獠牙! 有些可笑的是,“蛟龙髑髅”脑袋上生有的却不是什么骨角,而是两颗核桃大小赤金色果子! “看清了么?若是没看清,这里还有!”胡青岩倒提那只狐狸,一边掂量一边问道。 “行了行了,看清了!”谢涟连忙将他拦下,若是稍晚一些,这只泪眼汪汪的狐狸说不得也要步野兔后尘了。 胡青岩嘿嘿一笑,将手中其他小兽尽数放生。 “那赤金色果子便是所谓的骨龙圣果?”谢涟若有所思问道。 “谢兄一猜便中,别看此果果蒂纤细,却是坚韧无比,也只有与其他藤蔓争斗之时,才有脱落可能。”胡青岩点了点头。 “然后你们便在那里等它们自行滚下来?”谢涟指了指骨山边缘稍显低洼之处问道。 “也不全是如此,它们争斗激烈之时,此果四处乱迸,指不定会落到哪里去。”胡青岩回道。 “你们收集此果的方式,还真够……原始的。”谢涟有些无语了。 “各个村落都是如此,能不能得到骨龙圣果,只能是听天由命。”胡青岩讪讪笑道。 谢涟思忖了片刻,最终无奈摇了摇头,像此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并且又神出鬼没之物,在不能靠近的情形下,即便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抢得骨龙圣果。 “此物攻击范围是多远?”谢涟又随口问道。 胡青岩怔了一下,还是老实答道:“不足十丈。” “谢道友,你是要亲身过去一探?”青淩圣女听出了什么,不由蹙起秀眉。 “既然来了,怎能不领教一番?”谢涟哈哈一笑,身形疾冲而去。 堪堪距离骨山十丈之处,谢涟倏忽间止住身形,右手掣出了魔莲飞刀,紧接着往前跟步,踏入十丈之内。 青淩圣女等人来至他身后不远处,目光不瞬地注视着他的下一步动作,满脸都是紧张神色。 此刻谢涟面前,乃是一具双臂奇长的怪猿骸骨,此怪猿脑袋也大得出奇,房屋大小的脑袋,与其不足五丈长的身躯相比,实在显得有些怪异。 即便此猿原本是皇级存在,此刻已经化成一把枯骨,甚至皇级威压也是荡然无存,自然引不起谢涟丝毫兴趣,谢涟所在意的,却是那骨龙圣果藤蔓究竟藏身何处。 随着其身形接近此骸骨五丈之内,依旧没有任何异状发生,谢涟心中有些犯嘀咕,难道没有骨龙圣果藤蔓在此骸骨中藏匿?抑或是那藤蔓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正在他稍有分神之际,面前异变陡生! 一蓬金光自怪猿天灵盖处激射而出,闪电般刺向他的前心! 谢涟心中一凛,沉腰坐马稳下身形,手中魔莲飞刀疾劈来袭金光。 “锵锒!”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一股庞然巨力沿着魔莲飞刀涌来,谢涟不由闷哼一声,身形倒挫半步,目光不瞬盯着倒卷而回的骨龙圣果藤蔓,面上神情也变的凝重万分。 方才一击,表面上虽是平分秋色之局,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固然没有出尽全力,却也占了手中飞刀势大力沉的便宜,若是仔细估量起来,只论气力的话,他即便比此藤蔓稍强,却也颇为有限。 不过他随即便微微一笑,单脚探出,勾起地上一物,轻轻一抖脚,此物便向后方疾飞而去。 胡青岩下意识接住,垂首观瞧时,不由惊骇大叫:“骨龙圣果!” 方才一击,那藤蔓明显吃了一个大亏,丢下一枚骨龙圣果同时,蛟龙髑髅处更是被锋利无比的魔莲飞刀切进去寸许之深,若是二者交击之力再大一些,被一刀斩掉也是大有可能的。 谢涟又垂首看了一眼,原本应该是不沾丝毫血水的魔莲飞刀,此刻正淅沥着淡金色汁液,此汁液虽然与骨龙圣果稀释过的浆液有些区别,却同样是清香扑鼻。 谢涟嘿嘿一笑,心道此物若是收集起来,想必与骨龙圣果浆液功效相差不大才对。 不过下一瞬,他便笑不出来了。 面前怪猿尸骸间,竟探头探脑出现十余条淡金色藤蔓,最前端的蛟龙髑髅锁定之处,无不是他此刻所在位置! 谢涟心中叫苦之际,十余道金芒暴起,纵横交织组成一道金网,冲着他兜头盖脸罩来。 谢涟脸都有些发绿了,身形如风中柳絮一般飘摇而起,以几近不可能的角度,躲过大部分来袭藤蔓,少数实在无法躲开的,只能是用魔莲飞刀借力拨开。 一时间,原地金芒交错,破空爆鸣之声连绵不绝,谢涟身形如惊涛ng中的小船一般飘摇不定,看起来左支右绌危殆万分,却始终屹立不倒。 此过程说来繁复,实际上却快如电光火石,不足数息功夫,谢涟竟接下了这些藤蔓数十**势! 不过此时谢涟的情形却是不大妙,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是额头冒汗,那些骨龙圣果藤蔓可不知什么叫做疲惫,甚至有没有痛觉还在两说,即便被谢涟劈了无数刀,地上散落的骨龙圣果都有了七八枚,但是这些藤蔓依旧是悍不畏死,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分毫迟滞。 更让谢涟大为郁闷的是,这些藤蔓竟还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饶是一刀斩开大半,创口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此种情形也将他耗死这些藤蔓之心生生浇灭,若再继续下去,被耗死的可大有可能是他自己了。 谢涟心中暗叹一声,寻了数条藤蔓交织的间隙,左掌往地上轻按,沛然劲气涌出,卷了地上几枚骨龙圣果,冲着青淩圣女等人激射而去,而他自己,也借了反冲之力,身形高高扬起,又如鹞子般稍一翻转,眨眼间便出现在几人身旁。 青淩圣女和鲤菱纱下意识将几枚骨龙圣果尽数接在手中,此刻如看怪物一般看向谢涟。 三人虽然名义上同为王阶初期修士,但是看方才情形,两女也明白,只论肉身修为的话,即便她二人绑一块儿,也是远不及谢涟。 胡青岩更是傻子一般,怔怔望着两女手中的骨龙圣果,满脸都是呆滞之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奇门遁甲 半月后,谢涟只身一人前往鹜霞山! 万骨祭坛虽然神秘万分,但是他连最外围的骨龙圣果藤蔓都闯不过去,更不用说深入其中探究了. 当然,万骨祭坛之行也不算是空手而归,单是那九枚骨龙圣果,其价值之大,也足可让风林肆举村疯狂,但谢涟自不会将这些骨龙圣果尽数拿出,若是让人知晓他能从骨龙圣果藤蔓手中硬抢此果,指不定要造成多大的轰动,还容易引起居心叵测之人的不轨心思,他虽然不惧算计,但是麻烦自然还是越少越好。 事实上,只拿出一枚骨龙圣果,已经让风林肆一众上下感激涕零了。 正常情形下,他们等上数年,折损数人甚至数十人,才有可能得到一枚此果,此刻谢涟他们竟然白捡了一枚,所有听闻者的感觉都是难以置信并且匪夷所思。 有了这枚骨龙圣果,村内近百人的修为再次提升一个等阶,当然,也有十余人无福消受,服用之后便当场爆体。 有谢涟在,自然不会让身边之人出什么意外,胡青岩胡大勇士,月许前还是小小的地阶勇士,此刻也成功进阶长老级高手,连同村内另外一位成功进阶之人,风林肆中的长老级高手倒是不降反升了。 新进阶之人虽然底蕴薄弱,远不能与老牌长老相提并论,但只要修为到了这一步,经验历练可以慢慢增加,成为名符其实的长老级高手也就指日可待了。 就在风林肆举村庆祝之际,谢涟却是悄然外出。 青淩圣女原想跟着他一同前往,却被谢涟劝服了。 此女虽然是王者之躯,甚至还服用过两次骨龙圣果浆液,但是其实力相对于谢涟此等层次来说,实在有些不够看,只要那鹜霞仙子武力比之谢涟稍高,青淩圣女此等高手在她面前依旧如孩童一般,根本帮不上大忙,冒此奇险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鹜霞山所在位置靠近鳌鱼岛正中心,距离风林肆也就千里有余,若不是地形陌生,谢涟几可以朝发夕至。 此山山势起伏,绵延足有数百里,其中峰峦叠嶂瀑流喧豗,鹜霞仙子所在小孤峰,仅是众峰其中之一,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寻找,即便有图谱指引,寻至此峰附近,也足足花了谢涟三日功夫。 大名鼎鼎的小孤峰,形似一座擎天巨柱,即便最底部,占地也不过百亩方圆,但山峰却是壁立千仞,直上直下不见丝毫坡度,其上更是危石悬立,猿猱难以攀援。 此峰地势虽险,却还不会被谢涟此等高手放在心上,他所在意者,却是关于此峰的传闻。 无论章百鳞还是林长老都说过,此地方圆数十里内,密布怪石瘴林,前来拜访鹜霞仙子或者说是寻死之人,倒有大半都折在此处,甚至连小孤峰山脚都没摸上,更不要说见到鹜霞仙子了。 此说法不知是真是假,却多半不是空穴来风之事,他自然要小心应对。 谢涟四下观望了片刻,面前怪石林虽然千姿百态稍显怪异,但是怪石林么,何处不是这番模样?面前的也不见得有什么稀奇之处。 谢涟心中也有些奇怪,此处又不是修士界,不见半分灵气,出现迷踪幻阵等物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能寻至此处的,绝大多数都是长老级高手,若是正常情形,即便高山大川也拦不住他们,怎可能轻易折在寻常怪石林中? 虽然心中犯嘀咕,谢涟却是夷然不惧,深吸了一口气,手持魔莲飞刀飘身而起,缓缓往面前怪石丛中落去。 若有可能,他自然也不愿意置身这些怪石中,能蜻蜓点水般踏石而过,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让他万没想到的是,他所瞅准的落脚之地——一块嶙峋的巨石,竟在他落脚的刹那,如刺破的气泡一般倏忽消失不见! “咦!”谢涟不由惊诧了一声,来不及探寻那巨石是如何消失的,忙提了一口气,改变身形下落轨迹,往另外一处稍矮巨石落去。 出乎他意料的情形再次发生了,稍矮些的巨石同样消失不见! “唏!”谢涟倒抽了一口冷气,神情大为惊疑起来。 附近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庞然巨石竟会接二连三无故消失,这是什么手段? 此刻的他却来不及多想,身形飘摇而落,紧握魔莲飞刀严阵以待。 下一刻,谢涟双脚踏上实地,周围竟再无异状发生,连消失不见的两块巨石,不知何时也再次显形而出。 谢涟心中大怒,一脚踢在方才消失的巨石上,“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隆隆之声大作。 却是那巨石滚倒数丈远,又将沿途巨石撞碎了好几块。 这些巨石似乎都是实物,并非幻境幻化而成,谢涟也有些意外,大为困惑地摸了摸下巴。 又在原地观望了片刻,甚至连周遭地面也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机关陷阱存在的痕迹,谢涟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不理会这些东西,望着数十里外山峰定了定方向,径自往里面行去。 初始时倒是极为顺利,沿途所见怪石似乎除了不能借力凌空虚度,别处与寻常巨石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四周不见走兽,也没有鸟雀鸣叫,甚至连虫唱之音都没有,实在寂静的有些压抑。 但是前行数里之后,一切情形都变了模样了。 怪石林中明显热闹起来,虫鸟吟唱此起彼伏,更让谢涟惊疑的是,此刻的他竟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窥伺的感觉,四处观望却又没有任何发现,让他不禁有些心中发毛。 “难道此怪石林中有冤魂盘桓?”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自其脑海中升起。 谢涟旋即自嘲一笑,看来自己法力全失之下,不光生活习性上与世俗普通人相差不大,连心境思维也有向他们靠拢的趋势。 这也难怪,若他此刻法力在身,神念发散而出,不管是何物窥视自己,立时便要无所遁形,哪还用自己在这疑神疑鬼? 谢涟面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暗地却加了几分小心。 又是前行数里,谢涟不由大为惊疑起来,因为他蓦然发现,此刻所在,与先前所过之处,景致竟然一般无二! “迷宫!”谢涟心中泛起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竟也有缘遭遇此俗套情节? 苦笑摇了摇头,谢涟身形拔地而起,此种情形下,刻记号什么的多半不好使,登临高处看看周遭环境才是明智的选择。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一些门道! 身形缓缓落地,谢涟面上神情却是惊疑不定,自语般喃喃道:“这石林布置,怎与那奇门遁甲之术如此相似?” 自语过后,谢涟陷入深深的沉思。 阴阳五行乃是修仙之道的基础,这已经是众所周知之事,近代修炼之道衍生自修仙之道,自然也脱不了这个范畴,但实际上,近代修炼之道与阴阳五行已经相去甚远,毕竟基于修仙之道,五行**直接便可沟通并且运用天地灵气,反倒很少人再耗费力气去追本溯源参研最基本的阴阳五行了。 阴阳五行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资历更老的奇门遁甲之术了。 此术对于修仙之道的形成,到底起到多大的作用,恐怕任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术与修仙之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奇门遁甲进窥星辰之力,专精术数推衍以及阵法演变之道,即便修仙者,精擅之人也不算多见,近代修士更是少之又少,若非谢涟主修**《归藏引》对此道多有涉及,即便他亲眼见了,也肯定认不出来。 想到此层,谢涟已经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此处不见任何灵力波动,仅凭几丛乱石便能起到迷踪阵法的功效,除了奇门遁甲之术所调动的星辰之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手段能做到。 若是推衍不错的话,他此刻所在,应该是排宫八门中的休门,但此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排宫八门所在位置随着星辰变化随时相互更替,即便他此刻所处是困顿为主的休门,却也随时可能演变成生、伤、杜、景、惊、死、开等其余七门其中任意一门。 此等阵法凶险与否,完全看布阵之人的脾性,布阵之人若是暴戾嗜杀,完全可以让吉门无迹可寻,只留下凶门,无论闯入者走到何处,都会遭受大阵攻击。 身在其中者若是采取蛮力强行突围,与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区域的星辰之力没有任何区别,除非运气逆天,否则的话,想要逃脱可要大费周章了。 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并不意味着便能破解别人以同样之术摆下的阵法,但是总比一窍不通乱闯之人强上许多。 正如此刻的谢涟,虽然对奇门遁甲之术算是略有所知,却也能参照排宫八门的变化,大体推衍出来一丝端倪,从而趋吉避凶绕开大凶之地。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面前阵法防守远大于攻击,若是正常情形下,深入其中之人即便是闭目直闯,多半也会自何处进又从何处出,除非运气极差,才有可能误入稍显即逝的凶门送掉性命,从此种情形来看,布阵之人绝非残暴嗜杀之辈,此处又如何传出了赫赫凶名?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衣少女 带着这一丝疑问,谢涟在怪石丛中越行越远. 此刻的他绝不看近处情形如何,身形不住地飘飞在半空中,从四周阵法演变,推算出自己身边的吉门所在,此方法虽然上蹿下跳的有些滑稽,但他对奇门遁甲之术算不上精擅,远达不到知微见著的境界,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此办法虽然笨了一些,效果却也不俗,不足半日功夫,谢涟距离小孤峰已经只剩下十余里之遥。 但此刻的谢涟面上神情非但没有半分轻松,反倒是更加凝重起来。 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到了此时,他竟觉得像是被数十双眼睛同时盯住,偏偏扫视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倒像是数十只鬼魂在与他捉迷藏!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此刻的他已经从周围怪石林中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杀机,此种杀机绝不是阵法本身造成的,也就是说,周围怪石林中,肯定藏有对他不坏好意之物。 若是那东西跳出来与他明刀明枪干架,谢涟反倒不会如此郁闷,偏偏被窥伺了这么长时间,他连何物窥伺自己都不知道,心中自然是有些七上八下了。 “等出了迷阵,小爷看你们还能藏身何处!”谢涟在半空中恨恨啐骂一句,身形向另外一处吉门飘落而去。 就在他双脚即将落地之时,异变陡生! 一抹冷冽杀气自旁边怪石中透射而出,直让他有冻彻心肺的感觉! “你们终于忍不住了!”谢涟不惊反喜,单足运足力气向下猛踏,刺耳爆鸣声起,其身形借了反震之力再次腾空而起。 激射至十余丈高空,谢涟紧握魔莲飞刀,面色凝重往方才杀机乍起处定睛观瞧。 目光所及,除了怪石,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附近空气稍一涟漪,竟有一道冷厉杀气冲他扑面射来! 谢涟面色一变,却收回了魔莲飞刀,改而一拳轰出。 浩荡拳劲蜂拥而出,将冷厉杀气当头拦下。 下一瞬,“喵呜”一声,惨叫响起同时,竟一只淡青色小兽在丈许外半空中现形而出。 此兽表情痛苦,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便直直摔落在地。 那小兽形似狸猫,体表淡青微亮,爪牙却是尖利的离谱,躺在地上哼哼了两声,身形竟忽然弹起,眨眼间便没入身旁怪石不见了踪影,临消失之际,此兽还回首看了谢涟一眼,蓝宝石般的妖目中闪过一抹幽森异芒。 “什么玩意儿?”谢涟不由诧异万分。 此兽在被他击破行迹之前,竟似乎是凭空隐身,不需借助灵气便能做到此点的妖兽,他根本便是闻所未闻。 除此之外,小兽肉身之强横也大为出乎他意料,方才仅隔丈许的隔空一击,即便是长老级高手硬接,也是立毙当场之局,而此兽仅是吐了口鲜血! 也就是眨眼之后,谢涟便意识到自己方才之举是捅了马蜂窝。 附近“喵呜”怪鸣之声此起彼伏,即便他不通兽语,也能听出其中暴怒之意! “少说也有上百只!” 谢涟不由面色微凛了,以此兽肉身之强横,再加上其神出鬼没特性,对上十余只他便要大为头痛,一下来了上百只,哪怕他魔莲飞刀在手,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接下来情形也正如他所料,杀机乍起处,十余道清风同时对他发动了攻击! 谢涟心中暗暗叫苦,虽然不知道此种小兽爪牙锋利至何种程度,但他自然不愿亲身一试,手中魔莲飞刀迅若奔雷,护住自己的全身要害。 “喵呜”,又是一声惨叫,却是一只小兽躲闪不及,被谢涟一刀剁去了长尾。 其余小兽吼叫声更显愤怒,却明显对锋利无比的魔莲飞刀大为忌惮起来,攻势也是为之一缓。 谢涟心中大喜,极巧妙地借了反冲之力,身形缓缓往小孤峰方向飘去。 接下来的情形便有些古怪了,那些小兽虽然畏惧魔莲飞刀,却明显不愿放过谢涟,接连窜上半空凌空扑杀,而谢涟却是借力在半空中起伏不定,情境像极了一群贪玩的猫儿追逐一片风中羽毛。 谢涟心中苦笑,若是没有魔莲飞刀在手,他早就被这些怪异小兽一哄而上猎杀分食了,又哪能向现在这样逍遥,来回漂荡之间,距离小孤峰已经仅剩里许了。 自此他也明白过来,为何此地会传出赫赫凶名了,换做其他长老级高手在此,即便躲得过大阵凶门,多半也要葬身这些小兽腹中,恐怕连误打误撞转出去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过他也有些头痛,若是出了石林,这些小兽还是追着他不放,他气力消减之下,可就要狼狈万分了。 好在他担忧的这种情形并没有出现,当他飘身出了石林之后,竟没有一只小兽追上前来,倒好像有人给这些小兽划定了出没范围,这些小兽绝不敢踏出石林半步。 饶是如此,石林边缘处,百余只脑袋自怪石后面探出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诡异情形,也让谢涟心中有些发毛。 谢涟忙飘身而起十余丈高,攀上小孤峰石壁,再转首看时,见那些小兽仍没有追来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借了此机会,谢涟攀至岩石突起之处,静坐恢复了一下气力,而那些小兽,目光忿忿盯了他半晌,倏忽间尽数不见了踪影。 谢涟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惋惜,这些小兽一看便是妖兽中的一种,不借助灵气便如此难缠,若是出现在外界,定会被人抢破头收作灵兽,他自己自然也不例外,但在此处,是想都不要想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至巅峰水准,谢涟扭首扫了一眼怪石林,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形,又飘忽而起,似缓实疾往峰顶进发。 此峰虽然有数百丈高,并且岩墙直上直下虚不受力,但如何能难得住谢涟? 几乎是脚尖在石壁突起之处稍一借力,其身形便向上飘飞十余丈之高,不用片刻功夫,谢涟已经来至峰顶附近。 若说此刻的谢涟心中没一丝忐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位鹜霞仙子别看名字如此好听,事实上是男是女都没人确切知晓,其人在鳌鱼岛土著心目中,更是凶神一般的存在,若不是他实在无法从别处寻到脱离此地的办法,更兼自信即便对方翻脸也能全身而退,他绝不会冒险来此的。 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摒除无踪,谢涟再次飘身而起,来至峰顶之上。 落身峰顶之际,谢涟紧握魔莲飞刀严阵以待,峰顶原本就不大,仅有数十丈方圆,若那鹜霞仙子尚在此峰的话,一旦对他发起攻击,这点距离可是转瞬既至的。 但是稍一打量峰顶之上的情形,谢涟不由愣住了,直至在双脚落地,其面上神情仍是有些呆滞。 小孤峰峰顶,竟有一个数亩方圆的湖泊,湖水足有数丈之深,却是清澈见底,甚至能看清其内的游鱼虾蟹,但吸引谢涟目光的,却是盘坐在湖畔石地上的一位白衣少女。 此女白衣胜雪,玉容更是娇俏绝伦,再加上其清冷幽香气息,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一般,其身边地上,摆放了一柄长剑,以及一顶白纱斗篷,仅此两样,便别无他物了。 此刻,白衣少女一双晶莹闪亮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涟,其中意味却是有些古怪。 这就使传闻中的鹜霞仙子?谢涟被其绝美容貌所摄,心中不由狠狠抽动了一下,却也有些不解其目光中的古怪意味。 “你又何苦前来送死?”空灵静美的叹息声幽幽传出,白衣少女伸出纤纤素手,春风摆柳般稍一拂动,银紫长剑便自行出窍并诡异出现在其素手中。 “且慢,前辈有话好说!” 谢涟却是被吓了一跳,这是一言不合便要出手的节奏么? 白衣少女听而不闻,手执长剑飘忽而起,看似迟缓,实则迅若闪电,眨眼间便横过数十丈距离,就这般悬浮在半空中,眸光中不带丝毫感情俯视着下方谢涟。 只是这一手,便远不是谢涟所能做到的,谢涟头皮发麻与少女对视,心中更为忐忑不安了。 白衣少女目光流转,当扫过谢涟手中魔莲飞刀时,美目中中忽然流露出异样光芒,但此光芒仅是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下一瞬,少女手中长剑遥指谢涟,轻启檀口道:“此刻调头回去,还是永远留在此地,你有三息时间选择。” 说话间,也不见此女有其他动作,一股凌厉剑意自其身上发散而出,劈头盖脸冲着谢涟一压而下。 谢涟这边立生感应,衣衫长发无风自动,宛若被狂风吹拂般倒卷飞扬,其心中更是凉沁沁发寒,此刻的他心中竟有一种错觉,所面对的,不再是一人一剑,而是一柄能够洞穿天地的盖世奇兵! 能出现此种状况,只有一个解释,此女剑道上的修为已经臻至神乎其技的地步,仅凭气势,便将谢涟此等高手压迫至绝对的下风,甚至还出现了心智被夺的现象! 谢涟不由面色剧变,眼角抽搐了数下,忙双手抱拳道:“前辈容禀,在下乃是出来此地的外来者,找前辈仅是打听一些东西,还请……” 话未说完,便被白衣少女毫不客气截断,“三息已过,你既然不想走,便永远留下吧。” 话音刚落,此女素手轻挥,手中长剑化作一片白茫茫匹练,冲着谢涟疾斩而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取胜 两人尚未交手,自己已经落入绝对的下风,此刻见白衣少女持剑斩来,谢涟如何不心中大惊? 但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手中魔莲飞刀化作点点星芒,竟是在眨眼之间,寸步不让与疾刺而来的长剑硬拼了数十记. 他们此等级数对拼,早已不局限于外在招式,正如此刻的谢涟,虽然将长剑杀招尽数挡下,却无法完全化解沿着长剑袭来的凌厉劲气。 劲气入体,谢涟身形如遭雷击,即便他及时调动全身内力围追堵截,仍免不了闷哼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咦!”白衣少女玉容上竟浮现出一抹惊诧,似乎对谢涟仅是以一口鲜血的代价,便接下自己一**击有些意外,不过她旋即便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剑嗤嗤振颤,下一**势转瞬既至。 剑如飞瀑! 这便是谢涟对此女剑法最直观的感受,此刻的他几乎无法看清长剑轨迹,仅凭对即将加诸己身的冷厉杀意之敏锐直觉,手中魔莲飞刀左支右绌,勉强将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杀身大祸消弭无形。 若是有人旁观,定会骇然发现,除了响成一片的金铁交击之声,两人身边已经不见了刀光剑影,谢涟身旁似乎凭空出现一团淡黑烟雾,死死抵住另外一团亮白雾气入侵。 虽然能勉强维持,此刻谢涟的心中却是骇然欲绝,面前白衣少女剑法意境之高绝,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虽然没有见过战皇等阶存在出手,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即便是战皇亲临,仅论剑法意境也绝不会压过此女! 谢涟惊骇欲绝之外,却也有些大惑不解,刀剑交击之间,他早已发现,此女内力甚至还要逊于自己,比之其所展现出来剑法意境,几乎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若非如此的话,此刻的他哪可能还有性命留存? 可以说,此女内力若是与其展现出来的意境相匹配,在其剑下,他绝撑不过三息时间! 也正是如此,再加上他手中的魔莲飞刀已经臻至收发由心的地步,他才能在白衣少女惊世骇俗的攻势下屹立不倒。 不光这样,盏茶功夫过后,场上局势还有向谢涟这边倾斜的趋势,白衣少女贝齿紧咬,剑法竟隐隐出现虚浮甚至散乱的迹象! “我的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涟却是不喜反惊,能在施展此等剑法之人面前占得先机,连他自己都觉得恍若梦中一般。 “叮”的一声轻响,白衣少女身形剧震,与此同时,其手中长剑自当中断作两截! 却是她剑法散乱之下,终于被谢涟觑到时机,与其来了一记毫无花假的硬碰。 此女内力不及谢涟,长剑钢口更远无法与魔莲飞刀相提并论,毫无花假对拼之下,结果便显而易见了。 谢涟却是不进反退,身形倒飞数丈之后收刀站定,不顾身上汗流浃背,神色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静立不动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对谢涟动作视若不见,抬手将断剑提至面前,目光复杂地观望了片刻,玉容上神情已经是落寞之极。 “嘡啷”一声脆响,断剑被其随手抛在地上,白衣少女双目失神喃喃道:“这便是我荀穆薇的命格吗?困顿此地五百年之久,最后还要殒身一介蝼蚁手中。” 嘿!谁是一介蝼蚁?再说了,小爷也没说要你的命啊?谢涟瞪了瞪眼,心中大为不忿。 但是眼前下一幕情形,却让他大为惊骇起来。 白衣少女秀眉轻蹙,一口鲜血自其樱桃小口中张口喷出,与此同时,此女娇躯如遭雷击一般剧颤不停,竟有大片的金光自其裸|露在外的皮肤中透射而出! “骨龙圣果!”谢涟惊叫失声。 此女情形,竟是与服用过骨龙圣果浆液即将爆体而亡之人极为相像! 此时他倒是有些明白了,白衣少女多半是刚服用过骨龙圣果,一面压制圣果之力,一面与自己争斗,怪不得其内力远及不上所展现出来的境界了。 白衣少女惨然一笑,又是吐出一口鲜血,娇躯萎顿倒地,此刻她玉|肌上透射而出的金芒更甚,隐隐有破体而出的趋势,甚至包括美眸在内的七窍之中,都隐隐有金光缭绕。 “这是服用了多少分量的骨龙圣果!”谢涟目瞪口呆起来。 以往服用骨龙圣果浆液之人,即便爆体而亡,也仅是体表金光闪烁数下罢了,白衣少女此刻情形,倒像是遍体涂了一层金粉,连气息都是闪闪发亮…… 谢涟原本还处于救还是不救的天人交战之中,眼见此情形,情知不能再拖下去了,此女眼看便是爆体在即。 谢涟咬了一下牙关,心中已经有所定计:暂且救下,其他之后再说,此女重伤初愈之下,还能威胁到小爷不成? 想至此处,谢涟纵身来至白衣少女身旁,将此女上半身从地上扶起,毫不犹豫探出右掌,抵在此女后心之上。 “我的天!这是服用了整颗骨龙圣果不成?”稍一接触白衣少女体内气息,谢涟吓得差点没失手将此女推往一旁。 此女体内的骨龙圣果气息如怒海一般浩瀚狂暴,以他内力之雄厚,在此等气息面前也有自惭形秽的感觉,稍估量了一下,此股气息若是失控爆发的话,方圆数十丈之内,绝不会有任何活物,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更令他惊骇的是,另外一股明显是白衣少女内力的力量,在骨龙圣果浩瀚气息面前仍是勉强维持,即便无法将其压制下去,却也将其牵制的无法任意肆虐。 可以说,白衣少女体内的两股力量,相互差别并不是太远,但无论哪一股,都是此刻的他远无法望其项背的。 得到谢涟生援,白衣少女娇躯一震之下,紧闭的双目也是缓缓睁开。 “恶贼……放开我!” 出乎谢涟意料,此女方缓过劲,竟是扭动娇躯剧烈挣扎起来,口中还在无力的叱骂。 “你想死不成!”谢涟勃然大怒,怒吼道:“苦修数百年,你若是愿意一朝身死道消,我便成全你!” 白衣少女闻言娇躯轻颤,一双美目中也有片刻失神,其中挣扎之意闪烁了数下,终于默认似的再次紧闭。 “不骂不成器!”谢涟微不可闻嘀咕了一声,沛然内力自右掌汹涌而出。 此语似乎也落入白衣少女耳中,此女嘴角抽搐了数下,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目。 当然,此刻的她也无暇寻谢涟晦气,虽然有了生援,但她的内力依旧是对抗骨龙圣果之力的主力军,若是她稍有分神,两人立时便是粉身碎骨之局了。 只过了数息功夫,谢涟便察觉到情形不妙,骨龙圣果之力竟有渐趋增长的趋势,合他和白衣少女之力,也仅是勉强压制,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不肖片刻功夫,他二人便要全线溃败了。更让他惊怒不已的是,连同他自己的内力,三股力量在白衣少女体内角力,已经达到相对平衡,只要他抽身而退,白衣少女立时便会爆体,他倒和白衣少女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已成同生共死之局! “怎么回事?你体内还有没完全化开的骨龙圣果?”谢涟咬牙切齿叫道。 “未完全迸发的骨龙圣果之力被我困在丹田中,凭我自己之力……快困不住了……”白衣少女粉面微红,小声嗫嚅道。 丹田所在位置,已经颇靠近人体下重楼,她说出此语,已经不咎于引谢涟聚力其丹田,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他娘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注意这些!”谢涟稍一愣神,不由暗骂一句,忙引内力向此女丹田所在之处逆冲而下。 但他旋即便发现此举的不妥之处,丹田乃是内力之源,白衣少女一身莫大内力尽是源于此处,此刻再加上其内源源不断涌出的骨龙圣果之力,他的内力长途跋涉逆行此处,早已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根本不堪大用了。 谢涟咬了咬牙,信手将魔莲飞刀扔在一边,空出的左手一把揭开白衣少女衣衫,紧接着便覆在其毫无赘肉的小腹之上。 白衣少女下身失守,不由惊叫了一声,苦忍内力不散,美目倏忽睁开,冷冽之极地剜了谢涟一眼,却又缓缓闭合起来。 她也明白,谢涟此举倒不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左手直接覆在丹田所在之处,可以尽可能减少内力沿途的损耗,至于那衣衫……材质有些特殊,不光能隔绝神念探查,对内力阻滞也是一等一的好,就像谢涟方才右手抵住她的后心,足有三成内力都被那衣衫隔绝吸收,在此丁点内力便有可能左右大局的情形下,谢涟如此做便不足为怪了。 谢涟对此女的冷冽警告视若不见,心脏却是忍不住狠狠抽动了一下,他原本便是温香软玉在怀,幽冷馨馥的处子体香沁心入脾,此种情形下,左手处又传来滑腻糯软的触感,甚至能觉察到手掌边缘处覆压着的娇柔纤细,怎不让他心怀大荡?若不是此刻情境太过特殊,再加上怀内之人很可能是一位皇级存在,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大手下滑寻幽揽胜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同道中人 白衣少女那边,有了谢涟帮其守住丹田,此女终于能抽开身尽全力对抗在其体内肆虐的骨龙圣果之力,虽然她自己的内力明显处于下风,但她的躯体却是一直在按部就班汲取这些骨龙圣果之力,此种状况只要能维持下去,情形自然会变得越来越好. 当然,在此过程中,无论她还是谢涟,内力损耗肯定是无可避免,若是骨龙圣果之力被吸收殆尽之前,两人已经被耗的油尽灯枯,情形依旧是大为不妙。 谢涟已经撤回右掌,只凭左手紧贴少女丹田,全身内力不要命似的汹涌而出,竭尽全力压制尚未完全化开的骨龙圣果之力。 此等程度的内力输出,对于他来说已经与拼命无异,但是此刻他若是有半分藏私,两人很可能便是粉身碎骨之局,即便体内内力沸如汤滚,他也只能是咬牙坚持下去。 连谢涟自己都没想到,此番过程竟能持续三天之久。 这三天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是身处炼狱中煎熬一般,骨龙圣果之力固然被磨耗掉大半,他自己体内的内力也是涓滴不剩。 谢涟很想强撑精神,亲眼看看白衣少女与剩余的骨龙圣果之力谁会占得最后上风,但人的意志力终究有限,眼前一阵发黑,他便死死昏睡了过去。 白衣少女立时闷哼了一声,面上金光狂闪了数下,却被她生生压制下来。 此刻的她虽然不至于像谢涟那般油尽灯枯,但玉容上憔悴惫乏神情,却显示出此女这三日来绝不会比谢涟好过。 白衣少女勉强偏了偏螓首,扫了一眼萎顿在地的谢涟,美眸中复杂之色稍显即逝,不过当其垂首看向自己小腹时,苍白无血的玉容上却是飞上一丝绯红。 谢涟先前动作颇为粗鲁,揭开其衣衫时有些没轻没重,此女小腹处大片的玉|肌暴露在外,连玉脐之下的一抹黛丝都清晰可见,此刻这小子虽然人事不省,但滑落的大手好死不死正贴在那处,偏偏此女全身酸软之下,连拿开谢涟大手此等简单动作也做不到了。 自此,也能看出白衣少女的非同寻常之处,若是其他黄花处子遭遇此事,恐怕早就羞愤欲死了,此女虽然也有些欲哭无泪,却能紧咬银牙排除杂念,尽全力对抗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骨龙圣果之力。 谢涟似乎睡了一觉,但这一觉并不安稳,各种怪异的梦境纷至沓来,梦中的他忽而身陷泥潭,忽而化身飞鸟在人间仙境之中翱翔…… 或许是数个时辰,也有可能是几天几夜,谢涟觉得自己有些意识了,脑海中虽然仍是混混沌沌,但是久违的知觉却如潮水般缓缓回归体内。 酸痛!周身回馈的知觉只此一种,此刻的他像是全身散了架,莫说活动手脚,甚至连眼皮都提不起来。 谢涟闭目回想了片刻,终于记起了昏迷前之事,他的嘴角无意识抽动了数下,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得出来。 此刻他的心情确实是不错,周身感觉虽然不适,却恰恰说明自己还活着。 在昏迷之前,他并不知晓白衣少女对抗骨龙圣果之力的结局如何,照此时情形来看,那少女多半是成功了,若非如此的话,自己如何还能有性命留存? 只是不知那少女此刻情形如何了,更不知经历同生共死之后,那位少女对他还有没有敌意……心中胡思乱想着,谢涟又似睡非睡不知昏沉了多久。 终于,再一次清醒,谢涟有了力气睁开眼皮,于此同时,他也觉察到有一人正仰躺在自己怀里。 谢涟怔怔望了一会儿蓝天白云,又长出了一口气,勉强勾首看了看。 眼前情形,却是让他心怀大荡,瘫倒在他怀里的,不是白衣少女又会是谁? 不管怎么说,历经前世今生,他也算是久经ng之人,若仅仅如此,自然不会在其心中掀起什么涟漪。 可此时的情形着实有些古怪,白衣少女仰躺在他身上不说,两条玉腿还紧紧夹住他的左手! 天晓得那只手如何会跑到人家的私密之处,但此刻左手处传来的温润滑腻触感,让他血脉偾张几欲抓狂,甚至连下身都是蠢蠢欲动。 也正是此时,白衣少女的一声像是痛苦的轻吟,宛若惊雷一般在谢涟耳畔炸响! “你醒了?”虽然看不到白衣少女是否睁开了双目,谢涟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由尴尬笑道。 “把你的脏手拿开!”白衣少女声音稍显沙哑,更是虚弱不堪,却充满不容置疑的意味。 “也要你先松开才成……”谢涟满脸苦笑。 从谢涟所在角度,能看见少女粉腮羞得酡红,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解脱了束缚。 虽然恢复了些许力气,举手投足此等简单动作,谢涟依旧需要咬牙切齿才能完成,当他哆哆嗦嗦抽出左手,身上竟出了一层细汗。 白衣少女娇躯微颤,粉腮更显红润了,纤纤素手颤动了几下,似乎想将揭开的衣衫掩上,但是离地不过数寸便无力的垂下了。 谢涟哑然失笑,右手摸摸索索又抚上少女腰肢。 “你做什么?”少女声音冰寒。 谢涟默不作声,老老实实整理好少女衣衫,不经意间传来的滑嫩,却让他心中又是一颤。 少女大为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娇躯,惊怒叱道:“你就不能忍着点!” “忍?这怎么忍……” 谢涟欲哭无泪,顶在少女粉|臀间的坚硬反倒有俞渐火热的趋势,他娘的,别处动都不能动,唯有你还能如此龙精虎猛…… 白衣少女也觉得此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虽然娇喘吁吁仍有些不忿,却没有再做声什么。 为了缓解此时尴尬,谢涟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你便是传闻中的鹜霞仙子?”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少女有些没好气。 谢涟微微一笑,“荀穆薇才是你的真名吧?” 此女默然了片刻,竟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涟怔了一下,“在下谢涟!” “谢道友乃是修仙者?”荀穆薇竟忽然如此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谢涟惊诧出声,心中更是一凛。 荀穆薇扫了一眼抛在一旁的魔莲飞刀,大有深意说道:“此刀一看便是修仙者炼制本命法宝的手法炼制而成,你不要说此刀是从别处捡的。” 谢涟眨眼间便明白过来,不由惊骇叫道:“你也是修仙者!” 过那奇门遁甲之术布置的乱石林之时,他便有所怀疑,现在更是可以肯定此事,魔莲飞刀灵性全失,只看外观的话与世俗兵刃也相差不大,错非同为修仙者,谁能一眼看出此刀真面目竟是修仙者的本命法宝? “难道这世间,只有你能走修仙大道不成?”荀穆薇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否认。 谢涟大为激动起来,以往的他一直在修仙大道上踽踽独行,此刻竟意外得见同道中人,自然有一肚子话要问。 “敢问前辈是何种境界?”谢涟腹内酝酿了千言万语,大为忐忑之下,最先问出的,却是这一句。 “在此灵气荡然无存之地,何种境界还重要吗?”荀穆薇明显心情不好,连带也不愿回答他所问。 谢涟面皮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前辈困顿此地五百年之久若是真的,少说也应该是化婴期的高人吧?” “化婴期……”荀穆薇不置可否冷笑了一声。 “前辈莫不是炼神期修士?”谢涟大惊失色,怀中之人若真是炼神期修士,那绝对是超脱皇阶之上的存在。 “你猜测此事又有什么用处?” 荀穆薇有些不耐烦起来,冷声言道:“不妨告诉你,我被困此地之时,虽然尚未臻至炼神期,却也只差临门一脚,但是那又如何,即便是炼神期修士,也休想在此阵中施展神通,多半同样要困顿一辈子!” “此地竟真是被一座阵法所笼罩,何等的阵法,竟能困死炼神期修士?”谢涟惊骇欲绝起来。 “能困死炼神期修士的阵法,虽然算不上多见,却也不是绝无仅有,此界中甚至还有更厉害的阵法,不过像你们这等穷乡僻壤之地,能出现此等阵法,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荀穆薇语气平淡,却如惊雷般传入谢涟耳中,让他不由目瞪口呆起来。 怔了半晌,谢涟才缓过神来,期期艾艾问道:“如此说来的话,前辈恐怕并非灵武大陆之人,难不成……是上界下凡之人?” “上界下凡,你还真敢想……”荀穆薇似笑非笑,意味深长说道:“这个世界之大,恐怕远非你所能想象的。” “除了灵武大陆,竟还有别的修士界?”谢涟眨眼间便明白此女所说意思了。 荀穆薇幽幽叹息了一声,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谢涟却是知道,此女多半是被刚才之语勾起思乡情切了,流落在外五百年之久,恐怕任谁都不会轻易释怀。 不过方才一番交谈,他的一颗心也沉往了最深处,无论实力还是眼界,他都远不能与荀穆薇相提并论,此女尚且要困顿此地五百年,自己还有逃出去的希望吗? 第一百六十章 杀生拘灵阵 谢涟心中沮丧,一时也不大愿意言语了,此刻他的气力又恢复了一些,勉强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荀穆薇舒舒服服躺在地上,心中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你的躯体怎可能比我恢复的还快?先前你没有竭尽全力?”荀穆薇脸上稍显娇羞之后,竟又浮现出一抹狐疑。 “在下天赋异禀,恢复的快些还不成?”此时没好气的,却换作了谢涟。 说这话同时,他心中也有些自得,比躯体的恢复能力,小爷还真没怕过谁! 荀穆薇脾性原本就有些清冷,吃了谢涟一句冷语,面色一寒之下,美目微闭同样不再言语。 谢涟却有些心中发虚,他无法狠下心对此女不利,等此女缓过劲儿来,自己被捏扁挫圆可都由着此女了,现在自然不敢将其太过得罪了。 谢涟干咳一声,小心问道:“前辈,笼罩此地的阵法可有什么名堂?” “小周天隔绝阵。”荀穆薇默然片刻,终于冷冰冰吐出几个字眼。 “小周天隔绝阵……怪不得如此了……”谢涟喃喃自语,一颗心愈发沉重了。 小周天隔绝阵,他以往也算是略有耳闻,倒不是因为此阵名头小,而是关于此阵之事都太过久远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此阵似乎名列上古十大奇阵之一。 十大奇阵者,在上古时候可是威名赫赫,能名列其中者,传闻中每一座都有通天彻地、神鬼难测的威能。 当然,时间是一捧黄沙,只要足够久远,能将一切痕迹掩去,或是天地元气剧变的缘故,随着上古修仙者的没落,关于十大奇阵的传闻也逐渐消散,也就是最古老典籍上的只言片语,还能依稀见到此等夺天地造化奇阵曾经的荣光。 关于上古十大奇阵之事,他也是翻看一部阵法典籍偶尔见过,原本以为这等在上古时候都极难布置的奇阵,早已经淹没在尘沙滚滚的岁月之中了,没想到直到此时还有留存,甚至自己还莫名其妙撞了进来。 沉吟良久,虽然心中不抱什么希望,谢涟还是有些希冀地问道:“前辈可有破解此阵的方法?” “破解此阵?我劝你还是想都不要想,不过若说从此阵中逃脱,倒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大出谢涟意料,荀穆薇竟如此回道。 “前辈有从此阵中逃脱的办法?” 谢涟先是有些激动,紧接着便大为狐疑起来,显然他也想到了,此女若真有逃离的方法,怎可能还要困顿此地五百年之久? 荀穆薇也不气恼他的质疑,只是闭上美目,睫毛微微颤动思量了片刻,竟忽然开口问道:“你是如何来至此地的?” 谢涟怔了一下,虽然对此女如此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将自己如何被摄至此地之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刚开始时候,荀穆薇玉容上似乎还隐现希冀,不过听完谢涟叙述,此女愣了半晌,最终幽幽轻叹了一声,“如此说来,你跟其他人一样,同样是被那杀生拘灵阵强行摄至此地的。” “杀生拘灵阵?这又是什么阵法?是不是被此阵摄来,跟脱离此处还有什么关系?”谢涟闻言一头雾水,忍不住接连问道。 荀穆薇对他所问听而不闻,倏忽间睁开的美目闪过一丝迷惘,竟自言自语起来:“不可能啊,这小子千真万确乃是应卦之人,从卦象来看,此番不是否极,便是泰来,我此番性命留存,绝不是否极之象,所谓泰来,难道说的不是脱离此地……” 谢涟却是一头黑线,此女困得太久困出问题还是怎么了,说话神神叨叨让人摸不清头绪。 “何谓杀生拘灵阵,前辈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见此女失神落魄模样,谢涟说话也有些小心翼翼。 “杀生拘灵阵,乃是一种颇为阴毒的阵法,在其阵法笼罩区域,一旦出现符合要求的强大生灵,便会激发此阵运作,被其所针对生灵的法力血肉甚至灵魂,都会被此阵绞碎转化成特殊能量,此阵虽然也是一等一厉害的法阵,却常用作给其他大阵提供能量,此处灵气如此瘠薄,若没有杀生拘灵阵,小周天隔绝阵此等极耗灵力的法阵,恐怕早就无以为继了。” 短短片刻,荀穆薇玉容上竟隐现心力交瘁之象,闻听谢涟问话,美目虽然恢复些神采,整个人仍是憔悴的让人心疼。 “还有这种法阵……专门猎杀皇者存在,竟只是为了给其他法阵提供能量!”谢涟满面惊骇,自语般喃喃道。 “即便如此,是不是此阵摄来,难道与脱离此地还有什么关系?”回过神来,谢涟心中疑问仍是没有消解。 “既然你也是被此阵摄来的,与其他人便没有任何区别了,其他人不能脱离此地,你便能了么?”或是希望破灭,荀穆薇心中沮丧之下,说话明显更不客气了。 谢涟哑口无言,心中也有些没好气,思量了片刻,才淡淡说道:“每人都有不同的际遇,更有不同的福缘,即便千百人无法脱离此地,也不能说明我谢涟便一定无法脱离此地!” 这番言语颇有些盲目自负的意味,荀穆薇闻听之后,出人意料地竟没有出言讥讽,反倒是明眸善睐瞥了谢涟一眼,目光闪闪不知再思量些什么。 谢涟心中有些郁闷,见此女不说话,虽然对其卦象之说还有些好奇,一时倒也不好问起了。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般沉默了下来。 小孤峰拔地而起数百丈高,周围更无遮拦之物,山风甚为凛冽,谢涟自己虽然寒暑不侵,却不知荀穆薇状况如何,只是见其衣衫甚薄,怕她耐不住山风的透骨沁凉,凭了刚恢复一点的力气,小心翻动身子,将此女侧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吹向此女的山风。 此刻二人姿势甚为暧昧,荀穆薇面上却不见多少羞赧之色,只是看向谢涟的亮晶晶眸子中,异样神色稍一闪现便消逝无踪了。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再次袭来,谢涟也不作抗拒,满怀温软幽香之中,再次陷入沉睡。 鼾声微起,荀穆薇神色稍显古怪,怔怔打量了谢涟恬静的睡容片刻,玉容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红晕,转瞬间又被她压制下去,最终,此女微不可闻轻叹了一声:“卜筮推衍之术,虽然无法全然准确,却也绝非无的放矢,这小子终归是应卦象而来,若是一剑杀掉,后果恐怕就很难预料了……” 谢涟再次醒来,却觉察到凛冽杀机冰凉彻骨! “你以为装睡便能逃过此劫?”身旁响起荀穆薇淡淡毫无感情的声音。 “我与你没有深仇大恨,甚至对你还有救命之恩。”谢涟睁开双目,看也不看抵在脖颈上的短剑,目光淡然直视荀穆薇的双目。 “若不是你突然出来捣乱,区区一枚骨龙圣果,岂会将我逼至绝境?”对谢涟目光,荀穆薇没有丝毫躲避,玉容上神情清冷依旧。 “我已经将功补过了,你若非要杀我,我谢涟即便身死也不会服气!”谢涟面色阴翳。 “服气?若是不服气便能免死,恐怕这世间便没有死人了。”荀穆薇似笑非笑。 谢涟哑然失笑,“前辈若真的想杀我,趁我熟睡一剑下去,岂不是一了百了?” 荀穆薇瞪了他一眼,冷笑说道:“你倒是不傻,不过也不要太得意,即便能逃死罪,但是活罪,你可要生受了。” “活罪?”谢涟怔了一下。 荀穆薇冷笑连连,没有搭话,美目却瞥向谢涟左臂。 “不好!”谢涟心中蓦然惊骇大叫,忙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袭向左臂的一抹流光。 “你来真的?”谢涟狼狈万分从地上爬起来,对荀穆薇怒目而视。 “你当我骗你不成?”荀穆薇缓缓收回断剑,面上神情清冷依旧。 “你这是恩将仇报!”谢涟咬牙切齿。 “饶你一条小命,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你这只脏手却折辱过我,必须留在这小孤峰!”荀穆薇面上飞上一丝绯红,目光中不善之意却是更浓了。 “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谢涟悲愤大叫,目光却不住飘向此女脚边魔莲飞刀。 荀穆薇冷笑一声,脚尖轻挑,魔莲飞刀化作一道闪电向谢涟飞去,“别说我欺负你手无寸铁。” 谢涟张手将魔莲飞刀收在手中,心中虽然安稳一些,却仍是大为忐忑,也不知此女发什么疯,稍有恢复便要寻自己左臂晦气。 他大概估量了一下,自己此刻连平时三成水准都不到,面前荀穆薇气度沉稳,气机更是敛如深渊,自己左臂真要危乎危了不成? “想要保下你的左手,便要看你有没有那份本事了!”荀穆薇玉容上煞气一闪,身形稍一恍惚便出现在谢涟近前。 “小爷怕了你不成?”魔莲飞刀光彩流溢,极为精准磕开来袭剑光。 这倒不是谢涟说大话,他自认身体恢复能力绝对要强于荀穆薇,他自己离完全恢复尚差一大截,更不用说面前此女了。 虽然对此女如此急切寻自己晦气有些不理解,但是此刻动手,总比此女修为完全恢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强得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卜筮之术 甫一交上手,谢涟便知晓自己先前的猜测大错特错了. 虽然不知荀穆薇内力恢复了几成水准,但绝对在他之上! 谢涟这才想到,和他不同,荀穆薇根本不用恢复什么内力,此女刚吸收过整颗骨龙圣果之力,只要将这股力量纳为己用,即便本身内力没有恢复分毫,也远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 内力上不占优势,想要胜得过此女,根本便是痴心妄想! 荀穆薇即便手持断剑,但是剑意之卓绝,已经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剑光流转之间,快慢有致羚羊挂角,宛若在天际稍显即逝的闪电一般,已经臻至隐现天地至理的惊世骇俗境地! 十招,堪堪十招,谢涟已经是眼花缭乱汗流浃背! 谢涟心中惊骇之下,却看见重重剑幕之中,一只小脚倏忽即至,冲他腰眼点来。 此刻他手中的魔莲飞刀已然来不及回防,前后左右尽是明晃晃剑影,这一脚根本便是无从躲闪! 电光火石间,谢涟万般无奈,却是暗地一咬牙,全身内力冲着腰眼处蜂拥汇聚,竟是要硬抗这一脚。 下一瞬,“嘭”地一声闷响,谢涟便感觉腰眼处一股巨力涌来,身形斜飞十余丈之远,滚地葫芦一般摔倒在地。 “操!”谢涟心中大骂一声,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方才一脚,将他踢倒同时,一股凌厉劲气寻隙而入,竟是转瞬间封死了他周身要穴。 面前白光一闪,却是荀穆薇鬼魅般出现在他身旁,垂下螓首,正面无表情盯着他。 似乎随着实力恢复,冷若冰山的清冷气质又回到此女身上。 “前辈,有事好商量!”谢涟强颜笑意,心中却是痛骂不止。 荀穆薇不为所动,秀眉略蹙了一下,竟伸手将他的右手抓起。 “错了!前辈,是左手!” 谢涟不由魂飞魄散,惊慌大叫一声,忙啐了一口:“呸!哪只手都不是!” 出乎他意料,荀穆薇并没有斩下他右手的意思,而是将他的右手打量了片刻,玉容上神情竟有些若有所思。 谢涟心中忐忑,可怜兮兮盯着荀穆薇面上表情,生怕此女一剑下去,自己的右臂不保。 “除了这枚空间戒指和你手上的飞刀,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特殊之物?”荀穆薇忽然开口问道。 谢涟固然惊骇于此女竟能一眼看出隐于皮下的空间戒指,却是很干脆摇头:“没有!” “没有?”荀穆薇面上表情明显不信,稍踌躇了一下,竟伸手在他周身上下摸索起来,明显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女流氓!”即便是最隐私部位,也被此女毫不避讳摸索一遍,谢涟欲哭无泪,心道,这下可算是扯平了。 一番摸索下来,荀穆薇自然是一无所获,玉容上满是嫌弃之意,纤纤素手在谢涟身上擦拭了好几下。 面色阴晴不定沉吟半晌,此女忽然开口说道:“你被摄来此地之时,身上若是带了什么特殊之物,最好告诉我,若是能助我脱离此地,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甚至带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前辈既然连何物都不知晓,如何知道那东西对脱离此地有用?”谢涟不由一头雾水。 荀穆薇面色一寒,“现在是我问你!” “此地没有半分灵气,前辈根本无法施展搜魂之术,若是开诚布公的话,在下未尝不能鼎力相助。”谢涟心中不悦,却是淡然说道。 “你当真不怕死?抑或是想在此地终老此生?”荀穆薇语气凛若寒霜。 谢涟面色不变,毫不避让迎向荀穆薇目光,“还是那句话,前辈若是想杀在下,动动手指头便能做到,但若是想从在下身上得到脱离此地的线索,最好还是明言此事,在下虽然想离开此地,却也不会懵懵懂懂被人当猴耍!” 口中如此说,但他心中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冒险闯小孤峰,便是想从这位鹜霞仙子处得到脱离此地的线索,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女竟反过来要从他身上寻线索了。 荀穆薇闻言,美眸中先是愠色一闪,又目光闪闪思量了片刻,紧蹙的秀眉终于舒展开来。 谢涟心中一松,却是不动声色静待此女开口。 “困顿此地五百年之久,我自然也摸索出脱离此地的办法,可惜却是缺少一个契机!”良久之后,荀穆薇幽幽轻叹了一声。 “敢问前辈,所谓契机是什么?”谢涟忍不住问道。 “一件可以沟通大阵内外之物。” “沟通大阵内外之物?”谢涟有些傻眼了。 “当然,若是开启此阵的信物,便最好不过了。”荀穆薇点头补充了一句。 “开启此阵的信物……若是此等物事在手,还用处心积虑寻求如何脱离此地吗?”谢涟不由哭笑不得。 “你不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吗?”荀穆薇冷哂了一声,接着说道:“即便手持开启此阵的信物,从外界进入此地自然不是难事,但是法力全失之下要从此地出去,可就千难万难了。” “即便手持开启此阵的信物,仍然不能豁免法力全失?”谢涟有些半信半疑。 “你对小周天隔绝阵了解多少?”荀穆薇反问道。 谢涟面色微赧,老老实实回道:“一知半解。” “小周天隔绝阵,匿踪、防护甚至隔绝灵力方面都有不可思议的作用,但隔绝灵力是一回事,涤荡灵力又是另外一回事,进入此地之人立即法力全失,你真觉得是因为此阵的缘故?”说至此处,荀穆薇玉容上神色稍显古怪了。 “不是小周天隔绝阵,难道是那杀生拘灵阵?”谢涟顺着其语意揣测道。 荀穆薇摇了摇头,“杀生拘灵阵,之所以以杀生冠名,便是因为被此阵掠夺过灵力的生灵,根本不会留下性命,所剩只是一把枯骨罢了。” 谢涟闻言苦笑,看来正如丧命他手中的章长老所说,此地的外来者确实是被殃及的池鱼了,此刻的他也有些好奇起来,不由问道:“敢问前辈,究竟是何物导致流落此地之人法力全失呢?” 荀穆薇闻言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启檀口道:“究竟是何物,我也不知晓,不过肯定是一件异宝,种种迹象表明,此异宝和小周天隔绝阵一样,被上古大能设立此处,似乎是为了镇压一件恐怖物事。” “镇压恐怖物事?”谢涟心中狂震。 荀穆薇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害怕了?” “此异宝竟能涤荡如此庞大范围内的灵力,其价值只会在小周天隔绝阵此等上古奇阵之上,再加上小周天隔绝阵,上古大能究竟要镇压何物,需要下如此大的血本?”谢涟面色凝重,口中喃喃道。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推测罢了,正确与否还在两说,不过……”说至此处,荀穆薇似笑非笑看向谢涟,“此事若是千真万确,并且我等只有破掉此处封印才能逃脱,谢道友会如何选择?” 谢涟闻言怔了一下,转瞬间便领会到荀穆薇话语中的含义了。 法力全失之下,脱离此地根本是想都不用想,也就是说,若想脱离此地,让那件异宝失去效用几乎是势在必行,但是如此一来,此宝所镇压的所谓“恐怖物事”便极有可能脱困而出,别处暂且不说,鳌鱼岛上大大小小的村落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前辈是否知道,此处所镇压的,究竟为何物?”谢涟面色阴晴不定沉吟良久,缓缓问道。 “你莫要问我,我也不知晓,不过此处除了那件异宝和小周天隔绝阵,甚至还设有杀生拘灵阵此等级别与小周天隔绝阵级别相差不远的阵法,所镇压之物应该是非同小可才对,鲁莽放出来,祸福实在是难以预料。”荀穆薇轻叹了一声。 “前辈是不是到过那被镇压之地的封禁之地了?”谢涟默然片刻,忽然问道。 荀穆薇摇了摇头,“沟通大阵内外之物尚且没有着落,我自然不会去冒那种奇险。” 谢涟瞪了瞪眼,满脸狐疑问道:“这么说,这一切只是前辈的猜测之言了?” “怎么,你不信?”荀穆薇美目横了他一眼。 谢涟默然不语,但是面上神情却表露出,他心中正如荀穆薇所说。 荀穆薇摇头苦笑,抬起小脚在谢涟身上轻踢了一记。 谢涟闷哼一声,体内经脉间滞涩之处豁然贯通,同时手脚也恢复活动能力。 “多谢前辈!”谢涟从地上爬将起来,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仍是向此女抱拳道谢。 “你也是修仙者,可听闻过卜筮之说?” 说话同时,荀穆薇莲步轻移,缓步来至湖岸边上,望着波光潋滟的湖面有些失神。 谢涟点了点头,他自然对此术有所耳闻,不过说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自然是静待荀穆薇继续叙述下去。 “五百年,五百个春秋……”荀穆薇幽幽长叹一声,秀眉下的一汪秋泓竟隐现水雾,“此地灵气全无,修炼之事自然是无从说起,妾身流落此地之后,刚开始数十年确实是一直在寻求脱离此地的办法,意识到事不可为之后,便一直躲在这小孤峰之上,近五百年古井无波的岁月,倒是将剑道磨炼至以往不敢想象的境界,除此之外,便只剩下钻研卜筮之术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清风狸 听荀穆薇一再提起卜筮之术,谢涟面上神情不由有些古怪了. 卜筮之术,源于“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说法,讲究从天地万般演变中追寻遁去的一,乃是玄之又玄的玩意儿。 正常来讲,此术作用于凡夫俗子,多半是问题不大,不管凡夫俗子如何折腾,交游际遇都不大可能出格,用此术或许无法将其一生命格事无巨细推衍出来,测一段时间内的吉凶甚至是断生死,还是不难做到的。 但此术若是作用与修炼之士,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即便最低阶的修士,蹉跎于天地之间,也极容易与大能之士产生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这些大能之士无不身具强悍的炁场,想要窥探根本便是难比登天,卜筮之术的追本溯源多半至这些人而止,追寻遁去的一也就无从谈起了。 强行卜筮的话,一无所得还算是好的,若是惹恼大能之士,他们只需在缠绕己身的推衍之力上稍作手脚,便能借着反噬之力重创卜筮之人。 修士界敢随意卜筮者,不是本身修为超绝,即便卜筮失败,也能强行压服反噬之力,便是卜筮之术真的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境地,一叶而知秋,自蛛丝马迹中便能窥探玄机,此种情形下,大能之士即便察觉到自己被人窥测,无迹可寻之下,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荀穆薇所说若是不假的话,多半属于后者,若是前者的话,在此灵气全无的环境中,她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去对抗那反噬之力。 “晚辈身上有沟通大阵内外之物,便是前辈的卜筮结果吗?”谢涟忍不住问道。 “倒没有如此具体,不过你乃应卦之人绝不会有错,我若是想脱离此地,多半要着落在你身上。”荀穆薇摇了摇头,又极为笃定地说道。 “前辈为何不能卜筮的具体一些?”谢涟有些讶然。 “那倒要问问你自己了。”出乎他意料,荀穆薇美目横了他一眼,竟如此回道。 “前辈说笑了,我如何会知晓?”谢涟不由有些发怔。 “在你昏睡之时,我特地又针对你卜筮了数卦,其卦象都是混乱不堪,你能解释一下其中原因吗?”荀穆薇扭转螓首,美目闪亮盯向他。 “这……”谢涟哑口无言,却转瞬间便想到自己紫府中的神秘黑球,此物与那贯穿世界屏障的黑洞有些关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与其息息相关,寻常卜筮之力对自己有作用才是见鬼之事。 荀穆薇一摆手,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你不用敷衍于我,正如你所说,此地乃是绝灵之地,即便你拿谎言蒙骗,我也无法搜魂求证。” “前辈,你有什么打算吗?”谢涟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 “你不觉得自己太弱了么?”荀穆薇稍作沉吟,竟没头没脑如此说道。 “太弱?”谢涟脑袋一时转不过弯。 “你身上既然没有沟通大阵内外之物,脱离此地之事多半要着落在你本身,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便扛不起此事!”荀穆薇美眸闪亮,毫不客气说道。 此女自然有资格如此说,谢涟却是老脸一红,无奈问道:“那该当如何?” 荀穆薇转首看向湖面,美目中隐现凄迷,幽幽叹道:“或许等你的实力与我相差不远,脱离此地之事才会再显现一些端倪吧。” 此女怎么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谢涟有些啼笑皆非,思量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此地被封印之物是恶是善,你不能卜筮一下吗?” “你真当卜筮之术百无禁忌何物都能卜筮么?”荀穆薇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难道那东西已经超脱了前辈的卜筮范围?”谢涟若有所思。 “事实上,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代价却是大病三个月,折损百年寿元。”荀穆薇面色古怪说道。 “竟要如此大代价!” 谢涟被此语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又急切问道:“敢问前辈,可卜算出了什么?” 荀穆薇美目微闭,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 谢涟大为狐疑起来,荀穆薇面色虽然恢复平淡,但是从其微微跳动的睫毛来看,此女心中不是没有波澜,也就是说,此女多半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眼见荀穆薇一副不愿明言模样,他自然也无从逼迫什么,只得压下惊疑,暗地里却是留了几分心眼。 此女怎么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谢涟有些啼笑皆非,思量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此地被封印之物是恶是善,你不能卜筮一下吗?” “你真当卜筮之术百无禁忌何物都能卜筮么?”荀穆薇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难道那东西已经超脱了前辈的卜筮范围?”谢涟若有所思。 “事实上,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代价却是大病三个月,折损百年寿元。”荀穆薇面色古怪说道。 “竟要如此大代价!” 谢涟被此语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又急切问道:“敢问前辈,可卜算出了什么?” 荀穆薇美目微闭,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 谢涟大为狐疑起来,荀穆薇面色虽然恢复平淡,但是从其微微跳动的睫毛来看,此女心中不是没有波澜,也就是说,此女多半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眼见荀穆薇一副不愿明言模样,他自然也无从逼迫什么,只得压下惊疑,暗地里却是留了几分心眼。 此女怎么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谢涟有些啼笑皆非,思量了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前辈,此地被封印之物是恶是善,你不能卜筮一下吗?” “你真当卜筮之术百无禁忌何物都能卜筮么?”荀穆薇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难道那东西已经超脱了前辈的卜筮范围?”谢涟若有所思。 “事实上,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代价却是大病三个月,折损百年寿元。”荀穆薇面色古怪说道。 “竟要如此大代价!” 谢涟被此语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又急切问道:“敢问前辈,可卜算出了什么?” 荀穆薇美目微闭,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 谢涟大为狐疑起来,荀穆薇面色虽然恢复平淡,但是从其微微跳动的睫毛来看,此女心中不是没有波澜,也就是说,此女多半是有什么瞒着自己! 眼见荀穆薇一副不愿明言模样,他自然也无从逼迫什么,只得压下惊疑,暗地里却是留了几分心眼。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身相许 明里看,谢涟似乎来到了天堂——身居光风霁月之地,每日里还有千娇百媚小美女作陪,不是天堂又是什么? 谢涟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还做了一些再亲芳泽的春秋大梦,可惜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意识到此想法错的有多么离谱. 荀穆薇美则美矣,真实面目却是一头十足的母暴龙! 也不知是记恨了谢涟先前占她便宜,还是困顿此地心中戾气太盛,此女借着指点其刀法的名义,每日都将谢涟收拾的痛不欲生。 谢涟一向自认躯体强横,若非经此一役,他根本不知晓,自己身上还有如此多的痛脚之处,而荀穆薇总能一眼看穿,或拳或脚寻隙而入,更是让他叹为观止! 当然,让谢涟吃些苦头,自然不是荀穆薇本意,除了“心狠手辣”之外,此女确确实实是在提升谢涟实力。 荀穆薇固然以剑道立身,但是武之极致,自有其触类旁通之处,以其远超谢涟的境界,指点谢涟刀法自然是绰绰有余。 此种指点已经不拘泥于招数,而是武道境界的毫无保留灌注与引导,短短时间内,谢涟获益之大,简直是无可名状。 此种上心程度,连谢涟自己心中都有些犯嘀咕。 不过他已经隐隐能猜到此女心态——困顿数百年之久,终于有了脱离此地的希望,任谁都是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疏漏,甚至抱有“不成功则成仁”的念头也是正常之事。 谢涟很难想象,此次谋划若是失败,对荀穆薇会产生怎样的打击,一想起此女有可能灼灼芳华萎顿尘泥,莫说此事与他自己息息相关,即便他置身事外,也不愿更不忍看到那种情形发生。 察觉到自己的心境变化,谢涟不由轻叹了一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同病相怜之下,又有经年的寸步不离朝夕相对,终归会滋生一些异样情愫。 寻常修炼之**多数时间都花费在闭关修炼上,即便存世数百年,世间沧桑在他们身心上留下的痕迹,多半还不及蹉跎于世的凡俗中年人。 荀穆薇显然也不例外,甚至此女困顿此地数百年,却一心扑在参研剑道和卜筮之术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倒有了返璞归真的迹象。 此女历经的岁月固然数以百计,但无论外观还是心性,都与纯真无暇的二八佳人没有任何差异,只是从其美眸中偶尔流露出的落寞,才会让谢涟想起其修炼之途上的崎岖坎坷,也让他更为心中生怜。 事实上,不光是他,连荀穆薇也能感受到两人间渐生的情愫,和谢涟的选择一样,此女对这种情愫同样采取放之任之的态度,不去刻意泯灭,也绝不会推波助澜。 只是萌芽而已,以后演变的方向谁也不清楚,实在值不当如临大敌般对待。 之后的日子,即便荀穆薇对谢涟的态度已经没了刚开始时的清冷,却也不会刻意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相互切磋时该下重手依旧会下重手,每每将谢涟恨得咬牙切齿。 当然,此种状况也激起了谢涟强烈的好胜心。 若此女在他心目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败在她手中也就罢了,可惜此女在他面前已经揭去神秘面纱,同他一样有血有肉会悲会喜,甚至多调笑几句还会露出宜喜宜嗔的小女人神情,这样还动不动便压着他狂揍,谢涟哪会受得了? 三年后的一天清晨,小孤峰之上刀光剑影来往不绝,谢涟和荀穆薇切磋再启。 和以往一样,谢涟紧咬牙关,拿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头,卯足了劲也要从荀穆薇身上找回场子。 此刻谢涟武道境界,与数月前已经有了云泥之判,但见其手中幽锋刀化流光,如黑夜闪电般纵横流溢,偏偏又声息皆无。 荀穆薇自然能看出谢谢心思,微眯了美目,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形却化作一缕轻烟,在魔莲飞刀刃网中若即若离。 “荀姑娘,你莫不是偷偷作弊吧?” 久攻不下,谢涟倏忽间身形倒射数丈,飞刀遥指荀穆薇,瞪眼喝道。 “本姑娘已经将内力压至和你一般水准,你胜不过便胜不过,在此叽叽歪歪,岂不是贻笑大方?”荀穆薇轻啐一声,笑吟吟回道。 “怎比先前厉害不少?”谢涟神色狐疑,手中飞刀却丝毫不放松对荀穆薇的锁定。 “你若想听赞誉之言,本姑娘也不会吝啬,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话放在你身上当真做不得假,前几天的闭关参悟,想必你是又有突破了,本姑娘若再是藏私,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败在你手中。”荀穆薇美目闪亮,其中赞许之意明显不是做虚。 “哈哈,荀姑娘果然是慧眼如炬!” 谢涟闻言士气大振,不由狂笑一声,身形如游鱼般左右一晃,轻而易举甩脱荀穆薇气机锁定,又化作一道乌光向此女扑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滞涩之处。 “此番你即便不藏私,也难逃败于我手!” 自信之极的话语,与其身形几乎同时逼至。 “大言不惭!”荀穆薇语气不屑,脸上神情却略显凝重了。 谢涟全力施为,身形之快简直是惊世骇俗,身形未至,手中魔莲飞刀嗡嗡振颤,劲气吞吐不定,却是在电光火石间窥遍荀穆薇炁场虚实。 此种手段,若在三年前前谢涟是想都不敢想,由此也可以看出,三年时间荀穆薇毫无保留的指导,对谢涟境界的提升起到多大效果。 此刻二人近身相搏,竟化作一黑一白两道轻烟,在数丈范围内纠结缭绕,至于刀光剑影,已经消失不见,似乎隐没于虚空之中。 一炷香时间过去,两道轻烟之间蓦然白芒暴闪! 女子闷哼之声传出,一道白色身影应声抛跌,却有黑色身影紧跟其后。 下一瞬,黑色身影将白色身影揽在怀内,并在落地的刹那,身形扭转,硬生生代之脊背着地。 落地之后,身着黑衣的谢涟毫不犹豫稍一翻转,便将怀中荀穆薇压在身下,盯着咫尺处难以置信之色尚未消退的如花玉颜,咧嘴笑道:“我赢了!” “按照我原来料想,即便我手中兵刃不及你,你想赢我至少也要再等数月,没想道,你如此快便做到了”荀穆薇幽幽叹了口气,看向谢涟的目光欣喜之余,却也有些复杂。 “若没有荀姑娘全力提携,谢某绝无法臻至此境界,荀姑娘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谢涟恳切之极地道谢。 “你本身底子便不差,武道资质更是好的出奇,臻至此境界也是早晚之事。”荀穆薇面色恢复了平静。 “那如何能一样?若没有荀姑娘将数百年参悟所得无私传授,在下即便能臻至此地步,期间不知要走多少弯路了。”谢涟哑然笑道。 “你便是如此感谢你的恩人么?”荀穆薇显然不想继续此话题,秀眉微蹙,缩了缩身子,没好气说道。 谢涟心情大好之下,不由嘿嘿一笑,俯身凑近荀穆薇晶莹的小耳旁边,魅惑之极地说道:“除了以身相许,在下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 荀穆薇喘息一滞,美目中竟有片刻的失神,芳心也不争气地多跳了两拍,被温软气息拂过的晶莹耳垂更是变得通红。 “嘭!” 下一瞬,气劲交击之声骤然响起,谢涟身形被掀起十余丈高,断线风筝一般向着小孤峰之下飘摇而落。 “以你现在的内力水准,想调戏本姑娘,不觉得太嫩了一些么?”谢涟身形下落之际,娇俏叱骂之声自峰顶传来。 谢涟欲哭无泪,此刻正有一股凌厉劲气在他体内流窜不休,他的内力稍有汇聚便被硬生生击散,看来荀穆薇是铁了心要让他大吃苦头。 正在此时,不远处石林中突然青光一闪,转瞬之后,竟有一头小兽在谢涟身旁浮现而出,张开獠口叼住他的衣领,迅捷之极地在石壁上蹿动数下,便重新来至峰顶。 “喵呜” 小兽松口将谢涟扔在一旁,摇头摆尾冲荀穆薇讨好,不过它旋即便发现此女看向它的目光隐隐不善,小兽不由一缩脖子,毫不犹豫便化作一抹流光蹿下山峰。 “多谢狸兄仗义相救!”谢涟扯着脖子冲其的背影喊了一声。 “与人为善终归是错不了,也不枉我没事便猎取野味饲喂它们。”回转过头,谢涟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的荀穆薇,洋洋自得说道。 “你称呼它狸姐,似乎更合适一些。”荀穆薇指了指小兽离去方向,有些忍俊不禁。 “……” …… “你真要我服用这东西?”数日后,谢涟盯着被荀穆薇托在掌中的赤金色果子,神色古怪异常。 “此等夺天地造化之物,别处可是想寻都寻不到,你不愿服用?”荀穆薇淡然问道。 “此物再好,若是无福消受,服用之后也是最致命的毒药,在下可不想爆体而亡。”谢涟脑袋摇的像ng鼓一般。 “我能有此时的内力水准,此物功不可没,你若想真正意义上与我并驾齐驱,服用此物恐怕是势在必行了。”荀穆薇话语中竟隐现魅惑之意。 “在下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拿小命换取修为,怎么看都有些不划算……”谢涟不见丝毫动心。 “服用此物,除了能铸造强横体魄之外,还有一种难为人知的功效,谢道友若是知晓,多半便不会拒绝了。”荀穆薇神秘万分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六爻仙策 荀穆薇忽然取出一枚骨龙圣果让谢涟服用,谢涟心中自然是大犯嘀咕. 此果其色淡金只有核桃大小,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但他却知晓这小玩意儿中蕴含了多么恐怖的能量。 其浆液稀释百倍之后,还有一成左右服用者爆体身亡,整颗服用,岂不是自寻死路?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这骨龙圣果,三年前二人初见时,荀穆薇若不是压服此物导致实力大减,恐怕数剑内便能将他斩杀当场了。 不过经由此事,他才对这骨龙圣果更是心怀忌惮。 当时可是合他与荀穆薇两人之力,虽然将此果压服,却也落得精疲力竭的地步,个中凶险自不用说,稍有不慎两人便是万劫不复之局了。 此刻,即便荀穆薇说此果还有其他难为人知的功效,谢涟也没有丝毫被打动的迹象,反而调笑道:“其他功效?莫不是滋阴补肾、益寿延年吧?” “你这人,就不能严肃些!”不出意料,荀穆薇狠剜了他一眼。 谢涟耸了耸肩,面上神情不以为意。 荀穆薇轻拂光洁的额头,美眸中稍显无奈之色,苦笑言道:“或许在这鳌鱼岛上,此果太过易得,才让你对其珍奇之处有所忽略吧,但是你恐怕不知晓,此果藤蔓名曰骨龙藤,本身便是依附强大生灵骸骨而生的洪荒异种,一两具化婴期存在的骸骨,仅是能支撑其勉强存活而已,甚至不足以提供其开花结果的能量,一旦其所依附骸骨的髓骨精元耗尽,此藤便会枯萎而亡,也正是此特性,除非还有超大势力费尽心机培育,此藤多半已经在修仙界绝迹,恐怕也只有此地,才能源源不断提供数以万计化婴境存在的骸骨,供其生长甚至开花结果了。” 谢涟闻言也是有些色变,沉吟了良久,不由皱眉问道:“你方才所说,此果不为人知的功效究竟是什么?若仅是其提升真元、强化体魄的功效,恐怕还不足以让超大势力花费如此大代价培育吧?” 谢涟从毫不上心,变得主动问起此事,荀穆薇玉容上露出如愿得偿的笑意,美目横了他一眼,这才缓缓说道:“每一颗骨龙圣果,都精粹了数十甚至上百具化婴期存在骸骨的全部骨髓精元,又哪会仅仅是提升真元强化体魄如此简单,至于此果另外一个难为人知的功效……你方才还真猜对了。” 说至此处,此女看向谢涟,面上神情也变得似笑非笑。 谢涟闻言不由怔了一下,方才他可是信口胡诌,甚至连猜测都算不上的。 “滋阴补肾……益寿延年……”谢涟口中喃喃,突然瞪大双目,惊骇叫道:“不会真是益寿延年吧?” 无怪乎他眨眼间便能想到此处,并且如此惊骇了,所谓滋阴补肾,对修炼者来说只是笑话,体内法力稍作运转便能解决此方面问题,骨龙圣果另外一个效用若是滋阴补肾,定会让他笑掉大牙。 但延年益寿便不一样了,修炼者的寿限,与其修为境界有直接的关系,各种各样的养生之术或许能延长寿元,却也是微乎其微,除此之外,也只有一些传闻中的天材地宝才有此效用,有此功效的天材地宝,无不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偶尔现世,任谁都会为之疯狂,特别是一些寿限堪忧的修士,恐怕花费再大代价也要将之拿下。 寿元增加,继续存活于世自不用说,对高阶修士却有更大的诱惑,万一在多出的这一段时日里进阶下一境界,修为大进不说,凭空再次增加百十年寿元,无论先前花费多大的代价,也称得上是大赚特赚! 此种情形下,荀穆薇竟说手中的骨龙圣果有益寿延年的功效,谢涟如何不为之动容? “荀姑娘……服用此果能增加多少寿元?”谢涟心怀激荡之下,说话都有些期期艾艾。。 “每颗骨龙圣果,延寿二百年!”荀穆薇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思,一字一顿说道。 “二百年!”谢涟骇得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死死盯住此女玉手中的赤金灵果,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延寿数十年之物,已经是世间难寻,此果如此不起眼,每颗竟能延寿二百年? “怎么,不相信?”荀穆薇似乎对谢涟如此反应大为满意,微微一笑说道:“鳌鱼岛上之人都是将此果浆液稀释百倍之后才服用的,固然会有些伐毛洗髓强身健体的功效,但他们连此果一成效力都承受不了,自然也就无从发现其增加寿元的功效了。” “如此说来,他们也算是坐守宝山而不自知了。”回过神来,谢涟不由摇首苦笑。 “此等天材地宝,自然是有德者而居之,若是强行服用,只会害了他们,事实上,即便是我们,也不可能无限服用,算上上一次,我已经服用过五颗,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起码数百年之内,我是绝不能再服用此物了。”荀穆薇轻叹了一声。 谢涟点了点头,这也是正常之事,若是能接连磕下去,岂不是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不过他看向荀穆薇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了,“也就是说,你又凭空增加了千年寿元?” “我困居此地无法修炼便是五百年之久,修习卜筮之术耗损的寿元又有数百年,即便近期便能从此地逃脱,仔细算算的话,也没什么盈余了。”荀穆薇大为郁闷地说道。 谢涟不觉莞尔,出言宽慰道:“以你在此地打下的坚实基础,只要能出去,冲击炼神期多半不在话下,又有什么可郁闷的?” “那也要能脱离此地才成。”荀穆薇撇了撇小嘴。 谢涟微微一笑,忽然又想起什么,不由好奇问道:“修习卜筮之术,还要耗损寿元吗?” “修习此术耗损的寿元自然是微乎其微,但是强行推算僭越之事,动辄便要耗损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寿元了,像上次卜筮此地镇压之物,什么都没推算出来不说,还白白损耗了我百年寿元。”说起此事,荀穆薇更为郁闷了。 “你修炼的卜筮之术,可有什么名堂?” 三年相处,两人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谈,说起话来却也很少有什么顾忌,像此等询问别人修炼**之事,原本是外界修士间的大忌,但此时此地谢涟却不用与荀穆薇讲究这么多。 “《六爻仙策》,有卜筮之术无上宝典的说法。”荀穆薇不无自得,大大方方地说道。 “能不能将此术也传授给我?”谢涟打蛇随棍上,笑眯眯说道。 “你若是老实将这颗骨龙圣果服用了,此术我便传授给你,甚至可以连同我数百年来的参悟。”荀穆薇美目微眯,像是在诱惑一只贪吃的小猫。 “你不是也说过么,此果需要有德者才能居之,万一我不是有德者,岂不是要爆体而亡了么?”谢涟闻言,立马苦下了脸。 “你不要如此妄自菲薄成不?虽然不知道之前的你是如何修炼的,但是你此刻的肉身和内力水准,也只是稍逊当初的我,只要有我在一旁帮扶,你炼化数颗骨龙圣果绝对不在话下!”荀穆薇美目圆睁,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真的?”谢涟有些动摇了。 “我骗你作甚?我帮你压服骨龙圣果之力时,与你根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出事了我也跑不了。”荀穆薇没好气说道。 …… 炼化整颗的骨龙圣果之力,远比谢涟料想的简单。 有荀穆薇帮他镇守丹田,他只需一门心思催动炼化骨龙圣果之力便可,当然,在此过程中,荀穆薇那软绵绵的小手,直接抵在他下丹田位置,绝对是一次古怪而又刺激的体验,而荀穆薇刚开始时羞不自抑的娇俏模样,也深深烙印在他心田最深处。 圆满吸收了一颗骨龙圣果,肉身方面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自不用说,连精神和气血都有种极具充盈之感,谢涟几乎不用内视检查,便知晓自己的寿元确确实实增长了二百年之久! “你可是第一次炼化整颗的骨龙圣果之力,肉身竟不见丝毫损伤,之前你到底是如何锤炼体魄的?”刚内视完体内状况的谢涟喜不自禁,荀穆薇却看他像是看怪物一样。 “尚未走上修仙大道之时,我已经将真武之道修炼到颇高的境界,或许是因为这种原因吧。” 谢涟挠了挠头,嘴里胡说八道。 即便与荀穆薇颇为熟稔,他还是没敢将脑海内诡异黑球和体内神秘黑丝帮自己改造身体之事透露出去,事实上,若不是事先在丹田内留存部分内力屏蔽被黑丝包裹的内丹,他甚至不敢让荀穆薇内力进入自己丹田,好在内力的探察作用与法力以及神念不能同日而语,倒也让他瞒了过去。 “或许如此吧,不过照你此时的情形来看,只要休整一段时日,便可继续炼化下一颗骨龙圣果了。”谢涟语焉不详,荀穆薇也不纠结于此事。 “还要继续炼化?”谢涟有些傻眼。 “你莫不知好歹,如此好事,别人恐怕做梦都梦不到!”荀穆薇美目横了他一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怅然若失 不管嘴上如何说,谢涟心中对继续服用骨龙圣果可是愿意之极的,这玩意儿磕上一颗便能增加二百年寿元,若是给别人知晓,即便有爆体之危,哭着喊着要服用之人肯定是一抓一大把,至于他自己,经过神秘黑丝改造之后的身躯已经变得潜力无穷,继续服用此果,根本就没什么压力. “你这里还有多少骨龙圣果?”一边检查体内状况,谢涟随口问道。 “你是担心不够你服用么?若真是如此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呆在此地如此长时间,手头上积攒的骨龙圣果没有数百也有数十,即便这么多还不够你服用,我们随时都可以到万骨祭坛再采摘一些。”荀穆薇毫不为意说道。 “没有数百也有数十……”谢涟大为无语起来,饶是他自认躯体特殊,能服用数枚此果而无恙已经是顶天之事,超过十枚,他是想都不敢想。 当然,他挂虑的自然也不是此事。 “你也见过青淩等人,她们若是服用此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稍作踌躇,谢涟开口问道。 “你是说每次见我都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小姑娘?” 荀穆薇似笑非笑,倏忽间又冷下脸,“采摘骨龙圣果,对你来说已经是轻而易举,等你自己服用够三颗,自身的内力便足以为她们护法,要不要给她们服用是你自己之事,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此女突然板起脸,谢涟也有些讪讪了,“我想问的是……她们服用此果,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青淩和鲤菱纱身具你们所谓的王者之躯,有你护法的话,服用一颗此果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是其他俗体凡胎之人,便要看他们自己的机缘了。”荀穆薇面色恢复淡然,话语中却仍然能听出些许悻悻。 “别人暂且不说,胡青岩那小子恐怕必须要服用此果了。”谢涟嘿嘿一笑,主动将话题揭往别处。 关于胡青岩和鲤菱纱之事,荀穆薇倒是没有听谢涟主动提起过,但是她的卜筮之术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境地,见面时只需打眼一观,几乎是心由意动,转瞬间便将两人过往推算的八|九不离十。 对于这两人过往,荀穆薇心中也是多有感慨,此刻更是点了点头,难得叮嘱了一声:“胡青岩资质并不算太好,若是要服用整颗骨龙圣果的话,你可要小心照拂了。” 平时调笑归调笑,但谢涟对她的话语还是比较服膺的,听闻其叮嘱,也是神色稍正应了下来。 …… 不足半年功夫,谢涟又接连服用了四颗骨龙圣果。 几乎是每月都要服用一枚,如此快的频率,直将荀穆薇惊得目瞪口呆,看谢涟的目光更像看怪物了。 她可是接近百年服用一枚,这才有充分的时间调理经脉暗伤和炼化残存的骨龙圣果之力,谢涟似乎根本没有这方面顾虑,若不是力求稳妥,几乎十天半月便可炼化下一枚骨龙圣果! 当然,造成此种情形还是有一些特殊原因的。 先前荀穆薇服用此果,可是全靠一个人生抗,在骨龙圣果之力肆无忌惮冲击之下,经脉损伤肯定是在所难免。 而谢涟服用此果时,一直有荀穆薇帮忙镇守丹田,每次放出的力量总是让他堪堪能接受下来,经脉损伤的可能性已经被降到了极低,情形自然要好上许多。 不管怎么说,炼化了五颗骨龙圣果,对谢涟来说,已经不咎于脱胎换骨! 此刻连他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气力,单掌一握,指间竟能发出空气破碎的音爆之声,举手投足间,似乎附近虚空都会为之战栗。 而他更是内视发现,自己体内无论是骨骼还是血肉筋脉,竟由里及外呈现淡金之色,甚至还有细小而玄奥的紫金符文若隐若现,明显是躯体强横到一定程度而产生的惊人异象! 好在这种异象是及皮肤而止,不然的话,此刻的他可就成黄脸汉子了。 实际上,即便他的皮肤没有呈现和体内相同的异象,却也变得晶莹如玉,内力稍作流转,浅淡宝光熠熠闪现,寻常刀剑切割其上,铿锵有声却丝毫损伤不得,也就是他的魔莲飞刀,内力灌注之下才勉强能划出一道浅显口子,还未待稍泛金丝的鲜血流溢,便自行愈合无踪了。 当然,胡青岩跟他提过的,服用此果十份稀释后的浆液便能断肢重生的说法,他可不会傻乎乎真去验证一下。 稍有些可惜的是,此刻的他也像荀穆薇那样,隐隐觉察到自己身躯已经到了吸收骨龙圣果之力的极限,若是继续强行服用,即便不至于爆体,却也无法炼化,徒留一团外来力量在自己体内捣乱,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之事。 至于何时才能继续服用,连他自己心中也没谱,或许是进阶下一境界便可,又或许永远都无法再服用了…… 即便如此,谢涟已经是心满意足,身躯强化到此种程度,又平白得到千年寿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自己得到如此多的好处,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青淩圣女等相熟之人,青淩圣女、鲤菱纱和胡青岩三人,各自炼化了一颗骨龙圣果,在他的尽力辅助之下,其过程倒也是有惊无险。 至此,胡青岩终于遂了先前发下的宏愿,甚至还远远超出,不知为何,其断掉的小指却没重新长出来,此事显然没引起他怎么在意,这小子一颗心都扑在鲤菱纱身上,只顾望着人家呵呵傻乐。 服用整颗骨龙圣果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位翠儿姑娘。 小姑娘不仅和谢涟等人相熟,与荀穆薇见过一面之后,其伶牙俐齿娇憨活泼的性子,又深得此女喜欢,对于这样一位可人的小姑娘,无论谢涟还是荀穆薇,都不会吝啬于区区一颗骨龙圣果的。 其余三人都是由谢涟护法,唯独这位翠儿姑娘,却是不成,荀穆薇像护鸡仔一般将其护在身后,直言,不忍看着这么一位少不更事的小姑娘让谢涟毛手毛脚在下丹田处摸索…… 此言一出,谢涟固然是老脸微红,青淩圣女和鲤菱纱粉面更是羞得像红布一般。 趁着荀穆薇帮翠儿姑娘护法,而鲤菱纱和胡青岩在湖边抵头嘀嘀咕咕之际,青淩圣女却是伶俜来至山峰边缘处的谢涟身旁。 此女望着苍茫云海,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怅然若失,“谢道友,我等流落此地,一晃已经过去数年时间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出去的可能吗?” “在下也没有把握,不过只要有一丝可能,在下也绝不会放弃。”谢涟轻叹了一声。 “谢道友不会是言不由衷吧?”青淩圣女螓首微垂,目光也不知飘往了何处。 “圣女何出此言?”谢涟有些诧异。 青淩圣女轻抿秀唇,瞥了一眼荀穆薇所在方向,蚊蚋般的低语中不无一丝幽怨:“谢道友恐怕早就乐不思蜀了吧?” “乐不思蜀?”谢涟怔了一下,随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自然有些恍然,不由苦笑道:“圣女言重了,荀姑娘困顿此地五百年,脱离此地的心思比谁都迫切,若不是她卜筮到在下对其脱离此地至关重要,甚至不会对在下假以辞色,更不用说费心提升在下的修为了。” “或许正如道友所说吧……”青淩圣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牵嘴角,露出一抹怎么看都有些凄婉的笑意。 “圣女也不用太过忧心,据荀姑娘推算,万骨祭坛近期必有异变,并且极有可能便是我等脱离此地的契机。”稍一踌躇,谢涟还是忍不住直言说出此事。 “真的?”青淩圣女睁大美目。 “是真是假,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有分解,我等何不拭目以待?”谢涟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显然连他自己都没几分把握。 “平心而论,谢道友是希望在此地终老,还是希望回到我们的世界?”怔怔半晌,青淩圣女突然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谢涟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荀穆薇,却看见此女正似笑非笑看向自己。 目光接触到此女亮晶晶的美眸,他的心脏不由轻颤了一下,但是脑海中旋即又闪过虞清妃宜喜宜嗔的娇俏模样,甚至还有林重远言之切切的叮咛…… 这一幕自然尽数落入近在眼前的青淩圣女眼中,此女娇躯微不可查轻颤了一下,美眸中也稍显润泽,竟挥手打断了谢涟的欲言又止,强颜笑道:“若是不好回答,谢道友自然不用勉强,就当妾身没问起此事便是。” 言罢不待谢涟回答什么,转身来至湖边,闭目打坐去了。 谢涟轻叹一声,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青淩圣女不比寻常女子,身为角蝰蛇人圣女的她,不仅是一族的信仰,所召唤的圣兽更是一族的守护神。 其身份太过特殊,特殊至让人望而生畏。 即便她自己,恐怕也是因为流落此地时间太长,不经意间忽略掉以往的身份,这才流露出来些许异样情愫吧。 谢涟又恨恨瞪了一眼面上浮现出幸灾乐祸之色的荀穆薇,再回过头来看向面前云海,目光中的焦点久久无法凝聚。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临万骨祭坛 又逢数年一度的万骨祭坛异动之时,鳌鱼岛上多半村落都是精锐尽出,齐聚祭坛之下骨海附近,眼巴巴瞅着皑皑白骨中偶尔闪现只鳞片爪的骨龙藤. 此处附近,一座并不显眼的山丘之上,矗立着六道人影,正是谢涟等一行六人。 谢涟手搭凉棚,冲着黑黢黢小山观望了片刻,转首向身旁的荀穆薇问道:“荀姑娘,此祭坛想必便是杀生拘灵阵的阵眼所在吧?” 荀穆薇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杀生拘灵阵从强大生灵身上劫掠的灵力,便在祭坛之上汇聚,然后再供应给小周天隔绝阵。” “如此说来的话,此祭坛不仅是杀生拘灵阵阵眼,同时也是小周天隔绝阵阵眼所在了。”望着小山山顶浓雾缭绕之处,谢涟面上神情若有所思。 “看情形应该是这样,不过按常理来说,阵眼若是叠加在一处,两座大阵便会互相干扰而阵脚大乱,也不知布阵之人是如何解决此问题的。”荀穆薇玉容上露出一丝疑惑,明显也有些吃不准。 谢涟沉吟片刻,扬了扬眉毛,忽然问道:“小周天隔绝阵真的如此厉害,即便知晓阵眼所在也无法破除?”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此主意了,超脱炼神之境的存在,或许能强行攻破此阵,除此之外,哪怕全盛时期的炼神后期修士,除非阵道造诣臻至登峰造极的地步,否则的话破除此阵是想都不要想。”荀穆薇没好气回道。 谢涟点了点头,对此说法倒没有太过意外,这小周天隔绝阵若是容易破除,便不可能名列上古十大奇阵之一,更不可能自上古屹立至今了。 他们的对话自然尽数落入其余四人耳中,鲤菱纱与胡青岩对视一眼,目中都隐现担忧之意,而青淩圣女似乎是充耳不闻,怔怔望着小山之上浓雾缭绕之处,美眸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却是有些复杂。 只有翠儿姑娘,对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听了几句便百无聊赖起来,眨着乌灵灵的大眼睛,在骨海边汇聚的人群中寻找风林肆众人的身影。 谢涟抬首望了望天色,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而他们等在此处,更是有数个时辰了,面前万骨祭坛却仍不见动静,不由有些心急起来,忍不住又转首冲荀穆薇问道:“荀姑娘,除了卜筮到本次万骨祭坛异动乃是我们脱离此地的契机,难道便没有更确切些的东西么?” “说起来还要怪你了,也不知是你命格特殊,抑或是身上带有逆天之物,卜筮之术一牵扯到你,立即便会变得紊乱不堪,若不是我耗费了数年寿元强行卜筮,连这些东西也无法得知呢。”荀穆薇横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 “命格特殊……身上带有逆天之物……” 想起紫府内的诡异黑球,谢涟便有些心中发虚,却兀自强辩道:“除此之外,便不能有其他可能了么?”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其他可能,若是你先前接触之人,有人炁场远比此时的我强悍,倒也能将我的卜筮之力扰乱。”荀穆薇嫣然一笑,明显不愿与谢涟较真,语气随意地说道。 谢涟闻言,却是有些无语。 与荀穆薇相处数年之久,在此女的有意识引导之下,他对卜筮之道也算是小有成就了,他自然知晓——炁场这玩意儿,已经不局限于自身法力,勉强能说与修为境界相关,却也不能完全等同于修为境界,乃是一个人对天道至理的参悟、契合以及运用。 荀穆薇精擅卜筮之术,本身便是此道大行家,以其化婴期圆满境界,即便是高其一个大境界的寻常修仙者,只论炁场的话恐怕也无法与她相提并论,更不要说远远超出了。 他自己先前接触之人,单论炁场能超出荀穆薇的,其他人根本想都不用想,也就是他的便宜师尊——那位神秘万分的铁褡道人,或许还有些可能。 当然,这种可能也是微乎其微,荀穆薇身为化婴期圆满境界的修仙者,其全盛时期的修为绝不会在任何一位皇阶存在之下,至于天道方面的造诣,更是不能同日而语——无论灵士还是真武者,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对天道方面的感悟本身便处于劣势。 也就是说,除非那位铁褡道人,已经超脱皇阶之上的层次——传说中的帝阶,否则的话绝无可能在炁场方面压过荀穆薇! 若铁褡道人的修为境界超脱皇阶,说出去已经是吓死人之事,若是再超脱缥缈难寻、整个蛮荒有没有存在还在两说的帝阶,谢涟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谢涟也明白,荀穆薇如此说,其中不无维护之意,此刻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当他的目光又扫过鲤菱纱之时,谢涟轻叹了一声,稍踌躇了一下,还是出言问道:“鲤仙子,你当真打定主意要留在此地?” 鲤菱纱与胡青岩相视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谢涟皱了皱眉,“若是能出去,仙子和胡小兄在别处隐姓埋名,不也是不错的选择么,为何偏要断掉修炼之路?” “蛟龙一族手眼通天,蛮荒虽大,能躲得过此族耳目之处却是不多,更何况,妾身与沧月鲛人一族几近恩断义绝,还有什么出去的必要?”鲤菱纱凄婉笑道。 “话虽如此,但是只要出去,便有变通的希望,仙子留在此地,岂不是堵死了自己的退路?”谢涟摇头叹息。 “妾身能侥幸存生,更与青岩相遇相知,已经是三生有幸之事,又怎会不知足强求太多?这已经是妾身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谢道友莫要再劝了。” 鲤菱纱说话间,深深瞥了一眼胡青岩,任由他将自己的玉手紧紧抓在手中,美眸中隐现泪花。 “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天大的喜事,谢某若再劝说什么,岂不是太不知趣了?”谢涟哈哈一笑,抱拳冲两人说了些恭贺之语。 只不过他的恭贺之言甚为俗白,不光鲤菱纱玉腮生晕,连胡青岩也是红着脸连连道谢。 “鲤姑娘,胡小兄,我们此行若是能成功脱离此地,那小孤峰便闲置下来了,你们不喜烦扰的话不妨居住在那里,那里清净淡泊,又有与你们相熟的清风狸拱卫,倒也不怕闲杂人等打扰了。”却是荀穆薇忽然开口说道。 胡青岩望了鲤菱纱一眼,见此女也是一脸喜意,不由喜形于色抱拳道:“那就多谢荀姑娘了!” 荀穆薇微笑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神色有些黯然的翠儿姑娘身上,轻笑一声问道:“翠儿姑娘,你愿意随我出去修习那成仙之道吗?” 翠儿姑娘大为踌躇,最终却是摇了摇头,“这里还有我爹爹,我不能出去。” “服用过整颗的骨龙圣果,你的寿元可是三百年之久,若是留在此地的话,起码也要有三位如意郎君,才可以陪你到最后了。”谢涟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说道。 “呸!” 不只是羞不自抑的翠儿姑娘,连荀穆薇和青淩圣女都是异口同声啐了一口,对他怒目而视。 谢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状:“这都是实情嘛!” “不和你说了!” 翠儿姑娘狠狠剜了谢涟一眼,携了一阵香风向风林肆众人所在方向跑去,只是在其转首之际,小小的脸儿上,晶莹的泪水已经像珍珠断线般垂落。 “实在有些可惜了……” 望着翠儿姑娘蝶儿般娉婷远去的身影,谢涟咂了咂嘴,“好在以她此刻的身手,也不用担心受谁欺负,更不用说还有鲤仙子和胡小兄照拂了。” 荀穆薇意味深长说道:“莫要再伤感了,或许她与我们还有未了之缘呢。” “此话怎讲?”谢涟怔了一下,转首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荀穆薇笑的神秘万分。 “若我们无法脱离此地,可不就是有未了之缘。”谢涟心中大犯嘀咕。 此刻已经临近正午,碧蓝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之下,谢涟心中都有些不耐了。 正在此刻,先是吹拂不定的海风蓦然消止,更有丝缕云雾向黑黢黢小山正上方聚拢的迹象! “来了!”不用其他人提醒,谢涟已经是面色凛然。 半空中,大片的云团犹如凭空生成一般,只是眨眼功夫便已经遮天蔽日,小山正上方,却是出现一个缓缓旋动的巨大漩涡,连带百里方圆的云雾不住地向中间汇聚。 片刻之后,空中的的云团已经仅剩里许方圆,却变得厚重如实质,黑压压一团向着小山一压而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饕餮盛宴 万骨祭坛上逸散出来的威压,纯粹作用于神魂方面,非是修道之人绝无法体会,山丘之上,除了胡青岩毫无所觉,而荀穆薇能硬抗此威压,其余三人无不闷哼一声后挫数步,面色都有些发白了. 好在此威压并不持续,而是以万骨祭坛为中ng潮一般向四周发散,并且只有一波,若非如此,在场的外来修道者恐怕要大吃苦头了。 谢涟忽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方才威压虽然可怖,但却是他流落此地数年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修炼界的东西,他心中竟隐隐有一种陌生而又亲切的感觉。 他身旁的青淩圣女面上神情也是惊喜交加,明显同样有此体会。 只有荀穆薇,对此事早已习以为常,美目不瞬盯着祭坛,口中轻叱了一声:“要开始了!” 谢涟闻言忙定睛瞧去,却看见四神兽石雕所镇守之处,点点星光向着祭坛中央石台上汇聚而去,并在石台表面勾勒出无数条玄奥之极的纹路。 这些纹路闪闪发亮,稍一流转之间,整座石台都灵光氤氲起来,数以万计的细碎符文逐渐凝结,而成型的符文又洋洋洒洒向着半空中的火云飘去。 随着符文没入,原本还风雷之声大作的火云竟忽然安静了下来,并在眨眼之间竟幻化成一颗巨大的墨蓝色光球,缓缓转动之间,周围虚空都有扭曲撕裂的迹象! 此幕情形比之方才反差之大,让谢涟不由目瞪口呆。 “杀生拘灵阵已经完全启动,一旦在外界的作用范围内搜寻到强大生灵,其杀生拘灵作用便会立即激活,也不知谁要倒霉了……”荀穆薇目光灼灼盯着半空中的墨蓝光球,自语般喃喃道。 果不其然! 此女话音刚落,墨蓝光球表面血色一闪,竟变得五彩光华四散流溢起来。 紧接着,一具数十丈长巨兽骸骨诡异之极地从墨蓝光球中显现而出。 这副骸骨形似巨鲨,头上却生有一对珊瑚状怪角,通体暗红,甚至还蒸腾着淡淡的雾气,明显是周身血肉刚被剥离不久! 此骸骨甫一出现,便疾坠而下,堪堪让过山顶上的祭坛,向着皑皑骨海轰隆隆滚落。 几乎与此同时,墨蓝光球表面还浮现出无数个ru白光团,这些光团或大或小,形状也不一而足,毫无规则地向着四面八方迸射而去,有直接落入海中的,有落在沙滩之上的,甚至还有划过长长的光迹消失在天边的…… ru白光团落地之后,眨眼间便消散一空,显露出包裹其内的形形色|色鱼虾海兽,鱼虾暂且不说,那些海兽却大多都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一下,方圆百里之内,像是开了锅! 怪鲨骸骨所滚落之处,却正是靠近海岸的这一面,原本还肃穆等待的鳌鱼岛众村落精锐,立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来了!” “快准备好!” “谁也不要跟我们抢!” …… 众人呼喊之中,怪鲨骸骨终于停下翻滚之势,竟有数十道金光自附近白骨间向其汇聚而去,金光现形而出,自然便是那骨龙藤,却争先恐后向着怪鲨骸骨头颅处或者是最粗大的骨节钻去,偏偏这怪异玩意儿还霸道无比,根本不允许同类出现在自己附近。 如此一来,争斗便在所难免了。 数十条藤蔓或撕、或咬、或缠、或绞厮杀到一处,它们之中肯定有共生一株的,但此刻却根本看不出来,每根藤蔓都像是一条独立的怪蛇,极具好勇斗狠,对任何同类都毫不相让! 一时间,淡金浆液斜飞橫溅,偶尔还能看见赤金色的骨龙圣果迸射而出。 那些在沙滩上守候之人,此刻无不紧张之极地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观瞧,眼巴巴指望着这些果子落往他们所在方向。 可惜这些果子却是四散崩落的,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大部分都落入骨海间隙间不见了踪影,只有寥寥两三枚,会落在寻常人能安全触及的地方。 就是这两三颗骨龙圣果,立时引发附近千百人为之癫狂,人人悍勇,奋不顾身向果子落地之处冲去。 一番混乱争斗之后,抢得果子的村落自然是趾高气扬欢天喜地,没得手的村落更是咬牙切齿怨声载道。 好在还有骨龙圣果陆续迸射而出,没得手之人倒也按捺得下情绪,等到下一次机会出现,便再次蜂拥而上。 这其中还发生一件挺有意思的小插曲。 又是数颗骨龙圣果四散迸射之时,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却有一道曼妙人影脱颖而出,此身影闪电般突入险地,将迸飞的果子尽数揽在怀中,手中长剑挥洒,硬接了骨龙藤毒龙般袭来的数击,却又借力轻飘飘折返而回,落在一副白日见鬼神情的风林肆林长老面前。 “爹爹,我抢到六枚!”曼妙人影露出翠儿姑娘真容,却是兴奋的小脸通红,献宝似的将六枚赤金色果子托在手里。 林长老回过神来,稍一环顾四周,老脸都给吓绿了,劈手从翠儿手中夺过果子,只留下了其中两枚,其余四枚都被他一把扔的远远的。 轰然一声,原本还围绕四周虎视眈眈的其他村落勇士,竞相追逐抛飞的骨龙圣果而去…… 谢涟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边,此刻的他正满脸惊骇望着大海方向。 海面上的情形,足可用ng滔天来形容! ru白光团包裹的鱼虾海兽甫一落入海中,立即便引发出惨烈之极的厮杀争食。 不知经过多少年积累,鳌鱼岛周边海域所生存的巨型凶兽密度之高,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稍弱小一些的海兽以及寻常鱼类,早就被捕食殆尽,所剩穷凶极恶的海兽,大多都是饥肠辘辘,此刻天降美食,怎会不让它们为之癫狂? 似乎所有的凶兽尽皆汇聚此处抢食,此时,尖牙利爪反倒退归其次,庞大的躯体便是它们最锋利的武器,这些庞然大物或摇头摆尾,或腕足翻腾,展开了混乱之极的对决,隆隆对撞之声、负痛嘶鸣之声不绝于耳,除了ru白光团带来的鱼虾海兽,被啃噬撕咬的,明显还有猎食失败的捕食者,仅是片刻功夫,附近海面已经是血红一片,残肢断体漂荡浮沉,整片海域,宛若修罗道场! 万骨祭坛异变,竟也是水陆两边血雨腥风的饕餮盛宴! 谢涟这才体会到,为何翠儿他们会对海边望而生畏了,而他和青淩圣女动弹不得之下,竟在海边躺了几天几夜还安然无恙,又是多么幸运之事。 此刻的他盯着海水中一片银白腕足翻腾之处,心中更是唏嘘不已。 尤罗天,堂堂九级妖王,只差一步便可化身皇者的存在,想当初是何等的气焰滔天,此时竟与寻常野兽没有任何区别,舍命厮杀,只为了讨一口血食。 不过话说回来,进阶妖皇又如何?此刻连骸骨都被骨龙藤竞相分食的怪鲨,先前不也是皇者存在? 反倒是这位九级妖王,虽然妖力尽失灵智尽丧,仗着躯体庞大力大无穷,不仅能生存下去,或许还能称霸一方。 谢涟又扫了一眼怪鲨骸骨所在之处,那里的争斗明显已经尘埃落定,数十条骨龙藤蔓分别占据油水充足之处,钻进钻出忙的不亦乐乎。 谢涟不由眉头大皱,面色阴晴不定了片刻,忽然问道:“荀姑娘,据你看来,当年在此地布设阵法之人,除了要镇压你所说之物,会不会也存了培育骨龙藤蔓的心思?” “或许有这种可能吧,不过这已经是无关紧要之事,此处明显已经成为无主之地,若非如此的话,骨龙圣果也不会便宜此处的土著居民了。”荀穆薇稍一沉吟,淡然回道。 谢涟闻言点了点头,又放眼向着茫茫骨海望去,不由长叹了一声:“这些皇者存在的下场也太凄惨了一些,惨遭横死不说,连骸骨也成了骨龙藤蔓的养料。” “若不是这些骨龙藤蔓,此处恐怕早就变成尸毒横溢的森罗鬼域了。”荀穆薇却是有些不以为意。 谢涟转首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荀姑娘,想当初你的修为在皇者之上却没有超脱皇阶,如何会来至此地还安然无恙?” “怎么……”荀穆薇似笑非笑,指了指茫茫骨海,“你是希望我也成为其中一员么?” 情知她只是不愿回答此问题,谢涟也是不以为意一笑,反倒冲着她嘴唇微动,唇语曰:“我如何舍得?” “古灵精怪!”荀穆薇轻啐了他一口,张了张小口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声惊叫打断了,“那是什么?” 却是青淩圣女手指祭坛方向,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其余几人忙循着其玉手所指方向,功聚双眼极目望去。 黑黢黢的小山山顶,不知何时竟出现两个探头探脑的人影! 君子不立险地,万骨祭坛上方的异象仍在持续,情形自然是有些骇人,这两人明显也不愿与那祭坛待得那么近,竟开始毛手毛脚往山下攀爬。 结果没有丝毫出人意料,两人甫一靠近皑皑白骨,立即被骨龙藤蔓撵的鸡飞狗跳,也算两人能耐,竟在数根藤蔓的围攻之下逃得性命,又屁滚尿流向山顶爬去。 “怎可能是他们?” 甫一看清两人面容,谢涟不由目瞪口呆。 “你认识他们?”荀穆薇惊诧问道。 还未等谢涟回答,那两道人影已经退缩回山顶,惶恐不安打量着周围情形,竟一眼看到身处山丘之上的谢涟他们。 那两人明显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扯着脖子叫道:“师叔救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手下留情 荀穆薇满脸诧异看向谢涟:“不会是喊你的吧?” “一僧一道,似乎像是我族新来的那两位人族客卿.”青淩圣女面色也有些古怪了。 “不是他们是谁?”谢涟苦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头雾水。 小山之上,自然便是他的那两位便宜师侄——不伦和尚和不类道士,不过这两人应该在冲寰岛上留守才对,怎么会诡异出现在此处? “荀姑娘,那两人算是我的师侄,会不会是我们脱离此地的契机?”谢涟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转首问道。 “不管是不是,过去一看便知晓了,难道还要我耗费寿元再卜筮一遍?”荀穆薇没好气说道。 谢涟哑然失笑,回转身躯,冲胡青岩和鲤菱纱两人抱拳说道:“若是此行顺利,我们很有可能便要脱离此地了,日后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期,还望两位保重!” “希望你们一路顺风!”胡青岩和鲤菱纱都是眼圈微红,双手抱拳情挚意切。 趁着其余几人互诉别离之际,谢涟却是在骨海边人群中寻到翠儿姑娘身影,满脸笑意冲其挥了挥手。 翠儿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立时变得泪流满面,娇俏的玉臂狠命冲他们这边摇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希望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谢涟长笑一声,冲胡青岩等人点头致意之后,又深望了一眼此处山水,率先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万骨祭坛所在方向掠去,青淩圣女和荀穆薇两女也先后紧跟其后而去。 一道玄青,两道素白,三道身影衣袂飘飘,如离弦之箭般射入皑皑骨海。 “有人!” “那是谁?” “他们不要命了不成?” …… 自然有旁人注意到这一幕,这些人无不惊骇,纷纷议论之声轰然大作。 几乎所有人,心目中都闪过下一幕即将出现的场景:骨龙藤蔓群攻围噬,三人肚烂肠流。 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却让这些人惊骇欲绝! 三人速度虽快,在皑皑骨海中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特别是为首的玄青衣衫青年,手持一柄幽邃短刃,无论沿途中袭来的骨龙藤蔓如何刁钻凶猛,总是被他用刀背轻描淡写一击,便给抽的七荤八素,甚至这些藤蔓脑袋上的骨龙圣果,也被其信手割下揣入怀里。 只是片刻,落入这小子手中的骨龙圣果便有数十枚之多! 看到这一幕的人眼珠子都红了,他们拼死拼活,举村之人也不过抢到一两枚,那黑衣青年竟如去自家果园中摘果子一般轻松,还是果枝主动将果子送到手边的那种…… “谢小子,这些果子可是骨龙藤蔓全身精华所在,也是它们饥荒之时赖以维持的东西,你若是下手太黑,就有些竭泽而渔了。”却是荀穆薇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劝道。 “还有此事?” 正甚为舒爽收取着骨龙圣果的谢涟愕然了一下,不由苦笑道:“你怎么不早说?” 他可以不在意这些骨龙藤蔓的生死,不过没了这些藤蔓,此处生灵必会被皇者尸骸衍生出来的尸毒荼毒,那他可就罪莫大焉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没对这些藤蔓下杀手。 “每株骨龙藤蔓都有七八根分蘖,也就是说会结出十余颗果子,只要不被收取干净,它们便不会伤筋动骨,再者说,此地的骨龙藤少说也有数百株,已经有些人满为患了,死上一两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荀穆薇轻舒玉掌,摒退数根骨龙藤的偷袭,不以为意地说道。 谢涟闻言心中一松,又转过首来,有些好奇地问道:“荀姑娘,你可知这些骨龙藤是如何繁育的?” “喏……”荀穆薇信手拈起一枚果子,在手中晃了晃,“将此物置入强大生灵的骸骨中,它们便可自行萌芽。” “如此简单!”谢涟先是有些惊诧,随即便想起什么,不由面色一白惊叫道:“我们生服那么多的骨龙圣果,它们不会在我们腹内萌芽吧?” “整颗果子都被你炼化干净,怎还有可能萌芽?”荀穆薇白了他一眼。 “还好……还好……”谢涟一刀抽开拦路的藤蔓,以手抚膺庆幸不已。 “此物萌芽容易,要想培育却是千难万难,除非有多具化婴期存在的尸身,抑或是太过强悍生灵的骸骨,否则的话只是白ng费一枚果子罢了。”荀穆薇微微一笑,却又大有深意地说道。 对此提醒,谢涟倒是不以为意,此刻他身上的骨龙圣果便有数十枚之多,哪还用再培育什么?再说了,强大生灵的骸骨,其价值本身便有可能在骨龙圣果之上,骨龙圣果固然可以延长寿元,但那些骸骨却可以炼制厉害法器保命,个中取舍只能说是因人而异了。 “师叔,把我们救下去再聊天……” 却是山顶之上的不伦和尚又扯着脖子叫道。 不类道士一巴掌扇在他的秃脑壳上,“师叔这不是来了么,你再大声鬼叫,惹怒了师叔,师叔又掉头回去,看你如何是好!” 谢涟和青淩圣女不觉莞尔,荀穆薇更是噗嗤一笑:“你这两位师侄,倒是挺有意思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脱离骨海,又在山坡上几个起纵,接连向着山顶俯冲而下。 “师叔一向可好,师侄给师叔请安了!”未等谢涟在山顶站稳,不伦不类两人欢天喜地上前见礼。 “你们怎么来了?”谢涟点了点头,说话同时,目光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两人。 这两人虽是眼眸晶亮,身上脸上却稍显风霜之色,明显便是长时间遭受海风砥砺留下的痕迹。 “当日我们央师叔出远洋炼丹时带上我们,师叔却没有同意,师叔和那几人出发之后,我们便一只坠在你们身后,可惜后来又把师叔给跟丢了。”不类道士偷眼望了谢涟身后两女一眼,又冲谢涟讪讪笑道。 谢涟吃了一惊,“当时我们可是有七级妖王代步,以你们的修为也能跟得上?” “跟不上,不过我们在师叔的琅琊宝刀上种有印迹,循着印迹,倒也不会将师叔跟丢,只是到了后来,那印迹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却是那不伦和尚插嘴说道。 谢涟闻言啼笑皆非,自己竟是不知不觉中被这两人给跟踪了,至于说印迹消失,自然是毫不稀奇,自己被摄入这小周天隔绝阵之内,这两人若还能感应得到,那才是见鬼之事。 他刚想问一下两人到底因为何事如此热切跟着自己,却被有些不耐的荀穆薇出言打断了:“谢小子,闲话有机会再说,问问他们身上是不是有沟通大阵内外之物。” “沟通大阵内外之物?”不伦不类两人面面相觑一眼,满脸的茫然之色,显然都是初次听闻此说法。 荀穆薇自己也无法详细解释什么,无奈之下冲谢涟说道:“谢小子,搜搜他们身上吧,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物事,若是与沟通大阵内外之物有关,我应该能辨识的出来。” 此语不但没来历,听起来还有些无礼,不类道士只是面露不悦,不伦和尚却是一晃禅杖,戟指叫骂道:“兀那婆娘!为何你一见面便撺掇师叔对我们搜身……” 话音未落,却见眼前白光一闪,噼里啪啦几声脆响响过,其身形竟忽然飘飞而起。 扑通一声,不伦和尚摔倒在地,一骨碌爬起之时,不仅嘴角浸血,脸上也显现出数个泛红巴掌印。 不伦和尚愣了一下神,旋即便跳脚大骂:“兀那婆娘!你使得是什么妖法?” 荀穆薇柳眉倒竖,身形稍一模糊便不见了踪影。 “弥陀佛!” 不伦和尚被此鬼魅身法吓得一哆嗦,狂叫一声转身便逃。 逃开几步,背后云淡风轻,意识到那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女施主似乎没追来,不伦和尚停下脚步扭首观瞧。 谢涟正扯着荀穆薇玉臂,满脸的无奈之色,“他是我的师侄,修为更是差你几条街,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荀穆薇甩开谢涟大手,气呼呼瞪了不伦和尚一眼。 “师叔,她是什么来头?”不伦和尚低眉顺目回到谢涟身旁,瞥了荀穆薇一眼,小心翼翼问道。 “这位是荀仙子,即便你们师尊来了,恐怕也要叫一声前辈。”谢涟似笑非笑。 “我师尊也要叫一声前辈……师叔莫开玩笑了。”不伦和尚嘿嘿一笑,不过见谢涟面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他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僵硬起来。 “师……师叔,她……她不会真的是一位……皇……皇者存在吧?”不伦和尚哆哆嗦嗦指向荀穆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谢涟庒而重之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叹,若是全盛时期的荀穆薇,在皇者之中恐怕也是无敌的存在,即便此刻法力全失,若真发起飙来,自己几人绑一块儿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弥陀佛!” “无量天尊!” 不伦不类两人无不倒抽了口冷气,脸色也被吓得刷白。 回过神来的不伦和尚更是呵呵傻笑——方才几巴掌挨的不冤,诺大蛮荒,有几人能指着皇者存在叫骂,仅是几巴掌便能了事的? 事实上,方才荀穆薇若不是看在谢涟面上手下留情,莫说几巴掌,隔空弹指间,便能要了不伦和尚的小命!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空间之门 不伦不类两人得知了荀穆薇的皇者存在身份,震惊过后,都变得低眉顺眼起来,不用搜身,老老实实将身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尽数交了出来. “这是什么?”荀穆薇一把将其中一枚巴掌大小玉符拿在手中,满脸疑惑拿在近处观瞧。 “禀告前辈,此乃诸皇之墓的传送符,也正是有此符,我们才能传送到此地。”不类道士谄媚笑道。 “诸皇之墓的传送符?”荀穆薇娇躯不经意轻颤了一下,再看向手中玉符之时,已经变得珍而重之起来。 良久之后,迎着谢涟满含期待的目光,荀穆薇声音微颤说道:“谢小子,我们有脱离此地的可能了。” 话音未落,这位堂堂化婴期存在,已经是潸然泪下。 困顿五百年,拨云见日近在眼前,莫说是她,换任何人,此情此景之下恐怕都无法无动于衷。 “荀姑娘没有弄错?他们说这玩意儿是什么诸皇之墓的传送符……” 谢涟强忍心中狂喜,尤不相信地确认道,不过说到此处,他便突然顿住了,扫了一眼小山周围的皑皑骨海,不由恍然笑道:“诸皇之墓……原来如此!哈哈!” “有此传送符,我们便能传送出去了么?”却是青淩圣女欣喜过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此符似乎是单向传送符,也就是说……只能传进不能传出……”荀穆薇平复了情绪,手拈玉符迎着光亮观瞧,面上神情有些患得患失。 谢涟闻言,如冷水浇头一般,满腔欣喜消散大半,却又面色古怪地问道:“单向传送符,只能传进不能传出……此符的炼制者莫不是打算坑人吧?” 荀穆薇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此处乃是绝灵之地,即便有传送阵,肯定也无法使用,或许是因为此层原因,此符的炼制者才将之炼制成了单向传送符吧。” “那持此符进来的人如何出去?”谢涟讶然道。 “修为超脱炼神期之人,想要离开此地,哪还用什么传送阵。”荀穆薇苦笑言道。 “如此说来,我们是白忙活一场了?”谢涟满脸沮丧。 荀穆薇微微一笑,“此符怎么说也算是沟通大阵内外之物了,怎么能说是白忙活?只需破除此地的绝灵环境,我便能布设出传送阵,逆转此符的指向将我们传送出去,只是如此一来,此符也算是毁掉了,再想籍着此符传送进来可就不可能了。” 只要能传送出去,鬼才愿意再回来,谢涟自然不会在意此符被毁掉。 只是对破去此地的绝灵环境,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如此做极有可能将此地镇压的东西放出来不说,此地的绝灵环境被破去之后,单只是杀生拘灵阵摄来的“池鱼”,便远不是此地勇士长老之流所能应对的,若是其中一两位王者存在绝望发狂,不惜消耗自身灵力屠戮鳌鱼岛上的人族,又岂是他心中所愿? 沉吟良久之后,谢涟无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不伦不类两人固然听的是一头雾水,青淩圣女却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荀穆薇扫了一眼骨海边黑压压的人群,长叹一声说道:“你们放心吧,以数十上百万人性命换取自己的自由之身,你们做不到,妾身同样做不到,我虽然卜筮不出此地镇压之物究竟是什么,却能卜筮出今后数百年之内,鳌鱼岛人族都没什么亡群灭族之类的凶煞之象,只要我们便宜行事,即便破除此地的绝灵环境,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灾祸。” “此事当真?”谢涟目光灼灼直视荀穆薇。 荀穆薇美眸晶亮,毫无躲闪之意与其对视,笃定万分地回道:“千真万确,妾身能以心魔起誓!” 谢涟心中大石落地,大笑一声说道:“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着手脱离此地才是正经!” “师叔,师叔,我们刚来此地便要出去?”不伦不类两人终于听明白了什么,不由面色大急扯住谢涟的衣角。 “你们想留在此地?”谢涟面色古怪问道。 “此地可是号称诸皇之墓,肯定遗留有数不尽数的皇者神兵和顶阶**,我们好不容易才寻到这里,没有大肆搜掠一番,岂不是入宝山却空手而归?”不类道士摇头晃脑说道。 “师叔既然捷足先登,想必是收获颇丰吧?”不伦和尚盯着谢涟鼓鼓囊囊的胸前衣襟,挤眉弄眼笑道。 敢情这两人是来此寻宝的,谢涟闻言啼笑皆非,其余两女也是忍俊不禁。 不伦不类两人觉察到他们神情异样,不由面面相觑一眼,小心翼翼问道:“师叔,有什么不妥么?” “你们可知,此处为何叫诸皇之墓?”谢涟不置可否反问道。 不伦不类大眼瞪小眼,同时晃了晃脑袋。 “你们过来……”谢涟引着两人来至山顶边缘,指了指环绕小山的皑皑骨海,“这些尸骸的主人,生前尽是皇者存在!” 话音刚落,半空中墨蓝光球异变再起,一条百余丈长巨蟒骨骸显形而出,轰隆隆向着下方滚落。 谢涟耸了耸肩,“又多了一位……” “诸皇之墓的名头竟是这么来的……”不伦不类两人盯着数十条骨龙藤蔓穿行其间大打出手的巨蟒骸骨,面皮不住地抽搐。 这些皇者存在连骨骸都被竞相分食,哪还有可能留下什么皇者神兵和顶阶**? “师叔,这些皇者骨骸也是难得的至宝,我们要不要弄一些出去?”不伦和尚tian了tian嘴唇,下意识问道。 “你们还能动用法力?” “不能!”两人很是干脆地摇头。 “无法打开储物法器,你们要将它们扛出去么?”谢涟似笑非笑。 不伦不类两人面上神情呆滞了一下,随即便垂头丧气起来。 “谢小子,空间之门若是关闭的话,我们再想出去,可要等杀生拘灵阵数年后再次启动了。”荀穆薇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墨蓝光球,出言催促道。 谢涟冲其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不伦不类两人的肩膀,“你们也不用太过沮丧,能来至此地,怎可能没有你们的半点机缘,现在时间紧迫,等出去之后我再给你们细说。” 不伦不类两人闻言眼睛一亮,亦步亦趋跟在向荀穆薇走去的谢涟身后。 “荀姑娘,你的意思是此光球便是一座空间之门?并且我们还要进入其内?”谢涟仰首看着墨蓝光球,眉头略皱问道。 荀穆薇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不经由此空间门的话,我们绝无可能到达那绝灵宝物的所在之处!” “此处乃是杀生拘灵阵的阵眼所在之处,我们这般闯进去,风险是不是太大了?”谢涟有些犹豫。 “此刻我们都是法力尽失,根本不可能激起杀生拘灵阵任何反应。”荀穆薇极为笃定地说道。 谢涟点了点头,以荀穆薇阅历,再加上其神鬼莫测的卜筮之术,能如此说,自然是问题不大。 “此空间之门离地足有十余里高,我们如何上去?”青淩圣女明显有些疑惑。 若是几人身负法力,这点高度自然什么都算不上,但此刻法力全失之下,十余里的高度对他们来说,与无可逾越的天堑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荀穆薇指了指不远处的祭坛,微微一笑说道:“那些蒸腾而起的符文,便是构建并且维持空间门之物,我们随之上去不就成了?” 言罢,此女神色稍凝,又接着说道:“丑话可说前头,此行妾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此空间门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能进不能出,也就是说,一旦我们进入,不是脱离此地,便是困死其中,别无其他可能,你们要不要进去,自己可要想明白了。” 谢涟和青淩圣女相视一笑,都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们谁都有必须出去的理由,即便前景凶险,却不会有任何的退缩之意。 只有不伦不类两人,面色有些犹豫,明显是心中犯嘀咕。 荀穆薇冲几人微微一笑,身形几个起纵,便横过了数十丈距离,直接落足在祭坛之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此女明明是法力皆无,此刻却如风中柳絮一般,向着墨蓝光球飘飞而起,其娇俏的身影,在雪花般的漫天符文包裹之下,像极了临世的谪仙子! 青淩圣女冲谢涟点了点头,同样往祭坛上激射而去。 谢涟嘿嘿一笑,一把拉住不伦不类两人,紧跟在青淩圣女身后。 饶是到了此刻,这两人还有些不情不愿,谢涟只当是没看到。 他心中深知,若是在此地过上一段没有法力的世俗生活,这两人恐怕哭着喊着也要出去了。 且不说身为两人的便宜师叔,单是两人带来的传送符,谢涟即便落些埋怨,也要把他们给带出去。 甫一落足祭坛之上,谢涟便感觉到周身突然轻盈起来,连那重逾数万斤的魔莲飞刀,此刻也是轻如无物,甚至上空还传来若有若无的牵引之力,牵引着几人嫦娥奔月一般,向着墨蓝光球飘飞而去。 漫天符文之间,谢涟又望了一眼胡青岩他们所在山丘,依稀可见翠儿姑娘似乎也回到山丘之上,三人不住地向着他们这边挥手。 谢涟咧嘴一笑,刚想回应之时,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失而复得 虽然没有远途传送之后的眩晕,但谢涟再次睁开双目之时,还是以为自己花了眼. 眼前是一处颇为广阔的古怪空间,足有数十丈方圆,入目处灰蒙蒙一片,除了他自己,便只有一道白衣身影,背对着他秀首微垂,似乎在俯身观望着什么东西。 “荀姑娘?” 在小孤峰之上相处数年,谢涟从背影便能认出荀穆薇身份,有些诡异的是,他大声呼喝之后,此女竟不为所动,似乎连回应他一声的兴趣都欠奉。 谢涟不由心中一紧,他也察觉到此刻的荀穆薇状况不对,又转首扫视了一下,却并不见其他人身影。 空气中似乎还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周围的一切更是安静的可怕,谢涟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大为不安起来。 “荀姑娘,你没事吧,其他人在哪?”谢涟向荀穆薇背后走近,心中却是提了万分的小心。 脚下似乎有细碎的骨茬,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如此大动静,荀穆薇竟还是没有丝毫反应,谢涟一颗心也逐渐沉往最深处。 来至荀穆薇身后,谢涟并没有鲁莽触碰此女,而是绕过此女身子,往其面目间瞧去。 入目处,荀穆薇玉容上竟是一副惊骇欲绝神情,美目睁得老大,更可怖的是,其美眸中已经不见丝毫神光! 谢涟脑海中嗡地一声颤鸣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更是千刀万剐般绞痛。 像他们这等级数的高手,已经不能从呼吸、脉搏甚至是心跳方面判断生死,但从双目中透露出来的神光,却能看出一丝端倪。 荀穆薇此时的样子,竟与灵智泯灭只剩一副躯壳没有丝毫异样! 他与此女相识相知,或许还不足四年时光,但这四年时间里,两人几乎每日都是朝夕相对同饮同食,除了夜晚分床而睡,恐怕寻常夫妻,都不会如此亲密。 四年时间里,此女对他的悉心指导言传身教,又何尝不是两人风雨同舟相濡以沫? 二人之间,不单是亦师亦友,甚至还有朦胧的良人美眷情愫。 若实在是无法脱离此处,和荀穆薇耳鬓厮磨共度余生此类的念头,之前可不止一次在谢涟脑海中闪过,而佳人美目中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意,恐怕也不是没有过相同的想法。 契阔期许,佳人却一朝香消玉损,谢涟怎不悲痛万分? 勉强支持着自己的身躯没有倒下,谢涟心中又蓦然充满了无名怒火,他和荀穆薇分离不过一眨眼功夫,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快便将荀穆薇置于死地? 谢涟咬牙切齿,霍然扭首往荀穆薇所观望方向看去,入目所见,却让他目瞪口呆起来。 他们身前,竟有巴掌大小一枚玄青色圆盘,悬浮在一方数丈方圆的池水之上! 更为诡异的是,此刻的池水竟沸如汤滚,不时有清水凝结而成的刀枪剑戟等物,从池水表面激射而出,滚滚翻翻冲着那圆盘攻去。 也不知那圆盘是什么来头,虽然仅是巴掌大小,但表面却密布玄奥符文,显得古朴并且神秘万分,符文稍一流转,竟有大片的青霞挥洒而出,那些清水凝结成的兵刃,接触此青霞之后,竟如沸汤浇雪般分崩离析,眨眼间便蒸腾成水雾消失不见。 谢涟却是心中剧震! 那巴掌大小的圆盘,符文流转之间,竟给他一种巍若高山的压抑感觉,自己在其面前,似乎卑若蝼蚁更渺如尘沙。 这种感觉来得极为古怪,并且是玄之又玄,非是亲眼见到绝对无法体会。 “这圆盘便是绝灵宝物,而下方池水,便是其镇压之物?”谢涟喃喃自语,旋即连自己都觉得此念头有些荒谬。 面前一幕虽然古怪,却是毫无声势,即便两位最低阶的修士斗法,场面都要比这来得花哨吧? 若仅是如此,荀穆薇又是如何殒命的? 谢涟按捺住心中惊疑,垂首往池水深处望去,所见更是让他心中一惊。 池水之中,竟有一颗紫晶圆球若隐若现! 此圆球尺寸过丈,即便隔了数丈深沸汤一般的池水,其表面宛若实质的紫晶异芒闪烁之间,竟隐隐还能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魔力。 除此之外,谢涟也发现,此圆球下方,竟连接有数十条或粗或细的条状物,酷似暗红色章鱼触角,在池水中狂舞不休,情形之诡异,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什么玩意儿?” 谢涟不由惊诧莫名,正待仔细观瞧之时,圆球之上紫晶异芒又一流转,其表面竟倏忽间出现一条深邃幽森的裂隙! “我的天!” 谢涟下意识喃喃了一声,面上神情更是骇然欲绝。 此刻的他才意识到,池水中哪是什么紫晶圆球?分明是什么东西的庞然巨目——一颗眼珠子! 而那裂隙,竟是眼珠子上的瞳孔! 此刻被那瞳孔盯住,谢涟心头油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似乎连神魂都在战栗,冥冥中竟有陨落在即的可怖感觉! “不好!” 谢涟蓦然狂喝一声,身形死命后挫。 但此刻已经晚了,巨目瞳孔稍一敛缩,一束幽森异芒透射而出,闪电般没入他的双眼,根本不给他任何躲闪的余地。 “呀!” 凄厉之极的痛呼声响起,谢涟翻身栽倒,如蜷缩的大虾一般抱住头颅,如过电一般全身抽搐。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是时日旷久之后,谢涟终于抬起了昏昏沉沉的头颅,此刻他的双目之中,已经是血红一片! 谢涟晃了晃脑袋,侧目望了一眼水池方向,满脸都是心有余悸之色。 方才幽森异芒没入他眼睛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剧痛,电流一般自双眼蔓延至整颗头颅,似乎直接刺穿了他的神魂,此种痛觉,根本便不是肉身强悍便能豁免的,剧痛最盛之时,他真有将自己脑袋给拧下来的冲动。 跪伏在地喘息了片刻,谢涟紧咬牙关站起身形,摇摇晃晃来至荀穆薇身前,背对着藏有恐怖眼球的水池,脸上已经是涕泪横流。 “荀姑娘,你且等候一下,谢涟若是不能替你报仇,自会与你共赴黄泉!” 谢涟手持魔莲飞刀,自衣襟上割下一缕布条,蒙在自己的双眼之上,喃喃说完此语,便转身要跳入池中与那眼球拼命。 此刻的他已经知晓,荀穆薇香消玉损于此,那恐怖眼球定是罪魁祸首,他既然无法脱离此地,用不了多久便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了性命给荀穆薇报仇,九泉之下再相见之时,他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 之所以要蒙上双目,自然是要避免方才的遭遇,他心中也隐隐觉得那恐怖眼球的手段不止于此,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临起跳之际,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转过身形,拉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颤巍巍来至荀穆薇身前。 望着佳人满脸惊骇的玉容,谢涟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泪水扑簌簌而落,却缓缓抬起了左手,轻拂在佳人眼睑之上。 佳人已逝,却不能瞑目,他如何能忍心? 就在他大手触上荀穆薇玉|肌的刹那,异状陡然发生,从此女肌肤之上,竟蓦然传来一阵沛然难测的吸引力! 此吸引力只是作用于神魂方面,若在平时,谢涟或许还能硬抗,但是他的神魂方才就已经遭受过重创,此刻哪还有什么抵抗之力? 几乎是眼前光华一闪,谢涟便感觉自己来到另外一个空间。 不过此刻的他却是又喜又惊,喜的是荀穆薇俏生生站在他面前,正眨着乌灵灵的眼睛满脸娇羞地看着他,惊的是佳人此刻竟然未着寸缕,仅是用一双玉手上遮下掩。 “你没死?”谢涟直感觉一个脑袋不够使,懵懵懂懂问道。 荀穆薇美目飞快地往他下面瞥了一眼,脸上娇羞之色更浓,无奈言道:“你怎么来了?” “你真的没死!” 谢涟大叫一声,扑上去一把将此女抱在怀中。 荀穆薇大惊失色,正要泼命挣扎,不经意抬眼之间,却看见谢涟已经是泪流满面。 此女怔了一下,竟停下了挣扎,老老实实躲在谢涟怀里不再动弹。 失去之后,才懂得珍稀,此刻失而复得的谢涟,恨不得将怀中佳人揉进自己的血肉,大颗的泪滴从脸颊边滑落,又滴落在荀穆薇的玉|肌之上。 荀穆薇轻吟了一声,将谢涟紧锢在自己香肩上的胳膊挣松了一些,仰起脸似笑非笑问道:“你看到我留在外面的法身,以为我已经陨落了?” 谢涟有些不解,“留在外面的法身?” 荀穆薇面色有些古怪,“你没发现,我们此刻都是神魂出窍么?” “神魂出窍?” 谢涟怔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不由惊骇叫道:“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自己不是同样没穿衣服?”荀穆薇轻啐了一口,面色酡红,没好气说道。 经此女提醒,谢涟立时心怀大荡起来,此刻他自己也察觉到,两人竟是亲密无间,再没有任何隔阂。 “此刻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对方神魂,若是法力在身的话,我们自然可以幻化衣物,但此刻……”被谢涟灼灼目光盯着,荀穆薇有些羞不自抑,垂下螓首,露出漫卷青丝间的蝤蛴玉颈,小声解释道。 “到底怎么回事?”谢涟强忍温香软玉厮磨之间带来的绮念,大为惊疑地问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幻魔空间 谢涟不经意间进入另外一个空间,与荀穆薇都是只剩下神魂坦诚相对,心中自然是惊疑不定,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穆薇轻叹了一声,“那魔物正在对我进行夺舍……” “夺舍!”谢涟悚然一惊,急忙问道:“什么魔物?” 荀穆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似乎像是那紫晶巨目的一缕分神.” “一缕分神?” 谢涟大吃了一惊,什么样的存在,仅凭一缕分神,便可对化婴后期修士夺舍? 要知道,此刻的荀穆薇虽然法力全失,神魂之强大可是没有削减分毫的,若非如此,此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凝如实质,与真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那东西被绝灵宝物封印于此,从上古时代至今,不知过去了多少万年,非但没有消亡,甚至还能保持神智不泯,极有可能……根本便不是本界之物!”荀穆薇自顾说着,美目也隐现一丝惊惧之色。 “不是本界之物,难道还是来自上界不成?”谢涟心中更是难以置信。 “多半如此!”荀穆薇凝重万分点了点头。 “唏!”谢涟倒抽了一口冷气,一颗心也沉往了最深处。 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修士初哥,自然明白所谓上界的意义。 上界者,有人称之为灵界,也有人称之为仙界甚至是神界,不管如何称呼,所指都是一个凌驾此界之上的世界,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所说的凌驾,可不一定指的便是两个世界之间的相对位置。 传闻中,此界修士修为臻至一定境界之后,便会再也无法寸进,甚至还会遭受到本界天地法则的排斥,这些修士的出路,便是举霞飞升至另外一个灵气更浓郁、空间更稳固的世界继续修行,而这个世界,便是所谓上界。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谢涟从最古老的修仙典籍上见到的,稍有涉及也是语焉未详,是真是假实在当不得准。 但是所谓上界如果存在的话,必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若说本界乃是一湾潜水,上界便是深不可测的江河,随便一条小杂鱼流落下来,便有可能将下界搅的天翻地覆! 若真是对上此等存在,他们可就凶多吉少了。 沉吟了良久之后,谢涟这才想起打量了下他们所在之处。 入目所见,却是白茫茫一片,肉眼能见丈许方圆,再远一些,便是凝如实质的浓雾,根本看不见边际。 “荀姑娘,此刻你既然正被人夺舍,神魂为何还能安稳躲在此处?”谢涟不由面色有些古怪地问道。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么?” 荀穆薇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又有些懊恼地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化婴后期修仙者,哪是那么容易夺舍的?那紫晶巨目的分神或许厉害非常,但是有那绝灵宝物将其与本体之间的联系隔绝,已经如无根的浮萍一般,而我的神魂却有肉身滋养,它在我的意识海中根本就翻不起什么ng,可惜当时异变太过突然,我的神魂一个不察,竟被其施展神魂秘术困在这幻魔空间之内,甚至与自己肉身之间的联系也被切断,而那东西此刻肯定是在炼化适应我的肉身,一旦让其成功,局势对调之下,我们的神魂多半也逃不出被其吞噬之局了。” “原来如此……” 谢涟口中喃喃,忽然又眼睛一亮,“我们若是将此幻魔空间破除掉,你不就可以出去抢回肉身的控制权了?” 荀穆薇无奈笑道:“哪会像你说的这般容易?此幻魔空间一旦形成,除非神魂境界臻至炼神期,否则的话,绝无从内部破除的可能。” “那该当如何,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成?”谢涟大为沮丧起来。 “除非那分神突然泯灭,否则的话,恐怕只能如此了。” 荀穆薇幽幽叹息了一声,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的神魂又是如何来至此处的?” 谢涟略作沉吟,将他在外面所看见的情形和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要找紫晶巨目拼命的情形时,荀穆薇竟微微一笑,月牙般的美目竟流露出晶亮迷人的光泽。 “看来是因为你我肌肤相接,那紫晶巨目的分神才寻机将你的神魂摄至此处了。” 谢涟讲述完毕,荀穆薇轻叹了一声,却又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你进来之时紫晶巨目正和那诡异圆盘在斗法?” “看情形应该是这样。”谢涟稍回想了一下,便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初始来此之时,并没有见到你说的诡异圆盘和那一池清水,并且,那紫晶巨目也如死物一般,若非如此的话,我有怎会轻易着了道?”荀穆薇面色大为古怪地说道。 “怎会发生此种情形?”谢涟有些一头雾水。 荀穆薇目光闪闪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那紫晶巨目刚开始只是在收敛蛰伏,骗过了那诡异圆盘的禁制之力,等到它暗算我之后,那诡异圆盘也随之激活,二者这才争斗起来,至于那池清水,多半是紫晶巨目不知采用何种手段积攒下来的魔元之力,全部拿出对抗圆盘的话,恐怕它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为了夺舍一具躯体,紫晶巨目竟然不惜底牌尽出,如此做值得么?”谢涟更为不解了。 “它的分神肯定是复制了自己全部的记忆,若是夺舍成功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获得了新生,之后不管是解救其本体,还是选择逃离此地,便可从容选择了,又怎会有不值得之说?不过照此看来的话,那紫晶巨目如此尝试已经不止一次了,外面空间地面上细碎的骨茬,多半便是其分神夺舍失败反将宿主撑爆所遗留下来的痕迹。”荀穆薇冷笑道。 “不止一次……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至此地?”谢涟有些讶然。 荀穆薇点了点头,“此处存在也不知多少年了,有人能成功闯过骨龙藤蔓封锁来至此地,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和我们一样,这些人闯至此地,却没想到结果却是死的更快。”谢涟怔了半晌,不由满脸苦笑。 荀穆薇闻言轻叹了一口气,玉容上也闪过一丝惭色,抬起玉手,毫无避讳地轻拂谢涟的脸庞,“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身陷此绝地,你心中怨恨么?” “怨恨!自然是怨恨!” 谢涟狠狠点头,却又在荀穆薇有些失意的目光注视之下,灿然一笑说道:“踏上万骨祭坛是我自己的抉择,怎能把责任全推在你的身上?我即便心怀怨恨心怀后悔,也只是怨恨自己当初没有劝服你,后悔没将你强留在小孤峰上,让你乖乖做我谢某人的双修伴侣!” 或许是命在顷刻,谢涟再无遮掩之意,说话竟直白无比。 荀穆薇显然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此女先是睁大了美目,旋即便回过神来,娇俏的玉容羞得像红布一般,媚眼如丝横了谢涟一眼,“呸!没脸没皮,谁要做你的双修伴侣?” 宜喜宜嗔之下,神态撩人之极! “荀姑娘,良辰美景之下,我们不做些什么?”谢涟嘿嘿怪笑,某处的反应昂扬热烈。 “你想干嘛?”荀穆薇察觉到情形异样,紧绷娇躯双臂抱胸,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谢涟垂下首,在其晶莹如玉的耳垂上轻吻一记,老老实实回道:“想!” 荀穆薇胸口剧烈起伏,虽然不大明白谢涟的荤语,耳畔粗重的喘息和温软的气息,却让她有些意乱情迷,也不知其心中是如何想的,手脚无力挣扎了几下便想要逃开。 谢涟哑然失笑,一把将她揪了回来,俯在其耳边轻声说道:“荀姑娘,请接招……” 言罢偏过头,轻柔之极地吻住她那晶莹润泽的嘴唇。 “荀姑娘,请接招……” 极简单的话语,过去的四年时间里,谢涟在小孤峰之上不知已经说过了多少遍,此刻再次说出,立时便卸下荀穆薇所有的防御。 荀穆薇娇吟了一声,轻舒玉臂,对谢涟的动作生涩而又热烈地回应起来。 只是过了片刻,谢涟的大手便缓缓向身下滑去……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情之所生,景之所致,一切都显得有些突兀,却又是水到渠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骤雨初歇,两人已经是汗出如浆瘫软在一处。 神魂之间的相互交织,明显比肉身感官要来得更为惊心动魄,谢涟还好一些,荀穆薇亮白的肌肤上,大片的红晕依旧没有消散,娇躯还在不住的战栗。 良久之后,谢涟将荀穆薇的如花玉颜捧至面前,呵呵傻笑道:“你是我的了!” 荀穆薇羞不自抑,噘着小嘴嗔道:“你得意什么?只是神魂,又不是肉身……” “等我们寻回肉身,再来一次?”谢涟双目发亮。 荀穆薇美目中闪过一丝茫然,“我们还能寻回肉身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魔神之眼 “我们还能寻回肉身么……”谢涟也沉默不语起来. 若那紫晶巨目分神夺舍的对象是他而不是荀穆薇,恐怕此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神源紫府内有诡异黑球坐镇,他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夺舍! 那分神虽然来头不小,若是贸然闯入他的紫府内,多半也是死路一条。 可惜,此时的情形却是,紫晶巨目分神一旦占据荀穆薇的肉身,吞噬荀穆薇的化婴期神魂尚且不在话下,更不要说他小小的结丹期神魂了…… 谢涟摇头晃脑嗟叹了片刻,盯着荀穆薇小白羊一样的娇躯,一双贼眼又有些冒光。 荀穆薇身上的潮红仍没有退去,看见谢涟此时目光,羞不自抑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莫再打什么坏主意,我们命在顷刻,这才让你尝些甜头,你倒没完没了了。” “永远都尝不够……”谢涟嘿嘿怪笑,毛手毛脚在荀穆薇身上乱抓。 荀穆薇娇笑连连花枝乱颤,只是片刻之后便柳腰款摆欲拒还迎。 对于两人来说,情知命不久矣,只是初试云雨如何甘心? 春风再度,似乎就在眼前。 正在此时,两人周围的空间忽然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如刺破的气泡一般分崩离析! 眨眼之间,白雾散尽,原处只剩下两条交织在一块儿的肉虫。 “怎么回事?”谢涟愣头愣脑问道。 “幻魔空间破碎,我们有救了!” 荀穆薇惊叫了一声,从其怀中爬将起来,又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还愣着干嘛,赶快滚回自己的肉身去!” 谢涟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忽然感觉一股巨力涌来,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再睁开双眼之时,身穿白衣的荀穆薇拉着他倒射数丈,满面凝重往他身后望去。 谢涟悚然一惊,忙转首看去。 不知何时,那紫晶巨目已经漂浮在半空中,而在其上方,玄青圆盘神秘依旧,只是挥洒出来的青霞却俞显浓郁。 紫晶巨目露出了真容,谢涟这才意识到,其下方条条缕缕的哪是什么腕足,分明是巨目之上的血管筋脉的等物! 此巨目竟不是被利刃剜出,而像是被什么钝物生生掏出来的! 不知为何,此刻谢涟脑海中竟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此刻,让他惊惧万分的情形发生了! 紫晶巨目忽然翻转,狭长的瞳孔再次对准了他,其内竟流露出怨毒之极的情绪。 此情绪奇寒彻骨凝如实质,稍一接触,谢涟神魂如遭雷击,一颗心宛若坠入冰窟一般,身躯也是僵硬如铁,甚至连闭上眼皮此等简单动作都做不到了。 谢涟心中大骇,就在他以为紫晶巨目要故技重施,再次射出让他大吃苦头的乌芒之时,那紫晶巨目稍一涨缩,下方腕足一般的血管筋脉忽然狂魔乱舞起来。 与此同时,其下方竟升腾其数丈方圆一团清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玄青圆盘当头笼罩其内,清水汩汩颤鸣,眨眼间竟收缩成人头大小一团冰甲,表面符文密布,将玄青圆盘整个儿包裹在内。 而那紫晶巨目急遽缩小同时,竟化作一道紫芒,闪电般向谢涟当头射至! “搞什么!” 谢涟惊慌失措,偏偏身体如施了定身术一般纹丝不动。 荀穆薇早就觉察到情形不妙,拼尽了全力拉扯谢涟,却仍是徒劳无功,此女玉容上忽然露出决绝之色,紧咬了银牙,竟手持断剑挡在了谢涟身前。 “快闪开!”谢涟睚眦尽裂,心中暴怒嘶吼。 下一瞬,已经缩小至碗口大小的紫晶巨目表面乌芒再现,稍显即逝没入荀穆薇美目中。 “呀!”荀穆薇痛苦之极地娇呼了一声,娇躯翻身栽倒。 谢涟根本来不及再思量什么,眼睁睁看着化作弹珠大小的紫晶巨目没入自己的眉心之中。 “又是夺舍……”紫晶巨目的虚灵之体钻向其神源紫府的瞬间,谢涟心头竟泛起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他心中也不无忐忑,此刻要对自己夺舍的可不是什么分神,而是不属本界之物的本体,也不知到那诡异黑球罩不罩得住。 事实证明,他紫府内的诡异黑球似乎来源于那妄图跨越两界时空的黑洞,奇异之处甚至远在紫晶巨目之上。 紫晶巨目虚灵之体钻入其紫府之内,先是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毫不犹豫掉头逃窜! 但此刻似乎已经晚了,自打进入此绝灵之地便一直蛰伏起来的诡异黑球,此刻终于露出其狰狞面目,缓缓旋转之间,庞然难测的吸力汹涌如潮! 紫晶巨目的虚灵之体竟突破了谢涟紫府的范围,在谢涟头颅中左冲右突,若是实物的话,谢涟头颅之内,此刻已经是浆糊一团。 饶是如此,此刻的谢涟也不好受,不光神魂被压迫至意识海的一角,整颗头颅更是头痛欲裂。 很明显,紫晶巨目的虚灵之体已经落入绝对的下风,死活也逃不出谢涟的头颅,活动范围还在不住缩小,连痛不欲生的谢涟,也能感受到其惊怒万分甚至绝望的情绪,但是此物能撑到此刻还没有被吸收,也能看出其不凡之处。 “赶紧收了这王八蛋!”谢涟咬牙切齿心中祈愿。 一直以来,他对诡异黑球都有一种冥冥中的戒惧之心,此刻却是毫无保留的支持。 但下一瞬,谢涟却蓦然惊骇欲绝起来。 紫晶巨目的虚灵之体眼看无法逃脱,竟盘踞在他的眉心位置,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竟由虚转实起来,形体虽然无法变大,但是其血管筋脉等物却是在他的额头处的血肉中不住蔓延,甚至有融入其中的迹象! “尼玛!” 谢涟强忍透骨吸髓般的剧痛,心中破口大骂。 此刻的他哪还不明白紫晶巨目的意图?这玩意儿竟妄图同化进自己的躯体,借以躲开诡异黑球的吞噬! 但那诡异黑球却是不管不顾,庞然吸力根本不见削减分毫。 这下谢涟可算是遭了大罪,半虚半实的紫晶巨目依附于他的血肉,在他的头颅之内与诡异黑球展开了角力。 一时间,谢涟脑袋上青筋蹦蹦直跳,额头处竟似乎传来塌陷之感,个中剧痛,直让他有破开头颅将脑子掏出来的冲动…… 似乎过去了一瞬,又似乎是过去了千百年,甚至谢涟都有些痛恨自己的生命强韧之时,却突然有一束燧热源于他的眉心,闪电般没入其神源紫府内。 伴着一丝绝望的嘶鸣,他的头颅内终于安分下来。 “终于结束了……” 谢涟心中呻|吟了一声,似乎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他隐隐能猜到,那紫晶巨目已经被他紫府内的诡异黑球吞噬,不过这鬼玩意儿似乎也在他的额头之内留下了别的东西,此刻头痛欲裂之下,他也无法验证此感觉是对是错。 谢涟长出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磨难已经全部结束,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乎在那束燧热被诡异黑球吞噬的同时,原本便遥遥欲坠的冰甲再也无法禁锢那玄青圆盘了。 轰然一声炸响,冰甲四散崩碎,而那玄青圆盘,却化作一束青色流光,闪电般射入谢涟眉心! “尼玛!” 谢涟差点痛哭流涕,这又是哪一出? 玄青圆盘射入他的眉心之后,出乎其意料地,竟没有找紫晶巨目遗留之物的麻烦,而是直奔他的神源紫府! 意识濒临沉睡之际,谢涟似乎感受到两道强绝意志在自己紫府内交锋——“你是谁?” “你又是谁?” “魔神之眼的神性已经被我吞噬,你是要找我讨要么?” “一条小杂鱼而已,又有什么讨要不讨要的?” “那你找我干嘛?” “封印你!” “……” …… 第一百七十三章 魔髓晶 谢涟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荀穆薇没有鲁莽进他意识海查看,否则的话万一被那诡异黑球误认为夺舍,岂不是要糟糕透顶? 念及诡异黑球,谢涟也想起了临昏迷之时神源紫府内的对话,不由心中悚然一惊,忙调动神念内视己身. 神念扫视的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 神源紫府之内,一直盘踞此处的诡异黑球,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只玄青圆盘的虚影,而在此虚影之内,竟有一团墨黑发丝一样的东西在张牙舞爪! …… “那你找我做什么?” “封印你!” …… 此对话似乎仍在谢涟脑海中回响。 谢涟心中苦笑,玄青圆盘似乎真把诡异黑球给封印了,不过照此时情形来看,此封印并不彻底,诡异黑球好像还有一战之力的样子。 察觉到此情形,谢涟心中又有些叫苦不迭,玄青圆盘封印诡异黑球也就罢了,却将封印之处选在他的的神源紫府内,除了这二者,还有那所谓“魔神之眼”在他额头处留下的古怪东西,他的脑袋倒像是开了杂货铺,什么东西都往里钻。 “怎么,你哪里不舒服么?”却是荀穆薇好不容易止住痛哭,不经意间又看见他满脸阴郁的样子,忙从他怀中爬将起来,泪眼婆娑地问道。 “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谢涟哭丧着脸回道。 这话倒是不虚,此刻他周身上下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痛的,特别脑袋处,更是霍霍疼得厉害。 荀穆薇素手轻执了他的手腕品号了片刻,面上大为紧张的神色竟松缓下来,轻声说道:“除了不知晓你神魂方面是如何状况,你身上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用力过度之后的脱力罢了。” 谢涟苦笑点了点头,方才那“魔神之眼”在他头颅内折腾之时,他可是不自主地调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对抗剧痛,出现此时情形,也是意料中之事。 除了神源紫府内和额头处的异变,身上的不适之感,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以他肉身变态的恢复能力,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安然无恙了。 “也不知你身上藏有什么秘密,一连两件恐怖之极的物事进入你的体内,你竟然还能安然无恙,亏你先前还不承认身上带了逆天之物。”荀穆薇痴望了谢涟片刻,幽幽叹息了一声。 “怎么,你想剖开我的身躯查看一下么,那样的话可算是谋杀亲夫了。”谢涟嘿嘿笑道。 “呸!”荀穆薇轻啐了一声,面色羞红娇嗔道:“什么谋杀亲夫,这么难听!” 谢涟微微一笑,便不再调笑此女,而是转首四望,口中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此时情形如何了?”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至于说此时情形……此处绝灵之地已经破去,我只需回复些许法力,便能布设出传送法阵,将我们传送出去了。”荀穆薇嫣然一笑回道。 谢涟先是一喜,旋即便发现自己仍是感受不到身边有半分灵气,不由狐疑问道:“你怎知此处绝灵之地已经破去了?” “你看这是什么?”荀穆薇温婉一笑,摊开玉手送至谢涟面前。 “好精致的手掌,咦……这是什么?”谢涟毫不客气抓住佳人掌尖,正待体味其上的温软,却忽然怔住了。 在荀穆薇脂玉一般的掌心,稳稳停着数粒黄豆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 荀穆薇白了他一眼,并没收回自己的玉掌,而是粉面微红解释道:“这些都是先前牵制那玄青圆盘的冰甲破碎后遗留下来的,方才我也辨认过,此物颜色虽然与传闻中幽邃之色的魔髓晶大相径庭,本性倒是一般无二,多半是同属一物,只是在那玄青圆盘的作用下,才变成这副模样。” “魔髓晶……怎么剩下这么一点了?”谢涟有些无语,他可记得,那冰甲崩碎之后,大块的可足有鸡蛋大小的。 “那玄青圆盘便是绝灵之宝,魔髓晶失去那紫晶巨目的操控,在绝灵之宝的作用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没全部消融已经算是不错了。”荀穆薇有些没好气,又接着说道:“你别看这么小一点,其内魔元之力却是精粹无比,单只是一颗,全部吸收的话,便能抵得上一位化婴中期修士全身的法力,以我此时的修为,只需三颗,便可法力尽复了。” “这么厉害!”谢涟有些惊骇了,此物先前可是足有头颅大小一团,该是蕴含有多么恐怖的能量? 话说回来,能够操控如此恐怖的能量,那魔神之眼,又是何等样的存在? 谢涟怔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面色有些古怪地问道:“你竟能吸收此物?” 荀穆薇似笑非笑看向他,“我哪里不像是魔道修士么?” “魔道修士……”谢涟苦笑摇了摇头,老实答道:“哪里都不像……” 这也难怪,此女一身白衣,端庄圣洁宛若谪仙子一般,从哪里看,都跟大多数魔道修士的幽冷暴戾沾不上边,或许此女本性便是如此,又或许,在此绝灵之地困顿五百年,早已洗净了她身上的魔道戾气。 荀穆薇面上神情却是无悲无喜,“你嫌弃我是魔道修士么?” “哪里……”谢涟急忙摆手,谄笑道:“其实……我也算是魔道修士。” “算是?”荀穆薇诧异之极地望了谢涟一眼,默然了片刻,最终却什么都没问。 这也是此女的善解人意之处,即便两人已经称得上亲密无间,但是身为修士,总归有自己的无可向他人坦告之事。 就像方开始,两人的神魂从幻魔空间内脱困虽然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从之后那紫晶巨目对谢涟的仇恨来看,问题肯定是出在谢涟身上,特别是到了后来,无论是紫晶巨目还是玄青圆盘,都先后没入谢涟的头颅不见了踪影,而谢涟还能安然无恙,谢涟身上的神秘之处早已无以复加,谢涟没有主动解释,她也就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之心不去探询。 不过倒是她有些误会谢涟了,谢涟自己都对发生在自己身上之事一头雾水,又如何能向她解释什么? 好在两人都不是什么小心眼之人,谢涟根本就没意识到此事,而荀穆薇自己,更是因深谙其中道理而不以为意。 此刻,荀穆薇略沉吟了一下,轻启檀口道:“你若是魔道修士,那就好办多了,这些魔髓晶我们平分,也好快速恢复法力,不过这东西即便在我们那里也是珍贵异常,修炼的关键时刻使用,对突破瓶颈可是大有裨益的,能省下来一些,最好还是省下一些。” 谢涟点了点头,却是捻起其中三颗珠子,其余五六颗,仍旧留在荀穆薇的玉掌中。 “你……”荀穆薇刚想说什么,却看见谢涟大为坚定地冲她摇了摇头,也不再推辞,浅笑着将其他珠子收起。 谢涟如此做,倒不全是为了讨佳人欢心,他算是正邪同修,眼前所谓魔髓晶突破瓶颈的功效,肯定是大打折扣,还是留给荀穆薇更为妥当一些。 当下两人又休整了数个时辰,直到谢涟恢复了行动能力,二人各寻一处打坐,开始吸收魔髓晶内的魔元之力。 又是数个时辰过去了,两人相继站起身形。 谢涟虽然吸收了整颗的魔髓晶,身上魔气仅是稍显鼓胀,却根本没有太过充溢而运转不灵的迹象,此种情形自然瞒不过修为尽复的荀穆薇,此女目光异样地瞥了他几眼,又轻摇螓首笑了笑。 谢涟此刻的心绪却是复杂万分。 以他肉身之强悍,吸收魔髓晶内颇为暴烈的魔元之力自然是问题不大,不过却再没有诡异黑球帮他炼化阴阳本源了,反倒让他觉得老大的不习惯,由此他也能猜到,日后修炼之时,恐怕诡异黑球同样无法替他汇聚灵气了。 更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诡异黑球虽然被封印,也不知玄青圆盘是力有不逮,抑或是不屑与小杂鱼较劲,诡异黑球分化出来的黑丝倒是安然无恙,或许是脱离了诡异黑球的掌控,这些黑丝在他体内游走还更显活络了几分,缓慢而持续改造他肉身的同时,甚至略微展现一些炼化阴阳本源的功效,但是它们的这种功效,自然不能与诡异黑球相比,只能说聊胜于无罢了。 体内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谢涟自然是有些患得患失。 良久之后,谢涟长出一了口气,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转首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荀穆薇美目瞥了他一眼,噘了噘小嘴说道:“你若是能舍下那位异族女子和你两位师侄,我现在就可以布设传送阵将我们传离此地。” “荀姑娘莫要说笑了……我们如何才能寻到他们?”谢涟知道她有些吃味青淩圣女,这才故意如此说,不由尴尬笑道。 “此地至少有三处空间堆叠,我们所在是一处,他们肯定是在另外两处了,好在此地的空间壁障乃是人为设立,远比天然形成的空间壁障薄弱,以我此刻的修为,带着你穿梭到其他空间,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许是即将脱离此地,荀穆薇心情大好,并没有再促狭谢涟,而是笑靥如花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故友重逢 荀穆薇四下观望了几眼,慨然叹道:“此地三处空间堆叠,除了我们所在用以安置绝灵宝物和其所镇压之物的空间,其余两处分别安置了小周天隔绝阵和杀生拘灵阵阵眼,三处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又能让两座阵法和绝灵宝物互补互济,设立此地之人对于阵法以及空间的运用,当真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了.” 谢涟望着灰蒙蒙的空间边缘处,抓了抓脑袋道:“那人既然有如此手段,直接将那紫晶巨目泯灭不就成了,为何还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其封印在此处?” “恐怕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就不能,紫晶巨目不是本界之物,那诡异圆盘何尝便是了?且不说别的,单只是绝灵功效的至宝,在我们那里不是没有现世,但是此类宝物几乎每一件都是上界流传下来的,也就是传闻中的仙家之物,那诡异圆盘的来头绝不会比这些宝物差,甚至还更有甚之,在此等至宝的封禁之下,紫晶巨目尚能长存不灭,哪是人力所能泯灭的?”荀穆薇摇头苦笑,却又有些别样意味地看了谢涟一眼。 谢涟心中有些无奈,无论诡异圆盘还是那紫晶巨目,都潜藏进了他的头颅之中,荀穆薇用这种眼神看他,自然也就毫不稀奇,可惜事实并非表象那般他收服了这两物,而是这两物与其紫府中的神秘黑球发生了一系列的古怪变故,时至现在,他根本便无法沟通三者任何之一,反倒要不时担忧它们在自己头颅中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苦处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默然思量了片刻,谢涟忽然问道:“荀姑娘,仙乡究竟是何处,连上界之物都有流传现世?” 此问题他先前旁敲侧击已经问过多次,但是从未得到正面回答,现在两人关系今非昔比,荀穆薇自然不会再隐瞒什么,只是美目飞了他一眼,说道:“出去后再与你细说。” 谢涟色授魂与,乐淘淘点头之际,荀穆薇轻捋了一下发丝,又浅笑言道:“你且跟紧我,以你现在的修为,恐怕还无法穿梭空间壁障。” 说话间,但见其体表灵光闪熠,稍一鼓胀,便将谢涟包裹在内…… …… 数个时辰后,另一处空间之中,谢涟面沉似水望着面前之人,而其身旁的青淩圣女,更是满脸怒容美目几欲喷火。 在他们前方数丈处,不伦不类这一僧一道肢体僵直,满脸惶恐不敢言语半声,两人身形中间,却绰约而立一位体态姣好的黑衣女子。 此女一双纤纤素手轻抚在两人的脖颈之上,玉指间依稀可见数缕香头粗细、漆黑烟雾凝炼成的细线延伸而出,更穿插进一僧一道两人的后脑之中,情形诡异并且可怖。 而此女面上却如重逢故友一般笑靥如花,乌灵灵美目流转间,扫过谢涟两人时还没什么异样,但是触及不远处闭目盘坐的荀穆薇时,眼底却有浓浓的疑惧之色稍显即逝。 良久之后,谢涟轻叹了一声,沉声问道:“乌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黑衣女子,赫然便是自打被杀生拘领着摄至此处便再无音讯的乌行云! 法力全失的她非但没有丧命鳌鱼岛凶兽之口,反倒不知何故出现在此处,看情形还恢复了部分修为,更在谢涟等人寻至此空间之前,便施展狠辣手段制住了不伦不类两人,以荀穆薇之能,尚不敢轻举妄动,索性闭目打坐,调理连续穿梭两道空间壁障带来的法力损耗去了。 无怪乎青淩圣女满脸愤恨之色了,她自己差点遭受龙岩太子所辱步上鲤菱纱的后尘,虽然有谢涟相救,而后却平白无故被困此地数年之久,始作俑者可正是这位乌鬣蜥人一族长老,此刻仇人见面,如何会给她好脸色看? 乌行云却是轻笑了一声,言道:“谢道友何必明知故问,你们既然寻到离开此地的办法,带上妾身一个又有何妨?” “你做梦!”谢涟还未说话,青淩圣女忍不住气急叫道。 出乎其预料,乌行云闻言竟不怒反喜,一双美目也晶莹闪亮起来。 谢涟轻拂额头,心中不由暗叹,青淩圣女到底还不是太通人情世故,被人一句话便诈出了实情,看方才情形,乌行云原本只是怀疑罢了,此刻心中笃定之下,接下来的交涉,己方可就没多少转圜余地了。 “乌仙子,怎么说你也算是前辈高人,出手胁迫两个后进小辈,岂是君子所为?”谢涟尤有不甘,恨声说道。 乌行云“噗嗤”娇笑一声,抿嘴乐道:“谢道友,修为到了你我这等地步,事关是否身死道消,行事还有君子不君子之说么?更何况,妾身自认一介小女子,君子之名原本便是担当不起的。” 此女摆明一副油盐不进态度,谢涟瞪了瞪眼,心中也有些无可奈何。 “废话不用多说,妾身没记错的话,这两人乃是谢道友师侄,谢道友若是此事上不能做主,妾身自会毁掉这两人,再与鹜霞仙子计较脱离此地之事!” 乌行云面色转冷,随着其玉指律动,指间黑线忽然虬结扭动起来,不伦不类两人头脸处的皮肤之下,肉眼可见有发丝粗细的黑线蜿蜒发散,两人也随之露出痛苦之极的神情。 “你知晓我的身份?” 谢涟满脸阴霾尚未回应之时,荀穆薇倏忽间睁开美目,冷冷瞥了乌行云一眼。 迎着荀穆薇目光,乌行云不自然地笑了笑,“大名鼎鼎的鹜霞仙子,妾身如何不知晓?只是仙子与谢道友交往甚密,而妾身又与谢道友有些过结,不敢贸然上前相见罢了。” “且不管你是如何认识我的,我只需你知道,他两人一旦因你毙命,我必会出手将你击杀!” 荀穆薇毫不客气冷声说完,不理会乌行云如何反应,便再次闭上美目。 谢涟和青淩圣女面面相觑一眼,暗道:霸气! 什么叫霸气?这就叫霸气! 两人心中惊叹,却也是不无隐忧,乌行云可是堂堂王阶后期存在,荀穆薇竟不留丝毫情面,若是此女恼羞成怒之下,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挣回面子,不伦不类的小命可就危乎危了。 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乌行云面色红白交错数下,竟压下火气沉默了下来,甚至连一句狠话也不敢放出。 无怪乎乌行云如此忍气吞声了,即便恢复了修为,荀穆薇在其他人特别是谢涟面前,静雅贤淑旷谷幽兰,宛若大家闺秀一般,但是在乌行云的感知之下,其身上的气息敛若深渊却又巍若高山,甚至她这等王阶后期修士,望之都有无可匹敌的绝望之感。 乌行云可以拿不伦不类两人胁迫谢涟至乎青淩圣女,却无法胁迫不知底细的荀穆薇,更不可能蠢至为了面子激怒此等恐怖存在。 生死存亡之际,面子值几分钱? 好在荀穆薇此时态度有些微妙,隐隐有种任由谢涟做主处理此事的意思,乌行云虽然心中惊疑,却是暗松了一口气,随即面色也恢复正常,转而似笑非笑看向谢涟。 眼见不伦不类两人眼巴巴瞧向自己,谢涟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言道:“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两人,乌仙子划下道吧。” “很简单!”乌行云嫣然一笑,说道:“只要你们将妾身带出去,并且以心魔起誓,事前事后不对妾身出手,妾身现在便能放了贵师侄。” 对谢涟说出此话同时,其目光却投向了闭目打坐的荀穆薇。 实际上,旁人起不起誓,乌行云毫不关心,她所忌惮之人唯有这位万分神秘的鹜霞仙子。 虽然情知乌行云会提出此类要求,谢涟还是皱了一下眉头,对于他自己来说,只要不伦不类两人安然无恙,即便将乌行云带离此地又有何妨,反正他与此女之间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并且有荀穆薇在,也不怕此女事后暴起伤人。 他所顾虑者,却是在青淩圣女处不太好交代。 毕竟乌行云身为角蝰蛇人一族死敌,更差点将青淩圣女置于万劫不复境地,可以相见,青淩圣女对此女定是恨之入骨,此时他也不好不顾及一下青淩圣女的感受。 不过当他转首看向青淩圣女时,青淩圣女愤恨之极瞪了乌行云一眼,略踌躇了一下,却又默然冲他点了点头。 谢涟见状心中一松,又将目光移向闭目打坐的荀穆薇,只要此女吐口应允,不伦不类两人的小命便算是保住了。 荀穆薇似有所感,睁开美目之后,缓缓站起身形,冷冷瞥了乌行云一眼,淡然说道:“只要你安分守己,我答应不对你出手便是。” 乌行云怔了一下,苦笑言道:“前辈不以心魔起誓,晚辈如何能安心?” 荀穆薇摇了摇头,不以为意说道:“以你我修为差别之巨,我根本便没有出言哄骗你的必要,你更没有资格逼迫我以心魔起什么誓言。” 乌行云美眸直直盯着荀穆薇,面色阴晴不定变幻良久,银牙一咬说道:“前辈既然这么说,晚辈应了便是,以前辈的身份,想必也不会自食其言为难晚辈。” 此女明显是果决之辈,说话间,也不用谢涟两人再起什么誓言,径自将附在不伦不类两人头颅处的黑线收归体内。 第一百七十五章 脱身惊变 乌行云收回指间黑线,不伦不类两人身躯剧震之后,手脚也活泛过來,一声发喊,屁滚尿流逃至谢涟身旁,转而又对乌行云怒目而视。 乌行云毫不为意耸了耸香肩,冲荀穆薇飘飘一礼道:“我已经放了他两人,还望前辈信守约定。” 荀穆薇沒有说话,仅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转首莲移数步,來至一座丈许方圆的古朴石台前,美目出神怔怔不语。 石台虽然占据了此空间的最中央位置,其上却是空空如也,谢涟不由有些奇怪,行至荀穆薇身旁,一边打量石台,轻声问道:“荀姑娘,方才那一处空间安置着小周天隔绝阵的阵眼,此处不应该是安置着杀生拘灵阵的阵眼么,怎么只有一座空石台,” 荀穆薇微微一笑,玉指轻弹,掐动了数个颇为玄奥的手决,信手一挥间,数道法决同时打在石台之上。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耀目灵光闪过,原本空空如也的石台之上,竟显现出一颗合抱大小晶莹剔透的血红光球,此光球表面玄奥符文密布,更有细如发丝的五色灵光沿着这些符文轨迹流转不休,而在光球内部,却依稀可见数百点银光熠熠闪耀,宛若天空的繁星一般。 谢涟被此突如其來的变故吓了一跳,惊声叫道:“这是什么,” 荀穆薇笑道:“这个自然便是杀生拘灵阵的阵眼了。” “杀生拘灵阵的阵眼,”谢涟打量着血红光球,口中啧啧叹道:“小周天隔绝阵的阵眼乃是一块硕大阵盘,此阵阵眼怎么看起來与阵法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阵道极致,一砖一石甚至一草一木都能成为阵眼形态,阵眼表象乃是一颗光球,又有什么好稀奇的,”荀穆薇不以为意道。 “此刻我们最要紧的便是离开此地,管它阵眼是何种形态作甚,”谢涟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嘿然笑道。 荀穆薇白了他一眼,沒好气言道:“我倒是不想管此阵眼是何种形态,只是此阵眼似乎出了问題,也正是如此,所谓杀生拘灵阵才不仅仅作用于其所针对的目标,若是以往自然不打紧,但现在此地的绝灵环境已破,此阵额外摄來的一条小鱼小虾都有可能在鳌鱼岛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们一走了之自然无碍,等到杀生拘灵阵下次激发,鳌鱼岛上之人可多半要倒大霉了。” 谢涟有些愕然,又急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能否将此阵眼修复抑或是干脆将其破除掉,” 荀穆薇摇了摇头,“我的阵道造诣只能说是马马虎虎,修复此阵眼尚无法做到,更不要说将其破除了。” 谢涟闻言面色有些发苦,此地的绝灵环境是因他破除的,被摄至此地的妖族和凶兽万一仗着法力未失大开杀戒,因此丧命之人的因果,可全要算到他头上了。 “师叔,要不,让不伦和尚试试,” 谢涟正一筹莫展之际,不类道士探头探脑谏言道。 “不伦和尚,”谢涟讶然转首,先是看了不类道士一眼,又将目光放至不伦和尚身上:“你还精通阵法之道,” “略懂一二,谈不上精通。”不伦和尚晃了晃锃亮的光秃脑袋,脸上难得露出些许腼腆之色。 “你这和尚,忒不老实,在师叔面前还遮遮掩掩。”不类道士冲其冷哂一声,又转首对谢涟,眉飞色舞说道:“师叔,你可别被他憨傻模样蒙骗了,这瘟和尚阵道造诣之高,尚未被逐出师门之前,就被萧师称赞青出于蓝,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下來,这厮几乎已经臻至阵道宗师的境地,荀前辈拿走的那块玉符,便是由他破除了一座金刚须弥阵,之后我们才从此阵防护的古墓中寻获的。” “金刚须弥阵。”听至此处,谢涟终于有些动容了,金刚须弥阵名气之大,即便比不上杀生拘灵阵,却也相去不远,在此阵道式微的年代,此阵已经是所能传世最顶阶的防护法阵了。 “若不是采用蛮力破阵的方法,在十日之内破除一座金刚须弥阵,确实有资格能说修复杀生拘灵阵了。”荀穆薇目光闪闪,接口说道。 谢涟神色一动,转首看向不伦和尚。 “全凭阵道造诣见招拆招,用了七日功夫。”不伦和尚嘿然笑道。 谢涟大喜过望,喜不自禁拍了一记他的肩膀,“好。沒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轻描淡写一巴掌,却差点沒把不伦和尚一条臂膀卸去,不伦和尚痛呼一声,呲牙咧嘴躲往一旁去了。 谢涟老脸一红,忙投去歉意眼神,他这才想到,服用过无可骨龙圣果之后,自己和不伦和尚肉身方面的差距,已经远甚壮汉比之婴孩,自己这一巴掌倒是有些沒轻沒重了。 此苦头虽然吃的有些莫名其妙,不伦和尚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向谢涟讨要了一颗丹药恢复法力,又來至石台前参研血红光球时,他心中还不住暗叹,当初选择近身偷袭谢涟,当真是愚蠢之极的决定了。 不管如何犯嘀咕,但是当其心神沉浸在参研杀生拘灵阵阵眼中时,不伦和尚脸上竟隐现宝相庄严,双眼也金芒熠熠,透射出面对心醉之物的狂热之色。 向不类道士和青淩圣女分发了一些丹药,着他们去恢复法力之后,谢涟原本对不伦和尚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看到此情形,不由心中暗道有门,这位看似一根筋的师侄,说不定还真是禁阵之道的天才。 足足一炷香功夫之后,不伦和尚霍然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阵盘,以及一柄灵光闪闪的精致刻刀,但见其左手手持阵盘,右手轻提刻刀,以刀做笔,在阵盘之上勾勒刻画起來。 谢涟的阵道造诣固然是摆不上台面,此时更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荀穆薇此方面却明显不止她所谦虚的那样,此女只是看了几眼不伦和尚刻刀勾画的轨迹,便不由耸然动容了,对谢涟轻声叹道:“贵师侄的阵道造诣,我确实是自愧不如。” 言罢也不理会谢涟,转而美目不瞬盯着不伦和尚刻刀,显然对此道也是极感兴趣。 谢涟惊奇之余,心中也是一块大石落地,又转首看向恢复一些法力之后站在自己旁边的不类道士,有些好奇地问道:“不伦和尚精通禁阵之道,你呢,除了修炼之外,你有什么拿手的沒有,” 不类道士摇头晃脑,莫测高深回道:“堪舆风水,追龙点**,正是不才师侄所擅长的。” “这些都是萧师兄传授给你们的,”谢涟面色大为古怪起來。 “萧师只是传授我们相应典籍,直接出言提点却是不多。”不类道士答道。 “也就是说你们都是自学成才的,身处灵气粗粝的蛮荒之中,旁人潜心修炼尚有不及,你们为何还要分心钻研这些旁门左道,”谢涟有些讶异。 “正是因为修炼不易,我们才研习了其他傍身之技,仗之四处寻古墓禁地來讨一些修炼机缘。”不类道士讪讪笑道。 “原來如此。” 谢涟默然点头,心中颇有些感触,不管盗墓还是其他,他这两位师侄也算寻获了在蛮荒中生存下去的门路,但是蛮荒中其他的人族修士,原本便是修炼艰难,还要在蛮人诸族间隙中挣扎求存,日子之难过便可想而知了,人类族群中有多少资质惊艳之辈,还未绽放傲人天资便因为环境险恶半途夭折,即便生存下來,却也因修炼资源不足而碌碌困顿。 第一百七十六章 跨界争锋 谢涟等人刚传送出小周天隔绝阵,却突然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将几人笼罩,抬头看时,竟有一只山岳般的毛茸茸漆黑巨掌自九天之外遥遥探來。 也就是眨眼间功夫,仿若洞穿了无数空间壁障一般,毛茸茸巨掌的影像由刚开始的恍惚变得俞渐清晰,时至此刻,巨掌面前的障碍,眼见只剩下一层薄膜,仅有的这层薄膜,也在巨掌的庞然威能之下振颤哀鸣,显然已经处于支离破碎的边缘。 看情形,毛茸茸巨掌从遥远不知处的世界探來,其间不知突破了多少界面,最终到达谢涟他们所在位置,似乎只在顷刻。 被此巨掌遥遥所指,谢涟心中狂震,下意识便想落荒而逃,心中惊惧令他恨不得离此恐怖之极的东西越远越好,根本兴不起半分与之对抗的念头。 但是下一瞬,稍一提聚体内法力,谢涟不由面色刷白,一颗心也沉往最深处。 遍身的法力,竟丝毫调动不得。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此时的他更惊骇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形四周竟转化作了真空状态,无物可依同时,竟有若有若无的空间之力将他困锁原地,莫说催动遁光,连翻动眼皮此等简单动作也做不到。 此时的他,竟有种怪异之极的感觉,似乎是有无形中的未知力量,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处人形空间,并将其孤立于原來所处空间之外。 实际上,此种古怪情形只出现在谢涟一人身上,原地只有他孤零零保持着抬首仰望的姿态,至于其余几人,早已被不知从何处兴起的磅礴气浪远远推开,以荀穆薇的化婴后期修为,竟也沒有丝毫携抗的余地。 此时的情形,谢涟身形方圆千丈以内,已经是空无一物,甚至连其下方的海水,也被庞然巨力压迫至别处,露出的海底原岩,也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之下崩毁破碎。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是尚未真正意义上突破至此界的一只巨掌。 谢涟心中惊骇欲死,却只能在半空中仰首静观事态发展,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选择。 此刻,拦在毛茸茸巨掌前的最后一层薄膜,,也就是此界的空间壁障,终于不堪重负,像是被洞穿的玻璃幕墙,无声无息间,出现一个千丈方圆的漆黑巨洞,在此巨洞周边,肉眼可见酷似黑色闪电的空间裂隙四逸流散。 但是那毛茸茸巨掌却沒能借势一探而下,几乎在此界空间壁障被洞穿的瞬间,整片蔚蓝的天空俄顷变色,数不尽数的五色符文凭空凝结,纷纷向着毛茸茸巨掌汇聚而去,并眨眼间凝炼成数十条五色链锁,紧紧缠绕在半只探入本界的巨掌之上,这些锁链似乎并不起眼,但是那毛茸茸巨掌在锁链及体的瞬间,竟肉眼可察轻颤起來,甚至与锁链相接之处,更有火光闪熠焦糊烟气滚滚冒出。 巨掌遭受的阻截还不止于此,几乎在五色锁链形成的同一瞬间,漫天霹雳狂作,数条银紫劫雷幻化而成的雷龙显形而出,这些雷龙每一条都是栩栩如生,更有数千丈之长,粗细也与巨掌指头相当,稍一显形,便张牙舞爪冲着巨掌撕咬而去。 巨掌似乎被彻底激怒,其上毛发针立而起同时,泛起漫天黑雾,缓慢却又坚定不移地向着谢涟所在位置探去。 在此期间,不知多少五色锁链在黑雾侵袭下崩毁,更不知有多少条银紫雷龙湮灭其中,但无论五色符文还是银紫劫雷都是源源不断,随时都有新的链锁和雷龙补充进去。 轰然雷动声中,附近虚空都在嗡嗡颤动,毛茸茸巨掌下探之势俞渐迟缓,但是其携带洞穿数界余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界天地法则,竟挣得了平分秋色之局,非是亲眼看见之人绝无法相信。 下方的谢涟却是倒了大霉,在空间壁障洞穿的瞬间,他便遭受到巨掌威压毫无阻隔的直接冲击,仿若被细密刀片组成的浪潮遍体冲刷,千刀万剐般的剧痛无隙不入,此刻的他不光七窍窜血,体表皮肤都在沁润细密的血珠,脑海中更是隆隆炸响,最后一点神智像是飓风中的烛头一般飘摇不定。 更为火上浇油的是,随着毛茸茸巨掌跨界而來,他的额头间忽然传來一阵突如其來的剧痛,而后竟有一只巨眼虚影浮现而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额头中躁动不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体而出。 恍惚之间,谢涟也有所意识,此种情形若是持续下去,自己不是肉身溃散,便是灵智泯灭。 正在此紧要关头,异变再次发生了。 谢涟竟感觉到自己的神源紫府中泛出一股奇异波动,此波动肉眼难见,却在他的感知中化作冲天一束,眨眼间便交击在毛茸茸巨掌之上。 此波动似乎只有胳臂粗细,比起巨掌山岳般的体型更是渺若尘沙,但是那巨掌接触到此波动之后,竟剧烈颤动了数下,遍体电光明灭之际,明显在五色链锁和银紫电龙的夹击之下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此情形來的突兀并且诡异,等谢涟回过神來,却察觉到毛茸茸巨掌涨缩不定了片刻,竟开始急遽坍缩起來,眨眼之后,毛茸茸巨掌再次闪现之时,却已经退归本界之外,虽然尤不死心在谢涟所在位置抓了数下,却如幻影一般徒劳无功,连谢涟一根毫发都触碰不到。 数息过后,山岳一般的毛茸茸巨掌连幻影也消失不见,漫天符文也随之一哄便消散了个干净,原本残破的空间壁障不知何时也恢复了原状,但谢涟提起的一颗心非但沒有放下,反倒都快要冲撞到嗓子眼了。 其余异象已经消失不见,却剩下一条雷龙并沒有随之消散,竟气势汹汹向着他一冲而下。 谢涟差点沒被吓得魂飞魄散,天晓得此雷龙为何会针对自己而來,但是此雷龙完全是银紫劫雷凝结而成,体型比之山岳巨掌或许不够看,但实际上其身上每一片鳞片都有房屋大小,只鳞片抓蕴含的威能,便能将自己炸的连渣都不剩。 不过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此雷龙已经來至附近,并沒有像他想象那般将他一口吞噬,而是身形游走,用身躯将他圈围在正中间,而后便缓缓将小山般的脑袋探至他面前,二者相隔仅十余丈距离,他甚至能听闻到雷龙身上细密的霹雳之声。 谢涟牙关战栗,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却连一根小指都不敢妄动分毫,手足无措与雷龙对视,心中揣测着此条明显代表此界天道劫罚的雷龙为何会找上自己。 不过他心中也隐隐意识到,不管是那山岳巨掌,还是面前雷龙,多半都是冲着自己额头间所谓“魔神之眼”來的。 当日魔神之眼对自己夺舍之时,其灵智虽然被自己紫府内的诡异黑球吞噬,但是在那之前为了避免被整个儿吞噬,魔神之眼却施展手段与自己的肉身融为一体,此种融合看情形并不彻底,否则的话方才面对山岳巨掌之时,自己的额头间也不会有种种异状发生了,此刻巨眼虚影固然是消散不见,自己额头间似乎仍有什么在瑟瑟发抖,似乎怕极了面前雷龙。 明白此中关节,谢涟心中不由叫苦不迭,面前雷龙虽然针对的是魔神之眼,但从某种程度上來说,自己已经成为魔神之眼的宿主,以前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说法,现在情形却是欲要取卵必先覆巢,自己说不得又要当一回被殃及的池鱼了。 传闻中天无绝人之路,即便降下劫罚,也会给受劫之物留下一线生机,现在看來,此传闻多半不假,否则的话此雷龙只需轻描淡写一抓,自己固然是尸骨无存,所谓之眼肯定也是在劫难逃,此物与那山岳巨掌脱不开干系,却绝不具备对方硬抗数条雷龙的威能。 不过面前雷龙既不发难也不离去,只是盯着自己干看,此种情形让谢涟战兢忐忑之余,也不由心存疑惑。 此时,那雷龙终于再次有所动作,却是将小山般的龙头前伸稍许,硕大的眼珠几乎顶在谢涟的身上。 所谓眼珠,也不过是熠熠电球罢了,只是如此近的距离,此雷龙散发而出的威压,即便比不上那山岳巨掌,却也绝不是寻常人所能承受的,谢涟心脏早已停滞跳动,身形剧震之下,嫣红的鲜血从体表任何能钻出的部位汩汩流出。 这还是雷龙威压主要针对他额头间魔神之眼的缘故,若是此威压均匀散布,如此近的距离,恐怕谢涟早已被生生压毙。 此种情形下,承受了雷龙绝大部分威压的魔神之眼终于有所异动,却是哀鸣了一声,而后便与谢涟肉身水**融在一处,再也分不清彼此你我了。 至于谢涟这边,只感觉眉间一热,然后额头处的不适之处便尽数消散,若有若无之间,额头处似乎多了一只眼睛,至于此眼与其他两只眼睛有何种的区别,目前情形下,他实在无暇也无力去体会了。 魔神之眼与谢涟彻底融为一体之后,银紫雷龙一下便丧失了所针对的目标,其双目间竟隐现拟人的疑惑之色,又扬起硕大的鼻孔,在谢涟身上轻嗅了数下,呆愣了片刻,晃了晃脑袋,庞然身躯倏忽间便溃散无踪了。 谢涟长出了一口气,保守摧残的身心却再也支持不住,如折翼的鸟儿一般急速坠落,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消散之际,眼角余光却看到一抹亮白向着自己急速掠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风陲大陆 “醒了,醒了,师叔醒过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两个**呼小叫声中,谢涟缓缓睁开双目,入目处却是不伦不类满是喜意的两张脸. 谢涟怔怔片刻,终于回想起昏迷前之事,心中却又忽然一惊,忙支起上半身左右扫视,却见自己所仰躺之处似乎是一座荒岛,身旁除了不伦不类两人俯首观望之外,荀穆薇和青淩圣女都俏立不远处,两女眼含关切看向自己同时,神色却略显古怪。 谢涟心中一松,拍了拍额头,声音略显嘶哑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不伦不类两人一面将他从地上搀起,不伦和尚嘿然笑道:“师叔,你昏迷了足有三日功夫。” “三天?”听闻自己昏迷如此长时间,谢涟有些意外,不过他旋即便发现在场似乎少了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乌行云哪里去了?” “嘿!那恶婆娘,早在天地异象开始时便逃之夭夭了。”不伦和尚拍了一下大腿,又小心翼翼问道:“师叔,三天前的天地异象,真是由您引动的么?” “跑了?”谢涟没理会其所问,而是怔了一下,转而向不远处荀穆薇投去探询地目光。 荀穆薇点了点头,却又娇俏地白了他一眼。 谢涟正有些摸不着头脑之际,不类道士却在他身旁鬼鬼祟祟耳语道:“师叔,这下你可糟了!” 谢涟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 “师叔,是真的,你在昏迷不醒的时候,不仅穆薇、荀姑娘地乱叫,还一直念叨什么小溪、清妃,师叔,这几人都是你的相好吧?”不类道士偷瞥了荀穆薇一眼,挤眉弄眼冲谢涟说道。 谢涟愕然一下,不由大为汗颜起来,没想到如此恶俗桥段,也有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他倒不怀疑这是不类道士胡编乱造,若非他自己呓语说出,其他人断无可能知晓小溪以及虞清妃的存在,更何况他也依稀记起,自己昏迷之时似乎还真有一些冗长而又杂乱的梦境,想必不类道士也能看出他和荀穆薇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才会有如此一说。 谢涟甩开两人搀扶,来至荀穆薇面前,尴尬笑道:“此时情形如何了?” 荀穆薇美目横了他一眼,单手一挥之下,一个ru白光罩凭空生成,将自己连同谢涟一起笼罩在内。 此光罩出现的甚为突兀,谢涟吃了一惊,不过旋即便发现此光罩仅有隔绝神念探察以及耳目窥伺的功效,脸上惊容自然也就稍显即逝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荀穆薇,此女没好气说道:“你是怕我对你不利还是怎么的?” 谢涟嘿嘿一笑,口中花花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谁对谁不利呢。” 荀穆薇粉面一红,狠剜了他一眼,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我且问你,小溪是谁?虞清妃又是谁?” “这个……”谢涟大为狼狈,实在没想到谪仙子一般的荀穆薇也有此醋意盎然的一面。 眼见谢涟神情尴尬,荀穆薇竟自嘲一笑,稍显凄怨说道:“你我无名无分,更是前景未知,我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眼见荀穆薇此时神情,谢涟心中莫名一痛,上前将佳人玉手执在手中,“荀姑娘,我……” 话未出口,却被荀穆薇噗嗤一笑打断了:“我只是一时感伤,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你不嫉恨我心中还有其他人?”谢涟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问道。 “哪位女子面对此种事情心中会没有一点嫉恨?”荀穆薇美目白了他一眼,轻咬娇唇幽幽说道:“可是嫉恨又有什么用,你我并不是一开始便在一处,你有你自己的际遇,我再是嫉恨,还能阻止你之前有几位红颜知己不成?更何况,我自己不日便要离开,即便我精通卜筮之道,却也卜算不出我们是否还有重逢之日,再嫉恨什么,岂不成杞人忧天了。” “离开?”谢涟闻言神情剧震,再顾不上其他,不由急声问道:“你要离开到何处?” “我原本便不属于你们玄灵大陆,返归自己的家乡,又有什么好稀奇的?”荀穆薇轻声笑道。 “可是……也无需如此急切呀!”谢涟怔了一下,将佳人玉手握得更紧了。 荀穆薇皱了皱秀眉,并没有抽回玉手,却是没好气说道:“我也有自己的父母家人,意外分离五百年之久,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急切?” 此话一出,谢涟自然是无可辩驳,设身处地换做是他,恐怕任谁也无法阻拦他与家人相聚。 “你到底出身何处,又如何会身陷鳌鱼岛的?”谢涟愣了半晌,嘴中发苦问道。 荀穆薇轻叹了一声,玉容上也浮现出缅怀之色:“妾身出身无极宗,乃是风陲大陆之上一个颇有势力的魔道宗门,父亲更是此宗魁首,当年我出道不久,在宗内正是积攒威望与资历之时,也就揽下了一个前往失落之地的任务,此失落之地便是你们玄灵大陆,我虽然完成了任务,却是意外身陷小周天隔绝阵中,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晓了。” “风陲大陆!无极宗!”谢涟口中喃喃,却又有些好奇地接连问道:“为何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此等字眼?我们玄灵大陆又如何被称为失落之地的?” “风陲大陆与玄灵大陆相隔何止以千万里计,更是在上古时候便断绝往来,即便你们这里有典籍记载,恐怕也是散佚难寻,你没有见过也毫不稀奇,至于玄灵大陆为何被称为失落之地……” 说至这里,荀穆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何处都有妄自尊大的毛病,都认为自己所处乃是此界中心区域,两座大陆断绝往来,对于我们那里来说,玄灵大陆可不就是失落之地么?更何况,以二者区域对比,即便风陲大陆上的已知区域,也远比玄灵大陆辽阔的多,相比风陲大陆,玄灵大陆只不过是大一些的岛屿罢了,我们那里之人将玄灵大陆称为失落之地,也就毫不客气了。” “只不过是大一些的岛屿……”听至此处,谢涟大为无语起来,人口以十亿计之地,尚被称为岛屿,所谓风陲大陆,该有多广袤的区域? 回过神来,他又狐疑问道:“既然两座大陆断绝往来,你是如何来至此处的?” “原本专用维持两座大陆往来的超远传送阵已经尽数荒废,不过我们无极宗还算是源远流长,宗内一直保存着数十颗不同失落之地的寻界珠,此珠乃是传闻中的仙家秘术祭炼而成,有此珠定位,只要传送阵威能足够,即便横跨数千万里也能精准传送,可惜定位玄灵大陆的寻界珠只剩一枚,若非如此的话,宗内长辈循迹传来,恐怕我也不用困顿鳌鱼岛五百年之久了。”荀穆薇轻声叹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临别依依 “如此说来,你返回风陲大陆,也要用到寻界珠了?”谢涟若有所思问道. 荀穆薇点了点头,从谢涟手中抽出右手,灵光闪过,一颗鸽卵大小玄青色珠子便凭空出现在其玉掌中。 “这便是所谓寻界珠?”盯着此珠,谢涟满脸都是好奇之色,却见此珠非金非石不知什么材质铸成,表面密布玄奥符文,神念扫视其上,却被神秘力量扭曲隔绝,仿若扫在空处一般毫无反馈,只看此种异象,便知此珠绝非凡品。 “只要能布设出传送距离在五千万里之上的超远传送阵,以此珠定位,便能传送至风陲大陆无极宗境内,现在我便把它交给你,日后你若是有了机缘,也可以凭借此珠寻到风陲大陆。”荀穆薇点了点头,说话间,却将寻界珠送至谢涟手中。 “五千万里!”谢涟骇得差点没跳起来。 “此等阶的传送阵虽然布置不易,不过对于你来说却是势在必行,当然,若是你甘愿此生修为止步于化婴期,那就另当别论了。”荀穆薇嫣然笑道。 “此话怎讲?”谢涟惊异问道。 荀穆薇轻捋发丝,回道:“玄灵大陆被称为失落之地,并非全无道理,此处无论灵气还是魔气浓郁程度,都远不能与风陲大陆相提并论,据我推算,在这玄灵大陆之上,修士想进阶化婴后期已经是千难万难,至于说更高境界的炼神期,除非有逆天的机缘,否则的话是想都不要想,你若是终生留在此处,与困居大一些的鳌鱼岛,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更何况……” 说至此处,荀穆薇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修炼之道绝不止于闷头苦修,更需要相互交流取长补短,你所走修仙大道,在这玄灵大陆上几乎称得上是绝无仅有,没有同道修士比正,怎么看都有些闭门造车之嫌,低境界时弊端尚不明显,但是长此以往,无论自身**还是对敌手段,肯定会出现单一偏颇的状况,而在风陲大陆之上,由于天地元气充沛,修仙大道仍占据着绝对主流,不仅**秘术种类繁多,其他修炼资源也是极为优渥,你若是想进阶更高层次,风陲大陆恐怕是非去不可了。” 听到此处,谢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以往连他自己都觉察到,在这玄灵大陆上走修仙大道确实显得有些形单影只,没有修仙者同侪相互交流,更没有前辈高人指正,别的且不说,只是这份孤单感觉便让人难以忍受。 “荀姑娘,你可知在风陲大陆之上,顶尖修士最高能臻至何种层次?”思量片刻,谢涟又好奇问道。 “若是机缘足够,修炼至举霞飞升,也是大有人在。”荀穆薇似笑非笑回道。 “此界修士的修炼极致,当真是举霞飞升?”谢涟惊道。 “正是如此,不过能达到此种境界却又是千难万难,以风陲大陆修炼者之众,有人能成功飞升上界,数百至乎千年都是难得一见。”荀穆薇轻声叹道。 谢涟默然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暗叹,人常言大道难寻,此语果然不假。 不过他打量了一眼手中寻界珠,有些怔怔地问道:“将此珠给了我,你自己怎么返回风陲大陆?” “这个不用你担心,风陲大陆广袤无比,以自己宗门地界为定位目标的寻界珠几乎是远行必备之物,我身上的此类寻界珠还有好几颗呢。”荀穆薇轻笑道。 谢涟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又忽然想起,自己若真是传送至风陲大陆,岂不是再无返回的可能了? 想及此处,他便将此顾虑坦然说了出来。 荀穆薇闻言也是秀眉轻蹙,稍作思量,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玉简,递至谢涟手中:“此乃寻界珠的炼制之法,不过可惜的是,寻界珠炼制涉及到空间法则,即便是空间法则最浅显的应用,修为没有臻至炼神期,也绝无炼制寻界珠的可能,此术你且收着,是感觉时机成熟便直接传送至风陲大陆,抑或是等到修为臻至炼神期,炼制好定位此处的寻界珠之后再走,都由你自己决定了。” “炼神期……”看了看手中玉简,谢涟不由满脸苦笑,荀穆薇方才已经明言,在这玄灵大陆之上,除非有逆天机缘,否则的话绝无进阶炼神期可能,自己即便身怀此术,能炼制出寻界珠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布置出五千万里之上传送距离的传送阵,所耗费材料若是折算成灵石,绝对是一个大型宗门都难以负担的天文数字,自己即便进阶化婴期,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搜寻够如此多的材料,当然,若是能侥幸进阶炼神期,在这玄灵大陆上多半已经能横行无忌,再搜寻什么材料肯定便是不在话下了,如此看来的话,此术在自己手中未尝没有发挥功用的一天。 似乎看出谢涟为超远传送阵材料之事发愁,荀穆薇竟出口调笑道:“你若现在就愿意随我一起传送至风陲大陆,便不用担心布置超远传送阵之事了。” 谢涟闻言,心中也是动了一下,旋即便大摇其头,还没有寻到虞清妃,林重远那里也没有交代,他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他的这种反应,也是荀穆薇意料中事,饶是如此,此女玉容上也是稍显失落。 “荀姑娘,你可知三天前出现的巨掌到底是什么来头?”谢涟心中苦笑,开口将话题岔往别处。 “我哪能知晓?不过看其威势,肯定不是本界之物,甚至属不属于上界,都是未知之事!”提及此事,荀穆薇果然压下心中失落,面上神情也显得有些凛然。 “你的意思是,那巨掌还有可能是超脱了上界之外?”谢涟大为骇然起来。 “此等层次,已经远不是寻常人所能揣测,是与不是,即便修为比我高上一个大境界之人亲临,恐怕也是无法确定。”荀穆薇摇头苦笑,又想到了什么,不由面色凝重叮嘱道:“那巨掌一看便是冲你身上某物而来,能被此等存在不惜跨界抢夺,定是逆天的至宝,它虽然没有成功,你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切不可在贸然在别人面前显露,以免招来杀身大祸。” 看情形,此女明显不知那巨掌所图谋之物竟是所谓魔神之眼,更不知此眼已经与谢涟彻底融为一体,这才会有此一说。 不过此女对所谓逆天至宝不觊觎分毫,反倒是对自己谆谆叮咛,确实让谢涟心中暖洋洋的受用。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念传道 被谢涟满含爱怜之意的目光盯着,荀穆薇玉容上露出一抹娇羞,推了推其俞渐迫近的胸膛,粉面微红娇嗔道:“安分些,还有话没说完呢.” “还说什么?”谢涟怔怔问道。 荀穆薇无奈摇头,“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传你卜筮之道么,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卜筮之道……哦,你说的是那《六爻仙策》?”谢涟愣了一下之后,这才恍然。 荀穆薇白了他一眼:“若是在风陲大陆之上,任谁有机缘得到《六爻仙策》,恐怕都会欣喜若狂,你倒好,一转眼便忘记了。” “如此说来,这《六爻仙策》也是大有来历之物了?”谢涟有些讶异。 荀穆薇点了点头,面色稍正说道:“你且记住,真正能以仙字冠名,哪一种**都不会简单,而《六爻仙策》更是实打实的仙家之物,不同于其他仙家**,修为没有到相当的境界根本无法修炼,六爻仙策堪称卜筮之道的无上宝典,只要悟性足够,即便是身无法力的普通人,也无碍参研此秘术。” “仙家之物?”谢涟虽然吃了一惊,不过他对卜筮之道原本便不怎么上心,潜意识中更将其归类为旁门左道,此刻即便得知《六爻仙策》乃是仙家秘术,他的脸上也不见什么火热之色。 “怎么,有些看不上卜筮之道?”以荀穆薇之冰雪聪明,只是随意一瞥,便能得知谢涟心中所想,绷紧脸故作娇嗔道。 “怎么可能?只要是你传授的,我都会当宝贝供着,哪有看不上之说?”谢涟忙谄笑回道。 “你呀!”荀穆薇宜喜宜嗔白了他一眼,接着面上神情变得极为凝重起来,“我将要传你的卜筮之术绝不能算是旁门左道,此术修炼有成,未卜先知趋吉避凶自不用说,甚至达到能谋篡天地运道之境地后,逆生死、改阴阳也不在话下!” “真有这么神奇?”谢涟被吓了一跳,面上神情仍有一丝狐疑。 “我好话说尽,你若实在不信自然便由得你自己了。”荀穆薇故作嗔怒。 “信!我如何不信!”谢涟忙不迭笑道。 “精通卜筮之术,肯定会成为你修炼之途的一大臂助,其益处也绝不止于我所说那些,最起码与敌争斗之时便能让你如虎添翼,至于还有其他应用之道,你日后自行体悟便是。”荀穆薇这才转嗔为喜,说话间,却微闭起美目,秀眉紧蹙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数息过后,此女面色一白,娇躯也为之轻颤一下,在谢涟讶异目光中,竟从其额头上浮现出一粒黄豆大小ru白光团。 “神念剥离!”一见此ru白光团,谢涟不由失声惊叫,他蓦然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禁怜意大生,恨不得立时将荀穆薇抱在怀内。 荀穆薇面色苍白,以葱白玉指指尖轻托ru白光团,嫣然笑道:“《六爻仙策》博大精深,其内容绝非寻常玉简所能承载,自打我当日答应你之后,便开始将此**连同我自己的参悟所得用神念复制一份,终于在数日前完成此事,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你这又是何苦……”谢涟大手抚上荀穆薇脸颊,心怀激荡难以再说下去,他自然知晓,神念剥离对于修士伤害之大,远比从身上割下一块肉严重的多,若早知道是此种结果,他情愿不学什么卜筮之术。 “别的以后再说,离体神念在外面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荀穆薇粉面微红,说话间,将托有ru白光团的玉指轻点在谢涟额头之上。 ru白光团甫一触及谢涟额头,便肉眼可见隐没其内,转瞬之后,随着ru白光团在谢涟意识海中抽丝剥茧般消融,磅礴汹涌的海量信息缓缓注入谢涟的意识之中。 当然,此过程这么顺利,也是谢涟对荀穆薇绝对信任,毫无顾忌敞开意识海的缘故,若非如此,外来神念又岂会如此简单便突破至他的意识海重地?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涟一直紧闭双目忙着梳理脑海中的讯息,在此期间,荀穆薇一双美目片刻不离谢涟的面庞,连鬓角眉梢的一丝毛发都不愿落下,似乎要将谢涟的模样深深镌刻进心底。 足足一炷香功夫之后,谢涟再次睁开双目之时,所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情形如何了?”眼见谢涟睁开眼睛,荀穆薇脸上竟没来由浮现出一丝慌乱,稍作镇定才开口问道。 谢涟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哑然笑道:“已经尽数整理归位,不过想要与我本身的记忆合二为一,没有数月恐怕无法办到了。” 荀穆薇点了点头:“这也是正常之事,数月时间便得到我数百年参悟所得,你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谢涟深以为然点头之际,荀穆薇面色忽然变得极为凝重起来:“接下来我所说,关乎你自己的小命,你可千万要牢记在心。” “修炼卜筮之道,绝非全无凶险,事实上,此道对于其修炼者来说,最是杀人不见血,卜筮超出能力之事巨耗寿元,便是此中体现,卜筮之道境界越高,发生此种情形时对寿元的损耗也就越大,卜筮之道,技精艺明其意入微仅是初步入门,之后还有艺心朗澈上体天心、归原反璞溯本逐根、自成一派道参造化、去有入无出实反虚、逍遥纵适观乎大道等诸多境界,如何应用卜筮之道,一定要视乎自己能力而定,譬如你的卜筮之道未臻至归原反璞、溯本逐根之前,绝不可直接卜筮修为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之人,否则的话极容易遭受对方炁场反噬,此种反噬之烈,足以瞬间耗费掉你数十上百年寿元,别看你服用过数颗骨龙圣果,额外多出来的寿元也绝经不起你几次折腾,事实上,即便能力之内的正常卜筮,也会不间断折损寿元,即便这种折损微乎其微,在修为进境与寿元赛跑的关键时刻,也会让你追悔莫及,若不是你服用过骨龙圣果,我也绝不会传授你《六爻仙策》。” 荀穆薇谆谆善诱,谢涟也是不住点头,此刻的他已经将对卜筮之道的轻视,完全抛诸脑后,至于说卜筮之道的六大境界,更是与修仙大道相暗合,如此看来的话,精通卜筮之道,对于修仙之士必须的体悟天地大道,绝对有极其独到的作用,此时的他,才算是对荀穆薇的一片苦心有所体察,念及此处,谢涟也是虎目微红,将荀穆薇合身抱在怀内。 荀穆薇轻吟一声,并没有刻意挣扎,只是娇躯在谢涟怀内扭动数下,寻到一个舒服姿势,安安稳稳将螓首靠在谢涟胸膛上。 嗅着荀穆薇身上馨馥体香,谢涟心中火热,大手在佳人玉背上摩挲数下,有些好奇地问道:“穆薇,你自己的卜筮之道到了何种境界了?” “勉强达到了归原反璞溯本逐根,至于你,即便将我渡入你脑海中的讯息尽数吸收,最乐观恐怕也只能达到艺心朗澈上体天心,要想达到下一境界,必须用心体悟经过切身实践才成。” “艺心朗澈上体天心!”谢涟有些喜出望外,思量了片刻,又问道:“卜筮之道若是臻至逍遥纵适观乎大道境界,会发生何种情形?” “这是传闻中的境界,非是有人亲身臻至此境地,恐怕任谁也无法知晓,或许是立地化佛肉身成圣也说不定。”说至最后,荀穆薇自己都忍不住娇笑起来。 怀内温香软玉,笑靥如花更是近在眼前,谢涟再也想不起询问其他,垂首噙住佳人娇艳的玉唇,原本抚在佳人玉背上的大手也忍不住向下滑去。 荀穆薇小脸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美目微闭鼻息咻咻,生涩而又热烈地回应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荒岛之上的ru白光罩砰然破碎,身处其中的谢涟一眼便看到,不伦不类两人正侧耳伏在原本光罩所在之处,用意再明显不过,变故突起之下,两人甚至连姿势都来不及改变。 见此情形的荀穆薇轻垂螓首,粉面更是酡红一片。 即便她和谢涟仅是贴身亲热了一番,此刻场景也让她羞不自抑,颇像一个偷食禁果被发现的小姑娘,前辈高人的形象更是荡然无存。 谢涟不由咬牙切齿,狠狠瞪向两人,被荀穆薇死死守住了最后一步,他早就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之下,此刻自然不会给两位师侄好脸色看。 不伦不类两人退后几步,仰天打了个哈哈避过谢涟不善目光,再垂下头颅,若无其事东张西望起来。 青淩圣女原本在海边观望着波光粼粼出神,此刻扭转螓首瞥了谢涟和荀穆薇一眼,似乎面无表情,但是眼底深处的情愫却是复杂之极。 荀穆薇在几人身上顾盼流离了片刻,轻摇螓首古怪一笑,转身莲移至一处空地上,素手轻挥之下,各式各样阵法材料和灵石接连打出,看其所动用的灵石个个灵光熠熠,似乎竟全都是上品灵石的样子。 “师叔,荀前辈这是在做什么?”不类道士凑近谢涟身旁,小心翼翼问道。 谢涟心绪复杂,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不伦和尚却是看出门道,不由失声叫道:“我的天,此等规模的传送阵,传送距离该是有多少?” “传送阵?”不类道士怔了一下,笑逐颜开道:“由传送阵传送回西荒,至少能省数月奔波劳苦了。” “臭道士想得美,此等传送阵的传送距离,至少能横跨整个蛮荒数十来回,你若是敢乘坐,贫僧便佩服你胆大。”不伦和尚在一旁哂笑道。 “此话当真?”不类道士被吓了一跳。 “贫僧的阵道造诣,你还信不过么?” …… 第一百八十章 天要变了 不伦不类两人吵吵闹闹之间,荀穆薇已经将阵法布置完毕,此等距离的传送阵,即便有寻界珠定位,偏差毫厘都会谬以千里,荀穆薇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仔细调校了好半晌,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做完此事,荀穆薇转过娇躯看了谢涟一眼,又看了看其身旁的青淩圣女以及不伦不类三人,玉容上竟露出些许沉吟之色。 谢涟心中讶异,正待上前相询之时,却看见荀穆薇目光闪动了数下,明显是心中下了什么决断。 下一瞬,一股恐怖威压自荀穆薇身上冲天而起,眨眼间掠过了在场几人,除了谢涟之外,其余三人同时闷哼,身形如过电一般轻颤了一下,之后便连一条小指都无法动弹了。 变故突起,这三人自然是惊怒异常,不伦不类惊慌失措,大呼小叫冲谢涟求救,青淩圣女却是寒声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涟更是一头雾水,满脸茫然之色看向荀穆薇。 “谢小子,为了你日后安全着想,我不得不如此做了。” 话语声起,荀穆薇已经飘飞至青淩圣女身后,纤纤玉掌更是往此女头顶落去。 “住手!”谢涟睚眦尽裂,看向荀穆薇的目光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我只是抹去她一段记忆罢了,又不是杀人灭口。”荀穆薇冷声哼道。 谢涟怔了一下,转瞬间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由苦笑道:“有这个必要么?” “没有必要?无论骨龙圣果还是数天前的异象,哪一种泄露出去,寻你麻烦之人肯定是车载斗量,甚至所谓皇者存在都会忍不住出手,我无法待在你身边,自然要帮你铲除所有隐患。”荀穆薇目含柔情看向谢涟,玉掌却是抚上青淩圣女头顶。 “不要!荀前辈,我可以以心魔发誓,绝不将这些事情向任何人透露。”青淩圣女失声惊叫,无法回头之下,看向谢涟的目光竟凄怨之极,更是充满了哀求之意。 接触到此目光,谢涟不由心中剧震,青淩圣女定是对这段记忆珍重之极,若非如此,以其身份之尊贵,怎可能如此低三下四乞求别人。 “以心魔发誓?如此还不够。”荀穆薇轻叹了一声。 “前辈还想怎样?”青淩圣女满脸悲愤。 “在你意识海中设下禁制,以免有人对你搜魂,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荀穆薇幽幽说道。 “好,就如前辈所说!” 青淩圣女竟然果决之极,毫不犹豫以心魔起了一个极为恶毒的誓言,而后便放开意识海,任由荀穆薇施为。 荀穆薇也是怔了一下,又大有深意看了谢涟一眼,之后口中念念有词,玉手间丝缕白光泛起,并缓缓渡入青淩圣女头颅之内。 数息过后,青淩圣女闷哼了一声,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玉容上却是泛起一丝病态嫣红,娇躯也是摇摇欲坠。 “不要碰我!”此女甩手躲开谢涟的搀扶,玉容上变得无悲无喜,踉跄着去往一旁。 谢涟怅然若失,荀穆薇却是苦笑摇了摇头,忽然转首,又看向依旧无法动弹的不伦不类两人。 不伦不类两人满脸惶恐,不等荀穆薇吩咐什么,争先恐后以心魔咒誓,庄重无比的心魔起誓,在他二人这里倒好似喝凉水一般简单。 荀穆薇啼笑皆非,正待同样向两人设下禁制,却被谢涟伸手扯住了,此女讶然回首之际,却是见谢涟无言冲其摇了摇头。 “你怨恨我么?”荀穆薇停下脚步,幽幽问道。 “你一心为我,我怎可能去怨恨你。”谢涟颓丧笑道。 “即便你怨恨我,我依旧会如此做,以你自己的修炼阅历,对修仙界的残酷险恶尚未充分认知,修炼之道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步入万劫不复境地了。”荀穆薇玉容上竟稍显寂寥之色。 谢涟将其神情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一痛,将其玉手执在手里:“你莫担心什么,我定会好好地活着,等此间事了,便会去无极宗寻你。” “我很怕!”荀穆薇再也忍不住,小女人一般扑入谢涟怀中,带着哭腔说道:“若不是你命格太过特殊,根本无法卜算出你我是否还有相见之期,我也不会如此患得患失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涟满腔爱怜将荀穆薇抱在怀中,他也知晓,他方才的话语和神情,已经让佳人心中有些委屈,这才会如此失态。 “一定要到风陲大陆寻我,你能答应我么?”荀穆薇扬起俏脸,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答应你!”谢涟心怀激荡,毫不犹豫连连点头。 荀穆薇破涕为笑,却笑了又哭,将螓首深深埋入谢涟怀抱之内。 良久之后,荀穆薇从谢涟怀抱中挣脱,擦了擦俏脸上的泪水,深望了谢涟一眼,又转首冲不伦和尚点指道:“小和尚,你随我过来。” 不伦不类两人早就恢复了行动能力,方才还一直冲谢涟挤眉弄眼,此刻不伦和尚自然是被吓了一跳,一把扯住想要远远逃开的不类道士,冲荀穆薇谄笑道:“前……前辈,敢问前辈有何吩咐?” 谢涟也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荀穆薇。 “此处距离你们西荒路途遥远,我这里阵法材料还有盈余,小和尚精通禁阵之道,由他定位,我布置出一个中距离传送阵,你们也可直接传送回去了。”荀穆薇似乎对自己方才失态有些不好意思,飞快瞥了谢涟一眼,目光游离答道。 “那就有劳你了。”一想起两人分离在即,谢涟便难以开怀,只能强颜笑道。 荀穆薇点了点头,将不伦和尚领至另外一处空地上,开始布置规模远小于方才一座的传送阵,谢涟和不类道士也饶有兴趣在一旁观瞧。 此等规模的传送阵,两人布置起来自然是奇快无比,也就是半柱香功夫之后,传送阵已经大体布置完毕,只是在最后调校传送方位之时,荀穆薇却是眉头轻蹙了起来。 在以往时候,她只是从谢涟口中得知西荒之名,并不知西荒的确切方位,此刻看见不伦和尚所定方位,此女久久凝望西荒方向,面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荀姑娘,有什么不对么?”谢涟循其目光望去,只见空荡荡天空,并无其他异状,不由讶然问道。 “若小和尚定位不错的话,此行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了。”荀穆薇面色凝重说道。 “此话怎讲?”谢涟吃了一惊。 “小和尚所定方位,血气参天星河动荡,没有百万之上生灵在短期之内殒命,绝不会发生此种异象。”荀穆薇轻声叹道。 谢涟不由大吃一惊,他自然不会怀疑荀穆薇所说,以此女归原反璞溯本逐根的卜筮境界,能看出此事绝不稀奇,如此说来的话,西荒恐怕真的出什么大变故了。 青淩圣女原本俏立海边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此刻闻声后,再顾不上其他,面色苍白疾步走来,颤声问道:“前辈,我角蝰蛇人一族便在那附近,此变故是不是出在我族内?” 无怪乎此女如此胆战心惊,她身为角蝰蛇人一族圣女,数年无法返回族内,没有她召唤族内圣兽,一旦强敌来犯,角蝰蛇人一族可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你莫要着急,待我推算一二。”荀穆薇稍作沉吟,右手玉指便车轮般掐动起来,同时其玉容上也浮现出宝相庄严之色。 此等待对于青淩圣女来说是无比的煎熬,此女满脸紧张之下,甚至娇躯都有些轻颤。 好在此推算时间并不长,也就是数息过后,荀穆薇收束手决,更是轻吁了一口气。 “前辈,推算结果为何?”青淩圣女满怀忐忑问道。 荀穆薇毫无隐瞒之意,直接说道:“照卜象来看,贵族确实遭受到一定损伤,不过万幸没有伤及根本,此消息对于你来说,不知是好还是坏了。” 即便自己的宗族只是遭受到一些损伤,又岂是青淩圣女所愿意见到的,此女心乱如麻患得患失之下,良久之后才想起冲荀穆薇深施一礼:“多谢前辈!” 荀穆薇点了点头,看向谢涟时,玉容上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谢涟怔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佳人这是对他放心不下,不由嘿然笑道:“即便你能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更何况以我王阶修为,又那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传送阵都已经布置好了,你且放心离去便是。” 荀穆薇只得默然点头,即便自己能庇护谢涟一辈子,但是谢涟身为修道之士,自身不经历一些艰险历练,修炼大道绝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此刻她怔怔望着西荒方向,良久之后才轻声叹道:“那里的天要变了,你自己千万要谨慎行事。” 谢涟心中凛然,凝重万分点了点头。 “记住你的诺言,一定要到风陲大陆寻我。” 荀穆薇忽然在谢涟嘴唇上蜻蜓点水轻吻一记,同时素手轻抚间,什么东西被直接送至谢涟空间戒指之内,等到话语响起时,其身形已经向后飘飞至超远传送阵之上。 谢涟下意识扫过空间戒指,却见里面多了一些布阵材料,甚至还有十余颗上品灵石,心中感念之下,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哑声喊道:“即便千难万险,我也一定要寻到你!” “你要是敢不来,我会央父亲不惜代价再寻到一颗此处的寻界珠,若是等到那时候……” 炫目灵光萦绕之间,荀穆薇笑脸带泪,故作凶巴巴威胁之语尚未说完,其曼妙身影便在急遽的空间动荡中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欣喜若狂 冲寰岛,乃是谢涟在角蝰蛇人一族的落脚之地,此岛绝称不上雄奇,但该有的海岛风情却是一样不落,当初谢涟还特地在此岛周围布设了两套等阶不低的禁制,由远观之,还算是有一派云雾缭绕的仙家洞府景象. 但是此刻,冲寰岛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小岛竟像是被莫大威能削去半截,岛上葱郁的草树自然荡然无存,露出的山岩更是沟壑纵横,到处可见烧炙以及巨力冲击的痕迹,若非熟知海域地形之人,绝认不出面前乱石滩便是当初的冲寰岛。 冲寰岛距离角蝰蛇人一族心腹重地珠贝崖仅有数千里距离,此刻上空法舟遁光来往不绝,其内依稀可见的角蝰蛇人修士,尽是披金执锐脸色肃穆,此岛附近的氛围,竟充满了兵凶战危的意味。 正在此时,又有一队数十艘法舟自海外方向由远驶近,来至冲寰岛上空,此队法舟竟缓缓停下了遁光,四道身影自为首法舟上飘然而落,其中一人朗声吩咐道:“我等在此休憩片刻,而后便会去珠贝崖复命,你们直接返回各自部族休整,等候下次征召!” “是!” 留在法舟内的百余修士齐声应诺,法舟行队再次开拔,向着陆地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冲寰岛附近,只剩下四位修士凭空而立,为首的中年男子出神观望着面目全非的冲寰岛,脸上难掩悲戚之色。 其身后一位锦袍青年默然片刻,出言劝解道:“黄兄,谢道友并未留下元神灯之类的东西,是生是死实在无从判断,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安然返回呢。” “担心?若仅是担心还能留有几分念想,可是照白前辈所说当日情形,数位妖王围攻之下,甚至还有九级妖王出手,谢道友逃生的可能根本就是微乎其微,若非遭遇不测,谢道友又怎会滞留在外至今音讯全无?”中年男子惨然笑道。 锦袍青年摇了摇头,说道:“黄兄何必如此悲观,以鹿力仙子将阶修为,尚能侥幸逃脱,据说谢道友当日展现出来的实力,可是足以匹敌王者存在,又怎会没有逃脱可能,多半谢道友是因为其他缘故才滞留在外吧。” 说至此处,锦袍青年微不可闻轻叹了一声,连他自己也知晓,正是因为谢涟展现出王阶修为,其处境才更为凶险,否则的话可能像鹿力苑那般难入对方法眼,逃生的几率反倒是更大一些,毕竟真正被王阶后期存在盯上,又有几人能逃出生天? 此道理在场之人都懂,他的这番劝慰实在用处不大,最起码中年男子面上愁云惨淡便没有消减分毫,眸光中流露出的神情更是痛苦之极:“为了给我炼制浣神丹,叔父陨落当场,我已经是百死难赎其一,若谢道友也不能回来,我黄宗觉还有何面目自立于此天地之间?” 此中年人,竟是角蝰蛇人黄风部族长黄宗觉,而那锦袍青年人,乃是其知交好友岳枫,两人身旁还有两道曼妙身影娇俏而立,却是穆瑶吕苏两女。说起来,他们四个倒都是与谢涟相熟之人,若非如此也不会联袂来此“凭吊”了。 穆瑶轻叹了一声,开口言道:“修道之士自有命理劫数,此事虽因黄兄而起,却不能完全怪罪在黄兄身上,黄兄若是太过自责,万一有损日后的修炼大道,岂不是辜负了黄前辈和谢道友的一番苦心?” 一旁的吕苏接口言道:“正是如此,黄前辈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愿意看到黄兄这番模样。” 黄宗觉竟不为所动,仰首望天怔怔不语,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岳枫与其余两女相视了一眼,不由长叹一口气,干咳言道:“黄兄,时候不早了,太上长老还在珠贝崖等候我等述职,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黄宗觉仿若梦中惊醒,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正待转身之际,却忽然神色一动,转而死死盯住空中某处,失声惊叫道:“那是什么?” 其余三人自然吓了一跳,忙仰首循其目光看去,入目所见却让他们无不面色大变。 小岛附近百余丈高空之上,竟凭空出现一个丈许方圆亮白光斑,此光斑表面符文流转间,竟散发出惊人的空间波动。 “传送阵!”岳枫怔了一下,面色凛然道:“莫不是乌鬣蜥人贼心不死,传送至此处意图不轨吧?” 其余几人没有搭话,却是各执兵刃严阵以待。 数息之后,在几人的咄咄逼视之下,亮白光斑忽然嗡嗡之声大作,灵光狂闪数下,四道人影自其内浮现而出。 甫一看清四人面貌,下方的黄宗觉等人无不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传送阵灵光湮灭,被传送来之人晃了晃略有些昏沉的脑袋,有人讶异地轻咦了一声,显然已经认出了下方黄宗觉等人。 “哈哈!瘟和尚,枉你还保证传送位置偏离绝不会超过十里,你看这方圆百里之内,哪里有冲寰岛踪迹?”此人身旁,一位青年道士稍一打量周围环境,竟纵声长笑,转身对一位青年和尚大加促狭起来。 “不可能啊。”青年和尚匆忙瞥了一眼下方小岛,晃着锃亮的脑袋极目远眺了片刻,大为疑惑嘟囔道:“难道本佛爷真的失手了,怎看不到冲寰岛……” “我的天!谢道友,青淩圣女,怎么是你们?” 下方几人终于回过神来,黄宗觉面皮乱颤,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高空之上,自然便是从远洋直接传送至此处的谢涟等人,他们所乘坐的传送阵被不伦和尚定位在冲寰岛之上,此刻冲寰岛已经面目全非,难怪不伦不类两人一时认不出来。 在场之人满怀激动互诉别离自不用细说,半柱香之后,一行人在黄宗觉的引领下,向着珠贝崖疾飞而去。 距离珠贝崖尚有数十里,数道强悍之极的神识接连自他们身上掠过,也就是数息之后,十余道遁光自珠贝崖上冲天而起,这些人竟是不等他们抵达,便远远迎了出来。 “谢道友!青淩圣女!果然是你们!”对面遁光中,以麻衣少女素兰汀为首,众人脸上尽皆是欣喜若狂之色,甚至有人心怀激荡之下忍不住涕泪纵横。 无怪乎他们如此失态,谢涟等人暂且不伦,青淩圣女可是角蝰蛇人一族至关重要之人,被本族死敌掳走,数年来音讯皆无,他们原本都已经绝望了,万没想到,此女竟还有重回族内的一天,并且此事还发生的如此突兀。 素兰汀等人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此处并非交谈之所,仅是相互寒暄了片刻,谢涟等人便在此女的亲自引领之下,来至珠贝崖一座密室之内。 此行来者甚众,但是有资格在此密室议事者却只有寥寥数人,至于不伦不类两人,若非要留在此密室中,自然不用理会什么资格不资格,不过两人对此却不感丝毫兴趣,由黄宗觉等人带着另寻别处接风洗尘去了。 如此一来,诺大密室之内,除了谢涟和青淩圣女,便只剩下素兰汀和一位独臂大汉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蛮荒乱起 独臂大汉身形魁伟面相凶煞,锐目环视之间,自有凌厉之极的摄人气魄,其身上气机更是内敛如深渊,竟赫然也是一位王阶后期存在. 谢涟虽然是初次得见此人,却也知晓此人肯定是角蝰蛇人三大太上长老之一,心中自然不敢对此人有所忽视。 经由素兰汀介绍,结果正如他所猜测那样,独臂大汉名曰岳铉,不仅位居三大太上长老第二位,与他相熟的岳枫,也正是此人嫡系亲孙。 谢涟并不知晓此人暗地里已经窥伺过自己多次,此时素兰汀介绍之后,自然与其说一些“初次见面,久仰久仰”之类没营养的寒暄之语,不过他心中却是暗地凛然起来。 且不说荀穆薇警告在先,以及来往珠贝崖路上所见角蝰蛇人修士厉兵秣马的态势,单只是从以往此族大小事物都是由素兰汀一人决断,此刻两大太上长老齐齐现身来看,他也知晓自己在外海的这一段时间里,角蝰蛇人族内肯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四人落座之后,素兰汀却是开门见山直接发问了,所问无非是青淩圣女被乌行云掳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隔了四年之久,竟和谢涟一同返回了。 青淩圣女默然不语,任由谢涟将交代此事,谢涟自然也不会推辞什么,从自己被银桨妖鱿追击开始,之后如何得遇乌行云和青淩圣女,自己又是如何将青淩圣女从乌行云魔掌中救出,乃至误入小周天隔绝阵之后又侥幸逃脱之事讲述了一遍。 当然,前面之事他可以毫无隐瞒,但在小周天隔绝阵中之事,他讲述起来便有些曲笔写春秋了,有些事该讲则讲,不该讲时不是略过便是扭曲粉饰,不但将荀穆薇描述成一位不知底细的前辈高人,更是将骨龙圣果之事完全略去不提,逃出小周天隔绝阵的过程也在他口中被简化到了极致,一应无法解释之事也都推到了神秘万分的鹜霞仙子身上。 随着他的讲述,素兰汀和岳铉的面色不住地阴晴变幻,当听闻乌行云掳走青淩圣女,竟是送给龙岩太子做修炼邪法的炉鼎之时,素兰汀咬牙切齿,岳铉更是差点没暴跳如雷。 及至后来,当谢涟讲述到他们临逃离小周天隔绝阵,却被乌行云胁迫不得不将其带出来之时,素兰汀和岳铉两人面面相觑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极为古怪的神情。 谢涟一口气讲述完毕,心中也是不无忐忑,倒不是担心自己所讲有什么纰漏,却是有些心忧青淩圣女的态度,此女几乎见证了他所说所有的事情,自然也知晓他隐瞒曲解了多少东西,一旦跳出来反驳他,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不过实际情形却是他多虑了,自从与素兰汀等人相见,青淩圣女刚开始难以抑制的激动平复下来之后,竟回复了四年之前不谙世事小姑娘的单纯娇憨模样,仿若四年的过往没有在其身心上留下任何痕迹,只从外观绝看不出丝毫异样,更没有只言片语反驳他所说之事。 看着此女眨着晶亮眼睛的纯真样子,谢涟不由心中有些异样,他隐隐感觉到,即便此女没有被逼以心魔起誓,恐怕也不会向旁人泄露自己的秘密,不过这只是他心中最纯粹的直觉,也不知能不能做得了准。 素兰汀和岳铉听罢谢涟讲述,相视一眼后,同时站起身形,郑重之极冲着谢涟深施一礼:“谢道友,青淩圣女对我族的重要性自不用说,此次性命全赖道友保全,道友对我族恩重如山,我等代表角蝰蛇人一族谢过道友了。” “太折煞在下了,两位道友切勿如此!”谢涟怎么说也只有王阶初期修为,对两位王阶后期存在大礼如何敢坦然生受,忙跳起来侧身让过此礼。 “区区一礼算是什么,谢道友对我族的恩情,我族自然会铭记在心,日后道友若有所需,我族定会鼎力支持!”一番推让之后,几人再次落座,岳铉嘿然笑道。 谢涟闻言拱手相谢,心中却是不由一动,这位岳长老所说虽然有些模棱两可,但是以其身份地位,代表一族做出此等承诺,其份量已经是重如山岳了,不过此事却是有些奇怪,即便他救回了此族圣女,但他本身只是王阶初期修士,随便一些赏赐便能打发,又哪用得到如此“后患无穷”的承诺?更枉论这位初次见面的王阶后期存在,只是听他单方面叙说,根本不加以调查确认,便轻易许此重诺了。 出奇的是一旁的素兰汀也是含笑点头,一副极为认同岳铉所说的样子,谢涟虽然狐疑,却也只能藏在心底。 眼见两人似乎已经全然相信自己所说,并且再没有其他问题可问,谢涟却是好奇问道:“素仙子,角蝰蛇人一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从低阶修士到诸位长老都是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 “何止是我角蝰蛇人一族,整个蛮荒,现在都乱套了。”素兰汀竟满脸苦笑如此说道。 “此话怎讲?”谢涟不由心中凛然,面色凝重问道。 素兰汀沉吟了片刻,稍组织了一下言语,这才轻启檀口娓娓道来。 随着此女讲述,不光谢涟大吃了一惊,青淩圣女更是满面震惊之色,这一系列事件说起来,还是由她发轫。 当日她被乌行云掳走之后,角蝰蛇人一族举族震动,堂堂一族圣女,竟被本族死敌闯进心腹重地强行掳走,所有得知此事之人,无不难以置信且怒不可遏,不过还未等他们来得及报复什么,本族海疆突然狼烟四起——乌鬣蜥人一族竟举族犯边! 也不知此族谋划了多久,这边青淩圣女刚被掳走,那边修士大军已经压境而来,角蝰蛇人实力原本便是稍逊一筹,又是仓促迎敌,自然是占尽了下风,数万驰援海疆的精锐伤亡殆尽,十余天之内竟尽丧了数万里海疆,若非素兰汀召集族内大部分精锐拱卫珠贝崖,族内心腹重地都有可能被人一鼓作气攻下。 即便如此,战局对角蝰蛇人一族也是极为不利,从顶阶战力来看,除却乌行云,乌鬣蜥人一族依旧有三位王阶后期存在坐镇,根本就不惧角蝰蛇人三大太上长老分毫,更为致命的是,此族圣女却是安然无恙,所召唤出来的族内圣兽,距离皇阶境界也仅是相差分毫,在战场之上简直是横行无忌,即便王阶后期存在也要避其锋芒,若不是有珠贝崖上禁阵牵制,只是此兽,便有可能将角蝰蛇人一族高阶修士歼灭殆尽。 在此紧要关头,角蝰蛇**太上长老挺身而出了,这位穆长老施展出惊天秘术,竟突破对方圣兽阻拦,重伤了乌鬣蜥人圣女,其代价却是燃尽全身精血法力,随即便爆体而亡了。 时至此刻人们才意识到,这位穆长老闭关数十年,竟不是其所宣称的那样冲击皇阶境界,而是为了修炼此秘术,不过其原本想针对之人是乌行云还是乌鬣蜥人圣女,便不得而知了,毕竟以此术针对乌行云,即便乌行云进阶王者后期,也绝对是在劫难逃,针对有圣兽守护的乌鬣蜥人圣女,能将其伤至无法维持圣兽存在,已经是占尽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即便如此,角蝰蛇人一族仍是没有占据上风。 穆长老以一己之力击溃乌鬣蜥人圣兽不假,但是因其殒命,角蝰蛇人这边王阶后期存在三剩其二,依旧是抵不住对方攻势,只是此时情形再不是一边倒,数位王阶中期修士硬着头皮顶上,倒也勉强能与对方王阶后期存在周旋。 乌鬣蜥人一族在圣女重伤的暴怒之下,对珠贝崖发起了轮番狂攻,两族高阶修士尽皆汇聚于此,展开了殊死决战,此番狂攻竟持续了三个月之久,若非角蝰蛇人一族占据地利,绝无法坚持如此长时间。 就在角蝰蛇人一族即将无以为继之时,战局再次发生剧变。 此次却是素兰汀,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联系到在西荒游曳的萧木叶,而谢涟的这位师兄,不但极守信义万里驰援而来,甫一出现,更展现出远超同阶存在的恐怖实力,乌鬣蜥人一族修为最高的大太上长老,竟在十招之内被其斩于刀下,也正是此役,正式奠定了萧木叶在蛮荒皇者以下的不世威名。 可惜萧木叶与角蝰蛇人一族的缘分也仅限于当初一个约定,斩杀对方大太上长老之后,又得知谢涟为了给此族之人炼丹而身陷远洋生死未卜,一怒之下竟拂袖而去。 饶是如此,角蝰蛇人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原本是尽落下风,此刻战局上已经是互有往来了,而乌鬣蜥人一族顶尖战力连番遭受重创,从上到下士气大落,不由萌生了退却之心,但是角蝰蛇人如何会放他们轻易离去?举族精锐尽出之下,对缓缓退却的乌鬣蜥人展开了啣尾追杀。 若仅是如此,乌鬣蜥人退而不乱,族内高阶修士尽数在最后方殿后,族内实力也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可惜正在这时,一个让乌鬣蜥人肝胆俱裂的消息传来了:外海霸主蛟龙一族,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竟大举入侵乌鬣蜥人领地,甚至扬言要将乌鬣蜥人一族彻底夷灭! 蛟龙一族是如此说的,更是如此做的,以此族雄霸外海境的实力,大举攻伐之下,精锐大部分在外的乌鬣蜥人一族如何抵挡得住?其结果,蛟龙一族所攻占之处,乌鬣蜥人无论是留守修士还是普通族人,尽数被妇孺不留屠戮一空,消息传来之时,诺大乌鬣蜥人领地已经是十丧三四! 第一百八十二章 蛮荒乱起(上) 独臂大汉身形魁伟面相凶煞,锐目环视之间,自有凌厉之极的摄人气魄,其身上气机更是内敛如深渊,竟赫然也是一位王阶后期存在。. 谢涟虽然是初次得见此人,却也知晓此人肯定是角蝰蛇人三大太上长老之一,心中自然不敢对此人有所忽视。 经由素兰汀介绍,结果正如他所猜测那样,独臂大汉名曰岳铉,不仅位居三大太上长老第二位,与他相熟的岳枫,也正是此人嫡系亲孙。 谢涟并不知晓此人暗地里已经窥伺过自己多次,此时素兰汀介绍之后,自然与其说一些“初次见面,久仰久仰”之类沒营养的寒暄之语,不过他心中却是暗地凛然起來。 且不说荀穆薇警告在先,以及來往珠贝崖路上所见角蝰蛇人修士厉兵秣马的态势,单只是从以往此族大小事物都是由素兰汀一人决断,此刻两大太上长老齐齐现身來看,他也知晓自己在外海的这一段时间里,角蝰蛇人族内肯定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四人落座之后,素兰汀却是开门见山直接发问了,所问无非是青淩圣女被乌行云掳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隔了四年之久,竟和谢涟一同返回了。 青淩圣女默然不语,任由谢涟将交代此事,谢涟自然也不会推辞什么,从自己被银桨妖鱿追击开始,之后如何得遇乌行云和青淩圣女,自己又是如何将青淩圣女从乌行云魔掌中救出,乃至误入小周天隔绝阵之后又侥幸逃脱之事讲述了一遍。 当然,前面之事他可以毫无隐瞒,但在小周天隔绝阵中之事,他讲述起來便有些曲笔写春秋了,有些事该讲则讲,不该讲时不是略过便是扭曲粉饰,不但将荀穆薇描述成一位不知底细的前辈高人,更是将骨龙圣果之事完全略去不提,逃出小周天隔绝阵的过程也在他口中被简化到了极致,一应无法解释之事也都推到了神秘万分的鹜霞仙子身上。 随着他的讲述,素兰汀和岳铉的面色不住地阴晴变幻,当听闻乌行云掳走青淩圣女,竟是送给龙岩太子做修炼邪法的炉鼎之时,素兰汀咬牙切齿,岳铉更是差点沒暴跳如雷。 及至后來,当谢涟讲述到他们临逃离小周天隔绝阵,却被乌行云胁迫不得不将其带出來之时, 素兰汀和岳铉两人面面相觑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极为古怪的神情。 谢涟一口气讲述完毕,心中也是不无忐忑,倒不是担心自己所讲有什么纰漏,却是有些心忧青淩圣女的态度,此女几乎见证了他所说所有的事情,自然也知晓他隐瞒曲解了多少东西,一旦跳出來反驳他,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不过实际情形却是他多虑了,自从与素兰汀等人相见,青淩圣女刚开始难以抑制的激动平复下來之后,竟回复了四年之前不谙世事小姑娘的单纯娇憨模样,仿若四年的过往沒有在其身心上留下任何痕迹,只从外观绝看不出丝毫异样,更沒有只言片语反驳他所说之事。 看着此女眨着晶亮眼睛的纯真样子,谢涟不由心中有些异样,他隐隐感觉到,即便此女沒有被逼以心魔起誓,恐怕也不会向旁人泄露自己的秘密,不过这只是他心中最纯粹的直觉,也不知能不能做得了准。 素兰汀和岳铉听罢谢涟讲述,相视一眼后,同时站起身形,郑重之极冲着谢涟深施一礼:“谢道友,青淩圣女对我族的重要性自不用说,此次性命全赖道友保全,道友对我族恩重如山,我等代表角蝰蛇人一族谢过道友了。” “太折煞在下了,两位道友切勿如此。”谢涟怎么说也只有王阶初期修为,对两位王阶后期存在大礼如何敢坦然生受,忙跳起來侧身让过此礼。 “区区一礼算是什么,谢道友对我族的恩情,我族自然会铭记在心,日后道友若有所需,我族定会鼎力支持。”一番推让之后,几人再次落座,岳铉嘿然笑道。 谢涟闻言拱手相谢,心中却是不由一动,这位岳长老所说虽然有些模棱两可,但是以其身份地位,代表一族做出此等承诺,其份量已经是重如山岳了,不过此事却是有些奇怪,即便他救回了此族圣女,但他本身只是王阶初期修士,随便一些赏赐便能打发,又哪用得到如此“后患无穷”的承诺,更枉论这位初次见面的王阶后期存在,只是听他单方面叙说,根本不加以调查确认,便轻易许此重诺了。 出奇的是一旁的素兰汀也是含笑点头,一副极为认同岳铉所说的样子,谢涟虽然狐疑,却也只能藏在心底。 眼见两人似乎已经全然相信自己所说,并且再沒有其他问題可问,谢涟却是好奇问道:“素仙子,角蝰蛇人一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从低阶修士到诸位长老都是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 “何止是我角蝰蛇人一族,整个蛮荒,现在都乱套了。”素兰汀竟满脸苦笑如此说道。 “此话怎讲,”谢涟不由心中凛然,面色凝重问道。 素兰汀沉吟了片刻,稍组织了一下言语,这才轻启檀口娓娓道來。 随着此女讲述,不光谢涟大吃了一惊,青淩圣女更是满面震惊之色,这一系列事件说起來,还是由她发轫。 当日她被乌行云掳走之后,角蝰蛇人一族举族震动,堂堂一族圣女,竟被本族死敌闯进心腹重地强行掳走,所有得知此事之人,无不难以置信且怒不可遏,不过还未等他们來得及报复什么,本族海疆突然狼烟四起,,乌鬣蜥人一族竟举族犯边。 也不知此族谋划了多久,这边青淩圣女刚被掳走,那边修士大军已经压境而來,角蝰蛇人实力原本便是稍逊一筹,又是仓促迎敌,自然是占尽了下风,数万驰援海疆的精锐伤亡殆尽,十余天之内竟尽丧了数万里海疆,若非素兰汀召集族内大部分精锐拱卫珠贝崖,族内心腹重地都有可能被人一鼓作气攻下。 即便如此,战局对角蝰蛇人一族也是极为不利,从顶阶战力來看,除却乌行云,乌鬣蜥人一族依旧有三位王阶后期存在坐镇,根本就不惧角蝰蛇人三大太上长老分毫,更为致命的是,此族圣女却是安然无恙,所召唤出來的族内圣兽,距离皇阶境界也仅是相差分毫,在战场之上简直是横行无忌,即便王阶后期存在也要避其锋芒,若不是有珠贝崖上禁阵牵制,只是此兽,便有可能将角蝰蛇人一族高阶修士歼灭殆尽。 在此紧要关头,角蝰蛇人大太上长老挺身而出了,这位穆长老施展出惊天秘术,竟突破对方圣兽阻拦,重伤了乌鬣蜥人圣女,其代价却是燃尽全身精血法力,随即便爆体而亡了。 时至此刻人们才意识到,这位穆长老闭关数十年,竟不是其所宣称的那样冲击皇阶境界,而是为了修炼此秘术,不过其原本想针对之人是乌行云还是乌鬣蜥人圣女,便不得而知了,毕竟以此术针对乌行云,即便乌行云进阶王者后期,也绝对是在劫难逃,针对有圣兽守护的乌鬣蜥人圣女,能将其伤至无法维持圣兽存在,已经是占尽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即便如此,角蝰蛇人一族仍是沒有占据上风。 穆长老以一己之力击溃乌鬣蜥人圣兽不假,但是因其殒命,角蝰蛇人这边王阶后期存在三剩其二,依旧是抵不住对方攻势,只是此时情形再不是一边倒,数位王阶中期修士硬着头皮顶上,倒也勉强能与对方王阶后期存在周旋。 乌鬣蜥人一族在圣女重伤的暴怒之下,对珠贝崖发起了轮番狂攻,两族高阶修士尽皆汇聚于此,展开了殊死决战,此番狂攻竟持续了三个月之久,若非角蝰蛇人一族占据地利,绝无法坚持如此长时间。 就在角蝰蛇人一族即将无以为继之时,战局再次发生剧变。 此次却是素兰汀,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联系到在西荒游曳的萧木叶,而谢涟的这位师兄,不但极守信义万里驰援而來,甫一出现,更展现出远超同阶存在的恐怖实力,乌鬣蜥人一族修为最高的大太上长老,竟在十招之内被其斩于刀下,也正是此役,正式奠定了萧木叶在蛮荒皇者以下的不世威名。 可惜萧木叶与角蝰蛇人一族的缘分也仅限于当初一个约定,斩杀对方大太上长老之后,又得知谢涟为了给此族之人炼丹而身陷远洋生死未卜,一怒之下竟拂袖而去。 饶是如此,角蝰蛇人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原本是尽落下风,此刻战局上已经是互有往來了,而乌鬣蜥人一族顶尖战力连番遭受重创,从上到下士气大落,不由萌生了退却之心,但是角蝰蛇人如何会放他们轻易离去,举族精锐尽出之下,对缓缓退却的乌鬣蜥人展开了啣尾追杀。 若仅是如此,乌鬣蜥人退而不乱,族内高阶修士尽数在最后方殿后,族内实力也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可惜正在这时,一个让乌鬣蜥人肝胆俱裂的消息传來了:外海霸主蛟龙一族,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竟大举入侵乌鬣蜥人领地,甚至扬言要将乌鬣蜥人一族彻底夷灭。 蛟龙一族是如此说的,更是如此做的,以此族雄霸外海境的实力,大举攻伐之下,精锐大部分在外的乌鬣蜥人一族如何抵挡得住,其结果,蛟龙一族所攻占之处,乌鬣蜥人无论是留守修士还是普通族人,尽数被妇孺不留屠戮一空,消息传來之时,诺大乌鬣蜥人领地已经是十丧三四。 第一百八十三章 蛮荒乱起(下) 得知后院起火,并且始作俑者还是外海境霸主蛟龙一族,乌鬣蜥人修士无不人心惶惶,顶阶修士再顾不上其他,遁速全开回族内迎敌,如此一來,脚程慢些的低阶修士可倒了大霉,被角蝰蛇人啣尾追杀之下,足有三成修士殒命在逃出此族海疆的路途中。 有些可惜的是,角蝰蛇人海疆之外的海域,名义上仍属滨海霸主蛟人一族,大获全胜的角蝰蜥人修士也不敢冒着激怒此族的风险强行追击,饶是如此,如此战果已经让角蝰蛇人修士喜出望外仿若做梦一般了。 再之后的事情,虽然不是发生在本族,但是角蝰蛇人一族显然在各族都广布耳目,此刻由素兰汀巧嘴源源道出,谢涟和青淩圣女仍有身临其境的惊心动魄。 乌鬣蜥人修士一面万里回防,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是大惑不解,他们不单与其他蜥人部族同气连枝,更是五荒霸主蛟人一族的附属种族,而蛟人一族或许高阶修士难与蛟龙一族相提并论,但是以其族人远胜对方的繁殖生育能力,此族势力绝不会比蛟龙一族逊色半分,究竟是何原因,让蛟龙一族丝毫不顾忌如此庞然大物,对他们发动了肆无忌惮的攻击。 甚至他们之中心思阴沉之人,隐隐得出一个让他们心惊肉跳的猜测:莫不是蛟龙一族与蛟人一族达成了什么协议,而乌鬣蜥人一族,便是此协议的牺牲品。 当然,随着战事走向,几乎所有人都发现此猜测纯属无稽之谈。 蛟龙一族对乌鬣蜥人的攻势凌厉无匹,几乎在短短数月时间内,已经攻占了此族大半领土,正在他们继续扩大战果之时,乌鬣蜥人的援军终于來临了,此援军正是蛟人一族。 事实上,蛟龙一族与蛟人一族比邻而居,像此等庞然大物,几乎边境势力稍有异动,双方顶尖修士之间都会通气交流,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出现此等修士大军兵戎相见的情形,足以说明,两族顶尖修士之间已经谈崩了。 也不知为何,几乎沒有丝毫转圜,两族大战一触便发,一个是外海境霸主,一个是五荒霸主,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交锋,足以使天地变色,此时战局,已经从乌鬣蜥人境内,蔓延至整个外海境与海滨的交界。 战争伊始,落于上风的自然是蛟人一族,出现此种情形,倒不是蛟人一族实力远逊对方,也不仅仅是对方似乎早有预谋,问題还是出在蛟人一族自己身上。 蛟人一族威震五荒,五荒范围内几乎所有江河以及沿线湖泊都是此族势力范围,蛟人一族占据如此广袤的地域,自然不会放过此地域及其附近的矿藏资源,对此盛气凌人行径,这些矿藏资源附近的蛮荒诸族无不咬牙切齿,以往虽然是忍气吞声,底下却也是小动作不断,而蛟人一族也毫不含糊,时刻有半数之上的族内精锐,常驻在外震慑蛮荒诸族。 此种情形下,面对一个与其同等级数的庞然大物举族來攻,蛟人一族如何抵挡得住。 不得已之下,此族魁首蛮龙皇,这位隐隐有蛮荒第一人之称的存在,终于下达了收束力量,全力对抗蛟龙一族的命令。 此命令一下,随着蛟人精锐如潮水般从五荒水系退却,蛮荒诸族之间开始暗流涌动。 当然,一开始时候,由于局势尚不明朗,许多种族还是采取着观望的态度,不过也有少数种族,立即便开始着手抢占原本被蛟人族霸占的矿藏资源。 此种情形愈演愈烈,终于,等到蛟人族并沒有击退蛟龙族,两族战事反倒是难分上下焦灼一处的消息传出,蛮荒诸族再也忍不住了,而这些矿产资源也如蜜糖一般,引來其附近多方势力竞相争夺。 此种争夺,只有极少数能以商讨谈判告终,更多的,却是铁血相拼胜者得利。 蛮荒相邻诸族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嫌隙积怨,对抗蛟人一族时,尚不能处于同一战线,此时利字当头,自然不会忍让半分,惊世动乱,几乎在短短时间内席卷整个蛮荒。 此种时局之下,不仅连山境和东幽境妖族也要在其边界纷争中插上一脚,一直低调蛰伏的人族,也在此动乱中异军突起。 蛟人一族是蛮荒诸族公敌不假,人族在蛮荒诸族心目中也好不到哪去,和蛟人一族威震蛮荒恰恰相反,人族却是一直处于备受蛮荒诸族打压的境地,不仅寻常族人朝不保夕,就连修道之士也难以组建宗派,在诸族夹隙中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逢此绝世机缘,人族之人如何能按捺得住。 分布在五荒的五大人族王国,各自在其守护修士的支持之下先后举事,堂堂正正竖起帝皇之国大旗。 王国与帝国,名字虽然仅有一字之差,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之前蛮荒之上的人类王国,虽然有王国之名,实质上只不过是数个人类部族聚居之地罢了,甚至按照与蛮荒诸族的约定,人族王国境内根本不允许有师阶之上修士存在,异族修士只要不大肆屠戮,便可在人族王国之内横行霸道,人族王国境内的矿产资源,几乎都是任由异族修士霸占,但是在人族王国遭受凶兽入侵之时,只要不招惹到自己,异族修士几乎全是视而不见,人族王国对抗凶兽入侵,只能靠低阶修士和普通兵丁用人命去堆,死伤之惨重自不用说。 而人族所期望建立的帝国,不仅人族修士可以在境内开宗立派,甚至还可以有修士宗派担当起护国之责,在人族修士的名正言顺庇护之下,普通民众安心休养生息自不用说,修道之士也有安稳优渥的修炼环境。 可惜理想虽然美好,现实却是残酷无比。 即便因为九幽屏障成型,人族势微如此多年,蛮人族大多还沒有忘却人族强盛之时对其他种族的压迫,当时人族之骄横,比之现在的蛟人一族可是有过之而不及,蛟人一族对蛮荒的影响尚未完全消退,蛮荒诸族又怎会犯此前驱狼后养虎的错误。 更何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即便沒有人族压迫蛮荒诸族在先,蛮荒诸族也不会容忍自己境地周边再崛起一股强横势力。 五大人族王国甫一举事,周边异族竟然放下成见,转而对人族采取了残酷之极的联手扼杀,人族不仅高阶修士死伤惨重,普通民众也被驱赶流散,传闻中若不是人族皇者暗地里虎视眈眈,蛮荒人族被彻底夷灭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经此一役,人族中有识之士也意识到,以蛮荒人族的力量,若想在五荒范围内同时建立五个帝国,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之事,除此之外,人族举事明显太过仓促了,尚未等蛮荒诸族矛盾发展至白热化便做了出头鸟,此种局势之下,接连败亡也就无可避免了。 据素兰汀所说,人族五大帝国先后胎死腹中之后,虽然尚不知人族究竟有何打算,但是其余四荒,都有人族民众在高阶修士护持下向着中荒某处迁徙的迹象,自此,也有人推断出,人族绝非彻底绝灭建立帝国的念头,而是将普通民众和高阶力量集结到一处韬光养晦,可以想见,一旦时机成熟,人族聚居之地绝对会再次建立帝国。 对于人族的此种迹象,蛮荒诸族有所察觉是一回事,真痛下决断去阻止又是另外一回事,除非与人族真有血海深仇,蛮人诸族巴不得将境内人族民众礼送出境,只要人族帝国不是建立在本族境内以及周边,他们哪犯得着与人族修士死磕。 九幽屏障沒有消失,人族便绝对无法恢复上古盛况,即便有可能成为某一区域的心腹大患,但只要头疼的不是自己,谁会闲着沒事往死里开罪一个无论底蕴还是潜能都堪称蛮荒之最的种族。 人族便如此又蛰伏下來,虽然蛮荒诸族几乎都知晓,人族的此次蛰伏绝不会太过长久,不过刚放下成见的他们又立即陷入之前的纷争之中,根本沒有种族愿意做出头鸟去理会人族的暗流涌动。 整个蛮荒,竟呈现出一副大乱之世的景象。 也正是经由此过程,诸族中实力超群之人逐渐崭露了头角。 这些人或许在平常时候并不显山露水,但在此大乱之世诸族攻伐中却是露出了狰狞獠牙,特别是有十位王阶中后期存在,每一人都是至少身经数十场同阶争斗,却从未品尝过败绩,被好事者称之为蛮荒十大无敌王者,此名号刚开始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甚至还有人对此名号嗤之以鼻,但是随着这十人不败战绩一直持续,其声威也是俞渐隆盛,几乎再沒有人敢提出什么异议,十大无敌王者之称,也逐渐响彻了整个蛮荒。 而谢涟的师兄萧木叶,先是十招之内斩杀了乌鬣蜥人一族大太上长老,而后又在中荒人族建立帝国之役中展现出了绝世凶威,手中长刀连斩两位异族王者后期存在,若不是被暗地环伺的异族皇者所遥制,以其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战局都是极为可能的。 也正是经此一役,萧木叶,这位來历神秘的王阶后期人族修士,正式名列蛮荒十大无敌王者之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敌王者 已知的蛮荒诸族中,若论起战力最强横者,皇者存在自然是当仁不让,同阶修士不出,即便王阶后期存在,在他们面前也如土鸡瓦狗一般,可是也恰恰因为他们的战力太过强横,强横至以一己之力便可屠灭一个寻常种族的境地,蛮荒顶阶存在之间不得不共同约誓,极为苛刻地限定了皇阶修士大肆出手的条件,若有皇阶修士敢随意出手干预蛮荒诸族的生死存亡,定会招來其余皇者的联手抹杀。 蛮荒诸族之间虽然纷争不断,但只要沒发展到亡群灭族此等凶险境地,皇者存在也极少会自降身份出面干预,而几乎每一位皇者存在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寻常修士能得见一面,已经是天大的机缘。 更何况,皇阶修士在蛮荒原本便是凤毛麟角,最起码以角蝰蛇人此等人口数百万之众的种族,族内便沒有任何皇者,整个蛇人族有一位皇者坐镇,已经不负此族西荒有数大族之名了。 此种情形之下,王阶修士,特别是王阶后期修士,便成了诸族争端中所能出现的最强战力。 由此也可以想见,蛮荒十大无敌王者任何之一横空出世,对蛮荒诸族会造成何等的震慑。 此刻的谢涟也明白过來了,怪不得无论素兰汀还是岳铉都对他如此客气,更有极为明显的拉拢之意了,有萧木叶这位名震蛮荒的师兄,出现此种情形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 说起來,他与这位便宜师兄虽然见过一面,但当时的萧木叶明显是隐瞒了修为,这也让他对所谓十大无敌王者真正的实力大为好奇起來。 可惜修士实力这种东西,非是当面体会绝无法准确描述,其他人也只能从他们以往战绩中看出些许端倪,不过让谢涟稍有些意外的是,据素兰汀所讲述,人族中除了萧木叶,竟还有一位名曰北宫萤的王阶后期女修,同样跻身蛮荒十大无敌王者之中。 要知道,蛮荒诸族何其之多,仅是称得上雄踞一方的便有数十个,以蛟人一族之气焰滔天,其族内也不过仅有一位王阶存在能当得上此称呼,甚至算上此人,诺大西荒也不过两位无敌王者,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族,竟然能同时出现两位,此种情形足以让人惊诧了。 当然,最让谢涟惊诧莫名的,却是十大无敌王者,竟不全然都是王阶后期存在。 中荒虎人族不世出的王阶高手虎烈王,以王阶中期修为,身经数十战连挫五位王阶后期存在,凭此逆天战绩,成功跻身十大无敌王者之中。 谢涟自问,即便自己跌逢奇缘,走的更是修仙大道,进阶结丹中期之后,能否达到此成就恐怕还在两可之间。 他也是心中暗叹,绝不可小觑天下英雄,自己虽然称得上是福缘深厚,但别人又何尝不能寻到与自己相当甚至还在自己之上的机缘。 有此感念,谢涟也是将蛮荒十大无敌王者的名号牢牢记在自己心中: 西荒蛟人一族蛟无敛,狮人一族石定扬;北荒人族北宫萤,鹰人一族鹰天放;东荒豹人一族裂风豹王,狼人一族呼邪狼王;南荒象人一族宝象蛮王,鳄人一族混江鳄王;中荒人族萧木叶,虎人一族虎烈王。 可以说,皇者不出的情形下,这十人已经是蛮荒诸族中最顶阶的存在,同时也几乎是数十年内再进一步,臻至皇者存在的可能性最大之人。 谢涟心中也暗自打定注意,即便自己进阶结丹中期,这十人中萧木叶除却不论,万一遭遇其余九人任意之一,说不得可要小心行事了。 当然,他可不认为蛮荒之中臻至无敌王者层次的修士只有这十人,这十人乃是在大乱之世脱颖而出不假,但还有多少身具此层次修为之人至今还是不为人知,恐怕任谁也说不准。 别人暂且不论,据素兰汀所说,进阶王阶后期的乌行云,已经具备与十大无敌王者任何之一争一日之长短的实力。 不过说起來,此女才真正算是蛮荒大乱的始作俑者,若不是她掳走了青淩圣女,乌鬣蜥人一族也不会趁机兴全族之力來攻,若不是身携妖皇级别蛟族死灵的龙岩太子在与她交易途中下落不明,也不会从蛟龙一族那里惹來灭族大祸,更不会有之后两大霸主之间的交恶引发整个蛮荒的动乱。 自己的一己贪欲,竟引得乌鬣蜥人一族元气大伤差点覆灭,甚至整个蛮荒为之烽烟四起,也不知自小周天隔绝阵中逃脱的此女,得知如此后果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了。 当然,谢涟也知道,蛮荒之乱也不能全然归结到乌行云身上,毕竟蛟龙一族和蛟人一族这两个庞然大物,若不是早有积怨互相觊觎,全面争斗哪可能这般沾火就着。只能说此女将原本不知应该在未來何时爆发的矛盾,大大提前罢了。 此时听完素兰汀叙述,谢涟久久沉吟沒有言语,心中不停的消化此女方才所说之事。 而素兰汀和岳铉,虽然贵为王阶后期存在,却任由只是王阶初期修士的谢涟沉思不语,面上不见丝毫不耐之色。 数个时辰之后,谢涟带着不伦不类两人,在素兰汀等人的相送之下,离开了珠贝崖,返回自己原先居住的冲寰岛。 时至此时,谢涟也不得不意识到,面前这一堆乱石,便是自己原先洞府的所在之地,乌鬣蜥人兵临城下之时,冲寰岛正处两族交兵最激烈之处,落得眼前模样便不足为奇了。 小岛虽然残破不堪,怎么说也是自己以往数年的落足之地,而他与角蝰蛇人的十年客卿之期,尚有一段时间沒有到期,也就谢绝了素兰汀另外给他安排的修炼之所,重新回到此座小岛之上。 他已经是结丹初期修士,修整一座小岛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至于小岛周围的防护禁阵,有不伦这位堪称禁阵大师的家伙在,不过吩咐一声罢了,甚至禁阵材料等物都不用他操心。 也就是第二天,冲寰岛再次云雾缭绕起來,而往來修士,也知晓不单进阶王者存在、更将青淩圣女从远洋救回的谢客卿,依旧是盘踞此地,自然将此处当做族内禁地一般远远绕开,丝毫不敢打搅谢涟的清净。 而谢涟也在数日后,正式开始了闭关修炼,此次远洋之行,遭遇的风险不少,但是得到的机缘同样不少,体内残存的骨龙圣果之力,眉心处神秘的魔神之眼,荀穆薇传授他的武道以及卜筮之道造诣,哪一样都需要他潜心钻研亲身体悟。 当然,他在闭关修炼之前,却是护持着不伦不类两人每人服下了两颗骨龙圣果,之所以只服用两颗,倒不是他小气什么,这两人尚未进阶王阶,服用两颗骨龙圣果已经是极限,即便由他强行压制,尚有大量的圣果之力残存在两人体内需要炼化,却也省得他闭关修炼的这一段时间里,两人无所事事甚至是撩事生非了。 如此这般,整个蛮荒都是动荡不安的情形下,谢涟却是安安稳稳地潜心修炼起來。 两耳不闻天下事,固然是平静惬意,但是随着谢涟卜筮之道的日渐精进,他隐隐意识到,自己此时生活之平静,恐怕只不过是暴风骤雨即将到來的前奏罢了。 不过谢涟非但沒有为之担忧,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虞清妃身处遥远的东荒,也不知有沒有被卷入此次蛮荒动乱之中,除了心中挂怀此女,人族建立帝国之事似乎也在潜移默化暗度陈仓,时刻都有可能再次举事,对此能一举扭转蛮荒人族颓势之事,他心中也是颇有尽绵薄之力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修炼瓶颈 数月之后,谢涟破关而出。 倒不是有外物打扰,而是他自己感觉到,继续闭关已经用处不大了。 在过去数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将体内残存的骨龙圣果之力尽数炼化,此刻肉身之强横,虽然不知比之皇者存在如何,但是寻常王阶后期修士,绝无与他相提并论的可能。 除此之外,荀穆薇传授他的武道造诣,以往在鳌鱼岛绝灵之地,根本不碍此道修炼,四年中基本上都是打磨不辍,此次闭关,仅算是一个升华的过程罢了,但是,他心中也绝不会对此过程有丝毫的小觑。 即便有荀穆薇言传身教,但是在短短四年时间里,将武道造诣提升到旁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境界,怎么看都有些填鸭的意味,虽然他已经能击败将内力压至与他同等境界的荀穆薇,不过那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也就是拿荀穆薇自己的东西对攻荀穆薇,自己却是知其形而不知其神,此种状况若是一直保持下去,恐怕自己的武道造诣也就止步于此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提炼升华,虽然他的武道境界甚至出现不进反退的状况,但是此刻的武道境界,才算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武道境界,在此境界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要日后通过历练苦修,也就水到渠成了。 当然,这几个月里他最大的收获,还是卜筮之道。 当日荀穆薇采用神念剥离的方法,以自身神念为载体,将《六爻仙策》和自己数百年参悟所得尽数渡入谢涟脑海中,此种无主神念,几乎甫一进入意识海便消散无踪,但是其所携带的庞然信息却被谢涟尽数接纳,经过这几个月潜移默化般的吸收,这些讯息已经完全融入他的记忆,又经过自己的潜心参悟,此刻的谢涟,在卜筮之道上已经成功臻至艺心朗澈上体天心的境地。 此时若是将他放置在沒有修炼之人存在的俗世,活脱脱便是一位掐指一算可前知八百年后知八百载的陆地神仙之流了。 当然,在修为远高于他之人比比皆是的蛮荒,他可不敢这般敞开了卜算,也就是心随意动若有若无之间,他才勉强能自大衍五十之数中窥探到那遁去的一。 此术看似鸡肋,实际上却是实用之极,别看他此刻仅是臻至艺心朗澈上体天心的境界,但是先天灵觉的敏锐程度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对于将要加诸己身的祸福吉凶,几乎是瞬间有感。 形象说來,此刻他若是收束神念,更将所有感官封闭,仅凭先天灵觉对祸福吉凶的探知,只要对敌修士的修为不在他之上,他便能在对方的狂攻之下全身而退。 修炼界不乏许多专事隐踪刺杀之辈,他们來无影去无踪,所修诡道功法,不仅肉身感官觉察不得,甚至连神识和神念都无法窥破行踪,这些人仗此功法潜至目标附近,寻觅良机暴起发难,一击得手便立即远扬,莫说同阶修士防不胜防,甚至越阶刺杀的先例也不是沒有。 但此刻的谢涟,几乎再沒有被同阶修士暴起刺杀的可能,对方隐匿之术再是高明,哪怕是杀机都能收敛,却躲不过冥冥中大衍之道的窥测,此种情形下,心中警兆已生的谢涟哪还会让其得手。 荀穆薇不惜剥离神念來传他卜筮之道,又岂能是无的放矢之举。 念及此处,谢涟心中对佳人更是感怀无比,凭空又多了几分惆怅之绪。 不过过去的数月里,也不是沒有遗憾,譬如眉心中的魔神之眼,此刻的谢涟便是沒有半分头绪,此物仿若在他眉心沉睡一般,他虽然能感受到,却丝毫撩拨不得,更不要说控制其现形而出了。 除此之外,让谢涟最为郁闷的是,紫府内的诡异黑球被神秘圆盘封印之后,虽然尚存一些聚灵能力,却绝不能与之前同日而语,这也就使得他此刻的修炼进境,比之以往用慢如龟速來形容都不为过,更为不妙的是,沒用浓郁的天地灵气加持,修炼之途上的瓶颈也逐渐显露了出來。 按常理说來,他进阶结丹初期的时日远算不上长久,满打满算也就数年而已,若是寻常修仙者,恐怕仅是刚渡过境界剧变的过度时期罢了,若想再次进阶,少说也要三五十载苦修之功,但是他却不一样,凭借着远较寻常修仙者强横的神念和体魄,不仅在短短时间内压服了境界剧变引发的动荡,其修为更在身陷小周天隔绝阵之前再上重楼。 之后在此阵中,虽然因为灵力隔绝而无法修炼,但是在这四年时间里,化婴期圆满境界的荀穆薇,几乎片刻不离对他言传身教,且不说道之极致自有其相通之处,身为修仙者,此女所传授武道与修仙之道原本便是一脉相承,谢涟修仙之道的心境在此时间里也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再加上之后他服用了五颗骨龙圣果,肉身方面进境之大更是无以复加。 种种原因,使得谢涟在进阶结丹初期之后短短数年间,已经触及了进阶结丹中期的契机,若是诡异黑球的聚灵能力尚在,凭借浓郁天地灵气的加持,他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一鼓作气进阶结丹中期。 但是随着诡异黑球被封印,在蛮荒天地灵气淡薄粗粝的大环境下,他便迟迟无法进阶了,此种情形,也就是所谓修炼道路上的瓶颈。 修炼之道上的瓶颈,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修士都会遭遇,只是取决于个人资质,出现瓶颈的时机或早或晚大为不同罢了,若是沒有瓶颈,只要肯埋头苦修,岂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口气修炼至举霞飞升了。 修士遭遇瓶颈,破除之法各有不同,或苦修,或周游,或找寻相应丹药,或寻觅其他机缘,当真称得上是五花八门,破除瓶颈,修为便能更进一步,诸多尝试都沒有效果,说不得此生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对于谢涟來说,即便原本自身资质并不算出众,不过因为诡异黑球聚灵能力的存在,也就使得他在修炼之道上瓶颈的來临远比寻常修士晚得多,甚至诡异黑球若不被封印的话,天晓得他此生还会不会遭遇瓶颈。 当然,诡异黑球以往对他的帮助越大,被封印之后对他的打击也就越大,身边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锐减,正如习惯了每餐大鱼大肉,却突然改成了粗茶淡饭甚至是米糠糟粕,又岂是寻常人所能忍受的。 谢涟心中郁闷,却又是别无他法,且不说此事非是他所能操控,即便他有选择的余地,其结果恐怕仍不会有什么不同。 诡异黑球虽然对他的修炼之途助力颇大,但是其内明显还隐藏着其他意志,此意志行事鬼祟不见头脸,对他多半沒怀什么好意,与其带着这么一个巨大隐患每日提心吊胆,他倒更愿意踏踏实实凭自己之力去修炼了。 可惜的是,照神源紫府内此时的情形來看,此隐患依旧是沒有彻底解除,甚至因为神秘圆盘的加入,变得诡异万分让人摸不着头脑起來。 谢涟苦思良久沒有对策之下,也就放弃了与其较劲的想法,随遇而安,在有时候也不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至于说眼前修为上的瓶颈,旁人能凭自身机缘破除,自己如何便不能。更何况自己还精通炼丹之术,也算是比别人还要多一条出路,炼制破除瓶颈丹药的原材料珍罕之极,总归有一个念想不是。 如此念叨的次数多了,他心中的疑虑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此刻,不伦不类两人还在各自开辟的洞府中炼化骨龙圣果之力,谢涟过去查看了一下情形,见两人虽然沒有什么大碍,不过破关而出明显还需要一段时日。 闲來无事,谢涟又自行尝试了一下,苦修月许之久,修为上的瓶颈竟沒有丝毫松动的迹象,由此看來,此瓶颈不是短时间苦修便能破除的,他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进阶结丹中期的念头。 除此之外,他与角蝰蛇人一族的十年客卿之约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若是这么一直闭关修炼,素兰汀等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他自己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自从他此次返回,角蝰蛇人一族对他的礼敬之意,已经到了让他都有些受宠若惊的境地,当日临离开珠贝崖之时,素兰汀送上了一个储物袋,当时只说是他数年累积未领的客卿俸禄,以及角蝰蛇人一族对他救回本族圣女的谢礼,当时他浑不在意,象征性推让了几句便直接悬于腰间,并且也沒好意思当场点算。 直到数日前,闲暇无事时才打开了此储物袋,当时他便被其内东西吓了一跳,百块中品灵石,此时已经难入他的法眼,但是在蛮荒,这已经是一笔王者存在都会眼热的巨大财富了,除了灵石,储物袋中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更是让他打开了眼界,仅是千年年份的灵药,便有十余株之多,若是放在人族区域,仅是如此一株,便是千金难求,真折算成灵石,已经抵得上他与角蝰蛇人一族约定的十年客卿所有的俸禄。 当然,彼时的他不过是小小将阶修士,如此俸禄绝算不上微薄,但即便他已经进阶王阶修为,若非看在萧木叶的面子,并且他还有救回本族圣女的功劳,角蝰蛇人一族绝不会大方至赠送他如此多财物。 第一百八十六章 岁月静好 既來之则安之,储物袋中财物之贵重虽然远出乎谢涟意料,但他也不会迂腐至再将这些东西退还回去,只是如此一來,他便更不好意思在最后的一段时日里依旧是干坐着了。 心中如此想,谢涟再次踏上珠贝崖探访素兰汀,一來打听一下蛮荒之上最近发生的大事,二來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能帮得上忙。 此行结果,对于他來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也正是从素兰汀处,他才知晓,蛮荒依旧是乱象纷沓,除了蛟龙族与蛟人族鏖战不休,其他蛮人诸族之间的争端也是此起彼伏,而人族似乎真的蛰伏了下來,基本上沒有太过耸人听闻的消息传出,倒是南荒熊人一族,不知怎地干起了阻截人族民众转移的勾当,却不想竟惹出了原本应该在中荒的萧木叶,很是死伤了数位王者才狼狈退去。 说起來,此时蛮荒,最引人瞩目的,除了蛟龙族与蛟人族之间的战事,便是萧木叶等十大无敌王者的行踪举动了。 这十位强者之名如彗星般崛起,以威临天下之姿震慑整个蛮荒,如此盛名为他们带來了万众的敬仰与瞩目,却也招致了数不尽数的麻烦,各方雄心勃勃的挑战者纷至沓來,短短数月功夫,十大无敌王者之名,竟有其中三席已经易更其主。 西荒蛟人一族蛟无敛,与蛟龙一族九级妖修龙曜公主约战于伏牛岛,惊天剧战之后,不敌对方力竭败逃。 按常理來说,蛟龙一族身属纯正妖族,而妖修级数划分虽然与蛮人族以及人族修士境界相对应,但是因为其强悍体魄和天赋神通,妖修普遍要比同阶蛮人以及人族修士厉害得多,一位九级妖修,即便对上两位寻常王阶后期修士,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龙曜公主所出身的外海境,原本便在五荒之外,败在此等存在手下,根本就无法说明,蛟无敛便一定弱于五荒之上的其余九位无敌王者,可惜无敌王者本身便以无敌冠名,在同阶中身尝败绩,五荒修士哪还愿意承认蛟无敛依旧名列其中。 如此,悲催的蛟无敛挣得无敌王者之名尚不足三年时间,便被蛟龙一族龙曜公主取而代之了。 比蛟无敛更倒霉的是东荒狼人一族呼邪狼王,这位原本的无敌王者在巡视本族领地之时,被一位神秘修士寻上门來,单打独斗之下竟被对方正面击杀,甚至连元神都沒有逃脱,彻底的身死道消。 得知此消息之人无不惊悚,无敌王者,已经是王阶后期修士中的佼佼者,皇者之下几乎是难寻抗手,能将此等存在正面搏杀,难不成是皇者存在自降身份出手了。 当然,此猜测紧接着便被有幸目睹此战之人否定了,那神秘人虽然是头罩黑纱不见头脸,但其身上气息确属王阶无异,更何况,哪怕呼邪狼王身为无敌王者,若真是皇者存在对其出手,翻手间便能将之灭杀,哪能像神秘人那般,翻翻滚滚飞沙走石,大战了三天三夜才能取胜。 经此一役,神秘人虽然至始至终都沒有表露身份,但是因为其飞剑剑气纵横凌厉无匹,被人称之为黑衣剑魔,同样被名列为十大无敌王者之中,甚至推崇之人认为,这位黑衣剑魔有极大的可能问鼎无敌王者第一人,毕竟单打独斗击杀呼邪狼王,让其元神都无法脱逃,恐怕其余无敌王者无一能做到此事,当然,此说法极少有人认可罢了,指不定那呼邪狼王原本便是徒有虚名,让这位黑衣剑魔捡了大便宜呢,若非如此,皇者不出,无敌王者哪是那么容易被人击杀的。 最后一个被褫夺无敌王者之名的,正是十大无敌王者中唯一的王阶中期存在,虎人一族虎烈王,此人与望月犀人一族的大力蛮王牛霸天厮杀五昼夜,最终以一招落败,身尝败绩的他也只得将无敌王者之名拱手让人。 此三人先例一出,许多志向远大抑或是自视甚高的王阶修士立时群情激昂,无敌王者绝非真正的皇者之下无敌,他们也有被其他王者挑落马下的可能。 于是乎,这些雄心勃勃之人哪还按捺的住。竞相嗅到蜜糖的蜂蝶一般追寻无敌王者的踪迹,在这些人看來,自己只要击败他们其中一人,立时便跻身万众敬仰的十大无敌王者之中,享受蛮荒诸族敬畏,那是何等的风光。 但是在此大乱之世,盛名之下极少有虚士,十大无敌王者,除了寥寥一战成名之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用包括同阶修士在内的诸多王者的陨落才奠定起了不世威名。 此种情形下,自身沒几分斤两却敢盲目挑战之人的悲惨下场便可想而知了,遇上脾气好一些的无敌王者,断手断脚修为大损自不用说,若是遇上其中杀伐果断甚至心狠手辣之人,说不得连小命都要丢下,平白为对方的无敌战绩再添一笔。 即便情知如此,挑战无敌王者之人也是络绎不绝,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是图名利,却也有少部分人像谢涟这般,修炼上遭遇了瓶颈,别无他法破除瓶颈之下,找上这些同阶中的佼佼者拼杀争斗,若是侥幸融会贯通,便能在修炼之道上更进一步,冒些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谢涟听罢心中也是不由暗叹,先前他一味羡慕萧木叶等人有如此的声威,但此时看來,这些人日子也不好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黑衣剑圣那般缥缈难寻,拖家带口又被声名所累,每日都需要应付五花八门的挑战者,哪里还能寻到安稳的修炼之所。 当然,那龙曜公主肯定是此中例外,以此女身份,又有几人敢不开眼在两大庞然大物战况焦灼的情形下寻上门挑战。 不过话说回來,若有人走的是修仙者中的杀戮之道,定会爱煞了这种众多强者送上门喂招的状况,即便走的不是杀戮之道,能挨得过此千锤百炼,进阶皇者的可能性也会大上很多。 修士自有修炼之道,个中酸甜苦辣,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旁人觉得他们是为声名所累,又怎知他们不是乐在其中呢。 谢涟虽然感叹,心中却不会想太多,对于他來说,无敌王者层次还太过遥远,对于此等传奇,此时的他还只能仰望。 这也是无奈之事,即便他跌逢奇缘,肉身更是变得强悍无匹,毕竟是修炼年月尚浅,以他目前的修为以及种种手段,能否硬抗一位王阶中期存在还是有些说不准,更不要说王阶后期中的顶级存在,当然,以其区区十年左右的修炼生涯,能臻至眼前境界,说出去也是能吓死人之事了。 与素兰汀谈过蛮荒大势,谢涟自然也问了自己能在接下來的时日里为角蝰蛇人一族做些什么。 结果素兰汀在沉吟之后,与其说是交给他任务,不如说是建议他,在冲寰岛上继续开炉炼丹,正如他远洋之行以前所做那样。 谢涟心中苦笑,此时角蝰蛇人族族内情形如何能与之前一样。别的不说,即便击退了乌鬣蜥人,但是在蛮荒动乱的大环境下,边疆动荡肯定是在所难免,此刻素兰汀恐怕已经将能派出去的高阶修士都派去震慑边疆了,若在以往,他怎么说也是王阶存在,多半也是难免此役。可惜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身为无敌王者的师弟,派出去万一有个闪失,角蝰蛇人一族可要正面面对无敌王者的怒火了。 素兰汀或多或少肯定有此顾虑,这才建议他安稳留在冲寰岛上炼丹。 不过实情也不一定如他所想那样,毕竟此族大战过后,遭受重创的修士肯定是不知凡几,他所炼丹药治伤救人,说不定对此族的帮助还会更大,而他自己也有趁此闲暇提升丹道造诣的想法,如此两厢惠利之事,他稍一思虑也就点头同意了。 如此,在整个蛮荒纷纭变幻的情形下,谢涟竟能在角蝰蛇人一族内偷得清闲提升炼丹术,起码在他自己看來,也算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辞离角蝰 修士界丹药的等级划分传承于上古修仙时代,如此多年过去都沒有太大的改变,常见丹药,大体上有低中高三大等阶划分,而同等阶的丹药,又分上中下三个等级,事实上,即便同一种丹药,也有是否入品之说,品相分一至九等,品相越高,也就说明此丹药品质越好,通常表现为药效更强。 能有如此详尽的划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修仙界的炼丹之道,已经发展到一个极为完善成熟的体系。 与之相应,炼丹师同样有颇为详细的等阶划分,只能炼制低阶丹药,便是低阶炼丹师,类比下來,能炼制中阶丹药的被称为中阶炼丹师,能炼制高阶丹药的,被称为高阶炼丹师,至于同阶而又不同等级的炼丹师,诸如中阶上级炼丹师,中阶中级炼丹师之类的说法,明显有些繁复拗口,非是纯粹炼丹师之间的比较,基本上已经很少人再提起了,寻常修士所能知晓的,炼丹师也只剩下低阶、中阶以及高阶这三大境界划分,这其中,高阶炼丹师在当世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每一位都能与皇者存在平起平坐,通常被人尊称为炼丹大师,以示对其尊崇之意。 至于再之上的炼丹宗师,已经属于缥缈难寻的人物,不论修为如何,单凭此道,其身份也会超脱皇者之外。 通常说來,修士体质以及法力的精粹程度,都随境界的变化而日趋高深,对低阶修士大有用处的丹药,在高阶修士那里,其效用很可能微乎其微甚至是丝毫不剩,正如王阶修士,中阶之下丹药,无论是灵丹还是毒药,在他们面前已经是全无效用,也只有中阶以及之上的丹药,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而中阶下级丹药与中阶中级丹药,虽然仅有一个小等级的区分,但是对于王阶修士來说,其用处已经是天差地别,对中阶下级丹药,王阶修士可以不以为意,但是对中级丹药,绝对是趋之若鹜。 在以往时候,谢涟虽然能炼制中阶丹药,却也仅限于下级丹药,中级者却从未成功,而浣神丹虽然名义上是下级丹药,但是其炼制难度已经与中级丹药相当,也就是说,成功炼制浣神丹,已经意味着谢涟正是进阶中阶中级炼丹师。 寻常修士不知其中意义,但是王者存在如何不知。 如此一來,不光在角蝰蛇人一族,即便其余三大蛇人部族的高阶修士间,谢涟的声名也是广泛流传,蛇人族几乎所有王者存在都知晓,角蝰部有一位人族客卿,能炼制中阶中级丹药。 此种情形下,谢涟在冲寰岛上再次开炉炼丹的消息一经传出,前來求丹之人立时蜂拥而至,这些人几乎无一不是王者存在,來处更是遍及整个蛇人四族。 蛇人四族向來同气连枝,只是角蝰蛇人与乌鬣蜥人之间的恩怨由來已久,并且蛟人一族早有明言,只要蛇人其余三族不插手这两者之间的争端,他们也会作壁上观,此种背景下,即便角蝰蛇人自己恐怕也不愿其余三族出手了,毕竟若是惹出蛟人一族,整个蛇人族绑在一处也绝对不是此等庞然大物的手脚。 蛇人其余三族虽然明面上沒有参与角蝰蛇人与乌鬣蜥人的争端,但是暗地里的支持却一点不少,飞舟、法器、灵石、丹药、古宝等各种交战资源源源不断自三族输送至角蝰蛇人手中,若非如此,仅凭角蝰蛇人一己之力,哪能那么轻易击溃实力远胜于它的乌鬣蜥人一族。穆大太上长老和萧木叶先后改变了战争走向不假,但是整个战争格局,还是需要数以万计的低阶修士支撑起來的。 有此层关系,蛇人其余三族的王阶修士來找谢涟炼丹,角蝰蛇人一族也说不到什么,不过对于谢涟來说,他只是角蝰蛇人客卿,又不是整个蛇人族客卿,对于角蝰蛇人一族的王阶修士还能客气些,至于其他人,论起炼丹的酬劳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当然,这里的狮子大开口只是相当于角蝰蛇人王者來说的,事实上依旧要远低于其他炼丹师所需酬劳,蛇人其余三族的王阶修士虽然大为郁闷,却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角蝰蛇人王者眼见身受其惠,自然无不眉开眼笑起來,深感素兰汀当初的决定实在是正确之极。 如此,谢涟借着给蛇人族炼丹,一面提升自己的炼丹水平,一面大肆搜掠灵药灵草以及丹方等物。 诡异黑球虽然被封印,但是有其遗留的神秘黑丝聚灵功效的加持,谢涟即便终日炼丹不辍,却也沒出现法力难继的迹象,而他的本命灵焰金乌骨焰,在小周天隔绝阵中沉寂了四年之久,即便有内丹温养,刚出來时也有些萎靡不振,经过好一阵子培育祭炼才恢复了元气,而炼丹时不间断的催动使用,不光让他的控火能力越來越强,此焰也愈來愈显壮大了,不足年许,竟增至拳头大小,对他來说也颇有些意外之喜了。 又是数月过去了,谢涟与角蝰蛇人一族的十年客卿之期终于期满,素兰汀与岳铉联袂亲临冲寰岛,苦劝他继续担任此族客卿,却被谢涟婉言相拒了。 当初他担任此族客卿,原本便是权宜之计,一则是希望此族善待人族族人,二则也算是寻到一个安稳的修炼之所了,时至此时,西荒绝大部分人族已经迁徙至遥远的中荒,而他已经进阶结丹期有了自保之力,已经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最主要的是,虞清妃身在东荒,中荒人族建立帝国在即,他哪还有心思再留在此处。 当然,人非草木,不管怎么说,谢涟也是在角蝰蛇人一族的庇护之下成长了十年之久,也让他对此族充满了化解不开的情愫,所以对素兰汀所提出的担任此族供奉的提议,思量再三还是同意了下來。 所谓担任此族供奉,不过是一个沒有限制力的约定罢了,角蝰蛇人一族赠送他一大笔财物,只求日后百年内,此族若有危难,而他又是方便出手的情形下,能不吝出手援助,一旦出手,角蝰蛇人一族另有谢礼相赠,由于此约执行与否全在谢涟,并且毫无约束力,所以年限便长的有些吓人了。 正常情形下,像角蝰蛇人此等规模的种族,所请供奉至少也要是王阶后期存在,谢涟虽然不知晓,素兰汀作此决定,是想借他拉近与萧木叶的关系,抑或是看重他本人潜质,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但是他自问即便沒有担任此族供奉,日后此族落难之时,他也狠不下心去袖手旁观,反不如担了一个供奉的虚名,日后万一出手之时也好名正言顺了。 恐怕素兰汀自己都猜不到,今日之约竟在日后为本族拉到一位何等样的强援,之后的日子里,蛇人族遭逢大难,也正是眼前之人力挽狂澜,将身处灭亡边缘的蛇人一族强拉了回來。 不管怎么说,此时谢涟接受角蝰蛇人供奉之位,在场之人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岳铉虽然对素兰汀执意如此有些不解,但他向來服膺此女处事眼光,自然沒有出言反对什么。 月许之后,辞别角蝰蛇人内一众相熟之人,谢涟驾驭法舟,带着不伦不类两人,自珠贝崖出发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飞出去好远,谢涟扭首观望时,半空中相送的人群仍沒有散去,素兰汀,岳铉,白鹭,钟长老,梁长老,黄宗觉,岳枫,穆瑶,吕苏……众多相熟之人的面庞依稀可见,即便他身为结丹期修士,此时心中也是难免惆怅,特别是其中一道娇俏人影,临离别时欲语还休的凄婉模样,更是让他心绪杂乱莫名。 “师叔,你且专心多看青淩圣女几眼,操纵法舟此等小事,交由师侄便可。”不类道士挤至谢涟旁边,嘿嘿笑道。 “你怎知我看的是青淩圣女。”谢涟甩手站往一旁,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 “难道是素前辈,抑或是穆仙子。”不伦和尚惊诧叫道。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中隐忧 “师叔,我们这是要飞往哪里去。”不类道士驾驭法舟飞出去千余里,才忽然想到问起此事。 谢涟啼笑皆非,无奈回道:“刃千城。” “刃千城。”后面的不伦和尚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不是要前往中荒找寻萧师么,去刃千城做什么。” 谢涟叹了口气,解释道:“已经年许沒有萧师兄的消息了,他此刻在不在中荒还在两说,并且刃千城十年一度的交换会马上便要开始了,我们过去碰碰运气,看此城坊市中能不能寻到一些炼制突破瓶颈丹药的灵花灵草。” 不伦不类闻听此语,不由沉默了下來,好一会儿之后,不类道士才扭首有些忐忑地问道:“师叔,如此长时间都沒有萧师的消息,他老人家会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谢涟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萧师可是无敌王者,只要皇者不出,能遇上什么麻烦。他若是不愿暴露行踪,沒有消息传出也是正常之事,你们不要自己乱想。” 不类道士唯诺转过头去,法舟上一时沉寂了下來,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想到“黑衣剑魔”此名号。 当然,且不说黑衣剑魔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厉害,甚至能击杀无敌王者,单只是此人击杀呼邪狼王之后便销声匿迹,萧木叶与此人对上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他们有此担心怎么看都有些杞人忧天。 三人虽然明白此道理,心中阴翳仍是挥之不去,不伦不类还好一些,谢涟心中却是有些沉重。 他的卜筮之道已经有了相当的造诣,有此感觉绝不会是空**來风,萧木叶那边多半真的遇上什么麻烦了,只可惜自己的卜筮之道尚未臻至归原返璞溯本逐根的境地,否则的话直接对其卜筮便是,也不用如此心中无端烦闷了。 “师叔,现在整个蛮荒都是兵荒马乱,刃千城十年一度的交换会还会召开么。”不伦和尚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 谢涟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倒不用担心,即便各族交战,刃千城十年一度的召唤会也不会因之中断,只是其规模肯定会遭受一些影响罢了,不过也恰恰因为诸族连番剧战,此城交换会上才会出现以往很难出现的宝物。” 不伦不类先是有些讶异,不过稍一思虑也就明白了,蛮荒战事不休,诸族才会拿出原本珍藏的东西,去换取一些交战资源。 想明白此层,两人也对此次刃千城之行期待了起來。 “师叔,若是在刃千城中碰到千年之上年份的青鳞果,你可千万别错过了。”不伦和尚嘿然笑道。 “能让你二人突破王阶之物,我自然不会放过,不过青鳞果何其珍稀,即便是刃千城十年一度的交换会,能出现此果的可能也是极小,与此果相比,那青鳞丹的丹方倒是易寻之物了。”谢涟苦笑回道。 不伦不类听罢也是相顾无言,他两人每人炼化完两颗骨龙圣果之力后,修为便卡在将阶圆满阶段,与王阶只差临门一脚,将阶修为,服用两颗骨龙圣果已经是极限,这一脚不踏出去,他们如何也不敢再接着服用,只是这临门一脚,他们若只凭埋头苦修的话,即便福缘足够,沒十年功夫也绝无法进阶,已知丹药中,也只有青鳞丹,才有可能让他们省掉这十年苦功。 可惜此丹对突破王阶大有裨益,其主药青鳞果的珍贵之处便自不用说了,他们对刃千城之行能否得到此果,心中着实有些沒底。 见两人神色怏怏,谢涟也是微微一笑,闭目养神不再言语了。 月许之后,法舟疾驰依旧,只是操纵法舟之人已经换做了不伦和尚,而谢涟坐在舟尾,双手虚托之势不住变幻,在其双手间,一颗人头大小的光球若隐若现。 但见此光球晶莹剔透,其内有数不尽数的各色光点,正沿着玄奥之极的轨迹缓缓流转,而谢涟目光不瞬盯着此光球,似乎在静神体悟着什么,偶尔思有所得,十指法决掐动之间,各色光点也随之变幻轨迹,显得神奇无比。 此种情形仅持续了盏茶功夫,光球极为突兀地灵光闪熠,同时忽大忽小变幻不定起來,谢涟闷哼一声,还未來得及有任何动作,光球如刺破的泡沫般无声破碎,化成点点星光,眨眼间便踪影皆无了。 “师叔,比上次坚持的时间要长数息不止了。”一直在一旁观望的不类道士,眼见谢涟面色难看,小心翼翼安慰道。 谢涟冲其笑了笑,长吐了一口气后,仰首盯着天空,目光闪闪也不知心中在思量些什么。 方才光球,乃是他截取了一些星辰之力,按照自己对天地大道的体悟,所模拟出來的日月星辰运转情形,此法也是荀穆薇所总结出的卜筮之道最见成效的修炼法门,可惜以他目前卜筮之道上的造诣,最多也就能将光球维持盏茶功夫了,若是时间再长,光球便会因其内的星辰之力紊乱而崩溃掉,什么时候他能将光球维持一个时辰不消失,也就意味着他在卜筮之道上臻至归原返璞溯本逐根的境界了。 正在这时,原本陷入沉思的谢涟忽然神色一动,又闭目用神念探查了片刻,睁开双目对不伦和尚说道:“停下法舟。” 不伦和尚怔了一下,忙依谢涟之言将法舟停顿在半空中。 “师叔,发生了什么事。”不类道士四下观瞧却什么都沒发现,不由讶异问道。 “你们收了法舟跟过來便是。” 话声未落,谢涟身形冲天而起,倏忽间化作一道灰白遁光,向着左方激射而走。 不伦不类两人面面相觑一眼,抬手将法舟收在袖中,催动遁光急慌慌向着谢涟身影即将消失之处追去。 此时的谢涟可是结丹初期圆满存在,即便不放出魔莲飞刀御刀飞行,其遁速也不会慢于任何一位王阶中期修士,不伦不类两人哪追的上。 好在谢涟所催动遁光遁光虽疾,却也沒有改变方向的意思,即便两人视野中失去谢涟身影,朝其遁光消失之处追去自然不会错。 存此想法,不伦不类两人顾不上心中嘀咕,认准方向狂追而去。 也就是片刻功夫之后,两人身前十余里外,震天巨响蓦然传出,滚滚气浪随之汹涌肆虐,所过之处林木摧折鸟兽奔散。 不伦不类心中狂震,却沒有任何退却的想法,身化流光向着巨响传出之处射去。 即便两人仅是将阶修士,十余里距离也是倏忽即至,來至近前之后,两人生生勒住遁光,再不敢靠近分毫了。 前方半空中,竟有四人凌空对峙,这四人包括谢涟在内,竟全都是王阶修士,甚至当中一位身穿黑袍乌巾罩面的修士,身上气息阴冷凌厉,竟赫然是一位王阶中期存在。 不伦不类两人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道相隔如此之远,谢涟是如何觉察到此处争斗的,更不知为何,谢涟甫一抵至便毫不犹豫插手其中。 不过看场上情形,显然是黑袍修士以一己之力对抗其余三位王阶初期修士,谢涟身为三位初期修士其中之一,局势倒也不算太坏,两人心中稍定,远远观望事态发展。 察觉到不伦不类两人到來,黑袍修士仅是冷冷瞥了两人一眼,旋即便移走目光,最终投射到谢涟身上。 “这位人族道友好俊的手段,不过你以为加上你,便能拦得住本座吗。” 黑袍人终于开口说话,却像是利器在玻璃上划过,声音尖锐瘆人。 谢涟冲其嘿嘿一笑,转首冲另外一位王阶初期修士问道:“常道友,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力拼中阶 这位被谢涟称为“常道友”的王阶初期修士,看面容仅是二十余岁许,生得端是俊俏不凡,除了头顶沒有竖角,竟与角蝰蛇人一般无二。 说起來,谢涟与此人还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如果他沒有记错的话,此人姓常名潇,乃是蚺蟒蛇人一族王者,当初他在冲寰岛开炉炼丹之时,此人曾不远万里登岛求丹,他自然是有些印象。 “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谢道友要了解具体情形,恐怕要问这位人族仙子了。” 听闻谢涟相询,常潇洒然一笑,又冲另一边一位白衣女修颔首示意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谢涟面色有些古怪,冲其点了点头后,又转首看向白衣女修。 此女容貌娇俏秀丽,竟是一位少见的大美人,只是现在却有些狼狈,不光面色略显苍白,衣衫上也有利刃割裂的痕迹,甚至肩胛等处,还隐现斑斑血渍。 事实上,谢涟能毫不犹豫出手,大半都是因为此女与自己同属人族的缘故,至于常潇那边,虽然算是相识,却还沒到不分青红皂白为其出头的地步。 “妾身云瑶,见过谢道友。” 他在打量对方,对方自然也少不了偷眼打量他,不过此女明显在黑袍修士手中吃过大亏,即便來了两位强援,其大部分心神还不敢从此人身上挪开,象征性向谢涟颔首致意之后,便再次死死盯住此人。 谢涟正待再次发问,云瑶却紧咬银牙说道:“妾身奉了族内之命,从碧云泽护送一个三万余人部落前往中荒,却不想在此附近突然遭受此贼子的偷袭,同行的刘道友当场陨落,遭受波及的寻常族人也是死伤数百,若沒有常道友出手,恐怕妾身也早就遭了这贼子的毒手了。” “当真如此。”谢涟闻言面色微沉,看向黑袍修士的目光也隐隐不善起來。 “区区初期修士,也敢质问本座。”黑袍修士怒极反笑,阴测测说道:“本座只不过见猎心喜,想收取一些生魂罢了,他们两人既然在此碍眼,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了。” “原來如此。”谢涟恍然点头,面色虽然沒有太大改变,但双目之中的冷意已经是冰凉似水。 “怎么,你们有三人在场,便想拦下本座不成。”黑袍修士对谢涟不善目光沒有在意丝毫,反倒是轻蔑笑道。 “刘道友丧命在你手中,我自然要斩下你的头颅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云瑶美目中恨意滔滔,一句话便表明自己立场。 “小姑娘,若不是本座看你模样周正,心存收一座炉鼎的念头,你以为凭你的修为,能在本座手下撑到他两人到來吗。”黑袍修士咧嘴一笑,目泛**|邪在云瑶身上不住的逡巡。 接触此目光,云瑶仿若被毒蛇盯住一般,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玉容上的神情更是羞怒难当。 黑袍修士似乎极为满意云瑶此时反应,不由张狂一笑,转首对谢涟和常潇说道:“两位现在抽身而退还來得及,要知道,即便你们三人联手,本座或许不敌,不过也绝无可能被你们留下,除非你们一直结伴同行,否则的话本座自会一一寻上门去,到那时你们便知晓本座的手段了。” 此言一出,云瑶不由面色难看之极,显然她也想到了,即便此时三人联手击退黑袍修士,谢涟和常潇或许能抽身远扬,但她可是身负护送数万族人之责,除非将他们弃之不理,否则的话绝无可能逃脱此人的追踪,自己依旧是在劫难逃。 不光是她,常潇闻言面色也有些阴晴不定,显然心中正在掂量,被一位王阶中期修士盯上,自己有几分逃出生天的可能。 至于有沒有后悔方才的贸然插手,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黑袍修士不用出手,动了动嘴皮子便震慑全场,这也让他大为得意起來,舔了舔嘴唇冲着云瑶冷冷发笑,其目光像是猛虎盯住一只小白羊一般,让云瑶不由得心中毛骨悚然。 不过下一瞬,当其目光不经意扫过谢涟之时,却不由顿住了。 谢涟正似笑非笑看着他,脸上哪有丝毫惊惧之色。 “小子,莫非你不信本座有此手段。”黑袍修士心中莫名生怒,冲谢涟冷哼了一声。 “道友所修是魔道还是鬼道。”出乎其意料,谢涟面色不变,反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管本座所修为何,要你小命却是足够了。”黑袍修士声音俞显阴沉。 谢涟竟不以为意一笑,转首冲常潇问道:“常道友,你有何打算。” 常潇偷望了同样看向自己的云瑶一眼,稍作踌躇,苦笑言道:“已经到了此种境地,在下自然是与谢道友还有云仙子共进退了。” 谢涟含笑点了点头,他如何看不出这小子似乎对云瑶有几分意思。不过能在此种情形下挺身而出,也让他对这位蚺蟒蛇人一族年青王者有了几分赞许之心。 “好。好。你们真当本座是泥捏的不成。”眼见三人非但沒人退却,还眨眼间便达成了共进退之势,黑袍修士不由怒急反笑,不知何处生成的乌黑浓雾在其身旁翻滚涌动,惊人之极的威压更是冲天而起,向着三人一压而去。 甫一接触此人身上恐怖威压,云瑶和常潇不由气息一滞,体表护体灵光狂闪不定,身形同时后挫稍许暂避对方锋芒。 等他们站稳身形举目观瞧,却不由大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谢道友,当心。” 原來在他们对抗黑袍修士威压之时,谢涟竟然硬扛此威压不进反退,手持了一柄煞气冲天的暗红长刀,眨眼间便横过十余丈距离,冲着黑袍修士当头剁去。 “竖子狂妄。” 眼见谢涟单枪匹马杀來,黑袍修士勃然大怒,信手一挥间,一柄常人胳膊粗细骨叉脱手掷出,闪电般向谢涟的胸膛刺去。 谢涟嘿嘿一笑,体内法力狂催,数丈长的血红刀芒自刀头激射而出,在接触骨叉的刹那,刀芒表面竟有幽森闪电浮现而出。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骨叉表面银白符文流转不休,通体更是莹光闪耀,看似坚硬无匹,但是但凡接触幽森闪电之处,竟如沸汤浇雪一般急速消融,血红刀芒闪过,骨叉摧枯拉朽般被一劈两半,眨眼间便化作丝丝黑气消散不见。 眼见此幕,黑袍修士大吃了一惊,身形闪电般横移数丈,颇为狼狈地避开了來势不止的血红刀芒。 “你找死。” 两人甫一照面,吃亏的反倒是修为稳压对方的自己,黑袍修士不由暴跳如雷,伸手撑起一面晶莹骨盾,双手间乌光狂闪,一杆三丈余长通体漆黑的长枪诡异浮现,宛若一道黑色闪电般向着谢涟分心扎去。 谢涟不由心中暗叹,对方毕竟是王阶中期修士,术法衔接之快确实在自己之上,并且无论长枪还是骨盾,一看便是实物法宝,绝非骨叉那般阴冥鬼气幻化而成,寂灭神雷的破**效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只可惜有旁人在场,自己不能祭出魔莲飞刀,否则的话,黑袍修士招数虽然犀利,自己也绝不会落于太大下风的。 “谢道友莫慌,常某助你來了。” 谢涟正打算用琅琊宝刀硬接此击之时,忽闻一声断喝,常潇云瑶两人先后射至,两柄长剑硬生生架住长枪。 有谢涟出刀捣乱,黑袍修士的王阶中期威压无法尽数绽放,这两人行动恢复了平时的迅捷,终于及时赶至插手战团之中了。 黑袍修士双目几欲喷火,恨恨瞪了谢涟一眼,伸手一招,长枪之上漆黑灵光狂闪数下,竟然不进反退,绕过两人之后,转而再次向着谢涟扎去。 谢涟嘿嘿一笑,长刀之上的血红刀芒凝而不发,闪电般向着激射而至的长枪枪身之上斩去。 “轰” 惊天巨响传出,谢涟寸步不让,长枪却是应声抛飞。 “怎么可能。”黑袍修士失声惊叫,看向谢涟的目光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方才刀枪相撞,可是他与谢涟之间毫无花假的对拼,对方修为远弱于自己,应声抛飞的应该是对方才对。 不过他眨眼间便明白了,却更是骇然起來,对方定是肉身加持法力,这才在方才对拼中占尽了上风,不过肉身要强悍到何种程度,才能抹平两者之间倍许的法力差距。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來便是。”琅琊宝刀嗡嗡颤鸣,谢涟单手抚过刀身,颤鸣立止,手中长刀遥指黑袍修士,谢涟面色平静似水。 第一百九十章 一击而灭 “好!好!这是你们逼我的!” 谢涟的惊人表现,让黑袍修士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三人信心的企图直接胎死腹中,眼见三人合围之势渐成,黑袍修士不禁恼羞成怒,狂喝一声之后,忽然扯开了黑袍的一角. 此时众人才发现,其袒赤的肋间,竟悬挂着大大小小数只鬼头,这些鬼头最大者足有拳头大小,小者也与核桃相当! 有漆黑的凶煞之气在这些鬼头身旁缭绕,其余几人费了诺大气力才勉强看清,这些鬼头竟全都是紧闭着双目,死死咬在此人皮肉之上,嘴角还在蠕动不止,明显是在磨牙吮血,情形着实可怖之极。 “能逼出本座煞费苦心祭炼的诧灵鬼将,你们即便神魂泯灭,也可堪自傲了!”黑袍修士仰首狂笑一声,而后便垂下头颅口中念念有词。 “打断他的施法!” 谢涟自不会任其顺利施法,随着一声断喝人随刀走,琅琊宝刀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向着黑袍修士当头劈去。 下一瞬,“轰隆”巨响之声传出,却是琅琊宝刀临至黑袍修士头顶丈许之时,晶莹骨盾再次浮现而出,血色光华狂闪之间,谢涟惊天一刀也被反弹而开。 谢涟毫不停顿,身形立即倒飞,有惊无险避过黑袍修士信手挥出的骨叉。 云瑶和常潇同样是身经百战的王阶修士,反应不比谢涟慢到哪去,几乎是谢涟被弹开的瞬间,两人所催动的炫目剑光已经射至黑袍修士身前,而此刻,晶莹骨盾还悬在此人头顶,眼看此人便要在两人联手一击之下吃了大亏。 但是黑袍修士面容上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数道法决信手打出,眨眼间便没入骨盾之内,几乎同一时间,晶莹骨盾急遽颤动之下,数道虚影自其本体激射而出,此虚影并不显眼,但是云瑶常潇两人全力催动的剑光却被尽数拦下,连带着两人也被四散的剑气逼退了数丈之远。 三人第一波攻击,竟全都是无功而返。 三人面面相觑一眼,无不心中大凛,不过还未等他们再有所动作,面前情形再次发生了变化。 黑袍修士肋间的鬼头此刻已经松开了獠口,改而悬浮在黑袍修士面前,虽然仍是紧闭着双目,漆黑獠口却是大张而开,呜呜怪鸣之中,黑蒙蒙雾气喷吐而出,眨眼间便弥漫了数丈方圆。 黑袍修士却是满意点点头,旋即右手一扬,数枚豆粒大小却是煞气惊人的漆黑药丸被其脱手掷出,向着鬼头激射而去。 原本还是双目紧闭的鬼头,此刻竟突然睁开了双目,仿若嗅到鲜血的饿狼一般,獠口大张向着药丸狠狠扑去,并一口将面前药丸吞下。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药丸被吞入,缭绕这些鬼头的漆黑浓雾之中,鬼哭狼嚎之声忽然大作,鬼头身上乌芒闪烁不定同时,其体型也是迎风狂涨,眨眼间竟幻化成常**小的数道人影,这些人影虽然虚实不一,却俱都是青面獠牙恶形恶状。 “固形鬼物!”谢涟盯着其中一道遍体墨黑鳞甲的人影,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听见谢涟的惊疑之声,黑袍修士狰狞一笑:“今日我便要你们尽皆丧命于此!” 言罢大袖一挥,冲面前鬼物厉声呵斥道:“去!” 此声一出,其面前鬼物身躯轻颤了一下,大都仰面狂嘶一声,催动着漫天鬼气向着谢涟三人恶狠狠扑去。 唯一例外的,便是那只遍体墨黑鳞甲的鬼物,此獠身躯最为凝炼,已经与实物没有任何区别,鬼魅之物一旦固形,即便王阶初期修士都不易对付,更何况此鬼物明显便是黑袍修士采用邪法祭炼而成,厉害处恐怕还远在寻常固形鬼物之上,此等存在,灵智自然也丝毫不逊常人,可惜也正是如此,此鬼物竟对黑袍修士的驱驰有所排斥,不但没有像其他鬼物那般向谢涟等人冲去,反而向着黑袍修士作势欲扑,獠牙交错的大口中,竟发出呜呜的敌意之声。 “孽畜!” 黑袍修士双眸中血红煞气一闪,转瞬间便被其压制下去,脸上虽然露出了肉痛之色,却毫不犹豫抬起右手,用寸许长漆黑指甲在左手两根手指之上轻轻一划,两根手指便应声而落。 黑袍修士一把将两根断指抄在手中,却又转手冲墨甲鬼物抛去,同时恶狠狠说道:“食用过血祭之后,若此战不能让本座满意,本座定会再让你尝受一次魔音噬魄之苦!” 墨甲鬼物对其所说似乎是充耳不闻,满眼贪婪之色一直盯着那两根断指,此刻更是大嘴一张将断指吞入口中,不顾血丝淅沥,稍咀嚼两下便咽如腹中。 也就是数息过后,此獠双目血色一闪,手中蓦然出现一柄白森森骨剑,仰首咆哮了一声,转身冲谢涟等人扑去。 黑袍修士低哼一声,抬起了缺失两根手指的左手,手指断口处不见丝毫鲜血迸流,反倒有着丝丝黑气缭绕其上,血肉骨茬也在不住的交织重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断指已经肉眼可见恢复了稍许。 眼见此情形,黑袍修士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垂下左手不管,转而看向谢涟等人,眼眸中更露出不怀好意之色。 此刻,墨甲鬼物被谢涟一人接下,其余两人也每人生抗了三四只稍逊一些的鬼物,三人虽然都没有落入下风,但是要知道,对面还有一位王阶中期修士在虎视眈眈呢! 云瑶常潇两人自然明白此点,两人无不面色刷白,心中暗叹:我命休矣…… 谢涟一面招架墨甲鬼物的攻击,偷眼观望了一下此时形势,面上虽然不见慌乱之色,但眉头也是微皱起来。 将云瑶常潇围在当中的鬼物,虽然每一只都没有真正臻至王阶层次,却也远不是寻常将阶后期修士所能比拟的,若非如此,也不会三四只便困住一位王阶存在,自己这边虽然有不伦不类两人尚未出手,但是此等阶的争斗,两人即便硬着头皮插手也是杯水车薪,反倒极容易送掉他们的小命。 此种情形下,黑袍修士一旦出手,己方败亡可就只在顷刻了。 “也只有如此了!”谢涟绝非犹豫不决之人,只是轻叹了一声,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 叹息过后,谢涟连出数刀,将墨甲鬼物逼开数丈之远,紧接着袍袖一挥,数道幽邃流光从其袍袖中鱼贯游出,一声细微的霹雳之后,流光蓦然化作九道暗电稍闪即逝。 下一瞬,“噗噗”闷响之声接连响起,几乎与此同时,霹雳之声再此传出,回转而来的九道流光没入他的袍袖不见了踪影。 整个过程几乎全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黑袍修士此等王阶中期存在,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但觉眼前华光一闪,晶莹骨盾便遭受重击一般砰然抛飞,虽然此盾旋即便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前,表面灵光却已经稍显黯淡,甚至本体上都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黑袍修士不由勃然色变,看情形,若非此盾自发护主,恐怕自己已然吃了大亏! 但是让他更为惊骇之事还在后面,除了墨甲鬼物还在怔怔望着手中缺失了一半的骨剑,其余鬼物竟全都定格在原地,清风稍一吹拂,这些鬼物原本刀剑难伤的身躯竟如抽去筋骨的流沙一般,迎着风四散飘扬,仿若冒起了浓浓的烟雾一般,眨眼之后,原地便再无这些鬼物存在过的痕迹了。 云瑶常潇两人面面相觑一眼,脸上都露出骇然之极的神情。 他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能觉察到九道流光自谢涟而发,贯穿面前鬼物之后,随即便又没入谢涟袖中不见了踪影,此时再看眼前情形,两人自然能猜到,谢涟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竟能一举击杀足可与两位王阶初期修士匹敌的鬼物! “人族小子,你动用的究竟是何种异宝?”黑袍修士勉强压下心中惊惧,颤巍巍指向谢涟喝问道。 谢涟故作高深一笑,没有丝毫回答此人的意思。 方才那九道流光,自然便是一直温养在他丹田内的九柄魔莲飞刀,在人前显露此等本命法宝,自然极容易暴露他的修仙者身份,即便能将黑袍修士击杀,他也自问无法将云瑶等人灭口,唯一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将魔莲飞刀催动到极致,力求出其不意之下,在场之人无法看清魔莲飞刀真容。 至于说一举击杀墨甲鬼物之外的全部鬼物,倒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过这也不奇怪,魔莲飞刀上自带的寂灭神雷,原本便是破尽世间万般诸法之物,正是这些未固形鬼物的克星,身遭贯穿之后,这些鬼物焉有不破灭之理? “小子,此等威能的异宝,以你的修为,短时间恐怕只有一击之力吧?” 出乎其他人意料,黑袍修士面上惊色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转而盯住谢涟袍袖,满眼都是难以掩饰的贪婪之色。 方才魔莲飞刀被催动到极致,以他的修为,即便肉眼无法清晰捕捉此刀影像,但是神识中也反馈出大概样子,他可没敢往修仙者的本命法宝方面想,只是将九柄飞刀当做了威能极大,但是催动起来却又对修士损耗极大的异宝,自然也就动了几分觊觎之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魇螭现世 黑袍修士竟问起自己的本命法宝是不是只有一击之力,谢涟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话说回来,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他确实不好再动用魔莲飞刀了,毕竟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魔莲飞刀修仙者本命法宝的身份可是极容易泄露出去的. “小子,别看你击杀了本座手下的数只鬼将,但现在形势还是本座这边占优的,你若是将方才所动用异宝双手奉上,本座可以以心魔起誓立即掉头就走,事后也绝不寻你们任何人的麻烦,你看如何?”谢涟的沉默不语,被黑袍修士看作被识破底细之后的心中发虚,此人眼珠一转,满眼热切地向谢涟说道。 常潇云瑶闻言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意动之色,不过两人旋即便摇了摇头,他们自问,若他们是如此恐怖威能异宝的主人,也绝不会轻易便妥协割让。 果不其然,谢涟轻笑了一声,悠悠说道:“在下若是拒绝道友的提议呢?” “你们在场任何一人也别想逃脱本座的手心,不仅肉身要奉做鬼将的血食,本座更会将你们抽魂炼魄,让你们永世遭受魔音噬魂之苦!”黑袍修士面上煞气一闪,话语更是阴沉至极。 “这也要道友有此本事才成。”谢涟嘿嘿一笑,冲常潇云瑶两人喊道:“你二人暂且拦住他片刻,待我收拾掉此固形鬼物!” “哈哈,大言不惭!”黑袍修士怒急狂笑一声,显然丝毫不信无法动用方才异宝的谢涟会有此能力。 笑声未落,此人数道法决打出,漆黑长枪一阵振颤怪鸣,滚滚翻翻冲常潇云瑶两人攻去。 几乎与此同时,墨甲鬼物似乎也等到什么指令,大片乌蒙蒙的鬼气从其身上喷薄而出,手中骨剑也在乌芒暴闪中恢复原状,而后此鬼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恶狠狠向着谢涟扑来。 身形尚未扑至,腥臭难闻的恶风已经将谢涟的护身法罩冲撞的噼啪乱响。 如此威势面前,谢涟面上不见丝毫慌乱之色,还冷声哼道:“自寻死路的东西!” 无怪乎他如此镇定,论起近身搏杀,深得荀穆薇真传的他,哪是区区一只固形鬼物所能比拟的?若不是此鬼悍不畏死,尽使些与敌携亡的招数,他自信可以在盏茶功夫之内将其斩于刀下,即便此鬼行动迅若风雷,身形也能在虚实之间随意转换,甚至所遭受创伤只要不是太过严重,眨眼之间便能恢复原状,但他可是身负寂灭神雷,已经将其克制得死死的。 可以说,这只与王阶中期修士仅差一线的固形鬼物,在选择对上他的那一刻,其结局已经被注定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谢涟一刀荡开墨甲鬼物的当头一剑,身形却是不进反退,向后飘飞了十余丈之远。 此示弱举动,自然让墨甲鬼物暴跳如雷起来,此獠脸上乌芒闪过,竟大张獠口,十余枝泛着血色的骨箭脱口喷出,这些骨箭稍一闪烁便出现在谢涟身前,将谢涟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谢涟冷笑一声,长刀刀尖闪电般在身前划了一个整圆,微泛幽森电光的血红刀芒竟忽然凝结成盾,骨箭激射其上,便在一阵噼啪乱响之中湮灭无踪。 不等墨甲鬼物再有所动作,谢涟轻拍了一下腰间的储灵袋,乌芒闪烁之间,一道尺许长玄青身影便急不可耐从其中钻了出来。 此道身影甫一出现,并没有直接向着墨甲鬼物扑去,而是悬浮半空中与对方隔空对峙,张牙舞爪之间,竟像极了一条怪模怪样的四脚蛇! 此四脚蛇,自然便是谢涟的本命灵兽,也就是原来的玄青怪蛇,这小东西自打被谢涟用计收服之后,非但没有排上过用场,反倒无论是吞噬寒玉邪蟾还是吞噬噬魂鼠,都差点给谢涟惹祸上身。 除此之外,这小东西几乎整天在储灵袋中结茧大睡,连与其心神相连的谢涟都不知晓何时它才能苏醒,特别是上次小周天隔绝阵之行,那里的绝灵环境虽然没要了它的小命,却也让它一直萎靡不振,近来虽然恢复了些,却仍没有破茧而出的迹象。 长此以往,恐怕谢涟都快忘掉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本命灵兽了,没想到,今日遭遇了黑袍修士,这小东西不仅破茧而出,还迫不及待要钻出储灵袋。 谢涟如何敢轻易放它出来?对面可是王阶中期修士,恐怕轻描淡写一招便能要了它的小命,连带与其心神相连的自己也要遭殃。 可惜在他的强压之下,这小东西竟愈发躁动起来,时至方才,他已经隐隐觉察到,若是再不将其放出,这小东西都有反噬自己的可能! 此种情形下,谢涟也只好放开了对其的压制,反正有自己在一旁照拂,王阶初期的墨甲鬼物想要伤它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一旦情形不对,再将其收回来便是。 此刻,经久未出储灵袋的玄青怪蛇,即便还在与墨甲鬼物对峙,也如出了笼的小鸟一般,摇头摆尾好不快活。 只是不管谢涟怎么看,这小东西也与原来玄青怪蛇的模样相去甚远,且不说多出来的四只怪脚,单只是其体型的变化,已经变得与一只四脚蛇没有任何差别,当然,寻常四脚蛇可没有像它这样的,周身细密的鳞片玄青幽森,微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依稀还能看出纤细之极的玄文密布其上,并且,其两腮之上还各自生有一簇细锐倒刺,若不是其色玄黑,肯定像极了毒蛇的獠牙! 最让谢涟感到奇异的是,此刻的他已然感觉不出这小东西到底是何种境界。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小东西乃是他的本命灵兽,不管是何种修为,自己应该是一目了然才对! 或许这小东西已经进化成世间罕有之物,最起码,已知修炼体系的境界划分已经不能将之囊括在内了。 心思电转之后,谢涟也只能得出了这么一个极为牵强的解释。 当然,此刻正与敌争斗,也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不过小东西身上的奇异之处,也让他对其实力大为好奇起来。 而那墨甲鬼物刚开始时对小东西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绝大部分心神仍是放在谢涟身上,这也彻底将小东西激怒了。 小东西乌溜溜双目中怒色一闪,蓦然仰首轻嘶了一声,腮边倒刺针立而起,同时其体型也如气吹一般急遽涨大,眨眼间便涨至三丈余长,长尾舒卷之间,竟激起了阵阵空气爆鸣之声。不起眼的小不点,倏忽间竟幻化成了怪鳄状狰狞巨兽!谢涟瞠目结舌望着眼前一幕,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几乎在小东西变身的瞬间,墨甲鬼物仿若被天地盯住了一般,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没有丝毫犹豫便舍弃谢涟,将全部心神都转移到怪鳄状巨兽身上,也不知发现了什么,其妖异双目中竟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怪鳄状巨兽这才有所满意,却又示威似地仰首嘶鸣一声,其声切金断玉响遏行云! 在场修为最弱的不伦不类两人,闻听此声仿若被魔音贯耳,但觉脑海中如针扎一般剧痛,不由闷哼一声抱住头颅,就连谢涟这等王阶存在,头颅处自发护体的灵光狂闪过后,刹那之间气血也是为之翻涌。 此处的变故自然瞒不过不远处正在交战的三人,常潇云瑶两人偷眼相觑了一眼,都从对方目中看出一丝愕然之色,而黑袍修士与墨甲鬼物心神相连,原本便对此鬼物传递过去的深深惧意有所惊疑,此刻听闻嘶鸣,竟蓦然身躯剧震,失声尖叫道:“魇螭!邪道至圣之兽魇螭!” 诺大王阶中期存在,此刻竟如见到最为恐怖的物事一般,甚至连腔调都为之轻颤! “魇螭?”谢涟从未听过此名号,不由大惑不解看向小东西所幻化成的怪鳄状巨兽。 而那墨甲鬼物在黑袍修士尖叫之后,竟毫不犹豫掉头便逃。 怪鳄状巨兽见状勃然大怒,却没有动身追赶,而是张开巨口,冲着墨甲鬼物的背影作势狂吸! 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缭绕在墨甲鬼物身旁的乌蒙蒙雾气,竟如长鲸吸水一般被怪鳄状巨兽一口吞没,而墨甲鬼物本身也不好受,庞然吸力作用之下,其躯体竟呈现出极不规则的拉伸之状,甚至身上墨甲也开始破碎剥离,大小不一的碎片纷纷落入怪鳄状巨兽獠口之中。 “住手!” 黑袍修士睚眦尽裂,双手法决车轮般打出,漆黑长枪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向着怪鳄状巨兽噬来。 云瑶常潇自然不会在一旁干看,两人各施手段,将此击硬生生拦在半途中。 墨甲鬼物明显是黑袍修士苦心孤诣祭炼而成,更被其炼化成本命鬼物一般的存在,此刻眼睁睁看着此鬼物即将被怪鳄状巨兽吞噬,黑袍修士已经状若癫狂,泼命狂攻之下,即便常潇云瑶两人联手对抗,虽然能勉强拦下,却也是险象环生,时刻都有败亡之虞。 “迟则生变!” 谢涟眨眼间便判断出场上局势,毫不犹豫身形暴起,却是激射至墨甲鬼物身前,探出单臂,冲着其头颅一拳轰至。 “轰隆”巨响之声传出,乌芒暴闪之间,墨甲鬼物竟应拳四分五裂! “我的天!” 所有见到此幕之人无不心中惊颤,鬼魅原本都是无形之物,从无形鬼魅修炼至固形鬼物,其绝大部分心血都花费在打熬一身皮肉筋骨之上,固形大成的鬼物,身躯便可在虚实之间随意转换,虚则随风掩迹无隙不入,实则坚俞金铁法宝难伤,墨甲鬼物即便被怪鳄状巨兽口中吸力所摄,无法随意转化成虚无状态,但此时状态却是刀枪不入,只论坚韧程度,恐怕九级妖王也远远不如,而此等存在,竟被王阶初期的谢涟一拳轰的四分五裂,谢涟自己的肉身又该强悍到何种程度? 第一百九十二章 魇螭之威 墨甲鬼物的身躯被谢涟一拳轰碎,却也仅是遭受重创,决不至于就此陨落,若在平常之时,它自然可以轻易重组身躯,只不过损伤些元气罢了,可惜此时却是不成,怪鳄状巨兽口中的吞噬之力,似乎专克鬼物,墨甲鬼物尽全力对抗此兽的吞灭之威尚有不及,哪还有余力去重组躯体?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谢涟一击得手之后,竟突然面色大变,顾不上再补一拳,而是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向后急速倒射,惶惶若遭遇了极可怕的东西一般. 停稳身形之后,谢涟面色转瞬间便恢复正常,不过再看向怪鳄状巨兽时,双目之中的惊骇之色也是稍显即逝。 就在方才,他在接近此兽吞噬之力范围时,感受到作用己身的吸力之大,以他的躯体之强横,都不由为之侧目,最令人惊惧的是,此吸力似乎还直接作用于神魂,方才刹那之间,他竟有种神魂被强行拘禁而出的恐怖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人类经由漫长的进化,很多潜意识记忆都被传承进血脉之中,譬如人类被猛兽生吞时,眼见逃脱无望,便会被勾起血脉中潜藏的绝望与无可抑制的惊慌,脑海中幻象纷呈之下,甚至能压过肉身上传来的痛苦,而谢涟真有那么一刹那,内心的感觉竟与此一般无二! 此刻,谢涟心中暗叫邪门儿,下意识离怪鳄状巨兽的吞噬之力远远的,方才那种恐怖感觉,他绝不愿再尝受第二次。 而此时,残破不堪的墨甲鬼物终于放弃挣扎,躯体仿若风吹雨打万年之久的朽石一般,庞然无匹的吞噬之力作用其上,竟化作了滚滚黑烟没入怪鳄状巨兽的獠口之中,只是眨眼之间,原地便再无此鬼物存在过的痕迹了。 就在此鬼物被彻底吞噬的刹那,黑袍修士身躯突然剧颤,忍不住一口黑血喷出体外! 很显然,本命鬼将被吞灭,身为主人的他也是遭受到了极大的反噬,不光喷出一口黑血,体表护体灵光也是明灭不定,竟是心神和肉身同时遭受重创。 “小子,今日灭杀本座鬼将之仇,本座日后必有厚报!” 黑袍修士怨毒之极狂喝一声,竟一把扯下自己的左臂,口中念念有词间,左臂竟然轰然炸碎,化作了一团腥臭血雾,将其身形整个儿包裹在内。 下一瞬,锐啸响过,其身形竟化作一道血色虹光,以肉眼难察的高速破空而走! “血遁!”望着此人遁走方向,谢涟面色凝重口中喃喃,双眸之中却有一抹厉芒闪过。 紧接着,但见他信手一招,化作原来大小的四脚怪蛇便激射入他的储灵袋之中,几乎与此同时,其身形在一团灰白遁光的包裹之下,冲着黑袍修士逃走的方向狂追而去,其脚下乌芒狂闪之间,遁速之快比之黑袍修士的血遁竟似乎是不差分毫! “谢道友切勿鲁莽!” “谢道友,穷寇莫追!” 常潇云瑶两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两人不由大惊失色,一面各自驾驭遁光腾空追去,口中还不住的大声呼喝。 在他们看来,能将黑袍修士逼走已经是万幸之事了,若有可能,他们也巴不得将此人斩杀以绝后患,可惜眼见此人遁术之奇妙,两人心知没有丝毫赶上此人的把握,不过让其逃掉也就逃掉了,反正此人身负重伤之下,没有三五年的修养绝无法再寻几人的麻烦。 此种情形下,谢涟之举自然是大出他们意料,非但毫不犹豫便追了过去,竟还展现出不在对方之下的惊人遁速。 这也让两人暗暗叫苦,前面之人任何一人的遁速都远胜他们,若没有改变方向,他们认准方向一味追下去,倒也不至于将人跟丢,但此时黑袍修士可是在惊慌逃命,哪可能不改变方向? 虽然情知如此,两人也要咬牙跟着,毕竟谢涟若是无法追及黑袍修士也就罢了,万一追及而他们又无法跟上,谢涟可要只身硬抗那位王阶中期修士了。 即便两人对谢涟在方才一役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大为震惊,但他们也不认为,谢涟只身一人,便能在一位垂死挣扎的王阶中期存在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就这样,原本还热火朝天的此地,眨眼间便只剩下了不伦不类两人面面相觑,不是他们不关心谢涟的安危,而是以他们的修为,只看见几道虹光闪过,四位王阶修士便踪迹皆无了,甚至连几人离去的方向都无法捕获。 一天之后,在原地附近忐忑不安等待的不伦不类,只等来了垂头丧气的常潇云瑶两人。 这两人虽然毫不犹豫追了过去,可惜不足盏茶功夫之后,在他们目力所及,前方两人的遁光也只剩下一红一灰两个光点,而后两个光点又是一阵飘忽,便再也不见踪迹了,不死心之下,他们又追至两人遁光最后消失之处,找遍了附近千里方圆,依旧是一无所获,两人这才无奈回返。 听罢云瑶和常潇的叙述,不伦不类两人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如丧考妣的担忧之色。 或许是知晓两人与谢涟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在他们面前,云瑶和常潇倒也没什么王者存在的架子,赶紧上前安慰道,谢涟能否追及黑袍修士尚在两可之间,即便能追及并且不敌对方,全身而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伦不类两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常潇和云瑶固然是在安慰两人,但所说却没有任何违心之处,在他们看来,谢涟此行结果无外乎他们所说那样,或者无法追及对方,或者侥幸追及也是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三天里,除了云瑶出去过小半天功夫,其余大部分时间里,三人都在原来争斗之处等待谢涟归来。 三天之后,天际灰白遁光闪烁,最先察觉的常潇大喜叫道:“谢道友回来了!” 其余三人忙循迹望去,待看清驾驭遁光之人,几人脸上无不露出欣喜之色。 来者自然便是消失了四日之久的谢涟,尚未来至附近,便听闻到不伦不类两**呼小叫,自然直接将遁光按落在几人身前不远处。 “谢道友,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常潇哈哈大笑迎上前去。 谢涟冲几人抱了抱拳,说道:“有赖诸位久候了。” 待不伦不类上前与谢涟见礼之后,云瑶眨了眨晶亮的美目,冲着谢涟飘飘一礼:“云瑶还未谢过道友的救命之恩呢,万幸谢道友安然无恙,妾身总算可以放心了。” 谢涟自然是连说不敢当,伸出双手将其虚搀起来。 “谢道友,此行结果如何,有没有追及那魔人?”待几人有寒暄几句之后,常潇上下打量了谢涟几眼,忽然开口问道。 其余几人闻言,都将目光投向谢涟脸上,似乎想从他脸上表情看出什么。 “幸不辱命,那魔人已经被我亲手格杀了。”谢涟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差点没将在场之人的眼珠子骇出来。 常潇与云瑶骇然相视了一眼,难以置信问道:“谢……谢道友,那人当真已经陨落在你手中?” 谢涟微笑点头,脸上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 “谢道友自己不要紧吧?”云瑶惊骇过后,略蹙秀眉打量谢涟此时气色。 无怪乎她有此一问,别看黑袍修士身受重伤,但若是垂死挣扎之下,拉上一位王阶初期修士垫背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人负伤不轻,并且在下所修**对其也有几分克制之效,虽然费了一番手脚才将其击杀,倒也算是有惊无险。”谢涟摇了摇头说道。 常潇云瑶两人闻言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想起说了一些恭贺之类的言语,而谢涟淡然微笑冲两人道谢。 虽然从两人眼底深处,仍能看出一丝狐疑之色,谢涟自然知晓他们狐疑什么,却没有拿出任何能证明黑袍修士确被自己击杀之物。 若不是为了让两人安心,说不定他会将此事直接隐瞒过去,至于他们相不相信,又关自己何事? 事实上,黑袍修士确确实实已经被他击杀,连神魂都没有逃脱,除了晶莹骨盾被魔莲飞刀轰成碎末,甚至其储物袋里的东西连同那漆黑长枪,此刻都安安稳稳躺在他的空间戒指中。 当日黑袍修士虽然施展血遁之法逃走,其遁速或许比寻常王阶后期修士还要快,在他面前却不大够看,既然第一时间没将他甩脱,此人的陨落之局便已经注定了。 结果在一片荒原之上,后力难继的黑袍修士终于被他追上,此人先是遭受本命鬼将陨落的反噬,紧接着又不惜巨耗气血施展血遁之术,更在逃命过程中法力大损,被他追及之时,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而荒原之上再无旁人,没有顾忌之下,他便毫不犹豫祭出了魔莲飞刀将对方困在当地,甚至邪磁鬼爪和金乌骨焰都轮番登场,一番争斗之后,黑袍修士陨落当场,身上所带之物被他收缴一空不说,连尸身也被四脚蛇一口吞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族近状 常潇云瑶虽然还想再询问一下谢涟击杀黑袍修士的详细过程,不过见谢涟一副语焉未详的样子,两人便识趣之极地将此话题放下了. 几人又随意交谈了一会儿,谢涟却是邀请云瑶移步密谈。 常潇也是聪明人,一看此架势便知晓两人所商谈定是人族内部之事,有意避开他也是再正常不过,自然不会因此而心中不快什么。 事实正如他所猜,ru白法罩之中,谢涟开门见山便问道:“云仙子,人族此时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不知谢道友所问,究竟是哪方面?”云瑶轻捋了一下发丝,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谢涟哑然一笑,他自然能看出此女若有若无的提防之意,不过这也难怪,即便自己与对方同属人族,并且还算是对方的救命恩人,不过终究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事关种族大计之事,此女有所防范也是应该的。 谢涟挠了挠头,思量了片刻,问道:“仙子应该听过萧木叶的名号吧?” “无敌王者萧道友?” 云瑶先是怔了一下,见谢涟点头之后便嫣然笑道:“萧道友名震蛮荒,乃是我族两大无敌王者之一,我族之人何人不知?至于妾身,非但听说过萧道友的名号,甚至在人族中荒立国之战中,还算与萧道友打过照面呢,谢道友为何会如此相问?” “不瞒仙子,在下乃是萧木叶的师弟。”谢涟笑的有些腆然,若非为了让此女相信自己没什么恶意,他自然不愿做此拉虎皮扯大旗之事。 “此事当真?”云瑶不由花容失色,心神稍定之后,看向谢涟的美目中却是充满了浓浓的狐疑。 谢涟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此乃千真万确之事,在下虽然没有什么信物证明,不过能以心魔起誓所说绝无半分虚言。” “谢道友无用如此。”云瑶摆了摆手,阻止谢涟起誓,看向他的目光中却仍显一些古怪之色:“虽然道友与萧兄**甚至法宝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不过错非与无敌王者师出同门,谢道友也不会有如此大的神通,以王阶初期修为,甚至比之王阶中期存在都毫不逊色。” 谢涟闻言却是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事实上,虽然他与萧木叶名为师兄弟,不过无论这位师兄还是那位便宜师父,他都仅是见过一面,师出同门更是有名无实,若两人**和法宝相似,那才是见鬼之事了。 “萧道友神通参天,更为人族在蛮荒建立帝国鞠躬尽瘁,谢道友既然是他的师弟,但有所问,妾身自然是知无不言。”云瑶面色也显得有些凝重了。 谢涟不由大喜,略作思量,这才问道:“敢问仙子,此刻谁是人族主事之人?” “普通民众,自然由诸部族推举出来的俗世帝皇负责教化安抚,而我们人族修士的主事之人,却是李宗彦李老前辈。”云瑶毫不犹豫开口答道。 “老前辈?”谢涟不由悚然一惊,骇然道:“人族主事之人,难道是皇者存在不成?” “皇者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现身,也只可能是为了震慑异族皇者,怎会事无巨细打理族内俗事?”云瑶摇头笑道。 “那这位李道友如何能被仙子这样的王阶存在称为前辈?”谢涟有些诧异了。 “李老前辈目前虽然只有王阶后期的修为,但是他老人家曾经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皇者存在,只是与强敌争斗中两败俱伤,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被生生打落了一个大境界,修为也困在王阶几无再次进阶可能,饶是如此,其资历阅历还当不起我等称呼一声前辈么?”云瑶幽幽说道。 “原来如此。” 谢涟愕然半晌,心中也是不由为这位曾经的皇者暗自叹息。 “如此说来的话,五荒人族共聚中荒,在中荒之上建立帝国,也是这位李老前辈的主张?”片刻之后,谢涟又开口问道。 “李老前辈如此主张自然不假,不过人族修士何其之多,却也不能是李老前辈一人说了便算,实际上,此事算是五荒之上人族顶阶修士商议之后共同决定的。” 说至此处,云瑶有些奇怪地看向谢涟:“谢道友问起此事,难道是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此事有利有弊,又哪能简单断言妥与不妥,不过既然是如此多顶阶修士共同决定,想必应该是利大于弊才对。”谢涟苦笑言道。 云瑶闻言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想必谢道友也猜到了,此事虽然是势在必行,但是数以亿万计的人族民众,横跨了大半个蛮荒整体迁徙,途中的折耗实在是让人心惊,往往最终抵达中荒的人族部族,动辄两三成民众都折耗在迁徙途中,甚至还有不少部族举族覆灭情形出现,若是此番在中荒立国不成,蛮荒人族恐怕要就此一蹶不振了。” 饶是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真听闻人族在迁徙过程中的损耗竟如此之巨,谢涟还是不由为之恻然,沉默了好半晌,才慨然叹道:“此事虽然不易,对于蛮荒人族来说,却是利在千秋之事,将蛮荒人族民众聚拢到一处,即便建立帝国不成,人族修士也不用在整个蛮荒上顾此失彼,总好过像以往那样朝不保夕任人欺凌。” “希望如此吧。”云瑶笑了笑,却又若有所思问道:“怎么,谢道友不看好此次人族能成功族建立帝国?” 谢涟摆了摆手,苦笑言道:“哪会如此,在下只是觉得,像此等事关种族大计之事,每一步都需要提前计划周详才成,好的结果自然需要憧憬,但是最坏的结果也需要有所打算,总不至于事到临头了,才去手忙脚乱。” “谢道友倒是会说话,如此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怎么说也不算错。”云瑶哪里听不出谢涟有搪塞自己的意思,不由白了他一眼,幽幽说道。 被此女如此直白地揭露,谢涟自然是有些尴尬,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仙子说笑了……” 云瑶美目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追问什么,毕竟蛮荒人族之弱势可以说是积重难返,蛮人诸族不怀好意的环伺之下,即便是她,心中也不认为人族建立帝国之事可以一蹴而就。 沉默良久之后,此女又忽然问道:“谢道友有参与此事的打算么?” “事关我族生死大计,在下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在下在别处还有些俗事缠身,恐怕这些事办妥之后,才能去中荒略尽绵薄之力了。”谢涟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太好了,以道友不下王阶中期修士的神通,又精通炼丹之术,定会是我们人族的莫大助力!”云瑶大为欣喜道。 “仙子怎知在下精通炼丹之术的……是常道友说的吧?”谢涟先是有些讶异,旋即便明白过来了。 云瑶嫣然一笑,眨了眨晶亮的美目,说道:“不光是此事,若非常道友告知,妾身还不知晓道友以往的古道热肠之举呢,道友委身角蝰蛇人一族十年之久,只为了化解此族对人族的敌意,之前很多人还有些奇怪,西荒人族建立帝国之地距离蛇人一族并不太远,但是向来敌视我族的蛇人一族此次却选择了按兵不动,现在妾身才明白了,这其中多半是道友的缘故了。” 谢涟难得老脸一红,摇了摇头苦笑道:“仙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数年前角蝰蛇人一族差点遭受灭顶之危,曾有赖我萧师兄出手解围,蛇人一族或许对人族感观大改,萧师兄才算是居功至伟之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抵刃千城 数个时辰之后,一叶法舟冲天而起,载着谢涟以及不伦不类两人,向着刃千城方向激射而去。 至于云瑶,自然是继续自己护送族人前往中荒的任务,让人有些莞尔的是,那位蚺蟒蛇人王者常潇,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直接便放弃自己原來前往刃千城的打算,说什么也要陪同云瑶前往中荒。 常潇存了什么心思,几乎是昭然若揭,而云瑶初得知此事时即喜且羞的娇羞模样,即便谢涟都不由为之惊艳,更不要说早就色授魂与的常潇了。 谢涟也是哑然失笑,在这蛮荒之上,人族修士与异族修士之间结成双修道侣之事并不算罕见,云瑶柔美婉约却又不见丝毫做作,常潇更是相貌俊逸侠肝义胆,给他的印象都不错,这二人若真是自此相互倾心,最终能结成双修道侣,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此刻在法舟之上,谢涟望了一眼正在操持法舟的不伦以及其身边的不类,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沒提起萧木叶之事。 久在人族的云瑶同样不知晓萧木叶行踪,这自然让他心中隐忧更为沉郁,不过云瑶只是王阶初期存在,对族内很多事物不知情也是正常之事,他也是打定了注意,此次刃千城之行过后,立即便要赶往中荒,最好能见到那位李宗彦当面询问,若是此老仍不知晓萧木叶身在何处,恐怕萧木叶当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念及此处,谢涟单手一番,灵光微动之间,手中竟出现了一枚**白色玉简。 此枚玉简乃是云瑶得知他有前往中荒的打算之后交给他的,其中内容便是中荒概略地图,甚至还标注着人族修士的盘桓之地,此等内容虽然勉强算得上是人族机密,却绝瞒不过有心的王阶修士,云瑶此举,也算是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谢涟默然盯着手中玉简,沉吟良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灵光再次闪动,玉简已经被他重新收回空间戒指。 接着,他又将神念探入自己的储灵袋中。 储灵袋内,他的本命灵兽,,四脚怪蛇,仍是在酣然大睡,只不过此次却沒有结成什么茧囊,而是蜷缩成球,甚至细长的尾巴还随着他的神念撩拨,有一搭沒一搭的随意甩动着。 “魇螭……”谢涟面色有些古怪,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他以往从來沒有听闻过此名号,不过从被他击杀的那位黑袍修士的储物袋中,他还真找出了一片功用与玉简差不多的玉碟,其上正记载着有关魇螭的一些东西。 据此玉碟记载,魇螭号称邪道至圣之兽,换而言之,也就是天地间最为邪恶凶煞之兽,成年后便有着吞灭一方空间内一切事物的可怖能力,传闻中因为其太过凶邪,甚至为天道所不容,几乎每一头在成年之前,都会被天地降下的劫罚所戮灭,除非天道崩坏出现罅隙,此兽根本沒有成长至成年的可能,而天地间一旦出现成年魇螭,且不说其本身拥有着堪与上古神兽正面争锋的可怕实力,其出现便象征着天下必有大乱,乃是实打实的大凶之兽。 不过,玉碟作为修士界记载存储信息之物,其出现远比玉简早得多,更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几乎完全被玉简所取代,也就是说,自黑袍修士处得到的那枚玉碟,即便其关于魇螭的记载千真万确,却也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适不适用现下修士界已经是两说之事了,并且,此玉碟中所描述的魇螭,与他的本命灵兽四脚怪蛇虽然有颇大的相似之处,似是而非之处却也不少。 虽然已经将玉碟内的信息拓印入脑海,谢涟依旧不清楚自己的本命灵兽究竟是不是所谓魇螭。 不过回想一下,四脚怪蛇的身份着实有些复杂,更为古怪的是,这小东西似乎还在不住的进化。 其“前世”,也就是莽苍冰原上的那头身具冰龙血脉的上古凶兽,,饕鳄,不知何故陨落之后,其尸身和神魂修炼有灵,分别成了寒玉邪蟾和玄青怪蛇,这二者之中,玄青怪蛇被他收作了本命灵兽,而后那寒玉邪蟾也被它整个儿吞噬了,再之后,上一次刃千城之行,已经化作了四脚怪蛇的小东西忽然苏醒,却是吞噬了鬼魅之物的天敌噬魂鼠,紧接着便再次陷入沉睡。 谢涟此时已经觉察到,这小东西每次沉睡苏醒,无论外观还是气息都与之前大不相同,按此种情形发展下去,恐怕任谁也说不准其最终会进化成什么东西。 不过,不管这小东西是不是所谓魇螭,终归还是自己的本命灵兽,谢涟自然不会因为一只无从考究其内信息真假的玉碟,便对其产生别样的心思,甚至连此兽被别人认出担忧也沒有多少,毕竟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魇螭”此等名号,黑袍修士若非不知从何处得到那片上古玉碟,恐怕也绝无认出小东西的可能,由此推之,天下能认出小东西真身之人恐怕是寥寥无几,世界如此之大,哪那么巧便被自己撞到。 静神思量了片刻,谢涟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又随意就此行前景占卜了一卦,见卦象所及,月许之内都沒有什么凶险之象,便任由着不伦不类两人操纵法舟,自己安心参研起了卜筮之道。 数月之后,谢涟三人所乘坐法舟终于來至刃千城之外。 此行路途中,倒不是沒有波折,不过且不说谢涟,不伦不类也都是将阶圆满存在,与王阶之境只差临门一脚,只是他们两人,实力便远远超出谢涟上次來此时同行之人,再加上谢涟这么一位堪与王阶中期修士比肩之人在,寻常麻烦哪能拦得住他们。 一路上,他们虽然沒少遭遇异族交战,还有几次直接闯入战团之中,但是交战双方一见法舟上竟有王者坐镇,无不战战兢兢静候法舟过境,胆小的甚至面都不敢照便望风而逃。 此种情形下,他们只需绕过上古凶兽盘踞抑或是蛮荒天灾笼罩之地,一路上几乎都是畅通无阻。 此刻,谢涟卓立法舟之上,望着面前雄踞数百里的巨城,心中也是不无感慨,数年前他來此之时,只不过是区区凝元期修仙者,而此时,已然是结丹初期存在,甚至比之寻常王阶中期修士也是毫不逊色,人生际遇,当真是奇妙无比。 “师叔,我们已经临近刃千城六十里之内,是继续飞行还是按落法舟。”操纵法舟的不类道士扭首问道。 “直接飞往城门吧。”谢涟略一思量,便颔首道。 “好嘞。”不类道士答应一声,维持法舟遁速不变。 距离刃千城如此之近,进城的修士已经是络绎不绝,他们所在法舟并沒有像其他遁光那样降落,自然是引來许多瞩目之人。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无视刃千城周边六十里内禁止腾空飞行的禁令。”有人惊诧叫道。 “这么大的声音,你找死不成。”立即又有人大为惊恐地呵斥道。 先说话之人唯唯诺诺之际,第二人压低声音厉叱道:“你初來此城还不知晓,此禁令乃是及王阶修士而止的,法舟上之人只要不是无知寻死,必是有王者坐镇,若是激怒了此等存在,莫说你自己小命不保,我们同行之人恐怕也要身受牵连。” 法舟之上,谢涟不由哑然失笑,他自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之人,不过对于这些低阶修士小心翼翼,唯恐惹到高阶修士的心态也是深为理解,毕竟他进阶结丹期也就数年功夫,数年之前的他遭遇到陌生王阶修士,不同样也是忐忑不安么。 至于说显露出王阶实力直飞此城门口,自然是要以王者身份在此城出现,毕竟很多时候,什么层次的身份,才能接触到什么层次的资源,他此行所寻之物颇为贵重,所显露修为若是太低的话,可是极有可能见都见不到的。 此刻,他们所乘坐法舟已经來至城门口里许之外,城门门楼之上光华闪过,便有一人催动遁光迎了出來。 “敢问哪位王者前辈大驾光临本城。”來人远远停在法舟之外十余丈处,抱拳相询的语气虽然客气,面上表情却是不卑不亢。 “人族谢涟,恐怕道友还沒有听说过吧。”谢涟微微一笑,卓立法舟之上打量着面前之人,却见此人身形魁伟,修为也不算弱,乃是一位将阶后期修士。 “人族谢前辈……”魁伟修士怔了一下,又抱拳问道:“敢问前辈,以往可曾來过本城。” “怎么,任何一位王者进城,都需要盘问的如此详细么。”谢涟声音微沉,面色也有些不悦。 “前辈勿怪,近來蛮荒动荡,本城也不得不小心应对,晚辈职责在身,还望前辈海涵一二。”魁伟修士面上惊容闪过,忙躬身说道。 谢涟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问道:“來过此城如何,沒來过此城又如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身份铭牌 眼见谢涟面色转霁,魁伟修士也是暗松一口气,恭敬抱拳道:“前辈容禀,只要來过本城的王阶前辈,都会持有城主府发放的身份铭牌,而第一次來本城的王阶前辈,必须领取此牌才能入城。” “贵城如此在意此牌,恐怕不仅仅是身份标示如此简单吧,”谢涟有些若有所思。 “禀告前辈,此牌在本城范围内还有一些行踪定位功能。”黑袍修士老老实实回道。 “原來如此。”谢涟点了点头,刃千城身处蛮荒诸族夹缝之中,打此城主意之人恐怕用车载斗量來形容也不为过,此城本身也有数位王阶修士坐镇,几乎不用担忧寻常修士捣乱,但是对于破坏力极大的王阶修士,还是需要采取一些监管措施的。 “身份铭牌需要到何处领取,”沉吟过后,谢涟又淡然问道。 “前辈请稍候。”魁伟修士说话间,抬手捏碎一枚玉简,又在自其内飞出的火团旁说了几句什么,火团发出一阵清鸣,化作一道火光向着城内疾飞而去。 做完此事,魁伟修士又冲谢涟抱拳道:“送身份铭牌的本城执事稍候即到,还请前辈移步到待客亭歇息片刻。” 谢涟点了点头,回身招呼不伦不类两人收了法舟,随同魁伟修士飞至城楼之上凉亭内。 亭内石桌凳椅俱全,还有数位貌美侍女手执茶壶在一旁陪侍,谢涟坦然落座之后,沒理会侍女奉上的灵茶,而是向魁伟修士随意问道:“近段时间里,有多少王阶修士进了刃千城,” “禀前辈,若是以往适逢本城十年一度的交换会,莅临的王阶修士动辄便数以百计,但是眼下整个蛮荒都是动乱不休,时至此时,进城的王阶修士尚不满百数。”魁伟修士苦笑了一声,抱拳回道。 谢涟不置可否笑了笑,又有些好奇地问道:“贵城虽然定下王阶修士进城必须持有身份铭牌的规矩,若是有些王阶修士隐瞒修为混入城中,贵城发现后会如何处置,” “前辈说笑了,无论本城如何处置王阶修士,又哪是区区在下所能知晓的,不过想必城主府应该另有措施防范此事发生才对。”魁伟修士赔笑说道。 谢涟哑然失笑,对此说法不置可否,却沒有再问什么,而是沉吟不语起來。 见他沒有再询问下去,魁伟修士也是暗松了一口气,陪侍在一旁时神情虽然恭敬无比,却是不住地偷眼往城内观瞧。 正在此时,城内灵光闪过,一道淡红遁光稍一盘旋,便直接朝着城门方向激射而來。 “來了,”魁伟修士面上喜色一闪说道。 谢涟双目微眯,定睛打量着激射而來的遁光,只是数息之后,他的面色忽然变得古怪异常起來,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怎么是她,” 淡红遁光奇快无比,只是几个闪动便來至城门附近,从其中忽然传出惊诧之极的声音:“咦,是你,” 与此同时,谢涟便觉察到一股颇为诡异的神识将自己炁场笼罩,无孔不入地探察着自己的真实修为。 此举颇为无礼,谢涟自然不会客气什么,轻哼一声之后,神念所伪装的神识忽然暴起,将此股外來神识一弹而开,然后才长身而起,冲着淡红遁光抱了抱拳,淡然说道:“一别数年,姬仙子风采依旧,不过一见面便用神识对在下探查,恐怕不是待客之举吧,” “你真的已经进阶王阶修士了,”淡红遁光溃散无踪,显露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宫装女子,而此女娇媚无比的面庞上,此刻却布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说起來,此女也算是谢涟旧识,当日撞破他与古月尴尬一幕,甚至在之后的万宝斋拍卖会上替他解围的,也正是这位姬冰蝉姬仙子。 “这才数年未见,道友便跨越整个将阶进阶王者,若是传扬出去,足以让那些自命天才之辈羞愤欲死了。”此刻姬冰蝉虽然回过神,幽幽说话间,美目中的震惊之色仍沒有完全退去。 “姬仙子谬赞了,谢涟愧不敢当。”谢涟微微笑道。 姬冰蝉终于镇定下心神,却是冲一旁满面惊骇的魁伟修士挥了挥手:“这位道友有我接洽,你且退归自己的本职去吧。” “谨遵姬前辈法旨。”魁伟修士冲姬冰蝉深施一礼,又冲谢涟抱了抱拳,飘身离开了凉亭。 “这么说來,仙子便是发放身份铭牌的贵城执事了,”谢涟轻声笑道。 “如此说也不算错,不过若非本城人手吃紧,妾身也不会临时客串这执事之责了。”姬冰蝉嫣然一笑,目光却越过谢涟,放在了其身后的不伦不类两人身上。 谢涟有些奇怪,转首看时,却见不伦不类两人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畏缩到一处连头都不敢抬起。 “怎么,仙子认识在下的这两位师侄,”谢涟不由讶然道。 “他两人是你的师侄,”姬冰蝉玉容上的神情先是有些古怪,随即便惊色一闪,改为传音道:“听说道友乃是人族无敌王者萧木叶的师弟,这两人不会便是萧木叶的弟子吧,” “仙子是如何知晓在下与萧师兄关系的,”谢涟心中一凛,同样传音道。 “道友应该知晓妾身与那古青岚的关系,古青岚知晓妾身寻过道友的麻烦,这才特意就此事知会过妾身。”姬冰蝉眨了眨明眸美目,传音回道。 谢涟恍然同时,也是不由老脸一红,古青岚既然知晓姬冰蝉寻过自己的麻烦,多半也知晓自己与其女儿之间发生过什么,姬冰蝉玉容上颇有促狭之意,想必也是针对此事。 “这个……他们二人确实是我萧师兄的弟子,以往若有得罪仙子的地方,还望仙子能海涵一二。”谢涟干咳一声,苦笑说道。 “他们两人既然是那人的弟子,即便得罪了妾身,妾身也要咬牙生受了,不过当初可不是他们得罪妾身,而是妾身从他们手中救下一人,说起來还算是妾身得罪了他们。”姬冰蝉抿嘴一笑,改为扬声说道。 “怎么回事,”谢涟转首冲不伦不类两人狐疑道。 不类道士和不伦和尚相视了一眼,吞吞吐吐说道:“当初我们得到琅琊宝刀之后,便一直被伴此刀而生的一只固形鬼物追索,好在我两人精通驱邪破煞之道,那固形鬼物非但沒讨到什么便宜,一不留神之下还被我们联手施术击伤,不过那鬼物却也沒有放弃,一直坠在我们身后,就在我们布下陷阱打算灭杀此鬼物之时,这位姬前辈忽然出现,不但带走了那固形鬼物,还将我二人狠狠教训了一通。” 听他说完,谢涟面色便大为古怪起來:“你二人联手,竟然能击败固形鬼物,” “若不是那鬼物身法太过诡异,被我们击杀都是大有可能的。”不伦和尚沾沾自喜道。 “那上次遭遇固形鬼物之时,怎不见你们出手,”谢涟黑着脸问道。 “师叔明鉴,只看那鬼将的气势,便不是我二人所能匹敌的,更何况,师叔大展雄威,我二人即便有心也插不上手啊。”不类道士一把拉住不伦和尚,满脸谄笑说道。 谢涟啼笑皆非,瞥了他一眼,问道:“此事暂且放下不说,你们与姬仙子之事,该当如何,” “姬前辈既然是师叔旧识,也就算是我二人长辈,教训我二人也是应该的,我们还要谢过姬前辈的教化之恩呢。”不类道士一脚把目露凶光跃跃欲试的不伦和尚踹往一旁,点头哈腰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暗夜刺杀 “哈哈,孺子可教。” 不类道士说话甚为谐趣,姬冰蝉被逗得掩嘴娇笑不停,其姣好身姿随之花枝乱颤,不光不伦不类看得直吞口水,连谢涟也是一阵的口干舌燥。 “好了,妾身此次前來,可不是陪三位道友逗乐的。”片刻之后,姬冰蝉平复玉容,美目却是横了谢涟一眼,似乎有些嗔怪他的无礼目光,却见谢涟脸上沒有丝毫愧疚之色,不由抿嘴一乐,素手轻挥间,一枚巴掌大小玉牌自其手中向谢涟飞去。 谢涟抬手将玉牌抓在手中,翻來覆去打量了几眼,问道:“这便是所谓的身份铭牌。” 姬冰蝉点了点头,说道:“此铭牌乃是本城炼器大师所炼制,道友按照其上所标示的方法认主便可,妾身事先声明,在别处,道友如何处置此铭牌,本城自然是管不到,不过在本城之中,道友最好能将其贴身存放,并且不能放入空间戒指等**空间中,此铭牌一旦与道友失去联系抑或离开道友十丈之外,便会自行崩毁,城主府那边也会立即有所察觉,到那时,城主府再派出城内执法修士调查,无论对道友还是本城,都是不必要的麻烦了。” 此女一口气说完,便注视着谢涟微笑不语了。 谢涟面上沒有丝毫异样,暗地却催动神念将手中玉牌探查再三,并沒有发现会对自己不利之物存在其中,这才展颜一笑,在姬冰蝉的注视之下,将此玉牌炼化认主。 眼见谢涟沒耍什么花样,姬冰蝉也是满意点点头,轻捋发丝笑道:“既然谢道友已经炼化过身份铭牌,除了铭牌内特别标注之地,刃千城便任由道友來去自由了。” 炼化过身份铭牌,谢涟这才发现,其内还有一副完整的刃千城城图,此副城图之中,固然城内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清晰可见,却也有数十处或大或小的区域乃是漆黑一片,这些地区上都有标注,若非得到城主府允许,外來王者绝不可私自擅闯。 谢涟笑了笑,心中也明白,像此城攻击防护法阵的阵眼,多半便是在这些禁区之内,至于说禁区如此之多,固然有别的此城要害之处,故布疑阵的伪装禁区肯定也是少不了。 不过这些东西与他都沒有任何干系,他这次前來,只是冲着此城的交换会而來,此间事了,他便会立即离开此城,甚至连此身份铭牌也不会留存在世上,刃千城之人信誓旦旦说此牌只能在此城范围内发挥定位功用,天晓得此事是真是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留这么一件物事在自己身边。 谢涟随意将玉牌收入储物袋中,又冲姬冰蝉抱了抱拳:“仙子公务繁忙,谢涟不敢过多叨扰,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们就此别过吧。” “谢道友,本城有专门招待王者存在的聆仙阁,道友不需妾身带领前往入住吗。”姬冰蝉眨了眨美目,忽然问道。 “怎么,我等炼化过身份铭牌之后,贵城还要过问我们入住何处吗。”谢涟面色有些不快了。 姬冰蝉见状非但沒有生气,反而微摇螓首笑道:“道友误会了,王者存在入住聆仙阁,本城绝无任何强迫之意,而且此阁专为招待外來王者所建,环境清幽侍候周到,不少常來本城的王阶修士还会主动要求前往,道友若真的不愿前往,妾身自然也不会强求什么。” “如此说來,是在下错怪仙子了。”谢涟歉意抱了抱拳,略作思量之后,还是说道:“我等在此城落脚之事,还是由我们自行解决吧,便不给贵城添麻烦了。” 姬冰蝉点了点头:“如此道友请自便吧,不过道友最好还是收敛王者之威,以免惊扰到那些低阶修士。” “那是自然。”谢涟再次冲其抱拳,招呼不伦不类两人缓缓往城内街道上落去,尚未落地之时,身上气息已经与寻常将阶修士再无不同。 待客亭中的姬冰蝉并沒有立时离去,而是目光闪闪望着谢涟离去的方向,足足片刻功夫之后,此女玉容上忽然泛起一丝笑意,只是嘴角轻牵的弧度实在有些怪异,之后灵光闪过,其身形便同样消失不见。 怎么说谢涟也算是來过此城,而此城在过去的数年中也不见什么变化,行走在城中街道上,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数个时辰之后,城中悦來客栈。 虽然上次在此处总共也沒落脚几天,但谢涟也沒什么心思再另寻其他处,在柜台上抛下几大枚灵石定下三间客房,又吩咐不伦不类两人自行活动之后,便回自己的客房打坐修炼去了。 说起來,此城中似乎布有规模不小的聚灵法阵,使得此城中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远胜其他处,想想这也是正常之事,以此城数以万计的修士盘踞,若是沒有相应的聚灵措施,区区数百里方圆的天地灵气又哪够如此多修士汲取的。 不过,能布置出如此规模的聚灵法阵,也让谢涟对此城财力和手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当然,悦來客栈所在位置显然并不靠近聚灵法阵阵眼,天地灵气虽有增幅,却也仅是聊胜于无罢了,总算是不影响平时修炼。 谢涟此时修为受困于瓶颈,即便再是修炼,进境也是微乎其微,照例尝试了数个时辰,眼见沒有丝毫改观,也只好暂时放弃了。 他不是沒想过动用荀穆薇留给他的上品灵石,按常理來说,上品灵石对于他此刻的困境极为对症,即便一颗上品灵石,也足有三成把握让他一举突破眼前瓶颈,可惜此方法属于采用极精粹灵气强行灌体,即便突破了瓶颈,对以后修炼道路也是大为不利,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采用此方法。 眼下他倒是沒有太过心急,毕竟寻常修仙者突破进阶结丹中期瓶颈,所花费时间可是动辄数十年,而他困在此阶段,满打满算也就数年而已,又有什么好心急的。 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操之过急,如此心态才能在修仙大道上走的更远。 除此之外,修炼大道绝非一蹴而就,不管是依靠苦修,抑或是苦苦追寻突破瓶颈的其他方法,对于修仙者來说,也是极好的心境历练,尝尽千般苦难,才会有更平稳的心境去面对修炼之途上的其他困难。 修为进境茫茫无期,好在还有卜筮之道可以参悟,只是片刻之后,谢涟几乎全部心神都沉寂在对此道的参悟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盘坐在床榻上的谢涟忽然心生警兆,他略作沉吟之后,便果断湮灭手中模拟星辰运行的光球,改而像寻常修士修炼那样闭目打坐起來。 不过他的神念却是发散而出,虽然不能悄无声息穿透其他房间的禁制,却能将众房间之外的状况尽收心底。 此时已经时至深夜,而在他的神念探察中,房屋后窗之外竟匍匐着一团人影,也不知道此人使用了什么手段,竟让他这等结丹初期修士的神念也无法准确探知修为,若非他的神念比之神识玄妙无比,恐怕连此人身影也要忽略过去。 “刺客。又不大像……”谢涟有些疑惑,來人如此鬼祟,明显便是不怀好意,不过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杀意却又是微乎其微,对方若要是专程刺杀他而來,除非是王阶后期存在,否则的话此点距离之内,身上杀机绝无可能逃得过他的感应。 当然,若是王阶后期存在想要他的小命,哪还用如此鬼鬼祟祟的刺杀,直接正面出手便是,保证他在被击杀之前绝翻不起任何水花。 虽然心中不解,谢涟脸上却不见任何异色,甚至双目都沒有睁开,保持着闭目打坐的姿势依旧不变。 悦來客栈内的修士客房,隔绝神识的禁制都是防进不防出,而后窗上的人影显然是有办法悄无声息突破此禁制,直接观察客房内谢涟的举动,见谢涟良久都沒有丝毫异动,此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下一瞬,但见后窗处光华闪动,防护禁制如纸糊般无声破碎,一道人影擎着若有若无的剑光,闪电般向着床榻上打坐的谢涟袭來。 此过程几乎发生在眨眼之间,并且來人还将气息甚至破空之声都收敛到了极致,距离谢涟仅数丈之时,依旧是不外泄半分痕迹,寻常将阶中期之下修士,绝无法发现丝毫异状。 但是此过程自然瞒不过谢涟,谢涟心中冷哼一声,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此人出手虽然诡秘,不过从其声势來看,來人不过是将阶中期修士,此种修为,在他面前几乎是翻手可灭,甚至即便他引颈受戮,对方连他的肉身防御都破不掉。 察觉到此种情形,谢涟便存了一些诱敌深入一举生擒的心思。 毕竟他甫一在此城落脚便有人前來刺杀,并且來人还是此等“庸手”,他心中也是极为奇怪,还是活捉拷问一下比较妥当。 來人修为虽然不高,出手却颇为狠辣,手中长剑一开始竟是锁定了他的头颅,自然让谢涟心中戾气横生,暗地里更是咬牙切齿。 就在此刹那之间,在谢涟神念感应之中,來人身上气息竟明显波动了一下,手中长剑所指,竟忽然转向了他的右心。 谢涟大为愕然,來人若真是心存将他一击毙命,头颅处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除此之外,心脏处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來人长剑竟锁定了他的右心,便有些匪夷所思了,此部位即便遭受重创,恐怕也只能是让他吃些苦头罢了。 “难道对方也心存了将自己生擒活捉的想法。”谢涟有些啼笑皆非起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擒刺客 來人所持长剑距离谢涟的右心仅剩下咫尺之遥,在此要命时刻,此人非但沒有祭出催心裂肺的剑芒,反而持剑的右手还不经意抖动了一下。 谢涟心中摇头苦笑,來人若真是刺客,定是极不入流的那种,此等手段,莫说刺杀他这种王阶修士,即便是刺杀寻常战将存在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这一切说來繁复,其实也只发生在刹那之间,谢涟懒得动弹之下,來人长剑毫无阻滞直刺在他的右方胸膛之上。 下一瞬,出人意料的情形发生了,长剑非但沒有贯胸而入,反倒像是斩在坚不可摧的精钢上一般,发出“叮”地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竟沒有半分刺入的迹象。 “咦。” 一声女子惊诧的轻咦之声传出,不过还未等她來得及有任何反应,谢涟已经出手了。 但见他闪电般伸出右臂,竟直接将长剑一把抓在手中,虽然是赤手空拳,吹毛利刃的剑锋竟丝毫割伤不得。 “放开。”女子惊叱了一声,一抖健腕,原本暗淡无华的长剑竟忽然璀璨夺目起來,其上一道火辣凌厉的剑气喷薄愈发。 谢涟哑然失笑,即便知晓对方乃是一位女修,手下却也不见丝毫留情,右手处庞然巨力夹杂着幽森电光喷吐而出。 立时,长剑一声哀鸣,其上光华尽散,手握剑柄的女修更在谢涟的扯带之下,一个把持不住,长剑脱手而出不说,身形也向着前方栽去。 谢涟一把将长剑甩到一旁,右手翻转,趁势冲着女修咽喉抓去。 此招简单之极,几乎是轻描淡写,而女修却如陷入梦魇一般,直至自己咽喉被锁死,竟丝毫躲避不得。 “呃”女修轻呃了一声,却是被谢涟单手锁喉,打横仰躺在谢涟仍是盘坐的双腿之上。 与此同时,谢涟但觉一抹温软惊人的触觉从右臂处传來,他的面色不由有些古怪,显然知晓自己的右臂压住了什么。 对于仰躺在他腿上的女修來说,此时姿势实在是狼狈之极,可惜饶是她手刨脚蹬挣扎不已,想要挣开谢涟右手禁锢却是难比登天。 片刻后,待此女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谢涟才微微一笑睁开了双目,却是不由愣了一下。 方才过程,几乎全是在他的神念探知之下完成,而此刻睁开了双目,以肉眼看來,他仅是右掌虚抓,掌下更是空无一物。 谢涟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讶异,不过他旋即便猜到,落入他手中的女修身上肯定是带有遮蔽行迹的异宝,只是此异宝的威能实在有些吓人,如此近的距离,竟能让他的肉眼扫视一无所获。 不过女修本人既然落入他手中,即便此异宝再是神妙,还能拦得住他看清其面目不成。 谢涟略一思量,右手上忽然泛起一束幽森电弧,围着女修身形略一游走,噼啪火光伴着细微霹雳之声响起,此女身形便诡异之极地显现在他的目光之中。 不过甫一看清此女面容,谢涟不由愕然道:“怎么是你,” 仰躺在他双腿之上,更被他锁住咽喉之人,竟是本城副城主古青岚的千金,,古月古大小姐。 “怎么,在这刃千城之内,你的仇家很多吗,”古月刚从隐迹异宝诡异被破的骇然中回过神來,觉察到咽喉上的大手稍松,急喘了几口气,这才狠声哼道。 “我何时成了你的仇家了,”谢涟下意识问道。 “还不放开我。”古月扫了一眼紧压在自己胸脯的胳膊,粉面通红扭动了一下娇躯。 右臂下玉浪翻滚,更是让谢涟心怀大荡,顽皮心起,他嘿嘿一笑道:“以前摸都摸过了,此时压一会儿,又有什么打紧,” “你找死吗。”古月如被踩住尾巴的小猫一般,尖声惊叫道。 此女这么大的反应,谢涟也是被吓了一跳,忙干咳一声,正色问道:“你怎么知晓我进城并且落脚此处的,” “我蝉姨知会我的。”眼见谢涟沒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古月认命似的紧闭美目,却是咬牙回道。 “果然是她。” 谢涟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在古月娇俏的玉容上:“所以你便跑來刺杀我了,” “上次我被你折辱,自然不能与你善罢甘休。”古月斩钉截铁说道。 谢涟闻言有些啼笑皆非,面色古怪问道:“你蝉姨告诉你我落脚此处,有沒有告诉你我已经进阶王阶,” “王阶,”古月睁大美目,骇然打量了他片刻,尤是不信地问道:“你进阶王阶了,” 谢涟似笑非笑点了点头,身上王阶威压稍发即止,更被他收拢在丈许之内,让古月甄别却是足够了。 “真的是王阶……”如此近感受王阶威势,古月娇躯轻颤了一下,脸上表情除了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茫然无措。 “以区区将阶修为,近身刺杀一位王阶修士,你的这种举动,以前不会有,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了。”谢涟难得调笑了一句。 “蝉姨,月儿要被你害死了……”古月欲哭无泪,对他的调笑沒有丝毫回应。 谢涟目光在其娇躯上扫视了几眼,有些好奇地问道:“看情形你已经进阶了将阶后期,方才所展现的,为何仅有中阶修为,” “偷天纱,仅对将阶中期以下修为有效用。”古月似乎心如死灰,沒头沒脑回了一句。 “偷天纱……偷天窃日……,你方才便是用偷天纱掩蔽行迹的,”谢涟喃喃一声,又问道。 古月忽然回过神來,信手自身下一捞,便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尺许见方的黑纱,但是此黑纱之上竟有细如发丝的幽森电弧游走不休,下一瞬,便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化作了一片飞灰翩跹而落。 “你毁了我的防身至宝。”古月怔怔了片刻,忽然暴怒起來,对着谢涟的右臂又抓又挠。 “这……”谢涟尴尬地用左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好一阵子,古月才安静了下來,胸脯急遽起伏喘了几口气,玉容竟恢复平静,变得面无表情,冷声说道:“我这次又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杀要剐……”谢涟面色古怪沉吟了片刻,颓然苦笑道:“你父亲乃是王阶后期修士,更是此城副城主,我哪敢对你有丝毫不利,”说此话同时,也放开了一直锁在古月咽喉处的右手。 “听我父亲说,你师兄乃是无敌王者萧木叶,暂且不说你师父,有这样一位师兄,你会忌惮我的父亲,”古月并沒有立时起身,而是冷声笑道。 “这位古青岚大嘴巴还是怎么的,此事好像要弄得无人不晓似的。” 谢涟大为无语,却又苦笑言道:“你此行虽然名为行刺,却对我沒有半分杀心,我怎好再与你为难,”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秘访客 “谁说我对你沒有杀心。我恨不得制住你,然后再将你千刀万剐。”古月美目狠剜了谢涟一眼,咬牙切齿说道。 谢涟毫不生气哂笑道:“就凭你的将阶修为。” “将阶修为怎么了。此次你若不是穿戴有贴身内甲,恐怕已经伤在我的剑下了,更何况,我古月也不一定便沒有进阶王阶的一天。”古月俏脸一红,语气有些忿忿。 谢涟闻言不由心中哑然,恐怕此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仅凭肉身便已臻至几乎无视王阶之下所有攻击的境地,不过他自然不会点破此事,而是微微一笑道:“此事等你真进阶王阶之后再说吧。” 说话同时,他的右臂也放开的对古月的钳制。 “你当真不为难我。”眼见谢涟大手从自己身上移开,古月似乎有些意外,睁大美目问道。 “我如何为难你,还像上次一样吗。”谢涟沒好气说道。 “**|贼。”古月显然回想到当日的情形,俏脸绯红轻啐了一口,慌忙从谢涟腿上爬了起來,又单手一招,地上的长剑如被无形之力牵引,闪电般落入其手中。 此女就这般手持长剑,俏生生立在床榻前,玉容也变得阴晴不定起來。 谢涟却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古仙子,你想要的灵武双修功法,我已经双手奉给了令尊,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实在沒什么深仇大恨,充其量算是有些误会,我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以往恩怨就此揭过可好。” “赔个不是。就此揭过。你说的倒轻巧。你折辱我之事,怎么也不可能如此简单便算了。”古月气得娇躯乱颤,手中长剑遥指谢涟,恨不得一剑斩下去。 “你想如何。”谢涟耸了耸肩问道。 古月怔了一下,似乎从來都沒想到过此问題,不过此女咬了咬秀唇,恨声道:“斩下你的右臂,从此我们便两清了。” “算了,仙子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吧,等你何时进阶王阶再來找我寻仇,谢某接下便是。”谢涟大为无语,沒好气挥了挥手。 “你给我等着。”古月羞愤地跺了跺小脚,身上灵光一闪,向着后窗禁制损毁之处激射而去。 眼看其曼妙身形即将消失不见,此女忽然回过头,目光中带有一丝异样瞥了谢涟一眼,于此同时,一道细微之极却又显得有些冰冷的传音在谢涟双耳中响起:“近期本城必有大变,道友若不想被殃及池鱼,最好还是及早离开吧。” “什么意思。”谢涟怔了一下,下意识传音相问,不过古月却沒有回答只言片语,身形也在他的神念感知中疾速远去。 “刃千城大变。”回过神來,谢涟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光是因为为古月传音内容,更因为此女肯警示自己的举动。 难道是此女心血來潮故意吓唬自己。谢涟心中犯嘀咕,不过旋即便摇头否定了,此女若真如此做,也太幼稚了一些。 如此看來,刃千城大变恐怕绝不是空**來风,虽然不知究竟是何种变故,想必自己这等王阶存在牵涉其中也极难全身而退,若非如此,古月也不会多此一举了。 谢涟盘坐床榻之上,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了好半晌。 若不是此城中盘踞的王阶修士有数十位之多,并且不乏王阶后期存在,使得此城中强横炁场太过密集,强行卜筮无异于自寻死路,他真想卜筮一下此城究竟会发生何种变故。 思來想去良久,他还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怎么说他也算是來此城求取机缘,若是一味畏险逃避,极有可能引发道心不稳,何种变故尚不知晓,他哪能如此窝囊便被吓走。 更何况,以他此时的修为,只要不是数位寻常王阶或者是王阶后期修士专门针对,他都自忖能全身而退并且力保不伦不类两人无虞,此种情形下,他便更不愿意望风而逃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谢涟便将此事压在心底,重新催动起晶莹光球,再次开始了卜筮之道的参悟。 一晃数日过去了,谢涟竟是从未踏出过此房间。 虽然说修炼之道并不太急于一时,不过他这几日在卜筮之道上特别有感,脑海中有道灵光一直是若隐若现,此种状况几乎是可遇不可求,他自然是不甘心轻易放过了,好在万宝斋拍卖会还有十余日才开幕,这几日也耽搁得起。 当然,刃千城十年一度交换会也殊是难得,即便除却压轴的万宝斋拍卖会,寻常坊市之上也会出现不少好东西,谢涟抽空将所需之物清单铭刻进一个玉简之内,连同一大笔灵石,交给了前來请安的不伦不类两人,嘱托他们代为留意。 打发走两人之后,他便重新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了卜筮之道的参悟之中。 又是数日过去了,谢涟所在客房依旧是一片沉寂。 不过这一天,原本平静的客房忽然灵光闪熠起來,紧接着,一道碗口粗细却又若有若无的星光冲天而起,毫无阻滞透过屋顶,眨眼间便沒入天际不见了踪影。 于此同时,房间内竟传來谢涟的开怀大笑之声。 房间内,谢涟满脸都是欢畅之色,就在方才,他的心境霍然开朗,卜筮之道终于有所进境,虽然仍未臻至归原反璞溯本逐根之境,却也是大大前行了一步。 无怪乎他如此失态,他的卜筮之道秉承于荀穆薇,虽然勉强臻至艺心朗澈上体天心的境界,却也全是消化荀穆薇所剥离的神念而來,相当于荀穆薇直接移栽进他脑海中的一株树苗,而此时通过自行参悟有所进境的意义,不咎于此树苗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片刻之后,谢涟脸上笑意还未完全平复,就在此时,异变陡然发生了。 一道强横之极的神识,不知从何处探來,围着谢涟的身形缭绕了数圈,这才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房间四周隔绝神识的禁制,竟如摆设一般,连示警的作用都沒有起到。 “皇阶存在。”甫一接触此神识,谢涟不由面色大变,此神识之强,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位王阶后期修士都要强横的多,以他此时的修为,在此神识的窥探下都有胆战心惊之感,甚至不敢贸然将之弹开,如此一來,此神识主人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谢涟眼角疾跳数下,紧锁眉头望着神识退去的方向沉吟不语。 方才神识虽然大部分已经退去,却依旧有如丝如缕留存在他的房间之内,他相信,那神识的主人此举绝非无故而为,恐怕片刻之后便可见分晓了。 果不其然,也就是盏茶功夫之后,他所在房间门口竟突兀之极地传來叩门之声:“哪位道友在此,还请开门一叙。” 声音略显低沉却磁性十足,悦耳好听之外,似乎还充满了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 第一百九十九章 巧取豪夺 虽然知晓此次访客肯定是非同小可,但谢涟还是沒想到,此人來得竟如此之快,并且,明明已经來至门前,而在自己神念扫视中竟空如无物。 谢涟骇然之余,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若事先知晓卜筮之道的突破竟然会招來此等存在,恐怕他宁愿不选择在此当口突破了。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对方已经将自己堵在屋内,闭门不见已经是不现实了,对方尚沒有表明來意,更沒有直接破门而入,情形似乎还沒发展到自己连照面都不敢打便夺路而逃的境地,更何况,能否在此等存在面前逃脱,他可沒有丝毫的把握。 念及此处,谢涟稳了稳心神,硬起头皮來至门前。 随着房门打开,一位青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谢涟面前。 此人看似与寻常人族沒有任何区别,但谢涟却敢肯定此人绝非人族修士,其身型膀阔腰圆极为魁梧,他自己的身型已经不算矮,但此人能比他高出一个头去。 此人面容更是俊逸非凡,如大理石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最引人注目的乃是其宛若晨星般的眸子,目光深邃且凝如实质,与之对视,竟有种被看穿心肺的诡异感觉。 此时谢涟却是有些发怔,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位如此孔武的青年,竟偏偏是白衣胜雪,脑袋也是锃明瓦亮,面上笑容温润和煦,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大德高僧。 “这位道友,在下这厢有礼了。”就在谢涟有心双手合十之际,光头青年淡然一笑,抱拳见礼道。 “原來不是和尚。”此人头上不见香疤,也沒有自喧佛号,更以“在下”居之,谢涟心中嘀咕了一声,同样抱拳见礼后,有些狐疑道:“道友大驾來此,莫非有什么贵干,” 光头青年向房内瞥了一眼,笑了笑:“怎么,道友不请在下进客房一叙么,” “道友里边请。”谢涟有些无语,面色古怪向房内相让。 光头青年微微一笑,举足进了客房,毫不客气在桌子旁落座,甚至还伸手招呼道:“道友也请落座。” 谢涟虽然对此人反客为主的模样身为无奈,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其对面落座。 就在方才,他忍不住再次放出神念,妄图探察出此人的修为,其结果,非但沒有探察出什么,反倒被此人大有深意瞥了一眼,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他有心惊肉跳之感。 此种情形下,他在此人面前自然是畏手畏脚,轻易不敢忤逆其意思了。 两人落座之后,谢涟见光头青年盯着自己微笑不语。心中不由有些发毛。面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光头青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轻声笑道:“道友不必惊慌。在下只是察觉到道友所修炼功法竟能引动星辰之力。见猎心喜之下。这才过來一叙罢了。” 果然如此。 谢涟心中凛然。却是强颜笑道:“在下所修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恐怕还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 光头青年扬了扬眉毛。笑道:“能引动星辰之力的功法。在道友口中仅是雕虫小技。莫非道友处还有更厉害的功法,” 谢涟有些语结。苦笑了片刻。索性抱拳道:“道友此次前來。恐怕不是与在下一叙如此简单吧,” “道友大可不必如此严阵以待。以在下的身份。还不至于强抢道友什么。”光头青年洒然笑了笑。 像此等话语。自然沒有半分可信。不过他能如此说。谢涟听了心中也是莫名一松。 “道友所修究竟是何种功法。不知能否告知一二,”光头青年又微笑问道。 “这……”谢涟闻言犹豫了一下。不过抬头看时。却见光头青年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情知不说出來。此人绝无可能就此罢休。甚至制住自己搜魂都是大有可能的。只得无奈说道:“在下所修。乃是一门卜筮之道的功法。” “卜筮之道,”光头青年口中喃喃。眼睛却闪闪发亮:“此功法具体叫什么名字,” 眼见谢涟大为踌躇的样子。此人双目中精光一闪:“道友不会胡乱编造一个名字蒙骗在下吧,” “道友说笑了。”谢涟心中大凛,讪笑一声,硬着头皮回道:“此功法名曰《六爻仙策》。” “六爻仙策,果不其然,能以仙字冠名,怪不得能引动星辰之力。”光头青年抚掌大笑。 谢涟却是心中发苦,沒想到遇到一位识货之人,此番恐怕不能善罢甘休了。 “道友能否将此功法借在下一观,”谢涟正心中忐忑之际,光头青年终于提出他最为担心的要求。 “道友还说不强抢在下。”谢涟霍然色变道。 对于修士來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都是再简单不过之事,把功法借此人一观,与直接拱手相让也沒有任何区别。 “是在下鲁莽了,道友勿怪。”光头青年面色不变,淡然笑道:“道友只需将此功法开头部分借与在下一观,在下先看一下是否感兴趣。” “不感兴趣如何,感兴趣又如何,”谢涟面色依旧是阴晴不定。 “如果在下感兴趣,在下愿意拿与此功法价值相当的功法來与道友交换。”光头青年耸了耸肩,不以为意说道。 “如果在下不愿意呢,”谢涟沉声问道。 “此功法即便不在道友的空间戒指中,也肯定在道友的意识海中,在下若真想得到,道友以为自己能阻止得了吗,”光头青年扫了一眼谢涟的右手手指,大有深意悠悠说道。 “道友这是在威胁在下了,”谢涟听出了其言外的搜魂之意,面色自然是难看之极。 “若道友非要这般想,在下也沒有办法,不过在下的本意,只是见识一下此等绝妙功法,若有必要,再与道友做一笔交易罢了。”光头青年笑的依旧是温润和煦。 谢涟面沉似水,心中更是憋屈之极。 且不说此人有沒有与《六爻仙策》价值相当的功法,即便是有,打死他也不信此人会依约拿出与他交换,此人明打明是仗着修为高深,妄图强取自己的《六爻仙策》罢了,偏还要说的如此好听。 光头青年似笑非笑看着他,右手指尖信手在桌面上不住地敲击,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让谢涟更是心中无名火起。 第二百章 城主亲临 被光头青年威逼交出《六爻仙策》,自然让谢涟心中大为光火,且不说此功法之珍贵,单只是此功法乃是荀穆薇所留,便让他沒有丝毫割让给他人的念头。 但眼前形势对他來说却是大为不妙,即便光头青年所作所为不像是皇者存在,但是此人给他的直观感觉,他以往见过的王者存在中,除了隐藏修为的萧木叶,其他人能与此人相提并论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谢涟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即便沒有名列十大无敌王者,论起实力也绝对是与他们同等级数的高手。 面对这样一位可怕存在,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抵抗的信心。 此刻谢涟心中最深层的担心,却是此人即便拿到《六爻仙策》也不肯放过自己,毕竟任谁都能想到,自己身上既然有如此等阶的功法,说不定便会有珍贵处与之相当的其他东西。 光头青年若真是存了此种心思,他的小命可就危乎危了。 不过光头青年时至此刻都沒有出手强抢,却让谢涟觉察到,眼前危局恐怕并非沒有转圜之机。 能出现此种情形,便说明光头青年对自己并非沒有顾忌,当然,此种顾忌肯定不是针对自己本身,而是自己的“出身來历”,毕竟《六爻仙策》此等奇异功法,绝非寻常王阶修士所能拥有,除了机缘巧合偶然得之,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的师门长辈传授,按常理來说,自己已然是王阶初期修士,师门前辈乃是皇者存在都不是沒可能的。 光头青年再是厉害,只要沒有臻至皇阶,对于一位可能与皇者存在扯上关系之人,也丝毫不敢等闲视之。 可惜即便知晓如此也是于事无补,总不能直接与之挑明,自己师兄乃是人族无敌王者萧木叶,之上还有四位皇者师兄,师父更是深不可测的铁褡道人吧。 真如此的话,光头青年就算相信自己所说,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出手将自己击杀,杀人夺宝尚在其次,灭口消灾才是正途。 谢涟心中虽然翻翻滚滚思量不定,面上却不表露分毫,而光头青年也不见急色,就这般面带微笑静候他回复。 谢涟不由大为郁闷起來,且不说对方的可怕修为,单只是此种不急不躁的心态,便让他大为头痛。 他轻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在此时,光头青年忽然面色一沉,侧首冲着门口说道:“门外是哪位道友。” 谢涟吓了一跳,转首望去之时,却听闻门口有人轻笑了一声:“盛名之下无虚士,宝象蛮王能名列蛮荒十大无敌王者,果然是名不虚传。” “宝象蛮王,”谢涟闻言大吃了一惊,满脸惊骇之色看向光头青年。 他心中猜测对方乃是无敌王者是一回事,此时得知对方确属如此可怕存在,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道友既然已经來了,何不进门一叙,躲在门口偷听,岂不是辱沒了道友的身份。”被人一口道破身份,宝象蛮王淡然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丝毫异样神色。 “道友言重了,在下也不过是刚到此处,道友知觉之敏锐,实在是让在下大开眼界。”轻笑声中,一位皂袍儒生推门而入。 刚开始时,谢涟满脸都是苦笑,他虽然身处房内,神念却丝毫沒放松对外界的监察,此种情形下,皂袍儒生的突兀出现自然是让他大为郁闷,而此时一看清皂袍儒生的面貌,他的脸色更是古怪之极。 “我当是谁,原來是城主大人大驾亲临了。” 宝象蛮王神色微动,显然认出了皂袍儒生,难得展颜一笑,起身见礼道:“本王见过古道友。” 这位推门而入的皂袍儒生,竟然是本城副城主,,古青岚,当日因为灵武双修功法,谢涟与此人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沒想到再次见到此人,竟是在此种当口。 古青岚满脸笑意温文儒雅,与宝象蛮王抱拳见礼之后,又转首冲谢涟拱了拱手:“谢道友别來无恙,还请恕古某的不请自來之罪。” “古道友说哪里话,道友能大驾來此,谢某高兴还來不及。”谢涟略怔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什么,满脸笑意将古青岚让到座位旁。 眼见古青岚对谢涟如此客气,宝象蛮王心中微动,眼底深处也是闪过一丝惊疑之色,但随即便被他脸上笑意掩盖的无影无踪。 “古道友,你也是來探访这位谢道友的。”三人再次落座之后,宝象蛮王竟直接问道。 “正是如此。”古青岚微笑点了点头。 “道友早不來访晚不來访,偏要等本王在此时來访,古道友莫不是尾随本王而來的吧。”宝象蛮王看似开玩笑,双目中的神色却是认真之极。 “道友如此说也不算错……”古青岚面色不变,却轻叹了一声:“以蛮王的威名,本城怎可能不留意蛮王在本城内的行踪,不过蛮王探访之人若是旁人,古某自然是不敢搅扰分毫,但是这位谢道友,却与古某大有渊源,古某担心他年轻气盛冲撞了蛮王,这才厚着脸皮过來维护,还望蛮王能体谅一二。” 古青岚所说如此直白,宝象蛮王双目中精芒一闪,沉吟了片刻,这才轻笑道:“如此看來,这位谢道友与古道友果然是渊源颇深,不过本王对此也有些好奇,不知古道友是否愿意为本王解惑。” 眼前之事,三人心中都是明镜般清楚,古青岚如此轻描淡写便想保下谢涟,宝象蛮王自然不肯轻易罢休,此语虽然有些无礼,不过以他的身份,根本便不需卖古青岚半分面子,又哪会顾忌什么。 古青岚脸上沒有丝毫不虞之色,冲谢涟笑了笑,这才转首回道:“这位谢道友,乃是古某一位至交好友的师弟,而古某在早些年间,也受过他们师父莫大的恩惠,在下如此说,不知蛮王是否满意。” “能让古道友引为至交,谢道友师兄恐怕绝非一般王阶后期修士,而他们二人的师父,莫不会是一位皇者存在吧。”宝象蛮王面色有些凝重了。 古青岚微笑不语,并沒有回答此话的意思。 宝象蛮王也不动怒,而是同样沉吟不语起來。 谢涟心中却是有些忐忑,毕竟古青岚虽然同样是王阶后期存在,却绝比不过无敌王者,而无论萧木叶还是铁褡道人,此刻都是杳无音讯,古青岚如此说,颇有些拉虎皮扯大旗的意味,也不知能不能镇住这位威震蛮荒的宝象蛮王。 不过当他看向古青岚时,却见古青岚面上表情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的担忧之色,他心中也是不由暗叹,且不说修为高低,论起镇定功夫,自己便差了对方远不止一筹。 第二百零一章 不动明王经 宝象蛮王沉吟半晌,竟忽然轻笑起來:“古道友,若是本王坚持武力解决此事,道友有拦下本王的把握么。” “沒有。”古青岚摇了摇头,很是干脆地回答道:“莫说只有古某,即便刃千城三位城主齐聚,也不敢断言能拦下蛮王。” 宝象蛮王双目微眯了起來:“道友情知如此,还要执意插手此事吗。” “事在人为,能不能拦下蛮王是一回事,坐视不理蛮王对谢道友出手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蛮王若一意孤行,古某也只好自不量力领教高明了。”古青岚面色不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宝象蛮王长笑了一声,不见有任何动作,身上威压却是冲天而起,如怒海波涛一般,滚滚翻翻冲着其余两人压去。 甫一接触此股威压,不仅谢涟面色大变,饶是古青岚此等王阶后期存在,面上表情也是凝重之极。 “古道友,你若此时退走还來得及。” 一字一顿说完此语,宝象蛮王缓缓站起了身形,外放威压随之猛涨同时,裸露在外的肌肤竟隐现五彩佛光。 如此近距离毁天灭地般的威压笼罩之下,谢涟终于抵受不住,不由自主闷哼了一声,面色惨白倒退数步,紧贴墙角苦苦支撑。 古青岚到底是王阶后期修士,身上淡青灵光熠熠跳动,身形更如砥柱中流一般,在此恐怖威压之中连半步都不曾退却。 此刻的他已经面色转冷,淡淡盯着宝象蛮王一言不发。 宝象蛮王面上戾气一闪,缓缓抬起了右臂,右手间的五彩佛光跳跃不定,明显便是出手在即。 眼见此情形,古青岚一皱眉头,身形如游鱼般轻晃了数下,蓦然后撤到数丈开外,右手处灵光闪动之间,嗤嗤剑气喷薄愈发。 他身为战王存在,按常理说并不怵与敌近身交锋,不过此时对面可是一位无敌王者,并且已经蓄势完毕,若是如此近距离暴起出手,即便是他也要吃上大亏。 宝象蛮王早已用气机将他身形锁死,此刻他身形微退之下,宝象蛮王那边立生感应,此人剑眉一挑,体表佛光如万千针芒一般游离而出,无孔不入窥伺着古青岚护体灵光的薄弱之处。 古青岚冷哼一声,体表灵光光芒大盛,将五彩针芒抵御在外,在其身形四周,淡青灵光和五彩针芒不住的对撞湮灭,激起点点劈啪作响的火光。 二者气势对拼,表面上似乎是不分上下,但是看古青岚只能采取守势,便可得知宝象蛮王尚未真正意义上出手,他已经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一场并非势均力敌的大战,似乎是在所难免,谢涟心中有些发紧,不由萌生出舍弃《六爻仙策》,避免古青岚无辜遭难的想法。 不过他还未來得及说话,异变陡然发生。 一束强横之极的神识在房间内突兀出现,直接横亘于古青岚和宝象蛮王两人气势交锋之处,无论淡青灵光还是五彩针芒,在此束神识的压迫之下,竟丝毫无法寸进。 “谁。”宝象蛮王面色一变,将五彩针芒尽数收回。 古青岚却是长出一口气,身上淡青灵光虽然沒有尽数收回,却也变得淡薄了不少。 新出现的神识逼退两人之后,并沒有在房间内盘桓什么,而是潮水般似缓实疾退了出去。 “想走。”宝象蛮王冷哼一声,催动神识尾随退走的神识而去,大有揪出出手之人的架势。 只可惜,也就是眨眼功夫之后,这位宝象蛮王突然闷哼了一声,面上一丝苍白之色稍显即逝,看情形,竟是在对方神识反击之下吃了一个不小的亏。 神识本身便是无形无影之物,來去更是迅捷如电,一旦失去先机,只要双方修为差距不是太过巨大,再想追及可就千难万难了,以宝象蛮王的阅历,自然明白此事,所以他并沒有再次催动神识勉强去追,而是站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起來。 良久之后,宝象蛮王面色恢复如常,却是长叹了一声:“想不到,除了本王,刃千城内还盘桓着此等高手,同处一城却缘吝一面,着实有些可惜了。” 古青岚却是在一旁面色古怪笑道:“我等若是再次交手,说不定还能将那人逼出來。” “逼出來又如何。那人修为高深之极,即便本王对上也不能说稳胜,此时情形连瞽子也知晓,那人肯定是向着道友,将其逼出來与道友联手对付本王吗。”宝象蛮王沒好气说道。 古青岚哑然失笑,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谢涟,又转首问道:“事已至此,敢问蛮王有何打算。” “本王既然已经出面,自然沒有空手而归的道理,那部能引动星辰之力的《六爻仙策》,本王是势在必得。” 谢涟原本是心中稍松,此刻宝象蛮王一句话,又让他的一颗心悬了起來。 “不过……”宝象蛮王丝毫不在意古青岚微沉的脸色,又接着说道:“看在古道友还有方才那位道友的面子,本王愿意用一部价值与之相当的功法,來向这位谢道友换取他的《六爻仙策》,并且事后也绝不寻谢道友的麻烦,这已经是本王最大的让步,谢道友若还是不愿意,除非道友能一辈子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否则的话本王自然有办法寻上道友,到那时的话……” 说至此处,这位宝象蛮王对着谢涟冷笑不语起來。 谢涟心中怒意滔天,不过还未等他说话,古青岚却是抢先笑道:“蛮王勿怪古某多言,那《六爻仙策》既然以仙字冠名,不俗之处不用问便可知晓,蛮王身上真有价值与之相当的功法么。” 宝象蛮王脸上隐现傲然之色,挑了挑眉毛,说道:“别的不说,本王主修功法《不动明王经》,便是实打实的仙家流传之物,那《六爻仙策》若真是名符其实,本王用此功法与之相换又有何妨。” “蛮王此话当真。”不光谢涟有些愕然,古青岚也是大为惊疑起來。 且不说仙家流传功法之珍贵,单只是此功法乃是对方的主修功法,对方便不大可能拿出來,毕竟若是旁人修炼了与其相同的功法,自然能轻易知晓其中弱点,寻常修士,哪可能将自己薄弱之处示与旁人。 “本王可以心魔立誓,当然,谢道友也需立誓绝不外传本王送与的功法才成。”宝象蛮王点头说道。 古青岚沉吟半晌,却想不出其中到底有何不妥,只得转首看向谢涟。 谢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蛮王既然如此垂青在下功法,在下若再是敝帚自珍,岂不是拂了蛮王的一番好意。” 第二百零二章 信义卓著 闻听谢涟愿意拿出《六爻仙策》,古青岚自然是暗松了一口气,若有选择,谁愿意开罪无敌王者? 宝象蛮王倒是面色如常,只不过其嘴角勾勒起的一丝古怪笑意,让不经意发现此点的谢涟心中不由有些犯嘀咕。 但他此刻已经没什么退路了,若是继续固执己见,姑且不说古青岚和另外一位神秘强者能不能保下他,即便暂时能将他保下,可以想见在以后的日子里,宝象蛮王的虎视眈眈肯定也让他如坐针毡。 更何况,就他自己而言,与古青岚之间的渊源实在是算不上深厚,古青岚肯仗义出头,他已经是感念至深,又如何愿意对方为了自己真去与无敌王者以命相拼? 除了这些之外,他心中还更有一些阴暗的想法——卜筮之道哪是那么容易便能修炼的,更何况此道中的无上宝典《六爻仙策》?即便宝象蛮王有再好的悟性,没有熟谙此道之人的指点,全凭一个人摸索,个中寿元损耗之巨便可以想见了,对于寻常人来说,没有骨龙圣果此等增长寿元之物帮衬,《六爻仙策》与其说是什么功法秘籍,更不如说乃是催命符! 眼下不管怎么说,此功法都是宝象蛮王威逼他拿出的,他自然不会以德报怨对其讲明利弊,无论他还是荀穆薇的参悟所得更是想都不要想。 谢涟这边松口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等宝象蛮王以心魔起过誓言之后,谢涟取出一枚玉简,将《六爻仙策》开篇部分铭刻其中,而后便毫不犹豫交给了宝象蛮王。 宝象蛮王持玉简在手,随意打量了几眼,似笑非笑对谢涟道:“谢道友,你不会故意篡改功法抑或直接拿出其他功法诓骗本王吧?” 谢涟微微一笑:“蛮王说笑了,以阁下的阅历,一眼便能看出功法真假,在下如此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本王说说而已,谢道友勿往心里去。”宝象蛮王仰天打了个哈哈,抬手将玉简覆于额头之上,微闭双目开始检查其中内容。 初始时面上还不见什么异样,只是片刻之后,其眉头却不经意轻皱了起来,面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古青岚神色一动,略有些担心地看向谢涟,看到谢涟冲他施以放心的眼神之后,这才心中稍稳,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足足盏茶功夫之后,宝象蛮王终于睁开双目,放下玉简同时,颇为欣喜地说道:“不错,此功法虽然关乎颇为偏门的卜筮之道,但确属仙家流传功法无疑!” “既然此功法颇为偏门,蛮王还有没有换取的意愿?”古青岚微笑问道。 “换,如何不换!”宝象蛮王毫不犹豫说道:“卜筮之道神秘莫测,本王早就神往已久,今日得见此道顶阶功法,怎容当面错过?” 不过说至此处,宝象蛮王略踌躇了一下,这才有些肉痛地说道:“在真人面前,本王也就不说假话了,此等阶的功法,本王身上也就《不动明王经》能与之相提并论,别的功法还真有些拿不出手,如此看来的话,也只能是便宜这位谢道友了。” “蛮王真愿意拿出自己的主修功法?”古青岚尤不相信地问道。 “道友将本王看做什么人了,本王又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辈?”宝象蛮王面色微沉道。 “若非古道友仗义出头,恐怕你早就出手抢夺了,言而无信还有什么稀奇么?”谢涟却是在一旁心中冷哂,当然,此话他也就敢在心中嘀咕,表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分毫。 此刻,宝象蛮王同样拿出一枚玉简贴于额头片刻,而后古怪笑了笑,便直接将玉简抛向古青岚:“古道友,此乃本王《不动明王经》的开篇宗义,你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先替谢道友鉴别一下,看看此功法能否够得上仙家功法层次。” 古青岚有些狐疑地接过玉简,见谢涟冲他点过头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玉简贴于额头之上。 数息过后,在谢涟稍有些忐忑地注视下,古青岚面上表情变幻不定起来,先是大惑不解,而后点头惊叹,再然后,竟变得古怪异常起来。 谢涟百爪挠心之际,古青岚终于放下玉简,满脸苦笑冲宝象蛮王拱了拱手:“怪不得蛮王肯拿出自己的主修功法……” 宝象蛮王意味深长笑了笑没有言语,似乎对古青岚此时反应早有预料。 谢涟却忍不住了:“古道友,此功法有什么不妥么?” “你自己看过之后便知晓了。”古青岚摇了摇头,抬手将玉简递给了他。 谢涟满腹狐疑,接过玉简之后,看了看古青岚,又看了看宝象蛮王,咬牙将玉简同样贴在自己额头之上。 接下来片刻时间里,谢涟面上表情的变化,几乎与方才的古青岚一般无二,只是到了最后,他缓缓睁开双目,苦着脸看向宝象蛮王道:“蛮王道友当真好算计……” “怎么,本王的《不动明王经》难道算不上仙家功法?”宝象蛮王面色微沉道。 “此功法之玄奥,即便比不上《六爻仙策》,却也相差不远,错非仙家功法,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功法能与之相提并论。”谢涟摇了摇头,回道。 “既然如此,本王便算是遵守约定了,谢道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宝象蛮王故作讶异道。 “蛮王道友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谢涟满脸苦笑,扬了扬手中玉简说道:“此功法若是能修炼,自然不负其仙家功法之名,可惜其修炼条件,对于任何一位将阶之上修士来说,也未免太过苛刻了吧?” 宝象蛮王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此功法乃是佛门宝典,只要身具佛性慧根之人皆可修炼,又何来苛刻之说?” “话虽如此……但是天生便身具佛性慧根之人,无论蛮人还是人族之中恐怕都是百不存一,就算有人天生身具佛性慧根,踏上修炼之途后若是没有相应的佛家功法引导,佛性慧根迟早会被日渐滋生的杀伐之心所泯灭,佛性慧根再是卓绝之人,也不可能在进阶将阶之前完全保持其不受污浊,在下怎么说也是王阶修士,别说修炼,即便仅是参悟也多半难得其法,此种情形下,此功法在在下这里还有什么用处?” 谢涟满脸无奈说完,一旁的古青岚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两位道友忘记我们方才的约定不成?本王只说拿出仙家功法换取谢道友的《六爻仙策》,可从未打过包票谢道友便一定能修炼此功法,本王已经依约拿出自己的主修功法,时至此时,难道谢道友想反悔不成?”宝象蛮王面色不变,却低声笑道。 谢涟闻言面色阴晴变幻了数下,悻悻哼道:“蛮王信义卓著,在下又岂能自食其言?” “好!”宝象蛮王抚掌大笑,又取出一枚莹白骨碟,信手晃了晃:“只需谢道友以心魔起誓绝不外传,此完整功法便是道友的了。” …… 第二百零三章 问心无愧 没过多久,宝象蛮王仰首大笑而去,屋内留下了面色各异的谢涟和古青岚两人。 “没想到当日一别,短短数年未见,谢道友竟从区区师阶修士进阶王者存在,人常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必也不过如此了。”眼见宝象蛮王所驾驭遁光消失不见,古青岚稍显怪异之色打量了谢涟几眼,不由嗟然叹道。 “古道友谬赞了,谢涟愧不敢当。”谢涟冲其拱了拱手,苦笑说道:“即便进阶王阶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受人胁迫?” “此事怨不得道友,那宝象蛮王贵为无敌王者,蛮荒虽大,皇者不出的情形下,又有几人敢与其正面作对,即便古某此等王阶后期修士,在其面前也要小心翼翼,谢道友修炼年月尚浅,若是能保持目前修为进境,恐怕用不到三五十年,便可与之争一日之长短了。”古青岚摆摆手,笑道。 “古道友太过高看在下了。”谢涟满脸苦笑道。 “仙途漫漫,三五十年以后之事,谁又敢断言如何?”古青岚不置可否笑了笑。 谢涟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冲古青岚深施一礼,恳切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日多亏有古道友仗义出头,在下才得以全身而退,大恩不言谢,不过古道友暂且请受在下一礼。” “谢道友太过客气了,以古某与贵师门的渊源,如此做也是应该之事。”古青岚忙双手相搀。 谢涟直起身来,将古青岚让至里间,二人再次在桌旁落座。 “古道友,令郎灵武双修之道目前进境如何了?”二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谢涟有些好奇地问道。 “犬子愚钝,自然比不得谢道友这般进境神速,不过重修灵武双修之道,勉强也能算是小有所成,堪堪在月许之前,才侥幸进阶了将阶。”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古青岚满脸笑意之外,双眼之中也是不经意闪过一抹柔光。 “令郎此乃厚积薄发,日后修炼之途不可限量,谢某在此恭贺古道友了。”谢涟拱了拱手笑道。 “承谢道友吉言。”古青岚笑着点了点头。 “古道友,值此蛮荒多事之秋,按理说宝象蛮王此等身份之人应该坐镇族内才是,此刻却出现在刃千城之中,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古月先前警告过,刃千城近来必有大变,谢涟原本还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是宝象蛮王的出现,却让他不得不挂心此事,他虽然想直接向古青岚询问此事,却不好意思牵扯出古月与他的关系,只好旁敲侧击问道。 古青岚闻言竟稍显踌躇,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以谢道友与古某的关系,古某原本不该向道友隐瞒,不过此事干系实在太过重大,古某也不好明言,道友只需知道,短则数日,长则月许,刃千城必有大变,甚至宝象蛮王以及方才暗地出手的那位道友也会牵涉其中,若无必要的话,道友还是不要在本城久作停留了。” “无敌王者都会牵涉其中?” 谢涟闻言大吃了一惊,面色阴晴思量了好半晌,又若有所思问道:“此事既然涉及无敌王者,古道友留在城中,岂不同样是危险之极?”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古某怎么说都是本城副城主,哪可能有些风险便撒手不管?”古青岚欲言又止,最终化作满脸苦笑。 看其表情变化,谢涟便猜到此中必有他不知晓的隐情,不过古青岚既然不愿向他透露,他自然不好追问什么,只是有些担忧地问道:“敢问古道友,可有在此风波中全身而退的把握?” “被牵扯进此事的王阶后期修士足有数位之多,更有两位无敌王者等级的存在,古某能保全性命已属不易,哪有什么把握全身而退?”古青岚摇了摇头。 “竟如此严重!” 谢涟骇然色变,怔了好半晌,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古道友尚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令郎和令千金该如何应对?” “此事若真波及到他们,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不过有冰蝉护持在他们身边,即便形势再是凶险,逃出此城应该问题不大才对。”古青岚故作轻松说道。 “道友既然考虑到此层,为何不事先将他们送出城去?”谢涟大为不解地问道。 “个中关系,古某实在无法一一细说,不过非是古某不愿如此,而是不能——古某一旦如此做,恐怕刃千城之乱便会立时启动,无法将他们及时送走不说,还会打乱我们这边的部署,局势便更一发不可收拾了。”古青岚叹了一口气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涟再是驽钝,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所谓刃千城大变,多半是此城中两股甚至更多势力的交锋,此交锋虽然不知因何而起,古青岚必是其中知情者,甚至是推动者之一也说不定,眼下交锋虽然尚没有摆在明面上,背地里涌动着的暗流恐怕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别的且不说,像古阳古月这等与古青岚关系亲近之人,身边肯定已经是密布敌方眼线,毕竟古青岚怎么说也是王阶后期修士,若是拿其亲人要挟能取到奇效,敌方又何乐而不为呢?即便无法要挟,只要他二人身处刃千城,对古青岚也能起到极大的牵制作用,基于此层面,敌方自然不会容许古阳古月两人轻易离开刃千城了。 谢涟思量了好半晌,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极为恳切地说道:“若是古道友信得过在下的话,在下愿意留在城中助道友一臂之力。” “这如何使得?”古青岚闻言吃了一惊,忙摆手道:“道友万一有什么闪失,古某还有何面目见萧道友和铁褡前辈?” “道友刚刚不惜开罪无敌王者也要保下在下,此刻得知道友有难,在下若是畏险不闻不顾,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谢涟毫不思索便说道。 古青岚目光闪动,直视了谢涟片刻,开口言道:“谢道友的这份心意,古某心领了就是,不过谢道友也不用存了报恩之心便轻易插手此事,毕竟古某出头为道友解围,也是存了与萧道友甚至铁褡前辈结善缘的心思,个中因果起于道友,却不能完全归结在道友身上,道友明白古某的意思吗?” “不管古道友本意如何,终归是有恩于在下,在下但求问心无愧罢了。”谢涟微微笑道。 “个中凶险,古某早已明言,谢道友若还是执意插手其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古青岚点了点头,又摇头叹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说,对于修道之人同样适用,若是畏手畏脚有违本心,日后的修炼之途恐怕便要心魔丛生了。”谢涟不以为意道。 古青岚闻言竟似乎有感,长出一口气唏嘘道:“心魔丛生,总比立时送掉小命强得多。” “古道友也不用太过担忧,在下也算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冒然插手你们那等层次之人的争斗,别处不成,协助姬仙子护持令郎令千金,或许还能尽上些绵薄之力。”谢涟轻笑一声说道。 第二百零四章 佛家舍利 许是谢涟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古青岚,古青岚也就没有再坚持什么,不过再三叮嘱谢涟,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事不可为时千万不要勉强出手。 像此等半认真半客套的话语,谢涟自然不无不可点头称是。 说完此事,古青岚又轻叹了一声:“若不是萧道友在南荒突然失去联系,能把他请到刃千城坐镇,古某也不用如此心神不宁了。” 听他提起萧木叶,谢涟不由心中一紧,忙问道:“关于我萧师兄之事,古道友难道知道些什么?” “谢道友不用太过担心,蛮荒如此辽阔,特殊之地自然是数不胜数,即便是无敌王者,也可能会在某一讯息难以传出之地羁绊了脚步,不过以萧道友之神通,只要不是遭遇了皇者存在,自保安然无恙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古青岚摆摆手说道。 谢涟默然点头,不过心中却不像古青岚所说的那么乐观,毕竟在这蛮荒之上,无敌王者绝非真的便无敌于天下了,皇者存在自不用说,很多上古凶兽,便远不是无敌王者所能匹敌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涟虽然心中有些烦闷,却仍是打起精神,与古青岚聊了几句人族建立帝国之事。 从其话语中,谢涟得知,这位古城主对于人族立国之事同样极为关注,言谈神情中表露出来的意思,若非被刃千城之事羁绊,恐怕早就亲身赶往中荒相助了。 谢涟也是心中暗叹,蛮荒人族立国之事,明显已经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等到散布蛮荒的人族众多部族汇聚中荒,定会形成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只要不出现蛮荒所有异族联手压制的情形,恐怕任谁都无法将此势头扼杀了。 半个时辰之后,古青岚起身告辞,谢涟也不挽留,将其送至门外。 “谢道友,在本城乱起之前,你还是依照原来的行程安排,该在此城做什么便做什么,最好不要在人前显露与古某的关系,到时也好起到奇兵之效。”临走之时,古青岚又叮嘱道。 谢涟知晓,古青岚如此安排,也存了避免有心人事先针对自己的意思,此刻他自然是点头称是。 眼见古青岚所化遁光消失不见,谢涟却没有立时返回房间,而是在一团灵光的笼罩下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望着南荒方向怔怔出神。 足足盏茶功夫之后,谢涟长吐了一口气,回转身形,目光在刃千城之内逡巡不定。 此刻在他的灵觉感应中,刃千城之内的炁场如烟海般起伏不定,这些炁场的主人,便是此城内形形色|色的修士,修为高深之人,其炁场如日中天汹涌蓬勃,低些之人,其炁场自然是平缓的多。 若在之前,他自然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纵览全城修士的炁场,但是卜筮之道又上层楼之后,他自信只要皇阶修士不出,即便无敌王者,也无法察觉到他的这种暗地窥视。 不过令他有些诧异的是,在他的灵觉感应中,此城炁场强横之人自然如过江之鲫,甚至王阶后期修士都有数位之多,但是其中却并没有无敌王者层次的存在。 谢涟不由心中一凛,能出现此种情形,不是那两位无敌王者此刻已经不在刃千城之内,便是他们各有手段能屏蔽掉自己的灵觉感应,后者的可能性自然是更大,不过这两人所凭仗究竟是特殊功法还是惊人异宝,便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察觉不到他们身在何处,谢涟也没有沮丧什么,依旧停留在原处观望,直至天色黎明,这才飘飞回自己的房间之内。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一直在城内碰运气的不伦不类两人终于回返,交上大量灵花灵草以及其他材料的同时,更带回两个谢涟极感兴趣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便是伽毗罗果现身刃千城,并且会出现在此城万宝斋压轴拍卖会之上! 伽毗罗果,乃是中阶中级丹药伽毗罗丹的主药,而伽毗罗丹,正是谢涟所知丹药中,辅助将阶修士突破王阶最有效用的丹药! 此丹药谢涟自然是用不到,但却是不伦不类两人最为急需之物,也是谢涟原本来刃千城最主要的目的之一。 当然,谢涟原本对能在刃千城中碰到此果的念想并不大,毕竟此果本身便珍稀无比不说,其所炼制的伽毗罗丹对突破王阶极具奇效之事,在蛮荒之上几乎是尽人皆知。 得到此果的王阶之下修士自不用说,肯定是想法设法炼成丹药自己服用,即便是王阶之上修士得到此果,除非孤身一人,否则的话也会寻人炼丹,给自己的子侄后辈服用,无论何种状况,得到此果之人能拿出拍卖的可能性自然是微乎其微。 不伦不类两人已经被进阶王阶的瓶颈困顿已久,得知万宝斋拍卖会上会出现此果的消息,怎会不欣喜若狂? 至于第二个消息,便有些值得玩味了。 有神秘人隐匿身份,嘱托万宝斋代为拍卖一件极为奇特的物品,此物品竟是一位人族高僧果位之后遗留下的禅蜕,简而言之,便是一位人族佛家大能的遗体! 且不论此禅蜕的来路,单只是在眼下节骨眼上嘱托万宝斋拍卖,几乎所用人都能猜到,那神秘人肯定是用心叵测。 人族之人,自然不乐意本族先辈大能的遗体被人以此种方式亵渎,而异族的佛家修士,更会对此禅蜕趋之若鹜。 一具果位高僧禅蜕所蕴含的佛性,已经让异族的佛家修士为之眼热,万一此禅蜕中还藏有佛家舍利,足以让这些人为之疯狂! 佛家舍利,传闻中乃是高僧果位罗汉之后,禅蜕中所遗留之物,高僧毕生所修佛性都会蕴藏其内,寻常佛家修士炼化后的受益之大,在传闻中几乎可以用立地成佛来形容。 当然,关于佛家舍利都是故老传闻,并不能完全当真,但是谢涟却知晓,佛家修士平日修炼,都是佛性与佛家功法共修,无论修炼还是与敌争斗,二者相辅相成之下自有无匹的威力,与佛家功法必须通过苦修才能有所进境不同,佛性是可以通过其他途径精进的,诸如佛家所说的醍醐灌顶,也就是由他人直接渡传佛性,便是最常见的方法,而炼化佛家舍利,更是个中终南捷径。 第二百零五章 养精蓄锐 谢涟或许会由此高僧禅蜕联想到佛家舍利,却绝不敢想象此具高僧禅蜕中真存在佛家舍利。 据他所知,在上古时代,佛家修士虽然自成修炼体系,其中绝大多数人,与寻常修仙者并没有太大区别,超脱炼神境之后,同样是携肉身举霞飞升,但是,有极个别大德开悟、梵行已立的佛家高人,超脱炼神境之后却是果位罗汉,也就是重铸涅槃身,以无垢无尘状态飞升上界。 有传闻说,此种方式飞升之人,不咎于褪去肉眼凡胎,直接成就仙灵之体,以后的修炼之途几乎再无桎梏。当然,此说法是真是假,现在肯定是无从考究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果位罗汉高僧所遗留下来的禅蜕,其内并不是全都有佛家舍利存在,但佛家舍利却必定是出自果位罗汉高僧所遗留禅蜕。 由此,也可知晓佛家舍利的珍稀之处,几乎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非是大气运之人绝对是无缘得见。 当然,即便没有佛家舍利,刃千城出现的此具禅蜕之珍贵,也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想象的。 要知道,此禅蜕主人必是上古正统的佛家修士,并且生前也臻至了极高境界,至少也要有化婴级的修为,否则的话其坐化绝不能用果位称之,如此上古佛家大能的尸身流传至现在,又岂是些许灵石所能衡量其价值的? 也正是如此,在此蛮荒多事之秋,有人隐匿身份,将一位人族佛家高僧的禅蜕拿出拍卖,便处处透露出诡异的意味了。 谢涟也是心中暗叹,就算除却其他原因,单只是拍卖此具人族果位高僧的禅蜕,刃千城之乱恐怕便是在所难免了,别人不说,主修佛家功法的宝象蛮王,便极有可能是被此物吸引过来的。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谢涟自顾沉吟了良久,不经意抬头间,却见不伦不类两人正眼巴巴望着自己。 谢涟稍一怔神,旋即便明白过来了,这两人肯定是满心指望着自己拿下那伽毗罗果,为他们炼制突破王阶的丹药。 此事也算是他来刃千城的主要目的之一,虽然情知此届万宝斋拍卖会多半是风起云涌,他却也没推辞什么,直接便将此事应了下来。 不伦不类两人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自然是欢天喜地,连连向谢涟称颂道谢。 谢涟却是眉头轻蹙,盯着两人沉吟不语起来。 “师叔,此事难道还有什么棘手之处?”不类道士被谢涟看得心中有些发毛,大为忐忑地问道。 谢涟笑着摇了摇头,此刻他心中挂虑的哪是什么伽毗罗果?刃千城大乱在即,甚至无敌王者都会插手其中,以他现在的修为,万一被卷入其中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更何况远逊于他的不伦不类两人?他现在想着,是不是先将两人从此城支出,等到此城动乱过后,他再出城与两人汇合。 眼见两人都大为疑惑地看着自己,谢涟稍踌躇了一下,也没有再作隐瞒,便将刃千城即将发生大乱以及此事的严重程度透露了稍许。 不伦不类两人闻言面面相觑,若谢涟不说,他两人哪里知晓,看似一片平和的刃千城,暗地里还隐藏着此等杀机。 “师叔,既然刃千城前景如此凶险,我们还是及早撤离吧,大不了我等不要那伽毗罗果便是。”不类道士踌躇半晌,小心翼翼说道。 谢涟哑然失笑:“我也是如此作想的,不过却是你们暂且立城,我仍要留在此处。” “师叔,切不可为了师侄之事以身犯险啊。”不伦和尚也回过神来,在一旁急道。 谢涟摆了摆手,说道:“我留在此处,并不全然是为了你们的伽毗罗果,我已经答应过此城副城主古青岚,乱起之时帮他护持家人,又怎好背信而去?” “还有此事?” 不伦不类闻言怔住了,两人相视了一眼,不类道士肃容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也留在城内,说不定还能为师叔尽上一臂之力。” “这倒不用,以你二人的修为,能帮到我之处实在不多,万一乱起,我反倒要分心照料你们。”谢涟摇头说道。 “师叔,怎么说我们也是将阶后期修士,对上王阶肯定是力有不逮,但是王阶之下的小鱼小虾,想必我们还是能从容应付的。”不伦和尚不乐意道。 “即便我,对刃千城之乱也是一知半解,天晓得乱局会发展到何种境地,到时谁又能保证你们对上之人便一定是王阶之下修士?”谢涟没好气说道。 “可是……”不伦和尚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涟挥手打断了:“现在又不是让你们离城远逃,你们大可在城外某处安顿下来,一旦乱起并且我们闯出此城,你们在城外接应便是。” 不伦不类相视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谢涟微微一笑,当下和两人商量妥当两人离城之后的去处以及相互之间的联系方法,便吩咐两人出去了。 不伦不类两人倒没有立时离城,而是又在刃千城盘桓了数日,一直等到万宝斋拍卖会即将开始,这才向谢涟辞行而去。 倒不是谢涟如此托大敢让他们在城内停留如此长时间,而是据他估计,刃千城之乱怎么也要等到万宝斋结束才会爆发,毕竟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修士界初哥,自然也知晓万宝斋背后的恐怖实力,按常理来说,即便是强行压制,此斋也不会让刃千城之乱提前爆发,从而影响到殊是难得的十年一度的拍卖会。 不管他所猜是否正确,反正不伦不类两人离城倒也顺利,不过到了此时,只要稍用心观察,便能察觉到此城防御外紧内松的态势,不光城墙处的防御进攻大阵尽数激活,就连换防的卫士,无论数量还是等阶,都远不是先前所能比拟的。 除了本城卫士,外来修士也明显觉察到此城气氛不对,很多天性谨慎的修士,已经选择了离城而去,其中甚至包括了数位王者存在。 倒不能完全说这些人胆子小,毕竟修为不易,寻常修士不知苦修多少岁月,逃过多少劫难才有了今日境界,谨小慎微总比一朝身死道消要强得多。 在城门附近,望着三三两两的离城修士,谢涟心中也有些沉闷,眼见不伦不类两人背影消失不见,他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又返回到自己的落脚之地。 万宝斋拍卖会明日开幕,虽然不知晓此拍卖会上会发生什么,但谢涟还是放弃日常修炼,用了一整夜来养精蓄锐。 第二日,万宝斋拍卖会准时开幕,谢涟也是持了此斋的贵宾令牌,步入拍卖会场。 穿上特制斗篷进了会场,谢涟这才发现,到底是十年一度拍卖会,比他先前参与的那一次要盛大的多,虽然场内的格局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在他的观望中,会场内炁场纵横,仅是王阶修士就有数十位之多,其余修士更是数以百计。 会场内之人大多都是和他一样斗篷遮面,但是前排也有数位修士,根本没有任何掩饰之意,大模大样闭目养神。 稍一扫视这几人的修为,谢涟不由心中一凛,这几人竟尽数都是王阶中期修士! 谢涟不由心中苦笑,王阶中期存在,确实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只有他们寻别人晦气,别人哪敢打他们主意分毫? 当然,谢涟最注意的还不是他们,在他的灵觉观想中,拍卖台重幕之后,竟有两位王阶后期修士的炁场盘踞其内。 谢涟不由想起上次震慑拍卖会场的姬冰蝉和病容书生,他两人都是王阶中期修士,震慑当日会场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在此时会场恐怕已经起不到什么震慑之意了,他也是暗自揣测,重幕之后的这两位王阶后期修士,莫非便是今日震慑拍卖会场之人? 有这么多王阶修士在场,会场内自然是一片压抑肃穆,除了偶尔有人窃窃私语之外,整个会场内几乎是鸦雀无声。 谢涟随意寻位子坐下,却也有意无意将神念收束成丝,窥测着宝象蛮王以及另外一位无敌王者的所在之处,其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也不知这两人是根本就没到场,还是收敛行迹已经高明到同处一室却让他无从查觉的地步。 第二百零六章 百花苑 虽然无法差探出这两位无敌王者到底身在何处,让谢涟有些心中隐忧,此刻却也只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老实收回神念,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静待拍卖会开始。 半刻钟之后,随着一声钟鸣,万宝斋十年一度拍卖会开幕了。 和上次流程差不多,同样是花古涯,这位刃千城万宝斋的主事人,登台宣告拍卖会规则以及介绍拍卖会的护法之人。 谢涟也是心中一动,缓缓睁开双目望向台上,此刻,随着花古涯的介绍,原本在重幕之后的两位王阶后期修士先后登场。 让谢涟有些吃惊的是,先登台的王阶后期修士,竟是一位颇为年轻的异族女子,此女外观仅是二十余岁,身姿绰约国色天香,让人看起来便有赏心悦目之感,明眸流转间,更充满了勾魂摄魄的奇异魅力。 当然,谢涟所吃惊的可不是此女容貌,而是此女身份。 此女名曰百花苑,竟是刃千城两大副城主之一,也就是说,在这刃千城之中,其身份仅在正城主之下,与古青岚并驾齐驱! 与她相比,另外一位王阶后期修士便有些声名不显了,最起码谢涟便没听过这位枯株老人的名号,其人却是一位身量甚高有些驼背的银发老者。 两人登台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话语,仅是随意冲在场之人点了点头,便在花古涯的引领下,分坐台后设好的座位之上。 此刻会场内自然是一片寂静,这也难怪,姑且不论百花苑的身份,单只是两大王阶后期修士坐镇拍卖台,即便寻常王者也不敢太过造次,其他修士更是战战兢兢。 眼见此时情形,花古涯满意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语,便退归一旁,陪坐在两大王阶后期修士身旁。 随着拍卖会主持人登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此次拍卖会的主持人却不再是与谢涟有些交际的苏延河,而是换作了一位青衣美妇,此妇人身姿娇媚貌美如花,举手抬足一笑一颦,处处显露出成熟女子诱人风情,确实当得起人间尤物之称。 而此女被选作拍卖会的主持人,自然是极擅言谈之人,在台上摇曳着柔美的身姿莲移数步,唇齿生辉妙语连珠,只是寥寥数语,会场上肃穆紧张的气氛便大大缓和了。 此女眼见火候已到,抿嘴笑了笑,轻启檀口宣布了第一件拍品:一头七级蛟王的完整蛟皮! 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女话音刚落,整个会场立时嘈杂起来,惊呼与倒吸冷气之声不绝于耳: “什么,我没听错吧?七级蛟王的完整蛟皮?” “蛟王的蛟皮!若是给蛟类一族知晓了,它们岂能罢休?” “谁人这么大的胆子,击杀了蛟王不说,还敢将其尸身的一部分拿出来拍卖?” “万宝斋竟敢拍卖此物,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 不光其他人,谢涟也是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此次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便是此等震撼人心之物。 要知道,蛟类一族所雄踞之处,虽然是五荒之外的外海境,但此族在以往毕竟是没人敢惹的庞然大物,特别是此族与蛟人一族交恶之前,其族类更是时常溯内河而上,踪迹几乎遍布整个蛮荒,以此族护短天性,若是知晓其族类不仅被击杀,尸身一部分也被拿出拍卖,绝对会在蛮荒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蛟类一族此刻正与蛟人一族鏖战不休,有闲情顾及到此事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是此族在蛮荒诸族中积威甚隆,恐怕寻常修士还真不敢光明正大拍下此物。 不过话说回来,一张七级蛟王的蛟皮,其珍贵之处绝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想象的。 将阶之下修士,自然是可望而不可及,即便王阶后期修士,恐怕都会大为眼热,毕竟此等阶蛟皮所炼制的甲胄,硬接王阶后期修士一击而安然无恙都是极有可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能救下自己小命,自己小命之珍贵,又岂是区区灵石所能衡量的? 果不其然,青衣美妇甫一宣布此拍品,不光台下修士目光火热盯着其手中玉匣,就连台上两位王阶后期修士,看向玉匣的目光也有些动容了,不过一直留意他们的谢涟也是发现,两人目光中虽有艳羡之意,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惋惜。 谢涟稍一怔神便明白过来了,不像下边修士大多都是隐匿身份,这两人可是光明正大坐在台上的,即便万宝斋允许他们出手拍下此物,日后蛟类一族万一上门寻仇,他们可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此刻,和他们心境差不多的或许还有前排的几位王阶中期修士,这些人无论身份还是财力,才算是最有可能得到此张蛟皮之人,但是现在他们因为托大而没有隐匿身份,恐怕要在放弃此张蛟皮抑或是冒着被蛟类一族上门寻仇之险这两个选择中举棋不定吧。 在这几位王阶中期修士面色古怪面面相觑之际,青衣美妇娇笑一声,宣布了此张蛟皮的拍价——一百块中品灵石! 此拍价甫一宣布,会场之上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一百块中品灵石,在九幽屏障另一侧的人族区域,或许还算不上巨款,但是在灵石短缺的蛮荒,此数目已经能让一些王者存在都大为肉疼了。 一时有些冷场,青衣美妇却也不见急色,而是信手打开玉匣,从其内小心拈起蛟皮的一角来,边观望边啧啧叹道: “若是放在以往,虽然本斋立足蛮荒五大坊市之城,开门笑迎天下之客,但是七级蛟王的蛟皮,即便有人送上门来,本斋也不敢拿出来在明面上拍卖,但此时蛟类一族自顾不暇,就算能击败蛟人一族,也不知道需要历时多少年,其势力是否还能再次渗入蛮荒,更是遥不可知之事,本斋自然也不好再将送上门的生意推出去了。” 台下众人闻听此言,各种反应不一而足,有人不动声色,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嗤嗤冷笑…… 谢涟却是有些惊愕,他绝不相信,青衣美妇会是随意说出此番话语,此番话语一出,固然会打消很多在场修士的疑虑,但是无疑也将万宝斋整个儿推到蛟类一族的对立面,蛟类一族日后战败还好,此族万一战胜蛟人族,甚至将其蛮荒霸主的地位取而代之,届时绝对不会有万宝斋的好果子吃。 若说万宝斋为了眼前的蝇头之利,便去往死里得罪一个潜为蛮荒霸主的种族,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其中多半还有其他隐情,却不是寻常人所能知晓的了。 不管怎么说,青衣美妇此番话语还是有些用处的,在场修士不光活泛了很多,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叫价。 “一百一十块中品灵石!”——这位藏头藏尾的王阶修士似乎是想捡一个漏。 “一百二十块中品灵石!”——这位同样藏头藏尾的王阶修士显然不想让上一人专美于人前。 “二百块中品灵石!”——终于有人叫出了比较有诚意的价码。 “二百一十块!” “二百二十块!” …… 有人开头,跟风之人便络绎不绝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这便是跟风之举,毕竟此时叫价的,几乎全是王阶修士,修为能臻至此种境界,哪一个都是聪明绝顶且极有主见之人,又岂会被青衣美妇一番言语轻易影响? 别看他们此时才开始叫价,多半早就是成竹在胸了。 青衣美妇自然明白此点,如花玉容上虽然不见什么得色,不过眼见会场上叫价之人此起彼伏,也是绷不住地满脸盈盈笑意。 叫价止不住上扬,等到攀至四百块中品灵石之巨,谢涟便彻底熄了将此蛟皮收入囊中的心思,倒不是他拿不出如此多的灵石,而是他觉得,如此做不光惹人耳目,将如此多的灵石花在一张蛟皮上,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郁闷,当日在鳌鱼岛之上,他可是有机会得到一头完整七级蛟王尸身的,眼见一张蛟皮都能卖出此等高价,他这才知晓当日放弃了多大一笔财富。 当然,即便他有办法将那头蛟王尸身带出鳌鱼岛,恐怕也不敢拿出拍卖,那头蛟王的真身可是龙岩太子——蛟皇的嫡亲血脉,寻常蛟族尸身被拍卖,蛟类一族或许能暂时忍下恶气,蛟皇之子的尸身被拍卖?恐怕即便正在与蛟人鏖战,蛟族也会抽出人手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