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逮个将军回家种田》 1.第一章 前奏 “啊……” 一声惨叫从某高校男生宿舍7403内传出来,将恰巧从他们门前路过的一个男生吓得手机都震落在了地上,那男生脸部抽搐两秒后,怀着悲痛与无奈的心情默默将手机捡起来,但在看见刚买不久的新款肾六屏上出现了几条原先没有的纹路时,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了7403的大门。 而此时,7403的宿舍内,一个上身穿着格子衬衫下身穿着牛仔裤的粽发男生,正处于暴走边缘。 “靠靠靠!又他妈断更!作者大大,你到底有没有谱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第三次!而且每一次断更都卡在关键点上,我真是谢谢你全家啊!” 宿舍里唯二的另一个男生,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听见这话,斜了他一眼,又继续面无表情的打游戏。 粽发男生朝他扑过来:“老大,你倒是评评理啊!有这样坑读者的作者吗?” 被称为老大的男生知道自己如果不理他,他肯定会不依不饶,自己肯定玩不了游戏,于是就象征性的安慰着他:“老四,你淡定。不就是一本破小说嘛!有必要这么天天追,夜夜追吗?乖啊,少看一天没关系的。” “什么叫就是一本破小说!你不知道沧海大大的书有多好看,故事情节多么有趣儿,文笔有多好,人物有吸引人。比如说……” 就在粽发男生准备向老大继续“科普”时,倒霉男总算推门而入了,老大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天使啊!”然后继续渣游戏。 “吴子语!你他妈是被阉了黄瓜,还是被攻了菊花?叫得那么惨绝人寰,吓得老子新买的肾六屏都碎成几节了。你看!” 看见来人,吴子语眼睛一亮。 “班长啊!你来得正好。快来向我们老大解释一下沧海大大的书有多好看,才不是他嘴里说的破书。” “你至于嘛?”班长无奈地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 “怎么不至于!我是沧海大大的脑残粉。而且重要的是,沧海大大又断更了,简直是人间惨剧有木有!” “真是够了!整天沧海大大沧海大大的,你说你一大男人,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沉迷于小说?你看就看呗,你倒是看点男人看的啊,悬疑探险玄幻什么不好,非得追着小姑娘看的言情小说算怎么回事!”班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班长,算了吧,就他那驴脾气,也就你受得了他。你看我们宿舍老二老三,被他逼得天天跟女朋友在外面逛街,我要不是刚分手,我也出去了。跟女朋友逛街也比在宿舍听老四折磨耳朵强啊!”老大趁着游戏空闲回了班长一句。 就这一句逼得吴子语跳了脚:“靠靠靠,老大你几个意思啊!什么叫‘跟女朋友逛街也比在宿舍听我折磨耳朵强啊!‘老子还没嫌你们天天搁我眼前花式秀恩爱虐狗呢!许你们晒幸福,就不许我在小说里找找平衡?” “既然嫌我们秀恩爱,你不知道自己也找一个?你条件又不差,倒追的女生也不是没有,自己不努力怪谁?” “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啊,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一群种马!感情这种事能将就吗?又不是玩过家家,说开始就开始,说分手就分手。既然选择牵了手,就要负责到底好吗!”吴子语向老大翻了个白眼,心底默默补充道,“而且我是个gay啊!怎么可以找女人呢!我也想谈恋爱好不好!老天赏我个小攻吧!” “好了。”一旁的班长再一次无奈开口,抬手安抚地摸摸吴子语的头发,转移话题说道:“今天晚上我们班在欣悦饭店为班导庆生,七点钟开始,不要迟到啊!我去通知其他人了。阿语,晚上等我一起走。” “嗯,好的。班长慢走。”吴子语乖乖答应道。 班长看他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顶,笑着转身离开了。 晚上十点,欣悦饭店门外,大雨滂沱。 “靠,怎么这么大的雨,刚刚不还好好的嘛!这还怎么回宿舍啊!”老大吐槽道。 “啊哈!”吴子语打了一个哈欠,精神不振的问老大:“几点了,困死了。” “才十点,你平时这个点不是还精神得很吗?”老大问道。 “这和看小说能比吗?看小说是享受,参加这种活动又费体力又费脑力,累死了好吗?” “你这话要让班导听见,揍不死你丫的。” 吴子语摆摆手,又打了一个哈欠,偏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巴掌大的绿色的发光物,一闪一闪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咦?”吴子语疑惑地走过去,而老大正准备打电话叫人送伞,丝毫没有注意到吴子语的举动。 吴子语捡起绿色的发光物,可是几乎在捡起的一瞬间,那东西就不见了,吴子语惊讶地张大眼睛看着空空的手心,很是震惊,他确定自己看见并触摸到了那东西,可是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正在吴子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出现一阵警报声:“警报警报,宿主请立即离开原地,宿主请立即离开原地。” 吴子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得班长在身后狂喊:“阿语,快回来!” 吴子语转身刚想离开,可是已经晚了,一道闪电朝着他精准地劈下来,意识消失之前,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班长带着惊讶和悲痛的表情朝他狂奔过来。 “不!阿语!” 吴子语笑着闭上了双眼。 2.第二章 醒来 林家村之所以叫林家村,是因为这个村子里几乎所有人家都姓林,他们本就是一族的,所以以姓冠村名,就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当然,每个时代每个地点,都不可避免迁居一事,所以林家村里也有几户从外地迁居而来的外姓人家,而在这些人家里,又有一户十分特殊的住户。 说他特殊,首先,这家人的人口组成单一,仅有一个小哥儿,带着个年仅三岁的小汉子;然后,这个小哥儿十分年轻,大概只有十五六的样子,长得还十分漂亮,瓜子脸,桃花眼,高琼鼻,皮肤白嫩,气质清冷,特别是眉间象征着哥儿的朱砂痣,鲜红欲滴,为这么个清俊的人儿,染上了些许魅惑,只是这身子,却着实单薄了些,彷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在一群朴实健壮的庄稼汉里,显得格外突出;最后,这家的小哥儿姓吴,这家的小汉子也姓吴,可是,小汉子管那哥儿叫的是“阿母”,可见他们是母子关系,并不是兄弟了,其实在这里,孩子一般是跟着爹爹姓,哪怕是死了汉子的鳏夫,或者又改嫁给别的汉子,孩子也没有跟着阿母姓的道理,改姓也只能改成他改嫁的汉子的姓,所以这就让林家村的人们感到很奇怪,因为跟阿母姓,只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未婚哥儿被汉子糟蹋了,不想让孩子跟汉子姓就跟自己姓,另一种就是压根就不知道孩子的爹爹是谁的,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那些小倌馆里的小倌身上,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会引起一阵喧哗,第一个还好点,最多背后议论几句再叹称一句可怜,但如果要是第二种的话,怕是脊梁骨都要被人家戳烂。 这天,钱宁像往常一样给自家在田里辛勤劳作的汉子送午饭过去,路过吴子语家时,发现他家大门还紧紧闭着,撇撇嘴一脸嫌弃地嘀咕道:“嘁,果然是身娇体弱的公子哥儿,这都大中午了还在睡,懒成这样,田里都长草了,自己不干指望着谁养活你不成!”说完翻了个白眼,正准备离开,忽然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小汉子,看见钱宁,扑过来一把抱住钱宁的大腿,仰着头哭着说:“呜呜呜,宁阿么,阿母睡觉觉不理小楠,小楠叫不醒他。呜呜呜,小楠好饿。” 看着吴楠眼睛都哭得和灯笼没什么两样了,钱宁眉头一皱,他心想:“这吴子语怎么回事啊!小楠才多大的孩子啊,饿坏了怎么办?懒也不是这个懒法啊!简直太过分了!”钱宁自己也是个哥儿,嫁给林虎三年无所出,所以格外喜欢小孩子,哪怕他见不得吴子语那副假清高的模样,但是对吴楠,还是很喜欢的。于是他弯腰抱起吴楠,用手拽着衣袖轻轻擦去吴楠的眼泪,柔声安慰道:“小楠乖,不哭了哦,把眼睛都哭肿了,宁阿么可心疼了!宁阿么带你到我家吃好吃的去,咱们不管你阿母了哦,让他睡吧。” “呜呜呜,要阿母。阿母、阿母叫不醒。呜呜呜,小楠要阿母。” “好好好,要阿母,咱们去把阿母叫醒。乖小楠,不要哭了,心疼死宁阿么了,看这小眼睛肿的。”钱宁没有办法,只得抱着吴楠进了大门,朝着卧房走去。 钱宁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还躺在床上的吴子语,顿时火冒三丈。 “吴子语,你也太过分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饭也不做,你自己想挨饿别拉小楠一起啊!赶紧起来,装什么死!” 吴楠被钱宁这突入起来的狂躁语气吓着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呜呜呜,阿母。” “小楠不哭哦,乖。”钱宁一个劲的安慰吴楠,但也逐渐发现事情不对了,按理说他刚才那么大动静,就算是睡死了也该醒过来了的,怎么这吴子语半点动静都没有,跟死人一样。猛然间钱宁想起前天和自家阿母的对话,阿母当时好像随口说了一句那家公子哥儿好像病了,还挺严重的样子。 “不会吧?”钱宁心里一紧,连忙放下吴楠,走过去伸手探吴子语的鼻息,却感觉不到丝毫气息。 “天,死了?怎么会!” 钱宁一阵慌乱,也顾不上一边的吴楠了,狂奔出门,边跑边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事了!吴家出事了!” 因为吴子语的家离村子中心较远,这一带基本上靠近农田,只有熙熙攘攘的几户人家,所以钱宁这一嗓子,首先惊动的是田里正在劳作的汉子。 “怎么啦这是?出什么事了!”一个汉子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问道。 “不知道啊!谁啊这是?”另一个汉子答道。 “嗨,虎子哥,好像是你家夫郎,喏,你看,跑过来了!”林海对林虎说完,还用手指了指。 “不可能吧?”林虎有点不信,朝着林海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钱宁冲他使劲摇手。 “虎子,出大事了,吴子语死了!” “啊!不可能吧?”钱宁这一嗓子,震惊了田里所有的汉子,毕竟像吴子语这么漂亮的哥儿不多见,汉子们就算对他没什么心思,也愿意多看两眼,所以听闻这件事都有点不敢相信。 “哎呀,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我亲自试了鼻息的,都没气了。” “走,去看看。海子你去把村长叫过来。”林虎嘱咐完林海,率先扛起锄头走出田地,朝着吴子语家走去。后面的汉子除了林海去叫村长了,其他都跟着林虎走了。 待林虎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吴家时,吴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卧房里也有些哥儿,正准备打些清水给吴子语擦拭身体,吴楠被一个小哥儿抱在怀里,正哭得上气不接下。而门口看热闹的人,此刻正在窃窃私语。 “唉,造孽哦!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怜那小汉子三岁就没了阿母!” “是啊!这吴家本来就只有这小哥儿勉强撑着,如今他一去,那小汉子可怎么办啊!” 在一片惋惜声偏偏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嘁,要我看啊,死了才好呢!免得到处勾搭汉子。”一个穿着艳丽、长相清秀的哥儿边磕着瓜子,边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钱宁赶过来刚好听见这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林园,你怎么说话呢!” “哟,我怎么说的你耳聋没听见啊!”林园和钱宁一向不对盘,见钱宁指责他,语气也冲了起来。 “你……”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那吴子语长得一张狐媚脸,还带个没爹的野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紧人!八成是哪个勾栏院里跑出来的。许他勾引汉子,还不许人说啊!我呸,提他我都嫌脏!”钱宁话都没说完,就被林园一顿抢白。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就劝道:“园哥儿,少说几句,人都去了,积点口德吧!” “哟,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当初在背后把人家八辈祖宗都骂完了,你怎么不想想积点口德?” 林园这话把劝的那人咽了个面红耳赤。钱宁就是看不惯林园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于是又开口道:“不管怎样,如今人都死了,死者为大,你不知道吗?而且你平心而论,亲眼看见人家勾引汉子了?” “钱宁,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你自己不也讨厌他讨厌得要死?” “是啊,我是讨厌他假清高的样子,明明都已经成了乡下人,还整天一副公子哥儿样,装给谁看?可是,我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红口白牙,一张嘴就造谣污蔑人家。” “唉钱宁你把话说清楚,谁造谣了!”林园双眼瞪得溜圆,像要把钱宁吃掉似的。 “怎么?戳到你痛脚了?你不就看人家长得漂亮把你村里一枝花的称呼给夺了吗?人家都关起门来过日子了,还要怎样啊?来来来,汉子都在这里,你自己问,人吴子语到底勾引谁了!” 林园还想反驳,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都吵什么吵!” 一个板着国字脸,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围观的人都叫了声村长,钱宁和林园也停了战乖乖叫了声村长。 “嗯。”村长点头答应了,刚想说点什么,从屋里跑出来一个人,惊喜又着急地嚷道:“快快,快去请胡大夫过来一趟。” 村长皱眉:“不是已经没气了吗?” “没死,还有一点气。” 村长听了这话立即对身边的年轻汉子说道:“海子,你再跑一趟,把胡大夫请来,要快!” “唉!”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林园不满的小声嘀咕道。 村长扫了他一眼,林园立即闭了嘴。 不一会儿,一个白色儒袍的年轻汉子被林海带了过来。 那汉子长得眉目舒朗,煞是俊秀。只见他走过来朝村长拱了拱手:“村长。” “麻烦胡大夫了!” “不敢,分内之事。”说完又对着村长夫郎说:“麻烦王夫郎跟我走一趟。” “应该的,阿宁也来吧!”村长夫郎笑着应允,顺便叫上了钱宁。 于是三人便一同进入了吴家卧房。 胡百川先是探了下鼻息,翻看了一下眼皮,然后诊脉,眉头紧皱。 一看胡百川皱眉头,钱宁心里就一紧,忙问:“胡大夫,怎么样?” 胡百川没有答复钱宁,仍旧在认真的查看病情,倒是村长夫郎,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 忽然,胡百川拿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迅速拉开吴子语胸口的衣服,朝着玉堂穴刺下去,而几乎就在瞬间,吴子语从床上弹了一下,嘴里突出一口鲜血过后,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胡百川这才拔出银针,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替吴子语拉好衣服,盖好被子,才转身对钱宁和村长夫郎说:“刚才胡某是不得已而为之,并无轻薄之意。还望二位不要说出去,免得坏了人家哥儿的名声。” 钱宁和村长夫郎早就被刚才的情形吓傻了,村长夫郎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所以此刻听胡百川一说,立即表示理解。 钱宁回过神来,连忙问:“胡大夫,他这就好了?” 胡百川回头看了一眼还处于失神状态的吴子语,然后说:“我们出去说话。” 待三人出去,之前抱着吴楠的那个哥儿又把吴楠抱了进来,放在床上,对吴子语诺诺地开口道:“我、我刚刚带小楠去我家吃饭了。” “谢谢你!”吴子语沙哑着嗓子说道。 “不、不用谢。你好好休息。”说完跟逃也似的出了门,还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阿母。”吴楠窝在吴子语怀里哽咽道。 “小楠。”吴子语抱紧吴楠。 “阿母不要离开小楠。呜呜呜。”显然刚刚的阵势把孩子下怀了。 “不会的,乖,不哭,阿母会永远陪着小楠。”吴子语看着怀里红肿着眼睛的小人,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唉,这就是命!” 3.第三章 记忆(捉虫) 吴子语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吴楠在自己怀里,慢慢地沉沉睡去,脸上红扑扑的,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抬手抹去吴楠脸上的泪痕,又探了探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过后,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但是,不断转动的眼珠却透露出他并没有睡着的信息。 吴子语确实没有睡着,任谁刚刚经历过死亡又复生的情况,脑子里还多出一段属于别人的记忆,尽管这个“别人”也叫吴子语,而且现在自己还享用着他的身体,还能安心的睡着,他会给他点一个大大的赞。 而此刻,吴子语正在梳理乱七八糟的记忆。 首先,是关于自己的。毫无疑问,吴子语确定,原先的身体已经死了,毕竟那么高强度的闪电劈下来直接命中,没有面目全非,已经谢天谢地了,活着就不要妄想了。而且自己的灵魂穿都穿了,就算原先没死,现在也一定连尸身都冷透了,说不定,已经成为了一盒骨灰,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不怎么豪华的墓地里,墓碑之上,放的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照片,也许还可能是证件照,傻傻的,土土的,但是年轻到让路人都会忍不住叹一句“可惜了”。吴子语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去给自己上上坟。也许,会有的吧!毕竟,自己和舍友相处得还可以,老大他们对自己还不错,他们偶尔,也会想起给自己扫扫墓的,就算是怀着怜悯之心,也好啊!还有舅舅他们,虽然舅妈不太喜欢自己,但是向来不会在明面上为难自己,舅舅待自己也是很好的,更何况,自己人都去了。哦,对了,还有班长。说起来,也很惭愧,自己活了那么多年,竟然只和班长走得近一些,真正称得上知心朋友,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吴子语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确定,就算其他人有各种理由,不去扫墓,甚至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遗忘了自己存在,但是班长不会。班长一定会记得他的,一定会的。 其实吴子语也算是可怜人了。且不谈他年纪轻轻就被闪电劈死,然后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被迫接受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就算是生前的经历,也足以引起一阵唏嘘。吴子语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就没了,原因是飞机失事,连尸骨都没找回来。然后爷爷奶奶也因打击过度,五年内相继离世了。再然后,吴子语来到了外婆家里,但是外婆年事已高,又独自住在一个小村庄里,而且经过女儿女婿事故过后,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硬朗了,自然不能事事亲自照顾,只得把吴子语亲自托付给住在城里舅舅一家,平时读书就住在舅舅家,放假就回外婆家。起初,舅舅一家对吴子语都还很好,大他四岁的表哥也愿意带着他玩。但是时间一长,寄人篱下的缺点便暴露了出来。表哥因为学业,开始住校,不常在家,舅舅也因为生意经常东跑西跑,所以家里往往只有吴子语和舅妈两个人。这样的后果就是,舅妈对吴子语越来越客气,客气到吴子语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上门做客的客人,住了今晚或许吃了晚饭就要离开。他感到很不自在,越来越喜欢待在自己屋里,也,越来越沉默。也是在那段时间,吴子语开始迷恋小说,因为从小说里,他总能找到寄托,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空间,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世界。同样也是在那段时间,吴子语发现了自己的性向,也是看小说时发现的,因为他发现自己通常注意并且印象深刻的,是男主角,而非女主角,甚至做出的春梦,也只会有自己在别人身下喘息呻~吟的情况,至于那个别人,面貌未知,性别,男。这一发现也越发让吴子语变得沉默。终于,舅舅和表哥发现了吴子语和舅妈之间奇怪的相处方式,也明白这是舅妈的责任。表哥作为儿子,自然不好对自己的妈妈说些什么,只是开导着吴子语,而舅舅却可以劝说舅妈,说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就是从劝说,升级成吵架而已。虽然两个大人都是有分寸的,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吵。但是人一旦情绪上来了,又岂是一道窄窄的房门阻止得了的。所以,他们吵架的内容,通常也被吴子语听得七七八八。他们会为生活琐事吵,会为表哥的前途吵,但更多的,还是关于吴子语。所以为了舅舅一家,更为了自己,吴子语在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就向舅舅提出来要搬出去自己住的想法。吴子语还记得,那天喝得有些微醉的舅舅,听了自己的话,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慢慢抽着,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起身回卧房拿出一张卡给自己,说:“阿语,你长大了,出息了,舅舅很高兴!你有自己的想法,要搬出去,舅舅也不留你,但是这张卡,你一定要收下,这里面,有你外婆留给你的学费,也有舅舅的一份心意,你拿着,我们好放心。”那一天,恰好是外婆离世一周年零三天。吴子语也知道,自己这一出去,所要的花费,以自己薄薄的存款来看,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没有推辞。吴子语走的那天,舅舅一家都来送了,舅妈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一边,表哥拍着他的肩膀叹着气说要好好照顾自己,而舅舅,一个已过不惑之年接近天命的男人,哭得像小孩一样,什么临别的话也没有,只一个劲说阿语,舅舅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外婆,舅舅也有苦衷,不要怪舅舅,也不要怪你舅妈。吴子语红着眼抱着舅舅,说,嗯,舅舅,我没有怪你们,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后来,就是吴子语在另一个城市新的开始,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自己做主,没有谁可以赶他走,也结识了新的朋友,人也慢慢开朗起来。再后来,就是吴子语被闪电劈死的事了。 回忆完自己的一生,吴子语不得不为自己点一根蜡,然后又慢慢舒了一口气。相比于搬出舅舅家,这一次才算彻底的重新开始,这一次,他可以尽情的做他自己,没有谁可以干预,并且刚刚从这个吴子语的记忆中,他还得到了一个对于他很重要的信息,就是这个世界,是一个完全的男男世界,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追求自己的所爱,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虽然这样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吴子语表示,这个生包子神马的,应该,还可以,接受吧?唉,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好了。 一想到这个世界设定,吴子语觉得,除了男人生包子这点有点轻微蛋疼外,其他的,简直是为自己这种人量身定做的有木有!这个世界依旧还是皇权至上的世界,但是远没有天.朝古代那么苛刻。在这里,哥儿的地位虽然没有汉子高,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仕农工商,无论哪一样,哥儿都是可以参与的,只是做不到汉子的高度罢了;在婚姻方面,虽然大多数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也讲究门当户对,但是,两情相悦也是被提倡的,毕竟,哥儿人数没有汉子多,一般人家都只是一夫一郎,大户人家除了正夫郎也不会娶超过三房小侍,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也只设有一后三妃六小侍,当然,私底下还有多少,就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啦,至少,明面上,是如此。所以,娶一个两情相悦的夫郎,很重要。至于其他的,无伤大雅,吴子语表示都可以接受,因为有这两个条件,对吴子语来说就够了,一个意味着他可以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一个点明他可以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从记忆中,吴子语还知道了原主的身世。也是精彩坎坷到像是一本小说。正如钱宁所吐槽的那样,原主吴子语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这个大户,还不是普通人家嘴里的大户,他的阿爹,是太子太师,典型的书香门第,官宦之家。在阿爹的亲自教诲下,吴子语也是三岁能文五岁能诗的神童级人物,又加之容貌姣好,年纪轻轻就受到京城各家公子的青睐,只等人一成年,当然这里的成年,指的是十四岁,就马上上门求娶。但是吴子语本人性格比较冷清,从不曾搭理过谁,只是每天乖乖待在自己家里,做好自己事。可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在吴子语十岁那年,太子谋反起兵逼宫失败,被震怒之中的皇帝判处死刑,太子身边的人,包括太子太师——吴子语的阿爹,都被判以凌迟处死,尽管,太师真的是没有参与其中,甚至不知情,然而这在震怒之中的帝王眼里,他只知道,他的儿子要杀他,他儿子身边的人在一旁出谋划策,至于身边的人包括具体谁,这并不重要。宁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卧榻之侧,又且容他人酣睡! 一家之主涉嫌谋反,没有被诛九族,在旁人眼里,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谁还在乎,往日惊才绝艳的哥儿,沦为何地呢?出事以来,吴家的汉子被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返还,吴家的成年哥儿,充为军倌,未成年的,也被丢进小倌馆里。 没错,正如林家村一些人猜测的那样,吴子语真的是勾栏院里出来的,只是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龌蹉而已。那时吴子语仅十岁,又才貌双全,于是小倌馆里的老鸨为了以后利益,只是让人调.教他,并没有让他接客。至于吴楠,这真的是个意外。 “扣扣”。 门被敲响了,打断了吴子语的回忆。见吴子语没有回答,门又被敲了三下。 吴子语依旧哑着嗓子,费力地说了一声“请进”。 推门而进还是之前送吴楠回来的那个哥儿,吴子语记得他,是他家前头那家的哥儿,叫林岚。 “你、你刚刚醒来,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我就煮了碗面条给你,你、你快吃吧!”林岚羞赧地说着,把面放在了桌上。 “岚哥儿,谢谢你!”折腾这一早上,吴子语其实早就饿了,奈何全身乏力,只得忍着。这会儿林岚的这碗面,无异于雪中送炭,吴子语很感动。 “不、不客气,你,快吃吧,吃完碗就放桌子上,我待会儿来收。我先走了。”说完又跟之前一样跑了。 吴子语使劲全身力气来到桌子边,狼吞虎咽地吃掉面条,他是真的饿坏了。 不知怎的,吃着吃着,泪水就糊了一脸,他想,这一次真的是一个人了啊!转头又看看熟睡中的吴楠,还好,还有阿楠。 4.第四章 打算 “呼啦呼啦”吃完一碗面,吴子语感到通体舒畅不少,流失的体力也回来了一些。他抬手摸了摸光滑如丝的头发,嗯,没有油,还是挺干净的,这让有些轻微洁癖的吴子语很是欣慰。他知道自己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出了许多汗,可是如今他这状态,却是不可以马上洗澡的,万一再受凉就不好了,只好先用毛巾擦一擦。不过庆幸原主也是个爱干净的,如果让他带着满身臭汗,还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发的话,吴子语怕自己会抓狂。 于是吴子语拖着身子来到厨房,想烧些热水擦身子。他还是太虚弱了,且不说病了那么久,就是没病的时候,也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弱柳迎风的样子。吴子语拿起瓢从水缸里舀水进锅,来回几次后,累得气喘吁吁,扶着灶台调整呼吸。他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尼玛!这身体也太弱了一点吧!汗!以后一定要好好调理一下,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英年早逝。”下定决心后,吴子语盖好锅盖,坐在灶台后开始生火热水。此刻,吴子语无比庆幸当初在外婆家生活过的那段时间,自己跟着外婆学会了不少基本的农村生活技能,例如烧火,例如做饭,等等,要不然的话,就算重生,只有再次饿死的道理。 吴子语边烧火,边思考着以后的生活要如何度过。他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了这个家的基本情况,用一个字就可以高度概括,那就是“穷”。 其实,吴家的这座房子,在林家村已经算是可以的了,毕竟那时候的吴子语刚赎身出来,作为小倌馆里红极一时才貌双全的清倌,身上的积蓄不说很多,但是已经足够普通人家安安稳稳度过十年之久。但是,坏就坏在,吴子语这么个公子哥儿,先前跟着阿爹,学的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后来在小倌馆里,被教的也全是些待客之道,关于这些黄白之物处理,没有丝毫概念。于是来到林家村后,买地契,修房子,置办家用,早已花得七七八八,两三年下来,基本所剩无几。这也直接导致了吴子语在重病之后,无钱医治,最终一命呜呼。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到一些钱。只有先得到一些钱,一方面可以保证生活顺利进行,一方面可以作为原始资金进行创业,然后利滚利,钱生钱,一路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关键是,如何得到这一部分原始资金。吴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就不指望还可以找出什么东西了。 “难道要先去借吗?”吴子语皱皱眉头,有些头疼。由于原主性格冷清的缘故,又加之林家村人对他的防备,导致原主在这里没有什么处得来的人家,所以,就算是借钱,都是一个巨大问题。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林家村的村民打好关系吧!”吴子语喃喃道。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明确人际关系的在生活事业中的重要性,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远亲不如近邻的时代。 吴子语正在仔细思索着,该如何改变原主给村民留下的不好印象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叫。 “咦?人呢?去哪了?吴子语,你在吗?” 吴子语迅速将手里的柴火扔进灶堂,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渣滓,赶紧走出厨房。 “我在这儿呢!”吴子语倚着厨房门看着正在东张西望的人。 “天!你怎么起来了?在厨房干什么?身体还这么虚,赶紧回去躺着,再出事怎么办?”钱宁看见吴子语靠在门边,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赶紧过来扶着他。 吴子语冲他摆摆手,笑了笑,说:“阿宁哥,我没事。我就在厨房烧点水,待会儿就回去躺着。之前谢谢阿宁哥了。” 钱宁听了这话,盯着吴子语一个劲儿的看,脸还是那张脸,但就是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啦?”吴子语见他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天!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吧!”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毕竟钱宁和原主相处的时间不多,不会那么了解原主,就算觉得他变了个人,一般人都不会往死而复生上想,只会觉得他在鬼门关走过一遍后,性格大变样而已。 “没事。”钱宁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吴子语怎样,对他来说都毫无干系,他只是受人之托送东西来的。“这些是胡大夫给你开的药,要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才可以。每天早中晚三次,一次都不可以少。你自己记得煎来喝掉啊!” “嗯,知道了!谢谢阿宁哥专门跑一趟了。也麻烦阿宁哥替我给胡大夫带个话,就说,救命之恩,我吴子语没齿不忘,等日后身体好一些了,会亲自上门拜谢,并附上药钱。”吴子语这样说,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很感激胡百川,一方面也为了拖一下药钱。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说话就是这么磨叽。我会替你给胡大夫带话的,不过这药钱,你可以不用给了,因为胡大夫说你也不容易,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药就权当他为他家阿母行善积德了。” “这怎么使得?”吴子语心里有些窃喜,毕竟现在哪怕是一分钱,对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能少花一点是一点。什么道义美德他都不管了,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尽管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要推脱一下的。 “什么使得不使得的,人胡大夫都不在乎了,你矜持个什么劲!你看看你家现在的情况,就算让你拿,你拿得出来吗?” “我,可以去借的。”吴子语像是被戳破了什么似的,苍白的脸上泛起阵阵红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得了吧!”钱宁撇撇嘴,“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你也不想想,这林家村,你和谁熟到可以借你钱的地步了?有这闲工夫,还是拿着这点钱调理调理身子,为以后做打算。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小楠考虑考虑吧。还好这次是救过来了,要是你就这么去了,小楠怎么办?他一三岁的娃,又没阿爹又没阿母的,你让他怎么活?既然已经成了庄稼人,也趁早收起你那公子哥儿的习惯。庄稼人是靠天吃饭的,你自己不做,还想靠谁养活你不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嗯,谢谢阿宁哥的教诲。”吴子语笑着说。 “什么教诲不教诲的,我就一庄稼哥儿,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提醒你罢了。你赶紧把药煎了喝掉,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就叫唤,我家你也知道的。” “谢谢阿宁哥。”吴子语送钱宁出门。 “行了,谢来谢去的,你不烦我还烦呢!不用送了,赶紧回去,吹了风小心病情又加重了。”钱宁把人留下,快步离开了。 吴子语看着钱宁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勾去一抹浅笑,转身回屋关上门。他想,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或许改变林家村村名的看法,可以从钱宁入手,当然还有林岚那个胆怯却善良的哥儿。 待吴子语擦完身子后,又费了半天的劲儿把衣服换下洗了,把药煎了喝掉。期间吴楠醒了,没有看见他,坐在床上就开始嚎啕大哭,吓得他赶紧抛下手里的衣服,跑进屋去安慰吴楠。 或许是之前吴子语把他吓坏了,见到吴子语后吴楠抱着就不撒手了。吴子语只好无奈的跟他一遍遍保证不会离开他,吴楠才放开他,但还是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吴子语身后,寸步不离,生怕他就这样不见了。 等到吴子语忙完所有的事,又匆匆做好晚饭填饱肚子,已经是晚上了。 此时正直立春时节,由于倒春寒的缘故,还是很冷,但是春耕已经开始了。吴子语拿着从房间里翻出来的地契看了看,不多,只有三亩,但是对吴子语一个人来说简直够呛。而且原主是个不会种地的,吴子语同样不会。在外婆家的时候,外婆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舅舅打死都不同意外婆下地,早早的就把田租出去了,所以就算外婆闲不下来,也只能在自家院子里开辟出一小块种种菜。吴子语本来也不常在外婆家,能学到一部分农家知识,已经很好了,种地这种事,吴子语表示太高端弄不来。 以前的吴子语是拿钱请人种地的,不过今年嘛,是不行了。空着就是浪费资源,浪费资源就是浪费金钱,所以必须把它尽快处理掉,换些钱也好度过眼前的危机。至于是卖是租,吴子语更倾向后者,虽然钱少一些,但是有长久的金钱来源,以后不至于过得太难看,而且地契还在自己手里,日后要是自己想用地做些什么,也方便。 想通的吴子语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村长家问问有没有要租地的,毕竟事不容缓。 抱着吴楠睡觉的时候,吴子语心疼的不得了,这么大的孩子,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却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瘦得都皮包骨头了。下定决心,等赚了钱,一定要好好给吴楠补补。 而此时的吴子语怕是忘了,他是今日才重生在这里的,以前和吴楠在一起的不是他,对不起吴楠的,也不是他。 或许,从吴子语醒来的那一刻起,他的灵魂和身体,就已经不分彼此了。反正,这世上,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吴子语而已。 5.第五章 系统 大概是昨天白天睡得太饱了,今天吴子语起了个大早。小心的起身,看着吴楠睡得红扑扑的嫩嫩的包子脸,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小小的一片阴影,吴子语被萌得不要不要的!他附身在吴楠脸上印下轻轻一吻,又仔细替他掩好被角,悄悄地走出了卧房。 初升的太阳像一个羞答答的俏佳人,借了白云琉袖掩盖娇颜,但那眼里婉转的热情,却染红了一大片天地。吴子语站在院子里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顿时感觉到通体舒畅不少。 “啊!这才是原始的自然的味道啊!” 勾了勾嘴角,吴子语走进厨房,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吴子语首先从厨房找出一个不用的陶罐,洗干净后,放到一边。然后从水缸里舀水进锅,开始生火烧水。待水烧开,吴子语弄了一部分进陶罐用来喝,虽然这里一般都是直接喝冷水的,但是吴子语习惯了纯净水,这里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凉白开代替了;剩下的一部分用来兑凉水洗漱和洗菜,没办法,这时倒春寒,冷水冷得透骨。 吴子语洗的青菜是昨天林岚过来收碗时送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不清楚,但在二十一世纪的农村,大多是用来喂猪的那种,因为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准备用它来做青菜粥。此粥粘稠适口,营养价值也还行,做法也简单,吴子语以前在外婆家经常吃,用来当早餐再好不过了。 先将菜放进水里掰开洗净后,放进沸水焯烫半分钟后捞出用冷水浸泡,冷却后沥干切碎备用。然后将煮青菜的水舀出来倒掉,重新加入清水煮沸,加入洗干净的米粒,用中火慢慢熬,边熬边进行搅拌,防止煮成块儿状。最后待米饭煮熟,加入切碎的青菜,改用小火继续熬,再熬的过程中加入适量的盐,等青菜从翠绿色变成深绿色时,就可以出锅了。 吴子语用小勺舀起一点尝了尝,嗯,还可以,虽然少了香油和味精,但是青菜里的苦涩的味道被烫掉后,散发着一股纯天然的清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等一切准备就绪,吴子语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回到卧房叫吴楠起床吃饭。 “小懒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哟!”吴子语把吴楠从被窝里拉出来,看见他伸着小爪子揉眼,还嘟起小嘴巴,一副被人打扰了睡眠不情不愿的样子,吴子语萌得心都要化了。他眨了眨眼睛,伸出食指坏心眼的戳了戳吴楠的包子脸,柔软的触感让吴子语爱不释手,更加玩得不亦乐乎。 吴楠终于从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见某人的恶作剧,脸一红委屈的扑进吴子语怀里叫道:“阿母~” 小孩软软糯糯的声音终于激发了吴子语“为人母”的自觉,停止了手上的“骚扰”动作。 “好了,小楠宝贝儿!该起床了。阿、阿母给你做了好吃的。”吴子语嘴角抽了抽,果然,叫自己阿母什么的,还是接受无能啊。 “是什么好吃的?”吴楠从吴子语怀里抬起头,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道。 “噗!”萌物吴楠对吴子语造成五百点伤害,吴子语血槽剩半。 “咳!”吴子语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失态,“是青菜粥。” “青菜粥?” “嗯。” “太好了!小楠要吃。” “要是不好吃怎么办?”吴子语故意问道。 “阿母做的都好吃。” “呵呵,马屁精。”吴子语轻笑着拍了拍吴楠的屁股。 “阿母坏,打小楠屁屁。” “呦呵,敢说我坏!小坏蛋,我不管你了,把你送给宁阿么去。”吴子语作势抱起吴楠,像真把他送他送人一样,吓得吴楠又眼泪汪汪了。 “呜呜,不要,阿母,小楠错了,不要把小楠送人,呜呜。” 吴子语知道玩过了,感觉安慰:“小楠乖,不哭哦。小楠那么可爱,阿母才舍不得送人呢。阿母只是想帮小楠穿衣服而已。” “真的吗?阿母不会把小楠送给宁阿么吗?” “真的。那我们赶紧穿好衣服去吃青菜粥吧!” “嗯嗯。吃粥粥喽!” 因为天气还是很冷,吴子语怕吴楠冻着,左一层右一层,硬生生把吴楠裹成了一个会移动的球儿。吴子语仿佛看见一只企鹅摇摇摆摆走动的样子,“噗!”某人再一次中招,血槽清空。 吃完早饭,吴子语让吴楠先自己在院子里玩,他则收拾收拾桌子洗碗。 “叮咚。” “嗯?什么声音?”吴子语疑惑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就没管,继续洗碗。 “滋滋…编号1245生存系统…滋滋…向宿主报道…”一道冰冷生硬毫无起伏的声音伴着电流声想起。 “啪!”一个手抖,一个碗从吴子语手里掉出来摔碎了。在外面玩的吴楠听到声音,从门外探头进来。 “阿母?” “没事。阿母不小心把碗摔了,你继续玩吧。”吴子语扯了扯嘴角,蹲下收拾碎片。 “哦。”吴楠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疑惑地歪歪头,又出去了。 “滋滋…宿主…滋滋。” “谁?”吴子语警惕地环顾四周,碎片拿在手里当防御工具。 “滋滋…宿主不比紧张,我没有恶意的。” “你在哪里?”吴子语皱皱眉,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滋滋…我在你的身体里,我们可以用精神交流。” “你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滋滋…宿主是否还记得那个大雨的夜晚?” 吴子语思索一番,恍然大悟道:“啊!你是那个失踪的绿色的东西!” “滋滋…是的。我是公元4307年研发的混沌之初模拟生存系统,编号1245,来到二十一世纪寻找宿主进行试用。” “什么叫混沌之初的模拟生存系统?”吴子语摸着下巴问。 “滋滋…混沌之初即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所有动植物都是原生态的未经开发的,宿主需要在里面进行生存训练,即进行采集打猎,种植驯养等活动,达到要求后,可得到相应奖品以及系统升级。但是宿主请放心,宿主在里面是绝对主宰者,没有生命安全!” “你指的奖品是什么?系统升级又是怎么回事?” “滋滋…奖品是随机的,一般是二选一,但绝对物超所值。而且里面的作物是可以拿出来的,都是现实的东西。系统升级指的是系统从原生态一步步走向科学文明,就像世界演化一样。” “那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吗?”吴子语兴致勃勃地问道。 “滋滋…现在还不行。能量使用过度,正在修复中。” “所以是你把我弄过来的?”吴子语若有所思到问道。 “滋滋…是的。” “那你还可以让我回去吗?”吴子语怀着三分希望地问道。 “滋滋…不行。宿主躯体已毁,无法进行魂魄转换。” “呵,我就知道!”吴子语苦笑着,“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弄过来?” “滋滋…涉及宿主生命危险,系统自动启动防御大法,时空转移术。” “原来是这样。” “滋滋…警报警报,系统能量过低,自动关闭…滋滋…” “喂,你怎么样了?”吴子语着急的问道,可是等了半晌,都没有人回答他。 吴子语知道急也没用,这种时候只能等着,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做好眼下的事。于是,他迅速洗好碗,收拾好屋子,再从卧房拿出地契,抱着吴楠,就朝着村长家去了。 6.第六章 林瑞(捉虫+小修) 清早的林家村,不比深夜静谧,不比中午喧嚣,她似一个清秀的少女,美好而富有生气。家家户户在缥缈的炊烟里,进行着忙碌而有序的生活。 吴子语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在隐晦的打量他,小声议论。而作为当事人,吴子语只是对每一个观察他的人,报以善意一笑,没有理睬他们的议论。 “王夫郎早啊,吃了吗?”来到村长家,看见村长夫郎在院子里打扫,敲了敲门,开口问道。 说来也怪,当年吴子语要住进来的时候,村子里的村民特别是林家的几位族老,都是强烈反对的,就怕这么个不干不净的人住进来,败坏了林家村的名声。可是最后村长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什么,大家都闭嘴了,吴子语也就顺利扎根林家村。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满,但是碍于村长的威严,也只敢在背后议论两句,从不会到吴子语面前说些什么。当然,林园是不包含在其中的。住进来后,村长和村长夫郎也是对他多加照顾,而吴子语并不知道原因。 “是吴家哥儿和小楠啊!”王夫郎有些意外,“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进来坐会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呵呵,我们也吃过了。小楠叫人。” “王嬷嬷好!”吴楠乖乖问好。 “呵呵,小楠好,真乖。”王夫郎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接过吴子语怀里的吴楠,说,“你找我家老头子有事吧?他在堂屋呢。” “是有点事麻烦村长。”吴子语笑着回答道。 “嗨!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他是一村之长,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王夫郎无所谓的说,“那你自己进去吧,别耽误了要紧事。小楠我帮你照顾了。” “哎,谢谢王夫郎了。”吴子语连忙道谢。 “这有啥好谢的!”王夫郎回头朝屋里一吼,“老头子,吴家哥儿找你有事,赶紧出来。”说完朝吴子语一笑抱着吴楠进了厨房,吴楠也乖乖地趴在他肩上,不吵不闹。 “什么事啊?”王夫郎刚喊完,村长从堂屋里出来了,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吴子语,又说道,“是吴家哥儿啊,进来吧!” 村长说完转身又回了屋里,吴子语在后面跟着进屋。 “坐。”村长率先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留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对面,然后招呼吴子语坐下,吴子语也不推脱,干脆地坐下了。 “吴哥儿身子好些了吗?”村长淡淡地问道。 “托村长您的福,好多了。”吴子语恭敬地答道。 “哈哈,吴哥儿说的哪里话,要托福,也是胡大夫福。胡大夫年轻有为,习得一手妙手回春之术,实乃林家村之幸啊!”村长摸摸山羊胡子,脸上笑意明显,看来是对胡百川满意得很。 “是啊,子语这一次能侥幸捡回一命,也多亏了胡大夫高超的医术,当然还有村长您的英明指导。”为了能和村长打好关系,吴子语表示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 “哈哈,行了。我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吴哥儿你是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大家都不容易,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那我先谢过村长了。”说完吴子语从怀里把地契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吴哥儿你这是,打算卖地?”村长一看,有些疑惑地问,哪知吴子语摇了摇头。“那你这是?” “村长,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说揭不开锅,但也差不多了。若非穷途末路,我也是不想这么做的。我打算,把这三亩地,先租出去。” “租出去?” “是。” “吴哥儿,你可想好了。这地租出去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我朝法律规定,租地期限不得少于五年。你一个哥儿,还带着个孩子,可全靠这三亩地养活,如今你这一租出去,眼下可就失去了生活来源。租地虽然有地租费,但是一来租金本来就低,二来你这亩数太少,何况这租金一般是年尾才结款,如今刚刚完年,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今后这日子,你要怎么过?” “村长说的极是。可是,村长,你也知道,我本不是个会种地的人,往日也是付钱叫人帮种,可是如今银钱所剩无几,绝无再叫人的道理。” “我可以叫人教你种地,你要是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叫人帮你,终归比你租出去要好。” 吴子语沉默的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拒绝了:“村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别人也是要有家要养活的人,非亲非故,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抛下自家家里的事,来帮我呢?何况,村长你也知道,我在村里的名声。子语实在是不想再连累他人了。”吴子语苦笑一声。 “唉!也罢。正好村里刚来的那户人家想租地,我帮你去问问他们吧!他们要是同意的话,今年的地租,我就先让他们给了,你自己也要有打算。” “如此,先谢过村长了!”吴子语大喜,本来他也有先给地租的意思,只是还没说出口,倒是让村长自己先说了。 吴子语得到村长的承诺,就先行告退了。在厨房找到正在被投食的吴楠,笑着开口:“小坏蛋,不是刚吃过饭吗?怎么又饿了!” “阿母~”小孩软软地开口叫道,高兴地朝吴子语奔过来,也不顾嘴角还带着饭粒,朝着自家阿母,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呵呵,小楠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也是正常。”王夫郎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吴子语蹲下,用手擦掉吴楠嘴角的饭粒,抱着他起身,对王夫郎说:“麻烦王夫郎了,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哎!我送送你们。”王夫郎跟着吴子语出门。 到了门口,周围有很多人,但吴子语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村长家门前不远处的陌生男子。那男子骑着一匹黝黑的高头大马,二十岁上下的样子,长得剑眉星目,轮廓鲜明,一袭白色长袍包裹着男子修长挺拔的身材,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好看的暗纹,身后红色的披风在微风中轻轻扬起。 鲜衣怒马,不过如此。 那男子也注意到了吴子语的视线,与他隔空对视着,幽深的黑眸好似星辰大海,牢牢吸引住了吴子语的注意力。 吴子语只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异常的快,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把目光移开看向了王夫郎,开口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叫道:“大伯么。” “你是,瑞子?”王夫郎不确定地问道。 “是。我回来了。”男人面色不变,声音很冷,眼里却含着几许温情。 “啊!真的是瑞子!老头子,瑞子回来了!”王夫郎一面惊喜地叫道,一面朝林瑞飞奔过去。 周围的人也在议论着。 “原来是林瑞回来了啊!” “是啊,村长该高兴坏了。这都几年了啊?好像有十年了吧?” “可不就是整整十年了嘛!” “唉,难得啊!活着回来了!” “混得好像还不错!你看那匹大马,值不少银子呢!” “去去去!你就知道银子。再有钱,那也是人家拿命换来的。少打主意!” “嘿嘿,我也没想怎样啊!” “我还不知道你?心都钻钱眼子里去了。” “……” 林瑞早已经在王夫郎开口的时候,就下了马。王夫郎一扑过去,就哭着数落他:“你个死孩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当初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要担心死我们啊!” “是,是瑞子的错,害大伯么和大伯担心了。”林瑞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却柔和了不少。 “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刻村长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表情也有些许动容,但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招呼大家进屋说话。围观众人也都知道这只是场面话,分分推辞说家里还有事,除了几个闻讯赶来的族老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走完了。 这种时刻,吴子语当然是不可能留下来的,在村长说完那话时,就抱着吴楠离开了。由于怀有心事,自然没有注意到,某人在背后大有深意的目光。 当天夜晚,有一封信从林家村出发,被送往京城。 7.第七章 租地 当初吴子语请人修建房屋的时候,其实什么都不懂,很多东西都是村长帮忙拿的主意。所以,房子的规格是按照当地的民风建设而成的。林家村地处苍云国南方中部,按当代版图来算,属川蜀一带,多山多川多植被,气候温暖湿润。在这个没有冰箱的时代,为了防止食物的过快腐烂,许多人家都会选择挖一个地窖来储存食物。吴子语家当然也有。 今天的早餐,吴子语打算做红薯饭。 从地窖里取出一个大红薯,洗干净去皮切丁,然后和米放进锅里一起煮熟,起锅之前先搅拌一下,香甜可口的红薯饭就做好了。 看着吴楠吃得香甜,吴子语忍不住眯起眼笑了,伸手揉了揉吴楠的头发,说:“慢点吃,小心噎到。” “嘻嘻!”吴楠仰起头一笑,“阿母,真好吃,甜甜的。” “喜欢吃,以后再给你做就是了,可不能贪嘴,小心肚子疼。” “嗯嗯。”吴楠认真地点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奋斗他的“大业”。 二人正吃得欢呢,门口传来呼叫。 “吴哥儿,在家吗?” 吴子语赶紧放下碗,来到院子里,一看,原来是王夫郎。 “在呢!是王夫郎啊!正巧,我们正吃早饭呢,王夫郎若是不嫌弃粗茶淡饭,也再吃一点吧!”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吴哥儿你别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 “唉,夫郎进来坐吧,我们里面说话。” 说完二人一同进了屋子。 “王嬷嬷。”吴楠见来人,乖乖地问了好。 “唉,小楠真乖。”王夫郎笑着轻轻捏了捏吴楠的脸。 吴子语倒了一杯水给王夫郎,说:“夫郎可是为租地之事而来?” “可不是嘛!昨天晚上吃完晚饭过后,我家老头子就去了那户人家商量这事儿。那家人也挺好,听了你这么个情况,也愿意帮一把。去看了你家的地,觉得地的位置不错,地的肥力也不错,所以决定都租下来,每亩地给你一两银子,地里现有的作物也都留给你。现在啊,只要你去把地里的东西收一收,就可以了。” “啊?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吴子语有些吃惊,这地租给的也太多了吧!当初他买一亩地可只花了三两银子,三亩共九两,这一下回来了三分之一,实在是有点不敢置信。 “你就收着吧!人家也是好心。你不用担心什么,听我老头子讲啊,他家原先是做生意的,亏了本才来到我们这里,但是家产还是有些的,帮你就权当做慈善了,而且人家也说了,只这一年,以后每亩可就只给半吊钱了。” “那我亲自上门谢谢人家吧!” “可别!”王夫郎赶紧阻止到。 “怎么啦?”吴子语疑惑。 “我听说,那家家里有小侍,那些有钱有权的,就喜欢养些年轻漂亮的,你去不等于自动送上门嘛!”王夫郎小声的在吴子语耳边说。 吴子语嘴巴抽了抽,他还是没能把观念轴过来,小侍神马哒,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行了,你早日决定吧。你们也确实需要银钱改善一下生活了,红薯饭常吃可不好,小楠正长身子呢!”王夫郎心疼地看着吴楠,“行了,你吃饭吧,我先走了。” “哎!夫郎慢走。”吴子语起身相送。 “行了,别送了,就这么点路,我还能走丢了不行?”王夫郎拦住吴子语,转身就走了。 吃完饭收拾好后,吴子语让吴楠出去玩,自己则根据记忆来到自家地里,他需要了解一下地里究竟剩些什么。 说来惭愧,曾经的吴子语学术方面很厉害,可是关于农田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要他记住田里有些什么东西,简直比让他作出一篇千字古文还难。 来到地里,许多在干农活的汉子分分停手望向吴子语,然后又同左右的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疑惑不已:这吴家哥儿来干什么?种地?不像啊? 那些人中,林海是个性子直的,直接就问了出来:“吴哥儿,你来干什么?” 吴子语微笑着回答:“我来看看地里的庄稼。” 林海来了兴趣,往日这吴子语见了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有什么可看的!你家的庄稼早就被虫吃完了!”林海打趣道。 “嗯,我看见了!”吴子语淡淡地回答道。 吴子语并不是生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别人家地里都是绿油油的蔬菜,只有自家地里,全是虫蛀腐烂的作物,只剩一片荒芜。 “唉!怪不得人家不要作物,这实在是没法要啊!”吴子语在心里默默叹到。 “呃,那个,你别伤心,现在种也来得急的。”林海以为他生气了,挠挠头笨嘴安慰道。 “没事,我已经把地租出去了,现在只是想整理整理,乱七八糟的,人家该不要了。”吴子语解释道。 此话一出,大家就更惊讶了。 “吴哥儿,这地可就是咱们庄稼人的命,种好了能卖大价钱,可不是那两个租金可以比的。”钱宁的夫君林虎说道。 “我知道。只是虎子哥,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就我一个人,可弄不了这么多地。” 听了这话,大家又都沉默了。 “呃,吴哥儿,我把地挖好了就帮你整理地吧!” “呵呵,海子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没有多少我自己来就好。把你的镰刀借我一下就行了。” “你自己去拿吧。” “唉!” 吴子语拿了镰刀开始整理,把能吃的都摘下来放一边,不能吃的,就连根拔起,拔不起的,就用镰刀割掉。 大家看吴子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就不在看他,拿起工具干起了自己手里的活。 不一会儿,吴子语已经整理出好大一堆蔬菜,可是因为没带担子,本想回去拿,顺便休息一下,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弄完,在回去拿。于是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继续全心全意投入其中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短打、挑着担子的男人来到他的身边,把他摘出来的蔬菜放进担子里。 “放哪?”男人冷冷的开口。 “啊?”吴子语回头,吓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 “放哪?”男人又问了一遍。 吴子语眨眨眼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装满蔬菜的担子,终于意思到男人的意思了。 “哦!哦!放院子里就好!那个,谢谢你!” 男人点点头,挑起担子,转身就走。动作如行云流水,担子里恍然空无一物。 “好帅!”吴子语忍不住犯了花痴。 “吴哥儿,你怎么会和瑞子那么熟啊?”林虎的声音打破了吴子语的脑洞大开。 “咳!不熟啊!”吴子语老实回答道。 “那瑞子哥为什么会帮你?”林海接着问。 “额,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村长叫他来帮忙的吧!”吴子语猜测。 众人一听,也不再怀疑什么,毕竟村长对吴家的照顾有目共睹,让自己的侄子来帮帮忙,也不算什么。 有个身强体壮、手脚勤快的帮手就是好,只用了两天时间,吴家三亩地就被二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第三天早上把地一交,合同一签,三两银子就到手了。下午,吴子语在村子里的屠户家割了两斤肉,和着地里选出来的蔬菜,做了一顿大餐,请村长一家吃饭,已表示感谢之意。村长他们也欣然应允。一顿饭吃的主客皆欢。 吴子语送村长一家回来时,在自己门口遇见了林园。 “哼,果然是个狐狸精,真是有手段,连林瑞都弄到手了。”林园嘲讽道。 吴子语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直接走向门口,准备进门。没想到林园追上来伸手一拦,挑衅地看着他。 “请你让一让。”吴子语垂眸冷冷地说道。 “不让。我警告你,林瑞是我的!林瑞是我的,你给我安分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哦,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法?”吴子语看着他,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哼,你试试就知道了。” 吴子语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拉着林园的一只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将林园撂倒在地。 林园丝毫没有准备,躺在地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吴子语!我要杀了你!”林园气急败坏地大嚷道。 “欢迎你来杀。”吴子语看都不看他,直接走进家门,准备关门。 “你别嚣张,我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你的儿子!”林园气得口不择言。 吴子语脸色一沉,眸光一冷,阴森森地开口:“你尽管试试!”说完不在理他,直接关上了大门。 门关上那一刻,吴子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单手撑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进屋。 “尼玛,业务不熟,果然不能轻易尝试啊!”吴子语默默流泪。 走进卧室,吴楠正在一个人待在床上玩耍,见到自家阿母那副样子,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问道:“阿母,你怎么啦?” “没事,扭到腰而已。”吴子语笑得勉强。 “那小楠给阿母吹吹。乎乎,痛痛飞飞……” 吴子语微微俯身抱住吴楠:“嗯,小楠真棒!阿母不痛了呢!” 此刻吴子语心里异常的满足和幸福。 不管你身处何地,又有怎样的遭遇,总有一个人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共享你的幸福,分担你的痛苦,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8.第八章 调查 第二天,吴子语早早的就起了床。他随便熬了一点稀饭,就着咸菜吃了。然后把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之中的吴楠,直接裹着被子抱起来,送到自家不远处的林岚家。 “岚哥儿,麻烦你了。”吴子语对林岚感激地说道。 林岚羞红了脸:“不用,吴哥儿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担心小楠,我会照顾好他的。” “哎!那我先走了。”得到林岚的保证后,吴子语放心的告辞了。 吴子语首先是回了一趟家,拿出一两银子,小心地放在身上,又在原地蹦了两蹦,确认不会掉出来后,才挑起担子锁门走人。 担子里面是前两天摘出来的蔬菜,实在是太多了,两三天之内根本吃不完。吴子语该腌的腌,该晒得晒,可还是剩下一大堆。没办法,吴子语只好去县城里把它们卖掉。一来可以再赚一些钱,二来补齐生活必需品,这三来嘛,就是进行初步的市场考察了。 吴子语已经想过了,自家劳动力严重不足,自然不能把发家致富的想法打到种田的头上,而自己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学得还很好,但是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it人才,在这个没有电力没有电脑网络的地方,毫无用武之地。至于当官,吴子语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仕农工商里的前三个,于吴子语来说不过是鸡肋,所以就只好走经商这一条路了。吴子相信,虽然自己不是学的金融,但是自己父母和舅舅,都是经商的,耳濡目染,也接触了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而且,亲眼见识体验过当代各个商家的百花齐放经营模式,用在这里应该可以出奇制胜。 挑着担子一路朝着钱宁家走来,走到门口时,吴子语放下担子歇了口气,然后敲了敲钱宁家的大门。 “阿宁哥在吗?”吴子语喊了一句。 不一会儿,门开了。 “这么早啊!等一会儿,我还没吃完饭呢!”钱宁招呼着吴子语进屋,让他随意,自己又去吃饭了。 林虎吃完了出来,看见吴子语在院子里坐着,同他打招呼。 “吴哥儿,吃了吗?没吃就吃点?” “不用了,虎子哥,我已经吃过了。”吴子语笑着答道。 “不用这么客气,天色还早,周县离这也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再吃点吧,待会儿上了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了,吃饱了才好办事。” 周县就是林家村所在地的县城,下面除林家村外,还管辖着十三个大大小小的村子。平时县上也是热闹得很,但是,赶集的时候总是人最多的时候。每月逢三和八就是周县的赶集日,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们,都会选择这一天到集市上卖点东西换取银钱,然后再补补自家缺少的东西。 等钱宁吃完饭又收拾好后,三人就出发了。钱宁也是准备去集上卖点蔬菜,而林虎则是想去县上看看小猪崽,准备买两头回家养着。 因为有林虎挑担子,所以钱宁两手空空,走得异常轻松。然而吴子语虽然曾经帮外婆挑过东西,但是过来后,接手的是一个细皮嫩肉的身体,担子虽然不重,但是没一会儿,肩膀就被磨得受不了了。 吴子语咬着牙闷着头走,突然感觉肩膀上一轻,再被一个力量拉了一下,担子就被移走了。转头一看,就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 “呃……”吴子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去县城?”林瑞瘫着一张脸问道。 吴子语默默点点头。 “嗯。”林瑞冲他轻点了一下下巴,挑着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什么情况?吴子语摸不着头脑。 “唉。”钱宁来到愣住的吴子语身边,伸手捅了捅他,“你们怎么回事啊?” 吴子语被他捅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听见他问话,只能回答:“没事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钱宁一脸不信:“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家那地也是他帮着整的。我家虎子说,这林瑞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也不爱多管闲事。哎,我说他不会看上你了吧,虽然你带着个孩子,可是这张脸确实够招人喜欢的。” “阿宁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吴子语哭笑不得,虽然他喜欢林瑞,但是却很理智,他能感受到林瑞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想到这里,吴子语又有些挫败。 “当然是夸你啦!说真的,你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的你,简直是,唉!”钱宁摇摇头。 “有那么夸张吗?”吴子语疑惑。 “怎么没有!你刚来那会儿,你以为大家都讨厌你吗?错!现在的状况完全是你自己作的。你自己想想,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是什么感觉。人家对你表示友好打个招呼吧,你理都不理直接就走,时间一长,谁还会搭理你。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好吧,阿宁哥,我错了。”吴子语讨好地说。 “行了,这几天我也看明白了。你现在就很好,可别哪天又变回去了。” “哎!”吴子语老老实实答应。 “唉,说真的,林瑞人不错,而且都二十了还没成亲,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在乎世俗伦理的人,你一个人带个孩子过生活也不容易,你要是害羞我去帮你说。”钱宁指着挑着担子和林虎走在一起的林瑞,对吴子语说。 “别!”吴子语赶紧阻止,“阿宁哥我想自己试试。” “也行。不过这度你可得把握准了,而且动作要快。那林园,这两天在村子到处说你的坏话,呸!谁不知道他的心思。林瑞要是能看上他,太阳要打西边出来才行。” “清者自清吧!谢谢你,阿宁哥。”吴子语看了看林瑞挺拔的身影,笑着对钱宁说。 有时候,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辛苦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周县。到了菜市场,林虎和林瑞一同把担子放下。 吴子语赶紧对林瑞道谢:“谢谢你,辛苦了!” 林瑞反问:“什么时候走?” “啊?哦,卖完菜还要买点东西才走。” “嗯。注意安全!”说完朝林虎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晌。 “咳!”林虎打破沉默,“那我也先走了,你们自己注意。” “哎,挑头健康的,可别让人骗了。”钱宁叮嘱。 “知道了。” 接下来二人开始卖菜。钱宁是卖过菜的,知道要怎么吆喝,可是吴子语之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宅腐基,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来半个字。 “你这样不行,不就是吆喝嘛,就跟平时说话一样,声音放洪亮就行了。”钱宁教他。 “我,试试。” 吴子语憋住一口气,正准备大声喊,一个人突然停在了眼前,吓得他又把那口气又咽了下去。 “咳咳咳……”这是岔气了的吴子语。 “嘿嘿,美人,不要那么吃惊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来人穿着一身与菜市场严重不符的长袍,料子还是丝制的,摇着一把扇子,五官深刻,面贯如玉。 “少爷,您有什么事吗?”钱宁一边拍着吴子语的背替他顺气,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本少爷来买菜的。” “哦,要买什么?”缓过气来的吴子语,面无表情地问。 “你们这都有些什么?”那少爷饶有兴致地问。 “都摆在这的,你自己不会看?”吴子语瞥了他一眼。 “吴哥儿!”钱宁着急的推了他一把,他本以为那少爷会生气,正思考如何补救时,那少爷突然爽朗一笑。 “哈哈哈!美人的性子,我喜欢。我把你们的菜都包了,开个价吧!” “一共十两,谢绝还价。” “阿语!”钱宁更急了,生怕得罪人,赶紧说道:“少爷,他跟你开玩笑呢!这些菜你若真心想要,给五百个铜板就够了。” 那少爷依然笑着冲钱宁拜拜手,从怀里掏出来十两银子,递给吴子语,说:“美人,我姓李名涵字瑾之,是周县最大的酒楼如归楼的少东家,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同二位交个朋友。” 吴子语结果钱包挑挑眉:“好说,我叫吴子语,他叫钱宁。” “如此,我们也算交了朋友吧?” “勉强。只要你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李涵被他一噎,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什么问题?” “这周县人口流动怎么样?” “周县地处箐州、齐州和潍州三州交界,人口流动非常大。” “周县什么生意最好做?” “酒楼。流动人群需要吃住,酒楼都可以满足。怎么,你想做生意?”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周县每天是住下的人多,还是路过的人多?” “自然是路过的人更多。” “很好。就先这样吧,谢啦!” “好说,其实我们可以到我家酒楼坐下来喝杯薄酒慢慢谈。” “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呢!改日再和李公子把酒言欢。告辞!”说完收拾好担子,拉着钱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涵在后面着急地叫道:“喂!你们就这样走了?这菜怎么办啊?” “李少爷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们不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李涵望着远去的两个背影,摸着下巴轻笑一声:“果然有趣。”然后看也不看地上的蔬菜一眼,就离开了菜市场。 9.第九章 琐事 吴子语拉着钱宁快步走出菜市场,直到两人被人群淹没才停下步伐。 钱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跑那么快,干什么?” “好不容易遇见个人傻钱多的主,他要是反悔了怎么办?”吴子语眨眨眼睛,故意说道。 钱宁一噎:“……你刚刚也太大胆了!” “不大胆的话,怎么能怎么快卖出去,还赚这么大一笔银子。待会儿化开了咱两一分吧!”吴子语把银子拿出来看了看,钱宁赶紧用手盖住,还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后,才舒了口气。 “赶紧收起来,财不露白你不知道啊!”钱宁压低声音教训着他。 吴子语冲他“嘿嘿”一笑,赶紧收好了。 “阿宁哥,你现在准备干什么?”吴子语问道。 “嗯,今年菜种没留够,我还要再买点菜种,盐也剩的不多了,再买点盐,其他就没什么了。你要添的东西肯定很多吧,反正时间还早,今天我就陪你吧,免得你被人骗了去。” “谢谢阿宁哥!”吴子语由衷感谢。 “那好,那咱们先去买菜种,你也买点吧,要不然以后吃菜都成问题。地的话,我看你家院子空地挺大的,还有水井方便浇水,开辟出来种点菜,你自己也方便,总不能老是买菜吧!” “嗯,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但到时候就要麻烦阿宁哥教教我了。” “这有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嘛!反正你自己有打算就好。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哎。” 二人来到一家专门卖菜种的地方,因为是春耕,人还有点多,老板正在招呼客人,看见他们进来,忙开口道:“哟!二位小哥儿,你们随便看,今儿个有点忙,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没事,老板你忙,我们先自己看看。” “哎!有事您招呼。” “哎,你忙。” 于是钱宁拉着吴子语开始看种子。其实,这家店大虽然不大,但是菜种很齐全,当季的菜种这都有,更难能可贵的是,许多不但季的,这里也有,只是量要少上许多。但是,作为一名种田废,钱宁嘴里的这个菜种,那个菜种,在吴子语这里,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这不都长得一样嘛!”吴子语睁着两蚊香眼,默默吐槽道。 钱宁说了半天,看了看不在状态的吴子语,叹了一声气,然后转头开口问道:“老板,你这菜种都是怎么卖的?” “无论品种,都是四文钱一两。” “这也太贵了吧!” “小哥儿,你到别家去问问,它也是这个价啊!” “那我们买的多,你就算便宜一点吧!” 老板考虑了半天,咬咬牙:“你们买多少?” “半斤吧。” “行吧,给你们少算三文钱。” “五文吧!”吴子语在旁边插了一句。 老板苦笑不得:“小哥儿,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四文,不能在多了。” “成交!”吴子语答应。 “那行,你们买些什么,我给你们称?” “白菜,萝卜,黄瓜,茄子,菠菜,青椒,莴笋,还有生菜,各来一两。”钱宁一口气报了出来。 “好勒,你稍等,马上就好。” 吴子语拉拉钱宁的袖子:“阿宁哥,你怎么不问我要什么菜啊?” 钱宁轻蔑地看他一眼:“你?哼,认识菜种吗?” 吴子语哑口。 “行了,听我的没错。你现在没有田地,种这些菜最好,长得快。” “哦。”吴子语有些挫败。 “小哥儿,你们的菜种,一共二十文,谢谢。” 钱宁付了钱,把菜种放在担子里,就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这一天,吴子语买了好多东西,吃的比如盐巴,花椒,辣椒,鸡蛋,醋和酱油,用的比如布料,草纸,皂粉,还买了十只小鸡,两斤猪肉,两根筒骨,共用去一两并三百文钱。然后心满意足地挑着担子回家了。只是这一次,他没那么好运碰上给他挑担的人,所以等会到家一看,肩头都破皮了。 吴子语把东西都归置好后,把剩下的银子和家里的银子放在一起数了数,还剩下十一两并七百文钱。他把六两银子放进一个小盒子里,然后放进柜子里锁起来,又拿出五两并十文准备交给钱宁,他们说好了,卖菜钱和买菜种钱对半开,剩下六百九十文就藏在抽屉里,平时拿来用。 他已经想过来,根据李涵给的信息,想准备在这里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快餐王朝。二十一世纪的快节奏生活成就了快餐事业的崛起,周县那些行色匆匆的旅人,也是快节奏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最重要的,所以快餐一定会受他们欢迎的。 但是目前资金还不够,所以吴子语前期打算卖小吃,既先试试水,又可以赚钱。不过现在嘛,他还需要磨练磨练厨艺。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吴子语起身出门去接吴楠回家。 到林岚家时,林岚在院子里补衣裳,林楠和一个十二三的汉子玩。那个汉子是林岚的弟弟,叫林康,小名叫小栓,明明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脸上却带着和吴楠一样天真无比的笑容。 “唉,都是苦命人。”吴子语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小楠!”吴子语笑着叫了一声。 吴楠回头:“阿母!”飞快着奔向吴子语,扑进他的怀里。 “想我了吗?” “想~”吴楠奶声奶气地说,抱着吴子语就不撒手了,生怕他又丢下自己。 没有办法,吴子语只好把他抱起来。 “岚哥儿,麻烦你了!” “不用,小楠挺乖的,而且肯和小栓玩,我都好久没看到小栓那么开心了。” “那就让小栓多过来玩,小楠有个伴,我也挺开心的。那我们就先走了,小楠,跟叔叔们再见!” “岚叔叔再见!小栓哥哥也再见!”吴楠乖乖挥手。 “不是哥哥是叔叔!”吴子语黑线。 “哦,小栓叔叔再见!” “小楠真乖,再见。”林岚说。 “弟弟再见!漂亮哥哥再见!”小栓傻傻地笑着说。 “嗨,这辈分差的!”林岚哭笑不得,“吴哥儿,抱歉啊,你也知道小栓他脑子,不灵光,你别介意。” “呵呵,岚哥儿,小栓很可爱,我很喜欢他!”吴子语安慰到。 “嗯,谢谢你不嫌弃他。”林岚红了眼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好了,岚哥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就先走了,记得经常带小栓过来玩啊!” “哎!” 从林岚家出来后,吴子语顺便又去了一趟钱宁家,把钱给了,把菜种带上,才回了家。 把两斤肉洗好,肥瘦分开切,瘦的放了一半,剩下一半做了个青椒肉丝,肥的用来熬油,油熬好了用罐子装起来,剩下的肉渣,放点盐可以就这样吃,还可以用来炒菜,放得也久。两根筒骨和着冬瓜做了个汤。这一餐,无论是吴子语还是吴楠,都吃得无比欢喜。 吴楠似乎特别喜欢那十只小鸡,吃完饭就和它们玩了起来。原本吴子语害怕他下手没有轻重,把小鸡弄死,后来看他只是蹲在一旁看它们找虫吃,也就放心的去干自己的事了。 忙忙碌碌,不一会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吴子语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旁边是白天玩累了,早已睡熟的吴楠。 默默回顾了一下今天的事,吴子语有种预感,幸福的生活不远了。 突然,回顾被一声“叮咚”打破。吴子语心头一喜,这无意是听过一次的系统出现的声音啊! “系统,你好了吗?” “宿主,1245正式向你报到。”果然是修复好了,这次的声音没有了“滋滋”的电流声。 “1245好难听,系统又太随便,我给你取个名吧!” “请宿主更名。” “嗯,不如就叫小宝吧!” “滴,1245正式更名为小宝。” “小宝你前一次说能量不足,不能进系统,现在呢?” “请稍等。” “滴,小宝为你服务。请宿主默念‘进入空间‘。” 吴子语跟着指示默念“进入空间”,感觉耳边一阵风过,在睁眼时,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哇!”吴子语目瞪口呆,“这个地方也太美了吧!和他一比,五星级景区算个毛啊!” 的确,这个地方很漂亮。天空一碧如洗,蓝的空灵,蓝的神秘,一块绿色草地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一直蔓延至远方被巍峨的高山截断,山顶是银白的雪峰,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山腰缀满朵朵柔软飘逸的白云,山脚是茂密的树林,青翠欲滴。一条瀑布从山腰处奔流而下,落在地上,冲刷出一汪碧绿的深潭,潭水从缺口溢出,又汇成一条小河,缓缓延伸,消失在蓝天与绿地的交汇处…… 10.第十章 空间 眼前漂亮的风景,让吴子语感到一阵轻快。近日来为了生计而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了。 他想大叫,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啊……”一连几声,让心里的郁结通通烟消云散。 “小宝,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空间吗?” “空间是模拟现实世界而开发的产物,所有动植物都是现实生活中有的。空间里也有时间流逝,也有四季转换,但是空间里的时间是外面的八倍,也就是说,空间里的八个小时,才相当于外面的的一个小时。” “还有动物?我怎么一只都没看见啊?”吴子语疑惑。 “现在空间等级过低,所以只有基本资源,比如你看见的草地,鲜花,大山等。等你按照系统要求达到目标过后,空间就会升级,到时候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动物。” “那怎样才算达到系统要求呢?” “我们开发系统的主要目的是呼吁人们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劳动致富,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所以宿主只要不进行破坏性开发活动,用杀鸡取卵的方式达到目的,那么只要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就可以积分,积分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进行空间升级了。而且积分还可以换取相应奖品。” “升级有什么用呢?” “我们的空间一个是六个等级,零级是基础级,所有资源需要宿主自己寻找制作。进入一级后,系统奖励随机物品二选一,白银五十两,积分翻倍,开启商店,那么宿主就可以和系统进行交易活动了。交易不仅是获取新资源的方式,也是获得银钱的方式。” “银钱?是真的吗,我可以拿来用吗?” “本系统所产物品皆为真实可用的。” 吴子语两眼冒光:“这么好!那岂不是说,如果我通过自我劳作获得的作物,在商品交易区交易过后,我就能获得银子,拿出来现实中用?” “是的。而且作物也是可以用来吃的。” 听到这里,吴子语简直太高兴了,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卖小吃虽然能挣钱,但是太慢了。 “那么,小宝。”吴子语迫不及待地问道,“一级能获取白银,升至其他级,是不是也可以获得银子呢?” “是的,每升一级,银钱都是翻倍的。” 吴子语一听,简直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了。他仿佛看见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闪得眼睛都疼了。 “除了银钱,其他相应奖励又是什么呢?” “除了随机物品二选一,积分翻倍,其他奖励分别是:二级奖励菜种供应,食谱一本。三级奖励树苗供应,动物少许,灵泉一口。四级奖励动物供应,机器人一个,五级奖励开通积分换银,机器人五个,空间完整。” “机器人?机器人用来干什么?” “因为到后期劳作强度很高,只宿主一个人的话,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奖励机器人帮助宿主劳作。” “你们不是劳动致富嘛,还能用帮手啊!” “是的,但是劳动致富也要防止过度劳作。” “你们系统还很挺人性化的啊!”吴子语打趣道。 “多谢宿主夸奖。” “那空间满级过后用来做什么?” “空间满级过后,只要集齐一万两银子,系统可以满足宿主任意一个愿望,包括时光穿梭。” 吴子语心头一动,随后又嘲讽的笑笑,自己这状态,回去也不会有亲人朋友了,而且这个体质,怕是要被人关进实验室里当做小白鼠吧! “那愿望实现过后,空间是不是就消失了?” “是的。” “那如果我一直不许愿,空间是不是就一直存在?” “不会。空间满级后只有一年时间留给宿主,时间一到,空间就会自动消失。” “这样啊。”吴子语有些意外,不过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这个系统有些逆天,一直存在才是不科学的。 “可是”,吴子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是我不会种田啊!” “这个不要紧的,空间里作物的生长,没有现实世界那么严格,需要按时播种,经常翻土施肥除虫拔草什么的,在空间里,你只需要种的时候翻一次地,每两天浇一次水,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是的。” “那我现在可以做吗?” “请稍等。” “滴,系统任务之一,种植100棵白菜,奖励积分1000,距离升级还剩9000个积分,是否领取?” “是。”吴子语答道。 “任务启动,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时间限制为两个月。” “这就可以了?”吴子语疑惑。 “是的。” “那锄头呢?种子呢?” “我说过了啊,零级空间只有基础资源,其他都要自己寻找制作啊!”此时系统毫无起伏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无辜的感觉。 吴子语在风中凌乱了三秒,然后…… “坑爹啊!” 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空间里出来,吴子语已经丝毫不想动弹了。他躺在床上后,就盖着被子开始呼呼大睡,甚至没有心情去回顾一下在空间的经历,就这样一直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 感觉到有光照着眼睛,还在梦中的吴子语不适的动动眼珠,睁开双眼,就看见怀里的吴楠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阿母,饿!”吴楠委屈地扁扁嘴。 这时吴子语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啊,对不起啊,小楠,阿母睡过头了。”吴子语很抱歉。 “阿母,要吃粥粥。” “好!”吴子语揉了揉吴楠的头发,然后起身穿衣服,又帮吴楠穿,然后领着他去厨房洗漱,就打发他自己去玩了。 今天早上吴子语打算弄瘦肉粥和鸡蛋羹,给小楠和自己都好好补补。小楠实在是太瘦了,三岁的孩子就要肉嘟嘟的,才可爱。而且,通过昨晚的劳作,吴子语才意识到这个身体到底是有多差。 想起昨晚在空间里的经历,吴子语又是一阵蛋疼。天晓得这个高科技系统为什么会有如此蛋疼的设定。发任务让种白菜,可是没有锄头是准备让人用手挖地吗?没有桶是准备让人用手捧水吗?最无语的莫过于没有菜种了!系统啊,你告诉大家没有种子的话,到底要怎么种,才能长出白菜啊摔!你以为那地是藏宝地,只要像叫“芝麻开门”一样,叫着“白菜开门”,就可以获得白菜了吗?那我们还写什么种田文啊,去写童话故事算了! 所幸,这真的是篇种田文,所以我们的主角吴子语吴同学,不得不在凌乱了几秒之后,按照系统的指示,在相隔甚远的三个地方,找到一把没有锄柄的锄头,一只断了提手的木桶,和撒落一地的菜种。 等他好不容易修好锄头,拾好种子,大半天已经过去了。可是此时的吴子语,经过长途跋涉,已经累瘫,没有精力再挖地种菜了,只好退出空间。 做好早餐,把吴楠喊回来吃饭,吃完后收拾好碗筷,又喂了小鸡,吴子语才抱着昨天扯的布带着吴楠去了村里的一户裁缝家。布是在农村最常见的麻布,一共两匹,一匹绿色的,显生气,给吴楠做,一匹的藏青的,耐脏,给自己做。 那裁缝是个年满四十的哥儿,也是林家人,叫林秀,村里的小辈都称他为秀阿么,原本是外嫁哥儿,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死了伴守了寡,等夫家唯一的阿母一病死,带着孩子就回了娘家。还好这哥儿是个能干的,又学得一手好针线,于是在家里开了个裁缝店,平时就绣点荷包手帕拿去卖,维持生计,有人让帮忙做衣服棉被什么的,也会帮忙做,当然是要收费的,但要价比县里便宜多了。而他的儿子,却是村里第一个考上秀才的人,如今在县里教学,深得先生的赏识,还有意把自家哥儿许给他。 “秀阿么,在吗?”吴子语在门口喊到。 “谁呀?”走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哥儿,穿着月白色长袍,头发用一根翠绿的玉簪挽起,五官清秀耐看。看见吴子语,先是一震,随后微笑着问道:“你找许么么有事吗?” 许是林秀夫家的姓。 “你是?”吴子语虽然没见过他,但心中已有三分猜测。 “我阿爹是许大哥的先生,来找许么么议亲的。”那哥儿说完这话,自己先红了脸。 果然如此。 “哦,原来你就是许大哥的心上人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恭喜!”吴子语其实与许文启都没见过几面,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他这样说,不过是顺口而已。 “谢谢。”果然,那哥儿脸更红了。 “阿汐,你同谁说话呢?”许文启见程汐久久不回来,赶紧出门来看。 吴子语看见许文启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愧是这林家村的第一个秀才,通身气度非凡,绝非池中之物,难怪先生看重,还把小哥儿许给他。 “你是吴哥儿?”许文启有些诧异。 “是。”吴子语笑着回答。 “哦。”许文启看了看吴子语手里抱着的两匹布,“你是来找我阿母裁衣的吧!” “嗯,只是没想到那么凑巧,赶上你们议亲,恭喜啊!” 许文启也有些不好意思:“能娶到阿汐是我的福分。吴哥儿,你先进来坐吧。” “算了,你们要成亲,秀阿么一定很忙,我也不是很急,改日再来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那你们先忙。大家可等着喝秀才老爷的喜酒呢!” 吴子语说完就带着吴楠走了,留下两个面红耳赤的有情人尴尬对视。 新衣服没做成,吴子语也没什么太大想法,他是真不急。只是回家时发现自家旁边,有许多人在挖地,看样子是在挖地基。 “咦?难道又有外人搬进村子里吗?”吴子语嘀咕到。 “村长,吴哥儿回来了!”吴子语正蒙头走着,突然被人叫了名字。 “吴哥儿。”村长快步朝吴子语走来。 “村长,您有事?”吴子语停步。 “是这样的,瑞子他要在这盖座房子,但你也知道,这里离河水着实远了点,你家不是有口井吗,所以大家就想从你家取水,望你行个方便。按理说这个要求挺不合理的,你一个哥儿,这里都是汉子,于你的名声有碍。要不这样吧,你要信得过我,这几天就让我在你这住,你带着小楠去和你王么么搭个伴。你看行不行” “不是,村长你说谁在这里盖房?”吴子语不敢置信。 “咦?你们不是见过吗?就是我那刚回来没几天的侄子林瑞啊!” 吴子语仿佛又遭了雷击一般,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里。 麻麻,男神要和我做邻居,肿么办? 麻麻说,冲上去,扑倒他! 11.第十一章 示爱 事件的结果,最终以吴子语带着吴楠打包入住村长家结束。 本来,吴子语当时是拒绝的。他对村长说,他可以让他们用他家的水,但是没有必要搬到村长家去,一来是嫌麻烦,二来是觉得没有必要。 其实,吴子语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将心态转变过来,虽然他接受了死亡,接受了穿越,接受了单亲爸爸的身份,接受了没有女人的设定,接受了男人能生孩子事实,接受了完全陌生的一切,但是,接受,不代表臣服!所以,什么哥儿汉子,于他来说,都是有着相同生理特征的男人,既然同为男人,又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可是,他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当钱宁过来时,恰好听见了这件事,便狠狠地训了吴子语一顿,还亲自帮他打包,送他和吴楠入住村长家。吴子语哭笑不得,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点头答应。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吴子语与村长非亲非故,突然入住村长家,又是在林瑞建房时,而且这房子不偏不倚,恰好就在吴子语家隔壁,再联系平日里村长一家对吴子语的照顾,人民群众都是善于联想的,于是,一则流言以飞一般都速度传遍全村。 “哎,你们听说了吗?吴家哥儿入住村长家了!” “什么,林瑞和吴家哥儿好上了!” “什么,吴家哥儿和林瑞都定亲了!” “难怪村长那么照顾吴哥儿,原来是为了瑞子啊!” “吴楠是瑞子和吴哥儿生的啊。” “……” 众人聊得很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听到他们说话时阴沉的目光。 林园沉着一张脸,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又是这个贱人!”林园咬紧牙根,下定主意要给吴子语一点好看!可是该怎样才能让吴子语身败名裂,在村子里再也待不下去呢?林园边走边边想。突然,他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东张西望的走在路上,咧嘴一笑,一个恶毒的计划就此产生了。 林瑞骑着马回来时,就有人有意无意地打探他和吴子语的关系的人。他感到异常烦躁,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敏锐的一群人立马作鸟兽分散。他在村长家门前下了马,推门进去,就看见正在院子里自娱自乐的吴楠,他有些意外。吴楠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林瑞,大大的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儿,甜甜地叫道:“瑞叔叔!” 林瑞神情柔和了许多,他破例“嗯”了一声,然后把吴楠抱起来,问道:“你阿母呢?” “在做好吃的!”吴楠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林瑞闻言,快步走向厨房,刚到门口,就看见吴子语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夕阳柔和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剪出一个清晰美丽的剪影,剪影勾起的嘴角泛着淡淡的暖意。 看见这么一个场景,林瑞心中一动,似乎被猫挠了一下,柔柔的,痒痒的,虽细微却不容忽视。 “咦?瑞子,你回来了?站在这干什么?”王夫郎拿着一把葱从门外进来,就看见林瑞抱着吴楠,静静地看着吴子语的场景。 “王嬷嬷。”吴楠乖乖叫人。 “小楠真乖!”王夫郎笑着夸到。 吴子语听见动静,才停下手里的功夫回头,看见林瑞的瞬间,有些许尴尬,又有些许愉悦。他走过来接过王夫郎手里的葱,顺便向某人问好:“呃,你好。” “林瑞。” “什么?”吴子语有些诧异。 “我的名字。”林瑞依然淡淡地说。 “我知道啊。”吴子语依然没搞清楚状况。 林瑞也不在乎,抱着吴楠就准备出门,吴子语叫住了他。 “那个,上次的事,谢谢你!嗯,瑞、瑞子哥。” “嗯。”林瑞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幅度,抱着吴楠大步出了门。 王夫郎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奇妙的气氛,忽然想起这几天在外听见的那些流言,想着想着就明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对正在忙碌中的吴子语是越看越满意。他似是无意地叹了一句:“唉,瑞子也是一个可怜人。” 吴子语手里的动作一顿:“嗯?” 王夫郎心中一喜,这事有戏,于是继续开口说道:“瑞子他阿爹是我家老头的堂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瑞子三岁那一年,他们阿爹和他阿母做完生意回来,半道遇上了劫匪,财没了,人也没了。可怜瑞子天天在家里盼他们回来,没想到等来了两具冰凉的尸体。从那以后,原本活泼的瑞子一天天沉默下去。瑞子十岁那年,村里征兵,我家阿辉恰好达到年龄,阿辉从小身体就弱,我们不忍心送他上战场,但是又拿不出银子代役,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瑞子一声不吭就顶了阿辉的名额当兵去了,这一去,就是十年,让我们担心得要死,就怕一个万一,百年之后,无脸再见堂弟和堂夫郎。”王夫郎说到后面,已经带上了哽咽。 吴子语赶紧安慰:“大伯么,没事了,吉人自有天相,瑞子哥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没错,在王夫郎的一再要求下,吴子语已经开始管王夫郎叫大伯么,管村长叫大伯。 “是啊,菩萨保佑!” 安慰好王夫郎,吴子语自己心里却是感慨万千。同样是幼失怙恃,同样是寄人篱下,这极其相似的遭遇,让吴子语感同身受,原本就是一颗爱慕的心,更加心疼他、明白他,更加想接近他,待在他身边照顾他、爱他。 有些念头,就像一片荒芜,一旦给予阳光,就会疯长成灾。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半个月之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林瑞的新居落成,宴请全村。吴子语在后面帮忙,偶尔也会叫林瑞拿点东西,因为流言的关系,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有人把吴子语当成了这间新房的半个主人,更有甚者,已经明里暗里打探他和林瑞的婚期了。 对于这一切,吴子语唯有苦笑。天知道他也想有资格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唯一一人!然而,这半个月里,不管吴子语如何示好,就差没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了,但人家愣是当没看见似的,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没有尴尬,没有躲避,不曾点头,也不曾默认。这就让吴子语十分苦恼,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啊摔! 等忙完林瑞新居的事后,已经是晚上了。吴楠今天跟着小栓玩疯了,早就累得在林瑞的新床上睡着了。 吴子语抱起吴楠,跟村长王夫郎还有林瑞告别,林瑞忽然开口:“就让小楠留在这睡吧!” “不用了,也不远,就几步路。”吴子语笑着回答。 林瑞点点头,从吴子语手里接过吴楠:“走吧,我送你们。” 吴子语本想说不用了,但又舍不得,于是不再拒绝,默默走出去了。 他们走后,王夫郎满脸笑意的对村长说:“老头子,我看咱家,又要办喜事了。” “呵呵,吴哥儿是个好哥儿。”村长也很高兴。 “那还用你说?不过咱家瑞子也不差,难得有个能让他开窍的人。” 一轮弯月高悬空中,柔和的光辉使万物都变得朦胧起来,极具神秘的美感,诱人至极。 吴家门前,吴子语接过吴楠,对林瑞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林瑞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说出来六个字:“照顾好你自己。”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瑞!”破天荒的,吴子语第一次叫了林瑞的名字,心头不由得颤了两颤。 林瑞停步回头看着他。 “我,我喜欢你。”吴子语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出来藏在心头很久的话。 林瑞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然而什么话也没有说。 吴子语恍惚被泼了一盆凉水,冷得透彻心扉。虽然早有预感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正来临那一刻,原来比预想中的更难过。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吴子语故作轻松地说道:“被、被吓到了吧!我就开个玩笑,我其实……” “别笑,难看!”林瑞猛的打断了他。 吴子语顿住,嘴角僵硬的咧着,半晌,终是换上了悲伤的神情,用发颤的声音认真地对林瑞说道:“如果不喜欢我,请别对我那么好,我会,误会的。” “不是。” “不是什么?”吴子语眼带期冀。 “有人,托我照顾你。”林瑞眉头越皱越紧。 话音刚落,时间恍若凝结了一般。半晌,吴子语才开口,只不过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谁稀罕你的照顾!本以为你这么对我好,是因为有一星半点的感觉,呵,原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林瑞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今生今世陪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说完就快速进屋关上了房门。 12.第十二章 遇险 吴子语迅速关上门,倚在门上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全身失了力气,险些把怀里抱着的吴楠给摔在地上了。 不可否认,刚刚他的豪言壮语,还是气话居多。 可能是察觉到吴子语的异样,吴楠从梦中醒来,用手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开口:“阿母~” 听见吴楠叫他,吴子语方从失神状态回来,他用手拍拍吴楠的背,温柔地说道:“小楠乖,继续睡吧!” “哦。”于是吴楠又睡了过去。 吴子语摇摇脑袋,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甩了出去。他想:“真是,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没有说不喜欢我,也没有讨厌我,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不就是被婉拒了一次嘛,轻易放弃我就不是吴子语了。退一步讲,就算最后真的不能在一起,至少我努力过,不会后悔。不过,话说回来,谁会让他照顾我啊,吴家嫡系除了我不是都死了吗?旁系的话,躲都来不及,谁还会自己找上门来?真是奇怪。” 想通过后,吴子语就又恢复了元气,抱着吴楠走向房间,连脚步都显得异常轻快! 而被关在门外的林瑞,除了眉头依然紧紧皱着,脸上依旧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但是,他的心里却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他如今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虽然一直过的都是冷心冷情的生活,但不会不明白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不会不明白吴子语对自己的态度,意味着什么。他向来是一个果断的人,不喜欢纠缠,遇见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都会快刀斩乱麻。但是这一次放任吴子语的示好,甚至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用超乎约定的方式照顾他、靠近他。自己,终究是沦陷了。 所以在吴子语说完最后那一句话时,他想拉着他告诉他,不是你自作多情,但是他又苦于吴子语“信誓旦旦”的表态,因为他还守着一份承诺。 恍惚间,他又想起等到回信那日,那人同他说的话:“子齐(林瑞的字),你也知道,这么些年,我一直记挂着他。我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只要我想要,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那些人会用各种方式找来讨好我。可是,于阿语,我却是舍不得的,他就像鱼儿,向往的永远是一方汪洋大海,如果非要用鱼缸困住他,最后的结果唯有两败俱伤。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任他去畅游,说不定某一天,他就想起你的好,心甘情愿回到鱼缸里。我会一直等着他回来!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信任你,甚至比对我的亲兄弟都要信任。所以,请你帮我照顾好他!” 想到这里,林瑞垂下了双眸,他回到家里,写下一封信,对着夜空吹了一下口哨,一只罕见的浑身都是黑色羽毛、唯有头顶一抹白的海东青划破夜空、迅速俯冲下来,站在他的肩膀上,亲昵的用头蹭了蹭他的脸。 把信牢牢绑在海东青脚下,又喂了他一些肉干后,林瑞才拍了拍海东青的头,说道:“要快!” 海东青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双翅打开,双脚有力一蹬,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林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海东青离开的方向,半晌才露出一个微笑,眼里溢满温柔,透着宠溺,透着坚定。 “呵,希望,值得一睹!” 这方吴子语自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进了屋后,先是把吴楠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默念着进入了空间。 这半个月以来,吴子语当然记得自己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种白菜!所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花半个时辰做任务,当然从空间里的时间来算,就是八个小时啦。他先是进行挖土开荒,好不容易挖好一亩田,终于可以把菜种种下去了。因为没有种地经验,虽然系统说只用浇水就可以,但是被坑过一次的吴子语,不敢完全相信系统的话。所以他最开始只种了十颗,只浇水,结果居然真的收获了,而且水灵灵的,看着都很有食欲感。他偷偷拿出一棵炒来吃了,太鲜了,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吃下来! 那一次过后,吴子语就把种子全撒下去了,一共132棵,多出来的就自己吃。如今进空间一看,种子已经发了芽儿,绿油油一片,煞是养眼。 经过一番劳累,终于给所有的菜都浇完了水,吴子语心中的郁结也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看着菜苗在微风中轻轻摇着头,全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都是希望啊!”吴子语叹了一句,“希望啊!不冲破泥土的禁锢,又怎会拥有在风中自由摇摆的权利?吴子语,加油!” 出了空间,吴子语心满意足地睡去。朦朦胧胧之间,突然感觉一个黑影偷偷摸摸地撬门进了屋。 吴子语刚想起身找个趁手的东西打他。那歹徒居然发现了吴子语的意图,拎起一根棍子就朝吴子语的头招呼过来了。吴子语只感到头部猛的一疼,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意识。 看见吴子语倒下去,那歹徒瘫倒在地上,狠狠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站起来把吴子语往肩上一抗,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吴楠,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下,想着,虽然那人只是要收拾吴子语,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这小汉子也带走得了,还能多卖两个钱。 于是歹徒先是把吴子语带出去放在门外角落里的马车上,又反回来把吴楠也抱了上去。在折腾的途中,吴楠被弄醒了,张嘴就要哭,那又狠狠给了吴楠一棍,把吴楠敲得鲜血直流,两眼一翻,直直的就倒了下去,没有动静了。 歹徒大吃一惊,赶紧往吴楠鼻子上探。这一探,不得了,居然没有了呼吸了。歹徒吓得一个趔趄,往后一坐,跌倒在地上,在月亮的光亮下,可以看见那歹徒惨白着一张脸,目瞪口呆,那贼眉鼠眼的模样,赫然就是那日林园在村子里看见的汉子林四 深夜的乡村,四周一片静谧。忽然,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这黑夜里唯一一个光源,一切都变得黑漆漆的。林四心里突突直跳,身上寒毛立起。他紧张地咽咽口水,用飞一般的速度从地上爬起,窜上马车,拿起缰绳驾马逃走了。丢下吴楠孤零零躺在地上,额头上伤口,鲜血还在缓缓溢出。 在睡梦中的林瑞突然惊醒,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在和煦的阳光下,吴子语带着吴楠微笑着冲他招手,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吴子语伸手抱住他,对他说,林瑞,我要走了。他很诧异,问他,去哪?吴子语不答,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要走了,要走了。说着说着声音慢慢弱了下来,直到完全没有声音。他感到事情不对,立即推开吴子语,就在这时,画面变了,他又回到了战场上,四周伏尸百万,血流成河。而吴楠也已安静的躺在一旁,身上全是血迹,没有了生气。而吴子语和自己面对面站着,看着自己还插着刀的腹部一脸不可置信,而刀柄那端,是林瑞自己!他慌乱地撒手,平生第一次脸上出现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吴子语则盯着他,只是重复着“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不爱我……” 林瑞起身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心里却依旧不得安宁。他茶喝到一半,就猛地起身推门而出,朝着吴子语的家而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穿。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刚到门口,就看见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吴楠,平日里白嫩的小脸上,全是鲜血,和刚刚的梦境不谋而合。 “小楠!”林瑞赶紧跑过去,抱起吴楠,只感觉一片冰凉,心里就是一沉。他也顾不得什么,就闯进已经打开大门的屋里,并着急的叫道:“阿语!” 空空的屋子里没人应答,显然吴子语已经不见了。 情况紧急,林瑞立马抱着吴楠直奔胡百川家而去。惊起一片鸡飞狗跳! 村里的人家都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一些人出门看情况,恰好看见林瑞抱着孩子奔向胡百川家,就跟在后面查看情况。离吴子语家进的,听见刚刚林瑞的叫声,就直接进了吴子语家看情况。 “怎么回事?”村长和王夫郎急急忙忙地赶到胡百川家,胡百川正在给吴楠包扎伤口。而据说抱着吴楠过来的他的侄子,却不见了人影。 “村长你们先坐。”胡百川的阿母招呼村长和王夫郎坐下。 “村长!吴哥儿不见了!”钱宁急匆匆地从外面从进来说到,后面还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岚。 “怎么回事?宁哥儿你们快说!” “我、我听见瑞子哥在、在叫吴哥儿,就、就起来看情况,刚好看见瑞子哥抱着小楠过来,但是,但是不见吴哥儿,我就自己去吴哥儿家里找,发现吴哥儿根本就不在家里,床前却有一摊、有一摊血迹!”林岚断断续续地说着情况,说到后面都哭出来了! 13.第十三章 混乱 林岚一说完情况,大家都感觉不太妙。村长更是急得不行,立即吩咐人赶紧去找。 “老天,你可一定要保佑吴哥儿平安无事啊!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恩公的救命之恩啊!”村长默默祈祷。 就在大家匆匆忙忙打着火把找人的时候,林海跑了进来。 “村长村长!”林海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村长眼睛一亮:“怎么,有吴哥儿消息啦?” “不是。是林四的阿母说林四不见了,正在家里寻死觅活呢!非要我们出去找林四,找不到就要吊死在村口的大树上!”林海一脸厌恶地说道。 “哎呦,我的祖宗唉,这都人命关天了,他又闹什么!林四就是个不学好的,三天两头不在家不是很正常的吗?谁有这闲工夫帮他天天找人啊!”村长气愤地嚷道,“让他上吊去,吊不死我亲自帮他!” “唉!”林海一听,就笑了,赶紧跑出去回话了。 “死老头子,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小心那些个族老又找你麻烦!”王夫郎在一旁说道,话虽然是责怪的话,语气可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随他们去吧!”村长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道。 “哎,胡大夫出来啦!”钱宁眼尖,胡百川才刚刚走出门就被他看见了。 村长他们赶紧迎上去。 “胡大夫,怎么样啦!”看着胡百川紧皱着眉头,黑着一张脸,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怕事情不妙,赶紧问道。 胡百川失了他往日的温和,第一次用无比厌恶、无比气愤的语气说道:“胡某行医时日不长,但也足有五年之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丧心病狂之人,面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能下这么重的手!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致人于死命不可!这要是晚来一步,怕是小楠的命都不保了!” 听了这话,大家都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他们不过都是平平凡凡的农民,哪怕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但本性还是朴实的。像这种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辈,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 “胡大夫,那,现在小楠怎么样了?”钱宁很喜欢吴楠,所以很关心他的情况。 “命是保住了,现在还昏迷着,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失血过多,怕是以后会留下不足之症。”胡百川怜惜地摇着头说道。 “命保住了就好。要是小楠有什么三长两短,吴哥儿怕是要疯掉。”钱宁万幸。 “是啊!其他的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林岚附和。 “吴哥儿是得罪了什么人吗?这件事不像是临时起意啊?”许久不曾说话的胡家阿母怀疑。 大家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想了一会儿,钱宁又补充道:“要我说啊,这事也不一定是吴哥儿的错,这村子里眼红吴哥儿的又不是没有?不仅有,而且还不少呢!” “你是说这件事是咱村子里的人干的?”林岚问道,有点不敢相信。 “宁哥儿、岚哥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夫郎责备道,“这还是没影的事儿呢,小心别人拿你们这话做文章!” “唉!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两人认错。 几人正说着呢,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就闯进了胡百川的家。 “哎呦,村长唉,你可是我们林家村的村长,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我不过是让大家帮帮忙,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要让我去死啊!族老们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一个身穿亚麻色衣服、浑身打着补丁的四十岁的哥儿,进门一见到村长,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 村长牙根咬紧,额头青筋暴起,拿起茶杯就往那哥儿面前一摔,“啪”的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那个哥儿,吓得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碎片,连哭诉都忘记了。 “林发家的,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这紧要关头,谁有空管你家的破事儿!你要是自己识趣儿,麻溜的给我滚回去!”村长震怒。 林发家的听见这话,总算回过神来,直接开始在地上打滚撒泼。 “哎呦,当家的,你怎么死得那么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平白受人家欺负啊!你的死鬼,你怎么就去得那么早啊!村长他为了一个外人,让我去死啊!我不活了!不活了!” “天强,你这可过了啊!那吴家哥儿终归还是姓吴不姓林,一个村子住着,人出事了,你都可以帮着,这林四再混蛋那也是我们林家人,你怎么可以不管不顾呢?”一个已经七十岁任然硬朗的汉子对着村长不赞成地说道。 “四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当村长十几年了,自认为对得起这林家村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不是我看不起林四,他是个什么人,大家都一清二楚,在村子里整天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弄得大家怨声载道的。今年就愈加变本加厉了,居然敢出去赌博了!族规可明明白白写着呢,林家子孙谁要是敢进赌场就切掉三根指头。可是到林四这,我已经很仁慈了,仅仅只罚了他在祠堂里跪了三天,让他反省反省,可是他都反省了些什么?从年初到现在,来要债的前前后后都已有七八次。自己不学好还连累大家为他擦屁股,哼,对他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村长满脸怒容。 “哎呦喂,村长,我家阿四明明是被他们陷害的。他们合起伙来欺骗我家阿四,这事儿能怪阿四啦!”林发家的提高声音,逼得一脸通红地辩解。 “哟,这恐怕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家林四要不是自己管不住自己,进了赌博房,别人能逼着他进去不成?狗总改不了□□,被坑也是活该!”钱宁忍不住酸道。 “钱宁,我看园哥儿说得没错,你就是那整天搬弄是非的小人一个。果然外人都是心黑的,没一个是好人。”林发家的怒目圆瞪,口不择言。 “哈!四叔公,你们也听见了,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和着像我一样嫁进来的哥儿,都不算是林家人了吗?那我回家马上让虎子和我和离,我回我的钱家,反正你们林家不待见,有的是人待见!”钱宁也怒了。 “宁哥儿,说什么气话!这话不要再说了,虎子该伤心了。要说不姓林就不是林家人的话,我怎么记得某人姓黄也不姓林呢?”王夫郎训斥了钱宁一顿,又讽刺了林发家的。 “如果不姓林就不算是林家村的人的话,以后也请诸位林家人不要来我家看病了。胡某才疏学浅,又是个心黑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大家医死了,也请大家谅解。”胡百川淡淡的补刀,“当然,如今是胡某一家寄人篱下,诸位要是觉得我们碍眼了,胡某也可以立即搬出去,不再打扰大家。” “胡大夫,这林发家的也是急糊涂了,你谅解。”四叔公赶紧补救,村子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好医生,可不能让那个蠢货给弄走了。所以死叔公狠狠地白了林发家的一眼,“还不向胡大夫道歉?” 林发家的也知道胡百川在村子里有多大的影响,刚想道歉,就被截断了话语。 “不必了,胡某受不起。”胡百川依旧神色淡定,慢慢喝了一口茶。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一会儿,死叔公打破了沉默:“胡大夫,你要怎样才可以消气?” “不敢!胡某只是就事论事。” 四叔公一咬牙,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林发家的一巴掌。 “啊!”林发家的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叔公。当看见四叔公恶狠狠瞪着他的样子,好像地狱恶鬼一样,吓得把所有的异议都噎回了肚子里。 “蠢货!看你办的什么事!”四叔公训斥道,又转向胡百川:“胡大夫可满意?” “四叔公言重了,百川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村长“及时”出面止住了话题,大家也都识趣的不再开口。 村长又道:“林发家的,你先回去,我会让人去帮你把林四找回来的,但是,只此一次,以后要是林四再出什么事,你自己想办法去,不要再来麻烦大家了。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让他在外面不要说是我林家村的人,我们还丢不起这个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连四叔公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再一次狠狠地瞪了林发家的一眼,带领众位族老就走了。林发家的一看情况不对,也夹着尾巴溜掉了。 因为要照顾吴楠,钱宁和林岚决定留下来,而村长和王夫郎一想,吴哥儿也应该受了伤,找到了一定会先送到这里来的,于是也一起留下来。 经过好一番折腾,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期间吴楠醒过来一次,找不到吴子语,头又疼得不得了,好一顿大哭,任众人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到后面嗓子哭哑了,哭累了,才又沉沉睡去。众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是没一会儿,又都提心吊胆起来,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吴子语的任何消息。 就在众人准备各回各家时,奔波了一夜的林海又跑到了胡百川的家。 “村长村长!瑞子哥回来了!还带着吴哥儿和林四。那林四的阿母正在村口撒泼呢,你赶紧去看看吧!” 村长捏了捏鼻梁,起身站起来招呼众人。 “走!” 14.第十四章 暴走 林家村村口有一棵很高大的榆树,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从远处看,就像一把青翠欲滴的巨伞,又像一个挺拔坚毅的战士,守卫着林家村。据说这是带领林家众人在这里扎根时的第一任村长所手植。 榆树榆树,富贵有余,这不仅是第一任村长对林家村的美好祝愿,也是三百多年来林家村众人的精神寄托。 可是,如今这有着美好祝愿与期待的榆树下面,却并不那么美好: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汉子被栓住双手,吊在高高的树枝上,嘴里被布条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哥儿披头散发,在树下坐着哭爹骂娘;一个虽面无表情,但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英俊汉子,一只手牵着一匹高大的黑马,一只手揽着一个长相漂亮但是脸色苍白、身体虚弱,额头上还缠着白布,一看就是受了伤的哥儿;一群围观的人在小声议论着…… 村长他们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诡异的画面。 吴子语虚弱的靠在林瑞的怀里,并非他想这样,而是昨夜那些人给他下了药,到现在药效都还没过去,导致他四肢发软,不得不靠着林瑞勉强站立。额头上的在伤隐隐作痛,可是现在他却无暇顾及,因为眼前的场景,比他头上的伤,还要让他头疼。 “你个杀千刀的林瑞!你快把我家阿四放下来!哎呦,大家快来看看啊!村长昨晚让我去死,今天他侄子又把我家儿子挂在树上,还打成那个样子!村长了不起啊,村长就可以帮着外人欺负我孤儿寡母了?哎呦,大家都来看看,村长一家欺负人啊!当家的你怎么死得那么早?我不活了,不活了呀!”林发家的坐在地上嚎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村长以及林瑞的“暴行”。那模样,真是要多惨有多惨,要多可怜又多可怜。不知情的外人,还真以为别人怎么欺负他们了呢! 林瑞不善言辞,吴子语是气得不想说话。明明是他儿子深夜潜入自己家打伤绑走自己,还把自己卖入小倌馆里,林瑞为了救自己,帮自己出气,才打了林四一顿,又把他挂在树上以示惩戒,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变成他们欺负人啦?一张嘴就把白的变黑的,黑的变白的,简直不可理喻! 此时的吴子语还不知道吴楠的遭遇,要是知道了,怕是直接拎着棒子就要跟他们干架了! 吴子语和林瑞都没有说话,但不代表别人就没有看法。他们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不妨碍自己发挥强大的脑补能力。把昨晚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一串,又对比了一下吴子语和林四里平日的所作所为,也差不多猜得个七七八八了。 他们想,一定是这林四又欠了赌债,没钱还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吴哥儿的头上。这吴哥儿长得十分漂亮,家里又没有得力的汉子,要制服他十分容易。把他卖人做小或是卖入勾栏院,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一旦联系到这里,人们就林四异常愤怒,对吴子语非常同情。所以,尽管吴子语和林瑞都没有说话,总有看不过去的替他们执言。 “林发家的,你也别欺人太甚!昨晚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需要你在这颠倒是非!你家林四是个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赌博就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了,如今还敢拐卖人口行凶伤人了,若是告到县里,县官老爷准会判他个凌迟处死的!”说话的人在镇上一家书香门第里当差,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咬文嚼字,春耕请了假回家,碰见这种事,实在是气不过才出声。 平日里大家也都及尊重这种“读书人”,所以他一说话,大家都随声附和着。 “明明是这死不要脸的贱人勾引我家阿四同他私奔!”林发家的指着吴子语厌恶的说,“呸!勾三搭四的贱人。” 林瑞眸光一闪,放开拿着缰绳的那只手,就要替吴子语教训他。吴子语发现他的意图,立即按住他,冲他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示意他自己搞定。然后又转向林发家的,问他:“呵!黄么么倒是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勾三搭四了?你说来听听。” 林发家的一听他这么说,立即就来劲了。 “哼,不知羞耻!有人敢做我我还怕不敢说吗?今儿个我就像大家好好揭露一下你这狐狸精的真面目!” 吴子语挑眉:“继续。” 林发家的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刚入村时,就是不清不白的,大家都怕你坏了林家村的名声,反对你住进来。要不是你勾引村长,让村长帮你说话,你怎么可能住进来,村长还那么照顾你?” “那是因为吴哥儿的父亲救了我们一家的性命,还对阿辉有知遇之恩。如今恩人不在了,我照顾照顾他的儿子,怎么,你有意见?”村长阴沉着从人群后走进来,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 此话一出,引起大家一片唏嘘。毕竟当初村长力排众议,非要让吴子语住进来,只保证他是好人家的哥儿,不会乱来,并没有解释具体原因。大家也不是没有意见,甚至有的人看见吴子语带了一个不知生父的孩子,也有过林发家的怀疑。如今大家才算对村长当初的反常有了一个了解,并释怀。 的确,他们是农村人,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情怀,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所以村长的做法本就无可厚非。 林发家的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其他话。 “林发家的,村长已经解释了原因,我看你还有什么原因污蔑吴哥儿和村长!”钱宁气冲冲地说。 “那、那他和林瑞勾勾搭搭这总没法推脱是报恩了吧,林瑞可不欠他什么!”林发家的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辩解的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哈?汉未婚哥未嫁的,要说也是两情相悦,怎么就成勾三搭四的了?”钱宁对这样的说法最无语了,明明别人什么都还没有做呢,怎么就成勾搭成奸了? “无媒而苟合,则视为不贞不洁!是要浸猪笼的!” “哟,难为你大字不识一个,还知道这句话。也不知道谁当年挺着大肚子就进了我林家村!”王夫郎见他这么说林瑞和吴子语,也气得不行,忍不住当众就揭了他的短。 “王青!你别乱说!当初发哥是因为没钱才延迟婚礼的,我们已经定亲了的!” “定亲了又怎么样,又没成亲!还不是一样的无媒苟合!” “我、我……” 林发家的一连说了几个“我”,找不出其他话连反驳,干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无理取闹。 “哎哟喂,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看看我们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啊!” “行了行了,这都是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现在要解决的是眼下这件事。瑞子,把林四先放下来问问清楚。”村长捏捏鼻梁,被他们吵得头疼不已。 林瑞听了话,转头看看吴子语,见他点头,才把林四放下来。 林四刚被解了身上的绳子,抽掉嘴里的布团,就立即跪着走到林瑞跟前嚎叫道:“爷,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林瑞一抬脚就把他踢出去老远。 “啊!”林四和他阿母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脚,太狠了!”这是大家心里的想法。 林发家的跑过去扶起自家儿子,刚想哭诉,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啼哭。 “呜呜呜,阿母,阿母!” 众人回头,只见胡百川抱着吴楠款款走来。吴楠哭得眼睛跟俩灯笼一样,又红又肿,小小的身子窝在胡百川怀里,随着抽泣声抖动着,双手却朝吴子语的方向伸着。 听见吴楠的哭泣的声音,吴子语一阵心疼,他刚想走过去伸手抱过吴楠安慰,就被吴楠头上异常显眼的白布吸引住了目光。他先是一顿诧异,转而立即明白出了什么事。只见他面色一沉,四处一扫,彷佛吃了灵丹妙药一样,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截断木,朝着林四冲过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林四害怕得都结巴了。 “老子揍死你丫的!”吴子语使劲全身力气对着林四抽打。 “啊!”林四发出一声惨叫。 林发家的见事不妙,赶紧上来拦。可是气昏头的吴子语哪管什么其他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抽。棍棒又不长眼,所以林发家的也被狠狠打了一顿。 榆树底下充斥着两个人此起彼伏的惨叫,但是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个上去劝的。吴楠差点没了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都对林四厌恶不已。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 林瑞也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一切,只是跟着吴子语转动的目光,泄露了他心底的担心。他知道吴子语身上的药劲没过,还很勉强,他要时刻注意着吴子语的情况。 果然,没一会儿,吴子语就身子一软,要不是林瑞眼尖手快,就要倒在地上了。 15.第十五章 解决 “小心!”林瑞将人揽进怀里。 吴子语靠在林瑞坚实温暖的怀里定了定心神,待眼前不再天旋地转,才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冷眼看着还在地上打滚嚎叫的两人,那淡定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刚刚还再暴走“行凶”的人。 “呜呜,阿母,小楠疼,抱抱!” 胡百川终于抱着哭成泪人吴楠过来了。 吴子语刚想把吴楠抱过来,后面就有人按下他伸出去的手。 “我来。”林瑞轻声说,从胡百川怀里接过吴楠。吴楠居然也伸手紧紧抓住林瑞,哭声渐小,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吴子语,小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生怕一个眨眼,吴子语就又不见了。 吴子语知道自己力气还没有恢复,断是抱不动吴楠的,也不和林瑞争,又见吴楠在他怀里渐渐停止哭泣,更是心安理得的任由他抱着。吴子语攥着衣袖给吴楠擦眼泪,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在额头的纱布上落下轻轻一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宝贝不哭,阿母亲亲就不疼了啊!” 这边是如此温情的场景,那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惨状。 虽然吴子语被下了药,导致手脚发软,力道不足,但是刚刚那一会儿他的确是怀了杀心的,所以下手也是格外的狠,每一棒都用了尽全身力气,尽管不致命,也够让林四和他阿母在床上躺足十天半个月了。 林四是雪上加霜,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只手以奇怪的姿势弯曲着,大概是脱臼了,而他的阿母则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着,一边破口大骂,显然还没有吃够苦头。 “林发家的,你又乱叫唤啥?”四阿公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四阿公。”围观众人叫道。 “嗯。”四阿公板着脸敷衍应答,直直的朝村长走过来。 “四叔。”村长叫道。 “天强,这又是怎么啦?昨晚折腾了一夜还不够吗?一大早又咋呼啥?”四阿公很生气,他年龄大了,本就睡眠少,凌晨才入睡,没睡一会儿,又被人叫醒了,一听,又是昨晚的事,简直气得脸都青了。 “四叔,林四输了赌债,半夜溜进吴家绑走吴哥儿,想卖人换钱,还险些打死了小楠。瑞子救回了吴哥儿,顺手教训了他一顿,林发家的就在这撒泼打滚,血口喷人!”村长解释,尽管没人告诉他真实情况,然而眼前的情形告诉他只有这种可能,因为林瑞是不会乱来的人,吴子语也不会一反常态的暴走。 “胡说!我家阿四才不是那样的人!”林发家的爬到四阿公面前,抱着他的腿开始嚎叫,“四叔,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吴子语那狐狸精勾引我家阿四不成,还要杀人灭口,你看他刚刚打的,还有阿四,手都被打断了呀!”说着就把袖子拉起来让四阿公看伤口。 “呸,血口喷人,分明是……”钱宁张嘴反驳却被打断。 “都闭嘴!”四阿公怒气十足。 钱宁不爽的闭了嘴。 四阿公用眼神四处扫射,大家都把头低下,大气不敢出。唯有林瑞吴子语以及村长脸色不变,刚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林瑞,事情是你先发现的,人也是你救回来的,你来说一说情况。当然,四阿公相信你为人公正,绝不会被他人迷惑心神,胡言乱语的。”四阿公这番话说的,典型的“打一棍再给个甜枣”。 林瑞没有立即解释,他只是依旧沉默着,眼看四阿公就要发怒了,才云淡风轻地甩出一句:“就像大伯说的那样。” “你……”四阿公气得用手颤抖的指向林瑞,说不出话来。 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静谧状态。 “呵,还是我来说吧。”吴子语出言打破宁静,“昨夜林四趁大家熟睡之际,撬门进我家里,妄图绑架我。被我发现,就将我打晕带走。他害我还不够,还要害小楠,只是大概小楠被他的动作惊醒了,开始哭泣,林四怕大家被吵醒,事情败露,也给了小楠一棍。只是他没想到,小楠年纪小,根本经不起他的一击,晕死过去。林四心中有鬼,以为小楠被他打死了,就丢下小楠仓皇离开。” 说到后面,吴子语声音冷得和寒冬的坚冰一样,让大家如坠冰窖。 吴子语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他连夜架着马车带着我来到县里的醉欢楼,那时我已经醒来,只是他用绳子绑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他以一百两的价钱,把我卖给醉欢楼的老板。随后醉欢楼的老板命人将我待到后院,灌了我一大碗迷药,我就晕过去了。再后来,就是瑞子哥找到了我,救出我,又在赌场巧遇林四。瑞子哥教训了他一顿,就把我们都带回来了。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大家听完后,都陷入了沉默。任他们再孤陋寡闻,也知道“醉欢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尽管先前他们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是听当事人娓娓道来后,依然不敢相信,这撬门绑人、行凶伤人、为钱卖人的,是他们的一起长大的同根之人。 吴子语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众位乡亲,我吴子语自认为行得端,坐得正,从未干过违背道德之事,也没有做过对林家村有害之事,如今遭了这无妄之灾,我认了,是我命背!可是,只此一次,以后若是再有人敢打我吴子语主意,敢故意伤害小楠一星半点,我一定双倍奉还!” 吴子语目光锐利如鹰,盯着隐藏在人群中的林园,勾了勾唇角:“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吴哥儿,你说这话,是不想在林家村呆下去了吗?”四阿公看着吴子语,语气不善。他讨厌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何况这件事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如何让人信服?” “四阿公信不信无所谓,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够了!” “你!荒谬!” “荒谬的是你!明明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四阿公偏偏要怀疑,你不过是觉得我不是林家人而林四是,所以不管事实怎样,你都会帮林四撇清,因为你不会让林家染上这个污点的。” “反了你了!”四阿公气得用拐杖狠狠杵地,泥土地上很快出现一个小坑。 “难道不是吗?我今日妥协,不是我软弱无能,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暂时不想搬离林家村,所以四阿公你也别太过分,惹毛了我,大不了我上衙门告上一告,谁是谁非,咱们让县官老爷评判去!” “好!好!好!好一个吴子语!哼!咱们走着瞧!”四阿公在乎名声,自然不可能任由吴子语闹上衙门,本来想借此机会打压打压村长的势力,现在只好作罢! 等四阿公离开之后,众人才舒了一口气。钱宁走上来拍着吴子语的肩说道:“有你的啊!我们村还没有谁刚跟四阿公这么说话呢!看四阿公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太逗了,哈哈。” 林家村中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一辈,也跟钱宁是一样的想法。他们讨厌四阿公用辈分压人,但是又碍于族规不敢反抗,如今有人让四阿公吃瘪,那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好了,戏也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海子,你找几个人把林四和他阿母抬回家,请胡大夫替他们治一治,治好了之后,再来算账!”村长见事情明了,趁机说道。 “唉!”林海答应了,赶紧让人把躺在地上的林四和还在哀嚎的他家阿母抬回家。 “胡大夫,有劳了。”村长又对胡百川说道。 “村长客气,应该的。”胡百川说完先是瞥了林瑞和吴子语一眼,然后转身朝林四家走去。 见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村长才对吴子语说:“吴哥儿,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有劳村长。”吴子语感激地说。 “不用,这是我该做的。你身体还很虚,先去休息休息吧!” “好!” “瑞子,你好好照顾吴哥儿。”村长破天荒的居然让林瑞去照顾吴子语。 林瑞闻言,对村长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拉起吴子语的手腕,对他说:“走吧!” 吴子语也不矫情,任由他拉着,乖乖跟着他走回家。 一行三人来到吴家门口,吴子语伸手示意林瑞将吴楠交给自己,让他回去,没想到林瑞跟没看见一样,抱着吴楠直接推门进屋,将昏昏欲睡的吴楠放在床上,又回身将吴子语拉进来。 “上去睡觉。”林瑞说。 “你先走,我待会儿就睡。”吴子语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上.床。 林瑞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起,标准的公主抱,在吴子语的惊呼下,将他放在床上和吴楠挨在一起。 “这下你可以走了吧!”吴子语恼羞成怒。 林瑞挑眉:“大伯让我照顾你!” “你总是别人让你照顾我才对我好,我就这么不能让你喜欢吗?”吴子语酸溜溜地开口。 林瑞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别多想。”说完又摸摸他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我在外边,有事叫我。” 16.第十六章 小吃 日子一天天流逝着,因某人的强势“照顾”,半个月之后,吴子语才得以自主活动,不必再被人走一步跟一步了。 按理说,林瑞的关怀与照顾,对吴子语来说,应当是甜如蜂蜜的。可是,甜倒是真甜,就是那甜蜜里,总带有丝丝忧愁。只因为某人迟迟不肯表态。 以前吴子语对于林瑞的照顾,能感觉出特殊,那份特殊里,有责任,有同情,有欣赏,却唯独没有爱。可如今,明明林瑞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对自己的在乎,怎么就不肯对自己表个态呢? “他到底在等什么?”吴子语坐在屋子里,托着下巴思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不管了!山不就我,我就去找山!哼,林瑞,你就等着我挣够了钱,做八抬大轿,铺十里红妆,迎你过门吧!” 沉浸在自己脑补中的某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伫立已久的身影。 “呵。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是吗?”林瑞眼里满含笑意,看着还在发呆的吴子语,感到心里从未有过的悸动。他看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当然,对于自己的打算全被人听去了,吴子语是一点也不知道。他正在思考者谋划已久的挣钱大业! 这段时间,吴子语虽然表面上遵从林瑞的决定,没有做任何重家务,甚至连喂鸡这事,都是林瑞一手包办的。但是暗地里,他可没少折腾。他依然利用每天睡前半个时辰进入空间,进行种白菜任务。如今,他已经把一百棵水灵灵的大白菜交给系统,成功获得1000积分。随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接了第二个任务:种植3000斤红薯,奖励6000积分。这样的话,他就距离升级不远了。马上就能获得第一笔做生意的资金。 好在,这一次系统并没有坑爹,因为他按时完成任务,系统自动奖励了他红薯种,不需要再像上一次一样,还需要自己去找菜种。于是,两亩红薯得以顺利种下,如今已经全都发了芽。 吴子语想着,摆小吃摊还是有必要的,一个可以调查一下大众口味,为自家招牌在大家心中留下一个初步印象,算是打开市场的准备之战;一个就是可以为以后开店一事,做个铺垫,总不能让人觉得原本十分贫困的吴家,居然莫名其妙就一下子拿出大笔银子开了店吧! 吴子语做菜的手艺,说不上坏,但也绝谈不上好!所以,尽管下定决心要做小吃,要做的事也还有很多,比如说磨练手艺,比如说卖些什么小吃。 后来,吴子语又到镇上去考察了一番,发现由于这里是地处南方,大多数人还是习惯吃米饭的,所以面食极少,有也一般是糕点铺子里多一些,再有就只剩包子馒头和面条了。 得益于在南方长大、在北方读书的生活经历,吴子语知道就算是酷爱米饭的南方人,也会喜欢吃一些北方的特产,比如说陕西的肉夹馍,北京的杂酱面,山西的刀削面等等,都是世人皆知的美食,其他诸如炸年糕,锅贴饺,饸饹,麻花,煎包等,更是数不胜数。而因为时代不同,许多南方有名的小吃,这里也是没有的,例如炸春卷,叉烧包,云吞面等。 所以,关于卖什么的问题,其实不算个问题,它的限制条件除了材料,归根结底,还是吴子语手艺的问题。 没办法,吴子语虽然吃过,但是不代表他就会做啊!所以,他决定先拿家里人开刀试吃。这个家里人,除了吴楠,还包括林瑞。至于为什么会有林瑞,这很奇怪吗?自从那天过后,在大家的心里,吴子语和林瑞两情也相悦了,村长他们也同意了,除了还差一场婚礼,让两人名正言顺外,也和一家人没什么两样了。而某个打着“照顾”的幌子,光明正大在吴家混吃混喝半月之久,当小白鼠这种事,吴子语怎么可能忘了他呢? 经过反复认真的思考之后,吴子语决定先卖小笼包和肉夹馍,因为两样东西所需食材差不多,好做又节省时间。 下定决心的吴子语当天就去县上带回了30斤面粉和五斤五花肉。 小笼包的做法,吴子语本来就会,只是不出彩,这一次他特地在和面时加入了一些鸡蛋,使面皮儿比原来更有韧劲更好吃,事实也的确如此。然而肉夹馍的做法,倒是让他伤透了脑筋,因为白馍老是烤不好,要么半生不熟,要么就糊掉了。 经过好几次实验,浪费掉不少面粉后,吴子语终于找到了一些技巧。他在烤馍之前,先在面团两面刺上一些小洞,让它均匀受热,这样,做出来的白馍总算能吃了。 肉夹馍里面的肉需要卤得滥熟才可以,这并不难,难的只是如何放调料和调整火势大小,使肉变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令人齿颊留香。 也幸好吴子语是个聪明的人,做了几次,感觉味道不对,才恍惚记起,人家做的是腊汁肉,要用冰糖和酱油来调味。没办法,这里没有冰糖,也没有生抽老抽酱油,只得用白糖和一般的酱油来代替。也是经过好一番折腾,终于,吴记肉夹馍新鲜出炉了。 吴子语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看了看旁边的试验品,呃,怎么回那么多!不如,嘿嘿! 那天的晚饭,估计是林瑞吃过的水平最参差不齐,分量最大的一份晚餐。 不过,某人自己甘之如饴,乐在其中,也说不定哦。 又过了五天之后,一家名为“吴记”的小吃摊,出现在周县的街上。小摊十分简陋,一张黑布在头顶扯出一个不大的可以遮阳的范围,下面有一个简易炉灶,上面的锅里放着蒸笼,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放了一些白白的馍和一盆已经煮好的腊汁肉,一个切肉的岸台和一把刀,另一张桌子旁边配了四根凳子,是给客人吃饭用的。 “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皮薄馅大小笼包,刚出炉还热乎着呢!五文钱一笼了,一笼十个了唉!你确定不来一笼吗?”钱宁使劲吆喝着,他是吴子语找来地帮手,而吴楠,则被他托付给了林岚。 至于林瑞,本就是三天两头要失踪一次的,这会儿又不见了,吴子语相当淡定。 “小哥儿,给我来一笼!”一个汉子走过来对吴子语说。 “唉,好的,你稍等!”吴子语笑着对他说。 那汉子也不急,东看看西看看,就看见了肉夹馍。他是南方人,虽然有时也跟着商队跑跑生意,但是从未到过北方。所以这肉夹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哥儿,你这是卖的什么?”汉子指着肉夹馍问道。 “这位大哥,你不知道了吧!这是肉夹馍,北方的经典小吃,好吃着呢!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鲜?”钱宁抢在吴子语之前解释道。他第一吃肉夹馍,就被征服了。 “这,怎么卖啊?”那汉子有些心动。 “不贵,也才五文钱。” “五文钱还不贵!” “这位大哥,你看,这饼里面可是实实在在夹的是肉啊!现在肉也不便宜,这个价已经很低了,你就算买个肉包子,那也是五文钱吧?你说是不是?” “也是。那给我来一个尝尝。” “唉,好的,你稍等!” 市面上出现这种新鲜吃食,可不止是那汉子感兴趣。吴子语他们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周围就围了一圈,就等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所以当那汉子叫了一个肉夹馍时,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吃,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吴子语给他上了肉夹馍,那汉子立即拿起,开始吃。咬下去第一口,只觉鲜浓的肉汁溢满口腔,迫不及待咬下第二口,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再迅速咬下第三口,啊,外面平淡的白馍和里面香气四溢的腊汁肉,搭配得恰到好处,令人回味无穷。 “老板,再给我来三个肉夹馍带走,我拿回家吃!”那汉子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又马上叫了几个带走,显然是拜倒在肉夹馍的美好口感之下了。 围观众人一看那汉子的表现,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也开始争先恐后的买馍。 “老板给我也来一个!” “老板我要三个!” “……” 一传十,十传百,只是瞬间的功夫,吴记前面排起了长队。 吴子语和钱宁面带微笑,忙而有序的切肉、夹馍、收钱,不一会儿,就把肉夹馍卖完了。因为是第一天,吴子语怕大家吃不惯,所以也没有准备多少。 看着后面还很长的队伍,没有办法,吴子语只能大声地说:“感谢诸位的捧场,只是因为我准备不足,肉夹馍已经没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家的小笼包也是不错的!” “啊?这么快就没了啊?” “是的!” 一些人听见吴子语的肯定回答,失望地摇摇头走了。一些人则继续留下来打算尝尝小笼包,还有一些人则像吴子语打探起肉夹馍的情况。 “老板,你这馍真的那么好吃?” “这位么么,好不好吃,不要听我怎么说,看看大家的反应,你也该明白了吧!” “那,你们明天还来吗?我也想买一个试试。” 吴子语摇摇头。 “为什么?”那位么么很诧异。 “因为我不是这县里人,虽然不远,但是地里还有活呢!不可能天天出来摆摊。” “这样啊!”那位么么表示理解,“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下次赶集的时候。” “那好,下次你可一定要多做点!” “哎。”吴子语笑着答应。 “那老板给我来一笼小笼包!” “好的。” 17.第十七章 配方 等到最后一笼小笼包卖出去,已经是晌午了!吴子语打算再去多买点材料,顺便试试其他小吃。于是他们开始收摊。 这么多东西,靠他们两个自然是拿不来的,早上出发时,是花了十个铜板,租了村里一户人家的牛车运过来的。而牛车不能进城,所以又交了三个铜板,让城门口专门看牲口的人照看着。这会儿要先把东西存放在别处才行。好在,这附近有一家食铺提供存放东西的服务,仅花一个铜板即可。 钱宁一边收拾一边问:“吴哥儿,人家都说打铁要趁热!今天的生意这么好,你明天为什么不继续了?偏偏要等下一次赶集的时候再来呢?可不要给我说你地里忙,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你家的地,早八百年前就租给别人了。除了院子里不足一亩的菜地,也就还有十只鸡需要你喂,你有啥可忙的啊!” 吴子语“嘿嘿”一笑:“阿宁哥,我打个比方,有样东西很好吃,你可以天天吃,随便吃,有样东西也很好吃,但是每次都是限量供应的,你觉得哪个会更遭人惦记?” “自然是限量供应那个啊!”钱宁脱口而出,随后又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吴子语故作神秘的一笑:“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它告诉我,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其中之一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做肉夹馍,你们觉得很好吃,一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觉得新鲜,二是因为缺乏对比,所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个有利条件之下,再让他们觉得,此馍是不同凡响、不可多得的,就会加深他们对肉夹馍的印象与渴望,也能让‘吴记’扎根于他们心中,让他们觉得,只有我们‘吴记‘出品,才属最佳。这样,就算以后有人也开始卖肉夹馍,哪怕他的价压得再低,也不会太过分影响我们的生意的。” 钱宁听完,眼睛一亮:“厉害!果然是读过书的人,想得真多。” 钱宁刚夸完,旁边就响起一阵掌声。 “精彩!”来人是和吴子语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散财童子”李涵李大少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美人,多日不见,你似乎越发光彩夺目了呢!” 对着这个自来熟的大少爷,吴子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倒是钱宁在一旁拘谨地问候了他。 “唉,美人,别不理我嘛!”李涵继续“骚扰”着。 吴子语扶额,对“美人”这称呼实在是无语得很:“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李涵先是一愣,随即更开心了,“含情脉脉”地看着吴子语,叫了一声:“阿语!” 正在收拾案板的钱宁听后,手一抖,差点把案板砸自己脚上,吴子语也皱起了眉头,瞥了他一眼过后就接着收拾去了,不再理他。 李涵见他们如此,也不介意,在一旁自说自话。 “阿语,我来帮你们!” 吴子语赶紧拦住:“别,您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我怎敢劳烦您?” “呵呵,阿语,你别跟我见外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谁跟你这个厚脸皮是朋友啊!”吴子语心里想着,“而且谁准你叫我阿语了?一口一个,你叫得那么起劲干啥?” “行了,李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阿语,自从上次一别,我对你茶饭不思,连衣裳都大了好多,今儿个终于见着了,你却如此冷淡,我伤心了。”李涵故作委屈。 “真是够了!”吴子语快要暴走了,“你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没那闲工夫搭理你!再调戏我一次,小心我直接就这一锅水泼你身上了!” 此时吴子语正在收拾灶台上的铁锅,李涵低头一看,那锅里的水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热腾腾的气体迎面而来。 看着吴子语脸上不似作假的表情,李涵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胡说,立即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家是开酒楼的,所以对吃这块,特别敏感。你这肉夹馍十分不错,我们想收买你这配方,哦,当然价钱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哦,那你们想想就可以了。”吴子语淡淡地回答他。 “别呀,阿语,说实在的,你没有势力,真的是保不住这配方的。你不了解,这些个市场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一旦出现什么令大家感兴趣的东西,他们一定会让人来要配方的。好一些的就同你交易,有些个黑心肝的,直接就放手抢了。” “你也是吗?” “什么?”李涵有点糊涂。 “我不卖的话,你准备怎么威逼利诱我拿出配方来?” “怎么会!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怎么会那样做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呵呵,商人眼里哪有什么朋友,不过是无害自身利益,又或者臭味相投,彼此欣赏罢了!” “阿语,我真没有那意思!”李涵有些急了,“我是想要配方,但是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你若实在不想卖,就算了,大不了我们如归楼直接买你的不就行了吗?我是真的想跟你交个朋友,和利益无关。” “既然这样,李少爷你就先回去吧,等哪日我有空了,亲自登门拜访。那时我们再来谈生意一事!” “阿语,我……”李涵这下是真急了,吴子语这样说,就是还没有把他当朋友的意思,他想开口解释自己真没那意思,就发现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哪位是这吴记的老板?”来人气势汹汹,问的话很有礼,态度却是趾高气扬的,头抬得很高,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我是。”吴子语回答道,“您有何高见?” “哟,长得挺漂亮的嘛,嘿嘿!”来人一看吴子语,立即摸着下巴发出猥琐的笑声,眼光上下打量着他。 吴子语忍住想把他揍一顿的冲动,抑制住心底的反感,皱着眉头再一次问道:“有事?” “我是留仙居的管事,我们东家说了,你这肉夹馍的配方,我们买了!” “不卖!”吴子语直接一口回绝,半点希望都不给他。 那管事一听这话,就原形毕露,威胁道:“哼,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东家说了,你要是乖乖卖了,价钱好商量,你要是不卖,可不要怪我吗心狠手辣,这市场,你还是不要再来的好!” 吴子语听后,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立即讨好地说道:“这位管事,实在不是我不想卖,只是,你看,这如归楼的少东家还在这站着呢!”吴子语故意把矛头指向李涵。 那管事一转头,这才发现李涵,立即问候:“哟,李少爷见谅,我这老眼昏花的,没看见您!” “行了,你回去吧,这吴记的事儿,就是我如归楼的事儿。肉夹馍的配方,你们就不要妄想了。”李涵也不介意吴子语把事儿往他身上推。 “这……”那管事为难道,“李少爷,您也知道,我们不过就是一下人,东家这么吩咐了,我们也不敢违背不是?” 李涵拜拜手:“那就让你们东家去如归楼亲自找我谈!” 见事情已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那管事也只有灰溜溜回去复命了。 “谢啦!”吴子语开口道谢,语气里却没有感激之意。 “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李涵也不敢拿乔。 “那么作为朋友,我可以给你几个建议,让你家生意别具一格,兴许就更上一层楼了。只不过这肉夹馍嘛,你就别打主意了,你先前也听见了我的打算不是。” 李涵听他这么说,眼睛立即一亮。不是他太情意用事,而是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哥儿,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副外表而已。他有种感觉,只要相信他,自家的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 “呃,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压力好大。”吴子语被他的眼神弄得心里毛毛的。 “阿语,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那个,你别急,我先回去整理一下思路,下次来告诉你。” “好,那我就静候阿语你的佳音。” “阿语。”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吴子语扭头一看,是林瑞。 “咦?瑞子来了啊!”在旁边当了半天背景板的钱宁,看见是熟人,才找到开口的机会。 “唉,你怎么在这儿?”吴子语惊喜又诧异。 “嗯,有事。你卖完了吗?”林瑞先是对钱宁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涵,才对吴子语说。 “是的,卖得很快。”吴子语语气轻快,显然很高兴。 “嗯,收拾好了,那先把东西送过去吧。”林瑞看他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抬起最重的炉子就要往存放东西的食铺走。 18.第十八章 亲事 林瑞动作很快,没有等吴子语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把炉子搬过去放好又回来了。 “就这点东西了吗?”林瑞看着除了两张桌子和四条板凳,就只剩一个装满东西的背篓了。 “啊!是的,谢谢瑞子哥。” “不用。” 林瑞说完又把两张桌子叠起来,正准备往上面继续放凳子时,吴子语赶紧阻止道:“剩下的我来就好。” 说完立即一只手提起一根凳子,钱宁也背起背篓。 吴子语看了看,就只剩两根凳子了,再跑一趟有点麻烦。 “干脆就叠一叠吧!”吴子语一边想着,一边就准备动手叠凳子。 这时候,因为林瑞的意外到来而有些发愣的李涵终于反应过来了。 “住手!阿语,我来帮你?” 林瑞皱眉:“阿语?” 也不知怎么着,吴子语突然生出了一种因为厮混被爱人抓包的诡异感,吓得他一哆嗦,断断续续地开口:“呃,那个,他,自来熟,哈哈。” 尴尬的笑了两声后,吴子语发现在场三个人神情各异,说不出的滑稽感。钱宁捂着嘴偷笑,李涵则用幽怨的眼神地看着他,至于林瑞,则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彷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如果忽略掉眼里明显的笑意的话,会更有说服力的。 吴子语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本来没什么的,被他这么一解释,倒像是真有什么一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有木有!为什么要尴尬!为什么要不自在!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为什么! 吴子语抬头,无语问苍天。果然,先爱先输,太过小心翼翼的后果,就是草木皆兵了。 “这位兄弟,你别误会,我是阿、尊夫郎的朋友,我很欣赏他,但是对他绝无半点不轨之心。”李涵出声打破诡异气氛,不过显然误会了林瑞和吴子语的关系。 “哈哈,李少爷你放心,瑞子不会误会的。他只是不喜欢你叫吴哥儿‘阿语’而已!”钱宁打趣道。 “啊?”原谅李大少爷虽然喜欢口上花花,但是至今没有心上人,所以不明白什么专属称呼。 “……阿宁哥。”吴子语无语。 “吴哥儿瑞子,你们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啊?”钱宁笑嘻嘻地说道。 吴子语闻言紧张地看看林瑞,心情很复杂,他还是不能十分确定林瑞的心意,怕他因此疏离他,更怕,从他脸上看到冷漠反感甚至是厌恶。 所幸,林瑞只是看了他一眼,漆黑幽深的眼里,彷佛写满了无尽温情,又彷佛真的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然后就说了一句“走吧”,接着就转身带头走向存放点,走了没两步,又回头专注地看了吴子语一眼。 “别多想。” 低沉悦耳的声音里,比起平常,似乎多了几许轻柔。 再大大咧咧,钱宁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他凑到吴子语身边低声问:“你们怎么回事?瑞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吴子语摇摇头,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懂林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晕乎乎的就跟了上去。 “又是‘别多想’,林瑞你到底是想让我别多想啥?是你对我没有意思,让我不要胡思乱想,还是,你其实,没有不想同我在一起呢?”看着前面挺拔的身影,这两个想法在脑子里打架,乱成了一团。吴子语越看表情就越发咬牙切齿,“麻蛋!你妹的林瑞,你就不能一口气说清楚?一个大男人不能果断点,非得这么磨磨唧唧算什么!仗着老子喜欢你,就这么吊着我的胃口你什么恶趣味!你等着,等老子追到你,老子绝对要吊着你打,绝对的!” 正在心中幻想着花式吊打林瑞的吴子语,没有发现当事人正好笑的看着他。 林瑞摇无奈摇头,往回走几步,来到吴子语身边,仅凭借单只手,稳稳地抬着桌子,腾出来的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顶柔软的发丝,眼里溢满了温柔的笑意,彷佛换了一个人。 被头顶的大手“骚扰”了,吴子语才回过头来。 “呃……”这下子真被抓包的吴子语,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林瑞的手顺着他的头顶滑下来,牵起他的手往前走。 “别多想。” 看着牵着自己的大手,感受着属于对方掌心干燥的体温,那颗一直居无定所、在风雨中飘摇的心,彷佛终于找到了指路的明灯,一路朝着幸福的避风港湾前进着。 “呵呵。”吴子语情不自禁地轻笑着,主动张开手掌将手指嵌进对方的指缝之间,与他十只紧扣。 林瑞只是放任他的动作,待吴子语扣好手指后,更加紧的反握了回去,嘴角扬起可见的幅度。 前边两人春意盎然,后面被遗忘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不由自己的抖了抖身子。钱宁还好,他是成了亲的人,与自家夫君也很恩爱,所以他完全只是被旁若无人秀恩爱两只吓到了,同时也为他们而高兴。至于李涵,作为一只单身汪,如果他身在二十一世纪,此刻一定会吐槽:“闪瞎了我的24k钛合金狗眼!”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接下去的一路,吴子语都兴奋得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上蹿下跳,要不是林瑞拉着他,恐怕不知道要撞几次柱子了。 磨磨蹭蹭同林瑞带着两只小尾巴买完东西,又合力把他们搬到城门口的牛车上,吴子语高兴的同李涵道别。 “李涵,今天麻烦你了!” “呵呵,不用。只是阿语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想办法啊!” “知道了,会记着的。” “嘿嘿,如果你要是忙着成亲的话,我等等也是可以的。”李涵打趣。 吴子语黑线,嘟囔着:“哪有这么快!” “哈哈。总之恭喜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别的忙我可能帮不上,这酒席一事,我如归楼一定随时听候差遣!” “谢谢。”吴子语也不和他客气。 “应该的。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上路吧!” “好,再见!” “告辞。” 林瑞冲李涵点点头,赶着牛车就走了。 李涵在后面默默注视着他们,喃喃自语:“似乎,听阿母的话找个夫郎,也挺好的。” 牛车在吴家门前停下。三人又是一阵忙碌,把牛车上的东西腾空,吴子语才对钱宁说:“阿宁哥,今天辛苦你了!” 钱宁拜拜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又不是帮你白干。” “那么我也不和阿宁哥你客气了,这是今天的辛苦费!”吴子语说着就拿出半吊钱给钱宁。 “这么多!”钱宁惊讶接过钱,从里面拿出一百个铜板,剩下的又递回去了,“吴哥儿,说好的一百文的。” “可是……” “没有可是!”钱宁打断他,“亲兄弟还没算账呢!” 吴子语转头看了看林瑞,林瑞冲他点点头。吴子语才把钱收起来。 钱宁又说:“好了,吴哥儿,我知道你心善。你要是真感谢我,就赶紧和瑞子定下成婚日期,怎么着我也算半个线人呢!” 吴子语羞赧的点点头。 “那我走了,你虎子哥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阿宁哥慢走。” 钱宁走后,吴子语和林瑞大眼瞪小眼凝视半晌。 “噗!”吴子语捂着嘴笑出声。 林瑞摸摸他的头:“把牛车送回去然后接小楠回家。大伯么说让你们去吃饭。” “好!”吴子语乖乖点头。 等他们送完牛车接完吴楠来到村长家时,王夫郎刚好从外面回来。 “哟,回来啦?卖得怎么样?”王夫郎问吴子语。 “拖大伯么的福,卖完了。” “是吗?那真好啊!”王夫郎很高兴。 “大伯么那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吴子语问道。 王夫郎一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不是嘛嘛!村里要办喜事了。” “哦,是谁?”吴子语也来了兴趣。 “是许家。” 这个许家,自然是指吴子语之前想去做衣服的林秀的家。所以,这桩喜事是谁和谁,吴子语自然已经猜到了。 “唉,说起来村里好久没那么轰动的喜事了。文启这孩子,是个好的,前途无量,和程汐哥儿很是相配。” “是啊!”吴子语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也希望别人一样。 “咦,阿语你知道吗?”王夫郎亲切地叫着吴子语的名字,他很喜欢他,也希望他同林瑞能同许文启和程汐一样,早日成婚。 “啊,有天我去做衣服碰到了。”吴子语老实回答。 “说起来,我刚回来碰到了阿宁。”王夫郎顿了顿,看着二人,笑着继续说,“他把今天的事都跟我说了。所以阿语瑞子,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被长辈打趣,吴子语瞬间又红了脸,倒是林瑞淡定地拉起他的手,说:“不急。” 19.第十九章 远客(捉虫) 晚上,吴子语带着吴楠在村长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他也算是间接得到了林瑞长辈的认可。吃完后,吴子语帮着王夫郎收拾,村长和林瑞在院子里说话。 村长透过支起的窗户,看看在厨房跟王夫郎一起说说笑笑收拾东西的吴子语,又看看在院子里逗鸡玩儿的吴楠,对林瑞说:“决定了?” 林瑞微微点头:“嗯。” 村长捋了捋胡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也老大不小了,阿辉像你怎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像小楠那么大了,如今阿辉带着夫郎和孩子在外求学,每月也有书信报平安,我们也不担心。倒是你,之前一直没消息,我们担心你的安危,不曾想过你的终生大事。你回来后,见你孤身一人,又是个冷漠的性子,就怕你找不到良人,孤独终老。” “是瑞子的错,害大伯和大伯么担心了。”林瑞诚恳地说。 村长摆摆手:“你虽然不是我们的亲儿子,但是我们待你,和阿辉没差。” “瑞子明白。” 村长又说道:“吴哥儿是个什么人,我相信你也清楚。你如今也算是在官场上打拼过的人,应该明白,吴太师是无辜的,吴家是受了无妄之灾。本来,这是皇家之事,我们平头老百姓哪敢妄议,你是我侄子,我才和你说。” “我知道,今上已经赦免了吴家众人,为他们平了反。” 村长叹口气:“至于小楠,唉,吴哥儿也是受害者,若是吴家还是以前的吴家,这门亲事,算是我们高攀了,所以你也别介意,你们以后终归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林瑞看看正在洗碗的吴子语,垂眸道:“大伯,我没有介意。” “没有就好。”村长喝了一口茶,“对了,听你大伯么说,你还不准备挑成亲的日子?” “还有点事没解决。”林瑞诚实回答。 村长皱了皱眉:“我也不问你是什么事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但是你要知道,为吴哥儿好就要快点把事决定下来,毕竟人言可畏!” “嗯,快了。” “行吧。”村长点点头,又向吴楠招手:“小楠,过来!” 吴楠丢下小鸡,起身跑过来扑进村长怀里,扬起天真的笑脸:“爷爷~” “哎!乖小楠!”村长笑着答应。 林瑞伸手替吴楠擦掉脸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吴楠又对林瑞露出一个萌哒哒的笑容,伸出两只小手:“瑞叔叔,抱抱!” 林瑞眼含笑意地抱过吴楠,村长在后面故作生气的拍了拍吴楠的屁股。 “臭小子,有你瑞叔叔就嫌弃我糟老头子了。” 吴楠嘟起小嘴,委屈的反驳道:“才没有!” “那为什么不要爷爷抱?”村长故意板起脸。 吴楠歪着头:“阿母说,小楠长大了,变重了,爷爷抱,会累!” “那叔叔就不会了?”村长故意逗他。 “嗯,叔叔,力气大!”吴楠认真解释。 “哈哈哈,臭小子,倒是聪明,真是什么理都被你占全了。”村长开怀大笑。 林瑞也摸了摸吴楠的头顶,见吴楠一个劲地盯着他看,就问:“怎么?” “瑞叔叔,你是不是要当我阿爹了?” 林瑞皱眉:“谁说的?” “嗯,他们,都在说。” “那,小楠想瑞叔叔做你阿爹吗?”村长试探。 吴楠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才抱紧林瑞,用软软的声音委屈地说道:“瑞叔叔当阿爹,有了小弟弟,就不疼小楠了,小楠不要!呜呜……” “乖,不哭,不会的!” 尽管林瑞安慰了,但是吴楠还是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 林瑞作为一个军营出来的壮汉子,让他上阵杀敌可以,让他哄一个软软萌萌的孩子,简直是门外汉。然而作为过来人的村长并没有帮忙,只是笑意盈盈地坐在一旁,看着林瑞笨手笨脚地安慰吴楠。 吴子语洗碗洗到一半,就听见院里传来哭声,透过窗户一看,果然是吴楠那小子,而林瑞则抱着吴楠,对上吴子语看过了的目光时,露出了罕见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噗!”吴子语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夫郎结果他手里的碗:“呵呵,我来洗吧,也没剩多少了,你赶紧出去看看,他两个粗壮的汉子,笨手笨脚的,哪里会哄孩子?” 吴子语也不客气:“那行,大伯么您受累。” “行了,赶紧去吧。” “哎。” 吴子语洗干净手,又用布擦干,才慢悠悠走出去,从林瑞手里接过已经慢慢停止哭泣的吴楠。 “哟,是谁又欺负我们小帅哥啦?” 吴楠抽泣:“阿母~” “乖啦。”吴子语擦了擦他的眼泪,“小楠,记得阿母怎么跟你说的吗?男子汉可以流血,可以流汗,就是不能流泪。” 吴楠挂着眼泪点点头:“嗯,记得。” “那就不要哭了,再哭阿母可生气了。” “不要!小楠乖,不哭,阿母不生气!呜呜……”吴楠紧紧地抱着吴子语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抽抽搭搭地哭着说,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吴子语的脖子上。 “好啦!阿母知道小楠是乖孩子,阿母不生气。不哭了啊!”吴子语轻轻地拍着吴楠的背。 “嗯,小楠不哭。”吴楠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不一会儿,就倒在吴楠怀里睡着了。 “小混蛋!吃了就睡,你是猪吗?”吴子语好笑地拍了拍吴楠的屁股,吴楠感觉到“骚扰”,伸出小手挠挠屁股,然后又勾着吴子语的脖子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王夫郎收拾好了出来,四人又说了会话,吴子语和林瑞才告辞离去——吴子语要回家,林瑞自然也要回新家。 林瑞先是将吴子语送进吴家,帮他把吴楠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打算离开。 “林瑞!”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吴子语越来越喜欢唤林瑞的全名,彷佛只有这样,才能证实,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了。 林瑞忽然伸手抱了他,在他耳边柔声说:“子齐,我的字。” 吴子语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高兴的点点头,叫道:“子齐。” “嗯。”林瑞摸了摸他的头,与他四目相对。 也不知是谁诱惑了谁,等两人反应过来时,四片唇已经胶着在了一起。 吴子语红着脸等他吻完,才推开他,不好意思的开口:“时、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去休息吧!” “好!”林瑞又抱了抱他脸上笑意明显,然后打开门离开了。 吴子语一直等到亲眼看着他进了旁边的屋子,才将门关上,上了锁。 许文启与程汐的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二,在林家村众人有序的忙碌中,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因为吴子语最近的小吃生意做得很好,所以尽管他是外姓人,也被林秀请进了厨房帮忙。吴子语也不含糊,拿出看家本领,弄了好几种小吃供大家打牙祭。至于正席,则是许文启花钱在县里的酒楼里请了一个掌勺的师傅。说来也巧,这个师傅正式李涵的酒楼如归楼的人,李涵听说是和吴子语一个村的人办喜事儿,大手一挥,特别爽快的准了,还特意送上了一分薄礼。为这事儿,许文启还亲自向吴子语道了谢。 吴子语正在后厨向掌勺师傅请教做菜的问题,钱宁突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拉着他就走。 “快快快!” 吴子语疑惑:“阿宁哥,怎么啦?” “瑞子家里来客人了,让我来叫你回去,说是你的旧识!” “旧识?”吴子语更糊涂了。 “是啊,听说是京城来的,好有钱的样子,连身边的下人穿得是上等的丝绸呢!” 听了钱宁的描述,吴子语心里一惊:“难道,是他?” 这么一想,吴子语也顾不上其他,立即甩开钱宁的手,朝林瑞家狂奔而去,留下钱宁一个人在后面大叫。 终于到达林瑞家门口,吴子语平息了一下呼吸,正准备敲门呢,门就被人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壮汉对他说:“吴公子,爷在堂屋等着您,请。” 吴子语按耐下不安的心思,面上故作镇定地回答:“有劳。” “不敢。” 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吴子语来到了堂屋,黑衣人替他把房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就离开了。 “阿语。” 吴子语刚进屋,还没看清客人是谁,就听见有人叫他,他赶紧抬眼追随声源望去,待看清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阿语。”客人来到他的身边,温和地笑着问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吴子语此刻正纠结着要不要行礼,听他这么问,就知道没必要了,赶紧回答道:“托您的福,一切安好。” 客人笑得更开心了,衬得一张俊脸越发熠熠生辉。“阿语,你以前都是唤我阿洵的。” “你也说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 “阿语,你明白的,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虚礼。” “嗯,我明白。那么阿洵,你为何而来?”吴子语不想同他玩文字游戏,直接问道。 “自然是为你而来!” 20.第二十章 前尘(捉虫) 吴子语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看了林瑞一眼,见林瑞依旧淡定地喝着茶,彷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才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阿洵”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垂下了双眸,遮住了眼里的失望与不甘。 “阿语。”整理好心情,离洵露出温柔无比的笑容。他本就生得俊美无双,这么一笑,让别的人看了,怕是会失魂落魄。“阿语,你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吗?” 吴子语想了几秒,忆起吴家刚被平凡的那天,这人出现在小倌馆里,亲口对他说“阿语,我来晚了。”又记起后来的争端,才缓慢地冲他点点头。 “那么,阿语,你的决定呢?” “我……”吴子语刚想开口说“我拒绝”,就被离洵打断了。 “我不想听拒绝的话,阿语。”离洵看着吴子语,好看的凤眸里蕴含着深沉的感情,压的吴子语一时失语。 半晌,吴子语才轻轻开口:“我以为,我们早已经说清楚了。当初的吴子语不跟你走,如今的吴子语,就更不会了。” “为什么?”离洵脸上表情沉重,用双手紧紧抓住吴子语的肩膀,力气太大,把他都弄疼了。 吴子语忍着痛,直言道:“你知道的,从始至终,我都不喜欢那个地方,不喜欢那里!” “只是这样吗?只是那个地方吗?那么我呢?”离洵明显不信。 吴子语张张嘴,终究是不想骗他:“只是,不爱。” 离洵听完此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悲痛,他的双手从吴子语肩上无力垂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幅度。 “呵,好一个‘只是不爱’!我以为,只要许你足够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可是,阿语。”离洵顿了顿,“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原本是能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千里迢迢送信来说,他愿以必生所有,换得与你所爱之人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离洵后八个字咬得异常重,情绪显然很失控! “阿洵!”吴子语知道他说的是谁,看了看林瑞,发现他端坐一旁,眼含愧疚,不发一语。 “哈哈哈……”离洵仰天大笑,眼角似有泪滴划过,用绝望的声音地说道:“阿语,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放你离去。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 林瑞忽然朝离洵猛地跪下了,吴子语一看,也跟着跪下了,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离洵一看这个情况,气得倒退两步,倒在椅子上,大手一挥,将桌子上的茶杯全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片飞起,擦过林瑞的脸,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但是,他依然直直地跪着,眼神里只有愧疚,没有害怕,亦,没有臣服。 “阿洵,你不用再为了我如此。明明从一开始,我们就说得很清楚的。还是那句话,我吴子语这一生,只想携手一人,两心相悦,三生相许,筑四间小居,愿五谷丰盛,六畜兴旺,七事不缺,偶食八珍,共游九州。不求十全十美,只待百年之后,合葬一穴。如此,也算此生无憾!” 离洵望着坚定的吴子语,神色不明。 时间彷佛就这样静止下来了,半晌,离洵才开口打破沉默。 “想不到,朕半生戎马,赢了天下,却输了心爱之人!”离洵转向林瑞,“子齐,为什么?” “臣,罪该万死!只是,情不由己。”林瑞磕头。 “子齐啊子齐,朕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在你身上跌了个跟头。朕信任你超过任何人,甚至连阿语一事,也不曾瞒过你,可是,你又是如何回报朕的呢?” “他回报了你什么?他在战场上为了你的野心,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成就了你的一番大业,还不够吗?”吴子语忍不住替林瑞说话,“而且,你明明知道,就算没有他,我们也是不可能的。在你选择那个位子的那一天,我们就该形同陌路的。你放不下你的江山,放不下你的后宫,哪怕你许我中宫之位,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们要的,从来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极端。离洵,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吴子语,从来没有属于过你。” “朕可以为了你遣散后宫!”离洵信誓旦旦地说道。 “有可能吗?就算你是九五之尊,在万人之上,可惜有些事情,也不可能全都由你。后宫,从来都是巩固前朝,拉拢人心的手段。有关江山大业一事,你怎么可能轻易舍弃?”吴子语无情揭露事实。 “阿语,你不信朕?朕要覆灭一个家族,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朕要遣散后宫,那些个老匹夫谁要敢说三道四,朕就诛他九族!” “皇上,算了吧,其实你最爱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而已。如果你真的非我不可,那么就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放任我家破人亡,留在小倌馆里任人欺辱。你明明知道,谋反一事,与我吴家无关。” 离洵张张嘴,却不得不承认,吴子语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不想就这么坐实这件事,只能苍白的反驳道:“……我有让人,照顾你。” “是,我能安安稳稳在小倌馆里呆三年,真的是很谢谢你,吴家能平反正名,也很感激你。只不过,仅此而已,我们之间,除了一起长大的情分,再无其他。说到底,我吴家因你离家而破,我阿爹,因你离家而死,我们,本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的。” “阿语……” “好了,皇上,不必再说了。言尽于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离洵苦笑:“阿语,杀你,我,怎么下得了手?罢罢罢,我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算账,这个结果,我早已想到了。虽然阿语你变了好多,但是,还是没有改掉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只要认定一件事,哪怕倾其所有,也要达到。而子齐,看似冷心冷情,可是一旦入了眼,上了心,必定会全力以待。你们,原本就是一样的人。” “皇上……”吴子语皱眉叫道。 “阿语,我还是喜欢你唤我阿洵的。” “那么阿洵,你放弃了,是吗?”吴子语试探着问。 “呵,如何能不放弃?”离洵再一次苦笑,“我并非是丧心病狂之人,求而不得,就要毁灭他。你们,一个是我爱了五年的人,一个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放弃又能怎样,难道真的杀了你们泄愤吗?就像阿语你说的,你早已同我说清楚,是我自己放不下而已!朕只是不甘,只是不甘啊!” “皇上,我会好好对阿语的!”林瑞保证,眼神坚定。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身在帝位,有些面具不得不戴,前朝后宫,勾心斗角,全是阴谋诡计,手段不狠,态度不硬,不能服众,朕也是身不由己。从今往后,你们一个依然是朕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朕最疼爱的弟弟,朕希望你们,百年,好合。”说完这番话,离洵心里宛如被切掉一块似的,空空的,疼得厉害,却也轻松不少。 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赶紧磕头谢恩:“谢圣上成全。” “起来吧,阿语,子齐,我们之间,永远不需要这么生分,以前怎样,今后还怎样。” “是。”吴子语和林瑞异口同声回答,然后相互扶持起身。 就在此时,领吴子语进门的黑衣人来到门口说有事禀告,离洵说“进来”,黑衣人才进了门,只不过一只手抓了一个孩子。 小栓头脑不清楚,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着,见到吴子语后,叫了一声“漂亮哥哥”,而吴楠却觉得委屈,在黑衣人手里挥舞着四肢,眼含泪水,嘟起嘴朝吴子语叫道:“阿母~” “小楠,小栓!”吴子语走过去。 离洵朝黑衣人使了一个眼神,黑衣人恭敬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放下孩子,转身离开了。 脚才刚刚落地,吴楠就跟炮弹一样冲过去抱紧吴子语的双腿。 “阿母~”吴楠扬起小脸,委屈得都皱成了包子样,可是紧记着吴子语的教诲,哪怕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依旧不让他流出来。 “这就是那个孩子?”离洵问道。 “是的。”吴子语回答,然后抱起吴楠,又摸摸小栓的头,才让吴楠叫人:“小楠,叫伯伯。” “伯伯好~”吴楠奶声奶气地跟着叫道。 离洵笑了:“乖,到伯伯这儿来。” 吴楠偏头看看吴子语,见他点头,又把自己放到地上,显然是同意了,才瞪着小腿跑到离洵跟前。 离洵弯腰抱起他。 “阿语,你把他养得很好!”离洵说,俊脸和吴楠的共同朝向吴子语,乍一看,美男萌娃,煞是养眼,再仔细一看,咦,怎么看着有点像呢? 吴子语答:“应该的。” 离洵接着问:“姓什么?” “吴楠,姓吴。” 离洵沉默一会儿,才说:“是我们欠你们吴家的。” 21.第二十一章 酒席 “这事儿和其他人没关系!阿洵,你不用替他道歉。”吴子语说。 “阿语,七弟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他在战场上伤了腿,太医说,今生都无再站起来的希望了。” “阿洵,你不用同我解释这些,他是生是死,是残是好,都与我无关。”吴子语神情淡然,彷佛只是听了一件平常事一样。 离洵无奈摆手:“罢罢罢,今天的一切,都是七弟自作自受,我也不会再为他说话,讨阿语你的嫌了。” 解开心结之后,三人在这间朴素的堂屋里,进行了一场十分愉快的交谈。 太阳慢慢西斜,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吴子语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都去吃酒席去了,离洵怎么办? 像是看出了他的忧虑,离洵笑得温和:“无妨,这里离周县并不远,我可以吩咐手下去买回来。” “伯伯,阿母做饭可好吃了~”窝在离洵怀里的吴楠,突然奶声奶气地说道,声音拉得老长“小栓哥哥,你说是不是~” 坐在一旁的小栓立即露出天真的笑脸,拍着手附和道:“嘿嘿,好吃好吃!” “哦,是吗?”离洵明显很感兴趣,“阿语,不知我可否有幸一尝?” 吴子语把吴楠接过来,照着屁股就是一顿胖揍:“臭小子!这么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吴子语下手有轻重,看似拍得“啪啪”响,其实一点也不疼。然而吴楠却给足了“面子”,四肢乱舞,假装哭泣地控诉:“呜呜,阿母坏,又打小楠的屁屁!” “哎呦,臭小子,翅膀长硬了了,还学会顶嘴了!”作势又要打下来! 吴楠一看这架势,怕真的挨打,立即挣扎着扑向林瑞:“哇呜,瑞叔叔!” 吴子语好笑地抱他起来,把他塞进林瑞的怀里。吴楠立即搂紧了林瑞的脖子,把头埋在林瑞的肩窝处。 “嘿嘿,弟弟,弟弟,打,打。”小栓依旧在一旁拍手附和。 “看到没,臭小子,小栓都说你该打。” “呵呵,阿语你还是这样好一点,有人气。”离洵眼含笑意盯着吴子语。 吴子语不好意思挠挠头,总不能跟离洵解释其实这个壳子里已经换人了吧。 “咳,那啥,阿洵如果你要吃我做的饭的话,还要等一会儿。”吴子语岔开话题。 “无妨。” 就在此时,门外再次传来黑衣人的声音。 “禀告主子,门外有一夫郎徘徊,像是来找吴公子的。” “哦?知道了,下去吧。” “是!” 吴子语说:“可能是大伯么。” 林瑞点点头:“出去看看吧!” 接着,林瑞抱着吴楠,吴子语牵着小栓,后面跟着离洵和黑衣人,一起出了堂屋,待打开大门后,就看见林秀正站在门口踟蹰不前,面容纠结。 “咦,秀阿么,你这是?”来人不是王夫郎是林秀,吴子语有些诧异。 林秀一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回答道:“哦,哦,吴哥儿啊,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 “哎,麻烦您亲自跑一趟,我们马上就去。” “不麻烦不麻烦!”林秀赶紧摆手,目光触碰到离洵时,又赶紧移开了,眼神飘忽着继续说道,“我听宁哥儿说,瑞子家来了客人,还是你的旧识,这会儿你们肯定不方便做饭,所以就想着,要是客人不嫌弃,一起来我家吃顿便饭算了。” 吴子语看向离洵,离洵笑了笑冲他点点头。 “秀阿么有心了!”吴子语赶紧道谢。 离洵也附和着:“夫郎有心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林秀更不好意思了,也不再多说,赶紧带他们一起回了家。 来到酒席上,大家都坐定了,只剩下正对着门的主席上留下四个位置,一看就是特意留出来的。 林岚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把小栓领走了。而其他人则盯着他们窃窃私语。 主席的正位上,坐的是林家族老里资格最老、最有权利的四阿公,接着他的左边坐了村长,其他三个位置上,坐的是林秀的直系亲属。这么一来,吴子语他们的处境就尴尬了,非亲非故的,为什么他们能坐到主席上? 然而,最令吴子语头疼的不是这个,而是身边还有个大人物,怎么能让他坐下位呢?这时让他走又显然不合常理。 “唉,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吴子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林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皱着眉看向离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这事也没让吴子语和林瑞烦恼多久,因为我们的新郎官许文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是个绝妙妙人,见二人神色凝重,就猜到来人身份不俗,赶紧走到四阿公面前,先是作了一个揖,然后开口说道:“四阿公,可否劳烦您老人家挪一个位子?” 四阿公一皱眉:“文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阿公,您误会了,文启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只是贵客从远方而来,我们林家村应该好生招待不是?” “哼,小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头子我不同你计较。只是这主席上位,向来是留给辈分最高之人的。待客没有这么待的,你要想清楚。” “阿公教训得是。只是若按辈分来算,我许家应当是我舅公才对。”许文启指了指挨着四阿公的一个老人说。 “你!”四阿公指着许文启,怒目圆瞪,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文启,算了,还是我跟贵客换一个位子吧!”村长忙打圆场,他觉得人既然是林瑞和吴子语带来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坐正位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没必要非得在婚礼上同四阿公闹得不愉快,而且他也是正位,虽然是左边,也不算太委屈贵客。 只不过村长没想到,这位贵客的身份不一般,他要是坐了左边,谁敢坐其右呢? “这……”许文启为难地看向吴子语和林瑞。 吴子语试探着问:“阿洵,要不你还是先回去等我们吧?我吃完过后给你弄?” 离洵笑了,也不愿为难自己的子民:“好!” 随后离洵朝黑衣人招招手,黑衣人会意,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交到许文启手中。不多,只十两,却让大家看得羡慕不已,毕竟这在乡下,也是一笔“巨款”了。 许文启哪敢接,赶紧推迟:“客人,这使不得!招待不周已是罪过,再要贺礼,真是折煞小生也!” “收着吧,就算是阿语给的。”离洵说。 吴子语偏头看他,离洵回以一个微笑。 这一幕看在某些人眼里,真是心惊胆颤,特别是看清离洵有一张与吴楠三分相似的脸时,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林岚见一旁的王夫郎心神不宁的样子,赶紧捅了捅钱宁:“阿宁哥,王么么这是怎么啦?” 可惜,钱宁也处于纠结当中,没空理他。搞得林岚更加一头雾水了。 “那许大哥,你就收着吧!”吴子语劝道。 “如此,小生真是受宠若惊。”许文启赶紧朝三人鞠了一躬。 “你叫什么?”离洵忽然问道。 “小生姓许名文启。”许文启如实回答。 “可曾有功名在身?” “小生不才,承蒙圣上保佑,考取了秀才。” “哦?可曾想更进一步?” “明年春闱愿一试深浅。” “如此,甚好!”离洵说完,就满意的笑着离开了。 吴子语和林瑞并没有去送,他们知道,离洵是不会介意的。 没了争执的必要,吴子语他们很快在四阿公愤愤不平的目光下入坐,然后开了席。 席上菜肴很丰盛,典型的十二大碗,吃得主客皆欢。吃完后,吴子语并没有留下来帮忙,他还记得屋里还有两个人等着他投喂呢!至于林瑞,这种场面少不了被灌酒的份,吴子语也不拦他,只是告诉他尽量少喝点。林瑞捏捏他的手,认真地点点头,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吴子语正牵着吴楠走在回家的路上呢,钱宁突然窜出来,吓了他一跳。 “呼,阿宁哥,人吓人,吓死人啊!”吴子语拍拍心脏。 “宁阿么!”吴楠乖乖问好。 钱宁敷衍点头:“小楠乖!”转而特意压低声音在吴子语耳边说道,“废话少说!我问你,那客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吴子语没太明白。 “你就装吧!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他跟小楠多像啊!”钱宁撇撇嘴,“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干对不起瑞子的事来!就算他是小楠那个也不行,你现在,可是瑞子的人。” “噗!哈哈哈……”吴子语忍不住笑了起来。钱宁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再不懂,就没天理了,他又不是傻的。 “笑什么笑!难道我说得不对!”钱宁气愤。 吴子语有心逗他:“嗯,他的确和小楠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你猜啊!” “你你你……”钱宁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就是吐不出下文,干脆耍赖:“我不管是什么关系!总之他当初能抛弃你,现在也一样能够。你忘了你吃的苦了吗?瑞子多好啊,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才不会做出那抛夫弃子之事!我跟你说,这挑夫君呐,好看有钱都是虚的,只有对自己好,才是真的。” 吴子语依旧笑着,感激地对钱宁说道:“嗯,知道了!谢谢你,阿宁哥。” “唉,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哎!” 22.第二十二章 建议 吴子语先是到林瑞家同离洵打了个招呼,顺便把吴楠留在那让他帮忙照顾着,才回了自己家开始做饭。 因为离洵来得突然,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没办法,吴子语看了看正在院子里觅食的八只鸡——当初买了十只,死了两只,如今只剩下四只公鸡和四只母鸡,刚好对半分。 鸡已经有些分量了,只是还没有开始下蛋。吴子语咬咬牙,来到院子里,眼疾手快的捉起一只公鸡,然后迅速放血、除毛。他打算做一道辣子鸡丁,这么大的鸡,肉质鲜嫩,刚刚好。 处理干净鸡,吴子语把鸡脯单独切出来,正切丁呢,林瑞走了进来。 “咦?你怎么回来了?”吴子语边切边问。 “嗯,陪客人。”林瑞解释,伸手准备接过菜刀,“我来!” “别,还是我来吧!”吴子语阻止,“不是让你去陪阿洵吗?” “不用。”林瑞淡淡地说。 “噗!阿洵还说你们是过命的兄弟,你就怎么对你的兄弟啊?” “用不着。” “好吧好吧,知道你们情谊深厚,不介意这些行了吧!”吴子语好笑的摇摇头。 “嗯。”林瑞点头。 “既然来了,也别杵着不动,帮我剥点蒜,然后洗点葱和姜,蒜和姜都在橱柜下面,葱在院子里,扯一把就行了。” “好!” 虽然才定情,但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如同老夫老夫一样了。 “对了,子齐。”吴子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和阿洵那么要好,而且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是不是还有官职在身?” “嗯。” “是什么?” “定边大将军,正一品衔。” “哇!”吴子语吃了一惊,他这是赚大发了吗? 然而,显然某人已经忘了,他如果要是答应了离洵,他会赚得更大发。可惜,感情的事,如何能勉强呢? “那你怎么不在任上?”吴子语疑惑。 “辞官,皇上不允。” 也亏得吴子语脑子灵活,才听懂了他的话中之话:“你是说,你回来之前向阿洵辞过官,但是阿洵不答应,只允你带职归乡?” “嗯。” “有条件吗?” “随时出征。” 吴子语沉默半晌,才吐出三个字:“老狐狸!” 林瑞站起来把剥好的蒜放在案板上,从身后抱住了吴子语。吴子语先是一愣,然后挑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继续切菜。 “阿语。”林瑞在他耳边轻柔地叫道,嘴里呼出的热气打在吴子语敏感的耳朵上,使他的耳根迅速泛红,甚至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 “嗯。”吴子语心神恍惚的答应到,切菜险些切到自己的手。 “小楠,和皇上,我以为……” “等等!”吴子语打断他,“你不会想说,你以为小楠是我和阿洵的孩子吧?” 林瑞点点头:“很像!” 吴子语黑线,心想:“怎么大家都这么以为,真的很像吗?”吴子语在脑海里迅速对比了一下离洵和吴楠的脸,几秒之后,“好吧,确实有三四分像。不仔细看,不会这么觉得的。基因这个东西,果然强大!” “子齐,我问你,当初你不答应我,是不是除了和阿洵的约定外,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吴子语认真地问。 “嗯。” “你觉得我和他既然有了孩子,所以我其实还是有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嗯。” “哈哈。”吴子语很开心,因为他从林瑞的反应里,知道了当初自己并非一厢情愿,没有什么比知道你爱的人,其实恰好也爱着你,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了! 林瑞用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吴子语的头顶,然后更加用力的把他拥在怀里。 “还好,还好没有放弃。”林瑞庆幸。 开心够了的吴子语也不忘解释:“小楠是七皇子,啊,现在应该叫王爷了,他是离征的孩子。” “嗯,我知道。” “你知道?”吴子语诧异。 “皇上让你原谅他。” “也是,我们说得那么明显,你又不笨。”吴子语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就不怕小楠其实是我和七王爷生的?” “不会的,皇上不允。” “这么肯定?万一呢?” “无所谓。” 吴子语突然回头亲了林瑞一口:“子齐,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林瑞亲了亲他眉心象征哥儿的朱砂,坚定地说道:“我也是。” 窗外,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离洵闭闭眼,把所有的不甘和痛楚掩盖住,再睁眼时,又成了那个笑傲天下的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没有走进去打扰他们,悄悄地转身离去。林瑞看了看外面,垂眸掩去愧疚。倒是吴子语,没有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敏锐,什么都不知道。 晚餐终于在吴子语掌勺,林瑞打下手的情况下,完成了。不多,除了辣子鸡丁外,只有三个菜,一道用剩下的鸡肉炖的汤,一道拍黄瓜,一道炒白菜。黄瓜是院子里摘的,没有完全成熟,但也能吃了。白菜则是吴子语趁林瑞不注意,从空间里拿的,上次还剩下一些。 离洵只觉得这一顿饭虽然比不得山珍海味,但也算美味佳肴。就做它们的人是吴子语这一点,已经让离洵很满足了。 等离洵吃完,三人又说了会话,吴子语看天色不早了,吴楠又开始昏昏欲睡,就提出告辞。林瑞二话不说,抱起吴楠送他们回家,还叮嘱吴子语一定要关好门,有事就大叫,他实在是怕又出现上次的事。吴子语点头答应,又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才赶他回去。 吴子语把吴楠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才翻箱倒柜,找出被自己忽略好久,属于原主的文房四宝。这些日子他忙着研究新小吃,把答应给李涵的建议都抛之脑后了。李涵虽然没催,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拖下去了。 民以食为天!这个道理,不管是在哪朝哪代,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如何使自家的食物得到更多人喜欢,留住更多的人,古往今来的商人,各出其招,不仅从味道上改善,更从服务上改善。这一切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就成了百花齐放的景象。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吴子语对各个饭店宾馆的经营模式,也是略知一二的。 第一个应该提出的,就是会员制。在二十一世纪,会员制已经深入到各个领域,上至奢侈商品的vip,下至网络购物的消费券,各种积分各种折扣各种换礼品,不怕你不接受,就怕你嫌积分太少,折扣太少,礼品不够上档次!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说,会员制不仅可以留住客人,还可以提高客人的消费水平。 只是,这在二十一世纪是个绝妙的方法,在这里,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电脑,如何有效高速的管理庞大的客流信息呢? 这个难题,让吴子语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罢了,先写下来给李涵自己看看,说不定他会有办法解决呢? 然后是套餐。人人都有占便宜的心里,用一样的钱吃更多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这个套餐的搭配,就不是吴子语该关心的了。 最后是食物,如果没有办法把味道弄得让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那就打出一套别出心裁的招牌菜。如归楼肯定有自己的招牌菜,只不过,别人家未必就做不出来,只是如归楼名气大,让大家想起这道菜,就只认如归楼而已!这和吴子语之前的品牌意识殊途同归。但是,如果这道招牌菜,目前在整个周县甚至整个苍云国都只此一家的话,那么该会给如归楼,带来多大的名气。 想到这里,吴子语又觉得自己有点亏,要是这些招数用在自己的事业上,该多好啊!可是,自己的“吴记”,到目前为止,只不过拥有两张桌子,四根凳子而已。 “树大招风,这种事,还是让李涵去试水吧!谁让他当初叫我美人,还老是调戏我的?哼!”吴子语安慰自己,对于自己会在有意无意中坑李涵一把的行为,表示无所谓! 所以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李大公子,你自求多福吧,阿门! 接下来,吴子语就服务清洁等各个方面做了补充,等写完之后,拿起桌子上厚厚的十几页纸,情不自禁吹了一声口哨,为自己点了个赞。 “完美!” 等收拾好一切,吴子语又进了空间看了看红薯的生长情况,他半个月之前就把红薯苗剪下来重新栽种了,而在这件事中,又发生了一件令吴子语相当无语的事,那就是关于剪刀的问题。因为空间还处于零级,所有资源都要自己寻找制造,就像起初的锄头木桶和菜种一样,所以这一次,吴子语同样又去找了,只不过没找到,问小宝,小宝跟失踪了一样不答复,没办法,不会自己做剪刀,他只有咬咬牙用指甲掐。这样下来,不仅效率低,而且手也疼。 正当吴子语想仰天长啸一舒心中郁闷之时,小宝出现了,依旧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告诉他,这些工具其实可以从现实中带进来的。 这番话对吴子语至少造成了一万点伤害,他记得自己当时就对天空竖起了中指,为小宝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小宝只是无辜地说他没问。 来自系统的恶趣味,对吴子语造成了无限大的伤害。吴子语,卒,享年十六。 咳咳,扯远了,让我们回归正题。 吴子语进了空间,发现红薯涨势喜人,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获了。他这才放心地出了空间,带着心满意足的心情上了床,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23.第二十三章 报应(捉虫) 第二天一早,吴子语就托人把建议信送到了李涵手中。自然,这个人就是离洵带来的那个黑衣壮汉,叫祝于洋。 离洵知道了他准备开店的想法,非要帮他。 “阿语,我说过了,你是我弟弟不是吗?做哥哥的给与弟弟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阿洵,这不是帮不帮助的问题。如果是前些日子,我一定接受你的帮助,因为那段日子我真的是缺衣少食,活下去都成问题。好在挺了过来,现在的日子逐步步入正轨,如果以前赚钱是为了生存,那么现在就是为了一展心中的抱负,就像你喜欢征战天下的快意,我也喜欢笑傲商场的感觉。” 离洵沉默了,他理解那种感觉,由先皇传下皇位和由自己打下江山,明显是后者比较适合自己,因为自己确实像吴子语说的那样,喜欢逐步征服九州、傲视群雄的快感。 “阿语,你总得让我替你做点什么。”离洵盯着吴子语。 吴子语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无法拒绝,眼珠子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呐,不如等我成功那天,你把皇商的称呼赐给我?” “好,我回去就立刻拟诏书!” “啊?”离洵太过爽快,让吴子语不可置信,“这么干脆?我开玩笑的。” “没关系,我认真就好。” 吴子语突然有些愧疚,按理说,如果这副身体里的灵魂,还是原本的吴子语,在离洵的百折不挠的柔情攻势下,说不定就沦陷了。可是,这世间离奇古怪之事有千千万,唯独没有如果。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的吴记现在还只是一个路边的小吃摊呢,你愿意给,也得服众不是?阿洵,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将心比心,你不想我过得辛苦,同样的,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你也不想百年之后,史书官笔下记录的你,是一个专.制.独.裁的帝王吧?” “嗯,好!我相信你,这一次,一定不会让我等太久的。”离洵笑了。果然,阿语还是阿语,不管是怎样的性格,总是替别人考虑得多。 “嗯,我会努力的。”吴子语保证。 因为近来朝中无大事,又有贤相辅佐,所以离洵就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拉着二人游历周县,美名其曰考察民情,顺便等着吴子语开店,并亲自题写匾额,当做贺礼。 至于小屁孩吴楠,这两天玩疯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在村里的小伙伴屁股后边,去河里捉鱼捉虾,去树上掏鸟蛋——当然,作为只有三岁半的小屁孩,吴楠只能待在地上帮大孩子看东西,等着他们找到了吃的后分他一些,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林岚家,和小栓共享成果。所以,他哪有心思去管自己阿母和叔叔伯伯去了哪里。 这天下午,吴子语他们刚刚从外面逛回来,就碰上专门前来找他们的钱宁,说是林虎和林海他们在后山一起逮到一头野猪,有意请大家一起聚一聚,就在他们家开火。 吴子语一听,就来了兴趣。这可是天然的野猪,不是人工喂养的,绝对的原滋原味,要是用来烧烤的话,嘿嘿…… “阿宁哥,这后山上有很多野生动物吗?”吴子语边走边问,他现在立志当一名大商人,对于能给他带来金钱的东西,必须有灵敏性。野味这东西,简直不能再好了。 “呵呵,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这有人比我知道得多。”钱宁笑着打趣。 “谁?”吴子语一脸茫然。 钱宁用眼神确认:“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家瑞子啦!” 吴子语转头确认:“子齐?” 林瑞走上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偶尔上山打些小东西开开胃,你喜欢?” 吴子语连连点头:“嗯嗯嗯!” “明天给你打,想吃什么?” “噗!子齐,野味吃多了烧心,有今天的野猪尝尝鲜就够了。我也就是想知道后山里面的动物多不多,多的话,等有钱了,就把后山盘下来,围山让他们自主繁殖,然后我们就可以做烧烤来卖了。野味烧烤也是一道不错的小吃呢!” “呵呵,阿语,我看你最近都魔障了,不管走到哪里,看见什么听见什么,联想到的都是和你的生意有关的事。”离洵打趣道。 “这是做一名成功商人的基本要素好吗?不懂得寻找商机把握商机,怎么能使生意做得长长久久呢?”吴子语不甘地解释。 “好好好,你说的是,我甘拜下风。” 几人正谈笑风生,一个人走过来挡在了吴子语面前,狰狞的目光,宛若淬了毒的利剑似的,紧紧盯着吴子语,使吴子语不禁寒毛竖立。 林瑞伸手把吴子语拉到身边,挡住来人的视线,面色阴沉。而离洵则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唰”的一声,打开一把纸扇,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失落。 因为离洵还和林瑞都是汉子,所以面对哥儿,是不能轻易动手的,所以哪怕林瑞此刻恨不能立即把来人一脚踹出去老远,离洵恨不能让人挖下那对恶毒的眼睛,也只能忍着,毕竟对方除了面色不善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然而同是哥儿身份的钱宁就不用管那么多了,他直接推开来人,不客气的嚷道:“林园,你又想干什么!” 本以为一定会还嘴的林园,却只是看了钱宁一眼,然后又拿那种阴狠的目光看着吴子语,语气不善地说道:“是你干的,是不是!” 吴子语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依旧用强硬的语气丝毫不让地反驳道:“请不要什么破事都安在我头上来,谢谢!虽然在我知道是你指使林四对我下手,并险些要了小楠的命时,就恨不得喝你的血,抽你的筋!如今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哈哈。” “吴哥儿你说什么?”钱宁表示受到了惊吓,他以为那件事只是林四为了钱犯下的错,没曾想这林园也在其中参了一脚。 然而并没有谁回答钱宁的疑问。 林园气愤地反驳:“你胡说!明明是林四干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遇见的破事就一定和我有关系了?” “贱人!不是你还有谁?只有你一直对付我!” “我呸!林园,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谁一直对付谁呢?”吴子语拦住准备出手的林瑞,“麻蛋,老子不发威都拿我当病猫啊!不要以为我那天说的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信你就试试看!我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你一顿呢!” 林园听完后,气得指着吴子语毫无形象地咆哮到“吴子语,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 说完,林园就转身跑了,身形狼狈,跑的过程中不小心踩到了石头,险些摔倒。 “哎呦,我总算相信了那就话!”钱宁看着林园离去的身影感叹道。他已经相信了吴子语的话,知道那件事一定跟林园有关,要不然吴子语也不会这样。 “什么话?”吴子语问。 “恶人自有恶人磨呗!” “阿宁哥,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跑到这里来撒泼?” “嘿嘿,还真是一件令人十分畅快的事,虽然同为哥儿发生这种事嘲笑他有点不厚道,但是谁让他自己为人刻薄不说,还黑心肝对你们下手。”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吴子语好奇。 “嘿嘿,你想想,前些日子你有没有见过林园?” 吴子语仔细想了想,确实好久没有见过林园,特别是许文启大婚,都没有他的身影。 “唉,你说这人,以前天天说你的坏话,说你勾三搭四,不知廉耻,如今到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哦?” “哦,你肯定不知道,你那段时间在养伤,瑞子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些事儿,别人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不好,也不会故意在你面前来说。这林园啊,居然林四搞在了一起,还被人捉奸在床。他阿母气得当场就晕了过去,随后他就被他阿爹送到了外嬷嬷家,如今和林四的亲事将近,才被准许回来的。” 吴子语意外,挑眉:“哦?那不是很好?刚好配一对嘛!” “哈哈,吴哥儿,我突然发现你也蔫坏蔫坏的。人林园好歹也算村里第二枝花,优秀的追求者也不是没有?如今偏偏和林四配成了一对。那林四是什么人啊?从小到大,除了偷鸡摸狗,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而且还瘫痪了……” “等等,你说,林四瘫痪了?”吴子语很是诧异,明明上一次看见还好好的,不可能是自己打残的吧! 钱宁看出了他的想法:“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那把子力气,杀只鸡还可以,把林四打残?省省吧!” 吴子语黑线,自己力气有那么小吗,那天明明是意外。 “他会残,完全是他阿母自己作的。”钱宁继续说道,鄙视的神情一览无遗,“这母子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爱钱如命的主。你说他们连胡大夫的本事都不相信,嫌胡大夫开的药太贵,就随便在街上拉了个野郎中回来。那郎中一剂虎狼药下去,林四就只剩半条命了。多亏胡大夫菩萨心肠,不介意他们之前所为,恁是从鬼门关把人拉了回来,就是这腿,怕是好不了了!” 吴子语摇摇头,他不会像钱宁这样想的简单,实在是太过巧合的时间和主人公,让吴子语敏感的发现这件事并不是意外,至少有人推波助澜。但是,那并不重要,他只知道在外人的眼中,这一切都是林园和林四咎由自取。 至于这个推波助澜的人,吴子语想,他知道是谁。 “子齐,这件事里,你做了什么?”离洵看着前面谈得欢快的两人,轻声地问道。 “没什么。”林瑞淡淡地回答,抬眼刚好对上吴子语看向他的目光,报以安抚一笑。 24.第二十四章 升级 人声鼎沸,肉味香浓,钱宁家小小的院子里,不论是闲谈的,还是忙碌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这一番喜气洋洋的场景,彷佛又回到了过年的时候。 吴子语满足的咬着手里口味浓郁的野猪肉,黯黯感叹到:“果然不愧是纯天然野生猪肉,和家养的就是不一样,只是加了些简单的诸如花椒茴香一类香料一起炖煮,就能感觉到肉质鲜嫩香醇、野味浓郁,皮嫩而脆,肉多而实,非常有嚼头。” “喜欢?”坐在旁边的林瑞伸手擦掉吴子语嘴边的油渍,问道。 吴子语嘴巴被一大块猪肉塞住了,只能连连点头回应他。 离洵也在一旁坐着,对比其他人,他吃相优雅,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股风流贵气。他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互动,眼里露出一抹艳羡,不过没一会儿,就释然一笑。 “该放手了啊!他们,会过得很好。” 钱宁捅了捅身边的王夫郎,用眼神示意他看林瑞和吴子语。王夫郎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会心一笑。 林海其实是个半大的汉子,比吴子语还小一岁,他性子直,通常是有话说话。吴子语和林瑞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避讳众人,所以林海发现了之后,直接开口问道:“吴哥儿、瑞子哥,你们究竟什么办喜事啊,大家可等着喝喜酒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目光移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吴楠被安在了王夫郎身边,钱宁见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不说话,就逗起吴楠:“小楠,喜欢瑞叔叔吗?” “喜番~”吴楠嘴里也嚼着肉块,口齿不清地回答着。 “那瑞叔叔给你当阿爹好不好?” 听了这话,林瑞忽然有些紧张,因为上次村长问的时候,吴楠是不答应的,他怕吴子语为了照顾吴楠情绪,也不愿答应他。 当然,这一切其实是林瑞多虑了,吴楠喜欢他,不可能不答应,吴子语就更不可能了。 果然,吴楠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后,就认真地点点头:“好~” 林瑞同王夫郎一起松了一口气。倒是村长和吴子语,彷佛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样。 王夫郎趁热打铁:“阿语、瑞子啊,不要怪大伯么多嘴,你们双亲都不在了,所以我和你们大伯,就算是你们唯一的长辈。如今大伯么就当着大伙的面,替你们阿爹阿母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啦?” 吴子语也大方回应:“既然大伯么说你们是我们唯一的长辈,那么这件事就由大伯么和大伯全权做主了。” 林瑞用干净的一只手包住吴子语的,认真点头附和吴子语所说之话。 王夫郎一喜,生怕他们反悔:“那好,我们就按正常流程来,选个良辰节日正式提亲。” 随后大家都衷心的向二人道喜。通过这些日子,大家已经摒弃了对吴子语的成见,本来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吴子语一改往日清冷性格,变得随和起来,大家也就顺势下了台阶。 离洵也笑着对二人祝贺道:“阿语,子齐,恭喜你们。” “谢谢。”林瑞开口道谢,至于谢的是什么,也只有他三人明白。 离洵拍了拍他的肩:“你们的婚礼,我大概是赶不上了,我会让人奉上贺礼的。子齐,好好对他。” 林瑞微微弯腰,以表诚意:“是。” 离洵笑笑,朝吴楠招手:“小楠过来!” 吴楠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跑过来,一把抱住离洵的双腿,手上的油渍全擦离洵身上了。 “伯伯~” “臭小子,你干什么?看你把伯伯衣服弄得脏的!”吴子语生气了。 “阿母~”吴楠委屈,放开双手。 “无妨。”离洵弯腰抱起吴楠,貌似无意说道:“我成亲多年没有子嗣,小楠长得像我,算是一种缘分,我很喜欢他。” 吴子语看向他,他冲吴子语眨眨眼。 吴子语以唇语说道:“谢谢!” 解决了一桩心事,吴子语心情愉悦得不得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依旧精力充沛,在床上翻来覆去,笑得合不拢嘴。他想到了很多,关于自己的经历,关于原主的记忆,他觉得,他一定是花光了两世所以的幸运,才换来与林瑞的两情相悦、执手相伴。 然后,自然而然的,他又想到了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系统。因为近几日陪离洵东逛西逛,每天都累得直接蒙头大睡,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进空间了,所以不知道红薯到底长得怎么样了。既然已经解决了终身大事,自然也要考虑考虑开店一事了。 于是,吴子语轻手轻脚为吴楠盖好被子后,就默念着“进入空间”,只是眨眼的一瞬间,他就从床上消失了。 吴子语站在自己开辟的土地面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绿油油的一片,真的是自己种的红薯?因为小宝说要两天浇一次水,他以为,这些红薯不死也该是发蔫的,现在面对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他该说什么呢?生命力真顽强啊! “滴,宿主,红薯已经成熟,是否收获?”小宝的机器声音在耳边响起。 “已经长好了?这么快!”吴子语不敢置信。 “是的,是否收获?” “吴子语赶紧回答:“是是是!” “滴,开启收获。” 看着地里的红薯一个个自动从土里跳出来,毫发无损。吴子语不经感叹到系统在收获这一方面还是挺人性的,只要点击收获,就可以自动收获了,不需要自己动手去挖,要不然三千斤红薯收获起来也是蛮让人头疼的。 “滴,收获完毕。一共3300斤红薯,是否交与系统?” “是!” “滴,恭喜宿主完成种植三千斤红薯任务,获得六千积分,超额完成,系统奖励一千积分,共八千积分,离升级还剩两千积分,是否领取下次任务?” “是。”吴子语肯定回答,马上就要升级了,他很兴奋得无与伦比! “请稍等。” “滴,系统任务之一,种植任意蔬菜两百斤,奖励两百积分,时间为一个月。是否解释?” “是。” “滴任务启动,请宿主按时完成任务。” “小宝,这就完了?”吴子语疑惑。 “是的。” “那怎么没有发种子,不会又要向种白菜那样自己去找吧?” “系统已奖励积分,请宿主自己想办法。” 吴子语正着急呢,瞄到了忘在空间的剪刀,灵机一动:“小宝,我是不是可以从外面把种子带进来?” “可以。” “哈哈,我真聪明,以后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哪要系统发种子啊!” “宿主,系统里的种子都是特殊的,所以可以不用管生长时节和生长周期,也可以只浇水不施肥。外面的种子是没有这些特点的。” “啊?也就是说,我就算是从外面带了种子,辛苦耕种,也不一定收获是吧?”吴子语苦恼。 “是的。” “那岂不是只能在空间里找咯?我想种点其他来吃都不可以?” “用灵泉浸泡过的种子系统给的更好。”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吴子语摊手,“三级才有灵泉,我现在一级都没有。” “等开启商店和商店换。” “那也要一级才可以啊,混蛋!”吴子语炸毛,“算了,我就知道,小宝不管你拥有多么高端的设备,内心依旧是个坑爹货!我还是自己去找吧。小宝,种子有指示吗?” 然而这一次,小宝并没有回答他。吴子语在风中凌乱。 “你妹!如此高端的系统居然是个玻璃心!”吴子语对着苍天鄙视地竖起中指。 没办法,无论怎么哄,都不能哄好小宝,没有提示,吴子语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空间里乱窜。一个小时后,吴子语回到原点,累得躺在原地,四肢大开,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宝,我错了,我嘴贱,你快搭理一下我吧!” “滴!” 吴子语眼前一亮:“小宝,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眼瞎!” “眼瞎,你说我?”吴子语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 “是的!” “你!”吴子语想骂,又怕它又生气,只能承认,“好好好,我瞎可以了吧。大爷,求求你,赶紧告诉我种子在哪里啊!” “明明有现成蔬菜非得找种子,不是瞎是什么?”小宝作为一个高端系统,拥有毒舌属性,奇怪吗?奇怪吗?好吧,确实有点奇怪。 “现成蔬菜?在哪里?”吴子语头大,特么的到底哪里有啊!你不给个方向我怎么知道! “笨!”小宝依旧不留情讽刺。 “你够了啊!有本事你出来,我觉对保证打不死你!” “眼在天边,近在眼前。” “天边,眼前?”吴子语环顾四周,除了河流草地,就只剩刚刚剩下的红薯藤了。 “啊!你不会是说,红薯叶吧?”吴子语总算明白了。 “滴,红薯叶已成熟,是否收获?” “是是是!”吴子语大喜过望。 “请宿主自行收获。” “啊?”吴子语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请宿主自行收获。”小宝又说了一次。 “!”吴子语震惊,“,你这是报复,绝对的!呜呜呜,小宝你不能这样啊,两百斤呢!做人要大度,不能公报私仇啊,小宝!” “我是系统不是人。” 吴子语泪流:“真的没有商量的分了吗?” “没有!”小宝斩钉截铁。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吴子语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用剪刀剪下每一根红薯藤最颠上最嫩的部分。在狠狠折磨了吴子语一顿后,某只系统终于良心发现,大度的开启了系统收获功能,两百斤红薯叶得以迅速收齐。 “滴,两百斤红薯叶收获完毕,系统奖励两千积分。共一万积分,离升级还剩零积分。” “滴,集齐一万积分,系统升至一级,奖励积分翻倍,共两万积分,白银五十两,开启空间。” “滴,随机奖品二选一为五百年人参一根和一万积分,请宿主选择。” “人参。”吴子语有气无力地回答。 “滴,奖励到账,请宿主检查。” “哪里检查?” “开启商店后,附带随身背包一个,奖励物品在背包里。” “知道了。” “滴,空间升至一级,离下次升级还剩三万积分,是否领取新任务。” “明天再说,我累了,先出去睡觉了,晚安小宝!”吴子语说完就回到了现实中,立即爬上床,睡了个昏天暗地。 25.第二十五章 辞别 美美的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吴子语伸了伸懒腰,整个人清醒不少。他看向床的里侧,想叫吴楠起床,却发现床上早已没有了吴楠的身影。 “不会吧!”吴子语赶紧朝床底下看去,没人,“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我睡觉不老实,把小楠踹下去了。” “呵呵。”房间里想起一阵熟悉的闷笑声。 吴子语转头,看见林瑞居然坐在桌子边,桌上有一本翻开的书,他以拳掩唇,眼里笑意明显。 “你怎么在这里?”吴子语诧异。 “醒了?”林瑞不答反问。 “废话!”话虽如此,但吴子语脸上却带着喜色。“小楠呢?” “在外面玩,已经吃过早饭了。”林瑞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在眉心印下一吻。 吴子语笑嘻嘻地回啄了一下他的唇,才问道:“你在这很久了吗?阿洵呢?” “有人带了信说有要事禀告,去了县上。要起了吗?” “呵,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还需要他亲自跑一趟?”吴子语边说边脱掉里衣换上新的,然后才穿外套,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倒是林瑞有些尴尬,自己自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回答道:“应该是李丞相。” “原来是李丞相。可是不管怎样,也该是丞相到这来啊,丞相再大能大过皇帝去?” “李丞相是辅佐皇上登基的功臣,为人贤良公正,是能臣,皇上一向很敬重他。去县里是皇上做的决定,大概是怕惊动乡亲吧!” “嗯,也是。要是被乡亲们知道了阿洵的身份,不知道会掀起多大波澜。” 此刻吴子语已经穿完了了衣服,看见林瑞还是背对着他,高大的身材,挺拔的脊梁,还有宽阔有力的双肩,标准的倒三角身材,透过贴身的布料,依稀能辨认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线条。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富有极大诱惑力的伟岸的男人的背影。 吴子语按捺下心里的悸动,悄悄来到林瑞身后,原地一跳,就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林瑞背上。而林瑞身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对他的做法早有预测,所以做好了准备,所以等吴子语跳上来的时候,不仅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而身形不稳,反而稳如泰山,并且敏捷而准确无误地伸出双手,托起吴子语的双腿,把他背在了背上。 “啊!一点都不好玩,你怎么就没有被吓到呢?”吴子语抱怨。 “嗯。”林瑞背着人往门外走。 “喂,子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吴子语惊讶,神呐,这要出了门被人看到多难为情啊! “没事。” 吴子语把头埋在林瑞肩上,默默吐槽:“混蛋,有事的是我,你当然没事!这么晚起床,又被你背着,大家都是很善于联想的好吗?” 果不其然,从吴子语家到村长家这段距离,不少人都暧昧地看着他们二人,甚至有的汉子直接开口打趣:“哟,瑞子这是等不及了吗?哈哈哈……” 最让吴子语无语的是,林瑞居然还点头说嗯!点头说嗯!头说嗯!说嗯!嗯! “嗯你个大头鬼啊!我才不相信你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啊摔!”吴子语脸色通红,根本不敢抬头反驳,只能在心里抓狂。 磨磨蹭蹭,终于来到了村长家。王夫郎一看林瑞背着吴子语,先是一愣,然后关心的问:“瑞子,阿语这是怎么啦?脚崴了?” 吴子语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 林瑞也不揭穿他,只是把他放在了凳子上。 听他承认,王夫郎就真以为是崴脚了,就要去拿跌打酒,吴子语赶紧拦住:“大伯么,没事,已经好了,就刚崴时有点疼,子齐小题大做了。不信你看!”说着就从凳子上蹦了几蹦。 王夫郎看他真的没什么大碍,也不勉强:“那你先坐着,等我去吧饭菜热一热。” “我自己来吧!” “行了,这点小事,你也要和我争。坐好了,小心再磕了碰了,瑞子还不得心疼死啊!”王夫郎也揶揄起来。 “大伯么!”吴子语真的对长辈的打趣很不好意思。 “呵呵,好了,不说了,我去做饭。” 王夫郎走后,吴子语开始和林瑞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就见他突然双手捂脸。 “怎么啦?”林瑞以为他不舒服,赶紧问道。 “都是你害的,我还没洗漱呢!”吴子语简直没法想像,刚刚自己是如何顶着一张没洗的脸面对了那么多人的,更何况他还有轻微洁癖。 林瑞噎了一下:“没事,很好看。” “好看个屁啊!”吴子语炸毛,“我去洗脸刷牙了!” 等吴子语折腾完又吃完饭后,离洵就回来了,身边除了祝于洋,还跟了一个花甲老人,面容慈祥,头发花白,留着一把胡子,看人总是笑眯眯的,可身上又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儒雅贵气,应该就是林瑞说的李丞相了。 四人齐聚林瑞新居,先是好一番寒暄。 “林将军,别来无恙?”李丞相开口问候林瑞。 “托福,很好。”林瑞微微鞠躬,以表尊敬。 “哈哈哈,子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李丞相摸摸胡子,笑得很开怀,然后才转头看向吴子语:“想必这就是吴太师的二公子了。当年京城关于公子的传言,老夫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敢,丞相大人谬赞了。昔日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的子语,也不过是平凡的农家之子罢了。”吴子语谦虚回答,对于这个贤相,他还是很喜欢的。 “吴公子也不必谦虚。老夫往日虽不曾见过你,但与你的父亲,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他的学识,老夫自愧不如,他亲手教出的哥儿,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唉,可惜天妒英才。”李丞相摇摇头叹惜道。 “多谢大人对家父的欣赏,子语在此提仙去家父道一声谢。家父在世之时也常谈起大人,赞大人博文多识,事必躬亲,为国鞠躬,为民请命,赤子之心也。” “哈哈哈,得吴太师一赞,老夫此生已无憾。” “吴太师的确是大才之士。”离洵附和。 吴子语不再言语,只是笑着朝二人鞠了一躬。 然后,四人又是一阵叙旧,离洵才说道正事上。 “阿语,子齐,我该告辞了。” 吴子语很意外,问道:“怎么突然要走?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各国史臣来访,我不可能不亲自接待。”离洵解释。 “怎么会突然来访?”林瑞皱着眉问道。 “正式不知是何意,才要马上赶回去部署。” 林瑞听完这话,先是捏了捏吴子语的手,然后跪下:“臣随时听候差遣。” 吴子语愣住了,可是他不能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情而忘了自己的身份。保家卫国,这是林瑞的责任。作为他的伴侣,要做的是支持和理解,而不是拖后腿。虽然他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 好在离洵摆了摆手,眯起好看的双眼,活像一直霸气的狐王:“不用,事情远远还没有到这一步。既然来了京城,就要看朕的脸色行事了。不过是几个小小番邦,朕就不信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他们要是安分守己还好,要是敢耍什么阴谋诡计,朕不介意苍云国的疆域再大一些。” 此刻的离洵,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而不是对吴子语温言软语的阿洵。 离洵接着道:“子齐,朕不能放你辞官,但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当着丞相和阿语的面,朕向你保证,如果不是到了危急时刻,万不得已,朕不会召你回京。你和阿语,就安心过你们的日子。” “谢皇上成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离洵亲自掺扶起林瑞,“子齐,答应朕,好好照顾阿语,不要,再让他受委屈了。” “是。我林瑞起誓,若此生有对不起吴子语的地方,比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子齐!”吴子语动容地看着林瑞,红了眼眶,不再说话。 离洵放心了,朝李丞相摊手,李丞相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递到吴子语手上。 “阿语,这块免死金牌,给你。”离洵将金牌递到吴子语手中。 吴子语推辞:“阿洵,这……” “拿着。”离洵不容他拒绝就强塞进他的手中,“你不用觉得拿不起,从今往后,你和子齐就是一家人,他十年的战功,值得起这个牌子。阿语,你已经知道子齐的身份了吧?” 吴子语点点头。 “本来,以他的身份,就算是在整个云苍国,几乎都可以横着走的。我许你这块金牌,一是怕有真有人不长眼,拿着鸡毛当令箭,二是怕子齐不在时,有人找你的麻烦。” “谢谢。”吴子语知道此时再说其他已无意义,干脆收下。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阿语,子齐,保重!”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瑞单膝跪地。 吴子语没有下跪,他突然抱了抱离洵,离洵先是诧异,然后很快回抱过去。 “阿洵,你的深情,我无以为报,只能祝你,早日寻得命中良人。” 离洵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更加用力抱住他:“嗯。阿语,保重。” “好,你也一样,要好好的。” “嗯。”再一次把头埋在吴子语肩窝,深吸一口气,离洵才放开他,转身带人离去。 吴子语和林瑞一路送到村口,离洵才道:“阿语,子齐别送了,回去吧。” “好,慢走。”吴子语笑着回答他,然后转身走了,只是,刚刚还笑靥如花,顷刻间就泪流满面,任吴子语如何做都阻止不了。林瑞只是拉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无声安慰他。 离洵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阵恍惚。 “皇上,走吧。有些人,终究是命里有缘无分的。”李丞相在离洵身边轻声地说。 “嗯。”离洵点头,然后一个帅气的翻身上马,“驾!” 26.第二十六章 人参 因为离洵的离去,吴子语的情绪失控了,回了家后,就被林瑞揽在怀里,无声的哭泣,奔涌而出的泪水,很快把林瑞的衣裳弄湿了。其实,这并不是吴子语的本意,他心里不舍是不舍,但是绝对不会因此而哭泣不止。他只不过是突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想哭而已。 等吴子语终于能停止哭泣时,心里彷佛有什么不见了,顿感轻松不少。他突然明白了,这大概是原主的留下的执念。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吴子语明白,原主是喜欢离洵的,这种喜欢,是对家人的那种喜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早就有了不可分割的情意,尽管后来离洵爱上了原主,但在原主眼里,离洵依旧是那个温柔的临家哥哥的形象。所以,当原主临死之前,想到的除了死去的双亲和兄弟,更多的就是离洵了。所以,见离洵一面成了原主的执念。如今离洵的离去,就相当于了了原主的最后心愿,从前彻底告别世间种种,可以安心转世了。 “子齐,我只是,舍不得,没有其他意思。”吴子语当然不可能将真实原因告诉林瑞,但是他哭得太伤心了,怕林瑞误会,只能别扭地解释。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林瑞抱紧他。 “子齐。” “嗯。” “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爱与宽容。 林瑞没有说话,只是松开双手,捧起吴子语的脸,先是轻柔地吻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痕,然后重重地吻上他的双唇。吴子语热情回应。 “阿母,瑞叔叔,你们在干什么?”吴楠不知怎么的出现在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歪着头问道。 吴子语手忙脚乱地推开林瑞,脸涨得通红:“小、小楠。” 林瑞神情也不太自然,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吴楠招手让他过来。 吴楠飞快地跑过来抱住林瑞的大腿,林瑞弯腰把他抱起来。 “阿母,瑞叔叔,我们去后山吧,小虎哥哥说,里面有好多好吃的。”吴楠撒娇。 “小混蛋,就知道吃!后山还有大老虎,嗷呜,专门吃小孩子,你怕不怕?”吴子语故意吓唬吴楠。 “大老虎是什么?”原谅吴楠并没有见过老虎。 “呃,就是大型猫科动物。”吴子语被问住了,不知道怎样同吴楠解释,只能按强搬书本知识,虽然和不解释一样。 “猫?是小猫吗?小栓叔叔家也有一只,可好玩了。阿母骗人,小猫才不吃小孩子呢,小猫是吃小鱼的。” “不是猫,是……”吴子语词穷了,只好求救,“子齐你来说是什么!” 吴楠看向林瑞。 林瑞说:“是野兽。” “野兽又是什么?和昨天吃的野猪是一样的吗?” “嗯。”林瑞点头。 吴子语睁大眼睛瞪着林瑞。林瑞只是好笑地看着他:“小楠还小。” 吴楠一听,更加开心了:“阿母阿母,我们去嘛,野猪好好吃。” “你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吴子语摊手。 “你不是想买下后山吗?刚好可以去看看。” 吴子语想了想,也是,而且他昨晚刚领了升级奖励——一棵五百年人参,必须得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然后拿去卖。这样,连带那五十两银子都能拿到明处,而不被人怀疑了。如此看来,到后山去,真是一个好主意。 “那好,我看后山有一片竹林,我去找个篮子,说不可以随手采些竹笋。” “好。”林瑞点头。 吴子语一个人来到厨房,趁四周没人,进了空间。 “小宝小宝!”吴子语急切地呼喊。 “宿主。” “小宝,我要怎么打开背包?” “默念‘背包’即可。” 吴子语按照方法一试,面前出现一块虚拟平台,在平台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有六个格子的背包,上面的名称分别写着银钱、种子、工具、蔬菜、肉类、粮食和药材。 吴子语先打开银钱,眼前出现了五十两白银的虚拟影像,然后又打开药材一格,也是影像,不过却有一股参香立即扑面而来,上面甚至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小宝,我要怎么把它们拿出来?” “长按十秒即可。” 吴子语照做,十秒过后,人参出现在地上。吴子语赶紧捡起来出了空间。 果不其然,他在空间耽误的时间久了点,林瑞已经来找他了,只是谢天谢地,他还没有进来。吴子语忍不住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门关上了。 “阿语?”林瑞敲门,眉头紧皱。 “啊,来了。”吴子语把人参藏在篮子里,用一块布盖着,再扔了把菜刀做掩饰,才平了平呼吸出了打开门。 “你……”林瑞顿了顿,“为什么关门?” “哦,刚刚有只老鼠,我怕他跑了,才关的门,呵呵呵……” 吴子语笑得尴尬,他已经在心里撞了无数次墙:“吴子语你是弱智吗,这么烂的借口也想得出来!谁信啊!” 就在吴子语做好心理准备,林瑞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林瑞却只是笑笑。 “走吧。”林瑞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篮子。 吴子语哪敢给他提,赶紧移开篮子:“这个我来就好,你牵着小楠吧,也不重。” 林瑞也不勉强,随他而去了。 本来该是一场开开心心的后山之游,偏偏还没到山脚就出了意外。在一座明显与农家小居气氛不符的高门大院前面的空地上,围着一圈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吴子语只能偶尔听到断断续续的咒骂声穿出来。 “呸,贱人,我让你勾引汉子我让你私奔,打死你,打死你!” 因为之前林园一口一个“贱人”的称呼自己,所以吴子语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他拉住目不斜视、笔直前进的林瑞:“子齐等一下。” “怎么啦?”林瑞关心地问。 吴子语指了指那边:“是涂家。” 林瑞看他,没懂他想表达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租了我家那三亩地的涂家啊!” 林瑞思考一会儿:“无所谓,走吧。” “怎么会无所谓,有人被打了啊!” “别人的家事而已。走吧。”林瑞一手抱着吴楠,一手拉着吴子语,就朝后山走去。 这个理由吴子语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地跟着林瑞走,又忍不住回头看情况。只不过这一次,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吴子语看见了一个长相艳丽、眉眼清俊的哥儿,被打得趴在地上,双手攀着泥土,青筋暴起,头朝向一边,牙齿紧咬着下唇,滴滴鲜血从被咬的地方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随着微弱气息起伏的,还有忍痛的呻.吟,整个人狼狈不已,但那一双眼睛却很明亮,吴子语甚至能清楚的从中看出痛楚,仇恨,与不甘。在吴子语看过去时,也刚好对上他看过了的目光。 吴子语的心脏,彷佛被那样的强烈的不可忽视的眼神,狠狠地灼伤了,被林瑞拉住的手忍不住使劲握紧。 林瑞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松开拉着吴子语的手,然后摸了摸他的头,无声的安慰他,才又重新拉着他朝反方向走去。 吴子语这才回神:“唉,子齐,去哪?” “去找大伯。” 吴子语先是一愣,然后喜笑颜开:“子齐,你真好!” 事件的最终结果,以村长带人制止了暴行,又让胡百川去帮伤着看了病开了药为最终结果。那时吴子语才知道,打人的是涂家的老爷,叫涂大富,而被打者,是涂大富的小侍之一,叫云清。 因为初步解决了打人事件,吴子语心情还不错,去后山的途中,还轻轻哼起了小曲。当然,这个小曲是原主的爹爹教的,歌词表达的是归隐田园的淡泊与闲适之意,绝对古色古香。 因为吴子语要找个时机把人参拿出来,所以故意落后他们一段距离,当走到一处不太高,但是有点陡的坡地边,还有灌木丛遮挡视线的地方时,吴子语知道时机来了,故意脚下踩虚,紧抱篮子滚了下去。 “哎呦!”吴子语痛呼。麻蛋,底下居然有块石头! “阿语!” “阿母!呜呜呜……”吴楠直接急哭了。 林瑞赶紧把吴楠放下,跑过去赶紧跳下来。而在这段时间里,吴子语火速把人参往灌木丛里面一扔,然后故意说:“咦?这是什么?” 于是,等林瑞跳下来看到的情景,就是吴子语用手菜刀在灌木丛里刨东西。 “阿语,你有没有事!”林瑞抓住人问,看见吴子语脸上被划开一条小伤口,还冒着丝丝鲜血时,心疼的用手替他抹去。 而吴子语则沉浸在“终于得手”的欢喜里,把人参拿出来,冲着林瑞惊喜地说:“子齐,你看!” “嗯,人参。”林瑞又伸手婆娑着他脸上的伤口。 吴子语拂开他的手,不高兴的说:“什么嘛,一点都不惊喜!” “好了,上去吧,小楠该急死了。” “哦。”吴子语也听见了吴楠的哭声,也有点自责。他确实吓到了他。谁知刚想动,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嘶!” “怎么啦?”林瑞紧张地开口。 “呵呵,那啥,我好像把脚扭啦,哈哈。”吴子语不好意思的开口,心里却默默淌着宽泪:“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27.第二十七章 卖参 不出所料,因着吴子语这一出,探后山、挖竹笋的任务只能作罢。 林瑞背着吴子语慢慢走着,吴楠很乖地提着篮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吴子语扭头看了看吴楠,吴楠冲他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吴子语也回了他一个,才郁闷地趴着林瑞背上,心底也有些自责,因为他的自私,将吴楠心心念念的出游破坏了。他心里懊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等下一次呢? 彷佛感受到他低落的心情,林瑞轻声安慰他:“没事,下次再来就是。” “只是觉得对不起小楠。”吴子语闷闷地开口。 “小楠他不会介意的。” “嗯。” 林家村的这座后山,名叫青云山,当初为它命名的林家先祖,希望生活在这座大山脚下的林家子孙,都能平步青云。不过,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大家还是习惯称之为后山。相比于其他名山,青云山其实就真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高,不险,不奇,不俊。你若一定要从中找出一两个优点,大概就是植被丰富,野物尚可。在它的山脚下,有一条从山里延伸出来的小溪,小溪越流越远,越流越宽,最终形成了一条小河的宽度,穿村而过。河水是清凌凌的,里面有着数量不少的鱼,最大的能长到二十几厘米。这条河担负着林家村农田的灌溉任务,为林家村的繁荣昌盛默默奉献着。 钱宁正和一群小哥儿在河里边洗衣服边谈论着涂家的事呢,远远的就看见林瑞背着吴子语走了过来,连忙打招呼:“哟,瑞子吴哥儿,你们不是进山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吴哥儿这是怎么啦?” 吴子语不好意思地解释:“阿宁哥,我不好心把脚扭到了,所以就先出来了。” 钱宁一听,赶紧关心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严重吗?” “呵呵,没事,阿宁哥,你不要担心。”吴子语笑着说道。 “还笑,摔傻了吗这是?行了,赶紧回去用跌打酒揉一揉就行了。” “哎!”吴子语答应着。 “哟,吴哥儿,你们篮子里是什么呀?我怎么看着像人参?”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么么眼尖,看见了吴楠提着篮子里的东西。 原来,之前吴子语特意用来盖人参的布料,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篮子里的东西,一览无遗。 他这一说,不得了,大家都围了上去。 “人参?唉真的是人参啊!” “真的呢,个头还挺大的!” 钱宁也挺意外,赶紧问道:“吴哥儿,你们这人参是在后山挖的?” 钱宁这一问,大家都竖起耳朵听。 吴子语一看这情形,知道瞒不了了,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本来的意思就是要把它过明路,相信有了这群人的宣传,不出半日,大家都会知道这事了。那么他再把人参卖钱开店,就会变得顺理成章,不会引人怀疑。 然而事实证明,吴子语还是低估了人们与生俱来的八卦能力,他们刚刚回到家里,林瑞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吴子语上跌打酒揉脚,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林兄,吴哥儿,实不相瞒,我听说你们在后山挖到一棵人参,恰巧,近来我刚好想求一棵年份久的人参给家母滋补身体,不知二位可否割爱?”胡百川一进屋,就说明来意,语气有些急切。 吴子语朝林瑞使了一个眼色,林瑞立即给胡百川倒了一杯水并示意他坐下。 胡百川连连道谢,接过茶杯后坐下,又接着说道:“吴哥儿,只要你们肯割爱,价钱不是问题。” “呵呵,胡大夫,你别急,你先看看这人参是否是你想要的再说。小楠,把篮子里提过来给胡叔叔看看。” “是,阿母。”吴楠提着篮子,小跑到胡百川面前,“胡叔叔,给。” “谢谢小楠。”胡百川摸了摸吴楠的头,接过篮子拿起人参仔细观察。 “呀!”胡百川啧啧称奇。 “怎么样,胡大夫?”吴子语看着胡百川惊讶的样子,心里暗暗得意:哼,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啊! “吴哥儿真是好运气,这棵人参竟足足有五百年的年份,而且品相上佳,实属精品。”胡百川好不犹豫的开口夸赞。 “既然如此,可是胡大夫寻的那种?”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胡百川承认,随后为难地开口,“不过吴哥儿,这几年我行医治病,虽略有薄款,却还是不能立即买下这棵人参。能否容我打个欠条,日后补上?哦,当然,若是吴哥儿另有打算的话,就算了。” “胡大夫多虑了。这棵人参目前于我最大的价值,就是卖掉换钱。卖给谁都是卖,还不如卖给胡大夫做个顺水人情。容我冒昧的问一句,胡大夫能出多少价钱拿下它?” 胡百川想了想,咬咬牙说:“五百两。” “市场价呢?” “不低于七百两。”胡百川诚实回答。 吴子语想了想,对胡百川说道:“胡大夫,你救过我和小楠的命,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按理说,如今恩人有事相求,我应该把人参直接送给你的。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而且我准备筹钱开店,所以只能委屈恩人了。” 胡百川听这话,以为自己没戏了,失望地说:“吴哥儿,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治病救人,乃医者仁心,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是我自己能力不足,不怪你,打扰了,告辞。” “唉,胡大夫留步!”吴子语一看他要走,赶紧挽留,“胡大夫误会了,我并没有不卖给胡大夫的意思。” 胡百川眼前一亮:“那吴哥儿你的意思是?” “人家都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初胡大夫救我性命,又免了我的药钱,可能那几个药钱在胡大夫眼里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无异于救命之恩。所以,人参我可以卖给你,而且只要四百两银子即可,可是胡大夫,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胡百川赶紧问:“什么条件? ” “时机未到,以后再说。我保证,绝对不是什么为难的条件。” 胡百川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呵呵,谢谢胡大夫。”吴子语很高兴。 “是我该谢谢你。家母从胎中就带有不足之症,时常会头疼不已。我已经用了好些名贵药材,成效都不大,因此特意去求了我师傅,他给我了这个方子,其他药材都不是什么难寻的,唯有这人参,我寻了好久,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能帮到胡大夫,也算是还了一部分恩情,愿胡么么早日康复。” “借你吉言。” 接下来的事,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胡百川知道吴子语扭了脚,顺便替他看了下,只说没什么大碍,用药酒揉揉就是了。看完吴子语的脚,又替吴楠把了脉,告诉吴子语他们吴楠恢复得很好,不会出现不良后遗症的。 待胡百川心满意足的从吴家走了过后,林瑞就拿出药酒替吴子语揉脚,正揉着呢,又有两个人来到了吴家求人参。 吴子语看着眼前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哥儿,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天知道这是他穿越过来,第一次亲眼看见哥儿不仅穿得跟花孔雀一样,还把脸抹得跟鬼一样白,嘴巴涂得跟刚吸完血一样,太令人恶心了。而且他们其中一个年轻的还一个劲的朝林瑞抛媚眼。 “涂家么么,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已经把人参卖掉了呢?”吴子语对这家人简直无语了,上午当家的打人让吴子语厌恶不已,下午这正房么么还领着小侍上门来恶心人,正如某年春晚的名句一样: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嘿嘿,吴哥儿,你别生气嘛,说起来我涂家也算是你的恩人,当初怎么着也是我家救了你呀,要不是有那三两银子,你现在不一定就怎么样了呢。所以,这事儿,是不是再商量商量?”涂么么笑着说,话却是步步紧逼。 吴子语翻着白眼想着:“特么的要不是看在那三两银子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们扔出去了好吗?” “涂么么,你们真的来晚了一步,人参已经被我卖给了胡大夫了。” “吴哥儿,既然这样,麻烦你再给要回来卖给我们呗,我们一定会出更多的价钱的,一百两不行,就两百两,两百两不够,就三百两,你看怎么样?反正我们有的是钱,大夫郎,你说是不是?”小侍开口对吴子语道,眼睛却一个劲地盯着林瑞。 “对对对,价钱好商量。吴哥儿,大夫说就差这一棵人参,我就可以生孩子了,咱们都是哥儿,不能生孩子有多痛苦你也理解吧?” 吴子语气急:“既然你们这么有钱,直接去胡大夫那里卖啊!缠着我作什么!” “哎呀,吴哥儿,这要到大夫手里买,还指不定怎么黑我们呢!有钱也不能怎么糟践不是?” 吴子语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子齐,送客!” 他刚说完这话,就见林瑞一手提着一个,直接扔出了大门外。 “哎呦!”两人痛呼,“你个杀千刀的林瑞!” 林瑞冷冷地看他们一样,目光似要把他们千刀万剐一般。二人感觉到了杀意,立即噤若寒蝉。 “砰!”大门被林瑞紧紧关上了。 28.第二十八章 命案(捉虫) 林家村自从成立以来,一路风风雨雨走到如今,遭遇过洪涝,遭遇过干旱,也有过邻里纠纷,有过家庭不和,但是从未惹上过官司。大概是出于畏惧心理,一般人是绝不愿意惹上官司的,这也是当初吴子语一说要报官解决,四阿公就偃旗息鼓的原因。然而,如今发生的这件事,惹上官司却是无可避免的了,因为林家村出了一桩命案,而且这桩命案的被害者,是一名新郎官。 这一天,吴子语和林瑞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吴子语需要经常进县城买东西、卖小吃的缘故,林瑞特意买了一架马车。这时,林瑞架着马,吴子语坐在他身边和他讨论事情,马车里是许多开店需要的东西。 “唔,多亏李涵帮忙,总算把店面盘下来了。”吴子语由衷地说。 “嗯。”林瑞点头,神情淡淡的。 “哎呀,都忘记问他现在生意怎么样了,不知道建议有没有效果?” “挺好的。” “啊?子齐,你知道?” “我是说你的建议。” 吴子语听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故意嘚瑟地说:“哼哼,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呵。”林瑞轻笑,“你是阿语,我的,阿语。” 吴子语默默捂着鼻子扭头,林瑞以为他不舒服,关心地问:“怎么啦?” “你作弊!”吴子语“狠狠地”指责他。 “什么?”林瑞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吴子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总不能告诉你你简直是情话技能满点吧!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没什么。对了,店面买好了,手艺也练得差不多了,菜单也想好了,子齐,你觉得我们开店还缺什么不?” “人。”林瑞一针见血。 “人?”吴子语没明白。 林瑞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不是还有你吗?”吴子语下意识地说。 林瑞沉默了一会才说:“抱歉阿语,我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 “呃,没关系,我知道你每隔几天都要出去一段时间。”吴子语知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但心里免不了有几分失落。 林瑞愧疚解释:“阿语,这件事我不能和你说是什么。” 吴子语笑着安慰他:“子齐,我明白,你不用多说。你没空我就雇人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 “那来谈谈店面装修问题吧,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二人讨论得正欢呢,从后面传来一正杂乱的脚步声。吴子语扭头一看,喝,居然是官兵。 “让开!”领头官兵一喊,林瑞就把马车往边上驾了一下,那群官兵就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吴子语数了数,那官兵共有十人,后面有四个人抬着一个轿子,里面坐着的应该是官老爷。轿子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年轻汉子,是林海。 林海显然也看见他们呢,停下来挥着手叫道:“瑞子哥,吴哥儿。” 林瑞冲他点头,吴子语则问道:“海子,这是怎么啦?” “出大事了,林四死了!”林海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吴子语不敢置信,“今天不是他和林园成亲的最后一天吗?怎么就死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都中午了也不见他们出来,就让人敲了门,发现没人回答,推开门就看见林四死在床上,村长就让我来叫官老爷了。” 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蹊跷,于是吴子语果断进了车厢,林瑞则对林海说:“上车。” “哎!” “驾!”等林海上了马车过后,林瑞就赶着车追上了官兵,跟在他们后边朝村子里而去。 而坐在马车里的吴子语,抬头望着车顶,两眼放空。他在想前天下午发生的事。 前天下午,是林园出嫁前的最后一天。吴子语刚吃过晚饭,正准备出门去找林瑞在说说开店的事,刚一打开大门,就看见此时本该安安静静的在自家待嫁的林园,直愣愣地站在自家门口,形容憔悴,身形消瘦了很多。他眼睛平视前方,眼神却空得可怕。只是在看见吴子语的时候,眼睛里明显多了几分神采。 吴子语看着他皱眉:“你来干什么?” 林园开口,声音嘶哑:“吴子语,你们好狠啦。我只不过是说了说了你几句坏话,你们却要我嫁给一个品行恶劣、相貌丑陋的瘸子,呵,你们好狠!” “哼,那是你们自己乱来,于我何干!”吴子语才不会承认没做过的事。 “与你无关,就和林瑞无关了吗?”林园盯着吴子语问道。 “子齐才不会做出这等无聊之事!”吴子语怎么会容忍别人污蔑林瑞呢,再说,他已经从林瑞那里知道了所谓的捉奸在床是怎么回事了,纯属是林园自己作的。 “无聊?你说无聊?要赔上我一辈子的事,你说无聊?吴子语,你怎么不去死!”林园情绪激动,面容开始狰狞。 “林园,你要搞清楚,第一,是你自己和林四合谋谋害我和小楠在先,第二,如果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半夜三更去找林四,怎么会被人捉奸?” “哈,果然是你们干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容许你挑唆林四暗害我和小楠,还不容许我们报复回去?林园,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吴子语才不怕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再说了,你可以在林四面前暗示卖掉我可以得到大笔银子,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暗示别人你和林四有奸·情呢?你要明白,一不是我们逼你半夜私会林四的,二不是我们把你推上林四的床的。” “你胡说八道!”林园气急。 “呵呵,奉劝你一句,气大伤身,要是病了明天不能及时出嫁的话……”吴子语笑笑不再言语,只是眼神里的嘲讽简直一览无遗。 “啊!吴子语,你怎么不去死!要不是你,我就是村里最漂亮的哥儿,大家都喜欢我,林瑞也该是我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要嫁给一个瘸子的地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贱人!去死!去死!”林园已经失控,指着吴子语破口大骂。 吴子语不再搭理他,扭头就准备走。 “不准走,贱人!”林园一个飞扑过来,吴子语没有防备,就被他扑倒在地。 “贱人!都是你害的!”林园边骂边打。 吴子语哪能就这样让他打了去?他使劲翻身把林园压倒在地上,提起拳头就向林园揍过去。 这边动静那么大,怎么可能不惊动别人,第一个赶过来的就是林瑞。只见他利落的分开两人,把吴子语护在怀里,后来的人拉住还准备上前打的林园。 “贱人!你不得好死!”林园挣扎着,一使劲就挣脱了出来,可是他忘了当初林瑞是如何又快又稳又狠的把林四踹出去的,于是,就遭遇了相同的事,连吴子语的衣角都没摸到。 林园趴在地上咳嗽,没有吐血。毕竟林瑞不想闹出命案,脚下留了分寸。他冷冷地开口:“抬回去!” “是!”周围的人下意识回答。 于是,就这样,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场。 过了好半天,马车终于晃晃悠悠跟着官兵们来到了林家村。刚到村口,村长就带着大家跪在地上。 “草民拜见县官老爷。” “起来吧!”从轿子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面容严肃,眼神清明。 “谢大人。”村长谢过之后,才带着大家站了起来。 “你是村长?”县官问道。 “是,草民林天强,正是这林家村的村长。” “嗯,麻烦村长带本官去案发现场吧。”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林四家走去,吴子语和林瑞也跟着去了。 这是吴子语第一次到林四家,以前没来过,林四和林园结婚,他就更不可能来了。不过,虽说今天还在办喜事,可这房子,一点喜色也没有,没有红布装饰屋子,没有红色窗花儿,没有喜庆的对联,没有燃烧过的鞭炮屑,除了堂屋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从上面燃烧着一对红烛还可以猜测是成亲外,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看出这里正在办喜事。当然,这里不久就要变成办丧事的地方了。 通过查证,事情很明了,死者是新郎官林四,凶手是他的新夫郎林园。事件发生的时间是昨天晚上,林园刚刚从自家嫁进林四家,本该是和和美美的洞房花烛之夜,两人不知如何起了纠纷,林四被林园用剪刀捅死了。可惜的是,林园畏罪潜逃了。 县官立即派人追捕,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林园,从此失去了消息。 29.第二十九章 开店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半个月已过。在这半个月里,磨淡了林家村众人对林园杀夫一事的关注;在这半个月里,大家都不约而同不再提起林四,不再提起林园;这半个月里,哪怕林四的阿母天天上林园家闹,也在林园一家受不了搬离林家村后,结束了;这半个月里,通过吴子语的辛勤劳作,空间的积分达到了三万,如今地里种植的除了系统规定的茄子,还有四季豆和豇豆,种子是通过商店买的;这半个月里,吴子语的店面终于装修完毕,各种准备手续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 “噼里啪啦……”在一阵喜庆又响亮的鞭炮声里,吴子语带着兴奋的笑容抱起吴楠,吴楠笑嘻嘻地伸手揭掉匾额上的红绸,铁画银钩、遒劲有力的“吴记”二字,便映入人们的眼帘。 在围观众人的或兴奋、或惊奇、或怀疑的讨论声里,吴子语站在门口挥手朝大家示意:“各位,请静一静!今天,是我吴记正式开张的大喜之日,为庆祝本店开业大吉,也感谢往日大家对我吴记的照顾,本店特意举行了大酬宾活动,凡今日进我吴记进食者,前五十名一律免费,后面的顾客全部半价,另,所有顾客都有小礼品相赠!我吴子语,谨代表吴记,欢迎各位新老顾客前来捧场!”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淡定了,不管原本是有兴趣的,还是没兴趣的,如今一听前五十免费,后面全部半价,还有礼品相赠,都争先恐后的涌入吴记,尽管他们当中有的人,并不知道吴记是干嘛的。 吴子语看着源源不断的顾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林瑞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开心?” “必须开心啊!”吴子语这会儿都乐得找不着北了,也懒得和他计较废不废话的问题。 “吴哥儿,吴哥儿!”钱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哎呦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待会再谈情说爱?这会儿都大家忙不过来了,还不快帮忙?这到底是谁的店啊!” 吴子语赶紧讨好地说:“阿宁哥,是我的错,我马上就来。” “快点吧,厨房要顶不住了,王么么让我来叫你。反正瑞子也没事,他那黑脸的样子让他跑堂是不行了,进厨房就更不可能了。你就让他专门带小楠去。” “哎!”吴子语一边答应,一边把吴楠塞进林瑞怀里。 就在吴子语准备跟着钱宁进厨房帮忙时,一个熟人出现了。 “哈哈,吴老板,恭喜啊!”李涵朝吴子语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后,笑嘻嘻地打招呼。 “李老板,同喜同喜。”吴子语回礼。 钱宁一看在情况,就知道还得耽误一会儿,于是说:“吴哥儿,我先下去了,你忙完了赶紧来。” 吴子语答应:“好的,阿宁哥你先去吧!” “今日吴老板开业大吉,是大喜,我只是来道贺的,何来同喜一说?”待钱宁走后,李涵才重新开口,却故意“刁难”。 吴子语才不怕他,眉毛一挑,惊讶地说:“哦?我以为,我的建议发挥了作用,让如归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所以今日李老板才不请自来,为我吴记道贺。却原来,不是这般么?莫非,李老板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阿语你真真是……”李涵词穷了。 “是什么?”吴子语穷追不舍地问道。 李涵摇摇头笑了:“阿语,你对旁的人都是各种温柔宽容,却唯独对我,百般刁难,这是为何?难不成在阿语心中,我是不同的?” 李涵果然还是那个李涵,这不,没说两句,又“原形毕露”了。 听他这么说,吴子语嫌弃地撇撇嘴:“啧啧啧,李大少爷,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难道不是吗?” “他只是觉得逗一只癞皮狗,十分有趣罢了。” 吴子语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有人替他出了头。林瑞牵着吴楠走过来,看着李涵的目光异常寒冷。李涵心里直呼糟糕,一时得意忘形,竟忘记吴子语如今是有主的人了,而且那人一看就是一尊煞神。也顾不得他称呼自己为癞皮狗,赶紧解释。 “呃,哈哈。”李涵挠挠头尴尬开口,“那个,林兄,我并无其他意思,就,就问问好,问问好而已,哈哈哈。” “噗!”这奇异的气氛,吴子语逼不住笑了,“行了,李涵你随意,这会儿忙得不行,我就先走了。子齐帮我照顾他。” “嗯。”林瑞不情愿地点头。 吴子语看他这样,忍不住又勾起唇角,伸手抱了抱他,才去厨房帮忙去了。 李涵跟着林瑞进了屋子,发现里面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小二端着食物穿梭在人群中,真真是一派门庭若市、财源广进的好气像。 吴记的装修风格,大体上还是跟着这里的风俗走的,只是在一些细节的地方,融入了二十一世纪的元素。比如说,结账的柜台后面,是一个有许多格子的立柜,像古董架一样,不过这个柜子是用来放各种各样的酒水的;比如说,进门左边的一面墙壁上,用几块木牌写下了吴记的吃食,算是菜谱;比如说,吴记的摆桌共有三列,每列五桌,中间是八仙桌,两边是特意定制的两人小桌,每桌上面都有一个阿拉伯数字,吴子语对外解释,只是一些记号而已,方便小二不要送错地方。 当初林瑞建议雇人,不过等到实行的时候,就变成了买。对此,林瑞解释是,有卖身契在手,安全!尽管吴子语一百个别扭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于是二人在人伢子的介绍下,花了五十两大银共买了三大一小,其中一个哥儿、一个汉子,是一对家里遭了天灾的夫夫,三十多岁的样子,老实又勤快,如今哥儿跟着吴子语学手艺,汉子跑堂当小二;还有一大一小,也是一个汉子和一个哥儿,他们是一对兄弟,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原本也是官家之子,因为家里做错事得罪了上面,被抄家发卖了,,阿母早逝,阿爹前期遭了刑身体不好了,无钱医治,最终没熬过来一命呜呼了,留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这对兄弟姓卫,大的是哥儿,叫卫萱,十八岁,因为是官家之子,所以是读了书的,又因为是哥儿,所以学了管家的本领,所以吴子语干脆让他当了账房先生,掌管财务。小的是汉子,叫卫铭,只比吴楠大两岁,太小了只能陪吴楠玩儿。 因为开业,吴子语怕忙不过来,还在村子里雇了两个人帮忙,一个是钱宁,一个是林海,至于王夫郎,是自愿过来帮忙的。 正如吴子语之前所打算的那样,吴记的发展方向是快餐,不同于肯德基麦当劳,吴记完完全全是中式快餐,当然,在这里吴子语就算是想发展西式也是没办法的。吴子语的主打食物是盖饭,再配以各种小吃,如之前的肉夹馍,小笼包,还有肉饼,混沌等,省时省力又美味,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李涵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有些饿了。他咽咽口水,想找个位置坐下,却发现座无虚席,而且林瑞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就打算告辞,改日再来。好在林海机灵,赶紧把人带进后堂。 “李少爷,委屈你在这用餐,今儿个实在是忙不过来。你看看要吃什么。”林海恭敬地说。 “你说说你们这有什么。” “我们这有各种盖饭,有粥,有饼,有包子馒头,哦,这是菜单,吴哥儿说专门为你们这种读书人准备的,你看看。”林海跟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折子,上面分门别类的罗列了各种吃食。李涵饶有兴致的将这份菜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想起之前的所见所闻,以及吴子语提的那几个建议,忍不住对吴子语的奇思妙想啧啧称奇。 “那就来一份酸辣土豆丝盖饭尝尝鲜。”李涵将菜单还给林海,点了菜。 “好嘞,您稍等。”林海领了单就去厨房了。 不一会儿,林海就端着盖饭进来了,同盖饭一起来的,好有一小碗蛋花汤,一个天蓝色锦囊,布料属中下等,只是那上面绣的竹报平安的图画,栩栩如生,为锦囊增色不少,再仔细看看,在锦囊右下角,用红色绣线绣了“吴记”二字。 李涵疑惑,指着蛋花汤和锦囊说:“这是……” 林海像是知道他一定会问一样,脱口而出:“哦,这蛋花汤是免费的,这锦囊是今天的小赠品,锦囊里面还有一条丝巾。” 李涵闻言,打开锦囊一看,果然,锦囊里面还有一条白色丝巾,上面绣的是牡丹花,寓意花开富贵,丝巾的一角,也用红色丝线绣了“吴记”二字。 李涵一拍大腿,由衷赞叹:“阿语果然不愧是阿语,这一招,高,实在是高!” 那怎么可能不高呢?吴子语可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这样一个主意,让林秀赶着日子绣出了大量的丝巾和锦囊,既可以吸引顾客上门,又让他们留下了好印象,利于再次上门,还能让他们做免费的宣传,可谓一箭三雕。 至于花了大价钱办这事儿,吴子语大方表示,无所谓!为了以后源源不断的顾客和银钱,眼前这点利益,算得了什么呢? 30.第三十章 奖励 吴记的格局,是一座带有后院的两层小楼,楼下是吴记的大堂,也就是客人吃饭的地方,楼上是吴子语的房间,院子里共有四间房,刘氏夫夫一间,卫氏哥俩一间,剩下两间,一家放杂物,一间房柴火。 等送走最后一名客人,“新鲜出炉”的吴记,终于可以打烊了。今儿个开张大吉,大家都忙坏了,就连午饭和晚饭,也只是急匆匆的胡乱吃了一点,填饱了肚子后继续劳动。这会儿终于可以休息了,大家都瘫倒在座位上不想动弹,就连肚子饿得“咕咕”叫,都顾不上了。 刘么么一看情况,挣扎着站起来:“我去给大家弄点吃的吧。” 吴子语拦住他:“么么,还是我来吧。你们都累坏了,我还好点。” “这怎么行啊老板。”刘么么为难道。 “既然知道我是老板就听我的,坐下。”吴子语故意板起脸说。 “这······”刘么么还是很为难。 “我来吧老板。”卫萱也站起来了。 “都坐下。”吴子语大声说,“谁要是跟我抢我跟谁急!子齐,你来帮我。” 林瑞起身跟着他去了。 “这不合规矩,哪有主子为下人做饭的道理。”刘么么还是有些担心。 “行了,吴哥儿自己不介意,你们瞎操心个什么劲儿。”钱宁说。 “好了,都不要争了,阿语已经去了。刘么么萱哥儿你们要记住,阿语待你们好,你们可不要恩将仇报!”王夫郎趁势敲打了他们一番。 “哎,我们不敢,东家么么,你放心。”刘氏夫夫和卫萱赶紧答应。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吴子语不敢做重口味的菜,他尽量什么清淡就捡什么来。于是,在吴子语掌厨,林瑞打下手的情况下,一桌还算丰盛的夜宵就弄好了。手撕包菜,清炒油麦菜,酸辣土豆丝,小葱豆腐,再加上一个小白菜肉丸汤,光是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在吴子语和林瑞坐定,吴子语说开饭后,大家才开始动手。那真是饿得狠了,都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吃过宵夜之后,大家有七手八脚把桌子碗筷收拾好,吴子语把大家聚集在大堂里,让卫萱把账本拿出来算今天的收益。 卫萱拿着算盘,翻着账本,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动,看得吴子语眼花缭乱,叹为观止,折服在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之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卫萱也终于翻完账本停止了手上动作。他朝吴子语拱拱手,道:“老板,今天一共盈利一百三十五两并四十七文钱。” 吴子语有些意外:“这么多?” 卫萱笑了笑解释:“老板,你也知道,虽然咱们的东西便宜,而且还是半价,但是本身成本也不高,就算是半价也还有得赚。今天的客人络绎不绝,咱们算是薄利多销,自然赚得多。” 吴子语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原本他也是这么想的,这是真正收益比预算还多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不过既然赚了就赚了,他也不会纠结。于是他抬起头对大家说:“今天辛苦大家了!子齐,你去把钱箱拿过来一下。” 林瑞点头,动作十分迅速的去柜台将它拿了过来,放在吴子语面前。吴子语打开钱箱,从中取出十两碎银子,其中三两给了王夫郎,林海和钱宁各二两,剩下卫萱和刘氏夫夫一人一两。 王夫郎诧异地问道:“阿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伯么。”吴子语说道,“这是你们今天的工钱。” “阿语,你这么做可就见外了。瑞子和你什么关系,我和瑞子什么关系,我今天可是自愿来帮忙的,怎么能要你的工钱呢?”王夫郎板起脸教训他,“莫非你还把我当外人不成?” “大伯么,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当外人,这三两银子算是我和子齐孝敬您的还不行吗?”吴子语赶紧解释。 “既然不当我是外人,就赶紧收起来。你们要真想孝敬我,就赶紧成亲。” “大伯么,这和我们孝敬您不冲突。”吴子语是铁了心要把银子给他。 钱宁看不下去了,说道:“吴哥儿,你孝敬王么么,我能理解,我和海子虽说是你叫来帮忙的,那么你给工钱我们也接受,只是这也给得太多了吧?” “是啊,老板,我们领了你的月钱,这工钱,是绝对不能要了。”说这话的是汉子刘大川,他的夫郎在一旁点头。 “你们怎么这样啊!”吴子语苦笑不得,“阿宁哥和海子,你们要是不拿,往后再有事,我都不好意思让你们帮忙了。刘叔你们也知道我这人的脾气,既然进了我吴家门,就是我吴家人,你们不要见外,也不要小心翼翼的对我,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让你们拿就拿着,就当今儿个我高兴给大家分红。你们也听见了,赚了一百多两呢,不差你们这几个钱!再推辞我就不高兴了。还有大伯么,你要是不接受我这份孝敬,我就,我就不嫁了!” 林瑞一听这话,拿起王夫郎面前的银子,在大家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快速的塞进王夫郎怀里,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坐下,抬头看着天花板。 “噗!”卫萱没逼住笑出了声。 吴子语更直接,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能自已,以他肩膀抖动的幅度来看,恐怕一会儿肚子都要抽筋了。 王夫郎也是哭笑不得,林瑞这一闹,他也不推脱了,装好银子,笑着用手戳了林瑞一下:“没出息。” 大家看见王夫郎的动作,也不再推辞,纷纷装好银子,向吴子语道谢。 这时吴子语才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因为笑得太久,脸红得宛若三月桃花,灿烂而美丽,大家都忍不住一阵晃神。林瑞其实一直注意着吴子语的一举一动,此刻他的模样,都一分不差的映入了林瑞的眼帘,镌刻进心底最美好最幸福的地方。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用拇指细细婆娑,感知他手心的掌纹,然后同他十指紧扣。 因为他的动作,吴子语的脸更红了。但还是忍住心底的悸动,用略微发颤的声音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子齐,你送大伯么、阿宁哥还有海子回家吧。” “嗯。”林瑞郑重点头,似乎在答应一个重要约定一样。他最后用力握紧了吴子语的双手,然后放开,方才对王夫郎他们说:“我把马车牵出来,你们就在门口等我。” “哎。”钱宁和林海答应。 吴子语道:“大伯么、阿宁哥、海子,真是对不住了,这里房间太少,实在是住不下了。” “吴哥儿说的哪里话,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反正林家村离这儿又不远,又不用我们自己走回去,回家住我还舒坦呐!”钱宁笑着说, “只是觉得麻烦你们一天了,还要你们赶回去,怪不好意思的。” 这时林瑞已经把马车赶到了门口,对着众人道:“上车。” 于是三人就上了车。 吴子语到门口送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哎。”王夫郎答道。 “放心,有我。”林瑞温柔地看着他,语气让人心安。 “嗯,我相信你。子齐,你回去了也不用再来了,一来一回,多麻烦啊。” 这一次林瑞没有回答他,只是扬起鞭子,照着马屁股上一挥:“驾!” 吴子语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知道马车被夜色湮没后,他才转身回到屋子里对大家说:“辛苦大家了,都去洗漱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谢老板。” “不用谢了,快去吧。”吴子语笑着摇头,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卫萱发现了他疑惑的样子,走过去对吴子语说道:“老板可是在找小少爷?” 吴子语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自打烊过后,就没见过吴楠了:“对啊,小楠去哪里了?” 卫萱一笑:“我原本以为林少爷告诉老板你了,原来没有吗?小少爷之前和小铭在我的房间玩,后来玩累了,就睡在我屋子里了。” “这小混蛋,一天就光知道吃了玩,玩了睡。” “呵呵,小孩子都这样。” “好了,萱哥儿你去睡吧,我跟你进屋去抱小楠。” “是。” 来到卫萱的房间,吴子语一眼就看见了,两个并排睡在一起的小孩子,还没长开的小脸上,洋溢着独属于小孩子的童真,吴子语勾起唇角抱起小楠,轻轻叫了一声“小混蛋”。吴楠似有感触一般,扁扁嘴,梦呓道“阿母”。 卫萱替自家弟弟盖好被子,将吴子语他们送到门口。 吴子语说:“萱哥儿,别送了,就这几步,我还能走丢不成?再不睡明天算账时犯糊涂,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哎。”卫萱不好意思地挠头,他是真的困了,于是只能说,“老板好梦。” “好梦。” 吴子语上了楼进了屋,将吴楠放到床上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点了一盏油灯,开始伏案写策划。 夜,慢慢深沉了。 31.第三十一章 定亲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吴子语写好规划过后,就来到了窗边。周县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所以发展得不错。所以尽管此刻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大街上仍然有行色匆匆的赶路商人。当然,最让吴子语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临街的商户,都会在屋檐下留两盏明灯,为赶路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洁白的月光洒在吴子语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不经意的一个垂眸,不知又拨动了谁家儿郎心底的那根琴弦。 林瑞在他身后死死的盯着他,彷佛只要他发出一丁点声音,眼前这个人,就会立即羽化成仙,远离世间所有的是是非非。 一阵微风拂过,吴子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正准备关窗睡觉,忽然,身体就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萦绕在鼻尖的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止住了吴子语口中的呼喊。他调整了一个姿势,用更舒服更贴心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贪心的汲取他给的温暖。 “不是说不用来了吗?”吴子语责问,嘴角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嗯。”林瑞答非所问,“怎么还不睡?” “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以前的日子,想现在的生活,想未来的发展,想阿洵,想小楠,想你,还有,想我们以后的日子。” 吴子语轻柔的语调,却向重锤一般,字字都狠狠砸在了林瑞的心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情绪有些失控,将吴子语转了一个身,然后毫不犹豫的擒住对方的双唇,攻城略地。 吴子语只是任由他的动作,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等待他平息情绪。 半晌,林瑞终于放开的吴子语语,气息略微有些急促。他用额头顶住他的,双眼直视对方,眼睛里满满的强烈的爱意,让吴子语也感染了这份疯狂,想也不想的吻了回去。 等双方终于停止了这场温存,吴子语已经只能软绵绵的倒在林瑞怀里,一个劲儿的呼吸。 “哼哼……”林瑞闷闷地笑着,胸腔共鸣引起的振动,让吴子语更加羞赧了。 “阿语。”林瑞温柔地勾起嘴角,用手抚摸着吴子语背后的青丝。 “嗯。”吴子语闭着眼答应,心里热乎乎的,全是满足。 “我们,成亲吧!”林瑞用他低沉地声音将这句话念出来,格外的性感,也格外的坚定。 吴子语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虽然还泛着红,目光却很清明。只见他缓缓开口,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好!”随即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林瑞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勒得吴子语都疼得不行了,可是,吴子语依旧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用更加大的力气回抱他,让他跟着自己,感受那份疼痛,感受那份只有用疼痛才能证明的真实与幸福。 他们拥抱了很久很久,久到吴子语直接睡着在了林瑞的怀里。林瑞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脱掉外衣,替他盖好被子,又偷偷在他额心印下一吻,才替他关好门窗,自己和衣躺在他的身边,伸手将人搂入怀里,也跟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最先醒的是吴楠。只见他先是挥动着小手,揉了揉眼睛,才睁开水灵灵的双眼,自己起身,还没看清眼前景象呢,就软软地叫着:“阿母~”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抱起,不同于吴子语的怀抱,吴楠很快就感觉出来,这是才看清抱起自己的是何人。 “瑞叔叔~”刚起来就能看见林瑞,吴楠很开心。他伸手紧紧搂着林瑞的脖子,小脸在他的脸上蹭了蹭。 “嗯,乖,别吵,叔叔替你穿衣服,让你阿母多睡会儿。” “好。”吴楠刚说出口,又马上意识到了不该说话,立即用小手紧紧捂住嘴巴。 林瑞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替他穿衣服。穿好后,又带他下去洗漱,就放他和卫铭疯去了。 林瑞又回到吴子语的屋子里,一只海东青从窗户里极速的冲进来,稳稳地落在林瑞肩头,亲昵的用头蹭着他的脸。 林瑞从它的爪子下取下卷起来的信封,又从身上跟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块肉干,喂到海东青嘴边。 海东青张嘴,刚想啼叫一声,表示欢喜之意,就被林瑞打断了。 “别叫!” 海东青通人性的乖乖闭嘴。 这是吴子语悠悠醒来,一睁眼,就别坐在桌子旁的男人和大鸟吸引住了目光。 “哇,居然是海东青!”吴子语顾不上没穿衣服没穿鞋,就这样赤脚跑到林瑞跟前,双眼冒光地看着他肩上威武神气的海东青。 “我,可以摸摸他吗?”吴子语难掩兴奋之情。 林瑞皱着眉低头看着地上,棕色的木板看起来很冷。他拂走海东青,将吴子语打横抱起,朝床走过去。 “唉?子齐你干什么?”吴子语惊呼。 “地上凉。”林瑞将人放在床上,然后把衣服拿过来,准备替他穿上。 吴子语一看,赶紧阻止:“我自己来!自己来!” 林瑞也不勉强他,把衣服递给他,等他穿好后,又蹲下拿着鞋准备替他穿。 吴子语动了动脚,准备说“自己来”,林瑞就打断他:“别动!”吴子语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让他穿好鞋。 而这一切,在一只鸟眼里,都是浮云。虽然它是一只通人性的鸟,但是通人性的鸟它还是鸟,不是人。于是,这只威武霸气的海东青,只能歪着脑袋看着自家主人献殷勤,样子,略显呆萌! 吴子语穿好衣服鞋子后,又一次飞一般奔到海东青面前,毫无心理准备,就被它萌了一脸。 “哈哈,子齐,你确定这是海东青?这样子,有点蠢啊!”吴子语伸手,海东青就这样跳到了他的手臂上稳稳站着。 林瑞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他给你送来了什么?”吴子语知道海东青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林瑞把信封递给他,把海东青接过来。 吴子语疑惑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纸,然后—— “卧槽!” “什么?”林瑞没听懂他说的话。 “咳咳!”吴子语尴尬的为刚才的口误掩饰,赶紧转移话题,“你你你你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没错,那信封里全是银票,五百两一张,大概有十几张的样子。 “是俸禄和奖赏。” “这么多!”吴子语太震惊了。 “还好,这只是一部分。” “什么叫只是一部分?”吴子语要抓狂了。 “皇上赐了我一座府邸,在京城。当初辞官皇上不允,就干脆什么也不带就回来了,反正要回去。没想到,让我遇上了你。” “那你现在拿钱干什么?”吴子语问道。 “你答应了我的,阿语。” “什么?”吴子语没明白。 “成亲。” 吴子语点头:“是啊,可是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傻瓜,这是聘礼。”林瑞笑了,“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当初皇上说要帮你开店,你说你喜欢一步一步征战商场的感觉,所以我怕你也不会接受我的帮助。现在你开了店,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帮你。阿语,不要拒绝我。” 吴子语低头:“不知道谁才是傻瓜。” “什么?” 吴子语抬头,一字一句大声说:“我说你是个大傻瓜!阿洵是阿洵,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 林瑞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所以,你接受我的帮助,是吗?” “不是帮助,是同甘共苦。” “嗯,同甘共苦。”林瑞心甘情愿认错。 “啊,这种一夜成为亿万富翁的感觉,爽爆了!”吴子语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钱嘛,谁会嫌多?嘿嘿,所以,店还是要开滴。子齐,你就等着跟我享受成为顶尖商人的荣耀吧!” “好,我等着那一天!”林瑞揽住吴子语的腰,与吴子语相视一笑。 下午,林瑞带着吴子语和吴楠回了家。 其实林瑞选择在今天把银票给吴子语,是因为昨晚送王夫郎他们回家时,王夫郎告诉他,他们选了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让林瑞准备正式提亲。只是因为前因的命案,后因吴子语开店,给忘了。而那个日子,就是今天。王夫郎很急,因为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聘礼,就想着再择吉日,不过林瑞等不了了,而且,聘礼他早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在家里。于是就让王夫郎照常进行,他会让人把聘礼赶在中午之前送到村子里。 聘礼当然不可能光是银票啦,林瑞怎么可能舍得委屈吴子语,其他应该有的东西当然只会多不会少。 当天下午,吴子语在自家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除了林瑞,村长一家,还请了村里专门牵线的嬷嬷和钱宁一家一起见证。 至此,吴子语和林瑞正式定亲,婚期定在了三个月后。 32.第三十二章 尖叫(捉虫)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艳阳天,距离吴子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月有余。 从床上坐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吴子语顿时感觉压迫了一夜的骨头,都舒展开了。他习惯性转头看了看床的里侧,发现已经没有了吴楠的身影,这才想起自从把吴楠送进学堂那琶,那天吴楠歪着小脑袋,用幼稚却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阿母,夫子告诉我们汉子当自强,我已经四岁了,我要一个人睡。” 想着想着,吴子语心里就暖得不行。还有一个月,他就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有爱人,有孩子,还有长辈。而且,吴记的生意也已经步入了正轨,每天都有不错的收入,空间积分也已经有四万七,差三千就又可以升一级了。 其实,有了离洵给的免死金牌,有了林瑞给的那大笔银子,以及他不可估林瑞给的那大笔银子,以及他不可估量的身家,吴子语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天天大吃大喝,游戏人间,都能安安稳稳的过去,根本就没必要再去累死累活的做生意赚钱,也没必要辛辛苦苦在空间劳作升级,毕竟,当初他会进空间劳作的目的就只是赚钱,至于小宝说的那个无条件心愿,他的兴趣真的不大。 可是,正是由于这样的日子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吴子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宛若在梦中一样,就怕梦醒的一天,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吴子语,孤零零一个人。 所以,他需要用一步一步的打拼,来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他要将吴记开遍苍云国,让苍云国所有的人,都来证明吴子语这个人的存在;他要将空间升至顶级,然后贪心的许愿,下辈子,下下辈子,他还要和林瑞相遇,相知,相爱,执手相伴,白头不离。 吴子语深深地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勾起一个大大的自信的笑容。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吴子语,你一定行的! 等吴子语穿好衣服,洗漱完,又随便吃了点早饭,才思考着今天中午要做点什么呢?听着隔壁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汉子的交谈声,唉,吴子语头有点大:“到底要做些什么吃的,才能喂饱这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啊!” 没错,是一大帮子。因为婚期定下来第二天,林瑞就开始召集众人修新房,连图纸都准备好了,说没有“阴谋”,谁信啊! 后来在吴子语的强烈阻止下,林瑞才缓下这件事。当然,吴子语阻止这件事并不是突然反悔不想嫁了,他只是想在新房里,加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原先图纸里的一层木屋,变成了二层石砖小楼;原先带有花园荷塘、亭台楼阁的休闲小院,变成了小型的小桥流水、蔬果园林;原先准备的安放大木床的地方,被吴子语要求砌出一个火坑,并且墙壁也要修夹层,仿照西方壁炉建造,他是怕了这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冬季,又湿又冷,光靠衣物和火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为此,林瑞专门派人到北方请了一位师傅过来,思考讨论实验了半个月,才成功的设计出吴子语想要的结果。 新房的地址,选在了吴家的基地。于是,吴家被推到了。没办法,吴子语只好带着吴楠打包入住林瑞家,并以每日六十文并一顿午饭的价格,请了村子里的二十个汉子,开始修建新房。 思考了半日,吴子语才做下决定,他决定做水煮肉片,酸菜鱼,冬瓜排骨汤,梅菜扣肉这些大菜,再加上炒白菜,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凉拌黄瓜,清炒莴苣等素菜,一定让他们吃得满意。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需要早早开始。好在没过一会儿,王夫郎领着钱宁和林岚过来帮忙了,吴子语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开饭的时候,吴子语到工地上去叫人。 新房的最初模样,已经出来了,现在在处理细节。特别是吴子语要求的小桥流水,因为这里离河实在是太远,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的,可是凑巧得很,吴家的那口井,水位高得可怕,挖开一个小口,竟可以直接源源不断地淌出水来。监工师傅一看,直接拍板,以这口井为源头,挖出一条一米宽、半米深的小溪,一直挖到院墙外,然后才走地底线通往河里。 “乡亲们,辛苦啦!午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吃饭休息了。”吴子语大声说道,然后朝着林瑞走去,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接过他手里的锄头,说,“子齐,先吃饭吧!” “嗯。”林瑞点头,想伸手拉一下他的手,又发现自己的手上有很多泥,只能悻悻地放下了。吴子语发现了,主动握上去,拉着他朝屋子里边走。 果然,今天的午饭又得到了一片赞扬,说明吴子语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开始工作了。这一次林瑞没有加入,他直接拿着衣服去河里洗了个澡回来,然后跟着吴子语去了村长家,他们打算把青云山买下来。 “大伯,在吗?”吴子语敲了敲紧闭的大门,没人答应,奇怪的和林瑞抱怨道,“奇怪,大伯么明明说在的呀!” 林瑞摸了摸他的头发:“也许有事出去了吧!先回去,晚上再来,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只好这样了。”吴子语有些失望。 二人正准备离去,突然从屋子里传出一阵高昂的尖叫声。 “啊!” 吴子语吓了一跳,和林瑞对视一眼,林瑞一脚踹开大门,快速地朝发出声音的屋子跑进去,一看,傻眼了。 吴子语跟在他后面,一个没刹住,撞在了林瑞身上,林瑞反应迅速地转过身子捂住他的眼睛,然后半拥着他出了屋子。 “别看!”林瑞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先回去,不要跟大伯么提起任何事。” “怎么啦!”吴子语被他捂住眼睛,什么都没看见,又被他的话吓蒙了,以为村长出了什么大事,心里不安地跳着。 “不要问。乖,你先回去。这件事由我处理。”林瑞就这样把他送到了大门口,然后才松开他的眼睛,将门关住,自己又朝屋子里走去。 “喂!”吴子语着急地拍着门,却没人回应他。 “吴哥儿,怎么啦?”一名路过的村名看见了,走过来问他。 “呃,没事,我找大伯有事,看来他不在,呵呵。”吴子语尴尬地解释。 来人笑道:“你们都快是一家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解决?晚点再来吧!” “呵呵,也是,那我先走了。”吴子语怕多说一会儿,会暴露自己心底的不安,所以急匆匆地就回去了。他相信林瑞,既然说他自己解决,就一定能解决的。 回去的路上,吴子语左思右想,突然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但又不是村长的,比村长的声音年轻、纤细,更像是一名小哥儿。 “到底是谁的声音呢?”吴子语百思不得其解。 “吴哥儿,请留步!” 一道清亮地声音在背后响起,吴子语转头,入眼就是一张长相艳丽脸。 是他! 吴子语有些意外。 来人快步跑到吴子语跟前,气喘吁吁地开口:“谢谢吴哥儿的救命之恩。” 吴子语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事:“啊,举手之劳而已。” “我叫云清。” “嗯,我叫吴子语。” “呵,我知道。”云清笑了。 “那个,你的身子,好些了吗?”吴子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他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关心道。 “嗯,好多了,谢谢。” “唉?阿语,你在这儿干什么?”王夫郎打老远就看见吴子语了,“瑞子呢?你们不是去找他大伯了吗?” 看见王夫郎,吴子语先是一愣,随即突然想起刚刚的事,心里突然觉得不妙,赶紧开口:“那个啥,大伯么你这是回去么?” “是啊。”王夫郎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你怎么啦,阿语?” “啊,大伯么还不认识云清吧!我刚刚认识的朋友。云清这是我大伯么,哈哈。” 云清礼貌地问候:“王夫郎好。” “你就是涂家那……”王夫郎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把小侍念出来。 云清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的点头:“嗯,是的。” 王夫郎其实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就是有些别扭。他以为云清生气了,赶紧安慰:“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怨你。” “夫郎,没所谓的。” “别站在大马路上聊啊,进屋,阿语,你也来。”王夫郎牵着吴子语就朝自家屋子里去。 吴子语赶紧抓住他的手:“大伯么,先不要回去!” “阿语,到底怎么啦?”王夫郎诧异。 “哈哈,那个,我有点事请教大伯么。”吴子语在心里挠墙,编不下去了啊! “什么事?”王夫郎已经起疑,怎么阿语三番两次阻止我回家呢? “啊,那个……”吴子语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王夫郎突然使劲挣脱吴子语,朝自家家里狂奔而去。 吴子语心里一惊,赶紧追上去:“大伯么!” 云清本来觉得没自己什么事的,但是却鬼使神差的也跟了上去。 33.第三十三章 闹剧 吴子语跟着王夫郎一路狂奔,眼看着几次就要追上了,却被他逃脱了。没办法,吴子语只好咬咬牙,再一次来到了村长家。 此时,村长家不再是大门紧闭的样子,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王夫郎站在门外,彷佛跟定住了一样,冷眼看着自家这个样子,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吴子语跑到他面前,担心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地唤:“大伯么。” 突然,王夫郎动了。只见他大步朝屋子里走去,拨开人群挤进去。果然,院子里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哥儿站在那里,正哭得伤心,而村长正站到一边,脸色通红。 对于这件事,吴子语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阻止王夫郎回家,只是没想到失败了。此刻,王夫郎进屋,他一定要跟着的,就怕王夫郎做出过激的事,伤人伤己。不过,当真正看到当事人的样子,证实了自己所想时,心里不可避免的失望了。 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了王夫郎和吴子语,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议论,盯着王夫郎看。 村长自然也看见了王夫郎,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见王夫郎跟炮弹一样愤怒地冲过来。 “我打死你个负心汉!”王夫郎提起拳头就朝村长打过去,村长没有防备,被他一拳就打倒在了地上。 “哎哟!”村长痛呼,“王青,你干什么!” 吴子语林瑞看事情不妙,赶紧拦住还准备上前揍人的王夫郎,其他村民立即扶起村长。 “我干什么!”王夫郎哽咽着指责,“林天强,你又干了什么!” 村长揉着被打疼的左脸,莫名其妙地吼道:“我干什么啦!” “林天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做了还不敢承认!这小贱人都在这里了,你还敢狡辩!”王夫郎哭诉。 听了他这话,除了吴子语,其他人脸上都有些微妙,村长更是哭笑不得:“青哥儿,你不会觉得,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吧?” “难道不是?”王夫郎指着一旁衣衫不整的哥儿说,“这小贱人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往你身边凑,还画得跟花儿一样,穿得也那么暴露,不是为了勾引汉子谁信啊!” 吴子语听了这话,才转头观察那小哥儿,这一看,可不得了,居然是涂家的另一名小侍。 这时候云清也进来了,看见那小哥儿,大吃一惊:“岩桐,怎么是你!” 岩桐听见云清叫他名字,转头恶狠狠地盯了他一样,云清皱了皱眉,收回了原本准备搀扶他的手,转而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站在人群里看戏。 村长才不管其他人怎样,他松开捂着脸的手,上面乌青的一块就展露于人前,配着村长疼得有点扭曲的表情,看着特别滑稽搞笑。于是村长就在一片逼笑逼得肚子疼的奇怪气氛里,走向王夫郎,伸手准备拉王夫郎的手。王夫郎抹着眼泪转身不让他碰。 村长叹了口气:“唉!青哥儿,我们这一把年纪了,小年轻那些个山盟海誓,我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你要相信,百年之后,我墓碑上夫郎那一栏,只会是你的名字。” “是啊,夫郎是我,别的小侍的名字,哪有资格刻在当家的墓碑上!”王夫郎的语气带着失望,带着难过,还带着,酸。 “青哥儿,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娶你那天就保证过,只会有你一个的。” “口头保证而已!再说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阿爹阿母都做了古,谁还知道你的保证。” 村长头疼:“青哥儿,我真没有做过。” “那好!你说你没做过,那你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老找你是怎么回事?” “这……”村长为难,看了林瑞和吴子语一眼。 “怎么,不敢?还说没有?”王夫郎见状又要发作。 “别生气!我们屋里谈屋里谈!”村长赶紧半搂着人将人带进厨房。 吴子语觉得一头雾水,实在是看不懂事情玄机,于是轻轻扯了扯林瑞的衣袖,林瑞低头问他怎么啦,吴子语在他耳边轻轻问道:“子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林瑞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轻轻回答:“我们都误会了。” “误会?” “别急,我们回去说。” “哦。”吴子语只得暂时放下好奇心,继续围观。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胡百川从里面出来,一脸纠结的样子,让人看了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 “胡大夫,我阿爹他怎么样了?”上前询问的人是一个同村长一般年纪的壮汉,吴子语认得他,是四阿公的儿子。 胡百川的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满院子的哥儿和汉子,最终吐出来一句话:“我们借一步说话。” 于是那汉子走到胡百川面前,胡百川轻轻说道:“四阿公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昏了过去而已。只不过四阿公年纪大了,还是少用那些个催情之药的好!” 那壮汉听了这话,脸色涨得通红,转头恶狠狠盯了岩桐一眼,才进屋准备背四阿公回家。 这时候,村长和王夫郎也出来了,村长表情镇定了,王夫郎却满脸通红,看向岩桐的表情又含着鄙夷。 “大伯,大伯么。”吴子语关心地叫道。 王夫郎不好意思地说:“阿语,我们没事了。” “哦。”吴子语也不好意思对着长辈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是,随即王夫郎又一脸高兴的拉着吴子语的手,意有所指地说:“阿语啊,你和瑞子真是天生一对。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好歹也算正经人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啊?大伯么你说什么?”吴子语实在是不明白事情怎么又扯到了他和林瑞身上。 “呵呵,没什么,就是希望你和瑞子赶紧成亲。” 吴子语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不是快了嘛!” “呵呵,你就当大伯么急着想抱孙子吧!” 这样一来,吴子语更不好意思了。 四阿公的儿子在屋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四阿公穿戴整齐后背出来。他们各自的表情真是耐人寻味得很:四阿公儿子表情尴尬,只顾低头疾走;四阿公脸色绯红,表情却惬意得很,看见岩桐,两眼冒光,嘴里还直嘟嘟“小美人,嘿嘿”,吓得岩桐哭得更伤心了。 此情此景,吴子语心里冒起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王夫郎见四阿公被背走了,迅速进屋将床上的所有东西一卷,抱起来走出门,朝岩桐身上一扔,直接把岩桐弄倒在地上。 “啊!”岩桐大叫。 “呸!你还有脸叫!要偷汉子,回你自己家去偷!免得污了人家的东西,还脏了人家的眼!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呢!” 岩桐只是哭,王夫郎却不放过他,嘲讽道:“也难为你,年纪轻轻的,却许了四阿公那样一个糟老头子。是不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的话,麻溜地滚回去求你家当家的,把你卖给一个身强力壮的去!我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能觊觎的,趁早给我收了你那些肮脏的心思!” 王夫郎这一番话说下来,其他人都开始大笑起来,笑声里不免夹杂了些嘲讽的话语。 “呵呵,真是不要脸。” “小侍就是小侍,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这是准备勾引村长么,结果被四阿公占了便宜,真是自作自受!” “啧啧啧,他还有什么脸面,趁着涂大富和他家夫郎回了母家,就在外面乱来,这得多饥渴啊!” “……” 这一番话语,落在同为小侍的云清耳朵里,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他只是怜悯又失望地看着岩桐。而岩桐却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挣扎着站起来,却对上云清那样的眼神,立即爆发了。 “哼,收起你那样的眼神,我们两个,大哥不说二哥,天下乌鸦,都是一般的黑。” 说完就闯出人群,狂奔而去。 吴子语走到云清旁边,安慰他说:“呃,云清,大家不是在说你,你不要在意。” 云清浅笑:“我知道。” “嗯。你也不要在意他的话,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的。” “嗯,谢谢你。”云清说,“吴哥儿,我,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唉?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吴子语故意夸张反问。 云清睁大双眼,笑容更加大了:“嗯,是的。我们是朋友。” 这样明媚的容颜,这样明媚的笑靥,入了谁的眼,又乱了谁的心。 胡百川凝眸: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啊! 帮助王夫郎收拾完烂摊子,又去县城把吴楠接回来,和村长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吴子语和林瑞他们才回去,倒是吴楠,被留下过夜了。 一回到家里,吴子语就忍耐不住好奇心了。 “快快快,子齐,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别急,先坐下,我们慢慢说。”林瑞轻笑着,把人牵到椅子上坐好,在吴子语期待的目光中,将事件娓娓道来。 原来,那会儿林瑞率先冲进屋中时,看见的就是跌坐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岩桐,而床上同样躺着一个人,因为时间太紧,林瑞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又加上屋子里□□的气息,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村长和岩桐行了苟且之事。 于是,等吴子语冲进来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捂住他的双眼,送他出去,不让他看到这等不堪之事,又特意叮嘱他不要告诉王夫郎,想自己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 但是,等林瑞再一次回到屋子里时,他却有些意外,因为床上的人是四阿公,而不是村长。而跌坐在地上愣了半晌的岩桐,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又见面前站着的人是林瑞,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瑞才不管他,在发现四阿公没有昏厥过去、丝毫反应的情况下,立即出门打算去叫胡百川救人。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刚打开门,村长就带了好几个人在门前正准备推门,其中还包括四阿公的儿子。 林瑞先是一愣,然后叫道:“大伯,你怎么不在家?” 村长很意外:“唉,瑞子,我去下棋去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和你谈买山的事。”林瑞不好直接说出原因。 “哦,你看我这脑子,你大伯么和我说了,我忘记了。”转而村长又对其他人说道,“伙计们,你们先回去吧,哪天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壶。” “好!天强,今日就先看在瑞子的面上饶你一回。” 村长赶紧答应,正准备让他们先走时,忽然从自家屋子里居然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哥儿,看见那么多人围在这里,又哭着跑了回去。 村长一看是岩桐,大吃一惊,气得直接打了林瑞一下:“混蛋,我让你胡来!让你辜负阿语!” 林瑞拦下他,满头黑线地赶紧解释:“大伯,你误会了,不是我。” 没办法,一看瞒不住了,林瑞只得先让人去请胡百川,然后领着村长他们进了屋,以证清白。 那四阿公的儿子,一看躺在床上的是自己阿爹,臊得脸红得和猴屁股有一比,回身给了岩桐一巴掌。 胡百川很快被请来了,而村长也开始审判。据岩桐自己交代,他是被四阿公打昏了,被奸污的,至于他们什么会在村长家里,岩桐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后来呢?”吴子语问道。 “后来你们就来了。” 吴子语皱眉:“你信他说的话吗?”这个“他”自然指岩桐。 林瑞拥着他:“我们信不信无所谓,事实怎样,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刚刚胡百川告诉我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 “四阿公吃了春.药,受不住才会昏厥。” 吴子语睁大眼睛,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呆呆的,林瑞忍不住吻了上去。 34.第三十四章 买山 距离那件事又过去了五天,事情发展相当喜剧。因为事发的时候,涂家夫夫都不在家,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等他们回来时,村子里已经人尽皆知了。 涂大富回来之后,知道了这件事,十分愤怒,什么也不问,直接把人狠狠揍了一顿,打到半死不活的地步,丢到了四阿公家门前,美名其曰成全这对忘年鸳鸯。 最令人惊讶的是四阿公,居然真的高兴的把人迎进了家门,并请了胡百川替人看病,气得他的儿子直接和他大吵了一架,要不是大家拦着,恐怕当场就要分家了。 然而四阿公依然一意孤行,不管别人的如何相劝,就是要收了岩桐。劝到后面,大家都说累了,也不再管他,就连他的儿子也表示,收人可以,但今生只能为侍,而且族谱上不能留名,至于其他纳侍的礼节,更是想都别想。 四阿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也不再吵闹,见好就收,反正人就在自己身边,至于其他,和自己的利益又没有关系。 于是,关于岩桐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在自己还处于昏迷当中时,被定下了。等他醒来,木已成舟,就他一人反抗,也无济于事。 从钱宁嘴里听说这件事时,吴子语忍不住一阵唏嘘。他想,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果不是岩桐自己心怀不轨在先,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的,没错,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都是岩桐自作自受。因为吴子语实在是好奇得很,没办法,林瑞只得又去查证了一番,最后终于发现这场闹剧,原来竟然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连环套。 首先,自从买参那日,岩桐见过林瑞之后,就惦记上了。毕竟对比一下涂大富,林瑞年轻,高大又英俊,气度非凡,从修房下聘等手段来看,身家必定不俗。而涂大富,人到中年,长相一般,身材臃肿,还有正房么么,两房小侍,怎么比,都是林瑞胜出。岩桐作为一个正直妙龄的哥儿,怎么不可能芳心暗许呢? 随后,岩桐就开始从各个时段、各个地点“偶遇”林瑞,不是不小心崴脚了,就是不小心摔倒了,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但是林瑞是何许人也,不说他本就冷漠的性子,就单看他如今满心眼儿里,装的都是吴子语,旁的野花野草,怎能分走他半分心思?所以不管岩桐如何使尽浑身解数,林瑞也当没看见一样,淡定走过。 没办法,实在是打动不了林瑞,岩桐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于是他就选定了村长,因为村长是林瑞的大伯,有血缘关系,林瑞也尊重这个大伯的意见,而且汉子对哥儿一般都怀有怜惜之情,所以村长比王夫郎更好下手。这就是为什么王夫郎说岩桐老往村长身边凑的原因了。 可惜,村长早就认定了吴子语,而且对于这个已经许了人家还勾引其他汉子的哥儿,实在是厌恶得很,只是出于对哥儿的尊重,才没有说重话,也没有乱嚼舌根,还教育他要自爱,要守夫道。 然而,对于村长的尊尊教诲,岩桐是半点没听进去。眼看着林瑞马上就要和吴子语成亲了,他就急了。于是就想整一出生米煮成熟饭,先坐实关系,顺便搅黄他们的婚事。他自己偷偷进城买了春.药,准备找时机让林瑞吃下去。但是林瑞最近都在工地上为修新房努力着,岩桐根本找不到机会单独接近林瑞。 直到这一天,他打听到林瑞要和村长商量买山一事,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的算盘打得好,他以为只会有林瑞一个人来说这事,而且王夫郎一定会像以往一样去帮吴子语,那么他只要找个理由支开村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林瑞吃下药,就可以了。反正成与不成,在此一举,还不如拼了。 于是,他先来到村长家里。这时王夫郎已经去帮吴子语做饭去了,家里只有村长一人。村长一见是他,头疼得不得了,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找老伙计下棋,就要赶人。哪知这时候四阿公来到了村长家,他还是来反对林瑞和吴子语的婚事的,说的无非还是那些话,什么吴子语来历不明,不干不净,配不上林瑞。自从林瑞和吴子语订婚起,这些理由被他在村长面前反复说了不下百遍。村长也是对他没有办法,用要去方便的借口匿了,反正屋子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而且都是乡里乡亲的,四阿公又最好面子,不怕少什么东西。 村长这一匿,导致了后来事情的发生。岩桐给林瑞准备的药,让四阿公误食了,他自己也不小心吃掉一些。干柴烈火,后来的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不管事实怎样,后面又发生了什么,都不关吴子语什么事了。他没那么大度,自家男人被人惦记,还设了那么一个恶心的局准备陷害林瑞,他怎么会去关心岩桐的死活?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岩桐和四阿公怎么样了。吴子语更关心买山一事。 这不,吴子语和林瑞再一次出现在村长家里,为了买山一事而来。 “瑞子,阿语,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这是一座山,不是一两亩地。”村长劝道。 “大伯,我们已经想好了,吴记的发展,需要这样一座山。”吴子语解释。 “如果只是为了蔬菜的话,你们大可不必直接买山来种,直接向乡亲们订购,也算为村子做一件好事。” “大伯,我们买山并不完全是为了蔬菜。我们打算在山上开辟出一块地方搞养殖,也要种果树,等等,只有青云山才能做到这些。” “罢了,你们想好了就行。我也不多说其他了。只是这山虽然在林家村,不过这地契还在官府手里,具体要多少银钱,还要他们量过才知道。” “大伯,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林瑞说道,“这些年下来,我还是有些积蓄的。” “再有积蓄也经不起你们这么败家啊!”村长恨铁不成钢,“你们自己说说,这周边哪一快良田不比那破山强?这么大座山,除了树还是树,你们要种点什么,养点什么,还得砍树开荒。开荒要请人吧,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我看你那点积蓄能败到几时!” 吴子语嘿嘿一笑,自豪地说道:“大伯,你不用替我们发愁,你这位侄子,身家厚实着呢!你就安心跟着我们享福就是了。” 村长上下打量着林瑞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瑞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有官职在身?” 林瑞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沉默了一会儿,终归是点点头承认了。 村长摸了摸山羊胡子,眯着眼说道:“我也不问你是什么官职了。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千万不要干那些违犯法纪的事。” “大伯,我知道。” “我们不求你大富大贵,平安就好。你要记住,不管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你依旧是我们的侄儿。做人,就不要忘本。”村长语重心长地教育着他。 “是,侄儿记住了。” “行了,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就去县衙请示这件事,量完地在通知你们准备银钱换地契。” “大伯,让子齐送你去吧!”吴子语建议。 “不用,你们回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反正也不远,我去去就回。”村长开始赶人。 吴子语和林瑞拗不过他,只能放弃,让他一个人去了周县。 当天中午,县衙就来人了。他们先是量完地,又根据面积算出总价,一共五百五十六两,去了零头,整五百里银子,才通知吴子语他们尽快到县衙换取地契。 吴子语也留下他们一起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才送他们离开。 第二天一早,吴子语和林瑞就带着银子去了县衙。等真的领到了地契,吴子语才安下心来,高兴的给你林瑞一个拥抱。 随后,他们又去吴记考察了一番,发现吴记运行得井井有条,也就放心回了林家村。 不出所料,买山这么一件大事,果然在村子里引起来热议,不时有人过来向他们打听消息。就连钱宁都忍不住八卦了一番。 “吴哥儿,你们买这么大座山干什么?”钱宁疑惑。 “阿宁哥,你忘了,我说过要用山上的野物弄烧烤的。”吴子语有心带歪他。 钱宁果然中计:“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糟蹋钱的。那野物又不是谁家养的,谁打到就算谁的,以你家瑞子的本事,你想要多少没有?” “噗!阿宁哥,你还真信啊!”吴子语编不下去了。 “怎么,难道你是骗我的?”钱宁好意外。 “当然,是的。”吴子语笑着解释,“我们需要在山上搞种植养殖工作,为吴记提供稳定的食物来源。” “这么说来,你们两人肯定不行。”钱宁想了想,咬咬牙,终归是说出来了,“吴哥儿,我有个不情之请。” “阿宁哥,你别客气,有什么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吴子语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事。 “我有个族弟,叫钱军,我们是一块长大的情分,他去年刚刚死了阿母,留下一个残疾的阿爹要照顾,除了几亩薄田,也没有其他收入。他年纪也不小了,却没人为他说亲,因为他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我就想着能让他到你这里来帮个忙,也算有口固定的饭吃。” 吴子语想了想,问道:“为人怎么样?” 钱宁赶紧说道:“吴哥儿你放心,人觉得老实又勤快,就是性子木讷了一些。” “行,你让他来试试吧。” “哎,我先替他谢谢你了,吴哥儿。” “呵呵,不用。” 35.第三十五章 奇葩 事情宜早不宜迟。刚刚把青云山的地契拿到手,村子里的热议还没下去,吴子语又开始大刀阔斧的开始雇人开荒。这可不是一件小工程,那么大一匹山,一下子要完全开完是不可能的,一口吃不成胖子,所以,这件事还是要一点一点来。 所以,吴子语同样只是在村子里雇了二十名壮汉,许给他们没人每天七十文钱,要求他们先把山脚靠近山泉的地方,开辟出十来亩的田地出来,他要用来种植。其他的以后再说。 那些壮汉是村长亲自出面找的,都是老实的庄家汉子,看吴子语价钱出得高,也都踏踏实实的干活,绝不故意拖进度,骗工钱。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然而,总有那么一两个啼笑皆非的小插曲,搅乱这一汪平静的湖水。 这天,吴子语在家里给修新房的众人做午饭。房子工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大概再有七八天,就可以彻底竣工了。吴子语很高兴,房子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怎么能不高兴呢。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院子里来了人。 钱宁刚刚处理好自己的家务,像往常一样来给吴子语帮忙。因为王夫郎身体有些不舒服,吴子语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来帮忙了,怕两个人忙不过来,钱宁路过林岚家时,见林岚也无事可做,就拉上他一起来帮忙。 二人方一进屋,就看见一个身体瘦瘦弱弱、大概十二三岁的孩子站在院子里,眼神在厢房和厨房之间转动,双手一张一握,似乎心里有什么让他纠结得厉害。 钱宁和林岚对视一眼,刚准备出声问来人,就看见又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厢房出来,看见钱宁和林岚时,明显地一愣,然后尴尬笑着叫道:“宁哥儿,岚哥儿。” 钱宁皱眉,脸色一沉,直接开口吼道:“白方,你干什么!” 吴子语被他这一吼,也回了神来,赶紧起身出了厨房来到院子。但是,院子里出现的陌生的两个人,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叫白方的哥儿,看见吴子语出来,赶紧迎上去,谄媚地说道:“嘿嘿,吴哥儿,你可能不太认得我,我是林瑞堂哥家的夫郎,你和林瑞马上就成亲了,就算一家人,按关系你该叫我一声嫂么么呢!” 吴子语疑惑,林瑞的堂哥,不就是村长的儿子林辉么?他不是在外没回来,这个嫂么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钱宁在一旁嗤笑一声:“切,什么嫂么么,不就是一个继室吗?” 白方最不愿意别人提起这点,当下就沉下了脸:“继室怎么啦?继室也是林江明媒正娶的夫郎,让他叫一声嫂么么还叫不得了?” 这怎么也能吵起来?吴子语黑线。一旁观战的林岚见他还是不懂,才开口轻轻解释道:“林江是海子的哥哥,是个货郎,经常在外跑。他们的爷爷同瑞子哥的爷爷是亲兄弟。江哥的原配夫郎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孩子,叫林泉,就是那里站着的那个。白方是续弦,他,对林泉不好,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听他这么一说,吴子语算是明白了一些。钱宁没孩子,最见不得别人虐待孩子,别说这个白方还是个后母。 吴子语虽然明白了,但是有人不高兴了。 “呸,林岚,你把话说清楚,我对那臭小子哪里不好了?有吃有穿,让他没病没灾长那么大,哪里不好了?”白方语气很冲,吓得林岚下意识躲在了吴子语后面。 钱宁倒是不怕他,直接顶上去:“凶什么,敢做不敢认?有吃有穿?是,吃的是剩饭还不饱,三九天只有一件单衣,冻得小泉手脚生疮,你怎么不说?没病没灾?亏得娃命硬,没死!” “钱宁,做人要讲良心。没凭没据,你怎么敢胡说?嘴巴这么烂,怪不得那么久没孩子!” 钱宁气急,孩子就是他心头一根尖刺,谁碰谁倒霉:“你嘴巴才烂!你才没孩子!像你这么恶毒的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眼看白方又要还嘴,吴子语皱眉,对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喜得厉害,直接开口截断他骂骂咧咧地话:“好了都住嘴!这位嫂么么,你找上门来,到底有何贵干?” 白方一听他这么问,立即不吵了,开口不说正事,先是把吴子语夸一顿:“啧啧啧,听听吴哥儿这话说的好啊,果然不愧是大家公子出身的。” 吴子语简直忍不下去了:“有事快说,我还有事!” 白方也不是什么没有眼力劲的人,观他面色不耐,赶紧朝林泉招手,让他过来。林泉畏畏缩缩地挪过来,小心看着吴子语,怯怯地开口:“婶么么好。” 吴子语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小汉子,心中有些不忍,于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泉你好。” 白方一看就知道吴子语喜欢林泉,趁热打铁地提出:“嘿嘿,吴哥儿,你看,大家都是亲戚,如今你和瑞子发达了,总不能光让外人占了便宜吧?” 吴子语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嘿嘿,我也没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你江哥他就是个货郎,跑得累,挣得还不多,家里实在是,不太好。你看林泉这孩子,都饿成这样了,不是我不想给吃的,实在是没有啊!” 看了看身体强健甚至有些富态的白方,吴子语翻了个白眼,说:“嫂么么,你有话就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我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嫂么么听说你买了后山,正找人开荒呢,你看,能不能加上林泉这孩子?哦,你别看瘦,但是很有力气的。” “白方,你疯了吧?”钱宁觉得不可思议,“哈,果然是后母,小泉才多大,身体又那么弱,你让他去开荒?你怎么不让你家林石去?” “要你多事!石头才多大,他是哥哥,又有十三岁了,难道不应该为家里出点力。”白方瞪了钱宁一眼,与他针锋相对。 “林石十一是小,林泉十三好大啊!”钱宁实在是气疯了,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只有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才是孩子,别人的都当牛马一样使唤。 “关你屁事!” “行了!”吴子语再次阻止争吵,“嫂么么,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方一喜,钱宁却不理解了:“吴哥儿,你为什么要答应?你看看林泉那小身板,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阿宁哥,稍安勿躁。”吴子语安劝道。 “这要怎么才能稍安勿躁?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想想小楠,你怎么忍心要这个孩子去干那么重的活?你又不缺少干活的!”钱宁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阿宁哥,冷静,你误会我了。” 此话一出,白方不愿意了:“什么意思?吴哥儿你又反悔了?这可不成,你已经答应了的。” “好了,都不要吵了行吗?”吴子语头大,“嫂么么,我答应你了,但是我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阿宁哥说得对,林泉太小了,我不可能让他去干开荒这样的重活,但是有其他的事交给他。” “什么事?” “这个你别管,下面我说条件,你答应就让人留下,不答应就把人领走,我也不差这么个人干活。” 白方咬咬牙:“你说!” “第一,开荒属于重活,所以给了七十文一天,但是林泉这里,我只能给二十文一天。” 白方急了:“是不是太少了?” 吴子语瞥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道:“第二,工钱按月结,我包吃住。也就是说,林泉得留在我要他呆的地方,回家要请假,我准了才行。” “这个可以,但是工钱是不是太少了?”白方还是觉得一下子一天没了五十文很肉疼。 “嫂么么,这次开荒最多一个月,但是林泉可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你要想清楚。觉得少就算了,大不了我去人伢子那里买一个回来,还不用发工钱。” 白方见他态度坚决,不似作假,又在心底暗暗算了算,一个月下来能有六百文,对于一个普通的农家,已经不少了。也怕他反悔,到时候连六百文也没有了,只得答应:“行。但是吴哥儿,我要求先给一个月工钱。” 吴子语也爽快:“可以。”然后转身回屋准备去拿银子。但是很快,他就空手出来了。 白方见吴子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右手下意识捂紧腰带,故作镇定地开口:“怎、怎么?吴哥儿你、你不会又反悔了吧?” 吴子语勾唇一笑:“嫂么么,做人呢,要懂得见好就收。你要是这样的话,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什么意思?” 吴子语看了看他捂住的地方,钱宁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白方的腰带处伸手,掏出来十几两碎银子。 “白方!你居然做贼!”钱宁大叫。 “你胡说!这是我自己的。”白方的声音,在吴子语冷眼注视下,越来越小,到最后居然从额角留下了冷汗,也顾不上什么钱不钱的,直接转身踉跄着跑了。林泉也想跟着,但是被吴子语拉住了。 “呸!”钱宁对着跑远的身影,狠狠地骂,“不要脸!” 36.第三十六章 发现 白方走了过后,吴子语才想起来午饭还没做好,也顾不上其他,立即拉着钱宁和林岚,一阵叮叮当当、手忙脚乱过后,总算赶在大家回来之前把午饭做好了。 在这过程中,林泉没有离开,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于是就蹲在院子里发呆。从刚刚的事件中,他明白了自己大概被阿母“卖”掉了,他需要留在吴子语身边,替他干活,然后拿到工钱交给阿母。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正到哪里都是干活。听别人说,这位婶么么人很好,也许他可以不用再挨打了,也许,他还能吃得饱饱的,甚至还有可能吃上一块肉。不过刚刚阿母偷了婶么么的钱,自己没有通知,婶么么一定生气了,他虽然没有打自己、骂自己,不过大概今天吃不到饭了。 林泉有些懊悔地抓抓头发,后悔当时没有勇气告诉婶么么,阿母进了他的房间。此刻,因为鼻尖处萦绕着饭菜的香味,勾得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可是,他却只能挨饿,虽然已经习惯,但是肚子会饿得很疼。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头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林泉不由自主抬头,就看见林瑞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张张嘴,结结巴巴地开口:“瑞、瑞叔,我、我是林、林泉。” 林瑞皱眉,他虽然已经回来快半年了,但是由于性格冷漠,不习惯去主动认识别人,所以但现在为止,他能叫得上名字的,依旧还是那么十几个走得近的,至于其他人,只是脸熟。然而眼前这个小孩,他却丝毫没有印象。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瑞再一次问道。 “我,我……”林泉嗫嚅着,说不出什么话。 “唉,子齐!”吴子语出来及时,打断了林泉的窘迫,“你们忙完了?” “嗯。”林瑞的眼神在触及吴子语那瞬间柔和下来。 “我们也刚好把饭做好,你先去洗手吧!”吴子语笑着,然后突然转头温柔的对林泉说,“小泉,麻烦你帮我到旁边叫大家吃午饭好吗?” 林泉触手不及:“好、好!”然后飞快地跑出去叫人了。 “他是海子的侄子。”吴子语主动对林瑞解释道,“继母对他不好,是个可怜的娃,我打算把他留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做主就行。”林瑞摸着吴子语的脑袋说。 不一会儿,林泉就把大家叫回来了。林海其实也在给吴子语帮工,看见自家侄子,很是意外,就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林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没办法,林海只能拉着林泉亲自问吴子语。 “吴哥儿,是不是小泉做了什么错事?”林海问着急地问道,他以为是林泉不小心犯了错,惹着吴子语了。 “海子,你不要急,小泉是个好孩子。”没办法,吴子语只能把事情从头至尾又说了一遍,只是把白方偷钱一事隐去了。 林海听完后,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敢这么做!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这时大家都在,也都听见了吴子语说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不过他们不同于林海,只是旁观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一看林海是气昏头了,都拦下他,让他先冷静冷静。 “我还要怎么冷静!你们自己看看他来我家都办了些什么事,气死了我阿爹阿母,让我们兄弟起了隔阂分了家,虐待小泉还不行,还要让他这么小出去做工?”林海大声控诉,非得要去教训白方一顿不可。 听林海这么一说,吴子语才对整体事情明白了七八分。本来,他还怀疑,林海看着也是个老实善良的,没道理哥哥出门了侄子被欺负,他当叔叔的不帮一下吧,原来已经分了家啊。也是个可怜的,林海今年也才十七,看样子那白方确实是个有手段的,林江大概也是个窝囊废,管不了骄横跋扈夫郎,护不了家人。 “海子,我知道你很生气。”吴子语安慰道,“可是你要相信我的为人。你觉得我会虐待小泉吗?” 林海赶紧摇头。 “那不就结了。小泉回去肯定还是要被欺负的,还不如留在我这里,至少我不会短他吃穿,也不会打他骂他。”吴子语平心静气地解释。 这会儿林海也冷静下来了,想了半天,才别扭的开口:“可是,小泉是我侄子,吴哥儿你这样做,就相当于是帮我们养他了,还要给钱,我,我实在是无脸见你了。” “呵呵,海子,你放心,我也不白给工钱。我不是买了后山吗,开发出来后,会在上面搞搞种植和养殖工作,光我和瑞子肯定忙不过来,所以还是要雇人的。阿宁哥也和我说希望我给个工作给他的族弟钱军,当时候就让小泉和钱军一起给我养鸡,你看怎么样?” “谢谢吴哥儿。我其实挺心疼小泉的,但是我没理由光明正大照顾他,我哥那人,唉,不说了。”林海感激地说。 “不用,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一把。” 这时,其他人听见吴子语还要招人,赶紧问道:“吴哥儿,看样子,你们好要招不少人的样子,能不能算我一个?干什么都可以。” “我也行。” “我也是。” 吴子语忍不住笑了笑,说:“谢谢各位乡亲的支持。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人,而且我原本打算给村子里鳏寡孤独等困难家庭提供一个岗位,让他们有一个固定生活来源,不至于过不下去。至于你们,这么身强力壮,种田的事,就麻烦大家了。” “吴哥儿,你真是个好人,我们替村民谢谢你。” “呵呵,不用,应该的,我也是林家村的一份子,不是吗?” “那你赶紧和瑞子成亲,上了族谱,大家就更算一家人了,哈哈!”众人看吴子语这样说,都忍不住开起了善意的玩笑。 于是,午饭就在这么和谐欢乐的氛围里进行着。林泉当然也在众人之中,吃着吃着居然哭了起来,吓得吴子语赶紧安慰,原因居然是从没吃得那么饱,那么好。吴子语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忍不住心里一阵心酸。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刚过来时吴楠的样子。 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好不容易哄吴楠睡着了,吴子语来到自己屋中,伸了个懒腰后,一瞬间消失在了屋子里,没有注意到,在他消失的瞬间,门被推开了。 来到空间里,吴子语例行提起桶准备浇水时,小宝的声音想起了。 “滴,茄子已成熟,是否收获?” “唉?这么快?”吴子语诧异,因为近来事多,他已经顾不上花太多时间用在空间里,又因为和林瑞住在一起,怕他发现异常。 “是的,是否收获?” “是。” 吴子语确定之后,系统开始自动收获,地里的茄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只留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枝桠留在地里。 “滴,共收获茄子五百二十斤,是否交与系统?” “是。”吴子语肯定回答,心里很高兴,因为交完这个任务,他的空间就可以升到二级了,果然—— “滴,恭喜宿主完成种植五百斤茄子的任务,获得三千积分,离升级还剩零积分。” “滴,集齐五万积分,系统升至二级,奖励积分翻倍,白银一百两,菜种供应,食谱一本。” “滴,随机奖品二选一为宝剑一把,灵药一颗,请宿主选择。” “宝剑!”吴子语一口咬定,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细细过问剑是什么剑,药又是什么药。因为林瑞生日快到了,他正愁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他。这下可好,瞌睡了就立即有人送上枕头,能不高兴吗? “恭喜宿主获得无极剑一把。” 吴子语迫不及待打开背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精美的剑鞘,上面精雕细刻的复杂花纹,真真是巧夺天工。再拔出宝剑,一瞬间寒意四起,剑身长约三尺,以玄铁打造,颜色为银白,剑型流畅大气,给人以气势磅礴的凛然之感。 纵然吴子语是不懂兵器之人,也明白这样的宝剑,一定是人间极品。他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觉得只有林瑞,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剑。不说林瑞的功夫如何,就说他与宝剑如出一辙的冷漠与凛然,简直浑然天成。 所以,吴子语觉得,这世上,在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他替自己高兴,也替林瑞高兴,忍不住说道:“谢谢你,小宝。” “哼,不过是举手之劳。”好吧,小宝又傲娇了。 吴子语心满意足的出了空间,却看见林瑞坐在自己屋子里,正满面寒霜的喝着水。吴子语心里“咯噔”一下,暗叹不好,担忧地叫着—— “子齐。” 37.第三十七章 坦白 林瑞听他叫自己,站起身,朝吴子语走过来,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恍然有一点分神,他就会又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吴子语有些害怕他此刻的眼神,灼热得彷佛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他紧张的咽咽口水,再一次叫道:“子齐!” 忽然,林瑞一把抱住他,用力之大,勒得吴子语每一根肋骨都生生的疼着。 吴子语是真的被他的反常吓到了,赶紧伸手抚摸着他的背,放下平日里的淡定与温和,对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撒娇:“子齐,疼!” 林瑞闻言,稍稍放轻了力度,但是依旧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和自己融为一体,再也不分离。 吴子语明白,此时此刻这个情况,空间的事,无论如何是瞒不了了。他明白,猜忌、隐瞒与谎言,都是情人之间的地雷,千万不能踩。于是也不等林瑞问,就先开了口:“子齐,等不起,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 “阿语。”林瑞把头埋在吴子语的肩窝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过如果仔细去听,就会发现那故作镇定的平稳语气里,微微有些颤抖。 “我在。”吴子语明白他的担忧,明白此刻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好的回答。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吴子语用双手捧起他的头,鉴定的与他对视,“子齐,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爱你。” 抱颈,踮脚,歪头,宛若献祭一般,虔诚地送上自己的双唇,让唇齿相依的感觉,去向林瑞证实自己的真实,自己的坚定,自己的真诚与爱,以此抚平对方心底的不安与惶恐。 林瑞也沉浸在这个吻里,第一次不主动出击,慢慢品味着吴子语的心意。 他们温存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吴子语用尽了肺里的空气,不能呼吸,才微微推开林瑞,靠在他怀里喘息。 待他平定呼吸,林瑞才慢慢开口:“阿语。” “嗯,我在。” “答应我,不要对我说谎。” “好。”吴子语答应他,“子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今天我会全部告诉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把我当怪物,不要抛弃我,也不要,不爱我。” “阿语,我爱你,只是你。”林瑞的手,细细地、温柔地抚摸着吴子语的脸,似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刻画进心底一样,“你不知道,我眼睁睁的看你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却无能为力时,有多么崩溃,多么痛苦。我希望了解你的一切,不想没有丝毫准备的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子齐,我明白,所以,我不会再瞒着你了,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好!” “那么下面,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千万不要吃惊。”吴子语狡黠地一笑,就这样以抱着他的姿势,默念着“进入空间”,只是一晃眼,他们就双双消失在原地了。 “这是哪里?”林瑞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里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看着他一如既然的面瘫样子,吴子语心底有些失望,他居然一点也不感到吃惊,这不科学好吗!不过,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这是空间?” “空间是什么?” “空间就是……”吴子语突然刹住了话头,因为他根本不能用语言描述将空间描述出来。他无力扶额,第一次为自己没学好语文而懊悔。 正当吴子语不知道如何解释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啊,我知道了!子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 “佛经里说,芥子纳须弥,讲的是微小的芥子里,能容纳巨大的须弥山,比喻小东西能容大事物。这个空间,就是一个芥子空间。”吴子语欣喜的觉得,当初那些修真小说,没有白看。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芥子空间里,而这个空间里,藏有一个秘境?” “嗯嗯嗯!”吴子语狂点头。 “那这个芥子,是什么?” “是一块巴掌大的,可以发出绿光的东西,具体长什么样,我也不清楚,因为它已经融入我的身体了。” 林瑞一听,有一个未知的东西在吴子语身体里,着急的问道:“阿语,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吴子语拍拍他的手:“子齐,你别急,我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是这个东西救了我的命,要不是它,我早就命丧黄泉,哪里还会想现在一样,能和你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怎么回事?” 吴子语犹豫,又有些担心,最终还是咬咬牙,一口气把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一事,给说了出来。然后闭着眼,等着林瑞发作。 可是,他没想到的事,在他闭眼之后,林瑞认真地看着他,不肯遗漏他脸上的任何表情。看着看着,就突然笑了。 “呵。” 吴子语看林瑞半天没有反应,正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就听到这声轻笑,于是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看着林瑞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瑞看他想小猫儿一样的试探,越发高兴了,伸手轻柔地拥他入怀,吻了吻他的双唇,然后屈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叹道:“傻瓜。” 吴子语还是不明所以,但是他明白了,林瑞不会离开他,也不会,不爱他。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我只是庆幸。”林瑞抱着他,“庆幸你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我身边,要不然,我这一辈子,我恐怕会孤独终老了。” “也不一定啊,你这么优秀,说不定原本的吴子语也会喜欢你的。”吴子语的语气有些酸,却打心底里不想见到林瑞孤独终老,甚至连想象都不放过。 “傻瓜,你忘了么?不说我会不会喜欢他,在他喜欢我之前,他一定会先喜欢上皇上的。” “也是。”吴子语是知道原主的执念到底有多深的。 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继续隐瞒下去。于是吴子语干脆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林瑞,包括系统的作用,包括以前的自己。 林瑞静静地听着,听着吴子语口里的二十一世纪,也感到很好奇,也很敬佩;听着吴子语说自己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心里心疼不已…… 等终于坦白完所有的事情,吴子语也说得口干舌燥的。 林瑞拉着他说:“走吧,先回去喝口水,然后睡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吴子语这会儿也确实困得不行了,于是点点头,正准备出空间,突然想起了那把宝剑,他突然等不及立刻想让林瑞看看了。 “子齐,先等等,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于是他迅速地打开背包,动作没有丝毫别扭,将宝剑拿出来,放进林瑞的怀里。 林瑞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把剑,他觉得,这就是替自己量身定做的。他感激地看着吴子语,吴子语不好意思的挠头说:“本来想等你生辰那天再送给你的,不过我等不及想看你使用他的样子了。所以,子齐,能不能舞剑给我看?” 林瑞点头,废话不多说,立即拔出宝剑,开始舞起来。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真正的身似游龙,人剑合一。 吴子语虽然是一个门外汉,但也不由自主的被激起了男儿血脉里与生俱来的英雄梦与武侠梦。 一舞完毕,吴子语非常捧场的用力鼓掌叫好:“好!” “呵。”林瑞浅笑,把剑又递了回来。 吴子语歪头,不明白地问:“怎么啦,子齐,你不喜欢?” “没有,只是暂时用不上,先放在这里就好。” “那行,你什么时候想要,就给我说。”吴子语也明白这样一把宝剑天天带着是有些招摇。 终于从空间里折腾出来了,吴子语第一件事就是奔到桌边倒水喝。 “咳咳……”果然,狂饮就是容易被呛到。 林瑞无奈帮他拍着背,替他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吴子语突然笑了起来,趴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怎么都止不住。 林瑞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于是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搂他入怀,让他继续发泄情绪。 吴子语终于笑够了,抬起头,用亮晶晶地眼睛看着林瑞,欢喜地说:“子齐。” “嗯。”林瑞摸摸他的头顶。 “谢谢你。” 这一次林瑞没有回答,直接打横抱起窝在怀里不想动的人,在他短暂的惊呼里,朝床走去。然后轻柔地把人放在床上,替他脱掉外衣和鞋子,又把被子打开给人盖好,在额心印下一个吻,才开口说:“睡吧。” 吴子语红着脸任由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看他要走时,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慢慢开口:“子齐,留下来吧!” 夜晚很长,也很美好。 38.第三十八章 食谱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鼓起的被子里,有一对相拥而眠的璧人。 光线太刺眼,林瑞不适的伸手挡住眼睛,紧皱眉头,倏而,又猛地睁开双眼,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还在熟睡的人,红扑扑的脸蛋,双眼自然禁闭,整个面容透出一种祥和。 吴子语平稳又绵长的呼吸,轻柔地打在林瑞的胸膛上,痒痒的,勾得林瑞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满足的幸福感。他再次闭眼紧紧拥抱怀里美好的人儿,让自己的气息与他的相互交融,相互感染,相互浸透,让对方都从里至外感染着独属于自己的气息,以此来证明,彻底拥有的归属权。 等吴子语睁开双眼时,已经是下午了。刚睡醒的他,还处于朦胧状态,好不容易彻底清醒过来,才记起自己还要替大家做饭,猛地起身,于是悲剧发生了—— “啊!” 一阵痛呼过后,吴子语认命地捂着腰又倒回床上。这时,一双大手伸进被子里替他揉着腰,力道适中,让吴子语舒服得“哼哼唧唧”起来。 “对不起。”林瑞愧疚,昨晚实在是太冲动了,本以为自己会很好控制自己的□□,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自愿的。今天的午饭怎么办的?”吴子语问道。 “多发了十文钱,让他们自己回家吃。”林瑞回答。 “哦。”吴子语说道,“干脆以后也让他们自己回去吃吧,反正也没有几天了,就说店里有事忙不过来。每天做饭好累啊!” “好。”林瑞早就有这个意思了,他不希望吴子语太过劳累,也不希望和那么多人分享吴子语的厨艺,但是吴子语自己不说,他也不会去反对他,这会儿吴子语自己提出,就正和他意。 “子齐,我饿了。”趁着身体不舒服,吴子语也不要什么形象了,干脆的撒娇道。 “早上熬了点粥,这会儿凉了,等我去热好。” “好!” 林瑞亲了亲他,然后才出门去做饭。 吴子语无聊地躺在床上。期间林瑞端水进来帮他洗漱。身体也很清爽,大概林瑞早替他清理过了,衣服也是全新的,就是腰还有些酸痛,但是只要不做什么剧烈运动,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系统升级奖励的食谱还没来得及看呢,不知道是什么菜系,要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就好了,免得还要到商店去换。 于是吴子语默念着进了空间,打开背包页面,思考了一会儿,很直接地打开了工具那一栏,果然,里面躺着一本食谱,上面写有“药膳”二字。 如果不是受身体原因限制,吴子语恨不得在原地一蹦三尺高。只见他迫不及待取出书本,激动地翻看着,一道道美味又营养的药膳做法,便逐一展现在眼前。 他抱紧书本,高兴得语无伦次:“小宝,我真是太爱你了!有了这本书,下一个生意就有了方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你真的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没错,原先吴子语就打算要一本关于药膳的食谱了,因为他准备开药膳房,所以当初卖参时,才会对胡百川提出要他答应自己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就是希望他坐镇药膳房。毕竟做药膳也是要一定医理知识的,吴子语对这个是一窍不通,自然要找外援。而这个外援,没有比胡百川更合适的人了,不仅因为对他知根知底,很放心,还因为他医术了得,能服众。 这边他这么兴奋,小宝却不接受他的称赞了。 “你才是蛔虫,你全家都是蛔虫!” “是是是,我才是蛔虫,您多高大多英俊啊,小人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吴子语正在兴头上,也不在乎它骂自己什么。 小宝见他承认,轻哼一声,也不在理他。 “滴,系统请求与您交易,是否答应?” 唉?吴子语奇怪,向来只有自己和系统交易的,怎么这一次系统会主动同自己交易呢? “是。”吴子语带着疑惑确定了。 “滴,系统发送了一粒回元丹到你的背包,所需银钱为零,请查收。” “哇,今天太阳难道打西边出来了,系统居然白送东西,不容易啊!”吴子语吐槽。 “滴,系统有权利撤回刚刚的交易,一,二……” “别呀!”吴子语出声赶紧阻止,“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宝又不再说话了。 吴子语生怕他又反悔,立刻打开背包。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不要白不要,占便宜的事,谁不愿意。 “啧啧啧,回元丹,一听就是好东西。”吴子语拿起银白色的药丸,开口就夸,不过没坚持两秒,就现了“原型”,“嘿嘿,小宝,这药丸用来干什么的?” 如果小宝有实体,此刻一定满头黑线,然后翻一个白眼对吴子语说:“不知道就乱夸,马屁功夫很到家啊!” 不过,虽然小宝没有实体,他依然用其他方式来表现了自己的鄙视之意。 吴子语只觉得突然之间好好的空间里,就平底起了一阵大风,呼啦呼啦的,把他的长发吃得乱七八糟,最后风向倏地一变,头发全拍在自己脸上了。他当然明白这是小宝在作怪,于是默默朝空中竖起来中指。 过了好一会儿,风才停止,小宝也终于开口解释回元丹了。 “回元丹有快速补充体力,消除疲劳和肌肉酸疼的作用,同时也有能使伤口快速愈合的功效。” 听它这么一说,吴子语忍不住脸红了,他当然明白小宝指的是什么。撇撇嘴吞下药丸后,恶狠狠地开口对小宝说:“以后要是再敢偷看,我就许愿消灭你,哼!” “说得跟谁想看一样。自己不设置屏蔽。” “……你有说?”吴子语黑线。 “你没问。” “嗷,你妹!” 折腾半天,吴子语终于搞懂了如何使用屏蔽功能。这会儿肚子也开始叫起来,他才记得林瑞还在给他热粥呢,于是拿着食谱出了空间。果然,林瑞已经等在那里了。 “对不起,我忘了。”吴子语不好意思的挠头。 “没事。”林瑞端着粥走过来,舀了一勺,就要开始喂他。 “我自己来吧。”吴子语伸手。 “张嘴。” 实在是拗不过他,吴子语只得让他喂。 腻腻歪歪喝完一碗粥,吴子语还是没饱。 “子齐,我想吃饭菜。” “乖,你身子不舒服,好了再吃。我再去给你乘碗粥。” “不要,我已经没事了,刚刚在空间里吃了一粒灵药,不信你看。”说着就站起来蹦了两蹦。 林瑞见他难得任性一次,又看他确实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出去做饭菜去了。 这么支使林瑞,吴子语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立即收拾好房间,来到厨房帮忙。 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很快一顿饭就做好了。两碗米饭下腹,吴子语才感觉自己吃饱了。于是快速收拾好厨房,拿起食谱拉着林瑞来到了胡百川家里。 “吴哥儿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替你的新店坐镇?”胡百川说道。 “是。” “可是我是一名大夫,又不是厨子,如何坐镇?”胡百川觉得这个条件有点莫名其妙。 “呵呵,胡大夫,你别急着下结论,先看看这个再说。”吴子语把食谱拿给胡百川。 “药膳?”胡百川很是吃惊,因为他从没有见过这种菜系,赶紧翻开一看,才明白里面大有文章,忍不住大声称赞道,“妙,实在是妙啊!吴哥儿,你在哪里寻得这样好的菜谱?” “这个胡大夫就不用管了,这是个秘密。你只说吧,行还是不行?” “如何不行?如果做得好,这也算是一件造福苍生之事。毕竟大家觉得,只有生病才要吃药,而且药味苦,很多人不喜欢喝。如今能有一个法子,让大家在品尝美味的时候,还能滋养身体,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么,等新店开张之后,我希望胡大夫能到店里替他解释药膳的功效,可能免不了也要替一些顾客看病,当然,我是不会让胡大夫白白做工的,新店的收成,我准备给胡大夫两层的利益,算技术入股,怎么样?” “不敢,胡某本就欠吴哥儿你一个要求,这是应该的,不能收钱。”胡百川其实并不懂什么叫技术入股,但是他知道两层利益代表什么。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要不收,我才不好意思让你去呢!” “这……”胡百川很为难,“吴哥儿你若实在想给,一层就够了。” “我说两层就两层,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事就先定下了,不过胡大夫,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可是经过和其他药物中和,就能消除毒性。我对药材实在是一窍不通,这个食谱,就麻烦胡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用药不准的地方。” “本该如此。” “那么子语在此就先谢过胡大夫了。” “不敢。” 39.第三十九章 合作 说起来,这还是吴子语第一次到李涵的如归楼来。比起吴记,如归楼不知道要恢宏大气多少。楼约五丈高,1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看着眼前这座占尽天时地利的豪华高楼,吴子语明白了,如归楼能在周县独霸一方,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涵不愧是得了吴子语的提点,将服务周到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二人方到门口,便有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哟,二位,您往里走,打尖还是住店?本店今日推出特色菜红烧鲤鱼,七折优惠,另每位顾客赠再送百花酿一小瓶。”小二领着二人进屋。 “小二哥,我们要一间能看到码头的雅间。”吴子语礼貌笑着道。 “唉,您楼上请。” 很快,小二就领着二人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名为“夏竹居”的房子里。如名字所写的那样,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副两尺宽、三尺长的墨竹画,画风大气,意境深远,上面题有文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咦?”吴子语心想,“这不是苏轼的《于潜僧绿筠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也喜欢东坡居士的这首诗吗?我家少爷也很喜欢,所以每每都会在这里和好友把酒言欢。”小二见吴子语紧盯着那首诗,赶紧回答道。 吴子语不动声色:“果然是苏轼!这是怎么回事?” “哟,小的该死,您二位请坐。”小二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顾客还站着。 待二人坐下,小二立即拿出一份有着精美花纹的帖子,上书“菜谱”二字。 吴子语挑眉,接了过来,对小二道:“你家少爷果然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活学活用贯彻得很好嘛!” 正在小二不知道如何回答时,李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哈,我又哪里比得上阿语你呢?我只会描头画角,而阿语你却能奇招百出,堪称商界怪才啊!”李涵走进门来,笑容和煦,手摇纸扇,神采奕奕,端的是一副风流公子样。 “李少爷谬赞了,我也不过是站在别人肩膀上摘苹果罢了。” “哦?原来这世间还有比阿语更厉害的?” “怎么没有?苍云国地广物博,人才辈出,李少爷须知,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还有强中手啊!”吴子语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犹如一位看尽人间百态的智者,只不过加上他的稚嫩的容颜和声音,就显得是以少充老,特别滑稽。 “哈哈,好一个‘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还有强中手’,阿语,共勉!”李涵冲吴子语拱拱手。 吴子语当然知道他指什么,还礼道:“共勉。”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阿语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李涵知道吴子语不会无缘无故来自己的如归楼。 “怎么,不欢迎我?我就不能来看看朋友的生意?不能来验收一下如归楼采用我的建议之后的成果?” “呵,阿语说笑了。阿语能来,是如归楼之幸,瑾之求之不得。” “好了好了,我败了,场面话说来说去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吴子语扶额,他承认,他就是想酸一酸李涵,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也低估了对方的脸皮。 “呵呵,我倒是觉得这样的阿语可爱得紧,让我心中欢喜更甚。”李涵口上花花的毛病又犯了,居然一时得意忘形,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武力值爆表的护花使者。 李涵说这话时,林瑞正端着茶杯喝水,听他这样说,脸色一沉,眼光一冷,手使劲一捏,“啪”的一声,茶杯竟这样碎了。 “抱歉,力气大了点。”林瑞淡淡地开口,语气平和,挥手随意把碎片放在桌上。可李涵就是觉得,一阵阵寒流朝自己扑面而来,让他禁不住瑟瑟发抖。 吴子语自然知道他为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地抓过他的手,小心仔细的检查,发现没有伤口后,才舒了口气。然后忍不住捏了他一把,在他耳边轻轻说:“这样醋也吃!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口上无遮无拦,你又何必跟他计较?” 林瑞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什么。可是吴子语就是从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了委屈,幽深的眸子里也充满无辜之情。 吴子语转头捂脸,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被萌到了,哼! 李涵在一旁围观了两人秀恩爱全过程,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为了不被冷死,李涵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透口气再进来谈正事。 “咳,那啥。”李涵轻咳一声提醒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两人,“阿语,林兄,我还有点事,待会儿再来谈正事。你们就先在这里品尝一下我们如归楼的食物,这一顿我请了。” “呵呵,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吴子语说。 “不用跟我客气,尽管敞开肚子吃。”李涵大方地表示,“那我先走了。” “行。” “小二,替我好生招待着。” “是,少爷。” 李涵走后,吴子语点了一大堆好吃的,等小二走后,才指着墨竹图上的诗问林瑞:“子齐,你知道这个东坡居士是何许人也?” 林瑞想了一会儿,回答:“是前朝的一名诗人。” “是叫苏轼吗?” 林瑞摇头:“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因为他居住在神无坡的东边,故后人以东坡居士称呼他。” 吴子语诧异:“那不是他的号吗?” “不是,他生前并不出名,算是一位隐士,死后手稿流传了出来,才为世人所知。” “原来是这样吗?”吴子语若有所思。看来这里同原来的世界虽然处于不同的平面,但是那些对世界有较重要影响的事物,终究是一样的留了下来,比如汉字,比如政权…… “怎么?”林瑞问。 吴子语缓缓地摇头:“没什么。” 林瑞看他确实不想说,也比逼他。 在两人的谈话中,菜终于上了。吴子语没有浪费李涵的心意,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不一会儿,吴子语就吃好了,而李涵跟掐好了时间一样走了进来。 盯着满桌的狼藉,李涵满意地笑着说:“二位,吃得可好?” 吴子语很给面子的点头。 “呵呵,那么欢迎下次再来。” “打折吗?” “当然,我给我的朋友都是打八折,阿语你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就七折,怎么样?” 吴子语撇嘴:“才七折啊,我以为以我们的交情,怎么着也得是五折啊!” 李涵故作为难地道:“阿语,我也是有家要养的人啊!我也很穷的。” “既然如此,我如今给李大少送一笔赚钱的生意,李大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哦?是什么生意?”李涵也知他说到了正事上,也不再嬉皮笑脸,正经起来。 吴子语朝他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那本药膳食谱,递给李涵。 李涵接过来翻看,才看到一小部分,就已经震惊不已。 “阿语!”李涵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 吴子语翻一个白眼,闷闷地想怎么大家都爱问这个问题:“祖传的,不行啊。” “不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太惊讶,不,是惊喜。”李涵赶紧解释,“那么阿语,你把他给我看,是准备卖给我吗?” “你想太多!我只是想拉你入股而已。” “入股?” “嗯,这是指让你投一部分钱和一起我做生意,然后我们分红。” “阿语你准备开新店?” “是的,吴记不适合发展这个菜系。所以我想开一家专门做这个菜的店,资金不够,所以拉你入股,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好的生意我会让你参一脚?” 李涵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咬牙答应:“行,我答应你。” 最后,两人商定,李涵投资一千两银子,与吴子语四六分,他四,吴子语六。给胡百川的两层从吴子语那份里出。 商定好合作事项后,吴子语才心满意足的林瑞回了家。 路上,林瑞问他:“阿语,我给你的钱,完全够自己开新店了,为什么要拉李涵入股?” 吴子语答非所问:“子齐,我发现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李涵啊。” 林瑞说:“他喜欢你。” “只是朋友的喜欢。而且我只喜欢你啊!” “嗯。”林瑞拉着他的手。 吴子语这时才回答:“嗯,李涵算是这里的地头蛇,我们需要他的保护。” 40.第四十章 云清 吴子语和林瑞到家的时候,吴楠已经被林泉接回家了。 因为后山还没有开辟出来,所以林泉还不能上岗,但吴子语不可能放他回家继续受虐待,所以就让林海捎了一个月的工钱给白方,林泉就在自己家住下了。可是,这林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相当有原则,觉得他家阿母拿了吴子语的工钱,自己就不应该白吃白喝,坚持要替他们做事,每天不是争着洗衣服,就是争着扫地洗碗之类的,基本上家务都被他包了。 吴子语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去做吴楠的陪读。起初林泉上不愿意的,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能去污了圣贤之地。对此吴子语很无语,就吓唬他,如果他不去,就让他回家,继续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自己不会再雇他干活了。这样,林泉才老老实实每天陪吴楠上学。经过这几日的熏陶,现在也认得一两个字了,也从中体会到了读书的乐趣。对此,吴子语很欣慰,毕竟,真要他雇佣童工,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小孩子嘛,就应该待在学堂里学知识。 刚一进家门,吴楠便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着吴子语的双腿,软软地撒娇:“阿母~” 吴子语弯腰抱起他,看着他眼里的濡慕之情,心里也有些心疼。是啦,自从吴楠被送进学堂之后,他们的相处时间就大大缩减,吴楠毕竟是个孩子,再懂事乖巧,也不能阻挡住一颗想亲近阿母的心。 吴子语笑着吻了吻吴楠的脸颊:“小楠乖,今天阿母做小楠最喜欢的糖醋鱼怎么样?” 吴楠睁着亮晶晶的大眼:“好~” “那小楠就先跟小泉哥哥一起复习功课,阿母做好了就叫你们。” “嗯。”吴楠使劲点头。 “真乖!”吴子语又亲了一下他,然后把他放下去,吴楠就乖乖牵着林泉进屋写功课去了。 因为答应了吴楠要做糖醋鱼,可是家里并没有,吴子语就嘱咐林瑞在家好好看着孩子,自己则一个人去了村里一户养鱼的人家。 说是养鱼,其实也不尽然。毕竟他家并不是自己喂养鱼,只是每次赶集都会去县里买上二十几条鱼回来,用鱼缸养着,慢慢的卖给村里的人家,赚取中间的差价。 距离并不远,只需要十来分钟。可是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让吴子语遇见了一个十分厌恶的人。 “呵呵,好巧啊,吴哥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岩桐笑嘻嘻地看着吴子语,一改那日的颓废与落魄,如今变得如光焕发,依旧不变的,是脸上抹得跟鬼一样的妆容。 吴子语面无表情瞟了他一眼,顿时感觉眼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也不搭理他,直接朝前走去。哪成想岩桐居然伸手拦住了他。 “哎呀,吴哥儿别急嘛,咱们现在好歹也算亲戚不是,聊几句呗?” “你很闲?”吴子语问。 “什么意思?”岩桐不明白。 “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你,四阿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你既然已经成了他的小侍,就应该时时待在他身边服侍他才是,到处瞎逛什么?”对于别有用心之人,吴子语从不会心慈手软。 “你!”果然,一听他提起四阿公,岩桐就气得跳脚,“我告诉你吴子语,你别太得意!你就不是仗着有林瑞撑腰吗?我现在可是四阿公的人,四阿公在林家村是什么身份,我相信只要他坚持不同意你和林瑞的婚事,你哪怕是盖上了盖头,也一定会被人扒下了!” “我好怕怕啊!”吴子语故作害怕的模样,夸张地说,“岩桐,我求你,一定要阻止他呀!” 岩桐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本意,更加生气了。看着眼前这章精致的脸,又想起林瑞英俊的面容和挺拔的身材,瞬间嫉妒无比,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就朝吴子语脸上招呼过去。 云清过来时就看见这个场面,惊讶地大喊:“小心!吴哥儿!” 吴子语哪能没有准备,再他打过来的瞬间就用手拦下了,然后反手就是一巴掌。 “啊!”岩桐被打到在地。 吴子语把眼睛一眯,严厉地开口:“别以为只有你会打人,哼!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是你的,就不要惦记了,省的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我的就一定是你的吗?你自己不干不净还带个野孩子,如果不是那张脸,你以为林瑞会看上你?”岩桐捂着脸恶狠狠地说。 “岩桐,少说几句吧!”到底是有好几年的情分,云清不忍心看岩桐变成这样。 “呵,云清,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岩桐早已被仇恨和欲望蒙蔽了双眼,听不进曾经的好友的劝,还往云清心窝子上捅刀子,“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了!你以为你那情郎是什么好货色吗?当初愿意同你花前月下,不过是看中了你的那张脸,还有钱财。你就没有怀疑过,明明把自己毕生的积蓄给他,让他替你赎身,可是转眼他就告诉你钱被偷了,连累你后来跟着我一起被涂大富纳侍?这会不会太巧了。” “岩桐,别说了!”云清红着眼眶厉声呵斥他。 “哈,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凭什么只有我过得那么惨?你偏要藏,我就偏要让大家都知道。”岩桐明显已经失控,“我告诉你,是我怂恿涂大富诱了你那情郎去赌博,然后输了你的赎身钱,毕竟我们是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吗?凭什么你能得别人真心相待,而我就只能给别人做小!” “岩桐,够了!”云清想阻止他,毕竟他们三个在这里吵闹,很难不引人注目,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围了一圈人。 “够?哪里够了!你还记得前不久你情郎回来找你,要同你私奔,但是被涂大富逮住毒打一事吗?” 吴子语担忧地看了云清一眼,若是没错的话,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云清。而云清此刻眼里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尽管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哽咽声,可是泪水却一直不停地涌出。 岩桐才不管他哭不哭,他心里不舒坦,有人比他更不舒坦,他就会感到高兴:“云清啊云清,亏得你也是念过好几年圣贤书的,怎么就是识人不清呢?你以为你那情郎真的是回心转意要陪你私奔、相伴到老吗?哈哈,他不过是欠了高利贷,想要从你身上捞点钱罢了。而且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你拿不出钱给他,就把你拐走,然后,在卖入勾栏院里。你说,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怎么忍心看你出事呢?现在看来,涂大富虽然败了,但还是有几分能力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不,轻而易举就打破了他阴谋,还让他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你眼前了。云清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岩桐彷佛真的很高兴,连眼睛里都闪耀着不可忽视的神采。 “是你告的密?你们杀了他?”云清哽咽着问。 “怎么能说是告密呢?我可是救了你啊!至于杀人,那可是犯法的事,可万万做不得!要让一个人不再出现,有很多种方式嘛!” “你们,废了他!”云清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我们,而是涂大富!我可不敢这么做,太残忍了。”岩桐一脸不忍,像是想到了那样的画面一样。 云清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愈来愈白。吴子语看出他不对劲,赶紧过来扶着他。 “云清,不要再想了,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吴子语虽然从岩桐话里得知了一部分,但事实究竟如何,不得而知,要安慰也无从下手。 突然,云清疯了一样朝岩桐扑过去,手打脚踢。 “混蛋!他骗不骗我与你们何干!凭什么替我做主教训他!” “云清!”吴子语赶紧过去拉人,倒不是怕岩桐受伤,而是怕他失了心智,闹出什么事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得了。 谁知云清这会儿是彻底爆发了,力气奇大,吴子语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推了出去。 “啊!”吴子语惊呼一声,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一双大手牢牢接住了他,接着吴子语进扑进了一个熟悉的坚实可靠的怀抱里。 “没事吧?”林瑞抱着人担心地问。 吴子语拍拍胸口,摇摇头:“没事。” 等吴子语站稳再看过去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谁来告诉他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混乱的打架场面已经不见了,岩桐倒在地上喘着气,嘴角带血。而云清,此刻被一个汉子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这个汉子,是胡百川。 41.第四十一章 小产 “村长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众人自动让开一条小道,村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林海,他见吴子语看他,朝他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村长一见地上躺着的岩桐,就紧皱眉头露出一脸苦相,也不问事情经过,直接回头朝林海吩咐道:“让四阿公过来领人!” “是!”林海答应,然后跑了。 村长又道:“行了,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到饭点了不去吃饭,管这些闲事作甚!都走吧。” 虽然众人对这件事实在是很好奇,然而一看村长难看的脸色,都不敢再留下,慢慢散去。 突然,离岩桐最近的一个哥儿大叫道:“天啊!出血了!” 众人又都齐齐回头,果然,只见岩桐身下的衣服都被染红了,鲜血甚至渗透进泥土里,把泥土也浸得通红。而岩桐此刻的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额头上冒出来,连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正安慰着云清的胡百川,自然也看见了,他立即松开云清,先是摸摸他的头顶,然后才走到岩桐旁边执起一只手,开始把脉。 现场一改先前的吵闹,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凝神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胡百川的一举一动,连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放过。 吴子语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苍云国人,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对于一些没有亲身经历的事,还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他看着林瑞毫不关心的样子,同他悄悄咬耳朵:“子齐,他这是怎么啦?没可能云清力气那么大,直接把打得内出血了?也不对啊,内出血应该是吐出来,而不是,排出来吧?” 林瑞眼里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他大概是怀孕了?” “怀……”吴子语突然意识到他太过大惊小怪了,赶紧压低声音,“你确定是,怀孕?” 林瑞摸摸他的脑袋:“看胡百川怎么说。” 吴子语又问:“那,要是他真的怀孕了,现在这情况,是不是不太妙啊?” 林瑞无奈:“阿语,我不是大夫,也不是哥儿。”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吴子语一噎,竟无言以对。 就在此时,胡百川也把脉把好了,在云清期望的目光中,叹口气摇摇头,云清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一脸悲痛的睁大眼睛,泪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众人见他二人反应,也知事情不妙。村长正准备叫人把岩桐抬回家时,就见四阿公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声。 “谁欺负我小桐儿?”四阿公边走边骂。 众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四阿公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已经失去意识的岩桐,身下一摊鲜红的血,提醒着四阿公事情的严重性。 四阿公年龄大了,什么没见过,自然明白在岩桐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见他气得双眼通红,提起拐杖就朝云清身上狠狠打下去。 “贱人,你杀了我的儿!” “啊!”云清没有躲避,生生受了这一棍。四阿公力道下得很足,云清直接就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看四阿公又要朝下打下去,吴子语暗探不妙,赶紧跑够来抱住岩桐,准备拉走他。但是,他的速度哪有四阿公棍子快,眼见那棍子又要打上云清了,在吴子语惊讶地注视下,胡百川扑过去抱住了云清,替他挡住了这一棍。 四阿公也不管下面是什么人,他只知道,他的老来子没了,气得失去了理智,一棍接一棍的往下打。 可是,胡百川怎会让他一直打下去,他伸手迅速挡住木棍,冷冰冰地看着四阿公,一字一顿地开口:“如果你再打下去,恐怕又要添一条人命了。” “哼,怎么,他能杀我的儿子,我不能杀了他?” “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相反,你的小侍,这会情况不太好,你不准备先救人,再处理这件事吗?还是说,在你的心中,只有你那没有了的孩子重要,孩子的阿母就可以放入他就这样死去?” 四阿公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放屁!” “四叔,还是救人要紧。”村长在一旁提醒。 虽然四阿公心中无比气愤云清让他失去了孩子一事,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放入岩桐不管。反正不管怎样,这会儿孩子已经没了,但是要是让村民觉得自己自私自利、只顾孩子不管岩桐死活,就不太好了。孩子还可以有,声誉不能有丝毫损伤。 于是,村长下令让一些人抬着岩桐回了四阿公的家,胡百川作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夫,自然不可能不去。他扶起云清,抬手想抹去他脸上碍眼泪痕和嘴角刺眼的鲜血,但想起两人的身份,终归还是放下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乱想,这事儿不怪你,是他咎由自取。”然后才跟着众人朝四阿公家走去。 吴子语和林瑞没有跟着过去。他走过去拍着云清的肩,叹口气说:“唉,云清,一切都是天意,谁也没想到他有了身孕,你也不是故意的,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 “我杀人了,我杀了岩桐的孩子,我杀人了。”云清嗫嚅着,眼神空洞。 吴子语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劲,赶紧拍拍他的脸:“云清,你看着我,听我说,你没有杀人,你没有,一切都是岩桐咎由自取。” “我杀人了,杀人了,我杀了岩桐的孩子,杀了他的孩子……”云清一遍一遍无意识重复,眼睛睁着,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滚出来。 “云清,云清!你看着我!”吴子语担忧的呼唤着云清,希望他清醒过来,可是毫无作用,云清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子齐!”吴子语朝林瑞大喊求救。 林瑞此刻也看出情况不对,赶紧走过来,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一个手刀朝云清的脖子砍下去,云清身体一软,林瑞手快一拉,就倒在了怀里。 “子齐,怎么会这样!”吴子语着急地问。 林瑞把人打横抱起,安慰着吴子语:“别急,我们先把人弄回去,我马上去县里请大夫。” “好!” 二人快速来到家里,林瑞先是将云清放下,然后接着取了马朝县城飞奔而去。 吴子语送完林瑞,一转头,就看见林泉带着吴楠站在院子里。 “阿母。”吴楠软软地开口。 吴子语先是一愣,这才记起自己答应给吴楠做糖醋鱼的,经过这一番折腾,大概要食言了。他愧疚地开口:“小楠,对不起啊,阿母忘记买鱼了,今晚吃不了糖醋鱼了。” 吴楠跑过来抱住吴子语,摇摇头说:“没关系,小楠今天不吃糖醋鱼了。” 听他这么一说,吴子语更加心疼了:“乖小楠,你这么懂事,阿母心疼啊!” “阿母不疼,小楠乖乖的。” “嗯。”吴子语亲亲吴楠的额头,然后道,“小楠先和小泉哥哥去玩,阿母要去照顾云叔叔。” “云叔叔怎么啦?生病了吗?我刚才看见瑞叔叔抱他进来。” “是啊,云叔叔生病了,不舒服,阿母要照顾他,所以小楠自己和小泉哥哥玩好不好?等云叔叔好了,阿母带你去后山捉兔子去,好不好?” “好!”吴楠乖乖答应,“云叔叔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会的。” 好不容易等林瑞把大夫请回来,吴子语已经替云清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又把伤口擦上了药。四阿公那一棍真的打得好狠,在云清的背上,肿起来长长的一条红痕。虽然云清已经陷入昏迷,可是吴子语还是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生怕将人弄醒了。 大夫来了过后,立刻就开始把脉,半晌,才摸着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说:“气急攻心,忧伤过度,因而迷失心智。” “那会怎么样?”吴子语着急地问。 “处理不好,大概就疯了。” “疯?” “嗯。”大夫点头。 “那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我只能给他开一些清心降火的药,其他要看你们了。” “我们?” “不要刺激他,多多开导他,让他自己慢慢想通,就会好了。” 吴子语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心理疾病吧!难怪大夫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心理医生。” 接下来,大夫给开了药,吴子语又让林瑞把大夫送了回去,自己则去熬药,并开始做饭。 没过一会儿,胡百川来了,进门先是问过吴子语云清的情况,吴子语把大夫的话原封不动同他说了一遍。胡百川沉默了一会儿,征得吴子语同意,进屋给云清把脉。 吴子语在一旁看着,突然开口:“胡大夫,恕我直言,云清虽然只是小侍,但终归是有家室的人。” 胡百川身子一顿,沙哑着声音说:“我明白,我不会害他受流言蜚语的伤害的。” “你既然怕他被别人骂,何不将这个污点去掉,让别人无话可说呢?” 胡百川眼睛一亮:“吴哥儿,你的意思是?” 吴子语摆手:“我可什么没说,要悟出什么,也是你自己的事。我去做饭了,你就待在这替我看着吧!” 然后,吴子语夺门而出,一直走到厨房门口,才停下来自说自话道:“神呐,我不是故意破坏别人姻缘的,饶恕我吧!这毕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对吧?” 42.第四十二章 后续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在吴子语他们吃饭时,涂家夫夫“杀”上门来了。 “那贱人呢?在哪里?”涂大富提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怒目圆睁,逮着给他开门的林泉,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责问。涂家夫郎倒是什么都没有拿,只是带着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在一旁帮腔,最近的幸灾乐祸,怎么挡都挡不住。 林泉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到了,蹲下抱头大喊:“啊,不要杀我!” 这时吴子语他们早就出来,一看涂大富这副样子,皆把脸色一沉。 “哟,涂大老爷,不知道光临寒舍,你有何贵干啊?”吴子语明知故问,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林泉拉过来。 涂大富是好色之人,一见是吴子语问话,那清冷的气质,精致的五官,根本没有发怒的机会,就被迷了个七荤八素。 涂夫郎一见他那被勾得找不着北的样子就来气,本来因为卖参一事就对吴子语存了怨气,这会儿,就更加生气了。只见他一把推开差点对着吴子语就流口水的涂大富,双手叉腰,就开始破口大骂:“吴子语,识相的麻溜的把那小贱人交出来!” “涂家夫郎,你在说什么?小贱人说谁呢?”吴子语眉眼一挑,就给涂夫郎埋了一个坑。 当然,吴子语本人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诱人,不过倒是惹得旁的人神色各异。 “哇!”涂大富两眼冒光。林瑞眼神一暗,手底下就有了动作,但是被吴子语按住了。 涂夫郎彻底怒了,以为吴子语故意勾引涂大富,直接对上了吴子语:“小贱人说你!” “噗!”胡百川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吴子语也趴在林瑞身上笑得不能自已。倒是林瑞,依然目光阴冷地盯着涂大富的一举一动,仿佛一匹孤狼,守着他的猎物一样。 在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涂大富的色心禁不住颠了两颠,意识到对面那个男人的危险,终于不再对着吴子语犯花痴。而涂夫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吃了吴子语的暗亏,可惜他没有涂大富懂眼色、识时务的本事。 “吴子语,你居然骂我!贱人!”涂夫郎气急败坏。 “啧,子齐,我饿了,交给你了!”吴子语觉得没意思,反正他骂来骂去,也只有那几句,和他争吵很掉价,自己也不准备把云清交出去,干脆全部交给林瑞,而自己则打算继续去为了填饱肚子而奋斗。 “嗯。”林瑞点头,然后一步一步朝涂家夫夫走过去。 “你你你你要干干什么!”面对林瑞高大强壮的身躯,涂夫郎吓得口齿不清,朝后面退去,还差点被绊倒。 “唉,子齐,好吵啊!”吴子语在后面火上加油。 林瑞闻言,就准备动手。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惊呼。 “林大哥!不要!”不知什么时候,云清醒了过来,还听见了他们的争吵,这会儿正虚弱的倚在门边,出声阻止林瑞的动作。 吴子语一见他那样,赶紧过来扶着他:“怎么出来了?” 云清冲他笑笑:“吴哥儿,我没事。” “还说没事,脸都白得跟鬼一样。”吴子语见他逞能,忍不住指责到。 云清只是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手,然后对涂大富说:“我跟你们回去。” “云清!”吴子语和胡百川同时出声。 云清冲他们摇摇头。 “哟,不回家你还准备赖在这不成?自己惹下的祸,还指望我们给你擦屁股吗?”涂夫郎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 “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承担,不需要夫郎操心!”云清坚毅的眼神看着涂夫郎。 “哼,自己知道就好!亏得岩桐还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心可真黑啊!”涂夫郎依然是那副嘴脸。 “行了,要丢人回家丢去!”涂大富终于找回了一家之主的颜面,故作正派地说。但是如果忽略他狼狈离去的身影,还是挺有大富之家的风范的。 “哼!”涂夫郎轻蔑地瞟了云清一眼,跟着涂大富走了。 云清回头对吴子语道别:“吴哥儿,谢谢你们。” “云清,其实这事真不是你的错,但是涂大富不会管这些的,你还是留下来吧,在这里,他们不敢胡来。谁敢闹,我就让子齐把他们通通丢出去!”吴子语担忧地看着他。 “没什么,大不了,又是一顿打吧!”云清不在意的笑笑。 听他这么一说,吴子语又想起初见他那时的场景,不由得更担忧了。胡百川自然也很担忧,不由自主叫了一声:“云清!” 云清一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回答胡百川,只依然和吴子语说:“吴哥儿,我走了。” “云清!”吴子语想拉住他,但是云清直接跑了出去,没给他机会。 林瑞走到他身边,抱着他:“让他去吧,心结不解,他一日不得解脱。” “唉!”吴子无奈地语叹了口气。 “吴哥儿,林兄,我也告辞了。”胡百川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夺门而出。 吴子语感叹:“胡大夫是个好的,只是遇上云清,对二人来说,就不知道好不好了。” “都会好的。”林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样安慰。 “嗯,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吴子语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看着林瑞眼底的宠爱,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子齐,我只是万幸,在刚刚好的时间,遇上刚刚好的你,如此而已。 后来,吃过晚饭过后,钱宁拉着林岚来到林瑞家。吴子语也知道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本来,云清是逃不过一顿打的,但是还没等涂大富打下去,云清因为身体不适,又晕倒了。这样一来,涂大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怕惹出人命来,当然,他也是真的喜欢云清的姿色,要不然,就凭云清与情郎牵扯不清这一点,他早就把云清丢出去了,就像把岩桐丢出去一样。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抬人请大夫安抚四阿公,让涂大富心火一堆,却没处撒。 “阿宁哥,你说安抚四阿公?四阿公在涂家?”吴子语问道。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涂大富为什么这么早就知道这件事啊。看四阿公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真是恨不得把云清揭皮喝血了。” “人家孩子没了嘛,能不生气?”林岚也跟着揶揄。 “唉,要我说涂大富为什么这么生云清的气,大概是被接了短,呵呵!” “什么短?”吴子语和林岚不懂。 “哎呀,忘了你们都没成亲。不过吴哥儿,你怎么不懂啊,你可是有小楠的。” “这和有没有小楠有什么关系?” “啧,你想啊,涂大富四十几岁,有一房正夫郎,两房小侍,可是膝下无子,但是岩桐跟了四阿公,没多久就有了孩子,那不就等于说,涂大富还不如四阿公吗?要不然,就是那方面有问题啊!” 林岚真的很纯情,就算钱宁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还是不懂。可是吴子语就不一样了,他虽然那啥的经验也不丰富,但是架不住二十一世纪信息发达,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咳。”吴子语忍不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吴哥儿,这下明白了吧?” “呵呵,阿宁哥,这么一想,还确实有些道理啊!” “所以,要我说,涂大富巴不得岩桐没了孩子呢!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他的耻辱。但是,这事只能暗地里来,云清不小心让大家都知道了,涂大富失了面子,成了大家的笑柄,自然不肯放过云清啦!” “吴哥儿,阿宁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林岚真的是一头雾水。 “岚哥儿,你别管了,等你成亲,自然就明白了。”钱宁说。 “唉!虽然这会没事,不代表涂大富不秋后算账,希望云清能尽快解开心结,从这个局当中跳出来,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吴子语又是一阵唏嘘。他明白,云清其实是在惩罚自己,既气自己失手伤了岩桐的孩子,更气自己识人不清,被所爱之人骗了这么久。 “云清也是个可怜人啊!”钱宁也忍不住叹息,他也知道了云清的往事,所以一点都不同情失了孩子的岩桐。“不过,吴哥儿,你说为什么岩桐和四阿公那么快就有孩子,我和阿虎在一起都快四年了,却丝毫动静都没有啊?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怎么就不投生在我家呢?” “呵呵,阿宁哥,不急,孩子总会有的,你们还年轻,慢慢来。” 43.第四十三 大喜 到后来,云清到底有没有被打,吴子语也不知道了。因为从云清再次晕倒以后,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时间没见到他了。 据说四阿公实在是闹得太厉害了,要不是他儿子觉得实在是丢脸,死命拦着,恐怕他就要报官来抓云清了。 而涂大富不堪其扰,居然举家搬迁到另一个地方去了。那心眼极小的涂夫郎,走之前还不忘用地租一事,狠狠敲了吴子语一笔。因为租地五年起步,他们这刚到半年,人要走了,地带不走,涂夫郎就想把地再还给吴子语,反正其他人都明白事实怎样,也不会有人多事去官府举报。但是涂夫郎自以为当初自家给了三两银子救了吴子语的命,如果吴子语不把地租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吴子语实在是不想同他争,只能破财免灾,于是他直接拿了五十两出来堵涂夫郎的嘴,只是要求他们把云清留下,自己还可以再出钱。 哪知涂夫郎讥讽一笑,直接告诉吴子语云清早就走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因为不是明媒正娶的夫郎,所以不需要到官府证明,云清直接给了涂大富五百两,要求他写了一封休书,自此和涂家一刀两断,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涂大富自然不想放人,可是对破产的他来说,五百两实在是一笔巨额,咬牙想了想,还是钱比较重要,毕竟有了钱,还怕没有美人吗? 于是,云清顺利的拿到了休书,但从此失去了消息。 云清失踪,最难过的,莫过于胡百川了。最开始那段时间,胡百川跟疯了一样四处奔波,不放过一丝有关云清的蛛丝马迹,可是依然一无所获。他开始变得颓废,沉迷于以酒买醉,不管旁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胡么么恨铁不成钢,揍了他一顿,让他跪在胡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反思了三天三夜,发誓不再这么消极下去,才放他出来。 那时起,吴子语就发现胡百川变得不一样了。尽管他依然那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是眼睛里总有一抹抹不掉的忧愁与沧桑。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进行着,直到新房修好,直到后山开荒开好,直到新店开始装修,直到等的大家都开始心急了,吴子语和林瑞的婚礼,终于来到了。 今天是吴子语正式出嫁的日子,因为吴家已经被推到盖了新房,吴子语只能从吴记出嫁。 一大早,吴子语就被喜嬷嬷叫起来梳妆打扮了。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吴子语是头一遭接触属于哥儿的装饰品,当然胭脂水粉是少不了的。 看着那花花绿绿、金光闪闪的头饰,还有正准备拿起胭脂水粉就往吴子语脸上涂抹的喜嬷嬷,吴子语的眼皮直抽抽,对此表示了严重抗议。但是,其他人哪里肯听他的,结婚这种大事,由不得他胡来。于是,抗议就被无情的镇压了。 一切准备就绪过后,吴子语郁闷地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去看镜子里那个被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卫萱见他如此,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才安慰道:“老板,今儿个是你的大喜之日,就算再不喜,也忍忍吧。” 吴子语瞟了他一眼,继续趴在桌子上郁闷不已。 “阿母~”吴楠从门外跑进来,也是一身红,穿得跟一个送财童子一样,又喜气又可爱,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红苹果,看见吴子语,直接伸手,“给你苹果。” 面对如此贴心的儿子,吴子语终于笑了。他一大早起来就被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规定婚前一天不能进食的,他从昨天下午,就被禁止吃饭了,饿得他都没脾气了。 于是他接过苹果,道:“谢谢小楠,真乖。”说完就狠狠咬了一口! 吴子语动作太快,卫萱没来得及阻止:“哎哟,祖宗唉,这是给你上轿时拿在手里的,不是吃的!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啊!” “苹果不就是拿来吃的,还能干嘛?”吴子语含糊不清的说着,“好萱哥儿,你就让我吃吧,我实在是太饿了,要是饿晕了,就不好了对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大喜之日,你就不能说点吉祥话!”卫萱对这样一个老板,简直无语了。明明是一个哥儿,整天跟个汉子一样行为动作也就不说了,潇洒豪迈的哥儿也不是没有,但是连结婚时哥儿该怎么做,要注意些什么都不知道,这不科学啊!当然,不要问卫萱科学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老板经常这么说而已。 “快快,新郎官来接新夫郎了!”门外传来喜嬷嬷欢乐的呼喊。 随着他的话语,一群人鱼贯而入,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把吴子语弄得一阵紧张。 眼见那喜嬷嬷要把一块绣了鸳鸯的喜帕盖到自己头上,吴子语惊讶地大叫:“这个就不用了吧!” 回答他的是眼前一暗,那喜嬷嬷才不管他说些什么,只管我行我素! 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鞭炮声,吴子语在心里暗戳戳的把林瑞狠狠的折磨了一遍。如果不是他,现在自己怎么会被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吉时已到,请新人上轿!”礼官大喊一声,喜嬷嬷赶紧蹲下,示意旁人将吴子语扶到自己背上来。新人离家,脚不沾地,这是规矩。 这方林瑞骑着一匹黝黑的高头大马,穿着和吴子语同款的大红色喜服,神采奕奕,英俊潇洒,看得围观的众多哥儿,都忍不住红了脸,对他的新婚夫郎羡慕不已。 在林瑞期待的目光里,喜嬷嬷终于背着吴子语出现了。 林瑞立即下马,从喜嬷嬷背上接过吴子语。喜嬷嬷一愣,正准备问他干什么,就被卫萱拉住了,在卫萱的摇头示意下,也就放弃了。 林瑞抱着吴子语,因为盖头的阻挡,看不见那日思夜想的脸。林瑞轻轻“啧”了一声,在众人的惊呼下,一把扯开那碍事的盖头,吴子语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但是就算如此,林瑞还是不满意,他觉得那满头的累赘,碍眼得不得了。眉头一挑,直接把那些装饰拿下,吴子语的一头青丝,便没有丝毫阻碍的散开,恍然瀑布一样顺畅而下。他的这一举动,自然又引起众人倒抽一口气。 “这新郎准备干什么啊?这不是乱来嘛?” “就是,难道他嫌弃这位新夫郎?不应该啊。” “谁知道他抽什么疯!” “……” 然而,他林瑞是什么人,才不会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直接抱着吴子语翻身上马,坐稳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翡翠簪子,亲手替他挽好青丝后,才在众人的各种各样的目光中,骑马走了。 而吴子语,自然是任由林瑞动作,心里止不住一阵欣喜:“不愧是我吴子语看上的男人,做法实在是太合我心意了,要是能把脸上的胭脂都抹去,就更好了!” 后面被忘记的迎亲的队伍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急急忙忙吹着唢呐追上去。至于那抬着花轿的四人,不知道是继续追上去,还是留下来。毕竟新夫郎都被直接抱走了,抬个空花轿回去,好像也不太合理。 见此场景,反应过来的众人都笑得前俯后仰,直呼有趣。 卫萱也觉得好笑得不行,但还是开口对四个轿夫道:“各位还是去吧,大家都是极好的,空轿子也没有关系。” 四个轿夫一听,觉得也是,也赶紧跟了上去。 卫萱又道:“各位,今日是我吴记老板大喜之日,凡进店点餐者,一律三折!” “哦,好!”众人蜂蛹而入。 “呵呵,真有趣。”吴记对面的酒楼雅间里,一个打扮艳丽繁华的哥儿,临窗而立,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可是若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笑容里的不善。 “夫郎,可要动手?”他身后的一名拿着刀的黑衣汉子,恭敬地问道。 “不,不用!”那夫郎摆手,“玩具嘛,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一下子玩坏了,就不好了。” “是。” “影四,替我送份大礼过去,老朋友大喜,我怎么能表表心意呢?”那夫郎冲黑衣人摆手,要他过来。黑衣人过来后,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是。”黑衣人领命,就去送礼去了。 “萱哥儿,我抱小楠过去,你走吗?”李涵牵着吴楠走过来,对卫萱说。 卫萱抬头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算账:“那就麻烦李少爷了,我就不去了,还要开店呢!” “啧,你一定要这么客气吗?”李涵不满他对自己的态度。 “这是应该的。” “萱哥儿,你……” “李少爷,再不走就迟了!”卫萱打断他。 李涵一阵挫败,见实在是说不动,只能无奈摇摇头,带着吴楠走了。 “我说萱哥儿,我看李少爷人不错,家里也好,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呢?”刘么么劝他。 “刘么么,正因为他条件那么好,我才不能答应他,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连累他呢?” 自从吴子语将开新店的事交给卫萱过后,李涵动不动就跑过来和他讨论生意方面的事。俗话说日久生情,聪明的卫萱又怎么会不明白李涵的心思呢?可是他不能答应,因为他们之间,隔着的岂止一条鸿沟。 “唉!作孽啊!”刘么么摇头,也很无奈。毕竟现在他们是别人买下的仆人,东家待自己好,但自己不能忘本。 44.第四十四章 贺礼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林家村村口,这时,林瑞已经下马。他抱着吴子语,踏上了红毯。 鲜红的地毯,一直从村口铺到婚宅,一台台价值□□的嫁妆蜿蜒成长龙,真真应了那句“十里红妆”,让围观的林家村众人不仅开了眼界,还了解了林瑞与吴子语如今的身家着实不菲。 “哈哈,咱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叹道。 “是啊!只是没想到,瑞小子有这么丰厚的身家,看来这些年没有白混啊!”另一名族老附和。 “我看吴哥儿也不差啊。你看这半年之前,他是个什么光景,现如今又是个什么光景?年纪不大,但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如此他俩也算相配。可是四哥那人却说人家吴哥儿心术不正,配不上瑞小子。” “嗤!吴哥儿心术不正,你看他自己又办的是些什么事儿。说起来我都觉得丢脸!” “哈哈,他爱干啥就干啥吧,这村子天强看着,出不了什么大叉子。我们这些老骨头,是该退位让贤喽!” “是啊!如今连瑞小子都成亲了,我们也该享享儿孙之福了!” “哈哈,说得也是!” 二人聊得正欢,林海进来报:“二位叔公,新人已经来了,村长让我来请二位叔公观礼。” “哦?那咱走吧?” “走,去看看吧!” 等他们到达新房时,林瑞和吴子语已经准备开始拜天地了。因为二人双亲皆已离世,所以就让村长和王夫郎当了高堂。待观礼的两位叔公坐定,傧相才高呼—— “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大门跪下,双手重叠垫在额上,弯腰磕头,一拜以敬天地。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对着村长和王夫郎,又是一跪,二拜以谢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相视一笑,不可言说的感动与幸福洋溢其中,虔诚对跪,三拜以托未来。 “礼成!送入洞房!” “哦!”众人齐齐鼓掌喝彩,为见证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送上自己的祝福。 至于吴子语和林瑞,早就被一群人拥进了洞房之中。 当然,天色尚早,就算是新人,也没有白日宣淫的道理。他们只是还有一些成亲的步骤,需要在洞房之中完成罢了,比如喝合卺酒。 于是,因着是大喜的日子,林瑞和吴子语都刻意压着性子,特别是林瑞,都快感觉不出那股冷漠的气息了,所以,在二人新人的放纵之下,众人都开始放心大胆、花样百出的闹洞房。 好在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当然也不排除怕被秋后算账,总之就是没有弄得太过火。就这样,在众人善意的嬉笑声中,吴子语和林瑞终于完成除洞房之外的所有成亲步骤。 闹完洞房之后,酒席就开始了。不管是林瑞还是吴子语,都需要给来客敬酒。 正当他们游走在酒席之间时,一位熟人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属下奉主子的命令,带礼物过来,贺吴公子和林少爷大喜。”来人是祝于洋,当初陪离洵一起到村子里来时的黑衣壮汉。 吴子语和林瑞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礼物。 “有劳了,替我谢谢阿洵。”吴子语笑着说。 “还请公子打开看看礼物是否合心意。”祝于洋恭敬道。 “不用,阿洵送的,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吴公子还是看看吧,主子特意交待的。” 吴子语被勾起了好奇心:“哦?阿洵特意交待的?那我要看看了。” 拆开包裹,看见里面的东西过后,吴子语顿时大吃一惊! “这、这不是我吴家的传家宝翡翠玲珑塔吗?不是早就碎掉了吗?” “主子知道公子喜欢这件家传之宝,特意根据记忆中的样子画下了图纸,令天下最善雕刻之人,耗时三年之久做出来的。” “阿洵有心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主子说他心甘情愿。” “嗯,我明白的。等过些日子闲下来了,我和子齐去京城看他!” “属下会把公子的话带到的。” “谢谢祝大哥。” 祝于洋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玉佩,明显是一对的:“这是我的贺礼,祝二位百年好合。” “让祝大哥破费了。” “应该的。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复命了。”祝于洋说着就要走。 “祝大哥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吧!”吴子语说着,示意林瑞去端酒过来。 林瑞一共拿了三杯,递给吴子语和祝于洋一人一杯。 “请。”林瑞和吴子语端酒示意。 “祝二位携手白头。”祝于洋一干而净。 “谢谢。” “告辞!” “慢走。” 祝于洋走后不久,又有人送了贺礼过来,只是这一次来人不仅是面生,还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他看见吴子语,直接把礼品往他怀里一扔就跑了,搞得众人一头雾水。 “哎!”吴子语开口想叫住那乞丐,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越跑越远的身影。 方才林瑞在另一边敬酒,被别人缠住了,这会儿见情况不对,赶紧走到吴子语身边来:“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那小孩把东西扔我怀里就走了,莫名其妙的。”吴子语嘟囔,“呸,什么味道,怎么这么怪?” 林瑞自然也闻到了这股怪味,但因为他有长达十年之久的战场生涯,所以轻而易举的就闻出了这股怪味里的熟悉味道。只见他眸色一沉,然后又迅速恢复整他,轻描淡写地接过吴子语手里的贺礼,然后笑着摸了摸吴子语的头,对他说:“没事,别管什么味道了,你却陪大伯么他们吧,我把礼物放进屋子里去。” 对林瑞了解很深的吴子语,自然捕捉到了林瑞那一闪而过地杀意,也明白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但既然林瑞这样说了,他也不会蠢到大庭广众之下去点破。于是就听从了他的话语,不在管这份出乎意料的礼物,去敬酒了。而其他人通过察言观色,也清楚事有蹊跷,不过当事人都不想多说什么,他们这些旁边者,自然不会在别人的大喜之日弄得新人不愉快,于是不约而同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而林瑞这方,拿着这份不同寻常的礼物,快速走到了屋里,看四下无人,便三下五除二迅速打开礼盒,而盒子里,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香料外,赫然装着一只死去多时的已经僵硬的公鸡! 林瑞冷眼看着这一切,拿着礼盒的双手青筋毕露。他抬头看向窗外,眯起的双眼杀意尽现。他轻轻勾起唇角,笑容冷酷而残酷,恍然从地狱穿越而来的刽子手,让人不由自主惊出一层冷汗。 “不管你是谁,从这一刻起,你就是一名死人了!” 而此时,远在周县的一家客栈里,一名打扮艳丽的哥儿正在听属下汇报。 “哦?你是说他们没有当众打开看?” “是的。” “啧,可惜了!真是白白浪费我的一番心意呢!”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哎呦!累死了!”吴子语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床上,林瑞在一旁替他揉着腰。尽管他神智清明,但脸色通红,一看就没少喝酒。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同小宝交换了两粒醒酒丹,恐怕早就喝趴下了。 当然,林瑞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绕是他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众人的车轮战。也是吃了醒酒丹,才把其他人喝趴下了,而自己依然清醒着。 不过某人也暗暗庆幸,还好清醒着,要不然下面的重头戏怎么顺利进行?常言道,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果因为被灌醉而耽误了洞房花烛,该有多遗憾啊! “啊,对了!子齐,今天那小孩儿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啊!”吴子语突然问道。 林瑞手下动作一顿,转而继续揉着:“没什么,一些没用的东西罢了。” 吴子语显然不信:“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会散发出那种奇怪的味道?虽然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一堆杂七杂八的香味里,还隐隐透着一股铁锈味,或者说,是血腥味?” 林瑞无奈:“阿语,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聪明的。” “哼哼,如果不聪明一点,早就被害得尸骨无存了好么?” “胡说什么呢!”林瑞对他这口无禁忌也是无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 “行了,你不说,就把礼盒拿出来,我自己看!” “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处理了?这么快!”吴子语讶异,“那,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一些香料。”林瑞答。 吴子语看着他,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林瑞哭笑不得,伸手抱着他:“真的,只不过在香料里,还有一只死鸡罢了。” 吴子语挑眉:“就一只死鸡而已?嘛,我还以为里面是一颗人头呢!送礼的人想干嘛,杀鸡儆猴?” 林瑞将人扑倒在床上:“亲爱的林夫郎,不管他是什么用意,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喂!”吴子语轻呼,但很快就沉浸在水□□融的快感里了。 这一夜,对于二人来说,注定是难忘的缠绵之夜。 45.第四十五章 郊游 “驾!” 在通往林家村的道路上,飞快地奔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马上是一名穿着丝制青衣的汉子,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身姿挺拔,观其面貌不足弱冠,却带有杀伐气息,不可小觑。他骑着骏马一路朝林家村狂奔而去。 “阿母~”吴楠背着吴子语为他特制的书包,迈着小腿跑进吴子语的房间,抱着吴子语的双腿死命地摇,“阿母,阿母,你们好了没有啊?” 吴子语抱起他,捏捏他的鼻尖:“小混蛋,真是迫不及待啊!” “人家想去捉野猪嘛!” “哟呵,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捉野猪?小心野猪一口吃了你,怕不怕?” “才不会呢,瑞叔叔很厉害,会帮小楠的。” “嗯?瑞叔叔?小楠,我怎么教你的?” “怎么啦?”林瑞从门外进来。 吴楠扭动着从吴子语身下滑下去,跑到林瑞面前,开心地说:“瑞叔叔,我们快点去捉野猪吧!” 吴子语扶额:“说了要叫阿爹,小混蛋你皮痒是不是!” “瑞叔叔,阿母好凶!” “哟呵,小混蛋你还学会告状了哈!”吴子语快速走上去打了一下吴楠的屁股。 “阿母坏,又打小楠屁股!” “你乖乖叫瑞叔叔阿爹,我就不打你屁股了。” 林瑞闻言,温柔地摸了摸吴子语的头发:“别急,慢慢来,小楠还小。” “瑞叔叔?”吴楠歪着头问道。 “怎么?” “如果我不叫你阿爹的话,你是不是就不给我捉野猪了?” “对!”吴子语插嘴,“而且不仅不会给你打野猪,连后山都不带你去了。” “不要!”吴楠赶紧大叫着阻止,泪水在眼里打转。 “嗯,阿母知道小楠是个乖孩子,所以小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不对!”吴子语诱导。 “嗯!”吴楠委屈地点点头。 “那小楠该怎么做?” “阿爹。”吴楠犹豫着,终究还是对着林瑞轻轻开了口。 “大声点!”吴子语鼓励。 “阿爹!”吴楠抬头对着林瑞大声地喊。 林瑞此刻有点晃神,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两个字就这样被吴楠叫出了口,他心里感到很紧张,也很满足。他蹲下来拥着吴楠,用略微颤抖地声音说道:“小楠,再叫一次,好不好?” 吴楠笑弯了眼主动扑进林瑞怀里:“阿爹!” “哎!”林瑞答应,抬头刚好撞见吴子语目光,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相拥的两人,吴子语也轻轻输了口气。今天是他们成亲的第五天,这么多天以来,无论吴子语怎么教,吴楠就是不肯松开叫林瑞阿爹。虽然林瑞表面上不在意,但是吴子语还是知道他是在乎的。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吴楠突然之间就松了口,但是只要他答应了就好。 “啧,我这个阿母的话还及不上一头野猪,做人真是失败啊!”吴子语故作可怜地自嘲,果然逗乐了吴楠。 “谢谢你,阿语!”林瑞抱着吴楠站起来,专注地盯着他。 面对他深情的目光,吴子语一怔,红着脸把本来想说地话又咽回去了,然后夸张地抖了抖:“咦,肉麻死了,不是说去郊游吗?赶紧走啊,再不走,阿宁哥他们该催了。”说着就跑到厨房背起装好东西的背篓。 林瑞和吴楠相互看了一眼,在吴楠的笑声中追着吴子语而去。路上,他们又同钱宁、林虎还有林岚、小栓他们汇了合。 “我们就这样让小泉一个人留在家里,真的没问题吗?”吴子语一边走一边问。 “放心,不会有事的。”林瑞安慰。 “啧,这两天白方老来找他要钱,我好不容易找借口给他点零花钱,全被白方拿走了,我还没办法阻止,真是气人!小泉就是太老实了,这是愚孝!” “阿母,我偷偷告诉你哦,小泉哥哥没有把钱全部给他阿母哦。”吴楠悄悄说道。 吴子语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什么?” “是真的!我看见小泉哥哥藏在被子底下的钱了,小泉哥哥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吴子语笑了:“哟呵,小伙子不错嘛,还学会藏私房钱了,不枉我苦口婆心地教他要学会为自己打算,有进步,要是能彻底不给就更好了。不过小楠,小泉哥哥不是让你不要告诉别人了,你怎么还要给我们说?不讲信用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哟!” “才不是呢,小楠是乖孩子!小泉哥哥说可以告诉阿母的!”吴楠委屈地反驳。 “那就对了。小楠你要记住,‘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答应别人的事,就不要随便反悔。若是做不到,就不要随便答应,这样才是乖孩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 旅途中的时间,就在这融洽的气氛中过去了。快晌午时,他们终于到达了青云山山脚处。 “好了,这里地势平坦,还有条小溪,咱们就在这里了!”吴子语说着,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张长两米宽两米的白布铺在地上,又把在家里弄的一些干粮拿出来。钱宁和林岚见状,都各自把准备东西拿出来。 “耶,好耶。”吴楠高兴得又蹦又跳。 “呵呵,小楠是该高兴,他都念叨多久了啊!”钱宁笑着说。 “所以这一次趁着他沐休,就带着他来了,再拖都不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吴子语回答。 “行了,虎子你和瑞子带着小楠去打猎,这里就交给我们了。”钱宁吩咐道。 “好!瑞子我们走!”林虎拿起弓箭就叫林瑞一起。 “嗯。”林瑞点头,也拿起自己的弓箭,又把自制的小弓箭递给吴楠,吴楠兴奋地接了过来,然后由林瑞拉着一蹦一跳地跟着他们朝林中走去。 “不让小栓跟着去吗?”吴子语看着一旁在傻笑的小栓道。 “不用了。”林岚笑笑,“小栓就和我们一起采采果子就可以了。” “那好吧。”吴子语明白他心中所想,便也不强求。 “那么,接下来我就和吴哥儿去林子里采些果子,岚哥儿,我看那小溪里有鱼,你就和小栓留下来抓鱼吧!”钱宁建议。 “这……”林岚有些为难,因为他不太会捉鱼。 “没关系的,捉鱼是其次,主要是看东西。”吴子语解释。 “那好吧,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唉!” 说着钱宁和吴子语就背着背篓上山了。 青云山树林茂密,野物也丰富,但其实十之□□都是小野物,像兔子、山鸡之类的,攻击力也不高,大野物少得可怜,所以林瑞他们才会放心大胆让他们自己行走。虽然如此,吴子语他们也不敢去太过茂密的丛林,怕有蛇出现。 吴子语和钱宁一路采摘,居然也找到不少野果子,野桃、野橘子、野葡萄、山楂一类的不用多说了,最主要的是吴子语居然在这里发现了板栗,然而钱宁他居然不知道这是可以吃的。 “吴哥儿,这上面那么多刺,你确定这东西能吃?”钱宁实在是疑惑得很,因为这东西跟刺猬一样,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当然啦!阿宁哥,我跟你讲,这个东西叫板栗,不久可以生吃,还可以用炒的,用煮的,还可以当做配料加进菜里面一起炖,栗子鸡就是代表。可惜今天我们出门没带锅,要不然一定让你们尝尝鲜。”吴子语得意洋洋地介绍。 “那,这个东西要怎么吃啊?”钱宁问。 “把外面的刺掰开,里面是仁儿,仁儿上的皮是光滑的,让后再剥开,就是果肉了,那就是吃的。” 钱宁根据他的描述,一步步剥开栗子,直到露出里面的果肉,才在吴子语鼓励的目光下吃了进去。 “嗯,脆脆的,还有甜味儿,好吃!”钱宁两眼冒光。 “是吧,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吴子语也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啧,果然,原生态的东西,就是美味啊!” “吴哥儿,我们把这些捡进背篓里,让大家也尝尝吧!” “好!” 二人齐齐动手,很快把掉落在地上的栗子一扫而空。 “看着不是很多啊,可惜树太高了。”钱宁望着眼前高大的板栗树叹气。 “呵呵,没关系,阿宁哥,我待会儿让子齐来采,到时候给我们大家一起分一分。”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才见外!行了,弄得差不多了,子齐他们也该回去了,我们也回吧。” “好。” 等二人回去,林瑞他们果然已经回来了,林虎正在溪边清洗东西,而林瑞则在手里抓鱼,至于吴楠,和小栓各抱着一只兔子在一起嘻嘻哈哈玩闹。 “阿宁哥、吴哥儿,你们回来了!”林岚笑着走过来接背篓。 三人很快坐下,将背篓里的东西清出来,林岚见着板栗,吴子语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释,引起林岚一阵欢呼。 林虎和林瑞很快就过来了。原来林虎清洗的是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而林瑞则给没人捉了一条鱼。 这一次过来,虽然没带锅碗瓢盆,但是吴子语可是带足了调料。本来吴子语还打算给他们露一手做一只叫花鸡,奈何找不到荷叶,只能放弃。 烹饪方式选择了最简单的烧烤,这玩意吴子语他们都不太擅长,就全权交给了有过经验的林瑞。 终于,等待的功夫没有白费,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肉香味就开始四处飘散。林瑞虽然做菜不行,但烧烤确实有一手,把几份食物都烤得外焦里嫩,在抹上吴子语精心配制的调料,实在是好吃得快把舌头也吃掉了。 待众人愉快地吃过午饭过后,又坐着交谈了一番,就开始准备打道回府了。吴子语自然没有食言,让林瑞用轻功上树采了不少板栗,各家分了一些,就回家了。 来到自家屋前,吴子语和林瑞刚准备进屋,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 “大哥!” 46.第四十六章 蹊跷 二人闻声转头,就看见一牵着马的俊俏少年郎,他面带喜色,看见吴子语先是一怔,然后又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才又看向林瑞。 然而,林瑞并没有露出惊喜或怀念之意,反而眉头紧皱,冷冷开口:“怎么是你?” 那人却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退却,依旧欢喜地说道:“大哥你不是带信让人查事情吗?大家就推荐我来汇报了。” “推荐你?”林瑞挑眉。 “是、是啊!”那人心虚地回答,四处躲闪的眼神生生破坏了他身上那令人肃穆的份杀伐之气。 林瑞冷哼一声:“回去,让方回重新派个人来。” 那人急了:“别呀!大哥!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让我来的,大哥你就让我留下吧。” 这时吴子语开口了:“那个,不如进屋慢慢谈?” 那人眼睛一亮:“好啊好啊!这位是嫂么么吧,嫂么么你长得真漂亮!我就说我大哥怎么连如哥儿都看不上,原来……” 林瑞轻咳一声打断他:“闭嘴,再胡说马上给我滚回去!” 那人一愣,不好,说漏了,赶紧转移话题:“哈哈,那啥,大哥、嫂么么我们进去吧!” “慢着!”吴子语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意味不明地笑着对林瑞道,“如哥儿?” “哈哈,嫂么么,你别误会,如哥儿是永安侯家的哥儿,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大哥,也一点也不想和他成亲,永安侯也没有想招大哥为婿的意思,哈哈哈哈……”那人声音越笑越小,越笑越尴尬,他在心里疯狂挠墙,“啊啊啊啊,救命!大哥的眼神怎么那么可怕!” “啊!啊!啊!”咦?头顶怎么有一群乌鸦飞过去? 林瑞头挂三根黑线,再一次对有这样一个猪一样蠢小弟而感到无力:“宋、星、川!” “是!”宋星川条件反射性抬头挺胸站直。 “从现在起给我闭嘴!” “是!” “噗!”吴子语被这有趣的一幕逗笑了,“好了,都进屋,有什么话慢慢说。” 于是三人进屋,吴子语把背篓放下,又为他们沏好了茶,才道:“我先出去找小楠,你们慢慢谈。” 林瑞阻止他:“不用,阿语,让小楠和小栓玩去,别管他。这不是军中机密,你也坐下来听听。” 吴子语笑了:“那好吧。” 然后二人双双朝宋星川看过去,意思就是让他开口汇报。哪知宋星川却只一个劲儿地摆手,还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呃,喉咙疼?”吴子语诧异,刚刚不还好好的嘛? 宋星川摇摇头。 “那,牙疼?” 宋星川又摇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啦?” 宋星川一通乱指,林瑞额头青筋暴起,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说话!” “哎呀!老大你终于让我说话了,可逼死我了!”宋星川大舒一口气。 吴子语嘴角抽了抽:“和着你刚刚不说话,是因为之前子齐让你闭嘴?” “是啊是啊,嫂么么你看,大哥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宋星川可怜兮兮地看着吴子语。 吴子语表示鸭梨很大,用眼神示意林瑞:“你从哪里找来的傻缺?” 林瑞表示很无辜:“不是我找的啊!” “你这么个冷漠的性子怎么就收了这样一个小弟?” “他脸皮厚,缠的我。” 吴子语揶揄:“不是你调教成这样的?” “……天性聪颖,自学成才。” 就在二人“含情脉脉”的眼神来往中,宋星川不干了:“大哥,嫂么么,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这里好歹还有一个大活人勒!” 吴子语闻言收回眼神,温和地问道:“宋星川?” “在!哈哈,有什么事嫂么么你吩咐,叫我星川就行了,哈哈。”宋星川狗腿道。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嫂么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是吗?那你把那个如哥儿和你大哥的故事给我讲一讲怎么样?”吴子语狡黠地问。 宋星川身子一怔,默默转头,就迎上了林瑞刀子似的目光,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流着两行宽泪,扑过去一把抱住吴子语的小腿,道:“呜呜呜,嫂么么,求放过!” 吴子语摸了摸他的头,感觉自己养了一头大号哈士奇一样:“呵呵,乖,快起来,地上多脏啊!我逗你玩儿呢。” “真的?” “真的。我其实想问的是……” “什么?” 吴子语一本正紧地开口:“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咩!” 宋星川又愣了,他觉得他嫂么么这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连起来怎么跟天书一样呢? “噗!哈哈,果然很像哈士奇!够二。”吴子语终于“调戏”够了,这才把话题又饶了回来,“好了好了,咱们回归正题吧。” 林瑞无奈地笑着看二人耍宝,吴子语朝他吐了吐舌头。 “好了,星川你说吧,那件事调查得到底怎样了?” “哦。”宋星川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回答道,“我们根据大哥你的指示,去周县找那个送礼的小乞丐,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他。而曾经和他在一块的那些乞丐,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林瑞皱眉:“不见了?” “是的。” “可有去其他县城找过?” “起初我们也以为他去了其他县城,就到周县周边的几个县城寻找,但是也找不到。” 听到这里,吴子语已经明白他们到底是在查什么了,果然是为了死鸡那件事,于是插嘴道:“会不会已经不在菁州城内了?” “不太可能。”宋星川解释,“小乞丐年龄小,时间又不长,应该走不远,除非……” “除非有外人帮助!” “大哥说的对。我们也觉得有人帮助小乞丐逃走,要不然小乞丐,怕是凶多吉少。” “那人没那么丧心病狂吧!那乞丐那么小!”吴子语惊讶。 宋星川笑了:“嫂么么,你要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善良的,要不然就没有干那些个杀人越货勾当的了。” 林瑞摸了摸吴子语的头,柔声安慰道:“别难过,我们只是猜测而已。” “嗯,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如此,你们可曾在周县看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这个……”宋星川尴尬道,“大哥,你也知道,这件事最唯一的线索就是在小乞丐身上,如今那乞丐失了踪影,就等于断了线索。我们就是有心,也无从下手啊!你说的观察可疑人物,我们也暗访了几天,可是没有什么明确发现。非得说个一二三的话,那县城里米铺老板的夫郎偷汉子被捉奸,东边花大爷家三十岁的未嫁哥儿终于嫁出去了……” “停!”林瑞觉得和这小子说话要短寿十年,“我是让你说可疑人物,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问题是没发现啊!你们又没有怀疑对象!不如大哥你告诉我们你跟谁有仇吧,这样查起来总比大海捞针强。毕竟能在你们成亲当日送那样一份‘贺礼’,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子齐,星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同我们起了龃龉的,不过那几位,涂大富夫妇,四阿公和岩桐,哦,白方也算一个。” 林瑞眯着眼睛道:“他们还没有那本事。能做到让乞丐完全失去踪影,让我的人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莫非是你的仇家?”吴子语疑惑地看向林瑞。 “不会。”林瑞摇头。 “这么肯定?” “嘻嘻,嫂么么你不知道,我大哥的仇家,不是成了刀下亡魂,就是被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和大哥作对的,而且他们都在塞外,哪里能过来寻仇啊!”宋星川道。 “那就奇怪了,吴家这边得罪过的权势,也都死了啊!” “嫂么么,恕我直言,听大哥说你现在生意做得不错,会不会……” “你是说其他商家报复?” 宋星川点头。 吴子语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嗯,你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这个确实有可能。” “那星川你就去查查周县所有的食铺。”林瑞吩咐道。 “不是吧,大哥,我才刚来,连凳子都没坐热,你又让我走?” 林瑞一个冷眼过去:“怎么,你不愿意?” “那什么,你总得让我吃顿饭吧。听说嫂么么厨艺不错,嘿嘿。” “妄想!赶紧滚!限你三日之内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子齐!”吴子语不赞同地嗔怪道。 “没事,不用管他。”林瑞安抚道,然后又对宋星川说,“还不快去?” 宋星川迎风落泪:“是。” 眼看宋星川的身影要消失在眼前时,林瑞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赶紧叫住他:“等等!” “大哥,还有什么事?” “附耳过来。” 宋星川走过来,林瑞在他耳边轻轻交待了一句,宋星川眼冒精光:“是!” “嗯,去吧!查好了请你嫂么么给你做一顿丰盛的。” “行,到时候大哥你可别耍赖!” “赶紧滚。” 宋星川这才笑嘻嘻地离开了。 “哎!”吴子语用指头戳了戳林瑞的腰。 林瑞揽着他,低头问道:“怎么?” “你最后和星川说了什么?” “让他重点查一个人?” “谁?” “以后告诉你。” 吴子语撇嘴:“切!,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既然这个人不能说,那不如我们说说另一个人?” 林瑞突感不妙:“谁?” “比如,如哥儿?” 47.第四十七章 中毒 “就这么简单的一回事,你怕什么?还是说你隐瞒了什么关键的?”听了林瑞的解释,吴子语显然不信。 林瑞伸手把人揽进怀里:“阿语,我不会骗你的。” “嗯,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只会瞒着我不告诉我而已!” 林瑞急忙解释:“阿语,我没有瞒你,我只是怕你误会,我……” “停!”吴子语打断他,“按照你说的,那如哥儿单方面喜欢你,那永安侯也赏识你,有心助你,可是你对这两项都不在意,只是盛情难却,只能辞官归乡。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可是我知道你的性子,不喜欢的人或事,你压根不会理睬,又如何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委屈自己辞官归乡呢?” “辞官归乡是我本来就有的意思。” “只是因为这事又推了一把?” “嗯。”林瑞不可否认这一点。 “呵!”吴子语这会儿真是有些生气了,“子齐,你还不明白吗?我并不在乎你之前跟别人有过或没有过什么,那都是过去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心意到底怎样!我只是气你不相信我而瞒着我而已!你不觉得我因胡思乱想而误会你,比你告诉我事实来得更伤人吗?一边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子一边做伤人的事什么的,最可恶了!” 林瑞一听,急了:“阿语,我……” 吴子语深吸一口气:“好了,子齐,我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所以咱们都冷静冷静。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只要知道,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就够了。” 林瑞轻轻唤道:“阿语。” 吴子语对他一笑:“子齐,我们是成了亲的夫夫,不是吗?彼此信任是最基本的尊重。我不会怀疑你爱我的心,但是也请相信我不会随便误会你,好吗?” 林瑞抱紧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阿语,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瞒你任何事了!” 吴子语生气地推开他:“你还是不明白!这不是瞒不瞒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我明白!我有问过你军营当中的事吗?没有吧!因为我知道这属于机密,我不会逼你说的。可是你瞒着我因为不能告诉我,和你瞒着我因为不想让我误会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林瑞还是不懂。 “因为不能告诉而瞒着我的,比如你答应别人的事,比如军中要事,这些都是不能随便说的,属于你的义务。因为不想让我误会而瞒着我的,比如你和你喜欢的人的故事,你怕我误会,追根究底,不就是不相信我吗?” “阿语,我没有喜欢别人,也没有不相信你!” “好了好了,我不想说了。也许是我钻了牛角尖,我需要理一理,我去接小楠回来,你先,你随意吧!”吴子语心情低落地离去了。 林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阵无力,他想他也需要反思一下了。 等吴子语接完小楠回家,就一个人去做饭了,也没理林瑞。这怪异的气氛连吴楠都感觉出不对劲了。 “阿爹,你惹阿母生气了吗?”吴楠小心翼翼地问。 林瑞抱起他,轻轻点头:“嗯。” “不怕,小楠帮你去给阿母道歉,阿母最疼小楠了,一定会原谅阿爹的。” “小楠乖,不用了,阿爹自己去就好。” “嗯!夫子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阿爹是好孩子!”吴楠甜甜地笑着。 林瑞也笑了:“小楠也是好孩子!现在阿爹要去给你阿母赔不是,小楠自己在院子里玩吧。” “好~”说着吴楠就跳出林瑞的怀抱,自己一个人玩去了。 林瑞来到厨房,吴子语正在切菜。他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吻了吻他的脖子,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吴子语先是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但是并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动了动,换了个舒服地姿势继续切菜。闻他言,才叹口气道:“我也有错。说来说去就是钻了牛角尖,明明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也明白你的顾虑,但还是想和你理清楚。说到底,我就是有些气不过,那如哥儿是什么人啊,值得你为了他辞官,值得你为了他隐瞒我。” 喝!后面这话怎么就这么酸呢! “哼哼哼……”林瑞轻轻地笑了。 “笑笑笑,笑屁啊!”吴子语故作凶神恶煞。 “阿语,你吃醋了了!” “靠!我就是吃错了怎么的!”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吃错的样子,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 “哼!我乐意!” 林瑞满足地叹了口气:“呵呵,挺可爱的。阿语,我想明白了,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觉得你知道了会生气,才不告诉你的。但是我却忽略了你的感受,常人只有在有鬼的情况下才会选择隐瞒事实,你会这么想很正常。我不该瞒你、不该不相信你的。”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也算我任性了一点,对不起。”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跟如哥儿真的没什么,只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而永安侯于我又有知遇之恩,才会对他们的好意难以当面推辞,只能婉拒。” “嗯,我明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还要不要吃饭啊!菜都不好切了!” “不要,我就要抱着!”林瑞难得耍赖。 “……随你。”吴子语无奈妥协。 晚饭就在二人你侬我侬地气氛中完成了。美美的吃了一顿晚饭过后,一家三口就出门散步消食去了。那浓浓的幸福感,真是羡煞旁人。 一觉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今天天气不太好,灰蒙蒙、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吴子语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云层,心里压抑得很,总感觉有要事发生。 林瑞感觉出爱人的心神不宁,连忙关怀的问道:“怎么啦?” 吴子语笑得勉强:“不知道,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林瑞安抚地摸摸他的头:“不怕,有我。” “嗯。” 早饭过后,天色依旧阴沉,但是没有下雨。吴子语正准备拉着林瑞去找胡百川,和他商讨药膳房开店一事,刚打开门,就看见宋星川骑着马狂奔而来,边跑还边叫—— “大哥,嫂么么,出大事了!吴记被官兵查封了!” 吴子语和林瑞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等宋星川停马跑过来,吴子语和林瑞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今天早上一部分在吴记吃早餐的顾客,都出现了上吐下泻的情况,到大夫那里一查,都说是中了毒,只是毒性较轻,不会致命,只会拉肚子。那些人一听,不得了,吴记居然敢下毒,赶紧报了官。县老爷立即派人查封了吴家,还带走了吴记众人。现在整个县城都闹得沸沸扬扬。 “大哥,嫂么么,我估计官兵一会儿就来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吧!”宋星川着急地说。 吴子语想了半晌,才道:“估计被你说准了,真是商家报复。这事急不得,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陷害,所以只能到官府走一趟了。” 林瑞握紧他的双手:“不怕,有我在,他们不敢乱来。” 宋星川恍然大悟:“对啊,有大哥了,我都急糊涂了。那县官最多才七品,大哥可是正一品的将军,怕谁啊!” 正说着呢,官兵就来到了三人面前,后面还跟着指指点点看热闹的村民。 “三位哪位是吴子语?”带头捕头问道。 “我是。”吴子语站出去。 “哟,居然是个漂亮的哥儿!人长得那么漂亮,心咋那么黑呢?”捕头讽刺道。 “捕头大哥,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呢?”吴子语笑着反问。 “得,你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的吴记涉嫌下毒谋害他人,你身为老板,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一趟没问题,不过你也说是涉嫌,既然还有证据证明,我就是清白之身,也请这位捕头大哥公平对待。” “行行行,你说得也在理,那咱走吧,是黑是白,还得县太爷判定不是?” 吴子语一挑眉,直接迈步:“那走吧。” 林瑞和宋星川赶紧跟了上去。官兵们估计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疑犯,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跟上去。 那位捕头拿着手铐,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给吴子语铐上去,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算了。 48.第四十八章 众怒 “这位大人,敢问我们犯了何罪,就要受罚?”吴子语不卑不亢,直视县官,问道。 那县官闻言,正准备恶劣对待,抬眼仔细一瞧,才发现眼前的疑犯,居然是个天仙般的人物。于是立即转变态度,色眯眯盯着吴子语,眼珠子一转,便心生一计:“哟呵,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今天不把事情给你说个一清二楚,你是不准备认了?” 林瑞一见他那猥琐的样子,便知他心中所想。立即把吴子语挡在身后,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流胚子,无奈却被吴子语拉住了,只得拿眼神将拿县官千刀万剐。 吴子语安抚好林瑞后,才回答道:“本来就是清白之身,为何要认?” 那县官本来被林瑞锐利的眼神盯得心虚,那个念头也有些犹豫起来。可是吴子语这一答,又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恶劣地幻想着,如果将这样一个尤物压在身下,看他清冷的面上染上情.欲,听他动听的声音哭着求饶,那该是怎样一种享受啊!但是林瑞的眼神太过犀利,让他不得不暂时收起那副垂涎的表情,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本官问你,那吴记可是你开的店?” “是!” “那店里的伙计是否都是你的仆人?” “不错。” “你见了本官是否没有下跪?” “对。” “嘚,居然敢说对!你一无功名二无品级,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不是藐视王法是什么?” 听他这话,吴子语哈哈大笑起来,拉着林瑞说道:“哈哈哈,子齐,你听见了吗?这恐怕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林瑞拉着他的手,温柔地说:“有人急着找死,我们看着就行了。” “也对,哈哈哈。” 那县官一看他二人这样,气得鼻孔冒烟:“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本官,来人啊,乱棍打死!” 一众捕快都被他的命令弄糊涂了,这案情还没审出个一二三呢,怎么就要乱棍打死了? 捕头犹豫着上前禀告:“大人,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在这里,本官就是规矩,本官说的话就是王法!” 林瑞冷哼一声:“星川。” 宋星川正看戏看得入迷呢,就听得林瑞叫他,立即回答道:“在!” “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 “传令方校尉,菁州周县知县,蔑视王权,以叛军论处!” “是!”宋星川高兴地领命走了。 “哼!”林瑞再一次对那县官投过去杀人的目光,然后拉着吴子语准备走人。 县官和捕快都被林瑞的话语弄糊涂了,但是捕快们却心里明白,这大概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所以他们要走,也不敢拦。可是那县官脑子里却塞的全是草,根本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只知道自己又被人藐视了,气得将惊堂木狠狠一拍:“放肆,你……” “丘……”一支匕首从林瑞手中飞出,朝着那县官笔直的飞出去,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将他头上的乌纱帽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全场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吴子语才打破沉默。 “呵呵,这位大人,我们呢,都是守法的好公民,今天来本来也是为了了解一下关于中毒案的情况,但是目前看来,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吴记投得毒,所以,大人,你是不是应该放了我的店员呢?当然,我们还是会尽力配合大人的,争取早日查出事实真相,好还我们吴记一个清白,对不对?” 其实,吴子语说这些话,完全把自己放在了遭人诬陷上,这在法律上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可是,通过这个县官从头到尾的态度,他大概明白了,这事就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他怕把卫萱他们留在这里受到虐待,就趁着林瑞发威之势,威胁县官放人。 “放、放人!”那县官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怕他再反对的话,下一把刀就该插到自己的头上了。 那些捕快也是些识时务的,立即去牢房将吴记众人放了出来。 “老板!”卫萱等人一口同声地叫道,脸上满是担忧之情。 吴子语冲他们露出一个微笑:“不用担心,没事了,我们回家。” “嗯。”众人欢喜点头,虽然只在牢房里待了一会儿,可是那个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说完大家就准备回吴记了。走之前林瑞把捕头叫到一边,亮出身份,让他看好县官,别让他跑了。 那捕头心中一阵后怕,默默地想着:“还好没有为你他们,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敬畏的承诺,一定会看好的。 众人从县衙出来,便遇上一大群围观的人,本来正讨论得激励,可是一看到他们,立即顿做鸟兽散去。 这时李涵从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刚从菁州回来,就听见这事,急忙赶过来,你们没事吧?”说完还拿眼神把众人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特别是卫萱,最后才把目光停留在吴子语身上,等他回答。 “呵呵,没事,承蒙李少爷惦记!”吴子语回答。 “啧,这都什么时候了,阿语你还拿我寻开心,我都急死了。” “放心,我一定会把萱哥儿照顾好的,少一根头发你来找我。” 卫萱羞愤:“老板!”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来谈正经事吧。你们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萱脸色凝重地开口:“老板,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今早我们像往常一样做生意,可是没一会儿就来了一群人,说吃了我们的东西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我们当时就糊涂了。” 吴子语皱眉:“他们是一起来的?” “不是,是陆陆续续来的。不过相隔时间不长,所以都撞上了。他们才起疑为什么都吃坏了,就到医馆请了大夫,这时才知道原来是中了毒。当时他们就报了官,有的人还冲进店里把店给砸了。” 吴子语吃了一惊:“什么?他们还砸了店!” “对不起,老板,我们没有保护好吴记,愧对老板的信任!” “唉,不怪你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涵在一旁听出了一些端倪:“阿语,我看这是有些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投毒陷害吴记?” 吴子语点头:“嗯,很有可能。我们也怀疑是商家报复。” “啧,好在那人还有点良知,下毒下得轻,只是上吐下泻。如果要是丧心病狂闹出人命的话,不管吴记是否冤枉,恐怕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是啊,不幸中的万幸。” 众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吴记门口。此时这里正汇集着一群人,都怒气冲冲地看着吴子语他们走过来,然后突然之间,更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各种东西朝他们奇奇砸了过来。一时之间,各种烂菜叶子、臭鸡蛋在空中乱飞。 “黑心肝,砸死你们!” “下毒害人,良心都喂狗了吗?” “亏我们这么捧你家的生意,赚了钱就害人吗?” “你们是杀人犯!” “对,杀人犯滚出周县!” “杀人犯滚出周县!” “……” 众人边跑边躲,狼狈不已。 “老板,这怎么办啊?”卫萱问道。 吴子语一咬牙,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群众,哪里预料到刚好一个臭鸡蛋砸了过来。 “啊!”吴子语捂着脑袋痛呼。 “阿语!”林瑞挥开其他东西,把人死死的护在怀里,用手替他抹掉污物。 吴子语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我没事。”然后才大声对群众说,“乡亲们,可否听我说一句话!” 打头一人举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动作,嘲讽道:“有什么好说的,无非都是狡辩。” “这位大哥,我们本来就是无辜的,何来狡辩一说?” “无辜?你们哪里无辜?大家都在你店里吃的东西中了毒,还说无辜?” “在我店里吃的东西中的毒就一定是我们下的吗?你们有谁亲眼看见了我们下毒了?” “难不成还有谁冤枉你们不成?” “我们的确是被冤枉的。” “那你说谁冤枉你们了?说不出来你们就是狡辩!” “各位相亲,我现在的确不知道是谁在害我们,可是县官大人已经放了我们,难道还不能证明我们无辜吗?”吴子语没有办法,这会儿只能赌一把了,赌他们心中对官员的敬畏,对王法的信服。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一些人不再反驳,开始认真思索这件事。 “也是,县官都放了他们,他们应该是无辜的。” “现在想来,吴记生意做得不错,也算我们看着发展起来的,没道理害我们呐!” “说得对呀!” “……” 领头那人一听这些话,急了,开口反驳道:“乡亲们,可不要被他三言两语误导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给了县官什么好处才被放了,不是都说官商勾结吗?” 吴子语就知道有人会这样说:“乡亲们,我为人怎样,那么些时日,你们也是了解的,我断不可能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况且,吴记就像我的孩子,如果我在吴记里下毒,就相当于给自己的孩子下毒,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怎么忍心伤害它呢?再说作案要有动机,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你们想想,我用伤害吴记的方式给大家下毒,最终的结果是我吴记的店员被抓,我吴记被砸,我们被大家记恨,我从中有获得什么好处吗?并没有吧。那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掘坟墓之事?我觉得我还年轻,还没活够,不想这么早就进轮回。” 吴子语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也很在理,让大家不得不相信,吴记这次,恐怕真是被人陷害了。 于是,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49.第四十九章 黑手 吴子语一看大家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一喜。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他正想再次开口劝说,谁知那领头之人抢在他前面张了嘴,那话嘛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哼,仅凭你一家之言,如何能证明你没有得到好处?这世间哪有这么蠢的人,做了坏事得了好处还到处宣扬?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听了他这话,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了然,忍不住嘴角一勾,相视一笑。就连李涵和卫萱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叫什么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人见吴子语这方无人反驳,又见众人在自己的话后开始犹豫不决,自以为达到了挑拨的目的,忍不住喜上眉梢:“怎么?被我说中了?哼,果然是你们干的,还狡辩!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去,要不然,哼,要你们好看!” 哪知吴子语听了他这话,没有丝毫惧怕,反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弄得大家一阵晃神。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据我所知,中了毒的顾客,都是上吐下泻,按理说,应该虚得不行。可是我观各位,个个生龙活虎、腿脚麻利,扔起东西、追起人来,丝毫不含糊,可见你们都不是受害者咯?” 领头那人道:“不是又怎么样?我们作为周县的子民,对谋害我们同胞的凶手予以惩戒,这难道有错?” “自然没错。” “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听说中毒的一共十三个,你们这里有多少个是受害者的亲戚朋友,哪怕仅仅是认识也算,能不能举个手我看看?终归是在我店里伤的,不管怎样,吴记也应做出一些补偿不是?” 大家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别人,半晌过去,居然没有一个人把手举起来。那领头的一看,情况不对,立即把手高高的举起来。 吴子语早料到会如此,露出一个胸有成竹地笑容:“哦?除了这位大哥,你们难道都不是吗?” 大家又都齐齐摇头表示否定。 “呵,既然如此,我倒是想不通了,你们既然那么同仇敌忾、嫉恶如仇,对陌生人都那么关心,没道理不到衙门去看县官惩治凶手这样大快人心的事啊?还是说你们已经对衙门失去了信心,觉得法律没用,还不如自己私下解决?” 大家被他这话,问得惶恐极了。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对权利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迷信与恐惧。 “吴老板,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这事,我们是觉得十分气愤。可是老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也就私底下议论议论,就当看场戏,反正没出人命,不就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大不了不去你们吴记,不就完了?而且你为人不错,不太会做这样的事!”说话的是街头卖包子的小张。 领头的大喝道:“什么吃坏肚子,明明是中毒!” 小张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哥,我也不傻。谁下毒光把人弄个上吐下泻就完了啊,有那功夫弄毒药,直接来点巴豆,效果更好!” 听他这话,大家都笑了。吴子语也是忍俊不禁,问道:“既然你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那小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羞赧道:“咳,那什么,我不是卖包子,你家也卖包子嘛!吴记没开之前,我家生意是最好的。可是有了吴记之后,我家生意就大不如从前了。我就想着,吴记要是不在了,大家就又都会回到我家去买包子了。于是听了他的蛊惑,脑子一热,就干了这糊涂事!对不起!”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领头人。 吴子语见他态度诚恳:“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这事也有我的责任,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会让你家包子卖不出去的。做生意,本来就要互惠互利,才能长久。” 这算是意外之喜,小张果然激动得无与伦比:“真的!我早就听说吴老板你做生意有一手,能得你帮助,我真是太高兴了!” “呵呵,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张继续说:“吴老板,既然你可以解决我家的问题,不如连其他人的一起解决了吧!” 吴子语明知故问:“其他人?” 小张用眼神示意众人,不一会儿,就相继有人站了出来。 “咳,吴老板,这事说起来是我们不厚道,但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对不起,吴老板,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们也是一时糊涂,真的很抱歉!” “……” 原来,这里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周县的小商贩,做的都是小吃食的生意,包子馒头糕点面条,什么都有。当初的生意也是不错的。哪知吴记一来,就将他们的财路挡了,怎么能不让他们怀恨在心呢?刚巧吴家遇上这么个事,不管真的假的,他们都在幸灾乐祸,巴不得吴记就这样倒闭。在这样的心态下,又受了有心之人的诱导,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各位,请静一静,听我说!”吴子语大声打破众人的道歉和诉苦,“大家的难处我知道了,我保证一定会尽快拿出解决的办法的。在此,我也向各位说声抱歉,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断了大家的生计,对不起!”说完就向众人鞠了一躬。 到此时,吴记同小贩的矛盾,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和解。 不过,中毒事件依旧没有解决。那领头的看趋势不对,趁众人跟吴子语商议的时候,偷偷摸摸的逃走了。正当他沾沾自喜没有人发现时,就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俊郎强壮的汉子,不是林瑞又是谁? 领头人愣了一下,转头就跑。可是他又怎么比得上武艺高强的林瑞呢?只见林瑞从地方捡起两颗石子,用双手齐齐弹出,领头人“啊”的一声,双膝直直跪地,重心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疼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吴子语怀着恶劣的笑容,闲庭漫步一样走到他跟前蹲下,拍着手问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呢?继续啊!” 后面围观众人都被他故意的问话,弄得哈哈大笑。 领头人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吴子语:“你们要干什么!下毒害人还不够,准备杀我灭口吗?” “切,杀你怕脏了我的手!”吴子语不屑地说,“你的嘴那么臭,心那么黑,谁知道这血液是不是有毒的?” “你!” “我怎么?都敢害人了,还怕别人说不成?” “你血口喷人!下毒的分明是你吴记,和我有什么干系!我是受害者家属,我会害自己家里人?” “那好,你说说,你是谁家的家属?” “我是……” “唉,慢着,这受害人当初可是在县衙登记过名字的,你要是说错了,我不仅会告你诬陷,还有理由以谋害罪送你上衙门,你可要仔仔细细想清楚了,小心祸从口出!”吴子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领头人眼睛瞪得老大,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吴子语,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吧!说,下毒谋害他人诬陷我吴记有什么目的!” 领头人把头一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哟呵,不说是吧,那咱们这就去县衙!” “去就去,谁怕谁!” “是吗?子齐,绑人送县衙!”然后又对众人道,“也请各位移步县衙,谁是谁非,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行,我们一定会为吴老板作证的!”说着其中一些人主动把领头人押着走。 “谢谢大家!”吴子语也很开心,这件事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正准备跟着走,就被林瑞拦了下来。 “子齐?”吴子语疑惑。 林瑞拥着他往吴记走:“去换衣服,熟悉一下。” 听了这话,吴子语才想起刚刚他们可是被臭鸡蛋烂菜叶攻击了,此时身上这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等吴子语他们都梳洗好换好衣服到县衙之时,县官已经开始审案了。没有林瑞吴子语在,他又拿出了作威作福的态度,可是一见被押上来的犯人,他傻眼了,立即明白众人为何而来。本来这件事,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可是这会儿他却不敢按原先安排的那样做了。你问为什么?因为他被林瑞吓尿了,那还敢乱说话? “大人,你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吴记自己下毒害人,却冤枉是我,还企图屈打成招!”领头人先是朝县官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开始哭诉! 那县官一阵纠结,不知道怎样开口。领头人等了半天,不见县官给答复,又抬头用眼神催他。 县官咬牙一想:“那林瑞确实是个不好惹的,可是这边这位来头更大,万万惹不得!” 于是,在不好惹和惹不得之间,县官果断选择了后者。 “嘚!这吴记居然如此猖狂!来人啊,速速将犯人擒来!” 捕头一听这话就要坏事,他可是知道林瑞身份的人,为了不牵连自己,一定要阻止县官。 “大人,证据不足,不能逮捕啊!” “废物!”县官将惊堂木狠拍了一下,“没有证据你不会却找?找不到你不会自己造一个?” “啊?”捕头大张着嘴,显然是被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番话吓到了。他知道这位新来的县官是个草包,没想到还是个猪脑子。你说你包庇就包庇吧,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真的好吗? 果不其然,因着他这番话,下面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脸上都是荒谬和鄙夷之色。 见此场景,县官气得脸都绿了,正想再次拍响惊堂木,就听得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身为一方父母官,如此光明正大的包庇犯人、诬陷无辜,也亏你有脸说!” 550.第五十章 震惊 话音刚落,换好衣服的吴记众人走了进来。那县官看见林瑞望向他的犀利目光,吓得手脚发软,顿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就怕他抬手又是一飞刀。 “啊!好汉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我是被逼的!” 这县官,果然是个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家伙! 围观群众都被这县官的滑稽表演弄得哄堂大笑。 领头人倒是没笑,他只是蒙了,心里下意识觉得情况不妙,但又想了想背后那人的身份,心里就踏实了,立即开口提醒失态的县官:“大人!吴记都来了,你怎么还不快判刑?你可是父母官,没人敢那你怎么样!你再这样,有人可不满意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县官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不堪,尽管领头人提醒了他背后主子的身份有多高,让他不必害怕他人的威胁,可是只要一想起林瑞那把飞刀擦着头皮而过的感觉,他就不寒而栗!没有办法,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坐上椅子,发着颤开口,声音虚到失真:“来、来人!” 捕头上前,拱手道:“大人。” “快、快把吴、吴记众人,打、打入大牢!” “大人,这着实不妥啊!”捕头一再劝解。 县官本就因背后之人与林瑞的威胁而两面煎熬,这会儿听见连一小小的捕头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冲撞自己,不由就怒了:“大胆!狗东西,连你也敢反驳本官?反了你了!” “大人,小人不敢,只是……”捕头为难的朝林瑞看过去。 林瑞冲他点点头。 于是捕头飞快的朝县官走过去。 “大胆狗贼,你要干什么!”县官显然还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捕头拔刀架在县官脖子上,然后朝林瑞禀告:“将军,狂徒已拿下。” “很好,拷起来,先押入牢房。” “是!” 早在捕头叫出“将军”二字时,县官就瘫坐在地上,吓得不知所措了。而领头人也愣在了原地,噤若寒蝉。至于其他围观众人,都被吓到了,同时又不免庆幸自己刚刚及时停手并道了歉,没有助纣为孽到底。 因着这一出,方才还门庭若市的县衙,已经变得鸦雀无声。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丁点声响都会显得异常突出,何况是那么大的声音。 “尚书大人到!” 众人一惊,赶紧跪下,高呼:“恭迎尚书大人!”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红色官服、胸前绣有一只白鹤的中年人,在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观他面相,面色白净,五官不算突出,但搭配在一起很有味道。周身自带文人特有的书墨气息,显得气质高雅。最让人为之震惊的一点,是这人眉头中间一点朱砂红,很显然,这个官拜从一品的吏部尚书,他是个哥儿。 吴子语显然也有些意外,不仅因为这个位列人臣的尚书大人是个哥儿身份,更因为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还刚好赶到这个点上,结合县官和领头人上头明显有人撑腰的嚣张态度,很容易让人阴谋论。可是下一秒,他就推翻了这个结论,因为他看见了尚书身后嬉笑着冲自己和林瑞摆手的宋星川。 “微臣晏梦生拜见林将军。” “晏大人请起。”林瑞客气地虚扶一下,晏梦生便就势起身。 吴子语好奇的看向他,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在脑海中把“晏梦生”这个名字思索了一番,可是还是没有印象。 晏梦生和林瑞正寒暄着,但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火热视线实在没法忽视,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对吴子语说道:“阿语,可还记得我?” “啊?”吴子语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但听了问题后,只能尴尬地挠挠头,对他讨好的笑着。 “呵呵,想来你也不记得了,我是你晏叔叔,你爷爷是我的恩师,令尊和我是师兄弟。上一次见你时,你才只有两岁半,小小的一只,拉着我的袍子非要我抱你去玩,可如今你都为人夫、为人母了,真真是物是人非啊!”晏梦生感叹道,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玉佩,递到吴子语手中,“这是见面礼,是我身为长辈对你祝福,可不要推辞。” 晏梦生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吴子语也不好推辞,双手接过玉佩,道:“谢谢晏叔叔!” “阿语,林将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们在一起了,想你父亲泉下有知,必定会十分欣慰的。”晏梦生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吴子语赶紧安慰道:“晏叔叔,有你这般挂念,我阿爹也会很高兴的。” 晏梦生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来处理一下眼下的事情吧!我奉旨南巡考察官员政绩。今日本该到菁州闵县去的,却偶遇宋小将,被半路截了过来。不知大将军是否审问出事情原委?” “晏大人,林某乃是武将,不擅审讯之事。” “如此,下官便代劳了。” “有劳晏大人。” “不敢,分内之事。” 晏梦生说完话,便径直走向公案,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不怒自威,衬着头顶的匾额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越发显得铁面无私,俨然青天再世。 晏梦生把惊堂木一拍,开口道:“升堂!” “威…武…” “带犯人!” 捕快们赶紧把那已经吓得面如死灰的县官和领头人带了上来。 “大人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县官求饶。 “菁州周县知县,本官此次前来,不仅因你包庇犯人、诬陷忠良一事,还因你买官一事,那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吏部侍郎,已经伏法认罪,本官也已查明你买官的所有证据,你,招不招!” “啊!”那县官没想到自己买官一事也被发现了,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之态,赶紧匍匐在地,高呼:“我招我招!饶命啊大人!”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铁证如山,那县官不得不把自己买官一事一五一十交待得清清楚楚,还把吴记下毒一事也一并交待了。 原来,事件是起源是吴子语的新生意药膳房。当初他把事情交给李涵和卫萱全权负责之后,便撒手不管了,所以并不知道他二人在选址的事情上出了问题。 给饭店选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不仅要考虑价钱、人流量的问题,还要考虑所在地的人员的消费水平以及交通是否便利等等因素。李涵和卫萱跑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合适的,正在为此事烦恼时,就听闻留仙居因经营不善倒闭了,老板正准备把店卖了。李涵和卫萱一听,就知道机会来了,不管是哪方面,留仙居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于是二人理解找上门去。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留仙居的老板一听来人一个是自己的老对头,一个是曾经给自己难堪、如今又给李涵出主意抢自己生意的吴记的人,便怒从中来,直接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李涵和卫萱哪能如他的意,费尽口舌想把价钱说下了,可是那老板铁了心,结果当然是谈崩了。 本来到此事情就该结束了,可是,那老板是个小肚鸡肠之人,想着自家酒楼倒闭了,可是对头却越变越好,甚至要开新店,越想越气,便打算整治整治他们。李涵势大,他自然不敢上如归楼去捣乱,便把目光瞄准了新开不久的吴记。起初,他们只是找了十三个乞丐,梳洗打扮一番去吴记吃饭,然后让他们装作肚子疼诬陷吴记食物不干净。可是那老板经过自家侄子一番煽动,就改了主意,这才有中毒一事。 当然,这个侄子,便是现在跪在公堂之上的领头人了。 那么,县官又为何和和他们沆瀣一气呢?答案很简单,当然是为了钱!那县官收了留仙居的好处,自然要帮留仙居说话。至于领头人为什么会煽动一群人在吴记门口赶人,因为他知道县官是个贪官,只要吴记出比留仙居更多的钱,那么他们肯定没事,这才又出了这一招,有备无患。 事情至此就很清楚了,晏梦生也根据他们的供词,让人去找了有关人士取了证,吴记下毒一事便落下帷幕。 “虽然看上去没有一丝漏洞,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会已经是晚上了,吴子语和林瑞为晏梦生接风洗尘,席间聊到这件事,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可是吴子语心中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呵,那县官一看就是个草包,鼠目寸光不说,还是胆小怕事之辈。”晏梦生貌似只是在评价县官一样。 吴子语灵光一闪:“啊!对了!就是这里不对劲!县官受了子齐的威胁后,明明怕得要死,却依旧不肯松口,这和他的性格不符啊!” “因为有大人物撑腰,或者说是威胁,再怕也得上。”林瑞解释。 “大人物?谁?”吴子语疑惑地问道。 晏梦生笑了笑,用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七?”吴子语念了出来,“什么意思?” 晏梦生提醒:“阿语,你在仔细想想,什么样的大人物,能用数字来代替。” 吴子语想了一会,突然震惊道:“难道……” 林瑞和晏梦生同时点了点头。 551.第五十一章 灵泉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之时。拜别晏梦生之后,因天色已晚,吴子语和林瑞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在吴记住下了。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户的罅隙调皮地溜进来,斜斜投射在地上,投射在床上,让那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人无所遁形。 感觉到身旁的异动,林瑞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在他眉间落下轻轻一吻,安抚地问道:“怎么啦?” 吴子语也用力回抱回去,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汲取林瑞给的温暖和安心:“睡不着。” “还在为那件事担心?”林瑞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了他。 吴子语摇摇头:“我不是怕他,只是担心小楠。” “不必烦恼,你是小楠的阿母,永远都是!” “可是他毕竟是小楠的亲爹。” “生而不养,何以为父?” “唉!这事不是这样简单的,他那个身份,又是亲爹,如果要强行带走小楠,我也阻止不了啊!” “别怕,有我。” 吴子语轻笑一声:“子齐,你老实回答我,大将军和王爷,那个职位高?” “王爷也分等级。” “我知道。但是如果这个王爷不一般,他不仅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关系从小就亲厚,而且还为圣上取得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吴子语这么一说,林瑞沉默了,因为他实在不知如何反驳。 吴子语又接着道:“子齐,虽然阿洵说过你是他过命的兄弟,他比任何人都信任你,可是和亲兄弟比起来,这关系,终究还是差了些。在一个忠诚的臣子,和一个忠诚的兄弟之间,不难做出选择。都言薄情寡义帝王家,有些话,终究只能听听不能当真的。” 林瑞想了想他的话,又伸手搂紧了他,才道:“阿语,事情没那么糟糕,就算我比不上七王爷来得重要,可是你不一样,皇上对你的感情,比你见到的、想到的,要深得多。所以只要你不想,皇上不会让王爷为难你的。” “有这么夸张吗?”吴子语疑惑地问。 林瑞肯定的回答:“有。” 吴子语眼珠子一转,对林瑞“嘿嘿”一笑:“子齐,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吃亏啊!要是我当初选了阿洵的话,我就能横着走了,看谁还敢阴我!” 明显是玩笑的话,哪知林瑞却当了真,他紧张地抓住吴子语的双臂,力道很大,疼得吴子语直抽抽。看见他的反应,林瑞也意识到自己弄疼他了,可是他只是放轻了力度,却依旧牢牢地抓住他,生怕一放手,就会失去这个人。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话,语气虚得缥缈:“阿语,你,后悔了?” 其实方才话刚出口,吴子语就后悔了,不过此悔非彼悔,他只是意识到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本来林瑞就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而自责,而且在这段感情里,离洵这个人,明显是林瑞心中的一根刺。可是现在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不容易这根刺磨平了,可是现在又被自己一时兴起拔出来削尖,再狠狠刺回去,还玩笑问道“你疼不疼啊”! 吴子语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啥,你问他为什么不真抽?这不手还被林瑞紧紧抓住吗? “子齐。”就在林瑞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他真的后悔了的时候,吴子语开了口,“子齐,对不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我错了。” 林瑞苦笑一声:“阿语,这不怪你,我,确实比不上皇上。” 吴子语急了:“谁说你比不上他!是,他是皇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个王朝的兴亡、天下苍生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可是那又如何?纵使他再优秀再出众,只要我不喜欢他,在我眼里,他屁都不是。子齐,你忘了吗?和他有关系的吴子语早就死了,我爱的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这一番自我剖白让林瑞有些激动:“阿语。” 吴子语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他的头吻了上去,林瑞很快反应过来吻了回去。没一会,房里只剩下一片暧昧的喘息,连月亮都被这激情的一幕弄得害羞地躲进来云里。 时间慢慢从屋子里爬过,在经过了一夜的拼搏之后,太阳终于跳出地平线,露出他温暖和煦的笑靥。 因为光线的刺激,林瑞慢慢睁开了双眼,右手习惯性往身旁一捞,却意料之外的扑了个空。 “阿语?”他疑惑地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秒,吴子语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床上,当然,早就知道空间秘密的林瑞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 不知空间里出了什么好事,吴子语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一把抓住林瑞,嘴里还嚷着:“子齐!快来看!” “看什么?” 吴子语没有回答他,只是下一秒,他们就来到了空间里。 空间里的景象,比起最初,变化是极大的。天还是那天,阳光明媚,白云悠悠,只是原本简单的蓝白相间之间,会时不时出现一点或几点黑的灰的点缀,那是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飞过长空的痕迹;山还是那山,巍峨的形体,茂密的森林,只是更多了更长了,连绵起伏,筑成一道天然的城墙,将被开垦过的土地围在里面,形成一块盆地地形;水也还是那水,从山腰处奔涌而出,一泻千里,只是有了数不清的鱼儿在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溪水中遨游嬉戏…… 有生气了。 这是林瑞看见这些变化的第一感受。 “哈哈哈,子齐你看!” 随着吴子语声音看过去,林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草地上来了一只小白兔,吴子语蹲在他身边扯它的耳朵捏它的脸,它也不跑,依旧淡定地吃着草。见它如此,吴子语干脆将他抱起来,来到林瑞身边。 “子齐,你看它,蠢得要死,人来了也不跑,就知道搁那吃。” “嗯,挺乖的。” “蠢就蠢,什么乖!不过蠢是蠢了点,这模样还长得挺可爱。唉,子齐,你说我把他带出去给小楠玩好不好。” 林瑞眯着眼摸摸他的脑袋:“好!” 吴子语“嘿嘿”一笑,又把兔子放下,拉着林瑞快速来到山脚,这里有被瀑布冲刷出的深潭,不过这会儿深潭的左边却多了一个半亩大小的池塘。吴子语指着池塘对林瑞说:“那是灵泉!” “灵泉?”林瑞显然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个池塘里的水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是泉水,又因为这空间算是个洞天福地,地底凝聚了大量适合动植物生长的矿物…呃…东西,这会这些东西都溶入了泉水里,使泉水赋有灵气,所以叫它灵泉。” “之前没见过。”林瑞直白地阐述,其实他就是想问这里为什么出现了灵泉,明明之前没有。 于是,吴子语又将空间升级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所以,灵泉和动物都是因为空间升到三级系统奖励的?” 吴子语自豪地回答他:“没错!” “嗯,很好。” 看他反应出奇的平淡,吴子语受挫了:“就这样?” “怎么?” “你就不准备夸夸我?你要知道,有了这口灵泉,我们就可以开始种地了!你看青云山都开辟好了,现在还空在那里,简直浪费!浪费就是犯罪你造咩?而且我还答应阿宁哥给他族弟一个工作呢,这多过去多久了。”吴子语激动得网络语往外冒,也不管林瑞是不是听得懂。 “阿语,没有灵泉也可以种地。”林瑞不懂灵泉和种地有什么关系。他本以为这些日子吴子语都没提要种地的事,以为他考虑到今年过了时候,不适合种,现在看来,他八成实在等这个灵泉。 “我知道可以种,可是种出来的东西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我们准备开药膳坊,虽然有了食谱能保证药效,但是是药就三分毒,长期下去,保不齐出岔子。如果食材自带消毒功效不就更好了?灵泉就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用灵泉泡过的种子,长出来的蔬菜不仅口感上更好,而且能消除毒性,对身体也有好处哟!” “哦?那除了蔬菜种子,其他种子也可以?” “当然可以!除了泡种子,还可以直接用来灌溉,并且如果动物饮用了灵泉里的水,身体会更健康,肉质更鲜美。最最重要的一点,它对人体也是大有裨益,不说包治百病,至少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林瑞听他如此激动的一番解说,忍不住以手握拳挡住嘴巴轻笑,低沉性感地声音从唇缝溢出,刺激得吴子语耳尖通红。 “笑、笑什么笑!”吴子语恼羞成怒。 林瑞摸头顺毛:“乖,关于灵泉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该出去起床吃饭了。” 吴子语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当然,如果忽略他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气势还是很足的。 52.第五十二章 事了 三天之后,晏梦生处理好了吴记被害一事,就向吴子语和林瑞辞别了,吴子语他们把践行宴设在了如归楼,出席的人员除了当事者三人,还有李涵和宋星川。 “晏叔叔,真的不多留几天吗?”这三天,吴子语同晏梦生以飞一般的速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此时晏梦生要走,吴子语自然舍不得。 晏梦生闻言,对他宽慰地笑了笑:“不了,阿语,我此行前来,是有要事在身。等事了之后,我再来寻你,小住几日,到时候可别嫌弃我这个外人,扰了你们小两口的清闲才是。” “晏叔叔哪里是外人了,莫非是嫌我这声‘叔叔’叫得不够真?” “哈哈哈哈,阿语啊阿语,你现在可是把你阿母的伶牙俐齿学了个九成九,哪像小时候那么可爱?这话说的,让我如何反驳?” “那是因为晏叔叔本来就不是外人!再说了,人都是会变的。晏叔叔你自己也说前一面见我还是在我两岁半的时候,两岁说可爱那是夸我,现在我如果还跟两岁一样,这十几年不是白活了。” “哈哈,你有理,我说不赢你,我罚酒一杯还不行吗?”话音刚落,晏梦生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唉,晏叔叔,这可是你自己罚的,和我没有关系。” 晏梦生见他狡黠的模样,忍不住无奈地摇摇头道:“是是是,是我自罚的,与你无关。”转头又对林瑞揶揄,“子齐,你可看见了,你的新夫郎,其实很娇纵的,什么温柔大方,都是假象而已,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吴子语一听这话就炸了:“晏叔叔,你不地道啊!我哪里娇纵了,人家明明是阳光型三好少年,哼!” “哦?阳光型三好少年?何为阳光?何为三好?”晏梦生好奇地问。 宋星川和李涵也很疑惑,赶紧支起耳朵听。林瑞猜到大概这又是吴子语的家乡语言,虽不至于大惊小怪,但也有三分好奇。 吴子语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解释:“所谓阳光,即为开朗大方,乐观向上,待人有礼之意。” 李涵接话道:“此话何解?” 吴子语挑眉:“外面阳光那么好,你自己出门去晒晒不就知道了!” 李涵:“……” “那么三好呢?”李涵咬牙切齿地问。 “刚正准备说呢,就被你打岔了。” 李涵内心:呵呵哒,怪我咯? 林瑞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乖,别逗他们了。” “哦。”吴子语乖乖点头答应,“那你们都听好了,所谓三好,就是身材好,家世好,最重要是长得好,简称高、富、帅!” “噗!咳咳咳……”倒霉的宋星川在他说这话时正在喝酒,现在么,噎着了。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林瑞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啊!” 吴子语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见他二人如此相处,晏梦生深觉有趣:“原来不是阿语不温柔,只是这温柔给了特定的人啊!” 李涵附和:“晏大人所言极是,阿语待我等,和林将军真是天壤之别。” 吴子语纠正他:“那是你,没有等,谢谢!” “晏大人听听这话,知道平日里我都遭遇了什么了吧。”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嘴贱讨嫌呢?” “……你狠!”李涵对他真是无可奈何。 就这样,因为有李涵和宋星川时不时拉着吴子语插科打诨,所以尽管是践行宴,但大家还是很开心。可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于还是到了正式告别的时候。 “行了,都回去吧,别送了。”晏梦生劝道。 “好,晏叔叔多加保重!” “嗯,阿语,你也保重,和子齐好好过日子。” “嗯,会的。” 林瑞向宋星川示意:“星川,你去保护晏大人,一定要将人安全送到闵县,然后你就回军营复命去吧。” “是,大哥!” 晏梦生又道:“至于周县新任知县,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子齐,这几日县衙的事你就多担待。” “大人放心。” “还有,阿语,有时间记得回去给你阿爹和阿母上柱香,他们一定很想你。” 吴子语一愣,继而红了眼眶:“嗯,我会的。”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各位,就此别过,告辞!” “告辞。” 送走了晏梦生,吴子语和林瑞打算回林家村了,同行的还有吴记众人。 经过这件事,吴记百废待兴,而且吴子语也答应了众人要替他们解决生计问题,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整好灵泉又出现了,能让卫萱他们回去帮忙种田。 马车里,吴子语正向众人说以后的安排,突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卫萱:“对了萱哥儿,我之前就想问了,小铭呢,好几天不见了?” 刘么么笑着抢答:“老板你不知道,半个月前,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壮汉晕倒在门前,手里还拿了把大刀,可把客人都吓坏了。我本打算让老头把人弄远点,可是萱哥儿心善,把人留了下来,又是请大夫又是弄吃的,可算把人救了下来。结果老板你猜怎么着?” 吴子语配合地问:“怎么着?” “那壮汉啊,非说萱哥儿对他有救命之恩,一定要报答他。萱哥儿说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汉子见萱哥儿不是松口,就把注意打到了小铭身上,一口咬定小铭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要收小铭为徒教他武功呢!” 吴子语看着卫萱打趣道:“我还以为他看上萱哥儿要以身相许呢!” 卫萱羞恼:“老板!” “呵呵,可不就是看上萱哥儿了嘛!”刘么么也跟着起哄,“可是李公子哪里能让别人把萱哥儿拐走啊,不知道和那汉子说了什么,那汉子才改口说收小铭为徒呢!” “刘么么你瞎说什么!” “唉,萱哥儿,你可别生气,我可是实话实说,李公子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大家可都看得明明白白。老板,你说是不是。” “萱哥儿你就别否认啦,我们都明白。你也别担心,李涵的人品,还是可信的。你要是真的也看上了他,就跟我说,我替你做主,李涵他要是敢负你,我就搞垮他的如归楼,让他替你当牛做马怎么样?” “老板!”卫萱这会子的心情真是复杂,又是羞恼又是窃喜,脸涨得通红。 吴子语也不好惹得太过,怕他恼羞成怒,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后来呢?小铭就跟着走了?” “嗯。”卫萱点头,补充道,“小铭不是读书的料子,自己也喜欢练武,我就随他去了。” “也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小铭自己喜欢,走哪条,不是路呢?只是可怜我家小楠,前些日子还吵着要见小铭哥哥,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哟!” “小铭其实也舍不得小少爷,走之前还狠哭了一场。” “是吗,那也不枉小楠那么惦记了。” 马车悠悠前行,该走的路还是走完了。来到村子里,又免不了被众人围住询问一番,毕竟吴子语那天可是被衙役带走的,虽说他们也找人带信回来报平安并说明事情原委,但这和当事人亲口讲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又是七天过去,吴子语终于打算开始种地了。 这七天足够他泡好种子,在加上吴子语在工钱方面一向厚道,所以来帮忙的人不少。这一次,因为多了卫萱和刘么么做饭,吴子语总算清闲了不少。 院子里,吴子语和林岚正在洗菜,钱宁在一旁坐着晒太阳,一边和他们闲聊——这一次钱宁没有帮忙,是因为婚后的第四个年头,他终于怀孕了,林虎一家很小心,半点活都不让他干,恨不得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起初吴子语刚得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雷了个半死。他不是不知道这里是男男生子的世界,也不是没看见过挺着大肚子的哥儿,只是之前都是不认识的人,别扭归别扭,但只要想想前世看见的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就释然了。可是这件事一但发生在身边的人的身上,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觉得那个大着肚子的人是自己,这样一来让他还怎么带着看啤酒肚男人的眼光看孕夫啊! 不过,在怎样不愿相信,钱宁他也是真真实实怀孕了,每天看着钱宁和林虎露出的真实的幸福的笑容,吴子语觉得,似乎这种有一个继承着自己和爱人血脉的孩子的感觉,还不错啊,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同志们所享受不到的幸福。 想通的吴子语自然就不觉得别扭了,心中也隐隐期待着那个特殊的小生命的到来,具体体现为在床上更热情更放得开了。对此,林瑞可是满意得,每天心情好到飞起,就算瘫着脸,也能看出喜悦之情。 53.第五十三章 烦恼 “小楠,你怎么还没起?快点,要迟到了!”吴子语推开吴楠的房门,就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块,显然,我们的吴楠小朋友,还处于香甜的睡梦之中。 吴子语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一把就掀开了被子,眼睁睁看着被冷空气袭击的吴楠不情不愿地嘟嘴揉眼,自己则在一旁偷偷地坏笑。 “嗯,阿母坏,掀小楠的被子!”吴楠委屈地指控自己阿母恶趣味的不良行为。 “你才坏!你个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小心迟到了先生拿戒尺打你的手心!” 一听上学,吴楠就开始撒娇:“阿母,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上学啊?” 吴子语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和小栓哥哥约好了,今天要去田里捉秧鸡啊。” “小兔崽子,胆肥了啊!居然为了玩就旷课!阿母问你,是玩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啊?” “可是小栓哥哥不用上学,小铭哥哥也不用上学,就连小泉哥哥也不陪我去上学了,还有阿花、小黑他们,都不上学,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上学啊?我也不上了好不好阿母?” 吴楠是真的想不通上学有什么好的,每天早早的起来到学院学习功课,要背书,要写字,要考试,上课不能说话不能乱动,只能乖乖坐着听先生讲课,不能迟到不能早退,犯了错还要被先生责罚,真是一点都没有意思,还不如和小黑他们下河摸鱼呢! 其实,吴楠这种心态很好理解。他正是爱玩的年纪,活泼好动,又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心。可是,一旦失去了那股子新鲜劲,怕是就厌了烦了。上学于他,也是如此。起初是因为新鲜,还有林泉陪着,最重要的是,这在村子里的小孩子里,是独一份。谁说小孩子就没有虚荣心,小孩子要攀比起来,恐怕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纯真是他们的标志。不管开始如何,最终,他们只会向往令自己开心快乐的东西,而且喜欢同朋友分享这份快乐,一旦不能和朋友分享,他们就会讨厌这个东西,转而抛弃它。 当然,对于吴楠的心理活动,吴子语还是有几分理解的,毕竟他也是从那样的岁月里走过来的。可是,理解归理解,书还是要念的,多学一些总没坏处,所谓“技多不押身”。 所以,吴子语慢慢开口规劝道:“小楠啊,小铭哥哥没上学,是因为他去学武了,其实他跟你一样,都要早起学习,并不断连续巩固。小泉哥哥和小栓哥哥不上学,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和你一样去学堂了。至于阿花小黑他们,是因为家里情况不好,交不起每年的束脩。可是他们都很羡慕你啊,除了小栓哥哥生病了不能学习外,你想一想,小泉哥哥是不是每天都会向你请教先生教的功课呢?小黑他们是不是也会缠着你讲学院里的事呢?” 吴楠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做了肯定回答。 吴子语继续循循诱导:“所以啊你看,他们并不是不想学习,而是不能学习。这世间呢,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想学习却没有条件,有些人能上学却偏偏不知道珍惜。所以小楠你看,你弃之如敝履的东西,正是别人视如珍宝的,人啊,要学会知足,不要等到了失去,才学会珍惜,明白吗?” 吴楠似懂非懂,迟疑地点点头:“阿母,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上学的。” 吴子语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我就知道,我家小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可是阿母,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去上学一点都不开心,而且小黑他们好可怜,都不能去上学。阿母,要是大家能一起上学就好了。” 吴子语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那不如这样吧,小楠和阿母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从今日起,小楠你好好上课,然后回来把你的学到的交给你的小伙伴们,两个月之后,阿母出题考考你们,要是你们都通过了考试,阿母就在村子里办一个学堂,让阿花小黑他们都去上学,并且请最好的先生来教你们,怎么样啊?” 吴楠听到这里,终于开心地笑了:“好,一言为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阿母,你不能耍赖!” “那我们拉钩?”吴子语伸出小指。 “好。”吴楠也伸出肉乎乎的小指勾住吴子语的,之后二人齐呼“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的,是小狗”。 “好了,赶紧起来,这下真的该迟到了。”吴子语迅速为吴楠穿好衣物,然后把他抱起来,一转身,就看见林瑞抱臂倚门,无比温柔地注视着他们,幽深的黑眸宛若黑夜一般诱惑,让吴子语忍不住一阵面红心跳。 吴楠显然也注意到了林瑞,笑嘻嘻朝他伸出两手:“阿爹,抱!” 林瑞走过来接过吴楠,吴子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只是刚好听到你说要在村子里办学堂而已。”林瑞回答,然后迅速在吴子语脸上印下轻柔一吻,“阿语,谢谢你。” 吴子语脸更红了:“有、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为了我儿子能乖乖上学而已!” 林瑞显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说辞,却还是回答:“嗯,我知道。” “哎呀,还在这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小楠要迟到了,你快带他去洗漱,我去做饭。”说完,便夺门而出。 林瑞轻笑一声,默默叹到:“明明就是想为乡亲们做点事,却偏偏把一切都说得全是为了自己。阿语,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自私’,让多少人望尘莫及。这样的你,叫我如何能不爱呢?” 转眼,又是半月已过,吴记的修缮,正如吴子语所预料那样有序进行着,大概再有半月,就能重新开张了。至于中毒事件的遗留问题,早在吴子语做出承诺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对策,至于是什么样的对策,吴子语却没有向包括林瑞在内的任何人说起,只说要他们安心等待便是。 而此时,已到了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收稻子,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之中。当然,吴子语并没有感染到这份喜悦,他正为了他地里那一堆蔬菜发愁呢。 或许是因为被蔬菜种子被灵泉泡过的关系,这批蔬菜涨势喜人,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种下的所有蔬菜居然都成熟了。本来吴子语计算得好好的,等这批菜成熟时,吴记刚好重新开张,那么这批菜就派上用场了。可是谁知道灵泉作用那么突出,竟生生改变了蔬菜的生长周期,这下可好,生意不能做,吃也吃不完,总不能让它就这样烂在地里吧。 “我看你啊,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吴记是没有开张,可是这周县又不止吴记一家需要蔬菜,那李少爷不是开了一家酒楼嘛,你卖给他去啊!”钱宁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边用手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边懒洋洋地说道。 “可是这些是我们吴记的招牌,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了去?”吴子语一边盯着他的肚子,一边反驳道。 “你就是魔障了,老想着那什么出奇制胜。可是吴哥儿,百家人做百家菜,同样的菜,让不同的人来做,就是不同的味道。我们做的菜没有酒楼里师傅做的好吃,为什么,难道是我们用的菜不同,还是调料不同?这明显是手艺问题。所以啊,这菜你就放心卖,等吴记开张了,你就好好请个大厨,保管把你的吴记发扬光大。” “嗯,阿宁哥,你说的也是。”吴子语依然盯着他的肚子。 钱宁见他老是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忍不住就是一阵揶揄:“我说吴哥儿,你老盯着我的肚子看什么?想生孩子就让你家瑞子在努努力呗,光看我就能看出孩子来了?” 吴子语羞得面红耳赤:“谁、谁说我像生孩子了,我、我就是好奇而已。” 钱宁气笑了:“你好奇个什么劲,你家小楠都四岁了,我才第一胎,要好奇也是我好奇。你这反应,怎么跟不经人事的哥儿一样,我说小楠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小楠当然是我儿子了,不说了,我让萱哥儿去找李涵谈谈蔬菜的事去。” 钱宁也不再打趣,只是叮嘱他:“去吧去吧,唉,对了吴哥儿,你记得别全卖了,留一些让它结种,那么好的种子,这乡里乡亲可都想要一些呢!要不是农忙,这两天你家门槛说不定都要踏破了。” “哎,我知道了!” 54.第五十四章 合同 解决完蔬菜的事过后,吴子语又开始发愁了。吴记的修缮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对于曾经的吴记给小张他们带来的困境,虽然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激动过了头,忘记给小张他们通气,这会儿正苦于如何说服他们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呢! 大堂里摆着一张小八仙桌,此时八仙桌周围全是揉成团的废纸,吴子语则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苦恼地挠挠头,而桌上放有厚厚一沓白纸,只见最上面那张上写有“合同”二字,便再无下文了。 “吱呀”一声,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林瑞,紧跟在后面的,居然是多日未见的许文启和程汐。 “子齐你回来了!”吴子语高兴地起身打招呼,“还有许大哥和嫂么么,过来坐。”说完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又多倒了三杯茶。 见此情景,许文启恭敬地弯腰说道:“劳烦吴公子。” 对他不同以往的恭敬态度,吴子语诧异地看向林瑞。 林瑞对他解释:“文启是圣上亲封的周县知县,昨天刚上的任。” “啊?”吴子语惊讶地张大嘴巴。他见到许文启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这不是还没到春闱吗,许文启是如何得了离洵的青睐?莫非是那次酒席之事就让离洵记住了他? 似是知道他的不解,许文启主动解释道:“许某不才,得了圣上庇佑,才碰巧解了他国史臣留下的谜题,圣上特许在下留到丞相大人身边学习。而今听得吏部尚书晏大人上报,说周县知县枉顾王法,贿赂买官,又陷害无辜,已经被拿下。周县缺了父母官,圣上想起在下是周县人士,特亲封在下为周县知县。” “然后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吴子语皱眉。 “呵,其实早在皇上来村里的时候,我对你们的身份就已经有几分眉目了。” “哦?怎么说?” “将军……”许文启刚开口,就被林瑞打断。 “不必这么拘谨,同往日一般称呼即可。” “是。”许文启继续解释,“瑞子哥从军十年,归乡之后,立即修了新房,出手阔绰,想必在军中有了莫大的机遇。如此,他的朋友该是非富即贵的。而早在吴哥儿你进村之时,我就曾听闻你是京城人士,只是家道中落,方才来到蔽村。而当时,家道中落的吴姓大族,唯有被先皇以叛军论处、后又被今上平凡的吴太师一家。后来又观吴哥儿你知书达理,文采斐然,就对你是吴家公子的身份信了三分。” 吴子语微笑:“分析得不错,继续。” “皇上来村里找的第一人是瑞子哥,却又宣称是你的故人,那么可以肯定贵客定是从京城而来。当然,这里面最大的一个疑点,便是小楠了。我曾听说,七王爷娶了吴太师的长公子为夫郎。小楠又恰好又和皇上长得有三分相似。七王爷与皇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吴哥儿你同大公子虽非一母所生,却也有同一个阿爹。” “你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已经确定了小楠是我哥哥和七王爷的孩子的结论上,并不严谨。万一小楠是我和皇上生的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我当初也怀疑过,但后来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了。” 吴子语疑惑:“为什么?” 林瑞淡淡地说:“时间。” 许文启笑着赞同:“没错,是时间。且不说小楠出生时吴哥儿你的年纪太小,怀上孩子可能不太大。单说那时皇上都在塞外打仗,这个孩子就不可能是皇上的。” “那就不可能是我和七王爷的?” “呵,吴哥儿,问题的关键不是小楠到底是你为七王爷生的,还是大公子为七王爷生的,只要是七王爷的,你们的身份,就没有什么争辩了。” “厉害!”吴子语眼冒精光,崇拜地看着他,“文启哥,你这么聪明,不如帮我一个忙?” “吴哥儿你说,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不含糊。” 于是,吴子语就把困扰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许文启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番:“嗯,关于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看吴哥儿你舍不舍得。” “舍得什么?” “商人重利,只要许了他们好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心甘情愿成为你计划中的一员。” “我也知道以利相诱,可是这个利该是个什么程度,总不能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吧?” “吴哥儿,我想他们最想要的,不过是独家。” “独家?”吴子语若有所思,“没错,没有竞争,就没有人分客流,没有人分利,这是再好不过了。” 林瑞皱眉,反对道:“阿语,如果这样,吴记怕是要办不了,他们不就是为了吴记买了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抢了客人,才孤立你的吗?” 吴子语狡黠一笑:“子齐,除了吴记,我们也有自己的独家,而且全国就此一份哦。” “哦?你是说药膳坊?” “没错!我的计划其实是这样,你们可听说过小吃城?” “小吃城?” “所为小吃城,顾名思义,就是指专门卖小吃的城市,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一整座城市卖小吃,这里的城市,代表一个大的空间。我决定把小吃城起名为‘吴记小吃城’,让他们以承包的方式进入小吃城内,在城内他们依然可以使用自己的店名,只是要加上属于吴记的特有标识。至于赚的钱不需要和我分利,但每月需要缴纳固定数额的店面费即可。” 林瑞轻笑:“怪不得你之前把吴记左右几家铺子都买下来了。” “嘿嘿,我这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嘛,等着,我这就把合同拟下来。”说罢,吴子语就开始奋笔疾书。 其余三人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替他高兴,便不去打扰他,只在一旁轻轻聊天。当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许文启和程汐在说,林瑞只会在他们问自己的时候,做出简要回答。 好半天过去,吴子语终于停下了笔。审视了一番自己所写的内容,才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说道:“大功告成!子齐,你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林瑞答应,搁下茶杯,接过纸张,开始仔细查看。 平心而论,吴子语这份合同写得真的是相当完善了,林林总总加起来,竟足足有五十条之多。除了一些基本的诸如营业时辰、卫生之类的,其中有这么几项尤其值得注意: 一,吴记小吃城采取自愿承包原则,一旦承包,必须采用吴记标识,但所获金额归乙方全权所有; 二,吴记小吃城地契归甲方所有,乙方只拥有经营权; 三,乙方入住小吃城,即享有吴记保护的权利,同时也应履行按时缴纳店面费的义务; 四,乙方签约入住小吃城,即可获得吴记小吃秘方一份; 五,小吃城内部小吃不可重复,每家只准经营一样; 六,食材来源优先采用吴记提供; 七,小吃类型不限,地域不限,味道不限; 八,成立小吃城协会,要求每月总结经营心得,互帮互助,并可提出新的经营方法,为小吃城更好发展添砖加瓦; 九,设立吴记小吃城基金,为每月营业额前三名颁发一定数额奖金; 十,因经营不善倒闭者,请自寻原因,不得无理取闹,借故索赔…… 合同最后,吴子语还贴心的为那些生僻词语注了释,比如承包,比如甲方乙方等等。 “怎么样?”看到林瑞放下合同,吴子语迫不及待地追问。 林瑞安抚他:“很好!阿语,你不必担心,这些已经写得很周到了。每个人的责任义务都明明白白的罗列出来了,而且这件事明显是他们获利比较多,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许文启和程汐看完过后,也说这份合同是极好的,直夸吴子语心思细腻周详。 吴子语说:“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就可以把合同印刷出来,让他们自己去考虑了,我所做的只能是这样了。” “什么问题?”林瑞问。 “合同是拟好了,可是让人觉得只是儿戏就不好了。许大人,你觉得呢?”吴子语谄媚地盯着许文启。 许文启失笑,扶额无奈道:“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吴哥儿却偏偏把这个问题推向我这个外人。罢了,这也算是造福社稷的好事,我就破例一次吧,回头你签好合同之后,让人带到县衙来,周县县官的官印,我一定为你准备好!” 吴子语“嘿嘿”一笑:“你和子齐负责的领域不同嘛!他是武将,你是文官,虽然他比你官职高,可是这发展经济一事,还得找你这个父母官才对。” 之后,四人就合同一事说了好久,又将其完善了许多。看天色不早了,许文启和程汐便提出来告辞,吴子语当然极力挽留。 “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多两人也就多两双筷子的事。” 许文启婉拒:“不了,出门时日已久,应当好好回家陪陪阿母尽孝才是。” 看他心意已决,吴子语也不强留:“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聚。” “好!”许文启答应,牵起程汐的手就准备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头说:“吴哥儿、瑞子哥,我听晏大人说,前阵子吴记出事,似乎和七王爷有关?” 吴子语回答:“几率很大。” 许文启笑了:“这事还是查清楚的好!七王爷虽然脾气暴躁,却不屑于作出这等报复行为。但怕就怕有人狐假虎威。” 吴子语皱眉:“什么意思?” “吴哥儿,你可知道,七王爷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吴子语瞬间气愤无比:“怎么可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我哥哥怎会落得那般地步,小楠又怎会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失去阿母!那个人骄横跋扈,又阴狠毒辣,真不知道离征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才会看上他!” “淡定!王爷怎么看上他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爷很爱他,就算那人已经死了五六年,王爷依然无法忘怀!” 吴子语皱眉:“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听说王爷在半年前纳了一个小倌为侍,因为那个小倌的眼睛,长得和王爷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很像,很是得宠。半个月前,我也有幸见过那个名为‘青竹’的小侍,却发现他像极了一个故人。” “谁?” “林园。” 51.第五十五一章 灵泉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之时。拜别晏梦生之后,因天色已晚,吴子语和林瑞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在吴记住下了。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户的罅隙调皮地溜进来,斜斜投射在地上,投射在床上,让那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人无所遁形。 感觉到身旁的异动,林瑞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在他眉间落下轻轻一吻,安抚地问道:“怎么啦?” 吴子语也用力回抱回去,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汲取林瑞给的温暖和安心:“睡不着。” “还在为那件事担心?”林瑞知道是什么事情困扰了他。 吴子语摇摇头:“我不是怕他,只是担心小楠。” “不必烦恼,你是小楠的阿母,永远都是!” “可是他毕竟是小楠的亲爹。” “生而不养,何以为父?” “唉!这事不是这样简单的,他那个身份,又是亲爹,如果要强行带走小楠,我也阻止不了啊!” “别怕,有我。” 吴子语轻笑一声:“子齐,你老实回答我,大将军和王爷,那个职位高?” “王爷也分等级。” “我知道。但是如果这个王爷不一般,他不仅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关系从小就亲厚,而且还为圣上取得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吴子语这么一说,林瑞沉默了,因为他实在不知如何反驳。 吴子语又接着道:“子齐,虽然阿洵说过你是他过命的兄弟,他比任何人都信任你,可是和亲兄弟比起来,这关系,终究还是差了些。在一个忠诚的臣子,和一个忠诚的兄弟之间,不难做出选择。都言薄情寡义帝王家,有些话,终究只能听听不能当真的。” 林瑞想了想他的话,又伸手搂紧了他,才道:“阿语,事情没那么糟糕,就算我比不上七王爷来得重要,可是你不一样,皇上对你的感情,比你见到的、想到的,要深得多。所以只要你不想,皇上不会让王爷为难你的。” “有这么夸张吗?”吴子语疑惑地问。 林瑞肯定的回答:“有。” 吴子语眼珠子一转,对林瑞“嘿嘿”一笑:“子齐,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吃亏啊!要是我当初选了阿洵的话,我就能横着走了,看谁还敢阴我!” 明显是玩笑的话,哪知林瑞却当了真,他紧张地抓住吴子语的双臂,力道很大,疼得吴子语直抽抽。看见他的反应,林瑞也意识到自己弄疼他了,可是他只是放轻了力度,却依旧牢牢地抓住他,生怕一放手,就会失去这个人。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话,语气虚得缥缈:“阿语,你,后悔了?” 其实方才话刚出口,吴子语就后悔了,不过此悔非彼悔,他只是意识到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本来林瑞就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而自责,而且在这段感情里,离洵这个人,明显是林瑞心中的一根刺。可是现在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不容易这根刺磨平了,可是现在又被自己一时兴起拔出来削尖,再狠狠刺回去,还玩笑问道“你疼不疼啊”! 吴子语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啥,你问他为什么不真抽?这不手还被林瑞紧紧抓住吗? “子齐。”就在林瑞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他真的后悔了的时候,吴子语开了口,“子齐,对不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我错了。” 林瑞苦笑一声:“阿语,这不怪你,我,确实比不上皇上。” 吴子语急了:“谁说你比不上他!是,他是皇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个王朝的兴亡、天下苍生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可是那又如何?纵使他再优秀再出众,只要我不喜欢他,在我眼里,他屁都不是。子齐,你忘了吗?和他有关系的吴子语早就死了,我爱的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这一番自我剖白让林瑞有些激动:“阿语。” 吴子语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他的头吻了上去,林瑞很快反应过来吻了回去。没一会,房里只剩下一片暧昧的喘息,连月亮都被这激情的一幕弄得害羞地躲进来云里。 时间慢慢从屋子里爬过,在经过了一夜的拼搏之后,太阳终于跳出地平线,露出他温暖和煦的笑靥。 因为光线的刺激,林瑞慢慢睁开了双眼,右手习惯性往身旁一捞,却意料之外的扑了个空。 “阿语?”他疑惑地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秒,吴子语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床上,当然,早就知道空间秘密的林瑞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 不知空间里出了什么好事,吴子语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一把抓住林瑞,嘴里还嚷着:“子齐!快来看!” “看什么?” 吴子语没有回答他,只是下一秒,他们就来到了空间里。 空间里的景象,比起最初,变化是极大的。天还是那天,阳光明媚,白云悠悠,只是原本简单的蓝白相间之间,会时不时出现一点或几点黑的灰的点缀,那是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飞过长空的痕迹;山还是那山,巍峨的形体,茂密的森林,只是更多了更长了,连绵起伏,筑成一道天然的城墙,将被开垦过的土地围在里面,形成一块盆地地形;水也还是那水,从山腰处奔涌而出,一泻千里,只是有了数不清的鱼儿在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溪水中遨游嬉戏…… 有生气了。 这是林瑞看见这些变化的第一感受。 “哈哈哈,子齐你看!” 随着吴子语声音看过去,林瑞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草地上来了一只小白兔,吴子语蹲在他身边扯它的耳朵捏它的脸,它也不跑,依旧淡定地吃着草。见它如此,吴子语干脆将他抱起来,来到林瑞身边。 “子齐,你看它,蠢得要死,人来了也不跑,就知道搁那吃。” “嗯,挺乖的。” “蠢就蠢,什么乖!不过蠢是蠢了点,这模样还长得挺可爱。唉,子齐,你说我把他带出去给小楠玩好不好。” 林瑞眯着眼摸摸他的脑袋:“好!” 吴子语“嘿嘿”一笑,又把兔子放下,拉着林瑞快速来到山脚,这里有被瀑布冲刷出的深潭,不过这会儿深潭的左边却多了一个半亩大小的池塘。吴子语指着池塘对林瑞说:“那是灵泉!” “灵泉?”林瑞显然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个池塘里的水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是泉水,又因为这空间算是个洞天福地,地底凝聚了大量适合动植物生长的矿物…呃…东西,这会这些东西都溶入了泉水里,使泉水赋有灵气,所以叫它灵泉。” “之前没见过。”林瑞直白地阐述,其实他就是想问这里为什么出现了灵泉,明明之前没有。 于是,吴子语又将空间升级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所以,灵泉和动物都是因为空间升到三级系统奖励的?” 吴子语自豪地回答他:“没错!” “嗯,很好。” 看他反应出奇的平淡,吴子语受挫了:“就这样?” “怎么?” “你就不准备夸夸我?你要知道,有了这口灵泉,我们就可以开始种地了!你看青云山都开辟好了,现在还空在那里,简直浪费!浪费就是犯罪你造咩?而且我还答应阿宁哥给他族弟一个工作呢,这多过去多久了。”吴子语激动得网络语往外冒,也不管林瑞是不是听得懂。 “阿语,没有灵泉也可以种地。”林瑞不懂灵泉和种地有什么关系。他本以为这些日子吴子语都没提要种地的事,以为他考虑到今年过了时候,不适合种,现在看来,他八成实在等这个灵泉。 “我知道可以种,可是种出来的东西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我们准备开药膳坊,虽然有了食谱能保证药效,但是是药就三分毒,长期下去,保不齐出岔子。如果食材自带消毒功效不就更好了?灵泉就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用灵泉泡过的种子,长出来的蔬菜不仅口感上更好,而且能消除毒性,对身体也有好处哟!” “哦?那除了蔬菜种子,其他种子也可以?” “当然可以!除了泡种子,还可以直接用来灌溉,并且如果动物饮用了灵泉里的水,身体会更健康,肉质更鲜美。最最重要的一点,它对人体也是大有裨益,不说包治百病,至少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林瑞听他如此激动的一番解说,忍不住以手握拳挡住嘴巴轻笑,低沉性感地声音从唇缝溢出,刺激得吴子语耳尖通红。 “笑、笑什么笑!”吴子语恼羞成怒。 林瑞摸头顺毛:“乖,关于灵泉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该出去起床吃饭了。” 吴子语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当然,如果忽略他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气势还是很足的。 54.第五十五四章 合同 解决完蔬菜的事过后,吴子语又开始发愁了。吴记的修缮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对于曾经的吴记给小张他们带来的困境,虽然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激动过了头,忘记给小张他们通气,这会儿正苦于如何说服他们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呢! 大堂里摆着一张小八仙桌,此时八仙桌周围全是揉成团的废纸,吴子语则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苦恼地挠挠头,而桌上放有厚厚一沓白纸,只见最上面那张上写有“合同”二字,便再无下文了。 “吱呀”一声,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林瑞,紧跟在后面的,居然是多日未见的许文启和程汐。 “子齐你回来了!”吴子语高兴地起身打招呼,“还有许大哥和嫂么么,过来坐。”说完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又多倒了三杯茶。 见此情景,许文启恭敬地弯腰说道:“劳烦吴公子。” 对他不同以往的恭敬态度,吴子语诧异地看向林瑞。 林瑞对他解释:“文启是圣上亲封的周县知县,昨天刚上的任。” “啊?”吴子语惊讶地张大嘴巴。他见到许文启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这不是还没到春闱吗,许文启是如何得了离洵的青睐?莫非是那次酒席之事就让离洵记住了他? 似是知道他的不解,许文启主动解释道:“许某不才,得了圣上庇佑,才碰巧解了他国史臣留下的谜题,圣上特许在下留到丞相大人身边学习。而今听得吏部尚书晏大人上报,说周县知县枉顾王法,贿赂买官,又陷害无辜,已经被拿下。周县缺了父母官,圣上想起在下是周县人士,特亲封在下为周县知县。” “然后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吴子语皱眉。 “呵,其实早在皇上来村里的时候,我对你们的身份就已经有几分眉目了。” “哦?怎么说?” “将军……”许文启刚开口,就被林瑞打断。 “不必这么拘谨,同往日一般称呼即可。” “是。”许文启继续解释,“瑞子哥从军十年,归乡之后,立即修了新房,出手阔绰,想必在军中有了莫大的机遇。如此,他的朋友该是非富即贵的。而早在吴哥儿你进村之时,我就曾听闻你是京城人士,只是家道中落,方才来到蔽村。而当时,家道中落的吴姓大族,唯有被先皇以叛军论处、后又被今上平凡的吴太师一家。后来又观吴哥儿你知书达理,文采斐然,就对你是吴家公子的身份信了三分。” 吴子语微笑:“分析得不错,继续。” “皇上来村里找的第一人是瑞子哥,却又宣称是你的故人,那么可以肯定贵客定是从京城而来。当然,这里面最大的一个疑点,便是小楠了。我曾听说,七王爷娶了吴太师的长公子为夫郎。小楠又恰好又和皇上长得有三分相似。七王爷与皇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吴哥儿你同大公子虽非一母所生,却也有同一个阿爹。” “你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已经确定了小楠是我哥哥和七王爷的孩子的结论上,并不严谨。万一小楠是我和皇上生的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我当初也怀疑过,但后来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了。” 吴子语疑惑:“为什么?” 林瑞淡淡地说:“时间。” 许文启笑着赞同:“没错,是时间。且不说小楠出生时吴哥儿你的年纪太小,怀上孩子可能不太大。单说那时皇上都在塞外打仗,这个孩子就不可能是皇上的。” “那就不可能是我和七王爷的?” “呵,吴哥儿,问题的关键不是小楠到底是你为七王爷生的,还是大公子为七王爷生的,只要是七王爷的,你们的身份,就没有什么争辩了。” “厉害!”吴子语眼冒精光,崇拜地看着他,“文启哥,你这么聪明,不如帮我一个忙?” “吴哥儿你说,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不含糊。” 于是,吴子语就把困扰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许文启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番:“嗯,关于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看吴哥儿你舍不舍得。” “舍得什么?” “商人重利,只要许了他们好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心甘情愿成为你计划中的一员。” “我也知道以利相诱,可是这个利该是个什么程度,总不能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吧?” “吴哥儿,我想他们最想要的,不过是独家。” “独家?”吴子语若有所思,“没错,没有竞争,就没有人分客流,没有人分利,这是再好不过了。” 林瑞皱眉,反对道:“阿语,如果这样,吴记怕是要办不了,他们不就是为了吴记买了和他们一样的东西,抢了客人,才孤立你的吗?” 吴子语狡黠一笑:“子齐,除了吴记,我们也有自己的独家,而且全国就此一份哦。” “哦?你是说药膳坊?” “没错!我的计划其实是这样,你们可听说过小吃城?” “小吃城?” “所为小吃城,顾名思义,就是指专门卖小吃的城市,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一整座城市卖小吃,这里的城市,代表一个大的空间。我决定把小吃城起名为‘吴记小吃城’,让他们以承包的方式进入小吃城内,在城内他们依然可以使用自己的店名,只是要加上属于吴记的特有标识。至于赚的钱不需要和我分利,但每月需要缴纳固定数额的店面费即可。” 林瑞轻笑:“怪不得你之前把吴记左右几家铺子都买下来了。” “嘿嘿,我这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嘛,等着,我这就把合同拟下来。”说罢,吴子语就开始奋笔疾书。 其余三人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替他高兴,便不去打扰他,只在一旁轻轻聊天。当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许文启和程汐在说,林瑞只会在他们问自己的时候,做出简要回答。 好半天过去,吴子语终于停下了笔。审视了一番自己所写的内容,才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说道:“大功告成!子齐,你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林瑞答应,搁下茶杯,接过纸张,开始仔细查看。 平心而论,吴子语这份合同写得真的是相当完善了,林林总总加起来,竟足足有五十条之多。除了一些基本的诸如营业时辰、卫生之类的,其中有这么几项尤其值得注意: 一,吴记小吃城采取自愿承包原则,一旦承包,必须采用吴记标识,但所获金额归乙方全权所有; 二,吴记小吃城地契归甲方所有,乙方只拥有经营权; 三,乙方入住小吃城,即享有吴记保护的权利,同时也应履行按时缴纳店面费的义务; 四,乙方签约入住小吃城,即可获得吴记小吃秘方一份; 五,小吃城内部小吃不可重复,每家只准经营一样; 六,食材来源优先采用吴记提供; 七,小吃类型不限,地域不限,味道不限; 八,成立小吃城协会,要求每月总结经营心得,互帮互助,并可提出新的经营方法,为小吃城更好发展添砖加瓦; 九,设立吴记小吃城基金,为每月营业额前三名颁发一定数额奖金; 十,因经营不善倒闭者,请自寻原因,不得无理取闹,借故索赔…… 合同最后,吴子语还贴心的为那些生僻词语注了释,比如承包,比如甲方乙方等等。 “怎么样?”看到林瑞放下合同,吴子语迫不及待地追问。 林瑞安抚他:“很好!阿语,你不必担心,这些已经写得很周到了。每个人的责任义务都明明白白的罗列出来了,而且这件事明显是他们获利比较多,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许文启和程汐看完过后,也说这份合同是极好的,直夸吴子语心思细腻周详。 吴子语说:“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就可以把合同印刷出来,让他们自己去考虑了,我所做的只能是这样了。” “什么问题?”林瑞问。 “合同是拟好了,可是让人觉得只是儿戏就不好了。许大人,你觉得呢?”吴子语谄媚地盯着许文启。 许文启失笑,扶额无奈道:“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吴哥儿却偏偏把这个问题推向我这个外人。罢了,这也算是造福社稷的好事,我就破例一次吧,回头你签好合同之后,让人带到县衙来,周县县官的官印,我一定为你准备好!” 吴子语“嘿嘿”一笑:“你和子齐负责的领域不同嘛!他是武将,你是文官,虽然他比你官职高,可是这发展经济一事,还得找你这个父母官才对。” 之后,四人就合同一事说了好久,又将其完善了许多。看天色不早了,许文启和程汐便提出来告辞,吴子语当然极力挽留。 “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多两人也就多两双筷子的事。” 许文启婉拒:“不了,出门时日已久,应当好好回家陪陪阿母尽孝才是。” 看他心意已决,吴子语也不强留:“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聚。” “好!”许文启答应,牵起程汐的手就准备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头说:“吴哥儿、瑞子哥,我听晏大人说,前阵子吴记出事,似乎和七王爷有关?” 吴子语回答:“几率很大。” 许文启笑了:“这事还是查清楚的好!七王爷虽然脾气暴躁,却不屑于作出这等报复行为。但怕就怕有人狐假虎威。” 吴子语皱眉:“什么意思?” “吴哥儿,你可知道,七王爷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吴子语瞬间气愤无比:“怎么可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我哥哥怎会落得那般地步,小楠又怎会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失去阿母!那个人骄横跋扈,又阴狠毒辣,真不知道离征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才会看上他!” “淡定!王爷怎么看上他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爷很爱他,就算那人已经死了五六年,王爷依然无法忘怀!” 吴子语皱眉:“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听说王爷在半年前纳了一个小倌为侍,因为那个小倌的眼睛,长得和王爷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很像,很是得宠。半个月前,我也有幸见过那个名为‘青竹’的小侍,却发现他像极了一个故人。” “谁?” “林园。” 55.第五十五章 破镜 许文启的话,无异于在吴子语和林瑞平静的心中投下一颗石子,搅起了层层涟漪,许多无法理解的事,似乎也有了寻觅原因的方向,比如大喜之日的那只死鸡,比如吴记被害一事。 仔细说起来,七王爷离征这个人,除了眼光差一点,为人自负一点,脾气暴躁一点,总体上算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汉子。生活中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爱情里他是情比金坚的痴情种,战场上他是智勇双全的大英雄,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没道理私下里搞这些报复的小动作。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说不通,直接上门抢才符合他的性格。 但是,如果这些事都是林园做的,就完全说得过去了。林园讨厌吴子语这不必多说,从吴子语入住林家村那天起,他就不待见他了,而同时,林园喜欢林瑞,且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占有欲作怪,林瑞拒绝伤害他是事实,林瑞和吴子语在一起了是事实,光凭这两点,林园就完全有了报复的动机,再说后面还有林园被毁终身的大事。 “原来真的是狐假虎威啊!”想通一切后,吴子语长长地感叹到,“这下惨了,林园这么恨我,巴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现在他得了势,指不定还会怎么折腾我呢!” 林瑞将人揽入怀里,安抚的在他后背拍了拍,道:“别想太多,嗯?这件事并没有落实,许文启也只是怀疑,他看花了眼也说不定。” 吴子语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林瑞挑眉:“真的我也会让他变成假的。阿语,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吧。” “证明什么?” 林瑞用额头抵住怀里人的:“证明,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可以依赖的人……” 话的尾音,消失在双唇触碰时的呢喃中。这个吻,温柔至极,缱绻至极,缠绵至极,直吻得吴子语呼吸不畅,满色绯红,反观林瑞,除了呼吸稍显急促外,其他却一切如常。 轻轻推开舍不得放开自己嘴唇的人,吴子语嗔道:“喂,够了!” 林瑞听话的停止了动作,却依然紧拥着他:“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吴子语失笑:“喂,子齐,你今天是怎么啦?居然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情话谁不喜欢听?可是,我还是比较习惯沉默的你。子齐,有些东西不一定要说出来才明白的。马克思主义教导我们,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说得好听起什么作用,你对我的一举一动,已经足以让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 林瑞若有所思:“‘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阿语,这位马克思一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嘿,人家可是无产阶级的精神领袖,共产主义的先驱。” 林瑞糊涂:“无产阶级?共产主义?” “哎呀,这些说起来就麻烦了。”吴子语懊恼地挠挠头,“反正你只要知道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就可以了。” 二人正说着呢,王夫郎走了进来,一见吴子语的苦恼样,就笑了:“阿语这是怎么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瑞子欺负你了?” 吴子语连忙罢手否认:“大伯么,没有那回事,我和子齐在这讨论问题呢!您坐!”说完赶紧把王夫郎请过来坐在凳子上,林瑞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好了,都是一家人,瞎客气什么!” 吴子语答:“这不是客气,您是长辈,孝敬您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王夫郎不好意思地开口,“阿语,瑞子,大伯么来呢,是有事求你们。” “大伯么,说了您是长辈,什么求不求的,有事您说话,我们尽力而为。”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阿语,你不是在村子里修了一所学堂吗?那肯定需要先生吧?” 王夫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吴子语也就顺水推舟地问道:“是啊,可惜这先生实在是不好请,差的我看不上,好的人家又嫌弃我们这地方。学堂马上就要竣工了,这先生却迟迟定不下来,大伯么比我们认识的人多,您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阿语你真是抬举我,我哪里有机会去认识其他的读书人。就是阿辉要回来了,他身体自小就不太好,又没干过什么重活,他自己也喜欢读书,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向你讨一个先生的名额。” “阿辉?”对于吴子语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倒是林瑞有些意外:“哦,堂哥要回来了?” “是啊,这么些年都飘在外头,是该回家了。”王夫郎也有些唏嘘,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时吴子语才想起,王夫郎和村长是有一个儿子的,名字叫林辉,林瑞就是替他服的兵役,说是在外求学,但是具体什么情况,除了村长和王夫郎,估计别人也不清楚。吴子语隐约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因为这是他来林家村的第四年,却从来没见过林辉这个人,换句话说,林辉至少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家了。 见王夫郎落泪,吴子语赶紧安慰:“大伯么,堂哥要回来,这是喜事,您应该高兴啊!至于先生这事,您放心,学堂的大门,永远为堂哥打开着。” 王夫郎擦掉眼泪,欣慰地笑着:“阿语说得对,这是喜事。也谢谢阿语。” “大伯么,您刚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客气,您怎么自己就客气上了?” 王夫郎摇摇头对吴子语无奈说道:“是是是,是我错了。你这哥儿,不接受我的道谢,但是大伯么让你们一起吃顿饭总没问题了吧!” “嘿嘿,刚好今天犯懒不想做饭,就等着大伯么这句话呢!” “你呀……”王夫郎伸手戳了吴子语的脑门一下,“那还不快走?” 吴子语拉着林瑞就大步向前:“来了!” 林辉一家三口是三天之后到的,那时候吴子语和林瑞正在张罗吴记重开的事。托那纸合同和周县县印的服,对于这种近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那些个小商贩基本没有反对的。于是吴子语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因为吴记基本上已经装修完毕,所以卫萱他们就搬回了吴记,又因为没有正式开张,所以一般都是只开侧门,既方便进出又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吴记二楼的房间里,吴子语正拿着账本和林瑞对账,忽听卫萱敲门来报:“老板,外面有个哥儿,说是找你和将军。” 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之意。 “让他到大堂等着,我们一会儿就下来了。” “是。”卫萱答应着,就去招呼客人了。 “会是谁呢?”吴子语边收拾边思考。 林瑞收拾好最后一样东西,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服,才拉着他往下走:“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到大堂,就见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正坐在凳子上端着茶杯喝茶。 吴子语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云清!” 云清自然是看到了吴子语和林瑞的,只见他笑意盈盈地站起,然后伸手拥抱了吴子语:“吴哥儿。” 吴子语自然用力回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不对,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哎呀,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总之,欢迎回来!” “谢谢。我是和林辉大哥他们一起回来的。当初是我太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云清沉浸在和吴子语再次相见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林瑞把卫萱招呼过来说了几句话,卫萱眼睛一亮,就跑出去了,就连吴子语都冲林瑞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吴子语继续话题:“哎?你怎么会和子齐的堂哥一起回来?” 云清笑了:“吴哥儿,你这话说的,林大哥的堂哥不就是你堂哥吗?你们成亲这么久了,莫非还害羞不成?” “哎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云清解释:“你知道的,当初是那样的情形,我已经心灰意冷,甚至,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想清清白白的走,才当了我阿母的遗物凑齐五百两,买断了我和涂大富的关系。远离这里,也是不想你们为我难过。只是没想到我投湖自尽时被林辉大哥救了,并且说服了我,又见我无处可去,就让我跟着他们。不过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林辉大哥竟然是林大哥的堂哥。” 吴子语听完他的话,便皱起了眉头:“云清啊,为了那样的人渣去寻死,不值得。你要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吴哥儿,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你向我保证没用。有一个人比我们都关心你、在乎你,可是你却伤了他的心。云清,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云清愣住了,他当然知道吴子语说的是谁,只是他却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吴哥儿,我……” 话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拥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之中,吓得云清顿时失了声。那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热度,微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清……” 云清瞬间泪流满面。 面对这样场景,再待下去就有电灯泡的嫌疑,所以吴子语果断地拉走林瑞,并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55.第五十五五章 破镜 许文启的话,无异于在吴子语和林瑞平静的心中投下一颗石子,搅起了层层涟漪,许多无法理解的事,似乎也有了寻觅原因的方向,比如大喜之日的那只死鸡,比如吴记被害一事。 仔细说起来,七王爷离征这个人,除了眼光差一点,为人自负一点,脾气暴躁一点,总体上算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汉子。生活中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爱情里他是情比金坚的痴情种,战场上他是智勇双全的大英雄,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没道理私下里搞这些报复的小动作。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说不通,直接上门抢才符合他的性格。 但是,如果这些事都是林园做的,就完全说得过去了。林园讨厌吴子语这不必多说,从吴子语入住林家村那天起,他就不待见他了,而同时,林园喜欢林瑞,且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占有欲作怪,林瑞拒绝伤害他是事实,林瑞和吴子语在一起了是事实,光凭这两点,林园就完全有了报复的动机,再说后面还有林园被毁终身的大事。 “原来真的是狐假虎威啊!”想通一切后,吴子语长长地感叹到,“这下惨了,林园这么恨我,巴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现在他得了势,指不定还会怎么折腾我呢!” 林瑞将人揽入怀里,安抚的在他后背拍了拍,道:“别想太多,嗯?这件事并没有落实,许文启也只是怀疑,他看花了眼也说不定。” 吴子语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林瑞挑眉:“真的我也会让他变成假的。阿语,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吧。” “证明什么?” 林瑞用额头抵住怀里人的:“证明,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可以依赖的人……” 话的尾音,消失在双唇触碰时的呢喃中。这个吻,温柔至极,缱绻至极,缠绵至极,直吻得吴子语呼吸不畅,满色绯红,反观林瑞,除了呼吸稍显急促外,其他却一切如常。 轻轻推开舍不得放开自己嘴唇的人,吴子语嗔道:“喂,够了!” 林瑞听话的停止了动作,却依然紧拥着他:“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吴子语失笑:“喂,子齐,你今天是怎么啦?居然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情话谁不喜欢听?可是,我还是比较习惯沉默的你。子齐,有些东西不一定要说出来才明白的。马克思主义教导我们,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说得好听起什么作用,你对我的一举一动,已经足以让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 林瑞若有所思:“‘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阿语,这位马克思一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嘿,人家可是无产阶级的精神领袖,共产主义的先驱。” 林瑞糊涂:“无产阶级?共产主义?” “哎呀,这些说起来就麻烦了。”吴子语懊恼地挠挠头,“反正你只要知道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就可以了。” 二人正说着呢,王夫郎走了进来,一见吴子语的苦恼样,就笑了:“阿语这是怎么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瑞子欺负你了?” 吴子语连忙罢手否认:“大伯么,没有那回事,我和子齐在这讨论问题呢!您坐!”说完赶紧把王夫郎请过来坐在凳子上,林瑞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好了,都是一家人,瞎客气什么!” 吴子语答:“这不是客气,您是长辈,孝敬您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王夫郎不好意思地开口,“阿语,瑞子,大伯么来呢,是有事求你们。” “大伯么,说了您是长辈,什么求不求的,有事您说话,我们尽力而为。”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阿语,你不是在村子里修了一所学堂吗?那肯定需要先生吧?” 王夫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吴子语也就顺水推舟地问道:“是啊,可惜这先生实在是不好请,差的我看不上,好的人家又嫌弃我们这地方。学堂马上就要竣工了,这先生却迟迟定不下来,大伯么比我们认识的人多,您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阿语你真是抬举我,我哪里有机会去认识其他的读书人。就是阿辉要回来了,他身体自小就不太好,又没干过什么重活,他自己也喜欢读书,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向你讨一个先生的名额。” “阿辉?”对于吴子语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倒是林瑞有些意外:“哦,堂哥要回来了?” “是啊,这么些年都飘在外头,是该回家了。”王夫郎也有些唏嘘,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时吴子语才想起,王夫郎和村长是有一个儿子的,名字叫林辉,林瑞就是替他服的兵役,说是在外求学,但是具体什么情况,除了村长和王夫郎,估计别人也不清楚。吴子语隐约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因为这是他来林家村的第四年,却从来没见过林辉这个人,换句话说,林辉至少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家了。 见王夫郎落泪,吴子语赶紧安慰:“大伯么,堂哥要回来,这是喜事,您应该高兴啊!至于先生这事,您放心,学堂的大门,永远为堂哥打开着。” 王夫郎擦掉眼泪,欣慰地笑着:“阿语说得对,这是喜事。也谢谢阿语。” “大伯么,您刚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客气,您怎么自己就客气上了?” 王夫郎摇摇头对吴子语无奈说道:“是是是,是我错了。你这哥儿,不接受我的道谢,但是大伯么让你们一起吃顿饭总没问题了吧!” “嘿嘿,刚好今天犯懒不想做饭,就等着大伯么这句话呢!” “你呀……”王夫郎伸手戳了吴子语的脑门一下,“那还不快走?” 吴子语拉着林瑞就大步向前:“来了!” 林辉一家三口是三天之后到的,那时候吴子语和林瑞正在张罗吴记重开的事。托那纸合同和周县县印的服,对于这种近似于天上掉馅饼的事,那些个小商贩基本没有反对的。于是吴子语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因为吴记基本上已经装修完毕,所以卫萱他们就搬回了吴记,又因为没有正式开张,所以一般都是只开侧门,既方便进出又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吴记二楼的房间里,吴子语正拿着账本和林瑞对账,忽听卫萱敲门来报:“老板,外面有个哥儿,说是找你和将军。” 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之意。 “让他到大堂等着,我们一会儿就下来了。” “是。”卫萱答应着,就去招呼客人了。 “会是谁呢?”吴子语边收拾边思考。 林瑞收拾好最后一样东西,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服,才拉着他往下走:“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到大堂,就见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正坐在凳子上端着茶杯喝茶。 吴子语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云清!” 云清自然是看到了吴子语和林瑞的,只见他笑意盈盈地站起,然后伸手拥抱了吴子语:“吴哥儿。” 吴子语自然用力回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不对,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哎呀,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总之,欢迎回来!” “谢谢。我是和林辉大哥他们一起回来的。当初是我太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云清沉浸在和吴子语再次相见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林瑞把卫萱招呼过来说了几句话,卫萱眼睛一亮,就跑出去了,就连吴子语都冲林瑞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吴子语继续话题:“哎?你怎么会和子齐的堂哥一起回来?” 云清笑了:“吴哥儿,你这话说的,林大哥的堂哥不就是你堂哥吗?你们成亲这么久了,莫非还害羞不成?” “哎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云清解释:“你知道的,当初是那样的情形,我已经心灰意冷,甚至,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想清清白白的走,才当了我阿母的遗物凑齐五百两,买断了我和涂大富的关系。远离这里,也是不想你们为我难过。只是没想到我投湖自尽时被林辉大哥救了,并且说服了我,又见我无处可去,就让我跟着他们。不过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林辉大哥竟然是林大哥的堂哥。” 吴子语听完他的话,便皱起了眉头:“云清啊,为了那样的人渣去寻死,不值得。你要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吴哥儿,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你向我保证没用。有一个人比我们都关心你、在乎你,可是你却伤了他的心。云清,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云清愣住了,他当然知道吴子语说的是谁,只是他却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吴哥儿,我……” 话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拥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之中,吓得云清顿时失了声。那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热度,微微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清……” 云清瞬间泪流满面。 面对这样场景,再待下去就有电灯泡的嫌疑,所以吴子语果断地拉走林瑞,并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56.第五十六章 重开 吴子语拉着林瑞来到了院子里,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那对久别重逢的有情人。 “哎呀,突然有一种世界如此美好的感觉,吾心甚慰。”吴子语坐在桌边和林瑞开心地说,林瑞则回以宠溺一笑。 卫萱端着茶水走过来,边给他们倒水边说道:“呵呵,老板,成人之美乃是君子之德,予人玫瑰则手有余香,你高兴是应该的。” 吴子语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继续笑嘻嘻地说道:“萱哥儿,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自然高兴,云清和胡百川也算苦尽甘来。萱哥儿,这种成人之美的感觉太爽了,不如你也让我乐呵乐呵?” 卫萱敏感的从吴子语的笑容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咽了咽口水,谨慎地问道:“老板,你、你什么意思?” “不要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今儿个爷高兴,决定好人做到底,去,把李涵叫来,说我像和他谈谈生意上的事!” 吴子语醉翁之意不在酒,卫萱自然知道,听到那人的名字,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老板,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人家是李大少爷,我这种下人高攀不起,你就不要乱牵红线了!” “哟,这是怎么啦?”吴子语有些意外,“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吵架了?” “老板你就不要再问了,总之我和他绝对没有可能的! 吴子语见卫萱情绪有些激动,虽心有疑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人安抚下来,然后问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于是他赶紧说:“好好好,我不问了还不成吗?但还得麻烦你去把李涵找来,我是真有事想找李涵商量,是关于重开吴记的事。” “老板,吴记要重开了吗?定好日子了吗?哪一天?”卫萱还是很关心吴记的。 “这不是找李涵来商量日子么,你赶紧去。” 果然,一说到这个问题,卫萱便紧紧的皱起眉毛,脸上闪过一丝忧伤:“老板,能不能让刘么么他们去呀?” “萱哥儿,你糊涂了吗?他们被我派出去办事去了呀!” 卫萱勉为其难:“那,好吧!”说完就起身离去了。 卫萱刚走没一会儿,云清和胡百川就开门出来了。只见他们二人十指相扣,胡百川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云清虽然眼角泛红,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中稍带些许羞涩。由此可知,他们百分之一百是和好了。 对于这种结果,吴子语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他狡黠一笑,和林瑞道:“唉,子齐,我看我们应该快点把吴记重新开张。” 林瑞对他想打趣二人的心思一清二楚,可是他林瑞是何许人也?作为吴子语的夫君,一个宠溺爱人的好攻,必须以爱护自己小受为准则,小受闯祸要护着,小受生气要哄着,小受伤心要陪着……如果小受要捉弄人呢?这还用问,必须百分百配合呀!所以,林瑞很果断的接话:“哦?为什么?” 吴子语果然露出一个“你很上道”的满意笑容:“你看胡大夫和云清的表情,分明一个写着好事,一个写着将近啊!如果我们不赶紧把吴记重开,这送礼钱往哪里来呢?呵呵!” 云清羞怒:“吴哥儿!” 胡百川则很淡定地表示:“你们的确记得送份大礼。别人可能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们如今是个什么身家吗?送小了简直是侮辱你们的身份不是?” 吴子语没料到现如今的胡百川的脸皮居然变得如此之后,点火反而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你少得寸进尺!我们结婚时怎么不见你送份大礼?” “我没钱啊!”胡百川一副“我穷我有理,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确实让吴子语无言以对。 林瑞又怎么舍得让自家夫郎吃亏呢,只见他端起茶杯瞥了胡百川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于我们而言,这礼的确是件小事,但是,我们敢送,有些人却未必敢收!” 胡百川耸耸肩:“我们要求也不高,就随便送个三五万……” “黄金?”林瑞截断他的话。 胡百川一噎,生生把原本要说的话拐了一个弯:“……铜子。” 吴子语心底乐开了花,却故作舒心状:“哦,胡大夫,我真是错怪你了,本还以为你要狮子大开口呢,原来只要三五十两银子,你早说啊,吓死本宝宝了!你放心,凭我们的交情,怎么着也得比这多不是?你看六十六两银子怎么样?六六大顺,多吉利!” 云清看着这群人耍宝,无奈扶额。但他心里高兴,对于起哄打趣什么的,也就随他们去了。 李涵到来时,恰好吴子语说了一个笑话,逗得大家笑得前俯后仰,当然,这个“大家”里,一如既往不包含林瑞。 “哟,这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李涵边走边问。 卫萱白了他一眼,对吴子语说:“老板,人我带到了,没我事我就先去忙其他的了。”说完也不等吴子语回答,转身就走了。 “哎……”李涵连忙伸手阻止,被卫萱推了个趔趄,再定睛看时,院子里哪还有卫萱的身影。李涵不由得就是一阵失望和后悔。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这会儿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吴子语无情地嘲讽着,“过来说说呗,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萱哥儿这么讨厌你?也让我们乐呵乐呵呗!” 李涵气急:“阿语,你还有没有人性啊!这种事是用来开玩笑的吗?我都快急死了!” 吴子语才不怕他:“你不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我们怎么帮你研究对策把人哄好啊!” “我,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吗!”一想起连日来卫萱对他的无视,李涵就心里委屈,他是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卫萱生气了。 “那你好好想想,萱哥儿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对你的。” 李涵想了一下,回答:“应该是三天前,阿母让我陪齐家的哥儿去逛街回来后,萱哥儿就不理我了。” 所谓齐家哥儿,是指周县最大米商家的公子,年方二八,长得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李家阿么让李涵去陪这样一个未婚的哥儿散步,其弦外之音,不用多加思考也明白,毕竟这种商家联姻之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能避免的。 “你等会儿,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背着萱哥儿去相亲了?” 李涵自知理亏,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羞愧:“我也不知情啊,我阿母只说让我去陪一个客人,也没说是谁啊。” 吴子语摸着下巴:“如果只是这样,萱哥儿不至于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啊。嗯,此事必有蹊跷。按照八点档的黄金定律,每个王子与灰姑娘之间,总有一个看不过眼暗中搞破坏的恶婆婆。她们总是乐于在给王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公主相亲,然后另一方面就威逼利诱灰姑娘离开王子。而她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配不上我的儿子’!李涵,我深深的觉得,这件事你最好去问一问你老妈。” 李涵抽了抽嘴角,对林瑞说:“将军,阿语是不是病了,我怎么觉得他神志不清?说得都是些什么鬼话?我老妈是谁?” 林瑞还没说话,吴子语倒是先炸了毛:“你才有病,你才神志不清!我的意思是你和萱哥儿的事被你老妈,啊呸,被你阿母知道了,你阿母觉得萱哥儿配不上你,所以一方面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哥儿来和你相亲,一方面暗地里给萱哥儿施压让他离开你,期间可能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让萱哥儿伤心了,所以你应该去和你阿母摊牌,搞定了你的家人再来求萱哥儿原谅,懂了吗蠢货!” 听他这么一解释,李涵豁然开朗:“我明白了,谢谢阿语,我这就去!”说完起身就准备往门口跑。 “等等回来!”吴子语赶紧叫住。 李涵止步:“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地方阿语?” “我说你是不是把正事忘了啊。” “正事?” 吴子语无力扶额:“你该不会以为我说找你来讨论吴记重开一事是借口吧?” 李涵老实点头。 吴子语顿感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容我说一句,去你马勒戈壁!你给老子滚回来坐好,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就不准走!你为我这个媒人是白当的吗!” 于是,在吴子语的压迫下,众人进行了一场“友好”的讨论,很快把吴记重开的日子定下了,就在七天之后。 对于周县这个小县城来说,吴记重新开张无疑是件大事。这一天,许多百姓自发前来捧场,营造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唉,你知道吗,这吴记是将军夫郎开的,那看这店面,这装修,气派啊!” “是啊,你看知县老爷都亲自前来捧场,也就是将军才有这待遇!” “……” 大堂里议论纷纷,不管是这别具一格的经营模式,还是这家店身后主人的身份,都是大家议论的焦点。 因为知道新开业一定很忙,吴子语不仅重新雇了许多打杂的,还在林家村找了相熟的人帮忙,除了有孕在身的钱宁,林岚、王夫郎、林海、林泉、胡百川、云清,就连刚刚归来不久的林辉和他的夫郎都被抓了壮丁。 眼看时间不早了,吴子语赶紧走到特意搭建的高台上,抬起双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在此,我宣布,吴记小吃城正事开张营业!” 57.第五十七章 京城 周县地处三州交界,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人口流动大了,那么消息传递自然广而快。 周县出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小吃城,不仅经营方式独特,它所拥有的食物品种之丰富,简直包罗万象,更别说还有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药膳了。这些独到的地方有一个就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而吴记小吃城却是兼备,想不让人留心都难。 于是那些南来的北往的在亲眼见到吴记生意的火爆、亲口吃到吴记食物的美味过后,都在打听能创造这样一个食物帝国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而有幸目睹吴记发展史的各位周县子民,无不骄傲把他们的问题一一做解。 而与此同时,对自己被夸得天花乱坠的当事人,却切身体验了一回什么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停、停车!”吴子语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这样要死不活的声音。 “吁……”林瑞赶紧勒马,立即把车帘掀开,把虚弱的吴子语搀扶出来。 吴子语用手紧捂住嘴,等不到下车,就趴在车边大吐特吐起来。如果把他的胃比作大海,那这会儿正上演着一出哪吒闹海,那翻天覆地的动静,彷佛要把胃中所有都倒出来一般。只是可惜,这一路下来,他已经吐了四五次,把能吐的基本上都吐干净了,除了刚刚喝下去的水,再无其他。 林瑞心疼地替他轻轻拍着背,看他难受得泪眼模糊的样子,恨不能替他受了这份罪,可惜他除了心疼和安慰,别无他法。 吐了好半会儿,吴子语才缓过劲来,他闭着眼睛就着林瑞的力跌进他怀里,稳住心神后,才睁开眼睛。 “阿母,给。”吴楠红着眼睛把装水的牛皮袋递给吴子语,林瑞接过来喂到吴子语嘴边,他喝了一口,就摇头示意不用了。 “阿语……”林瑞欲言又止。 吴子语先是摸了摸吴楠的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才对林瑞道:“没事,不用停下来,我能撑住,你不用担心。早点到目的地,我也早一点解脱。再说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不放心。” 林瑞还想再劝,可是看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把他抱进马车,又拿出备用的褥子替他垫在身下已减少马车行进产生的摇晃。 那厢林瑞是如何做到皱着眉把二马并驾的马车、驾出了牛拉板车的速度且不谈,这厢吴子语顶着已经成灰白色的脸无比蛋疼的默默吐槽着—— 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自己前世晕车晕得厉害,本以为换了个身体就万事大吉了,没曾想就算换了个壳子,我还是那个晕车晕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我。而且,尼玛这不但晕还变本加厉是怎么回事啊摔!老子原本的壳子晕汽车、晕公交、晕火车、晕各种车,好歹还可以坐摩托坐三轮啊!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年头的除了船就是马的,老子竟然还晕马车?这剧情不对啊,从周县到林家村我也经常坐马车,不是也什么事也没有吗?莫非是因为这次时间太长了?这也不对啊,原主的记忆里坐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晕过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吴子语只能在心里狠狠的诅咒造成这件事的人。 这件事要说起来,要从吴记重开那日,吴子语收到一份来自京城的贺礼说起。开始,他以为是离洵寄过来的,便百般欢喜地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尊玉雕的貔貅,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堪称鬼斧神工,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帖子,上书“贺吴公子开张大吉,特备薄礼敬上!另,征有事相商,请来京一叙。” 帖子最后并没有署名,但是却盖着独属于七王的大印,而且,就算没有这个印章,一个“征”字,便足以说明此人身份,除了离征,还有何人? “唉!”吴子语轻轻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 正想着如何应对呢,林瑞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吴子语看事情不对,急问:“子齐,出什么事了?” 林瑞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道:“阿语,皇上下令,急召我入京,怕是边疆战事告急了。” 吴子语愣住,嗫嚅道:“怎、怎么会,你才回来多久,怎么突然就告急了?” 林瑞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明白,只是听闻前阵子突厥境内突发疫症,死了许多牲口,他们怕是损失惨重。” “既然损失惨重,为何还有精力发动战争?” “正是因为损失惨重,所以才会通过掠夺的方式抢回来。” 吴子语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皱眉头以表忧虑。 林瑞心疼得伸头替他抹平眉头,又在眉心印下一吻,才安抚道:“阿语,你不必担心,我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年之久,对突厥人的本事还是十分了解的,我不会有太大威险的。” 吴子语抱怨:“不会有太大危险还不就是说有危险嘛!” 林瑞失笑:“阿语,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又怎么可能向你保证全身而退?我是人不是神。再说我不一定要去边疆,这还得看皇上的意思。与其在这里自寻烦恼,不如你替我收拾一下行礼,我明日便启程。” “我也要去!” “阿语,乖,不要胡闹。” 吴子语给了他一个白眼:“谁有功夫和你胡闹,喏,自己看看吧。”说着把离征的帖子递给林瑞。 林瑞迅速看完,若有所思道:“七王爷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许文启说的话了吧,大哥,林园现在是人家的宠侍。再说就算没有林园,小楠还是人家亲生骨肉呢,以前没过问,不代表一直不过问。” “我只是想说,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来贴是什么个意思?边疆战事告急,皇上召我入京一事,他没道理不知道啊!” “管他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早晚都要解决的事,早点说清早点解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带着小楠启程。” 于是,他们就这样出发了。在吴子语经历了“九死一生”过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京城。 不管哪朝哪代,最繁华莫过于首都。作为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它繁荣安平与否代表着该国家的实力强盛与否。总之,不管你承不承认,京城确实比其他城市更能代表一个国家。 大街上小贩们的叫卖声不断,形形□□的人们在其间穿梭,鳞次栉比的房屋沾染了时光流逝的痕迹,给自己渡上了一层历史的厚重感,沧桑至极,繁华至极。 望着眼前的一切,吴子语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京城啊!” “呵,京城有许多地方都值得一游,有时间我再带你们一一去看。” 吴子语反问:“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会不知道吗?要你告诉我?” 林瑞摇头,也不去和他争辩:“那正好,我在京城呆的时间不长,不如你带我去?” 吴子语随意摆手:“再说。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将军府。” 吴子语恍然大悟:“对啊,我都忘了你在京城可是有豪宅一座的。那赶紧的,我还没见过将军府长什么样呢!” 林瑞哭笑不得,方才是谁对京城熟得不行的啊!心里虽然这么想,手上的鞭子却挥得勤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一个红墙绿瓦、高门大院的门前,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大将军府”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气派极了。 林瑞率先跳下马车,又把吴楠从车上抱下来,最后才扶着吴子语下车。而早就得了消息的管家率领一众仆役恭候在门前,见三人下车,就跪下迎接。 “奴才恭迎大将军回府!恭迎夫郎回府!恭迎小少爷回府!” 这阵势把吴子语下了一跳,他也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可是心里别扭。好在林瑞是懂他的,替他解围道:“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同往日一般即可,不必拘束。陈叔,你跟我来。”说完就一手抱起吴楠,一手牵着吴子语进了府。 而陈叔,就是管家,立即吩咐下人把马车牵走,又叫人送些吃的到大堂,才跟上林瑞一起到大堂。当然,一路上少不了各种隐晦打量吴子语这位新夫郎。 陈叔的眼光太过直白,吴子语又怎么不知,但是他却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故作镇定任由他打探。倒是林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惊得陈叔冒了冷汗,立即垂下眼眸,不敢再僭越了。 58.第五十八章 离征 “唔……”吴子语努力睁开双眼,看见正在穿最后一件衣服的林瑞,又看了看窗外,仍是漆黑一片,说明时候尚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说:“才几点啊,你怎么就起来了?” 林瑞整理好朝服,走到床边俯身轻吻他的双唇,才说:“抱歉,吵醒你了吗?天色尚早,再睡会儿。” 武官的朝服自是和文官不同。文官的朝服胸前多绣仙鹤一类,把人衬得儒雅,而武官则为猛兽,给人以威严肃穆之感。林瑞这身的胸前就是一只老虎,配上林瑞硬朗的线条,越发显得不怒自威。这还是吴子语第一次看见林瑞穿朝服的样子,虽说款式比不了后世的军装,但制服就是制服,仍旧又让人眼前一亮的资本。 吴子语睡眼朦胧,喃喃问道:“你这是要去上朝吗?怎么这么早?” “呵,早朝都是这个时辰。我们做臣子的,自当早去一些才是,总不能让皇上等着我们吧!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吧。” “嗯,拜拜!”吴子语冲他挥挥手,就翻身闭眼继续会周公去了。 林瑞失笑,替他掩好被角,方才离去。 吴子语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等他洗漱完毕来到大堂时,林瑞早已经下了朝,正拿着本书在看,而吴楠则在院子里和一个少年仆役踢蹴鞠,看见吴子语走来,连忙扔下球就扑进他的怀里,甜甜叫道:“阿母,快来陪我踢球。” 吴子语接住他,笑意盈盈地说:“小楠乖,阿母还没有吃早饭呢,没力气陪你踢球,自己玩去吧。” “嗯嗯!”吴楠乖乖点头,自己溜出阿母的怀抱,又去和那个少年一起玩了。 林瑞见他进来,放下书走过去拉他到桌子边坐下,吩咐下人备餐,又替他倒了杯茶,说:“先喝杯热茶暖暖胃。” 吴子语听话地接过茶杯喝掉。 不一会儿,下人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各色美食,足足有十道之多。 看看这么多的菜被一一放上桌子,吴子语被吓了一跳,赶紧出言制止:“够了!不要再放了!太多了吃不完!” 林瑞道:“这几日你都没怎么吃东西,瘦了一圈,好不容易到家安顿下来,怎么能不多吃一些呢?这些都是京城的名菜,你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吴子语发窘:“那,也不用这么多吧!” “又不是你一个人吃,你担心什么?这些菜数量虽多,量又不大,两个人刚好。” “原来你也还没吃早饭啊!” 林瑞挑眉:“如果不是某个人起得这么晚的话,我早就吃过了。” 吴子语怒目而视:“呵呵哒,怪我咯?我又没让你等我。” 林瑞顺毛:“乖,我是自愿等的,多久都愿意。总觉得和你一起吃饭才香。” 吴子语脸色微红,转移话题道:“小楠吃了吗?” “已经吃过了,我们也快点动手吧。呵,我可听见有人的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 “哼!”吴子语不想继续理这个和平常比起来有点不正常的人,端起碗就开始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坏了。林瑞也不在多话,开始进食。 吃到后面,吴子语不得不承认,林瑞是对的。两个饿汉的饭量果然惊人,餐桌上的美味已经只剩下些残羹冷炙了。 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吴子语一脸满足的摸着浑圆的肚子,打了一个“嗝”,感叹道:“啊,好久没体验到这个饱腹的感觉了。” “也才三天而已。” 吴子语炸毛:“什么叫‘才三天而已’!合着吃了吐的不是你,难受的也不是你啊!” 林瑞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今天晚上七王爷打算办宴席。” “别转移话题,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吴子语有些疑惑。 林瑞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晚上七王爷打算办一个宴席,估计和小楠有关,帖子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陈叔来报:“将军、夫郎,七王府方才派人递了帖子,说今晚王府有宴席,请二位务必带着小少爷前去参加。”说完就双手奉上帖子。 林瑞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把帖子递给了吴子语。吴子语接过来一看就愣住了,只因上面写有“迎子宴”三个字。 吴子语瞬间激愤而起,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眼中冒火,愤怒开口:“他妈的离征是几个意思啊!这是准备直接开抢吗?好大的脸!是王爷就了不起,是王爷就可以直接抢别人的儿子啊!还‘迎子宴’,也不看看小楠愿不愿意认他!” 林瑞安抚他:“阿语,你冷静!既然七王爷敢这样做,说明他有把握要回小楠,这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不行,计议个屁啊!人家给我们时间计议了吗?等我们计议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我现在就找他去,有什么手段目的我们摊开了说。小楠是有一半他的血脉,那还有一半可是我们吴家的,现在小楠的监护人是我,想认回小楠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林瑞略微思索一番,道:“也好。他今晚办宴会,现在才把帖子送过来,怕是算准了我们一定会先去找他。既然如此,我们就顺了他的意,去会一会他。” “好,我们这就走!”说着吴子语就急着出门。 林瑞拉住他:“等等,阿语,把皇上给的免死金牌带上,以防万一。”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直放在空间里的。” 林瑞微笑:“那我们走吧。” “走!” 待二人气势汹汹来到七王府,果然早有仆人守在门口恭候他们。 “我家王爷派小人在此恭候大将军和夫郎,二位请随小的来。” 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就心照不宣的跟着那人进了府。 作为当家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为圣上稳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王爷,该是怎样的集万千辉煌于一身,他的王府,当真该是琼楼玉宇、金碧辉煌对。可惜,当真的走进这样的地方时,吴子语深深的失望了。 比起一般富贵人家的府邸,七王府确实算得上富丽堂皇了。但七王爷他不是一般的权贵,他住的地方,下人仅三三两两,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所路过地方的花草,有被打点过的痕迹,但手法太过粗略,吴子语相信,只要给点时间,自己也能做出这样的效果了…… “怎么和我印象中的王府不一样啊?”吴子语和林瑞悄悄耳语,他所说的印象,自然指的是前世从书籍影视作品中所看到的王府的样子。 林瑞还未开口,倒是那领路的仆人抢先回答了他:“自从王爷出征回来伤了腿后,性子就变了许多。夫郎已经许多年不来王府,对王府的情况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于他的答话,二人皆有些意外,明明刚刚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这人居然能听清,可见这人的本事深不可测。而这人本来大可以装作不知,却偏偏自己揭穿了这一事实,可见这人对他们并无恶意,又或者是这人的主人对他们没有恶意? 想到这里,吴子语对林瑞唇语道:“这是个高手。” 林瑞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随后又摇摇头,表明这人无害。 想明白后,吴子语就笑了笑,问道:“这位大哥,你认识我?哈哈,想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卒也有人认识。” 那人道:“夫郎过谦了,当年名动京城的吴太师家的二公子,天人之姿,卓尔不群,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况我们王府当家的夫郎,可是您的哥哥。到了,王爷就在前面的亭子里等着二位,请。” 吴子语本来还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王府情况,可惜目的地已经到了,只能作罢。 二人沿着木桥走到亭子旁,有一人背对着他们正坐在石桌旁独奕,他身穿白色绸袍,以金色绣线秀四爪苍龙,头戴紫金冠束发,富贵之气,浑然天成,不是七王爷离征又是何人。 虽心中有万千个不愿意,吴子语也不得不跟着林瑞行礼。刚准备跪下,那人便开了口,声音微微沙哑,浸着悲凉之意:“来了?不用多礼了,随意即可。阿语,来陪我下盘棋怎么样?” 吴子语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个离征,和记忆里那个飞扬跋扈的汉子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虽然不明白,但是吴子语心里却毫无一丝半点的惧怕之意,所谓“不知者无畏”,是不是就是这样呢?再说他还有林瑞,还有免死金牌,需要怕吗?明显不需要。所以他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了离征对面,开始和他下棋。 高手过招,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层层推进,至死方休。而吴子语,显然没有和他一直下棋的意思,他可是有事而来。 一炷香之后,离征再一次输给了毫不留情的吴子语。 “承让。”吴子语道。 离征失笑:“阿语,你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那得分人。” 离征扶额:“罢罢罢,知你们为何而来,我也不耽误你们的功夫了。来人,把青竹押过了。” 59.第五十九章 处罚(一) 没一会儿,刚刚给吴子语他们带路的汉子押着一个形容狼狈、衣衫褴褛的哥儿过来了。那哥儿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被押着他的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他眼带悲痛、泪光闪闪地抬头望了离征一眼,刚想开口求饶,便被他身边的吴子语和林瑞吓得把话都噎了回去,脸色惨白,目露绝望之意。 离征开口,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质疑的霸气,彷佛跪在地上的是一只蝼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阿语,林将军,这人,便随你们处置吧。” 听了这话,青竹,或者称林园,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哗直淌,却没有开口说一句求饶的话。他已经明白,所有的悔恨与歉意不过是枉然,如无意外,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祭日。 吴子语向来看不惯这样的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何况他心中还带着气,所以说的话便句句带刺:“王爷说笑了,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我们不过是一介小民,哪敢动王爷的宠侍?何况,他若做了错事,自然有王法制裁,行私刑这等藐视王法的事,吾等小民是万万不敢做的。” 离征道:“阿语,难道你不认得他是谁?” 吴子语答:“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这并不是我今天来这里的重点。惹了我的人,我自有千万种方法报复回来。不需要王爷拿来做人情。” “哦?什么人情?阿语说话,如何本王听不懂呢?” 吴子语死死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事到如今,王爷还要装糊涂吗?那好,那我就明明白白地说了,我是不会把小楠给你的。” 此话一出,时间有瞬间的静止,大家都没有说话,林瑞淡漠地看着离征,只是默默伸手揽住吴子语表达自己的意思;吴子语依然死死盯着离征,等着他的答话;林园则是吓愣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吴楠和离征还有关系,怪不得一直疼爱他的王爷会有处死他的想法,原来他动了不该动的人;而离征,他只是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就盯着茶水腾起的雾气没有了动静,彷佛袅袅雾气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入了定。 半晌,终究还是离征打破了沉寂:“阿语,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同你争小楠的意思。” 吴子语也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把请帖往桌上一拍,挑眉望着他。 不过离征并没有立即解释,而是对押着林园过来的那人道:“老五,既然林将军和林夫郎不愿亲自动手,那就把人带到知府那去吧,即是犯了法,便由法来定夺吧。” “是!”说着就要把林园带走。 突然一道人影风一般地冲过来击打掉老五伸向林园的手,老五自然不是吃素的,仅是回身一踢,就把那人踢飞出去了,待定睛看清楚来人时,又惊又怒,大喝道:“十三,你疯了吗?” 离征眯着双眼,锐利的目光似刀凌厉:“十三,你要造反不成?” 十三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离征面前,再猛地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道:“王爷,十三有罪。” 离征冷笑一声:“哦?本王倒是不知你所犯何罪?” “十三、十三心悦青竹公子,知他是被同村欺凌才会背井离乡深陷小倌馆中,又误会是林将军和夫郎所为,才会为了公子出一口气,报复于将军和夫郎。十三罪该万死,只是对于属下所为公子一无所知,还望王爷,饶了公子,公子是无辜的。” 听完他这一番话,林园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泪簌簌流淌,口中轻唤:“十三……” 十三没有看他,只是依旧对离征求饶:“求王爷饶了公子罢,一切皆是十三一人所为,十三愿以死谢罪。”说着就要拔刀自刎,亏得老五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十三,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怎么对得起王爷的知遇之恩!” 十三道:“五哥,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王爷的知遇之恩,唯有来生再报。” 这会儿林园也反应过来了,赶忙跪着爬到离征面前,边哭边说:“王爷,这些都是贱侍一人所为,不关十三的事,求王爷处死贱侍,饶了十三吧。” 见他二人争相求死,自己反倒像要拆散这对苦命鸳鸯的恶人一样,离征怒极反笑,抚掌喝曰:“好!好!好得很!本王倒是不知你二人已情深至此,居然愿意为了对方去死!若是本王不成全你们,反倒是本王的不是了?也罢,你们既然不能同年同日生,本王就让你们同年同日死,让你们在黄泉路上也好相伴!来人,把这两个不知廉耻、以下犯上的苟合者拉下去处以凌迟处死,本王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老五一听,急忙跪下:“王爷,十三虽有冒犯,但罪不致死,求王爷饶他一命吧。” 离征阴沉沉地看着老五:“老五,你也要违抗我不成!” 老五立即扣头道“王爷息怒,属下不敢!” “呵!不敢?连本王的枕边人都敢染指,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十三辩解道:“王爷,对于属下心慕一事,公子并不知情。公子一心一意为了王爷,怎么可能和属下苟合呢?还望王爷明察秋毫。” “哼,在你们眼中,本王不过是个瞎子,你们说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明察秋毫这种事,还是由阎王断定去吧!老五,本王命你即刻杀了他们,本王不想再见到他们!” “王爷!”老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离征大怒:“还不动手?” 十三劝道:“五哥,动手吧,能死在你手里,十三死而无憾。”随即又将林园拉进怀里,温柔地用手描绘他的脸道,“竹儿,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十三当初发誓要护你周全,终究是食言了。不过,今日能同你共赴黄泉,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被恶鬼所扰。若有来世,十三陪你相伴到老。竹儿,你可愿意?” 林园连连点头,哽咽道:“十三,我愿意,我愿意的。” 十三轻轻地笑了,在他额心印下一吻,像是要把这个诺言深深地烙进灵魂中一样,随即满足地说:“五哥,你动手吧。” 老五轻轻拔出刀,平日里杀人都跟切萝卜一样简单的双手,这会儿却微微颤抖着。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十几年的情分不是假的,这让他怎么下得去手。可是他也明白,王爷今日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自己又不可能背叛王爷。一面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面是不可背叛的王爷,老五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正当老五犹豫不决时,看戏看够了的吴子语讽刺开口:“蠢!蠢得要死!” 听到这话,老五忽然福至心灵:对啊!若说在场还有谁能救十三,除了吴公子,还有谁? 于是,老五见自己停止动作并没有引来王爷的不满,便试着接了吴子语的话问道:“公子何出此言?”说完还看了王爷一眼,见他并无反应,便知他默许了,心下顿时安定许多。 谁知吴子语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慵懒地怕到了桌子上,对林瑞道:“子齐,我渴了。” 林瑞无奈地替他倒了一杯茶,宠溺道:“懒死你算了。” 吴子语嘿嘿一笑:“你舍得吗?” 林瑞摸摸他的头:“自然是舍不得的。” 他二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那边的老五可是急死了,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催,便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吴子语,希望他能为十三求求情。 好在吴子语也知道还有正事要做,并没有同林瑞腻乎多久,便开了口:“子齐啊,你说这杀人该不该偿命?” 林瑞配合道:“自然是该的。” “那万一这被杀之人威胁于凶手,凶手未来自保才动了杀心呢?” “那便是该死。” “可是这凶手与被害者之间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呢?” “按苍云律法,虽罪不致死,但也该处以流放之刑。” 吴子语满意地点点头:“那谁,你可听清楚了?你若是有担当,当初就不应该逃逸,加重罪行不说,还连累你家人跟着你被人唾弃。你若是坦诚了罪名,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谁知你还变本加厉,居然还敢下毒害人!好在你还有一丝良知,所下之毒只是令人腹泻而已。我问你,那个替你送贺礼的小乞丐哪里去了?” 林园此刻已经不敢再作妖了,便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离开林家村路过潍州岷县时,因体力不支晕倒在路上,被一对好心的夫夫救了,那对夫夫没有子嗣,对我很好,后来我离开了也一直想着他们。我找到那个小乞丐帮忙后,本来是许他一些银两作报酬,可惜他太小了,我怕他被人欺负,又想起那对夫夫,便把他送到了那里,好让他们百年之后也有个摔盆之人。” 60.第六十章 处罚(二) 吴子语叹了一口气,道:“林园,你本性并不坏,可惜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才做下了这么多的错事。” 林园哽咽:“我知错了,吴哥儿,求你向王爷求求情,便饶了十三吧!若有来世,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与你。” 十三痛苦唤道:“竹儿,若你离去,我又怎么孤生一人苟活一世……” 林园感动无比,又觉得自己真是有眼无珠,这么个情深义重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居然丝毫不知,枉费了他的这般心思。若是早知道,早知道,呵早知道又能怎样呢?自己是七王爷的小侍,他又是七王爷的忠诚影卫,以自己贪生怕死、爱慕虚荣的性子,若是早知道他待自己竟是这般心思,怕只会远离他吧!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唯有来世再报他的深情。 吴子语见他二人越发惺惺相惜,怕生离死别再次上演,赶紧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又转向林园说:“你看,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也无用。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些什么事,相信十三一清二楚。可是,就算你是坏事做尽,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依然爱你如命。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愿意为你去死呢?” 林园痛哭,悔恨地道:“可惜,一切我都明白得太晚了……” 吴子语嗤笑:“晚了吗?说你们蠢,还真没说错。这么快就忘了我方才说过些什么了吗?” 林园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十三一愣,满含期冀地问:“公子,你原谅竹儿了,是吗?” 吴子语似笑非笑:“我为何要原谅他?” “那你为什么那样说?”十三不解。 “仔细说起来,林园和我之间,并非什么深仇大恨,他做过的最不该的事,就是怂恿林四绑架我,险些害得小楠丧命。只这一件,我就恨不得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而且,我这人呢,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报复回来。然而,我所受的教育教会我珍惜生命。我不是圣人,做不到饶恕,做不到心无芥蒂,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所以我不会原谅林园。可是,不过管我如何恼他恨他,却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听闻这话,十三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是,还没等他高兴两分钟,就见吴子语突然冲上来对着林园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他想阻止,却被林瑞一个眼神盯在了原地。他握紧双拳,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恨自己能力不足,护不住心爱之人。于是,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在心中发誓,如果他们两人今天能逃过一死,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林园,不会在让他受伤了。 等吴子语终于发泄够了,林园已经鼻青脸肿。十三心疼地把他报入怀中,仔细检查伤势。好在吴子语不是习武之人,没有内功,又不常干粗活,力气也不大,所以尽管表面看起来十分严重,但其实全是皮外伤而已。 “林园。”吴子语淡漠开口,“这一顿拳脚算是回敬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至于你欠林四的人命,便由法律去定夺吧。” 这会儿,林园总算知道之前吴子语问林瑞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告诉自己,自己虽杀了人,但是罪不致死,最多是流放之刑。于是他真诚地感激道:“吴哥儿,谢谢你。” 十三也跟着道谢:“谢谢公子不杀之恩。” 吴子语两手一摊,无辜地说:“欸,先别高兴太早,现在你们的命可不是在我的手上。谁让你们犯蠢非要在老虎头上拔毛呢!”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园和十三才想起他们刚刚都干过什么蠢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大度到能容忍自己的枕边人和下属给自己戴绿帽子。刚刚才落下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儿。 “王爷。”十三紧张地唤了一声。 这会儿离征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其实知道十三与林园之间是清白的,毕竟平日里林园是什么样的人他明白,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给自己戴绿帽子,而十三就更不可能背叛自己了,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像年少轻狂的自己一样,看上了,眼中便再容不下其他,哪怕从一开始,便注定是孽缘。 于是,想清楚的离征说:“十三啊,你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 “回王爷,不多不少,整十年。” “原来已经有十年了么?”离征若有所思,“这十年,你为我出生入死,几度游走在生死边缘,却从不要求什么,幸苦你了。” 十三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依然恭敬道:“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王爷待我们极好,十三该死,有负王爷的厚待。” “唉,罢了,也是你们运气,本王如今的性子已经收敛了许多,若是以往,本王一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三惊讶:“王爷!” “影五听令!” 老五赶忙道:“是,属下听令!” “影十三为护主以身挡剑,终将刺客斩于剑下,然其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念其忠勇,护主有功,便,厚葬了吧!至于青竹,便依将军夫郎所言,交给官府处置吧。” 十三和林园大喜过望:“谢王爷成全!” 离征摆手:“老五,带下去吧!” “是!” 见十三和林园心甘情愿地跟着影五离去,吴子语淡淡地说道:“如今生还能相见,希望你们还和今日一般情比金坚。流放之地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要知道,苦难也是爱情的敌人。” 十三微笑回答:“谢公子告诫,我们会好好的。” 吴子语挑眉:“但愿如此。” 沉默许久的林园忽然开口:“瑞子哥,看在我们同宗同族的份上,能不能替我照看照看我的父母?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提这个要求,但是我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求求你和吴哥儿了。” 林瑞道:“他们已经搬离林家村了。” 林园红了眼框:“是我连累了他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吴哥儿,瑞子哥,对不起。”林园边说边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影五把十三和林园带走后,时间又沉寂了下来,彷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呵,曾几何时,王爷居然变得这般通情达理,连绿帽子都可以容忍了?。”吴子语调笑着打破沉寂,“不过,王爷,现在你可以解释解释‘迎子宴’的问题了吧?” 离征笑了笑,答非所问道:“阿语啊,你说这情之一字,到底是何物?居然让人有了跨越生死的能力。” 吴子语讽刺道:“是我听错了吗?世人眼中专情的七王爷居然问我情为何物?” 离征不理他,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坠。玉坠呈水滴形,晶莹剔透,颜色由浅到深,依次从浅蓝过度到深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幽幽蓝光,煞是好看。 离征把坠子递给吴子语,说道:“阿语可识得此物?” 吴子语紧皱眉头,仔细看了又看,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实在想不起来了。正要摇头表示不知时,突然发现,玉坠中居然浮现出一个字。 “柳?”吴子语疑惑出声。 林瑞没有听清,问他:“阿语你说什么?” “啊!”吴子语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是我阿爹在哥哥十三岁生辰那天送他的玉坠,不是早就丢了吗?怎么在你这里?” 离征闻言,苦笑道:“果然如此。是我负了子柳。” “呵,离征,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才不信你居然会有对不起我哥哥的想法。” “阿语,不管你信不信,终究是我对不起子柳。” 吴子语感觉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才又咄咄逼人道:“你不是觉得是我哥哥害死了你的青梅竹马吗?不是觉得是我哥哥用计抢了你挚爱的王妃之位吗?你辱他骂冷落他,让他被王府里的人欺凌,不就是为了替心中的白月光报仇吗?他死了不正和你的意吗?反而如今他早就化为黄土一抔,坟头草都不知有几许长了,你居然会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吴子柳这个人了?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听了吴子语这一番毫不留情地指责,离征彷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虚弱的靠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天空,双眼恍惚,嘴角微动,似是回答吴子语的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用缓慢的语气,将一段阴差阳错的故事娓娓道来。 61.第六十一章 差错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三月初三,不仅是纪念黄帝轩辕氏的诞辰之日,更是踏青交友、寻找有缘人的好日子。 三月又称桃月,因为三月是桃花盛开的大好时节。桃花树态优美,枝干扶疏,花朵丰腴,色彩艳丽,为早春重要的观赏花类。不仅如此,桃花还是有名的姻缘花,如果说一个人撞了桃花运,那么就意外着这个人的姻缘到了。 又能同友人观赏,又能寻有缘人,这一点和上巳节的目的一样,那么把三月初三的上巳节定在桃花盛开的地方,合情合理。 京城有一处很有名的赏桃圣地,名字很普通,叫南庄,出自古诗《题都城南庄》题名中。 我们都知道,此诗出自唐朝诗人崔护之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首诗以桃花喻少女门面含羞的娇俏之美,更以桃花寄相思之意、爱慕之情。我们也知道这个时空没有唐朝,更没有少女,但是这些并不能阻碍这首诗的出现,谁说“人面”只能是少女呢? 离征便是在这南庄之中,遇见了他的“人面”。 这时的离征,刚刚过完十四岁的生辰,正是少年得意的好年纪。他生在皇家,身份尊贵,又是皇帝幺子,深得圣心,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尽管如此,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年龄虽小,气势如虹,再加上皇家时代积累的美人基因,注定会颠倒众生,吴子柳算一个,霍茗又是一个。 “爷,这南庄果然名不虚传。”离征的贴身小斯四处张望,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根本没注意到前面的离征已经停下脚步,然后就直直的撞上去了。 小斯捂着头,头都不敢抬,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哎呦!啊!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爷宽恕!” 半晌,小斯见自家殿下根本没有丝毫反应,才小心翼翼地稍稍抬头,却见离征正头朝右定定地发着楞。小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愣怔了。 只见一片重重叠叠、芬芳斗艳的桃花之中,正坐着一个白衣少年,青丝如瀑,眉眼清俊,嘴角微挑,眉心一点朱砂,如杜鹃啼血般殷红,眼波流转间,令这满园□□瞬间失了颜色。 白衣少年端起酒杯,轻呡一口,笑道:“呵,那边的少爷,不过来一起喝杯薄酒吗?” 离征回神,朝身后挥挥手,小斯很有眼力的退散了,然后走到少年身边坐下。 少年为他到了一杯酒,又端起自己的,敬道:“霍茗,请!” 离征挑眉,自然地端起酒杯:“离征,请!” 待二人双双把酒喝完,霍茗才笑着道:“我道是谁这般孟浪,敢这般盯着一个哥儿看。原来是七皇子殿下,可见殿下确实如传闻中所言。” “哦?原来你知道本皇子?既知本皇子身份,你居然敢说本皇子孟浪,好大的胆子!” “殿下如此坦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自然知道。至于孟浪什么的,难道不是吗?尽管您身为皇子,这般赤.裸.裸地盯着一个不相识的哥儿,也违背了君子之意。” “哈哈哈,确实是本皇子的不是。茗哥儿,本皇子向你赔个不是。” “即是赔礼,殿下也该拿出点诚意不是?” “诚意?” “呐,你叫我茗哥儿,就是有相交之意,即是相交,就不应该让那些个礼法疏远了我们才是。” “那以你之意……” 霍茗笑意盈盈道:“就以称呼开始,你唤我阿茗,不如就让我唤你的字‘逸之’,如何?” 美人一笑倾城,还是少年的离征如何能抵挡得了这样的魅力呢?他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傻傻地就点了头说:“好!” 看着离征陷在回忆里傻得冒泡样子,实在有碍瞻观。吴子语忍住嘴角的抽动,在他眼前拜拜手,说道:“喂,回神了!” 离征转了转眼珠,笑着道歉:“抱歉,我有些走神了。” 吴子语撇嘴:“你就这样对他一见钟情了?我还以为他在你眼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原来也不过是因为脸而已!我自认为我哥哥比他长得好看多了,怎么就不招你待见呢?” 离征苦笑着摇头:“我承认我肤浅,确实被他的容貌气度吸引住了目光,可是那也只是欣赏而已。” “那为什么后来会那么喜欢?” 离征摸了摸手中的项链,举到吴子语面前,道:“因为它。” 吴子语和林瑞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离征自顾自地说:“我和阿茗相谈盛欢,然后他就邀我一起赏花。我们一路来到一个池塘旁……” “呵,逸之,你看这池塘,水色清凌,两岸桃花倒映在池塘,水中锦鲤遨游激起阵阵涟漪,彷佛把这满塘桃色都震碎了一般,也算别有一番滋味!” 离征刚想回答,突然从身后冲出来一个人,离征躲闪不及,就被推进了池塘里。而我们英武不凡的七皇子离征,好死不死居然是个旱鸭子,只见他呛了几口水之后,就缓慢地沉了下去。 “逸之!”崔茗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刚想下水救人,又想起自己不会游泳,就迟疑了。 就在他迟疑之间,一个月白色身影跳进了池塘之中,迅速地将人救起,做了人工呼吸,待离征吐出水,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这人是我哥哥!”吴子语几乎瞬间就断定了。 “是。”离征肯定答复他。 吴子语双手抓住他的领子,怒气冲冲地问道:“我哥哥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他!为什么!” 林瑞走过来掰开吴子语的双手,将他揽入怀中,安抚道:“阿语,冷静。” 吴子语指着离征忍住怒气:“他救了你,所以你恨他?他救了你,所以你要报复他?他救了你,所以你让他求而不得、含冤而终?” 离征痛苦地抱着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救我的是子柳,我以为……” “你以为是霍茗,所以喜欢他,包庇他对我哥哥做的一切,他出事了冤枉我哥哥,你也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是。” “哈?你还敢承认?你他妈是猪吗?身为一国皇子连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说这件事跟我哥哥的玉坠有关,相信玉坠是我哥哥救你的时候掉的,你能拿到,看到里面的字不久一清二楚了吗?” “我根本没看清里面的字,就被小茗拿走了,因为他说那是他的。我虽然溺水失去了意识,可是你哥哥把我救上来之后,我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我知道有人救了我,也记得玉坠是我扯下来的,可是这个人是谁,我却不清楚。” “所以当霍茗说是他的的时候,你就下意识以为是霍茗救了你?” 离征点头。 “我看你真的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霍茗根本没下水,他的衣服是干的,你也能相信是他救你的,我也是大写的服。” 离征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道:“我当时没留意而已。毕竟刚刚把玉佩给他,皇兄就出现把我带走了。后来我知道了小茗原来是内阁学士家的三公子。从此,我们相邀游玩,把酒言欢,我也越来越喜欢小茗。两年之后,边关战事告急,那时皇兄早已经到了边疆,我也想同皇兄一般一展拳脚,便向父皇请命,哪知父皇非得让我成了亲再走。” “你和我哥哥的婚事便是那时候定下来的?” “是。我心有所属,既然父皇提到成亲一事,便想着把小茗迎进门也不错,便答应了父皇的要求,也告知父皇我想和小茗在一起,哪知父皇不答应,说什么小茗是庶子,配不上我,又夸子柳如何如何优秀。我那是自大惯了,父皇不同意我和小茗在一起,我感到十分失望,也感到十分愤怒,又听父皇夸子柳,就以为是子柳挡了道,心中已是不喜。” “可是天子之命,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忤逆呢?” “是啊,所以最终,我还是娶了子柳。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怨子柳,所以冷落他,又故意带着小茗在他面前谈天说地,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小茗会背着我设计子柳!我那时根本就被小茗迷住了双眼,以为子柳真的要陷害小茗,于是越发的讨厌子柳。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我出征的前两天,小茗突然不见了,我发疯了一样寻找,最后找到的是,他的尸体,被人□□过的尸体。” “就算这样,你怎么会怀疑他的死和我哥哥有关。” “我在小茗尸体旁边发现了属于子柳衣料,又有证人证明当天子柳确实在哪里同小茗起了争执,所以,我就以为是子柳找人侮辱杀害了小茗。” 吴子语缓了一口气,问道:“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你恨我哥哥,为什么又要和他发生关系,让他生下小楠?” “我喝醉了,把子柳当成了小茗。” “第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 “自从小茗出事,我又和子柳做了那样的事,就心灰意冷的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过。吴家出事,我知道,小楠出生我知道,子柳之死,我也知道,可是我觉得和我都没有关系。后来我伤了腿,才从战场上回来,那时我觉得生无可恋,就会经常去摆着小茗遗物的房间发呆。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匣子,看见这个玉坠,才明白当初救我的,分明是子柳。于是我重新查了小茗死亡一事,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小茗自作自受!他约子柳到那里本来是想叫人侮辱子柳,谁知道子柳本来就对他心生芥蒂,自然不会单独前去。他没有算计到子柳,自然不肯付许诺的酬劳,歹徒不愿意,双方起了纠葛,歹徒气头之上见色起意,便奸污了他。小茗在挣扎之中,被歹徒杀害了。” 说完这一切,离征彷佛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从他身体肌肉细微的抽动来看,吴子语知道他正处于巨大的悲痛之中。 “可是,”吴子语开口,“尽管知道霍茗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却依然爱他如命,要不然也不会找林园这么个替身。而你对我哥哥,只是愧疚和悔恨罢了。说到底,不管是不是我哥哥救了你,是不是我哥哥欺负霍茗甚至杀了霍茗,你依然不会爱上我哥哥。可怜我哥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一腔深情,全都付诸东流。” 吴子语说完这番话,气氛又凝固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离征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如鸿毛又重于泰山,最终也只能消散在空气之中,连痕迹都不会留下,空留生者追悔莫及…… 62.第六十二章 目的 “我想拿回我哥哥的吊坠。”好半天吴子语开口打破沉默。 离征沉默着把玉坠递给他。 吴子语接过来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了真相,又在这时想认回小楠,不会是因为愧疚想补偿他吧?” 离征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道:“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我知道,我亏欠子柳和小楠太多,没有资格再让小楠叫我阿爹,可我心中有愧,常常夜里也无法安眠,你就当我是为了求心安吧。” 吴子语疑惑:“但你先前为什么又说没有同我争小楠的意思?” 离征道:“阿语,不管怎样,小楠终归是皇室血统,这一点你无法否认吧?” “是,可阿洵已经答应我不会逼迫我和小楠的,是不是皇室血统又有什么关系呢?” “生在皇家,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有一个身份等着你和你的子子孙孙世代承袭,就为了稳固离氏的江山。我这个位子,注定将来只能是由小楠来接手,他逃不掉的。皇兄现在说不逼你们,并不代表以后不会。” “阿洵才不会言而无信。” 离征失笑:“阿语,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我皇兄那个人,对人好起来可以称兄道弟,两肋插刀,可是一旦牵扯到那个位子,他会怎么选择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就像当初吴家出事,他明明知道事情和吴家无关,也有能力救吴家出苦海,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他怕忤逆圣意,失去争夺那个位子的资格,所以眼睁睁看着吴家家破人亡,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送进小倌馆中。” 听了这话,吴子语也知道离征说的全部是事实,他有些慌了,忙说:“可、可是,你现在只有小楠一个儿子,并不代表以后也只有小楠一个啊。你可以娶夫郎纳许多的小侍,然后生许多孩子,不一定非小楠不可啊!” 离征摆摆手,苦笑道:“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吴子语不明白。 倒是林瑞隐晦的打量了一下离征的双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拍了拍吴子语的肩膀,叫了一声“阿语”,又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了,最后才对离征道:“不知王爷究竟是何打算?” 话已经说到这步,离征也不再隐瞒,干脆和盘托出:“我办迎子宴,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世子的身份,一来是为了安皇兄的心,让他不至于和你们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二来是想让小楠提前适应自己的身份,不至于以后被皇兄打个措手不及,三来就是为了更好的教授小楠,一个有能力又安分的臣子,总比一个愚蠢、易受人蛊惑的臣子,更能讨圣上欢心,也更能在这阴暗的官场中生存。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在教授过程中,发现小楠根本没有继承王位的能力,也能早早打消皇兄的心思,我们也就不必一直提心吊胆。当然这一切,就要看阿语和林将军你们怎么选择了。” “什么意思?” “我打算认回小楠,却并不打算将小楠留着身边,所以你们依然是小楠的阿爹和阿母,教授小楠自然由你们负责。阿语,如果你实在不想小楠踏进这个圈子,便,养废他吧。” 吴子语愤怒:“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养废他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阿语,要是你处在我这个位子你要怎么选择?一边是圣意难为,一边是心怀有愧的儿子,你要我怎么办?我宁愿没有这样一个儿子也不愿养废他你明白吗?如果我把他带在身边,我绝对会好好教育他,哪怕将来推他进火坑,也好过将他变成一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废人!” “所以你不想做恶人就要让我们来做?离征,你要不要这么自私!” “现在已经没有第三个选择了,小楠有能力就得继承我的位子,小楠要自由就必须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最好是没有丝毫让皇兄惦记的价值!”离征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人人都羡慕在皇家生来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真的处在这个位子的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平凡人家的亲情。我和皇兄一母同胞,是这世上血缘最近的人,大家都以为我们兄友弟恭,可谁又知道我没错和皇兄相处时的小心翼翼呢?” 吴子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不是我们三个人说了算的,我要去问问小楠自己的意思才行。” 离征问:“小楠不过才四岁,能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没关系,时间还长,养好一个人可能需要日积月累,养废一个人往往只在旦夕之间。所以,我们先约法三章,我同意你认回小楠,但是小楠必须在我身边,我怎么教育他,你也不能插手。” “好!不过小楠以后就不能再姓吴了,毕竟是离家的骨肉。” “这个无所谓,反正对于我来说,他永远是我儿子。” 离征微笑:“好,那么我们在小楠这个问题上,达到了共识。接下来,我们该谈谈生意一事了。” 吴子语感觉莫名其妙:“生意?据我所知,王爷你好像并没有开什么商店?” 离征喝了一口茶:“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听说阿语你做生意很有一手,把吴记小吃城办得如火如荼,不知我是否有资格加入你们?” 吴子语失笑:“怎么,你难道打算加盟我们?” “加盟?嗯,这个词有意思。不错,我正有这个打算。” 吴子语想也不想地摆手拒绝了:“王爷,你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我们吴记不过是小本生意,实在是担不起您的托付。” “阿语,你先别忙着拒绝。如果我说我这么做的目的和边疆有关呢?”离征故意卖关子。 “边疆?”吴子语还是不太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何关系。 林瑞摸了摸他的头顶,道:“莫非王爷打算为边疆运输物资?” 离征抚掌而笑:“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不错,我正有这个打算!林将军,如今战事告急,疫症横行,民不聊生,处于边疆的军民急切需要大批物资,包括食物、衣料和药材。若是以前,我早早的都杀到战场上去了,可我现在这个光景,也只能做做这些后勤,也算是为我苍云国的江山和黎民尽尽绵薄之力。然而,我个人再富有,对于打仗来说,都是杯水车薪。若是能让天下百姓都自愿贡献一分薄力还不损害百姓利益,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思来想去,唯有经商一途。” 吴子语恍然大悟:“哦,所以你就盯上了我?” “是啊,谁让阿语你足智多谋、善于经商呢?” 吴子语摸着下巴徘徊彳亍着,最终拍板:“行!反正我打算在京城开分店,有你罩着,我也放心。再说上战场还有子齐的事,我作为家属不为别人考虑,也得替他考虑。我待会回去就拟定合同和计划书拿给你看,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先找人买一块大一点人流又大的地方,买下来做店址。” “没问题。” “那你还有事吗?没有我和子齐就先走了,至于晚上的宴会,我们会把小楠带过来的,也希望不要耽搁太久,我们都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还有,以后有什么事请先和当事人商量商量,先斩后奏很有意思吗?” 离征再一次失笑:“我会注意的。” “好了,我们告辞了,不送!”说完吴子语也不管离征有何表示,拉着林瑞就走了。 等他们走出王府回到家中,吴子语就迫不及待的把林瑞拉到卧里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道:“其实我刚才就像说了,子齐,你为什么不让我问离征的子嗣问题?” 林瑞拉着他的手回答:“阿语,王爷他在战场上受伤,所以才不良于行的。” 吴子语还是不懂:“我当然知道他伤了腿,残废又不是阳.痿,和子嗣有什么关系?” 林瑞无奈,只得继续解释:“战场上刀剑无眼,伤到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 “任何地方?”吴子语恍然大悟,“我去!他还真,阳.痿啊!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伤了身子,所以不能有孩子了?” 林瑞点头:“应该是的。” 吴子语咬咬嘴唇,眼珠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小楠这件事也许真的有第三个选择。” 林瑞不解,问道:“莫非阿语你有办法把王爷的身体治好?” 吴子语故作高深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不行,可是再加上一样东西的话,就一定可以!” “哦?是什么?” 吴子语笑得像只刚刚偷吃了鸡肉的狐狸一样:“子齐,你难道忘了,我可是拥有万能的系统君的男人!” 63.第六十三章 面圣 这厢吴子语和林瑞谈得风生水起,那厢离洵正派人往大将军府来。 “咚咚咚……”厢房门被敲响了。 林瑞问:“什么事?” 门外传来陈叔恭敬的回话:“将军,夫郎,圣上派了苏公公传话,说已经备下薄酒,宣二位进宫一叙。”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吴子语问:“阿洵找我们干什么?” 林瑞回答:“八成与边关战事有关。” 吴子语讶异:“咦?今天你上早朝时他没和你说这件事吗?” 林瑞摇头否认。 “那就奇怪了,这种大事不在朝上说,却偏偏私底下召见我们,没道理啊!” 林瑞道:“怕是战事有变。” 吴子语皱眉:“唉,流年不利,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林瑞一哂:“别怕,有我。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想着是进宫面圣,虽然是熟人,但是宫中人多眼杂,还是按规矩来的好。于是二人又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才相携来到大厅。一个年越花甲的公公正坐着喝茶,见他二人进来,赶紧过来见礼。 “奴家给大将军请安,给夫郎请安。” 林瑞虚扶一下,道:“苏公公客气,不知公公可知道皇上召见下官所为何事?” 苏公公伪笑:“将军说笑了,皇上只说找故人叙旧,至于其他,奴家不敢妄自揣测圣意。马车已为将军和夫郎备好,请二位随奴家走吧。” “有劳公公。”林瑞说完就拉着吴子语跟着苏公公出了门。 登上马车,又行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苏公公就让他们下了马车。接下来的一段路,就只能徒步了。 等林瑞把随身所带的兵器交给守门的侍卫,苏公公才领着他们东拐西拐来到了目的地。 在二十一世纪,吴子语也和朋友去过故宫,那时他就折服在古代能工巧匠鬼斧神工的技术之下,大气磅礴的建筑,精致细微的雕刻,栩栩如生的壁画,历经几百年的风风雨雨,依然美似往昔。可是,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再好的保护都抵挡不了现代文明的侵蚀,令其失了古意,掩了锋芒,没了空灵,只留下没有灵魂的躯体,徒具其形而不具其神,心中的震撼自然要大打折扣。 而现在,在亲自走过苍云国的皇宫后,吴子语心中的遗憾终于被弥补了。他暗暗地想,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野心的人都想坐上那个位子,光是这偌大的严肃的皇宫建筑群,都已经惊动了留意过它的人的妄想君临天下的欲.望。 离洵设宴的地方,是一处立在水中央的亭子,水中种了大片的睡莲,真真应了那句话:“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亭子里除了离洵之外,还有当初去接离洵回宫的李丞相,给吴子语和林瑞宋新婚贺礼的壮汉祝于洋,以及一个身穿蓝色长袍、以吴子语眼光看来雌性莫辩的哥儿。 吴子语正在出神,就被林瑞在后腰处轻轻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和林瑞一起跪下行礼。 “臣、林瑞,携夫郎吴子语,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陛下龙体安康,福泽绵长。” “爱卿平身。”离洵笑着说。 “谢陛下!”林瑞起身,把吴子语也扶了起来。 离洵笑得温和,对吴子语打趣道:“阿语见了朕怎么不说话?莫非多日不见,便与朕生疏了不成?” 吴子语条件反射性开口:“不是!” “哦,那是为什么呢?” “阿……”吴子语刚想开口叫阿洵,但看眼前有生人,也不敢放肆,只得老实回答,“皇上,小民没有不和皇上说话的意思,只是再次见到皇上未免有些激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离洵故作委屈:“还说不是疏远,连阿洵都不肯叫了,又自称小民,阿语,莫非是在怪朕那么久不去见你不成?” 吴子语嘴角抽了抽,很想抓着着离洵的肩膀猛摇,大喊“喂,离洵你的剧本拿错了嘿!卖萌真的不适合你啊!”但脑补归脑补,他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做呢?不过从离洵的话中他也得出了结论,在场的都是值得信任的,同往常一般相处即可。于是他也安心地调侃起离洵来:“你还说我呢,你一口一口‘朕’,那我可不就得找个恰当的称呼来迎合你吗?” “哈哈哈!”离洵大笑,“阿语说的是,是朕、是我的错,还请阿语原谅则个。” 吴子语也笑:“好说好说。阿洵,好久不见!” 离洵回道:“好久不见!”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围边的蓝衣哥儿爽朗一笑,道:“皇上果然没有说错,阿语确实有趣得很。” 李丞相也附和:“林夫郎这张嘴,可是深得吴夫郎真传啊!想当年吴太师学富五车,有舌战群儒之才,却偏偏说不过自家夫郎,这在当年,也是京城的一桩美谈啊,哈哈哈!” “丞相所言极是。我与子柳也算好友,对彼此都十分欣赏,像子柳这般出色的人,谈起自家弟弟也是万般无奈呢。他常常向我抱怨,在旁人眼中,自己也算继承了阿爹的衣钵,偏偏什么都比不上足足小了自己六岁的弟弟,也是可怜得很。” 离洵接话道:“哈哈,子柳确实可怜,若是我有一个事事比自己出色的弟弟,恐怕早就心怀怨恨了。偏偏子柳却巴不得让世人都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弟弟。” 蓝衣哥儿道:“是啊,说是抱怨,那话里的自豪感,可是藏都藏不住的。” 离洵与李丞相齐齐大笑。 被他们这么一番打趣,吴子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我有个好哥哥你们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恨啊!” “当然是羡慕得禁了,我都巴不得子柳是我哥哥才是。”蓝衣哥儿道,随后又叹了口气,“可惜子柳命薄,无缘看到如今更加出色,更加耀眼的你。”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的。 蓝衣哥儿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道:“说了半天,想必阿语都不知道我是谁吧,在下荆如,阿语可还记得?” 吴子语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荆如道:“想必你也是不记得的。我们年龄相差六岁,平日也玩不到一起,你又是个不爱热闹的性子,我们也只是在聚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不记得也正常。不过如今也是认识了,你唤我如哥儿,还是如哥,都随你。” 吴子语猛地一怔:“等等,如哥儿?” 荆如疑惑:“怎么?” “你是永安侯家的公子?”吴子语问完还瞟了瞟林瑞。 荆如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瞬间就明白了,他恶趣味的笑了笑,回答:“是啊,我就是永安侯家的那个如哥儿。” 吴子语挑眉道:“原来是情敌。” 荆如笑得更加耐人寻味:“确实是情敌。” 吴子语无所谓地说:“情敌又如何?你早就没机会了!” 荆如却回答:“那可不一定哦。” 听了他这话,吴子语反射性地朝林瑞看过去,荆如也不敢示弱盯着林瑞,只是脸色笑容不减半分。 而被围观的林瑞则表示躺着也中枪。 “哈哈哈!”最终还是离洵忍不住这怪异的发展,首先发了声,“小如,你别逗他们了。阿语,小如我将来的帝后,你就不要吃醋了。” “啊?”吴子语被这神一般的展开弄蒙了,“帝后?” “是啊,日子已经定下了,下月初三便是我们大婚之日。阿语,当初我从林家村回来,你说希望我找到命中良人,我想我已经找到他了。” 荆如道:“呵呵,阿语你看,我喜欢子齐,他选择了你,皇上喜欢你,最终我却是他的帝后,我们这个情敌关系,真是错综复杂,有趣得很,好在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也算老天保佑。” 吴子语也笑:“鞋子合不合脚,自有自己知道。尽管曾经被好看的鞋子迷花了眼,但最后我们四个还是各自找到了最适合自己。” 等大家寒暄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林瑞问:“皇上,你召我们进宫,可是为了边疆战事?” 离洵点头:“果然瞒不住子齐。” “那为何皇上今天早朝时却丝毫没有谈起这件事?” 离洵不答反问:“子齐,从你进京以来,可有人问你为什么回来吗?” 林瑞否认:“并没有。” 离洵满意道:“很好。子齐,还有阿语,你们记住,如果有人问你们为什么回来,你们就说是给吴太师扫坟而来。” 经他这么一提起,吴子语才突然想起,还有几天,就是吴太师的祭日了。自己这个儿子真是不合格,连自家老爹的祭日都要别人提醒。 林瑞不解:“这是为何?” 离洵给李丞相使了一个眼色,李丞相就立即给林瑞解了惑:“因为朝中有人与边疆暗通款曲,泄露国家机密。” 林瑞大惊:“什么?朝中竟然有奸细!” “子齐,这此战事的指挥,非你不可,但我们只能暗度陈仓。这次战事失态紧急,已成燎原之势,你身为我苍云国的大将军,是一定要去的,所以,我若是不召你进京,才是奇怪。” 吴子语插嘴:“可是阿洵,这样不就把子齐暴露出来了吗?就算我们说是来扫墓的,也没有丝毫的信服力啊?” 离洵对着吴子语突然就绽放了一个高深的笑容:“这就要看阿语你的本事了!” 64.第六十四章 撒网 “对于这次战事由林将军全权负责,各位爱卿可有意义?”离洵随意的用眼睛扫了扫朝堂里的所有人,看见他们神色各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林瑞站在下面,低着头,拳头越握越紧。 离洵见无人反对,便接着说道:“既然众爱卿无异议,便退……” “皇上!”林瑞最终还是站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愧疚开口:“皇上,臣,有事启奏!” 离洵颇有些诧异,但对于栋梁之才还是很看重的,便温和地笑着说:“子齐这是作甚?快快平身!” 林瑞越发愧疚了:“皇上,臣有罪。” “哦?子齐何出此言?”离洵越发地看不懂了。 林瑞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苏公公见状赶紧接过来呈到离洵面前。 离洵接过来,扫了封面一眼,又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林瑞,才打开帖子看了起来。而堂下百官,只见皇上看着帖子的脸越来越黑,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心中都不约而同“咯噔”一声,大气都不敢出了。 “哈哈哈哈!”离洵气急反笑,一把把帖子扔到林瑞面前,大喝道,“好!好得很!林瑞,你不要以为你有十年军功傍身,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若要你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百官齐齐跪下:“皇上息怒!” 离洵才不管他们,继续盯着林瑞道:“而今边疆战事告急,朕把此事交由你负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敢在这个紧要关头上跟朕替辞官一事,林瑞,朕果然是对你太好了!好到你居然敢忤逆朕的意思,你就不怕朕诛你九族?” “皇上,辞官一事,臣早就向皇上禀告过,是皇上不允。” 离洵气笑了:“怎么,还是朕耽误你辞官不是?林瑞,苍云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你以为这大将军一职非你不可吗?” 林瑞反问:“既然非臣不可,皇上为何不放臣离开?况且,当初臣侥幸救了皇上时,皇上曾说过可以帮臣做一件事作为报答,如今臣只想辞官,望皇上成全!” 离洵大手一挥,把龙岸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指着林瑞地鼻子斥责道:“放肆!你居然敢威胁朕!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拉下去重打一千大板!” 李丞相见事情不妙,赶紧阻止:“皇上,使不得啊!这一千大板打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林将军是栋梁之才,为我苍云国立下赫赫战功,若是无故处死,一定会寒了众将士的心的。而今正直多事之秋,皇上万万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离洵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丞相,莫非你也要忤逆朕不成?” 李丞相赶紧请罪:“微臣不敢!” 这时候晏梦生站了出来:“皇上,而今北狄瘟疫横行,他们却选择在这时发动战争,怕打的是以战养战的目的。更何况,瘟疫难治,传染却是极快的,若是不早早解决这场战事,如果瘟疫蔓延到我苍云,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林将军和北狄打了十年的交道,可以说是最熟悉他们的人了,兵法里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皇上,林将军万万动不得啊!” “反了反了!”离征气得咬牙切齿,“晏梦生,林瑞朕动不得,你也动不得不成!” 晏梦生心里一跳:“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呵!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 左权见状,眼睛咕噜一转,讨好的笑着对离洵说:“皇上,私以为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但微臣也知林将军心不在战场上,怕会识人不清,用人不明。所以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放林将军辞官归乡。” 离洵冷哼:“他辞官这仗你来打不成?” 左权自信一笑:“有何不可呢?皇上您也说我苍云国人才济济,微臣虽比不得林将军天生有为将之才,但也是实打实凭军功做到了校尉的位子。只解沙场为国死,哪怕马革裹尸还!还望皇上成全微臣一片爱国之心!” 听了他这番话,朝堂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半晌,离洵突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左爱卿如此为国着想,朕,甚感欣慰。” 左权谄媚迎合:“嘿嘿,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福气。” 离洵来回踱步,思考了一番,宣布道:“既然左爱卿亲自请命,朕若是不允,岂不是浪费了左爱卿的心意?左爱卿听令!” “左权听令!” “即日起,左权由正三品司隶校尉升为正二品骠骑将军,辅佐大将军征讨北狄,平定边疆战事!” 左权愣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急忙叫道:“皇上!” 离洵笑着安抚他:“左爱卿拳拳爱国之心,就不必管什么无功不受禄之类的了。” 左权简直要吐血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好吗?林瑞都自请离职了,还留着他干嘛?说好的发怒呢?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子齐,你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这件事关乎天下黎民百姓的性命,关乎苍云国的安定,你,不要意气用事。朕答应你,待你凯旋之日,你要辞官也好,要升官也罢,朕都依你。退朝!” “恭送皇上!” 下完朝过后,左权忧心忡忡地回到家中,他的夫郎急忙迎上来:“怎么样?离洵有没有答应让你去北疆?” 左权沉默地点点头。 左夫郎满意地笑了:“看来我们的情报是正确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是令北狄闻风丧胆的林瑞,也抵挡不了!吴子语啊吴子语,真是谢谢你。” 左权烦躁地开口:“这么早高兴干什么?林瑞是打算辞官不去战场,可是皇上又没同意。” “什么?离洵没同意?”左夫郎皱眉,疑惑问道,“你不是说他已经同意有你代替林瑞去战场了吗?” “是同意我去战场,而不是同意我代替林瑞!” 左夫郎一把抓住他:“到底怎么回事?” 左权只得不耐烦地把今天在朝堂之上的事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左夫郎摸着下巴细细思考了一番,耐人寻味一笑:“这样才对。” 左权大怒:“这还对?你搞清楚,现在大权在握的还是林瑞,等他到了北疆,一切都晚了!” “稍安勿躁!你不觉得这才是离洵的正常反应吗?原本我还怀疑林瑞是离洵暗地里召回来的,扫墓一说纯属借口,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扫墓未必是借口。” 左权不敢大意:“你会不会想错了?也许我们做的事情早已经被察觉了,所以皇上要下个套等我们往里钻?” 左夫郎摆摆手:“不会。离洵这么狡猾,若是早就怀疑了,一定不会让林瑞以这么滥的借口回来,他大可以悄悄传书林瑞,让林瑞从周县直接去北疆,打北狄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就算没有发现,叫林瑞回来也是多此一举啊?” “所以我猜测,离洵确实有让林瑞从周县直接去北疆的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将命令送达,林瑞就因为要给吴太师扫墓被吴子语带来了京城。所以林瑞第一天上朝,离洵才会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在疑惑林瑞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左权还是放心不下,又问:“皇上和七王爷都曾先后召见过林瑞和吴子语,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左夫郎道:“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离征主要是为了召见吴子语,林瑞是顺带,他的目的你也知道,就是为了要回自己的儿子,为此还把自己的宠侍送到了官府,拿他做人情。而离洵召见他们,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们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那天在场的人除了离洵林瑞和吴子语,还有荆如,他们四个的关系,可真是一言难尽啊!,那天他们走的时候,有人看见吴子语和荆如脸色都不怎么好,荆如还不顾离洵在场,威胁吴子语安分一点,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有他们两个在旁边搅和,我就不信离洵和林瑞还能心无旁骛的排兵布阵!” 左权暗暗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现在怎么才能让皇上放弃让林瑞去战场的打算呢?” 左夫郎想着刚刚传来的情报,邪魅一笑:“这个就不用我们出手了,明□□堂上,一定有一处好戏,你可要好好欣赏。鹬蚌相争,我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 “哦?” “你且往下看!”左夫郎故作高深,“离洵啊离洵,为帝为王者,当绝七情,灭六欲,方可一统天下。我倒要看看,你是选择江山,还是美人。” 在左权和左夫郎交流的时候,离洵他们当然也没闲着。 “怎么样?”荆如问道。 离洵笑着回答:“鱼上钩了。” 林瑞道:“我倒是没料到居然是他!” 李丞相言:“人不可貌相。只是他终究还是急了些,也狂妄了些。” 吴子语问:“那他背后的,到底是不是北狄?” 离洵淡淡开口:“怕只拍,狼子野心的不只一个。” 荆如诧异:“皇上,难道你怀疑,北狄和人联手?” “北疆若失守,得益的绝不止北狄。” 林瑞道:“皇上,我怀疑奸细一事,恐怕不是北狄所为。” “哦?说来听听。” “据我所知,北狄这场疫症,最初起源于塔什干,这个地方和西戎接壤,没道理北狄瘟疫横行,而西戎却什么事都没有。我与北狄打了十年交道,这十年期间,从来没有出现过瘟疫这种事。如今瘟疫起源塔什干,接壤的两个国家,一个尸横遍野,一个安稳无事,皇上,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李丞相附和:“皇上,林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会不会是西戎妄想挑起两国纷争,坐收渔利?” 离洵道:“不管是哪种可能,当前我们要做的都是暗度陈仓,让敌人为我所用。只要他们把子齐被撤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我们就收网。阿语,明天就看你的了。” 吴子语自信满满:“您就瞧好吧!” 65.第六十五章 调戏 “阿语?”林瑞推开卧室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知他进了空间。他也不急,吩咐下人把热水送来,准备边沐浴边等吴子语出来。 空间里,吴子语这会儿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小宝小宝,这真的是你吗?简直太酷了!”吴子语看着眼前的机器人,高兴得手舞足蹈。作为一个有英雄梦的男生,有一个活生生的、能蹦能跳、能说话能变身的变形金刚出现在他面前,他能不激动吗? 小宝忍受着吴子语对他左戳一下,右捏一下的骚扰,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是我难道是你不成?” “嘿嘿,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吴子语傻笑着,“不过你怎么突然有形体了?” 小宝反问他:“你记得你是有多久没进空间了吗?” 吴子语语塞,暗地里算了算,小声地回答:“好像,有半个月了唉。” 小宝曲起食指用力敲了他额头一下:“亏你还记得,嗯?” “哎哟!你你你你造反啊!到底谁才是主人啊!”吴子语被他这么一敲,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理所当然炸毛了。 “你还有脸问我谁是主人?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靠谱的主人!说好的种田呢?说好的升级呢?啊?” 吴子语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天:“嘿嘿,这个,不是最近很忙没时间嘛。还有,你能不能不要顶着变形金刚的脸咆哮,好幻灭!” “切,你管我!”小宝多日未见,你还是那么傲娇。 “对了,不许岔开话题,快说,你怎么突然有实体了?”吴子语急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 小宝说:“你还记得空间升到四级有些什么奖励吗?” “当然记得,银子翻倍,积分翻倍,动物供应,对了,还奖励机器人一个。这和我问的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这就是那个机器人。” 吴子语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你的意思是,现在空间已经有四级了?” “那是当然!正是因为空间升到四级,所以才会有机器人,我才能操纵它出现在你面前。” “等等,你说操纵,也就是说,你其实还是没有形体的,你现在的状态,相当于是把灵魂附着在机器人身上?” 小宝点点头:“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我是系统,我有最先进的智脑,只要是空间里出现的一切和科技有关的东西,我都能和他们进行精神对接,然后操控他们,比如这个机器人,比如你的背包,比如商店,其实都是我在背后指挥它们,我现在只是借机器人的身体来用用而已。” 吴子语又问:“那么小宝,如果空间升到第五级,我许完愿望之后,你会怎样呢?毕竟你没有形体。” 小宝老实回答:“我们的创始者者,是4307年最厉害的制造大师,因为沉迷于制造,所以一直没有结婚,临到晚年,才感觉到孤独。但是,他并没有产生找一个老伴,或者领养一个孩子的意思,反而妄想通过自己的技术,造出一个陪伴自己的人来。” 吴子语颇为震惊:“造人?” “是的,造人。最后,经历千辛万苦,他终于还是成功,一个无论是肌肤器官,还是表情动作,都与常人无异的人造人出现了。他很开心,但这份开心并没有保留太久。因为他发现,这个人造人有一个最为致命的缺点,就是不通人性,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过都是早先设定好了的程序罢了,就好比你哭了,他会说出世界上最温暖的话来安慰你,可是有时候哭并不代表不高兴。” 吴子语表示理解:“是啊,有些时候,太高兴了反而会哭呢!” “总之,这位大师想尽办法想改变这一点,最后,他发现了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吴子语问。 “在神话传说里,要成神就必须历经千难万险,看透世事人心,方能成就大我,他们是从有情到无情的转变。而人造人则恰好相反,是要从无情到有情,所以大师创造了一批芯片,神不知鬼不觉植入到一些刚出生的婴儿当中,让芯片跟着那些婴儿,一起学习如何为人处世。只是,他到底老了,等不了那么久,于是临死之前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了国家研究员,要他们继续研究下去。” 吴子语不解:“可是他都死了,这项研究的意义在哪里呢?” “主人你不知道,公元4307年,人口锐减,还不到二十一世纪的五分之一,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因为生态破坏严重,人类的出生率下降严重,有时候一年都不一定有一个新生儿降生,除此之外,星际战争也会大量消耗人口,所以,人造人出现,势不可挡。” “也就是说,像你这样的系统,通过宿主眼来看世界,会滋生出属于自己的思维。空间满级其实是一个考核,考核通过,就代表系统试炼成功,那么系统就可以拥有自己的身体,拥有与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是的。” “怪不得我觉得你越来越聪明了。” 小宝觉着解释:“我们系统叫混沌之初生存系统,目的是为了帮助人们树立保护环境,持续发展的观念。之所以找二十一世纪的人,因为科学家们通过研究知道,这是地球资源衰落最快的时期,他们希望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说到这里,吴子语到有些愧疚了。的确,因为二十一世纪经济高速发展,各种工厂科技层出不穷,不仅消耗严重,污染更严重,没想到将来会影响到人口的繁衍。 “那个,小宝啊。”吴子语担忧问道,“现在我们来到这个时空,你还回得去吗?” 小宝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你要是出事,我会内疚的。” “呐,主人,你要是过意不去,不如许愿送我回去?” 吴子语眼睛一亮:“对啊,我还可以许愿。” “这些以后再说吧。主人,你进来一定是有事吧。” “对对对,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小宝,你有没有治疗那个的药方?” 小宝一点也没有领会到吴子语的意思:“那个的药方?主人,到底是哪个啊?” “哎呀,就是治疗什么阳什么痿那个病的。” 小宝调侃道:“主人,实话说吧,是你不行了,还是你男人不行了。” 吴子语炸毛:“去去去,诅咒谁呢!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小宝无辜:“我全家都是系统,当然不行啦。” “哎呀,总之不是我也不是子齐,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是有,不过主人你确定只要这一样吗?治腿的呢?” “原来你都知道!耍我好玩是不是!” “是挺好玩的!” “靠!反了你了,还想不想回去了!” “主人别生气,我马上去找。” “快滚!” 所以,当林瑞看见吴子语从空间出来后,脸都气红了。看着吴子语板着脸一杯水接一杯的喝,他无奈地笑了。 “怎么,小宝又惹你生气了?” 吴子语告状:“子齐,你不知道小宝有多可恶,居然敢调侃我,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 林瑞轻咳一声:“好了,消消气,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吴子语感觉莫名其妙:“胎气?什么胎气!” 哪知林瑞居然摸着他的肚子恶劣地笑了:“夫郎忘了吗?今天太医才把过脉,说是有喜了,不会这么快夫郎就不承认了吧!” 吴子语被他的笑容闪瞎了眼,脑子短路一没反应过来,等林瑞都咬上他的耳垂时,他才听懂林瑞说了什么,脸上瞬间冒了烟,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是羞的还是气的,只能在他怀里挣扎:“你胡说什么!那是演戏需要!” 林瑞牢牢锁住他:“我知道!” “知道你还乱说!” “阿语,你冷静一点,你这么冒失,一点都不像有孕之人,明天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靠!还不是你调戏我!再说了,我又没怀过孕,我怎么知道怀孕了要怎么办!” 林瑞不怀好意的建议道:“不如,我们先来练习一下。” 吴子语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毕竟是关乎国家的大事,出了差错确实不好。” “那好,现在听我命令,闭眼。” “闭、闭眼?”吴子语觉得不可思议,“这两者有关系吗?” 林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回想一下阿宁哥怀孕的状态,拿来借鉴,有什么不对吗?” “这样啊!好吧。”吴子语老老实实闭上双眼。 林瑞就这样宠溺地看着他努力回想的样子,突然一把抱起他扔到床上,迅速俯身压了上去。 吴子语被他这一番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不是说练习吗?” 林瑞抵住他的额头,双眼直视他的,用最温柔的声音,缓缓地说:“阿语,我们,生个孩子吧!” 最后,吴子语只记得自己溺死在了他的诱惑里,在意识消失之前,说了一句话—— “子齐,你学坏了。” 66.第六十六章 成全 太阳还未完全突破云层,将光明赐予人间,公鸡就开始啼叫预示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它不知疲倦的叫着,似乎在叫嚣着云朵散去,却不知惊扰了还沉浸在香甜的睡眠中的人。 “哈啊~”吴子语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任由林瑞给自己穿衣、洗漱,他昨晚真是累到了。 林瑞也知道昨晚自己是过分了些,看着吴子语眼地下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说:“抱歉,阿语,明知道你今天要跟我一起去上早朝,还硬要……” 吴子语打断他:“跟你没太大关系,我最近几天本来就有些嗜睡,搞得我精神不济,吃饭也没胃口。” 他说的这些情况,林瑞其实也发现了,起初还以为是晕车还没缓过来,想着休息几天就好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找个大夫看看比较靠谱:“阿语,下了朝后我们还是请个大夫看一看吧。” 吴子语无所谓摆摆手:“不用,我就是有些水土不服。” 看时候不早了,林瑞也不在劝他,只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下了朝就去请太医。 经过一个晚上的纠缠,左权都没能把左夫郎嘴里的“好戏”给套出来。人对于未知变数都会心存害怕的,只是这些未知,在看见林瑞身边的吴子语时,一切都变得明了。左权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对接下来的好戏,可是期待得很啊! 各位大臣陆陆续续的到齐了,看见林瑞身边的吴子语都感到十分惊讶,可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没有直接去问,也没有暗地里讨论。能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肚子里的那些个弯弯绕绕,可是堪比九曲十八拐的山路。所以尽管他们好奇,但是在看到面色不善的吴子语时,没有人会自找不痛快。 “皇上驾到!” 百官行跪拜之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洵满意笑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待众人战定,离洵才把目光看向林瑞,本想问他关于昨天的问题想得怎么样了,只是在看到吴子语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阿语,你怎么会在这里?”离洵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吴子语猛地跪下,哪曾想用力过度,膝盖与地面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立即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直飙。好在林瑞是正一品官员,站在最前面,托他的福,吴子语这幅扭曲的面容才没有被大部分人看到。当然,只是大部分而已。 离洵正对着吴子语,先是被他那惊天动地的一跪吓了一跳,接下来就被吴子语滑稽地“表演”取悦了。若现在不是在朝堂之上,他一定早就捧腹大笑起来,可惜事实残忍,注定他只能硬生生逼着笑意。那感觉,简直酸爽。 当然,离洵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到“表演”攻击的人,其他诸如李丞相、晏梦生等知情人士,都不约而同垂下头,身体抖如筛糠。至于林瑞,则是又好笑又怜惜,以拳掩唇,轻咳一声止住笑意,然后走到吴子语身边,陪着他并排跪下,挨着吴子语的那只手,悄悄地替他揉着膝盖。 不管怎样,戏终究还是要演下去。离洵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假装诧异地问道“阿语,子齐,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林瑞率先开口:“皇上,关于上战场一事,请恕微臣不能答应。” 离洵把眼睛一眯,一字一句威胁道:“子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吴子语这会儿终于从疼痛中缓了过来,见离洵发问,立即进入角色:“皇上,是我不让子齐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他刚刚流过泪,声音还发着颤,带着哭腔,一开口,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怀恻隐之情。 离洵大为震惊:“阿语,你说什么?是你不让子齐去北疆的?为什么?” “因为除了子齐和小楠,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我不想失去我的夫君,失去我爱的人,这个理由够吗?”吴子语直视着离洵,坚定地说道。 听了他这话,离洵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阿语,朕与你一起长大,知道你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视天下百姓如草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皇上,人都是会变的。或许我本质里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只是你以前没发现而已。” “你撒谎!朕才不会相信你是那种人,那个一心为民着想的阿语哪去了?” “死了!”吴子语大声反驳,“那个为国为民的吴子语早就死了。从吴家覆灭的那一刻起,你心里的吴子语就已经死掉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胆小如鼠、害怕失去夫君的懦弱的哥儿而已。” 听他说起吴家,离洵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阿语,你是在怪朕当年没有出手保住吴家吗?” “皇上,我没有怪你,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再来说救不救的,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求你体谅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哥儿的心,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阿爹而已!” “孩子?什么孩子?” 吴子语低下头,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小腹,说:“昨天太医才刚刚确认,已经有两个月了。皇上,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就放子齐辞官归乡吧!苍云国藏龙卧虎,并不一定要子齐去的。” 离洵眼光暗淡,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一下。半晌,他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去藏着无尽的凄凉:“原来,你已经有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贺啊!” 吴子语担忧又愧疚,叫道:“皇上!” 离洵没有理他,只是对林瑞说:“子齐,你呢?你也要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吗?” 林瑞惭愧道:“皇上,对不起,我愧对大将军的职责。如今我只想守着阿语,守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看了半天的好戏,左权见时机已到,忙出来顺水推舟:“皇上,,恕微臣之言,林将军和林夫郎的选择,实乃人之常情。少了一个林将军,这苍云的江山,还有千千万万忠诚英勇的将士替皇上守着。皇上不如就成全了林将军和林夫郎吧。” 晏梦生道:“皇上,左大人所言极是。阿语这孩子,这些年确实是苦了他,微臣也算是他的长辈,便舍了这条老命,替他求个情。皇上,臣愿自请为监军,随众将士奔赴北疆,为我苍云而战!” 李丞相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皇上,我苍云国,从来都不缺有志之士,既然林将军志不在此,索性成全了他们。” 其他大臣见文武官员的领头羊都发了言,纷纷附议,请皇上成全了林将军辞官一事。 对于这种结果,离洵心下满意至极,面上却显露出哀痛与惋惜之意:“罢了罢了,终归是我离氏欠吴家的。阿语,子齐,望你们今后好自为之!” 林瑞和吴子语对视一眼,皆大喜过望:“谢皇上成全!” “即日起,革除林瑞大将军一职,念其十年军功,赐黄金千两,送其衣锦还乡。另,擢晏梦生为征北大军监军,辅佐左权征讨北狄,势必将北狄击退五十里,打到他溃不成军,不敢再犯我苍云江山!” “是!” 大将军府里,林瑞看着吴子语膝盖上乌青的两块,心疼地替他轻轻揉着。 “痛痛痛!”吴子语忍不住红了眼角,“你轻点!” 林瑞无奈开口:“你呀,明知道是演戏,何必使那么大的劲!” 吴子语觉得委屈:“我这不是有点激动嘛!再说这样显得真诚,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林瑞摇摇头,任由他胡说八道,手下的动作,却越发轻柔。 陈叔进了禀告:“老爷,夫郎,大夫到了。” 如今林瑞已经被革职,自然不能再称将军了,这将军府,还是离洵见他们无处可去,开恩让他们可以待到离去那天。 “快请。” “是。” 没一会儿,陈叔便把大夫请了进来。因为离洵还没有昭告天下,所以普通百姓还不知道林瑞革职一事,这个大夫是药房里请来的,自然是不知道这事的。 “小民见过大将军,见过夫郎。” “不必多礼,快替夫郎看看病情如何。” “是。” 大夫很快替吴子语把完脉,又替他看了看膝盖上的伤,便向二人报告:“禀将军,夫郎的身体并无大碍,膝盖上的伤只需每日用热毛巾敷上半炷香的时间,待淤青散去就好了。只是夫郎毕竟只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个,在房事上还是小心为妙,最好是等三个月胎位坐稳,再适当行房为好。” “大夫,你说谁有两个月的身孕?我吗?”吴子语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道,至于林瑞,他已经傻愣在了一旁,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咦?原来夫郎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吗?那真是恭喜二位。” 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事,吴子语一点都不清楚,他的脑子现在成了一个播放器,上面齐刷刷地飞过一排又一排弹幕:两个月身孕~两个月身孕~两个月身孕…… 67.第六十七章 收网 下了早朝之后,离洵就悄悄把李丞相和晏梦生召进了宫中密谈。 “皇上,经过今天早上这一出,相信子齐被革职一事很快就会被传递出去。”李丞相摸着胡子笑着说。 听他说到今天早上的戏,晏梦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厚道地打趣说:“说起来也是辛苦阿语了,那一跪,真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我都感觉到地在震动了,他的膝盖,怕是已经青了吧。” “哈哈哈!”李丞相也想起了吴子语的滑稽模样,“阿语这孩子,真是太实在了,老夫要是事先不知情,也要被他这动静给唬住了。” 离洵也摇头直笑:“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阿语,要不是他这么卖力,左权他们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子齐革职一事。” 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皇上这一次你可真该好好谢谢阿语,人家可是带着孩子助阵呢!情绪波动这么大,要是影响了胎儿,我们罪过就大了。” 三人闻声转头,就见荆如欢欢喜喜地走了过来。 离洵哭笑不得:“小如,莫非你也信了阿语的话不成?你明明知道这些不过是演戏而已。” 荆如高深莫测地说:“演戏不演戏什么的,都不重要,我呀,只相信大夫的诊断。” 晏梦生更糊涂了:“昨日太医是为阿语诊断过,不过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做不得数的。” 荆如问道:“昨日是走过场,难道今日也是吗?” “今日?”晏梦生想了一会儿敏感地觉察到荆如的话外之音,突然眼前一亮,“难道,阿语真的有了吗?” 他这话一出来,李丞相也明白了,他倒是觉得有趣:“哦?假戏成真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看来老夫要去寻个贴心的礼物了,哈哈哈!” 反而是离洵,平日里绝顶聪明的一个人,偏生突然犯了糊涂:“你们在说什么?朕如何听不懂?什么昨日今日的,小如,阿语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他着急的样子,荆如也不卖关子了,索性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按照计划,在散朝之后,我应该去大将军嘲讽阿语,没想到倒被我赶上了一桩喜事。阿语不是伤了膝盖嘛,所以子齐请了大夫来看诊。嘿嘿,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阿语是真的有了两个月身孕呢!只是昨天大家都被计策蒙蔽了眼睛,没人意识到太医的话都是真的。” 听到吴子语是真的有孕,离洵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毕竟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转眼就要为别人生儿育子了,这滋味,真是一言难尽。不过,他扭头看了看满面含春的荆如,心里的难受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是啊,他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又何必纠结于早就注定的结局呢? 突然被离洵用这样温柔的眼光注视着,荆如感到很不适应,他不自在地端起茶杯,假呡一口,试图遮住那越来越炽热的视线,脸颊也微微泛红。 晏梦生察觉到荆如的别扭,暗暗一笑,倒是主动开口解围:“呵呵,阿语有了身孕,子齐这个当阿爹的,一定高兴坏了吧!” 想起那两人的囧样,荆如瞬间忽视了离洵的目光,忍不住开怀大笑:“岂止是高兴!晏叔叔,我跟你说,我认识子齐这么久,从来没发现他还有这么蠢的一面。别人知道自己要当阿爹了,会抱起自己的夫郎转圈,说一句谢谢夫郎的话,然后认真听大夫叮嘱有孕期间要注意的事项。他可好,居然直接愣住了,连大夫的嘱咐都没听见,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哪里还有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气势!最后还是管家看不下去了,主动记下大夫的叮咛,又把人送出了府。还有还有,最好笑的人是阿语自己这个孕夫,知道自己有孕过后,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不可置信,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是乐死我了,哈哈哈!” 晏梦生也被他的描述逗笑了,感叹道:“这两人,连反应都与常人相差甚远,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好不容易等他们乐完,李丞相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下彻底跑偏的话题。 “咳!皇上,既然鱼已上钩多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网呢?” 离洵道:“不急,朕要亲眼看见他们把消息送出去才安心,相信不会等太久。” “也是,毕竟左权这人,性子太过急躁了,反倒是他的那个夫郎,心思缜密,若不是他从旁协助,相信左权一个人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波浪。” 晏梦生问道:“皇上可查清楚左权背后到底是何方人士?” 离洵阴狠地说:“是西戎!” 李丞相叹气:“还真让子齐说准了!” “不过北狄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北狄皇上突患疾病,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继承权,搞得北狄腥风血雨,最后还是大皇子借西戎之力,一方独大,把持了政权。但代价是,北狄要出兵攻打我苍云。只是北狄刚刚与我苍云修订停战契约,那些个大臣这么会同意他在这个时候出兵?所以西戎下了毒手,在塔什干下毒,害得北狄牲畜得了瘟疫,用解药威胁他们出兵,打算等左权取得攻打北狄的指挥权后,与其里应外合,一举攻下我苍云北疆领域,然后西戎再回头打北狄一个措手不及。” 荆如冷笑:“好阴毒的计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况这个螳螂原本就受制于黄雀。西戎打的好主意,妄想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攻下我苍云大片江山,呸,好不要脸!” “哼!看来朕平日里真是小瞧了西戎,这一次,如果不给西戎一个狠狠的教训,他还真当我苍云国,是好惹的!” 李丞相总结:“所以这一次,攻打北狄只是顺带,西戎才是真正的目标!” 离洵点头:“没错,这一次北狄就拜托给晏爱卿了,朕会命永安侯在暗中协助与你,你只需等左权不起一丝疑惑到达战场,就立即将他拿下!至于西戎,就全靠子齐了。他们既然敢安插奸细,朕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晏梦生道:“是,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是夜,左夫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鸽,将刚刚写好的信绑在鸽子的腿上,打开窗户,仔细查看,发现无人之后,便把鸽子放飞了。 屋顶,一个黑衣人把他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等他关好窗户,便使出了轻功,追着鸽子而去,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动声。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绝顶高手。不过,能为皇上效命的人,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呢?只见他三下五除二抓住了鸽子,取出里面的信借着月光把里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又把信塞了回去,放鸽子离开了。 皇宫御书房内,离洵还在孜孜不倦地批阅奏折,互听苏公公来报:“皇上,祝侍卫有事启奏。” 离洵笔下一顿,继而面不改色继续批阅:“宣!” “是!”苏公公领命将祝于洋叫了进来。 “参见皇上!” 离洵头也不抬地说“不必多礼了!可是左府有了动静?” 祝于洋将情况一字不落地禀告于离洵:“皇上圣明!左夫郎已经把林将军革职一事通过信鸽发了出去!” “哦?确定是关于子齐革职一事?” “还有左权会替代林将军上战场一事。” 离洵满意地点头:“很好。可知信鸽去了哪里?” 祝于洋回答:“朝着西北的方向去的,卑职已经派人跟在后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做得不错!” “谢皇上夸奖!” 离洵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西戎是吗?安稳的日子过够了,这么喜欢打仗,朕让你一次打个痛快!” 两天之后,祝于洋兴奋地向离洵报道:“皇上,信鸽到的地方是京郊的一处民居,里面的人居然是西戎的三皇子!” “呵!还是条大鱼!” “皇上,他们打算今晚离开,是否立即抓捕?” 离洵沉思了一会,道:“不,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走。你去通知子齐,就说征北大军三日后启程,让他早做准备。这一次我们要一网打尽!” “是!” 68.第六十八章 准备 在京郊有一处墓地,叫吴家冢,里面葬着的,是吴家历代的子子孙孙。吴太师被处死之后,因吴家其他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本无人收尸,但离洵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竟冒着违抗圣意的风险,把吴太师葬进了吴家冢内。当然,这里除了吴太师外,还有吴夫郎。 十月初四,是吴太师的祭日。这一天,吴子语早早地起床,亲手做了一些点心,又拿上纸钱和香火,便带着林瑞和吴楠来到了吴家冢。 因为只剩一天,林瑞就要出征西戎了,所以尽管经历了穿越一事,但依然不信鬼神的吴子语,跪在吴太师坟前虔诚地祷告。 “阿爹,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这样叫你,不过,看在这具身体依然是你骨血的延续的份上,请保佑子齐此行平安归来。” “阿母。”吴楠感觉到吴子语情绪的波动,软软地叫着他安抚他。 吴子语欣慰一笑,把他拉过来,让他对着吴太师的墓碑叫人:“小楠,这是外祖父。” 吴楠这个年龄,其实还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虽然很诧异阿母为什么让他对着一块石头叫外祖父,但他一向很听话,便乖乖地叫了。 吴子语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吴太师墓碑上镌刻的字迹,在风雨的洗涤下,已经有些模糊,不由得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自己的墓碑是不是也已经变得破旧,变得冷清?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往日一般扁平,很难相信里面会有一个小生命在茁壮成长。但是,生命就是这样神奇,一块早就矗立的墓碑,一缕穿越时空的灵魂,一个正在成长的胎儿,时间不停,轮回不尽,生命不止。 吴子语又到了一杯酒,朝着东边洒下,他慢慢开口,眼里是藏不住的忧伤:“爸爸妈妈,恕儿子不孝,不能亲手将这杯酒洒在你们的坟前。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有孩子了,你们就要当爷爷奶奶了,是不是很开心?曾经被你们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所以爸爸妈妈,你们可以放心了。若是这世间真有轮回,但愿你们下辈子可以一生顺畅,儿孙满堂!”说完,他便抬头注视天空,像是要看透层层叠叠的云层,看到天国,看到自己的父母一般,一滴泪缓缓滑过鬓角,没入发间,消失不见! 林瑞自然了解他心中所感,怜惜的把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又用温软的嘴唇,轻轻吻着他的眉间,无声地安慰着他。 平静了一会儿,吴子语收拾好情绪,才推开林瑞,道:“好了,接下来还要去看小楠的两个外祖么么呢。” 小楠不解,问道:“阿母,小黑阿花他们都只有一个外祖么么,为什么小楠又两个?” “小楠,还记得宴会那晚阿母和你说过的话吗?” 吴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说:“记得,阿母说,离征叔叔是小楠的亲身阿爹。” “对啊,你看,离征叔叔是阿爹,瑞叔叔也是阿爹,那么小楠就有两个阿爹,所以小楠应该有两个阿母才对吧。” “嗯!” “外祖么么是阿母的阿母,小楠既然有两个阿母,那么自然应该有两个外祖么么。” 吴楠皱着眉似懂非懂地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把吴子语逗笑了。他摸了摸他的头,道:“乖,等小楠长大了就明白了。” 吴楠眨眨眼:“哦。” 吴子语对林瑞说:“子齐,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家里的事,呃,我指的是吴家。” 林瑞摇摇头。 吴子语道:“那我给你说一说吧。别看我和我哥哥关系好,但其实我们并非一母同胞。我的阿母,是阿爹的续弦,我哥哥的阿母,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正因为如此,所以我阿母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比对我都好。记得有一次……” 时间悄悄溜过树梢,溜过石间罅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因为出征在即,林瑞也需早早做准备。首先,既然明面上已经被革职,这大将军府的下人,自然是要解散的。吴子语想着等吴记在京城开好了,一定少不了要大量的人手帮忙,于是便将他们全部交到了离征手里,只带走了陈叔。其次,因为要到西戎打仗,自然不可能单枪匹马,所以林瑞要和一支秘密队伍汇合。这支秘密队伍是在离洵授意下建立的,而林瑞,是他们的统领。没错,当初在林家村林瑞每隔一段时间会消失一阵,就是去训兵了,而宋星川,便是其中一员。时间不等人,林瑞会和吴子语一起离开,但出了京城,他便要先行一步了。最后,上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吴子语必须要替林瑞准备好一些救命的丹药,所以这会儿正在空间的商店里大买特买。 “小宝小宝,快来帮我!”一进空间,吴子语就咋呼开了。 正在劳作的机器人忽然一顿,放下水桶朝吴子语走过来。 “宿主有何吩咐?”依然是机器冰冷的声调,依然是毫无起伏的语调,吴子语愣是从其中听出了三分无奈,三分戏谑,剩下四分,便是的询问之意。 吴子语迫不及待打开商店界面,一边寻找一边问道:“小宝,商店里有没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快给我来一打!” 听完他的话,小宝顿时感觉自己的额角挂了三根黑线:“宿主,我只是系统,不是修真小说中的神仙洞府,哪里来那么逆天的丹药啊!” “你都能让我重生,这样的药对你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小宝义正言辞告诉他:“宿主,我必须告诉你,你的重生,只是因为死亡触动了系统终极防御,令你的灵魂漂移达到每秒三十光年的速度,这样的速度足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而你会重生到这具身体上面,那是因为他和你的每个方面都很契合,恰好他又死了,所以你重生了。要是他没有死,而宿主又遇不到另一个契合又刚刚死去的,现在你还在太空之中以灵体的方式存在着。” 吴子语不耐烦地说:“哎呀,现在我没心情了解我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我就想知道这商店可不可以买到救命的药,谢谢!” “死而复生没有,吊命的就有。” 吴子语眼睛一亮:“快拿出来!” 小宝瞥了他一眼,然后一边在商店里输入“回元丹”,一边说道:“先说清楚,这个东西可不便宜。你如果换得多的话,可以给你打个折。” “回元丹?”吴子语摸着下巴思考,“这个名字好想在哪里听过啊!” 小宝翻了个白眼:“之前你被人在床上折腾得腰酸背痛的时候,我给过你一颗好吗!” 吴子语瞬间脸红:“你你你……” 小宝摊手:“我怎么啦?我说的是事实好吗!” “闭嘴!”吴子语恼羞成怒,“我让你找吊命用的,你拿这个干什么!” 小宝被指责很莫名其妙:“回元丹能使人迅速恢复体力、愈合伤口,还自带麻醉效果,这还不够逆天?” 吴子语哑口无言。 “你想一想,这是冷兵器时代,刀枪剑戟造成的伤,用回元丹直接满血复活的。” 吴子语辩驳:“那万一是缺胳膊断腿一类的伤呢?” 小宝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对你男人有点信心好吗?放心,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之后我也会给他接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些在我们那么时代,都不是个事!再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事出无常必为妖!你想让你男人成为众矢之的呢,还是成为妖怪?” “唉!”吴子语叹了一口气,“我也明白你说的话,但还是担心啊!那可是打仗,要死人的。” 小宝也知道他心理压力大,便劝慰他:“宿主,不如这样,我找几个快速止血,快速退烧的药方,让你男人交给军医,然后你再买一些回元丹给他,这样他也不会太过显眼。” 吴子语心花怒放:“对呀,这样就不会被人怀疑,还能让其他人心怀感激,这对子齐掌握军心太重要了。小宝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小宝想着,那些人都是你男人亲手训练出来的,会不听他的话吗?但是看吴子语这么开心,也不好意思泼他冷水。 最后,吴子语在小宝的建议下,用了一半的积蓄买了二十颗回元丹,又用了剩下一半的一半,换了些珍贵的药材。小宝也贴心的赠送了一个仅有一平方米空间大小的空间戒子,还附带了答应的药方。 在小宝的帮助下,吴子语学会了如何使用空间戒子。他把买的回元丹和药材放了进去,想了又想,又把之前送给林瑞的生礼物——无极剑也放了进去,才拿着戒子和药方出了空间。 69.第六十九章 新年 把吴记京城分店和大将军府的下人全权拜托给离征后,就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了。 回周县的马车才刚刚驶出京城城门,林瑞便提出了分别。 陈叔把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便自觉走开,将空间留给依依惜别的人们。 吴子语郑重其事的把戒子塞进林瑞的手中,将戒子如何使用以及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一一详尽告知林瑞,又千般叮呤、万般嘱咐,望他平安归来。 “子齐,保家卫国,这是你身为一名将士的义务,作为你的伴侣,我不会也不能阻拦你。只是,此行一路凶险,我不求你毫发无损,但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林瑞将人揽入怀里,也不顾吴楠还在一旁看着,便狠狠地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双唇,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人拆分入肚,再也不分彼此,这样,自己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唔!”在肺中最后一口空气用尽之前,吴子语使劲推开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氧气,泪眼汪汪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再一次狠狠欺负他。 林瑞又轻啄了几口,才道:“阿语,很抱歉,怀孕这么辛苦,我却不能陪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我不是一名合格的夫君,也不是一名合格的阿爹。” 吴子语叹了一口气:“子齐,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实话跟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孩子,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跟着你去的。我也是男人,只要我的祖国需要我,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投身进去。而且我想,每一个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一个英雄的父亲,他可以为孩子遮风挡雨,用宽厚的肩膀和不屈的脊梁撑起一片能自有奔跑的天地。我不能成为大家的英雄,所以只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小家,而你有这样的能力,你会是国家的英雄,我和孩子们都会为你骄傲!所以,放心大胆去干吧,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呐,不信,你问问小楠,你是不是他的骄傲?”说着,便把小楠拉到面前,让他回答。 吴楠眨着眼睛,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他对林瑞张开两只手,林瑞自然而然蹲下抱起他。吴楠道:“阿爹,小楠知道你要去打坏蛋,阿母说,那些坏蛋,让很多很多的小朋友失去阿爹和阿母,让他们饿肚子,还没有衣服穿,真是太可恶了!阿爹,你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欺负人。小楠长大后,也要和阿爹一样,帮助更多的小朋友打跑坏蛋!” 林瑞失笑,温柔对吴楠说:“小楠是好孩子,放心,阿爹一定会把坏蛋都赶跑,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小朋友。小楠也要听阿母的话,而且,小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要帮助阿爹照顾好阿母,知道吗?” 吴楠认真地点头。 “时候不早了,子齐,你去吧!”眼见祝于洋已经牵着马在路边等候多时,再多的不舍,吴子语也只能忍住,提醒着说。 林瑞分别吻了吻吴楠和吴子语的脸颊,才严肃而深情地道别:“阿语,等我回来!” 吴子语微笑:“好,我等你凯旋!” “珍重!” “珍重!” 正午阳光正好,通过树梢投射到地面,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视线前方,披着红色披风的男子驾着黑色骏马,疾驰而去,快速奔走形成的空气流动,掀起披风,宛若一团烈火,势要把一切罪恶燃烧殆尽! 鲜衣怒马,一如往昔!只不过,一个是相遇,一个是分别。在这两者之间,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就结下了世间最深的羁绊,一个短暂的分别,只是情感的加深剂罢了! 没人想到,林瑞这一去,竟整整两个月音讯全无。此时将近年关,天气阴冷得可怕,肆虐的狂风卷来层层黑云,让人一看就明白老天正在酝酿一场暴雪。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从这一天起,就真正进入过年阶段。根据习俗,二十三到大年三十,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做。谚语有言: “腊月二十三,打发灶爷爷上青天,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腊月二十四,割下对联写上字,贴对联挂辉纸,红红彤彤图吉利; 腊月二十五,揩抹打扫寻笤帚,男女老少齐动手,翻箱倒柜去尘土; 腊月二十六,提上篮子割上肉,又做年菜又蒸贡,蒸煮煎炒齐上手; 腊月二十七,关门从头洗到足,衣服整洁又干净,欢欢喜喜迎新年; 腊月二十八,家家户户齐拾掇,糊窗户,擦玻璃,家务活儿靠婆姨; 腊月二十九,提上坛坛打下酒,老白干,竹叶青,散酒不用装瓶瓶; 腊月三十日,角儿包下三笸箩,全家老小相聚齐,热热乎乎庆新春。”1 周县的赶集日,定的是每月逢三、八的日子,即每个月的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都是赶集日,但有一个月除外,那便是腊月。腊月赶集,只会赶到二十三,就封场了,一直要到大年初三才会解封。而二十三不仅是小年,要祭灶王,更是屯年货的日子,所以这一天周县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们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尽管集市拥挤异常,人们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而高兴。 此时的吴子语已经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购买年货。好在大将军府的管家陈叔跟着他回了家,他跟着林瑞多年,以林瑞的性子来看,逢年过节这些条条款款,一定是陈叔在张罗,而陈叔的能力,吴子语也见识过一二。所以,有这么个万能的管家在身边,吴子语心安理得把购买年货的事交给陈叔全权负责啦。 吴记也定在这天闭店,作为吴记的老板,就算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吴子语也必须到场主持年底分红发奖金的事。忙完吴记的事,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林家村,给所有工人发了工资和奖金,告诉他们辛苦啦,从今天起就放假了。 等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了,吴子语累得摊在大堂椅子上一动不动。王夫郎端着一盘菜走进来放在八仙桌上,看着他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说道:“你啊,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啦,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这些琐事交给你陈叔和萱哥儿他们去处理,哪用得着你亲自去!” 林辉的夫郎也端着菜走进来,刚好听见这话,便主动替吴子语解释:“阿母,吴记毕竟开店的时日不长,第一个新年阿语这个老板不亲自去主持,会让人看轻的。” 吴子语哀嚎:“大伯么,嫂么么说得没错,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王夫郎叹气:“也是苦了你了,怀孕这么大的事,瑞子不能陪在身边。你说这仗早不大晚不打,偏偏这时候打,存心让人不能安宁的过个年。” 吴子语笑了:“大伯么,这打仗的事,本来就无常,哪能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你就放宽心,子齐不在,不是还有你们嘛。唔,我饿了,大伯么,还不可以开饭吗?” 王夫郎瞪了他一眼:“灶王爷还没吃呢,你就想吃!让你不听话,该!”话虽这样说,可是动作却越发快了。吴子语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吃到一顿美食宴了。 腊月二十四,作为村子里唯二的两个教书先生,林辉和云清可是忙坏了。几乎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拿着红纸求到门前,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对联写了一副又一副,手也慢慢酸痛,好在吴子语看不下去了,也搬了个桌子帮忙,而胡百川也心疼云清,主动分担,让那二人大舒一口气。 腊月二十五,全村开始除尘大作战,作为一名孕夫,吴子语被打发去照顾孩子,而作为要照顾的孩子,一个是小楠,一个是林辉已经六岁的孩子,两人高高兴兴拉着手跟着村子里其他孩子去玩了。 腊月二十六,王夫郎和林辉的夫郎开始做年菜,而吴子语这边,终于收到了林瑞从战场寄来的第一封信,信里表达了对不能和吴子语一起过年的歉意,又说自己一起安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腊月二十七,吴子语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换上新衣,出门遛弯,看见同样穿上新衣的林岚和钱宁,高兴的打招呼。钱宁如今已经是八个月身孕,肚子大得吓人,放佛随时都要炸裂一样,看得吴子语心惊肉跳,不由得就想起七个月后自己的模样。 腊月二十八,林家村众人把陈旧的窗户纸撕掉换上新的,一些心灵手巧的人还剪了漂亮的窗花,为朴素的农家小舍,增添了一抹风情。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是半大孩子的天下,他们每个都提着瓶瓶罐罐,里面全是美味的酒水,在村里穿梭着,浓浓的酒香随着他们一路扩散,很快就让整个村子醉倒在酒香之中。 腊月三十,意味着这一年终于走到了尽头,而酝酿了很久的大雪,终于下了起来。雪花很大,如柳絮飞舞,似鸭羽飘逸,很快把村子装扮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会大丰收,好兆头啊!”年迈的老人坐在碳火旁笑意盈盈和好友说话,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推倒他衰老的身体,反而精神矍烁。 一个老人附和:“是啊,有了吴哥儿的带领,村子真是越来越好了。要不然就凭这场大雪,你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十五呢!” 另一个老人没有他们这么放心,担忧地说:“这雪下得太大了,怕是要出事!” 先前说话的老人道:“管那么多做甚,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能享一天福就是一天福,其他的,就让能者去解决吧!” 70.第七十章 雪灾(捉虫) 本是几位的调侃之言,没有人想到居然一语成谶!从新年伊始,今天已经是大年十三,这雪不管大小,却从未间断,一些不太结实的房屋,已经不负重堪,被大雪湮没了,好在没有造成大的伤亡。而许文启作为周县的父母官,注定不能过一个好年,安抚与赈灾一事,都得他亲自主持才行。 然而,受到大雪袭击的远远不止周县,一些更北的区域,暴风雪更大更强,连绵不断,早就不知毁坏了多少房屋庄稼,也不知带走了多少生命!一时之间,苍云国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本是信心满满的征战,这会儿却因为物资紧缺,显得力不从心。 “侯爷,晏大人,我们的物资,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后勤军官忧心忡忡地告诉永安侯和晏梦生。 永安侯道:“这场雪灾,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晏梦生摇头道:“不管什么时候,受雪灾伤害最厉害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我们虽然物资紧缺,却不会出现吃不饱穿不暖的事情。而那些受灾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这样的灾害面前,就算不被房屋压死,也极有可能饿死和冻死。” 永安侯感叹道:“不管是雪灾还是战争,受伤害最重的,永远是天下苍生。自古以来,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可惜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往往为了一己私欲,置百姓于不顾。就像这北狄的大皇子,如果不是为了权利,也不会被人下药使得国内牲畜皆患疫症,也不用拼着死命攻打我苍云。” “一将功成万骨枯!苍云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无数儿郎用生命换来的,绝不可丢失一寸!传令下去,明日就将北狄赶回老家,若是有反抗者,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杀到他不敢再犯我苍云江山!” “是!” 而另一个战场,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西戎不比北狄,他们国家不是休战不久,也没有瘟疫横行,兵强马壮,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也反应过来,积极应对!原本,以苍云的准备,若是没有这场雪灾,相信用不了多久,西戎就会溃不成军。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把苍云大军置于被动的地位。 “啊!好无聊啊!”宋星川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抱怨。 方回瞥了他一眼,冷冷开口:“闲无聊不如去院子扫雪!” 宋星川不满地说:“二哥,我现在好歹是个中郎将,让我去扫雪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方回才不管他如何不满,他现在心情很不爽,谁让宋星川自己送上来找虐:“大材小用?哼,我看是小材大用!现在不知有多少黎民想除掉这厚厚地积雪,让你去都是抬举你了。” 宋星川告状:“大哥,你看二哥,他怎么能这么挖苦我呢?” 林瑞额角青筋直跳,大喝道:“闭嘴!” “报——大将军,西戎大元帅带领十五万大军来犯,此刻离我方驻地已不足二十里!” 林瑞立马起身:“吩咐下去,弓箭手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城门上待命,一部分作为候补人员,只要西戎大军出现在视野里,立即射死他们!另,方回你带领七万士兵守城,星川你带领五万士兵绕道而行,埋伏在丹霞谷,想办法把唯一的道路封死。剩下十万士兵我亲自带领,我会把西戎大军赶到丹霞谷里,到时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 林瑞眼中寒光一闪,杀机尽显:“犯我苍云者,虽远必诛!” “杀!杀!杀!” “啊——” 在大雪的阻拦下,本应沉寂的林家村,被一声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打破了。这是林虎的家中,有了八个月身孕的钱宁,正在经受分娩之痛。距离惊动胎气,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钱宁的嗓音已经嘶哑,孩子却不见半分动静,情况大为不妙。 “啊哟,这可怎么办才好,真是要人命啊!”林虎的阿母急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平日里憨厚老实的壮汉林虎,这会儿也急红了眼,他懊悔地捂住双眼,自责地说道:“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下大雪地滑,怎么就不知道扶着他走呢?” 说着说着,林虎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吓得他阿母赶紧拉住他的手,深怕他再虐待自己。 林虎的阿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劝道:“虎子,你也不要太自责,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宁哥儿不会怪你的。” 一家三口正说着呢,接生的么么走了出来,林虎急忙迎上去,问道:“么么,怎么样了?” 接生么么摇摇头,不忍心地问道:“你们是要大还是要小?”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把林虎他们全都问傻了。 经管接生么么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但每一次依然还是觉得十分难受,不过,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他介意道:“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的孩子就算生下来,能养大的几率也不高,所以建议你们还是保大人。孩子没了再生就是,大人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林虎问道:“你能保证阿宁没事吗?” 接生么么摇摇头,表示不能确定。 林虎悲痛地看着禁闭的房门,里面还会传来断断续续的痛叫声,忽然,他转身就跑,也不管接生么么的问题。 “虎子,你去哪!”林虎阿母焦急问道。 “我去找胡大夫,他一定有办法的!” 林虎阿母眼睛一亮:“对对对,胡大夫医术那么高,一定会有办法的。接生么么,拜托你一定要在胡大夫来之前稳住宁哥儿!” “我尽量!你们家中有没有人参,有的话先拿过来让他含在嘴里,保存一□□力。” 林虎阿爹赶紧道:“有!刚好前天吴哥儿送了一支过来,我去拿!” 其实接生么么也就是试着问了一下,是真没想到他们会有。 很快,钱宁含上了人参,人也清醒了许多。而林虎,也非一般的把胡百川请了过来,只是跟在他们后边的还有云清、林岚和被他们搀扶着的吴子语。 林虎阿母赶紧迎上去:“吴哥儿,你怎么过来了?这大雪天的,当心身子!” 吴子语道:“么么,我担心阿宁哥,所以过来看看。” 一说到这个,林虎阿母就伤心:“也不知道我们造了什么孽,虎子和宁哥人成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云清安慰他:“么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过一会儿,胡百川也出来了,见他皱着眉头,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咯噔”一声。 胡百川沉重地说:“宁哥儿还不到生孩子的时候,产道开得不大,孩子出不来。时间久了,羊水流得多了,孩子容易逼死,对大人也不好。” 林虎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地哀求:“求求你,一定保住阿宁!” 胡百川眼睛转了几转,迟疑着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没有失足的把握。” 云清说:“这个关头,你就不要买关子了,说出来听听!” “有一种小孩被称为棺材子,因为他们是刚刚死去的阿母的肚子里剖出来的。我也有过几次这样接生经历,后来发现那些孩子都活得好好的。只是,从来没有在活人身上试过,所以我也没把握!” “为什么不试试呢?”吴子语微笑着说,“以你的经历来看,剖腹产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孩子,而是如何保证大人的生命,一个是开刀的疼痛,一个是止血,再一个就是伤口愈合。我有东西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些问题,就问胡大夫你敢不敢试!” 胡百川想了一会儿,坚定地说:“敢!” 吴子语很满意:“很好!那么虎子哥,你同不同意?” 林虎咬咬牙,表情异常凝重地点点头。 “那么,时间不等人,胡大夫,我们进去,云清,你来打下手!” 说罢,三人就进了屋。吴子语跟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和一颗回元丹,把胡百川和云清都看呆住了。只是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们不问,吴子语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见他把回元丹喂给钱宁,又用布把他的眼睛蒙住,便对胡百川道:“开始吧!” 时间一点一滴溜过,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却跟到了海枯石烂一样。等到终于听到孩子那一声微弱,却充满着无限生机地哭声时,门外的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吴子语三人满面笑容的出来了。 吴子语想林虎道喜:“恭喜,是个小哥儿,母子平安!” 林虎胡乱说了一声“谢谢”,便急匆匆跑进屋子里看自己夫郎和哥儿去了。 吴子语又道:“今天的事,我希望大家都不要说出去!” 大家都明白这件事太匪夷所思,没有人会笨到拿出去到处说。至于唯一的外人接生么么,拿到足够的好处,也愿意三缄其口。 “呀!太阳出来了!”林岚指着和煦的阳光兴奋说道。原来,在他们焦急的等待之中,大雪已经彻底的停了,这意味着不会在有灾害发生。 新生,代表着无穷无尽的希望! “启禀皇上,大雪终于停下了!”李丞相老泪纵横,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终究还是厚待苍云的。 离洵很欣慰:“传令下去,让晏梦生从征北大军里抽出十万支援子齐,速速解决西戎。大雪过后就是赈灾,不宜在战场上消耗过多!” 兵部尚书道:“这,皇上,北狄还不死心,这时候调兵,会不会不妥?” 离洵抬手:“无妨,北狄一直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没有了西戎的帮助,不过是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多久。” “皇上英明!” 71.第七十一章 满级 看着那个挺着肚子却依然在地里劳作的身影,小宝忍不住开口劝道:“宿主,我之前说升级就是说着玩玩儿,我并不急着走,所以你不用这么拼的。” 吴子语直起腰身,拉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回答:“并不全是因为你,我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右眼皮跳得跟抽风一样,老觉得要出事,还是早点把空间满级把银子凑出来,以防万一。再说,我一天除了吃就是睡,闲得蛋疼,还不如找点事做。” 小宝义正言辞反驳他:“你这是产前抑郁症犯了!书上说,得了产前抑郁症的人,容易胡思乱想,脾气反复无常,还觉得每天无所事事,心里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宿主,你急需就医!” “打住打住打住!”吴子语满头黑线,呵止他,“越说越离谱!老子还有五个月才生好吗,得你妹的产前抑郁症啊!” “那就是怀孕综合症!宿主请不要讳疾忌医!” 吴子语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强调道:“我心理健康得很,你少给老子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否则老子就诅咒你永远回不了家!” 小宝耸耸肩:“通常有病的都说自己没病。” 吴子语炸毛,卷起袖子,握紧拳头,道:“小宝!表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华音刚落,只见机器人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显然小宝已经逃离了机器人的控制系统。 “请便!” 果然,熟悉的声音是从耳边响起,而不是通过机器人传递出来。 吴子语简直气笑了,其实就算小宝没有逃,他也不可能真的打他,那边是“钢铁侠”,这边可是实打实的骨肉之躯,自己又不是抖m,没有自虐倾向。 本来,任谁连着几日都做梦梦见爱人惨死沙场,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他无数次暗示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要担心,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要进入睡眠状态,那些个片段,就像是点开了自动循环播放按键一般,一遍遍上演:残阳如血,漫天的黄沙肆意飞舞,林瑞背对着阳光站在沙丘之上,只留下一个伟岸的剪影,也看不清表情,手里拿着的,是自己送他的无极剑。吴子语很高兴,朝着他狂奔而去,剪影变得越来越大,也看得越来越清晰。林瑞脸上带着最温情的笑,如果不是胸前有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吴子语会很乐意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给他一个热辣的吻。只是,到最后,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瑞直直地倒下,还未冷却的鲜血,从胸口溢出,顺着衣服流入黄沙之中,浸染出一大片艳丽至极、荼蘼至极的曼珠沙华…… 想着想着,梦里的场景,又开始活跃。丢掉用来浇水的木桶,吴子语仿佛脱力一般,缓缓躺到地上,抬起一只手,用胳膊挡住眼睛,好像在小憩,只是脸部肌肉的细微抽动出卖了他——他很痛苦! “唉!”小宝默默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控制住机器人的身体,抱起吴子语,感觉到他身体轻轻一怔,然后没了反应。小宝突然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脖子,吴子语身体跟着一软,挡住眼睛的胳膊便缓缓地垂了下来。 “好好的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宝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话,毫无起伏的机器声音,益着满满温柔和关心,情感表达与凡人无二。就算是这个系统的创造者在此,也会惊讶,不过短短的一年,小宝竟已成长如斯。只是,过于人性化和情感化,对于小宝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把吴子语放回现实世界安睡后,小宝望着已经初具规模的机器化的农业发展,迟疑了一下,便已下定决心。 “滴,茄子已成熟,是否收获?” “滴,共收获一百斤五十五斤茄子,超额完成任务,奖励一千积分。下一个任务,种植一吨西瓜。” “滴,西瓜已成熟,共收获一点五吨,超额完成任务,奖励八千积分。下一个任务,种植一吨水稻。” “滴,水稻已成熟,共收获两吨,超额完成任务,奖励一万积分。下一个任务,驯养绵羊一百只。” “……” 空间里“滴滴滴”地响个不停,作物在瞬间自动种下,又瞬间成长、瞬间自动收获。如果此时恰好有人在这里,一定会被这奇异的景象吓得屁滚尿流,大呼有鬼。 在小宝的命令下,作物跟打了激素一样疯长,收获了一茬又一茬,任务完成了一项又一项,直到升级提醒出现! “滴,集齐两百万积分,系统升至五级,奖励积分积分翻倍,共四百万积分,奖励白银八百两,机器人五个。” “滴,空间升至满级,空间完整,开通积分换银,奖励满级大礼包一个!” “滴,空间满级,终极愿望系统开启,宿主集齐一万两白银即可许愿。宿主现共有白银三千二百两,积分换银比例为千分之一,现有积分四百万,可换白银四千两,是否换取?” “滴,积分换银成功,宿主现有白银七千二百两,请再接再厉,早日达到终极愿望标准。” 当一切声音戛然而止,空间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艳阳高照,白云悠悠,高山连绵,飞鸟迁徙,小溪潺潺,鱼儿嬉戏,走兽奔走,还有五个机器人井然有序的劳作着,一起美好而神秘…… 吴子语这一觉,一直睡到晚饭时间。王夫郎他们都知道他最近精神不好,一般不会来打扰他。只是因为孕吐期到了,本来胃口就不好,除了早上吃了那么一点,吴子语今天还没进食其他东西,他们都担心他饿坏了,不得不进屋叫醒他。 王夫郎轻轻的推了推他:“阿语,阿语?” “唔!”吴子语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迷糊着同天花板对视了半晌,才彻底醒来。 “大伯么。”吴子语有气无力地开口。 王夫郎温和地对他笑笑:“阿语,晚饭熟了,快起床吧!你一天都没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吴子语弱弱地辩解:“早上有吃过的。” 王夫郎不满:“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早上就吃那么点,算得了什么?你看宁哥儿,怀孕时一天五顿都不够,你到好,两餐都吃得跟猫儿一样,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 吴子语苦着脸:“可是我真的吃不下,我一看到那些东西我就想吐。” 王夫郎教育他:“孕吐不都这样,吃不下也要吃,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快点起来,我熬了鸡汤,已经撇过油了,不会腻的。” “哦!”吴子语摸着肚子郁闷地点头,心里却想着:“小兔崽子,为了你,老子吃了那么多的苦,你以后要是敢不对我好,老子一定会叫上你爹给你表演一场男男双打!” 不知是不是那小兔崽子因为自家阿母的迁怒,感受到了委屈,竟伸出小脚丫,把吴子语的肚子顶出了一个小包! “啊!”附在肚子上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小小的动静,吴子语睁大眼睛惊讶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王夫郎疑惑地问。 吴子语惊慌失措地拉着王夫郎的手,询问:“他他他他动了!怎么办?” 王夫郎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笑道:“傻孩子,这是胎动,说明孩子很健康!你都生过小楠了,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吴子语支支吾吾开口:“我这不是被吓了一跳嘛!” 看他反应,王夫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之前就怀疑了,阿语,自从你怀孕以来,所有的反应都不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阿母,你老实告诉我,小楠他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吴子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先是一惊,然后就沉默了。 王夫郎又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小楠现在是你和瑞子的孩子,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阿语,放松做你自己,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嗯!” “好了,我们去吃饭。” “好!” 因为睡了一个好觉,连带着胃口也变好了,吴子语竟一下子吃了三碗米饭,这巨大的转变,把王夫郎他们吓得都担心他会消化不良,好在他撑是有些撑了,却没有感觉到难受。 晚饭后没一会儿,云清和胡百川结伴而来,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看着他们十指相扣,吴子语打趣道:“哟,今儿个太阳大西边出来了!云清你居然肯让胡大夫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你的手!” 云清脸色微红,将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他,道:“胡么么选定好了成亲的日子,下个月初三,这是喜帖。” 吴子语笑道:“终于舍得结婚了?恭喜恭喜。” “谢谢,我们还要去其他人家,先告辞了。” “好,不送!” 云清他们刚出门,卫萱就抱着一摞账本进来了。 吴子语问他:“云清和胡大夫都打算成亲了,萱哥儿,你和李涵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呢?” 卫萱哄地一下红了脸,李涵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喜气洋洋地说:“哎呀,阿语真是未卜先知,我们可不就是来请你喝喜酒的吗?” 吴子语两眼放光:“哦?” 李涵不怀好意问道:“嘿,你说可巧了,我们也是选的下个月初三,阿语啊,你说到时候你要去哪家呢?” 吴子语白了他一眼:“我当然实在自己家咯。你不要忘了,萱哥儿目前还是我的人,云清拜了我大伯和大伯么为干爹干母,也是我家的人,所以他们都要从我家出嫁。李涵你想清楚,现在惹毛我,可是会娶不到夫郎的。” 李涵一掌拍到脑门,懊恼地大叫:“失算啊!” 72.第七十二章 战场 “报——西戎大军已被我军重创,现正往西南方向撤退,大将军,是否乘胜追击?” 林瑞眸光一闪,顿时寒意四起。他拿着无极剑,冷白的剑身上布满了还未来得及滴落的血迹,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有己方的,但更多的,是敌方的。他沉着开口,仅仅一个字,已经定下了西戎大军几万人的性命。 “追!” “是!” 战争还在继续,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有的正在奋勇杀敌,便被后面的敌人一刀了结,有的好不容易把刀捅入敌对之人的腹中,却被那人拼死反击抹了脖子,最终双双倒下,还有的遇上了武力值爆表的,还没来得及提起武器,就变成了刀下亡魂,甚至来不及悲鸣……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局形势越来越明了。把最后一个不肯投降的人斩于马下,苍云士兵都高兴得又跳又叫。这历时四个月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林瑞也很高兴,这意味着他可以回家了,可以看见吴子语了,可以尽情拥抱他亲吻他了,对了,听说孩子已经可以动了,不知道会不会同自己打招呼呢?想到这里,林瑞的神情越发的温柔,眼里的深情,与此时的场景,极其不符,却又相得益彰。铁汉柔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只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的人们啊,已经来不及将注意力分配到别的地方,忘记了虽然已经取得战争的胜利,但这里依然是危机暗伏的战场。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划破喜悦的氛围,从后方狠狠地刺穿了林瑞的身体,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刹那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几乎是鲜血喷出的瞬间,林瑞想到了最后一次见吴子语的场景,记得他嘴角淡淡的温柔的笑,记得他眼底的担忧,记得他透着无尽期待的话语,他说,不求你毫发无损,只求你平安归来,他说,我等你凯旋,他说,珍重。 模糊了,眼前所有的场景都开始模糊了,残阳与鲜血溶合成一片鲜红,飞舞的黄沙引动天旋地转。摇摇头定了定视线,吴子语的脸依然清晰地显现在眼前,抬手摸上去,在他白嫩的脸上染上艳丽的红色,使他充满诱惑感。林瑞张嘴,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有九个字而已—— “对不起阿语,我食言了……” “不要!”在林瑞倒下的瞬间,吴子语悲痛的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他感觉衣物已被冷汗浸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忍住疼痛,吴子语下床倒了一杯水,当然是冷的,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急需要一样东西让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平静下来。只是,宝宝却不如他的愿,在肚子里不停地伸伸胳膊、伸伸小脚,搅得他不得安宁! “唔!”吴子语一只手抚着肚子,一只手紧紧握拳,剧烈疼痛来得太快,他忍不住痛苦呻.吟。 似是感觉到他的痛苦,自从那日因强行替宿主提升空间等级,而能量不足进入休眠的小宝,竟然出现了。 “宿主,你怎么啦?”小宝焦急地问。 吴子语虚弱地回答他:“唔!小宝,我的肚子,好痛!” “宿主,你先忍忍,我给你拿药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泛着银白色光芒的药丸凭空出现在桌子上,小宝在脑海中提醒他:“宿主,快把这颗凝神安胎的药丸吃掉,吃掉就好了。” 吴子语依言,艰难的直起身子,抖着手拿起药丸,也没用水,硬生生吞了进去。 空间出品的药丸,自然是上上品,药效发挥得极快,很快,肚子里排山倒海的动静没了,疼痛也缓缓消散。 吴子语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对着虚空说:“谢谢你,小宝。” 小宝担忧地说:“宿主啊,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整天这样提心吊胆的,对你对孩子都不好,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去找他吧。空间马上就要凑齐一万两银子了,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就许愿让他好起来。” “小宝……” 小宝装作随意地样子:“宿主你可不要感动,我也不是为了你。你也知道,我越来越像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类了,也不愿继续困在这空间之中,我渴望和人类一起生活,渴望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我也想尝一尝各种各样的美食,看遍世间美景,踏遍大好河山。所以啊,如果宿主你尽早许愿,我会很感激很感激你的。” “小宝,我……” “嘘!”小宝打断他,“去吧,去找他吧,孩子你不用担心,有空间出品的灵丹妙药,保证五个月后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记住一句话,空间出品,必属极品!” 吴子语想了一会儿,道:“小宝,有件事,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在我爸妈出事之前,我也是想现在这样,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我那时年纪小,没心没肺,被吓醒之后一样正常生活。最后一次做这样的梦,是在我爸妈出事的七天之前,不同于以前的模糊,那一次我清晰地梦见他们死于飞机出事,尸骨全无,后来,后来事实证明,我那个梦,居然是真的!” 吴子语的情绪快要崩溃了,那么多年过去,再一次回忆起那件事,还是会感觉到心痛无比,也后悔无比。 小宝怕他失控,阻止他:“不要说了!” 吴子语拜拜手:“不,你让我说吧,说出来我好受一些。爸妈出事后,有一段时间,我活得像个木偶一样,其他人都以为我是被打击到了,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是在自责,后悔自己没把那个梦当回事,后悔自己没有拦住他们。只是,我毕竟年纪小,在爷爷奶奶的关怀下,我最终还是走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我的亲人相继离我而去,我却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便以为那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可是现在,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个梦见的能力又回来了,这一次,是子齐!” 小宝道:“既然如此,那便去阻止它发生。” 吴子语坚定地点头:“你说得对,我要阻止这件事发生。我要去战场,我要去找子齐!” 事不宜迟,眼看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起床,到那时,吴子语想走也走不了了。于是他火速收拾好行礼,留下一封信,便悄悄离开了屋子。 厨房里,王夫郎正在做早饭,林辉的夫郎拿着一封信着急地在院子里大喊:“阿爹阿母,不好了,阿语留书出走了!” 王夫郎大吃一惊,切菜地动作一顿,差点切到手指:“什么!” 林辉夫郎急忙回答:“阿母,阿语说他梦见瑞子出事了,不放心,去战场找他了!” 王夫郎一口气没上得来,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阿母!来人啊,阿母晕倒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众人不得不接受吴子语独自一人去了战场的事实,连忙派人去追,然而不过是枉然。 再说吴子语这头,他才不会傻乎乎的挺着大肚子独自上路。事实上,早在林瑞同意去西戎的时候,便已经安排了一个高手暗中保护吴子语。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离洵的侍卫壮汉祝于洋,这也是离洵要求的结果。 祝于洋是自然不会同意吴子语这个样子往战场上去的,可是他没有料到,吴子语的手中,竟然有一块金牌,没办法,皇命不可违,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经过六天六夜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第七天赶到林瑞他们的驻地。 “站住!来着何人?”守城的士兵发问。 吴子语回答:“这位大哥,我是你们将军的夫郎,我有急事找你们将军,让我进去行吗?” 士兵问道:“我们军□□有五个将军,你说的是哪个将军?” “子……是林瑞!” 士兵和同伴对视一眼,道:“据我所知,将军夫郎在箐州待产,平白无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吴子语不耐烦地将金牌一亮,问道:“你回答我,林将军此时是不是不在军中?他去了哪里?” 那士兵一看金牌,便急忙跪下,回答道:“夫郎恕罪,大将军率领大军追击西戎贼子去了,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楼月关。” “谢了,祝于洋,我们走!” 又是一路尘土飞扬,他们来到了楼月关,顺着尸体的路线,终于来到了苍云大军面前。 可惜,已经晚了。一个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西戎弓箭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拿着弓箭地手却十分稳定。 “咻——”利箭破空,直奔目标。 “砰——”防不胜防,一箭穿心。 “啊!”眼睁睁看着爱人中箭,吴子语被那喷涌而出的热血猩红了眼。他丧失了理智,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朝着弓箭手狂奔而去,对着他连砍了好几十刀,就算弓箭手早已断气,就算眼前的尸体四分五裂,他依然没有停手。 “阿语!”林瑞捂着胸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声音叫着吴子语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迷失了心智的吴子语,他红着眼,跑林瑞身边扶着他快要倒下的身体,哽咽着唤道:“子齐!” 林瑞摸着他的脸,温柔地笑着,说:“对不起阿语,我要食言了呢!” 狂风戛然而止,空中的沙砾因着重力垂下,同时垂下的,还有林瑞摸着吴子语的手,还有他一直挺着的脊梁…… “子齐!” 悲痛欲绝地呼喊,惊醒了谁的百年安眠,又唤起了多少亡魂的入骨相思?刹那间风起云涌,竟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株绿色的小草摇摆着脑袋接受着沙漠中少有的雨水洗礼,孤零零的身影,透着无尽的凄凉…… 73.第七十三章 许愿 苍云驻地,将军账中,吴子语把林瑞的尸首紧紧抱在怀里,木木地坐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具提线木偶。 宋星川抹了一把眼泪,忍住伤痛说道:“嫂么么,你不要这样子,大哥,他已经去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吴子语依然保持着木呆呆的样子,眼里一片死寂。 宋星川接着劝道:“嫂么么,你还怀着孩子呢,大哥已经没了,但是你要为孩子想一想啊!还有小楠,他已经没了阿爹,你要是再出事他可怎么办啊!” 吴子语动了动,宋星川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可惜他只是把被子往林瑞身上提了提,便又没了动静。 宋星川着急:“嫂么么,你说一句话啊,如果大哥还在,看着你这个样子,他会很难过的。” “唉!”方回叹了一口气,平日里冷静睿智的人,这会儿也红了眼,“星川,走吧,让嫂么么和大哥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吧。” 说完就将宋星川拉了出去。账外,早就被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见他二人出来,都为了上来,争先恐后的问道:“怎么样,夫郎他,还是没有反应吗?” 方回摇摇头,撇过脸,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众人看他反应,本就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子全凉了。一个个无声的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军人杀伐果断的气势! 祝于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本以为是吴子语无理取闹,没想到竟然只见到林瑞的最后一面。他忍不住想,要是路上再快一些,是不是林瑞就不会死,吴子语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变成活死人?对比军中同林瑞出生入死的士兵,此刻的他,要冷静许多,他还记得吴子语有着五个月的身孕,记得他们连敢了六天六夜的路,也记得皇上让自己保护好吴子语的命令。所以,他果断入账,一掌劈晕了吴子语,他想将吴子语同林瑞分开,只是他没想到,纵使处于昏迷状态,吴子语依然牢牢地抱住林瑞,任他使出最大力气,也无法将他们分开。没办法,祝于洋还是怕伤了吴子语,所以只能帮他们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吴子语以保着林瑞的姿势躺下休息。 “宿主醒来,宿主醒来!” 是谁在吵? “宿主快快醒来,再不醒来就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天色吗? “宿主,你不想救林瑞吗?” 林瑞?林瑞又是谁?我为什么要救他? “宿主,快醒来救林瑞,救你的爱人!” 爱人,爱人,爱人,啊,子齐! “子齐!”吴子语从意识的深渊中被惊醒。他环顾四周,发现正处于空间之中,有些疑惑自己怎么进来了。 “宿主,你终于醒了!”小宝庆幸,“快,赶在头七之前许愿,还能把林瑞的魂魄召唤回来,晚了就不好办了。” 吴子语疑惑:“小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看着他满脸纠结的样子,小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宿主,你,不记得了吗?” 吴子语满头雾水:“记得什么?” 小宝默默吐槽:“这是选择性失忆吗?还是悲伤过度,选择性屏蔽掉令自己悲痛的事实?”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若是以往,小宝会用温和的方式,慢慢帮他记起来。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拿来浪费在这些事情是了。所以小宝只能狠狠心下猛料。 “宿主,昨天下午,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残阳如血,黄沙漫天,一支利箭,‘咻’的一声,从后面穿透了林瑞的心脏,你眼睁睁看着他在你面前死去的,你忘了吗?你怎么可以忘记,那是你的爱人啊!是你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这世上最爱你的男人,是你的丈夫!” “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吴子语痛苦地捂着耳朵,那些惨烈的片段,在小宝的一言一语中,渐渐串成一个完整的画面:悲壮的夕阳,肆意的黄沙,满地的尸体,疾驰的利箭,喷涌的鲜血,还有,那带血的嘴角扬起的温柔的笑…… “你说你后悔自己没有救下自己父母,所以自责,所以内疚,现在你还要让悲剧在你的爱人身上上演吗?” 吴子语心痛着反驳:“不!我不要子齐离开我,不要!” “那就清醒过来,振作起来,用自己的力量,拯救林瑞,不要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吴子语大哭起来,那哭声里地绝望,仿佛有天崩地裂的力量! 小宝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他需要发泄——自从林瑞出事,他就像随着林瑞去了一样,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力量。 等到哭声间歇,吴子语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擦了擦眼泪,用肿得跟灯笼一样的眼睛,坚定地开口:“我要怎么做?” 小宝道:“如你所见,空间已经满级,并且离一万两银子只差两千两了。所以,尽你所能,用着空间里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在六天之内集齐两千两银子,然后许愿复活林瑞,便可以了。”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你只能做到,别无选择。放心,我会帮助你。” 接下来的六天,吴子语不分昼夜,在空间里辛勤劳作。用尽心思的他,没有发觉这一次的情况和以为有所不同。 首先,他的身体还抱着林瑞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其次,他在空间里一直劳作,没有感觉到累,也没有感觉到饥饿。然后,这么强的劳作,他的肚子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妥,孩子安静得太过可怕。最后,作物成熟的周期变短了,小宝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厢吴子语不知疲倦的劳作着,那厢可急坏了一干人等。 “军医,嫂么么怎么样了?”宋星川心急如焚地问道。 军医摸着胡子也显得很不解:“奇怪,夫郎已经睡了三天,这三天里不吃不喝,身体却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比刚来时还好,就像睡着了一般。” “这算什么结果啊,还有四天就是大哥的头七,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要带大哥回去安葬的。若是嫂么么一直这个状态,我们怎么还怎么走?”宋星川此刻的心情,即是着急,又是担忧,更多的,依然是伤心。目前,除了帮大哥照顾好嫂么么和未出世的侄儿,他也别无他法。但是,他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大夫说:“唉,逝者已矣,生者节哀。” 宋星川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桌子马上就四分五裂了。他悲愤地说:“该死的祝于洋,要不是他擅做主张打晕嫂么么,现在又怎么会是这种情况?该死的,我居然还让他给逃了!” 方回冷着脸,道:“星川,冷静。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宋星川抓狂:“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老子要逼疯了!” “唉?”忽然,军医小小的惊呼了一下。 宋星川满怀希望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嫂么么醒了?” 军医道:“不是,只是,将军的身体,为何还是软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通常来说,人死后三天,尸体早就应该僵硬,并形成尸斑,若是夏季,恐怕早就开始腐烂发臭。现在将军身体除了没有体温,一切与睡着的人无二,很是奇怪啊!” 方回想了一下,道:“不管是什么导致了这一点,当务之急,是把大哥的尸首运回去。星川,你叫人去找一辆宽敞一点的马车,垫上厚实的被褥,我们把大哥和嫂么么一起移进去,即刻出发。” “好。” 空间里心无旁骛的吴子语,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依然不停的穿梭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是能换银子能得积分的,他都会做,直到那一声美妙的“滴”声响起,吴子语简直不可控制的泪流满面。 “滴,积分换银成功,共换取五百里银子,目前宿主已有银子一万零五十两,达到终极愿望标准,是否需要。” “是!” “请宿主许愿。” “我希望!”吴子语怀着所有的寄托和期待,字字带情,声声如诉,大声地说道,“我希望,子齐能复活!子齐,回来吧!我爱你!” “愿望达成!因能量消耗过度,系统会在三分钟之类销毁,请宿主做好苏醒准备。” 吴子语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听着那个“销毁”一词:“小宝,为什么会这样?” 小宝道:“本来就该是这样,宿主不用担心。” 吴子语声音发飘:“是不是,因为帮我?” 小宝不答,反问道:“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不是很好吗?” “我,我……”无论如何,吴子语都说不出后悔地话。他承认,他是自私的,如果再来一次,纵使他知道后果,他依然会这样做。 小宝自然知晓他此时的心情,安抚道:“宿主,与你相识,我很开心。作为一个芯片是本体的系统,能跟着你体验人生百态,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你不要伤心,也不要自责,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宿主服务是我们的使命。” 吴子语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销毁倒计时一分钟,请宿主立即离开空间。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宿主,再见了!” “小宝!”一阵漆黑袭来,吴子语便失去了意识! 74.第七十四章 圆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西戎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十万大军正对着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青年男子高呼万岁。他没有开口,身上带着风尘,目光越过士兵,直直看向那个宽敞的、挂着黑色布料的马车,脸色沉重,眼里蓄着满满的悲。 “都平身吧!”离洵缓缓开口,声音早已没有平日里的威严感,有的只是伤痛,只是沧桑。 离洵下马,身体竟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祝于洋赶紧上前扶了一下。离洵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道:“朕今日前来,只是想亲自接朕的兄弟回家。” 方回道:“皇上节哀,若大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皇上的到来,感到高兴的。” 离洵左右环顾了一下,问道:“阿语呢?” 方回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嫂么么,他……”话未说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马车。 离洵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心中了然。他快步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眼前的景象,让他弄不清楚情况。 宋星川是架马的人,主动解释道:“自从大哥出事,嫂么么就这样一直沉睡到着。” 离洵闻言,愠怒道:“他还怀着孩子,你们怎么不叫醒他!” 宋星川本来就压抑着情绪,此刻受了委屈,也顾不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苍云国高高在上的皇。他大声地反驳:“你以为我们没叫过吗?可是无论我们怎么使劲,都掰不开他的手,也叫不醒他!若是大哥还在,嫂么么又怎么会步入如此境地!” “星川!”方回见他口不择言,赶紧阻止他,又向离洵道歉:“皇上,星川只是悲伤过度,才失了分寸,还妄皇上谅解。” “罢了,你们不用紧张,你们的心情,朕都理解。阿语他,没事吧?” “大概是大哥在天有灵,保佑着嫂么么,除了叫不醒,嫂么么一切正常,孩子也没事。” 离洵道:“唉,希望阿语能挺过去吧!朕亲自为子齐开道,众将士,我们一起送大将军回家!” “送大将军回家!送大将军回家!” 只是,队伍并没有前进多远,一件令众人毕生难忘的事件发生了。先是本来的晴空万里,忽然间狂风大作,然后居然电闪雷鸣,初春的时节,尽然显现出酷夏的天气,实在是太反常了! “你们快看,将军和夫郎的马车是怎么啦?” 一个眼尖的士兵,首先惊醒了还沉浸在怪异天气中的众人。众人看过去时,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马车竟然被一团银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光芒越来越大,直至把马车完完全全包裹其中,方才停下。而一些离得近一点的士兵,很荣幸也被光芒的余晖感染到,他们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际,阻塞的经络,尽然全部疏通了,很舒服,很美妙,令人沉迷其中。 光芒一直笼罩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散去,众人就目不转睛看了半个时辰。直至最后一抹光芒消散在空气之中,众人才带着遗憾回过神来。 宋星川作为赶车之人,是离光芒最近的人。那光芒里的自愈之力,他是除马车两个不知人事的人之外感受最深的人。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诡异的光芒是在治疗他大哥,他心中怀着无尽的期待,等着大哥起死回生。所以,此刻光芒散尽,他二话不说,直接掀开车帘钻进车中,探起林瑞的脉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先是一个微不可察地跳动,令宋星川张大嘴巴,眼里写满这惊喜和不可置信,然后沉寂很久,又是一个跳动,他已经无言以对,只剩感激。他抑制住心底疯狂的呼喊的冲动,慢慢感受这那绵长的充满生机的跳动,直至它变得平缓有力,与常人无二。 “军医,你快来看看大哥!”宋星川觉得,这一声呐喊,使尽自己二十年来的所有力气与期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那手底下鲜明的脉动,不是自己的臆想。 军医把完脉,哆哆嗦嗦地惊呼:“奇迹啊奇迹,老夫行医三十余载,第一次遇见死而复生的事情,大将军命不该绝,苍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哈哈!” 一句“死而复生”,让众人悬着的心纷纷落回了肚子里。此刻,他们已经顾不得刚刚经历的,是一件多么离谱的事,只知道,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爱戴尊敬的大将军,活了过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刻,没有比喜极而泣四个字更能形容他们心情的词语了。 四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 这苍云国中,你要问什么职业最挣钱,那必然是吴记小吃城里的卖主,但要问什么职业最吃香,那必定非说书人不可。 “话说这异姓逍遥王林瑞,在封王以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一身本领极高,是天生的将领之才。在北疆服役期间,那可是一路节节高升,打得北狄闻风丧胆。他的故事若是说起来,那可是十天十夜都说不完啊!” 地下听众起哄:“就说最离奇的那个。” 那说书人自然胸有成竹:“最离奇的,莫过于这位王爷死而复生一事。话说那日,北狄莫名来犯,今上明察秋毫,只是西戎所为,便使了一招‘暗度陈仓’……” “因雪灾影响,战争生生延迟了一个月才结束。最后一战中,大将军一路厮杀,直把西戎大军击退到楼月关外。那西戎大军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抵挡得了大将军的追击,很快便全军覆没。只是逍遥王被人暗算,一箭穿心,一代英雄,就此陨落……” “大将军的夫郎,那时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因梦见将军辞世,竟不远万里来到战场,妄想拯救夫君。奈何还是晚了一步,至此天人永隔,一双有情人阴阳不见。而夫郎因悲伤过度,竟进入沉睡,险些随王爷而去……” “话说那日,大军护送将军遗体回京,今上亲自离京相迎。忽然间狂风四起,电闪雷鸣,那装着将军遗体的马车,被一团银白色的光芒包裹,半炷香后消退,宋小将急忙进马车看情况,没想到大将军竟然睁开了双眼……” “至此以后,这件事被众人穿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但是都认为是将军与夫郎之间的深情感动了上苍,所以派了神仙下凡救治好了将军,成全了这一对苦命鸳鸯……” 而此时,被众人议论纷纷的主角之一,却踏入了另一个鬼门关中。 “啊——”下.身撕裂的痛,让吴子语再也忍不住大叫出来。 林瑞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心疼地说:“乖,阿语,再忍一忍,生完这个我们就不生了。” 吴子语忍着剧痛,上气不接下气骂道:“说得、轻巧、你他妈、怎么、不试试!啊——” “夫郎,再努把力,我已经看见小少爷的头了!” “老子再也不生了,啊——” 一声如天鹅临死前的悲鸣,吴子语把力气用尽后,脱力的倒在床上,意识开始涣散。 “阿语!”林瑞紧张叫道。 接生么么安慰道:“夫郎只是脱力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边说着,便朝婴儿屁股上怕了一下。 “哇——” 声音好不洪亮,一听便知道是个健康壮实的宝宝。 门外等候的众人,也因这一声啼哭而安心了。 “恭喜王爷,是个小汉子呢!” 林瑞把红彤彤皱巴巴的婴儿抱进怀里,或许是练习过无数次的结果,除了一开始不由自主的僵硬外,身体很快便柔软了下来。看着怀里自己血脉的延续,林瑞情不自禁湿了眼眶,他俯下身在已经睡过去的吴子语的眉心印下虔诚一吻,轻轻说道:“谢谢你,阿语!” 吴子语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是饿醒了。好在林瑞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状态。 “饿了吧?我去厨房端饭,等我一会儿,乖。” 吴子语点点头。 因为后面多少有些撕裂,所以注定吴子语只能吃流食。一直喝完三大碗瘦肉粥,吴子语才感觉不到腹中空空。 “孩子呢?快抱过来我看看。”吴子语迫不及待。 林瑞很快把孩子抱了过来,轻柔地放进吴子语怀里。说也奇怪,本来闭着眼睛睡觉的宝宝,一接触到吴子语的身体,便睁开了眼睛,黑溜溜地眼珠盯着吴子语一动不动地看着。 看着怀里红不拉几的小猴子,吴子语皱着眉嫌弃道:“真丑!” 林瑞失笑:“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吴子语撇嘴,忽然发现孩子对他翻了个白眼,他惊呼:“子齐,你你你看见了吗?宝宝刚才冲我翻了个白眼!” 林瑞扶额:“阿语,你眼花了吧,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对你翻白眼?” 吴子语心中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种鄙视的神情,莫名有种熟悉感。突然间,他脑海里几乎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小宝?是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宝宝盯着他,没过一会眼皮动了一下。 此刻,吴子语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你以为宝宝眨了一下眼睛?不不不,你简直太太天真了!宝宝他是把眼皮闭上了,但重点是,他没有再睁开。对,没错,他又睡着了! 去你妹的,你倒底是承认了还是没承认啊!摔(╯‵□′)╯︵┴─┴ 75.第七十五章 番外之熊孩子二三事 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夕阳日渐西斜,林家村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一阵阵勾人食欲的香味,充盈着整个村子。村口高大的榆树底下,围着几个年越古稀的老者,他们闲谈着近几年来关于村子的巨变,不时欣慰点头。 “嗨,吴哥儿,接小宝散学啊!”一位眼尖的老者看见吴子语提着一个小书包走在前面,林小宝(没错,这货就是刚出生就冲自家阿母翻白眼、疑似小宝的熊孩子,大名叫林珉,小名就叫小宝)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便出声叫住了他们,引得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去。 吴子语恭敬打招呼:“各位叔公下午好!” 众人回应,又见他面色不虞,而小宝更是低着头小声抽噎着,先前出声的老者便问道:“哟,这是怎么啦?看吧我们小宝委屈的。” 另一位老者揶揄道:“这还用问?明摆着小宝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被吴哥儿收拾了呗,哈哈!” 众人闻言,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照不宣齐齐笑开了。 被称为“老三”的老者也笑,捋了捋胡子,神采奕奕冲小宝道:“来,小宝,告诉太叔公,今儿个你是怎么惹了你家阿母的?是又撵了狗了、拔了菜了,还是下河摸了鱼、上树掏了鸟窝?说出来,太叔公就替你给你阿母求求情怎么样?” “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吴子语也是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宝抹着眼泪,哽咽着道:“太叔公最坏了,看小宝笑话,还取笑小宝!” 吴子语故意板着脸教训他:“该!让你平日里调皮捣蛋不学好!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林小宝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以后就都不和你玩了!” “不要!”小宝大声反驳,“小宝才不是坏孩子,呜呜呜呜~” 吴子语看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心疼的替他擦眼泪:“那以后还敢不敢把墨汁倒进先生酒里戏弄先生了?” 小宝嘟着嘴:“明明是先生自己说要做一个一肚子都是墨水的人,小宝只是为了帮他!” 吴子语瞪他:“你再说!” “呜呜,阿母,小宝错了!” 吴子语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呀,要是有你哥哥一般乖,我就谢天谢地了!” 告别几位叔公,吴子语牵着小宝回了家。 吃完晚饭,收拾好餐具,吴子语想起前天写好的关于吴记的计划书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于是就进了屋子,好一阵翻箱倒柜,却什么都没找到。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放在抽屉里的啊,怎么找不到了?” 林瑞抱着晾干的衣物踏进房间,恰好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怎么啦?” 吴子语答:“我写好的计划书找不见了。” “计划书?”林瑞重复一遍,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目光闪烁,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嗯,我记得,昨天晚上小宝说要拿一张白纸写先生布置的练字作业。” 吴子语目瞪口呆看了他半晌后,夺门而出。 林瑞在心里默数:“十、九、八、七……”刚把“一”字数完,便伸手掩住了双耳。 果不其然,院子里响起了吴子语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林、小、宝!你给老子跪下!谁让你把老子的计划书拿起乱画的!臭小子,你丫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你一顿,老子就不姓吴!” “呜呜,我错了,阿母!” 不得不说,林大将军,哦不现在应该是王爷了,你真是学坏了呢。 贰 生个哥哥换礼物 因为当年投资小吃城的缘故,离征和吴子语的关系近了许多。在系统给的药方的帮助下,离征的身子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已经不想再找一个伴了,所以,这好与不好,其实没什么差别。好在吴楠已经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自己的肩上担负着怎样的职责。 他是离征的儿子,是世子,将来也会是王爷,理所当然的,要学习身为一名王爷要做的事情。而这些,身为普通人的吴子语没法教他,身为武将的林瑞也不能官场里的道道阐述清楚。所以,通过和离征协商,最终决定让吴楠每年都回京小住一段时间,一方面为了更好的切身体验为官之道,另一方面,也为了加深他与离征之间的父子亲情。 厨房里,吴子语正在准备丰盛的晚餐,林瑞在一旁帮他打下手。林小宝急匆匆冲进来一把抱住吴子语的双腿,撒娇道:“阿母阿母,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吴子语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漫不经心回答道:“急什么,还没到时间呢!子齐,把葱给洗一下。” 林瑞点头:“好。” 林小宝不依:“可是人家想看礼物嘛,哥哥走的时候答应给人家带好多好多礼物的!” 吴子语哭笑不得,腾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道:“臭小子,你到底是想哥哥呢,还是想礼物啊?” 林小宝龇着一口白白的小牙,眼睛亮亮的:“想哥哥,也想礼物!” 吴子语白了他一眼,嫌弃道:“去去去,滚远点,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小宝瘪着嘴,忽然使劲拍了一下吴子语的袍子,转身看见拿着洗好了的葱进门的林瑞,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吴子语心生不妙,忙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原本白净的袍子上,有两个新鲜的刚出炉的黑乎乎的泥手印。吴子语低头沉默的半晌,就在林瑞以为他要咆哮出口时,见他居然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说:“这臭小子,有了他以后,这几年生的气,比我过去二十年都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子齐,你看下火,我去换身衣服。” 临到日落西山,吴楠终于回来了。为了给吴楠接风洗尘,吴子语请了村长一家相聚,组成了家宴。众人先是好一阵寒暄,才正式入席。当然,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林小宝童鞋了,他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哥哥给自己的丰厚的礼物,乐得都找不到北了,连吃饭时都紧紧抱着礼物不撒手,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些礼物就不翼而飞了。 林瑞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小宝,放手,吃饭。” 也不知怎的,虽说林小宝调皮捣蛋、无法无天时,打他骂他的都是吴子语,其实林瑞对孩子一向宽容,看他当初对吴楠的态度就知道了,更何况小宝是他与吴子语的孩子,可是,小宝就是莫名的怕他,平日里不管吴子语是白脸还是黑脸,他都可以大胆地戏弄,但轮到林瑞这里,他能扮个鬼脸,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一听林瑞发话,林小宝就怯怯地松了手,端起自己的小碗乖乖吃吃起了饭,眼睛却滴溜溜窥视者相谈甚欢地吴子语和吴楠。 历经岁月的洗礼,昔日软萌可爱又听话的小包子,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儿郎。他温和知礼,谈吐风雅,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风范,却又在父母面前显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孺慕与羞怯。面对自家阿母关怀的提问,吴楠一一作答,不小心瞥见小宝偷窥地眼神,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小宝,怎么了?” 小宝问:“哥哥,京城好玩吗?小宝还没去过呢。” 吴楠道:“京城的确是个好地方,等小宝再长大些,哥哥就带你去玩儿。” 小宝又问:“那等我长大了,哥哥还会不会送我这么多礼物?” “那是自然。小宝你记着,不管长到多大,小宝始终是我的弟弟啊,哥哥给弟弟买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哪知小宝听了这话,眼睛就开始骨碌骨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动了,先是滑下凳子,然后“噔噔噔”跑到吴子语身边,扑进他怀里,兴奋地大声说道:“阿母阿母,你和阿爹再给我生个哥哥吧!” 吴子语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张嘴:“阿?” 小宝才不管其他,继续自言自语:“要是生好多好多个哥哥就更好了,这样小宝就会收到这么多这么多这么这么多的礼物啦!”边说着还便张开双手比划。 语毕,全场静默,不一会儿,就满座狂笑不已。 吴子语简直又羞又气,偏偏林瑞还偷偷拉住了他的手,倾过身子在他耳边轻语,暖暖的气流拂过耳际,刺激得他耳根发软,红霞蔓延到脸庞。 “哥哥是不可能了,不如我们给小宝生个弟弟吧,嗯?” 这下吴子语的脸就更红了。 76.第七十六章 番外之反攻大计 自第一次吴子语主动过后,在情事方面,他就一直处于下方。还未穿越以前,因为世俗的婚恋观不会让同性恋者得到平等对待,所以他苦恼自己的性向的同时,也死守性向。因此,没有交往历史的吴子语,从未想过攻受问题。而穿越过来以后,虽说有了爱人,但变成哥儿身份的他,就更不可能想到处于上方了。 因此,这么些年过去,吴子语才惊觉,自己居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接受的受受的身份,一点反抗都没有,实在是对不起当年偷偷摸摸看的那么多钙片和小黄文。 看着正在院子里教吴楠和林小宝两个包子武功的林瑞,吴子语摸着下巴,从头到脚把林瑞扫描了一遍,看这英俊的长相,看这有力的臂膀,看这挺拔的腰身,看这结实修长的大腿,看……oh no! 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某人就要流口水了。总之一句话,吴子语很满意这个男人,无论是身材长相,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的身份。 此时此刻,吴子语灵活过度的大脑,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他遐想着:熟悉的房间里,灯光微微,用来隔断空间的屏风后,有个人影,伴着潺潺水声,若隐若现。他情不自禁地走近,看见林瑞正端坐在木桶里沐浴,赤.裸的身体被水从胸膛下分为两半,一半在水中朦胧着惑人心神,一半在水外袒露着勾人目光。吴子语的眼光随着一滴水划过他挺着的鼻梁,划过他性感的喉结,划过他坚实的胸膛,然后没入水中。正紧张得想咽下口水时,耳边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轻笑,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对上了林瑞深沉的黑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阿语,我好看吗?” “阿语,你怎么啦?” 几乎是同时,吴子语听见同一个声音用不同语气发出的问话。他猛得从脑补中清醒过来,就看见林瑞站在他身边皱着眉头看着他,而两个包子也是一头雾水地盯着他。 吴子语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打着哈哈道:“哈哈,那啥,我没事,就是闲得无聊随便发发呆哈!” 他话音刚落,林小宝同学就咋呼起来:“我知道!阿母一定是想到好吃的了!要不然怎么口水都馋出来?嘻嘻,阿母羞羞!” 与此同时,林瑞也伸手帮他抹去了嘴角的可疑水渍,打趣道:“是什么山珍海味这么引人食欲,嗯?” 尽管因意淫被抓包而羞红了脸的吴子语,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要是你知道你就是那道山珍海味,不知作何感想?”不过,他还没胆量直接说出这话,于是口头上反驳道:“我想吃的东西可多了,天上飞的凤凰,水里游的蛟龙,地上跑的白虎,哪一个都是我想吃而吃不到的。” 吴楠道:“阿母,凤凰和蛟龙都是神物,哪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惦记的?不过这白虎却可以考虑考虑,我听父王说,前阵子泉州仓林县有人在树林里猎到一只老虎,恰好父王路过,就买了一些做成肉干,准备寄过来给大家尝尝鲜,这会儿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吴子语一听,就挑眉看着林瑞道:“看小楠多贴心,哪像某些人,连点表示都没有。”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某些人哭笑不得,他把人拉进怀里,安抚道:“乖,若是还想吃些什么别的,我去给你做就是了。” “你会吗?” “我可以学。” 吴子语眼睛提溜一转,计上心头,不怀好意地摸着下巴说道:“这些都不用,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了。” 林瑞心中一突:“什么条件?” 吴子语故作神秘:“到了晚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夏季的夜晚,无边无际的夜幕中,只有三五颗星星用肉眼依稀可辨,而月光却很明亮,柔柔的洒在大地上,为万物都描摹一层朦朦胧胧的剪影。田野里虫声此起彼伏,万家灯火却渐渐熄灭,直至点烛光都被黑夜湮灭。 “啊~混蛋!你给我轻点!”因身后某人的动作太大,吴子语不得不用手使劲抓住床架,喘着粗气用充满情.欲的声音毫无威力的警告着。 “乖!忍一忍,马上就好。”林瑞吻着他的身体安抚着看似要炸毛的某人,动作却越来越快。 “啊~” 终于,忍到极点的两人同时爆发了出来。 林瑞带着餍足准备抱某人去清洗,不料一个枕头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他躲闪不及,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躲,被砸了个正着。 吴子语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他虽然料到自己提出那个要求时,百分之九十九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料到归料到,该生的气还得生。 “混蛋!说好的我在上面呢!” 林瑞无辜答曰:“刚开始是你在上面啊,后来是阿语你自己说腰酸腿软,我们才换了位置的。” “骑,咳,那能叫上面?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别跟我玩玩文字游戏!” 林瑞无奈:“阿语,你都是两个孩子的阿母了,纠结这些有意思吗?” 吴子语愤愤不平:“我靠,你什么意思?我是两个孩子的阿母又怎么地!老子也是男的,你有的我都有,凭什么我就不能在上面啦!” “可是阿语,这世间哪有哥儿凌驾于汉子之上的?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我说可以就可以。再说我这身体确实是哥儿,可是我是男人,在我们那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都是凭自身本事争上下的,我又不是生来就该躺在你身下。” 林瑞知道,吴子语一旦犯倔,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也不再反对,只说道:“既然阿语你这么想,那就各凭本事吧。” 吴子语也答应得很干脆:“行!” 咳咳,让我们来剖析一下这对夫夫的心理,吴子语想的是,打架他是打不过林瑞,但通往罗马的道路又不是只有一条,正当比划比不过,他还能阻止我用点特殊手段不成?而林瑞则意味深长地看见又陷入脑补的某人,想道:“阿语,你是不是有点小看了你夫君的本事呢?” 事实证明,不作死就不会死。当某人使用小手段再一次失败,并被胜利的一方“嘲讽”药剂太好再来一次过后,某人的自尊心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没办法,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了。 吴子语泪眼汪汪地看着林瑞,撒娇道:“子齐,你到底爱不爱我?” 林瑞道:“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那你让我在上面。” 林瑞失笑:“不是说好各凭本事吗?” 吴子语赖皮:“我不管!你要是不让我在上面就是不爱我,你自己选!” “阿语,你不要无理取闹。” “哼,谁无礼取闹了,你爱我就让我在上面,不让我在上面就是不爱我!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平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对不对!” 林瑞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气得牙痒:“小混蛋,你说这些话诛不诛心,嗯?” 吴子语其实也有些后悔,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个关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就默默地转身,不去看林瑞脸上受伤的表情。 空气凝滞了一段时间,终究是林瑞不忍看他低迷的背影,从身后抱住他,率先妥协。 “罢罢罢,算我上辈子欠了你,只一次。” 吴子语眼睛一亮:“好,一次就一次。” 依然是那样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林瑞裸着身子躺着床上任由吴子语在他身上又摸又啃。虽然这事儿是他自己点头答应的,但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有些接受不了。而吴子语的动作又有些墨迹,所以此刻颇有些被架在火上慢慢烧烤的感觉。 “阿语,你,快些吧!”林瑞忍不住催促道。 吴子语道:“不急,我怕弄伤你,还是慢点好。” 林瑞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随他而去,只是身体却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到最后吴子语摸到后方时,他的身体已经跟一把即将射箭而出大弓一样紧绷。 他的这些反应,吴子语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道:“子齐,闭上眼睛吧。” 林瑞以为他就要开始正式行动了,也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按照他的指示闭上了双眼。也正是这一闭眼,便错过了吴子语接下来的动作,知道感觉自己的被一片熟悉的温暖包裹,才颇为震惊地睁开双眼。 “阿语,你……” 吴子语打断他:“便宜你了。废话少说,赶紧动,老子没力气了。” 林瑞知他所想,也感动于他的体谅,先是给了他一记缠绵的深吻,继而听他所言动了起来。 夜还很长,被情.欲弄得晕晕乎乎的吴子语,恍惚想道,自己这辈子,恐怕是翻身无望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知道,他很幸福,得良人如此,夫复何求? 77.第七十七章 番外之竹马竹马 一 一晃眼,又是几个春秋交替,我们的林小宝童鞋,已经从调皮捣蛋的小混蛋,变成了一个五官英俊、身材颀长的——大混蛋。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期,受不住家中阿母越来越严格的管教(自认为的←_←),林小宝一气之下,中二的热血涌入脑子,就干了一件“大事”——离家出走。 闯荡江湖,自然是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小宝在路上听说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儿,惠州有一座千年古寺,名为慈恩寺,传闻曾得佛主点化,得到了十八罗汉真身炼化的舍利子镇寺,才能历经千年风雨,仍旧香火鼎盛,虽然如此,但自从这一代住持掌管寺庙以来,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而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位低调了这么多年的住持,近期要在寺庙里召开佛法大典,公开讲授佛法,并且会拿出镇寺之宝供人瞻仰,此举立刻得到广大善男信女的大力支持,各路人马分分赶到惠州一探究竟。那各路人马里若只是平民百姓、大户之家等等,倒也罢了,但偏偏占据半壁江山的,居然是整天腥风里来、血雨里去的江湖人士,这可真是诡异得厉害。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是小宝十分坚信的一句话。按照他的想法,这么有趣的事,如果不去凑凑热闹,真是对不起他冒着被阿母怒骂、被阿爹暴打的风险的离家出走。 这里是离惠州不远的一处小树林,也是去惠州的必经之路。离佛法大典还有些时日,于是小宝也不急着赶路。就像此刻,他平稳的躺在马背上,嘴里叼了根野草慢慢嚼着,透过树缝望着天上那朵特别像一只老虎的白云,悠悠地自言自语道:“哎呀,在外面的日子就是自由啊,没人在耳边唠叨个不停,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辛苦了五脏庙,这些个号称大厨的人,居然还不如我阿爹做出来的东西,和阿母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哟!” “铛铛铛……” 一阵明显的兵器相交的声音刚传入耳际,小宝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反应,他吐掉嘴里的野草,从马背上起身正经危坐,左手握紧剑鞘右手拿着剑柄挡在身前,只要稍有不慎,宝剑立刻出鞘。 这时,打斗的声音暂停,一个阴冷的沙哑声音响起:“我劝你还是老实把东西交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这时,小宝也终于突破障碍物,看到了打斗的双方:四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蒙面人,把一个身穿灰色裋褐的青年汉子围在中间,那青年灰头土脸、形容狼狈,不太看得清样子,但见他双目如炬,坚定又清明,不太像坏人的样子。 青年听了黑衣人的话,目露杀意:“想要东西,除非我死!” 双方当即又交上了手。 小宝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他看见,青年汉子虽然狼狈,但手上功夫却是极好的,以一对四都不见半点勉强,还游刃有余。 “这是个真正的高手!”小宝心里想着,不由得就点了一下头自我肯定,哪知身体一动,就让打斗中的人察觉了。 “什么人,滚出来!”一个黑衣人朝小宝的方向扔出去一个飞镖,大吼道。 小宝侧身躲过飞镖,也不逃跑,大大方方站了出去:“哎呀,被发现了,真是没意思。唉,不是我说你们,四个打人家一个都打不过,丢脸啊!要不要我帮忙,嗯?” 扔飞镖的黑衣人怒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乳臭未干,居然敢取笑我们?不给你的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话音刚落,他转身朝小宝拔剑相向。 青年汉子见连累他人,手底下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东西在我手上,有什么都冲我来,与他人何干!” 小宝接下黑衣人的招数,听了青年的话,乐了:“哎呀,本来就是想看看热闹而已,没想到居然引火烧身。那位大哥,你放心,我功夫虽然没有你好,对付这么个渣渣,还是可以的。” 青年见他确实有自保的能力,于是也不再担忧他的安危,专心对付起这眼前三人来。 青年本来就不容易对付,现在又有了一个搅局的林小宝,看见一个同伴被一剑穿心,领头的黑衣人立即招呼剩下两人:“撤!” 一阵烟雾散去,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青年和小宝了。 小宝的嘴角扯出一条讽刺的幅度,道:“啧啧啧,还真是训练有素啊,连尸体都带走了,省得我们还要挖坑埋了他。” 青年倒是对黑衣人疑似抹去线索的举动没什么其他想法,像是见惯了感觉稀松平常,只道:“小兄弟行走江湖时日尚浅,多见见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观他样貌,也是方及弱冠的样子,但言语中却透出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再想到他刚刚露的那手精彩绝伦的剑法,小宝来了兴致,问道:“这位大哥,恕小弟冒犯,方才大哥以一敌四,剑法精绝,让小弟钦佩不已,不知大哥师从何门,竟教出了大哥这样的骄子?” 青年苦笑:“小兄弟抬举了,若在下有师门庇佑,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在下不过区区一江湖散人,是家师怜爱,倾尽心血传授毕身所学,在下才能在这偌大江湖之中有点安身立足的资本。你若问家师何人,江湖人称‘剑绝’是也,不过他老人家上个月已经驾鹤西去了。” 林小宝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竟然刚好戳到别人的痛处,实在是不好意思,只能羞赧抱憾曰:“呃,抱歉,大哥,我没想到是这样。不过虽然我闯荡江湖时日尚浅,未能见得老前辈,但只观大哥方才的动作,到也能窥得前辈的几分风采,‘剑绝‘二字,定是名副其实。” 青年摆手:“小兄弟不必愧疚,所谓不知者无罪,小兄弟快人快语,倒也是家师喜欢的性子,若是家师还在人世,说不定你我二人定能以师兄弟相称。” 这番交谈下来,小宝觉得此人颇对胃口,便起了几分结交的心思:“虽遗憾不能和大哥拜入同一师门,但倘若大哥不嫌弃,小弟就厚着脸皮拜大哥为义兄。” 青年有几分意外:“能得小兄弟赏识,是在下的荣幸。不过在下要事缠身,追杀之人不知凡几,还是不要连累小兄弟了。” 小宝道:“大哥此言差矣,方才我插手大哥的事,怕是已经被认为是大哥同伙,况且我还打伤了他们的人,他们怕是不会轻易饶了我。若是和大哥一起,以大哥的身手,还能护我一二,若是我一人,怕轻易脱不了身啊。” “这……”青年为难,思虑半晌,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也罢,我比小兄弟年长,便占了这大哥的名头,失礼了。” 见他答应,小宝很高兴,于是对他抱拳鞠躬:“理应如此才是。小弟林珉,见过大哥。” 青年赶忙将他扶起:“贤弟折煞我也,快快请起。” 小宝也不同他客气:“敢问大哥名讳?” “姓卫,单名一个铭字。” 小宝忽然皱了一下眉,卫铭见状,问道:“怎么?贤弟认得我?” 小宝微笑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大哥的名字有些耳熟罢了,像是在哪里听过。” 卫铭又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的名字很普通,想必贤弟先前见过与我同名同姓之人也未可知。不说别人,“珉”和“铭”,发音也不是很相似吗?” “大哥说得有理,这也是我们的缘分。” 二人相谈甚欢,又得知二人此行目的地居然都是慈恩寺,理所当然并驾同行。 二 接近惠州城门的主干道上,一辆阵容强大的车队正在行进着,处于正中央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豪华马车里,一个二十左右、眉目俊秀的青年正在倚在软榻上小憩。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青年慢慢睁开双眼,漫不经心开口问道:“何事停车?” 车外有人恭敬回答:“禀世子,前方有人打斗,是否绕路而行?” 青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不必,影七,你带人前去阻止下来。” “是!” 青年感觉有些无聊,随手从软榻下的暗格里拿出一本书翻看。只是没过一会儿,一个人影突然冲进马车里抱住了青年。 青年眉头紧锁,边身手推开黏在身上的人,边教训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同小时候一般冒冒失失的!” 林小宝抬起头,撒娇:“哥哥你居然教训我,你不喜欢小宝了吗?” 这都哪跟哪儿,吴楠哭笑不得:“好了,赶紧放开我。你真是长大了,胆子大了心也野了,居然敢离家出走,让阿爹阿母担心,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小宝撇嘴:“他们巴不得我离家十万八千里,才好过二人世界呢!都老夫老夫了,整天腻腻歪歪的,哥哥你看看,我的牙可还安好?”说着就要张嘴让吴楠看。 吴楠狠狠地敲了一下小宝的额头:“没大没小!我且问你,为何与人起纠纷?这江湖之大,龙蛇混杂,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我遇上了,恐怕你这小身板,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宝不高兴地反驳:“哥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怎么说我也是阿爹亲自教导出来的,就算我学艺不精,好歹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再说,我不行不是还有大哥嘛!” 打小林小宝称呼吴楠都只叫“哥哥”,所以吴楠知道这“大哥”一定不是指他,反问道:“大哥?” “对了,哥哥!”小宝有些兴奋,“我还没有同你介绍我大哥呢!我大哥姓卫名铭,他可厉害了,一手剑法使得精妙绝伦,以一敌百毫不费力,这一路下来,救了我不知多少次。” 知他夸张,吴楠故意挑刺:“以一敌百?那些对手莫不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吧!” 小宝炸毛:“哥哥!” 吴楠眼里带笑,顺毛道:“好了好了,总归人家救了你,我作为你的哥哥,自然得亲自感谢一番。你这位大哥可在?” “在,影七叔把我们都带回来了。” “好,我们这就出去见见你这位以一敌百、剑法精绝的大哥。”说着吴楠就要起身下马车,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忍不住叫住快要爬出去的林小宝,“等等,你刚才说,你这位大哥,姓甚名谁?” 小宝答:“姓卫名铭。” “可是保卫的卫,镌骨铭心的铭?” 小宝诧异:“是啊,哥哥你认识?” 吴楠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思半晌才道:“剑绝前辈的单传弟子,略有耳闻。走吧,我们去见见,让人家等久了觉得我们怠慢就不好了。” 于是,吴楠同小宝下了马车,来到卫铭跟前。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儿时故人,吴楠心中真是五味陈杂。他知道卫铭当初跟了一个江湖人士前去学武,早些时候他们彼此还有书信来往,那些书信至今被他保存完好,虽然信纸已经泛黄,虽然儿时稚嫩的书写和表达看起来有些可笑。卫萱么么大婚时,卫铭被他师父送了回来,同他讲了许许多多江湖奇闻,他们还彼此允诺长大后一起闯荡江湖。只是没想到,那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任谁也没想到,再次离去的卫铭很快就失去了音讯,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说江湖中有人下了追下令,被追杀者江湖人称剑绝,而这剑绝,正是卫铭的师父。 而卫铭这方,只觉得和小宝前来的人有些熟悉,但任由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何时何地同七王爷家的世子有过关系,只得把这份熟悉感归功于林小宝,毕竟他们是兄弟,长得也的确有几分相似。 见他二人过来,卫铭赶紧抱拳行礼:“草民拜见世子。” 本来看他打量自己,吴楠以为他想起了自己,可是听闻此言,便知他已把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气,敷衍摆手道:“卫大侠不必多礼,反而是小王要多谢卫大侠一路上对小宝的照顾。” 卫铭道:“不敢,小宝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定然要护他周全才是。” 吴楠道:“也罢,事到如今,既然你和小宝已经成为结拜兄弟,那你也不必见外,唤我离楠便可。” 小宝疑惑吴楠为何不告知卫铭真实姓名,只是刚叫了声“哥哥”,就被吴楠一个眼神阻止了。只能生生把疑问都噎了回去,附和着吴楠的话道:“是啊大哥,你不用同我哥哥客气。” “这……”卫铭有些为难,他是江湖人士,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和志同道合的人都是称兄道弟的,无拘无束。可是,他也知官场中人向来规矩众多,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世子,光“离”这个姓,就已经代表了至高无上。世子让他直呼姓名,是抬举他,但他自己得识时务,不能真的就管人家叫“离楠”,那才是大逆不道。 吴楠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直言道:“让你叫你就叫,我恕你无罪便是。” 话已至此,卫铭也不在矫情:“如此,草民便多有得罪。” 吴楠见他忠厚老实的样子,心中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思,狡黠一笑,道:“观你样貌,年纪应该比我大上一些。直呼姓名到底有些生疏,不如我唤你小铭哥哥、你唤我小楠如何?” 卫铭闻言大囧,尴尬地把视线转向林小宝,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解解围。可惜,同样被不同寻常的吴楠雷到的林小宝,没有注意到他崇拜的大哥求救的眼神。 就在此时,影七走过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禀世子、小世子,时候不早了,是否启程?” 吴楠对着卫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才回答道:“嗯,准备好就启程吧,不如小铭哥哥到我的马车上来?” 卫铭大失方寸,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用了,多谢世子厚爱,我跟着车队骑马走就可以了。” 吴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便独自上了马车。 而小宝见状,则偷偷问影七:“影七叔,我哥哥是不是发烧了?我觉得他脑子有些不正常。” 相比于其他人,对于卫铭,影七倒是知道一些的,于是他恭恭敬敬回答道:“小世子多虑了,世子大概是见到故人,有些高兴罢了。” 小宝追问:“故人?” 这一次影七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催着小宝赶紧上马车,准备启程。 三 到底是皇家的阵仗让人忌惮,这一路上过来,竟然平平顺顺,没有人再来找卫铭的麻烦。 车队很快进了惠州城,停在了一座小院落前。院门打开,走出来几个仆人,恭恭敬敬问了好,然后自觉牵了马去马厩。影七这才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影七边走边说道:“时间仓促了些,只找到这么个小院子,还望世子和小世子见谅。” 吴楠道:“无妨,我不是那等讲究之人。” 林小宝也说:“是啊影七叔,我看这院子也挺好的,有花有水,风景不错,就是怕怠慢了大哥,大哥你觉得呢?” 卫铭笑了笑:“我行走江湖,向来以天为盖地为庐,居无定所,不管是高门大院,还是荒野破庙,于我而言,不过都是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有何怠慢不怠慢的。” 吴楠道:“如此,卫大侠在这世上,难道就没有牵挂之人?就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吗?” 卫铭坦言:“也不是,若说牵挂之人,倒是真有两个。一个是同胞兄长,不过他早已成家,我仇家众多,自然不能去寻他,免得祸及家人。” 吴楠追问:“那另一个呢?莫非是心上之人?” 心上之人?卫铭心中莫名一动,随即摇摇头把那种怪异感压了下去:“只是儿时的伙伴罢了,如今应该也成家了吧。说起来我还欠他一个承诺,只是怕没有机会实现了。” 听闻此言,吴楠心中波澜四起,欲言又止,思虑半晌,终究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一声轻叹:“唉!时间不早了,影七,先带卫大侠下去歇息吧,小宝你也是。等会开饭,我遣人去叫你们。”说完便独自离去了。 小宝并非愚笨之人,自家兄长几次三番在卫面前失态,影七又说是见到故人之故,小宝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该明白这个“故人”,指的就是卫铭。忆及自己初始卫铭时,便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现在想来,怕是因为哥哥的缘故。 “影七叔,你安排大哥住下。”小宝对影七吩咐道,转而又对卫铭说,“大哥,我哥哥情绪有些不对劲,我先去看看他,失礼了。” 卫铭安慰道:“小宝你去吧,不用管我。” 小宝再三嘱咐影七要好好招待卫铭,得了保证,便追随吴楠而去。 此时正直夏初,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吴楠唤人拿了薄毯正准备小憩片刻,林小宝便轻轻推开门,只冒出一个脑袋朝里张望着,见吴楠看向他,才笑嘻嘻地开口:“哥哥,准备休息呢!” 吴楠挑眉问道:“你不去自己的房间,跑了我这儿作甚?” 小宝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来,仍然笑得很开心:“我只是记起来一件事,想来跟哥哥求证求证。” “何事需要跟我求证?” 小宝道:“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五六岁吧,因为把胡叔叔晒的药材打翻了,被阿母追着打,然后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我躲进了哥哥你房间的一个柜子里,那时哥哥你还在京城,所以肯定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吴楠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我不在,又何谈跟我求证?” 小宝摊着两手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是我在柜子找到一样哥哥的东西,结果因为这事儿,我又被阿母揍了一顿,阿母说我不该不经过哥哥的允许就随便动哥哥的东西,更何况这样东西对哥哥你意义非凡。” 吴楠呡了口茶,笑笑说:“我觉得阿母说得很对,你确实该打。” 小宝撒娇:“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早知道错了。哥哥你要是生气,现在也可以打我一顿,但是请务必要回答我的问题。” 吴楠最受不了小宝撒娇,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道:“行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到底是什么问题,说吧。” 小宝知道过犹不及,见好就收:“我找到的,是几封信件,我那时年纪小,字是认不得几个的,但是我知道收件人是哥哥你,而寄件的人嘛……”小宝话到嘴边,倒是卖起了关子,“哥哥你说,这人是谁呢?” 自他提到信件二字,对他接下来的问题吴楠便已了然,对于他故意卖关子,吴楠到没有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配合道:“是谁?” “那自然是卫铭啊!对,就是哥哥先前问我大哥姓名那两个字一样,保卫的卫,镌骨铭心的铭。” “哦?这么巧?同名同姓,倒也是有缘。” 小宝见他避重就轻,就不干了:“哥哥,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耍着我好玩吗?” 哪知吴楠诚恳点头:“好玩啊!” 小宝气急败坏:“哥哥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说,寄信人卫铭到底是不是我大哥?”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卫铭不过是儿时伙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此卫铭就是彼卫铭,那么方才大哥所言的那位儿时的伙伴,就是哥哥你呀!大哥这么记挂你,你却说把他忘掉了,这对大哥很不公平!” 吴楠讥笑一声:“哼!嘴上说着记挂,眼睛却认不出,足可见他没有入心,不过是敷衍罢了。” 小宝反驳:“那是因为你没有告诉他真实姓名,他当然不知道。” 吴楠忽然提高了声音:“这天下谁人不知七王爷的世子不姓离,反而随的是母姓?况且,我虽非阿母所出,到底也算是阿母的亲外甥,长相上和阿母也有几分相似,他没有见过长大后的我也该见过阿母吧,这样也认不出,若不是他蠢,就只能说他根本没把我这个儿时伙伴放在心上!” 对于吴楠突如其来的怒气,林小宝有些意外,他犹豫着说:“可是,正如哥哥所言,不过是儿时的伙伴,记得彼此自然值得高兴,不记得也实数正常,毕竟多年未见,哥哥又何须发这么大的火呢?哥哥对于大哥,是否太过在意了一些?” 一语惊醒梦中人。盛怒中的吴楠仿佛在三伏天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解了热气的同时,又如坠冰窖,情不自禁喃喃自语:“是啊,我为什么要发火?我为什么那么在意……” 见他失神,小宝有些不忍,又气自己把话说重了,只能懊恼说道:“抱歉哥哥,这是你和大哥之间的事,我不该多嘴的。” 吴楠摇摇头:“你不必自责,你说得很对,你先回去吧,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哥哥那我就先走了。” 吴楠“嗯”了一声。 小宝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吴楠双目失神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说了一句:“哥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吴楠回神,看着小宝关怀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终究只能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其实对于某些问题,吴楠百思不得其解,不见得卫铭就十分清楚,相比于吴楠,他的疑问只会更多。刚刚送走影七、谢绝了仆人照顾的卫铭,这会儿也同吴楠一般坐在桌子旁沉思。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七王爷世子随的母姓,这一点他自然知道,只是世子为何告诉自己他姓“离”?是对自己有防备吗?自古以来世袭都是立长立嫡,且只能有一人,为何影七又称小宝为“小世子”?莫非小宝也是某个王爷的孩子?如果这么说,小宝和世子就该是堂兄弟,那为何本不该姓“离”的世子姓了离,而该姓“离”的小宝却说自己姓“林”? “难道小宝对我其实也有防备?”这个念头将将跳出脑际,便被卫铭否决掉了,这几日小宝的所作所为,都表明他是一个坦荡之人,何况他防备自己并没有理由,自己以这样肮脏的心思揣测结拜兄弟,实数罪该万死。 不过自责了半晌之后,卫铭脑中灵光一闪,用手拍了拍脑门,释怀一笑:“我这牛角尖钻的,谁说王爷就必须得姓‘离’?那大名鼎鼎、死而复生的大将军,后来不就是被封作逍遥王了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王爷是林瑞林伯伯,林伯伯的伴侣是阿语么么,那么小宝就是他们的孩子了,如此一来,那世子不就是…小楠?”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靠谱的推测,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尽办法去证实它。只是还没等他行动,卫铭就被来叫他吃饭的小宝弄懵了。 “你说什么?” “我哥哥说要单独请你到留仙居吃饭,他已经先去了,大哥你也快去吧!”小宝愤愤不平,“哼,居然不带我!一个两个都在我面前秀恩爱,真是够了!欺负我孤家寡人没人陪啊!等过几天我就去皇宫把皇帝伯伯家离沁寒拐出来玩儿,我也要闪瞎你们的眼!而且要在外面吃也该去吴记分店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知道吗?我要到阿母那里去告状!” 听闻此言,特别是“吴记分店”几个字,卫铭觉得他已经不用再证实什么了。此刻他的心情异常愉悦,看小宝炸毛,甚至还一凡常态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果然还是没长大的孩子,真是小孩心性。” 小宝也是无言以对,不耐烦的推着卫铭出门,嘴里还嚷嚷着:“快走快走,小心我哥哥等急了生气!” 四 这厢卫铭高兴赴约,那厢却有人想让他不得安宁。卫铭前脚刚踏出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一路尾随到了留仙居。 也怪卫铭自己,以他平日里的警惕,跟踪之事断不会这般简单,但他这会儿实在是心中窃喜得厉害,竟然不知不觉失了警戒,才让有心之人得了手,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惠州城内一座隐蔽的小院子里,一群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的黑衣汉子,正在商议着如何对付卫铭。 “老大,世子也在,现在贸然杀过去,岂不是要得罪七王爷?” 被称作老大的人一脸阴郁的样子,恶狠狠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离佛法大典只剩两日时间,错过这次机会,想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至于世子,这能怪他自己,谁让他出门不带影卫,谁让他救什么人不好偏偏要救卫铭?” “话虽这么说,那万一东西不在卫铭身上,我们且不是要白做工,还要加上得罪七王爷的风险?” 老大道:“不会,以卫铭小心谨慎的性格,又是他师父的遗命,他一定会把东西贴身带着才放心。这样,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让我们的人马全不出动,不管是谁,只要妨碍到我们,杀无赦!” “是!” 临到门前,卫铭忽然心生忐忑,踟蹰不前。 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铭哥哥,进来吧!” 卫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吴楠坐在桌前,正拿了杯酒慢慢品尝着,见他进了门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瞧,倒是笑了,可是眼底却藏着丝丝落寞。他开口问道:“怎么?小铭哥哥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我了吗?我可是盼着你带我出去闯荡江湖盼了好久呢!” 再次见到吴楠,卫铭心中可谓是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终也只能轻轻地唤了他的名字:“小楠……” 吴楠垂眸,眼里万千思绪涌动,再抬首,所有心情都已被他埋藏好:“先坐下吧,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叫小二端上来。”说着又把双方的酒杯斟满,“小铭哥哥,这第一杯,祝我们再次相逢。” 卫铭拿过酒杯,跟着吴楠一饮而尽。 吴楠再次斟满:“这第二杯酒,祝哥哥得偿所愿,学有所成。” 卫铭与他碰杯,再次饮尽。 吴楠继续斟满:“这第三杯酒嘛,祝你我二人今后再续儿时之缘,情意长存。” 卫铭自然又喝了个一干二净。 酒过三巡,卫铭主动说起离开之后的事情,也对自己没有认出吴楠一事道了歉,吴楠表示谅解,又把儿时趣事回忆了一番,场面便热了起来,方才尴尬不复存在了。 正值酒酣耳热之际,一只利剑破窗而入,钉在桌子上,箭头处闪着蓝幽幽的光芒,分明是猝了毒的。卫铭神情一紧,十分利落地踢翻桌子拦着吴楠就地一滚,“嗖嗖嗖”,又是几声利箭破空的声音,然后方才二人所坐之处,便整齐地刺入好几根利箭。 吴楠趁机朝窗外扔了一枚信号弹,然后拉着卫铭朝门外跑去。只是还没等他二人走到门口,房门便被人一脚踢开了。卫铭拔出剑挡住黑衣人砍过来的刀锋,对着吴楠大喊道:“你先走,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吴楠一个回旋踢踢飞黑衣人,道:“哥哥未免太小瞧了我,我吴楠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说着就抽出环在腰间的软剑,就与其余黑衣人打斗起来。 黑衣人倾巢而出,人数上占了优势,哪怕剑法高超如同卫铭,对付起来也未免有些吃力,更何况还要分心注意时不时射进来的毒箭,再者他也担心吴楠会受伤。一心三用的结果,就是手臂挨了一刀。 “影卫快过来了,集中对付卫铭,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就撤!” 黑衣人头领发话,和吴楠对打的人顿时少了几个,吴楠才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就看到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画面:一只毒箭朝着卫铭的后背射了过去,而卫铭却被黑衣人紧紧纠缠着,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 “啊,卫铭小心!”话音未落,吴楠的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噗呲”,是利箭刺破肉体的声音。 “小楠!” 吴楠中箭,卫铭顿失方寸,一个黑衣人趁机一把抢过卫铭别在腰间的锦袋,大喊一声:“东西到手,撤!” 可是,这时才走已经来不及了。卫铭被吴楠受伤一事激红了眼,一剑刺过去连杀两人,而影卫此刻也陆续赶到,加入了制服黑衣人的行列。 人未到声先到的林小宝下达命令:“一个活口都不留!” 影卫很好的贯彻执行了这句话,一时间剑光如电,血气盈天,好好的一个留仙居,瞬间变成了十八层炼狱场,让无数蛰伏在惠州城蠢蠢欲动的各方人士,都不得不按下心底的躁动,安静如鸡。 有了影卫的加入,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可怜那些黑衣人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拿到的锦袋,里面装的不过是些碎银罢了。 五 “饭桶!要你何用!”小宝一脚踹翻眼前这个战战兢兢的大夫,气得眼睛都红了,“连小小的箭伤都治不了,还敢自称神医?来人啊,把这个招摇撞骗、草菅人命的骗子给小王拉下去重大五十大板!” 大夫赶紧爬起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小世子饶命啊!草民上有老下有小,自称神医不过是混碗饭吃。平日里也只敢看些发烧咳嗽、跌打损伤之类的,其余伤病,草民是万万不敢乱开药方的,更不敢做出草菅人命之事!再者箭伤倒是其次,世子全身发黑,双唇发紫,分明是中了毒,小世子还是快快寻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药才是。” 影七道:“小世子,大夫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快些回京让御医研制出解药,才能治好世子。” 小宝也是气得厉害了,才说了先前那些话,这会儿冷静了一些,倒也知自己是迁怒了。于是他烦躁的摆摆手让大夫退下:“罢了罢了,你且回去吧!” 大夫心下万幸:“谢世子不杀之恩,草民告退。” “等等,我大哥怎么样了?” “哦,回世子,那位大侠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方才晕了过去,一会儿就会醒来。” “行了,你去吧。” 大夫走后,影七才说:“小世子,世子此次惠州之行,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观礼。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世子肯定不能继续执行,这样一来,那些本就不满王爷和世子的老匹夫们,怕是又要借题发挥了。” 小宝思虑半晌,道:“这有何难。哥哥的病情,绝对不能拖,一会儿你们就准备启程回京,我也是世子,这观礼,我代哥哥去便是。” “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等等!”小宝叫住影七,“不去京城,去林家村找我阿母,他一定有办法。” 影七犹豫:“这,论医术,还是御医更为妥当吧?” 小宝摇头否决:“不不不,御医不一定研制出解药,而我阿母一定有解毒的方法,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一到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卫铭推开门,手里拿着他之前穿的染血的外套,步履蹒跚,失血过多的他脸色有些苍白。 “大哥!”小宝赶忙把人搀扶进来坐下。 卫铭坐稳,把外套铺平,小宝和影七这才看出外套的不平常之处:那系腰带的地方,竟然鼓起来好多小疙瘩。 小宝问道:“大哥,这是什么?” 卫铭回答:“这就是他们要抢的东西,也是武林人士聚集惠州的原因。” 影七大吃一惊:“这莫非就是佛骨舍利子?” 卫铭点头:“把他们都拿出来吧。” 影七拿起剪刀划破布料,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颗舍利子不多不少,正好十八颗,在烛光映衬下,发散着柔柔的金光。 卫铭主动解释道:“我师父当年救过慈恩寺现任住持的性命,住持为了报恩,便按照师父的意思把舍利子给了他,约定十八年后归还。舍利子本是佛家圣物,住持为了私人恩怨而把舍利子给了外人,他觉得玷污了舍利子的圣洁,深感自己罪孽深重,于是日日在佛前祷告赎罪,不见外人,直到满十八年为止。今年便是第十八年。” 小宝问:“那这舍利子中,当中藏有江湖中人所说的十八罗汉拳拳法?” 卫铭摇头,苦笑道:“若当真有十八罗汉拳拳法,我师父怎么会成‘剑绝’?反而因为这舍利子,我师父才会被逐出师门,才会被江湖人士追杀。这舍利子,和普通的舍利子并无二样。” 影七道:“若只是如此,你师父又为何独占它十八年之久,早日归还就不会有这么多事端了。” “师父是武痴,正是他这份痴,所以成就了他在剑法上的造诣。也正是这份痴,让他坚信舍利子里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十八罗汉拳拳法,甚至已经到了魔障的状态,旁人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哪怕是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是拳法一事。” 小宝叹气:“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剑绝前辈若是能看清事实,也不至于连累大哥你被追杀,哥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卫铭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怪不到别人,倒是连累了小楠代我受过,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哥不必自责,当务之急,是赶紧救好哥哥才是。” 卫铭接话:“我正为此事而来,我会亲自送小楠回林家村,这舍利子,就劳烦小宝你代为归还。” 小宝赶忙阻止:“大哥你还受着伤,让影七叔去就好。” 卫铭道:“我这伤并无大碍,让影七叔留在这里帮你,我和你哥哥也放心些。” 小宝说不过他,最终只能同意:“那好吧,我多派些人暗中保护你们,大哥,我哥哥就交给你了。” “嗯,你放心,若救不回小楠,我陪葬便是,我不会让他孤独离去的。” 六 佛法大典如约举行,而小宝的出现,自然引起来了一阵热议。 “这位就是那位死而复生的逍遥王家的小世子吗?” “是的,就是他!” “不是说来观礼的是七王爷家的世子吗?怎么又变成逍遥王家的世子了?” “兄台一定是今天刚到的吧,前几日在惠州城的留仙居发生了一起屠杀事件。好家伙,那满地的鲜血,都快汇成溪流了。留仙居上上下下清洗了好几日,但那血腥味,哪能轻易散去?留仙居的老板已经决定把店卖了。” “哦,还有这种事?朝廷就不管吗?” “是我没说清楚,一群黑衣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趁七王爷世子与友人相聚时,竟杀了过去,结果七王爷世子毒箭所伤,而那些黑衣人被赶来营救的逍遥王世子下令屠杀掉了。所以七王爷世子被带回去救治了,逍遥王世子就留下来代替七王爷世子行观礼一事。” “也是找死,谁人不知七王爷乃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的独子也敢暗杀,没有被诛九族,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在佛法大典召开之际大开杀戒,到底有些不好,不知道佛主会不会怪罪。” “若论杀伐罪孽,逍遥王当年手上的人命,不知凡几,按理说早该被老天带走了,可是最终如何?不仅没被带走,还死亡复生,可见老天是开眼的,知道哪些是残暴杀人,哪些是不得不杀人,不会吧好人和坏人一概而论。你就放心吧。” “哎哎,快看,大师出来了。” 住持走到中央蒲团坐下,蒲团前摆了一张矮矮的小供桌,桌上放有一个香炉,炉里点了三炷香,香炉前面是一个小小的莲花底座,底座上共有十八个小孔。住持冲林小宝点点头,小宝会意,拿出舍利子便往小孔上放,看得围观众人眼冒绿光。虽然如此,倒是没人蠢笨到大庭广众之下就出手抢东西。 住持开口道谢:“有劳世子。” 小宝道:“住持不必多礼。” 接下来,住持带领慈恩寺所有弟子,一同敲木鱼念经文,一炷香过后,才开始正式讲授佛法。 林小宝不是什么信教之人,但他既然接管了观礼一事,就必须做到底。所以尽管觉得这些经文枯燥至极,他也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好在这个住持是个能说会道的,念完一段经文,就要把相关故事也说一遍。小宝零零散散听了一些,倒也从中寻到了些许乐趣。 这佛法一说,竟从日升说到了日落。这期间,围观者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连小宝自己都回去睡了一觉,安抚好五脏庙,才又来到现场。而这些个和尚,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除了水,既然颗粒未进,也是有毅力。 大典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住持的嗓子都沙哑了。在快要闭幕的时候,住持倒是做出了一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老衲今日开办佛法大典,其实有两件事想要对大家说明。这第一件,是我寺内之事,外人就当听件趣事吧。老衲决定,从今日起,慈恩寺住持一职,就由我坐下大弟子继承。” “师父!”坐下弟子都很诧异,显然住持这个决定并没有通知他们任何人。 住持道:“不必再说其他,老衲心意已定。” “是!” 住持继续道:“老衲知道今天至少有一半的人士,是为了这十八颗舍利子而来,但老衲想澄清一点,这舍利子之中,并无你们想要的东西。” 一个长相粗犷、脾气火爆的壮汉立即大嚷道:“秃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住持没有搭理他,反而对小宝说:“有劳世子代为解释。” “嗯。”小宝点头答应,说着就把卫铭同他说的故事向大家复述了一遍。可是无凭无据,大家定然是不信服的。 “卫铭说没有就没有?鬼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把拳法私藏了!” “就算没有拳法,剑法一定是有的,要不然当年区区一毛头小子,后来怎么成了剑绝!” 住持放大声音道:“佛家有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老衲一为保命,说舍利子里有十八罗汉拳拳法,即破了妄语,二拿佛主之物,以消个人因果,即破了偷盗,三因妄语,引起杀伐,又破了杀生。八戒破了三戒,老衲自知罪孽深重,虽十八年来日日在佛前忏悔,却仍旧抵消不了欠下的因果,老衲自当万死不辞。”说完住持就低下了头,像是在忏悔一般,半天没有动静。 可是,住持这番自我剖白,又怎么满足得了江湖中人的狼子野心,他们依旧喋喋不休,势要找出那传说中能称霸武林的罗汉拳法!倒是小宝看出了不对劲,走到住持面前一探,这才发现住持已经没了呼吸。 小宝闭了闭眼,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才用严厉至极的口气宣布:“住持已经坐化,舍利子里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籍,此事应该有个了解了。以后有谁再借此事作妖,就是与我朝廷作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要以为自己披了一张江湖人士的外皮,就可以为所欲为,乱下杀手。再有下次,小王亲自请命,率领十万大军平了你们整个武林,哼!” 等小宝处理完大典后续事宜,准备回京复命时,卫铭已经带着吴楠安全抵达林家村。 吴楠中毒一事,自然吓了众人一跳。吴子语也是关心则乱,听了卫铭诉说原因,差点没打死卫铭,要不是林瑞在一旁拦着,卫铭此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是小宝说让你们来找我,说我一定有办法的?”吴子语面无表情地问。 “是。” 吴子语皱眉:“那小混蛋还说什么没?” 卫铭摇头:“没有,只说若是御医,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研制出解药,您的话一定可以。” 吴子语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可能。于是他对林瑞招招手到:“子齐,你跟我来!” 林瑞马上跟了上去。二人来到卧室,吴子语关紧房门,拉着林瑞耳语:“子齐,你说,小宝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救小楠?难道此小宝真的是彼小宝?” 林瑞安抚道:“阿语,不管他是不是,他现在都只是我们的孩子。” 吴子语点点头:“你说得对。老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再怎么横,现在不也是我儿子!”显然,吴子语想起来曾经被小宝“欺压”的日子。 林瑞笑了笑,有时候他总感觉自己养了三个孩子:“好了,正事要紧,你是想来找回元丹吗?” “是的,虽然当初小宝所说的关于回元丹的功效里,并没有解毒一说,可是现在我也只有这个了,是与不是,总得试试。” “放心,既然小宝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就一定可以。” “对,小楠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拿了回元丹,立即喂小楠服下,又请了胡百川看诊,确定病情确有好转,众人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傍晚,吴楠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好在肤色已经变回正常。反倒是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没有片刻休息的卫铭,眼底发青,胡子拉碴,瘦骨嶙峋,比起吴楠更像是一个病人。 “吱呀…” 吴子语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对守候在床前的卫铭说道:“我来看着小楠,你先去吃饭,吃晚饭就去休息,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小楠此刻醒来,怕也重新要吓晕过去。” 卫铭却接过他手里的粥,谢绝道:“我总要看着他醒过来才安心。”说着就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了,才喂给吴楠吃。 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吴子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似有所指道:“这世间最复杂的事呢,莫过于感情二字。甲之蜜糖乙之□□,有些喜欢霸道式的爱,有些却觉得这样的爱是禁锢是枷锁。要我说啊,爱从来不是单边占有,不是感激,也不是得不到非要得到的执念,爱是彼此尊重彼此包容,只有相互喜欢才能长久。小铭,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卫铭羞愧而又艰难地回话:“阿语么么,抱歉,我,我不会强迫小楠的,等他一醒,我就离开这里,不会,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吴子语曲起手指就是一个爆栗:“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行为太霸道了。小楠是我儿子,怎么?我想跟我儿子单独待会儿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卫铭慌忙解释:“没有没有,阿语么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守着小楠而已,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也没有不允许你单独和小楠在一起的意思。” 吴子语手指着大门一字一句地说:“所以、现在、立刻、马上、滚去、吃饭、洗漱、睡觉!” “我……”卫铭刚想反驳,吴子语一个怒目而视,他就乖乖低头走了出去,“如果小楠醒了,请么么立刻通知我。” 说完就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吴子语坐下,摸了摸吴楠的头,轻轻开口:“醒了就睁眼说句话,眼珠子转成那样,还装什么睡。” 吴楠乖乖睁眼,好久未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阿母,什么都瞒不过你。” 吴子语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小楠,你从小就聪明,我刚刚那番话,不仅说给卫铭听,也说给你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母,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擎天柱的模型,你不要问我擎天柱和模型是什么意思,但它很贵,贵到我的家人舍不得买下它给我当玩具。于是他们和我约定,若是我考试能考第一,他们就把它当礼物送给我。我为了得到他,拼了命的学习,最终如愿以偿。可是没等我玩儿几天,就膩得不行,转眼就不知道把它扔到了哪里。” “阿母,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执念和占有。可是阿母,喜欢本就是一种执念,喜欢本来就是想占有,您对阿爹,不也是如此吗?” 吴子语反问:“可是卫铭呢?你怎么知道他对你到底是感激,还是喜欢呢?” 吴楠苦笑:“正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不敢面对他。” “所以说只有相互喜欢才能长久。”吴子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楠,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我知道的,阿母。” “休息吧,等醒来就去找他好好谈谈,快刀斩乱麻,对谁都好。”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卫铭才悠悠转醒。刚刚睁开双眼,醒了醒神,一拍脑门,大呼“糟糕”,连忙穿上衣服,也顾不得洗漱,就往吴楠房间里跑。 此刻吴楠早就吃完早饭,正在房间里换衣服。还没等他把外套穿上,卫铭就着急忙慌跑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把自己搂进怀里死死抱住。 卫铭激动万分:“小楠,你终于醒了!” 吴楠挣扎:“卫铭你放手,弄疼我了。” 卫铭松了力道,却没有放开,依旧把人圈在怀里,双唇重重地印在吴楠的额心,然后才抵着他的额头和他对视:“你吓坏我了。” 吴楠早就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吓呆了,木木地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卫铭捧着他的脸,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小楠,差一点我就失去了这个询问的机会,所以,现在我问你,如果我说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要不要答应?” 吴楠道:“你确定你产生这种想法,不是因为我救了你而产生的错觉?” 卫铭道:“我知道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我喜欢你,或许以前还不懂,可是在差点彻底的失去你过后,我已经很清醒的明白了这一点。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面对卫铭认真而深情的眼神,吴楠根本无处遁形:“我,我喜…唔!” 那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卫铭已经吻了上来。吴楠闭上双眼,生涩的回应着。等到双方都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卫铭揉着他的头发,笑意盈盈:“你没有反抗,我就当你默认了!” 吴楠红了脸,没成想没过一会儿,他居然一脸惊悚地捂紧了嘴巴。 卫铭大受打击,控制不住用劲拉住了他:“怎么?莫非小楠你不愿意!” 吴楠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喊了一句:“谁准你没刷牙就吻我的!” 卫铭:“……” 尾声 卫铭决定带着吴楠去实现小时候的诺言。众人聚集在村口送他们。 卫萱抱怨卫铭:“这么多年没见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这才住了几日,怎么又要走?” 卫铭道:“抱歉哥哥,这些年让你担心了,只是我和小楠已经约好了,你放心,这一次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答应你的,今年一定陪你过年。” 吴子语也劝道:“萱哥儿你不能自己幸福就不管弟弟吧,这可是终生大事,自然要以此事为先。” 李涵笑了:“兜兜转转,没想到小楠竟和小铭搅和到一块了,平白让我矮了阿语一辈。” 吴子语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李涵赶紧陪笑:“哪能啊,只要小楠和小铭幸福,让我给你当孙子都可以啊!萱哥儿你说对不对?” 卫萱的回应是给了他一手肘。 林瑞在一旁仔细叮嘱吴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朝中事务你也不必挂怀,万事如意有我和你父王担着。” 吴楠感激:“谢谢阿爹。” 林瑞又拍了拍卫铭的肩膀:“替我们照顾好小楠。” 卫铭保证:“我会的,林伯伯。” 吴子语道:“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吴楠道:“阿爹阿母保重。” “去吧,不必担心我们。玩得开心!” 二人上马,再次与众人道别,驰马而去。 不远处,林小宝对着二人狂奔而来,大呼道:“哥哥也不等我回家,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小宝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是离洵的儿子离沁寒,也对着二人大喊:“小楠哥哥,七叔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万事有他,你且好好玩,山高水长,仍由尔飞!” 吴楠回话:“替我谢谢父王!驾!” 卫铭也紧跟其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