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境生涯》 第一囧:昔日仇人被枪毙----激动 (注:主人公汪有志是位秃舌头,发音不准,所以他的语言有他独有的特色,木有-即没有。额—即我。灰常—即非常。啥么--即什么,咋么-即怎么,叽—汪有志发明的多用感叹词,惊讶、尴尬、无奈等都可以用叽表示,以下同。) 第一囧:昔日仇人被枪毙----激动 叽!那一天是初几的是?额也忘了。 当时,额还在梦中,虽然额在梦中,但一会儿,额还是醒了。因为额听到一声闷闷的枪响,而且额还能听得出那枪发出的声音不是步枪,不是中正式、老套筒或者三八大盖儿那样的长枪,而是盒子枪,就是驳壳枪,德国造的九根钉的是。 额咋知道?叽,这个把握额还是有的。虽说额不玩枪,额也木有那个能奈玩枪,可额生长在那个战争年代哦,额见的枪就象你见的天上飞的鸟一样多,所以说额对枪的敏感性还是灰常强的。打个比仿说:侯老八一帮子保丁使用的杂七杂八的枪,额见过,还摸过,也玩过。日本人枪杀额前后庄的老乡,那各种枪的声音额都记得特别清,那枪声高过他妈的大屁几百倍,龟孙养的,那枪是三八大盖儿,王八盒子,打出的枪响声都另格另的不一样。后来,**驻守雉北挖工式,额也跟着看热闹。他们打枪,开始额还捂耳朵,后来额听得多了,不怕了,反而对枪声有了条件反射,么枪一响,额不用看,单凭听声,就能辩别出是么熊吊枪发出的声音,枪是对着天上打还是对着地下放或者是端起来平射,枪子儿打到没有打到目标,距离有多远,额都能猜个**不离十的。叽,额这点能耐也不算是么能奈,额只是说说,不算显摆。因为额的囧,要从这个枪声讲起,看官你说,这是不是灰常有趣? 哦,额们那时都很穷,穷再加上战争,额们就更穷了。额们不知道后来还有解放的事,还有建设社会主义的事,还有再后来改革开放的事。额只知道额们雉水一带,全是狗啃般的庄稼地,十年九灾。庄稼地连着蛤蟆湾、大孙庄、南刘庄、北马庄、王店子、卧龙湖、卧龙山,村子里基本上都是茅草房、只有卧龙山下的卧龙镇上才有瓦房。额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地生活着,夹着尾巴过日子,防天灾,防**,防土匪,防盗贼。好在是,额们的自然环境是美丽的,天空中木有灰尘,水是清澈无比的,菜是农家肥种的,猪肉很香,果子都带着糖汁似的,特甜。 那枪声很闷,因此额敢断定,这枪是对着啥么玩艺儿近距离打的,象是枪毙人也,额猜,这肯定是真的。啥么子?你不信?你不信额也木有办法,额是个小人物,灰常灰常小的人物,额说的话也很土气,娘子腔带着秃舌头,比如非常,额就说灰常,没有,额就说木有,额自从挨了侯老八一文明棍后就这样了,额灰非不分的,没木不分的,什么额读成啥么,怎么额读成咋么,好多词汇都是这样,那咋办?听惯了还不一个鸟样?你不信就不信,额又不能割你底下的、、、、那个那? 额被这沉闷的枪声惊醒后,就到鸡叫三遍的时辰了。额心里说,额的孩儿娃也,这是啥么熊人在打枪,枪毙谁呀?也不让老子睡个好觉。 额睡不着了,就一翻身,光着腚下了床,笑啥么呀?额们那时候都是光着腚睡觉,光着腚舒坦,你看不惯就别看。腚谁都有一个,额不知道现在为啥么人们喜欢露**露腚的,露出来让人看,又故意不让人全看到,啥意思额也想不明白。其实那东西跟自己身上长的还不都是一个鸟样的?想看一脱衣裳自己不就看着了?干啥么还要在电视里看,在电脑里看,光盘里看?还说能养眼,额靠,要是看光腚能养眼还要医院的眼科弄啥么?叽,不废话了,接着说。额这个时候就光着腚在后墙的一条绳子上,取下额的那件蓝布小褂,拉上额那木有腰的裤子,用线绳编的腰带系好,再穿上额那双破鞋。叽,额那双破鞋不是一般的破,前面露脚指头,后面露脚后跟,孙大海就指着额的破鞋说:“前面露蒜瓣,后面露鸡蛋”。(.无弹窗广告)又笑了,笑个鸟呀?额们生在那个旧社会里,能有破衣破鞋穿就是灰常不错的了,如果能再加上不饿肚子,就是灰常灰常幸福了,怎能跟你比?你们都是大款大爷的,你们是大头,额们是小头,谁拿那玩艺跟你比头呢?额靠。 额抬脚刚一出门,不好,克星来了。只见额爹挎着半筐粪已到了额那破院门口,见额要出去,他就鼓起了蛤蟆一样有神却不好看的眼睛。 额爹一鼓眼睛,额就会象触了电一样,浑身就麻了。 因为,额爹一鼓眼睛,下面就有可能发生接下来的动作。离得近,“啪”一个嘴巴子,或者“卟哧”一声跺你一脚。离得远刚顺手摸着什么东西朝你掼了过来,或者是用他那双比额更破的破鞋,或者是用他随身不离的烟袋窝子,或是手底下摸一块脏兮兮的土坷垃块,飞到你脸上是脸上,头上是头上,身上是身上,然后才会开始说话,说话的千遍万遍不重复的句子就是: “日你娘,你想干啥?” 打人是发话的前奏,这是额那不讲理的爹的一惯做法,也称作传统做法,当然,除了他感冒之外。问题是俺爹今个儿根本木有感冒,一点儿也木有,而且精神很好。 果然,额爹见额想要外出的样子,便将眼睛一鼓,因为挎着半筐粪,腾不出手来打额,依然是用那种威严的口吻问侯额:“日你娘,你想干啥?” “木有干啥,爹你叫额干啥额就干啥。”额这时候温顺得象只小羊。 额爹一脸的严肃,放下他的粪筐,用先生一样的口吻对额说:“外面这么乱,你往哪儿去?” “额,额想出去看看、、、、、”额胆怯地吱唔着。 “啪”,忽然间,一个冷冰冰的烟袋窝子就砸在了额的腰上。 “日你娘,你没听到外面有放枪的声音么?老母狗扒葇房――找死(屎)啊?” 额忍着疼,拾起额爹的烟袋窝子,又双手递给他,小心地解释说:“淮海战役都打了,冷不丁儿地在哪儿放一枪,也木啥稀奇的哦,那么散枪散弹流入民间,还能不炸个子儿哦?” “放你娘的狗臭屁!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小心,土匪、散兵趁伙打劫,弄不好就要出人命。老子起来的时候就见一伙便衣往沿着雉河崖往北跑,吓得我粪畚子都没装满,弄半筐粪回来了,还没到家,就听见了枪响,谁敢跟着瞎起哄,谁不是吓得腚眼子摄得紧紧的,谁愿意一块送死?你不怕?” 额明白了额爹的意思,说:“好好,爹你对额好,孩儿明白的是。爹你快进屋,粪额来收拾的是。”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给你说多少回了,不要的是的是的,你是我做的,不是日本鬼子做的!” “额知道了,爹,可额舌头短,舌头甩起来有时候站不住就滑了一下,就的是的是的了,额又木有刻意学小日本讲中国话的是。” “日你娘!”额爹又骂了额一句,这一句口气轻了些,是结束语,就转身进屋了。 额娘这时候也起了床,忙着抱柴禾,烧火做饭。炊烟从那低矮的小茅棚里飞出来,散了一院子,又升上半空。额娘弄了半黄盆山芋面夹杂着一半的糠菜,开始做那黑窝窝。额开始扫院子,整羊圈,累得满头大汗。 这时候,额娘将黑窝窝蒸好了,盛出来凉着。额忽然觉得有点饿了,就抓一个吃。 额家的那条老黄狗此时摇着尾巴凑了上来,额揪一块给它,它叼起来就吃,窝窝头太烫,它惊讶地“噢噢”叫了两声,但并没有放弃额赐给它的窝窝头,放下又叼起来,一停一顿地将食物呑了下去,接着又跪坐俺额面前,后面的尾巴依然摇个不停。 “快快,快去看!”“哪里?发生了啥**鸟事?” 额家土墙院外,传来糟杂的脚步声,顺着额家院外的一条小道,直往北,人往那个方向跑,声音也从那个地方传来。 额猜,肯定有重大新闻发生,象上次孙秀才死一样。此时,额瞄了一眼额爹,只见他也往额家那个破葇棚子厨房去了,他也抓了一只窝窝头,蹲在锅门前吃着,与额娘说着刚才与额重复的那些话。 额趁这个当口儿,悄悄地走到额家院门前,将虚掩的门打开,又悄悄地虚掩上,然后就一溜烟地跟着蛤蟆湾的人往北跑。 刚跑到村头的叉路口,就遇到了孙大海。 “孙大海,发生了啥么事,咋都慌得跟抢喜糖的一样?” “额靠,发生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额靠,额要是知道还问你吗?快说呀!” “侯老八吃花生米了!” “你说什么?侯老老八被枪毙了?真的?”额吃了一惊。 “额靠,你不相信你就回去。那么多人跑去看啥?大清早的谁说瞎眼子话咒自己吗?” 可额还是觉得孙大海有点日哄额。 额与孙大海是同学,私熟同学。额与他,打过,好过,好了再打,再打再好。因为额的形象不是太好看,囧。额生着一双母狗眼,一张糖锣脸,一张鲇鱼嘴,说话还娘子腔带秃舌头,这就是额的面部速写。额长得囧,孙大海也不尊重额,从来不对额说正经话儿。 这时候,后村的一位老皮大叔也跑过来了,额问他:“老皮叔,可是说侯老八吃枪子儿的是?” 老皮大叔见了额,听了额的娘子腔声音,乐了,他也学着额的娘子腔声音回答:“是的,额的大侄儿,侯老八被解放军的特工队叭勾了的是。” 孙大海哈哈大笑,后面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额敬重别人,别人却从木有敬重过额,这位老皮大叔比额只大十多岁,蛤蟆湾的人都称他老皮儿,额敬着他称他为老皮叔,他却戏弄额,额就这样被你们戏弄吗?靠,可额也是木有办法,只能在心里骂:额日你娘,你不是皮大叔,是老皮儿,叽! 当额跟着看热闹的人们跑到侯老八毙命的地方时,映入额眼帘的是人们灰常熟悉的那个干沟叉子,岸边还生长着一丛干枯的芦苇。这时候已经有好多村人围上来了,他们们的表情可以说是千种百态,有的惊异,有的亢奋,有的好奇,有的害怕侯老八那恐怖的面容,吓得头缩着,却又不肯走,更有一些人对着死去的侯老八指指戳戳,还骂着:日你八辈的祖宗,你高低是粪池里冒沫――作透了。 额没有骂侯老八,这时候额骂他也听不见了。这个王八蛋,额日他妈妈的,额要骂他也不能就这样用简单的语言骂骂就算了,额要骂就得狠狠地骂,骂出十八个花样来,压着韵骂,扯着嗓骂,骂它个三天三夜不重样,骂他个鸡听着就飞,狗听着就跳,老驴听了就叫,这样才杀渴,叽。 额这时候也不知怎么搞的,却将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全都呈现在脑海里,那事情象一锅煮沸的热汤,咕咕嘟嘟地在额脑海里翻着花,冒着泡,折腾得额,晕了头哦,转了向哦。 这时候,额大胆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看了看那个被枪杀的侯老八。 只见侯老八蹶着腚死在了干沟的沟底。他光裸着,身子上的肉很白,也很肥,特别是那个肥大的腚帮子,白得扎眼。他的两条臂被绑紫了,两疙瘩犍子肉鼓着,看样子死前也是很反抗的,却还是被治服了,是一种无奈的反抗才造成了这样。 人是人哦,光着身子是不雅的,身上的那些不该让人看见的肉,暴露在了外面,这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的事儿。男人不露脐,女人不露皮,你看这侯老八,活着的时候是啥么样,现在是啥么样儿?腚帮子都让人们看完了,不光不要脸,甚至不要腚了,哦呵呵呵呵,活该! 侯老八的光腚巴子额还是在雉河里洗澡时见过,那时候他还不是保长,皮黑,不白,现在却是白的,那是他当了保长后,冬日冻不着,夏日晒不着,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那黑色的皮肤才慢慢捂白了,只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白,村人们还是头一回见到。因为侯老八自当上保长后,穿着很是讲究,再也木有到雉河洗澡了,他高贵了。 人死了,还死得这样不光采,光着腚,让众人参观,不雅,实在不雅。人死了要上黄泉,在上黄泉的路上总得穿得光鲜一些哦,不然见了阎王爷成何体统?就是穷苦百姓,死的时候还得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呢。这是作的啊,作恶多了,连最后上路时都这样惨。不亏,这个狗**日的。 侯老八头上穿个洞,脑浆木有流出来,却淌了一米多长的血。侯老八不是全裸,用今儿的话只能说是半裸,因为他还穿了件裤头,不过那裤头并没有遮住他的**。他穿的鞋一只在脚上,一只丢在离河水丈把远的地方。他肯定是在穿着短裤被绑上然后才被枪毙的,是跪姿挨毙的,头却扎在地上,半个脸朝上,所以腚朝天蹶着,样子很恐怖,也很可笑,因为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夸张了,一个人做个屁眼朝上的动作肯定是让人发笑的,蛤蟆湾的人称这个姿势为――“放花筒”。但不知是谁,在侯老八一头着地,另一头的屁股朝天的时候,恶作剧地将他的裤头扒下来一半,就看到了他完整的屁股,让人感到惊异、恐怖、解恨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的嘲弄。 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件大快人心的事,说,侯老八是在他相好的床上被特工队捉到的。他那相好的额们都知道,外号叫“一股水”,当然,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啥。因为一股水特别的嫩,象那水园里的一棵嫩菜,一掐就能冒出一股水来,这才叫她“一股水”。这位名叫一股水的女子浑身都是圆的,脸圆,大腿圆,胳膊圆,两个大屁股蛋子圆,两个大**更圆,不仅圆,肉还往外鼓着,饥渴的男人上了她的身子,那可是三伏干旱天喝到了山泉水,没有够的时候。所以,侯老八迷上了这位外号叫“一股水”的女人后,就犯了女人瘾,三天不见“一股水”,他就有可能“渴”得两只眼睛冒出“火”来。 侯老八的这一情况,县大队的侦察员早已了如指掌。但由于仗刚打完,新政权正在建立中,没有将处理他的事摆上议事日程。对于多如牛毛的反动派残余骨干,侯老八算个鸟?侯老八呢?他这时侯以为县大队不能怎么了他,还错估了革命的大好形势,认为老蒋早一天晚一天的还会打回来的,就想在这关键的时候立几个功,好在老蒋回来后邀功请赏。于是,他白天装得象老老实实归顺新政权的样子,暗地里却将散匪集中起来,避开县大队的主力,暗杀革命干部,群众积极分子,半个月前,他带着一帮匪帮,来到刚解放的马店集杨方庄,将妇委会主任一家都杀了,还让土匪**了才二十二岁的妇女主任,裸身村头。这一恶举,激怒了陈政委,便立即下令,让县大队的特工将侯老八办了。 当特工队的侦察员来到“一股水”院子前时,一只大黑狗叫了两声。侦察员 便用一块肉扔了进去,那只看家的大狼狗就吃了那块肉,不一会儿,就躲在墙旮旯里不声响,变得十分温顺了,肉是带麻黄散的。这时候,“一股水”吱呀一声开了门,大概是听见了狗叫,以为院里进了人。看了个遍木有发现什么,才对着那只大狼狗发了脾气,叫叫叫,有人木人都叫,叫你娘的魂哩?明个儿将你送狗肉锅上去,看你可叫了。大狼狗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主人,却木有任何声音。一股水说罢就转身回了屋,将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了。 不一会儿,那只大狼狗就开始发抖,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就再也木有起来。 侦察员们在队长的带领下,这才跳入一股水的院中。为首的队长带着两位侦察员先是在窗上听,只听里面“呼吃呼吃”地大喘气,女人啊啊啊地叫着,队长捂着嘴笑了,同志们也捂着嘴笑了,认为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因为人在这个时候,是制造生命的时候,却也是生命最木有反抗能力的时候。所以,当特工队的侦察员把雪亮的手电筒和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对准光裸着的侯老八和他的那位一股水时,侯老八这时也正在关键的时刻,一股水也是,都在极乐的仙境中飘摇着,看到了枪口也没有反应。乐到极点,侯老八的脸是拧着的,只是在拧着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接着就象从空谷中中弹墜落的鸟儿,中枢神经由一种极乐的兴奋转变为恐惧的兴奋,他下意识地往枕头处掏枪,却被女人的头压着,枪还木有摸到,就被特工队员们拧住了胳膊。侯老八练过功,有把劲,翻了好几个回合,特工队长又朝他后脑勺上敲了一枪柄,晕了一下,才算被治老实了。此时,他光着,一股水也光着,吓得连羞耻心都木有了,有被子也不知道拉起来盖住自己的**部位,不光一对**颤颤地跟着身子抖,下身的毛也跟着飘。特工队长看了一眼训斥道:“把衣裳穿起来!”一股水这才发觉自己的东西都曝光了,喊了声“我的娘来”,就拉起被子盖住身子,叽! 侯老八倒底是侯老八,知道自己的期数到了,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对特工队长说:“我知道,你们是八路,我栽在你们手中,兄弟我服气。我杀过你们的人,我祸害过乡亲乡邻,我知罪,死就是了。可你们总不能让我这样上路?麻烦各位给我松松绑,让我穿上衣服。”特工队长说:“到这时候了,衣服不衣服都不重要了,我知道你的武功厉害,一松绑可就不好办了,你来世上的时候不也是什么也木有穿吗?还照原样回就是了。”侯老八笑了,说:“来世的时候是赤子,赤子之心,最纯洁的,可我活三十多了,作了那么多恶,总不能让我挺着‘老二’上路。”战士邓未来说:“要不把你的老二割了?”侯老八笑着说:“那不是你们对待俘虏的政策。”队长说:“衣裳就免了,将他的大裤衩子给他提溜上,遮住老二也算是个人了。” 就这样,侯老八被押到了额们那村子家后那个干沟里,这也就是他的刑场。 叽,这时候额不知咋么搞的,很激动。孙大海好开额的玩笑,说额是诗人。的确,额一激动就好作诗的,但今天额的这个激动,却咋么也木有诗情诗意,更却木有诗感,也木有诗一样的话语,一点也木有。额想也许是额是激动过头了?把作诗的感慨挤跑了?真的,额这时候只觉得心跳不止,接着浑身就抖了起来,再接着,额就往地上一蹲,嘤嘤叽叽地哭了。 这个侯老八是老百姓的公敌,公敌死了,还不是让人开心的事?不然的话为啥么有“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之说呢?额也不知道,额的哭从何来呢?额想,人们看到额这熊样,肯定都囧。 额哭了,并木有人来劝额或者拉额,他们好象对额这种样子很麻木,见怪不怪。这就对了,乡亲们是了解额的,他们知道额为啥哭,知道额的委屈,知道额心中的那道永远难以癒合的伤口,哦,流血的伤口啊。额这时候好象冒出了一点诗感,悲情的诗感。 额想对着侯老八被处决这场景作首小诗的时候,不知誰在额腚后头狠狠地跺了一脚,额的诗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跺得无影无踪,额气得想出口大骂,但一回头,额吓得不但不敢骂了,而且还准备接授那人的第二脚,原来,跺额的正是额爹。 “我日你娘,你是个憨半吊子二百五呀,你哭他干啥?他是你爹吗?” 乡亲们看到这一幕,便一齐大笑。孙大海怕额再挨额爹的跺,忙将额捞了起来,不让额再叽声了。 可额呢?不知咋么的,那种激动的潮水在额心底翻江倒海,势如从天而降,高山都挡不住,大海都纳不了,额便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囧啊,囧啊,真囧啊,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难为情的,叽! 第二囧: 布告写的么?----厉害 额为啥么哭?为啥么?为啥么哟?这个谁知道?额心里窝的不是肉啊,是苦瓜啊,额肚子里不是五脏,是黄莲啊!额肠子里不是五谷,是苦胆水啊!俗话说得多好啊,人不伤心不落泪啊,鸟不落日不归林啊,娃不饿肚不哭奶啊,狼不受伤不哀嚎啊! 额说,额诉,额要说,额要诉,额要将额肚里的苦胆水哭诉出来,将额受的压迫哭诉出来。(.无弹窗广告)爹啊爹,亲爱的老爹,威严的老爹,独裁不讲理的老爹,你再跺额两脚也挡不住额哟。 于是,额盘地一坐,双手扬起又狠狠落下,拍得地下尘土飞扬,鼻子一把泪一把,拉着长长的腔儿,边哭边诉说着额的往事:“侯老八呀,你也有今天呀,你害了额呀,欺了天呀,因为你呀,额英俊少年变成了囧男儿呀,遭人蹊落木地方说呀,娘子腔又带秃舌头呀,母狗眼又加糖锣脸呀,这些话憋在额心了好多年呀,额说不敢说呀,言不敢言呀,这些苦叫黄莲知道都流泪呀、、、、、、啊,呵呵呵,额的娘呃、、、哎哼哼哼、、、、、” 九一八事变那年,俺额在额娘肚子里已经快十个月了。 额的家就住蛤蟆湾的村东头。额家里很穷,早先出生额的哥哥、姐姐都没有活多大就饿死了。额爹额娘并没有因为穷而放弃他们传宗接代的人生目标,硬是顶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压力,又将额弄进了额娘的肚子里。 叽! 在额娘肚子里的那些日子,额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比额娘肚子里还黑,所以,到了分娩的那天,额就是躲着不愿意出来。 额爹对额的降生是花了血本进行高度重视的,他将他的那头瘸驴卖了,操弄额降生的喜事。 那天,额娘攒足劲儿想逼着额出来,额爹见额娘那痛苦状,就知道额要降生了,急忙去东庄,急吼吼地将接生婆杨三奶接到家来,又沏红糖茶又抓红枣儿,还煮了一锅红鸡蛋招待杨三奶。接着,额家的亲朋好友也闻讯赶来了,等着给额爹贺喜。额看到额的娘难受,本来是想出来的,可又见这么多人来凑热闹,就生气了,额想额就不出来,看你们祝贺个屁。就这样,一连三天,额来来去去,弄得额娘又象生又不象生,搞得额爹娘疲惫不堪,客人们也都没有了耐性都回去了,额觉得他们都该到家了,便“哇”地一声出世了。 “看看,是位带尾巴的,汪家有种儿了!” 杨三奶将那足足八斤重的额高高举起,给众亲朋观看。 当大家都来看额的时候,额却极不舒服,额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可以表达额内心的心情,此时,肚子里在翻跟头,一股气儿往下面跑,跑到额屁眼儿的时候,额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卟,卟,卟”连放了三个响屁。(.) “哟,生下来就开枪,还是个抗日的主儿呢!”“这孩子生下来就惹人笑,将来不知道是个啥种哩?” 额如此不礼貌,木想到乡亲们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对额更加亲爱有加了。 办完了额的喜事,人们喝完额的满月酒,额爹才给额取乳名,因为额生下来就讨人喜欢,让蛤蟆湾一个村子里的人都笑,额的乳名就叫小笑。 这时候,日本兵已经打过来了,雉水县城也被他们攻破了,时不时的,还带着鬼变子到乡下扫荡。到了一九三九年,新四军东进,日本兵才退到了回去。那时候,新四军建立了雉北抗日根据地,只可惜额们蛤蟆湾不在新四军的地盘,却在侯老八的管辖范围内,名义上属于雉水县第八保,保长就是侯老八。侯老八小时候练过武,当过两年兵,会舞枪弄棒,养着一帮打手,暗地里又与土匪勾结着,黑红统吃,所以他就被国民政府重用了,当上了保长。侯老八虽说是保长,却也是喜武轻文,大字不识不了几个。这时候,蒋委员长正倡导新生活,啥叫新生活?用孙秀才的话说:“俩字:文明。”当然,不识字就是标准的不文明。侯老八呢,不识字不说,还长着一脸横肉,加之整日里与**上的人混,一身的匪气,与新生活倡导下的国民政府官员形象相距甚远。不当保长不文明也就罢了,当了保长总要象个文明保长的样子。于是,侯老八就穿上中山装,戴上礼帽,上衣兜中挎了三只钢笔,拄着文明拐棍,装扮成一个文明时尚的党国要员模样,与乡长、县长会面时,只要不说话,也满象国民政府的文明官员呢。 叽,什么保长?虽说额也不识字,可额压根儿就看不起侯老八那副熊样。 额们蛤蟆湾虽说属于国民党县政府的第八保,但国民党、日军、新四军都木有将蛤蟆湾彻底拿下。蛤蟆湾这个庄却处在两拉锯的地段,变成了三管又三管不着的地方。对于这个地方,三方都开展了民心争夺战,但大家都向着新四军,因为新四军说的不多,做的却不少。他们到了庄上,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还给老百姓担水、扫院子,这样的军队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当然心里欢迎。**正规军倒没来过,杂牌军来的不少,今儿来贴一张布告,明儿来贴一张布告,说的象真的一样:我们是抗日的队伍,百姓们不要害怕。我们要将民族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大任就由我们来扛,可是,我们要打扙,也要有后方的支援,因此,我们委托侯保长替我们征收军鞋300双,军粮两万斤,慰问袋300个、、、、、、。日军来了,也是贴布告,他们贴的是宣传大东亚共荣圈的布告,字字句句是都中日亲善,好象他们从不会杀人放火**妇女而是来中国发展慈善事业来了,是国外的友好使者来了。 叽!就是这可恶的布告,险些要了额的命。 那一年,额已十二岁了。搁在今日,十二岁的孩子还正上初中呢。额生在那个年代,可没有这福份。由于额家穷,上不起学,当然也是大字不识一个。额不识字,也不算稀奇,额们蛤蟆湾三十多户人家,一个识字的都木有。不识字那布告贴了怎么办?有办法,东庄的孙秀才识字。所以,每当日军到蛤蟆湾贴布告时,都要带上孙秀才,让他敲着锣,把乡亲们召集起来,将布告上的内容念给大家听。孙秀才是山西晋商的后代,识字,只是山西口音重,额额的,跟额一样,但额们都听得懂的,额们蛤蟆湾一带,有山西人,河南人,淮北人,可以说是五湖四海,额们讲话口音也灰常用有特色,这是战争给额们带来的新文化交流,叽! 额记得那一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天蓝蓝的,木有一丝儿云彩,也木有一丝儿风,正是蚕豆花开的当儿,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可就在这时候,枪响了,鬼子进村了。鬼子进村时,蛤蟆湾的百姓都跑了,躲了起来。鬼子也就在村里转游了几个狗尾巴圈,也木有听到孙秀才敲锣,就退走了。后来额才知道,孙秀才那天躲了起来,不愿意给日本人做念布告的差事了,日本人没办法,就将那布告贴在额家东头的打麦场旁的那棵大榆树上,一群黄黄的队伍打着太阳旗,屎壳郎推车――滚蛋了。 鬼子走后好一会儿,乡亲们才开始探头探脑地回来。一进庄,开始倒也木啥么,看看自己家里有木有遭到破坏,鸡被捉走木有,埋在院里的粮食有木有被发现?一切都正常了,这才放松下来,开始张家李家地问候,打着哈哈,骂着小鬼子。但很快,人们就发现了见老榆树上贴的有布告,也都围上去看。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蛤蟆湾的人都是这德性,越是不识字,越是往布告上面蹭,还一个比一个能,猜测着布告上的内容。象花椒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是屁眼拉裂了口子,或是黄口上扎了硬刺。只见他们一个个围在布告前横瞧坚瞧,议论纷纷,却说不出布告上的名堂。 “这布告肯定是跟上回一样,肯定是大东亚共荣圈。” “**子,这回写的肯定不是共荣圈,是私通八路,死啦死啦的。” “哎,你还别这说,这布告写得还真不赖哩,好,字好,你看,多大呀!” “写这字的墨也好,你看,黑,比上一回的还要黑!” “这布告的纸也好,又白又柔和,撕下来给额擦腚最好不过了!” 说这话的是一位山西汉子,说着就去撕那布告。 就在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从汉子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大手抓住了他的小手: “你敢撕皇军的布告,不怕小日本用刺刀挑了你?” 大家这才一回头,却见是侯保长来了。 于是,大家就本能地往后面让,将身子往后缩。 侯保长架着他的文明官员作派,捏着官腔,不紧不慢地教训乡亲们说: “什么大、黑、白的?都识字吗?嗯?谁认得谁给我念念。”说这话的时候,太阳光斜照在他中山装上的三只钢笔上,那钢笔闪着金光,不经意间就刺进了额的眼睛。 侯保长先是羞辱乡亲们一番,见木有一个敢接话的,还服服帖帖地往后退,一个个都象夹尾巴狗似的,满足感使他很是舒服,他象过了一把官爷瘾一样。此时,他拿他的文明棍往布告那两个字上一指,象老师教训小孩子一样对乡亲们说: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嗯?――布告!” 乡亲们很配合侯保长的这举动,象今日歌星的粉丝配合歌星一样,也嘴动嘴不动地小声随和着:“啊,布告。” 其实,乡亲们早就认识布告二字了,因为日军逼孙秀才将布告内容念给大家听,就用一根麻杆指着那布告二字念过:布告。 额那时候也不知道侯保长不识字,额只是感觉到侯保长很是厉害,那么贵的钢笔,额连见都木有见过的钢笔,他不光有,还一下子就挎了三只,他肯定识的字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虽然额对侯老八那作派很反感,但额的好奇心却战胜了额对他的反感,额总是想听着他将那布告上的内容念出来。可是,侯老八却在那布告上看了一会儿,嘴里还咕咕叽叽的,象是默念着布告上的内容,然后就装作一副很沉重的样子,开始往回走了。 “侯保长,那布告上写的是啥么?”额忍不住了,就追着着他打听。 一个村的人都不敢与侯老八搭话,额却楞头青一个,敢支派他横行乡里的侯保长念布告上的字,额是昏了头了哟?叽! 侯老八一回头,见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在跟他说话,脸上闪现了一丝丝的不宵一顾,但他木有发作,哦,他是国民政府的保长哦,是蒋委员长旗下的文明官员哦,于是,他继续拄着他的文明棍,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侯老八表面上装作镇静,在额的追问下,心里却已经窝火了,他此时拿额毫无办法,便加快了步伐,快点走出人群,以便摆脱囧象。他的这一举动也同时被额感觉到了。额见这家伙想溜,便象个线蛋子似地跟在侯老八的后面,一个劲儿地缠着侯老八: “侯保长,侯保长,那上面写得啥呀?你不是挎着三只钢笔来着吗?念给额听听呀?” 祸就是这样闯下来的,叽! 如果额不提他挎的那三只钢笔,不点他那个虚伪之处,侯老八也许会装聋作哑到底的。可额倒是会点戏,他哪里有疤就往哪儿去揭,侯老八这时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了。此时,侯老八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额,两眼放射出凶光。额这时也停止了追赶,停下脚步,与他面对着面,仰视着这位挎着三只钢笔的文明保长,额太小了,并不知道他要发火,不知道额已经办了他难堪,额只知道额想让侯保长帮个忙,让他念念那布告,让他告诉额那上面写的是啥么,小鬼子又要俺们这些老百姓做什么,额们好有个思想准备不是?这个小忙帮一下又有啥了?叽。 额想当时额的目光里肯定是很纯洁的,象一个求知的娃儿,象一个刚出壳的雏鸟,象一个渴望妈妈喂奶的小狗。 额那纯洁的目光并木有浇灭侯老八那张已经受到客观羞辱(额主观上没羞辱他的意思哦)的怒火,他那张驴脸没有发出很凶的形态,可他的怒火已在平静的状态下遮掩了起来,让额产生了错觉。当额说他挎着三只钢笔的时候,这句话正点到了他的酸穴,他的脑子麻了,从头到蛋全身都麻了。他一转身,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文明棍,他那时的想法就是狠狠抽额两下,教训教训额这个不懂规矩的小王八羔子,以作为额对他揭短的回报。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他木好意思。额想他肯定是这样想:别管怎么说,自己是当地的父母官嘛,父母官打人,有违委员长教训。于是,他又将文明棍收了回来,改了打的主意,脸上也没有凶象,目光里也没有凶光,当然,额也没有徹退和逃跑。 侯老八走了两步,与额仅剩下一米的距离。 “想知道上面写的啥么?是不是?”侯老八学着额的秃舌头话,问额。 “是的,侯保长,你挎三只钢笔,肯定认得很多很多的字,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的是,这上面的字,肯定都难不倒你的是。”额好开心,侯保长转身搭理额了。 “噢,好,我告诉你的是,过来过来。” 侯保长用他那只空着的左手很亲昵地向额挥了挥手,示意额向他靠近。 额不知是当,便很顺从地按照他的意思向前靠。 乡亲们都并住了气,惊恐地看着额与侯保长,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此时,侯老八暗中将他的文明棍抽出了出来,猛地将拄地的那一头顶在了额的额头上,一使暗劲,那力量象一只发怒的牛,一头向额抵了过来,额一下子就被他抵了个仰巴叉,叽! “上面写的什么?嗯?这个还用问吗?厉害!”侯保长大吼了一声。 说罢,侯老八便拄着他的文明棍走了。 第三囧:破哑谜起大名----有志 额当时只觉得眼冒金花,木觉得痛,只是晕了一下。倒在地上后,额有那么一会儿是失去知觉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额就清醒了,就知道发生了啥么事儿了,知道了侯老八这个王八蛋是多的阴险,多么的毒辣,多么的无耻,多么的混蛋! 侯老八走了,走的步子很匀称,很自然,象木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侯老八走了好远,乡亲们才回过神来似地,将额拉起。 额爹找他跑开的羊去了,等他回来,才知道额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此时,他跑了过来,弯下腰扶着额的头,将额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将侯老八捣过的泥印擦去,轻轻地揉着。额爹见额的头木有流血,只是陷下去一个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埋怨额:“笑儿,别在贱嘴了,你若是不多嘴,哪来的这一文明棍呢?” 额爹是见额受了伤才木有舍得打额,要不然,他肯定又要用他的那双破鞋或者他的烟袋窝子抽额了。叽! 侯老八捣额那一文明棍的事当天就过去了。 一段时间内,额也并木有啥么不适,只是额与爹娘斗了一场气,爹娘最后还是被额屈服了,这件事额在下一囧里再交待。 可额那一文明棍虽然木有出血,但不等于木有受伤。木有外伤,却有内伤哦,那一文明棍正好捣在了额的面部的一个穴位上,木过多久,额的五官开始横长竖长,后来就慢慢地就变了形。二年过去,额本来是一对杏核眼,现在由于额头上被侯保长戳了个窝窑,眼部周围的神经在发育中也拐着弯儿走,杏核眼眼就变成了母狗眼眼。眼变了形还不算啥么,母狗眼就母狗眼,母狗眼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狗儿。可渐渐的,额的五官也开始了连锁反映,接着,方口嘴变成了鲇鱼嘴,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一笑俩酒窝,额一笑却仨酒窝:除了两腮上各一个酒窝外,额头上的那个窝窑也跟着晃动。青春期发育也被耽误了,人家男孩在十五六岁时都变成了小公鸭嗓,额却有的地方发育,有的地方不发育,说话象女人,细嗓门儿,被人们称作娘子腔。这还不算,舌头也变秃了,说话吐字有的准有的不准,语速有的快半拍,有的慢半拍,虽不磕巴,但对个别字词却是咬不住。比如,我,人家念我,我却念额。非常额念成灰常,方读作荒,葱读作倾,蒜读成绚,木有,读成木有等等,激动起来,额还加词加句的,比如,额说坚决要上学,一出口就成了额坚决要上学的是。 额呀,从此就变成了一个让人看了特可笑的人物,叽。 当额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伤之后,额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非人般的侮辱,俺气极了,额骂道:侯老八,额日你八辈的祖宗。可惜侯老八走远了,他并没有听到额愤怒的骂声。 那几天,额十分地苦闷,脑海里老是浮现侯老八看布告那可憎的一幕。 那几天,额哪儿都不去,也不去放羊,也不到雉河岸边玩耍,孙大海从东庄专门跑来找额玩额也不搭理他。 那天,额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又变得很少很少,少到侯老八的那三只钢笔上。额想,他侯老八当上了保长,中山装的口袋上挎三只钢笔,不识字装成识字的,就在乡亲们面前摆谱,显神气,他为啥这样神气?为啥?不就是他显得他有文化吗?额木有钢笔,额木有文化,额才受了侯老八的侮辱和伤害。试想,额若是也挎三只钢笔,不,一只就够了,额若是识了字,还能请侯老八个王八蛋来念那布告吗? 这时候,额有了奇怪的推理,额将俺含冤受屈的一幕进行了刨根问底,额他妈的为啥会找侯老八念布告?是因为额不识字呀,额若是识字就不会去问侯老八个王八儿了。为啥不识字呢?是因为额木上学呀。为啥不上学呢?是因为额爹天天叫额去放羊呀,不舍得花钱往孙秀才那儿送呀。额想,额若是上了学,有了文化,额还会遇到上述发生的一幕吗?叽! 想到最后的最后,额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发誓要做个文化人。 额当时就自言自语说:“他妈妈的,你侯老八不就挎三只钢笔吗?将来老子要挎四只的是!”叽! 那天清晨,村头那棵大榆树上飞来了一群喜鹊,在树上把额叫醒了。额这一段时间因为生闷气,老是睡不着觉,那天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所以,只到那群喜鹊叫的时候,在它们的吵吵下,额才从梦里醒来,发现太阳已从额家那茅草房下的木格窗子射进来,都照着额的腚了。 榆树上挂榆钱了,小草又发芽了,春天来了,一年又一年,额不能让这春光从额这里溜走,额要留住它,额要上学,学文化,额下定了这个决心,额也知道,这个决定不亚于搬一座山。 这时,额娘已煮了一锅山芋干稀饭,蒸了一锅菜窝窝。在那个年代,吃这上一顿这样的饭,也是破例的,额家已多少天都是以山芋叶为主食,吃得额拉的屎都是黑的。啊,喜鹊叫了,今天真是走运吗?清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叫,起来又能喝纯粮的山芋稀饭,吃面与菜做的菜窝窝,这是差不多赶上破落地主过的日子啊,叽。 “小笑,小笑,快起来,起来吃饭,你的伤也好了,吃了饭就去放羊。” 额娘劝导额说。 听到额娘这么一说,额开始上升的兴奋情绪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情绪又重新低落下来。原来这山芋稀饭只不过是一个诱饵,是想让额继续操守放羊娃的职业,才特意改善了一下生活。 额当时处在顺从父母与对抗父母的矛盾中,想了想,额还是一狠心,决计不去放羊了,额要去上学。为了可以读书上学,额宁可不吃这山芋干稀饭,宁愿继续吃山芋叶。可这时候,额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这时,那山芋干稀饭的香味又弥漫在额家的草屋里,充满难以阻挡的诱惑。额娘催叫额吃饭的声音与院子里羊咩咩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又将额赌气不吃山芋干稀饭的决心搅乱了。 额还是抵不住那山芋干的香气。于是,额起来了。这时,额爹已坐在案板前,吃着菜窝窝,巴叽巴叽的声音特别的响,象猪,让人的耳朵很受伤。好不容易暂停了巴叽声,开始喝那山芋稀饭了,谁知他那喝山芋干稀饭的呼噜呼噜声更响,更让人的耳朵受伤。 额这时也蹭了上去,坐在案板的另一边,吃了两个菜窝窝,又喝了两碗山芋干稀饭,肚子也饱了。额这时愣愣的看着额爹,想着将要与额爹发生的争斗,为此,额必须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羊圈里的羊咩咩地叫着,似乎是在提醒额,该走了,该领着它们到雉河岸边,去啃食那刚刚冒出的青草。可额听到羊叫,却麻木不仁。 “笑,该走了。”额娘很温和地劝导额说。 额听到额娘的温柔命令,没有睬她,只是卖给她一个耳朵,装作听不见。 额爹咽下嘴里嚼着的菜窝窝,眼睛就鼓起来了,有点象蛤蟆了,他看得出,额是在作,他木有立即采取行动,必竟额刚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身子受了伤,心情也不好,当爹的,咋能不心痛呢?所以,所以,额爹鼓起的眼睛又瘪了下来,眯封着眼斜看了额一下,说:“太阳都一树稍子高了,咋还愣着呢?”额没有作声。[]额爹的火气又开始上升,但忍着不发作:“我说你动不动?”这声音里夹杂着警告。 “动啥?”额很不高兴地反问额爹。 水一激就跃,人一激就怒,额爹被额这一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在案板上敲着眼袋窝子命令道: “放羊去!” “额不去!”额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额以为额爹看到了额这样的态度,听到这样的反抗声音,会立马将烟袋窝子磕在额的头上,因此额的两只手随时准备捂头。可这时候额爹却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在额面前没有了权威,感到好生奇怪,他忽然放松了,拿腔捏调地问额:“你不放羊你想干啥?” “额要上学,额要上学的是!” “啊?”这一句话不光是让额爹吃惊,连额娘也吃惊起来。 额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却又连咳嗽两声,大概笑得过了头,肠子给笑直了,岔了气。他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这熊孩羔子,你也配上学?” “额咋就不配上学?!” 额又重复了一遍额的决心,而且是很庄重很严肃的,话语虽然嫩点,声音虽然是稚嫩的,但那也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改变的,虽说是娘子腔。 额的这句话再一次出口,额爹知道事情严重了,他收敛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他的严肃,嘴角动了一下,脸就变了形,用极端的脏话骂额说:“我日错门子了,弄出你这个畜牲!上学也是咱们穷人说的话吗?” 羞辱的语言是一种武器,也是额爹教育额语言的工具之一,可额爹的羞辱并起不了作用,额依然对他的教育不理不睬。 “你到底去不去放羊?” 额爹忽然举起了一只破鞋。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额爹将他那只带着汗臭的破鞋一亮,或者烟袋窝子一敲,额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也好,争吵也好,斗气也好,就会就此嘎然而止,比钦差大臣的尚方宝剑还灵。可今天却不同了,额的举动让额爹目瞪口呆。 当额爹举起了破鞋要动真格的时候,额一转身来到额的床下,找出准备好的一瓶卤水:“不叫额上学额就喝的是。” 这卤水是点豆腐用的,却有巨毒,喝下去就没命了。额爹绝没有想到额会有这个举动,为了上学,竟敢下了去死的决心。 “咦,笑,你这是干啥,那卤水是我做豆腐用的,来来来,拿过来,我明儿给你磨豆腐哩。” 想哄额,这样的把戏额见得太多了,这一点额还看不出来?叽。 “你别过来,你过来额就喝。”额将卤水放到了嘴边。 “好好好,笑,爹听你的,不过去,不过去。” “你让不让额上学?” “好好好,笑儿,爹听你的,从此你就是我爹,羊咱不放了,咱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听了额爹这样说,额才放下了手中的卤水,额看到了,额爹去将那卤水拿走的时候,手都开始抖了。 额与额爹的抗争,额这一次算是胜利了。 额爹被额逼得木办法,只好依了额,打算供额上学。 可问题也来了,上学却不是件说说就能做到的事。额们蛤蟆湾,木有一位识字的,象额这样的孩娃也木有一个上学的。全县也只有雉水县城里有学堂。可那路途远,学费又贵,住校也不可能,额也木有那个奢望。好在额们东庄有位孙秀才,他办了一个私熟,额要求不高,能到那里跟着孙秀才学会认字,也就可以了。 为了让额上学,那两天,额爹卖了一只羊,准备割上二斤肉去孙先生家去时,却传来孙先生跑了。原来,他经常被鬼子拉去念布告,被乡亲们骂,为了躲鬼子,他就跑了。 一连几个月,孙先生都没有回来。额上学的愿望木有实现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时候额开始发育了,脸变大,也开始变形,就象上面说的,额一双杏子眼变成了母狗眼,一张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男孩发育都是小公鸭嗓,额却说话娘子腔,额本来一笑两个酒窝,很好看的,可现在一笑却仨酒窝,两边各一个,还有一个在额上,那是侯老八一拐棍捣的,也成了一个酒窝,叽! 这种现象的出现,更加坚定了额要上学的决心,不行,额不上学绝对不行。额都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成母狗眼、糖锣脸、一笑仨酒窝了,娘子腔加秃舌头,额这种严重的后果还不严重吗?额要是上了学,认识了字,咋还会发生这一切呢?于是,额不讲道理了,与额爹额娘胡搅蛮缠,额爹额娘将孙先生外逃的事讲给额听,额捂着耳朵不听。说,额不管,额就是要上学的是。 好在是,孙先生那天回来了,大概是听到日本鬼子要派汉奸队去杀他全家,他怕了,才回来的。 额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那天一大早,额就起来,帮额爹干活,帮额娘做家务,手脚要多勤快有多勤快。额爹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去赶集割肉,领着额到孙先生家去了。 额和额爹一进孙秀才的家门,一只狗就迎了上来,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孙先生原来是不养狗的,只是因为鬼子让他念布告,为了躲避鬼子,他才养了一条狗。 听到狗汪汪汪地叫,老远听到了一声咳嗽声,紧接着,就见孙先生斯斯文文地出来了,他很瘦,不太高,穿着一粗布长衫,戴着一副眼镜,看到额和额爹,又看到额爹手里提着肉,本来皮笑肉不笑地假斯文,这时却真心地笑了:“哎哟,哎哟,这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嘎嘎地叫,额就知道今个儿来稀客了。来来来,到堂屋里坐。” 进了孙先生家的堂屋,这里是一明两暗,中间用高梁编织的薄将三间屋隔开,薄上面糊着泥巴,中间的留门用一块布帘挡着。屋内地上扫得一尘不染,堂屋的当门,靠后墙放着一个条几,条几前摆放着一个方桌,方桌旁是两把太师椅,这当门的条几、方桌、太师椅,都有些年数了,木料虽不是红木的,但也是槡槐那种硬料,原有的透明油漆虽然退化,但依然被孙先生擦得光光亮亮,让人看上去很是舒心。 孙先生让额爹坐在东首的太师椅上,这是上座,孙先生也为额搬了一只方櫈,让额坐在额爹靠外的地方,孙先生则坐在方桌的西首。这时候,孙先生将他刚泡好的一壶竹叶茶倒了两杯,让额爹喝,也让额喝。额说额不渴,就将他递给额的茶放在桌上。 “孙先生,我给你找麻烦来了。”额爹说。 “汪家兄弟,都是前庄后庄的,还客气个啥,有啥事你就说,麻烦着额是看得起额哟。” “孙先生你也知道,蛤蟆湾没有一个识字的,俺的笑儿想念书,拜您为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孙先生说:“看你说啥来着?额是个干啥的?不就是个教私塾的吗?你送个弟子给额,额责无旁贷,这还有啥话可说?” “哎哟,你孙先生可真是好啊,笑啊,快给您孙老师磕头,你孙老师答应收你这个学生了。”额爹转过身来,支使额说。 额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很是高兴,正不知道该怎么着,额爹的话提醒了额。于是,额忙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孙秀才面前,卟嗵一跪,给孙秀才磕了三个响头。 孙秀才笑嘻嘻地将额拉起,说:“额是教书的,一听说谁家的孩子要上学,额就高兴。孩子,快快请起,用不了这么大的礼的。” 这时候,额爹才将那放在一边的肉提起来,放在方桌上,说:“来得急,上集割了点肉,也没买啥,孙先生你别见怪。” “哎呀,你咋还那么客气,不过年不过节的,割啥肉呀,你吃,你吃,你拿回去你们吃。” 额爹说:“孙先生,你也别客气了,孩子跟你上学,割点肉给你,还不是应该的?你孙先生可是咱这十里八乡的贵人,俺心里敬着你呢。” 孙秀才干咳了两声,又干笑了两声,但他心里已有点不快了。因为额爹这时候的表现很明显,是想割二斤肉就将孙先生的学费给抵了。这时候,孙秀才不再说话了,他也不主动提学费的事,他想等着额爹提学费的事。可额爹这时候装傻,一个劲儿地夸孙秀才,说他人品好,有学问,受人尊敬,却就是不提学费的事。 见额爹在那儿装聋作哑,老不提学费的事,孙秀才这才笑着说:“不过呢,额一教书呢,就不能种地了呢,”这、、、这呢、、、那、、、那呢、、、、叽! 孙秀才的这一表现,让额爹脸红了一下,这才装作明白过来的样子,说:“啊,孙先生,只顾得扯东捞西的,差点忘了学费的事了,学费该咋交咋交。” 有了这句话,孙秀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既是你开了口,额也就不客气了。粮也免,钱也免,就出个工。” 就这样,额爹与孙秀才打成了协议,额为孙家放羊、放牛、割猪草,来抵他的学费。 额爹正要带着额回去作准备,忽然想起额还木有起大名,就又回过头来说:“孙先生,俺小笑没有大号呢,你给他起个大号,总不能上了学还叫他小笑。” 此时,孙秀才的痔疮犯了,很急,一急,耳朵也就背了,木有听到额爹在说些啥么,拿着火纸要上茅房去蹲坑。他们好意思地笑笑,打了个哑谜,意思是说他要去茅房,额爹不知道他举着手纸代表着啥么意思,也举着手学着孙先生的样子,却还是弄不明白。孙先生脸上已经出现了囧形图,报歉地说:“有痔,有痔,就这样,你们回去。” “有志?”额爹这一次听清楚了,他以为孙秀才给额起的大名叫有志(有痔)。 路上,额爹还很得意地对俺说:“听着了吗?小笑,明儿上学就叫‘有志’了,咱姓汪的有志,你是个有志气的人呢,你上了学,可要做个有出息的人,今后谁要是再喊你小笑,你就别理他了。” 额因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然也是很高兴,走路屁颠屁颠的,此时,额也甩着娘子腔对额爹说:“知道了,爹,额的大号就叫汪有志的是。” 第四囧:还有“他妈的”――精神!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是,不是不报,时候没到的是”。侯老八被解放军处决了,他是粪池里冒沫――作到顶了。你说额咋么能不激动呢,咋么不激动得哭呢?咋么不坐地拍着地大哭大诉心中之苦呢?额哭诉得很伤心的时候,额爹也哭了,也在地上象额一样拍着地大哭。众人见额爷儿俩像犯了神经,就连哄带劝地拉额爷儿两个起来,帮额拍屁股上粘的尘土。 正在安慰额爷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来了一位穿黄军装的解放军战士,只见他中等个儿,二十岁的样子,长得虎背熊腰,两只眼睛闪着亮光,很是有精神,背着一杆三八大盖枪,又显得很威武。 那位解放军战士从人群里挤到额的身后,拍了拍额的肩膀子,说:“你叫汪有志?” “啊是是是,额是汪有志的是,你、、、、、”额感到很奇怪,咋么会有解放军会认识额呢,额又不是名人,他咋么会知道额的名字呢?于是,我又反问:“哎,解放军老总,你咋知道额叫汪有志呢?” “不许叫我老总,这个你别管,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位背着枪的解放军说。 听到这位解放军战士让我跟他走一趟,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脸也吓白了:“啥么?啥么?额又木有干坏事,为啥么让额跟你走一趟的是?” “走一趟”在那个年代可是个专用词,基本上就是被捕的意思。别管共军、**、皇军、土匪或是汪精卫的鬼变子,只要将驳壳枪往你腰窝里一抵,很“温和”地说:“老乡,跟我走一趟?”十回八回是有去无回。 那位解放军战士见额激动了起来,忙说:“哎呀,谁说你干坏事啦?是首长请你哩,首长听说你会写,就叫我来请你哩。” 这额知道,首长就是就是雉北县大队政委,名叫陈旭东,在当时,是雉北根据地最大的官了。额想,就是他让额去额才更不能去呢,他是首长,有生杀大权,额想肯定有谁向解放军报告了额为侯老八写演讲稿的事了。是的,虽然额受过侯老八的迫害,可后来也为侯老八办过一件事,就是孙秀才被鬼子杀害时,额给侯老八写过一篇讲话稿,从那时起,村里的人就喊额是侯保长的“秘书”。虽然,他们喊额秘书那是开额的玩笑,逗额的乐的是,可解放军如果将额那事当成了真,可就不是小问题的是。人们不妨这样想,现在,保长被枪毙了,保长的“秘书”还不得法办的是?如果将额送到陈政委那儿,说这小子是侯老八的秘书,这个年头这个乱劲,啥话能说得清?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的是?叽! 这时候,额爹也害怕了,忙着赶到那位解放军战士面前,说:“解放军老总,你可别吓着孩子,你要走一趟,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将我笑儿留下,求求你了。” 那位小战士被额和额爹逼急了,忽然发起了牢骚:“什么呀,什么呀,什么写讲话稿?我可不管,我只知道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额又哭了,这一次是被吓哭的,还差一点尿了裤子,叽。 为侯保长写讲话稿,的确是被逼的,这事与孙秀才的死有关。 前面额不是说了吗?孙秀才有文化,鬼子便找他来念布告,为鬼子服务。可是,孙秀才是额们这一带有名望的人,做这丢祖宗的事,孙先生也是非常惭愧的是,所以,孙先生就经常跑出去。但偷跑了几次后,王二狗就跑到他家来,说,孙先生下一次你千万千万别跑了。 王二狗其实不叫王二狗,他是王家老二,人家原先称他为王老二。可日本鬼子往卧龙山一住,王二狗却给日本鬼子挑水做饭。与日本人接触得多了,学会了几句日本话。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能与日本人作简单的日语勾通,于是,日本人就将王二狗当作人才,以后出去扫荡,就让王二狗当引导,当翻译。乡亲们恨这个忘祖宗的东西,就不再称他王老二,称他为王二狗的是。 每次鬼子要贴布告,让孙先生敲锣、集合乡亲念布告时,都是王二狗先到孙秀才家,将日本人的命令传达给他,让他为鬼子服务。 孙秀才跑了两二次,王二狗没有找到念布告的人,就啪啪啪啪挨了好几个巴掌,还说:“下次再找不到孙秀才就死拉死拉的。” 那天,王二狗来到孙先生家,天气还不是很热,小麦刚黄芒,他便穿着真丝袿裤,煽着扇子,未进门就拿腔拿调的喊,孙先生,孙秀才喽,你可把我害苦了。没听到孙先生应声,依然是那条狗迎了上来,汪汪汪向他扑来,若不是孙先生怕真的咬着他,出来喝住了狗,王二狗可真要被狗咬了。 孙先生见了王二狗也没有说话,孙先生先白他五眼。白那一眼就是一耳光,孙先生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一种精神报复,也是一种自额安慰。所以,每次与王二狗见面,孙秀才都是先白他五眼,也就是说煽他五个耳光,心里头骂他五声民族败类后,然后才和他说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王二狗,你可要凭良心说话,是你害了额,还是额害了你?”孙先生有着浓重的晋商口音,额崇拜孙先生,连他的语气都跟他一样,所以我不再我,而是额额的了。 “哎呀我的老先生也,你一跑可不当紧,鬼子找不到你念布告了,可把我害苦了,皇军要我死拉死拉的,你说我可咋办好?” “咋啦?惹不起还躲不起?”孙秀才说。 王二狗唉了一声,做了个苦恼相,说:“你那眼里,横看坚看我还是一个汉奸,好象我不是一个中国人。其实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这八路打、**追、老百姓恨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但是没办法哟,我也是为了一口饭哟,我也怕死哟。就象你,若是不给鬼子念布告,他们就会让你知道啥叫――厉害。” “啥叫厉害?额的嘴额的腿额当家,你们找不着额还能赖额?” “孙先生,我是敬你,不想跟您红脸才跟你好说的,你不要不识抬举呀。”王二狗话音里藏着威吓,脸开始沉下来,样子不好看了。 “那又能怎么样?额就是不给鬼子念布告,顶多让他们用东洋刀劈了就是了。”孙先生见王二狗变了脸色,他也跟着变了脸色。 “哼,刀劈了你那是便宜了你,你好好想想,我话带到了,到时候你家遭了灾别说我没给你提过醒。” 王二狗走了。 孙秀才听了王二狗说的话,也思考了一番,觉得他话里的话,便托人到镇上去打听。结果得回来的信息说,不好,鬼子小队长说了,若是下次来扫荡,贴布告孙先生还跑,就将他家的房子烧了,男人杀了,女人奸了。 没办法,第二天,鬼子又进村了,孙秀才没敢跑,依然敲锣,为皇军念布告。鬼子小队长笑着夸孙秀才:“你的,良民的,大大的。” 那一天,陈政委的部队路过大孙庄,顺便看望了一下孙先生。 陈政委也知道孙秀才给鬼子念布告的事。陈政委知道孙先生内心里不愿意为鬼子念布告,也不提他为鬼子念布告的事。 孙先生一听说是新四军的政委来看他,吓得脸都变了颜色,强打着精神,带着装出来的微笑,等待着陈政委发落。 可陈政委见了孙秀才,却笑呵呵地与他问长问短,说:“孙先生,小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了,咱赶走了小鬼子,还要建设咱的新家园,你那么有学问,是用得着的,要好好地活着,为咱的将来做好事啊。” 木想到**的政委会这样理解他,孙先生一听这话,就被感动地哭了,说:“额给鬼子念布告,祖宗的德都被额缺了,你还来看额,孙某人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啊,呜呜呜、、、、啊啊啊、、、、。” 陈政委安慰了孙秀才一番,就走了。陈政委走后,孙秀才又回到屋里哭了一会儿,还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不几天,日本鬼子又来扫荡,日军依然要请孙秀才跟着去念皇军的布告。 鬼子小队长与翻译王二狗来到孙秀才家,鬼子小队长笑嘻嘻地将那面铜锣交给孙秀才:“你的,继续为皇君效劳,你大大良民的是,皇军马上就要胜利了,对你要大大的有赏!” 孙秀才也用鬼子的中文话,学着小队长的腔调,对鬼子小队长说:“好的-好的-大大的好的,额大大地为皇军效劳的是。” 于是,孙秀才就接过了铜锣,还笑着“当”地试敲了一下,做出个很积极为皇军效劳的样子。 接着,他就跟着鬼子小队长出了村。 村西口有一个打麦场,打麦场旁边有几个麦秸垛。麦秸垛旁就是通往蛤蟆湾的小路,连着一望无际的麦田。 孙秀才走着,跟在小队长的马屁股后面,锣时不时地碰到大腿,发出轻轻的铜音。孙秀才眼睛盯住了那麦秸垛旁的散麦秸。当他走到那麦秸垛旁的散麦秸杆旁的时候,只听孙秀才“咩”地一声,这怪叫很长,是从孙秀才喉结里发出来的,歇斯底里,很是糁人。鬼子们和伪军们都不自觉地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孙秀才。只见孙秀才身子向后一仰,倒在那麦秸草地上,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孙先生,孙先生,你怎么啦?” 鬼子的小队和伪军都停下来,围住了孙先生。 王二狗忙上忙下,先是给孙先生掐人中,后是往孙先生口里送开水,但无论怎么整治,就是不见孙先生的阳气,人象死了一般。 鬼子小队长还有任务在身,急吼吼地问王二狗:“他的,什么的干活?” 王二狗回答说:“报告太君,他的羊羔疯的干活。” “羊羔疯是个什么东西?” “羊羔疯就是癫痫的干活。”王二狗回答说。 “哟唏哟唏,我的明白了。” 鬼子小队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就让王二狗开路。 待鬼子走远了,孙秀才才起来,他抖了抖身上的麦草,擦去嘴角的白沫,冷笑着看着远去的鬼子队伍。他仰天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吐去刚才见到日本鬼子的晦气,第一次感觉到与日本人斗法取得的胜利,不再为鬼子效力,表现算是对得起乡亲、也对得起民族,心中那种宽慰感,那种愉悦感不亚于看了一场大戏。 当然,这一苦肉计骗过日本鬼子的眼睛靠他孙先生一人是不能够完成的,这还必须有王二狗的帮忙才行。也是差不多的时段,王二狗也被陈政委谈了话。当然,陈政委与王二狗的谈话从态度上、从谈话内容上与孙先生有着质的区别,一个是劝慰,一个是警告。王二狗吓得浑身如同筛麦糠,连连点头哈腰,表示不再做出卖民族的事,愿意为抗日出力然,力争将功赎罪。之后,他果然为新四军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孙秀才装病不愿为鬼子效力,这种表演让鬼子小队长看破了,只是这家伙并不马上揭穿,他想起在中国学到的一个成语――将计就计,于是,他阴险地笑了两声。 只隔了五天,又是那位鬼子小队长带着一队鬼子兵和一帮子伪军,在王二狗的引导下,再一次地来到大孙庄。他们又同样地找到孙秀才,还是将那面铜锣交给了他。 孙秀才依然笑笑,同样“当”地一声试敲了一下,装作满乐意为鬼子效劳的样子,同样又说了声“好的,额的大大的为皇军效劳的是”。就跟着他们出了村。 这一次,孙秀才走到村口的麦秸垛时,羊羔疯也没发作,可他刚走到村口的干沟崖,孙秀才的羊羔疯才又发作了,只听他还是“咩”地一声,躺在了一堆干草上,“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王二狗又象前次那样,给孙秀才掐人中,往嘴里续水。 鬼子小队长脱下了他的白手套,格格格地笑了几声。他阻止住了王二狗的对孙秀才的摆弄,将王二狗推到自己身后,自己来到孙秀才身前。鬼子小队长仔细看了看孙秀才的脸色,又格格格地笑了几下,回头问王二狗: “他的又是羊羔疯的干活?” 王二狗回答说:“是是,太君,他的正是羊羔疯的干活。” “嘿嘿嘿”,鬼子小队长笑声变了一种调儿,说:“好,好!羊羔疯的,好办,我的大大的会治的是。” 说罢,他指挥几个鬼子兵,扒光了孙秀才的衣服,将孙秀才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使他动弹不得。鬼子小队长便从身上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说:“孙秀才,你的病大大的不好,必须动手术才行的是,可动手术是很痛苦的是,你可要忍一忍的是。我帮你治一下,你的羊羔疯就不会再复发了的是。” 鬼子小队长紧紧地揑住孙秀才的一对睪丸,用力一割,就将孙秀才給净身了。 “吆、、、、、、、”孙秀才想挣扎,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鬼子兵按着,挣扎不得,想呼喊,骂“我日你祖宗八辈”,可脖子也被卡着,声音发不出来,那利刀往他的命根子上一抹,巨烈的疼痛就让他昏过去了。 鬼子小队长割下了孙秀才的睪丸,还不算完,又从身后取出一只小铁壶,那壶里盛的是擦枪油,将油倒在了孙秀才的伤口处,说:“手术后要消毒的是,消了毒,大大的好,细菌不会侵入的是!” 一旁的鬼子兵说着日本话,哈哈哈地狞笑不止。 鬼子小队长做完了这一切,才说:“好的,孙秀才的羊羔疯的很快地就会好的,大日本治疗羊羔病的办法大大的有。” 说罢,依然是一征狞笑声,鬼子小队长着带着队伍走了。 那擦枪油是高腐蚀性的油污,浸入孙秀才的**后,下肢不光疼痛难忍,还一个劲地溃烂、奇痒,几天功夫,整个下肢全部坏死,接着又高烧不止,不到十天,孙秀才就这样离开了人间。 孙秀才一死,便惊动了国民党雉水县政府。 那天,国民党雉水县县长郭敬儒骑着大白马,带着一帮队伍路过蛤蟆湾之东的孙大庄,知道了孙先生的这一壮举,便对跟迎上来的侯老八说:“孙秀才虽然前期也给鬼子敲锣念布告,但后期表现得很英勇,不乏是一位在蒋委员长教导下的具有民族气节的英雄人物。你们要好好开会纪念他,继承他的精神。等我回到县里,让雉水县商会出资,为孙秀才唱三天的大戏,以振奋民族精神,从而团结一致,把小鬼子赶出中原,赶出中国。”侯老八说:“郭县长你太仗义了,我替孙先生的在天之灵谢谢你,县长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郭县长走后,侯老八就开始做纪念孙先生的准备工作。 通过与一班人会商,最后决定给孙先生开一个纪念会,唱三天大戏。 纪念会安排在义演之前。会上需要一个讲话,就是要把孙秀才的生平事迹向乡亲们报告一遍,最后还要呼几句口号,以让乡亲们提提神,使这个纪念会开得有效果,不是走过场。不然的话,大家光听戏,忘了学习孙先生的精神了,那不就等于白白花钱搞义演了吗? 可这当儿侯老八却犯愁了。他愁的是那纪念会上的一个重要的讲话。 侯老八当上了保长,还真没有在这样庄重的场合里为四邻八乡的人讲过正式的话,说实在的,这种悼唁性的讲话,有一定的格式,不是可以随便乱讲的。侯老八平时集合乡亲们讲话,那不是讲话,而是训话,粗字粗句可以在语言里随便加,象是下面条加菜叶一样,随意取舍什么。比如,他隔三差五地要到乡里去开会,会议内容大体都是派粮派款的事。回来后,他就指挥保丁敲锣集合村民,他要亲自训话。村民们集合齐了,他就往大板橙上一站,大声吼道:“这一回,乡里又开会了,会议内容,跟上回差不多,就是比上一回,嗯、、、?厉害!明天,这个、、、这个、、、嗯?都得按我说的办,谁要是不办,娘,厉害!”这样的讲话,谁知道他讲的是啥呢?可这样的纪念场合,他不敢这样讲,不是自己胆小不敢,是怕留下笑柄。自那次看布告闹出了笑话后,侯保长虽然也学了几个字,算是对得起他挎的那几只钢笔,但若写文章,那可就是硬逼老叫驴生马驹,万不可能了。别说写文章,就是讲话,他也讲不出个道道。 正愁着,保丁孙大海来了。孙大海与我同是孙先生的学生,只是孙大海比我大两岁,前两年给侯老八当了差。 “海儿,”侯老八就这样称呼他,居高临下地将他贬了一辈,孙大海还自嘲自己,没称他为孙子。“你跟着孙秀才上学,现在你老师被鬼子弄死了,你说你该不该为你老师做点事?” “应该,应该,侯保长你说,叫我做什么?” “鞍前马后的粗活不叫你干,你就干个细活,为我写篇讲话稿。” 一听说写讲话稿,孙大海直拍自己的头,眉头皱成一个包子状,说:“保长,我跟孙先生上过学不错,可我就是不会写文章,说话都说不成句,你叫我咋写呀?保长,你还是让我干点粗活,再苦再累都不怕。” “你这熊孩子,当差多年不用你,用你一回还耍猾头,你是不是不想要年底的二斗麦子了?” 一听说要扣他的差晌,孙大海又抓耳挠腮地着急起来。正没有主意,忽然就想起了俺,说:“保长,写讲话稿虽然我不行,但我可以替保长找一个行的,你看咋样?” 一听这话,侯老八的脸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马上表态:“好呀,只要能写好讲话稿,不论是你写的还是你找人写的,都一样,我这里都有赏。” “我推荐一个人,他,他他你是认识的。” “谁?你快说。”侯老八有点急不可奈。 “汪有志呀,他是我同学,不光识字,还会作诗哩!” 候老八听他说是额,心就蔫了,眼皮一耷拉:“你说的那个汪有志,不就是他不懂事,被我戳一棍子的那小子吗” 孙大海说:“是哩。” “他懂个鸟?” “侯保长你可别小看他,现在可不跟从前一样了。” 于是孙大海就郑重其是地将额作诗的事讲给侯老八听。候老八听了,也觉得额是位文人,可想到他曾戳我一棍子,又犯愁:“我教育过他,他肯给我写吗?” 孙大海说:“他不写,也不要紧,只要你给他个‘厉害’?他还能不写吗” 孙大海一提示,候老八笑了,说:“对对对,不给老子写,老子就罚他交十块大洋算作抗日的募捐款。好,你去办去。” 说起额写文章的事,那也得有另一说。 孙秀才教额们这帮孩子,教材主要是教那些古书,并木有教额们怎样写现代文,额写文章,也是额自学的。 额上学那会儿,孙秀才开始教这些额们读《三字经》,后又教额们背《今古贤文》,再后来就教额们背唐诗。 额也就是在学着背唐诗的时候,才对那古诗入了迷。其实也不对,额是看孙先生读唐读唐诗时,他入迷了,额才被感染了,也跟着他入迷的。 那是个什么日子额也记不清了,只觉得上课时肚子里很饿,头有点发晕,想睡觉。可就在这时,孙先生讲起了唐诗。他开始吟诵。先是吟李白的,后来是杜甫的,再后来是李商隐的,吟诵的时候,他如痴如醉,好象进入了魔幻的梦境。当他吟李白的《月下独酌》时,他好象完全进入到了李白的那个精神世界,真的就象喝醉了酒一般,眼睛眯着,身子摆着,声音颤颤微微,好象他正拿着一把酒壶,正与月儿对话。额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被感染了,肚子里也不感到饿了,头也不晕了,额也跟着孙先生进入了诗的梦幻里。 后来孙大海笑额当时的那怪模样,他说额当时的状态和形象是这样的:紧瞪着一对母狗眼,张着鲇鱼嘴,蛤蟆吃天的样子,眼神里无物,忽而又来了神,吃惊地望着孙秀才,象是对孙秀才有顶礼膜拜的渴望。叽! 那天,临下课,孙秀才又吟了李白、杜甫、李商隐、杜牡、白居易等诗人的诗,吟罢后,就发出感慨,说:“李杜诗篇万古传,如今巳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古人作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所以额叫你们背唐诗,背得多了,大有好处,俗话说得好,‘背会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诌’,只要你们好好地背诗,背古文,学会压韵、对仗,比如天对地,地对天,溪流对河山,茅屋对木船,日子久了,你就会成为一个诗人。” 做诗人的信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额坚定下来的。是的,李杜诗篇万古传,如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古代能出个李白,当代为什么不能出个汪有志呢?那一天,孙秀才的话一直在额的耳边嗡嗡作响。额想,额不光要做一位有文化的人,还要做一位有文化的诗人,到时候额不光钢笔比他侯保长挎得多,还要作两首诗念给他听听,让他侯老八瞧瞧,到底啥叫厉害。 自那以后,额就时不时的,陷入了沉思之中,走路踱步,嘴里还咕咕噜噜地不知咕叽些什么,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不懂事的孩子见了额都吓得躲得远远的。他们怎么能知道额内心的世界?额与他们隔远了距离,这也是正常现象。额要按照孙先生说的去做,要做一个诗人,一个文人,一个领风骚的巨人。于是,额就从根基上开始,扎扎实实地练作诗的基本功。额没有注意到别人对额的感觉,依然沉醉在诗的梦幻里。比如,额看到天,肚子里就咕叽:天,高高木有边。看到庄稼地,心里又咕叽:地,一望无边际。看到河,额一时咕叽不上来,就沉思了一会儿,咕叽道:河深不见底。看到鱼,额的诗兴时高时低:看你能游到哪里、、、、、、、。 额的这种行为,搁今儿说,一定是“很诗人”,叽! 那天放学后,孙大海约额去雉河边捉知了,额便跟他去了。 那正是头伏天,知了刚刚出世,额们捉了十几个知了,就在河边捡些干柴,生火烤知了吃。 可这草木茂盛的地方,水草丰肥的地方,也招惹不少蚊虫来骚扰,不一会儿,额们身上都被那黑花蚊子咬了不少疙瘩,奇痒难忍。于是,孙大海便拔了一把艾蒿,点燃生烟,不一会儿,便熏死了一片蚊子。 见到此景,额不知怎地就来了诗兴,额很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学着孙秀才的模样,晃头晃脑,顺口作了一首诗: “夏眠不觉晓,浑身蚊子咬。艾蒿烧一把,不知死多少。” 孙大海听了,他似乎觉得这诗他听过,可跟额作的诗完全不一样,额作的可就是眼前发生的事,他觉得这诗竟然也象孙秀才吟的诗差不多,很是惊讶,说:“汪有志,你真真很诗人!天空中冒出个驴蹄子――你是高手啊!” 孙大海虽然是用调侃的语气来夸奖额,但也让额心里很舒服。使额有了第一次成功的感觉,有了作诗让人愉悦的感觉,有了让额觉得象李白那样浪漫的感觉,有了做文人信心倍增的感觉,额怎能不诗人呢?叽,当诗人有何难呢? 这都是心里话,可在表面上,额还得装装。当时额听了孙大海的夸奖时,额并没有高兴地手舞足蹈,做出那种常人做的幼稚的举动。额将这种乐趣、成功感、值得骄傲的地方掩饰了下来,额的娘子腔也尽力压了压,说:“这有啥么,额不过随便顺了两句而已,要是认真地作起诗来,嗯哼!”额又用娘子腔干咳了一声,卖了个关子,笑着不说了,把一种神秘感留给了孙大海。 现在额才感到额那时是多么的可爱和可笑。额那当儿想当诗人,常常地沉思,常常地想到额认为极得意的句子时,额就觉得自己不再是个放羊娃、破穷小子了,额觉得自己虽说不是诗人,那也是暂时的不是,将来肯定会是,最少也得象孙先生那样,是个秀才,是个虽说没有多少钱,但人人在心目中都极为敬仰的人物了。叽,真是太可笑了。那些日子,有了这种想法之后,额就与小伙伴们渐渐地疏远了。额想,额不该跟他们一样。尽管目前额也一样和他们干农活,吃粗茶淡饭,但额的将来绝不会跟他们一样,因为额骨子里有诗,有文化,有境界。叽,臭美哦,额就那个样。 孙大海接到侯老八的任务来找额,说明了来意。额当时一听说就火了。本来额那处心口的伤经过多年修复后,结了疤,不是那么隐隐作痛了,现在他侯老八倒要来找额了,用着额了,早干么去了?额那一文明棍是白被你捣的吗,好意思吗?脸不是脸呀,是腚吗改的吗?皮有八尺厚吗?哼,有脸要额给他写讲话稿呢?那是搬梯子上天――门都没有!叽! 额心里这样想,当着孙大海的面,额却没有这样说。额只是哼了一声,用鼻子刺哼了一下,冷笑道:“叽,侯保长咋能用着额来给他写讲话稿?他不是挎着三支钢笔来吗?” 孙大海就知道额会说这种话,说:“你还记着那一文明棍之仇哪?那是哪年哪月的事了?你难道就不知道蛤蟆湾、大孙庄直到卧龙镇都是咱侯保长逍遥自在的地方吗?他是咱的爷你知道不?爷打孙子还不是该打的哦?侯保长捣你一文明棍他自个儿都忘了的哦,你当孙子的还记着仇,是不是还想叫他给你个厉害哦?我走了。” 额生气地说:“孙大海,你这个侯老八的狗腿子,给额滚得远远的去,老子是有骨气的是,不象你,见了白腚就舔的是!” 孙大海碰了一鼻子灰,可他并没有真走。他怎么会真走呢?他的任务还木有完成啊?当然额不知道。孙大海以为额会拦他,他好借坡下驴,可没想到额会说这种话,他没法了,只好又厚着脸皮回来,笑吃吃地与额玩相皮脸,叽。 孙大海继续劝额,调着细嗓儿,学额的娘子腔,还学额的秃舌话,说:“汪有志,你有骨气额佩服你。人各有志,不可强求。额当狗腿子也是为了一口饭吃,今儿额看在咱们都是孙先生学生的份上,额给你说一声,你要是写呢,这一天的乌云都散了。你要是不写呢?你既对不起死去的孙先生的是,也对不起你的亲爹娘的是。” 对不起孙先生,额承认,不为他写悼词,写纪念文章,那是对不起孙老师,可怎么叫对不起额爹娘呢?额爹额娘,难道还会让额为额的仇人服务吗?给那个可恶的侯老八当狗使吗?叽! “这话怎么讲?么叫对不起孙先生?么叫对不起额亲爹娘?你给额讲清楚了。”额不怀好气地追问孙大海说。 孙大海笑笑,劝额不要急,听他将话说个明白,他对额说:“孙先生死了,他让咱们都痛心是不?现在保里要开会纪念他,你跟侯保长有仇跟孙先生也有仇吗?现在侯老八找不着人写悼词,不能为纪念孙先生讲话,你可以写,可你却坚决不写,你对得起孙先生吗?你跟侯保长有仇,可侯保长并不计较你这个那个的,只要你给他写了这个讲话稿子,他就不计前嫌。你呢,犟驴上套三拧劲,侯保长说了,不写稿子就罚你爹交十块大洋的抗日募捐款,你对得起你的爹娘吗?” “罚额家十块大洋?凭么?” “凭么?凭么,你说凭么?侯保长今个罚张三,明儿罚李四,什么时候有人问过凭么?么都不凭,就是凭的他是侯保长,凭的是他是四邻八乡的爷,咱们都是孙子。” “额靠他祖宗八代的是!” 孙大海见额这一骂,笑了,他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因为他看出来了,额那一声骂,是无奈的举动,额哪里有十块大洋呢?就是有了十块大洋到时候侯老八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样的是非来,侯保长――厉害啊!但话又说回来,额为侯老八写讲话搞,并不是看侯老八的面子,侯老八的脸也叫脸?不对,叫腚。额是为孙先生、孙秀才、额亲爱的孙老师写讲话的,为他写悼词的,这个是应该的。叽。 这样去想,额就想通了,于是,额就带着对日本鬼子的仇恨,带着对孙老师敬仰,将那纪念讲话写了出来。 额给侯老八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额把额的感情,额学到的学问,额用过的最美好的词语,全都用到了那篇额的处女作讲话中。 额在那文章中对孙秀才的行为大大夸奖了一番,特别是讲到孙秀才不再给日本兵当喉舌,惨死在日本兵手下时,还引用了一些古文古字,对孙秀才的行为进行了润色,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煽情。额写到孙秀才被日本鬼子迫害时,额内心的情绪特别激动,又“很诗人”地作了一番描述: “怒火乎,心中发;尖刀乎,刺拉拉;割卵乎,尖刀扎;情急乎,火燃发;惨叫乎,狼吃娃;无奈何,手无寸铁也是木有好办法、、、、、、” 叽叽,额当时就那么大的本事。 纪念大会是在孙大庄村南的打麦场里举行的,在那里,搭了一个很漂亮的戏台,也是会议的主席台。 侯老八那天穿得很庄重,礼帽中山装,三只钢笔,依然拄着他的文明棍,一步一摇,很有气派。为了开好这个纪念会,侯老八从镇上请来了司仪,场上集合了保里各村村民代表,大家都很严肃,孙先生的几位亲属在那儿放声痛苦,哭声中历数着日本鬼子的罪恶行径。 就在这时候,司仪拉着长长喉咙,喊了一声纪念孙老先生仪式开始,接着就鼓乐齐鸣,悲声惊天动地。众人嚎哭了一会儿,就由侯保长上台讲话了。 只见侯老八走向主席台,将文明棍靠在方桌旁,手里拿着额给他起草的讲话稿,就开始照本宣科,念了起来。 “孙老先生是本地知名人士,教书育人,亦农亦桑,待人宽厚,美誉四乡,因能识文断句,常为乡亲代写书信,助人为贵。可恨小日本犯我中原,逼孙老先生为其念布告,孙老先生申明大义,避之不见,又装羊羔疯拒之,结果惨遭日军迫害、、、、、” 侯老八就照着额写的悼词这么个样儿念,念得磕磕叭叭,句子断也断不准,再加上掉词掉字的,村人们也听不懂这些胡说八道个么,个个如雨淋的蛤蟆,开始是干瞪着眼,后来就嗡嗡嗡地说小话了。 好不容易念到最后,侯老八憋了一脸的汗,才停了下来,对下面嗡嗡作响的人群说:“都他妈的把嘴给我闭住,跟着我呼口号!” 侯老八这一声大喝,场子里果然也就安静了下来。 额当时就坐在会场前排的一个石滚上,那是为了演讲结束时好看戏,这个位置是看戏最好不过的位置了。同时这个位置离侯老八也最近,侯老八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直接问额。额在给侯老八起草讲话稿时原本没有写口号,侯老八审稿时,见没有口号,说这样不能唤起人们抗日的精神,才让额添上去几句口号。额动了一下脑筋,就写了这样几句: 打倒小日本,血债要用血来还! 孙秀才精神不死,他永远活在咱们心间! 可写到这几句口号时,纸巳用到第三页的最后,只写了“打倒小日”几个字了,不得不转纸背面接着写,就加了“翻背面”几个提示字。由于字迹潦草,又未来得及校对,侯老八将小日本的“小”字,认成了“不”字,又不懂得断句,就带领村民们呼道: “打倒不日,翻背面!” 乡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跟着喊。因为听错了音,喊成:“扳倒不日,翻背面!” 接着侯老八又领呼:“本血债要,用血来还!” “本血债要,用血来还!” 再接下来,侯老八又振臂高呼: “孙秀才不死!” 一激动,侯保长把“精神”二字喊丢了。 可这一次,乡亲们却呼不出声了。因为刚刚呼的口号,他们懂也好,不懂也好,没有么忌讳。这孙秀才可是自己的乡亲乡邻哪,咋呼这口号呢?你说人家不死,可人家死过了。你说人家不死是啥意思?这不是寒碜人么?可你若说人家死,人家死哪能让你说,你不是专捡人家不开的那一壶提么?所以,这一句口号呼出后,光见村人们举手,不见村人们动嘴。 侯老八见状,好生诧异,他并不知道由于他一慌,把口号中的“精神”二字又给漏掉了。正瞪着眼睛想发作,俺在台下向侯保长打了手势,意思说你呼错了。人多嘴杂,闹了半天却他却听不出额说的是么,额也只好走到台上,指着稿子上“精神”二字,说: “这不还有精神二字来么?” 侯老八此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气又急又恼,便不论三七二十一,把眼睛一闭,连脏字也带了出来,只见他振臂呼道: “还有他妈的――精神!” 台下一片大笑。 第五囧:特异功能初显现----晕招 额就是这样为侯老八写的讲话稿。由于那个讲话让侯老八闹成了大笑话,弄得全村、以致于四邻八乡的人都知道“孙先生不死,还有他妈的精神”这样的笑话,人们都知道侯老八木有文化,知道那讲话悼词是额为他起草的,也就开额的玩笑,说额是侯老八的秘书,当时额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紧接着抗战取得了伟大事业大胜利,日本鬼子就投降了,额以为这下子可以过太平日子了,哪知道又开了内战呢。侯老八带着他的土匪武装,杀额工作干部,破坏额们的地下交通站,当然要正法,可额并没有参与侯老八的任何破坏活动啊?凭啥让额“走一趟”哩? 就在额与那位解放军战士将着军的时候,陈政委来了。 见陈政委来了,那位小战士不敢怠慢,忙立正向陈政委行了个军礼。 过去额只是听说过陈政委,并没有见过他。过去人们说起陈政委的,将他说得很神秘,好象是天兵天将似的。说他武艺高强,枪法能百步穿杨,带着队伍声东击西,让日本鬼子摸不着头脑,又说他人长得牛高马大,一个拳头打出去,能将一棵老榆树打出水来。可眼前的这位陈政委,也就是名叫陈旭东的县大队政委,却不是人们传说的那个样子,也不是额想象的那个样子。眼前的这位陈政委,个头虽然不太高,也不太矮,但不属于牛高马大的那种,起码木有那么壮实。陈旭东政委长的是瓜子脸,细长的脖子,明亮的双眼,皮肤是白的,但风里来雨里去的,没有原先那么白了。他的上衣口袋里也挎着一只钢笔,没有侯老八的多,但他的文化是侯老八脱掉鞋也撵不上的。他是南京师范学校毕业的,毕业后投奔了新四军。要说他武艺多么高强,却是看不出,可能他是一名儒将,这是能看得出的,从他那眼睛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智慧的光芒。 这时候,陈政委来到额的面前,他仔细地看了看额,目光中带着笑,却一闪,笑被他忍住了。然后,他说:“你就是那个笑王?” 什么?笑王?额这个外号他怎么知道?因为额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得面目有点滑稽,又加上额爱作诗,好出点洋相,额的小名又叫小笑,村里的人就叫额笑话大王,简称为笑王。额这些**都被陈政委知道了,这说明肯定有人在背后 告了额的黑状,将额当成了侯老八的爪牙,所以,那位小战士要额走一趟。 “陈政委,你是大首长,你是青天呀,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哦,额没有跟侯老八做坏事,额给他写讲话稿那是被迫的呀!” 陈政委听到额的哀求,很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谁冤枉你了?” “你没冤枉我,为什么这位当兵的让额跟他走一趟?” 这时候,陈政委回过头来,对那位小战士说:“邓未来,我叫你给我喊个人,你怎么吓唬人家?!” 那位名叫邓未来的小战士有点莫明其妙,说:“没有呀。你命我来找汪有志,我就到蛤蟆湾来打听,见到了他,就让他跟我走一趟,这有什么不对吗?” 陈政委脸沉了下来,说:“你这个邓未来,你揹着枪,让一位老百姓跟你走一趟,人家还不害怕?” “那有啥可怕的?我又没把他当坏人。”邓未来还强调理由,可陈政委脸更难看了。 “还强调理由,”陈政委批评他道:“这个庄子刚解放,老百姓看见背枪的都害怕,你懂不懂?你那个样子,背着枪让他跟你走一趟,这话还要明说吗?蛤蟆湾的百姓都被日本鬼子害苦了,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呢?” 经陈政委这么一说,那位叫邓未来的小战士才一下子脸红了。他马上转过身来,对着额“啪”地一声,来了个立正,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吓得额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也不由得喊着,娘子腔也出来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邓未来立正后就刷地一声,向额敬礼,嘴里大声说道:“汪有志同志,战士邓未来在执行任务中吓着了你,特向你表示道谦!” 这下子额才明白了,原来这位小战士在向额赔礼道谦,弄得额很不好意思。额心里想,还是人家**的队伍好,多么讲道理,是则是,非则非,对的就坚持,错的立马儿就改正,不象雉河县国民政府的那些官儿子,谱摆的老大,黄鼠狼跑到磨道里,私充大尾巴驴,拿百姓不当人看。邓未来对额表现那种真挚的友好,额很是激动,心里平静了,不害怕了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向邓未来说:“哪里,哪里,是俺耳朵背,不好使,没能弄懂你邓同志的意思,只要是你不逮捕额,不将额跟侯老八搅到一块儿去,额,,额也给你们敬礼!” 说罢,额也学着解放军的样子,“啪”来了个立正,向邓未来敬了个礼,又转身向陈政委敬了一个,惹得一伙人哈哈大笑。 可能是额敬礼的动作太夸张了,同时,额一激动,左手右手也没有分清楚,就用左手敬了礼,陈政委看了,说,你这个敬礼是汪氏敬礼法。 额当时还不太服气,说,额这礼敬得不对吗? 陈政委说,对是对,就是手用反了。 听陈政委这么一说,额那放在额头上的手也没有放下来,本来是手心向下,现大立马又翻了个手心向上,同时又用额的娘子腔说,陈政委,敬礼! 这一下子,可逗乐了,陈政委、邓未来还有庄子里的乡亲们,都哈哈哈笑个不停,他们不再计较我敬礼敬得对不对,只说,小汪,你可真是太有才了哟。叽! 解除了额心中的恐惧,额也就慢慢地放松了。陈政委和蔼地看着额,问额家里的情况,问额上私熟上了几年,问额都学了些什么东西,问额与孙先生的情况,问额对孙先生的看法,问额喜欢不喜欢打枪,问额怕不怕打仗,问了额好多好多问题,额一时也记不清了。反正当时额都老老实实地向陈政委作了回答。陈政委微笑着,好象是漫不经心,其实额也看得出,他心里特别认真,问到最后,他忽然又问额:“听说你会写是不是?” 一听陈政委这么问额,额又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打鼓来。额想,不是不让额“走一趟”了吗?怎么又提起额会写的事了?是不是先绕几个弯子,等额放松了再说正题?最终还是让额“走一趟”?可又一想,额觉得额的想法有点象小屁孩,陈政委那么大的官,是么就是么,不是么就不是么,早就该一锤子定音了,额又不是侯老八,会武功,又有枪,对于陈政委来说,额就是个刚刚脱掉连裆裤的小屁孩一个,对额这样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屁孩,哪还能绕那么多弯子?费那么多口舌,陈政委问额会写的事,肯定不是怀疑额与侯老八有么瓜葛,更不会将额当成侯老八那样的反动人物,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人家陈政委,明镜高悬,不是糊涂官,人家是**的清官,清的很,叽。 想好了这些,额回答陈政委说:“陈政委,额会写是不错,就是给侯老八写过一个讲话稿,额那也是瞎写,要不是侯老八个王八儿逼着额,额咋会给他这个狗日的去写?额有罪,就是这么个罪,反正你都知道的。” 陈政委见额还在担惊受怕的意境中没出来,就说:“你不要老是惦记着侯老八,我们知道你是侯老八的受害者,你给他写讲话稿那是他压迫你的证据之一,我们是为你报仇雪恨的,这一点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额明白的是。”额的娘子腔很特别,一激动,额就好出娘子腔,嗓门很细,腔调很高,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很是让人不舒服,又十分好笑。这个明白明白的,或者明白的是,都是额学日本人讲中国话时学的,陈政委一问额,额一下子夹不住了,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都出来了,又惹得好多人跟着笑额,让额一直囧着,叽。 陈政委转悠了一下身子,又回过头来,对额说:“现在革命要你去写,你写不写?” 这一问,问得额很突然,额当时嘴巴张着,眼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干革命?干革命不就是当官吗?在额们蛤蟆湾,谁都知道干革命就是参加工作,参加工作就是当官的意思。比如前后村谁谁谁穿着军装回来了,村人们就十分惊奇地用羡幕的眼光说与他打招呼:咦?噫!噫兮!当官了。 “你说的是干革命?”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 陈政委点点头。 额是去参加革命?陈政委找额“走一趟”,原来就是让额参加工作,让额去当官?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做梦?额掐了一下额的大腿,大腿的确很疼,看来这不是做梦,是真的,额真的要去参加革命了,要去当官了。怪不得要额走一趟呢?这个走一趟与起先说的那个走一趟是有着质的区别哦。这个走一趟其实是请额走一趟,就象三国里的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来了。咦?幸福咋来那么快呢?叽! 想到这里,额压了压内心的激动,说:“陈政委,额愿意,额愿意干革命,额要为革命写,额肯定写,肯定写。”额虽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但还是激动了,不仅娘子腔出来了,而且娘子味更重,声音更尖,话语也颠三倒四的。弄得额自个也不好意思了,就裂嘴一笑,仨酒窝一动一动的,十分惹人笑,叽。 陈政委好象是看出了额的心境,认真地在额脸上审视,他那闪着智慧光芒的眼睛,看得额心里卟嗵卟嗵地直打鼓。何况额的脸很是不好看,这额知道,母狗眼,糖锣脸,鲇鱼嘴,说话娘子腔,一笑仨酒窝,谁长得是额这个样子?只有戏台上唱丑的才是额这个形象啊。 陈政委看了额好一会儿,说:“好,那我现在就考考你。” “考额,怎么考?”额感到有点奇怪,这河滩头,漫天野地里,又木笔又木纸的,怎么考啊?” 额正诧疑着,只见陈政委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带着额来到来到一片干净的沙滩上,邓未来也跟了过去,乡亲们也凑上去看热闹。 陈政委指着那一片干净的沙滩说:“你就在这儿写几个字让我瞧瞧!” 额接过树枝,低头看了看沙滩,那沙滩很平,细细的沙粒呈现出一片金黄色,在这沙滩上写字,额们常常有的,额和孙大海就是这样。(.)放羊的时候,或者无聊的时候,就在这沙滩上写字,写上调侃的词句,有时候也写上骂人的字句,调侃是为了解闷,骂人是为了发泄。可这时候陈政委要在这沙滩上考我,这沙滩就是一张大试卷,陈政委出什么题目呢? “首长,额写么呢?” 陈政委微笑着,额能看得出,他在坏笑,心眼里好象在使坏。额猜得出,他肯定是位也爱开玩笑的人,他在背后或许听到不少关于额的故事,特别是发生在额身上的笑话,这让额很不好意思,好象额的**被暴露了一样。只见陈政委笑了笑,果然,他说:“你就写:侯保长看布告--------厉害!” 他的话一落音,乡亲们便大笑不止。 额不气陈政委,倒气那些笑额的乡亲们,回头板着脸对他们说:“笑什么笑?这是考试!” 额不管陈政委出什么样的题了,只要能让额去干革命,额还在乎他开额的玩笑吗?于是,额就拿起那根树肢,按照孙秀才教额的书法要领,一笔一划非常到位地写下了“侯保长看布告――厉害”几个大字。 陈政委看了看额写的字,说:“嗯,不错不错,字有功,果然名不虚传。好,咱们雉北县委刚从敌人手里缴获了一台放映机,缺个刻幻灯的人手,明儿你就去刻幻灯。” 这就考完了,简直不敢相信,陈政委这样爽快,在沙滩上写几个大字就参加革命了,就被录取了,就工作了,将来就当官了,额还是觉得是在做梦。 “别忘了明天去报到,直接找小邓就行了。”陈政委与邓未来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提醒额说了这句话。额还在惊鄂之中,忘了陈政委说的是么,只哦了一声。待他们走远了,额才被孙大海几个拳头打醒:“你小子因祸得福啊,参加革命了,这雉水县以后就是**的天下,你参加**的队伍了,你当官了,小子。” 额说:“大海,这不是在做梦?” 孙大海上前拧住了额的耳朵,问:“疼不疼?疼不疼?” 额疼得叫了起来:“快放手,你个憨货,疼死额了。” 雉北县委设在卧龙山镇,距县城雉水城还有三十多里路。离额们蛤蟆湾却不太远,只有一二十里路。额去报到那天,额爹额娘都十分高兴,说额给他们长了脸。额娘特地为额烙了一个大油饼,又给额煮了十个鸡蛋。额吃饱喝足,带上常用的衣物用具,包上那个油饼和那十个鸡蛋,就上路了。 那时雉水县城还在国民党政府的统治之下,以雉河为界,雉南为国统区,雉北为咱们管的地区。 额由于心情好,走路也特别快,太阳刚转身,额就走到卧龙湖了。 卧龙湖是一片很大的湿地,有十几平方公里。古时候,这里是水,里面还有鱼。到了挨解放的年代,湖面积缩小了,只有十几亩那么大了。湖水很浅,深的地方也就二米左右,浅的地方只的一尺。就是这样,湖中间还有裸露的陆地,上面长着青草。湖四周方圆十几里的地方,虽说干了,但还生长着一种很特殊的草,叫做茴草,那草有二尺多高,秋天是黄的,夏天是绿的,秋天是红的,秸杆很硬实,可以用来盖草房。也正是这个原因,多年来,雉北的人们都是到这里割茴草盖房。额要到卧龙山镇去,就必须穿过卧龙湖,必须从这茴草地里走上好几里路。由于这茴草地宽阔,人走在里面,就象一个芝蔴粒儿,因此,这里并不安全,常有打家劫舍的在这里活动,加之这战乱年代,土匪便将这里当作他们的天堂。 心里这么想着,额就来到了卧龙湖,走进了那茴草滩。那茴草滩里有一条羊肠小路,两边生长着茂密的茴草,人走在里面,有种阴森森的感觉,额的好心情也开始变淡,心里由于害怕,变得紧张起来。正在这时候,却听到“卟卟楞楞”一阵声响,吓得额差点叫出声来。但仔细一看,却又放下了心,原来是一群野鸟,听到了额的脚步声,被额吓飞了。额为了给自己壮胆,就大声自己与自己说话。“嘿嘿,这鸟儿哟,你们吓额,知道额是谁吗?你们飞什么呀?还是怕额?这可叫做狗咬狼,两下里怕。”话落音,额又觉得额的比喻很愚蠢,额把额自己比成狗了。于是额又改口大声说:“不对,不对,是狼咬狗,两下里怕。”但一想,这一改更愚蠢,狼还不如狗哩。叽。 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走着,壮着胆儿探着茴草路,却见迎面来了四条汉子,为首的是个大长脸,象驴一样,比额长得还难看。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短粗,一个细长,一个白净。四个人都不超过三十岁,那样子,既看不出是生意买卖人,也不象庄稼汉,当兵的也不象。 “兄弟,哪山上逢集?”驴脸问我。 额这才看出来了,他们是马子,就是土匪,因为他们说黑话。额不敢说额是参加革命的,不然的话,他们肯定将额做了。额回答说:“大哥,额走个亲戚。” “走亲戚?哪庄的?” “兄弟额是蛤蟆湾的。”反正蛤蟆湾是个穷庄,也跟谁都没有过节。 “噢,蛤蟆湾的,离王八湾不远。” 他仗着人多,占俺便宜骂额,若是换个地方,额也铙不了他。可现在是冤家路窄呀,胳膊拧不过大腿呀,光棍不吃眼前亏呀。 额说:“大哥,兄弟遭了灾了,家里失了火,烧个**蛋精光,都断粮断炊了,额这是找亲戚借粮去呢,大哥就别逗兄弟了。” “噢,是这样。那我看看你都带的什么,有没有带家伙,不然我信了你的话,你一转身嘣一枪,叫我们哥几个全都**朝上,你就可以到八路那儿领赏去了。” 额说:“噫兮,额一个放羊娃,哪有那家伙,你们翻就是了。” 细长和短粗走过来,打开额的包袱,就闻到了油饼和鸡蛋的香味。 “他妈的,吃荆条吐箩筐,肚里会编。大哥,你看,吃油饼和鸡蛋,这难道是蛤蟆湾的穷光蛋?” 驴脸一下子变了脸,凶相一上来,比驴还要难看:“**的,不说老实话,绑起来,割他的蛋,看他可说老实话。” 说着,几个熊**孩子就上来拧额的胳膊。 额吓坏了,说:“额真的木有说瞎话,额真是蛤蟆湾的呀?” 驴脸见额较真地争辩,喝令他的手下停了下来,问额:“你说你是蛤蟆湾的,我说一个人你认识不认识?” “好,你说,别说是蛤蟆湾,就是孙大庄,前王庄,后李庄,只要是额那一片的,若是说错了,你们要割额的蛋也不晚。” “哼哼、、、”驴脸冷笑了一下,说:“那好,我只问你一个人,那个给侯老八写讲话的汪有志你认识不认识?” 额靠,真是冤家路窄哟。额笑了,这是什么话呀?看来额还是真有点名气的,只是这个驴脸是有眼不识泰山,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汪大爷都不认识,真是可笑至极。 “你说是他吗?你们认识他吗?你们根本就不认认识他,提这样的问题有何用呢?” 驴脸与几个手下相视一下,笑了,又转身问我:“咳咳,你小子口气变大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汪有志?我还是他的朋友呢?” 这时候,他们边吃着额的油饼和鸡蛋,边在额身上找乐。额很心疼额的鸡蛋和油饼,可额木有办法,额打不过他们。更让额气恼的,他不认识额,却还敢冒充是额的朋友。 “哼,你说汪有志是你的朋友,你知道汪有志长得什么样?有什么特点吗?” 驴脸咬了一口鸡蛋,狠狠地嚼着,猛地咽下,却噎着了,翻了一下白眼,说:“我是在问你,**的还考起我来了,说你认识汪有志不?” “额就是汪有志的哥。”额提高声门,扯了个慌说。 “你是汪有志的哥?” “当然是。” “我问你,他给侯老八写的讲话都是么?说给我听听,说对了我就放了你。” 额说:“那还不容易,孙先生不死,还有他妈的精神!” 哈哈哈哈,四个土匪都笑了。 “这么说你真是汪有志的哥,那好,我就放了你。”驴头说。 “那额就谢谢你。”说罢,额就要走。 可驴头却将两只大臂一伸,呈现一个大字:“咳,兄弟,别慌走呀,好不容易认识了你,咱可得交个朋友啊?” “交朋友?怎么交?额还没有出道,不知道怎咋个交法?”额急着想赶路,驴脸却缠着额不放,额急得不得了,却又没有办法。 “听说你兄弟跟小白娇儿娥有一腿,不用说你都听过她的泗州戏了,也会唱了?给我们弟兄们弄两段,咋样?” 没想到,额几年前跟小白娥的事,这位驴脸也知道,这让额很丢面子。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额靠,唱就唱,反正老子是娘子腔,叽。 “大哥,唱是可以的,不知弟兄们要听那一出?” “哪一出?你锅底下扒红芋,拣熟的搂,唱得让哥我高兴了,就让你走。” 看他们如此不讲理,平白无故地就在这儿拿老子取乐,这让额很生气。在这之前,额并没有使出娘子腔,额尽力压着额的嗓子,不让娘子腔出来,现在叫额唱戏,额只得将娘子腔释放出来。 “那额就给你们唱一段梆子戏穆桂英挂帅咋样?” “行行,你唱。” 于是,额便憋足了劲,将娘子腔提高了八度: “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帐走出了我,保国臣、、、、、” 由于额用的劲特别大,额将眼睛都闭起来了,等俺睁开眼,一看,让额惊呆了。 额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景象,怎么可能呢?只见他们四人个个捂着耳朵,脸色发白,全都躺在地上发抖,为首的驴脸求额说:“大哥,你快快走,别再唱了,听到你的娘子腔,比杀我们都厉害,差点就让我们几个见着阎王了。” 呵,真的吗?还真没有想到,额还有这样一个随身带的武器。额怕他蒙额,将内心的喜悦掩饰着,说:“不至于,老大,额要唱总得把一段唱完,你听额唱完就没事了。” 于是,额再次调高了嗓门,闭着眼睛接着唱:“头戴金冠,压束两鬓,斗大有穆字震乾坤、、、、、” 额再一睁眼,却见他们四人捂着耳朵跌跌撞撞地跑出额的视线了。叽叽。 当俺来到卧龙镇的时候,太阳已到正午了。 额进了镇子,见到有一些当兵的在街上走过,额走向一位当兵的,还背着一支枪,额便上前打听,问:“老总,县委在哪里?”那当兵的打量了额一下,见额不象坏人,说:“我们不兴称老总。”额忙又改口道:“对对,同志,同志,你告诉额县委在哪里。”那位当兵的用手往前一指,说:“那个高门楼的就是。”那位当兵的正要走,额又拦着他问:“陈政委在那里吗?” 额这一问,那位当兵的警觉了起来:“陈政委?你是干么的?你找他干么?” 本来额想说额是来找陈政委报到的,但看他那目光里充满了警觉,对俺一脸的不信任,额就有点反感了。额想,额找陈政委干你什么事?你对额这样怀疑是什么意思?怕额暗杀陈政委吗?岂有此理。于是,额的态度也变得傲慢起来,说:“不干么,看看老朋友还不行?” “你是从哪儿来的?来县委干么来了?你是陈政委的老朋友我们怎么都没见过?”那位当兵的态度更硬了,变成了审问额的口气。 咦?额汪有志来参加革命,还能受你的气不成?哼,额可是陈政委三顾茅庐请来的,你算什么东西?额是有才能的人,你会么?你背个枪象真的一样,不就是会打个枪吗?这打枪谁不会,只要当兵都会打枪,手指头扣一下扳机,那种简单的动作算什么?能跟额比吗?额会写,会作诗,哼!革命需要额这样的人才,人才!你跟额比是戴着草帽亲嘴――还差一百个圈子呢! 于是,额就说,额是哪儿来的,没有必要告诉你,你作为陈政委的部下,有义务告诉额他在哪儿。 没想到额话刚落音,那当兵的更为警惕起来,他将枪一横,说:“走,跟我到特工队去,弄清楚情况再去办你的事。” 这是干么?额是奉命来报到的,是参加革命,是陈政委上门请额来的,怎么还没进县委的大门就将枪口对着额了?额这时才真地火了:“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额是好人,不是坏蛋,你擦亮眼睛看清楚了,额可是蛤蟆湾的才子汪有志,你是有眼不识泰山!” “哼,别来这一套,这一套我见的多了,好人坏人额头上又没有写字,走,到特工队说去。” 叽,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汪有志是谁?不知道额的故事,这让额感到奇怪,连土匪都知道额?怎么他竟然不知道?哼,这样的笨蛋要教训一下他。额庆幸额有一个特异功能,就是用额那高八度的娘子腔可以让人抽筋,刚才在路上偶尔发现的,额想这个长在自身的武器何不在这时候用一下呢?看他的枪口黑洞洞的,怪吓人的,哼,只要额用高八度的娘子腔一唱那穆桂英挂帅,就得叫他的手发抖,让他的枪掉在地上。 “告诉你,你不要狂,你会后悔的。”额警告他。 “走!”他喊额。 被逼无奈,额只好将我刚刚发现的特异功能发出来。于是,额将两眼一闭,用高八度的娘子腔唱道: “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帐走出了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束双鬓,斗大有穆字震乾坤,上呀上写着,浑呀浑天侯,穆氏桂英,谁料想,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呵、、、、、、” 额唱得太投入了,惹得好多人围上来看热闹,还有人拍手叫好。此时额的眼睛还在闭着,额想那位小战士肯定和那个土匪驴头一样,该发抖了。可额在闭眼的唱的得十分亢奋的时候,听到了叫好声,额才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听到额高八度的娘子腔,怎么不颤抖呀? 待额唱完睁眼一看,呀,让额惊呆了。那当兵的收起了枪,拄着枪看着额发笑,那笑是嘲笑,他那目光告诉额,额是一个不正常的人,他肯定把额当成精神病了。 额靠,这是怎么搞的?为么额高八度的娘子腔在那卧龙湖挺管用,一嗓子嚎下来,吓瘫了四个土匪,可在这卧龙镇,雉北县委所在地就不管用了呢?叽! 噢,额明白了,正不压邪,肯定是这个道理。**替劳苦大众闹翻身,那是一身的正气吔,上天的真神也都帮着他吔。虽然额跟孙秀才学了文化,但神那时候额还是信的,你想想,若是没有神,那天上的雨是从那里来的?明明是大太阳,说着说着云彩就集结起来了,说着说着,白云就变成了黑云,说着说着就咔嚓一声炸雷,吓得你直捂耳朵,说着说着铜钱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这不是神弄的事还有谁能弄成这样的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说下雨就下雨,说刮风就刮风,说打炸雷就打炸雷?现在是神帮**,帮着**扫除天下的邪恶,当然也就帮眼前的这位小解放军战士,所以额的特异功能在他身上是不起作用的,叽。 第六囧:银幕前跑后又跑---焦点 正在额迷惑不解的时候,忽然有人在额背后喊:“汪有志,你在干什么呢?不去报到怎么在这儿亮嗓子了?” 额回头一看,却见喊额的是邓未来。 “邓同志,你可来了,你看,这位小同志怀疑额是坏人,也象你那天一样,让额跟他走一趟。” 邓未来笑了,对那位小同志说:“这位同志是汪有志,他是刚被陈政委选中的电影放映员,虽然他长得母狗眼糖锣脸一笑仨酒窝,但他可不是坏人哟。” 邓未来跟额还不是那么熟,只是一面之交,就跟额开这样的玩笑,说明他把额当成自己人知心人了,额虽然被他弄得脸通红,直打他的肩膀,但心里却还是挺感激他的。 就这样,额跟着邓未来去报到去了。 那个高门楼其实是白龙庙,临时作为雉北县委的办公地。来到那个白龙庙内,却不见陈政委。额问邓未来:“陈政委呢?”他说带队伍打仗去了。 这时候,额们的队伍虽然在一天天扩大,解放军一步步向南推进,**节节败退,在额们雉水县,隔着一条雉水河,hen的雉水县城依然被国民政府占领着,雉水以北,虽说解放了,但也时不时的有**入侵,拉锯战的格局依然存在着。所以,陈政委还是带着队伍经常出击,配合主力部队打**,打土匪。 白龙庙不大,除了大殿还有几间偏房,额估摸着宣传科是哪一间房子,县委的宣传科,是额革命的地方,额想虽然条件艰苦点,但还是比额家里强。最起码,庙里的房子是瓦房,地是砖铺地,还有几张写字桌,在这里,额可以施展额的才华了。 这时候,从那个东厢房内,走出来一个黑胖子,他挎着盒子枪,扎着上绑腿,边走边看着文件。邓未来急忙走到他跟前:“报告吴科长,放映员汪有志到了。” 那位吴科长便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对邓未来说:“这就是政委推荐的那个会写的?” “是,吴科长。” 吴科长看了看额,说:“好,你多大了?” 额回答说:“十八了。” 吴科长回头来到厢房内,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许多小方块玻璃,递给额说,拿着。 额接过那盒玻璃,不知所措。 吴科长见额这样子,就说:“这是刻幻灯用的,走,到办公室去。” 吴科长的那个厢房不是办公室吗?还有其他的办公室?额心里想着,就跟在吴科长后面去找额们的办公室。 谁知,吴科长带着额与邓未来就走出了县委,这是白龙庙院,额们的办公室不在县委院内。 额很纳闷,宣传科怎么不和陈政委在一块办公呢?叽! 吴科长将额们带到镇子西北角的一个地方,再往北,可就是庄稼地了。在那路边,有几间草房,也不知道主人是谁,战乱年代,可能主人死了,木有人了,才被雉北县委征用了。 吴科长推开了一扇破门,额们也就跟着吴科长进了这座房子。 “这就是宣传科,你们就在这儿办公。” 额打量了一下额参加革命的地方,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额上班的地方,只见那屋里的光线很暗,屋子里木有啥么东西,只有两个泥台子。那泥台子是用土坯垒的,上面用高粱杆子做桌面,再用石灰将高粱杆子糊平,这就是我们的办公桌。屋里没有床,只有地铺,上面铺着麦草。“桌子”放着一盏油灯,几块方玻璃。 额看到这样的办公条件,的确吃了一惊,额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额参加革命的地方?于是额一激动,娘子腔也冒出来了,尖着嗓儿反问吴汉中科长:“你 说啥?叫额在这里办公?就这样干革命?妈妈的,这跟额在家里拱草窝有么区别?” 那时额也是太幼稚了,额那时候跟蛤蟆湾的老少爷们也谈起过参加革命的事,或者是参加**的事,别管参加哪一边,都是当官的,都是享受荣华富贵的。那时候,额对**领导的队伍也不知道多少,但知道他们是艰苦朴素的,额觉得,再艰苦也不会艰苦得连侯保长都不如。在侯老八那里,虽说只是国民党县政府的一个保,却还有一个四合院,七八间瓦房,十来个保丁,七八支汉阳造,各个屋里,桌椅是桌椅,条案是条案,另有一位老头帮着烧开水,中午烀羊肉,蒸大白馒头,那工作才叫有味儿。雉北县委是个县啊,额参加的工作是县委啊,木想到来到县里,连侯老八的保都不如。 额木有别的办法,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额想你吴科长不重视额,你总没有陈政委的官大,你虽然现在管额,但陈政委总得管你,到那时候,你就知道额的厉害了,额跟陈政委这是啥关系?是刘备与诸葛亮的关系,谁跟你开玩笑?么的嘛的稀!叽! 可是,额这个想法也只是那激动的时候才冒出来的,等额真正见到陈政委,等额的脑子里的浆子不咕嘟了,心也静下来了,才知道额的想法是王八蛋想法,很后悔的。 那天,额坐在泥桌前,用煤油灯熏玻璃片,然后在上面刻革命口号,刻好后让吴科长检查,他检查后又让俺全擦了,让额再重刻,说额的字还是不太标准。(.无弹窗广告)额还没见过幻灯呢?额知道怎么刻?吴科长不管那么多,就是一个劲地叫额擦了重刻。额不在乎他说额的字写得不太标准,批评额也是对的,额的字是孙先生教的,颜体正楷,悬笔悬肘额练了二年,那是毛笔字,前村后庄的,木有不说额的字写得不好的,还说额都抵上布告上的字了。吴科长说俺的幻灯字刻得不标准,不是说俺的字字体不公正,是说额刻的字黑白不均匀,额当时是不知道的,所以不服气。那一天,额听说陈政委带着队伍回来了,就跑过去看望他。额去的时候,邓未来已跑在额前面了,当额进了那个白龙庙的东厢房时,只见一屋子人,里里外外的,让额无法靠近。原来,陈政委在攻打乌龟岗子的时候,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左臂,好在没有伤着骨头,也没有出多少血,就是子弹从他胳膊的肉里过了一下,虽说是有惊无险,但也是挺可怕的,若是子弹再偏个角度,陈政委就光荣了,就再也见不到陈政委了。这么多人来看陈政委,也是这种感觉。等许多人从陈政委屋里出来,额才往前靠了靠,额见到了陈政委的办公室,一个破桌子,两条板凳,桌上放着一盞煤油灯。此时,陈政委打好了吊带,将受了伤的左臂吊了起来,他坐在他的床前,那床也只是一个很简陃的行军床,还是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陈政委这时候眉色飞舞地讲述着他受伤的经过,讲着还笑着,好象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人。 额只在陈政委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走了。额这时候才感觉额参加革命的动机是有些问题了,木有人对额不公平,陈政委是县大队的政委,县里的大官,才两条板凳一张破桌子,额们当小兵的,趴在泥桌前办公也是应当的。可能额以前对革命的认识太浮浅了,额当初曾经想过,就是当官,腰里别着小手枪、手里攥着烧巴子、怀里搂着漂亮女人。象侯老八那样,但不欺压人。看来,额没有把**干革命与国民党干革命进行区别开来。 当吴汉中背着一支二把盒子为额布置任务时,额忽然又觉得上级对额不公平。你说是不是?额参加革命了,该不该配给额一把枪?特别是额这样搞文字工作的,发枪也得发把小手枪,带着方便,领导机关嘛!万一特务啦、土匪啦闯进来,也好抵挡一阵子。 那天,吴科长看了额刻的字,终于露出了笑脸,说,这一回可以了。听到吴科长第一次表扬额,额很激动,便将憋在心窝里的事说了出来:“吴科长,啥时候发枪呀?” 吴科长看了额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冷视的眼神,意思你汪有志是不是有点太嗲咧了。额见他不回答额的话,又专门提醒他说:“发枪时不要给额发你这样的盒子枪,额喜欢陈政委那样的撸子。” 吴汉中这时又瞄了额两眼,让额心神不定。额猜出来了,他肯定又对额提出这个要求感到过分了,他在可能在想:这小子刚来,算不算入伍还不一定呢,现在就要求发枪了,而且发小手枪。小手枪是团级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配备的,营以下都是配驳壳枪,待遇要求都比我还要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在这时,额果然听到他说:“美的你,连汉阳造你也摸不着。” “为啥么?”额一激动,娘子腔又高了起来,“干革命为啥么不发枪?你是干么的?你咋有枪哩?” 额这一发疯,让吴科长吃了一惊,但马上他就冷静下来,他说:“我是干么的?是不是?我就是管你的!”吴科长忽然提高了嗓门,“知道不?我是县委的秘书,还兼着你们宣传科的科长。告诉你,你现在只是临时抽来的,用不用你还得看你的表现呢,还没干活就这条件那条件,你给侯老八写演讲稿咋不向他提条件?让他发给你一个枪牌撸子?你以为你上了几年的私熟就不得了了?你不干现在就走人!” 叽!吴汉中咋这么厉害,额可是没有想到的。特别是他那句话,“你不干现在就走人”,这句话的分量重啊,他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啊,他这一吼,让额吓了一大跳, 额这时才清楚了自己的地位,什么参加革命,当官?就是宣传科临时工,还没有入编呢,今后能入编还得看额的表现呢,额真是不该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尾巴翘到天上。 为了缓和刚才那尴尬的局面,额不得不低下头来,在人屋檐下嘛。额忍下了心中的郁闷,强换成一张笑脸,“吴秘书,吴科长,额哪能是真个儿向你提条件哩?额那都是说说玩哩。吴秘书,吴科长,你放心,额就是你手里的一块砖,你拿额支屋檐子,额就是人上人。你拿额垒茅坑,额就是人下人。额不听你的听谁的?你放心,你放一百个心,额要是干不出个样来,能对得起陈政委和你吗?” 其实吴汉中也是看出了额识了两个字身子就飘了起来,才给额个下马威,治治额的燥气的,见额说了这样的话,也就换了脸色:“好了,好了,别那么多的费话了,赶快刻你的幻灯片,两天就要用呢!” 吴汉中虽兼着科长,但却不问宣传科里的事,因为那时的秘书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主任,比科长高了一格不说,还特别地忙。科员也就邓未来一人,所以宣传科实际上就是个光杆。 当额的幻灯刻得符合标准后,吴科长就开始让额到队伍里去放死电影了。死电影是老百姓给幻灯起的名字。由于那时候人们还都未看过电影,所以雉水老百姓就将幻灯片叫做电影,又因为里面的人物不会动,象是看洋片,所以就称作死电影。 就是死电影,在雉北也是新鲜的玩艺,因为一放死电影,一个庄的人不要叫就来齐了。军分区发给我们好多幻灯片,有歌颂英雄人物的,有揭露反动派罪恶的,也有传统戏剧故事,一张片子往白色墙上一照,就有清清楚楚的大画面,然后随着我们的解说,故事就一张一张地跟着走,让看幻灯的百姓们受到教育和美的享受。 额们放幻灯,让老百姓扎堆儿,实际目的不只是让老百姓看热闹,而是利用这一宣传工具,让老百姓听额们的宣传,不要跟国民党走,要跟**走, 这时候,额们要打渡江战役了。当时额们还不知道我们要打的仗叫做渡江战役,只说要打大仗,做好准备,搞好动员,全民参战。支援前线的任务当然很重,作为我们宣传科,更要当好宣传动员老百姓参加支援解放军的喉舌,我们没有报纸,没有电台,只能走一处写一处标语,走一处作一次集会,宣传一下解放穷苦人,打败蒋军的重要意义,当然,额们最好的武器还是那台死电影机子,每天我们都出动,到集镇上,到村庄里,放死电影,集合民众,宣传鼓动百姓支援解放军。 在这种背景下,额们的宣传工作当然是很忙的,对于额来说,额不怕忙,额想越忙越是好机会,是表现个人进步的好机会。因为额刚参加工作,还在试用期,干得好可以留下,干不好,说不定还会让额回到蛤蟆湾种地去,额当然不愿意回去种地。眼下全国就要解放了,虽说眼前工作条件是苦的,但领导说了,等我们夺回政权,让劳动人民当家做了主,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就会幸福。额是文人,革命成功了要搞建设,更离不开额文人。文人在革命队伍里,一定是当官的人。额想额在这里努力,今后当官,吃香的喝辣的,再娶个象小白鹅那样漂亮的老婆,那日子才是最美好幸福的。 但,这要转了正才行。转正是第一个门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里长征,现在是第一步。额想额得将这个门槛踏结实了,一定得进去,不能象额们吴汉中科长说的那样,说滚蛋就滚蛋。唉,额的娘子腔特异功能能够发挥出来就好了,额若是高唱几个调子,让吴汉中吓瘫那里多好,可惜自那天遇到土匪起了作用后,后来再也没有效果了,额感到很奇怪。 为了表现突出一些,争取早日转为正式的革命同志,额工作十分卖力。比如,额刻幻灯,一刻就刻到半夜。到各村放幻灯时,得用独轮车推那部幻灯机,额与邓未来轮着推,但额会更积极主动。 那独轮车是一种农用运输工具,现在战争需要,就要派在战场上用了。额们的衣食父母,额们亲爱的农民兄弟,在党的号召下,都来参加支援渡江战争的活动,后方妇会做军鞋,烙馍,磨面,救伤员,农会则推起独轮车到前线去送军粮,送药物,怪不得伟大的人物都说这是一场人民的战争,老百姓都卷进了战争的漩涡里,咋不叫人民战争呢?这话说来太长,不说了,说说推这独轮车的事。推这独轮车可不是件容易事,那轮子只有一只不说,还是木头做的,只有两条腿,当将独轮车放下来时,后面有两条腿支撑着,推的时候要将车攀挂在脖子上,两手持着车把,然后躬着身子将车往前推。车上放上货物,压力都在那个独轮上,这时候后面的两个车子的腿就会自然地抬起来,力量的动源就靠你自身了,由于那独轮车是木头的,磨擦力当然就大,推起来特别费劲。况且,路是什么路呢?那是农村的土路,烂泥路,雨天一步一个水坑,步步都是泥泞。晴天,路面高低不平,低了,你得将身子躬下来,由低往上冲。高了,你得将身子挺起来,由上往下冲。遇到岗子,你得既高又低左右都招乎到了,不然那车子的后腿就绊了岗子。 额开始不会推,邓未来是老手,教了额几下,额没听他说完就不虚心地说会了。邓未来看不惯额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说你会你会,你推去。 额当然要推。推幻灯机子是个革命活,是为战争宣传服务的,是战争的一部分,也是可以立功受奖的,额要是立了功受了奖,离转正就快了,这样才能踏进革命的门槛,才有可能在将来吃香的喝辣的,娶美女做老婆。 额与邓未来推着幻灯机上路了。 额推着那独轮车,很是有劲。再说,车上就放一个幻灯机,很轻,不象额前面说的推粮食,推重物,那样艰难。何况,一出了卧龙镇,那通往顺河的路虽是土路,却也很平,并不费大劲儿。大概推了二里路,额就开始有点累了,脸上出了汗。这时候,邓未来赶上来,要换额,额不肯。邓未来说你怎么是个拔掉塞子不淌水――死眼子呢?额来了一句娘子腔,想镇他一下,说,邓未来同志,你巳经是位正式的革命同志了,你就应该帮额一把。邓未来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反问:你要我帮你啥?请说。额说,额要推车,你却跟额抢,你一抢,首长一看,咋都是正式的推车,不是正式的反而不推车,让首长对额有这么一个印象,额啥时候能转正呢? 邓未来点着额的脑袋说,你参加革命就这动机,表现好全是假的呀。正好,你要推全让你推,累死你个驴熊。 按照陈政委的安排,那天额们要赶到顺河村去放幻灯。额为了要表现好,就不让邓未来推独轮车,想让陈政委亲眼看到额为革命推独轮车的样子。可是由于推独轮车的技术要领额还没有完全掌握,又要防止别翻了车,所以速度就慢了下来。待我们快要赶到顺河村的时候,天就要黑了。叽。 此时,额已推得浑身都汗透了,手上也磨出了血泡。可就在这时候,天上忽然打了一个炸雷,紧接着,大雨如注。奶奶的,真是怪了,这都是初春,又不是夏天,额们都还穿着棉衣,怎么会打雷下雨呢?可天就是这么怪。 为了不耽误放幻灯,邓未来见状,就保护着幻灯,又扯根绳子在前面拉。可是由于我们二人一个会推,一个不会推,劲总是使不到一处。邓未来说着就跑过来:算了,还是我来推。 额靠,你来推?一路上额都快推完了,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就能见着陈政委了,你来推,让陈政委看到是你推着车子累得满头大汗,还以为一路上都是你推的呢,额还表现个屁。 好心落个驴肝肺。邓未来哭笑不得地对额说,你看看,雨下来了,你根本推不动,也不知道咋推的,过来,我教你。额被邓未来硬抢过去。他边推边对额示范:看清楚了没有?眼看前,手把硬,腰要活泛勤磨腚,你懂不懂?只见他屁股一扭一扭的,象扭秧歌。额便再次夺过来,说,额会了,不就是磨腚吗?邓未来只好又由着额,他拉,额推。 额们在泥泞中走了好一阵子,雨才停了。可就在这时,额的鞋被泥水浸透,变成了底朝天。 还好,额们准时到达了目的地,来到了事先约好的顺河村。 村里很是热闹。村前村后的空地上,到处都搭着帐棚,里面睡满了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村里家家户户磨面的磨面,蒸馍的蒸馍,战士和老百姓,军官和村干部,民兵和群众,都在各忙各一事情,如一张流动着的图画。 这时候,俺被这感人的场面打动了,咦稀,咋那么多人,咋那么高的热情,咋那么大的劲儿,民向所向,**肯定要完蛋,额们的革命就要成功了。 就在额发愣的时候,邓未来说,陈政委来了。 额一扭头,果然看到陈政委和几位同志从那伤员丛中走来,额抢在了邓未来前面去见陈政委,准备给陈政委敬一个标准礼。因为与陈政委初次见面时,额给他敬礼敬反了,出了个大洋象,加入革命队伍后,经过部队反复训练,额完全可以敬个标准的军礼了。于是,额就想将额的标准军礼敬给陈政委看看,一来让他消除初见额那时的印象,将反着手敬礼的汪有志在他脑海里抹掉,二来也让陈政委见识见识额汪有志,额可是一块好钢。 由于额很认真,当然表情严肃,而且右手在走在路上的时候就五指并拢,整个胳膊上都用上了力,那样子象拿手掌煽人的动作。额快步往陈政委跟前走,陈政委开始还微笑着,但看到额一脸的严肃又伸了那么长的巴掌,脸也寒了,用眼睛看着额,想知道额要干什么。当额快步走到离陈政委五步远的进候,额忽然立正,啪,给陈政委敬了个标准军礼:“报告陈政委,汪有志在邓未来的领导下,胜利到达目的地。” 陈政委这才明白额的意思,放松了下来,给额还了礼。说:“汪有志,受你这一礼可不容易,胆量小的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额当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憨憨地笑着,好象没有什么,说:“额敬礼还能吓着谁?”邓未来点了额:“你那是给陈政委敬礼呀,老远就伸着巴掌往陈政委面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煸陈政委呢!”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邓未来汇报了额们路上的情况,重点表扬了额,说额能吃苦,关键当儿不掉链,是个好同志。陈政委点了点头,说:“好,好,很不错。你们两位今天特别辛苦,我奖励你们一样东西。” 说罢,他带着额们来到一辆马车前,只见上面盖了一块油布,一位戴眼镜的战士把油布揭开,却见下面是一台16毫米的电影放映机和一部配套的马达。 陈政委说:“这是军分区发给咱们的,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可以看上活电影了。”陈政委说。 额看到那电影机,很是好奇。长这么大,额只听说过活电影,是人会走动的电影,额一次都木有看到过,更不要说电影放映机了。现在电影放映机就在额们面前,而且今后就天天放电影,天天看活着的人在走动,那多好。心里想着,手就痒痒,想上去摸摸,可那位戴眼镜的同志却又将油布拉上了,说这机器金贵,不懂是不能乱动的。 陈政委向我们介绍说:“这位同志叫蔡平,是军分区调过来的,是个人才,会放电影,会修电影机子,你们以后就跟着他好好学。” “好,好,这下太好了,额活了这么大,还木看过活电影呢!今后额不但能看活电影,还要天天放活电影给大家看,这任务太光荣了,蔡平同志,额一定要好好地拜你为师,好好地学习。”额的娘子腔说了一连串,蔡平微笑着听着。 那天,额第一次看上了活电影。 在顺河村的打麦场上,额们扯起了一块银幕。额很是不明白,放电影就放是电影,有机子不就放了吗?还要这白布干嘛。蔡平不说话,一个劲儿地指挥着干活,额也不好多问,问么呀?问多了嘴贫不说,惹不惹人烦?叽! 一听说今天放活电影,村里的百姓位几乎家家关门,都集中到麦场里来了,邻村的人听说,也往额们村里跑,结果被哨兵挡住了,说今后各村轮放,这村有伤员,有战地医院,没有通行证不能乱进的。这下才保证了我们放电影的秩序,不然的话,非挤塌场子不行。 村里的百姓象额一样,也木有看到过活电影。都以为电影是从电影机子里出来的,于是都往电影机子四周挤。蔡平让他们到银幕前面去,他们还不肯去。好在天已黑了,电影就开始放了,额却眼睛直盯着电影放映机。 “小汪,你不是没看过电影吗?怎么不看?” 额说:“额不正看着来吗?怎么光看你那电影片子转,不见人出来呢?” 蔡平笑了,说“你真逗。”于是就继续放他的电影,没有理会额。 额已听到电影里的人说话了,可眼睛还是看电影放映机,不知道去看银幕。邓未来见额这么笨,就用双手夹住额的头,将额的头扭到电影银幕方向,这下子才让额才大吃一惊:呀,电影是这样的,好哇,好哇,额靠,太好了哇! 这时,电影里正有个特写镜头,一个外国人的头占了整个银幕,额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头呢?就大吃了一惊,以为见到了妖怪,娘子腔调高了八度: “额的乖乖,这头比巴斗还大!“ 弄得一圈子观众都又回过头来看额,以为额疯了。 电影片子是一部苏联的故事片,放到一半的时候,出现了一位女人洗澡的镜头。 咦稀,这电影好看就好看呗,还这么地特别好看。这女人,又白又丰满,还光着身子给额们看,哎呀,真是享福啊!额心里还是翻腾了。 电影一放,人们才知道电影是从电影放映机里出来的不错,只能在银幕上才能看到真人儿。于是,村人们便聪明起来,不光银幕前有不少人,银幕后也有不少人。 银幕上的那位外国女人特别地漂亮,一脱掉衣服,就看见了那女人**的身子,白白的皮肤,丰满的身子,身子脱光了,但镜头只表现了一部分,比如ru房,只能看到乳沟,下面的好看的部分都在水里,用肥皂泡沫一遮,下面是什么你只能靠想象了。额看着,就想起了小白鹅,俺额想小白鹅洗澡时是不是也这个样子?额也不知道,但身子开始发热了。 额一阵耳热心跳,想着那女人如何不站起来呢?站起来就能将两个**看完整了。于是额目中的焦点就集中在那女人的胸部。就在这时候,镜头一闪,电影里的女人站起来了,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想啊一声却木能啊出来。只可惜那女人虽然裸着身子站了起来,却是背对着额,水哗哗哗地从她那修长的身躯和白白的皮扶上流过,呀呀呀,真是太美了,只可惜额看不到她的前面。她的前面是啥么样子呢?她的胸前的全部是啥么样子呢?额想一定美得让额目瞪口呆。正詑疑着,却看到银幕后面站立着不少人。这时额才恍然大悟,她背对着额,肯定正对着银幕后面观众的,呵,站在那银幕后面的人真是饱眼福了。于是,额二话不说,就起身跑到了银幕后面。 等额跑到银幕背面,咦?奇怪?怎么那女人还是背对着额洗澡?是不是额跑来的时候,她又将身子转过去了?于是,额又跑到了银幕正面,发现那女人还是背对着额洗澡。这女人,跟额捉起迷藏来了,额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你都光身子拍成电影了,还害啥的羞的是?额一来你就转身的是,让额跑来跑去的就是看不到你的正面,你怕额干啥呀?叽。” 观众们一听额这样说,都大笑了起来。 第七囧: 娘子腔一吼---立功 额们的条件不仅仅是办公条件艰苦,吃穿条件艰苦,就连每天要做的“大事”也是很艰苦的,你说让人尴尬不尴尬。一般的情况下,额们有了便感,都是能忍一会就再忍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跑到厕所里去解手。原来,额们宣传科并没有专门的卫生设备,方便要到宣传科后面有的那条背巷子,背巷子的尾端有座厕所。 俺们是地方部队,没有上前线,只在后方为前方准备军粮,支援渡江战役。战事紧张。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有时甚至还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一天,邓未来从老乡那儿搞来了几只山芋,埋在锅底下的余火里烧。烧熟的山芋格外的甜,就跟烤红薯一样的味。邓未来就扒出来,给蔡平一个,又给额一个。额接过灼手的山芋正准备吃,忽觉得肚子直叫,很急,就顾不得吃山芋,去办大事去了。 额急急地跑到那个土厕所,只见那土所厕里,只有四个位子,战争年代,地广人稀,竟也空无一人,厕所也很干净。打扫厕所的老丁专门在那蹲位旁放一些碎瓦块。那时候人都穷,买不起草纸,只能用这个清理便后的卫生。这是一种因贫穷造成的落后习惯,其实是很不卫生的。在部队里,这个不好的习惯巳经改掉了。部队里有许多南方人,他们最瞧不起有些北方战士这个坏习惯的。当然也包括不刷牙、不洗脚等不卫生的坏习惯。可既是习惯,当然就有一定的顽固性。额虽说参加了革命,却没有正正规规地接受过军队的严格训练,包括改掉那些不讲卫生的坏习惯。就说这解手用手纸,额就用旧报纸。可那一段时间,额们的旧报纸用完了,等到额如厕的时候,也未来得及向邓未来、蔡平去讨,就跑向了厕所。 当额进来蹲坑的时候,发现那瓦块就剩下一块了,等俺解好了手,正准备要拿那块瓦块使用,却听见墙外咳嗽了一声,吓得额不由自主地又将手蜷了回来。用瓦块儿擦拭屁股,土的掉渣不说,还不卫生,这要是让生人见了,是一个很没面子的事。额现在要是一位农民也没啥,可额现在是一位革命干部了哇,虽说木转正,那也是早晚的事,最少是位准干部对不对?额一位革命准干部连这擦屁股的事都那么原始,这样不卫生,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丢自己的人也就算了,连队伍上的人也给丢了,这简直就是破坏革命者的形象。于是,额就收敛了起来,也咳嗽了一声,装做没事的样子,蹲在那里装作继续解手。那位咳嗽者是位小伙子老乡,他进来了,也在那儿蹲坑。 可是,谁能想到那位老乡竟然和额想到一块去了呢?额等了他好长时间,忍耐着那一时间的痛苦与尴尬,先是听他放屁的声音,然后听他毫不顾忌地拉一串串的黄货,接着又听他放屁,最后,他咳嗽了一下,吐了一口浓痰,算是划上了本次出贡的句号。此时,额想他该掏手纸了。可他没有掏,眼睛盯着额座坑前的那块瓦块,看来,他就是想用这个瓦块处理最后的一道程序。 这下坏了,额也想,他也想,都想占有那个擦屁股的瓦块。 额盯了那位老乡一眼,他其实跟额一样年轻。额想那位老乡为么不走,也不去拿那瓦块。额想那位老乡也可能是位死要面子的货,他看出额象个干革命的,以为额一定有草纸,想等额走后再去捡那块瓦块。这样,额们两人就想到了一块,便缥上了劲儿,叽。 此时,额们两人的肚子都巳排空了,也都剩下最后一道程序,木想到最后一道程序就此搁浅了。于是,额们二人都心照不宣,都希望对方让一步,先走,好捡那块瓦块。可额们都没有先走的意思,心里也就有了怨,接着就有了气,于是,就下决心要缥到底了。 就在这时候,墙外传来邓未来的脚步声,他在墙外喊道:“汪有志,你的山芋吃不吃了,你不吃我就让小蔡替你吃了?” 额正与这位老乡缥着劲,心里很是不痛快,听邓未来这一喊,便发火道:“你将那山芋从墙头上递过来,额就在这里吃!娘,咱看谁能缥过谁。” 额这个回答让邓未来莫明其妙。可那位老乡听到有人喊额汪有志的名字,便大吃一惊,脸一下子红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屁股也不擦,很不好意思地提上了裤子,就疾步走出了厕所。 此时,额很顺利地解决了最后的程序,迈着胜利者的脚步走出了厕所,心中充满了快感,太爽了。额笑咪咪地来至邓未来面前,接过他递给额的山芋,望着那位老乡的背影得意地说:“能得不轻呢,咋不跟额缥了?”。 “咋回事?你跟谁缥?你念的是哪国的经?俺听不懂。”邓未来感到莫明其妙。 额吃了一口山芋说:“瞧,就那位,他也想占额的上风,额是谁?”说罢,额脸上再次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额与邓未来边走边说着,邓未来还是没有听懂额刚刚说的不明不白的话是么意思,也不知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再问,却见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的那位小伙子老乡又折头回来,满脸怒容地向额们走来。 额只顾得吃山芋,没有发现这一幕,邓未来见状,问额:“咦?你看、、、、” 额一见,也吃了一惊,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额想,难道他为争那一个揩屁股的瓦块生气了吗?来与额理论来了吗?额心里便有点紧张。 那老乡走到额跟前,问道: “你叫汪有志?” “是、、、是、、、你、、、、你想干什么?” 额以为那小伙子要跟额干架,本能地直往邓未来身后躲藏。 谁知那小伙子便不由分说,往额面前一跪,“叭”地一声,给额磕了一个头,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咦?噫,你哭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咋对额行这么大的礼?你有啥冤屈你就说,咱**不兴这个。” 额此时虽然不紧张了,却又弄了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也有人给额磕头呢?真是受用不起,于是额连忙将他拉起。 这时,那位老乡才说:“有志,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哥呀。”那小伙子老乡突然说。 “哥?”额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了,额是额家的老大,额的哥哥姐姐都饿死了,额咋没听额爹俺额娘说额么时还有个哥哩?再说了,既然让额叫你哥,咋能轮到你给额磕头呢?不论辈了呀? “我是你表哥,我叫欠收,”那位自称叫欠收的小伙子说,“小时候你到你姥姥家拜年,我跟你一块玩过,你二舅的妹夫就是俺爹。” 此时,额脑海里倒海翻江,怎么就想不起额二舅的妹夫呢?至于欠收,额想了想,也许小时候是跟他一块玩过,也可能没玩过,就是真的是他,又该如何?于是额说:“噢,额知道了,可那也轮不着你给额磕头哇。” 说到磕头的事,欠收哭了,哭得好象很伤心。他说:“你不知道,有志,昨天晚上,你表舅也就是俺爹,他、、、他、、、他走了。” “走了?还能走多远?找找就是了。你们没惹他生气?”额好奇地问。 此时,邓未来一把将额拉到一边,悄声对额说:“你是真憨还是装憨?” “啥真憨装憨的?好模好样的走啥?”额十分严肃,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一个陌生人开玩笑呢? “走了就是死了你懂不懂?他这一跪就是来给你报丧的。”邓未来解释给额听后,额才恍然大悟。 叽,这亲戚,八杆子也打不着啊,可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却叫额赶上了。在额的家乡,家里死了人可是件天大的事,就是这样天大的事,作为小门小户,穷苦百姓,办起这样的丧事,也只是限于亲邻之间,至于那远门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一般就不打扰他们了。象欠收这样的表之又表的表哥,就是要额们汪家的人去,也应该找额爹去报丧,怎么找到额了呢? 邓未来说,这事很好解释。额不明白,问怎么说?他说,这就是因为你汪有志被县委使用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当官了。有个当官的表亲来参加他们的丧礼,那就在周边的邻居里脸上有光。么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这就是当地人的习惯。 额要留欠收吃饭,欠收说来不及,他还要继续跑几家亲戚,就又给额磕了个头,就走了。 回到宣传科那个破屋里,额却犯愁了。 邓未来笑着说,你还不赶快准备准备上路,请假的事我替你办。 额哪里是为请假发愁呢?愁的是口袋里空空如也啊。额说:“虽是远亲,奔丧总不能空着手去?” 邓未来说:“是的,是的,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二块钱,我去给你拿。” 蔡平也说:“我这儿还有五块哩,拿去用。” 额说:“用不了那么多,一块钱就可以了,水过地皮湿,不丢人就行了。” 有了钱,奔丧就不用发愁了。额对两位战友很感激。接过邓未来递过来的钱,二话不说就往地下一跪,也学着欠收的模样要给他俩磕头。可邓未来一把将额拉住了,说: “你这个汪有志,你这是在干啥?” “额给二位磕头呀?” “你凭啥给我二位磕头?” “刚才额表哥不也给额磕头来了吗?” “那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 “欠收家死了人,你家死了人了吗?” 这一说,额才明白,这种俗礼,弄不清楚还真出大洋象呢,叽。 邓未来说:“看来你对淮北的规矩一点儿也不懂。” 额说:“额是不太懂。为什么孝子都要磕头呢?” 邓未来说:“欠收人家是孝子,人家是在替他爹行孝。就是说他爹死了,下葬需要求助于四邻八乡,死人不能起来磕头相求,只有儿女们代替,这也就是子替父来行孝,这是淮北人的规矩。你这一磕头,人家还以为你家爹娘死了呢!” 他这一说,蔡平大笑,额却一脸苦笑,那模样象屙到裤子里一样难看,叽。 欠收的家住在王土楼,离卧龙镇十八里路程,额赶到时天还大早。 老远的,就听到唢呐吹奏着哀乐,村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多数戴着孝,看来欠收家虽说家里穷,可在村里的门头也是挺大的。有人见额来了,听到了额的娘子腔,就猜到额是谁了,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到灵棚处去传递消息。 额一到地方,只见欠收家的院子外搭了个大灵棚,灵棚下卧着一个大棺椁,四周白布白幔,纸钱串串,香火纸烛,纸人纸马,布置得很是气派。 还没到灵棚前,额就装作极其悲哀的样子,哽哽叽叽地有声无涙,娘子腔很高。大总见额来了,就吊高嗓门: “吹响,孝子迎驾,县委领导汪有志前来吊孝!” 大总就是红白事操办的主持人,替主人张罗一切,也就是今天搞活动的司仪,有着绝对的权威。 大总的话果然就是命令,话刚落音,就听着锣鼓敲起,唢呐声声,鞭炮齐鸣,灵棚里哭声一片。 欠收此时全身裹着白布,腰里束着麻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被两人架着来给额行磕头的大礼。 额因为没参加过这样的丧事,怕在礼仪中露了差错,请教了邓未来好半天,才知道其中的一二,象演戏一样,进入了角色。 额来到灵棚前,干嚎了几声,表演般地喊哭道:“额那苦命的表舅哟,你咋就这样走了哟、、、、、”却还是无泪,娘子腔在这穷乡村的上空漂荡,惊得守孝的女眷们都偷偷地瞧额,自愧不如额的腔尖。在一边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额哭得这般难听,就在一边议论,其中一位说:“闺女哭一声是真心实意,儿子哭一声惊天动地,儿媳妇哭一声是想东西,三不亲的老表哭一声算个啥?”另一位老乡接着说:“如同老驴放屁!”说得一伙人在一边儿偷偷地笑将起来。 好在额在仪式上没有出错,除了娘子腔难听一些,也很圆满。大总手下人敬了烟,献了茶,安排停当,大总拉着额到一边,说:“汪领导,你是有文化的人,又是欠收的亲戚,他们家里情况复杂,你帮助记个账。”这活儿使额很高兴,额有文化,能提笔,干这活儿有一种显摆的感觉,额说好,这好办。 于是,额就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先给自己上了一块钱的账。之后,来一位吊孝的就上一份礼。比如:上账,火纸二刀,鞭炮一挂;上账,帐子一条,火纸一刀;上账,铜板十个,高香三柱;上账,法币一元,蜡烛一打、、、、、、 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一拨十几口子人,男男女女的,都是欠收的远亲。一忙一乱,额记着记着就记乱了套,对了两遍方才算搞清。 就在这一拨人中,额感觉到了有一个人有点眼熟,可额越想看清楚他,他却越是对额躲躲闪闪,这个人是谁呢?在哪儿见过他呢?他为什么总对额躲躲闪闪的呢? 到了晚上,喝罢招待酒,大总、欠收就和额一块对账。额将账本拿来,对着客人的姓名,念着钱物礼品数目,可左对右对,就是少了一块钱,叽。 怎么会少一块钱呢?额努力地回忆着一天来客的一拨一拨的人,想着他们上账时的情景。忽然就想到了那位见了额就躲躲闪闪的人,账本上记着,他叫马九。这个人长着长长的脸,两个腮似乎将脸都拉成长条子了,真他妈的驴脸。 驴脸?额脑海里闪现出这个词汇时,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额在卧龙湖发生的事情,这个马九就是那个在卧龙湖与额遭遇过的驴脸吗?额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对了,他可能一来到这里就认出额了,怪不得上账时他躲躲闪闪,可能是怕额认出他?他是个土匪啊。额问欠收这个名叫马九的是你啥亲戚,他说了表奶奶表爷表姑父七舅八姨十二表,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是哪里的亲戚了。额说,就是他只上了账,却没有交钱。欠收一愣,说,这不可能?活人怎么赖死人的钱呢?额说不是可能不可能,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子。当时额光听着他说:“一块一块、、、”就没有见他交钱。 “一块钱就算了。”欠收说。 “这是丧礼,马虎不得的,又不兴别人垫,我看还是再找找。”大总说。 此时,额很是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额想,那位驴脸马九,兴许是怕额认出他是土匪,一紧张将出钱的事忘了?可谁来给他提这个醒呢? 额那时也初出葇芦,办起事来是个极认真的家伙。此时,马九是位土匪,额这时一人还拿不了他,因为额没有武器,而他肯定是有的。他认出了额,由于额一开始没有认出他,这倒好办,额可以继续装,不让他看出破绽,先稳住他,以后回县大队再带人去捉他。因为知道了他的底细,这就好办了。眼前一块钱他没有上账,额其实可以先垫上的,这样才不致于打草惊蛇。可额那时也太嫩了,不懂得什么叫做稳重,什么叫做有把握会,什么叫大事,什么叫小事。额只觉得额为马九垫那一块钱有点亏,更何况,额这钱还是借的呢?叽。 额见马九正在与他们那一拨人还在喝着酒,就很有礼貌地上前问他:“马大哥,你好啊?” 马九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往腰里摸了一下,见额笑容满面的,不象认出他的样子,才放松了下来。他马上改换笑脸,站起来就端一盅酒,说:“有志你是当官的,额敬你一杯。” 额客气了一下,说:“你来为额表舅的吊唁,额敬你才是。” 说着,额们二人就坐下来,与同桌的人喝着聊了起来。 额心不在酒,却惦记着那一块钱,总是想方设法套话,往账目上引,引到最后,额说:“你们一齐来了几十口子人,额记得都是一人一块。” 马九说:“是的,是的,一人一块,我们在家里商量好了的,才到这里上账。” “嘿嘿,这就对了,额说呢。” 马九不明白额的意思:“么叫这就对了,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明白呢?” 额说:“账上少了一块钱,这不怪你,怪额没有好好提醒你,你大概只顾得悲痛了。” “你是说我没上那一块钱的账?” “额可没有直接说,不过你可说出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说马九没有上账,这下塌了他的面子。马九忽然就发怒了,明白了一切,认为额不是来陪他喝酒的,而是来他的桌上找事的。 “你是想找挨是?” 那马九忽然站了起来,他用手对着额脸上一指:“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说我赖那一块钱吗?” 额见马九动了怒,也怕搞错了,便又改口说:“额也没有肯定就是你忘了交钱,额怕你是忘了,就来给你提个醒,额不就是来问问吗?” “问你娘那b,有你这样问的吗?” 没想到这位马九火气这么大,还出口骂人,额也火了:“哎,额说你嘴放干净点,怎么一开口就是你娘那b,你不说人家不知道你娘有那b。” 这一下子可算点着了火,马九一气掀了桌子,要跟额拼命。 见此情景,欠收和大总硬是将那马九按了下去,又把额拉到屋里,转身对额说:“他是个半吊子,又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隔了一天,表舅开始下葬,行大礼。 大礼很隆重,纸人纸马,白幡灵旗,唢呐鼓乐,一应齐全。 可就要起棺的时候,大儿媳和二儿媳闹了起来。 二儿媳说大儿媳黑了那一块钱,吵闹着不让下葬。几说几不说,两个女人都使出了王八拳,打得鼻脸一糊塌。二儿媳妇性子烈,找根绳子要上吊。 看来,这一块钱若是解释不清,搞不好还真要出人命。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总决定再算一下账后再出殡。 不得已,额又在棺材头上翻开帐本,又对了一遍账,结果还是少了那一块钱。 额用眼翻翻马九,马九也用眼翻了翻额,目光相对,双方又象打了一场无声的战斗。为了解决双方家庭的冲突,使丧事顺利地办下去,额就非常大气地从腰里掏出一块钱来,往棺材头上一放。 这一放如果什么话也不说也就没有事了。可额想:为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办事,受这般窝囊气不说,还要白白地垫上一块钱,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霉,同时也就恨那贪便宜者,太不道德了,连死人的钱都占。于是就拍着棺材头上的账本骂了一句: “额敢说,这里头有孬种!” 这话当然是冲着马九来的,话未落音,只见那位马九掏出一把手枪:“妈的个巴子,你竟敢骂我表姨夫,你不想活了!” 马九果然有枪,这是额的意料之中的事。为了不吃眼前亏,额说,额没有骂你表姨夫。 马九说:“你还抢词夺理,拍着棺材说这里头有孬种,棺材里睡的是谁?是我表姨夫,也是你表舅。”说着,他就用枪指着我。 如果没有人拉,额再大气而又大胆地说:“来,马九,有种你就开枪!”除此以外别在有什么肢体动作,马九也就不会真地开枪。可是,众人一看马九拔出了手枪,怕闹出人命来,欠收就二话不说扑上去对马九拦腰一抱。大总更是眼疾手快,一手擎住了马九的手,枪口对准了天空。在这让马九感到情绪无法施放的时候,便“砰”地一声,向天空开了一枪,子弹飞到天外。又好在,马九的手枪是个“独眼龙”,一次只能装一发子弹,这才没有出人命,叽。 这时候,额却也冷静了,问:“马九,你还装什么?不服吗?”转个身以官员的口气说:“你们的村长呢,给额出来!土匪都来到家门口了,你们是干啥吃的,还不快给额绑了!” 可是,那马九一身的横肉,又练过功,枪虽然被夺下,却拿不住他。此时额忽然想起了额的特异功能――高八度的娘子腔。 于是,额又用高八度的娘子腔唱道:“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帐走出了我、、、、、、、” 果然,那马九听到额那刺耳的娘子腔声,浑身一下子就酥软起来,瘫在了地上。 额还木有唱完,他就求饶说:“好了,好了,我的爷,我伏法缴械,你可别再唱了,你的唱让我的筋都拧八转儿了,头都要裂开了,肉都成疙瘩蛋了。” 叽! 第八囧:立功又受奖---- 手枪 额以娘子腔为武器,活捉一名土匪的事很快就在雉北传开了。[] 雉水人别的也木有啥么特长,比当官不行,比发财不行,比心灵手巧也不行,可比起吹牛来,那可是打遍江淮无敌手、走遍神州显神威了,叽。 当额捉了马九之后,消息在雉北大地传开,人们就争相传说额的故事,当时,流传的就有三四个版本。 他们传得额十分地神奇,额已不是额了,是一位英雄,是一位大俠,是一位武艺高强,胆识过人,有勇有谋的神人。比如,有一个板本就是这样说的。说额巧装改扮,深入土匪内部,瞅准了马九的时机才下手的。还神气活现地说,你想想,汪有志哪里是去奔丧,真个儿去奔丧,哪能有那么巧的一出戏,很明显,是汪有志设计好了的。汪有志表面上憨,那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誰都没有他精,他想转正,不立功咋行?所以,他捉了一个马九,算是给县里献了一份礼,也为他转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另一个板本说,马九与额有仇,因为额幸喜欢小白鹅,马九也喜欢小白鹅。(关于小白鹅的故事,下一章额就要讲到。)额本不是去捉土匪,而是借**的刀子,杀了马九,为自己消灭争宠的对手。额听到这个板本后,气得额直骂。编故事的家伙也太损了,额与小白鹅的事他也编进去,还说马九也喜欢小白鹅,纯粹是放他娘的sx骡马大屁。最后一个板本更是胡**乱扯,说,马九与额是远门表亲,还是生死之交的铁血弟兄。马九看额一直转不了正,自己又杀过人,放过火,无恶不作,且又大势已去,早一天晚一天都要被**镇压,不如让额捉了,让额立一大功,为额壮壮政治资本。所以,马九就故意让额捉了他。这一点倒有点象项羽自刎乌江的故事,叽。 雉水人不再去讨论故事的各个情节,这时候又有人对额的行为作出这样那样的议论:先是有人说额是个憨半吊子,看不出马九是个土匪,竟然敢找他的茬,若不是大总的手快,俺就**朝上了。又有人不同意这种说法,说额有福气,奔丧竟奔出个功劳来,这一转正,全国一解放,跟着**干,当**的官,吃香的,喝辣的,谁能顶他这个憨半吊子?他不憨,憨也是装憨。还有人替马九说话:说额捉土匪,那是额汪有志不尽情义,歪打正着。你想想,人家马九土匪都当了,还能在乎那一块钱?都是亲戚,谁去占死人的便宜?你汪有志是管账的,你自己的一块谁给你上的?还有,你大活人一个可会说个话?拍着棺材头骂:这里头有孬种,你这一骂,就叫马九找着茬了,才有了马九掏枪一幕,也才有了马九暴露被捉一幕,叽。 但所有的盗版最终还是被雉北县委的正版所取代了。 那是额回到县委后,在县大队里,大多数人还是说额是位真正的英雄,并夸额很了不起,手无寸铁,面对枪口,泰然处之,斗志斗勇。土匪拔出枪来,他竟然一笑了之,意思是说,你这样的额见得多了,小儿科的把戏。土匪虽杀过人,放过火,强奸过妇女,绑过票,吸过大烟,哈过老海,可就是没见过这么个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母狗眼、糖锣脸、娘子腔。那土匪并不知道额们汪有志的特异功能,额那高八度的娘子腔,一下就将土匪震住了,一个罗汉,瞬间就变成了一滩烂泥。土匪就空放了一枪,那一枪也是他悲哀的一鸣,就乖乖地束手就擒了。么叫英雄,这才叫英雄,不费一枪一弹,木有牺牲我一位同志,我党我军没有派一兵一卒,单枪匹马,如同关二爷单刀赴会,而且是顺手牵羊,就把额们设计多少方案都难以办成功的事给办成了,这给革命保存了多少有生力量?节省了多少精力和避免了多少无效牺牲?节约了多少经费?这一功真是不可木了。 额捉土匪的事就成了雉北县委的一大新闻后,甚至连军分区的首长也知道了。当然,额这一捉土匪的事迹传开了,连额平时所闹的笑话也跟着额的知名度传开了,大家见过或未见额的,都很喜欢额,崇拜额。除了敬仰额的英雄行为,为额的英雄事迹所感动外,还认为额很好玩,是个有特点很可爱的同志,所以,额的知名度更高了,叽。 “真是个笑话大王。”人们笑过了下结论说。后来,茶余饭后说额,或者因什么事情将额作个比较,嫌“笑话大王”四个字累嘴,就比喻某事情说“你看你那事可就跟笑王差不多、、、、、”于是,额就成了雉北县的笑王。 伴着英雄的美名和额留下的可笑故事,笑王的真正名气也是从这时候慢慢地传开了。陈政委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走一处夸一处,他还叫吴汉中整理一下额的事迹,一方面要上报记功,另一方面在县里进行宣传,号召全体人民群众以额为榜样,与敌人作斗争,迎接全国的大解放。 吴汉中接了任务后,就找到了俺,叫额先准备一个初稿。 “写什么初稿?有啥用处?”额因为对吴科长心里面疙疙瘩瘩的,这时候就骄傲起来,额想你以前不把额汪有志当回事儿,现在看额要立功了,比你还要鲜亮点儿,怎么样?你叫额干么额就干么呀?就是干么也得听额说两句话儿再干,叽。 吴汉中看额这个样子,他在心里笑了一下。他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不得了,立了个小功就不知道自己长几条尾巴,头上痒痒往腚上挠了,但也没跟额一般见识,只说:“什么材料你就不要问了,这是组织上的事,主要写你的先进事迹。” 额听他这说,骨头好轻啊,飘了起来,说:“哎呀,吴科长,额才参加工作哦,连正式的都不是哦,有啥先进事迹好写的哦。” 吴汉中看额那副熊样儿,越来越不象话,心中便十分地恶心,说:“你别嗲咧了好不好,不要以为捉了个土匪就有多了不起似的,我不要你和我比,就是比比你身边的邓未来和蔡平同志,哪一位没有几个大功在档案里记着,你捉了个小毛贼,就以为雉北县是你打出来的不是?就可以功高震主了不是?哼,你比起他们来,你那才叫戴着草帽亲嘴――还差一百圈子呢!” 经吴汉中这一刺激,额的脸红了,也不敢骄傲和发嗲了,是啊,他们打了那么多仗,个个身经百战,立了多少功?额和他们比,那是芝蔴与西瓜啊?额这才低着头说:“额的意思是,额就是捉了个土匪,也是党教育的结果,成绩应当归功于党对不对?” 说完这句话一抬头,却不知吴汉中什么时候出去了,吴汉中根本没听额的,叽。[] 额坐在煤油灯下,伏案疾书。不知为什么,开始额并没有啥感觉,写出的句子不成句子,干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儿文学色彩,写了上句不知道下一句怎么接,可是,想到额要以这次机会进行转正,额脑子里象是藏了个软壳鸡蛋,砰地一声,壳破了,里面的蛋液流在了脑壳里,于是,额大脑里便产生了神奇的变化,脑子里所有的道路、干道、支路、羊肠小路全都通了。于是,额的笔下就如泉水一般,汩汩地往外冒水,笔下的字句,如行云流水,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将事情表现得有起伏,有声有色,额先写的是事情发生的过程,然后写额平时的表现,以说明额的英雄壮举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而是平时改造世界观,学英雄做英雄慢慢培养起来的。比如额写在电影队里推独轮车遇雨那件事,额还用诗词的形式表现,额认为这样写生动,额抄一段给你听听,是这样的: “看西南兮,天边黑暗暗,似鏊子底兮,红了半边天。那雷也,那闪也,那雨下得箭杆也。瓢泼也,盆倒也,一点一个水泡也。鸭子不敢飞,蚰子不敢叫,坑里的蛤蟆不敢跳,何况老扁担(一种母蚂蚱)乎?泥鸡子(一种防雨木鞋)踏得嘎嘎响,何况额那双破鞋乎?” 写到这段话的时候,额自己对这场景的描述很是得意,你看,里面有文言文,有现代文,有土语,多有特色啊,额是多么的聪明哟!嘿嘿嘿,额自己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额为我自己骄傲。 洋洋洒洒,罗罗嗦嗦,足有五六千字,额读了一遍,让邓未来和蔡平听听,邓未来和蔡平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笑得淌眼泪,不停地说额写得很好,一遍又一遍地说额:太有才了太有才了,我的乖乖,咋那么有才啊。 额带着十分的自信的心情,踮着小步来到了吴汉中的办公室,很响亮地喊了一声:“报告!” 吴汉中正在整理文件,也在写着什么东西,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被额这突如其来的娘子腔一喊,只见他一震,整个身子抖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回过头,见是我,就想发怒而忍着没有发,不情愿地说进来。 吴汉中知道额是来送材料的,却不提额写材料的事,只说:“这一回额相信你有特异功能了,你那娘子腔伤人神经,比子弹厉害多了。” 额说了声对不起,就将材料交给他。吴汉中说,好,额这一会儿忙,你将材料先放这儿。于是,额就恭恭敬敬地将材料放在了他的桌子上,退出去了。 额回到额们的那个宣传科,额们的那个农家小茅草房,得意地往地铺上一躺,如释重负,好不舒服哟。 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位战士的声音:“汪有志,吴科长有请。” “好咧!”额高兴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兴冲冲地跟着那位战士来到吴汉中的办公室。 “报告,”这一次,额怕吓着吴科长,很礼貌地减轻了声音,也调低了嗓门。 吴汉中不计较我这些,却连连摆手,示意额不必礼节和军规,破天荒地让额直接进去。 额笑嘻嘻地来到吴汉中面前,准备听他表扬额。 可是,吴汉中却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对额说:“你这是写的什么呀?一锅大杂会,离题八万里,跟说大鼓书的差不多,就说你那歪诗,也不对呀,还蚂蚱不敢飞,蚰子不敢叫,坑里里的蛤蟆不敢跳,么季节,有这些玩艺吗?你以为这是儿戏呀。” “那,那怎么写?”额被他劈头浇一盆冷水,说得额脸一红,不知所措。 “你要写你出身是多么穷苦,过去受地主阶级的欺压是多么厉害,然后再叙述你与土匪斗争的经过,这样才能显示出你的阶级觉悟和英雄气慨,报上去你才能立功。” 额听后却还不服气,抢词夺理说:“你不是叫额如实写吗?如实地说,没有报丧的事或者邓未来和小蔡不借给额钱,就没有额捉住马九的事。还有,账桌上不少那一块钱,额也不知道马九是谁,额就是这样做出事的嘛。” 吴汉中瞪了额一眼,也学着用额的娘子腔讥讽额:“你是个能不够,你就这样写,到时候你的功劳批不下来,你也转不了正,你别怪我不关心你。”说罢,吴汉中就走了。 吴汉中这一说,额才觉得问题严重,决定重新写了,叽。 在邓未来和小蔡的帮助下,额便深挖自己那次行动的思想根源,从阶级仇恨出发,激发出冲天的对敌斗志,把个人利益放到脑后,什么危险呀、枪口呀、威吓呀等等都滚他娘的蛋!就一个心思,如何与这万恶的土匪斗智斗勇。那当儿,全国各地都在搞三忆三查活动,让受过地主老财剥削的战士忆苦思甜,激发全军的继续革命思想,从而为解放全中国作好思想准备。如果这个材料与党的中心工作对上路,那就会一切都是一帆风顺的。 额这一次交给吴科长时,吴汉中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这一次嘛,倒象个秀才写的了,好,我整理一下给你往上报。” 果然,材料上报上去很成功,额转为宣传科正式干部,还被批准立为二等功。也就是在这时候,解放军南下,捎带着也把雉水县也给解放了,雉北县仍然保留着,新解放的那部分,也还称雉水县。雉水县一成立,组织上就决定让陈旭东当县委书记兼县长,吴汉中则担任雉北县的县委副书记兼副县长,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位置暂时空着,因为那时干部特缺。陈政委调走前,就决定把遗留下来的事全办掉,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给额开庆功大会。 开庆功大会的那一天,卧龙镇格外地热闹。雉北县委还把全县各区乡的干部都邀来了,让额骑上高头大马,戴上大红花,先在镇上游了一圈,然后步入会场,让全县的干部和县大队的战士们夹道欢迎额。 主席台设在镇子的牛家祠堂上,正中挂着**头戴八角帽的像,还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铺着一张太平洋被单,桌子后面坐着陈政委和新提拔的吴书记以及军分区的一位科长。会议开始后,先由军分区的科长宣读军分区关于给额记二等功的命令,接着,就是陈政委讲话,讲话内容大体就是对敌斗争的形势,学习额的对敌斗争的勇敢精神等等。讲完了以后,大家便以极为热烈的掌声请额上台,介绍额怎样与土匪作斗争,为什么会不怕死,为什么能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将凶悍的土匪制服的先进事迹。结果会议效果开得非常的好,会场上掌声不断。特别是讲到额的阶级仇恨时,额把侯保长看布告那一段也讲上了。开始大家还笑,但后来却笑不下去了。 此时,额痛苦地对大家说:“同志们呀同志们,你们平时说额生了一对母狗眼,糖锣脸,鲇鱼嘴,说话娘子腔,可你们知道它的来历吗?去到蛤蟆湾问一问,额十二岁之前是个什么样子?额是生得象仙童一般啊?那时候额才十二岁,正在发育,侯老八他竟用他的文明棍将我戳了个仰巴叉,他那一文明棍,将额发育的方向改变了,让额由一位俊男变成了笑男;他那一文明棍,让额记住了什么是仇恨;他那一文明棍,让额有了翻身报仇的决心、、、、、、、。” 讲着,讲着,额讲不下去了,哭了,会场上鸦雀无声。 本来有好多战士是带着好心情既替额高兴,又议论额可爱之处的,没想到额内心里还蔵着那么多的痛苦,同情的心连结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有位战士带头喊起了口号: “打倒地主阶级!” “打倒土匪土匪恶霸!” “打倒反动派!” “解放全中国!” 会场上的沉闷气氛再次被打破,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时候,吴汉中宣布:“鉴于汪有志同志的表现,为鼓励该同志的斗争精神,经县委研究决定:奖励汪有志手枪一支。” 这一决定,全场上顿时又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手枪,这可是额梦眛以求的啊。额一参加工作就想有只手枪别在屁股后面,走到哪里屁股后面都鼓囊着,让人看了肃然起敬,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还是最终实现了。于是,额又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雄赳赳地上了主席台,双手接过了县委奖励额的那把手枪,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娘子腔一句一个“谢谢,谢谢。” 那手枪是用红布包着的,很神圣,额一时舍不得打开。回到额的坐位上,邓未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睹为快。他打开包在枪上的红布一看,原来那把手枪正是额缴获马九的那把独眼龙,而且也就三发子弹。 但无论如何,额对那支小手枪还是十分钟爱的。尽管那枪是土打土造的独眼龙,但它却是额参加革命后荣誉的象征。每次放电影归来,邓未来和小蔡都是擦电影放映机,额却擦额的那把独眼龙,那把老土造的小手枪,那把额立功的象征,那小手枪让额保养得乌黑铮亮,因为额将它看得如同生命一般重要。 第九囧: 小白鹅呀小冤家---爱情 就在这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女子来了,她叫胡艳艳,是位唱拉魂腔的戏子。(.)因为天生丽质,皮肤灰的白,又灰常的细,真象一只可爱的天鹅,所以外号又叫她小白鹅。小白鹅到雉北县委宣传科来找额,谁知雉北县委却空无一人,那天额也都随部队东进了。 看守的一位门卫对胡艳艳说,汪有志在东线与国民党杂牌军交战,待消灭了敌人才能回来。胡艳艳没有找到额,她所在的戏班子又要出去演出,小白鹅也就走了。 叽,这就是缘份啊,那天如果额木有出发,小白鹅找到额,额和她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额也不会再遇到那么多的囧境了。额俩即便有故事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故事了。 至于胡艳艳为啥么要找额,她是不是听说额立功了,成为了英雄了才来的找额的,额也不知道。额当然也不知道胡艳艳会主动来找额,一点消息也木有,等额知道了这消息后,晚了,晚了,太晚了,额已经与枣针结婚了。叽,多好的事没弄成,额好后悔好后悔哦,想哭哦。 在这之前,胡艳艳跟额有一场误会,不过那是侯老八活着的时候发生的,就是为孙秀才义演那天发生的。 那天,胡艳艳狠狠地伤害了额。 额小时候就很喜欢看戏,那个年代不象现在,电影电视光碟啥么都有,精神生活丰富。额那时候,是在万恶的旧社会,而且额又是旧社会里的穷人,额们穷人吃不饱,穿不暖,精神生活方面也是十分馈乏的。在那偏僻的蛤蟆湾,时不时的有个艺人唱两段鼓书,戏班子唱几个段子,就能使全村人们激动,甚至一连几天都议论着这样的话题。 由于县商会捐资,为孙秀才唱了三天的大戏,不用说,额也过足了戏瘾,可在这三天里也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额暗恋上了小白鹅。 为孙秀才唱戏的戏班子是相山县的一家草班子,雉水县与相山县是搭界的邻县,那家剧团唱的是拉魂腔,因为拉魂腔在雉水县也极为流行,所以,一听说为孙秀才搞三天的义演,又听说要连续唱三天都是人们爱听的拉魂腔,村人们也就格外地亢奋,那拉魂腔真是灰常灰常的好听,那美妙的旋律都可以将你的魂给拉走。 草班子的班头姓朱,叫朱一元,四十出头,二十几位成员都他的徒弟,当然,这里面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在女弟子中,唱旦角排头榜的要数胡艳艳,就是小白鹅。 此时的小白鹅年方二十岁,比额大三岁。人长得不用说,灰常灰常的漂亮。[.超多好看小说]用古人的手法描绘,那就是:眼如杏,口如樱,手如葱,腰如蜂,胸如峰,行如风。你说,外表长成这样的女子,爷们哪个不喜欢呢? 额不是光喜欢小白鹅的外表长得好看,额更喜欢小白鹅满肚子的才艺,唱戏的,好看的不要太多了,可长得好唱的好演得又好的就不多了。也许是额看的戏团少,见的名演员少的原因,象小白鹅这样的演员,额是从来木有见过,一个也木有。所以,额见了小白鹅,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心情灰常灰常地激动。 你看小白鹅在台上,那轻盈的小步一挫,那明亮的眼睛一忽闪,那红红的樱桃小嘴一张,那美妙的拉魂腔就出来了: “小姐我给你倒了一杯酒啊,一杯哪个哪个酒啊――-我的相公哎,你出门在外可不要忘了奴啊,可不要忘了奴啊,咿哟哎咳、、、、、、哽、、、、、、、”。 哎哟,额的魂就跟着她走了。 这么一位出色的台柱子,当然是朱老板的掌上明珠,朱老板当然也就把全身的技艺毫不保留地教给了她。当然,小白鹅能学到朱老板全身的技艺,也是付出了代价的。额听那些看戏的人说,戏班里也有潜规则。小白鹅尚未成名时,就对朱老板非常地敬重,朱老板当然也没忘了用异样的目光一个劲儿地看着她,直把小白鹅盯得羞达达地低下头来,才给她说戏。教她么样唱,么样用嗓,么样表演等等。朱老板的目光里说的是么,小白鹅全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就是装作不知道。有几次教戏,小白鹅总是因唱得不到位挨训。后来,朱老板一气不教了,说:“我看你这孩子是学不成了,明天你就走。”这一说,小白鹅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叽,她当然知道朱老板为啥叫她走人。 晚上,趁没有人在的时候,她一个人来到朱老板那里,说:“朱老师,我不能走,我还是得跟你学戏。”朱老板用很重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算是看明白了,说:“我以为你是个憨闺女呢,没想到你还是开窍了。有句话叫做‘要得会,先跟老师睡’,你懂吗?”小白鹅点点头说:“老师,我懂。” 就这样,朱老师就先教她一夜床上的“戏”。 后来,小白鹅不光将戏学成了,肚子也“学”大了,私生了一个男孩,被朱老板送给了他的一位远门亲戚。 在这之前,额是听过小白鹅几出戏的。其中有一次是在老子庙内,那是侯保长为他爹过七十大寿,专请了朱一元的班子,还请了乡长及几个保的保长。(.无弹窗广告)为了让客人能听好戏,侯保长让保丁站上岗,只放大人进,不放小孩进。就是这样,庙院里也是挤得满满堂堂。额当时和村中的小伙伴们听到锣鼓一响,心里就灰常的痒痒。那时候,没有电视、电影不说,连收音机都不知道是啥玩艺,家家户户点着油灯,阖黑就睡觉。有老婆的可以在床上来个人上有人,人下有人,雷雨大作,然后呼呼大睡,没有老婆的光棍汉可就难熬了。额那时候虽说还刚刚步入小伙子的行列,精力当然灰常的旺盛,额又十分的喜欢听戏。所以就约几个小伙伴准备翻老子庙的墙头,去听小白鹅的戏。老子庙是为纪念老子出生而建的,但毕竟很老了,庙一圈的墙头也出现了脱落现象。额和几位伙伴找到老子庙西北角的那个地方,采用搭人梯的办法,翻墙头看戏。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都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跑去听戏去了。轮到额最后一个往下跳,结果一跳,人下来了,一块动了土的砖头也跟着下来了。那块砖头正好砸在额的门心,寸把长的口子流着血。小伙伴们吓得要命,问额要不要去找郎中。额说了一句多年后很流行的话:“不要管我,看戏要紧!”就这样,额一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边招呼着挤来挤去的人群,坚持着看小白鹅的演出。一直看到散场,头上的伤口倒结成疤疤了。小白鹅对额的吸引力有多大,看官们也就略知一、二了。可那时候额看小白鹅只是觉得她好看,并没有性方面的冲动。比如说,下身,那个最敏感的地方,就没发过胀。 这一次可就不同了。 那天额坐在台下第二排的那个小石滚上,那是为侯保长写演讲稿所得到的最高奖赏。因为台下的坐位全是木头檩子,砖块头子,额竟然坐上一个石滚,而且又在前排,这与大城市里的包厢又有啥么不同呢? 那天的戏唱的是杨八姐思春,小白鹅就演杨八姐。 小白鹅唱着唱着就做起了动作。做动作的时候就用兰花指一指,恰巧指的那个方向就对着额,眼里忽闪忽闪地闪动着秋波,在汽灯的照射下水汪汪地闪亮发光,特别是唱到最后“咿哟哎咳-----哽----”的时候,她就静止了下来,眼睛在勾着额,兰花指指着额,声音又浪得象发了情的猫儿,这怎能不使额心里非常地激动呢。这一唱不当紧,额多年来未发育的地方也开始发育了,总觉得下身不老实,那个东西一下子就硬了起来。额脸一红,很是不好意思。还好,黑夜里人们看不见额下身发硬的地方,就用手摁着让它让它回去。那东西也算是听话,就回去了。可小白鹅再次对额亮相,又来个“衣哟哎咳哽”的时候,额下身的那东西又“嚯”地**来了,叽。 小白鹅在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重复的动作,眼里勾着额,兰花指指着额,唱得又那么动情,这不能不使额浮想联翩。于是额就有个大胆地猜测:难道小白鹅是看中额了么?开始额还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可额正思磨着不可能的事,小白鹅又对着额指起来,还“我的夫------咿呀哎咳------哽-----”的,显得更加动情了。额就灰常激动地朝台上的小白鹅笑,小白鹅也还额笑。临散场时,额舍不得走,额不知怎的就不能自主了,就下意识地往后台去,但人太多,额看不到小白鹅,小白鹅也看不见额。于是,额就情不自禁地唱:“咿呀哎咳-----哽-----”地走了,叽。 第二天,又是唱夜戏,为了占住那个小石滚,额天未黑就来到孙大庄,坐在那石滚上等着看小白鹅的演出。这天,小白鹅唱的是《天仙配》,唱到苦处,小白鹅对着额坐的那个小石滚的方向哭,唱到乐的时候,小白鹅又对着额笑。那一夜,额的确没有心看戏了。额想,小白鹅为么总是朝额这儿看,亮相总是朝额这儿亮,兰花指总是指着额,是不是她爱上额了哦? 当这个判断在我脑海里形成时,额一时心慌意乱,象许多初恋的年轻人一样,不知所措。也许你会问,你不是喜欢小白鹅吗?怎么到这时候又犹豫了?是呀,可额不能不让额犹豫啊?你想想哦,小白鹅尽管漂亮,只可惜她已不是处女了哦,还比额大三岁哦。这在当时,是额思想上的障碍,因为额们那个穷地方,封建礼教是很重的,若是娶个媳妇回到家,让人家指指戳戳的,那日子咋着过哦。 可额这个想法一出现,马上思维就转了个圈儿。额又一想,象小白鹅这样的女子,哪儿找去?蛤蟆湾有吗?孙大庄有吗?就是侯保长的老婆,穿金戴银的也不能跟人家小白鹅比啊!大三岁,大三岁就更木有什么了,“女大三,抱金砖嘛!”再说了,额汪有志是谁?是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就是跟一般的人不一样,就是敢爱敢恨的,还能跟没文化的人一个想法?叽! 那天夜里,思考到鸡叫时,额就决定接受小白鹅的“爱”,娶小白鹅为自己的妻子。叽,看官呀,你是明白的,可额当时还是自作多情的梦中人哦! 第三天,依然是演大戏,额想机会不多了,演完这一场小白鹅就要走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技,机遇来到你的身边,要抓住哦,抓不住可就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哦!主意拿定,额要将额的决定传递给小白鹅的是。 可这天的傍晚,额家的一只羊丢了,额娘让额帮着去找羊。这个理由额不能推辞,就顺河沟、庄稼地到处找。等额找回了羊,天已黑透了,远远地就听到了锣鼓的声音。额顾不得一切,就往孙大庄那个打麦场里跑。等额来到孙大庄在打麦场里搭的那个戏台前时,额的专坐------那个小石滚却被孙大海坐上了。额只好笑嘻嘻地与孙大海商量换个位,孙大海却不同意。额看商量不通,就偷偷地买了两个烧饼塞给孙大海,孙大海才同意了。 这一次,小白鹅还是那般妩媚,依然专一地对我一指一笑的,额对她也同样的一笑一笑的,灰常激动,额想着未来的日子,多么甜密多么幸福哦,小白鹅呀小白鹅,咱们是一家人啊。 此时,额已无心看戏,只想着快点散场,额好与小白鹅约会,将额也爱她的信息让她也知道。么样才能让她知道呢?这事难以开口啊,叽。 忽然,额到了额会作诗的特长,额想用一首诗给她,让额的爱意全放在诗里,借一首诗作为额们的大媒,岂不浪漫又温情?于是,额便苦苦思索,将诗作好了,准备在戏散场时当面交给她。 好不容易,戏散场了。因为这天演出就全演完了,演员们就忙着卸装拆台,准备早早地回家。这时,额大列列地走到幕后,有位女演员问: “你找谁?” 额便直接了当地说:“额找小白鹅。”那女演员白了额一眼便朝里边喊:“艳艳姐,有人找!” 不一会儿,小白鹅出来了,她此时瞪着一双惊谔的大眼:“你找我?有么事?” 她这一问,让额吃了一惊。怎么,刚刚演戏时还对额“咿呀哎咳咳哽的”,怎么才一会儿就装得不认识了呢?说变就变,也变得太快了?额说:“额、、、、额、、、额是第二排坐在小石滚上的那个的是、、、、” “小石滚上?、、、、、、哪个小石滚?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是么意思?” 叽,真是会装。额想也不必与她说那么多了,直截了当算了。于是,额便掏出额写的爱情诗递给她,说:“你看看这就明白了。” 小白鹅接过去,拿到灯亮处将那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有志额今年一十七, 至今尚未娶贤妻。 虽说你无夫生一子, 有志额也不嫌弃。” 小白鹅看罢,忽然大哭大喊:“流氓啊,打流氓啊、、、、、” 这一喊不当紧,几位男演员唿啦一声从帐棚里跑了出来,拿着演戏用的木刀、长枪,不由分说,就对额进行了一顿狠揍。孙大海发现了,硬是把他们拉开,才救了额一命。 第十囧:一句粗话害改人生----隐患 叽,出了小白鹅事件,当然是瞒不住人的。好事不出屋,坏事传千里,额成了人们取笑的对象。 那一段时间,额真他娘的不好做人哦,生怕人家将额看成流氓。看官们心里清楚,额是流氓吗?额爱小白鹅是不是真心实意?他们为么还要这样对待额?还传出这样的丑闻,好象额真是流氓似的?出事的当天,额就怕额爹知道,因为额爹一知道额这个样子,丢了祖宗八辈的人,恐怕就不是破鞋底打屁股,烟袋窝敲头的事了,额想可能会象吊一只被杀的羊一样,剥额的皮,抽额的筋,让额永远永远地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厉害。 额爹当天夜里不知道,他那天没有去看戏。但当夜里不知道,不一定以后就不知道。果然,第二天,额爹就知道了额与小白鹅的事,叽。 额害怕死了。 早上,额不敢睡懒觉。老早地就起了床,先是扫院子,又将羊圈里的粪清除出去。接着,又将水缸里的水挑满。额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歇一会儿,又提着草筐,到雉河岸边割草去了。 额一边割草,一边回顾着那晚发生的事。额真不知道小白鹅是个什么东西,在台上与额使眼神,明眸一闪一闪的,象是在额我说话,对额进行种种暗示,而且三天都是如此,额怎么会猜错她的心思呢?她怎么就忽然变卦了呢?额真是后悔。一是后悔自己的眼力太差,连个戏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二是后悔不该冒然采取那样的行动,让额当着众人的面出了丑;三是不该写那个诗,也许是那个诗写得太直白了,刺激了小白鹅她才转爱为恨的也说不清呢。 额割了满满一大筐草,那草筐象一个巨大的草球,额背着那草球,象是个移动的蛋蛋,到了家,额的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额丢下筐的时候,见额爹与额娘正在案板上吃早饭。额娘见额表现这么好,就喊额:“笑儿,别忙了,快来吃饭。” 额温顺地应了声:“嗯。”就擦了把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案板桌前,说是吃饭,头也不敢抬。 额吃着山芋干煮的稀饭,吓得额不敢嘴嚼,不敢发出声响,象老鼠躲在猫身边吃东西,连那发臭的咸萝卜干也不敢夹一口,叽。 额爹见额这个样子,笑了,说:“笑儿啊,吃,不要光吃饭,要就菜,给,这好吃。”说着,额爹掰一块菜饼子给额。 额的这种温柔的举动,让额十分意外。额爹要干什么?怎么不操他的家伙?该打就打呀?为儿的额犯了错误,已作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干么不来点痛快的?叽。 后来额才知道,额爹听说了额给小白鹅递情诗的事之后,不但木有生额的气,反而非常地高兴,象是害了一场大病,忽然间一下子全好了,那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灰常地舒坦了。 原来,额自被侯老八捣那一文明棍之后,额的发育就一直滞后,个子倒是长了不少,像个驴桩似的,就是小**不长,却象个蚕蛹似的,与额那牛高马大的身材根本不配套。这且不说,人家的男孩到了十六七岁都是公鸭嗓,额说话还是娘子腔。(.)娘子腔就娘子腔呗,可额这个娘子腔的小男孩却不跟女孩儿玩,也没见过额对那位女孩儿特别喜欢过。 有一天,额爹就与额娘趁额睡熟后,掀开我的被子,偷看额的隐**,私下里议起额发育的事,额爹还说:“这孩子不会给我们绝种。” 由于额的愚蠢行为出现,让额爹放心了。因为额开始想女人了,说明他的种木有传错,也说明侯老八那一文明棍木有挡住额的青春发育,说明额的小**给汪家传宗接代不会有问题的,叽。 额吃饭的时候,额爹就看着额,用慈祥的目光看着额。虽然是慈祥的目光,这种目光象太阳一样,却不是经常照耀在额的身上,额却还是感觉不到有什么温暖,倒是一身的不舒服,因为太不习惯了呀。 待额完全吃好了饭,走出了院子,额爹却一直木有打额,连打额的迹象也木有。额正自得地往外走,想出去溜一回儿,廻避一下额爹。当额走到额家院子门后的那棵石榴树下时,忽然让额吓了一大跳。额爹不知什么时候从额身后捏手捏脚地跟了上来,轻轻地拍了额的肩膀:“笑,我问你几句话。” “爹,你这是干什么,吓死额了。” “别怕别怕,额就问你几句话,你如实作答就行了。” 额不知道额爹要干什么,只好说:“爹,你有啥话你就说就是了。” 额爹微笑了一下,很神秘地问额:“笑,你跟小白鹅的事我知道了,别怕,我不打你。我只让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见了小白鹅,下面的那个小**就硬起来了?” 额靠,这是个什么鸟问题,这是你当爹的问儿子的话吗?你问得出口吗?额答得上来吗?叽! 于是,额火了: “爹,你要打就打,你问这不正经的事干么?” 额爹立马就把脸板了起来:“不正经?我不是不正经,我是问你的正经,你要是见了小白鹅卖弄风骚下面的小**木有硬,你就是有病,知道不?” 额爹这样一说,额明白了额爹的用意,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答。 虽然额不是直接回答,但却同样地达到了额爹需要的效果,额爹笑了,拍了额的头,表示亲爱。 “那你夜里是不是想、、、、、是不是遇见过、、、、、就是跑马,你有过吗?” 额爹又向额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额不明白额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问题,而且都是奇怪的问题,额说:“你说的都是么黄子呀,么跑马跑驴的,额木有见过。” “憨种,我说的是你做梦的时候。”额爹假装生气地训我。 为了回答额爹的问题,额认真地想了想,说:“这么多年,你知道额做了多少梦吗?别说跑马,就是驾云升天,与孙悟空一块去见玉皇大地的梦额都做过。” “憨种,我说的跑马不是那种真马跑马,是那种跑马。” “跑马不就是骑在马上跑吗?木有真马哪能跑起来,总不能弄个纸糊的马跑呗。” “憨种,你怎么连男人跑马的事都不知道呢?你木有过吗?” “额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超多好看小说]你说的哪种跑马?做个样子给额看看?” 额这一反问,却把额爹的脸弄红了。但额爹马上又冷静了下来,说:“这个不好比划。这样,比方说如果你夜里睡着了,忽然就想着一个女人,你就去追那女人。那个女人呢,却比你跑得还要快,你越追,她越跑,越追越跑。最后,你终于追上那个梦中的女人了,你就急火地抱住了那个女人,下面的东西就象玩活龙一样,不一会儿,你就会醒来,发现你的裤头尿湿了一小片,那个地方也是粘粘糊糊的、、、、、、,这就是男人的跑马呀,你有过没有过?” “爹,你咋么啥东西都问。”额彻底被他问倒了,问得额脸都没地方放了,额一气,逃了。 额爹也木再追额,却笑了。 自那以后,额爹就认为额长大了,象只桃子,熟了,得给额说个媳妇了。 可是,额汪有志是个有志气的人哦,额小小年纪怎能听额爹的摆布?额上了私塾,额有文化,一般的女孩额还不一定要呢。 那时候,额们宣传科虽然还在卧龙镇那个偏僻的地方,却因为额出了名,就热闹了起来。人们都在传说,雉北县委有个个放电影的,名叫汪有志,活捉了一名土匪,荣立了二等功,那个人长一对母狗眼,生一张糖锣脸和鲇鱼嘴,说话娘子腔,一笑还仨酒窝。这样的新闻人物谁不爱瞅他两眼哩?所以,电影机子一拉到哪个庄,哪个庄的男女老少都要跑出来,当然跑出来的目的是看电影,但首先要看的却是额。叽。 看就看呗,反正肩膀上扛张脸,就是让人家瞧看的,开始的时候额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这种不正常的生活有时候也给邓未来、蔡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天,电影放映机出了毛病,蔡平修理着,刚修好,一试又坏了,还烧了片子。蔡平心里正烦着,却来了一群人,隔着窗户瞅蔡平,几个人嘴里还咕咕噜噜的:“咦?咋是母狗眼呢?不象呀?”蔡平气得一站,机子不修了,喊:“汪有志,出来!”额正在集中精力刻幻灯片,不知道出了么事,便丢下手中的活儿,来到蔡平面前,问:“蔡平,么事?”蔡平气呼呼地对外面的老乡说:“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们要看的汪有志,打土匪的大英雄,生着一对母狗眼、糖锣脸,汪有志笑一个,让老乡们看看可是仨酒窝。”额狠狠推了蔡平一把:“你小蔡干么?”待老乡们散去,蔡平很烦地对额说:“你不能把你那张脸改改,别叫人来看了吗”叽! 虽是玩笑话,可他说得让额不舒服,于是额反击道:“改?额才不能改呢,改了额还是立了二等功的英雄了吗?额还叫汪有志吗?人家看额说明人家喜欢额,不像你,虽说长得鼻子是鼻子,眼也是眼,可就是木人看。” 不料,额这句话却惹了祸。 这句无意中的玩笑话,却一下子刺入了蔡平的心中。蔡平听到额这句话眼泪就下来了,手往裤兜里一插,出去了。 邓未来刚才出去办事去了,现在才回来。额对邓未来说:“蔡平怎么这个味儿的,他说额母狗眼、糖锣脸额都不生气,额就说他个有鼻子有眼没人看,他却生气了。” 邓未来听额说了这句话,狠狠地捅了额一拳:“你伤着人家了。”说罢,就跑出去,找蔡平去了。 原来,蔡平在军分区放电影时,看到卫生队的曾可很可爱,有事没事地就到卫生队里去跟她套近乎。都是年轻人,当然一碰就起火花。可是,过了一阵子,曾可喜欢却喜欢上了牛高马大的卫生队刘队长,刘队长也喜欢她,二人的关系很快就不一般了。蔡平竟然还是执迷不悟,依然隔三差五地来到卫生队里,向曾可介绍新电影片子,讲里面的故事情节,一讲就讲个把钟头,这叫刘队长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有一次,刘队长和曾可在值班室里正亲着,刘队长就告诫曾可说:“你别种了人家的地荒了自个儿的田,让那小白脸给勾走了。”曾可大笑道:“你说的是蔡平那个傻小子,叫他自作多情。若不是都在一个部队里,我才不看他一眼呢?”没想到,这句话就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蔡平听得一清二楚。蔡平伤心极了,后来听就雉北县要配电影放映员,才主动报名去了。 从那以后,蔡平就把“我才不看他一眼呢”牢牢地记在了心间,怎么也忘不掉。 来到雉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上的创伤刚刚抹平,没想到我今天又将此话说出,那句话象一把尖刀刺中了他流血的伤口。 额惹了祸,让蔡平很伤心,额很不好意思,自然也很愧疚。此时,蔡平已被邓未来劝回来了,他坐在我们里间里的地铺上,低着头,一声不吭。额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只对说:“额这臭嘴,该打。” 蔡平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好啦,这事与你无关。” 只隔了一天,就赶上卧龙山逢古会,吴汉中指示安排晚上放电影。 本来放电影是件很简单的事,现在却因为电影放映机出了毛病,一时难以修好,变得很麻烦。额们几位同志,额刻幻灯,蔡平修放映机,邓未来保养马达,都心忙得一塌糊涂。可忙归忙,却节外生枝的事又不停的发生。 事情的发生还是因为额,那些赶集的人们,在买呀卖呀闲逛呀之后,总是想拐个弯儿,几经打听来到额们宣传科,来一睹额的芳容。 额们撵走一拨,不一会儿就又来一拨儿,很是烦人。还好,那时候,额们那个落后的地方,大部分人木有文化,不知道签名,若是他们都让额来签名,那可就更麻烦了。 不时地有游人来打扰我们,严重影响了额们的工作,开始还没有什么,可是,看着时间不早了,额们的那个电影放映机因为遇到了一次战斗,被一颗炮弹炸了一下,虽然没有炸着放映机,却把额们的独轮车给掀翻了,电影机也被摔了一下,从此,那个娇贵的东西就爱出毛病,亏得蔡平会修,一修就好了。可是,这几天,那个放映机的毛病又犯了,修起来比较烦了。这时候,游人来看额,乱中添乱,就使蔡平的精力集中不起来。 蔡平将放映机放在朝南的窗棂下,这里有阳光,可以看清楚里面的部件,修起来也方便。为了帮助蔡平将放映机赶快修好,额也跟着做他的小工,给他拿镙丝刀,给他递机油,给他递揩纸,额也挺忙的呢。 就在这时候,窗外又悄悄地来了一帮村姑,她们开始并没有发出声音,静静地看着额们工作,额们也顾不得管她们,只管干额们的活儿。 可是,这情景并没有坚持多大一会儿,不一会儿,就有叽叽咕咕的声音传到额们屋里来了: “我的娘呃,哪一个是汪有志哎、、、、、、”一村姑问。 “就那个、、、坐着的,糖锣脸、母狗眼、、、”一位同伴答。 “不是说还长仨酒窝来么,咋一个都没有哩?” “抬杠,他不笑你上哪儿见他的仨酒窝去?” 、、、、、、。 在这种状态下,额们三人还怎能安下心来工作?特别是额,更让额受不了。叽,当着额的面,就议论额的短处。于是,额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气呼呼地跑到门外。 当额开门的时候,那群村姑便哗地一声跑了。跑就跑呗,可她们又不跑多远,只跑出五六丈远的地方,与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依然在那里看着额,议论着额。 额气乎乎地说:“看什么看,额就是汪有志,有什么好看的?” 村姑们又哗地一声跑了。 额重新回到屋里干活,自言自语道:“这些人,真是无聊,走一群穿红的来一群穿绿的,跟逛动物园似的。” 话刚落音,只听外面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原来,那群姑娘又回来了,将那个小窗户挤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蔡平正接片子,试机子,这是关键的当口,被这群姑娘一闹,片子走不动,又烧了。蔡平气“唿”一声站了起来,骂那群村姑:“真不害躁,看我们男人,看看看,给你们看,要不要脱光了给你们看!” 蔡平的这一骂,羞得姑娘们“哗”地一声又逃散了,可这群姑娘中却有一位姑娘没有走,她狠狠地瞪着蔡平:“你以为人家看的是你?你有多好看?你觉得你象个人似的,谁要看你!”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又是一把尖刀向蔡平的心窝里刺来。虽然说着无意,可听者有心,蔡平再次流出了心酸的眼泪,他便又捂着眼往里间里去了。 这样一来,吓坏了额和邓未来,额们二人在里间里劝着他,又骂那位姑娘不会说个话。额劝导蔡平说:“别跟那帮没人要的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她们不知道爷们的厉害,若是嫁给额就一夜日她八盘,非把她给治老实了不可,给你出这口恶气。好了,咱别跟她那没文化的人一般见识,咱还得干活呢,别耽误了晚上放电影。” 果然,额这一逗二劝,蔡平乐了,就抹了抹眼出来干活了。 额们从里间出来,发现那位姑娘竟然未走,显然我在里屋劝蔡平的话,也被她听到了。 额装作没事的样子,说:“你给额们添的乱不够多?你咋还不走?” 那姑娘狠狠地用眼睛瞪着,全身都充满着怒火:“走?我等着你一夜日八盘呢!” 然后,那姑娘就哭着跑了。 第十一囧:做爱变作怪----无奈 一连几天,额就感觉到有个影子在自己身前身后转游。那影子是个标准化的雉北农村姑娘,灰常壮实。额只看到了她的身影一闪一闪的,还拖了一根很长很长的辫子,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脸庞。她就是那样,忽然闪一下,额就被她偷看过了,可额抬头再想去看她时,那姑娘却一闪不见了,额靠,跟鬼影一样,很是蹊跷。这么一个女子,咋觉得有点似曾相识,是不是前几天额说脏话伤了的那位女子,难道她转来转去的伺机找茬要报复额吗?叽!想到这儿,额心里便有点忐忑不安。 这天上午,天气晴得真是好。天蓝蓝的,几朵白云飘着,堆积起来象个狮子,散了飞了又象飘落的柳絮,不时还有一群鸟儿从蓝天下飞过。微风吹着,让人觉得好舒服哟。额怕那位姑娘来,扫了额的兴,就不时地抬头,看看外面的动静。 那位神秘的姑娘木有来,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满口的鼻音,象是鼻孔堵死了,那声音里喊着:“小笑!小笑!你个熊孩子跑哪儿去了?!” 他妈的,谁敢喊额的乳名,对额如此不尊重,叽。 额一下子火气冲到了脑门,额的乳名哪能随便让人乱叫呢,太不尊重人了。 可当额跑出门外,准备跟这位喊额乳名的人理论一番时,抬头一看,却让额大吃一惊:喊额乳名的不是别人,正是额爹。 原来,额爹冻伤风了,真的是鼻子不透气,不然的话,额爹的声音额怎会辩别不出来呢? “爹,你咋来了?”额非但没敢发火,反而口气变得软软的,人也软软的。 “咋的啦?你当了官就不认识你爹啦?就不兴我来啦?”听额老爹这般口气,额就知道家里肯定有啥事。 上一次额回家,跟额爹顶了几句嘴,他不会还记在心里。顶嘴的原因是他又要给额提亲,额木有同意,他就骂额。 “爹,你这么大早赶来,有么急事吗?” “么急事?还不都是你的事?上回我给你说的个媳妇,你说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额爹再次给额提亲,额心里明白了,于是,额就好言好语地劝导额爹说:“爹,额不是给你说了吗,额还小的是,革命工作忙,额不急着考虑个人问题的是。” “日恁娘,你不急我急!蛤蟆湾比你大的,比你小的,哪个没成亲?你老大不小的,给你说东庄的你嫌黑,给你说西庄的你嫌白,你到底想要啥样的?想等着七仙女下凡吗?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模样,有几分的人形?” 额爹就这样的不讲理,额在他面前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若是别人,哪怕是很强大的人,额都敢跟他进行反抗斗争,就是侯老八,额也不会怕他。顶多是一条命不要了就是了,这有么,能生下来就能死去。可眼前站着的是额爹,额就没有办法了。怎么反抗?你是他的儿子,你身上流着他的骨血,你是他生命的延续,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亲爹,换一个就不是亲爹了,好不好都得认,屁股眼儿总是臭的,可再臭你总不能割了扔大马路上去?叽! 木有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于是,额就不吭声,任你训,任你骂,任你打,额就是不吭声。额不说反抗,实际上这就是无声的反抗哟。 “说,你不说我这就去跳河!”额是额爹做的种,额爹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额的那点心思,他想你小子不吭声就能混过关,木门。于是,他也用一个死字来逼额。 这让额真的没主意了。额壮着胆儿说:“那、、、那、、、那额就是找,总也得找个有文化的?” “啥?文化?文化换米能换面,能打油还是能称盐?你不要以为你上了二年私熟认了几个狗尾巴圈子就觉得不得了啦,就觉得蛤蟆湾的笼蒸不下你这个大馍了。女人就是女人,能生孩子会过日子就是好女人。一个好女人,就象一头壮实的母牛,会下崽的母猪,会生蛋的母鸡,有了这样的女人,胜过你满身的凌罗缎,强过你满身的金项链!赛过你手中的钢笔和算盘,你今个儿若是不回去,我就去跳河,你娘就上吊,你大了,当官了,俺也管不住你了,随便你、、、、、” 说罢,额爹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爹,你别走,有话咱好好商量商量、、、、” 额劝额爹,额老爹却象一头犟驴,头也不回却回蛤蟆湾去了。 咋么办?不能气了额爹是?特别是额这身份,刚参加革命,刚立了功,是个英雄,是人们学习的榜样。若是传出去,额其实就是个不尊重父母的不孝之子?那还不被雉北老百姓的吐沫淹死?叽。 额爹走后,邓未来和蔡平急忙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把老头子气成这个样,家里是不是要地震呀。他们为额担心,额却笑笑,说没什么的,额爹对额经常都是这个样,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邓未来却沉下脸来,做一脸严肃状,说,这事不是小事,我能感觉出来,你快点回家去,防止出大事情。 额笑了,你们还以为额爹真会跳河,额娘真的会上吊呀?邓未来说,那也不是。(.好看的小说)但从这气势上,看得出你爹真生气了。 额想额爹包括额娘生额的气也只是一时的冲动,他们气额,不可能真生气。额是谁?额是他们的儿子不是?额还不是他们一般化的儿子不是?额是很优秀的不是?额是他们的骄傲不是?他们怎会真生额的气呢?只是赌气而已。至于赌气,那很简单,他们那儿塞住了,在那儿捅开,气一放不就完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正这样安慰着自己,忽然又来了一帮人,都是额家亲戚,他们都虎着脸说:“有志,不好了,你娘上吊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果真象是晴天的霹雳,让额浑身打了个激凌,使额身子发软。额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木有理由呀?额娘凭什么上吊?就因为额不娶媳妇吗?额说过不娶媳妇来着吗?额只是说额不找到合适的不娶,额没有真正的不娶呀?额娘怎么会因为这点原因上吊呢?额猜,这肯定不是因为额,而是因为别的原因。但别管么原因,既然远亲近邻都找过来了,看来是真的有事情,额必须得回去,搞搞清楚,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让额们家和谐起来。 实在是木有什么好办法,额只得跟随着这几位亲戚,上了他们的马车。刚坐上马车,车把式欠收就“啪”甩了一个炸响,两匹骡子便飞快地上了路。 额问欠收,额娘到底是咋着了。欠收只笑不回答,说,到家就知道了。额越发地感觉到不明白,真是一百个想不通,一千个猜不透,一万个没理由,心里就有一样东西:一头雾水,叽。 当额们的马车来到了蛤蟆湾的村东头时,欠收停住了车,额的另一位表哥拿出了一个包袱,打开来一看,却见是一件灰色长衫,一个礼帽,还有一些饰物,此时,几位亲戚二话不说,就将额按住,拧住额的胳膊腿,不由额分说,就将额的衣服脱下,额这时候才知道是中了额爹的圈套,挣扎着死活不从,可是,胳膊么时强过大腿了?他们还是强行给额穿上了那包袱里的长衫。 “额可是雉北县委的干部,你们得罪了额不后悔吗?”额用娘子腔叫吼道。 可额的叫喊声等于放屁,他们不但不理会额,还乐得哈哈大笑。 他们将额拾掇好了,由两位力壮的男人架着额下了车,然后燃起了一串鞭炮。 这里的鞭炮一响,村中便传来一阵狂热的唢呐声。紧接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紧,锣鼓点儿起来越密,鞭炮、麻雷子辟辟叭叭,这是在干什么呀?谁家办喜事? 额被他们架着进了村,直奔额家,才知道是额家办喜事,而且就是为额办喜事。这时候,额才恍然大悟,原来额爹去找额,发了一通牢骚走开,紧接着以欠收为首的表亲慌报军情,将额骗上马车,进村前强行为额更上礼服,回家就可以拜堂成亲了。啊呀呀,这是老早设好的连环套,一套连着一套,真苦了额爹,想出了这么绝的骚主意,叽。 哼,额会上你们的当吗?雉北已经解放了,整个雉水县也解放了,新中国马上就要成立,还用这封建的枷锁往额身上套,额会接受吗?额会向封建主义屈服吗?额会投降吗?额是打土匪的英雄,还怕你这点小波浪吗?叽! 当额被他们架进家里时,一帮子远亲近邻都看住额不让额出屋,专等新媳妇上门。 这当儿,额爹和额娘都躲在了一边儿,专门让几位表兄表弟与额撕扯,额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哦。就在这时候,花轿进门了,几位老表就拉着额去拜堂成亲。我额活不从,虽然被他们绑架着,但额的嘴还是可以说话的,额的娘子腔还是可以用的。于是,额想到了我那娘子腔,那高八度的娘子腔,足以让人浑身酥软的娘子腔。额决定用我的特异功能,用额的随身武器,将这些人打退,快速脱身。 “你们快快放开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额用娘子腔喊。可没有一个人听额的,还嘲笑额。于是,额便再一次吊高了嗓门,唱道:“西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大军帐走出了我,保国臣、、、、、、” 可是,额这武器又失效了。他们不但没有被额那高八度的娘子腔弄晕,反而乐呵呵的要额再唱一出,额倒是晕了,怎么马九一听额的娘子腔就软了下去,这些人也象额们队伍里的人一样,听了不起作用呢?真是奇怪啊? 这时候,花轿进门了,额来不及想这想那了,额必须采取紧急措施,脱身逃跑,不能让额爹将额的事生米做成熟饭。 额大喊:“婚姻自由!这花轿里的女子额没见过面,额坚决不同意!额看谁还能把额强奸了不成?” 这句粗话刚一出口,只见那被伴娘搀扶着的、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忽然间演出了令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那新娘子两手一甩,将伴娘甩到了一边,随即她将头上的红盖头一掀,红盖头落到了地上。她怒目往额鼻梁杠上一指,象是要打额似的,说:“你敢说你没有见过我?你敢说你不愿意要我?你不是一夜要日八盘吗?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可有那个本事!” 新娘子这一举动,让额看清楚了,让额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女子就是我在宣传科被额伤害过的女子。 这女子姓徐,名叫枣针,是离龙山不太远的徐大庄的。 枣针是位性情刚烈的女子。枣针小的时候就喜欢爬树、摸鱼、掏鸟窝,跟男孩子啥区分。长大了却又大大列列不象个闺女样,学着农妇的那一套,指鸡骂狗,指狗骂鸡。谁若是惹了她,她可以从庄东骂到庄西,而且骂的词还不重样,骂的句子练成唱。这样的泼辣女子怎么让额轮上了呢?原来,额爹与枣针的爹都拜一个师傅学木匠,二人曾拜过把子,喝过鸡血酒。那天枣针的爹给一户人家家赶嫁妆,由于活紧,人手不够,枣针的爹就把额爹给请来了,两人一块干活,一块叙旧。 在谈到额的婚姻时,额爹就唉声叹气的,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还自己还打了自己的脸,说额找老婆找不着,还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恋上了小白鹅。枣针的爹却劝额爹说:“你看你,你儿子现在不是好了吗?又有文化,又立了功,又当了官,象这样的好男孩还不是入了河的泥鳅,哪儿摸去?”听了这安慰话,额爹却打不起精神,说:“你老哥不知道,就我那犬子,长那个熊模样,竟也挑三捡四的。我给他说了仨了,他硬是不跟人家见面,你说说,他是想弄么?”他们哥俩正说着,枣针进来了。只见枣针拎着一个大瓦壶和一摞茶碗,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茶叙水,这个枣针,年龄比额小一岁,个子长得却与额差不多高,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一直拖到屁股蛋那儿。一对杏眼闪闪发亮,忽闪忽闪地象也要说话似的。还有,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浑身哪儿都有力气。额爹见了枣针,就替额想入非非了。他想,这姑娘若做了谁家的媳妇,那准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哪位男人摊上这样的女人,真是该享一辈子福。等枣针转身出屋,额爹就对着枣针的爹夸枣针: “几年不见,这闺女长大了。” 额爹的夸奖声却也没有让枣针的爹激动起来,相反,枣针的爹也是叹了口气说:“也是难呢,你看她那丑样,上哪儿找婆家去?” “看你说的,这么好的小孩上哪儿摸去?你若是不嫌俺家穷,给俺小笑?” 额爹主动提到我,枣针的爹心中暗喜,但他却不露声色,说:“噫,不成,不成。俺枣针哪能配得上你家有志,恁是当官的,俺是平民百姓;恁是吃皇粮的,俺是打土坷垃的。草鸡飞金銮殿,门楼子高,过不去啊!” “看你说的好了,我一点家都不当了?他小笑再能,当官再大,也是我做的对不对?只要你能当了枣针的家,咱以后就是亲家!”额爹就这样夸起了海口。 额的婚事就是他们两个老哥们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地这样定下了。之后,他们背着额请了媒人,送了彩彩礼,背着额定下了娶亲的日子。叽。 更可气的是,额不知道这种样的终身大事,枣针却早已知道了额俩的事。 那天枣针说是到卧龙山镇上看电影,实际上心中就装了个“相女婿”的小秘密。她没想到额长成了说丑不丑,说俊不俊的熊**样,更没有想到额也会出那样的癫狂。 那天,枣针看到额的相貌已经产生了反感,想回到家与她爹说合,退了彩礼,毁了婚约。可是,没想到额的一句狂言乱语的粗话,激怒了她,也改变了她。 人有时候会在那一瞬那间,会做出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蠢事来或喜事来的。枣针就是在额说了那句狂话后,猛然间就改变了主意,下决心要嫁额。 那天,枣针偷听过额安慰蔡平时说的那句狂语后,很气恼地走了。她追上了她的那些小姐妹,依然气咻咻的。姐妹们问她发了什么事,枣针不服气地说:“那个小母狗眼糖锣脸竟然要一夜日我八盘。”枣针的话一出口,几个姑娘笑得直捂肚了,几个害羞的姑娘还堵枣针的口:“你看你,一个没出门的大闺女,说这粗话也不嫌脏了舌头。”枣针却不理会她们的抱怨,继续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哼,等着瞧!”又有同伴们劝她:“算啦,在咱这雉北,跟男人在一个天底下过日子,不听男人说两句大话行吗?他说日谁八盘就日谁八盘啦?真是的。”枣针却不听同伴们的劝,一脑,就赌气要嫁给额,非要把额治老实了不可。 鞭炮一放,红盖头一掀,这个婚额是赖不掉了。额欲哭无泪,在他们的逼迫下,毫无办法。 当天夜里,额们的新婚不是密月之夜,而是被窝里的一场不平常的战斗。 那天的喜酒额也不知道是怎么喝的,欠收他们一帮子老表架着额,捉弄着额,闹得额已全神麻木,脑子僵了,身子也僵了,象一只玩偶,任他们玩耍。额爹和额娘倒是特别高兴,笑得咧开了大嘴,一排大黄牙裸着,沿着酒桌穿梭,别管见了谁,都是那句话:“喝好啊,喝,喝,喝好啊,多喝两盅啊!” 到了晚上,客走人静,额不得已进了洞房。额瞟了那个强加在额终身的媳妇,只见她竟然没新媳妇的羞涩,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象专等着额的到来。她不是象许多新婚的女性带着种暗喜,又不敢表露,也不象那种对婚姻不满意,拼命抗婚的那种。当宝贵财富瞟她一眼的时候,她恰恰也正在瞟额,而且她眼中的目光比额的目光还要硬,这娘们,欠操! 我脑子这个脏字一闪,就想起了小白鹅,一想起小白鹅,一阵悲情就从心头油然而生,我这辈子虽然与小白鹅没有缘份,但我也不该与这个枣针结合哟。我是什么档次的人,她是什么档次的人,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客,一条河里的鱼,一个槽上拴着的马啊,一棵树上栖息的鸟啊! 额瞟了她一眼她也瞟额一眼的时候,额就将目光移开了,额将自己废了,额还去看这个废额的女人干什么,没有必要。睡觉,额反正不要这个女人,你废了额,我也要额了你,让你嫁给额守一辈子活寡,到时候不要额自己动嘴,让你主动提出来与额离婚,额依然保持着额的清白之身,再去寻一位小白鹅式的媳妇。 于是,额就在枣针相反的方向,倒头就睡。 可额刚躺下,就被额枣针卟吃跺了一脚。 “干么?”额被她突出其来的一下子弄得莫名其妙,你一个粗黑的村姑,嫁了额这个有文化有地位的国家干部,一位打土匪的英雄,你还敢对额动手动脚的,想让额将肚子里委屈施放出来吗?叽! 额们刚有了点动静,就听到东间里额爹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额们的新房就设在额们自己家里,三间茅草房,一明两暗,东间是额爹额娘,西间里就是额与枣针的婚房,中间是用高粱杆夹着的隔墙,没有门,就是隔着一条布幔,所以,东间到西间,有一点动静,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妈妈的,额怎么忘了,枣针之所以这么放肆,就是因为额爹呀,额爹是她的后台呀,没有额爹,额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一想到额爹,额就毫无办法,额是他的种,额能怎样啊? 好男不跟女斗,额不说什么,也懒得与这个黑色的女人搭话,就抱起一床被子,想到明间里去睡。可一掀那布幔,却见东间的布幔也掀了一半,露出额爹的一双黑乎乎的闪着狼一般的眼睛,发现额看到他时,他又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额爹的狼一般的目光和他那让额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额再一次象一条虫一样软了下来。 当额又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垂头丧气地往床上一躺的时候,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枣针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一个张飞骗马,便骑到了额的身上,并学着张飞的样子,做起了跃马挥刀吆喝连声的动作。 如此恶劣之举,让额感到莫大的侮辱,实实让额受不了,这与骑在头上拉屎撒尿有么区别。额心中在想:么秀才,么文化人,么抓土匪的英雄,连个女人都治不了,额还是位男人的是?想到这儿,额火了,额便将屁股下面一用力,就将正在疯狂的枣针掀了个人扬马翻。 “干么?想动真格的是?” “就是想动真格的,咋的了?” “告诉你,你是个女的,额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是。” “我也告诉你,我从不服谁,别管男的女的。” “您想怎么样的是?” “想怎么样还叫我说,你心里明白。” 真是可气可恼,一句嘴边的“额日她八盘”,她倒是揪住这句话不放了,而且草率地将自己赌上一辈子。 “那是玩笑话,你也当真的是?” “谁跟你玩笑,姑奶奶我啥时候都是认真的,你有种,敢说咋不敢做?孬种了?吓憨了?你**子是泥捏的?” “你可以打额,骂额,但你不可以侮辱额!” “额额额,还有文化的人呢,我额都分不清楚,倒看不起姑奶奶。” “就额我不分,咋啦?额天生的就这样的是,娘子腔秃舌头,可老子就是有文化的是!” “有本事说到做到,你不是要日八盘吗?日呀!” 妈妈的,这是么老婆,新婚第一夜就与额胡搅蛮缠的是,看来不能廻避这个问题了,不给她个厉害看看,她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的是。 “他娘的,不就是栽根葱么?有么了不起的!”额开始应战了。 “对,是没啥了不起的,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枣针毫不示弱。 此时,额们都没脱去内衣,额们不是作爱,不是性福,而是以那种特有的方式,进行一场决斗!叽,天下木有听说过。 “你不是叫板吗?你咋不脱衣服的是?” “有么不敢的?你脱我就脱!” 额怕啥么?日个女人不是男人的本能的是?若连这个都做不成,还不成为个废人? 于是,额三下五除二,将全身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枣针也不示弱,速度比额还快,额将我的最后一只袜子脱掉往床下一扔时,她已完完全全地脱光了,呈个大字形状,霸气十足地将整个床位占满。 太可恶的是,额心里说。 额将额的恨、额的委屈、额的不幸全都归罪在这位与额叫板的枣针身上,于是,额猛地窜上她的身子,以额的那东西为刺刀,向这位不讲理的女人刺去。 当额进入枣针体内的那一瞬间,枣针便下意识地“哎哟”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喊,标志着枣针从此由一位姑娘变成了一位女人。 “哼!”此时,额有一种初战告捷的快感,也有一种复仇解气的喜悦,额觉得枣针是额的侵犯者,你想征服额吗?木那么容易的是。相反,额认为征服一个女人,并不困难。叽。 但额错了,额并不知道额的那东西不可能一直有威风的,额对人的生理知识是零分,额太童男子的是,不仅不知道**是么回事,更不知道一男的一夜**的极限,额的话说得太大了。 很快,第一个回合告一段落。 “一盘了?”额记着额的账。 “一盘就一盘,有么啦?还差七盘哩,来呀。” 于是,额继续。 接着,额再来。 可到了第四次的时候,额觉得体力跟不上了,而且额的身体内部反应的信息告诉额,这一夜无论如何是做不了八盘的。叽。 当额结束第四盘的时候,就全身瘫软了,从她那黑乎乎的身子上滑下来,倒头便睡。 此时,枣针开始反击了:“啥?睡?这时候想睡了?当初干么来!” 额躺在枣针身边不动,枣针说话了:“娘子腔-秃舌头-母狗眼,你耍赖了可是?” 反正一夜早着呢,额也不怕。经枣针这么一激,额又上了枣针的身上。 可是,虽然这时候额在枣针身上,却不能做那种事情了,那玩艺此时象耗子尾巴,咋么也不听使唤。这时候巳经鸡叫三遍了,东厢房里巳经有了动静,说明额爹和额娘巳开始起床了。额一急,更是不行,就瘫在了床上。叽。 不一会儿,太阳巳经出山,蛤蟆湾牛羊咩哞,鸡鸭欢叫,如果额这时候还不起来,让人家看出来一对新人却赖床不起,这也就让人家看不起了,还以为额多么喜欢这个粗黑的女子,是个多么浪的男人呢。可是,枣针还是坚决不让额起床,硬硬地要争那一口气,要让额完成八盘的指标。 事到如今,额才知道“祸从口出”是多么的绝对真理的是,额就是因为说了那句错话,就让额误了终身,这且不说,还要败在这个额不爱的女人手下。 额自己错误地估计了枣针的力量,只好对枣针说:“额的确不行了的是,算额服了你了,总可以了?” 枣针说:“你汪有志高低还是知道怕了?” “是,是,天下额神不怕,鬼不怕,怕的就是你的是。” “那好,从今以后,额给你立个规矩,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你说的是。”额心想先答应下来再说,只要不让额做八盘,暂时投降一次也不为孬。 “第一,就咱俩的时候,你给额说话,不准你抬头。” “那是,那是。” “第二,挣了钱都得交给额。” “好,好的是,那第三呢?” “第三么?”枣针笑了,说:“你得给唱戏。” “唱戏?额不会唱戏呀?” 枣针冷笑了一声:“不会唱你咋敢向小白鹅叫板?唱!” 这是对额的奇耻大辱,揭额的短处,撕额的疮疤,这不是等于抽额的嘴巴子吗?额不唱,坚决不唱的是。 “你不唱是?”枣针声音不大,话音中却充满力量。额不是不敢与她作个殊死的较量,而是怕惊动了东房间里的额爹,如果额与枣针发生了矛盾,额爹肯定将所有的棍子都打在额的头上,一提到额爹,额全身的劲儿就消了,立下的志气就破了,满身的神气就就散了,真是没办法呀,谁叫我是额爹的儿子来着? 额向枣针哀求道:“你这是拿刀子剜额的心哩,额看中了小白鹅小白鹅又木有看中额的是,你还有啥不放心的?现在咱爹咱娘都起来了,要是让他听见、、、” “听见怕啥?听见说明咱俩好,老公公老婆婆不兴让儿子媳妇好呀?唱!” 此时,枣针将额的裤子紧紧地摆攥在了手里,这就是她的刹手锏,她这一毒招,逼得额满脸出汗。 “那,那,那额就会一句。”为了过了这一关,为了将来的将来,为了额今后能摆脱眼前的这个泼妇,额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 “一句也中,快点唱。”枣针也看出额被他逼到墙角了,她也见好就收,答应了额的要求。 额木有办法,只好用轻轻地学着小白鹅的拉魂腔,轻轻地唱道:“哎哟哟张郎呀,额的夫哟、、、、” 枣针卟吃一声笑了,她将裤子扔给了额。 额接过裤子,接过被人践踏过的尊严,眼泪漱漱地流了下来,滴在了裤子上。 第十二囧:领导来访问---诉苦 很快,全国都解放了,雉北县委也被撤销。(.无弹窗广告)陈旭东调到雉水县当书记,吴汉中调到外县当县长。雉南县、雉北县、雉水县都是原来的雉水县一分为三,形成割据政权,现在三县合一,又恢复了国民党统治时期的区域划分。 县委一成立,干部奇缺,蔡平调到县委宣传部当宣传科长,邓未来调县文化馆任馆长。也准备给额安排在县里工作的,可枣针死活不愿意让额走,额爹和额娘也出来替枣针助威,这样,额也就只好留在了卧龙山镇,当了个文化站站长。 那天,陈政委骑着自行车前来卧龙山镇检查工作,吃了中饭,陈书记来到文化站,他想看看额,额到底是他发现的人才哦,是他的老部下,他还是很关心额的,只是他现在当了县委书记,工作更忙了,木有那么多时间关心他的老部下了,可今天巧了,有点空,他就来了,额的老战友邓未来也陪着陈政委来了。 额们的文化站也就在区委大院里的一个后院里,这里原来是老地主韦大头的庄园,房子是一个接一个的套院,韦大头当时是雉水县有名的商人,聚财如山,还娶了四房姨太太,每个姨太太都有一个小院落。解放的时候,韦大头因资助**打解放军,招土匪成立还乡团,犯下了罪恶,便携家带小逃到台湾去了,他的房产当然就被额们人民政府没收,成了镇委镇府的办公场所。 额们的文化站是韦大头的小四的住处,这是一处有三间平房,两间厢房的小院子,曾一度也是雉北县委的宣传科。额们的宣传科刚从镇西北头的农舍搬到这里没多久,雉北县委就撤了。紧接着,邓未来和蔡平都调到了雉水县城,这个小院就剩下额一人。 说实在的,这个小院还是挺不错的。那位韦大头的小四据说是位有文化的小姐,喜欢雅静,还会弹古筝。所以,她的院子里,种了一些竹子,还种了菊花、芍药、牡丹、凤仙,梅花、桂花,草本木本,春香冬香,多有内容,多有色彩,多么丰富,多有味道啊。特别是那花池子四周的竹子,经微风一吹,竹叶哗哗作响,那位美丽的小四,韦大头的四姨太,弹着古筝,或许自己也轻轻作唱,余音绕梁,好不愉悦。额们刚到这里时,额和邓未来、蔡平就这样议论着,或者说是这样想象着。其实额们谁都对这位韦大头都不了解,更不要说他娶的小四了。额们知道的最多的也就是侯老八,侯老八当土匪,拉队伍,钱都是韦大头出的。对了,那次为孙先生募捐,唱三天大戏,费用也是韦大头出的,叽。 那时候,虽然额遭受了婚姻的打击,但额成名成家,期盼出头的希望之火并没有泯灭。那时候,额总想从额的特长里寻求一个突破口,来展现额的才能,让领导发现额,重用额,提拔额,让额出人头地,真地当个官什么的,然后将那黑黑的、粗粗的、带着泥土香和野蛮味的枣针休掉。 可是,哪里是额才能的突破口呢?寻思了半天,想了许多,脑子里象过电影。 额先是想到的是写字,当个书法家。试想,在那个安静的小院里,在那个韦大头的四姨太用过的似乎留着余香的书案旁,研墨练字,多么地风雅啊。于是,额按照原来孙先生教我的笔法,又加上刻幻灯的功底,就认真地练了起来。额将那时各个部门看过的旧报纸搜集起来,省下一点津贴购买了笔墨,文房四宝。后来,额就坚持苦练到三更。一天一天地练,却引来了邓未来与蔡平的反感。因为额夜点着煤油灯,将他们的灯油费也用干了,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影响他们休息。刚解放,宣传任务很重,几乎每天都要放电影,还要写标语,组织演讲会,宣传翻身解放,建立新政权的意义,宣传社会主义。待额们好不容易累到半夜才休息,额却要练字。每练一张纸,就要呼呼啦啦一下子,将刚入梦乡的邓未来和蔡平就被额吵醒了。他们都是额的战友,对额特别好,也不好意思明里说额或者阻止额。况且,额练字,正是宣传上用得着的,是领导倡导的,额这是积极的行为,谁也没有理由反对的。 练了一段时间,额觉得额的字进步很大,就心中暗喜。于是,额就想让蔡平、邓未来分享额的喜悦。 有一天,额特意认真地写了一首唐诗,那字是标准的正楷,一笔一划,一个败笔都没有,写好后,额挂在墙上看了看,很不错,真是象书法家写的。于是,额就那字取下,就放在额那桌子上,意图很明白,就是要让二位看看额的字,让让他们表扬我两句。 这时候,邓未来和蔡平都起来了,我却装做要睡的样子,赖在床上不起,偷窥他们的行动。可是二人一个去涮牙,一个去洗脸,根本就不注意看额的字。他们非但没说表扬额的话,甚至连话都没说,连感叹都没有,就又各自心自己的事去了。叽。额很失望,但额并不死心。于是额急忙起床,涮洗之后又来到额写的字前,装作对额写的字不太满意的样子,等着蔡平和邓未来。正好,蔡平要到文案的抽屉里拿东西,邓未来向额借小刀,额便抓住机会,拉住他俩,说:“二位老兄,帮帮忙,看额的字写得怎么样,与过去的比怎么样?”蔡平看了看,说:“嗯,这字跟你过去的比?个头长大了!”真是没劲额又对邓未来说:“未来你说呢?”邓未来也笑着说:“这字比过去,黑多了。”叽! 二人都看不起额的字,额也是没办法,额知道,都搞电影,都刻过幻灯,他们的字也是不差的,这一点额怎么就忘了呢?他们是可以不服额的气的。于是,额就不在书法上突破了,额就想起了诗。因为额从没有见过他们写的诗,额想额在这方面是比他们强些的。额想写一本诗集,让他二位看看,好好气气他们。 有了这个动力,额也多出了许多激情,在不长的时间内,额就写了上百首诗。集成厚厚的一本。额装作很神秘的样子,不让他们看到额的诗集。但这种装不是真的,其实是故意弄个神秘,是故意让他们在额好象不经意间看到。 那韦家小四的书案上,常常放着额忘了的诗集,邓未来和蔡平当然是会看到的,而且也知道额的这点小心思。 又有一天,额故意忘了的诗集上终于有人动过了,额当时还感到灰常高兴,额想这两个家伙终于重视额的诗了,额想他们一定很欣赏额,赞扬额的诗写得好。于是,额怀着灰常激动的心情打开那诗集,抽出纸条,展开一看,却见上面批着三个字:狗屁诗。叽,这简直是混蛋。正要合上诗集,却见诗集里还加着一张字条,展开却见也是三个字:放狗屁。[]额气得将诗集往桌上一摔,又飞出两个:狗放屁-放屁狗。叽! 本想让他们表扬表扬额,却木有想到落了那么多的奚落和嘲笑,等邓未来和蔡平从外面进来,额与他俩吵了起来,额说:“你们这是妒忌,自己写不了诗,却看不起额这诗人。” 蔡平笑着说:“有志你也要虚心一些,你写那些诗总得让我们说说感觉,我们看了你的诗,感觉就是放狗屁。” “混蛋,”额回击道,“额木有说额的诗写得多么好,但提意见你们也认真地提,别骂人好不好?” 邓未来笑着拉额坐下来,说:“对不起有志,我们是对你的诗不太敬仰,但我们提意见让你改进一下总是可以的?” 蔡平说:“就是呀,就是呀,提个意见还发那么大的火,以后你怎么进步?” “你们若是好好提意见,额是欢迎的。”额说。 “好好,我好好地给你提你条,好不好?”邓未来笑吃吃地拿起笔,在额那诗集的封面上写着: “不讲格律不压韵, 纯粹满口喷大粪。 若叫李白杜甫知道了, 先打屁股后挨棍。” 叽,这两个东西真不是货。 当陈书记和邓未来进了文化站来看额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额在那个当年额住的卧室里。 陈书记和邓未来进了院,推门却推不开。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那竹叶哗哗作响。 其实,额这时还正做梦呢。中午,我喝了点酒,可能心情不好的原因,借酒消愁,睡着了,就做梦了,梦见了小白鹅,额正与小白鹅偷偷地乐着,却被枣针追打过来,额蒙蒙胧胧地看见枣针拿着擀面杖对着额,直将额追到床下旮旯里,她才没有了办法。 梦中,枣针喊:“有本事你就出来!” 额在床下得意地说道:“出来?你叫额出来额就出来了?笑话!堂堂男子汉就听你的?哼,额是堂堂文化站站长,国家干部,打土匪的英雄,五尺男儿,大丈夫是也,就听你的?你越是叫额出来,可额就是不出来,嘿嘿、、、、、” 额还得意地笑了起来。 “汪有志!”邓未来大喊了一声,才将额从梦中惊醒。 叽,真是木有面子,额的这副囧相肯定要让他们都看到了,额这时候才发现额在床底下,顿时脸羞得通红,好在他们都是额的首长和战友,不是外人,额才没在那样的难受。此时,额急忙从床下爬了起来,将身上的灰掸了掸,又去收拾那桌上剩余的半只猪蹄子和那空酒瓶子,额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书记和邓未来已经将额用棍子支顶着的门弄开,进来了。 “老首长,你咋来了。”当额从床底下爬起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政委,一个劲儿地憨笑着。 “我来你不欢迎呀?” 额忙改口道:“欢迎欢迎,老首长来了是额巴不得的呢,咋个会不欢迎呢?” 陈政委笑了,说:“怎么样?都还好?” 额很激动,额怎能不激动呢?领导能想到额,关心着额,这是多大的福份啊,所以额说:“好,好,好着呢,叫领导多关心了。” 额这样说,陈政委瞪眼看了看额,然后忽然问额:“你刚刚在床底下干什么呀,嘴里咕咕叽叽的,和谁在较劲呢?” 额的洋相还是被领导发觉了,额木有想到,连额说的梦话都被老首长听到了,真是囧啊。 为了挽回面子,额只好掩饰说:“木有呀,中午喝了两杯小酒,开始睡在床上,不知怎地就睡床底下去了。” 陈政委笑了,又问:“是不是枣针欺负你了?” 这一问,象一把刀子戳到了额的心口,额最怕人家说额怕枣针了,你想想,一个男人给你戴个“怕老婆”的帽子,那还怎么敢入人场,还不让老少爷门、亲戚朋友、同事同学笑掉大牙?额就是怕老婆,也不能戴这顶“怕老婆”帽子哦,叽。 “木有的事,陈书记,你说得好了,额一人大男人,一个国家干部,马九都让额拿下了,额还怕她一个娘们。” 陈书记笑了,其实他已看透了额的心思,却依然顺着额的话说:“我说呢,你堂堂汪有志,一位文人,怎会怕老婆?看来谣言太多。” 趁陈政委在我们文化站看那些演出道具的时候,邓未来却将额拉到一边,邓未来悄悄地说:“汪有志,你可要想清楚了,对陈书记可要讲实话。陈书记是来落实婚姻法的,现在是男女平等,不准男的欺负女人,也不准女人欺负男人,你有苦不诉,以后可就别怪组织上不关心你了。” 邓未来这一点拨,额心里明白了。是的,额们县解放后,许多参加工作的同志都将小脚女人休了。那时候贯彻婚姻法,主张婚姻自由,反对对父母包办婚姻。 经邓未来这一点,额忽然明白了。可是,额刚才才向陈政委说家里都好,这个家里感情都好,当然包括夫妻和睦,特别是我与枣针的关系,不用说了,首长关心着呢,可额却说了个慌话,让陈政委认为我和枣针关系十分的好,唉,真是该打嘴哟。 有什么办法将陈政委的感觉才收回来,换另外一种感觉呢? 一时间,额木有了主意。在木有主意的时候,额灵机一动,就装聋作哑地不说话了,而且装作很伤心样子。 额们就这样闲聊了一会儿,当话题重新回归到额和枣针的关系上时,陈政委说:“夫妻之间,就是一个敬字,古人说夫妻要相敬如宾,也有点过份,但最少要互相体谅、、、、、” 陈政委讲着,额装出了样子,好象是在听,好象又没有听,眼发愣,神魂颠倒,好象是犯了忧郁症一样。此时,额脑海里尽量地往额的苦处想,心里象过电影一样,将枣针欺负额的镜头一个一个地过,内心的委屈就不断地累积,当陈政委的话快要说完时,额“哇”地一声哭了。 虽说是演戏,但额回想到悲伤之处,就假戏真做了。一时间,额哭得很是伤心,连额自己都被感动了,额好象是自己在陪着额自己落泪。额哭道: “额叫那个女人压迫得不能活了,全县都解放了,全国也都解放了,就剩下额一个人还没有解放啊、、、、” 真是的啊,掉了鼻的罐子――不能提哟。叽。 枣针哪能是一般的粗野哟,她是另类的粗野哟。她长年在村里撒野,已经男性化了。虽说是个女人身,但她对额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跟她睡一张床,好象身边躺着的不是一位女人,却是一位大汉。但这位“大汉”却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那些对付额的方法,每天必须与她作一次爱。当额晚上睡在床上,背着她睡去的时候,她忽然就用两条有力的腿象夹一只小鸡一样将额挑到她的肚皮上,额若是反抗,她就狠狠地咳嗽一声,紧接着额也就听到东屋里额爹狠狠地咳嗽一声,木有办法,额只好就犯。床上是这样,生活中,她对额还有许多限制,具体地说就是“三个不准”:一是不准看电影,二是不准看戏,三是不准进城。额反抗说:“讲不讲理?额是放电影的出身,咋不准额看电影?额搞宣传的咋不准额看戏?额是文化干部咋不许额进城?”枣针脸一翻:“你败军之将哪还有还嘴之理?八盘决胜负,你败了,就得听我的,这个家就得我当。咋不叫你看电影?电影里有光腚女人,一看还不得学坏?咋不叫你看戏,一看戏你就会想起小白鹅,你还不得患相思病?咋不叫你进城,城里的女人个个脸抹得象庙门一样,你一看还不得掉魂?” “你,你你,你太不象话了,离婚!”额被她逼得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只能作最后的反抗,可枣针却早有准备。 “离婚?”枣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婚,坚决地离。”额说。 枣针冷笑道:“有多坚决?” “老妈子跳井――坚决(尖脚)到底!”额怒气冲冲,不,怒发冲冠。 枣针冷笑道:“谁要是不离呢?” “谁就是王八蛋!” “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枣针一转身进里屋去了。 这是早晨刚要吃早饭的当儿,额爹下田去了,额娘打猪草去了,此时,太阳斜照在东屋的山墙上,这时候他们也该回来吃早饭了,没想到额们就在这时候要离婚。 不一会儿,枣针从里间里出来了。 “走,王八蛋。” 额一回头,枣针的举动差点将我吓昏了过去:只见枣针脱得一丝不挂,黑油油圆滚滚的身子,两个如馒头般的**高耸着,满不在乎地拉着要去办离婚手续。 “你、、、,你、、、、你要不要脸?” 枣针笑了:“人都让你日过了,要脸还有啥用,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额爹的咳嗽声。额吓得急忙掩上门,将枣针往里间里推。 “你不是老妈子跳井――坚决(尖脚)到底吗?走呀?不去可就是王八蛋,这可是你说的。” 额哭诉着讲完了额的遭遇, 陈政委和邓未来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他们这时候他才知道我们两人的问题不简单。 “额要进城,额给你冲茶扫地,额也不能再让这个女人欺辱了。”最后,额提出了要求。 陈政委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分分也好,说不定分开了就亲热了。等我回去跟组织部门商量商量,再给你回音。” 临走之前,邓未来又追根刨底地问了一番,才知道额那天口出狂言,惹下了祸根,木想到枣针竟这般无礼,与额较上了劲儿。 “你如果真的一夜与她做了八次,实现了你吹牛的承诺,枣针就会听你的?” 额说,这个女人是一根筋,一定会的。 邓未来说:“这好办,我到时候给你一条锦囊妙计,你依计而行,保证让你征服枣针。 叽,吹牛,额才不信呢。可邓未来却说,信不信等着瞧。说罢,他就与陈政委一起回县城去了。 第十三囧:壮阳符帮大忙---拿下 小麦开始黄芒了,这时候也正是雉北春日大好的时光。(.) 解放了,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了,额们要歌颂这个伟大的时代。 作为额,一名文化战线上的新兵,同时又在农村一线工作,担负着宣传我们党的方针政策的任务,额就觉得额生活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很不一般,很自豪,很值得骄傲。虽然额从事的文化工作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但额也觉得额的工作平凡而伟大,艰苦而光荣,劳累而快乐,穷困而潇洒。 那一段时间,也就是陈政委看过额以后,额除了对对陈政委很感激以外,余下的就是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与希望。 陈旭东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政委了,是县委收记,但额们依然喊他陈政委,他也乐意让人家这样称呼他。因为这是一个光荣的称号,一叫这个称呼,就会想起他曾经担当过县大队的政委,就曾经为解放这块土地作过流血牺牲。陈政委人真是好啊,他百忙中还关心着额,听邓未来私下里对额说,他有让额进城的意思,因为一解放,城里的干部太缺了,特别是像额这样有文化的干部,写一手漂亮字的干部,会作诗的干部,有特异功能的干部,宝贝啊,叽,说错了,宝马啊!而陈政委就是伯乐。 离开家,离开那位黑黑的、眼一瞪象哈蟆的、一出口就是粗话成串的,同时又能喂猪、放羊、洗衣做饭、砍柴拔草、锄地施肥的枣针时,额就有一种解脱感,有一种自由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就象是肠子拧了八转,疼得真不起腰,忽然间肠子复原了,顺直了,一点儿也不疼了;就象是肚子涨得象西瓜,气鼓得象皮球,忽然间“咚”放一个响屁,肚子瘪下去了,通体舒泰了;就象是爬山爬得汗出尽了,烈日快将人给烤干了,口里渴得连口水都没有了,见到尿都想喝了,这时忽然背后有人一推,就将我推进一个清澈见底的山泉里,咕咕嘟嘟,让额喝了个够,呵,这滋味看官你是体会不到的,你木有尝过额这种苦啊?只有额这受过苦的人才有这份灰同一般的感觉啊! 心情好,工作的积极性就高。为了把党和政府的方针路线政策、新中国的法律法规宣传下去,让老百姓不仅要接受新中国,热爱新中国,还要让他们提高觉悟,保卫新中国,管理新中国,建设新中国,真正当上新中国的主人。于是,额就将额们乡间的艺人组织起来,将额们受过的压迫和剥削、翻身解放得到的幸福,将额们要做的事情,将社会主义的好处编成唱,编成节目,到乡下演出,对老百姓进行潜移默化。 那一天,正是春末夏初的当儿,而且是晴朗朗的天,额离开了蛤蟆湾,将额的那部杂牌自行车擦得铮亮,而且上足了机油,乡间的土路倒也平坦,额骑上车,就象是神仙驾上了云。呵,田野里的风光,象画一样,一张一张地往额身后翻过。 那感觉,那享受,不是亲临其境是感觉不到的。此时,额边骑车赶路,边欣赏着这美丽的田园景色,心灰常灰常的爽。额抬头看天,天很蓝,有几朵云丝儿,呵,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额看地,地很黄,是黄了芒的麦穗头儿,在微风中摆动着。呵,黄黄的麦穗二尺高。额看水,水很清,水中的鱼儿惊了,穿梭着来回跑。呵,鱼儿腾浪比飞跃。额的心情一爽,额就想起小白鹅了,一想起小白鹅,额就想起拉魂腔了,一想起拉魂腔,额就想生賎了,一生賎,额就脱口唱起来了,娘子腔就在乡村的道路上悠扬了。 “大街上来了额陈士铎,赶会赶了三天多、、、、、”额唱着。 额那奇特的娘子腔,在空中飘啊飘,飘到田野四个角落里去了,飘到空中去了,飘到云层里去了,飘到鸟儿的耳朵里去了。鸟儿听到我的拉魂腔就受到感染了,它他们叽叽喳喳地叫着,顺着的声音寻觅而来,它们就在额头顶上飞呀飞,额就骑着车子唱呀唱。额边唱边向鸟儿致意,额要感谢这些好心的观众,这些懂艺术的鸟儿,于是,额的脸不在是向前,而是向着天,向着那群鸟儿,向着那些懂额心情的观众。是的,它们很好,很好,比人好,比额爹都好。额就这样唱着,嘴巴张着,放开着嗓门,拖着长腔,拉着短调,闭着气声,甩着大腔,可唱着唱着额却嘎然而止,额象是被人抽了个嘴巴。不,比抽嘴巴还难堪,还尴尬,还丢丑,还痛苦,还囧。 原来,那群鸟儿跟着我,不是欣赏额的曲儿,不是赞美额,而是额我笑话来了,讥笑嘲笑额来了,丢额丑来了。为首的一只鸟儿,咕咕地叫了两声,于是,一群鸟儿都将屁股一挤,一片雨花似的鸟屎从天而降,其中一粒鸟屎不偏不倚,正落在额嗓门里,让额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又呸呸呸地吐了好几口,才将口中的鸟粪吐光,叽! 这时,额不得不下了车子,跑到路边的水沟,捧了一口清水,将口漱了漱,才重新站起来,看着飞去的鸟儿。额心中打开了五味瓶,酸辣苦甜一齐来。 额不跟这群鸟儿一股见识,它们能挡住我的快乐吗?这么蓝的天,这么黄的地,这么绿的水。只是这群鸟儿呀,你们怎么欺额一位极善之人呢?啊呀呀,额又做起了京剧的念白:河山大好,祖国大好,人民大好,额汪有志怎就那么不好哟、、、、,小小的鸟儿竟也来欺额,真是气煞人也。想额汪氏有志,也是男儿七尺,好汉一条,只是命运不佳,遭此不幸,啊呀呀,正如:伍子胥过昭关是也,关二爷走麦城是也,苏学士眨黄州是也,苦元和、弔伍元、叹蒙正、悲韩信是也。、、、、、 额正疯癲着,自言自语着,忽然就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吓了额一跳,只见是一位背着粪筐的老大爷在额身后。 “啊呀,你吓了额一跳。”额在戏里一时还没有出来。 老大爷笑了:“我一位拾粪的能吓着你么子呀?” 额恢复了常态,感到奇怪了,说:“你拾你的粪,额走额的路,你跟在额后面做么哟?” 那老大爷还是笑,说:“木么事,拾粪是也。”他还学额的腔调。 额有点不高兴了,说:难道你拾粪要额给你带路不成吗?” “那哪能劳累你呢?我想拾你的粪。” “额哪里有粪给你来拾?” “我听着你刚刚说一个(是)屎也,又一个(是)屎也,我以为你要屙屎了呢。”那老头笑呵呵地走了。 什么鸟人!额真是兴致一扫而光了,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于是,额便气呼呼地骑上了自行车,狠狠地说道:“叽,人他妈的倒霉,称四两盐都生蛆,放屁都砸脚后跟!” 待额来到文化站的时候,却见邓未来来了。见到了邓未来,额不爽的心情一下子又重新爽了起来。额知道,邓未来的到来,一定是帮额带来了好消息,额和邓未来是么关系?铁血兄弟呀,哥们是不会互相忘记的,额虽然和邓未来木有参加多少真枪实弹的战斗,木有流血牺牲,但额们还是在敌后工作了不少时光的,那是一种宣传的战场,额们互帮忙,互敬互爱,感情并不比战火中考验出来的差。 果然,邓未来给额带来了好消息,他拿了一张表,让额填写,还悄悄地对额说,这张表是上交给组织部的,准备调额到县文化馆当副馆长。噫兮,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消息啊!额当然喜出望外。于是,额慌得又买菜,又打酒,还没到吃中饭的时间,额就弄了一小桌菜,额们二人边喝酒,边聊天,说说笑笑,额一下子将所有的烦恼都排除了。 “不过,”邓未来说,“你要做好枣针的工作,不能让她出来捣乱。你们现在离婚离不掉,法院也不好判。因为此类案件太多,许多农民出身的干部,一进城,就以婚姻不平等的名义,将小脚女人给休了,让我们**的干部落下个当代陈世美的骂名,上边已经注意这个问题了,法院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是调解,不让你们离婚的。” 听他这一说,额的糖锣脸一下子僵了,心里又凉了半截:“未来,额是么样人别人不知道你未来同志还能不知道吗?额是被额爹骗去成亲的,额这是标准的封建思想压迫,剥夺额婚姻自由啊,额怎么是陈世美呢。” “说是这样说,谁说不是来着?”邓未来喝了一口酒,哈了一口酒气,眉眼一皱,呈现一脸的痛苦状,“可现在怎么办呢?你能说服您爹吗?你能战胜枣针吗?党和政府是维护大局的,是让这个社会安定的。你闹离婚,他闹离婚,家家哭爹喊娘的,女的骂男的陈世美,男的娶花姨娇娥,剩下的子女缺爹少娘,社会负担还不加重?咱这是新中国,老百姓盼翻身解放就是盼得那一份土地吗?是,也不全是。不光要盼着分到土地,还盼着搬掉压在头上的三座大山。男女平等,解放妇女,但不能让妇女受委屈啊?你说是?” 邓未来的话让额无言以对,却又象一盆冷水向额浇来,让额从头顶凉到脚心。好象刚才他让额填的表,不再是一张喜报,而象是一个丧钟。你说这个顶么用呢?额肯定是战胜不了枣针的,她不同意额到县里工作,这张表不就是一纸空文乎!何喜之有呀?何爽之有呀?还咋么能高兴得起来呀?刚才喝这酒象是喝喜酒,喝庆功酒,喝胜利酒,现在品品这酒味,却是苦酒、涩酒啊,叽! 邓未来见额不说话了,知道额有心事了,就劝导额道:“有志你是怎么啦?有了这张考察表比总比没有好?最少让你看到了希望是不是?干吗苦丧着脸。” 额说:“额不苦丧着脸有么法子哟,你那一张表,是画中的烙饼,空中的楼阁,梦中的仙女,顶么用啊?枣针给额约法三章了,不准额进城的,额除了离婚才能实现额的进城梦,现在又离不成婚,额靠组织有屁用?” “混话,组织上一片好心要让你当副馆长,你却用这样的思想对待,你思想上要好好检讨检讨。” 邓未来的提醒让额醒悟过来,额咋能埋怨组织呢,忙改口道:“不是这个意思,额是说,额做不好枣针的工作。” “做不好就不会想办法了?党怎样教导我们的?只要信心记心窝,办法总比困难多。江山都被咱打下来了,还处理不好家庭小事?” 额急了:“那你说,我该咋么办?” “咋么办?当然有办法。“邓未来满怀信心地说,“你不是和枣针约法三章了吗?” “是的。” “那个约法三章对你来说是个不平等条约是不是?” 额说:“是呀” “既然不平等,那就得改过来,修正一下。(.无弹窗广告)” “怎么修正,战都战败了,降书降表都递上了,还能再改过来?” “能,战胜枣针不就完了?” “额咋么可能能战胜她?额咋么能一夜与她作爱八次?” “靠你个人不行,要靠科学。” 额愣了:“神麻玩艺,搞这东西还有科学?还要办个堂堂学学不成?叽。” 邓未来笑了,说:“我酒足饭饱了,该回城了,我这里有一包锦囊妙计,等我走后,你按照我的锦囊妙计行事,保证你马到成功。” 于是,他就将一包东西交给了我。 送走了邓未来,额才去看他送给我的锦囊妙计。 额怀着一颗半信半疑的心,打开了包里的东西,神麻锦囊妙计,就是三个布包,而且标注着一、二、三。额随手拿出一个,见那布包是用慰问袋改的,用线缝住了口,象真的似的。额一边用小刀割着那上面的封线,一边暗自发笑,额想这肯定不是邓未来一个人的主意,一定是他和蔡平一起研究着日弄出来的故事,也许是真的为额帮忙,但帮着额的忙也没忘了逗额开心,让额享受战友之间的快乐。 第一个锦囊妙计打开了,见里面是一包大力丸。那东西黑黑的,用油纸包着,鸡蛋黄大小。额笑了,弄这大力丸有什么用,额又不缺力气,缺的是力量,是战胜枣针的力量,力量不仅包涵着力气,还包涵着智慧。接着,额又打开了第二个锦囊,只见里面是一包中药,有人参、冬虫夏草等大补的东西,额又笑了,却又猜不着他们搞的是什么鬼把戏。打开第三个锦囊时,额吓了一跳。见是一张画着阴阳鱼的符,上面写着谁都不认识的字,额看了又看,虽说是毛笔写的,一字一画,也没有连笔,便却没有一个字是额认识的字,不象是汉文,也不是回文、藏文、朝鲜文,这字除了是天书,人间哪有这般字体?额笑得更厉害了,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想的是什么,把额当猴一样玩了。 三个锦囊妙计全打开,额却不明白这是么意思。正迷惑着,却发现第三只布袋里有一封信,那信里写着: “有志贤弟:为了让你能早日进城,愚兄未来、蔡平经过三天苦思苦想,想出了三个主意,也就是三条妙计。第一个锦囊里装的,实际上就是韦大头留下的骚神久战丸。那样子象大力丸,其实不是,那是一种专门供男人用增大增粗又延时的神药。解放卧龙镇时,我们清点韦大头的财物,这些东西是属于处理掉的东西,陈政委令我烧了,但我没舍得,收藏了,当然,还有配这种药的密方。你想想,韦大头娶那么多女人,又年龄比那妙龄女子大那么多岁数,没有这个怎么能行?我已结过婚了,试过,的确厉害。你服上这一粒久战丸,保你一夜金枪不倒,何惧那枣针的八盘?” 额靠,两个家伙真能想得出啊,额看到这里,一脸苦笑。同时额忽然想起,当年额们在一起的时候,邓未来的确将这东西拿出来过,讲过这玩艺的妙处,蔡平木有结过婚,对他讲这些东西很是羞口,就阻止了他不让他讲下去。现在,他倒把这玩艺用到额身上来了。 额笑罢,又接着看邓未来的信:“第二个妙计很简单,你战了一夜,再有那久战丸也不行,你的身子必竟亏了,不补你就还有可能让枣针把你打倒,为了防止她反扑,我和蔡平又找城里的老店――广生堂,给你配了这大补賢虚的药,这样,就不怕枣针对你反扑了。至于第三个锦囊妙计,那就是从精神上将枣针压倒,让她彻底服气。这一计是借用神的力量,让她感到自不量力。这个你是知道的,枣针是很迷信的,她经常到老子庙上香。那张符,是我们自己画的,你作爱的时候将它贴在肚皮上,千万不要让枣针发现,等枣针败下阵来,你再显示这张王牌,告诉她,战胜枣针不是你汪有志的力量,而是神的力量,她既然信太上老君,当然就不敢冒犯太上老君,到那里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信中还说,出这骚主意,的确有点缺德,这要折我们的寿的。可是,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们对封建地主的压迫恨之入骨。枣针不是封建地主,你爹更不是,可他们脑子里的封建残余思想,却是一个无形的封建地主,压迫得你失去了婚姻自由不说,还要用多种多样的精神枷锁套牢你,让你生活在无比痛苦之中,这种现象是与我们正要建设有社会主义是格格不入的,我们不能看着它在你们家漫延下去。有什么办法呢?你们的这种事,是一场特殊的战争,它不是发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也不是发生在我们生活的各个场所,却发生在你们的思想中,你两口子里的被窝里,让我们拿什么武器帮你?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只的这三条锦囊妙计了。 叽!这个邓未来,这个蔡平,真是的天下牛人啊,额此时无话可说,脑子里没有别的,还是那句话: 侯保长看布告――厉害! 按照邓未来的安排,额先执行第一个妙计。 额在快要回家的时候,倒了一杯开水,将那黑色的充满神秘色彩的久战丸服下,开始也木有什感觉,象喝一碗热热汤似的。可一个时辰过去,额就觉得全身发热了,特别是下身,老是不停地作怪,而且越来越甚。此时,额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正是夏天,衣服都是一层,下身作怪,走路都碍事,吓得额不敢走,更怕让村中的男女发现了额这副模样,这不是往自身上找骂吗?于是,额就压抑着自己,用手将那不老实的东西往里面推了推。可是,那东西一碰,却象发了火似的,反而张力更大,叽! 回到蛤蟆湾,天巳黄昏。这时,枣针也刚巧下地归来。见到额突然来家,就不冷不热地说: “母狗眼,今个儿咋回来这么早?” 额听这娘们讲话灰常难听,没有人腔,气得白了她一眼,但并木有与她多言,心里说,等着瞧,马上就让你知道额的厉害了。 吃了晚饭,天巳经黑透了,这时候,天上刮起了凉风,那风带着雉河的水汽,把人们的全身吹得凉凉爽爽,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那是额们农村的生活,在那个年代,只要天一黑,都要上床睡觉。你想想,木有电影木有戏,木有电灯木有收音机,谁还会点着油灯浪费油呢?所以,那时,人们就是一群鸡,一群鸟,一群羊,天一黑,眼睛就闭上了。 额上了床,并木有立即睡去,而且在紧张地准备着,准备着使额能翻身的战斗。此时,额装作很傲慢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很蛮横,额虽然没有语言表达,但目光和肢体语言已经告诉枣针了,这让枣针感到有点奇怪。 额在床上睡下,呈一个“大”字的形状,这姿势不用说就是很霸道。 “母狗眼,给老娘腾个空!” 枣针话未落音,额便一个鹞子翻身便骑到了枣针身上:“**的还敢叫老子母狗眼?” “就叫!”枣针一用蛮力,推倒了额,坐起来说,“你想干么?还想翻天?要不要再来八盘?” 他奶奶的,果然,她又拿这刹手鐧叫来板了。呵呵,黑黑的枣针,粗沮的枣针,没文化的枣针,今天你可要败在老夫手里了。 “哼!”额冷笑了一声,说,“这可是你说的?额要是真弄了你八盘该咋说?” “咋说?还要咋说?败了就听你的!” “若要变卦呢?” “谁变卦谁不是人做的种!” “好!” 额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额按照锦囊妙计上行事,枣针是死定了。额想。 接下来的事情,额就不多说了,就是做那种事。额真是不要脸了,将额与枣针做的这种事都对外说,现在还写在纸上,让人家看。其实,额是不得已啊!额不会涉黄的,不会将额们之间做这种事的的细节告诉看官的。 那一晚,药物果然起了作用,额象一头雄狮,时而翻江倒海,时而吆喝连声,还没到下半夜,额已在枣针身上成功地做了九次,把枣针整治的如同烂泥一般。 那一夜是什么感觉呢?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战斗,战斗,还是战斗。至于为什么战斗,不是为爱,不是为生育,不是性的刺激,而是为斗倒封建的枣针,战败害了额爱情的枣针,阻当额进城的枣针,额要战胜她,搬掉额人生进步路上的绊脚石。正象邓未来和蔡平说的,额这不是为我自己的是,是为了消灭封建残余思想的是。这样,额在枣针的**上时,不再是一位自然人的是,而是一名战士的是。叽! 事过以后很久,额还在反思这场战斗。额想额当时怎么会用一个战士的名义做这种事呢?真是可笑的是。战士都是这样的吗?但额马上又否认了额自己:额为什么不是一位战士呢?难道只有战场上杀敌的才叫战士吗?换句话说战场上杀敌的战士为什么在床上就不是战士了呢?笑话,嘿嘿嘿嘿。 当额做了九次,带着胜利的微笑,擦了擦身上的汗,这才看到邓未来送额的那张壮阳符已东倒西歪。额悄悄地将它扶正,点上了灯,让它出现在明亮处。 “怎么样?服不服?”额依然带着胜利的微笑,心情灰常舒畅。 枣针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羞,拉起被单遮住了她的**,蒙住了头,一句话也不说,肚子里积满了怨恨与委屈,同时也夹杂着说不出的疑问。 额露出了壮阳符,枣针却不看,这样的话,额的战斗成果就难以巩固的是。于是,额一把扯掉了枣针身上的被单,让她看到额的肚子,得意地说:“早知如此的是,何必当初的是?嗯?知道吗?额到老子庙请过太上老君了,看,这就是老道给额贴的壮阳符,你若不识抬举的是,就再来,反正额是不怕你的是!” 听额这么一说,枣针果然抬起眼皮看了看额的肚子,果然见额肚皮上有一张阴阳符,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汪有志呀汪有志,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为了一句话,你将神仙都搬来欺负老娘了哇!” 第二天,枣针就回娘家去了。 来到娘家,她首先去看望嫂子。多年来,有关男女方面的事,嫂子就是她的老师。 “嫂子,我真地被那母狗眼日了八盘。” “日,日,日,多难听,你就不能换个叫法?”嫂子此时正准备淘粮食,心里正不安,就没有好气。 枣针被嫂子这一冲,心头也上了火。她想,好不容易回到娘家,想搬兵求救来了,没想到上来就是一盆冷水。就反击说:“不叫日叫啥?换成弄八盘,换成搞八盘,换成操八盘,换成干八盘?你说哪一个好听?” 嫂子见枣针生气了,忙又换成笑脸,说:“枣针你别生气,嫂子不是那个意思。刚才你说咋啦?他一夜日你八盘?你日哄你嫂子是?他汪有志不是肉身人?是铁的是铜的?一夜与你日八盘?” 枣针一下子就伤心地哭了:“真的,嫂子,我还少说了几盘呢,实际上是九盘。” “我记得上次你不是说你把他斗败了吗?他哪来的那么大本事?一夜九盘,没听说过,你哥跟我最多的也就是一夜三盘,还是当年从河工上回来,三个月没摸过女人,现在一夜一盘也不盘了。他汪有志一个肉身人,又没多长个**,哪来那么大的本事?我可真是不信了。” “不信你去试试。”枣针被逼急了口,说错了话。 “放屁!你的男人我凭什么试?拿我当狗呀?” “不是的,嫂子,我是说真的,我没有日哄你。” “没日哄我倒是神了,除非是神仙帮了他的忙,封他个日神?” “嫂子可叫你说对了,正是神仙帮了他的忙,虽说他不是个日神,也说不定是个日仙。” “神仙帮了他的忙?”嫂子一头雾水,“你说说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枣针只得照实说了:“以前他说能话被我治服了的,可他到老子庙求神,弄了个壮阳符,那壮阳符往他肚皮上一贴,我无论怎么也弄不过他了。” 嫂子听他这一说,也有点吃惊:“啊呀,这可是不得了,弄个啥事连神仙都得罪了。憨妮子,你那东西是铁的还是铜的?要知道咱那里头还有尿泡(膀胱)哩,若是将你的尿泡被他戳穿了,看你不停地漏尿该怎么办?” 枣针想想,也觉得嫂子讲得有理,便更加害怕,问嫂子说:“那该怎么办呢?那我以后就不跟他弄那个了。” “又憨了不是?不弄那你上哪儿生孩子?再说啦,长时间地不弄还不长实了?到时候尿不出来尿又该怎么办呢?” 枣针又害怕起来。半天不说话,一个劲儿地落泪。 “别伤心了,嫂子给你想想办法。明儿我带你也到老子庙,给太上老君上三柱高香,给太上老君赔个不是,别让太上老君帮他了。你呢,也别瞎逞能了。女人,总得遵守妇道,你欺负男人,连太上老君都是男人,你还不明白神仙为啥要帮汪有志吗?” 嫂子的一番话,将枣针说得哑口无言,连神仙都帮我的忙,她枣针再能也能不过神仙哟!她心里就十分地懊恼,同时也后悔当初做得太过分了,不然也不会得罪神仙。 这时候,额的调令拟好了。邓未来来电话说,要额在一周之内回话,只要枣针不闹事,额就可以到文化馆报到了。 这天,额来到枣针的娘家,要接枣针回家。 咱雉北人是要讲义气的,胜了就胜了,不能胜了还再对人家已表示投降人再去穷追猛打不是?见好就收,打了九九,就别再打加一了,这是祖上的规矩,见好就收,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片余地。 枣针见了额,再也不敢抬头了,柔柔地象只小兔子。额心中十分高兴,心里说,你枣针终于还是被额拿下来了,大老爷们总是大老爷们,女人想翻身,得看额男的高兴不高兴的是。同时也暗暗佩服邓未来,三个锦囊妙计果然不错,木想到他画了一张符就把枣针给治老实了。来的时候,额又专门把那张符找出来,贴在自己肚皮上,以防枣针有所反扑,额也好再用这王牌吓她。可见了枣针这等模样,额的担恥自然也就多余了,也就放就心了。 “咱回家枣针,我还有事给你商量呢。”额见到枣针这副样子,心也软了,柔声细语地说。 话一落音,枣针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枣针说:“有志,过去算我对不起你了,你要干啥你就干啥,我就求你一样,你答应了俺就跟你回去。” 女人一流泪,额的心就更软了,说:“枣针,你也别太那个,那有两口子不生气抬杠的,你没听人家说吗?月姥娘是圆的,两口子闹气是玩的,额还能咋着你?你说,你要我答应你啥?” “么都不要,只要你把那张符给我就中。” 额一听枣针这个要求,心里好笑,就说:“符额可以给你,但额也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额调县里去的是。额是一个文化人,在这乡旮旯里么能为革命作大贡献啊,你说是不?” 一听说额要调县里去,枣针倒是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早先怕额是个有工作的人,担心额会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所以她不准额看电影、听戏、进城,怕的是额花了心,虽说她也不喜欢弄那男欢女爱的事,但她绝不能将自己的地让别人给种了,因为那样,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就是别人的男人了,将自己给甩了。现在呢,枣针心里起变化了,这样的男人谁能受得了,情愿让他跟别的女人日去,如果天天这样让他日八盘,久了那还不得让他把身子日透把床日穿?听说他进城,离开了自己,这下也好,总不能让他一夜日八盘了。枣针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只要你将那壮阳符给我,你去天边俺也不问了。” 见枣针真的答应了额的条件,额掩盖着心中的喜悦,就解下那贴在肚皮上的所谓壮阳符,递给了枣针。枣针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把它给撕了,拿起她的包伏就跟我一块回家了。 第十四囧: 巧遇小白鹅---心慌 雉水县虽说离蛤蟆湾也不算太远,可额却也不经常来。 还是刚解放那阵子,县城里开大会,又玩狮子又舞旱船的,老百姓都拿出极度的热情,庆祝自己的翻身解放。这么喜庆和热闹,对于那些长年寂寞的百姓来说,怎不想去看看呢?额虽说参加工作了,革命了,受到党的教育,知道要处处想着人民,自己是人民的服务员,要为人民服务,要为革命工作,要多贡献少享乐,多吃苦,多受累,少索取,可额也是人呀,额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的是,额不是神不是仙,额要吃五谷杂粮食人间烟火,也要有喜怒哀乐的是。城里天天庆解放,都能勾起额去城里的**。 前面说过,枣针给额约法三章,不准额进城的是。但约法归约法的是,遵守归遵守的是。枣针也知道,额不可能是拴在她红腰带上的一只香包包,随手都可以掏出来嗅一嗅,闻一闻,额是长着胳膊和腿的大活人的是,更主要的是额还长着灵活机警的大脑袋,约法三章只能是一种姿态,要想落实下去,全凭我个人的自觉的是。 当那种进城看热闹的**达到一定的度的时候,额便背着枣针进城了。 那天,枣针回娘家了,额便进了城。 额没有到县委去,额怕遇见邓未来他们,我额只想看看百姓们是怎样热闹的。当额过了雉河,就进了县城的北门,城门上扎了拱型的彩门,由绿色的柏树叶组成,中间扎上五颜六色的花儿,中间的匾额上写着:“庆祝解放”,两旁是红底黄字的标语,上写着:“三座大山踩在脚下,劳动人民当家作主”,进了城门,就是北顺河街,街两旁家家户户悬灯结彩,人们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个个喜笑颜开。人群里,各色人物都有,他们忙着他们的事情,过着开心的日子。就在这时候,额听到了锣鼓响,原来是一群唱花鼓灯的,前面花伞打头,后面十二花鼓女打鼓,再后过是十二花鼓男打花棒,中间一位白胡子老者带一扎独角辫抹着豆腐白的小子穿梭其间,花鼓、花棒节奏有力,各位舞者步伐轻盈整体化一,不时还有几个亮相,造型别致优美,听着看着,额的心就跳了起来,脚步似乎也想着跳动,想融入他们其间,与他们来个共舞的是。 这边锣鼓声声,却听着顺河街与文明街的接头处也响起了鼓声,原来,这是县里商社组织的民间腰鼓队,好几百人组成,他们女的戴花,红衣锦裙,男的头扎荒(方)巾,一身短打,鼓声响动,彩带飞舞,灰常好看。额被这场景吸引,不自觉地就跟着他们一块游走,在街的各个路段,不时就有一堆堆黑雅雅的人群,原来那上临时的戏台,有唱戏的,有唱大鼓的,有弹轻音的,有打快板的,舞龙舞狮的,这时候,额才感觉到,人生两只眼是不够用的,额看了这个想看那个,听了这个想听那个,眼往这边看,脚又想往那边走。叽。 那天,额来到县城跑了几圈。额们的县城然小,但也是很不错的。城中占地四平方公里,是清朝时候为防农民造反建的县,当初建县的时候,修的有城墙,有城楼,还有护城河。城内有四街十八巷,街两旁是商户们自建的商铺,有瓦屋的,有茴草屋的,但门面都是木质的,连环扣的门,一打开,就是商业铺面,货物多种多样。街面的是用卧龙山的石条铺成的,那石条有一米长,半米宽半米厚,经过人们长年的踩踏和车辆的碾压,留下光光润面和不规则的辙痕。城中还建有孔庙,那是最早的学堂,更有龙王庙、观觉寺、清真寺、太清宫,虽说规模不是很大,但却是游人的好去处。学校也有,小学、中学各一所,都是民国后建的,也有几处官家私宅,有清朝官员牛正年的牛府,马元帅的马府,张家富商的张府,均占地头十亩,设有私家花园、楼台亭阁。 该看的都看了,心里激动过了,锣鼓声也渐渐稀疏,额的腿才感觉到有点酸,肚子也有点饿了。 下饭馆,额脑海里便蹦出一个灰常奢侈的念头。那年月,人们除了遇到事儿,或者需要请客,才会去花这个破费,一般的情况下,谁舍得花钱去下饭馆呢?除非是太高兴了的是,那天额就是太高兴了。叽! 额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得月楼,这是县里的名饭店之一,饭菜据说又实惠又不贵。额一进门,就听一位年轻的伙计喊道:“掌柜的驾到,上毛巾为掌柜的洗尘!”这店依然是解放前老店的经营模式,热情过度,让额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享受,很有点手足无措。接下来,那位伙计引领额坐下,便笑容满面地立在额的面前,额用另一位伙计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那位伙计便急忙接过额用过的毛巾,口气柔柔地问:“掌柜的要吃点么?”额说:“额是个小散客,不需要么多的套路服务的是,弄二两高炉大曲,一碟熏牛肉,炒个豆芽,一碗饺子就行了。”那位伙计说:“散客也是俺的大爷,店大不欺客,来的都是给俺得月楼长脸的,俺可不能做那给脸不要的事,你说是不?掌柜的?”嘿嘿嘿,额笑了,这伙计真是能逗的啊,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你还有不开心的事吗?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菜做得果然很有特色,牛肉通红,切成薄薄的片,码成圆圆的瓜皮状,闻着清香,入口喷香,嚼着满口香,下肚之后口有余香。豆牙脆嫩,味素雅淡,洗胃润肠,饺子香浓软劲,嘴嚼生津,余味无穷。酒是有名的高炉大曲,五粮双轮发酵,入口绵绵,醇香带甜,下肚血脉涌动,牵动心中豪情诗意,软化百转愁肠。好酒好菜好饭,肚子又饿了,这岂不是让额极美享受了一番的是?酒足饭饱,额结了帐,打着饱隔往外走,却一头撞了上一位女人,差点把那女子给撞倒,叽。 额喝了一点酒,娘子腔就控制不住了,但却没有忘记礼节,额用额的娘子腔对那位被撞的女子说了声“对不住的是,额走路不长眼的是。” 那女子听了额的道谦后,惊讶地将她的一头乌发一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现在额的面前,额一惊,她也一惊额们几乎同时发出声音: “咦?怎么是你?” “你不就是那个给我写诗的那位诗人吗?后来你又变成了捉土匪的英雄,叫啥来?噢、、、、汪有志,可对?”那女子说。 “你是胡艳艳、、、、的是?那次额额、、、额、、、、有点误会的是。”叽,额既紧张,又显得语无伦次,叽。 她是小白鹅,额咋么会不认识她呢?倒是她还能认出额,让额吃惊。一时间,额好比赖蛤蟆喝稀饭—乌噜嘴了。 此时,额打量了一下这位胡艳艳,这位外有名的花旦小白鹅,好多年不见,只见她已由一位青春的女子变成了更为成熟的女子,她的身材依然是那样的修长,面庞依然是那样的水嫩,虽说她比额大三岁,但她却显得比额还要年轻得多。特别是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象会说话似的。还有她那纤细的小腰,象是静下来的细柳,若是稍有扭动,那就会出现迷人的风姿。她穿着一件列宁装,胸朝前鼓着,留着齐耳的剪发,疏理得整整齐齐,皮肤雪白雪白的,象刚剥开的水葱,她的声音根本没有带任何装饰,却如画眉唱歌一样好听,噫兮,电影明星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漂亮的小白鹅,额忽然发现了额自己。额那时还木有战败枣针,还是枣针的俘虏,额除了自身长得不好看,母狗眼、糖锣脸、一笑仨酒窝,秃舌头外, 衣着也是枣针设计的。额上身穿的是枣针给额缝制的对襟粗布褂,下身穿的是没有裤腰的大统裤,脚上穿的是粗布鞋,又剪了个茶壶盖子头,从头土到脚,木有一根毛不带着蛤蟆湾的土气,简直是土得掉渣的是。叽! 与梦中的情人搭上了话,可额却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地裂里去,怎么让小白鹅看到额这个寒酸样啊?怎么这样的不走运啊?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可既然搭了腔,总不能扭头就走人。额很不自在地问候了她,问她还好。她说谢谢,说额很好。于是额又没有话了。还是小白鹅打破了沉默,说:“那次我去看过你,你不在。” 额感到惊奇,又有点怀疑这是否是真的,说:“是么?” 小白鹅不知往下再说什么,就说进去坐一会。 额想这句话若是在三年前说多好,现在还说什么呢?额娶了个枣针,额这个落魄的样子,额与小白鹅还有什么好戏吗?于是额说:“对不起。额还有事。”扭头就走了。唉。 走了很远,额又 本能地回头看了看,却见小白鹅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动,远远地目送着额,额能够感觉到,小白鹅的目光是柔柔的,如温水抹了额的身子一般,这目光与那次看戏后送情诗时的目光完全两样的是。可是,这种柔柔的目光却让额灰常心酸。于是,额便加快了步子,逃也似地回蛤蟆湾去了。叽。 在回家的路上,额依然在十分的懊丧中。别管怎么说,额也算是位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自尊心总是较强的。文明在这个年代里,不光是有文化知识,还有卫生习惯,追求时尚。而在普通的老百姓眼里,文明不文明,总是看外表,你一挎上钢笔,人们就认为你有文化,你一背上盒子枪,人们就认为你是当官的,你一带上手表穿上机器缝出来的时尚衣服,人们就说你洋气,是上流文明人了。叽。 现在,额要进城了,额进城之前,忽然想到了小白鹅,想到小白鹅时就想到了那次邂逅,想到了额的尴尬。于是,额就想改变一下额,就是包装一下额。额进城是额人生的又一个新的起点啊,一个人进了城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灰常重要的事啊,额不能让枣针再按她的模式打扮额了,一身老土衣,说话哈着倾(葱)绚(蒜)气,万一再遇到小白鹅还不叫人家背后寒碜死,叽。 回到家里,额便对枣针说:“现在革命需要额到城里去工作的是,两天额就要进县城的是,你是革命干部的家属,希望你能多加支持额的工作的是。” 女人若是服了你,你放的屁都是香的。枣针现在服了额了,她未嫁额之前低估了额,战败了额后,又看不起额。三条锦囊妙计让枣针真正看清了额,同时也重新认识了额,这才知道额的确厉害,她也想清楚了,认为男为上,男为大,男为先,女人就是女人,就是为伺侯男人而生的。 现在的枣针,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额说话,对于她来说,就象是下圣旨,说是一就是一,说是二就是二。她不但不反鼻子弄眼了,说话也比过去温柔多了。多好啊,三条妙计多妙啊,邓未来和蔡平真是够哥们,进城后,额得到得月楼,好好请他们吃一顿。 枣针说:“你去就去呗,反正在卧龙山在雉水都是一样。[]” 额没有直接向枣针要钱,但钱都在她那儿,因为额过去是她的俘虏啊。 额说:“但进城革命与在乡下革命不大一样,进县城革命贡献要大得多,不然的话咋都是大官在城里头呢?所以,额进城你得多花些本钱。” 额的话刚落音,枣针一转身就进了里屋,取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藏着额参加工作以来所有的工资,递给了额,说:“这是你的钱,你拿去。” 枣针的这一举动,也让额很感动,额木有想到枣针虽说管额的钱,却木有花额的钱。枣针是个么样的女人?额脑海里开始翻花了。她尽管过去对额那个样,还不是为了得到额?她又黑又粗没有文化,可她特别能干啊。她表面上在额面前逞强好胜,可心底里对额不藏一点灰尘啊?想到这儿,额的心软了,我接过钱,说:“枣针你是个好女人,额不会亏待你的是。” 其实,额也木拿许多钱,就拿了十几块钱,直奔卧龙镇。 镇西头有个王老五旧货店,王老五收了不少日军、蒋军俘虏的破玩艺,大到军靴军壶,小到洋刀手表,大都是些不大有用的东西。额要进城,要包装自己,可额就得买些行头,男人嘛,皮鞋总得有一双,手表总得有一块。买好的,额买不起,更何况,额不是那种真格儿讲时尚的人,额是追时尚,要面子,不让那些衣貌取人的家伙取笑额才这样装装的,叽! 于是,额将额的想法告诉了王老五,王老五很理解额的这份心情,他眼睛里忽闪着热情又吝啬的目光,他将一个百宝箱搬出来,对额说:“这可是我藏的好东西,不是亲朋好友,我是不会让他们看的。”额翻开他的百宝箱,一股霉味直刺额的鼻子,额说:“这哪里是好东西,跟垃圾差不多。”王老五笑着说:“哪能弄垃圾给你汪站长呢,这些东西,你看着不好看,一洗一擦可就漂亮了,你买再好的皮鞋,不也是皮的吗?一上色不都差不多吗?”额想这也有道理,于是,额就蹲下来,翻腾他百宝箱里的宝贝。 就这样,额花两块钱买了一双军用皮鞋,那皮鞋脏兮兮皮鞋。那皮鞋上面起了霉斑,王老五拿出一块湿抹布,给额擦掉上面的霉斑和灰尘,然后又用干布将水份擦去,就取出一袋鞋油,一擦一抹,一会儿的功夫,那皮鞋倒也铮亮铮亮。额笑了,心中有一种非常好的感觉。 选中了那双皮鞋,额又在他的百宝箱里继续寻宝,忽然间,额发现了一块手表,那手表是黑盘的,很大,只是不走针了。额以为多年没上劲了,就拧住那手表上的旋钮,上足了劲,但那分针时针秒针依然是一动不动。额说:“这是么鸟表,不会走针,要它有什么用?”王老五笑着说:“这表,可不是一般的人戴的,听说是一位**师长戴的,是一位打散的散兵卖给我的,我给了他二块大洋。”两块大洋就买这不会走针的破表?额不相信。王老五板着脸装成严肃状,说:“真的,谁骗你死谁老丈人。”额笑了:“你老丈人哪儿对你不好,你谁都不咒单咒他。”王老五得意地笑了。 额花了三块币票,又买下了这块罗马表。王老五还热心地教我这表使用的方法,他说,若是要让他走针,得到表铺里大修一下。额问,那得多少钱。王老五说,差不多十块钱。额说额买你这块表才花多少钱?他笑了,看你,你咋能那样比呢,你那样比修表的就不要吃饭了。额说额只是不想花这个冤枉钱。王老五说,不花这个冤枉钱也中,只要你勤拍拍,那表就走了。于是,额将那表戴在了左手腕上,用右手掌拍了拍,果然,那表的秒针就开始走动了,放在耳朵上听听,还有轻轻的走针声。但过不了一会儿,那针儿就越走越慢,后来就停下了。怎么停了?王老伍笑着说,再拍。于是,额又拍,那针儿又继续走,不一会儿,再次停下。之后,就轮番上演着这样的动作。额笑了:这是罗马表?王老五也笑了,说,这是罗马牌的“不拍不走”表,叫做: “走一走,拍一拍,一个小时慢四刻。”叽。 额搞好了额进城的行头,就在理发铺里理了一个东洋头,中间分,五比五,在镜子下一照,额吓了一跳,这样子是洋了,大分头,油光光的,长发下是圆圆的糖锣脸,母狗眼,鲇鱼嘴,一笑仨酒窝,如果再着一身黑绸裤褂,斜挎一把盒子,甩着纸扇一摇,那就是标准的汉奸狗腿子模样了。叽。 出了店铺,唉,额感叹了一声,便自言自语说:“进城,进城,没想到进个鸟城还这么累。” 当额骑着自行车回到蛤蟆湾时,一群孩子见了我,感到灰常灰常好看,都吆喝他们的伙伴们:快来呀,快来呀,玩猴的来了。几位长者见了额,笑吟吟地说:“有志,你这是啥头?莫非是被狗啃成这样?” 当额回到家,进了家门时,第一个见到额的是枣针,她一见我这副模样,脸一寒,说话的声音腔都变了: “你,你,你这是不是想休我?” 额笑了,说:“成婚那么些年额都没有真正疼过你,今个儿刚刚想要疼你,你咋说额想休你?” “你不想休我,咋弄这打扮?你看你那头,跟二鬼子似的。” “你看你,没文化了是?进城总是进城,额汪有志明天就是雉水县文化馆的干部了,额还能再日哄这农民打扮?你不叫人家笑掉大牙吗?” 枣针不再说什么了,但不说什么不能说明她就同意额这个样子,不一会儿,她还是表明了她对额进城的态度,对额不放心的心态再次表露出来。 “那,那,那,你进城,等明儿我也得去,这辈子我还没去过县城呢。” 看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说是对额一百个放心,其实还是不放心。 额说:“去你是可以去的,不过你不能明天去。到了城里,额得住下来,有房子还好,若是没有房子,额就得与邓未来打通腿,你若去了,咋着打通腿呢?” 这一说,枣针才彻底没有话了。 雉水县文化馆位于县城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在这之前它是一位官僚的公馆。县城不算太大,也就万把人,城池之内约一平方公里,东西南北四条主街,街两旁都是京广杂货一类的商店,路是青石板铺成的,岁月巳把它打磨得斑痕累累。这天,文化馆的人都去开会去了,说是要整风,门窗都锁得严严的。门前有一溜檐廊,檐廊下也是青石板铺地,对着街的正门下,有三层台阶,刚刚清扫过,青石板上一尘不染。 当太阳照在县文化馆那花格子门窗上时,额衣冠楚楚地来到这里,前来报到了。 这时候的额,已不是上次进城的汪有志了,额大分头用麻油篦得油光光的,很是扎眼。记得出村的时候,乡亲们就开额的玩笑说:“有志,你这头真光油,蚂蚁拄拐棍都爬不上去。”头不用说了,时髦。脸上额也是精心设计的:母狗眼上戴着一副缺了腿又粘上的墨镜,糖锣脸上抹着牡丹牌雪花膏,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油香和化学香的杂味。身上呢?额穿一身海深蓝的中山装,上衣兜中挎了一支不出水的派克金笔,腰间别着额那把独角龙的盒子枪,屁股后面伸出半截枪管子。脚下则是洋袜子洋吊带,再下面就是额那一双日本鬼子丢下的大皮鞋。手脖子上不用说,戴着额花三块钱买的那只罗马牌“不拍不走”表,而且不一会儿额就拍拍那表:走一走,拍一拍,一个小时慢四刻嘛。 这一身行头,在雉水县城自然是独一无二的。雉水县再是县城,也是穷地方,城里再时尚的人又当怎样呢?到底是刚解放啊,人们还木有解决温饱啊,穿衣都是土布衣占多数,而且还有不少穿着带补丁的衣裳啊。所以,额一进城,不仅回头率高,远瞻率也高。当额走到离前面的人约50米时,人们的眼睛就开始发亮发直了,直直打量着额,象是看一个美丽奇怪的动物,等额相迎而过,在额身后的人们又回过头来,继续看额约50米才迈开自己行走的步子。那时人们看额,说不出是什么评价,可能说额这个人真有钱,穿得是这么好。还可能说额这个人穿得这么怪,打扮得象二鬼子。还有可能说额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神经,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另类。总之,他们只是看着额,将额从花花绿绿的人群中分开来,额便觉得额很是不一般,额时髦了,不再是那位土里土气、土得掉渣的汪有志了。 有了这种感觉,额就觉得我很不一般,额贴近了时尚,靠近了文明,人们的目光就是对额的敬重与羡慕。快到文化馆的时候,额装模作样的把手背了起来,额想背起手来走路才是有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才是高人一等的那种人上人。尽管额的一切一切都是纸糊的花架子,心虚得一点底气都木有,但虚荣心很强的额,还是装成了那个样子。事后额成熟了,曾回顾过额这个进城的经历,额想我额那时为什么这么蠢呢?分析一下后才明白,额是被三座大山压迫得太厉害了,被世俗的眼光压抑得太深了,一但有了报复的机会,额就会奋力反抗的。额这样想证明额是有钱人,有经济地位的人,文明人,时尚人,一句话,额不想让人家看不起我,额在屈辱的目光中已经受够了。叽。 当额来到县文化馆门前时,却见铁将军把门,便很不满地装作大人物一样“哼”了一声,然后用余光扫视了满街筒子的人,却发现木有人理会额那不满地“哼”声。于是,额不再继续表演,却很高傲地吹了吹那青石板上有可能余下的灰,坐了下来。正襟危坐,两手放在两膝之上。与此同时,额将身上所有时尚的东西都展示出来。为了让人们能看到额的洋袜子洋吊带,额又将正襟危坐的双腿改成二郎腿,将裤管卷起,让洋袜子洋吊带显露出来,并轻轻地哼着小曲儿。时不时地,还挽起手腕,仔细地看看手表,一副急不可奈的样子。额在想,如今,额已是雉水县文化馆的干部了,而且是副馆长,这是一个不小的官呢!额想额再也不会让人家取笑了。过去之所以受人家取笑,那都是旧社会造成的。比如,旧社会没文化,没文化就容易闹出笑话。这还在其次,还有,旧社会劳动人民受欺压,受欺压也被人瞧不起,受人家奚落。象侯老八看布告,本来是他侯老八出的洋象,却没有几个人讲侯老八的笑话,一讲还是额汪有志,多冤呀。如今,咱有文化了,咱还当家作主人了,咱还怕谁?正想着怕谁不怕谁的事,额就忽然就想起了小白鹅,一想到小白鹅,不知为什么,额就身上一激凌,额忽然自己问自己:“汪有志,你敢说你谁都不怕?枣针你是不怕了,可你敢说你不怕小白鹅吗?”想到这里,额好象从戏的角色中醒来,就坐在那里发呆了。 正当额胡思乱想的当儿,大街上来了一位漂亮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白鹅。小白鹅下了班,正往她的宿舍里赶。忽然想起忘了买牙膏了。昨天,她刷牙的时候,就是从牙膏皮里硬挤出来的,今天早上已挤不出多少了,凑乎着刷了一次牙。她想去买牙膏,又怕时间不够用的,就看了看她的手表。她的手表是苏联造的,常常出毛病,一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就觉得不对。现在中午下班,时间应当在十一点左右,怎么会是六点呢?定睛一看,原来表忘了上劲,早已停了。 正准备找个钟对一下表,却觉得眼睛一亮,一道闪光刺了她的眼睛一下。其实那是额的手腕动了动,又拍了拍手表的缘故。小白鹅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额那手表上的反光刺中了,她顺着那刺来的光寻去,却见一位戴着墨镜的男士,正亮着他的手表。 于是,小白鹅就向额走来了,很有礼貌地问额: “同志,你的表几点了?” 额那时并没有朝小白鹅的方向看,额也不知道我手中的表会刺中她的眼睛,听到一位女子的声音,一阵轻盈的脚步,额才转过半个身子,等额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见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白鹅,额这下真的呆了,不知说什么好。 还好,额戴了一副墨镜,加之额这一身打扮,让小白鹅想也想不到,猜也猜不出来。见额呆着,小白鹅以为我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依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同志,我想跟你对一下表,你的表几点了?” 真是遇到冤家了,想避开小白鹅都避不开。避不开就避不开呗,怎么哪壶不开却提哪壶呢?在额们那个年代,哪有几个人戴手表?戴手表的都是当官的,发财的,有好工作的,收入高的。额是当官的吗?一个县文化馆的副馆长算什么官,弼马瘟都算不上。额是有钱人吗?一个月那么一点工薪,若不是家里有几亩地种着,凭工资养活一家人,大牙都能饿掉。额是有好工作、收入高的吗?当然更不是。既然都不是,额就不可能戴手表。但不能戴手表额却打肿脸充胖子,戴了。戴了也没有啥,谁也不会说额汪有志你咋那么烧包。但你戴了手表就不能避开人们向你打听时间。如果你戴只手表,人家问你几点了,你却不愿告诉人家,那传出去你可就是出名了,王八蛋也不会这样做的。叽。 当我走出蛤蟆湾,亮着那块“不拍不走”罗马表后,就遇到了好几个人向额打听时间:“同志,几点了。”额便眼朝太阳一斜,估计个差不多,说:“七点五分。”不一会儿,又遇到一个人问,额又随便说:“八点差二分。”现在,小白鹅戴着手表跟我对时间,可让额犯难了。额下意识地朝太阳望去,真倒霉,太阳躲云层后面去了,而且云层很厚,看不出哪儿最亮。如果不是小白鹅问额时间,额可能要吹牛吹得自然一些,可面前站着的是美丽动人的小白鹅,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让额感到十分地紧张,被她一问,额也不假思索,随口说:“嗯、、、、十点了。” 小白鹅一听,“格格格”地笑了。演员必竟是演员,情绪上来得快:“同志你真会开玩笑,我十一点钟下班刚走到这儿,你说十点了,你的表是跑马表啊?” 一说错话,额在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又加倍紧张,为了自圆其说,额又胡说八道:“哦,是吗?对不起,额将表挂在二档上了。” 小白鹅以为我继续在逗她玩,十分地开心,也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好可爱,便说:“我的表只装了个不带档的发动机,没有你的表高级,你那二档跑得快,若是三档可能就是十三点了。” 额憨憨地笑着,不知道该咋接她的话。 小白鹅继续反过来逗额:“你那带档的手表挂档是咋挂的?让俺也来学学?”说着,她就要看我的手表。 额吓坏了,如果让她看到额戴着那个“走一走,拍一拍,一个小时慢四刻”的不拍不走罗马表,那可就坏了,彻底的走光了,额有面子可就丢大人了。 额象捂住蝎子一样不让她看,那场景十分地尴尬。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汪有志,你什么时候到的?”一抬头,见是邓未来回来了。 额这才拿下我的那副墨镜,与邓未来说话。不巧的是那粘着腿的墨镜又断了腿,镜片摔在了地上,墨镜就碎了,说么呢?唉,太没面子了,额只能在那儿憨憨地笑。囧啊。 小白鹅这时才发现这位时髦人竟然是额,惊讶地望着额:“哎呀,你是汪有志同志呀,我说刚才听到你的娘子腔感到有点亲切呢!” 邓未来对小白鹅说:“人家现在是咱文化馆的副馆长了。” 小白鹅便又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额,那目光里有一种别样的热情,似乎燃了起来,直往我的脸上喷火星子:“进步真快呀,祝贺你,汪馆长。” 说罢,小白鹅伸出她白嫩嫩的手。 啊,一双玉手,如葱白一般,梦中额也曾梦到这一幕呢。如今却在这里变为现实了。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额双手迎了上去,就觉得小白鹅的手象一股电流传到额的全身,额周身的血开始飞速地流动,血充满了每一个细胞,就全身都发麻了,显些要晕了过去。额真是木出息,叽。 第十五囧: 平头的尖头的---独 就这样,额顺利地进了城,而且当上了文化馆副馆长,还与老战友邓未来一块工作,这多好。[.超多好看小说]上班那几天,天晴得十分的好,空气也十分的爽,额心情愉快,感觉也大不一样。额抬起头,看到天,天上虽然也是蓝蓝的,但额总觉得比蛤蟆湾的天蓝得多,看到刚刚升起的太阳,也觉得比蛤蟆湾的太阳红得多,看到满天的朝霞,也觉得它比蛤蟆湾的朝霞美得多。一高兴,额就哼起了娘子腔,唱那依呀哎咳哽,惹得人们都背地里朝额挤眉弄眼。 额来上班不久,县里就开展了扫盲运动。额们将新中国建立起来了,要建设社会主义,还要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国家,这样,没有文化是不行的。所以,党号召全社会开展扫文盲运动。 为了加强雉水县扫盲的力度,县委组织了有六十多人参加的扫盲工作队,将在职干部中有文化的人员差不多都抽下去了。额是有文化的,而且在全县属于文化较深的干部,所以额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扫盲工作队员。 在动员工作队下乡那天,陈旭东政委,也就是额们的县委书记亲自作了动员。陈书记说:“现在,社会主义建设已掀起了**,可是呢,建设社会主义需要文化。**他老人家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咱建设社会主义也不能愚蠢。今天,咱们就下去,要象打仗攻山头一样,把文化这个山头给他攻下来,大家说好不好?”大家就连说好,还爆以热烈的掌声。散了会,额向陈书记问候,陈书记身边围了好一帮人,额都没有插上嘴。额正要走,陈政委从人群中发现了额,说:“小汪,你还是到你的家乡去扫盲,要好好干,啊?” “啊,是是,陈政委,陈书记,我好好干的是,好好干的是。” 人多,额来不及与陈政委多说话,就走了。只是,下乡扫盲额倒是挺乐意的,只是额不想到我的家乡蛤蟆湾去。为么不想去?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来么?在别的地方,额可以一本正经,代表着县委扫盲工作队,说话哼哈的,摆摆小架子,装装样子。可到了家乡就不同了,三亲六故的不说,亲邻好友不说,还与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小伙计们,你对他们怎样呢?你能在他们面前能装吗,能树树你的小权威吗?本来,额将扫盲看作一次很轻松的工作,但一听说回蛤蟆湾,额感到不是工作任务重了,而是心事重了。叽。 别管怎么样,额还是勇敢地担起了扫盲的担子,随着工作组一块下乡去了。 额被分配到蛤蟆湾,也包括前村后村等周围几个庄子。为了发动农民群众参加扫盲,动员他们报名,额发挥了额的特长,大造了扫盲的舆论,搞好扫盲宣传。村人们干了一天的农活,都很累,虽说学文化很重要,但一进那个点着汽油灯的课堂,村人们便就木有了精神。学么子文化,不学不也是那个熊样。额为了破除他们的这种糊涂认识,就将乡亲们集中起来,讲解学文化的意义。额还举了好多例子,比如,一位贫农在旧社会借地主的粮,明明是借了一担,却被有文化的地主改成了三担,贫农据理力争,可是却拿不出证据,因为人家写好三担时,你已经在那借据上签字画押了,还说么呢?如果额们有文化,认识字,地主的借据就骗不了额们。额们没有文化,不光要受封建地主的经济剥削、政治压迫,还要受他们的文化欺骗呀。乡亲们都对额的讲话进行了鼓掌。与此同时,额还下功夫学了几天的扫盲歌,哼得娘子腔都快哑了。等学得差不多了,额就在黑板上写好歌词,教农民唱扫盲歌。可村人们一唱歌,夜空中有了这悠扬的歌声,气氛就不一样了,村人们的心情也不一样了,精神也就来了,村人们也就象趋光动物一样,也就往夜校里汇集了。 “一更里来月亮高升起, 收了工学文化真是个好风气。 想当年,旧社会,穷人哪能去学习, 到现在想起来真是一肚子气。 二更里来月亮照西堂, 不识字的害处说也说不完, 不会写,不会算,不会读来不会看、、、、、” 每当额这悠扬的娘子腔在空中响起,额们的夜校就热闹起来了,学文化的劲头象春天的干柴点燃上了烈火,在额的家乡蛤蟆湾,呼呼啦啦地燃烧起来了,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哟。 那天,额正在教村人们学唱扫盲歌时,忽然灯影下多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陈政委。由于那天陈政委在这一带打过仗,救过乡亲们,乡亲们都认识他,都对他格外地亲,一下子都站了起来,拍手鼓掌欢迎陈政委这位老首长。 陈书记见额们的学文化活动搞得这样好,很是高兴,他拍了拍额的肩膀,以示鼓励。陈书记来到了乡亲们中间,问长问短,还问他们学的字怎么样,难不难。有几个娘们说,难是难,可经汪老师一教就不难了。几个娘们都是枣针和好友,替额在陈政委面前打圆孤,说好话。陈书记问,小汪都是怎么教你们的。那几位娘们又介绍说,原来,俺们们看到那些字,都象一堆乱柴禾棒子,支拉巴叉的不分不出个个儿,经汪老师形象地一点,俺就好记了。 这说的也是真话。额在教乡亲识字时,并木有按上级发的扫盲课本上教。额发现课本虽然也是由浅入深的。但也有概念化的东西,人们不好理解。比如,第一课是:“一、二、三,改荒田;四、五、六,多栽树;七、八、九,齐动手;百、千、万,加油干。”这是教人数数,动员人参加运动,不是在识字上下功夫。额上私熟多了,受孙先生的影响,所以,额对这课本就进行了改革。于是,额便把一、二、三之类的扫盲课本丢掉,自编了一套教学方法。比如,额让乡亲们先学的有:男女,大小,天地人,日月星等等,额知道,这些字最形象,说哪一个都有个比照,乡亲们便好记好学。为了提高乡亲们认字的记忆力,额还费了不少脑筋,进行形象分类。象天、男、田、果、平、干等,额让老乡们看上面,上面都是平的,额就归类为“平头的”;象女、大、太、丈、夫等,上面露出了尖尖,额就归类它们为“尖头的”,以此类推,额归类的还有撇左脚,撇右脚的,张膀子的,带耳朵的,立人的,等等。额这样教,乡亲们也跟着学,倒也认得不少字。 陈书记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好呀,别管用哪个课本教,只要能教会大家认字,学会文化,就是好呀,条条大道通bj,走哪一条路都行。临走时,陈政委还说,不错不错,小汪的经验可以在全县进行交流。 经陈书记一表扬,额扫盲的干劲更足了,额在那天的学习结束时,给乡亲们又打了许多气,说,大家好好跟额学文化,等到大家认识一千个字的时候,额请大家吃米花糖。乡亲们也很高兴,说,这多好,学文化又不缴学费,还能吃米花糖,都答应要好好学,争取早日吃上我的米花糖。 第二天收工后,额又准时上课了。由于额答应他们米花糖,所以乡亲们都到的很齐,也很早。额就开始上课。额今天教的是男女左右。额在黑板上写好了字,一边教,一边给他们讲解其中的含义。额用教棍指着黑板上写着的男女二字,用足了额的娘子腔:“男,男,男女的男;女,女,男女的女。”下面的男男女女们也就跟着额来读。读过之后,额便为乡亲们讲解:“你看,男,上面是个田,田就是平头的,女可就不同了,女字肩上有条扁担,扁担上面露个尖,是不是?”大家伙儿很听话,也就齐声回答道是。额又启发说:“平头的就是男,尖头的就是女。在乡下,咱的厕所不分男女,可一进城,你就能看到,凡厕所必分男女。你要是学会了男女二字,进了县城就不怕找不到厕所,找到厕所也不怕分不出男女。因为男的都是平头的,而女的都是尖头的呀!还有,只要是公共厕所,就必定有男有女,也就是说必定有平头和有尖头的,有尖头的必定就有平头的。比如左边是平头的,那么右边必定是尖头的。相反,左边是尖头的,那么右边必定是平头的,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乡亲们无论听明白或是没有听明白,都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额很高兴,认为额教的效果很好。下了课,枣针的一帮小姐妹还在重复着我教的课:“男-平头的,女-尖头的”,说着笑着走出了额们这个简陋的教室。 那一天,用于额们上课的汽灯没有油了,为了不耽误学文化,额就决定将学习的时间往前推了三个小时,就是在收工后开始学习,让村民们上完一节文化课再回去做饭。 为了不影响在大家的学习情绪,额还真买了一篮子米花糖,供来上课的村民们享用。村民们吃着额给他们的米花糖,高兴得不得了,一位爷们说:“有志你真好,是个忠厚老实的大好人,你这样积德,老天爷都会照顾你,就是你死后,也会生两三个儿子的。”额还没有反映过来,枣针就拿鞋底打那位爷们。那爷们笑着逃开了。额说:“枣针你怎么什么人都打,人家说咱好话你打人家干什么?”枣针眼一瞪:“这是好话吗?你吃了亏都不知道咋吃的。”经她提醒,额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好恶毒啊,占额老婆的便宜,叽。 开始上课了,今天的课程是六个字:“天地人,日月星。” 开始教日的时候,额解释说:“刚才咱不学了天了吗?天和日是一样的。比如说,天就是日,日也就是天。就象咱农村,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 额这一比喻,村人们不知为什么,哄堂大笑。额很严肃地说:“这有什么可笑的?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嘛。” 话刚落音,枣针身边有一位妇女站了起来。 这是前村李家的媳妇,比枣针大,额认识的,额很有礼貌地问:“李家大嫂,你有什么事?” 李家大嫂说:“汪老师你教错了。” 额一惊,说:“错了?哪儿教错了?” 李家大嫂说:“一天一日是不错的,一日就是一天就不对了。” 一日怎么就不是一天呢?额很耐心地对她说:“既然你都知道一天就是一日,那怎么一日就不是一天呢?放心,一日就是一天。” 李家大嫂笑咪咪地说:“一天一日当然是可以的,都是年轻人,一天不日一次还真怪难受的。可一日一天就不行了,你想想谁能受得了?谁有那么大的日劲?再说了,俺农村人,又得喂猪喂羊的,还要下地干活,做饭洗衣服,喂小孩带小孩,你叫俺一日就是一天,我的娘哎,这是哪位老师发明的日法?除了象你们城里人,有的是时间,吃饱了啥事都不想,就想这一条子事。你和你那口子枣针商量商量,你们先来个一日就是一天,给俺做个样子好吗?” 全场的人就大笑起来。 枣针拿个正纳着的鞋底就跟她打,场子里就乱了起来。 叽!本来学文化就非常地枯燥,李家大嫂这一捣乱,额的扫盲课堂就炸开窝了。一些年轻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句话:“天就是日,日就是天;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 “静下来,静下来,不许捣乱,额们上课!”额用教棍在黑板上使劲地敲击,可没有人听额的,他们乐得象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一天就是一日,一日,一日就是一天。” 额显得沮丧极了,这课还怎么上得下去。想想也是的,额给你们上课,将知识传授给你们,让你们扫除文盲,还象孙子一样伺候着你们,买米花糖给你们吃,你们就这样对待额的劳动吗?就这样对待额们的文明吗? 想到这儿,额气得将书本一摔,回县城了。 额气乎乎地回到县城,刚来到广生堂药店门口,恰巧遇到邓未来正在药店门前的一个狗肉摊上买狗肉,看到邓未来小日子过得如此舒坦,上班下班,看报喝茶,聊天侃大山,下了班再买半斤狗肉烫一壶小酒,这日子真是赛神仙啊! 趁邓未来不注意,额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邓馆长,你倒是舒服啊,半斤狗肉一包,二两老酒一灌,晕晕乎乎地多是个味。” 邓未来一惊,见是额,说:“你不是去扫盲了吗?怎么临阵逃脱了?” “什么临阵逃脱,这个盲额是不扫了。”额十分沮丧地说。 邓未来见额带着气,就问额怎么了,额就照实说了。 邓未来就笑了,说:“那咱就不教了,他们竟敢侮辱斯文,谁还教她?怪不得孔夫子他老爷子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走喝酒去。” 一说喝酒,额的气消了一半。原来,蔡平来看望邓未来,在宿舍里坐着呢。于是额也不甘示弱地与邓未来争着买小菜,说:“这些日子直顾得忙,还真未喝过酒呢,连酒是什么味的都忘了。”邓未来说:“那好,咱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 来到邓未来的宿舍,见了蔡平,额们三人忙乎着将小木桌扯开,都是老伙计,也木有讲究的,将买来的熟菜摆上,打开了一壶高炉大曲酒,满屋都是酒香。虽说老战友见了面很高兴,但下午教认字的事还是在额脑子里一沉一浮的,额想将这不愉快的事忘了,别扫了大家的酒兴,于是额就端起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酒能解愁,酒劲一上来,那些不开心的事果然在我脑海里渐渐远去了。 蔡平见额这个样子喝酒,有点惊讶:“汪大诗人,你今天千万别学李白,喝多了就作诗,我可受不了。” 他这一说,又将额快要忘记的不愉快事又记了起来:“别李白杜甫了,在蛤蟆湾额连**都不是。” 蔡平笑,就问发生了什么事。邓未来就将我“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故事讲给蔡平听。 还未讲完,蔡平就“卟”地一声,一口酒笑得从鼻腔中喷了出来,又辣出了眼泪。 笑罢,蔡平问:“汪诗人,你与枣针虽不是一日一天,但一日一夜却是真的,怎么让你的女弟子也知道了?莫不是她趁机调戏你?” “好了,好了,别逗了好不好,额已把肠子都气直了,你赶快给领导说说,蛤蟆湾额是不去了。” “那不行,我们**的干部应是见困难就上,怎能见困难就让呢?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爬起来嘛。” 额说:“你答不答应?” 蔡平说:“不是我不答应,我是看到你连个女人教不好,到时候不丢你汪诗人的人吗?” 额见蔡平不爽快,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于是,额又喝了一大口酒,说:“好,你不答应,那额可就要作诗了:今日去扫盲,遇上蠢婆娘,天日分不清,歪理一箩筐、、、、” 额作诗胜过额的娘子腔,只要额一作诗,他们俩必定求饶。这时候,只见邓未来捂住了双耳,对蔡平说:“蔡平我也求求你,就答应了他,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他的诗再作下去我可就要抽筋了。” 蔡平笑得前仰后合,说:“好,好,答应答应。” 笑罢,大家又继续喝酒。先是敬着喝,接着是赌着喝,后来又猜着喝,几喝几不喝,额就喝得找不着北了。当第二壶酒快要喝完的时候,额才感到肚子涨了,便想出去小解。邓未来怕额耽搁时间,就说:“后门就是官路坑,夜间又没有人,你站那坑崖上尿就是了。” 官路坑是雉水建县时用土时挖的一个大水塘,占地四十八亩,水面清澈,产有各类鱼种,还盛产白莲藕,是城中一景,县文化馆的宿舍就建在这坑崖上。 这时,额歪歪拽拽地来到坑崖上,天黑乎乎的,只有远处的民房里闪着灯火,就走到一块空地处,进行方便。刚解下裤带,却打起了趔趄,险些跌倒。紧急中,额抱住了一棵小柳树,靠在小柳树上才把那泡尿给尿了出来。哗啦了一阵子,肚子里轻松了,额就收了尿。接着,额就按照程序整理好里面的东西,最后系裤带。迷迷糊糊的,额不知怎地将小柳树与我的裤带系到了一起。抬脚一走,人却被裤带拴在了小柳树上,就象是有人在拉额。这时候,酒劲顶得额眼睛也睁不开了,额脑子也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是邓未来又逗着额喝酒,额就说:“你别拉啦,你拉额也不喝了。”可是,额还是走不掉,倒见那棵小柳树跟着额一晃一晃的,象是在跳舞。叽。 额的战友邓未来和蔡平两个人喝着酒,你一杯我一杯的,也都觉得到位了,这一下子才忽然明白:呵,怎么酒都是我们两个人喝?汪有志呢?尿泡尿能尿这么长时间?莫不是趁机在外面躲酒。 于是,二人便出了文化馆的后门,来到官路坑的沟崖上来找额。 他们来找额的时候,额还在醉梦中,额依然将那棵小柳树当成邓未来,并对着“邓未来”发火了,发出了最后的通碟: “你放不放额走?你不放额走额还要作诗!” “哈哈哈,”邓未来与蔡平都大笑起来。 这一笑,额的酒才醒了。但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咦?你看,额要走,这棵小柳树却留着额,跟额假客气,咦?真有意思哩。 邓未来这才走上去,发现了其中的奥谜,哭笑不得地替额解开裤带,避开小柳树,重新帮额系好裤子。额这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软,酒力又一次地袭上来了,就倒在了邓未来的怀里。于是,邓未来与蔡平就把喝醉了的额抬回了额在文化馆里的一间临时宿舍。 第二天,我额一觉还未睡醒,就听着有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又是邓大馆长吗?你让额多睡一会儿好不?额头涨得一个头顶俩个头了。” 额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去开门。开门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是枣针,后面跟着邓未来。 “你不是说你不拉革命的后腿吗?怎么跟着进城来了?”额见枣针来了,有些不高兴,认为枣针违约了。 邓未来说:“瞧你说的,人家枣针就这觉悟?人家是进城支持你革命来了。你昨天被那位一天一日的娘们气走后,枣针当天晚上就与那娘们骂了一架,不放心你,这才一早就来看你来了。” 原来是这样,额这才笑了,先谢了谢邓未来,又对枣针说:“你来县城也不打个招声,又木来过县里,这城市里可跟咱卧龙镇大不一样,你要是摸迷了路咋办?” 枣针眼睛眨巴了两下,心疼地看着额说:“你不是说县城不大,放个屁都能臭几条街吗?所以额就来了。” 额看了看枣针,心里说真是没文化,让这样的女人进城,真得先上两堂进城教育课。 将枣针迎进屋,邓未来就忙他的事去了。额就问枣针吃了没有,枣针说还没有。额打了半桶水,刷了牙,洗了脸,说:“额去买点吃的,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这城里既有大街,又有小巷,额抽空带你摸熟了再出去,不然的话你出了门可就找不着回来的地方了。”枣针也很听话,说好。 出了文化馆的大门,不远处有条巷子,那里有不少卖早点的。额买了油条、烧饼,又买了两碗辣糊汤,就赶回来,一进屋,却不见了枣针。 这个枣针,对你说不要乱跑却要乱跑,跑出去回不来了咋办?叽。额便顶着一股怨气到大街上去找枣针,找了几个圈子,却不见她的踪影。她能到哪里去了呢? 正迟疑着,却听大街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额便赶过去看个究竟。 走近了,却见不远处有一群人,中间有个女人正在大哭大喊。定睛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枣针,额便顾不得许多,疾步跑上前去。 “枣针,你在这儿叫唤个啥?你把这儿当成蛤蟆湾了是不?” 枣针一见到额来了,象是三岁孩子到了妈,灾难中遇到了救星。 枣针便将满肚子委屈,一吐为快。只见她往当街上一坐,双手拍打着街上的青石板地: “额的娘哎,额不能见人了呀,这叫额咋着过哟、、、、、”嚎哭起来。 额见到她这个样子,便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走上前去将枣针扶起,枣针却不愿起来,手指人群中一位男子对我说: “去打他,朝他脸上乎!” 那男人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不象要生气的样子,额就又去问那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说:“你问她?” 都不愿说,这还怪了,难道出了见不得人的事了不成?额这个念头一闪便立即就消失了,看看枣针那个土样,谁还会对她有那个意思,用现在的话说这老婆是属于放心型的老婆。 还是一位看热闹的人说出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当额出去买饭的时候,枣针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出了文化馆的宿舍去找厕所。她沿着文化馆后的那个官路坑往东走,就走到了县城与农村的结合部,那里是雉河水中学的操场,操场旁边有一座厕所,上面写着“男”。枣针知道,这是“平头”的,不能进。但枣针也记住了额教她的那些话:一边是平头的“男”,另一边必定是尖头的的“女”。于是,她就往厕所的另一头走去,却见这厕所的另一头虽留有门,却没有写字。枣针就在厕所门前迟疑了一会儿:“这是平头的呢还是尖头的呢?”她想,既然那边是平头的(男),这边就一定是尖头的(女),没有写字,说不定是原先写上的被雨淋掉了。她作了这样的判断之后,就放大胆进了那座露天的土厕所。 厕所里空无一人,她就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位子,蹲上去方便去了。 这土厕所是县里开大会用的,一南一北,各有两座。为了使开会的人们方便,也防止产生误会,设计厕时就专门规定在南面的统一为男厕,北面的统一为女厕,这样就不会乱了。而枣针呢,却偏偏进了男厕所里,她自己却不知道。 不一会儿,一位青年男人从写着“男”的厕所门里进来了,他发现有位女同志在厕所里蹲着,就很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进厕所发生误会的事谁不能谅解呢?可枣针就不这样认为了。她见有位男人进来,吓得差点仰了过去,忙用手护着正要解小便的前面空间,紧急地叫了一声: “别往这儿看!” 其实这时候男的已经转身出去了,听到她一喊,便本能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见枣针捂着那部位,知道了她的意思,同时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顺口说:“谁要看你那儿,花钱买票白送我看我也不看!” 枣针就骂,说城里人孬,专门爱占人家妇女的便宜,吃女人的豆腐,猪狗不如。 正骂着,又见一位男的伸了一下头就掉头跑了。枣针就主观地认为这些城里的男人看她是第一次进城,故意欺负她,白捞她的便宜。她便想急急地将肚子里的垃圾排完,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排便这事,哪能说想怎样就怎样?往往你越是急越解不下来,越是想快点却越是不见效。 就在这时候,忽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冒失鬼男人,他也是被肚子里的尿憋急了,在他没进门时就已将那东西掏了出来,也不看谁在那儿蹲着,进门就哗哗大尿。 憋了一肚子气的枣针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激起她怒火万丈,说也怪,肚子里的便感也被冲跑了,她提起裤子就骂: “你是畜牲你是狗?你为么不上恁平头的那边去尿,却跑俺尖头的这边来尿?” 这一骂,那男子才一回头,他哪里想到会是一位女人蹲在审这男厕所里呢?于是,他才大吃了一惊,紧急关头,他的第一反映就是避开这位女人,不让尴尬的事情再往下拖延,就急往外冲,余尿尿了一裤子。 那男人一跑,枣针却不这样认为了,她认为那男人理亏了,偷看了自己后一跑了之,便宜白让这男人占了,她心里说没那么容易。 于是,枣针就一边系着裤子一边跟在后面猛追,她要乎他的脸,她心里说叫你们城里的男人不要脸,我就专乎你的脸。 如果那男人的尿尿完了,也许就跑掉了。可是,那男人一肚子尿刚开个头就撞上了枣针,所以,小肚子依然憋得难受,追到当街,男的跑不掉了,只好停下来,回过身来开始跟枣针论理。 枣针追这男人这一幕,一下子就引来不少看热闹的。枣针根本不听那男人解释,拿出在村子里骂街的那一套,高一声低一声地咋呼:“叫咱老少爷们评评理,谁家没有闺女媳妇,谁家没有兄弟姐妹?谁家不屙屎尿尿,谁家男女不得回避?你平头的为么不上恁平头的那边去尿?你跑到俺尖头这边来是么意思?不是偷看是为么?” 那男的听她这样倒打一钯,莫明其妙,据理力争道:“你走错了门你还怪人家?什么平头的尖头的?俺听不懂!” 枣针又理直气壮地回驳:“你听不懂你是装憨!我走错了门?你当我不识字是不?你当我不知道平头的是啥字尖头的是么字是不?告诉你,姑奶奶不是文盲!”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硬纸方片,上面写着我教她学认的字,取出男女两个小方片字,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对那男人说:“这就是平头的―――男,这就是尖头的―――女!” 这时候,满街看热闹的人才算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哄笑着走开了。 听了人们的诉说,额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那男人说:“你走。” 枣针一屁股爬起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额:“他是你爹还是你爷,他欺负了你的女人,你为么不向着我,却向着这个孬种!” 额气得两眼一瞪:“叽!你丢人丢在家里还嫌不够?走!” 第十六囧: 好光荣啊――“出席”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好几个年头过去了,新中国九周年就要到来了。额在文化战线上工作,在党的培养下,在同志们的帮助下,额进步了很多。虽说额的官很小,就是一位文馆的副馆长,但额工作干得很舒心,馆长是邓未来,他对额还有么话说的?一个字,好呗。 那一天,正是建设社会义**中普通的一天。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就是这样的日子中的一天。每天,额都听着这首歌,唱着这首歌,一唱这歌,额总觉得浑身有一种使不完的劲,精神百倍。精神一好,额的身体也好,通体舒泰,脸上放着红光,肌肉很结实,人也显得年轻了许多。只有一点不好,就是额的娘子腔越发不好收拾了,还有秃舌头也更加重了额讲话的特色。尽管额说话时也注意着,装着,包装着,尽量在发音时将嗓门弄粗一点,但还是不行,一不小心,娘子腔就出来了,叽。有一点要说明的,额的娘子腔没有了那种高八度的声音了,再也成不了捉拿马九那样的致命武器了。不知是怎么搞的,额也说不清。身体里的微观世界,是一门科学,谁能探讨出其中的奥妙?那是永远探讨不完的。娘子腔就娘子腔,反正这也不耽误额建设社会主义就行了。所以,额在生活中,也不那么装粗门大嗓了,人嘛,要尊重现实,不要活得太累,是不? 这一天,邓未来请假回老家了,他的老父亲生病了,需要去照顾一下,文化馆里就由额来负责。额们馆里有几间房子,有读报室、音乐室、书画室,各个室里都有几位小年轻看着,为居民们学文化艺术服务,额从事着这样的工作,当然是很舒心的。额今天是文化馆的主人了,相当于现在的一把手了,因为邓未来临时不在,额也就过上了这个一把手的官瘾。别看额们文化馆只是一个馆,可它却是县里的文化最高机构,因为那时额们县里文化局还没有成立,县文化馆就相当于现在的文化局,下面管着几个分馆和二十几个文化站,权力也是有一点的。果然,邓未来一请假,就有电话向额请示了,有的是汇报工作情况,有的是打招呼准备干什么事,有的则是反应问题,要求额表态。额就一一答复,拿起电话时,也进入了领导的角色,一本正经地学着拉长腔,也就是学着拉官腔,很负责任地向来电者讲清情况,能处理的尽量立即处理,不能处理的,要他们等几天,让邓未来馆长处理。叽,额还真会装。 在没有电话的时候,额就将桌子摊开,铺上粘子,用旧报纸练书法。这一段时间,额学习草书,经过一段时间练习,已经上了路,随意写一幅唐诗,也觉得不错,满象样。处理了一些繁销的事情之后,额就开始研墨写书法,额写李白的那首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身心都融入到李白的诗意中了,笔力随着那诗中的意境,发生着轻重缓急的变化,额也变得如痴如醉起来,正在得意之中,电话铃响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额已写到最后一句,全身都运足了气,精气神集中一点,就要收笔了,却被这电话一震,吓了额一大跳,放了一个响屁,当然手也一哆嗦,这个书法作品也就废了。 额没好气地抓起电话,将埋怨都发泄在电话里,用严厉的娘子娘审问道: “谁呀!” “谁谁谁,你说是谁?主持了一天的文化馆耳朵里就长驴毛了是不?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没想到接电话的对方比额还厉害,原来是蔡平这个小子。 “啊,对不起,敬个礼,好了?啥事?”额修正着额刚才的口气,与蔡平打起了哈哈。 蔡平说:“你小子可是真走运啊,省里召开文化工作会议,要求县领导出席的,县领导没空,邓未来又请了假,陈书记决定让你去参加,你刚主持了一天的文化馆工作就要代表县委县政府去省里开会了。” 这一消息的确有点意外,可就这样发生了。原来,省里要召开文化工作代表会议,本来,会议是让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和宣传部长、文化馆长去的。用现在的一套开会模式,就是分管县长或书记和宣传部长、文化局长的会议,那时候,雉水县还木有成立文化局,额不是说了嘛,额们文化馆其实就是文化局。会议通知下到宣传部,当时的分管县长还兼着宣传部长,那时候就是党政不分家,反正都是**打的天下,么样的官位子都一样地坐。此时,分管县长正在抓高级社合并人民公社的试点,一会儿也不能离开。经请示省委,分管县长和宣传部长都不能参加会议了,只能去个文化馆长,省里也同意了县里的意见。文化馆长是邓未来,当然应当让邓未来参加会议。可也偏巧,这时候,邓未来的父亲又得了重病,请假回家去了,宣传部请示了陈政委,就决定让额去参加这次高规格的会议,别管怎么着,额也是副馆长呀。叽,额捡了个大便宜。 “让额去?”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是不够格的,请示了上面才让你参加的。” “那额是属于参加呢还是属于出席呢?” “你真是罗嗦,参加和出席不都是一样,听会议精神就是了。” “那可不一样,何谓出席,出席就好比是设晏入席,有席位的才是出席。参加可不一样,参加在一旁吃也是吃了,也叫参加了。” “好好好,你个混球的,你说出席就是出席,让省领导陪着你。” 当这个消息确定下来之后,额便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当额来到了县委大院时,这消息也在县委大院传开了,不少认识额的机关干部见了额,都主动地与额打招呼,眼睛里带着羡慕的目光:“汪馆长,要到省里去开会呀?” 听了这样的问侯,额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带着微笑,掩饰着心中极度的兴奋,装作很平常的样子,淡淡地回答:“是,是,省里有个小会,要额出席,嘿嘿。” 额这种姿态一摆,就显得比那些机关干部高出一等。你看?人家汪有志,马上就到省里开会了,省里,了得啊,咱们莫说到省里去开会,请问有几个进过省城的?知道省里的城门是从哪边开的?木有啊?一个也木有啊?看人家汪有志,就是能,就是有福,就是不一般,竟然到省城去,而且去开会,开省里的会,这么重要的事在人家嘴里,只不过是“省里有个小会”,汪有志,厉害! 额在县委大院里走着,本来去找陈书记告个别的,但见那么多机关干部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额,主动与我打招呼,额就决定放缓步子,在县委大院里多走两圈。 “参加会议去呀?有志?” “不是参加,是出席,出席省里一个小会。” 额对参加会议的参加这个词听着很别扭,么不是开玩笑哦,省里有会议啊,省里的会议当然是有席位的,应当叫做出席才对。象赴晏的道理是一样的,参加赴宴与入席能一样吗?入席才有你的位置,才有你的一双碗筷,才有你的待遇,参加算什么,那端碟子端碗的,能不是参加的?所以,额的这次会议是出席,当然说参加也可以,但不恰当,没有出席准确,当然也没有出席光彩,额图的是光彩呀!叽,额的同事们哟,连这点小小的知识都不懂,唏。 能到省城去一趟,雉水县里的干部们都在做着这个梦。除了几个县领导外,往省城出差的机会几乎没有,自己花钱去省里,大家都很穷,都不舍得。所以,省城乐州,给他们的感觉不亚于首都b市。 当然了,额也没去过省城。 当蔡平将额出席省里的会议那一消息告诉额后,额就如梦一般进入到省城里去了。额们的省城,就是额们的乐州市,那时的乐州市,真的不算个什么大城市,不说比不上b市s市,连苏杭也比不上,主街就那一个长江路、乐河路,四牌楼算是繁华的地方,其他的,就说不上了。当然,还有乐河公园很好看,逍遥宫很好看,大虎山很好看,但那都不是这额们羡幕的地方,额们那时候,不需要自然风光,不需要文明古物,不需要看山看景,额们需要的是现代文明,是好吃好玩好用的生活享受,因为额们都是土包子,都没见过世面,额们需要,需要现代的东西,物质的,精神的,服务的,都需要,没钱买,见识一下也是一种满足。叽。 额开始作进省城的准备。额找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去过乐州,但他们都听说过乐州。于是,那些人就向额描述乐州的样子。他们添油加醋,将他们听说过的和他们想象中的乐州尽情地描绘出来,在额的脑海里,乐州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世界。 乐州不光有公共汽车,还有火车。有江乐大戏院,有电动推子理发,有乐上酒家泡澡、、、、、、、 汽车额是见过了,汽车就汽车便是了,还为什么要加个公共呀?这一加公共,额就觉得不一样,也是有点犯糊涂,可又不好意思再多问,因为这是常识性的东西,一个文化馆长连常识性的东西都不懂,那还叫什么文化人?显得多木有素质?唉,大城市好是好,就是麻烦。至于火车,额只是在电影里见过一次。那是看什么电影来着?额也忘了,只见银幕上火车的影子一闪,还没等额看清,就“呜”一声,火车就没有影了,所以,额对火车的印象也是在想象中的。 还有江乐大戏院看戏呀,电动理发呀,乐上酒家泡澡呀,这些新鲜的东西,在雉水县是一样也没能的,对于额来说都是新鲜事物。 “出席”好是好,就是“出席”一次也不那么容易。 淮北那时候落后,其中有很大程度的就是落后在交通上,交通一落后,人们的见识自然也就少了。就说这运输,雉北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还不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吗?可在五十年代,不说火车,就是象样的公路也没有几条。从乐州到鲁铺,路经雉河,这是当今的省道,也是雉北的公路主干线。可在那时候,那条公路则全是弯弯曲曲的土路,连路基都没有。车队一过,老远就看见一条黄龙在舞动,车上的玻璃全被尘土覆盖,人从车上下来,则象泥土里扒出来的一样。县委县政府竟然没有一部小车,连陈书记都是骑自行车下乡。没有自行车的,就在路边“打的”,打什么“的”呢?当然不是机动车“轿的”“面的”“摩的”,也不是三轮车“木的”,却是肉乎乎的“驴的”。路边专有老乡牵着驴,给赶路的行人代步,这就是“驴的”,如同今日旅游区景点的服务项目。 那时候,到省城乐州需要在鲁铺转一次车,就是说先坐汽车到鲁铺,然后再坐火车到乐州,中间还要在鲁铺住一夜。乐州的新鲜事物对于雉水为什么那么遥远了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当额向这位打听那位打听乐州的新鲜事的时候,看大门的老刘对额说,你还打听么?你的好朋友过去经常去乐州的,一问他,啥么都不清楚了?这一说,额恍然大悟,高兴极了,没想到蔡平是到过乐州的,于是,额就来到宣传部。 蔡平这时候正忙着,他好象是正在与乡下下通知,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摇。插空儿示意我坐下。 额趁蔡平电话没接通的当儿,就说,额也木有多大的事,只是为出席的事来的。 “什么出席?”蔡平一下子被额弄懵了。额说,不是你通知额到合肥出席全省文化工作代表大会的吗? 蔡平笑了:“出席,出席,你这个鸟人真是没有出息,让你出趟美差,看把你高兴的,头上痒痒往腚上挠了。” 额笑了,说:“额不是土吗?额是想到乐州去那么长的路,该咋走?到了乐州该咋着去报到?见了乐州那大城市的人,该咋么跟人家讲话?咋样识别好坏人,咋样防止被人骗了?哟,额心里头那个乱哪,如搅丝,如乱麻,如冲散的羊群,如打散的飞鸟,如、、、、、”额一时想不起该怎样形容了,但额犯贱情绪还在**中,蔡平接了一句:“如你那没有整理的鸟毛。”他那一句骂人的话才将额那犯贱的情绪打落下去。叽。 额说,蔡平你去过乐州的,你也帮帮额。蔡平说,你说么额不懂,你说呀。蔡平不怀好意地学着额的秃舌头娘子腔。 “公共汽车是么样的呢?”额笑咪咪地问。 蔡平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额说:“公共汽车就是大家都可以坐的汽车。一到站,门就忽啦一声就开了,你只要上去就行了。” “那,能不要钱吗?上去要买票吗?”额问。 “当然要买票,公共汽车里面有女服务员,你向服务员买票就行了。” “噢,额知道了,公共汽车,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额自言自语着,忽然又想起了坐火车。 “那火车是么样的呢?咋着坐呢?” 蔡平对额这德性很是生厌,但又不好意思发作,耐着性儿给额讲解怎样坐火车,包括买票、转车、进站、出站给额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额噢噢噢地应着,看着蔡平手摇着电话机,又问道:“火车快不快呢?” “火车当然快。”蔡平答道。 “火车跟电话比呢?是火车快还是电话快呢?”额将这个不着调的话扔给了蔡平,蔡平翻了额一眼:“那当然是电话快。” 额说:“咦?那额还不如坐电话去了呢。” 蔡平忙得七上八下,哪里有时间和额费词滔滔,罗罗索索,被额这一问,气得瞪着两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把电话机子一撂: “给,你坐去?” “嘻嘻嘻,老战友你发么子火呀,嘻嘻嘻,额只是打个比方,又没有真坐电话,嘻嘻嘻、、、、” 额自讨没趣,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就从宣传部逃出来了。 告别了蔡平,额又来到了县委办公室,找到老政委陈书记。 陈书记此时正在批阅文件,见额来了,就问道:“小汪,你不是上省里开会去了吗?怎么还没走?” 额说:“出席省里的那个小会呀?明天才出发呢,额来就是请问你,到乐州你可要额给你捎点么子东西了。” “什么?小会?有多小?”陈书记一边批着他的文件,一边问额。额这才想起,额的演出该结束了。一本正经地说:“不,不不,是文代表工作大会,额是替领导去开的,额么都不懂,所以才四下打听学习,别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和期望。” “嗯,这还差不多。”陈书记也是很少去省城的,听额这么一说,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想了想,自语道:“捎点啥呢?” 额在一旁提示道比如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给陈书记当参谋。陈书记便一挥手止住了额,说:“你什么也不要帮我买,就帮我买二斤山楂糕算了。” 原来,陈书记的爱人是很喜欢吃山楂糕的。说着,就掏出十块钱让额拿着。 额接过陈书记的钱,心里热热火火的,额想,多少年来,都是陈书记帮额的忙,可额一次也没有帮过陈书记的忙,这次机会,是回报陈书记的机会,多么庄重的机会啊,多么伟大的机会啊,多么幸福的机会啊,额象在战场上接到任务一样,说:“陈书记,你放心,额保证给你买来顶好的山楂糕。” 可是,额拿着陈书记的十块钱,有点不舒服,额想额最好还是送他二斤山楂糕算了,这样才算我回报陈书记了。可是额不敢,额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很厉害,陈书记那样干净的人,怎么会破坏党的纪律?况且,额也不敢,这是规矩,难道一个文化馆的副馆长就敢当着书记的面破坏这规矩吗?呵,额们是党的好干部啊。 “其他的还要买什么不?”额又问, 陈书说谢谢不买了。 额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陈书记的办公室。 回到家里,额压抑了一下亢奋的情绪,恢复成理智状态。 额把到大城市里必须懂得的常识又细细地疏理了一遍,把一些城市里的常识记在小白卡片上。如走路要靠右,遇到十字路口要等亮了绿灯后才能通过;自动会开门的才是公共汽车,开了门后要快点上车,有位子就坐,坐上车有漂亮的女售票员会主动到你跟前来,你要主动来向你卖票等等。额把这些常识记好放在兜里,忘了就掏出来看看,额想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额是第一次出门,什么都不懂的老土帽了。额到底是代表雉水县的文化代表,额不能有损于额的文明形象,不能给家乡人丢脸是不? 第十七囧:歪打正着坐轿车----买票 会议报到时间有三天,额为了不耽误会议,同时也为了早日看到额梦中的那个童话世界――乐州市,额就提前了两天往乐州赶。[] 临行前一天额回了趟家,枣针给额烙了一叠油饼,又煮了十二个鸡蛋,让额在路上吃。额为了不耽误里程,当天晚上也没有在家住,就又赶到文化馆我那间小小房间里。为了能在第二天起个大早,不耽误由雉水发往鲁铺的汽车,额强迫自己早点睡。可是,由于心情激动,却老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邓未来一推推醒,说你还不赶快走,额让给你出席,你还那么肉,耽误了火车我看你怎么办。额这才大吃一惊,急忙起身出发,去赶呀赶,却总见一个火车在额前面奔跑,额眼看着就赶上了,却总是追不上。着急之中,额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这时候,一看额那不拍不走表,才夜里三点钟。此时,额也不敢再睡了,就起来,洗洗涮涮,等待着天亮。叽。 额快要来到雉水汽车站的时候,天才算亮。汽车七点钟开,现在六点还不到,额却象火烧火缭的一般,疾步朝汽车站赶。 那一天,额穿得特别光鲜。进省城,逛乐州,额总得穿得时尚一些,打扮得洋气一些。额穿着中山装,斜挎着钢笔,戴着手表,蹬着皮鞋,一看这身行头,就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街上的行人,看到了额的装束,都投来羡慕的眼光,额也感觉到有一种满足。 额有点骄傲地往前迈着步子,不觉身后有位熟息的声音向额打探:“同志,几点了?” “哦,六点多一点,哈,你不是孙大海吗?”额回头一看,见孙大海正与几位老乡推着独轮车,上面装满了菜。原来,他们是给县农机厂食堂送菜来了。 大家都停下车子,围了过来,孙大海对额说:“怪不得当了官,是不一样了。你看那头,光油油的,蚂蚁拄拐棍都爬不上去。” 额下意识地搂了搂头发,解释说:“省里有个会,要额去出席。额也不想去,不就是乐州么,有么稀罕的,还不如咱蛤蟆湾空气新鲜哩。可县委决定了,额不出席又不行,省里的这个会很重要。”额装模作样,唬孙大海他们。 果然,乡亲们都很吃惊,对额更是高看一眼,嘴里唏嘘唏嘘的,夸额有本事,有才干,不然的话怎么会代表县委,还到省里开会? 孙大海更是吃惊,说:“有志,你真是了不起,都混到省里了,啥时有空你得教教我,让我帮你倒夜壶我都干。” 额说:“大海呀,别这样胡思乱想的,现在是社会主义新社会,干么都能干出成绩来的,只要你为社会主义做出了贡献,同样光荣伟大。” 孙大海说:“我靠,你这话我咋听着跟俺的乡长说的话都一样呢?同样光荣伟大,咱俩换换不好了么?” 额笑了,大家都笑了。 这时候,老远就听到汽车站里的广播喇叭里喊:“上鲁铺的,准备剪票了。” 听到这喊声,额告别了几位乡亲,说:“再见,额要出席去了。” 当汽车开到鲁铺的时候,天已黑了。 下了汽车,额便迫不及待地往火车站赶。 火车站前的广场很大,鲁铺火车站几个大字闪着红光,额便迎着那灯光疾步赶了过去。 在售票室,额看了看列车运行表,发现往乐州方向的有好几班呢,可今天的一班都没有了,最早的也要到明天凌晨六点。额买了票,不想找旅店了,额想上火车。火车对于额来说,比旅店要重要得多了,额第一次坐火车,那滋味应该是多新鲜多舒服多有自豪感啊。 可当额跟着一位戴袖章的值勤人员往站台里走的时候,刚到门口却被他拦住了:“这里又不是剪票口,你来来这里干什么?“ 额举着票说:“额要上开往乐州的火车。” “乐州?要到天亮呢。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再来。” 额说,额想进车站看看火车是什么样子的。可火车站的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却不让额进,说是论班次的,要在火车临开前才可以进站,你要看火车等你上了车让你看个够。额说:“额不看别的啥,额就看看火车上面可有火么。”那位吹哨子的工作人员说:“火车火车当然有火,木有火咋烧那蒸汽机?木有蒸汽机火车咋发动?咋带着车厢跑?”额兴奋了,一兴奋,话就多,话一多,废话就多,额又问:“那火是用么烧的?”“是煤烧的。”“么是煤?”“煤是小黑石头。”额笑了,说:“额们家卧龙山上有不少小黑石头,下次额给拉一车小黑石头过来,留着给你烧火车,你别叫额买票了可中?” “突――――”那位工作人员狠吹了一声哨子,让额吓了一大跳,那工作人眼神也变得不客气起来。额看到情况不好,象条狗一样夹起了尾巴,却又强装笑脸对那工作人员说:“额给你说说玩玩的,又不跟你真换,你看你吓的?”叽。 本来,额可以在车站附近找家旅店住上一夜,等第二天再舒舒服服地上路的,可听到车站隔个时辰就有火车进站出站的声音,额就不想住旅店了。额想,额第一次亲密地与火车接触,准确地说还没有接触,但额不能离火车太远,额就是进不了站台,看不到那飞奔的火车,听听它的声音也是好的啊,也刺激啊。所以,额就在侯车室里的连椅上躺下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夜,天一亮,额出去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两碗稀饭,就往火车站里赶。进了候车室,额排队排了个第一名。 5点45分,火车终于进站了。额便瞪着两眼瞅火车,到了剪票口,服务员要额出示火车票,额却说:“火车呢?你不把火车开过来咋就剪票?” 服务员瞪着眼看着额:“你上不上?” 见服务员发了火,额才又换了副笑脸,说:“上,上,”学着电影里日本鬼子讲中国话的那一套,“大大地上。”服务员等额走远了,朝额的后背瞄了一眼,说:“神经病。” 额听见了,她在骂额,但额心里高兴,骂额两声额也没有生气。 额随着人流,来到了站台,不一会儿,就听到“呜――”一声长鸣,火车真的进站了。 额看到那喷着汽浪的长龙,吓得往后退。待车停稳了,额往前看看,又往后看看,打量着额梦中想象的火车,不觉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车呀,明明是一排房子呀,一时间,额呆住了,停在那里木有了词汇,后边的人催额说,你这个同志怎么了,上车呀?你不上让俺上呀。额木木的,不与他们理会,他们从额挡道的身边绕了过去,额还沉浸在这长长的火车之中,这奇大无比的运输工具之中,好半天,额才慢慢地说: “这火车,这火车,这火车真、真好。” 至于坐火车的感觉,额后来在蛤蟆湾向孙大海夸大了事实,吹给乡亲们说:“那味道就象是驾云的是,神仙驾云知道么?呜一声,你跑天上去了。呜一声,你钻云里去了。呜一声,你从云里出来了。呜一声,你入水里去了。呜一声,你从水里又钻出来了。知道么?这才叫厉害!” 在车厢里,额的惊奇也是继续着,但为了不让旅客们看出额第一次坐火车那种没见识的小人之气,额装了装,将额的表情镇静了一下,内心的激动掩饰了一下,找着一个有空位的地方,坐了下来。 额与几位出差的同志同座,那几位出差的同志是常坐火车的,他们对这火车的感觉与额大相径庭,好象并不待见这么先进的火车。从他们的话语里,嫌这火车座位硬,木头条的,不如s市到b市的特快好,那是皮包的座位,比这高级多了。批评这火车脏,烧煤的蒸汽机,一拉鸣就有黑烟喷出来,小煤霄乱飞,打脸,还脏衣服。批评这火车的盒饭不好,就会做盖浇饭,菜什么时候都是肥肉片子加萝卜或白菜。批评这火车不尊守规矩,好晚点,快车让,慢车也让,特别是到王家湖站,一停就是半个小时。额听了他们的议论,很看不起他们,心里说,看把你们这些家伙烧的,出了几次差,花着公家的钱到处逛,坐着这么好的火车,还嫌这不好那不好,要是犯到额手下,就罚你们到蛤蟆湾参加劳动去,让你们出大力拉牛车,吃红芋饭,看你们可嫌这不好那不好了。 跟这样的烧包鬼乘车,简直倒霉透了。额不喜欢这样烧包的人,如果他们与额在一个单位工作,额会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所以,额也不与他们说话。在他们中间,有一位女子,倒是没有那么多话,始终微笑着听男人们讲他们的经,她不反对,但也看不出她是赞成,她只是微笑,微笑,一切都在微笑中。额倒是把这位女子与他们几个烧包鬼分开来看,额认为她是个好人,不是烧包鬼。这种想法在额脑子里翻动的时候,却见那女子眼睛一亮,原来,额的手腕一动,手表上的反光刺到了她的眼睛上了,于是,她的注意力就投到了我的手表上。她的目光看到了我的那块“走一走,拍一拍,一个小时慢四刻”的罗马表,额吓了一大跳,千万别让这位女子看清楚额的表,这表本来是可以提高额的身份的,若是让她看出额戴的是一只不走针的破表,那可就糟透了。 额一缩手,将手表藏到袖管里了,叫你看?叫你看不到,嘿嘿。 与这些人乘一个火车,真是不习惯啊,要是这个火车里就额自己一个人多好。或者留两个长得不错的年轻女同志,再加一个卖烧饼的多好。与女同志说说话,饿了买个烧饼吃,那个旅途肯定是愉快无比,或者说是无比愉快的。额脑子里在犯浑,在瞎想八想,就这样,额睡着了。 梦中的额,下了火车,在人山人海里穿梭,额脑子里记着下了火车要出站,出了站要去找公共汽车。额找公共汽车时,总是找不到。可一转身,额的身边全是公共汽车,一辆挨一辆,可就是不开门,急得额满头大汗,却见那公共汽车里的服务员用嘲弄的眼光看着额。额说:“你咋么不开门?”那女服务员还是那样用嘲弄的目光看着额,好象是专门在气额,捉弄额。 就在这时候,火车已经进站了,与额同座的那几位烧包鬼也收拾行李下车了,额却在睡梦里。 乘务员走到额的面前,敲了敲额的小桌子:“到站了,准备下车了。” 梦中的额忽然高叫一声:“公共汽车、、、、” 那几位烧包鬼已整理好行李走了几步,这时回过头来,都看着额笑了。 出了火车站,揉了揉惺松的眼睛,就去找公共汽车。 火车站前,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汽车川流不息。额的天爷,么样的汽车是公共汽车呀?正闹不明白,额忽然又想起自己在家里准备得那个小卡片,那张明白纸,便又掏出来看看,只见上面写着:“主动开门的就是公共汽车。”额笑了,自额解嘲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是,额就在车站广场里转游,寻找公共汽车。可是,汽车也有在车站上跑动的,但并没有象蔡平描述的那样,主动开门的。都是哧溜一声就跑了,额想那肯定不是公共汽车。正着急中,额看到一辆黑色伏尔加在额身边不远的地方“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车上一位小伙子下来,主动打开了车门,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位年龄较大的男同志,往车站方向去了。 哦,这肯定是公共汽车,你看,车门主动打开了,从门里就走出一定是客人。于是,额走上前去,与那位下了伏尔加小轿车的客有点了一下头,那人也礼貌地向额示意了一下,额就钻进了那个伏尔加小轿车。 进了那小轿车内,额想,这公共汽车可能是高级的,座位软和,人又不多,还有香气,这公共汽车好,真好。额就这样想着,等着公共汽车发车。 咦?对了,公共汽车上还应当有一位售票员呀,女服务员,一般来说都是又年轻又漂亮的,这个公共汽车上怎么没有配呀?额又一想,也对,这么小的车子,只能坐三四个人,再配个售票员,还能卖几张票呢? 就在这时,刚刚下了这辆小汽车的那位同志又回来了,依然又钻进了这个车里。 只听那位同志说:“开车。”于是,车子就开了。 怎么没坐满人就开车了呢?额有些不解。不解就不解,额也不多问。于是,额就向前面的开车的同志喊: “同志,额买票!“ 额这一声吆喝,让这小车里的两位男人都大吃了一惊。 “小王,怎么回事?”坐在额身边的那位客人向司机发话。 那位王姓的司机立即把车停了下来,柔声细语地说:“首长,这不是你要接的同志吗?我看到上车前与你点了一下头,我以为是你要接的同志带的人呢。” “你这个小王,向我点下头就是我的同事啦?我看到他上你的车子,你没有阻止,我还以为是你的老乡呢。” 他们的对话让额很是不明白,这不是公共汽车吗?怎么回事?客人与司机还都认识? 于是,额向身边的那位同志打听:“这不是公共汽车吗?” 那位同志笑了,说:“是的,是的,是公共汽车,你一坐上来,就公共汽车了。” 司机小王对额说:“下去,你坐错了。” 额坐错了吗?额反问道:“这个公共汽车不到稻香楼?” 额一说到稻香楼三个字,额身边的那位同志就打住了小王,不让他讲话,问额:“你到稻香楼干什么来了?” 额说:“开会的是,开文化工作代表大会,就在稻香楼报到。” 那位同志便说:“开往稻香楼。” 于是,车子又开起来。 “第一次来合肥。”那位同志问额。 “是,是,你这位同志真会猜,猜得还怪准呢。”额说。 “你是哪个县的?” “额是雉水县文化馆的副馆长,额的贱名叫汪有志的是。”额大言不惭地说。 后来,额才知道,额身边的这位不是一般的人,可是位大人物,他正是分管文化教育的省委副书记黄习同志。 说起来也巧了,今天,黄习同志前往火车站去接一位老战友,刚从小车上下来就见额钻进了他的车里,他想额一定是他司机小王的老乡,没见过世面,也就笑了笑,没有理会额。这样的也事不是一次了。为这事行政处曾批评过小王,说首长的车你怎么能随便让你的老乡往里面坐呢?黄习听到后,还护着小王,对行政处长说:“带他老乡有什么错?车子又不是坐不下那么多人,空着位子浪费不也是白浪费吗?” 小王呢?看到额上来,大大列列的,不象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还跟首长点了一下头,看来跟首长很熟,没有一点束手束脚的样子,就以为我是首长的要接的人,因为首长已经看到我上他的车了,而且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足以说明额和首长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所以我上来就上来,也没有阻止额的行动。 路上,黄习问了我一些县里的情况,额便一一作了介绍。说着说着,就到了了稻香楼。文化工作会议就在稻香楼宾馆报到,当车子停在稻香楼报到处后,小王就对额说:“到了,雉水县的同志,你下车。” 额说:“咦?额还没买票呢?买票!” 黄习同志笑了,说:“你下车,你的票我给你买了。” 额听说这位老同志偷偷地为我买了票,就十分地激动,下了车,忙从腰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黄习同志:“谢谢你,叫你给额买票多不好意思,抽根烟,烟不好,是双戴花的。” “双戴花的?好啊。” 小王插嘴说:“双戴花的九分钱一包。” 黄习同志笑着说:“我不会抽烟。”可额还是扒着车门子一个劲儿地敬烟,司机小王发火了:“你还不快走?你知道你坐的是谁的车吗?” 黄习同志瞪了小王一眼:“谁的车?” 小王突然又不响了。 “谁的车?”我一下子迟疑了起来,离开了车门,小王一加油门,车子又发动起来。 “哎,谁的车?你给额讲,额好感谢人家呀、、、、、” 车子很快地调了头,往省委驶去了。 额便从后面追了上去:“哎,同志,同志,你对额讲,是谁的车呀?额好感谢人家、、、、”追了好远,额见追不上了,才唉地一声停了下来,心里说:好人哪。 第十八囧:首开洋荤乱了套---苦笑 额到了稻香楼之后,才知道报到处不在稻香楼,开会才在稻香楼。报到的地方是个叫红旗旅馆的地方,紧挨着稻香楼。那红旗旅馆也就是几栋平房,使用公共厕所,洗脸涮牙都在露天水泥台上。虽说这样的服务设施在当时也是可以的,但额还是有点失望,因为这里到底不是稻香楼,在额的心目中,稻香楼才是额心中的宫殿。稻香楼也是蔡平告诉额的,是接待大领导的地方,中央领导视察,就住在稻香楼,能在大领导住过的地方住上几天,那是多么的光荣,多么的伟大,多么的自豪啊。更何况,在家乡额已吹过牛了,说额这一次出席,是在稻香楼,是一个很豪华的地方。如果开完会回到雉水,同事们问额稻香楼去了木有?额唉了一声说木有去,那还不是一张囧脸?要多惭愧有多惭愧?后来,报到处的同志说,说开会在稻香楼,额才一块石头落了地,住不住也木有啥,只要进了稻香楼,看了稻香楼,额不也就享受了稻香楼?看官你说是不? 开会那天,额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和各地的代表进了稻香楼的会议大厅。那会议厅不算大,果然却非常的豪华,额自然对此惊叹不已。就在这时候,领导来了,会议也就开始了。 额坐好了,往主席台上一看,只见上面坐的都是省里的领导,一个个微笑着看着台下的与会者。这时候,额看到在主席台中间坐着的一位领导有点面熟,再仔细一看,便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妈呀不好,那不就是昨天替额买票的那位乘客吗?额还欠他五分钱票钱呢,这是怎么搞的?他怎么也坐在了主席台上?劳动人民真地当家作主了?”额脑子里一阵糊涂,一问左右,才知道那就是省委副书记黄习。直到这个时候额才算彻底明白过来,那天额坐的竟是省委副书记黄习同志的专用车。额后悔莫及,暗骂自己做事太荒唐了。心里说,这一下子可算是给如来佛逗闷子,闹出天大的笑话来了。好在是黄习同志平意近人,不跟额一般见识,还亲自将额送到报到处,额他妈的架子真大啊,相当于皇上了。叽! 会议很快就开始了。掌声过后,黄习同志向大会作报告,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羞达达的坐在台下,认真地听着黄习讲话。 黄习坐在主席台上给大家讲话的时候,目光不时地往额那里瞅,额被他瞅得直心慌,脸红红的,不敢抬头,恐怕黄习同志认出额,便把头埋了下去。就这样弄了半天,脖子勾酸了,以为黄习同志不往额这儿看了,就偷偷地将头慢慢抬起,用眼睛往主席台上一斜,发现黄习的目光又从别处聚焦到了额坐的那片位置上,额就吓得又将头勾了下去。 下午,大会开始进行分组讨论,额被分在江北组讨论。主持江北组讨论的是省委宣传部钟部长。钟部长把黄习的讲话精神重点又强调了一下,就让大家发言。一说发言,又都是文化工作者,肚子里有的是水平,但谁也不敢第一个吃螃蟹。文化人爱面子,怕讲得不好丢了面子。但文化人又都有表现欲,所以都想讲又不愿先讲。额觉得自己也位是有文化的人,又会作诗,第一次出席这样的会议,初出茅庐不怕虎,额就木有这方面的顾虑,但额也不好那么明显地表现,那样也不太好,让人家留话柄,额想最好的办法是让钟部长点额,额再发言。于是,额的目光朝钟部长那儿看,用额的目光搜寻钟部长的目光,但钟部长却一时木有往额这儿看,只与几位认识的文化局长讲话,问他们一些情况。倒是几位与钟部长熟悉的几位同志先发了言。额听了他们的发言,认为并没有多少精采之处,连句诗都木有,算是什么发言?额就想发个言让大家对黄习的报告有另一番认识不说,还要听起来有些新鲜。就在这时,钟部长的目光朝额投过来了,额便朝钟部长一笑,钟部长说:“小同志,你要发言?” 额嘿嘿在用娘子腔笑了两声,由于声音特殊,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了。额哼了一下,将娘子腔压一压,显得稳重些,但娘子腔的调门被老天爷定好了的,哼一声也是娘子腔,额说:“领导,本人是雉水县文化馆副馆长的是,姓汪,名有志。粗通文墨,水平有限,诸友皆师,不敢妄议。初次来省,感受颇深,聆听报告,茅塞顿开。细思苦想,深受启发,精神斗志,一言难表。”说到这儿,大家都绷住了脸,捂住嘴偷笑。但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额这里来了,额这时候才放开,也不卖弄那些文词了,开始讲聆听报告的感受,针对雉水县的情况,讲们如何贯彻落实省委会议精神的设想,最后,额还作了一首小诗,借表额的心怀: 从雉水兮,到省里, 文化会兮,来出席。 汽车兮,火车兮,一路坐, 作报告兮,乃黄习。 黄习说兮、讲兮、实在好, 字字兮、句句兮、全都记心里。 回家兮、要好好干, 奋进奋进兮,一日奔千里、、、、、、 额的诗还未念完,场上就有人偷偷地捂着嘴笑,待额的诗念完了,全场便爆以热烈的掌声。额看到那么多的人给额鼓掌,额很激动,也为额第一次进省城、第一次出席这样高规格的会议,第一次在这会议期间展示额的才华,感到无尚的光荣和骄傲。[.超多好看小说]于是,额一本正经地站起来,感觉非常良好地向大家深深地鞠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其实额哪里明白,有许多人实际上是为额喝倒采呢?额可笑,就是可笑在这里。叽。 就在这时候,黄习也来到了江北组,额见黄习同志来了,忙埋下头,吓得连吭一声都不敢了。黄习见额这样子,笑了。他也认出额来了,他却木有说什么,只说:“小同志,诗作得很好嘛,接着讲啊!” 黄习当年也在雉北工作过,额的老首长陈旭东还在他手下干过。黄习知道额是从雉水县来的,就主动与额说话,又一次地问道:“你就是雉水县的?” 额还在羞涩之中,很不好意思,这主要是犯了坐车的错误,不是一般的错误啊,是大错误啊,让省委副书记送额到会场,额成了什么了?成了中央领导了,这能是小错误吗?额不敢见黄习,黄习却要面对额,还与额拉这么近的距离,直接与额对话,额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真是说不出来哟。叽。 额不知所措地回答说:“是,是,黄书记,额雉水县的是。” “你们的书记还是陈旭东?” “是的,是陈旭东,额的老领导的是。” “当年我在皖北打游击时,他还哭鼻子呢,现在都当上县委书记了。怎么样?他对文化工作重视吗?”黄习问道。 “重视,重视,特别重视的是。”额唯唯喏喏,不知道说什么好,秃舌头加语病,的是的是一连说了好几个。 黄习同志笑了,知道额有些紧张,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对对额说:“回去给陈旭东同志问个好,就说我老黄想他了,来合肥别忘了来看我。” 之后,黄习与到会的同志谈了谈,问了问情况,就又到其他组去了。 省委副书记认识额,这让参加会议的其他代表都吃了一惊。 额一来报到的时候,还有许多同志不把额当回事,别看额也穿得有模有样的,大分头留着,罗马表戴着,其实那些城市工作的人还与那些讲时尚的人。一眼就看出额是个土包子,对额只是冷笑,使额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可黄习同志与额有了这几句搭讪,却让与会的同志就对额另眼相看了。 与他同住一个屋的老胡是湖州人,却在江北工作,可他特看不起江北人,说江北人脏,早上不涮牙,晚上不洗脚。当然就也看不起额,说额臭摆谱,更土。只是他没有敢当着额的面说,而是背地里跟他要好的几个家伙说。现在看到省委副书记都与额分不清个你额的,他就感到额虽然土,却是个有背景的人物。不光主动与额主动说话了,还拿出大前门的好烟让额抽。 “小汪,来一支,大前门。” 额接过烟,闻了闻,很香,这烟是好烟,比额的双戴花的烟好多了。一打听才知道,一包大前门的烟顶三包双戴花的烟。额抽了老胡的香烟,心里很不是味。因为就是在昨天,额报到的时候,跟他一见面,知道他与额是一个地区的,就主动与他套近乎,额主动抽出一支香烟,就是那包双戴花的香烟,9分钱一包,一包20支,一支还不合一分钱。额认为这种烟是最合算的,什么烟不都是火点着了往嘴巴里抽,这烟也一样。至于味道,那是不太好,但好烟也是烟,是烟都是有毒的,好烟孬烟不都是过烟瘾的吗?只要能过烟瘾,干吗要花那么多钱买好烟呢?可额将那支双戴花的烟递给他时,他却乱摆手,说他现在不想吸烟,一点面子都没有给额。今天他给烟,额真不想接,但额不是那样小肚量的人,额是汪有志啊?汪有志是那样的人吗?不是。 他妈妈的,真是有点气人啊!同样是来出席文代工作代表大会,同样代表着各个地方的文化工作者,可人与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为什么额汪有志给老胡烟老胡就不抽额的,他给额烟额就接过来了呢?额他妈的真是贱啊,真是没有骨气啊,真给咱雉水县丢人啊! 额讨厌这位老胡。 散了会,额什么事也不做,专门至稻香楼的服务社买了一包大前门香烟,准备抽一支给老胡抽,还他的人情不说,也表示额与他在人格上是对等的。 当天晚上,额就准备给老胡敬烟,可老胡却与他的几位湖州老乡到市中心玩去了。额直等着,手里拿着烟,就睡着了。等额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老胡已经起床了。 额赶紧也起来,一阵寒风吹来,让额打了个寒噤,额却顾不得这些,便偷偷去跑出门外,去找老胡。 额出了门,见老胡在那水斗前正刷着牙,嘴上没有闲着,这烟也没法递,于是额就又退回来,等着他。 “老胡。”当老胡一进门时,额便猛地喊一声,却吓了他一跳。 老胡说:“小汪,一大清早的,你要干什么呀?吓了我一大跳。” 额说:“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抽支烟。” 老胡手一手端着脸盆,一手端着牙具,一脸的尴尬相,说:“不要,不要,我刚涮了牙不抽烟。” 额就知道这家伙要说这句话,他还是不拿额当人看。额也就当即变了脸:“老胡,你以为你是南方人就高人一等了是?你给额烟,额接了,额给你双戴花的烟你说你不想抽烟,嫌额敬的烟孬,一点面子都不给额,额现在是买的大前门的香烟,额给你你还是不接,么意思你?” 老胡被额这样一说,弄得面红耳赤的,很是不好意思,连连解释说,没有看不起额的意思,说罢就丢下牙具接额递给他的香烟。 额一抽就抽出两支香烟,他接烟的时候说:“我又没长俩嘴,你递给我两支干吗呀?” 额用命令的口吻说:“好事成双,拿着!” 老胡就只好接过额递过来的香烟。额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说:“我额总不欠你什么了。”叽。 与老胡的这次小小的较劲,也是被逼的,额也不想与同志们弄个面红耳赤的,不过这老胡太看不起人了,想想就气人,额为了出口气才做出那举动。这一斗,木想到额取得了胜利。效果也很好,老胡见了额,客气多了,不敢用那白眼珠子瞄人了。你想是不是,出门在外的,特别是从蛤蟆湾里走出的额,浑身都有着固有的泥土气息,靠衣装和那块不拍不走的罗马表只能改变额的外表装疏,却改不了额骨子里的那带着泥土的血液啊!所以,额进了城到了时尚的环境中,使额最难受的就是受那些时尚人的岐视,特别是那种岐视人的目光,如一支支利箭射入额的心中,让额怕又恨。所以,我来乐州之前,亢奋之余老是有点担心,出门在外,特别是从北方到南方,弄不好就要受南方人的气,额怕他们嫌额土,嫌额脏,用白眼珠子翻额,结果还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叽! 经过额挺直腰杆与以老胡为代表的南方人一斗,额胜利了。现在看来,木有这种感觉了,额完全放松了,脚步迈的是和谐的步伐,表情是自然的表情,心情是放松的心情,不象刚到乐州时,夹着尾巴走路,别管谁与额说话,额心里都“咚”――先吓了一跳。 会议还有一天就散了,忽然有几个老胡的老乡来看老胡,说说笑笑的,还要上淮上酒家洗浴,说那里有盆池,是全省顶高级的。这天是自由活动,老胡对我依然很客气,临走前就邀着额,说:“小汪,走,一块去洗。”额吹大牛说:“谢谢,你们去,额早巳洗过了,就那么回事。” 听他这么一说,老胡他们也就走了。 文人中有些文人就有这么个怪毛病,爱虚荣,无实力,却还乱摆谱,什么事都要拐着弯儿,绕着圈儿,为的就是死要面子。额虽说还算不上正啦八经的文人,可额却在缺陷上就是属于这一号的文人。明明木去过淮上酒家,更不要说到那儿洗过澡了,却敢吹牛,说洗过了,还跟真的似的说“就那么回事。”虚荣心作怪啊。 可额吹过牛之后马上就后悔了。木去过淮上酒家却说去了,木洗过澡却说洗了,这是哄谁呢?是哄老胡呢还是哄自个呢?后悔之后,额又冷静地想了想,觉着不对,还是得补上这一课。这洋荤,额得开开,尝尝是什么味道。 于是,额就一个人进了市区。 额先来到四牌楼,因为四牌楼是乐州最繁华的地方,来到乐州不逛四牌楼回去之后就又会被人家讥笑。所以,额就程序式地来到四牌楼,先看了看新华书店,之后又进了百货大楼。四牌楼之所以繁华,其中主要原因是在这里盖了一座百货大楼,四层铺面,有点仿bj的王府井百货大楼。额进了商店的一楼,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又上了二楼。看商品,琳琅满目,看人,红男绿女。看价格,那样商品都要花不少钱。商品真多,也真好,就是价钱太贵,额心里说,么时能到**社会就好了,到了**社会,物质按需分配,这里的商品看哪件好,随便拿,需要多少拿多少,这就好了。可是,么时候才能到**社会呢?额摸了摸腰包,知道钱是不够花的,还要继续奋斗,多出力,多贡献,争取早日实现**。 不买东西,再逛就没有么意思,额看了二楼后,三楼木有上就出来了。额想反正知道百货大楼就这个样子,回去谁要是问,就给他学学就行了。于是,额就又奔向额第二个重要目的地――淮上酒家。 淮上酒家是一家国营的酒店,除了有各种美味隹肴外,还可以在那儿泡盆池澡。所谓泡澡,就是洗澡不在大池子里洗,而是一间一个浴缸,热水冷水可以自己调,这样的酒店放在今儿,也就是一家普通的酒店。这样的卫生设备,如今普通的家庭都有,可那是在五十年代末啊,洗盆池在当时来说还是奢侈的生活,象额这样的基层干部只是听说,见都没见过的。额就要在淮上酒家泡泡澡,如若不然,回到雉水,问起到乐州都玩了些什么,连淮上酒家都木有去,连个盆池澡都木有泡,那还不叫人家寒碜? 当额笑嘻嘻地来到服务台前时,尚未开口,一位扎着羊角小辫的姑娘就主动招呼额说:“同志,你是吃饭还是洗浴?” 怎么还洗鱼?额当时并不明白洗浴就是洗澡,所以理解为洗鱼。额想是不是他们酒店人手不够让额帮他洗鱼?一想不对,人家是酒家,卖的是鱼肉酒水,咋会差人洗鱼呢? 额说:“额不吃饭,也不洗鱼(洗浴),额要泡盆池。” 那小姑娘格格地笑了,自言自语说:“这人真的意思。”说着她就给额开了一张澡票,收了额三角钱,又递给我一把钥匙,对额说:“在五号。” 额明白了,额是到五号的浴室去洗澡。额从大堂里往里走了,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号头,那上面写着1号芙蓉厅,2号荷花厅,再往下,额就找到了5号-白云厅,推门进去一看,却看那里摆着十个椅子,围着一个大圆台,显然这是吃饭的地方。五号洗盆池澡的地方在哪里呢?额便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却又不好意思问服务员。额心里虽然着急,但还是怕别人认为额不懂这简单的小常识,额想既然有了澡盆票和开那澡盆室的钥匙,这就等于说有了通行证,还怕找不到地方,额又不是木有文化的人。就在额急得满头大汗时,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的责备声:“哎,我说同志,你不是五号浴室的客人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儿可不好洗澡啊。”额一回头,发现是接等我的那位扎羊角小辫的女服务员,额便苦着脸对那小服务员说:“五号里放着一张大圆桌,没有澡盆呀。 那姑娘格格格地笑了,便不再说什么,只说,跟我来,就将带着额拐了个弯,绕出了餐饮部,来到二楼的浴室,给额打开了五号的门,说:“就这里,你有啥需要服务的,讲一声。” 额笑了,看看人家这服务员,多好,长得好,态度好,声音好,服务更好,心里一感激,就说出了不着边际的感谢话:“谢谢你了,洗个澡还要你服务啥哩,额又不是不会脱衣服,又不是不会搓灰,你服务到这门口,额就已经十分感激了,里面的事就不麻烦你了,额自己为自己服务。” 姑娘瞪了我一眼,脸一红,下楼去了。 额此时才激动地进了额的浴室,开一下额第一次单间独池的洋荤。可额往额周边打量的时候,却发现与额想象中的浴室差异太大。淮上酒家――这个让额奢侈的地方,额想那里面的浴室应当是大理石的地面,大理石的墙面,池水清清,一步一个台阶,走完三个台阶,才能踏上那清清的池水。可是,眼前的却不是这样,就是一个普通的浴盆,外面用瓷砖包着,干干的,一滴水也没有。这一间盆池的面积,顶多两个多平方,中间与另一个盆池是用木板隔着的,而且没有封顶,上面与另外的6号、4号都连通着。 天虽说不是严冬,但也是下霜的节气了。额脱下衣服,不禁打了个寒噤。正愁着没有水,却听到6号、4号的顾客传来哗哗的放水声,一股股热蒸气从两面向额的浴室飘来。额想肯定是哪地方有出水的地方,便下到了浴盆里,发现浴盆上方的水龙头、上面的喷头,便抓住那水龙头一拧,只听嘶嘶的水声来了,空中象下雨一样,从喷头里流出了十分冷的冷水,浇得额浑身发抖。 叽,这是么浴室?额感到奇怪,冷水浴啊?是不是跟日本人学的,冷水浴可增强抵抗力,预防百病?又一想,不对,人家6号、4号咋冒着热气呢?再一想,对了,可能人家的是热水浴,额的是冷水浴,额这是顶时尚的浴室。想到这里,额自以为额想得有道理,就放满了一盆池水,咬咬牙下了浴缸里。 哗哗哗的流水声、洗浴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织着,不时传来4号泡澡间的呻吟声:“哎哟,哎哟,好得味,好舒服啊、、、” 接着,6号浴间里也传来了声音:“嗯?这水,这水,嗯?舒服,真舒服啊!” 额在冷水盆里冻得直哆嗦,隔壁两个房间的顾客却发出这样的声音,好象专门来气额似的,哼,额冷是不是?想看额笑话是不是?看不起额汪有志是不是?叽! 虽然额身上冻得起了鸡皮疙瘩,但额依然咬紧牙关,挺着,满脸的囧苦状。但想到两个房间的顾客在发出声音嘲额时,额又将囧苦状改成苦笑状,同时也找回了额满可以享受这高级享受的自信。于是额也学着隔壁的泡澡间的样子,用娘子腔发出呻吟的声音:“哎哟,哎哟,好得味哟,好舒服的是、、!”心里再骂:妈的个妈的,额比你们得味的多的多! 可是,额只在冷水里泡了五分钟就再也受不了了,额想反正淮上酒家泡澡的滋味尝过了,真还就是那句话:就那么回事。于是,我赶紧起来,擦干身上的水气,穿上衣服,下楼交钥匙去了。 扎羊角小辫的姑娘感到有些惊奇,她看我这么快就下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同志你怎么了?下来干啥?不洗了?” 额笑笑说:“额洗好了。” “洗好了?真够快的,怪不得都跑步进步呢,你这位同志也是属于跑步式的人物。” 她的这一表扬,给额带来一脸的苦笑,额却发不出声音,只听“哈吃”一声,额打了个喷涕。叽! 快出门的时候,额看到门上挂着一本意见簿,就去翻了翻。那位姑娘说:“你对我们的服务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写在上面,我们欢迎大家提意见,以便改进我们的工作。” 额本来不想写什么意见的,可是想想,感到有些吃亏哦,花三角钱开了本来是洋荤的,木有想到却受了一场洋罪,么盆池泡澡,么高档服务,都象额这样泡的话还不被冻出毛病来?提意见就提意见,客气个么?于是,额就拿过意见簿,情绪一上来,诗意也上来了,便在上面写道: “淮上酒家美名扬, 盆池泡澡新花样。 浴缸洁白肥皂香, 没有热来只有凉。” 从淮上酒家出来,额就开始打不停地打喷涕,很显然,这是有点感冒了。还好,额的身体抵抗力强,不要紧的。这时候额看到有一家理发店,里面生着炉子,里面还传来电吹风的声音,咦?这样的理发让额感到灰常新鲜。额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剃个鸟头还可以电气化。在额们雉水县,额都是到县委院的大老李那儿去剃头,他的手艺好,剃头刀子在他手中象玩魔术一样,一会儿功夫就将你的头整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临了还捏捏你的脖子,松松你的肩膀,让你无精打采的进来,精神抖擞地出去。额想象大老李这样舒服的理发过程人们都抛弃了,选择了电推头,电吹风,这自然会有它的好处,会更舒服,更享受。 想到这里,额便下意识地推开了那家名叫东风理发店的玻璃门。 额刚进门,一位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同志,理发吗?”额点了点头,那位女服务员就将额引导在一排连椅上,并拿了一张大江日报,让额坐在那儿等候。 可是,当额接过那张报纸时,并不知道这是让额看的,以逍磨时间的。额想,理发跟报纸有何关系呢?想了半天,额还是没弄明白,于是额就继续想。可额怎么想也没有认为这报纸是准备给额看的,因为额认为邮电局门前的阅报栏才是不花钱就能看报纸的地方,剃头给的是剃头的钱,又没给买报纸的钱,怎会白给你报纸看呢?想到最后,额终于开窍了:额想这大概就是留着接头发楂用的,因为地上那些水磨石的地板,油光光的,怎么能忍心让头发茬落在地上呢?额想大概是大城市的人讲究,是让顾客用报纸接那电推子推下的头发茬子的。 很快,就轮到额剃头了,额就拿着报纸坐在了理发椅上。理发师问额:“留原样吗?”额在家里留的是大分头,早巳过时,曾受不少人讥讽,就想趁机改换一下发形。额回答道:“不,把大分头给我剃了。”“全剃吗?”“那当然。”理发师就以为额要剃光头,便一推子到底,将头发推了个深深的沟子。当理发师准备将推子上的头发往外甩的时候,额便伸出报纸去接,当然他是接不到的,理发师顺手就甩在了地上。 当额拿着报纸往椅子上一坐时,理发师傅就感到好奇,他想,反右派运动还真把人们的政治觉悟反高了呢,你看,这位同场连剃头的空都不闲着,都要抓紧时间学习。学习好了,理论高了,觉悟也就高了,咋还会犯错误呢?于是,他就不好打扰额,更不敢说:“同志请你把报纸放下来。”因为反右派反得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弄不好哪位积极分子给你来一张大字报:“你为啥叫人家放下报纸?反对顾客提高觉悟不是?想让右派分子翻天不是?”这就是个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理发师也就不管额,他何能这样想:别说我拿张报纸剃头,就是他背着马列全集来剃头,也不会问额,额不嫌累让额使劲抱就是了。 可额呢?还在继续误会着。额见头发没接在报纸上,就以为额自己弄错了,接的不准。当理发师再往地上丢头发时,他就猛地一转身去接,结果还是没接到,因为理发师已经注意到了,怕额找他的茬,他认不额可能是故意让他“破坏”额的“学习”,好有话说。所以这位理发师就拼命防着,不让一丝头发落在额的报纸上。就这样,他一左,我则一右,象演双簧剧似的,直到把头剃完了,理发师才松了一口气:“你总找不到我的茬了。”正这般想着,给额光光的头上扫扫毛,准备让额走人时,额却感到有一道工序师傅没给额做,就是电吹风,电吹风。于是,额说:“师傅,你是不是对额有意见?”理发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没有呀,同志。你说我哪里服务不到,请你多加批评,我好改正。”额便指着身旁正在吹风的顾客:“人家都那样,你咋不给额那样?” 理发师睁眼瞪着额不说话,琢磨了半天,看到额往吹风的座椅上瞅,这才明白,知道额要吹风,谁见过光头吹风呢?心里好笑,就说:“这、、、、这、、、、、”“这什么这?怕吹了风不给钱是不?”额一不耐烦,理发师的劝说便被噎进了肚子里,只好给额吹风。 “呼呼呼”,只吹了一会儿,我那那青青的光头就变得发红了,火烫烫的那味儿实在难受,可额却不好意思说不吹了,硬是咬着牙坚持着。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却“哈吃哈吃”,连续打了两个喷涕,全身的气一下子就贯通了,头也不那么烫了,刚才在淮上酒家泡冷水浴落下的感冒也一扫而光了。叽! 第十九囧:三拃的木有两拃半---年糕 理好了发,感冒也被电吹风吹跑了,额的心情又开始爽了。毕竟,乐州就是乐州,别说是蛤蟆湾、卧龙镇,就是雉水县也是没法子比的呵。 额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额的家乡,额的同事们,额的老领导陈书记,也想起了陈书记让额给他稍带的东西,会议很快就要散了,额为何不买点东西带回去呢,额出席了,也不能忘了同志们啊,也得让他们分享一下出席带来的快乐啊。 想着走着,额这时候已来到了淮河路段的中心菜市街,额准备带些乐州新鲜的东西回家去 当额往那街上一走,就觉得自己长两只眼睛实在太少了,能长六只或者八只眼睛就好了,因为这里的东西太多了,太丰富了,新鲜鱼肉,河虾鲜鱼,水果坚果,茶叶干笋、各地特产、南货北货,用两只眼睛去看,么能会不眼花缭乱呢。 额一边走,一边看,又一边不时地揉眼睛,心中发出感叹:简直神了,以前土特产都是到乡下去买,木有想到一个菜市街都是山南海北的产品,要么有么。看到这里,额心里挺委屈,人与人咋就那样不同呢?不说穷人和富人,就说说这城里人与额们乡下人,大城市人与额们小城市人,区别咋就那么大呢?你看还是人家大城市人会享福,不要出乐州,山珍海味全能买到,想吃么就有么,想穿么就买么,比比额们过的日子,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逛着想着欣赏着,同时也胡思乱想着,但额还是很快地就理智起来。啥么好不好的呢?就额汪有志来说,翻身解放、参加工作,已经是混得不错了,跟他们比干什么,跟额自己比,额都是文代会的代表了,这地位还差吗?想到这里额就灰常骄傲,心情也就好起来,于是,额就决定先给陈书记买山楂糕,然后再自己也买点雉水县没人尝过的吃物,带回去让同事们长长见识。 忽然间,额又犯迷糊了:啥么是山楂糕呢?在蛤蟆湾里长大,哪里见过那玩艺,听说也没有听说过。可陈书记让额买山楂糕,额是一定要为他买到的,您想想,陈书记是改变额命运的人,是带额走上革命道路的人,是额的恩人呀,平时都是他帮助额,额哪有机会帮助他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为他回报的机会,额怎么能丢掉呢?要抓住机遇的是。 糕额是知道一点的,米做的,可什么样的糕是山楂糕呢?额望着菜市街两侧的摊位,那里摆着不少年糕。那年糕,都是白白的长条状。额眼望着那白白年糕发了呆:莫不就是买这玩艺? 噢,对了,三拃,陈书记是要的三拃长的年糕,所以简称就叫三拃糕。额自作聪明,恍然大悟,还认为额的脑子真是太好使了,灰常灰常聪明,一猜就猜中了陈书记随意说出的这糕的名称。 于是,额就决定给陈书记买三拃长的年糕。 额边走边看,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摊位,那是一位大嫂,她红红的脸蛋,粗壮的腰身,头上裹一块方巾,一看就知道她是郊区的农民。她担了一担年糕,分别放在两个筐里,码得整整齐齐,很是好看。额走上前去,那位大嫂就冲着额笑容满面:小兄弟,买年糕是?额这年糕粘着呢,是顶好的糯米做的,都是新做的,好吃得很,很多人都喜欢买我的年糕。 额冲她点点头,就蹲在了她的摊位前,拿起一只年糕,先看它的长度,然后又伸出额那瘦如干柴般灰叭啦叽的手,去拃那年糕。一个不行,再换一个,还是不行。那位大嫂说,你要啥样的年糕我帮你挑。额冲那位大嫂冷笑了一下,笑得差点将那位大嫂脸上的笑容退了回去。额说:“额要三拃的,你有吗?”那位大嫂的嘴噘了起来:“三拃?要那么长干啥?当擀面杖呀?” 额失望地走开了。淮河路的菜市走到了尽头,额又反折回来,结果将所有的摊位上的年糕都量过了,给额的结论是:所谓三拃糕是木有的,最长的也就是两拃半长。由于淮河路菜场是乐州市最大货物最全的菜场,淮河路菜场没有这种糕,也就说明整个乐州市也没有这种糕。 作出这个结论后,额便埋怨起的老领导陈书记来:陈书记你也真是个怪人,三拃的糕与两拃的糕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糯米做的年糕吗?还能有两样的味?害得额跑得满身是汗。 正愁着,忽然间额看到一位农民挑着一担年糕过来了,那年糕果然很长,额心里一阵高兴,就想上去量量,看看这一担有没有三拃长的。 “喂,老大爷,停一下,额看看你的三拃糕。”额用我的娘子腔给那位卖年糕的老大爷打招呼。 一听说买山楂糕,那老大爷就回了声:“没有山楂糕。”就头也不回,继续赶他的路了。 额见状,便快步上前,拦住了那位老者说:“你这位老大爷,怎么能这样?怕额不给你钱是不?你明明挑着满满一担的三拃糕,为什么说木有?” 那老者被他质问得莫名其妙,只得停了下来,将担子往地下一放,说:“你看看,我这里有山楂糕吗?” 额却不理会他,只管弯下腰来,拿起那年糕就用手来比划着拃,额挑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终于挑了一搭两拃半长的年糕来,自言自语说:“看来,三拃的是买不到了,就买这两拃半的凑乎。”于是,额就与那老者讨了价,付了钱,拎着那年糕正要走,老者这才明白过来,说:“你说买年糕不就好了吗?非要说买山楂糕,弄得你我乱抬杠。” 咦?额不说他他倒说起额来了,于是,额就停住了脚步,额嫌他的话多,嘴一快,连粗话都出来了:“你懂不懂?你连你卖的是啥么糕都不知道你还卖个鸟?” 没想到那老汉也是个倔脾气,反过来问:“你懂?你说我卖的是啥糕?” 额回身蹲下来,再次拿起他的年糕:“看清楚了,这是一拃的,这是两拃的,这是两拃半的,额想买你三拃的,你却木有,额只好买了你两拃半的,把你两拃半的当成了三拃的买了,你占了大便宜了知道不?下次你卖这糕的时候,应当喊着一拃糕、两拃糕、三拃糕懂不?” 那老者被额弄得哭笑不得,将额当成了神经病,只好摇摇头,挑着他的担子走了。 额提着三拃糕,带着胜利的微笑,就继续往前逛。 额来到一家海产品摊位前,看到这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海货,不光没有吃过,甚至连名字也叫不响。一问价钱,都要好几毛。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都很低,一斤肉才五角钱,如果买好几毛的东西,那就是奢侈品了。额就有点嫌贵,犹豫着买还是不买。 这时候,摊主看出了额的心思,就向额推荐说:“带鱼不错,又便宜,又好吃。” 带鱼?什么是带鱼?额在摊主的推荐下看到了这种特殊的鱼?呵呵,这是什么鱼哟?长长的扁扁的身子,尖尖的嘴,细细的鳞,额们蛤蟆湾的鱼那么多,咋就没见过这种鱼呢?摊主说,这是海里的鱼,下饭的很,味道好得很。额问:“多少钱一斤呢?”摊主说:“一角五。” 这么长的带鱼才一毛五一斤,果然灰常便宜。 可这带鱼该怎么吃呢?不会吃买回去不也是白搭吗?于是,额说:“这鱼额又木有吃过,不会做的是,总不能生吃。” “谁让你生吃来着?这带鱼也好做,吃法有好多种,炸着吃,烧着吃,溜着吃,都行,不会做不要紧,我这里有带鱼的菜谱,你照着菜谱上去做就行了。” 说着,摊主便递给汪有志一张纸,上面记录着带鱼的吃法,说:“这就是带鱼的菜谱,有了它,你才会吃带鱼,才能吃出带鱼的味来。所以,你买一斤带鱼,我就送你一份菜谱。” 额一听说他有菜谱,就放心了。于是额他就捡了两条大的带鱼,过了秤,正好二斤,也就买了二斤。额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带鱼和菜谱,将带鱼扎好弄好,又把菜谱小心奕奕地揣在了怀里,说:“菜谱和带鱼好比是秤杆跟秤跎,谁也离不开谁。你想是不?菜谱虽不能吃,可离开了菜谱却不会吃,从某种意上讲,菜谱和带鱼的价值是一样的。”额的一番高论,逗得摊主很开心,摊主连连说是,还夸额说:“看,人家有文化的人就是跟咱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人家不是光吃,还要动脑子,将吃的文化搞得有模有样,讲吃的道理,让你吃个明白,吃个得味,你这位同志真不简单哩!” 额让那卖鱼的摊主一夸,不好意思起来,说:“额这也是附带地研究,浅尝辄止,浅尝辄止。”说罢,便高兴得踮着脚尖离开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囧:偷额带鱼也白偷--菜谱 回到住处,额就把那两条带鱼吊在额住宿房间的窗口上方,为的是通风透气,防止不新鲜了。[]可这一吊,满屋子都是带鱼味,很难闻,又让人受不了。 参加会议的人们都上大食堂里吃饭去了,老胡他们也去了,因为吃了饭要到长江大戏院里去看戏,而且这戏是严凤英主演的《天仙配》,大家听说之后都灰常激动,吃饭时间一到,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食堂里跑,为的是做好去看戏的准备。额因为上街,晚了一步,这时候便也不敢怠慢,将带鱼挂好,就跑步上食堂去了。 老胡他们吃饭回来,与几位老乡在房间里吸烟、吹牛,忽然闻到一股鱼鯹味,几位老乡也同时闻到了,不约而同地说:“什么味?这么难闻?” 老胡抬头一看,只见窗户上方挂着两条带鱼,知道是额干的好事,就说:“这个土八路,倒知道尝新鲜,可会吃啊?” 说罢,他便将额的带鱼整了一下,挂在了窗户外面,把窗户关了起来。关窗户的时候,他没有注意,绳子松了,带鱼就慢慢地往下滑动。 这时候,忽听工作人员喊:“上车了,走了,看戏去了!” 参加会议的人员听到喊声便鱼贯而出,争先恐后地蹬上会议上的专用公共汽车,往长江大戏院进发。 额在食堂扒完最后一口饭,便急急地往房间里去取戏票,一开门,便惊呆了:只见一只约有七八斤重的大花猫已爬在了窗户顶上,正拖额的带鱼。额见状便用娘子腔尖叫一声:“放下的是,那带鱼是额的!” 那猫听到喊声,知道是有人来了,便吓得拖着那两条带鱼就跑,额就在后面紧追。 可是,人的速度是赶不上动物的速度的,跑了几十米,额就累得气喘吁吁,此时额忽然想到菜谱还在自己怀里,就不追了。 那猫因为拖着二斤带鱼,也感到累了,停下来发出呜呜的声音,不一会儿,又钻进了深深的灌木丛中。 额在灌木丛外往里望了望,只见那只猫躲在灌木丛深处,这让额很难堪。猫的身子小,哪儿都能钻,额却不行,额做怪状吓唬它,让它出来,可那猫是只老猫了,它很明白额与它的距离,知道额没办法奈何它,于是就与额作对峙状。额呢?这时候等着去看戏,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额忽然想起身上装的菜谱,想起卖鱼老板的话:“菜谱和鱼一样重要。”于是,额就笑那猫,又对那猫说:“你不要以为你偷了额的带鱼你就胜利了,额看你也是一只蠢猫的是,你偷额的带鱼,你会吃吗?你偷带鱼的时候为什么不动动脑筋呢?你咋么想不到连菜谱一齐偷呢?如此之偷不也是白偷?看来还得将带鱼还给额,因为菜谱在额这儿呢。 额说了这么重要的话,那猫还是不理额,也不放掉那带鱼。额继续说:懂不懂?嗯?那是带鱼,它不是你平时吃的鲢鱼、青鱼。这带鱼你没有菜谱你是没法吃的。你木有菜谱的是,偷了也不能吃的是,快点,还给额的是。” 那猫呜呜地发出了嘶鸣。 只顾得追带鱼,看戏的同志都乘上车去长江戏院了,额因此晚了一步,便跟在后面追,车子刚开出额们的驻地时,行速很慢,额就拼命追,可一上了路,那车速加快了,额跑了一身汗,也木有追上。 没办法,额就只好坐公共汽车去大戏院。 坐在公共汽车上,额才想起前几天坐黄习小车的事,也明白了啥么叫真正的公共汽车,看到了女售票美丽的身影,额不自觉地笑了,就举起右手,用很温柔的娘子腔喊了声:“服务员,额买票的是!”果然那位美丽的服务员微笑着过来了,同样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额:“同志你到哪里?”额说:“我到长江大戏院。”服务员就对额说:“那你就到淮河路下。”额笑着,说好,好。额找了个位子坐下,咦?很舒坦的,这公共汽车是不错啊,额美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公共汽车的站头位于淮河路与雉西路的接口处,从这里到长江大戏院也就两分钟的路程。长江大戏院是一家豪华的剧院,它是乐州市一座综合型的剧院,也是乐州市标志性的文化建筑,省里大型的会议活动也经常在这里举行。与它相隔不远处还有一家剧院,叫做乐州剧场,它乐州市建造的,虽说比不上长江大戏院豪华,但也很漂亮。两家剧院一座在淮河路的中部,一座在淮河路的西部。 额下了车,便抖了一下,额没有撵上开会的代表队伍,自己也没有单独来到这样的场合,心中便有点发虚。 正为难着,额看到了胸前的代表证,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额觉得自己是出席省文化工作会议的代表,与一般人不能太一样了,于是,额就将身上的贱肉收了收,将手往后一背,摆出一副领导干部的派头,还咳嗽了一声,压住从体内将要暴露出来的不自然。就这么一作派,额也就不请教谁了。因为额听公共汽车上的服务员讲,下了车走不了好远就能到长江大戏院,所以额就凭着感觉往前走。在额下车的那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到淮河路西侧的乐州剧场,只见那里霓虹灯闪闪,额想那里肯定就是长江大戏院了。于是,额就往乐州剧场走去。 乐州剧场里正放着电影《秋公遇仙记》,那票的颜色是水红的,而长江大戏院正上演着严凤英的《天仙配》,票是大红的,在那水银灯下,不仔细也是看不清的。当额来到剧场门口,看到人们在水银灯下都拿着发红的票往里进,额就 认为额已经来到了长江大戏院,就拿出会议代表的架势,持票入场。 可额刚刚走到剪票口,将票子递上去的时候,剪票员就看也不看额,用胳膊将额轻轻地往外一挡,就将额挡到了栏杆以外,又忙着给另外的人去剪票去了。 这剪票员也真是的,你的朋友或熟人要先进去,你开个后门照顾他一下,也对额示个笑脸、打个招呼,额又不是不肯让,早一会儿进去,晚一回进去又能多扎几根毛来?哼,不就这点小权力吗,有什么了不起?木文化。 额木有发作,为这样的小事发作的确木意思,况且今天是来看戏,看严凤英的天仙配,额又是严凤英的粉丝,今天能在这里见到著名的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亲自给额们演出,这也是石滚改小磨子――开了眼了。为了个先后剪票的事弄了个不愉快,影响了看戏的好心情,太不值得了。叽。 当额后面的几位观众进去之后,额又重新往里进,可刚刚到了栏杆口,又被那剪票员挡了出来。 咦?这是咋么了?额感到有些蹊跷,额与这位剪票员无冤无仇的,咋么别人一进就进去了,额一进就被这位剪票员轻轻一挡,给挡出来了呢?他们还不是代表呢,额还是代表呢!他这位剪票员竟敢欺负额堂堂代表吗?不可能?额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额看着入场人群中的在剪票时摆着各种姿势。只见一位男子将票从头顶上绕了一圈,剪票员不但给他剪了票,还朝他笑笑,说了句什么话,额也木有听清楚,好象是说你这个人好得味等等,反正是很友好的话。 是不是这位剪票员很怪呢?喜欢开玩笑呢,不逗你两下子就不让你进去呢?这样的活宝是有的,在额们雉水县就有,他们别管你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就好与你开玩笑,有时候你都要发火了,才知道他是在逗你玩,让你哭笑不得。想到这儿,额也学着那位男子的模样,也将额的那张票在头顶上绕了一圈,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动作象那位男子一样的潇酒,然后将票递给那剪票员。结果那剪票员一看还是额,就看也不看额,依然用手将他往旁边轻轻一挡,再次给挡了出去。 他不是在逗额玩,额看清楚了,于是额发火了:“你这个同志是不是跟额有仇?为么不让额进去?” 剪票员说:“你没有票我咋叫你进?” 木有票?嘿嘿,真是狗眼看人低啊?额的票难道是假的不成?于是额理直气壮地将额的票高高举起,说:“你的眼睛装裤裆里去了吗?这不是票?这是么?请问,这是么?” 剪票员听额讲话这么难听,也生气了:“我的眼是长在头顶上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它装到裤裆里去?除非你这位同志有特异功能,能将你的眼睛装到裤裆里。” 额是不该在一气之下,讲出这么下流的话来,有点谦意,说:“额这是打比方,你眼睛睁这么大咋就看不见额的票哩?” “你咋不将你的头比方成裤裆里的东西?你那票是不错,可你这张票不能进。”剪票员抓住理不放。 “为什么不能进?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票,这是全省文化工作会议上的票!看清楚了,这是代表证,黄习同志都对额客客气气的,你一个把大门的倒来欺负额,额看你是想当右派了。”额不但据理力争,还给人家扣了一个帽子。 这么大的口气,又是高一声低一声的娘子腔,就惊动了里面的经理。经理出来了,一问情况,才知道是场误会。 经理说:“噢对不起,代表同志,他没有把情况给你说清楚,你的票比我们的票高级,应该到江淮大戏院,这里是乐州剧场。” 还是人家经理,觉悟高,思想水平高,不象这位剪票的,档次低,木成色。经理对额解释说,这票与他们的票颜色都差不多,两个剧院又离那么近,引起误会是难免的,有的了误会不怕,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吗?哪能去哼鼻子瞪眼呢?额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人民的服务员嘛。你听听,这话说到心里多舒服,象是妙龄女郎按摩似的。额听经理这样说,也不好意思,说,额也有错,额将这票到这里来用,就是不对,额还不服气,说话也难听。经理说,责任不在你,在我们。说着,他又对那位剪票员说:“人家从县里进省城来开一次会,那么容易吗?不是这里的票为啥不给人家说清楚?明天才得让你好好作检讨。” 剪票员被经理批评得点头哈腰,忙向额赔不是,额这才把气消了。 当额进了江淮大戏院的时候,戏巳经开演十几分钟了。大戏院的场内灯已经关闭,只有舞台上是雪亮的。因为场内比较暗,工作人员就过来帮额找了位子。额的位子是十九排十五号,工作人员就将额领到那里,用手电筒往额的空位子上照了照,让额进去,就走了。 进了大戏院,额就有点紧张,额哪里去过这么好的地方,这戏院额从来木见过,屋顶那么高,高得可以上天,额的孩哟,额心里一阵惊讶。额一边找座位,一边又替额感到不公平。想额汪有志都活二十多岁了,还木有去过这么好的戏院,真是悲哀。以前额看戏,都是看草班子演戏,在打麦场里搭台子,最好的也就是到了县里,那也就是普通的戏园子,里面不仅有唱戏的,还有卖水萝卜、炒花生的,甩热毛巾擦汗的,叽,乱得跟羊行差不多。比起那种感觉和今天的感觉,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大戏院的设备是非灰常豪华的,就说那位子,也全都是沙发垫的,而且外面还包着一层墨绿色的布套,虽也是活动垫的,但坐上去与大沙发也没有多少区别。对于这样的设施,额当然是木有见过的,更木有坐过沙发。 当额往自已位子上坐的时候,心里就盘算,在心底发出感叹:额的乖乖儿哟,这一屁股得坐多少钱?弄坏了额可赔都赔不起哟。 额这样想着就小心怡怡地往额的位子上坐,屁股刚一用劲,便吓得立码又起来,额弯下腰看了看,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会活动呢?嗯?怎么会活动呢?这椅子被我一屁股坐坏了吗?木有使多大的劲呀? 这么好的沙发椅,可不能坐坏了,额想,坐坏了可是赔不起的。额看看木有啥变化,就慢慢地试着再次往那沙发位上坐,因为额不敢坐到底,所以额一用劲,那椅子就一晃,为了不晃,又能看上戏,额就只好将身子支了起来。额半蹲着,腰躬着,双手扶着双膝,支撑着身子,头往前伸着,勉勉强强地在那儿看戏。叽,这架势是么架势?是狗屙屎的架势哦。额心里骂发给我票的同志:妈妈的个啥,那么多好位子都给了人家,却发给额这坏了的位子。这哪里是来看戏,这简直是来活受罪啊!不一会儿,额额头上就流出汗来。 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作,后面的观众却对额有意见了。开始是不点名,说:“公共场合,请自觉一点。” 额并没有听出来说的就是额,却还趁着他们的话敲鞭鼓:“就是的,有的同志就是不自觉,要狠狠地批评批评才行。”额那意思是说有的人把坐位上的椅子搞坏了属于不自觉的行为,应当进行批评。而后面的同志呢?他们对额有意见是因为额半蹲着遮了他们视线中的半个舞台,让后面的观众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拧酸了脖子,又不好意思点名让额坐下来,才说了声“请自觉。”他们却没有想到额脸皮这样厚,还跟着他们说俏皮腔。正对着额后面的那位观众就火了,不再给额面子,他用手往额的后脑勺上一点,道:“不自觉的就是你!” 额半蹲着已累得满身是汗,原以为后面说有人不自觉弄坏了椅子让他来受罪是同情额,木想到忽然就骂额不自觉,额便回过头来质问,娘子腔盖住了剧院里的半空:“谁不自觉的是?额咋个不自觉的?你说的是?你说不出来咱一块找省委黄书记去的是!” 后面的那位观众恰恰就是黄书记的司机小王,哪能被额这个土包子吓住了,说:“哟,找黄书记呢,黄书记就是叫你站着看戏遮人家的?” 我听那人连黄书记也不怕,这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看他后面的这位同志,这一看不当紧,一下子愣住了:“你不是给黄书记开车的那位司机吗?” 这时候,小王认真地看了看额,也认出了额,哭笑不得地说:“怎么又是你哩?我咋那么倒霉又遇到你了呢?真是冤家路窄。我专车送你开会,你就专门遮我作报答呀?” 额见是省委书记的司机,很是不好意思,连连向小王同志道谦:“不是,不是,哪能那样呢?你看,会上发额一张票,却坐了个坏椅子,额在这儿努劲,却又遮你看戏了,真是对不起哩。” “椅子坏了?不可能。”小王立起身子,看了看,便二话不说,按住额的双肩,使劲往下一按:“你老老实实给我坐下!” “咚!”额被小王一按,就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的坐位上。 木想到这一坐,坐得还真是舒服,刚才的腰酸背痛、汗流浃背嘎然而止,如释重负,一阵轻松,从这时起,额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沙发的味道,为了挽回刚才发生的尴尬局面,额自言自语:“咦?咋不晃当了?”回头对那司机小王说:“哟,还是你的技术高,叫你一弄,这只坏椅子就让你修好了。” 看戏的大都是文代会的代表,对额的不好表现也都示以理解和原谅,他们也感到额这位雉水土老帽也有可爱的地方,对额那娘子腔特殊的声音,有了亲切感,此时他们也不看戏了,议论着我:“这位说话娘子腔的同志满得味的噢、、、、、” 虽说闹了这个笑话,但毕竟为额长了见识。从那以后,额凡是遇到软的东西,就喜欢拿沙发作比喻。棉花毯一铺,额往上一坐,就说:“真舒服,跟沙发一样的是。”同事们就问额沙发是么东西?额就兴致勃勃地给同志们解释,说得娘子腔都快沙哑了。有一次,额与枣针作爱,额往枣针肉乎乎的身子上一骑,就又说了一句:“真舒服,跟沙发一样,带弹簧的。”枣针听不懂是啥意思,就以为额是骂她,因为鸡蛋才是带黄的,人一带“黄”不就是小鸡了吗?小鸡就是动物,动物就是畜牲,这不是骂人是什么?额再解释也木有用,枣针气得把肚子一挺,将额的光身子掀了下来: “去骑你娘的沙发去。” 这场爱也就木有继续下去。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一囧:好牙拔掉换狗牙---上当 额从乐州出席回来,本来可以不在鲁铺住一夜的,可额坐的火车在晚点了,等到鲁铺下了火车,己赶不上开往雉水县的汽车了,叽,额只得在鲁铺再住一宿。 为了明天早点赶回去,我就在鲁铺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名叫大河旅社,在当时来说,也算得上不错的旅馆了。 额付了五块钱的押金,将东西放进了房间,一摸兜里,却发现只剩下两元多钱了。这时候,额才觉得这一趟省城虽说开了眼,却也花了不少钱,这才想起来算算账:明天买车票要两元,旅馆费也正好是押金那个数,吃饭可就剩这几毛钱了。额自嘲道:“么也不能买了,就是再遇到更便宜的带鱼也不要了。”想着失去的钱,有点儿心痛,可想到自己长了见识,又觉得花这几个钱是值得的。于是额就安慰自己说:不买就不买,反正鲁铺离雉水也不远,也木啥东西可买的。但既然来了,不出来逛逛不也冤枉了不是?反正逛逛又不要钱的。 于是,额就把自己的东西放放好,洗了把脸,砰地一声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鲁铺的街市虽然比不上省城乐州,但也不乏灯火辉煌。水银灯下,人来人往,沿着二马路两侧,有不少做小生意的人在这里席地摆摊,生意却也十分地热闹。有卖小百货的,卖针头线脑的,更多的是卖小吃的,象水煎包啦,糖胡芦啦,炸豆干啦,烤红芋啦等等,看着这些小吃,额就觉得肚子里有些饿了,在火车上吃的那一碗盖浇饭不知跑哪里去了。可额摸摸腰里,钱已经木有多少了,就不敢再馋嘴,咽了口吐沫就走了。 刚走木有几步远,便看到一位拔牙的游医,坐在灯光下吆喝: “拔牙,拔牙,拔一只牙两块钱!” 额听到他这么喊,觉得有些新鲜,心里说,木想到牙也能卖钱。只是令额不解的是,谁的牙卖给你呢?才两块钱一只,除非是那坏牙还差不多。 那游医是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地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摆着人的各种各样的牙齿:大牙、小牙,新牙、老牙,白牙、黑牙,前面的门牙,后头的槽牙,年轻人的,年老人的,应有尽有。这还不算,在白布的边角上还有几只又大又长的犬牙留作充数。额走上前来,那游医就来了精神,眼虽说不往额这儿瞅,却在额那儿又一遍又一遍地吆喝起来:“哎,拔牙啦,拔牙,无论是门牙、虎牙、大牙、小牙、黑牙、白牙、糟牙、断牙、长牙、短牙、八十岁的老牙,三五岁的奶牙都管拔哩!一个牙两块,两块哩!” 当额再次听那游医喊拔一个牙两块钱时,额的心就动了。 心想,这也是个办法,关键的时候,牙也是可以抵点用的。 这时,额也忽然想起,额有一颗门牙是黄的,那是小时候不刷牙造成的。参加工作后,虽然刷了牙,但那颗门牙早巳黄到了骨子里了,再刷也刷不白了。牙额有一嘴呢,多一个少一个还不照样地吃饭?况且,额还正想把那颗黄牙换颗金牙哩,如果一说话嘴里露出一颗金牙,那就会引来人们不少人的羡慕的目光。额想自己在单位里,特别是在女同志如小白鹅面前,就是因为那颗牙有点黄,所以额一笑就好捂嘴,怕人家看到额的那颗黄牙。 这时候,额开始盘算:如果将额的那颗黄牙先拔下来,等以后攒足了钱,再镶一颗金牙,这样多合算呀,又换了金牙,又白赚了两块钱。更何况,现在兜里的钱巳经木有了,有两块钱救救急,岂不更好? 为了防止万一,怕上当受骗,额就认真看了看那位牙医,不说话,看看那牙医的表情,有多少真诚度。额想能有个先来示范的就好了,也不要多费口舌了,照别人的样子做就行了。可那游医一时并木有生意,我也就木有看到谁先来拔一个给额看看。那游医看到额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停住了呼叫,问额:“你是不是想拔牙?” 额不作正面回答却反问他:“你说,拔一个牙多少钱?” “两块。”那游医答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额死死叮住了他这句话,象是与他订了合同一样。 那游医笑了,说:“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多年来都是这个价,别管他大牙小牙黑牙白牙都是两块。” “好,”额听他这样说,额这才放心了,“那你就把我这只发黄的门牙给拔掉。”额把嘴张开,指着他那颗虽然健康却有点发黄的左门牙说。 游医也不多言语,看了看额的那颗黄牙,说:“这牙早是该拔了,不光黄,还坏了根子。”说着,他“哗”地一声打开了他的小药箱,取出了他拔牙用的钳子、搬子、镊子、锥子等,额看了,心里一惊,感到那拔牙的家伙是一套刑具。游医从目光里看出了额的怀疑,便不再说话,他狠狠地将额往一个小马扎子上一按,并让额张开嘴,又往额嘴里塞了一个铗子,额的嘴就合不上了。那游医吐了口吐沫,将他的拔牙工具往衣襟上擦了几擦,算是消了毒。于是,他就持一把尖嘴钳子,夹住额的那颗发黄的门牙,用力上一拔,差点将额提了起来,额就感到嘴里如火烫一般疼痛。 就这样,僵持了有一两秒钟,钳子打滑,牙并木有被拔掉,嘴里却出血了。此时,额后悔了,嘴却不能说话,只摆动两手,意思是不拔了。 可那游医却装着看不懂额的意思,只管做他的事情。这时候,那游医又用一块脏兮兮的纱布给额擦了擦,就找了根丝线绳子,用钢针从额门牙缝里穿过去,紧紧拴住额那颗门牙。然后,他对额说:“拔牙要有点狠劲,不过你放心,我拔牙没有一个叫疼的,就是样子不太好看,你忍着点,等时功夫就好。” 额因被一个铁铗子悬住了嘴,哪里还能说话?心里骂道:放你的狗屁就是了,这般拔牙怎地叫疼?再疼也是叫不出的。但为了能得到那两块钱,额就只好忍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任凭他来摆布。 那游医将额的牙拴好,又将线绳的另一端拴在他的钳子柄上,双手拉住钳柄,用脚蹬住了额的胸脯,使劲一拽,额的牙果然被拔了下来,牙根上还带着一块肉。额疼得捂着嘴在地上打滚,血流如注,从手指缝中渗出。那游医就说:“好了好了,拔掉了,不疼?”说罢才将我口中的那个铁铗子取下来,用一团药棉塞在额被拔掉牙的那个牙洞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家伙。 额疼得直后悔,早知拔牙如此痛苦,就是给一百块钱也不能让他来拔了。 真是可怜,为了两块钱,竟然受那么大的罪。额忍着疼痛蹲在地上好一会儿,看着那游医收拾停当,便坐在马扎上等着游医付给额两块钱。可那游医这时也净了手,笑咪咪地看着额,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好了,牙巳拔掉了,再疼我也忍了,这是我的牙,现在归你了。”额提示游医。 那游医说:“拔好了,我的服务工作做完了,你嘴里的血也止住了,你也该掏了?” “掏什么?” “掏钱呀?” “掏钱给谁?” “你说掏钱给谁?” 额冷笑了一声,说:“你说拔一个牙两块钱,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游医说。 “那你还不给我钱?拿来,两块!”额理直气壮地说。 “哈哈哈、、、、、我给你拔牙我还给你钱不是?笑话!赶快把钱给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算话,你要是不说拔一个牙两块钱,我好好的牙让你活生生地拔下来做啥?我憨了?”额说。 “你到底给不给钱?”游医火了。 “你到底给不给我钱?”我也火了。 那游医认为额是无端地耍赖,二话不说,脱掉鞋底就向额打来。额也不示弱,抡起巴掌与他对打。不一会儿,我们二人就打得鼻脸一糊塌,被派出所的警察请走了。 来到派出所,警察仔细问清了情况,才知道额们之间是一场误会。 警察先训那游医:“你会拔什么牙?纯粹是骗人混饭吃,不罚你款就便宜你了,还有脸向人家收钱呢!”额见警察训了那游医,帮自己说了话,心里就长了劲,敲鞭鼓说:“就是的,该罚他,坑蒙拐骗,且言而无信,这样的坏家伙得给他个右派帽子戴戴才好。”话未落音,警察又转过身来训额:“你这个同志做得也不对,想便宜想迷了。你不想想,天底下哪有让人家给你拔牙还要付给你钱的,照这样的话,人家医院的口腔科还不得关门?医院都改成慈善机构算了。” 警察把额们批评了一顿,由于额们二人打了架,都犯了治安法规,警察又叫额们各人都写了保证书,才放额们出来。 出了派出所的门,游医说今天遇到个半吊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额说今天遇到了个不讲信用的骗子,额他妈算是倒了九辈子霉。说着额俩又要吵起来。正在这时,处理他们事的那位警察恰巧出门办事,看到额俩又在那儿叮当,就说:“不想走了是?不想走就再进来。” 额们二人正要分手,额忽然想起我亏吃大了,两块钱没拿到,还少了一只牙,回到家还得装假牙,额不能让他将额的牙白拿了不是?于是额就喊: “哎拔牙的你莫慌走。” 游医吓了一跳,他被额缠怕了,问:“你还有什么事?” “咱的账还没算清呢?” “你连拔牙的钱都不给,咱还有啥账算?” “额的牙还在你那儿呢!” 游医也不想和额再罗嗦,额那臭哄哄的大黄牙看了就让人恶心。于是,他就又翻开他的口袋,将一堆牙往水泥地上一倒:“都在这儿呢,找去。” 额翻了翻,那么多的牙却一时难以将额的牙找出来。想想算了,随便挑一个。为了讨个便宜,额挑了一只最大的,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走着走着,额又不由自主地将那颗牙拿出来看看,怕的是这颗牙抵不上额的那颗黄牙。额对着路灯,看着那牙的光泽。 此时,马路上来了一位闲逛的老者,这位老者手上戴了不少玉石的饰物,是个玩玉的行家,见到额这举动,以为额在看一块玉饰,他想遇到知音了。就主动上前,问:“什么宝贝?可为一观吗?” 额说:“是一颗牙,额拔牙让那海游医赔的,你给额长长眼,看看这颗牙怎么样?” 老者接过额递过来的牙,仔细地看了看,说:“这颗牙不错,又大又结实,光洁度也好,可它不是你的牙呀?” 额说:“老先生果然是好眼力,你看得准,这当然不是我的牙了,可它却是额的牙换来的,也等于是额的牙了。” 老者笑了,说:“这就不好了。” “为什么?”额有点莫明其妙。 老者边走边说:“那是一颗狗牙呀!” 呀呀呀,世道上咋么陷阱这么多啊,好端端一颗好牙却换成了一颗狗牙,天理何在的是?公平何在的是?都是社会主义社会了,人群中咋么还有个别道德缺失者哟,啥么时候才能将这些社会的沉渣腐土涤荡得干干净净哟?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二囧:夜半起解遇险情---囧形 为拔牙闹得浑身不痛快,牙又隐隐作痛,逛街的兴致被冲了个精光。(.)这时候,天上忽然起了风,冷空气开始南下,天要冷了。额的肚子一饿,就感觉到更冷了。由于额拔了牙,嘴里总是不干净,一会儿吐一口血水,又腥又咸,很不是个滋味,叽,正是:人该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还有两块多钱,额也顾不得明天的事了,花五角钱买了一碗肉汤面,便蹲在地上吃了起来。吃那面的时候,受伤的牙洞内依然冒血,这时候还管得了这些,只能将咸乎乎的血就着面汤一块往肚里吞,反正这血也是自己的,不会浪费,算是自产自消。 大河旅社是一座五层楼的房子,门厅里全是水磨石地面,走道里亮着奶油色的电灯,不错也是不错,可与乐州的稻香楼相比,那还是要差把劲。就说开门,人家稻香楼都是一人发一把钥匙,让你出入方便,而这家旅社却是让服务员开。一层楼一位服务员,服务室设在楼道口处。旅客们来了,服务员就拿着一个铁圈子,上面挂满了各个房间的钥匙,问你住在哪个房间,然后提着咣咣当当的钥匙圈子,给你开门,送开水,这服务方式跟雉水的一样,一点儿也不洋气。 额住的是三楼,服务员是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看样子象结过婚并生了孩子的,长得水灵也是满水灵的,只是大大列列的样子,叫人有点不舒服,她说话口气很冲,有点想训人的样子,或者象是谁欠他二百块钱没还似的,弄得额有点怕她。 额到了房间,放下我那简单的行李,她按照程序给我送了瓶开水,额这时候却想上厕所,就问她: “同志,厕所在哪里?” 那服务员认为额是装,看她长得水灵想跟她套近乎,并很不情愿与额套近乎,但是又不能不回答额,于是她瞪了额一眼,说:“你瞎吗?对门是啥?” 额靠,这是么态度,可额一瞅对门,果然就有个“男”,便笑了,额靠,额这句话是不该问,额他妈的是瞎。叽! 服务员便迈着噘噘的步子走了。 才跟游医干了一架,还能再干架吗?不能了,也不想再与这位服务员发生矛盾了。好店不过一宿,跟她这个不懂世理女人一般见识弄么,额就这样想着,心里有气,但装作并不生气的样子。好在,天冷,旅馆里的人少,额一人睡一间房子,也够便宜的了。额洗了一把脸,涮了涮口,把嘴里的血污冲了个净,就上床看了回书,不知不觉中,疲劳就来了,也就觉着眼睛有点涩了,渐渐地也就入梦了。 可是,刚刚睡着不大一会儿,额就被那奶油色的灯光刺醒了。于是,额关上了房间里的灯,将全身的衣服全部脱光,正式地睡下了。别笑话额,额是蛤蟆湾长大的,蛤蟆湾的人睡觉就这习惯,喜欢脱得一丝不挂地睡,这样睡才安稳。只是参加了革命后,被邓未来和蔡平训了几次,不敢全脱,只留个裤头。 可额刚入睡不久却又醒了,原来额觉得短裤有点紧,缠得裆里的东西老是起兴,于是就顺手一甩,将短裤也从被窝里甩了出来。但睡下后,额感觉还是有点不安稳,因为走道里还有灯,透过摇头窗依然刺着额的眼。于是,额又爬起来,光着屁股开开门,想把走道上的灯弄灭。 虽然裸着身子有点丑,好在是夜深人静,谁也看不见,只是天太冷,得忍着冻。可是,额却不知道走道上的开关就在墙壁上,想不出好办法将那走道里的灯弄灭。正急得没有办法,额看到了对门的厕所,那厕所冲大便的水箱在上方,有一根绳子连着水箱的开关,而走道灯又是用电线往下吊着的,额就想了个办法,用那拉水箱开关的绳子将那走道灯拉到厕所里去,这样,灯光就被锁在厕所里了。 只是,光着身子很冷,不一会儿,额便被冻得直打颤,但额却也顾不得这些了。额爬上厕所的木隔墙,将拴着电灯的绳子硬拉到厕所里。绳子一用上力,那水箱的开关就开了,一个劲儿地往外刺水,并且刺了额一身。额本能地往下一跳,钻进了自己昏黑的房间,并迅猛钻进了额的被窝。在被窝里,额才真抖了起来,但却是很舒服的。额还自语说:么叫幸福生活?这会儿就是幸福生活了。就这样,额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这当儿,寒流己真的来到了,西北风怒吼,还飘着雪花。对面厕所里漏出的水溢了一地,一直延伸到走廊里。被西北风一刮,气温一下子就下降到零下十几度,那水就结成了冰,不在流动了,地面象镀了一层水晶玻璃,闪闪发亮,又滑得不可留步。 睡到下半夜,额在梦里格格地笑了。额梦见枣针在找厕所,平头的尖头的分不清,就替她去找。找到了一座公共厕所,让枣针进去后,感觉自己也想尿,就将裤门解开,掏出我的小**去尿,却怎么也尿不出来。就在这时候,额又醒了,这次是被尿憋醒的。 额拉开灯看了看我的罗马表,拍了拍,走了走,额判定这时的准确时间正是午夜二点十分,加上我的表慢,也许正确时间就是二点半左右。于是,额就光屁股下了床,跑到对面的厕所里解小便。 天气极冷,额尿着尿,就觉得全身都被冷风吹透了,便抓紧时间,想尿完了钻进额那舒服的被窝里。可就在这时,忽听得“咣当”一声,额住的那房间门被风吹动,自动关上了。当时,额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也有人起来象额一样去小解,还幸灾乐祸地自语:“这大冷的天,总不能只冻额一个,也得叫你们尝尝是么味道的。” 额尿完尿就回头往房间里跑,可一推门,却推不开了。额知道这带暗锁的门是有个小把手的,用额的话说是“那个小疙瘩”。额下意识地摸了摸,却只摸到了平平的锁眼,找不到“那个小疙瘩”。在乐州开会时,额住的那个房间,锁是带铜把手的,而且里外都有把手,额就称那把手为“那个小疙瘩”,出门进门只要一拧那个铜做的“小疙瘩”门就开了,可这大河旅社的暗锁是铁的,把手在门里面,门外是要用钥匙才能拧开的,按照额的说法,是木有那个“小疙瘩”的。 “咦?那个小疙瘩呢?莫非掉了么?”这时候,额还没有明白这种暗锁的功能,于是,额就借着厕所里的灯光在走廊的地上找寻,当然也木有结果。 这时候,额已冻得开始打颤了,不得已喊了起来:“服务员,快来的是,小疙瘩木有了。” 那位说话很冲的女服务员上半夜在看小说,直到十二点多才入睡,还未睡沉,就听到有人喊她,只得起来,提着那一大串钥匙,边走边揉着惺松的眼睛,一边走一边问:“哪个房间喊服务员?啥事?” 额一看还是那位年轻的女子,这才发现自己一丝未挂,这样跟人家见面不被人家当流氓来骂吗?于是,额就吓得贼一般躲进男厕所里,不敢再发出声响。 服务员喊了两声没有人应,感到有些奇怪,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哪里来的神经病,深更半夜地乱叫唤?没有事不要叫唤!”就又返回了值班室。 额等服务员走后,就光着身子在那里挨冻,额不想这样去面对那位态度不好的服务员,可额不找她,如何能打开额的房门呢?如何能解决挨冻之苦呢?想想不找服务员还是解决不了问题,额只好继续呼唤服务员。 服务员还木有刚躺下,就听到又传来额那娘子腔的喊叫声:“服务员,快来的是!” 服务员只得又起来,喊问道:“谁在喊?干什么?” 这一回,额木有不敢应对,但却不与她照面,躲在厕所里回答:“是额在喊,额要找那个小疙瘩。” 服务员好生奇怪,深更半夜的,找什么小疙瘩?小疙瘩是你什么人?是你亲乖乖还是你大爹叔爷?就顺着额的喊话的声音往里走,边走边问:“人呢?谁叫小疙瘩?找啥小疙瘩?啥意思?” 当服务员来到厕所门前的时候,额却吓得又不敢吱声了。 服务员就在厕所门前的走廊上来回踱着步:“人呢?咋不出来?是谁在喊?深更半夜的谁在这儿跟你藏猫猫?” 喊了半天还是没人应,服务员就说今天是他妈的撞上鬼了,就又骂着往回走去。 此时,额已快冻僵了,只好颤颤微微地喊:“服务员你快来,快把那门上的小疙瘩给额安上,额进不了门,都快要冻死了。” 服务员本此时已满肚子火气,但听到额那可怜巴巴的声音,又不忍心,只得又折回头来,冲着厕所那地方嚷叫:“什么小疙瘩大疙瘩的,你躲哪地方了,出来讲话!” 此时,额赤身**地躲在厕所里,只得回答:“服务员同志,额在厕所里呢,额不能出去,额若出去怕吓着你的是。” “你吓着额?你是鬼不成?就算你是鬼我也不害怕,姑奶奶就是不怕有人捣鬼,快点出来说话!” “额那门上的小疙瘩掉了,门开不开了,求求你帮额打开门,额真个儿不能出去的是!”额已经哭了。 可额那反常行为却更加激发了这位服务员的好奇心,说:“你有啥困难为啥就不能出来说呢?我不明白,我搞服务总得认得我的服务对象。” “额不是不叫你认得额,额不是说了吗,额怕吓着你的是。” “你这人,我不是也说了吗,我不怕!” “那那那、、、、那额还是不能出去。”额碍于面子,怎么也不愿说自己没穿衣服的事。 “你不出来,我怎么给你开门?我知道你是哪个号的人?开错了门,旅客丢了东西谁负责?你若是不想开门,你就在里面呆着。” 服务员跟额耗上了,就在厕所门外等着额出来。 “额要是吓着你,你可不能怪额的是?” “我当然不会怪你。” “那额可就出来了?” “你出来!” 话未落音,额便一蹦窜出了厕所,**着全身,双手捂着下身的生殖器,一副极为难堪的样子。 服务员见状,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的是个疯子!” 说罢,服务员疾速打开房门,便逃之夭夭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三囧:小手枪作警钟---防腐 额回到县里后的那几天,正好邓未来已上班了,额就木啥事,先是到几位老友那儿,将额在省城买的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尝鲜,又给他们讲额在省城的见识,直讲得他们开怀大笑,或者是目瞪口呆,让他们也分享了额出席省文化工作代表大会的幸福。 额去给陈书记送他的山楂糕时,陈书记这时候刚吃过晚饭,正和几位前来汇报工作的同志在谈事,额一进来,陈书记就很惊奇地招呼额:“小汪,回来了?” “回来了。”额兴冲冲地回答道。 “乐州不错?”陈书记问道。 “嘿嘿,”额先是憨笑了两声,说:“这一次可叫额长了见识了,也让额开够洋荤了。那高楼看景,那长江大戏院看戏,那淮上酒家泡澡,那电推子理发,该尝试的额都尝过是啥味的了。总的来说,还是一句话:石滚改小磨子――开了眼了。”额越说越激动,娘子腔调门高高的,说得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 说罢笑罢,额才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陈书记:“这是你让额给你捎的三拃糕,可难买了。” “是吗?”陈书记笑吟地打开那纸包皮,一看全是年糕,便哈哈大笑道:“小汪哎,你这是给我买的山楂糕哇?这哪里是山楂糕,这是年糕哇!” 年糕?额弄糊涂了。不是三拃的糕吗?额有点惊慌失措:“别管它年糕不年糕,可它虽说没有三拃却也有两拃半了,不信你拃拃?整个乐州市额都跑完了,最长也就两拃半的,木有三拃的,一个也木有,所以额就买了这么多。” 在场的同志大多数也木有见过年糕,也跟着额的话音走:“就是的,三拃的就是不好买,这么长的糕也不多见呢。” 陈书记又笑了,说:“你们知道个啥哟?我是让小汪捎山楂糕,他老先生却买成了三拃长的年糕。山楂糕是山楂做的,主要成分是山楂,也就是咱淮北的山里红,那糕的颜色是红的,味道是酸的;年糕呢,别管几拃长它都是糯米做的,颜色是白的,吃起来象糍糕,这能一样吗?” 这一说,大家也又都开怀大笑了。叽。 这一笑,笑得额心里很不是滋味,唉,额本来想利用这次机会,为陈书记办点小事,也算是帮他个小忙,算是对他多年来对我关心支持的一点小回报,木有想到竟然出了差错,使额很不意思,额说:“陈书记也,这都怪额的是,要不然额把年糕带走,额还你钱的是。”额一紧张,秃舌头“的是”的语病就冒出来了。 陈书记笑了,说:“好啦,辛苦你啦,年糕更好,你歪打正着,我还正要买年糕呢!” 听陈书记这么说,额才算心里踏实了一些。(.好看的小说)额看到许多局长都坐在那儿,让额进来打断了他们说正事,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要说,额在场不太合适,就与陈书记告别。木想到陈书记却喊住了我:“小汪,你别慌着走,我还有个正事要给你说呢。”额就只好又留了下来。 不一会儿,给陈书记汇报工作的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我和陈书记两人,陈书记沉下脸,很关心地问对额:“最近工作怎么样?” 额说:“挺好的。” “嗯,”陈书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坐下来,说:“给你挑个担子咋样?” 挑担子?听了这话额一惊,这是官场里多么好听的词汇啊,素日里,额与邓未来、蔡平一块玩耍的时候,经常学着领导的口气:“小邓同志,这个革命的担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把它担起来哟!”可见额们平时都对挑担子是多么地渴望。现在,陈书记、额的老政委就这样对额说,给额挑个担子,还问额怎么样?额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叫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嘿嘿”“嘿嘿”,额低着头,这叫回答呢还是不回答呢。额当时想,如果谦虚一下,假说自己不行,然后再答应。可额觉得这种回答又太可怕了。万一陈书记真以为额真的不行,这就失去了一次重用的机会。额又想说,好,额行。额也感到这个回答更可怕,如果陈书记认为额这样的回答是骄傲,是自不量力,是木有成色,是对额的考验,然后就索性改了口,不给额这个进步的机会了,那额不就白白失去了一次晋升的机会吗?想了半天,额心想还是想装憨最好。装憨是表面上憨,其实是聪明,是一种智慧。于是,额就嘿嘿,嘿嘿,这样界于回答和不回答之间。叽。 其实,额这点雕虫小计怎能瞒得住陈书记的眼睛,陈书记笑了,说:“你嘿嘿个啥呀?我让你挑个担子,你挑还是不挑哇?” 额见装不下去了,不好意思起来,依然傻笑:“嘿嘿,嘿嘿,陈书记你叫额挑,额还能嫌担子重就不挑?你叫额挑我就挑呗。”额不好意思的说。 陈书记笑了,知道额支支唔唔半天,还是要进步的,就说:“剧团里的班子烂了,你到剧团当工作组长怎么样?” 一说上剧团当工作组长,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书记。 原来,县剧团是由几个草班子搭起来的。刚解放那会儿,县里就准备成立个剧团,因为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为人民群众服务,建设社会主义,不光要盖社会主义的高楼大厦,也要有人民群众最需要的精神食粮啊。可是,江山是从国民党政府手中接过来的,一个雉水县,哪有那么多会唱戏的**员呢?所以,只能从旧社会的艺人里挑。就这样,县委从活跃在各个乡下的草中挑了一些年轻的,又有一定功力和发展前途的演员,组成了县大众梆剧团,主唱淮北梆子,小白鹅正红,也被吸收到大众梆剧团里来了,由拉魂腔改唱梆剧。这样一个草班子搭起来的剧团,必须有党的坚强领导,才能够使他们沿着正确的文艺方向前进。所以,县里就派一些从革命战场上考验过的,革命立场格外坚定的党的好干部来当剧团的团长和指导员,指导演员们坚持革命的大众的文艺方向,让他们全心全意地为人民群众服务,为工农兵服务。县委想是想得挺好的,可这个剧团却是由红男绿女组成的,额们的革命干部进了剧团,就被玫瑰色的大染缸浸没了。一块块的好钢,都在这里中箭落马,都在男女关系上出了事,成了资产阶级的俘虏。 就说这次刚刚被撤了职的翁明亮,去当团长那会儿,他把伟大领袖的指示背会了才去的,来到剧团,一天到晚黑乎着脸,无论多漂亮的女演员和他说话,他都是用很严肃的口气与她们对话,生怕她们腐蚀了他。用剧团武生演员的话说,那脸,真是难看,好象谁日了他老婆似的。人家都以为,这个黑脸老包不会被糖衣炮弹击倒。哪知只年把功夫,他竟然搞了八个女演员。不光搞了,还搞出了瘾头和花样,被人捉到的时候,在床上的被窝里拉出来一个,正要走,床底下却“卟”地一声,爆了个屁。捉奸的人往床底下一瞅,原来床底下还藏着一个赤溜溜的女演员。翁明亮那天晚上让两位女演员来,名义上是安排演戏的事。女演员到了,问演什么戏,翁明亮却一本正经地说,演“二妃战一皇”。于是,就将她们弄到床上,脱光了衣服,由他亲自指导着“演”。捉奸的人推倒了门,打外的那位女子一翻身钻到了床底下,而在翁明亮身子下的那位女演员来不及撤,就被捉奸人捉到了,二人草草地穿上衣服,跟着捉奸的一帮人正要走。而躲在床底下的那位演员,吓得直打哆嗦,本来再坚持二分钟就没有事了,可正当这一伙人出门的当儿,她一紧张,竟放了个响屁,暴露了目标,离逃脱厄运只差一步之遥,却还是被捉了。后来,剧团里在开批判会的时候,小白鹅还说这是天意。叽。 连翁明亮这样的黑脸包公都被拉下了水,再派谁去合适呢?县委在研究干部时,不知谁提了一句:“不如让汪有志去。”陈书记当时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想:额人是个好人不错,可县剧团己是个大染缸,额的能力又不太强,能不能压住那些邪气呢?推荐额的那位同志又解释说:“汪有志本事是不大,可他那个丑样就不会再发生桃色事件了,这样起码不会影响剧团的名声,工作总可以开展了。再说,汪有志人长得不好看不说,关键他是娘子腔,娘子腔是女人道,女人最不喜欢男人有女人道。还有,汪有志不能与翁明亮相提并论,翁明亮所谓的黑着脸对女演员耍凶,那都是假象,都是为了玩女人装出来的。汪有志不是那样的人,汪有志比翁明亮老实多了。”就这样,县委决定,对剧团进行整顿,让额担任整顿工作组组长,如果额能够胜任的话,再任命额当团长。 听额果真表了态,陈书记便对额语重心长地说:“你去,的确是一次机会,剧团团长是科级干部,你若能经得住考验,将剧团整顿好,不光你进步了,也为县委立了一功。” 额听了陈书记的这一番话,心情十分激动,“嚯”地一声站了起来。陈书记不知道额要干什么,就瞪着眼睛看着额。可额却又笑了,额也不知道额刚才的动作算是么意思,便不好意思地说“太激动了。”就又坐了下来。 陈书记说:“不是激动的问题,是你要保持清醒头脑的问题,不要到了那里学老翁,经不住几个女人的诱惑,做了资产阶级的俘虏、、、、” 听陈书记这样说,额又一次“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嘴撇得脸都变了形,说话声音也走了调,这一次,额也是真真的激动,可额是头脑清醒的激动,额说:“陈书记,你看你说得好了,额能跟老翁是一样的货色?哼,额是拒腐蚀、永不沾的一块好钢的是,额就不信,它小小的剧团还翻了天了不成?额就不信我汪有志拿不住它。” 陈书记看了看额,说:“你怎么个拿法?还有什么法宝不成?” “当然有了。” “啥法宝?说给我听听?” “小手枪的是!这一次,我要带着你发给额的小手枪去,他妈的额看哪个美女蛇敢来缠额,额就让她们认识一下,是她们那蛇头蛇腰厉害还是额的小手枪厉害!” 这时候,全国上下,到处红旗招展,人们开展大运动了,人们开始跑步奔向**。为了配合大好形势的宣传,文化宣传部门都冲到了前面,可剧团的班子烂了,就少了一块宣传阵地,陈书记对这事也很急。 额到剧团报到那天,是陈书记亲自带着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去宣布的。 组织部长宣布过县委的决定后,陈书记在剧团的全体职工大会上作了重要讲话,他说:“县委对剧团的工作是极为重视的,剧团出现了乱子,责任不在广大的演员身上,而在我们党的领导干部身上。个别领导干部,经不住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侵蚀,在敌人的枪炮中没有倒下,却倒在了资产阶级的美色之下,被糖衣炮弹打中了,非常让人痛心。今天,我们又重新给剧团加强了领导力量,就是让我们的反匪英雄出马,亲自来整顿剧团的班子,让我们的大众剧团,真正成为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剧团,成为咱们雉水县革命的文艺战士。” 陈书记讲完话,因为还有其他事,就与组织部长先走了。接下来,是宣传部主持着继续开会。宣传部长就让我与剧团的职工讲话。 为了在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将炮放响,额特意穿了一身蓝制服,又特意在腰里别了那只奖励额的小手枪,屁股后面露出了半寸长的铁管子。额在讲话之前,抖了抖精神,清了一下嗓子,神情极为严肃,在职工们热烈的掌声中额走向了主席台。 “同志们,这一次,县委决定让额来担任剧团整顿工作组的组长,额感到非常地荣幸的是。”由于额是娘子腔,同时,剧团里的人除了小白鹅外,大都是第一次见到额,就感到十分地好奇,便哄哄哄地在底下偷笑了起来。这举动叫额很难堪,额知道笑额的那些人一定是在背后议论额脸上的那些特点,不把额当正常人看,额一时感到人格上受到了侮辱。于是,额便不往下讲了,一拍桌子,将讲话的口气变了,讲话改为训话: “笑啥么笑?嗯?有什么好笑的的是!?你们想验证额母狗眼,糖锣脸,一笑仨酒窝说话娘子腔是?对,木有错,额长得就是这个样。咋么的?嗯?可额的心是红的,思想是干净的,身子是纯洁的,意志是坚无不摧的。告诉你们,额这次来,就是要来剧团扫除妖魔鬼怪的,额不怕你们中间的个别妖娥子,施妖法,出斜道,额是带着法宝来的,专拿你们中间的妖魔鬼怪的,不信你们就试试!” 说罢,额就将我的小手枪往方桌上一放,摆出了镇压地主恶霸的架势,让台下的演员大吃了一惊。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四囧:小手枪在哪里—啊啊 就在那年夏天,雉水县打响了修建雉河大闸的水利工程。[.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一个前进的年代啊,刚刚结束了特殊的运动,现在又开展了建设跑步进**的运动。额们县在运动中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新建了不少厂子,整修了街面,新修了砂石路,城区也扩大了不少。额们县从城到乡,都是热火朝天的劳动的场面。雉河水利工程,是一个水利枢纽工程,工期要好几年,因此,必须作一场硬仗来打。 雉河两岸不光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还搭了一排排的工棚。为了给民工们鼓劲,额向县委请缨,要将剧团拉到工地上去,让剧团演职人员与民工兄弟同吃同住同劳动,一来可以改造他们的小资产阶思想,二来可以与农民群众打成一片,为他们演出,为他们带来欢乐,让他们消除在工地劳动中的疲劳,换来更加冲天的革命干劲,为早日奔向**作出额们文艺战士的奉献。县委对额的这个提议认为非常好,他们在常委会上议这件事的时候,不但木有反对意见,还发出了感叹:“汪有志同志不是木有能力的,你看看他的思路,多活跃,多有创意,这个同志选对了。”陈书记听到这个议论,也很高兴,因额为是他的人嘛。 于是,额就带着剧团来到了红旗招展的雉河水利工地。他们在那里,吃住都和民工在一起,白天如果不排戏,就与民工一起参加劳动。 剧团一掺和进来,工地上就灰常用热闹了起来。前来参加修水闸的民工,都是青壮年农民,一身有使不完的劲,身上的荷尔蒙分泌的又多,又离家不能与老婆团聚,身上的那种骚劲施放不出来,总是烦燥不安。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场。村妇到工地上卖菜,民工们就买着人家的菜吃着人家的豆腐占着人家的便宜。一位村妇挑了一担子黄瓜和杏。一位民工只买一根黄瓜,又捡了两只连在一起的杏,上秤的时候,将两只杏与黄瓜摆成了男人的那东西形状,后边买菜的民工看了就笑,村妇当然知道这是么意思,但却装作不知道,只要能卖掉货物,钱拿到手,管它摆成什么鸟样儿?管个屁经。但这位民工还觉得不过瘾,指着他买的黄瓜和杏对那村妇说: “我破个谜给你猜:一个黄瓜俩杏,越拨拉越硬,你猜是个啥?” 这太明显了,这在额们那个地方,谁都能听懂这个葷谜葷猜的谜语,村妇原来不说话,让他占点便宜,为的是想将筐里的黄瓜和杏卖出去,如今听这位民工叫了板,就笑了,说:“要我猜吗?得有个条件。” 那小伙子见搭上了帮,就激动起来,好象得寸要进尺,说:“好,好,你只要能猜出来,啥条件咱都答应。” 村妇说:“你将这筐里的黄瓜和杏都买了去。” 一说都买了去,那可得好几块钱呢,一个民工,哪有那么多钱?就是有个块儿八毛的,也舍不得花在这上头呀?民工笑了,却说:“你猜不着就是猜不着,也用不了让我都将你的那些东西都买完呀。” 见那民工不肯答应买完她的杏和黄瓜,就说:“我猜不着不想猜就是了。” “那你能猜着你说这是啥?” 村妇指着黄瓜和杏说:“这是你爹的舌头,这是你娘的眼珠子!” 民工说:“我让你猜谜你咋骂人?” 村妇说:“你咋不让你姐你妹猜?” 于是,二人就对骂起来,骂急了就动了手。一动手,黄瓜和杏子就遭了秧。村妇不是一人,民工也不是一个,同村卖菜的一齐帮村妇讨回公道,民工们也仗着人多势大力气又大不让步。杏子如飞弹,黄瓜如弯刀。趁乱,有人摸了那位村妇的**,这下算是惹下大祸了。村妇们放下担子回了村。不一会儿,村里男女老少,手持木杈、铁楸、木棍、菜刀黑压压地向工地涌来,民工们也各持自己的劳动工具准备一场恶战。 就在大战即将爆发的那当儿,公安局长及时赶到,朝天鸣了一枪,才算控制住了局势。最后由县水利局出面,包赔了村妇的果菜,犯事的民工向村妇赔了不是,这事才算了结。 修水闸的工期很长,需要三年的时间,民工要在这工棚里干三年,那就不是一般的短工活,而是象在家里种庄稼,象过日子一样,去完成一个浩大的工程。民工成千成万,又都集中吃住在工地上,如果组织得不好,生活、生产处于无政府状态,那可就糟了,就不是象上面说的调戏村妇的事发生了,械斗、偷抢、过失等案件都可能发生。为了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县委对此事很重视,在工地上建立了指挥部,民工变成了民兵,以连排班进行编排。与此同时,工地还建立了临时派出所,防止治安案件发生。民兵组织还加强了对民工的纪律教育,要求人人会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有了一手硬,也得有一手软。县里为了排除民工的寂寞,一月为民工一次放电影,同时,在额的建议下,又让剧团驻进工地,为民工演出。因为能看上戏,既解决了民工离开家乡的寂寞,又缓解了一天的疲劳,民工的情绪果然也就高涨。 每次演戏,都是人山人海的。看了戏之后,民工的劳动积极性也就更加高涨,劳动起来更有劲头,这里也有额的功劳,为此,县领导表扬了剧团好几次。 县委对额的工作表示了满意,额也很高兴。 说着说着,半年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额来剧团当组长也近半年了,额在这半年里,几乎都是在水利工地上过的,额的表现很好,这是公认的,剧团的工作很有成绩,这也是公认的,按照组织找我谈话时对我的承诺,额也快要转正了,要正式地当团长了。 为了防止走前车之辙,不象老翁那样被资产阶级糖衣炮弹击中,额时时提醒着自己,别走前车之徹,别犯翁明亮那样的低级错误。我在陈书记面表信誓旦旦地表过态,而且是带着小手枪来的,额不能被资产阶级俘虏过去,不能为老领导丢脸。 没有事的时候,额就将我那只心爱的小手枪拿出来,用擦枪油将它擦得铮亮。那只枪,虽说很不好看,工艺很粗糙,跟现在的自制枪差不多,但额却将它当作宝贝。因为它是额活捉马九的见证物,是额立功的凭证,是额光荣历史的一页。 小手枪变成了额的行头,变成了额的随身佩物,变成了额身份的象征,额不能木有它,不能离开它。额每天晚上将它擦拭一遍,然后将它放在枕头底下,额枕着它睡觉,就觉得枪离额很近,额的阶级觉悟就会提高,就会对资产阶级思想有点警觉。第二天起来后,额洗涮过了,穿着好了,才将额的小手枪取出来,别在腰后面,屁股后面就露出二寸长的枪管,让人们瞧见了心里一惊,额的感觉也就灰常之好,同时也觉得额象一位上了战场的战士,随时准备着对付资产阶级思想的进攻。 额在剧团里工作,额与那些演员打交道,额知道那些红男绿女们说不定谁就是一发糖衣砲弹。为了防止被糖衣砲弹打中额,额就将小手枪的意识提得高高的,一想到额身后有支小手枪,额就会将脸板起来,不多说笑,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好象是一位战士上了战场,进入了临战姿态,谁还敢在额面前马马虎虎、说说笑笑木个正经呢。剧团里的演员由于职业的原因,嘻嘻哈哈地惯了,他们在额面前说话总没有个正样。额对他们这一套就表现出十分地厌恶,额知道额的前任翁明亮就是在他们的这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中被拉下水的。 可是,这些嘻嘻哈哈的人群里,也有小白鹅。这个小白鹅,你与那些人掺乎在一齐干什么呀?额来到剧团当工作组长后,成为了小白鹅的领导,额心里当然抹不去过去对她的那份暗恋,那个曾流过血的伤口,额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来,隐隐作痛。来到剧团后,额想她,能见到她,可额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那种心情,见了她只是点下头,或者哼一声,算是过去了。额这种想,还不如不想,这种恋还不如不恋。这就象是一只香甜甜的果子,放在你的面前,只能看不能吃,心里再急再痒也木有用,这不是更折磨人吗?这也就算了,问题是,自额当上了剧团的工作组长,来到剧团领导他们,小白鹅看额的目光完全又变了一样,那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情,深深的爱,深深的恋,那目光就是语言,就是暗示,说是信号也是可以的,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额:她爱额,或者说是喜欢额,或者说她要告诉额她现在不是以前的小白鹅了,不是幼稚的小白鹅了,不是瞎眼睛的小白鹅了,现在的小白鹅是成熟的果子,是觉悟的美女,是智慧的女人,是专一的相思鸟。 叽,老天爷给额的幸福是短暂的,给额的痛苦却是无限的。 额与小白鹅写诗的故事,剧团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额知道这是额身上的一块疤,这块疤很丑,很难见人,很丢人现眼,谁若是一揭额这一块疤,不仅让额受伤、流血,还会给额造成灰常大的痛苦。好在是,事情发生在青少年时代,好在是额又当上了打土匪的英雄,好多年都木有人再提额与小白鹅之间的故事了,也许是人们忘了,这样最好,给额减少了痛苦。 人们不提额与小白鹅的那段尴尬事,并不能说明小白鹅与额的事就两清了。因为,额与小白鹅心照不宣,说句粗话,这是裤裆里摸虱子,不招外手,谁知道谁的。额是剧团里的领导,额不能与演员们嘻嘛啦哈的,可小白鹅不同,小白鹅毫不掩饰地向额飞眼神,象是甩钩魂枪。有一次,额准备组织演员们排新戏,木排戏之前额先给他们作个动员讲话,演员们就在会场里集合好了,一个不少,说说笑笑的,嘻嘛啦哈的,他们在等着我。当额一进会场,木有人敢多说话,却见小白鹅在人们面前对额来一个飞眼,口中念着戏词:“我们的领导――汪组长来―――也――-”全场一片喝采。那一飞眼,就象红娘飞张生,好不可爱,好不舒服,真有想上去抱她一下的冲动,可额却一脸的严肃:“干么,干么?开会了,严肃点。”额给小白鹅泼一头冷水,小白鹅却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木有。背地里,她还与她的小姐妹们在一起议论我,说额有文化,有水平,有工作能力,县委重用,人虽然长得不是十分的好,一对母狗眼,一张糖锣脸,一笑仨酒窝,说话娘子腔,有时还的是的是的秃舌头,但这并不影响额是位男子汉。(.)她过去看到额总觉得额很丑,但自从额当上了剧团的工作组长,咋也不觉得额丑了呢?她还问她的小姐妹们这是么原因。她的小姐妹们戏弄她:那是你爱上汪组长了。小白鹅并不生气,也不反驳,又问她们:那你们说,汪组长值不值得爱呢?小姐妹们答:当然是值得爱的。小白鹅说,那你们谁爱他,我给你们牵线搭桥。小姐妹们这才知道上了当,反击道:我们哪有那缘份,汪组长是你胡大姐的私有财产,我们与汪组长那是隔差太平洋握手――够不着。另一位小姐妹说,我们与汪组长那是戴着草帽亲嘴――差一百圈子呢。 我们大众梆剧团里的演员因为都是草班子里挑来的,都是旧社会的艺人,有文化的人木有几个,为了提高他们的素质,额就将我过去扫盲的那一套搬来,木有事的时候,额就组织他们学文化,学时事,学习党的方针政策。 额曾在演职工会议上说:“学习是很重要的事,要跑步进入**,木有文化是不行的是。上边号召学文化,也要学时政。咱剧团里的演员,包括一些台柱子,认识的字,也只是钱上的那几个数。这怎么能行?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识字的是。” 从那以后,额就在每天的排戏前后,都要教演员们学十几个字,时间一长,他们看报读报也就方便多了,还有助于背戏文、台词,大家也就很积极,学文化的热情很高。 那一天,额很累,好想喝二两解解乏,正好这时候接到蔡平的电话,叫额到宣传部去一趟。额到了宣传部后,蔡平忽然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只小手枪,抵着额的腰说:“别动,跟我走一趟。”额也就举手投降,二人开怀大笑。然后,额很好奇,问他:“哪来的这玩艺,是不是陈书记上缴的枪,被你搞来了?”蔡平说,怎能么样?这枪比你那独眼龙强多了。额接过枪,仔细看了看,见那是一支勃朗宁,比利时造的,弹膛线清晰可见,是一支很不错的名枪。不一会儿,邓未来也到宣传部来了,屁服后面也别着一支小手枪,比蔡平的还高级---枪牌撸子。原来,这两个家伙是来寒碜额的,他们的小手枪都比额的好,额那把从土匪马九手中缴获的独眼龙手枪,在这两只小手枪面前,根本算不上枪,一个是铁匠打造的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的枪,怎能和那欧洲造的精良武器相提并论,他们的那枪,不仅仅是枪,还是一件艺术品,拿着它,不当武器用,也很好玩。其实额说的很对,他们就是为了好玩,将那枪放在腰带上别着,象是挂了一件玉配。 额问他们这枪是哪里来的?能不能给我也弄一支玩玩,他俩说,那得请客。额说,这好办,走,上红旗饭店。 原来,县里响应上级的号召,正在大办民兵师,军分区配给县武装部成车成车的武器,留着配发给民兵师。当然,这是部队换了新枪,战争年代里用过的旧杂式武器就下放到地方了,其中也有不少小手枪。蔡平与邓未来就跑到武装部借了两只撸子,木有事的时候玩玩。 在红旗饭店,邓未来将县武装部的万科长请来了。万科长与蔡平、邓未来都是战友,武装部里的旧杂式武器都是他主管,蔡平和邓未来的小手枪就是从他那儿借的。 额点了一桌可吃的好菜,请万科长喝酒。喝得差不多时,邓未来才替额开口,对万科长嘻皮笑脸地说,能不能再给额们的汪团长弄一支。万科长喝得正高兴,但一说弄枪却严肃起来,说,和平年代,弄枪干啥?是不是想拉杆子当土匪?额笑了,额可是打土匪的英雄呢,怎会当土匪?邓未来说,我的这位汪小弟现在是大众梆剧团的工作组长,马上就当团长了,你知道的,我们的剧团是个资产阶级糖衣砲弹的大染缸,不带只枪去很容易就被糖弹打倒了,借支枪用,也是为了阶级斗争用的。 一听说额借小手枪是防糖弹用的,万科长笑了,说,那好,只要是为了保卫社会主义,那咱得支持。一听万科长这么说,额就觉得万科长是位爽快人,额们三人就同时举杯向万科长敬酒。万科长听说我还得了一支独眼龙,并让额拿出来给他看,额不好意思,就从腰里取了出来。万科长笑了,这块废铁要它干啥,扔了算了。额说,才不能呢,这是领导奖给额的,是革命的武器,怎么能丢呢?邓未来给万科长加油,说,那还不如将这支枪上缴给武装部,你再给汪团长换一支就是了。蔡平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万科长不会不同意。万科长笑得满脸灿烂,说,这咋不行呢?一物换一物,又不是给阶级敌人换,给自己的战友换,那还不是一句话?好,好好,说着,我们又敬了他一杯。 就这样,额将我的那把独眼龙小手枪交给了万科长,并跟着他到了武装部的武器库,不巧的是,小手枪都被县里的领导拿完了,剩下的几个,都有毛病,需要到军分区枪械所去修理,额就只好空着手回来。 那是个令人骚动不安的夏夜。 剧团在水利工地上没有演出任务,本来,额是安排剧团晚上学文化的,可邓未来和蔡平非得叫额去他们那里喝酒,还说搞到一本好书,问额要不要看,不看就要还给人家了。额问是什么书,蔡平说,来了你就知道了,保证你一看就上瘾。额应约去了,原来那是一本老版的《金瓶梅》。这书额当然喜欢看了,早就听说有这本书,就是借不到。蔡平说,这是额从地委一位宣传干部那里借的,额们已经看完了,地委的同志催着要还给呢,你要看,只能看三天,额必须在三天后还他。额说好的,一定一定。那天,额喝罢酒回到工地工棚,时间有点晚了,同时额又要看《金瓶梅》,于是,就让演员们自学,将额前两天教他们认的字复习复习。 天气很热,额只穿了一个裤衩,手里拨楞着一把巴蕉叶扇,一边煽着扇子,一边驱赶着蚊虫,一边看着这本天下奇书。书里面讲着西门庆与潘金莲男女方面的**,还配有插图,看着看着下身的东西就不老实了,全身发热,心里想着,若是枣针在这儿就好了,与枣针来个痛快。想到这儿,额身上的荷尔蒙就急骤地分泌,下身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渴求,额只得一手捧着书,一手按着下边的那玩艺儿,直觉得耳热心跳。 巧不巧?正在这时候,小白鹅来了。 小白鹅经常与额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样。为这事,额批评她好几回。当然,额那批评也是鸡毛缨子擦腚――绕眼子。小白鹅是何等聪明人物?额的那举动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她对额的假批评和假戏真做也把握得极为到位:“汪组长你批评得好,你的批评使我很有进步。”小白鹅讲这话的时候,声音进行了包装,还忽闪着那种你见都木见过的眼神,勾魂哪,额的爷们,遇到这情况,是个男人都得晕。叽。 小白鹅来的时候,抱着一本书,那书不过是额发给她学文化的普及本罢了。她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来到额跟前。只见她上身仅穿了一件汗衫,里面也没有奶罩,两个肥硕的**在里面乱晃。下身却只穿了件裤头,又白又长的两条大腿在灯光下很是扎眼,真是不敢看啊!那白胳膊圆圆的,紧紧的,随着翻书的动作,一伸一踡的,那两条修长的美腿,结实有力,靠大腿那一节,雪白耀眼,汗衫松松垮的,却遮掩不住里面的两砣活物,美丽的胸沟只露了一公分,给额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 额看到小白鹅这个样子,又在这么晚的时间里到额的工棚房间来,感到十分地惊讶,正要问你怎么这样子来了?小白鹅却笑嘻嘻地不容额说话,就捧着书急火火地来到额的身边,指着书上的字,象学文化学得废寝忘食的样子,嘴里象开机关枪:“汪组长汪组长你看这是个啥字?” 此时,额已藏好了《金瓶梅》,从床上下来,坐在书桌前的连椅上,小白鹅就往他身边一贴,她那软乎乎的身子就贴在了额的背上,一股迷人的体香扑面而来,弄得额心神荡漾。 啊,额的天,额的爷们啊,这可怎么办啊。这时候,额想起了额是领导,是剧团里的工作组长,额不能被眼前美色所迷惑,同时,额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后面的小手枪。噢,这才想起来,小手枪在武装部里,虽然没有小手枪作警示,但额头脑依然很清醒,对抵制美色的意志很坚决,正色道:“去去去,这么个深更半夜的瞎跑个么?睡觉去!”额正色道。 小白鹅听额一喝,却一噘小嘴,娇嗔地说道:“学文化不是你布置给俺的任务吗?俺这个字不认得,问问你,你却这种态度。” “问你不能明天再问,深更半夜地瞎跑个么?” “你不是叫俺学习不能过夜吗?我也是想上床睡觉呢,可一想起你说的学文化也要争时间抢速度,不能等到明日,我就没有睡意了。你不是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为啥非要等到明日?这是大好的年代,一天的工作就等于二十年。这个字俺不认得,睡也睡不着,请教你一下,俺小白鹅有哪里错?” 小白鹅灵牙利齿,说得额无话可答,况且人家还都是遵照额的指示做的,额还有么话可说?只好答应小白鹅的要求,问:“哪个字?” 小白鹅就指着那“祖国富又强”的“富”字问道:“就这个字不认得。”小白鹅在问字的时候,将身子蹭了过去,ru房正好贴在了额的后背上。额顿时就有一股电流从全身通过,整个后背都麻了。 她是故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额在猜测。叽! “是个‘富’字,快回去。”额说。 “噢,是个‘富’字,嘿嘿嘿嘿、、、、、”小白鹅高兴地笑着,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对对对,你教俺的时候还讲宝盖头下,一口田,可不就是富了吗?嘿嘿、、、、” “问完了?问完了就回你屋里睡觉去。”额沉下脸来催她。 “不,俺要坚持学文化!”小白鹅又撒了一娇,显得更加可爱,只见她笑着跑回去了。 让小白鹅一搅,额更觉得心中空虚了。想当年,额是多么地喜欢小白鹅啊,可被那个误会搞的,让额想到小白鹅就害怕,身子底下也就软沓了,雄性苛尔蒙也不分泌了。可是,时间又能磨掉所有的伤痛的。随着额长大成人,参加工作,当了干部,特别是额又阴差阳错地当了整顿剧团的工作组长,马上还要转正当团长,小白鹅就是额汪有志名副其实的下级了,小白鹅就服了,顺了,温了,老老实实地愿意听额的话了,其实都不对,小白鹅对额真的了解了。小白鹅的眼神的意思,还用说么?那就是示爱。额对小白鹅的爱怜之情也就一日一日地渐长。可是,额并木有想跟小白鹅有个啥么结果来,额看到小白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到剧团时,额那种想法也不是木有在脑海里出现过。额的眼睛盯着小白鹅的时候,就在心里头发过问:小白鹅,你当初为何不爱额呢?你现在爱我吗?太晚了,太阳错过了,月亮错过了,连星星也错过了,唉。 正胡思乱想着,小白鹅又晃着两个硕大而又坚挺的**进来了。一进门就嗲着腔道:“汪组长,俺又要麻烦你了。俺还得请教你,这个字俺又不认识了。” 额假装生气说:“有不认识的字明天再问,今天太晚了。” 小白鹅骄嘀嘀地反驳我说:“不晚,不晚,就不晚,我今天一定要认得这个字。” “你看你,说个话象个三岁的孩子,哪来那么多嗲咧腔?” “嘻嘻嘻、、、、”小白鹅笑了,声音还是如银铃一般,“俺的腔当然没有汪组长的腔好听了,汪组长的腔是娘子腔呀?” “没正经,哪个字?快点。”额装得更严肃起来。 “就这个、、、、、”小白鹅又贴到额身边,散发着满身的体香,ru房又在额的脊背上蹭了两下,弄得我心再次地猛烈地跳动起来。 小白鹅指着一个“腰”字,说:“就这个字我不认得。” “这个字念腰,”额压了压由于激动造成的气短,缓和一下口气说:“你天天练功不得折腰吗?就是这个字。” “噢,是腰,可是指这个地方?”小白鹅便掀起她的汗衫,裸露出花裤衩上那白嫩的皮肤和纤细的腰身,指给额看,直看得额满头大汗。 “去,去,去,赶快回去睡觉去,明天还要排戏哩。”额心口不一地下了驱逐令。 小白鹅又“格格、、、、”地笑着跑开了。 这时候,工地上完全静了下来,剧团的工棚内也传出了鼾声。额虽说被小白鹅搅动得心神不安,但到底到了睡觉的时候了,额也就上了床,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时候,额的工棚的木条门又“卟卟卟”地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额知道,还是她,小白鹅,额怕别人听见动静,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便压低声音,明知故问地问:“谁?” 小白鹅也同样压低声音说:“汪组长,开门,我还有一个字要请教你。” 额故作正经样子说:“天太晚了,明天。” “不行,这个字我认不出来就睡不着觉,麻烦你给我讲一下。” 看看,额连不让她进来的理由都木有,只好又开门让小白鹅进来。 “又有哪个字不认得?你一天要吃个胖子呀?”额嘴上说着,心又开始跳得快了。 小白鹅就又紧紧地靠住了额,将ru房更紧地贴在额的后背上,头紧紧地挨着额的头,头发擦磨在额的脸上。 小白鹅指着一个“腿”字说:“就这个字不认得。” “这个字、、、、这是、、、、个‘腿’。”额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腿、、、?哪个、、、、腿、、、?”小白鹅明知故问。 额指着她裤衩下露着的大腿:“腿、、、你能不懂吗?就是这、、、、。” 小白鹅就将裤衩一退,指着她那又大又圆又白的屁股蛋子说:“我还以为腿、、、、在这、、、儿、、、呢。” “你,你、、、你,、、、、”额一下子,头就大了起来,脑袋晕了。 “我要认识啥、、、是、、、腿、、、、、。”小白鹅也粗气大喘,发出嗲嗲的声音,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额的两条大腿上。 此时此刻,额全身麻了,木了,酥了,僵了,软了,瘫了,想挣扎,可全身一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难道这就是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吗?不对啊,这炮弹击中额后感觉怎么这么舒服呢?啊,小白鹅可不是阶级敌人呀,她是苦艺人出身哟,她不是资产阶级的糖弹呀,可这不是糖弹又是什么呢? 一刹那间,额不顾一切了,搂住小白鹅发疯地亲了起来。亲着亲着,额的身子就酥软得象条虫一样了,木有骨头了。隐隐约约的,额又想起资产阶级糖弹这句话,额想弄清楚小白鹅算不算资产阶级糖弹。问谁呢?此时,额想起了额的警示道具,额的行头,额的小手枪,额想问问小手枪,让它给出一个答案。额下意识的往身后摸了摸,小手枪木有了,怎么会木有了?怎么那么巧就木有了,哎呀客的小手枪呀。 额和小白鹅开始疯狂地作爱了,可额的嘴里还喃喃地念道着: “哎...呀....呀呀呀,额的小手枪呢、、、、、额的小、、、、小手枪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五囧:丢死人了哟----暴光 有了那一夜的激情,额才知道为什么翁明亮要犯男女关系的错误。(.)额原以为老翁不聪明,在女人身上花那么多功夫不值得。可尝了小白鹅送来的禁果,额明白了,这才认为是额自己太不懂得人生之乐了。噫兮,额现在算是知道了,女人虽然都长着那些东西,但美丽的女人和不美丽的女人区别是很大的。嘿嘿,美丽的女人是那么的奇妙,美丽的女人更有那么多的情调,美丽的女人会让人多么的满足,美丽的女人也会让人精神百倍,美丽的女人更会让人对未来更有信心,总之,美丽的女人与普通的女人有那么多的不同,啊呀,额的个小叽来,太值得额感叹了。 那天晚上,额与小白鹅激情了一个多钟头。额们上了床,正要作爱的时候,小白鹅要来浪漫的,额不懂得浪漫,小白鹅就教额。小白鹅说,咱们不能这样简单的做,要深入一些。这时额已骑在她的身上,她用手抚摸着额的背。额说咋么个深入?她说做节目。额说咋么做呢?都这样了。小白鹅拾起滑落的浴巾披在额身上,说你不是诗人吗,照这样子做个诗,我们二人对。额说那好办。可是,怎么对呢?一时却又想不起来,额伏在小白鹅的裸身上,身上又披着浴巾,正没主意,浴巾又滑脱下来,小白鹅再次给额盖上,于是,额的诗就来了,说:浴巾压哥哥压妹。小白鹅说:嘿嘿,还真是的呢,妙妙妙,小白鹅亲了额一口,算是奖励,又说:“这可难住额了,额没有你有文化,该怎么对呢?”额说,你唱的戏多,戏词里不都是诗句?还能难倒你小白鹅?小白鹅说,那是。此时,额一使劲,额们睡的竹床吱地叫了一声,小白鹅高兴的说:有了。于是,她便对道:竹床托妹妹托郎。呵,真是妙对啊。额又说,人上压人天盖地。小白鹅又对道:肉里包肉阴包阳。啊呀,额说,太黄了太黄了,出去不要学给别人听啊!此时,额们都到了难以忍耐的程度,于是,额们就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人弄一身大汗。兴奋过了,舒坦过了,都象一滩泥一样裸着全身躺在那儿。可能是太疲惫了,小白鹅打起了轻微的鼾声,额这时候也要进入梦乡。可就在这时,额清醒了,额们现在是在干什么?是在偷情呀,是在**呀,是在干丑事呀,见了阳光可就不好做人了呀,于是额就推了推小白鹅,让她穿衣服快走。小白鹅这才起来,又抱着额亲了一下就出了工棚。啊哟,上帝啊上帝,你给额们的幸福时刻怎么这么短暂呢?叽! 小白鹅走后,额却又睡不着了。额想,自己也不是木有做过**,枣针与小白鹅也同样都是女人,身上长着的东西与天下的女人比,一样都不缺,可咋么味道的差距就那么大呢?你看人家小白鹅,眼睛咋是那么个大呀,鼻梁咋是那个高呀,脸蛋咋是那个红呀,皮肤咋那个白呀,身材咋是那么个好呀,**咋是那个挺呀,肌肤咋是那个滑呀,她脱下衣服,跟你作爱,两腿往你身子上一挟,胸脯往你身上一贴,等你一进入,她就啊啊地怪叫,这时候你还知道你的魂在哪儿么?你全身还不酥么?再想想额那枣针,那粗黑身子,那水牛腰,那粗门大嗓,那蒜头鼻子,那一句话来个“日你娘,要弄就快点弄”,木有半点情爱的含蓄,一点弯儿都不知道拐,活活一个动物,这时候么样的好兴致还不被她破坏掉?怪不得翁明亮这样的老八路都犯错误,嫩菜叶就是比老黄皮好吃嘛。额也是,本想着用小手枪当警钟的,可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小手枪不在身边,就是在身边,你那被美女整成的酥胳膊酥腿还能将小手枪掏出来吗? 小白鹅是一道海鲜,味美无比,回味无穷。额那家婆子枣针就是一道剩菜剩饭,热了再吃,凉了再热,真是乏味无比,叽。 看官们也,额可不是色男哦,可这样的男欢女爱,做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也就有第三次。[.超多好看小说]有了三次之后,就可以有无数次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嘛。仅十几天的功夫,额与小白鹅就**达七八次之多。由于额是即将任命的剧团团长,额在剧团里的权威也渐渐树立了起来。至于女演员到额工棚里去,谁也不敢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只会认为额们是在谈工作,商量演出的事情。谁若是敢往那方面想,信口开河胡联系,那说明你思想灰常有问题,额会立即找你谈话,问你啥么意稀,给你扣个帽子,“破坏党的领导的是”,叫你吃不完兜着走。所以,额与小白鹅就渐渐地变得肆无忌旦起来。额二人一见面,只要避开人眼,额俩就挤鼻子弄眼,暗示额们房内的事。比如,小白鹅只要一蹶嘴,那就是代表了要亲吻的动作,或者是暗示额们昨天亲吻的那种滋味,也只有额们才知道的味道。在那工地上,虽说人山人海的,但也不是没有僻静的地方。比如河湾里,比如在工棚里,在演出场子的大幕里(连续演出时大幕不撤)等等,灯下黑嘛,额们都可以在那里抱一会儿,亲吻一会儿,亲得气喘吁吁,过一会儿瘾头。再看看外面果然没有人,就再做深入一些,有时也做成功几回,那刺激更是另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小白鹅二年前离了婚,眼下还木有对象。不能说木有,那么漂亮的女人,咋么就没有人来追她呢?当然,是应该有的。可是,当人们了解到她那复杂的背景和奇特的经历时,也就不敢奢想了。雉北人,讲究的是实实在在地过日子,再漂亮的女人一旦有了花心,男人就不敢要了,戴绿帽子不说,还得伺候着她高消费。那时虽还木有高消费之说,但意思是一样的,比如,那时虽然木有今日这么多的名牌,也木有那么多的娱乐场所,但穿红戴绿、下馆子就够你受的了。就是追上小白鹅谁又能养得起小白鹅呢?但也有不顾一切去实现自己梦想的,那就是剧团里的丑角丁建。 丁建是剧团里的一位老光棍,长得又黑又丑,但脑壳不坏,戏演得也好,平时跟一些女演员也是动手动脚的,很是有点流气。他追小白鹅,可小白鹅怎能看中他呢?演戏排练,男女之间,谁碰到谁敏感的部位,既是常有的事,也是难以避免的事,大家不吭不响谅解一下也就过去了,这是工作嘛,又不是性骚扰。时不时地,丁建就利用打斗或者做戏的时候,故意碰小白鹅的胸部,白占小白鹅的便宜,小白鹅也不敢作声。所以,在排戏的时候,只要小白鹅与丁建对打时,或有戏剧舞蹈时,小白鹅都紧防着点,不让丁建沾身,白让丁建揩油。有一次,小白鹅扮演穆桂英,丁建扮演丑角穆瓜,有一个甩鞭上马穆瓜打旋子的动作。小白鹅一甩鞭,根本就没有碰到丁建,他却一个旋子打下来,躺在舞台上不起来了。众人问怎么回事?丁建说:“甩着我的蛋了。”全场排练的演员都一齐骂丁建不是东西。这样的事,小白鹅并没有去计较,丁建也就胆子越来越大,整日里缠着小白鹅,想与小白鹅做事,嘻嘻,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天排戏,额正好赶到县委宣传部开会去了。打鼓的鼓手家里有事请了假,丁建就代替鼓手打鼓,因为排的戏中没有他的角色。排练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坐在那儿说说笑笑地休息着。小白鹅坐在一只方板凳上,跟着几个姐妹们说着家里的事。这时候,丁建拿着一只粗大的鼓槌过来了,他笑咪咪地看着小白鹅,说: “我的鼓槌放你那底下好不好?” 这话明显地带着挑逗,小白鹅也早有防备,说:“你的鼓槌放你姐那底下去。” 众人都哈哈大笑。 丁建却不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说真的,你别乱斜乎好不好?你那底下不是有个空吗?我的鼓槌就放你那底下一会儿,咋就不成呢?” 大家笑得更欢了。 小白鹅被人笑得满脸通红,说:“好,你放。” 丁建以为小白鹅服输了,很是高兴,就将鼓槌夹在两腿之间,往小白鹅腿底下放,还未弯下腰,只见小白鹅亮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是下着劲儿打的。 “你你你、、、、你咋打人!”丁建被打恼了。 “打人,老娘还要吃人哩!”说罢,小白鹅猛扑了上去,趴丁建臂上就咬,丁建被咬得吆吆乱叫,被人拉了好一阵才将他们拉开。 这件事被平息之后,剧团里议论纷纷,都说丁建不好,说他太下流,开一开玩笑也就算了,还动真格的,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替丁建打抱不平的,说同事之间开个玩笑又算个啥,用得着那一巴掌吗?人家要将鼓槌放到你方橙底下,又不是放你小白鹅肉里,咋就不能放呢?你小白鹅坐的是公家的方橙,方橙下也是公用的地方,你的屁股在上面底下也就得闲着呀? 小白鹅与丁建算是弄蹬腿了。两人一见面就翻白眼,一递嘴就抬杠,一接腔就骂架。 有一天,丁建夜里小解,听到额的工棚里有个女人的声音,便有些好奇,就凑上去看个究竟。他贴在额工棚的小窗下,却看不到里的人,一听声音,却吃了一惊,他发现了小白鹅在额这里。 那工棚是秫节扎的,外面是用泥巴糊的。丁建扣掉一层泥,透过秫节缝隙,看到小白鹅在额怀里坐着。 此时,小白鹅在与额撒娇:“你说,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额很俏皮地说:“爱,当然是爱的:不但爱,而且爱,还灰常爱。” 小白鹅说:“那咱是做一夜的露水夫妻呢,还是做个白头到老呢?” 额这时候很潇洒,就用娘子腔念戏文似的,问道:何谓露水夫妻,何谓白头到老?小白鹅却没有配合额演戏,而是很认真地说:“露水夫妻就是偷偷地爱一次就算了,白头到老就是斯守一辈子了,你不愿意和我斯守一辈子吗?” 听小白鹅这样说,额大吃了一惊,额想不到小白鹅会这么喜欢额,这么认真地对待额们的事情,就说:“可额,额,额咋能配得上你哟?” 小白鹅挠了挠额的糖锣脸:“人家不是说你是糖锣脸,母狗眼一笑仨酒窝,说话娘子腔,是吗?” 额说是。 “额就喜欢的是你这个,有特色,这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你人老实,能靠得住,不象以前那些王八日的,跟我睡过了翻脸就不认人,明明是他先勾引了我,还说是我先勾引他。”小白鹅依然很认真地说。 “既是这样,当初在那儿看戏的时候你咋不承全额呢?”额说。 “你那时候还是个小毛孩子,懂个红的白的?还写那诗揭额的短处,额没拿棍来打你都是你的便宜。” “可额现在有老婆了呀?你那次没见到额为何不再来找额呢?” 小白鹅说:“我再去找你的时候,你已是枣针的男人了,我还咋找?现在不同了,你那是你爹包办你的婚姻,现在的婚姻法不许包办,那是不幸福的,你离婚不成吗?” “这、、、这、、、、这、、、、”一提离婚,额吓出了一身冷汗,说“你让额考虑考虑。” 丁建听到这里,也吓得退了回去。此时,他心里说:好呀,小白鹅,怪不得不上我的手,原来把汪组长给勾上了。 这天,水利会战指挥部通知额去开会。待额赶到会场,会巳经开了。会上先是反保守,要来个鼓劲鼓劲再鼓劲。会上额没有看到陈书记,主持会议的是一位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会议结束前,那位副县长对额说:“你们剧团演得不错,为民工们鼓了不少的劲。只是,演的都是些老段子,咱们马上要来个更大的鼓劲,在鼓劲的过程中肯定有不少好人好事,咱要唱咱们自己,也得把咱们的好事写进去,唱起来,这样才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嘛!小汪同志,你是个秀才,可要多动动脑子哟。” 听了县长的这番话,让额心里热乎乎的。额是谁呀?竟然让县长这么个看中,是不是额太有才了?额心里很高兴,握住县长的手说:“县长你放心,额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排出好节目来,为民工们鼓劲的是,把保守思想踩在脚下的是。” 为了不辜负县领导的期望,额从指挥部回来,就召开全团的会议,落实县长的指示,要排新戏。安排几位主要演员和导演出主意,设法编新戏,把民工的先进事迹也编进去。额又及时地召开了民工的座谈会,让民工说说他们兴修水利跑步进**的具体事。这时候,有一位民工介绍了他们开展劳动竞赛的故事。那故事说的是穆桂英队和杨宗保队进行劳动比赛,杨宗保队都是男子汉,穆桂英队总是战不过杨宗保队。后来,“穆桂英”想了个办法,暗中让他们的丈夫帮忙,发明了土制的卷扬机,不用抬土爬坡,而是用卷扬机拉板车,提高了工效,很快地赶超了过来。 额听了这个故事,很受启发,一下子来了灵感。回到工棚,就连夜写了一出小戏,戏名就叫《妙计》。紧接着,额就组织人进行排练。由小白鹅演穆桂英队队的队长,由丁建来饰演发明土卷扬机的男民工喜子,也就是穆桂英队长的未婚夫。戏中,穆桂英发愁,比赛又落了后,与未婚夫商量对策。戏中的片段有:女队长找到她的相好男民工喜子相约在雉河之畔的柳荫之下,先是打情卖悄,让剧情进入热闹阶段,接着让队长陷入苦脑之中,喜子因想出了用卷扬机从河谷中往上拉土的好办法,献上了《妙计》。 由于小白鹅与丁建闹了意见,额给他们布置任务进时,小白鹅说啥也不愿与丁建对戏,额还专门找二人谈了话,让他们消除思想隔阂,以大局为重,看了额的面子,小白鹅才乐意地答应与丁建配戏了了。在剧中,最精彩的地方是喜子故弄炫虚,挑逗女友,给女友愁上添愁。当快要把女友急坏的时候才一本正经地让她“附耳上来”,献上妙计。表演的时候,喜子笑嘻嘻地在她耳边咕叽了一些话,观众也听不出他告诉她的妙计是什么,但却看到女队长眉开眼笑,连连说道:“哎呀,好呀,好呀,真是一条妙计!”还高兴地直拍手。 这场戏在排练过程中效果就非常地不错,常常逗得在一旁观看的演员哈哈大笑,若是拿到台上演给民工们看,肯定会带来一片喝彩。 可是,就是这么一场精彩的戏,却被小白鹅砸了场子。 这时候陈政委因为思想右倾,被调整了位子,县委书记是新来的,名叫吴中。来到后就到水利工地来视察,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陪他不光看了民工们大干、苦干的热火朝天的场面,还向他汇报了剧团为民工演出鼓劲的情况。天黑了,新来的书记吴中就不走了,与民工同吃同住同劳动。晚上,水利工地的电灯亮了,简易的油布蓬下响起了锣鼓声。民工们象潮水般地向临时戏台子涌来,争抢好的位子。在戏台的前排,专门给吴中等县领导留了一排位子。吴中一来,戏就开始开演了。 额先上了台,用额的娘子腔来了一个开场白。额说:“为了鼓足干劲,打破保守,把水利大坝早日建好的是,额们临时编排了一些新的节目,请县领导审查的是,请民工兄弟们欣赏的是。” 紧接着,演出开始了。锣鼓紧急,一大帮子红男绿女飞步上场,来了一个集体亮相,用洪亮的豫剧唱道: “鼓劲年哪个依呀咳, 更是个前进年, 前进的歌声震河山, 新年更胜前一年。 惊天动地干一番, 粮食棉花堆满山依呀呼咳、、、、、” 这阵势,这一唱,唱得满堂喝采。 接下来就开始演《妙计》了。只见小白鹅上身穿一件蓝花袄,下身穿一条军裤,腰间束着一根牛皮带,扎着一对小羊角辫,一看就象个民兵队长的样子。喜子则穿着一身蓝棉衣,也扎了一根牛皮带,这也象征着民兵的样子。上了场,二人对唱,共舞,打情骂俏,再接下来就到了作为穆桂英队的队长为比赛输给杨宗保队而感到苦恼的情节。 只见小白鹅唱了一大段比赛不服输的唱词后,就开始愁眉苦脸了。这当儿,喜子就凑到小白鹅面前夸了一句海口:“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可以解你之忧。” “哎呀,喜子,你有什么妙计呀?不妨讲给我一听。” 喜子说:“附耳上来。” 小白鹅就将耳朵伸到喜子嘴边。 喜子就用手挡着半张脸,咕咕叽叽地开始给小白鹅讲些什么。 只见小白鹅听着听着便眉开眼笑,讲完之后,连连拍手道:“哎呀,好呀,好呀,真是一条妙计呀!” 、、、、、、、、 不一会儿,二人演完,下了场,全场掌声叫好声不断。 正当人们看得十分高兴,准备再看下一个节目的时候,却听到后台隐隐约约传来撕打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听得“砰”地一声,一只热水瓶扔在了戏台上,紧接着,就见小白鹅与那位扮演喜子的演员丁建从台后打到台前,台上台下一片混乱,演出不得不进行中止。 吴中气得一句话也木有说就走了。 原来,丁建知道了小白鹅与额的情事,胆子大了起来。这天在白天排练时, 丁建就在舞蹈中,又趁机摸了小白鹅一把,小白鹅就轻轻骂了他一句,木有再作反击。丁建自以为有把柄在手里攥着,便得寸进尺。晚上,二人演戏,一切好象都很正常。可当演到附耳上来传授妙计时,丁建在那咕咕叽叽的附耳上来的悄声中却说了这样的话:“今天散了戏后,你在河湾里等着我,我日你一盘好不好?”小白鹅没想到丁建会在戏台上来这一毒招,改了戏词,让她吃这么大的亏却又没有办法进行击,不然就得砸场子,只好继续演她的戏,当丁建的话刚落音,她就忍着侮辱,而且面带笑容,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拍着手激动地说: “好呀,好呀,这真是一条妙计!” 叽,这个哑巴亏吃得太大了,此时丁建的得意,下了台,小白鹅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丁建一记耳光。 出了这样的事,额灰常气恼。额当时也顾不得送书记吴中了,上了台子,大声喝斥:“都给老子住手!”场子才算安静下来。 怎么这么不争气呢?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乱子呢?第二天,额召开了全体员工大会,额的娘子腔提高了八度:“全国人民都在鼓劲的是,都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是,全县的民工都集中在这里出大力流大汗,反保守拼命干的是,你丁建倒好,破坏额们的演出,大家说,这事该怎么办?” “斗!” 于是,额当天就开了斗争会,让丁建在全体演职员大会上作检查,还给他上报了记大过处分。 这件事本来就过去了,可丁建却对我怀恨在心,额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为了报一箭之仇,他暗中盯住了小白鹅的行踪。 那一天夜晚,额与小白鹅好常时间没有碰了,双方都想。在工棚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小白鹅向额挤了一下眼,额也向她挤了一下眼。 夜幕将雉河上空盖得严严实实,额在灯下装着看书,便听到轻轻的一声咳嗽,额便将工棚的门打开了,迎进了小白鹅,一进门,额俩就紧紧地抱住,亲吻双方的嘴唇舌,接着,额将那工棚的柴门反扣上,就迫不及待地与小白鹅上了床。 正当额与小白鹅在床上激情满怀,晃悠得满头大汗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响,并伴有丁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抓小偷啊,抓小偷啊,汪组长屋里进小偷了!” 这一喊不当紧,惊动了正在睡觉的民工,他们拿着杠子、劳动工具潮水般向额的工棚涌来。 啊真是丢死人了,额与小白鹅**裸地被他们逮了个正着,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六冏: 谁见过那洋柿子---嘻嘻 额犯了两性关系的严重错误,这个错误犯得真不是时候,因为反保守运动开始了。额的问题当然还远不止这些,偏偏在这个时候,老领导陈旭东书记也因为思想右倾,调到专区任一个拖拉机站的站长,木有啥么权了。邓未来、蔡平也因为平时跟陈旭东跟得太紧,新县委班子批评他们右,也在不停地让他们写检讨,过着受煎熬的日子。当然,额那与剧团团长一步之遥的官也是当不上了,就是额那个文化馆的副馆长能不能留住,也是难说,现在,额被县委停了职,让额到小菜园里参加劳动改造。 小菜园是县委的一块自留地,那里已经聚集着二十多位保守主义者,正在那里参加劳动改造。 额们县委分有前院和后院,后院是家属区,前院是办公区。办公区其实也就是三排办公室组成的一个小院。小院之外就是树林、庄稼地和菜地,所谓小菜园就是指这里。县委院占地面积灰常大,有200多亩,当初之所以留那么多地,是因为刚解放的时候干部都是吃供给制,钱很少,机关干部们就搞了个农场,种些粮食和蔬菜,以便改善机关干部的生活。现在,机关干部都有了自已的工资,又有商品粮供应着,就不种粮食了,只种蔬菜。本来种菜是机关干部的义务劳动,可自开展了反保守运动之后,就由保守分子来尽义务了。 有一天,额们的上级机关一位大领导来给保守分子洗脑子,机关干部也参加了,接受教育。大领导说,不让这些保守分子干干农活,尝尝苦头,他们就不知道庄稼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是农民兄弟流血流汗浇灌出来的,而不是他们那些保守派们指手划脚划出来的,保守分子们也不要逞能,干干粗重的农活,闻闻大粪的味道,么道理都不要讲也就明白了,也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额虽说也参加劳动改造,但额不是保守分子啊,额是鼓劲的啊。 按照正常的说法,额应当是这样定性的。可是,组织上却木有对额这样,他们在研究额的问题时,并木有按照额们干部纪律的规定对额进行处理,而是认为额是紧跟前任书记陈旭东的,几个王八蛋本来看陈书记就不顺眼,他在位时不敢与他作对,反而装作百依百顺的奴才样,但陈书记一调走,他们便开始骂陈书记了,但他们却木有权力对陈书记怎样,现在轮着额受罪了。他们认为,陈书记都保守了,额是紧跟他的人,还能思想左了不成?额说我是在给民工鼓劲的。办额事的人说:“你咋个鼓的劲?在水利工地上,成千万民工在出大力流大汗,你却在他们眼皮底下行欢作乐,他们看到你那种行为是不是干劲倍增?” 在帮助额思想改造的批判会上,一位干部发言道:“汪有志你也是苦出身,打土匪你也立过功的。可你做这种事就是太不该了。你想想人家都在跑步奔向**,都在抬大土筐,累得半死不活的,民工那么累,你没说去帮着抬两筐也就算了,只让你唱个戏,给民工们带点欢乐,这还不够你的吗?等于是人家在建设社会主义,你只等着享受**的果实,党对你汪有志够朋友了?可你倒好,竟在工棚里公开搞小白鹅,搞一个旧社会过来的戏子。你享受着资产阶级的那种极乐时刻时,想到人家民工抬大土筐时的难受滋味吗?” 额靠,他们就这样给额胡连八扯,胡乱上纲,让额无话可说。最后有结论是:汪有志的问题算不算保守不能随随便便地就那么定了,就是不算保守,也在客观上起着和保守分子遥相呼应的效果,对人民造成的危害与保守分子在客观上造成的危害是一样的。所以,额就理所当然地与全县的保守分子在一起劳动,用劳动的汗水来洗涮自已身上的资产阶级腐朽污垢。 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吴中是个南方人,有文化,做事极其认真。就是这个菜园子,他也要时不时地磨磨看看,看看菜长得怎么样,能不能多创点收,给机关食堂减少点开支。吴中还喜欢种菜,特别爱种些怪乎菜,就是雉水人见不着的洋玩艺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改换新品种,调整产品结构。 有一天,吴中到小菜园里来了。额见新领导来了,便放下手中的锄头,跑到吴中面前,立正向吴中报告说:“吴书记,你来了?犯错识的汪有志正在接受劳动改造,你有什么吩咐请指示。” 吴中手里捧了一颗蕃茄苗子,眼神里放射出一束奇异的光,那目光里看得出,他很讨厌额,可这时候他来到菜园里要种下这棵菜苗,又不能不用额。 “你会不会种菜?”吴中很不情愿地说了一句上不上下不下的话,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令额恶心。 额不会种菜在菜园里干什么?种菜有多难?进来三天不就会了?额是人又不是猪。额心里在讨厌他,但却不敢表露出来。额回答说:“额会,吴书记。” “你会?”吴中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额,他将手中的一棵蕃茄苗拿给额看:“你会种这种菜吗?” “这是么菜?额木见过,一次也木有。[]”额看着那蕃茄苗,只见那花花的叶片,直直的杆子,二寸来长,是什么玩艺儿,额也说不清楚。 吴中脸更不好看了,厌恶地说:“我问你会不会种菜,你说你会,连这菜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你会个啥?” 额被他弄得灰常尴尬,只好说:“是是是,额木有见过这菜,额不懂得的是。” “去,弄点干粪来。”吴中自己在地上刨起了土,他不放心额会种好这棵菜。 额弄来了半筐牛粪,与他刨的土掺进去,做好了地床,小心怡怡地将那宝贝栽好。吴中才拍了拍手中的泥土,说:“小汪,你要将这棵西红柿看好了,勤浇水,多施肥,象种茄子一样,表现好了算你立功。” 得了吴中这句话,额很高兴。吴中刚一离步,一群保守分子便围过来了,他们都来看这棵新鲜的菜种,却不知道这叫什么蔬菜。问额:“小汪,这是什么菜?”这一问,额将刚才吴书记说的什么菜名忘了,额只记得一个什么柿子,还是老保守周桐见识得多,周桐说:“这菜名叫蕃茄,也叫西红柿,我们雉北没人种这玩艺,最近几年才有人种,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就叫它洋柿子。因为这种菜是外国引进的。” 周桐有学问额很佩服,但他是一位资深的老保守,考虑到额的身份,额还是不能与他太近了,不然的话,额那就是阶级阵线不清,到时候对额的平反不利。 一群保守分子正看得热闹,却被额劈头泼了一头冷水:“好了,好了,都去干你们的活去,这是吴书记的洋柿子,种好它是吴书记交给我的一项政治任务的是,你们都离它远点,不然的话,影响额完成这顶政治任务的是。” 保守分子们被额这一说,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额想他们心里肯定在骂额,管它呢,骂就骂,不能丧失立场是不是?额已经犯了错误了,如果这时候再跟这些保守分子弄个敌我不分,那可就完蛋了。 保守分子们走远了,额才开始认真地呵护吴中书记交给额的光荣任务。那洋柿子栽在一片青椒地的地头,为了保证这棵洋柿子的安全,额不仅浇了水,松了土,还找来几块旧砖头,将那棵洋柿子围了起来,外面又用树枝做了个小篱笆。三天以后,秧苗开始返青,渐渐地就长壮实了。那几天,吴中外出开会去了,等他开完了会回到县里,忙中抽闲来看他亲自在外地搞来的那棵蕃茄苗时,眼睛一亮,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额的细心和勤劳木有白费功夫,换来了洋柿子的茁壮成长,换来了吴书记的笑脸,换来了他对额的好印象,额想,额只要继续努力,说不定还能换来额脱离小菜园的劳动,恢复额的原来职务。 从那以后,额就将这棵洋柿子当作儿子一样养起来了,当作眼睛一样爱护起来了。旱了浇水,干了松土施肥,生虫了打药,长疯了打杈。就这样,那棵洋柿子被额整治得灰常旺盛,不久就开了花,挂了果。因为是第一个果实,又生在主枝上,所以也就十分地鲜嫩,渐渐地就开始发红了。 吴书记见他的洋柿已经红了,灰常高兴,那天,他来了,不光是对额笑,还拍了拍额的肩头,表示一下亲热,让额心里也一热。从那以后,他就天天来看,蹲在那棵洋柿子跟前,一个劲儿地盯着看,象观赏花儿一样,总是看不够似的。 吴书记对额说:“这一棵蕃茄是我在sh参效区参观时,向当地人民公社要的,我们这个地区没有这种蔬菜,我要看看这玩艺在我们这个地区适种不适种,今天看来是成功的,明年我要向全县推广,让雉水人民也能吃上南方人、外国人的蔬菜。” 啊,吴中书记还这么伟大呢?心里装的是额们雉水人民,装的是百姓,吴书记多么革命啊,额要向吴书记学习啊,额要按吴书记的指示办事啊,额要以实际行动将这棵洋柿子种好啊。洋柿子不是普通的洋柿子,不是一般的蔬菜啊,洋柿是雉水人民新的物种啊,洋柿子可以为雉水县创造很伟大的科学成果啊,洋柿子是值得歌颂的啊,想到洋柿子就要想到吴书记啊,吴书记你真好。 额一向是不喜欢拍马屁的,而且对拍马屁的人是顶瞧不起的,额这时候是咋么了?咋么学会拍马屁了?而且拍得这么熟练这么自然这么成熟,这么得体,而又这么逢时。叽。 吴中被额拍马屁拍得脸都红了。虽说他比额大十几岁呢,又是老革命,按资历,得与陈书记差不多,他怎么也能脸红呢?看来拍马屁动作不好看,声音也让人听了肉麻,甚至反胃,但被拍者还是灰常舒服的。人嘛,都有个致命的弱点,喜欢听好听的。[.超多好看小说] 吴中不好意思了,脸红了又笑了,接着又恢复了理智,口吻中加了几分严肃,说,不要浮夸,没那么厉害,我就做点小实验,成功了再说。 是的,是的。额接着拍马屁,但开始拍额自己的马屁了。额说,吴书记啊,你不知道哟,额虽然没有你老革命的觉悟高,但在你的影响下,额也是知道这棵洋柿子的重要性的。因为你是谁?你是雉水县人民的父母官啊,人民的父母官将一棵人们都不认识的洋柿子交给了额,额想这肯定是个顶重要的任务,这棵洋柿子是棵顶重要的东西。所以,额对这棵洋柿子顶关心爱护帮助,不对不对,咋能将用人的话弄到了洋柿子身上,额是对这棵洋柿子倍加呵护,于是,额就按照你所说的,加强对洋柿子的管理,为了让这棵洋柿子早开花,早结果,额见它想旱了,就浇水,肥不足了就上肥,枝子长疯了,就拿杈,土硬实了就松土,额知道洋柿子是你的精神食粮,额无论如何也要把它种好。 吴中被我额得有点犯晕,但礼多人不怪啊,他只得心不由衷地说,嗯,表现不错,好好地改造,党的政策你也是知道的,争取早日回到革命队伍中来。 额听了吴中这么一说,心里热着热着就凉了,什么叫争取早日回到革命队伍中来呢?难道额不算革命队伍中的一员吗?就是犯了点小错误,也是革命的呀?但吴书记这么说,额也是木有办法,听党的话,党在哪里?吴书记是雉水县的县委书记,听党的话在具体的行动中不就是听吴书记的话吗?吴书记的话却不承认额是革命同志,他要将额与那些保守主义分子搁在一个砣里了,额难道不伤心吗?不委屈吗?还那么认真地给你种洋柿子,怎么功夫都白搭了呀?额说,吴书记,我额在革命队伍里呢? 吴中忽然将眼一瞪,那瞪眼的动作是他在战场上的习惯动作,好多年都用不上这动作了,他这一瞪眼,吓得额本能地往后一退。吴中才将目光变得温和一些,说,你说什么?你在革命队伍里呢?革命队伍的同志怎会和保守分子一块劳动改造? 额心里不服,慑于吴中的威严,额便灵机一动,说,额虽然与保守分子一块劳动,但额的思想还在革命他伍里呢。 算了,小汪,你搞腐化,影响够坏的了,你在这里如果不好好洗洗脑子,将来也与保守分子差不多,能不能回到革命队伍中来,还要靠你自己。吴中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吴书记,你就放心,额这次教训记住了。额一定要多闻大粪,多劳动出汗,用粪臭和汗水将额脑中的坏思想洗掉。额木有办法,又抬起额拍马屁的巴掌,投起所好地表态,表示对吴书记的话赞同,表示服从,表示投降。叽。 吴中听额这么比喻,想笑,却又绷住了脸,说,嗯,这还差不多,只要你有好的表现,革命队伍是欢迎你进来的。 额听了吴中的这句话,忽然又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阴沉的心情又开朗了许多,呵,额还是有希望的,而且是大有希望的,心里一阵激动,不知说什么好,犯神经似地给吴中来了个立正,说:“是,吴书记。” 吴中见额这假动作,笑了,说:“动作不错,可惜是个罗圈腿。” 额那让人恶心的表演结束了,额表演的时候,许多保守分子都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额,听着,品味着,品着品着,就嫌额的表演恶心,特别是周桐,差点恶心得要犯吐。 周桐是雉水中学里的一位语文教师,因为好给校长提意见被划成了保守派,而在这小菜园里,他却是这所有保守派的老大。因为周桐肚子里的学问多,在保守派中又是年数较长的,与其他保守派还有一定的亲和力,所以,保守派们就称周桐为老大哥,或称他为周老师,只有管教干部在场的时候,他们才称呼他为周保守。额一进来时,周桐对额很客气,他知道额是文化人,而且会写诗。周桐也理解额的那段浪漫史,虽说不是保守派,却不也享受着保守派的待遇吗?所以,周桐就与额主动答话。 说实在话,额对周桐是有几分想法的。额一来到小菜园,看到那些保守派,并木有感到他们很讨人厌恶,特别是周桐,人长得五官清秀,还写一手好字,一手好文章,肚子里装满了百科知识,说话吐字清析,嗓音淳厚,悦耳动听,还有说有笑的,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老保守派呢?老保守派应当是脸长得象歪瓜瘪枣似的,嘴歪眼斜,一肚坏水才对呀?你没听反保守的歌是怎么唱的吗:“保守派分子野心大,张牙舞爪口喊杀,造谣侮蔑来放火,梦想复辟变天下,工人农民,说了话呀,保守派分子的进攻咱们不怕,工农群众团结紧,谁要敢乱动我们就消灭它!”但别管歌词里怎么写,人们怎么唱,但那个不象是“张牙舞爪口喊杀的周桐却是板上订了钉的保守派,是额们革命政权的危险人物,所以,额虽然不是内心里反感他,但对他也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额第一天到小菜园报到的时候,是额们的管教干部—审干科的干事张玉洁带着额去的,当时,他把那么多右派集合在一齐,站了队,训了他们一阵话,然后就将提着行李的我介绍给大家,说,新来的这位名叫汪有志,是位犯了错误的干部,从今天起,他就和你们一块参加劳动改造,希望你们在劳动改造中,与资产阶级思想划清界线,在劳动改造中重做新人。 散了场子,有几位保守派对额笑笑,额却木有笑,额认为他们的笑不正经,不,是不怀好意,是笑里藏刀。这时候,周桐来了,他走到额的身边,将额的行李卷提了起来,帮额带回宿舍。 周桐的这一举动,让额头皮一紧。额想,额怎么能得到一位老保守派的帮助呢?让人们看到,还以为额与保守派分子同流合污呢。本来,额来到小菜园,与保守派为伍,不光是感到自己受了委屈,更感到是一种侮辱。额汪有志怎么能与保守派同道呢?额不过是生活作风上出了点小乱子,睡觉时上错了床而已,那个东西串错了门而已,可这并木有影响额走社会主义道路呀,额到底还是位打土匪的英雄呀,额错了罚额可以,可额木有保守呀! 周桐提着额的行李卷要走的时候,还笑咪咪地对额十分关心地说:“汪同志,刚来可能有点不习惯,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 “谁与你是同志的是?嗯?”额正色训斥周桐说:“周保守,你要好好地接受劳动改造,争取党对你的宽大处理。你不要与额套近乎,额虽然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但形式一样,内容却不一样。” 周桐听了,笑了,他并木有生气,也没有下不了台的感觉,可能他知道我又年轻又嫩气,就木有跟我一般见识,只是摇了摇头,说:“好好,咱是保守派,高攀不起你犯了男女关系错误的英雄,我们让你监督着,提高我们的觉悟总可以。”说罢,他将额的行李卷放在地下,拿着劳动工具走了。 额那天的举动,得罪的不是周桐一个人,却是整个保守群体。周桐倒是木有说什么,背着额,那些保守们却说额太狂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乱搞女人的家伙,一个骚棍子,竟然这么狂妄,还想在额们头上拉屎撒尿呢,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额与吴中恶俗的对话,额那让人恶心的拍马屁行为,狠狠地刺痛了保守派们的神经,他们受不了,不想见到额,可不见额又不行,天天在一个公共食堂里打饭,一个大通铺里睡觉,一个屋子里接受政治教训,改造思想,向管教干部回报一天的表现,这是回避不掉的呀?但他们心中的那股无名的火不消掉,就会睡卧不安。 那天夜里,几个保守派在一起滚在麦秸草地铺上,肚子就开始饿了。那个年代是个饥饿的年代,每天晚上饿肚子睡觉是最难熬的事情。保守派们因为肚子里空,都饿,睡不着觉,就讲着一些文人的骚故事来充饥。讲着讲着也不知怎地就扯到洋柿子的问题上来了。说到洋柿子,周桐将洋柿子的来历大讲了一番。他说西红柿里面含有大量的维生素、糖、蛋白质、矿物质,一个西红柿相当于你半篮子红芋的营养价值。就说吴书记那个西红柿,谁若是吃了,不光你走路有劲,说话响亮,面生红光,满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下面的那东西也会大有好转,也就是说它可以治疗阳痿,就是放屁都比一般的人放得响些。说到这儿,大家都笑了。可也有的人不相信,说周老师你又在晕俺哩,那洋柿子咋能象你说的那样,它有营养倒说得过去,可你说吃了洋柿子下边的那东西就起来,没那么神。周老师说,神不神你们尝尝就知道了,你们谁尝过了?没尝过就没有发言权。**他老人家说只有吃过梨子的人才知道梨子的味道,不吃怎么会知道呢? 大伙儿也都说周老师说得有理,就不再提相反的意见,只是想象着那蕃茄的味道,想着想着饥饿就象一个魔鬼附在了这些右派们的身上,恨不得一口将那洋柿子吞了下去。 第二天,保守派们木有去干活,而是聚集在一起学习,改造思想,进行自我批判,学了一个钟头,大家才开始拿起锄头下地干活。就在这时候,吴书记来了,他与一位大家谁都没见过的女子有说有笑地向菜地走来了。 那女子长得灰常洋气,也灰常漂亮,她是地委里的妇女主任,到这里来是检查妇女工作的,她要树一批妇女劳动典型,创造更好的家庭副业,让人们的生活变得好一些。吴书记陪她吃早饭的时候,这位妇女主任无意中谈到了洋柿子的事,吴书记就来了兴致,说:“你说的是西红柿?我这里就有,正好刚结了一个,又大又红,我只舍得看不舍得吃,真是喜死人哩。我要将这棵西红柿做种,让雉水县的妇女都栽西红柿,提高他们的收入,改变他们生活。”“真的吗?书记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吴书记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说:“好呀,你要觉得好,这第一个西红柿就送给你。” 就这样,吃了早饭,吴书记让那位妇女主任先在屋里坐一会儿,他安排好了一些事务,就带她往菜园里来了。 二人兴致勃勃地来到菜园,那棵西红柿作物还在,可咋么也找不到那个成熟的西红柿果子了。弄得吴书记在妇女主任面前光笑,那位妇女主任也一个劲儿地光笑。 可笑着笑着,吴书记生气了,他大喊一声:“汪有志!” 此时,额正在井边汲水,准备浇那些黄瓜,听到吴书记在喊额,便跑步来到吴书记面前,立正站好了才对吴书记说:“吴书记,汪有志――到!” 吴书记指着那棵西方红柿,声音严厉地问:“这上面的西红柿呢?” “西红柿?木有西红柿呀?”额一看,那洋柿子没有了,便大失惊色,知道自己闯祸了,额敢断定,这一定是那位右派偷吃了。那洋柿子是吴中的心肝宝贝,吴书记相信自己才将他的心肝宝贝交给自己管理的,如今将这刚刚成熟的第一果,首先让这些右派享用了,这他妈的算个么。 额知道做错了事,此时也木有别的办法,只是憨憨地重复着一句话:“洋柿子,咦?昨天还在来呢、、、、咦?昨天还在来呢?”额装作在找那洋柿子,可那株西红柿就一个红的,其余的都在顶上,开着小黄花儿,结着蚕豆大的纽儿。 吴中兴冲冲地带着市妇联主任而来,并且要将那洋柿子当作礼物送给她,这本来应当是探囊取物的事情,却木想到会落下如此扫兴的后果,气得眼瞪着不作声。额避开吴中的目光,又在那棵蕃茄上上下下地又找了一遍,一边找,一边自语道:“咦?昨天还有来着呢?昨天还有来着呢?” “是不是你把它吃了?”吴中问。 “木有呀,吴书记,额哪敢呀,额想都不敢想的是呀!额知道这洋柿子是你的心爱之物,额又是给你看护种植这洋柿子的,额还知道这是为雉水人民当种子的,额咋么能会偷吃它呀,额若是偷吃了它,第一额木法向你交待,第二,额是再次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额的前期改造不就白搭了呀也、、、、”额摆出一脸的哭丧相,装作要哭的样子,却又哭不出来,叽。 “好了好了,别费话了,写检查去!” 吹哨子收工了,保守派们便回去准备吃饭。 大家洗碗的洗碗,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只有额还躲在那又黑又脏的工具房内,认认真真地写着西红柿成长的过程,丢失的经过。然后从对工作是否认真负责的高度来谈自己的错误,直到了吃饭的时间,额还在那儿写着。 “吃饭了,小汪。” 保守派们喊额,这是故意的,是点额的好戏,额恨死他们了,不但不理他们,连头也不抬。 周桐见额这是生气了,就主动上前安慰额,还木有走到跟前,却围上来一大帮子准备前去打饭的保守派们,他们就等着看额的笑话了。这个洋柿子丢得那么突然,那么蹊跷,额心里是有数的,不用说,就是他们之中一个人干的,或者是几个人策划共同实施害额的,额木有证据,只能吃哑巴亏。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便上来开我的心: “汪有志,吃饭了,提高觉悟也不在乎这吃饭的一会儿功夫。”一位保守派说。 另一位保守派接过话茬:“你给人家打什么岔呀,人家在写立功申请书呢,你没看到吴书记上午都找他单独谈话了?” “哟,这可是件大喜事哟,立功申请书是咋个写法?能给咱参考参考不?”说着就隔着窗户伸着头往额写的检查上看。 额气得将双手往额的检查上一捂,对这些老保守怒目而视,用尖利的娘子腔喊道:“干么?干么?你们作派的还不够哇,额写的是么还需要向你们这些保守派汇报吗?小心开你们的斗争会。” 一位叫小姜的保守派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明里是说给一块吃饭的保守们听,实则是说给额听:“知道不?人家哪是写申请书,而是想小白鹅了,在给小白鹅写情书哩,你要看,他就能给你看了吗?” 这句话,刺中了额的大脑神经,想想真冤啊,额忽然又将这场不幸怨在小白鹅身上。小白鹅呀小白鹅,额与你真是一对冤家哟,你可把额害若了啊,额本来正要大进一步,当上正科级干部的,让你一下子将额拖进了水沟里,额这打土匪的英雄,现在混得连老保守都欺侮额,啊,唔唔、、、、,额“哇”地一声哭了,哭着还骂着,对那些保守派发泄:“滚,滚,你们都滚,额再也不想看见你们!” 保守派们嘻嘻哈哈地笑着上食堂打饭去了。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七囧:夜半鬼哭又狼嚎---晃床 三年自然灾害过去之后,额的事情才算被扯平,本来额是剧团团长的预备人选的,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副馆长的职务也木有了,只剩下文化馆的馆员这一职了。[.超多好看小说]额靠,这算什么事啊,额不就和小白鹅好了吗?额们两个两厢情愿,又木有破坏谁的家庭,咋就不行了呢?咋就资产阶级了呢?叽。 与小白鹅有了这个关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当初,小白鹅劝额和她一道私奔,额考虑再三木有答应。小白鹅也真是的,当年对额一点儿也不中意,木有想到后来对额的感情会这么深。私奔?这是三十年代吗?额们是那种小知识分子吗?还好额是个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人,是个受过革命教育的人,是个打土匪立过功的人,额的脑子没有那么热,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了,额木有同意她的意见。现在想想,如果真的和小白鹅一块私奔了,组织上肯定要开除额们二人的公职,丢了饭碗子,再美好的爱情不都得泡汤?精神和物质,精神是第二性的,物质是第一性的,木有了工资,木有了生活来源,浪漫的花儿也得衰败,褪色。所以,额还灰常的庆幸木有听小白鹅的话,救了自己,也救了小白鹅。 出了小白鹅的私情之后,额开始也是要死要活的,太后悔了,也觉得太木有脸了,丢人丢尽了。后来还是邓未来与蔡平安慰了额,才使额宽下心来,愿意接受改造,决心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 额回蛤蟆湾,没在木有进村前,额就作好了思想准备,额想额反正是这样了,孬也孬不掉,赖也赖不成,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算了。额想,枣针若是饶了额这一遭,额就与她好夫好妻与她过日脚,用额的行动说话。若是她不肯饶过额,跟额死活烂打,那额就与她一刀两断,离婚,如兽各走各的各路,如鸟各归各的林。可是,那天额回到家,木有想到枣针知道额的丑事后,非但不吵不闹,反觉得很骄傲。她私下里对同村的姐妹们说:“这有啥啦?男人多睡个女人,不就跟猫多叼条鱼是一样的道理?按说一双筷插一个碗饭里就够了,俺男人一双筷多插了一个碗,多吃了一口荤,这又有啥?哪个男人不想?连小白鹅这样的漂亮女人都能看中俺男人,这也说明俺的眼光也不赖。一个茶壶总不能只一个茶杯,多几个茶杯倒就是了,嘿嘿,我可没有闲功夫吃醋。” 枣针这么泼辣的女人反而没有跟额大吵大闹,这让额感到很意外,也感到她的大度,让额重新认认这位枣针,以前额对枣针这看法那看法,嫌她黑,嫌她粗,嫌她丑,现在看,却木有那种感觉了。当天,额没精打采地回到了家里,这是额改造结束回到家里,丢尽脸面后回到家里,进村的时候,乡亲乡邻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额,好象额不是人是个鬼。他们竟然忘了与额打招呼,往日的热情不知跑哪去了。当额与他们主动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哦哦的,很麻木。可额一回到家,却不一样了,枣针笑盈盈地接过额的行李,说额瘦了。接着,她就忙着给额泡茶,给额烙油饼,炒鸡蛋,还烀了一锅肉,中午,她弄了好几只菜,打了半斤高炉大曲,让额吃得香,喝得舒服。她一块一块地将肉夹到额碗里,额心里就跟着一跳一跳的,这就是当初那个枣针吗?那个让额想起来就害怕就难受就痛苦的枣针吗?她咋么还有这么让人可爱的一面呢?额的眼圈儿开始有点想红了。 晚上,枣针将额安顿上床后,又前后忙乎了一阵子,然后才准备钻进被窝。在木有进被窝前还专门礼貌地问一声: “要不要分开睡?” 额们过去都是分开睡的,只要在一个被窝里,非有一场战争不行。现在想想,都是额不爱她的原因,如今枣针站在额的床前,抱着被子,温柔地征求额的意见,额愧疚了,眼泪也出来了,不由分说,便猛地起来,一把将枣针搂在怀里。 昏暗的灯光下,额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枣针的**,她虽说皮肤黑得放光,可她那紧绷绷的肌肉构成的女性优美的曲线却让额第一次动心,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部,她的腹部,她的臀部,她的大腿,最后,额停留在她那如两颗如硕大鲜桃般的ru房上,结结实实的果子,却木有人去采摘,木有人去发现她,赞美她,善待她,额真的很懊悔。额心里在说:枣针,客对不起你。就伏下身去,用额的双唇唇轻轻地亲吻着她,一颗热泪就滴在了她的乳沟里。 额和枣针好了。一好,就要作爱。额与小白鹅作爱时,学会了浪漫,此时,额也教枣针学着小白鹅那样浪漫,枣针也听话,就学着。枣针虽是没有文化,学起这玩艺也是挺快。学会了作爱,情调也就不一样了,会发嗲了,会**了,**也出现了。 不久,枣针的肚子就鼓了起来,十个月过去,就生了一位男孩。过了一年半,枣针的肚子又鼓了起来,又生了一位男孩,挨到特殊时期前,这两位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两个小家伙都有多动症,长得象一对狼崽子,眼一睁就打打闹闹,一天到晚就木见他们安闲过。光打打闹闹的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两个孩子都跟着枣针,因为额还在县里工作,额要上班,孩子枣针不带谁来带?于是,额将我们的宝贝交给了枣针,枣针也就用她的方式教育他们。 呀呀学语时,枣针不是从“你好”、“再见”学起,而是从“日你娘”开始。所以,老大对老二一开口就是:“我日你娘”,枣针不但不管,反而有一种成就感,在一边鼓弄老二,说:“不要怕他,你跟他对骂。”老二也就回敬老大:“我也日你娘。”枣针笑了,说:“骂得太轻,占不着便宜。”老二问枣针:“咋样才能骂得重?”枣针又对她的小儿子说:“他日你娘,你日他奶奶,不就高一辈了吗?一个娘顶她两个娘!”于是,老二就追着老大满院子跑,一口一个:“我日你奶奶!”“我日你奶奶!” 枣针格格地笑个不停。叽。 枣针就这样在乡下生活。若不是与额学会了“作爱”,从而使她有了**,尝到了做女人的性福,她才不愿意往城里跑呢。学会了作爱后,如果一个星期不作爱,枣针就有点想;半个月不作爱,就十分地想;一个月不作爱,就坐立不安地想,三个月不作爱,可就要想疯了,走路大腿都都要晃荡。可想归想,要作爱就得进一趟城,进一趟城就十分地麻烦。因为她还要带着两个儿子。 那是一个星期六,枣针算着又有一个月没进城了,她极想与额作爱,却因这事那事的脱不开身子。家里生了一窝小猪,她去喂猪时,腿就有点晃荡,想与额作爱。当她将猪食投进食槽里,小猪们抢着吃食,吃光了,也吃饱了,就开始嬉戏了,小公猪骑在小母猪后背上,学着交配的动作,枣针看着看着就站不住了,立即就收拾东西,将家里该放的放好,该锁好的锁好,拉着两个孩子,就上了大马路,坐上生产队进城的马车,往县城里来了,来找额来了。 那一天,额下乡了,额现在是位小工作员,只能做些下乡指导基层文化站的事了。刚才在乡下归来的路上,看到一对小年轻从河岸的树林子里走出来,脸上红红的,额也心里怦怦地跳,心里说,看看人家,真是牛郎织女哟。唉,额家的枣针这时候也来就好了,额俩也不妨钻一下这小树林子,那该多好啊,多浪漫啊,多幸福啊。一想到这儿,下身就勃动起来,胀得屁股直拧劲,差点从自行车上跌下来,额靠。 可额一进文化馆的小院,却见枣针和两个宝贝儿子都来了,呵,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于是,额开了门,停了车子,一阵手忙脚乱,将娘儿仨安排好,就又来到街上,白面馍馍买一包,酥油烧饼买一搭,又买了点猪脚、牛杂、花生米,打了半瓶酒,来到家里,将客的那个小矮桌从床下抽出来,揩了揩上面的灰尘,摆了满满一小桌的菜。这才给两个儿子每人发一个猪脚,让他们啃着,给枣针泻上一盅酒,自己也泻上一盅,一家人便乐融融地吃起来。 这些食品在那个年代可都是奢侈品啊,两个老虎羔子,跟着枣针在家省吃减用的,不过年不过节,哪能吃着这么多好的东西?所以,他们个个狼吞虎咽,嘴巴巴叽巴叽地吃得特别香。额也吃,却吃不出这些好吃的东西的滋味,心里老是想着那件事,与枣针碰了两盅,酒是不错的,很香,喝了两盅,额的眼睛就时不时地就往枣针脸上瞅,身上瞅。枣针被额瞅得不好意思,挤了一下眼,意思是说孩子大了,不要着急。可这一举动却被大儿子看到了,大儿子问:“娘,你对谁挤眼?”这一问,弄得枣针很不好意思,便用筷子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吃你的饭,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额的那间屋,也就十二个平方,一张床,一把椅,一张桌,一个装衣服的柳条箱,其余的再也没有什么了。干净倒是满干净,可枣针娘儿仨一来,房间就挤了。两位小东西初见到额,收敛了一会儿,不多时就又闹开了。这时候天黑了,城里的电灯亮了,小家伙在农村都是瞎灯灭火的,见到城里这么亮的电灯,更是激动得不得了,从屋里打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打到大街上。 孩子在外面打闹的当儿,额与枣针趁机抱了一会儿,还没有抱多紧,他们又从院里冲到屋里来了,吓得额与枣针象做贼似地赶紧将两臂松开,额装作木有事似地做个伸懒腰的动作,枣针则装作收拾碗筷的样子。待两个孩子都打到外面去了,额俩相视一笑,有多囧就不要说了。 额说:“得想个法儿,不然你就白来一趟。” 枣针说:“啥法儿,两个孩子是我这一棵藤上的瓜,瓜不熟还能硬掐?” 额说,去看场电影,看场电影他们一累,就得睡觉,睡着了,额们就有机会了,咱们的事也好解决了。 在额们那个年代,看电影是一个很奢侈的事情,也是高级的精神享受。额们雉水县的电影院座落县城的东城区,每天晚上放映两场,第一场是在晚上七点半,放完后,再清场,然后接着放映下一场。第二场一般是在九点钟放映,放完也就十一点了。你想想,都夜晚十一点了,两个孩子皮到那时候还能不累,还不呼呼大睡,只要这两个小家伙一睡着,那就好办了,额与枣针还不是想干么就干么吗? 额与枣针商量好了,就准备去看第二场电影。 一说看电影,两个孩子简直高兴地要疯了,直蹦直跳。为了让他们施放全身的能量,早点儿疲劳,给额们腾出作爱的空来,额还专门买了炒花生,芝蔴糖,让两个小家伙吃。那天的电影是战斗片《上甘岭》,战斗场面非常激烈,两个小家伙看得也十分地高兴,一直在激动着。电影散场了,额原以为电影放不完他们就会睏得睡着了,可额错了,他们看了这场电影后,非但不睏,反而更加兴奋了。出了电影院的大门,他们就不停地打打闹闹,学着电影里志愿军打鬼子的样子,达达达达,互相扫射。额喝斥了他们,不要胡闹,他们才老实了下来,跟着额们回家。走在路上,老大趁老二不注意,抢了老二一块糖。老二就拼命地追老大,待快要追上了,却被老大边跑边塞嘴里了。老二就吃了亏,骂老大:“我日你奶奶!”听到这骂声,额生气了,这小子无法无天,出口不但伤着对方,也将额也骂里面了,额便“啪”甩了老二一个巴掌,骂道:“小王八羔子,谁教你这样骂人,他奶奶不是你奶奶?”老二便往枣针怀里一躺,委屈地哭了起来。枣针报怨额说:“他三生两岁的小孩,懂个啥?说日又不是真日,不就是出口气吗?”额说:“那也不能让他随口就日娘日奶奶的,多不文明的是。”枣针认死理,就说:“你还说孩子呢?你呢?你骂他小王八恙子,你是什么?你不就成了老王八了?”说着自己也笑了。额也木有生气,怕生了气做不成马上额们要做的事情了,就笑着说:“额是老王八你是母王八。”枣针也不气,也是为了马上要做的事情,此时她哄着老二说:“别哭了我的乖儿,你别当着你爸的面骂我日你奶奶呀?你知道你奶奶是你爸的啥啊?” 老二说:“那我就背地里骂。” “背地里也不许骂的是!”额又大喝了一声,额对两个孩子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回到文化馆宿舍,已是夜里十一点半了。额笑咪咪地看着枣针,枣针也笑咪咪地看着额,却也木有办法,两个孩子不睡觉,额们也木地方做那种事。为了让孩子们早点睡觉,额就叫他俩数数,谁数谁的,数到一百再从一百往一倒着数。这一招果然有效,不一会儿,就将两个小家伙数困了,两位小家伙才算进入了梦乡。 太寒酸了,额们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木有夫妻作爱的条件。但额们都是人,都很年轻,都有性生活的需要,额们不是和尚和尼姑啊,性福是额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啊,额们不作爱怎么能行呢?额们都知道,做这种事不能往外说的,说出去是灰常丢人的,灰常不要脸的,但额现在不得不说出额们当时的情况。那时生产力低下啊,生活条件艰苦啊,连**的权利都难以保障啊,额们就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生出了额们的儿子,生了一窝又一窝。 那天,额虽然与枣针一个被窝,但不能不分两头睡,因为还有两个儿子呢。两个儿子也是分两头睡,就这样,额们那张三尺宽的小床,挤着两个大人,两个小孩。由于床挤,两条被窝里钻四个人,感觉床上木有什么,全是腿。孩子虽小却横七坚八地睡,床怎么也横不下他们。两个小狼羔子更是不论套,常常在被窝里你蹬我一脚,我跺你一脚的。叽。 待两个孩子睡沉了之后,额才掐掐枣针的腿,发出了求爱的信号。枣针也拉拉额的腿,示意额过去。于是额就按奈着心中的激动,悄悄地爬了过去,压在了枣针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做了额们要做的事情。 开始,额们还注意着别惊动了孩子,慢悠悠地做着额们的爱,享受着难得的快乐。可随着爱河的延伸,额们进展得越来越深入,兴奋程度也就越来越大,额的动作也就越来越大,枣针也发出了愉快地呻吟声。 故事就发生在床上,那张床虽说也是一张椿木做的床,可是,由于它年数久了,也有开榫的地方。额们在作爱的时候将这个细节忽略了,或者说不顾及这些了。你想想在那种状态下,脑子里咋么还会想到床?想到床不太结实?想到床有开榫的地方,想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想到会惊醒两个会捣蛋的孩子呢?额们完全木有想到。那天,额们在作爱的时候,也就是说每当额做动作的时候,床因承受不了那么重的压力,就发出“咯吱”“咯吱”痛苦的呻吟声。光响倒也木啥么,问题还出在床也在运动,乱晃,一运动一晃,就把老二给晃醒了。老二以为又是他哥哥故意捣乱,让他不能好好地入睡。因此就十分地恼火,不是宁惹醉鬼不惹睡鬼吗?何况是一位不懂事的孩子呢?于是,老二就发出了一声警告: “谁晃床?” 黑暗中的一声喝问,让大汗淋漓的额吓了一跳,谁晃床?你说是谁?是老爸啊?老爸为么在这黑更半夜里晃床?这咋么好说?羞耻啊,难堪啊,做贼心虚,额马上停止了动作,伏在枣针身上,象是替伏在敌人阵地前沿的战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叽。 额们停止了动作后,这个措施果然起到了鲜明的效果,孩子终究是孩子,不一会儿,老二又睡着了。 啊,受了一场虚惊,又可以在爱河里划起双浆了,额重新紧抱着枣针,并继续进行摇晃,随着激动程度的加大,那床也就跟着额们晃悠的节奏,摇晃得愈加猛烈,床体的晃动也更加的巨烈。 这时候,老二又被晃醒了。老二此时又加大了口气大声质问: “谁晃床?!” 这是喝令,这是质问,这又是再一次地警告,却发生在那个年幼的孩子口中。 一声喝问之后,房间里再次变得雅雀无声。老实说,当额家二小子第一次喊谁晃床的时候,额倒是木有生气,而且感到很好笑,多滑稽啊,额们做那种事情,竟然有人喊谁晃床?这个故事讲给谁听谁不笑破肚子?可第二次就不同了,第二次额们已对这位二小子作了让步忍耐,停止了动作,恢复了平静,让你渐渐地进入梦乡,额们照顾你了,你也要照顾我们啊,额们很快就完了,很快就会象你一样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的,你怎么又醒了,又在喊谁晃床呢?破坏额们的好事。 但怎么办呢?还能跟这小孩子一般见识吗?何况额们做的事情也是不可以告人的。 只一会儿,老二又睡着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这时,额想,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功夫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快点做,做成了就省事了,于是额就加快了速度,在床上来了个极度疯狂。床一晃,额们床上的四个人都跟着晃,四个人八条腿也跟着额的节奏在晃,啊,这是啥么哟?是生活吗?是人生吗?是人间烟火的一页吗?额可能当时就用额的动作再向黑暗暗的房子在问,向摇晃的床在问。 额失算了。这一次,额们的二小子根本就没有入睡。他认为是老大在捉弄他,他在激烈地震荡中在侦察,最后,他断定就是他的哥哥在摇晃,故意捣乱他的美梦,让他进入不了梦乡。于是,老二忍无可忍了,他不是象第一次、第二次那样质问,那样据理严责,那样警告后果,而是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谁晃床?他妈的再不吭,我可要骂了呵!” 这一声吼,对于将要达到**的额来说是平地一声雷啊,是迎头一盆冷水啊,是千钧一发之际又遭致命一击啊!额的**一下从沸点降到了冰点。于是,额翻身下床,拾起一只破鞋,掀开老二的被窝,二话不说,朝他的屁股上就是一阵猛抽,老二莫名其妙,被额打得捂着屁股哭个不停。 枣针劝着额,不要额打了,额才松了手。正准备上床睡觉,木有想到老大这时候发话了。老大看来也是木有睡着,摆着一副很老练的架势,说话带着嘲讽的口吻,不冷不热地讽剌他的弟弟老二: “能呀,说呀,叫呀,喊呀,晃床晃床,咋不喊谁晃床了?还谁晃床呢?谁晃床?连谁晃床这样的事都敢乱问乱说,还不是找打?哼,咱早就知道是谁在晃床,咱也知道谁为啥要晃床,可咱知道,咱就是不说,嘿嘿嘿、、、、” 他妈的,这孩子别的不聪明,在这方面倒是成人精了,看来额们的**一点儿也没有瞒住这个虎羔子,额万万没有想到,螳螂扑蝉,竟有黄雀在后,连老爸都被这乳臭未干的孩子给耍了,耍了就耍了,竟然还敢在老爸面前说自在腔?向老爸的底线进行挑战,不教训你不知道老爸的厉害的是。于是,额又再次拾起那只破鞋,掀开老大的被窝,劈哩叭达又对老大也作了一顿痛打。 静静的夜,传出一阵阵孩子的哭声。 爱没有做成,第二天,枣针安慰额说,那怕啥,自有青山在,还愁没柴烧?过两天你回趟家,额不信就弄不成。 隔了一天,额恰巧要到龙山镇指导文化站的工作,到龙山镇办完了事,就没有直接回文化馆,却回蛤蟆湾去了。 回到家,枣针巳做好了饭,正准备盛给两个孩子吃,却见额急火火地赶回来了,心里明白,用暗语说:“我知道,你是想小孩了。” 额脸一红,笑了笑,说:“就是,就是,想小孩了,来看看小孩。” 说罢,额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还有半斤花生,给两个孩子一人抓了一把,两个虎羔子,打着抢着,高高兴兴地吃着,到外面玩耍去了。 这时候,额看着枣针,两眼发红,浑身涨血,看得枣针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插空来的,时间不能长,快点,把前天没做成的事做了。” 枣针说:“那就快点。”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追逐的时候,额就把枣针黑乎乎、肉敦敦的身子摆在了家里那个破旧的床上。额心血涌上,一个夸张的上马动作上了枣针的身子。枣针笑他说:“上来就上来,还做了个演戏的动作干啥,可是跟小白鹅学的?” 我也笑了,说:“你还别说,这个动作就是从舞台上变过来的,不过不是跟小白鹅学的,小白鹅是旦角,这是老生的动作,你知道这个动作叫么吗?” “叫什么” “叫张飞骗马。” “噫,还真是的呢,一骑上就这么稳,张飞就是张飞。”枣针夸额说。 说着就开始做事,刚做了一会儿,床就“吱”地一声,发生了怪叫。枣针忽然叫住额:“快点下来。” “咋么啦?难道在家里也不许晃床?”额虽然停止了动作,却没有下来。 枣针气了:“叫你下来,你咋还不下来?” 额也生气道:“额还木弄一会儿你就叫额下来,你叫额下来干么来了?额那么远跑回来,又买花生又买糖,不就是图这一会儿吗?” “你不下来,床腿就叫你崴断了。” 这一说,额才下来了。额下了床,蹲在地上一看,发现床巳经倾斜了,四条床腿呈飞马的形状。额说了声好险,才又将床复位,光着身子捡来几块砖头,把床垫起来,这才又重新开始额们的快乐生活。 这时候,两个孩子的糖果和花生都吃光了,想再去找额来讨,却见门被插死了。老二拍门,老大打窗户: “娘,娘,我要吃糖!” 拍了半天,却木有人理会。 两个孩子继续喊,而且打门的声音愈演愈烈。 额急了,冲着两个孩子道:“不要敲门,额与你娘有事哩。” “有啥事?” “写信的是。”额胡乱说了一句。 老大听说写信,就非常好奇,这孩子正是猫狗都嫌的年龄,就爬到窗户顶上,从一条缝中看看他的我与枣针是怎样“写信”的,一看,就高兴地下来了。 屋里,额和枣针不敢怠慢,快速决战,草草地收兵。 枣针也急乎乎地开了门,抓了一把花生和糖果,就喊两个孩子,却不见两个孩子的踪影。一喊,却听到柴草窝里有应声。额们二人顺声寻去,却见两个虎羔子在猪圈侧的麦草窝里滚打着:只见老大骑在老二身上,做着额那张飞骗马的动作。 额气得大吼一声:“你们两个坏小子在干啥么?” 老大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我们在写信的是!” 额靠!这两个小王八蛋。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八囧:打针不误学名言---世道 那个疯狂的年代到来了,额们都象着了魔一样,学习哲人著作,背哲人语录,额们要革命,要防修反修,额们要狠抓阶级斗争,坚决打倒资产阶在额们革命队伍里的代理人。[.超多好看小说]额们那个小县城虽然很小,但疯狂的程度丝毫不减,到处是红海洋,到处是战斗的口号和革命的歌声。 那一天,天也象是犯了神经病似的,说热热得你穿衬衣,说冷又冷得你披上大棉袄。那一天,天晴得很好,一絲云彩都木有,蓝得象海。额正在办公室里抄哲人名言。一阵风刮来,忽然一冷,额把秋衣穿上了,太阳一升高,热了,又弄得我通体流汗,坐立不安,于是,额脱了秋衣,只穿着里面的短衫,可不一会儿,额就咳嗽了,感冒了。当然,对这种病,额是不屑一顾的,额自幼在蛤蟆湾长大,过着穷苦的日子,夏天与蚊虫和酷暑为伴,冬天与寒风和冰雪为伴,头痛脑热的,喝点姜汤睡一觉就算是医治了。如果让额们去花钱,到医生那里去看病,除非是要咽气了,一般的病是不可能去的。正是这种原因,额那瘦不拉及的身子,却能抗寒,抗热,抗痛,抗饥,抗渴,一般的小病不治则愈,所以,额从没到医院里看过病,不知道医院的大门朝哪开,更不懂得挂号啦、打针啦、开方子啦、划价啦、付款啦这些看病的程序。额这个缺点被小白鹅知道了,她就夸额,说,你这样的知识不懂不是缺点,是优点啊,这说明你身体棒啊,是结实健康的男人啊。为此,额也感到欣慰和光荣及骄傲。 可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到了第二天,额那小小的感冒竟敢向我这钢铁汉进行挑战,弄得额全身发懒,睡在床上动也不想动。紧接着,低烧变成了高烧,额这一次是真的病倒了,睡在床上直哼哼。 那天,邓未来见额木有上班,不知道额发生了什么事,就来看额。 他来到额的屋里,见额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明白了一切,讥讽额说,怎么啦,你不是钢骨铁筋吗? 他这一说,弄得额灰常不好意思,但却木有力气与他打哈哈,只说,我额这一次真个是候保长看布告――厉害了。 邓未来揪着额的屁股蛋子,说:果然病得不轻哩,这个大脸肿得连鼻梁杠子都摸不着了。 额正难受着,木有心思与他开玩笑,生气地一甩手,将邓未来推往一边,说:“额真的病了,你得给额抓副药去。” 邓未来说:“抓药?你还要吃中药是?现在兴的是西药,咱的县人民医院,都是大学生来给人看病,他们给你打一针,你就立码见效。” 额说:“这个额知道,可额长这么大就木有看过医生,听人家说到医院看个病还要挂号什么的,麻烦死了,这个额哪里懂啊?” 邓未来说:“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去看西医,你想想,你到如今连看病的程序都不懂,今后你就没个病没个灾的?” 邓未来讲的是有道理,待他走后,额就强撑着起了床,自个儿到医院去。 医院在县城的东南角,离文化馆尚有一段路。额就坐上一辆木制三轮车,晃晃攸攸地向医院走来了。 下车的时候,额感到头有点晕,额付了车钱,就看到门诊部里乱哄哄的,男男女女,有挽着病人的,有坐着轮椅的,有背着跑来跑去挂号付费的,更出眼的就是挂号处,排了老长老长的队伍,额就加快了步子,想尽量早点看上病。哪知心一急,身子虚,步子就不稳,转身时打了个趔趄,这一下不当紧,又把腰给闪了,疼得钻心。(.好看的小说)叽,真倒霉啊,额气得在心里直骂:“真是屋漏又遭连阴雨,船迟偏遇打头风。” 于是,额就支着腰,一步一步地来到挂号台,挂了个号。 可看病还要排队,额挂的是“111”号,长长的队伍,额排在最后边。 过了约半个小时,就听诊室里有位护士喊:“夭夭夭(111)!” 这就是喊额的号,可额却听不懂,额们都是本分人,哪会弄那些专业文词?一就是一,非要读个夭字音干啥么呢?一个简单的数字,不就是一二三四五么?怎么又夭拐洞的,谁能听懂?所以,那位护士喊额“111”,发出的声音不是一百一十一号,而是妖夭夭夭,谁知道你夭夭夭个什么?谁知道你说的是哪国话?额听不懂就是听不懂,你叫额额也听不懂。当然,额那时木有这个感慨,额当时很惊奇,不知道护士在搞什么鬼,还环成四周看了看,发现没啥么不正常之处,才又排额的队。 值班护士喊了几遍木人应,便接着喊“112”,只见排在额身后的一位老同志答声“有”,就跟着护士进诊室里去了。 在这个时候,额才感到有些不对头,怎么看个病还有人开后门呢?额身上难受啊,腰也闪着了啊,身上发酸加上腰痛,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啊,你们咋么好意思开后门?怎么这么残忍地对待额啊! 不一会儿,那位当班的护士又从里面出来了,正待她要喊113时,额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位护士很礼貌地来到额的面前:“同志,你有什么事?” 额心里说,啥么事,还要问吗?装啥么装?你开后门放走一个了,还想再放第二个吗?于是,额理直气壮地气壮地撇着半秃舌头话半普通话说:“哎,额说护士同志,你咋么不按规矩办事呀?” 护士有点莫明其妙,也是用普通话回答我:“怎么啦?” “咋么啦,你说咋么啦?排在额后面的你都让他们进去了,为啥么不让额进去?”额加重了口气说。 “你是多少号?” “一百一拾一号呀。” 护士生气了:“额刚刚喊了半天的111(夭夭夭),你为何不答应?” “你喊夭夭夭额答应啥,额是一一一呀。你会讲普通话吗?” 护士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位同志,对不起,我的普通话的确讲得不好,可我喊的111(夭夭夭)不就是你的一一一吗?你连这都不懂哇!” “照你这般说,那夭就是一,一就是夭喽。”额说。 “那当然。”护士答道。 这时候,同来看病的有不少人也劝额,说,你这位同志,你不太明白,一和夭是一样的,就是读音不一样,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听他们这么说,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额知道额可能是又出洋相了,就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额真不懂得一一一就是夭夭夭。那些同志也说,这也不算啥,不知道的不是你一个人,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以后知道了不就好了? 嗯,额似乎明白了,又想着其中的道理,想着想着,就觉得一和夭不分也是有道理的。额得出这个结论是从一支山歌里得到启发的,有支山歌是这样唱的:“一根那个扁担――-噫吆、、、”你看,这里面“一和夭”不也是一样的吗? 就在这时候,112看完了病,拿着诊断书出来了。护士就对额说:“好了,一百一十号,请进去。” 护士这样一叫额,额心里一热乎,轻松了许多,于是,额便进了诊疗室。 医生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他头也不抬,只问额:“哪里不舒服?” 额忽然说:“额‘一’疼。” 额大概是喜欢追求时尚,刚学得了个一一一和夭夭夭,额就想尝试一下一和夭的关系,额腰痛,额想说腰疼是不是太土了,如果换成额一痛,是不是更新鲜更时尚些?额就自作主张地这样想,也这样实践了。 医生这才翻起眼皮认真地看了额一下,他以为额在与他打哈哈,也很幽默地说:“你‘一’疼,那‘二’可疼呢。” “‘二’不疼,就‘一’疼。”额却木有打哈哈的意思,十分认真,木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医生见额一本正经的样子,明白额并不是与他开玩笑,他也不再幽默了,就生气了: “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逗着玩的?那么多病人在排着队,谁有时间在这时候跟你开玩笑?想逗着玩到说书场子里逗去,我们还要工作哩,下一个。” 一看医生喊下一个,额便慌了,额支着我的腰,连普通话也不会说了,用完美的秃舌头话对医生说:“医生,额真是不给你开玩笑,额真的‘一’疼的是,你看额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医生这才发觉额这时支着腰,有点认真地对待额那荒唐的回答了,知道我可能不是开玩笑,知道额说的‘一’必在腰上。便问:“你的‘一’在哪里?” 额很痛苦地弯下腰,指着额刚刚闪过的腰部位说:“喏,额的一就在这里,疼得钻心的是。” 医生感到诧疑:“这不是你的腰吗?怎么说‘一’疼呢?” 额感到好笑,这不是你们医院里弄出的一夭不分的吗?咋么额一运用你们的你们的时尚语言,你们就听不懂了呢?额说:“哎,你还医生哩,连这都不懂,腰(夭)就是‘一’,‘一’也就是腰(夭)啊。” “什么一、腰的,谁发明的这些鬼话?”医生带着讥讽的口吻反问。 “谁发明的,还不都是你们医院里发明的?你问问她?”额指着那位小护士说。 小护士弄明白了额将洋字码1读幺音误解为腰也读夭音,就忍不住大笑,一笑就笑得流出了眼泪,还叉了气。叽。 看好了腰,又看好了感冒,医生安排额去打针。额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医院,当然也是第一次来打针。 当额进护理室时,就见护理室不是一般的护理室,是充满着对信仰无比忠真的护理室。巨人像、红旗、向阳花,时尚口号,呵,真是不得了,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尊大神。 果然,这天,这天是崔明英值班。崔明英是一位新闻人物,她曾出席到省里,很厉害的,背哲人的论断能背上千条,出口就是哲学,你到她那里享受服务,她在给你服务的时候还要帮助你学哲学,让你也记住哲人的思想,让你在前进的道路上不会迷失方向。 额拿着配好的针剂刚要进护理室,只听崔明英喊了一声:“介极斗――” 额靠,她这一喊,吓了我一大跳,进门就喊介极斗,啥么意思?额是你要干掉的介极吗?一想,不对,哲人有一个名言,叫做“介极斗,一抓就。”于是,额明白过来,便急忙接到:“一抓就。” 崔明英这才开始进行她的下一个服务,一边忙乎着她手中的针管、消毒工具,一边又很老练地喊一句:“凡是混蛋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 这个年轻的护士崔明英,长得也算不错,表面上看,文文静静的,不象很厉害的那种女子,可她不笑,不急不燥,不温不火,肚子里有的是主意,沉着冷静,其实这样的女人是最难对付的,果然,第二个回合又开始了。这是一句比较长的哲人名录,要让人们都记得烂熟,也是十分不容易的,那是六十年代的红革年代啊,哪有那么多知识分子,干部队伍中都有不少工农干部,所谓工农干部,其实就是不太识字的干部的别称,工人农民中的文盲就更多了,还好,额有文化,额也会背哲人名录,也几乎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这位出席省里的先进想难倒额,那也是不容易的。 听了崔明英的叫板,额又接到:“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崔明英也木有想到额这位病员的哲人的名言背那么熟,崔明英就高兴了,这才象从戏台上走下来一样,脸上开始有了微笑,对额温柔地说:“今天呀,算是遇到个知音,过来。” 崔明英这才换了正常人的角色,开始与额说了一些家常话。 崔明英那时候真是太可爱了,她除了正常的工作外,每天都要象念经一样念哲人书,哲人书是要读的,但一搞形式化就失去它的意义了,所以,表面上人们不敢说她个长短来,背地里却将她当成笑料中的人物。 比如崔明英,她每天为一百多位病人打针,光与他们对答哲人名言就达上千条,所以每次值了班回到家,嗓子累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与丈夫亲热的劲儿都木有了。她的丈夫以为她出了名后名气大了,粉丝多了,有了外心,便对她进行了暗中侦察。有一天晚上,崔明英与一位男医生值夜班,发现那位男医生正将双手在她的ru房上弄着啥么,就明白了一切。回到家里就找崔明英算账。崔明英感到莫明其妙,当然就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一直闹到院领导那儿,在哲人的石膏像前,当着那位男医生的面,骑驴戴眼镜――六只眼看着,才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院里发了一枚哲人纪念章,崔明英让那位男医生将那枚像章为自己配戴在胸前,恰巧被崔明英的丈夫隔着窗户从侧面看到了,就误认为那位男医生正在摸他老婆的ru房,把这件事讲清楚了,才算解除了他们夫妻之间的误会,叽。 这还不算,平时,崔明英不光学习要先别人一步,行动上还要处处体现哲人的思想在她思想深处闪光。比如在食堂排队打饭,本来她排在前头的,见后面的同志来了,她就高喊一声:“哲人说先人后己。”然后就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到后面去。所以,每次吃饭她都是最后一位。吃饭排队,有时候上厕所也要排队。有一次,崔明英闹肚子,刚蹲上一个位子,忽然来了一群下了班的姐妹也来方便,崔明英就提上裤子站了起来说:“哲人说要忍痛割爱。”于是就离开了位子。姐妹们以为她方便好了,也木有客气。待大伙儿全都离去,她巳憋得走路变形,还未重新解开裤子,就“卟”拉出了一股稀屎,弄得她狼狈不堪。 额因为是第一次打针,压根儿不知道这针怎么打,便走过去,听任崔明英的摆布。 打针要坐在那个特制的木椅子上,还要解裤带,扒拉下来露出半个屁股,这是常识。可额坐在那椅子上,却不知道解裤带。正在整治针管的崔明英还沉浸在刚才与我对哲人名言的快感中,她想今天算是遇到了一位对手了,虽说有点快感,但她今天没有把额难倒,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象下相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对手,下了一盘没有赢,或者只下了个和棋,就如有了快感尚未达到**一样。同时,心里又说,额是全省的名人,他不比额差,说明额的哲人思想还是没有学好,不把他比下去,额这不叫人家笑话吗?想到这里,她又高声背哲人的名诗: “四海翻腾云水怒―――” 可这却难不倒我,额象条件反射似的答道:“九洲震荡风雷激。” “天生一个玉人洞――” 额正想接答,此时崔明英拿着针头转过身来,却见额没脱裤子,就对额进行命令式地说:“把裤子脱了。” 这一个命令,把额吓了一跳,也忘了接她对新出的诗词对答了。听说打针是打在屁股上,脱裤子是必然的,但脱多少额并不明白,心想屁股就那么块地方,干脆我把屁股全都交给你,任你选择去,这样总不会错了?正要脱,崔明英忽然道: “怎么搞的?答不上来了?” 额正解着裤带,寻思着脱裤子的事,倒叫接背哲人诗的事给忘了,经崔明英这一提示,额才想起来要接下句。可一紧张,却又忘了下面一句应当是啥了。于是,额便边解裤带边想,由于是居高临下,不经意间,额的目光穿过了崔明英的工作服,从工作服的衣缝里,看到了崔明英那结结实实的乳沟,额脑子里就有了。因为他与邓未来开玩笑时,曾把小白鹅的ru房比作两座山峰,现在看到了崔明英的乳沟,脑子里就转游出了山峰,于是,就想起了险峰,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刚刚忘掉的半句: “醉人美景在险峰。” 崔明英见额又答对了,只好给额打针,可额又只顾得答语录又忘了脱掉裤子了。 崔明英说:“快脱。” 于是,额便双手将裤子一褪,裤子便耷拉到脚脖,屁股露出来了,可不该露的生殖器什么的也全都露出来了。 崔明英虽然也是结了婚的人了,又是搞医务工作的,本来也不在乎人体的啥么器官,但不该暴露的暴露也是不允许的。见额这副模样,便认为额是在耍流氓。她想,我一心一意地为你服务,你却在我面前耍流氓,想揩老娘的油,哲人思想是咋学的。对这样的人就不能客气。由于她在气头上,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畜牲!” “出身?”额也许是没听清,也许是额们的方言出身与畜牲没有多少区别,这两个词汇很容易混淆,可额又误会了。额心里想,哼,额的出身当然好,还要你问?于是,额又豪迈回应说: “出身?贫农!” “贫农,叫你个贫农!给你来个云水怒!”崔明英象受了侮辱一样,怒火中烧,将心中的怒气全用在了针头上,一针下去,扎得额痛到心底,只差没有哭爹叫娘。 额忍着疼痛下了木椅子,边提裤子边说:“贫农不是你的亲兄弟吗?你咋么对贫农那么狠?” 崔明英睬也不睬额,对着门喊:“下一个!” 额出门,只见一位老者进门,还未进门,我就问他:“你是啥么出身的是?” “出身不好,地主的是。”那老者有些胆怯地学着额的腔调说。 额冷笑了一声,说:“地主?哼,你等着?” 那老者有点迷惑不解,问:“你说我等着,等啥?难道打个针还要先整治一下我吗?” 我捂着屁股说:“我贫农出身都被她弄了个云水怒,你这地主她还不给你弄个风雷激?” 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十九囧:黑白也能强混淆----结对 那个动乱的年代,雉水县流行着一个时髦的词汇,就是定位。经过造反打杀大联合,干部队伍都乱了,不定位咋么能行呢。 “哎,老兄,定位了?”“噢,还没呢?”“那还不抓紧?”“我靠,我不想抓紧吗?是我说了算的吗?等着培训班呢!”县委大院里,人见了人,多数是这样的问候。 定位,其实就是把额们的工作岗位定下来,一场浩劫,将额们的工作岗位搞乱了,现在要成立新班子,额们的位子不定下来,工作怎么能开展呢?定位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人事工作,不将定位的对象将思想整顿好,还是要出乱子,于是,县里就举办培训班,让大家在培训班中进步、提高,额当时也没有定位,得先到培训班里提高,才能有定位的资格。 额到培训班报到那天,天气灰常好,额也很灰常兴奋。当额来到报到处的时候,接待额的是省里派下来的工作组的同志,一位年轻的同志,他很客气,说话相当温和,向额讲明注意事项,作息制度,还发给我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沓子油印的学习材料,一沓子饭票菜票,最后,专门发了我的房间钥匙,上面带个铁圈儿,拴个铁牌子,上面写着13号。 结束了打打斗斗的生活,能够平静地在培训班里学习进步,换一个生活环境,额也是灰常向往的。此时,额用尖尖的娘子腔哼着淮北梆子调,就来到了培训班的学员宿舍前,顺着号头,找到了额住的13号。 这是一排小平房,额住的13号房间只有十来平方,只能摆下两个床铺。额一进屋,发现巳经有一位学员进来了,此时他正在整理着他的床铺。见有人进来,那位学员一抬头,却让额吃了一惊。原来,那位先到的学员不是别人,正是丁建。丁建现在还是剧团里的演员,因那次小白鹅的事,额与丁建已成为仇敌了。浩劫运动开始后,丁建又参加了“极”派,额又是“屁”派,更是仇上加仇。不想见到的人却在这里见到了,真是扫兴,因为是来到培训班里,是在特殊的人领导之下,额们才都木有动肝火,额们都尴尬地一笑。额说:“对不起,额走错门了。”丁建也说:“你是走错门了,你怎么会在这个屋里?你应该和小白鹅一个屋才对。”他妈的,他还想跟额挑起战争,想日弄额,额虽然肚子里有火,但额还是忍了忍,打派仗打了好几年了,已经疲倦了,况且刚报到就干仗,犯不着,打胜了也是败者,叽,额不上他的当,木有理会他。 于是,额拎着额的行李,忙折回头,回到报到处。 那位温柔的同志此时眼中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说,同志,你还有什么事?额说,同志,你搞错了,咋么让额与丁建安排在一个房间?他与额不是一个山头上的啊?那位同志忽然间就把眉头皱了起来,脸上一点温柔都木有了,态度变得灰常灰常的严厉,他警告额说:“你是想脱离正确的路线,是吗?告诉你,你们住的房间是按两派花名册进行安排的,专门是一对一地安排。你们不是整日里闹不团结吗?现在就在这里闹好了。我们要的是团结,要的是回正确轨道上来的好同志,可不要那些执迷不悟、屡教不改的搞不团结的死硬分子。你和你房间的丁建,过去是死对头,现在要跳进一个战壕,共同向私字作斗争,不光要住在一个屋,还要一帮一,一对红,结成互帮互学的对子呢。” 真没想到,额与丁建同住一屋是培训班精心安排的,哎呀,真是跳进苦海了。 额虽然硬着头皮与丁建住进了一个屋,但都不说话,或者一说话就带着刺,要么就象吃了枪药似的,说出话来如同放枪放炮,话比子弹都伤人,比刀子割的都痛。 但是,额们的这种状态都是在特殊领导的意料之中的,他们办培训班已办了好几个地区了,额们的脾气、规律他们掌握得十分清楚,对付额们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一碟小菜而已。 动员会开过以后,培训班工作组的领导就开始让额们落实在行动上,要我额们做到这样几个方面的表态:一是要说这个培训班办得就是好,伟大红旗举得就是高;二是要狠斗私心杂念,从自己身上找私字的流毒,把它从体内清除出去;三是要狠斗私字一闪念,把可恶的私字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三点他们也木有给额们透底,只是叫额们作表态发言,发言中木有这三个方面的内容,就说明你还没有觉悟,就要人们对你进行帮助,于是,大家你发言,他发言,激烈的言词向你展开猛烈的攻式,让你出一身汗,洗一次澡。额这点比他们那些家伙反映快,额听了几个过关的发言,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额一次就过关了。[]丁建见额过了关,也学着额的那一套,也过了关。 这一关虽然过去了,但这只是战斗刚刚拉开了序幕,激烈的战斗还在后头。工作组领导说大家都来个刺刀见红,一针见血,才能经得起风浪的考验。 额们一个个按照序号的房间都是死对头,在培训班上,也是按照序号进行一一排队表态,针对我们结怨的真谛,作进一步的深挖思想根源,然后开展自我批判。 额与丁建不是死对头吗?不是见面不讲话吗?不是一见面就哼鼻子瞪眼吗?现在领导讲话了,问额与丁建:“你们听不听伟大的老人家的话?”丁建随口答道:“听!”但额觉得他回答得虽然对,但却木有水平,额立正回答,娘子腔极为响亮:“读伟人的书的是,听伟人的话的是,照伟人的指示办事的是。”领导夸额,说,好,好,回答得灰常好。然后,领导又指着额们面前的伟人像,说,你们说的话,表的态,伟人他老人家都听着呢,下面的事情就是你们对你们的诺言进行实践。怎么实践?就是你们握手,团结,按照伟人要团结,不要分裂的指示,将这个重要指示落实在行动上。 额们的事情,已经让全体学员集体帮助过了,他们对额们的思想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批评,批评额和丁建革命思想不坚定,受到美女的诱惑,在糖衣炮弹前倒下了,两人争一个旧社会过来的戏子,丢了革命同志的脸,还为一个旧戏子闹不团结,分裂了革命的力量。同志们的批判发言,字字是真理,句句感人心,额们听了很是惭愧,在作检查时都动了感情,快要哭了,但额们却都是装的。 不装不行啊,领导要按他们的办法整治额们,额们才不吃那亏呢。所以,额与丁建装得象亲兄弟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曾不在一个山头,骨子里有解不开的怨恨。 当领导将会场布置好,额们就开始装了。额就走向主席台,额说:“额与丁建的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丁建当初也爱上了小白鹅,如果额那时思想好,主动把小白鹅让给他,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丁建见额表了态,也上了主席台,丁建说:“汪有志爱小白鹅,引起我的妒嫉,因为我也爱小白鹅。如果我那时思想好,打消这个念头,别去捉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私心在作怪。” 有了这个表态基础,额吃屎的决心下定了,就伸出手来,丁建动作比额还快,一下子就抓了额的手,说:“汪有志,过去我私心太重,对不起你,你可要多包涵。”嘴里说着,手上却使坏,拧得额的手脖抽筋。 额见这家伙暗中使拌子,不安好心,也不示弱,在狠狠抓住丁建的手的同时,使劲挖他的手心,一边挖一边说:“都是阶级兄弟,都是阶级兄弟,额的私字很多,今后请你多加帮助....” 台下的学员见到额们这一幕,灰常感动,立即热情高涨,他们亲眼看到了伟人思想的威力是如何巨大的,如何可以消融我们两座冰山的,如何让额们这对情敌化敌为友的,如何无坚不摧的,如何让水火相融的。于是,台下不时有激进分子带头呼口号:“战无不胜的伟人想万岁!”“要团结,不要分裂!”“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胜利!”群情激昂,振奋人心,人们都在极度的激动中呼着口号,有节奏地拍打着对额们团结在一起的掌声。 正营造着和谐的气氛,领导和全场子的学员都在看着这对团结对子,却听丁建高声叫了起来:“报告领导,汪有志他当着伟人的面对我耍流氓!” 一时间,领导惊讶,全体学员惊讶,掌声嘎然而止。 “怎么回事?”领导眼瞪得象鸡蛋,火冲在了脑门上。 丁建揭发说:“他扣我的手心,公开调戏我!” 领导马上又把发火的目光对准了额,额却很平静,额说:“瞧你那丁建这副熊样,你不想与额搞好团结也就算了,用不着找这肮脏的屎盆往额革命同志头上扣,额扣你的手心,你的手心是嫩豆腐呀?谁能证明?扣的印呢?叽!” 全场的学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额们的领导恼怒了,他一时也辩不清真假,便说了句“顽固不化”,然后就宣布散会,但却留下了额和丁建。 培训班的院子里有一个伟人的石头塑像,那是为学员们跳崇拜舞用的。领导是位老指导员,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他经多见广,很会修理人的,并不把额们两个捣蛋鬼当回事,虽然额们出了这么多的故事,他依然认为这是小菜一碟。他胸有成竹,刚才想发火木发,散了会,让学员走光了,他倒平静下来,开始修理额们了。 领导对额们两个木有采取多么粗暴的行动,这是额们没有想到的。他留下额们后,对额们说,你们两位为啥么现在还不能握手团结呢?知道是啥么原因吗?额们只好用一句顶一万句的话来回答:是额们对伟人思想还木有学好。领导问咋么样才能学好呢?额们一时却回答不出来。领导说,额告诉你,是你们的态度不端正,对伟人他老人家的忠心不端正,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一个人他对伟人木有忠心,咋么会喜欢伟人他老人家的著作?咋舌么会用伟人思想武装自己?咋么会听伟人的话搞好团结?额们木有话以对,只好点头说领导你说得对。领导说,现在,额有一个办法,就是先炼你们对伟人的忠心,端正你们对忠字的态度。说罢,他让额俩站在伟人像前,喊来了培训班长,打开扩音机,放“敬爱的伟人, 额们心中的红太阳”这首忠字歌,额们天天象出操做操一样都要唱这首歌,还要跳这首歌伴奏下的忠字舞。一天都跳三次,心里早就厌烦了,但谁也不敢说出口,现在,让额们在伟人像前跳这忠字舞,这不是明摆着利用额们的厌烦来惩罚额们吗?但这种惩罚你敢说是征罚吗?你说出了你就是标准的大坏蛋。谁会吃饱了撑的木事找事当回大坏蛋呢?所以,额们这会儿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叽。 领导和气地说,今天也不让你们跳多,提高思想觉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天两天也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不能太着急了,性急吃不了热稀饭,先跳一百遍,解决个态度问题。等有了进步,再接着跳,啥时候跳得你们感觉着伟人他老人家说的话“要团结,不要分裂”无比正确,一句顶一万句,手痒痒的直想握对方的手,真心地团结在一起了,这时候就可以不跳了,休息休息了。 说罢,他就走了,接着,安排学员们一个一个值班,监督额们跳舞。如果动作不标准,扩音机就会马上停止,让额们重来。这时候,学员会吃饭的吃饭,午休的午休,课堂里只剩下额与丁建,在那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跳舞。 学员们午休过后,又开始上课了,呼着口号,开展着思想大革命,只有额和丁建,依然在那个教室的演播台前,饿着肚子跳舞,加上跳得不标准不算数的,额们才跳了80多遍,额与丁建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体力透支过大,腿开始发软,接着,额们就在下一曲歌刚跳到一半时,就“咕咚”一声,都跌倒了地上。 领导微笑着站在额们面前的时候,额们都从地上爬起来了,此时,额们不但双方紧握着手,还腾出另一只臂,相互揽着,象是一对恋人。 领导见额们这个样子,故意装作很惊奇: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团结好了? 额笑着说:“领导,伟人思想的威力有多大?你也是木有估计到?太给力了,你说额们一天两天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可额们跳着革命舞,一遍比一遍觉悟高,100遍还没有跳完,额们就感到伟人要团结不要分裂的话千真万确是一句顶一万句的了,额们终于认识到额们不团结的害处了,额们终于团结在一起了。” 丁建握着额的手高高举起,说“我和有志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领导见到这种情景,高兴地拍起了手,说:“伟人思想真伟大,看来我是保守了,思想落伍了,你们的行动再一次证明,只要听伟人的话,没有搬不动的山,没有填不平的坑,没有化不开的冰,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克服不了的困难,是不是这个道理呀?我的同志?” 我们都装作十分激动的样子说:“是是,是领导。” 隔了几天,培训班食堂里加餐,萝卜烩肉。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肉是非常宝贵的,不光要花钱买,还要凭肉票,一个月每人也就一斤肉票,谁不想吃肉呢?不一会儿,学员们便二人一组,一帮一,一对红,打菜的打菜,打饭的打饭。席地而蹲,象征性地念两句伟人语录,跳了一曲革命舞,就开始大吃起来。 额和丁建是在领导的帮助下,不得已才开始“团结”的,这种“团结”,只能是鸡毛缨子擦腚――绕眼子。所以,额与丁建表面上看是十分团结的,那是因为怕特领导再罚额们跳革命舞。至于心里面,额们都是心照不宣,依然是各打一盘算盘,台上握手,台下踢脚。 如果是在平时打饭吃饭,额不会太计较的,青菜萝卜,谁多一块少一块的并无大碍。可今天吃的是肉啊,而且是萝卜烩肉啊,谁不是都想多吃点肉少吃点萝卜啊。额们如果是一人一份也木啥说的,为了帮助额们搞好团结,领导专门规定,让额们两人一组,肉都打在一个碗里,这不是找矛盾吗?谁又敢提意见呢?谁若是提意见,正好说明你俩不团结,让你去跳革命舞去,唉,领导这一招是跟谁学的,诸葛亮也木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额与丁建打了一碗萝卜烩肉,本来额可以数一数多少块,分开一下,你吃几块额吃几块的,但额想这样太显得额们不团结了。额不想让丁建多吃,于是,额就动了脑筋。 当热气腾腾的萝卜烩肉放在地上,额们席地而蹲就要开吃时,额笑喜喜地对丁建说:“丁建,咱今天吃饭要用伟人思想统帅吃的全过程,你同意不?” 在伟人思想培训班里,又是用伟人思想统帅吃饭的全过程,谁敢不同意呢?不同意就是反对伟人思想,就是大坏蛋啊!丁建只好说:“同意,同意,咋能不同意呢?” “同意就好。”额说,“咱这样,吃一口菜得念一句伟人语录,念对了就吃,念得不对就不吃,你说好不好?” “好,好。”丁建想,念就念,怕你不成?反正伟人语录早就烂在肚子里了。 额见丁建同意了,游戏规则制定好了,就说了声好,让丁建先来。 丁建说这种先进的学习伟人思想的方法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先来。 额说好,那就额先来?于是,额就一本经地朗颂着伟人的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然后又说:“伟人还教导额们说,‘身体好,学习好,品德好。’”念完,就捡最大的一块肉挟在了自个碗里。 “哎,汪有志,你怎么能这样呢?下定决心与你吃肉有什么关系?你先把最大的一块肉弄你碗里了?” 额说:“那当然了,额是在按伟人他老人家的指示办事。额学习好,道德也好,就是身体不好。你看,额这里,可都是排骨?”说着,他撩开自己的下摆,指着给丁建看。“额想按伟人的教导去做,吃点肉补补,以保证自己的身体好,可是由于你的存在,使额下不了决心,因为太伤面子了,对于这一点如同万难。这时候额就想起了伟人的教导,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吃肉的胜利,这样以来,额就对吃肉的问题迎刃而解了。” 丁建说:“你这是强词夺理,照你这样说我也有一句。” “啥么?你说?” “伟人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念完,便一块接一块地挟肉,动作很是猛烈。 见丁建这种反攻,额猛地按住了他的筷子:“小丁,你错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吃什么饭?请你吃块萝卜赶快革命去。”说着,额捡几块萝卜往丁建碗里一丢,就将菜碗放在自己跟前,独独享用那剩下的肉。 丁建哪里肯让,于是我们二人便争执起来。 一吵一闹,惊动了领导。领导过来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吃饭还闹分裂?” 领导一来,额们慌了神,但很快又冷静下来,额忙笑着对特领导说:“不是,领导,额俩正在利用吃饭的时间学习伟人思想哩。” 一说正在学习伟人思想,领导就很高兴:“噢,那好啊,怎么利用吃饭时间来学习伟人思想啊!” 于是,额就扯着娘子腔,胡编乱造地说额们怎样利用吃饭的时间互相谈学习心得体会,由于学得深入,理解又不一样,就争执起来。 领导对额二人的行为很感兴趣,说:“嗯,好,讲具体一点。” 额对丁建使了个眼色,丁建心领神会地说:“刚才我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汪有志同志说我曲解了伟人的指示,我就跟他争论了起来。” 额也顺势接过丁建的话茬,接着说:“他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额说不能把吃饭单纯地看作吃饭,干革命咋么能不吃饭呢?咱们是革命者又不是神仙。额们用小米加步枪打下了江山正说明了这一点。所以对伟人语录不能断章取义,应当通篇领会。伟人说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还说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伟人的这段话就是说革命与吃饭那样的动作是不一样的,而是和打仗差不多的。” 丁建说:“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明白了。怪不得人家说,伟人思想象太阳,照得俺心坎儿亮堂堂,果然不假。” “好好好,”领导很是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好,“明天咱们开学习心得交流会,就让你俩作典型发言。”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额们的一场假戏真做,反让额们成了无意中的先进典型。 领导作出决定后,额们回到宿舍,这时候是真的认真对待了,额对丁建说,丁建,咱们真得好好合作了,咱们要想斗等出了培训班再接着斗,在这里,咱们真得好好配合领导,不然的话咱俩都木有好果子吃。丁建说,小汪你也别把我丁建看扁了,我是啥人我也不说了,让实践来证明。 那天,额们俩的学习心得在学员大会上作了交流,额的发言动了情,引用了好多伟人语录,也结合了额的过去,悔恨交加,泣不成声,额与丁建在台上还哭着拥抱了。会场上革命口号不断,其中还有向汪有志、向丁建学习的口号。 额们被定位学习班树立为典型后,额们的前途也出现了光明。领导也在会上说,我们定位,就要先让那些搞团结的,觉悟高的,伟人思想学得好的先定上,那些派性十足的就要在这里好好接受教育,好好用革命大批判的烈火烧烧他们的那些派性、无政府主义,不合格的,决不能出这个培训班的革命大熔炉。 额对丁建的好感是那一天晚上开始的。 吴中是额在浩劫运动中斗争的对象。额因为洋柿子事件与吴中的关系搞砸了,额的问题被他处理得很重,额很是不服气的,所以,浩劫中额参加了打倒吴中的这一派,吴中恨额是肯定的。可是,现在,吴中的走资派帽被摘掉了,又成了雉水县的当家人,被定为县核心领导小组组长,他就是雉水县权力的代表。 额是打倒吴中的,丁建却是保吴中的,有一次,额们批斗吴中,他带一帮造反派把吴中从额们的车上抢走了,藏到了乡下,因此,吴中很感激丁建。前些日子,吴中就给丁建打过招呼,说只要有机会,就让丁建挑个担子,这样,丁建就可以不作为一般的演员,而是可以作为干部使用了。 那天晚上,丁建告诉额,吴中找到了他,问他愿不愿意搞体育工作,丁建连忙说愿意,吴中就就笑笑走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体委要成立革委会,准备让丁建担任体委革委会副主任。 丁建现在前途比额好,所以,他对额也大度多了。那天晚上,他约额一块到雉河岸边散步。丁建心里激动,便木有话找话,问额:“学习班快要结束了,你准备到那里去呀?” 额说:“往哪里去能是额说了算吗?得靠核心领导小组说了算。” “领导小组怕什么?组长不就是吴中吗?”丁建说。 额停了下来,迎着月光看了看丁建,用审视的口气问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这一反问,丁建才忽然恍然大悟道,“噢,对不起,对不起,咱俩一好,我倒把你过去打倒他的事给忘了。” “当初他与陈书记过不去,额犯那点小错误,又加上蕃茄事件,他就借题发挥给额小鞋穿,害得额几年没工作。浩劫中额当然要报这一箭之仇,只可惜额们木有打倒他再踏上一只脚,结果又让他翻了身。现在培训班一结束,就由他来定位子,轮到额,还不是等着秋后算账吗?”额深有触地说。 丁建听额说到这些事,也就不说话了。 “他妈的他吴中要是给额小鞋穿,操他姥姥额不把大字报糊他门上去!” 丁建见额发了火,就劝额说:“小汪你也别激动,事在人为。你与小白鹅的那狗打秧子的事,也不能怪吴中,应当怪我,谁叫小白鹅长那么漂亮哩?惹得你爱我也爱,结果是我没爱成也叫你也爱不成。你要恨,也应该恨我。现在大联合,吴中是核心领导小组组长,将来仍是县委书记。你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向吴中屈服,否则你真是没有好果子吃。现在两派虽说联合了,可合形未合心。他虽然是我们‘极’派保出来的,但大联合不能光用‘极’派的人,也要安排‘屁’派的人,你若此时多往吴中那儿跑跑,吴中肯定对你既往不咎的。” “跑跑,咋跑?” “咋跑还要我教你?人家咋跑的?你不能问问,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 “额知道,得送礼。哼,额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 “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丁建冲了额一句,就自个儿走了。 额要送礼吗?额要向吴中送礼吗?看着丁建的背影,额脑子里都是这个问号。叽,真是想不通啊。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囧:送你一个王八礼----求人 额沿着雉河岸边的柳丛往回走,丁建的话还在额耳边嗡嗡地响着。额忽然觉得丁建的话有道理,为了自己的前途,是得跑跑路子了。 可是,跑路子送礼,是额从未做过的事情,关键是丢人现眼。额们是啥么人?是文人啊,是追求高尚情操的人啊,额们怎么会做那些小人做的事情呢?额堂堂一位文化馆馆员,一位诗人,一位当年打土匪的英雄,低头哈腰地到吴中面前去送礼,多不要脸,这不跟当叛徒差不多了吗?可不去送礼,不走门路,说不定就将自己象盖房子塞砖头一样,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砖头虽说都是盖房子的,可砖头与砖头可不一样。用你盖门楼子,你就高高在上,用你当垫脚台子,你就被千人踩万人踏。 能有个什么方法,不送礼,又达到送礼的效果就好了。额想。 在那些矛盾心理的促动下,额决心失一次足,做一回小人,当一回叛徒,给吴中送一次礼。额正愁着送什么礼物合适时,忽然发现河边有个圆圆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很大的王八,还未等额靠近,那王八便一骨碌翻进水里去了。 啊,有了,送王八。 在雉水县,王八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说它的名声不好听,一说王八,就认为是骂人,因为生活中的王八一词,已不是一种水生动物的名称,而多半是概念化的生活用词了。那个年代,就是做菜,大家也不吃它,因为那家伙特别鯹,谁也不会做王八菜,也不知道怎样吃王八。除非谁家孩子得了病,才去买只小王八补补元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吴中却是喜欢吃王八,也会烧王八,他烧的王八,那香味能一连串的弥漫到好几户人家。在他的带动下,县委机关特别是几位县领导,都学会了吃王八,烧王八。也就是这个原因,不少人到他家去,都顺便带一只王八。那时候,送王八,并不算送礼。其一,王八很便宜,一斤王八只要五角钱,送只王八就象给你扔包烟似地,这叫送礼?其二,王八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好吃,又不好看,又不好玩,送给谁谁也不会多稀罕。总之,送王八与送金送银送好烟送好酒性质上是大不一样的。 回到宿舍,丁建听说后说额的脑子开窍了,很高兴,他歪在床上,翻着一张红色造反报,说:“小汪,你只给吴中一个人送恐怕也不行,你不想想,现在搞的是大民主,吴中虽说是核心组长,他能一个人独裁吗?你还要给副组长王大友、三结合的群众代表李招妹也送一只,这样,吴中一发话,他们二人一表态,其他成员也都是看脸色行事的,你的事还不就成了?” 你看,还是人家丁建,多有智谋,额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感激:“嗯,你说得对,不就是几个王八吗?” “你说谁是王八呀?”丁建笑了。 隔了两天,额回了趟蛤蟆湾。 额到了蛤蟆湾,并木有直接回家,而是直奔鱉眼牛三家。额见了牛三,说:“三哥,额有事要求你的是。”牛三说:“你都是县里的官了,啥事能求着我,只有我求你差不多。”额说:“你给额弄三只鳖王来,额有用。” 王八又称老鳖,牛三不会种庄稼,却会捉鱼摸虾,特别是捉鳖,本领灰常大,他一眼就能看到水底,无论是那鳖藏在泥里、水里,草里,他都能一眼看出,逮个正着,所以,他就有个外号叫做鳖眼牛三。牛三出去捉鳖,往往只背个口袋,拄着一根棍子,沿着河崖边走边瞅,瞅到了那儿有老鳖,就用他手中的棍子一扎,然后伸手往水中一摸,就拿出一只老鳖来,放在口袋里。早晨出去,中午回来就有半口袋老鳖了。为了保持生态平衡,他在捉鳖时并非一网打尽,而是隔着鳖窝去捉,而且只捉嫩鳖壮鳖,不捉子鳖、母鳖和鳖王。什么是鳖王?就是三斤以上的鳖,在一群鳖中占有首领之位的公鳖。牛三这样的捉法,使他在蛤蟆湾就有了棵摇钱树。虽说这摇钱树也摇不出多少钱来,但糊口是足够了。 这时光,正是五月麦黄芒的时候,也正是鳖下蛋的时候,牛三早巳收了他的棍子和口袋,不捉鳖了。就说:“有志,不是我不帮你,这是不行的,我不能为了你改改口味就犯了天条,你想吃鳖,就等俩月,让这些鳖将后子孙留下来,再改你的口味也不迟。” 额说:“等不得了,额要它是有急用的。” “怎么等不得呢?莫非用它做药引子?做药引子有只马蹄鳖也就够了,何需三只鳖王?你知道不?三只鳖王要影响几百只子鳖呢,不可不可。” 见牛三不答应,额就将实话与牛三说了。牛三这才想了一会儿,说:“你的前途也是挺重要的,可要灭三只鱉王,让我破了规矩,今后要遭报应的,你得对着这蛤蟆湾烧三柱香,就说天庭要请三位鳖王回去,请各位鳖王不要怪罪,我才能给你去捉。” 这不是搞四旧吗?额心里说。但不答应牛三的要求,额也不会去捉王八鱉,于是,额就偷偷地找到一位阴阳先生,从他那里买了三柱高香,一本正经地在雉河岸边燃起,对着河面咕叽了一翻,牛三这才说,好,明天等着我给你送王八。 额为吴中送王八,不敢在白天,额书生气太足,木有那个胆,就选择在晚上。那天夜晚,额提着三只硕大的王八,就直奔了县委大院。 大院里的灯火闪亮着,一会儿明一会儿暗,这是发电厂的发电机不稳定的原因。那个年代,不象现在这么先进,供电系统没有联网,各个县市都有自己的发电厂。额们县的发电厂功率不大,白天供油厂、机械厂开机器用,晚上就给县城照明用,每天下午六点钟发电,十二点熄火。来电时,县城里的几条主要街道上的路灯就亮了,很好看,人们就在灯下设摊做生意,人们也就在摊位前走动,电影院、戏园子前更是热闹,人气更旺一些。可是,到了散电影散戏,一般在十一点过后,人就稀了,夜里十二点电厂准时下班,县城里就黑呼咚咚的了。 额将三只王八先藏在宿舍里,想等着电影院、戏园子散场。熬了不少时光,才听到了街上的人们传来走动声,额看了看额的走一走拍一拍的罗马表,显示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分,额觉得这时候差不多了,额去送礼没有人能看见额了。于是,额就拎起三只捆好的王八,做贼一般地出了门。 走着,走着,额心里又开始发慌了。心想,这样好吗?为了争取我个人的位子,提着礼物到领导那儿去丢人现眼,若是让人们知道了,额汪有志还有脸见人吗?想了想,不能这样做。就又回了回去。可进了宿舍后,却又反悔了,不去送礼,吴中本来就恨额,造了他的反,与他结了梁子,他不正好在这时候给额眼里下蛆吗?丁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啊,只要额到他面前去一次,就等于表达我知错了,给足吴中面子了,吴中人家是县领导,是大人物,宰相肚里能撑船嘛,还会和额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见识?想到这儿,额又改了主意,再次出门,提着三只王八给三个县领导送礼去。叽。 由于额是在矛盾的心情中去办这件事的,所以,走路就不专心,一边走着,一边还是思索着,这样,额一边往前走,一边肚子却往后转,总是犹豫不决的。就这样,额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时间就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忽然,路灯就一下子熄火了。夜间十二点了,全城一片黑暗。这时,额气得直想打额自己的耳光,恨自己不成事,木出息,当断不断,弄得瞎灯黑火的,还咋么去上领导的门?正后悔着,额却又豁然开朗起来:咦?这不正好吗?额本来做这亏心事是怕见人的,是不可暴露在阳光之下的,现在全城都被夜幕隆照了,谁还会发现我的丑恶勾当呢?真是天助额也!想到这里,额加快了步子。 果然,夜幕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木有碰到。 额很顺利地来到了吴中的家门口。 他的家就在县委大院里,这是一排十二间联体的平房,中间分割成三家,他住在东首,各家都有实墙隔阻着,各家都留足了半亩地的大院子,里面建有厨房,花园、菜地,栽有果木,很是舒服。后面的两家就是王大友与李招妹的,他们是群众代表,但这时他们也变成贵族了,住进了县领导待遇的房子。 额悄悄地来到吴中家的院门外,拉出篮子里那只最大的老王八,就想敲吴中的门。手刚要敲,额又改了主意:这么晚了,都十二点多了,谁家还不睡觉呢?这时候打扰人家,是让人家高兴呢还是让人家讨厌呢?想了想,正好额也不想面对吴中,就将那只最大的王八挂在了吴中的院门门环上。吴中的那只最大,为了怕搞错,临来时额还特意在拴王八的小绳子上挂了一个小铁牌子,上面写着:吴中。另两个小一点儿的则写着两位副组长王大友和李招妹的名字。额想先把王八送给他们,让他们不知道是咋么回事。之后再告诉他,这王八就是额汪有志送给你的。至于额为什么要送王八给你们,还要说么?再笨的人也会明白的。想到这儿,额特得意,认为额太有才了。 第二天,吴中还木有起来,晨练的人们就在开始在县委大院里活动起来。吴中的家正临着小区里的主干道,主干道又与一个健身的广场连在一起,所以,吴中家门外就显得十分地热闹。 几位老同志正在小广场一圈一圈地散步。忽然有人叫道:“王八!” 随着叫声循去,大家看到吴中门上挂了一只足有四斤重的大王八。这样的王八就是在当时,也是不多见的,谁不感到新鲜呢?况且,革命实行了大联合,吴中就要当县委书记了,弄个那么大的王八挂在门前是什么意思呢? 木有人再锻炼了,都在吴中门前看王八。人越围越多,后面的看不见就问前面的:“啥东西?啥东西?”前面的就顺口说:“王八。”也有看了那个小牌牌的说:“吴中。” 吴中爱睡懒觉,开始没理会外面发生的事,后听到人们都在他家的院门前叽叽喳喳地议论什么,以为又有人搞无政府主义,在他家门上贴大字报。又听人说:“吴中”“王八”“王八”“吴中”的,就很气氛地猛一下子把大门打开了。 “什么王八吴中,吴中王八的?有这般讲话的吗?” 开门的那当儿,那个王八也跟着甩,便迎着吴中的胳膊咬了上去。吴中吓了一跳,一看是只王八,便腾出另一只手去打,哪知那王八却是叮死口的货,越打咬得越紧。晨练的人们开始见吴中出来了,都有意地往后退,这时候又看到王八咬住了吴中,就又涌上前来帮助他解脱。还是看大门的老周急中生智,点根了香烟,将那王八的头烫缩了回去,吴中才得以解脱。 此时,吴中又气又脑,这时候看到那王八上还写着自己的名字,更是怒火满腔,对着那王八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那王八象个车轱辘一样滚了好几个圈儿,惹得大家再一次地哈哈大笑。吴中气得将门一关,不出来了。 可县委大院里,却更热闹了,这时候,送给李招妹和王大友的王八,也被晨练的人们发现了。大家都在猜测送王八的人是啥意思,吴中被门上挂了个王八还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他是老书记,得罪的人多,骂他一个王八,借机羞辱他一下,也是一种无奈的反抗,是可以理解的。但王大友与李招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呀?他们一个是工人,一个是农民,都是在刚从基层选上来的,两派双方都能接受的,才搬进县委大院,认得他们的人还没有几个,羞人家干嘛呀? 特别是李招妹家,还发生了一场战争。 李招妹的男人开门出来买油条,门上的大王八一甩,湿乎乎的王八盖贴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一只很大的王八,气得回头就将正睡在床上的李招妹给捞了下来,二话不说,朝屁股就打:“叫你不要脸,叫你在外头瞎胡搞给我挣绿帽子,弄得王八招牌都挂在门上了。”于是,李招妹家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好事的人说:“这是反动所为,三位领导都在门上挂王八,那就等于说咱们的领导班子成员全部是王八,额们在王八的领导下,如何能将伟大的运动进行到底?这不是反动是什么?” 这一切,额都不知道。额那时反觉得一件很烦的心事办掉了,心里轻松了很多,吃饭也香了,睡觉也安稳多了,只等着吴中给我好消息。可是,等了好几天,却不见有好消息传来,额便有些着急了。 那天,额看到吴中一个人在办公室写大批判文章,额就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想提他个醒,让他知道我已给你送礼了,你也该将我的事给办了。 吴中见了额,问额:“有事么?小汪?”额说:“吴组长,额给你送的老鳖好吃不好吃?”吴中怔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过来,知道那王八原来是额送的,气得一时讲不出话来,只用手往门外一指:“你....你....太无耻...滚!” 咦?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吴中最喜欢吃王八吗?怎么额一烧香老佛爷就调腚了呢?这个丁建,他妈妈的,是不是又出骚主意害额了?于是,额二话不说,就找丁建去了。 这样的消息,当然传得很快,一个上午,整个雉水县城都知道了额为核心组成员门上挂王八的事。对于这件事,县委大院里的人看法不一。有对大联合或对吴中不满的人很是高兴,认为额有骨气,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是条好汉,不愧为是打土匪的英雄。也有人说额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落好反被揣了一脚。有人说得更难听:啥么呀?这叫割**敬神,罪也受了,神也得罪了。后来,虽然额托丁建到吴中那里作了解释,额又登门向吴中作了赔礼道歉,但这还是难以解除吴中心中的郁闷。县委大院里不说,社会上也将此事传得沸沸洋洋。酒桌上,有一段时间都是这类话题,还作了绘声绘色的描述,添油加醋,把吴中这个刚结合进班子的一把手丑化得不象个样子。特别是那些造过吴中的反,事后又没安排上好位子的干部,暗中则不叫他的名字和官称,却给他送了个外号:王八书记。叽。 这个后果就是额造成的,本来,额不说被提拔,但恢复额当初的副馆长职务还是木有问题的,吴中一句话也就过了。有了这件窝心的事横着,额只能还是文化馆的办事员,依然哼着娘子腔辅导群众排练开展文艺大批判的节目。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二囧:祸从口出命运变----农民 那一天,额在单位与邓未来闲扯蛋,这时候送报纸的来了,额们就抢着看报,哪知这天的报纸大报小报都一样,都是通栏大版面,“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报道了某地方的市民下乡当家民,市民也开始下乡。还有一篇报道,写的是一位女大学生不拿工资当农民,并且和一位农民结了婚。 额靠,谁的觉悟高?谁是防和平演变的先锋模范?跟人家报上的人物比比,那才是真革命呢?额说,大家也都说。可在嘴上说说,心里可不这么说。叽,额不知道别人在心里咋么说,额却知道额自己心里咋么说,额心里说的是:工资不要了,铁饭碗丢了,当农民了,真是头叫驴蹄了! 额们的那个时代,那个革命运动的年代,那个特殊的生活环境,谁敢乱说乱动呢?谁敢说真心话呢?谁不跟着口号顺杆溜呢?额也是。或者你说额,你不是清高、文化人、刚正不阿吗?你咋么也这样?额靠,这是智慧,与那些无关。 那段时间,有个青春电影叫《决裂》,表现内容是额们要向资产阶级思想决裂,向传统观念决裂,向旧思、旧文化、旧传统、旧意识决裂,电影很火,当然很火的原因是根本木有新电影可看,只能看这一部电影,所以额们就对这个电影特别感兴趣,并结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结合革命的大批判,写了不少心得体会,写了不少文章。县委也号召额们,要与四旧决裂,拿出实际行动,推动上山下乡形成新的**。要象报纸上登的先进人物学习,不仅要让知识青年下乡,还要让工人下乡、医生下乡、干部下乡,丢掉金饭碗,不要工资吃工分,这种决裂是真的有血有肉的撕裂啊,谁敢带这个头啊! 杨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太阳从树叶间穿过,斜射进额们文化馆的窗口,又射在额的脸上,额醒了。木有事,额就喜欢往额们活动室的连椅上睡着看报,但看不一会儿就会打瞌睡,这不是因为额精力不好,主要是报纸木啥么看头,全是那些口号文章,谁看了谁不犯睏呢?额一醒,邓未来进来了,情绪激动地说:“老汪,快点准备锣家什,县里要开大会。” 那个年月,开得最多的就是会,大家也就对开会麻木了,也习惯了。额猜想,这会搞不好又是大批判,或者说又有最新指示,又要将额们全体百姓搅和一番,因为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嘛,群众不参与,哪能行?叽。 额揉了揉眼睛,随手到墙角处拿起一张锣,当当当,敲了三下,高喊一声,平安无事了!邻着的几个办公室里正在打牌的小青年就放下手中的扑克,笑着跑了出来,问额:“汪老师,啥事?” 额说:“革命。快点准备锣鼓、红旗,到红星电影院开大会!” 不一会儿,额们就集合好了队伍,最前面挑着红旗,是额们文化馆的大旗,紧跟着是四面彩旗,说是彩旗,其实还是红旗。虽说颜色不太一样,但却是红色,桃红、大红、曙红、柿红,远远地看去,还是红海洋。彩旗后面是横幅,上写着激烈口号。在后面就是锣鼓队,最后面则是额们錧里的群众,大家都手持红宝书,等着额喊口令。额看人差不多齐了,就向邓未来请示:“邓主任,管了?”邓未来朝额呶呶嘴,说:“管了,出发。”于是额就向全体革命队伍发出出发口令:“领导挥手额前进,一步一步向前行。今日的目的地――红星电影院,响亮口号呼起来,带劲的歌曲唱起来!”于是,锣鼓齐鸣,全体同志一本正经,迈开了坚定的步伐,高唱着雄壮的歌曲,向红星电影院出发了。 到了红星电影院,只见县直机关各条战线上的队伍都陆陆续续地开过来了,红旗、会标、红宝书、巨幅伟人像,汇聚在一起,将入场的大门挤得严严实实,额喊了一声:“同志们,要树立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往里冲!”于是,额们将锣鼓家什一收,便一齐往大门左侧挤了进去。 县里最大的公共场所就是红星电影院了,这是五十年代盖的,天花板是竹格子做的,下雨天还有几处陋雨。额和文化系统的革命干部职工来到电影院后,就在会场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时候,额下意识地往主席台上望去,这才感觉到台上的情况有点不一样,比往常隆重了许多。额还看到,台中央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同志,面很生,额想他是地委的吗?地委的大官来了吗?地委的大官都来了,吴中怎么不陪着? 正在胡思乱想,蔡平笑吃吃地进来了,他就坐在额的前排。蔡平拍打了额一下,算是问侯。当他刚坐下的时候,额也拍了拍蔡平的肩膀:“蔡平,地委领导都来了,吴中这个老混蛋怎么不到场?”蔡平被额弄得莫明其妙,说哪来的地委领导?”额说:“中间的那个不是吗?”蔡平笑了,说:“那是咱们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刘玉杰。(.好看的小说)”“那吴中呢”蔡平说:“吴中调到无城县去了。” 额听说换了新领导,一下子高兴起来:“对,早就该让吴中滚蛋了,你看他把咱县摆弄的,革命没抓好,生产也没有促上去,到处流动着资产阶级的污泥浊水。” 蔡平知道额恨吴中,就笑笑,说:“走了好,省得人家叫他王八书记了。” 额们正说着悄悄话,却见一位光鲜的女人走上了主席台。额本来正高兴着,一看到这位女人,就高兴不起来了。靠,是崔明英。崔明英穿着一身的确良,上身的衬衣是白的,裤子是蓝的,裤子做的很瘦,衬衣也很贴身,两个成熟的**灰常坚挺,脸是方脸,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屁股很圆。用邓未来的话说:一看就是个挨靠的货。开始额还不懂?额说,开玩笑,她是县委常委,谁敢靠她?邓未来笑吃吃地说,你不敢,我不敢,他男人总敢?省里的那位大首长总敢?额说,他男人天天和她在一起,她能挨多少靠?邓未来笑了,你看她那大**、圆屁股,那么性感,不是引人去想着靠?她越是这样,越是挨靠啊?邓未来这家伙真坏,木想到他会这样想,逗得额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时候,只见崔明英笑嘻嘻地走向主席台,轻轻地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用很柔美的女中音对着麦克风说:“同志们,战友们,马上就要开会了,今天的会议议题是,响应党的伟大号召,落实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伟大指示,欢送知识青年下乡,因此,这个会议特别重要,为了将大会开好,开出成效,现在,我们整顿一下会场秩序、、、、” 崔明英又提拔了,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了,他妈妈的,这年头,磕瓜子磕出个臭虫,啥人(仁)都有啊。她崔明英不就是会背哲人语录吗?额比她背得强多了。为啥么她能得到上级的赏识额却不能?额的话还没有说完,邓未来说:“你缺了一对险峰的是!”额们近座的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额们的笑声惊动了台上正在整顿会议纪律的崔明英,崔明英又是分管文化宣传这一块的,是额们的嫡系上司,见额在那里笑,而且是秃舌头娘子腔,又与额有成见,她那张脸就拧了起来,恨不得要将额吞了下去。但她现在是副书记,又在台上,也只能在心里恨。她忽然拍了一下主席台的桌子,大声训斥道: “文化馆的,怎么那么不自觉?你们对这个会议是什么态度?嗯?是不是想当个反面典型上台来亮亮相?嗯?笑笑笑,笑啥笑?想笑回家笑去!” 她这一训斥,让额们这几位同志老木面子,特别是额,额笑的声音最高,崔明英训斥,其实就是训斥额,最起码大家的感觉是这样的。这时候,会场上真让她弄得很安静,额忍着气,暗暗地反击: “笑你那对‘险峰!’的是!” 额的声音并不大,但额是娘子腔,还是让周围和前后排的同志都听到了,他们都捂着嘴笑,不敢大声,却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开心啊,额日他的几叽的。 关于险峰,那是有典故的。 那个年代,一切的一切,都是不按逻辑行事的,该啥么样,不一定成啥么样,不该啥么样,倒可能成为啥么样。就说这个崔明英,就是县人民医院的一个护士,工作也不是多么先进,技术也不是多么好,为病人服务,也不是多么到位,可自从背上了哲人语录,被冠上了积极分子的头衔,她就不一样了,荣誉地位都来了,光环照得她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清高的象神仙似的,她在人们面前,表面上装一副笑嘻嘻的面孔,骨子里连你当孙子都不是。可是,这样的人这时候就是吃香,你说该咋么办呢?叽。 话说那一个炎炎的夏日,省委副书记黄学江来了。黄学江一来,县里的领导就象接天神一样接待他,开着县里唯一的一部美式吉普来到我们县与无城县的交界处,守候在那里迎接他。当黄学江一下车,额们的领导就一边喊着向首长学习,向首长致敬,然后上前去迎接他,黄学江昂着头伸出一只手,额们的领导低着头迎上去伸出两只手,象捧热红芋似的握着首长的手,激动得比见了亲爹还亲。 黄学江在额们县领导的引导下,看了额们县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典型,又到县医院听崔明英讲她的事迹,直讲得黄学江两眼放光,哈哈大笑。活动搞完了,黄学江却不急着走,他不仅接见了崔明英,还当着众人的面,拍拍崔明英的头,说:“小同志真是不错啊,哲人著作学这么好,比我学得都好。好好好。”他一扭头,对我们的县领导说:“你抓的这个典型不错,我看可以在全省树起来,这样,晚上叫小崔同志到我那儿去一次,我再深挖一下她灵魂深处的东西,这样走马观花形成不了经验,你说好不好?” 额们的县领导当然说好好好,激动得象接到皇上圣旨似的。 额们县那时候还木有宾馆,为了迎接上面来的领导,县委县政府盖了一座小洋楼,因为它座落在县委办公室的东院,所以又称作东小楼。东小楼一共才十几个房间,里面只有两个带空调的房间,一明一暗,带卫生间,共其余的都是小房间。两个带空调的房间是不准随便乱将人光顾的,除非是省地大领导来了,经县领导批准后才可以安排人入住。这一次黄学江副书记来,当然是安排在二楼靠东首的那个空调房间,那套间大,明亮,空调效果好,让领导住进去舒服。因为是省里的领导来了,所以,额们的东小楼一时戒备很森严,公检法专门派了便衣警察,在小院四周巡逻,东小楼除了黄学江其他客人都不接待。 晚宴过后,黄学江与额们的县领导一块进了东小楼,这时候,崔明英已经在东小楼的大厅里等候了。 “首长好。”崔明英走上前去,向黄学江问候。 黄学江很高兴地说:“噢,小崔同志,你这么早来了?吃饭了没有?没吃在这儿吃一点?”崔明英说:“谢谢首长的关心,我吃过了。”黄学江说:“好好,好同志,觉悟高,那好,咱们抓紧时间上楼谈谈,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嘛。” 说着,黄学江就带着崔明英上楼。额们县里几位作陪的领导这时候有点尴尬,不知道是陪着上去,还是不陪。正迟疑着,只见黄学江在楼梯上一回头,居高临下地与额们的县领导招招手,说:“同志都辛苦一天了,都回。不能好好地休息,就不能好好的工作,明天还有新任务呢。” 崔明英与黄副书记上了楼,进了房间,那房间里一阵清凉袭上身来,吹走了身上的暑气,便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来来来,坐坐坐。”黄学江将心情有点紧张的崔明英按在沙发上,让她坐下来,然后,又去取只杯子,给崔明英倒茶。 崔明英见首长这么客气,这么平易近人,还亲自给自己倒茶,激动得不得了,忙起身迎上去,说:“黄书记,我怎能让您给我倒茶,我自己来。”黄学江却不让:“什么书记书记的,我们都是革命同志,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没啥客气的,小崔同志,你坐下,我就给你服务一次。何况我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你是人民群众中的娇娇者,我给你服务是我的幸福呢。” 呵,这是多么好的首长啊,这是多么慈祥的首长啊,这是多么令人可亲可敬的首长啊!这时候,崔明英心里要多感激有多感激,这样的好首长,真想上去拥抱他一下。 “我要你来,耽误你晚上休息了。”黄书记说。 “不碍的,不碍的,首长要我来是为了工作,我牺牲点休息时间为工作也是应该的。” “那太好了,小崔同志,我还以为你不乐意呢。那么现在就开始?” “好的,首长,你说,怎么开始?” 黄学江说:“就说说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那么多书就喜欢读哲人的书,读了以后,你觉得你有什么变化?” 崔明英便认认真真地回报了起来,她说,额之所以喜欢读哲人的书,是因为哲人的书是为额们群众写的书,是额们的宝书,句句都说到了额们的心里。额是一位贫农的女儿,在党的培养下,额读了书,上了护校,当了为人民服务的一员,可是,为人民服务,说说容易,做一天两天容易,一辈子都象刚上班的头一天一样就不容易了。后来,额读了伟人的光辉著作,心里忽然一亮,原来,为人民服务与我们的世界观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额们之所以有时候松散,为人民服务的意识不强,那就是封资修的思想在头脑里作怪了,想享受了,想轻松了,怕麻烦了,这样下去就会慢慢地兑化,由量变到质变,如果不加强思想改造,就会站到资产阶级那里去、、、、、” 崔明英说着,黄学江记着,很激动,说:“小崔,你真了不起,你学得比我深多了,我要向你学习。” 崔明英说:“哪里,哪里,我哪有首长觉悟那么高,首长才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不对,不对,还是你学得好,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 黄学江此时放下了笔记本和笔,到了里间里,拿出一本伟人诗词,又紧贴崔明英坐下。这时候,空调机开得很足,两个人的胳膊都被吹凉了,一碰到,都有点滑爽的感觉。 黄学江说:“小崔同志,我的文化其实也不高,我是靠一股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奔上革命道路的,现在我读起伟人诗词,有的还理解不透,你文化高,上过中专,你一定比我强,来,咱们共同学习伟人诗词,你说好不好?” 崔英说:“首长你谦虚了,我的理解能力也不行,我要你帮助我呢。” “别管谁帮谁了,反正咱俩现在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总可以了。” “嗯,是的,是的,首长说的是。” 于是,黄学江将他长长的胳膊一伸,挽住了崔明英的脖子,将伟人诗词放在了崔明英的胸脯上,然后一页一页地翻伟人诗词。 这样的动作,崔明英有点不舒服,心里开始跳了。男女相见,授受不亲,他咋么将胳膊挽到额脖子上了?这象个啥么样子呀?额又不是幻儿园里的小朋友。可在这位省里的大首长面前,她却不敢多说话,咋么啦?学习伟人诗词还要讲究条件吗?两人共读一本书,你说这样读不是效果更好吗?此时,她替黄学江想到了许多理由,便装作无所察觉的样子,任黄学江舒服地搂着她的脖子读伟人诗词。叽。 当黄学江将伟人诗词翻到“题仙人洞照”时,那诗是这样写的: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这诗谁都知道,是那是歌颂庐山风景的诗。此时,黄学江却搂着崔明英的脖子,一边看着诗,一边柔声细语地问:“啥是仙人洞呢?”崔明英心跳加速地说:“那是庐山的一景。”黄学江又说:“那险峰呢?”“险峰就是庐山那最美的山峰。”这时候,黄学江却一手抓住了崔明英那肥硕的ru房,另一只手又深入到崔明英的下身隐**。崔明英正要挣扎,黄学江却一改满脸慈祥的样子,十分严肃地说: “可那些险恶用心的敌人却不这样理解。” 一看大领导严肃了,说到“险恶用心的敌人”,且气势压人了,崔明英又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敢乱动了,也不知道怎样回答领导,更不知道领导下一步想干啥么。 此时,黄学江仍抓住崔明英的ru房和下身不放,还做了两下揉搓的动作,然后继续严肃地说: “那些险恶用心的敌人很恶毒啊,一个臭老九,他向学生讲解这首诗的时候,说险峰就是指我们女旗手的这个地方.....,”黄学江边说边做着动作,他的咸猪手又往崔明英下身深处扣,接着又说,“这里,他竞然比做是我们敬爱的女旗手的仙人洞....。” 黄学江比划着那位臭老九的说法,在崔明英身上实践,却一直不放手,崔明英不明白领导为啥么将这么严肃的话题在自己身上做示范,吃了个哑叭亏,正木办法解脱,便急中生智,猛地站起来,挣脱了黄学江那双咸猪手,随机又手持伟人语录本高呼: “打倒污蔑额们敬爱的女旗手的坏蛋!” 黄学江笑了,夸她说:“嗯,好,好,觉悟真是高啊,好,好,你可以进县委班子。”“感谢领导,感谢领导的培养。”崔明英得了领导这句话,想转身告辞,却又被黄学江一把拽倒在沙发上:“慌什么呀,进班子不是那么容易的,觉悟还要提高,还要续学习,来,来,咱们睡在沙发上再学两段.....、。” “险峰”的典故就是这样在额们机关干部中传开的,当然,额也是传播者之一。 会议在隆重的东方红歌曲中开始了。先是带头下乡的学生上台表忠心,接着是工会、团县委和贫下中农协会上台祝贺,最后是县委书记刘玉杰讲话,他号召全县干部要向下乡的知青学习,同时,也让全体干部拿出实际行动,人人都要写一份决心书,表明自己坚决要向知青学习,下乡干革命,不拿工资拿工分,与贫下中农一块战天斗地,改造思想。 原来,地委作了部署,为了紧跟形势,各地都要树好各行业不拿工资拿工分的先进典型,并要对这样的先进典型进行大力宣传和表彰,以推动上山下乡运动向纵深处开展。全地区各县都有了干部职工下乡当农民的典型,就剩下雉水一个县是空白点,在地区的会议上,不知挨了多少批评。刘玉杰开这个会,就是借动员知青下乡为引子,真实目的才是动员在座的干部职工报名下乡当农民。 动员下乡当农民的事是由崔明英负责的,如今崔明英是分管政工组的县革委会副主任和县委副书记,思想又左得那么可爱,让她分管这件事当然是十分合理的。但崔明英必竟没做过行政工作,不晓得县直机关的水有多深。她原以为,这事就象背伟人语录那样简单,一说最高指示,大家都会坚决执行的。她曾带着几位知青典型到几个单位去作报告,想用知青的革命行为来感化一些干部职工主动报名到乡下去,可是,会上虽然口号呼得震天响,事后连一个报名的都木有。刘玉杰到位后,才着了急,想了个点子,让大家都来写下乡闹革命的决心书,然后再从写决心书的人中挑两个典型推出去,这样雉水县也有干部不拿工资拿工分的典型了,也就消灭了全地区的空白点了。 这个会,是一个阴谋啊,叽。 开了会回来,按照县委的部署,凡干部工人都要写下乡当农民的决心书,宣传部来了电话通知,下午下班前一定要交上去,迟交的就不收了,并说这是对每一位同志革命意的考验,公与私,革命不革命,顾小家还是顾大局,对待上山下乡的最高指示是坚决执行还是阳奉阴违等等,都体现在这决心书里了。邓未来就立即召集文化馆全体同志又开了一个小会,让大家将决心书写得比其他单位更加坚决一些,还说,反正这也就是图个形式,也不要怕真地让你下乡,真让你下乡就说明县委对你重视了,因为只有选定的革命接班人才能下乡,今日不拿工资拿工分,明日就可能进县里的领导班子。 在邓未来的动员下,大家都找红纸和毛笔,纷纷表忠心,向党提出申请,要求与老百姓打成一片,做一位人民公社社员新社员。额然也不能例外,额不但要写,还要写好,在文化馆,别管咋么说,额是位老同志了,又有两把刷子,所以,就写得很认真,写着写着,还动了情,激动起来,诗就冒了出来,这些决心书写好后交给宣传部,由组织作好登记,然后就在县委大院里贴出来。这一贴出来,谁写得好,谁写得不好也就看出来了。额想这时候让大额的水平,靠,露它露一鼻子。于是,额就在决心书的最后一行附了一首诗: “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 流一身汗水,当一辈子农民。 镰刀啊你在额心上挂啊挂, 党旗啊,你在额心中飘啊飘, 风吹浪打不动摇, 额将在那黄土地里扎下根!” 写好后交给了邓未来,邓未来看了我的诗,笑了,说:“镰刀挂你心上,你可要小心点儿呀!” 额将脸一绷:“你说话嘴边留个把门的,额那镰刀可是党旗上的镰刀。” 邓未来吓得不敢作声了。 决心书交上去之后,崔明英来到组织部,点名要看额的决心书。组织部的同志翻了好一大阵子,才找到。崔明英看了一遍,说了声“好”,就走了。组织部的同志觉得很有趣,这些具体工作作为县委副书记是从不过问的,咋么崔书记对汪有志这么关心? 隔了一天,额正带着一帮人出大批判专栏,忽然邓未来来找额,说:“县委办公室来了电话,要你去一趟。 “要我去一趟?啥么事能轮到额?隔几层呢。”额说。 邓未来说:“叫你去你就去呗,也许是重用你呢?” 额就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骑上自行车,来到了县委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又把额领到了刘玉杰的单间办公室,对刘玉杰说:“刘书记,汪有志同志来了。” 刘玉杰看到额,高兴地伸出手来,紧紧攥住不放,说:“好,好,坐,坐。”接着就亲自给他沏了一杯好茶。 刘书记对额这态度,让额灰常吃惊,又有点诧疑,他跟额是戴草帽亲嘴,差一百圈子呢,咋么对额那般客气。此时的额,不知所措,就做着额的习惯动作,搓着两手,眼睛仰视着刘书记,列着额的鲇鱼嘴,一个劲地憨笑。 刘玉杰说:“早就听说你很有才干,虽说小节上出了点问题在一段时间内影响了进步,但大节上、立场上、工作能力上、文艺水平上都是很好的,而且过去那点小节问题也早巳过去了,不能老盯着不放。” 刘玉杰的一席话,说到了额的心窝里,感动得额差点将眼泪掉下来。额说:“刘书记,你真是个明辩是非的好书记啊!这些年额有口难说,额窝囊啊!” 刘玉杰说:“现在你不会窝囊了,县委决定重用你,同意你的申请,让你做一个不拿工资拿工分的典型,这也是党对你的信任,是你忠于伟人路线的具体行动。” 一听这话,额目瞪口呆。 “你、、、你、、、你说啥么?”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玉杰依然微笑着,声音又放大了些:“祝贺你,你光荣地成为一位敢于与旧传统势力决裂的农民了。” 忽然间,额觉得天旋地动,身子一软,晕在了刘玉杰的软椅上。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一囧: 额那犬子不成器---不提 慢慢地,额那两个犬子就长大了。为了不影响这两个臭小子的前程,额与枣针商议,让老大到县城里跟着额来读书。从那以后,额除了上班外,下了班就要照顾大儿子的衣食住行。大儿子来到城里读书后,额才给他起了正式的名字,名叫汪蓬勃。儿子问额,为啥么给他起这个名字?额就将他带到伟人像前,说,当年,伟人他老人家有句著名的语录叫做:“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好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你看,伟人对你们寄于多大的希望啊,你好好听伟人的话,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汪蓬勃听了很高兴,说,额一定朝气蓬勃。从这以后,额这犬子算是有了正式的大名,不过,额平时还是喊他小勃。 小勃念到初二的时候,生理上开始有了些变化,嗓门有点粗哑了,小**下面悄悄地生了几根毛,就感到十分地好奇。在班里,他最要好的同学是小喜子,小喜子是邓未来的二小子,我与邓未来是战友又是同事,两个儿子哪有不要好之理?所以,他们两个有什么话不与我们这些当家长的说,也要两人自己商量。包括额们不让他们干的事,他们也背着额们偷着干。比如,偷吸额们的烟,发现呛人,才不抽了。比如,偷邓未来收藏的各种子弹壳当废铜卖,然后将卖来的钱买糖胡芦吃,都是他们干的好事。 那天,两个孩子到校都比较早,小勃把他身上的这点小变化悄悄地告诉了小喜子,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小喜子说:“扎毛?不会?我看看?” 小喜子那时候也没有扎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反正班里这时候木有人,小勃就将小**掏出来给他看。 小喜子看了看,说不就几根吗?拔掉就是了。小喜子说着就上去拔,一拔拔得小勃一个翻身就滑掉了:“哎呀,都疼到我心里去了,不能拔。” 小喜子见自己帮不了他,就安慰小勃说:“不要紧,到大休息的时候我去问我哥,好象我哥也有毛,问他有什么办法拔毛。” 课间大休息就是上午第二节课后,休息时间是二十分钟,所以同学们都称这个时段为大休息。小喜子的哥哥也在这所中学里上学,他已读高二了,小喜子在好多方面都将他作为老师。 小喜子去找他哥哥的时候,他哥哥正在与同学们打乒乓球,待一局打完,小喜子忙上前去问:“哥哥,哥哥,这底下扎毛是怎么回事?”小喜子的哥哥这时候又等着去撒尿,就随意地回答他:“什么扎毛?那叫长胡子。”“胡子都长在嘴上面,怎么会跑到底下去了呢?”小喜子的哥哥因急等着去撒尿,便边跑边训他:“有病!”就在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小喜子也只好跑回了教室。 小勃坐在小喜子的后排,趁老师在黑板上写题目的时候,小勃急着想听小喜子打听到的消息,便给小喜子扔了一个纸团,展开后上面写着:“怎么样?” 小喜子立即回个纸条递回去:“我哥说,胡子长在了底下,是有病!” 原来自己下面长的是胡子,这不是病是什么呢?小勃就十分地害怕,一害怕,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也是额那天又喝酒了,木有理会到小勃的情况。第二天是星期天,小勃便一个人回老家了。 “娘,我活不长了。”小勃回到家,吊着一张哭丧的脸,很沉重地对枣针说。 “咋啦?勃,我的儿。”枣针正在擀面条,一听这话,着实吓了一跳,便一把将小勃揽在怀里,问长问短。 “人家男人长大了都是在嘴边长胡子,可我....”小勃巳开时抽泣,讲不下去了。 “胡子?我的孩,你会长的,哪有男人不长胡子的?”枣针糊撸着小勃的下巴,安慰他说。 哪知,这些安慰话小勃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这小孩,到底是咋啦?” “我...我...我已经长出胡子了。” “长胡子了?胡扯,你脸上光油油的,哪来的胡子?” “在...在...在底下呢。” “在哪底下呢?我来看看!” 于是,小勃就退下裤子,指着那几根毛给枣针看:“人家都是在上面长胡子,我咋在底下长胡子呢?这不是大病是什么?” “憨种!”枣针这才知道儿子伤心的原因,一块石头落地:“男人长胡子,也长这个的,你爹的你没见过吗?” “他哪能让我看他那个地方?自从小时候晃床那件事以后,他解手,洗澡都背着我,也不准我朝别的男人那地方看,他说看了会瞎眼,我也就不敢往人家那儿看。洗澡在家里洗,上厕所我把头扭一边,我怕瞎了眼,从不看人家那地方,我哪能知道大人都有这样的毛呢?” 在雉水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性这东西是个神秘的话题,特别是对孩子的管教,虽然在骂人的时候,粗话脏话尽可以讲,尽可以骂,但若考考他**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出张卷子敢说能考及格的却不多。淮北这地方祖祖辈辈没有谁传播过性的知识,可到了结婚的时候却没有不会的。用额的话说,那叫树大自直。用枣针的话说,“木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走?木喝过狗肉汤还没见过狗打秧子?你看那骚猪,公的爬到母的身上在干什么,还不就明白了。” 原来,在性的方面,动物就是人的老师。 可对于小勃来说,由于晃床事件发生后,额与枣针怕小勃日后学坏了,额们再也不敢当着孩子胡作非为了。这两个孩羔子,才多大就对这方面好奇,长大了还得了?所以,额好多方面都限制着他,不准他提男女下身方面的事,不准他们看那些地方,不准他们听人家讲这方面的故事,多个不准,却还是限制不了他。因为这个世界不是额汪有志的,是全体社会人的,额的限制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象泡沫一样被蒸发掉。 有一次他与同学发生争论,那位同学说生孩子是从屁眼里生的,小勃则反驳道:“胡说八道,屁眼是生屎的,除非你是从屁眼里生出来的。”那位同学说:“那你说孩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小勃则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是从肚脐眼里生出来的了!”额不准他探讨这些问题,他与他的同学们却时常在探讨着,探讨的一定的时间,还能再纸里包火吗? 知道了自己木有病,小勃就十分地放心了。回到学校,做完功课,他有事没事地就喜欢摸摸下面的那个东西,说起来也怪,那个东西一碰也就**,使小勃就有一种很强的冲动,一冲动,他就将眼睛往班里的女同学身上瞄。 在小勃眼里,班里顶难看的同学就是包桂芝,偏偏这位同学又与他是同桌。包桂芝原本是位大眼睛细高挑的女孩,小勃那时候没有发育,却不觉得包桂芝好看。可这女孩上了初二忽然间发生了了变化,先是胖了一些,后来,胸前就鼓起来了,接着屁股也变大了,小勃就觉得她不难看了。(.) 小勃身下有冲动感往班里的女同学身上瞄的时候,由于他的座位偏后,只能看到其他女同学的背,能看得清楚脸的就是包桂芝了。此时,包桂芝正做着课堂笔记,她的脸上红卜卜的,细细的茸毛上带着湿润的汗粒儿。她头上扎着一双小辫,头发乌黑发亮。当小勃看她那藏在衬衣下的两颗鼓起的东西时,不知为什么,小勃就忽然激动起来,心脏跳动加快,喘出一股粗气。包桂芝的那一对ru房是什么样的呢?他猜测着,一种莫名状的神秘感在他心中泛起。 这一下惊动了包桂芝。包桂芝问他:“你咋的啦?”小勃才吓了一大跳,象从梦中醒来,说:“没有啥,没有啥。”就在那天夜里,他做梦时就与包桂芝抱在了一起了,醒来之后发觉自己的短裤也湿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尿了床。 又过了一天。 那天上的是历史课,老师正给同学们讲陈胜吴广的第一次农民大起义,同学们也正听得入神,只听包桂芝哇地一声哭了。原来,小勃又冲动了,他用一根细绳拴在他**的生殖器上,将生殖器藏在衣襟下面,而将绳子的另一头交给包桂芝,说:“你拉,你拉,这里面有一只小麻雀。”包桂芝信以为真,好奇地一拉,却拉出了小勃的生殖器,这怎能不把人家女孩儿吓哭呢? 额那些日子正忙着赶学大寨运动的唱词,也没顾及小勃,额想小孩子上个学,只要有吃有穿有笔有墨的,不就行了?哪还来的那么多事儿?谁知出事的那一天,校长亲自将我请到学校去了,听了事情发生的经过,额气得手脚都凉了,额恨不得将这个小畜牲拎起来摔死。这小畜牲自知我不会饶了他,趁人不注意,偷跑回老家了,被枣针保护了起来。在校长面前,额气得直打自己的脸,额说,额他妈的是上辈子作孽了,轮到这一辈子丢人现眼。校长见额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啥么了,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将包桂芝叫到了校长室,额拉着包桂芝小同学的手说,小同学,额对不起你,额就是汪蓬勃的爸爸,是额木有管教好汪蓬勃,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额回去会狠狠地打他的,让他罪有应得。包桂芝却木有什么表示,一个劲儿地哭。 这时候,包桂芝的班主任来了,班主任是位女教师,她将包桂芝拉到一边,与她说了不少悄悄话,哄了包桂芝好长时间,包桂芝才不哭了。不一会儿,班主任过来了,她对校长说,好了,包桂芝答应不将这事传出去,也不告诉她的家人,我们内紧外松,将汪蓬勃处分了,对外就不公布了。 额一听这消息,心里十分高兴,上前去握班主任的手,说太感谢你了,你真给额解了大难了。谁知她却将手甩开了,气愤地对额说:“谁跟你这样的学生家长握手,你培养的什么孩子?是不是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额被她骂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却因为输理,不敢作任何回击,额的脸只是强撑着,僵硬地笑着,笑着,总觉得额这脸不是脸,是腚,叽。 那天,校长说给小勃一个留校察看处分的。处分虽然不轻,可额那犬子犯的错可不是小错啊,若是成年人,那可是流氓啊。额想只要能在学校里上学,以后额管教严一些,让他慢慢改,不耽误他的学业就成。哪知,只隔了两天,事情就大变了,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原来,包桂芝回家后想想还是心里难过,又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泣,被她妈妈发现了,小孩子怎能瞒得住大人的眼睛,三追两问就问出了真象,她妈二话不说就来到学校,大骂了一通不说,还要找汪蓬勃这个小龟孙算账,但找了一圈却没有找着,才知道小勃回蛤蟆湾了。可她却木有到蛤蟆湾去找小勃,因为她也听说枣针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就直接来到文化馆,指着额的鼻子要额交出小勃,还将额与小白鹅的事也说出来,揭额的伤疤。 又过了一天,分管文教的县委常委崔明英就来到学校,不但作出了开除汪蓬勃学籍的决定,还要对学校作全面整顿。原来,崔明英不是别人,正是包桂芝的亲姨妈。由于崔明英是学习伟人著作积极分子,在成立新县委时,她作为群众代表被结合进了县委班子,并让她分管文教工作。额第一次打针时,就是她给额打的,由于额那次不知道打针只要露半个屁股,将裤子全脱了,她也认为额也是流氓。 为这事,额在县城里木有脸了,很长一段时间,额都是过着灰常低调的生活,不往人群里扎堆,更不愿在人们面前提及额的孩子。汪蓬勃失了学,也就回了老家――蛤蟆湾,跟着枣针一块儿下地劳动。 捱到改革开放那一年,小勃巳经十八周岁。和他一茬的孩子都开始结婚了,过上了在小勃看来是上天堂的日子,小勃就想着结婚。 真是个祸害啊,额哪辈子木有行好积德,却结下前仇,逢到这辈子报应。小勃虽然被开除了,不能上学,但不能不学文化呀。额将额的书拿出来,让他木事时看,可他只看三国、水浒、红楼梦,象古诗三百首、宋词精选、古今贤文等等,他都是翻一翻就过,后来,额不让他看的**经不知道他怎么搞到手了,大概是枣针不识字、木文化,拿错了。那**经是写古代男女**的,木有识别能力和防腐能力,看了不好。额们的小勃本来就是**好者,逢性必兴,逢性必激,逢性必爱,逢性必探讨研究,所以,性对他来说既神秘又向往。叽。 这么个畜牲,真是拿他木办法,有啥么办法呢?他是额的儿子,是额做的种,额能拎起他两条腿摔死他吗?额想叫他这样不争气吗?额难道不是望子成龙的人吗?可他无可救药了,额只能在心里怨恨他,对他冷眼相待,额只能承认额教子失败,还是那句话――屁眼再臭,总不能割了扔垃圾箱里去? 额听说小勃有要结婚的念头,大为脑火,回到家,见了枣针就熊:“你看你把小勃给惯的,四、五年过去了,还是想着那种事,这样下去他还不彻底地废了?” 枣针觉得挺委屈,说:“那你说咋办?都十八、九了,还能撑几年?男人到这时候就是要想这等事,你不让他想就不想啦?当初你咋想小白鹅来?” 一句话噎得额半天接不上话来,额气得指着枣针的鼻子想发火:“你...你...你咋这么不讲理,这能跟那一样吗?” 可枣针一点儿也不怕额,她一甩手将额的手拨楞一边儿去了,说:“哼,揭了你的疤了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额靠,这是啥么话,拿额的历史说事,额哪儿痛她往哪儿抠,可额有啥么办法呢?这个孽种是额的啊,额当初是喜欢小白鹅的啊,是与小白鹅弄过那事的啊,小辫子被人家抓住了,有啥么办法呢?为了阻挡住小勃结婚的念头,额只好舒了一口气,改口劝枣针:“枣针,咱俩吵啥么呢?都是为了孩子,你不要误会额的意思,额是想让小勃晚点结婚,好帮他找点事做。他若现在就这样结了婚,以后哪还有参加工作的机会,不就农民一辈子了?” 果然,额这句话是顶管用的,枣针不响了,半天才问:“那你说咋办?” “你给他说,就说现在结婚最少得‘三转一响一咔叽’(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照相机),现在没有钱,啥时攒够钱再说。”额找了一个托词,也是打消小勃早婚的理由。 那年月,按我们雉北农村结婚的习俗,不光要备够彩礼,还要准备一套新房,还要有“三转一响”,额们的农民多会比喻形容啊,所谓三转一响就是当时的奢侈品,因为自行车缝纫机的轮子和手表的表针都是转的,所以叫“三转”,收音机是响的,所以叫做“一响”。要求条件高的还要加个一“咔叽”,就是指照相机。这些东西在今天不算啥么了,可在当时来说,“三转一响一咔叽”,那都是富贵人家的东西啊,要添完这些家当,可是个不小的开支啊。 自从小勃犯了大错给额丢了面子,额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紧张了。他被学校开除后,额作了一些努力,木能让他在城里继续上学,就痛打了他一顿,以后再面就不用嘴说话了,而是用眼神说话。额眼一瞪、眼一眯、眼一睁,眼一闭都代表着一层意思,他一低头、一红脸、一害羞、一发愁也代表着一层意思,额们都心照不宣,彼此都明白的。有些较为复杂的话,则由枣针作传声筒。 当额阻止小勃打消找对象念头的决定由枣针抟达到小勃耳朵里之后,小勃见了额同也木什啥么特殊的反应,象往常一样,头一低,从额身边走过。那几天,额在蛤蟆湾办点小事,没有回县城,早上起来,发现我靠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 “儿子已经十**。” 额一看便明白了,知道这是小勃在与额进行“沟通”。额拿起字条看了看,心里骂道,这小杂种,字写得象狗扒的似的,骚劲倒是很足。十**咋么了?十**就得给你找对象?人家的孩子十**结婚是不错,你是额汪有志的儿子,也象他们那样脸朝黄土面背朝天,除了种地就是下种生一窝废物吗?不行,绝对不行。额知道这小子不懂事,但让他脑子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也难,于是,额也取出一张纸条,也写了一行字,对小勃进行哑迷式的沟通: “三转一响你可有?” 小勃看到额写给他的字条后,也木有作声,依然是与额擦肩而过,不打任何招呼。 又隔了一天,额发现桌上原有的纸条木有了,一张新的纸条放在了桌上,纸条上写着: “难道攥着‘小鸡睡?” 他妈妈的,真是下流!还生气了呢。等两年就不中吗?人家老光棍一辈子不结婚的也不是木有,也木听说他们都是攥着小鸡才能睡觉的。这个王八羔子,太自私,对自己太不负责,为了达到他这自私的目的,竞然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还攥着小鸡睡呢?叽,要攥你就攥,这是你的自由。吓唬谁呀?笑话。于是,额也气乎乎以牙还牙,写张字条作回答: “累了左手换右手!” 额靠,跟老子来这一套,太嫩点了,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三囧:政治口号一字差---要命 额那天被刘玉杰个狗日的谈了话,额就象掉了魂一样不知所措了。额是解放军从苦海里救出来的,是陈政委领额走上革命道路的,额活捉了土匪马九立了功,才被转了正当上了国家干部的。从此,额有了工资,彻底脱离了哈蟆湾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海,额幸福了。可是,现在却被刘玉杰挽个套,一下子套住了,而且有苦难说。不要工资吃工分,重新回到农村去,重新面朝黄土背朝天,重新当农民,如果这样的话,额这几十年都白混了,从蛤蟆甭出来不好吗?叽,他奶奶的。 额回到单位后,正巧遇到邓未来外出,他问额,咋么样?领导找你都说啥了?是不是要提拔你?额一听这,头都要炸了,邓未来是额的老战友,额不好与他红脸,但额有一肚子气木地方出,就看了他一眼,将自行车一扎,回我的宿舍睡觉去了。 额的这一举动,让额们文化馆的人都感到奇怪,他们不知道在额身上发生了啥么事,因为额是县一把手找额谈话,本身就是神秘的事情,好象一个平民老百姓性受到皇上恩宠一样,木什么事也是新闻。又见额被领导接见过后一言不发,就觉得更加神秘。额们文化馆还有个好奇的集体毛病,谁有点星点小事,都要打听一下,一传十,十传百地讲故事,黑的能讲成白的,白的讲成黄的,黄的讲成绿的,绿的讲成紫的,通过这个过程,留下一时快感。可这一次,他们咋么也打听不到额在刘玉杰那儿发生了啥么事。只是咦兮咦兮地对额这事发出感叹了,叽。 到了吃饭的时间,额们都要到县委小食堂去吃饭的,不然的话掉进了“饭眼”(饭菜光了)里,就要上街上的饭馆里去吃,又贵又要多花粮票,很不合算。额在床上发闷,当然也睡不着。邓未来就敲额的窗户:“有志,有志,吃饭了。” 额木有搭理他,装睡着。可是,额不搭理他,他就一个劲儿地敲。额只好说:“未来,你去吃,额不锇。” 邓未来只好走了。 邓未来在小食堂里见到了蔡平,与他说了额的情况,说额被刘玉杰接见了,回来后就蒙头睡觉,饭都不吃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蔡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弹窗广告)就在这时候,县政工组组织组长也端着饭碗来打饭,蔡平与他关系不错,就将他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不一会儿,蔡平也沉着脸回来了,他又将邓未来拉到一边,说:“不好了,汪有志被县委批准到乡下当农民吃工分去了。” 邓未来听到这消息,当即就忍不住,替额打抱不平,骂起娘来:“长工资、提拔,雨点那么稠,就是落不到汪有志头上;青蓝蓝的天上就落下一粒鸟屎,咋就叫汪有志张口接住了呢?” 蔡平说:“这要怪汪有志自己,谁叫他在会场里说‘割你那对险峰’来?” 邓未来说:“说了又怎样,谁没说过,谁叫她跟黄学江瞎罗罗来?黄学江不摸她的那对险峰,哪来的险峰的故事?” 蔡平说:“你抬什么杠?黄学江摸崔明英的险峰是不是你也在场?你抓不到证据就瞎说,小心给你上纲上线。” 邓未来想说,却又木有反驳的理由,但心里仍然不服气。 蔡平说:“现在是没办法了,崔明英是强势,汪有志是软柿子,被人家捏了。汪有志说的那句话,惹了大祸,有人打他小报告了,崔明英利用这个干部下乡的运动,将汪有志给套住了。” 邓未来说:“唉,这咋办呀,汪有志混了十几年,没想到混到农村去了。” 那当儿,额并不知道事情的内情,邓未来与蔡平将额下乡背后的故事瞒住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万一让额知道了底细,是崔明英背后捣鬼,额肯定要与崔明英拼命,来个鱼死网破,到头来吃亏的还是额。 有啥么办法呢?邓未来、蔡平都没了主意,额也就只能认命了。 为了欢送额下乡当农民,县里专门组织了一个欢送会的班子,分有指挥组,宣传组、会务组、后勤组、保卫组,由革委会副主任、军代表、县人武部部长任总指挥,调动全县学生、工人、农民,组成了20多个方队,开有万人参加的欢送大会,然后进行游行示威,从县城到通往蛤蟆湾的公路两旁,到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激烈口号响彻云霄。(.) 额当时就是一个大傻瓜,一个玩偶,任意由刘玉杰、崔明英捉弄。额当时思想是麻木的,一切的一切都象是在做梦。额被他们装扮了一番,用现在的话说是包装了一番。额披红挂彩,胸前别着一个用红丝绸被面做的大红花,后面跟着的是一辆卡车,卡车上装着县委送给额下乡的礼物:有伟人选集四卷合订本,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一辆架子车,一套农具,一台蝴蝶牌缝纫机。再后面是县党政军领导,紧接着是抬着横幅、举着红旗的各个游行方队。方队中有一个领呼口号的人,很有节奏地领呼多个口号,其中一个口号是: “学习汪有志, 扎根闹革命; 决裂旧观念, 防腐立新功。” 在沿街夹道欢送额的人群,每人都举着一面小旗,只要额经过,他们就高呼:“向汪有同志学习!”“向汪有志同志致敬!” 额心里说,额靠,人他妈的真是虚伪啊,口里喊着向额学习致敬,心里不知道想些啥么呢,向额学习,来呀,也象额这样不要工资吃工分,不当干部当农民,额带头了,你们也接着学呀?尤其是额们的县领导们,科局长们,跟额学呀? 可是,额只能是这样想想,自己对着自己说说,却不敢吐出半个对这下乡有不满意思的字眼眼,同时额还得装作十分高兴,十分幸福的样子,用额特有的娘子腔回呼道:“向革命群众学习!”“向革命群众致敬!”“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 叽,额他妈的也是个十分虚伪的人。 虽说额下乡当农民是崔明英暗中使了绊子,但对于刘玉杰来说,却是为他的工作解决了一大难题。到地区开会,由于上任木有几天就消灭了干部下乡当农民的空白点,受到了地区领导的表扬。按照各县的做法,凡不拿工资拿工分当农民者,都是觉悟最高者,都要结合到县领导班子中来。 果然,额一回到村,各级领导就经常地来看额。卧龙镇现在更名为先锋人民公社,公社上报额为党委副书记,县里上报额为县革委会副主任,当然,这都是不拿工资的群众代表,只有政治地位却没有经济收入,叽。 额回到蛤蟆湾当农民,说是当农民,却很少拿锄头,基本上不在生产队里干活,而常常在公社里开展批《水浒》运动。 由于额的作用,先锋公社的批《水浒》搞得既轰轰烈烈,又扎扎实实。与此同时,额还成立了先锋小分队,小分队里有老贫农张老头,刘老太,民兵排长小凤,知青小胡,由这几个唱主角。额先给他们备好稿子,让他们按照稿子的内容,用最朴实的贫下中农语言,揭批水浒的反动本质。在批判的形式上,额也进行了创造,先是分层次发言批判,后面还有八位青年社员,不时进行接着发言,有分有合,有口号,有演讲,有诗一般的朗读,象演交响乐一样,灰常是有意思。省地上级领导观模了几次,就表扬额们先锋公社,说这才叫批到点子上,批到要害处,并要雉水县作好准备,全省革命大批判现场会,先锋公社要算一个点。 为了迎接省里的革命大批判现场会,额组织了一帮子知青,连天加夜地出大批判专栏,画漫画,写横幅标语,组织小分队背稿子,导演大批判的节目,累得额往草窝里一躺就睡着了。 到了现场会召开那天,先锋公社村村队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漫山遍野都是红旗,公社社员都不下地干活,全部开展革命大批判。全省各地的代表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车队,在社员们“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声中,徐徐来到额们的批判会现场。就在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重大的“恶**件”,“恶**件”的主角就是额。 原来,在迎会的时候,县里布置说,至少要在先锋公社沿路悬128条横幅,横幅上的口号全部是额按照贫下中农语言拟的,也是经县委审查过的。有一个横幅的内容是这样的:“把战斗的精神抖起来,把宋江老儿吊起来!”这是一个多么响亮的口号啊!虽说粗俗了一点,可这是贫下中农的语言啊!这个口号就是额编的,原汁原味的贫下中农话,反映出了贫下中农的心声,也是他们的阶级感情和革命觉悟的体现,领导对这样的口号也是赞同的。可额在用排笔写这个口号时,由于写得多,又赶得紧,额又累得晕头转向,忙中就出错,把“吊”字写成了“**”字,“把宋江老儿吊起来”就变成了“把宋江老儿**起来”,叽。这也难怪,额在过去写上吊的吊字也是这样写的,不过那是在信纸上,木有几个人看到罢了。负责挂横幅的知青小胡,带着十多位青壮劳力,连夜把横幅挂了起来,他只负责看看是否挂倒了木有,却木有认真地审查,而那些青壮劳力大都不识字,所以就出了这么一个大错。 县委书记刘玉杰气坏了,先是训崔明英:你推荐的什么鸟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崔明英也木有想到会出现这等事。但一想,这下更好,看你汪有志还敢不敢笑我的“险峰”了。那个年代都在搞“紧跟”,如果“紧跟”不上,很可能就把自己拉下去,刘玉杰问崔明英:“你说这件事咋处理?”崔明英说:“你把他交给我。”于是,崔明英就把额送进了“学习班”。 学习班是造反派头儿们集中的地方,进了学习班就要升温加压,他们便把额当成活靶子批。既然是恶**件,那么额是不是首恶分子呢?激进人们就给额上纲上线:“我们贫下中农要把宋江老儿吊起来,这种深厚的阶级义愤充分显示出我们与地主阶级代表人物――宋江的势不两立。而你汪有志呢?却故意把‘吊’字写成‘**’字,在这严肃的阶级斗争面前,故意用开玩笑的方式破坏全省阶级斗争现场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目的是让大家精心准备的批水许批宋江的成果在一片哗然大笑中宣告失败。但告诉你汪有志,你的这种狼子野心是不可能达到的,我们的现场会开得很成功,你的阴谋破产了!” 批斗上,还有人揭发额的老底,说汪有志不可能批宋江,因为他本人过去就爱看《水浒》和《金瓶梅》,对宋江和潘金莲有着极深的感情,现在我们批判宋江,你心痛极了,所以你就变着花样搞破坏,我们要把宋江吊起来,他却要把宋江**起来,什么意思?这不是把我们对宋江的仇恨来个“**”“球”就玩完了吗?就是说我们的轰轰烈烈的批宋江运动都算个“**”?叽! 批判会上发出了轰鸣的笑声。 额靠,他们就是这样认识额、理解额的。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四囧:冤有头债有主----动刀 好在是过了不久就粉了四人帮,崔明英作为“三突出”的干部被免了职,降职安排到县医院当了个副院长。刘玉杰也因为紧跟四人帮形势,被停职反省,进了省委举办的揭批四人帮学习班。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举国上下都开展了思想大解放,冤假错案平反,地富反坏右摘帽,过去受压抑的人们开始扬眉吐气了,可额的事却被挂在了那里。 想想额也真是够倒霉的。额下了乡,工资不要了,当了农民,当了典型,说要提拔额当公社副书记和县革委会副主任的事也因一个“**”字搁浅,这都算了,额也不稀罕这个球官,可别让额进学习班呀,别定额成有问题的人呀?额因为让你们逼着写标语布置大环境,将蛋都累掉了,因此才写错了一个字,顶多是不严肃而已,这与额的政治立场有什么关系?与额的阶级觉悟有什么关系,与额的思想武装有什么关系,额汪有志还是革命的,还是忠于党的嘛,叽。 那一段时间,额成了一位上访户。 不知为啥么,额那时节一想到要去县城,要进县委大院,额的腿肚子就发软。因为额不是额了,不是以前的汪有志了,不是那位当年捉土匪的英雄,不是那位有两把刷子的文化才人,不是欢送到农村去与资产阶级思想决裂的典型了,额是有问题的人,一位让人取笑的对象,是一位世界上最傻最蠢的小丑,是一位标标准准的可怜虫。额不想去丢人现眼,不想让人们用那种蔑视的目光射到额身上,不想为此而伤心,可额想恢复额的工作,想让党的政策落实到额身上,让党的阳光温暖额,想要回额的饭碗子。 邓未来、蔡平也给我帮了不少忙,可额的问题却是灰常特别。额找了新来的县领导,县领导说要额到落实政策办公室,只要他们上报,县里才会研究,你的问题才可以落实。 那一天,是个春光明媚的大好天,额与邓未来来到了落实政策办公室。一进门,却见是老凡,现在老凡是办公室主任。过去,额们都认识,虽说不在一个系统,但都在县直机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凡主任,嘻嘻。”额硬着头皮强装笑脸。 见了额,凡主任也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凡主任说:“来了?坐。”额哪敢坐,邓未来坐下了,额忙从怀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的香烟,抽出来递给老凡,老凡也接过去了,却放在了桌前,额这才看到他的办公桌上已白乎乎的一片,全是人们敬他的烟,啥么牌子的都有。额见他不吸额的烟,心里觉得象是就隔了一层,话就不好说。还是邓未来,忙掏出他的汽油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了火,往老凡面前一拱:“凡主任,点上。”老凡才勉强地将额递给他的香烟从桌上捡起,对了火。 “还是那事?”这一次,木等额和邓未来开口,老凡先说话了,而且直进主题。 邓未来咦嘘了一下,说:“咋弄呢?你也知道有志他是够冤的,象这样,他连饭碗子都丢了,这日子咋过?干革命一二十年了,没有功劳有苦劳?咋能这样对待一位老同志呢?” 额苦笑着,眉头皱了一大把,脸却象屎屙裤子里一样难看。 老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也是说了掏心窝子的话:“未来,有志,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老同志了,我要是有忙不帮,我是个王八蛋。可我咋帮呢?” 邓未来说:“别管怎么着,汪有志是被四人帮的形势被逼下乡的,是?又因为写了错字,关了他,让他进了学习班,是?将这些材料整理一下,报上去,领导研究一下,让他过了这一关不就行了?” 老凡呵呵呵呵地笑了,那是假笑,忽然他的笑嘎然而止,说:“老邓哟,你真会开玩笑,我过去搞干审工作,现在又搞落实政策,我可以这样马虎吗?我这样糊弄不是丢我的人吗?你说的倒是简单,有志这是你的问题,你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咱是说事不说人。你说你是被四人帮逼下乡的,四人帮不谈,就是刘玉杰,他逼你了吗?你不写下乡的决心书,他会批准你当农民吗?虽然你心里不自愿,但材料上不能证明你不自愿呀?敲锣打鼓欢送你下乡,你那时候若是反悔都还来得及,现在工资、户口、商品粮供应全都注销了,咋弄?” 额们被老凡说得哑口无言,但额心里还是不服啊,额咋就觉得额还是冤枉的呢?想了半天,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忽然又想起额被批斗的事,额说:“他们额为有问题的人,额是有问题的人吗?” 老凡又笑了:“老汪呀,他们定你有问题,谁?学习班?那个学习班是学习的地方,真要是说你有问题,那么由政工组下文,要经过县委批准才行,县委作决定了吗?有处分你的文件吗?拿出来,拿出来我就给你办,恢复你的一切。问题是没有呀,没有就不能办呀,我这是政策落实办公室,也叫摘帽办公室,地主、富农、坏分子的帽子都能摘,你没有帽子,我咋给你摘?” 是呀,额木有帽子,咋么给额摘呢?最后,额和邓未来只好苦笑着与凡主任告别。 额回到蛤蟆湾,心情灰常不好,十分的苦闷,见了谁都觉得不顺眼。枣针却喜笑颜开地对额说,上午牛百叶来了。额木好气地说,他来干么。枣针说,他来给你算了一挂,说你的官运还没完,就是官气不太旺了,要到老子庙烧几炷香,求太上老君保你过关。额知道枣针又在他身上花钱了,牛百叶是卧龙镇上的算命先生,外号叫活神仙,特殊时期中被打成坏分子,才摘了帽就重操旧业了。 额弄了两个菜,正在喝闷酒,枣针却在一旁劝额,说:“就去一次,活神仙算得准呢。”额气得将酒盅一摔:“他若真算准了,咋算不出他当坏分子挨斗呢?” 枣针见额固执,第二天就偷偷摸摸地自个儿烧香去了。 老子庙在特殊时期中遭到了破坏,现在里面也木有修道的人员了,只是一个破庙,谁家有灾有难了,就偷偷摸摸地到这破庙里,对着那大殿里的老子像磕个头,烧几炷香。 枣针买了三柱高香,她怀着虔诚的心,来到老子石像前,拄着香绕过她的头顶,对老子石像说:“太上老君,您大慈大悲,显显灵。俺男人是个好人,现在让县里的孬种给冤枉了,商品粮户口都没有,工资也不发了,求求你叫县里的领导给他平反,到时候俺再来给你烧高香。” 说罢,枣针就跪下来给老子的石像磕头。 那天枣针可能是吃的山芋太多了,肚子被撑着了。枣针在磕头的时候就想放屁。她心里说,不好,这个时候咋么能放屁呢?咋着也得忍着等磕完头再出去放呀。(.)可是,肚子哪能听她的话呢。枣针强忍着,坚持着磕了一个头,效果很好,木有放。但她已感觉到屁快到了屎门眼儿了。她就又忍了忍,再作了个揖,感觉好了点,又继续磕头。谁知第二次磕头的时候,屁就“砰”地一声跳出来了。 枣针很囧,跪着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做,可她想放也放了,干脆就将头磕完。磕第三个头又放了一个。起了身,肚子里一阵翻腾,咕咕咕就放了一串。枣针忙又对着老子石像又磕了几个头,说:“太上老君你千万别生气,俺是俗人,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放了屁。臭着你了?我煽煽,将臭气赶出去。”说罢起身,用她那宽大的下摆,来了几个舞动的动作,将庙里的尘土都煽了起来,这才出了老子庙。 待出了老子庙,枣针气得直打自己的肚子,边打边骂自己那不争气,拍着肚皮说:“不能这时候再放吗?”于是,她一使劲又放,却一个屁也木有了。 枣针啊,你烧香就烧香,放什么屁哟。后来,活神仙告诉我,额的事办得不利索,其中就跟枣针的屁有关。 额的问题挂了一年多,额每次去上访,得到的回答都是那句话:“你这事特殊,得研究研究。”可县委总是光研不究。 这时候,县里揭批四人帮已经结合到实际,要肃清其流毒。这时,邓未来和蔡平向上级检举了崔明英对额落井下石的事,额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崔明英陷害的来龙去脉,算是找到了祸根。 额早就怀疑额下乡的事有点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额也不好意思说啥么。到了粉碎四人帮,崔明英被免去县委副书记职务时,额也想去找她出出气的。可额又一想,人家现在倒霉了,你这时候打了九九再打加一,算什么好汉,不就是过去你与崔明英有点过节吗?一个大男子汉,在人家处在强势的时候不敢跟人家斗,现在人家处在弱势你却跟人家过不去,这也不是男子汉应做的事,想想还是算了,男人嘛,肚量要大些。可额哪里知道,额自己中圈套的事,全是她崔明英一手谋划的,这是人吗?缺德啊?叽。 “操她妈的妈的个啥,不要认为额汪有志软弱可欺,木逼到时候,逼到时候老子敢杀人。”额不知咋么的,忽然就愤怒了,胆子一瞬间长大了,叽。 崔明英正在院长室里看报纸,额却在身后别着一把刀进来了。 崔明英见额来了,感到灰常突然,但她也能感到是夜猫子进宅,不会有多少好的事,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报纸,假装着笑吟吟给额倒了一杯茶,叽,还装得象个领导样子:“老汪,你咋有空来了?” 将她放在额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表示额的不友好态度,说:“额咋有空?额一天到晚啥时间不空着?你要是不将我弄到底下当农民,我说啥也得上八个小时的班啊。” 崔明英笑笑,但极不自然。 “崔书记,额的事你看咋弄?” “我不是崔书记了,”崔明英很温柔地纠正道,“你说叫我咋弄?我咋听不懂哩?” 崔明英故意装糊涂。 “咱俩的事,咋弄你都听不懂?你真不知道该咋弄么?”额说。 额虽然对崔明英过去卑鄙的行为极为恼怒,但额还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额虽然别着一把刀,但额并不想使用它,额是啥么人?文人!额们文人一般地来说都是搞文斗,不搞武斗的,不到非常时期,不被逼到黄河口,悬崔边,额们文人是不会投笔从戎的。所以,额今天找崔明英,只想点到为止,给这个破鞋提个醒,让她主动提及那段孽缘,表示一下愧疚,给额赔个礼,道个谦,额便会哈哈一笑,让一切都成过去,额们还会以同志相处。可木有想到崔明英却一个劲儿地装憨,木有想到简单幼稚的学哲学积极分子,让黄学江摸了一下她的险峰,又过了二年的官瘾,倒长出政治的道汗来了,会装憨了,额日他个几叽的。 于是,额原来压抑着的怒火就开始上升,额说:“咱俩的事,咋着弄,还要额教你不成?” 崔明英见额的口气硬了起来,她竟然不收敛,反而也硬了起来,口气忽然加重,脸也猛地一变,说:“咱俩的事?我和你压根儿就没有的事。” “你想赖吗?你是赖不掉的!你把额弄到乡下去当了农民,这就算了吗?木那么容易?”额的娘子腔开始调高了。 崔明英眼一瞪:“你说啥?是我将你弄下乡的?你说给全县人民听听?决心书是你写的,动员谈话是刘玉杰跟你谈的,动员会是县里开的,又不是我逼你下乡的,你咋能粘着我?” 他妈妈的,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这时候还敢摆四人帮的威风。她虽然用那阴谋诡计来堵额的嘴,但她不知道额这时候已不跟她玩这种游戏规则了,她用流氓手段对待额,额现在也只好以牙还牙,用流氓的手段来对待她。 “放你妈的狗臭屁!” 忽然间,额的娘子腔嗓门一下子又提高了八度,高调到嘶哑的程度,同时额“蹭”地一声拔出一把刀来,一手持刀,一手抓住崔明英的衣襟,怒吼道:“崔明英,你下的底火当额不知道是不?今天你若不对县领导将额下乡的事讲清楚,将如何迫害额的罪行向组织交待清楚,将额的干部身份恢复了,额..额...额他妈的割掉你的这对险峰!” 额这一喊,惊得其他办公室的人都跑出来看。这时,其他人见状,大吃一惊,急忙将额手中的刀给夺了下来,说:“汪老师,有话好好说,好说,哪需要用得着这个。” 崔明英木想到额有那么大的胆,本来她想吓退额,现在倒是将她被吓得大哭起来。 室外看热闹的人有的说:“你别说,娘子腔发了火,比粗门大嗓的男人还要厉害呢!” 真是鬼怕恶人。额这一发怒,动了真格的,还真地就起了作用。 经过崔明英几上几下地找,又写了一份长长的报告,报告上说,由于她当时紧跟四人帮形势,将汪有志误导下乡当了农民,致使汪有志丢了饭碗。又因为汪有志笔误写错了一个字,把他当政治问题当活靶子批也是错误的,他的身心都受到了伤害。现在拨乱反正,清除四人帮的流毒,就要给汪有志恢复工作。我也要向汪有志赔礼道谦。 崔明英的这些材料果然有力,县委落实政策办公室凡主任说,这就好了,额向县委打报告有依据了。不久,他为额的事写了专题报告,县委作了研究,恢复了额的工作。 这时候,邓未来已当上了县办公室副主任,蔡平则当上了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恢复额工作的决定一下来,额并不知道,先得到消息的邓未来就给蔡平打电话:“有志的工作弄好了,咱找有志贺贺。”蔡平说:“是得贺贺,让他放下心来,不然他可就变成神经病了。” 那些天,额的心还是悬着的。特别是听到邓未来升任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蔡平升任为宣传部副部长,额心里更是难受。同样是在雉北县委宣传科搞电影放映,同样是参加革命工作,看看人家,都在塔尖上了,额呢,还是雷峰塔下压着呢。同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咋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邓未来派车来蛤蟆湾接额到县委招待所的时候,并木有告诉额的工作恢复的事,只说来喝酒。额哪有心喝酒呢?可老战友发话,额又不能不来。 虽说酒能解愁,却是解决不了额的心病。酒喝到了二八盅,额看着老伙计都升迁了,部长的部长,主任的主任,自己的工作还木有落实,连个饭碗子都木有。这还不算,蛤蟆湾土地承包,分地的时候还木有额的份,原因是,分地是按在册的社员分的,额虽说当了农民却木有过户。想到这里,额就感到十分地委屈,酒劲一顶,伤心的事直往外涌,便哽哽叽叽地哭了。 邓未来与蔡平见额哭了,二人便相互递了个眼神,决定把好消息告诉额,邓未来说:“有志,你哭啥哟,你的问题巳经解决了,工作给你恢复了。” “玩空,玩空,全他妈的玩空啊!你俩也这样逗额,额的心里头是啥么味的你俩都知道吗?”他们请额喝酒,就是给额一个惊喜的。可这时候告诉额了,额却不相信了,认为他俩拿额开心,于是,他俩越劝额越伤心,叽。 这天,县委招待所来了不少客人,其中有一帮子是北京片子,他们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来给雉水县捣古生意,谈了几家也是有了上文木下文,今天就要回北京了,就用酒解闷。他们之中有个家伙闷到一定的时候却又兴奋起来,原来他是个京剧迷,就唱起了文昭关中武子胥那段名段--一轮明月照窗前,触景生情,唱得让人落泪。那时候还木有卡拉ok这一套,唱也只是清唱。可唱着唱着,那人却停了下来。忽然他不唱了,说是遇到知音了,说隔壁有唱青衣的,他要跟隔壁的青衣来段《武家坡》。他的同事拉不住,他就端着酒杯来到额的桌前为额敬酒:“我找到知音了,我找到知音了,这次来雉水县,生意虽说没有谈成,但也不枉此行,这位先生,没想到你的小嗓这么好,咱们来段《武家坡》怎么样?” 蔡平忙拦住那位北京的朋友,说:“他不会唱戏,他是嗓眼里生小虫了。” “咦?这倒是好,嗓眼里进了小虫就变成了娘子腔,嘿、、、、好。” 等劝走了那位醉酒的戏迷,邓未来才掏出县委给额恢复工作的文件给额看。额看到了文件这才相信二人说的话是真的,一激动,又大哭起来。邓未来说:“你别哭了,你应当高兴才是啊!”可这一劝,额则更加激动,哭得声音更高了。蔡平说:“你还哭,马上隔壁的那家伙又要跟你唱武家坡。”这一说,额才停止了哭声,激动地说:“未来,蔡平,这不是做梦?”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五囧:满怀**抓计生---革命 隔了一天,组织部就派人来了,要找额谈话。额知道,他们要对额的事进行宣布了。 恢复额的工作,这是板上订钉的事。可让额做什么工作,组织上也木有决定。额到了组织部后,先是老凡宣读了县委恢复额工作的决定,然后,干部科长和额谈话,征求额的意见,问额想做啥么工作。额说,额想做啥么工作是额能决定了的事吗?额想当县委书记,不可能,当组织部长,也不可能,当你的这个科长,你正干着,额也不能抢,你说额想做啥么工作,这不是废话吗?你们决定就决定,不要又装得很民主的样子,征求额的意见。额的觉悟高着呢,不会对位子不好而跟组织上闹别扭的。木有听说吗?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革命战士是朵花,插到哪里哪安家,革命战士是棵树,栽到哪里哪里住,革命战士是只鸟,飞到哪里都把祖国保。干部科长哈哈地笑了,说,老汪你真够可以的,真能逗,有才有才,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文化馆理在没有空位子,你回不去了,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新的工作。木等干部科长将话说完,额便打断了他,问,啥么是新的工作?干部科长笑了,说,好工作,计划生育。 计划生育?这以前不都是女人干的工作吗?咋么让额这位大老爷们干这工作了?额对干部科长说,谢谢你对额这么重视,让额考虑考虑。 从组织部出来,额就没回头,直接去了宣传部。见了蔡平,额说,蔡部长,计划生育也是宣传口的,他们要安排我额做计划生育工作,我额适合干这工作吗?蔡平打电话,让二楼的邓未来也来,一块商量咋着向组织部回答。 邓未来上来后,对额说,有志的事县联席会议已经议过一次了,让他到刘寨乡当计生办副主任。 原来,组织部找我谈话,征求额的意见纯属鸡毛缨子擦腚――绕眼子。额觉得自己又被人家玩了,让人家日过以后,才问你同意不同意挨日。额大老爷们,却让额干计划生育,干涉人家被窝里的私情,额说,这他妈的不拿额当人看,不去。 额一说硬话,邓未来就愣了一下,说,不去?不去你去哪儿?还回你的蛤蟆湾? 一听说不去还是得回蛤蟆湾,额心里怕了,心底开始发虚,必竟额才恢复工作,还木有安排工作,这个时候跟组织上较劲,纯粹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蔡平说出了额的心里话,说,有志,别犟了,现在不是时候。额知道你想搞文化工作,但现在位子满了,而计划生育现在是工作重点,全省都在贯彻落实省里的文件,你去干这工作,正是出成绩的时候。再说了,计划生育也是宣传系统了,与文化工作并列,你干出成绩来,跳个槽也不是不可以的。 蔡平这一说,额才说,那我就回复给他们。 这时候,全省正在贯彻《省计划生育条例》,额们县的计划生育队伍也刚刚成立,正需要人来补充。蔡平说的不错,在现在看来,计划生育工作是顶重要的工作了,各级政府都制定了计划生育工作一票否决制度,就是当地政府书记也好,县长也好,如果到年终检查你这个地方的计划生育工作落了后,你其他方面的工作做得再有成绩,这一票就把所有的成绩都给你勾消了。制定这个政策好象是有点不讲理,可你又有啥样讲理的办法将各个领导层都重视这号称天下第一难事的计划生育工作呢?那当儿,人们对计划生育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形成,这工作也就非常地难干,更木有人愿意来做计划生育工作。 额虽然接受了组织上对额的安排,但文件下达那一天,额却又找了干部科长,额说,你们老早都研究好了,为啥么还征求额的意见,玩得象真的一样。 干部科长笑了,笑得十分得意。他怕额发火,装成很真诚的口气,说,有志,组织工作都是这样,履行程序,防出乱子。如果你不同意到岗,在额跟你谈话时你就可以有火就发,比现在发要主动多了。至于为什么让你到计划生育部门工作,那也是临时决议的。那天是联席会,并不是专门研究人事的,而是专题研究计划生育的,其中就说到了刘寨乡,少了一个计生办主任。这时候,县长向我们组织部要人,我们也没有,在编的都一个萝卜顶一个窝,上哪儿要人去?不知谁说了句汪有志不恢复工作了吗?他可是个计划生育专家呢。接着。那位同志又介绍了你的好多情况,说你很有才,不仅文化上是位强手,又会作诗,对计划生育的知识也十分地了解,比如避孕药怎么吃,避孕环怎么戴,避孕套怎么用,说你都研究得十分地透彻。既然说你是个计生工作的内行,当然安排你做计生工作也是十分妥当的了。 他妈的,这是谁这么坏,在关键的时候出额洋象。干部科长说也不知道是谁,邓未来说联席会上有四五十位中层干部,四大班子领导都在,乱哄哄的,是谁提议的,额也记不清了,但大家都一致叫好是真的。 唉,真是胡闹,怎么将额的阴私又弄到联席会上去了呢?还决定额的前途与命运了呢?他妈的,真是应了那句话,成功决定于某个细节,叽。 额对计划生育了解么,额这样问自己,其实额开始真的不了解,不过,从那一个教训后,额开始了解了。 当初额生下两个儿子之后,就响应国家号召,准备节育。那时候节育的手段不多,不象现在,啥么玩艺都发。额们那时候都要靠自觉,避孕用品要到商店去买。额呢,对计划生育知识一片空白,男女相交知识纯洁得象白纸一样。额听说避孕要用避孕套,但却不知道避孕套是个啥么玩艺。那一天,额就去买避孕套试试。可到了药店里,却见服务员是一位十**岁的大姑娘,看样子还没有结过婚。额看了看摆动在柜台里的成盒的避孕套,看了看却不敢问,就又出去走了一圈。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一直转了三圈,好几个时辰过了,依然是那位年轻的女服务员值班。额只好豁出老脸去买那避孕套。额向那成盒的避孕套指了指,问:“同志,这是啥药?”那位年轻的女服务员一脸微笑,大大方方地告诉额说:“这是避孕套,计划生育用品,你要吗?”别看人家年轻,对额这些顾客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额笑了,灰常不好意思,说,额想响应国家号召,带头搞好计划生育,可额对这玩艺不精通,一点知识也不懂。那位女服务员听我这么说,便热情倍增,她就拿出一个打开的样品,说,这好用得很呢,再简单不过了,一用就行。说着,她打开了一个,额一看,不就是一个像皮的简子吗?怎么能避孕呢?额忽然说,这玩艺,可咋么用呢?额一开口,那女子脸红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说,就这样。说着,她将一只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额一看,明白了,原来,这么简单。于是额就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帮助,额知道了。” 当天晚上,额回到了蛤蟆湾,额就按那女服务员教额的,将避孕套套在手指上,开始与枣针开始**了。 可没隔多久,枣针又怀上了,不得已又做了流产手术。 咦?这是咋么回事呢?额取出一个避孕套找到邓未来,让他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假货。邓未来见额很认真,也木有开额的玩笑,灰常认真地将避孕套取出来,吹了吹,吹成一个大球,说:“不跑气的,很好哇。” 额说:“不是假货怎么枣针又怀孕了呢?” 邓未来说:“都戴了吗?” 他的意思是说每次过性生活都戴了吗?额却木有理解。额以为邓未来问额是不是十个手指都要戴,就回答说:“不,只戴一个。” 邓未来说:“那哪成?要都戴才行。” 额噢噢地,自作聪明地说额的明白的是。 事后,额再与枣针作爱,都将十个手指全套上避孕套,但不久,枣针还是怀孕了。 这一次,额生气了,木有去找邓未来,却直接找那位女服务员去了,进了门就骂她卖我假货。女服务员看了看,也气了:“你这位同志讲不讲道理?这避孕套哪儿假了?”额理直气壮地说:“不假,不假额套了一个不行,现在套了十个了,咋么额老婆又怀孕了?” “十个?”那服务员有点莫名其妙,“谁避孕一次能用十个?” 额见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额,额就将十个避孕套全套在了手指上,说:“就这样与老婆弄那个的是,你说说,为啥么不起作用?” 哈哈哈,那姑娘忽然乐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直到他们的经理听说后,来到店里问清了情况,额才知道额犯了个大错误,唉,额真是会出洋相,出丑了。额向那女服务员道了谦,二话不说就来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专讲计计划生育的书。 那一段时间,额手捧那本计划生育书,天天读,天天看,还按书上说的在枣针身上进行实验,把书里的计划生育知识里里外外研究个透,回到文化馆还讲给同事们听,大伙儿都非常敬佩我有学问,说额是计划生育专家。 那时候,雉水县重男轻女的思想还灰常的严重。有一次,额到乡下文化站指导文化工作,一位姓张的女艺人,会说大鼓,更会讲黄段子,却木有文化,她连生两个闺女,老是受婆婆的气。听说额懂得计划生育知识,就偷偷地将额拉到一个单间,向额请教同房的事。张艺人想生个男孩,就问额有啥办法。这个道理牵涉到染色体,太深奥,额怕她听不懂,就解释说:“生男生女不能怪你,女人都是x,男人有x,也有y,你丈夫不把y给你,只给你x,你就只能生女孩。” 张艺人听不明白:“啥艾克思娃咦的,我咋不明白哩?” 为了让她明白这个道理,额就找来一张纸,用粗笔写了两个大写的xy:“这就是xy。” 张艺人看了,说:“噢,我知道了,你这是说男女同房的姿势,x就是我,两个胳膊张开两条腿也叉开,y就是俺男人,两条胳膊张开抱住我,两条腿却并起来,可是?” “你瞎说些什么呀,这是科学,不是你想的那下流动作。” “那是什么呀?” “就是精子、卵子你懂不懂?”说着,额又画了一个放大了的精子,“这说是你男人的xy、、、、。” 张艺人看了后,笑了:“这是蝌蚪,哪是俺男人的那东西?俺男人的那东西不象蝌蚪,比蝌蚪要厉害得多,象条大长虫(蛇)。” “额说的不是表象,而是里面的东西。” “噫,里面啥也木有,就有一口水,这谁不知道?你没听人家咋破的谜:半山腰里一道河,河里有水看不着,一条长虫去喝水,喝的没有吐得多。” “去去去,不给说了,下流。”额一下子火了,这个泼拉货女人,真是无可救药,额气得拧着头出了屋子,叽。 无论怎么说,额汪有志还是革命的,是好同志是,额要听党的话是?别管心里多别扭,最后额还是服从了组织的安排,到刘寨乡当了一名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 在额临上任时,组织部长听干部科长说思想通了,就亲自找额谈了话,说, 将这个重担交给你,是党相信你,因为你这么多年受了不白之冤,依然对党忠心耿耿,说明你是块好钢,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希望你不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完成党交给你的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额听组织部长这样与额说话,就灰常激动,当时就表了态,不把刘寨乡的计划生育落后帽子去掉,就对不起党。 在乡党委政府的联席会议上,额作为计生办主任,作了改变刘寨乡计划生育落后面貌的部门负责人作了搞好刘寨乡计划生育的主题发言。额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的是,他就不倒的是。计划生育也是一场革命的是,是一场科学发展人类和封建的盲目发展人类的一场革命的是。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的是,不是做文章的是,不是绘画绣花的是,不能那样雅致的是,那样从容不迫的是,那样温良恭俭让的是。革命是暴动的是、、、、、,”刚讲到这儿,乡党委书记刘刚打断额的话说:“别的是的是了,咱这里又没有国民党反动派,你说咋干,就快点说,后面还有几项议程呢。”额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额秃舌头,大家别见怪,然后额进入了主题,说:“为了彻底改变刘寨乡计划生育落后的局面,额采取的办法是以愚治愚,即以野蛮的手段对付愚昧,逼使落后农民最终走向文明,具体地说就是在刘寨乡开展一次计划生育突击月活动。还清计生工作的欠帐,走上刘寨乡计生工作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在生儿育女问题上,与农民商量让他生了女孩不要再生男孩,或者是向正在怀着孩子的妇女给她商量让她们主动去流产,然后做绝育手术,那等于与虎谋皮的是。所以,要在短时间里完成县里交给额们拔钉子的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必须采取一种特殊的工作手段,跳出一般的思维模式才能取胜。咋么样才能取胜呢?这就是额刚才讲的以愚治愚的战术,即以不文明方式对待不文明的是,最终达到文明的是,也可以叫做曲线救国的是。要在短时间内让刘寨乡来个标语口号普开盖地的是,抛弃旧观念惊天动地的是,让违犯计划生育法规的超生户无处躲避的是。” 额的一席发言赢得了联席会的一片掌声。乡党委书记刘刚说,怪不得是县里派来的名人呢?果然有一套,这个计划生育突击月活动方案,有思路,有创新,有措施,有方法,我看行,大家看怎么样?刘刚的话一落音,联席会上都齐声叫好,激动得额脸都开始红了。 为了将这个突击月搞出成绩,额在刘刚的支持下,成立了突击月领导小组,由刘刚亲自担任组长,分管乡长担任常务副组长,额担任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其实刘刚的主要任务是抓全乡的大局,担任组长也就是挂个名,额们好以他的名义搞好各部门和乡直机关的协调,与此同时,额还建立了计划生育常抓队,也叫计划生育突击队,队员都是青年民兵组成的。 那是一个金色的夏季啊。也许你说,夏季不是绿色的吗?咋么会是金色的呢?可你木有在五月踏进额们雉水县的原野,额们雉水县的五月夏季就是金色的,额说到这儿,你也就明白了,你会说是成熟的小麦?让你说对了,就是成熟的小麦。在额们那个雉北平原,小麦是额们的主产,春天,麦苗绿绿,拔节长高,一到五月,小麦就开始黄芒了,大地就被涂上了一层金色。金色是额们这里的农民的财富,也是额们这里的农民一年的希望。 对这个充满希望的收麦季节,是农忙的时候,要收,要种,所以,各家各户无不将收小麦当作天下第一大事。因为额们计划生育抓得紧,超生对象平时都外出躲了起来,而到现在也就都回来了,因为要准备开?割麦了。 额看准了这个时机,就决突击月选择在这个时候。 于是,额就带着计划生育突击队员,白天敲锣打鼓,贴巨幅标語,演宣传计生工作的文艺节目,到了晚上。却是频频出动,将那些无计划超生的大肚子女人和他的亲属全都“接”到刘寨这个小集镇上,给他们办学习班,洗脑子,让他们“主动”地签字,给那些超生的大肚子妇女做人流,给男女做结扎手术。一时间,在刘寨这个小集镇上,被做了绝育手术的男女到处都是。镇卫生院住满了,小旅馆住满了,最后不得不把粮站准备收公粮的仓库给腾出来,里面摆满了床铺,床铺上躺着作痛苦状的超生妇女,盖着脏兮兮的被子在那里养伤。 一家有一个做手术的,就要带来服侍的,送东西的,亲戚来探望的,再加上甩不掉的孩子,就等于搬来一家子。那场面乱糟糟的,如同淮海战役的大后方。 这样以来,刘寨的第三产业却兴旺了起来。小镇子上最高兴的就是那些做小生意的小摊小贩们,他们这一段时间真是遇到好日子了,比过年都高兴。鸡鱼肉蛋卖得快自不用说,大饼油条包子稀饭都是出一锅光一锅,连袜子鞋毛巾针头线脑也比往年快了几倍。他们见了额也格处地客气,因为是额将这个冷清的小集镇搞得人气兴旺了,生意红火了,他们更拥护计划生育,都说:“这个突击行动搞得好,利国利民利百姓,也利俺的生意。” 额的这个突击月行动在刘寨乡有排山倒海之势,有雷霆万钧之力,人口革命的巨流滚滚,形势一派大好啊。额也被领导表扬得额不知道姓啥名谁了,脑子发热到了极度。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竞然还有人敢跟我的计划生育突击月相对抗,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村子集体抗命,这个村子就是大徐庄。 说起大徐庄,他们村的全体村民之所以敢跟额的计划生育突击月相对抗,那也是因为他们占有一定的天时地利。大徐庄正靠近河省的一个县,地处偏远,又是刘寨乡的一个小角落,偷生偷育的几乎家家都有。可要是对他们执法,他们却灰常容易逃避。因为他们与河省的村子有好多家亲戚,你一抓人,他们就跑到河省去了,额们执法又不能在人家河省的地盘里行为,所以,大徐庄的村民就超生成瘾,而且对额们计生部门有蔑视的嫌疑。当额们的突击队第一次进村,宣传动员他们作绝育手术时,他们竞敢对额的革命队伍发动了围攻,口出煽动性恶言: “啥么结扎?就是女的嫶了,男人的剡了!他把咱庄上的人当畜牲了,咱决不答应!” 呵呵,额看这个硬骨头难啃,也木有急于下手。虽说要以野蛮的手段对付不文明,以愚治愚,但也不是上来就野蛮,**的干部总是讲道理的,上来就野蛮不跟土匪差不多了?这一点,额也在大会小会上也反复讲了。额说:“额们对待计生钉子户说归说,做归做,之所以来硬的,那是让超生户执行计生条例的是,只要执行了,主动去结扎,那咱就笑脸相迎的是,对他们如春风般温暖的是。如果他们抱着多子多福的旧观念不放,与计生条例相对抗,额们就对他们进行革命,采取暴烈的行动的是。” 经过几个文明宣传的回合,额们的文明宣传根本木有起作用,反而助长了落后势力的嚣张气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怪额心狠手辣了,于是,额下定了决心,决定采取革命的行动。 这是关键的时刻,额也该出马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刀刃就在大徐庄。所以,这一天,额作为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就亲自带队,并以计生领导组的名义,协调公安、武装、卫生等乡直单位和部门紧密配合,联合向大徐庄开刀。 进入大徐庄的时候,额选择的是白天,光明正大,请了军乐队在前面开路,后面几辆卡车,都用红旗、标语什么的包装起来,车上站满了突击队员,服装整齐,一人一本计生条例,外加一面小红旗,同时还戴着红色的计化生育宣传员臂章。这阵势,在这偏僻的大徐庄哪里见过?一进村,就引来许多男女女、老老少少出来看热闹。 此时,额持电喇叭进行动员宣传动员:“乡亲们呀,计划生育的革命风暴刮起来了,你们也不要怕的是。让大家都优生优育,按计划生育子女,也是党和政府对乡亲们的关心的是。你们也不想想,生多了可好?一点儿也不好,养不起,教育不好,还要罚款还债,将来也让他们过不上好日子的是。所以大家都要主动来响应号召,主动做手术的是。额们研究了,凡是主动做手术的,超生罚款可以减免的是,凡是在今夜零点以后手术的,即不能享受优惠政策,一律按条例执行的是、、、、、、。” 额们在大徐庄宣传到午后,就退回乡政府了。额知道,额这样做,只是虚愰一枪,木啥么作用,大徐的超生户不会买额的账的,在这之前,额们已有几个回合了。额亲自上门,找几个钉子户,反复做他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可他们采取的对抗办法是,让男的躲在幕后,却出来撒泼的女人跟额闹。有个女人,悄悄地躲在额身后,一揿褂襟子,故意将两个下**暴露出来,往额身上靠,想对额身上栽賍,制造一个额调戏妇女的事端来吓退额。叽,额是谁?额在剧团那样的场面都受过了,这雕虫小计对额来说还不是小儿科?额一闪往后退了一步,说:“给你男人留点脸的是,别为了超生逃罚款连脸都不要了!”叽,磕瓜子磕出个臭虫---怎么啥仁(人)都有哇。 额这一喝问,人们才发现了那女人的**,都捂着嘴笑。那女人故意发疯似地叫起来了:“汪主任呀,你羞死俺了,俺也活不下去了,俺的命就交给你了。”说着,进了屋,拿出一瓶事先准备好的敌敌畏,说:“额喝药了,额不活了!” 额知道她这是干打雷不下雨,装憨吓唬人,额只要一夺她的瓶子,败阵的可就是额了。额判定这个女人的敌敌畏肯定是假的,便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死?可是真死?真死你就死去的是,你为破坏计划生育的国策而死,还光荣是不?死了连条狗都不如!你以为你来这一套额就不敢向旧势力开刀的是?就向超生户投降的是?搬梯子上天---没门!” 额这一发火,那个娘们倒是木有了主意,谁知她拿的竟是真“敌敌畏”,本意是想吓乎吓乎额的,好让额让步的,哪知这个额根本不喝她这一壶。那娘们这才木有办法下台阶,只好将药瓶往地上一丢,撒波打滚:“额的娘哟,额的命咋那么苦哟、、、、、” 按道理,额这一次与那些钉子户短兵相接,额也是胜者呀,可胜者归胜者,她们就是不投降,所以,额才又采取第二套方案行动。 第二天,额又带着宣传队,白天再次宣传,广播大喇叭直对着大徐村,不停地宣传着政策,口气和言辞都非常地激烈。但到了中午,额们就撤了。一连几天,额们都是这样,白天上半天宣传一下,撤兵,第二天再来。几天之后,大徐庄的超生户一点儿也不惊讶了,认为额的招数都使完了,无非是每天带着一帮人进村子叫唤叫唤,黔驴技穷了。于是,那些超生的男男女女,也都大大列列地从各路回村,磨鎌轧场,准备午收了。 特殊的战斗是在午夜零时打响的。 就在额们计划生育突击月的第九天,也就是额们在大徐庄宣传第五天的时候,监测到该村所有的超生者全部都回村的时候,额采取行动了。额选拔了五十多位突击队员,将村子的四个门全部封了,只准进,不准出,与此同时,在离村一里多路的公路上,设一个临时手术站,专门租用了一辆救护车,救护车上点亮了长明灯,搭上手术台,组织几位乡村医生作好了手术准备。乡干、村干在派出所干警的保驾护航下按白天宣传的路线分户到人,分别去抓超生户,然后送到救护车上做节育手术。 大徐庄木有通电,天一黑,村子里也就瞎灯灭火,这又是一个风高月黑之夜,加之有点阴云,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战斗没开始之前,村里村外,鸦雀无声,大地一片沉寂。 战斗一打响,先是听到村中的狗叫,然后就是人叫,紧接着,村中手电筒光柱四射,狗吠不停,一片鬼哭狼嚎。 此时,额带着几位村干部来到那位带头要寻死上吊的撒泼妇女家,叫门无人应,就强行打开院门,又冲进屋里,直取床上。却见床上睡着四个孩子,不见超生的父母。 “跑不了哪去,被窝还是热的能走多远?”一位突击队员摸了摸被窝说。 听突击队员这么说,额就让他们继续搜寻。床底下,门后头,猪舍里,锅屋里全都找个遍,却就是不见这两个破坏国策的成年人。 “奇怪,能上天入地不成?”额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额发现这户人家梁上棚有厚厚的木板,象是多了一层阁楼。额就用额的三节手电筒往上面一照,不照倒罢,一照见证奇迹的时候就到了:只见一对男女,光着身子躲在那木板上,女人将她的ru房藏在她男人背后,男人手中持一把扎王八的鳖叉,做着准备投出去的姿势,鼓着满身的犍子肉,大吼一声: “操他妈的,你叫我断子绝孙,我叫你从今无后!” 话未落音,那鳖叉“嗖”地一声从空飞来,额本能地一闪身,还是被扫了肩膀。额也木有感到痛,就安排人上去捉这对夫妇。 等将那二人弄下来,又让他们穿了衣服,额才觉得臂上好热,象是谁的温水淋到了额的胳膊上,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血,原来,那位男人的王八叉还是扫中了额的胳膊,虽然是皮外伤,但血还是慢慢地流了出来。 “妈的,竟敢杀人的是,给我拿下!”额恼了,大声喝道。 几位突击队员和派出的干警二话不说,就将男的铐住,女的拉了出去。 额虽说在一线挂了彩,但额仍坚持不下火线,扎好了伤口,就在救护车旁的临时指挥部带伤指挥战斗。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在黑暗中大叫:“跑了一个,截住!东南角的,快截住!” 额因挨了一鳖杈,正在怒头上,此时听说跑了一个,更是大怒,用娘子腔大喊:“快追,一个也不能漏网的是!” 不一会儿,人被带过来了。额拿手电筒一照,见这女子十分年轻,就问她:“你跑什么?你跑就不给你结扎了?” 那女子哭了,说:“我四(是)个闺女。” 额火气未减:“你四个闺女还这么硬,人家二女户呢?拉上去!” 那女子却拼命挣扎,大呼大叫:“我四(是)个闺女呀!、、、、” 可并木有人买她的账,硬将她拖到手术台上,给她做了节扎手术。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六囧:打回老家歇了菜---发家 谁也不敢小视额了,事实证明,额就是可以。(.无弹窗广告)叽。 额在刘寨乡的表现,让人们对我进行刮目相看,不是说额是文人吗?不是说额娘子腔秃舌头吗?哼,那是你们都木有发现额的内在潜力,木有真正认识额。刘寨乡大徐村,是个硬钉子啊,谁都不敢碰啊,还是让额给拔掉了,超生户一个不剩地全都做了绝育手术。大徐村的问题解决了,其他村的计生突击活动就更加顺利了,兵败如山倒,落后的生育观念在刘寨乡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额们刘寨乡原本是全县最落后的,现在一跃成了全县最先进的,成为了计划生育工作的典型。 额们以野蛮的手段换来了刘寨乡的文明,上了报纸,受到了上级的表扬,周边县市也到这里向额们学习。那时节,额可算是新闻人物了,也成了大忙人。额要接待遇记者,接待周边乡镇和外市县的同行,只要小车一来,额就得举着电喇叭筒子,用额的娘子腔向来访者介绍经验,带领他们到参观点上去参观,忙得真是一糊涂。 从额拔掉了大徐庄这个落后的超计划生育钉子后,额的名气大了,人气也旺了。县里对额的表现也格外的高兴,说选汪有志到计生战线来,看来人是选对了。组织部向县委汇报额的情况时,还添油加醋地汇报了额的许多特长和特殊才能,县领导也说,对汪有志这样的好同志,好钢,要重新认识了。 有一天,来了三个扛摄像机的记者,他们木有让宣传部的人陪,也木有事先打招呼就来到了大徐庄。他们来的时候,额也听说了,但额也木有主动去接待他们,因为这一段时间,额被记者采访的次数太多了,太累了,太疲倦了,额也不想让他们报道表扬额了。额对他们说,这都是党的政策,政府的规定,额汪有志只是执行这些政策时坚决一些的是,手段强硬一些的是,工作认真一些而已。如里说功劳,那是县委县政府领导得好的是,我们乡党委政府对计生工作重视、支持的是,执行上级交办的任务更加坚决的是,额汪有志一个人的能力有限,离开了他们,别说拿下大徐庄,就是前进一小步,也是难以办到的是。额的采访录音在电视上播放以后,县领导看了高兴,乡领导看了更高兴,更多的群众看了对额更佩服,说,你看人家汪有志,取得了那么显著的成绩却一点儿也不骄傲,将功劳都归功于他人,这种风格现在是很少见了。叽。 那几个记者额猜他们肯定又是在额们这个地方挖掘抓计生工作经验的,无非是将报道做得再细一些,再深刻一些,不然的话就是老一套了。额就没理会他们,正好乡土管所有车要到县里去,额便支个空子,到县里找邓未来、蔡平喝酒去了。 那几位记者来到大徐庄,一家一家地采访,一个人一个人地问,直到采访完了才到乡里,请乡党委书记谈话,问了他几个问题,乡党委书记都认真地进行了回答。本来那天也要采访额的,不巧的是额支空子躲了。 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后,额忽然接到蔡平的电话,说省电视台新闻调查节目播额们计生工作的专题,额听了,心里一阵激动,说,太好了,重磅的新闻出来了。因为这个新闻调查节目是十五分钟,要对额们的工作表现得比较全面,不象往常那些新闻,只是在新闻综合中一条一条的,长的一分多钟,短的几十秒,不过瘾。额还后悔那天木有陪这几位哥们,太不象话了,人家往你脸上贴金,你咋么嫌麻烦呢?咋么能躲呢?这是工作呀,汪有志同志,额自己在批评额自己的是。 额接到电话,便将这一好消息向乡党委书记刘刚报告。刘刚问几点播?额说是晚上七点四十,是黄金时段。刘刚说好,通知全体党委成员、乡政府成员,将会议室的那个大电视机打开,集体收看。额说好咧,兴奋得说话都油腔滑调了。 还木有到七点半,乡党委政府成员都差不多到齐了,他们聚集在会议室里,抽烟,打着哈哈,一见到额,都说,有志,这是你的成绩,额们与你分享快乐了。额说,哪里哪里,这是在座的领导支持的结果,是大家的共同战斗的成果,额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小三子一个的是。几位乡领导马上就夸额,看,还是人家县里下来的,多有水平,又多么的谦虚,看来还得进步。 刘刚在他的办公室里与几位副手说话,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喊:“刘书记,到了。”刘刚便笑喜喜地与几位副手打着哈哈进了会议室。当他们坐定后,额又将电视机调了调,将色彩、清晰度、音量、画质调到最好,屏幕上便伴着音乐与新闻调查的字样显现出来了,额们跟着激动了起来。 谁也木有想到,主播出来以后,便讲了这样的一番话:“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看新闻调查节目。我们都知道,现在全省上下都在落实省委省政府有关计生工作的文件,对那些违犯计划生育的行为进行规范,有的地方可能执行政策强硬一些,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我们不应该在执政策中伤害无辜,不该粗暴地对待那些没有违规的村民,以致于将一位没有出阁的姑娘也强行进行绝育手术。(.好看的小说)听了这个消息,你可能认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可这件事就是发生了,而且就在我们省的雉水县刘寨乡。”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谁剥夺了她的生育权?” 咋么会是这样?这是侮蔑。额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刘刚也在激动中,他这时候才明白要出大事了,额们被告曝光了,但他保持了冷静,气愤地说:“不要叫,坐下,听他怎么说!” 接着,片子里播出了他们采访的额们大徐庄的全过程,那些乡亲们,说额们的计划生育突击队象是土匪,是鬼子进村,平时见了额点头哈腰的村民现在都变了另一个样子,说起额拔他们钉子的事,个个咬牙切齿。特别是那位被额捉上车结扎的那位说“我四个闺女”的家长们,哭得泣不成声,简直将额比成了恶魔。 等看完片子,额才明白,额的确做错了一件事。原来,大徐庄与河省交界,口音隔村不一样,他们把“是”的发音一律念成“四”,人家说“俺是个闺女”,额却误听成了“俺四个闺女”,又在气头上不加分析,脑子一热,将那女孩推上了手术台,结果把人家未结婚的大姑娘给结扎了。 刘刚气得一拍会议桌,说:“好了,我们多年的努力被你汪有志一炮点炸了,说个鸟吗?等着受处分。” 一时间,额呆了,傻了,对什么都没有感觉了,只反复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叽,咋会出现这种事情呢?咋会出现这种事情呢?额听她说是四个闺女的、、、、、、。 新闻一播放,立即引起一场小地震,省、市、县,层层成立调查组,对这一事件进行调查。省地党政各级会议上,对雉水县提出了多次批评。组织纪检部门也将这一事件作为违法乱纪的行为进行调查。好在是这个计划生育行动方案虽说是额出的点子,也是额具体操作,但它是经过乡党委政府联席会议集体研究讨论通过的,责任不能落到额一个人身上,这才给额一个免去刘寨乡计生办主任职务的处分,木有砸掉额的饭碗子。为了做好事件的补救工作,除了处分包括乡党委书记刘刚、乡长、分管乡长等一部分干部外,还对大徐庄的受害者进行了公开的陪礼道歉。额去给那位姑娘道谦的时候,被她妈煽了好几个巴掌,背后又被她爸跺了几脚,额说打得太轻的是,接着来,额做错了事情,额该打,你们咋么打额都不过分的是。额给他们跪下了,任他们怎么整治额。可是,老乡们还是那么纯朴啊,额的这一举动一出现,他们却不再打额了,说,要不是看着是**领导,看着改革开放的形势这么好,看着你还是为**办事的,早把你打扁捏圆了。额说,是是是,那是,乡亲们是好乡亲们,只是我给**丢人了。 那位被结扎了的姑娘,被送到省立医院,从b市请来国内知名专家,给她重新做了输卵管再造手术,又赔偿她三万元的精神损失费,这件事才算平息了下来。 叽,额怎么这么背运呢?本来说是在那儿倒下,再从哪儿爬起来的,现在倒好,在哪里爬起来,又在哪里趴下了。这个跟头,跌得响啊!从此,额再也不要进步了。 这当儿,额的小儿子当兵去了。额也趁额当计生主任出了名走红的时候,给汪蓬勃找了个民办教师的工作,这才给汪蓬勃成了家。额那时在外乡上班,平时不回来。儿媳妇是位农村姑娘,就帮助枣针种他家的承包地。 现在,额又回到了蛤蟆湾。因为额受了处分,再次地被挂了起来。这一次挂起来,与上一次的挂起来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一次挂起来只是职务被挂了起来,工资又不少拿一分,额心里说,额犯了那么大的错,能这样对待额,额也无话可说了。 虽然额又跌了跟头,这味道肯定不好受,但痛苦一阵子之后,额也就想通了。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想进啥步?出啥名?实现什么狗屁价值?能混混个吃不愁喝不愁享受一下改革开放的成果就算不错了。于是额就在家里养个猪,放个羊,又增加了家庭收入,这是多么好的事啊。 县里呢?这时候正在精兵简政,凭着额的经验,雉水县的精兵简政不是一次两次了,越精减,干部职数越多,所以,额也不担心自己的饭碗子被精减掉。 有一天,邓未来给额打来电话,说,人家都在找定编的位子,你却象个鳖似地趴在那里不动,你倒是能沉住气啊。额说,额又不想当官的是,他们要挂额,只要发额工资,挂到牛年马月额都不问。邓未来说,你想得倒美,这一次与以前可不一样了,这一回是扳倒树掏老鸹――干牢稳事。 额问,怎么个牢稳法?只要人在编,谁还敢不造工资表?邓未来说,这次改革不怕你不减员,财政局核工资时按你单位的定编人数核,你单位有多少人,财政就给你单位拨多少工资,你单位若是超编了,那也就还是这些钱,单位有钱就发给你,单位若是没钱,你工资也就挂在那里,你说你要不要个位子?”额一听邓未来这么说,感到意外,急忙说,咦?还有这档子事?那得要,额这就上组织部。邓未来说,你也别上组织部来了,我与蔡平给你在宣传口留了个位子,还是你的老本行――文化工作,你看咋样?额一听这话,心里一热,还是老战友啊,对额真是关心啊。额连忙说,太感谢二位了,真够哥们啊。至于那岗位,额知道城里的岗位更加紧张,再说额也没脸到县里去了,进城额都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你就设法安排额在乡里工作,安排哪个乡镇都行。 就这样,额就被安排在离家很近的长青乡当文化站站长,恢复了额的正股级待遇。 长青乡文化站就那么三间平房,是六十年代盖的,墙皮都开始脱落了。一到夏天下雨时,屋里就开始滴水,所以屋里又暗又潮。几张办公桌椅,腿上长年长白毛,墙角处有一个外面的白杨树根发进来,时常出芽长树。额拔了几回,可拔了又长,拔了又长,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也就不拔了,几个月后,竟长了一米多高。办公费一月就六十块钱,穷得上边来人连个漂亮话都不敢说。好就好在文化站长年木有事,也木人管。顶多遇到收公粮了,搞计划生育了之类的急活,乡里才抽文化站的人去帮帮忙,那也不顶大事,跟着跑跑腿充充数壮壮威而已。文化站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位女孩,名叫于杰萌,是乡长杨小建的小姨子,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就在招收文化工作者时报了名,许多高中毕业生都没有考上,她却考上了,吃了事业单位的皇粮。额知道她是找人替考的,又是年轻人,为了饭碗子,为了前途,弄这种事,可怜啊。于是,额也对她表示包容和理解。额这一大把年纪了,又出了丑,咋么也没有当初那种想进步的激情了,额想混混算了。于是,额就将进步的机会给了于杰萌,额说:“小于,站里的事你就多问问,以后站长就是你的是。额呢,家里负担重,要招呼招呼的是。” 小于对额是十分尊重的,一句一个汪老师,还时常送些鲜果鲜菜给额。此时她一听额这样说,连忙说:“不不不,汪老师你是站长,我怎么可以替你当家,我是你的小学生,你知道,我是非常崇拜您的。”额又诚恳地对于杰萌说了额的实际情况,小于才知道额是真心地向她让贤,对额更加感激,说::“汪老师,你尽管放心,除了乡里有重大的事非找你不可,我才会通知你,平时若是上面来了人问及你,我就说你下到村里包点去了。” 这时候,县里的班子又调了,来了一位大学生当书记,名叫卢枫。卢枫这时候还不到四十岁,精力十分旺盛,新提拔为县委书记,可谓踌躇满志。来到雉水县后,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上演一场扑不灭的火焰。开头几天,他也不多话,带着办公室主任,拜望历任老干部,笑咪咪地向老干部鞠躬,握手,问寒问暖,赢得老干部们一阵夸奖,说这位年轻人懂事,木架子、精明。接着,他就带着县里的农业专家、水利专家、城市经济的企业家,四处考察。所有的工作做完了,就召开党政联席会,作出一项振奋人心的决定:三至五年内雉水县要奔向小康。 卢枫在县里的三级干部会议上说:“县委提出我们雉水县要达到小康水平,有人说我这是吹,我现在告诉大家,这绝不是吹,而是经过精心论证的。我们有百万亩的粮食工程,有十万亩的烟叶工程,有三十万亩的棉花工程,有百里长廊林网工程,有千家万户养畜工程,有十万亩水面养鱼工程,这是什么?这就是黄金,这就是白银,这就是雉水县的明天,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小康、、、、、。” 额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枣针干家里的农活。为了多创点收入,就开始发展额们的家庭副业了。家里的秸杆年年都烧掉,太可惜。我想用它来喂牛不是更好吗?额从报纸上看到蒙古的牛便宜,便出了一趟差,从蒙古买来十多个小牛和三头母牛。年把时间里,额家的牛个个养得膘肥体壮。 这时候,全国要评选十强养牛县。卢枫得到这一消息,就召开全县动员大会,号召全县大养其牛,并将这一措施列入实现小康工程的重要项目。为了响应县委县政府的号召,各乡镇都一马当先,盖标准化牛棚,引外地黄牛,力争将十强养牛县的光荣称号拿到手。一时间,牛成了雉水县的抢手货。木想到,额却歪打正着,成了雉水县有名的养牛专业户。 那天,额正要去卖几头大的牛,却被乡长杨小建找上门来了。 杨小建说:“汪老,你可得帮我一个大忙,现在全专区都在发展养牛事业,牛比人都金贵,你千万不能卖。” 额说:“额养的牛额还不能卖,这是谁的规定?现在牛正贵的是,额不现在卖啥时卖?到卖不掉的时候再卖?” “汪老,”杨小建笑吃吃地给额敬了一颗中华烟,现在县里正检查,乡里也正盖标准化的牛棚。你的牛一卖,咱乡不少了一个大专业户不是?等乡里的牛棚搭好了,木有牛,额总不能用纸糊的牛装里面。” 额笑了,说:“杨乡长,既然你这样说了,额也就不卖了,全都卖给乡政府的是。” 半个月后,长青乡成立了股份制的养牛公司,额的十五条牛全部拉进了公司新建的牛棚里,加之其他农户的牛,总共二百多头,全部由乡政府贷款高价收购。额的牛就卖了8万元,叽,你说这事咋不叫人开心。 半年过去,全国养牛十强县评比活动开始,由于雉水县在评比中搞花架子,弄虚作假,被记者写了内参,称额们是全国“牛b县”,并把老百姓编的打油诗也写了进去: “雉水是个牛b县,黄牛身上有钱赚。牛肉能出国,牛鞭上国晏。牛毛做刷子,牛骨做胶丸,牛粪养磨菇,牛杂罐头鲜。只有牛b不能卖,专门吹给领导看。” 这个顺口溜并不虚假,额就亲自参加过额们卢书记举行的新闻发布会。有记者问:“请问卢书记,雉水县的第一产业是什么?”卢枫出口答道:“养牛养羊。”记者说额知道了,养牛十强县嘛,农业结构肯定以畜牧业为主。那么雉水县的第二产业呢?卢枫胸有成竹,不乏幽默而又风趣地说:“杀牛杀羊。” 记者不太理解,卢枫得意地笑了,说:“第二产业就是工业,我们有那么多的牛羊资源,当然要在牛羊身上做文章,那么我们就将我们的牛羊杀了,生产系列食品,牛的皮、骨、内脏转化其他产品。”记者说,好好,卢书记真是有思路。那么,雉水县的第三产业也离不开牛吗?卢枫笑了,说:”那当然了。我们是依靠养牛奔小康的,当然在牛的身上搞经济发展,并以此带动全社会的经济发展。第三产业就是吃牛肉,喝羊汤。为什么这样说呢?牛羊被加工厂杀了,卖给谁?谁来卖?怎么卖?这里面都有许多文章。那么我们就开肉食品批发连锁店,成立若干食品公司,开牛羊肉馆,开牛皮鞋店羊皮夹克城,这样还推动了就业,形成了雉水的特殊模式。又有一个记者问:“请问卢书记,雉水县的文化产业以什么为主?也是牛吗?”卢书记眼睛一亮,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正在做的就是牛的文化产业,并将这个蛋糕做大做强。我们要编牛戏,写牛诗,唱牛歌,树牛人,立牛史、、、、、、”刚讲到这儿,不知从那角落处发出一句经典话语: “还有吹牛b!” 全场一片大笑,盖住了卢枫的发言。 县里搞花架子,额可是实打实地将8万元装腰包里了。额有了钱,得到了第一筒金,走路腰杆子直多了。 那天,额到县城请蔡平和邓未来两位老友喝酒,邓未来告诉额,将牛全卖了。额说,为啥么,额已经卖了十五头了,还有四头,养着玩玩。邓未来说,这一回养牛你是抓住了县里吹牛b的机遇,但牛皮不是吹炸了吗?你再养下去肯定吃亏。咋不是呢?县里不争十强养牛县了,谁还去抢着买牛?大家都不买牛的是,牛价还不就得下来?邓未来说的有道理。可不养牛,又养啥么呢?邓未来又神秘地告诉额说,养猪。 原来,卢枫经历了上次养牛搞政绩工程失败后,仍然不死心,还对中央电视台一肚子意见,说他们报道中也带着偏见。他说,我们搞标准化的牛棚有什么不好?好看只是一个方面,喂牛集中咋不说?我们将牛开发多种系列产品,虽然现在还没有做,但我们宣传了,让群众有这种意识有什么不好?我们是搞了一些花架子,但花架子慢慢地就会填内容,时间久了就是实打实的真货,要他们报道去,要他们播放去,费他们的电去。 过了不久,卢枫又召开了经济工作研讨会,卢枫在总结会上说:“我们这一次要寻求雉水县新的经济发展的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养猪。我们要争取在明年把全国瘦肉型猪养殖基地的称号拿下来。” 有上一次养牛失败的教训,这一次在养猪的发动上却不是那么顺利。因为 养猪与养牛不同,牛吃的是草,成本不太高。可猪就不能光吃草了。猪却要大量的精饲料,农民还不富裕,哪来的钱买精饲料呢?一时间发展有阻力。邓未来告诉额这一消息,让我额新看到了商机。就象股票,一出新股的时候,价位都是很低的,越是低大家还都不太爱买,可是一开盘,主力资金一进场,一炒就起来了,这时候再去买就木法下手了。额想这时候买猪养猪,正是大家都不太想买的时候,价位最低价位的时候,到了县委县政府对发展养猪久推不动,不得不将乡镇书记乡长召集在一起,开现场会,表态发言,确定各乡镇的指标,填写责任书的时候,猪就会象股票一样被炒起来。太感谢邓未来了,这一信息太重要了。于是,额倒了三个大杯,与邓未来、蔡平一饮而尽。 回到蛤蟆湾,额就将剩下的牛全卖了,将额家的前院整理一下,开始着手建猪场。由于额订的猪崽的全部是国外瘦肉型优良品种猪,额又到苏南养猪基地作了培训,所以额对猪舍的要求也特别高,一色的青砖瓦房,水泥地板,干干净净的,比一般农户的房子还要漂亮。枣针还有儿媳妇都不同意额建这么好的,说,养个猪马上比养个人还金贵。额娘子腔一亮,说,一边儿去的是,你们不懂不要阻挡额的发财之路。她们也不敢对嘴了,因为养牛的钱是额挣的。 就这样,额将盖了二十间高标准的猪舍,从苏南运来育肥猪、母猪、仔猪,大大小小二百来头,将我额的前院建成了一个标准化的猪场。 额的猪场建好了,额与枣针还有儿媳都成了大忙人,喂、养、用电机麿鉰料,防疫,配种,出售成猪,再进育肥猪,整日忙得一家人没吃过完整的饭。当然,也有大把大把的票子进腰包。 大概经历了半年多时间,县里的养猪行动才真正波级到乡里,各乡镇才开始争着建猪场,建了猪场却又为买不到子猪和成猪而发愁。因为建猪场是让领导参观的,木有猪是不行的,仅有小猪也说明你刚刚开始养,不成气候。只有大猪小猪都有,才能说明你早就开始发展养殖事业了。这样,就显得额的猪场可爱了。先是杨小建带人来参观,让各村都照额的样子发展,接着,各乡镇都来了,县里的领导包括卢枫也来了,对枣针表扬了一番。弄得枣针满脸通红,不知说啥么好。为啥么表扬枣针,别忘了,额还是文化站站长呢?额不是农民呀,叽。 猪价上涨了,额的猪就象股票一样又升了起来。 那天,额与枣针又卖了二十几头仔猪,得了几千块钱。来到雉水县的大街上,看着满街筒子的红男绿女,再看看他与枣针穿着脏兮兮的衣服,额就动了心:枣针这一辈子也是够辛苦的,连件好衣服都木有,现在又不是木有钱,何必再苦自己呢?况且见了领导也显得太寒碜,同时,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可枣针还是舍不得买,说身上的衣服好好的,又木露着肉,买啥好衣服?额用强硬的口气说,一定得买的是,买件皮夹克,皮夹克耐脏又防寒,穿上又时髦的是。那当儿,雉水县流行皮夹克,大街上一街筒子人,穿皮夹克的人就占了三分之一,一时间,穿不穿皮夹克就成了身份的象征。 于是,额们二人来到皮货商店,卖衣服的老板娘拿出各种款式的给额们看,还极力给我们推荐:现在最流行的是双牌扣的。可额试了几件都不合身,只好作罢。老板娘说过两天就去进货,于是就留下我们二人的尺寸回家了。 有一天,邓未来到长青乡协调办公室的一些破事,就没有走,晚上乡里安排他在饭店里喝酒。邓未来说:“要喝酒可以,必须把汪有志叫来。”乡长杨小建也知道额与邓未来是战友的关系,就立即安排一辆车,把额从蛤蟆湾给接来了。 那天,额们很高兴,喝得不少,散了场,杨小建把额送到家门口,就开车回去了。额迷迷糊糊地勉强开开院门,一步三晃地往房里走。额家的院子很大,占地三亩,除儿子的小院外,还有猪舍,额与枣针的院落是与猪舍连着的,进了院门,需经过猪舍才能到后厅,也就是我们的住处。当额经过猪舍的时候,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头大母猪“哼”了一声,这就分散了额的注意力,由于酒力不支的原因,额也木有听清是人的声音还是猪发出的声音,却误以为是枣针在跟额打招呼,就顺声朝猪舍走去了。 由于猪舍是现代化的,跟额家的房子差不多高,冲洗得干干净净,也就跟额家的房舍相差无几,额也就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是在往猪舍里走。 那头母猪巳怀了崽,此时也已在做它的猪梦了。额就往那母猪身边一躺,习惯性地伸出手来往猪怀里一糊撸(这是额在枣针身边的习惯性动作),忽然觉得感觉与往常不一样,就迷迷糊糊地说:“枣针呀,你还真不简单哩,啥么时候把皮夹克都混到身上了?” 那头母猪木有任何反应,依然睡它的觉。 额醉意沉沉地闭着眼睛又在猪身上扶摸着,当额摸到那母猪的两排**时,额又惊讶地夸枣针:“枣针呀,你还真有眼光的是,这皮夹克还是双排扣的呢!” 枣针也正在睡梦中,感觉着院门响了,也就呈半醒的状态,她知道是额回来了,就十分困倦地等着额上床。可等了一会儿,却木有了动静,又感觉猪舍里有动静,就觉得有点不对头,起来寻找额。来到猪舍,一看额正与猪睡在一齐,并正在与那头猪说话,知道我又被灌醉了,就气得骂:“喝那么多猫尿弄啥子!” 骂罢,看看额的反应,却见额已睡着了。于是,她就背额起来,将额弄到了自己的床上。 额往床上一歪就又入了梦。梦中,额依然在酒桌上与邓未来打酒官司。此时,额握着枣针的脚指头说:“怪不得――你输的是,你这拳光出――五,你――咋――不输呢?瞧瞧――,瞧瞧――,手指头都伸――不直的是。”额攥着枣针的脚往鼻子上闻了闻,惊呼道:“臭,臭,真格格的臭拳!” 枣针气得将脚猛地一踡,不睬额。额却继续在梦中说:“不来了?不来了就――拉倒。” 枣针被额这一搅和,也睡不着了,就起来蹲在痰盂上尿了泡尿。此时,额却又在梦里又听到了,迷迷糊糊地说:“你还――还倒,谁还――能喝的是?额给你讲讲讲清楚的是,邓未来,你倒,你倒多少都是你――你自己喝的是!” 床上又响起了鼾声。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七囧:情人相见酸苦甜----喝酒 额虽说不常到乡里上班,但有了重要的事也是必须得去的。这当儿,县委又发出了新号召,创建文明村镇,长青乡也改名叫长青镇,原先的乡书记调走了,杨小建现在是书记兼镇长。 雉水县由于这几年总是争先进位,闹腾得上上下下费了不少劲,位是木有进上,老百姓也木有过上小康,欠银行的贷款却是不少。改革年代,争先进位,争它个全国百强县,全省十强县难道不好吗?不比你老在那雉北平原上当老落后强吗?可你别忘了,就凭雉水县这个传统农业县的经济基础,木有资金的注入,若要赶上沿海一带的经济发达地区,别说三五年,就是二十年也不行。可是,省里年年要对全省县级综合经济实力进行评比,评出的前十名,站到主席台上,披红戴花,省领导亲自给他们发奖,与他们亲切握手,电视镜头给他们搞特写,之后又搞专访,就成了一时的新闻人物。这还不算,还有百万元的奖金,外加一部奥迪车。你说,照这个样子,谁不想当先进呢?这还不算,待到换届的时候,各地区省辖市及省领导班子进人,就要优先从他们之中挑选。你想想,选拔干部不从改革取得丰硕成果的人头上选从哪里选呢?这样以来,市县都忙着争先进位了。比如,你今年在全省没有挂上号,在市里也就是第四名,明年你呢?你就要争取甩掉老四争老三,这样才算你没有白吃干饭。年年如此,大家都是如此心态,谁愿意当倒数第一的老落后,会上挨批,进步没份,奖励没有,还落个无能呢?可甩掉老四争老三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年终各项考核指标说了算,你的指标是十亿,额就想办法把指标弄成十二亿,你十二亿了,额再想办法变成十三亿,如此你挤额额挤你,就形成了“你追我赶”的大好经济腾飞新局面。倘若是额们的父母官真是实打实地利用这种竞争的态势,别搞那些虚假的东西,或许真的就把额们的经济搞上去了,实现人们过小康的日子了。可是如此的争先进位怎么能把经济搞上去呢?经济指标全成了造假的数字游戏,项目工程全成了好看木有用劳民伤财的花架子。 卢枫担任雉水县的县委书记这几年正是县里争先进位最热闹的时候。他来那年,在清河市排名为第七。清河市本来是清河地区,为了顺应改革开放的形势,也撤区并市了。清河市一共九个县,正面排为第七,倒着排就是第三了。县里办了20多个养牛场,每个养牛场的投资都在200多万元,主要是给上级领导看的。由于木有评上全国十佳养牛县,领导也不来看了。不来看谁还重视这些牛棚呢?这些牛棚,都是公司,一般一个象样的牛棚就是一个养牛公司。由于草料全要买,还要给工人发工资,牛的价格又一个劲儿地下跌,所以,养牛公司没有一个不赊本的,欠下4000多万元全是各乡镇从银行贷的款,现在却都变成了空塑料板搭成的空壳子,猪八戒背一把烂棉花――要人木人,要货木货。这才被上了《焦点访谈》,卢枫代表县委连写了好几次检查,又跑b市找了人,给省里打了招呼,才算过了关。后来,卢枫又大养其猪,想借养猪的机遇发财,但这样大哄大轰地用行政命令的那一套办法去上经济的新台阶,本身就是违反经济规律的事,怎有可能得到效益和实惠,启动雉水这个县脆弱的经济呢?因此,养猪又失败了,差点又上了焦点访谈。 卢枫这时候才算明白过来,经济工作是小磨子日砸石滚――石打石(实)的,不能有半点虚假,小康也不是一天能够达到的。争先进位,争省里十强、全国百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经济腾飞要有钱,没有钱,那个十强百强只能是吊在空中的苹果,看着人家有本事有实力的人去吃。 可卢枫脑子一转圈,心想,不能在物质上赶超其他县市,咱不能从精神上赶超吗?这时候他从报纸上看到外省有一个县文明村镇建设搞得不错,提出向旧的传统习惯告别,改吃卫生水,上卫生厕所。他就灵机一动,要在全县进行推广。于是,他就组织六大班子召开动员会,组织万人签名,然后又组织各乡镇及各行各业,抬着横标,组成万人队伍进行游行,大造声势,在全县开展了始无前例的、声势浩大的卫生革命,这就是: 改土厕所为水封式卫生厕所,改吃井水为小压井水。 长青镇自然也要来这场革命,况且杨小建也想进步,想进步就得紧跟。于是,家家户户把旧厕所都扒了,改成水封式厕所。把各村的水井给封了,打小口水压井。这一改,群众一家又要多花一千多块钱,就有不少农民想不通。想不通卢枫就号召各级党组织做好思想政治工作,讲改水改厕的伟大意义和深远的现实意义。宣传部还将改水改厕的好处编成了戏曲段子,要求各乡镇文化站组织宣传队进行排练,在群众中进行演唱。 本来额是在家里发展家庭副业,等着退休的,可卢枫一搞改水改厕,就又将额这位老家伙搅和起来了。杨小建亲自开车来到额家,说,汪老,你得帮额的忙了,县里搞卫生革命,改水改厕,现在发动群众很困难,你作为文化站,要配合着大造些声势了。额说,杨书记,看你说的,这事多重要,额咋着也得带头干的是,何况这也是额的本质工作,你说咋么干,额坚决执行的是。 其实,杨小建叫额上班,还真有难事儿。原来,长青镇是个文化盲点镇,木有戏班子,于杰萌临时找几个村中俊男靓女,借长青中学一套锣鼓家什,成立了一个卫生革命宣传队。可他们都是外行,咋么排?咋么演?咋么唱?他们都木有弄过,不请额请谁?更要命的是,杨小建想请县剧团的演员来辅导,额不出面,蔡平咋么会答应?现在剧团的任务也重得很呢。额来了,老将一出马,那就好办了。额给蔡平打电话时,蔡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车人从县剧团赶到了镇政府,额急忙出来迎接面包车上的红男绿女一下来,额楞了:原来是小白鹅带着拉二胡的几位男女来了,额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后悔自己木有向蔡平交待,派人来辅导别派小白鹅来。可这时候,她来了,额也是木有办法的是。只好硬着头皮,红着脸上去,连说欢迎欢迎。小白鹅却木有啥么,汪站长长,汪站长短地叫着,好象过去额们之间啥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叽。 那次出事后,小白鹅并木有后悔。可她想不到的是特殊时期后期额竟然在学习班里与仇人丁建结成了好友,还为吴中送王八,出尽了洋象,这就使小白鹅不能原谅额了。有一次额约见小白鹅,小白鹅对额“呸”了一口,以后就再也没有理额。好在是,丁建当了体委主任后不久,带着中学生运动员到地区比赛,暗中奸污了一位女运动员,被判了重型,小白鹅这才算出了那口恶气。 小白鹅教额们镇里的宣传队员唱段子,拉二胡的给他们伴奏,额在文化馆时学过打鼓点,就教队员们打鼓点。可打鼓点的几个男青年很笨,学了一上午也木学会几个“得得吭”,额就有些不高兴。这时候,杨小建下乡检查改水改厕工程回来了,听到宣传队的锣鼓声响起来了,就很兴奋,来到宣传队,关心地说:“好了,好了,同志们,辛苦你们了,都十二点了,歇歇,快收家伙洗洗手,到白云楼吃饭。咱镇里再穷,我也要请大家喝两盅。”于是,额们就放下锣鼓家什,去吃饭。 白云楼是一位个体户开的饭店,却很注意都市味,有一种附庸风雅又加上俗味,空调雅间叫这花那花的名字。卫连生间也不叫卫生间,却起了让人猜谜一般的雅号。如男卫生间不标男字,也不画个男人的形象符号,而在门的上面写着“观瀑亭”三字,女卫生间则标明为“听雨轩”。这时候已开始割麦了,天气有点热。吃饭由杨书记及乡宣传委员、办公室主任一帮人陪着。小白鹅劳累了一上午,又热又一人憋了一泡尿,上了白云楼就去找卫生间。小白鹅找卫生间的时候路过“观瀑亭”,误以为这是酒店老板为顾客设的一景,心想这平原地段还有瀑布不成吗?好奇心促使她推门进去,想看看瀑布是啥么样的。一进门却发现额正在尿池子旁往里尿尿,就笑着跑了出来,自言自语说:“还真有瀑布哩,人造瀑布。”听她一说,跟她一道弹琵琶的女演员也要进去看个究竟,就被小白鹅一把拽住,笑着进“听雨轩”里去了。 额与小白鹅之间的浪漫事,在座的年轻人是不知晓的,但杨小建知道。推推攘攘,也木忘了出出额的洋象,杨小建硬让额与小白鹅坐了上首,弄得额心中十分紧张。小白鹅明白也杨小建的意思,倒是不在乎这个,都五十多了,演了多少场子戏她也弄不清了。上了台是演戏,下了台难道不是在演戏吗?叽。那年她与额真地在那水利工地上弄成了那件事后,小白鹅出了一身大汗,额从小白鹅身上下来好一会儿了还在喘着粗气。小白鹅问额:“你与我白发到老呢?还是做一对露水夫妻呢?”额却木有回答她,一翻身抱住她,亲个木完木了。小白鹅推开了额,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你与你的枣针是被你爹逼着结婚的,你要是想幸福,你就跟枣针离婚,跟我结婚,我与你白头到老!”听小白鹅这一番话,额愣了,额想不到小白鹅对额下了那么大的力,额呆呆地望着小白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就是在这时候,丁建开始捉奸的,丁建的捉奸,让额再也木有思考是否与额们的爱情作选择的机会了,这个问题也一直木有对她进行回答。如今,都是抱孙子的人了,过去的事早巳烟消云散了。不过,做戏,小白鹅还是小白鹅,她现在就是县剧团的旦角老师。 开始喝酒了,有一帮艺人掺乎着,少不了要闹腾闹腾。杨小建点额的戏,额却害躁,放不开,扯着娘子腔说别逗了别逗了,直挂免战牌。小白鹅看着杨小建,知道他不是在酒上,而是在点我二人的**。心想,小小的毛孩子也学这么坏,竟然不敬老娘。不就是演戏吗?老娘我都五十多了,还不会演你这出拉魂腔?想到这里,她把矛头一转,端起酒杯将柔头对准了杨小建: “杨书记,你改水改厕是高手,咋着得喝我敬的这杯酒。” 小白鹅到底是小白鹅,出口成章,句句押韵。小白鹅端起那杯酒,学着演戏的样子,来向杨小建敬酒。那杯酒足足二两有余,而且又是这五十二度的老子家酒,就十分地害怕,但对一位比自己大近二十岁的女子敬的这杯酒,又难以推辞, 就说:“别,别,我不行了。” 小白鹅却揪住不放,继续向他进攻:“书记不喝这杯酒,可是嫌我老又丑?” 这么一点,让杨小建更是不好意思,立刻就红了脸:“胡老师,不不不,不是,你别别、、、这样?” “不要这样要哪样?书记心里有情况。”小白鹅进攻的火力越来越猛。 “哈哈哈、、、、”满桌子人笑开了。 宣传委员出来解围说:“胡老师,这样,书记他的确喝不了这杯酒,我替他代点行不行?” 小白鹅端着酒丝纹不动,说:“你要替,你就替,只要跟着我演戏,喝了这一气还有下一气。” 见小白鹅如此厉害,杨小建感到有失男子汉尊严,心里有些不快了,一个黄脸老娘们给台阶不下,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呢。于是,杨小建说:“不就干这**一杯酒吗?干!两下干完总可以了?” 由于杨小建说了个脏字,小白鹅就借坡下驴,看他受住受不住,回说:“书记在上俺在下,想干几下干几下,你说,干几下?” 哈哈哈,又是一场哄堂大笑,场面上出现了东倒西歪的景象,连送菜的小姐听了,也“卟”地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自以为当过书记又见过事面的杨小建被小白鹅弄得彻底败下阵来,不得已,一口将那满杯的大盅一饮而尽。 大家笑,却笑得杨小建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这个小白鹅这么泼溂,被她捉弄了一场后,实实有点不太甘心。这时候,服务小姐端上来一盘“羊蛋”,所谓“羊蛋”就是鸡蛋煮熟了剥皮去黄,中间夹上作料,吃起来很有特殊的风味。这道菜是最后一道菜,它一上,食客们就明白了,菜巳经上完了,喝酒的要加紧喝,不然菜就没有了,要么你再点菜。之所以用羊蛋作杀尾的菜,那也是图个吉利,因为鸡蛋是圆的,结束是圆圆满满的结束的。小姐用小碟子将羊蛋分好,一人一个,还专门嘱咐大家,要割开来吃,所以,长青镇吃“羊蛋”也叫做割蛋。 当服务小姐将一只羊蛋往杨书记面前一放时,杨小建灵感来了,想是报一箭之仇的时机到了,就将羊蛋往小白鹅面前一转,将羊蛋送给了小白鹅,用双关语说:“胡老师,我喝多了,没法回敬你酒了,敬你一只‘蛋’。”他故意把“蛋”字说得特重,大家绷着脸,木有敢笑。因为在雉水县睾丸也是称作蛋的。 小白鹅眼珠儿一打转,明白了他的意思,唱了一句拉魂腔:“书记你为何不吃蛋?”其他演员一下子就进入了作戏的状态,在后面拍手帮腔,用嘴巴给小白鹅伴奏:“哩格哩格哩格郎、、、、、” 杨小建知道他这一箭射得狠了点,以为小白鹅答不上来,故意以唱来转弯子,就接她的唱白道:“我喝――多了,吃不――下――了呀。”念白中还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小白鹅就顺手打开了一罐酸奶,并继续唱她的拉魂腔,同时双手将酸奶递给杨小建,唱道:“书记你既然不吃蛋哪呀、、、、、” “哩格哩格哩格哩格啷、、、、、”其他演员继续敲着碗或桌子或用嘴伴奏。 “那就与我小白鹅换一换呀,换一换呀――哎嘿哟嗬、、、换一换呀、、、、” “哩格哩格哩格哩格啷儿、、、、、” “好,换一换。”杨小建笑着配戏。 “你吃我的奶,你吃我的那个奶呀、、、、”唱到这里,小白鹅将那酸奶双手端起,递到杨小建身边,杨小建只得接住,并配合着喝了一口。 小白鹅这时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拿起了水果刀,做着割“羊蛋”的戏剧动作,又唱杀尾的一句: “那我就割你的蛋来咳嘿,就割你的蛋来咳嘿一呀――呀咳――哼―――” “哈哈哈、、、、、。” 一桌人笑得喷饭的时候,额却“噢”地一声,吐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八囧:天地良心无他意---帮忙 宣传队成立起来了,天天在那儿练唱,练鼓乐。小白鹅这时成了大忙人,只辅导了长青镇几天,就又被别的乡镇请去辅导了。 枣针听说小白鹅来,嘴上不说啥,可心里头却有点憋得慌。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吃什么醋?年轻时都木有吃醋,现在还管它这些鸟事?叽。但也许是日子过好了,她却对额更好了,认为额比以前金贵了。 虽然额这么多年木有和小白鹅来往了,但心中那个初恋的情结却是刻骨铭心的。小白鹅怎能不报怨额呢?如果额与她真是为了爱情,不考虑饭碗子的事,额们真的就会成为好夫妻,情投意合,恩恩爱爱,相濡以沫,直到白头偕老。可额不是啊,额木有那个勇气啊,一点儿也不坦荡啊,辜负了小白鹅对额的一片真情啊。在那天的酒席上,额就看出来了,小白鹅明处是办杨小建难看,内心深处是发泄她对额的不满啊,叽。 小白鹅来后的这些日子,额一直有点闷闷不乐的。枣针与额说话,额心不在焉,一点儿兴趣都木有。这时候,额再看枣针,又觉得枣针不舒服了,还是小白鹅舒服。虽然都是这个年龄段的人了,可小白鹅依然是细皮嫩肉的,说话声音象银铃碰银铃,笑起来,依然能沟起你心中的涟漪。再看看俺家的枣针,一身的坠肉,满脸的皱纹,黑黑的皮,瘪瘪的胸。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女人与女人怎么就这样的不同呢?小白鹅一出现,叫额还咋么能喜欢起枣针来呢,可不喜欢也是木办法,还能这个时候提出离婚吗?叽,额闷闷不乐只能闷闷不乐了。 枣针也发现了额的变化,与她的话少了是一个方面,明知道小白鹅来了,回到家却对小白鹅只字不提,这个现象也不正常。她想,额会不会心里有鬼。但只是想想,就又放下心来了,心想那么多年过去了,人都老了,还怕个鸟?但额一字不提小白鹅的事,她心里又觉得不对了,怀疑额心中有鬼,便试探着问:“听说小白鹅也来了?” “嗯,来了。”额爱理不理的算是作了回答。 枣针说:“人家来了,你咋不请她到家里来吃顿饭呢?嗯?” 这是啥么意思,额正痛苦着,她却越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看的小说)她有事没事地与额瞎磕唠,额能理会她已经是灰常客气了,现在却又来挑话,想弄啥?还嗯呢?嗯啥?于是额不客气了:“你这是啥么意思?想找不痛快呀?” 咦?咋么这么大的火气?枣针木有想到额会生气,于是,枣针便笑嘻嘻地自找台阶下:“我不是想给你找个空吗?” 额想狠狠骂枣针一顿,可想想木有必要,就白了枣针一眼,做额自己的事去了。 小白鹅走了,额不知怎地又象心里头少了点啥么似的。额教宣传队的几个队员打鼓点,也是心不在蔫,所以,打了好几天,几个队员的“得得吭”还是打不齐。杨小建催着额赶快准备演出,迎接上级检查,额心里也发急,就将队员们集中在雉河岸连边的大柳树下进行排练。排练中有一个锣鼓段子,是额编的新词配锣鼓进行演出的。先是出来一排姑娘,再是出来一帮小伙,跟着鼓点进行舞蹈。那锣鼓的节奏是: 得得得得一得得, 吭吭吭吭一吭吭, 得-得-吭,得-得-吭, 得-吭,得-吭, 得吭,得吭一得吭。 接着就念改水改厕的快板词: 彩旗舞, 飘全乡, 改土厕, 奔小康, 文明村镇闪金光、、、、、、 额指导着他们进行排练,由于演员的基础太差,老是演不好。这且不说,两个打锣鼓的更是笨,就这么简单的“得得吭”,十回得有八回要打错,气得额发了火:“你们都是啥脑子?脑壳里进水了还是淌屎了?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这一骂,宣传队员们生气了:“好,俺都是猪脑子狗脑子,俺脑子里进水了,淌屎了,你聪明,你演去。” 两个打锣鼓的将锣鼓家什一趵,就要走人。见宣传队员要f罢工,额又着了慌,宣传队若是真的散了伙,这下面的麻烦可就大了,说来说去还不是额的责任?人家会咋么说额,你汪有志是不是有本事用不完了?咋么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哩?这一想,额马上又换上笑脸,上前劝解道:“看看,光能吃糖果咋经不住独头蒜呢?额不是想让你俩快点学会吗” “学快点就学快点,你骂人干什么?” 额脸皮一松,嘴裂成个面瓜:“嘻嘻,额骂人了么?额骂人了么?我啥时学会骂人了?” “你没骂人说谁脑子里进水了,淌屎了?” “额,额,额木说你们俩呀。” “那你说谁?”其他的演员也跟上来起哄。 额慌了手脚,说:“额说额自己还不中吗?额脑子里进水了,额脑子里淌屎了,总可以了?你们继续排练。”叽。 额窝了一肚子的气,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眼皮也开始打架。家里却木有啥么人,额乏了,歪在软床上打了个呼噜,却被一个孩子的哭声吵醒了。 原来,枣针的小堂妹在额们家住着,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孩,她跟着枣针下地干活去了,这时候算是歇晌。额揉了揉眼睛,很不情愿地起来,却见枣针正蹶着屁股正生火做饭,她的堂妹却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解开怀,裸露着两个鼓胀的**来喂那小孩,可小家伙却不愿意吃,在他妈怀里乱哭乱闹。枣针的这位小堂妹虽说与额们也是一个辈的,但年龄与额相差却灰常大,她与小勃差不多大,农村姑娘,又木有上成学,刚生了孩子也学着雉北农村老娘们的那一套,敞开怀喂奶。额开始很不习惯,枣针说,这有啥?天底的女人都这样,盖着不盖着,不都是胸前挂两个葫芦?她都这样说,额那小姨子也这样做,额还有啥意见?反正无意中看到了也伤不了额的眼睛,叽,随他去。 额看到了这小家伙这个样子,就很心疼,便来到额的小孩姨身边,对那小家伙说: “来,让大姨夫来抱。” 额就伸手从小孩姨怀里想把孩子接过来,可那小子正烦着呢,依然乱蹬乱踢地不让。额揉了揉眼,就问额的小孩姨:“这是咋的啦?” 额那小孩姨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说:“谁知道呢?平时一闹,一吃奶就不闹了,你看,今儿连奶都不肯吃了。” “那你不能哄哄吗?” “这不一直在哄吗?可你咋哄他都不吃,我也没有办法。” 额便故意瞪着眼吓唬那小子说:“快吃,再不吃额把你的蛋割了。” 那小子很皮,根本就不怕他额,瞪着大眼瞧着额,反击道:“割你的蛋,割大姨夫的蛋、、、、”弄得额好不尬尴。 这时候,枣针在屋里听到了,一边贴着锅巴子,一边说:“你还是姨夫哩,你就割他的蛋!” 听到枣针接腔,额就带着训斥她的口气说:“额哄不好,你当大姨的会哄,你说咋着能哄好这个小捣蛋?” “哄孩子我就是比你强,光唱唱额都能串出一嘟噜,你来给我烧锅贴饼子,额来哄?” “去你的,你那‘月老娘,八丈高,骑白马,挎大刀’早就老掉牙了,这小子还听你那一套的是?”说着,他就伸手捏了捏小孙子的脸蛋,对那小子说,“是不是?小捣蛋?” 这小子火气没减,却又把目标转向了额,盯着额闹:“你给我唱新的,你给我唱新的!” 额被这小家伙所逼,只好说:“好,姨夫给你编一段新的,可你得吃奶。” 小孙子闹着说:“吃奶,吃奶,你就得给我唱吃奶的歌。” 额被这小子逼得实在是木有办法了,只好说:“好,好,姨夫给你唱的是。” 可是,唱什么呢?额脑子里一时间又是一片空白。 那小子见额半天木有动静,就又在他妈怀里大哭大闹起来。额那小孩姨将**送进他的嘴里,他不但不吃,还咬了一口,疼得儿媳朝他屁股上打了几下,这样,那小子就哭得更加厉害了,额那农家小院就闹翻了天。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额脑子里一亮,想起了教宣传队员的那些鼓点:“得得得得一得得,吭吭吭吭一吭吭、、、、”再看看小孙子吃奶的这个场面,就有了一串得意的词句,于是,额就哄那小子说:“别哭了,别哭了,开戏开戏,姨夫给你唱新的!” 额这一哄,那小子也就果然不哭了。 这时候,额将额的那只枯瘦的右手,一伸就伸到了我小孩姨的左边的那个又肥又大的**下面,距她的**约一厘米。额的目光也木有落在儿媳妇的**上,而是把目光的焦点落在了小孙子的脸蛋上。 “得得得得一得得,吭吭吭吭一吭吭、、、、、”这是打鼓的动作。 额嘴里念着,翻上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姆指就朝上打着鼓点,小孩姨的左乳也就被额当成了鼓。小孩姨脸一红,但见额木有一点邪意,况且又是帮自己的忙来哄孩子,而且这个忙帮得还灰常的有效果,她也就说不出什么,只好由着额向上弹着她的ru房。 额弹着额小孩姨的ru房,很有节奏地打着鼓点,对孙子表演道: “听姨夫给你唱:得得得得一得得,吭吭吭吭一吭吭,得吭――得吭,得吭――得吭,得吭得吭一得吭!好听不好听?” 这一逗,那小子果然被额逗乐了:“好听,好听,姨夫的‘得得吭’真好听!” 额也乐了,灰常有成就感,便全神贯注地打着鼓点哄他,用额自编自演的词句,边弹着小孩姨的ru房边数板,很有节奏: “得得吭,得得吭, **甜,**香; 吃一口,冒白桨; 你不吃,我吃了呵!” 这一逗,小捣蛋急忙护住他妈妈的右乳,用嘴撮住**,吃了起来。 额正得意,正准备向枣针讨个说法,哪知“叭”地一声,不知什么时候枣针从额背后过来,朝额背上被打了一擀面杖:“老不要脸的东西,啥时候学会跟外甥争奶吃了?想吃,老娘这里有!” 说罢,一掀她一掀褂襟子:露出了一对干瘪的ru房。 这一擀面杖将额打清醒了,额咋么只顾得哄那小子吃奶,却忘了这是妻妹呢?我们搞艺术的,一投入,脑子都在艺术里,哪想那么多啊。人家说小孩姨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这是提醒人们要注意啊,额咋么可以在那个敏感的地方打鼓点呢?这是罪恶啊?额汪有志真不是个东西啊。其实我心里哪往那些地方想来着?额是一心一意念在那小外甥吃奶上,将其他的都忘了。上天可以作证,额是助人为乐啊,额木有想占额妻妺的便宜啊! 叽,想做好事,却受杖责,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公公背儿媳妇过河,出力不讨好啊。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十九囧:死要面子活受罪----吃亏 在额临快退休的时候,雉水县的经济状况一年比一年糟。(.好看的小说)可县城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高楼一座又一座,新街开了一条又一条,砂石路改柏油路,柏油路又改水泥路,承包商都到雉水来找生意,开发房地产,修路建桥,盖办豪华办公楼。县里搞,乡镇也学着搞,哪知额们这个穷县根本就木有那么多的钱,都是用银行贷款搞的,政绩工程上去了,额们的工资却发不出来了。 这还不算,在那些年月里,由于额们老想着将经济搞上去,却忽视了思想教育和反腐教育,额们雉水县的官员队伍很快地进行了分化,老老实实干工作的,得不到提拔重用,那些投机钻营、搞花架子、买官卖官的,却象坐火箭一样,升得灰常快。县领导班子作风不实,只搞形式主义,虚假工程,却得不到干货,由于财政收入里渗了不少水,县里的可用财力渐渐地捉襟见衬。这时候,县里为了摆脱财力紧张的困境,搞了个财政改革,县乡两级财政分灶吃饭。这样以来,在县里工作的同志工资由县财政发,象额这样的乡政干部的工资就只能在长青镇发了。 额的老战友也老了,他们也不会搞花架子,不会拍马溜须,也是不得志,邓未来和蔡平,一个进了人大,一个进了政协,虽说都挂了个常委的官衔,但却都是只能搞搞调研的闲差。 额们长青镇被杨小建搞得欠债累累,三个月能发一次工资就算是不错的了,机关干部、教师、七站八所,所有吃财政工次的工作人员,木有不骂的。可骂归骂,工作还得照常工作。额倒是不要紧,因为额利用他们搞花架子的时候,抓住了商机,养牛养猪挣了不少钱,不发额工资额也是吃香的喝辢的,何况,欠额的工资总要补给额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木有啥。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艳阳天,额起了个大早,将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一遍,又打了一套太极拳,出了一身热汗,感到通体舒泰。额擦了一下脸,把额精心摆弄的几盆菊花修整了一下,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摆成一个梅花的形状。那菊花有黄的白的墨绿的紫红的,新蕊刚出,鲜艳无比,散发着浓浓的药香。额看到这些花儿,那些烦恼和牢骚也暂时忘却在脑后,精神也爽朗起来。额用的紫砂茶壶泡了一壶黄山毛峰,取出额的那本线装本《情史》,有滋有味地阅读着其中的章节,真是觉得这就是人生最舒心的享受。 当额正有滋有味地读着《情史》,忽听得电话铃声响了。额便跑到堂屋的茶几上接过电话,对方传来邓未来的声音,问额工资发到几月份了。这一问,却又将额一个早上的好心情全问跑了。 “还是刚过年的时候发了两个月的工资,收麦的时个候发了一个月的,到现在巳快过国庆节了,还差七个月的工资木有发,额若不是前几年有点老底,又这有几亩地扯捞着,这日子真木法子过的是。”额在电话里向邓未来诉苦道。 邓未来问:“不是说最近县里拔一笔资金专门给你你发工资了吗?” “谁说的?额咋没听说呢?”额在电话里说。 “你去问问,有,有。”邓未来告诉他这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放下电话,额就联络了汪全,问他可知道补发工资的事,汪全说不知道。汪全是额远门的侄子,在长青镇广播站当站长。于是,额就与汪全约好,准备吃了早饭后到镇里找杨小建问个究竟。 吃了早饭,额和汪全骑着自行车来到镇里,只见镇里正在忙乎着搞接待,说是有几位银行行长要来,镇里的厨师正想办法去弄山芋干面。山芋干面都是农民在计划经济时期吃的主食,如今,农民解决了温饱,谁还再吃那山芋干面呢?可人就是这么怪,吃青菜豆腐时,想着鸡鱼肉蛋;吃上了鸡鱼肉蛋,又想着生猛海鲜;吃上了生猛海鲜,又想着野生动物;如今,种出的菜蔬不吃,却要吃过去饿肚子时才吃的野菜;细米白面不吃,却要吃山芋干面,还沾沾自喜地一个劲儿地夸山芋干面好吃得不得了。人啊,总是与上帝作对,与大自然作对,就不怕上帝惩罚你吗?就不怕大自然报复你吗?叽! 额和汪全来到书记杨小建办公室里的时候,办公室里站着向书记汇报工作的办公室主任,正说着跑了几个庄子还没有买到山芋干面的事。额进门,还木等额说话,杨小建便劈头就问:“汪老,你能搞到山芋干面吗?” “能,只要你补额的工资,山芋干面又有何难?” 杨小建眼里一亮,就对办公室主任说:“这不解决了?让汪老帮你弄。” 额说:“杨书记,你能不能想点正事,来了几个银行的,你就象招呼大爷一样,慌得给他们弄山芋干面,一个镇子的教师、干部半年多不发工资了,你就不急的是?” 杨小建一脸地无奈:“我不急,我急得恨不得咬人,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是印钞机吗?我是摇钱树吗?我会屙金尿银吗?我若是会屙金尿银,我就蹲在厕所里不出来了。” 一屋子人都笑。 听他这样嘻哩吗哈地对待发工资这样严肃的问题,额却木有笑。还笑呢?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这事情该笑吗?民生大事,直接关连着那么多人能否糊口,子女学费交得上,老人有病有灾能否看得起医生,你不苦恼还笑,额日你妈的,你还是个**员吗?你还是个领导干部吗?你还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吗?额眼瞪着他,可心里就这样解恨杀渴地狠狠地骂着他,而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德高望众的汪老,你一大早就来镇里,到底啥事呀?就是要工资吗?”杨小建依然不把额当回事,嘴列着,心不在焉。 额单刀直入地问:“县里给咱拔的一笔发工资的款你弄哪里去了?” “使了。” “咋使的?” “还改水改厕的贷款了。” 额听他这样说,一皱眉头,心里更是气上加气,难道国家的财务制度就可以让你随意地破坏吗?额质问他道:“钱是专款专用的,你咋能这样做?” “咋不能呢?称盐的钱就不能打油吗?” 面对额的质问,杨小建根本看都不看着额,他腿摇晃着,悠闲自得,额的质问不是武器,只是一只屁向他飞来。他喝一口水,毫不在意地说。 他是领导,又在县领导那儿很红,额呢,只有县里两位贴心的战友,而这两位战友,而现在他们也从实权的位子上退下来了,杨小建更不把额当棵葱了。木有办法,额只好再忍一下,继续问他: “那打油的钱哩?” “打油的钱割肉了。” “那割肉的钱呢?” “割肉的钱买米了。” 额问一句,杨小建有一百句在那儿等着,说,“你就别问了,问到底,就是没‘发工资’的钱了。” 杨小建的得意和对党纪国法的麻木再次激起了额的愤怒。额“嘿嘿”“嘿嘿”冷笑两声,忽然就用尖利的娘子腔充满了房间:“你这么干,就不怕组织上处分你?” 额愤怒了杨小建却不愤怒,依然笑吃吃地脸皮极厚地说:“处分?我买个鏊子没有腿――专(砖)等(蹬)着呢!当这个熊书记,如同丐帮头,早一天下台,早一天解脱。” 经他这一说,额往下木词了,心里也就窝了气,拉着汪全要走。 “哎,汪老你可不能走,你还得给我弄山芋干面呢!”杨小建并不发火,竟然还厚着脸皮向额讨山芋干面粉。 “给你弄个**毛!”额突然冒出了一句粗话。 办公室主任见额真地生了气,忙上来解围:“汪站长,你可把咱杨书记给冤枉了。你不发工资,杨书记不也没发吗?上边拔钱了不错,可还没到咱账户上,就被银行截走了。为了能贷到款,再给咱的教师发两个月的工资,杨书记才又请银行的几位老板来咱镇里考察,这弄山芋干面不也就是为了咱发工资吗?” 原来是这样。可不是呢?额们镇一直在银行借钱,借了还,还了借,借的多,还的少,所以,银行本来是孙子的,现在倒是变成爷了。这个杨小建,你咋不向额解释清楚呢?你说明白了,别绕那么多圈子,额还能向你发火吗?叽。 于是,额这才回过头,朝杨小建肩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杨,行啊,年纪不大,心里的窟窿眼子倒是不少。不就是山芋干面吗?走,派个人上额家弄去。” 额和汪全出了杨小建的办室,汪全说:“有志叔,杨书记正有大事呢,你不该跟他瞎罗罗。” “咋是瞎罗罗?他不该将咱的工资还贷款的是呀?” “你看,他不也正急着又在贷吗?他顶着多大的压力你知道吗?” “多大的压力?可有太平洋大?” “比太平洋还大。” “比太平洋大?你是不是拍马屁拍得姓杨不姓汪了?” 汪全见额急了,就向额说出一个灰常机密的信息:“你知道不?他爹死了,正在办丧事,为了镇里能发上工资,他脱了丧服来到镇里办公,你说他还不好吗?” “你说这,是真的是?”额听汪全这样一说,也大吃一惊:“他父亲过世他咋么还会在镇里上班?现在哪还有这样为好的干部?” 汪全脸沉沉地说:“真的。前天晚上过世的,明天出殡,消息极为保密。他请这几位行长是事先约好的,他为了不失约,能贷到款,才忍着悲痛来镇里张罗事的,送走了几位行长还要回去办丧事。” “噫,这,这,这你咋不早说呢?这一出叫额弄得算啥。”误会了杨小建,额又感到灰常的后悔。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总要去烧个纸,吊个唁,正好也弥补一下额刚才的冒失。额问起丧事在哪里办的,汪全告诉他在他的老家龙门集办的。 额说,这得去。汪全说,是的,得去。 于是,额便与汪全一块去龙门集去为杨小建的父亲吊孝。 来到灵棚,额二人为老人作了三鞠躬,接着,就要按规矩上账交份子钱了了。汪全一摸裤兜,说了声不好。额问咋么啦?汪全说木有带钱。额说,不要紧,额有。于是,额就来到账桌上,为自己上了一百元,又为汪全上了一百元的份子钱。 过了两天,杨小建的丧事办完了,请送礼的客人喝酒,额和汪全也一块去了。酒桌上喝着酒,杨小建来了,给额敬酒,额很不好意思,说杨书记你真行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是,能办大事的是,将来前途无量的是,好话说了一箩筐。杨小建说,汪老,不是那天我不给你讲明白,我当书记一天到晚都是让人家指责,镇直干部向我诉苦,教师排着队跟我闹,七站八所的同志天天来跟我缠,我早就被牢骚淹透了,没有啥不舒服的感觉了,适应了。谁叫我没搞好经济工作来着,谁叫咱长青镇穷来着?欠人家工资还有理呀?话一落音,一桌人都向杨小建敬酒,夸他是好同志,内心苦从不外露。 不说工资还算罢了,一说到钱,额忽然想起汪全这小子还还欠着额一百块钱的礼钱呢。这孩子,额替你付了礼金,你喝着人家的答谢酒,咋么就不还额那一百块钱呢? 额想这孩子可能年轻,忘了。额呢?额想额是文化人,文化人是能登大雅之堂的人,能登大雅之堂的人就不是一般的俗人。额也时常地讲:钱是啥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个人若是沾上一身铜臭,这个人算是木救了,比一身屎还要恶心的是。额扯着娘子腔发表这些言论,就在蛤蟆湾的农家饭场上。发这样的言论,也木有人跟额理论。谁有资格呢?所以,额发表额的观点时,乡亲们都是说对对对,或是是是。有了这样的哲学思想武装起来的额,当然也就算得上一位仗义疏财的人。 可那天,一直喝完酒,回到家,汪全这小子依然不提曾借额一百块钱的事。 额无意间损失了一百块钱,如果说这一百块钱丢了,让小偷给偷了,那也哈哈一笑,骂小偷两句:妈的,木钱了就张个嘴,额汪有志还不往你嘴里丢个五香豆?干吗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骂自己两句:太粗心大意了,有了俩个钱就找不着北了,看来还得受受穷的是。可额损失的这一百块钱却不是这样,汪全说是借的,但借了不还,这又与丢了和被小偷偷了有啥么两样呢?于其是这样,还不如丢了,更不如送给盲流或捐给失学儿童了。更何况,现在发不上工资,家里的养殖业也赚不了钱,这一百块钱还是起不少作用的。更何况这份子钱是白事的份子,不兴替人垫的呀,叽。 于是,额自那次喝过酒之后,额就想方设法讨回额给汪全垫付的那一百块钱。 额眼一睁想,眼一闭也想,吃饭时想,睡觉时想,做梦时想,就是想用一个什么办法不用自己张口,汪全就主动能够想起还欠额的那一百块钱。比如,达到这样的一种效果:哎,额还借了有志叔一百块钱呢,得还,得还。还的时候,额还可以扯着额的娘子腔说,算了算了的是,啥钱不钱的的是,你花就是了。然后双方推来推去,最后额才在被逼得木有办法的时候,收起应该属于额自己的那一百元钱。 为了能让汪全想起欠额的那一百块钱,当汪全在场的时候,额故意讲 一些借钱还钱的笑话给长青镇的同事们听,由于额的娘子腔很特别,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汪全也在跟着他们大笑,还加一些评论,可他却一点儿也木有对自己产生联想,好象他从来木有借过额那一百块钱一样。叽。 文化站和广播站都在同一排房子,这天,额到单位里办点事,顺便到汪全那儿坐坐。就在这时候,广播站的小王拿了一沓钱来,数给汪全五张,汪全笑笑也木有客气,就装腰里了。额知道,这钱既不是工资也不是奖金,而是他们给乡镇企业做个小广告什么的,攒下的私房钱,这在长青镇叫做小鸡挠食。你镇里发不上工资,又还得坚持着上班,硬顶着不上班又怕被组织部门开除了,乡镇干部又不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总得吃饭。所以,各单位谁想谁的办法。 见汪全拿着钱,额想着这里面就有额的一百块钱呢。想说你借额的一百元钱也该还额了,可话到嘴边上又咽了下去。额嘴角一动的当儿,却被汪全看到了。汪全解释说:“这是俺们的广告提成,你使不使,你急你先使?” 额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额有钱的是,额有钱的是,不用,不用。” 可说过这话之后,额又后悔了,暗骂自己木本事。 紧急之中,额就翻自己的口袋,象找什么似的。 “噫,枣针给的额的那二百块钱呢?叫额买猪饲料的,额的钱咋木有了呢?” 额装着自问自答,还木等汪全接话,额便一拍脑袋:“噫,瞧我这记性,放到额那件夹克里了。这还得回去拿么?” 话未落音,小王就说:“拿什么呀,叫汪站长的钱给你用一下不就得了。” 额心中大喜,真叫小王给说中了,额就是想用用汪全的钱。 汪全就取出二百块钱来,递给了我。额说:“好,好,那我就先用着,回头我再还你。” 额拿了汪全的二百块钱,就想先放两天,到还钱的时候,还他一百,外面用纸包好,里面就放一百块钱,再加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明那一百块钱是上次礼钱,这样也就两清了。 隔了一天,长青镇开始补发工资了,果然就是杨小建贷款贷的钱。额便骑上自行车到镇上领工资,同时,额将借汪全的钱用信封包好,里面放了一百块钱,又放了一张纸条,写道:另一百块钱是上次给杨书记父亲吊孝时我给你垫付的钱,若不是白事,额也就不要了,真不好意思。 来到文化站,见到于杰萌正在点钱,就说:“工资发了?” 小于说:“发了。” 额说:“那我就去领。” “不要了,”小于说,“汪全巳给你代领了,在我这里呢。” 于是,额接过小于递来的一个信封,打开一看,脸象屙了一裤子屎一般难看,只见那信封里也夹了一张条子: “有志叔:工资是我代你领的,因小孩的学费到现在还未交,急需要用钱,所以我把你借我的那二百块钱扣掉了,真不好意思。” “这小子,扣额二百,咋就想不起来还额的一百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十囧:扶上马送一程---编导 不久,额退了位,改为主任科员,这是组织部的规定。(.好看的小说)虽说额还木有真正退休,但文化站站长让于杰萌接任了。这是自然规律,老了总是要退的,反正年龄也大了,也该休息休息了。虽然以前当文化站长,也象休息着,但那名不正言不顺,一有事,还得干。当了主任科员就不一样了,说是木有退休,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就是将你当退休人员一样看待了。就象额们这样的老同志,一辈子都献给党了,木名木利的,再干两年就彻底滚蛋了,现在官位也让了,就还剩这主任科员的一身官皮了,你说谁闲了无事的还搅和你这老同志干么?年轻人既要接班还不是理所当然地多干点?额日它个叽的。 按说是这样的理儿,可问题是,接了班的年轻人,有的能干好,有的却一下子干不好,所以说官腔中就有这样一句话:扶上马再送一程,象于杰萌就是这样的。 在额的主动让贤下,小于虽说有了个站长的位子,工作起来却使不动风。照理,小于在长青镇的工作环境还是满好的,你看,姐夫是书记,自己是站长,咋么会使不动风呢?别忘了,长青镇有那么多的艺人呢。过去虽说长青是文化盲区,可经过额这几年的扶植,长青的人才也多了起来,有的外乡的艺人也到长青来搞文化开发,吹拉弹唱,编戏填词,书法绘画,都有不少民间高手。让额来领导他们,他们还算服气。别管额咋和么着,额总还会作两句歪诗,敲锣打鼓的额也懂一点,编导小节目额也在行。不说是半空中的驴蹄子――高手,也算是怀里揣猪蹄子――藏一手,更何况额又是文艺界的老人,县里的名流都是额的同行朋友,所以长青镇的艺人,哪个不是喊额汪老师?可小于就不行了,唱不会唱,跳不会跳,写不会写,画不会画,就是说个话,也是嘴里半句肚里噎词的,给人的感觉很笨,人家咋会服她的气呢?叽。 有一天,额正在家里看电视,忽然接到了于杰萌的电话。小于很憨厚地笑着,口吻很轻很柔和,居下望高,象是对额进行仰视。她说:“汪老师,你可得帮帮我的忙呢。”额被她这种态度感谢动了,说:“小于,你客气个啥么,有么话你就说的是。”小于说:“明天县电视台要来,申总编带队,名主持也来,杨书记叫我策划,我会策划个啥呀,你是知道的。”额问小于,他们来采访啥么,他们不会策划吗?小于说,他们要采访邱丽英,上一次申总编来都没有成功,我哪能比申总编的本事大,所以还得请你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额笑了,说,额不行了,退二线了,你要有自信,你是可以的。小于说,那不成,你将我扶上马,还要送一程呢。额说,额年龄大了,思路跟不上年轻人了,你与申总编商量商量,会弄好的是。还没等额将话讲完,忽然听筒里传来杨小建的声音:“汪老,你别拿劲了,生姜还是老的辣,文化站没有你这样的元老帮忙,小于她怎能成熟起来?扶上马再送一程,帮个忙。”原来杨小建与小于在一起呢,书记都发话了,额也木有法拒绝了,只好说:“那好,可额有言在先,额的水平一般的是,到时候宣传效果不好,可不能怪额的是。”杨小建说:“汪老你太谦虚了,看来你还得进步。”说罢哈哈大笑。额说:“进步?往哪儿进步,进步个屁,跑步奔向马克思了。” 原来,邱丽英是额们镇的一位养鸡专业户。额们县的头儿不是又要宣传它的工作亮点来吗?因为这一年是县委县府决定的畜禽养殖业的发展年,全县要围绕畜禽养殖大造宣传攻势,县里造舆论需要这样的典型,额们镇也需要露露相,让县领导看看长青镇的工作咋么样?所以,邱丽英就是新闻采访的对象了。(.好看的小说)可是,邱丽英虽说是位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但她木有文化,也木有见过大世面,一看到摄像机就晕镜头,记者将镜头对准她,强烈的灯光一照,她就捂着脸不让拍。这么好的典型不拍,那咋么可以,必须的,得拍。因为邱丽英养鸡已好多年了,养的不错,还有特色,七彩山鸡都养了。杨小建已将邱丽英的事迹已向县委汇报过了,受到县委书记卢枫同志的赞扬。宣传部就将这个选题当作重点。可是,申大成总编带着队来,却木有拍成,杨小建这才让于杰萌找额,让额帮助电视台协调做好邱丽英的工作,一定要将电视专题拍成功。 第二天,额准时来到了镇里,于杰萌又给额泡茶,又塞给额香烟,还对额一笑一笑的,让额倍感舒服,通体舒泰。 不一会儿,电视台的车开来了,申总编、摄像、女主持一帮四五个人,都是年轻人,很有朝气。申总编握住额的手,说:“老法师来了,有您老法师指导,这一次一定马到成功。”额说哪里哪里,你们专业的是,额是业余的是,额给你们打打下手的是。名主持也将她那嫩白的小手伸出来与额握手,一握上去,感觉特好,象过了电似的,让额想起了小白鹅的手。所谓名主持,就是外号叫大舌头的许春妮,小许是南方人,讲普通话有点南方味,所以同事们都称她为大舌头。说着,额们商量了一下,就上路了。 邱丽英住在大邱庄,离镇子有八里路,这里不通县里的主干道,比较原始,自然生态很好,额们也很兴奋。为了将这一次拍摄取得成功,额们商量的结果是:别管它啥么样的情况,只管将摄像机当机关枪,进村就扫,从头至尾不关机,回到台里再剪辑。 当车子开到大邱庄村的路口时,额们就下车了,为的是不打草惊蛇。于此同时,摄像将机器打开,小于在前面作引导,大舌头记者紧随其后,该咋么拍咋么问,额们也对他们作了交待,额与申大成就在后面押着阵。 此时,邱丽英正在院子里摆弄鸡饲料,听到外面有动静,就有点心慌。她天生的胆子小,见了生人就害怕。就在这时候,院门被大舌头记者敲响了:“邱阿姨在家吗?” “谁呀?”邱丽英胆怯地打开院门。 门一打开,忽然就看到一群陌生的人一齐向她拥来,为首的是摄像和大舌头记者,大舌头记者将那个长长的麦克风对准了邱丽英,木等邱丽英开口,大舌头记者就劈头问道:“邱阿姨,听说野鸡在你这里入户了,是吗?” 在计划经济年代里,邱丽英因为养鸡养得多,挨过斗,说她走资本主义道路,从那以后,她就害怕上面有人找她,一有当差的做公的找她,她就心跳不止。她怕哟,怕的就是过去的事情再重演。当这一幕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当即就吓得不知所措,脸一寒,哇啦一声就哭了:“俺咋能让野鸡进门呀,俺是守法的庄稼人呀,俺不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呀、、、、” 亏得有额跟着,额知道邱丽英这是误会了,忙对大舌头记者和摄像记者说:“别拍了,别拍了。”额转身对邱丽英说:“你把额们当是人家抓坏人的是?额们不是公安的是。” 申大成问什么公安,怎么与公安扯捞上了。额笑了,对申大成作了解释。原来,前一阵子搞严打,为了取证方便,办案人员都带着摄像机跟踪采访。其中抓了不少**妇女,村里人就称这种人为“野鸡”,邻村有一位**女也是这样被抓走的。村人们对**女不叫**女,一律称作野鸡,你说野鸡在她家入户了,还不将她的魂给吓掉? 额问邱丽英,你不认识他们可认识额和小于。邱丽英说认得,你是蛤蟆的娘子腔。额笑了,你连额的老根都刨到了的是,还怕个啥么?人家是宣传你养鸡的,人家说的野鸡是指你养的七彩山鸡的是,可不是搞三陪的“野鸡”,懂不懂? 邱丽英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的设记方案又被打破了,看来只能顺其自然。做好了工作,申大成示意趁热打铁,快点抓镜头。可邱丽英却还是不愿上镜头,还是原先那个样子,将脸一捂,红着脸说:“我的娘来、、、、,”就再也问不出话。 弄吃了半天,还是拍不了同期声。 申大成急了,对额说:“汪老师,这是给你们长青镇作宣传,你总不能让我还空跑一趟。” 额也是急得木有办法,忽然看到了于杰萌,主意就来了,说:“要不然就这样,”额看了看申大成的脸色说,“让小于扮演养鸡专业户的妹妹,叫邱丽英坐在一旁,由小于来进行介绍的是?” 申大成笑了,说:“这不是造假新闻么?” “啥么假不假的,反正就在咱县里头播放,除了这个庄的人知道,其他人谁管你这事的是,只要把养鸡的事宣传出去不就成了?” 申总编想想也是,说:“汪老师你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了。” 同期声采访的内容很简单,依然是采取记者一问一答的传统方式。申大成在没有拍摄之前,先给他们作了提示,他对小于说:“问你为什么养鸡?你就回答说为了响应县委号召,调整产业结构发展养殖业,早日奔上小康。再问你这鸡好养不好养?你就回答说好养。再问你现在养了多少鸡?都是什么品种?只要你照实说就行了。” 小于开始不愿意,怕拍不好,额说,要有自信的是,啥么事都有第一次,这可是锻练你的好机会,咋么能不抓机遇呢?额这一说,小于才答应了。 小于准备了一番,这时候大舌头女记者问小于准备好了木有?小于说好了好了。于是,申总编就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和随便走动,宣布开拍。可灯光灯一打,摄像机的信号灯一亮,小于就紧张了,也有点晕镜头,只不过比邱丽英好点罢了。一连录了六遍,才只录了前半部分。 申总编说:“小于,好了,就要好了,你就别紧张了,你只要把这养鸡场里的公鸡母鸡大鸡小鸡肉鸡蛋鸡报个数就行了,就象你在家里拉家常,千万别紧张。” 小于很配合,说:“好,好。” 于是,灯光再次打开,在申大成的导演下,大舌头女记者就开始提问:“那你现在养了多少只鸡呢?” 小于嘴说着好,却记不清数目,额就在摄影机后面拿手给她比划数目,小于对着镜头,正好能看到额的手势,她咳嗽了一声说: “你问我嗯、、、嗯、、、、鸡?嗯、、是**?” 申总编打了个ok的手势,意思说对的,继续往下说。 小于继续往下说:“大**-280只,小**,--嗯、、、390只,公**--嗯、、、145只,母**--、、、270只,菜**--478只,蛋**--是嗯、、、320只,山**--,217只、、、、、” 录完了,大舌头记者问申总编:“可以了?” 一回头,却不见了申大成,转身一找,却见申总编捂着嘴在鸡棚外面偷笑,脸都憋紫了。 大舌头女记者叫了起来:“人家紧张地工作着,你申总编当头儿的却在外面笑,你笑什么笑?” 申大成见大舌头变了脸,就说:“我笑你的舌头!” “我的舌头就是大,怎么啦?” 申大成却不敢再接话了,额也是强憋着笑,就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好啦,别吵了,看看片子拍得咋么样?” 二人这才停止了争吵,倒带看片子。 播放这个节目的时候,杨小建正在开党委扩大会,连镇直单位负责人都来参加了。会议室里有一台公用的电视机,杨小建看电视台的农村专栏节目时间到了,就将会议停下来,让大家看表扬邱丽英的专题,当然,电视里也表扬了长青镇。于是,电视里出现了长青镇的自然景物,之后就出现了于杰萌与大舌头记者的一段对话:“什么嗯、、、大**280只,小**,嗯、、、390只,公**嗯、、、145只,母**、、、270只,菜**478只,蛋**是嗯、、、320只,山**,217只、、、、” 看到这里,干部们都笑了,私下里说,这是采访鸡还是采**。大家的笑让杨小建很囧,当大家笑得杨小建脸都红了的时候,气得杨小建一拍桌子:“看个电视笑什么笑?哪点说得不对?你们都笑个**呀!” 几位会油子在私下里放小话:“说得对,不就是笑的**呀。” 散了会,杨小建回家,正好遇见了他老婆于杰红和于杰萌到镇上买东西回来,就没好气地教训她们说:“以后说鸡不要带巴。” 这话是说给小姨子听的,老婆于杰红却不明白,更看不惯他那自恃高明居高临下的样子:“什么说鸡不带巴,你是啥意思?说鸡带巴又咋了?” 于杰萌知道了姐夫的意思,就红着脸对姐说:“姐,别说了。” “啥别说了,非要听他的?就是要说鸡带巴。” 此时,三人已走进了自家的院子,杨小建见老婆硬逞能,就睹气回击道:“你能你带就是了。” “**,**,**!”连喊三声,于杰红喊了三遍,才忽然明白,大骂:“你们男人,个个不是东西!” 叽! 当众说了错话,给人留下笑柄,又经电视一传播,于杰萌就在镇里更不被人瞧得起了,特别是广播站的小王。小王是镇里的广播员,又会写报道,人长得也不错,所以,她就不服于杰萌的气。看到于杰萌出了洋相,很是解气。那天若是派小王去陪电视台的记者肯定就不会有事了,这叫小王心里很不是滋味,况且小于又是杨小建的小姨子,更是心里难受。而这一次,小于被出了一次洋相,而且彻底暴露了她驴屎蛋子外面光的本来面目,这怎能不叫小王大快人心呢。 这当儿,县委为了打雉水县的牌子,要大树雉水县的形象。树形象就要让媒体大造雉水县的與论,县委给各单位分配的都有指标任务,要求一年要上报纸、电视、电台多少多少篇稿子。县委宣传部也在宣传系统的所有单位召开了专门会议,要求各单位都要为雉水县的改革开放大好形势鼓与呼,而且不是停留在一般的号召上,而是要立下军令状,说到做到。广电局、文化局的领导上台说保证要在市以上的报刊上50篇文章或电视广播稿。立了军令状,他们就又召开专门会议进行分解。于杰萌在文化站站长会议上也签字画押,保证文化站最少要上5篇文章。 可是,凭着小于肚子里的那点货,她用啥么办法能在市以上的报刊上发表5篇文章呢?小王也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那天小王广播过天气预报后,她与值机的小秦又在议论着小于立军令状的事了,她打着毛线衣坐在她播音的位置上,笑着说:“就她那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那个样,还写5篇呢,一篇也不篇,写‘小老鼠爬缸沿’还差不多。”话未落音,汪全跑了进来:“你们啦家常怎么不关机?”小王一惊,这才想起来广播结束后没有关话筒,他们的谈话让全镇的老百姓都听到了。好在,小王没点名道姓,不然的话可就又要惹大麻烦了。叽。 就这,小于还是知道了小王在广播上议论的就是她。小于就赌一口气,非要亲手写出文章登出来给小王看看不可。可写什么呢?这时候想到她的姐夫杨小建在父亲去世时还在为镇里工作,就写了一万多字,亲自来到额家,对额说:“老站长,你无论如何得帮帮我,不然的话,这面子真没地方搁了。”小于很痛苦地说出了她的难处。 既然小于开了口,额也就不好意思不帮她这个忙。就说:“好,别的忙额帮不了,这点忙额还是能帮的是。你写的东西先放这儿,明后天你来拿就是了。”小于就很高兴地回去了。 小于走后,额便打开了她的文稿,只见那文章如懒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一万多字,密密麻麻,却又空洞无物,还拉着大架势,仿照着**《纪念白求恩》的文体模式,写得跟真的似的,笨得题目也是模仿《纪念白求恩》,取名“纪念杨小建”。文中写道: “杨小建是雉水县长青镇的一名**员,四十多岁了。为了帮助长青镇的经济发展和改革开放,不远十二里(杨小建的家距长青镇十二里路程),来到长青,不幸难以照顾家中老父,老父也为支持儿子的工作因病而故,牺牲了八十多岁的生命。而他在此时也未因父亲病故而影响工作,在为其父办丧事期间还不辞劳苦地晏请银行行长,为发不上工资的教师、乡镇干部们货款。一个外乡人,为了给长青的百姓办实事,而忍受丧父的痛苦,这是什么精神?这是顾全大局的精神,这是舍己为人的精神,这是孔凡森式的精神、、、、、”额靠,这也叫文章。 本来嘛,改个新闻报道,对额来说也是小菜一碟的事,木有想到她写了上万字,却全是狗屁通天,让额无法下手。气得额连骂三声:“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 隔了两天,于杰萌还真的来了,并买了一条烟。额本来想发火,看着她拎着礼物来了,这火额又发不起来,就强忍着肚子里的不痛快,对小于扯着娘子腔说: “你的东西,额通体溜览了一遍的是。额认为,你上面两点比较突出的是,中间呢?有点平,下面嘛,有个空洞和毛操问题的是。”额说着,额的眉头却一直皱着,最后说,“这样,你也别急,你让额压一压的是,额下把劲将你空洞的地方充实充实,日后再说的是。” 刚说到这儿,枣针却板着脸进来了。原来,她一直在暗地里偷听。在枣针看来,啥么上面两点突出,啥么中间有点平,啥么下面有个地方空洞、、、、、、,这不是女人的身子吗?此时,她看了看额,又看了看于杰萌,笑笑,然后学着额的娘子腔和秃舌头口吻说:“有啥话日前就说清楚,日后谁还买你帐的是!”她还特地将“日”加重了语气。 “你这个女人!”额气得眼一瞪:“你你、、、、、你无可救药的是!”额气得却不知说啥么好。 于杰萌则捂着脸跑了,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囧:昔日仇人被枪毙----激动(新) 叽!那一天是初几的是?我也忘了。(.无弹窗广告) 当时,我还在梦中,虽然我在梦中,但一会儿,我还是醒了。因为我听到一声闷闷的枪响,而且我还能听得出那枪发出的声音不是步枪的是,不是中正式、老套筒或者三八大盖儿那样的长枪的是,而是盒子枪,就是驳壳枪,德国造的九根钉的是。 我咋知道?叽,这个把握我还是有的。虽说我不玩枪,我也木(没)有那个能奈玩枪,可我生长在那个战争年代哦,额见的枪就象你见的天上飞的鸟一样多的是,所以说我对枪的敏感性还是灰(非)常强的。打个比仿说:侯老八一帮子保丁使用的杂七杂八的枪,我见过,还摸过,也玩过。日本人枪杀额前后庄的老乡,那各种枪的声音我都记得特别清,那枪声高过他妈的大屁几百倍的是,龟孙儿子养的小日本,那枪是三八大盖儿,王八盒子的是,打出的枪响声都另格另的不一样。后来,**驻守在雉北,他们挖工式,我也跟着看热闹。他们也打枪,开始我还捂耳朵,后来我听得多了,不怕了,反而对枪声有了条件反射,嘛枪一响,我不用看,单凭听声,就能辩别出是么熊吊枪发出的声音,枪是对着天上打还是对着地下放或者是端起来平射的是,枪子儿打到没有打到目标,距离有多远,我都能猜个**不离十的。叽,我这点能耐也不算是么能奈,我只是说说的是,不算显摆。因为我的囧,要从这个枪声讲起,看官你说,这是不是灰(非)常有趣? 哦,我们那时候都很穷。 穷再加上战争,我们就更穷了。我们不知道后来还有解放的事,还有建设社会主义的事,还有再后来改革开放的事。我只知道额们雉水一带,全是狗啃般的庄稼地,十年九灾。庄稼地连着蛤蟆湾、大孙庄、南刘庄、北马庄、王店子、卧龙湖、卧龙山,村子里基本上都是茅草房、只有卧龙山下的卧龙镇上才有瓦房。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地生活着,夹着尾巴过日子,防天灾,防**,防土匪,防盗贼。好在是,我们的自然环境是美丽的,天空中没有灰尘,水是清澈无比的,菜是农家肥种的,猪肉很香,果子都带着糖汁似的,特甜的是。 那枪声很闷,因此我敢断定,这枪是对着啥么玩艺儿近距离打的,象是枪毙人也,我猜,这肯定是真的。啥么子?你不信?你不信额也没有办法,我是个小人物,灰(非)常灰(非)常小的人物,我说的话也很土气,娘子腔带着秃舌头,比如非常,我就说灰常,没有,我一不留神就说木有,我自从挨了侯老八一文明棍后就这样了,我是灰非不分的,没木不分的,什么额读成啥么,怎么额读成咋么,好多词汇都是这样,那咋办?听惯了还不一个鸟样?你不信就不信,我又不能割你底下的、、、、那个那的是? 我被这沉闷的枪声惊醒后,就到鸡叫三遍的时辰了。我心里说,我的孩儿娃也,这是啥么熊人在打枪,枪毙谁呀?也不让老子睡个好觉。 我睡不着了,就一翻身,光着腚下了床,笑啥么呀?我们那时候都是光着腚睡觉,光着腚舒坦,你看不惯就别看。腚谁都有一个,我不知道现在为啥么人们喜欢露**露腚的,露出来让人看,又故意不让人全看到,啥意思我也整不明白。其实那东西跟自己身上长的还不都是一个鸟样的?想看一脱衣裳自己不就看着了?干啥么还要在电视里看,在电脑里看,光盘里看?还说能养眼,我靠,要是看光腚能养眼还要医院的眼科弄啥么?叽。 不废话了,接着说。我这个时候就光着腚在后墙的一条绳子上,取下我的那件蓝布小褂,拉上我那木有腰的裤子,用线绳编的腰带系好,再穿上额那双破鞋。叽,我那双破鞋不是一般的破,前面露脚指头,后面露脚后跟,孙大海就指着我的破鞋说:“前面露蒜瓣,后面露鸡蛋”。(.好看的小说)又笑了,笑个鸟呀?我们生在那个旧社会里,能有破衣破鞋穿就是灰(非)常不错的了,如果能再加上不饿肚子,就是(非)常(非)常幸福了,怎能跟你比?你们都是大款大爷的,你们是大头,我们是小头,谁拿那玩艺跟你比头呢?我靠。 我抬脚刚一出门,不好,克星来了。 只见我爹挎着半筐粪已到了额那破院门口,见我要出去,他就鼓起了蛤蟆一样有神却不好看的眼睛。 我爹一鼓眼睛,我就会象触了电一样,浑身就麻了。 因为,我爹一鼓眼睛,下面就有可能发生接下来的动作。离得近,“啪”一个嘴巴子,或者“卟哧”一声跺你一脚。离得远刚顺手摸着什么东西朝你掼了过来,或者是用他那双比我更破的破鞋,或者是用他随身不离的烟袋窝子,或是手底下摸一块脏兮兮的土坷垃块,飞到你脸上是脸上,头上是头上,身上是身上,然后才会开始说话,说话的千遍万遍不重复的句子就是: “日你娘,你想干啥?” 打人是发话的前奏,这是我那不讲理的爹的一惯做法,也称作传统做法,当然,除了他感冒之外。问题是我爹今个儿根本木有感冒,一点儿也木(没)有,而且精神很好。 果然,我爹见我想要外出的样子,便将眼睛一鼓,因为挎着半筐粪,腾不出手来打我,依然是用那种威严的口吻问侯我:“日你娘,你想干啥?” “木(没)有干啥,爹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我这时候温顺得象只小羊。 我爹一脸的严肃,放下他的粪筐,用先生一样的口吻对我说:“外面这么乱,你往哪儿去?” “我,我想出去看看、、、、、”我胆怯地吱唔着。 “啪”,忽然间,一个冷冰冰的烟袋窝子就砸在了我的腰上。 “日你娘,你没听到外面有放枪的声音么?老母狗扒葇房――找死(屎)啊?” 我忍着疼,拾起额爹的烟袋窝子,又双手递给他,小心地解释说:“淮海战役都打了,冷不丁儿地在哪儿放一枪,也木啥稀奇的哦,那么散枪散弹流入民间,还能不炸个子儿哦?” “放你娘的狗臭屁!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小心,土匪、散兵趁伙打劫,弄不好就要出人命。老子起来的时候就见一伙便衣往沿着雉河崖往北跑,吓得我粪畚子都没装满,弄半筐粪回来了,还没到家,就听见了枪响,谁敢跟着瞎起哄,谁不是吓得腚眼子摄得紧紧的,谁愿意一块送死?你不怕?” 我明白了我爹的意思,说:“好好,爹你对额好,孩儿明白的是。爹你快进屋,粪额来收拾的是。”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给你说多少回了,不要的是的是的,你是我做的,不是日本鬼子做的!” “我知道了,爹,可额舌头短,舌头甩起来有时候站不住就滑了一下,就的是的是的了,我又木有刻意学小日本讲中国话的是。” “日你娘!”我爹又骂了额一句,这一句口气轻了些,是结束语,就转身进屋了。 我娘这时候也起了床,忙着抱柴禾,烧火做饭。炊烟从那低矮的小茅棚里飞出来,散了一院子,又升上半空。我娘弄了半黄盆山芋面夹杂着一半的糠菜,开始做那黑窝窝。我开始扫院子,整羊圈,累得满头大汗。 这时候,我娘将黑窝窝蒸好了,盛出来凉着。我忽然觉得有点饿了,就抓一个吃。 我家的那条老黄狗此时摇着尾巴凑了上来,我揪一块给它,它叼起来就吃,窝窝头太烫,它惊讶地“噢噢”叫了两声,但并没有放弃额赐给它的窝窝头,放下又叼起来,一停一顿地将食物呑了下去,接着又跪坐我额面前,后面的尾巴依然摇个不停。 “快快,快去看!”“哪里?发生了啥**鸟事?” 我家土墙院外,传来糟杂的脚步声,顺着额家院外的一条小道,直往北,人往那个方向跑,声音也从那个地方传来。 我猜,肯定有重大新闻发生,象上次孙秀才死一样。此时,我瞄了一眼额爹,只见他也往额家那个破葇棚子厨房去了,他也抓了一只窝窝头,蹲在锅门前吃着,与我娘说着刚才与我重复的那些话。 我趁这个当口儿,悄悄地走到额家院门前,将虚掩的门打开,又悄悄地虚掩上,然后就一溜烟地跟着蛤蟆湾的人往北跑。 刚跑到村头的叉路口,就遇到了孙大海。 “孙大海,发生了啥么事,咋都慌得跟抢喜糖的一样?” “我靠,发生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我靠,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吗?快说呀!” “侯老八吃花生米了!” “你说什么?侯老老八被枪毙了?真的?”我吃了一惊。 “我靠,你不相信你就回去。那么多人跑去看啥?大清早的谁说瞎眼子话咒自己吗?” 可我还是觉得孙大海有点日哄我。 我与孙大海是同学,私熟同学。我与他,打过,好过,好了再打,再打再好。因为我的形象不是太好看,囧。我生着一双母狗眼,一张糖锣脸,一张鲇鱼嘴,说话还娘子腔带秃舌头,这就是我的面部速写。我长得囧,孙大海也不尊重我,从来不对我说正经话儿。 这时候,后村的一位老皮大叔也跑过来了,我问他:“老皮叔,可是说侯老八吃枪子儿的是?” 老皮大叔见了我,听了额的娘子腔声音,乐了,他也学着额的娘子腔声音回答:“是的,额的大侄儿,侯老八被解放军的特工队叭勾了的是。” 孙大海哈哈大笑,后面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我敬重别人,别人却从木(没)有敬重过额,这位老皮大叔比我只大十多岁,蛤蟆湾的人都称他老皮儿,我敬着他称他为老皮叔,他却戏弄我,我就这样被你们戏弄吗?靠,可我也是木(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骂:我日你娘,你不是皮大叔,是老皮儿,叽! 当我跟着看热闹的人们跑到侯老八毙命的地方时,映入额眼帘的是人们灰(非)常熟悉的那个干沟叉子,岸边还生长着一丛干枯的芦苇。这时候已经有好多村人围上来了,他们们的表情可以说是千种百态,有的惊异,有的亢奋,有的好奇,有的害怕侯老八那恐怖的面容,吓得头缩着,却又不肯走,更有一些人对着死去的侯老八指指戳戳,还骂着:日你八辈的祖宗,你高低是粪池里冒沫――作透了。 我没有骂侯老八,这时候额骂他也听不见了。这个王八蛋,我日他妈妈的,我要骂他也不能就这样用简单的语言骂骂就算了,我要骂就得狠狠地骂,骂出十八个花样来,压着韵骂,扯着嗓骂,骂它个三天三夜不重样,骂他个鸡听着就飞,狗听着就跳,老驴听了就叫,这样才杀渴的是,叽。 我这时候也不知怎么搞的,却将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全都呈现在脑海里,那事情象一锅煮沸的热汤,咕咕嘟嘟地在我脑海里翻着花,冒着泡,折腾得额,晕了头哦,转了向哦。 这时候,我大胆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看了看那个被枪杀的侯老八。 只见侯老八蹶着腚死在了干沟的沟底。他光裸着,身子上的肉很白,也很肥,特别是那个肥大的腚帮子,白得扎眼。他的两条臂被绑紫了,两疙瘩犍子肉鼓着,看样子死前也是很反抗的,却还是被治服了,是一种无奈的反抗才造成了这样。 人是人哦,光着身子是不雅的,身上的那些不该让人看见的肉,暴露在了外面,这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的事儿。男人不露脐,女人不露皮,你看这侯老八,活着的时候是啥么样,现在是啥么样儿?腚帮子都让人们看完了,不光不要脸,甚至不要腚了,哦呵呵呵呵,活该的是! 侯老八的光腚巴子我还是在雉河里洗澡时见过,那时候他还不是保长,皮黑,不白,现在却是白的,那是他当了保长后,冬日冻不着,夏日晒不着,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那黑色的皮肤才慢慢捂白了,只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白,村人们还是头一回见到。因为侯老八自当上保长后,穿着很是讲究,再也木有到雉河洗澡了,他高贵了。 人死了,还死得这样不光采,光着腚,让众人参观,不雅,实在不雅。人死了要上黄泉,在上黄泉的路上总得穿得光鲜一些哦,不然见了阎王爷成何体统?就是穷苦百姓,死的时候还得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呢。这是作的啊,作恶多了,连最后上路时都这样惨。不亏,这个狗**日的。 侯老八头上穿个洞,脑浆木有流出来,却淌了一米多长的血。侯老八不是全裸,用今儿的话只能说是半裸,因为他还穿了件裤头,不过那裤头并没有遮住他的**。他穿的鞋一只在脚上,一只丢在离河水丈把远的地方。他肯定是在穿着短裤被绑上然后才被枪毙的,是跪姿挨毙的,头却扎在地上,半个脸朝上,所以腚朝天蹶着,样子很恐怖,也很可笑,因为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夸张了,一个人做个屁眼朝上的动作肯定是让人发笑的,蛤蟆湾的人称这个姿势为――“放花筒”。但不知是谁,在侯老八一头着地,另一头的屁股朝天的时候,恶作剧地将他的裤头扒下来一半,就看到了他完整的屁股,让人感到惊异、恐怖、解恨的同时,又带着几分的嘲弄。 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件大快人心的事,说,侯老八是在他相好的床上被特工队捉到的。他那相好的额们都知道,外号叫“一股水”,当然,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啥。因为一股水特别的嫩,象那水园里的一棵嫩菜,一掐就能冒出一股水来,这才叫她“一股水”。这位名叫一股水的女子浑身都是圆的,脸圆,大腿圆,胳膊圆,两个大屁股蛋子圆,两个大**更圆,不仅圆,肉还往外鼓着,饥渴的男人上了她的身子,那可是三伏干旱天喝到了山泉水,没有够的时候。所以,侯老八迷上了这位外号叫“一股水”的女人后,就犯了女人瘾,三天不见“一股水”,他就有可能“渴”得两只眼睛冒出“火”来。 侯老八的这一情况,县大队的侦察员早已了如指掌。但由于仗刚打完,新政权正在建立中,没有将处理他的事摆上议事日程。对于多如牛毛的反动派残余骨干,侯老八算个鸟?侯老八呢?他这时侯以为县大队不能怎么了他,还错估了革命的大好形势,认为老蒋早一天晚一天的还会打回来的,就想在这关键的时候立几个功,好在老蒋回来后邀功请赏。于是,他白天装得象老老实实归顺新政权的样子,暗地里却将散匪集中起来,避开县大队的主力,暗杀革命干部,群众积极分子,半个月前,他带着一帮匪帮,来到刚解放的马店集杨方庄,将妇委会主任一家都杀了,还让土匪**了才二十二岁的妇女主任,裸身村头。这一恶举,激怒了陈政委,便立即下令,让县大队的特工将侯老八办了。 当特工队的侦察员来到“一股水”院子前时,一只大黑狗叫了两声。侦察员 便用一块肉扔了进去,那只看家的大狼狗就吃了那块肉,不一会儿,就躲在墙旮旯里不声响,变得十分温顺了,肉是带麻黄散的。这时候,“一股水”吱呀一声开了门,大概是听见了狗叫,以为院里进了人。看了个遍木(没)有发现什么,才对着那只大狼狗发了脾气,叫叫叫,有人木(没)人都叫,叫你娘的魂哩?明个儿将你送狗肉锅上去,看你可叫了。大狼狗用委屈的目光看着主人,却木有任何声音。一股水说罢就转身回了屋,将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了。 不一会儿,那只大狼狗就开始发抖,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就再也木有起来。 侦察员们在队长的带领下,这才跳入一股水的院中。为首的队长带着两位侦察员先是在窗上听,只听里面“呼吃呼吃”地大喘气,女人啊啊啊地叫着,队长捂着嘴笑了,同志们也捂着嘴笑了,认为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因为人在这个时候,是制造生命的时候,却也是生命最木有反抗能力的时候。所以,当特工队的侦察员把雪亮的手电筒和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对准光裸着的侯老八和他的那位一股水时,侯老八这时也正在关键的时刻,一股水也是,都在极乐的仙境中飘摇着,看到了枪口也没有反应。乐到极点,侯老八的脸是拧着的,只是在拧着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接着就象从空谷中中弹墜落的鸟儿,中枢神经由一种极乐的兴奋转变为恐惧的兴奋,他下意识地往枕头处掏枪,却被女人的头压着,枪还木有摸到,就被特工队员们拧住了胳膊。侯老八练过功,有把劲,翻了好几个回合,特工队长又朝他后脑勺上敲了一枪柄,晕了一下,才算被治老实了。此时,他光着,一股水也光着,吓得连羞耻心都木有了,有被子也不知道拉起来盖住自己的**部位,不光一对**颤颤地跟着身子抖,下身的毛也跟着飘。特工队长看了一眼训斥道:“把衣裳穿起来!”一股水这才发觉自己的东西都曝光了,喊了声“我的娘来”,就拉起被子盖住身子,叽! 侯老八倒底是侯老八,知道自己的期数到了,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对特工队长说:“我知道,你们是八路,我栽在你们手中,兄弟我服气。我杀过你们的人,我祸害过乡亲乡邻,我知罪,死就是了。可你们总不能让我这样上路?麻烦各位给我松松绑,让我穿上衣服。”特工队长说:“到这时候了,衣服不衣服都不重要了,我知道你的武功厉害,一松绑可就不好办了,你来世上的时候不也是什么也木有穿吗?还照原样回就是了。”侯老八笑了,说:“来世的时候是赤子,赤子之心,最纯洁的,可我活三十多了,作了那么多恶,总不能让我挺着‘老二’上路。”战士邓未来说:“要不把你的老二割了?”侯老八笑着说:“那不是你们对待俘虏的政策。”队长说:“衣裳就免了,将他的大裤衩子给他提溜上,遮住老二也算是个人了。” 就这样,侯老八被押到了额们那村子家后那个干沟里,这也就是他的刑场。 叽,这时候我不知咋么搞的,很激动。孙大海好开额的玩笑,说额是诗人。的确,我一激动就好作诗的,但今天额的这个激动,却咋么也木有诗情诗意,更却木有诗感,也木有诗一样的话语,一点也木有。额想也许是额是激动过头了?把作诗的感慨挤跑了?真的,我这时候只觉得心跳不止,接着浑身就抖了起来,再接着,我就往地上一蹲,嘤嘤叽叽地哭了。 这个侯老八是老百姓的公敌,公敌死了,还不是让人开心的事?不然的话为啥么有“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之说呢?我也不知道,我的哭从何来呢?我想,人们看到我这熊样,肯定都囧的是。 我哭了,并没有人来劝我或者拉我,他们好象对我这种样子很麻木,见怪不怪。这就对了,乡亲们是了解额我的,他们知道我为啥哭,知道我的委屈,知道我心中的那道永远难以癒合的伤口,哦,流血的伤口啊。我这时候好象冒出了一点诗感,悲情的诗感。 我想对着侯老八被处决这场景作首小诗的时候,不知誰在我腚后头狠狠地跺了一脚,我的诗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跺得无影无踪,我气得想出口大骂,但一回头,我吓得不但不敢骂了,而且还准备接授那人的第二脚,原来,跺我的正是我爹。 “我日你娘,你是个憨半吊子二百五呀,你哭他干啥?他是你爹吗?” 乡亲们看到这一幕,便一齐大笑。孙大海怕我再挨额爹的跺,忙将我捞了起来,不让我再叽声了。 可我呢?不知咋么的,那种激动的潮水在我心底翻江倒海,势如从天而降,高山都挡不住,大海都纳不了,我便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囧啊,囧啊,真囧啊,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难为情的是,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囧: 布告写的么啥?----厉害 (根据读者意见,作品作细节上的修改,现重新上传,以方便阅读。) 我为什么哭?为啥(什)么?为啥(什)么哟?这个谁知道?我心里窝的不是肉啊,是苦瓜啊,我肚子里不是五脏,是黄莲啊!我肠子里不是五谷,是苦胆水啊!俗话说得多么子好啊,精辟又经典哟----人不伤心不落泪啊,鸟不落日不归林啊,娃不饿肚不哭奶啊,狼不受伤不哀嚎啊!啊哟哟、、、、、。 我说,我诉,我要说,我要诉,我要将额肚里的苦胆水哭诉出来,将我受的压迫哭诉出来。爹啊爹,亲爱的老爹,威严的老爹,独裁不讲理的老爹,你再跺我两脚也挡不住我那如山洪倾顶而下的激情哟。 于是,我盘地一坐,双手先是扬起,接着又狠狠落下,拍得地下尘土飞扬,如腾云驾雾,而我自己,则是鼻子一把泪一把,拉着长长的腔儿,象是哭嚎,又犹如吟唱,边哭边诉说着我的往事,我哭着说:“侯老八呀,该天杀呀,你也有今天呀,你害了我呀,欺了天呀,因为你呀,我英俊少年变成了囧男儿呀,遭人蹊落木(没)地方说呀,娘子腔又带秃舌头呀,母狗眼又加糖锣脸呀,这些话憋在额心了好多年呀,我说不敢说呀,言不敢言呀,这些苦若叫黄莲知道都都羞惭呀、、、、、、啊,呵呵呵,我的娘呃、、、哎哼哼哼、、、、、” 我哭声,那腔调,那边诉边比喻,在蛤蟆湾创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纪录。 九一八事变那年,我在俺娘肚子里已经快十个月了。 我的家就住蛤蟆湾的村东头。俺家里很穷,早先出生俺的哥哥、姐姐都没有活多大就饿死了。我爹额娘并没有因为穷而放弃他们传宗接代的人生目标,硬是顶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压力,又将我弄进了俺娘的肚子里。 叽! 在我娘肚子里的那些日子,我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比我娘肚子里还黑,所以,到了分娩的那天,我就是躲着不愿意出来。 我爹对我的降生是花了血本进行高度重视的,他将他的那头瘸驴卖了,操弄我降生的喜事。 那天,我娘攒足劲儿想逼着我出来,我爹见我娘那痛苦状,就知道我要降生了,急忙去东庄,急吼吼地将接生婆杨三奶接到家来,又沏红糖茶又抓红枣儿,还煮了一锅红鸡蛋招待杨三奶。接着,我家的亲朋好友也闻讯赶来了,等着给我爹贺喜。额看到额的娘难受,本来是想出来的,可又见这么多人来凑热闹,就生气了,我想我就不出来,看你们祝贺个屁。就这样,一连三天,我来来去去,弄得我娘又象生又不象生,搞得我爹娘疲惫不堪,客人们也都没有了耐性都回去了,我觉得他们都该到家了,便“哇”地一声出世了。 “看看,是位带尾巴的,汪家有种儿了!” 杨三奶将那足足八斤重的我,高高举起,给众亲朋观看。(.好看的小说) 当大家都来看我的时候,我却极不舒服,我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可以表达我内心的心情,此时,肚子里在翻跟头,一股气儿往下面跑,跑到额屁眼儿的时候,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卟,卟,卟”连放了三个响屁。 “哟,生下来就开枪,还是个抗日的主儿呢!” “这孩子生下来就惹人笑,将来不知道是个啥种哩?” 我如此不礼貌,没想到乡亲们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对我更加亲爱有加了。 办完了我的喜事,人们喝完我的满月酒,我爹才给额取乳名,因为我生下来就讨人喜欢,让蛤蟆湾一个村子里的人都笑,我的乳名就叫小笑。 这时候,日本兵已经打过来了,雉水县城也被他们攻破了,时不时的,还带着鬼变子到乡下扫荡。到了一九三九年,新四军东进,日本兵才退到了回去。那时候,新四军建立了雉北抗日根据地,只可惜额们蛤蟆湾不在新四军的的管辖区,却在侯老八的管辖范围内,名义上属于雉水县第八保,保长就是侯老八。侯老八小时候练过武,当过两年兵,会舞枪弄棒,养着一帮打手,暗地里又与土匪勾结着,黑红统吃,所以他就被国民政府重用了,当上了保长。侯老八虽说是保长,却也是喜武轻文,大字不识不了几个。这时候,蒋委员长正倡导新生活,啥叫新生活?用孙秀才的话说:“俩字:文明。”当然,不识字就是标准的不文明。侯老八呢,不识字不说,还长着一脸横肉,加之整日里与**上的人混,一身的匪气,与新生活倡导下的国民政府官员形象相距甚远。不当保长不文明也就罢了,当了保长总要象个文明保长的样子。于是,侯老八就穿上中山装,戴上礼帽,上衣兜中挎了三只钢笔,拄着文明拐棍,装扮成一个文明时尚的党国要员模样,与乡长、县长会面时,只要不说话,也满象国民政府的文明官员呢。 叽,什么保长?虽说我也不识字,可我压根儿就看不起侯老八那副熊样。 我们蛤蟆湾虽说属于国民党县政府的第八保,但国民党、日军、新四军都木(没)有将蛤蟆湾彻底拿下。蛤蟆湾这个庄却处在两拉锯的地段,变成了三管又三管不着的地方。对于这个地方,三方都开展了民心争夺战,但大家都向着新四军,因为新四军说的不多,做的却不少。他们到了庄上,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还给老百姓担水、扫院子,这样的军队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当然心里欢迎。**正规军倒没来过,杂牌军来的不少,今儿来贴一张布告,明儿来贴一张布告,说的象真的一样:我们是抗日的队伍,百姓们不要害怕。我们要将民族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大任就由我们来扛,可是,我们要打扙,也要有后方的支援,因此,我们委托侯保长替我们征收军鞋300双,军粮两万斤,慰问袋300个、、、、、、。日军来了,也是贴布告,他们贴的是宣传大东亚共荣圈的布告,字字句句是都中日亲善,好象他们从不会杀人放火**妇女而是来中国发展慈善事业来了,是国外的友好使者来了。 叽!就是这可恶的布告,险些要了我的命。 那一年,我已十二岁了。搁在今日,十二岁的孩子还正上初中呢。我生在那个年代,可没有这福份。由于我家穷,上不起学,当然也是大字不识一个。我不识字,也不算稀奇,我们蛤蟆湾三十多户人家,一个识字的都木(没)有。不识字那布告贴了怎么办?有办法,东庄的孙秀才识字。所以,每当日军到蛤蟆湾贴布告时,都要带上孙秀才,让他敲着锣,把乡亲们召集起来,将布告上的内容念给大家听。孙秀才是sx晋商的后代,识字,只是sx口音重,额额的,跟我一样,但我们都听得懂的,额们蛤蟆湾一带,有sx人,hen人,淮北人,可以说是五湖四海,我们讲话口音也灰(非)常用有特色,这是战争给额们带来的新文化交流,叽! 我记得那一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天蓝蓝的,木有一丝儿云彩,也木有一丝儿风,正是蚕豆花开的当儿,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可就在这时候,枪响了,鬼子进村了。鬼子进村时,蛤蟆湾的百姓都跑了,躲了起来。鬼子也就在村里转游了几个狗尾巴圈,也木有听到孙秀才敲锣,就退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孙秀才那天躲了起来,不愿意给日本人做念布告的差事了,日本人没办法,就将那布告贴在我家东头的打麦场旁的那棵大榆树上,一群黄黄的队伍打着太阳旗,屎壳郎推车――滚蛋了。 鬼子走后好一会儿,乡亲们才开始探头探脑地回来。一进庄,开始倒也木(没)什么,看看自己家里有木有遭到破坏,鸡被捉走木(没)有,埋在院里的粮食有木有被发现?一切都正常了,这才放松下来,开始张家李家地问候,打着哈哈,骂着小鬼子。但很快,人们就发现了见老榆树上贴的有布告,也都围上去看。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名堂。蛤蟆湾的人都是这德性,越是不识字,越是往布告上面蹭,还一个比一个能,猜测着布告上的内容。象花椒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是屁眼拉裂了口子,或是黄口上扎了硬刺。只见他们一个个围在布告前横瞧坚瞧,议论纷纷,却说不出布告上的名堂。 “这布告肯定是跟上回一样,肯定是大东亚共荣圈。”一男苦力将脸皮皱成一把说。 “**子,这回写的肯定不是共荣圈,是私通八路,死啦死啦的。”一壮年男甩着红舌头说。 “哎,你还别这说,这布告写得还真不赖哩,好,字好,你看,多大呀!”一位娘们说。 “写这字的墨也好,你看,黑,比上一回的还要黑!”老皮儿也跟着凑热闹。 “这布告的纸也好,又白又柔和,撕下来给额擦腚最好不过了!”一位二黄脸男不分清红皂白,边说就开始了行动,说着就去撕那布告。 就在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从汉子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大手抓住了那人的小手: “你敢撕皇军的布告,不怕小日本用刺刀挑了你?” 大家这才一回头,却见是侯保长来了。 于是,大家就本能地往后面让,将身子往后缩。 侯保长架着他的文明官员作派,捏着官腔,不紧不慢地教训乡亲们说: “什么大、黑、白的?都识字吗?嗯?谁认得谁给我念念。”说这话的时候,太阳光斜照在他中山装上的三只钢笔上,那钢笔闪着金光,不经意间就刺进了我的眼睛。 侯保长先是羞辱乡亲们一番,见木有一个敢接话的,还服服帖帖地往后退,一个个都象夹尾巴狗似的,满足感使他很是舒服,他象过了一把官爷瘾一样。此时,他拿他的文明棍往布告那两个字上一指,象老师教训小孩子一样对乡亲们说: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嗯?――布告!” 乡亲们很配合侯保长的这举动,象今日歌星的粉丝配合歌星一样,也嘴动嘴不动地小声随和着:“啊,布告。” 其实,乡亲们早就认识布告二字了,因为日军逼孙秀才将布告内容念给大家听,就用一根麻杆指着那布告二字念过:布告。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侯保长不识字,我只是感觉到侯保长很是厉害,那么贵的钢笔,我连见都木有见过的钢笔,他不光有,还一下子就挎了三只,他肯定识的字比那天上的星星还多。虽然我对侯老八那作派很反感,但我的好奇心却战胜了我对他的反感,我总是想听着他将那布告上的内容念出来。可是,侯老八却在那布告上看了一会儿,嘴里还咕咕叽叽的,象是默念着布告上的内容,然后就装作一副很沉重的样子,开始往回走了。 “侯保长,那布告上写的是啥(什)么?”我忍不住了,就追着着他打听。 一个村的人都不敢与侯老八搭话,我却楞头青一个,敢支派他横行乡里的侯保长念布告上的字,我是昏了头了哟? 侯老八一回头,见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在跟他说话,脸上闪现了一丝丝的不宵一顾,但他木有发作,哦,他是国民政府的保长哦,是蒋委员长旗下的文明官员哦,于是,他继续拄着他的文明棍,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侯老八表面上装作镇静,在我的追问下,心里却已经窝火了,他此时拿额毫无办法,便加快了步伐,快点走出人群,以便摆脱囧象。他的这一举动也同时被额感觉到了。额见这家伙想溜,便象个线蛋子似地跟在侯老八的后面,一个劲儿地缠着侯老八: “侯保长,侯保长,那上面写得啥呀?你不是挎着三只钢笔来着吗?念给我听听呀?” 祸就是这样闯下来的,叽! 如果我不提他挎的那三只钢笔,不点他那个虚伪之处,侯老八也许会装聋作哑到底的。可我倒是会点戏,他哪里有疤就往哪儿去揭,他哪儿护痛我就朝他哪儿去戳,侯老八这时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了。此时,侯老八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我,两眼放射出凶光。我这时也停止了追赶,停下脚步,与他面对着面,仰视着这位挎着三只钢笔的文明保长,我太小了,并不知道他要发火,不知道我已经办了他难堪,我只知道额想让侯保长帮个忙,让他念念那布告,让他告诉我那上面写的是啥么,小鬼子又要俺们这些老百姓做什么,我们好有个思想准备不是?这个小忙帮一下又有啥了?叽。 我想当时我的目光里肯定是很纯洁的,象一个求知的娃儿,象一个刚出壳的雏鸟,象一个渴望妈妈喂奶的小狗。 我那纯洁的目光并木有浇灭侯老八那张已经受到客观羞辱(我主观上没羞辱他的意思哦)的怒火,他那张驴脸没有发出很凶的形态,可他的怒火已在平静的状态下遮掩了起来,让我产生了错觉。当我说他挎着三只钢笔的时候,这句话正点到了他的酸穴,他的脑子麻了,从头到蛋全身都麻了。他一转身,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文明棍,他那时的想法就是狠狠抽额两下,教训教训额这个不懂规矩的小王八羔子,以作为额对他揭短的回报。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他木好意思。我想他肯定是这样想:别管怎么说,自己是当地的父母官嘛,父母官打人,有违委员长教训。于是,他又将文明棍收了回来,改了打的主意,脸上也没有凶象,目光里也没有凶光,当然,我也没有徹退和逃跑。 侯老八走了两步,与我仅剩下一米的距离。 “想知道上面写的啥么?是不是?”侯老八学着额的秃舌头话,问我。 “是的,侯保长,你挎三只钢笔,肯定认得很多很多的字,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的是,这上面的字,肯定都难不倒你的是。”我好开心,侯保长转身搭理我了。 “噢,好,我告诉你的是,过来过来。” 侯保长用他那只空着的左手很亲昵地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向他靠近。 我不知是当,便很顺从地按照他的意思向前靠。 乡亲们都并住了气,惊恐地看着额与侯保长,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此时,侯老八暗中将他的文明棍抽出了出来,猛地将拄地的那一头顶在了我的额头上,一使暗劲,那力量象一只发怒的牛,一头向我抵了过来,我一下子就被他抵了个仰巴叉,叽! “上面写的什么?嗯?这个还用问吗?厉害!” 侯保长大吼了一声。 说罢,侯老八便拄着他的文明棍走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囧:猜哑谜起学名----有志 (根据读者意见,作品作小幅修改,以方便阅读,现重新上传,原贴仍保留) 我当时只觉得眼冒金花,没觉得痛,只是晕了一下。倒在地上后,我有那么一会儿是失去知觉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我就清醒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知道了侯老八这个王八蛋是多么的阴险,多么的毒辣,多么的无耻,多么的混蛋,多么的下流! 侯老八走了,走的步子很匀称,很自然,看那样子,他很得意,心里平静得象木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侯老八走了好远,乡亲们才赶走了恐慌,似回过神来,将我拉起。 发生这一幕的时候,我爹找他跑开的羊去了,等他回来,才知道我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 此时,他跑了过来,弯下腰扶着我的头,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将侯老八捣过的泥印擦去,轻轻地揉着。我爹见我的头没有流血,只是陷下去一个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埋怨额:“笑儿,别在贱嘴了,你若是不多嘴,哪来的这一文明棍呢?” 我爹是见我受了伤没木有舍得打我,要不然,他肯定又要用他的那双破鞋或者他的烟袋窝子抽我了,我靠,我与侯老八的事,责任方是候老八,怎么我们那里的人包括我老爹却要怪罪我呢? 侯老八我那一文明棍的事当天就过去了。 一段时间内,我也并没有啥么不适,只是我与爹娘斗了一场气,爹娘最后还是被我屈服了,这件事我在下一囧里再交待。 可我那一文明棍虽然木有出血,但不等于没有受伤。没有外伤,却有内伤哦,那一文明棍正好捣在了我的面部的一个穴位上,没过多久,我的五官开始横长竖长,后来就慢慢地就变了形。二年过去,我本来是一对杏核眼,现在由于我头上被侯保长戳了个窝窑,眼部周围的神经在发育中也拐着弯儿走,杏核眼眼就变成了母狗眼眼。眼变了形还不算啥么,母狗眼就母狗眼,母狗眼有时候也是很可爱的,让人联想到可爱的小狗儿。可渐渐的,我的五官也开始了连锁反映,接着,方口嘴变成了鲇鱼嘴,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一笑俩酒窝,我一笑却仨酒窝:除了两腮上各一个酒窝外,我看头上的那个窝窑也跟着晃动。青春期发育也被耽误了,人家男孩在十五六岁时都变成了小公鸭嗓,我却有的地方发育,有的地方不发育,说话象女人,细嗓门儿,被人们称作娘子腔。这还不算,舌头也变秃了,说话吐字有的准有的不准,语速有的快半拍,有的慢半拍,虽不磕巴,但对个别字词却是咬不住。比如,我,人家念我,我却念额。非常额念成灰常,方读作荒,葱读作倾,蒜读成绚,没有,读成木有等等,激动起来,我还加词加句的,比如,我说坚决要上学,一出口就成了我坚决要上学的是。 我呀,从此就变成了一个让人看了特可笑的人物,叽。 当我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伤之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非人般的侮辱,我气极了,我骂道:侯老八,我日你八辈的祖宗。可惜侯老八走远了,他并没有听到我愤怒的骂声。 那几天,我十分地苦闷,脑海里老是浮现侯老八看布告那可憎的一幕。 那几天,我哪儿都不去,也不去放羊,也不到雉河岸边玩耍,孙大海从东庄专门跑来找我玩额也不搭理他。 那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又变得很少很少,少到侯老八的那三只钢笔上。我想,他侯老八当上了保长,中山装的口袋上挎三只钢笔,不识字装成识字的,就在乡亲们面前摆谱,显神气,他为啥这样神气?为啥?不就是他显得他有文化吗?额木有钢笔,我没有文化,我才受了侯老八的侮辱和伤害。试想,我若是也挎三只钢笔,不,一只就够了,我若是识了字,还能请侯老八个王八蛋来念那布告吗? 这时候,我有了奇怪的推理,我将我含冤受屈的一幕进行了刨根问底,我他妈的为啥会找侯老八念布告?是因为我不识字是呀,我若是识字就不会去问侯老八个王八儿了。为啥不识字呢?是因为我木上学的是呀。为啥不上学呢?是因为我爹天天叫我去放羊呀,不舍得花钱往孙秀才那儿送的是呀。我想,我若是上了学,有了文化,我还会遇到上述发生的一幕吗?叽! 想到最后的最后,我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发誓要做个文化人。 我当时就自言自语说:“他妈妈的,你侯老八不就挎三只钢笔吗?将来老子要挎四只的是!”叽! 那天清晨,村头那棵大榆树上飞来了一群喜鹊,在树上把额叫醒了。我这一段时间因为生闷气,老是睡不着觉,那天到了下半夜才睡着,所以,只到那群喜鹊叫的时候,在它们的吵吵下,我才从梦里醒来,发现太阳已从额家那茅草房下的木格窗子射进来,都照着我的腚了。 榆树上挂榆钱了,小草又发芽了,春天来了,一年又一年,我不能让这春光从我这里溜走,我要留住它,我要上学,学文化,我下定了这个决心,我也知道,这个决定不亚于搬一座山的是。 这时,我娘已煮了一锅山芋干稀饭,蒸了一锅菜窝窝。在那个年代,吃这上一顿这样的饭,也是破例的,我家已多少天都是以山芋叶为主食,吃得我拉的屎都是黑的。啊,喜鹊叫了,今天真是走运吗?清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叫,起来又能喝纯粮的山芋稀饭,吃面与菜做的菜窝窝,这是差不多赶上破落地主过的日子啊,叽。 “小笑,小笑,快起来,起来吃饭,你的伤也好了,吃了饭就去放羊。” 我娘劝导我说。 听到我娘这么一说,我开始上升的兴奋情绪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情绪又重新低落下来。原来这山芋稀饭只不过是一个诱饵,是想让我继续操守放羊娃的职业,才特意改善了一下生活。 我当时处在顺从父母与对抗父母的矛盾中,想了想,我还是一狠心,决计不去放羊了,我要去上学。为了可以读书上学,我宁可不吃这山芋干稀饭,宁愿继续吃山芋叶。可这时候,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这时,那山芋干稀饭的香味又弥漫在额家的草屋里,充满难以阻挡的诱惑。我娘催叫额吃饭的声音与院子里羊咩咩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又将我赌气不吃山芋干稀饭的决心搅乱了。 我还是抵不住那山芋干的香气。于是,我起来了。这时,我爹已坐在案板前,吃着菜窝窝,巴叽巴叽的声音特别的响,象猪,让人的耳朵很受伤。好不容易暂停了巴叽声,开始喝那山芋稀饭了,谁知他那喝山芋干稀饭的呼噜呼噜声更响,更让人的耳朵受伤。 我这时也蹭了上去,坐在案板的另一边,吃了两个菜窝窝,又喝了两碗山芋干稀饭,肚子也饱了。我这时愣愣的看着我爹,想着将要与我爹发生的争斗,为此,我必须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羊圈里的羊咩咩地叫着,似乎是在提醒额,该走了,该领着它们到雉河岸边,去啃食那刚刚冒出的青草。可我听到羊叫,却麻木不仁。 “笑,该走了。(.无弹窗广告)”我娘很温和地劝导我说。 我听到我娘的温柔命令,没有睬她,只是卖给她一个耳朵,装作听不见。 我爹咽下嘴里嚼着的菜窝窝,眼睛就鼓起来了,有点象蛤蟆了,他看得出,我是在作,他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必竟我刚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身子受了伤,心情也不好,当爹的,咋能不心痛呢?所以,所以,我爹鼓起的眼睛又瘪了下来,眯封着眼斜看了我一下,说:“太阳都一树稍子高了,咋还愣着呢?”我没有作声。我爹的火气又开始上升,但忍着不发作:“我说你动不动?”这声音里夹杂着警告。 “动啥?”我很不高兴地反问我爹。 水一激就跃,人一激就怒,我爹被我这一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在案板上敲着眼袋窝子命令道: “放羊去!” “我不去!”我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以为我爹看到了我这样的态度,听到这样的反抗声音,会立马将烟袋窝子磕在我的头上,因此我的两只手随时准备捂头。可这时候我爹却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没有了权威,感到好生奇怪,他忽然放松了,拿腔捏调地问我:“你不放羊你想干啥?” “我要上学,我要上学的是!” “啊?”这一句话不光是让我爹吃惊,连我娘也吃惊起来。 我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却又连咳嗽两声,大概笑得过了头,肠子给笑直了,岔了气。他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这熊孩羔子,你也配上学?” “我咋就不配上学?!”我反驳道。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决心,而且是很庄重很严肃的,话语虽然嫩点,声音虽然是稚嫩的,但那意志也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改变的,虽说是娘子腔。 我的这句话再一次出口,我爹知道事情严重了,他收敛了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他的严肃,嘴角动了一下,脸就变了形,用极端的脏话骂我说: “我日错门子了,弄出你这个畜牲!上学也是咱们穷人说的话吗?” 羞辱的语言是一种武器,也是我爹教育我语言的工具之一,可我爹的羞辱并起不了作用,我依然对他的教育不理不睬。 “你到底去不去放羊?” 我爹忽然举起了一只破鞋。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我爹将他那只带着汗臭的破鞋一亮,或者烟袋窝子一敲,我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也好,争吵也好,斗气也好,就会就此嘎然而止,比钦差大臣的尚方宝剑还灵。可今天却不同了,我的举动让额爹目瞪口呆。 当我爹举起了破鞋要动真格的时候,我一转身来到额的床下,找出准备好的一瓶卤水:“不叫我上学额就喝的是。” 这卤水是点豆腐用的,却有巨毒,喝下去就没命了。我爹绝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个举动,为了上学,竟敢下了去死的决心。 “咦?笑,你这是干啥,那卤水是我做豆腐用的,来来来,拿过来,我明儿给你磨豆腐哩。” 想哄我,这样的把戏我见得太多了,这一点我还看不出来?叽。 “你别过来,你过来额就喝。”我将卤水放到了嘴边。 “好好好,笑,爹听你的,不过去,不过去。” “你让不让我上学?” “好好好,笑儿,爹听你的,从此你就是我爹,羊咱不放了,咱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听了我爹这样说,我才放下了手中的卤水,我看到了,我爹去将那卤水拿走的时候,手都开始抖了。 我与我爹的抗争,我这一次算是胜利了。 我爹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好依了我,打算供我上学。 可问题也来了,上学却不是件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我们蛤蟆湾,没有一位识字的,象我这样的孩娃也木有一个上学的。全县也只有雉水县城里有学堂。可那路途远,学费又贵,住校也不可能,我也没有那个奢望。好在我们东庄有位孙秀才,他办了一个私熟,我要求不高,能到那里跟着孙秀才学会认字,也就可以了。 为了让我上学,那两天,我爹卖了一只羊,准备割上二斤肉去孙先生家去时,却传来孙先生跑了。原来,他经常被鬼子拉去念布告,被乡亲们骂,为了躲鬼子,他就跑了。 一连几个月,孙先生都没有回来。我上学的愿望没有实现也就算了,关键是,这时候我开始发育了,脸变大,也开始变形,就象上面说的,我一双杏子眼变成了母狗眼,一张国字脸变成了糖锣脸,人家男孩发育都是小公鸭嗓,我却说话娘子腔加秃舌头,我本来一笑两个酒窝,很好看的,可现在一笑却仨酒窝,两边各一个,还有一个在额上,那是侯老八一拐棍捣的,也成了一个酒窝,叽! 这种现象的出现,更加坚定了我要上学的决心,不行,我不上学绝对不行。我都被侯老八一文明棍捣成母狗眼、糖锣脸、一笑仨酒窝了,娘子腔加秃舌头,我这种严重的后果还不严重吗?我要是上了学,认识了字,咋还会发生这一切呢?于是,我开始不讲道理了,与我爹额娘胡搅蛮缠,我爹我娘将孙先生外逃的事讲给我听,我捂着耳朵不听。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上学的是。 好在是,孙先生那天回来了,大概是听到日本鬼子要派汉奸队去杀他全家,他怕了,才回来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那天一大早,我就起来,帮我爹干活,帮我娘做家务,手脚要多勤快有多勤快。我爹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去赶集割肉,领着额到孙先生家去了。 我和我爹一进孙秀才的家门,一只狗就迎了上来,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孙先生原来是不养狗的,只是因为鬼子让他念布告,为了躲避鬼子,他才养了一条狗。 听到狗汪汪汪地叫,老远听到了一声咳嗽声,紧接着,就见孙先生斯斯文文地出来了,他很瘦,不太高,穿着一粗布长衫,戴着一副眼镜,看到我和我爹,又看到我爹手里提着肉,本来皮笑肉不笑地假斯文,这时却真心地笑了:“哎哟,哎哟,这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嘎嘎地叫,额就知道今个儿来稀客了。来来来,到堂屋里坐。” 进了孙先生家的堂屋,这里是一明两暗,中间用高梁编织的薄将三间屋隔开,薄上面糊着泥巴,中间的留门用一块布帘挡着。屋内地上扫得一尘不染,堂屋的当门,靠后墙放着一个条几,条几前摆放着一个方桌,方桌旁是两把太师椅,这当门的条几、方桌、太师椅,都有些年数了,木料虽不是红木的,但也是槡槐那种硬料,原有的透明油漆虽然退化,但依然被孙先生擦得光光亮亮,让人看上去很是舒心。 孙先生让我爹坐在东首的太师椅上,这是上座,孙先生也为我搬了一只方櫈,让我坐在额爹靠外的地方,孙先生则坐在方桌的西首。这时候,孙先生将他刚泡好的一壶竹叶茶倒了两杯,让我爹喝,也让我喝。我说我不渴,就将他递给我的茶放在桌上。 “孙先生,我给你找麻烦来了。”我爹说。 “汪家兄弟,都是前庄后庄的,还客气个啥,有啥事你就说,麻烦着额是看得起额哟。” “孙先生你也知道,蛤蟆湾没有一个识字的,俺的笑儿想念书,拜您为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孙先生说:“看你说啥来着?额是个干啥的?不就是个教私塾的吗?你送个弟子给额,我责无旁贷,这还有啥话可说?” “哎哟,你孙先生可真是好啊,笑啊,快给您孙老师磕头,你孙老师答应收你这个学生了。”我爹转过身来,支使我说。 我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很是高兴,正不知道该怎么着,我爹的话提醒了我。于是,我忙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孙秀才面前,卟嗵一跪,给孙秀才磕了三个响头。 孙秀才笑嘻嘻地将我拉起,说:“我是教书的,一听说谁家的孩子要上学,我就高兴。孩子,快快请起,用不了这么大的礼的。” 这时候,我爹才将那放在一边的肉提起来,放在方桌上,说:“来得急,上集割了点肉,也没买啥,孙先生你别见怪。” “哎呀,你咋还那么客气,不过年不过节的,割啥肉呀,你吃,你吃,你拿回去你们吃。” 我爹说:“孙先生,你也别客气了,孩子跟你上学,割点肉给你,还不是应该的?你孙先生可是咱这十里八乡的贵人,俺心里敬着你呢。” 孙秀才干咳了两声,又干笑了两声,但他心里已有点不快了。因为我爹这时候的表现很明显,是想割二斤肉就将孙先生的学费给抵了。这时候,孙秀才不再说话了,他也不主动提学费的事,他想等着我爹提学费的事。可我爹这时候装傻,一个劲儿地夸孙秀才,说他人品好,有学问,受人尊敬,却就是不提学费的事。 见我爹在那儿装聋作哑,老不提学费的事,孙秀才这才笑着说:“不过呢,我一教书呢,就不能种地了呢,”这、、、这呢、、、那、、、那呢、、、、叽! 孙秀才的这一表现,让我爹脸红了一下,这才装作明白过来的样子,说:“啊,孙先生,只顾得扯东捞西的,差点忘了学费的事了,学费该咋交咋交。” 有了这句话,孙秀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既是你开了口,我也就不客气了。粮也免,钱也免,就出个工。” 就这样,我爹与孙秀才打成了协议,我为孙家放羊、放牛、割猪草,来抵他的学费。 我爹正要带着我回去作准备,忽然想起我还木有起大名,就又回过头来说:“孙先生,俺小笑没有大号呢,你给他起个大号,总不能上了学还叫他小笑。” 此时,孙秀才的痔疮犯了,很急,一急,耳朵也就背了,木有听到我爹在说些什么,拿着火纸要上茅房去蹲坑。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笑,打了个哑谜,意思是说他要去茅房,我爹不知道他举着手纸代表着啥么意思,也举着手学着孙先生的样子,却还是弄不明白。孙先生脸上已经出现了囧形图,报歉地说:“有痔,有痔,就这样,你们回去。” “有志?”我爹这一次听清楚了,他以为孙秀才给我起的大名叫有志(有痔)。 路上,我爹还很得意地对我说:“听着了吗?小笑,明儿上学就叫‘有志’了,咱姓汪的有志,你是个有志气的人呢,你上了学,可要做个有出息的人,今后谁要是再喊你小笑,你就别理他了。” 我因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然也是很高兴,走路屁颠屁颠的,此时,我也甩着娘子腔对我爹说:“知道了,爹,我的大号就叫汪有志的是。”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