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诱邪王》 第一章 遭遇狗皇帝 第一章遭遇狗皇帝 偏殿里面安静的吓人,一点声响都没有。(.) 正殿里,皇上弘璟坐在椅子上,面沉如霜。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和绷紧的身体,显示着他现在的内心是多么的紧张。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一个帝皇该有的睿智,此刻布满的全是担心。 弘璟发誓,他的皇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整个藏香阁的人都要陪葬!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一殿的安静。 时候不大,一个宫女疾步从偏殿出来,怀抱一明黄襁褓到皇上跟前,屈膝一跪:“恭喜皇上,皇妃娘娘产下一小皇子。” 弘璟大喜,伸手接过明黄襁褓,忍不住伸手逗弄尚且未睁开眼睛的儿子。 “颁布下去,朕喜得皇子,大赦天下,免收一年苛捐杂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的宫女太监三呼万岁,感觉终于又活过来了。 “皇妃现在怎么样?”弘璟把孩子交给早就到位的奶妈,关心的问道。 “回皇上,皇妃……皇妃娘娘……” 小宫女的吞吞吐吐,让弘璟装双眸一凛,一脚踹上去:“说,怎么样了!” “皇上饶命!神医正在给皇妃用针把肚子缝上……” “缝……肚子!”弘璟一贯冷冽的声音突然抖了一下。 “是……,皇妃难产,神医就用刀子把皇妃娘娘的肚子割开,把皇子拿出来。现在正在用针把肚子缝上。”小宫女不敢隐瞒,吓得身如筛糠。 弘璟一拍桌子,猛的站起,双目精光暴涨,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几跳。 “大胆,是何方妖物居然敢用如此邪术对皇妃剖腹取子?” 皇上一怒,殿中跪着的一众人人又开始心惶惶。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急忙递上一杯茶:“皇上消消气……” 弘璟不接茶盏,伸手一拂,精美的白瓷顿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水溅在地上几个宫女的手上和面上,也无人敢动一动。 殿内,唐晓正缝好最后一针,剪断线。深深松一口气,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在古代流浪了三个月,她的现代医术终于发挥了作用。领了赏金之后,出宫也终于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正在畅想美好的未来,却见皇帝弘璟几步到床前。 唐晓看着明黄衣服的男人,不亚于看见财神爷莅临。立刻把一张小脸笑的谄媚些,搓着小手问道:“皇帝陛下,小女子幸不辱命,皇妃母子平安。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兑现赏金了?” 弘璟根本无暇看唐晓市侩的笑,只是看着床上五花大绑的黄儿,看着黄儿肚子上蜈蚣一样可怖的伤口,面色阴沉扭曲冲她吼道:“你这个妖女,看看你做的好事!还有胆子伸手管朕要赏金!我的黄儿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就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谢其罪!” 额?这个皇帝发什么疯?自己揭皇榜来宫里救人,就是为了十万两白花花的赏金。怎么自己现在把人救了,皇帝却又说自己是妖女?难道堂堂一国之君还想赖账! 唐晓想到这儿,谄媚的笑脸收回,心中的小宇宙爆发了,伸手一指弘璟:“皇上,做人要讲信用!你别想为了赖账,就诬赖我是妖女。之前迎接我的时候,还一口一个神医呢。那时候,你咋不说把我千刀万剐了!” “放肆!吾皇陛下岂是你等贱民可以伸手指着说话的,还不跪下!”王公公一见唐晓口无遮拦,顿时过来扭住唐晓就要她跪下。 可唐晓居然力气大得很,按了两下都没有按下去。王公公不仅偷眼瞧着皇上,急得手足无措。 “我不跪,他一个说话不算话,反复无常的小人,鬼才跪!” 弘璟本来看见心爱皇妃凄惨的模样就怒火攻心了,如今又见到唐晓如此以下犯上,不分尊卑,顿时更怒。 “来人!把这个歹毒的妖女给关进天牢,七日后处死!” 弘璟话一落,就有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制服唐晓。 拒不下跪的唐晓忽的懵了。 这狗皇帝不仅不给钱,还要杀人灭口! 唐晓无法承受这戏剧化的变化,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第二章 天牢遇帅哥 可怜的唐晓还没再辩驳两句,就一路被拖出藏香阁,然后“砰”地一声扔到了一个铺着稀薄稻草的地上。[] 唐晓“哎呦”的爬起来,正看见守牢房的牢头在锁牢门。 “哎哎……你们放我出去!凭什么关我!”唐晓拍着牢门大喊。 “神医,你别喊了,我们也是不得已啊。皇上是天,他叫你死,你就得磕头谢恩的死。”两个带唐晓来的太监说完,叹息的走了。 “让我死,我还得磕头谢恩的死!狗皇帝,这他奶奶的还有没有王法了!”唐晓气的大骂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现在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 手怎么就这么贱,饿晕了头才揭皇榜进宫救人赚赏金。 现在好了,赏金没赚着,倒被狗皇帝扔进天牢等死。 四下看看,天牢里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即使夏天还凉意飕飕。不过……哪来的酒味? 唐晓好奇,小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最后来到牢房的铁栅栏边。等看清了铁栅栏那边酒味的来源之后,顿时乐了 原来她的牢房左侧还住着一个邻居。只是这个邻是个酒鬼,抱着酒坛子睡的昏天暗地,头发散落下来正好遮挡住他的半边脸。看不出邻居的长相和年纪。 唐晓一时好奇,看这邻居倒地睡觉的位置又正好在自己手臂能够到的地方,于是心思一动,手又犯贱了。 小心的从铁栅栏里探出手臂,轻轻的拨开邻居面上的头发,顿时一口冷气倒抽,心脏都要骤停了一样。 唐晓万万没想到,邻居居然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虽然他闭着眼睛,虽然他苍白着面容,虽然他褶皱了衣衫,虽然他还满身的酒气,但这些都不影响他的俊美。 他的皮肤看着真好,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唐晓刚这么想,却发现手已经不争气的在人家的脸上来回游移了。 “咸猪手!真给我丢脸!”唐晓很是鄙视不听话的手。不过,接下来,她又无限陶醉了。手感真是不错,想不到天牢里还能遇见这么一个极品帅哥。 “摸够了么?” 突然一缕低缓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声音幽幽,如五月柳叶间的微风,让人听着是说不住的舒服,可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唐晓猛的一哆嗦,魂魄来兮。果然看见极品邻居已经睁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唐晓急忙缩回咸猪手,打着哈哈:“那啥,帅哥醒了啊,睡得可好?” 男人慢慢站起身,看着唐晓小狗一样讨好的笑。好看的唇角不仅也抿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的感觉。 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绝美男人用纤瘦的手指很随意的拨开手臂儿粗的铁栅栏,闲云散步一样竟‘穿越’了这道屏障。 唐晓看着逼到面前的男人,吓得噌噌几步后退,后背贴到了潮湿的墙上。 男人只是眉眼含笑,芳华无限,未动一下,却已经到了唐晓面前。 唐晓瞪圆了眼睛,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这个帅哥不是人!不仅手指可以撼动铁栅栏,就连走路都是飘着的! “那啥,别再靠近了……你想要美色,我依你便是。”唐晓刚说完,就后悔的想咬舌自尽。 她承认她的大脑是有些异于常人,关键的时候总是色字当头。 男人眼角的一抹芳华似乎抽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正常。 唐晓飘飘然了,万万想不到自己因祸得福,坐个牢也能泡到这么出色的男人。 可是,这男人抚摸自己脖子的手怎么越收越紧! 男人俯身伏在唐晓耳边,姿势暧昧,声音如风一样划过她的耳边:“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唐晓被这句话吓得不轻。起初还以为这家伙是在玩笑,可是脖子上的手指越勒越紧,勒的她都快要不能呼吸。她才终于相信,这谪仙一样好看的男人真想杀了她! 顾不得再发花痴,匆忙中只来得及屈起膝盖狠狠的往男人致命部位顶去。 第三章 古怪黑衣人 弘隽手指慢慢收紧,敢‘冒犯’他的人素来只有死路一条。[.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突感一阵劲风奔着他双腿之间疾速袭来,顿时皱眉。 下一秒,女人可以死,但是自己也必然躲不开偷袭。电光火石之间,弘隽做出选择,松手,后移三步。虽然躲的仓促,可是动作却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好看。 但这时候的唐晓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欣赏眼前美景了。 美男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色字头上一把夺魂刀! “你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性命?”唐晓摸着脖子,啰嗦着声音装着不害怕的大声质问。 弘隽收起眉眼间的芳华,鄙夷的轻哼一声:“你轻薄我的代价。” 说完,信步‘穿越’回自己牢房。而且还回手在手臂儿粗的铁栅栏上随便捏了捏,刚才还0字型的铁筋,转眼橡皮泥一样恢复如初。 唐晓傻眼看着这一切,还没从震惊中还魂,远远的天牢巷道里传来:“开饭了,不许喧哗,不许哄抢”衙役的声音。 唐晓忽的明白,原来这家伙不是被自己的‘断子绝孙脚’吓跑的,而是衙役救了自己一命。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好险。 牢饭不好吃,可唐晓太饿,还是勉强吃了几口。然后很困,又不敢睡,恐怕什么时候,那人发癔症又过来把自己结果了。但意识终究是抵挡不住瞌睡,唐晓最终倚着牢门慢慢睡着。 可能是心里绷着一根弦,所以,在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唐晓忽的醒了。[.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她醒了之后后悔的要死,恨不得直接再睡死过去才好。但越是想睡着,反而越精神。隔壁那两人的交谈就那样一丝不落传进唐晓的耳朵。 “主上,淮河大水,皇上的赈灾杯水车薪,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漫野。”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隔壁牢房的黑衣人对着弘隽说道。 “从库里取出三十万两让老三亲自去做这些。”弘隽背身负手站在黑衣人面前,声音寡淡清冷。 “主上,库银……” “莫问,照做就是。” “还有一事。” “说。” “今天巳时,皇妃突然腹痛难产。但有神医相助,皇妃母子平安,皇帝得一皇子。可不知为什么,皇帝却把神医关进天牢,下旨七日后处死。” 神医? 弘隽转身,挑眉看了一眼隔壁稻草上假寐的色女。 唐晓感觉出两道目光的注视,顿时心里如烧开的滚水,吓得冒起泡来。但面上却是闭着双眼,呼吸都不敢乱一下。 轻轻摸他一下,他就要捏死自己。如今若再被他发现自己偷听他们密谈,那岂不是自己的小命立刻就被灭口? 还是装死的好。 可是哪儿来的软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衣袖口爬进爬出,一条细细微凉的玩意儿还弄得手心痒痒的难受。好想看一看,但是不敢。 可是那软乎乎的东西居然得寸进尺的顺着唐晓的手臂往上爬。唐晓本就紧绷的神经再也绷不住,‘嗷’的一声跳起来,然后一只黑乎乎的大老鼠‘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妈呀,有老鼠!”唐晓没命的大叫起来。叫完一拍脑门,用眼角偷偷瞄向隔壁。 果然,那个帅哥正面含微笑的看着自己。那笑容好像催命阎罗,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嘿嘿……两位继续,继续。小女子刚刚在睡觉,什么都没听见。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唐晓在惊吓和生命面前,顿时没种的软了。 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逞一时英雄,只能葬送小命。 黑衣人看了弘隽一眼,暗中做了一个手势。 弘隽却装作看不见手下的手势,反而幽幽说了句:“我相信。” “啊?哈哈……谢谢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家人爱,花见花开大帅哥的信任。” “我相信神医是聪明人,不会有的没的乱说。是么神医?”弘隽笑意芊芊,状似无意的把一句话说完整。 第四章 乐不思蜀了 唐晓一个愣神。[.超多好看小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俺绝对承认,俺是聪明人! “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梦游赏月,呜呼美哉。”唐晓打着哈哈胡言乱语之后,直接倒地挺尸去了。 妈呀,好悬,又一次差点没命。 说来也奇怪,这一次事件后,天牢这两个邻居莫名奇妙的和平相处了。 唐晓发现这个邻居虽然动不动就对自己笑的像个狐狸。虽然没事就威胁自己几句。但几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时间一长,唐晓在他面前反而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她总是有事没事就盯着邻居的牢房四处乱瞅。总想找到点蛛丝马迹,好知道那个黑衣人是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而她更好奇,这邻居到底是何方高圣,在如此森严的天牢里还能和外界沟通,甚至掌控着外面的一些世界。 这一天,又到深夜。 唐晓翻来覆去睡不着。算算日子,七天已经过去一半,不仅长长叹口气。 再翻一个身,咦?邻居在干吗?居然女人一样的往脸上抹东西! 啧啧,怪不得面皮比大姑娘的还滑溜,感情是天天半夜做面膜啊。 唐晓想到此,不仅厚脸皮的说了一句:“什么东西,给我也抹一点呗。牢房潮湿,我的脸上都起痘痘了。” 弘隽闻听身后声音皱眉,这女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如此程度? 不耐的转身,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顿是呈现在唐晓面前。 唐晓吃惊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当成是胡萝卜猛地一咬,“嗷呜”一声,不是梦。“易容术!天哪天哪,我居然看见传说中的易容术了!” “不想死的话就安静点。”弘隽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不想死当然不想死。不过,你易容干嘛?是要掩人耳目出去么?我也去我也去!”唐晓在天牢几日,憋得都快发霉。难得遇见出去的机会怎么会不削尖了脑袋往上凑合。 “你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弘隽对唐晓的纠缠烦不胜烦,嘴里说着,动作已经配合的逼近唐晓。 唐晓小心肝颤了一颤,但随即又梗起了脖子,瞪起眼珠子:“你不要成天用死啊死的吓唬我。你根本就不敢杀我!我可是神医,要死也是七天后。万一七天后,皇上午门看不见人,麻烦的还是你!” “哟呵,还不傻。但你忘了我会易容么?我随便就可以弄来一个和你长的一样的女人放在午门你信不信?” 弘隽又‘穿越’过来,手指放肆的在唐晓的下巴上摩挲。不屑嘲讽的口气就直接喷洒在唐晓的面门上。 “那……那你也不会杀我,若是想杀我,你早就动手了。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存了什么心思,但留着我肯定对你有用。所以,你现在要是出去不带着我,我……我就……咬舌自尽!” 弘隽眸眼一深,想不到看着傻乎乎的女人,心思居然还如此缜密。以前是自己拿死吓唬她,现在好了,她居然反过来吓唬自己! 唐晓得意了,想不到随便胡诌两句,真的就能出得天牢。而且还被邻居带到了市集上。可巧的是,今天还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市集通宵达旦。唐晓不看衣料,不看首饰,独独对各种叫卖的小吃勾的走不动步子。东家吃云吞,西家吃果子。果子还没咽肚子,又盯上了下一家的香酥鸡。 弘隽后悔了,怎么就一时犯浑把这个吃货带出来了。正事还一件没办,眼看月已过中天。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扔给她一袋钱。 “吃吧吃吧,撑不死就吃。一个时辰后,第一家的云吞馆会和。”弘隽说完,一转身就淹没在人群里。 唐晓拿着沉甸甸的钱袋,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妈呀,到古代,第一次看见钱了。 第五章 逃不出去的 唐晓虔诚的把钱收仔细,就想继续去吃下一家。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已经出了天牢,干什么还要傻逼的去和帅哥会和再被带回去?而且回去三天之后就是午门处死,如今手上既有了跑路的盘缠,再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唐晓把手里的鸡腿往怀里一揣,撒丫子就往城外跑。直接一口气奔到城外的城隍庙。 唐晓进了曾经住了三个月的城隍庙,抱着庙里一座斑驳掉了铜漆的老头塑像就哈哈大笑起来:“老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你想我了没,想我了没?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哦,可别再嫌弃我以前偷吃你少的可怜的贡品了。” 美滋滋的把怀里的鸡腿放到城隍老爷面前。(.)然后伸个懒腰,打个哈气,找到自己以前的猪窝,终于能踏实的睡一觉了。 唐晓都盘算好了,现在自己成了逃犯,在大梁是肯定呆不下去了。天一亮,就雇车去大梁以北邻国北安朝。那里天大地大,用这些钱做点小买卖,总好过在这里脑袋别在裤腰上。 哎,只是可惜那么一个养眼帅哥了。 唐晓色心不死,到睡着的那一刻,还在对天牢的邻居流着口水。 咦?谁这么大胆,敢踢老娘的屁股! 正做梦吃烤鸭呢,就被哪个倒霉孩子踢了。 唐晓没好气的一个高窜起来,睡眼迷蒙看不清来人的就开始嚷嚷:“我不管你是流民还是乞丐,都给老娘滚一边去!这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云吞馆等我么?” 又是该死好听的声音。(.无弹窗广告)本是清风明月,柳絮芬冉,偏偏此刻听在唐晓耳朵里有如魔咒。 眼睛一瞬间睁的铜铃大,唐晓看清来人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可是明明双腿已经轮到八十迈,近在几米远的门却成了最遥不可及的地方。 低头一看,双脚腾空。狠命转头就去咬提着她肩膀的手。 弘隽手突地一松,唐晓‘啪’的一声直直掉在地上。顾不上‘哎呦’,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嗖的一下窜到门前,眼看逃生的道路就在眼前。可是下一秒,居然发现自己又在那男人的脚边。 “干什么不要我走?你个变态的家伙!”唐晓两次逃跑失败,不仅怒极回头,恶狗一样对着弘隽嗷嗷起来。 “想走?”弘隽矮身,故意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唐晓的嘴边,好像逗弄他的宠物一样。 唐晓毫不客气猛的咬上去,手指没咬到,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银牙咯嘣。一嘴牙差一点没碎了。 “你说的不错,我不杀你,就是因为你对我有用。若是让你走了,那我还不如杀了你。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弘隽用修长的指尖挑起唐晓有些发麻的下颚,把选择权交给唐晓。 “混蛋!威胁我!”唐晓又惊又气,一声嚎啕,把城隍老爷头上的灰土都震落不少。 “神医也可以不受威胁。随便咬了舌头或是撞个墙,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毕竟没了你,我还可以找旁人代替你。” 弘隽微笑的说完,轻巧起身,触碰唐晓的手指用一块白丝帕细细的擦着,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唐晓先被威胁,现被嫌隙,怒火瞬间填胸。噌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好!那你就找别人……多麻烦呢?男人若想成大事,首先就要拿的定主意不是?既然已经选定了我,怎好随便再做更改。来吧,我已经准备好被你利用了。” 弘隽轻笑,眉眼间的芳华瞬间倾泻。 “识时务,真乖。” 唐晓被这一声夸,差一点没呕死。她不是乖,只是很惜命。 第六章 皇后驾到啊 没有一点意外,唐晓又回到了阴暗的天牢。(.无弹窗广告) 光明就在眼前,只可惜被隔壁之人生生剥夺。 尽管唐晓一路询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他想要她做的事情又是什么。但人家就是三缄其口,直接把唐晓的啰嗦当成了屁。 最后唐晓累了,也困了,倒在稻草上就想睡觉。 可是这时候,牢房之外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两个人站到牢房门口,都披着黑色戴帽子的斗篷,把他们罩的严严实实。然后有牢头过来开门,唐晓才惊觉,这两个人是奔着自己而来。 如此神秘的两人,来找她所为何事? 牢头开完门就走了,两个神秘人进了牢房,摘了罩头的帽子。一个是美艳高贵的女人,一个是唇红齿白的小太监。 “你是神医?”美艳女人开口,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唐晓皱眉,上下打量女人,盯着女人头上的发饰看了一看,点头:“不知皇后娘娘找我何事?” “神医怎么知道我是皇后?”皇后有些惊讶,她确定,没见过这个女人。 “普天下,能戴得九尾凤凰金翅步摇的女人恐怕不多。”唐晓面色平静,不吭不卑。 皇后笑了,笑却不达眼底。 “神医聪慧,若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了,真是可惜。” 唐晓不接话,知道这个女人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反正不能是吃饱了没事干,来这儿消食遛弯的。 既然有求与自己,那自己就要端足架子,拿到足够多的好处才行。或许……就此摆脱了隔壁那混蛋也说不定。 毕竟一个是一朝皇后,一个是天牢阶下囚,唐晓很自然的就把皇后当靠山,当枪使。 “神医好定力,是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还是以为皇上处你死刑是在说着玩的?”皇后见唐晓久久不说话,不敢太托大,因为她现在真的是有事求她。 “反正横竖已经是个死了,我在不在乎又不能改变什么。” “若我能救你呢?”皇后抛出诱人的饵。 “代价肯定不低。”唐晓轻笑,心里却窃喜,这女人咬钩了。 “代价是后话。只要神医点头答应帮我,三日后,就是神医的自由日子。而且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咬钩的是皇后,可是现在,皇后的鱼饵太大太诱人,又勾引的唐晓的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只是不知,我能为皇后做点什么?” 皇后刚想说话,却不想一缕嘲弄的声音破空传来,声音悠悠转转,煞是好听。 “成亲八载,膝下无一儿半女。眼看着各路美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神医你说,她这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会求你什么呢?” 唐晓转身眼睛一瞪,这家伙不要命了,居然敢当着皇后的面说她是老母鸡,还是不会下蛋的。 “啊?阿……隽,你怎么会在这儿?” 皇后顺着声音怒气匆匆的看谁这么大胆,结果一瞬间花容失色,连一贯的端庄都再也端不住的惊叫出声。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弘隽当年冒犯皇上,叛了终生天牢圈禁。您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所以,我现在不在天牢又会在哪里。” 弘隽说着,执起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行为动作竟是唐晓从没见过轻狂放纵和嘲讽。 唐晓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滚动,突然一拍大腿,乐了。 这两人一定有奸情! 一贯腹黑的男人这一刻明明是在跟皇后委屈的使小性子。而皇后花容失色也不过是因为看见旧情人的惊喜,惊讶和惊慌多种心情纠结的矛盾体。 第七章 皇后的秘密 第七章皇后的秘密 这样的戏码以前的八点档天天上演,早就看腻了。(.好看的小说)只是没想到,今天还来了个现场直播版。 让人兴奋的是,以前的情人现在用如此身份时隔八年再见,双方各会是怎样的表现,好期待啊。 唐晓来了兴趣,索性退到一边,想看看这俩人是怎么天雷勾动地火的。 可让她失望的却是皇后突然后退,后退。一双眼睛从纠结变得痛苦,愤怒,继而更是狠毒的看了弘隽一眼后,一转身就这么走了。 走了?那我的好处呢! “皇后娘娘别走啊!不就是不孕不育么?我能治……”唐晓着急的跺脚大喊。 唐晓不喊,皇后还能走的慢点。她这一嗓子出去,皇后的步伐直接变成跑了。 眼看着好事落空,唐晓不仅回头恶狠狠瞪着弘隽。都是这家伙坏她好事,咬钩的大鱼就这么跑了。 弘隽不理会唐晓的怒视,只是看着远去皇后的背影发呆。下一秒,他突然拨开身下的稻草,露出一块和土地一样颜色的木板来。 唐晓一见这情形,顿时来了精神。她可没忘,刚才自己就是从那个地洞里钻上来的。 “又要出去?我也去我也去!” 弘隽回头状似无意的扫了唐晓一眼。 唐晓不瞎,分明看到那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寒光。 “你不就是想去会会老情人么?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你带我出去,我还能给你放放风啥的。你若不带我去……”唐晓坏笑两声,跑到牢房门口,双手在嘴边圈成喇叭状。 这女人胆子真不小,居然敢三番两次的威胁自己! 不过弘隽此时留着唐晓还有用,也不敢太得罪。所以,他只能收起寒光,信手捏开了铁栅栏。 唐晓高兴万分,跟着弘隽进地道,然后又被提着后脖领子在一座座亭台楼阁上辗转腾挪。借着微弱的月光,唐晓看出弘隽带她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皇后居住的宫殿! 这家伙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居然大半夜的,真的追随着那女人的脚步偷情来了。 两人悄悄落到恢弘的大殿房顶,唐晓伸手就去揭房顶的瓦。 “你干嘛?”弘隽伸手制止。 “侦查情况啊,不然你带我来人家寝宫屋顶干什么?看星星?”唐晓想当然的反问,另一只手已经趁机掀掉一片瓦。 屋里晕黄的光线一下子照射上来,唐晓急忙俯下身子借着洞口去查看。弘隽头疼的伸手捞起唐晓手里掉下的瓦,轻轻放到一边。 说来也巧,他们停的位置正好是卧室凤床偏北一点的位置。既能看到卧室的风光,又不容易被屋里人发现的绝佳好位置。 “我一会儿给你把风,你下去快活。但是记住,要速战速决,毕竟子时已过,夜短了。” 唐晓的嘱咐让弘隽面寒,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了事。 卧室的门吱嘎一声响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唐晓急忙屏住呼吸凑近了看。发现正是刚刚回来的皇后和那个小太监。 皇后除去斗篷神情很是疲累的坐到床上。 “娘娘,要不要洗个澡?”长得异常俊美的小太监一边给皇后脱掉鞋袜,一边轻声的问道。 “乏了,不洗澡了,给我捏捏就行。” 皇后斜倚在软床上,任小太监给自己卸了头饰,除了繁复的外衣。 小太监跪在软榻前,执起皇后的手臂,一寸一寸认真的捏着。力道不轻不重,拿捏的很到位。本来还疲累的皇后,不消片刻功夫便舒服的轻哼起来。那轻哼的声音甚是撩人心魄,听得房顶的唐晓都脸红心跳,直咽吐沫。 忽然,下一幕让唐晓直接目瞪口呆,差一点伸手自残了眼珠子。 第八章 危急关头中 本来被捏的舒服的皇后,哼哼唧唧的就够撩人了。却不想,唐晓就一个眨眼的功夫,皇后的中衣竟神奇的飞到了地上。凝脂般的肌肤上只着一个鲜红欲滴的并蒂莲肚兜。一双浑圆不忍束缚,几欲蹦出。 “喜顺,就你最好了……从来就只有你陪着我……” 皇后伸出玉臂轻轻环住小太监的脖子,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能服侍娘娘,是奴才的福气。”喜顺该捏为摸,一双巧手,好像带着某种魔力,在皇后身上处处点火。 眼前不堪一幕,让唐晓在风中凌乱了。艰难的咽了口涂抹,结结巴巴:“那啥……你的春宵被小太监占了。可是……太监也行么?” 弘隽面如寒霜,瞥了一眼唐晓,又扫了一眼床上的春景,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 这样的弘隽,唐晓还没有见过,不禁有些担心。很怕他下一秒冲下去把这一对狗男女给砍了。 唐晓心里一急,拉着弘隽就想走。可是却忘了这是人家的房顶。不小心踩掉一片瓦,伸手去捞已经来不及。 “啪”的一声碎响,不仅惊到了屋里正在忙活的男女,也引来了巡逻侍卫的警觉。 “有人在房顶!” “抓刺客!” 一瞬间,整个坤宁宫鸡飞狗跳起来。 弘隽冷眼一扫殿下越聚越多的侍卫,来不及训斥唐晓,拉起她一个旋身,从房顶越到一颗枝繁叶茂的榕树上。[] 可是两人刚刚落脚,就有十几支强弩对着榕树呼呼射来。 弘隽一把折扇舞的密不透风,羽箭纷纷在两人身前一尺地方折断。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袭来,直奔弘隽的后背。而他疲于应对身前,根本无暇身后。唐晓慌忙之下,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弘隽。可是自己却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从丈高的树上直直掉在地下。 唐晓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周围杀气四起,强弩一瞬间全对准了自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却救了她一命。 “要活口!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行刺本宫!” 唐晓趴在地上一时不敢抬头,恐怕被皇后认出自己来。伸手一摸,树下泥土被露水浸的湿软,急忙抓起一把抹在脸上。也就在这时,弘隽天人一样从树上飞身下来,一把捞起唐晓把她护在身后,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块黑面蒙巾。 皇后发话要活口,强弩就使不上。 侍卫一窝蜂的涌上来,誓要把刺客拿下,领赏。 弘隽一手护着唐晓,一手对付侍卫。虽然双方人力悬殊,虽然侍卫倒了一批又一批,弘隽的动作却是轻描淡写般随意。 但唐晓却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离弘隽最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随意动作后面的呼吸浓重。从两人交握的手里,也摸到了弘隽手心的凉汗。 弘隽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在击退了又一个侍卫之后,再不敢耽搁,猛提一口气,拔地而起,奔着西北方而去。等侍卫再架起强弩,人已经没了影子。 “娘娘,我等去追!”侍卫跪地领命。 “一群没用的东西,这也能让刺客跑了!追?追什么追!刺客去的是御花园的位置,今儿皇上歇在林充仪那儿,兰亭院离御花园最近。你们想去惊扰圣驾么?” 皇后气的不轻,好好的一夜春情被惊扰不说,刺客还没捉到。一甩袖回大殿睡觉去了。 弘璟强提着一口真气,带着唐晓到了安全地方。身子却突的僵硬,一口真气接不上,两人双双从假山上跌落下来。 唐晓大惊,翻身爬起就去看弘隽。 “喂……你醒醒,你怎么了?” 第九章 皇帝月下行 弘隽此刻僵硬的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任唐晓怎么喊,也没有一点反应。 唐晓想起之前他看见皇后奸情时的呼吸急促,又看到现在这般模样,猜出他可能有哮喘的隐疾。于是急忙把弘隽用力拖到假山的山洞里,在黑暗中以指代针摸到他的合谷、内关、风池等穴道用力按压。 慢慢的,弘隽的身体不再僵硬,呼吸渐渐平稳,紧紧蹙起的眉头也慢慢松缓开。 唐晓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抬手抹了一把冷汗,深深自责自己的冲动和莽撞。这次的意外都是自己造成的,差一点害的他们身份暴漏不说,还差一点害了弘隽的性命。(.无弹窗广告) 忽然,洞外传来一点细微的声音。 唐晓大惊,以为是侍卫追到这儿来了。探出头就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却不想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把她给扯了回去。唐晓一个不妨,猛的砸到弘隽的怀里。 “你……” “嘘!” 弘隽急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唐晓老实点。 唐晓一动不敢动,却别扭的总想动一动。 自己此刻正坐在弘隽的大腿上,整个身体都窝在他的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透过单薄的衣服甚至能感觉出他胸口的温热。脖子后,耳蜗处,轻轻软软的呼吸好像小刷子一样刺痒的她难受。(.无弹窗广告) 唐晓心跳提速,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实在忍不住,背过手想去挠挠脖子,却一不小心挠到了弘隽的脸上。 唐晓心头一颤,猛的想起第一次牢房里不过就是摸了这家伙一下,就差一点小命玩完的情景。急忙回头讨好的龇牙一笑,想安抚一下弘隽的情绪。 弘隽本来全神贯注注意着洞外的动静,突然脸上被莫名的挠了一下。刚刚蹙起眉头,又见一个花里胡哨的黑脸,呲着一口白牙迎上他,看着很是渗人。 弘隽不忍直视,一把松开唐晓,自己悄悄探出去身子到了洞口。 此时已经是凌晨丑时,残月如钩,星稀几颗。一个男人身着一身明黄袍子却好兴致的在御花园的青石路上散步。 弘隽狐疑,不知道皇帝此时不在温柔乡,更深露重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唐晓被弘隽从怀里扔了出来,悻悻坐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好奇,还是悄悄蹭出山洞一点。不理会弘隽警示的眼神,一眼看到害她坐牢的狗皇帝气得不轻。这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发癔症梦游到这儿吓唬他们。 突然,一道影子,闪电一样的速度,几个腾挪由远及近到皇帝面前。躬身一跪,“韩阁来迟,还请主上恕罪。” “既然来迟,定是有缘由。”弘璟单臂负于身后,冷冽的声音让山洞里的唐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韩阁临来之际,又探听一事。牡丹楼明晚选花魁,据可靠消息,北国细作混与其中。” “牡丹楼,花魁。”弘璟冷冽一笑,然后转身径自离开。 皇帝一走,自称韩阁的男人也嗖的一下没了影子。 韩阁?弘隽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牡丹楼是什么东西?”唐晓不关心神秘人,倒是对这个地名很感兴趣。 弘隽收回心思,挑眉看了一眼唐晓,雯月一样的目光扫到惨不忍睹的脸上立刻转到别处。带着不耐的说道:“牡丹楼,不过是好听的名字。俗称就是青楼。” “青楼?妓院!真是个好地方!”唐晓瞬间情绪高涨了。 弘隽狐疑的看了唐晓一眼,这女人有毛病吧?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女人会说青楼是好地方的? 第十章 夜探牡丹楼 弘隽不理会唐晓的自言自语,看了一眼四处的动静,又看看天边的鱼肚白,起身拎上唐晓踏着晨风一路回到天牢。 这一夜来回奔波,又犯了病,弘隽有些疲累,坐在稻草上吐息打坐。 唐晓也是累的够呛,回到牢房,爬稻草上就睡。这一睡就是一白天过去。 又到晚上,唐晓伸着懒腰起来,肚子饿得咕噜噜叫。迷迷糊糊坐起身看到隔壁弘隽面前摆着好几样吃食,伸手就要。 “我的牢饭又骚又臭,你的怎么就有鱼有肉?给我点,吃独食可不好。” 弘隽正夹起一块水晶肘子要送到嘴里,冷不防又看见唐晓一张乌七麻黑的脸,顿时没了胃口。筷子一撂,嫌弃的把东西都推到铁栅栏门口。 唐晓乐了,对着美味一顿风卷残云。[.超多好看小说]可是吃半饱了,才感觉出嘴里怎么有涩涩的?可能是这草鱼没清理干净吧,要饭吃的,也不能嫌弃不是。于是不消片刻,唐晓酒足饭饱了。 话说,饱暖思淫.欲。唐晓一边摸肚子一边就想到了牡丹楼。 “哎,漫漫长夜,孤寂难耐,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啊?”唐晓好像灰太狼一样哄着隔壁躺着的弘隽。 弘隽闭着眼睛翻个身,不理唐晓。 “牡丹楼,青楼哎,美女如云,男人的天堂,我就不信你不想去。” 弘隽依然没有动作。 “我不管,我要去牡丹楼。我救了你的命,你要知恩图报!”唐晓开始撒泼耍赖。 弘隽起身,不耐烦蹙起眉头:“最是女子的小恩小惠要不得!” 一句抱怨听在唐晓耳朵里简直犹如天籁。 两人出了天牢,乔装一番,弘隽提着唐晓从后院翻墙进了牡丹楼。 “你顺着这条小路就能去前堂看热闹了。”弘隽给唐晓指了一条路。 “你干嘛去?找相好的姑娘?”唐晓随口问了一句。 弘隽一道寒芒射过来,唐晓吐吐舌头,转身走了。 这家伙看着阴测测,其实挺好说话的。就是时不时摆出一副晚娘脸,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弘隽见唐晓走了,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意。身子一晃,立刻消失在这片亭台楼宇间。 “今天的花魁非秋月莫属,我压十两银子赌秋月赢。” “秋月怎么能比上子墨,我说子墨才是今天的花魁!” “啧啧,今年的花魁红金又多了。一万两银子呢。我有女儿,也送这里来。万一得了花魁,一辈子吃喝就不愁了……” 唐晓正在暗处溜着墙根走着,忽然听到几个龟公凑在一起赌博聊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万两银子,一辈子吃喝不愁,这两个关键的词句瞬间让唐晓瞳孔大开。 自己若是得了花魁……不就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了! 唐晓心动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各位大哥,我是前堂大人的差事丫头,我家大人特别仰慕子墨姑娘的文采,特差奴婢送上拜帖一份。” 唐晓走进几个龟公,脆生生的说了一句。 几个男人上下打量了唐晓一眼,其中一个瘦小男人多嘴问了一句:“哪家的大人啊?” 唐晓挑眉看了这人一眼,轻哼一声,面露不屑:“哪家的大人,我敢说,你敢听么?这皇城根下随便出来个大人都是你们不能惹的。” “是是,这个小猴崽子新来的不懂事,姐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姐姐随小的来,小的带姐姐去见子墨姑娘。” 一个圆脸小眼男人一见唐晓气势挺足,立刻殷勤的上来伺候着。在这儿混饭吃的都知道,主上腰杆硬,奴才说话都仰着头。眼下,这个丫头架子很大,可见身后的主家也是个招不得的人物。 唐晓略施小计,就骗得龟公,心中不禁得意的很。 跟着这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一个装修极为典雅的闺阁门前。 唐晓看着紧闭的雕花格子门,想着等着自己去收拾的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第十一章 青楼选花魁 “子墨姑娘,有大人赏。[.超多好看小说]”龟公在门外传了一声。 “进来吧。”一声柔媚入骨的声音从房间传来。 龟公侧身弯腰:“姐姐请进。” “嗯,有劳了。我们可能要多说会话,你就不用候着了。”唐晓虚张声势的把谱摆的很大。 龟公愈发有礼,退着走了。 唐晓抿嘴一笑,伸手推开门。 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房间云蒸雾绕的好像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唐晓一时发懵,眼睛里除了雾色,什么都看不见? “失礼了,奴家正要沐浴更衣。你是哪家大人派来的?” 唐晓正伸头探脑的到处找人时,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女人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来,吓的她匆忙后退。(.)可是脚下不小心踩到水渍,身子一滑,就要摔倒。 危急中,唐晓本能的伸手就去抓一个支撑点。却好巧不巧的一把拽住了子墨的胳膊。 然后‘砰’的一声之后,唐晓坐地上了,光溜溜的子墨趴地上不动了。 唐晓大惊,急忙把这女人翻个身查看,少顷,松口气。 还好,子墨没死,只是她被自己拽倒,头撞到浴桶沿上昏了过去。 唐晓起身,看看倒地的女人,看看冒着热气洒满花瓣的浴桶,看看屏风上搭着崭新绯色绣金线的裙衫,乐了。 真是天助我也! 还想着进来寻了机会把子墨敲昏呢,结果还没动手,她就自己不省人事了。 唐晓二话不说,就把子墨捆了,嘴堵了,给拖到床下藏了起来。然后自己脱了一身臭衣服,跳进浴桶里美滋滋的洗起澡来。 搓掉二两多灰,唐晓才爬出浴桶穿上绯色裙衫。对着晕黄的铜镜照了照。衣服颜色、料子、式样都不错,就是保守了点。一个青楼女人,穿得和良家妇女一样,还有什么看头。 唐晓伸手把肩头拉下一些,露出两条红肚兜的带子,和一大截白皙的肩头。弯腰又‘刺啦刺啦’把好好的裙摆撕了好几条。一走,就似有若无的露出一双明晃晃的大腿。这下看着顺眼多了。 勉强弄了一个松垮的头型,对着镜子仔细勾描了眉眼。刚把朱色均匀的涂到唇角,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子墨姑娘,时候到了。”一个丫头的声音传来。 “好了好了。”唐晓应着,开门出来。 “姑娘你……”燕儿一看到出来的是唐晓,顿时惊住了。 “那啥,子墨姑娘突然反悔不想选花魁了,就找我来顶替。快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唐晓随便扯了个谎催促小丫头快走。 燕儿人小,遇到突发事件也没主意,只好硬着头皮把唐晓带到一个喧哗的大堂后面。大堂后面此时已经站了几个女人,但是天黑,也看不出彼此模样。 燕儿不放心,趴在唐晓耳边嘱咐:“你最后一个出场,记住,妈妈叫子墨的时候,你再进去。” “恩恩,你就放心吧。”唐晓满口答应,很是期待上台的那一刻,更期待手捧万两银子的那一刻。 燕儿紧张的转来转去,她放心才怪。 忽然,前面大堂安静下来。一个女人开始洋洋洒洒的说开场白。不一会儿,就开始叫名字。然后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进去。每进去一个,就想起一片叫好声。 唐晓看着第九个秋月也进去了,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 “第十位姑娘,子墨出场。” 唐晓急忙整整衣服,挺胸收腹撅屁股的出发了。 手提裙摆款款上台,美目轻扫台下众人一圈,波光潋滟又收回眸光。 唐晓奇怪,这台下男人怎么这么安静?别的姑娘出来是一声比一声高的躁动呐喊。怎么轮到自己,全成哑巴了? 第十二章 行迹败露了 心声狐疑,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九个对手。[.超多好看小说] 环肥燕瘦,倒是各有千姿。只是,自己姿色也不差啊,怎么就没有一声叫好呢? 唐晓又轻眨眼睛看向台下。 台下的男人们一个个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眼睛瞪大,嘴巴张大。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哇’的一声开了头,然后叫好声就潮水一般涌来。震耳欲聋,几乎要把房盖掀了。 唐晓满意的笑了。原来不是自己不抢眼,是出场太抢眼了。 “子墨!子墨!今天的花魁一定要选子墨!” 台下的男人疯了一样高喊,唐晓虚荣的飘飘然。转头看到身边对手的仇视,耸了耸肩。[] 这是民意。 “各位官爷稍安勿躁,我们牡丹楼选花魁是两轮。一轮是容貌气质比拼,一轮是才艺比拼。这才艺还没比呢,怎么好就定了花魁人选?”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暗中瞪了唐晓一眼,然后转头娇媚的让大家安静。 唐晓被老鸨瞪视,心惶惶的。但这个惶惶只是一个心跳之间。但是……怎么?还要才艺比拼?之前也没听说选花魁还要比才艺啊。 完了完了,自己除了会拿手术刀,别的什么都不会。 眼看到手的一万两白银就这样打了水漂。唐晓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睛四处乱瞟,想着对策。 却不想,一下子看见弘隽一身青衣站在台下一个角落。 他虽然易容,用不知什么玩意儿遮住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但他自身气质清贵,随便往那儿一站,还是有种鹤立鸡群的突兀感。 尤其是那眼神,想忽视都难。 明明凉薄如水,却又似乎带着某种欣赏。明明似笑非笑,却又夹杂着隐忍的怒意。 妈呀,光顾着选花魁,赢赏金了,却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活祖宗。 急忙转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该死的,狗皇帝怎么也来了? 唐晓就在躲弘隽的转头之际,赫然发现二楼雅间,稀疏的珠帘之内竟坐着狗皇帝。虽然他褪下了一身明黄龙袍,穿着普通的侍卫衣服。虽然,此时,他站在一边,御花园自称韩阁的男人坐着喝茶。但是他冷厉深邃的容貌和那种到哪儿都一副唯我独尊的气势是改不了的。 奶奶的,冤家路窄! 唐晓呜呼一声,此时已经不再惦记什么银子不银子了,就想赶快脚底抹油,溜了才好。 “现在,姑娘们亮相完毕,想必各位爷心里已经对花魁有了最初的印象。然后,就让姑娘们下去准备要表演的才艺,最后一锤定音花落谁家。”老鸨摇着团扇,声音含糖量绝对四个加号。 唐晓一听下去准备才艺,顿时兴奋,找到溜走的机会了。 拎着裙摆缓缓下台,出了大堂,唐晓就迫不及待的想跑。谁知燕儿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唐晓给拽住了。 “姑娘,你去哪儿?给你紫玉箫,快抓紧时间练练。” 我练你奶奶的个爪!这玩意儿我连横拿竖拿都不知道,怎么练?还是跑路要紧。 唐晓拿过紫玉箫,对燕子一笑:“我去茅房,尿急。” 燕子看见这样的唐晓,急的直跺脚。 身边抱着琵琶的秋月看着唐晓的背影嘲讽轻哼:“乡野贱.人,凭着几分魅相也想当花魁?狗肉上不了筵席。” 燕子听着不舒服,虽然和唐晓也是初次见面,但是出于一种奴性的本能,心也总是向着自己伺候的人的。 刚想反驳几句,却见凤妈妈急匆匆的赶来,一把拽了燕子就往一处黑暗里走。 “妈妈,怎么了?”燕子惊慌的问。 “怎么了?我问你,这个子墨是怎么回事?这和昨天来我们牡丹楼的那一个子墨也不是同一人啊!” 凤妈妈气急败坏的质问燕子。 第十三章 帮你得花魁 燕子见事情败露,带着哭腔一下子跪倒地上:“妈妈息怒,昨天的子墨姑娘就在要上场的时候,突然临阵反悔,又不想选花魁了。情急之下,来看子墨的朋友只能临时顶上。妈妈,我这也是没办法,当时真的是急坏了。” 燕子长的小小,如今又是一副可怜相,凤妈妈只好选择先相信这丫头。毕竟今日的花魁之选是大事,是楼主亲自吩咐下来的事情。若是临时少一人也确实是不好。 “好了,你先起来。快去把人找回来,别一会儿,这个也跑了。” “是是,燕子这就去。”燕子抹着眼泪慌忙起身。 话说唐晓把紫玉箫往腰上一别就跑,哪里是真的要去茅房。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墙头上,就被人一把又给拽了下来。 唐晓大惊,一回头发现拽自己下来的是弘隽,顿时松一口气。笑嘻嘻的龇牙:“我热闹看完了,咱们回吧。” 弘隽皱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明明前一刻还是粗鲁卑贱,刁钻厌恶的色女。可是下一秒,又变成风情万种,妩媚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尤物。 之前初见唐晓站到台上的时候,弘隽是怒气攻心的,怕她又给自己惹什么乱子。可是在见了皇帝对这个女人的注意后,他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想跑?惹了乱子之后就想一跑了之?”弘隽挑高尾音,清俊的眼神斜睨唐晓。。 “那啥,就是玩玩,就想知道一万两银子是不是好拿。嘿嘿……”唐晓笑弯的眼睛。 “银子好哪么?”弘隽挑起眉梢,伸出手指拎了拎唐晓因为翻墙滑下肩头的裙子。 “不好拿不好拿,妈的,还要才艺比拼。老娘除了会拿手术刀,什么都不会。”唐晓一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就忍不住骂娘。 弘隽不知道‘手术刀’是什么玩意儿,但是随手抽出唐晓腰上的紫玉箫摸了摸。唇角泛起一抹笑。 “我帮你。” “什么?帮我!”唐晓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 “我帮你得花魁。” “为什么?”唐晓挠头,搞不清弘隽在打什么注意。 “聪明人不会想要知道很多,只要知道,你能拿到赏金就好了。”弘隽轻笑,声音润泽的好像草间上的露水。一双清泉一样的眼睛弯起一个最迷人的弧度,让唐晓一下子就溺毙在里面无法自拔。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于是,唐晓被燕子找了回去。于是唐晓站在台上,执起紫玉箫,抵在唇边。宽大的袖笼遮住她僵硬的手指。幽怨,迷离却又震撼心灵的箫声响起在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唐晓第一次听见箫声,苍凉,厚重,莫名的震撼着她的心灵。有一种超脱现实的空旷感。 这是弘隽的心事么?为什么如此忧伤,听了总是眼眶红红的,想哭。 一曲结束,唐晓慢慢收起紫玉箫,可是沉陷的情绪却还没有走出来。真想走进弘隽,真想走近他的心里,真想知道他总是神神秘秘的背后,到底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的忧伤。 台下喝彩一片,众人欢呼。可是此时,这一切喧嚣却好像都离唐晓好远。唯有那箫声紧紧的把她束缚起来。 民意的结果,自然是唐晓夺得牡丹楼的花魁。她手拿着凤妈妈亲自给包的一万两白银银票的红包,努力勾起一抹笑。她不知道,此时魅惑的妆容,略带伤感的神情有多么吸引人。 所以当“我出一千两买下子墨姑娘的初夜”第一个声音响起时,全场又哗然了。 唐晓万万料不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自己在终于拿到钱之后,还没有高兴,就成了一件竞拍的商品,被台下一个个猥琐男人争相抢购。 第十四章 竞价的商品 一声嘲笑:“李员外,你都七十多了,别浪费那一千两银子了。我出两千两,你把子墨让给我得了。” “我出两千五!” “我出三千!” 台下群情激昂,最高兴的当然是凤妈妈。她乐的已经合不拢嘴,希望这个价钱抬得更高一些。 角落的弘隽看着台上唐晓的着急和无助,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的就站起身:“我出一万两。” 他的声音明明不高,清淡悠然,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更吸引了唐晓喜不自禁的眸色。腮边不由得笑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妩媚娇憨。 “一万两,这位爷出了一万两!若没有爷再出价,今晚子墨就这位爷的了。”凤妈妈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抖动,卖力的高呼。 “一万两,黄金。凤妈妈,把子墨带到‘贵’字号包间。”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众人都傻了一样看着二楼的包间。 唐晓更是抬头,看着珠帘后的狗皇帝,暗暗咬着后槽牙。 说话的是狗皇帝,看似他是为韩阁服务。可是韩阁惶恐的手里的水杯都快要拿不住,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一万两黄金……是是是,这位大爷稍等,我这就把子墨梳洗打扮了,亲自给您送去。”凤妈妈此时的一张脸已经笑成秋后的菊花。 凤妈妈上台拉了拉唐晓。唐晓站着不动,看了一眼弘隽。弘隽想躲开唐晓的求助,可是那样的眼神,他偏偏怎么都忽视不了。 “妈妈,牡丹楼从来都是爷买笑,姑娘不得选。可是今天,子墨想打破这个规矩不知可否?”唐晓的话,激起千层浪。 凤妈妈不知道此话何解。 “角落的那位爷,你愿意出同样的价钱买下子墨么?只要你愿意,子墨这一生都是爷的人了。” 唐晓没有任何把握,只是不能去狗皇帝的房间。自己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 弘隽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愿意。甚至这个结果就是最初的打算。 可是那样的眼神怎么能拒绝? 子墨一生就是爷的人了。 这句话似乎让弘隽动了心。 “我愿意。能得一心人,散尽家财又何妨。钱没了,可以赚,美人若是没了,一生遗憾!” 弘隽就那样轻飘飘的上台,伸出手挑起唐晓的下颌。眼眸中的专注让唐晓沦陷不能自拔。 花魁自己选了男人,把弘璟气的七窍生烟。他虽然对子墨有了一点点动心,但更多的还是对于她可能是细作的好奇。本想把这人弄来身边好好查看,却不想,半路杀出程咬金,竟有人敢和自己做对! 弘璟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大步离开,韩阁这个‘主人’急忙小心跟上。出了牡丹楼,弘璟和韩阁上了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让影子速查,花魁子墨的来历。还有那个男人的资料,一并查来。”弘璟冷声吩咐。 “是,韩阁这就去办。”韩阁应了,选一处僻静的地方,飞身出了车外。弘璟闭眼调息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头的怒气。可是随即,子墨的一颦一笑,一低头的温柔便出现在脑海。 弘璟唇边冷笑,装的真好。 他身为一国之君,在位八载,后宫有品阶的女人就有二十多。剩下不入品的数不胜数,随手就是一把。自认为,什么样的女人在他眼前一过,就能知道女人的品性。 子墨,使尽浑身解数博人眼球。看似妩媚一尤物,可是那骨碌乱眨的眼神却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 野性,北国民风彪悍,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上战场。子墨,你就是北国来的细作么? 弘璟几乎可以肯定,子墨就是细作。但唯一不明白的就是,若她是细作,不是应该早就获知自己的资料,千方百计的靠近自己么?为什么到头来,却是拼命的逃离? 难道是欲擒故纵! 第十五章 春风一度? 弘璟在马车里猜测唐晓不选自己的动机,却不知这次他看走了眼,真是高估她了。 此时的唐晓不过正在一间装修极为考究的房间里四处溜达。 “老鸨欢天喜地的把我们弄进这房间干嘛?”唐晓问桌边坐着的弘隽。 弘隽瞅都不瞅她一眼,只是自顾的喝茶。 “不就是让你花了点钱么?至于从刚才到现在就拉长个脸子。”唐晓见弘隽不理自己,不仅有些底气不足的嘟囔。 “一点钱?那是一万两金子。你就是拆了连骨头带肉卖,都不值那个数。”弘隽冷哼,大堂时表现的专注神情,此时肉疼的都见鬼去了。 “哼,小气鬼。我早晚赚到那个钱还你……唔……” 唐晓正翻着白眼,突见弘隽猛然动作,一把将她扛起扔到床上,随手放下红帐。 唐晓被摔得七晕八素,刚想起身质问,却不想嘴上就被一大手捂住。接着弘隽更过了,伸手就在唐晓腰上掐了一把。唐晓吃痛,可是想叫因为嘴被捂着又叫不出什么声音。只能瞪着眼珠子,痛苦的呜咽哼哼。 可就是这样隐忍的声音,却让门口偷听的人影走了。 弘隽见耳朵走了,松开唐晓,翻身下床。 “你干嘛?不就是欠你点钱么,凭什么掐我!”唐晓获得自由,一个高窜起来,揉着腰上的软肉质问。 “掐你不行?那你想怎么样?真的和你春宵一度?你倒是愿意,但我可不想委屈。”弘隽轻飘飘的说着,还不忘伸手弹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虾米?春风一度!谁他妈的想和你一度了!第一次见面,那是不知道你混蛋,被表象欺骗,是想调戏来着。可是如今,我是想死么,才要和你一度!” 唐晓双手叉腰,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活脱脱一个撒泼的夜叉。 弘隽被唐晓一通荤素不忌的叫嚷,气的直磨牙。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只是坐着生闷气。 弘隽自持多年牢狱隐忍生活,性子已经变得波澜不惊。可是为何现在,却屡屡被一个臭女人惹的生气。 唐晓看弘隽真生气了,反而心里忐忑的不敢再说什么,在床上老实坐了下来。坐着坐着,瞌睡上来,慢慢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又是该死的在烂稻草上。 “喂,我们怎么从牡丹楼出来的?”唐晓好奇,问隔壁假寐的男人。 弘隽翻个身懒得理她。 唐晓自讨没趣,伸个懒腰,才发现衣服不知什么时候也换回了离开时的粉色布衣。她的衣服不是扔在子墨房间里么?此时怎么又穿身上了? 不对!这不是关键! “谁给我换的衣服!”唐晓对着隔壁铁栅栏踢了一脚。 “我,不然你想让外面的狱卒给你换?”弘隽烦不胜烦的一张嘴,唐晓立刻闭嘴了。 相比狱卒来说,这个便宜还是让弘隽占了心里更踏实一点。 唐晓闷声不响的靠着墙边生闷气,一肚子疑问忽然也不想问了。伸手摸摸胸口,幸好红包还在,那就不算吃大亏。 正摸着肚子念叨今天的牢饭怎么还没到,突见两个太监急匆匆行的赶来。唐晓一下子认出,这俩就是当初把自己扔进牢房,还让自己磕头谢恩等死的狗太监。 唐晓大概猜出他们来找自己什么事,所以故意一歪头,装睡。 两个太监进了牢房,‘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神医救命啊……皇妃命在危急,皇上下旨,皇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藏香阁的人就要陪葬啊。”太监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藏香阁的人。还有一天,我也到日子了,先去午门等你们。”唐晓不阴不阳的说完,歪了脖子继续睡。 第十六章 皇妃再危难 “神医你这是要折煞我们这些小的啊。皇帝已经下旨,宣神医速速前去救治皇妃。如果这次神医能妙手回春,以前的错不仅过往不究,还重重有赏。”一个岁数大点的太监说道。 唐晓不为所动,反而冷哼一声:“那真是谢主隆恩了。只是不知,我以前错在哪里?他一个皇帝说话不算话……喂喂,不带你们这样的……” 唐晓还没抱怨完,就见两个太监起身,也不管她说什么,架起就走。就像当初架她来时候一样,又把她给驾了出去。 弘隽看着唐晓出了牢房,清淡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又到了藏香阁,唐晓抬头看了一眼娟秀却不失气派的宫殿。正午反射的光有些刺眼。 大宫女兰翠上前福了一福说道:“神医可算来了。皇妃昨日到现在都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肚子上的刀口开始溃烂。御医们束手无策,所以……” “所以,皇上这时候才想起我,让我再次出手相救?”唐晓冷笑一声,忍不住接过话头。 兰翠一看唐晓的冷笑,‘扑通’一声跪下了,接着她身后的五个宫女也一起跪到地上。 “求求神医救救我们皇妃,皇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整个藏香阁的人就都要跟着陪葬了!” 陪葬?多么令人发指,没有人性的行为。是那个狗皇帝的做法。 陈公公着急,没容兰翠再说什么,拉起她就走,到了偏殿门口,通报:“启禀皇上,神医已经到了。” 一个粉衣宫女跑出来着急道:“皇上请神医进去。” 唐晓有些戚戚的迈步进了偏殿,恐怕狗皇帝认出自己是昨天的子墨。 弘璟一身明黄绣龙袍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床上女人的手。女人双目紧闭,呼吸浓重,双颊泛着异样的潮红。 “皇上,神医到了。”粉衣宫女双膝跪地通报。 弘璟转头,看了一眼唐晓,没认出来她是熟人,倒生气她没有下跪。 这个女人好大胆子,天牢几日出来,居然没有挫掉她一点锐气。 “知道看见朕不跪,藐视圣上是什么罪责么?”弘璟起身,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晓,声音隐忍着怒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唐晓发现狗皇帝没认出自己,不仅开始放肆的迎向弘璟的眸子,“什么罪责,无外乎是个死而已。” 弘璟蓦地绷紧手臂,从小养尊处优,长大人人敬畏,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挑衅。 “朕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只要你把朕的皇妃治好了,死罪便可免去。”弘璟转身,给唐晓一个孤傲的脊背。 “好大的恩典,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三跪九叩,磕头谢谢皇上的不杀之恩?”唐晓不阴不阳的说着,完全没有要出手救人的意思。 “来人,把藏香阁的宫女一并押了。神医一刻不出手救皇妃,就砍一个。”弘璟见唐晓是这态度,眸子一冷,一个残忍的命令说出。 偏殿外,顿时哭叫声一下。唐晓目眦俱裂,她不是冷血的人。 “住手,我救人便是。” 弘璟冷笑,人心,还没人有玩的过他。 唐晓忍着怒气,打开皇妃的被子,顿时闻到一股酸臭。 皇妃肚子上的伤口没有经过任何抗菌措施,已经发炎了。而且大热的天还捂着厚被,不酸臭才怪。回头吩咐一句:“被子撤掉,窗户打开,保持通风,房间里撒上干燥的生石灰。” 一个绿衣小婢皱眉:“神医,女人月子期间,不是要捂着,不能通风么?” “事情有轻重,皇妃如今的命重要,还是坐月子重要?”唐晓头也不回的说道。 第十七章 如此救人术 绿衣小婢应了,急忙去做这些。(.) “我之前的那个背包呢?”唐晓给皇妃做了一些物理降温后,转头问道。 那里的东西可千万不能给毁了,是真正救命的东西。 “小的收着了……”绿衣小婢小心翼翼的回答,还不忘偷瞄一下旁边皇上的反应。 “你是?”唐晓这才仔细打量绿衣小婢。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子利索劲。 “小的银翘,家父御医院的御医。银翘从小跟父亲学了一些药理,所以同在御医院,为宫里欠安的娘娘近身服侍。那一日,整理皇妃房间的时候,便把神医用过的小刀,小剪子清洗干净装进包里,带到了御医院。” 绿衣小婢快人快语的说道。 “嗯,如此就好了,我现在正需要那包里的东西,也正好缺个帮手,你就帮我吧。”唐晓高兴,收了银翘这个跑腿的小护士。 “谢谢神医提点。”银翘禁不住兴奋,应了一声后转身就跑。很快她气喘吁吁的回来,手里拎着大大的双肩包。 唐晓接过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少。幸亏穿越的时候,预备了一些应急的药物,就怕自己有个病有个灾什么的,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拿出阿司匹林,倒出两粒,又拿出一个注射针筒和一支抗生素。唐晓不舍得多用,这些东西用一点少一点。还不知道几个月后,自己能不能回去,所以要省着点。再说,古代的人没有用过抗生素,所以吸收效果应该是很快的。 “银翘,给我弄一个碗,把碗在沸水里反复煮,消过毒之后捞出来,在碗里用凉开水冲一些微咸的水。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弄一盆咸一点的水过来。” 银翘领命走了,唐晓就把两片白色的药要给皇妃吃。可是弘璟却过来伸手阻止。 唐晓明白狗皇上的意思,是怕自己下毒害他的女人。不禁露出鄙夷的神色:“你身为皇上,应该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吧。我是来救人的,若是我把人救死了,那还不如不出手。” 弘璟怒火中烧,气的要命。这女人真是大胆,竟敢凭着一些古怪的歧黄之术,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讽刺他。试问普天下,有谁敢说他,还是当面说的!弘璟怒火中烧,面子挂不住,挥袖大步离开。 唐晓气走了狗皇帝,心里得意,把两粒药给皇妃吃了。 然后银翘就端着盐水进来。 唐晓用碗里盐水勾兑药给皇妃在屁股上打了一针,又用干净的布蘸着盆里的淡盐水给她仔细清洗了伤口。撒上消毒药水后把伤口包上。整个过程,银翘喋喋不休的问,唐晓都一一解答了。想着自己以后万一真回去了,自己也算在古代留下了一个徒弟,不算白来一趟。 忙活完这一切,唐晓被安排在藏香阁一个厢房里休息。简单沐浴更衣,又吃了热乎乎的饭菜后,唐晓躺在柔软的棉被里却怎么都睡不着。贱贱的不觉得有些怀念天牢里的烂稻草。当然,还有一点点惦记弘隽。 傍晚黄昏十分,大宫女兰翠小跑来告诉唐晓,说皇妃的烧退了,人也醒了。皇上大喜,特传神医,想要奖赏。 唐晓一听有奖赏,不仅开始浮想联翩。是要珠宝和自由好呢,还是要美男成群伺候好呢?不然,直接要一万两黄金还了弘隽的帐好了。 这样想着到了藏香阁的大殿,还没等进门。就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忙越过她进了大殿,接着大殿里传出声音:“启禀皇上,天牢二皇子恶疾又发,昏迷不醒。狱医看了,让料理后事。” 第十八章 唐晓的求赏 唐晓一听侍卫禀报,皱起眉头。 二皇子,天牢,恶疾……怎么天牢里还关着皇亲国戚么? 竖起耳朵听听,也没听见狗皇帝对这件事的看法。不仅有些愤愤不平。你亲戚都快死了,你倒是冷血的屁没一个。 抬头看见侍卫从正殿里退出来,唐晓急忙凑上去好奇地问:“兵大哥,打听个事呗。我也在天牢呆过,怎么没听说里面还关着什么二皇子啊?” 侍卫上下打量唐晓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二皇子弘隽虽是犯人,却也是贵气的犯人,岂可让你等随便见了。” 侍卫说完就走了。唐晓却傻了一样站在原地默默念着弘隽…… 弘隽是二皇子? 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毕竟那样风华绝代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不过这一点虽让唐晓震惊。但更为正震惊的是,弘隽恶疾复发,狱医让准备后事! 怎么会这样!她中午走的时候,弘隽明明还好好的。 可是他有哮喘的毛病她也是知道的,哮喘发作起来很严重! 唐晓面色一白,转身就跑。想着现在去天牢说不定还能救弘隽。 唐晓刚跑了两步,迎面撞见陈公公,陈公公一把拉住唐晓就往殿里拽:“神医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皇上正在殿里等着赏赐神医呢。” “我有事,我现在没空要什么赏赐。”唐晓跳脚的挣扎,偏偏陈公公手劲极大,她硬是磕磕绊绊的被拽进了大殿。 陈公公见唐晓进了大殿还挣扎,害怕她惹乱子,急忙附耳说道:“神医纵使有天大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皇上的赏赐千载难逢,你即使不稀罕赏赐,也能讨个恩典不是?” 也恰在此时,皇帝从临时设置的书案里抬头,看见唐晓,脸上第一次露出正常点的脸色。 “神医不愧是神医,仅仅三个时辰,皇妃就醒了。”弘璟看着唐晓,声音是鲜少的厚重。 唐晓没心思琢磨皇上的此时态度转变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救了皇妃。她心里惦记着弘隽已经急的冒火。 “一些不入眼的歧黄之术而已。皇上若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唐晓说着转身就要走。 弘璟刚刚堆在脸上的笑意突地就绷紧。这女人在出言讽刺自己,真是好大的胆子。心里有气,却张嘴:“站住,朕还没奖赏神医呢。神医为了皇妃,两次出手相助,又蒙冤天牢几日。所以……” 唐晓听着狗皇帝的话,突然就想起陈公公说的什么恩典。不仅心里一亮,急忙转头:“所以,皇上是不是要奖赏我?” “的确。”弘璟皱眉,这女人变脸够快的。 “那这个奖赏,能不能我自己选?”唐晓希冀的问。 “可以。”弘璟坐在书案后,挑起眉头。 “好,那我要一个恩典。在天牢几日,遇到一患恶疾的狱友。我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所以,我现在恳请皇上准许我去为这个将死之人做最后一次诊治。也算是我们不白相识一场。” “狱友是谁?” “他自称弘隽。” 唐晓说完,发现狗皇帝紧绷的眼角猛的跳了几下,放在桌案上的手也忽的收紧。 唐晓见皇帝的反应,心里一寒,为弘隽现在的危在旦夕狠狠捏了一把汗。 静,大殿死一般的安静。 陈公公大气都不敢喘,深深埋着头也能感觉出身边之人和桌案后皇帝的‘深情对视。 其实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唐晓却觉得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难得神医有悬壶济世的心怀。朕,准了你的恩典。”弘璟本来阴郁的神情莫名其妙忽然就松缓了下来,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陈德海,传旨,二皇子天牢八载,想已经对当初做下的错事悔悟。如今他身体微恙,朕特恩典他回庆王府休养。” 第十九章 危急的关头 “是,奴才这就去天牢传旨。(.)”陈公公连忙应了,退着出去。 唐晓松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恩典,却意外的让弘隽出了呆了八年的天牢。 “神医,看来,你此去为弘隽诊治不用去天牢了。我会安排人送神医过去庆王府,不知可好?”弘璟难得用询问的口气。 “如此甚好,谢皇上仁慈。”唐晓弯腰道谢,眼角的一抹嘲讽却没有逃过弘璟的眼睛。 可怜的弘隽若不是命在旦夕,下了病危通知,狗皇帝你会假好人的让他从天牢出来?手足之情,骨血相连,在你这儿也不过是屁而已。 弘璟看着唐晓转身离开的背影,桌案上的拳头已经捏的发白。 不识好歹的女人,许了你的恩典,却还留下那样的眼神!不过,弘隽,八年你还不死,这一次我倒想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神医?起死回生? 弘璟眼中的冷厉又一次毫不掩饰的迸发。 唐晓坐上了一辆马车,一个劲的催促马车快点再快点。 赶车的侍卫看出唐晓的着急,把马车驾驶到了极致。 到达庆王府的时候,唐晓匆忙下车,却发现弘隽还没从天牢到家。 但王府的人已经得到通知,王爷马上就要回来的消息。所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丫鬟婆子都在门口抹着眼泪翘首以待。 唐晓看着门口寥寥十几个老弱病残,感叹世态炎凉,落魄王爷的家人还不如一个地主的排场。[] 这些人中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美丽娴静的女人引得唐晓多看了几眼。 刚想揣度这女人的身份,却见一辆马车迅速驶来。唐晓顾不得什么,急忙迎上去。 掀开车帘子,一眼看到面色青紫,口齿紧闭的弘隽。伸手探到鼻息,还好,有气。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弘隽从车上抬上来,一个上了岁数的老管家背着弘隽过了几进院子,到了一个房间里,把他放在床上。 唐晓随后上前翻过弘隽冰冷僵硬的手掌,以指代针狠狠掐住弘隽手掌的大鱼际穴。然后转头吩咐:“快,准备火罐。” 已经乱作一团的下人急忙去准备。 好一会儿,唐晓见弘隽脸上的青紫色淡了一些。伸手把他的上衣给扒下来,在他的风门、大椎、肺腧、膏盲、中府纷纷落下火罐。 火罐一下,弘隽的呼吸慢慢的粗了起来。开始是一口一口还能换气,后来就好像拉风的匣子,呼呼的听着就让人揪心。 唐晓松一口气,这人总算是救活了。随后把火罐一个个拔下来,又用指甲很刺弘隽的天突和檀中大穴。不一会儿,弘隽的呼吸慢慢平稳,脸上的青紫色也全部退去。 眼睑更是轻动,好似要醒来。 唐晓收了手,坐在床边,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而这时候,房间里的下人们在那个娴静女人的带头下,一声嚎哭响彻房间。接着,唐晓被那女人拉开一边,险些摔个跟头。 弘隽慢慢睁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不耐的皱起眉头。 “王爷……王爷你总算回来了……” 弘隽面对美丽女人高兴的哭泣,眼珠转动,发现唐晓在一边揉着手肘,一副头大如斗的样子。 “你们王爷还没死,需要安静。你们这样鬼哭狼嚎,到底是何居心。”唐晓忍无可忍,嗷呜一声。 房间里的人们禁不住生生打个寒战,都闭嘴了。 “若你们真为王爷好,就去准备蔘汤和清淡有营养的食物去。” 唐晓又说了一句,底下的人匆匆行动了。最后只剩下美丽娴静女人,女人身后的一个粉衣丫头,和唐晓。 “王爷,这些年,您受苦了。”女人双目水色,柔柔怯怯,我见犹怜。 “婉儿,难为你一个人把王府撑到现在。”弘隽伸手拍拍女人的手,是唐晓从没见过的温柔。 第二十章 突然圣旨到 唐晓在一边看人家恩恩爱爱,嘴里好像含了个酸梅。不是滋味的扭头就走。 “神医,留步。”弘隽突然越过婉儿轻飘飘说了一句。 唐晓狐疑转头,不知道这人叫住自己干嘛。 “王爷,我先下去给您准备你爱吃的莲子羹。你们慢慢聊。” 婉儿有眼色的起身,斜睨了唐晓一眼,和丫头轻移莲步走了。 “你老婆啊?长得真是不错。相公天牢八载,她还粉面桃腮的活得滋润。心真是大。” 唐晓见婉儿曼妙身姿的走远,口无遮拦的说道。 “你!本想谢谢你的,现在看来不必了。”弘隽清润的眸子一冷,扭头不理唐晓。 唐晓‘且’的一声,也不搭理弘隽。 弘隽大难不死,身体虚弱的完全没有出天牢时的意气风发。唐晓虽然和他有着这样那样的小过节,但在这时候,也不能仍下他不管。于是便留在庆王府继续给弘隽做治疗。 “你给我诊治都是用指甲代替针灸。色女,治病不忘占我便宜。”弘隽躺在床上,赤裸上身。唐晓双手指甲刺她檀中穴的时候,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为了掩饰掉这种感觉,只好出言讽刺她,平静心绪。 “放屁,我虽然好色,但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下手。小人之心。”唐晓不屑的挑眉,偷偷咽了口水,忽视掉弘隽一身白皙如玉堪比女人还好的肌肤。 接着说道:“我也不想以指代针,实在是心里有阴影。刚跟着爷爷学针灸的时候,爷爷让我给他扎针练习指法。结果一失手,把爷爷脸上的一个穴道扎错了,让他的嘴歪了半年。后来我再不敢摸针,就跟着奶奶学习西医了。哦,西医就是给女人接生什么的。” 唐晓嘿嘿笑着,收了手。 弘隽听唐晓说以前的事,眸眼弯了一下,坐起来把衣服穿上。这时候,门开了,婉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香气四溢的莲子羹。 “王爷,婉儿亲自熬得。”婉儿柔媚的把托盘放到小桌上。 结果,被唐晓一把端过去,拿起羹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太甜,你们王爷以后都不能食用太甜太咸的东西。所以,重做,这一份,别浪费,我就吃了。” 唐晓说着,坐到桌子边,刺溜刺溜一口气把一小锅莲子羹喝了个精光。 婉儿看着自己辛苦了两个时辰搞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进了这女人的肚子,不怒反笑:“是婉儿疏忽了。王爷有哮症,甜腻的东西是不适合。王爷,您稍等,婉儿再去重新做一份。” 弘隽微微点头,看着婉儿离开。目光幽静,也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唐晓打着饱嗝,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你这次怎么会突然发病,而且还这么严重?” “不知道,本来好好的,可是食用了一些虾蟹之后,突然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弘隽坐起身,“可能那些食物有毒。” “不是有毒。是哮喘病人不能吃虾蟹等海鲜食物,以后长点记性。”唐晓打个哈气起身,就要去找个地方睡觉。 刚刚开门,就见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的奔着她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狗皇帝身边的红人王大总管。 “王总管,大半夜的,您这兴师动众的……”唐晓纳闷,说着下了台阶。 “神医接旨。”王总管不接话,反而伸手抖开一个明黄的绢帛朗声说道。 接旨?接什么旨? 唐晓不明白的搔着脑袋,站的依然笔直。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神医唐晓,医术精湛,品行俱佳。救治皇妃、皇弟,扁鹊再世,特请至皇宫,重重有赏。钦此。” 王总管念完圣旨,一伸手:“神医请吧。” 唐晓看着王总管似笑非笑的眯眯眼,脑袋如一道炸雷劈中,忽悠一下就明白,这下自己真的是死到临头了! 第二十一章 重重的赏赐 王总管刚才念圣旨时,特意把‘重重有赏’念得很重。(.好看的小说)唐晓明白,他这不是无意为之。 弘隽是狗皇帝的弟弟,是皇帝下令将弘隽关在天牢,一关就是八年。如今弘隽生命垂危,才卖了自己恩典放他出来。那是他以为弘隽必死。 可是如今,自己偏偏把弘隽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此时皇帝是怎么样恨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唐晓想到这儿,踌躇着脚步不肯走。回头看了一眼开着的门,暗暗叹气。美色不可贪慕,恻隐不能瞎起。现在好了吧,救了别人,却搭上自己一条小命。 “神医,请吧。皇上在明月阁设宴款待神医,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王总管见唐晓迟迟不肯走,索性给两边的随从使眼色,让他们动手。 唐晓明白,此时不管自己是愿意呢还是愿意呢都是必须要愿意的,因为即使你不愿意,那二十几号人也不是吃闲饭的。 唐晓忽的笑了,随手整整头发,扯扯裙衫。既然横竖躲不过,何不潇洒走一回。 刚潇洒的走了两步,就听见门口一声轻唤:“王总管……” 唐晓一回头瞪眼,都要气死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此刻自己都要为他去死了。他倒好,出来扶着门框,弱不禁风,苍白脸色,却是他妈的喊了一句……王总管! 弘隽一身宽大的白色里衣,身披着皂色的袍子站在门口,更显身子消瘦。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吃力的说道:“有劳……王总管代我谢谢皇上,谢皇上特让神医为罪弟弘隽诊治。今日已晚,弘隽是去不成皇宫了。明天,弘隽一定亲自去向皇上当面谢恩。” “王爷有心了。”王总管不冷不热的说完,一使眼色,众人围着唐晓离开。 唐晓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回头。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这么虚弱了,好像随时要见阎王的样子。再说,她可知道这家伙并不是看着这么消瘦的。裸露着上身时,虽然是没有几两肉,但那绝对是紧实,精炼。 唐晓在极度不解中被带上马车,一路疾驰。时候不大,进了皇宫,到了一座装修很是雅致的殿院。 王总管权利不小,不用通报,径直带着唐晓进了明月阁。 “皇上,神医到了。” 弘璟此时正负手站在窗口,看着窗台上一株唐晓叫不出名字的花出神。手指摩挲着怒放的花朵,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可是在听见王总管说话时,手指一动,花朵顿时从肢体上搬了家。 唐晓看着狗皇帝手上的花就好像看着自己的脑袋,后背不觉的已经冷汗淋漓。 “知道了,下去吧。”弘隽摆手,王总管躬身退了。 唐晓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狗皇帝,不由得后退。可退了两步,又觉得不对。自己在他面前可不能这么没种。于是脖子一梗,愣是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看着逼近她的男人。 “这朵花真漂亮,戴在神医头上正合适。”弘璟说着,抬手把手里的花插在唐晓的发髻中。 唐晓嫌恶的伸手把花从头上拿下来:“花的确很漂亮。可是……这不会就是皇上感谢神医的‘重重赏赐’吧?” 弘璟看着唐晓的表情和镇定自若,忽的笑了。 但唐晓知道,这笑,绝对能和阎王的催命符有一拼,同样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当然不是,赏赐另说。现在夜已深了,听说神医为了救二皇子,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用上晚膳。所以特让奴才备了薄酒。” “晚膳啊,确实没吃。(.好看的小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唐晓看了一眼圆桌上的精致菜肴,大咧咧的往桌上一坐,拿起银筷就吃。 每样菜都吃了,酒壶里的果酒也用了一些。一顿风卷残云,她安然无恙。 就知道,狗皇帝想让自己死,也不会拙劣的在饭菜里下毒。刚刚请进皇宫,就出手,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酒足饭饱,谢谢皇上的款待。夜已深,就不打扰皇上歇息了。”唐晓说着,转身走了。 居然就这样转身走了! 弘璟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凳子,胸口气愤不平,剧烈的喘息。 “韩阁,你看出什么了么?”弘璟眸眼一转,冷声问道。 韩阁从屏风后出来,看着走远的身影也是蹙起眉头。 “很像,但是不是一个人不能肯定。毕竟她们也只是容貌有五分相似而已。”韩阁不能断定影子的回报,说了莫能两可的话。 “是,仅仅是相似不能断定。”弘璟看着桌上的残羹剩汤,冷了声音。 “但是,子墨床下被敲昏的女人,花魁的替代,欲擒故纵的手段不是巧合。皇妃被下药早产,神医适时出现,用的不是我们大梁的医术不是巧合。所以,假冒子墨的女人和神医的相像想象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巧合。” “皇上的意思是指……”韩阁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必然关联。 “北国安插的细作刚刚传来消息。一对训练多年的姐妹在三月前悄悄潜入我大梁,伺机到我身边,意图后路。而,神医突然出现在皇城市井恰好也是三月前。恰逢牡丹楼的子墨又和神医相像。” 弘璟说到这儿,捡起唐晓仍在桌子上怒放的花朵,轻揉成泥,眸中狠色让韩阁看了都不觉怔了一下。 子墨和神医唐晓就是北国潜伏来的细作?神医又故意接近二皇子,是何居心? 如果,子墨的目标是皇帝,神医的目标是二皇子。 姐妹对本是对头的两人各自用手段…… “皇上,属下不明白。既然您已经想到这其中缘故,为何还把二皇子放了出来?”韩阁小心翼翼的问。 “二皇子在天牢关了八年,吃了八年加料的东西都不死。我没耐心再等个八年。而且,他不出来,惦记他的人怎么接近?没人接近他,他又怎么能犯掉脑袋的错?”弘璟冷哼一声,抬脚出了明月阁。 韩阁到此时方明白,皇上的心思到底是多么的缜密。 有时候放虎归山,有时候纵容,才是一个人加速死亡的最好方法。 唐晓虽然是侥幸没有被立刻咔嚓,但回到藏香阁的厢房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躺倒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保住项上人头。 不觉得,一夜过去,到了黎明时分,唐晓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所以,到了晌午,唐晓反而睡的香甜。 正做梦经历非人旅行,终于回到现代社会的时候,就被人剧烈的摇晃着。 唐晓不耐烦的睁开眼,看到一身宫装的兰翠,顿时蔫了。原来是做梦啊,白浪费感情了。 “什么事啊,又这么慌慌张张的?”唐晓打着哈气,披上衣服。 “二皇子进宫了,此刻正在宣阳殿面圣。皇上特传旨,让神医也去。”兰翠一边说一边帮唐晓把衣服快速穿上,并给她梳好头发。 唐晓一听又要见狗皇帝,不仅头大。想了一晚上都还没想出对策呢,不会这么快就上断头台了吧。不过若是死,也有弘隽陪着,想想也不亏。 简单洗漱一下,唐晓跟着门外的陈公公一路往宣阳殿走。 “陈公公,二皇子当年为什么被关进天牢啊?”后宫藏香阁和前宫皇上议政会客的宣阳殿相差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唐晓走着走着无聊,便想起这事来。 这些日子,通过接触,唐晓觉得陈公公不是坏人,没为难过自己,也对自己不坏。看着是一个挺和蔼的小老头,所以便向他打听事了。 陈公公一见唐晓这么问,有些紧张的四下瞅瞅,然后才叹口气,低声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神医问这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就是好奇而已,陈公公为难就不要说了。”唐晓笑了笑,没继续问。 “老奴倒不是为难,就是说了怕神医多想而已。”陈公公苦笑了一下之后,竟然很意外的说了当年的事。 “二皇子是已故肖元皇后的嫡子,出生那一天,彩霞满天,祥瑞万象。先皇高兴,就封了刚出生一日的二皇子为太子。如今的太后是当年肖元皇后病故由淑妃进位上来的。皇上也就是太后的嫡出。 八年前,先皇突然重病,昏迷不醒,不到三日就暴毙身亡了。二皇子料理了先皇后事,就准备登基大典。可是不曾想大皇子却拿着先皇的遗诏穿着龙袍先二皇子一步登上皇位。 两个皇子,一个握有十几年前的太子封印,一个握有先皇遗诏。谁当皇上都合情合理。但是,大皇子却握有大部分的兵权和朝中众多大臣的支持,所以很顺利的坐稳了江山。 而二皇子则被判谋逆之罪,一辈子关在天牢。” 唐晓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恍然。原来弘隽被关天牢八年,不过是又一桩封建王朝政权易主时的牺牲品。 不过,弘隽真的甘愿当这个牺牲品么?如果甘愿,又怎么会有天牢的神秘人。如果甘愿,又怎么会在牢中还关心淮河之灾? 唐晓忽然不懊恼因为救弘隽惹上麻烦了。反而庆幸,自己可能在一个不经意间,救了下一个体恤万民的好君主也说不定! 第二十二章 屈膝这一跪 越王勾践的十年卧薪尝胆,不是最后也成就了一番霸业么? 唐晓想起现在狗皇帝动不动就让人陪葬,动不动就要抹人家脖子,说了给十万赏金,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巴不得他快点下台,把皇位还给应得的人。[.超多好看小说] 可想是想,做起来谈何容易? 弘隽的身体在天牢八年,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虽然内力不错,轻功也不错,但她细细探查过,知道,他的身体外强中干,几乎被掏空了。若想要彻底恢复,每个三五载是不行的。 可是,这八年,狗皇帝反而把江山牢牢攥在手里。 争,弘隽凭什么? 心事重重的到了宣阳殿。唐晓发现前宫的侍卫明显比后宫多了很多。宣阳殿的前后,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特别是大殿门口两侧,足足有四排带刀侍卫。一个个精壮的都跟小牛犊子似的。 唐晓咽了口吐沫,腿有点打颤的往大殿里走。 “皇上,神医到了。”王总管看到唐晓探头探脑进来,鄙夷的通报一句。 然后唐晓就看到狗皇帝身着一身明黄张牙舞爪的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三个台阶之下,左下手坐着一身绛紫蟒袍的弘隽。 本就因常年不见阳光,异常白皙的弘隽因为恶疾,总是隐忍着咳嗽,此时面容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唐晓心疼弘隽的身体,可又不能立刻上前把脉诊治。只好隐忍着走到弘隽三米远的地方,转了目光看着殿上狗皇帝。 “不知皇帝传我来,所为何事?”唐晓没有下跪的习惯。即使现在脑袋已经别在裤腰带上,还是站的笔直,不吭不卑。 弘璟看着如此放肆的唐晓,早已经气的麻木。 弘隽看着这样的唐晓,暗淡的眸子倒是眯起一点,随即恢复原样。[] “朕宣神医来,自是兑换奖赏的。前几日,神医救了皇妃和小皇子,朕就想着赏赐神医一些钱财珠宝的。如今,神医又把朕的皇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朕更为感激,想要再赏赐珠宝,已经觉得,那些俗物拿不出手。” 唐晓站在殿中,忍不住气的牙痒痒。铁公鸡,不想掏钱,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所以,朕想把这个赏赐变成一个恩典。神医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弘璟不愧是在位多年,一句话,就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唐晓。 唐晓恨恨的瞪了一眼狗皇帝,恩典?一句空话就换走了十万两俗物,你他妈的倒是会算计。 可是要什么恩典好呢?或是,要什么能保命呢? 不然,要个免死金牌? 不行不行,免死金牌说白了就是狗皇帝的一个屁。他说有就有,他说没就没。他若是哪一天想让你死,你抱着免死金牌也是破铜烂铁。 扭头看看弘隽,弘隽刚刚因为隐忍咳嗽,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轻颤的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茶水撒在桌子上,他正小心的用衣服的袍袖擦着桌子上的水渍。 天牢初见时的惊为天人,时而算计她时的风华绝代,天牢八年的蓄积待发,现在身体的不尽人意。 唐晓知道,弘隽此时的狼狈或许是在皇帝面前示弱,或许是身体真的不允许。更知道,弘隽一直不杀自己,就是留着给她做他事。可是现在,她不管是出于对一种莫名感情的私心,还是对天下万民的大义,她都想帮助这个男人。 这个可怜的隐藏了一切锋芒,天牢八年受尽屈辱的二皇子弘隽。 但怎么才能帮助这个男人,唐晓不甚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留在皇宫,留在离狗皇帝最近的地方,会帮助到他。 因为把皇帝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里,是每一个和皇帝作对的人都想要的第一手资料。 唐晓想到此,突地笑了。 眉眼弯弯,一排编贝的牙齿闪着莹白的颜色,腮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好像诱人深陷的泥沼。 弘璟一下子想到了花魁子墨,弘隽却第一次有些犹豫,自己把唐晓推到这一步境地是不是正确的唯一的选择。 “皇上,诚如您说,金银珠宝那些俗物,唐晓不稀罕。身为医者,唯一的愿望就是天下万民都不受疾病困扰。所以,唐晓不要什么赏赐,也不要什么恩典。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女,为需要我的病患诊治。如此而已。” 唐晓其实并不是傻,只是面上大大咧咧而已。就好像现在,她若是直接说,要留在宫里当御医,皇上肯定会怀疑她的用心。那她索性什么都不说,让皇上自己做选择,一切疑心也就不存在了。 “神医真是高风亮节,此等胸怀让多少男儿汗颜。好,既然这样,朕就封神医唐晓为大梁第一医女。皇宫内院出入自由,专门为皇室贵胄问诊。如此,神医看着可好?” 果然,狗皇帝中计。 唐晓微微一笑,目不斜视,对着殿上之人,深呼吸一口气。第一次屈膝,双腿跪在地上。 “谢主隆恩。” 这一跪,就是对狗皇帝的服软。这一跪,就是把尊严送给了弘隽。 唐晓在弘璟面前低头,以额触地。心中五味杂陈。 弘隽,我不管将来如何,不管你是否能成为一代明君,不管你知不知道,曾有一个女人为了你,放弃了最引以为傲的尊严。但我现在做了这一切,都不后悔。 或许,老天带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她来帮助这个可怜的男人。 或许,这就是她的使命。 她不想邀功,不想回报,只是单纯的想做点什么,不枉来古代一回。 唐晓的想法真的很单纯。以至于多年后,风光穿上大红嫁衣的时候,她才恍然,当初的自己很傻很天真。 弘隽用袍袖遮住口鼻,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这一次真的没有用内力把面色逼得紫红。可是为什么,呼吸有些急促,眸子都变得不忍起来。 他太了解跪在地上的女人,看似好色又惜命。却执拗倔强做事自有自己的原则。相处几天,知道,她不会轻易向谁低头。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就在自己脚边下跪,而且面对的是那个纂夺皇位的人。 弘隽袖笼里的手紧紧攥住,不忍的眸子狠厉一闪即过。 唐晓,你这一跪的隐忍,我弘隽记下。 待我谋得天下,定许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而面对唐晓的俯身下跪,高高在殿上的弘璟却是得意的挑起眉头。连日来的堆积在他胸口的阴郁一扫而空。 不是很倔强么?不是总对我不屑么?现在怎么样,不是一样要跪倒在我面前!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太好,权掌万里天下,手握别人荣辱。只需一个恩典,就要别人在他脚下俯首谢恩。 “神医起来吧。去王总管那儿领了腰牌,再让他给你在太医院安排一处清静的宅院。” “谢皇上。”唐晓起身,声音不亢不卑。没有立即退下去找王总管,却抬步走到弘隽跟前。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神医不可……咳咳……这里是大梁的宣阳殿,岂是看病问诊的地方。而且……而且……皇上还在殿上,此举不合礼数。” 弘隽忙乱起身,把身背到身后。本是欣长清瘦的身姿,此刻微微弯着,露着一股谦恭的神态。 唐晓眸眼一深,心里隐隐泛着疼。 即使这男人此刻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她同样心疼。 他就不该是这样隐忍,这样处处小心的人。他极致的美,他灼灼其华的气质,他眼角眉梢绝代芳华,就该毫不收敛的恣意绽放。 或是坐在山水间,抚一尾瑶琴。或是站在天地间,俯瞰众生。 无论怎么样,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庆王殿下,身为医者,行医问诊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医者在乎的不是什么礼数,是病人的安危。再说,皇上也刚刚封了我第一医女,专为皇室贵胄看病。我现在给你看病,皇上也是允许的。对么,皇上?” 唐晓忽的抬头,提高了声音。 弘璟本来拧眉,因为这一句问话,冷情的薄唇忽的一抿,生生挤出一个笑来。 “是啊,神医说的不错。弘隽,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让神医给你诊治就是。” “罪臣惶恐……罪臣谢主隆恩。”弘隽急忙面对皇上就要下跪。 “免了。如今你身体不适,那些虚礼就罢了。”弘璟一甩袖子,起身往殿下走:“还有,朕看在手足之情上准你出天牢,就是赦免了你的罪过。以后不要再自称‘罪臣’,和朕还是兄弟之称来的亲切。” “罪臣惶恐……哦,臣弟谢恩。”这一次,弘隽撩起袍子,屈膝跪下。眸眼是小心翼翼,声音也带着微抖。 弘璟走到弘隽身前,脚就堪堪停在弘隽的的手指尖边缘。 低头看看脚下的人,他在想,若是自己抬腿狠狠的踩下去,他是不是也能这样继续卑躬屈膝,一动不动。 “天牢八年,倒让皇弟的性子改了不少。礼数也是越发的周全了。罢了,平身吧。朕还有事,就不耽误神医为皇弟看病了。” 弘璟清冷的说完,大步出了宣阳殿。 唐晓急忙矮身扶起弘隽:“有没有怎么样?胸口还憋闷的难受么?” 第二十三章 弘隽吃醋了 弘隽在唐晓的搀扶下起身,因为隐忍着咳嗽,浑身被薄汗浸透。 唐晓看到弘隽额头,耳后,脖颈还有细密的一层汗珠,抬袖子就想去给擦了。却不想弘隽偏头躲开。 唐晓的手落了一个空,有些不是滋味。 “我又不是想占你便宜,你至于这样么?”唐晓呐呐收回手。 “皇上封了你为医女,还留你在后宫居住,你就是宫里的女人了。宫里女人不能和外面男人有肢体接触,这是规定。” 弘隽这一会儿缓过气来,人若静水含而不露。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唐晓只想骂娘。 她好好的一个医女,怎么就成宫里女人了?宫里女人不能和别的男人有肢体接触,那还怎么给你把脉、刺穴、治病!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男人真是矫情死了! 唐晓的眼珠子一瞬间瞪圆,刚想开骂,却见弘隽一转身走了。 没有一句话,没留一个眼神,就这样他妈的走了! 唐晓气的磨着后槽牙想咬人。她这是上辈子该他的还是怎么着?她忍辱负重留在皇宫给他冲锋陷阵,披荆斩棘,他倒好,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一步一个坑的出了宣阳殿,王总管上前双手拿着一块金黄色沉甸甸的牌子给唐晓。 唐晓接过牌子,有些纳闷,这个肥太监的态度怎么和刚才自己进殿的时候有天地之差。看他笑的肥腻腻的一张脸,眼珠子都要看不到了,就觉得头皮发麻。 “神医这边请,老奴带你去要住的地方。” 唐晓抽着嘴角:“有劳……王总管。” “有劳不敢。以后老奴还要仰仗着神医呢。皇上呢对神医有心,老奴也是看出来的。这后宫啊,多少女人一夜攀上枝头做娘娘的也是不少。不过,老奴左看右看,还是神医的机会最大。您啊,粗布旧衣,清水挂面,已经能引起皇上注意,若是再稍加打扮……” 唐晓忽的加快脚步,直觉的身边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 奶奶的,这肥太监哪只王八眼看出狗皇帝对我有心。对我有心给我关天牢?对我有心,一天到晚给我摆脸子? 不过,退一万步讲,他就是真对我有心,姑奶奶也不稀罕! 唐晓进了太医院后面一个小院落,开开门扑到床上就把被子蒙到头上。 真是要疯了,这一路差一点被一个八卦的肥太监啰嗦得出手揍人。 刚清净清净喘口气,门‘吱嘎’一声被小心翼翼的推开。 唐晓以为又是王总管,忽的坐起来就要发飙,却不想是银翘笑嘻嘻的进来。 “恭喜神医,‘天下第一医女’的称呼可是大梁自建朝以来,掌权者对行医之人的最高封赏呢。” “是么?呵呵,那还挺有面子的。”唐晓挠头笑笑,来古代三月,终于给现代人挣回一点脸面。 “对了,你怎么来看我?今天不用给哪个娘娘煎药么?” “煎完药偷跑回来了。神医来御医院居住,我当然得回来欢迎啊。啧啧……这个小院子能给神医住真是不错。清净,环境好。我就住在前边大院子里的厢房,以后没事就能来找神医了请教了。” 银翘说话又快又脆,就跟炒豆似的。 唐晓笑着点头。 都说后宫最怕孤独和单兵作战,如今有了小银翘,一切都是自然搞定。 晚饭和银翘一起吃的。吃完简单洗澡,上床睡觉。 可是被子挺软,房间挺暖,怎么就睡不着呢? 翻来覆去,烙饼一样,最后还是披衣服出院子,坐在台阶上发呆。 院里有一颗有些年头的桂花树,深绿的叶子间,开满了黄色细碎小花。夜风一吹,空气里都带着香甜。抬头,一弯新月,在夜空中清凉如水。 唐晓忽的就想起弘隽如水的眼睛也是这般清亮。干净,透明,也是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低头叹口气,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给他开的药,下人有没有好好的给煎。也不知道他那个老婆是不是又给他弄甜甜的东西吃。也不知道…… 唐晓猛的站起身,想起什么,在院子里急的抓耳挠腮。 不行,弘隽说宫里女人不能碰他也不行,明天一定要去庆王府一趟! 第二天,一宿没怎么睡着的唐晓,早早起床梳洗完毕。顾不得吃早饭,拿上出宫的腰牌就走。一路畅通无阻出皇宫,问路到了庆王府。 开门的老管家一看是唐晓,自然是热情请进去。 “你家王爷起来了么?看起来身体怎么样?”唐晓一边跟着老管家沿着青石小路往王府的后院走,一边问道。 “王爷早早起来了,还在院子里耍了一会儿剑。但是身体终是不适合,现在在房间躺着。”老管家回答。 “哦,那……夫人……也在王爷房间么?” 唐晓莫名的就想起那个美艳女人。那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更是耐不住寂寞的主。弘隽此时身体虚弱的要命,若是再被那女人要上几次,就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 “夫人?哦,神医是说赵婉儿吧?”老管家问。 “嗯,是什么婉儿的。” “赵婉儿不是王爷的夫人,虽然娘家身份是金贵着,但王爷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就是侍妾一样养着。” 侍妾?暖床的?看不出弘隽以前还挺风流的。耐不住寂寞的原来是他,还没成亲呢,就先找个女人回家。 弘隽的风华绝世在唐晓的心里咔嚓,掉了一小块儿。 弯弯转转,又过了九曲回廊才到了弘隽的房间。 可能是为了空气流通,房间的门和窗户都开着,赵婉儿正端着蔘汤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弘隽喝。 “王爷,神医来了。”老管家在门口说话的功夫,唐晓已经不见外的进房间。 “那啥,看你昨天走的时候,脸色不对,就从御医院给你拿了一些药过来。皇宫用的药,总比你这王府好。不用白不用。” 唐晓看见弘隽起身,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一时心慌,急忙把手上的药拿出来。意思自己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觊觎他美色来的。 “谢谢神医惦记。婉儿,把药拿出去收好。” 弘隽的客气让唐晓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自从要了恩典留在皇宫后,这家伙就看自己横竖都不顺的样子。脸子一拉,明明刻意保持着距离,偏偏语气又客气的总让人想发火。 “说,我哪儿得罪你了?你从昨天宣阳殿就给我撂脸子看,当我瞎看不出来啊?”唐晓是有事说事的人,不会藏着掖着。她不痛快了,就得把这个不痛快闹明白。 “哪敢?你现在可不是天牢那个舍着脸皮管我要饭吃的犯人。是大梁第一医女。皇上亲赐的封号,荣宠天下。我一个落魄的二皇子,哪敢给你撂脸子。” 弘隽说着,翻身躺下,头朝里,后背对着唐晓。清瘦的腰身上没有盖被子,更显清瘦。 唐晓被不阴不阳的顶了一句,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感觉这男人的口气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挠挠头仔细想想,眼前一亮。 天牢,皇后去找自己的时候,这男人就是这样躺在稻草上,张狂着神色,却语气酸酸的使小性子。 现在,他这背着身子不理自己也是对自己使小性子?嫌弃自己自作主张的留在皇宫,没要恩典留在他身边? 唐晓咬着大拇指,忽的嘿嘿笑了。 看不出这男人原来早就喜欢自己了。只是他的性子闷骚,什么都藏在心里不会表现而已。 你不会表现没事啊,我会啊。 唐晓快走两步,忽的坐到床上。急色的手一把将弘隽拽起来,双眼喷出森森狼光:“死样,还吃醋了。快别怄气了,把衣服脱了……” “神医自重!”弘隽这一次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一身的武功突然好像不会用了似的,双手只是捏着衣领一副小媳妇样。 “我自重个屁啊,不脱衣服你让我怎么给你针灸!” 唐晓成功看见弘隽的窘态,心里乐的跟什么似的,偏偏神情却正经的不得了。 弘隽会错了意,白皙的面颊泛起一抹诡异的红。 自己动手把外衣脱了,里衣也脱了,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往床上一躺。 唐晓心里这个美滋滋啊,搓着双手,抓啊抓啊的就要…… 弘隽猛地睁眼,“神医,宫中规定还是不能破。所以,还是以针代指头吧。” 我靠,这么执着? “那啥……你知道的,我对用针有阴影。再说,我也没带针啊。”唐晓倏地收了爪子,讪笑的咧嘴嘴。 “无妨,当在我身上练手好了。”弘隽淡漠的说着起身,从床头拿出一个紫色的小匣子“我自备有针。”然后闭眼,又躺了下。 唐晓看着小匣子,不满的皱起眉头。 都说俺对针恐惧了,还如此逼我。更重要的是,如此光洁的胸膛都不能用手去碰触,多可惜。 一片大好美景,只能干巴巴的瞅着。你丫的,这是故意吊人胃口,惹人犯罪啊。 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床上男人,若没有眼眶兜着,这眼珠子估计就掉地上了。偷偷吞咽着口水,因为咽的太多,都有了尿意。 第二十四章 就是扎不准 弘隽闭着眼睛,感觉唐晓没有动作,不仅蹙起眉头。 唐晓急忙收起色心,对着门口喊一句:“门外的……那谁,把门窗关上,王爷针灸,穴道打开,最怕邪风入体。” 胖胖的小桃应了,过来轻手轻脚把门窗关上。 唐晓这才把紫木匣子从床头拿起在手上颠了颠,挺沉。 盒子不错。 唐晓虽然不识货,但也有点常识,紫色的木头少之又少。而且这木匣子嗅起来有暗香,拿起来挺重,其价值自然是可想而知。 而且,名贵的匣子还仅仅是装针的一个盒子。那里面针想来肯定比这盒子还金贵。 唐晓的心思成功被转移,慢慢打开盒子。一股醇厚的香气在房间慢慢散开,沁入心脾,很舒服的感觉。 盒子分两层。 一层是码放整齐的银针,一层是异常奢华的金针。 金针银针的质地都很好,拿在手里软硬合适,韧度弹力也很好。 针是好针,却还不至于这么奢侈的包装吧。 唐晓暗暗狐疑,却没问。只是把针拿在手里,举棋不定。 唐晓试了几次,不管捏起哪种针,手都是不由自主的发抖。更别说,往弘隽身上招呼了。 小时候,一针把爷爷嘴扎歪半年,记忆犹在。现在若一个不小心,再给弘隽来这么一下……。 “下针啊?”弘隽等的不耐烦,出声催促。 唐晓咬咬牙,伸手把针扔进匣子里。 “不行,还是不行。我怕给你扎偏瘫了,从此生活不能自理。” “大梁第一医女的手段就这么一点?”弘隽起身,目露鄙夷。 “你激我也没用,我拿起针,手就哆嗦。” 唐晓转头,第一次觉得学艺不精真是丢脸。而且她自己也清楚,以前给弘隽用指甲刺穴都是权宜。指甲不能深入穴道,功效远远不及针灸的效果。 可,自己就是没用啊。看见细长的针,哆嗦都从心里往外冒。 “没事的,你还没试过,怎么知道?”弘隽见唐晓转身,默了默,突然软了声音说道。 这声音很轻,很软,又如同柳絮划过耳际,莫名的就让人心安。 唐晓鬼使神差的转身,瘪着嘴:“不用试的,我真的不行。” “不行?那总比我行吧。不然,我自己来好了。这里是风池穴吧?”弘隽轻声诱哄着,突然伸手捻起一根银针,对着耳后风驰穴扎去。 “别……”唐晓出声组织,可是已晚。 一声抽气,银针没入皮肉半寸。却因为穴道没有扎准,弘隽痛得只能咬牙忍住。 “你傻啊,自己怎么能对自己下得去手!”唐晓一声训斥忍不住破口而出,弯腰将针一下子拔出来。 她深知,针入穴道,只是酸麻一下,并不会疼。但若是扎偏了,针没进入穴道,那疼痛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因为穴道周围的神经都是特别敏感的。 “可你下不去手,我又不想天天躺在床上,连走路都要喘上一阵。”弘隽略显无奈。 “好了,我下手就是。只是你疼就要说出来,知道么?”唐晓没办法,只好重新捻起一枚银针,努力控制手腕不能哆嗦。 “好,我疼就动一动,保证不会忍着。”弘隽轻笑一声。 恬淡温暖的笑容让唐晓的心平静了很多。左手慢慢摸到弘隽耳朵后下方的穴道,右手心虽然浸满汗水,却慢慢抬起。 唐晓和弘隽离得很近,唐晓的胸口就在弘隽的眼前,他能感觉到唐晓的心跳飞快而剧烈。唐晓的呼吸就在他的头顶,他能感觉到粗重和不安。 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弘隽却莫名的心安。闭上眼,嗅着鼻前淡淡的体香。唇角的清冷慢慢的变得柔软。 这是一个真正心疼自己的人,至少她怕自己疼。 多少年了,他疼了,谁知道?他冷了,谁又知道? 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有人还必须仰仗他活着。 他活不起又死不起的居然就这样过了八年。 以为心硬如铁,却不想,此刻,冷硬的心竟生生撕开一条裂缝。撕开的裂缝还是毛边的口子,风一过,毛边拍打着缝隙,是几乎不能忍受的痛。 唐晓终于出手了,银针慢慢对准左手指下的穴道。慢慢刺进去,却猛的拔出。 “有没有疼?是不是很疼?” 唐晓急促的问道。 “没有疼,你穴道找的很准。”弘隽轻笑,带着一丝丝的夸奖。 唐晓一愣,忽的明白,脸一下子爆红。 的确,人家是学武功的。人家的内功可以轻易撼动钢铁。所以,他怎么可能找不准穴道。刚刚的一下,不过是他故意扎偏,刺激自己而已。 心里羞愧,重新把针落入穴道里。 “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为了我练手,居然把针扎进去这么深。”唐晓喃喃的说着,又从盒子里捻出来一根。 “你心真狠,世上多少人能对别人残忍,却对自己下不去手。你倒好,对自己下手,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的男人才是成大事的。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你周围有眼睛在看着你。就好像,我从庆王府出去,有没有吃饭,都看得一清二楚。” 唐晓可能是被弘隽的举动感染,心突然就静了。十几根银针分毫不差的扎进想要扎的穴道。 而那双眼睛,也是唐晓此次急匆匆来要告诉弘隽的事。 她不想他被动,不想他的一切都落入狗皇帝的眼中。如果他成了透明的,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出来天牢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加速死亡罢了。 “眼睛……看我。我只有做了什么他才能看到,我什么也不做,他又怎么能看到?”弘隽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上十几根针,好像刺猬。嘴角却是泛起一抹轻笑,有种万事不在乎,全都了然于胸的感觉。 唐晓一怔,原来是自己多虑了。人家八年隐忍,不可能一点手段没有。 不然不会带着自己避开耳目出天牢去玩,还能去跟踪皇后。 或许……不太热的早上,门窗全开,也不过是让‘眼睛’看见他‘什么也没做’而已。 扯着嘴角,一个无声的苦笑。唐晓开始一根一根的轻捻针,更大程度的刺激穴道。 “是我多事了,你在天牢都可以掌控一方天下,一个小小的王府自然还是在掌控之列的。” “不管怎么样,都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弘隽睁开眼睛,瞳孔漆黑如墨。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 唐晓没有听错,那声音的确是温柔的带着暖意。不似从前,也很清风明月,却明月一样凉薄。 心里偷偷窃喜,美得不行。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只要功夫深,美男迟早是自己滴。 “这有什么好谢的,患难一场么。”唐晓故意摆着手,大大咧咧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时间差不多,唐晓把银针一根根拔下来。可是将肺腧穴的银针拔出来,随手往紫木匣子里放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蹙起眉头。 纳闷的把银针捏起来,仔细看了看针尖处。又把之前拔下的针放在一起对比较,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动声色的把针弄好。 “我给你带来的药,你要按时吃。忌口的东西,我会详细的写下来。按我的方法,针灸半月,你的身体会大有好转,不意外的话,不会再动不动发病。但是若想身体完全恢复从前,大概要几年的慢慢修养。” 唐晓一边收拾针,一边起身,“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还没吃早饭吧,吃了再走。”弘隽起身把衣服穿好,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可口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唐晓瞪眼。 “肚子咕噜的都快赶上打雷了。”弘隽挑唇一笑,眼睛往唐晓的肚子瞅了一眼。 唐晓大囧,伸手按住又要骨咕噜大叫的肚子。 “我也饿着呢,我们一起吃。” 弘隽心情似乎不错,吩咐下人送来早饭。 唐晓心里有事,可是能和弘隽共进早餐的吸引力还是把那件事比下去。反正饭总得吃,吃饱了才好干活啊。 一方小桌,一锅清粥,四碟小菜。唐晓却觉得这简直是人间美味。甚至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温馨。就好像一对小两口,忙了一早上,刚刚有时间坐下吃顿饭。 “你怎么不让赵婉儿陪你吃饭啊?侍妾也是老婆,谁然是小的。。”唐晓觉得两人对着吃饭不说点什么很尴尬。可是突然说了什么之后,觉得更尴尬了。 “老婆?”弘隽不太明白这个词,但随即好像明白了,一直淡然的神色露出一抹冷笑。 “不过是皇上赐婚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感情,所以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吃饭?” “皇上赐给的女人?那你怎么敢只让她做没名没分小老婆,而不是王妃?”唐晓受惊不小。 “是啊,怎么敢……所以,才被皇上用了一个藐视圣上的罪名把我关进天牢。”弘隽摇摇头,带着一些无奈。 “啊?这也行!”唐晓暗呼一声。 第二十五章 闹出人命了 她现在觉得以前听过的任何莫须有的罪名都没有这个来个荒唐。(.好看的小说) 不过就是不想娶皇上赐婚的女人,就关了天牢八年!奶奶的,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那你傻啊,皇帝给的女人就要呗。娶回来,给个虚位,当摆设也比去天牢蹲着好不是?” “那时候我才十六,年轻气盛不懂事。心爱的女人嫁给哥哥,哥哥却把女人的贴身侍女嫁给我,我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弘隽放下筷子,眸中的神情好似飘远。 “赵婉儿是皇后的贴身婢女!我去,狗皇帝这是赤裸裸的欺负人啊。”唐晓撸胳膊挽袖子,瞪着眼睛抱不平。 弘隽好笑的收回眸子,直直的看着唐晓。 这个女人真是有趣,一会儿心疼他的疼,一会儿又替他鸣不平。 唐晓被弘隽看得浑身不自在,猛的起身:“那什么……我吃饱了,要回去了。” 弘隽看着唐晓小跑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不觉得慢慢晕大。 “别看了,再看就掉进温柔乡了。”忽然一声戏谑的声音从屋顶的梁上传来。 弘隽慢慢起身,把门关上,回身自顾吃没吃完的清粥。 “温柔乡,英雄冢……我会傻到为了一个女人,让八年的忍辱付之一炬?”弘隽随手把空碗放下,同时放下的还是明知将来可能会后悔的一个女人。 可江山若在手上,天下就是自己的。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啧啧,真是冷血的家伙。谁爱上你谁倒霉,真为那么好玩的女人不值。可你既然不爱,干什么还给她一些误导?” 梁上男人一跃而下,翻身躺到床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噙着一根青草,吊儿郎当一副坏痞子的嘴脸。 “若要女人为自己办事,没有什么比情更牢靠的。”弘隽冷着嘴角,轻哼一声。此时的他和刚才的温柔清俊完全判若两人。 这个人,冷血,冷情,冷厉,就连眼神都如数九的寒冰冷彻透骨。 “再说,有人抢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尤其,那个抢的人还是对手的时候……皇上此时恐怕已经对唐晓更加好奇了。” “我娘说,算计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人心也算计进去。而你,我觉得比我娘还厉害。所有人的心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真是后怕啊,哪一天,我若和你做了敌人,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男人故意露出一副兔死走狗烹的姿态,口气沉重。 “行了,风老二,别感叹了,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弘隽被调侃,语气有些不善。 风老二本来还在装深沉的,一听弘隽这句话,屁股顿时好像安了弹簧,“砰”的一下弹起,跳到地上。一口吐了嘴里的青草,瞪着好看的桃花眼,龇着一口白牙,恨不得要上来咬弘隽一口的模样。 “弘老大,亏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茬。我问你,有你这么办事的么?” “我怎么办事了?物尽其用,你喜欢女人,我就给你个女人。醉卧美人膝,多好的差事。特意把它留给你办的。你看肖老三,我就让去负责出力不讨好的淮河赈灾。” 弘隽轻描淡写的说着,在窗下的桌案上,摊开一卷上好的宣纸,点了沉墨,信手勾描起来。 “呸,你少在这儿装好人。要是早知道你让我勾引那个骚女人,我宁可挨累受苦震灾去。至少,还能混个济世天下的好名声。这下好,我名声没捞着,倒惹得一身骚。” 风老二跳着脚的抱怨。虽然一身高调的白色华服,玉树临风。一张冶魅的精美五官让女人都自惭形秽。(.)但在他现在这幅姿态下,就什么都变成屁了。 “好了,会补偿你的。以后看上谁家姑娘,替你做主统统给你。现在说吧,那个女人搞定了么?” 弘隽的小狼毫下三五笔便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轮廓。再几笔下去,女人越发的腰身柔软,风姿绰约。 风老二听老大许诺了,大便脸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那女人啊,没搞定。虽然,我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称玉面小狐狸。但那个女人显然跟我是一路货色,甚至比我玉面小狐狸的骚气还重……” “说重点。”弘隽有些不耐烦。就好像笔下的女人到了最后勾勒眉眼的时候,也找不到重点一眼。 “重点就是我失败了。牡丹楼的楼主不喜欢我这这个调调的。她喜欢真正的爷们,也就是老三那样的。”风老大失败的一低头,然后很不地道的把肖老三给卖出去。 “老三?”弘隽难得呵呵笑了两声。 “他那样刚正不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用皮囊去征服一个本就不齿的女人。” “我靠,他刚正不阿,合着我就是下流坯子?”风老二一声粗口,上来就要跟弘老大讨个说法。 “额……这女人你怎么不给画上眼睛啊?画龙点睛,女人也是有了眉眼才传神。可你现在看看,白瞎了这么一个好女人了。” “知道你素来对女人怜香惜玉,没想到一幅画也能让你动了恻隐之心。”弘隽心里烦躁,面上却不在乎的伸手把画揉成团,丢在墙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画女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明明是温柔懂事的小师妹,偏偏一下笔,唐晓轻灵的眼睛就总是不经意的跃到眼前。 “真是可惜了。你啊你啊,活该一辈子孤家寡人。”风老二摇头。 “牡丹楼楼主的事,我再想别的办法。这段日子,你辛苦了,就好好歇歇。大理多出美女,你要是闲不住,也可以去猎艳几个。” 弘隽这么说辞,就是要送客了。 风老二歪起嘴角一笑,“多谢老大的福利。可是我最近有些肾虚,大理看样是去不成了。” 风老二的肾虚不虚,他自己知道,他更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女人。还近水楼台的,犯不上千里迢迢去大理找什么女人。 风老二从重新拉开的窗子里鬼魅似的飘出去。 弘隽又开始虚弱的躺在床上。 下人把桌子收拾好,赵婉儿又来嘘寒问暖一番,终于清净了。弘隽把之前唐晓收拾好的紫木匣子重新拿出来。打开,一根针一根真的按自己的顺序码好。捻起一根针尖异样的银针看了看,瞳孔本就凉薄又变的更冷一些。 庆王府到皇城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唐晓一路溜溜达达往皇城走。刚进皇城南大门,亮了腰牌。就见陈公公一把年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下巴上稀疏的小胡子也动的厉害。 “陈公公,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急?”唐晓收了腰牌,急忙去扶住陈公公。 “我……我……去哪儿?还不是去找你这个小……祖宗!快……快跟我走!”陈公公气还喘不匀,拉着唐晓就往回走。 唐晓丈二和尚似的,跟着走,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陈公公什么事啊?藏香阁上下又要拉着陪葬了?” “陪葬?陪什么葬啊……不过,这次还真是死人了。快走……快走,去晚了,还不知道要死几个呢!” 陈公公急的满头是汗,顾不得再解释,只是喘着粗气一个劲儿的跑。 唐晓一听已经死人了,也不再问,只是跟着飞快的穿过前宫,到了后宫,又直奔藏香阁。 可是藏香阁里静悄悄,安静的不像是出了命案的样子。 唐晓刚要挠头,陈公公已经换了一口气,又把唐晓往藏香阁后院拉。 藏香阁的后院是一个与前院相连却又独立的小院子。安静,雅致。通风好,环境也不错。一院子的粉红花树落英缤纷,花瓣飞舞,轻轻落在地上一个满身是血的宫女身上。 这宫女唐晓见过,是专门在后院照顾小皇子的影儿。人长得老实本分,做事也手脚麻利。可是现在,她为什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眼死不瞑目的瞪着花树空隙上的一线天。好像致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一样。 影儿身前不足五尺,一个长条凳子上,另一个宫女被两个肥壮的老嬷嬷按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内侍还在挥舞着棍子一下一下“噗噗”的打在宫女身上。 宫女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烂,露出可怖血迹,可她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唐晓急忙转到宫女跟前,才发现,她嘴里是被塞着东西打得。 唐晓又急又气,顾不得狗皇帝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四平八稳的坐着。上前推开内侍,夺过他手里的棍子,重重的砸在身旁的花树上。 棍子懒腰折断,一数缤纷落下,煞是好看。 “好看是不是?好玩是不是?江山要易主都会天降警示。淮河大水,难民何止百万?死伤无数,饿殍漫野。大灾之后就是瘟疫横行,流民失所。您作为一国之君,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去挽救你的子民,却在这儿,杀人取乐?像你这样的暴敛之人,总有一天会失尽人心……” 唐晓怒极攻心,也忘了此时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手指弘璟,眼冒火光,恨不得直接上去扇他两个耳光才解气。 陈公公吓得不清,一把拉住唐晓不让她说。可唐晓的倔脾气上来,又岂是陈公公能拉住的? 第二十六章 小皇子事件 “陈公公你拉我干什么?忠言逆耳,舍命纳谏,是我们的本分。皇帝若是听不进这些,只想听那些阿谀奉承赞美之词。那对不起,我觉得他根本就不配做这个皇帝!” 唐晓甩着陈公公的手,气势丝毫不减的说道。 “放肆!你不要以为朕封了你大梁第一医女,朕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弘璟一声低喝,拍案而起。 身后的侍卫,周围的宫女、太监忽的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你当然可以对我怎么样?你是皇帝么!金口玉言,谁有你嘴大?你若让我死,我还得磕头谢恩,感恩戴德、谢主隆恩的死。”唐晓鄙夷一声,话赶话到这份上了,之前还想着为弘隽委曲求全,这会儿也全他妈的见鬼去了。 “神医,你就少说两句吧?皇上不是暴敛之人,更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今日这事,也是事出有因……”陈公公急的满头是汗,跪在地上还不忘拉唐晓的裙子,想让她也跪下求饶。 唐晓可是个暴脾气,怎么能因为一句‘事出有因’就把这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死人了是事实,还有一个宫女半死不活也是事实。 “是啊是啊,神医,您刚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宫女按说也是该死。他们负责小皇子的襁褓衣服来着。可是今天居然在小皇子的里衣里发现一枚遗落的针。小皇子的身上扎了好几下不说,到现在还昏睡不醒。御医来了说,小皇子可能是中毒了。” 皇妃身边的大宫女兰翠上前把事情的始末跟唐晓说了一遍。 唐晓听了,不仅没有觉得之前的言语是鲁莽,反而冷笑一声:“衣服夹藏缝衣针,这事有可能是做活之人马虎,但更有可能是外人故意为之。能接触到小皇子衣服的人很多,凭什么就只是一味的屈打她们?还有,小皇子昏睡不醒,可能是中毒。[.超多好看小说]但也仅仅是‘可能’。即使中毒,也不能说明,就是被这针扎过之后带的毒。皇上若仅仅是通过这两个原因就致一死一伤,哼,恐怕不能服众。” 唐晓的冷笑,彻底激怒了弘璟。 弘璟手上一个使劲,面前的梨木桌子顿时碎了一角。 “好,很好!朕第一次知道,神医是如此的刚正不阿,直言不讳。我现在要是直接用大逆之罪,叛逆重刑,恐怕你又说难以服众。好,很好!现在小皇子就交给神医诊治。若天黑之前,你还不能给朕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那对不起,神医也只能磕头谢恩的领死了!” 皇上弘璟一连说两个很好,可见隐忍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他这一辈子,到现在,唐晓是唯一敢指着他鼻子骂暴君的女人。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立即来个斩立决! 兰翠一见皇上开了隆恩,立刻拉着唐晓就往小皇子的房间去。心里已经‘阿弥陀佛’的把四方神仙都拜了一遍。 “对了,那两个宫女挨打,为什么要被堵上嘴?皇上就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们么?”唐晓其实不想先去看小皇子,想先看看凳子上的宫女怎么了。 可是眼下,她太清楚,自己若是再惹怒皇帝是什么后果。而且,有时候,人的命真的是分贵贱的。 “之前已经给她们解释的机会了。可那两个丫头倒也是嘴硬,就是咬死了都说‘什么都不是她们做的,也不知道小皇子为什么会昏迷不醒。’皇上怒极,才想杀一儆百。堵上她们的嘴,是怕她们叫出声,惊扰了前院的休息的皇妃。” 兰翠说着,已经推开小皇子卧室的门。 唐晓冷笑连连。这个狗皇帝倒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看看小皇子怎么了。 大步走到床前,弯腰看才十天的小皇子。 小皇子胖呼呼的,显然被喂养的很好。额头有很多胎毛,脸色有些焦黄。摸摸额头,不发烧,听听呼吸,虽然极细,却是均匀的。摸摸心跳,缓慢但是有力。 唐晓看不出这孩子有什么异常,在她觉得,就是睡着了。可是看外面这么兴师动众,还闹出人命,肯定不是睡着那么简单。 伸手打开包裹小皇子的暗黄锦缎被子,解开他的贴身小衣。细细查看,身上倒是有两个细细的小针眼。只是针眼仅仅是泛着微红,也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唐晓重新把小皇子包好,转身问一旁战战兢兢站着的两个奶妈。 “小皇子睡了多少时间了?” “回神医,从早上吃完奶,一直睡到现在,快六个时辰了。”一个奶妈怯懦的说道。 的确是睡得久了点,“小皇子除了吃奶可曾吃过别的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两个奶妈一起摇头。有一个好像很没精神,即使摇头,还忍不住打起哈气。 唐晓心思一动,走到那个奶妈跟前,关心的问:“昨晚带小皇子辛苦了,一宿没睡吧?” “不不不……不辛苦。小皇子很听话,晚上从来都是吃饱就睡的。”瞌睡的奶妈惶恐的摇头。 “这样啊,那把你们从昨天到现在吃过的所有东西都拿来让我看一看。”唐晓突然说了一句和小皇子病很不搭边的事。 俩个奶妈一听,急忙出去了。因为她们是小皇子的奶妈,未免有什么不测,所以平时的食物都有登记在案,也都会留一些作为以后抽查的依据。 弘璟不知何时进了房间,奇怪唐晓的举动,来了不抓紧给小皇子诊治,竟问一些有的没的,好像审案子一样。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可是又不好问。 唐晓其实也只是猜测,心里拿不准的。一言不发的等两个奶妈捧着一堆东西回来。起身,看了十几种东西,又每样都尝了尝。然后让两个奶妈出去。 唐晓出门把跪在外厅的银翘的爹爹银白青唤进来,让他检查奶妈吃的东西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银白青是个正直的中年男子,十几种食物挨个的仔细闻,仔细看。到一个糯米凉糕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继续下面的。 最后,唐晓偷偷拉过银白青问:“银伯伯,糯米凉糕里是不是有让人嗜睡的东西?” 银白青惊讶的看了唐晓一眼,自己钻研一辈子药物都不敢确定的事,她一个毛丫头,居然张嘴就说出来。怪不得银翘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神医真神,他以前一直不屑,现在叹服了。 唐晓一看银白青的反应就知道猜对了,心里“欧叶”一声,弯了唇角。 弘璟在一边观察唐晓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的细节都不放过。他看到唐晓的神情一松,莫名的,心里也觉的安下心来。 唐晓让银白青出去,又换来一个御医做同样的事情。这个人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第三个来了,到糯米凉糕的时候,闻了两下,还掰了一块尝了尝。唐晓什么也没问,御医老奸巨猾的什么也不说,然后也走了。 三个御医都走了,弘璟实在忍不住:“你不给小皇子看病下单子,用药,到底在搞什么鬼?耽误了皇子的病情,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我知道,耽误了小皇子的病情,我一个脑袋让你砍十回总行了吧。”唐晓没好气的顶了一句,“让外间的都退下,我有话和你说。” 弘璟咬了咬牙,“外面的都退下,现在不需要伺候。” 外间呼呼啦啦的一阵声音过后,安静了。 “现在能说了。”弘璟转身撩起袍子,谱摆很大的坐下。 “小皇子没有中毒,只是在睡觉而已。”唐晓先给狗皇帝吃了个定心丸,然后:“不过,他的睡觉也是不单纯的。” 弘璟的火气蹭的上来,这女人说话自相矛盾,到底知不知道! “小皇子的所有事物都是来自奶妈。所以奶妈吃什么,就等于小皇子吃什么。奶妈吃了掺有能让人嗜睡的凉糕,所以,小皇子也就嗜睡不醒了。”唐晓解释一句。 “你怎么肯定就是凉糕里有嗜睡的东西?”弘璟皱眉。 “有时候看病救人和审案子是一样的,靠的是脑子。” 弘璟本来就不白的脸腾地一下更黑了,这女人居然拐弯抹角的骂他! “奶娘瞌睡,晚上还休息的不错,就说明她的瞌睡另有来源。她的瞌睡来源,就是小皇子的瞌睡来源。再说,小皇子体温,脉搏,呼吸都正常。唯一的呼吸棉细是深睡的症状。这些外面的太医也看出来,只是有你这个暴君在和暗中看不见的威胁在,他们都不敢把实情说出来而已。” “那小皇子身上的针眼是怎么回事?”弘璟双眸冷光一闪,随即收敛。 “可能仅仅是一个意外。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无论幕后黑手是谁,都不可能是照顾小皇子的身边人。他们太知道,小皇子若出意外,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这样,谁还会不要命的去害他?” 唐晓冷脸说完,看着弘璟青黑的脸色,转头就走。 属于她的任务完成了,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吩咐奶妈去把小皇子弄醒,唐晓就直奔椅子上那么还被着嘴,奄奄一息的小宫女。 第二十七章 唐晓招人妒 唐晓把宫女从凳子上扶下来,拿掉她嘴里堵着的布巾。(.无弹窗广告) 宫女满脸冷汗,出气多,进气少,却还是微弱的说了一句:“谢谢神医救命。” “谢什么,快别说话,留着力气活下去。”唐晓说着,招呼一旁的人把受伤宫女直接抬到自己的小院,安置在厢房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银翘,快请你爹爹来,我对骨科不拿手。”唐晓对着匆匆跑来的银翘吩咐一句,银翘应声又跑出去。 不大一会儿,银翘背着药箱子和银白青一起急匆匆赶来。 “前辈,我对骨科不拿手,还请前辈出手相救。”唐晓说着给银白青躬身行一个大礼。 “神医这是干什么?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行医的本分。”银白青急忙扶唐晓起身,然后到了床边。此时,受伤的宫女已经昏迷。 两人联手救治,银翘在一边打下手。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喜宝伤的很重,一只腿的大腿骨折,即使治好,以后恐怕也会落下终身残疾了。不过能保住一条命也算是她的造化不浅。” 银白青擦着额头的汗,叹口气出了厢房。 银翘拿着爹爹给的药方子出去煎药去了。 唐晓坐在床头,看着床上侧脸趴着,面容娇好的女人,不禁感慨。才二十出头吧,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莫名其妙挨一顿毒打,落下终身残疾。 若是有现代的医疗设备,大腿骨折,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可是现在是古代,条件毕竟太落后。 唐晓叹气给喜宝脱下破烂的宫装,换上自己的衣服。打盆水仔细的给她擦了脸和手。她虽然知道古人分三六九等。宫女太监的命有时候卑贱的还不如一只蚂蚁。可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有着和她一样年岁的女人,她实在是不能看着她自生自灭,见死不救。 明月阁。 弘璟坐在锦榻上随手翻阅着什么,面前桌子上的纯铜质地三足祥兽香炉中焚着让人心静的沉香。 少顷,韩阁进了明月阁:“皇上找韩阁?” “嗯,让你去查牡丹楼莫名出现的男人有几日了,还没有线索么?”弘璟继续翻着手里的卷册,不疾不徐的问道。 “回皇上,韩阁已经调动了全部的影卫调查,可是……一无所获。那男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又凭空消失了。”韩阁面露难色,却只能如实回答。 “现在的影卫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让调查子墨的去向,一无所获。让调查子墨和那男人的关系一无所获。让查那个男人的背景还是一无所获。一万两金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拿出来的人,敢问世上能有几人?就是从这一点下手,也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还非得用我一一去教么!” 弘璟本来口气轻缓的,但说到后来,突然发脾气,伸手把手里的卷册狠狠扔了出去。吓得韩阁一下子跪地上。 “皇上息怒。” “息怒?朕怎么能不怒!北国细作入我国,如进无人之地。即使进宫,还猖狂的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暴君。不仅如此,还大放厥词的说什么,江山要易主。你说,朕怎么息怒!” 弘璟隐忍了半天,在韩阁面前,终于是忍不住了。 韩阁这回才算明白,原来皇上发这么大脾气,还端殃及他,都是因为那个胆大的医女。不仅暗暗对唐晓怀恨在心。 “皇上,既然您已经肯定医女就是北国细作,她又如此犯上大不敬,何不直接找个引子将她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韩阁为了皇上不继续迁怒他和手下的影卫,出了一个损招,想一劳永逸。 弘璟本来只是气的扔了卷册,这下一听韩阁如此说,顿时怒了,一脚踢翻桌子。 “韩阁,这就是你出的注意?怪不得影卫的消息一日不如一日。有你这样的首领,手下那群人又能好到哪儿!” “属下知错!”韩阁急忙以额触地,声音惶恐。 “知错?哪儿错了?”弘璟走到韩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韩阁绞尽脑汁答不上来,只能更谦卑的跪地不起,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弘璟深呼吸一口气,深邃的瞳孔里是巨大的失望。 韩庄院的人各个心思缜密,是经商好手,掌控民间一半财力。也是唯一能和江湖一最神秘组织头领楼万红相互制约,抗衡的民间存在。 费劲心思,把韩庄院的大儿子韩阁弄到自己手下,当了心腹。以为会帮助自己不少。谁曾想,韩阁却是这样一个蠢蛋! 真是辜负了自己对他给予的厚望。 可是失望又能怎么办?韩阁毕竟还是韩庄院的人,还是下一任的接班人。即使不能帮他,就凭着巨大的家产,也是不能轻易舍弃的棋子。 “好了,这次朕不怪你。下次再有任务,上点心做就是。还有就是,运河上私盐有点过了。朕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朝中大臣……” “韩阁明白,这一季,手下的胆子是大了些。韩阁愿意把韩庄院运河部分的收入全部当成税收充盈国库。”韩阁怎会不明白皇上的言中之意。 与其到时候被逼着把钱吐出来,那还不如现在乖乖的双手把钱奉上。 “好,下去吧。交代的事情上心点。” 韩阁的识时务,是弘璟唯一觉得满意的地方。看着韩阁离开,嘴角抿出一抹冷笑。这一次的淮河大水,有人付账了。 唐晓在喜宝床头坐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该死,都是让狗皇帝气的,把弘隽的事都忘了。 转身去御医院,御医院的六位太医都对唐孝恭敬有加。虽然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不知道,但至少表面还是都很客气。 银白青得知唐晓是来借医书的,立刻引她去御医院的藏书阁,让她慢慢挑。 唐晓谢过银白青,凭着小时候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在一排排的书里翻找。好半天才找出一本有些残破的厚厚医书,拂去上面的灰尘。奇经八脉论,想不到不知名的大梁真的也有这本书。 小时候见爷爷手里有一本残缺不全的手抄本,还珍藏的宝贝似的。可是在这儿,却被人随意的丢弃在一角,上面还落满灰尘。 抱着书喜滋滋的出藏书阁,抬头看见银白青正在对着一堆药草愁眉不展。 他捻起一个看看,闻闻,弄一点尝尝,还是不得要领的样子。而其他不出诊的御医,不是喝水晒太阳,就是眯着眼睛哼哼呀呀唱戏。 唐晓好奇,凑过来:“银前辈,你在弄什么?” “神医啊……” “叫我唐晓就好。神医神医的,在您这样的大家面前,可真是折煞我了。”唐晓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讨喜的小白牙。 “好,你和银翘岁数仿佛,我对你也不见外,以后就叫唐晓好了。” “嗯,那我就唤您银伯伯。银伯伯,您鼓捣什么呢?”唐晓又凑上来,看到案子上是一些冬虫夏草,很稀罕的草药,价比黄金,对寒症有奇效。 “就是这些东西啊。前几日在一个西域药商手里买到的,据说是药中神品。可是我买回来仔细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你说是药草吧,尝起来有腥涩虫子的味道。你说是药虫吧,又明明长的好像一株草。” 银白青说着捻起一个晒干的冬虫夏草,递给唐晓看。 唐晓接过,没仔细看,却笑了。原来这个时候,大梁还没有见过西藏的这一种神奇的虫草。 “银伯伯,这的确是西域的神药,名叫冬虫夏草。从名字就知道,这东西既是草,又是虫子。它冬天是虫子,夏天就会从虫子身上长出一颗草来。这种药味甘,性温,归肾,肺经。具有养肺阴、补肾阳,清肺止咳的神奇功效。对了,银伯伯,那西域药商还在么?我也要向他买一些这种虫草。” 唐晓看到虫草,眼前一亮。之前还为没有特效药给弘隽服用发愁,现在好了,有了虫草,真是胜过任何灵丹妙药。 银白青怎么也没想到随口的一问,唐晓居然就把这困扰他好几日的难题给解了。不仅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那个西域药商已经走了,再回来可能要半年一载的。你如果要用这些药,都拿去就是。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使用他们。若是还不够,我就让家丁没事就去药材铺子转转,说不定还能碰到别的西域药商也说不定。” “那就谢谢银伯伯了。”唐晓高兴的跟捡到宝似的,小心翼翼把虫草包仔细了,揣到怀里。 “奇经八脉论?你能看懂这书?”银白青看着唐晓手里的手,忍不住问道。 “看不懂,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看着打发时间呗。”唐晓没说实话,甜甜一笑,告辞银白青蹦蹦跳跳走了。 银白青目送唐晓走远,知道她若是真看不懂那书,不会特意找来看。忍不住想,自家女儿要是有唐晓一半学识,银家的医术就不算没落。 “老银,莫要让那小丫头片子忽悠了你。好几百两买的东西,就那么送了人,真是替你不值。” 御医院一个哼哼唱戏的白胖钱御医不屑的挑眉,看了一眼门外走远的身影,冷嘲热讽一句。 “就是,想我们御医院,六位国手,年纪加一块儿都有三百多岁,却要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恭敬,真是窝囊。”另一个假寐的高御医也附和说道。 第二十八章 变态风老二 “小小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我们都不认得的东西,她居然信口雌黄的说那什么又是虫子又是草。试问天下间,有那样的东西么?别看臭丫头现在得意,风头正劲,早晚有她倒霉的时候。”钱御医呸了一口又恨恨说了一句。 银白青气不过,上前两步,却被好友郝德拉到外面去。 “老银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都拖家带口的,处处都要把小心放在首位。我们在宫中不趋炎附势,不落井下石,能做到这一点,就是最好了。” 说话的这人,就是小皇子事件中,检查奶妈食物的第三位御医,郝御医。姓郝,为人处世也是秉着一切事不关己,明哲保身的态度。 银白青深知老友郝德的意思,也知道皇宫里看不见的暗箭太多。只好长叹一声,去晒满院子的药草了。 唐晓出了御医院的正堂,顺便去厨房把自己的午饭端出来。然后钻进房间一边吃,一边用功的翻看着有些泛黄,还脱线的书。 她想从书上证明,自己的猜测。但又不想猜测是真。 挺矛盾的把一个包子三两口的吃完,伸手去拿另一个,摸了好几下,却发现盘子里空空。 唐晓把视线从书里挪出来,看看盘子,皱皱眉,挠挠头。 不记得已经把五个包子都吃了啊。 使劲盯着盘子瞅,做冥思苦想状。 梁上突然传来一声憋不住的笑。 唐晓仰头往上瞅,瞬间眼睛瞪老大。我的天,什么时候,自己头顶上还坐着一个人!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唐晓看着这人从梁上轻飘飘的落在自己面前,眼睛大开,咽着口水问道。 乖乖,不是她好色,实在是没受过污染的古代男人品种也太优良了点儿了吧。 之前看见弘隽惊为天人。他凉薄的眸子,雅致的气度,有种看一眼,便想靠近,便想一辈子与之白头的感觉。 而这个人,美得雌雄莫辨,美得总想让人不顾性别的狠狠压到墙上好好蹂躏一番。 一头墨发,仅用一条丝带在发腰处简单收拢。几缕碎发垂到额前,有一种惊人的美。 一汪满是春水的桃花眼,波光粼粼。水里好像有引人陷入进去的漩涡,荡得的唐晓的心啊那个漾啊。 一袭月牙白看不出质地的裙袍,松垮的穿在身上。腰间一束银线秀成的缎带,上面挂了好几个散发诱人香气的小物件。 一双大脚…… 我靠,男人! “人家是男滴。姑娘若是看上人家,人家……从了便是。”男人话一出口,唐晓生生打了一个激灵,所有的花痴嗖的一下逃的无影无踪。 这种雌雄莫辨的男人果然还是看看就好,要是……享用,自己还真没那个福气。 突然想起,天牢初见弘隽,自己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当时弘隽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啧啧,看来自己和弘隽还是有共同点的,就是都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东西’。 “打住,你哪儿来哪儿走,我也就当没看家你。你若是求财,出门往西,宫中珍宝司在那儿。你若是求色,出门往东,三月前新进宫的秀女还在等人开.苞。” 唐晓心动来得快,去的也快。摆摆手,直接给男人指明了去路。 韩枫心里这个气结啊,差一点没气吐血。 明明就差一点就成功了,明明都看出这女人中了勾魂媚术了,怎么就突然眼睛清明,还赶自己走! 难道自己最近真的肾虚,媚术下降了? 不行再试一试。 “姑娘,不要那么狠心赶我走么。人家中了你下的毒,浑身发热,心跳的厉害呢。不信,姑娘摸摸……” 韩枫说着,伸手抓住唐晓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按。 一股异样的温暖瞬间从手上传递到四肢百骸。唐晓甚至能感觉,手下的心跳一股一股往外泵出的血有多热。 “行了,摸完了,是不是能放手了?”唐晓不为所动,眼神凉凉的看着韩枫。 韩枫一个眨眼,呐呐的松了手中柔荑。 这女人真是异类,居然两次没有随着自己的思想走。 前几天刚刚在楼万红那儿栽了个大跟头,那是怨自己功夫不到家,怨人家修为比自己高,几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 可是这个女人,眼中清明,很显然是没有内力的。也伸手试了她的筋脉,完全就是个普通人。可她为什么就能抵御自己的媚术呢? 唐晓从韩枫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很夸张的去水盆了仔细的洗了手。接着头也不回的说道:“包子让你吃了仨,我的便宜你也占了,还不走?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寂寞花痴的单身女人。” 韩枫气的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 “好,算你狠。”韩枫开开门,飕的一下没了影子。 出了皇宫,韩枫还是不甘心。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皮囊加媚术怎么就能不好使了呢? 侧目看见一个官小姐,正在用手点着随身丫头的脑门大骂。 韩枫立即丰姿绰约的走过去,桃花眼一眨,“姑娘,在下的钱包刚刚被小贼偷了。看姑娘姿容出挑,定是心地良善之人,不然这样好了,我用这个香囊跟你换……” “拿去,公子都拿去。”刚刚还疾声厉色骂丫头的大嘴小姐,立刻眉眼含笑,娇媚羞怯。亲自把自己的钱袋双手奉上,还不满意,接着把身上的首饰全撸下来,捧到韩枫面前。 “公子……请笑纳。” 韩枫毫不客气的把小姐手上的钱袋首饰一收,连句谢谢也没有,转身就走。 证明自己皮囊还在,这下痛快多了。 “公子……公子……奴家还想……” 大嘴小姐跺脚的喊,公子只是走得更急也不回头。 大嘴小姐顿时更生气,回头直接对身边的丫头拳打脚踢了。 唐晓见奇怪的男人终于走了,松口气。摸摸小心脏,还跳的挺剧烈的。 可惜死了,多养眼的美人。就是不干别的,瞅瞅也是好的。 但是,可但是,谁叫自己的心眼比较小呢。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弘隽,不然,现在,铁定是自己反扑美人儿的。 用冷水洗了把脸,强敛心神,继续用功。 一直到掌灯时分,银翘过来说喜宝醒了。唐晓才放下书,去看喜宝。嘱咐喜宝好好休养,什么也不要想,便让银翘好好守着,自己又钻进房间,点上蜡烛,就着冷饭一直到深夜。 合上书籍,揉揉酸疼的膀子,却没有一点困意。心里的担心和怒意填充着她的胸口,让她抱着被子坐到天明。 天亮了,唐晓简单洗洗就想出去。刚出御医院的大门,就见兰翠在门口正候着。 “又咋啦,这次又是谁出事了?”唐晓都让藏香阁弄得快神经质了。 兰翠噗呲一笑,倒也端的艳丽。 “神医误会了,这次谁也没事。是皇妃差奴婢来,给神医量量尺寸,想给您做几身衣服。说您救了她门母子的命,还没有好好谢谢。见你总是穿宫女的衣服也终究是不妥。所以才想给您做几身衣服,表达一下谢意。” “这样啊,那量吧。有劳了。”唐晓也不是矫情的人,有人送东西,自然是要高高兴兴的收着。再说,哪个敢说女人不喜欢漂亮衣服,纯属放屁。 唐晓等兰翠量好尺寸之后,抬腿就要走。却不想,兰翠又伸手把她拉住。 “神医,今天皇上为了庆祝喜得小皇子,特意在御花园设宴。虽然是家宴,但是太后,皇后,各宫的妃嫔都要参加。所以,神医,到时候,你可要打扮的漂亮点一起前往啊。” “狗……那啥,皇帝设家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去,我还有事呢,走了。”唐晓才不管什么宴,反正就知道宴无好宴。 现在弘隽的事还没一个确切的诊断呢,她才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又是早早的到了庆王府,弘隽依然和衣在床上躺着。 “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唐晓进房间,首先问候弘隽。 弘隽起身,把后背的靠背垫的更高一些,便于和唐晓平视说话。 “你好像很闲,总往我庆王府跑什么?” “哎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闲了?我很忙的好不好。”唐晓翻着眼珠子不满反驳,却不忘把手搭在弘隽的脉搏上仔细探查一番。 “咳症好的差不多了,肺部多年在天牢淤积的阴气还是很重。需要长时间的调理。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种新药,一会儿,给你针灸完毕后,我会弄给你吃。” 唐晓把完脉,一边说,一边静等弘隽宽衣解带。 这是唐晓每天最享受的时刻,虽然有些难以启齿的猥琐,但这种感觉还真是太好。总有种欲罢不能,一辈子看他在自己面前脱衣服才好的欲.望。 唐晓的眼神太赤裸裸,弘隽脸诡异的红了一下,可是不愿意,还是得脱。 唐晓得意的不行。当初自己不过用手摸一下他的脸,他就恨不得要弄死自己。现在怎么样,不是天天在自己手下‘服服帖帖’的! “今天,为了深入治疗,加深效果,我要把银针刺入的深一些。你若是疼,记得出声。”唐晓见弘隽别扭的把衣服脱得差不多了,捏起银针,先提示了一句。 弘隽点头,随即躺倒床上,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唐晓打开床头紫木匣子,取出一根银针,深呼吸一口气。 这一次,她的紧张不再是怕扎不准。 第二十九章 弘隽本中毒 十几根银针很顺利的刺进弘隽的身体。 弘隽始终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眼睫毛都不曾动一动。 唐晓有些吃不准的挠头。 这一次自己扎的真的有点深。按说,怎么着都会疼一点的,弘隽不该是这么平静的表情才对。 再说,她以前从不扎针,现在又是现学现卖,探毒针灸法。据书上说,这种针法能探毒,但是受针之人的痛苦巨大。 “庆王爷……”唐晓吃不准的轻唤一声。 “不用那么客套。”弘隽就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吧,阿隽。” 弘隽睁眼,斜睨唐晓,你还真是不客气。 “阿隽,真的不疼么?书上说,这种针法很疼的,堪比刮骨。不然,我给你吹吹好了。”唐晓俯身轻轻对着弘隽身上的银针吹着气。 一缕湿湿热热的风轻抚着身上,让弘隽浑身一紧。随之,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鬓发留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唐晓大惊,伸手就要去把银针拔下来。 弘隽伸手挡住唐晓的手,唐晓吓得没敢动,却发现弘隽伸出的手都是颤抖的。 “你去……一边呆着,什么都不要……做,我就不疼了。”弘隽微喘着气,声音都带着抖动,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唐晓害怕,急忙退后三步,再也不敢动一动。 慢慢的,弘隽浑身放松下来,额头也不再有汗珠滚滚冒出。唐晓拍着胸口松一口气。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对弘隽影响还挺巨大的。 弘隽深呼吸几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刮骨的剧痛慢慢渗进骨髓,变成可以忍受的钝痛。 他一直都疼,从第一针刺到骨头里,就疼得从心里冒着寒气。可是他能忍住。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大喜大悲的人,早已经把一切看得很淡,包括肉体上的伤痛。 可是当那一缕温热的暖风抚上痛处的时候,弘隽所有的淡然就突然变成无法忍受。[.超多好看小说] 小时候,每一点小小的磕碰在娘亲的眼中都被放大无数倍。本来不是很痛的小伤因为有了娘亲的在乎,也变得分外严重起来。 娘亲总会把自己抱在怀里,对着伤口轻轻的吹气。 ‘乖啊,阿隽。娘给吹吹就不疼了。’ 娘给吹吹就不疼了…… 唐晓不是心思的站在桌子边,渐渐的有些百无聊赖。 “好点了么?”唐晓探着脑袋小心地问。 弘隽只是安静的躺着,没有说话。 “那我们说说话啊?” 弘隽还是不说话。 “好吧,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唐晓嘿嘿笑的,搬着凳子又坐到弘隽跟前。 “阿隽,我记得当初在天牢,你说不杀我是留着我有用的。现在我们都这么熟了,能跟我说说,我的用处是什么么?” 唐晓是典型的顺杆爬,脸皮贼厚的女人。人家给她一分好脸,她就十分得意着。人家给她一分颜色,她能立即开个大染坊。 弘隽闭着眼睛皱眉。快速的回忆一下,他和她好像也不存在‘现在我们都这么熟了’的关系。她凭什么就这么自以为是的以为? “你的用处,现在不是正在用着么?”弘隽歪头,看着笑嘻嘻的唐晓。 “啊?你那时候又是恐吓,又是威胁的,就是让我给你治病啊!早说啊,还弄得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唐晓不满的抱怨两句。 弘隽全身疼痛如车裂,却云淡风轻的说道:“你难道忘了?第一次想杀你,是因为你摸了我的脸。我有一个怪癖,就是不喜欢别人摸我的脸。那一次,是被送饭的牢头惊扰,让你的脑袋暂时寄存在脖子上。第二次因为你不该醒的时候醒了,也想灭口。但属下说,你是神医,于是就改变了主意。” “真是狡诈,狡诈死了。(.好看的小说)早知道就不给你治病,让你早点去见阎王。”唐晓信以为真,咬着后槽牙忿忿不平。 “是啊,活得挺累的,真想死了算的。可你偏偏救我活过来,又天天不请自来。” “我犯贱行了吧?狗咬吕洞宾,那啥,可能你也不知道吕洞宾是谁。就是狼心狗肺的,得便宜卖乖。”唐晓装着很生气,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伸手把银针一根一根拔出来。 十二根银针,依次并排放了。唐晓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啥,变天了,真冷啊,把窗户关上。”唐晓说着,起身去关上窗户。回身的时候,弘隽已经穿好衣服在系腰上的带子。 “有什么就说,不要用那副眼神看着我。” 弘隽下地,自顾的洗了手,湿了毛巾擦了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中毒了?” 唐晓看着弘隽的举动,问的小心翼翼。 “知道一点,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我又是习武之人。但也仅仅是知道一点点。你知道什么说就是。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周章的留你性命到现在,不过也就是冲着你神医的名头。” 弘隽回身到床上,口气清冽,很明显的和唐晓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晓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感觉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鸿沟。 心里轻轻叹口气,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了。他对自己有的心思,从来都是目的很明确的。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其实我神医的名号也不过就是一个虚名。至少,你的毒我不会解。” 唐晓说的是实话,瘪着嘴有些爱莫能助的样子。 “只是,以前听爷爷多少说过一点点这种毒,但那时候毕竟孩童,能记住的也是有限。爷爷说过,有一种慢性毒,很阴损。不能一下子要了人了命,却能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点点侵入人的身体,进入骨头,同时破坏他的身体内脏。就比如你的肺不好。像你这样的习武之人,内功修为又高,身体的穴道早就贯通,稍作调理,就不可能患有什么恶疾。但你却时常犯病。昨天不过是一支银针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刺到深处,才知道你的恶疾可能是中了慢性毒所致。所以,今天,我把所有的银针都推进一寸,目的是想证实那个猜测。很不幸,从这些银针的黑色可以看出,你的确是中毒了。” “最坏的结果,不解毒的情况下,我可以活几年。”弘隽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居然没有一丝波澜。 “三年。”唐晓知道自己的话有点残忍。 三年的生命,一千多天,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都完全不能接受。何况还是一个有着雄心伟业的男人。 报了仇又怎样?坐了江山又怎样? 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可是不报仇,平平淡淡的等死。弘隽会过那样的日子? 更何况…… “这结果还不是最坏的?”弘隽看着唐晓的愁容满面和欲言又止。心里一紧,方知道,意料之外的结果才是最怕知道的。 “是,你中的毒之所以被称为最阴损的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就是它可以破坏掉你身体脏器的功能,包括心,包括肺,包括肝……” “说重点!”弘隽第一次在唐晓面前,乱了分寸。 “包括肾脏。所以,你……以前若没有子嗣留下来的话,以后……也不会再有……” 唐晓咽着口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弘隽猛的站起,厉声打断唐晓的话。 唐晓一个哆嗦,后退一步,“那啥……不能行房也……” “滚!”弘隽伸手拿起一个杯子狠狠的摔倒地上。一向清俊的眸子也变得赤红。 唐晓受惊不轻,几步退到门边,死死咬着嘴唇。反身,开开门就走。 “神医,今天不吃了早饭再走么?” 院子里碰见老管家,老管家热络的打招呼。 “不吃了,宫里还有事。那什么……王爷心情不好,吩咐一句下人没事就别去打扰了。还有,王爷以后的饭菜……算了,准备这些,他也不会吃的。” 唐晓苦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若是下人把鹿鞭,羊肾什么的端上餐桌,弘隽只怕会直接掀桌子杀人吧。 漫无目的的走到大街上,唐晓的心情也很是不好。 万万想不到,这么风华绝世的男人居然就中了这样的毒。虽然他一向寡情,不是色.欲当头的男人。但不想是不想,若是真的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还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再说,古代的男人都封建迂腐。绝户,恐怕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吧。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豆腐脑摊前,唐晓摸摸肚子,饿得难受。同时也摸到仔细收着的一包虫草。 哎,之前还想着,再小两口一样亲亲热热用早饭。用了早饭,再借故煎药还能和他多呆一会儿,加深感情。现在好了,感情没加深,倒被人家摔了杯子大喊滚蛋。 虽然是,他在气头上,不跟他一般见识。但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吧。 “姑娘饿了?来来来,这一顿我请了。” 唐晓摸着肚子,正在嘀嘀咕咕骂人,突然一道半生不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莫名的转头,一下子瞪圆了眼珠子。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韩枫好笑的反问。 “长成这样,就别出来招摇了,小心引起群殴事件。”唐晓看见美人,虽然没给好脸子,但心里多多少少舒服一些。 美好的东西么,自然是有净化心灵的功用。 “非也,这么完美的皮囊如果每天在家孤芳自赏,岂不是无趣的紧?还是定时出来晒晒太阳的好。”韩枫玉色一样的手指撩起唐晓的一缕碎发在指尖轻饶,坏坏的说着。 第三十章 鸟枪换炮了 “喂喂,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们很熟么?”唐晓伸手把自己的头发都韩枫的手里抢过来,口气十分恶劣的翻着白眼。 “熟都是从不熟一点点发展的,只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怎么和你熟呢?”韩枫死皮赖脸的伸手揽住唐晓的肩头,就把她按到豆腐脑摊前的凳子上。 唐晓虽然好色的很,但也仅限于有色心没色胆。所以,冷不丁和不熟的男人勾肩搭背还真挺不习惯。 伸手把肩膀上的爪子拍掉,豪气的一拍桌子:“店家,两碗豆腐脑,不要香菜。一屉牛肉馅的小笼包,他付账。” 韩枫好笑的看着唐晓,这女人也太好玩了一点吧。 店家很快把豆腐脑和包子端上来。唐晓不客气的一手抓包子,一手抓勺子,吃的那叫一个豪气。 韩枫优雅的执起勺子,刚吃了一口,唐晓已经半碗进去了。 再吃一口,唐晓已经抹着嘴起身了。 “那啥,说好了你付账哦,我就先走了。” “啊,再坐下说句话呗。”韩枫闷闷的放下勺子,感觉前所未有的被忽视了。 “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你不熟。别起身,就不用送了。” 唐晓说着话,打了一个不雅的饱嗝。 韩枫岂是那么听话的,扔下一个碎银子,就起身。 “快来人啊,牡丹楼的花魁子墨女扮男装出来啦!” 唐晓一见韩枫起身,扯开嗓子就喊。 尖细的嗓子高八度的一下子穿透好几条街区。 瞬间,大街上沸腾了。 赶集的,遛弯的,卖货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一窝蜂的往韩枫身边涌来。 男的流口水,女的吐口水。 唐晓在人群外对着无处脱身的韩枫招招手,转身走了,那叫一个潇洒。 而韩枫此时,无疑是已经呕的要死了。 唐晓遇到美人韩枫,一扫在弘隽那儿遇到的不顺心。得瑟的回到宫里,刚喝口水想去看看喜宝怎么样了,却见兰翠带着两个小宫女敲门进来。 “兰翠,你今天很闲啊,不好好伺候皇妃,怎么老来我这小院子?”唐晓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不是她不喜欢兰翠,是很喜欢兰翠。可是一看见她,就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闹心事,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兰翠抿唇一笑,对着唐晓福了福。 “唐姑娘,皇妃命人缝制的衣服已经好了。特地让兰翠给您送来看看合适不合适。” “啊,早上才量尺寸,中午就做好了?”唐晓不敢相信,皇宫的办事效率真是太快了。 “皇妃亲自吩咐下的,手下的女工们自然也是上心的。唐姑娘快穿上试试,看喜不喜欢。”兰翠说着抖开手上的衣服。 唐晓看着衣裙,眼冒蓝光。忍不住伸手摸一下,手一下子从料子上滑下来。 那感觉比德芙丝滑,心也跟着一下子舒坦起来。 “料子真好,我还没穿过这样料子的衣服呢。”唐晓喜欢的不行,迫不及待的脱了身上粉红色的宫女裙装,在兰翠的帮助下把新衣服穿上。 羽白的颜色,细致的做工,精美的银线滚边。袖子宽大娉婷,裙摆逶迤华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唐晓自知俗人一枚。爱吃爱玩爱臭美。 所以,这样衣服一穿身上,顿时虚荣心起。觉得过儿的小龙女也就如此了。 “南国进贡的丝帛,据说是用冰蚕吐丝织成。料子自带凉爽,夏天穿上极是舒服。因为,冰蚕是个稀罕物,所以,制成的丝帛有限。宫中只得两匹。皇后得一匹红色,皇妃得一匹羽白色。但是皇妃坐月子,不想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便特意吩咐,作为谢礼送给恩人唐姑娘了。” “呵呵,真是好东西。(.)那你可要替我好好谢谢你们主子。”唐晓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自己都把自己给迷住了。 “唐姑娘有心,可以自己去谢谢皇妃啊。对了,皇妃怕唐姑娘没有什么首饰搭配衣服。特意把自己觉得素淡的一套珍珠首饰送给了唐姑娘。杏子,过来把首饰给唐姑娘戴上。” 兰翠招手,身后叫杏子的小宫女立刻手捧红木漆盘上来,漆盘上放着色泽饱满,质地极好的珍珠首饰。头饰,耳坠,项链,一样都不少。 “这也是给我的?皇妃真是太客气了。”唐晓受宠若惊,任杏子把首饰一样一样给自己戴上。 “真好看,唐姑娘天生丽质,这一打扮,倒比宫里的娘娘们也不遑多让。水灵,快帮唐姑娘梳个好看点的发式,好衣服就要配上好发式才能看出美来。” 兰翠满脸含笑,拉着唐晓到晕黄的铜镜前坐下。 若说唐晓之前是一时高兴过了头,没深想,可以原谅。 可是若到现在,她还只顾着臭美,就是傻了。 皇妃对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上心了?又送衣服又送首饰,甚至还找了她的御用发型师水灵来给自己梳头。 虽然,自己救了她的命不假。但也总觉得她的感谢方式奇怪了点。 又特别是兰翠,以前看见自己都是‘神医神医’的招呼,现在怎么一口一个‘唐姑娘’了? “兰翠,那啥,你跟我说实话,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那里不对劲啊?唐姑娘多心了。救命之恩大于天,皇妃就是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的。好了,唐姑娘看看这个发式好不好看?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再换。” 兰翠陪着笑,板正唐晓的肩膀让她看镜子。 一头不算太长的头发,在水灵的巧手下,居然也绾成一个虽叫不上名字但绝对好看到爆的头型。 用一个矫情点的词,就是空灵。绝对的,飘飘欲仙的空灵。 “喜欢,太喜欢了。”唐晓忙不迭的点头。 “那我们去藏香阁吧,让皇妃瞧瞧,顺便唐姑娘也好当面道谢。”兰翠笑着不由分说,拉着唐晓就走。 杏子、水灵在一边把马屁拍得响亮,听得唐晓晕晕乎乎的就被半拖半拽到了藏香阁。 一路高调的前行,不知道惹了多少双眼睛的注意。 途径御花园,一群浩浩荡荡,衣着光鲜的女人也看见了从不远处路过的唐晓。 “宫里最近又新晋美人了么?哀家看那个女人很眼生啊。”一个身着流金暗花云锦正装,满头金钗的贵妇人停下脚步,问了身边身着石榴红女人一句。 皇后抬头看了远处几人一眼,恭敬的回到:“回太后,那个女人名唤唐晓。不是皇上新晋的美人,是一个郎中。就是救了皇妃难产的郎中。皇上一高兴,还特意在宣阳殿,封了她大梁第一医女的封号。” “哦,医女啊,真好。宫里早就该有个手艺好的医女了。男人给后宫女人看病,总是不大妥当的。”敏庄太后赞赏的点头,继续往前走。 皇后陪着微笑了一下,低头,继续扶着太后。 皇后在太后面前都如此听话低调。皇后身后的一众修仪,充仪,美人什么的自然是更加谨小慎微的跟着。 唐晓只是被拉着往藏香阁走,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太后的法眼。 “皇妃今天身子可大好?”唐晓进了藏香阁的偏殿,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 “嗯,身子好多了,这还多亏了唐姑娘的妙手仁心。”皇妃今天的气色不错,也能靠着床头坐着。看见唐晓进来,本就温婉的眸子,更是笑意暖暖。 “兰翠,快给唐姑娘看坐。水灵,把皇上赏的雨前龙井泡上,给唐姑娘尝尝。” “别,皇妃不用如此麻烦。我就一俗人,什么好茶到我嘴里都是一个味。给我来杯白开水就好。”唐晓摆着手,不让水灵去。 “对了,还没谢谢皇妃的礼物呢。这一身从上到下,可没少让皇妃费心。” “哪里,不过是放着不用的物件。只要唐姑娘喜欢就好。”皇妃温柔的拉起唐晓的手,左看右看,又微笑起来。 “真是个美人坯子。平时你穿的随便,倒也看着普通,只是没想到稍作打扮,就好像天女下凡呢。” “皇妃说笑了。我这一粗人,就是鸟枪换炮……哦,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倒惹得滑稽。让皇妃看了笑话。其实皇妃静若清池,浓香馥郁,才真真的是天女下凡。也怪不得皇上宠爱有加,别的娘娘都没有子嗣,只有皇妃一举得男。” 唐晓眨着一闪一闪的眸子一边说着恭维之词,一边揣测,皇妃着大费周章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是没出息,被一点小恩小惠冲昏了头脑。可是一路走来,虚荣渐渐散去,脑海里倒清明了许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无端端掉什么馅饼。 皇妃看着温婉贤淑,却能够把狗皇帝紧紧抓在手里,又度过重重危机,生下小皇子,凭借的可不会就是一低头的温柔。 皇妃伸手把唐晓头上的朱钗又换了个位置插了进去,重重叹口气。 “哎,静若清池又怎么样?现在是能抓住皇上的心。以后呢?人老珠黄,美好年去逝去,皇上还能再对我宠爱有加么?” 额,这倒是实话。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即使不是皇帝,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想偷腥的。若是人人有年轻女人投怀送抱,哪个还会想起家里的黄脸婆。 所以说啊,男人不分重情寡意,只是背叛的砝码还没到! 第三十一章 皇妃的心思 “皇妃多虑了。若是宫中别的娘娘有这担忧,可能。但是皇妃可不一样,您有小皇子啊。母凭子贵,到什么时候都不只是一句空话。而且小皇子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您啊,无论何时都不会失宠的。” 唐晓安慰皇妃。却也说的都是实话。 如今后宫,除了皇后是六宫之主,恐怕最得宠的就是眼前这位低眉顺目的皇妃了。 “唐姑娘说的虽然是实话,可是你没有当母亲,自然是不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我现在是风光,但你有没有听过,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而且,正因为我是后宫中唯一为皇上生下龙子妃嫔。所以,遭妒是肯定的。可怜我的孩儿还那么小……” 皇妃说着话,竟然掉起了眼泪。 唐晓皱眉,“皇妃,您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是啊,虽然皇上看我在月子里瞒得严实。可我毕竟不是傻子。喜宝是我在娘家就跟我的丫头,跟我进宫也是尽职尽责的伺候。我就是相信她,才让她去伺候小皇子。她每天晚上都会跟我说说孩子的事。可是昨天晚上,她没来。我真怕孩子和她出了什么事。” 皇妃说到孩子,眼泪流的更凶了。 唐晓松一口气,哎呀妈啊,吓死了。以为这女人如此讨好自己是干嘛呢,原来是要从自己嘴里知道喜宝和孩子的事啊。 只要不是算计自己的,那就没有关系。为了孩子,付出再多,都是当妈的心思,可以理解。 唐晓自作聪明的主观分析事情之后,对皇妃的一点戒心也消除了。于是急忙把昨天的事情解释给她听。 “皇妃不要担心。小皇子什么事都没有,喜宝也还好。昨天就是小皇子吃的太饱,一觉睡得久了点。于是皇帝就迁怒喜宝没有带好小皇子。挨了几板子,但人没事。我给接到我的住处养着了。本来是怕皇妃担心,没让她在藏香阁将养,却不想,弄巧成拙,倒让皇妃担心了。(.无弹窗广告)”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担心死了。想看看孩子,御医院的人却说我身体不好,不适宜见孩子。十几天了,孩子长什么样儿我还没见过……” 皇妃越说越委屈,本来停住的眼泪居然又霹雳啪嗒的掉下来。 当娘的,可以理解。真是的,哭的人心里乱七八糟的。 “那啥,皇妃别太激动了。我把孩子抱来给你看看就是。” “真的可以么?”皇妃一下子激动起来,泪痕未干,眸中水雾浓重。 “真的,皇妃等着啊。”唐晓再三下保证,转身就往门口跑,却不想走的急了,没看清门口正巧来了个人,一头撞上去。 “哎呦我去你大……皇上啊,来了怎么也没通报一声。皇妃正念叨您呢,快去吧。”唐晓暗暗忍着头上的疼,眉眼皆笑的说一句,错开身子,嗖的一下没了影子。 其实昨儿晚上,唐晓就知道在藏香阁的后院是冲动了。就是哪个皇上再好脾气,也不会容许谁指着他的鼻子骂暴君。何况,狗皇帝本来就不是好鸟。 一天战战兢兢的,看着没什么风吹草动,心也就放回了肚子。 可是该死的,刚才怎么就一头撞上去了。 自己的头都撞得嗡的一下疼,可想而知,狗皇帝也不会讨了什么好去。 去后院抱小皇子逗着玩,哪还敢再进殿找死。还是等狗皇帝走了,自己再进去好了。 皇妃看皇上脸色铁青的进来,顿时温柔了神色。 “皇上,唐姑娘刚进宫,冒冒失失的,您可别生气啊。不过,臣妾还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子质朴的劲儿呢。” “黄儿说的哪里话,朕犯不着和一个乡野粗鄙女人一般见识。(.)她是黄儿的救命恩人,朕就是再讨厌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黄儿放心。”弘璟坐到床边,执起皇妃的手,说的情深意切。 接着眉头一蹙:“黄儿怎么哭了?不知道坐月子的女人最怕哭么,眼睛以后要落下毛病的。” “多谢皇上关心,黄儿没事。是看到唐姑娘,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才突然想流眼泪的。”皇妃臻首娥眉往弘璟肩头轻轻靠过去。 “皇上还记得么?那时候黄儿才十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每天跟着哥哥骑马涉猎,好像鸟儿一样快乐。” “黄儿现在不快乐么?”弘璟被肩头女人提及往事,深邃的眸子里难得变暖。手轻轻的拍着女人的肩背。 “当然快乐。能嫁给皇上,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是黄儿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只是,我这只鸟儿在宫中日久,渐渐羽翼惫懒,神情懈怠,再也没有了飞去天空的自由心思。可是如今黄儿遇见了唐姑娘,她的活泼和顽劣又勾起了黄儿对以前的憧憬。所以,黄儿想与唐姑娘认个姐妹,不知……可否。” 皇妃小心翼翼的说着,抬头,望着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她的眸光如琉璃般明亮,带着希冀,带着请求。 弘璟瞳孔深锁,直直的,一直透过她的眸子看到女人的心底最深处。 “黄儿可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好久,弘璟才说了一句清冷的话。 皇妃低头,一缕青丝遮住姣好的面容,声音小小却坚定:“黄儿知道。黄儿宫中无真正的姐妹,难得和唐姑娘投缘……” “那你可有问过朕愿不愿意?”弘璟口气的冷又加重一分。 皇妃突然不说话了。 皇上从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过话。或许这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皇上真的是真心喜欢自己,不想再有别的女人。 可是……怎么可能! 皇妃不会自欺欺人,宫中六年,她早就看懂了很多。一桩桩事,一个个女人,迫使她从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点点拨皮蚀骨的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如果世间真的有完美的爱情,有坚如磬石的爱情,那兰亭院就不会有林充仪。那后宫就不会有二十几个女人争宠,那待诏庭就不会又增加六个美人。 皇上一时间心旌旗摇,不知道为什么会暗喜,可又极度生气自己不该有这种心情。所以,只能用严厉的口气质问面前的女人。 当初深爱不已的两人,如今各怀心思。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可巧王总管在门外通报一声:“皇上,太后已经到了您设宴的明月阁。还有皇后和各宫的娘娘都到了,就等您去呢。” “皇上有宴,臣妾恭送。”皇妃知礼的忍着肚子上的伤痛,起身行了一个裣衽之礼。 “黄儿和朕还用如此么?”弘璟叹口气,其实他何尝不知,黄儿的性子也是执拗的。 “其实,这个家宴,就是专门为黄儿设的,庆祝黄儿给朕生了小皇子。可惜黄儿身体欠佳,只能朕一个人去周全了。” “黄儿惶恐,让皇上费心了。黄儿如今不能带着小皇子出席家宴,就让唐姑娘抱着小皇子去吧。现在,除了她照看小皇子,我谁都不放心。” 皇妃抬头微笑,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好,就让医女带孩子去。今天太后高兴,还说要给孩子赐名呢。等着让医女回来告诉你,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弘璟语气和缓的伸手抹去皇妃脸上的泪痕,转身离开。 宫中孤军奋战太累了。唐晓,我看好你,你会让我失望么? 皇妃温婉的眼睛中透着一抹无可奈何和势在必得。 唐晓正抱着出生半个月的小皇子坐在热乎乎的暖阳下逗着玩。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儿,软乎乎的真好玩。尤其是身上浓浓的奶香,真是很好闻。 以前在妇产科,每天都要接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女孩,见得多了,倒也没有觉得好玩。 可是现在,时隔好几个月,又能抱上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突然满足的很,真是有种重温旧梦的感觉。 “啧啧,小家伙,你长的可真好看。像你娘,眼睛又温柔又可人。可别像了你爹,那家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我们长大可要做人见人爱的好男人,就像你……” “唐姑娘,快起身随着皇上去明月阁赴宴吧。”兰翠过来招呼一声。 唐晓莫名的抬头,看了一眼兰翠,就看了一眼不远的花树下,好像在等人的狗皇帝。 “我干什么要去明月阁赴宴?那是家宴,都是皇帝的女人,我去了算那根葱蒜!” 唐晓坐着不动,又低头去逗怀里的小人儿玩。 “之前是说家宴来着。但现在太后不是来了么?太后一直在熙宁宫里礼佛,平常不出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出来给大家派发红包。今儿太后突然出来,说要给孙儿取名字。那小皇子怎么能不到场?” 兰翠见唐晓是这幅态度,急的跟什么似的。一边苦口婆心的解释,一边偷眼看一边的皇上是不是等急了。 “那你把小皇子抱去吧,我去御医院吃午饭了。”唐晓把孩子往兰翠怀里一搁,转身就要走。 “不行啊,皇妃交代下了,小皇子一定要唐姑娘带出藏香阁,她才放心。”兰翠着急,一把拉住唐晓,又把小皇子放到她怀里。 两人都争着不要孩子,孩子三推两推的,居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皇子一哭,那还了得! 狗皇帝一个冷眼射过来,唐晓立刻老实了。急忙把孩子接过来,笑嘻嘻的仰脸,几步走到弘璟跟前。 “走吧,都饿了。” 第三十二章 饥饿惹的祸 唐晓抱着孩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狗皇帝身后。眼前浮现出无数电视里太后的嘴脸。 然后得出一个悲催的结论,凡是太后都是坏的。看看小燕子和紫薇被揍得多惨就知道。看看慈禧老佛爷就知道。 再加上,和皇后的一次不欢而散。想必皇后肯定也不会想看见自己,去揭她的伤疤。 那如今怎么办?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然后…… “哎呦……肚子疼……疼……不行了,我要找银翘他爹去看看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唐晓正走的好好的,突然捂着肚子就蹲下来,声音痛苦的很。 身后的奶妈急忙上来接过小皇子,紧张的问:“医女要不要紧?” “要紧,很要紧,肚子一抽一抽的痛。” 唐晓死命的抱住肚子,把好好的一张俩硬是挤的惨不忍睹。 “启禀皇上,医女肚子疼,可能吃坏东西了!” 弘璟回头,眼神巨冷,鼻孔轻哼一声:“还没吃饭呢,怎么就吃坏肚子了?医女难道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唐晓眉头一紧,这狗皇帝居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已经装了,也不好立刻起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很痛苦的说道:“对啊,没吃东西肚子怎么那么疼……哎呦……难道是那什么要来了?” 这个借口虽然难以启齿,但总不会再被狗皇帝揭穿吧。 “医女难道是……来了……癸水?”奶娘不好意思,声音很小很小的问。 丢人就丢人吧,只要不去赴宴怎么都好。于是唐晓咬牙点点头。 这下弘璟还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是女人家的事。 “皇上恕罪,看来,我是不能带小皇子赴宴了。但是奶娘我是很放心的,所以就劳烦奶娘替我好好照顾小皇子。” 唐晓见狗皇帝不再说什么了,慢慢起身,痛苦的说着,然后转身,捂着肚子慢慢走远。[.超多好看小说] 弘璟那个气啊,明知道唐晓的葵水来的突然,却没有一点办法不让她计谋得逞。 垂在大腿外侧的手狠狠的捏起,真想一下子捏死她。 但唐晓走了,宴还是要去的。 弘璟憋着一肚子气,只能带着小皇子去赴宴。 唐晓撅着屁股走了几步,转进到假山后面。探出头,看见皇上走远,顿时得瑟的不行。终于躲掉一个大麻烦事。 神清哪个气爽啊,现在干什么呢?对了,说了给弘隽的虫草还没有给他吃呢。虽然这可能只是治标不治本,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好。再说,跟他说了从此不举的事实后,他情绪激动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会犯病。 哎,自己就是该他的。 他都让自己滚了,可自己犯贱的偏偏还老是惦记他。 他现在还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活不到长命百岁。即使惦记到手了,也不能白头偕老。更不可能享受夫妻天伦之乐。 这些都懂,但想到他无比凄惨的经历,想到他清俊淡漠的眼神,唐晓还是自抽一个大嘴巴,飕飕的就往御医院跑。 “姐姐,正好吃午饭,快过来吃。”银翘热情的打招呼,手里扬着已经啃了一半的胡萝卜。 她已经和唐晓混熟。从最开始的‘神医’,到后来的‘唐医女’,再到现在的‘姐姐’,三个称呼,改变的速度极快。 “那啥,我不吃了,有事出去一趟。喜宝好好照顾啊,记得她要是还发烧,就用我教你的方法,给她扎一针。”唐晓风风火火的说完,就往御医院的后院冲,然后拿出换衣服时藏仔细的虫草,又一转头往外冲。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想起要去看弘隽,怎么就会表现的那么兴奋。(.)好像发情的猴子一样。 呼呼的出皇宫,轻车熟路的往庆王府走。 咦,天空飘过一个人! 大白天的,谁这么高调,有轻功了不起啊。 不对啊,那个人的脸怎么那么熟悉?虽然普通的样貌,但有不普通的眼神。而且,那张脸还透着一点点的僵硬。 弘隽! 这丫的还没好,怎么就易了容满世界的跑? 大白天的他又是怎么躲过王府的眼睛,溜出来的呢? 唐晓都要好奇死了,想也不想,顺着那白影就玩命的追。 可一个在房顶,一个在地上。本来路线就不对,再说轻功又不是说着玩的。 于是唐晓在玩命追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把目标追丢了。而且现在最苦逼的事,她还迷路了。 是的,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本来在大梁皇城呆了三个月,按说,地形地貌也摸得差不多了。 可偏偏弘隽不是在大梁皇城转悠,而是直接出了城。人家身形一隐,进了树林再也没出来过。 唐晓也喘着牛一样粗的气进了树林,却被一条清花白底的大蛇吓得嗷呜一声又跑了出来。 完了,目标丢了。自己还丢了。 好奇害死猫,自己还能不能更苦逼一点。 转头四处看看,皇城都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东南西北更是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现在在一个小山坡下,山坡的一边是树林,目标消失的地方。一边是坡顶,不知道翻过去是不是皇城,也可能什么也不是。 还有一边是一个比较好奇的地方。 一片花花草草,一个小兔子还在花草里蹦蹦跳跳。 天地良心。这时候的唐晓绝对不是童心未免,或是脑袋大条的还想着游花逛景。实在是肚子饿的太他妈难受了。午饭没吃,现在已经近黄昏。又加上一下午的有氧奔跑。肚脐眼此刻都贴到后背上了。 “兔子啊兔子,你就行行好,填了我的五脏庙吧。虽然是,我残忍了,但你是仁慈的对不对?早死早投胎,阿弥那个陀佛……” 唐晓嘟囔一大串后,一个飞扑,利利索索的把肥肥的兔子抓住。垫垫,真沉,这顿能吃个好的了。 唐晓美滋滋的拿出自己随手携带的手术刀…… 咳咳,这是她的习惯。自从当了外科医生后,身不离刀。一方面是时时可以锻炼手指的灵活度,最大的另一方面是可以防身。 剥兔子,解剖兔子,医学院的时候,不知道干过多少这样的事。唐晓能五分钟剥只兔子,皮上血管都不带断一根的。外加内脏清理的干干净净。 可是,兔子一命呜呼了,却忘了一项重要的事。这……难道要生吃么?虽然生肉是很有营养的啦,但唐晓着实还没有饿到这种地步。 拎着大餐爬上山坡找火种,却不想突然看见一个人。不仅登时就眉开眼笑了。从没有这次觉得美人也如此可爱过。 “美人,这边来!”唐晓对着韩枫猛招手。 韩枫本来都要错过去了,听见声音,转头,顿时脚下改变方向。 “你怎么在这儿?你手里……” 韩枫意外看见唐晓的惊喜,在又看到她手里血淋淋的兔子时,顿时脸色一白,眼睛瞪大。 哈,不是吧?美人还有这毛病?不能见血? 急忙把兔子背到身后,龇牙一笑:“饿了,弄只兔子尝尝。那啥,有火没?” “你……你……从哪儿弄来的兔子?”韩枫手指打颤的指着兔子,口齿变得不利索。 “你管我从哪儿弄来的兔子?我抓的行不行,有火没,快给我,我都饿死了。” 唐晓不耐烦的伸手就去美人怀里摸,一摸还真摸出一个火折子。 转身乐颠颠的就往山坡下跑,一手拿着兔子,一手到处捡柴禾。 韩枫好半天才从石化的神情中缓过神,几步冲到山下,又指着兔子问道:“你从哪儿抓的兔子?” “你这人烦不烦?老是问兔子兔子,那儿的花草里抓的。别着急,等烤熟了,我分你一条腿。”唐晓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肉肉肉,没心思和美人墨迹。 “我才没心思吃你的兔子,我就问你兔子什么样子的?” 唐晓懒得墨迹,韩枫可不管。声音都带上颤音了。 “兔子能有什么样的?大耳朵,红眼睛,短尾巴……哦,对了,兔子皮在那儿呢,你自己去看吧。”唐晓挠挠头,随手往一边一指。 韩枫疯了一样的奔向兔子皮,拿起一看,花容失色。 “完了完了!你怎么把这只兔子给剥了,这下老大还不把我给剥了。不是不是,是楼万红要先把我给剥了。” 韩枫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地上。什么优雅气度,美人形象全不要了。一张脸跨的好像让谁踹了一脚似的。 “你的老大是谁?楼万红又是谁?对了,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唐晓终于开始把注意力从兔子上转移到韩枫身上。因为这家伙,和以往的认知太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只见过三次面,而且,这一次才是第三次。 “我是韩枫,老大庆王爷。楼万红是牡丹楼的楼主。”韩枫有气无力的说完,死命的盯着唐晓手里来回游荡兔子,就好像看见老大手里游荡的自己。 唐晓挠挠头,三个问题,美人都回答了。可是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么?和兔子又有什么关系么?真是莫名其妙! 唐晓把美人当成神经不正常的,回头继续捡柴禾。 “老大想拉拢楼万红,楼万红想折磨我。命我一下午把她的心爱宝贝小玉兔找到,她就答应和老大面谈。现在好了,小玉兔成了小死兔。一切都玩完了!” 第三十三章 野地情浓 韩枫在一边哀嚎不止,唐晓就不以为然的继续捡柴禾。 捡着捡着,似乎哪儿不对劲…… “等等,你说你的老大是谁?”唐晓一下子窜起一尺来高,声音高亢,把林中的飞鸟都惊飞了。。 “庆王爷啊……” “我靠,庆王爷不就是弘隽!”唐晓哇啦一声,一拍大腿。 天啊,事情用不用这么巧啊。她不过就是饥饿难耐,宰个兔子吃而已。怎么就把什么楼万红的小玉兔吃了? 楼万红还是什么牡丹楼的楼主,说白了,不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己怀里还有一万两银票呢,那可就是当了牡丹楼花魁铁的证据。 淡定淡定…… 这些都可以忽略不提,这些都是小事。 可什么玩意儿?弘隽居然想拉拢楼万红?楼万红又有什么让弘隽看中的本事?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把楼万红的兔子烤了,韩枫完不成楼万红的刁难,楼万红不肯再坐下来和弘隽商谈,弘隽的计划受到夭折…… 这万恶的兔子啊! 唐晓在这边捶胸遁地,扑上去就把韩枫按在地上左右开弓:“你奶奶的,你找兔子,腿脚不快点,你害死老娘你高兴是不是……” 唐晓哇哇大叫的打,韩枫不好还手,只好左右开弓的挡。 “是你手太快了好不好……” “还犟嘴,明明就是你腿太慢了!” 唐晓一边打,一边埋怨。 突然一双白色靴子出现在韩枫的头顶。 唐晓皱眉,顺着靴子往上看去,是一袭月白风华的袍子。再往上看去,是一双平淡无奇的脸。脸色平淡无奇不假,可是眸子却是分外明亮。而且现在这明亮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猜不透的嗖嗖冷风。 “打是亲,骂是爱,再打啊……来啊,打我啊……”韩枫见唐晓停手,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犯着贱。(.无弹窗广告) 唐晓抬头看着弘隽,嘿嘿笑着,又笑着。然后手上一使劲,照着贱.人的面门狠狠锤了一拳。 “嘿嘿……呵呵……哈哈……王爷来了……来了啊。” 唐晓一张小脸谄媚的笑着,比那摇尾乞怜的小狗还谄媚三分。脚上却是一使劲,把刚才掉在地上的兔子踢出去好几米远。 弘隽没看见唐晓脚上的动作,只看见她现在双腿大开,坐在风老二的胸口上。 两人虽然未肌肤相贴,但是夏天穿衣服都是轻.薄……而风老二现在神情又很是享受的和唐晓调着情。 不知道为什么,弘隽胸口有些堵得慌。一直淡定蓦然的眼神,也开始一股一股往外的喷着火。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弘隽口气凉凉的,明明是问话,说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嗯……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唐晓抬着脸继续傻笑。她刚刚弄死楼万红的兔子,弄没了弘隽的敲门砖,还没有想好补救措施,自然是要说‘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弘隽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即使是易容贴的假面皮也慢慢的好像毒气过境似的,笼罩一层黑色。 唐晓挠挠头,自己又说错话了?不自觉的低头一看。我的天,自己怎么还坐在韩枫的身上呢。而韩枫呢,居然鼻血长流,带着一抹满足而诡异的笑昏迷不醒了。 “啊”的一声跳起来,唐晓一脚把韩枫踹一个跟头,回头对着弘隽讪笑:“刚才说错了说错了。王爷,您来的真是时候,真是时候……” 弘隽看着唐晓凑到眼前的讨好的笑脸,就想着,她刚才肯定也这样和韩枫笑了。不觉得,心头的火气更大了。 “王爷,你怎么了呢?为什么生气了呢?人家和你说话呢,你怎么就不理人家呢?”唐晓不知道弘隽为什么生气。但不管为什么,她现在可是犯错了。不仅犯错了,还大错特错了。 唐晓小嘴一撅,小眼一眯,决定要发挥不要脸的精神。不管咋地,先把弘隽搞定再说。给他迷得晕头转向,自己好趁机溜走。然后兔子的罪过就是韩枫干的。 “王爷,生气不好,容易老的。再说,您又是为什么生气呢?说出来呗?” 唐晓一身白衣飘飘,好像仙女下凡。不做什么,已经勾引的人想犯罪。现在又故意这么娇滴滴的,明目张胆的引.诱弘隽。饶是弘隽再凉薄的性子也被勾出三分火性来。 弘隽虽然还是站着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但已经心猿意马了。 可唐晓不知到弘隽已经心猿意马了,看他还清高的站着,心想,这是下料不够猛啊,还得加料。 于是眉角的娇嗔又浓一些,暗自咳嗽几声,咬咬牙,丢人就丢人吧,也比丢命好。 小手柔弱无骨的伸去弘隽的胸口,轻轻摸着。看弘隽没有什么反应,一条大腿便大胆的蹭像弘隽的大腿:“王爷,你是不是生气我坐在韩枫身上了?咯咯……原来王爷是吃醋了啊。您要是觉得我坐在别的男人身上不妥,那我就坐在王爷身上好了……” 唐晓娇笑着就想把王爷推到。反正她也想好了,弘隽现在中毒,就是中看中不用的绣花枕头,就是在勾引,他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就在唐晓伸手要把弘隽推倒的时候,弘隽却猛的伸手把唐晓推倒。 唐晓一个不防,结结实实的倒下去。就在以为这王八蛋又要杀人灭口的时候,却有一只胳膊适时垫在唐晓的后脑上。 弘隽的身子随后压下来,和唐晓的身体紧密核实。 唐晓的媚笑一下子在脸上僵硬,双眼惊恐的看着压下来的弘隽。 “这么想知道本王为什么生气?嗯?” 弘隽的声音就好像这草原的风,带着夏天特有的湿热,悉数喷在唐晓的脸上。而且声音尾部还好像带着挠人的小勾子,勾的唐晓的一颗小心肝儿忽悠一下就迷糊了。 “嗯……”唐晓不由自主的答应,三魂被弘隽勾走了两魂半。 “你觉得本王生气是因为吃醋了?”弘隽伸手挑起唐晓耳边的碎发在手里卷成一个小卷,放在鼻子边嗅了嗅。那动作,天知道,有多么撩人。 “可能是……” “如果本王说,本王是真的吃醋了呢?” 天啊,不是吧,弘隽说他吃醋了!那不就是说,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以前自己的暗送秋波都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唐晓好像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艰难的咽了几口吐沫。着了魔似的看着弘隽,不知怎么滴,就撅着小嘴凑上去。 嗯……真甜……湿湿的,滑滑的…… 好像胡萝卜的味道。 “你很想吻本王?”风一样的声音聚在头顶捉狭的响起。 唐晓不由自主的点头,可是……他的嘴唇不是在自己嘴里么?那他怎么还能说话! 唐晓脑中的浆糊忽然被五雷轰顶,给轰出一条小缝。 瞧瞧睁眼去看…… 弘隽的脸此时距离自己一尺还有余,而且面上的面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露出一抹极是嘲讽的笑。 唐晓皱眉,垂眼看看自己现在嘴上反复亲着的&居然是弘隽的手指头! 我靠,还要不要人活了!一个手指头就把自己搞定了,害的自己神魂颠倒不说,还觉得心跳都要蹦出嗓子了。 呜呜……人家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唐晓双手捂脸,起身就要跑。去不想,脸上的手忽然被拿开。弘隽的一张俊脸倏然靠近。 微凉的唇,带着湿滑,裹着木棉花的香气。轻轻在唐晓的嘴角流连。 唐晓之前因为太丢脸了,所以怎么都不肯把嘴唇张开。就是他主动的示好,也不可以! 唐晓的抗拒,弘隽仿佛也不着急似的。灵巧的小舌头,就在那唇角辗转,力道不轻不重,范围不大不小。足足进行了一刻钟,还在继续。 唐晓心里哀嚎,这王八蛋属狗的吧,都他妈的这么久了,还舔着呢。添的自己都忍不住狼性大发了! 唐晓咬牙又咬牙,就在要忍不住,反客为主,攻城略地的时候。弘隽突然起身,迅速出手,又在韩枫面门上来了一下。 韩枫好不容易悠悠醒转,这下好,彻底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醒来。 唐晓坐起身子,吞着口水,这王八蛋下手真狠。所有的反客为主啊,骑马挎刀什么的想法都一下子变成冷汗淌出来了。 弘隽背着唐晓,努力调整胸口的起伏。 暗恨,这女人就是个小妖精。居然三两下,就给自己迷.惑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还差一点忘了大事。 要不是发现风老二醒来,怕他看见自己的糗事,那一世的英明真的就要在这小妖精的手里葬送了。 又深呼吸几口气,刚想转身去看看小妖精有没有被吓到。眼角一瞥,突然看见草丛里有一只红呼呼的好像被剥了皮的兔子! 弘隽眉头一紧,慢慢往兔子走去。 唐晓一看事情败露,偷偷爬起来就要跑。可就在堪堪跑了两步之后,弘隽已经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拎着兔子皮站在唐晓面前了。 “怎么回事!”弘隽的声音已经不单单是凉那个温度了,是直接又下降十好几度。结冰的那种。 唐晓眼珠四处乱看,就是不看弘隽。 “我问你话呢!”弘隽不由得声音又大一些。 唐晓一哆嗦,抠抠耳朵:“我不聋。不就是只死肚子么。” “死兔子?你知不知道这兔子是谁的?”弘隽刚刚的心旌旗摇,现在彻底变成北风冽冽了。 第三十四章 楼万红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唐晓双后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知这样,还翻着眼珠子埋怨了一句:“说实话,你的手下韩枫办事太不敬业了。让找兔子还在一边赏花看景看美女。我不过就是肚子饿了吗,随便打只兔子吃,谁知道一下子就捉到了楼万红的。哎,说到底,还是你们点背。不然为什么山上那么多只兔子,我就抓到了你们要找的这一只……” 唐晓还在洋洋洒洒说个没完,可弘隽显然是已经被她要气死了。 忽的一下,把兔子和兔子皮都扔到唐晓跟前,咬着后槽牙说道:“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那现在,麻烦是你惹得,着烂摊子你也给我收了!” “啊?”唐晓等眼,自己收拾烂摊子…… 可不可以不? 偷眼看看弘隽已经黑的好像锅底灰一样的脸,好像是不可以。 “靠,少拿这事吓唬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宰了楼万红的兔子,大不了她宰了我就是!” 唐晓说着,弯腰把已经剥皮开膛的兔子拿兔皮仔细裹了,回身撕掉自己的一截袖子,又把兔子上上下下擦了个干净。 “男人果然都是王八蛋,刚才还推到了又亲又摸,妈的,刚吃完,就不年旧情……” 唐晓一边抬腿就走,一边嘴巴不停的骂骂唧唧的。 弘隽在后面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胸口别着一股气,暗恨,这女人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张嘴骂人,伸手大人。躺下是尤物,起来就成了气死人不偿命小东西了。 唐晓走出去十几步,回头看弘隽还在原地不动弹,忍不住嚎啕一嗓子:“走啊,发什么呆!亏你还是个爷们,碰见事情不想着怎么补救,就会在那儿唉声叹气,娘娘们们的。” 我……娘娘们们的! 弘隽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气不打一处来。快走几步,伸手抓着唐晓的肩头,小鸡子一样的拎起来,提起一口真气奔着树林飘去。[] “好,本王今儿就看你是怎么补救这件事的!” 弘隽双脚在柔软的树尖上轻点,好像凌空微步一样好看。 唐晓光顾羡慕人家有轻功去了,双脚什么时候突然着地了还不知道。 乖乖,真是想不到。一片郁郁葱葱树林的密林怀抱之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处金碧辉煌的殿堂。 殿堂很大,快赶上皇妃的藏香阁了。 七彩的琉璃瓦上反射着斜阳的余晖。所有墙壁粉刷着金粉,看着就想用刀子刮下一层换吃的。房前的花草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看着比御花园的花草还珍贵。 六个清一色身着水蓝衣裙的窈窕少女持剑站在门两边,看样子是监护保镖的职责。少女虽然脸上蒙着白色纱巾,但想来容貌也是极其出色的。 而紧闭的屋子里面,大概就是连弘隽有事相求都要看心情的楼万红吧。 不行,凭什么你楼万红这么拽。 弘隽可是我罩着的男人,虽然我是……咳咳……一厢情愿,但也不能任个旁人这么欺负了去吧。 于是唐晓呼吸,呼吸,再呼吸。 忽的一下把手里的兔子砸向关着的门。 “楼万红是吧,出来,你要的东西韩枫托我送到了!” 雪白的兔子嗖的一下奔着房门直飞而去,六个持剑少女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物。 一声:“大胆!”便一起挥剑就砍。 眨眼间,兔子被劈成十几块,纷纷落到地上。 静,一瞬间,万物俱静。 六个少女面如土色,吓得身如筛糠,面面相视。 “那那那,你们惨了。居然把楼主最心爱的小玉兔给斩了这么多段。”唐晓忽的笑了,拍着手,兴奋的就差要放鞭炮了。 得意的回头瞟了一眼弘隽,弘隽虽然不动声色,却是。真心给对唐晓刮目相看了。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死局,让唐晓三两下之后,救活了。不仅活了,还栽赃陷害的这么完美。 唐晓见弘隽面色平静,不喜不怒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忿忿。 自己都把这事解决了,他干什么还是板着一张债主的脸,烦死人。 紧闭的门忽的一下大开,一团火一样的女人出现在门前。她弯腰拾起地上兔子的残骸,浑身一紧,倏地转身。双目暴涨、血红,青丝无风在空中飞扬。 “是你们杀了本宫心爱的玉兔?”女人的声音好似寒风中的刀子,刮在脸上,是嗖嗖的疼。 “楼主饶命……楼主饶命……属下真的不是有意的……” “啊!” “啊……” 几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六个少女纷纷倒在地上,各自用左手捂着鲜血如注的右手。 六只白嫩的手就那样随意的躺在地上,做出各种极致弯曲的动作。 唐晓猛的吸一口冷气,艰难的咽口吐沫,把手背到身后。 乖乖,对待手下都能像对待敌人一样狠。那对待敌人该会是怎么样的穷凶极恶? 无辜的少女们啊,对不住了。 没有你们的付出,受伤的就会是我啊。 “楼……楼主……好剑法。”唐晓结巴着声音,怯怯的出手拍掌。 猛然接触到两道冰凌一样的眼神,唐晓一个心胆俱裂,嗖的跳到弘隽身后。 “我的补救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唐晓在弘隽身后没种的小声嘀咕。 弘隽莞尔,这个女人啊,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楼主何须动这么大火气,不过一只兔子而已。”弘隽上前几步,清华的气度,清风般的话语,让天地间瞬间暗了颜色。 楼万红泄愤完毕,转身,只是眨眼间。就从一个嗜血女魔头变成一个媚骨芳华的绝色妖女。 一身大红的纱裙,层层叠叠。 曼妙的身姿就隐在红纱之中,若隐若现。紧实的大腿,高耸的胸峰,不盈一握的腰肢…… 一头青丝不扎不绾,随意披在脑后。一双媚眼,春波横流。艳红的嘴唇,性感的引人去一亲芳泽。 这是一个尤物,是一个真正能勾起男人最深处欲.望的女人。 唐晓贪婪的看着楼万红,看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一直以为自己身材够料,眼神也够猥琐。可是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在这浪女人面前,真是青涩的好像生瓜蛋子一样。 “庆王爷,传说,天下女人非南国公主南宫素素无人能比。而天下男人,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大梁庆王爷。此时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楼万红说着柔弱无骨的贴到弘隽身上。高耸的胸枫上两粒红红的樱桃,有意无意的蹭着弘隽的胸膛。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伸出,轻轻摩挲着弘隽如玉一样的容颜。 如此风.骚的女人,真是世间罕有。唐晓作为一个女人看得都忍不住血脉喷张了。双手下意识的狠狠攥起,心里莫名的兴奋着。 她在等着弘隽发火。他的脸可是禁区,不能碰的。 自己碰了,差一点没命。 揍她啊,揍啊! 可是,弘隽为什么站的还是笔直? 甚至脸色都没有变一变,清俊的眸眼对上着楼万红的美眸,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 欣赏的神色! 我的老天爷爷啊,弘隽居然喜欢这么调调的! 怪不得刚才草地上,自己一不要脸,他就是老老实实的也不要脸了。 可是……可但是,他现在中毒已深,恐怕就是立刻服了鹿鞭熊酒,榨干肾阳,也不能满足这个女人的厮磨吧。 “楼主,你我是否可以进屋一叙?”弘隽声音如清泉一样清冽好听,伸手挑起楼万红尖尖的下颌。竟然在做着某种主动邀约。 “好啊,庆王爷相邀,小女人自然是求之不得。”楼万红红唇弯起,妩媚的面容竟露出一丝少女的神情。 啊,不是吧? 就这样,三言两语,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就相约开房了! 楼万红你把手下置于何地,你把我置于何地? 死女人,都三十开外了吧,还自称小女人。呸!真不要脸,比我还不要脸! 弘隽你又把自己的身体至于何地?还是你以为你的十个手指头,就能摆平这样一个历尽男人的熟女! “楼主……楼主……您好啊。我们初次见面聊聊呗,我是……” 唐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就小跑几步上前,舔着笑脸自我介绍。 楼万红送弘隽的肩头风情回头,状似无意的瞅了唐晓一眼。两到寒芒锋利的好像两把小刀子只插进唐晓胸口。 “那啥……你们继续继续……小的什么事都没有……嘿嘿……”唐晓嘿嘿讪笑两声,转身老实了。 算了,是弘隽自己看见美女不要命,就是被榨干了也跟自己可没关系。 只是,心里郁闷死了。 唐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中意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去开房,心里真是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唉声叹气一番,刚想找一个石头坐下歇歇,却见韩枫满脸桃花开的从半空中急急落下。 “我的老大呢?”韩枫停到唐晓身前就问。 唐晓指指身后的门:“和楼万红开房去了。” 韩枫长舒一口气,虽然莫名其妙挨了揍,但是没耽误老大的事就好就好。 唐晓不忍直视韩枫的脸,便用胳膊肘撞撞韩枫,酸酸的问一句:“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样风.骚的娘们?” “那当然。只要是男人,甭管明月清风的,还是市井屠夫的,就没有不喜欢美女的。特别还是那样风骚入骨妖精一样的美女。”韩枫虽然已经破了相了,可是还是自认风流的嘴角抿着一抹坏笑,伸手捏捏唐晓的肉嘟嘟的脸蛋。 第三十五章 各自的往事 “你也不例外?”唐晓没好气的一把拍掉脸上的爪子,问道。 “我?嘿嘿,我例外。” “你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但我已经有主了,而且我喜欢的那女人……啧啧,打起人来,可真狠啊……” “啧啧,真是够变态的。”唐晓挑眉骂了一句,见那六个侍女各自拾起断手,默默的退下了。眼珠一转,便想凑到门前去听听,门里现在已经进行到几垒了。 可是趴在门口,竖起耳朵老半天,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跟我说说呗,庆王爷干嘛想一心拉拢楼万红啊?楼万红又到底是何方神圣?”唐晓偷听无果,只能回来拿脚踢踢还在发花痴的韩枫。 韩枫一个机灵,灵魂附体。没好气一甩袖子,“这个可是老大的机密,我才不跟你说呢。” “且,狗屁机密。我知道淮河大水,庆王爷出钱让老三去赈灾,这算不算机密?我知道,庆王爷八年天牢隐忍,不过是养精蓄锐,一朝勃发是不是机密?我知道……”唐晓还想说,结果被韩枫一把捂住嘴。 “你不要命了,这些东西也敢胡乱说。” “你跟我说庆王爷为什么找楼万红,我就不胡乱说了。”唐晓扒开韩枫的手,明目张胆的要挟。 韩枫深呼吸一口气,这女人看着好像白莲花一样,偏偏说话办事总是有不惊不休的本事。 哎,既然她都知道那么多核心的机密了。也就不差这一桩了。 “好奇会死人的,不过你冲着找死,我也拦不住。” 韩枫拿手点着唐晓的脑门,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才说道:“楼万红是牡丹楼的第三任楼主。牡丹楼是江湖上一个很大势力的存在。不仅有又快又准的消息来源。同时也掌握着民间一半的财力。(.无弹窗广告) 也就是说,若得到了牡丹楼的支持,江山在握的机会就会多很多。所以,庆王爷要想谋划江山,楼万红是必须拿下的。” “所以,庆王爷开始派你去勾引楼万红?”唐晓不难想到这一点。 “是啊,谁知道楼万红什么男人都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这样的。我铩羽而归,老大只能亲自上阵了。嘿嘿……”韩枫心情不错,似乎有种终于解脱的快活。 “其实老大上阵,才是真正两全其美的。一来能把楼万红圈在自己手里好好利用,二来……他吃素太久,也是该找个女人开开荤了。” “他开个屁荤,他中毒很久,他现在的身体……”唐晓一着急,差一点把弘隽不举的事情说出口。 幸好及时刹住车,才没有把男人最忌讳的隐私泄露。 男人忌讳的隐私…… 唐晓狠狠叹口气,自己要不是做过这样的蠢事,又怎么会有这么痛的领悟。 现代社会,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没有更近一步的身体接触。 唐晓着急啊,于是在姐妹的撺掇下,给男友下了药,然后带去开房。结果…… 唐晓怎么把男友裤子脱下的,又怎么给人家穿了上去。 很是失望,人高马大堪比健美先生的男朋友,他的那啥怎么好像得了侏儒症一样。 后来,在姐妹的一再逼问下,她只好把实情说了。然后姐妹的嘴不严,男友知道了。再后来,男友直接拿着菜刀就找上门。老妈一着急,就咬牙给她报了个为期一年的穿越旅行,躲避那疯狂男人。 在现代,科技发展的还挺快,已经有先端的科技公司开发了穿越现代和古代的旅游项目。唐晓本来选的是大唐,想去女人做主的年代。结果时光机半路出了故障,来了个自由落体。 于是唐晓就苦逼的到了莫名其妙的大梁。 本来还想散散心,躲了男友的报复就回家的。现在好么,一年后,旅游公司能不能找到自己都还是另说。 若不知悔改,再嘴快,把弘隽的隐私说了。 弘隽恼羞成怒再满世界的追杀自己,那真的就是祸从口出,记吃不记打了。 “什么,你说老大中毒了?什么毒?”韩枫急了,一把抓起正在发呆的唐晓。 唐晓闭嘴,就是什么都不肯说。眼睛盯着紧闭的门,想着那里面现在会是怎样一副销魂旖旎诡异的画面。 房间里,弘隽衣衫还很完整的穿在身上。楼万红也没有赤条条的和他坦诚相见。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一人一杯清茶,这个场面真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传说庆王爷,面如晓月,手眼通天,在天牢都可以组建自己的势力。此次能找到我楼万红,可见传言不虚。但我纳闷的是,庆王爷不是素来不近女色么?为什么却与我一同进了这闺阁之中?” 现在的楼万红虽然依旧一身薄纱,但是眉宇间已经不见丝毫媚色。伸手给弘隽倒了杯香茗,举手投足之间竟透着几许明艳高贵。 “南国皇室公主,素来都是冰肌玉骨,敢爱敢恨。一辈子只爱一人,只恨一人。外表再媚态,也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伪装罢了。南宫公主,弘隽说的对么?”弘隽接过茶盏,轻抿一口。 楼万红似乎想不到弘隽会说出这番话。本来明艳的眸子一惊,却凭借着在江湖多年的经验,很快镇定下来。 “想不到我低估了庆王爷的本事。看来,牡丹楼消息不灵通,已经不配在江湖做第二把交椅。” “非也,牡丹楼的消息很灵通。在下得知公主之事也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因为拿不准,所以才会冒昧的让韩枫试探一下公主。而公主因为韩枫的不敬故意惩戒他,放出兔子给我们找一个相见的机会,在下才肯定了公主的身份而已。” 弘隽微笑轻语,如月初雯。面对楼万红,就好像对着一个很久以前的老朋友。 楼万红不解:“一个刁难,何以认出我的身份?” “兔子。那只兔子全身雪白,唯有额头黑色,曾是我皇兄的宠物。”弘隽解释道。 “呵呵,想不到是那只畜牲。”楼万红凄楚一笑,明艳的眸子瞬间染了一层灰色。呆呆坐了好久,才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太多年,太多事,楼万红想找一个人倾诉。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的敌人。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自由,喜欢仗义行天下。在一次江湖恩怨中,结实了当初自称富家公子的弘璟。我们一见钟情,誓言白头。 后来,他知道了我是南国的公主,便开口让我帮她,他想要我父皇的支持,助他谋得江山。 他许我的,待他皇位在手,便用千里江山做媒,迎娶我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后来呢,皇位他坐了。送我的礼物却是出兵南国。南国战败,无数子民死伤,也从此成了大梁的臣国,岁岁纳贡。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也再没有脸回家。流落江湖,机缘巧合,做了这牡丹楼的楼主。 我知道庆王爷找我想干什么,你想的,也就是我的。这是我欠你的,也是他欠我的。” 楼万红短短几句,却道出半生的心酸。 弘隽淡漠不语,知道不必再说什么,这个盟友已经结成。 “江山为媒……哈哈……多动人的誓言。”楼万红黯然之后,突然近乎癫狂的大笑起来。笑的眼角都迸出泪珠。 “庆王爷,若是你,你会许我江山为媒么?” 若是我……会么? 弘隽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收紧。 一句承诺,一座江山。 “哈哈……男人果然都一样。江山若在手,谁还会记得当年那散在风中的承诺。”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弘隽一字一句说完,手中茶盏碎在掌中。 “四海为家?自由自在的江湖?果然是最知晓人心意的庆王爷!”楼万红眸中流光,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挥去,换上酒盏。 “来,我们喝一杯,为我们的缔约结盟。” 弘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转身欲走。 “庆王爷,我还有份大礼,你要不要?”楼万红忽然又变得风情万种,妩媚万千的坐到了椅子上。修长紧实的大腿在椅子上交叠,声音里满是暧昧的风情。 “若是公主的盛情,就免了。”弘隽没有回头,便已经回绝。 “呵呵,庆王爷还是不了解我们南国女人。说了爱一人,一辈子就只爱一人。所以,我的大礼自然不是我,而是……我们南国。” 礼物诱人,是弘隽之前没有想到的。但是代价呢? “楼主想要什么?除去南国的臣国之位么?”弘隽转身,眸眼清淡。 “南国……弟弟总有一天会亲自把他从你手里抢过来的。这是他的使命。而我,只管我想要的。” 楼万红起身,一步一生莲的走到弘隽身前,柔弱的手盖上他的眼睛,目露痴迷。 “我有没有说过,你和他其实真的很像……但是,呵呵,不要害怕。我想要的是外面的那个女人,我们牡丹楼的花魁。” 弘隽怎么也没想到楼万红把南国顺手奉上,只为要唐晓。 第三十六章 暧昧的夜啊 弘隽蹙起眉头,心里带着一丝戒备:“为何要她?她就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女人。” “嘘……她才一点也不傻,我就要她。我更要你的承诺,将来执手天下,不能娶她!”楼万红明明是笑着,可是这笑容里却透着一些孤绝和狠厉。 执手天下,不能娶她。 弘隽默默重复这句话,不由的苦笑一声。 他要天下,不过是完成此生心愿。 娶她……从来没想过。更何况自己这幅样子,此生还可以娶么? 但是,为什么想到以后不能娶她,心里却是那么的酸疼。 她的身体很软,抱在怀里很舒服。她的唇很软,有一股草莓的味道。吻上去,总是欲罢不能,可又不忍亵渎一样,不敢要的更多。 但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南国的相助来比。 弘隽太知道,孰重孰轻。 “要她,给你。娶她,此生不会!”弘隽冷漠的说完,忍住胸口莫名翻涌上来的血气,大步离开楼万红的闺阁,穿过外厅。 可是开门踏出去的一瞬间,一口血剑喷出,正巧喷到唐晓羽白色的裙子上。是触目的红。 “老大!” “王爷!你怎么了?” 两人一左一右扶住弘隽,唐晓心疼的伸手把他嘴边的血渍抹去。 又气又恼的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楼万红,都是这个女人索求无度,看,把好好的弘隽都累的吐血了。 “子墨,来,上楼主这儿来。让楼主好好疼疼你。”楼万红看见弘隽隐忍的吐血,心里快意的很。依靠在门口,一条雪白的大腿露出纱裙,好像青楼拉客卖笑的姑娘,对唐晓招着手。 唐晓一阵恶寒:“谁是子墨,楼主认错人了。王爷有伤,现在我们要带他回去。” “哟,还王爷王爷叫的真贴心。可是怎么办呢?你的阿隽为了天下,把你送给我了呢。”楼万红说着上前,不由分说的就把唐晓从弘隽的身边拉过来,一下子按到自己的怀里。 “庆王爷可以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去牡丹楼找凤老鸨就是,不送。” 然后门倏地一关,屋里屋外顿时隔绝成两个世界。 唐晓发懵,眨巴眨巴眼睛,怎么都不明白,这是搞得哪一出。 弘隽怎么会把她给送了人? 他也不是她的监护人,从哪儿来的这个权利。 还有,楼万红要自己干什么? 等等,她现在是用什么眼神看自己! 一双勾描狐媚的眼睛火辣辣的,好似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对,这眼神不对。 发情的大母狗才会是这种眼神。 那啥,她不会是……东方不败什么的吧? 不喜欢美人韩枫,又把弘隽打得吐血,其真实的欲.望就是……喜欢女人! 我靠,不要啊,姑奶奶不想含苞未放就断送在老妖仙人掌的手里啊。 “楼主……楼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唐晓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后背紧紧抵到门上。就想着门外的两个男人忽然良心发现,把自己一把给拽出去。 “我们牡丹楼的花魁真的是不虚此名,看看这小脸,可真是招人疼。”楼万红说着伸手摸上唐晓的面颊,一下一下又一下。 唐晓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浑身感觉有一群蚂蚁在爬上爬上。 “楼主……那啥,忘了跟你汇报了。你心爱的兔子是我给宰的。不仅宰了,还剥皮了。”唐晓对着楼万红的挑逗,想着可能出现的场景。 心一横,脚一跺,牙一咬,招了。 就等着楼万红一发怒,把自己踢出去。那自己肯定就阿弥陀佛,谢主隆恩了。 “你?杀了我的小畜生?”楼万红眸子一紧,伸手攫住唐晓的下巴,高高挑起。 “嗯,不仅杀了,还开膛破肚了。还想烤着吃来着。”唐晓在楼万红的逼视下,不仅不惧,还忙不迭的点头。 踹我啊,狠狠的踹啊。来吧,康姆北北。 “好,真好。早就想杀了那个小畜生,却总是下不了手。多谢子墨把楼主最后一点的念想也给清除了。(.)”楼万红突然又变成了风骚魅惑的荡.妇样。甚至还一伸手,揽住唐晓的腰,不容她挣脱的就往房子深处走去。 唐晓用尽全力,也不能挣脱禁锢半分。心里不仅哀嚎起来。 弘隽,你个王八蛋,不是男人!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拱手送给这么个变态。 弘隽,算我瞎眼,被你的臭皮囊吸引。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楼主……您要带我去哪儿啊,呜呜……我……我胆小,不经吓……” 唐晓双腿发软,嗓子发干,说话都带上哭腔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好像亭台一样的建筑物。一匹匹绯红轻纱围绕在亭台周围,夜风一吹,轻纱荡漾。别提多暧昧多春情。 夜风! “楼主,我要回去了。我可是大梁第一医女,在宫中任职的,夜深不归,宫中会有记录在案的。皇上若是查下来……” “子墨不要担心,庆王爷做事,素来周全。自然敢把你送给我,就自然有办法应对宫中的排查。” 弘隽在宫中已经有了这样的本事了? 唐晓正挠头,突然一声柔媚入骨的声音在耳蜗里响起:“子墨,我们一起洗个澡好不好?” 唐晓鬼使神差的点头。 楼万红诱哄着,拉着她,一步步往红帐子里走。 “不好……” 唐晓明明想说不好的,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好像谁掐了她的脖子。楼万红满意唐晓的举动,走一步,一层纱衣退下。走三步,浑身已经不着寸缕。 唐晓虽然不由自主,又不能出声,但心里却是明镜的。 第一次知道,女人的身材可以完美成这样。也第一次汗颜,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看人家,峰胸,蜂腰,紧致的翘臀。全身肌肤凝白如脂,在满月下灿发着莹白的亮光。真是女神级别的存在。 唐晓的双脚脚好像不受控制的跟着进了层层轻纱之内。 轻纱之中,亭台之间,居然别有洞天。是一个冒着白气的温泉。温泉四周砌着光滑的石头。还有两只金龙蹲在石头上,源源不断的吐着温热的水。就好像浴室的大莲蓬。 楼万红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身,摆动着修长笔直的大腿走到池边,弯腰拨开水雾,慢慢跨进水里。然后回眸一笑,撩人心扉,“子墨,下来啊。” 一声邀约过后,唐晓毫不犹豫,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扒了个干净,扑通一下跳进水里。 溅起的水花砸了楼万红一脸,楼万红却也不恼。 “真是个莽撞的傻孩子。”楼万红眸子一眨,唐晓痴迷的眼神瞬间清明。动了动手脚,也能自由支配了。 啊?刚才不会就是中了传说中的迷魂大法吧! 靠之,这女人真是个老妖婆子。 可是怎么办,都光溜溜的坦诚相见了。以后节操神马的就再也和自己没关系了吧。 唐晓苦着一张脸,双手抱胸口,一副惨兮兮要被强.暴的样子。呼呼后退几步。忘了这是水里,一下子摔倒,扑棱棱喝了一口水才又重新站起来。 “呵呵,怕我?怕我吃了你?” 楼万红忽的笑起来。声音清脆,莞尔,竟如少女一样。 “不怕……”才怪。唐晓瞪着惊恐的眼睛,一句话,嘴里一半,肚子里一半。 “逗你玩的,就想吓吓你。谁叫你敲晕了我亲自选定的子墨,自己替她选了花魁。哎,本来还想让子墨混进宫中,给我做眼线的。现在好了,她只能改头换面的在牡丹楼接客。” “我……我现在也在宫中。楼主想知道宫中什么消息,我也一样能传递给你。”唐晓急忙表态,就怕楼万红下一秒再变脸,直接把自己嚼吧嚼吧吃了。 “也只能这样了,看你还算激灵,勉强凑合用吧。”楼万红似乎很勉强的样子,然后扔给唐晓一块布巾,“过来,给我擦擦后背。” 唐晓急忙接住布巾,过来给楼万红擦背。 只要不是被压,只要不是掉脑袋,就是当人家细作也认了。反正,宫中有什么事,自己也是要告诉弘隽的。现在,弘隽把自己卖了,消息也就免谈。直接把人情送给楼万红,还能保住清白。 唐晓这次的身价一落千丈。从大梁第一医女,直接做了楼万红的差使丫头。一直到给她摇着蒲扇睡着了,自己才捞着睡觉。 一夜好眠,可是一醒来,唐晓就犯迷糊了。 自己不是在楼万红的脚边打盹么?怎么醒来,居然是在御医院后身自己的房间里。 额?自己睡觉还能来个意念转移? 不可能啊,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啊。 摸摸头,一眼看见床头有一张纸,上面写着蝇头小楷,字迹很是娟秀。 “回到宫中,第一个任务,探明皇帝的软肋是什么。附上:不要给我动什么歪脑筋,你已经吃了我养的一只蛊。虽然现在还只是个虫卵,但只要你不听话,虫卵就会被我唤醒,好自为之。” 唐晓银牙一咬,把纸扔到地下就猛踩。 臭女人,居然敢给我下蛊! 会下蛊的人不是都生活在南方苗疆么?楼万红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想起肚子里有个虫卵,唐晓就忍不住想作呕。 驱虫片,当时穿越的时候,咋就没把驱虫片带着啊。现在遇到这事,真是悔不当初。 不过后悔也已经晚了,如今之计,还是尽量完成楼万红的指示。保住小命的前提下,在乞求肚子里的虫子快点死掉。 吹着火折子把纸张给烧了,然后洗漱。 然后干什么…… 奶奶的,当然是找王八蛋报仇去! 太气人了,居然刚刚的亲玩她,回收就给自己送了人。当她是什么?就是个叫卖的--鸡,也得要转让费的! 刚刚开门,就发现,天空不作美,居然下雨了。 银翘撑着一把西湖雨伞小跑着过来,“姐姐,刚想喊你吃饭呢,可巧你就出来了。走,吃饭去。今天有姐姐爱吃的灌汤包。” 第三十七章 打得吐血 你现在就是给我吃云南白药,也不能弥补我心底的创伤! “不吃,我要出去!”唐晓一把抢过银翘手里的西湖小伞,踏着满地的雨水就往外跑。(.好看的小说) “姐姐,下这么大雨,你还要出去……”银翘一句话没说完,唐晓早跑的没了影子。 一路奔跑,雨越下越大。唐晓即使撑了把伞,但是等到庆王府的时候,还是被雨水浇湿了半边身子。 管家一见唐晓冒雨赶来,顿时激动的跟什么什么似的迎上来:“神医真是医者父母心。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雨赶来给王爷治病。快……快进去。” 唐晓瞟了一眼老管家,哼,给那王八蛋治病?老娘今天是要他的命的! “我给王爷治病不喜欢被打扰,所以,你们都退的远一点!”唐晓扔了西湖小伞,把两只袖子高高挽到手肘。一步一个坑的就往弘隽的房间走去。 老管家看着唐晓的架势和说话的语气,怎么都感觉她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打架的。 唐晓轻车熟路的走到弘隽的卧室门前,抬起一脚,“咣”的一声就把门给踹开来。双手叉腰,战神一样站在门口。 “王八蛋,你给老娘出来!”一声叫骂,声势十足,震得风雨中的雕花们颤了几颤。 弘隽此时正在床上躺着,听见这声叫骂,抬起身子看了看。 但也只是看了看,然后躺下继续睡觉。好像现在门口的唐晓就是不存在的空气,好像她刚才的叫骂就是一声屁一样。 唐晓彻底怒了,这王八蛋犯了如此大错,居然还能怡然自得的在床上睡着回笼觉。今天你要是能睡消停,老娘就随你姓! 唐晓回腿一脚把门卷上,几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弘隽的衣领子,给他提起来:“你个王八蛋给我送人,你在这儿睡得安稳!说,你有什么权利给我送人!你算哪根葱还是哪根蒜!” 弘隽被唐晓抓住了脖领子,又被她点着脑门骂,眉眼之间居然是不愠不火。挑起眸子,看着唐晓眼中的怒火中烧,不仅不怒,还伸手摸了一把唐晓的脸。摸完之后,手一滑,托起她的下巴,轻哼一声:“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把你送人又有什么不合适么?” “你放屁!我的命是我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唐晓磨着后槽牙,回手打掉弘隽的狗爪子。 她气急了弘隽的这样,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对你要打要杀要送人,害你对他也要打要杀的时候,偏偏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你心猿意马的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 不行,心猿意马也不行!王八蛋长的最会迷惑人也不行!今天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我就问你,你为什么把我送给楼万红?你明知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女,还将我送人。你还是不是人!之前草地上,你发.春的对我又是亲又是摸,回手就将我送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唐晓用力摇着弘隽,用愤怒的声音压住心里的心猿意马。 今日弘隽的脸色一直苍白,此时被唐晓摇的好像风中落叶,脸色慢慢的更加苍白。胸口翻江倒海,但是咬牙狠狠的忍住。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草地上,我对你做的一切不过是对你的邀约做的回应。本王好像从没有说过喜欢你或是……不能将你送人的话吧。”弘隽忍住身体的不适,唇角一挑,一抹芳华就在脸上绽开。 “楼万红想要你,用一个南国的兵力和本王交换。本王无论怎么算,都是自己赚到了。”弘隽说着,伸出骨节分明的且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唐晓湿了的头发。手上的动作,温柔的想让人溺毙其中,薄唇之中的话语却冷的让人心里哆嗦:“还是你觉得,你对本王的那一点温情,足以影响本王的判断力?” “我.操.你.大爷!” 唐晓淤积在胸口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早已经握起多时的拳头,忽的对着弘隽的胸口砸去。(.好看的小说) “噗”一口血箭,喷在地上。 弘隽伸手捂住胸口,更大的一口血又喷出来。 唐晓刚刚发泄了火气,瞬间傻眼,看看自己拳头,又看看地上的血……自己也没练过什么内功心法啊,怎么一下子就把人打吐血了?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不经打?你……你不是……很厉害的么?”唐晓一时间慌了手脚,也慌了声音。手脚并用的就想去捂住弘隽的嘴,不让他再吐血。 弘隽的脸色白如纸,清俊的气度再也维持不住。伸手一推,“滚!” 唐晓呼呼后退好几步,坐到地上。眼睛眨了眨,忽的又爬起来:“我不滚,我给你号脉,我给你看看,看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 “我不用你管,不用你假好心!我将你送人了,从此就再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弘隽伸手抹了唇角的嫣红,清冷的眼神,让唐晓有些怯步。 “你……好,你给我送人了,我把你揍吐血了,我们这就算两清了。那现在我给你看看行了吧……”唐晓说着装作看不见弘隽的眼神,上前拿起弘隽的手腕。 却不料弘隽手腕一抖,一下子唐晓甩出好几米远。 “我再也不行看见你,你知不知道?”弘隽瞳孔紧锁,声音确实冷冽。忽的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管家,送客!以后庆王府再也不欢迎这个女人!” 唐晓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弘隽会冷情到这种地步。居然一而再,再二三的对自己出手。 管家进来,看见房间中的情景,一阵惊慌。急忙把王爷扶到床上躺了,回身又去扶起唐晓:“神医,王爷身体不适,您……还是先回去吧。” 唐晓垂头丧气的起身,慢慢的出门,走进滂沱雨里。 她不是气势汹汹来报仇的么?怎么转眼是被人一而再的赶出去。 她和弘隽之间,到底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么? 身后管家,下人忙碌的身影,没有人在看她一眼,就好像弘隽也再也不会看她一样。唐晓心灰意冷,独自落寞的回到宫里。 回动宫里换下湿衣服,躺在床上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头针扎似的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起身去厢房看喜宝。 打开厢房的门,喜宝已经能坐起身。虽然还很虚弱,但是至少是度过了危险期,剩下的就是长时间的慢慢修养了。 “还没好,怎么就做这些秀活,很累眼睛的。”唐晓过去把喜宝手里的伙计拿一边,端起桌子上的粥递给她。 “神医,喜宝惶恐,怎么敢让神医伺候奴婢。”喜宝受宠若惊,就想推辞。奈何身体真的不允许,稍微一动,伤处就疼得如刀子刮。 “什么惶恐,什么奴婢?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别成天那么客气。以后就随银翘,叫我一声姐姐就好。”唐晓故意板起脸,按着喜宝重新坐下,舀了粥,亲自喂了。 喜宝想再推辞,但在唐晓的坚持下,还是张嘴喝了。 “神医真是个好人。可是宫中是个是非地,是一个处处藏冷箭的地方。神医这样……不是,喜宝是想说,神医以后在宫中处处要小心啊。” 喜宝感动的眼眶泛红,却忍不住出言提醒。宫中多年,看多了阴谋阳谋。生与死的关头,侍候多年的皇妃也没有出来。反而是素不相识的人救了自己。她这些天在这里养伤,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这一世,都会为恩人肝脑涂地。 唐晓笑笑,“多谢喜宝提醒。后宫女人太多,为争宠,整天勾心斗角的是很烦。而殃及池鱼的就是你们这么没权没势的宫女。当然,也包括我。说不定哪天突然被杖毙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嗯。”喜宝被触动心底事,白着脸色低头,现在的自己不就是一个殃及的小鱼么。 “所以啊,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出宫,外面天大地大,自由自在。要不就是把良心摈弃,不顾一切的上位,把权力攥在手里,去操控别人的生死。”唐晓把一碗粥喂进喜宝的肚子,一边浑不在意的说着,一边拿丝巾擦着她的嘴角。 “那……神医是想自由呢?还是想权利?”喜宝在宫中日久,阅人无数,看唐晓的眼睛,就知道她有一天绝非池中之物。 唐晓一愣,随即笑了,“我想回家。” 喜宝不明白唐晓话里的意思,唐晓也不解释。 “对了,来宫中有多日了,也不知道皇上的喜好。喜宝能给我说说么?” 喜宝看着唐晓,圆圆的眼睛慢慢的弯起。 虽然神医说想回家,可是宫中的女人,后宫就是她们的家。要想在家里有地位,还得靠皇上。原来她选择的路是第二个。 好,既然恩人想上位,那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报答恩人的。 “好啊,反正喜宝闲着也是无趣的紧,就给神医说说宫里一些好玩的事。” 喜宝收起心思,抿唇一笑,倒也是个标志的美人。 “皇上啊,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焚香。这时候,最好不要去叨扰。宫里的女人,虽说,皇后掌管金印,执掌后宫,但真正说的算的还是吃斋念佛的敏庄太后。” 官大一级压死人,嚣张偷情的皇后恐怕到了太后面前也得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后宫的娘娘们啊,最得宠的就是皇妃。皇妃十六岁在宫外偶遇登基两年的新皇,被接进宫,一直荣宠不衰。所以,才有了小皇子。但是,皇妃的荣宠却不是独宠。兰亭院的林充仪,这一年来很得皇上喜爱。尤其是皇妃有了身孕之后,皇上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那个女人。” 林充仪?仅次于皇妃的存在?会不会是皇上的软肋呢。 第三十八章 喜宝的心思 唐晓暗暗记在心上。 喜宝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当然最会的是察言观色。 唐晓听到林充仪的一个沉思,喜宝便已经了然。以为,唐晓第一个想清除的障碍便是林充仪。 “神医,其实林充仪得宠是得宠,但奴婢以为,她很快就会失宠的。” “为什么?” “后宫雨露均沾,怎么可能让一人独占?多少双女人盼着她下台,而她的爹爹就是一个七品小官,没有强大的后台作支撑,失宠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喜宝说起后宫的事,眼神中透着精光。和她的谦卑的姿态有些不相符。 唐晓暗暗叹气,这个丫头是不是误会自己什么了?自己只想知道狗皇帝的软肋,快点完成楼万红交代的任务,不想参与到后宫女人无聊的游戏中。 但有一点还是想不通。 “后宫雨露均沾,那皇妃不是被宠多年?” “皇妃……不一样。虽然我们老爷也不是是一个前锋将军,没什么实权。但是……我们皇妃像一个人。”喜宝有些结巴的说出这件事。 她虽然心头有些怨,自己生命垂于一线的时候,皇妃没有出手相救。这几天在这个院子养着,皇妃也没有派人来问候。心寒是真的,但多年的主仆之情还是有的。所以说道皇妃的事情,她总还是有点不舒服。 “皇妃像一个人?”唐晓挠挠头,难道皇妃像皇上以前的爱人?只是爱人死了,找一个面色有些相像的来替代? 用不用这么狗血,现实版的甄嬛横空出世啊。 “嗯,这是皇上的秘密,喜宝和影儿前几日无意中发现的。皇上在御花园提笔作画,可惜一阵风吹过,那画儿居然就从石桌上飘走了。喜宝和影儿立即捡来给皇帝,没想到皇帝大怒,撕了画还让我们滚。我和影儿都不明所以。明明画像上是皇妃,为什么却穿着大红的纱衣。然后……不出几日,我和影儿就……” 喜宝头埋的更低,声音也越老越小。 唐晓却听着心里一寒。 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喜宝和影儿撞见皇上做的画,惹得大怒。没几日,就出了小皇子事件。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令重罚。一死一伤,若不是自己突然出现,喜宝现在也已经在乱坟岗了被野狗。 不过就是风吹多了一张画,被二人拾起而已。就惹得狗皇帝杀人灭口。 画像是王妃?可又穿着大红的纱衣? 唐晓猛的站起,脸上的肉都不能自制的抖动几下。 不会这么巧吧? 狗皇帝的真正爱人难道就是楼万红! 之前喜宝不说,她是万万不会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的。 一个妖冶的尤物,一个温婉的母亲。 可是若楼万红卸了妆呢…… 唐晓在心里臆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的确是很像,非常的像! “喜宝,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招呼银翘就好。我……先出去了。” 唐晓失神落魄的离开,喜宝叹口气。 她以为,唐晓是知道了皇上的心和暴虐的手段而心冷。 可是能在后宫生存下来的人,那个人的心不是冷的。 皇上心不冷,能从一个代皇后的儿子当上皇帝? 皇妃心不冷,能荣宠不衰六年,还生下小皇子? 就是自己,手上也曾沾满鲜血。 或许自己知道的太多,不仅仅是皇上想杀人灭口,就是皇妃,恐怕都想借刀杀人了吧。六年来,陪皇妃一路走来的就是影儿和自己。如今有了小皇子,地位稳定,兔死走狗烹,可以理解。 喜宝摸着自己的腿,忍着剧痛慢慢躺下。 宫中现在所有的女人,都不是皇上真的喜欢的。 而唐晓,敢在皇上面前指着他骂,却安然不恙。她会是保护自己的靠山么? 宫中人人不简单,简单的早就躺在了乱坟岗。 唐晓近乎跌跌撞撞的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动。 宫里的人都不是人,都太可怕了。 以前呆在宫里是想给弘隽收拾情报,助他收拾山河。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拱手送人。还有什么值得自己为他付出的。还是等完成了楼万红的任务,快点想办法出宫,从此天大地大自由过日子。不然,在这儿长久的呆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人不人,鬼不鬼的。 “姐姐,陈公公来找你。”唐晓正筹划着怎么出宫,银翘开门进来。 “藏香阁又有什么事啊?”唐晓不耐烦的爬起来,不耐烦的问。 “不知道,陈公公哪会和我说什么。”银翘过来把唐晓拉起来,给她整整衣服,头发,拽着就往外走。 陈公公就在房门外站着,没有打伞,浑身淋得湿漉漉的。 “陈公公,您还当自己年轻小伙子啊,这么大的雨,还不打伞。快进屋里来。”唐晓出门就把陈公公往屋里让。 “不了不了,皇妃请神医过去呢。说今天刀口痒痒的很。”陈公公见唐晓出来,撑开手里的伞,就给唐晓支着。 唐晓那好意思让一个六十多的小老头伺候自己。急忙接过伞替陈公公遮住头上的细雨。 “您老这是盼着我早死,折我的寿呢。走吧,皇妃命令,我哪儿不从。” 陈公公倒也没有怎么推辞,赞赏的看了唐晓一眼,两人打一把伞往藏香阁而去。 御医院到藏香阁,中间正好隔着一个御花园。而御花园边上的就是兰亭院。以前唐晓路经兰亭院的时候都是目不斜视的仅仅路过而已。今天,自从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得狗皇帝喜爱的林充仪后,她就忍不住老远的时候就好奇的往里面偷瞄。 也是巧,平时林充仪都低调的很,深居简出的。可是她偏喜欢下雨的天。 于是,这一次,淅沥沥的小雨中,一抹青色纱裙窈窕,一把江南红伞款款行来。唐晓看着不远处的美人,活脱脱一副江南水乡软妹子。纤细,柔软,有看一眼心就暖了的感觉。 “神医怎么停了?”陈公公不明所以,催促着唐晓。 “陈公公,那女人真美。光是看一眼腰身就美得不行。”唐晓执拗着不肯走,就想看看这人的真面目。 “林充仪,江南一个小县令的女儿。美则美矣,可惜……”陈公公叹息一句,没再继续说,拽着唐晓就走。 就因为陈公公一句话没说完,唐晓的心才更痒痒。忍不住去猜想那一句‘可惜’之后是什么。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 偏巧,林充仪红伞下抬头,也正好奇的眨着一双美目看唐晓。 唐晓脑袋嗡的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进雨水里。 为什么又是楼万红的眼睛! 这双眼睛仅仅是无意识的一瞥,就是风情万种,就是欲说还休。 虽然,这女人的鼻子,嘴巴都和楼万红不一样。但仅仅这一个眼神就够了,足够了。 狗皇帝,你宠爱的人为什么每个人都有楼万红的影子? “下雨不好好走路,这么大人还毛手毛脚,总有你吃亏的时候。”陈公公一把扶住唐晓,语气带着责怪。 唐晓讪笑一句,急忙站稳。可是刚才分明感觉到陈公公扶住她时的一股浑厚的力气。 唐晓一边走,一边暗暗心惊。 一个内侍,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都有如此暗藏的伸手。 事实再一次证明,宫里的人,每个人都不简单。 藏香阁外,陈公公在门外恭敬的通报。得到允许,唐晓才把雨伞给陈公公,自己进去。 “皇妃万福金安……额,皇上也在,那唐晓就不打扰了。”唐晓屡屡受惊,想着以后还是谨慎点好。所以,进了偏殿内室,就笑嘻嘻的给皇妃请安。 结果一抬头,居然发现狗皇帝正坐在床头看着自己。 看见狗皇帝,唐晓不由得就想起死了的影儿和受重伤的喜宝。 心生厌烦,什么谨慎也就见鬼去了。不冷不热打声招呼,转身就走。 “站住!”弘璟冷厉的声音倏地响在身后。 唐晓吓得一哆嗦,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住。 “你讨厌朕?”弘璟起身,隐忍着怒气走到唐晓面前。明明是问句,却说的很肯定。 唐晓脖子一歪,鼻孔出气:“不敢。” “不敢?你觉得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敢’该有的样子?” “那‘不敢’该是什么样子的?”唐晓挑眉反问。 弘璟怒极,一伸手,捏住唐晓的下巴,迫使两人视线相对。 这女人太猖狂了。 当细作,不认清身份好好当你的细作,偏偏一而再而三的挑战自己隐忍的极限。自己纵容着她,想让她快点露出狐狸尾巴,快点把弘隽牵扯进来,快点扫除眼中钉。可是这女人什么事还没做,倒把自己的心弄得乱糟糟的,真是可恶。 “冥顽不灵!你别以为你救了我的黄儿,就可以恃宠而骄。朕可以把你从天牢放出来,自然就可以再把你关进去!” “进去就进去!陈公公,带我去天牢。”唐晓被弘璟捏住下巴,还不知悔改的和他对峙。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我意识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尊卑观念,没有奴性。 更何况,唐晓本来也不是软弱的人。以前可是打得过流氓,斗得过饿狼的女汉子,现在尊严又被一而再的践踏,她现在的反应完全是正常发挥,遇强则强。 皇妃在床上急的给唐晓频频使眼色。她懊恼,本来是想皇上在这儿,叫唐晓过来,彼此慢慢接触加深感情的。 谁曾想,唐晓的性子这么烈性,几句话就把皇上给激怒了。 陈公公听见唐晓的呼喊,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弘璟何曾受过这样的挑衅?不禁怒火中烧,手上一使劲,就听嘎巴一声。 第三十九章 被关暗室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唐晓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额头巨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来。即使这样,唐晓依然不求饶,反而用眼神狠狠的凌迟面前的狗皇帝。 “皇上,皇上,您息怒啊。唐姑娘身子娇嫩,哪能忍住您这一捏。捏坏了,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皇上?”皇妃挣扎着就要下地求情。 弘璟听见响声的时候,就想收手了。可是唐晓的眼神如寒冰利刃,一个忍不住,手上又一使劲,给她生生甩出去。 唐晓身子猛地砸到墙角花架子上,落地。闷哼一声,连个疼都喊不出来。 她忍着巨疼,双手托着脱臼的下巴,一使劲,给托上去。 回头,眼睛血一样红 一手撑地堪堪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狗皇帝:“你要不就现在杀了我,要不,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好,很好。这样了,还敢恐吓朕。那我现在就让你死!”弘璟眼神爆冷,浑身倏地一紧,手一下子扼住唐晓的喉咙。一点点把她的呼吸掐断,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上慢慢流逝。 以为,这样就不生气。可是,为什么收紧的手指,却慢慢的哆嗦起来。 那一年,那一个绝壁之上。 寒风咧咧,冷彻入骨。 一袭红纱的女人用剑生生刺穿他的胸口,他用手扼住她喉咙的时候。那女人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每每午夜梦回,噩梦惊醒,那一双憎恨的眼神就在眼前打转。 每次心烦意乱,那一句:‘你现在不杀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话总是徘徊在耳边。一掌将女人打落悬崖,宁可一辈子痛苦,也不想留下祸根。这是弘璟自认为做的正确的事。 可是多年以后,遇到同样的女人,他为什么下不去手了。 唐晓呼吸被阻断,肺里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眼睛慢慢突起,脸色也慢慢变紫。 这是唐晓第一次和死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手脚拼命挣扎,都是徒劳,无济于事。 陈公公一下扑倒弘璟脚下,大呼:“皇上三思啊!” “皇上……皇上快松手……唐姑娘还小,啊……”皇妃焦急的大喊,挣扎着下床,却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刀口崩裂。嫣红瞬间染红了衣裙。 “黄儿!”弘璟一见皇妃摔下床,目眦俱裂,一把扔了唐晓,回来扶起皇妃。 “快传御医!”弘璟把皇妃抱到床上,回头冷喝。 陈公公想看看唐晓也是不敢,只能出去通传。 “皇上……臣妾没事……皇上,饶了妹妹吧……”皇妃躺在床上忍着痛为唐晓求情。 弘璟回头,看着委顿在地,不断咳嗽的唐晓,心里早已翻起千层巨浪。 他知道,自己早在手发抖的时候,就已经再也狠不下心,让过去再重来一次。 “来人,医女性子顽劣,冒犯皇上,罚她关暗室三日,以儆效尤!” 弘璟沉声吩咐完,两个内侍急忙进来,把还没缓过气的唐晓拉起来就走。 皇妃松一口气,慢慢躺下。 暗室三天,虽然难熬。但总算是性命无忧。 唐晓被两个太监驾着,在雨中一阵拖拽。 雨越下越大,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瞬间湿了衣裙。 然后‘砰’的一声被扔进一个房间。 等唐晓揉着屁股站起来的时候,房间唯一的门‘咣当’一下关上。 房间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唐晓心里咯噔一下子。她虽然没有密闭恐惧症,但是在一个完全陌生,完全黑暗的角落要呆上三天,还是对人心理承受力的巨大考验。 唐晓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 她是医生,虽然是外科医生,却也选修过心理辅导课程。知道在这种陌生黑暗的环境,不能害怕。你一旦害怕,所有的恐惧袭来,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那即使三天后活着出去,也会神经错落,成了疯子。 唐晓强迫自己镇静,用力的深呼吸几口气之后,开始小心的往前走,想探索这个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 以前看过《还珠格格》里,老佛爷关小燕子的暗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四面墙,不过却是干净整洁的。 可是这间暗室显然没有那间暗室的好环境。刚走两步,就差一点被一个东西绊倒。伸手摸摸,是一个残缺不全的椅子。再走两步,膝盖巨疼,原来是撞到了一个桌子腿上。伸手摸摸,上面灰尘一片,足有一铜钱那么厚。再走两步,终于摸到墙壁。然后顺着墙壁走一圈。 半个小时后,唐晓已经大概了解了屋子的构造。 十几平方的小屋子,一个角落有一些稻草。中间有一个瘸腿桌子。还有两只破椅子。但让唐晓觉得运气不算太差的是,在大概是门的脚下,发现一只破碗。 唐晓用裙子把碗擦了,把衣服上的雨水都统统的拧到碗里保存起来。 虽然这可能是多此一举。但也许这就是救命得水。 唐晓拧着拧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她在家可是娇生惯养的长大。爷爷奶奶把她当宝一样,老爹老妈也是亲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可是,这又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嘴贱,怪自己遇人不淑。 唐晓双手抱膝坐在稻草上,努力想家里的一切,来转移这漆黑的世界带来的恐惧。 想家里的席梦思,想老爸的锅包肉,想奶奶的零花钱…… 慢慢的自我催眠,唐晓靠着墙睡着。 庆王府。 弘隽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赵婉儿端着蔘汤一勺一勺的喂着。 弘隽看着赵婉儿,桃心脸,尖下巴。一双眸子盈盈春水,美得好像一朵石榴花。 这女人虽然只是赵素锦的贴身丫头,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和赵素锦有三分相像的。 若是感情可以替代,或许那时候真的要了这女人,自己是不是还可以留下一点血脉? 弘隽虽然面上一直都是清净淡然,好像万事在胸,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自己也感觉到身体不行的时候,他有多想杀人。想把那个亲亲的大哥碎尸万段。 阴毒,真是阴损的毒。 “婉儿,来庆王府也有八年了。一直没有给你名分,可曾怪本王?”弘隽伸手拉起赵婉儿的手,轻轻握在手里是异样的温柔。 赵婉儿受宠若惊,一下子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王爷……婉儿自知身份低贱,能留在王爷身边伺候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敢……怎么敢怪王爷不给婉儿一个名分。” “好,如此懂事的女人,本王最喜欢了。去吧,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本王就给你一个名分。” 弘隽云淡风轻的说着,松开了赵婉儿的手,好像是说着最平常的吃饭穿衣的事情。 赵婉儿的惊喜只维持了一秒,闻听弘隽后面的话,手上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双手抚上肚子,眸子里瞪出不可思议的恐惧神色。 “王爷……王爷……婉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赵婉儿双膝猛的一跪,手一下子拉住弘隽的衣袖,磕头求饶。 “婉儿没错。你当年凤冠霞帔的坐轿子来我庆王府,本王没跟你拜堂,没给你洞房。你抱怨,不满,怨恨,都是应该的。所以,你有什么错?错的一直是本王。” 弘隽温和的把自己袖子上的手拽掉,扔到地上。 “不不不……是婉儿错了……”赵婉儿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 “两个选择,要么打掉孩子,继续跟着本王。继续这样的生活。要么带着孩子和你的情人离开。念在夫妻一场,我还会给你一笔嫁妆的。” 弘隽的话很轻,轻的像一片羽毛在半空中游荡,永远不会落在地上。看着唯美,却让人心疼。 赵婉儿慢慢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慢慢止住。看着床上的男人,忽的发疯一样的歇斯底里大叫笑起来。 “打掉孩子,继续和你过寡妇一样的生活?若是从前,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我现在是女人了,我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你再让我回头吃素?可能么!哈哈……我要第二个选择。虽然大牛只是一个王府侍卫,但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你,根本就不是男人!” 赵婉儿猖狂的大笑着,索性也不跪着了。木已成舟,真相大白,她也不用吓着尾巴做人了。 “孩子,你知道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多想要个孩子么?我不会打掉他,我要生下他,我还要他和大牛一个姓。怎么?生气了?不然你杀了我啊!” 弘隽盖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攥起,指甲陷入皮肉都不觉得疼。他慢慢的呼吸,慢慢的转头,缓缓的声音:“我们夫妻一场,你可以走了。” 赵婉儿得意,扭头就往门口走。 “我知道你想杀我,可是你不敢杀我。怎么办呢?我可是皇上赐婚的呢,我可是皇后的人呢。你若是杀了我,他们两个你谁也交待不了。说不定,这次就不是去天牢蹲着了,而是直接上了午门口。” 赵婉儿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庆王府的夜空上。也狠狠的敲击着弘隽的心头。 一个小小卑贱的侍女都可以如此羞辱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黑影一闪,从前天牢的那个黑衣人出现在房间。 “主人,要不要杀了她?” 弘隽摇摇头,唇角带着一抹骇人的笑。 “赵婉儿会死,又何苦脏了我们的手。” 转头看了一眼黑衣人,“你不在皇宫呆着,来这里何事?” 第四十章 暗室的黑 “有事情禀报。神医,哦,就是唐晓,惹怒皇帝被关暗室里了。”黑衣人急忙躬身禀报。 弘隽突然不说话了,脸上骇人的冷笑隐去,眸子里一抹纠结。 “主人,要不要……” “不要。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需要我们分神。”弘隽清冷的说着,胸口却是一阵翻涌,忍不住咳嗽两声,伸手捂住,带出一缕猩红。 “主人,你的身体怎么了?”黑衣人大惊,急忙递上布巾。 “不要紧,一些旧伤。对了,江湖上的鬼医婆婆有线索了么?”弘隽擦了嘴角,又把手仔细的擦了,轻声问道。 “没有线索。鬼医婆婆只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而且还是在二十年前。如今我们找了两年都没有一丝头绪。这人不是子虚乌有,就是……已经作古了。” 黑衣人尽管不想这么残忍,可还是残忍的说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找鬼医婆婆,但是找不到,总是事实。 弘隽摆摆手,让黑衣人退下。临走的时候又交代,唐晓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本来清除了王府的两个眼睛,应该感觉松一口气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心情反而更糟。 毒已经入骨,也引入肺腑。肺脏不好,早就知道。肾脏不好,也有感觉。 在牡丹楼总部把唐晓送给了楼万红之后,肝火上升,几次吐血。 身体器官该坏的已经都坏了,三年,是唐晓安慰自己的话吧。若没有鬼医婆婆,自己的生命真的就这样到头了么? 弘隽不甘心的一拳砸在墙壁上。 若一切早就是命数,那自己现在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在房间枯坐半夜,终于还是忍不住。弘隽鬼使神差的换上一身也行服,易了容,奔着皇宫的暗室而去。 把暗室周围的守卫都迷倒。 弘隽轻轻开门,进去。 “谁?”门开关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唐晓冷的瑟瑟发抖,直觉又慢了一些。只是感觉听见一点点动静。甚至是不是真的有人进来,她都不能确定。 一个怀抱准确的把唐晓抱在怀里,带着一股熟悉的木棉花的味道。 唐晓刚想挣扎,忽的闻到这好闻的气味。 心里一真感动之余,又想起庆王府撵他走的事,于是狠命一把推开他:“滚蛋,谁稀罕你来看我!” “不愿意我来?”弘隽轻声问一句。 黑暗里没有回答。 “那好吧,我走了。”弘隽起身就走。是自己犯贱,这女人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害怕。 唐晓听见西悉悉索索的动静,一见弘隽真要走,顿时什么脸面也不要了。猛地拽住弘隽一头扎进木棉花的清香里:“不准走,这里又黑又冷……你留下给我暖暖手脚也是好的。” 怀里的女人瑟瑟发抖,弘隽怎么能再迈出去一步。不仅叹口气,坐下来,把唐晓使劲往怀里抱了抱。 弘隽的动作,让唐晓所有的隐忍,委屈,和心底的骄傲终于在弘隽抱住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窝在他怀里莹莹哭起来。 弘隽心疼的好像揪起来,抱着唐晓的手又紧了紧,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怕,我这不是没走么。” “呜呜……你怎么不带一盏蜡烛来,这儿好黑,什么看不见。”唐晓让弘隽的怀里缩了缩,一边呜咽一边忍不住抱怨。 弘隽止声,他何止知道这里黑,还知道这里又老鼠,有蛇,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看不见就不害怕,一旦你看见他们,才是真正恐惧的开始。 “渴不渴?我给你带了水。”弘隽摩挲着唐晓的头发,都给顺道脑后。 “渴。”唐晓老实的点头。 一个拧开口的皮囊送到唐晓嘴边,唐晓抱住皮囊咕哝咕哝就是一阵牛饮。 “王爷……不,阿隽,我以后就叫你阿隽。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难得看见弘隽对自己细心温柔,唐晓忍不住得寸进尺的问一句。问题得不到答案,唐晓不满的晃着弘隽:“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好看的小说)不然我被关暗室,别人都不来看我,怎么就你巴巴的跑来,还给我暖身子,还给我水喝的。我不管,你就是喜欢我,你不承认也不行……唔唔……” 这个女人话太多,多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嘴去堵住她的。 黑暗,给了弘隽放纵的理由。也让他不愿想起和楼万红的约定。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是喜欢她,不是想娶她。只是想尝尝她的味道而已。真的只是想再次尝一尝这味道。或许,自己也会想其他男人一样,都是喜新厌旧的,都是图个新鲜。等有一天尝够了这种滋味,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一向自负自持力很好。到时候一定会好不眷念的离开的。 终于,小女人沉沉的睡过去。 弘隽给唐晓放到角落的草上,又在草上撒上驱赶蛇虫的药粉,才悄悄离开。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一亮就听管家说,赵婉儿被人杀了,尸体就扔在护城河边的草地里。有人报了官府,官府上庆王府来问。 “你怎么说的?”弘隽慢条斯理的系着腰间的缎带,问了一句。 “小的说,赵婉儿昨晚带着细软和王府侍卫大牛私奔了。王爷被气得一病不起。”老管家把原话学了一遍。 “挺好的,下去吧。”弘隽摆摆手,开门。一夜大雨,今天天空阴的依然好像锅底一样。 胖嘟嘟的小桃子送上披风。弘隽仔细的把披风裹在身上,却也还不觉得暖。 变天了,他披着披风都觉得冷。唐晓此时在暗室肯定更冷吧。 眸光一案,转身回到屋里。快速的拿下厅子里的一个鸟笼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黄绿色的小雀。轻抚几下羽毛,放了出去。 时候不大,韩枫风风火火的赶来。 一边弄头发,一边拽衣襟,止不住的埋怨。 “干嘛啊,不知道温柔乡难起啊,居然用救命小黄雀找我。” “唐晓被关暗室,性命堪忧。你想个办法,让她出来。”弘隽的吩咐状似无意,可是他的行为真是太有意了。 韩枫狐狸眼一瞪:“啊,那个女人被关暗室了?那还了得!据说从里面出来的人,不是疯就是傻,神经都会不正常的。即使正常,心里也会留下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弘隽烦躁的一挥手,口气不耐:“我是让你来讲解的么?” 韩枫一噎,呐呐的捋了一下头发,“我不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唐晓出来么。” “她是郎中,郎中看病救人。有人问诊,她不就自然能出来了?” 弘隽气不打一处来,拂袖子就去一边坐下:“你要是把放在女人身上的心收一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我……算了,不就是让我去救人么,干嘛揭我的短处?”韩枫垮了一张脸,转身就走。 “要想救人,先的害人。老大这招真损啊。可是要去害谁才够分量请得出神医呢?”韩枫一边往皇宫里赶,一边暗暗思筹。 皇上不敢,怕露馅。 皇后不行,她的身体,皇帝根本就不会过问。 皇妃……都这么惨了,就别雪上加霜了。 对了,怎么忘了那个老太婆子! 韩枫想到要祸害的对象,忽的乐了。身子一飘,轻功达到极致。好像一阵烟尘在人们面前掠过,直奔太后的宫中而去。 时候不大,熙宁宫就传出嘈杂的声音。 “太后得了急症,快去请御医!” “快去请皇上!” 一帮和宫女太监,乱的人仰马翻。 唐晓此时在暗室里已经抖得好像风中的落叶。她是被冻醒的,离开了弘隽温暖的环抱,这里的日子一分钟都是难熬。 暗室为什么会越来越冷,好像有无数的风眼从四面八方袭来。无论怎么把自己抱成一团,都还是忍不住的打哆嗦。 伸手摸摸头,滚烫的吓人。 糟了,发烧了。 这个时候怎么能发烧生病!三天的时间,不知道才过去多久。如果任由这烧发下去,那等时间到期,自己就是被抬出去了。 口干舌燥,伸手摸摸,嘴唇上已经起了一层干皮。 喉咙好像着火一般痛,连好容易攒一口吐沫咽下去,都是火烧火燎的痛。 突然想起一碗救命的水。 不然,再等一等好了。那水实在是不太干净。 唐晓又坚持了一会儿,可是理智实在难以抗衡心底的欲.望。在胸口火烧火燎的时候,唐晓几乎是用爬的,摸到记忆中的门边。手慢慢的摸到碗,刚想端起,却不想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黑暗里一个小小的东西都会被放大一百倍,何况现在还是被不明东西咬了。 唐晓“啊”的一声扔了碗,拼命后退。 腰一下子重重撞到那个瘸腿的桌子上。 唐晓揉着腰,发狠的一脚踹了桌子。 都欺负我是不是?都想让我死是不是? 我唐晓发誓,终有一天,让狗皇帝也尝尝我唐晓今日之苦! 碰巧此时,门‘呼啦’一下打开,外面的光亮一下子投进房间。虽然光亮很阴沉,唐晓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了一下眼睛。 却也在最迅速的时候,四处去找咬自己的罪魁祸首。 一只灰色的大老鼠,拖着筷子一样粗细长短的尾巴嗖的一下算进墙角的洞里。 看来老鼠是渴了,出来找水喝。发现有东西和它抢水,只好急了咬人。 唐晓又四处看看这个差一点让她丧命的暗室。可是这一眼,却后悔的要命。早知道暗室是这幅场景,她说什么都不会看这一眼的。 斑驳的墙上到处都是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很多蜈蚣在血迹上爬上爬下。墨黑色、拇指大的蜘蛛在棚顶结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网,自己是有多幸运,没有让那蜘蛛咬一口。 忽然,跑进洞里的老鼠,‘吱吱’乱叫,筷子粗的尾巴在洞口上下乱动。然后,连尾巴也慢慢进了一个花斑大蛇的口中。 唐晓最怕蛇,嗷呜一声跳出暗室。 第四十一章 救治太后 门外有好几个面生的太监在看着她。(.好看的小说) “跟我们走。”一个高个太监面无表情的说道。 唐晓二话不说,跟着就走。尽管全身已经虚脱无力气,可还是一步不落的跟着, 只要现在能离开暗室,就是让她去菜市口都二话不说。至少那样还能死个痛快。 有时候是不知者无畏。因为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泰然的储存水,还能在弘隽怀里睡着。 可是,如果那时候,就知道暗室是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她还可能淡定的待到现在么? 一路兜兜转转,要去的地方还挺远。半路,阴霾的的天空终于不能承受水汽的重量,豆大的雨点纷纷砸落下来。 唐晓浑身上下滴着水,又冷又疲惫。停下双脚,大口大口的喘气,觉得嗓子好像厨房的风匣子一样‘嘶嘶’带着响声。 抬手抹了一把脸,眼前六个内侍好像突然变成十二个,二十四个,好大一群。唐晓摇摇头,咬咬牙想着跟上去。 终于,还是眼前一狠,昏倒在雨水里。 内侍们听见声响回头,大惊之下,急忙七手八脚的把唐晓架起来就往熙宁宫飞奔。 韩枫从一边探出头,眉头紧锁。总是欢实的小狼狗一样的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弱了。 心里莫名名的疼,好像随着心跳,跳一下,就疼一下。这是什么感觉?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韩枫愁眉不展,老娘说,爱上一个人就是痛苦的开始。完了,这下自己是完了。 熙宁宫现在真的是乱成一锅粥了。 太后昏迷不醒,六个太医跪地两排,素手无策。 御医院叫唤最欢的钱御医和高御医,此时缩着脖子,跪在最角落。 银白青偷偷给郝德递眼色,郝德摇摇头。两人于是低头。 银白青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只能随波逐流了。 皇上在太后面前踢了内侍,砸了杯子。好容易说服自己放出唐晓,却不想内侍又报,神医雨中昏倒,现在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该死! 弘璟一脚就把这个内侍踢翻,暗恨,自己怎么就把唐晓关暗室了,下次在关,关柴房好了。 正殿一帮人大气不敢喘的跪着。 厢房一帮人连敲带打的晃着唐晓。 最后还是银翘赶来,说准备热水,姜汤,蔘汤。 众宫女把浑身发烫抖成一团的唐晓放进热水里泡上。 搓手的,按摩的,忙的一团。 众人都知道,现在救神医,就是救太后,救太后,就是救自己的命。 银翘用唐晓交她的方法,给她打了一针。 慢慢的,唐晓缓和过来。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银翘焦急的眼神。 “我……这是在哪儿?”唐晓一开口,嗓子冒火一样的疼。 “先别说话,先把姜汤、蔘汤喝了。然后我说,你听。”银翘按住唐晓,一边给她喂姜汤一边吩咐:“其余的人都先出去,等神医缓过来了,我自然带出去。” 七八个宫女呼呼啦啦的出去,顺便还把门带上。 “姐姐,你可吓死我了……”银翘一见门关上了,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唐晓喝了一碗姜汤,感觉有了点力气,嗓子也不那么干涩了。 ”哪里好?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银翘抹了眼泪,急忙又把蔘汤端来喂她:“蔘汤,喝了,有点力气好给太后治病。太后忽然昏迷不醒,六个御医素手无策,找不出病因,也救不醒太后。所以,皇上才会派人把姐姐从暗室放出来,为太后治病。” “太后的病你爹地都治不好,那我也是白搭啊。”唐晓打起大退堂鼓。 可是若自己不能救治太后,是不是又要回暗室? “姐姐,我觉得太后的病来的蹊跷。给你看看这个。”唐晓说着把一个纸条递给唐晓。 唐晓拿过一看,皱眉。 纸条上就两个字:朱砂。 朱砂不是一味药么?有镇静安神,调节睡眠的作用。 但朱砂用多了也有副作用,若是和别的东西一起服用,还能造成假死的现象。 “你从哪儿得来的?”唐晓把纸条放入水里,任其烂的一点渣滓都没有,才问道。 “临来的路上,纸条团成球状,直接飞到我面前的。”银翘如实回答。 唐晓虽还不知道这纸条是怎么回事,但也想到了大概。于是从水里起身,“帮我穿衣服,我去看看太后。” 银翘拿来一套新的宫女衣服给唐晓穿上,又给简单弄了头发,扶着出来。门外的宫女立刻为唐晓撑把伞。 到了太后居住的寝宫时,弘璟早已经急的面色铁青要杀人了。转头看见唐晓被银翘扶着进来,双眼憔悴,面色苍白,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 弘璟眸子一窒,却又很好的隐去。就连声音都依旧西北风掠境。 “好好诊治,便可免去责罚!” 唐晓停住脚,看了一眼弘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这个男人真是可笑的很。发怒的时候,就把你往死了整。然后用到你了,以为一句‘免去责罚’就可以抹杀一切么! 唐晓满脸嘲讽和不屑,偏偏不紧不慢的行了一个裣衽之礼。声音暗哑飘忽:“皇恩浩荡,谢主隆恩。” 弘璟本来隐忍的情绪,但被唐晓这一举动霎时惹得怒火攻心。 还是如此倔强!即使被关暗室,即使生病成了这幅样子,还是不肯低头认输! 唐晓,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样子,像极了谁? 唐晓让狗皇帝不痛快了,自己便痛快的起身,自顾往太后华贵凤床走去。 她敢如此嚣张,就是吃定了皇上此刻不敢把她怎么样。她能救太后,杀了自己,就等于把她亲妈也给送进了棺材。 唐晓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拿起太后的手细细把脉。少顷,看了一眼不远处跪着了六位太医,更是看了看银白青。 不管是谁在暗处帮我,唐晓在这儿都谢了。 唐晓在心里默默说一句,随即起身,吩咐银翘把太后脑下的玉枕扯掉,腿部垫高,便于胃部倒控。 然后又跟银翘附耳说了什么,银翘皱眉。唐晓微笑拍拍他的手,银翘只好点头跑着出去。时候不大,银翘拿着几个小小黑豆一样的东西进来,给太后喂进了肚子。 跪地的御医不解唐晓给太后吃的是什么,时候不大,太后就呼吸浓重,接着忽的醒来,翻身,呕吐起来。 好在银翘手快,急忙拿盆接住呕吐物。 唐晓轻轻拍着太后的后背,说道:“太后吃东西不注意,卡住气嗓,吐出来就好了。” 太后吐了好一阵,知道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才缓过气来。 唐晓递上漱口水和痰盂。 太后看了唐晓一眼,苍白无血色的脸目露喜色,“是……医女救了哀家?” “是太后万福金安,长命……百岁。”唐晓全身虚脱,却还是强撑着微笑拍了一句马屁。接着身子一晃,委顿在地,终于力尽,不省人事。 “医女,你怎么了?”太后被吓得不轻。 “快来人,把医女带回去,好好医治。”弘璟猛的起身,急声吩咐一句,下面跪着的宫女太监立刻执行。 银白青和银翘自告奋勇的随着人群一起回到唐晓的住处。 银白青仔细给唐晓把了脉,确诊就是严重的风寒。于是下笔开了房子,银翘拿过方子就要去煎药。不想爹地银白青把方子又拿过来给了一个宫女,摆手让退下,然后把银翘拉到一边的角落。 “爹爹,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银翘很少看见爹爹这样,所以很好奇。 “爹爹就是想问你,唐晓让你拿了什么东西给太后吃。”银白青是个钻研医药成痴的人,自己不敢肯定的事,别人做了,他自然是要弄个明白。 银翘一听爹爹问这个,嘿嘿笑了。挠挠头不想说。 “爹爹,非得知道?” “臭丫头,爹爹不想知道,还问你干嘛?”银白青着恼,却也只是敢纸老虎的瞪瞪眼睛。 “那我说了,爹爹可只敢自己知道,不然我们非脑袋搬家不可。”银翘收起嬉笑,正经了神色。 “事关重大,臭丫头还不相信爹爹?”银白青也严肃了表情。 “是……马尿和檐下泥搓成的小丸……”银翘吭吭呲呲,想起当朝最尊贵的女人吃了这东西,忍不住心有余悸又忍不住想笑。 银白青听了女儿银翘的话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因为发烧,面色异常潮红的唐晓,忍不住暗暗点头。 催吐的方法很多,但最有效,最快速的确数马尿。 但太后那样的万金之躯,就是别人想到了,又有谁敢用? 这个丫头,真是胆子太大了。 “丫头,好好照顾她,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了。”银白青叮嘱一句,出门趁人不注意,在檐下挖了一块泥藏在袖子里就走。 银翘一看爹爹的举动,就忍不住‘咯咯’的笑。 她就知道,爹爹有这毛病,得到一种新的‘药’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研究明白。 银翘给唐晓盖好被子,额头敷上湿毛巾。转身出去给唐晓看着宫女煎药去了。房门刚关上,韩枫就从梁上一身风似的下来,直接到了唐晓床前。 “哈哈,给那老女人吃马尿,你倒也真是做的出来。”韩枫乐的不行,但随即想到,她都敢把楼万红的兔子宰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给你吃这个,不许吐出来哦。这可是我们韩庄院最引以为傲的风寒伞,我都没给别人用过,老大都没给过。”韩枫一边啰嗦着,一边托起唐晓的头给她喂药。 第四十二章 差点被非礼 然后伸手按在唐晓的背心,给她输入内力帮助药催化。(.无弹窗广告) “那死丫头就用湿毛巾给你降温,真是小气,怎么着也要加上冰啊。”韩枫叽歪着伸手从怀里拿出从御膳房偷出来的一小袋冰。拿毛巾仔细裹了,重新放到唐晓的脑门上。 忙完这些,韩枫这才吐口气坐到床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看着看着不过瘾,又伸手摸摸。 “眼睫毛没我的翘,不过勉强还凑合。 眼睛没我的狭长,也算不小了。 鼻头有点小,算了,我不计较。 嘴巴,啧啧,你最好看的还要数嘴巴。撅起来的样子真可爱。” 韩枫堪比女人还白皙的手在唐晓脸上一边摸一边嘟囔个不停。突然狐狸眼一眯,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这个嘴唇吸起来是什么滋味。 心动不如行动! 于是韩枫双眼盯着那还有些卷皮的嘴唇,慢慢俯下身…… “你敢亲下来试试!” 突然,昏迷的女人开口说话了。不仅说话了,韩枫还感觉出双腿之间的敏感部位怎么碰见一凉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娘啊”一声惊呼,弹跳出三丈远。 “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能随便对男人的……那儿动刀子?”韩枫结巴着声音,一手摸着额头的冷汗,一手捂着双腿之间,从来没有觉得这样肝颤过。 唐晓坐起身,娴熟的把防身手术刀在手里转了十几个圈,嗖的一下没入袖子不见了踪影。 “你不意图非礼我,我就能对你动刀子?告诉你,姑奶奶的手术刀快着呢,连皮带肉都不带让你有时间喊疼的。” “你……不是个女人!你……恩将仇报,亏我还好心把你从暗室救了出来!” 韩枫见唐晓收了刀子,也不敢前进一步,因为他此时穿得的无异于是活裆裤。(.好看的小说)狐狸眼委屈的眨着,说着话,活脱脱一副小媳妇样的抱怨。 “谢了,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你的好兄弟我就暂时给你留着。若让我再发现你狼子野心,定斩不留!”唐晓说着,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韩枫下意识的低头往双腿间一看,恨恨的看了唐晓一眼,急忙开门消失在雨里。 韩枫走了,唐晓长呼出一口气,猛的后面一躺。 嘴角不觉得弯起,没想到是美人儿救了自己。 “姐姐这么快就醒了?爹爹以为姐姐最快醒来也要晚上呢。”银翘端着药进来,看见唐晓睁眼望着床顶的纱幔,不仅惊呼起来。 唐晓慢慢坐起身,“我身体素质比较好。”可心里却补了一句,我要是晚上醒来,说不定就从姑娘变成妇女了。 不过,胸口里暖意融融的,四肢都透着舒泰。可见美人儿给自己吃的甜丝丝的药很管用。 虽然那时候头是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但是外界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是能听到的。 “素质好也得吃药。”银翘欠屁股坐到床上就把药端到唐晓的嘴边。 一股又苦又涩的汤药味瞬间吸进肺子,惹得唐晓一阵阵作呕。 “呕……拿走拿走,我最害怕吃这黑乎乎的草药汤子了。”唐晓捏着鼻子,只摇头。 “良药苦口啊,你自己都是郎中,怎么能喊怕喝药。快点,乖啊……”银翘好像哄小孩子一样,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就去拽唐晓。 唐晓一边往床尾躲,一边大喊着,“我不要喝!快拿开!” “不能不喝!快喝了它,立刻马上!”银翘别看人小,可是声音绝对不小。而且动作还很利索,几下就把唐晓按到怀里,拿过药就往她嘴里倒。 唐晓别无他法,只能机械的吞咽着。一碗药好容易喝完,哈着焦黄的舌头在嘴外边吊着,好像小狗一样。 银翘一见唐晓这样,拍着大腿就笑,只笑的眼角流泪,都要岔气了。 “死妮子,我可算记住你了。看我以后怎么整你。”唐晓发狠的说完,又急忙哈着舌头。舌头一缩回嘴里,嘴里就苦的只想作呕。 “我不怕吃药,姐姐整不到我。”银翘得瑟的一歪头,活脱脱十分欠收拾的样子。 “医女唐晓,太后有赏!” 两人正在房间里斗嘴,忽闻门外一声高亢尖细的声音。 唐晓一愣,急忙钻进被窝,装作虚弱的样子。 然后银翘才打开门,笑意浅浅的相迎:“是安执事啊,快请进。真是不好意思,理应是姐姐出来的,只是她身体实在是欠安。刚刚喝了药躺下,还在发汗。” “无妨,都是些虚礼,杂家也不计较那些。再说,太后在病中还惦记着医女的身体,看来医女遇到贵人,要时来运转了。我们这些跑腿的,巴结还来不及呢。” 安执事一摆手,接着让身后的六个小太监进来,在房间排了一排。自己走上前几步,满脸堆笑的说道:“医女可好些,太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食物让小的来给您送来。” “有劳安执事……唐晓不敢当。”唐晓努力撑起身子,弱弱的说道:“还请安执事替我谢谢太后的赏赐,就说唐晓一草民医女,能得太后惦记,受宠若惊。” “嗯,杂家记下了,定会把医女的话回禀太后。小的们,快把太后赏的膳食摆在桌子上,让医女趁热用一些。” 小太监门立刻把手里的食盒打开,精美的食物一样一样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医女慢用,杂家就告退了。” “安执事慢走,请恕唐晓无法出门相送。”唐晓假惺惺的说了一句。 “不敢不敢。” 一帮人终于走了。银翘把门一关,又‘咯咯’笑起来没完。 “想不到姐姐礼数也周全的很呢,装起可怜也没有一丝破绽。” “呸,死妮子,你哪只眼睛看我装了?我是真的虚弱好不好?”唐晓瞪了幸灾乐祸的银翘一眼,掀被子就下床,“快,快扶我去桌边吃饭。这些东西,看着就食欲大振。” 银翘憋着笑,过来把唐晓扶到凳子上坐了,又给她拿过一件厚点的衣服披上。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拿过去给喜宝吃。她生病,也需要吃点好的。然后过来拿筷子和我一起吃,这么多我吃不完。” 唐晓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一道藕丝荷粉开动了。那吃相,那动作,哪里有一点病人该有的样子。 银翘依言将三样菜装进食盒给喜宝送去。等回来,发现唐晓已经又把一盅什锦蜜汤给喝了个底朝天。 虽然她胃口是大,但太后赏下的也多,最后两人都撑的抱着肚子的时候。桌子上还有好几道菜没动。 “梅花豆腐,蟹黄小饺给你爹爹留着的,一会儿你带走。咯……我现在很虚弱要躺一下先。” 唐晓打着饱嗝就让床上爬。 “那姐姐休息,我这就去把梅花豆腐和蟹黄小虾饺给爹爹送去,然后再给您煎晚上要用的药。”银翘坏坏的笑一下,收拾收拾就出去。 唐晓本来吃的挺美的脸,一想起晚上的汤药,顿时抽抽成一团。不行,我得想个方法,让吃药不再是痛苦的事。 熙宁宫。 敏庄太后斜躺在软榻上,皇后赵素锦亲自给太后一下一下锤着腿。皇上则在一边尽孝的陪她唠些家常。 “小安子,医女现在什么样啊?” “回太后,医女现在卧床不起,高烧未退,面色纸白,神色萎顿。”安执事跪在地上,略显夸张的说道。 太后嗔怪的看了弘璟一眼,又转头,“医女病的不轻啊。那她见哀家赏赐,就没说什么?” “说了,医女让小安子谢谢太后的赏。还说她一草民医女能得太后惦记,受宠若惊。” “嗯,知道了,下去吧。”太后摆摆手,回头又看了一眼弘璟。 “看看,医女不傻,受了皇上的责罚,回头管哀家要庇护来了。草民,听听,多委屈。不然这样吧,念在医女救了哀家一命的功劳上,就赏了五品女官吧。有官阶在身,就不能随意被关暗室了。” 弘璟虽然不满母后一下子就赏了唐晓女官,但唐晓也确实救了母后的命,于是也没有意义。 伸手一招,王总管立刻会意,去起草圣旨了。 “要说啊,医女的医术还真是扁鹊再世。御医院的那些个老古董一个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比了下去。”太后满意弘璟的态度,有意帮唐晓说话。 “而且,皇上子嗣那么少,在位八年,才得一皇子。宫中女人是不少,可不是这个不生,就是那个不生。不然,皇上以为母后为什么每天吃斋诵经?还不是为了皇上子嗣多多。那医女啊,既然医术这么厉害,就给宫里每个不怀孕的女人都看看。都生个孩子出来有点事做,也省得一个个天天闲得就会争宠。” 太后的话太明显和不留情面,一边矮身伺候的皇后浑身僵硬,却也只能忍气吐声。 婆婆责难,指桑骂槐。夫君一边冷眼相向。皇后的恨意一点点从心底冒出来,偏偏脸上却是笑靥如花。 “太后说的是,皇上是该再充盈后宫,多多开枝散叶了。待诏庭还有六位才人在学习宫中礼仪。臣妾看来,倒是时候安排侍寝了。” “对啊,你不说,哀家还忘了。今儿开春选秀上来的才女还在待诏庭呢。那皇后就上上心,安排个日子,给她们设宴,暗中观察一下,也是该给阶位的时候了。” “是,素锦记下了。”皇后恭谨的应了。 第四十三章 又忍不住了 太后面色带笑,目光憧憬的看着儿子。好像多看几眼,就能看出几个大胖小子似的。经过这一次突然生病,太后很是感慨。自己若是就此殡天了,床下连个哭的人都少,想想就寒得慌。所以,现在国泰民安,皇上的任务就是勤播种,广收获。 弘璟被太后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起身:“谨遵母后懿旨,等黄儿出了月子,朕就安排才女侍寝。这下母后放心了吧。” 弘璟说完,又说了一些太后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告退走了。 儿子都走了,本也不受待见的儿媳妇又隐忍着伺候一会儿,然后找个借口也走了。 太后看看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倒觉得分外冷清。 皇后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所以回坤宁宫的脚步格外快。喜顺都要小跑,才能跟上皇后的步子。 坤宁宫。 极尽奢华,富丽堂皇的大殿,擦的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跪满了宫女太监。 皇后一口喝光杯子里的茶水,狠狠把杯子摔倒地上。 “皇后娘娘息怒,气坏了身子,可没有人替您受着啊。”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喜顺上前爬了两步,抱着皇后的脚,心疼的说道。 皇后赤红着眼睛看着脚下乌泱泱的一群人,心生烦躁。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平,甩袖坐到锦榻上,“喜顺留下,其他的都给本宫滚!” 跪着的宫女太监如临大赦,纷纷起身,退着离开。 喜顺起身,弓着腰给皇后捏肩膀。“皇后娘娘,小的知道您生气。可是气大伤身,为了太后的话动怒可是不值得。” 皇后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才平静一点点。 “不生气?喜顺,你说本宫怎么能不生气?太后抓住本宫不能怀孕这一个错处,一天到晚的挂在嘴上。再说,她又因为我曾是庆王的未婚妻这一原因,一直就对本宫不待见。哎,这样下去本宫的后位只怕也要不保了。” 喜顺手下不停,轻声安慰:“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国丈可是大梁的三朝元老,朝廷的丞相,皇上的左膀右臂。只要国丈安在,皇后娘娘的后位自然就会牢稳。” “可是本宫父亲毕竟年迈。怎可帮我一辈子?家中兄长又不成气候,终日里就会围着女人转。当年,太后若不是看中本宫这身份,又怎么会使劲手段拆散本宫和庆王爷,嫁进了宫里。前几年,父亲身体还好时,皇上,太后,对本宫也好。可是现在,父亲一老,他们母子立刻就翻脸了。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父亲……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皇后也是气过了头,才会提起当年的事。可是关键时候,话到嘴边,又知道事关重大,生生咽了回去。 “皇后娘娘就是多虑了,不管怎么样,您还是皇后,只要尽快有个小皇子,你的地位就永远不动摇。”喜顺在皇后身边轻声的说道。 皇后重重叹口气,“本宫何尝不想有个小皇子。可是御医都说本宫不容易怀孕的。而且皇上仅仅是每月的初一十五例行公事一样的来两次。有时候过夜,有时候直接是坐坐就走。” 喜顺揉捏的手慢慢从皇后肩头大胆的捏到高耸的胸口上,声音也从身后,慢慢挪到身前。 “皇后娘娘,皇上不来,您不是还有奴才么?若是想要皇子也简单啊,您只要舍下面子去找神医。不管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治好娘娘的病,咱就是冲着她的名号去。到时候……就说是神医治好了娘娘的病,然后抱一个孩子来,又谁敢说不是娘娘的呢?” 皇后闭着一双美目享受着喜顺的撩拨,喉咙里已经难以自制的发出呻吟声。 伸手握住喜顺的手,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春色:“还是你这个小猴子最疼我。” “娘娘,您就是喜顺的天,喜顺不疼娘娘又会疼谁呢?再说,皇上虽然有了小皇子,可是一个黄口小儿,要长大成人,可是要很久很久的……” 皇后猛的睁开眼,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嘴角浮出一抹阴狠的笑。不错,贱女人把孩子生下来是命大。可是一个黄毛小儿,又能有多大的命! 暗夜来临,坤宁宫里春色无边。两条赤条条的身影在红帐内翻起滚滚热浪。 御医院后身的小院子,唐晓却坐在床头苦苦研究不苦的小药丸。 月上中天,唐晓终于耐不住头疼和困乏,倒头睡着。 一抹黑色身影修长,轻飘飘的进了屋子里。身影昏暗配上夜色朦胧,好像一抹鬼魅。可是鬼魅走近床边,趁着刚刚云开月明的白月光,却露出一张清雅如谪仙的面容。 梳理一丝不苟的青丝,圆润皎洁的额头,风华绝世的眼角眉梢。弘隽的清华一直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是此刻他唇轻轻抿着,透出非同一般的隐忍。若是仔细看,面容也是苍白无血色,更显病态。 是的,弘隽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了。在韩枫回去,痛心疾首的说什么,她雨中昏倒,她浑身滚烫,她面色如纸,她手还被老鼠咬的时候,就有意忍不住了。 终于等到万物俱静,终于等到烛火熄灭,终于等到连呼吸都要忍得痛的麻木的时候,弘隽现身。 轻轻伸手摸了一下唐晓的额头,果然还有余烧。面色是不正常的颜色,从来都是水润的唇也变得干燥起皮。 心里抽疼一直都在,可是现在却愈演愈烈。就好像是谁拿一把钝刀在心头一下一下的割着。伤口不深,却流了满胸腔的血。 唐晓因为发烧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的总是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感觉周围有一双眼睛好像在注视自己,眼皮又好像有千金重,怎么睁都睁不开。不安全的动了动,一阵热,又一阵冷。无意识的伸手乱抓,总想抓住被子把自己盖个严严实实。 弘隽一直崩着一口气,可是此时,却又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毛躁,连生病都不好好盖被子。 轻轻叹口气,把被子给唐晓仔细盖上。拿着她的手想给放进被窝里的时候,发现光洁的手上,虎口处。两个血牙印很是触目惊心。而且牙印的周围都已经微微红肿起来。 弘隽侧身坐到床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打开。一股天山雪莲般的冷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用指甲挑起白玉瓶里面的一点膏子小心抹到那两个牙印上。 唐晓手上骤然一凉,不安分的动了动。弘隽伸手握住唐晓的手,不让刚刚抹上去的药被蹭掉了。一会儿之后,药效挥发,唐晓又睡得更深沉,他才松开双手。 弘隽其实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奇怪的,为什么现在,自己,会站在这里。为什么。 为什么一向自持自制力很好的自己会再一次忍不住站在这里。 尽管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来,不要来了。 自己不能爱她,自己不能爱上自己的棋子。自己已经将她送给了楼万红。 可是在听到她生病,被老鼠咬的第一时间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要来……一定要来看看她,不来自己可能会提前死掉。急死的。 自从父皇莫名奇妙的死了,皇位稀里糊涂的被大哥占了,因为不认可大哥给的女人,就从此入天牢八载不得自由。 他的思维也就是从进天牢的第一天就开始发生变化。 开始揣测人心,开始精心谋划,开始步步为营。 他的生命里不只有自己,他还要为所有帮他的人谋划一个好的未来。他不允许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偏颇。 可是现在,这个床上安稳睡觉的女人却成了那一个一丁点的偏颇。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利用。 从神医的名号,从皇上的好奇。 他利用女人对自己皮相的痴迷,挖好了坑,下好了套,狠下了心,就等结果了。却为什么突然发现,这个游戏里,入戏最深的竟然是自己。 这何止是讽刺那么简单! 想让她给自己确诊病情,却得知只有三年寿命还不能再有子嗣。 一步步设计皇上对她感兴趣,想皇上对她万千宠爱,不顾朝政。可是为什么看到成效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酸的。 好吧,如果送了你,可以得到楼万红和南国的支持。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因为十个你,百个你都没有一个南国握在手里来的用处更大。 但为什么好好的,会吐血。 当韩枫把她的消息带回去的时候,他想冲上来直接拆了皇帝一了百了。 当韩枫说,终于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时,又想冲上去,一掌打爆他嘴边的笑。 于是什么也不顾了,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计较了,反正生命也快到头了。所以站到了这里。 原来自己和韩枫一样没眼光,居然为之心动和不安的都是这个粗鄙不堪的女人。 “阿隽……你个王八蛋……”唐晓睡得舒服了,梦呓也开始嘟囔出声。 弘隽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嘴角一抽。这女人,连睡觉都这么粗鄙! “王八蛋,居然敢把姑奶奶……送人……看我以后不见你一次,骂你一次……王八蛋……” 唐晓无意识的梦呓有点长,期间还带着磨牙的声音。 弘隽心里不爽快,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去堵住唐晓的嘴,不想让她再说什么骂自己的话。 可是手刚堵住喋喋不休的小嘴,就一阵钝痛传来。 唐晓撕咬一口松开,咋咋舌头,“银翘……水晶肘子真好吃……” 第四十四章 温情之夜 弘隽额头黑线顿起。这女人厉害,连睡觉都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妈……开空调啊,要冻死人了……” 额?妈是个什么称呼?奶妈? 空调又是什么? 弘隽脑袋里猛然想起,自己曾派人去调查唐晓的来历。可是结果却是没有结果。她好像凭空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 她是谁,又从哪儿来? 弘隽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发烧烧糊涂了,不停说胡话,还喊着冷。 又摸摸唐晓的额头,比之前烧的厉害了。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变得异常的潮红。 弘隽想也不想,掀开被子就钻进被窝。把唐晓紧紧搂在怀里,用身体给她取暖。 正冷的打哆嗦的唐晓找到热源,下意识的往热源又使劲靠靠。然后脑袋一歪,又睡得安稳了。 弘隽开始很紧张,绷紧着身体,总怕怀里女人突然醒来,大骂他是王八蛋。 但慢慢的发现,唐晓睡得很好。呼吸绵软,轻轻柔柔,也不再乱七八糟的说梦话。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看着怀里搂着的女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好像很甜,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就这样和她一个床上躺着,还相互贴着如此契合。 人都是有欲.望的动物。虽然不一定都是身体上的,但心里的欲.望同样猛如洪兽。一旦溃堤就是再也控制不住。 不知不觉,手爬上了唐晓的头发。真柔软,滑滑的。 不知不觉,手探进了唐晓光裸的后背。细滑柔腻,如丝缎一般美好。 不知不觉,头凑近唐晓的颈窝。有芬芳的体香,也能感觉出颈脉跳动的生命力量。 弘隽一直以为自己的自持力很好,至少这八年来是。 可是现在手为什么就着了魔似的停不下来。甚至,自己都鄙视自己。 不听话的手游移到唐晓胸前的柔软时,小腹突的一热。 弘隽猛的坐起,诧异的感觉着这种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的反应。然后慢慢低头…… 双腿之间,袍子之下,一个小伞一样的突起,久久不曾消失。 弘隽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不是中毒已深了么?不是此毒不可逆么?为什么消失了那么久的能力,此时突然显现了呢? 是不是……是不是这就说明,身上的毒不是无解!是不是自己不会断子绝孙,还可能有自己孩子! 弘隽兴奋的难以自持,原来,老天终还是没有抛弃自己。 慢慢躺下。尽管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咆哮着,可他就是僵硬着一动不动。 他怕自己动,怀里女人会醒。 他怕怀里女人一醒来,大骂自己王八蛋,赶自己走,那就连这样的感觉也没有了。 弘隽鄙视自己龌龊,猥琐,为了自己的欲.望,紧紧搂着唐晓不想放手。 明月光一样的眸子染上情.欲,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就好像以前他是一块玉,虽然温润绝色,却又凉薄的没有生命。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可以有这样的心跳。才感觉,自己依然是活着的。 清高是弘隽的代名词,素来都是超脱淡然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及怀里抱着温暖来的真实。 不知不觉,月也偏西。天边露出一抹白色。 唐晓好像睡饱似的,伸出胳膊。 弘隽万分不舍,可是却不得不用手撑着床头柜子,慢慢起来。手掌下有什么东西硌着,索性直接抓在手里。然后快速把被子整理好,好像自己从没出现的样子。趁着黎明前的夜色,弘隽一路疾驰回到庆王府。 坐到床边,却奇怪,这次心情如此激动,为何没有气喘、咳嗽、也没有胸闷的吐血。 难道这就是韩枫说的爱情的力量? 忽的想起一路紧攥的拳头,翻开手心看看,一时情急带走的原来是两个圆溜溜的小球。 东西珍珠一样,圆溜溜亮晶晶的。好奇的伸出舌头尝一尝,居然是甜的。 弘隽忽的笑了。这个吃货,睡觉,床头还放着几颗糖果。 轻轻放嘴里一颗。真甜,一直甜到心窝窝里。 刚想细细的品味,为什么嘴里突然这么苦。比黄连还苦,比莲子还苦。 弘隽皱着眉头却没有把嘴里的小球吐出来。就那样慢慢的含着,直到它变成津液流进喉咙里。 看着手上剩下的另一颗,明明是一颗糖球的,明明很甜的,最后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弘隽沉默了,心头一时乱的很。 原来这才是爱情。 心里很享受,感觉很甜蜜,但这些都是表象。如果继续下去,只能是苦口苦心。 一瞬间,想起很多的事情。过去的每一个细节都蜂拥进脑海。 那些为自己死了的人,那些为自己受伤的人。那些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那些艰难建立起来的盟友。 是的,他是弘隽。是一个为报父仇而隐忍活到现在的人。他的生命不应该耽搁在儿女情长之间。等着他去做的还有很多很事。 天光大亮,弘隽起身。手里的糖球捏紧再捏紧。 眸中唯一的一点犹豫也随着升起的太阳散去。 他的身体还会有奇迹。 他的未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天下必定是风景秀丽,万里山河。 而她,只是生命里一个小小的差错。昨晚冲动一回,但决不允许冲动第二回! “主人,我回来了。” 弘隽恢复从前的凉薄淡然,在慢条斯理的吃早饭,一个面色木然的男人稳步走进房间。 弘隽似乎很意外看见这个人。 “肖老三,不是说还要半月才能回来么?” 肖老三点头,说道:“不错,之前确实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彻底安顿淮河流民的。可是前几日,淮河周围的县域,市镇,官府突然亲自出面,大量接纳淮河流民。官府出面,必然是比我们用商号出面的影响大。所以,流民很快就被安置妥当。我也落得轻松,早早回来。还剩下银子,我已经放到库里了。” 弘隽听了老三的汇报,赞赏的点头:“这件事辛苦你了。劳碌了这么久,回家歇歇去吧。” “是,属下告退。”老三又恭敬的行了礼,然后离开。 弘隽重新坐到桌子边,本就没有食欲,现在更是一点也吃不下。 皇上在位八年,素来都是忙着巩固政权。把朝中大臣握在手里,把兵权握在手里。把国库银子也握手里。 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番常态,突然对淮河流民上了心? 脑子里忽然想起黑子的汇报,说唐晓曾在藏香阁后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他不管淮河水灾,不顾难民生死。那件事也是刚刚没几天,淮河流民也是没几天就安置了。 事情会是这么巧? 弘隽放下筷子起身,嘴角的凉薄慢慢抿起一股骇人的冷意。 唐晓啊唐晓,你现在的影响力可真是很大。一句话,居然就可以让一个男人花费数十万白银安顿难民。 不错,这是万民的福祉,这也本就是一朝之主该做的事。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是让皇帝稳得民心,坏了我的好事。我若再想分解他的统治力,可谓是要难上很多。 唐晓,留你到现在,是为了让你帮我。可是为什么却帮了我的敌人! 唐晓一眼好眠,虽然醒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相比昨日,身体已经好太多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刚想出去,银翘就又端着药汤子来了。 “姐姐,吃药了。” “打住,我以后再也不喝那黑药汤子了。我做了这个。”唐晓捏着鼻子跳开一步,到床头柜子上去拿糖球。 咦?昨晚明明做好六个才睡觉的,这会儿怎么就剩四个了! 左右瞅瞅,地上找找,床底下看看。 “姐姐,你找什么呢?”银翘凑上来也趴地上往床底看。 “没什么,一个大老鼠而已。”唐晓略有些急的把床下面的帷布放下来,伸手托起手里的糖球:“拿一个尝尝。” 银翘也是贪嘴的,一见糖球,拿起一个就扔嘴里。上下牙一使劲,就把糖球咬开了。 “呜呜,好苦……”银翘咧着嘴,杏眼挤成一条缝,小脸皱的像包子。 “哈哈……让你灌我药。活该!看仔细了,这玩意儿是这么吃的。”唐晓说着,把糖球放到嘴里,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一仰脖子,嗓子‘咕咚’一下。然后得瑟的把嘴张的老大给银翘看。 “看着没?甜甜蜜蜜的就咽肚子里了。” “啊?你这是药?”银翘‘呸’的一口吐了嘴里的东东,好奇的大叫。 “当然是药,不然你以为呢?”唐晓得意的摇头晃脑,在银翘近乎膜拜的眼神中出门:“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出去走走,透透气,比老窝在房间里好。” “啊?哦……那我带你去走走。昨儿刚下过雨,太液池水清澈的很,正适合看好看的锦鲤。”银翘一听要出去玩,顿时叽喳起来。她性子欢脱,本就是爱玩的年纪。这些日子,宫里不是这出事,就是那出事,把她的小心肝都憋坏了。 “那你快点。” “快了快了,我不是要带着糕点碎屑,到时候给锦鲤投食么。”银翘应着,快速跑出小厨房,“好了,走吧。” 第四十五章 太液池边 七月下旬的天本来燥热难耐,但因为前两日的的大雨,宫里处处都透着新鲜。 亭台楼阁好像被重新粉饰了一样。花木盆景也是盎然清脆。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清香的味道。 “银翘,我左眼皮直跳,怎么感觉要有好事呢?”唐晓走着走着,突然把左眼角的肌肉跳动指给银翘看。 “是么是么?眼睛跳还有这说道?”银翘瞪圆了眼珠子。 “哈哈,骗你的。”唐晓是医生,才不会信这样的鬼话。真就是逗银翘玩的。 “又骗我!”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到了太液池,正好时间有些早。没有一个人来这里看风景。 两人选了一个很好的位置,蹲在石头上。 银翘掏出小手帕,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糕点的碎屑。 两人争着往水里扔,澄清的水面刚才还平静空无一物。转眼之间,也不知道从哪儿呼呼游来一大群红红的锦鲤。 这锦鲤可能是人喂惯的,一点不怕人,而且还长的肥大的很。 唐晓忍不住探着身子去抓水里的鱼,被银翘一把拉回来。 “不要命啦,这里面的东西我们就是看看都要偷偷的,你还想抓?” “这么多,足有一百多条,少一条也有人知道啊?而且,看他们这么肥,想来一定好吃。”唐晓咋着舌头,十足一个馋猫。 “好吃也不行,也不能为了嘴,丢了命不是?所以啊,我们只能臆想一下就好了。[.超多好看小说]”银翘叹息一声。 “哈,感情你这小妮子也打过这鱼的主意啊?”唐晓乐得不行,原来吃货从来就不是只有她一人。 “你们是哪宫的丫头,这么大胆,居然敢打这锦鲤的主意!” 两人正嘻嘻哈哈,身后猛的传来尖利的声音。 两人一怔,急忙起身回头。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女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宫女太监。 女人穿得花枝招展的好像唱戏的戏子。长的倒是一般,四方脸,厚嘴唇。只是眼睛此刻绝对是很凌厉的。盛气凌人的样子。 唐晓不认识这人,也不说话。反正想着就是看看风景,又随便意淫一下,怎么也犯不了大错。 唐晓不认识这人,银翘可认识。 银翘急忙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陈昭仪吉祥。” “哟,是御医院的煎药丫头。想你在宫中时日也不短了,怎么却如此胆大妄为。还想觊觎锦鲤。你难道不知道,一条锦鲤都抵得上你十条贱命么!” 陈昭仪说话毫不客气,那手指点着银翘的脑门子,几下就戳出一个红印子。 银翘不敢回话,只是唯唯诺诺应着,“是是,奴婢知错了……” 陈昭仪的嚣张和银翘的奴性让一边的唐晓火冒三丈。(.好看的小说) 她们不就是看看鱼,顺便说了几句话么,至于这么点着脑门的骂。 唐晓眼睛一冷,就要上前。 银翘自然是知道唐晓的脾气的,吓得在身后一个劲的打手势。 唐晓是连皇帝都敢骂的人,一个臭女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还没等她给银翘报仇,这女人已经把目光转向她了。 “你是何人!见到本宫不仅不行礼,还敢用那副眼神看着本宫!”陈昭仪面色一冷,声音更尖利。 “我是谁用不着你管。再说,你想管也管不着!”唐晓不屑的看了陈昭仪一眼,拉起银翘:“我们走,这儿的水都臭了,没什么好看的。” “站住,看你们谁敢走!”陈昭仪见一个宫女都敢和她这样说话,顿时怒了,“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本宫抓起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敢和本宫这么嚣张。” 两人才走了一步,就被十几个宫女太监拦住。 其中有两个肥肥的嬷嬷更是兴奋,‘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搓搓手,就要来抓银翘和唐晓。银翘不敢反抗,自然是被老实的抓住。 唐晓哪里是甘于被绑的人,看见老嬷嬷上来,就想起《还珠》里的容嬷嬷,发狠的一脚踹过去。老嬷嬷‘嗷呜’一声滚在地上,顿时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 “娘娘……娘娘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哎哟……这一脚可要了老奴的命了……” 奶娘不嚎叫,陈昭仪已经肝火上升了。现在奶娘被人当着面揍了,她哪里还能再容唐晓嚣张。咬着牙一挥手:“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本宫上。把这个贱婢往死里打!” “别打!昭仪娘娘,她打不得。她是皇上封的大梁第一医女!”银翘眼见着事情越来越大,急的什么似的大喊起来。 这句话要是之前说,陈昭仪可能会忌讳医女的身份,就此放了她们走。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陈昭仪若是贸然喊停,真就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又加上她怒火攻心,早已经挺不了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胡说!医女会穿着宫女的服饰?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你们死人啊还不给本宫上!” 十几个宫女太监被主子一再催促,再也不犹豫,呼啦啦的围上来。 唐晓深呼吸一口气,妈的,左眼跳不是有好事么?怎么到了古代还反过来了。好事没捞到,还要打一仗。 不过,好久没打架了。正好试试伸手怎么样。 唐晓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不仅不畏惧,反而露出一股渗人的笑。 专业的扭扭脖子,抖抖胳膊腿,又晃晃腰,一些列的动作弄得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来吧,抓我啊。虽然咱不会飞檐走壁,铁布衫金钟罩的,但跟你们比划两下还是够用了。” “你们这帮废物,还不给本宫上,等着赏那!”陈昭仪看这边没动静,上来就给最近的一个小宫女一巴掌。小宫女一下子站不稳,狠狠摔在地上。 不打人,就要被打。 那十几个人顿时一窝蜂的冲上来。 一阵把‘乒乒乓乓’的声音后。 “哎呦……” “娘啊!” “我的腿……” 十几个人呼爹喊娘躺了一地,唐晓得意的一甩头,看向抓着银翘的老嬷嬷。 老嬷嬷吓得一嗦,自己‘噗通’一声坐地上‘哎呦’去了。 “姐姐,你太帅了!”银翘这会儿也顾不得害怕了,对唐晓的崇拜简直如滔滔黄河水。 “哈哈,一般般帅吧。”唐晓得瑟的要命。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宫!”陈昭仪气的声音都嗦了,本来就很普通的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 正在这时,以王总管打头的一队太监快速的赶来。 王总管对躺倒一地的人视而不见,而是直接抖开一明黄圣旨,朗声说道:“医女唐晓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意? 唐晓莫名其妙,刚挠头,就被银翘给按着跪地下了。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医女唐晓,仁心仁术,医术精湛,深得朕心,特钦封五品女官。钦此!” 第一章 咱是官爷了 第二卷小荷才露尖尖角 “五品女官是什么官?”唐晓歪着头问银翘。 “姐姐,先‘谢主隆恩’接了圣旨再说。”银翘没回答催促着唐晓。 “哦,那谢主隆恩。”唐晓毫无诚意的说了一句就起身把圣旨从王总管那儿拿过来。 “恭喜医女,从此是有官阶的人了。每月有五品官员的俸禄,以后也不必穿着宫女衣服,咱有专门的女官服饰和领带花翎了。” 王总管讨好的说着,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拿过漆盘。方面放着折叠的很整齐的蜜合色滚着黑边的裙袍。衣服上还有一个头饰,类似于假发,看着高端洋气上档次。 唐晓喜滋滋的接过漆盘又确定了一句:“这些给我的?我以后就是五品官了?” “那是,千真万确!”王公公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今儿打了这些冒犯我的宫女太监,上面会不会治我的罪?” “不会不会。您现在是官爷,她们就是一群卑贱的奴才。她们冒犯您,别说打一顿,就是打死了,都没事的。”王总管陪着笑。 “啊,这么好啊。”唐晓兴奋了。没想到祸兮福所至,左眼皮跳跳,真的是好事要来到。 回头挑衅的看了一眼要气死的陈昭仪,伸手把银翘抓到手里。 “走,陪官爷回去更衣去。” “是,官爷慢走。” 两个能惹事的丫头拿腔拿调的哈哈大笑的离开。 “王总管,皇上在哪儿,带本宫去!本宫要去告诉皇上,这女人德行不正,不配做女官,让皇上收回圣旨。”陈昭仪气的浑身发抖,扯着王总管就走。 王总管把陈昭仪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拿开:“娘娘,还是看开些,忍忍。如今唐医官风头正盛,这五品女官还是太后亲自赏下的。您去告状,不就等于说太后做得不对么?杂家要是您啊,就什么都不说,还得选上礼物亲自去登门道喜呢。” “让本宫给那个贱婢道喜!我呸!”陈昭仪见王总管也不给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呼呼几步走到躺地上的一帮宫女太监前,一个个狠狠的踢过去。 “都装什么死,还不伺候本宫回宫!” 一帮人再不敢吭声,急忙扶着陈昭仪离开。 王总管摇摇头,“哎,鲁莽之人生的女儿也这么鲁莽。本来相貌就不出众,还如此没心机,早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唐晓和银翘转头见陈昭仪夹着尾巴走了,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阵。然后一回头,差一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庆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银翘急忙收了笑,矮身一礼。 唐晓一见是弘隽,刚刚咧嘴的大笑一下子收起来,眉眼弯弯,娇羞妩媚的往前小走了一步:“阿隽……” 弘隽仿若听不见这声深情款款的招呼,只是冷冷的看着唐晓,看着她双目波光潋潋,看她唇角娇憨。 弘隽的反应让唐晓心里有些暗暗打鼓:这家伙怎么了?密室里去看她,还搂她搂的那么紧张。又温柔,又多情的。怎么转眼再见,就是这么一副棺材脸了? “阿隽……你怎么了?”唐晓娇滴滴的又凑上前一步。 结果弘隽甩袖子,直接错过她就走。好像她是讨厌的苍蝇似的。 哎呦我去,这家伙有病吧。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银翘看看唐晓,又看看弘隽,不觉得捂上嘴:“姐姐,你喜欢庆王爷?” 唐晓烦躁的扭头就走:“谁他妈的喜欢他。谁喜欢他才是真有病!” “姐姐你疯了啊,庆王爷可不是陈昭仪,他都敢骂!”银翘在后面唏嘘。 “我就骂了怎么样?下次别让我看见他,我看见还要打呢!王八蛋!总是这样,翻脸就不认人。” 唐晓气得不轻,不知道弘隽这家伙又发的什么癔症,猫一阵狗一阵的。 “王爷……您没事吧?”两个女人走远,黑虎怯怯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们走吧。”弘隽收回成一贯的凉薄,又变的淡然,慢慢的往熙宁宫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状似无意的问一句:“唐医官的武功路子你看出来了么?” 黑虎摇摇头,但一想到王爷看不见,急忙又说:“属下愚钝,看不出来。” “本王也愚钝了。” 黑虎一愣,急忙更小心的跟着。 唐晓回到自己小院,迫不及待的关上门。银翘抖开漆盘上的官袍一看,羡慕的眼睛发直。 “姐姐快穿上,让银翘瞧瞧。” “已经在脱了,很快的。” 唐晓三下五除二的脱了宫女裙子,穿上蜜合色的官袍。腰上再扎上黑色的官带。真是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再带上这个发冠。”银翘说着把假发冠仔细的给唐晓戴上。拉着她去镜子前照。 “姐姐,银翘看宫里别的女官穿这身衣服也没觉得好看。可是看姐姐穿,真是太美了。就好像姐姐天生就该是当官的人似的。”银翘小嘴抹了蜜似的,说的话都特中听。 唐晓穿着官服对着镜子臭美,觉得也好看。就好像现代的什么制服诱惑一样。只要和制服挂上钩的,甭管是校服,护士服,交警服,都那么好看到不行。 “宫里还有谁是五品女官啊?” “很多啊。甄宝司,尚衣局,御膳房,浣衣房,还有储秀宫的教习姑姑都是五品女官。但他们都是在宫中十几年的老人,从小宫女一点点爬上去的。早都老的不能看了。哪儿能跟姐姐比。” “小嘴儿真甜。姐姐喜欢。等姐姐哪天也陆贞一样做了女丞相,也给银翘个女官当当。”唐晓一伸手敲了一下银翘脑门,美滋滋的说道。 “陆贞是谁?女人也能当丞相么?”银翘好奇的问。 “陆贞……谁也不是。怎么?大梁女人不能当丞相么?”唐晓回头反问。 “反正历代都没有女人当丞相的。朝中,女人能当的最大的官就是三品女官,也只限于后宫,不能在前堂议政。” “哦,那没事。反正我也没那么大野心。说不定哪天就能回家,这个五品女官也不要了呢。”唐晓说着揉肚子就往外走。 “吃饭去,饿死了。” “啊……回家?回哪儿的家啊姐姐?”银翘嗷嗷的追出去。 唐晓真后悔和银翘说回家的事了。一顿饭没吃消停不说,去看喜宝的时候,银翘还在那儿问啊问个不停。 唐晓现在知道魔音是什么样的了,也想不到,银翘小小年纪怎么嗦成这样。 相比之下,喜宝就安静沉稳很多。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次疼都没喊过,还帮着唐晓说银翘。 “家是个很模糊的词,只要自己喜欢了,哪儿都可以是家。银翘,你又何苦这么执着呢?” “对对对,看看人家喜宝的觉悟,再看看你,整个一个没开窍小妮子。”唐晓赞赏的看了喜宝一眼。 喜宝抿唇一笑,对自己以前的理解又肯定一分。 只是,看着唐晓身上的五品女官服,又有些忧心。 当女官固然是好事,可以更快的接近上面,加深皇上的好感。可是当了女官也要入官册,从此就再也不算是皇上私有的女人。而且,历代以来,也没有女官嫁给皇上的例子。 沉默了一会儿,喜宝又释然了。 凡是都有特例,以前没有,并不等于以后没有。而且江山是皇上的,天下子民也都是皇上的。皇上若真心想要谁,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昨天是医女,今天是女官,赶明儿一高兴,封了妃也是可能的。 “唐女官在么?”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一声问话。声音尖细,还挺熟悉的样子。 唐晓狐疑的开门出去,一看来人,笑了:“安执事啊,怎么这么闲?” “唐女官说笑了,杂家天生就是劳碌命,怎么会清闲。这不奉太后口谕,来问问女官身体可大好了。”安执事陪着笑脸说道。 “额……蒙太后还惦记着,不胜惶恐。唐晓经银御医细心诊治,已经大好了。”唐晓本来还想说不好的,可是早上去太液池有人看见生龙活虎的打了一帮人,现在又说不好,不是说不过去么。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熙宁宫设宴,款待庆王爷。说唐医官若是身子大好,就也一同去呢。” 安执事说着,上前两步,“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 唐晓暗叫一声不好,可是 第二章 太后的宴请 唐晓一眼看见狗皇帝一身明黄金线绣龙袍,腰系玉带远远朝着这里走来。(.)心里烦的不行,眼睛一塌,装着看不见的就想进熙宁宫。 可是安执事却在后面一把拽住唐晓,有意等皇上一行人过来。 “皇上万岁万万岁。”安执事待皇上走近了,躬身行礼的同时又拽拽唐晓。 唐晓不情愿,却又不想让安执事为难,于是敷衍的矮身,快速说道:“皇上万岁万万岁。”接着起身,若无其事的看着一边。 弘本来看见唐晓发冠高耸,官服加身,眼前猛的惊艳。可是现在被她一个眼神,又弄得眸子阴郁。 王总管是成精的人,一见皇上黑了脸,急忙上前笑呵呵的说道:“唐医官也来赴宴啊,啧啧,这身女官服饰就是比宫女服侍好看。” “谢谢王总管夸赞。”唐晓回头,给王总管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八颗标准的小白牙。 弘一见唐晓的笑容,一种赤裸裸被忽视的气恼不由得上升更快了。 这女人对一个内侍都笑的像朵花似的,怎么偏偏一看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脸子不是脸子的。试问天下女人,那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巴结着自己。她倒好,一个北国细作,不知道身份的小心谨慎着,偏偏一而再的冒犯自己。难道,北国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 弘气的不轻,宽大的袍袖一甩到身后,哼的一声大步进了熙宁宫。 这是唐晓第二次进熙宁宫。第一次浑浑噩噩的,又是来给太后瞧病也没好好看。这一次,唐晓一路慢走,东看看,西看看,倒好像不是来赴宴,是来旅游的。 不愧是太后老佛爷居住的地方,就是比藏香阁那种妃子住的地方大气,庄严很多。大殿气势恢宏,布局更合理精巧。 脚下的地面全是用打磨很光滑的大理石铺就。平处用方石,坡面用六角石。正殿前的台阶上还用五彩石头铺成一个凤凰于飞的图案。看着就带着大气。路过大殿,后面是一个小型的花园。别看花园小,该有的却一样不少。亭台假山流水,珍馐花草。 而花园的一个大亭子里,已经布上了餐桌。看来这顿宴席是要在花园里进行了。 唐晓慢腾腾的到花园的时候,弘都落座喝了一杯茶了。 太后一身暗红色锦缎正装,上秀大朵牡丹花开。头戴宝石金钗,发髻两边又各插一支凤凰金镶玉步摇。一派雍容华贵,宝相森严的坐在主位。 弘隽神情萎靡的坐在下位,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太后万福金安,皇上万岁万万岁,庆王爷千岁千千岁。”唐晓走到亭子前,深呼吸一口气,盈盈下跪,尽量温婉的说道。 “好,真是个好姑娘,快起来到哀家身边坐。”太后对唐晓似乎格外的喜欢,伸手招呼着。 唐晓起身,欲从弘隽身后走到太后跟前。路过弘隽身后的时候,弘隽急忙起身给唐晓让路。可是起的狠了,圆凳“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唐晓一愣,弘隽更是浑身一僵,脸色一瞬间煞白。慌乱俯身跪下:“母后赎罪,惊扰了母后,弘隽该死。” 太后没有立即让弘隽起身,而是慢慢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拿起上面茶盖,轻轻拂去上面的两粒嫩绿的新芽,然后又浅啜一口。 太后不发话,弘隽就不敢起来。本来就是一个‘不小心’的事,虽然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唐晓生气,太后为什么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虽然是,弘隽惹到了自己,自己骂他王八蛋,还想揍他来着。但这也仅是他和她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但他若是被外人欺负了去,唐晓还是觉得很不好受。好像自己的脸被狠狠掴了一巴掌似的。 唐晓承认,自己是护犊子的。而且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护犊子。 就在唐晓忍不住要出口的时候,太后幽幽的放下茶碗,不冷不热的说道:“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隽儿身体不好,府里又刚刚出了家门不幸的事,心思恍惚,母后可以理解。隽儿虽非哀家亲生,可是姐姐走后,你也还我一声母后。好几年的相处,自然是有感情的。就好像今日,隽儿身体稍稍好一点,就来宫里看母后,母后自是欣喜的。快别跪着了,起来吧。” 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在最后一句,说了三个字‘起来吧’。 弘隽诚惶诚恐的起身:“谢谢母后不责怪隽儿的鲁莽。”然后坐下来,但不敢坐实,身体有一半都是在凳子外虚着的。 唐晓气的不轻,袖子里的手不由得都捏紧了。太欺负人了,不就是一句’起来‘么,用洋洋洒洒的七十三八十四的说这一大套?还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看以前冤家对头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觉得好受! 到底不是亲生的! 还有,当年弘隽的皇位莫名被自己儿子得了,这个女人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之前吃了你的饭,还觉得你是个不错的老女人呢,现在看看,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个插曲,惹得唐晓本就就不痛快的心情更加郁郁的。默默的去太后身边坐了,睨了弘隽一眼,暗暗想着。 ‘弘隽你今天装弱小,但不能一辈子装弱小。有朝一日一定要撅起,逆袭。让曾经欺负过你的人都看看,什么叫王者归来!’ 弘隽感觉到唐晓的泛起同情的目光,面上一阵发烧。本来就垂着的头,此刻垂的更低了。 弘慢慢放下莹白色的茶碗,锋利的眼神在唐晓和弘隽之间扫了一遍。脸色不觉得发黑。 太后看看儿子,又看看这边两人。凉薄的嘴角慢慢勾起。 回头吩咐一句:“人都到齐了,让御膳房往这儿准备吧。” 身后的安执事应声走了。 弘忽然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素锦一会儿也来。皇弟,朕自作主张让素锦来,你不会介意吧?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们好赖也是青梅竹马,情谊自是深重。八年未见了,想来相互也是惦记的。” “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弟现在仍是待罪之身,怎敢劳皇后娘娘惦记着。以前都是黄口小儿,不懂事的过家家闹着玩的。”弘隽惶恐的急忙起身说道。 弘满意弘隽的态度,挥挥手让他坐下。 唐晓冷冷的看着弘,看着他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心里明白,这样外表看着成熟凛冽,心里却小孩子一样不成熟的男人,江山注定是坐不稳的。 用已经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皇后来羞辱弘隽,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丢人。 刚想到这儿,身着石榴红挑花裙袍的皇后款款而来。 皇后显然是刻意打扮的。衣服颜色挑的出彩,头上还带了扭丝雕花凤头钗。发冠上更是带了带了九尾金翅凤凰,凤嘴噙宝石吊坠的步摇。一身行头华贵大气,倒生生把太后比下去了。 这是唐晓自那一日偷窥差一点被抓之后第一次看见皇后。 上下打量一眼,心里暗想,这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个没长心眼的。在太后面前,不低调收敛着,反而盖了太后的风头,这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皇后来了,一一见礼。看到弘隽的时候,眸子一疼,一声‘皇叔叔好久不见了’说的极是压抑。 太后和弘一起看皇后,都冷了脸色。 既然大家到齐,饭菜也上齐,那就开吃吧。 唐晓这次在太后面前,收敛了吃相,再说她也没甚胃口。本来到这里说是吃饭,现在倒成看演戏来了。一个个人的眼角都带着风,不是阴风,就是冷风,要不就是香风。 唐晓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吃的差不多,其实每个人吃的也都不多。 然后,太后突然长长叹口气。 “哎,说来啊,还是哀家亏待了隽儿。当年若不是赵大将军非要把素锦嫁给儿,你们现在也是多好的一对鸳鸯呢。儿觉得对不起弟弟,还特意把素锦最贴身的丫头婉儿指给了隽儿。婉儿和素锦有几分连相。倒也是好姻缘一桩。谁知道,那婉儿却是个不省心的,居然在隽儿不在王府的日子,和侍卫勾搭上了,还搞大了肚子。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太后一个人在那儿自导自演,悲悲戚戚。其他人就眼观鼻鼻观口的各想心思。 “现在哀家看隽儿一个人真是心疼,王府没有个女人也是不行的。不如这样,这次让 第三章 弘隽入宫了 太后一句给‘隽儿’做主赐婚。(.好看的小说)惹得桌上两个女人低头不语。这一点,弘不傻,自然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他表面四平八稳坐着不动,实则放在大腿上的手早就捏握成拳,已经隐忍着冲天的怒火。他想着,幸亏母后提出这个建议,不然还真不知道,一个将死之人,一个没用的男人,居然还能惹得这么多的女人为之心殇。 母子俩眉来眼去,交换心思。唐晓皇后默然不语。当事人弘隽倒好像成了最吃惊的人。 慌张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急忙跪倒在地。虚弱的咳嗽了好几声,才捂着气喘的胸口说道:“母后费心了……隽儿知道母后的心。可是……咳咳……隽儿现在这样的身体,怎么适合娶妻子呢?” “隽儿起来,你身体不好,母后知道。可有女人照顾你总是好的。再说,有病不怕,治好不就好了。我们现在可是有唐医官了呢。” 太后假惺惺的说着让唐晓给弘隽把把脉,说想知道他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 唐晓有些为难。 弘隽的身体什么样,她是清楚地。 可是看到太后和皇上的眼神即使装的再暖,却掩饰不住里面的阴凉。突然明白,这娘俩不过是想知道弘隽什么时候能死而已。 弘隽若是死了,恐怕最高兴的就是狗皇帝和这老太婆吧。所以,那毒会不会也是他们下的呢? 猛然想起一个细节。 记得有一次还在天牢的时候,唐晓曾经死皮赖脸的管弘隽要饭吃。那一次就感觉,饭菜很美味,可是吃完之后,会感觉舌头有一些涩。[.超多好看小说]而之前要的饭却没有那样的感觉。那会不会就是食物里被下了慢性毒药所致? 而且弘隽的毒极有可能是一点一点长年累月慢慢渗进身体的。不然,自己也吃过那样的饭,却安然无事,身体也没有一点异样。就说明那个计量很小,不足以让人那感觉出来。 唐晓暗暗记下这事,想着以后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找到下毒之人,就能找到解药。有了解药,弘隽也不会早早的香消玉殒了。 唐晓之前两人才不愉快都悄悄隐了,慢慢走过去,手重新搭到弘隽的手腕上。弘隽一直垂着头,一眼都不看唐晓。不知道是装着不敢看,还是就是不想看。 唐晓还记得自己在庆王府一拳把弘隽打的吐血的事。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好点了没。 弘隽的手腕有一些凉,脉搏跳的虽然还算沉稳,但能感觉出沉稳后面的隐忍和心绪不宁。内伤没有,但身体虚弱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唐晓心疼的想看看弘隽。 可是弘隽自始至终都深深埋着头,只能看到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被固定在一个羊脂白玉的发冠里。 唐晓一直都知道弘隽的一切示弱都是装的。 可是一个人能把全身的精芒收敛的这么彻底,纤毫不漏,自卑,敏感,小心的藏匿着心事,不让别人碰触。又处处惹着疼惜。 心里的疼慢慢晕开,慢慢收回手,转身,对着太后躬身一礼。 “回太后,庆王爷的身体……的确已经很不好了。因为在恶劣的环境待太久,风寒入体,风毒入肺,整个人的身体被掏空。(.好看的小说)唐晓技艺不精,对庆王爷的身体是回天乏术了。” 皇后手上的银筷一下子没拿稳,掉在面前的白玉碟上,发出一声脆响。 桌上的人一起把目光移向皇后,皇后仰脸,笑了。比哭还难看,“手滑了,只是听到皇叔叔的身体欠安,作为皇嫂,很是惋惜。” 弘早已料到这种结果,适当的表现了同情。 太后戏就做足很多,一听这结果,居然还哀恸的拿起丝帕抹了眼泪。 “可怜的隽儿……” 唐晓忍不住胸口起伏的厉害,这老巫婆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么? 这鳄鱼的眼泪又能骗得了谁! “母后身体也不好,莫要伤悲。这就是隽儿的命。余生已经时日无多,隽儿也没有别的憧憬和希望。只希望服侍在母后身边尽尽孝,足以。” 弘隽的眼泪倏地也迸出眼眶,那么自然而然。就好像那些水早就蓄满在眼角,只等着一个特定的时候,忽的倾泻。 苍白的面容,晶莹的眼泪让唐晓的心猛的揪紧。 这样风华的男人,这样优雅入画的男人怎么会流眼泪! 他就好像天山雪一样,虽然冷,虽然寒,却是最纯洁的白。反着耀眼的阳光,刺入妄想觊觎他的女人的眼睛。 他生来就是该让女人流泪的人。 所以,流泪的不应该是他。 这一刻,什么冷血无情,什么被送人的嫉恨,什么王八蛋,什么见一次打一次,都在这眼泪中崩塌。 唐晓知道自己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甚至把之前对弘隽的嫉恨都统统抛到脑后。这一刻想的都是,救他!救他! “庆王爷的身体现在已近油尽灯枯,的确不适合娶妻。但是太后若是心疼庆王爷,可以允许唐晓为其诊治。虽然不能挽救性命,但至少可让庆王爷的余生是没有痛苦的度过。” 唐晓第一次主动跪下,抛弃尊严,摒弃前嫌,只为了弘隽。不是想着弘隽能记着自己的好,只是觉得自己此刻狠不下心不管他。 太后喜欢唐晓,唐晓也的确救了太后的命。但这不代表唐晓提个建议,她就会准许。所以,太后又开始优雅的端着茶盏,拿着茶盖一下一下拂去上面的茶末。 太后很精明,这是再给自己时间斟酌,也是再给皇上时间审度。 母子暗中一个眼神交流,太后慢慢放下茶盏。 “唐医官起来。隽儿是哀家的儿子,虽不是亲生,却手心手背都是肉。隽儿的身体,哀家自然是在意着。所以,哀家准了,以后隽儿的身体就交给你了。但是念在庆王府和皇宫挺远的,唐医官天天来回也不方便。这样吧,隽儿没出宫时住的惠胜殿还在。平时也一直有人打扫着。隽儿若是愿意,就去哪儿住着,也方便治疗,可好?” 太后慈祥的询问,无疑是在虚伪的邀约。 即使弘隽已经油尽灯枯,他们还是介意的,还是不放心的。所以,要治病,在眼皮底下,在皇宫,一天有无数的眼睛看着。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老姜辣喉,唐晓此时方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嫩了。以为是帮弘隽,谁知道却把他生生扯进了泥沼。 进了皇宫,就好像被缚住手脚。 弘隽肯定又会怪自己了。 唐晓忐忑的起身,不敢看身后之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好,如母后不嫌弃,隽儿愿意去惠胜殿居住。隽儿在此谢过母后,谢过唐医官。” 弘隽的这一声谢谢,让唐晓的脊背都透着阴凉。实在是不知道他这一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一顿鸿门宴到此也完成了使命,所以,该撤得也就撤下了。 碍于太后皇上在,唐晓开始还小步小步的走。等到该走的人走远,唐晓撒腿就跑,好像后面有怪兽追赶一样。 就连皇后想上前说几句话,也没得到机会。 回到御医院碰见银翘正给喜宝煎药。银翘兴奋的招呼:“姐姐,太后这回有什么赏赐?” “赏赐个屁,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唐晓扔下一句话,回房间一口气灌了一茶壶的水,心里才平静一些。 猛然想起什么,急忙把门仔细的关了,回身就往床下爬。 早上,也就是唐晓找糖球的时候,无意中看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反着刺眼的光。当时介于银翘在,也就没声张。现在,是时候揭开谜底了。 床下很黑,唐晓早上掀开双边帷幕的时候,正巧是早上一缕阳光射进来照到了那个东西。现在这爬进去找,反而找不到了。 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手在床下东摸摸西扣扣。 咦,摸到了! 唐晓欣喜的要命,使劲一拉,就想把那东西给拽下来。结果,本来平整的床底突然出现一个斜坡。唐晓还没等“妈呀”大叫,自己已经“膨”的一声掉了下去。 在下面躺了足有十几分钟,才缓过气来。 慢慢站起来,四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感觉有空气流动,不像是个纯粹的地窖什么的。 唐晓从最初的惊讶,紧张之后,慢慢的,浑身的血液都热了。 没想到自己天天睡觉的床下面居然还藏有机关。 以前 第四章 皇上头疼症 惠胜殿。 弘隽八年之后,又回这里。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大殿门两边的祥兽麒麟已经不负往日的风采。昔日朱红大门,如今斑驳的脱了色。庭院里面虽然不是杂草丛生,却也一派颓废萧条的景象。 盛夏,原本是万物繁茂的季节。可是这里的花草因为常年无人打扫已经死的死,黄的黄。只剩下一颗老梧桐树还在院子里孤零零的站着,仿若在诉说当年这里是何等的荣耀之地。 弘隽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颗梧桐树下练剑,和哥哥对弈。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比较天真的少年。即使知道哥哥的母后不喜欢自己,可是还喜欢和哥哥一起。他以为,哥哥和她娘亲不一样。他以为,他们毕竟是一个父皇生的。 后来才知道,他们母子一直都是一样。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不然不会后来哥哥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赶尽杀绝。可是现在,想想又好笑。母子俩的居然生生掉了一个位置。 以前在明的,现在居然转走亲情路线了。 以前在暗处的,现在却拿起了皇帝的架子。 “王爷,您先在这树下坐一会儿,这里我找人收拾一下。不然里面灰尘太重,你会受不了的。”黑虎四处打量一下,找到一个还算结实的凳子给王爷做了,就想去找宫女收拾。 这时候,一个岁数挺大的老嬷嬷端着一盆水从房间里开门走出来。 弘隽慢慢的起身,看着老嬷嬷。老嬷嬷手里的水盆“咣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红了眼眶,哆嗦了身子。 “王爷,您……回来了。”老嬷嬷过来就要跪倒,被弘隽伸手扶住。[] “奶娘,您不是出宫了么?怎么还在这儿?”弘隽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年说出宫享清福,不过是骗王爷的。老奴这么大岁数了,宫外也没什么亲人,出去了反而不舍得宫里的红墙绿瓦。”老嬷嬷红着眼眶却依然笑着说道。眉眼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光。 才五十多的年岁,头发已经白的差不多。满脸的皱纹写满沧桑,好像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弘隽伸手握上奶娘的手,那些粗粝的茧子直直的让他疼到心里。 “奶娘就会说笑,您哪儿是舍不得宫里的红墙绿瓦,是舍不得我额娘,舍不得隽儿吧。”弘隽这一刻,终于放下所有的清雅高洁,所有的伪装示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看见久别的亲人,也会表现出激动,心疼和不忍。 “都不提了,只要隽儿平安无事就好。走,进屋,老奴已经收拾好了。” 弘隽被老嬷嬷拉着往房间走。房间里一切都没变,甚至窗下桌案上,当年一副没完成的字还在那儿安静的躺着。 弘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昔日还是风韵犹存的奶娘,如今已经是老妪,一时间心头有些乱。 今日进宫,进宫就难出宫,是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中间唐晓做了很好的铺垫。更没想到,回来还能遇见昔日最疼自己的奶娘。 “奶娘,您放心。隽儿一定会让你安都晚年的。”弘隽从不做什么允诺。可是这一刻,他在给曾经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奶娘做着承诺。 老嬷嬷激动的满眼泪花,禁不住的一个劲的点头。 地窖里的唐晓爬出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弄好机关,爬出床底,满身蜘蛛网,狼狈不堪的直接躺地上喘气。 刚把气喘匀,想不到银翘去而复返,又在门口拍门。 “姐姐,姐姐你真的不在么?在就吱一声。” 额,银翘干什么一遍一遍的找自己?难不成有事!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急忙把自己满身蜘蛛网的衣服脱了仍在角落。头上又使劲抓了几把。然后打着哈气去开门。 “干什么啊,睡个午觉也不安生。”唐晓说着又打个更大的哈气。 她不是信不过银翘,把她当外人,故意隐瞒地窖的事。实在是这件事有点大,有点蹊跷,自己还没搞懂呢。再说,银翘就是银白青的心头肉,万一有什么危险,可不敢带着他。 “睡午觉?姐姐你的心可真大啊,我们一帮人找你找得都要着火了。”银翘嗷嗷的喊着,然后不由分说就把唐晓按到镜子前给她快速的梳头发。又找出柜子里备着的官服给穿上。 “皇上头疼难忍,点名要姐姐去看诊。可姐姐倒好,居然在屋里呼呼睡大觉。而我们就一窝蜂的满世界找。快点跟我走,去乾清宫。” 唐晓在宫里最不爱伺候的就是狗皇帝。再说,他吃完饭散场的时候还好得不得了,这会儿就头疼难忍了? 宫里有六个御医呢,咋非得点名找自己?看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找茬的。 明知道是找茬,可是该去看还得去看。谁叫咱现在是五品医官了呢。出了小院子,正碰见御医院的钱御医和高御医在喝茶对弈。 钱御医看见唐晓出来,冷哼一声:“哎,现在世风日下,以为有点狐媚手段就能上位。呸,也不撒包尿照照,一脸的短命相。” “老钱,你就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你若是女的,又年轻二十岁,只怕让你脱,你也脱的。”高御医长的不错的一老头,没想到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主,说起混话来,更是欠揍。 唐晓撸胳膊就要上。 银翘急忙拉着她就走:“姐姐何苦动气?他们说你短命就短命啦,你干什么和两个土埋脖子的糟老头一般见识。” 唐晓回头看到两个老家伙气的半死的黑脸,心说,银翘这小嘴啊,真是刻薄。但心里也记了仇,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整整这两个老家伙。 一路急赶慢赶,到乾清宫的时候,还是晚了太多时间。 银翘很没义气的到门口,把唐晓推了进去,扭头就跑。 唐晓在高高的门槛上差一点绊一个大跟头,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但即使这样,殿里的一众宫女太监,却眼观鼻鼻观口,没有一个敢抬眼笑一下的。 “唐医官升了正五品女官,愈发的忙了。朕看个诊请都要三请四让的。”突然,一声不阴不阳夹杂隐忍怒气的声音从一边桌案后传来。 唐晓扭头一眼,弘正在批阅奏折,面前还有好大一堆。但是天地良心,谁他妈的用三请四让了,不过是掉地窖里出不来了而已。 “哪有,皇上误会了。是中午宴席的时候,唐晓贪喝了两杯果酒,结果回去就醉的不省人事了。这还是银翘拿水给我泼醒的呢。” 唐晓故意夸大其词,然后大胆的抽走皇上手里的奏折,“皇上不是头疼么?那还看这些劳神费力的东西。快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看看。” 唐晓前后的态度变化的有点大,弘虽然希望唐晓给自己好脸色。可突然就给好脸色了,怎么还觉得别扭了。 不过看她狗腿的样子还挺受用,就不计较晚到和擅自拿走奏章的错了。 唐晓可不是神经错乱,对狗皇帝突然就转了看法。主要是突然想起楼万红的任务了。到现在好几天了,还没有找到狗皇帝的弱点,真不知道万一楼万红突然发难起来会怎么办。 再说,也怀疑弘隽的毒就是狗皇帝下的。现在故意套套近乎,多来他身边几趟,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唐晓认认真真的给弘诊治了一下,然后洋洋洒洒说了好大一通。听得弘云里雾饶的,也不知道明明是莫须有的头疼怎么听着听着忽然就好像是成了不治之症似的。 “那,以唐医官看,朕应该怎么治?”弘觉得唐晓的话里有一大半的水分。可是她的医术又却是在那儿摆着呢,不信的话,又怕脑袋真的出现大问题。 头啊,身体的最敏感地方,可马虎不得。 于是一刻钟后,弘的脑袋成了刺猬。 好几次,唐晓都想把针直接给狗皇帝下到死穴上算了。最简单、快速、有效帮助弘隽的方法。可是这狗皇帝是会武功的,只怕自己还没得手的时候,他已经觉察,先把自己给弄死了。 所以,帮助别人的同时还是保命要紧。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时,还是小小的惩戒他一下就好。 把弘隽扎成刺猬之后,唐晓就坐在一边眉来眼去想看看这狗皇帝的寝宫有什么秘密的地方。结果刚看了两眼,瞌睡就上来了。看来中午的果酒还真的是有后劲。 第五章 弘隽的失控 牡丹楼的花魁子墨姐姐,自那一日被神秘人带走后,就不见踪迹。(.) 而混进宫里的这个妹妹,又蛰伏不动。 她们到底是不是细作,现在有意欲何为。弘以前非常笃定的事,现在这许多日过去了,没有越来越证实,反而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 所以他派人千方百计查找到北国这对姐妹细作的唯一亲人,一个重病的母亲。 本想打草惊蛇,逼她们快点暴漏身份,也省得自己一颗心摇摆不定越陷越深。把两人母亲身上唯一的贴身饰物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想着你即使隐藏的再深,看见母亲的东西时,眼神总要变一变吧。 可唐晓倒好,根本就是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到了乾清宫,皇上休息的地方。若是细作,那还不得瞪大了眼睛四处看收集情况。可她倒好,居然是小睡了一觉。 “韩阁,朕的这个弟弟从出天牢,表现的怎么样?”弘对唐晓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放一放,问起了弘隽的事。 “回皇上,二皇子出宫之后一直很老实。可能是八年的天牢蹲的怕了,现在干什么都唯唯诺诺的。在庆王府,一天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屋里养病。身体一天一天不好,还有两次咳了血。以前这些都是赵婉儿和陈大牛往外送消息。但赵婉儿却是个不成事的,居然背叛皇上,怀了孩子,妄想出去过好日子。 属下给她和陈大牛截杀了。还没有安排别的人替代他们。” 韩阁躬身做着汇报。 弘深邃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他知道弘隽的身体中毒已深,已经药石无效。但弘隽真的就甘心这样下去,窝囊的死去么?会不会还有临死反扑的心思? 当年他们还是很好的兄弟时,弘隽别看清清淡淡,好像对什么都淡然无欲无求的样子。但说起子民,还是有很多想法的。那时候,弘就知道,这个弟弟是一个太平皇帝的料。也可以给子民过上安稳的日子。 只是,自己是父皇的长子,更有满腔的雄心报复。不只是想做太平皇帝,还想金戈铁马,征战天下,让大梁的版图更加壮阔。 如今怎么样?南国已经握在手中,北国也是加紧谋划中。 可见当初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弟弟,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为什么是肖元皇后的儿子。若你是父皇的随便一个妃子美人的儿子,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兄弟,让你享尽一生荣华富贵! 唐晓出了乾清宫,走了几步,看天色还早。又摸了摸怀里一直带着的虫草,叹口气。 弘隽着王八蛋郎心如铁,对自己一会儿柔情一会儿翻脸。可自己却实在不是狠心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破败而不管。 拦住个小宫女,问明弘隽现在住的地方。唐晓一路找过去,终于找到惠胜殿。 惠胜殿门外冷清得很。唐晓在门外喊了两嗓子没人应,便直接开门进去。吱呀作响的脱漆红门打开,一片凄凉的景色。 一个老嬷嬷在给枯黄的花朵浇水,顺便除掉杂草。早上遇见的黑脸侍卫站在一处紧闭的门前好像一座石像。 “庆王爷呢?我是来给他送药的医官。”唐晓问浇花的老嬷嬷。 老嬷嬷放下花洒起身:“医官啊,庆王爷在里面躺着呢。您自己进去吧。” 唐晓“哦”了一声,点头就往里走,可是走了两步又慢慢退回来,歪头问道:“老嬷嬷,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嬷嬷仔细看了唐晓两眼,确定是不认识的。于是摇摇头:“老奴一辈子呆在宫中,不曾见过医官。” “哦,那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啊。”唐晓挠着脑袋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真像,城隍庙抢吃的时候,明明有一个抢的最欢的老太太就长这模样。” 老嬷嬷停止给花浇水,站起身,看了唐晓的背影好一会儿。 “阿隽,我来给你送药来了。”反正这里人少,没规矩。唐晓自然就把一些繁文缛节自动过滤掉了。 弘隽坐在床上,后背倚着枕头正在翻阅一本诗经。看见唐晓进来,仅仅是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又继续看书。面上清淡肃然,连一丝情绪话的表情都没有。 唐晓被赤裸裸的忽视,浑身不自在。只好讪讪上前,干咳两声:“咳咳……那啥,太液池边你不理我,我害你进宫,被监视在这个院子,这两件又扯平了。我们以后都互不相欠,不所以你别再记仇了好不好?” 唐晓凑上来,舔着笑脸。 反震,伸手不打,她就不信弘隽还能撵自己滚蛋。 弘隽听着只是继续看着手上的诗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所以,既然我们已经没仇了,我就把这些药送给你。你别看这些药长的不咋地,可是西域圣药。虽不能解你毒,却能延缓你身体的各项机能。” 唐晓把一包包裹的很仔细的虫草拿出来举着,带着讨好的希冀。可是弘隽看都不看药,只是忽然抬头,瞳孔微缩的看着唐晓。 然后嘴角一凉,语调无波无谰的说道:“恢复一点点身体机能?怎么恢复?能让我从此有子嗣?” 一连串的问题让唐晓不知怎么回答。而且唐晓也不傻,知道一个男人即使是明知道要死,还是很想要个孩子。但唐晓是心知肚明的,这冬虫夏草不能让他有孩子。她咬着嘴唇,嘿嘿笑两声:“当然……儿子当然会有的,只是你不能着急……” 唐晓一句话没说完,弘隽突然起身,一把将唐晓拦腰抱住,狠狠按在怀里。下一秒,一个翻身,唐晓在下,弘隽在上。两人身体贴的紧紧的,头离得也很近,甚至呼吸相闻。 电光火石间的突然变故,让唐晓一下子发懵。不知道这男人发什么癔症。今天不是都在给他脸子看么?这一会儿就忘了?但下一秒,想到两只之间的暧昧姿势,不仅老脸也爆红起来。 想起草原山的暧昧,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口干舌燥的不小心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唐晓发誓,这真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可弘隽却眼眸一深,心头的那股无名燥火又开始泛滥。他开始讨厌自己,一向自负的自持呢?还有这女人刚刚坏了自己的好事,帮了弘,他不是应该讨厌她,多看一眼都是厌恶么? 可是为什么,只要是她子面前,就是忍不住想去抱着她,想去尝尝的她的滋味。 清淡冷峻的眉眼自我嘲讽一笑,凉薄的语气却是质问:“要不要我们试试,看看你能不能给我生个儿子?” 唐晓瞪圆眼珠子,自己绝对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啊,真的只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实话实说的。这男人看着挺聪明,怎么就听不得实话呢。 弘隽在唐晓瞪圆的眼神里猛然低头,狠了一下那诱人的嘴唇,然后抬头。 弘隽的本意是想用这种羞辱让唐晓赶紧走的。他现在有些害怕,唐晓每一次的接近,即使面上依然可以遭到清淡如水,但是,心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已经不再是平静的。 他以为唐晓会打自己一巴掌,然后骂一句‘王八蛋’,然后哭着跑开。 可是他忘了唐晓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一个脸皮堪比城墙还厚的色女! 唐晓看着猝然靠近瞬间放大的俊美脸庞,忘了闭眼,就那样看着弘隽的嘴唇落下,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唐晓没有觉得被羞辱,反而很认真的感受一下这个滋味。有点微凉,有点柔软,还是木棉花的滋味,不错不错。 “好吧,如果你有时间,而我又愿意,何不试试就试试。”唐晓咋着舌头,风情万种的撅起小嘴。 弘隽半抬起身子,在等唐晓愤而起身离开。可是她居然波光潋滟的看着他,在做着继续的邀约。 一时间,弘隽的怒火蹭的就上了头。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青楼的小官,还是被人赤裸裸毫不掩饰欲.望看中的那种。 想羞辱唐晓,始料不及的结果却是被唐晓羞辱了。怒火攻心,起身就想走。却不想,唐晓已经等不及,伸出两条玉臂一下勾住弘隽的脖子,把弘隽想要离开的身体生生给勾了回来。 然后主动凑上嘴唇,火爆厮磨着弘隽有些微凉的唇角。 从没这么失态过的弘隽被唐晓突然的举动惊到了。尤其是她口舌间的柔软,更是让弘隽再也控制不 第六章 密道的秘密 “呜呜……我不活了,我一世的青白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唐晓在被窝里鬼号。 弘隽头疼的从床上起身,慢慢的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嘴角却是一抹无奈,你这女人知道什么是青白么? 这女人倒打一耙子的功力真是不浅。明明是她勾.引自己在线,结果又贼喊捉贼的抱怨自己。 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好不好。 不过,也幸亏是奶娘进来,打扰了他们的事情。不然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自己也已经说不准了。 “你这么哭闹,是想让我给你一个名分么?”弘隽心里叹气,面上却是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唐晓忽的掀开被子,不可思议的瞪着弘隽:“你说什么?你不想给我名分!” “没想过。只是,我的名声好像比的值钱一些。你毁了我的名声又当怎么算?”弘隽眼风扫了唐晓一眼,语气刻薄的很。 唐晓气的要死,简直是要气死了。 忽的跳下床,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往脑袋后面一缕:“你还是不是男人?男人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弘隽浑不在意唐晓的指责,反而往凳子上一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唐晓浑身的火气没出发,这次才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白白让人亲了摸了不说,什么没捞着,人家还反咬一口。 唐晓把怀里的药草忽的掏出来,使劲往桌子上一拍:“给你,我他妈的上辈子就是欠了你的!” 唐晓嗷嗷的骂完就走,一推门,看见黑脸侍卫依旧石头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老嬷嬷端着茶水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晓看了两人的诡异表情,心里骂一句,物以类聚。 接着又折回来,看着弘隽的脚上的靴子说道:“这个药不管你信不信,真的很稀罕,对你现在的身体极有好处。可以水煎服用,也可以和老鸭煲汤。最好的方法是泡在黄酒里,每天一盅。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唐晓说完,又转身,这次是真的走了。 唐晓走了,老嬷嬷才进屋,把茶水轻轻放在桌子上。 “王爷……老奴去给您煎药。” 老嬷嬷说着,就要去拿桌子上的药。 弘隽转头:“奶娘,隽儿小时候和奶娘很亲。但现在长大了,有些私事了。奶娘以后进我房间……。” “王爷教训的是,老奴以后一定会谨记今日教训的。”老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奶娘,您一个人又要收拾院子又要做饭太辛苦了。煎药的事就不需要您操劳了。下去吧。”弘隽无波无谰的说了一句,老嬷嬷应声,起身慢慢走了。 弘隽看着奶娘佝偻着身子离开背影,眼中有一抹心疼闪过。但很快又恢复冷然。 “黑虎,去宫外弄一坛子黄酒来。”弘隽没有声调的说完,躺床上继续没有看完的诗经。 只是现在,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眼前浮现的都是唐晓睁得大大的眼睛,眼睛里面潋滟的神采,好像漩涡,一旦跳进去,就不能自拔。 不是已经决定了么?无情无爱一辈子。 不是已经放弃了么?为什么现在对她的欲.望却是越来越强烈。 明知道对她放手会后悔,却万万想不到,这个时间来的如此之快。甚至都还没有将她送给皇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自己就后悔了。 而她也真是傻气的可以,明知道自己是不爱她,她还掏心掏费的为自己的身体操心。 唐晓一路气呼呼的回御医院,路经芙蓉阁,听到里面传出哭喊声。好奇的探头往里看,正看见早上惹下的厚嘴唇女人陈昭仪在芙蓉阁的院子里一边怒骂一边掌掴一个小宫女。 皱眉听听,好像是小宫女不小心打碎了她一个皇上送的物件,于是发起狠来,亲自对小宫女拳打脚踢。 而且看陈昭仪的伸手和力道,是有些章法的,不是完全的发火瞎打。 小宫女不一会儿就脑袋肿的像猪头,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唐晓这次没有路见不平一声吼,主要是人家的家务事,也没犯到自己头上,出师无名。 不过她一回小院子,就进了喜宝的房间。 喜宝这几日恢复的挺快,虽然依旧不能下地,但是已经可以自由翻身,起坐,照顾自己了。 “唐医官来了。”喜宝热情的打招呼。 “叫姐姐,医官医官的生分。”唐晓再一次纠正。 喜宝没法,只好改口:“姐姐。” “这才乖么。”唐晓给喜宝拿一个橘子剥开,递给她,“喜宝,你算是宫中老人,知道陈昭仪么?” “姐姐和银翘早上和陈昭仪起冲突,银翘一回来就和喜宝说了。喜宝想,姐姐或许不就就会问喜宝关于陈昭仪的事。”喜宝了然一笑。 唐晓看喜宝一眼,这个丫头的心思之缜密真是让人咂舌。 喜宝似乎感觉出唐晓眼中的揣测,急忙说道:“姐姐的救命之恩,是重生再造之恩。喜宝能捡回一条贱命,往后苟活,自然是对姐姐一心一意,马首之瞻。若有二心,死无全尸。” “喜宝言重了。姐姐不是怀疑你,只是觉得你很可惜。生在这个封建的年代。若是你在我的家乡啊,定是不让须眉的商场精英,或是巾帼英豪。” 唐晓感慨一声。 “姐姐不是大梁人?”喜宝惊讶道。 “不是,我是……就算是异域来客吧,当然,也不是别国的什么细作。只是家中遇祸事,来此避乱的。然后阴差阳错的进了宫。”唐晓说的是实话,只是用了一个比喻句。 但喜宝不知是比喻,反而同情唐晓,更加坚定不移的要帮唐晓在这儿建立一个‘家’的想法。 “姐姐不是问喜宝陈昭仪么,现在喜宝就跟姐姐说说这个女人。” 少顷,唐晓已经知道了陈昭仪的事。 原来陈昭仪的父亲是边关兵马大元帅陈石崇。她是借了父亲的光,才当上了三品昭仪。皇上为巩固兵权,即使陈石崇的这个女儿长得普通,还一脸彪悍相,还是娶了。 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还会几下功夫,想来也是未出阁时,跟父亲学的。 武将之女,没有什么心机,还这么傲慢,惩治她,想来不难。 唐晓晚饭吃了没几口,就嚷嚷着好困要睡觉。回到自己房间,却哪里是睡觉,精神好的跟夜猫子似的。 她可是老早就盘算好了,要趁着黑夜,好好探查一下神秘地窖的。 把被子弄成有人睡觉的样子,放下纱幔。脱下官服,怕再弄上蜘蛛网什么的。腰上别了五六只蜡烛,带上火折子开始了激动人心的探秘之旅。 钻到床下,很容易打开开关。这一次,她有了防备,没有直接来个自由落体。而是小心的探出脚找到了和下面链接的一个软梯。 软梯是唐晓掉地窖上来的工具,当初在下面摸了好半天,才摸到的。 慢慢下到底下,拿出火折子吹着,点上蜡烛。第一次看清了床底下的这个小世界。 其实就很普通的一个地洞,但是地洞挺宽敞,周围墙壁也被凿的很光滑。没有什么干尸,秘籍,也没有黄金珠宝。更没有老鼠长蛇。 但不可能啊,人家小说里的男女主都能有一番奇遇的,干什么到我这儿,就什么都没有。唐晓不死心,拿着蜡烛一点一点敲着洞壁,希望找到一个暗门什么的。 果然,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唐晓居然真的敲到一块墙壁和别的地方的声音是不一样的。有些发空的声音。 欣喜若狂,把蜡烛插地上,双手就去推。 我推!我踹!我再踹! 兴许是暗门年久失修已经锈死了。反正唐晓吃奶的今儿都使用出来了,也没能撼动墙壁一分一毫。 唐晓累的半死,一屁股坐地上哈着舌头。人家小说里的门都是有机关的,这个倒好,墙上光溜溜,狗屁都没一个。 咦,手里按到的是什么? 唐晓歪头看自己按在沙土地上的手,小心的拿开,把咯着手的东西周围的沙土拨开。一个和床底一样的黑色金属慢慢显现出来。 “哈哈,果然是有机关的。”唐晓大笑,使劲把突起一拉,一扇重于千斤的石门终于慢慢的开启。 唐晓兴奋的都要死了,弯腰把地上的蜡烛拿起来,就往哪个神秘而又陌生的通道里走去。 通道 第七章 楼万红的恨 唐晓真心给这位前辈跪了。宫中无聊,偷跑出来耍耍情有可原。但洞口设计在哪儿不好,偏偏设计在这么阴森鬼气的地方。好在自己的胆子比鬼还大,尸体都不知道解剖了多少,才没吓到她。 既然出皇城了,也不能接着就回去不是。还是逛逛的好。 唐晓在洞口做了一个记号,看着不远出的城门雄纠纠气昂昂的出发了。 大梁没有夜关城门的习惯,所以唐晓一路悠悠哉哉的刚想进城,就看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美人依靠在城门口对她放电。 唐晓翻了一下白眼,怎么这么巧,居然一出来,就碰见韩枫了。 “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居然能月下一起结伴进城。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韩,单名一个枫,字太白……哎哎,别走啊,认识一下吧。” 韩枫在这边眨着狐狸眼放电呢,唐晓已经目不斜视的掠过他进城了。 “字太白?我看你配不上这个名字,还是趁早改了吧。”唐晓脚步不停,直接扔了一句。 “好,那姑娘希望在下叫什么,如不是太忙赶路,就赐个名字呗?”韩枫继续追着唐晓,死皮赖脸。 这样的男人其实挺可爱的。有无赖的油嘴滑舌,也有丝的越挫越勇。有风流倜傥的本钱,也有富二代公子哥儿的气质。若是没有弘隽的先入为主,这个男人是个不错的人选。 “无聊,你烦不烦啊,没事不泡妞去,跟着我干什么?” “在下不就正在泡妞么?”韩枫抢先一步堵住唐晓的去路,一个媚眼抛的真真的勾心动魄。 唐晓忽的笑了,笑的那叫一个风情万千,百花尽残。然后在韩枫愣神痴迷,险些流口水的时候,一招双龙出海夹风挥出。 韩枫“嗷嗷”两声的蹲在地上捂住了眼珠子。 这一次,他估计是要烙下眼疾,不能随便勾引人了。 “姐姐……好狠的心。”韩枫大意被揍,还不忘嘴上占便宜。 “姐姐可是弟弟泡不起的。”唐晓的声音好像泉水叮咚一样好听,伸手摸摸韩枫蹲在地上的头顶:“你还是攒够了钱再来吧。” “开个价,小爷以后再不去青楼,把钱省下来就是!” 唐晓以为这样会打发了韩枫,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忽的一下站起来,顶着一对极其可笑的熊猫眼,发狠的说着,特爷们。 唐晓觉得这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但是高大也是不能打折的,谁让你又说了一句‘小爷不去青楼的钱省下来’。 唐晓仔细的评估了韩枫的潜力值之后,伸出一个手指头。 她现在倒也不是跟韩枫开玩笑,故意逗他。 只是出于每个女人都是自私的心理。又出于,万事都要两手抓,两手做准备的心理,才突然灵光一闪,白云乍现,提出要求的。 万一现代回不去,自己古代生活总要嫁人的。 万一嫁人,弘隽不喜欢自己,弘自己不喜欢,那身边也就这个家伙还比较顺眼,至少下一辈的良好基因是打下了基础的。 “一……什么?”韩枫挠头。 “自己猜,若是这都猜不到,就继续喝花酒去吧。”唐晓撂下一句话,抬腿就走。 “一座银山?” “一座金山?” “祖宗,只要不是一座江山,你要啥我都给。” 韩枫急的抓耳挠腮,再次挡住唐晓的去路。 唐晓停住脚,仰天长叹一口气:“好吧,你说的,我要啥都给。” “小爷说的!”韩枫把胸口拍的咣咣响。 “我要一座金山,此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果然是女人,还是金子啊。我给,小爷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给你一座金灿灿的大山。” “这是其一,其二,我要弱水三千,你只取一瓢饮。” “什么意思?”韩枫挠头的功夫,唐晓已经轻飘飘的走远。 “什么意思自己去想,想不明白,给十座金山也枉然。” 韩枫抬脚就要在上前再问个明白。可是……人呢? 声音明明在这空寂的夜里还没散去呢,人居然就没了。 乖乖,这女人什么时候也会轻功了? 唐晓哪里会什么轻功,不过是刚豪气的说完话,就被一片红云托起带着飞。等缓过劲儿来,人已经到了牡丹楼后院一件华美的女人闺房。 “楼主啊,多日不见,您依然这么漂亮。嘿嘿……都想你了。” 唐晓一见是楼万红半路劫持自己,并给带到这儿来。顿时狗腿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想我了啊?”楼万红依然大红朦胧纱衣,影影绰绰的露着曼妙身姿,玉体横陈在床榻上。 吐息如兰麝,勾引的唐晓迷迷糊糊的。心里却暗叫:妈的,又中招了。 这女人是在用摄魂术试探自己呢。 “嗯嗯,想了想了。所以今天溜出宫,就为了看楼主一眼呢。” 不过,这次中招,却好像轻了许多。意识没有跟着楼万红的走,反而还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楼万红也是诧异的一收眸子,闭眼再睁开。唐晓已经脑门清明了。 “好吧,你的心意我已经知晓了。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唐晓心里一苦,暗暗挠头。这么短的时间,狗皇帝的软肋自己哪儿查到了啊。 不然胡诌一个好了。 说小皇子?不行,那么小的孩子,无辜被牵连,不好。 说皇妃?也不行,人家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好呢。 说林充仪?不行不行,就见一面,还是个江南美人,无端端害了,自己良心可过不去。 不然皇后好了。哎,傻子都能看出,狗皇帝不喜欢皇后。楼万红自然不是傻子。 哎,难办啊。不然将功赎罪,直接把狗皇帝喜欢和她长的相似女人的消息说出来得了。 不行不行,这只是一个莫须有的东西。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的玩意儿。不足以让人取信。 哈,有了,就你了。谁让你自己品行不端,惹到我,又随意虐打手下呢。 唐晓眼珠一转,便一边弯腰给楼万红捶腿,一边说道:“楼主让小的办的事情自然不敢怠慢。狗皇帝的软肋,小的已经探明,就是芙蓉阁的陈昭仪。” “陈昭仪?那个要德没德,要貌没貌的女人?”楼万红似乎对这个消息抱很大的怀疑态度。 唐晓轻声一笑,手下不停:“楼主忘了,人家有爹啊。皇帝不爱女人,薄情寡义这一点,楼主可能也是知晓的。当年他娶赵素锦是因为人家有宰相老爹。而娶陈昭仪,自然就是因为人家有将军老爹了。 丞相老了,皇后就不受宠了。可是大将军陈石崇可是春秋鼎盛啊。皇帝为保皇位稳定,还不的紧紧巴结着大将军。那皇上的软肋是陈昭仪也就无可厚非了。 陈昭仪可是陈石崇的唯一爱女。陈昭仪要是出了什么事,陈石崇能善罢甘休?所以……” “所以,只要陈昭仪一倒霉,陈石崇必然反戈。”楼万红妩媚的起身,拿起一把小铜镜照着自己已经精致到完美的容颜。 “可以这么说。”唐晓点头答应。 自己都给自己跪了。怎么就这么聪明啊聪明。 可是想想,又低头,原来自己还可以这么坏。愣是把无中生有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看来后宫果然是个大染缸。不用特意学,在那样的氛围里,潜移默化的就会勾心斗角了。 一石二鸟,既报复了陈昭仪,又完成了楼万红的任务。 “子墨,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呢?早上你才和陈昭仪惹了矛盾,现在就把她卖给我。啧啧,有借刀杀人的嫌疑哦。” 楼万红伸出凝白如脂的手轻轻挑起唐晓的下巴。那手温柔的就像棉花糖。可是两道精光却好像利刃一下子刺到了唐晓的心窝子里,从里往外透着寒战。 “楼……楼主……您说什么呢?一码事是一码事,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利用楼主为小的报仇啊。更何况……何况小的肚子里还有个虫呢,小的还想活的长长久久呢。”唐晓拼命忍住巨大的恐惧,努力镇定的解释。 可是再努力镇定,声音还是忍不住打了哆嗦。 楼万红看着唐晓的嗦,手指好像长蛇一样在唐晓的脸上游移。长长的染着血色的指甲好似冷箭似的似有若无的划过唐晓光滑的面颊。 唐晓这下是真怕了。 第八章 子墨再登台 唐晓电视小说看得太多,知道一个女人若是能这样咬牙切齿的恨一个男人,那一定是情殇。再加上宫里狗皇帝宠幸的几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楼万红的影子。就不难猜测,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但是爱到了最后,因为一些什么原因分开,成了剜心蚀骨的恨。 而弘隽就是利用楼万红的很,和她达成盟友一致对付狗皇帝。 唐晓不会傻傻的问:你和狗皇帝是不是有一腿。但的确,扳倒狗皇帝也是她的愿望。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狗皇帝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完蛋,可见他下台也是迟早的了。 “陈昭仪,很好。我记下了。能让狗皇帝痛的每一个方法,我都不会错过。”楼万红把一杯热茶生生捂凉,一口喝光,重重放下茶杯。 唐晓叹口气,陈昭仪要倒霉了。 自己虽然想报复她,但是也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可是看楼万红的架势,却好像要给人家千刀万剐的似的。 心里不忍,却也只能忍了。谁叫这事是自己挑起来的。 如今自己也是身不由已啊。 活在一个斗狠斗勇的年代,活在一个夹缝的尴尬位置。若是心慈手软,那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子墨,第一个任务完成的很出色,现在,第二个任务开始了。”楼万红就在唐晓垂头丧气之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唐晓猛地一抬头,瞳孔紧缩。 什么?还有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完了呢?是不是还有第三个! 妈的,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即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咧嘴一笑,还得巴不得愿意似的狗腿的说:“楼主您说,小的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真乖。”楼万红拍拍唐晓的脑袋,就好像拍一个脚边摇尾巴的小狗。 “赵素锦的爹爹,当朝宰相,年事已高,已经多日不上朝。他是当朝的顶梁柱,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宰相病了,皇上不管是为了表心意,还是保手足,都会派宫里的御医亲自诊治。你到时候去的时候,多留意赵年喜的卧房。找一个一尺长,三寸宽的黑色匣子。匣子周身雕着金龙一条。” 楼万红仔细的交代了任务。 唐晓苦逼着一张脸。这下好了,任务还从宫里转到宫外了。你这么有本事都找不到的东西,让我去找!不是明摆着让我送死么? “楼主,你怎么知道狗皇帝就一定会派我去宰相府?”唐晓委婉的推辞着。 “事在人为么。我说是你去,就一定是你去。对了,让你去偷东西的确也挺危险的,我就给你传点功力,以备不时只需。” 唐晓刚才还苦逼,一听这句话,顿时乐了。 今天一晚上,楼万红就数这句话说得漂亮。 “功力?我不要什么杀人的武功,我晕血。楼主就传我飞檐走壁的轻功好了。”唐晓一高兴,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开始提要求。 “你这个小丫头啊。骨头都长硬了,也只能学点轻功逃命的本事啊。”楼万红笑骂着,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像之前的阴险试探,仇恨眼神都不存在过似的。 恩威并施,她作为江湖第二大神秘组织的头领做的很好。 功力,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唐晓一直都不清楚,一百来斤的人怎么忽的就飞了十几丈高的地方。还能在柔软的数稍上如履平地的健步如飞。 现在,她似乎是知道了。 当两股热气源源不断的从楼万红的手掌传到她的背心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神奇的力量。 好像身体里长了透视之眼,两股白气沿着自己全身的经脉缓缓游走。行走一圈之后,全都聚集到腹中丹田之处。本来丹田还虚空无一物的,突然就有了小小云海样的东西。 云海带着某种浮力,好像让自己浮在了半空中。 “好了。”背心处的暖气突地撤离。 唐晓刚刚觉得有点意思,也好像如了点门道,却感觉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猛的降落。惊恐的睁开眼睛。 “咣当”一声,她真的从半空中掉到地上。 “呜呜,这要怎么用啊?”唐晓揉着屁股起身,小脸皱的像包子。 “用意念。集中精神就能用。它永远在你身体里,就好像你看不见的手脚。”楼万红坐在床上盘腿调息,似乎有些累。 “好玄妙的东西。”唐晓感叹着,觉得神清气爽,很想现在就试试自己的功力是不是可以飞檐走壁了。 刚想找个借口告辞,不想楼万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唐晓说道:“子墨,自那一日花魁大赛之后,你还没在牡丹楼露过脸呢。牡丹楼成天有多少男人为你来,你是不知道。去吧,打扮打扮,用子墨的身份登台露个脸。正好我也乏了,也想听一听你天籁般的箫声呢。” “啊?登台……这都午夜了,我怕回去晚了……”唐晓刚刚乐的极致的心情突然被楼万红从云端拉下来。 不带这么玩人的好不好。大惊大喜又大悲,心脏受不了,会死人的好不好。 “晚了不怕,让玉面小狐狸送你回宫。”楼万红说着拍拍手。 接着门开,半老徐娘凤老鸨扭着肥臀进来。 “哟,子墨花魁,好久不见了。快跟我来,让燕子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唐晓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凤老鸨‘恋恋不舍’的走了。 出你东阁门,坐她西阁床。脱我宫中袍,着我旧时装。当天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来见老鸨,老鸨笑断肠。 “啧啧,真不愧是我们牡丹楼的花魁,小模样就是勾人。快快走,刚才大堂的爷知道花魁要登台啊,一早就炸了锅了。” 事已至此,还有退路否?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唐晓深呼吸又深呼吸,在燕子的搀扶下,慢慢的走近那一日的大堂。 果然,大堂里人声鼎沸。敲桌子的,骂娘的。也有些比较斯文的,只是喊着:美人美人快出来而已。 再深呼一口气,还没等吐出来,就被老鸨一把从后面推了进去。 一下子从幕后站在万千瞩目之中,还真有点……羞涩。 “各位爷,你们真是好福气,今天居然能看到我们牡丹楼的花魁子墨登台。我们子墨说了,念在大家这么热情念旧情的份上,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牡丹楼登台的。还请各位爷到时候多多捧场啊。” 老鸨风骚的声音在刚才还人声鼎沸,现在鸦雀无声中,打着转的飘进唐晓的耳朵。唐晓顿时气的一口老血差一点喷到台上。 什么玩意儿?老娘什么时候说以后初一十五都来的?你还真当我是坐台小姐了! 唐晓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下面顿时又热闹了。又开始敲桌子了,又开始喊美人了。 老鸨满意的下台,把场子留给唐晓。 唐晓四下打量一遍,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些糟鱼烂虾,一个也入不得眼。挑眉看看二楼两边的包厢。果然,大人物都在上面呢。 楼万红在对面的雅间,斜倚在美人榻上,脸上蒙着一块红色面纱。一举手一投足都很撩人。 上次和狗皇帝一起来的那个假扮主人的瘦高男人坐在左手边雅间。 右手边的包间坐着已经破了相的韩枫。 还有一个人坐在‘地’字号包间。因为是背着身子对着珠帘门口,所以也看不出相貌。只知道这个人的肩背异常的宽阔,想来是个身体异常魁梧之人。 唐晓扫视了一圈,盈盈眼眸突然一弯,整个人瞬间妩媚起来。 楼万红的妩媚是魅到骨子里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冲击着男人最脆弱的心理防线。而子墨式的妩媚是纯纯的女孩,又带着坏坏的挑逗。也是男人们最心之神往,想要拥有的。 一袭绯红纱衣,小露香肩。一把香罗小纸扇遮住半遮半掩胸前锁骨风光。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顾盼神飞,婉转潋滟。 粉唇轻启,声音出珍珠落盘:“各位爷,谢谢对子墨的喜爱和对牡丹楼的捧场。子墨在这里不胜感激。今日登台,实是因为大家的热情。本想为各位爷再吹奏箫曲一支。却不想,出来的急了,用惯了的箫竟没带。” “不吹箫也行啊,那就唱个曲。都说子墨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唱曲绝对是一绝。”底下有人起哄。 “是啊是啊 第九章 恶整陈昭仪 楼万红没想到时而傻里傻气的唐晓,却又有这般的心情和思悟。真像曾经的自己。 神仙也不想做,只想在人间和有情郎朝思暮念。 傻孩子,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总有一天……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唐晓在人们都还如痴如醉的时候,尾音一收,躬身,迅速下台。 好了,台也登了,曲也唱了。这下可以回去睡觉了吧。简直要困死老娘了。 唐晓转过后台就开始打哈气,跟着燕子走了很远了,才听见大堂“哇”的一声又炸了锅。 没见过世面的老古董,这样就惊为天人了? “子墨姑娘,您的曲唱的真好听。能让人心里特别安静。”燕子给唐晓卸妆换衣服的时候感叹的说道。 “小丫头嘴还挺甜的。都是一些唬人的东西,别信那个。等着我给你唱《双节棍》那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听的呢。” “什么是《双节棍》?”燕子好奇的问道。 “就是一个曲儿,等我有时间给你唱哈。不过现在困了,要回去睡觉了。”唐晓打着哈气起身就走。从后门出了牡丹阁,刚辨清去城外的路,韩枫就站在角落里跟她打招呼。 “楼主让我送姑娘回去。”韩枫一摇手中丹青扇子,风流倜傥上来说了个唐晓不能拒绝的理由。却不知,已经破了相的他,此时这般姿态是多么的滑稽。 唐晓好容易忍住没笑出声。其实此时韩枫不这么说,唐晓也是乐意让他送的。毕竟已经下半夜了,如今困得真的要睁不开眼了。 “嗯,走吧。(.)但是机灵着点,这里有皇上的狗腿子在。”唐晓顺便提醒了一句。 韩枫听到“狗腿子”三个字是,面色一暗。好在夜色昏暗,他又刚刚破了相,这些唐晓都不会发现。 伸手揽住唐晓的腰,一口气提起,身子已经到了十几丈开外。 半路,唐晓在韩枫怀里打瞌睡。韩枫一边把轻功飙到极致,一边还不忘又紧了紧手臂,把唐晓的头往自己肩头靠了靠。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时而妖媚的邪乎,时而又可爱的紧。今晚一曲,注定她会再起波澜。不由得叹口气,她越是出色,自己越是压力山大。追爱之路漫漫兮,其远矣! 唐晓自己什么时候回宫的都不知道,只以为是打一个瞌睡的功夫,却不想再睁眼,已经是太阳老高老高了。 银翘第三次敲门:“姐姐,你还没醒啊。林充仪身子不适,已经来人请两遍了。” 唐笑一个翻身坐起,看看更漏。我去,都巳时快末了,也就是已经上午十点多了。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够长的。急忙应了一声起来了,赶紧脱下宫女衣服,换上官袍。 早饭也不吃了,和银翘一路往林充仪的兰亭院走去。 “姐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一路上,银翘有些担心的问。 “哦,风寒没好的彻底,昨晚又发烧了。早上便嗜睡了些。”唐晓编了个瞎话,回头又问银翘:“林充仪怎么了?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这个林充仪啊就是了病秧子。两天不病,三天早早的。据说是天生体弱,出生的时候,月份也是不够的。我最开始入宫的时候,就是为专门伺候她来的。长得可人,又常年病着,我见犹怜的样子。” 银翘自己皮实,做事爽利,就有些看不惯林充仪那样的柔弱女子。所以言语里也带着一些情绪。 “听说,皇上很喜欢这个林充仪。从专门把你弄进宫伺候她也可见一斑。” “那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喜欢吧。悲伤感秋的,明明身体不好,还喜欢吹个风,淋个雨,不然就大冷天,偏偏出来对着雪发呆。不喜欢这样的女人,看着就烦得慌。”果然,两句话不到,银翘就漏了心思。 唐晓大概知道了林充仪的性子。红楼梦里有个林妹妹,当今后宫林充仪说不定也是一个林妹妹。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的急,就忘了看路。然后“膨”的一声,唐晓就莫名其妙的被撞了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她还没等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唤:“哎呦,你这个小贱蹄子,等着去赶死投胎啊,撞死本宫了!” 银翘急忙把摔得不轻的唐晓扶起来,上下拍着灰尘。而装相倒地的陈昭仪却是五六个宫女都拽不起来。 “我撞的你?我撞的你,我飞出去好几米,你原地不动的坐在这儿?”唐晓气的不轻,就知道自己是被这女人给黑了。 刚才那一撞的力气有多大,她自己知道。自己好赖不计也是有点伸手的,都被撞出去好几米,摔的狼狈不堪。 “好啊,你个小贱蹄子,装了本宫还不承认。仗着救了太后一命的恩宠,居然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你我’相称!看本宫不告诉了皇上,判你个凌迟之罪!” 陈昭仪见唐晓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装不下去。自己一下子站起来,把身边的宫女都推开,指着唐晓就骂。好像泼妇骂街一样。 唐晓鄙夷的看着陈昭仪丑恶的嘴脸,昨晚的一点不忍也消失殆尽了。这样的恶女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不如死了好,不仅卖给了楼万红,还能为弘隽的千秋大业做点贡献。 “陈昭仪若是想要去告状,我自是拦不住。皇上判我凌迟还是午门斩首,那是我该着。但若是此刻你还纠缠不休,耽误了我去给林充仪看诊……你说,皇上是会先治谁的罪呢?还是你的罪?” 唐晓冷笑的说着,斜眼看到一花树后的一角明黄。大脑灵光乍现,嘴角的笑意不仅晕的更大。 于是她突然不计前嫌的走近两步,站在陈昭仪跟前,矮了一矮身子,好像在赔礼道歉,可是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宫里的人都知道,林充仪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呢。而你,不过是仗着有个爹才做了着昭仪之位。但我也很是纳闷,就凭你这幅姿容,进宫多年,可捞着皇上的宠幸没?啧啧,要是我是男人啊,看见你也只会倒胃口,铁定一点性.欲也提不起来的……“ “贱婢找死!”陈昭仪被说道痛处,终于忍无可忍,气的浑身发抖,一巴掌狠狠的打出去。 唐晓算计着巴掌到脸上的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准备在最后关头躲过去。不能受伤,还要好像被打到的可怜。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就在陈昭仪一巴掌扇出,银翘惊叫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明黄的身影激射而来,一把攥住欲行凶的手。那明黄身影把陈昭仪狠狠一扔,陈昭仪顿时后退好几步,撞到假山上。 英雄救美! 只可惜这个‘英雄’忒讨厌。 不过这个结果可是唐晓万万没想到的。她只是想苦肉计一下下,让狗皇帝更加讨厌陈昭仪而已。然后自己去林充仪那儿晚了,也有个很好的托词。却不想,狗皇帝直接出手把陈昭仪揍了。 “贱婢,你故意撞唐医官,唐医官不计前嫌给你道歉,你居然还猖狂的动手打人!你以为这整个后宫都是你的天下了么?”弘铁青着脸怒斥陈昭仪。 陈昭仪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更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她吓得一嗦,急忙跪在地上。她跪,她身后的宫女内侍也跪了一地。 “皇上明察啊,臣妾和唐医官相撞真的是因为她鲁莽,撞上臣妾的。而且……而且,她哪儿有跟臣妾道歉。刚才装模作样的是在羞辱臣妾呢。真的,臣妾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陈昭仪此刻若是跪地磕头求饶,说不定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她的性子哪里又会是磕头求饶的,又尤其是在唐晓得意的嘴脸下。所以她即使跪着,还在挺直腰板怒指唐晓。 她这样,弘就更加怒不可赦。这就显得,自己看错了,冤枉了陈昭仪一样。 自己亲眼看见的,怎么会冤枉了她!回头又看看唐晓悲悲戚戚的样子,顿时心头一阵阵的泛疼。怒火攻心的甚至都忘了,唐晓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会有这样的表情。 “贱婢,如此顽劣,错了还不知道悔改。小路子,带你们娘娘回宫。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出芙蓉阁丢人现眼了。” 弘一甩 第十章 看诊林充仪 陈昭仪,不,现在是陈充仪了。(.好看的小说) 陈充仪被宫女内侍带下去的时候,看着唐晓的眼睛是恨的要瞪出血来的那种。 唐晓知道和这女人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又想到她已经进了楼万红的视线,现在的祸事不过是小小的开始。之前是幸灾乐祸的面容不由得蒙上一层悲天悯人的眸子。原来自己还不是太坏的无可救药,只是形势所逼而已。 “唐医官身子可有大碍?”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弘走近两步语气温和的问道。 “无碍,小的正要去给林充仪看诊,就先告退了。”唐晓见惯了狗皇帝对自己冷言冷语,冷不丁用这种询问的语气,还真是不习惯。于是敷衍了一句,拉着银翘就走。 怕朕?讨厌朕?为什么朕出手帮了你,你不感恩戴德一番,反而撂下一句话就走。看你对弘隽的事情倒是上心得很。人家对你正眼都没有一瞥,你反而屁颠颠的还给人家送药! 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么酸。就好像毛头小伙子似的,看见中意的姑娘中意的不是自己是别的男人,就满心满眼的不舒服。这种感觉很多年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而现在,他又体会到了。 抬腿迈步,刚想也去兰亭院看看那个乖巧如猫的小女人。看见一抹身影在他面前五丈处顿了一顿,然后隐没。 弘即刻改变方向,向着明月阁走去。 “怎么这个时间来宫里?”弘到了明月阁,问韩阁。 韩阁一躬身:“禀皇上,昨晚牡丹楼的花魁子墨又登台了。” “哦?”弘凝眉,心中暗想。[.超多好看小说]难道自己用银项圈打草惊蛇一事,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了?所以,消失多日的子墨居然又露面了!那也就是说,唐晓的那一日打瞌睡什么都是装的! 弘手攥拳头,看不出,这女人隐藏的够深的。 “还有事?”弘见韩阁不走,回头问道。 “是,属下昨晚在牡丹楼看见一人。极有可能就是牡丹楼神秘楼主。一身红裙,面罩红纱,是个女人。”韩阁回禀着。 “牡丹楼楼主?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是男是女都没人知晓。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定有玄机。”弘眸子一凛,沉声说道:“更衣,朕要会会这神秘楼主。牡丹楼要是能为我所用,朕这江山还愁不能万年永固!” 皇上去内室更衣去了。韩阁在外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早知道就皇上是如此打算,就不告诉他这件事了。皇上若拉拢了牡丹楼的楼主,对他重用,那自己率领韩庄院的影卫不就遭到排挤了么? 韩阁暗暗盘算,怎么才能不让皇上和那女人碰上面。 兰庭院里,清香怡人,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开的娇艳。唐晓虽然不认识这些异常娇艳的花,却觉得熟悉。一直进了房间才想起,在楼万红的小别墅前,也栽种着这种大片的花草。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喜欢同一种花,还真是巧。 在宫女的引路下,唐晓穿大门,过中堂,转珠帘,才终于看到林充仪的真身。 林充仪斜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薄被。手里把玩着一串珊瑚珠的手链。 唐晓近距离的打量林充仪,巴掌大的桃心脸,尖尖的下颌。深敛蛾眉,漫不经心,面色苍白,双肩收消,真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林妹妹。 “娘娘,唐医官来了。”宫女刻意提醒林充仪一句,林充仪才缓缓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唐晓,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句,便再也没有下文,又低头去看她的手链。 额……还是个清高的林妹妹。 唐晓暗暗思筹。 但她是来看病的,总要和病人交谈,才能知道了解她更多的病情啊。说也不说话,两个哑巴似的,也太那啥了吧。 “这南国珊瑚珠的手串真漂亮,色泽圆满饱满,颗颗珠子大小相同,是难得的珍品呢。”唐晓发现林充仪似乎对手上的手链格外喜欢,于是投其所好,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医官也看出我这手段好看是不?”果然,一提到手链,林充仪立刻精神了一些,还主动搭上话来。 “嗯,是难得的珍品。而且刚才我一路走来,看见院子里的花草也极是珍贵,不同于皇宫别处的花草,好看的紧。”唐晓微微笑了,又把话题扯到院子里的花草上。 “那些花叫美人蕉,可是南国特有的花呢。当时移栽过来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林充仪提到花,精神又好一些,刚才病恹恹的样子也一扫而空。 “美人蕉?这名字真别致,花如其名,娘娘您如其花。”唐晓极力的拍着马屁。看着林充仪的神态,感觉她的身子不适不是实病,却好像是一些心病。于是愈发的小嘴甜起来。 林充仪抿嘴一笑,妩媚风流,却还是掩不住几许悲悯。 “唐医官谬赞了,我这三分姿色,哪儿能自喻美人蕉。美人蕉另有……”林充仪说道这儿,突然回身吩咐了一句:“你们都下去吧,这不用伺候着。我想和唐医官说说话。” “是。”屋里的宫女内侍都躬身退着走了。 银翘好奇的看着林充仪,她们说话还有什么要背着人的么。 “唐医官知道么?美人蕉其实是南国的花。南国,家家户户庭院里头栽种这种花。腰身挺拔,花朵红艳。就好像南国的每一个妈妈都希望家里的女儿都美人蕉一样亭亭玉立,明艳照人。” “娘娘……是南国人?”唐晓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我是南国人。所以一年前到了偏北的大梁,水土不服,又加上人地两疏,身子就没有大好过。”林充仪说着眼帘垂下,又现几分孤苦无依的可怜。 唐晓现在知道,林充仪三天两头的身子不适是怎么回事了。水土不服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可能还是思乡心切更甚吧。 她看着也就十五六的模样,在现代,还是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她却一个人不远万里,到了大梁,还当了别人众多老婆中的一个。心情抑郁,得病也就难免了。 或许林充仪的病不用开方问诊,只需要一个人陪她说话,她的病就会不药而愈。 “娘娘自然是南国人,怎么会来了大梁呢?”唐晓好奇,但随即就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唐突了。于是急忙改口:“娘娘勿怪,唐晓有些莽撞了。” 林充仪不在意的笑笑,大大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还有着未通世故的青涩。 唐晓看着这双眼睛不觉得想到,和楼万红的眼睛还真是一模一样。又大又水润。只是楼万红若是没事也能这么笑一笑,那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 “唐医官严重了,哪有什么莽撞不莽撞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林充仪说着,把珊瑚珠的手链仔细的戴到纤细的手腕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拉开了要和唐晓好好聊聊的架势。 “我啊是南国人,家父是一个县郡的五品小官。因为南国是大梁的臣国,所以,去年皇上突然去南国出访。途中在我们郡歇脚,无意中看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带我进宫,于是我就来了这里。” “那你愿意进宫当皇上的妃子么?”唐晓感觉林充仪应该是不愿意的。 果然,林充仪低头了。 房间安静了好久,她才幽幽叹口气:“皇命难违。” 皇命难违! 又是一桩血淋淋强取豪夺的悲剧。 “南国是大梁的臣国,连我们的国君都不敢对皇上有微词。我父亲不过一个五品小官,更不敢反抗。何况……我还有阿娘,阿弟。” 这个话题挺沉重的,还是换个话题先。 “嗯,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已的。但是你手腕上的珊瑚手串真的很漂亮。”唐晓故意羡慕的说道。 “很漂亮吧,南宫逸轩送我的。哦,南宫逸轩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林充仪说着说着,居然红了面颊。 什么?青梅竹马! 唐晓急忙四处看看,见没有人听见才安心。 “娘娘,这话你就跟我说说就好,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了去,尤其是皇上。男人就是再宠爱一个女人,但是女人心里想着别的男人都是最没有面子和要命的事。你明白么?” 唐晓急的脸色都白了,林充仪却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唐医官莫怕,这个道理 第十一章 欠揍的老头 林充仪费了如此周章骗自己来,自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唐晓现在最怕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了。因为自己就有一条命啊。 唐晓想到此,脸难看的抽起来:“娘娘,其实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我好几次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也只能是自己扛着。” “唐医官,别娘娘这么称呼我。叫的我很不舒服。看年纪,我还没有你大吧,不然纤儿以后就管你叫姐姐可好?”林充仪故意套近乎。 林充仪越套近乎,唐晓越觉得事不好。 “这可不行,若是让别人听见,我的脑袋只怕是又要别在裤腰带上了。”唐晓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答应。 “姐姐,你不答应我,是不是看我是南国的人嫌弃我?我一个人在大梁,背井离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想我阿娘,我姐姐……”林充仪说着说着,带着哭腔,突然眸眼一垂,眼泪就下来了。 啊?这就哭了! 果然像银翘说的,我见犹怜。 唐晓挠着头不会安慰人。就好像自己现在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似的,居然把那么绵软的小白兔给弄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答应你就是。但也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偷偷的叫,知不知道?”唐晓扶额顿足,不答应不行的答应了。 唐晓陪林充仪又说了会儿话,急忙撤了。 出来吩咐兰亭院的宫女,让她们不必再给陈充仪天天煎药。如此下去,好人也给吃死了。让从饮食上调节,说吃点清淡的食物就好。 宫女们不太相信。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来遍了。(.无弹窗广告)每个人走,都是珍馐药材开了一筐又一筐。而这个唐医官居然什么药都没开。 “姐姐,林充仪什么毛病啊,你看出来没?”这里最高兴的当属银翘。因为没有药,她就不用煎药,乐的天天自在。 “小孩家家的,学的八婆。不知道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才是聪明的做法么?”唐晓被人算计,正憋着气,回头没好气的敲了一下银翘,告诫着。 银翘摸摸脑袋,委屈的很:“我哪有八婆,不过是最看不上她会装而已。姐姐,你可小心点,别被她伪装的弱小给骗了。你想啊,宫里是什么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却能在如此恶毒的后宫占得一席之地,没有点本事行么”? 唐晓苦逼的望望天,这一点她已经感觉出来了。 林充仪是好是坏暂且不论,但扮猪吃老虎是肯定了了。哎,已经被她缠上,也是在无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还是小心这点吧。 二人回到御医院,高御医正在和臭味相同的钱御医闲聊。本来就是个错过的事,偏偏钱御医就没事找起事来。 “还妄想治好林充仪讨皇上的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那个病秧子,就是给泡到药酒里都不会好的。” “就是,整个御医院都做不到的事,就她?别做美梦了。还是赶紧出宫,找个鳏夫做填房算了。”高御医每次都会附和,但每次附和都比挑事的说的还难听。 唐晓对他们两个已经忍了不止一次了。 有一有二,没有三,她要是老不接茬,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软柿子,随随便便就能捏捏呢。(.)于是唐晓撸胳膊挽袖子,不顾银翘的劝阻就上了。 气势汹汹的过去一脚踹翻了两人中间的棋盘,三十七码的大脚往桌子上“膨”的一踩:“你们两个老杂毛有话当面说,别一天到晚嘴巴不干不净的在背后说人。” 唐晓的举动把两个老头吓得生生一愣,做梦也想不到这女人居然敢对他们发飙。 他们可是御医院的老人,可都是有背景的老人。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对他们用脚,那还得了! “小蹄子,我们就说你了怎么样?长着一张狐媚脸,勾引皇帝不说,还敢如此对待前辈。你不用嚣张,你也嚣张不了几日!” 钱御医捧着肥肚子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唐晓就骂。 唐晓一巴掌打到他比划的手上,给钱御医打的一个跟头倒在地上。虽然唐晓用的劲儿不小,但一巴掌把一个一百八九十斤的老胖子打一跟头,这里做戏的成分就有些大了。 “我就嚣张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告我去啊!为老不尊,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 两边剑拔弩张,银白青上前就想去当和事老。却被郝德和银翘一起往外拉。 银翘不仅不担心,还对老爹显摆:“爹爹,您就放心吧。姐姐天牢都是几进几出的人,会被别人欺负了去?” 钱御医被打,高御医一看事不好,爬起来就跑。靴子跑掉一个都来不及捡起。高御医一跑,钱御医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也跟着跑出御医院,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嚎啕:“唐医官发疯打人啦……皇后娘娘可要给小的做主啊……” 唐晓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不解的回头:“这个老头鬼喊什么呢?皇后也管我们御医院的内斗?” 银翘也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郝德叹口气上来扶正了桌子,捡起棋盘,才说道:“皇后不管御医院的事,但是钱秀的妹妹是当朝宰相的第七房小妾。说白了,也就是皇后的姨娘。你说钱秀如今被欺负了,不找皇后找谁?皇后若是不管,钱秀就去找妹妹。妹妹在宰相的枕边吹吹风,到头来糟心的就是宰相。所以,皇后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也所以,钱秀在宫里才敢这么猖狂。” “我靠,他们还有这层裙带关系呢。那高老头又去找谁做主了?” 唐晓忍不住爆粗口。 “高人居的大儿子是宗人府的师爷,凡是和宗人府扯上关系的,自然是到哪儿都有人撑腰的。”郝德又叹口气。 唐晓服了。 果然皇宫各个不是善类。善类都老实的憋着呢。 不过,不管那两个老杂毛找谁她都不怕。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敢画符,就不怕小鬼叫唤。 当然,唐晓的腰板之所以这么硬气,还是因为身后的楼万红。 楼万红还指望自己给她偷东西呢。她要用自己,自然就不会让自己轻易死了。 自己和陈昭仪交恶的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就说明宫里也有她的人。说不定现在自己被告状的事,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呢。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看着你是人家刀俎下的肉。可是有时候,刀俎也会奋起保护自己的肉不被夺走而去砍别人。 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不过互利互惠而已。 所以唐晓毫不害怕的一拍肚子:“饿死了,吃饭去。多大点事啊,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呢。” 唐晓是去胡吃海喝了,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清唐晓这家伙的心到底有多大啊。 都火烧眉毛了,她居然还能吃得下去。 可是唐晓不仅吃了,吃饱了还午睡了一会儿。睡得差不多了,才听到银翘火燎屁股似的拍房门。 “姐姐,姐姐不得了了!皇后派人来抓你来了!” “哦,知道了。洗了脸先。”唐晓打着哈气起来,慢条斯理的梳理了头发,洗了脸,又拽拽衣服。有恃无恐的弄得好像去赴宴似的。 “姐姐姐姐……怎么办怎么办?”银翘急的直画圈,完全没有之前高傲的仰着头,自豪的说着什么‘姐姐天牢都是几进几出的人,会被别人欺负了去’的豪迈。 “小妮子,慌什么?天塌了么?不是还在头顶好好呆着么。好了,我去了,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唐晓无比悠哉的跟着十几个侍卫,十几个太监,十几个肥嬷嬷从御医院出发了。那场面堪称一个壮观。听到风声默默来送行的人更多。 所有御医院的人,医生,煎药的,晒药的,买药的。藏香阁来了十几个,陈公公打头,兰翠殿后。目测,兰亭院也了两个半生不熟的。 唐晓一路朝送行的人摆手致意,那叫一个姿态风流。 让场面来的更猛烈些吧。 那样楼万红想不知道都不行了。就是楼万红来不及,弘隽就在宫中。他的本事也是不小,念在自己赠药的份上,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唐晓如是想着,一路‘风光’的到了坤宁宫。 第二次来这里,果然和夜里看上去不一样。 夜里,一切龌龊 第十二章 去宗人府了 歪头看看,是钱秀那个肥胖子。[.超多好看小说] 钱秀一把鼻涕一把泪,翻来复去就那几句。听得唐晓烦不胜烦的拿着小指甲掏着耳朵。 然后颇为同情得抬头看看殿中一身华服,正襟危坐的皇后。自己才听了几遍就受不了了,想她听了一个多时辰了,真是可怜。 “老钱老钱,换个调子告状没事,皇后听得见。你这么大声,声带会受不了的。到时候哑了嗓子,受罪的还是你。” 皇后不说话,不知道她怎么想。但唐晓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于是用手推了身边钱秀一下,好心建议的。 “皇后娘娘啊,您看见了吧,这唐医官是多么嚣张啊。自从来了御医院,仗着治好了皇妃,仗着有治好了太后,天天在御医院耀武扬威螃蟹一样横着走。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作威作福,稍一不顺心就对我们打骂。皇后娘娘,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钱秀一听唐晓建议,立刻扯着脖子更大声的嚎叫起来。 “好了,钱秀你也一把年纪了。如此情绪激动,的确对身体不好。念在你还是本宫的长辈,起来说话。”皇后终于说话了,没有表情,声音也没有起伏,架子端的很稳,很大。 唐晓若不是亲眼见过她的放荡,还真的会被现在的气势所折服一下下。 钱秀一听皇后开口是向着自己的,得意极了。起身的时候,还故意不小心‘撞’了唐晓一下。 “唐医官,本宫问你,钱御医说你的那些话,可是他一面之词?”皇后双手放在凤椅两边的把手上,庄严的问道。 “不是他一面之词,御医院的高人居肯定也会这么说。”唐晓迎上皇后的威严,毫不畏惧的回答。 但是话锋一转,又说了:“但是,几个面的词我不管。我就知道我只有双手双脚,不会螃蟹一样横行霸道的走路。我大小出恭知道去茅厕,也不是骑在他们脖子上随便那啥……。”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和皇后娘娘说话。不仅语气不恭,还自称‘我’。皇后娘娘明鉴,这样刁蛮粗鲁的女人就要去宗人府才知道悔改。” 唐晓还没说完,钱秀突然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数落。而且特别强调‘宗人府’三个字。 唐晓开始不太明白,钱秀不是来找皇后撑腰的么?怎么不让皇后惩罚自己,却要自己去宗人府?于是就抬头看了一眼皇后。 美丽端庄的皇后一直端着表情,突然漏了一点松懈,似乎很满意钱秀的这个提议。 唐晓一拍大腿,暗叫一声不好。 高人居的大儿子可是在宗人府当差呢,而皇后若是不想管这个烂摊子,把自己转移就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皇后说了第二句话:“唐医官的确是不懂宫中规矩,送去宗人府好好管教也是合情合理的。喜顺,送唐医官去宗人府。就说本宫说的,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 喜顺应了一声,就来拽起唐晓。唐晓这时候气焰全无,看着一边的钱秀都要气死了。 完了完了,在宫里,好赖还有楼万红的人帮自己。可是去了宗人府还有她的人么? 恶毒皇后还交代宗人府要‘好好管教’,你他妈的是要怎么的好好管教啊! 再说,宗人府是怎么样的存在。电视演,小说讲,可是世间最黑暗的一个存在。进去的是活人,出来的是死人那都是幸运。就怕出来的是半死不活的人,才真是有的受了。 唐晓牛逼哄哄的进坤宁宫,蔫头耷脑的出坤宁宫。 四处瞅瞅,一个救命模样的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些好事的宫女太监一见唐晓出来立刻散开。n个版本的故事开始在宫里四处流传。 唐晓又重重叹口气,在宫里,果然还是低调的好。装逼者,挨揍之啊。 关键的时候,靠山山倒,靠河河干。果然还是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真真正正的去‘装。’ 两个甲胄森严的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唐晓,身后是喜顺亲自羁押。再后面又是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侍卫。 唐晓看了一圈,逃跑无望,只能跟着往宗人府走去。 唐晓被带走了,银翘急的什么似的抓耳挠腮。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谁能救姐姐。银翘在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喜宝却在屋里喊她:“银翘,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银翘进屋里不一会儿,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御医院,直奔藏香阁而去。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翻了天,弘隽却在靠窗的桌案前依然安静的勾描着一副画。 “外面怎了,这么热闹?” “回王爷,是唐医官得罪了御医院的两位太医,被他们捅到了皇后哪儿。皇后又怕处理不好,两头得罪人,索性就把唐医官送到宗人府管教去了。”侍卫黑虎面无表情的禀报。 弘隽轻轻放下笔,拿起完成的一副山水话,轻轻一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然后才轻轻悠悠的说了一句:“宗人府啊,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 黑虎没回话,但一向恭谨的眼挑眉看了弘隽一眼,继续低头。 他的王爷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善良的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可是现在说起宗人府却是这样轻飘飘的冷血无情。 那样滥用死刑,铁人进去,出来也会变成铁渣的存在,王爷居然是用‘好地方’来评价。黑虎都觉得很深绷紧了。 “拿去给风,让他裱起来。记得让他装裱的时候仔细着点。”弘隽又仔细吹了吹画,才把画卷起来交给黑虎。 王爷的交代,黑虎自然是照做。接过画往怀里一揣,就往外走去。 黑虎一走,老嬷嬷端着一个木盆进来:“王爷,您体寒,用热水泡泡脚吧。这样身子会暖一些。” “劳烦奶娘了,放地下就行,隽儿一会自己来。”弘隽对着奶娘收起一贯的清冷。“奶娘,隽儿想吃您做的冬瓜老鸭汤了。” “好好,老奴这就去做。难得隽儿有想吃的东西,今天,老奴要抓一只最肥的鸭子给王爷煲冬瓜汤。” 老嬷嬷喜滋滋的走了。弘隽关上门一动没动,半晌,拿起一只小小的酒盅倒了一盅黄酒喝了。刚才还冷凉的身体,不一会儿,就从里往外的透着暖。 唐晓的送来的药真的很管用,才喝了几天,身体就有明显的感觉。 默默的端详着小小的酒盅,眼前蓦然就浮现起唐晓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他的样子。 伸手摸摸嘴唇,那一日的丝滑的触感好像还在。俯身躺在床上,把被子放在脸上,居然还能感觉到她丝丝的味道。说实话,这种感觉难以忘掉。 宗人府呢,不知被鲜血洗过多少遍了。你天不怕地不怕,只是不知道到了宗人府会不会怕。 弘隽对唐晓去宗人府一点不担心,甚至唇角还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清冷的眉眼里一丝莞尔闪过。 宗人府是皇叔的地盘,不比暗室是皇宫的禁地。 虽然宗人府在旁人眼中是更恐怖的存在,可现在弘隽却在房间等着看热闹。 弘隽这厢等着看热闹,唐晓那厢一路上已经把他和楼万红骂了个狗血喷头。刚开始还盼着出现个什么半路截囚的事件发生。但后来都站到宗人府的门前了,苍蝇都没飞过一只,她就直接骂娘了。 恰好此时,高人居又从宗人府走出来。看到唐晓被押着站在门口,得意的“呸”的一口吐沫吐到唐晓的脚下。 “让你个小蹄子再得意,现在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大罗神仙救不了我,我死了都会变声鬼把你们勾走!” 唐晓看着高人居的嘴脸,明明害怕,却还嘴硬的对骂。 但那二十几个侍卫可不给她们对骂的时间,直接架起唐晓给扔进了宗人府里面。 宗人府的右宗政是皇帝的小叔叔廉亲王。 唐晓这样的小案子自是劳动不了人家亲王。于是右宗政手下的府城杨沫接待了唐晓。而唐晓看到跟着杨沫身后出来的三十几岁男人就和高人居有几分相像。 本来这人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可看着唐晓的眼神绝对是泛着阴毒,破坏了整个人的美感。 唐晓看了两人一眼,又亲眼看见喜顺拿着一包分量不轻的银子递给了府城杨沫。而尖嘴猴腮,还留着山羊胡子的杨沫旁若无人的颠了一颠重量,满意的笑了。 这一切看过之后,唐晓觉得不寒而栗了。 第十三章 受伤的屁股 “我告诉你们哦,我可是皇上亲自封的正五品医官。可是吃俸禄的人。你们没有调查,审案,结案,是不能乱用私刑的!” 唐晓害怕,可是现在光是害怕也不顶事啊。只能详装镇定的腰板一直,把自己官服又挺了挺。 “调查?审案?程序我们已经做完了啊。唐医官你看,只要你在这上面画押,案子就算结了,那我们就不算动用私刑了吧?”杨沫身后的那个笑的最大声的男人拿着一叠挺有分量的卷宗过来,给唐晓看。 唐晓不敢相信,她刚刚进来,卷宗居然都提前伪造好了。妈的,这是一种什么速度! 唐晓伸手就想给抢过来,却不想那人回手就把卷宗收了起来。 “高大建,别和她废话,让她快点按了手印,免得夜长梦多!”杨沫在桌子后坐着,打着哈气,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高大建?姓高!果然是高人居的熊孩子。不过,用不用取得名字这么形象啊。大建,真是大大的贱.人! “是,大人。”高大建撅屁股一哈腰。回身对两个行刑人一使眼色。 那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面露淫笑,摩拳擦掌的步步朝唐晓逼来。 唐晓一看到了这个份上,救她的人没有,哭爹娇娘拜菩萨也都没用了。只好什么也不顾了,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东西。 颠颠,挺重。看看,居然是一个金瓜锤。 刑房有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干嘛的。但有的用,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两个大汗看唐晓的举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丫头,拿一个三十几斤重的金瓜锤,还想打人,这不是故意在折辱他们么。[] 所以两大汉丝毫不把唐晓放在眼里,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啊!” “臭娘们!” 唐晓抓住两人轻视她的心理,先发制人。跳起来就是“砰砰”两下,居然都击中目标。看着两个大汉一个捂着肩膀一个抱着腿的大叫,唐晓哈哈大笑:“告诉你们,老娘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没用的狗东西,还不快上!抓住她,赶紧画押!”高大建见唐晓还敢反抗,立刻扭曲了一张脸咆哮起来。 那两个大汗不敢再迟疑,也不敢再大意,嗷的一声向着唐晓就扑过来。 事到如今,唐晓也只能咬牙硬拼了。 她的女子擒拿术虽然不错,楼万红给了点功力也让她觉得很有力气。但是,可但是,那两个彪形大汉也不是吃闲饭的。 一阵兵兵乓乓之后,唐晓被一个铁链子一下砸到肩膀上。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到全。身形一慢,另一个大汗立即一个扫腿,把唐晓铲倒制服。 唐晓被大汗压到在地,动弹不得。 高大建哈哈大笑的走过来,蹲下身子用手拍拍唐晓的脸,得意的说道:“再打啊,你这贱.人的本事还不小呢。可是怎么办呢,谁叫你得罪了我爹,得罪了钱秀呢。在宫中,凡事是不能用拳头说话的你知不知道?能说话的是实力!” 嘲讽的动作和言辞让唐晓气急,一口带血的吐沫‘噗’的一下吐到高大建的脸上。咬着后槽牙说道:“高贱.人,你们不用得意。我若是出不去这宗人府,那你们就都要给自己备好棺材等着!” “放屁!”高大建想不到唐晓死到临头,还敢反抗。(.好看的小说)一巴掌打过去。 唐晓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一边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按着她把手印按了,然后着贱.人就是你们的了!”高大建把卷宗往唐晓跟前一放,一手抓起她的头发脑袋拽起来,一手拿她的手去按红色的印泥。 唐晓当然是不会乖乖按了,手按到卷宗上的时候,五指突然弯曲如钩子,一下子把卷宗挠了个稀巴烂。 高大建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编排的罪名就这么毁了,气的要吐血,一声:“找死。”抬脚就要去踹唐晓的手。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厚重暗沉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几十个带刀侍卫簇拥着一个身着蟒袍的中年男人进来。男人威严霸气,面沉如霜,目光凛冽带着寒气。暗沉的声音也正是他及时发出来的。 桌子后喝茶的杨沫,抬脚要踩下去的高大建和两个按着唐晓的大汉一看来人,大惊。急忙一起过来,跪倒:“参见廉亲王!” 廉亲王看也不看地下跪着的几人,而是径直走到唐晓跟前,亲手给扶起来:“唐医官受苦了。” 唐晓龇牙咧嘴的起来,不认识面前的人。但听别人叫他廉亲王,她也叫了一声:“廉亲王好,廉亲王认得……我?” “这先不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唐医官先跟本王回亲王府。”廉亲王对唐晓显得很厚爱的样子,热情的招呼她去亲王府。 在路过杨沫等人的时候,廉亲王哼了一句说道:“宗人府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群败类,才被搞得乌烟瘴气。来人,把府城杨沫收监。文案师爷高大建杖责五十再收监。那两人,刺字送去边关守城。不立下大功,不得回家乡。” 廉亲王话一落,跪着的四人立刻鬼哭狼嚎起来。 唐晓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呸一口,活该,风水总是轮流转的! 不过,这个廉亲王怎么会突然来了宗人府救自己,还如此盛情,是谁请动的呢?是弘隽还是楼万红? 不过还算不幸中的万幸,不管是他们谁救了自己,虽然是晚了一点,但好在还没有更晚。 唐晓出了宗人府就被人搀扶着上了一辆极舒适华丽的马车。 廉亲王骑着一匹宝马走在马车前,亲自为她开路。而断后的就是那几十个甲胄森严的带刀侍卫。 街上行人一看如此阵势,都吓得躲在两旁。宽阔马路,只余他们一对人马行走。 唐晓偷偷掀开车帘子看看,暗暗咂舌。不得了,能得如此待遇,就是吃点亏也是值了。 到了亲王府,就有丫鬟婆子相接。但唐晓下车看到倚在门前狮子头边站着的韩枫时,顿时乐了。 原来救自己的既不是楼万红也不是弘隽,是韩枫这个小美人啊。虽然他的眼睛还是有一些没消退的青色,但现在在唐晓看来,韩枫简直是帅呆了! 唐晓护着屁股,小跑过去:“喂,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亲王府就是我的窝,廉亲王就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你说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韩枫风骚的一眨眼,唐晓一个激灵歪头去看一脸中正,持稳,厚重的中年男人廉亲王。 他和他……是拜把子兄弟? 一个谄媚狐狸,一个正直王爷。 哎,不做评价,只能说这个世界太让人还琢磨不透了。 廉亲王被唐晓看得不自在,干咳两声:“枫,你要的人本王给送到了。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我在这儿不会客气的。”韩枫摆手,巴不得廉亲王快点走。 廉亲王回身上马,家门都没进就又走了。 “我靠,你们关系不浅啊。那你有这么大本事不他妈早点来搬救兵,害得我被打成了肉包子,你居心何在?”唐晓呆呆的看廉亲王一把年纪了还有那么利落的伸手,羡慕的直流口水。然后回头跳起来就去拽韩枫的耳朵。 韩枫被拽的分外委屈:“天地良心,我一得到消息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只是没想到廉亲王不在王府,害得我又去寻找。而宗人府那帮孙子居然还把假的卷宗都做好。于是乎,时间出现了差错。所以……额……是不是脸疼了,心疼死了,我给你上要去。” 韩枫心疼的摸着唐晓一边肿起来的脸,一边拉着她就往亲王府里面走。 唐晓别扭的走路姿势让韩枫狐疑:“怎么了,痔疮犯了?” 唐晓一瞪眼,抬起一脚踹到韩枫的小腿上,发着狠的说:“你才犯痔疮了!老娘我坐钉子床上去了,你说我怎么走路?你去坐一个看看,我看你怎么走路!” “啊?钉子床……”韩枫的眼角剧烈抽了几下,想到唐晓现在屁股的情景,又惨不忍赌了。 唐晓稀里糊涂的在亲王府住了下来。韩枫几次殷勤的想过来给唐晓上药,都被唐晓连踢带骂的撵出去。 韩枫找来王府的小丫头给她上药,但唐晓想着自己的屁股现在好像筛子一样肯定很丢人,于是咬牙也不让小丫头上药。 她自己在一间 第十四章 你要乖乖的 “不……想……”唐晓嗦着牙齿,不敢相信的闭眼又睁开。(.)睁开又闭上。 老天爷爷啊,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明明做梦感觉屁股凉飕飕啊,现在怎么就真的凉飕飕了。而且那什么,弘隽,你这个大男人在干什么!对着人家的屁股轻柔浅捏的在干什么! 终于,在唐晓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时。猛地回头,眼睛瞪圆,双手紧握,银牙紧咬,气沉丹田…… “乖点,就快抹完了。”弘隽的眼睛从一直专注的屁股上抬头,对唐晓弯起眼睛微笑,不禁微笑,还伸手摸摸唐晓睡得毛躁的小脑袋,好像在哄什么宠物。 唐晓积攒的霸气一下子侧漏。脸飞赤热,两鬓酡红。忽的把脸使劲埋进枕头了,用蚊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看了我的屁股,这下不认账可不行了……” 哼,你这王八蛋又看我屁股的勇气就要有接受后果的能力。 “知道。”弘隽轻轻的说着继续低头,双眸凝视那片雪白浑圆上的深红色筛子眼,用手指一点一点拂过伤口,好像对着的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知道?知道你还随便进我的房间?知道还随便脱我的裤子?知道还随便看我光着的屁股?不是,不是看,是摸!老娘的屁股可值钱着呢。你以为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摸!” “这次不是随便摸得,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摸的。”弘隽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弘隽轻飘飘的口气,让唐晓眼睛忽的瞪圆,兴奋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弘隽的脑门:“真的……真的是深思熟虑后才摸的?那你知不是要对我负责人了!” 弘隽讶然且呆呆的看着唐晓,都这样了,他不负责行么? 唐晓得意极了。 对待这男人就的发挥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的精神。看吧,以前多么冷漠,还对自己多么不屑一顾的男人,现在不是也乖乖的就范了? 唐晓承认自己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美男子。喜欢视觉盛宴,喜欢他那完美到爆的皮囊。 美男子,乖乖从了姐姐以后,姐姐可是会好好疼你的。 不过……这家伙高兴傻了么?怎么看自己的瞳孔呆呆的,仿佛带着某种绿光。 还有,怎么现在浑身都凉飕飕的了? 狐疑的低头一看,唐晓张着大嘴忽的凌乱风中。甚至这一次,连叹词“啊”,“哇”,“妈呀”之类的都说不出来了。 她现在脚踩被褥,头顶纱幔。亵裤堆在脚脖子上,两只赤条条白花花的大腿就在弘隽的眼前摆着。 这还不是要命的,最要命是的大腿以上…… 光裸的脊背簌簌冒着冷风,不少寸缕的胳膊恰在腰上做茶壶状。脖子上一个红绳,吊着一个绯红色肚兜,上面金线秀着迎春花开。肚兜下面的角堪堪遮住双腿间的风光。 妈的,也仅仅是堪堪能能遮住而已啊! 她站床上,弘隽站地上,从下而上看去,遮住也他妈的白遮住了啊。 唐晓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然后一个迅速旋转趴下,挺尸装死去了。 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她怎么就脑袋少根筋的居然在这种情况还敢站起来得瑟。 呜呜……不要活了。一头撞死得了。 弘隽看到唐晓呕的要死的表情,眸中的欲.望强忍着散去。叹口气:“看你,刚才抹的药都被你蹭掉了。现在要重新开始了。” 呜呜……一切要从新开始了…… 那是要多久! 凉凉的药膏在弘隽的指尖轻轻挑起,温柔的落在唐晓的屁股上。一圈一圈的打着旋的晕开。唐晓的喉咙就好像也被一圈一圈的揪起扎紧,呼吸都困难。 但呼吸困难也不动,我现在已死! “为什么别扭?难道是因为你觉得你的屁股很不好看,怕我看不下去么?” 放屁!老娘的屁股可是又圆又翘,手感又好! “还是,你怕你的身体被我看了。行情不好,换不了一座金山了?”弘隽手上轻柔不停,嘴上也好似漫不经心说着他以前完全不可能说的话。 唐晓实在忍不住回头:“你怎么知道我管韩枫要一座金山了?” “所以啊,不要小看本王。”弘隽所答非所问。 且,谁小看你了,又开始臭屁了。唐晓这句话不敢说出来,而是用蠕动了一下身体表示。 “乖乖躺着,就快好了。”弘隽伸手拍了一下唐晓的屁股,这一次下手有点重,带着惩罚的味道。一声脆响,让唐晓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对,我怕我行情不好,被你看光光以后不值钱了。金山换不来,银山也跑了。”唐晓堵着气拿被子把自己脑袋蒙上,声音闷闷的说道。 “那我用江山娶你好不好?”弘隽不想这么说的。知道这句话万万不能说。 可是一张嘴,这句话怎么就不听话的溜出嘴? 楼万红说过,她把南国送给自己使用,就是不能娶她。 她是皇上一定会看中的女人,皇上若是动了真心,就有了软肋。 楼万红就因为情人的一句‘江山为聘’没有成真,爱变成恨,回来复仇。 难道自己以后还要重蹈那人的老路? 不,不会。事在人为。他相信自己会把一切都算计的很好。 他是皇后之子弘隽,而不是代皇后的孩子弘! 他只任性这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因为他在听说她受伤的时候实在阻止不了自己来见她。所以,他对自己妥协了。 “真的?”唐晓头山被子一掀,不可思议的扭头:“你要用江山娶我?!” 弘隽看着她,好久不说话。就在唐晓以为又是空欢喜一场的时候,弘隽忽然郑重的点了点头。 唐晓狂喜,随即又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他说要娶自己!他说要娶自己呢!自己看上的男人,一见钟情的男人说要娶自己呢! 哇哈哈,这下挖到宝了。 不对啊,也不能光顾着高兴。 过几个月,万一旅行社的人找到自己怎么办? 算了,让他们捎个信回家,就说自己在这儿过日子了。反正,为了爱人留在爱人的地方,例子也不少。 不对,万一他真是个短命鬼,早夭了咋办? 嗨,不是还没死么。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那……过丁克了。 因为他中毒了…… 唐晓听到弘隽说要娶她,心里又惊又喜。脑子里却同时出现两个小人一左一右的说话。 一个问,一个答。 唐晓被两个小人吵的头大,一把抓碎它们回头凉凉的口气说道:“某些人啊,不要瞎许诺。你可以随便说说,但我是会当真滴。当然,我也不是非你不可。虽然你是有点手腕,长的也不赖。但毕竟中毒已深,命不久矣。若是你用有限的生命对我还不好或是变心。我可以随时去找我的金山银山,让你的绿帽子左一顶右一顶,摞起来……哎呦……” 一句‘一米来高’还没说完,就又被某人揍了。屁股上一个响亮的巴掌过后,旧伤新伤一起来了。 “干嘛打我!”唐晓咧着嘴瞪眼。 “不许胡说。做了本王的女人就要安分守己,不许勾三搭四。”弘隽板起脸训斥唐晓。 想了一下她的本事,自己的确有戴绿帽子的潜在危险。心里不由得就不痛快,一不痛快,下手就狠了一点。 “你说不让就不让了?再说小女子天生丽质,长眼睛的都看着了。即使我不去勾.引他们,他们也会主动来勾搭我的。”唐晓得瑟的摇头晃脑。 弘隽停了手,觉得有这个可能。看来要把风老二派个远差了。 慢慢把唐晓的亵裤给提上去,遮住真的惨不忍睹的屁股。在手里倒了一点药酒,又给唐晓红肿的肩膀做推拿。 唐晓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喊道:“轻点轻点,你这是蓄意打击报复!” “不用点力气,你这淤血怎么能散开。本王平生第一次这么伺候人,你疼也要装着享受着点。”弘隽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手下的力道确实是轻了许多。 “我靠,我都疼了,怎么还享受的起来?” “矜持点,你别忘了你是女人。” “我知道我是女人,但女人干什么就非得矜持?难道你是因为我矜持才想娶我的?”唐晓这次被揉的真的舒服了,哼哼的挑眉反问 第十五章 亲王的秘密 弘隽的话很刻薄。(.无弹窗广告)就如同他时时刻薄的眼神一样。 唐晓气的不轻,一把推开弘隽的手,抱着被坐起来。 “你想娶我仅仅是因为摸了我?我就没有一个优点让你喜欢?” 弘隽认认真真的,仔仔细细的看了唐晓一遍,很失望的摇摇头。 “啊?你眼睛有问题吧。我长的虽然不是倾城倾国,但好歹也是花容月貌吧。还有我的身材,凹凸有致,堪称完美。这些你都没有发现?”唐晓凑近弘隽,誓要为自己讨一个公正公允的评价。 弘隽依然面沉如水的摇摇头,可是心里已经笑了。 真的,他现在心里笑的很大。或许突然知道自己喜欢唐晓的哪一点了。就是这样,敢和你瞪着眼珠子问她哪儿不美。毫不做作,自以为是,自恋,臭美外加冲动鲁莽和虚荣心重。 好像真没有一个优点。但是,她可以让自己笑。这一点,已经胜过了她任何的缺点。 弘隽的摇头让唐晓心灰意冷,扯着被子把自己一盖,自暴自弃去了。 “对不起,姐这幅尊荣污染了王爷的眼了。既然王爷说娶我都是为了什么狗屁肌肤之亲。那好吧,您完全可以不必在意我的想法。若是您实在不愿意亏欠我的,也可以。现在就把裤子脱了,让我反复揉搓一个时辰,就算两清。” 这样也可以两清? 弘隽看着唐晓撅嘴使小性子,又想起自己趴床上,屁股被她摸来摸去的情景。不如为何,之前压下去的欲.望忽的就变成邪火直逼小腹。 刚想着这次控制,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想起一点悉悉索索微弱的声音。(.) 弘隽眸子一冷,手一挥,把照明的夜明珠收起。身子一闪,没了人影。 唐晓本来闭着眼睛使性子,想弘隽改口说点什么软乎话。可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睫毛轻轻扇动,偷偷把眼睛睁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想看看这家伙在干什么。 咦?之前房间有夜明珠照明的幽幽冷光的,现在怎么漆黑一片了? 眼睛倏地睁大,翻身坐起。 人呢? 昏暗的房间,雕花床头,哪里还有一个鬼影子的存在。 “我靠!”唐晓气的一砸被子,猛的躺下。 自己看上的这是个什么臭男人! 前一秒还温柔似水的给你抹药,还以为是自己感动天感动地,守的云开见月明。结果下一秒,人家一转身,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男人的脸啊,果然比翻书还快。 只是苦逼了自己,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唐晓烦不胜烦的不想再想,想多了,怕忍不住骂娘。只好默默念着‘生气是魔鬼生气是魔鬼’的咒语慢慢睡着了。 弘隽飘出屋子,隐在暗处,屏住呼吸。集中精神,这宅院来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可是奇怪的是,时间一点点溜走,宅院里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弘隽凝眸暗踌,难道自己刚才听错了? 就在想要放弃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东西动了。 那东西似人非人,是鬼非鬼。黑乎乎的一坨,移动迅速,如幽灵一样从院中的梧桐树上跃下。然后在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进进出出好像在找什么。动作怪异迅速,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与之对持。 可是眼看着那坨黑东西就要进了唐晓睡觉的屋子,弘隽不由的绷紧了身体。 而此时,突然一道白影从亲王府最高的塔楼上一跃而下,快如鬼魅,直奔这坨黑影而来。 黑影觉察出危险,抬头一看。也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一瞥,让弘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了此东西的长相。他本来紧绷的身体突然汗毛乍起,平生第一次看见如此丑陋的东西。 东西瞥了一眼白影之后,迅速窜上宅院的房顶,然后几个腾挪间,消失不见。 韩枫追着东西而来,一眼看见月光下站着的弘隽,不仅吃了一惊,直接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老大,你怎么在这儿?” “你追的东西是什么?”弘隽不答反问。 韩枫转头四处看看,没有直接回答说,而是拉着弘隽趁着夜色几个拐弯之后到了一个暗门,进去。再往里走一些,廉亲王正背着手在里面站着。 “皇叔?”弘隽一愣,上前打着招呼:“您不是出门去平城了么?如今怎么会在这儿?” 廉亲王看见弘隽,没有回答,反而一躬身先行一礼:“太子殿下。” 弘隽苦笑一声扶起廉亲王:“皇叔莫要玩笑了,太子殿下早已经是很久之前的称呼了。而且如今皇兄在位八年,我的太子封号也早就废掉了。” “不,太子殿下在本王的心中永远是真龙太子,而当今的皇上就是纂权夺位的逆臣。”廉亲王说道当今皇上的时候似乎很激动。 “好了,皇叔,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弘隽只想知道眼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廉亲王叹口气,看看韩枫,“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韩枫抿唇,收起一贯的风流放荡,沉了声音说道:“这事其实要想说的明白,老大还真的耐心听了。可能有点长,您还是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韩枫说着给弘隽搬了椅子,还给廉亲王倒了杯茶水才慢慢说道:“我本名不叫韩枫,叫韩墨宸,是韩庄院的二少爷。我大哥就是现在投奔了皇上的韩阁。当然他的名字也是假的,他本名叫韩墨域。 八年前,韩庄院突生变故。父亲一夜暴毙,庄里乱了一团。因为庄里不可能没有主人。所以大哥就顺理成章的做了庄主。可是一次无意中,我发现了大哥的秘密。他和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魔衣联手,在制造一种替他们办事的工具。他们把一些有练武天分的孩子泡在一个个装满药水的坛子里。用刀剜了他们的眼皮,让他们永远鼻不上眼睛保持警觉。剜了鼻子,永远闻不到气味。剜了舌头,尝不到味道。然后每天毒蛇蝎子的喂。孩子们的身体永远停在了被关进坛子时候的大小。等出来的时候,成了武功奇高,没有意识的工具。 我震撼之余,偷偷调查大哥他们。也查出,父亲的死正是因为他察觉了大哥做的事,而遭到魔衣灭口的。可是因为不小心,最后我还是被他们发现。他们一路杀我灭口,追到山崖下,我身中三剑跳了悬崖。 等我醒来后,就是在一间茅草屋里。身上的血窟窿没能要我的命,脸上也覆盖着白色的纱布。草屋里没有人,只留下一张纸,让我投奔廉亲王。 后来我养好了伤之后,才知道,我的容颜早已经改的没有以前一丁点样子。但是也没有一点点疤痕。我依照救我之人的留言,到了廉亲王这里。后来廉亲王又让我去投奔你,于是才做了老大的风老二。” 韩枫说了一大气,虽然说得都是自己的事,却也是弘隽从不知道的事。他甚至都不知道,韩枫就是韩庄院的二少爷。更不知道皇叔早就帮助自己,甚至风老二都是他给自己的。 弘隽不知道用一种什么心情去对待这位耿直的皇叔。 廉亲王拍拍弘隽的肩膀,叹口气:“不要意外,我和你娘是最好的朋友。和皇兄是最好的兄弟。皇兄临死前一天,还夸你是大梁的下一任明君。所以,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皇兄会留下遗诏让弘当了皇帝的。 只是当时形势所逼,我孤军力薄真的是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你进了天牢。后来,我虚意逢迎逆贼好容易得到信任。然后意外碰到一位世外高手,拜托他进天牢做你的邻居,教你武功。然后慢慢的让你有机会出天牢,建立自己的小王国。”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叔替隽儿做下的……”弘隽一直以来的谜团终于得以解开,喉头有些发紧,想用一跪感谢皇叔,却被廉亲王一把拉起。 “记住,你是大梁的天子,只有别人跪你,万不得已,你不可以跪别人!”廉亲王突然冷了面容,凝声说道。 弘隽起身,瞳孔微缩。感觉自己的责任又多了一重。 廉亲王满意弘隽的表现,接着说道:“那逆贼最近开始怀疑我。所以,韩阁的工具几次出现在亲王府,找我反他的证据。这一次,我和风商量,来摆个空城计,想捉住一个工具,探听一些消息。所以,我一早就请命去平城办事。但是刚走出皇城二十里, 第十六章 沿途听故事 “风,你说八年前醒来的地方是一处山谷的茅草屋,那你可知道救你的是谁?”弘隽见皇叔走了,转头问韩枫。 韩枫摇摇头:“从我醒来,就没有人出现在山谷。茅草屋里备下了足够的药材和食物。一直到我离开,不曾见到谁。” 弘隽蹙起眉头,沉静了好久,才转身说道:“我怀疑救你的就是隐世多年的鬼医婆婆。不然,当今天下,能把人脸生生换掉而不留下一点印记的,除了她,我想不起任何人。” “鬼医婆婆?世间只留名号,从未见过真身的医道圣手?”韩枫不相信的反问。 “嗯,所以,你再去那个山谷一趟。看看会不会幸运的碰到救你的人。” “老大找鬼医婆婆干什么?她的名号,我老爹年轻的时候就有。现在,只怕就算隐世,也该作古了吧。”韩枫不解的嘟囔一句。 “我中了无解之毒,还有三年寿命。如今世上,若还有人救我,就只有奇迹。而鬼医婆婆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奇迹。” 弘隽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说出来,可是他现在需要别人的帮助。 “啊?唐晓那丫头说你中毒的事是真的!那日,我还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呢。”韩枫一听弘隽身中奇毒,脸色一变。一贯风骚入骨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变得紧张。 “没事,很久的事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弘隽拍着韩枫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笑。 可韩枫却再也笑不起来,转身,迅速离开密室。幽暗,无窗,四处紧密的密室里就剩下弘隽一个人肃穆的坐着。 父皇八年前暴毙身亡,韩老庄主八年前也暴毙身亡。自己八年前被莫名关进天牢,风八年前被他大哥和魔衣追杀。这一切看似没有一点联系,可是为什么时间都是那么刚刚好? 会是巧合? 那自己入天牢后中的毒呢?诡异,阴毒,用内力都无法排解。师傅说,能治出此毒者,唯有江湖上的魔衣。 当初,他不知道魔衣为什么会害自己,现在知道了。 魔衣和韩阁说不定在八年前,或是更早,就和皇帝已经站到一起了。 而八年前,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皇兄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弘隽心里的怒意滔天,似火蛇一样吞噬着他自己。他觉得身体好似着了火,从里往外的都是烧灼的热。甚至能闻到,皮黑肉焦的刺鼻的声音。 可是面上依然淡漠如风,沉静如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一种表情,好似唯有这样,才能告诉别人,他其实一直活着。而且还活着挺好。 唐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过晌午。因为一夜都是趴着睡觉,脖子落枕,很是不舒服。龇牙咧嘴的转转脖子,摸摸屁股开门出去。结果一开门,吓了一跳。 门外乌压压的一大群人。 狗皇上身边的王总管亲自打头,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 人群中间,放着一个八人抬的轿辇。轿辇布置华丽,铺着软被,四周挂着粉色纱帐。微风一吹,又飘又荡的很是好看。 王总管一见唐晓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顿时迎上来:“唐医官受苦了,杂家特奉皇上之命,请唐医官回宫。” “回宫?还皇上特奉?小的真是受宠若惊了。只是晓得不知道,回宫要怎么处置我?是关暗室,关天牢,还是继续进宗人府?” 唐晓冷哼一声,心中暗恨。[.超多好看小说]狗皇帝真会做事后人情啊。自己被押去坤宁宫的时候,他不出现。自己去宗人府被按着画押的时候不出现。如今自己命大,活到现在的了,他居然又假惺惺的出现了。呸,谁稀罕! “不不不,唐医官误会了。皇上没有打算处置唐医官。而且,昨日里御医院的事也已经查明,是钱秀和高人居故意挑事,陷害唐医官的。皇上外出回宫,得知此事,大怒。已经杖责了钱秀和高人居,并流放边境永不回朝。”王总管见唐晓对皇明不屑一顾,急忙解释道。 “皇上终于作对了一件事。既然如此,我就梳洗一下再回宫吧。”唐晓听说钱秀和高人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心里痛快。可是还是端足了架子,转身又迈回门槛里去了。 “快快,桃红,柳绿还不进去伺候着,再把官服给唐医官仔细换上。”王总管催促着身后带来的宫女动作快点。 两个大宫女自然是不敢怠慢,进房间手脚麻利的很快就把唐晓规制一新。照照镜子,脸上的一面青色居然都被细粉给抹的一点看不出来。 唐晓看着伺候自己的宫女和门外的一帮人,心生狐疑。 狗皇帝又发的什么癔症?即使知道自己去宗人府是委屈了,但也用不着这样的阵势请自己回去吧。还有这院子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廉亲王怎么不出来看看。就是廉亲王不出来,一天到晚欠欠的韩枫也该出来啊。就是韩枫也不出来,亲王府总有女眷好奇出来瞅瞅吧? 可就是奇了怪了,廉亲王府里就是没有一个人来这个院子。 唐晓被桃红柳绿架着去轿辇上,她侧身,小心的歪着屁股坐了。一边的小宫女素手轻轻放下纱帐。 一个太监,一声:“起”。 轿辇被稳稳的抬起,一路驶出院子。一直到前院的时候,才看见廉亲王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来送王总管出来。 管家上前,躬身说道:“王总管见谅,廉亲王昨儿去平城了,所以家里也没个招呼的人。请见谅。” 王总管看了管家一眼,不冷不热的‘嗯’的一声之后说道:“廉亲王公事繁忙,杂家怎么敢让亲王亲自接待。算了,杂家走了。不管怎么样,也是廉亲王救了唐医官,杂家会如实禀报,求皇上赏赐的。” “那就太谢谢王总管了。”王府管家点头哈腰的送王总管和唐晓离开王府。 到了大街上,唐晓透过粉色轻纱帐子看着路面上行人没有一个,全在街道两旁看热闹。不仅看,还对着轿辇指指点点的说。 “看啊,那就是皇上新看中的女人。可惜被纱帐隔着,也看不出长的什么模样。” 唐晓狠剜了一眼那乱嚼舌根的猥琐男。她什么时候被那混蛋看上了才是倒霉。 “别瞎说,轿辇上的女人可不是皇上看中的。人家是一个医官,是治好了皇妃和太后的病,才被如此礼遇的。” 唐晓美滋滋的,总算还有明事理的人。 可是那人接着又说道:“这人啊,是韩枫的心上人。” “韩枫是谁?” “韩枫是谁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是这皇城根的人,真是替你臊得慌。韩枫就是廉亲王圈养的男宠啊。” 我靠! 这人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唐晓从轿辇上跌落下来。 什么玩意儿?廉亲王和韩枫有一腿?怎么可能! 唐晓好奇,急忙把耳朵伸出去,仔细的听着。 “啊?不会吧,廉亲王那样刚正不阿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怎么不可能?如今上流社会圈养男宠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然,你说,廉亲王二十多年前就丧偶,到现在却一直不续弦。亲王府里也没有一个侍妾,就连丫鬟婆子都少,这是为什么?而且,韩枫自从八年前到了廉亲王府就从没有离开过。虽然对外宣称是忘年交,但是那关系不是昭然若揭么?” 这个人好像个包打听似的,把廉亲王和韩枫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唐晓不觉得也慢慢把他们配成一对。 因为她在王府一天,也真的觉得很奇怪啊。丫鬟婆子的确少见,女眷不见一个,而韩枫到了王府又好像到了自己家似的。 尤其是韩枫那小模样,也的确是能让男人动心的。 唐晓在这边已经笃定韩枫就是小受,可是街上人的嘴却没有停歇。 “这下有热闹看了。廉亲王的男宠喜欢了别的女人。我要是廉亲王啊,肯定先杀这女人,然后再把那韩枫杀了。才能解心头只恨。” 啊,怎么无端端的又闹出人命案了?自己的命在宫里朝不保夕,在楼万红那儿寄存着,如今又成了廉亲王的目标。 不要啊……唐晓双手搅在一起,心里那个恐慌啊。 “你胡说什么?廉亲王怎么可能去杀这女人?他就是太爱韩枫了,才会由着韩枫也寻找自己的真爱。而且,这女人,就是韩枫去求廉亲王,廉亲王才会不顾公 第十七章 风光回皇宫 被人押着去宗人府的时候,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八人抬着回来。虽然屁股上的伤至今如筛子。只要一挨软被,就如坐针毡。但是如果那些小伤能换得如此的风光,真是太值了。 唐晓承认,她是有时候很虚荣啦。而且还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 轿辇一直到御医院后的小院子门前才停下。 银翘正在门口巴望的等着。一见轿辇落下,急忙上前扶着唐晓下来。 “姐姐,可吓死我了。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哪有怎么样?这不全须全尾的。安啦,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不会那么轻易完蛋的。”唐晓一边嘴硬,一边撅着屁股进了自己的院子。 到床上趴下之后,银翘立刻去端吃的,好好伺候着。 刚吃饱喝足,外面就传来一声通报:“皇妃娘娘驾到。” 唐晓刚打的一个饱嗝生生给咽了回去,噎的一翻白眼。 什么玩意儿?皇妃驾到! 她怎么来自己这儿了?而且她大病初愈,还在做着月子。 唐晓不敢怠慢,一下子跳下床去找鞋。结果用力过猛伸到屁股。所以跑到门口的时候是龇牙咧嘴的。 “皇妃娘娘……金安万福。”唐晓一边把手伸到后面揉着屁股,一边龇牙说道。 “妹妹怎么下床了?听说你在宗人府遭了大罪,快,兰翠,把唐医官仔细扶到床上歇着。”皇妃一贯温婉的眸眼此刻透着比唐晓还紧张的紧张,急忙命扶着自己的兰翠去扶住唐晓。 唐晓一边被驾着去床上,一边狐疑的回头。 自己啥时候又成皇妃的妹妹了?她好像记得,自己也没和她结拜什么的啊。 “皇妃……娘娘您快请坐。您身体还没大好,就来这儿看我,真是折煞唐晓了。”唐晓趴在床上,浑身的不自在。 “以后就叫我姐姐,娘娘叫的生分。再说,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来看你也是应该的。”皇妃亲热的拉着唐晓的手,然后回头吩咐:“兰翠,把带来的东西好好规制了。还有上好的金疮药,别忘了。” 兰翠应了,把门口小宫女招进来。然后什么首饰匣子,什么绫罗绸缎就开始往屋里搬。 唐晓看着这些东西傻眼。不知道皇妃这是在唱的哪一出。 “娘娘……您这是……” “妹妹,又忘了要叫我姐姐了?”皇妃嗔怪的埋怨了一句,娇憨又妩媚。 “妹妹是不是嫌弃我,才不叫我姐姐的?” “不敢,我叫就是了。姐姐。”唐晓嘴里叫着,却蹙起眉头忍不住嘟囔:这年头还有逼人家认姐姐的。谁不知道,如今后宫,太后都要对皇妃偏爱几分。她敢嫌弃她?才真是活腻了呢。 “这才乖啊。”皇妃微笑了轻轻拍了唐晓的手,然后又叹气一声:“哎,妹妹这次受苦,也是姐姐的没本事。银翘哭着去找我救命,姐姐差了陈公公去找皇上,偏偏皇上出宫了。而昨儿是十五,太后一天都在禅房念经。姐姐只好去求皇后,但皇后避而不见。妹妹,说到底,还不是做姐姐的没用么?” “姐姐说的哪里话,您拖着虚弱的身子为妹妹奔波,妹妹真是……何德何能……” 唐晓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一个自认为还很体面的词。 她实在是搞不懂,皇妃干什么要为自己费心费力。 伺候她十几年的喜宝可以冷心不管,而自己不过就是救了她。虽然这个恩情是挺大,但是还不足以她这么下力气吧。 “不要妄自菲薄,姐姐只是想珍惜你这个妹妹的。宫里的人没有什么知心的姐妹,也没有几个可信的人。可是妹妹对姐姐好,对麟儿好,这一切就足够了。以后我们姐妹在宫中相互扶持,确保没人敢再欺负就好。” 皇妃幽幽的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唐晓姣好的脸庞。 唐晓似乎明白皇妃的意思了。可还没深想,外面又传来通报:“林充仪驾到。” 唐晓一愣,林充仪怎么也来了? 唐晓正犹豫要不要也下床去迎接时,林充仪已经拎着裙子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款款的进房间了。一眼看到皇妃娘娘,软软的福了福:“皇妃姐姐也在啊。” 林充仪是标志的南国美人儿。身子纤细,嗓音软哝,此刻又是一低头的温柔,真真女人想不嫉妒都不行。 “是林妹妹啊,听说你昨儿身子不适,今天可有好些?”皇妃热络的拉过林充仪的手,坐到自己身边。 林充仪受宠若惊的唯唯坐了,“回姐姐话,昨天偶感不适,但是经过唐医官的细心调理,今儿已经大好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个妹妹的医术就是好。”皇妃贤淑的拍拍林充仪的手,还不忘回头赞赏的看了一眼唐晓。 这一眼,虽然仅仅是一瞥。但唐晓的心里却猛的一紧。 皇妃这一眼哪里是赞赏,分明就是在责怪自己! 刚刚还在和自己套近乎,可是现在在责怪自己。 为什么她的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因为自己‘治好’了林充仪的病吗? 天地良心,自己就和她说了几句话好不好! 皇妃怀孕,身子不便侍寝。而林充仪恰巧那个时候进宫深得皇上宠爱。而因为她身子不好,所以才没有怀孕。可她若是身子好了,那皇妃的地位和宠爱都会受到威胁! 唐晓想到这一点,都要哭了。 呜呜……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皇妃看了唐晓一眼之后,又回头和林充仪说话:“那妹妹今天怎么会这么远的到这儿来呢?” “回姐姐话,昨儿,唐医官是因为去给妹妹瞧病才惹了钱秀和高人居的。因此被关进宗人府,妹妹很是过意不去。今儿听说唐医官重伤回来了,所以妹妹急忙拿了伤药过来看看唐医官。” 林充仪从进来就是一直低着头。说话语速很慢,很轻,却条理清楚的很。 皇妃微笑的颔首:“林妹妹真是有心了。好了,姐姐来了也有一会儿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也省得我在这儿拘束。” 皇妃说着起身,兰翠急忙过来扶着。 “姐姐慢走。”林充仪矮身相送。 “姐姐……慢走。”唐晓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哼哼。, 皇妃一走,林充仪就随便很多,直接坐到床上去捅捅恹恹的唐晓。“姐姐,你脱了裤子我给你抹药。我们南国的金创药很好使得,用了都不会落疤。” “林妹妹,你可饶了我让我多活几天吧。堂堂林充仪给一个小医官抹药,要是让别人看见告诉皇上,那我便又要进宗人府了。”唐晓吓得双手紧紧捂着屁股,实在不敢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 林充仪见唐晓的态度很是坚决,叹口气,只好把药瓶放到了床头。“那好吧,等着让银翘给姐姐抹。其实妹妹也就是觉的对姐姐很愧疚,想要伺候你一下而已。毕竟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的。” “你千万别这么想。这件事还真就和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两个老杂毛早就该好好收拾一顿了。只是我冲动了,差一点挨收拾的是自己。不过塞翁失马,现在不是也挺好的么?我受点小伤,他们流放边疆,怎么算都是我赚到了。” 唐晓现在就怕林充仪抽鼻子,她一抽鼻子,就是想哭。她一哭了,自己就好像十恶不赦的最大恶人似的。 唐晓声情并茂,生冷不忌的话,惹得林充仪刚刚还泛红的眼眶,瞬间就笑了:“姐姐,你可真有意思。” “恩恩,我就是心大,一点傻乐傻乐的。不比妹妹人比花娇,南国第一美人招人稀罕。” 林充仪破涕为笑了,唐晓终于松一口气。 “姐姐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南国的第一美人儿呢。”林充仪娇羞的一跺脚,那种还没长大的小孩心性暴漏无疑。 这么个清纯的小白兔一样的女人会算计她?怎么看也不像啊。 “你不是南国第一美人儿?那皇上去一趟南国,什么都不带,怎么堪堪把你带回来了?还不是妹妹的容貌倾城倾国,让一国之主都忍不住动了金屋藏娇之心。” 林充仪被唐晓调侃倒也不恼,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我们南国的美女如云,我虽然不算太差,但也绝对不是第一美人。听逸轩哥哥说,南国的第一美人是皇室早夭的公主,叫南宫素素。那才是有倾城倾国之容。逸轩哥哥说,他 第十八章 别人惦记了 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么?南宫素素早夭,楼万红做了楼万红的楼主,这中间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随即,唐晓又摇头。(.好看的小说)楼万红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其实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小命现在还在人家手上攥着呢,还敢不要命的去揣测她的身份,那才真是嫌命长了。 咦,对了…… 唐晓忽然眼珠一转,看看面前的林充仪,不仅开始打她的注意。 “妹妹,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什么事,姐姐问就好。你我之间还用那么客气么?”林充仪倒是很爽快的样子。 “哈,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搞医的,遇见不明白的事就很是好奇。我听说南国人擅用蛊,而且中了蛊的人,只有施蛊之人才能解。真的有这回事么?”唐晓装着好学,不耻下问的样子问道。 “姐姐为什么对这个好奇?蛊毒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林充仪见唐晓问这个,好像了解,但又不愿意说的样子。 关乎自己生命的事,唐晓怎么能任由林充仪不说就不说。 “好妹妹,你就跟我说吗?我以前遇到一个病人,在路边疼的死去活来,但我就是对他素手无策。后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可随机,恐怖的事情出现了,一条大虫子从他的心口窝里咬了一个洞爬出来。我当时吓坏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人家中了蛊毒。我一直对这件事很介怀……” 唐晓现在的介怀完全就是装的。她才没有遇见过什么中蛊毒的病人。更不知道,中蛊毒的人死了之后,身上会不会爬出虫子。[.超多好看小说]但以前看过的小说里是这么说的,她也这么说,总不算是胡编乱造吧。 “啊!姐姐看过人发蛊毒的样子啊?太恐怖了。听逸轩哥哥说,发蛊毒的人很吓人的。”林充仪抽着小鼻子,一副同情唐晓的样子。 “好妹妹,就别吊我胃口了,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唐晓一听说发蛊毒真的很恐怖,登时就觉得自己的心口窝也疼了,肚子也里也觉得有活物动弹了。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啊。我只是偶尔从逸轩哥哥嘴里听到一些这样的事。他怕我害怕,说的又少……” 林充仪说着又低下脑袋。 “那好妹妹告诉我,你的逸轩哥哥在南国哪儿?”唐晓对这个林充仪失望极了,想着以后大不了摆脱了楼万红就去趟南国找逸轩好了。 “我的逸轩哥哥不在南国,就在大梁啊。”林充仪突然抬头说了一句。 “啊?他不是南国人?”唐晓的心立刻跃跃欲试了。 “不是啊,逸轩哥哥是南国人。但是我就知道,逸轩哥哥肯定来大梁了。因为……因为……我在这儿。”林充仪说着说着又低了头,声音都带着压抑的鼻音。 “逸轩哥哥说过的,只要我在哪儿,他就一定在哪儿。虽然我们可能看不见彼此,但一定是在一片云下,淋着同一场雨……” 真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 唐晓不觉得同情心又泛滥了。突然就想起了那句经典的爱情台词: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也要飞过天山去。 于是一不留神,嘴一贱,就说了句:“你告诉我你的逸轩哥哥长什么样儿,我去帮你找找啊。(.无弹窗广告)虽然你们不能见面,但是至少可以告诉他,你很好。” 唐晓可以发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想是问问逸轩自己的蛊毒。真的只是被他们的爱情感动。 但是嘴贱的代价就是说出来就后悔啊。自己不是狗皇帝的还珠格格,明珠格格。自己就是个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倒霉蛋啊。 想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可以么?答案是不可以的。 因为…… “可以么?真的可以么?我真的太想让逸轩哥哥知道我的情况了!”林充仪说着已经激动的莹莹哭了起来。 唐晓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还得拍着胸脯安慰一句:“可以的,你要相信姐姐的本事。” 事后唐晓想想,或许自己是中计了。或许林充仪这个小女人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她和南宫逸轩牵线搭桥。可是想想又不对。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欠儿登似的上赶着人家的。帮她去找南宫逸轩也是自己现提出来的。 哎,怨不得别人啊。只能怪自己还嫌自己的烂摊子不够大,还往自己身上揽事呢。 一夜东想西想,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从一早开始,不知道怎么滴,自己这素来清净的小院子,居然成了比赶集还热闹的地方。 那人啊,是来了一波又一波,前脚走了,后边来。唐晓开始还是激动万分,每个来了都热络的说几句。最后直接累的往床上一躺,彻底装病号去了。 “姐姐,皇上赏赐的百年野山参,何首乌,灵芝要放哪儿?” “姐姐。太后赏赐的翡翠碧玉手镯一对是不是带上?” “姐姐,皇后那女人居然还不要脸的派身边的公公来了,送来了一大盒珍珠,说研成粉给您做珍珠膏子抹抹脸。” “姐姐,王美人,李才人,刘……” “银翘,求求你了,我屁股疼,头疼,你就别在我跟跟前碎碎念了。药材留下,其他的,直接找一口大箱子,统统给我装进去好了。” 唐晓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原来被宫里的人惦记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还是那句话,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让这帮女人都惦记上了! 物极必反,这是要早死的兆头么? 唐晓恹恹的趴在床上挺尸两天。 关门避客,胡吃海喝。 明明被弘隽细心的用药膏揉了屁股之后,又把皇妃送的和林充仪给的的药膏充分融合缠了之后,抹在屁股上。别说,这种混合体的药膏子还真挺管用。不过三天,屁股上的筛子就已经都结了痂。不再坐那儿都是入座针毡,但却是奇痒,痒痒的好像一千只蚂蚁在屁股上钻来钻去似的。 唐晓苦逼的想,这可能是药性太强,又物极必反带来副作用了。但已经这样了,没办法,只好没事的时候就用屁股去东蹭蹭西蹭蹭。 痒啊,痒痒的总想脱了裤子抓两下啊。 偏偏如此关口,皇上派人来传话,说头又疼了。 唐晓一边靠着床柱子蹭屁股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头疼头疼!直接切掉就再也不疼了!” 可是骂归骂,该区还的去。谁叫咱是五品唐医官,是吃俸禄的呢。 银翘和唐晓一起出门,唐晓总是在转过一处的时候,就用手拼命抓几下屁股。一路别别扭扭的到了乾清宫。 经过通报,唐晓苦逼的进去了,银翘没义气的转身回去了。 “皇上,您又头疼了?”唐晓看着皇上站在窗前,给一盆绿萝细心的浇水。怎么看也不像是头疼的样子。 “朕没有头疼。”弘放下花洒转身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唐晓一听狗皇帝说没病,暗恨的咬起牙。 你没病?你他奶奶的没命叫我来干什么?我有病好不好!天知道她现在要多么忍耐,才能不去伸手上屁股上抓两把。 刚想说:‘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的话。但弘既然让她来,就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只是得知唐医官之前……受伤了。”弘说就说吧,眼睛偏偏还配合的瞅了一眼唐晓的屁股。吓得唐晓把已经伸手去屁股上的手,一下子又给撤了回来。 “但朕又不方便去看,所以就让王总管招你来,问问你的伤好点了没。” 唐晓偷偷翻了个眼珠子,“蒙皇上惦记,好了,已经好了。” “是么?”弘表示怀疑的又问了一遍。 唐晓不由的怒了,狠狠瞪着弘。 怎么地,你还想亲眼看看啊?我说好了就是好了,你凭什么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难道我自己的屁股好没好,还没有你清楚么? “不然皇上还想亲眼看看?”唐晓凑上前故意恶心弘。 王总管在一边憋着笑,可是一个新晋的小宫女却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 惹得皇上一个冷眼过去,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就“啪啪”的扇自己嘴巴子。一边扇还一边告罪:“皇上恕罪,奴婢万死,不该笑的。即使唐医官真的脱裤子给皇上看,奴婢也不该笑的。” 第十九章 又被揍了 唐晓出了乾清宫,呼出好大的一口气。然后呼呼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双手一起背过去狠抓屁股。抓的不过瘾,又撅着屁股对着一个墙角猛蹭。 舒服啊。 狗皇帝若是再憋着不放人了,自己恐怕真得就忍不住当着皇上的面,做出什么不雅失仪的事了。只怕他的钉子床都还来不及打磨,自己就又要去坐上一坐。 “墙都要被你蹭倒了。” 唐晓正蹭的舒服,突然面前站了一个人。 这人直直的看着自己,唇角微动。 这人一身月白的袍子,腰间一根白玉莽带,脚上蹬苏秀的靴子。 这人青丝如墨,半绾发髻,半披肩头。 这人眸眼清俊,神色淡然,一副出世卓然之姿。 天啊,打个雷把自己劈死吧。 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行为有多么不雅,唐晓自己都难以启齿了。可偏偏就让弘隽看见。 瞧瞧,他的眸眼暗了。本来自己在他面前就一点优点都没有,现在肯定是更嫌弃自己了。。 看看,他的唇角抿了,一定是生气了。嫌弃自己又给他丢脸了。 唐晓慢慢收回屁股,眼睛乱转。她可以装着没看见他直接拽拽衣服,哼着小曲走么? 当然可以!谁叫那一天夜里,自己不过就是耍耍小性子,他就不告而别了。 所以,这样自大、自恋、自我的男人根本就……长得好看也没有用! 唐晓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腰板一挺,屁股一收,眼睛一挑,脖子一歪,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 “站住。”一声和风柳絮,变成阴风阵阵。 唐晓犹豫已经抬起的左脚是继续往前,还是旋转往后。[.超多好看小说]踌躇了好几下,没有找到落脚点。 “再说最后一遍……” 唐朝一听最后一次机会了,急忙原地转身180。脖子一缩,眼睛一眯,陪着笑脸。简直是要多奸佞有多奸佞。 “庆王爷啊,刚才小的没看见,没看见您这位尊神呢。”唐晓狗腿的自己都觉得恶心了。刚才对着狗皇帝她都没有真的害怕。怎么这清风如月的男人一张嘴,自己就立刻没种的软了。 弘隽阴着脸上前,伸手拍拍唐晓的脑袋。拍一下,唐晓就嗦的矮一寸。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的伤没好,就不要出来乱跑。看这样被人瞧见多不好意思。”弘隽把唐晓拍的就剩一米高了,才噙着一抹宠溺柔柔的说道。 什么玩意儿? 这最后一遍的后半句也太打击人了吧。早知道就直接真的听不见继续走了。 呜呜……悔不当初啊。 “知道了,现在我可以走了么?”唐晓带着哭腔,慢慢把缩下去的身子又直了回来。 “不可以,我的心口有点疼,你过来给我针灸一下。”弘隽说着转身踱着方步离开。 唐晓目测着弘隽的背影,想着现在原地后转的可能性。 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人家心口疼了吗。 心口疼是大病,得治! 唐晓这次没怎么挣扎,小跑的跟上弘隽的步伐,在他后面好奇的问东问西:“你怎么去那个偏僻的园子了?那得花草一点也不好看,你可别跟我说去看风景去了。” “没有,本来想去御花园走走的,可是看你鬼鬼祟祟的进去了,我才跟着进去的。(.)” 一句话,把唐晓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之前还幻想着,他就看见自己后面那个蹭墙的动作了呢。原来自己脱裤子转身看屁股,挠屁股神马的都看见了。 奶奶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即使看见也装着看不见不说不就好了么?干什么还偏偏说出来啊! 唐晓垂头丧气的进了惠胜殿,看见老嬷嬷正坐在院子里挑米里的虫子。 唐晓不可思议的跑过去,看青石板地上已经被挑出来的一堆白白的肉肉的小虫子。弘隽在宫里的补给这么差么?吃的米居然都是带虫子的。 “唐医官来啦。”老嬷嬷起身打折招呼。 “嗯,王爷心口疼,我来给扎针。”唐晓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瞅着青石板上的一条小虫拼命的往一个石缝里钻,以为钻到石缝,自己就安全了。 “奶娘不要挑了,你的眼睛不好。再说那些虫子都是米生的,没有毒。一起做饭,菜里不用放肉,营养都够了。”弘隽说着弯腰把米倒进袋子,好像就是顺手的事。然后牵着目瞪口呆,胃里翻涌的唐晓进了房间,并关上门。 唐晓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决定以后有好吃的一定要装兜里给弘隽带来。他这个王爷过的日子还赶不上街边老百姓的。 之前要死不活的心情一下子就变成母性泛滥的怜悯。 “上床趴下。”弘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啊? “谁上床?不是该你上床么?”唐晓大脑一时间有些短路。 “快点。”弘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你毕竟可怜,我听你的。 唐晓默默念着,爬到床上。 感觉裙摆被撩起,然后屁股一凉,什么时候亵裤又被人脱了还不知道。 反正已经被脱了一次,这一次倒也不那么害羞了。但装装矜持总还是要的。 “你……你……干什么?” 唐晓脸色爆红,回头指着弘隽的鼻子问。 这两天,她屁股结痂都没有洗澡。肯定……难看死了啦。 其实唐晓现在在意的是这个。 “别动。你也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药的专有性,不能胡乱弄都一起么?所以,你现在痒痒也是活该。” 唐晓大,不是吧,这你也知道? “看看,好几个痂都被你蹭掉了。这样以后会留下疤痕,就会变成麻子屁股不好看的。” 弘隽伸手朝唐晓的屁股上打一下,弹性十足。心里一荡,眸中的流光不觉得也暖了起来。伸手打开瓶子,用指甲挑起一点药膏子,开始给唐晓的屁股抹药膏子。 “我屁股好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唐晓不服气的回嘴。 “胡说,将来我要娶你的。你的屁股若是不好看,我肯定会去找好看的。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弘隽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鲜有的严肃。 唐晓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老实的趴下来,任由那一双灵巧纤长的手在自己的屁股上轻揉捏搓。湿润的药膏子打着旋儿的进入到唐晓屁股。唐晓喟叹一句:“真舒服啊。这什么玩意儿,怎么抹上就不痒痒了。” “这是生肌膏子。”弘隽难得不刻薄一回。 “这样啊。那一会儿我回去,你把这生肌膏给我。我痒痒了,就自己抹抹。省得老是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是什么?真新鲜。” 唐晓似乎听到弘隽笑了一声,怒而回头。 弘隽被唐晓灼灼的怒火烧了好一会儿终于改口:“这膏子很贵重,你拿走,我舍不得。” “真抠!”唐晓回身继续趴着,慢慢的竟有些昏昏欲睡。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唐晓“哎呦”一声,瞌睡虫也跑了。 “自己穿上裤子,还真当我是伺候你的奴才了。”弘隽打完唐晓,自己起身。 “变态!为什么总是打我……”唐晓一边悻悻的提上裤子,一边强烈抗议着。跳下床,来回动动,屁股果然是一点都不痒痒了。 “那啥,换你躺下,我来给你扎针。”唐晓刚才还愤愤然的样子,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要把刚才屁股挨的揍给报复会来。 弘隽自然不是傻子。径自去门边梳洗架上的水盆里净了手。 “心口突然不疼了,所以针灸就不必了。生肌膏最好一天一次,连续七天方可一点疤痕不留。但若是中间断了,痂就会自动溃烂。那你的屁股可能就会萎缩到……很小很小。”弘隽说话一向很淡很轻。 唐晓看他说自己的屁股已经对生肌膏产生依赖时,溃烂时,萎缩时,还是那样该死的很淡很轻。真想上前撕碎了他的脸贴到自己屁股上。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这家伙就是故意给自己抹生肌膏的。 这就好比是癌症的病人去注射吗啡。一边可以很好的止痛,一边又对止痛的圣品产生依赖。 呜呜,这家伙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就是个腹黑的混蛋!比狗皇帝 第二十章 转移钱财 唐晓又仔细的收好银票,赫然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红木大箱子。出于好奇,走过去把箱子打开一看。 金光闪闪,银光灿灿,珠光宝气的各种光亮差一点晃瞎了唐晓的眼。 天啊,这就是随口让银翘拿大箱子装起来的各路赏赐和探望的礼品! 太过瘾了,哇哈哈简直太过瘾了。 电视里说的不错,果然国家的钱都在老百姓的手里。 就好比现在的宫里,皇上哭穷,各宫哭穷,总管苦穷。可是一到打点,走后门的时候,各家才纷纷亮家伙。而且,这里很有可能才是各宫小金库的一角。 毕竟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她们就更不清楚。所以啊这些可能还只是一个投石问路的石头。 如果,以后自己多多和他们走动走动。然后她们信任自己了,那自己不就慢慢挣一座金山了,还要别人的什么金山银山干屁! 唐晓拿起一个金花簪插进头上,又拿起一对手镯套上,又把是个手指头都带满。然后又抱起一个金元宝啃了一口…… 美滋滋的当了一回有钱人半晌,唐晓突然惊醒。不行,这些玩意儿可不能放这屋里。万一让那个小贼惦记上了,那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毕竟现在抢劫都是和杀人联系在一起的。 于是唐晓在屋里转起来,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转了半天,灵机一动,唐晓就往床下爬去了。 来来回回十几趟,才把箱子里的东西搬空,然后埋到地窖松软的沙土下。 做完这一切,唐晓累得不轻,上床呼呼就睡。 月黑,风高,云遮天。(.)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进了宫里一处废弃的宅子,冷宫。 “回大人,您让小的来,不知有何吩咐。”黑影对着面前身披大氅,头脸都躲在帽子里的人恭敬的一弯腰。 “去了这么久了,可看出什么情况么?” “有,庆王爷身体不好,时常心口疼,不怎么出屋。对御膳房提供的食材也接受,没有意义。” “不对,最近看他的脸色明显是不错的。”大氅男人的声音蓦地阴冷。 “回大人,那是唐医官给了庆王爷一种药。说是能延缓生命的。”黑影嗦了一句。 “那你看庆王爷和唐医官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唐医官今天去给王爷扎针,被庆王爷打了。走的时候急匆匆的,虽然掩饰很好,但明显很委屈的样子。” “打了?很好。”身披大氅的人一摆手:“下去吧,留心点。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大人。”黑影躬身慢慢退下。 大氅身影一晃,从杂草丛生的后宫隐去不见。 不一会儿,消息已经汇总到明月阁。 弘在殿中软榻上静坐,面前焚着一炉上好的沉香。 他慢慢睁开眼睛,眸中带着一抹精光一闪即过。 弘隽真是命大,居然找到可以续命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唐晓给他续了命,却依然被打呢? 弘隽慢慢起身,踱步到床边百思不得其解。但慢慢的,这个消息的本身却被慢慢忽视。脑子里反而总是想着一个事情。 唐晓被打了,唐晓被打了……她的伤还没好,自己都没舍得打过他!你凭什么打她! 良久之后,弘转身,看到王总管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什么事?”弘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回皇上,皇后已经第三次端着汤来问皇上是不是已经看完奏章了……” 王总管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说道。 “让她进来吧。”弘烦不胜烦,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晚已经来了好几次了。之前打发走了,居然不知进退,又来。 她以前不管怎么样,还知道看脸色,今晚这么执着,难道是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来请罪来了? 弘坐到桌案后,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本奏折看着。 皇后赵素锦手捧托盘,一步一步很慢的走来。 “皇上,夜深了,臣妾见皇上还没睡,特意让厨房炖了汤。”赵素锦说着把托盘放到一边,双手端起一个小小的炖盅放到桌案上。“温度刚刚好,皇上歇息一下用一些吧。” 弘把奏章往旁边一扔,力气有一些大。“砰”的一声,吓了赵素锦一跳。 弘抬头,看着如小鹿一样惴惴的女人,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一身正装,到哪儿都穿着大红,带着凤头钗。恐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皇后一样。 可是今天,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扮。 而是一件紫色肚兜,外罩素色撒花烟罗衫。简单的发髻没有朱钗遍布,脸上也是轻施薄粉,倒显得有些清秀好看。 弘索性也不喝汤了,身子往后倚靠,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的好皇后。眸眼深邃,让赵素锦猜不透皇上此刻的心思。她开始是有些脸红,慢慢的她有些胆怯,再后来,直接跪地了。 “皇后,这是为何?”弘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清浅的问道。 “皇上,是臣妾错了。臣妾不该听信钱秀的话,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唐医官送去宗人府管教。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宗人府已经变成那样是非不分的地方的。还请皇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赵素锦无限哀怜的说着,眼窝不由的都红了起来。 她其实也是很委屈的。自己送唐晓去宗人府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当初想着把唐晓送去宗人府,不仅能给钱秀一个交代,还能吓唬唐晓一下。然后自己再去宗人府亲自把唐晓保出来。这样唐晓感恩戴德之后,就会给自己专心治病,那她生儿子的事也就指日只待了。 甚至为此,赵素锦还特意让喜顺去打点宗人府,让他们就吓唬吓唬她,别动真的。 可是,谁曾想,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高人居的儿子也在宗人府。高人居直接找了上位把唐晓真的用刑了。 这一切,自己也是受害人啊。 弘听了赵素锦的辩解,这才慢慢端起炖盅,拿勺子舀了一点汤喝了。 “汤不错。”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赵素锦这次直接以额触地。 “你错了?你说宗府是非不分,那你就是非分明么?为什么不等朕回来,再问过朕的意思呢?”弘说到这儿不由的动气。把炖盅狠狠的往桌案上一放。 “皇上,臣妾知道是自己思虑不周了。可是臣妾也是没有办法啊。钱秀不管怎么样,还是臣妾七姨娘的哥哥。臣妾若是不给钱秀一个说法,钱秀就会去找他妹妹。而七姨娘若是生气,再去找我爹。我爹现在病重,臣妾是做子女的,实在不能看着我爹病中还不得安宁。所以才草率做了一回主。” 皇后声泪俱下,说的至情至理。连弘都佩服这女人其实有时候也不是太笨。 至少知道关键的时候把她的老爹抬出来。 弘压下心头的火。 其实赵素锦不提他爹爹,她或许只是跪一会儿就没事了。但提了赵年喜,弘反而暗暗攥紧了拳头。 不错,是赵年喜帮助自己登基的。可以这么说,没有赵年喜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但是,也正是因为赵年喜功劳太大,所以独揽朝中大权,时而还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早就想赵年喜快死,快快的死了才好。这样没有人给自己脸色看,自己也能真正的专权专政。 但现在赵年喜毕竟还没死。而且他朝中的党羽众多。 弘攥着拳头好一阵,才慢慢松开。阴厉的脸色也慢慢平静下来。 “是啊,宰相大人不上朝已经有些日子了。朕忙,也没有时间去看看。这样吧,等唐医官身体好了,朕就让她去府上给宰相大人看看。表表朕的心,也让皇后不要那么忧心。” “不,皇上!太医院的太医那么多,为什么单单要派唐医官去?她毕竟年纪轻……” 皇后猛的抬头,不敢相信,皇上怎么会提出这个建议。 她刚刚得罪了唐晓,虽然送了厚礼表示歉意。但是唐晓不可能这么快就不介意这件事。而此时若是让她去给爹爹看病,那他爹的命就真的是倒头了。 弘心里大爽,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就想看到这女人痛苦,就想看到赵年喜赶紧翘辫子 第二十一章 第 皇后的心 “是啊,难道喜顺有能让唐医官对本宫冰释前嫌的办法?”皇后回到坤宁宫,迫不及待的问喜顺。 喜顺一边给皇后松了头发,脱了撒花烟罗衫子,一边说道:“冰释前嫌的办法,喜顺没有。只是知道,女人嘛,无外乎就是喜欢两种东西。一个钱,一个是男人。钱,我们白天已经送去了,看她也是来者不拒的收了。现在我们只要再把她喜欢的男人给她,她自然念着皇后娘娘的好。那宰相爷的事,她也自然是上心了。” “嗯,你这小猴子说的言之有理。可是,我们又哪里知道唐医官喜欢谁呢?不投其所好,随便送一个男人,别再适得其反了。” 赵素锦高兴之余又忧心的说道。 喜顺闻听此言,张嘴,却又没发出声音,欲言又止的样子样皇后在晕黄的镜子里看见。 “咋啦,小猴子?还有你不能和本宫说的事么?”赵素锦轻轻拍拍喜顺的手,示意他想说什么就说。 喜顺咬着嘴唇,吭吭呲呲了又好一会儿才说道:“娘娘,奴才说了这人您可千万别生气。您若是觉得不妥,就当是奴才放了我一个屁。” 赵素锦狐疑,喜顺什么时候这样过?但还是点头:“好,本宫不生气便是。” “嗯,那喜顺说了。喜顺按照娘娘的吩咐,在宫里安了几个眼线。他们都说,唐医官喜欢的男人……是庆王爷。” 皇后正拿银篦子梳头的姿势蓦地停留在半空,怎么也想不到唐晓喜欢的男人居然是弘隽。 那个水一样濯清,云一样干净,风一样淡然的男人。更是自己曾经的情窦初开,自己爱慕到现在的人。 “真……的是他么?”皇后的声音晦涩的厉害,手里的银篦不觉的掉到地上弹跳起来。 “娘娘,千真万确。”喜顺轻声言道,默默弯腰把银篦子捡起又放到皇后的手里。 “唐医官在天牢的时候是和庆王爷的牢房相连在一起的。那时候,他们患难与共,彼此怜悯产生感情不奇怪。而且听说,庆王爷当初在他天牢犯病,狱医都让准备后事。是唐医官舍命求了皇上,才让庆王爷得以从关了八年的天牢出来,回了庆王府。而且,唐医官身在宫中,每天去庆王府给庆王爷看诊,这些娘娘也是知道的……” 是啊,赵素锦怎么会不知道。 她放不下弘隽,一直都放不下。 天牢八年,她隐忍自己的感情不敢去看一眼心上人。怕皇上因此更加迁怒他。 他终于从天牢出来,她再也忍不住,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他命不久矣,她比他都疼。 她一直不理解父亲,为什么弘隽做皇帝,她一样是皇后,父亲一样是国丈。可是父亲就是亲手把太子姑爷拉下马,而是把弘扶上马还送一程。 而送的这一程,无疑是把自己嫁给弘。 她闹过,她真的狠狠的闹过。可是最后还是上了花轿,因为她不忍母亲的夜夜啼哭。 赵素锦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又加上当时新皇对她也的确是温情款款,对她很好。慢慢的她就认命了。只是后来……有太多的后来…… 后来自己不生,后来皇上也国事繁忙,后来后宫女人越来越多,后来自己越来越寂寞。后来自己竟和一个内侍有了苟且的关系。 宫中八年,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在这里葬送。[.超多好看小说]把一个委婉动人的女孩变成了现如今这幅模样。她自己都不愿意看自己。 心里是恨父亲的,可是父亲的命,她又不能不管。 甚至为了父亲的命还要再一次用到弘隽。而且这一次,是自己亲手把他送给人。 “喜顺,庆王爷怎么当人情送给唐医官啊?”赵素锦累了,靠在喜顺的肩头,问的有气无力。 “娘娘,这一阵子,唐医官和庆王爷好像闹了别扭。今天惠胜殿,还传出庆王爷把唐医官打了的声音。唐医官离开的时候是跑着走的。所以,如果想让唐医官高兴,娘娘就主动给他们牵个线。制造一些机会然他们和好。太后不是还说庆王爷看中了哪个姑娘只要提就会准予么?这样,娘娘主动提出这事来,也等于向皇上表明了娘娘的心意。那皇上以后也就不会总是对您和庆王爷的一段过去而耿耿于怀了。” 喜顺细心的分析这件事,然后轻柔的说道。 “嗯,就这么办吧。赶明儿,你好好安排安排,就用本宫的名义。本宫乏了,歇了,你也不用伺候,回去睡吧。”皇后疲惫的又拍拍喜顺的手,她现在真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这个精明好像猴子一样的家伙了。感觉现在若没有喜顺,自己在宫里的日子更是孤寂的要发疯。 赵素锦躺倒锦被里,房间的烛火也熄灭大半,只留下几支蜡烛影影绰绰的驱散一世的黑暗。她很累,可是闭上眼睛怎么都睡不着。想起弘隽从此不再是自己的之后,心就疼的厉害。 咬牙,一滴眼泪默默的从眼角滑下来。 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皇后宝座。 所以,没有人能和我抢走它! 哪怕良心泯灭,双手沾满鲜血。也一定要守住自己的位置,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后半生要用什么来支撑在后宫里过下去。 唐晓因为受伤,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宫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敢来麻烦她。她吃饱喝足,坐在暖暖的太阳下看着银翘帮他爹晒草药。 银白青其实是个固执的老头,自己用的药草都要经过自己的手。有时候,看晒药的小厮晒药不细心,里面有一些杂质枯草,也不拣出来,他就会生气。可是生气也不说,就直接自己做了。 御医院因为没有了钱秀和高人居,少了一些乌烟瘴气,人和人之间也都突然之间就变好了。就连一向最明哲保身的郝德都主动过来和唐晓说话。 “郝前辈,御医院啊,就您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唐晓给郝德到一杯茶,嘿嘿的玩着玩笑。 “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说话呢?七窍玲珑心,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郝德被唐晓尊重的叫一句‘前辈’很受用。所以,责备也是笑骂着说,并不是真的生气。 “哟,瞧您说的,晚辈哪敢骂您呢?当然是夸您了。就像我,来太医院没几日,就进宗人府,而您老几十年,在太医院的地位依然稳如磐石。单单这一点就是唐晓佩服的。” “这倒是真的。所以说啊,在宫里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小心使得万年船啊。”郝德得意的摇头晃脑,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也是一翘一翘的甚是好玩。就和爷爷的小胡子一模一样。 唐晓不由的伸手拽了一把胡子,笑的好不快活。 “臭丫头打手!”郝德佯装生气,怕打了一下唐晓的手,也没有真的用力气。 “哎,我说。那一日,小皇子嗜睡不醒,你和银伯伯是不是都看出来。然后都不说,就等着来个傻子挑明,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就磕两个头完了。是也不是?” 唐晓四下看看没人,忽然凑近了郝德神神秘秘的说道。 郝德被问得一愣,随即也四下瞅瞅,然后也凑近了,点着唐晓的脑袋说道:“你还知道你是傻子啊?老银就是傻,但是在我多年的调教下,已经开始开窍了。谁知道,来了你,比当年的他还傻。” 唐晓捂着脑袋,臭脸:“靠,我那时候哪知道你们这么奸啊。再说,都出了人命了,我就……” “出人命也不是要你的命,宫里要想同情,那天天哭死都同情不过来。谁稀罕你那点同情。”郝德眼睛不大,一说话,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就跳动不停,很有喜感。 唐晓突然觉得,这老头其实一点都不讨厌,还可爱的紧。 虽然油条,但至少不坏。如今又对自己说这些,显然是在调教自己。若是真正自私的人,他才不会和个外人说这些呢。 “那郝前辈和我说说呗,小皇子事件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压下来了呢?我还以为,皇上那么在意这个儿子,会彻查宫中,查个天翻地覆呢。结果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郝德见唐晓请教自己,又开始摇头晃脑。然后端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茶伸出来。 唐晓见状,立刻明白,急忙把茶给人家续上。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郝德, 郝德满意的收回茶盏,拿着茶盖撇着上面莫须有的茶沫子。撇的唐 第二十二章 皇后的示好 郝德放下茶盏,拿手指点着唐晓的脑门:“宫中没有小事,就好像你对着钱秀、高人居他们吼一句,都能进宗人府是一样一样的道理,懂了没?” “懂了懂了,郝前辈别点了,我真懂了。”唐晓捂着被戳红的脑门忙不迭的点头。 “希望你是真懂了。”郝德打着哈气,伸着懒腰起身:“老人家困了,补个觉去。” “你老快去快去。”唐晓狗腿的一路给郝德送到房间,抹着额头出来。乖乖,这老头怎么和爷爷一样一样的啊。不说话,显得睿智又沉稳的。可是一张嘴,铁定是让你后悔去招惹他。 送走了老人家睡觉,唐晓突然又觉得屁股有点痒。开始只是一点点,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痒,慢慢的就又忍不住想伸手去挠了。 想起弘隽说,那生肌膏要一天抹一次。 唐晓掰着手指头算算,也快二十四小时了。 可是去,想到又被脱裤子,觉得很丢人。可是不去?万一屁股真的萎缩了很难看很难看怎么办? 唐晓屋里屋外转了几趟,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然后就想着,带着银翘去惠胜殿。向弘隽讨了生肌膏,让银翘给自己抹一点,再还给他不就好了。 唐晓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于是蹦跳的就去找银翘。 “银翘,跟我去趟惠胜殿。我去给庆王爷扎针,正好你在旁边学着点。” “不去。庆王爷身边的侍卫天天黑着一张脸,看见谁都有仇似的。我才不去。”银翘一向是愿意跟着唐晓的。可是这一次,她居然破天荒的不去。 银翘喜欢黑虎?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发现。 唐晓挠挠头,自动理解,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喜欢说反话。讨厌就是喜欢,讨厌死了,就是喜欢死的。 “去吧,你姐姐喊你去学针灸,又不是喊去你看黑虎。你别扭个什么劲儿?”银白青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小心思,反而是催促着她快去。 银翘撅着嘴磨磨蹭蹭的在老爹的衣袍上报复性的擦了手,倏地跑开。 唐晓拉着银翘走出御医院,拐到一人少的路上问的好奇:“你喜欢黑虎?啧啧,小妮子的口味够特别的。那样的黑脸汉子,姐姐都不敢觊觎。” “姐姐,你瞎说什么?谁喜欢黑虎了!我是说我讨厌他,讨厌死他了。”银翘跺着小脚咬牙切齿的低吼。 “好吧好吧,是讨厌,我说错了行了吧。那我重新问一遍,那么老实善良的黑虎是怎么得罪了我亲爱的妹妹了?”唐晓一副正话反说又笑嘻嘻的问了一遍。 “还不是昨天,我去惠胜殿找姐姐。可是还没进大门,就被黑虎拦下了。我问姐姐是不是在,他点头。我问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他摇头。我问他是不是哑巴,他瞪我。我问他你在里面干什么,他直接闭眼装死,对我视而不见。你说这样的男人有多气人?以后别让他求着我,否者我一定十倍还回!” 银翘攥着小拳头,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生气。 唐晓扭头转身,缩着肩膀就走。 感情这对小冤家还是因为自己闹的啊。 这件事情上,黑虎做得对! 如果,他昨天真的放银翘进去了,那自己的一世英名才算是尽毁了呢。以后这一声“姐姐”也会没脸面应了。 哎,无端端抹黑了黑虎,又是自己的罪孽一桩。看来以后一定要找点什么机会,让银翘对黑虎的看法改变才行。 唐晓正想着,迎面看见喜顺穿着红花灿烂的太监服过来。唐晓讨厌这人。长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干什么不好,偏偏当太监。当太监就当太监把,还不做一行爱一行,居然又兼职做了主人的小秘还充当送钱贿赂揍她的工具。这么好几条,随便哪一条都足够惹人嫌了。 唐晓本能的侧开一步往旁边的小路上走,要错开喜顺,不和他打照面。 可是喜顺显然是带着目的要和唐晓碰面的。 “唐医官慢走。” 唐晓装听不见,脚步继续匀速前行。 “唐医官慢走,杂家有东西交给你。”喜顺快走几步,到了唐晓前头。 唐晓不得不停下脚步,狐疑的皱眉。这个死太监能有什么东西交给自己? “什么东西?” “杂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庆王爷身边的侍卫交给杂家的,指名要交给你。”喜顺说着把一个香帕子包着的东西给唐晓。 唐晓捏捏,里面不软不硬,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但她却一百个一千个的不相信这东西是黑虎给她的。 她若是愿意,每天都能去惠胜殿,都能碰见他,干什么不直接亲手交给自己,还假人之手。 “黑虎给你的?他为什么会把东西给你?”唐晓挑眉问道。 “黑虎说,这里面的东西是私人东西,不好自己给。他觉得我们皇后娘娘和庆王爷之前是有些情谊的,所以,他相信我能转交也是情理之中。” 喜顺的说辞,的确合情合理。 唐晓半信半疑,更是好奇里面什么东西,黑虎居然不好意思给。 伸手接过来,细细端详着精巧绣工的手帕,连喜顺告辞都是随便摆摆手了事。 比唐晓更好奇的就是银翘。她从喜顺一说到‘庆王爷身边的侍卫’这几个字时,眼睛就恨不得要钻进手帕里了。 “姐姐什么东西看看呗?” 唐晓伸手打开包的仔细的香帕子,里面是一个香囊。香囊绛紫色,很是好看,捏捏里面还有东西。唐晓又打开香囊,除了一点香料之外,是一个白玉扳指。这个扳指,唐晓眼熟,好像在弘隽的手上看到过。 除了扳指,还有一张纸。唐晓抖开看了看,是两行清俊劲瘦的小字。 待卿长发及腰,吾来娶你和好? 唐晓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反复读了几遍,又回手摸摸自己肩头以下的头发。 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首情诗。 而且还是弘隽不好意思给,委托黑虎转送。而黑虎也不好意思,又找到喜顺送来的。 唐晓顿时心花怒放了,想不到腹黑,刻薄的弘隽居然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脸红心跳的把情书重新装进香囊,仔细的揣怀里。然后寻思,这惠胜殿就不让银翘陪自己去了。 人家都主动写情书了示好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可是一回头,看到银翘撅着个嘴,手死命的搅着自己的衣襟。看着唐晓的眼神也变得很古怪。 “咋啦?”唐晓不明白这一会儿,这小妮子又发什么癔症。 银翘哼的一转身:“黑虎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成那样居然还敢觊觎姐姐。甚至……甚至……还不要脸的给姐姐写情书。” “额……”唐晓挠挠头,这妮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情书虽然是黑虎让喜顺送的不假,但肯定是弘隽让他给自己的。因为里面有玉扳指作证。 “银翘,黑虎他那样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你误会啦。” “他是不会写,但不会让别人帮着写么?姐姐,黑虎这人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个扳指讨好你。姐姐,你可千万别上当了。”银翘咬牙切齿的一边说一边拿脚使劲蹂躏着脚下的小草。 “额……有道理。” 银翘的振振有词,唐晓现在也不敢叫硬这情书就是弘隽给得了。 万一,自己的花容月貌真的把黑虎迷住了。然后他真的照银翘说的这样做了…… 不行,还是得找弘隽问个清楚。 唐晓顾不得什么撒腿就往惠胜殿跑。 银翘自然要为唐晓打抱不平,于是也跟着跑,要去狠狠臭骂黑虎一顿。 惠胜殿门口,唐晓一眼就看见黑虎黑面神一样站在门口。 想着直接问他,思虑一下不行。万一不是他做的,是弘隽做的,弘隽岂不是还要怪自己连他的心意都不知道。 于是唐晓面不改色的直接越过黑虎进了房间里,然后回头一脚把门卷上。 弘隽此时正歪在床上看书,看见唐晓气喘吁吁的跑来,还以为她的屁股又痒的难受,痒的急不可耐了呢。唇角刚抿起一抹笑,想调侃唐晓两句。却不想门外就传来银翘唧唧抓抓的声音。 “黑虎,你这个臭流氓!居然敢觊觎我姐姐的美色……唔唔……还给她写情……” 唐晓忘了身后 第二十三章 一切都对上了 弘隽积攒的怒气果然在唐晓的一个楚楚可怜中冰消瓦解了。 黑虎觊觎唐晓,这件事一定是黑虎有错。 唐晓明明好色的很,黑虎的粗犷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唐晓长的明艳又动人,是个男人就会动心的。 弘隽这么想着,慢慢走过来,轻轻摸着唐晓的头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幅皮囊真是有用处。 “屁股又痒痒了?那还不过来趴下。”弘隽哄小狗一样一遍一遍的摸着唐晓的头发,轻柔的说道。 唐晓暗喜的不行,适时的示弱,果然不吃亏啊。 突然想起那两句情诗。 唐晓一边趴床上,难为情的主动的褪掉裤子,一边很小声很小声的问了一句:“阿隽,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等不及嫁给我了啊?”弘隽轻笑,看着唐晓才到肩头的头发,想到一年后或许大业已成。于是眸眼一暖,也暖了声音:“等你长发及腰,我便娶你可好?” “好好好。”唐晓一连说了三个好,再怎么想着矜持都压制不住心头的兴奋。 果然是他,情书果然是他写的呢! 那再确定一下才更保险。 “阿隽,我记得见过你手上带着一个白玉扳指的。今天怎么没见到?”唐晓一边享受着弘隽的特殊服务,一边回头略带腼腆的问道。 弘隽的手指在唐晓的屁股上一个停顿,用力有些不小心的重了一下。 “那……不想说就算了。我没有一定要知道。”唐晓很体贴的说了一句回头,趴在枕头上窃喜。 肯定是他没错啦。看他不自在的表情就知道啊。 明明那手都不止一次的在人家屁股上站足便宜了,偏偏还难为情的说出来。闷骚的男人。 “那枚扳指送人了。”弘隽难得看见唐晓不撒泼,还和懂事的样子,欣慰都很,于是说了实话。 “送给男人还是女人啊?”唐晓又故意问一句。 “女人。”弘隽声如蚊呐的说道。 看吧看吧,就知道扳指是弘隽送的。就知道情书也是弘隽写的。才不像银翘说的是黑虎对自己居心不良。 唐晓心里高兴的就好像盛开了一朵七彩的烟花。 偷偷回头,看到弘隽坐在床边,低头又认真的给自己的臭屁股抹药。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腰身一柠,用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回身,“啪”的一下亲了弘隽一口。 弘隽一个愣神的功夫,唐晓已经难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别看了,奖励你的一个香吻而已。” 弘隽眸中一亮,似有天河之水在期间缓缓流淌。 说实话就有香吻,还是给她抹药有香吻呢? 心思缜密的不允许有一丝偏颇的弘隽,此时的脑子里什么帝皇伟业都没有。想的都是:被她主动献吻的滋味真是不错,明天若是自己还给她这样抹药,是不是还能得到香吻呢? 唐晓这次回御医院的时候,心里美得好像喝醉了酒。两脚轻飘飘的好像踩着棉花一路到了御医院。 银白青上前问:“唐晓,你回来了,银翘怎么没回来?” “啊?!银翘!”唐晓一拍脑门,无酒自醉的恋爱心情也没了。“嗷呜”一声就往回跑。剧烈舞动的衣带,鼓起的风,一路带起樱花烂漫,却是实实的美不胜收。 气喘吁吁的又跑到惠胜殿,天色已经黄昏。唐晓发现银翘不知何时被冷情的黑虎就丢在门边的杂草堆里靠墙闭眼坐着。 “银翘银翘……”唐晓晃晃银翘。 银翘毫无反应。 正巧此时,宫中一对担水的苦差从惠胜殿门前路过。唐晓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抢过一桶水往银翘头上一泼。 冰凉的井水让银翘一个激灵猛的站起来,四处找人就要开骂。一看是唐晓,顿时委屈的哭了:“姐姐……那个粗鲁的家伙居然把我给打了……” “哦哦,别哭了,好可怜。”唐晓第一次见到银翘哭,哭的她心里也不得劲。又觉得,黑虎下手也的确重了些。还有,最起码给人家打晕了也要抱到自己床上,或是柴房也好啊。干什么就给俺扔到了门外的荒草里。真不是个男人! “姐姐,我要骂那个混蛋去!不行,我还要打!我要……”银翘发疯,唐晓回头看看没人出来,扯着她就跑。 “还打?我看你不要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十年不晚。女人报复男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征服他,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永不翻身!” “对!姐姐说得对!”唐晓狠狠磨着牙:“这个男人,我银翘一定是不会放过的!” 唐晓把银翘好容易弄回御医院,狠狠松口气。 几家欢乐几家愁,自己和弘隽成了,咋就好端端的又生出这一对欢喜冤家呢? 夜黑如墨。 弘隽房间烛火如豆。 黑虎双膝跪在地上,双目低垂,在给王爷请罪。 “请罪?你何罪之有?”弘隽喝完一小盅黄酒,坐在床上一边盘腿调息,一边轻飘飘的问着。 “小的……早该把银翘那死丫头的舌头割了,省得她在王爷跟前乱嚼舌根。”黑虎恨得不行,拳头使劲往地下砸了一下。 弘隽皱眉,这就是黑虎今天的请罪? 避重就轻的很有一套。 “好吧,回去自己领十鞭子。”弘隽说着闭上眼睛,再不想看黑虎一眼。 “谢王爷。”黑虎起身,退着离开。 弘隽吐气三周天,慢慢睁开眼睛。如豆的蜡烛也已经化作一滩烛泪在桌子上。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唐晓是个不省心的女人。凡是她身边的男人,就没有不动心思的。该想个什么办法,把唐晓彻底握在自己手中,不让她成天出去勾三搭四呢? 反正,他现在也不要她这一步棋子了。楼万红的人,很快就能在宫中担起大任。那不如就让唐晓直接出宫算了。出宫危险少,他也好控制一些。 弘隽想到这儿,脱衣睡觉。被窝里,似乎还有唐晓余下的体香。 自从喝了唐晓送来的药泡的酒,感觉身体真的好了很多。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唐晓一早就被皇妃找去,说刀口奇痒难耐。 唐晓看看刀口,恢复的不错。告诉皇妃这只是阴雨天刀口的正常反应。过几年才会自然消失。 皇妃听了便很热情的和唐晓说东说西,一说就是一上午。唐晓打着哈气出藏香阁,觉得皇妃这一上午,翻来覆去就说了两句话。一是,皇上是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男子,是个女人都会不由的爱上的好丈夫。二是,我们姐妹以后在宫中作伴,相互扶持。 皇妃说什么,唐晓都唯唯应了。反正就是点头而已。 一来,自己没觉得弘怎么就好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二来,自己也没有和别人抢丈夫的兴趣。 御医院吃午饭的时候,皇后突然赏赐御医院一桌膳食,理由自然是冠冕堂皇。 唐晓看着满桌子的精致菜品,不由得就想起弘隽吃的带虫子的米。于是挑了四样不错的菜色装起来,剩下的就和御医院的一些御医还有银翘享用了。 吃了饭,唐晓迫不及待的拎着食盒就去惠胜殿。可银翘拿着把伞非要跟着。 “你去干什么?昨天刚挨了揍,今天就去报仇,你傻了吧你?”唐晓不让银翘跟着去。 “姐姐,我哪儿是报仇,是给你撑伞的。你看天阴的都多厉害了,保不齐半路上就下雨了。”银翘摇摇手里葱绿色的油纸伞说道。 “这样啊,那一起走吧。”唐晓抬头看看天,果然西北的天空已经阴的好像锅底灰。 唐晓和银翘一起加快脚步往惠胜殿走。结果才走到半路,一个响雷头上滚过。两人吓得双双一嗦。急忙撑起伞,步子更快起来。 可是雷声仅仅过了一会儿,大风,伴着豆大的雨点就霹雳啪嗒的砸下来。 两人偎在一把油纸伞下,虽然被浇湿一点,但好在还没有太狼狈。 但就在二人要到惠胜殿大门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忽然变成豆大的冰雹哗啦啦的砸下来。 油纸伞瞬间变成筛子眼。 接着又一阵大风过后,筛子眼也没了,银翘手里就剩下一个光溜溜的伞柄。 “啊!”一个大雹子正中唐晓的脑门,居然有鸡蛋黄那么大。唐晓为了护着食盒,没有躲过。 “姐姐快跑!”银翘一边护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护着唐 第二十四章 你傻吧你 上被窝?孤男寡女的,多不好意思啊。[.超多好看小说] 但唐晓的不好意思也就是零点一秒而已,一转身,湿透的衣裙已经扔在地上,就穿着肚兜和亵裤钻进弘隽的被窝里。 反正早被人家看光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是被人那啥了,也是自己站了便宜。何况弘隽的身体根本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唐晓如是想着,美美的又往被窝里窝了窝。 弘隽的被窝暖和,还带着他刚刚离开的余温。唐晓忍不住把被子又往身上裹了裹,好像一个毛茸茸的大虫子。 “食盒里有带给你的好吃的,快打开吃。我若不是护着它,也不至于被雹子砸中。”唐晓一指食盒里,然后又龇牙咧嘴的摸着额头。额头上肿了一个鸡蛋那么大的包,好像长出来的犄角。 “为了给我带吃的,就被雹子砸中,你傻了吧?”弘隽故意板起脸没好气训斥。 唐晓嘿嘿笑着,把弘隽的生气自动理解成是心疼自己。 “那怎么办,我已经被砸了。你若是不吃,我不是白被砸了。” 弘隽叹气,这女人总是傻里傻气的。可是正是这种傻里傻气让自己觉得开心和温暖。 慢慢打开食盒,一样一样的端出来。 菜花炒香菇有些凉了,素烩三鲜丸子的汤洒到黄花鱼上。还有一小盅虾仁粥也只剩下半盅。黏黏糊糊的粥撒到食盒地下。 这样的情形,若是以前,弘隽看也不会看。 可是现在,却是小心翼翼的一样一样拿出来。用布巾把碟碗都仔细的擦干净。然后坐下来慢慢的细细吃着。 弘隽的吃相很好,明明是最平常的事,可是一举一动都优雅如画。 唐晓趴在床上不由得看痴了。他很奇怪这么高贵的男人为什么就连在天牢都是这样的美的让人觉得人神共愤。总觉得自己这样的粗人若是真的嫁给他,真是一坨牛屎砸到了鲜花上。 甚至自己已经躺在了人家的被窝里还是那么的不真实。 弘隽自从中毒以后,胃口一直不好。可是现在,他却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一点都没剩。 这个吃饭的时间是有点久,等他吃完回头,床上的那个女人已经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手支着头睡着了。 弘隽唇角一抿,笑的宠溺。这个女人啊,心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么?不穿衣服,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居然可以睡得这么心安理得。 弘隽费了些内力把唐晓的湿衣服烘干,叠得整齐放到床头。倾身坐到床头,看着额头上长着犄角的唐晓怎么看都看不够。 屋外的冰雹下了一会儿,渐渐收敛了强悍的势头又改成瓢泼的大雨。 银翘浑身湿透瞪着面前也浑身湿透的黑虎。两个人有仇似的,都在大雨中战栗,谁也不肯服输先收回目光,或是先去避雨。 银翘自己觉得,自己战栗是有情可原。因为她是弱女子么。可是你黑虎一个大老爷么淋一下雨战栗个什么劲? 银翘鄙夷的不齿,扭头,却猛的愣住。黑虎身上留下的雨水到了地上怎么变声红色的了? 急忙往他身上看过去。可是他身着墨色衣服,虽然湿透,却根本就看不出他哪儿受伤了。 银翘一着急,也忘了和这丫的有仇了。[.超多好看小说]上前就去撕黑虎的衣服。黑虎料不到银翘突然会有如此的动作,伸手去挡,还是晚了一步。袖子上的衣服被‘撕拉’一声从肩头一下子拽下来。 黑虎眸眼一深,杀气瞬间泄露。 银翘吓得捂上嘴,“天啊,你怎么受伤了?你受伤还在大雨里站着,你傻啊!” 银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愤怒,尖利的声音在滂沱的大雨中嘶吼。 接着也不管黑虎愿不愿意,拉着他就往一边的厢房里去,一边拉一边还说个不停:“我知道你讨厌我。当然,我也讨厌你。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恩怨要先放在一边。省得因为你受伤而昏倒了,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银翘在前边拉着黑虎说个没完。殊不知,黑虎是有多想伸手再给她一个手刀让她闭嘴的。他素来话不多,当然,也不喜欢话太多的人。银翘的嗦可谓是彻底踩到他的厌恶点上。 可是奇怪,他粗粝的大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拉着往房间里拽的时候,黑虎举起的手试了几下之后又悄悄放下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母亲以外女人的担心,这种感觉真是挺奇怪的。 厢房,黑虎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任由银翘把他的短打上衣脱了,露出一身精壮的上身同时,也露出十余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银翘是跟着爹爹长大的,多少也懂一些。一看就知道,黑虎的这些伤是鞭伤。而且刚刚受伤不久,又淋了大雨。伤口泡在雨里太久,重新流血。看着很恐怖。 银翘很后悔,自己干什么就怒不可赦的不让黑虎拽着她去门洞子下避雨。干什么就非得在雨里跟他瞪个你死我活。现在好了吧,人家着伤口崩裂加重,你高兴了? 银翘抖着手用干净的布巾一点一点擦干净黑虎身上的水渍,唯恐碰到伤口,弄疼了他。结果还是一个喷嚏忍不住,“阿嚏”一声之下,手也控制不住的一个移动,正巧摁倒一个很深的伤口上。 银翘吓得手脚冰凉,就怕这男人一个发狠,回手就把自己杀了。可是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黑虎甚至都没回头。他只是坐的一动不动,就好像那些疼痛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银翘松一口气,换了一条布巾想继续。却不想黑虎猛地起身,银翘:“啊!”的一声后退。 黑虎看也不看她,直接去一边的箱子里找什么东西。翻了半天,才从箱子底翻出一件蓝色碎花布衣裙子扔到床上。而自己则转身去了旁边的小间。 “换上,省得你得风寒传染了我。”黑虎在里间声音冷漠的说道。 银翘的确很冷,需要换上干衣服。可是小间和这房间就一个格子木门相隔。 紧紧攥着床上的碎花布裙,浑身冷的牙齿都禁不住咯咯直响。 银翘还在犹豫,自己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在一个男人屋子里换衣服算怎么回事啊。 “放心,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还不值得我毁了声誉偷看。”黑虎在小间给自己上药,听见外面没动静,忍不住出声激银翘。 银翘果然上当,咬着牙说道:“你一个臭男人要什么声誉?明明坏声誉的是本姑娘好不好?” 换就换,谁怕谁啊。 反正看着黑虎脾气大是大,但也不像是什么龌龊小人。 银翘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滴水的葱绿色纱裙脱掉,迅速换上蓝色碎花布裙。 干燥的衣服固然舒服,浑身也一下子就暖了。 可是低头看看…… 裙子有些过于肥大。里面的裤子好像两条麻袋挂在腿上,外面的碎花小裙子腰腹上鼓鼓囊囊的,好像里面踹了一头小猪。走两步看看,呼呼大大,好像唱戏的,很难看。 银翘决定一定要脱了再换回来从前的衣服。也终于明白,黑虎这家伙看着老实木讷,严肃,却是个坏透的家伙。居然在自己好心帮助他的情况下,还用如此难看的衣服捉弄自己,纯属是想让自己在他面前丢人难堪。 银翘气的要命,伸手就去解衣襟上的布条盘扣。可是刚解开三个,露出一边白皙的胸脯,黑虎就推开里间小屋门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银翘开始暴怒的眼睛,看着黑虎的视线停留的方向时,猛的转身。脸色爆红,手也哆嗦的急忙去重新把口子系上。 黑虎很意外,自己都已经上完药,还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出来。这女人怎么还没穿好衣服。 他看着银翘背过身,一只脚踩着另一脚的脚尖,头都快耷拉到胸口,突然觉得,这样的银翘也可爱一些。上下看一眼银翘,一直刻板僵硬的脸,居然想笑。可是最终还是没笑出来。 而是学着王爷的凉凉的口气说了一句:“我娘怀我时候穿的衣服,后来生了我,这衣服也就一直没有机会穿。不过,你穿着很合身。” “合身?我穿着合身!你哪只狗眼看到我穿着它合身了!”银翘猛的转身,嗷嗷大叫,气的眼圈都红了。回头看到大雨已停,不由的把门一脚踹开,呼呼地跑出去。翠绿的绣花鞋踩着还 第二十五章 我不同意 老嬷嬷在拿着扫帚弯腰扫着一院子的落败。 “老嬷嬷,我帮你扫。”唐晓看不下去,要帮老嬷嬷扫院子。 “不用不用,唐医官快去熙宁宫吧。庆王爷已经去了,庆王爷去的时候,吩咐,唐医官醒了之后,也要去。”老嬷嬷转述着弘隽的话。 “庆王爷让我去熙宁宫?没说干什么么?”唐晓挠头。 “没说。唐医官去了不就知道了。”老嬷嬷和蔼的笑了一下,满脸风霜的皱纹顿时又多添几条。 “嗯,那我去了。”唐晓应了,转身快速往熙宁宫而去。 一路上,宫里闲着的宫女内侍,恨不得都拿着扫帚在清理园子。曾经姹紫嫣红,盎然繁盛的景色,如今一场冰雹过后,满目疮痍。饶是唐晓是粗枝大叶,现在看见这幅景象,也不免感慨一番。 一路急匆匆的到熙宁宫,李执事已经在门口观望,看见唐晓的身影顿时迎过来:“哎呀小姑奶奶,你可算来了。太后都问了两遍了,问你怎么还不来。” “什么事啊?”唐晓一边跟着李执事急着往里走,一边问道。 “不知道啊。反正是皇后来探望太后,突然说了什么事。太后就让杂家传了皇上,庆王爷,还有唐医官来熙宁宫。可是杂家到处都找不到唐医官,最后还是庆王爷让杂家不必找了,说你肯定是去哪儿玩了,到时候自然会来的。” 李执事看来是急的不轻,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让李执事操心了,那我现在就进去。”唐晓到了宫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李执事在门口宣了一句:“唐医官到。” 唐晓深吸一口气正正头冠,迈过门槛进去了。 “太后万福金安,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吉祥,庆王爷……千岁千岁。”唐晓进了熙宁宫的大殿,好像陀螺一样团团一周矮身施礼。 “唐医官快起来吧,来哀家身边坐。这几日啊,哀家的胸口又闷闷的难受,可是想着唐医官也病着,哀家便就没有通传。”太后招着手让唐晓去她身边。 唐晓受宠若惊的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下:“天后真是折煞小的了,小的身体哪有太后的玉体重要。” “瞧瞧,小嘴真是甜。”太后笑的满面慈祥,拉过唐晓的手。 唐晓不知道这太后为什么格外喜欢自己的样子,也不知道皇后找这太后说了什么。偷眼瞧着下面的狗皇帝、弘隽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的心就好像同时塞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都不说话。唐晓本就惶不安的,不觉得更加的坐不下去。可就是这样小小的动作,也被下面的狗皇帝看在眼里。 “母后忘了唐医官受伤的部位了么?她现在暂时还不宜坐着。”一脸严肃的弘看见唐晓一会儿挪挪屁股,一会儿又蹭蹭的,不仅细心的说道。 唐晓被人点名,急忙正襟危坐。却不想太后已经闻言转头:“哎呦,是哀家粗心了。荷香,去把哀家的美人踏搬来,让唐医官倚着。” “太后,这可万万使不得!”唐晓一听太后这么说,顿时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他们一个个超级大boos都坐着,自己躺着,活够了吧? 即使自己胆再大,也不能真的不要命的给什么都接着把。现在还不知有什么事在等着自己呢,保不齐这又是个陷阱也说不定。 “有什么使不得的,哀家说使得,就是使得。”太后见唐晓摇头,还是一意孤行的给荷香使眼色。时候不大,荷香和另一个宫女抬着美人榻上了连个台阶,放到太后的身侧。 唐晓看看美人榻,又看看金翅凰椅上坐着的太后都快哭了。低头想去找弘隽的眼睛,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眼神。可是弘隽的头只是垂着,也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荷香扶唐医官去美人榻上歇着。”太后又威严凛凛吩咐了一句。 接着唐晓被荷香扶起来移了位置。 唐晓是坐不敢坐,躺不赶躺的,真真是活受罪。 “唐医官,恭喜你了。” 殿里又安静了一会儿,皇上弘突然出声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 唐晓不觉得抬头看着狗皇帝,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恭喜自己。难道又要给自己升官? 可是看着这家伙,面带三分笑,却没有一分是入眼底的。一分是冷笑,一分是阴笑,一分是皮笑肉不笑。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给自己升官该有的样子啊。 “我……何喜之有?”唐晓指着自己,愈发觉得惶。 “皇后今日闲来无事,竟然操心起小叔的婚事来了。于是就来哀家这儿保媒。说唐医官和隽儿天生一对。这两人一辈子的大事,哀家自然不能草率了。所以,才把你们两个都找来当面问问。” 唐晓的问话,皇上没回答,太后倒是回答的仔细。 唐晓一听皇后给自己做媒,还是自己和弘隽的媒人,不禁大惊。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弘隽是她的旧情人。那一日熙宁宫后花园庭中的饭桌上,唐晓还清楚的记得,皇后对弘隽还有情。 所以,即使天下的任何一个人给自己和弘隽说媒,也不带是她的。 不过,皇后为什么给自己保媒暂且不说。现在唐晓最想知道的是弘隽答应了么? 他可是说过的,待自己长发及腰,就会娶自己的。 忍不住偷眼又看了一眼弘隽。这一次,弘隽没有一直的低头,而是抬着头,微微侧着脸。一双月华一样的眸子微笑的看着自己。 唐晓忽的也笑了。 有时候,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已经足够了。 “那太后的意思……”唐晓难得羞涩起来,低了头,就连声音都是软软的。 “哀家曾说过,哀家的隽儿可怜。他若是看中了谁家的姑娘,只要说出来,哀家就会做主许配了他。” 太后的回答明着是在帮弘隽他们说话,可是暗地里却在打着太极。而她打太极,意思就是昭然若揭了。 唐晓不仅着急的又看了弘隽一眼,弘隽给她一个安抚的笑。然后起身,消瘦的身子第一次在太后和皇上跟前站的那么直。 双膝慢慢曲起,跪下。 “母后,您说的话隽儿一直记在心中。本想这件事容后再说的,却不想今日皇嫂先一步提出。既然如此,那隽儿就斗胆管母后要个恩典。” 弘隽的话很轻,声音不大,却字字清亮,响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唐晓看着这样的弘隽不觉得深深感动了。 一直隐忍不发的弘隽这一刻为了自己,居然在太后、皇上面前挺直了腰板说话。 她知道弘隽的这一句话,或许改变的就是他全盘的谋划。 江山,美人。 永远争议的话题。这一次,弘隽做出了选择。 太后的脸色一时间很难看。即使再怎么伪装都装出来之前的和善。她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胆小甚微的弘隽,这一刻会昂起头直接接着她的话真的要这个恩典。 太后不着痕迹的看过一边一言不发的皇后。 皇后紧紧抠着手指,一句话也不敢说。事实上,在她提出这件事后,看到太后和皇上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自己或许是又做错了。 可是明明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彻底和弘隽划清界限的好事,为什么又惹来他们的愤怒呢? “隽儿想要什么恩典?”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隐忍了。 弘隽看着希冀的唐晓,看着锋利眼神的皇上。明知道说出这句话的结果,可是,他还是想说。他怕自己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而且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母后,隽儿想要……” “母后,司星官刚才来报,说盛夏之际,炎炎夏日,突降百余年不遇鸡蛋大小冰雹,实属大不吉之像。特奏请朕,要朕三日之后去黄明山宗庙祈福。还说,百日之内,皇室不可办喜事,否则,灾难必将又至。” 就在弘隽要说出自己想要的恩典时,弘突然起身打断了弘隽的话。 太后听了,惊恐万分的乱了腔调:“是啊,哀家也觉得午后的冰雹来的过于奇怪,太不吉利。你看,这宫中百花凋残,屋顶瓦片碎落无数。就可想而知,百姓这一年的辛苦是颗粒无收了。这样的祸事,皇上作为一国之主,理应去黄明山斋戒祈福。” 母子俩一唱一和,说的理由 第二十六章 破事一堆 如此而已。 尽管唐晓已经从太后和皇上的话里明白了这事的结果。但从弘隽的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就好像满怀着憧憬希望的气球,被一个尖细的针一下子扎破,“噗”的一声,所有的希望跑光,心里是空落落的难受。 “好,母后答应隽儿的请求。” 太后又开始变得慈眉善目,语气也变得柔软好听。“唐医官这次去宗人府着实受了委屈。本来是惩治恶医,却反遭被害。哀家看着真是心疼。这样吧,哀家就向皇上讨个赏,这次去阳明山,就让唐医官跟着吧。宫中憋着久了,也不利于身体恢复。就当初去散散心。来回半个月的行程,倒也能沿途看看风光。皇上觉着可好?” “好,一切但凭母后做主就是。”弘起身,锋利的眼神收敛,严肃睿智。 可余下三人,却是各自的心思。 皇后终于知道自己的好提议为什么到后来会变成这样。原来,唐医官,早已经被皇上看上。他看上的女人被自己说媒给别人,自然会不高兴。 拍马拍到马蹄子上,不仅没有拉拢唐晓,还彻底得罪了她。而本来一石二鸟的好计策,现在居然是一块石头砸了两只脚。皇后心里恨得都要恨出血了。 弘隽自从说了‘仅此而已’之后,就是一直缄默的坐在椅子上。好像外界的一切事情都和他绝缘了一样。即使听到唐晓和皇上要一起出行半个月,都没有什么波动。 只有唐晓急,她比谁都急。 她不要去什么外面散心,即使散心也不要和狗皇帝一起。她还有很多事没做,还要去宰相府给楼万红偷东西呢。时间太久偷不到,自己是会掉脑袋的。 “对了唐医官,皇后的父亲,宰相大人最近身子不大好。朕已经答应皇后的请求,让唐医官去给宰相大人瞧瞧病。这样吧,如果唐医官身子允许,就明天吧。”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皇上突然又说了一句。 皇后一个轻颤差一点从凳子上一头栽下去,幸亏一边的宫女手脚利落,暗中一下子拽住皇后的衣袖。 唐晓也是一愣,不是吧?这么快就要去宰相府?自己刚才真的只是想想而已啊! 唐晓一个不愿意,百个不愿意,可是皇上金口一开,就是收不回去。你除非装病不起,方能逃过一劫。但是自己若装病,楼万红会放过自己么?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唐晓无精打采的出了熙宁宫,正如满园颓败不堪的花草。 弘隽从后面看着唐晓落寞的背影,心里是疼的。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若是有一天不能和她在一起,自己一定会后悔。从此可能还会与情爱无缘。但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而后果,是自己的心居然是这么疼。 三天,他没想到自己和她只偷得三天的温情。 还以为自己精于算计,可以把事情安排得很好。可是一切在现实面前,在强大的利益面前,在一切为自己的着想的人面前。他别无选择。 弘隽不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有一点高估自己的魅力的,以为唐晓的落寞都是说因为自己没有将那个恩典说出来。殊不知,在唐晓的心里,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一部分。其实真正让她忧心的是第二日要去宰相府的事。 唐晓回到御医院的时候,就听到震天的哭声。唐晓一愣,也忘了自己的事,急忙循着哭声过去,一看是银翘的房间。而银翘的爹爹银白青正焦急的站在门外,双手不住的拍着门板,央求女儿快出来,还不停的问她为什么哭。 唐晓狐疑的过去,拉着银白青到一边,示意自己来。 “银翘开门,是姐姐。” 没有开门,但是哭声小了一点点。 “有什么事,和姐姐说。姐姐自当为你做主,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就是天王老子得罪了银翘,姐姐都能让他扒一层皮下来。” 哭声似乎只剩下抽抽噎噎。 “你放心,姐姐天牢都几进几出,宗人府里都能活着出来的,你还不信姐姐么?” 唐晓话一落,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臂嗖的把唐晓拽进去。 银白青在一边叹口气。 哎,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以前就是胆子比天大,现在又碰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唐晓,真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姐姐,你要给我做主,废了黑虎那个王八蛋。呜呜……”银翘把唐晓拽进屋子,一把推上门抱住唐晓就哭。 唐晓神情一松,还是因为黑虎啊。只要是和男人挂钩的事,就不是事。 “不就是个男人么?看你那点出息。说,这次他是怎么着你了?” 银翘抽抽凄凄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一遍。 唐晓气的手一拍桌子,“王八蛋,真是王八蛋!白白看了俺银翘的小胸脯不说,还敢取笑俺银翘的身材像身怀六甲的肥女人。这种不长眼睛,不分美丑的男人死一千遍也不足为惜!银翘,你说,你想让黑虎怎么个死法?是挖了眼珠子,是把用盐揉他的伤口,还是直接切了脑袋?” 唐晓的发狠让银翘连一个抽噎也没有了。直接吓了一伸脖子,一口吐沫咕隆一下咽进去,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那个……也没有很严重。死一千遍就……不必了吧。” “这样啊……好吧,既然银翘是个心软的好像豆腐一样的好姑娘,那你说,你想怎么惩治他?”唐晓偷笑,这小妮子果然还是喜欢那个黑大个了。 不然哭的那么声嘶力竭,双眼红肿的,结果自己一说要重罚黑虎,她就第一个跳出来护短。 银翘咬着嘴唇,似乎在想一个方法既要惩治了黑虎,给自己找回面子,又不能是害他受伤的事。 银翘的眼睛转了半天,突然小嘴一咧,笑了。 “姐姐我想到方法了!黑虎不是取笑我身材不好,故意给我难堪么?那我就以牙还牙,我也要让他狠狠的出一次大丑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怎么个解恨法?”唐晓觉得银翘有做小恶魔的潜质。 果然…… “就是让他穿一身女人的衣裙,在大街上跑三圈。如果他有一日能这样,那银翘就原谅他的今日给我的难堪!”银翘挥舞着小拳头,好像一头龇牙的小兽。 唐晓偷偷抹汗。 这小妮子就是天生就是个小恶魔。仅次于自己! “好吧,我尽量帮你把这个梦想完成。” 银翘不哭不嚎了。唐晓又蔫头耷脑了,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边揉着拍桌子震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的手,一边替自己悲哀。 自己就活该是个悲催的娃。破事一堆了,还不嫌累的一样一样往身上揽。 感觉两个消瘦的小肩头,已经快被破事压垮了。 正踢着脚下的落花,看见喜宝蹒跚着步子,拄着大木棍子从厢房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布衣的下等宫女。 “喜宝,你还没好,刚刚能下地。你这是要去干嘛?”唐晓刚感叹完,抬头看见喜宝,还是不由的凑上去,又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姐姐,你可回来了。喜宝以为走之前看不见姐姐了呢。”喜宝说着,眼圈就泛着红。 “走?往哪儿走?你都还没好,哪个宫里会要你?姐姐不差你这一口饭,姐姐饿不死,就养得起你。”唐晓说着伸手就去拽喜宝身后小宫女手里的包袱。 “姐姐,快别这样。我是宫女,就要听内务府的安排。宫里不养闲人,我若不能继续干活,就只能出宫自生自灭。我现在这样,出宫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在皇宫,至少有姐姐和银翘照顾一下我的身体。”喜宝勉力的过来拉住唐晓,劝说着。 唐晓见喜宝这样说,只好停了留下她的念头。喜宝说的也有道理,她至少还在宫中。 “那去哪儿,内务府给信了么?”唐晓不舍得问。 “给信了,皇宫里最安静轻巧的地方。冷宫。”喜宝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唐晓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冷宫,这一直是皇宫最神秘,污秽不堪的地方。喜宝本身又没有恢复,再去那儿几乎没人管,自生自灭的地方。和死路一条也差不多了。 “唐医官,您放心,喜宝姐姐去了,小星子会照顾她的。喜宝姐姐曾经对小星子有恩,现在是小星子回报的时候了。”喜宝身后一直谨小慎微,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看见两 第二十七章 温柔乡,英雄冢 小小的四合院,如今喜宝也走了,就剩下唐晓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好久。 仰天长叹一口气,踏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回到院子里蒙头就睡。 熙宁宫里,敏庄太后的内室,弘亲自给太后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又倒一杯。偌大的寝宫,宫女太监都被屏退,就剩下他们两母子在交谈着什么。 “母后,您好像对唐晓那个女人格外上心。”弘端起茶盏,拿茶盖撇去上面的茶末,等着茶凉的时候,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太后的佛口慈心,在这一刻,在自己儿子面前,终于不用再伪装。眉眼一挑,冷意凉薄。 “儿不知道,皇妃难产,你的第一个孩子也要不保的时候,母后很担心,就找来司星官来推算一卦。想看看,是否儿就是无后的命。可不想司星官却按照星象推算出来天下新出一颗紫薇金星,吉星高照。不仅皇子会平安无事,这颗紫薇金星还有谁得之便得天下的瑞兆。而恰逢此时,唐晓出现,皇子顺利降生。” “所以,母后才会格外的对唐晓好。母后以为唐晓就是那颗新晋出现的吉星?”弘暗惊,想不到母后对唐晓上心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紫薇金星,得此星者得天下。 如今天下三分。北有北国,南有南国。大梁居中,虽然最为强盛,但南国压抑太久,难保不起逆反心理。北国天寒贫瘠,难免不觊觎大梁的物华天宝。万一他们两个联手,那大梁也是岌岌可危的。 所以,得紫微星相助,得到天下。天下统一,完成自己的霸业,岂不是人生最壮丽的一篇。 弘热血澎湃了,不觉得握着茶盏的手都激动有些簌簌发抖。[] 或许唐晓真的不是北国的细作,这完全就是一场误会! 子墨花魁行踪诡异,轻易不现身。而且唐晓接触的人也就那几个,还没往外送过一次消息。在宫中近一个月了,若是细作,即使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一点足丝马迹不漏。 弘细细的猜想着。觉得细作一说,可能就是莫须有的。只是因为,暗中也有人知道紫薇金星已经降临大梁。因为无法得到紫薇金星,就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她。故意编造出一个细作的说法。 弘天性多疑,这一盏茶的功夫,心里已经想出好几个可能。每一个可能都觉得很有可能,而每一个可能又都有破绽。他起身跟敏庄太后告辞,径直回去宣阳殿找司星官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在盘算自己想法的同时,弘隽也已经悄悄溜出惠胜殿,出皇城,直奔那葱郁林间一座精致阁楼而去。 楼万红此时一身大红纱衣,正坐在二楼窗口,面前放着一架黑木蕉琴。十指弹拨,琴音却只得三五个调子,并不是很好听。 弘隽飞身上楼,站在楼万红身后。 楼万红没有立即回头,只是闭着眼睛陶醉在自己的琴音里,好像那是一首最完美的天籁。而弘隽却看出那十三弦子的琴弦如今只剩下六根。木焦琴,流传数百年,今日方知是在楼万红的手里。可是琴即使再好,如今断了的弦子无人再续,琴音也终究是无法动心动人。 “庆王爷,我以为看走了眼,以为你庆王爷会醉卧温柔乡,忘了自己肩背的江山大事。(.好看的小说)” 琴音尾音也消散在夜空,楼万红睁眼,风波流转,顿时媚态入骨。声音却是软软中透着利剑一样的冷凉。 弘隽淡漠的眉眼望了一楼万红,转而望着寂寥的夜空,声音清淡的好像风一样从唇角溢出:“温柔乡,英雄冢。本王卧薪尝胆八年,无数人为本王的江山挥洒热血,会因为出现一个月的女人而把一切毁于一旦?楼主,您还是太不了解本王了。” “呵呵……或许,女人永远不了解男人。” 楼万红的冷凉收回,又变的娇嗲。媚笑之后忽然又轻叹一口气:“哎,就好像当年。奴家以为他是真心,即使明知道他最开始接近我是有目的,但是念着他的真心,还是飞蛾扑火一样甘愿掉进他的漩涡。结果呢?他最后却绝情至此,亲手追杀我坠悬崖。” 弘隽眸子紧锁,双手负在身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要觉得委屈。这只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到什么时候都是以利益为重。而女人不过是爱情的奴隶。” “庆王爷,不要把你的利益咬着那么重。那样我会觉得你很勉强现在的决定。甚至,我都怀疑,若不是我洞察了你的心思,让南国的势力后撤。若不是你皇叔乔装亲去北国为你奔走,陷入危险。你会不会在今晚出现在这里。” 楼万红说着,娇躯贴上弘隽清瘦修长的身体,眸眼直直看进弘隽的眼睛里。 她想从那仿若清潭的眼睛中看出一丝勉强和破绽。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弘隽的眼睛就好像一面最清亮的镜子,虽然透明,却不能让人窥探其中。而是把窥探之人的嘴脸清清楚楚的映衬上面。 “哈哈……楼主到现在还不相信本王结盟的诚信?本王对唐晓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加深她对本王最大的信任而已。想要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让她为自己做事。有时候不是一个小小的虫子就控制的了的。而控制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假戏真做。这一点,相信楼主比任何人都深有体会。如果本王的手段连楼主这样的外人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到精明的她?” 弘隽冷笑的声音,清明如水的眸子让楼万红这样的女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知道的,但现在,她突然开始同情唐晓了。 自己经历的痛,唐晓不仅要完完全全经历一遍。而且,这痛要比自己的还深刻。 弘当年的背叛毕竟是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可是弘隽这样的男人,就连利用都是这么隐晦的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楼万红漠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不可觉察的笑。 很好,这样真的很好。我助你得江山,可你的江山又能做多久? 有了唐晓的恨在,就注定了的你的失败。 南国……弟弟……姐姐给你的这份厚礼,你会觉得不错的。 “庆王爷,三天之后,皇上和唐晓去黄明山祈福。那或许是一个你重新布置的机会。毕竟这一阵子,你疏于布置,有几个环节出现漏洞了。”楼万红好心的提醒。 弘隽转身,面色青白了一下,飞身飘出阁楼。身后调不成调的琴曲又开始响起。 这样难听的曲子扰得弘隽的心更烦躁。不觉得脚下的轻功用到极致,想要快速逃离这里的一切。 弘隽回到皇宫的惠胜殿,身体疲累,却怎么都睡不着。不由得下床,隔着糊着窗纸的窗户远眺御医院的方向。 唐晓,恨我吧。 恨了我,或许今后会好过很多。 唐晓被梦惊醒。却不是噩梦。只是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现在心口还好疼。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眼角居然是湿润的。原来梦里哭,现实也是会流眼泪的。 唐晓重新躺下,暗暗安慰着自己,奶奶总是说,梦是反的。 那这个梦也一定是反的。 弘隽虽然腹黑又臭屁,但是她能感觉出,他还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即使以后不喜欢自己,也不会把自己双手送给别的男人。 如此安慰着自己,唐晓好容易挨到天亮。磨磨蹭蹭的起来,磨磨蹭蹭的吃饭,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宰相府。 可是再磨蹭,宰相府还是要去的。 晌午十分,宫里派来公公,通传唐晓做好准备,去玄武门有马车候着。 银翘作为小随从,自然是帮银翘准备东西,并跟着去。 马车上,唐晓想了解一下赵年喜这个人。毕竟去给一个陌生人看病,还想偷人家的东西,了解一下总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这一次,银翘却是一问三不知。 银翘是真的不知道,那样的大宰相和她这样的小虾米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也不可能有了解的机会。再说,这个赵年喜虽然官做的极大,倒是一个低调的人。平时也没做下什么欺男霸女,跑马圈地的恶事。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就是他两个儿子都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老大赵世宣三四十岁,才花钱在典案司买下一个闲职。平时一个月去典案司三天已经算是克勤了。 老二是一个长相风流的男 第二十八章 ‘赵世凯\’ 马车木轱辘一路咯咯吱吱,压着皇城的青石路朝着宰相府走去。[.超多好看小说] 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下,唐晓掀开车帘子看看。乖乖,这宰相府真是气派。 门前的大石狮子,张牙舞爪,漆着金漆。朱红色大门,上面的门环都闪着耀眼的光芒。还有门楼上的琉璃瓦显然是新换的,被太阳一照,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银翘不是说着赵年喜低调的很么?可是看这院门的行头显然是高调的不得了啊。 唐晓一路狐疑,跟着相府里的管家往里走,银翘背着药箱子在后面紧紧跟着。 相府里很大,虽然和皇宫没法比,但比庆王府的落败宅子和亲王府的院子是好太多太多。而且昨天的一场大冰雹,对这里好像没什么影响似的。路过的园子里面,花苞依然盎然,柳枝依然绦绦。 三人拐进一个长长的回廊时,唐晓一眼看见回廊的那一头也走进了一个人。这个人身材高挑修长,一身宝石蓝滚深蓝色的锦缎袍服。腰间一条宽缎带,上面挂着一个月牙形的玉佩。 这人长得也不错,面色如玉,剑眉星目。是那种看一眼就不容易忘掉的出挑模样。 唐晓蹙起眉头,那人也不着痕迹的挑眉看了她好几眼。 唐晓心里一紧,这家伙该不会就是赵年喜的混蛋二公子吧? 银翘可是说那赵世凯就是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 如今赵世凯又是被圈禁相府…… 唐晓想到这里,再看这人的时候,就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了。觉得一张好好的皮囊怎么就裹了那么一张肮脏的五脏。 回廊在两人要相遇、走对头的时候,中间出现一个‘丁’里路口。管家带着唐晓往这个路口走去。唐晓松口气,幸好不用和这个混蛋碰到一起。 走了几步,唐晓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这个人。没想到这人居然也走到这条路上,而且还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唐晓不觉得来气,狠狠瞪这人一眼。 真是个色胚,看见美女就色心又起了。也不想想自己老爹为什么生病,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被圈禁在家不得出门。 又经过一个院门,终于到了宰相爷的卧室。 房门外垂肩站着两个婢女,门关着。 管家前去通传,不一会儿,一个大丫鬟出来热情的迎着唐晓和银翘进去。 可是唐晓前脚刚进去,后面那男人也就着门口进来。姿态特自然,而且特不见外的径直往内室里面走,然后直接坐到一个椅子上,端起一盏茶喝了起来。 唐晓狠狠剜了这人一眼,才走到病床便。病床边坐着一个华服妇人,五六十岁的模样,很是富态。 “您就是大梁第一医女唐医官?” 富态妇人上下打量唐晓一眼问道,神情有些冰凉。 “是,我叫唐晓,夫人直呼其名就好。”唐晓不知道这女人干什么一副冷淡的表情,但出于礼貌,还是打了招呼。然后眼睛就看向名床上的赵年喜。 赵年喜此时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眉眼都有些低垂,面色蜡黄消瘦。一点也没有权倾朝野大政治家的那种气势和风貌。就好像是一个平常庄户人家的小老头。 “夫人,我现在能给相爷把把脉么?”唐晓回头征求富态妇人。 赵田氏不言语,只是点点头,示意唐晓请便。 唐晓坐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搭在赵年喜的脉搏上探了片刻。 赵年喜年事已高,又是被气得生病,所以唐晓之前猜测他就是肝脏出现了问题。之前看他面色橘黄,就证明了这一点。现在脉象滑脉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唐晓又起身按按赵年喜的腹部,有硬块,而且面积较大。 如果按照现代的专业术语,赵年喜应该是得了急性黄疸型肝炎伴随肝硬化。 这病在现代都是难治的病症。何况现在又是在古代。 赵年喜不适宜开刀手术。而且现在,她自己也不具备手术的能力。毕竟一场大的手术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再说,赵年喜也不是她的谁,她才不会冒着那么大危险去救人。 如果采用保守治疗,控制病情倒是可以。 唐晓一时间没有说话,不是在斟酌怎么给赵年喜下方子。而是在想,怎么可以找借口留下来,伺机偷到楼万红想要的小匣子。 唐晓想了一会儿,房间里也安静的出奇。赵年喜的夫人只是替赵年喜掖着被子,并不着急问她赵年喜什么情况。而一边坐着悠然喝茶的宝石蓝锦袍男子也是一言不发,好像并不关心他这个爹爹的身体。 这一家子好诡异。 唐晓暗暗想着,只好清清喉咙,主动说出赵年喜的身体症状。 “相爷身体湿热蕴蒸,胆汁外溢肌肤,而至面色黄色鲜明。所以他现在有发热昏迷不醒,或是醒来就口干舌燥的症状。小便赤黄短少,大便干燥成结。以至于腹部胀满,口干发苦,恶心欲呕。这些症状,我可有说错?” “没错,不瞒唐医官说,相府也请了多名郎中为相爷看诊。这症状都说的差不多,方子也开了一马车。可相爷用了还是不见好。不知道唐医官可有什么特殊的技艺让相爷快点摆脱疾病?”赵田氏不冷不热的说着,好像在故意为难唐晓。 唐晓了然的笑了笑,原来这一家人不是诡异,大夫看了太多,已经麻木了而已。而且自己又年轻,他们不信任自己也正常。 想要赵年喜快速醒来的方法不是没有。针刺穴道,可以让他暂时精神回升。但这是治标不治本,还是提前透支他身体的方法,是下下之选。 之前的郎中开了一马车的方子,固然是收效甚微,但却是真正的保守治疗。只要赵年喜醒了,三五七年的性命还是可以的。但如果他们只是心急的想让他醒来,暂时的好转。 连续针刺半月后,一年之内身体无忧。但是一年后,只怕他就会直接见阎王了。 唐晓回身,看了看赵田氏,又看了看只顾喝茶的‘赵世凯’,询问:“夫人是想相爷快点醒来,还是……” “废话!相爷是我们赵家的天,当然想要他快点醒来!”赵田氏有点不耐烦了,还以为唐晓是没有本事,故意在这儿卖关子。 “好吧,既然夫人想要相爷快点醒来。那我就下针了。如果没有意外,下针一刻钟之后,相爷会醒来。” 这是你们的决定,此事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唐晓了然的一耸肩,眼角却无意中撇到一直悠哉喝茶的‘赵世凯’此时突然抬头,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 色胚,憋了才多一会儿就憋不住了。你老爹都要死了,你还有兴趣看美女! 唐晓又剜了‘赵世凯’一眼,回头就让银翘准备银针。 在赵年喜的至阳、足三里、胆俞、天枢等穴道上下了针。唐晓为刺激赵年喜快点醒来,故意把针刺的深一些。所以不过一会儿,赵年喜的呼吸就加深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眨着黄色的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 赵田氏此时方知唐晓果然是有本事的,一声嚎啕:“老爷啊,我的老爷啊,你终于是醒了……” 唐晓觉得这声音真是刺耳,便把床边让给赵田氏,自己站到一边。 银翘也是烦不胜烦的样子,拉着唐晓又后退好几步。赵田氏几声嚎啕过后,门外突然热闹起来。 赵年喜的六七个小老婆你追我赶的进来,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扑到床头,哭还不忘护着妆容。 接着,两个男人拖家带口,拉大了,带小的也进来嚎啕起来。 “爹啊,您可算醒了。都是世凯这不争气的害的爹爹生病。”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哭相极其难看,声音也很是难听。 “爹爹,您不要听大哥的。他就是见不得我比他好,才故意让我遇见貌美的小娘子乱了方寸的。爹爹,是大哥陷害我……” 另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的油头粉面,哭功却一点不输给先前的那一个。 两个男人的话一起,屋里顿时乱糟糟成一团。 赵田氏指责油头粉面的男人说话太昧着良心。二夫人就哭哭凄凄说大房家的欺负人。 唐晓拉着银翘又往后退了一步,头大如斗。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对面椅子上依然稳坐蛋定的宝石蓝袍子男人。 那家伙不是赵 第二十九章 都丫的设计我 宝石蓝男人挑起眉头,看了唐晓一眼,不答反问:“作为大梁第一医女,现在关心的应该是床上病人的生死而不是我是谁的问题吧?” “且,不说拉倒。我关不关心赵年喜的生死你也管不着。就好像你不在意他的身体我也管不着一样。”唐晓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床边,拿手掐赵年喜的人中。 “为什么说我不关心相爷的身体?他可是在下的衣食父母。作为食客来说,有什么比衣食父母死了更让人觉得难过的?” 男人微笑说了一句,但神情里不仅不难过,反而有一些幸灾乐祸。 “你是相府的食客?恕我眼拙,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说,你凭着这幅皮囊勾引了相爷几个小老婆,才落得今天的地位?”唐晓嘲讽一句。 “看不出来在下是食客,确实是你眼拙。但在下能在这相府有一席之地靠的可不是朝露夕暮的容颜,是本事。” 男人说着终于舍得抬起尊贵的屁股,优雅万千的走向床边,伸出两只手指拎着唐晓到一边,而自己坐到床边。 银翘正要替唐晓打抱不平。唐晓却摇摇头,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这人嗖嗖几下,用常人不可能的速度把赵年喜身上的银针都给拔下来。然后把他平放在床上摆好。一银针从他胸口檀中大穴直直刺下。 唐晓吓得一下子捂住嘴,银翘也差一点叫出声。 她们两个都知道,檀中大穴可是人体要穴。轻易不敢下针,即使下针也是极要守着分寸。像这样一针狠狠下去,就是好人的半条命也没了,何况赵年喜现在就是半死不活的人。 唐晓暗暗思量这人。他明明长的挺良善的,可是手段却是让人不敢恭维。 自己对赵喜年下针,还可以保他一年寿命无忧。 但他这样下针,虽然赵年喜能很快再次醒来,却怕是半年的寿命又打了水漂。 “一盏茶的时间,相爷必醒。这就是在下的手段。”男人拍拍手起身,声音很是笃定。 “你……你……这是在杀人!”唐晓不说话,银翘却忍不住,直接用手指戳到了男人的脸上。 “我杀人?也只是给相爷一个痛快而已。而这位,虽然是用救人的方法,却在透支相爷的身体,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过是五十步在笑百步而已,这位姑娘为什么单单指责在下,不去指责她呢?”男人毫不介意的直接把事实说出来。 银翘不敢相信的又张大嘴,看着唐晓。唐晓羞愧难当,原来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这人看出来了。 “是相爷夫人要求赵年喜快点醒来的,我这么做,不过是照顾家属的意愿。”唐晓明知自己的方法过于阴损,但还是嘴硬的给自己辩解。 “在下也觉得唐医官做的对,所以才没有阻止你的下针。”男人凉凉的说了一句。 “阻止我下针?”唐晓狐疑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男人点头。五官轮廓分明,唇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 “宫中皇后传来消息,说皇上派来的医官和她有私仇,恐对相爷不利。所以,相爷夫人便把在下找来,监督你的治疗过程。” “而你,明知我在用阴损的方法透支赵年喜的身体,不仅不阻止,反而还雪上加霜的再来这么一下。到时候,即使相爷死了,也是我的责任,而和你却没有半毛钱关系?” 唐晓接过男人的话头,觉得不寒而栗。自己好像无意中又他妈的被利用了!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男人感叹一声,声音性感而邪魅。 唐晓深呼吸,再深呼吸,拼命咬牙,才控制住手不握成拳头招呼到男人俊秀的脸上。 “你到底是谁?”唐晓又一次忍不住咬着后槽牙的问道。 “轩逸。”这一次,男人没有吝惜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很痛快的说出来。不仅说了,说的时候,双眼还直直的看着唐晓的反应。 唐晓是想没有反应的,但是这震撼着实是大了点。她眼睛一瞪,呼吸一窒,差一点没直接过去了。 “姐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银翘急忙扶住唐晓,着急的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头突然很晕……”唐晓捂着胸口突然觉得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眼睛一翻,慢慢躺倒在银翘的怀里。 银翘一见唐晓这样,顿时吓得“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轩逸唇角一抿,回手电光火石之间,拔出了赵年喜胸口的针,手腕一翻进了袖子。 赵年喜醒了,屋外的管家也进房间了。 “唐医官为了救相爷,用功施针,累的晕过去了。”轩逸严肃的时候一脸正气,此时撒起谎话来,也是正气的很。 “管家……快……安排房间,安置唐医官。”相爷挣扎起身,不敢怠慢。昨晚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位唐医官可了不得,是皇上亲自派来的。 赵年喜接着转头对轩逸说道:“轩逸,麻烦你好好为唐医官诊治,千万不能让她有什么闪失。” “是,相爷,轩逸定会全力以赴。”轩逸说着和银翘一起驾着唐晓穿过回廊,到了一排颇为精致的厢房。把唐晓直接驾到自己隔壁,和他做了邻居。 银翘急的什么似的,上来就要给唐晓做急救。 “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敢对医官下针?”轩逸挑眉,不屑的看着银翘的动作。 银翘气急,小脸一阵发白发青,可是手哆嗦的确实不敢下针。 “出去,我来。”轩逸开门,下逐客令哄银翘走。 “你来就你来,但是干嘛轰我走?”银翘不想走,感觉这个男人很奇怪。 轩逸怎么会不知道银翘的心思,回身悠哉的说了一句:“你难道觉得在下会对盟友动手?” 银翘瘪瘪嘴,把之前的事想了一想,只好转身出去,并把门仔细的关好。 门关了,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但轩逸却没有一点要出手相救的意思。而是又四平八稳的坐下来,素手拄着下巴看着床上,想看看唐晓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终于,还是唐晓忍不住,忽悠一下子坐起来,恨恨的看着轩逸。 “说,你为什么想要赵年喜死?还不惜牵涉上我?” “为什么?”男人揉着额头好像在想原因,半晌才说道:“可能因为在下是南国的人,又因为在下比较爱国。所以作为亡国奴的我自然是希望大梁的权臣都死光了才好。” 唐晓想想,这个理由很充分。自己要是碰到作恶多端的小日本鬼子,可能也会希望他们都死光光才好。 公事已了,现在说私事。 唐晓翻眼看了一眼轩逸,口气凉薄:“男人果然无情。我都装病和你独处了,你居然还不问我纤儿的事?” 纤儿就是林充仪的闺名。林纤儿曾和唐晓说过,她的青梅竹马叫南宫逸轩。但是南宫逸轩在南国是比较有名气的人。所以,出门一般都用轩逸这个名字掩饰身份。也所以,唐晓在赵年喜的卧室一听到男人自称轩逸就会激动跟什么似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憋不住问我,我干嘛要先开口?”南宫逸轩微笑,很好看的一张脸,微笑也很好看。但就是给人一种很欠揍的样子。 “真替纤儿悲哀,她居然对这样的你死心塌地,牵肠挂肚的。我看你啊,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才会对她的事一点都不着急上心。” 唐晓指责轩逸,有些替林纤儿不值。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时候牵挂一个人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我和纤儿的感情我们自己懂,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做什么改变。不过,如果你能和在下说说纤儿的事,在下依然会感激不尽。”南宫逸轩伸手给唐晓倒了一杯水,漫不经心的推到唐晓面前。 唐晓看着茶水在莹白的杯子里一漾一漾的,细细品味南宫逸轩的话。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 急切,看见可能的人就问心里想要知道的消息,是不成熟的表现。 胸有沟壑,一切都了然于掌的男人才是真的稳健,值得托付终生的。或许,她不该为纤儿不值,而是应该为他感到庆幸而已。 唐晓握着茶杯把纤儿在宫中的事说了一遍。说完,有些忧心的问:“那什么……纤儿迫于无奈,已经被皇上……宠幸了,你会在意么?” 南宫逸轩浑不在意的抿了一口茶,说道:“我们南国 第三十章 装病 “没发现啊,你人挺欠揍的,说话却是句句在理上。(.好看的小说)突然觉得,和你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唐晓凑上来,双眼放光。 “别对在下有非分之想,你知道在下已经有意中人。”南宫逸轩的正经只维持了一秒,下一刻又变的邪气起来。 唐晓气的一拍桌子:“滚,姐也有相好的。” 南宫逸轩好笑的耸耸肩,对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很是莞尔。 唐晓一见南宫逸轩这幅表情,也知道自己粗鲁了。但话已经出口,也收不回。 “对了,听纤儿说,你知道蛊毒。” “略知一二。” “那绝情蛊毒,知道不?”唐晓眼睛顿时放光了。 “知道。”南宫逸轩回答的很痛快。 “那会解不?”唐晓凑上,满目憧憬。 “不会。”南宫逸轩回答的更痛快。 唐晓眯眼,狠狠凝着南宫逸轩的眼睛。看了半天,眼睛都酸了,确定,这家伙真的不会。 靠,白浪费感情了。 瘪瘪嘴,拍拍屁股就起身:“好了,既然你啥也不知道,我就走了。不过,我会把你这些话带给纤儿的。” “仅仅是这样而已?”南宫逸轩就在唐晓双手搭上门闩的时候,突然轻巧的问了一句。 “不然还想怎么样?我这样给你们私通信息已经是犯了掉脑袋的罪了。”唐晓不满的回身嘟囔一句。 南宫逸轩将空茶杯在桌子上转着圈,“反正已经掉的脑袋了,那也不差再多做一点。” “啊?多做一点?你该不会是还想见见纤儿吧?”唐晓瞪圆了眼珠子。[.超多好看小说] “唐医官很聪明的吗。”南宫逸轩抬头,夸赞了唐晓一句。 唐晓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坚决不干。 通话是一回事,但安排他们见面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有了一次,他们就会忍不住想要第二次。先暂且不说这事的后果,就单单是开始,她自认为也没有那通天的本事。能在狗皇帝一众的眼线下,把这家伙弄进宫,或是把纤儿弄出宫。 “我不聪明,我就是天生一大傻冒。让纤儿随便几个眼泪就把我骗了。早知道她设计我是让我做掉脑袋的事,那我才不会被她几句姐姐叫的心软的。”唐晓呕的不轻。 自己还自觉聪明,天天在宫里帮这个帮那个的。殊不知,早已经就被那林纤儿设计了去。还傻傻的泛着同情,可怜她凄惨的遭遇呢。 银翘那大嘴巴这一点说的还真是对。 林纤儿看着柔弱的好像一小白兔,其实丫的就不是一省油的灯! “唐医官果然心够硬,在下承认,你没有任何理由帮我们。诚然,我也的确是为了纤儿从南国来此。在皇城浪荡半年找不到进宫的方法,才一时权宜,进了宰相府。就想着有机会跟着宰相入宫。现在唐医官是我们的最后稻草,若是你不肯帮我们,那好吧,我大不了明天直接打上皇宫好了。反正和纤儿要死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一起走,也是我们修来的了。” 南宫逸轩难得收起心不在焉,而是落寞的说着什么打进宫,什么黄群路的话。 唐晓的手在门上推了几推,还是没有把门推开。(.) 恨恨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就那么犯贱的又同情心泛滥了呢?直接推开门走不就好了么?可双手就是中了邪似的使不上力气,双脚也长了钉子一样被钉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最后只能仰天长叹一声,哎,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自己来古代,就是为了一堆破事来的。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现在脑袋还在脖子上,就好好利用吧。 回身,抽着面皮说一句:“你想和纤儿见个面?” “如果唐医官勉强,可以不管我们的。”南宫逸轩明明已经诡计得逞的想笑了,偏偏还绷住嘴脸,装着大尾巴狼。 “不勉强,我他妈的一点都不勉强。是我求着想管你们的破事行了吧。”唐晓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句,南宫逸轩直接闭嘴,不敢再装了。 “那就有劳唐医官了。”南宫逸轩起身,正经了神色,双手抱拳就要行感谢大礼。 唐晓一把将南宫逸轩给拽起来:“你敢拜一个试试!” 南宫逸轩挑眉,没有继续。 唐晓也挑眉,学着南宫逸轩之前的样子四平八稳的坐下,伸手把玩着一个空空的茶杯,在手上转着圈圈。 “其实我想说的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帮了你们,不要你的感谢,只要你帮我也做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南宫逸轩不明所以的问道,再一次觉得这女人的聪明,自己可能低估了。 “我想要相府一个东西。长约一尺,宽约三寸的一个黑色匣子。匣子周身雕着一条金色祥龙。这东西应该在赵年喜的卧室,或是被他藏得极好。只要你能把这东西找到给我,那你和纤儿见面就是不在话下。”唐晓挑唇一笑,娇媚风流。 丫的,都想设计我!也不看看姑奶奶是不是那么好设计的。 就凭咱一现代人的智商若被你们这些老古董就轻易耍了去,那还不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唐晓的迅速逆转让南宫逸轩微微眯了眼睛。 这女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以为,纤儿那样的智商都能骗到她帮自己。那自己对付她就更是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人家不过三言两语,这个算计就被莫名的掉了头。现在怎么想,怎么都好像是自己被她利用了一样。 这女人要找的东西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很神秘很重要的样子? “南宫逸轩公子,慢慢找啊。反正你什么时候把我要的东西找到,我就什么时候把你的纤儿带来给你。你不着急,我就不急。” 唐晓笑着婉转,推门而去。立刻装着虚弱的样子攀上银翘的肩头,慢慢的往宰相府外走去。相府管家一路是谨小慎微的在后面伺候着,就怕唐晓又有个什么闪失。 南宫逸轩扶额,后知后觉的知道,这女人才真是装蒜的祖宗。 可是怎么办?为了早日见到纤儿,也只能当这女人的偷盗工具了。 银翘自然不会相信唐晓好好的会突然晕倒,她始终坚信,她的这个姐姐可是天牢几进几出的人,那心里的抗打压程度也是刚刚的。 所以,马车上,银翘好奇的推推唐晓:“姐姐,别装了。在我跟前还装迷糊。说,那个轩逸是什么人?怎么你一见到他,就失常了?” 唐晓其实一上午马车就在寻思怎么骗过这小妮子了。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随便编个瞎话又怕骗不过银翘。闭着眼睛斟酌一番,只好说道:“哎,说来话长。想那轩逸竟然是我指腹为婚的相公。所以我听到那名字自然是震惊无比了。” “啊!什么?指腹为婚!”银翘的震惊比唐晓初初听见轩逸这个名字的时候还震惊百倍。 唐晓气急,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外面还有赶车的车夫。 就知道什么都不能跟这个大嘴巴说。 “想死啊,隔墙有耳不知道啊!”唐晓压低声音狠狠的给银翘来了那么一下。 银翘自知失言,倒是很老实的受了。但受了归受了。该问还是要问的。 “你们以前没见过面?” “没有。” “为什么后来没在一起?” “我家败落,人家显贵,亲事也自然不了了之。” “现在,就不想再续前缘?” “人家现在已经有娇妻,所以,你的问题可以打住了。” 银翘一噎,不由得连叫可惜。 回到宫里,唐晓自然是又装病。而且还要装着很厉害的病。这样后天狗皇帝去什么地方祭天就不用带着自己了。 唐晓哼哼唧唧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消息很快就被御医院的人传递到了弘的耳朵里。 唐晓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去相府不仅看了诊,挡了楼万红的眼睛。回来装病,还能挡了狗皇帝的眼睛。 反正只要能不和狗皇帝在一起出行,就是让她装疯卖傻都可以。这样就可以和弘隽在宫里自由自在,恩恩爱爱,比翼双飞了。 唐晓正打着如意算盘,突然闻听王总管在门外喊了一句:“皇上,皇妃驾到!” 啊?他们怎么来了! 尤其是狗皇帝,一国之君,干什么来她小小的狗窝啊 第三十一章 南国国宝 郝德和银白青急忙战战兢兢的答了,起身,退着离去。(.好看的小说) 唐晓看着两位老前辈被狗皇帝训斥,很不是滋味。特别是,自己若是两天之内身体不好,还关系到人家两颗人头的事。唐晓不觉的更加过意不去。 为什么就连自己装病,都不能装的更彻底一点! “皇上……您不要迁怒他们,是小的身体自己不争气……”唐晓假意掩着嘴咳嗽几声。 “唐医官的身体如今弄成这样,都是朕的疏忽。若是朕早一点知道你的身体没有好利索,今天的相府之行一定会改日子的。”弘深表痛心的说道,言辞恳切,眸眼慈爱。哪里还有一点以前暴虐骇人的神情? 唐晓一面诚惶诚恐的唯唯诺诺不敢应,一面狐疑这家伙今日又在卖什么药。 “小的愧不敢当皇上的厚爱,只是阳明山之行,小的怕是不能跟随了……” 唐晓未免皇上说来说去又提到去阳明山祈福的事,索性先仗着狗皇帝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懊悔,先把这一同祭天的事给推了。 弘温柔的看着唐晓,看得唐晓浑身发麻。 也不曾想,狗皇帝这一次倒是出奇的好说话。居然二话不说,就同意唐晓的推诿。还一再的表示她身体最重要。 “妹妹,你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明天就是麟儿的满月之日。太后和皇上特意在宫中宴请百官道贺。姐姐本想着,到时候借着那个场合好好感谢妹妹一番。哎……” 皇妃拉着唐晓的手叹气,见唐晓手腕上空无一物,顺手把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褪到唐晓的手上。 “姐姐,这可使不得。”唐晓说着就想把镯子摘掉。 “妹妹带着。玉养人,女人身上哪能不带着玉的。”皇妃握着唐晓的手,口气略微重的说道。接着回眸看了一眼弘,温婉的说道:“皇上,臣妾记得内务府里还有一个南国进贡的玉枕,一直闲置着。臣妾斗胆,不如就讨来给妹妹枕着好了。这样,妹妹的病早日好了。也算了了皇上的忧心。” 弘赞赏的看了皇妃一眼,点头:“皇妃的提议不错。物尽其用,方可显其价值。” 皇妃温婉一笑,拍着唐晓的手:“还不快谢主隆恩。” “谢皇上赏赐。”唐晓虽然不知道玉枕是什么好玩意儿。但看到皇妃亲自讨要,肯定是值钱的东西。值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王绰,内务府有什么好药尽管给唐医官用。若是怠慢了她的病情,你们都得仔细着脑袋。” 弘回身冷声吩咐了一句王总管,然后又对唐晓说了一些‘好好养病’之类的话,就和皇妃一起走了。 两人一走,唐晓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挠头。总觉得,今天的狗皇帝和皇妃都热情的有些过分。 正想不明白时,林充仪在贴身宫女蝶儿的陪同下一路进了房间。 唐晓在林充仪面前,自然是不用装着那么虚弱,但也没有直接下地相迎。 “姐姐身体怎么样?”林充仪进来不待唐晓说话,先急急迎过来拉住唐晓的手。 “我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唐晓说着,用眼睛看了一下随林充仪来的蝶儿。 林充仪会意,转头柔声说道:“蝶儿,出来的时候匆忙,准备给唐医官的风寒药忘了带。[.超多好看小说]就在我的梳妆匣子里,你去帮我取来。” “是,娘娘。”蝶儿矮身之后出去。 “姐姐,有什么话非得支开蝶儿?”林充仪坐到床边,轻声的我问。 唐晓深呼吸一口气,“我说下面的话时,你不能惊讶,也不能尖叫。” 林充仪莫名但是听话的点头。 唐晓也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今儿去相府看见一个人,自称轩逸。” “逸轩哥哥?他……在相府?”林充仪一把捂住嘴,恐怕自己太过激动,声音大了惊到外面的人。但一双大眼,盈着满满的水光,牙齿紧紧咬着手背,还是泄露了她此刻极大的隐忍。 “是的,我们交谈几句,他的确就是你的逸轩哥哥。他现在很好,在相府还有一定的地位。让你不必担心她。” 唐晓拍拍林充仪的肩膀,安慰着。 “那姐姐……有没有说纤儿也很好?”林充仪的鼻音很重,带着哽咽。一大颗泪珠在眼角挂着似落未落,楚楚动人。 “当然说了。你的逸轩哥哥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对你的一切都不计较,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以后,你切莫要多想了。把身体仔细的调养好,你们会有见面的一天的。”唐晓说道。 “会么?我们真的还会见面么?”林充仪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从面颊滚落。 “会的,有情人终会成眷属的。姐姐还要看着你们拜天地,过日子呢。”唐晓一见林充仪哭的梨花带雨,心底藏匿的母爱不知怎么的就蹦出来。心里软的好像泡了水,之前被这小妮子设计的事也统统不计较了。伸出手轻轻抹着她的眼泪。 正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声通传:“皇上赏。” 唐晓没想到狗皇帝的赏赐来的这么快。急忙窝到被窝里,又开始有气无力。 林充仪也是挺意外的起身,迅速擦拭眼睛上的水汽,站到一边。 王公公亲自端着一个漆盘进来,漆盘里装着一个挺大的东西,用一块红锦缎盖着。 唐晓想,这可能就是老值钱的什么玉枕了。 “皇上口谕,唐医官这次出诊相府,为相爷看诊,功不可没。特赏赐玉枕一枚。”王总管双手托着漆盘,高声唱诺。 唐晓虚弱的不能下地,就在床上‘谢主隆恩’了。林充仪眸光闪动,帮着唐晓把漆盘接过,谢了王总管。 王总管满脸含笑,一双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唐医官大喜啊,这玉枕在内务府深藏七八年都没有被皇上藏赐给谁。如今皇上亲自赏赐给了唐医官,可见皇上的心意非同一般。待以后唐医官平步青云了之后,可不要忘了小的就好。” 唐晓恶寒不断,却也只能虚以为蛇的应承了一下。 王总管看唐晓精神实在不好,以为她真的病的不轻,很有眼色的对着唐晓又奉承了几句,便出去。 “纤儿对这个玉枕感兴趣?”唐晓注意到,林充仪自从端着漆盘的时候,眼睛就一刻没有离开过那红色锦缎下蒙着的物件。那目光好奇的就好像要把红色锦缎烧出两个大窟窿似的,想一看里面玉枕的真面目。 “嗯,相传,我们南国有一枚玉枕。通体碧玉,触之温润,内有银色云纹,是南国传了多代的国宝。只是后来这玉枕从国库流失……”林充仪歪头看着,似乎在想这个玉枕的真面目。 南国国宝?玉枕…… 记得刚才皇妃好像就说了那么一句,这个玉枕就是南国进贡的。 此玉枕会是彼玉枕? 但是人家的国宝哎,能那么轻易的就进贡了? 唐晓狐疑的伸手一下扯了红色锦缎,一个长一尺三寸,高六寸六分的通体碧玉的枕头便呈现在眼前。 唐晓不觉得傻了一样伸手去摸玉枕。她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一大块玉呢。只记得小时候,自己睡觉经常被梦魇着。爷爷就给她脖子上带了一快圆形的羊脂白玉的物件,据说玉能压惊。后来长大了,不会被梦魇着,那块玉也就不知道被仍在了哪儿。 而此时,这么一大块玉,颠颠,足有千克还多。就是论斤卖,都赚大发了! 唐晓为得到一个宝物乐的合不拢嘴,林充仪就朝着阳光仔细端量玉枕。眉目之间也露欣喜:“姐姐快看,玉枕里有银色云纹!” “啊?有么?”唐晓也好奇把玉高高举起,对着午后的阳光看着。 果然,纯净的碧玉其中,朵朵银色的云在无风自动。似乎是活了一样。 唐晓不仅啧啧称奇,真是开了眼界。原来世间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外面明明是一个死物,可是却内藏乾坤。枕头里竟然好像另有一方仙境世界。 “这就是你们南国的国宝?”唐晓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见过,玉枕在南国也是传说。而且我在南国毕竟只是生活在一个小郡,孤陋寡闻。只是听逸轩哥哥说过此物。”林充仪不敢确定。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拿着。枕着睡上几天,先感受一下这玩意儿是不是有安神养身的功用。”唐晓爱不释手的把玉枕抱在怀里,连连亲了好 第三十二章 半夜惊魂 唐晓被银翘一句话问的,顿时警醒。 枸杞,仙茅虽然是滋补佳品,但却要适可而止。喝多了会燥火中生,催情.欲。 江湖有很多不良术士,就有用仙茅提炼催情药,诱骗美貌少女喝了与他们做鼎器,双休的。 唐晓抹着额头,好险。自己要是贪嘴一下子多喝几碗,那自己铁定出丑。怕是要直接出去扑男人了吧。 “那啥,这不是最近有些体虚盗汗么,寻思多喝一碗呢。不过,想想,还是不要喝了。剩下你就拿去给喜宝喝了吧。她的身体正需要这玩意儿呢。” 唐晓说着抱上玉枕打着哈哈就要睡觉。银翘抿着嘴笑着离开。 可是唐晓躺在床上又怎么能睡得着?抱着玉枕翻来覆去的看,直觉的这真是一个太好的宝贝。翻着翻着,不觉得抓一下屁股。好痒,再抓抓,还是痒。 唐晓忽悠坐起来。 对了,自己的屁股今天还没有上药呢。 弘隽说要连着上七天,断了就会皮肤萎缩。而今天才是第四天。 唐晓顾不得稀罕玉枕了,跳下床就想去找弘隽。可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不行啊,自己现在可是‘重病’中,还虚弱的不能下床呢。怎么就能出去找弘隽呢? 但不去,自己的屁股又实在痒痒的难受。 想喊了银翘去找弘隽把那药膏子要来,又想起弘隽是个小气鬼,当初自己亲自要,弘隽都不给。就更别提是旁人去要了。 唐晓思来想去,只能抓着屁股又跑到床上。 她要忍,要忍。现在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切的装病就毁于一旦了。不仅犯了欺君之罪不说,那么好的玉枕也肯定会收回,还有讨厌的阳明山之行也是势在必行了。 唐晓期盼着黑夜快点来临,打定主意要趁着月黑风高去惠胜殿。正好也能试试楼万红给自己的功力好不好用。 晚饭随便吃了几口,好不容易挨到三更天过。 唐晓终于等到月亮出来又被云隐没。激动的什么似的,换上一身利落点的衣服。又把半长不短的头发随便脑后梳了一个马尾。悄悄推开门,又觉得少点什么。于是回来,摸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块方巾一样的东西,把脸蒙了,这才悄悄探出去。 偷偷溜出小院,动瞅瞅西看看。 御医院不是什么皇宫重地,所以也没有侍卫巡逻什么的。只有一个打更的半老太监敲着棒子,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什么的。 唐晓溜着墙根,躲在暗处,等半老太监走过去了,才嗖嗖的跑出御医院。 唐晓一路计划着路线,出了御医院要直奔御花园。要在假山后等侍卫过了,转到太液池,再路过兰亭院,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过拱门,才能到惠胜殿。 平时白天,正常从御医院到惠胜殿需要走两刻半钟。现在晚上,东藏西躲,速度自然慢。 唐晓好容易到了御花园,躲过了一对甲胄森严的侍卫后,又四下瞅瞅没人。便想着怎么用用楼万红给的功力。 默默叨念,集中精神,想着把丹田的那一点白气转到手脚上。可是也不知咋的,那气明明能感应到,却是在身体里乱走,就是不往脚上使劲。唐晓有一股子倔强的劲,也不信邪。那股气越是不往脚上走,越是逼着往腿上撵。 突然,唐晓瞪眼。怎么感觉那股气奔着她的大肠经就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急忙收力,却不想之前使用的力气太大,就好像开到急速的车想要猛的刹车也刹不住车一样。 然后“噗”的一声,炸响在寂静的夜空。 唐晓心猛一沉,回头去看。 已经走出好远的侍卫,突地站住,回头,冷喝:“什么声音?” “有刺客!”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贱的喊了一句。接着,那十几个侍卫忽的一下炸开了锅,一窝蜂似的奔着这个莫名声音就赶来。 这一对侍卫一动,相隔不远的侍卫也闻声赶来。 唐晓一见众人向她围上来,头皮刷的一下就炸起来。 妈呀,不就想使用个轻功么?至于么! 不就是不小心放了个屁么?他妈的至于么! 唐晓“妈呀”一声,也不管轻功不轻功了,爬起来就往假山里跑。 前路渺茫,后有追兵,唐晓玩命的逃跑。 气喘嘘嘘,觉得肺子都要从嗓子眼里喘出来了。 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踩了风火轮,双腿跑的呼呼声风,很带劲。不知道时速多少,只知道假山,林木飞速的往后倒退。而且之前距离挺近的追兵也不知道何时被拉开了一些距离。 唐晓暗暗得意,原来轻功都是尼玛传说。关键时候能救命的还是自己的两条腿。 但是不对啊,脚下为什么不是坚硬的石板路而是软绵绵的,好像踩着虚无的云彩一样。 唐晓不明所以的低头看看脚下。“啊呀”一声,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七窍都生了烟。自己什么时候在一棵棵花树上奔跑了?!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唐晓只觉得血又热了,心又跳了。原来使用轻功不是靠使劲憋气,是靠潜力的! 但怎么回事?身体怎么突然还倾斜,不受控制了? 唐晓心道一声:“不好!” 知道是分了心神,乱了专心致志的时候,再想集中精神逃命已经是不可能。 只能认命的闭眼,想着来个自由落体,掉到地上好了。反正花树不高,即使摔下来,也不至于太狼狈。 可是……可是!前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堵墙壁! 于是,唐晓悲催了。 在慌不择路,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头撞上一睹墙。然后又可怜劲儿的被反弹了回来,又挂到一棵不知名的树上。 唐晓眼前一片金星,挂在树枝上摇摇晃晃好像一个倒掉的蝙蝠。四肢无力,心里发昏,知道好运气不是永远都眷顾自己的,这次是真的出逃无门了。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 “抓刺客”。 “刺客在树上挂着呢”的声音越来越近。 唐晓又挣扎几下,依然不能从树枝上掉下来。气的都想大骂:“世上有这么笨的刺客么?有把自己挂到树上的刺客么?” 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从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任由屁股痒痒,萎缩,也不会出来抹药了。真的,天地良心,我他妈的就是想抹一次药膏子而已啊!! 唐晓正在这边捶胸顿足的懊恼,那边侍卫已经高举起火把把半个皇宫照的通亮。 而此时,火把之上,突起一阵邪风。一百好几十个火把倏地熄灭,众人忽的乱成一团。唐晓眼看着死期将至,却不想还有诡异来风。正暗暗称奇时,突然一个身影风一样来,一把抱住唐晓,又风一样的走。 等那片嘈乱的人反应过来,正看见一个黑影在头顶飞过。而后不远处,又一个黑影疾驰而来,追着前边黑影而去。 等唐晓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一个人紧紧搂着。耳边是呼呼的风,脚下是一座座的亭台楼阁。而这个人身上很暖,还有木棉花好闻的淡淡香气。 唐晓晕乎的转头去看。 就是这一眼,便让她瞬间感觉,原来幸福可以只是这样一个紧紧的拥抱。 是弘隽救了自己。是那个一直在暗处隐忍不发,等待时机卷土重来的清俊男子。此时为了自己,居然不顾危险,来不及易容,甚至不顾蒙面,就那么匆匆赶来。 唐晓痴迷的看着弘隽,手忍不住抚上弘隽的脸。他的脸那么凉,上面带着夜风的温度。可是自己的心却是那么热,热的好像一团火在烧。 “……”唐晓嘴唇刚想颔动,说点什么。 却有一双修长消瘦的手倏的捂住她的口鼻。 “别出声,后面有人追!”弘隽压低声音在唐晓的耳边说了一句。 有人追?唐晓忍不住回头去看。 弘隽又在急速前行中,伸手把唐晓的脸狠狠按在自己的怀里。 唐晓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脸上的布巾早已经不知道遗落在什么地方。 弘隽带着唐晓在皇宫里七拐八绕,费了很长时间才把身后的影子甩掉。唐晓紧紧贴着弘隽,感觉出他身体慢慢透支,胸口剧烈的喷张,一起一伏,却没有多少空气进入肺子。 “你怎么了?快停下!”唐晓吓得猛的拽住弘隽。弘隽 第三十三章 房间搜查 五根银针扎下,弘隽的呼吸平稳一点。(.好看的小说) 唐晓摸摸弘隽的手脚,已经有点回温。轻轻捻针拔出,又刺进去更深一些。 时候不大,弘隽慢慢睁开眼睛,意识渐渐回笼。因为经年习武的原因。他的视力很好。即使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也能清楚的看到唐晓急的发白的脸,和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弘隽想伸手给唐晓擦擦汗,可是手脚却僵硬的好像木头,一动都不能动。 “你醒了是么?可吓死我了。”唐晓双手捧着弘隽的脸,要凑得很近,才能看见弘隽此时的眼睛是睁开的。 “我没事……都是老……毛病而已。”弘隽想说一些宽慰的话,不让唐晓那么害怕。可是张嘴才知道,自己的舌头都是僵硬的。一句简短的话,说了三次才费力说完。 唐晓拼命的点头,眼泪不知怎么的都甩到到了弘隽的脸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是唐晓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不堪的弘隽。即使那次山洞看见他第一次犯病,即使出天牢,去庆王府诊治奄奄一息的他。弘隽都没有这样过。 那时候,他一醒来,就是凉薄的口气,就是清淡的眉眼。只有这次,他为了救自己,把刚刚稳定的身体,弄到如此田地。声音虚弱的似有若无,胸口的心都仿佛要不跳了一样。甚至两次下针,他的身体还僵硬的好像木头。 “你身体僵硬是暂时的,我一会儿会给你下半身施针,你就慢慢的能动了。”唐晓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掉眼泪。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弘隽身体不能动,思维却是正常的。他一听自己的下半身还要施针,那脱裤子就是在所难免。 他个男人,没有女人的那样的扭扭妮妮。但他有旁人勿动的怪癖。自从懂事,就没有人看见过他不穿衣服。更没有人去敢去脱他的衣服。 现在,这些,都要让唐晓开了先河么? 弘隽想到接下来的情景,脸诡异的红了一下。但好在夜色是如此的黑,很好的掩饰了他的窘迫。 唐晓抹了眼泪,将他上身的银针拔出。手就毫不犹豫探到弘隽的腰上。 可是刚刚摸到裤子上的裤带,手就猛的嗦起来。 心里想着,这是救人救人,不能有什么猥琐龌龊的想法。 在这样自我安慰念咒的情形下,唐晓好容易找到裤带的位置,摸索着去解。结果一个不小心,把活结变成了死结。越是使劲越拽不开。 唐晓呕的要死,屋里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气呼呼的和那个该死的死结斗争。好容易摸到绳结的活点,用力去拽。可是之前打死结的时候使劲太猛,现在居然怎么扯都扯不开。 最后唐晓一着急,也忘了这是什么位置,直接俯身,就拿牙齿去咬那个绳结。 她细碎的头发,垂到弘隽裸着的小腹上。头来回动,碎发便反复撩拨着他的肚皮,刺刺痒痒,弘隽的心头也如钻了只蚂蚁痒痒刺刺。 唐晓脸伏在弘隽双腿之间,专注的去对抗绳结。她没有夜视力,入眼就是一片漆黑。可是弘隽的眼神却是好的不能再好,即使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依然清楚的能视物。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就不听使唤了。(.无弹窗广告)身体虽然僵硬还是不能动,但小腹里面却是邪火一股一股的窜起,甚至还有燎原只势。 而恰在此时,唐晓终于把那个死结弄开,狠狠的松口气。带着泄愤的心态,忽的把弘隽的裤子从腰上一拉到底。 弘隽一动不能动,好像一个人偶一样,就那样光溜溜的横在唐晓的面前。 唐晓看不见什么,只能看到床上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 她没有多想,转身去拿之前的针,便要给弘隽的腰上,腿上施针。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弘隽看着唐晓的动作,白如纸的脸色一瞬间爆红。很想拉过一边被子盖住忽然耸立的部位。但一切都是无能为力。 此生最狼狈,最丢脸,莫过于此。 唐晓拿着针从弘隽的脚内往上摸,本想摸到三阴交穴道,但入手的却是一把润滑的肌肤下,毛茸茸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摸错地方了……”唐晓忙中出错,又加上眼神不好。所以,手下错了地方。 可是她错了,弘隽的感觉可没错。小腹忽的一下就热了,某一处忽的就…… 但是可悲的是,别的地方动了,他却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脚踝骨内高点往上三寸,唐晓重新找准位置,刚想下针,外面突然嘈杂起来。不仅嘈杂,甚至还有点点火焰照亮窗子外面。 “就差御医院没搜查了!” “你,去药房搜!你,去偏房搜!” 小院外面,火光震天,声音也震天。 唐晓一下子慌了手脚,这帮侍卫搜查刺客居然搜到了御医院! 怎么办?弘隽怎么办? 唐晓忽的下床,爬门缝看看。侍卫还没进她的小院,只是在院门布置。 唐晓松一口气,回身把被子裹到弘隽身上,就想给他塞到床下。大不了就开机关,让他掉下去。 沉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把弘隽直挺挺的抱起来,还被什么硬物咯了一下。可是还没把人仍床下,却不想院门忽的一下被踹开。 “这儿还有一个小院,快进来搜搜!” 也不知道那个天杀的喊了一句。 唐晓一个哆嗦,弘隽“膨”的一声又掉床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完了,现在就是想给他放床底下爷已经是来不及。 唐晓急的直抓头发,弘隽也知道事情的紧迫。可是他暗暗使用内力,气海空无一物,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唐晓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 猛的跳上床,三两下脱了衣服,就穿着肚兜亵裤钻进被窝。放下三层的粉红纱帐,把弘隽往里推了推,用被子把自己和他捂在一起。 刚做完这一切,房门被“咣”的一声从外面踢开。呼啦啦一下子进来七八个头戴钢盔,上面插红缨,身穿银色铠甲的侍卫。为首的两个,手里还举着两个烧的滋滋响的火把,把房间一下子照的通亮。 唐晓好似美梦被惊扰,打着哈气坐起身。莹白的身体,水绿色的肚兜在粉红纱帐里若隐若现。 “怎么了?着火了么?” 慵懒的声音传出,素手挑起纱帐,一截莲藕一样嫩滑的手臂滑出帐子。 眉头微微蹙起,一双漂亮的眼睛仿若还有没睡醒的朦胧,挑眉看来,顾盼神飞。一只微微翘起的鼻子在火光跳跃中,平添几分妩媚。 懒懒的伸手抿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光裸的肩头,妖娆的锁骨尽露。暧昧气息,浑然天成,就那样明晃晃的勾引着屋内侍卫的眼睛。 “姑娘……有……有……刺客……”打头的侍卫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见这一幅撩人景色,不觉血气上涌,说话都变得吭吭呲呲起来。 “刺客?各位军爷难道是怀疑我这屋子里有刺客?还是……怀疑我的床上藏着什么刺客?” 唐晓不愠不火的懒懒一笑,露出编贝一样的牙齿和腮边清浅的梨涡。风情万种,重重撞击着室内几个男人的心头。 唐晓环顾众人一周,见他们已经在犹豫,却还是不想走。于是心一横,牙一咬,作势就想下床:“不然这样好了,我出来,各位军爷好好搜查一下。” “我看你们谁敢搜我姐姐的房间!”唐晓正在只说不做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银翘手拿扫帚,冲进屋就护在唐晓的床前。 “你们都瞎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我姐姐是谁?她可是皇上亲自封的大梁第一医女!是救了太后、皇妃和小皇子的唐医官!是皇上钦点去阳明山祈福的随从人员!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臭男人居然敢莫名其妙闯进我姐姐的房间,我看你们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呆着太舒服了!” 银翘胸前横着扫帚,一顿噼里啪啦的大喊,还真给这帮人镇住了。 七八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得脑门都开始淌汗了。他们只是皇宫守大门的侍卫,哪里知道皇宫里面那个房间是哪个大人物住的啊。只是跟着追查刺客,看这是御医院,就以为,这里都是御医老头什么的。谁知道,一踹门就碰见个媚态横生的尤物,此时又出来个 第三十四章 缱绻 那帮侍卫自然是认得王总管的,一看他出面,立刻不再犹豫,抱拳一句:“惊扰唐医官了,真是罪该万死。(.无弹窗广告)”然后呼啦啦的离开。 侍卫离开,王总管也对着唐笑陪着笑脸,一句一个“该死”的离开。 银翘松一口气,放下扫帚,状似无意一扫,弘隽的外袍扫到床底下。然后回身坏笑:“姐姐受惊了,快睡吧。银翘今晚要在院外守着,看哪个王八蛋再赶进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谢谢银翘了啊。”唐晓尴尬的说了一句。 银翘摆摆手,对着她挤眉弄眼一番,拿着扫帚出去的时候,还把门仔细的关好。 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漆黑安静。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可是唐晓不会自欺欺人,银翘这个小妮子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不然不会紧急关头冲出来,还正好拿扫帚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没让他们发现弘隽的衣服。 唐晓挠挠头,原来银翘不是只会八卦的大嘴巴。关键的时候,还救了自己和弘隽。 对了,弘隽! 唐晓急忙缩回纱帐里,想看看弘隽的手怎么突然就能动了。却不想腰上的手臂一使劲,把唐晓生生带的一个坐不稳,倒在弘隽的怀里。 “啊……” 一声惊呼还没有喊出,就被弘隽用双唇堵回了肚子里。 唐晓脑子一瞬间空白起来。什么也忘了想,也不会想,只知道自己的唇上有一双略带凉意的唇在辗转厮磨。 弘隽能动了,弘隽在亲自己! 只是他的亲吻为什么不像平常一样淡然清俊,却是很用力,好像带着某中惩罚。(.) 他为什么要惩罚自己呢,自己明明救了他啊。 唐晓现在脑子里乱的浆糊一样,唯一一点儿的思考能力还都没想在正事上。 甚至都忘了,此刻一床被子下,两个人。孤男寡女,一个全身赤裸,一个只穿着肚兜、亵裤和赤裸也差不多。两人激烈的拥吻,而下一步又该要发生什么。唐晓都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只知道,弘隽的一只手固定在她的后脑勺上,让她的唇不能偏离他的。只知道,一双还略有凉意的手不知何时爬到她的柔软上,小心捏揉。只知道,身上人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又开始剧烈的起伏。 唐晓后知后觉,脑中灵光乍现。 该死的,他又犯病了! 唐晓也来不及想,他们两人怎么会到了这一步,满脑子都是他又犯病了!犯病了! 也不知哪儿来的潜力,竟然一把将弘隽推翻在床里。一下子骑坐在他身上,就去找银针。这一次,银针出手极快,位置奇准,唐晓只能再一次说,人的潜力无穷大。 弘隽被唐晓两根银针扎下,呼吸慢慢平稳,又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了。但他一向清淡的眼睛,这一次却是恨得真是想杀人了。 这女人是傻还是怎么地啊?他如此动情,甚至什么都想不管不顾的要了她的时候,她居然以为他是发病了,用银针生生定住了自己。可怜昂然挺立的局部就那样被生生遏制住,老实的服帖了。 弘隽呼吸正常了,唐晓松一口气。才想起现在自己姿势实在是不雅。[.超多好看小说] 讪讪的抓着头发从弘隽腰上下来,“那啥……我不想……” “我想。”弘隽的的欲火被扼杀了,但心火却是越烧越旺。不由得咬牙冷声吐出两个字。 “你想?你想什么?”唐晓好奇的俯下身,才能看到弘隽模糊的一个轮廓。 “我是想杀了你!”弘隽磨着牙齿。 唐晓吓得一下子缩到床脚,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什么……事情有缓急,我……我冒犯你不是为了救你么?再说,再说……我们都已经授受不清,不清不楚了。就……就骑在你身上一下,不算掐死大罪吧?” 弘隽看着唐晓的胆怯,闭眼,重重吐口淤积在胸的闷气。 这女人平时看着又精又灵的,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就犯傻啊。 深呼吸,再深呼吸。他不能生气,再生气,说不定一会儿就真的气犯病了。 唐晓看着弘隽吸气吐息十几次,越发的不敢往他跟前靠。甚至在床头的衣服都不敢去捡来穿上。 “过来。”好一会儿,弘隽的声音又变成以往的微风拂面。 唐晓又往床尾靠了靠,是决计不敢真的过去的。因为吃不准他突然的情绪改变是不是在蓄积待发。 “我好了,过来把针给我拔了。”弘隽叹口气,声音又软了三分,还透着无尽的无奈。“你的一根银针扎错穴道了,我现在全身麻痹一动不能动。” 啊? 唐晓急忙过去,凑上前瞪着眼睛仔细看。果然一根银针本来要扎到肺腧穴的,结果扎到天魂上。天魂是全身麻痹的,当然是一动不能动了。 唐晓羞愧难当,急忙把针拔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好,就怕弘隽能动了之后,突然爆发,一个爆栗砸下来。自己非死即残。 正在心思惴惴之时,却不想弘隽伸出一条手臂,把正坐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唐晓拉着,按到自己怀里。 唐晓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就想挣扎。 弘隽似乎很不爽,手上使劲,又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唐晓不敢动了,浑身直挺挺的木头一样,也不敢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弘隽不说什么,唐晓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对。 两人就这么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在诡异的纱帐里,相拥好一会儿。 不得不说,唐晓的心是足够大的。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居然打着哈气泛起了瞌睡。 其实这也不愿她,谁叫一夜惊恐,如今心思放下。而弘隽的身体又这么暖,温度适合。谁叫他的身上有一股清淡的木棉花花香。这种香本来就有安神的作用。 “困了?”头顶山,蓦地传来小声询问,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吓着她一样。 “嗯,有点。”唐晓瞌睡一来,神经思维什么的就慢半拍。也便不那么害怕了,还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往弘隽的怀里靠了靠。 “那睡吧。只是以后记住一点,不准穿成这样就随便给别的男人看。”弘隽叹口气,只能又把手臂紧了紧,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小气,又没光着……”唐晓打了个哈气,不满意的翻身把后背给弘隽。 “你!”弘隽想教训不听话的小女人,又看她犯困实在可怜,便也忍下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以后逃命看着点路,你没有内力,是不能把墙生生撞开个豁口的。” 怀里的女人这次只是不耐烦的动动肩膀,连句哼哼也没有了。 这就睡了? 弘隽很是伤自尊的摸摸自己完美的皮囊。她不是迷恋自己么?怎么现在自己都一丝不挂的搂着她了,她却睡得好像个猪。 给怀里的女人轻轻翻一个身,动作小心的自己都陌生。让她的俏脸枕着自己的手臂,让她的腰身完全贴合自己的身体。温暖,满足。好像这么多年的空虚都一扫而空,完全不曾出现过一样。 唐晓,我该把你怎么办? 你是上天派给我的一枚棋子,可我却犯了大忌,对棋子动了心。 不对,自己是有心的么? 即使有心,也是心系江山,图谋计划的雄心。而温香满怀,缱绻红帐,这样的日子自己是不配拥有的吧。 弘隽叹口气,心里明知道怀里女人有一天一定会离自己远去。可是手上,却又使劲的把她往怀里禁锢着。很想这一刻,把她直接揉进骨血,让她永远是他的。 一夜无眠,天便露出鱼肚白的颜色。 弘隽恋恋不舍的又一次亲吻唐晓的额头。狠心起床,把残落一床的衣服穿上。开启后窗的时候,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只能牙一咬,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弘隽回到惠胜殿。卧室里,韩枫和黑虎正在急的团团转。一见弘隽安全回来,皆是大喜。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黑虎卸下一身的戒备,首先迎上来。 弘隽轻点下头,看着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韩枫,“算准了你昨晚会回来。” 韩枫悻悻的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揣到怀里:“若是算错了我回来的时间,看昨晚侍卫搜刺客的时候谁帮你隐瞒过去。” 弘隽的世界里,不允许有很多如果。他挑眉,径直走到自己床 第一章 想生儿子 韩枫瞪了黑虎一眼,心里直骂这个自私的小人活该一辈子打光棍才好。(.) “别啊,老大您不知道有那么句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么,月黑风高,窃香偷玉不是最是人之常情。这事有什么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 韩枫一见房间里就他们两人,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韩枫寻思嘻嘻哈哈一笑,这事也就完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深宫寂寞,去找女人解闷了么。然后不小心漏了行踪,被人当成刺客一通乱抓。躲了一晚上,现在才出来。 是,丢人是丢人了些。但好赖不计,这不是回来了? 弘隽没好气的瞪了韩枫一眼。 倒不是生气他的调侃。只是这调侃有事实依据也行。关键是,折腾一晚上,什么也没偷到。这才是他郁郁不解的地方。 “行了,这事就不提了。让你办的事情什么结果?”弘隽沉下眸子问道。 他不想再提这一晚上的事。相反,他很想把这一晚上的事统统忘掉。 只有一切都忘了,才能对唐晓狠下心来。只能狠下心,他才了无牵绊。 “办的事情啊……没有一点线索。那个山谷的茅草屋甚至都已经倒了,没有一点有人又回去住过的样子。”韩枫说正事的时候,表情是严肃的。不似一直的眼波流转,风骚的狐狸模样。 “未免漏掉可能,山谷周围,方圆二十里,我也细细找过。只有一户猎户,却从没见过山谷里有人来往。” 弘隽听了,沉默了。 鬼医婆婆的行踪,又一次是失望。两年没有一点线索,当所有的希望都变成失望时,弘隽不得不想到以后。 又特别是今晚的犯病,是从来没有过的严重。全身僵硬的躺在那儿,任其摆布,面对着的是唐晓,他不觉得什么。可是如果是别的谁呢?想想,那种情形,说生不如死,也不为其过了。他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就是那样度过。 鬼医婆婆到底在哪儿?自己身体的毒到底能不能彻底解掉。这个事情其实和谋划江山是一样的重要。 没有命在,抢了江山又怎么样? 只会让宵小趁机得势,大梁从此动乱。如果那样,那自己现在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加速大梁的灭亡么?为了一己私仇,当了大梁的罪人,弘隽做不出。 “风老二,我想找个女人生个儿子。”弘隽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不是在开玩笑。 “额……很好啊。雪娆不是一直对老大情真意切么?把她找来,她肯定很愿意给老大生一窝儿子。”韩枫万万想不到,在这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节骨眼上,老大会突然想生个儿子。 弘隽又默不作声了。 想生个儿子,想着即使自己的身体没有奇迹出现,还能留下一个后代,接替自己的位置。 以前,用子嗣延续自己江山的事,是不敢想的。因为中毒让他已经失去大部分生育能力。他唯一的稻草就是找到鬼医婆婆。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自从喝了唐晓给的药泡的酒后,他自己感觉,身体已经好了一些。或许现在,就是现在,是留下子嗣最好时机。 省得药酒服用完,身体又不好,他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唐晓,如果她软软的肚子里,能给自己孕育一个小生命,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超多好看小说]弘隽这样想着,嘴角不觉得都翘起来。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韩枫看着弘隽一闪即过的温柔表情,以为是自己说的雪娆唤起了他难得的动情。于是凑上前坏笑的说了一句:“一说到雪娆,老大就春心荡漾了。好吧,我就再当回苦差,为老大跑这一趟。把你的心上人给你带回来。” 雪娆…… 短短的美梦被韩枫无情的捏碎。弘隽敛眉沉眸,面色一凉:“既然风老二如此热心,我倒不能负了你的美意。就雪娆吧,带回来之后安顿在宫外的那处私宅就好。” “好,老大阳明山回来,就给你一个美美的小娘子。”韩枫一个响指过后,美滋滋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嘟囔:“又是一个远差,多日不见我的小美人,还真是想念的紧……” 韩枫说着,已经急不可耐的一闪而没。 弘隽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的发白。但他现在也只能是默默攥着。 唐晓已然放下。即使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 韩枫喜欢她喜欢的许诺下一座金山,这是唐晓的福分。 唐晓睡得迷迷糊糊,又往那个木棉花香处靠了靠。靠了几下,猛的坐起,身边人早不知何时走了。伸手摸摸,床铺都已经冰凉一片。 心里没来由的空落落的。虽然理解弘隽的身不由已,但一晚的相拥,醒来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转头四处看看,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莹白色的瓶子。 唐晓拿起来打开,一股清冽的香气瞬间蔓延开来。 “还不算太绝情,知道把这个留下来。”唐晓把瓶子高高抛起,伸手接住,心里美得不行。 摸摸屁股,没有萎缩,也没有痒痒的感觉。想来是他给自己抹完药才走的。 伸手把药瓶放到床头柜子里,撩起纱帐想下床穿衣。却不想,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唐晓生生打了一个冷战。等看清好好的屋里怎么会有清晨的凉风时,吓了一跳。 “死韩枫!你怎么进来了!” 唐晓双手叉腰,气的不轻。这家伙就好像鬼魅一样,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严严实实的一扇窗户,他打开,进来,关上。三步曲,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自己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感觉出一阵凉风。这是多恐怖的事! 韩枫依旧一身风骚的象牙白华服,风流倜傥,翩翩公子。即使一夜没睡,眉眼之间也不见一丝青色,倒是愈发的魅惑天成。 只是韩枫现在的丹凤眼有些发直,如涂了丹的唇也很不雅的张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久久闭不上。 唐晓上前拿手在韩枫眼前晃晃,韩枫才猛然惊醒,迅速抹了一把嘴角。然后伸手就往前探。 唐晓一侧身躲过咸猪手,鄙夷的剜了他一眼,径直去衣柜里找衣服穿。 她这一出,肚兜,亵裤的在古代是暴漏点了。可在现代,都能穿着上大街了。再说,自己刚刚睡醒,这幅打扮很正常,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扭捏的理由。 韩枫看着面前晃着白花花的后背,匀称的小腿,和一双玉足不觉得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那啥,这不是自从亲王府一别,多日不见,想你了么。” “想我?你的姘.头廉亲王同意么?”唐晓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裙衫,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啊?”韩枫一时候不知道唐晓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正巧这时,银翘端着一盆洗漱用的水忽的一下进来。 韩枫之前大脑当机,没能及时觉察,离开。于是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房间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银翘,她把门反起一脚踢上,把水盆放到洗漱架子上就殷殷的跑来:“哟,这位就是韩公子吧。久仰大名。” 韩枫摸摸鼻子,看看一脸八卦的银翘,暗踌自己一向挺低调的啊。这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就认出自己了? “你……认识在下?”韩枫对迎上来的银翘本来是想本能的来个风骚的拥抱的。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有倾心的唐晓在,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对别的雌性乱放电。所以,话一出口,急忙收起色坯相,严肃、认真、诚恳的问了一句。 “嗯嗯,认识认识。皇城谁不知道,廉亲王包养的韩枫是个雌雄莫辨,美艳无双的妙人儿。一年前,有幸在大街上偶遇,顿觉惊为妖人……那啥,天人天人。” 银翘忙不迭的点头,嘿嘿笑着,还不忘用暧昧的眼神瞟了一下唐晓。唐晓才不管这两人的偶遇不偶遇,妖人不妖人的,只是自顾穿好了衣裙。然后去梳洗打扮。 韩枫听着银翘的口无遮拦,好看的面皮抽了好几抽。也终于知道,唐晓之前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还说姘.头什么的。 天地良心!咱可是纯爷们!! “韩公子,前儿银翘出宫看望家母,可是大街上好不热闹。酒楼茶馆,说书唱戏的都在说韩公子对 第二章 两个名额 银翘虽然说的这句话比较小声,但韩枫是谁啊,可是天山派掌门最得意的门徒。所以还是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 不仅火大的上来一把抓住唐晓的胳膊,好看的丹凤眼此时也变成冰凌剑冢:“昨晚你和别的男人一度春宵了?” “放开我,我和谁度春宵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枫的力气没控制好,这一把将唐晓抓的有些疼。唐晓一下子便火了。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用一座金山定下的。”韩枫不仅不撒手,反而眼睛还瞪起来了。 “我呸,你的金山,我连个毛都没看见!” 唐晓猛的使劲挣开韩枫的钳制,冷了脸色说道:“是你想追我,不是我赖着你不放。你觉得我不好,可以随时走,我绝不拦着你。再说,你泡过的女人一抓一把,我都没说什么。凭什么到我这儿,就要我给你守着贞节牌坊,非你不可?” 韩枫被唐晓说到脸上,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也被唐晓毫不留情的践踏了。他的脸一阵青青白白,忽的一闪,没了。 银翘吓得不轻,不知道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这一对野鸳鸯怎么就分道扬镳了。 “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银翘后知后觉的低头认错。 “没有,你什么都没说错。”唐晓抬手按着太阳穴,有些心烦。倒不是舍不得韩枫的翻脸离开。而是在想,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南宫逸轩作为一个男人,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成了别人老婆,跟狗皇帝睡了。他还死心塌地的不离不弃呢。 而韩枫风流的比狐狸还过之不及,一听到自己和别的男人共度春宵,就立刻翻脸不认人。(.好看的小说) 如此自私的臭男人最是要不得。幸亏当初只是把他当成备胎,没有倾注什么心思。 “行了,别那副踩到狗屎的表情了。我是讨厌韩枫了,故意轰他走的。”唐晓叹气一声,又回来安慰银翘,忽的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昨晚怎么会知道我屋里有男人的?” 银翘瘪着嘴,闷闷的说道:“昨晚多喝了水,半夜起夜。听见御医院外有动静。我就偷偷溜出来看,结果看见姐姐背着个男人呼呼跑回来。” “这样啊,那谢谢小银翘了。不过,我背男人回来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这可是到脑袋的事。”唐晓拎着银翘的耳朵告诫着。 “当然,我虽然大嘴巴,但还是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的。” “你还知道你是大嘴巴啊。” 两人嬉笑一阵去吃早饭。 饭桌上,郝德在那儿一边吃一边说书似的唠叨个不停。 “听说啊,皇上的这次阳明山之行,就是为了给大梁祈福的。这一次雹灾,让大梁的损失又是不少。” “是啊,之前淮河大水刚刚过去。这次又突降冰雹,百姓一年又是收成无望,苦不堪言。”银白青有种悲天悯人的慈善,说起这话,便吃不下饭了。 “听说了么?这次的祈福队伍很强大的。皇上亲自去不说,廉亲王,庆王爷,上书房的各位大臣都要一同前去呢。光是护卫军就出动三万。今早内务府下来通告,还让我们御医院推举出两位御医一同去,就防止个意外什么的。” 御医院的另一个田御医好像个包打听似的,说的更是详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唐晓正伸出筷子夹了一根芹菜,都忘了吃,啪嗒一下掉进碗里。 之前也没听说弘隽也要跟着去阳明山啊? 自己好容易装病就是不想跟弘隽分开,这下好了。阴差阳错,自己不去,他倒是去了。早知道就和他通好口风了。 唐晓想着心事,食之无味,耳朵里还不忘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们也知道,御医院我岁数最大。你们就是秉着尊老敬老的精神,这个差事也不能让我去的。”郝德第一个举手不去。 银白青放下粥碗:“太后这次不舒服,唐医官病着,是我负责的。我走不开。” “真是不巧,我昨儿刚摔了腿,看,现在还夹着竹板呢。”田御医说着伸出一条腿,果然上面夹着四个竹板,用布带固定着,好像是摔坏了骨头。 然后不说话的就剩下三个人。 银翘是个煎药的丫头,是托了银白青的面子才能坐这桌上吃饭。她自然没有说话的权利。 唐晓不知道说什么。 另一个闷声不响的就是钱秀和高人居倒霉之后,下面官员保举推荐,新晋选上来的宋御医。三十多岁,话不多,挺憨厚的样子。 “好了,一会儿就可以报上去了,御医院的两位人员推荐出来了,就是大病初愈的唐医官,和新人正需要锻炼的宋御医。” 郝德最后做了总结发言。 唐晓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桌上的几位,没有人提出异议。 这是……推荐出来的?这尼玛就是没理由推辞,跑得慢的。 外出十五日,舟车劳顿,吃不好睡不好,哪个傻瓜才愿意去! 不过,现在自己好像就是那个傻瓜。 因为自己真是太他妈的想去了! “忘了忘了,唐医官,你的身体大好了么?”郝德假惺惺马后炮似的问了一句。 “在郝御医和银御医两位前辈的细心照顾下,我的风寒已经完全好了。不然也不会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早餐,您说是吧?”唐晓眉眼一眯,笑的感恩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银翘,去把御医院的人选一会儿报给内务府就好了。” “嗯,知道了郝伯伯。”银翘乖巧的应了一声。 唐晓吃了饭,沉静无波的回到房间,门一关,立刻就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本来以为弘隽在阳明山之列,而自己装病不去,这些天就会生生错过。结果,莫名其妙。自己又进了随从的名单。这怎么能不然唐晓喜出望外。 现在干什么?对了,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啊。 唐晓高兴的好像一个脱落,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包袱皮,就把衣服、鞋子一股脑的往里装。正装的兴起,银翘气喘吁吁跑来:“姐姐……快去藏香阁……” “去藏香阁干嘛?”唐晓起身不解。 “今天不是小皇子的满月么?皇上特在藏香阁的院子里设宴,招待文武三品以上官员,还允许官员女眷陪同。”唐晓跑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才顺了这口气。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唐晓不在意的继续往包袱里塞梳妆台上的东西。 “是和姐姐没关系。但皇上传口谕让姐姐去,姐姐能不去么?”银翘翻了个白眼。 唐晓直起腰,还真想起,昨儿狗皇帝携着皇妃来看她的时候,确实是说过想邀请她参加小皇子的满月宴的。那时候是‘病重’不能去,现在是‘病好’,又可以去了。 唐晓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等宴席散了,再让银翘把御医院的名单送上去。 一路跟着银翘磨磨蹭蹭的往藏香阁走去,沿途碰见好多生面孔的女眷也都急匆匆的往藏香阁赶。 唐晓刚进藏香阁,兰翠就出来相迎:“唐医官,贵人事忙,都不想着多多回来看看我们。” 一句话说的唐晓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觉得兰翠是很不错的人,只是不太喜欢藏香阁,便来这儿的时候也就少了。 “兰翠,亏你还是大宫女,就会说些有的没的。唐医官的身体一直不好,怎么来看你们?”陈公公数落着兰翠倒也不是真心,微笑的样子很像谁家慈爱的老人。 “陈公公最近身体好啊?”唐晓上前拉住陈公公的手,刚热络的问一句。身后不知是谁一下子将唐晓撞得一个踉跄。 唐晓完全没没有防备,重心不稳,一下子趴在陈公公的身上。陈公公可能是也没防着,直接被唐晓压在地上。 此时就在藏香阁的门口,人来人往。院里有已经候着的一干大臣,院外有继续往这儿来的人。 唐晓这一跤摔得着实不雅。五体投地状不说,还把一把年纪的陈公公压的“哎呦”一声。 银翘手忙脚乱的去拉唐晓,兰翠急忙去拉陈公公。四周围着不少衣着光鲜的人,对着她们两个指指点点。 唐晓一个冷眼扫过去,周围的人立时闭嘴。然后回头瞪一眼撞她的罪魁祸首。 我靠,冤家路窄! 撞她的不是别 第三章 陈石崇 “陈将军,这都是误会。是小的该死,不该拉着唐医官在门口寒暄。”陈公公起身,顾不得拍身上的浮尘,就急忙过来躬身道歉,极尽谦卑。 唐晓看着陈公公如此模样,本来就生气,现在更是火往上走。不仅一把拉起陈公公,怒声道:“陈公公,这进进出出的人都看着呢,我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道歉。” 陈公公吓得不轻,急忙示意她不要说。并且拉着唐晓“噗通”一声就跪在陈石崇和陈充仪的面前。唐晓自然是不愿意跪下,奈何陈公公的手劲极大,她居然不能挣脱。 唐晓暗暗心惊,早就猜出陈公公有功夫在身。可是如果他的功夫那么高,那刚才自己为被陈充仪撞得站不住时,他为什么不是扶住自己,而是还连带着被自己压倒?唐晓百思不得其解,陈公公已经俯身说道:“将军勿怪,唐医官刚刚进宫,许多规矩还不懂。触犯了将军的天威还请饶命。” “哼,你就皇上最近宠爱的唐医官?眼大眉深,一脸短命相!”陈石崇不理会陈公公的告罪,而是把目光直接转到唐晓脸上。不屑的鼻孔出气,口出恶言。 唐晓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当着这么的多人的面,指着鼻子骂短命的。不仅怒火攻心,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好好和这个类人猿说道说道。 可她没等起来,一声唱诺穿过人群:“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人群自动分来两边,跪倒。皇上弘亲自搀着敏庄太后,身后跟一众宫女内侍,在一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威仪万端的走来。 弘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唯独陈石崇鹤立鸡群的站着。(.好看的小说)瞳孔闪过一丝阴历却是转瞬即逝。 “太后吉祥,皇上万岁万万岁。”陈石崇仅仅是弯腰对着来人行一礼,而且,这其中敷衍的成分还居多。 “陈将军平身,为了小皇子满月宴,从边关一路快马赶来,辛苦了。”弘对着陈石崇的无理不仅没生气,还主动慰问一句。眼神状似无意的看了唐晓一眼,又收回,清淡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唐晓刚想直着脖子把事情说一遍,不料陈石崇却抢先说道:“回皇上,臣携小女来藏香阁赴宴。却遇见这不懂事的贱婢站在门口和人寒暄,一下子把小女撞到,还拒不认错。臣不解,宫中的规矩何时已经成了摆设。一个小小的贱婢都可以如此对待一朝将军和后宫嫔妃。知道的是她新来的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恃宠而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陈石崇长的五大三粗,说起话来,颠倒是非的本事倒是无人能敌。几句话就把皇上也牵涉其中。 唐晓气的银牙暗啐,眼睛瞪圆。皇上弘也气的不轻,但人家却是忍着。 弘借着宰相赵年喜和将军陈石崇的帮助登上皇位。虽然八年,大权在握,但一直受他们的气也是事实。弘早就按耐不住,想除去这两人。宰相如今已经不足为惧,但这陈石崇还真是不知收敛,本想继续留他几年。现在,看来也是自寻死路了。 “将军切莫生气。今儿将军不远千里特意来参加朕皇子的满月,本是高兴之事,何苦让一个贱婢坏了心情。”弘主动出面当和事老,接着对跪地还不服气的唐晓冷哼一声:“身为医官,还不去照看小皇子,在这儿杵着看什么?滚!” 唐晓的脸一阵红红白白,拳头捏了又捏,才起身就走。 她知道狗皇帝吼她是保护她。但谁稀罕!若不是你让我来,这些事也不会发生。 唐晓怒气冲冲的走了,陈石崇的脸色十分难看。以为自己那么说了之后,皇上无论怎么样,也会教训她一顿的。即使不打残赏白绫,也会让人掌她的嘴。这样才好给宝贝女儿出出气。 可是现在倒好,她居然就那么施施然的走了! 陈充仪十分不满意这个结果。八百里加急催着老爹回来给她做主报仇,这个结果是万万想不到的。于是恨恨的碰了碰老爹。老爹陈石崇回手捏捏女儿的手,用眼神告诉她,稍安勿躁。 父女女俩的小动作,让一旁的太后看见。虽然生气,却是不动声色上前:“将军远道回来,辛苦了,快进去上座。” 陈石崇回头看了太后一眼,大如牛铃的眼睛突地一深。然后收起怒气,很给面子的给太后躬身请安之后,一起往藏香阁里走去。 一个小插曲结束,众人进院子,纷纷落座。 唐晓气呼呼的去藏香阁的后院看小皇子,陈公公在后面追着过来,气喘吁吁:“唐医官,今天务必要忍耐。小不忍则出大事啊。” “陈公公,我已经在咬牙忍着了。要不是看他们人多打不过,我早就动手了!”唐晓恨得一脚踢在身旁的花树上。花树上的花已然落尽,现在只有树叶沙沙。 “嗯嗯,唐医官懂得审时度势了,好好。老奴这就放心了。”陈公公欣慰的点头,然后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很多时候报仇是不用自己动手的。报仇的最高境界是借刀杀人。” 陈公公说完,转身去前院继续忙活去了。 唐晓看着陈公公的背影,暗暗琢磨这老头的话。 琢磨琢磨,不禁笑了。 老姜辣喉,果然人家多吃的盐都是一个个心眼。 借刀杀人,这招好。陈充仪,你虽然有个手握兵权的爹爹。但说到底,在狗皇帝面前还是要自称臣。我就不信了,一个佞臣在一个一心想做点什么,自认明君的皇帝跟前还能活多久。而陈石崇若是倒了,他那个丑女儿还能嚣张多久! 唐晓想到这一层,心境豁然就好了,乐呵呵的去后院。 进了屋子,皇妃正在亲自给小皇子穿衣服。 几日不见,小皇子长的越发的胖嘟嘟。 黄色的锦缎,趁着白色的里衬,制成超小般精致的小衣服。 一双虎头鞋,绣的栩栩如生。一个虎头帽戴在脑袋上,也是精神十足。 “啧啧,小皇子可真神气。长大了一定是个伟岸美男子。”唐晓上前恭维着,皇妃听了又是一阵眉开眼笑。 “妹妹谬赞了。麟儿现在才是一个奶娃子,哪儿能看到长大的以后。”皇妃抱起白胖的儿子,亲了又亲。那种母爱柔情的幸福感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 “娘娘,前院皇上太后都到了。邀请的官员女眷也都到了,皇上通知我们过去呢。”兰翠过来躬身通告了一声。 “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皇妃应了一声,拉着唐晓的手:“走,和姐姐一起去。” 唐晓点头,欣然前往,身后跟着兰翠和五个宫女还有两个奶娘。 一行人到了前院,皇上亲自起身迎出来,接过皇子,逗了一下,又交给太后。回身牵着皇妃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了一句:“黄儿辛苦了。” 皇妃嫣然一笑,没有回话,却是风情万种。 两人的情真意切,看着坐下的皇后和一众嫔妃都暗自咬牙切齿。唯有左下手桌子上坐着左前锋黄佑庭和夫人刘氏高兴的什么似的。因为他们的女儿有出息,不仅入宫做了皇妃,还给皇室添了龙子。黄佑庭也从一个小小的千户一路上升到了如今先锋官的地位们,这些都是托了有这样一个好女儿。 皇妃坐到皇上左侧,右侧坐着皇后,敷衍的问候了几句。 皇妃给太后见了礼后,拉着唐晓坐到自己身边。唐晓看着那个位置,说什么也不坐。那个位置比陈石崇的位置还高,他们刚刚发生了过节,现在自己又坐在他上面,下面还有一百好几十人,这不是扇陈石崇的脸么。 虽然打人家脸是一个痛快的活,但前提是以后性命无忧的情况下。 “唐医官,哀家说句话,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做这个位置也是名之所归。若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这场盛宴。”太后抱着小皇孙爱不释手,抬头对唐晓说了一句。 太后说话了,唐晓自然是不能不应,只好坐下。 既然反正都坐下了,就不能怕这怕那儿。唐晓瞥眼瞧着坐下一桌的陈充仪,给她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陈充仪气的不轻,陈石崇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杀意。 陈石崇坐下是廉亲王。这个中年王爷没带家眷,独自一人,自斟自饮。皂色的袍子,内敛的眉眼,虽然低调行事,但却让人不能不去看上一眼。只因他现在的 第四章 皇子宴 唐晓暗暗叹口气,收回目光,不经意又看见皇后赵素锦望来的目光。 赵素锦这一次的眸光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唐晓也懒得去琢磨,只是想着,这么无聊的宴会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真想快点回去继续收拾行囊。 “朕今日在这藏香阁给瑞麟设满月宴,是想以此表彰皇妃的功劳。给朕的皇室添了第一个子嗣。而更要感谢黄佑庭先锋官给朕这么一个好皇妃。所以,朕今日也要嘉赏黄先锋官。” 弘看宴席的人到齐了,于是坐在临时搬来的龙椅上,手抚椅子上的龙头,朗声说道。 皇妃生龙子,得到赏赐是在所难免。可是皇妃的爹也因此在这宴席上就获的封赏,这在大梁的历史上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坐下的百官顿时小声议论起来。虽然是小声,但是因为人多,一时间,宴会上也是嗡嗡一片。 陈石崇更是一把握紧手里的酒杯,就等着皇上给黄佑庭的这个赏赐到底是什么。 弘隽此时也是握着酒杯,却是怡然自得,不燥不火。 “王绰,拟旨。”弘在一片嗡嗡声中,沉声唤道。 王总管立刻怀抱拂尘,小跑到宴前,双膝跪地。 “黄佑庭教女有方,功不可没。然,其自己在先锋官位置也是任劳任怨,对大梁功在社稷。特加封黄佑庭为兵马副元帅一职,十五日后上任,回复边关。” 皇上弘一说完,黄佑庭立时起身离座,走到宴席前跪地,三呼万岁,谢主隆恩。 宴席开场就来了个戏剧化的一幕,谁也不曾想到。 更是陈石崇万万想不到的。他怒不可赦,却不是莽夫。知道皇上想封赏谁,他即使手握兵权再多,在这个场合也是万万不能说什么的。 不然功高震主,扰乱朝政的舆论就会把他陷于被动的境地。 只是,皇上这样做,未免太过明显。 曾经一个小小的千户,不过就是因为养了个好女儿,六年来,连连越级跳跃升职。如今已经到了副元帅,开始威胁他的地位!这怎么能不让陈石崇对黄佑庭恨得要死。陈充仪现在也恨,她的恨自然就是皇妃貌美又得宠幸。而自己入宫六七年,就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少。 如今母凭子贵,父又凭女贵。好事全让这姓黄的一家得了。又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皇上这一巴掌打的还真是响亮的很。 唐晓不懂这看似平风浪静下的暗潮涌动,但也知道,皇妃的爹爹突然被提副将军,矛头指的是谁。 转头看着下面跪着的黄佑庭,近五十岁的年纪,长的文质彬彬,倒不像是个武将。但想着他能从一个千户一路走来,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他若是阿斗,就是有再得宠的女儿,皇上再有意提拔,也是万万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王总管领命拟旨去了,黄佑庭也谢恩回到座位。大家以为这事到了这一步,也就算完了。可是皇上弘非得不肯罢休,又说了一句:“陈将军,您这次回来皇朝其实回来的正是好。朕明日率众去阳明山为大梁祈福,将军也随朕一起去吧。将军在边关多年,该是回来好好享受一下的时候了。到时候,让芙儿也跟着。芙儿随朕左右伺候,将军还能和芙儿多多享受天伦之乐。您说好不好?” 皇上问好不好,那是给陈石崇足够的面子。做臣子的哪个能当面说不好的。 陈石崇恨得咬牙,却也只能先忍了。回皇朝享受天伦之乐?他的兵马都在边关,回来不就等于被架空了势力么。陈石崇看得清楚,他女儿却还傻傻的一个劲的推着父亲快去谢主隆恩。 想着自己能有十五日和皇上相处的机会,随行伺候。那是多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从此得到宠幸,也生个皇子。哼,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是凭着爹爹的名号进宫的。 陈石崇看看女儿,不忍负了女儿的憧憬,叹息一声。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女儿的姿色并不是漂亮,只是一般。自己现在是大将军,芙儿在宫中有一席之地。自己若是没有实权,那她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 “皇上,自古以来,随皇上出行祭天的嫔妃就没有三品以下的。而芙儿如今是五品充仪,按照祖制,是没有资格随行去阳明山的。” 陈石崇起身不谢主隆恩,反而如此说道。 陈充仪面色一僵,咬着嘴唇。满腹的希冀委屈的要死。万万想不到父亲明知自己的心意却断然拒绝自己的随行。 唐晓不得不重新审视陈石崇,再一次觉得他真是聪明。居然知道以退为进,威胁皇上给女儿提封号。 弘想动陈石崇,却还仅仅限于一个开始。他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自然还不敢彻底得罪了他。所以,弘点头:“将军说的有理,朕都忘了,芙儿因为翻了顶撞之罪,被降了封号的事。那这样,朕现在就封芙儿为二品贤妃。将军看着这样可好?” 陈石崇这次是满意了,离座谢主隆恩。而陈芙儿自然也早已经欢天喜地的出来谢主隆恩了。 她跪地的时候,不仅沾沾自喜。真是没想到,老爹一回来,不仅让自己随行祭天,还封了二品贤妃。 唐晓撇撇嘴,傻了吧唧的,还臭美呢。死到临头也不自知。狗皇帝一句话能让你当贤妃,自然也能一句话,让你下地狱。以为有个有本事的老子是好事啊,其实若是你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还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宴席的开场白精彩不断,到此时,方告一段落。 皇上一声“开始享用”吧,众人即刻端起酒杯,对着上座,遥遥一敬之后,才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小皇子露了个面就被奶娘抱走了。他毕竟还小,在外面太久不好。 皇妃不一会推说不胜酒力,也早早离席。她的生母刘氏悄悄离开,去和女儿说点体己话。 唐晓坐在上面本来就不自在,又不时的接到下面各色美人送来的冷眼冰箭,更是如坐针毡。见皇妃都走了,便端着一杯酒,在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烦人的地方。 恰在此时,皇后突然夹了一块莲藕放到唐晓的碗里。唐晓是坐在皇妃的下面的,和皇后的桌子本来隔了一个位置。可是现在,皇后居然就坐在皇妃的位置上,甚至还主动示好。唐晓一愣,不明白皇后此时在搞什么把戏。 “皇后娘娘……小的可承受不起。”唐晓对这女人没有一点好印象,但现在上面有皇上太后看着,下面又文武百官瞧着。她自然是看不上也要看着。 “唐医官客气了。您不计前嫌为本宫的父亲诊病,本宫自是该好好谢你的。”皇后端庄,华贵,这一点,在场的人都承认。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唐晓不觉的挠挠鼻子,这句感谢还真是受之有愧。 她那哪里是去救人,明明就是害人。 但不得不说,宰相自她的扎针和南宫逸轩的毁灭性一针之后,真的好了大半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今天的宴席没有到场,但据说,在家里已经能下地散步晒太阳了。 “额……那本是分内之事,举手之劳……皇后就不必记挂心头了。”唐晓难得不好意思支吾一阵。欠着屁股就想走。 “唐医官,哀家久不参加这样热闹的场合,倒有些乏了。扶哀家会熙宁宫可好?”太后突然在上面说了一句。 唐晓一声哀嚎。自己是想走,但是要会自己小院。谁想去什么熙宁宫了,真是的。 可太后发话,她又不敢不从。只能笑呵呵的起身,扶起太后,荷香扶着太后的另一边,往藏香阁外走去。 唐晓走到门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弘隽的位置。可巧,弘隽此时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弘隽漠然低头。 唐晓偷笑,就是想看我,还不好意思。真是个闷骚的家伙。 熙宁宫里,太后倚在美人榻上,荷香在一边缓慢的打着凉扇。唐晓则站在太后脑后给她轻轻捏着太阳徐。 “太后,您的皮肤真好,一点都不像这么大岁数的人。”唐晓一边捏,一边闲来拍着马屁。想快点伺候她高兴了,回御医院去。 “小嘴真甜,就会哄哀家开心。哀家的皮肤再好,也是老了,不能和你们这些小丫头比了。”太后伸手握住唐晓的手,牵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然后一摆手,打扇子的荷香停了手,带着一帮伺候的宫女,屋 第五章 龌龊后宫 “太后您快不要说了。小的才是最入不得眼的粗鄙丫头。不懂礼仪,处处冒犯皇上,总是惹皇上不高兴……”唐晓急忙把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就怕这老女人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太后却浑不在意的笑笑:“傻瓜,能惹皇上生气也是一种本事。你是不知道,皇上对他的那些美人,成天板着一张脸。不愠不火,不喜不笑,看得哀家都累得慌。” “不是,皇妃和林充仪可是深的皇上喜欢的。小的都亲眼见过,皇上对她们可是柔情似水的。”唐晓急忙辩驳。 “皇妃如今刚生了孩子,有一段时间不能侍寝。林充仪是南国的人,身子又不好,很少侍寝。你说,她们的宠爱能维持多久呢?这么一大段空白的时间……” “太后,小的对皇上只有滔滔敬仰之情,万不敢觊觎二三。” 唐晓此时直接跪地上了,就差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死老太婆,你再说我就和你拼命! 太后见唐晓这样,忽的沉下脸:“你是不是对庆王爷存了心思的?” 啊?老女人的思想用不用跳跃的这么快啊! 但是弘隽,即使是存了心思,也不敢说啊。他现在可还是在韬光晦略的隐忍阶段。 唐晓想到这儿,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庆王爷只是小的病人。再说,他的寿命只有短短时日,小的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那很好。”太后拍拍唐晓的脑袋,好像拍着一个识时务的宠物。 “小的只是不喜欢宫中的生活,也不喜欢和很多女人争抢一个男人过日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后,您也是女人,应该体谅小的这种心情吧?”唐晓仰头,说的可怜兮兮。 “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女人不想?只是太多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后叹口气,觉得唐晓的说辞还过得去。“算了,这件事等祈福祭天回来再说吧。哀家想睡一会儿,你去把香焚上,就下去吧。” “是。” 呜呼,终于能走了。 唐晓松口气起身,到一个八宝玲珑青铜香炉前,掀开带着多孔的盖子,把一边的香料投进香炉里一块。嗅嗅,是安息香。又拿起来香料掰了一半放进香炉,另一半放回香料盒子里。 这种香料镇静安神,闻了喜睡。虽然能很好的辅助睡眠,但是闻得时间若是长,便可一睡不醒,长长久久的安乐死了。 老女人,真想直接扔个三四块,让她死了算了。 但是自己并不是讨厌一个人,就想弄死她的刽子手。再说,即使自己扔了香料,她也不会死。外面的宫女侍卫那么多,发现不对,就会早早过来查看的。 香料袅袅升起,轻雾一样的白色烟气。闻着暖香,全身舒泰,昏昏欲睡。 唐晓可不想睡,急忙出去并仔细的关了门。 出了熙宁宫,长长吐出一口郁闷之气,然后迈开步子就往回走。走了不两步,眼角余光忽的撇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假山旁一闪而没。 唐晓急忙回头去看。什么都没有。 难道自己花眼了? 不能啊,大白天的。 太后喜静,熙宁宫只有很少的侍卫巡逻。难道是有人知道这个情景,而今天宫里又很多人都在藏香阁赴宴,所以,便有小贼来熙宁宫偷东西? 唐晓天马行空的这么想,不觉的就钻进花树林里,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侦察敌情。 她才不是想见义勇为抓小偷,只是想看个热闹。恨不得那小贼把老女人偷走才好,这样就没有人管自己的闲事了。 瞪着眼珠子侦查了好一会儿,终于又看见黑影。黑影避过四个侍位后,一闪身,进了熙宁宫。 唐晓不觉得掉了眼珠子,转身就往御医院走。 果然是闲事不能看! 那黑影虽然没有看到真面目,但就那个七尺高的体型,唐晓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来古代这么久,见过的唯一一个这么大块头就是陈石崇。 陈石崇偷偷摸摸进熙宁宫自然不可能是去偷东西,说不定还真被自己一屁崩对,是偷老女人的。 当年陈石崇是先帝的爱将,按理说,应该拥护弘隽的。但是最后反戈拥护了弘。这里肯定就有猫腻。而且,那时候他不缺金不短银,已经贵位大梁第一兵马大元帅。唯一能撼动他心思的说不定就是美人计。而太后,说实话,真真是一个美人的。 唐晓恶寒一身,回到自己小院还心绪难平。 皇家最是无情地,皇家最是龌龊地,为了江山权利,真的是人人都物尽其用,有一分热,发一份光。 唐晓躺在床上一会儿,还没缓口气,银翘就呼呼跑开。 “姐姐,皇后来了!” “她来干什么?”唐晓烦不胜烦,只好起身。 “我哪儿知道,我也是刚从藏香阁回来,看到皇后和他身边的白脸太监远远的朝这边走来。我便急忙跑来告诉你一声。”银翘的话刚落,唐晓已经透过开着的窗子,看见喜顺搀着皇后进了她的小院子。 银翘急忙拽着唐晓出去迎驾。 “都免礼吧,就是路过,进来坐坐。别那么声张。”皇后这一次表现的很是低调和蔼。 唐晓闻听,心里冷哼一声。坤宁宫和御医院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方向,还能顺路过来坐坐,这借口找的真是拙劣。但她也不能拆穿,只能迎着皇后进屋,摆手,让银翘去泡茶。而喜顺则乖觉的就在门外站着,都没有进屋。 “皇后娘娘,想找小的,吩咐一声就是。” “唐医官哪里话,本宫……其实是来登门道歉的。”皇后坐下,很不自在的终于说出此行目的。 “对于钱秀那件事,本宫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对不住唐医官。而唐医官却胸怀大量不计前嫌的对我爹尽心治疗,以至于累的昏倒。这一点,本宫是铭记于心。” “皇后娘娘多想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唐晓转过头偷偷抹了一把额头。 “本宫以前清高冷傲得罪了不少人,本宫知道。也因为这性子讨不到皇上的喜欢。现在,眼看着一个个人都瞪着眼睛想着本宫的位置,本宫怎么还能端着架子,不做一点妥协改变呢。” 皇后赵素锦感叹一声继续说道:“如今皇妃有龙子,陈芙儿有老爹,林充仪有美貌,余下的各个贵人美人也有大好的青春和时间。就好像祭祀祈福如此大的事情,皇上随行的名单里都没有本宫,而是那个丑八怪陈芙儿。本宫不甘心,也已经等不了。本宫现在什么也不剩下,唯有这个皇后的位子。所以,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皇后正狠厉的说着说着,话锋一转,突然要和唐晓打个商量。 唐晓不解,自己有什么是皇后看上的。 “恕我还是不甚明白,请皇后明示。” “好,那本宫就明示。本宫想要一个孩子,越快越好。而你是神医,这一点肯定能有办法。唐医官想要多少钱,开了价就是。” 事情到了这份上,皇后索性也不遮着掩着了,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这个商量很诱人,唐晓承认,自己很喜欢钱。 唐晓直直的望着皇后,想知道她的诚意有多大。 “一万两?”皇后笑了,虽然她一直保养的极好,可是现在的笑容里,眼角却已经有了一些纹路。 唐晓好笑:“一个龙子就值一万两?” 皇后收起笑容,咬咬牙:“十万两!” “真痛快,成交!”唐晓伸出一只手放在皇后的手上,示意结盟正式开始 唐晓给皇后细细诊断了一番之后,踌躇道:“皇后娘娘的身体,要我说实话呢?” “实话。”皇后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现有的条件下,您终生不能受孕。” 唐晓是妇产科医师,这样的病例每天接触几十个。在仔细望闻问切过皇后的身体后,确诊是双侧输卵管堵塞。在现代可以手术治疗。但是现在,她的设备不足,就连消炎的药品都已经所剩不多。而且,作为一个随时都可能成为敌人的盟友,她也不值当唐晓冒这个险。 看来自己就不是挣大钱的命,十万两飞了。 皇后长长舒口气,似乎是一个很久以来的解脱。但是转而,她就笑了,笑的唐晓觉得四周阴气阵阵。 “本宫知道本宫的身体有病,不能受孕。但……您是神医。只要神医经手,就没有治不好 第六章 起冲突了 是江山要易主,不是皇后要换人。(.好看的小说) 你一个妇道人家还在这里傻傻的为一个位置争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殊不知,只要狗皇帝一倒,你们就全是皇家寺院的尼姑一枚。断了三千烦恼丝,除你六根清净,看还有什么欲.望可言。 唐晓有时候都害怕这样的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被这些人利用来利用去。却好像一个看客一样,看着这些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斗得好不热闹。 她和谁当朋友都无所谓。 和谁当敌人都没关系。 只是知道一点,弘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和欺负。 弘隽想要江山。好,我马首是瞻,两肋插刀定位江山拼劲最后一口气,把江山亲自送到你手上。 弘隽想要长命百岁。好,无论是上九天,还是下碧落黄泉,我都会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不是因为你俊美的皮囊,韩枫的美不比你差一丝一毫。 不是因为你凉薄的眉眼之间那一抹芳华。容颜易老,芳华也终会逝去。 只因为那样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黑暗的暗室握上了,就不想再松开。 只因为那一个木棉花香的怀抱,虽然消瘦,却能在最危险的时候给自己安全。 其实,这些就够了,足够了。 无需要什么许诺誓言,只想穷尽一生帮你。 “我从来不害怕,只是怕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唐晓坚定的眼神,起身,看着窗台上傲然开放的剑兰。 唐晓伸手把花掐掉。 皇后满意的走了,走的时候从御医院带走了很多药。大张旗鼓,说是唐医官开的药,三月之内,身体定然康健。(.无弹窗广告) 唐晓坐在御医院的门槛上,看着浩浩荡荡的搬药大军,伸手把手上的剑兰扔地上,就往惠胜殿走。 讨厌的太后、皇后、耽误自己看情人。 不管是不是愿意去黄明山,都已经定下,都要跟着皇上去祭天。值得庆幸的是弘隽也会一同去。唐晓想着,应该去给弘隽打着招呼,两人在路上还能一起照应是个伴。 惠胜殿里,弘隽拿着把剑在院子里练剑。 每次来找弘隽,他不是床上躺着,就是在床上躺着。这一次,居然是好兴致的在练剑。 以前看他床头挂着把银色的剑,还以为是摆设用的装饰品呢。如今再看,一招一式间,冷箭寒光在斜阳里泛着清辉。这倒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弘隽看见一边的唐晓看痴了眼睛,不仅长剑一收,长身站立。 “你怎么来了?”弘隽的口气一向不冷不热。唐晓也不挑,反而还笑嘻嘻的凑上来拿袖子给弘隽擦汗:“啧啧,人长得好看,干什么都好看。你刚才舞剑舞的多么……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唐晓搜肠刮肚,好容易想出两个上的台面的词语来。 弘隽斜眼看看唐晓,这马屁拍得实在不怎么样。 “咳咳……小皇子的满月宴真是不像样子,看我的阿隽在那儿不开心,搞得我都不开心呢。”唐晓轻轻嗓子,往弘隽身上贴过来。 弘隽不动声色的挪开一点,唐晓又没眼色的贴上来。 “进房间说话。”弘隽看了一眼墙角的眼睛,回身进了房间。[.超多好看小说] 唐晓掩嘴偷笑,说这家伙闷骚还不相信。一见面就把人家往房间带,真是黄鼠狼吃鸡的心情啊。 “喂,我们都这么熟了,该看的都看了,不该摸的也摸了,干什么还那样一副脸子对我?真是伤死心了。”唐晓进房间装着委屈的使小性子。 弘隽岂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倒了杯水给唐晓:“宫中人多眼杂,处处是眼线,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小心么?” 额……挨训了。 唐晓端着茶,讨好的心情忽的没了。 低着头呐呐的说道:“我这不是想你了么……对了,黄明山祭祀,你会去的吧?到时候不在宫中,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玩一玩?” 弘隽好看的眉头蹙起,这个女人怎么就长不大,心里就总想着男女之情,就总想着玩么? “去黄明山又不是就我们两个人。皇上,大臣,侍卫,亲随,我们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好好的玩一玩?” 唐晓闻听弘隽的话,高涨的情绪一下子滑落谷底。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搞得我们好像偷偷摸摸的……” “我们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的!” 弘隽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是带着火气的。可能是宴会上的压抑让自己不痛快。也可能是证实了一个故人的背叛让自己不舒服。也可能是自己的一再隐忍得不到理解,还满满的都是抱怨。也可能是弘隽把唐晓当成了自己信赖的人,所以不由自主的想用真实的想法对待她。 所以,弘隽的口气有些不好。 唐晓瘪着嘴感觉很委屈。 反正他们俩,一直就是自己上赶着。果然是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不管占了你多大便宜,都不会哄你高兴,反正你是自愿的。 “那我们出去十五天,是不是都不能在一起。连这样也不行?”唐晓苦兮兮的抬头问一句。 弘隽狠狠心:“不行!” “哼,不行就不行!谁稀罕!”唐晓跺着脚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门口看见黑虎也狠狠的翻了他一眼才解恨。 “混蛋混蛋混蛋!真是气死了。”一溜小跑回到御医院,正看见银翘提着个食盒从厨房出来。 “干嘛去?”唐晓顺嘴问一句。接着掀开食盒,里面是两碟糕点。捏起一个放到嘴里,花生枣泥糕,甜腻的有些过了头,不好吃。 “刚做的,给喜宝送去。内务府传下来话,说明天我也要跟着祭天队伍一同去。想着半月不见喜宝,还挺想的,这不,就想着去看看。” “看喜宝?我也去。你等我会儿,我去给她拿点药。”唐晓转身跑进自己的小院,不一会儿提着自己的包出来。 去冷宫的新鲜,让唐晓之前还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来皇宫一个月了,这后宫还是第一次去呢。 电视里整天演,后宫是多么的清冷凄惶,疯子一堆,傻子一窝,脏乱差。不知道现实是什么样的。 “银翘,冷宫大不大,都住着谁啊?”唐晓半路上忍不住,好奇的问银翘。 “冷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据说是前朝的一个妃子的居所。因为那妃子貌美,倾国倾城。所以前朝灭了之后,大梁的开国先帝便想收到身边。但那妃子是个烈性的,宁可死也不从。后来先帝无法,就只好把她软禁在那宫里一辈子。没有得到,也没有放出去。再后来,宫里有不听话的女人就被送到那儿,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那不是很恐怖?”唐晓一听到自生自灭,就不由想到被放逐的囚犯啊,无人岛啊,鬼城啊之类的。 “姐姐去看了,就知道了。” 银翘抿嘴一笑,卖了个关子。 唐晓心痒难耐,不觉得对冷宫更好奇。 从夕阳暖暖,一直走到黄昏日暮,才走到冷宫。 冷宫和皇宫用一片慌乱的杂草隔着。这边是花香鸟语,园林假山。丈高的土黄墙后,便是荒草。三五米的荒草之外,就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宫殿。 唐晓扒拉着荒草走进宫殿,抬头。 冷宫原来不叫冷宫。虽然脱漆掉色的门楣上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月离宫。 无需通报,银翘好似乎进自己的家。 唐晓随着进去,顿时惊呆。 想不到荒草围绕的的月离宫里却是这样的一片乡野净土。 几个女人正弯腰在一快菜地里拔草,浇水。绿油油的油麦菜,水芹菜,莴苣,在黄昏里不知道有多好看。 一个小小的丫头听见声响,抬头,欢快的跑来,一边胡乱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开心的笑道:“银翘姐姐,你又来看喜宝姐姐啊。” “不是,也来看你。”银翘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糕点给小星子。 小星子一口塞进嘴里,怕嘴里撑不下掉出来,还用脏兮兮的小手把嘴捂上。 唐晓不由得哈哈大笑,顺手又拿出两个给她。 小星子得了糕点,来不及道谢,就转身跑去菜地里,把糕点一手一个塞给两个嬷嬷。 唐晓不觉看的入了神。 原来在皇宫的一个角落,人与人之间还有这么质朴的感情存在。 第七章 诡异婆婆 银翘放下凳子,狐疑的凑上前去看。 一个看不出岁数的老婆婆,双手正在喜宝受伤的大腿上捏着什么。老婆婆闭着眼睛,神情凝重,满头银丝没有一根黑发。但从那面容里,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一个美人。 这难道就是爷爷说过的颞骨疗法? 爷爷说过,他有个师妹是治疗断骨的高手。把一个人碎了的骨头在肉里能凭着感觉完全给组合在一起。而且好了之后,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唐晓小时候曾要求爷爷教她这门奇医术。但爷爷说他不是说颞骨的。但是却抄起锅台上一个青瓷碗给摔倒地上,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对唐晓说‘你只要能闭着眼睛把这个碗组合的天衣无缝,爷爷就把你送到我师妹那儿学习颞骨’。 唐晓那时候才七岁,看见地上碎的何止百瓣的瓷片,又想还要闭着眼睛。顿时果断的摇头,从此再也不提什么颞骨的奇技。 现在这个老婆婆是在给喜宝颞骨么? 看到喜宝疼的牙齿紧咬着嘴唇,都滴出血来。唐晓一拍脑袋,急忙把木棍捡起来又塞到她嘴里,怕她一个不小心咬到舌头。然后捡起地上的包,从里面拿出针筒和麻药,让银翘把喜宝弄一个微微的侧身。伸手摸到她第七八节的脊骨间,扎下去,慢慢把药推进去。 时候不大,一直拼命隐忍的喜宝慢慢睡过去,似乎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而老婆婆这时候睁眼,眼神古怪的看了唐晓一眼。 老婆婆看唐晓的眼神有些奇怪。 唐晓看老婆婆也是满腹暗叹。 高手果然在民间。 但随即,老婆婆又闭眼,专心的捏起喜宝的大腿来。这次,她的动作大了,好似不再怕弄疼了喜宝一样。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房间里已经漆黑一片,唐晓和银翘却都忘了点蜡烛。只是屏住呼吸在静等着老婆婆收手,而不敢打扰一分。 终于,老婆婆起身。可能是长时间弯腰加精神集中,体力消耗的厉害。身子不自觉的晃了一晃。 唐晓急忙山前扶着婆婆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而银翘也急忙把蜡烛点燃,并给老婆婆倒茶。 老婆婆喝了茶,好一会儿,才恢复精神。 唐晓殷勤的递上布巾一边给老婆婆擦汗一边问道:“婆婆,你刚才是在给喜宝颞骨么?” “你知道颞骨?”老婆婆这次对唐晓的狐疑更大一些。 “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一句,但从没有亲眼见过。这一次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唐晓嘿嘿笑着。 老婆婆自己拿过布巾擦了汗,叹息一句:“这孩子的身体耽误了。若是一受伤,就颞骨,她的痛苦会少很多。她来这里已经有几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她治疗。最后还是喜宝说,她一定会忍住疼痛,即使疼死,也不想成瘸子。这不才决定给她重新颞骨的。” “那你是把喜宝之前长歪的骨头捏碎,再重新组合捏上么?”唐晓问道。 “嗯。”婆婆应了一声,转头:“你刚才给她身体里注射的是……麻药?” “是啊,能麻醉身体,感觉不到疼的。”唐晓说着想把那包拿给老婆婆看看,肚子却是不争气的猛的咕噜两声。 唐晓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中午的宴席就吃了两口,现在时间也是晚了。肚子还真是饿的前胸贴到了后背上。 “饿了?去我那儿吃了饭再回去。”婆婆慈爱的牵着唐晓的手,出门,往另一头的殿里走去。银翘在后面跟着,借着月光看着她们就像一对久违的亲人。 婆婆住的地方是离月宫的正殿,虽然殿里摆设极少,显得寒酸。但却是干净整洁。 唐晓一路走来,就一直好奇着老婆婆的身份。 有惊天的医术,又一双看尽世间众生相的淡漠眼神,又住在月离宫的正殿。这些都显示着她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到了殿中,小星子和一个三四十岁的仆妇立刻端上饭菜,对婆婆很恭敬的样子。 婆婆招呼唐晓坐下吃饭,银翘则和小星子去了别处用饭。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肉菜没有,都是园子的东西,自产自足。 但唐晓饿的实在是狠了点,而初次见面的婆婆又有种相见恨晚的亲切。所以,她也是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然后摸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撑得的哼哼。 老婆婆吃的不多,就吃了半碗。她的吃相很好,虽然满头银丝,脸上也被岁月印下了深深的痕迹。但依然难掩优雅气质,这种气质就好像是与生俱来,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内在涵养。 唐晓打着饱嗝,对婆婆的这种气度,自叹不如。反正自己就是这堆这块了,狗肉上不了席面,也是与生俱来的。 “婆婆……”唐晓又忍不住想问了。 “夜深了,回去吧。宫里不比外面,夜路太长,不好走。”婆婆似乎知道唐晓想问什么。而她又什么都不想说,直接起身送客。 唐晓磨磨蹭蹭的起身,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她会睡不着觉的。 “明日要出趟门吧?旅途无聊,案子上有本手札,是我这些年的一些随笔。想看就拿去。”婆婆看着唐晓的慢动作,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眉眼露出些许笑意,低蔼的声音带也着一些宠溺。 “想看想看,那谢谢婆婆了!”唐晓这会儿也不磨蹭了,几步跑到桌案边看见上面摆着一本足有两公分厚的手工装订本。急忙拿起,回身给婆婆深鞠一躬,嗖嗖的跑了,就怕婆婆再有反悔什么的。 出门把书小心的塞到袖子里,正好银翘也过来寻唐晓。小星子给银翘一个黄色的宫灯,里面一盏烛火摇曳。 “姐姐们再来玩啊。”小星子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唐晓和银翘连连应了,出了月离宫。 回来的路上,唐晓忍不住问银翘:“那老婆婆你知道多少?” 银翘耸耸肩:“不知道多少。只知道她叫桂婆,姐姐现在御医院的小院子,之前就是桂婆的居所。桂婆以前也是一位医官,但却是肖元皇后的专属医官,别人谁也不给看诊的。后来肖元皇后死了,皇上惩治桂婆医术不精之罪,就把其关在冷宫。那时候我刚出生,这些都是进宫后,一点点听别人八卦来了。” 唐晓闻听这些,精神一振。 自己住的地方就是桂婆住过的院子!这一点简直是太出乎意料了。 那床下的机关是不是也是桂婆弄出来的呢? 如果不是,那她又知不知道床下有有个机关呢? 如果知道,当年肖元皇后一死,她明知必受牵连,为什么不想着从床下的通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而是到了冷宫,一呆就是十数年? 太多太多的问题一下子填满唐晓的脑袋,让她简直兴奋异常。回到房间,急忙点着蜡烛,从袖子里拿出婆婆的手札,想从手札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大略的翻了一下,有些失望。这本手札记录的全是一些医学上的疑难杂症和治疗的方法,并没有婆婆本人一丁点的记录。 哎,好奇心还是不能得到满足啊。睡不着啊。看手札打发时间吧。 弘隽晚上胃口不好,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奶娘撤了桌子之后,弘隽便熄了灯上床就寝。 他不困,一点也睡不着。 阳明山祭祀会是谋划这么些年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他不希望有一点差错出现。 计划,他能想到的细节都想到了,想来不会有偏颇。可是唯一不能预测的就是唐晓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下午看着她跺着脚离开,当时是没叫住她,可是现在想想又后悔的不行。 女人不都是要哄着的么,他不仅不哄着她,还把心情加诸在她身上,实在不应该。 翻身起来,就想去看看小女人,看看她消气了么。可是窗棱子一想,接着有人影进来。 “肖老三?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弘隽对眼前的来人蹙起眉头。 “主子,属下刚刚探听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肖老三走进一步,窗外的月光照到他但脸上,赫然就是御医院新来的宋御医。 “讲。” “线人汇报,皇上阳明山祭祀回来,有意封御医院的唐晓为贵妃。” 贵妃?皇后的人选! 看来皇上对唐晓是势在必得了。唐晓一封贵妃,皇后,皇妃,淑妃必 第八章 放血了 韩阁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也不知道唐晓是司星官推演出来的紫薇金星。所以说除掉唐晓引起弘的不满。 “前几日刺客的事情闹的很凶,如今还没有眉目么?”弘不想再从韩阁嘴里听到什么关于唐晓的事,于是直接转移话题。但声音明显是带着斥责,脸色也很是不好。 韩阁袖笼里的手一紧。 皇上的话题如此跳跃,明显是不想对唐晓下手。但唐晓不死,就如鲠在喉。总是自己的一块心病。韩阁暗暗发狠,一定要抓住唐晓的错,弄死她。就是没错,也要找错弄死她,一解心头之恨。但现在,还是乖乖要禀报刺客的事。 “回皇上,刺客武功不高,好像就是宫里人,要偷什么东西。但是行迹败露之后,来接应她的人的武功却极高。臣追了好久还是被甩掉了。但是,臣却捡到了这样一个东西。” 韩阁说着从袖笼里拿出一方玫红色的方巾。方巾上没有绣任何图案,就是一方素锦方巾。 弘拿起方巾看了看,手慢慢的捏紧,嘴角露出一抹狠意的笑。 “赵素锦这女人看来是要疯了。派人偷东西,不把屁股擦干净些,却还留下东西。” “皇上是说……刺客是皇后或是相爷的人?”韩阁不明白的问道。 “这种料子只有坤宁宫有。皇后和相爷从来都是一伙。而从一年前,相府就广开善心,招了不少能人异士做食客。其目的,你的影子到现在没查出来。而今,人家都敢在宫里明目张胆的行动了。你却还不知道人家的目的。” 弘说到这就来气,猛的一拍桌子。韩阁心惊,双膝一弯跪下。 “皇上息怒,这件事等皇上祈福祭天回来,臣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交代。” “希望如此!”弘冷哼一挥手,韩阁急忙退下。 弘揉着太阳穴。养个废物真是头疼,北国细作到底藏在哪儿,查不出来。让其和牡丹楼搭线,找不到楼主。让查赵年喜养食客的用心,查不到。如今一个小小的刺客都追不上。 正事一件完不成,倒还想着跟自己玩心眼子。真是嫌命长了。要不是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顶着脑袋四处晃悠! 弘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平静了心绪刚刚拿起桌案上未处理玩的奏章,王公公进来通报:“皇上,橙儿求见。” “让她进来。” 弘放下奏章,眸眼有些深。橙儿是自己安排伺候母后的宫女,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来禀报什么了。今儿怎么来了? 一个粉色宫装的宫女窈窕走来。 宫中宫女,大部分都是这粉色宫装,没什么奇怪。 但橙儿的奇怪就是,她宫装的领子故意拉的很低。露出一截细长的脖子和好看的锁骨。绯红的肚兜若隐若现。 弘看了看,没什么表情,身子往后面的椅子上靠了靠。 王总管是成了精的人,自然是退着离开,关上门。 “皇上,奴婢有事情禀报。”橙儿盈盈下拜,声音嗲的能滴出水。双手垂地一跪,肩头松垮的外袍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背。在这深夜里格外撩人。 “起来说话。”弘知道这女人勾引男人有一套。而且她一进来,就带来一股香风,直接让他的小腹起了热火。 “谢皇上。”橙儿起身,刻意勾描仔细的眉眼莹莹看着金座上的男人。而后才说道:“皇上让奴婢注意着点太后的事,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着。前些日子,太后倒是安于礼佛,没什么事。只是今日……” 橙儿看着皇上无波无谰的眸子为难的说道:“只是今日下午,陈将军不知何时潜入熙宁宫。刚刚……才走……” 弘闻听此言,脑袋猛的一下就炸了。 好像自己最努力掩盖的痛处,就这样被人赤裸裸的揭开。他胸口剧烈起伏,怒气一时间怎么压抑都压不住。 自己登基之时,的确是用了很多手段,很不光彩。包括母后,也为了拉拢陈石崇,半推半就的就和他有了苟且之事。这些,自己知道,但一直装着不知道。其一是面子上过不去,其二是,母后当初那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后来,自己皇位稳了之后。母后和陈石崇居然还暧昧不清的。弘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借口和北国边境不宁,把陈石崇调到边关,没事不要回来。但为了安抚陈石崇,把她的丑八怪女儿召进宫做了昭仪。此事才算罢了。 可是如今,陈石崇一回来,竟然就死心不改的继续找母后。更气人的是,母后居然还不知羞耻的留他到深夜! 弘隐忍着滔天的怒火,慢慢起身,一步一顿慢慢走到橙儿的面前。伸手挑起橙儿尖尖的下颌,深邃的眼孔对上那对水眸:“橙儿做的真好。朕交代的事,很尽心。” “是,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橙儿一颗心儿乱撞,看着弘帅气逼人,五官深刻的脸孔吐气如兰。 “那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弘凑近了眼眸,呼吸相闻。他承认,这女人真是香。 “长夜漫漫,皇上批阅奏章也累了。不如就让橙儿伺候皇上安……” 橙儿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弘挑起他下巴的手一下子滑到她纤细的脖子上。橙儿眼睛蓦地睁大,眼球突出,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可怖模样。 “你现在应该做事的是去死,而不是伺候朕安歇!”弘说着,手上又一使劲。橙儿刚刚还活色生香的脸,顿时泛起紫红,嘴巴大张,双眼暴突。 “嘎巴”一声响声之后,橙儿的脑袋无力的垂在肩头。 弘收手,手上的女人木偶一样的重重摔在地上。 “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这就是勾引朕的下场!”弘冷喝一声,王总管急忙带着两个内侍进来,把橙儿的尸体像拖死狗一样的拖出去。 王总管噤若寒蝉,皇上喜怒无常不假,但这样亲手弄死一个美人还是第一次。 “皇上……夜深了……”王总管小心提醒一句。 “去兰亭院。”弘一甩袖,大步出明月阁。 太后挑起的怒火,橙儿挑起的欲火,他现在都亟待找一个发泄口。而林纤儿是他现在还不讨厌的女人。 同样的夜,睡不着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此时已经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才好的唐晓。 唐晓本来翻看婆婆给的手札是打发时间,但看到后来,却猛的坐起。因为手札上提到一种毒。这毒的发作特征和毒性都和弘隽的中的阴毒是一模一样。 唐晓太知道,弘隽此刻的身体。如果他身体康复,再也不用受疾病折磨,那他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和无后顾之忧的为江山谋划。 解毒方法解毒方法…… 此时,唐晓似乎全然忘了白天和弘隽的不愉快,全心思的都投入到解毒的大事中。 唐晓满心兴奋的翻到后面,脸色一白。方法有,而且巧合的是,需要两样东西自己也有。 取处子身上的血三碗做药引,把世间罕有乾坤玉泡入血中。待乾坤玉把血吸食干净,把玉器与中毒之人贴身放之。七七四十九天,乾坤玉便会自动把中毒之人的毒吸食干净。 唐晓又仔细看了手札上对乾坤玉的描写,拿起床头的玉枕又对着烛光看了又看。 玉里会流动的银色云朵就是内里乾坤么? 很丢人,自己就是处子。 如今机缘巧合,恰巧自己手上又有婆婆的手札作为指导。这是不是说明,弘隽,老天都不想让你死。 连老天都帮你,自己会不舍得三碗血? 答案是,唐晓真的怕疼。 面前放着三个白瓷碗,唐晓拿着手术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咬了好几次牙都下不了手。 她以前天天给人家割肚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但那是人家的肉,自己不疼好不好! 横切口?疼。竖切口?他妈的也疼。 犹豫了太久,一个喷嚏忍不住,手上一抖。 “哇呀!” 左手腕子上一个斜斜的刀口瞬间鲜血横流。 唐晓一看见血,也不顾的疼了。急忙对着碗接上。 第一碗,满了。第二碗,勉强满了吧。第三碗,唐晓就无论怎么挤压,刀口就是不见半滴血。 尼玛,还要来一刀啊! 唐晓这时候头有些昏昏,对于疼的恐惧也不那么剧烈了。想起还要一刀。就拿起手术刀,一咬牙,一跺脚,手起 第九章 出行 唐晓深呼吸,双手搓搓脸,脚步虚浮的往御医院门口摇摇晃晃走去。可恨御医院的门槛太高了些。唐晓高抬腿,迈过去,身子一歪,包袱又太大,一下子给她压的要趴地上。幸亏门口站着的宋御医伸手相扶,她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女人家出门就是麻烦,出行还背这么大一个包袱。” 宋御医扶起唐晓的同时,顺手把她肩头的包袱拿下,背到自己身上。动作连成一气,迅速又不刻意。 这是唐晓第一次听见御医院新来的宋御医说话。她之前一直觉得,他木讷的不会和女人说话的。 说实话,这家伙的声音还真是好听。音调很低沉,带着一些暗哑。很磁性性感。人长的一般,说不上丑,但也和俊不搭边。身体很健壮,唐晓被宋御医扶起的时候,装着不小心捏捏他的胳膊,肌肉很结实,好像个练家子。 宋寒肖皱眉,眸光寒光一闪。这什么女人?自己好心帮她一下,她居然敢调戏自己! 唐晓被宋寒肖的眼光一瞪,浑身一冷。猛然醒悟,手贱该剁,脑袋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去捏人家啊。 “嘿嘿,看你长得挺结实的。不像是做郎中的,倒……像是打劫……” 唐晓一句话没说完,识相的闭嘴了。 因为再不闭嘴,她可能就会挨揍。目测了一下,这个人长得老老实实,但脾气好像很大。 唐晓缩着脖子,不敢再叽歪,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宋寒肖也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把唐晓的包袱扔了,仍然背在身上,大步的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等唐晓抬头,人早就走远了。 这还了得,那包袱里还有要命的宝贝玉枕呢。只能自己拿着,别人谁拿她都不放心。 于是,唐晓呼呼的就跑去追那个灰色布衣身影。 宋寒肖走的明明不快,每一步都不紧不慢的,但唐晓呼哧带喘的就是追不上。看来放血伤身,还有碍奔跑速度啊。 玄武门里的空地上,二十几个华丽程度不一的马车一溜排开。 很多人已经站在那儿,等着内务府给他们按照级别分配马车。 宋寒肖站住人群最后,前边排队站着的是御厨房的一伙人。 又过了一会儿,唐晓才吐着舌头追上来。走到宋寒肖跟前二话不说,跳上来就把包袱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死不撒手。 宋寒肖转头,眉头不由的又皱起。 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自己好心帮她,她却如此没礼貌,还粗鲁的要死。刚才捉弄的轻了,早知道,就再累她使劲追赶才好。 不过……她的脸色怎么这么白?额头虚汗哗哗的淌,看她走路的姿势又不像是娇气的女人。 因为前面有很多人在,他不想说话惹人注意。也不想再和调戏她的女人说什么,所以,默不作声,装作看不见唐晓的虚弱。 唐晓狠狠剜宋寒肖一眼。 都是这家伙,害的她狗一样伸着舌头跑。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宽大的袖子嗖的一下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胳膊的同时,也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只是因为剧烈的奔跑,血液流动过快,血又出来,已经浸透纱布。 唐晓一看见纱布,急忙放下手用袖子盖上。但即使这样,宋寒肖还是看见了。 他一怔,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居然受着伤。 心头不禁有些后悔捉弄她了,看她现在劈头带脸的汗,心里还挺不落忍的。 有心想示好,把她的包袱再拿过来。因为他背了一路,知道那包袱挺沉的。唐晓背着,就好像是一个蜗牛背着大大的壳子一样。 但身后呼呼跑来银翘:“姐……姐姐……你们够快的。可累死我了。” “是你慢,快过来排队,马上就轮到我们了。看看我们能分到什么样的马车。”唐晓把银翘拽过来,银翘把一个同样大如蜗牛壳包袱又往肩上颠了颠。 宋寒肖不屑的转头:女人,麻烦! 内务府的太监一波.波的安排马车。到才买办的时候,马车就剩下一辆了。 唐晓一看傻眼。 妈呀,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出行原来他们是要做11路,走着去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又自残的放了血。早知道,回来再放啊。 唐晓欲哭无泪,蹲下来就去解包袱,准备轻装上阵,只要玉枕,别的都扔了。 刚抽出一只绣花鞋,王总管小跑的过来拨开重重人群,到了蹲着的唐晓跟前。 “哎呦,小姑奶奶,你怎么在这儿蹲着呢?御医院的马车早在前面第一位就安排好了,喊了半天,人影没有一个。” “啊,我们有马车啊?”唐晓傻兮兮的起身,抽出来的鞋也忘了装回去。跟着王总管就走。银翘急忙跟上。宋寒肖摇摇头,弯腰把那只小巧的绣花鞋捡起来,不动声色的装进袖子,跟着过去。 “王总管,第一个马车就是我们御医院的。那皇上王爷们坐那儿啊?”唐晓还是个操心的命。 “皇上王爷出行是八匹马,四匹马的大车辇,怎么能是这样一匹马的小马车。他们已经在朱雀门出发了。玄武门儿,都是你们这些当差的。杂家在那边伺候完,就怕这么出纰漏,所以不放心的过来看看。幸亏杂家来了,不然看你们不走着去阳明山。” 王总管拧着胖胖的屁股,一路走一路说。一直亲自扶着唐晓上马车,才又小跑的走了。 唐晓打量一下马车,挺大挺宽敞挺干净的。坐四个人不带挤着的。车厢两边有坐踏,上面铺着金丝绒的软垫。一角有一床被子,看来是铺中间,累了能躺着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柜子,里面能装一些小东西。 唐晓本来就是又累又头晕,一上马车,就靠着车厢坐了,再也不想动一动。银翘是个小跟班的,能坐到车外面已经是不错。宋寒肖是男的,本来应该同唐晓分车坐着的,但内务府开支也有难处,只安排一辆马车。他无法,也暂时上了车。 唐晓无力的往里挪了挪,眼睛都没睁开。 不一会儿,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启程!” 马车便吱呀吱呀的动起来。 马车慢慢悠悠,唐晓又本来迷迷糊糊。于是时候不大,唐晓就靠着车厢睡着了。 宋寒肖本来也是闭着眼睛,此刻睁开,一点一点打量对面的唐晓。 这个女人长得不错,不涂脂抹粉,一张脸干净清爽。透着一股自然的味道。只是如今昏睡,手里还抱着包袱,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值钱的宝贝。让她如此小心翼翼。 又坐了一会儿,宋寒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拿过被子在马车中间铺了,然后抱唐晓躺下睡。 迷迷糊糊的唐晓以为是谁要抢她的包袱,下死命的去拽。 宋寒肖叹气,只好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才把她弄躺下睡了,又把包袱放在一边。 他很好奇包袱,但是这一次忍住了。他肖老三是铁铮铮的汉子,还不至于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 只是没忍住的是恻隐之心。 轻轻把唐晓手上的纱布拆开,看到手腕处两个很诡异的伤口。一个横着,一个斜着,全在致命脉搏上。伤口很薄很细,凭他的经验,竟然看不出是刀伤还是剑伤。脑袋中的问号一大堆,还是动作不停的给伤口撒上金疮药粉,然后又把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了一下,才又用干净的布给从新包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内务府发放的简单食物。 宋寒肖拿到食物才给唐晓解开穴道。唐晓迷迷糊糊醒来,却是口渴难耐。管银翘要了水,咕咚咕咚一阵喝,房觉得活过来。 宋寒肖递给唐晓一个馒头。唐晓还记仇着,不接,自己去重新拿一个。 宋寒肖气的不轻。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却被人家不屑一顾。 唐晓的馒头刚咬了一口,马车忽的停下,车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宋御医,庆王爷咳嗽不止,请您去诊治。” “啊?庆王爷又咳嗽了!我去我去!”唐晓一听弘隽犯病,顿时急的要命。扔了馒头,掀开车帘子就要走。 “唐医官,庆王爷指名要宋御医去。”车前站着黑虎,面色黑如锅灰。刻意不看一遍银翘要杀他的眼神。 “我一直是庆王爷的主治医官,我最熟悉他的病情。”唐晓说着就要跳下车,却被宋寒肖一把拉 第十章 狗皇帝发春 而嚷嚷头晕,胸闷的家伙,此时正着一身玄色滚金边,上秀金龙的奢华长袍,闲闲坐在一个桌子前看书。桌子上,摆着六个小菜,各个精致,绝不输给宫里条件齐全的时候。 唐晓一愣神的功夫,弘已经放下书,抬眼:“来了。” 他这句话说的极是自然。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很亲厚一样。 唐晓低眉:“王总管说皇上身体不舒服。” 弘坐正身子:“嗯,刚才头晕的厉害。许是晕车,现在车停下,居然就好了。” 唐晓气的牙痒痒,这混蛋不是耍她玩呢么。 他还能晕车?骑马射箭,武功上乘的狗皇帝会晕车! “既然如此,那小的告退了。”唐晓转身就要走,身后又传来懒懒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陪朕用午膳吧。一个人吃饭怪没胃口的。” 这家伙是不是也犯病了?他什么时候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过话,他们虽然时不时见面,但是那种相见两生厌,你烦我,我也不稀罕你的关系。 “小的……”唐晓直觉没好事,找个借口就想推辞。 “外面饭菜不知道干不干净,试菜的没来,就只能你代劳了。” 唐晓后背一直,混蛋,果然没好事,居然是让她试菜!万一有毒,毒死的不就是老娘。 但狗皇帝金口一开,你能说不? 唐晓恨恨的转身,一言不发的拿过银筷。 每个菜都使劲夹了一筷子吃了。 菜吃了,还不见外的舀了一碗汤喝了。 “味道不错,汤咸了点。”唐晓低眉顺目,把站着自己口水的汤勺扔进汤盅里,使劲各应着狗皇帝。 “好,那给朕布菜吧。[]”皇上似乎看不见唐晓的小动作,坐着的端正,就等着张嘴吃。唐晓猛的抬眼,火蹭的就上了脑袋。这混蛋手要萎缩啊,居然连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皇上,小的不会布菜,也不知道皇上爱吃什么。小的想,外面的贤妃娘娘会很愿意给您布菜。小的这就去给您喊贤妃娘娘过来伺候。” 唐晓说着又转身,甚至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搭上了明黄锦帐。 突然一阵邪风从身后袭来。唐晓本能的想去躲避,却没有避开,被弘一把抓住后衣领,并一个不注意,不知道怎么的就躺在了弘的怀里。 弘的怀里很硬,一点不温暖,也没有好闻的木棉花香。甚至,他用力的禁锢,勒的唐晓呼吸都不通畅起来。 两人的姿势一时间很是暧昧。 唐晓从不知道,在不喜欢的男人怀里躺着,居然是这么羞愤丢脸的事。 “讨厌朕?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伺候朕,扒着朕不放。嗯?” 弘一手禁锢着唐晓,一手临摹着她白的有些过分的脸。湿热且冷沉的声音就喷洒在唐晓的脸上。尾音挑起,好像带着魅惑的小勾子。 但唐晓显然没有被勾住,而是嫌恶的转头:“知道,所以小的……给您去找贤妃……” “不要跟朕提那个倒胃口的女人!朕一直觉得你很聪明的。但为何现在却装傻?朕不相信,你如今躺在朕的怀里,还不知道朕的心意。” 弘被唐晓撇头不看,自尊心遭到严重的打击。伸手板过唐晓的脸,逼着她和自己四目相对。 唐晓被弘钳制着一动不能动,眸中此刻升腾起两蹙小火苗,恨不得要把弘直接烧成灰烬,顺风扬了才解恨。 但目光毕竟不能杀人,不仅不能杀人,还震撼着弘的心。 他见过太多的女人,也经过太多的女人。 温婉的,清高的,柔顺的,冶魅的。但躺在他怀里如此泼辣用眼神凌迟他的还真是头一遭。 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油然而起,心思一动,嘴唇已经猛的压下。 唐晓眼见着讨厌的脸压下来,却无处可躲。 嘴唇瞬间被一火热的唇包裹,肆意辗转。 唐晓恨得要命,能做的也只是紧咬牙关,不让他的唇舌更进一步。 身体拼命的挣扎,却只换来更用力的禁锢。 唐晓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狗皇帝嘴边的肉了。但却不想坐以待毙,在呼吸不稳,头晕脑胀的情况下,还在努力分出百分之一的一点神智想着怎么自救。 她对男女之情说白了,其实还只是在萌芽阶段,不甚明了。但她是现代人,现代人的好处就是见过太多电视电影,爱情动作片里的情节。女人越挣扎,男人越来劲。女人消停不动了,他们也就没什么欲.望了。 但自己现在怎么才能表现出来绝对的淡漠,事不关已,就好像是被狗咬了一样呢? 唐晓又皱眉思索起来。 弘的吻和弘隽的不一样。 弘的吻正如他的人一样,霸道,强势带着喷薄的火热和欲.望。一上来就是铺天盖地,好像要把人生吞了一样。 而弘隽即使动情,却也保持着那一份清贵。清淡凉薄,适可而至,勾引的你欲罢不能想要的更多的时候,他却没事人一样。弘隽好像一切都是从容不迫,好像着火,烧到衣角,也会迈着四方步,不急不缓的该干嘛干嘛。但这些都是表象。透过弘隽温润的外表下,他其实隐藏着一颗邪恶而又腹黑的闷.骚之心。不然不会不给自己药膏,而是找借口,故意多看几次自己的屁股。 唐晓想到这儿,不觉得噗呲一声笑出来。 笑出来才发现,弘其实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脸上抬起脸。眼神绝对是暗沉、犀利、好像无数冰凌毒箭射向唐晓。 唐晓后知后觉的醒悟,自己的转移思想,无故发笑刺激到发.情的狗皇帝了。 作为一个男人,有什么比他正热情的攻城略地之时,身下女人却想别的事情想到发笑更让人觉得窝囊丢脸的? 唐晓心里得意,自己自救的不错。于是施施然的起身:“皇上头不晕了,菜也试过了,小的现在可以走了么?” “说,你刚才在想谁想到发笑?”弘怒不可赦,伸手扯上唐晓的左手腕。因为怒火攻心,手劲使用的很大。 唐晓“哎呦”一声躬身,精致的五官抽到一起,疼的要命。却不敢说实话,只能胡乱编着:“刚才……喝的汤里有大……大蒜。皇上居然不嫌弃的还亲的那么……卖力,所以小的忍不住笑……笑了……” 弘本来骇人可怕的眸子一凝,唇舌却下意识的回味一下。口腔里果然有淡淡的大蒜味。但是,这个味道和她唇上的柔美蜜汁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弘的怒气慢慢消了,紧攥着唐晓的手也慢慢松开。可是手上湿黏的什么东西? 低头看看手掌,瞳孔蓦地缩紧。 满手掌的血迹,猩红一片。 再看唐晓,面色煞白,额头汗珠大颗的滚下,身子也是弓着,好像一颗虚弱的星子摇摇玉坠。 弘大惊,觉得心跳紊乱,好像登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惶恐过。猛的抱起唐晓放在自己的床榻上,拆开包裹的布一看。本来就没愈合的两个伤口,现在一起往外涌血,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怎么受的伤?”弘想着镇静的问话,声音却颤的自己都觉得丢脸。 唐晓因为失血过多,脑袋忽忽悠悠,神志不清,却还知道嘴硬的歪头不屑回答。 “说!怎么受的伤!”弘的忍耐显然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本就头晕,现在又被怒声震荡了一下。于是唐晓很没出息的华华丽丽的没知觉了。 弘心里一抖,转头对着锦帐外冷喝:“快宣御医速来!” 王总管一听皇上口气如此不好,不知道帐子里出了什么事,更不敢耽误,撒腿就往车队前面的庆王爷车前跑。 “宋御医,快……快去……皇上车辇,十万火急!”王总管在车外急声喊道。 宋寒肖眸眼一深,转身欲下车,却又想起什么回头:“这个包袱是唐医官给王爷的。”然后跳下车,随王总管离去。 弘隽斜倚在车厢里的锦被上,俊容清冷,眉眼疏淡,脸色正常,呼吸平稳并没有什么犯了旧疾的模样。 修长的手摸到一个深绿色的包袱上,里面是一个硬物。 清冷的眉眼慢慢合上,不想看见此时包袱上的手轻颤的多么厉害。 此刻,唐晓在弘的车辇里。孤男寡女,弘又本来就对唐晓有意…… 弘很多日以前就对唐晓产生兴趣了吧,不然 第十一章 瞎话唬人 日暮时分,车队到了皇家驿站。内务府的当差和早就接到通知的驿站当差一起安排一众人上上下下的住宿事宜。 很多人都看到,皇上下车辇的时候,是抱着一个人出来的。这个人用一个宽大披风裹着,看不出男女,看不见头脸。一些不知道的内情的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人是谁。 但贤妃陈芙儿知道,庆王爷弘隽更知道。 弘隽的晚餐是被黑虎端进房间的。一个钟头后,饭菜还在桌上摆着。 弘隽坐在桌前看书,一个钟头,书页还挺留在翻开的那一页。 黑虎两次进来,想收拾饭桌,又两次出去。第三次的时候,站在一边,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唐医官左手手腕处有两道伤口,伤口……深可致命,但现在已经生命无碍。” 弘隽放下书卷,挑眉看了眼黑虎。 一向不多言不多语的黑虎此时垂眼站立。弘隽不知怎么的,就看出黑虎现在的情绪不怎么好,口气也好像是在埋怨。 埋怨…… 埋怨是自己一步步把唐晓送到了这步田地么? 自己是黑虎的主人,从小一起长大,主仆相称。他应该最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却还来埋怨!难道唐晓傻兮兮也把你征服,在主人面前也开始胆大的替她打抱不平了么! 每个人都可以抱怨,唯有你不可以!因为只有你看着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她是死是活,那是她的造化。她看开的开,就会好过一点。她如果执迷不悟,以后的伤只会更多。致命伤,不是也没致命么。所以,饭菜收了,下去吧。” 弘隽清淡的说着,眉眼清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更是如天山雪凉润,异常好听,却绝对无情。 黑虎知道自己是多事了。 或许主人茶饭不思,不是在等唐晓的消息。 但,主人一向是言语不多,也不怎么和自己说话。这一次,如此撇清的解释,倒好像显得刻意了。 黑虎默默收拾退下,房间只留黄豆大的烛火一盏。 弘隽一个人默默坐着,训过了黑虎,却终究骗不了自己。伸手捂住胸口,那种排山倒海的闷疼一轮又一轮滚过。弘隽难以忍耐,和衣上床,却依然细细的摆正了玉枕的位置,躺下。 心里默默的想着,不要倔强了,妥协吧。 即使受了委屈也不要再做傻事。弘不会看你死,更不可能让你死。 自残或许能躲的过这一次,但下一次呢? 人和人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误会。 误会有时候很诡异。 以为是自我理解的通透,却不知它早已经在按照特定的轨迹运行。 唐晓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看身上,是绵软的锦被。身上的衣服倒是齐整。锤着脑袋坐起,四处去看。皇上弘正坐在不远的桌案上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入神。再看看窗外,一轮月亮正好中天,照进窗子。 已经半夜了么? 唐晓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醒了?”桌案后,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又是很亲厚的语调。 “嗯,叨扰皇上休息真是该死。”唐晓提上鞋,心虚的说了一声,就想溜走。 但显然,皇上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还没说,怎么受的伤。” 唐晓暗暗翻了狗皇帝一眼,这家伙够执着的。 “自己划得。”唐晓懒得嗦,实话实说。 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弘放下书卷,等着唐晓的下文。 唐晓一愣,自己也没想要说下文啊。僵持了一会儿,觉得狗皇帝对下文的确很期待,于是低头,又开始胡编起来。 “进宫之前被仇家下了蛊毒。每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于是就想自己了结算了。” 唐晓会说瞎话,而且说瞎话从来脸不红不白,还理直气壮有鼻子有眼。这不是天生异能,全是基于小时候淘气犯错被老爸老妈追着打,然后去爷爷奶奶那儿添油加醋告状得来的经验。 编瞎话也是需要一定技巧的。纯属胡扯的那种,不能说,说了只会适得其反,还让人怀疑。所以,要想瞎话有人能信,还要深信不疑,就要半真半假。不能空穴来风,还要避重就轻抓住主次。 她现在这个瞎话虽然只是信口拈来,但是已经透漏了一真一假两个信息。 真的,自己中了蛊毒。 假的,自残找到了很好的理由。 糊弄过狗皇帝,说不定还能得到附加的好处。 附加好处就是,狗皇帝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看上了自己。那就要表示出一点诚意来。把自己的肚子里的虫子弄出来,自己一感激,说不定就不计前嫌了也说不定。 不错,唐晓现在想的,正是弘想的。 他万万想不到,唐晓的身体此刻正被蛊毒侵扰。甚至痛苦到已经到了不惜自残的地步。他心惊,也心疼。原来紫薇金星命运多舛果然是真的。 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流浪市井,还被下蛊。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怜惜。 不过,要解蛊毒,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韩庄院里那个神秘的魔衣就是此中高手。 弘从桌案后起身,走到唐晓跟前。 唐晓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模样装的很是到位的楚楚可怜。 “以后莫不要再做傻事了,蛊毒交给朕。下月发作之前,朕一定找到办法把它除掉,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弘温情的承诺让唐晓觉得有一瞬间的不真实。 不是吧,这样,蛊毒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这个瞎话编的真值钱!轻轻松松就骗了一个大凯子。 唐晓心花怒放,,面上却适当感激的的看了弘一眼。然后双手托在腰间,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裣衽之礼。 “谢谢皇上,夜深了,小的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唐晓说玩,快速往门口移动。这一次弘也没有什么动作阻止这女人的开溜。 动作太快,总是显得仓促些。难免让她心不甘情不愿。 这个女人特别,弘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坐享江山。 这样的感觉,多年不曾有。 弘坐到床上,摸着锦被里的余温。 闭上眼睛,以前总会跳到脑海中的红衣女人不知怎么的就变成唐晓看着他时,那眼中两蹙小小的火焰。 素素,八年,终于可以把你忘了。 治八年,七月十三,是司星官推演出来的祈福祭天吉日。 原本从皇城到阳明山,只需五日,是七月初十。还有三天斋戒沐浴时间。但是皇上也不知来了什么兴致,一路走的极慢,路过好风景的地方,还会停下和大家游赏一番。而此时,有一个人是必到场相陪的,就是唐晓。 唐晓也是叫苦不堪,尤其是接触到陈石崇和陈芙儿要杀人的眼睛时,总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命就要寿终正寝了。 可弘每次一传唤,唐晓又屁颠颠的急忙上前。不是想着去陪狗皇帝看风景,而是想看看能不能看见弘隽。 一路原以为怎么也会有机会和弘隽见面,说说话。 但就是奇了怪了,她不管怀着怎么样的憧憬而去,都是失望而回。 前两日是弘隽身体不适不宜外出。她也身体不适不宜出诊。想问问宋寒肖弘隽的情况,宋寒肖居然还被调离开了他的车队,不知去哪儿了。 后几日,想见见弘隽,又传下话,说庆王爷已经先行一步提前到阳明山安排祭天事宜了。 唐晓一边违心的跟在狗皇帝身后看风景,一边接受着陈芙儿的凌迟之眼,一边叹息,世上有一种缘分叫生生错过。 感叹完,又苦笑。妈的,一恋爱,原先的女汉子也改走文艺范儿了。 如此一路走,一路停,直到七月十二日晚才堪堪到了阳明山的行宫。 弘三天的斋戒沐浴也改成一晚上完成。 没有人烦着,唐晓就去瞎逛,想偶遇提前到来的弘隽。 但依然是苦逼的错过。 好容易有目的的晃悠到弘隽的小院,便被告知,庆王爷已经连夜上阳明山布置去了。 唐晓摇头的往回走。什么时候弘隽这么忙了?以前就是个失业王爷,不会得到任何差事的闲人,这一次祭祀之行,他倒是忙的天天看不见人影。 祭祀在阳明山,皇家禁地,只 十二 遇到猥琐男 宋寒肖不愿意在嘴上起争执,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几下,也就不抽了,依言坐下。洗耳恭听,这女人到底变脸要干什么。 “这几天都是宋御医在照顾庆王爷的身体。所以,我想问问庆王爷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好没好。”唐晓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宋寒肖倒了一杯茶,又双手推到他的面前。 宋寒肖低眉看着还轻漾的茶水,视线却不由得挪到茶杯边那葱白一样的手上。 “唐医官很关心庆王爷?”宋寒肖的尾音略略提起。 他想起唐晓出行的时候曾很宝贝一个包袱,但后来庆王爷犯病,她就郑重其事的把包袱里一个挺重的东西交给他,还特意嘱咐给庆王爷。 难道……眼前这女人对庆王爷存了什么非分之想? 宋寒肖抬眼看唐晓,唐晓这一瞬间也是心思百转。 听宋寒肖的口气,带着一丝质问。 难道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如今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敌我不明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对方的无间道。 眼前宋寒肖,一身肌肉结实,眼中时而精光闪过。显然不像是个专职医生,来御医院倒好像是兼职。如果医生是兼职,那主职是什么?细作。又是谁的细作?万一是弘的,就是来调查弘隽和自己关系的…… 唐晓浑身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差一点就要把弘隽给暴漏了。弘现在抽风的对自己有意,万一知道自己对弘隽有意,那弘隽不是就倒霉了。 “那啥……我哪有对庆王爷上心,不过是我太负责而已。你知道的,庆王爷之前是我一直在治疗,现在突然换医生,怕他不适应,所以就本着负责的态度问问而已。(.好看的小说)” “这样啊,那唐医官的高风亮节还真是让宋某佩服。”宋寒肖不太相信唐晓的话,却也不拆穿。“庆王爷现在的身体还好,那一日只是偶感风寒,经过几次服药,身体已经无大碍。”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唐晓忙不迭的点头,就想抬屁股走,可是手腕上的布什么时候被这家伙给拆了? “恢复的不错。但是伤口很深,以后恐怕要落疤了。” “落疤就落疤呗,又不当吃不当喝的。”唐晓浑不在意的自己把布又胡乱包上,起身就走。 宋寒肖看着唐晓的蹦蹦跳跳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不可思议的出现一点点笑意。只是这笑意有点点浅,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一夜是唐晓出行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因为明天上面的人都去阳明山,她们当差的不用去,可以自由活动一天。于是唐晓和银翘一起早早的睡了,说好明天要去阳明山下的黄柳镇去赶集。 第二天,唐晓和银翘收拾吃完饭的时候,皇上已经率众出发了。出去行宫赶集的途中,听说今天那祭天的阵势很大,很气派。就是皇上身边穿着一身朱色华服的妃子差强人意了点。 唐晓和银翘当做笑话听了,一路打听到了市集。因为穿着便服,两人又都是不谙世事的丫头模样,倒是玩的自在的很。 南街的面人,西街的粉皮都是不错。 走到一处热闹的地方,好多人围成一个圈,还有个身量不高的小子在卖力的喊着:“一文钱一个圈,投中什么给什么!” 唐晓好奇,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她要见识见识抓奖彩票的祖宗。套圈应该就是现代那些玩意儿的原型。 圈里有一个小女孩正在套圈,可是五个竹圈扔完,一个也没套中。然后不愿意的嚎啕大哭,旁边一个妇女哄着女孩出了场。 “我来十个!”唐晓在古代憋了这么久,难得出来放松一回。一看这玩意挺好玩,立刻从银翘的荷包里掏出一个碎银子扔给卖力吆喝的小子手上。 小子年岁不大,眼神却是猥琐。奸笑的过来递给唐晓是个竹圈的时候,还不忘色迷迷的看了她一眼。 唐晓嫌恶的一番白眼,想着,要把他摆在地上的东西都套走,看你再敢贱兮兮。 看看地上,木头篦子,粗瓷茶壶,劣质荷包,好套的没有几个值钱的的。最里边也有几个好货但是距离远,有风,手里又是竹圈很难套。 “银翘,你要啥?”唐晓左手臂上套着九个竹圈,右手拿着一个,站在一条红绳外,弯腰做好准备姿势,回头问了一句银翘。 “我要那个青城的胭脂。”银翘倒是识货。一眼就相中远处的胭脂膏子。 “好咧。”唐晓应了一声,十拿九稳的抛出竹圈。但是结果却是大跌眼镜。竹圈居然就跑偏了! 四周的人一阵哄笑,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本事,原来也是个废物。 唐晓挠挠头,不应该啊。自己在现代游戏城里玩游戏,打枪,套圈可是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今天怎么还失手了? 第二个又仔细瞄了瞄扔出去,还是偏了。 银翘眼看着两文钱就这么打了水漂,不由得心疼。 “姐姐,我试试。” 可是她扔了一个,偏的更离谱。但是她倒不是一无所获,还真套中了一个。但就是套中了这个,更是惹得四周哈哈哄笑。 银翘看着猥琐小子送上来的夜壶,面红的都要直接撞死在夜壶上了。 别人都笑,唐晓没笑。 她斜睨小子一眼,原来这家伙不是个好鸟。银翘的竹圈在半途被莫名力量改变方向,直直套上夜壶。就是为了调戏银翘,看她出丑。 唐晓恨恨的看了一眼猥琐小子掩饰不住的得意样子。心里冷笑,臭小子,看今天老娘不让你吐点血! 唐晓收回目光,快速出手,在小子还在得意没防备的时候,嗖嗖嗖,很快把手里的七个竹圈全扔出去。 七个竹圈,中了七个。而且全是着摊子上最值钱的东西。 四周的人群静默了一秒后,全都鼓掌叫起好来。银翘叫好的声音最大,可算是咸鱼大翻身。而再看摊主,猥琐小子,那脸色就比哭还难看了。 唐晓得意的仰着头,施施然走过去把胭脂拿着,花瓶拿着,银镯子拿着,人偶娃娃拿着……一样一样,就好像在自家的地理收割庄稼。 “慢着!我看你们这两个臭丫头有鬼,这些东西不能都拿走!” 小子的眉毛剧烈的跳动几下,终于淡定不了了,跳上来就抱住一个尺长,弧形,手柄光滑,模样怪异的刀不撒手。而那把刀也恰巧是套中之物。 “凭什么不能拿走?这可是我凭本事套来的,就是我的。”唐晓脖子一歪,丝毫不让。 “就是就是,这是人家姑娘套的……” “这摊主原来是黑心的,还会耍赖,两个小姑娘都欺负……” 周围人议论纷纷,但无论舆论的压力多么大,这小子就是不给怀里的刀。 “其余的你都拿走,这个不行!”小子最后妥协。 “不,我就要那个!”唐晓上前就想去抢。 人都是有这个心理。越是人家在乎的东西,越觉得是好东西。其实要是摊主不那么着急护着刀,说两句好话,她就不要了。 但现在,不要不行! “你一个姑娘家要这个干什么?又不会用。”小子说死都不给,猥琐的面容也变成着急。三角眼一瞪,伸手把刀别在自己腰上。双手还护着腰,别说这一套动作还挺可爱。 但可爱卖萌也没用,那刀老娘就是要定了。 “我的东西我干嘛不要?我要了切猪肉,刮腿毛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唐晓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银翘,露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抢。 小子一看事不好,拔腿就跑。 唐晓哪里能让小子跑了,嗷嗷的就去追。 “姐姐姐姐……要不咱不要了吧……”银翘抱着一堆东西一边喊一边也追。 “不行,老娘就要!” 之前围着人群轰的一下散了,看热闹是看热闹,但是人家打起来崩到血就不好了。 唐晓跑了几步,眼见追不上那男人,回手抓过银翘怀里的夜壶猛的砸去。 小子想躲但不知咋地,脚却不听使唤了一样躲不开。 “砰”的一声,夜壶正中那人的后脑。 小子“娘啊”一声趴地上,脑袋懵懵的,好半天没爬起来。 唐晓得意的掐着小蛮腰一步一步得瑟的走过去,“臭小子,敢抢老娘的东西,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子试了几下 第十三章 出大事了 宋寒肖不言语了。 少别人或许可以,但是少了你,别人看不出来,皇上应该会看出来。 唐晓走着走着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突然一抹艳红划空而过。 唐晓心一紧,敢问世间还有谁成天穿那么风骚的艳红色! 唐晓心里惶惶没看路一下子撞到宋寒肖身上。揉着鼻子刚想质问一声,却见宋寒肖歪头看着西南皇家阳明山上,眉头紧锁。 唐晓也莫名的歪头一看,乖乖,那山头怎么烟雾缭绕,好像着火了一样! 皇家祭祀山着火,是不是香烛烧的太多,引发大火了啊。弘隽还在山上呢,他知不知道逃命啊。 唐晓正担心着,却见宋寒肖猝然变脸,拉着她和银翘一手一个就往行宫飞奔。 银翘没防备,怀里的东西掉的一点不剩。直是心疼那青城的胭脂。 事情紧急,唐晓也不顾问什么,跟着宋寒肖从小路一直到行宫。然后顺了口气,才拿着腰牌各自进了宫里。 一进去,才发现里边乱成一锅粥。 原来上面来报,说皇上正带着官员在天地坛前焚香跪地祈祷,天地坛突然爆炸。伤亡不明。上面已经在急速撤退,着行宫安排好接应事宜。 唐晓一面松口气,幸好她们及时赶回,不然内务府找他们找不到,真是要出大事。但同时又提一口气,‘伤亡不明’,四个字委实吓人。弘隽可千万不要有事! 行宫里焦急的等着,几盏茶的时间,有车辇陆续从远出驶来,停到行宫。 最先到的是一众铠甲侍卫护着的身着明黄龙袍的皇上下车。 龙袍上有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快快快,跟杂家走,皇上受伤了。”唐晓刚凑上来看,就被王公公拽着走。 皇上都受伤了,那别人岂不是更加严重。唐晓一边跟着走,一边回头往后面瞅,期望能看见弘隽平安无事。但终是什么都没看到,她们就拐进了回廊。 即使是行宫,皇上的寝宫也是异常的奢华大气。 只是现在,这奢华的寝宫里,唐晓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王公公进到内室,弘已经有人伺候在宽衣解带。他脸色阴的是风雨欲来的暴虐。唐晓不由的转身,深呼吸。这个家伙现在就是愤怒的野兽,自己一会儿可千万要小心了。 “唐医官快过来看看皇上的伤势。” 王总管推着唐晓转身看弘。 还好弘宽衣是宽衣,但没有宽光。下身还留着一条黄色的长裤。 唐晓面色发窘,毕竟看男人光膀子还不是吃面条那么顺溜的事。 弘的身上有两处伤,上臂一处,前胸一处,都是爆炸物造成的外伤。但是显然已经简单处理过,现在没有流血。 有人备上热水,干净的布巾。 唐晓拿着布巾投湿,先把弘身上的血迹都小心的擦了。然后换水,小心的清理出伤口。发现伤口里面还有一些爆炸物的残渣。 “皇上,小的要把您伤口里的异物取出来,您能忍着疼么?”唐晓小心翼翼的问。 弘青黑的脸看着唐晓,冷厉的眼神深邃。说出的话好像冰碴子:“你以为朕会受不住?” 好吧,是自己缺心眼。关于男人自尊面子的事,合该就不能质疑。 出门想去取自己的包裹里带着的急救包,也想顺便打探一下弘隽回没回来。[.超多好看小说]但是刚到门口,银翘已经提着包在候着。 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眼色了。 唐晓气的够呛,也只能拿着包进来,打开急救包,拿出镊子,用消毒水泡了之后拿在手里。 看了一眼弘,弘知道唐晓是何意。没言语,直接闭眼。 靠,跟我装。不知道现在病人最怕的就是医生。医生想玩阴的,病人想哭都找不到调。 唐晓一直对弘就憋着一口火,如今他犯在自己手里,那她还能让他好受? 唐晓想到这儿,镊子出动了。 慢慢探进那翻开的皮肉里,搅了一搅,才拿出一个指甲大的黑色硬物。“铛”的一声放到桌上的白瓷碗里。 弘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蹦起几条。看出是在咬牙忍着。 唐晓看了弘一眼,不禁暗暗敬佩。也是条汉子,这样都没哼一声。 如此四五次之后,弘的额头冒汗了,脸色也从青黑,变成苍白。因为他一直用力隐忍,导致血脉鼓胀,血流量加速,本来已经用上好金创药止住的血,现在又流出来。 唐晓一见这样,也不忍心再使阴的。后面几块,小心的捏出来之后,迅速用消毒水消毒,缝合,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没办法,自己就是心太软。 “三天换一次药,七天把线拆了。静养,不要激烈运动就好了。”唐晓职业化的说完,才想起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患者,不能一般对待。于是急忙补救:“皇上,小的扶您去床上躺着吧。” 弘满意唐晓的殷勤,任由他扶起,走到床边躺下,唐晓又给殷勤的盖上被子。 松口气,这下能走了吧。 谁知刚转身,弘又说了一句,“外面小间候着。没朕的口谕,不准乱走,确保随传随到。” 我靠,凭什么! 唐晓心里骂娘,却敢怒不敢言。只好恨恨的出去,要进小间的时候,看到银翘,急忙问了一句:“庆王爷回来了么?受没受伤?” “庆王爷受伤了,但是他现在被囚禁。大家都在嚷嚷,说庆王爷犯了渎职之罪。听说今晚就要被押运回皇城,等皇上回去发落了。”银翘和唐晓低声说完,就急急的走了。好像是别人也有受伤的,她要过去照顾。 听到这样的消息,唐晓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弘隽受伤,伤势不明不说,还要被押解回皇城听候发落! 唐晓想去看弘隽,转头看见王公公的已经把小间的门大开。思量再三,不能冲动,只好先去小间等着。但是她在小间又怎么坐得住,在房间里急的乱转圈。 弘隽受伤了,他那样的身子骨不受伤都够惦记的了,如今又受伤。 渎职之罪?阳明山爆炸事故的责任人么? 不错,阳明山的准备事宜好像都是弘隽在做。出了事,他第一个被牵连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一个被看管的失业王爷,突然被委以重任,本来就惹人怀疑。如今他负责的事又正好出现重大纰漏。事情怎么就会这么巧! 唐晓想到这儿,不转圈了,慢慢坐下,脑袋也开始变得清明。 这会不会是狗皇帝故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要治弘隽罪,然后正大光明的处死他。 但是唐晓又忽的想到黄柳镇外一瞥而过的红色身影。那明明就是楼万红,她来的方向也是阳明山。楼万红和弘隽是盟友,她那时候从阳明山上下来,也不可能是刚刚巧合路过。 楼万红是弘隽的盟友,但也是狗皇帝的初恋情人。 她此时出现是帮谁?还是这个爆炸事件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唐晓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这里面的事情。 惶惶不可心安一下午,期间狗皇帝一直在睡觉。晚上喂了弘药之后,又喂饭。喂了饭弘又说闷,问唐晓会什么解闷。 唐晓烦不胜烦,说自己琴棋书画一样不会,唯一会的就是拿刀给人家身上割口子再缝上。 弘听了,沉默了。沉默了一阵之后,突然又说身上痒,要擦身。 唐晓忍着骂娘的冲动,对着床上挺尸一样的弘,想的最多的就是拿把手术刀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但臆想只能是臆想,最后还是咬牙切齿的给他擦了身。只是万幸的事,擦身的时候,狗皇帝身上还留着一条龙内裤。但即使这样,一腿黑乎乎的腿毛还是恶心到了唐晓。唐晓后悔那抢来的刀给了宋寒肖刮腿毛。不然给这家伙,倒是很适合。 做完这一切,弘终于开恩,让唐晓回去休息。 唐晓揉着肩膀,心里骂骂唧唧的出了皇上的寝宫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银翘不在。又去找宋寒肖,宋寒肖也不在。唐晓站在人来人往的行宫,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找谁。贸然找人就问庆王爷的事,又显得突兀。 唐晓只能落寞的再次回到房间,有小婢给送上饭菜,说是皇上赏下的。 唐晓对着丰盛的饭菜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恰在此时 第十四章 因刀而起的 “好,就算是姑娘赢来的。但,那是在下的东西,弟弟不懂事偷走闹着玩才误落入姑娘之手。所以,姑娘能不能将其还给在下?”北冥雪放低姿态,开始好言相商。 “不是‘就算’,是‘就是’。那刀就是我的。”唐晓说着还瞪眼又纠正了一句,“而且是我花了一文银子才得到的。” 这次北冥雪的太阳穴发紧了。 母子刀,江湖排名第三的兵器,仅次于霄河剑和沧浪枪。堪称无价。可这女人倒好,居然还那么肉疼的说是一文钱换来的。 “出个价,在下买回来。”北冥雪咬牙切齿。 唐晓上下看了这男人一眼,穿着不错,身材健壮,五官端正,眉目正气。后面三个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前面的“穿着不错”。这男人对那把刮毛刀势在必得,又不惜花钱也要拿回,可见那把刀定时一把价值不菲的好刀。 唐晓初到大梁曾在市井忍饥挨饿,风餐露宿三月,在土地庙里偷吃贡品为生,就是因为没钱。所以,她对钱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兜里有钱就觉得踏实,有安全感。 刚想把那把刀的价格翻一千倍,叫价一千两纹银。却又突然暗叫一声不好。 完了完了,那刀当时也没觉得怎么稀罕,就随手送给宋寒肖了。现在再去要,怎么张开嘴。 但是这家伙如此不管不顾,连皇上行宫也敢闯,就为了那一把刀,肯定也是势在必得。 怎么办呢?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先把价格叫出来呢? 唐晓在这边眼睛咕噜噜乱转,北冥海在那边看得真切。心里不由得打鼓,以为这女人要狮子大开口,狠狠敲诈自己一笔。 不自觉的伸手摸上腰间,这次出来的急,仅仅带了十万银票,不知道够不够…… 唐晓眼睛转了半天,突然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如今刀没在自己身上,说什么都是枉然。还不如借个引子,把这人拖住,等刀拿到手了,再从长计议。 唐晓如是想着,眼睛又打量了一下北冥雪。这男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能在行宫来去自如,功夫也定然不低。 于是唐晓登时就拿定主意了。 “这位仁兄,您看我像是个会夺人所好,漫天要价的人么?” 唐晓微笑的倒了一杯水递给北冥雪。 北冥雪慢慢伸出手接过茶,心里打鼓,总觉得这茶端的甚是烫手。 “我只是想让仁兄为我做一件事而已。” 唐晓的微笑扩大,峨眉弯弯若远山清月,眸眼盈盈,婉转潋滟。 北冥雪眯眼,这女人好美,和身边的女人不一样。 但是……她说什么?让自己为她做一件事! 为她做事,才肯把母子刀给拿出来么?这女人长的面若梨花,心机倒是不可小觑。 “什么事。”北冥雪缓缓轻啜一口茶,挑眉,声音看不出喜怒。 “阳明山今日爆炸可有听说?” 唐晓一见事情有门,急忙起身,请北冥雪坐下。 北冥雪坐到唐晓对面,看了一眼素淡清丽的她,皱眉点头。 他今天追小六从平城到这儿,看见小六在黄柳镇被打成猪头,母子刀被抢,本已经够震惊。没想到更震惊的是,随后阳明山爆炸,天地坛被毁。皇上、王爷、将军、大臣一干人等狼狈下山。这一切,北冥雪在城外都看的是清清楚楚。 但他不明白的是,一个祭天随行队伍里的医官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甚至初次见面,就不惜用母子刀要挟。 “我有一朋友,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如今被关进大牢。晚上就要被押解回皇城。所以,我想请仁兄帮我个忙。” 北冥雪的眉头更深:“你的朋友是庆王爷?” “不错。”唐晓点头,心里已经急的如火在烧。如今弘隽被关,押解回皇城的事,连一个外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已经闹的很大了。 北冥雪眸眼一深,就着杯口又喝了一口茶。 有时候机缘就是这样。 他来大梁三月,要做的事没有一点进展。可是现在,阴差阳错,居然是因为追一把刀,就可以和庆王爷搭上线。 北冥雪喉结慢慢涌动,吞下茶水的同时,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茶杯放下,面色又是无波无谰。 唐晓见北冥雪久久不接话,不仅着急。于是心一横,眸眼带着祈求,盈着一层水光,看着楚楚可怜。 “仁兄,大哥……庆王爷的身体很不好,中毒又受伤。我作为他的朋友,没有本事救他性命,只是希望他在皇上的审判前是安好的。大哥,您一身侠义,满目争气,看着就不像是见死不救的人。” 她三分演戏到位加上七分真心担心弘隽。所以这一表情,是个男人看着都会不落忍。 北冥雪抬眼,看着面前女人大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满怀期冀,好像自己现在就是她唯一的稻草。 “大哥……如果你不帮我,那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唐晓说着,眼泪扑扑索索的掉下来。 北冥雪看见如此的唐晓,面色不动,心里却是莞尔。 这女人好会演戏。她现在示弱扮可怜,难道忘了小六被她揍得有多可怜? 那样的猪头,他差一点没认出来,可见眼前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兔。但是,谁叫他现在也需要她呢。 “别哭,我帮就是。”北冥雪明明得了好处,却还是叹口气,回答的很勉强的样子。粗大厚实的手更是怜香惜玉的抚上唐晓的眼角,为她抹去一滴眼泪。 唐晓眼看着伸到自己脸上的手,咬牙,我忍! 为了弘隽能平安少受苦,就让你丫的沾点便宜。 唐晓抽着鼻子‘破涕为笑’。眸中泪痕犹在,脸酡红如桃花醉人。 北冥雪本来也是演戏的装一下怜香惜玉的谦谦君子。却不曾想,手一触滑腻微凉的肌肤,对上那琉璃般的眸子,心里一直断着的某根弦不知道怎么突地就接上了。甚至那肌肤仿若带着某种魔力,吸引着他的手忍不住在她脸上流连。 唐晓开始咬牙,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家伙明明看着正义十足,好像个兵哥一样靠谱。却不曾想,也和他的小六弟弟一样,是个登徒子。 唐晓忍了两口气,实在忍不下去,讪笑的拿手拂开北冥雪的狼爪子起身。 “那啥,大哥,因为事情比较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麻烦您找机会给庆王爷用上。这里到皇城,五天的路程,也请大哥一路暗中照顾庆王爷周全。还有一件事,是最最重要的。” 唐晓郑重交代:“庆王爷的卧室应该有一个玉枕。大哥找到藏好了,到时候给他。庆王爷有严重失眠,唯有玉枕能让他安睡。” “你……庆王爷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北冥雪记下所有的事,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唐晓一怔,低头:“庆王爷对小的曾有救命之恩。小的虽仰慕他的清华濯濯,却自知不配……唯有让他一切安好。” 上帝啊,原谅我又撒谎了。 但不撒谎,真的找不到更好更合理的说法啊。 北冥雪看着唐晓双手纠结的样子,暗暗思筹她这句话的可信度。末了,唇角上挑,这女人之前可能都是装的,但这句话,他相信。 你自知不配庆王爷,但我却觉得你很配我。 北冥雪想到以后这么会装蒜的女人躺在自己身下的时候,莫名觉得心都热了。 “放心,你的恩人庆王爷,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北冥雪说完就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此行的目的,回头。 “我的刀呢?” “额……给大哥仔细收着呢。等我回到皇城,定把大哥的爱刀亲手送还。” 唐晓满脸堆笑,想给人家刀的。真的,她发誓立即就想给的。但是,刀真的不在她这儿。 北冥雪眸眼一闪,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还知道手里要攥着刀,才能更好的利用自己。但没关系,爷就是喜欢狐狸,就喜欢看狐狸耍小心眼。 转头,大步离开之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怎么忍都忍不住。 北冥雪一走,走的不见影的时候,唐晓也开开门,撒丫子就跑。她现在要去找宋寒肖,要去把那把刀要回来。不然等回到皇城,北冥雪做了他该做的,回来找她要刀却没有之时,会把自己给杀了的。 急急 第十五章 贤妃受伤 “宋御医……我想要回黄柳镇给你的刀……” 唐晓不好意思的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送人的东西没过一天就往回要的。 记得小时候,同桌的男同学因为自己替他打架,很感激的送了她半块橡皮。她美得逢人就显摆,自己收到男性的礼物了。可是一天不到,这男同学就吭吭哧哧的管她要橡皮,说临班的小美长的很卡哇伊,很喜欢。想把橡皮送给她。 唐晓记得自己当时很生气,却很平静的把橡皮在手心里斩了一百零八快交给同桌。并微笑说道“送人东西还要回去的人,小鸡.鸡一辈子不会长大的。” 那时候的话历历在目,唐晓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小鸡.鸡,也不用长大。 宋寒肖似乎没料到唐晓来找他是为这,转身,总是木木的眼神,此刻难得有其他的表情。 唐晓心虚的理解就是:就是你的小鸡.鸡不会长大的…… “送人的东西有要回去的么?”果然,这家伙不想把到手的东西还回来。 唐晓局促的用脚尖搓着地,头深深的埋在胸前。被人指着头顶数落好丢脸啊。 “突然得知,那把刀挺值钱的,我缺钱。”唐晓声如蚊呐,害怕再次得到的是拒绝。 屋里一时间很静,好久没有一点声响。 唐晓松口气,以为自己这样说,丢脸是丢脸,但宋寒肖一定会把刀还给自己了。 但…… “你缺多少钱?我给你。” 唐晓不敢相信的抬头,这男人是有多奇怪?宁可给自己钱也不给刀。 自己给他的时候,那么大方,好不扭捏,随手一抛。 现在自己不过是要回来,他却百般不给。 “我看这黄柳镇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想在这儿买一处宅子,以后在这儿过日子。没想到这儿的地皮极贵,一座好一点的宅子,居然要……”唐晓想说一个大数字的钱吓到宋寒肖,让他放弃给钱直接给刀。想说一万,又狠狠心比了两个手指头。 “要两万两白银,真是和抢一样。”唐晓末了,还感慨一句。 宋寒肖本来伸手去怀里掏钱的动作停滞了,手空着从衣襟里拿出来。 “两万两银子,我没有。” 哈哈,就知道你没有才说这么多的。现在拿来吧,把刀拿出来吧。 唐晓眸眼都带着灼灼的希冀。 “但黄柳镇我有一处宅子,三进院,主宅五间,南北厢房三十七间。去年刚翻新,价值三万有余。以后就是你的了。” 宋寒肖的话让唐晓呆了两呆,转身离开。 唐晓一边走一边暗骂:“尼玛尼玛!就是故意的!宋寒肖,你就是故意的,老娘和你没完!” 宋寒肖看着唐晓气呼呼的离开,关上门。回身,唇边的笑意散开。真是个可爱的小女人。 伸手从桌下抠出母子刀,细细看。他喜欢兵器不假,知道母子刀价值连城不假,但却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东西,早晚要物归原主的。但是能逗逗这女人真的是一件挺好玩的事。 但是,他怎么来大梁了? 唐晓气呼呼的回到房间。本来就饿,因为生气,肚子更饿。 就着桌上的冷饭冷菜填饱肚子,倒头就睡。想着养足精神,才能和宋寒肖斗智斗勇,在回到皇城的时候,一定要把母子刀要回来。要不回来就偷,偷不回来就抢! 翌日一早,唐晓刚起,就听见外面议论声声。推开门去看,才发现议论的人群里还有银翘。不仅招手让银翘进来。 “你们说什么呢?” “哦,说贤妃娘娘呢。那女人昨天跟着皇上祭天祈福,也被爆炸炸伤了,昏迷不醒。昨天宋御医给他医治了半宿才回去。今天一早,贤妃娘娘一起床,房间里就传出惊恐的大叫。而且砸东西的声音更是大,已经一个时辰了。” 银翘说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的透着幸灾乐祸。 “陈芙儿昨儿昏迷不醒,肯定受伤不轻。但一早就有力气砸东西,身体肯定无大碍。难道她受伤的部位是头或者脸?”唐晓试探的问。 “姐姐,你真是神了!这都猜出来了。”银翘佩服的一伸大拇指。 “据说,昨儿一起祭天上到天地坛的只有二十一人。剩下的全在天地坛下面祭拜。那二十一人全都不同程度受伤,但都在身上。唯有贤妃身上无一处伤,脸却伤的厉害。一只耳朵没了,脸颊也被炸飞一块肉。以后即使好了,也彻底毁容了。昨儿我给宋御医打下手的时候,都吓坏了。” 唐晓听到陈芙儿受伤如此之重,原本对她不满的情绪倒是被同情一点点占满。 这个女人可恶,恃宠而骄,盛气凌人不错。但终归是慈父手捧着长大的,性子难免骄纵。但是嫁到宫中多年不得丈夫宠爱,好容易跟着出来以为能获得宠幸又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唐晓想着,突然面上一寒,又想起楼万红的身影。 陈芙儿的今天,是不是自己也在后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犹记得,楼万红让自己调查皇上的软肋,自己一时找不到,就顺嘴说了陈芙儿。 二十一人受伤,独独她伤的是脸。一个女人,危险来临的时候,其实最下意识护着的部位应该就是脸。而她还是脸受伤了,这难道不是巧合,是楼万红的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她生不如死,打狗皇帝的软肋,报复他当年抛弃了她。 唐晓觉得这个很有可能。楼万红那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她的武功奇高,使她做得出来这些。因情生恨,心狠手辣的更早已经不是新闻。 掰着手指头算算,明天就是七月十五。 唐晓还记得,上次在牡丹楼,老鸨凤妈妈说过,自己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牡丹楼登台。老鸨子不会自己瞎说,这一定是楼万红提前授权的。 楼万红说的事情,自己只有照做的份儿,不然很难说,陈芙儿的下场不是自己的下场。 可是,自己现在离皇城牡丹楼有八百里之遥,就是现在快马加鞭赶过去,明天晚上都不一定能到。更别说,自己现在还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寸步难行。 唐晓懊恼的抓抓头发,觉得陈芙儿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姐姐,你怎么了?贤妃受伤,你还心疼?”银翘不敢相信的问。 “我不是心疼,是头疼。”唐晓叹气起身,出门走到院里,长呼一口气。就见王总管拧着胖胖的身子过来。 “王总管这么早?”唐晓恹恹打着招呼。 “不早了,皇上已经起床洗漱完,招呼唐医官去试餐了。”王总管回道。 我靠,狗皇帝还真把自己当成赶死先锋官了。手下一大把人伺候,干什么偏偏让自己试餐。 心里腹诽气难平,还得任命的跟着王总管去皇上的寝宫。走过回廊的时候,就听见一边一个房间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又哭又骂的叫喊。 唐晓好奇探头一看,陈石崇正站在紧闭的门口唯唯的劝着什么。 唐晓急忙脑袋一缩,心头戚戚的继续走。同时心头一阵感慨,陈芙儿再不好,还有个老爹当着宝。可自己要是变成她那样,有谁会在门外焦急的的哄着? “王总管,贤妃娘娘这样,皇上有来看过么?”唐晓又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 “贤妃娘娘现在已经毁容,有碍视听,怎么能污了皇上的眼?”王总管凉薄的说了一句。 “毕竟夫妻一场。贤妃与皇上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可是皇上与她,却是夫君,是天。如今她受伤,天都弃之不顾。”唐晓忍不住打抱不平,为自己的的推波助澜忏悔,赎罪。 “朕是贤妃的天,那唐医官的天又是谁?”突然一个阴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唐晓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却原来是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在回廊边,看一树海棠花压枝头。 唐晓莫名生气,眼往上挑,头往高抬:“我的天在头顶。” 弘也不知道为何生气,转身就往房间走。唐晓站着不动,王总管就推着她进房间,自己出去把门关上。 唐晓生气王总管的卖她求荣,那胖子就是个马屁精。看她得势就把着自己,看陈芙儿倒霉,就恨不得赶紧踩一脚。 见狗皇帝进房间就往餐桌旁一坐, 第十六章 挨揍了 天地坛被毁,弘受伤。这些应该会让他暴虐无度,食不下咽的。怎么也不应该是现在的模样。 一派闲适的去赏海棠花,然后还能颇为轻松的问什么黄花菜,薏米粥的。 弘的反应有些不合常理,唐晓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祭天大礼被毁和狗皇帝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弘隽就是一被陷害的可怜虫。 想他一路被囚禁,回去皇城等待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唐晓就更对眼前的弘更是恨上几分。 “好吧,朕知道你的衷心了。把黄花菜撤了,粥盛一碗,喂朕。”弘仿若听不出唐晓的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反而还不识好歹的吩咐唐晓。 诚然,他的手臂受伤,伤的还是右手臂,自己用餐不方便。但伺候他,唐晓真的也是很不方便。不方便,不愿意。 想让弘隽死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自己也曾想,一定要拼尽自己的所有,护着弘隽周全。但现在自己不仅不能替弘隽报仇,还要伺候他的仇人吃喝,怎是一个窝囊了得。 弘看唐晓狠狠的瞪着粥盅,好像要给粥盅瞪出两窟窿一样,不仅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的同僚宋御医一早回皇城了。” “啊?他怎么……先回去了?”唐晓莫名的瞪圆了眼睛。 “是啊,他怎么先回去了呢?可能是不知礼数,深夜还和有主的女人共处一室吧。”弘自问自答,平时一本正经,严肃冷厉的脸硬是诡异的现出一抹笑来。 唐晓被这个笑弄得头皮发麻,深呼吸又深呼吸,十分不情愿,却不得不情愿的拿起碗,盛一碗粥。拿瓷白的勺子搅动了,舀出一勺子送到弘的嘴边。 弘欣然的张嘴,含住汤勺吃了粥,心里很是熨帖。 弘熨帖了,唐晓只想骂娘了。 弘在威胁他,赤裸裸的威胁。用宋寒肖来威胁她就范。 不知礼数,深夜还和有主的女人共处一室,早上就被遣送回皇城,可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狗皇帝的眼里。 他对自己发癔症,好像发情的大狼狗。自己对别的男人稍微走进一点,别的男人就到了血霉。宋寒肖,自己无意中害了他。 但不知礼数,深夜在男人房,隐晦的意思其实也是在说自己吧。 原来这狗皇帝夹枪带棒的也很有一套。 一顿饭在诡异气氛里吃完,唐晓撤了桌子,一刻不停留的离开。 弘站在窗口,看着唐晓嫌恶快速离开的脚步,眉眼的冷厉一点点聚敛。 唐晓,你知不知道,庆王爷的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你若不和他走的那么近,不是对他表现出那隐晦的感情,他还可以多活一阵子的。 紫薇金星是助朕得天下的,你也是朕的。朕不会允许这期间有任何一点纰漏出现。 弘隽眸眼又深了一些,你身边的男人能不能活的久,就看你是不是拎得清。 弘隽,这次你是必死无疑了。 这一天,唐晓都是惴惴不安中度过。惦记弘隽的身体,又担心明日七月十五的牡丹楼之行。黄昏坐在院子口正看着院子里一棵桑葚树出神的时候,一个一身蜜合色衣裙的女人,脸上蒙着白纱,不顾五六个人的劝阻,气呼呼的跑来。上来不由分说就给唐晓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唐晓一时间被打懵了,摸着脸还没等回过神,第二个大巴掌又夹着风呼啸而至。[]唐晓本能的侧脸,大巴掌擦着她的脸颊过去,没有发出响亮的声音,却被指甲带出四个血沟。 唐晓吃痛,捂脸站起,那女人也被身后的随从拉住。 “娘娘,您一定要息怒啊。现在这女人正得宠,您若是伤了她,皇上对您会更加没好脸色了。”一个宫女苦劝着贤妃陈芙儿。 “滚!不要拉着本宫!伤了她,皇上不给我好脸色,那现在皇上就给我好脸色了么?我反正已经彻底完了,就要让这个女人死!”陈芙儿疯了一样挣脱宫女的钳制,又冲上来要打唐晓。 唐晓之前挨打是没有防备,此时若是再被打上,那就说不过去了。 她侧身,脸沉的很吓人。一双眼睛紧紧锁着陈芙儿的眼睛,冷哼:“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干什么和我过不去?” “我没疯,我就是想让你死!谁叫你害我,你就是该死!”陈芙儿歇斯底里,声音因为叫喊的太多有些沙哑的厉害。 “你少放屁,谁他妈的害你了!”唐晓气的不轻,放下手一看,手指上是猩红的血,顿时爆粗口骂起来。 “你个贱婢,别成天装出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要不是你,皇上又怎么能看见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陈芙儿双手双脚的挣着,目眦俱裂:“看本宫不撕了你的脸,让你也变成我这般模样!” 陈芙儿好像中了魔一样,因为剧烈的动作,脸上的白纱滑落,露出一张恐怖之极的脸。 银翘看着事态严重,早悄悄跑出去找救兵。 唐晓之前设想过陈芙儿的脸,想到会惨不忍睹。但如今看了,已经不是惨不忍睹的事,而是恐怖,恐怖的吓人。 左脸颧骨以后和耳朵,好像生生被谁撕掉了一样,露出鲜红的肉。因为上了药,肉又变成黄褐色,看着胃里就一阵阵的犯呕。 唐晓的反应让陈芙儿发觉脸上的白纱滑落,伸手往脸上摸了摸,顿时手发抖,眼中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唐晓因为极度的震惊中,没有防备,等发现眼前猛然而至的身影再想躲已经来不及。夕阳的余晖之下,陈芙儿手里一把寒铁匕首闪着森森的冷光。 这是唐晓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宫女的尖叫声中,唐晓只来的及连连后退。 但陈芙儿从小跟着习武的爹爹长大,伸手自是不错的。此刻又是在盛怒之下,那力量和势头竟如破风催动,带着萧杀的响动。 唐晓退了十几步,后背猛的抵上墙壁,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提口气横移,躲开那匕首对准的心口。 唐晓闭眼,等着匕首破肉的声音和刺痛。可是等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没有。 慢慢睁开眼睛,不相信疯了的陈芙儿会突然收住身世。 一抹明黄挡在她面前。唐晓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确定是明黄。 狗皇帝替自己挡了匕首?! 唐晓急忙转过身子,松一口气。还好,匕首没扎在狗皇帝的身上。但也比较头疼的是,匕首的利刃正被他握在手里。此刻已经有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再看陈芙儿,此刻傻了一样,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皇上,看着皇上的手。忽然触电一样的松开,后退几步。接着急忙找白纱匆忙的捂住脸。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只想杀了那贱婢的……”陈芙儿戴好白纱,”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身如筛糠。陈芙儿心胆剧烈,她身后的那六个宫女也是吓得面如死灰,全跪在地上,全身簌簌发抖不停。 “皇上……你怎么样了?”唐晓刚刚经历生死,面色也是一片惨白,看着弘受伤的手,一时间说不上什么感觉。只知道声音是哆嗦的。 弘不看唐晓,冷鹫的眼神利刃一样直指着伏地的陈芙儿。 “贤妃真是贤德,行宫之内,居然猖狂到携带凶器伤人!”弘一字一句,语速极慢,声调极冷,显然也已经动了杀气。 “不!不是这样的!是这女人该死,她就是一个扫把星,是一个狐狸精,臣妾杀她是为给皇上除害。”陈芙儿猛的抬头,眼神里惊恐,怨怒共存。 弘身上冷气又炽,“这么说是朕错了?犯了大错,还如此冥顽不灵!来人!” “皇上,小女不懂事,求皇上就饶了小女一次吧。她遭受如此大难,真的是太可怜了。”陈石崇急急赶来,这一次没端着架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弘冷哼,手里依然握着匕首,猩红的血已经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有些触目惊心。看见陈石崇给女儿求情,也没给面子。 “陈爱卿教的好女儿!” “皇上,臣有罪,臣罪该万死。看在臣为皇上矜矜业业守江山的份上,还请饶了小女一命。”陈石崇以额头触地,声音再不是从前的嚣张跋扈。 弘满意陈石崇放低身段,冷笑:“陈将军对于朕,对于江山,真的是功在社稷 第十七章 押解弘隽 只是陈芙儿的话最终没有说完,陈石崇眸中泛疼,手起掌落。陈芙儿便风中的落叶一样委顿在陈石崇的怀里。陈石崇弯腰抱起女儿,好像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步一步终于离开。 院子里安静了,只剩下弘,唐晓和银翘。 银翘看见皇上受伤,早吓得魂不附体。 唐晓对弘是恨,可是现在,他又救了自己。这种关系真的有些复杂。唐晓在脑子里快速的分析一下眼前的情况,觉得还是一码是一码。现在要紧的还是给弘包扎,不要欠下他的人情才好。省得以后恨起来,恨得也不过瘾。 “皇上,快进屋子,小的给你包扎一下。”唐晓开门,让弘进自己屋子。 弘看看手上的匕首,五指依然紧握着利刃,便没有推辞,施施然走进了屋。看唐晓把急救的工具准备好,手才猛的一松,玄铁匕首“咣当”一下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晓即刻拿着药水,药粉招呼。才发现,弘的手之前看着流血挺吓人,但是伤口真的是不深。可能他在攥住刀子的一瞬间,手上用上了内力,所以刀刃并没有割入很深。算是很轻的皮外伤。 很快把他手上不重的伤口处理好,唐晓起身准备送客。却不想弘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唐晓身上。唐晓又惊又气,急忙伸手推开他,却不想入手的都是猩红。 回身仔细一看,弘胸前的明黄龙袍早已经被血染成褐色。 不由得大惊,急忙脱了弘的衣服一看。原来是他胸口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崩裂,出了好多的血。 “怎么会这样?”唐晓皱眉。 “不这样,我的手就会废掉。你说朕该怎么办?”弘有些虚弱的说道。 用内力抵制玄铁匕首,崩开伤口也在所不惜。唐晓不懂这个男人为了一个处处和他作为的女人做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 唐晓默不作声给弘重新处理了伤口,刚刚处理完,身子突然一歪,毫无预警的被弘拉倒在床上,伏在他的臂弯。 唐晓生气,就想不管不顾的挣扎。 “别动,朕疼着呢。”弘的这句话实实是有些撒娇。 唐晓脸上一阵青白,想动,却没有动。 她不是因为弘的一句疼,就不动,怕他更疼。只是忽然想到,弘隽在曾经,受过的伤和疼照比弘来说,何止千倍百倍。但他无论何时,即使针骨探毒的时候,都没有一个颤抖的眼角。总是那么清清淡淡,好像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表象。 弘隽的柔弱,她一只看得见。弘隽的坚强她也一直看得见。他总是用云淡风轻,告诉她,一切困苦都可以这样消弭于无形。 弘的强势,她一直也看见。弘的柔弱,她不想看见。 镊子探进肉里搅动都可以忍住,现在的疼,就是个屁。可是他还是喊疼,傻子也能看出来,他在装模作样的给自己看。 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视而不见。 “皇上,小的不是麻醉药,不是搂着,就能消除您的疼痛。相反,小的脸上也有伤,现在需要处理一下,不然晚了,落下疤痕,以后在人前走动,吓到谁就不好了。” 唐晓伏在弘臂弯凉凉的说道。 弘眸子瞬间加深,慢慢松开唐晓,慢慢起身。看着唐晓的清冷,就好像看着一头任性的小兽。 伸手撩开她脸上的碎发,把唐晓的脸侧过来,看着四道已经干涸血迹的抓伤。(.无弹窗广告)又猛的放开。 “不错,脸上有伤,不能取悦男人是女人最大败笔。好好治伤,希望下一次看见你,不会让朕失望!” 弘此时此刻的口气和躺在床上喊疼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心头泛起一股一股的冷。 这女人用强不行,用软也不行。本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跟自己,现在看来,一切手段倒显得多余。为今之计,还是用习惯的手法,抢来好了。 弘甩袖子离开的时候已经决定,等回宫,等这个女人脸上的抓痕好了之后,定会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这样那样的别扭着。 女人,只要被睡了,就会认命。只要有了孩子,就会为孩子拼命。 弘把唐晓也归为女人一栏。 弘冷气森森的走了,唐晓浑身虚脱的一屁股坐到床上。 银翘见没有敌情了,探头探脑的进来,“姐姐,皇上怎么回事啊?居然用自己替你挡刀子。行宫的下人都在传,皇上是看上你了,想封你为妃子什么的呢。” “谁稀罕!”唐晓咬牙。 “姐姐,这个先不管,先把你的脸处理一下,别到时候落下疤就不好了。”银翘着急的翻箱子就去找药膏。 “别管它,我就是要落下疤。这样狗皇帝看见我才会倒胃口。”唐晓阻止银翘的动作,摆摆手,翻身无力的想要睡觉。 银翘眨巴眨巴眼睛,只好出去。姐姐不喜欢皇帝,她一直就知道。但用毁容的方式来拒绝皇上的接近,还是太英烈了点。 世界终于清净了。 唐晓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粉蓝色纱帐。明明那里空无一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弘隽清瘦的脸就清楚的印在上面。他的眸眼依旧淡然,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自己。好像在无言的说着,你真傻。 唐晓不知道怎么,眼角就有水珠顺着鬓角的发迹滚下。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小瓶有着天山雪一样清幽冷香的膏子,紧紧攥在手里,却怎么样都不肯往脸上抹。 阿隽,我不傻。抹了它,脸上就不会落疤痕。但就会失去你。 弘隽在囚车里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被胸口一阵剧烈的揪紧惊醒。起身,用手抚上胸口,只觉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不仅如此,心头还一阵一阵的抽疼。这种感觉很陌生,不是毒发犯病的征兆。 弘隽深深呼吸了好几口起,才平复心情。转头四望,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囚车木头轱辘压着地面,发出“吱吱呀呀”单调且又悠长的声音。前后有一百多御林军重兵随行押解自己回皇城。 从行宫一路走来,再到此,已经走了一夜又一天。虽然他是重刑犯,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庆王爷。在皇上没有亲自定罪的时候,他还没遭到什么虐待。就是必须在囚车里寸步不能离。 因为受伤没有得到医治,伤口发炎,浑身发冷又口渴难耐。 弘隽转头看向一侧的随行禁卫。 这个禁卫和其他禁卫军穿着一样的土黄色铠甲,腰挂刀箭。只是侍卫也转头看他的时候,深邃的眸眼却是格外的亮,甚至一抹精光一闪即逝。 弘隽心头一沉。 难道弘连审判也想省了,直接找人途中就弄死自己么?自己安排的仔细,早就防着弘对自己的杀招。但是千防万防,却是怎么都没有想过,途中会出现杀手。 难道这就是天意么?弘真的是天命所归的天子么?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个禁卫却伸手把自己腰间的水袋子拽下来,拔下封口给弘隽递过去。 弘隽看看水袋子,略想了一下,接过,仰头就喝。一口气喝了一半,转头,把水袋子递出去。 那禁卫接过水袋子,把塞子重新堵回去。再看他的时候,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弘隽一直迷糊的脑海突然清明,似乎从这一抹笑里看出点什么。 “报,前头到了官家镇,是否住宿一晚?”前头的兵士回来禀报。 这对禁卫军的头领是一个三十多的壮汉,低头思索一下,回到:“众人舟车劳顿,官家镇休息一晚补足粮草再出发。”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前头的兵士转身走了。 队伍随后进了城,被城中镇守接应安排了地方住下。 而弘隽是要犯,不能离开囚车。首领就把弘隽连同囚车和马匹停在了马房,着几个禁卫轮流看守。 是夜,夜深,月高。四个禁卫喝倒了三个,弘隽在车上盘腿调息静等那个清醒的禁卫过来。 “庆王爷如此淡定的等在下过来,就不怕在下是取你性命的杀手?”北冥雪在囚车旁站定说道。 “想过你可能是杀手。但是杀手不会在杀人之前还善意的给顾客水喝。”弘隽眼睛微抬,即使这么落魄,声音依旧如弦乐般铮铮好听。 “那水里可能有毒也说不定。”北冥雪轻笑。 “有本事的 第十八章 皇上的下马威 弘隽满心的期望一下子落空,拿手轻抚着玉枕,好久才慢慢放进怀里,贴身藏好。 是他想多了,唐晓就是一个小小的医官,哪儿来这么大本事能请动这样的高手护自己左右。看来又是皇叔在暗中帮助自己,即使不是皇叔,也是楼万红派来的。 弘隽的小腿受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清理,又是夏日酷暑,所以,现在已经有些溃烂。 北冥雪查看一番,皱眉,“庆王爷,伤口需要用刀子把腐烂的肉剜掉,才能再做治疗。” “剜掉就是。”弘隽寡淡的说了一声,好似说着吃饭喝茶最平常的事。 北冥雪眸眼不觉一深。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庆王爷。八年前庆王爷被关天牢的时候,他还是一牧马放羊不受宠的私生子。后来家中变故,私生子上位,他也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他其实和庆王爷有着一样的经历。只是庆王爷天牢才八年,而自己却当做野种养了十八年。 北冥雪一直以为,经历过大难的人,都对权利有着不可替代的欲.望。都想把权利握在手中,主宰别人生死,才能永葆自己不再受伤害。 而面前的庆王爷,有着皇家最优良的血统,最清贵的气质,却懒懒的往稻草上一躺,也是分外的合适。看不出他有什么欲.望,就好像他从不和欲.望沾边。 明知是割肉的痛,也不过是随口一句‘剜掉就是’。那么淡漠的语气,似乎疼痛与他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 北冥雪心里敬畏,手上已经动作。拿出一把匕首,喝上一口甘洌的老酒喷上去就算是消毒。手起刀落,腐败的肉一点一点都弘隽的小腿上剥离。弘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期间,手一直探进怀里,轻轻抚着玉枕的玉面,一遍又一遍。 直至鲜血如注,露出新鲜的肉,北冥雪收刀,出手点上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鲜血,才上药包扎。 这一切做下来,心如铁石的北冥雪额头见汗,弘隽却依然只是懒懒的躺着,背着眼睛,眉头舒展,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宇间还露出一点笑意。 “庆王爷是在下见过的真汉子。”北冥雪收拾好,把甘洌的酒递给弘隽,诚心的敬佩着。 弘隽睁眼,接过酒喝了一口。火辣伴着灼热,一路通到脏腑,瞬间四肢百骸都火热起来。 “疼痛其实没什么不好,至少证明我还活着。”清淡的语气在杂乱的马厩里流出。不是什么发自肺腑的感慨或是抱怨,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阁下是北国人,喝的惯北国的酒,但酒太烈,我怕是没福分享用太多。”弘隽说着把酒递给北冥雪。 “仅仅是酒就能证明在下的身份?”北冥雪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拿回酒,顺手又递给弘隽一块卤的很好的牛肉。 “酒,个人口味不同,烈性温和不分国界,不足以说明阁下的身份。我只是听属下讲过一个很好玩的事。养花的花匠走到野外,会格外受到野蜂的袭击。” 北冥雪皱眉闻闻自己身上,除了汗味,也没有别的什么味道。 “阁下北国入大梁多说几个月,身上那种目穷极远,苍鹭雄鹰的味道还没有消尽。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味道,随你日久,你当然感觉不到。” 弘隽有些好笑北冥雪的举动,幽幽的解释道。 北冥雪叹服:“都说南边的人心思敏感细腻。在下一直不曾见识。今日一见,果然不服不行。” 弘隽不可置否否,慢慢的把一块卤肉吃了,又喝了水。就起身慢慢的往囚车里走。 北冥雪起身阻拦:“庆王爷知道接下来等着你的是什么,如果庆王爷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即刻带你离开这里,离开大梁。” 弘隽转头,一直无波无谰的眸眼泛起一丝异样的眼神。但随即,唇角却溢出一抹轻笑。 “畏罪潜逃?那样我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此去虽然是九死一生,但作为大梁的皇子,我心甘情愿的别无选择。”弘隽说完,错开北冥雪又缓慢且执着的往囚车上走。 北冥雪看着弘隽的背影,破败的白袍,勉力慢走,依然微瘸的腿脚。却周身都好似有华光在流转。那清俊且挺拔的身姿在淡淡的月色里,是那样的淡雅超群。 弘隽进囚车坐好,北冥雪上来把捏弯的铁栅栏恢复原状。 转身要回稻草上睡觉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轻问:“既有人托你照顾我,顾我周全即可,为什么一定要把玉枕带来?真的没有一个姑娘托付你什么么?” 这句话是弘隽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这不像他行事的风格,可就是忍不住问出声。因为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皇叔或是楼万红为什么要把玉枕一同带来给他。 北冥雪后背一僵,如果现在他和弘隽面对面,说不定他会忍不住说出实情。可是他没有看到弘隽包涵希冀的目光,只是一声状似无意的轻问。 他爽朗的笑了几声:“庆王爷真的是多心了。带来玉枕只是因为照顾你的御医说玉枕有助于你睡眠,所以我就顺手带来。” 弘隽的希冀落空,这一夜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手一直的放在怀里的玉枕上,硬是把一块凉玉捂热。 御医说玉枕有助于他睡眠,这句话不错。他从枕着玉枕开始,没有失眠过。每一夜睡得都很好,睡醒之后,全身也是说不出的舒泰。 原来玉枕真的不是唐晓托他来的,原来玉枕能从行宫到这儿,是肖老三安排的。 弘隽失望的同时又一阵了然。 这样很好,我是一将死之人,你忘了我是最好的选择。 唐晓一夜无眠,第二天起来,没什么力气不说,双眼还青黑的好像熊猫一样难看。本不想出去做什么,却不想银翘匆匆进来,说皇上下令,今日祭天队伍便要启程回皇城。 唐晓一听要回宫,顿时精神了。急忙把随身的东西收拾一下和银翘急急出来等着内务府安排马车。 可是这一次,内务府却没有给御医院安排任何代步工具。 唐晓看着二十几辆马车被别人一个个领着走了,就剩她和银翘傻呵呵的站在原地。顿觉头顶二三乌鸦飞过。 妈的,这就是惹怒狗皇帝的下场。不给马车便罢了,就是给头驴子骑一下也算好啊。想想五天的行程,唐晓就仰天长叹,狗皇帝,做人何须做的这样绝! 内务府不给马车,唐晓也憋着口气不去询问。 走就走,反正粗使宫女太监都是走路的,大不了和他们一个队伍走。狗皇帝想用这一招逼自己就范,真是太幼稚了。自己对弘隽的心意,天地可鉴,怎么能被你随便打压一下,就屈服告饶,跪倒你脚下求你垂帘。你娘的真是想的太美了。 “银翘,看来我们要走回皇城了。”唐晓歪头跟银翘说。 银翘倒是毫不在意这些,“走就走呗,这一路沿途的风光不错的,正好能好好看看。” 于是这两个人在车辇,马车,侍卫的最后,开始了漫长的驴友行动。只是幸好,回程的包袱都很小,两人负重不多,也不是什么天生的娇娇女。走起路来倒是没有很吃力。反而一路的荷塘花色,柳绿林深真的很漂亮。 沿途之中,两人还时不时的对着交谈。 “银翘,我怎么没看见陈石崇和陈芙儿的车辇啊。来的时候,我记得她们的车辇很华丽的,除了皇上的,就顶数她们的好看。”唐晓在前面队伍拐弯,她们还在尾巴上奋力追赶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 银翘四周看看,捂嘴偷笑:“陈将军和贤妃昨天就离开行宫回皇城了。贤妃出了那样的事,将军爹也没脸呆在这儿了。” “是么?我说没看见。对了,昨儿陈芙儿发疯似的到咱们小院打我是为哪般啊?” 唐晓一夜没睡,其实也没有光想弘隽,还想陈芙儿来着。她就是想不明白,这女人受伤就受伤,干什么突然就找自己的茬,还扬言非得弄死自己。 自己和她是有仇,但还真的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银翘好像个包打听似的,得意的一扬脸:“姐姐这就不知道了吧?贤妃其实也不是闲着没事突然去找姐姐麻烦的。实在是她之前受了不小的刺激。那天中午,我给皇上熬了药送去。皇上喝了药,突然不知怎么想的,起身招呼王总管就去 第十九章 梦游了 陈芙儿大概以为,是自己鼓动皇上去看她,发现她丑样子之后,便从此嫌弃。(.无弹窗广告)可她为什么不想想,即使皇上现在看不见,以后也会看见她的脸啊。 害得自己无端端挨了两巴掌真是冤枉。 更冤枉的还是她爹,好好的在边关做大将军多好。被她八百里加急催回来给她做主。结果在她一而再的的莽撞下,将军之位莫名的就架空,还留在皇城不准走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女儿啊。 因为走路太消耗体力,所以到晚上露宿在林外荒郊,开始吃一顿像样的晚餐时,唐晓和银翘毫无淑女气质的拿着最大号的碗,一人盛了满满一碗饭,有在上面冒了白菜豆腐,坐在一个石头上,吃的那叫一个美味。 “姐姐,原来白菜豆腐这么好吃的。”银翘一边吃,还一边不忘夸赞。 唐晓哈哈一笑,“那是你不知道珍珠白玉翡翠汤的故事。” “什么珍珠白玉翡翠汤?”银翘又好奇。 唐晓于是边吃边给银翘将早年朱元璋落魄时的故事。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笑声比林中鸟儿的鸣叫还清脆。 周围一些也捧碗吃饭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这俩人。没有人能相信,这样的荒郊野外,一碗白菜豆腐可以这么满足的。 皇上的车辇内,弘对着满桌子的珍馐美食没有一点食欲。随口问外面候着的王总管,“那女人告饶了么?” 王总管听着远处的笑声,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 “说啊,什么时候成哑巴了!”弘不由的动气。 “回皇上,唐医官……这一天走的挺有劲的。现在和煎药丫头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珍珠白玉翡翠汤呢。”王总管说着抹了一把额头。 “什么汤?听着就好吃的样子。御厨房真是大胆,怎么把好汤给粗使下人食用。”弘听说唐晓没告饶,不仅有些心烦的很。又听说她们有好吃的汤,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王总管额头的汗淌的更凶了。 “去,给朕把珍珠白玉翡翠汤端来,朕也要尝一尝。” 王总管张了张口,没敢说,只好屁颠屁颠的去找御厨房要汤。然后用精致的琉璃碗盛了一碗白菜豆腐,还特意在上面淋了几滴香油。恭敬的双手送上。 弘一看面前的汤,就皱眉头。拿勺子舀了一点喝了,猪油味很重,汤也寡淡无味的很。 就这些也能让唐晓开心的笑如银铃? 弘觉得不懂女人了。哪个女人不想要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偏偏她倒好,自己的心意在他面前不仅视而不见,还甘愿受苦受累,吃些粗鄙之人才吃的东西。 “皇上,奴才……让唐医官来伺候您用晚膳吧?”王总管可怜皇上,犹豫半天才出声。 “不用,朕不会宣她的。朕就要看看,她能倔强到几时!”弘冷哼一声,把白菜豆腐汤也推到一边,转身去看下面传上来的奏折。 王总管无奈,只好差人把饭菜撤了,重新煲点燕窝粥送过来。 唐晓和银翘吃饱了饭,就开始踅摸睡觉的地方。荒郊野外,自是没有什么好地方。但是不一会儿,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拿了两条毛毯过来给她们。说是露宿条件艰苦,只有毛毯御蚊虫。 唐晓和银翘喜不自禁,毛毯虽单薄,却比什么也没有强。因为其他粗使的下人,连毛毯都不曾有呢。 当然,这个时候,什么雷锋,什么孔融自当是没有的。她们两个拿着毛毯怕别人看见嫉妒。就走到离人群稍远的林边,寻一个平坦的树根处。一个毯子铺地上,一个毯子盖身上。两人紧抱成一团,倒是舒服的很。 “姐姐,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从小定亲的轩逸不提,那是他没福分。可是韩枫不错啊,长的那么好看,看着不吃饭都不带饿的。还有皇上,也不差啊,玉树挺拔,是天下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怎么姐姐都不喜欢呢?” 银翘睡不着,就没话找话说。 唐晓打着哈气,她是困极了。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乏,恨不得闭眼就能睡着。 “姐喜欢的男人定是骑着白马,俊如谪仙的男人。那些个庸脂俗粉,姐还看不上。”唐晓嘟哝着敷衍一句。 “俊如谪仙的男人?我见过最俊俏,最没有人气的就是庆王爷。难道姐姐喜欢的是庆王爷?”银翘在毯子下推了推唐晓。 唐晓已经睡着,没回答,发出‘哼哼’的声音。 银翘那个激动啊,姐姐居然“嗯哼”两声承认喜欢庆王爷了。 优雅如画中走出来的庆王爷,八面玲珑,无所不精,无所不能的美丽姐姐凑成一对…… 般配,真是般配极了。 唐晓睡得舒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上了云霄飞车,还坐在最前面。耳旁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强大的对流空气也使自己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只想拼命的大喊大叫,解压。张嘴,喊了半天,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唐晓突然感觉害怕。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明知做梦,却醒不过来。明明想喊,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急的满头大汗,手脚乱动,忽的瞪眼坐起。 不会,依然是做梦,肯定还没醒。 唐晓忽的闭眼,又直挺挺的躺下。 “醒了就起来,外面还等着子墨姑娘登台呢。”楼万红娇柔又酥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随后凉意森然的指甲沿着唐晓的发迹而下,蜿蜒到柔嫩的脖子。 “嘿嘿……小的不是不想醒,小的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晓讨好的睁眼,慢慢坐起。脸上的笑容如捡到肉骨头的小狗。 是的,她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万万想不到,睡着的时候还是在几百里之外的荒郊野外,怎么一醒来就是在香软的罗帐。而且这罗帐熟悉,这眼前的红衣妖女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自我催眠,这是做梦……这是做梦…… 但脖子上的指甲凉的好像小刀子。只怕自己再闭眼睛装睡,下一秒,雪白的脖子上就会出现五个血窟窿吧。 楼万红艳唇的两角一挑,仅仅是这一简单的动作,那张原本就妖孽的脸顿时更加的妖孽。“那你现在信了么?” “信了信了!小的现在是十二万分的相信。凭着楼主的绝世武功,把小的弄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唐晓点头如捣蒜,在这个不知道正邪的女人面前,她始终硬气不起来。 “那还不起来去梳妆打扮?”楼万红慵懒的倚着美人榻挑眉。 唐晓不愿意的起身,磨磨蹭蹭:“楼主,我毁容了,怎么打扮?” “死人不用打扮的。”楼万红漫不经心的说着,开始抠着自己好像吸血鬼一样尖利血红的指甲。“甭想伤了脸,就有借口不帮我做事。九仙,去给她的脸抹上青颜稿。” “是,楼主。”凤妈妈应声。 唐晓一个哆嗦,立刻识趣的跟着凤妈妈走。 “凤妈妈,我的脸都这样了,怎么出去见人啊?”唐晓去了隔壁,脸上被凤妈妈强行抹上了一种很清凉忽的白色稿子之后坐在镜子前,撅着嘴抱怨。 因为太累,一觉睡着,忘了今晚是十五登台演出的事。 因为脸上的抓伤之前故意没有处理,现在还有清晰的四个血印子。以为即使楼万红把自己弄来,也不用再上台。 可是现在居然还是躲不过。 凤妈妈端着唐晓的脸看了又看,也是叹气:“伤的委实太厉害了些。女人最宝贵,最值钱的就是脸面。姑娘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就把这脸面给伤了。” “又不是我愿意的。”唐晓嘟囔一句。 “算了,我先给姑娘梳头换衣。那脸一会儿多涂点胭脂白粉,希望能遮住。”凤妈妈说着亲自动手,把唐晓装扮起来。刚给唐晓换上衣服,门口不知怎么的,出现一阵骚动。 凤妈妈眼神一冷,风骚尽收:“姑娘自己上粉,我去看看。” 唐晓点头,见凤妈妈走了之后,自己拿起胭脂细粉弄了一下,那脸还是有四道红印子。遮掩看来是不行了。唐晓叹气的扭头四处看去,见窗口案子上,之前不知道是谁在描绘彩色丹青。不仅眸眼一转,把那些颜料悉数搬到梳妆台前。拿起细细的狼嚎沾饱了颜料往那受伤的左脸描去。 时间不大,对着镜子左看看又看看,还算 第二十章 抛砖引玉 唐晓勾描浓重的眼睛瞟了一眼台下,太多的男人,老的,少的,不乏富二代,也不缺暴发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被揍的鼻青脸肿,看着台上傻了一样。唐晓想,这个可能就是刚才闹事的什么都督的公子。被打成这样,也不肯离去,这份精神倒是可爱的 唐晓又瞥了一眼二楼雅间。 楼万红依旧懒懒的坐在对面的房间,珠帘影绰之后,一张玉面蒙纱,别有一番勾人滋味。 左手间的房间,依旧是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内敛低调的玄色长袍,一头墨发全部披散在肩头。 一次出现是巧合,同样的时间、地点、再出一次,还是巧合么? 唐晓不仅思筹,这个人是谁? 右手间的房间,客人很巧,也是没变。这个人唐晓认识,是狗皇帝身边的人。 打量一圈,看似时间挺长,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唐晓收了眸子,弯眉一笑,虽然只露出一双眸子,却已经风情万种。 “各位爷久等了。子墨因事出来的晚,误了爷们的心情,还请多多见谅。”唐晓轻声软软的扶腰一礼,好似风摆杨柳。 “见谅见谅!爷为了见子墨姑娘一面,就是挨揍都心甘情愿。” 人群里,说话的又是那个鼻青脸肿的小子。 唐晓为嘉奖他的热情,特赏了一个媚眼。 那小子立刻浑身酥了一样,一下子滑下椅子。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却也有人起哄:“你到底是不是子墨啊,不然为何蒙着面纱不肯用真面目示人?” 这句话一起,顿时有人附和:“是啊,别是牡丹楼店大欺客,子墨不来,就找个冒牌货顶替。” “呵呵,各位爷可真是看得起子墨。子墨不过是一小小的雅妓,何须牡丹楼劳神费力的找人顶替?”唐晓妩媚一笑,继而又说道:“子墨蒙着脸,不过是偶感风寒,怕传染了诸位而已。” “不怕传染,能得子墨花魁真容,祁少就是病死都甘愿!” 唐晓无语,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什么都督的臭小子今天就是他妈来砸场子的。 “好吧,既然这位小爷不怕染了风寒,那子墨应了便是。”唐晓缓缓伸手探向耳鬓之后,嘴唇随之轻启,一缕清音溢出齿间。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随着一声清唱,绯红纱巾悠悠飘落红毯之上。唐晓深垂的眉眼缓缓抬起,不意外,看到所有人的抽气声。这些意外的眼神,也包括了楼万红。 唐晓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挺拉风的。 受伤的左脸用艳红的颜料,勾勒出一朵怒放的花朵,曼莎珠华。曼莎珠华是世间最诡异妖艳的花,花开如血丝的花瓣也很好的遮掩了她脸上四道血印子。 起初不经意的你 可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唐晓面上的曼莎珠华极致冶魅,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她低回的声音如泣如诉同样更加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唐晓看见众人如痴如醉的反应,只能真心的说一句,自己电视看太多,装蒜装的太他妈像了。 就在要收尾的时候,无意挑眉看了一眼左手间的包间。那一直背坐的男人不知何时转身,但脸上带着一金色面具,遮住五官。可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另一人,唐晓却是看得清楚又仔细。 黄柳镇那个被踹的半死的猥琐小子!北冥雪的弟弟小六! 我滴个老天爷爷啊,这个家伙怎么在这儿? 他既然在这儿,那身边戴面具的男人又会是哪个嘎活! 看那高大的身形,健壮的身体,此时就是用后脑勺也能想出这人是谁了。 北冥雪,这家伙此时不是应该护在弘隽的身边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一看就不是一般二般的人,不知道眼睛是不是也毒辣,已经看出自己的真身。 唐晓想到此,最后一个尾音走了调都不知道,匆匆结束,盈盈一礼:“子墨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说完,不待下面人的反应,真的是逃一样的下了台。 唐晓下台就往那房间跑,寻思换上来时候的衣服让楼万红快快的送自己回荒郊露营地才好。一来躲开北冥雪,二来也怕银翘半夜醒来,找不见自己,再弄大了动静。 刚出了前堂,,身后猛的窜上来一黑影。随即身子就落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子墨子墨……小爷终于逮到你了,看你往哪儿跑……”唐晓一听这声音,顿时气笑了。这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兔崽子,居然如此不要命的敢来非礼她。 一手推开他凑上来的脸,一把反抓住她的脖领子,就想给他摔个狗吃屎。可是房檐下一排大红灯笼猛的一晃,院子里昏黄的光亮一闪,唐晓倏地收回手,惊吓的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风声而至,人影一晃。 唐晓甚至没看见黑影怎么动作,那什么都督的小兔崽子就倒地哀嚎不动了。 下一秒,唐晓觉得身子一轻,被男人直接揽在怀里,在半空中转了几转,落在牡丹楼最高的一座楼顶上。 头上是十五的圆月,身边是健壮的型男,脚下是高百尺的阁楼屋顶。 这一情景真是该死的浪漫。 前提是,抱着她的人得是弘隽。 “大侠,搂的太紧了。”唐晓微微抬头,对着金色面具,很煞风景的来了一句。 面具男人看也不看她,眸子却是凝着急速而来的一团红云。 唐晓好奇歪头,叹口气。原来自己还自觉不错,以为这男人是在英雄救美。殊不知,自己就是他抛出的砖头,目的是引楼万红这枚凉玉。 伤死自尊了。 “我牡丹楼什么时候成了别人想闯就闯的地方了,我牡丹楼的姑娘又什么时候男人想抱就抱了?”楼万红飘身也落在着屋脊上,脸上红纱然在,声音却是冷的骇人。 唐晓第一次觉得,楼万红其实也很不错。至少护犊子这一点,她就很欣赏。关键时候,她没有弃自己不顾,还过来救自己。 “请恕在下不喜欢女人,只是想看看子墨姑娘的命值不值钱而已。她若不能引来牡丹楼楼主的现身,现在,她只怕便是这房子下的一滩肉泥而已。”面具男人看不出表情,但声音很沉。说着,手臂真的就有松开的架势。 这座三层阁楼的屋脊在百尺之上,也就是海拔三十多米。现在脚下又是滑溜的斜坡屋脊,掉下去,就真的是一滩肉泥了。 我草你大爷,北冥雪!你他妈的若是敢扔了我,就是不是男人,也休想再拿到那把母子刀。 唐晓一把抓住面具男的袖子,心里直接骂起了祖宗。 “如今我现身了又怎样?”楼万红目不斜视,看不见唐晓要抓狂的眼神。 “不怎么样,只是想认识一下。”面具男很气人的说了一句,随手一抛,唐晓破布娃娃一样直直在空中飞起来。 “我草你大爷!”这一次,唐晓是真的憋不住了。都他妈的要死了,还装淑女雅妓,那纯牌是脑袋让驴踢了。 转身已经飘走的面具男人,听见这一声骂,差一点从半空中掉下来。但好在他自持力比较强,硬是又提一口气,消失在夜空里。 唐晓当然没有掉地上,而是被楼万红飞身稳稳接住。 唐晓随着楼万红进了房间,腿肚子还秫秫发抖,脸发青。 “瞧你那点出息,这不是没掉地上么?再说,我给你的功力呢,你就没用上一点?”楼万红悠闲的斜倚在美人榻上吃茶,外加鄙视唐晓。 唐晓大难不死,被鄙视也装看不见,反而胆子还不知怎么的就大了,张嘴就反驳一句:“别提那劳什子功力了。我在宫中溜达,寻思练习一下轻功,好逃命时用。结果一使劲,轻功没出来,反而放了个屁。更是招来无数禁卫军的搜查,害的我差一点小命不保,见了阎王。” 楼万红一口茶水咳出,湿了大片的衣襟。恐怕她这一辈子最失.身份的事,莫过于此。 “你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愚钝人了。”楼万红极力压制住咳嗽,末了才叹息了一句。 唐 第二十一章 利益关系 唐晓皱眉,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了。 北冥雪怎么又成了北国的皇子了?一个皇子为了一把刀听自己的差遣?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再说,他说小六是他的弟弟,那就是说,小六也是北国的皇子。可是皇子有长成那样的么?皇子有摆摊骗钱的么?皇子有被打,只能抱头嗷嗷哭的么? “北国不小,势力也不弱,为什么会想要和庆王爷联盟呢?而且,又为什么偏偏要用我引出来楼主大人呢?”唐晓一边更卖力的锤着楼万红的肩膀,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方地大物博,民风彪悍,势力的确不容小觑。但是也有弱点,就是北国病理分散,不同心,不服可汗管制的也是大有人在。而且大梁皇帝野心极大,吞并了南国之后,修养几年,又对北国虎视眈眈。北国可汗已老,已经没有心力再打仗。所以,只能寻求战争以外的途径维护北国领土。那么和大梁相交友好,就是迫在眉睫。但皇上肯定不会友好邦交。所以,这位皇子就像可汗提出,暗中扶持庆王爷上位,把现在皇帝拉下马。只要庆王爷即位,就会念着北国的好,那两国也就不会开战了。” 楼万红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把当前的局势都说给唐晓听。 只是唐晓越听越糊涂。 “楼主,照您这样说,北国王子应该直接去找庆王爷啊,干什么还要借我搭上楼主这根线呢?” 楼万红笑了,“你还不是那么愚钝不堪,至少还想到了这一点。” 唐晓又暗暗剜楼万红一眼,不损人行不行! “北国想与庆王爷结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庆王爷不是被关天牢,就是幽禁皇宫。[]能接触到,又不被人注意,真的是难上加难。牡丹楼是江湖上跟皇帝作对的组织。北国王子自然就会想借牡丹楼和庆王爷联系。这样他们两边被注意的机会都会大大减小。” 唐晓明白了,这是两个人结盟,中间还要个牵线说话的人。楼万红是那个中间人,而自己就是要挟楼万红出来的人。只是着家伙到看得起自己,竟敢把宝压在她这个小罗罗身上。 但这在几天前,或许是可以说的通的。因为那时候北冥雪还没接触到庆王爷。可是现在,北冥雪‘受自己所托’已经接触到了庆王爷,为什么还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再次联系楼万红呢? 不理解,真的太不理解了。 就在唐晓想破脑袋还不理解的时候,楼万红已经起身,“去换衣裳,我送你回去。” “啊?哦哦,我这就去换。”唐晓急忙收了心思去隔壁换衣服,然后楼万红出门拎着她的衣领嗖的腾空,等唐晓反应过来,可能已经是在好几十里开外了。 唐晓吓得手脚冰凉,突然觉得,这时候其实还是睡觉或是昏迷最好。至少不用清醒的感觉,这楼万红的功夫有多变态,这急速的御风而行有多渗人。 “楼……楼主……好俊的功夫……”唐晓吓得上牙打着下牙,还不忘拍马屁。 楼万红只是急速前行,并不理会唐晓的奉承和因为说话灌风走形的嘴。 “楼主……阳明山下……我还看见您的英姿了呢。陈……陈贤妃的脸也是撕的极好……”唐晓的奉承是为了套话。 “哼,那只是略施薄惩!只要是弘在乎的,我都会让其生不如死!”楼万红咬牙说出这句话后,唐晓立刻闭嘴了。(.无弹窗广告) 心有戚戚的暗想,阳明山上,果然是楼万红在搞鬼。她既然是庆王爷的盟友,又为什么要害庆王爷?她恨弘恨得要死,为什么这一刻又帮着皇上。还有,陈芙儿莫须有的担了一个软肋的罪名就被撕了一半的脸。那狗皇帝现在对自己有意思,若是被楼万红知道了,自己岂不是整张脸都要被撕掉? 苍天啊,大地啊…… 唐晓一是忍不住内牛满面,现在心头唯一想的就是,以后一定要离狗皇帝远远的。否则,面皮不保啊。 “那……那……庆王爷这次会有危险么?”唐晓憋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 “你很关心庆王爷?你爱上他了?”楼万红速度突然减慢,凝声问道。 唐晓听到楼万红的询问有些寒声,脑子一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几个弯。想着,或许自己不应该如实回答。于是急忙斩钉截铁的摇头:“不会,我怎么会喜欢庆王爷!那种拿权利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男人,那种为了利益可以把我拱手送给楼主的臭男人,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 这句话说得狠了点,说完,唐晓就心虚的垂眼不敢看楼万红。 没想到楼万红倒是伸手把唐晓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收拢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说了一句:“说的极好,男人都是爱不得。他们现在没有背叛,只是背叛的砝码还到那个高度。其实你自己领悟的极好,正如你自己唱的‘付出所有,也不过是尘世转变后的翻云覆雨手’。男人对女人好,除了利用,没有其他。” 面对楼主的耳提面命,唐晓只是微微点头,绝对服从。但偷偷反抗一下还是可以的。 弘隽虽然把自己送给楼万红,但也是形势所迫。他后来不是还柔情百转的对自己承诺,待自己长发及腰,他便用江山为聘。 弘隽她的相信的,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但许了诺言,就一定会遵守。 唐晓从树林悄悄回到银翘被窝里的时候,一身冷气,让银翘迷迷糊糊醒来。 “姐姐干嘛去了?” “去树林里方便去了。”唐晓随口说了一句。 “姐姐不叫上我,你一个人万一碰上危险就晚了。”银翘咕哝一句,看看头顶依然繁星密布,翻个身,继续睡。 唐晓偷偷看着楼万红的身影。 楼万红送唐晓来,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隐了身形,站在林中,默默看着远处皇上的车辇。因为离得远,因为唐晓的夜视力并不好,所以她不知道楼万红此刻的眼睛里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感觉,那一颗枯树身边的一抹红色身影很落寞萧瑟。 好久,楼万红离开,唐晓困得要命便呼呼睡去。 接下来三天,唐晓和银翘一直在队伍的最后徒步跟行。开始两天还挺好,队伍走得慢了,她们还有兴致去抓个蝴蝶或是掐把花编个花环带头上。反正两人在最后,也没有谁注意她们。但后来两天,两人的兴致缺缺,只是老实的跟着走。然后每到停下休息的时候,就会把鞋脱了,相互挑脚上的水泡。上了药,包扎一下,再继续走路。 没走一步,脚都是钻心的疼。虽然她们不娇气,但是如此长途跋涉,还是吃不消了。 第四晚还好,到了离皇城最近的一个卫城,不用再睡在荒郊野外。唐晓和银翘两人还分到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但这样,也已经让两人乐的够呛。 银翘去烧水,唐晓去找木桶。四天的跋涉,她们现在的身上都有一股咸带鱼的味。而且,都已经有绿豆苍蝇每天围着她们嗡嗡,好像他们是什么可口的食物。 忙活了一阵,两人不见外的一起跳进木桶里洗澡,觉得终于又活过来了。 泡去一天的疲累,唐晓给银翘处理脚上的血泡时,一阵心疼。这丫头毕竟才十六,在现代,就是一中学还没上完的学生。 “银翘,你是因为姐姐受苦的。等以后姐姐若是混的好了,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跟着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这点小苦算不得什么,我就是算准了以后跟着姐姐能享大福,才扒这姐姐不放的。”银翘嘿嘿一笑,浑不在意两个脚底板好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嗯,享大福。姐姐穿金,你就带银。姐姐娶男人,就给你也招一个入赘的小女婿。”唐晓戳着银翘的脑门子笑的暧昧。 银翘想起唐晓喜欢庆王爷,就肯定是王妃的料。而自己……黑虎……不行,那个男人太可恶,还没穿上花裙子走一圈呢,自己还没有原谅他呢。 “唐医官……唐医官睡了么?”唐晓和银翘收拾妥当,刚上床,门口就传来王总管的声音。 唐晓想说睡了的,但又着实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正要睡,王总管有事?”唐晓披衣服起来。 “皇上的伤到现在还没换药。”王总管在门口说道。 唐晓皱眉,弘的伤三天就该换一次药的。现在 第二十二章 无敌哭功 但弘却依然一动不动,好像在等着她给脱。[] 唐晓心气难平,没好气的上前就去解弘的衣襟盘扣。 弘感觉到唐晓的眼神和动作都好像透着不耐烦。眉头一锁,看了门口一眼。门口的王总管顿时冷汗淋漓。 弘刚刚的好心情忽的跑的无影无踪,感情这女人不是服软主动来给自己换药,是王总管找来的。怪不得她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这几天可有想明白?”弘心里有气,便直接挑明。 唐晓手上动作不停,把弘外袍脱了,里衣脱了,露出一身精炼的肌肉才说道:“小的每天赶路,吃饭,睡觉,日子很充实,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弘眸子一凛,周身气压猛的变冷。 这女人的到底想倔到什么时候。王公公每天都按时按点回报她的情况,甚至她今天吃了几碗饭,脚上磨了几个泡都禀报的仔仔细细。弘一天盼着一天,这女人会扛不住,主动来找他。可是四天过去了,她居然是没有胡思乱想! 唐晓感觉出弘的不对劲,手脚麻利的把要发炎的伤口迅速处理好,重新包扎,就想赶紧退出来。省得他一会儿突然发火,咬到自己。 可是还没等唐晓把药箱子背到身上,弘突然起身,一把拽过唐晓,就压到了身后雕祥云的紫檀木大床上。 唐晓一个不防,惊呼一声,门口的王公公极有眼色的立即关门,还把门外的侍卫内侍都给遣散了。 “皇上请自重!”唐晓躺倒床上,身上压着一个铁板似的男人,察觉这姿势要命的要不得,挣扎几下无果,只好寒了眸子冷声提点一句。 “自重?天下女人都是朕的,朕想要谁都可以,为什么要自重!”弘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一个限度,不需要再忍。本想回宫才对这女人用强的,但是现在看这女人拒绝的态度如此明显,实在是触了他的好战因子。所以,他不在乎时间提前。 而且,自从皇宫出来,看着跟来的陈芙儿又倒足胃口,就一直没碰女人。眼前女人明显刚刚沐浴完,明眸粉腮,发梢潮湿还低着水珠,浑身一股女人香,勾的他小腹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 弘说着俯身就来亲吻唐晓的红唇。但只是一低头,就猛的抬起。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摸唇角,一抹猩红跃然在指尖。 弘眸子蓦地阴沉起来,伸手便掐上唐晓的脖子:“敢咬朕!谁给你的胆子?” 唐晓一瞥头,只是不理。她打赌,狗皇帝不会杀了自己。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线还没拆,这些,别人是不太敢做的。 弘被唐晓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脖子上的手一滑,狠狠捏住唐晓的下颌。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喜欢别的男人才不准朕碰你是不是?喜欢谁?庆王爷?你知不知道,弘隽这次必死!” 唐晓本想漠视这人的一切,也猜到弘隽的下场,可是如今亲耳听到弘隽这样说,还是震撼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唐晓咬牙说出这句话,才发现是多可笑。皇后曾隐晦的说过,弘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那他和弘隽就是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此刻说什么同根生,真是滑天下大稽。 “好,朕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庆王爷的生死如今就看你怎么做!” “我答应做你的女人,你就放了庆王爷?”唐晓的瞳孔紧缩。 “聪明!”弘板着唐晓的手开始在她的脸上、脖子上、锁骨上游移。 唐晓滕然变色,想不到有朝一日弘隽的生死会握在自己的手上。她想点头答应,眼睛一闭,就当是被狗咬了。 但是,狗是说话算话的么? 狗皇帝把弘隽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甚至宁可毁了祭天,也要设计害她。会因为自己的一个点头就把一切的准备都付之一炬? 唐晓冷笑,自人为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狗皇帝现在不过是在试探自己对弘隽是真心还是假意。或是得到自己将弘隽该杀还是杀,你一点招也没有。再说,即使狗皇帝真的出杀招,弘隽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是那么绝顶聪明的人,身边又有那么多能人帮衬,即使有危险,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弘的手越来越肆无忌惮,不在满足裸露在空气外的肌肤。竟然从领口慢慢的探进去想附上那柔软的浑圆。 唐晓浑身一紧,在弘一个情动疏忽的瞬间,反手两枚银针扎在弘的背上。 探进去的手没有继续,弘也满是不可思议的一动不能动的趴在床上。 唐晓起身,在弘恨得要杀人的眼眸中起身,整理好衣襟和头发,不屑的说道:“庆王爷的生死和我没关系,我还没伟大到牺牲自己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接着径直去开门,然后对门口的王总管说道:“皇上累了,需要休息。暂时不要打搅。” 王总管探头看看,锦帐垂下,看不出里面的情景。应了一声,关门送客。但心里却是狐疑的,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不经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唐晓照常和银翘布行上路。 唐晓曾担心,皇上恢复行动后,会不会第一时间过来杀了自己。但还好,一夜平安过去,她便知,狗皇帝还顾及着面子,也没有暴敛到极致。 这一天是回皇城的最后一天。几天的奔波,终于有个结果,也终于和弘隽离得更近。唐晓忍不住激动起来,恨不得一步就到宫里,快点打探到弘隽的下落。所以,脚底上的水泡磨破,都不觉得疼。 终于在日暮的时候,她们这些走路来的粗使才从玄武门的一个小门依次回宫。皇上怎么回宫,怎么盛大的欢迎仪式,唐晓不知道。只是回到御医院,第一时间去找宋寒肖。 一方面是惦记跟他问点庆王爷的事,一方面是惦记他手上的母子刀。 此时,宋寒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书。唐晓不顾一路的风尘仆仆,上前就问:“你回来早,可有听到庆王爷被关在哪儿? 宋寒肖看了看唐晓的灰头土脸,又看了看她走路时极不自然的脚,抬头:“我是不是问过,你好像对庆王爷格外关注?” “额……有么?或许是吧。谁叫当初是我把她从天牢拉出来的呢。现在看他又入大牢,自然是惦记着的。”唐晓挠着头,极力掩饰自己过分的焦急。 宋寒肖放下手上的一本《本草经》,一直都是没有表情的脸,此时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却是起身拉过椅子让唐晓坐下。唐晓为了听到弘隽的消息自然是乖乖的坐下。 宋寒肖特自然的又弯腰把唐晓的脚拿起,放在自己腿上,一点不在乎唐晓的鞋子上全是尘土。“庆王爷早两天已经回到皇城,现在据说是在宗人府看押。” “啊?!宗人府!”唐晓惊恐的大叫一声,那里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人比唐晓更知道。里面的刑具一样比一样恐怖渗人,弘隽那样的清贵消瘦的身子会挨不住的。 唐晓的心一时间好像有一个手在狠狠的捏着她的心脏,巨疼难忍。 “啊?!”又是一声惊叫过后,唐晓猛然看着自己的脚。 惨不忍睹的脚啊,因为连日赶路,脚上水泡变血泡,血泡又溃烂。血水沾到白布袜子上,把伤口和袜子融为一体。而宋寒肖这狠心的家伙,居然是一声不吭一把就将袜子拽下来了。脚底顿时血糊糊一片。 唐晓颤抖着身体,都要哭出来了。 宋寒肖的眉头登时紧皱,“怎么会这样?” “我……呜呜……和银翘是走路回来的。内务府不分马车给我们……” 唐晓之前是要哭,现在是真哭了。唔唔出声,眼泪也霹雳啪嗒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此刻真的很疼,却不是因为脚上的疼,而是心口剧烈难忍的疼。对弘隽的担心一直只能是隐忍,有什么样的心情也不能表露。现在,担心到极致,终于能借着脚上的疼痛快的哭一场了。 宋寒肖见过很多女人哭,曾经都是鄙夷不屑。但现在唐晓的哭却很是让他不知所措,甚至提起的手都不知道是该把她按在怀里,还是该给她抹眼泪。 他刻板严肃,不解风情,现在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他不知道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不哭。 “别……别哭了……”宋寒肖急的满脑门子汗。 唐晓是泪如 第二十三章 不要去 唐晓的两只脚包的妥当。[.超多好看小说] 袜子不能穿了,鞋子快掉底也不能穿了。所以她便直挺挺坐在宋寒肖的床上抱着母子刀一动不动。 宋寒肖倒了盆里的脏水,洗了手。看看天色已晚,便抱起唐晓送她回自己的小院子。而唐晓就老实在他怀里毫无忸怩和不自在。 这样出于道义上的搂抱在现代太正常了。而且宋寒肖木讷的很,看见美女就好像看见木头似的。所以她也就把他当成是木头。宋寒肖因为和她接近,被狗皇帝打发提前回宫,可见宋寒肖不是狗皇帝的人。因为他不是狗皇帝的人,所以,唐晓觉得这木头又好了一层。 因为天黑,所以宋寒肖抱着唐晓回她的小院,倒也没谁看见。给她放到床上,又去厨房给她端了吃的。 “银翘的脚也磨的厉害,三五天不能下地。所以,这几天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当然,你三五天也是不能下地的。以为伤口很容易裂开出血。”宋寒肖一边兀自叮嘱唐晓一面心疼。不难猜想,她只几天吃的也很是不好。 “嗯嗯,我不会客气的。”唐晓一边吃,一边忙不迭的点头。一阵风卷残云,把四碟菜一碗饭,一碗汤全吃了,才摸着肚子翻身躺床上准备睡觉。 宋寒肖伸手拉过被子给唐晓盖上,端着漆盘离开。 但唐晓又怎么能睡得着,真的三五天不动? 所以宋寒肖前脚走,唐晓后脚就忍着脚底的痛,下床找到需要的药,又找一身衣服换上。然后把母子刀别在腰上,才吹了蜡烛便等着深夜的来临。 终于盼到三更天过,唐晓忽的起来,套上鞋子,拿了一颗夜明珠就爬到床下。下进地道里,也顾不得脚上的疼,不觉的越走越快。 可能是心里惦记着弘隽,脚上的疼也就不觉的疼了。只想着快点,再快点,夏夜短暂,出来一趟不容易。 可能是因为太专注在速度上,心无旁骛,慢慢竟感觉到丹田那一点点气泽慢慢出来,往腿上的经脉涌去。然后用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加速。 唐晓喜出望外,难道这就是轻功么?只要心无杂念,就能控住气流的涌动? 于是闭眼,想着‘慢下来,慢一点’,速度果然慢下来。 又想快一点,再快一地…… “膨”的一声,唐晓贴墙上,然后滑下来。 妈的,忘了闭着眼睛了!忘了通道还有拐弯了! 拍拍撞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只能咒骂两句,重新。 还别说,这一次倒是很快的就起步,提上速度。不仅脚不用踏实地,没有一阵一阵的刺疼。速度还是平时走路的十几倍。当然这速度照比弘隽和韩风是天地之说,照比楼万红更是提鞋都不配。但好赖,咱还是入门了。 唐晓美滋滋的很快到了洞口,平时一个时辰才能看见乱坟岗子,此时一刻钟不到便在眼前了。 夜枭在一个个荒草坟头里找食物,不时发出渗人的声音。唐晓倒也不害怕,只是迅速调整呼吸往城里赶去。 廉亲王的王府,是这次唐晓此行的目的。 上次她进宗人府,有幸得知,廉亲王就是宗人府的头头。所以,这次若想看见庆王爷,廉亲王便是不可不见的一个人。唐晓甚至都想好,若是廉亲王不准自己见弘隽,他就把韩枫搬出来。(.)反正法不容情,廉亲王肯定会卖韩枫一个面子的。 唐晓一路溜墙根摸到廉亲王府,围着宅子转了一圈,寻到一棵歪脖子梧桐树。于是急忙搬了好几块石头,垫脚,才够着树的第一个枝桠。费力的爬上树,借着树枝一荡进到廉亲王的府里。悄悄四处找廉亲王的卧室,走了不一会,碰巧看见廉亲王从一个房间里出来,一身官服笔挺,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唐晓顾不得什么,急忙蹭蹭跑过去。廉亲王听见声响,猛的回身,一把钳制住来人。看见是唐晓,皱眉:“深夜,唐医官为何会在本王府内?” “我……我来找王爷的。”唐晓吃痛,结巴了声音。心里腹诽,廉亲王果然是个断袖,对女人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 廉亲王皱眉,松开唐晓。 接着手下过来:“王爷,轿子备好了。” “嗯。”廉亲王应了一声,回头说道:“有事,轿子里谈,本王有事要出去。” 唐晓求人,自然不敢反驳,随后跟着廉亲王坐进了轿子。 轿子不大,但并排坐两个人还不十分挤。 但唐晓却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毕竟身边的人可是大梁的亲王,和自己平座在一起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说吧,找本王何事?”威严的廉亲王先开口。 “我想见见庆王爷,听说庆王爷在宗人府关着,所以……所以,只好冒昧的来求亲王。”唐晓垂头,声音很低。 “庆王爷?”廉亲王似乎有些意外,重复一句,倒是没有拒绝。 唐晓心里惴惴,想着,自己是不是还要再低姿态一些,或许还要下跪报大腿什么的。于是,抬屁股就要跪倒。反正只要能看弘隽一眼,怎么丢脸都是值得的。 “念在你是韩枫的朋友,本王姑且答应唐医官的请求。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廉亲王低沉的说道。 “嗯嗯,记下了。只此一次。谢谢亲王,谢谢亲王。”唐晓没想到廉亲王答应的这么痛快,止不住的高兴怎么忍都忍不住,连连道谢。 轿夫的脚力很好,抬着两个人也是速度如飞。很快轿子停下,廉亲王先出去,然后吩咐一声:“这儿不用守着了,下去吧。” “是。”侍卫们退下的声音。 “出来吧。”廉亲王说道。 唐晓急忙掀开轿帘子出来,发现已经到了宗人府的里面,但不是上次自己来的地方。 廉亲王抬腿进去一排低矮的房子,唐晓也急忙跟上。 房子里面昏暗潮湿,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唐晓想到弘隽现在就在这样的地方关着,身上又是毒又是伤的,心里就一阵阵的揪疼。 走过几间,前面豁然明亮起来。 唐晓就着明亮一看,顿时傻眼。韩枫此时正一身风骚的白衣华服,坐在桌边喝酒。他对面坐的人也是要跌破唐晓的眼睛,居然是她拜托要好好照顾弘隽的北冥雪。这两个家什么时候搞一起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来这儿?” 双方三人一起莫名问道。 三个人一起问,却没有一个回答。于是一起看廉亲王。廉亲王哪有时间管他们眉来眼去,只是坐下,侧耳听着什么。 这囚室诡异的半天,是韩枫第一个反应过来。放下酒杯,丰姿绰约的走来,拉住唐晓的手,柔声说道:“那一天我惹你生气了真是对不起。后来冷静之后,我就知道是我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你会原谅我么?” 唐晓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急忙抽出手,偷瞄着廉亲王,恐怕廉亲王会一拳给自己打飞。 “我……我忘了那天都说什么了。对了,北大哥,这是你的母子刀。”唐晓急忙把手从韩枫手里抽出来,跑到北冥雪跟前。 北冥雪眼眸讳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接过刀的时候,绅士的说了一句:“有劳妹妹一直保管着。” 一句妹妹,又让唐晓寒毛倒竖。 刚刚一个犯病的,这又来个抽风的。北冥雪怎么突然管自己肉麻的叫起了‘妹妹’。 “我是来看庆王爷的伤的,庆王爷呢?是在里面吧?”唐晓不想和这俩神经病说话,转身就往里面一间晕黄的牢房走去。 “站住!” “别去!” “不能去!” 唐晓一脚已经踏出,廉亲王、韩枫和北冥雪却齐齐阻止。唐晓莫名转头,现出狐疑神色,难道弘隽没在里面?还是弘隽的伤很恐怖,他们不想自己看到。 唐晓看着对面的三人,三人的眼神一致闪躲。牢房里一时间很安静,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然后就听见了喘息声,喘息声越来越大。 唐晓脸一白,这是弘隽的声音没错。她听见过弘隽太多这样的喘息,每次都是毒发要犯病的前兆。毒发,难道乾坤玉没有起到解毒的功效么? 此时,唐晓顾不得再想什么,转身就往里面的牢房跑。身后的三人一起愣住,看唐晓已经跑进去,也只能转身,默默坐下,等着歇斯底里的大叫。 可是 第二十四章 这样也好 唐晓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趴在弘隽怀里一动不敢动的女人的头发。女人一动,估计腰上那一点遮羞布也就掉了。 “头发不错,皮肤也不错,摸着很有感觉。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坐到王爷的伤腿上了。”唐晓悠缓的声音带着调笑的软糯,听起来特别好听。 那女人受惊不轻,急忙起身。 “啊?”的一声,腰上的轻纱没有悬念的滑落,这下全身真是一丝不露的暴漏在空气里。 唐晓眼波里一丝戏谑的笑:“身材也不错。” 弘隽眸眼微缩,伸手捞起被子把怀里女人裹严实了。 唐晓胸口的痛已经翻江倒海。但却笑了,腮边梨涡若隐若现的很是好看, “没想到庆王爷还是风月妙人,即使在这样的牢狱都能有如此美人相陪。本是情动呼吸急促,害的我还以为王爷是旧疾复发,忙过来看一看。早知道是如此春光大好,我定会……更早的过来看全集的。” 唐晓掩嘴轻笑,掩不住心里刀子割过来又割过去的钝痛。她想听弘隽说点什么。 真的,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想听。他的声音一向有那样的魔力。但,失望的是,弘隽只是紧紧抱着蚕蛹一样的女人,缄默的坐在锦被上。清如月的眸子,凉如水的看着她,一瞬不瞬。 “韩枫,把美人儿先带出去一段时间。我要给庆王爷疗伤。治好了伤,他们才能更尽兴不是?”唐晓对着身后说了一句。 韩枫都要骂死自己了,怎么就偏偏好死不死的过来偷听。现在好了,被人发现了。偷偷瞅了瞅老大,老大没有反对,也没有不反对。 倒是北冥雪看热闹不闲事大,一脚踹到韩枫的屁股上。(.)韩枫一个踉跄的过去,正好到床边。既然过来了,也就只好伸出手。 没想到的是,弘隽竟然伸手,把蚕蛹一样的美人交给了韩枫。 韩枫抱着美人,好像抱着一个定时炸弹,撒腿就往外面跑。 唐晓见美人走了,弘隽依然一句话都吝惜说出口。不解释,不辩解。方知道,自己的分量,连一个解释也当不起。 轻轻叹口气伸手把弘隽露着大片胸口,散乱的衣襟拢好:“你的身体,其实你最知道,不太适合男欢女爱。” 弘隽不知道此刻唐晓是用什么的心情和自己说话。但奇怪的是,现在的她,自己害怕。相比现在的孱弱梨花的笑,软糯甜腻的声音,他倒更想听见,“王八蛋,不要脸”之类的话。 而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或许他这一刻早没有了什么心情可言。只是贪婪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始弘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她给自己拢衣服的时候,虽然努力克制,手指却依然碰到自己胸口的肌肤。那瞬间的战栗比之前雪娆百般的勾.引还来得猛烈。才发觉,这根本就不是梦。唐晓真的是有本事到了这宗人府的牢房。 只是,她的反应很是奇怪。没有平常一点半分的坏脾气,反而温柔的有些过分。 看着略微颤抖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中指食指上下探脉,细心又专注。他凝眸去看唐晓的手腕,两道伤口结痂已经落下。但是却泛着粉红,高处周围的皮肤。 弘隽想收回眼睛,装作视而不见。可是脑子里一刻也没有停歇的是一幅幅画面。 唐晓挨打的脸,唐晓受伤的屁股,唐晓的手腕。抬眸,还有她左脸的四道浅浅的血印子依然能看见。她和自己见面至此,两月不到,快乐没有得到,受伤倒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少顷之后,唐晓收手。默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然后从怀里拿出银针毫无预警扎进弘隽天池穴。 弘一直淡漠的表情,至此才松动一些。 还是在意了,还是在使小家子气。不然这一针不会直接透进骨头。 天池穴扎着针,唐晓挽起弘隽的裤管。裤管上早已经殷红一片,他却任那女人坐着。这其实是她很生气的一个地方。如果这个地方自己坐一下呢? 不会有如果,因为自己会心疼。 剪开包着的布,一个足有巴掌大那么一块,肉就生生没了。这样的伤很难愈合,很难很难。此时又是盛夏。只是万幸,没有发炎的症状。 唐晓撒了药粉,细细的包好。把包里的一个小药瓶拿出来,拉过弘隽的手,仔细的给放到手心里。 “这是阿司匹林,你没见过的药,但很好用。一次两粒,保证你的伤不会再严重。” 唐晓极力忍住眼窝的水汽,仰起头,又是一明媚的笑。 然后起身,伸手拔出他天池穴道上的银针。对着烛火细细的查看,针尖一麦粒处,粘着一点灰色。 以前是黑色的,现在是灰色,是不是说明弘隽体内的毒已经慢慢减轻? 不由的看向锦被上用自己的三碗血浸透的玉枕,慢慢拿起,对着烛火也照了照。 里面的血云好像着了一层尘埃,再也不是最开始的鲜红艳艳。 或许,再有月余之后,艳红会变成墨黑也说不定。 唇角抿着一抹苦笑。 至少自己和他之间还有一个见证。不是什么都消弭在空气中。 仔仔细细的把玉枕放回锦被上,觉得有点歪,又伸手摆正。 “或许,一个小小的医官能为王爷做的,也就如此了。” 弘隽心里一沉,一直沉,一直沉到万丈深悬,直至看不见的无底黑洞。 唐晓的笑容是从没有过的灿烂。可是这些话语却好像在交代最后的牵扯。 唐晓离开自己,已经是必然。想过不了了之,用时间淡忘一。不曾想,却让她看见了最不该看见的一幕。 或许,这样也好。 记住自己的无耻放浪,便从此忘得干净。 唐晓定定的看着弘隽好久,真的想听他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嘲讽,一句‘你好贱’,一句‘本王不稀罕’都好,但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回身,呼口气,眼窝里的水汽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两滴的落下,脚步也是一步两步的走过。对着凝眉沉脸的北冥雪突然一笑:“夜路太长,回宫之路难走,北大哥能送我一程么?” 北冥雪伸手把唐晓拉倒身边,“妹妹说的哪里话,你不说,大哥也会送一程的。” 两人相携慢慢离去。 弘隽从来都是清淡无欲的眸子第一次那么赤裸裸的波涛汹涌起来。手紧紧攥着白色塑料瓶子攥的变形。 他以为自己的心真的够冷,足够的冷。 以为只是有一日,唐晓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的时候,他会心疼,但绝对会忍住。 他现在忍住了,却没想到心是这么的疼。 唐晓,到底你身边还有多少个哥哥! 在我这儿毫不留恋的一转身,就有别的男人的手可以牵着。 你的命在我手里,你是我的棋子。我把你放在的是弘身边,你为什么自作主张的又跑到了北冥雪的手里? 唐晓,你接下来的路不该是这样的。 恨得低头,不想进来的皇叔看见自己的伤心。却看见地上几个小小的血色脚印,脚印甚至还是新鲜的。 一个……两个…… “皇叔,她受伤了么?”这是弘隽今晚说的第一句话,带着自己都不觉察的抖动。 廉亲王低头看看地上的血脚印,皱眉:“刚才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唐医官的脚有什么不适。不过……此次行宫回来,她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上,是一路跟着粗使下人徒步走回皇城的。” 走回来?八百多里路,风餐露宿,晚上连个帐篷都没有。 弘隽伸手抚上心口,那里的疼忽然又炽。 “雪娆……”亲王犹豫的开口。 “着韩枫带回去,好好安置。”弘隽摆手,素来好听清越的声音此刻是那么的无力。 外间的韩枫带着雪娆走了。阴暗的腹牢里就剩廉亲王默默站着。 好久,廉亲王叹口气:“隽儿,不要怪皇叔说你。江山在那儿,就在那儿,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但是喜欢的人,今天在那儿,明天可能就会无影踪。皇叔是过来人,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皇叔,是你给了隽儿今天的一切,为什么现在又如此说?”弘隽抬头,眸中有很深的茫然。 “傻孩子,皇叔祝助你得江山不假。可是有情人和江山并不冲突啊。没有这枚棋子,江山会怎么样?至多 第二十五章 喝大了 对了,她看见玉枕的时候,眼神很奇怪。(.好看的小说)把玉枕拿起来看的时候,神情又透着满足。 弘隽不觉得起身也把玉枕拿起来看。可是除了清脆的忘不透的绿和触手的凉,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这玉里的乾坤是对着光看,才能看出问题的。所以,他错过了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 把唯一念想紧紧抱在怀里,闭眼,疲惫的靠着墙睡着。 一轮残月中天,唐晓仿若幽魂一样飘荡在街头。 天上有红莲仙子,据说,一步一生莲。此时,唐晓也是。每一步走出,青石路上都留下一个嫣红的印子。北冥雪开始没有注意,等发现的时候,一把打横抱起唐晓,怒不可赦的低吼一声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你这样糟蹋自己,以为他就会心疼么?” “我从来也没有想要他心疼过,我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唐晓干涩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苍凉。 “你这是何苦?”北冥雪把唐晓又往怀里搂了搂。 “我……不知道。从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这辈子完了,活该是死在他手里的。以为我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回报的。现在才知道,是我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他报应我来的。”唐晓苦笑一声,把脸埋在北冥雪的胸膛里。 北冥雪心头一震,不觉得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北国男人性子豪爽,不会劝人,会劝酒。 唐晓心中烦闷,正想不管不顾放纵一次。 于是一家酒楼屋顶,一男一女大口喝酒。 辛辣的酒一进入唐晓的喉咙,顿觉里面燃起一团火。 她会喝酒,但也仅仅是啤酒,红酒,像这样甘洌的北国纯酿还真是头一遭。虽然被辣的伸着舌头,却爱上了这酒炙烫的感觉。现在唯有烈酒才能温暖心口的冰凉。 “真是好酒,干!” “一醉解千愁,干!” “男人都是王八蛋,干!” “……干!” 酒过三巡,唐晓开始觉得天也蓝了,地也宽了,屁股底下都不是人家屋顶是席梦思了。伸手晃晃牛皮囊,里面空空一滴酒也不剩。便不乐意的推着北冥雪去买。 “我没钱买酒,想喝,明天再买酒好不好?” 北冥雪看出唐晓已经喝醉,找理由哄骗。 “真是……小气,明明兜里有钱,还硬是哭穷。一点……也不像北方的爷们。”唐晓推着北冥雪,小脸红扑扑的,舌头都大了一圈。 “我们北方男人什么样?”北冥雪想笑。这女人醉态可掬的模样还真是好玩得紧。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错了错了,这是放羊。男人什么样来着?对了……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汗血马,千金裘,统统拿来换美酒。” 唐晓脑袋迷糊,还知道佩服自己的文采风流。然后就直接下手去脱北冥雪的衣裳:“一个北国王子,衣服肯定也能值点酒钱,去换酒……去换酒啊……” 北冥雪浑身一凛,伸手轻易握住唐晓正胡乱扒衣服的手,冷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北国王子!” “嗯……就知道……”唐晓耷拉着脑袋,口齿不清,却再没有继续说什么。北冥雪还在等着唐晓的回答,却等来匀呼的轻鼾。 这就睡着了? 北冥雪晃晃唐晓,得不到答案,不仅满腹疑云。 自己在北国当做野种放羊木马十几年。前几年刚刚被海尔坎皇叔寻到,带到克尔查草原做了他的帐下。这件事除了海尔坎皇叔和铁幕弟弟没有人知道。虽然小六管自己叫大哥,还是看着铁幕叫的。 北冥雪突然想到三月前,被人下药的事。 那一次,是明显有人针对自己,想让自己和王帐的九夫人发生苟且之事。目的是害自己还是害护自己的海尔坎皇叔就不得而知。好在自己觉察,急忙离开王帐,才免去一场纷乱。那一次,下药之人没有找到。这一次,唐晓这么轻松就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和那次的事件有关系? 北冥雪看着已经倒在自己怀里睡得呼呼的女人,眸眼复杂,全身紧绷。 这个女人不简单,自己一直能感觉到。 可是现在,她的不简单干系到自己,就是危险了。 北冥雪伸手摸上唐晓酡红的厉害的小脸,摩挲着。深锁的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才起身,抱着唐晓划破夜空直奔皇宫。 北冥雪小心的避开侍卫,又躲过看不见的暗卫,将唐晓轻轻放到她床上,放下帐子。出来想走,又想着,都到皇宫了,何不去看看大梁的皇帝。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方黑巾蒙了面,身子一晃,奔着弘的养心殿而来。可是奇怪,四更天过,弘居然没有回寝宫休息。难道是睡在别的哪个妃子哪儿了? 北冥雪暗暗想着,不由的又来到弘最喜欢呆着的地方明月阁。想着这里要是没有人,就直接出宫。 很巧,北冥雪没有白跑这一趟。弘此时就在明月阁,不仅他在,韩阁也在。 静谧的明月阁,烛火也没有几盏。 外围的侍卫很多,暗中的侍卫也有七八个。 北冥雪感觉出他们的每一个方位,小心的避过,到了明月阁殿外,避在一处黑暗之中。他知道自己的闭气功很好,他若是隐身,闭气,鲜少有人能发现影踪。但韩阁和弘也不是泛泛之辈,所以,他没有十分靠近。但凭着耳目灵聪,还是听到一些话。 “皇上,宰相府的事情已经初露眉目。赵年喜招募食客,是在给他的儿子们找后路。他可能已经觉察,他一死,皇上必然会动宰相府。所以,现在,宰相府的钱财已经开始偷偷转移北国。”韩阁在案前恭谨的回报。 弘坐在龙椅上冷笑,赵年喜在北国给他的儿子们找到了安身之所,手段还真是不简单。 “宗人府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庆王爷被关在暗劳里,戒备森严,廉亲王刚刚去亲自查看过。” 弘端起桌案上的茶抿了一口:“让你去查廉亲王有些日子了,就没查出点什么?” 韩阁一愣:“没有,我甚至派了工具直接入亲王府,都什么也没有查到。” “廉亲王以前和父皇关系甚笃,但朕突然登基为帝,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反对,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再加派人手,朕就不信这只老狐狸是真心拥护朕的。” 弘冷声,韩阁急忙应了,却没有走。弘挑眉,“还有事?” “启禀皇上,牡丹楼也有动静。七月十五晚,子墨花魁又登台。艳惊四座,离场后,被一带金色面具的人掳走。后牡丹楼楼主现身,救出。” “牡丹楼楼主?男人还是女人?”弘对这个很感兴趣。 “女人,蒙面,看不出长相。体态窈窕,穿着一身大红的纱衣。” 穿红纱衣的女人…… 弘的心猛颤一下。 他记忆里,唯有一个女人是一年四季都穿着红色纱衣的。就是南宫素素。 他一直怀疑这个女人没死。因为当年悬崖下,除了一滩血,并没有看见她的尸体。当时以为,可能尸体是被野兽拖走了。但后来又觉得也有可能她没死。这些年来,弘一直后悔当年自己的绝情,但却不希望南宫素素活着。这种想法很矛盾,但却真实存在。 随即想到牡丹楼近年来,好像频频和朝廷作对。他一直想拉拢牡丹楼,为己用,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甚至这牡丹楼的楼主都没有见过一面。 “还有一事。”韩阁继续说道。 “讲。” “天地坛被毁之后,那儿的影卫曾看见一红色身影一瞬即过。” “嗯,这次影卫做得很好,值得嘉赏。对了,江湖魔衣是否还在韩庄院?”弘赞赏韩阁这次做的不错的时候,突然又抬头问了一句。 “嗯,魔衣一直在韩庄院避世。”韩阁如实回答,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一问。 “听闻魔衣是下蛊高手。他既然能下蛊,就会解蛊。现有一人,需要他的帮忙。劳你明日便回韩庄院一趟,请魔衣出山来皇城。条件,他开就是。” 弘端坐高位说完,摆摆手,示意韩阁可以走了。 韩阁满面狐疑,却不敢细问,只能应声离开。 韩阁走了,明月阁就剩弘一人。他伸 第二十六章 皇上到访 宋寒肖一早到现在已经第五次来唐晓的院子。 银翘如今也不方便行走,他便主动来照料她。可是想了一切借口,来了之后,唐晓的门都还是紧闭。 宋寒肖心里打鼓,眼看日头都一树高,想着这女人就是再赖床也是该醒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宋寒肖想到此,也顾不得什么姑娘的闺房是不是能进。一着急,就把们给推开了。结果,浓重的酒味和酸腐气迎面扑来。宋寒肖眸眼一紧,大步进屋。床上没人,人在地上。 此时的唐晓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 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掉到地上,在地上摆了个爬山的姿势还在呼呼大睡。而身边就是一滩呕吐物,正泛着冲天的酒气。 宋寒肖皱眉,顾不得想什么,先把唐晓抱到床上。 唐晓无意识的挥舞着手,一把抓住宋寒肖的衣领,就去解扣子。 宋寒肖脸色一红,就去推唐晓的手。可唐晓不仅死不撒手,还不住的嘟囔着:“买酒……是男人就卖衣服……去买酒……” 宋寒肖气的够呛,感情这女人上来就脱他的衣服是为这。都醉成这样子了,还惦记喝酒,到底是不是女人。可是,她昨晚明明吃饱就上床睡觉的。什么时候去喝酒了,还喝成这个德行? 伸手稍用力把唐晓的手从自己的衣领子上抠下来,给放进被子里,又替她盖好被子,就想去收拾地上的污秽。 谁知唐晓一个翻身,又抓住宋寒肖的衣襟,一边抓还一边撕扯的大骂:“王八蛋,敢背着老娘搞女人,看老娘不把你拆吧拆吧……吃了……” 宋寒肖回头瞪眼,谁背着她搞女人了?真是可笑之极。还想吃自己?就你这幅醉鬼相? 哭笑不得的收拾了地上的污秽,顺手弄了湿毛巾给唐晓擦手擦脸。 宋寒肖素来都是木木的脸,木木的眼神,此刻也变的宠溺。自己从没有照顾过女人,可床上的女人照顾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收拾她的呕吐物也没有觉得厌恶。只是觉得这女人好欠揍,居然敢偷偷喝酒,还喝到人事不省。这幸亏是被他看见,若是被别的什么宵小碰见,占了便宜,让你哭都来不及。 唐晓闭着眼睛,双手只挥舞不让擦,一点不配合不说,还直嚷嚷:“妈,,妈啊,我要喝水!” 妈,是什么称呼? 宋寒肖不知道,但知道她渴了。醉的这么厉害,吐得这么厉害,不渴才怪! 倒了一杯水过来,刚扶起唐晓,唐晓就自动张嘴。宋寒肖哭笑不得,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唐晓一口气喝了,张着嘴:“还要。” 又一杯下肚,她才算消停躺下就睡。 宋寒肖愣愣看了她一会儿,一个女人能醉成这样,也算是天下少有了。 不由得笑了一下,寻思去厨房给她弄点醒酒汤。可是刚走两步,身后居然传来莹莹的哭声。宋寒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随即,这莹莹哭声就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妈……我脚疼,你都不管我了……”唐晓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撒娇的哭闹。 宋寒肖想笑,这女人到底还是女人。喝醉,又叫又骂的,现在有一点委屈,就会耍着样的找人撒娇,好像小时候养的一条癞皮狗。 只是,妈,到底他妈的是谁? 算了,她说脚疼,就给揉揉脚再走好了。 坐到床尾,拿起她的脚,一阵心惊。昨晚明明包的很好的脚,怎么又变成这福血迹模糊的模样?她这一晚到底是都干了什么! 小心翼翼的把这两只脚从新收拾完,宋寒肖惊出一身的汗。好在唐晓始终昏睡着,虽然偶尔呓语几声“王八蛋”,但至少比昨晚还是安静的。 唐晓抱着脑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黄昏。脑袋晕乎的好像坐了一百零八回过山车。胃里空空,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迷迷糊糊的抬脚下地,立刻一阵刺痛传来,倒吸一口冷气。 看看脚,包的很好。她仔细回忆昨晚不多的记忆,觉得自己的两只脚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宋寒肖端着醒酒汤进来时,唐晓正对着自己的脚发呆。 “醒了?”宋寒肖递过去汤。 “嗯,我好像睡太久了……”唐晓接过汤喝了一口,底气不足的说道。 “仅仅是睡了很久?”宋寒肖挑眉好笑,自己都没发觉他现在的表情已经变得生动,再不是从前木头人一样。。 “不然呢?”唐晓缩着脖子。 自己喝醉了,自己知道。但自己的酒品她更知道。犹然记得有一次,喝多了一点酒,当着班主任的面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那一次的考试,她挂了三科。 两人正你看我,我看你,‘眉来眼去’的时候,突然院里响起一声:“皇上驾到。” 王公公的话音一落,弘便一身明黄进来。 “皇上万岁万万岁。”宋寒肖对着皇上施礼。 唐晓试探着想要下地,但脚疼。索性有直接伸着两条腿坐着没动。 弘睨了宋寒肖一眼,没让他起来,而是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宋御医和唐医官的关系不错啊。” “回皇上,唐医官的脚有伤,没有人照顾,小的便过来帮衬一下。”宋寒肖不吭不卑的回答。 “王绰,贤妃是不是被陈将军接回将军府了?”弘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回皇上,是的。”王总管上前回道。 “宋御医,贤妃脸上有伤,是你经手治疗的。现在她暂回将军府,朕也不能不管。所以,收拾一下,去将军府吧。贤妃什么时候好了,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唐晓一听,肝火蹭的就上来了。 宋寒肖不过是过来照顾自己一下,就被狗皇帝一句话给发配了。 陈芙儿那张脸是一辈子不会好的了,难道宋寒肖就要在将军府一辈子了? “臣遵命,这就回去收拾,去将军府。”宋寒肖起身。 唐晓脸子一沉,就要替宋寒肖说话。可是宋寒肖回头看唐晓一眼,摇摇头,接着退着离开。 “舍不得?”弘看着唐晓瞅着门口离去的身影恋恋不舍的眼神,阴了口气。他要不是得知这一天,宋寒肖来这小院来的勤了,他会亲自来? “皇上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皇上觉得自己连一个御医都比不上?”唐晓收回眸光,也阴了口气,挑眉鄙夷的看着弘。 “你!”弘气的忽的站起,额头青筋跳了几跳。 “我说疼你了?”唐晓斜睨冷嗤。 “朕好心来看你,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冥顽不灵。好,很好,你就在这院子反省吧!没朕的口谕,休想走出一步!” 弘脸色铁青,挥袖子大步离开。 王总管跟着皇上离开,回头看唐晓,暗自叹气。为什么多少女人扒着不放的男人,她却如此不屑一顾。 弘一句话,唐晓就被关了禁足。她不仅不生气,还暗暗高兴。 这下好了,禁足在这小院,就不用去伺候狗皇帝和太后老太婆。能好好养伤不说,还不耽误出去玩。 可是以前出去是找弘隽,现在,出去,又去找谁呢? 唐晓躺到床上,不觉得就又想起昨晚宗人府那不堪的一幕。 弘隽的清贵风华,自己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他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圣洁,高不可攀。可是现在,月亮蒙尘。他原来也是俗人一枚。甚至有着所有男人一样的不堪和无耻。 如此完美的男人都猥琐了,唐晓感觉以后不会再爱了。 放空一切思想,逼着自己什么都不想。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实在无聊,就拿出桂婆的手抄本翻翻。 这一日,唐晓没算日子。可能是禁足的第七日吧。她的脚好的利索了,就躺在院子里老榆树下看天上的云卷云舒。意外的是,院子里来了位客人,是林纤儿林充仪。 唐晓有些意外拉林纤儿进屋子里坐下:“皇上关我禁足,我出不去,以为别人也进不来呢。和我很近的银翘小妮子都没来过。” “是的,别人不让进的。我昨儿求了皇上,说要来劝劝姐姐,皇上才同意我来。”林纤儿好看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似乎是有别的话要说。 “天天被关在这儿,也没个人说话,我都快变成傻子了。”唐晓叹口气。 “姐姐,我这次来,是想 第二十七章 弘隽死刑 “姐姐……姐姐冷静点,什么事想开点。我也是急晕了头,才过来告诉姐姐这件事。早知道你这样,那我就不过来了。”林纤儿用力晃着唐晓,言语间满是后悔。 唐晓被晃得头晕脑胀,慢慢醒转:“纤儿,你做的很对。你若是知道但不告诉我,将来,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可是,姐姐,你真的没事么?”纤儿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唐晓强装的笑了一下:“没事。我与庆王爷,就是一个相交比较好的朋友。毕竟我们一同坐牢,我还救过他的命。现在听说他要被斩首,一时间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但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样?我如今被圈禁,哪儿也去不了,即使哪儿都能去,我又不能左右皇上的决断。” 林纤儿放下心来,扶着胸口:“如此,妹妹就放心了。妹妹就怕姐姐控制不住情绪,做什么傻事。”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道理都懂。好了,院外的侍卫挺多的。你在这儿久了,也是不好,快回去吧。”唐晓拍拍林纤儿的手,起身送她到院外。 林纤儿到院里,拉着唐晓的手,突然笑语嫣嫣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姐姐,皇上真的很好的。英武有决断,像皇上这样的须眉男子,世间少有。姐姐能被皇上看中,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呢。” 唐晓了然的轻笑,“皇上固然是风度翩翩,权势滔天。但姐姐唯一的心愿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点,便是皇上无法做到的。” “姐姐好倔强的性子。”林纤儿无奈。 “呵呵,妹妹以后若是闲来无事聊家常便欢迎多多来串门子。若是再给皇上当说客,姐姐可不欢迎了。[]” 唐晓送林纤儿到院门外,一开门,便是六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站在门口。 唐晓识趣的站在门里,林纤儿回头道别,自己出了这小院。 尽量正常的走回屋子,唐晓反手把门关上的一瞬间,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弘隽,谋逆之罪,明天午门斩首…… 唐晓现在满脑子就是这件事。 天地坛一开始就是狗皇帝下的套,唐晓猜到了。狗皇帝一心想要弘隽的命,唐晓也猜到了。只是万万想不到的事,这件事会成真。 弘隽的隐忍,谋划,她虽然没有参加,但这些年,肯定是有很大势力的。而且还有牡丹楼的相助,北国的有意结盟,廉亲王的相助。有这么多人在,弘隽肯定不会死的。肯定不会死的…… 但是,万一死了呢? 万一弘隽的一切早就被狗皇帝看在眼里呢?万一明天的一切都没有意外呢? 唐晓抬手扶着门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好像寒风中的落叶。 好容易回到床上坐着,拼命说服自己要镇定。 弘隽不是无耻败类王八蛋么?弘隽不是和别的女人做苟且之事都不屑和自己解释么?弘隽不是忘恩负义,寡义廉耻的陈世美么?听到他要死的消息,自己应该拍手放鞭炮的啊,怎么会犯贱的心痛成这样。 这七天的自我催眠难道都没起作用么?自己明明已经说服自己忘了他,从此云归云,土归土的啊。 可是狗皇帝为什么这么着急让弘隽死,连秋后都等不到。 难道又是在逼自己,让自己求他么? 自己真的求了他之后又会管用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试了之后,更加速弘隽的死亡呢? 唐晓一下午都是在脑子一团乱麻中度过。(.好看的小说) 浑浑噩噩到晚上,外面的侍卫送来食盒。打开一看,是一笼包子和一盅猪脚汤。 这样个时候,就是厨房送来龙肉,她恐怕都没有心情吃吧。 “唐医官,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多吃点吧。这包子可是银翘特意给唐医官做的。” 送饭的侍卫以前送饭,都是放下就走的。这一次,他却会和唐晓说话,还特意提到银翘。 唐晓没言语,等侍卫走了之后,就仔细研究桌子上的包子。 银翘特意做包子给她吃,难道包子里有什么玄机? 想到这儿,唐晓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猪肉芹菜馅的,馅大皮薄,咬一口,直冒油,除了好吃,也没别的。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那侍卫就是看自己没有食欲,所以好心的提醒一句? 伸手去拿第三个包子的时候,刚咬一口,不对,这样吃下去,万一包子在最后一个,还不得撑死。于是唐晓直接掰开包子,没有。掰下一个还是没有。一直到最后一个包子掰开,里面除了猪肉芹菜依然什么都没有。 唐晓气的要命,这个银翘居然敢耍自己。还以为包子里面藏有乾坤,结果除了猪肉,屁都每一个。 气呼呼的躺倒床上,她决定了,晚上无论如何要出去一趟。与其这么胡乱猜疑,担心惶恐,还不如出去问问廉亲王,或是找到韩枫问一下也好过现在六神无主。 可是眼皮怎么这么重?明明不想睡的,明明还要出去的,为什么困意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包子!难道是银翘特意给自己做的包子! 唐晓在临睡的前一刻,突然想到这件事。银翘如此煞费苦心的让自己睡觉,睡到什么时候?睡到明天午时过么? 银翘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了,怕自己冲动,所以让自己一下睡过弘隽行刑的时间。 难道这次自己的猜测都是错的。弘隽必死无疑了! 唐晓意识渐渐归于混沌,眼角却有一滴泪悄然滚落。 弘隽,原来最后的最后,我们是用这种方法彻底结束。 第二天,午时,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传来阵阵的雷声。 弘隽被刽子手押上刑场的时候,清远的眸光越过重重的人群看向东南。乌云压境,一场大暴雨正在酝酿。 唇边掠过一抹笑,又要变天了。 就好像今天之后,这天下也要变一变了。 抬头看向刑场北边临时搭建的一个金色坐椅,唇边的笑意扩大。 皇上真看得起他,居然亲自来监刑。 弘隽看着弘,弘看着弘隽。八年前最好的兄弟,八年后刑场互望。 弘看着弘隽唇边的那一抹笑,分外刺眼。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死到临头了,还能保持着那一份超脱世俗之外的淡然。仿佛一切都是他的意料之中,仿佛自己今天费尽心机做的这一切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以为,今天的午时之前,一定会出现异端。他甚至三天前,就故意撤离一些宗人府看守的侍卫,希望廉亲王或是别的谁,做点小动作。那样,他背后布置的强大暗卫才能发挥作用。 只是可笑的是,自己小人了。 廉亲王一直安分守己,一切其他的人都安分守己。就连唐晓都不吵不闹安静的有些过了头。如果,今天不是天气给面子变上一变,弘会觉得,弄死了弘隽,太没有成就感。 弘隽唇边的笑容依旧,即使突起的大风,吹乱他临来时,特意绾好的发。即使突降的雨点打湿他刻意穿上的绛紫蟒袍。他的芳华依旧在周身流转,看痴了刑台下无数拥挤的人们。 “皇上,午时三刻到!” 作为宗人府的右宗政,廉亲王在旁高声禀告。 激动人心的盛典就要来临,弘兴奋的有些按耐不住。藏在肉里的刺今天就要拔出来,痛快。但是他当着面前看观刑的民众,却还要持稳怜悯的问一句:“罪臣弘隽,你对今天朕的判刑可有异议?” 弘隽在弘面前一直都是谦卑的态度,此时,挺直了腰板。消瘦的身子迎风而立,大风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一股倨傲的霸气瞬间弥漫四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皇上现在又来问臣弟是否愿意死,不是很可笑么?” 弘眸子一凛,杀气顿时外泄。他没想到,弘隽会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突然说这番话。之前宗人府,他亲自提审弘隽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沉默的。直至亲手画押,都没有一句微词。 “你这是不服朕的判决?”弘咬牙拍案而起。 弘隽冷笑,咄咄的看着这样容易就生气的皇上。 四目在刑场上空交汇,源于雄性之间最原始的较量。 突然一道闪电犹如银龙一样划破天际,接着巨大的雷声炸响在刑场上空。 弘隽仰头,看了一眼犹如要塌陷的天,回 第二十八章 如果是天意 突然又一个炸雷头上响起。漫天雨幕倾盆而下,迷得人眼睛几欲睁不开。 弘的心在滚滚巨雷里,也忍不住颤抖。想起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听着下面人高喊他才是真龙天子。胸口气血翻涌,猛的一口鲜血喷出。 王总管急忙过来扶住皇上,弘一伸手把王总管推在雨水里,指着跪在刑台中央的弘隽喝道:“弓箭手准备!射!射死他!” 瓢泼的大雨中,人们的呐喊声,怒吼的雷声中,银龙闪电一次次撕裂天盖,却依然不能阻挡无数箭雨飞向刑台之上的男子。 男子浑身刺猬一样,嫣红的血流了一地。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清贵的笑。 潮涌的人们瞬间傻了,看着他们的真龙天子就这样流尽鲜血,倒在台上。 “看见了么?这就是叛臣贼子的下场!”弘见弘隽终于倒在血泊中,一直紧攥的手,终于松开。 大雨中,有人护着皇上离开,有人上台检验弘隽的生死,有人把刑台之上的两句尸体都搬走。 暴虐的大雨冲刷着刑台,清理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战场。 人们久久不肯散去,依然不敢相信,能让天变色的庆王爷,天却不能保住他的命。 唐晓即使睡着,意识里依然在拼命的挣扎。 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大喊,“醒来醒来!” 一声惊雷,唐晓猛的坐起。歪头就去看更漏,却发现,午时早已经过去很久。 突然不想动,一动不想动。 心里很空,五脏六腑都被掏空,然后有风破膛而过。 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好容易找个男朋友,最后拿刀到处砍她是一个笑话。 穿越旅行出现故障,掉到不知名的大梁是一个笑话。 为了赎金救人一命,被关天牢是一个笑话。 天牢一眼就爱上厌恶的想杀了自己的弘隽是个笑话。 直到现在,弘隽死了,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自己说过,无论怎么样,要护着这个男人周全的。可是他在生命的最后,自己却在安静的睡着。 如果这一切都是笑话,那自己眼角此刻止不住的又是什么? 窗外电闪雷鸣,倾盆的雨拍打着窗户上的雕花棱子,哗啦啦做响,扰的人不得心安。 门忽的响动,窜进一股冷风。 唐晓懒得转头去看来人是谁,她现在也没有力气转头去看。 银翘一把绿油伞收起放在门口,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轻轻走到床边。她以为唐晓还没醒,可是过来却看见唐晓茫然没有焦距的瞳孔,愣愣的看着床顶发呆。 “姐姐你醒了!”银翘惊呼,爹爹的迷药能让人睡两天两夜。可眼下,一天一夜还没到,唐晓就醒了。 “庆王爷死了是么?”唐晓双目死灰,声音飘忽的如同抓不住的浮云。 “姐姐,节哀。事已至此,你无论再怎么伤心也是无济于事了。”银翘坐到床边,伸手把唐晓眼角的泪抹掉,自己也红了眼眶。 一句话,唐晓的眼泪流的更凶。 她还想听到奇迹的,但是银翘的话,让这一点念想也彻底的没了。 “银翘!我恨你,你为什么让我睡觉,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唐晓忽的坐起来,死命撅着银翘的双臂,剧烈的晃动着。 银翘害怕外面的侍卫听见什么,急忙拼命捂住唐晓的嘴,低吼了一句:“姐姐,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叫喊,是想让外面的侍卫都听见么?是想让庆王爷最后的的一个遗愿也化为乌有么?” “遗愿,他有什么遗愿?银翘。你同我说,他有什么遗愿?”唐晓浑浊的眸子瞬间亮起来。 银翘安抚唐晓,等她的心绪平静一点之后,才叹气说道:“其实我并没有见过庆王爷,是黑虎和我说了一些事。那一天,姐姐被禁足之后,朝堂就发生了很多事。这不是我们能管得,自然是只能听到结果。得知庆王爷要被斩首的时候,我害怕死了,就去找黑虎问问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会还的余地。黑虎开始不理我,后来吧被我缠的实在没法,才说事情没有回还了。” 银翘顿了顿,起身把食盒里的汤端出来,拿勺子喂给唐晓喝。 唐晓不喝,银翘就不继续说。唐晓无奈,伸手端过汤一口喝了。银翘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继续说道:“黑虎说,他们做了努力,但是庆王爷不准他们有任何行动。因为皇上此次斩首庆王爷,就是为了牵出他身后的势力。早就布置好了暗兵要做螳螂之后的黄雀。庆王爷洞悉一切,决定舍弃自己,保护手下。所以在皇上判刑前,唯一做了一件是,就是想留下一点香火,完成他的遗志。后来,黑虎得知林充仪过来看姐姐,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庆王爷。庆王爷怕她同姐姐说什么,姐姐做些冲动的事,被皇上发现端倪。就吩咐黑虎找到我,让我给姐姐喂药,睡过他行刑的时间。不要冲动的去惹怒皇上而遭受无端连累。” 唐晓听到这儿,胸口破的洞更大。两个眼睛也好像黑洞一样,仿若又看到那天宗人府牢房的一幕。 弘隽知道必死,要留下一脉香火。 他是不是也知道弘不是先皇的儿子,自己若再没有子嗣便死了,死了也会没脸见先皇。所以才有了宗人府的一幕。 唐晓抱住脑袋,有些不敢想下去。 自己的出现,破坏了即将圆满的好事。 她应该相信弘隽的,若不是到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地步,他不会走这一步棋。 相处的时间里,弘隽就好像阳春白雪,静而无暇。怎么可能会突然按耐不住,在宗人府牢房里,在韩枫和北冥雪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 是自己误会了他,还把他想的那么不堪。甚至赌气和北冥雪相携离开后,他还惦记自己不要冲动,让银翘给自己下药错过他行刑的时间。 这场感情里,到底是谁付出的比较多? 唐晓颓然的躺倒床上,枕头瞬间便湿了一片。 银翘叹口气,这时候,别人说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姐姐,你好好歇歇,我就先走了。皇上早上虽然下令,允许外人能进来同你说说话,但还是不准你出去的。晚上,我再过来。” 银翘见唐晓一直都没再言语一声,只好起身,拿起绿油伞走了。 唐晓此时想再睡着的,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可是脑仁炸开一样的疼,她又怎么能睡得着? 突然着魔一样的起身,翻身就钻进床下。地道里,唐晓觉得自己奔跑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去看看他,去看看他最后呆过的地方。即使什么都已经没有,也无法抑制住这个冲动。 拨开洞口掩映的杂草,钻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倾盆的雨水浇的浑身湿透。唐晓顾不得什么,只是想快点进城。却不想刚跑几步,就被一个东西绊倒。摔了一身的泥水,回头一看,却是不知何时被何人仍了一具尸体在那儿。 尸体唐晓见得多,并不害怕。再说这乱葬岗子,出现莫名的尸体也是不奇怪。于是她爬起来,就想继续跑。却不想脚下又是一绊,又差一点摔倒。 尸体不可怕,会动的尸体就忒可怕了。 唐晓头皮顺间乍起,哆嗦着眼神往脚下看去。一双冷硬的手正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 那‘尸体’还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救救……我……” 唐晓瞳孔一缩,原来这人没死,被自己一脚给踢醒了不说还抱住自己喊救命。 唐晓着急,不想救这个莫名奇妙的人。可是她又不是狠心的人,看见这人有气,又怎么能见死不救。而且,如今发胀发热的脑袋被雨水一打,也有些清醒。自己就是去了刑场又能怎么样,弘隽毕竟已经死了。尸体都会被人收了。 唐晓仰头看天,这或许就是天意。老天都不让自己和弘隽再有任何牵扯回忆。不然不会一出来,就碰见这趴在地上,浑身泡在泥水里的活死人。 自己不是矫情的人,在医院,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为一个陪自己走过一段路,给过一段快乐的人的离去,哭两场,发一回风魔,或许够了。 矮身,把自己腿上的手抠开,把还有一口气的人反过来。 是一个女人,紧闭着眼睛,鼻息还有微弱的声音。身上没有什 第二十九章 窝囊救人 唐晓后来又问了这女人几个问题,但女人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摇头。(.好看的小说)再问为什么被人勒了,仍在乱坟岗子里时,她就突然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大叫大喊,但一句有用话的也没喊出来。 唐晓最后只能安抚女人,让她不要害怕,说自己会照顾她的。 说是那么说,但怎么照顾?自己现在都不知道靠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呢。 而且这女人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小命虽然是侥幸捡了回来,但得了失忆症。而且还是全盘性的失忆症。 但看这女人浑身狼狈,哭的可怜且无助。又想到她是弘隽选定的给他叙香火的女人,就怎么都不能扔下不管。 唐晓看着浑身发抖,哭的要断气的女人,叹口气。自己已经注定了是个笑话,也就不差再多一件。 照顾爱人的女人,听着就够窝囊。可唐晓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窝囊。 呆了好久,唐晓看外面的雨越来越小,天也越来越黑。只好扶着已经苦累,茫然坐着的女人起来,“你以后总不能没有名字,我就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了。” 女人点头,细长的眼睛微垂,很乖巧的样子。 “香火,你以后就叫香火。”唐晓对弘隽在宗人府的事,虽然理解,却还是有些介怀。 香火很乖巧的点头。 两人进城,唐晓找了一个僻静的客栈,安排香火住下。给了老板娘一大颗珍珠时嘱咐,让她好好照顾香火,并找个郎中给她看看。因为家里暂时有事,不方便接她回去,但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 老板娘看唐晓的手笔这样大,自是痛快答应着,并小心伺候香火沐浴更衣。(.无弹窗广告) 香火见唐晓要走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很没有安全感的红了眼眶。 “放心,我回去安排一下,会尽快接你回去的。”唐晓再三保证,香火才松了手。 安顿了香火,唐晓回宫已经是三更天过。刚从床下爬出来就看到银翘正在屋子里团团转。两人互望一眼,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唐晓被银翘抓了现行,倒也不再隐瞒,索性大方的出来。 “姐……姐姐……你你……”银翘吃惊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了半天才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又冷又饿,先给我弄热水洗澡,想问什么待会儿再问。”唐晓打断银翘的结巴,银翘茫然的点头,撒腿急忙去准备。 唐晓脱了浑身湿透的衣服,泡在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里,左手拿着桂花糕,右手拿着鸡大腿。 银翘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下午时候的姐姐还要死不活,只有半条命。现在就又吃又喝,仿佛没事人。她对唐晓的心如此之大,转变如此之快,是真心给跪了。 “姐姐,我给你送晚饭来,发现房间空空,你人不在。当时我三魂就吓跑了两魂半。也不敢去门口问侍卫,只能在房间守着,还以为你让鬼抓了呢。” 银翘一边给唐晓洗头发,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 “床底下有个地道,通皇宫外面。我没事的时候就出去转悠转悠,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唐晓如实说道。 慢慢接触之后,银翘虽然大嘴巴又八卦。但是在正经的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无弹窗广告)所以,地洞的事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的天啊,姐姐房间还有这等奇事?”银翘瞪圆了眼睛,扔下舀水的小瓢就爬床底下看。随后青着脸又爬出来,“我怎么就没看见地洞?” 唐晓扔了鸡骨头,又喝了一杯水。“以后有你看见的时候,只是莫要声张就是,不然我们的小命都得玩完。” “嗯嗯,知道了。”银翘忙不迭的点头,“那姐姐今晚出去干什么了?” 提到这个唐晓就窝囊的很,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当雷锋去了。” 银翘不知道雷锋是什么东东,但听唐晓的口气不好,便也不再多问。不管怎么样,姐姐没有继续为情所伤,还没有被鬼带走,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日子就这样又归于了平静。 唐晓依然被圈禁,但不同的是外面有人能进来。 弘隽已然不在,什么江山大业都成了空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呆在宫里,每天都想背着金银珠宝离开这里,浪迹天涯。但想到肚子里的虫子,想到楼万红这个妖女,想到香火,她又只能呆在宫里。 林充仪,不,现在是林修仪。每天都会来坐一坐。这个小女人,年岁比银翘还小一岁。话里话外,不乏纯真,也有一低头的温柔。如今皇妃不便侍寝,她盛宠,也是情理之中。 但林修仪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到了唐晓这儿,每每都是愁容满面。 唐晓能体谅林修仪的心情。心爱的男人就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却要天天忍辱陪着另一个男人。她偶尔发呆的时候会想,其实林纤儿也是幸福的,至少还有一个男人痴心的等着她。而自己,连恨一个人都没有了目标。 “姐姐,皇上对你很上心的样子,昨儿歇在兰亭还问起姐姐呢。”林纤儿一边给唐晓剥桔子,一边偷眼打量她的神色。 唐晓皱眉:“他打听我干什么?” “自然是问姐姐被关了这么久,有没有改变想法。当我和他说了,姐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时,皇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林纤儿把橘子放到唐晓手里轻柔的说道。 唐晓冷笑:“后宫美女如云如枝,环肥燕瘦,皇上夜夜做新郎。一生一世一双人?哼哼,他永远也不会做到!” 林纤儿看着唐晓的冷笑,眉眼戚戚:“姐姐,他毕竟是皇帝,掌握万民的生死。最近这些时日,他身体不适,外加处理庆王爷的叛逆,雹灾的赈灾事宜,阳明山的天地坛需要重新修复。陈石崇将军也日渐和他不和。他才把姐姐只是圈起来。只是等他忙完这一阵,万一……万一……他的耐性也用完了,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会便宜了他!”唐晓声音很决绝。 她说的从‘这个世界消失’,是说出宫远走。林纤儿理解的‘从这个世界消失’是宁死也不屈。 林纤儿闻言,慢慢垂了头。 宁死不屈。死了有什么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纤儿走了,银翘才从从御医院呼呼进来。 “姐姐,那个会装蒜的女人怎么又来了。你就是爱搭理她,我看见她就倒胃口。” 银翘一如既往的看不上林纤儿。每次林纤儿来,她就走。林纤儿走了,她再来。银翘不止一次的说,林修仪这女人忒会装蒜。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让人头疼。能把皇帝哄得滴溜溜转,又能让外面的男人死心塌地,不是凭着长的一张狐媚子脸就能做到的。 唐晓每次听了,都是一笑了之。 林纤儿毕竟才十六,就是再有心眼,也还是个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她愿意的。 皇妃也来过两次,每次来无不是长吁短叹,说皇上如何如何好,被他看上是如何如何幸运。 唐晓脸上笑着,心里却恨着。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的男人,就是天神下凡,她也只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一晚,唐晓睡不着,便换了衣服出宫去看看香火。寻思好几天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点什么来。 找到那家客栈的时候,五十多岁的老板娘正送一个背着药箱子的老郎中出来。老板娘看见唐晓,急忙热情的迎上来:“姑娘,你可来了,正有一事要和姑娘说。” 唐晓以为香火恢复记忆,不用照顾她了。刚想松口气,却不想,老板娘说了一句话,直接让唐晓被闷雷击穿,呆愣在地。 “姑娘,您的这个妹妹有喜了。我起初不信,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万不会有这样的事。但刚才郎中已经来确诊过了,她真的是有喜了。” 有喜了…… 原来那天宗人府,你们的事是圆满的,可笑自己还以为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弘隽,你听见了么?你的血脉没有断,皇家的血脉没有断。你选中的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好地,你一播种,就发芽了。 只是,谁来照顾她,难道还是我么? “老板娘,我妹妹是个可怜人儿,未婚夫刚刚战死沙场,她一时悲恸欲绝,又得了失心疯。我看着可怜才接她来这里的。” 唐晓没有办法,只能编个谎话。 “这 第三十章 黑木匣子 推开房门,香火正在侧坐在床上坐女红。 深埋着头,柔顺的青丝滑下来,遮住了半边脸。手上一手拿着个竹圈花撑子,一手拿着针正细致的秀着什么。 这样安静的香火很有女人味,是个贤妻良母的类型,怪不得弘隽会选中她。 “做什么呢?”唐晓轻轻走过来。 香火抬头见是唐晓,细长的眼睛顿时笑的眯眯起来,“姐姐来了!姐姐好几天没来看香火,香火以为姐姐不要香火了呢。” 唐晓对着如此依赖她的香火,真心有些无力。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想要她的。 经过几天的修养,香火那天乱坟岗子捡来时的狼狈已经不复存在。虽然是简单的花布衣裙,但也难掩她的天生丽质。 伸手摸着香火的头发,长到腰际,又顺又滑。 待卿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 唐晓苦笑一声,原来你喜欢的女人是这样的。 “香火和姐姐有缘,姐姐不会不要香火的。” 孽缘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姐姐,香火秀的帕子好不好看?”香火拿起刚才的活计讨好的献宝。 “好看,真好看。香火的手真巧。”唐晓这句话说得是真心。 “嗯?手……真巧……好像以前谁也这么夸我来着?”香火喃喃自语,手捶打着头。 别人夸你,不外乎就是弘隽吧。 唐晓的记忆里,弘隽没有夸过谁。若是夸了,肯定就是喜欢到心眼里的。 “别想了,你伤了头,以后病好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唐晓嘴里发苦,却要装着欢喜的把香火扶上床,拉上被子。 “姐姐有事也好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缺什么短什么就和老板娘说,她会照应你的,知道么?” “知道,姐姐别忘了来看香火就是。”香火说着还不舍得拉着唐晓的手。 “不会忘得,一定来看你。”唐晓把香火的手仔细放进被子里,又陪上笑脸,才算离开。 门外,长长的输出一口气。 其实救了香火真不是个明确的选择。至少每次见面,都会勾起往事,就会让人真心不舒服。但已经到这一步,还能扔下不管么? 算了,她和香火的的缘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哪天有人把她找回去,就算自己功德圆满。 转身要下楼的时候,隔壁的门突然开了。唐晓扭头,南宫逸轩正站在门口噙着一抹笑看着她。 唐晓了然,今天这人是故意找自己的,便不多想,直接进了南宫逸轩的房间。 “交代你办的事办好了?”银翘进屋,大咧咧的往桌子边一座。 南宫逸轩双手抱肘倚在门上,上下打量唐晓一眼:“你说的倒是轻松。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哪那么容易办好。” 唐晓耸耸肩:“反正我天天能看见林纤儿,你看不看得见,也和我没关系。我不着急。” 南宫逸轩锁起眉头,“你这女人威胁人倒是信手拈来。” 唐晓把南宫逸轩的不满当做是夸奖。伸手抿了一下发角,双眸如璀璨琉璃,腮边梨涡浅浅,懒懒一笑:“不然呢?你还想威胁我点什么?东西就在你袖子里,你偏偏还不想拿出来,想再跟我多要点什么么?” “你这女人要成精了!知不知道,太聪明的女人不好。(.好看的小说)”南宫逸轩有些气急败坏的坐过来,口气也是一阵阵的挫败。 “是你做的太明显了好不好?还指着袖子给我看,那不就是‘东西已收入囊中’的意思么?”唐晓翻着白眼,直接把手掌伸出来:“拿来。” 南宫逸轩无法,只好把手探进袖笼里摸了摸,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一个黑色匣子拿出来放到唐晓的手心。 “为了这个东西,我真的是历尽危险,小命几次险些断送……” “别跟我说这些,等见到林纤儿的时候和她说去。我不欠你什么。”唐晓丝毫不领情的一边说着,一边你细细端详手里的匣子。 入手颇有分量,通体都是黑色,长约一尺,宽约三寸。匣子周身一条描金腾空的祥龙湛湛生辉。 果然是这个东西,和楼万红说的一点不错。又一件任务完成,可算了了一件心事。 南宫逸轩的诉苦还没等开始,就被结束。好看的眉眼不仅一阵阵的怨恨。 面前的女人一身素淡的紫色纱裙,松垮的发髻上插着两朵小小的珍珠头饰,简单而素净。脸上未施粉黛,左脸上还有被谁挠过之后留下的印子。虽然印子已经不甚清楚,但还是看得见。 不仅心里一阵阵的腹诽:丑女人,人家为了这破玩意儿,可谓是九死一生,都不带夸张一点的。你不说句好话,还这个态度。不会涂脂抹粉不说,还和和别人打架抓破脸。就你这样不贤淑,不温婉,不会撒娇的女人,活该打一辈子光棍。还是自己的林妹妹好,娇小可人,一句逸轩哥哥,叫的心里的血都热了。 唐晓验证了东西起身就想走,结果被南宫逸轩一把拽住。 “你托我办的事办妥了,我的事呢?” 唐晓伸手把南宫逸轩的爪子打掉,鄙夷的看她一眼。“南宫少爷,不要用那种小人的眼神看我。我唐晓虽是一介女流,说话办事却从没有掉链子的时候。你的小情人,你什么时候相见,给个信,我自会送到你怀里。” “真的?”南宫逸逸轩不相信。皇宫大内,林纤儿又得宠幸,守卫自然也是森然。这女人一点功夫没有,又没有三头六臂,不过一个小小的医官,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还随时相见都可以。大话吹的是不是太满? “真的,比真金白银都真。”唐晓气恼,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诈骗犯了咋地。 “那好,我明天就要见林纤儿。”南宫逸轩要身热打铁。 “好,明天上午,皇城外西南的乱坟岗子见。”唐晓说完把黑木匣子仔细收好,转身就走。 唐晓走的没影了,南宫逸轩才反应过来。脸蓦地一阵阵的发白,乱坟岗子见?! 我的天,我的纤儿不会是已经…… 唐晓从床下爬出来,看看时间,下半夜了。可是躺床上,拿着黑木匣子好奇的很。翻来覆去的看,就猜想,这里会是个什么东西,让楼万红如此想要。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而唐晓自然就是那不怕死的猫。 犹豫不决不过是三五秒钟的时间,就决定,打开匣子一探究竟。 可是把匣子翻来覆去都看了,却没找到打开的方法。是翻盖的?还是抽拉的?不然是直接要用砸开的? 匣子越打不开,唐晓越是好奇的要死。越好奇,就越想打开。 抱着匣子仔细找端倪,最后看到匣子外面金龙的眼睛有些古怪。金龙眼睛是镶嵌着两个黑晶石,如论哪个方向看,都好像是看着你一样。 于是唐晓一激动,就去抠龙的眼睛。 果然,盒子“吧嗒”一声打开,上面的龙头盖子直接弹起。 唐晓急忙趴着去看盒子里的东西。明黄的绢布上,放着一个类似圣旨的卷轴。 唐晓见过圣旨,比这个要略微大一些,颜色也要更鲜亮一些。 拿起卷轴,抖开,‘遗诏’俩字赫然在目! 遗诏?这不是皇帝死后留下来的遗言什么的么?弘还活着好好的,那这个就是先皇的遗言。可是按常理里说,遗诏不是应该在现任的皇上手里么?怎么无端端的跑到赵年喜这个宰相手里了。 急忙看了一遍遗诏的内容。 唐晓顿时额头汗津津。 遗诏的大体内容是,朕突感身体异样,恐无力回天。太子弘隽文才武略皆得朕喜爱。特着朕驾崩三日后,完成登基大典。安王爷弘,封亲王,赐封地西南十五郡,永不回朝。 这个和陈公公那时候和自己说的遗诏也不一样啊,不仅不一样,还完全颠覆了先皇的意思。 难道,弘当年拿着遗诏登基的遗诏是个赝品,这个才是真品! 他本是封地的藩王,却不甘心从此不能回朝,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造假,自己做皇帝,把弘关起来。 娘的,这才是真相。而宰相赵年喜却昧着良心把真相藏了。楼万红或许就是知道了弘的皇帝当得蹊跷,也知道赵年喜是当年的遗诏经手人,才让自己偷真迹的吧。 只是,如今,偷到真的遗诏又怎么样?弘隽已然死了。即使推翻了狗皇帝谁能做江山 第三十一章 情人见面 唐晓看看天,日头都要正中了,也不知道此刻乱坟岗子的南宫逸轩在怎么骂自己诈骗,不守信用呢。 唐晓抹着额头的汗,忽的进屋,仔细的关上门就往床底下爬。这一次,她跑的特别带劲,觉得脚下呼呼声风,没一会就看到洞边的杂草掩映。悄悄钻出来,怕看见南宫逸轩的抓狂模样。却不曾想看见的是…… 乱坟杂草间,一身宝石蓝锦袍华服的南宫逸轩正无比落寞,无比哀恸,无比忧桑的雕塑一样站着。他目光空洞,哀怨,一身翩若惊鸿的美服也不知干了什么,全是泥巴污浊。 孤立的男人,配上周围三五只乌鸦的不时哀鸣,更添悲凉。 “那啥……睡过头,来晚了……”唐晓小步的挪到南宫逸轩跟前,低头诚心道歉。但低头却看见,一座座的土包子坟头不知道被哪个缺大德的竟给撅了。 “你说!纤儿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南宫逸轩静默了好久,再也忍不住,对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唐晓就是一阵发疯的嘶吼。 “啊?纤儿啥时候死的?”唐晓被南宫逸轩吼的头晕脑装,迷糊的问道。她昨天看见纤儿的时候,没病没灾的啊。 之前跟着应景哀鸣的乌鸦一看事不好,嗖嗖几下飞得没影。 “你还骗我!这个时候,你居然还骗我!” 南宫逸轩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悲痛,双手捂脸,戚戚哎哎起来:“纤儿如果没死,你干什么让我来乱坟岗子见她?还说,我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是啊,一座坟头,我当然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只是……只是……为什么我撅开了所有的坟头,也不见我可怜的纤儿……” 唐晓抽着眼角,又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被掘开的坟头。忍不住唏嘘,感情那个缺大德的人就是他啊! 虽然撅人家祖坟,是缺了八辈子大德的事。但各位孤魂野鬼就请体谅一个爱到深处,已经有些犯彪的男人吧。 唐晓默默念叨两句,扯了南宫逸轩走到了荒草掩映的洞口,一脚给踹进去。 南宫逸轩惊呼一声,爬起来,尚且不知,自己到了哪儿。 “一个老爷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跟我走,纤儿暂时还活得好好的。你想撅坟见她,估计还的等个几十年。” 唐晓平生最看不起会哭的男人,不仅出声有些重。 “啊?纤儿没死?”南宫逸轩惊呼起来。“没死,你让我来乱坟岗子见!你这个丑女人!” “你再歪歪一句试试,你信不信我就不带你去见了!” “……姑奶奶,不敢了……” 唐晓从床下爬出来,看看没有情况,才让南宫逸轩爬出来。 南宫逸轩见出了地洞就到了宫中,惊奇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的闺房,不用瞪那么大眼睛瞅。洗漱架上有水,你自己收拾一下,省得一会儿你的小情人来了,问你身上怎么弄的,你说撅坟头了吓到她。 唐晓故意气了南宫逸轩一句,就出去等银翘。果然时候不大,银翘过来和她说话。唐晓便吩咐她去把林修仪找来。银翘撅着嘴不爱动,还没等出发去,林纤儿已经提着个小果篮子,莲步轻易,曼妙身姿的进了小院。 银翘撇撇嘴,小声说道:“还让我请,人家每天都不请自来,不知道啊。”说完,拧着身子就走,错过林纤儿身边的时候,敷衍低头一句,大步的离开。(.好看的小说) “姐姐,怎么坐在外面。”林纤儿习惯一个人来,即使升了品阶,也不喜欢身后一堆人跟着。 “等妹妹呗,走,进屋说。”唐晓热络的起身,把林纤儿拽进屋。 然后的事,自然是老掉牙的段子。 才子佳人,久别重逢。免不了先震惊互望,然后神情相拥,然后喜极而泣,然后诉说衷肠。 唐晓打着哈气,又不能自己出去把林纤儿留下屋里去晒太阳。抠抠耳朵,只能上床侧躺,欣赏这一出现场版的苦情戏。 那俩人可能也是碍于有人在,太过分的事情不能做。也只是相互搂着双手黏着,说一堆肉麻的话。 唐晓后来小憩了一会儿,然后醒来,这俩人还在黏黏糊糊的。看看日头也要偏西,便只好当恶人,做了棒打鸳鸯的事。 两人自然又免不了不舍悲戚一番。 林纤儿一步一回头的走了,直到出了院门再也看不见。唐晓叹气回来:“怎么样,小情人可还是你心中的小情人?” 南宫逸轩此时精神焕发,再不是乱坟岗子里的颓废模样。一挑眉,就是一个帅气的笑:“那是自然,本公子看上的女人,自然不会差。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这丑女人,还真有点本事的。” “滚!”唐晓抓着南宫逸轩给他塞到床底下,机关猛地一开,就听砰的一声…… 八月十五月,中秋节。 一大早,皇后,皇妃,林纤儿就先后派人给唐晓送了月饼。银翘过了晌午来和唐晓说,今天皇上御花园家宴,各宫的女人都使劲浑身解数的装扮自己好惹皇上注意。被关了一个月的太后,今儿也从熙宁宫出来参加家宴。 唐晓十分奇怪太后居然被关了一个月的事,不仅急忙跟银翘打听。 银翘不以为然的说,如今皇上的手段极其严厉,天下都在他的手中。祭天之前,太后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上。皇上回来之后,就不软不硬的把太后关了。然后太后怒极攻心,犯了病,还是自己每天去给熬药伺候。 唐晓不胜唏嘘。这狗皇帝现在是六亲不认了,亲娘得罪他,都能给关起来。看来自己得罪他,被关,真的是太轻的惩罚了。 不过,也怪不得呢,自己被关了这么久,太后那儿都没个话传来。若是她还权利在握的时候,说不定自己的圈禁早就解除了。但,说实话,圈禁当米虫的日子真心不错的。 月上柳树梢,好似银盘一样又圆又大。 唐晓不由得也触景生情。不知道出来这么久了,家里的这个团圆节是不是能过得好。 突然想起香火,自从上一次去见她,得知她真有了弘隽的香火后,就一直逃避的不想见她。可是逃避终归不是个事,今儿又是团圆节,去看看天也是应该。 于是收拾妥当,直接下了地道。 一路到客栈,老板娘自是热情的接待。 “哎呦,姑娘,有日子没来了。香火姑娘成天念叨你呢。” “她最近身体可好?失心疯有没有好转?”唐晓其实有些不懂自己的,明明不想看见香火,可是一上来,还是忍不住的关心。 “身体很好,胖了一些。但失心疯没有好转。”老板娘笑呵呵的回道。 “哦,那带我去上楼看看。”唐晓说着就想上楼。 “姑娘,香火不在客栈了,我带你去新宅子看看。”老板娘看着像做事麻利的人,但唐晓没想到,短短时日,她居然真的就给找到了宅子安置香火。 老板娘把客栈交给老伴看着,拍打拍打衣襟出了客栈,一边往一处街上走,一边跟唐晓说道:“香火姑娘有身孕,没有地方走走散步,总在客栈住着也不好。所以,我就在我们客栈后街找了个宅子。这宅子的主人因为没有儿子,所以把宅子卖了,投奔姑娘去了。我看着宅子挺大挺好的,还干净,就自作主张的交了定金。姑娘一会人去看着若是不妥,我们就把定金要回来,再换一家就是。” “老板娘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唐晓庆幸,遇到这么一个办事靠谱的女人。拐弯无意的一瞥,唐晓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一个身影极其熟悉,看着好像黑虎。 可是据银翘说,自从弘隽死后,黑虎就回乡做小买卖了。此事还让银翘伤心了好一阵。现在,黑虎不是应该在几千里之外么?怎么会如此小心的进了一处宅子?而且巧的是,那个宅子就和她们现在停下的大门口,仅仅隔一个不远不近的一百米。 唐晓暗暗记下,不动声色的跟着老板娘进了这处宅子。一进去,就有一个一身葱心绿短打衣裙的小丫头呼呼跑来。 “大姑,您来了。” “莺儿,快给姑娘见礼。这位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老板娘给莺儿介绍。 “莺儿给姑娘磕头了。”莺儿说着就双膝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她十四五岁,眉眼还没张开,身子也有些消瘦,一看 第一章 你居然还活着 唐晓转到宅子的后门,发现这宅子的墙虽没有皇宫或是廉亲王府的墙头那么高,但目测一下,两米还是之多不少。[] 伸手想勾住墙头,奈何个子太小。想着搬几块石头垫脚,但这宅后的暗巷里也不知道是哪个清洁大叔扫的,一片落叶都没有,更别说是石头。 怎么办?怎么办…… 不然用轻功,原地拔起? 可是现在,因为成功运用了几次轻功,跑的速度是提上来了。跳,还一次没有试过。 不管了,不管行不行,试试先。 唐晓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默念一声:“起!” 起了,半米来高,还是自己蹦起来的。 “再起!” 蹦得很了点,起的高了点,掉下去的时候,摔得狠了点。膝盖着地,秃噜皮了。但苦逼的是人还在墙外。 唐晓一咬牙,倔强的心又起,还就不信了过不去这堵墙! 身子后退几步,再几步。往手心吐口吐沫,搓搓,蹲身,双手伏地,眼睛死命的盯着两米高的墙头。呼吸再呼吸,然后猛地发力! 嗖嗖几步,好像大鹏展翅一样踏着墙壁一跃而上…… “欧叶!”居然真的就跃上了墙头。 只是……劲头好像使大了,都已经过了墙头,本该落地的大鹏鸟还呼呼的往前窜! 一株桂花树眼看着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唐晓心一颤,就想起那一日在皇宫,功夫不济被挂树上的糗事。 难道历史还要再演一次,被这里的人直接从树上摘下来? 不行,丢不起那人! 唐晓想到此,也不知用的哪股劲,身子一沉,不管底下是什么就要来个自由落体。 万幸万幸,就在堪堪要挂到树上的时候,身子直直前冲的身势猛的收住,秤砣一样直直砸下。 “啊呀!”一声惨呼从身子底下发出。 唐晓忽悠一下,心肝一颤。确定这声惨呼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伸手额昂屁股底下摸摸,软软的。不好,好像砸到什么活物了! 急忙爬起来,看看。 明朗清亮的圆月下,一个鹅黄色撒花烟罗衫的女人断翅碟一样趴在地上。脸朝下,成‘大’字样,不知死活。一个柳编花篮扔在一边,金黄色的桂花撒了满满一地。 很凄美的景致,很惨烈的姿势。 唐晓忍不住嘟囔一句:谢谢了天使。 刚想把这女人翻过来,看看天使长什么样。却不想,嗖嗖两道风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好像脱弦的箭一样激射而来。唐晓一时被吓坏了,手保持在天使脖子上的位置,没敢再动一下。 忽的,脖子上一凉。 唐晓一哆嗦,没看见白影怎么近的身,怎么出的剑,只看见肩头一缕头发飘飘悠悠的落到地上。 “好汉饶命!”唐晓吓得麻爪,只顾闭着眼睛没种的叫喊。 静,四周安静的诡异。只闻唐晓呼吸急促的声音。 凉,脖子上的的凉依然存在,却没有疼的感觉。 好半天,唐晓心里实在忍不住,便慢慢掀起左眼的眼皮。入眼便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宝剑。宝剑三尺有余,精铁锻造,被一只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不由得,另一只眼睛也掀开。 一身月白袍子,腰间束一条云纹银带,腰身劲瘦。一双远山眉眉头紧皱,两只清幽深潭一样的眸眼看不出颜色。没有一点瑕疵玉一样的容颜,是多少次梦里梦见,都不敢直视的风华无限。 是弘隽! 若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会记住一辈子的男人。那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庆王爷弘隽。 轻眯起的眼睛蓦地瞪大,唐晓本来僵硬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到鹅黄撒花烟罗衫的女人身上。本来已经没有声响的女人居然被压的又“哎呦”了一声。 唐晓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弘隽。嘴巴张得很大,好似能吞下一个双簧鸡蛋。 “是你么?你没死?你没死……你居然没死!”唐晓哆嗦的声音喃喃两句之后,猛的站起,不顾脖子上的寒光剑,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弘隽的的衣服领子,怒吼一声:“你他妈的居然没死!” 电光火石时之间,弘隽手一挽,闪着寒光的森森冷剑倏地不见。 弘隽低头,看着衣领子上的手,眉头蹙起的更紧。却转眸给了身侧黑影--黑虎一个眼神。黑虎会意,上前收拾起重新没有声音的杏黄撒花烟罗衫的女人,嗖的一下消失在空气里。 “说!我要你给我一个明白!”唐晓视而不见周围的一切,双眸只是地狱岩浆一样看着弘隽的面容,死死盯着,一瞬也不放过。 弘隽的眉头虽然蹙起,但是眸光却是一直如深潭一样清幽。似有暗流在涌动,又似乎只是一汪清清的潭水。忽的,两人身影流动,等唐晓明白过来的时候,蓦地头皮乍起。自己这一眨眼的时间,居然就从那颗桂花树下进到了一个谁的卧室房间。 这几乎就是见鬼的速度! 唐晓看弘隽拦在自己腰上的手,又看了看他依旧清风般的眸子,心下震惊。 这个家伙月余不见,功夫何时已经精进到这种地步?他之前不发病的时候,速度也是快的好像影子。但是现在,这个速度显然是已经到了人鬼莫测的极限。这个极限,唐晓见过一次,就是当日楼万红带自己一个时辰穿越八百里的时候。 再看他的面色,不再是从前一直的苍白,唇角也不再是带着青色。反而面色红润,神清气爽。风华比从前更炽。 “我没死你很失望?”弘隽终于开口,口气却清淡疏离。状似无意的伸手挑起唐晓鬓边的一缕发,发梢早已经在桂花树下随风飘散。 “对!我很失望!我相当的失望!”唐晓不知道自己明明高兴着,激动着,激动着心尖尖都轻颤着。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咬牙切齿分外的狠厉。仿若只能这样,才能掩饰住这些天来隐忍的痛。 她不哭,不代表自己不痛。她自我催眠的不去想,却又怎么能控制住每每夜晚,恣意横流的思绪。 以为一切终不过是一场笑话。谁知道,已经不得不接受的时候,讲笑话的人却只是歇一会儿,喝口茶,又来继续了。不仅继续,还上来就是翻盘大逆转。 “我失望的是你为什么没死!我失望的是,你诈死为什么不藏得更深一些!我失望你要找个女人延续香火,为什么想到的人选不是我!我失望,中秋月夜,你我月下重逢,你他妈的居然是拿着剑指着我!我让你说,你他妈的为什么一见面就想杀我!” 面对唐晓的声声指责,咄咄逼人,弘隽在短短的错愕之后,放在她腰上的手忽的一紧,用莲花一样的唇封堵住唐晓喋喋不休的小嘴。同时附上另一只手,盖住她眸子里滔天一样的怒火。 这个吻来的毫无预警且火热。 唐晓满心虚张声势的怒火顿时被堵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只是慢慢化作一腔柔肠百结。 渐渐的,唇瓣的厮磨已经不能满足弘隽愈来愈高涨的热情。没有试探,没有犹豫,长舌直驱,灵巧的一下撬开唐晓编贝一样的牙齿。唐晓口腔的津液甜腻,胜过嘴唇幽香千万倍。令弘隽一旦尝到,就再也不想放开。 同样不想放开的还有唐晓。 她大脑一片空白,此时不能运转的只是本能的迎合着那湿.滑温润舌头的追逐,掠夺。 不知何时,身上蓦地一凉。 阵阵凉意,让唐晓的意识慢慢回笼。猛地睁眼,眼睛上覆盖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后背上游移。而上身的衣裙什么时候褪到了腰上还不自知。 唐晓突地害怕,害怕面前的男人。 弘隽不该是这样的。他一贯都是清风明月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无欲无求。此时,怎么会在他的行动上,突然看见了弘的阴影。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牙一咬,双手猛的一推。弘隽完全没有准备的一下子后退几步,撞到身后雕花大床的床柱子上。 弘隽看着吓坏的小女人,衣裙都堆在腰上,露出凝脂一样的肩膀、手臂和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脖子挂着的紫色肚兜里,两只小白兔上下剧烈的起伏着。显示着主人现在的心绪是又多么的不平静。 弘隽伸手抹了一把嘴边,毫不在意舌头被咬的出血。眸中的欲 第二章 烫人的吻 唐晓猛地抬头,看见猝然而至的弘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超多好看小说]后背抵着床柱子,底气不足的说道:“你……庆王爷,颠倒是非的本事还真是无人能比。脸皮厚的也是无人能及!” “我怎么颠倒是非了?又怎么……脸皮厚了。”弘隽一副颇为虚心请教的模样,继续让前走。 弘隽走这一步的时候是轻笑的,眉毛好看的挑起,嘴角也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唐晓的记忆里,弘隽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他的笑素来都是淡淡的,嘴唇一抿就算是心情很不错了。而现在,唐晓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 看着面前有明显放电嫌疑的男人,唐晓心尖尖上又没出息的剧烈跳动起来。想起刚才温存时的悸动,艰难地,偷偷的,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吐沫。 “我……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没死……可你正题没说,却说了别的有的没的。” “我没死这件事上,我觉得你应该表现出来的是高兴,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结、怀疑,或是刨根问题。”弘隽说着又上前一步,伸手挑起唐晓的下颌。行为举止又重现当日天牢初见时的邪气孟浪。 其实唐晓挺享受这样被深情注视的感觉,但出于女人虚伪的矜持,唐晓还是伸手拂开下巴上的手,冷声冷气的说道:“对,我是该高兴。高兴一出现,王爷就拿把剑指着我的脖子。” 弘隽的笑容慢慢收起,被拨开的手也慢慢的背到身后。 唐晓看着突然默声不语的弘隽,本来是冷嘲热讽的,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其实,弘隽说的对,他没死,他活着,自己是高兴地。(.)是非常非常非常高兴的。高兴的想要尖叫,想要站到皇城的最高点大声呼喊,她相中的男人没死,她相中的男人还活着! 呐呐的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相隔不远的院子里,她还收留着香火。香火的肚子里还有他的香火。不仅心头一窒,默默收起仅仅是一点点的愧疚,眼神慢慢变得清冷且疼。 唐晓刚想跟弘隽说香火的事,却不想关着的门突地被一阵大力从外面推开。接着,那个身着鹅黄色撒花烟罗衫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弘隽和唐晓一起转头看着门口来人。 弘隽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宠溺浮现。唐晓的眸子却猛的紧锁,缩到极限的时候,悠然不敢相信抬起手揉揉眼睛。 没有花眼,不是幻觉!可是香火如今就在不远的宅子里安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一转眼就换了衣服,跑到桂花树下给她当天使的。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和香火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五官和浓且密的墨发! 唐晓震惊之余,细细观察,也发现面前这人和香火的不一样。香火看见她的时候都是无比的依恋和开心。而这个女人此刻看着自己,却是满身戒备的打量和敌视。 “师兄……刚才雪娆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为什么头好疼?”女人仅仅看了唐晓一眼,便扶着脑袋柔弱娇羞的走向弘隽。 唐晓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刚刚还对自己深情的弘隽,此时就伸开双臂,把雪娆一把拦在怀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着雪娆漆黑如墨的头发,一下……两下……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在房间好好躺着?”弘隽用低柔的声音哄着雪娆,眼睛却是不着痕迹的看向门口局促不敢的黑虎。(.) 黑虎似乎是知道错了,头一低,脸色很抑郁。 “师兄,你忘了今天是中秋节了么?雪娆说过要亲手给师兄做你爱吃的桂花糕啊。只是……桂花撒了,糕点可能要做不成了。”雪娆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哀怨的看着唐晓,眼中水汽弥漫,好似下一秒就会委屈的哭出声来似的。 银翘一直说,林纤儿会装蒜。可是现在唐晓看来,这个雪娆才真真是装蒜的高手。知道什么最能博得别人怜悯和喜爱,什么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傻丫头,宅子里有下人。这些粗活你干什么要亲自动手?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要处处小心才是。”弘隽说着,又伸手紧了紧搂着雪娆的臂膀。然后推开她,看着她晶莹剔透的小脸说道:“乖,回房间歇着吧。师兄现在有事,等忙完了,就去和雪娆一起吃月饼去。” “嗯,那师兄快点,雪娆等你。”雪娆轻盈的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不留痕迹的擦过一边已经木然如雕塑的唐晓,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继而曼妙的离开。 唐晓看着黑虎万般小心的护送着雪娆离开,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的大脑才慢慢恢复运转。她对雪娆的突然出现很震惊,就好像那一日,乱坟岗子捡回香火的时候一样震惊。 先不说,弘隽和雪娆的的关系如何。他们的关系,好像根本也不是自己能管的。唐晓现在其实最纳闷的是雪娆为什么长了和香火一模一样的脸。而且都那么巧合的有了身孕。如果这个雪娆才是那日宗人府里,弘隽选定的香火人选。那香火又是谁?香火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自己窝囊,万分不情愿,又不得不救的人若是到头来就是路人甲或是路人乙。那自己是不是没有最悲剧,只有更悲剧? 弘隽长身挺秀站在一边,看着唐晓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不是滋味。也第一次惶,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唐晓。 不由的走近一步,不顾唐晓排斥的目光,伸手把她捞在怀里,紧紧抱着。抱的紧紧的,不给唐晓一丝一毫反抗的机会。 温热的湿气喷洒到唐晓的耳蜗出,痒痒的,唐晓的心却是冷冷的。 原来男人真的是一样的。吃着锅里的红烧肉,又会惦记锅台上的回勺肘子。他们想鱼和熊掌兼得,以为凭借自己的气宇非凡,女人就会无怨无悔的千答应,百答应。可他错了,自己虽然是女人,却不是这个是空的女人。自己虽然倾慕这男人的绝代风姿,但还有一个底线。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娥皇女英共事一夫,那简直就是做梦! 使出浑身的力气挣不脱弘隽的禁锢,唐晓索性也不挣扎了。任弘隽搂着,好像要把她搂在骨血里才会罢休。 “唐晓,我知道你生气了。我知道你的个性,是不会喜欢和别的女人拥有一个男人的。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弘隽的脸深深埋在唐晓的肩窝里,用从来没有过的声音软软低诉。 “没有办法?男人最会惯用的借口就是没有办法。”唐晓冷笑一声,“我只想问一句,那时候你说,待我长发及腰,你便用江山来娶我,是真是假?” “是真。”弘隽迫不及待的回答。 “那现在我若让你把雪娆送走,永不再见,你做不做得到?”唐晓抬头,紧盯着弘隽的眼睛。 弘隽眼睛一暗,慢慢扭头:“做不到。” 唐晓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点希望,再次破灭,不由的苦笑:“庆王爷,松手吧。你我总归是笑话一场” “笑话一场……”弘隽喃喃自语,不忍,却逼着自己松手。唐晓的倔强他太清楚,此时若是不放他走,还来的只能是更惨烈的结果。 他慢慢松开禁锢的臂膀,一月前,刑场上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闪现。 以为自己有足够冷硬的心,足够到可以对自己狠心。可是经历了生死,在刽子手的九耳大环刀就要落下的时候,在眼睛闭上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这一生如果有遗憾,那个遗憾会是什么? 是江山没有坐到么?是父皇的血脉没有延续么?是身边的人还没有好好的安顿么? 不是,原来统统都不是。最最遗憾的却是没有得到那个不安分,撅的要命,时而精明,又时而傻乎乎的女人。 他从不相信,有一天,有一个女人会如此影响自己的思维。 他甚至在落下翻板的一瞬间,就想去找唐晓,带她出宫,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的冲动只维持了一个钟头。在一众人聚集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感觉出肩上担子的重大。尤其是雪娆惊喜的跑来告诉他,她有个身孕之时,他想和唐晓在一起的热情兜头被一盆冰水浇下,透心的凉。 自己做了如此的事后,还能奢望唐晓来原谅自己,接受自己么?雪娆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费心想得到的,难道可以从此不管她和别人双宿双飞?当年父皇有了母后之后 第三章 原来如此 唐晓离开的时候,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 雪娆从开着的窗子里看见那一抹身影的离开,眸中的得意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黑暗里的黑虎,默默绷紧了身体,在唐晓离开消失不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身子一晃,悄悄跟过去。 乱坟岗子里,中秋的圆月下,连那一座座土包子坟头上的荒草也变得诗情画意起来。乌鸦已经在周边零散的大树上休息,夜枭又出来在月亮下觅食鸣嚎。 唐晓在坟头站住,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来人的武功极高,若是不想出现声音,肯定不会让她听到。既然是想让她听见,就是有话想对她说。 “既然跟来了,何不现身。”唐晓极目远眺,目光所及的最远处是浓的化不开夜色的黑。 “唐医官,你为何到了这儿?”黑虎现身,看着周围的一个挨着一个坟头,听着渗人凄厉的夜枭声,眸中的神色很是不懂。 唐晓忽的松口气,僵硬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松懈。微笑转身,说实话,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有一点儿失望。 “这儿有什么不好么?”唐晓看看四周,不觉得一片荒凉的坟地,在圆月之夜是有多么的诡异。 世间没有鬼,人心才有鬼。即使世间真有鬼,也会比人心里的鬼可爱许多。 黑虎默了一下,没有出声。事实上,他不能理解,一个坟茔地会有什么好的。 “为何跟我?”唐晓见黑虎不说话,便主动问道。 “我……想和唐医官说几句话。”黑虎突然变得不自在。 “说吧,我听着呢。”唐晓寒声。 “请唐医官不要恨我们王爷,他这么做,真的是有苦衷的。”黑虎见着唐晓的态度,着急出声。 唐晓闻言,冷笑:“庆王爷怎么做是有苦衷?诈死不告诉我的事,还是皇城私宅金屋藏娇的事?其实说白了,这两件事都和我没关系的。” 黑虎急着上前一步:“唐医官,您听我说,庆王爷活的很苦。这么些年来,身边没个他真正入心的女人。而唐医官在王爷心里和别的女人不同……” “当然不同!因为他觉得我傻,我白痴,可以挥之即来,喝之即去!” 唐晓冷硬的打断黑虎的话。没想到他这次跟着自己来到这儿,是帮主子说话的。可是这主子伤透了她的心,说以,她直接对黑虎发脾气。因为这一晚,她隐忍的够多了。不断的埋怨着自己,好贱。为什么偏偏跟着黑虎到了那个宅子。如果不去,好多事就不知道,然后还傻傻的照顾着香火,还傻傻的要帮着养大弘隽的香火。 “不!不是这样的!王爷从没有把唐医官当做是白痴,甚至就是因为深爱着唐医官,才选择雪娆做了他香火的孕育者的。”黑虎急了,声音在乱坟岗子里有些嘶吼。 唐晓冷哼:“好一个‘深爱’,王爷如此‘深爱’一个人的方法也真是够变.态的。” “唐医官,您真的误会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处山坡,倒是幽静的很,我们去那儿说话。”黑虎说着,不管唐晓愿不愿意,伸手抓住她的肩头,腾空而起,已经离开乱坟岗子。 唐晓叹息,其实坟茔地才是真正的幽静之地,有什么话为什么就不能在那儿说呢?又没有隔墙有耳的嫌疑。 山坡之上,葱葱翠树之间,有一方光洁平整的天然青石。(.好看的小说)黑虎把唐晓放到青石之上坐着,自己在石头边恭谨的站着。 唐晓有些不自在的挪挪屁股,抱抱怀里的玉枕,又瞧瞧看不透的树林,觉得这里才是真正诡异不自在的地方。 “唐医官,请恕在下刚才的冒昧。但黑虎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对唐医官做出这等失礼之事。” 唐晓只是不说话,静等黑虎的下文。 “王爷这次的九死一生,虽然是早就设计好的,要金蝉脱壳,彻底由明转暗,更好的布置一切。但毕竟一切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风险太大。不得已,王爷才想留一个后路。万一这次计划失败,自己还能有个后,让手下之人继续辅佐小皇子。这个计划一出,黑虎以为王爷一定会选择唐医官做这个小皇子的母亲。可是黄明山回来后,却看见韩枫把王爷曾经的小师妹雪娆带回了密宅。黑虎那时候,第一次主动问王爷这是何为?为什么舍近求远,还放弃自己的心爱之人。” 唐晓慢慢抬头,等着黑虎剩下的话。她表面不在乎,可是心里却太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王爷当时沉默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想留下子嗣,就是怕我此次不能安全脱身。若我不能活下去,她就要一个人带着孩子替我背负这一切。’唐医官,王爷这么做,是怕您以后的日子难过,您明白么?” 黑虎对上唐晓的眼睛,问道。 唐晓不明白,用一个现代人的脑袋,很难理解古代人的思维。谁说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过日子就一定是难过的?相反,能有心爱之人的孩子,睡觉都会笑醒的吧。 “还有,王爷如今对雪娆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有了他的骨肉,也不是因为感情,只是因为感恩。王爷感谢雪娆给了他一种奇药,让困扰他已久的毒彻底解掉。” 奇药?解毒! 唐晓不由得又把玉枕抱紧。 今晚看见弘隽的气色很不错,身体功力也是堪称登峰造极。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却不知道,解他毒的居然是另有奇药。那手里的玉枕呢?那自己的三碗血呢?难道就是自己犯贱,这些对他都一点功效都没有启用么? 唐晓抱着玉枕茫然的从青石上起身,慢慢的往林外走去。她一直知道,自己出现在这不知名的大梁就是一个笑话。却不曾想,就连救人都闹了笑话。还想偷偷的替弘隽解毒,让他念着自己的好。可是到头来,连这都是自我臆想的美事一桩。 可笑,太可笑了。 唐晓的身影慢慢在夜色里模糊,走的远的都看不见。黑虎才默然的走出树林。他不知道今晚的擅作主张,做的是对还是错。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是不是能给唐晓和王爷的死局的关系带来一丝转机。只知道,回去之后,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但即使这样,他也愿意。只要王爷能得到真正的开心,他就是去死又何妨? 唐晓抱着玉枕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虚脱般的躺到床上,无力的一动不想动。 她承认,黑虎前一部分的话对她有一些触动。想到弘隽不想自私的用一个孩子拖累自己,就莫名的觉得心疼。可是黑虎后面的一半话,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觉得起来伸手把床头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着。 拿起玉枕对着蜡烛细细的照着。曾经血红的云朵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都是一朵朵墨色一样的黑云。 黑云充斥着翠绿色的玉枕,让好好一个宝物变得诡异阴森。 这些黑云不就是桂婆手札上记载的么?处子之血作血引,乾坤玉贴身吸毒,毒尽,云墨。明明一切都分毫不差,为什么黑虎说弘隽的毒是雪娆的奇药治好的呢?功劳被抢倒不觉的什么,只是这事端的窝囊。 刚放下玉枕,想要好好想想这件事,突然院子里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 唐晓皱眉,翻身起来,推开窗子去看。却看见三个人冲着唐晓的房间走来。这三人,身上皆是穿着黑色斗篷,和夜色混为一体。 房间的门本来门闩插得极好,却在一个人的轻描淡写中,化为两截“铛铛”两声掉在地上。 唐晓一个哆嗦,眼睛四处乱转,想寻一件趁手的东西自卫。但当三个身披黑斗篷的人破门而入,站在床前的时候,唐晓手里举着的只是一只枣红木的圆凳。 门开,门关,一切如鬼魅完成。 唐晓眨着琉璃般的眼睛,吞着肝颤的口水,嘿嘿一笑,识趣的把圆凳慢慢放下。伸手用袖子把圆凳抹了抹,擦得锃亮,仰头谄媚:“那啥……坐,三位好汉坐……” 唐晓知道自己很没种,但谁叫自己打不过他们呢?若是一个还敢比划一下,可是现在是三个,她只能识时务了。 近一个月不见,一见这女人就是如此动作神情,弘不仅有些好笑。遂把斗篷的帽子一扯,露出自己的真容来。 唐晓本来讨好媚笑的眼神一见来人居然是狗皇帝,不仅气恼的够呛。笑容忽 第四章 流言斐短 一只‘手’倏地毒舌一样弹出,缠上唐晓的手腕。 一股森森凉意瞬间爬上唐晓的脊背。 这个‘手’应该不能被称之为手了,说它是爪子更确切些。 爪子枯瘦的没有一分肉,焦黑如火烧过。五指如钩,指甲如刀,不仅仅看着十分渗人。关键是这只爪子,还一点点温度都没有,就好像是从地下伸出来的一样。 唐晓忍不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便好奇的偷眼睨去,想瞧瞧斗篷下,这魔衣的真容。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看完肠子都悔青了。 这人的脸上居然也是焦黑,没有一星半点肉。就是一张黑的发亮的皮,覆盖在一个骷髅头上。两个眼窝子幽深,嵌着一对绿油油的眼睛。 世间的人,唐晓自认为形形色色见过不少。可长成这样,形同干尸的,她真是平生仅见。甚至就是曾经实习的时候,解剖过的尸体都比他好看几分。 唐晓觉得自己的心智是足够坚强的,可是现在上牙还是不由自主的磕着下牙。 弘不忍,第一次做了一件好事,出手如风,点了唐晓几处大穴。唐晓眼珠子一翻,倒在了弘的怀里。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唐晓忽的坐起,带起一阵惊风,急忙四处去看。 还好,人不人鬼不鬼的魔衣已经没了。韩阁也没了。弘……侧身看着唐晓的一惊一乍。 “啊?!你怎么在我床上?”唐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急忙低头去看看身上,还好,两人的衣服都还很齐整。 弘起身坐起,拧着眉头:“你昨晚倒在朕的怀里,死死拽住朕的衣领不放。(.好看的小说)” “我……我那不是无意识的么……”唐晓此时的心情只能用踩了大便来形容。 “对了,我肚子里的虫子弄出来了么?”唐晓无声骂了几句后,便开始问最关心的问题。她此时怕的是,别窝囊了之后,还没得到一点好处,那才真的要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弘翻身下床,“你好像还没说过,你身上的蛊毒是谁下的。” “额……这个一定要说么?”唐晓挠挠头,不知道该不该把楼万红给供出来。还是……不说出下蛊之人,这家伙就不告诉自己虫子出来了没有。 弘隽瞪了一下,没听见答案,便回头撇了唐晓一眼。唐晓叹口气,“牡丹楼楼主楼万红给我下的蛊。” 牡丹楼楼主,楼万红?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给你下蛊?”弘想到楼万红可能就是南宫素素,不仅声音突冷,面色发寒。 “我哪儿知道,只是听她好像说了一句,只要是皇上看中的女人,她都要她生不如死。”唐晓胡乱搪塞了一句。而且说的时候,还无限怨恨的看了一眼狗皇帝,意思都是自己借了他的光了。 弘对唐晓的这个搪塞坚信不疑。他几乎就可以认定,楼万红就是当年总是一身红纱衣的南宫素素。南宫素素的性格他太清楚,是那种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别人欠她一分,她必十倍还回的性子。 南宫素素恨他,所以,让他在乎的女人生不如死,也是她绝对能干出来的事。 弘不由得伸手拍拍唐晓的脑袋:“就是因为楼万红的威胁,你才不接受朕的么?放心,你身体里的蛊毒已经被魔衣取出并带走了。(.无弹窗广告)你现在是安全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躲着朕了。也从今天开始,朕不再圈禁你,给你自由。” 唐晓眼角抽搐,谁他妈的是因为楼万红才不接受你的!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不过…… “谢谢皇上。” 不管怎么样,蛊毒是狗皇帝找人解除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不再被圈在一个小院子里,也是件不坏的事情。 唐晓用无比感激的眼神送走了狗皇帝,回头猛的把自己砸到床上偷笑。 终于摆脱身体里的定时炸弹了,这对唐晓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偷笑了一阵,脸上又如苦瓜拉拉下来。 楼万红交代的第二个任务完成了,弘隽与她也再无干系。看看房间四处,也没有什么念想。长叹一口气,哎,突然觉得生活没有了目标。 愣愣发呆一会儿,唐晓决定,晚上去找楼万红,把东西交给她之后,从此离开皇宫。 来这儿快半年了,还没见识见识大梁的风光。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也是好的。 仔细洗漱一遍,对镜子看看,左脸上的印子已经几乎不见。在这院子里颓废了一个月,如今能出去,自然是要有些精气神的。 换上一身银丝阮烟罗藕荷色的裙子,头戴镂空兰花的朱钗,唇上轻点一抹朱色。收拾妥当便大步的往门口走。 门外依然有几个彪形大汉在守卫。 唐晓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迈过门槛子。侍卫们不再是之前站的笔直,目露警惕,而是皆偻着身子,缩着肩膀小心翼翼。 唐晓是容易虚荣的女人,所以此刻自然是属孔雀的,尾巴翘啊翘的就得瑟的往御医院走去。本想去找银翘满皇宫的溜达溜达,却不想被告知,皇后身子不适,银翘被宣去坤宁宫熬药了。 多日不和御医院的几个老头一起吃饭,如今又能坐到一起,感觉很温馨,有家的感觉。尤其是,郝德一端起饭碗,下巴上的小山羊胡子就一翘一翘的,看着亲切又有喜感。 “唐晓啊,被关了一个月,可有想我们这些老骨头?”郝德别看年岁大,可是完全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是什么意思。反而一吃饭,就格外的话多。 “想了想了,最想的还数郝前辈。”唐晓往嘴里扒拉一口饭,还不忘拍着马屁。 “小丫头片子就是嘴甜。不过,等你以后当了娘娘,可别忘了我们这几个老头就行。”郝德虚情的夹了一根韭菜放到唐晓的碗里,笑眯了眼睛说道。 唐晓正美滋滋的伸着碗去把一根韭菜接住,忽闻此言,瞪眼:“郝前辈怎么没影的事瞎说?谁要当娘娘了?” “你啊,还害羞呢。”郝德说着还不忘左右看了一眼银白青和那个腿上仍然捆着竹板的御医:“你们说是不是?宫里早就传开了,说皇上看上你了。就等阳明山祭祀百日之后,宫中能举办喜事的时候,就把你召入后宫,添位晋阶。” 银白青是老实人,素来不屑于这种八卦的,闻听郝德询问,还点了两下头。而那个关键时候就摔折腿的老油条御医更是急忙附和几句。说什么唐晓前世修来的好福气,还说什么当了娘娘要体恤他们云云。 唐晓被他们一席话,惊得外焦里嫩,推了碗落荒而逃。 太恐怖了,狗皇帝一月不来小院纠缠自己,还以为他对自己莫名的热情已经消退了呢。可是哪儿知道,这传言已经在宫里闹得满城风雨了。 想去御花园散散心,不巧又迎面碰见几个美人在赏怒放的牡丹花。 皇上的女人,唐晓不才,就认识皇后,皇妃,林纤儿和陈芙儿。所以这几个女人,唐晓不认得。既然不认得,就不用打招呼。 就在堪堪要错过的时候,一个蜜合色衣裙,头上朱钗满头的女人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花团锦簇,芬芳冉冉之地,哪儿来的骚狐狸味。” 她话一落,其他的女人纷纷拿出手帕作势在口鼻之处摇晃:“就是啊,好重的骚味。” “姐妹们,听说了么?昨儿是圆月十五,按照祖制,皇上是要歇息到皇后寝宫的。可是半夜,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居然从坤宁宫出来不知去向。早上啊,有人看见皇上从御医院后身的小院子出来呢。皇后得了信,被气得当时就发了病。” 蜜合色的女人又招呼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凑一起咯咯说起来。可是那声音如此之大,分明就是在说给唐晓听。 唐晓眨巴眨巴眼睛,对这帮女人说自己是骚狐狸没有多大触动,反而关心的是,皇后一早上就传银翘去给她煎药,是因为皇上半夜离开气病的?而皇上早上从御医院离开,又故意让别人看见,就是想间接的落实自己和他的关系? 这个狗皇帝,这不是想害死自己么! 唐晓不做声的走过这帮女人,闻听身后“呸,脸皮真厚。”的声音。 叹口气,逛院子也没心情了,索性搭拉着脑袋往回走。 “唐医官……唐医官慢走……” 唐晓莫名扭头,看是兰翠跑的气喘吁吁 第五章 坟地春情 “皇妃真是客气了。(.无弹窗广告)”唐晓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一句,心里却是暗自嘟囔,早知道解了禁足,就要受着这样的鸿门宴,那还不如就在小院里关着呢。 藏香阁的厅子里设了一桌席面。八盘八碗,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桌席面,说实话,早饭有些晚了,午饭还尚显太早。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一番客套虚礼之后,唐晓和皇妃坐在餐桌旁。尽管皇妃热情的很,但唐晓的食欲的确是不佳,勉强吃了几口之后,就把话题扯到皇妃的身体和小皇子的成长上。 “妹妹,姐姐和麟儿能有今天,还是多亏有了妹妹的照拂。想到宫中能有妹妹真心对待我们娘俩,不感动是假的。如今又得知皇上对妹妹有心,欲册封贵妃之位,姐姐更是打心眼高兴。”皇妃说着,温婉的拉住了唐晓的手。 唐晓心里一咯噔。什么玩意儿?皇妃的八卦怎么比那些个御医,御花园的那些个美人来的还劲爆。 他们还只是说,皇上看上了自己。而皇妃倒好,竟一针见血,甚至把自己将来可能封的品阶都说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 大梁后宫除了皇后,就是贵妃。贵妃的品阶犹在皇妃和淑妃之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敏感位子,因为贵妃就是皇后的后备人选。 后宫品阶排位是这样的,一皇后,一贵妃,四妃,昭仪,修仪,充仪,贵人,美人,才人,良人各九人。因为皇后是一过之母,不在品阶之内,所以贵妃在后宫可谓是一品。 但弘的后宫,此前贵妃这个品阶并没有人坐。[.超多好看小说]众人也一直猜测,皇妃诞下龙子,不久就将升为贵妃。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品阶到最后却诡异的可能是自己。这怎么能不让唐晓震惊。 唐晓偷眼瞧瞧皇妃,皇妃温婉端庄,一如往常。眉角眼梢也不见一丝言不由衷,奇怪,简直太奇怪了。 本来皇妃是呼声最高的贵妃人选,此刻却偏偏是她设宴,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唐晓实在想不明白,皇妃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如果当初对自己好,是想拉拢自己一起对抗皇后,一起拴住皇上的心。但现在,自己若是成了她最大的敌人,那她就是恨自己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真心真意的宴请自己,替自己去晦气或是恭喜自己。 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后宫女人的心,更是让女人都琢磨不透。 后宫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真心诚意,果然不假。 唐晓哼哼哈哈的又应付几句,起身戚戚告别鸿门宴,加快脚步会御医院。她要快点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跑路的东西。要尽快离开皇宫,离开这个处处都是算计的鬼地方。 刚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林纤儿在门口徘徊。 哎,忘了这个女人了。自己要是走了,她怎么离开皇宫和南宫逸轩双宿双飞呢? “姐姐,纤儿等你好久。”林纤儿一身湖水蓝逶迤在地的长裙,此刻提着裙摆迎上来,灵动娇俏,美得好像蝴蝶。看得门口的侍卫不觉都低下头。 “我不在就进去坐着等啊,也犯不着就在门口站着。”唐晓上来拉着林纤儿的手,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姐姐,宫中的传言你都听说了么?”林纤儿一进屋,就着急的问道。(.好看的小说) “宫中的八卦流传之快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外面走一圈回来,我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唐晓自我解嘲的笑笑,伸手给林纤儿倒杯水。 林纤儿把水推给唐晓,说道:“姐姐,这次的传言是真的。” “是真是假跟我有什么关系?狗皇帝想册封谁当贵妃是他的事,我不当是我的事。一个贵妃的阶位我还是瞧不上眼的。”唐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口气相当不屑。 林纤儿敬佩唐晓的这份气度,一个女人,对于这样的诱惑是没有几个人能抗拒的。“那姐姐到时候怎么办?”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和南宫逸轩以后的见面?”唐晓好笑的反问一句。 林纤儿有种心事被揭穿的尴尬,低头红了脸:“我自然是担心姐姐的。” “好,你担心姐姐,姐姐很感动,我记下了。但是,你若是想出宫,倒是可以和我说,我会早早替你们打算。” “真的么?我真的可以离开皇宫,和我的逸轩哥哥永远在一起么?”林纤儿不觉瞪圆了眼睛,颤抖了声音。 唐晓拉住林纤儿的手安慰:“真的,只是你舍得皇上的宠爱么?舍得抛弃一切到手的荣化富贵么?” “舍得,只要让我和逸轩哥哥在一起,就是每天沿街乞讨,我都是甘愿的。”林纤儿急着表态。 唐晓点头,她愿意相信林纤儿和南宫逸轩的感情是真的。是经得起以后漫长琐碎且平淡的生活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能放弃林纤儿不管,好像自己和弘隽不能圆满,看着林纤儿和南宫逸轩圆满,心里也会有种安慰的感觉。 唐晓送走了纤儿,便在屋子里思筹,怎么能把林纤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宫。 让她从地道出走固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是,这样也有麻烦。暂且不说地道的秘密是不是会大白于天下,就是她私逃出宫的罪名也是不小。到时候,皇上就算抓不到她,那她南国的家人呢?总不能成全了一对,害了一家子吧。 不知不觉,天便暗了下来。 银翘端着饭菜进房间,“姐姐,皇宫或许不安全了。你应该尽快想脱身的办法。” “怎么会如此说?”唐晓一天不见银翘,一见,银翘就是忧心忡忡的说出这句话,不觉得更加奇怪。 “今天在坤宁宫伺候了一天皇后。我看那女人的神情着实不对。把一个宫女无端端的打残了不说,还拿着一把剪刀,把一盆花剪的就剩个光秃秃的枝杈。姐姐,或许皇后的发疯和你被皇上看上的事有干系。所以,我想,她可能有一天会对姐姐下手。” 银翘担忧的眼神和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看得唐晓还挺不习惯的。 “小妮子,姐姐知道了。以后一定小心,不让皇后害到自己就是。来,陪姐姐吃饭。”唐晓拉过银翘坐到桌边,心里想的却是,皇后此时对自己的态度。 以前皇后赵素锦知道自己仰慕弘隽,对她的地位不构成威胁,所以她颠颠的跑来和自己联盟。还夸下海口,保证促成自己和弘隽的好事。但自己被皇上关了紧闭之后,她倒是忘了联盟,极力和自己撇清,保持着绝对的关系。现在,弘隽‘死’了,皇上又要封自己当贵妃。她的关系维持不住了,屁股便也坐不住了。 不过,赵素锦,你想除掉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十六的夜晚分外明,唐晓早早囫囵了一觉。早早醒来,带着黑木匣子站在杂草掩映的洞口时,还没出去,就看见坟头上的月亮好大。 银盘皎月,漫漫清辉,好美……好…… 额?是那个王八蛋居然把老娘的月亮挡住了。好容易神经的诗意一回,居然就这么夭折了。 不对!这是乱坟岗子哎,谁没事吃饱上这儿遛弯,还不巧的挡住洞口,碍了她的事? 唐晓想到此,急忙闭住呼吸,小心的靠着洞边站了。偷偷瞧着那个站在洞口外四处张望的人。 这人身量不高,腰肢纤细,臀部挺翘,穿着一身烟罗紫的裙子。不用看脸,单单是这么一个背影,就不难想象,这个女人长得不错。 唐晓以为,这次出来的不巧,碰见哪个混蛋半夜抛尸来了。但是现在从这个女人来回踌躇的脚步来看,她的行为不像是在抛尸,更像是等人。 唐晓不知道脑子怎么就热了,以为接下来能看到一副旖旎的画面。 你想啊,漫漫月夜,荒草坟地,四野无人,一个美女突然出现,能是等什么?当时是在等有情郎啊。 你又想啊,情郎情妇见面,能做什么?自然是干柴烈火,欲.火焚身,迫不及待,赤.裸相见。 只是,啧啧,这女人选的地点端是隐蔽安全。居然是平常人都不敢光临的坟茔地。 唐晓有时候有些犯二,总是用脚后跟想事情。她美滋滋的等着看春.宫现场秀。 别说,洞外的那女人还真没让她失望。时候不大,就来了一个男人。 为什么说来的是男人呢,因为他的脚格外的大。而且这双脚还差点踩塌了 第六章 狗腿现殷勤 月光下,一男一女依然紧紧搂抱着。热烈的吻,吻的铺天盖地。 可是男人脸上金光闪闪的面具,反射着冷光,只让唐晓觉得脚趾头尖尖都凉透了。 这个脸带金色面具的人,唐晓有幸在牡丹楼见过一面。而且更有幸的是,这人还挟持了自己,逼楼万红现身。 楼万红说这人是北国的王子。她又巧合认识北国的王子。 北冥雪,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急色高手。看你那时,装的一本正经,江湖侠士的模样,原来却是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的男盗女娼。算我看走眼了。 唐晓在洞里捶胸扼腕,只恨自己瞎了眼。 洞外那两人的热情突然停止,女人挣开男人的怀抱,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惊恐一声:“北冥!” “怎么了?”男人声音低沉,很性感。 “我记得,那个贱.人的尸体就是被扔在这儿的。现在……现在……怎么没了?”女人在洞外面转了起来,转的唐晓的心忽的提到了嗓子眼。 女人的尸体?洞口的女人尸体!天啊,不会是正好被自己捡走的那一个香火吧…… 事情会是这么巧么? 自己正不知道香火的来路,说不定从这个女人身上就能探得一些蛛丝马迹。 唐晓不仅忘了洞外还有武功不俗的北冥王子,又把头往外凑了凑。 忽的,一缕墨色长发垂在洞口。甚至堪堪就垂落在唐晓扬起脸的鼻子上。唐晓急忙捂住鼻子,忍着要把胸腔憋炸的阿嚏,一屁股坐在松软的洞里。 怎么会是这样,这个女人怎么会是她? 唐晓虽然没看见这女人的真容,可是那一头好像墨染的青丝却不会认错。她见过的女人只有两个人有那样的头发。巧的是,这两个人还有同一张好像克隆的脸。 这个女人是雪娆!这个和别的男人偷情,恣意亲吻的女人居然是怀了弘隽骨肉的雪娆! 不对,或许她根本不是雪娆。或许自己救下的香火才是雪娆。不然,这个女人找不见香火的尸体不会是这么恐慌的。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假的雪娆杀了真的雪娆,自己顶替真的雪娆到弘隽身边,图谋不轨。 弘隽啊弘隽,你聪明一世,诈死,连狗皇帝都骗过。难道就没发现,你以为的救命恩人,竟然才是真正想谋害你的么? “你当日确定弄死那贱.人了么?”北冥王子倏然间也沉了声音。 “我当然确定!而且是我亲手勒死的,还冒着大雨把她扔在了这乱坟岗子。”雪娆的声音在这墓地里有些尖利。呼啦啦,吓飞了好几个在坟包子边觅食的夜枭。 北冥王子看看夜枭,伸手把受了惊吓的雪娆搂在怀里:“别胡思乱想了。既然是你亲手杀的那贱.人,那贱.人就自然是活不了。你的手段,本王还是信的过的。至于尸体不在,可能是被夜枭,野狗拖去吃了也有可能。” “这样我就放心了。”雪娆似乎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今天约你来,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庆王爷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发现我们之间有什么端倪,那一切就是功亏一篑。”雪娆说着,手还不忘在北冥王子的金色面具上游移。 北冥王子伸手抓住雪娆勾引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口:“小蹄子,这些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快快回去,不要离开太久让那小白脸发觉了。” “嗯,我不在的日子,你最好安分点。不然让我发现什么,我非把你的老二给割了喂狗。”雪娆媚笑的说着,伸手往北冥王子的裤裆袭去。 北冥王子双腿一夹,“只怕你到时候又舍不得。” 洞外的两人又调戏一番,终于离开,坟地里又恢复一直的静谧。 唐晓在洞里拿开捂着嘴的手,大口的喘息着。 心里一时间翻江倒海起来。 这个北冥雪还是自己送到弘隽身边的。而如今北冥雪要谋害弘隽,说到底,是自己的错。 唐晓犹记得,宗人府的天牢,弘隽的老房外,北冥雪和韩枫喝酒,雪娆和弘隽就在里面洞房。那时候的雪娆是真的还是假的?那时候的北冥雪又是多么的仗义男儿。不仅和自己畅饮,还稳妥的把自己送回皇宫。 只是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北冥雪,别落在老娘的手里,否则,非割了你的老二喂狗不可。 只是,现在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弘隽知道身边的人藏着害他的饿狼? 去跟弘隽挑明这一切?可是弘隽会相信自己么。万一他说,自己是因为吃醋,故意和雪娆作对。诬陷她怎么办。 那把香火带到弘隽面前呢?想想,也不可行。香火已经失忆,看见弘隽也是不认识。万一雪娆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子,说自己弄来个假冒的她要赶她走,就不妙了。到时候不仅什么都没证明,还落得里外不是人。更是打草惊蛇,香火命不保,自己只怕命也不保了。 唐晓爬出洞口,一边往牡丹楼走,一边思索这件事。最后终于决定,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就再不要脸一回,主动去勾引弘隽。天天赖在弘隽身边,不仅能保护他,还能一点一点的把雪娆的伪装撕破。 虽然是窝囊,没面子。但是谁叫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的。自己不收拾这烂摊子总是良心不安的。 “凤妈妈,楼主在么?”唐晓从后门进了牡丹楼,见着老鸨子问了一句。 “哟,子墨姑娘啊,好久没来了。您来的还真巧,楼主刚刚出了一趟远门,今晚才回来。正在她闺房歇着呢。”凤妈妈看见唐晓,脸上就堆满了花。一脸世故,显出久经风月场的市侩。 “哦,那我去找楼主。”唐晓微笑的点头错过。 “我让燕子带姑娘去……” “不必麻烦了,我能找到路。” 牡丹楼最高的楼,便是楼万红临时的闺房。唐晓一级一级走上去,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白纱,面蒙丝巾的女人。 这些好像护卫的女人,唐晓以为只在皇城外密林处的宅子能看见,却不想,牡丹楼也有了他们身影。 “楼主,子墨姑娘求见。”一个白衣女人通传一句。 “进来吧。”楼万红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唐晓推门进去,满屋飘香,氤氲的水汽好像王母娘娘的蟠桃会。 房间里有一个超级大的木桶,水面上洒满了红色的花瓣,一丛头发好像水藻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 唐晓好奇趴在木桶边看看,楼万红突然窜出水面,赤条条的,浑身还淌着水。一步迈出浴桶,伸手一挑,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附上让人喷血的躯体。 美人出浴,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情景。 唐晓退后两步,有些尴尬。 “楼主……您的身材保持的真好……真好……” “过来给我捏捏。”楼万红斜倚在美人榻上,一袭轻纱根本遮不住她诱人的春光。 唐晓屁颠屁颠上前,急忙小心伺候着。没办法,在楼万红面前,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奴性。 双击掌之后,白衣护卫进来把木桶撤掉,又燃上一炉子香。屋子里的朦胧水汽渐渐散去。 “楼主很疲惫啊。”唐晓一边仔细的捏着,一边小心的问道。 “嗯,去趟南国办点事情,来回奔波的有些乏了。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么?”楼万红闭着眼睛,声音还有刚刚出浴的暗哑。 “妥了,办的妥妥的了。”唐晓闻听急忙把黑木匣子从袖子里拿出来,双手交给楼万红。 楼万红接过匣子,仔细看了看。没有想着怎么打开,只是随手放了床头的一个暗格里。 “你这次表现的很好。”楼万红又闭上眼睛。 唐晓被楼万红夸奖,很高兴。高兴的就想趁热打点铁什么的。深呼吸几口气,又咬了咬牙,才很狗腿的俯下身子:“楼主,既然我表现得这么好,就给点赏赐呗?” “想要什么赏?”楼万红似乎没料到唐晓的胆子还不小。 “那啥,是这样的。这次的任务,其实不是我完成的。是宰相府的一个食客,南宫逸轩给我偷来的。这个南宫逸轩给我偷东西的时候,曾要求我一件事。就是事成之后,把宫里的林修仪偷出来给他作为谢礼。”唐晓谨慎说着,尽量把这事情说得圆满。 没想到楼万红听到南宫逸轩的名字时,却是有些激动。一下子坐起身,凝眉:“你说的这个南宫逸轩长得什么样?” “额……长得很人模狗样……长得很帅气,一脸正气,器宇轩昂,昂首挺胸。”唐晓在说完第一个词看见楼万红猝然转阴的眸子时,立刻纠正,而且纠正的彻底。 “对了,南宫逸轩是南国人,林修仪也是南国人,他们以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楼万红闻听南宫逸轩是南国人后,眸子晃了一晃,面色随即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 小弟弟逸轩,自己离开皇宫的时候,他才十二。如今八年不见,他理应是帅气的男人了。此次回南国,还曾专门去看看小弟弟。但是遍寻不到他的身影。抓了个仆从问了才知道,他们的殿下早在一年前已经失踪了。 楼万红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得想杀人放火。可是现在,突然闻听小弟弟就在宰相府当食客,怎么能不喜从中来。 “你把你知道的南宫逸轩的事都给我说说。”楼万红的声音有些急切。 唐晓窃喜,自己的确是猜对了。楼万红就是南国的公主南宫素素。而南国的国姓,南宫,恐怕也不多。南宫逸轩若是不意外,肯定和南宫素素有着什么联系。如今,看到楼万红的反应,这些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第七章 内幕 唐晓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把南宫逸轩和林纤儿的痴情添油加醋狠狠的说了一通。(.好看的小说) 好久,楼万红叹口气:“南宫家的人都是痴情的种,好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有了楼万红的承诺,唐晓自然是长舒一口气。 她相信,楼万红绝对有这个本事把南宫逸轩的事情办得圆满。 唐晓瞥眼见楼万红今天好像比较好说话,于是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自己此时在宫中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事和想去保护弘隽的事。于是咬咬牙,又俯下身子:“楼主,我还想要个赏……” 楼万红这次是彻底挑眉打量唐晓了。 眼风上上下下把唐晓扫了一遍,凌厉的眼神满满都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唐晓缩了缩脖子,低了头。 暗骂自己真没种,怎么就这么怕这个女人。 可是,眼前的路就两条,不是被这个女人玩死,就是被宫里的女人弄死。 唐晓想了一下两个死,觉得还是死在楼万红的手里更痛快些。宫里的那些个女人,简直就不是人,若是被她们惦记上,准保不限于一百种死法。 于是,低着的头又慢慢抬起来。 “楼主,这个赏赐真的是您的举手之劳,可是对于小的,就是救命的恩典。” “怎么说?”楼万红看到唐晓哀怨又执拗的小脸,兴起一丝玩味和赞赏来。 唐晓一看事情有门,立刻伸手到腰后掐了一把,酝酿出一些情绪来。抽抽鼻子,揉揉眼角。 “最近狗皇帝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对我产生了兴趣。甚至到了要封我贵妃的地步。我甚为惶恐。一是要时时面对宫里女人妒忌的藏心病狂,日日寝食难安。二是,怕……楼主以为我是狗皇帝在乎的人,一怒之下,把……把我的脸也给撕了。” “所以呢?”楼万红挑起尾音,实在是意外唐晓的惶恐里面还把自己给捎带进去。 “所以,我也要离开皇宫。坚决不当狗皇帝的什么贵妃,更要保住贱命以后继续为楼主效力!”唐晓拍的胸口咣咣响,革命口号也喊得很是响亮。 楼万红笑了,伸手拍拍唐晓的脑袋,愈发的喜欢这个和她玩心眼子的小妮子。 “离开皇宫,这事说来不难。” “是么?是吧!我就说么,楼主英明神武,武功出神入化,想弄个把人出宫就跟喘气似的容易。楼主只要让我出了宫,我以后一定对楼主鞍前马后,任劳任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吧,看在你这么忠心与我,我若是不把你弄出宫,就显得我这楼主当得太薄情了些。”楼万红说着挑起唐晓的下巴,恩典的说了句。 天啊,唐晓心里惊呼,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楼万红居然就答应了把自己弄出宫。 本来只是建设性的提一句,没想到这提议就通过了。 唐晓这个激动啊,猛的下跪抱住楼万红的腿,现在就是让她去亲吻她的臭脚丫子,她都会二话不说的。 “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对你起了兴趣,还是非得到手不可的架势?”楼万红的声音在唐晓的头顶幽幽响起。 “啊?难道不是因为我天生丽质,貌美如花,惹得狗皇帝一颗芳心暗许?”唐晓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你倒是自恋的很。”楼万红轻笑两声才说道:“司星官曾夜观天象,天下将降临一颗紫薇金星。得此星者得天下。” “我……该不会就是……那颗要命的星星吧?”唐晓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点。 “你不笨,居然一点就透。不错,你就是司星官推定的紫薇金星。所以,皇上才会突然对你上心,甚至一封就是贵妃之位。” 唐晓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有五雷轰顶的感觉,额头的冷汗哗啦啦的往下掉。 紫薇金星?得此星者的天下! 那现在自己不就成唐僧肉了?凡是想要天下的男人都会来咬自己一口。 就说么,自己要身材,没有皇后前凸后翘。要仪容,没有皇妃温婉贤淑。要相貌,没有林纤儿楚楚动人。狗皇帝何苦扒着自己不放,屁颠颠的给自己解蛊毒,还一封,就可能是贵妃的品阶。若是单凭自己的音容品性来说,她在后宫只怕连个暖床丫头都是不够格的。 而回头再想,又觉得自己上当了。 自己刚才对楼万红表忠心可谓是最傻的举动。楼万红不想弘得天下,那是有目共睹,所以自己即使不求她把自己带出宫,她也会在某一天把自己拎出去。因为她可不想狗皇帝真的娶了自己,而得天下。 如今人家不过是做了顺水人情,自己就感激涕零又是下跪又是抱腿的,自犯贱不可活啊。 唐晓蔫头耷脑的回到御医院,犯贱让她着实郁闷了一路。可是想到楼万红跟她约好,明天下午,太液池边,她会来带自己走,又很是兴奋了一把。 回房间就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又翻出几件,去地道里埋了。把抽屉里弘隽送的荷包仔细放在胸口。 收拾妥当这些,唐晓才躺在床上。虽然已经到了下半夜,她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想到就要离开住了两个多月的皇宫,心情就莫名的激动。 其实自己直接从地道偷偷摸摸的走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样的结果也是后患无穷。 皇宫若是平白无故把她丢了,首先倒霉的就是御医院。在御医院呆了这么久,和他们都有了感情,连累他们自然是不忍。其次倒霉的就是那一干侍卫,至少看守不力,渎职的罪名是成立的。到时候,侍卫每人挨个几十大板子,过意不去的还是自己。 所以,唐晓想到,借楼万红的手弄出自己。一切责任她担着,是最可行的方法。 早上,唐晓早早起来,最后想再看皇宫一眼。其实,她最想去看的还是冷宫里的桂婆。唐晓虽然只见了桂婆一面,却感觉桂婆是一个谜。如今要走了,不管谜底能不能解开,去看看她总是要的。 银翘一早又去给皇后熬药,唐晓便在厨房挑拣了几样糕点装了满满一盒子往冷宫走去。 昔日冷宫之外的荒草相隔,还是青翠碧绿,如今却已经泛着黄。时间一晃而过,未曾觉察,现在已经是入秋了。 拨开荒草,推开月离宫的门,入眼的依然是一片宁静。只是这片宁静里,透着一些萧瑟之感。就连在菜地劳作的妇人,也全无往日的淳朴热情。 “姐姐,你来了!”前面过堂,喜宝放下一桶水,快步走来,腿脚没有一丝异样,仿佛从没有受过伤。 “嗯,想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对了,把这一盒子糕点拿去给她们分了吧。”唐晓微笑递上食盒。 喜宝接过食盒,拉着唐晓:“走,姐姐,进屋里说话。” “这儿怎么看着怪怪的?”唐晓越走,越觉得这里气氛的沉闷,不仅问道。 喜宝脚步一顿,随即眼窝就红了起来。 “桂婆没了……这里的人没了主心骨……” “啊?!桂婆……死了?”唐晓不敢相信的惊呼一声。那一日,她见桂婆的时候,桂婆的身体明明硬朗的能上山打牛。怎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人就没了? “嗯,皇上突然赐了毒酒,说是什么桂婆之前没有尽心救治先皇肖元皇后之罪。”喜宝说着,眼泪劈了啪啦的掉下来。 喜宝和桂婆相处的时间也是不长,但是桂婆救了她的腿,让她现在正和正常人一样。所以,桂婆的死,是喜宝怎么都不能平静接受的。 唐晓一听桂婆死的原因居然是这个,不仅火大的就想骂娘。 想让一个人死,真是什么无耻的借口都能想得出来。先不说,肖元皇后都死了十几二十年了,桂婆就是有罪,也不该是现在处死。最主要的是,狗皇帝是巴不得肖元皇后死的。所以,他是没有一点理由赐死桂婆。 而桂婆死的原因,不用想也能猜出,是桂婆知道什么,狗皇帝坐不住,时隔多年,才想起杀人灭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狗皇帝残忍到这种地步,会遭报应的。”唐晓狠了眼神咬牙切齿。 “姐姐,你小声点。”喜宝如今如惊弓之鸟,处处谨小慎微。 唐晓不忍,握了握喜宝的手:“喜宝,皇宫不是人呆的地方。如果有机会出宫,你就出去吧。寻个好人嫁了,生个孩子,过点平凡的日子。” “姐姐,外面都传你要当娘娘了。喜宝还想着,姐姐若是不嫌弃喜宝,到时候喜宝去你身边伺候,多少照应一下呢。”喜宝抹了眼泪说道。 “傻瓜,干什么老想着伺候人。姐姐不会当什么娘娘的,也不要喜宝伺候。只要喜宝能出宫过得好,姐姐就开心了。” 唐晓说着从怀里拿出几个首饰放到喜宝手里:“等以后出宫,用这些钱做点小买卖。记着,只要有机会,必须出宫。” 喜宝拿着首饰,愕然的看着唐晓,感觉她要走了在交代事情一样。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姐姐的志向从来不在宫中。她说的家,是真正温暖的家,不是阴险狡诈的后宫么。 “嗯,喜宝记下了。宫中规定,宫女二十五岁,如果自愿,便可告知内务府出宫。如今,喜宝二十二岁,出宫还需要三年。”喜宝重重的点头,如今宫中没有留恋,她也希望早早的出去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唐晓从冷宫出来,神情落寞。看看头上的太阳,已经偏正,便直接往太液池走去。如今宫中一点值得留恋的地方都没有了,越快离开越好。 第八章 未婚妻上门 太液池边的花树上有几片残叶,秋风一吹,树叶摇摇晃晃落到清澈的水面上。几尾红鲤还以为是谁在投放饵料,立刻欢天喜地的游来。 唐晓飞起一脚,踢起一个小石子落入水中,把几尾欢快的锦鲤顿时吓得四处逃窜。 她从没有这么度日如年,百无聊赖过。坐在太液池边上,眼睛不时的看着太阳,想着楼万红会不会准时来,把自己带走。 捡的十几个小石子又一次丢光的时候,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唐晓大喜,急忙回头。但下一秒,满脸的喜悦忽的变得不自在。 “皇上国事繁忙,怎么有兴致到这儿来了?”唐晓不冷不热的打声招呼。 弘回手屏退身后的一众随从,自己上前和唐晓灼灼相对。 唐晓承认,狗皇帝长得不错。英武阳刚,是个不可多得的优良品种。但是,抱歉,咱就不喜欢你这个调调的。 “看你心情不好,拿那些不懂人味的畜牲撒气,所以朕过来看看。”弘说着,上前牵过唐晓的手。唐晓想躲,但弘速度太快,竟没有躲开。 “朕知道,最近宫里留言蜚语太多,朕又迟迟不表态,给你造成困扰了。但相信朕,再过些日子,朕一定让你名正言顺,风风光光的荣宠后宫。” “荣宠后宫,小的怕没那个命去消受。皇上,小的不明白,您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唐晓气恼的往回抽手,使了好大的劲儿都没抽出来。她现在着急啊,一直害怕,出宫出去的不顺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看着和楼万红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这家伙就这么不凑巧的来凑热闹。 “还和朕怄气呢?你什么也不用改,无论你什么样,朕都喜欢。”弘难得温柔的把唐晓揽在怀里。 唐晓呕的要死,‘无论你什么样,朕都喜欢’纯属放屁。自己现在要是陈芙儿那样,看你还敢如此说大话。自己若不是什么狗屁紫薇金星,你会如此‘深情款款’? 这边两人‘卿卿我我’,那边随从不着痕迹的又退后一些,生怕一个不留意,打扰了皇上的好事,就是掉脑袋的罪过了。(.) “司星官说了,天象主位旁,黄龙星霍乱。所以,最近宫中不宜有重大喜事。而且,宫中册封准贵妃是和皇后几乎同等的礼仪。洞房不能提前不说,婚期一月之前,我们还要斋戒沐浴。不然你以为朕会天天圈着你不见你么?朕不见你,不过是不想忍不住要了你而已。” 弘紧紧搂着唐晓深情告白。 唐晓恶寒一身。幸亏啊幸亏,大梁后宫还有这么好的规矩,不然自己怕早就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 正戚戚着,一抹红云突然破天而来。开始还只是天边的一个红点,但转眼已经尽到眼前。 如此神鬼莫及的速度,只怕宫中的侍卫都会以为是眼花了。 唐晓眸中亮光一闪,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楼万红就敢单身匹马入皇宫劫人。 一道疾风猛攻弘的后背,弘忽感不妙,猛的推开唐晓,转身迎敌。 但楼万红袭击弘不过是声东击西,下一秒,红影一把捞起唐晓,毫不恋战,拧身踏树而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弘看着刚刚还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突然就被人抢走了。先不说,唐晓的身份又多么的敏感,就单单这种行径,就是在公然对他的挑衅。弘浑身骤然冷冽,急追而去。等隐在后面害怕打扰好事随从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空中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论武功,弘和楼万红不知道谁高谁低。但论轻功,速度,楼万红显然是略胜几筹。 唐晓被楼万红扔到城隍庙,又起身往西北天空飘去的时候,弘才堪堪循着红云,又往西北天追去。 唐晓拍拍身上的土,对着半空中你追我赶的两人的龇牙一笑,“一路走好啊。[.超多好看小说] 她心里这个高兴啊,这件事有惊无险,算是圆满的的离开皇宫那个鬼地方了。 牡丹楼楼主青天白日劫持皇上女人,为报情仇。多么合情合理的一桩事故。 唐晓伸手脱了外面宫装,一把火烧了。随便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穿着一身天青色裙装,大摇大摆的往皇城走去。 久违了日光下的皇城。多少时日,唐晓只能老鼠一样在黑暗里出行。现在,又能站在太阳下自由呼吸的感觉真是痛快。 在大街上溜达几圈,发现整个皇城沸腾了。禁卫军,六扇门,各路人马都上街搜寻宫里被掳走的唐医官。 唐晓一见宫里反应的还挺快,立刻溜着墙根就往弘隽的秘密宅子窜去。 这次她是来正经抢人家老公的,所以再跳墙爬窗,有失.身份。于是唐晓走到门口,私下瞅瞅,抬手敲门。 时候不大,一个青衣小厮来开门。 “请问,这位姑娘找谁?”小厮很警惕的模样。 “我找这家的主人。”唐晓腰板一挺,气势很足。 “那劳烦姑娘报上姓名,我去给我们先生通传一声。”小厮见唐晓的气势很硬,口气上便软了几分。 先生?一个王爷称呼都变了,真是够谨慎的。 “我是你家先生未过门的妻子,你就这么说与他听就行。”唐晓拢拢头发,对着小厮妩媚一笑。 小厮挠挠头,上下打量唐晓一眼,目露狐疑,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小厮又来开门,恭恭敬敬的把唐晓请进了大门。 唐晓看着小厮的态度,脖子一扬,得瑟的趾高气昂进了这座宅子。 她想了,初来乍到,气势上就不能落了下乘。只有一来,就压住雪娆一头,让雪娆有危机感,她才能尽快的露出马脚。 小厮带着唐晓穿堂过院,一路引起不少仆妇的好奇打量。唐晓皆是腰身挺得溜直,对每一个人都面带三分微笑。甚至在脚边突然窜过一条黑毛狗的时候,唐晓也是面不惊心不跳的用女主人的贤淑眼光狠狠瞪了死狗一眼。 最后,她停在一个颇为庄重的房子前。房子前有两个侍女在打扫落叶,看见唐晓的气势,立刻抱了笤帚分站两边。 唐晓满意这宅子下人的有眼色,赞赏的看了她们一眼,继而把目光转到房子前的老榆树上。 虽然那一日来的时候是晚上,但唐晓还记得,弘隽的院子前是有两棵挂满石榴的石榴树。可是现在,这院子里除了一颗开始掉叶子的老榆树,石榴树被谁搬走了? 还是……弘隽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他的房间是每天换一换的。 唐晓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随着紧闭房门的打开,厅堂之上,一个魁梧的黑衣男人背对着门口而站。 唐晓的眼睛慢慢瞪大,看着黑衣男人的身材怎么滴也不像是风华绝世的庆王爷。 “先生,这位姑娘自称是您的未婚妻,小的给您带来了。”小厮通报一声,退到一边去了。 黑衣人慢慢转身,深邃的眼睛扫过了门外女人,眉头一皱。 唐晓“啊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是脑袋让门挤了,才想当然的以为弘隽住在这儿,就是这宅子的主人。可是现在,这宅子的主人居然是……黑虎。 旁边一个侍女急忙过来扶起唐晓,“准夫人,是看见先生高兴的么?快起来,地上多凉啊。” 天啊,自己是来勾引弘隽的啊,怎么一上来就成了黑虎的未婚妻! “黑……黑虎,见到你很高兴。”唐晓白着脸,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晓晓,一路跋涉,辛苦了。”黑虎的表情也是极其僵硬,伸手扯上唐晓的手,好像扯着烫手的山药。 两人彼此的别扭看在一旁的下人眼中,却成了‘深情对望’。 一个丫头特嘴巧的行礼:“恭喜先生,贺喜先生,夫妻团圆。小的这就让厨房张罗夫人的接风宴去。” 唐晓回头瞪了那多事的丫头一眼,自作孽不可活啊。 宅子女主人驾到,下人伺候自是周到。时候不大,唐晓就被安排在宅子住下了,还就住在黑虎不远的一个房间。 时候不大,几个侍女又进房间热情的伺候唐晓沐浴更衣。半推半就下脱下了‘风尘仆仆’的天青色裙衫,换身一身特贵气庄重的大家户夫人行头。 石榴红的挑金线纱裙,脚上还穿了一双苏绣的鞋。鞋头上,两颗硕大的珍珠一走一晃。 唐晓汗颜,黑虎的办事速度真的挺快的。不过一个钟头,自己的夫人穿戴都置办齐了。只是他的眼光和品味忒差些。自己穿上这一身,就好像是土豪金,爆发户家的婆娘似的。 她这时候才打听到,在宅子的最后面一个院落,住了先生的朋友。这位朋友家遭难,便带着夫人到这儿小住一段时间。 唐晓仰天顿足,懊恼不已,怎么就不事先把这个情况调查清楚再来。现在一来,就闹了这么大的乌龙,撞豆腐死了算了。 在屋子里转了十几二十圈后,唐晓当即决定,要用一个女主人的身份去慰问慰问黑虎先生的朋友。不管怎们么样,也要先探探他的口风才是。 一把将门推开,一个侍女躬身的站在门外:“夫人,有什么吩咐么?” “我想去看看我们府里的客人,不想让客人挑了我的礼。”唐晓女主人的派头端得很足。 “那嫣儿带夫人去。”叫嫣儿侍女二十左右岁,长相一般,看着挺稳重的样子。 唐晓点头,跟着嫣儿穿过一个回廊又过一个拱门,赫然看见两颗挂满石榴的石榴树。 石榴树下,一身月白袍子的男人在躺椅上斜倚着悠闲看书。一个鹅黄裙衫,青丝如墨染的女人在一边石桌上素手抚琴。 黄昏日暮,太阳西沉,安静的环境,一对璧人唯美浪漫。 此情此景,狠狠刺了唐晓的眼睛。 第九章 你吃醋了 她觉得雪娆坐在弘隽的对面抚琴特别刺眼,又矫情又多余。若是自己在石桌前,喝着小酒,磕着瓜子,两人时不时的再说点笑话,讲个荤段子啥的,那情景才该是最美的。 “黄少爷,这位是我们先生的未婚妻,也是宅子未来的女主人。夫人听说宅子来了客人,所以特意来看看二位。”嫣儿上前给弘隽施了一礼,然后特别仔细的说了唐晓的现在站在这儿的原因。 唐晓脸上发烧,悠扬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弘隽放下手里的卷册,慢慢转身。和唐晓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清潭一样的眸子现出一丝波澜来。 唐晓心里一哆嗦,弘隽这个眼神好可怕,看着好像漫不经心,却有种要把自己淹死在潭水中的感觉。 打破这个气氛的是雪娆。 雪娆妩媚的起身,明明溜平的肚子,手却扶在腰上。轻款莲步走来:“原来是黑虎先生的未婚妻啊,那日见面不知道夫人的身份,怠慢了,真是失礼失礼。” “额……不知者不怪……不怪……” 唐晓勉强挤出一抹笑,手心冷汗津津,眸子不由得又撇向弘隽。 恰巧,弘隽此时也在看她。清俊的眉眼从下往上扫视。唐晓不自在的把鞋头上的大珍珠往里挪挪,让石榴红的裙子盖住。拽拽袖子,把手腕上的鎏金镯子盖上。拉拉衣襟,想把珊瑚珠的项链也盖上。奈何项链太大,衣领子也盖不住啊。 弘隽一句话没说,但就是这样一个淡然扫视的眼神,就让唐晓尴尬的要死。不自在的伸手挠挠鼻子,错开眸子和雪娆说了句:“其实我与黄少爷是旧相识,你不认识我,只是因为你和黄少爷相识的时间太短了。” 雪娆对唐晓虽是恭敬着,但是看了她的行头之后,不免也露出鄙夷神色。甚至还皱眉:“我和师兄十岁时候就相识了,算来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候,雪娆也没听师兄说过,他还认识什么财主家的女儿啊?” 丫的,嘴真刁!唐晓袖笼里的手狠狠捏了一把,忍气忍的快要内伤。 大梁的风气是官,文人为上流社会的人。行商之人虽然有钱,却是被上流社会看不起。雪娆一开口,就是财主家的女儿,无异于再说她没文化,没修养,没素质的三无人员。 唐晓气的不轻,也不管此次来是不是探弘隽的口风了,便冷耻一声:“财主家的女儿怎么了?财主家的女儿至少知道自怜自爱。倒是雪娆姑娘你,好像和黄先生还没成亲吧?没成亲的姑娘就大了肚子,是家教不严呢,还是你自己不守妇道呢?” “你!” 面对唐晓的冷嘲热讽,雪娆差一点没维持住一贯的娴静。但好在只是一个‘你’之后,就急忙收住口。反而往一边看‘热闹’的弘隽走去。在弘隽身边柔柔一坐,揉揉说道:“雪娆和师兄心意相通,此情不渝。这份情根本就不屑于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 雪娆紧紧粘着弘隽,弘隽不仅不排斥,还挺受用的样子。甚至伸手摸了摸垂在他手臂上的青丝,还轻佻的放在鼻子上嗅了嗅。 天杀的,这个动作也太他娘的气人了吧。 唐晓胸口一鼓一鼓的,真想立时拿个剪刀把雪娆的头发剪个稀巴烂。最好让她成秃子才解恨。唐晓算是知道了,弘隽这厮就是有恋物癖,而那物体就是好看的头发。 唐晓气着气着,就发现一个问题。 既然弘隽和雪娆是从小的青梅竹马,那他对她自然是很熟悉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人是假的,他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呢? “嫣儿,这儿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吧。不过,晚上的接风宴,让厨房摆在这儿吧。我瞧着,院子里的石榴挺好,也想和黄先生叙叙旧。”唐晓回头支开了嫣儿。 嫣儿恭敬的弯腰,应了一声之后下去了。 唐晓伸手风情的撩了一下鬓边的发,不小心,摸到一个偌大的金簪。急忙掠过,再往上摸摸。眉眼一弯,妖娆的眸子,媚态横生。懒懒一笑,波光潋滟。趁着手起的时候,偷眼又瞧了一下弘隽。 弘隽此时依然把玩着雪娆的发烧,气质清幽淡定,眉眼之间有纹路在缓缓流淌。看不出喜怒,也捉摸不透心情。犹记得昨晚,他还搂着自己说自己是没有办法呢,还说他是真的想娶自己为妻呢。短短一天不到,就对自己漠视不见了? 不行,自己得试探试探,心里才有底。 于是唐晓放下手的时候,唇边梨涡一现,腰肢轻拧,也像弘隽走去。特自然的坐到弘隽的另一边,挑眸问道:“黄少爷,我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黑虎还是经过你认识的。现在人家来看看你,你怎地就冷漠的瞧也不瞧晓晓一眼?” 动如脱兔,魅如妖精。 弘隽此时看着唐晓故意浅嗔,声音娇软,不由的就想起这个形容。 唐晓撒泼耍赖,甚至想要咬他的一幕幕他都没忘。同样,她每次收敛粗鲁,一瞬间就能风情万种,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的本事也有。 没有一个女人能把这两者并存,可是唐晓却把他们融合的很好。 低头,月白的袍袖上,覆盖着石榴红的挑金袖子。巧的是,石榴红和月白色之下,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正在有一下没有下挠着他的手心。 弘隽不觉得清幽的眸子越来越幽深。 这个小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这是在玩火! 蹙眉看着唐晓,唐晓灿然的眸子轻眨,电力十足。 两人公然在眉来眼去,暗送秋波,雪娆看在眼里又怎么能坐得住。轻轻的推一推弘隽,撒娇:“师兄,她真的是你的旧识么?” “雪娆,这位姑娘的确是师兄的旧识。但,是离开昆仑山之后的事,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弘隽心里本也没有熄净的火渣滓,此刻被柔软的小手指勾了勾,蓝莹莹的火苗子瞬间又窜起一尺来高。但面上,却完全不动声色,转头,对雪娆轻轻的说道。 唐晓也转头,得意的看着雪娆,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唐晓以为雪娆会就此发脾气,可是她却只是闪烁几下眸子,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呢,雪娆不认识黑虎先生的夫人。” “没事,现在认识也不晚。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以后雪娆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和我说就是。作为女主人,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客人的。”唐晓很大量的原谅雪娆,故意把‘客人’两字咬的重一些,气她。 唐晓的优雅得体只维持了一分钟,就忽然一惊一乍起来。 “呀哟,黄少爷,你的脸色真是不好看,是不是秋天太凉,您又大病初愈,所以受了风寒啊。雪娆,你这师妹怎么当得,你师兄穿得如此单薄,你竟然都不知道给他加件衣服。” 唐晓说着,还不避嫌的直接伸出手探向弘隽的额头,反来拂去摸了好几遍。本来凉浸浸的额头,非得说人家着凉了。 弘隽好笑唐晓的举动,吃不准她到底想干什么,但被这小手摸着挺舒坦,便也没有躲。 雪娆见唐晓如此勾引弘隽,胸口有些一起一伏,但说出来的话,绝对温婉:“是雪娆疏忽了,雪娆这就去给师兄拿一件披风来。” 唐晓讶然的看着雪娆离开的背影,暗自狐疑,自己的挑衅怎么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如此‘贤惠’的女人真是世间少有。 唐晓正纳闷着,石榴红袖子下的小手突然被反攥住,接着弘隽的声音在耳边阴测测的响起:“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晓转眸,伸手摸了一把弘隽完美无瑕疵的脸,占了大便宜的娇笑:“我想干什么,聪明如庆王爷还看不出来么?当然是要破坏你和雪娆的感情,不想你和那贱.人圆满了。” 弘隽眉角一抽,把唐晓的手又使劲攥了攥:“你在吃醋?”。 唐晓勾唇一笑,倾身附在弘隽的耳边吹一口温热的气:“吃不吃醋倒是无甚紧要,主要是你对我不忠,我心里不痛快。我一不痛快,就想让那个女人也不痛快。” 弘隽心里的火苗子蹭蹭的窜上眸眼,伸手一把拦住唐晓的腰,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是不是还想让我也不痛快来着?” “怎么讲?”唐晓挑眉。偎在弘隽臂窝里,不躲不闪。 “刚被楼万红掳出皇宫,就成了黑虎的未婚妻,你这红杏爬墙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快。” “呵呵……好大的酸味,原来是王爷吃醋了呢。” 唐晓娇笑一声,伸手在弘隽的腰上捏了一把。弘隽心里一荡,眼中的波纹乱了步子。刚想再伸手把小妖精好好修理一番,却不想唐晓静施施然的起身离开。 唐晓迎上拿披风过来的雪娆。自顾拿过她手上的软毛织锦披风,回身仔细的给弘隽披在身上,嘴还不闲着:“雪娆啊,你的这个师兄可要看紧点。我瞧着,可是个风流种子呢。你如今身怀有孕,不适合闺房之事。这个时候,男人可是最爱沾花惹草的。” 雪娆脸色一白:“我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 唐晓回眸,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男人都是馋嘴的猫儿。馋嘴的猫儿吃不到嘴边的鱼,自然是要去外面偷腥的。” 雪娆气的使劲咬着唇瓣,泪眼朦胧的看着弘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弘隽瞧着唐晓的故意,被她说在脸上,倒也不着恼。只是有些头疼,这女人口无遮拦,就不知道什么事矜持,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伸手召唤小猫小狗一样,雪娆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哭泣。 唐晓瞥眼冷哼,真是会装蒜。 雪娆现在是看明白了,唐晓此次来,就是来和她作对的,一直维持温柔的,小鸟依人的形象几近破功。此刻虽然是偎在弘隽的怀里夸得梨花带雨,但袖笼里的手却不觉得攥起来。想着,一定要把这女人弄死,省得破坏自己的好事。 第十章 我来救你的 不觉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黑下来。有眼色的下人过来把房檐下的灯笼点上。 “夫人,晚饭准备好了,是布在院子里,还是布在厅堂上。”嫣儿过来请示。 “布在厅堂上,黄少爷身子骨若,院子里凉了。”唐晓应了一句。 嫣儿转身欲走,却又回头,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夫人,先生说今晚铺子里有事,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但是交代下,夫人晚睡会儿,先生有话和夫人说。” 唐晓不知到黑虎要和自己说什么,但知道嫣儿嘴里的‘铺子’肯定也是黑虎为了掩饰身份临时编排的一个。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一桌子饭菜,很丰盛。三个人围在桌子边吃饭,四个丫头在后边伺候。唐晓对这样的阵势,素来不习惯。于是找个理由,把丫头都撵了出去。 “黄少爷,此次黄家遭难,你们来这儿小住,是我们的荣幸。来,喝一杯,算我欢迎你们的到来。”唐晓端起一个白玉盅,起身敬酒。 弘隽勾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还没见过唐晓喝酒,以为唐晓也就是意思意思,故意先喝完,让她难做,逗逗她。谁知道,唐晓倒是豪气的很,手起酒干,酒盅里滴酒不剩。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头疼。 “黄少爷,想来,我们也是有一小段缘分的。只是你家门第太高,我一财主家的也高攀不起。不过,现在你有了你的小师妹,我也有了我的男人。这也算是我们的圆满。为了这个圆满,喝酒。” 唐晓起身给弘隽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动作风情撩人,自有一番滋味。 雪娆在一边坐着,好像个局外人一样,心里直冒火气。可她现在扮演的是大家闺秀,生气也不能疾言厉色,所以憋得很难受。 第二杯酒在遥遥相对中,微笑,一饮而尽。 “师兄,你大病初愈,不宜饮酒。(.无弹窗广告)来,还是多吃点菜。今天的藕丝荷粉很不错的。”雪娆在放下酒杯的时候,终于逮到机会,急忙夹了菜对弘隽先殷勤。 弘隽宠溺的看了雪娆一眼,就着她的筷子吃了一片藕。 唐晓看着心里恶心,伸手抓过一个鸡爪子啃起来。转眼,一盘鸡爪见了底,唐晓打着饱嗝起身。丫头不在,没人细心的递上布巾,唐晓瞅了一圈,拿起雪娆跟前的粉色丝帕把手擦了。然后在雪娆雾气昭昭的眼神中,把一团油污的手帕扔在桌上 “哎,今天没有胃口,就吃这么多吧。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我男人可能也快回来了。”唐晓酒足饭饱,还阴阳怪气的不让那两人痛快了。 弘隽看着唐晓窈窕离开的背影,握在手中的杯子越发的紧。 “师兄,这个女人好奇怪。明明都有未婚夫了,还对师兄眉来眼去的。”雪娆靠上来,声音带着娇嗔,又夹了一块笋片放到弘隽的碗里。 弘隽眼风瞧了雪娆一眼,她撅着小嘴,吃味的态度很明显。不着痕迹的把碗往前推了推:“雪娆,是你敏感了。” “师兄,你向着她不向着我,是不是真的因为我们……我们分房睡,师兄就变心了。”雪娆声音低低的,头也垂的很低。委屈的模样就好像被谁遗弃的小猫。一头青丝瀑布一样垂下来,遮住姣好的面容。 弘隽眼中印着浓密的墨色,刚刚冷的声音不觉的就软了。 “雪娆,你不要多想。师兄既然把你接来到身边,自然就是想和你一生一世的。乖,别胡思乱想。” 雪娆破涕为笑了,抱住弘隽的胳膊,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满足的眼睛里在弘隽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丝算计的得逞。 安抚了雪娆,弘隽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盘腿调息,却不知怎么的,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昨晚唐晓走的那么落寞,万念俱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至今还在他耳边耳边徘徊。 以为,不会再见。即使再见,也是形同陌路。 却不曾想,仅仅一天的功夫,她就合情合理的离开皇宫,还合情合理的住进这里。好像昨天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更对自己暧昧不清。 弘隽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翻身下床,窗外的黑透过窗子,印染进他的眸子。 眼底一片犹豫之色,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 唐晓的示好,让他激动不已。闻听黑虎夜里要和她谈话,又莫名生气。 很久以前就知道,唐晓是一个变数。是自己心里的变数。完美严谨的计划,可以因为唐晓而不忍继续。想离她远远的,又不由自主的去靠近。 就好像现在,明明不该去,却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脚。 开始是一小步一小步,游移不定。继而直接用上轻功,下一秒已经站在一个雕花格子窗子外,窗子糊着绢布,窗子里燃着晕黄的蜡烛。一个女人坐在烛光下,单手支着腮,模样很安静 她没睡,她真的听话的在等黑虎。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说。 突然想起,昨晚,唐晓离开的时候,黑虎也莫名消失了好一会儿。更想起,惠胜殿的时候,黑虎曾抱着唐晓,护着她不让她淋到一点雨。 莫非……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私情? 弘隽想到这儿,再也忍不住,走到门口推门而进。 有人开门,又有人关门,唐晓恍然未觉。依旧坐在桌子前,单手支着腮。 安静……是因为她此时闭着眼睛睡着了。 俗气的石榴红衣衫已经褪掉,搭在绘着花鸟鱼林的梨花木屏风上。她身上仅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衣服的领子少扣了两粒扣子,露出一片白皙的春色。支起的胳膊袖子滑到手肘,露出一大截白皙纤细的手臂。低垂的睫毛好像两把小刷子,投下两片小小的剪影。头上俗气的金钗银钗也已经悉数摘下,只是一头乌发顺溜的披在肩头。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多么的引人犯罪。甚至明知有男人要来她的闺房,还敢衣衫不整的坐在那儿等着。 弘隽生气,故意咳嗽一声,弄住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 唐晓一惊,猛然醒来,身子不稳一下子从凳子上滑下去。 “黑虎,你怎么才回来……”唐晓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打着哈气,带着小抱怨。 “你就这么希望是黑虎来?”弘隽一晚上的怒气在唐晓一句软哝的抱怨中爆发,一把攫住还不清醒的唐晓,带到自己怀里。 “怎么是你?不是黑虎啊。”唐晓鼻音很重又打了一个哈气,发现是弘隽也没有多大触动。揉揉眼睛,就想往床上爬。 太困了,以为能等到黑虎回来呢。可是昨晚毕竟一晚没睡,今晚,又喝了点酒。瞌睡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居然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 唐晓混不在乎的态度,让弘隽的力道有些加重:“唐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唐晓咕哝一句,眼皮又耷拉下来。 弘隽脸色发青:“你衣服扣子怎么也不扣好,是在卖弄风骚么?” “热啊,我热么。那酒喝着挺好的,甘醇……可口,谁知道后劲还挺大……”唐晓低着头,已经进入半睡状态。 弘隽看着唐晓的憨态,满心的怒气突地找不到发泄口。不仅叹口气,把困得好像瞌睡熊的唐晓紧紧搂在怀里,伏在她耳边低语;“突然选了黑虎就想气我么?那好,你做到了,我现在很生气。你满意了么?满意的话,就别玩了好不好。” “谁……和你玩了?谁想让你生气了……狗咬吕洞宾……”唐晓迷迷糊糊的嘟囔,在弘隽怀里动了动寻个舒服的姿势。 弘隽哭笑不得,只好把唐晓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这辈子,骂自己又是王八蛋,又是狗,还活的好好的,大概就只有这个小女人了。 “我是来……救你的,你个笨狗熊,早晚有一天……死在女人手里。”唐晓抱着被子,都要看见周公了,还喋喋不休的咕哝。 “我也知道,我早晚会死在女人的手里。”弘隽说着压下俊脸,含住不肯闭上的唇。轻轻辗转,恐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好久,弘隽起身,清淡的眉眼透出满满的柔情,唇角的笑意也是久久没有消散。 蓦地,一抹黑影在窗子外站立。弘隽收了表情,手风一动,熄灭烛火。 出门,黑虎有些局促的站在黑暗里。他以为自己打扰了主人的好事,本来就已经快要保不住脑袋,现在只怕是掉的更彻底了。 黑虎的房间,一座壁橱之后,是一个暗室。一盏夜明珠,悬挂在暗室之中,照亮一室黑暗。 黑虎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膝头。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莫名奇妙的,自己就成了唐晓的未婚夫了。看着主人青着脸,都站了那么久了,也一句话不说,心里就更加的没底。 好久,弘隽转身:“起来吧,这件事你没错。本王知道,一切事情都是唐晓搞出来的。” “主人,您真的不责罚黑虎么?” 黑虎不可思议的抬头。犹记得那一日不过是护着唐晓不让冰雹砸到,抱了一抱她,就受了十鞭子。现在,这事情,简直比那严重百倍千倍,主人怎么反而不责罚自己了呢。 “唐晓借你气本王,你不过也是殃及池鱼。再说,本王早就知道,你心里已经有心上人了,自然不会真的对唐晓怎么样。”弘隽亲手扶起黑虎。 黑虎挠挠头,自己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第十一章 看你不爽 弘隽看黑虎狐疑不解的眼神,转身:“还要瞒着本王么?御医院的银翘的确是娇俏动人的很,和你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等大业完成,本王自会为你们亲自赐婚。” 黑虎身子一晃,堪堪扶住桌子才站稳。 银翘?!那个刁蛮的好像小豹子的女人娇俏动人? 我的王爷哎,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死丫头娇俏动人了! 黑虎满心的委屈,没处说。瞧着弘隽清冷的背影又不敢反驳。心里长长叹息一口气,知道只有承认了,才能免去责罚。娘,儿不孝了,没能给你娶个丰满能生养的。 “黑虎谢谢王爷的厚爱。”黑虎万般无奈,磕头谢恩。 弘隽背着身子,唇角带出一丝满意的笑。 这样多好,你有你的美娇娥,自然就不能对我的女人生非分之想了。 “起来吧。”弘隽声音带着几分愉悦。“虽然,你有真正的未婚妻了。但是,现在还要和唐晓保持这种关系。” “为什么?”黑虎可不愿意再和唐晓扯上什么关系。王爷就是个腹黑又自私的家伙。万一到时候,看着他们不痛快,再胡乱整自己一回,自己就真的死都没脸见老娘了。 弘隽坐到椅子上,口气清凉的说道:“如今你们的关系在宅子里人尽皆知。宅子里的下人二十三个,不可能一次全换掉,引起怀疑。所以,你们表面上还要维持着未婚妻的关系。” 黑虎痛不生育,只能咬牙应了。 “好了,说说,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吧。”弘隽执起一杯茶慢慢品着。 说到正事,黑虎立刻恢复严谨稳重的态度:“回王爷,今天这皇城闹得很凶。楼万红青天白日进皇宫掳人,而且恰恰就在皇上的手中带走。皇上大怒,发动全城戒严,寻找楼万红的下落,牡丹楼也因此查封了。” “紫薇金星从他自己手里丢了,他现在肯定窝囊死了。”弘隽眼中现出一抹幸灾乐祸。 “楼万红这件事做的也是够利落,直接飞到她曾经坠崖的地方,把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尸体当着皇上的面扔到了山崖底下。皇上飞身去追,还差一点坠崖。” 弘隽抿一口茶:“楼万红果然不会让本王失望。她如此做,既给唐晓一个彻底的解脱,也会让弘恼羞成怒,更加对她痛下杀手。” “不错,据说皇上和楼万红在崖上大打出手。楼万红扬言,皇上负她在先,只要他看中的女人,她会一个个的都给扔到这断崖下。皇上当时目眦俱裂,对楼万红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弘隽起身,手负到身后,对着墙壁沉默片刻。 “有一利必有一弊,弘当初娶朝中大臣的女儿为巩固江山。却未曾想,他的后宫一乱,朝中也必将大乱。三月之内,弘的朝政定会出现重大纰漏。吩咐各路人马,该是做准备的时候了。我们谋划这么多年,到挥刀收获的时候了。” “是,属下明天就去准备这些。”黑虎躬身应了。弘隽从黑虎的房间出来,踱步到院前的石榴树下坐了。 北冥雪明日就会到,之前曾飞鸽传书,说他已经和说服北国的海尔坎亲王,到时候会助一臂之力。楼万红昨日,也已经将南国的兵符交到了自己手上。南国也不必费心。朝中只要一乱,皇叔在里面还能坐镇。现在差的就是江湖力量韩庄院。之前韩枫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夺回家园。前不久,他传来消息,说韩庄院的魔衣突然离开韩庄院,他也不日将控住韩庄院的局面。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且,即使所有的部署都出现变故,手里还有那只虎符军。 抬头望天,一轮残月挂在当空。一个巨大的晕黄圈住残月。 弘,你坐天下八年,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第二天,唐晓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就有一堆丫头老妈子围着伺候着。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再土豪金一样出场,只是按照平时的打扮收拾了。(.无弹窗广告) “嫣儿,先生今天在家么?”唐晓还惦记昨天黑虎要找自己的事。 “先生在前厅会见客人呢。”嫣儿躬身回道。 “那后边的黄少干嘛呢?”唐晓顺嘴又问一句。 “黄少也在前厅。今儿来的客人好像是先生和黄少的旧识。”嫣儿说着把一只翡翠簪子别到唐晓的发端。 唐晓看看翡翠簪子别的挺是位置,便没有拔下来。只是眼珠一转,觉得这个前厅的旧识,八九不离十,也是自己的旧识。毕竟弘隽跟前的手下,自己也认识不少的。 “前厅在哪儿?带我去。”唐晓想当然的抬腿就走。 嫣儿一听,有些着急:“夫人,男人家的事……女人露面……恐怕不得体吧” 嫣儿说完就狠狠低着头,知道是自己冒犯了。可是先生今天一早特意交代下,夫人的初来乍到,对宅子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言下之意就是,尤其前厅,没事不要去。 先生长的严肃刻板,又一张黑脸。说的话,下面的人自然是小心谨慎着。 “天下间,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没有女人,焉有男人。所以,那女平等,干什么女人露面就是不得体?我见不得人啊?带我去,有事我兜着就是。” 唐晓最见不得古代人重男轻女的风气。凭什么啊,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女人能做的,男人却不一定能干得了。 唐晓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一路走得风生水起。嫣儿吓得小跑跟着,小脸抽的都要哭出来了。 一路到前厅,唐晓把嫣儿撵走一边,看她那样,就烦得慌。若是银翘在这儿,指不定对自己的行为怎么拍手叫好呢。 前厅建筑的造的庄重,比后院居住的地方大气很多。檐下,有四根漆着红漆的柱子支着。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在谈造反的事。撇头看四五个仆妇小厮,都离这里远远的。好像这里是什么军事重地一样。 唐晓挠挠脑袋,觉得还是先趴着门缝侦侦查查情况才是稳妥。 一只眼睛凑着门缝看过去,那门缝里的人居然不是扁的。可见‘门缝里把人看扁’这句话是胡说的。 正位上坐着永远一身黑衣的黑虎,此时正在低头喝茶。 左下手,坐着一袭月白素袍的弘隽。 看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平时也都注意到这些细节。即使关着门,弘隽也是坐在客人位子上。 弘隽对面坐着……北冥雪!妈的,这个客人还真是旧识!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怎么来了?而且,居然还是客人一样的对待,好水好茶的伺候着。 弘隽这个笨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此刻给你戴绿帽子的混蛋就在你面前,你居然还和他称兄道弟的热络。 唐晓看着北冥雪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前狠狠咬他一口。于是恶从胆边起,一脚踹开门,大喝一声:“北冥雪!”。 厅里三个男人一起转头来看,院子里的仆妇也好奇的探头探脑。 唐晓大喝一声之后,不管不顾迎着北冥雪就跑过去。 北冥雪初见门口之人,是大惊之下的大喜。见女人急切的向自己奔来,心花怒放,本能的伸出手就去接着。 “唔……”北冥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伸出去的手,没有接到软香满怀,却接到一记狠命旋风脚正中下怀。 根本没留意,肚子就被狠狠踹了一脚。等反应过来,唐晓已经第二脚踹来。北冥雪不能还手,只能生生受了。 门外伸头探脑的人一见夫人上来就是发飙,忽的一下做鸟兽散,都怕一会儿夫人挨揍,崩他们身上血。而嫣儿,吓得坐在院子里,双腿发软,是跑都跑不动了。 弘隽不知道唐晓为什么上来就揍北冥雪,但只要不是上来就抱他,便怎么对待都没什么关系。好整以暇的伸手拿起手边的一杯茶,惬意的品起来。 “晓晓住手!” 黑虎当然是不能坐着,急忙过来把唐晓拉到一边。 “晓晓胡闹!这是客人,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揍?” 唐晓用力一把将黑虎甩开,当然黑虎也不敢使劲拽她。 “怎么打他还用理由么?就看他不爽怎么样?”唐晓瞪北冥雪一眼,口气很无赖。 “我怎么得罪你了?”北冥雪被打懵了,揉着肚子,脸色好像踩了大便一样。 “没得罪,就是看你今天穿的衣服不入眼。”唐晓轻哼,接着大摇大摆的往上位一座。 北冥雪窝囊的要死,这打人的理由也太无耻了吧。 “晓……晓,听话,刚刚让金贵福的伙计送来几套首饰,快去试试。我在这儿谈点事情。”黑虎偷眼看看弘隽,当着主人的面,和唐晓如此说话,总有种找死的感觉。 “不去,我不要什么金银珠宝。你若是真心想哄我高兴,就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撵出去。” 唐晓伸手一指北冥雪,指的的黑虎眼皮一跳。 北冥雪可是主人的贵客,也是这是谋划的重要环节。可是这女人居然不要命的伸脚就是踹,伸手就是王八蛋的。万一惹急了他…… 黑虎摸着额头的汗,心里暗暗说道,你真是我的亲姑奶奶。 北冥雪敛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又在弘隽,黑虎,唐晓三人之间扫了一眼,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突然变得复杂了。 唐晓喜欢弘隽,弘隽对她不屑一顾,他知道。可是黑虎什么时候又喜欢唐晓了?而且,看唐晓这样,好像还是欣然接受的模样。 “额……咳咳……” 黑虎对着唐晓的不客气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是轻不得,重不得,急的都咳嗽了。 偷眼瞧着主人的反应。感觉现在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两头都不捞好。 第十二章 原来是误会 哎,怎么就让自己摊上这烂摊子事了。要是风老二那个油嘴滑舌的骚狐狸在,说不定,局面也不至于这样。 “咳咳……昨晚皇城侍卫搜寻宫中走失的唐医官闹得我一夜没得闲。如今头疼的要命,想是受了风……受了风了。你们慢聊,我先去休息。”黑虎万般无奈,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弘隽见跟了自己这么些年,从不会圆滑的黑虎都知道借道遁了,不仅又喝了一口茶。果然适应环境最强的是人。 黑虎急急忙忙的走了,唐晓一跺脚。没借机赶走北冥雪,真是生气。 可是随即,又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不对。不应该把北冥雪赶走才对,应该把他留下来。不仅留下来,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最好,再找个什么机会,让他和雪娆见面。然后…… 自己自然就能抓住把柄了,若是让弘隽看了个现场直播版,就更是圆满了。 于是唐晓眼珠子一转,忽的跳下椅子,拿着自己已经喝了一口的茶笑盈盈的冲北冥雪走过来。 北冥雪不知道唐晓要干什么,居然不由得后退一步。 “干……干什么……”北冥雪一辈子没这么胆怯过,还是对着一个女人。 唐晓嫣然一笑,捏着嗓子:“我刚才又看了几眼,突然觉得,你的衣服又挺好看的呢。哎,之前眼花了,让你平白挨顿揍,真是不好意思。给,喝杯茶消消气。别和我这小女人一般见识。” 北冥雪看着前后变脸比翻出还快的唐晓,接过那一杯茶是万万不敢喝的,就怕这茶水里被加了什么料。他可没忘,这女人是个医官。医生都是摆弄药草的高手。 “哈,北冥先生接了我递的茶,就是原谅我了。嫣儿,快进来,带北冥先生去休息。别忘了,挑一间上好的客房啊。”唐晓细心热情的吩咐着。 嫣儿刚刚站起来,就被派了差事。[]虽然满心的猜不透,事情怎么到了这样的局面,但还是恭敬的过来把北冥雪请走了。 该走的都走了,就剩下该走不走的。 “看够好戏了?”唐晓斜眼看了弘隽一眼。 弘隽儒雅的放下茶碗,一双眸子闪着湖水的光亮。 “说说怎么和北国王子闹上了?” “我乐意,这家伙长的就是一欠揍的脑袋。”唐晓才不会说,这么做都是在替他出气。 “那怎么不乐意下去,又对他笑脸相迎了?”弘隽起身,摩挲唐晓的下巴。 “看你们称兄道弟的,若是一再针对他,又怕伤了你们的和气。”唐晓笑嘻嘻。 “原来你还是个识大体的,我以前竟没发现。”弘隽噙着一抹笑,低头就亲到红润的小嘴上。 唐晓不闪不躲,倒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唐晓一笑,弘隽的吻也继续不下去。不仅有些羞恼的抬头:“这样很好笑?”:唐晓挑了眉梢,往外看一眼:“王爷如此对待我,就不怕外面的人看到?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是在给黑虎戴绿帽子呢。” “你爬墙爬的那么欢快,我给人家带几顶绿帽子又有什么?”弘隽邪气一笑,伸手揉揉唐晓的小脸:“再说,现在这儿的下人躲着你还来不及,你以为他们会那么不要命的还往这儿凑?” 唐晓掩嘴又“咯咯”笑了一阵,笑的肩头耸动,甚至还伸手环住弘隽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好吧,我也是不怕下人看见的,就是想到如果你的小师妹现在看见我们这样,是不是要气抽了。” “你就这么讨厌雪娆?”弘隽背对着门口,不知道此时门口的女人已经恨得双目要喷火了。 “当然,谁叫她是小三,插足我和你之间。但说到底,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唐晓娇笑的一把推开弘隽,:“快回头去看看你的小师妹吧。别一会儿气的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弘隽皱眉,慢慢转身。果然门口站着已经浑身发抖的雪娆。弘隽深吸一口气,唐晓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说了相忘于江湖,又来撩拨他。他经不住撩拨上钩,又惹恼了雪娆。 果然男人不能贪心,一贪心,就注定要伤女人的心。 “师兄……师兄……你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的……”雪娆说着,掩住嘴,仿佛已经不能承受这背叛的痛苦。 “梨花带雨,期期艾艾,我见犹怜啊我见犹怜。黄少,你有福了呢,有这样娇滴滴的小女人对你痴心不悔。”唐晓冷嘲热讽的撂下一句,拧着杨柳腰,迈着莲花步,傲然的离开。 弘隽揉着太阳穴,过来把要哭死的雪娆揽在怀里。 “雪娆,师兄的确说过,要和你一生一世的。可是,师兄也没说过,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啊。再说晓晓心地不坏,就是爱开玩笑。你别伤心了,我有了她的同时,也多疼你就是了。” “但是……但是……那个女人不是黑虎的么?你怎么能抢朋友的老婆?”雪娆做戏就要做足。她本也不喜欢弘隽,但是若是她看见弘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吃醋,那就太奇怪了。 弘隽见雪娆指责他,不由的把脸子拉下来。 这辈子能说他的女人只有一个。即使唐晓说他是王八蛋,是狗,是笨狗熊或是裂了缝的蛋,他都是一笑了之。可是别人不行,即使是怀了他孩子的小师妹也不行。 “雪娆,回去房间养着。你现在胎位还不稳,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弘隽冷漠的眼神,凉薄的气息,让雪娆愣了一愣,眼泪随即收住。抽噎两声,捂着脸呜呜走了。 弘隽淡漠的看着雪娆哭着离开,一点想要上去挽留的心都没有。只是抬腿往一处地方走去。 宅子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虽然和皇宫的御花园是没得比,但一小片秋水仙却是开的极好。 唐晓蹲在秋水仙跟前,蹙起眉头。好像这秋水仙有什么药用的价值来着,是干什么用的呢? 正爪儿挠腮的苦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唐晓转头去望,是北冥雪臭成一坨的大便脸。 “唐晓,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看见我就打我?”北冥雪去客房越想越窝囊,实在忍不住,就出来要找唐晓问个清楚。 唐晓斜眼:“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们虽然是因为母子刀有一些事情。但是我替你办了事,你也还我了刀。这不就圆满了么?再说,你伤情伤心的时候,还是我陪你喝酒解闷呢。你就是不感恩,也不应该打我啊。” 北冥雪越说越委屈,唐晓能把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逼到这个地步,也算是本事了。 “好,你居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唐晓起身,走近一步:“我问你,黄柳镇的小骗子小六是不是你的兄弟?” “嗯。”北冥雪点头,实在不知道小六跟自己挨揍有什么关系。 “你是北国的王子?” 北冥雪点头,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实在不知道唐晓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唐晓又上前一步,咬牙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牡丹楼风靡一时的子墨花魁。那一日,七月十五,我在牡丹楼登台献艺。你带着一金色面具就坐在牡丹楼二楼的雅间。而认出你身份的,就是你屁股后面猥琐无比的小六。而你居然为了要和楼万红搭上线,不惜劫持了我。甚至把我从百尺高的楼顶随手抛下,要不是楼万红接住了我,我现在都他妈的早就投胎转世了。你说,我现在见了你,为什么不能揍你?我揍的就是你!” 唐晓越说越气,不由的上来就是一脚。 这一次,北冥雪倒是很利落的躲过。可是眉头早就已经凝成了一股绳了。 “唐晓你听我说!听我说……”北冥雪看着唐晓又要扑上来,索性直接出手,三两下把唐晓制服,“那个带金色面具的人根本就是不我!” “啊?不是你?你骗谁呢,不是你,屁股后面怎么跟着小六?”唐晓不相信的又踢又踹。 “真不是我,那是北国大皇子北冥烟,是我大哥,当然也就是小六的大哥。那小六跟在他身后也就很正常了。”北冥雪着急的解释。 “真不是?”唐晓目光狐疑。 “真不是。”北冥雪就差指天发誓了。 唐晓从北冥雪的禁锢里钻出来,挠挠头。难道自己误会北冥雪了?那乱坟岗子的人也就不是北冥雪了,那和雪娆一起想要害弘隽的人也就不是北冥雪了? 抬头,看看北冥雪,龇牙一笑,急忙上前给他揉揉肚子,又给拽拽玄色锦缎华服:“嘿嘿,冲动了,一场误会……误会……” 北冥雪看着唐晓小狗一样讨好的眼色,哭笑不得。这个女人啊,看着纤细清秀,可踹起人来,下脚可真是狠。 “要被你气死了。”北冥雪伸手揉揉唐晓的头发,口气是无奈又宠溺。 唐晓吐吐舌头,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回头:“这次算我唐晓欠你一回。以后,北冥雪若是有事相求,我定会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的相帮!” 北冥雪伸出一个赞赏的大拇指。这女人不拘小节,豪气起来,让男人都汗颜。虽然生在大梁,却比北国女人还直爽,不枉他欣赏一回。 不过,北冥烟和楼万红私下接触?这个消息还是要和庆王爷商量商量,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第十四章 吃干抹净 看岛国爱情文艺动作片的时候,看那帮女人都很享受的。再说,自己从医这么久,知道那一层薄薄的膜很容易破。甚至跑个步,骑个车,第一次就会没了。自己以前疯疯癫癫,又跑又跳的,为毛它还在…… 弘隽见唐晓一个颤抖,就要抓狂,酒劲登时吓得跑了大半。 倾身抱住唐晓不让他动一动,自己也不敢动一动。 唐晓疼的浑身是汗,弘隽隐忍的满头是汗。 就在这么紧张的时候,门突然又该死的“铛铛”两声。 两人一惊,一起转头。 “夫人,洗完澡了么?嫣儿把洗澡水收拾了。”门外的嫣儿寻问一句。 “额……我困了,洗澡水就不用收拾了。明天再来收拾就好……”唐晓深呼吸几口气,尽量让声音正常。 “是,那奴婢告退了。”嫣儿不疑有他,脚步声渐行渐远。 唐晓吓得半死,差一点被人抓了现行,又加上身体痛得要命,不仅气得要死:“你滚下去!” “乖乖,就忍一忍,我其实也不太舒服的。” 弘隽满头亮晶晶的水珠,偏偏眸子里是邪魅性感。本来静美的容颜,此刻在唐晓已经适应了的黑暗里,竟然是邪恶而俊美。 他其实在说谎,这种被紧紧包围的感觉太好。 和雪娆的那一晚,也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他成为男人的第一次,自己生涩自己知道。但雪娆却很是善解人意,用她的温柔抚平他的紧张。 弘隽以前没经历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只知道,女人第一次有落红。而那时候,雪娆离开的时候,床单上确实点开几多红梅。 弘隽眉头紧蹙,不由的泛起一丝狐疑。 “不舒服还不滚!”唐晓见弘隽还是保持着禁锢他的姿势,不由得直接发飙。 “我……不滚!”弘隽许是被唐晓的眼神气到了。一句掷地有声的表态后,突然腰部猛的动起来。(.好看的小说) 唐晓不曾想,弘隽看着无欲无求的,疯狂起来,居然这么势不可挡。她疼的要抽过气去,却在渐渐的挣扎无果后,居然从这疼痛中感受到以前从没享受过的愉.悦。 不知道大脑发什么癔症,两条银蛇一样的手臂慢慢缠上身上之人的脖颈。两条修长紧致的腿也攀附上男人的腰肢…… 满世暧.昧,绯红纱帐垂落,随着双上交颈鸳鸯或慢或快的律.动而动着。帐外,清冷夜月,满室清辉。帐内,春.宵苦短,满室缱.绻。 这一夜,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短。 唐晓觉得再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再动一动,浑身就要散架,就要翘辫子的时候,身上之人终于放过自己。唐晓一秒钟睡着,蜷着身子像个小猫。 弘隽不断亲吻着怀里女人的脑门,面颊,鼻子,嘴唇。这一夜,他太满足。天下握在手中的感觉也不及现在千分之一。 伸出手臂,把小猫紧紧搂在怀里呢喃:“小妖精,我以前错了,错的太离谱。幸好你没有对弘动心,幸好,你没有跟弘。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东方泛起鱼肚白,弘隽轻轻起身,收拾自己。他其实想再睡一会儿,甚至就想搂着她这样睡到地老天荒。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还不能这样不管不顾。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相处,现在,饶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站在床头,低头看看唐晓睡得很沉。面颊红扑扑的,小嘴撅的得高高的。身子可能还有不适,小眉头紧紧抽着。 弘隽轻笑一声,伸手把唐晓的眉头细细熨开。见唐晓不耐的翻个身,露出挺翘的小屁股。眸眼一深,转身找到屏风上的衣服给她穿了个严严实实,才算放手。 唐晓想是困极了,这样被人穿上衣服,她都没醒。 弘隽看一眼窗外,再不走,是真来不及了。只好恋恋不舍的开了窗子,在清晨鸟儿的欢鸣中,悄悄回到自己院子。 唐晓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反正太阳很烈。 扶着脑袋起来,“哎呦”一声,又急忙该去扶腰。 “这个不要命的王八蛋,可是要了老娘的命了!”唐晓骂骂咧咧的坐起来,咦,身上怎么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怪不得睡到后面,很累的。原来是衣服裹着的原因。 口渴难耐,光着脚丫子下地倒了一杯冷茶喝了。又倒一杯,拿着想上床在坐下歇歇的时候再喝。却不想眼睛猛的瞪大,一口茶水悉数喷到床上。 我滴个老天爷爷啊,床单……用不用这么惨烈…… 唐晓额头冷汗淋漓,想到若是嫣儿来收拾床铺看见这壮观一幕,那自己铁定是老脸都丢尽了。急忙找来一把剪刀,把床单抖起来,就将中间花里胡哨,地图一样的东西给剪掉了。 一个脸盆大的窟洞赫然于上,虽然难看是难看,但也总比难堪强! 拿着火折子把剪下来的东西毁尸灭迹,剩下一把灰又抓起扬在窗外。好了,这下终于是连灰都不剩了。 “夫人,您起来么?”唐晓刚把手缩回来,在门外候着的嫣儿小声问一句。 唐晓吓一跳,怎么知道,门口还站着一个嫣儿。不仅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就怕嫣儿刚才看见灰飞烟灭的痕迹。 “额……我醒了。进来伺候吧。”唐晓状似悠闲的坐在桌子上。看着嫣儿推门而进,一趟趟的往外弄洗澡水。然后来两个婆子,把木桶拿走。然后嫣儿又来收拾床铺。 唐晓一边喝茶一边偷眼去瞅嫣儿。 果然嫣儿看到床单上脸盆大的窟窿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夫人……夫人……这床单怎么破了……”嫣儿结结巴巴,瞪眼睛的样子很惊恐。 唐晓放下茶杯,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一句:“昨夜睡得熟,什么时候来了葵水也不知道。所以弄脏了床单,我就给剪了。” “夫人,床单脏了,让奴婢洗了就是。也不用您这么……这么样的……”嫣儿脸白的结结巴巴,无论怎么都不敢把‘暴力’两字说出口。 昨天见识了夫人的性情。因为客人穿得不入她的眼,就把客人揍一顿。先生不仅管不了,还直接被夫人轰了出来。如今宅子里的下人已经是对夫人避之不及,都暗暗道,这个夫人可惹不得,惹了,就是小命玩完的嘎活。 今儿更是,床单脏一点,就直接哪剪刀剪那么一个大洞。暴力的程度不是自己能想象。嫣儿很怕,自己若是一个伺候不好夫人,她会不会直接拿剪刀戳死自己。 唐晓汗颜,哪儿是脏了洗洗的事啊。上面花了呼哨,她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行了,剪了也剪了,再舍不得,也补不回去了。把床单换了,给我打水洗漱。” 唐晓心里有鬼,只能用沉声冷气来掩饰。她这样一拉拉脸子,嫣儿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撤了床单,抱着就跑。过门槛子的时候,一下子摔了个五体投地。唐晓刚想去扶起来,不曾想,嫣儿动作迅速的居然是爬起来又跑。好像后面有鬼追她似的。 唐晓挠挠头,自己刚才的态度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洗洗刷刷一番,唐晓饿的前胸贴后背。招了人问过时间,才知道,午饭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嫣儿手脚发抖的端着饭菜进来,头深深的埋着,上牙碰着下牙。托盘上,碟子碰着碗,碗儿碰着勺。一切宛如一首交响曲。 唐晓好奇盯着嫣儿瞅了几眼,然后皱眉:“我长的很丑?” “不……不……夫人之容貌,乃是世间少有。是貌美如花,是国色天香,是倾国倾城,是遮阳蔽月,是民不聊生……”嫣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学识不高,终于用错成语的时候,吓得一下子脸色发白,磕头如捣蒜:“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小的没上过学,不知道怎么形容夫人的的美……夫人饶命啊……” “梆梆”的磕头声,磕的唐晓太阳穴突突直跳。觉得自己的脑门子都疼。 “住手!”唐晓大喊一声,觉得也用词不当,被这死丫头气糊涂了,急忙改口:“住头!” 可还是喊晚了,等嫣儿抬头的时候,脑门已经血迹模糊了。 奶奶的,这是真下力磕头啊。 唐晓脸色发青,眼角剧烈抽动几下。嫣儿透过额头上低落的血迹之间,看到唐晓骇人的表情。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眼珠子一翻,闭气了! 唐晓这个郁闷啊,急忙跳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的。好半天,嫣儿才幽幽吐出一口气。 唐晓也吐出一口气。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来人,来人!”唐晓坐在地上,没好气的大喊。 外面呼啦啦进来四五个仆妇小厮。一见嫣儿那个样子,脸色都惨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把嫣儿带走,找个郎中包扎一下。还有,我看她也不适合再在这儿伺候我。等她醒了,找到管家,结了工钱,就送回家吧。” 唐晓气不顺,连带着声音也不好。几个人唯唯诺诺的应了,一个健壮点的小厮抱起嫣儿就走。其他几个也赶紧是有多快跑多快。 唐晓对着那些人又喊一句:“多给算三个月的工钱!” 可是那些人哪儿听得见,早跑没影了。 唐晓揉着脑仁,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也没了食欲。寻思出去透透气吧,不然自己非得被这些下人气疯不可。 一路走到花园,沿途的下人看见她无不跟看见阎王爷一样。全是能避就避,不能避开,直接就跪地磕头。唐晓烦不胜烦,最后只能对着花园开的正好的秋水仙发呆。 第十五章 被算计了 唐晓抱着双臂,蹲在秋水仙跟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宅子里的下人看见自己都这么害怕的样子呢?自己没骂过她们一句,没打过她们一下。按说,也算是难得的好主子了。 可是短短两天,自己就被她们集体嫌弃了。 唐晓蹲了半天,发现脚有些麻,就想起来活动活动。可刚起来,就发现雪娆已经走到身前。唐晓因为腿酸麻的厉害,大脑居然控制不,身子踉跄一下才堪堪站稳。可是想到雪娆就在身前,觉得刚才挺没面子,于是转身就想走。 身后的雪娆“啊呀”一声。 唐晓好奇,转头去看她是不是踩到狗屎了。 可是雪娆却是趴在地上,手抚在肚子上,眉头揪紧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夫人……夫人你,你看我不顺眼,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这么心狠,连他也不放过……” 唐晓懵了,歪头看看雪娆,“你没疯吧?我什么时候不放过你孩子了?” “晓晓!你在干什么!”就在两人一个坐在地上哭,一个弯腰问的时候,弘隽的声音居然从身后传来。而且这声音还是带着满满的怒气。 唐晓回头,莫名的看着到来的弘隽。弘隽眼睛里是少见的凛凛怒意。 “我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唐晓无辜一摊手,表示自己真的什么也没干。 可是弘隽看见这样无所谓的唐晓,却是怒气更胜。他一把抱起雪娆,回头冷声:“我都看见了,你居然还狡辩!” “你看见什么了?”唐晓丈二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 “哼,冥顽不灵!雪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给我等着!”弘隽说完,抱着快哭背气的雪娆快速的离开花园,往后边的院子走去。 两人都走远了,唐晓还在原地挠头,苦思冥想。我狡辩什么了?他又看见什么了?居然这么凶我! 他奶奶的,我他娘的到底干什么了? 不就是腿麻了,没站稳,踉跄了一下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这个王八蛋,真是个忘恩负义,提上裤子就不念旧情的王八蛋。昨儿一晚,搂着人家,又是小妖精的,又是乖乖的交的好不亲热。现在好了,不过是贱.人摔了一下,就凶自己。而且,她明明是自己摔倒的好不好。 唐晓气的直跺脚,北冥雪看着不忍,慢慢走过来小声安慰。 “庆王爷的第一个孩子,难免紧张一些。你体谅一下。” “我体谅个屁!他的孩子和我有一毛钱关系么!”唐晓憋着一肚子火,此时逮着北冥雪,自然是委屈、不满、怒气、一窝端了。 “我知道你一直对庆王爷有心,你也应该能看出来庆王爷喜欢的是他的小师妹。唐晓,我欣赏你敢爱敢恨,是女中豪杰。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得不到爱人就去伤害另一个人啊。” 北冥雪算是北方男人,有一种直爽,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 唐晓听到这份上,才算是听明白了。不仅拧着脖子问:“你说什么玩意儿?我得不到爱人就去伤害那贱.人?” 北冥雪没回答,但是闪躲的眼神已经很明显。 唐晓火了,上前一把拽住北冥雪的衣领子,怒声问道:“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见我伤害她了!” 北冥雪觉得唐晓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听她这么说话,也觉得事情可能不是看到的那样。于是回手指着一条回廊:“我刚才和庆王爷站在那儿谈事情。看见雪娆过来,你不给她让路,还推了她一把。” 北冥雪的话,让唐晓的眼角直跳。胸口剧烈起伏,好像要炸了肺子一样。不仅破口大骂:“放她奶奶的罗圈屁,我才没推她。是我蹲着腿麻了,想起来活动一下。结果一下子没站住,踉跄了一下。她那时候站的离我还有两臂远,我他妈的能去推她!” 北冥雪眉头蹙起,他莫名的就相信唐晓的话。她说没推就肯定没推,她说腿麻了,就一定是腿麻了。即使眼睛看见也是不作数的。北冥雪拉着怒火填胸的唐晓就往回廊走,走到刚才他和庆王爷站定的位置,指给唐晓看。 “我们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到的那一幕。或许这个角度看事情,正好被你的背影遮住了什么。” 唐晓顺着北冥雪的手指方向看去花园的秋水仙的旁边。发现自己在那儿站着的地方是背对着回廊的,看不见后面的回廊有人在。而雪娆自然是看见了回廊的人。然后她借助自己的身子遮挡视线,在花园演了一场精彩的苦肉戏。 想起雪娆的如泣如诉,想起弘隽对自己的森冷目光。唐晓气的双手紧握拳头,一下子砸到回廊的柱子上。 北冥雪不忍,一把抱住唐晓:“你这是干什么?天大的事,也不能伤害自己。有什么事说开不就好了。” “说开?说开又有什么用?他会相信我?” 唐晓咬着牙齿,瞪起眼珠子:“他一过来,不听我解释,就给我定罪。说明我根本就不值得他相信。而且,他的聪明,在你之上,可是你都看明白的事,他居然是想想都不屑,就直接说我狡辩,说我冥顽不灵,还让我等着。好,很好,我等着!我看他到底要怎么治我的罪!” 唐晓现在被怒火烧的有些癫狂。北冥雪心疼,只能使劲的抱着。只是他心疼的时候,又不免苦笑。 自己相信她,只因为自己的心里有她。不管她是对是错,只要是她说的,他都相信。所以拉着她过来又看了一遍,想了一下那个情景,心里才豁然明白。 而庆王爷,心里在乎的是他的小师妹。如今小师妹又怀有他的孩子,于情于理,人自然本能的是向着情的。 这一天,唐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被包成了肉团子,肚子饿得打雷一样响。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果然饿得慌。 伺候她的换人了,不是宅子的下人。因为下人都不愿意伺候她。伺候她的是喜宝。这个很意外,太出唐晓的意外了。 唐晓拉着喜宝问怎么出皇宫的,喜宝也是说不清。只是说,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就跟死了一样。后来醒了,就看见黑虎。黑虎说,唐晓在这儿,现在是宅子的女主人,让她好好伺候,别的为了脑袋,就什么都不要问,不要管就是。 唐晓了然,黑虎在宫里肯定也有人,想让一个丫头死,然后弄出宫是很容易的事。更别提是冷宫里的丫头。不管怎么样,唐晓很高兴。狠狠抱着喜宝,不知怎么的,眼泪都流出来。 “喜宝,你来真好。这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的都不喜欢我,都害怕我,一个个看见我不是躲得远远地,就是跪地磕头。我想你还想银翘。” 喜宝心疼的拍着唐晓的后背,轻声安慰:“姐姐,你不要多想了。只要你自己没做错,即使别人说什么,你全当成屁不就好了?狗咬你一口,你能去咬狗一口么?” 这些唐晓都知道,可是真正能让她这么伤心的,下人的害怕远离都只是一个借口,关键是不相信自己的弘隽。 弘隽优秀不假,自己喜欢他不假。为了弘隽,自己觉得自己做的够多了。给他治病,给他解毒,为了让他不上雪娆的当,不要脸的来勾引他。可是到头来,自己的付出换来了什么?不过是‘你给我等着’。 太寒心了,真是太寒心了。 “喜宝,后院雪娆的孩子掉了没有?”唐晓提到雪娆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咬牙切齿。 喜宝知道唐晓是心善之人,即使她现在是面目狰狞,“雪娆仅仅是动了一点胎气,郎中看了,说静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雪娆自然是不会让孩子有事的,那孩子是她的筹码呢。不过能在孩子身上做文章的女人,也是心毒的够可以的了。”唐晓冷哼一声。 喜宝到现在方知,自己以前真是大错特错。唐晓根本就不是想在皇宫登上高位,因为她喜欢的人是庆王爷。庆王爷为什么没死,她不知道。唐晓传言被妖女楼万红扔下山崖,为什么没死,她也不知道。 但她深知一点,有时候知道太多,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只要救命恩人没死,一切就都不在乎了。 “姐姐,别生气了,吃点饭吧。今早我来的时候,听说你昨儿一天也没吃饭。再生气,也犯不着和自己的身子置气。只有吃饱有力气,才能和那雪娆斗不是么?” 唐晓看看喜宝沉静的模样,有些感慨。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也对,宫里和大宅,都是江湖。只是宫里是和很女人斗,宅子里是和少一点的女人斗。不过,身边有了自己的心腹,毕竟比自己一个人好过很多。虽然还没想出来要怎么把报仇,但是喜宝有一件事说的对。吃饱才有好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唐晓风卷残云一通,把肚子吃的饱饱的。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若是再在房间里憋着,岂不是让雪娆得意,以为自己怕了她。于是特意让喜宝给自己弄洗澡水,好好沐浴一番,挑了一件衣柜里羽白色的衣裙穿上。喜宝好像猜出唐晓的意图似的,把唐晓细细装扮一番。描眉画眼,唇染朱色。妆容精致的恰到好处,重一分显妖媚,浅一分缺生气。 主仆二人一路旁若无人的出院子,沿途看见的下人都急忙退避开。那些下人虽然表现的恭敬,但眉眼里的鄙夷还是显而易见。 第十六章 恶整小厮 唐晓旁若无人的到花园之中一个小亭子坐下,秋风涩涩,秋天的感觉已经很明显。 两个小厮蹲在亭子下整理花园的残花枯叶,并没有注意到唐晓的到来,反而依然热烈的在说着什么。 “哎,先生那么好的人找了这么一个夫人,也真是够家门不幸的。”小厮a说。 “就是,那女人虽然长得不错。但看看那性子,就是母夜叉在世。”小厮b附和。 “以前我们宅子多平静啊,可自从这夫人来了,闹得鸡犬不宁不说,还把先生的客人都得罪光了。看看,多好的雪娆姑娘啊,害的人家差点小产。” “还有嫣儿,被打得半死就那么撵了出去。真是让人心寒啊。” “嗯,你们听说了么?夫人不仅骄纵还不是个稳当主呢,居然还想勾引黄少爷和北冥少爷。啧啧,真是了人尽可夫的烂.货。” 一桩桩一件件的控诉,听着有些夸大其词,但唐晓仔细想想,还真是都有那么回事。所以喜宝撸袖子要去教训这两个人的时候,唐晓伸手拽住了。 “喜宝,这两天心里燥火旺盛,想吃点什么压压心火。”唐晓放下茶盏,幽幽说一句。 “夫人,想吃什么,小的去给您弄。”喜宝知道唐晓可能要出招了,躬身问道。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不小,又正好能让亭子嚼舌根的人听到。那两个小厮闻听身后亭子就坐着要命的母夜叉,刚才说的欢快的,现在一下子瘫坐地上。 “医书上说,招财能滋阴解燥,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唐晓慢条斯理的又说了一句。 “夫人,招财俗称就是舌头。小的现在就去给您弄两个卤味猪舌尝尝?”喜宝憋着笑,和唐晓唱着双簧。 唐晓摆摆手,“猪舌,吃过太多了。凉拌的,麻辣的,清蒸的,都觉得不甚好吃。就是不知道人舌吃起来是不是也和猪舌是一个味。(.好看的小说)” “夫人,人舌头,小的没吃过。”喜宝说着话的时候,歪头看看底下那两小厮。 两小厮额头冷汗哗哗的淌,身体剧烈的哆嗦着。翻身一跪,对着亭子哀求起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不敢胡说了,再也不敢了……” 唐晓对两个小厮的告饶丝毫不理会,反正自己不打嫣儿,也说打了。反正自己不害人,也说自己害了。既然已经恶名昭著,那何不让这个恶名来的更猛烈些。 唐晓如是想着,伸手捋着耳边的碎发又说了一句:“喜宝,你不知道,人为万物灵长。人身上的器官,入药可是最为有效的。就好像紫河车能入药,血液,心肝都能入药的。甚至一些器官还能生死人,肉白骨呢。” 喜宝知道唐晓在故意夸大其词,不仅掩嘴笑了:“多谢夫人指点,小的这次可是长见识了。 而等她们再去看亭子下的两个小厮时,他们皆是吓得唇脸惨白,身如筛糠,连一句像样的求饶也说不出来了。 唐晓眼尖的还发现,有一个小厮的身下,黄土还湿了好大一片。不由的叹息,真是胆小,怎么就这么不经吓呢。 没意思的起身,凉凉扔下一句话:“自己打包滚,再让我看见,便将你们都拆了入药。” 两个小厮如临大赦,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又回来,急忙千恩万谢,相互扶着撒丫子就跑。连去管家那儿结算工钱都不顾了。 喜宝再也忍不住,呵呵的笑起来。她长着大,还没这么痛快过。 唐晓敲着喜宝的头,叹口气:“你啊,也不是个省油灯。将来也是需要个男人好好治治的。” 喜宝偷笑:“那还不是借着姐姐的光。” “只是可惜银翘没在这儿,不然我们三人义结金兰,插草为香,上山为寇,定能站稳一座山头。”唐晓说着有模有样,惹得喜宝又是一阵憋不住的笑。 银翘长的娇俏动人,唐晓一直都知道。喜宝,她以前觉得样貌普通,顶多算是清秀。可是如今恣意的欢笑,明亮的眼神,才知道,她也是极美的。只是曾经皇宫的生活,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压迫成一个没有欢乐的行尸走肉。 “把两个小厮弄得鬼哭狼嚎的从宅子里逃走,你们却笑得如此欢快,真不知道你们的心是怎么长的。”北冥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扬起棱角分明的脸,眯起苍鹰一样的眸子,一张帅到爆的脸在太阳下冉冉生辉。 “北冥雪,原来你长的挺帅啊。”唐晓扶着亭子栏杆居高临下俯瞰北冥雪,故意发出花痴的表情。 北冥雪脸上一窘,飞身上了亭子,声音有些戏谑:“以为你会在房间里生几日闷气呢。没想到短短一日,就能大张旗鼓的整人了。” “自怨自艾不是姑奶奶的性格。再说,我躲在屋子里生闷气,让小人得逞看了笑话,我丢不起那人。”唐晓一脚踩到亭子的石凳上。穿得白衣飘飘,如仙女下凡,动作却粗鲁的好像杀猪的屠夫。 北冥雪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这个女人就是有那样的本事,言语荤素不忌,行为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大梁女人的娇羞矜持,他喜欢。 “新得的小丫头?”北冥雪看一眼一边的喜宝。 喜宝屈膝弯腰:“给先生请安。” “嗯,我和你家主子要谈谈心,没事你就下去吧。”北冥雪撵人。 喜宝听命,慢慢下了亭子。 北冥雪的话让唐晓嘴角抽了几下,“你要和我谈谈心?不要说得那么肉麻好不好。我现在可是有主的女人。” “有主?谁?庆王爷还是庆王爷的手下黑虎?”北冥雪好笑的拉着唐晓坐下,顺手把她右手上的肉团子一圈一圈拆开。 “你管是谁?反正不是你就成。”唐晓任北冥雪翻来覆去看着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不能是我?”北冥雪挑眉。 “不知道,说不上来。反正有一种男人和一种女人,一见面就相见如故,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出爱情的火花。我觉得,我就是那种女人。你吧,侠义心肠,披肝沥胆,是男人中的极品。也是很好的朋友,但当做.爱人就有些奇怪了。” 北冥雪眼神暗了一下,心里不赞同这种想法。 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男人和女人久了哪儿有真正的朋友。如果你是那一种女人,那恰恰相反,我不是那一种男人。 北冥雪笑笑,不接话,只是拿出一瓶药粉又往唐晓的手背上撒了一些。昨天她怒极砸柱子伤了手,现在已经结了痂。很快就会好,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疤痕。 “雪娆在房间安胎,庆王爷寸步不离的守着,可见他们二人鹣鲽情深。所以啊,人不能老钻牛角尖,不能老梗着脖子往前看,适当的时候也应该回头看看身边的人。”北冥雪把唐晓的手又包成肉团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唐晓皱眉,北冥雪的后一句话没听见。因为只听见前一句,胸口就好像翻了五味瓶一样,堵的难受了。她忽的站起来,看着宅子后面的小院突然满身戾气。 “北冥雪,你说,我是不是该看看雪娆去。” “不好吧,我觉得他们两人现在可能都不太喜欢你出现在面前。”北冥雪皱眉。 唐晓阴阴一笑:“就是他们不喜欢,我才要去看看。他们让我不痛快了,自己却痛快的鹣鲽情深。怎么想想都不舒服。” 北冥雪头一疼,这女人为什么听三不听四。如此理解他的意思。他是在诱导她多多注意眼前人。这女人倒好,光听见那句‘鹣鲽情深’了。 “唐晓,别做自己也不舒服的事。”北冥雪拉住唐晓。 唐晓甩开北冥雪:“我一个人不舒服,却能让他们两个人不舒服,怎么算都是我比较划算。安啦,我唐晓从不会做吃亏的买卖的。” 唐晓说着,下了亭子。走到花园开的正旺的秋水仙跟前掐了一捧紫色盎然的花,用白色丝帕仔细包好了,就往后院大步走去。北冥雪不放心,自然是跟上。 走过圆形拱门,两颗挂满青涩石榴的石榴树下,没有娇柔女子是抚琴,也没有月白袍子男人在看书。 唐晓脸色一冷,果然是在房间“寸步不离”。 深呼吸几口气,拼命压下心头的酸意,把嘴角撩人的笑挂在脸上。踏出一步,再一步。步步轻盈,如要飞舞的蝶。 门前,没有丫头守着,唐晓也不愿意礼貌敲门。伸手推开双扇的门,“吱呀”一声。 屋里两个人一起转头,唐晓一身羽白华裳逆光而站。高高的额迹,眉目沉香。身材窈窕,美若天仙。 弘隽看得呆了一呆,但很快,他的眸子就回转。继续手上的动作。把白玉小碗的药汤子一点一点喂到雪娆的小嘴里。 “原来我们庆王爷是这么细心又多情的好男人。这种男人世上可是难得,雪娆你可要好好把握了。别哪一天,一个失手,鸡飞蛋打,就得不偿失了。” 唐晓风姿绰约的走到二人身边,明明脸上带着最明媚的笑。可是说出的话含沙射影,相信心术不正的雪娆有很好的理解。 “你来做什么?”弘隽放下药碗,转头,看着唐晓的眸子带着一些戒备。声音也有些冷。 唐晓被弘隽眼中的冷冻得遍体生寒,却依然笑靥如花:“庆王爷让我等着的,可是我等了多时,也不知道庆王爷到底让我等什么。于是,只好过来看看。” 唐晓软哝的说着,口气,言语,表情和宗人府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弘隽心里一沉,好像唐晓每次这样,都是她最痛心的时候。 第十七章 好心探望 有一种女人,痛到极处,也美到极处。(.好看的小说) 唐晓不才,就是这种打掉牙齿混血咽,面上还是炫人眼目的极致笑容。 弘隽心里一疼,罢罢罢,想着就此原谅了她。她的性子他最清楚,心地不坏,可能只是吃醋狠了,手下没有轻重而已。 “唐晓,我听你一个解释。只要你解释的清楚,你对雪娆做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当做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唐晓好像不领情。忽的笑的花枝乱颤,还回头对北冥雪说道:“看看,我们庆王爷可真是宽宏大量呢,居然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恩典。” 北冥雪默声不语,只是心里闷疼一阵强似一阵。唐晓的笑靥他看见了。他更看见她转头看过来时,瞳孔里极致隐忍的水汽。只是一个眨眼之间,水雾蒸腾,她转过头去。 “解释?相信我的人不用我解释,不相信我的人不配得到我的解释。庆王爷,你是哪种人呢?”唐晓走近一步反问。得不到答案,得到的只是弘隽倏然而冷的眸子。 “哦,是了,是我多问了。庆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都是冷血的人。雪娆,看你对这样冷血的人死心塌地,挺心疼的。送你一束秋海棠,看着纾解纾解郁闷。别到时候被别的女人取代,再看不开,寻了短就不好了。” 唐晓说着把手帕包着的秋海棠放到了雪娆床头的一个花瓶里。紫色花朵争相竞放香气,倒也是宜人。 雪娆看着花,又看看唐晓,猜不透她今天到底来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气她和弘隽么?但是不管是来干什么,她的命是一定要拿来的。有这个女人在,自己早晚会忍不住暴漏。 “北冥雪,宅子真闷。我们出去上街逛逛好不好。” 唐晓成功让两人不舒服,回头,拉着北冥雪离开。 北冥雪虽然总是扮演这样被利用的角色,不过,好像每次都很受用。 两个人贴得很紧的模样走出院子。一个一身玄色,粗犷稳健。一个一身羽白,灼灼秀丽。两人好似一对天作之合,狠狠刺痛了弘隽的眼神。 弘隽慢慢走到门口,尽管两人的身影早已经走出自己的视线,可是他依然蹙眉看着。但瞳孔是是没有焦距的,因为他在想着唐晓刚才说的一句话。 相信我的人不需要我的解释,不相信我的人,不配得到我的解释。 我要你一个解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既往不咎。为什么,你却如此倔强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指责我不相信你么?我若相信你就是不相信雪娆。可是雪娆和自己昆仑山上五载,每天朝夕相处,她的柔弱,她的温婉,她的纯真,自己全看在眼里的。她怎么会说谎?弘隽转头,看着雪娆正看着床头花瓶里秋海棠出神。无害的眼神,让人每看一眼就透着心疼。 八年不曾见,她还是那样。 可是八年的时间,自己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雪娆却一点没变,她是没变,还是……把真的性情掩饰起来,只留给自己熟悉的部分? 或许,是自己大意了。 风老二把雪娆带到自己跟前,自己就先入为主的认定,她就是当初的那个雪娆。 只是八年,太久远的时间,每个人都会变,为什么独独她不变! 出了后院,北冥雪叹气,“你高兴了?” 唐晓抽着鼻子:“反正让他们不高兴了。” “你啊,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北冥雪点着唐晓的鼻子,宠溺之情毫不掩饰。 “不说这些,走走走,我们逛街去。”唐晓拉着北冥雪要出宅子逛街。 北冥雪不走却指指她的脸。 唐晓了然,如今外面的大街上,正到都是狗皇帝的人,被她们看见就完蛋了。于是一笑:“你等我一会儿。”然后提着裙子就往自己房间跑。 回到房间,换了一件藕荷色的裙子,然后把胭脂水粉摆了一梳妆台。 眉梢略略扬起,勾勒出丹凤一样的眼线。修了面颊的胭脂,涂了亮色的唇。再剪上一朵绯色的栀子花贴在额头。 喜宝看了装扮之后的唐晓,惊得说不出话。怎么简单的东西,几笔之后,一张脸却截然不同。前一秒还飘渺如仙,下一秒,风情万种。而且,她这样熟悉唐晓的人居然都不敢认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在家好好看家,姐姐出去逛街,回来给你买好吃的糖人。” 喜宝点头,瞪着眼珠子看唐晓蹦蹦跳跳的跑远。 “北冥雪,现在还认识我么?”唐晓提着裙子转了一个圈,向他抛个媚眼。 北冥雪被眼前的女人惊得呆住。 之前已经觉得这女人美到极致,现在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她还可以更美。 “姑娘,你真美。”北冥雪难得开玩笑。他不是不会玩笑,只是没找到能让他开玩笑的人。现在,他不惜把自己任何的一面都展现给眼前的女人。 “姑娘我叫子墨,是牡丹楼的花魁,你要记住喽。”唐晓得意的摇头晃脑。 “原来姑娘就是名动大江南北的雅.妓子墨姑娘,久仰久仰。”北冥雪忍着笑,着实酸了一把。 然后两人都哈哈大笑,笑的唐晓直捂着肚子。 前厅走出两个人,一个不知何时走出后院的弘隽,一个每天不知道忙什么看不见人影的黑虎。 两个男人一起看着庭院里恣意欢笑的唐晓都不觉得暗了眸子,面上无光。 弘隽生气是真生气。 黑虎生气,也是真的。好赖不计,现在唐晓还是自己挂名的未婚妻。虽然是假的,但当着下人的面,公开给自己往墙外爬,怎么都不舒服。 “未婚夫,你别用那副眼神看我,我又没给你戴绿帽子。我现在要和北冥雪出去逛街,你在家好好看家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糖人。”唐晓娇滴滴又风情万种的说完拽着北冥雪就走。把黑虎身边的弘隽直接当成了空气。 黑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偷眼看看主人。主人还好,皮肤一直很白。只是现在一阵青一阵黑。 北冥雪很好奇,走出宅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成了黑虎的未婚妻了?” 唐晓叹口气,“哎,这话说来窝囊。我一次无意中知道庆王爷住在这儿,所以在楼万红带我离开的时候,就来投奔这里。叫门的时候,小厮非的让你报出名号才通传里面。我就报了一句‘我是这家主人的未婚妻’。当时以为,庆王爷是这家的主人。谁知道,小厮带我进来,一看傻了眼,黑虎才是这宅子的主人。于是……就这样了呗。” 唐晓苦逼的一摊手,恨恨的又接着说:“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傻了。不然报‘我是这家主人的妹妹’该多好。至少现在是宅子的大小姐,也省得一会儿一个红杏爬墙,两会儿一个不守妇道的传言满天飞。” 北冥雪听着唐晓声情并茂的讲原因,一直憋着笑。听到‘不守妇道’这个词时,终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晓被嘲笑,面皮不自然的红了红。于是追着北冥雪就打,幽静的巷道里,到处都是她们欢快的笑声。 弘隽在院子里就听得到那笑声,不仅眸子幽冷深沉。 “主人,唐晓看着大大咧咧,脾气很大。可她心地善良,不是什么会使手段的人。不然你看,喜宝,就是她救下的。”黑虎站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在这件事上,也不向着雪娆。因为雪娆那个女人动不动就哭哭闹闹的,实在头疼。不免一点小事,就能给放大无数倍。 弘隽睨了黑虎一眼,甩袖子离开。 为什么别人都觉得这件事是他的错,是雪娆的错,好像就唐晓是无辜的。可是自己眼睛亲眼看到的会有假么? 唐晓这一下午过的不错,买了几匹自己喜欢的布,送到成衣铺子做了,又买了好几个糖人回去交差,最后走累了,就和北冥雪去一个茶楼喝茶吃点心。 茶楼有个说书的,唐晓觉得新鲜,就拉着北冥雪钻到第一排去听。周围的人本来对他们不满。可是一看他们相貌皆是不凡,衣着也华贵,顿时不敢说什么。 说书的老头五十多岁,长的干瘦,唯有一张嘴生的饱满。可见是一辈子话多,所以嘴唇被磨得肉厚。 老头一手拿个破扇子,一手段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才说道:“每天说点皇城事,每日唠点百姓嗑,若问今天说什么?嘿嘿……听着!” 唐晓拿着包瓜子,一边嗑,一边捅捅北冥雪,小声的说:“听过中原的说书么?让你长点见识。听听,开场白都是押韵的。” 北冥雪斜睨她一眼,不答话,只是不动声色把吐到他和她两人身上的瓜子皮子轻轻掸掉。 显摆完中原的文化,唐晓收身坐了,认真听起来。 “话说,今天这个故事的人物可不得了。是夜叉下凡,是妖精附体。精通三十六种媚术,会七十二般手段……” 哟呵,还是神话故事片。唐晓美滋滋的更上瘾了。 老头收起扇子:“在皇城之中,有个女人可不得了。长的那是倾国之姿色,倾城之貌美。只要是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旌摇荡,三魂飞出两魄半。但你们可又有谁知道,这女人的美貌不过是皮相,真正的恶毒却在皮囊支中。” “先生,你说的是聊斋吧?” “老头,快别卖关子了,说吧。” 后面听书的有些不耐烦的嚷嚷起来。 老头又喝了口茶水才说道:“那女人因为是妖精附体,所以,靠吸食男人的精气维持美貌。当然,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够她吸食的?所以,她就对府里的男客人下手……” 第十八章 揍你丫的 “月黑风高,一个媚术,即放倒一个男人。[.超多好看小说]男人不知死到临头,还和女人颠鸾倒凤。青天白日,又名目勾引另一男客,两人勾.搭成.奸。这家先生绿帽子不知被戴了几顶,可是因为女人貌美,却都欣然接受。可怜丫头小厮撞破好事,不是被打残,就是被割舌头。整个宅子都笼罩在一片妖气重重中。” 老头说了一大气,有些累,又停下喝茶。 唐晓磕瓜子的动作停下,挠挠头,看看北冥雪,“你觉不觉得,这老头说的神话故事有点耳熟?” 北冥雪歪头看看唐晓,顿了一顿,才小声说道:“青天白日,和另一个男客勾.搭成奸的男客好像就是……我。” 唐晓“啊”的一声扔了瓜子袋子:“那……那……那个又会三十六计,又会七十二变的女人是……我?!” 唐晓的跳脚让北冥雪点头。更引来其他听书的人的围观。 那些人一看唐晓的确是美得不像是人间的女人,眉眼之间全是春.情,不仅纷纷吞咽口水。 有一个小小公子哥儿一听茶楼有个美得妖精附体的女人,顿时急着往里挤,一眼看到唐晓,顿时惊呆:“子墨姑娘……我的亲亲小宝贝……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小爷想死了……” 唐晓正双目喷火时,一眼看见牡丹里,曾经在后堂抱住自己的六扇门都督的小公子哥儿祁少在那儿发.春。顿时气更不打一处来。嗷嗷扑上去,对着小公子哥儿就是一顿胖揍。 “小王八羔子,那一天敢抱姑奶奶,敢吃姑奶奶的豆腐。看我不打的你爹娘都不认识!” 唐晓发飙,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却不是真散,都在茶楼门口看热闹。又一次见识下凡母夜叉的爆栗手段。 “哎呦,臭.婊.子敢打我们家小爷,知不知道我们小爷是谁?” “臭女人,敢打我家小爷。上!” 群众散了,但是祁少的跟班可不敢散。十几个人提着棍子骂骂咧咧的就上。 北冥雪在一边虽然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些始料未及,但也不能看着唐晓受伤。于是二话不说,一人就把那十几人拦了。于是唐晓在这边打得更欢快了。 祁少,说实话,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痴情种子。被唐晓骑在身上打,却一下手都不还。不仅不还手,还挨一拳,就叫声好:“打得好,打得舒坦。美人再给小爷打几下。打是亲,骂是爱……” 唐晓打得手都疼,累的呼哧呼哧的,最后看着祁少真的是爹娘都不认识了。只好起身,冷眼一扫那些趴在地上嚎叫连天的小跟班,放出狠话:“姑奶奶就是那个夜叉转世,妖精附体,吸男人阳.气的女人。姑奶奶就是牡丹楼的子墨,谁敢不服,来打就是!” 众人一见唐晓乱发飞舞,满身戾气,哪个还敢再看热闹。片刻之后,围观的人跑的一个影子也没有了。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明天,或许,自己的恶名又能更上一个台阶。 唐晓转头看着北冥雪,浑身还气的哆嗦。 北冥雪没有责怪她的鲁莽,也没有过来闻温声软语安慰,只是伸手挑把唐晓乱飞的头发掖到耳朵后边,拉起她的手:“走吧,买的糖人都被你砸人了,我们还得重新买去。” 唐晓不好意思一笑,跟着北冥雪出了茶楼。而奇特的是被打成猪头的祁少居然还不死心的喊着:“美人儿……别走,再亲亲小爷啊……” 北冥雪顺手抄起手边桌子上的一个茶碗,回手一仍,再没有讨厌的动静了。 祁少这次终于含着茶碗昏死过去。 等唐晓又拿着糖人回到宅子的时候,虽然打了胜仗,但还是有些消沉。前院,看见黑虎正站在树下等自己回来。唐晓呐呐递上一个糖人:“说话算数,好好看家,奖赏给你的。” 黑虎拿着糖人哭笑不得,看着唐晓一脑袋头发乱的像鸡窝,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到中院,北冥雪回自己房间了,唐晓也回自己房间把糖人都给了喜宝:“糖人,说好给就得给。”然后虚脱一样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原来打人还是个力气活。 “姐姐,黑虎交代下,晚饭饭厅吃。”喜宝过来禀报。 “哪儿吃都行,我看谁都能吃得下。”唐晓哼哼唧唧。 “那姐姐得先起来梳洗一下啊,你看看你的头发,都乱的不成样子了。”喜宝说着把唐晓从床上拽起来。 唐晓烂泥一样坐在梳妆台前,唐晓用湿毛巾给唐晓净面,然后梳头。 “还上妆么?”喜宝问。 “不上,反正那厮都不待见我了,画的再漂亮又有屁用。我以后决定不用美.色赶走那贱.人,要用智慧。” 唐晓重新往床上一躺,决定从现在起,改变方式方法。之前用的方法不对,赔了身体又受气。以后定不会再吃哑巴亏,要逆转,要逆袭,要大翻身。 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刚要睡着,喜宝进来推推唐晓:“姐姐,饭厅传下话来了,请您过去用晚饭。” “哦,这就来。”唐晓打着哈气起来,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下来。秋天了,夜黑的有些早。 喜宝在前面挑着灯笼,唐晓在后面捂着嘴打着哈气。 “夫人,这儿有个台阶,留神一下。”喜宝一来就被告知,在宅子里有外人的情况下,要叫唐晓‘夫人’,叫庆王爷‘黄少爷’。 唐晓“哦”了一声,然后“啊……唔……妈呀……” 一连串的助词之前,唐晓迈了一个台阶,忘了还有另一个台阶。一下子绊倒,身子前扑。就在脸要和地面来个亲密亲吻的时候,斜对面,一抹影子忽的飞来。一个海底捞月,唐晓稳稳的落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啊!夫人,你没事吧?”喜宝惊慌的回头询问。 “没事。”唐晓扶着胸口,虚惊一场。回头,看抱着她的是弘隽,不仅皱眉。这家伙显得什么勤快。英雄救美?他的美人现在可是在安胎呢。 想到这儿,唐晓不觉的眼风一凉:“黄少没事吧?你可以松手了。” 弘隽两天故意的不想不问,此刻暖香在怀,那一晚的缱.绻、迷.乱立刻袭上心头。他不想松手,抱的紧紧的,以为唐晓能知道他的心意。他……后悔吼他,后悔冷落他了。 可是这女人倒好,居然是冷眼让自己松手。他不相信唐晓想不到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很生气的猛的松手。 唐晓早做了弘隽要摔自己的打算,所以早就有防备,站的稳稳的。只是问了一句:“哎呦,我鞋子呢?” 北冥雪拎着鞋从黑暗里走出来:“在这儿呢,甩我怀里来了。” 唐晓嘿嘿笑的拿过鞋子穿上,拉着北冥雪往饭厅里走。 饭厅的仆妇下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的,谁也不敢冒犯的看唐晓一眼。 这女人放纵的太过分。先生就在饭厅坐着,居然先和客人黄少紧紧相拥之后,又拉着客人北冥少爷谈笑风声的进来。她把先生置于何地? 唐晓进了饭厅,自然是坐到黑虎身边。看着满桌子的菜色,好像满汉全席一样热闹,顿时食欲大动。说实话,下午打了一架,也是有点儿耗体力,肚子早就饿了。 弘隽面色不善的坐下。以前他总是万事在心,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素来清俊淡然的样子。可是现在,他这几日的表情好像生动了一点。居然心情不好,也表现在脸子上了。 北冥雪也坐下,神情之中虽然没有不善,却也是能看见一抹忧愁。 四人坐定,丫鬟婆子上来倒酒布菜。唐晓看着厌烦,挥挥手:“都下去下去,我们有手有脚,自己吃,不用伺候。喜宝,你也下去,到门外候着就行。” 几个丫鬟婆子排着队出去,偌大的饭厅就剩下桌子边坐的四个人。 那三个男人坐着不动,仿佛看着饭菜就能吃饱似的。唐晓光看可不行,于是拿起筷子,率先开动。 “今天的鱼不错,很新鲜。” “四喜丸子真劲道……” “爆炒腰花,呸……不好吃,里面筋络没剃干净,有股骚味。” “你们咋不吃?”唐晓吃了半饱了,才发现那三人都再用一副惊吓的眼神看着她。 黑虎“咳咳”两声,先说话:“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明天把爆炒腰花的厨子辞了就是。” 弘隽脸色又黑一些,黑虎觉得可能自己多说话了。这样的话应该主人说才对。 “北冥王子,这顿饭就算是给你践行了。此去北国,危险重重,望你万事小心。”弘隽从唐晓的筷子上收回眸子,双手举起酒杯给北冥雪敬酒。 北冥雪端起酒杯,微微点头,就要喝。 唐晓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北冥雪你要回北国?为什么走这么急?是不是有人逼你走的?哼,有些人就是小心眼,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还使用卑鄙的手段。”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北冥雪见唐晓帮自己说话,不仅心里有些宽慰。但解释还是要的。 “什么不是这样的。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别怕,他撵你走,我也跟你走。省得在这儿受窝囊气。”唐晓说着过来拽着北冥雪就要走。 黑虎开始低头专心吃饭。对饭桌上的一幕视而不见。 弘隽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酒水喷溅出来一半。 唐晓从没见过弘隽发这么大脾气,吓得一哆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手上却还是扯着北冥雪的手。 第二十章 初露马脚 少顷之后,唐晓的脸色越来越沉。[] 香火的脉象居然显示,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三个月的时候,弘隽在哪儿?还在皇宫的惠胜殿呆着。当然,小小的惠胜殿关不住他,他随时可以出去。 可是他那时候正是中毒的时候,身体根本就没有行.房的能力。 不对,那时候,正是自己送给弘隽冬虫夏草的时候。有了那个药力,偶尔一次,还是勉强可以的。 唐晓慢慢放下香草的手,心里冷的如西北风过境。 那时候的自己正是对弘隽满心欢喜的时候,那时候的弘隽也是给自己香囊,许下用江山娶自己的时候。而那时候的弘隽,居然就在和香火私.通曲款。什么为了香火的延续,什么害怕计划出现万一,原来都是他妈的骗人的。他一直都在骗自己才是真的。 唐晓的心破了一个大洞,若之前都是闹脾气,耍性子。那这次,就是真的心死了。强颜欢笑,和香火坐了一下午,等到日暮才要了香火绣好的一方丝帕一步一挪的回到宅子。 门口的小厮看见唐晓从外面回来,都惊呆了。以为她真是什么妖精附体,居然可以在关禁闭的时候,来去自由。 回到房间,喜宝正跪在地上,面如土色。抬头,弘隽坐在桌子边,脸色也相当不好。看来是自己出去的太久,被他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她难道会怕她么? 伸手拽起喜宝,轻声说了一句:“去外面候着,什么事都没有。” 喜宝有些不敢起,但是唐晓坚持,她只好垂着头离开。 “什么事都没有?”弘隽口气阴冷凛冽,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唐晓说话。 他担心了一个时辰,她居然说什么事都没有!他害怕,惶恐,不安,以为唐晓去追北冥雪去了,她居然说什么事都没有! “那能有什么事呢?”唐晓坐下冷冷的反问。 “禁闭期间,私自出去一下午不归。若是被弘的人发现怎么办?若是被楼万红又带走怎么办?”弘隽怒斥唐晓。 唐晓轻哼一声:“和楼万红攀山关系,不还是拜你所赐?现在又来假好心。” 弘隽极力压制自己上窜的火气,一把攥起唐晓的手:“不要以为我和你发生了什么,就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唐晓眉头跳了几跳,一把甩开弘隽的手:“这正是我想说的。不要以为你和我发生了什么,就以为我是你的东西!” 弘隽怒极,一把扯过唐晓。唐晓毫不闪躲,眼神却是冷厉的能刺穿一个人全部的伪装。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一次鱼水之欢都幸福的要死,可是紧接着,就要发生不愉快的事。 她也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爱情是一把柴一把火的累积升温。而他们,却是一把火,一盆水。刚有点火苗子,就被水浇灭。再起点火星子,回头一泡尿又浇的烟都不剩。 他和她就是个悲剧和错误。 “你……你到底要什么?不是你来勾.引我的么?我现在被你勾引了,你又为什么这个态度!”弘隽眸子好像燃着幽冥暗火,骇人恐怖。 “我不玩了行不行?我觉得你没意思了行不行。我之前看上你是我瞎了眼的行不行!”唐晓对着弘隽眼中的怒火,还给的是更猛烈的烈焰。 他们都太骄傲,就好像两个刺猬。都想要拥抱,可是每次拥抱之后,扎的都是遍体的伤。 弘隽从出生,就带着一种优越和骄傲。被关进天牢,谋求后动的时候,骄傲一再隐藏。可是现在,他就要扭转乾坤,就要洗尽一切耻辱的时候。隐藏的骄傲也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从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羞辱过他。现在,这个人出现。 “你说你不想玩了?你说你之前是瞎了眼?”弘隽最引以为傲的隐忍,漠然,在此刻,再也伪装不下去。风华绝世的眼角眉梢,此刻青筋崩出几条,破坏了所有的美好的蛊.惑。这一刻的弘隽是狰狞的,狰狞的原来如五月柳枝间和煦的声音都发着颤抖。 “是,我说的!”唐晓咬牙瞪眼的承认。她心里有些恐惧,但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有恐惧。 “好,很好,很好。”弘隽蓦地松开唐晓的手,后退一步,一连说了两个很好。 “宅子你是休想再走出一步了。你不是骄傲?那我就拔光你身上所有的刺!你不是倔强,那我就等着,看你能倔强到几时!” 弘隽阴冷的说完,大步离开房间。 唐晓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恨得血红了眼。 原来君如谪仙,万事淡然的弘隽也不能免俗。也想把一切都控制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权利,要攥在手里。女人也一样要攥在手里。 明明她们到了现在这一步,谈感情,有些荒唐。可是还有什么理由她是他非得圈着不放的? 唐晓心里突地一冷,难道也是因为自己是紫薇金星?虽然自己是不是紫薇金星,她不太在意,只是把这些当个笑话听听。可是这是封建的古代,她不在乎的事,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 弘隽不爱自己,又圈着自己,会不会也是为了那一句,得紫薇金星得天下的荒谬传言!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才是,自己到古代以来,遇到的最大的笑话。 苦笑一声,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她,到头来,只是成了他得到江山的护身符。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喜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晓这样笑着。笑容很诡异,明明眼中溢满水汽,脸上却挂着最动人的微笑。 “姐姐,难受就哭出来,别憋坏了自己。”喜宝担心的摇着唐晓。 唐笑笑笑:“没事,我就是累了。这次可能要好好睡一觉了。”唐晓说着,踉跄的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喜宝能做的只能是过来细心的盖上被子。 这一觉,唐晓一直睡到第二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甚至不知道此事是上午,是下午。勉强吃了几口饭,觉得没胃口,便推了碗。 “喜宝,今天外面有什么事么?”唐晓看着窗外,嗓子有些暗哑。 喜宝心疼唐晓,便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嗯嗯,今天外面可出了一件大事。宫里的林修仪又被妖女楼万红劫走了,满城又开始戒严。” 妖女楼万红,名声不大好,说话办事倒是讲信用的很。答应让南宫逸轩和林纤儿团圆,果真做到了。 其实没事的时候也想,楼万红到今天这步,这个说她是妖女,那个说她是妖女。可这些又是她甘愿的么?她当初也想过和爱人白首不相离。 “那林纤儿可有让皇上的人找到?”唐晓随口问一句。 “楼万红把林修仪残忍的扔下悬崖了呢,怎么能找得到。”喜宝说到这儿有些唏嘘。 唐晓靠在床头笑了笑。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表象,正如自己当初也被楼万红扔下了悬崖,现在也好好说着一样。现在,南宫逸轩只怕正和爱人双宿双飞呢吧。能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是一件太奢侈的事。 就好像楼万红的爱情是一场怨债,自己的爱情是一场虚无。不知不觉,又觉得困倦。这一觉,就又睡到黄昏。 “姐姐,快别睡了,下地走走吧,今天的夕阳可好了。”喜宝怕唐晓又再睡过去,硬拉着她出去晒晒太阳。 唐晓有些不爱动,但拗不过喜宝的坚持。披了一件湖水蓝的披风,被喜宝拽出去。睡了两天,居然睡得腿脚还萎缩了似的,走路有些事飘着的。抬头看了一眼红霞满天,今天的太阳还真是好。 “庆王爷关姐姐禁足,只是不让姐姐出宅子,宅子里面,哪儿都能去的。走,我们再去亭子里坐坐。” 两人慢慢上了亭子,才发现,真是不巧,居然弘隽和雪娆正在亭子里。 雪娆一身层叠纱裙,高绾鬓发,素手拿一把团扇,靠着栏杆坐着。而弘隽则是站在石桌前,正在描一幅丹青。 已经走上来,若是看见他们就急忙下去,显得落了下乘。于是唐晓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弘隽看见唐晓,仅仅是顿了一顿,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雪娆却是娇笑一声:“夫人对不住了。师兄在给我画画,我也不便起来招呼。” 喜宝生气,觉得自己也是嘴贱,怎么就把姐姐带来这里受气。刚想上前教训她两句,唐晓却浑不在意的扯了喜宝去亭子到一边自顾坐了:“自古丑人多作怪,我们何必为眼前的脏东西坏了心情。” “姐姐说的是。”喜宝颇为受教的样子。 雪娆的微笑有些维持不住,眼睛里不由的发狠,但也只是一瞬即过。 “喜宝,你看这朵雪莲绣的多好。能有这样手艺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秀外慧中,难得的美人一个。” 唐晓从袖笼里拿出一方粉蓝色的丝帕。帕子一角,秀着一朵傲然不惧风雪的莲花。花径墨绿,花瓣圣洁。仿佛莲花活了一样跃然于上。 “姐姐,能绣出这朵花的人儿,手儿真巧。”喜宝喟叹道:“是姐姐绣的么?都没见姐姐拿过针。” “小妮子,骂我呢吧。这当然不是我绣的。”唐晓故意嗔恼一句,接着说道:“这个啊,是我又一次无意中经过一个乱坟岗子捡到的。看着精致,便私心捡了回来。” 说者有心,听者当然也有心。雪娆本来是柔柔坐着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僵硬绷紧。温情脉脉的看着弘隽的眸子,也转而紧紧的盯着唐晓手里的帕子。 第二十一章 忍不住了么 唐晓的话,不只是有雪娆听见了,弘隽更是听到了。他也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唐晓手里的丝帕。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闪过心头。回头再想专心作画已经怎么都是不行。烦躁的抬头看了一眼雪娆,雪娆怪异的神情让弘隽皱起眉头。 喜宝知道姐姐现在肯定不是单纯的显摆丝绢,心有灵犀的又开始唱起双簧。 “啊,姐姐,乱坟岗子里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手帕?是哪个女子丢下,被风吹过去的么?” 唐晓满意喜宝的配合,若是此时是银翘在这儿,恐怕只会大叫‘啊,姐姐你好恶心,乱坟岗子的东西都敢捡回来’。 “当然不是,那一日一点风都没有。只是说来寒心,竟是一个女子不知被谁害死仍在乱坟岗子。而手帕那时候只是在她手里攥着的。我瞧着,这可能是可怜女子最后想借着手帕说点什么。于是就把丝帕拿了来,把女子也好生的安葬了。” “真是可怜,多么手巧的女人……” 喜宝刚感叹一声,却听那面“噗通”一声,不知道怎么的,雪娆居然一头扎到地上。 “天啊,雪娆你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激动?该不会是认识乱坟岗子的可怜女子吧。”唐晓凑上来好心的问道。 弘隽过来扶起雪娆,也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雪娆虚弱的喘着气:“坐了太久,头晕晕的。可能是……腹中孩儿长大了,气血不足。” “呵呵,雪娆多虑了。你腹中孩儿满打满算才两个月,长的……也就这么一丁点大,用不了多少气血的。”唐晓用手比量一下下,然后轻嗤:“王爷还不快抱着你的小师妹歇着去,别又动了胎气。” 弘隽胸口难平,却还是抱起雪娆大步的离开。 唐晓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喜宝虽然不知道什么,也不问什么,但也感觉,或许有什么意外要来了。 这一晚,唐晓的胃口出奇的好,把之前睡觉少吃的饭都给补回来。 因为之前睡觉太多,这一晚有些睡不着。她觉得,这一夜,或许会有什么人来。于是就点着灯,躺在床上翻开桂婆的手札打发时间。 果不其然,手札才翻了几页,弘隽一阵风一样的飘进屋子里。 唐晓打个哈气,放下手札,挑眉:“庆王爷总有三更半夜进别人房间的嗜好么?” 弘隽站在床前,俊容冷凝,潭水一样的眸子里闪着一些复杂的神色。 “白日里的丝帕,我看看。”弘隽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带着一些命令的态度。 唐晓轻笑,从袖笼拿出手帕,又细细摸了那朵雪莲:“王爷真是菩萨心肠,我不过随口说说那女子可怜,王爷就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我相信,凭着王爷的聪明定然能替苦主伸冤的。” 唐晓说着,把丝帕递给弘隽。 弘隽紧紧攥着帕子,没有看,先揣进怀里。得到东西没有走,依然双眼如炬的看着唐晓。 唐晓娇笑一声:“王爷不走是想怎么样?还想与我风.流一回?” 弘隽眉头紧蹙,浑身僵硬:“你就这么想?” “呵呵,我是牡丹楼的雅.妓。虽然名声好听点,毕竟还是出来卖的。一晚春.宵……看在我们都这么熟了,就算你便宜点,一千两银子好了。”唐晓说着起身,就要宽衣。 “你!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弘隽的火气再一次忍不住,低吼出声。 唐晓冷笑:“王爷两晚偷偷摸入我房间和我颠鸾倒凤都不觉得羞耻,我现在不过是适当的收点辛苦费,怎么就羞耻了?还是王爷押.妓,谈谈感情,就想不用花钱?”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夹杂着满心的怒气。 唐晓捂着脸,回头,唇角一丝鲜血流出嘴角。眸眼不怒反笑:“原来王爷喜欢这个调调的,这样是要加钱的。” 生平第一次打女人,打得却是最心爱的女人。 那手掌滚热的烫,烫的心烧成焦黑的洞。后悔,手伸出去就后悔了。可是这女人为什么不是哭,不是闹,而是笑的那么明艳。 加钱…… 非得要如此作践自己,如此惹恼他,才甘心么? 弘隽眸底翻江倒海,双手紧握成拳。不能在这儿呆下去,不然非得被气死不可。 弘隽离开不一会儿,喜宝急急忙忙的进来。她就在隔壁,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姐姐,你不是喜欢庆王爷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试着迁就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你也不至于挨打。”喜宝心疼的红着眼眶拿冰给唐晓敷脸。 唐晓用手指抹掉嘴角的血迹,嘴里的血都咽到肚子里。任着喜宝忙活自己,眸子里却是吓人的平静。 “喜欢他,是以前的事了。以后,不会再喜欢。” “姐姐,你这是何苦。我都能看出来,庆王爷是喜欢你的,只是表达的方式有点不对而已。” “他不是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的附加功能,这些你不懂。” 唐晓转头握上喜宝的手:“我做完一件事之后,就会离开这里,我不会给任何人利用。暂时,可能带不走你。但你放心,等我出去稳定了之后,一定把你带出去,你要好好的等我知不知道?” 喜宝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姐姐,你要去哪儿啊……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现在不知道,如果不能回家,天大地大,总有我安身立命的地方。”唐晓伸手抹了喜宝的眼泪,“别哭了,我又不是马上就走。再说,我以后一定会给你接走的。今天不想一个人睡,陪我睡还不好?” 这一晚,唐晓想了很多。想怎么把香火交给她需要的人。想以后怎么离开这里。想自己以后是去南国看看南宫逸轩和林纤儿,还是去北国和北冥雪放羊牧马。 如果以前,还对弘隽保留着一丝丝的幻想。那这一次,这一巴掌,彻底死心了。 第二天,唐晓的脸还肿着。可是她不介意别人看,依然和喜宝满宅子的溜达。她每一处都看得很仔细,就为给自己以后的离开提前侦查突破口。 “看见了么?先生终于重振夫纲了。紧闭期间还偷跑出去会男人,活该挨揍。” “嗯,那脸肿的,好像猪屁股似的,真是好看的紧。” 两个上了岁数的仆妇一边洗衣服一边幸灾乐祸。谁也不知道唐晓有一日,也会溜达到洗衣服的水房来。 唐晓好笑,人的嘴真是神奇的存在,总是能把一个事情,合理放大,然后还特合情合理的被编成故事,广为流传。 两个仆妇听见这声笑,抬头,顿时呆若木鸡。 唐晓如今没有心情和这帮长舌妇计较,只是当做笑话听了,转身就走。但已经能想象到,明日里,自己的不作为,就会传成,‘夫人害怕被打,开始不敢嚣张’了吧。 “姐姐,你怎么不教训她们了?”喜宝气愤填膺。 “算了,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也算是一种本事。”唐晓浑不在意的笑笑。 刚出了洗衣房,到了柴房后,就看见雪娆东看看西望望的,然后向她们走来。 “喜宝回避一下,我有话和这女人说。”唐晓吩咐喜宝。怕喜宝知道些不该知道的,小命遭遇不测。 喜宝很听话的离开。 “找我?”唐晓看到雪娆走到她跟前,虽然是问话,但是语气带着完全的笃定。雪娆仰首挺胸,腰背挺直,虽然是一如既往温柔、淡定、自信,但是眉眼里还是露出一丝慌乱来。 “不是,只是巧了碰见,随便说话而已。”雪娆说着又上前一步。 唐晓笑了,后退几步和雪娆保持一定的距离:“既然你说是巧合就是巧合。但是说话,这么远的距离说话就行。我怕我一吃醋,一个忍不住,又把你推倒。” 雪娆咬咬牙,眼睛里一抹狠戾闪过:“你说话不用夹枪带棒的。花园你推我是师兄亲眼看见的,你解释也没有。你的解释,只能证明师兄是爱我的,即使我在说谎,他都愿意相信我,这都是因为一个字“爱”。” 唐晓叹口气,揉揉太阳穴:“好吧,你的师兄很爱你。我知道,所以,你也不用一而再的跟我强调这件事。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唐晓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雪娆见唐晓说走就走,不仅着急,上前就要拽住唐晓。 唐晓袖子甩开,躲开雪娆的拉扯,斜睨一眼她:“同样的手段玩两回就是傻了,而且我若是真的来个不小心,你没了孩子,那就是一点砝码都没有了。” “唐晓,你不要得意。现在皇上的人就在外面找人,若是我送个消息出去,你就会被皇上带回去。看你还用在这儿嚣张,跟我抢师兄!”雪娆见唐晓对自己如此不屑,不仅拿出底牌。 “呵呵,你果然是不聪明的。我被楼万红亲手扔到山崖下,摔的粉身碎骨可是皇上亲眼看见的。而你此时把我送出去,是在考验皇上的疑心病么?” 唐晓直直的看着雪娆,接着说:“皇上看见我,一定会想‘是谁弄个和唐晓一样的女人来迷惑朕,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北国的细作’。” 雪娆听了唐晓好像的自言自语,脸色一阵发白。原来最引以为傲的底牌拿了半天,就是个屁。后槽牙恨恨的磨了好几磨,终于忍不住:“好,我不会去告发你,我就问你,乱坟岗子的女尸,你看见长什么样了么?” “终于忍不住问到正事上来了。其实你早这样问,不是省去很多时间?”唐晓凑近一张美眸,仔仔细细的看着雪娆的脸,看得雪娆心里发慌,心跳过速。 第二十二章 心事了了 “心跳得真快?你在害怕?那个女人是被人勒死的,啧啧,死的好可怜。难道……是被你勒死的?” “你胡说,不要血口喷人!”雪娆退后一步,“我就问你,你看没看清楚女人的长相!” “别着急么。真是不经逗。实话告诉你吧,我……” 唐晓故意卖个关子:“我吧,没看见那女人的长相。七月的天气,酷暑难当,蚊虫遍野。一个尸体在烈日下暴晒几天不腐败?雪娆,其实,你真的是多心了。” 唐晓哈哈大笑,看着雪娆一瞬间白白青青的脸,更是肯定,香火就是这女人害的。现在,不为弘隽着想,他已经不配。仅仅是为香火而已,为了香火,也要狠狠整治一下这个臭女人再离开! 唐晓离开,丝毫不知道身后雪娆的眼神已经恐惧到何种地步。 晚饭后,弘隽在房间呼吸吐纳,修炼三周天之后,闻听门外有脚步声。便睁眼,很随意的坐在床边。 雪娆开门进来,端着一个小小的炖盅。 “师兄,雪梨燕窝,雪娆特意炖的给你送来。” 弘隽指指床边,示意雪娆坐那儿。 雪娆垂头,红了脸颊。 “雪娆身子不适,这样的事以后让下人做就是。”弘隽拿起炖盅,吃了一口,甜腻的过了头,随后放到桌子上。 “下人做的,哪儿能比上雪娆的心。”雪娆娇滴滴的一双美目能掐出水来。 “你以前不是就爱绣个花儿,绣个鸟的么?这些时日,怎么不见你卖弄那些小玩意儿了。”弘隽挑起雪娆的头发,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可是一缕头发从雪娆头上脱落下来,弘隽眸子一紧。 此时眸子一紧的还有雪娆。她暗恨,这男人果然怀疑了,都是唐晓那个死女人害的。“师兄,我听这院子了仆妇说,怀孩子的女人是不能做针线活的,否则以后会眼睛不好。当然,师兄若是喜欢雪娆绣什么。雪娆明天就让人买了丝线来,给师兄绣一个香囊好不好。” “对眼睛不好的事,就不要做。师兄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弘隽把雪娆掉的一缕头发背到身后,不动声色的说着。 “不早了,回去睡吧。” “是,师兄也早点睡。”雪娆温柔款款的起身,慢慢离开。 弘隽把那缕墨黑的头发拿到眼前,又看了看。十分不解,雪娆好好的头发,怎么就一摸就掉了呢? 是夜,一个小鸟从北院飞出。 雪娆看着小鸟飞出宅子,飞出夜空,美眸里的阴狠让人胆颤。 唐晓肯定已经知道什么,不能留着,他就是个定时炸弹。连带着,弘隽现在也开始怀疑她。她不能再等,她要让北冥烟把唐晓彻底除掉。 这天下午,天有些阴冷,唐晓又加了件衣服坐在门口晒太阳。却见喜宝一边走进门来,一边偷笑。 “干什么跟捡到男人似的,笑的那么猥琐。”唐晓调侃一句。 “姐姐,你不知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一个多么好笑的事情。”喜宝过来,还忍不住“咯咯”的笑个不停。 “什么事情?”唐晓也好奇起来。 喜宝附耳过来悄悄的说:“后院的那个女人啊两天没出门了,有两个送饭的丫头说,那女人好好的带个什么帽子。可是肩膀上却有落下的头发。下人们都说,那女人得了脱发症,所以不敢出来见人了。” “果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唐晓很开心的笑了一笑。原来秋水仙真的有让人脱发的功用。之前还苦思冥想呢,若不是桂婆的手札,她还想不到这一点。 弘隽你不是有恋头发癖好呢?那我就给你一个大秃子,看你还怎么喜欢她。哈哈…… “走,我们去慰问一下美丽的雪娆去。”唐晓心情大好的起身。 喜宝一听要去‘慰问’坏蛋,自然是满心欢喜。 今日后院的石榴树下,只有弘隽一人披着披风在树下看什么出神。唐晓走过去,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一日管自己要走的丝帕。[]她冷笑一声,径自往雪娆的房间走去。 “雪娆姑娘,我姐姐来看你来了。”喜宝在门外把架子端得很足。 “雪娆今天身子微恙,不见客。”房间里,传来雪娆干涩的声音。 唐晓喜宝相对一眼,忍不住想笑。 “雪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身子微恙怎么不看大夫呢,在房间里憋着,病又怎么能好。再说,你忘了么?我本来就是医官,最拿手的就是给人看病。” 唐晓说着伸手就去推门。 “我不见客,我谁也不见!你们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雪娆见唐晓突然进来,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起来。 弘隽在树下起身,听着雪娆的喊叫,心头猛缩。这个声音…… “雪娆姑娘,不要那么大脾气么。我姐姐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怎么还是这幅态度。真是没有教养。”喜宝上前,挡住雪娆欲扑上来的身子。 唐晓看了雪娆一眼,才两天不见,这女人明显憔悴许多。皮肤暗淡,眼底青色。一双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身上穿着纱裙,头上却不伦不类的带着一顶大帽子。 唐晓心思一动,脚下迅速移动。好几日没用轻功,居然还能运用的如此娴熟。伸手把雪娆的帽子摘掉,瞳孔里顿时映进一个惨不忍睹的脑袋。 “啊……啊!我要杀了你!” 雪娆根本就没留意唐晓能在一个眨眼之间就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惊恐之余,摸着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顿时鬼叫的扑上来。 女人的潜力无穷大,尤其又是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所以,喜宝一被雪娆一脚踹倒,接着恶狗一样又扑向唐晓。 唐晓想躲开,但是身后就是桌子。这女人身势铁定收不住,必然就会撞到桌子上。她撞死没关系,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弘隽的呢? 唐晓恨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弘隽。自己不是已经彻底对他死心了么? 算了,就算是为了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唐晓没躲开,就等着雪娆扑上来算了。 但是就在雪娆十个弯曲的手指堪堪要抓到她的时候,一抹白色身影忽的飘进来,一把将雪娆拽住,扔在床上。 “你没事吧?”不由自主,这一句关心的话就说出口。 唐晓撇头:“我没事,只是你亲亲的小师妹有事,而且事情还不小。” 弘隽转身去看雪娆,她此时蜷在床上,真的可以用人不人鬼不鬼来形容。 两天不见,昔日满头墨染一样的青丝,如今屈指可数。脑袋上一大块一大块斑秃,头发已经掉的一点不剩。只剩下脑门和耳后还有两撮枯草一样的头发。 说实话,剩下的这些头发还不如一点不剩下。光亮的小尼姑头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但,偏偏就是还剩下几撮。 “师兄,帮帮我,我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就掉了……帮帮我……”雪娆突然从床上跑下来,抱住弘隽就不撒手。 弘隽歪过头,眸子里有一丝嫌恶。 他承认,他很喜欢女人的头发。因为当初额娘就是有那样一头青丝,他小时候总是躺在额娘的怀里,扯着额娘的头发玩。 但是他对雪娆的厌恶不仅仅是没有了头发,还因为她对唐晓动手。自己对他动手,都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可是她居然还想动手。 “没人能够帮你,怀孕的女人脱发很正常。” 唐晓接过话来,信誓旦旦的说道:“每个女人怀孕,都掉头发。孩子贫贱的,头发就掉的少点。孩子有福气的,就掉的多点。而雪娆你现在头发都快掉光了,就说明你的孩子太金贵,是怀了龙子。而你一个坏心眼的女人不配有真龙在腹中。所以,头发就掉光了。” “不!你胡说!我腹中才不是龙子,他才不是……”雪娆急火攻心,一时口无遮拦,居然忘了还在抱着的弘隽。 弘隽手上一紧,眸子蓦地阴沉:“你说什么?” 雪娆可能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惊恐的摇头:“师兄……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唐晓眼睛一转猜到什么,问了一句:“北冥烟将来也会是北国的王上,你为什么说你肚子里的就不是龙子呢?” “北冥……北冥烟……王上说他永远不可能把皇位传给北冥烟的……”雪娆听见北冥烟的名字时,再也装不下去,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唐晓没想到,事情的最后,是雪娆自己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叹口气离开,喜宝急忙跟着也走了。 房间里就剩下僵硬如雕塑一样的弘隽和瘫软如泥的雪娆。 属于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她从此再不欠弘隽什么。尘归尘,土归土,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唐晓回到房间交代喜宝去把那个宅子的香火带来。喜宝不知道香火是谁,但是按照喜宝交代说的,找到那个宅子。当喜宝看见香火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香火听说姐姐要接她回家,自然是喜出望外。跟着喜宝一路到了这个大宅子,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而宅子里正在做活的下人看见香火自然都是把眼睛瞪到极限,恨不得要冒出来。 唐晓让喜宝把香火直接送到弘隽那儿,就开始收拾要走的东西。 不一会儿,喜宝回来,说王爷收监了雪娆,留下了香火。 唐晓点头,然后说道:“喜宝,我要走了。我会给王爷留一封书信,念在我救了香火的份上,我想他会给你一个好的前程。” “姐姐,你帮了王爷,之前的误会也解开,你为什么还不留下来?”喜宝着急的问。 “你没爱过一个人,没恨过一个人,你不会懂的。不要声张,也不要想我,等我在外面过的好了,一定把你接走。”唐晓最后对喜宝笑一笑,摆摆手,让她离开。 喜宝哭红了眼,不肯离去,唐晓狠心把喜宝推出门。 第二十三章 庵堂遇故人 是夜,乌云压境,有风。 院子里的树被秋天的第一场大风刮得哗哗作响,枯叶满天飞,也为唐晓的离开做了很好的掩护。 黑虎已经两日不在家,弘隽此时一定在陪着香火。 唐晓最后一次在夜幕下看这个住了些许时日的宅子。有欢笑,也有痛苦。希望自己的离开,让这里再次恢复以前的平静吧。 唐晓身着一身早就准备好的黑色男装,踏着夜色,溜到柴房后的一处墙角。那儿有一个狗洞,前一天已经侦查好了。唐晓不敢用三脚猫的轻功跳墙,怕技艺不精惊动院中的人。所以,爬出狗洞的时候,特别感谢管家养的哪条大黑狗。 出门径直去一个车行雇了一辆马车。晚上出车,那老伯要了双倍的价钱。唐晓赶路要紧,没有讲价。反正此次出来,身上的细软足够多。也多亏了黑虎之前的土豪金出手。 唐晓在车里小睡了一觉,天亮的时候到了一个村子。送走了赶车大叔,在村子里找到一个庄户吃了一顿饭。和庄户妇人说话,得知村子西南有一个青萍山,山上有一个庵堂。 唐晓当即决定去庵堂躲避一阵。自己离开,弘隽肯定会四处寻找。因为紫薇金星并不是随手就能抓到一个的。本来想着去北国找北冥雪,但是躲过这阵风头再去也不迟。 告辞妇人,唐晓说要去北国看个朋友。离开的时候兜了一圈又往庵堂走去。 青萍山不是灵山,也没有多大的名气,所以山上的庵堂也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小尼姑庵。没有看见一个香客,没有几十人聚众诵经。只有七个尼姑在厅堂迎接了唐晓。 唐晓解下男子式样的发冠,露出一头乌发,对着上了岁数的老尼姑深施一礼:“师太,小女子家中遭难,想在庵堂借住几日。我会给香火钱的。” 师太年逾七十,法号慧贞。消瘦,但是眉宇间透着慈善。 “施主既然能来庵堂借住,就是你我的缘分,不必谈什么香火钱。[]庵堂条件简陋,却是避世清修之地。施主不嫌弃,住下就是。无念,将施主带到后院休息。” 一个十四五的小尼姑一身青灰色道袍上前:“施主,这边请。” 唐晓双手合十,谢了师太,又给其它几个尼姑行了礼,才跟着无念往后院走。 “无念,你这么小,怎么就出家了啊?”唐晓歪头看着又瘦又小的小尼姑很是好奇。 无念回头嘿嘿一笑,露出孩子般的顽皮。 “我没出家,现在是带发修行。师太说,我满十七,若是还执意不下山,才给我梯度。” “哦,庵堂里真安静。”唐晓一边走一边感叹。 “嗯,平时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来的。只有初一十五,庵堂门开,迎接那些求子许愿的妇人。但来的人少。”无念话挺多,想是从小生活在尼姑庵,接触的都是一些只会诵经念佛的老尼姑,和她说话的人少。所以此刻看见了外人,小嘴就憋不住了。 “施主,这间客房就是您的。缺什么,就和无念说。” 唐晓看看客房,不足十平米的地方,一个木床,一个矮桌。桌上放着一个木鱼,桌下有一个草编的垫子。虽然简单,却是干净。出来避难,有如此屋子住,已经算是不错的。 “很好,什么都不缺。” 唐晓放下包袱,开开窗户透透气。 庵堂建在清屏山的半山腰一块突起的平地上。往上看,也算是陡峭。而唐晓的窗外,就正好能看见庵堂后山的风景。此时正是午后,秋风送爽,大自然的味道迎面扑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唐晓看了半圈,突然伸手指着庵堂后面,临山而建的一个木屋问道:“咦,那边怎么有个单独的院子,不在庵堂里边呢?” 无言也爬窗户看了看:“那个木屋是庵堂以前的杂物室。前些日子也来了个借宿的施主,看中了那儿的清净。我给收拾出来,那施主就在那儿住下了。” “哦,那你去忙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唐晓走了一上午,觉得有些累。 无念懂事的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等晚饭的时候,我给施主端来。” “嗯,那有劳了。” 唐晓说完换下身上的男装,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素色的衣服换上,倒头就睡。她是睡安稳了,丝毫不知道皇城,现在真的是找她找翻了天。 喜宝把香火带给弘隽的时候,弘隽的震惊简直比知道弘不是自己亲哥哥的时候还要震惊。也突然明白,原来唐晓一直就知道宅子的雪娆是假的,一直找雪娆的麻烦其实是为了自己。他懊恼,知道自己犯了怎样不可原谅的错。 香火看见弘隽也没想起来什么,但是觉得他很熟悉,也很放心的和他在一起。 弘隽告诉香火真正的名字叫‘雪娆’,香火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就坚持自己叫‘香火’。她说这是救命的姐姐给取得名字,就一定有其中的含义。 含义……或许唐晓一直介意她是延续自己香火的女人吧。弘隽当时是这样猜想的。 香火初到宅子很胆小,见姐姐不来看她,情绪也低落。弘隽觉得对她有愧,就一直陪着。晚上,香火是拉着弘隽的手睡着的。 这一晚,弘隽想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假设。他想到雪娆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雪舞。他想到雪娆因为从小有病,被家人放到昆仑山寄养。而雪舞一直生活父母身边。 他想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雪娆和雪舞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如果是宗人府之前呢?那现在的香火肚子里的孩子就可能不是自己的。因为,自从宗人府之后,那个雪娆就没有离开宅子一步,寸步不曾离开过。 弘隽第一次觉得事情发展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他急于去审问雪舞,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拜。又想去跟唐晓道歉,更谢谢她不计前嫌的救了香火。可是香火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 半夜,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弘隽一直坐着到天亮,觉得最不好的事情也就是错认了雪舞是雪娆的事了。 早上,香火又闹着去找唐晓的时候,弘隽便亲自带着香火到中院。算是见到唐晓一个很好的借口。可是房间里等着他们都只是一页薄薄的纸张。 遥想昨日楼台,竟是雾里看花。 我非紫薇金星,不屑助你天下。 唯有喜宝放心不下,念在救你竹马的份上,请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没有落款,字迹也是潦草。 弘隽一把将纸攥到手里,清潭一样的眸子如东海一样泛起滔天巨浪。这女人大胆的居然就这样走了!他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找她。知不知道,天下就要大乱,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怎么保护自己! 弘隽抚着胸口,一口血剑喷出,吓得香火瘫软在地,也震惊了刚刚赶回来的黑虎。弘隽下令停下一切准备,出动所有人马找唐晓。 那一天,皇城的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家好像进了什么人,可是真正去找的时候,又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 最后,有好几路人马,一起往北国追去。 那都是弘隽自作自受,且不多说。单说,唐晓一觉醒来,黄昏将至。起来开开窗户,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疏松疏松筋骨。突然,一个身影从小木屋里走出来。 唐晓忍不住捂上嘴吧,怎么也不敢相信眼睛里看到的。 来不及走门,翻身跳下窗户就往人影追去。 两人相差十几步,那个人回身,目光平静的看着唐晓。 “桂婆……真的是你!”唐晓抖着声音,往前走了一步。 “是啊,阎王爷不要我老太婆的命,我只好又回来了。”桂婆伸手拉过唐晓,满是皱纹的脸透出慈爱的眼神。 “那……你怎么会这儿?”唐晓眼眶发红,看看简陋的小木屋。 “那你又怎么会来这儿?”桂婆上下打量唐晓。 唐晓双手扭在一起,低着头,一只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桂婆慈爱的笑笑,拉着唐晓进小木屋。 唐晓简单给桂婆讲了自己怎么出宫,又怎么出宅子的事。寥寥数语,故意避开和弘隽的感情部分。 唐晓不想说别的,桂婆也不问别的。她只是很仔细的说了自己的从皇宫离开以后的事。 “知道皇上早晚会赐死我,但是时间晚了十几年,还是出乎意料的。毕竟我当年是先皇后身边的医官。先皇后死的蹊跷,我是唯一知道的内幕。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冷宫生活,太后和皇上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存在似的。” “那皇上的毒酒,桂婆是怎么瞒天过海的?”唐晓关心问道。 “皇宫用毒大抵就是那几种,我事先吃了解药。所以,死了不过几个时辰就又还阳了。”桂婆轻描淡写说道。 “御医院后院的房间是曾经桂婆的房间么?那床下的地道也是桂婆弄得么?”唐晓一直好奇这个。 桂婆拢拢满头的银丝,颇有些感慨说道:“说起这个,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我父亲是一个盗墓的,虽然我后来是学了医术,但小时候,没少跟着父亲盗坟挖墓。我后来进皇宫当医官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徒儿。我徒儿就是先皇的先皇后。她是我的徒弟,但连我徒弟也不知道的是,她其实就是我的女儿。 女儿和先皇一见钟情,我知道皇宫最是无情地,所以百般阻拦。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女儿。最后只好跟着进宫,当了她的专属医官。并在自己的床底下,打通了一条地道,想着若有一天,先皇对我女儿不好,我立刻就带她离开。 后来女儿生了隽儿,也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但最是帝王无情,皇上面对众多美人,又能对我女儿长情多久?” 唐晓叹口气:“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你女儿若是早知道她的爱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恐怕也就不会有现在太多太多的故事了。” 第二十四章 打起来啦 桂婆叹口气:“是啊,这只怪我女人太单纯。[]那些日子,女儿天天以泪洗面,我决定带她走。可是她有了隽儿,怎么能舍得走。如此过了几年,女儿突然身中奇毒。身体每况愈下,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死在我面前。 我那时候,伤心欲绝,也想陪女儿一块死了。但是想到年幼的隽儿,只能活下来。暗中找了廉亲王,求他说服皇上把隽儿送到昆仑山学艺,以躲避现在太后的毒手。隽儿去昆仑山期间,我就自行请辞去冷宫,研究害女儿死的那种毒。只是后来万万想不到,隽儿竟然也中了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毒。” 唐晓突然瞪圆了眼睛,母子俩同中一种无解的毒,会是巧合? “只是不同是,隽儿的毒是一点一点被人下的,而他娘是一次中毒的。我得知这件事后,一夜急白了头,总怕时间来不及,不能救了隽儿。翻遍医书,最后终于找到解毒的方法。却苦于找不到最重要的乾坤玉。只是造化弄人,谁又知道,南国进贡的玉枕就是乾坤玉雕琢。” 桂婆说着拿起唐晓的手腕细细摩挲着,曾经两个刀口,现在赫然在目。 “受苦了孩子。” 唐晓苦笑一声。 那时候对弘隽满心都是爱,放了三碗血也不觉得苦。现在若是再让她受两刀呢?可能会犹豫的吧。 “那桂婆知道给他们下毒的人是谁么?” “天下能制出此毒的人只有一人,就是我当年同门同门师兄魔衣。”桂婆说到此人,眼中的恨意还是无半分消减。 “魔衣和桂婆有仇么?”唐晓心惊胆战,魔衣那鬼样子她现在想想还全身鸡皮疙瘩突起。 “算是有仇吧,当年我拒绝了他的求爱。他一气之下,离开师门,便几十年没见过。” “魔衣那个鬼样子,居然还想讨老婆?不吓死人就不错了。”唐晓唏嘘着。 “你认识魔衣?”桂婆奇怪。 “见过一面,我被牡丹楼楼主下过蛊毒,是皇上把魔衣找来给我解的蛊。有幸见一面,比鬼还难看。” 桂婆沉静很久。原来这个皇上和魔衣是认识的。怪不得他们害了女儿之后还不放过隽儿。魔衣若仅仅是记恨着她,死一个女儿也够了。犯不着连外孙子也不放过。而隽儿的毒,大概就是这个皇上管魔衣要来然后下的。 只是,当年师兄风华正茂,现如今怎么会比鬼还难看呢? 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于是桂婆继续说道:“我‘死’了之后找到隽儿,告诉了我的身份。他那时候正苦于找不到金蝉脱壳的办法,于是我用跟我父亲学的机关术,悄悄做了一个机关的行刑台。推算好哪一天电闪雷鸣,让廉亲王鼓动皇上在那时候行刑。隽儿安全了,身体的毒也有救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他的造化了。所以,我不辞而别,找到这处清净之地,安度晚年。” “桂婆,你真的再也不回皇城,再也不想你的隽儿了么?”唐晓迟疑的问道。 桂婆笑笑,那是一种解脱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一辈子,最讨厌皇室。隽儿生在皇室,那是他的命。我能保护他长大,我的责任就算完成了。余生念念经,看会儿斜阳,发发呆,算是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吧。” 唐晓不觉得爬到桂婆的身上,撒娇:“我现在也想每天念念经,发发呆,看看斜阳。不然我们一老一小,每天就这样幸福的过日子好不好?” “你个小丫头如今风华正茂,跟我个老太婆在这儿耗什么?不过在这儿玩几天倒是行的。”桂婆伸手搂着唐晓,两人俨然一对真的祖孙俩。 山中安静度日,唐晓每天跟着桂婆采点草药,学点医术,鼓捣鼓捣易容面皮,日子倒是安逸。 殊不知,她们在山中几天如一日。(.好看的小说)外面却已经风云变幻,风雨欲来。 弘隽找了唐晓七天仍找不到人。不得已只好撤回人马重新布置。 因为皇宫小皇子不翼而飞了。 皇上丢了女人还可以勉强镇定,可是八年才得到的一个儿子就好好的没了。这一次他是怒极攻心,朝政全然乱了阵脚。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楼万红。认为是楼万红又再次入宫把皇子也偷走了。 弘命韩阁带领影子和魔衣制成的工具寻找楼万红的下落。而他也出动一万人马亲自带兵誓要把楼万红碎尸万段。 大梁各地的牡丹楼被夷为平地,枉死的人无数,也激起民愤怨声载道。 这一天,唐晓又和桂婆去清屏山采药。半山腰的药都采的差不多,桂婆就带唐晓爬山去高一点的地方采药。 别看桂婆年岁很大,可是爬起山来,腿脚却利落的唐晓都追不上。 唐晓在后面累的呼哧带喘,好容易找到一个平缓的草地躺着休息。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望着蓝蓝的天发呆。突然蓝天之间,划过一道红影,唐晓以为眼花了,起来揉揉眼睛再看去。哎呦我去,还有一个黑影。 一黑一红两个身影在天空中激烈缠斗,看不出个数。 唐晓的认识里,一身红衣,还有如此功夫的唯有楼万红一人。可是那个黑影又是谁?居然有本事和楼万红较量。 唐晓看的兴奋,大喊:“桂婆桂婆快来看啊,空中有人打起来啦,精彩不容错过啊。” 桂婆狐疑的抬头去看像半空中,本来半眯起的眼睛忽的瞪圆:“魔衣!那个黑影是魔衣!” “桂婆怎么知道?”唐晓惊了。楼万红魔衣大战,世纪之战啊。 “我们同门三载,我会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你在这儿乖乖不要动,我去助阵,要替我女儿报仇!”桂婆说着,扔下采药的?头,嗖的起身,踏着树尖飞身出去。 唐晓的嘴长成‘o’字型,她和桂婆相处这么久,居然不知道桂婆有功夫,还是如此……了得的功夫! 空中的两人缠斗,变成三人激烈交战。一个阴冷的声音破空传来:“鬼医婆婆,你居然还没死!” “你这个魔头都没死,我怎么会死!拿我女儿的名来!”桂婆半空的一声厉吼,气动山河。 唐晓嘴上的‘o’又更大一些,原来桂婆还有一个这么响亮的绰号‘鬼医婆婆’够霸气! 三人打得眼花缭乱,唐晓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得有些抽筋。刚眨一下眼,寻思歇歇眼睛。突然“膨”的一声半空传来。 “啊?!”这一次,唐晓嘴上的‘o’张的更大了,直接一个‘啊’破嗓而出。 只见楼万红一朵红云从空中直落下来,好像一个断翅的蝶。而且位置正对着唐晓。唐晓伸手想接,又怕被楼万红砸死。缩手不接,又不忍心楼万红摔成肉泥。毕竟她还救过自己呢,可她还害过自己呢。 唐晓万分纠结的时候,见楼万红已经掉到眼前。再也顾不得想什么,前腿绷后退蹬,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 以为自己会被砸断胳膊,可是楼万红并有没有想象的那么重。看来她还有良心,看自己在下面,用上了一点轻功。 “楼主,楼主……你怎么了?”唐晓虚心假意的猛的摇晃着楼万红,偷眼看天上,桂婆和魔衣已经一边打一边往西北方向飘去。唐晓心里着急,登时就想扔了楼万红去追桂婆。可是闭着眼睛都要死的楼万红突然拽住唐晓的衣服。 “唐晓……替我报仇,将弘碎尸万段!”楼万红脸色纸一样的白,说着狂喷出一口血。 唐晓侧身避过血,打着哆嗦:“我……我……我打不过狗皇帝,我连一点武功都没有,怎么给你报仇啊。”她说完,爬起来又想走。 “你能!我说你能你就能!”楼万红坐起身,又喷出一口血,“他居然召来魔衣对付我,他和魔道勾结,气数……气数……要尽了。” 唐晓苦着脸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楼万红,如今落到这幅天地,不仅偷偷感叹:狗皇帝气数尽不尽她不知道,反正楼万红的气数是真的尽了。 “楼主,您……您……在小的心中可是武功盖世的。所以,这一点小伤,根本就没事。最晚三五天,您就能自己去重新报仇了。”唐晓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拍马屁。 “咳咳……我不行了。若不是……魔衣放出不是人的工具耗尽我体力,他会是我的对手?”楼万红咳嗽两声,还不忘冷笑:“哈哈,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十几年制成的工具全被我毁了。” 唐晓挠挠头,暗自狐疑,什么是‘不是人的工具’呢? “我……我不行了……”楼万红喘着粗气。 唐晓斜眼,你还知道啊。不行了,就把这口气咽了吧,别在这儿废话了。 “坐好,我把毕生的功力转给你。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妈呀,有这好事?这不就是武侠片里天天演的的么!唐晓偷笑一声,怎么也没想到,楼万红不行了不行了,还想着要把功力传给她。 唐晓急忙盘腿坐好,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身后的楼万红长呼一口气,好像在做最后的休息。 “唐晓,你得我功力之后,需要继承牡丹楼老楼主的遗志。终生和朝廷势不两立!” 唐晓的笑凝固在脸上,原来功力不是白得的啊?还要和朝廷作对。 不过先答应了再说,现代人哪有说话算话的。她可没有古代人这么迂腐好骗。 “嗯嗯嗯,我要改名楼万红,我还要每天都穿红衣服。”唐晓点头如捣蒜。 “唐晓,你得我功力后,要手刃弘,替我报仇!” 手刃就免了,只要把他弄死去和你作伴就行了呗。 “嗯嗯嗯,杀狗皇帝也是我的心愿。” “唐晓,牡丹楼楼主,终生不嫁,你可做到?” 第二十五章 机缘得功力 我去你大爷的,要求这么多,你到底还给不给功力了。(.)不给我就回家吃饭了。 唐晓不吭声,还在纠结要不要发誓。 楼万红手指突然暴涨,伸到唐晓的脖子上狠厉的说道:“说,终生不嫁!我要你发誓!否则,我就让你给我陪葬!” 唐晓猛的一个哆嗦,颤巍巍的回头看了一眼楼万红。此时的楼万红双目暴突,唇角血红,面色纸白。曾经是尤物,现在是面目狰狞的吸血鬼。 急忙转过头,拼死的点头:“嗯嗯嗯,我楼万红对天发誓:终生不嫁,若违誓言,不得好死!” 妈的,不发誓,得不到功力不说,还要死。小命当前,自然是没种的照做。只是唐晓发完誓言,背着楼万红又忍不住想笑。反正以后嫁人了,也是楼万红不得好死,和她没一点关系的。 楼万红很满意唐晓的发誓,收回她脖子上的手。闭目,调吸,双手在胸前结成奇怪的印。然后把全身的功力猛的集中到手上,从背心处给唐晓输送进身体。 两股热流慢慢的进入唐晓的身体。热流在唐晓身体里,沿着奇经八脉自动运行一周,然后一起涌向丹田处。 开始唐晓还挺美,闭着眼睛,嘴角忍不住上翘。身体里暖呼呼的,好像春天阳光普照一样。可是渐渐的,额头有些冒汗。阳光有些烈了,热的她有些受不了。 又过一会儿,唐晓不美滋滋了,觉得口渴难耐,艰难的咽了两口唾液。 不行,越来越热了。坐着的草地好像坐在火炉上,全身都好像架在火炉上烤一样。感觉当年孙悟红被扔进炼丹炉里炼药也就不过如此了。 唐晓不耐的动了动,又动了动,很怕下一秒,自己直接被火化,变成尘埃。 想张嘴让楼万红停,可是嘴唇却好像被热火灼的熟了一样,失去功用。想跳起来大喊,‘姑奶奶不要你功力了’,但全身麻痹的一动不能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坚持不住……就死去。 唐晓最后觉得自己死了。 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知觉。 后来好像下了一场秋雨,后来又好像刮了一阵寒风。 唐晓终于庆幸自己没死的时候,是三天后的一个黎明。身体恢复知觉,坐起身,浑身剧痛,每一个关节都断了一样。仰头看见东方升起的太阳,鲜红、明亮、耀眼。 长呼一口气,苦逼着脸感叹,果然是天上掉的馅饼不能乱接,便宜不能随便占。为了一点功力,差一点丢了小命,真要是要亏大了。 对了,楼万红呢?唐晓急忙四处去找,“妈呀”一声,又瘫坐在地上。 楼万红就在身后,坐着,睁着眼睛。 只是她早已经气绝多时。 曾经的貌美倾城,如今只是干瘪的尸体一具。浑身上下好像被人吸干了水分一样,只余下两个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皇城的方向。 唐晓哆嗦着起身,伸手去盖楼万红的眼睛:“死都死了,就别执迷不悟了。” 可是诡异的是,那盖上的眼睛,没有一秒,又自动睁开。再去盖一次,再次睁开。 饶是唐晓在医院什么样的稀奇事没见过,可是这一会儿,还是吓得手脚冰凉。 唐晓深呼吸几口气,伸手又去盖,嘴上还不住的念叨:“好了好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不让你枉死,这下能闭眼了吧?” 果然,这一次,那恐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唐晓叹口气,这女人的执念到底有多大啊。 不管楼万红生前怎么样,是坏也好,是好也罢,人毕竟死了。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唐晓找到之前采草药的?头就在她坐化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楼万红放进土坑里。刚要盖土,发现楼万红的大手指上,有一个血红的玉扳指。歪头想想,好像这玉扳指是她一直带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牡丹楼的信物。 万一是呢?先摘下来,带自己手上。没想到大小还正合适。 不然……再翻翻她的身?保不齐还有什么别的‘信物’呢? 唐晓于是把楼万红的尸体进行了一番搜身。一边搜,一边感叹,之前身体多曼妙,多妖娆。现在就是一句干干的木乃伊。不过别说,木乃伊身上还真搜出东西了。 是一个小木人。木头人巴掌大,眉眼和楼万红有几分相似。边角都已经被磨得光亮。可见这木头人经常被把玩。 木头人是弘送的? 唐晓大胆的猜测着。 “那人一次次杀你,你却还念着她送的物件,真是有病。不过,既然我现在继承了你的衣钵,就暂且替你收着好了。等有一天,让那臭男人,亲自拿着去地下陪你。” 唐晓埋了楼万红,没给她起一个坟头,也没给她立一块墓碑。她不想后人找到她最后栖身的场所,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 收拾好一切,拿起采药的篮子扛着?头往山下走。唐晓不知道此时已经是三天后,还以为自己只是呆了一晚上。她有些担心,不知道桂婆和魔衣谁打赢了。如果是桂婆打赢了,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不觉得下山的脚步越来越快。等到发现异常之时,自己已经在悬崖陡峭之上,步履如飞。 心头一惊,急忙减速。身子就钉在地上一动不动。忽然加速,又顷刻间百米之外。 唐晓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功夫吧。现在的自己和之前以为的轻功简直是天壤之别。 提一口气,就站在树梢之上。风吹过来,身体好像树枝一样摆动,却不会掉下去。虚空迈步,脚就在树梢之上轻舞。只要有一个借脚点,就可以稳稳站住。 唐晓这一次真正的兴奋了,把速度飙到极致,片刻之间便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 “桂婆!桂婆!我也会功夫了!”唐晓落地上,兴奋的就钻进小木屋报告好消息。 可是小木屋里一片安静,桂婆没在屋里。呐呐的出了小木屋,心里很难受,难道桂婆打败了了么? “施主,你回来啦。都三天了不见你和婆婆了,你们一起出门了么?”无念挑水路过小木屋,放下挑子,问的好奇。 “三天,我和婆婆离开已经三天了么?”唐晓惊呼一声。 “是啊,三天了啊。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么?现如今怎么就施主一个人回来啦?” 面对无念天真的问话,唐晓浑身一僵。 昏睡一醒,自己觉得不过睁眼闭眼,可是居然就是三天过去了。而桂婆追着魔衣而去,三天了不见人影。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唐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上山采药迷路了,刚刚下来,以为婆婆早就回来了。”唐晓编了个谎话。 无念惊了,小跑过来,急切的道:“山上冷寒,施主迷路三天,没冻着吧,快回去禅房,无念给你煮姜茶。” 冻是没冻着,反而要热死了。 唐晓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喝了姜茶,又吃了斋饭。站在庵堂,眼望着西北天空。当时只记得桂婆和魔衣是奔着那个方向而去的。可是西北方天大地大,她就是去找,又该去哪儿找。 看看手上的红玉扳指,摸摸怀里的小木头人,楼万红的死不瞑目还在眼前晃荡。自己现在还可能在这方宁静的庵堂继续下去么? “施主,庵堂来了个男人找人。我瞧着他的描述,好像就是找施主您的。”正在纠结是不是下山的时候到了,无念突然鬼鬼的进禅房说了一句。 “找我?那人长什么样?”唐晓的心猛的一提。。 “那人长得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俊。”无念摸着耳朵,显然是因为没见过男人,对男人的描述有些吃力。 唐晓皱眉,听无念的描述,这人怎么那么像很久很久不见宋寒肖? “那人有什么表情没?”唐晓问一句。 “表情……没有,那男人好像的了面瘫症,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似的。”无念想了一下说道。 真是宋寒肖。见过的人中,也唯有他的的表情……是没表情的。 忽然门响,唐晓和无念一起回头. 宋寒肖一身青衣长衫子风尘仆仆,就站在在门口,眼睛有些暗有些深也有些终于松口气的释然。 唐晓缩着脖子,不仅有些埋怨的看看无念。 无念冤枉的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带他来的。 唐晓撅着嘴,还想赶紧收拾包袱跑路呢。可是宋寒肖居然一点时间都不给,就突然站在了门口。 宋寒肖轻走几步到唐晓跟前,上下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就去收拾唐晓床上的包袱。之前洗澡刚刚脱下的亵裤肚兜,他也丝毫不介意似的装进包袱里。自顾的往肩膀上一背,转身,“玩的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这句话,宋寒肖说的特别轻,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宠溺。 宋寒肖肩背没有北冥雪挺括,长的也没有弘隽韩枫好看,更没说过什么惊天之语。可唐晓就是莫名的不讨厌他。他的声音浑厚,带着某种磁性。虽然其貌不扬,却是男人味十足,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安定的因子。 以前在家闯了祸,离家出走到爷爷家避祸。爸爸去接的时候总是会这样轻轻的说一句‘消气了吧,该回家了。’ 唐晓低着头,脚不由的搓着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宋寒肖也这样和自己说话,心里突然就很酸。 “我不回去,我不想看见他。”唐晓委屈的抽着鼻子听着特别想让人抱在怀里安慰。 宋寒肖着么想着,就这么做了。伸手把唐晓抱在怀里,按了按,“是我自己找来的,他不知道。” 唐晓又抽抽小鼻头,不相信的问道,“真是你自己找来的?” “嗯,只是我比较担心的是坏人这么多,而你又你这么傻,我以为找到你的时候,都是哪个山头的压寨夫人了呢。” 第二十六章 两只蛊毒 “去你的,你才傻。”唐晓推了宋寒肖一把。瞥眼看见一边的无念大大的眼睛里,闪出羡慕的光。小脸两鬓通红,明明害羞,又忍不住看两人抱在一起。 唐晓急忙推开宋寒肖,忘了,这是佛门清净之地。同时也叹息,无念只怕十七岁后,是不愿意梯度了吧。 庵堂已经不能留。唐晓只好去跟师太告辞。 师太了然的点点头:“施主红尘事缠身,注定有一天会离开佛门的。” 唐晓干着老师太,双手合十谢过她。 跟着宋寒肖走到庵堂门口了,突然往宋寒肖怀里摸。 宋寒肖脸一红,一把抓住作乱的小手。 “给我点钱,我要给庵堂捐点香油钱。”唐晓扬起脸,眨着眼睛带着讨好。 宋寒肖哭笑不得,拿出一个银元宝给唐晓。唐晓嘿嘿笑,拿着元宝回去,虔诚的放进功德箱子里。 然后两人一起下山,宋寒肖一身青衫在前面走,唐晓垂着脑袋在后面跟。 唐晓有些郁郁寡欢,她早晚要下山的不假。但之前计划的是,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用楼万红的身份重现江湖。既能隐藏自己的身份,又方便给楼万红报仇。但现在,宋寒肖一出现,整个计划就夭折了。 “你怎么想到我在庵堂的?”汤晓忍不住问道。好像自己不开口说话,漫漫的下山路途,他就打定主意不和自己说话一样。 “王爷找到那个村子,问出你要去北国。派了七路人马去北国找你,可那些人都无功而返。我觉得你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又很懒,即使躲藏也不能跑那么远。所以就上山看看”。 宋寒肖这句话说得很有水平,既损了唐晓的手段,又间接夸了自己的智商。唐晓在后面狠狠剜他一眼,觉得他可能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木讷。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宰相府伺候陈芙儿么?怎么会这么多事的来找我。” 前面好好走路的宋寒肖突然站住,回头看了唐晓一眼。唐晓一直低着头走路,自然是直接撞到他的怀里。 唐晓瞪他一眼,错开一步,继续下山。 “陈芙儿死了。” “啊?!怎么死的?”唐晓急忙站住,回头问道。脚下正好踩着一个石头的突起,脚下一滑。唐晓身子一歪,却不着忙,想着自己现在可是有功夫的人了。刚想显摆一下,却不想已经被宋寒肖拽到一个平整的地方。 哎,这人的手咋就这么快呢。 不过,不显摆也就不显摆吧。那就藏起自己的功夫,不鸣则已,到时候一鸣亮瞎所有人的眼球。 “陈芙儿脸上的伤好了之后,回到宫里。那一天也正是林修仪被楼万红掳走之日,皇上大怒。陈芙儿就想去安慰一下皇上,讨个欢心。结果却被皇上大骂出明月阁,并说她不要出来吓唬人了。陈芙儿哭着离开,当晚就训了短见。” 宋寒肖一边说,一边拽着唐晓继续往山下走。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可能是怕唐晓继续踩滑了脚。唐晓也没想起来把手抽出来,只是感叹一句:“说起来,陈芙儿也是可怜之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芙儿一死,陈石崇肯定对狗皇帝不满。他虽然现在不在边关做大将军。可是帅印还在他手中。再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些年,手下自然是有些心腹的。所以,狗皇帝逼死了陈芙儿,得利的是庆王爷。” 唐晓在宋寒肖身后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宋寒肖回头看唐晓一眼,第一次知道,这女人看着傻乎乎的,可是分析起眼下的事情倒是精明着呢。 “对了,你知道魔衣么?”唐晓忽然问了一句。 “知道一点。”宋寒肖眉头有些发皱。 “那他死了没?”唐晓问的急切。 “魔衣是江湖上的大魔头,多年前被江湖人士群起诛杀,隐没多年。素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死没死,我不知道。”宋寒肖说完,不明所以的问一句:“你认识魔衣?” “哦……我身上被楼万红下过蛊毒,狗皇帝便把魔衣找来给我解蛊。”唐晓眨眨眼睛,没敢把魔衣和楼万红和桂婆打架的事说出来。 宋寒肖一听唐晓中过蛊毒,拽着她的手翻腕而上,按住脉搏。一直都是无波无谰的眼神,突然跳动几下。换手腕,又给唐晓的另一手号脉。渐渐的,宋寒肖放下手,好久,一言没发。 “怎么了?你这幅表情是什么表情?好像我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似的。”唐晓不满意宋寒肖的态度。 “你身体里的蛊毒……还在……”宋寒肖憋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唐晓一听这句话,倏地跳脚,瞪着眼珠子叫起来:“啊?!不是吧?蛊毒居然还在!他奶奶的魔衣,没本事给我解蛊毒,还号称什么江湖魔道。” “不是魔衣没本事给你解蛊毒。只是他太阴毒,明明可以用一种办法解的,他偏偏用了第二种方法。” “什么第一种方法,什么第二种方法,你给我一次性解释清楚好不好!”唐晓火了,揪住宋寒肖的衣领子,把他摇成秋风里的落叶。 宋寒肖低头,双手攥住唐晓盛满怒气的小手,用了些力气:“别激动,慢慢听我说就是。你体内之前中的是绝情蛊。顾名思义,就是让你绝情断爱的蛊。只要你爱上一个人,而下蛊之人又唤醒蛊的时候,你就会痛不欲生。这种蛊毒,需要饮下黑驴血,就可杀死。而魔衣却没有这么做,不仅没有用黑驴血引出蛊,还重新放你身体里一只相思蛊。让两只蛊在你身体相生相克。” “天啊,那我现在肚子里岂不是就是两只虫子了?”唐晓都要崩溃了。 宋寒肖点头。 “魔衣这个挨千刀的!呜呜……我的肚子成了两只虫子的战场了。”唐晓呜呼一声,坐到地上。宋寒肖心疼的给她拽起来继续下山。 唐晓默默走了半路,突然嘻嘻笑起来:“不然这样好了,我先喝黑驴血把绝情蛊给引出来。然后你再想办法把那是相思蛊给弄出来。这样岂不是完美?” “恐怕……不行。” “为毛!”唐晓又跳脚。 “我之前也那么想过。可是根据你的脉象显示,你身体里的两只蛊没有相生相克,而是和平相处了。” “我靠,两只虫子跨越传统,相爱了?!”唐晓五雷轰顶,傻了一样。 “算是吧。”宋寒肖虽然奇怪唐晓的说法,但是理解是完全正确的。 “我不要啊,我的肚子不要成为两只毒物的爱巢。我不要哪天十月怀胎,生出一堆恶心的虫卵啊!呜呜……啊啊……嗷嗷……” “所以,你现在弄出一只,另一只一定会报复你。不用主人的唤醒,也会自动去吃了你的内脏,让你生不如死。”宋寒肖心疼,不忍说出真相,又不得不说出真相。 “那我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两只畜牲在我肚子里开花结果么?”唐晓使劲拍着自己的肚子,模样甚是凄惨。 “现在两个畜牲还都很安静。没有主人的召唤,不会启动。”宋寒肖安慰着唐晓。 “那,万一,魔衣启动相思蛊,绝情蛊是不是就会帮助小情人一起来对付我?”唐晓苦逼着脸。 宋寒肖不说话了,只是拉着唐晓继续下山。路过小村子,又一路往西南。 唐晓现在的心是拔凉拔凉滴,宋寒肖绷着脸不说话,只能说明一个意思,她猜测的又是对的。而且,他还没有办法解。 “世间谁能解这种蛊毒?”唐晓走了半天还是憋不住的问道。 “唐晓,别再想这件事了。世间能人很多,相信一定有能解你蛊毒的人。等忙完这一阵,天下大定,我带你去苗疆。哪儿会下蛊的人很多,自然也有会解蛊毒的。” 宋寒肖攥着唐晓的手,攥的很紧。 他是一个没有什么欲.望的人,可是自从遇见这个女人后,突然就变得有些贪心。总想看见她,一颗心也总是莫名就牵挂着她。甚至日以继日的不休息,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后,第一时间就是悄悄的出来找她。 王爷的心意,他不难看出。 可是却生平做出第一件不顾道义的事。就是找到唐晓也不想告诉王爷,就想自己私自藏起来。宋寒肖想,至多三个月,江山必然稳定。到时候,他就带着唐晓去南国。南国山清水秀,林密水深,是隐居的好地方。 又走了半日,唐晓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不想起。 “宋寒肖,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宋寒肖拽起她继续走。 “我没有家。”唐晓觉得这人还真是固执霸道。自己累了都不让歇会。 “你有。” “在哪儿?” “黄柳镇。你忘了你说过看中了黄柳镇的风光,想在那儿买一处宅子。恰巧我要了你的东西,用一座宅子抵了。” “不是吧?这样都可以?”唐晓一路憋屈,终于在白白得了一处宅子后,乐了。 如今物价飞涨,房地产发达的时候,白白得到一处房产,傻瓜才会不高兴。 唐晓不觉的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宋寒肖在她后面哭笑不得。 两人走到最近的一个小城镇,租了一辆马车,一路往黄柳镇行去。 唐晓坐着晃晃悠悠的马车,就好像坐着催眠曲。又累又困,没多一会儿,便睡着。 宋寒肖坐在车里,伸手,一遍遍细细描绘唐晓的眉眼,总是不够。他的表情其实一点也不木讷,他的眼眸其实更多情。只是太多人看不懂他的温柔,一旦看懂,将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日暮时分,两人在车上简单用了晚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今晚只能露宿荒郊了。 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响划破夜空,宋寒肖挑开车帘子望向天空。一朵蓝色的烟花炸响在东北天空。 第二十七章 牡丹楼新楼主 王爷在招他回去。可是此去黄柳镇,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若回去,唐晓怎么办? 唐晓也凑出来看看:“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宋寒肖转头。 “看你的表情。”唐晓嘻嘻笑着。 宋寒肖摸摸自己的脸,现在自己的表情已经能出卖心事了? “去吧,我没事的。”唐晓拍着胸口。 “可是……” “没有可是,我自己都可以潜出皇城,躲开千军万马的搜捕。不过一个小小的黄柳镇,还能奈我何。”唐晓豪气干云,大有天下独我的气势。 又一个烟花炸响在天空。 宋寒肖再不能犹豫,两只烟花,说明有十万火急的事。他回身,又郑重的说一遍:“黄柳镇黄花街,肖府。拿着我的玉牌,管家自会接待新主人。” 宋寒肖说着,把一块黑色的玉牌交给唐晓。 唐晓拿过玉牌,扬起一抹笑:“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再见。” 宋寒肖不舍,却也没有办法,掏出车钱给赶车的车夫。把剩下的直接都塞给唐晓。 唐晓捧着银锞子,感激的说一句:“万事小心。” 宋寒肖不放心的眼神很明显,可还是回身,消失在夜幕里。 唐晓把钱收好,重新钻到车厢里。 秋夜凉了,正好马车里有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唐晓裹到身上,又昏昏欲睡。 睡着睡着,感觉马车在动。 唐晓迷迷糊糊的问一句车夫:“大哥,车怎么在动?” 外面的车夫三十多岁,长的很是憨厚,之前一路都不多言不多语的。 “姑娘,林外风大又冷。哥哥我带你去林中避避风,暖暖手。”车夫声音和长相格格不入。 唐晓手臂上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瞌睡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翻身坐起,冷笑一声,自己这是遇上淫贼了?! 马车忽然停下,车帘子猛的被拉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无弹窗广告) 唐晓装着担心的把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打着嗦:“淫.贼……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车夫拿出火折子吹着,在唐晓跟前晃了晃。唐晓漂亮的脸蛋让车夫忍不住流口水。 “啧啧,小娘子长的真水灵。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你哥哥早就走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他都不会来救你的。” 车夫憨厚的脸,在火折子的映衬下,猥琐,下.流。唐晓面上装弱小,心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想着要怎么惩治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我给你钱……求求你放我走吧……”唐晓带着哭腔,两根银针偷偷抓在手里。 “放心,你人是我的,钱也就自然是我的。小乖乖……哥哥来了!”车夫用火折子点了车里的风油灯,然后猛地来了个恶狗扑食。 唐晓看似惊恐的后退,却在男人扑上来的瞬间,手腕一翻,银针没入他胸前两出大穴。 男人连唐晓的一个衣角还没摸着,就眼睛一翻,歪倒在车厢里。 唐晓纳闷去推推男人。不对啊,自己也没使用多大的劲儿,这家伙怎么就……死了! 唐晓现在忘了,自己可是的了楼万红几十年的功力。虽然自己觉得没使劲,可是那银针出手,却是带着雷霆般的浩瀚之力。 虽然是男人意欲非.礼唐晓,可是这毕竟是唐晓第一次亲手杀人。 现代杀人犯法,坐牢,挨枪子这些东西,早就在唐晓的脑袋里根深蒂固。所以现在看见好好的人被自己扎了两针之后就断气了,还是吓得手脚冰凉。 四处看看,月黑风高,密林深处,没有人发现。 唐晓撞着胆子,把男人身上的银针拔出来。又把油灯里的灯油在车厢里泼了泼,狠狠心,把火折子扔进了车厢。 车厢瞬间起火,在寂静的黑夜里烧的噼叭作响。驾车的马顿时受惊,嘶鸣一声,拉着车就奔跑起来。 后来,那团伙跑了什么地方,唐晓也不知道。只是视线里再也看不见火团,转身逃也似的离开树林。 唐晓在和夜里狂奔,杀人之后的恐惧,让她有些辨不清方向。等到天要明的时候,才知道走错了位置。妈的,居然到了皇城边上了。 唐晓吓得撒腿就往回跑,就怕碰见个熟人什么的。跑着跑着,突然想到,楼万红的老巢可就在皇城附近,何不到那儿去待两日,听听风声呢。 于是方向一转,在晨露中,踏着树梢,飘进密林深处。 皇城外,不足二十里,就有一人迹罕至的密林很奇怪。可是当初楼万红为什么把她的老巢建立在这儿也很奇怪。 是不是她一边恨不得弘把千刀万剐的时候,还一边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日日摩挲着木头人,想着当初的美好。 密林腹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高高矗立,在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宫殿前,大片大片南国的花朵美人蕉耐不住秋风,已经涩涩颓败。一片惨淡和闪光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个身着青衣,脸带白巾女人在清理颓败的美人蕉。见到唐晓落在不远处打量他们的宫殿。顿时起身发出一声哨响。然后殿中呼啦啦飞出十几个手持利剑的女人。陷入到一级戒备状态,把唐晓团团围住。 唐晓看到这些青衣护法,就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楼万红一剑斩掉六个人手的事。 正在双方对持的时候,殿里又飞出一个一身桃红衣裙的女人。 这个女人,巧了,唐晓认识。 不是牡丹楼里前凸后翘,体态丰腴的凤老鸨又是谁? “凤妈妈,别来无恙。”唐晓笑眯眯的上前,伸手就要拉过凤老鸨热络一番。 却不想凤老鸨看着唐晓手上的红玉扳指,突然下跪,恭谨的趴伏在地上:“凤九仙恭迎楼主大驾!” 凤九仙一跪,那些个之前还拿着冷剑对着唐晓的青衣护法,立刻把剑丢在一旁,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奴婢恭迎楼主大驾!” 唐晓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又看看手上的红玉扳指。原来这真是牡丹楼楼主的信物。信物就等于楼主,而如今信物在自己手上,她们自然是认自己楼主。 唐晓没被这么多人跪过,忽的一下就成了这么多人的顶头上司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对着一地的人,总要让它们起身的。于是唐晓努力想,电视里,那些个白莲教,红莲教,黑莲教教主是怎么样的气势。然后板起脸,咳嗽两声:“那什么……都平身吧。我乏了,要沐浴更衣。” 唐晓话一落,凤九仙立刻起身,招呼着其它人带路,安排唐晓吗,沐浴。 唐晓目不斜视,架子端的很累。 穿玉林,转亭台,到了那日红帐掩映的温泉。 “凤妈妈进来,其他的人都退下吧。”唐晓故作镇定说了一句。 其他十几个人躬身褪下,唐晓走进红帐。 温泉里雾气腾腾,十几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悬在温泉之上。氤氲水汽里,飘着硫磺的味道。 但唐晓没心情欣赏这里,回身就问凤九仙:“凤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凤九仙闻言,双膝跪地,声音带着沙哑说道:“我凤九仙,是牡丹楼的堂使。在牡丹楼当老鸨子,不过是一个掩护的身份。五天前,楼主被魔衣率众追杀,嘱咐我等撤到总部。没有命令,不可随意外出。自那以后,楼主音信全无,我已经猜出楼主可能凶多吉少。不然,她哪怕有一口气,也会给我发信号的。” 唐晓叹口气,“你说的不错,楼万红在三天前已经伤重不愈死了。当时我正在清屏山,撞见楼主和魔衣的打斗。楼主抵不过魔衣,重伤,遇到我。她把身上的功力传给我,我还没问什么,她就死了。” “您手上的枚血玉扳指是牡丹楼世代楼主的信物。既然楼主传你功力,意思就已经明显,现在血玉扳指在您手上,唐晓姑娘就是楼万红选定的下一任的楼主。”凤九仙说着,又磕头。 唐晓扶起凤九仙,“别磕头了,我不习惯。但是记住了,楼万红已经死的消息不要散播出去。我答应了要替楼主手刃狗皇帝,若是用楼万红的身份,恐怕会更有意思些。” 凤九仙躬身,“是。” “那你去给我准备楼万红之前的衣服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凤九仙又躬身:“是,属下这就去办。” 唐晓三两下脱了衣服,慢慢走近水雾缭绕的温泉里。水温舒适,也缓解了她一夜奔跑的浑身酸疼。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这里避一避风头,却这么顺利的就登上了牡丹楼的楼主之位。好在凤九仙是熟人,看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恭谨。 沐浴之后,穿上凤九仙拿来的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唐晓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在纱衣里若隐若现,很是不自在。 哎,她毕竟不是楼万红,到底还是做不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咳咳,秋天,有点冷,以后衣服料子厚一点。”唐晓假装抱着膀子缩了缩。 凤九点头记下,带着唐晓到楼万红的闺房。 这个闺房,唐晓也来过。一个雕刻精美的白玉牙床,牙床上吊着层层的红罗帐。床头放着一个多宝盒,打开,里面都是一些世间罕有的首饰。窗子下,置着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镜子不是铜镜,已经有了现代镜子的模型。房间大概中间位置,摆了一个侍女屏风。屏风后边是衣架,洗漱架什么的。 唐晓一一摸过去,还有些不相信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房间。记忆的那次在这儿,还是为了小命在极力讨好着楼万红。 第二十八章 再次相见 “楼主,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超多好看小说]”凤九仙站在一边,看唐晓房间踱着步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唐晓往牙床上一坐,不小心打个哈气,急忙用手捂住嘴。现在她不是好吃懒做的唐晓了,她是一个江湖帮派的头头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有些派头的。于是急忙正襟坐了,轻轻嗓子说道:“刚到牡丹楼,什么也不懂。凤妈妈把外面的情况和我说说。” 凤九仙领命,把一个卷册从袖子里掏出来双手交给唐晓,然后又退到一边说道:“那是牡丹楼的花名册,属下早上刚刚规整了一下。这一次,狗皇帝亲自带兵,把大梁的牡丹楼和分部都给夷为平地。牡丹楼损失惨重,人员也多有伤亡。曾经十二个秘密联络点,现在仅剩下两个,还是在暗处。以前两千多属下,现在还不足贰佰。” 唐晓的一张脸抽抽了。没想到自己来接手牡丹楼,却接了个烂摊子。 “就因为楼万红劫持了唐医官和林修仪,就值得皇上亲自带兵讨伐?”唐晓觉得狗皇帝虽然残暴了点,但还不至于是为了女人不分轻重的昏君。 “宫中小皇子莫名失踪,狗皇帝以为是楼主所为。”凤九仙说道。 “啊?藏香阁皇妃生的小皇子失踪了?”唐晓大为惊讶。 那可是自己割肚子拿出来的小毛头。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是那小子虎头虎脑,甚是招人喜欢。再说大人之间的事和一个哇哇就会哭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是。”凤九仙点头。 “真是楼主掳走的?”唐晓皱眉。 “不是。但是狗皇帝又怎么能相信楼主的话。所以,狗皇帝不惜勾结魔道,也要把楼主赶尽杀绝。并且狗皇帝亲自带领一万亲随,镇压牡丹楼的反抗。所到之处,鲜血染红了河流,民生怨道。” 凤九仙说到这儿的时候,眸子闪过浓浓的恨意。唐晓也是一阵唏嘘,想不到自己不过在清屏山住了几日,山下已经烽烟四起。而且楼万红也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送了命,还连带着牡丹楼只剩下不足十分之一的部众。 不过也难怪狗皇帝发火,后宫女人成群,才好不容易有一个儿子。儿子丢了,就等于挖了他的眼珠子,不发火才怪。只是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就得不偿失了。无形中,又给弘隽制造了一个好的时机。 想到弘隽,唐晓忍不住伸手抚上心口。 很多次告诉自己的,不要再想他,他不值得自己去想。 可是之前付出的真心不是流水,不是流过去,就一点印记没有。手腕上为他切出来的伤疤还在,两夜的缱绻也不是说忘就能忘…… “那现在狗皇帝在那儿?皇城之中是否还安静?”唐晓强压住流窜的思绪,继续问道。 “狗皇帝现在已经回到宫中。皇城看似平静,但是这平静下蕴藏着怎么样的暗流就拭目以待了。江山易主也是指日可待。”凤九仙姣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唐晓心里一紧,感觉凤九仙眼睛中一闪而过笑意有些奇怪。 她虽然恭敬的对待自己,也看得出是一心一意。可是她为什么会对皇城即将到来的江山易主这么感兴趣? 唐晓想,相比江山易主,凤九仙恐怕会更喜欢看到狗皇帝死。但事实是恰恰相反。 狗皇帝下台,上台的是弘隽。这在唐晓心中早就是根深蒂固的以为。难道,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中间还可能有什么变故么? 装作累了摆手让凤九仙退下去,唐晓躺在床上,磕着眼皮百思不得其解凤九仙的那一抹表情。 手指慢慢叩击着床头,突然猛的睁眼,翻身坐起。(.好看的小说)手指沿着床头又细细的敲击之下。然后细细摩挲一阵,忽然找到一个按钮。下意识的按了一下按钮,白玉床的床头突然弹出一个暗格来。 唐晓一阵激动,急忙俯身看去。只见格子里放着两件东西,一个是黑色匣子,全身雕着一条腾空而起的金龙。另一件东西是一个好像羊皮一样的东西。 唐晓不管羊皮,伸手拿起黑木匣子。 这匣子她太熟悉了,是自己让南宫逸轩偷来给楼万红的。当时楼万红顺手放在牡丹楼阁楼之上的床头柜子里。唐晓没在意,以为她和弘隽已经联盟,这东西,楼万红会接着给弘隽。助弘隽夺江山师出有名。可是万万想不到,事到如今,这东西却在这儿。 楼万红为什么不把遗诏给弘隽,她藏着这玩意儿又有什么用? 摸到金龙的眼睛,黑木匣子弹开,里面的遗诏还原原本本的躺在那儿。打开遗诏看看,还是原来那个。 唐晓想不明白楼万红藏下着遗诏的动机,但手里拿着黑木匣子却怎么都忍不住想把它送给弘隽。 唐晓知道自己又忍不住犯贱了。弘隽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偏偏她还忍不住的掏心掏肺。何况,自己就算做的再多,她也不知道。 但即使这样,唐晓还是忍不住。 拿出包袱,在夜明珠下做了一个薄薄的人皮面膜。贴到脸上之后,楼万红一模一样的脸跃然于镜面上。在清屏山跟桂婆学了几手,没想到下山就用上了。回手关了暗格,把黑木匣子装进袖笼,身子一飘,出了牡丹楼的宫殿。 一抹红影鬼魅一样站在宅子外。自己当日从狗洞里爬出去的一刻,怎么也不会想到,短短时日,自己就能回来。而且还是改头换面,用另一个曾经最不喜欢的人的身份。 一路把功力发挥到极致,就为了早一刻看见那个男人。可是现在,两人就隔着一堵墙,唐晓却有些不敢迈出这一步。 近乡情更怯,她第一次体会是什么滋味。 伸手摸摸袖笼里的黑木匣子,唐晓后退的一步生生止住。自己现在是楼万红,不是唐晓。现在里面的男人不是自己爱过,恨过的人,仅仅是一个盟友。 唐晓似乎为自己和他的见面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深呼吸几口气,身子一晃,进入到弘隽的后院。 两颗石榴树依然在,曾经青涩的果实,现在开始泛红。两个灯笼挂在檐下,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 两个相隔不远的房间,都燃着晕黄的蜡烛。 唐晓自从有了功力后,七窍灵敏,周围一点风吹草动,或是微弱的气息她都能辨明。所以,现在她很清楚的感觉到,弘隽他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香火的房间里。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能做什么? 唐晓苦笑一声,发现自己这么急切的来,却来的真不是时候。 内功深厚的人,对周围环境的一丝异常都有所感。所以,唐晓不过是一个没留意的苦笑,便也惊动了屋里的弘隽。 弘隽眸子一深,给香火盖好被子,弹灭烛火,下一秒,已经长身玉立在唐晓的面前。 弘隽有些意外,楼万红深更半夜为何会来此。而且,传言,楼万红不是已经死了么? 唐晓慌乱中掩藏下所有的情绪,挑眉一笑,眼角眉梢立刻风情妩媚。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心跳的有多么厉害。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是再难走都要走下去。 满身风情的一步一步走进弘隽,伸手摩挲了他的侧脸,瘦了。 弘隽一动不动,任唐晓顶着楼万红的脸在他身上放肆。就好像当初牡丹楼殿前,楼万红怎么明目张胆的勾.引,弘隽都是冷清着眉眼一动不动一样。 “哟,王爷好久不见,竟然消瘦了许多。可是金屋藏娇,夜夜太过辛劳所致?”唐晓学着楼万红的腔调学的九分像,却不知道那一分不像只因为是忍不住的酸意所致。 弘隽伸手把楼万红的手攥住:“传闻楼主被魔道魔衣所灭,看来,传言果然不能信。” 唐晓媚眼一转,忽而看到手腕上一横一斜的两道伤疤,急忙倾身往弘隽身上又一靠,不动声色用袖子挡住手腕:“那……王爷是希望我死呢?还是希望我不死呢?” 软香纠缠,弘隽烟波不动,横移一步,眸眼平静:“一个人的命数是天定的,并不是本王想或不想的事。楼主深夜来访,想必是有事。” “呵呵……王爷说话字字珠玑,本楼主果然是领教了。” 弘隽离开,熟悉的木棉花香也离开,唐晓失落之余只能用媚笑掩饰。 “不过,王爷的聪明却非传言。本楼主无意得到一个东西,想来是王爷想要的。念在同盟一场,便亲自送来。” 楼万红从袖笼里拿出黑木匣子,长长的指甲刮过匣子上的金龙。 弘隽皱眉看着黑木匣子。 这个东西他知道,是放先皇遗诏的东西。 小时候在父皇那儿看过,当时父皇说是皇爷爷留给父皇的。 弘登基的时候看过一次,弘高举着它说是父皇留给他的。 “遗诏,想来不会是随便就能得到的。” “那些不提,只是有了它,王爷下一步便师出有名了。”唐晓把匣子教导弘隽手上。 “多谢楼主,更深露重,本王就不留楼主了。” 弘隽接过匣子,手腕一转,匣子没入袖中,自顾走回自己房间。 唐晓看着弘隽的背影,明知到了转身该走的时候,眼睛却怎么都移不开。 他本来就消瘦的身体,看着又清减许多。 他的清减是为大计劳心费神,还是为找不到紫薇金星忧心呢? 第二十九章 北冥烟 想不明白的事,就以后再想。 唐晓回到牡丹楼大殿有些疲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 随后打开暗格,她记得里面还有一个羊皮卷子。 抖开羊皮卷子,上面好像是一个漫画,有两个人在跳舞一样。唐晓不明所以的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楼万红也不像那般有童心之人。 看到最后,突然瞪圆了眼睛,天元掌法! 不相信又揉揉眼睛,没错,连环漫画的最后的确是写着‘天元掌法’四个字。 这这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吧! 偶买噶,太兴奋了,买彩票中五百万的心情啊。 说来都怪古代读书看字是从右边往左,害的唐晓从左往右看了一遍,还以为是连环漫画呢。 现在再从右往左慢慢看去,果然是境界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 有招数没内力,是花把势。有内力没招数是空把式。 现在唐晓贪婪的看着羊皮卷,要做一个有真正武功的人。 唐晓错过了学武的时间,更不是生来反骨,天生练武材料。只是因为机缘,得了楼万红的功力,所以,无形中有了学武功最好的利器。 就好像你一吃货,上帝给了你可以尝出一切味道的舌头。等在再去品尝各家美味时,就可以很容易的找出这道菜的优缺点。 所以,唐晓现在有内力在身,照着漫画有样学样,居然一晚上,就把这套天元剑法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第二天,唐晓从楼顶一跃而下,大战凤九仙。不出十个回合,就把凤九仙败于掌下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诉说了。 “恭喜楼主,武功大成!”凤九谦卑跪地。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看着累。对了,让你重新裁纸的衣服妥了没?” 唐晓伸手把凤九仙拽起来。 凤九仙起身,扶着唐晓重新如闺阁:“回楼主,已经好了。” 一身丝质大红裙装穿在身上,料子薄而不透。用金线秀着繁复牡丹枝蔓领口大开,露出红色抹胸。抹胸上一朵金色牡丹开到极致,妖而不媚。一条大红软轻纱把不盈一握的纤腰收拢。双臂伸展,广袖翩舞,裙摆层叠,妖娆逶迤在地,正盖上小巧红色绣鞋。 这一身打扮,和楼万红雷同又不相同。楼万红是一身红纱妩媚风流,唐晓的是一身红丝绸,大气且翩若惊鸿。 凤九仙给唐晓梳了一个飞天宝髻,发髻上一边插了一枚红玉镂空步摇。 唐晓拿出昨晚的面皮贴在脸上,起身:“在殿中好好呆着,我楼万红也要出去露露脸了!” 凤九仙闻声登时一楞,再抬头,神情更是惊诧万分。 有那么一瞬间,凤九仙以为,这就是楼万红站在这儿同她说话。 “恭送楼主。” 满意一笑,红影一闪,已是百丈开外。 唐晓出密林,到皇城都如一道疾驰的红云。而在大街上反而收了身势,慢慢闲逛起来。她这次高调现身,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楼万红没死!想杀她的人都小心着。她,楼万红,又回来了。 昔日牡丹楼前,香车如流,美女如织。可是现在,仅仅是一片巨大的废墟矗立在皇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好像一个巨大的坟冢。 以前人们如潮水一样涌到这儿的场面,如今不复存在。甚至人们走到这儿都绕道,唯恐和牡丹楼沾了什么关系,被抄家灭口。 周围,不下十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唐晓盈盈转身,挑起眉眼对着暗处嘲讽一笑。飞身站在废墟之最高点,捡起一块木板狠狠插在废墟之上。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欠债者,命来偿! 那一夜,弘震惊。 以为魔衣和楼万红同归于尽,却不想魔衣至此消失不见,楼万红却是地狱修罗一般回来。 弘隽急忙招来韩阁,质问他影卫还余多少人能调遣,韩庄院能抽出多少精兵。 可是韩阁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皇上,在这次和牡丹楼的纷争中,影卫损失惨重。而且……因为魔衣从韩庄院来皇城,致使无人在韩庄院坐镇,家里小弟不知为何死而复生,回到韩庄院做了主人。如今……如今……韩庄院已经易主,无一人可用。” “无一人可用?这么说,你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弘额头青筋迸出,一脚踹到韩阁的肩膀上。 韩阁被踹出去好几米又狗一样爬着回来:“皇上……皇上……念在韩阁忠心耿耿的份上,就留小的在皇上面前继续效力吧。小的当年弑父杀妻的密事已经天下皆知,豢养魔道,也遭到江湖围杀。所以……皇上……” 弘袖笼里的手慢慢收紧:“只要你能取下楼万红的人头,朕自当为你平冤雪耻。” “小的……小的……谢主隆恩。” 韩阁哆哆嗦嗦的下去,再不复往日的盛气凌人。 回韩庄院会死,出去江湖会死,听从皇命,杀楼万红,只有一个字“死”。 阴森鬼气,一座座低矮的土坟头之间,不时传来几声夜枭争抢尸体的鸣叫。 唐晓踏着月色一步一曼妙的正向这里走来。她身姿轻盈,面容绝色,好像九天下凡的牡丹仙子。 “大王子深夜相邀,不知所谓何事?”唐晓在北冥烟身前三尺处站定,目光不闪不躲的看着的北冥烟脸上的金色面具。 就在白日里高调现身之后,一只袖箭破空袭来。唐晓伸手接住,却见袖箭上带着一个纸条:午夜,皇城西南老地方见。落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唐晓当时就蒙灯了。哪里知道皇城西南的老地方是个什么鬼地方。更不知道那个符号是什么东西。 抓破脑袋不得要领,究竟是谁和楼万红有什么私密事要说。 楼万红的盟友弘隽?不可能。 弘隽知道楼万红的根据地,若是有事找她,直接会去老巢找。 不然是狗皇帝找楼万红? 立即就否了。现在,狗皇帝只怕正在宫里和韩阁研究怎么弄死楼万红呢。 不然还有谁? 唐晓在房间急的团团转。就怕自己到时候不去赴约,那邀约的人就知道,自己可能就是假冒的楼万红了。哎,跟桂婆学的易容术再好有屁用。有楼万红的武功又有屁用。她毕竟不是楼万红肚子里的蛔虫,此时一个小小的纸条就要把一切努力打了水漂了。 唐晓在房间转了半宿,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不仅急的脑门子的的汗都哗哗淌。不由的拿出那纸条又看了看符号,符号有点像什么动物的图腾。 若是拿崇拜动物来说,大梁的人不在行。北国人倒是喜欢在身上纹个和青狼啊,或是龇嘴獠牙的豹子啊。 若这个图腾是北国人画的话,那……北冥烟! 唐晓猛然想起牡丹楼里,北冥烟曾经掳了自己就为了接近楼万红。而且在宅子了,在给北冥雪践行的那个饭桌上,好像谁说过那么一嘴,‘楼万红和北冥烟暗中勾结’的话。 是了,唐晓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个约楼万红的人,还画了一个鬼符号的人就是北冥烟。 人是锁定了,那皇城西南的老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呢? 在唐晓的印象里,皇城西南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乱坟岗子。因为她不止一次在乱坟岗子里爬进爬出。 对啊,北冥烟曾经和雪娆也在那儿偷会过。那会不会,他也对那个坏境格外亲睐? 唐晓想到此,即刻飘出密林的殿堂,往乱坟岗子飞去。 果然不出所料,乱坟岗子之间,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站在之中欣赏夜枭抢食一截腐败的肠子。 唐晓忍着作呕的胸口,风华绝世的走来。踏碎脚下枯枝,发出“咯嘣”一声响,吓走抢食的夜枭。 “大王子好雅兴,居然偏爱约在这种地方见面。” 楼万红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红玉镂空步摇,慵懒风情的说了一句。这声音,在夜色里,特别撩人。 “本王的确很喜欢这地儿的清净。”北冥烟的声音有些阴,有些尖,不似北冥雪那般浑厚。 招呼打完,唐晓挑眉一笑,不再说话。 关键是她实在不知道之前那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多说多错,端着架子反正不会错。 “楼主,恭喜你安然无恙回来。多日未曾见到楼主踪迹,在下还担心我们的合作会夭折呢。”北冥烟上前一步,拍着马屁。脸上的面具在夜色里泛着光,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狗皇帝和魔衣想要我的命,也要有那个本事拿才行。” 唐晓冷哼一声,楼万红的腔调拿了个十成十。随即挑起眉梢,眼风扫了北冥烟一眼:“不过,牡丹楼遭此大难,北冥王子却只是袖手旁观看热闹,很是让人寒心。” “楼主误会了。皇帝亲自带兵剿灭牡丹楼,外人怎么敢插手。若是本王就此暴漏了身份,让大梁皇帝知道北国的王子在他们国界,那还不引起戒备。” 北冥烟冠冕堂皇一番之后,又抱怨:“说到底,还不是楼主这次玩大了。如果您不是泄私愤,弄走了大梁的小皇子,大梁皇帝能对牡丹楼赶尽杀绝么?” “不过一个小皇子,就是十个小皇子,我也敢抢的!”唐晓挥袖子,冷冷转身:“若大王子约我来是讨论这些事的,那对不起,我很忙!” “楼主息怒!”北冥烟在身后急切出声,急走几步,挡在唐晓面前,然后一拱手:“楼主息怒,在下这次约楼主来是有事相求。” 北冥烟有事求自己? 第三十章 管弘隽要人 唐晓不觉的挑眉,等他说出事情原委。(.无弹窗广告) 北冥烟又拱拱手:“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女人落到了庆王爷手里。试了很多种办法,奈何庆王爷守卫森严,都以失败告终。” “庆王爷的小师妹雪娆?”唐晓咬牙。 “果然什么都不瞒不过楼主的法眼通天。”北冥雪恭维。 唐晓暗哼,法眼通天?不过是打过交道而已! “你一个堂堂北国大王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干什么独独对一个上不的台面的蛇蝎女人上心?” 北冥烟被唐晓说的有些尴尬,幸亏脸上厚厚的面具,遮住不自在的神情。 “这……雪娆并非雪娆,而是雪娆的孪生姐姐雪舞。她们的真实身份是北国王上的亲生女儿。” “雪娆和雪舞是北国的公主?”唐晓被这个消息震晕了。“你是北国王子,雪舞是北国公主。你们一对亲兄妹……还真是亲上加亲!” 北冥烟掩嘴干咳两声:“咳咳……我这个大王子当得实在是有些牵强。我母后是怀着我跟了王上的,所以,王上这么多年都防我如防狼。” 原来不是亲兄妹,白看热闹了。 “北国公主在我手上丢失,我一个人若回北国,定会遭到王上责难。所以,还请楼主帮忙救出雪舞。” 唐晓其实很是不解北冥烟和雪舞狼狈为奸打得是什么主意。按说,她们的地位在北国也算是很尊崇了,干什么要到大梁干这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拿自己老婆去引诱弘隽,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雪舞既然是公主,那香火和雪舞又是孪生姐妹。北冥雪也是北国王子,看见雪娆的时候竟然好像完全不认识似的。 而更奇怪的是,亲姐妹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弄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怪怪怪!一切都太古怪了! 唐晓抿了一下头发,这些不解的问题都要以后一点点抽丝剥茧。(.无弹窗广告)但北冥烟索求之事,不能白做。 “好处。” “事成之后,以后大梁疆土,我要四,给你六!” 唐晓猛的瞪圆眼珠子,差一点被口水呛死。但随即意识到这不会是楼万红的表情,于是急忙收敛,暗暗冷汗一把。 奶奶的,这两人之前到底是什么狼狈为奸啊。怎么悄不声的还把大梁给分了。你们在这儿分的痛快,那弘隽的一切谋划又算什么? 唐晓忍住一问到底的欲.望,怕打草惊蛇,只好憋住。 “明天午时,这儿,来接回你的美人儿就是。” 唐晓说完,飘身离开。 她此刻心里好似燃起一把火,迫切的想知道楼万红和北冥烟私下有什么勾当。想破坏北冥烟的计划,不让弘隽的计划功亏一篑。 但心里又自我催眠的跟自己说,自己这么做绝对不是想帮助弘隽,或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只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大梁人不落入着豺狼的口中。 嗯,想法真伟大。 于是唐晓仔细修葺一番后,现在,坐到了弘隽的对面。 弘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楼万红坐在太阳下喝茶。就好像唐晓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后院的石榴树下,她也会和弘隽对坐一样。 这都多亏了楼万红的皮囊。 “王爷,昨儿给您的东西,您可满意?”唐晓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弘隽跟前,声音流转,媚眼如丝。 弘隽看着面前的茶,又看看装扮和以前不甚相同的楼万红,再将眸光移到她的眼角,仿佛不认识她一般。事实上,昨晚弘隽回去之后,就觉得这次看见的楼万红有些不一样。可要是具体说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楼万红表面同他结盟,暗地里又勾结北冥烟。所以,对她主动示好送来遗诏表示怀疑。后来找到廉亲王亲自验证,得知遗诏是真的,才算放心。 但怎么也没想到,相隔不久,楼万红居然又会来找自己。 “楼主亲自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只是不知,楼主今儿又来,所谓何事?”弘隽没喝那碗茶,抬起眸子:“还是……只是来问问东西满不满意?” “王爷好没情趣,见面就问人家来意。人家若是说……”唐晓戏谑一眨眼:“就是想王爷了,来看看王爷,难道不可以么?” 唐晓的一眨眼,莞尔又娇嗔,弘隽眸子一紧。这个眼神好熟悉,以前曾无数次惹的心头一荡,也无数次在梦里和自己撒娇。只是现在,为什么放浪形骸的楼万红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弘隽不动声色的拿起自己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时,眼中已经清明:“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为何楼主突然如此而已。” “哎,和王爷说话真没意思。什么都要说出个一二三。男人想女人了,女人又想男人了,都是人之本性,又怎么解释的清呢。”唐晓叹息抱怨一声。 “抱歉,本王现在可能还没有那个雅兴。”弘隽说完就要起身,显然是要翻脸的节奏。 “算了,王爷不解风情,算本楼主貌不如人。”唐晓觉得无趣的喝了一口茶。 弘隽眼角凉薄,唇角清冷,她以前就知道。可是这么些时日不见,他越发的没人味了。看着他眼前桃花眼波光粼粼频频暗送秋波的迷人小眼神,他居然就好像看着一个没生气的葫芦似的。 唐晓明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唐晓,是妖女楼万红。可是被弘隽瞅也不瞅一眼,还是挺失落的。想着赶紧说了正事走人,屁股又仿佛沾到凳子上似的,就是不想起来。想找尽一切借口,和他多相处一会儿。 眼角无意识的一瞥,看见香火趴在门口怯生生望着她。不觉得一笑,伸手招呼:“香火来,到姐姐这儿来。” 香火眼神纠结,看着弘隽,手指把衣裙搅成了一个绳。 “姐姐又不吃人,过来。” 香火忍不住唐晓的勾引,慢慢蹭过来:“姐姐……你真好看。” 唐晓拉着香火坐到自己跟前,回眸看了一眼弘隽黑下来的脸,“王爷金屋藏娇的小师妹长的真美。怪不得对我眼角也不赏一个。看体态,香火身孕三月有余了吧。” 香火羞滴滴的点点头,又抬头偷眼看看唐晓:“姐姐……真好看。” 唐晓喜欢的拍拍香火的小手,这个女人真是招人疼。 弘隽之前凉薄的没人味,一瞬间变得森森冷意。伸手把香火扯到自己身边:“乖,回房间呆着。” “房间很闷的,师兄又不陪我。”香火嘟着嘴,坐着小小的抗议。 弘隽叹口气,起身:“楼主若真没有事,请恕在下失陪了。” “原来王爷不是不解风情,只是看跟谁。”唐晓有些酸溜溜的说着挪了挪屁股:“既然这样,本楼主再留下,就是没眼色了。只是本楼主要带一个人走,还请王爷给个薄面。” “谁?”弘隽言简意赅,就知道楼万红不会闲着没事,跑这儿和他谈什么风花雪月的。 “北国公主雪舞。” 弘隽闻听雪舞两字,瞳孔紧锁,但闻听雪舞又是北国公主,不仅眉头深深蹙起:“不知楼主什么时候和雪舞有了交情。竟然亲自向本王讨要。” “本楼主和雪舞没有半分交情。向王爷讨要她,也不过是为了王爷好。”唐晓又在胡说八道。 “愿闻其祥。” “王爷可能还不知道,雪舞是北国的公主。王爷现在和北冥雪结义,就需要仰仗北国的势力。但这时候若是囚禁北国公主迟迟不放,对你和北国的关系或多或少总会有影响。所以,王爷何不将雪舞给我,既做个顺水人情,又扔了烫手山芋。” “雪舞谋害本王的原因还没有查出,本王怎么能放人?” “王爷想知道的事,本楼主日后会亲自告知。”唐晓沉声敛眉:“如此,王爷能放人了么?” 弘隽静默一会儿,转身吩咐一直在院外守着的黑虎把雪舞带给楼万红。而他自己则揽着香火回房间。只是香火都到门口,还忍住回头频频望着楼万红,懵懂的眼神里对她似乎格外感兴趣。 唐晓叹口气,不枉自己救她一回。虽然碰到现在这样的一幕让她不好受,但她救人没有后悔过。 雪舞被黑虎带出来的时候,浑身罩在一个黑色的斗篷里。就好像那时候魔衣出现在她面前的模样。 唐晓没有立即掀开斗篷,看看自己当时的得意之作。只是把她在腋下一夹,倏然消失在院子里。 密林深处的宫殿里,绣着金色牡丹花的美人榻上,唐晓用手臂支着脑袋斜倚着。欣赏着面前的‘美人’。 光亮的好像灯泡一样的头上,终于是一根头发都没有了。双眼浮肿,面色暗黄。不见昔日明艳娇柔的模样,更没有一丝一国公主的气势。一身衣服,还是那一天她看见的一套,十几天了,发出一股酸酸的味道。 “都说北国公主雪颜清丽,却不知,原来北国人的审美是这样子的。”唐晓掩嘴一笑,嘴上刻薄,心里快意。这就是陷害自己,设计弘隽的下场。 雪舞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咬着嘴唇。 “楼万红,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唐晓有些诧异,万万想不到雪舞一张口就是要和自己做交易。她还以为,这女人一开口,就会发疯呢。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我楼万红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唐晓懒懒的换了个姿势。 “我要你给我杀一个人,我要你把这个人碎尸万段,扒皮抽筋,剁成十八块喂狗!”雪舞说这些话的时候,牙齿咬的嘎嘣嘎嘣响。 “谁?”唐晓扔嘴里一粒葡萄。 “唐晓!” 唐晓忽的一笑,自己一猜就中。不过,这个雇用杀.手的家伙太不明智,居然笨到让自己去杀自己。 第三十一章 又被找到了 “唐晓可是我们牡丹楼的人。让我杀自己的人,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唐晓勾唇一笑,一副猫抓老鼠的神色。 雪舞狠厉了声音:“她毁我的头发,我的孩子,我的一切!我要她的命有什么不可以么?” 唐晓皱眉往雪舞的肚子上一看,她的孩子没了么? “据我所知,唐晓人品善良,才不会无端端的就去害你。” “我是王上和他弟弟海尔坎亲王王妃偷情生的孩子,一辈子顶着郡主的身份,公主的身世,却被从小送到大梁,过见不得光日子。这种日子,我受够了!受够了!而北冥烟虽贵为大皇子,却是王后带来的孩子。我们偶然见面,情投意合,也明白要想权利地位,只能自己努力。意外得知庆王爷要接雪娆到身边,我和北冥烟便设计顶替雪娆。将来庆王爷登基,我和北冥烟的孩子便是大梁的太子。谁知道……谁知道……一切都计划的完美,偏偏半路杀出唐晓这贱.人坏我好事!我要她死!我恨不得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唐晓听了雪舞的的话,不仅唏嘘。 雪舞的身世够诡异的,这一对狗男女设计弘隽设计的也够长远的。连以后儿子的路都给铺好了。 可是她和北冥烟说的事情有出入啊。北冥烟是一副信誓旦旦分大梁江山的嘴脸,这女人又是想儿子做大梁的皇帝。老子要分儿子的江山,不合情理。 不过先不管这些,就是雪舞这贱.人当着自己的面又要吃自己肉,又要喝自己血的还真是很不舒服。 “好吧,本楼主听明白了你要杀唐晓的动机。但是……”唐晓说着懒懒一笑,在美人榻上换了一个姿势:“我还是没觉得这件事唐晓有做错什么,所以……不会帮你杀唐晓的。” “为什么!”雪舞嘶吼着上前一步。 唐晓捻起一根银针扔出。极细的银针悄无声息的没入雪舞的膝盖骨。雪舞一声哀嚎,跪在地上。 唐晓勾唇,没想到自己有了不俗的内力之后,一枚小小的银针也成了趁手的暗器。(.) “我楼万红做事,向来凭道理。有道理的我做,没道理的我才不会去做。可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指使的。”唐晓轻哼一声,挑起优美的五指放在眼前仔细端量:“再说,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你还有什么本钱和我交易。” “楼主……楼主……我有……我有本钱……”雪舞跪在地上,膝盖骨里的银针让她痛得额头冷汗呼呼的淌下来。 “哦?说来听听。” “我……我知道……北冥烟一个秘密……他不是真心想和楼主合作的。” 人性使然,这女人如今有恨,为了报仇,连情人也能出卖。 疼痛让雪舞说一句话,气喘吁吁。整个人跪也跪不住,直接趴在地上。 “北冥烟……手里的兵符是假的,他其实能拿得出的兵力只有……只有不到三万,剩下的那些都是边境抓到的流民。他和楼主与虎谋皮,不过是想占南国的……南国的兵力优势……趁火打劫分一杯羹。” “虚张声势?空手套白狼?北冥烟的算盘打得不错啊。”唐晓冷哼一声。 “我……我告诉了楼主这个秘密,楼主……可以帮我杀了唐晓了么?”雪舞费力的抬头,满面狰狞的看着唐晓。 唐晓从美人榻上起身,一步一步风情的走到雪舞跟前,慢慢蹲下,伸手挑起雪舞的下颌:艳唇轻启:“不能。” “啊!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杀了那贱.人!我都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不要帮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雪舞在说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背叛了情人之后,还得不到想要的报复,不仅歇斯底里起来。一边嚎叫着,一边挥舞着手,要抓住唐晓狠狠咬一口。 “不为什么,就觉得逗你挺好玩的。告诉你吧,是北冥烟求我救出你的。而他若是知道你背叛了他,你说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唐晓残忍的说完,哈哈大笑起身,伴随着是雪舞一声又一声的惊恐声。 唐晓承认自己残忍。但是若雪舞仅仅是算计自己,她或许可以高抬贵手。但她很不长眼,算计的弘隽。 弘隽虽然对自己是百般利用,可自己暗暗发过誓,要罩着他,不让别人欺负他。她说的话,一直都不曾忘记。 “凤九仙,把那疯女人带下去。明天中午扔到皇城西南的乱葬岗子。我想出去几天,有事的时候,发信号。” 唐晓再也不看雪舞一眼,出门吩咐凤九仙,然后离开密林。 唐晓有些累,她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楼万红以前的牙床毕竟不是自己的床,睡着总有种高数不胜寒的感觉。 该头换面到了自己买下的宅子时,莺儿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惆怅的看着紧闭的院门。两只小手拄着下巴,不大不小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眨着,模样甚是可怜。 “莺儿,天气凉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唐晓上前心疼的拉起莺儿,她的小手冻得拔凉。 “姑娘!姑娘您回来了!莺儿可把您盼来了。”莺儿看见唐晓,高兴的什么似的一下子抱住唐晓就不撒手。 “怎么了?就这么想我?”唐晓好笑的推开莺儿,难得看见她露出十三四岁孩子该有的童真。 “姑娘你不知道,自从香火姑娘走了之后,这个宅子就莺儿一个人。一到晚上,总觉得四处都是鬼,好吓人。” “傻瓜,这世上哪有鬼。”唐晓牵着莺儿往屋里走:“不过是我想的不周全,赶明再让你大姑给宅子招个丫头,和你作伴。” “真的?”莺儿高兴的声音又轻快又明亮。 “真的,我累了,去睡一会儿。你去做饭吧。”唐晓捏了捏莺儿的脸,回到卧室,蹬了鞋子,倒头就睡。 莺儿手脚麻利的给唐晓盖了被子,放下帐子,就慌着去上街买菜。 宅子终于有人能说说话了,莺儿自然是如放飞的小雀儿一样欢快着。 这一觉,唐晓睡得很沉。 多日来的奔波,费心费神,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休息场所。 甚至不知道,床头,一个人静静的站着,已经站了好久。 宋寒肖接到主子命定回皇城,在完成任务的第一时间就飞鸽传书黄柳镇的管家,问是不是接到了新主人。可是管家的回话却是,不曾见到任何人来。 他当时一颗心猛的沉到谷底,立即快马加鞭的去寻找。却在那晚夜宿的密林深处找到烧焦的马车,和一具烧成黑焦炭的尸体。 他当时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收敛了尸体,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私的要带唐晓走。如果不然,现在唐晓还在庵堂安静度日。宋寒肖行尸走肉一样在御医院曾经唐晓的房间里一坐就一晚。 这一日,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要来这座宅子看看。因为他打听过喜宝,听说唐晓就是把香火安顿在这座宅子的。而宅子现在也是唐晓的。 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却看到宅子里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去卖菜。 宋寒肖狐疑过后,是迫不及待跳进院子,挨个房间寻找气息。 直到看见唐晓在床上睡得安慰,一颗后悔自责裂成碎片的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莺儿轻轻的推开门,刚想看看唐晓睡醒了没。突地看见立在床前的男人。 一声“淫.贼”抄起墙边的鸡毛掸子就打过去。 宋寒肖看着小小丫头打过来,才恍然,自己居然走神到屋里进来个人都没发现。 唐晓的好眠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做起来一手掀开水色纱帐,一手捂着嘴打哈气。 “淫.贼在哪儿呢?我看看……” “姑娘,我一来就看见这个男人站在姑娘床前,意图对姑娘不轨!”莺儿一手鸡毛掸子,一手叉腰堵在门口。大有一女挡门,万夫莫跑的架势。 唐晓看看莺儿,又揉眼睛看看宋寒肖,“噗呲”一声乐了。 “莺儿,这个家伙若是淫.贼,那全天下就没有一个好男人了。” “那他怎么不经允许就在姑娘家的闺房?”莺儿不相信的挠挠头。 “额……他是我哥哥。看见先生来了,还不快去倒茶。”唐晓伸手拉过宋寒肖坐到床边。 莺儿一见唐晓的动作,又见自己打了主子的哥哥。登时吓得手上的鸡毛掸子掉地,面如土色的撒腿就跑。 宋寒肖看看自己手上的小手,听着唐晓叫他‘哥哥’。心里温暖之余,又不由得叹口气。 “我现在是知道你找人的本事了。就是个狗鼻子,我藏哪儿,你都能给我找出来。”唐晓斜着眼不满的看着宋寒肖。 宋寒肖只是坐着,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晓吐吐舌头,说人家是狗鼻子,不高兴了。于是急忙嬉皮笑脸:“被人当成淫.贼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宋寒肖咧咧嘴,第一次学着笑,那笑容绝对不好看。 唐晓一副惊吓过度的伸手把宋寒肖的嘴捏上:“别……别笑了,一点也不好看。” 宋寒肖脸色一紧,转过头去。 “嘿嘿……别生气啊。其实你笑一笑……也挺好看的。”唐晓推推宋寒肖违心的说着。 宋寒肖叹口气,回头:“你知不知道我看见树林里烧焦的马车和尸体我有多害怕?” “你以为那家伙是我?” “以为了。” “我和那混蛋的体型骨骼能一般大么?” 宋寒肖不回答,也是自己伤心愧疚,这个倒是忘了看了。 “尸体成焦炭,已经分不出体格。”宋寒肖为了掩饰自己的粗心敷衍一句,然后问道:“那尸体怎么回事?” “那混蛋见我长的貌美,你又走了。就对我起了歪心,把我拉进了树林,意图……意图那啥。我一害怕,就用银针扎了他,不小心打翻了车厢了油灯。我害怕极了,也不辨方向,最后就跑回来躲着了,怕官府的人抓我。” 唐晓越说越小声,她当时害怕是真的。但是现在,好像心情也平静了。毕竟这是古代,没凭没证的,自己死不承认,别人也拿自己没办法。 第三十二章 不拘小节 宋寒肖看着唐晓深深埋着头,忍不住伸出胳膊将她抱在怀里:“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放在马车里。当时就是情况再危机,也是该带着你走的。” 唐晓枕着宋寒肖的肩膀,一种被惦记的踏实感油然而生。宋寒肖的肩膀不是十分宽阔的那种,却有着爸爸肩膀一样的安心。 莺儿端着茶小跑着跑进来,一眼看见床上两个人,顿时瞪大眼睛傻了一样。 不是哥哥妹妹么?怎么又抱在一起了! “姑娘……先……先生……喝茶。”莺儿战战兢兢的把茶水放在桌子上,搅着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丫头,心眼还挺多。我哥哥心疼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抱一抱有什么?你在你家不抱弟弟的?”唐晓从床上跳下来,赏了莺儿一个爆栗。 莺儿揉着脑袋,笑的红了脸,就往外跑:“我给姑娘先生布置晚饭去。” 这顿饭,唐晓胃口很好,吃的很多。宋寒肖时不时的给唐晓夹的菜,唐晓都来者不拒的吞进肚子,宋寒肖眼中的宠溺就越来越多。 吃完饭,宋寒肖说宫里的皇妃重病在床已经有几日,他要回去了。 唐晓送走宋寒肖,想了一会儿皇妃也是个可怜人,困意便又袭上来。 看来之前睡得真是太少了,现在一找到清净地,就忍不住总是想睡。 躺到床上,熄了蜡烛,没一会儿,又睡过去。 只是这次虽然也睡,却不再像白天的时候睡得那么沉。所以,感觉到屋子里进人的时候,唐晓揉着眼睛坐起来:“宋寒肖,你怎么又来了,忘什么东西了啊。” 窗子下,桌子旁的人影没动。 唐晓透过水色纱帐,看着纱帐外不声不响的人影。皱眉,好像这个人比宋寒肖高了那么一点点。 伸手挑起纱帐,面色一白。唐晓万万想不到,此时屋子里的人竟是弘隽!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宋寒肖告诉的? 虽然自从回来,已经连着两天用楼万红的身份看见他。但是这次是用自己的脸,心头还是有些突突的。 弘隽长身玉立,尽管随便往那一站,就好像是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他眉如远山,眸似清潭,唇边的清淡仿佛从没有被欲.望沾染过。 只是,这么优雅如芝草一样的男人,唐晓看着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冷漠。 袖笼里收紧的手在的告诉自己,他的容貌会骗人。他不值自己对他念念不忘。 “庆王爷空有高远清华的气度,却总是喜欢半夜摸进女人的房间。道貌岸然,是不是说的就是王爷这样的人?” 唐晓嘴边浓浓的嘲讽,转过眼角去把床头的蜡烛点燃。 “宋寒肖刚才来过。”弘隽久久不说话,就在唐晓以为那儿站的是一个蜡像时,蜡像开口了。但不是辩解自己是不是道貌岸然,而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唐晓抬起眼皮看一眼弘隽,微笑:“来了。还一起吃饭了。王爷有貌美的小师妹夜夜作陪。我自然也要找个男人解闷。” 弘隽眼中的清潭慢慢变色,变成一片暗黑。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去打掉唐晓脸上的微笑。他忍住了,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宅子消无声息的离开,就为了和宋寒肖在一起?” “王爷如果硬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唐晓坐到床边,晃着两个光溜溜的脚丫子。模样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唐晓,你一定要这样气我么。”弘隽身子一晃,伸手按住了胸口。 “别,小民可不敢气你。好像我的离开,给你造成了困扰似的。事实上,我只是在帮你做出决定而已。”唐晓停止晃悠脚丫子,坐到梳妆台前,整了整妆容。看着镜中的自己还不算太邋遢,然后回头才又笑着问一句:“不是么?” “我的决定是什么你知道?”弘隽按在胸口的手改成抓握。 “你的小师妹挺好的,遭了大难又失去记忆,现在还怀有你的孩子。(.无弹窗广告)回去好好照顾她,别伤了一个女人的时候,再负了另一个女人。不然,我会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薄情寡性。” 唐晓说完,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打开:“夜深了,就不留王爷了。” 弘隽胸口发闷,憋得难受,难受的吞咽几下才猛的回身,大步的走向门口。却在唐晓侧身让路的时候猛的把门关上,把唐晓狠狠抵在门板上:“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心!” 唐晓的后背撞击的门板一疼,咬牙反问:“你和香火也有肌肤之亲,你的那颗心又是真是假?” “我说过,我要用江山娶你!” “你娶我,还是娶紫薇金星!” 两个骄傲的人,对视的目光里一个冷如寒冰,一个烈如焰火。 然后两人慢慢松开,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唐晓慢慢滑下门板,坐在地上。 爱上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爱上就是一辈子。分手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分手了,话说绝了,还贱贱的后悔。 唐晓不想承认都不行,自己此时就是那个犯着贱贱的人。 苦笑,挑明了,解脱了。他如果是骄傲的,就不会再来了吧。 可事实上,唐晓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他就看见黑虎往着宅子里搬东西。 小丫头莺儿站在门口怎么拦都拦不住,气的哇哇的来找唐晓。 “黑虎,你这是……”唐晓堵住黑虎,满脸不悦。 “我这也是听命办事。”黑虎错开唐晓继续该干嘛干嘛。 唐晓看着黑虎把一些用具直接搬进了自己的房间,简直要气炸了肺子。 不一会儿,喜宝背着包袱心不甘情不愿的进来。 喜宝看见唐晓还没兴奋的跑过来,就看见唐晓双目如刀看着她身后的人。 喜宝回头瞅了瞅,急忙拽着一边已经看傻了眼的莺儿跑的没影。 弘隽一拢白衣,云纹云袖,青丝一半束起在玉冠中,一半披散在肩头。眸中空盈,步步惊鸿的走来。 唐晓当时正手提黑虎刚搬进房间的青瓷釉夜壶准备扔出来。 不意外,青瓷釉夜壶砸在惊鸿翩翩的白色锦缎靴子边,愤恨回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你丫的有种!你来,我走行不行! 房门关上,有脚步过来,唐晓也不回头,只是继续收拾东西。 “宋寒肖原名肖寒,是我的手下。你若是走,他恐怕也就走了。” 一缕柳絮般的声音飘出,轻轻软软。在屋子里飘了好几个旋儿,也不落到地上。 唐晓猛的回身,这两个‘走’,发音一样,写法一样,只怕意思就大不一样。自己走,是溜达溜达。宋寒肖若是走,就是走到姥姥家了。 “庆王爷,你原来是这么卑鄙的人!”唐晓一脚踹翻凳子显示怒意。 弘隽弯腰把凳子扶起,用袖子轻抚,坐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靠你大爷!” 于是,不拘小节的卑鄙之人就堂而皇之的在这院子住下了。 幸好的是,香火没跟来,那些个下人也都没来。 如今宅子里有四个人了。 唐晓和弘隽剑拔弩张,不理他。弘隽颇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惹唐晓,在房间该干嘛干嘛。 弘隽我行我素,唐晓憋着一肚子火没出发,有屋子也没法进。在院子里转了半头午之后,只好懒懒的倚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打盹。 忽闻门口一阵鸡叫声。她们宅子小,厨房也小,没养鸡,哪儿来的鸡叫声。 唐晓狐疑的掀起眼皮看看,宋寒肖正一手拎一只芦花鸡进来。 “来的时候集市上买的,给你煲汤喝补补身子。”宋寒肖把鸡在唐晓眼前晃晃。 唐晓伸手接过鸡,颠颠:“真肥,谢谢啦。” “喜宝,把鸡拿去厨房,一只煲汤,一只清蒸。”身后,门口,轻软的声音又响起。 唐晓眼睛抽筋的往后瞅瞅。 弘隽正站在门口双目‘和蔼’的看着她手里的芦花鸡,然后从鸡身上挪到了呆若木鸡的宋寒肖身上。 宋寒肖一看见弘隽,眼中的宠溺瞬间隐退。 喜宝发现三人之间的微妙,不敢耽搁,小跑着过来接过唐晓手里的鸡,又小跑着离开。 宋寒肖知道他的主人早晚能找到唐晓,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来的这么快。 弘隽返回房间,宋寒肖默默跟进房间回身要关门,唐晓一脚隔开门进来。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得?还非得关上门来说。” 唐晓说着回手扯上宋寒肖:“你别怕,庆王爷若是敢让你走,大不了我跟着就是!” 弘隽看了一眼唐晓紧拽着宋寒肖的衣服袖子,慢慢坐下。 “肖老三,宫中部署的怎么样?” “回主子,差不多了,就等外面的炸药运进宫里。可是最近宫中查的特别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上面盘查。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宋寒肖从唐晓手里抽回袖子拱手说道。 “十天后是起事的好日子。这件事,十天之内务必完成。”弘隽的命令有些不顾情面。 宋寒肖面色沉重的应了。 唐晓偷偷碰碰宋寒肖,悄悄说道:“别发愁,他为难不了你。我帮你把炸药运进宫。” 宋寒肖不相信的看看唐晓,自己想出几十种办法都不行,她行?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弘隽的眼神。 “公事说完了,我们说说私事。” 弘隽端起一杯冷茶看看唐晓:“我派出去七路人手去找你,苦不结果。肖老三为何轻易就知道你在这儿逍遥度日。” “我们心有灵犀,所以宋寒肖在清屏山找到我,给我带到皇城。我觉得你那儿乌烟瘴气的不适合我,所以就回来这了,怎么地?”唐晓双手抱肘,下巴一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第一章 你卑鄙 “肖老三,你重新说一遍。(.)”弘隽喝口冷茶,不满意唐晓的说法,又看向宋寒肖。 宋寒躲开目光,不敢和弘隽对视。 唐晓看出宋寒肖的为难,伸手把他拽到自己身后,一副老母鸡的架势护起来。 “他笨嘴笨舌的,说的自然和我说的一样。” “我在问他。”弘隽的声音有些冷了。 “他的问题我都能替他答了。”唐晓毫不示弱。 “好,那你就替他回答。”弘隽一口把冷茶喝完,重重放下茶杯。 “本王觉得喜宝这丫头不错,想指给他。你觉得可好?”弘隽又开始故伎重演。 宋寒肖心一惊,看着唐晓。 唐晓一傻眼,看着宋寒肖。 恰好此时,喜宝端着壶热茶进来,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口进不是退也不是。 喜宝看看宋寒肖。宋寒肖看看喜宝。两人都低下头,静默。 “我……觉得,这要看他们当事人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当然也个别有错点鸳鸯嫁对郎的时候。” 唐晓挠着头,怎么也想不到弘隽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于是回头对着宋寒肖龇牙一笑:“这个问题……” 宋寒肖不看唐晓,只是伸着脸对皇上一拱手:“宫中不宜离开太久,属下先告退。” 唐晓一拍脑袋,明白,喜宝不是宋寒肖的菜。 晚饭是鸡汤,炖的很到火候。 唐晓双手拄着下巴看着炖锅里趴着的芦花的屁股,就忍不住想到宋寒肖离开时的脸色。 哎,喜宝也挺好的,宋寒肖怎么就不喜欢喜宝呢。 饭菜刚摆好,弘隽就从外面翩然的进来。优雅的坐下,优雅的拿过勺子盛鸡汤。弘隽有滋有味的喝了半碗的时候,唐晓才后知后觉的突的回过味来。猛地一拍桌子,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你卑鄙!” “哪一点?”弘隽狐疑的看看碗:“鸡汤?” 唐晓忽的站起,瞪圆的的眼睛又开始半眯起。 弘隽若是一直对自己清冷,自己也就忍了。若是总是对自己热乎,也就认了。可你别他妈的忽冷忽热的让人猜不透好不好! 会感冒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晓一脚踢过去,想再次踢倒椅子,以显示自己的怒气。可是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上,一阵巨疼。也只能偷偷忍着。 “……喝鸡汤。” “……” “给你盛一碗?” “喝喝喝!撑不死你你就喝!” 唐晓气的拍案而起,走到门口停住。回身把炖锅端走。宋寒肖给自己买的鸡,不能让这家伙站了便宜去。 现在终于是想明白了。干什么弘隽突然要把喜宝指给宋寒肖。感情是要把自己身边的男人都弄成有主的才甘心。 亏自己之前还想着宋寒肖怎么就寒着脸走了,还想着喜宝挺不错的。原来那两人不过就是被弘隽随手设计的。 若是那个时候,是小豆芽莺儿端着热茶过来。那指不定弘隽还能更卑鄙的说:我看着莺儿不错,指给宋寒肖正合适。 气死了,随便指给一个女人的时候,是个男人都会生气的吧。也难怪宋寒肖是那样的脸色走了。 唐晓把鸡汤搬回房间,呼呼喝了半锅,鸡啃了大半,才算消点气。 然后门开。 唐晓以为是弘隽进来,转过身子不理他。 “姐姐,宋御医……人品什么样?”喜宝娇羞的绞着手指,支吾问了一句。 唐晓嘴里的鸡骨头吧嗒一下掉地上。这丫头思.春了? “喜宝,你觉的庆王爷的提议不错?”唐晓用手背抹了油嘴,凑近了问道。 喜宝红着脸,好半天才点点头。 唐晓挠挠头,在地上转两圈,回身说道:“宋寒肖木讷,长得不好看,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笑。你若是跟他,将来过日子肯定会很无趣的。” 喜宝低头,耳根后边都是通红的:“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长得不好看,出去不能沾花惹草,倒是省我.操心。他有门给人看病的手艺,以后即使不在宫中做御医了,还能出去支个摊子给别人瞧病养家糊口。他的这些都是挺好的,我就是怕……怕他是有家室的,去了做小,受气……” 唐晓面皮只抽,看来喜宝是真的相中宋寒肖了。 只是……为什么自己听着心里不太舒服。 就好像心疼自己的老爸、老哥,突然要被女人勾走,从此没有肩膀依靠的失落感。 “宋寒肖的人品,我是能保证的。但他家有什么人,我还真不知道。赶明我看见他,帮你探探底。”唐晓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决定成全喜宝。 喜宝抬头,面色如醉人的桃花一样好看。 “那就多谢姐姐了,若是喜宝真的和宋御医成了好事,将来第一个就给姐姐送来喜糖!” “是想我的红包吧。”唐晓打趣喜宝。 喜宝抿着笑快速收拾鸡汤离开。 唐晓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以前咋就不知道,宋寒肖这男人长得木木的,不苟言笑,却还挺招女人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情。 唐晓叹了一百零八口气的时候,弘隽回来。而且一回来就特理所当然的脱了外袍要上床。 唐晓忽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拿出恶狗护食的架势,龇牙瞪眼:“我告诉你,其他的都由着你了,那是权当我家收留个讨饭的。但是这儿,不是你能睡觉的地方。若想睡觉,麻烦出门左转。” 弘隽抬头看着唐晓的表情,看了两眼,低头,继续我行我素的往床上爬。 见过不要脸的,但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少见。 尤其这个人还是最不可能不要脸的弘隽! “别闹,困了。”弘隽伸手弄弄枕头,旁若无人的躺到床的外侧。 拉拉被子,没拉动。伸手拍拍唐晓的脚。 唐晓触电一样的往一边挪一挪。 弘隽拉过被子,给自己盖的严实,闭眼,没一会儿,就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而唐晓此时还好好的保持着恶狗护食的嘴脸。 天啊,这人是不是昨天走了之后被雷劈了啊,不然就是被鬼拍了。不然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不,就是一天前。就是打死唐晓,唐晓都不会相信,弘隽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卑鄙的无赖。 床被人占了,自己走! 可是走到门口又觉得窝囊。凭什么啊,这可是自己花真金白银买的属于自己的宅子,自己的房间。凭什么自己窝让人占了,而主人灰溜溜走的道理。 不走,坚决不走! 但是在地下打地铺?深秋了,挺凉的。 目测一下床挺宽的,两人睡觉若是老实,不会有碰着的可能。 唐晓思索再三,又再三思索。最后还是爬上床,贴着床铺最里面小心躺下,只拉过被子一角盖住肚子。 唐晓翻个身,不能理解堂堂的庆王爷为什么会做这么无赖的事情。再翻个身,看看他顺滑的青丝自然的披散在枕头上,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打一下手,再翻身回来。 自己可不能再犯贱了。俗话说,自犯贱,不可活! 自己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他这是在使用美男计呢,是在用攻心之术,一点点蚕食你的意志,你的坚持,你的骄傲,然后等着你反扑。 想让老娘反扑?不可能! 老娘的iq160,就你这点小计俩,我还看得出来。 你随便几下招个小手,服服软,我就迫不及待的吃回头草。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于是唐晓就真做梦了。 梦里刮着西北风,她冻得瑟瑟蜷着身子坐在雪地里嘟囔‘多罗罗多罗罗,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 然后一个好心的路人拾起冻僵的她给塞进怀里。 路人的怀里真暖和,还有好闻醉人的味道。她美美的睡着,算了,窝还是明天再垒吧。 多夜不曾安眠,这一夜,弘隽睡得很踏实。终于能把不安分的小妖精圈在怀里紧紧搂着。这种踏实比手握着十万大军的兵符还踏实。 这个小妖精表面很凶,有着千人所指,万人唾骂不好的名声。可是她心地却很善良。善良到,救了情敌,不仅好好养着,还把情敌的情敌赶走,然后把情敌双手送到自己手里,成全他们。她自己默默离开。 当时误会打得一巴掌,现在手还灼灼的疼。但手上的疼又怎么能抵心上疼的万分之一。 他不信佛,却在小妖精失踪之后跪在佛祖面前发誓。只要她能回来,就是让他做任何事,他都愿意。 所以,无赖,他做得。卑鄙,也做得。只要让她给他赎罪,接近她的机会。他就是再不要脸点都做得成出。 唐晓这一夜睡得也挺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还只是睡在床的最里面,仅仅在肚子上搭着一个被子的一角。而卑鄙无耻不要脸的混蛋也依然裹着被子睡得死猪一样。 靠!唐晓一声骂,掀被子而起,故意不小心踩到弘隽的脚上下床。 弘隽起身,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和被踩到的不满。脸色不是苍白的,带着健康的颜色。头发随意散乱在肩头,有一种迷乱的美…… 美个屁! 唐晓撇过头,轻嗤的翻了翻眼,随便把头发弄了弄,随便把水往脸上一撩起擦干,走人。 弘隽不觉得暗暗摇头,这个小妖精,连生气都是这么让人不愿意转开眼神。 唐晓去吃早饭,刚吃一碗,看见弘隽步履闲适的进了饭厅。重重把碗一放,抬屁股就走。 弘隽顿了顿脚,看着唐晓呼呼走回房间的背影,眼睛里都是涩涩的难受。 第二章 易容见宋寒肖 弘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亲自端着一叠糕点进到房间。想着唐晓早饭没吃饱,给她拿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弘隽进屋子,把糕点放到桌子上。唐晓看也不看他,只是低头在梳妆台上忙活着什么。时候不大,她两指捏起一个薄如蝉翼的面皮对着镜子贴到脸上。 弘隽大为吃惊,从来不知道,唐晓什么时候学会了易容术。甚至她做出来的面皮,比自己做出来都更加精细,轻.薄。面皮贴在脸上,和肌肤融为一体,甚至分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假。 镜子里,是一个姿色普通的中年女人。皮肤略有些暗黄,眼底有些浮肿,就是嘴唇都带着一些干涩的苍白。这张面皮做的很成功,瞬间就把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女人变成一个三十多岁,平时保养不够的黄脸婆。 “你从哪儿学的易容术?”弘隽眸子幽深的看着唐晓。 唐晓从镜子里挑眉看看弘隽,不愿意搭理他。伸手继续弄面皮的边缘,让其和发迹粘合的更紧密。 “世间能做出此种面皮的人不多,我师傅的易容术在当年也堪称江湖一绝,却也没有你做的这般好。师傅说,江湖上易容术最精绝的就是鬼医婆婆。难道你……” “不错,教我做这个小玩意儿的就是鬼医婆婆。”唐晓很大方的承认。 “鬼医婆婆现在还在世上?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她?”弘隽有些激动,上前一步问道。 “你不认识鬼医婆婆?”唐晓顶着一张黄婆脸回头好奇的反问。桂婆不是这家伙的姥姥么?他怎么好像还不认识的样子。 弘隽皱眉:“我应该认识鬼医婆婆的么?” 唐晓瞅瞅弘隽,看出他是真的不知道桂婆就是鬼医婆婆。不仅起身问道:“听你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很想见见鬼医婆婆似的。我能知道,你想找她干什么么?” 面容翻天覆地的变化,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濯濯明亮。 弘隽看着唐晓的眼眸,是一双湛湛然的清水眸子。(.好看的小说)他忍不住直直的看着,要把这样一双眼睛深深铭记在心里。省得以后,她变幻成别的模样,自己认不出来。 “我问你话呢。”唐晓看弘隽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眼神还有些怪异。以为他是不能接受自己‘老去’的容颜,所以有些生气的瞪了眼睛。 “我派人找鬼医婆婆找了两年。当时是想找她替我解毒。鬼医婆婆没找到,身上的毒却莫名其妙的解了。现在也想找到她,是想问问,天山雪莲是否真的可以解我身重的阴毒。”弘隽收回眸子说道。 “天山雪莲解阴毒?谁说的?” 唐晓有些好笑。天山雪莲虽然珍贵,也有驱风祛湿,增强男性功能,提高身体免疫力的功能。但它也仅有这些功能而已,并不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解毒圣药。甚至天山雪莲还不能多服,因为天山雪莲还自带一种秋水毒。服用不好,中了秋水毒后,每到秋天过后,隆冬来临,全身骨头都会一寸一寸的痛。一直到下年的春暖花开,身体才会自然恢复。如此往复,周而复始,痛不欲生。 “雪……舞带来一株天山雪莲,说是能解我的毒。服用之后,毒的确也解了。”弘隽回答。 唐晓冷笑:“雪舞毒蛇心肠,你觉得她会这么好心给你解毒?” 弘隽不言语,他就是在唐晓揭穿了雪舞的身份后,才开始怀疑天山雪莲的解毒功用的。所以,还想找到鬼医婆婆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你的阴毒,鬼医婆婆曾仔细说明过。用三碗处子之血做药引,浸透乾坤玉。让受毒之人日日与乾坤玉接触。乾坤玉自会吸食受毒之人身上的阴毒。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阴毒自除。” 唐晓不打算隐瞒弘隽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所以告诉的很详细。看到弘隽清潭一样的眸子愈发的深沉,又说道:“王爷的母后,肖元皇后当年也是中你中的那种阴毒而暴毙的。只是可惜的是,当年鬼医婆婆解不了毒,也找不到乾坤玉。” 弘隽身体猛的一晃,险些站不住,伸手扶住桌角:“你……怎么知道我母后是和我中的一样的毒?” “鬼医婆婆说的。” “鬼医婆婆到底是谁?” “王爷这么聪明不是应该已经猜出什么了?你找了鬼医婆婆两年,殊不知,她一直就在你身边。桂婆,鬼医婆婆,还用我再说什么么?” “桂婆!” “是啊,就是王爷亲亲的外婆。” 唐晓叹口气说完,推着弘隽出去,自己去衣柜翻出一套老气的衣服穿山。出门的时候,弘隽还一副失神的样子站在门口一动没动。也是,任谁花尽心力铺天盖地的寻人,寻了半天,那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是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怎么样都会觉得难以接受的吧。 算了,你自己慢慢接受去吧,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忙去呢。 呼呼都快走到门口了,弘隽才回神突然问她一句:“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我哥哥,你管得着么。”唐晓说完,轻快的出了宅子。 弘隽深呼吸一口气,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易了容,就为了出去找宋寒肖! 回房间,弘隽左思右想不放心,做什么也做不下去。索性,自己也就着唐晓留下的材料,弄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出了宅子。 莺儿惊讶的小嘴一张再张,喜宝拉走莺儿耳提面命,“主人的事,只能看不能说。否则,小命那天没都是说不准的。” 唐晓大摇大摆的上街,穿街过巷,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这个黄脸婆就是曾经皇上出动全城兵力去寻找的女人。径直来到皇宫门前,看着曾经进来又出去的大门,唐晓还忍不住感慨一番。 “喂,哪儿来的女人,快走快走,这儿可不是你随便张望的地方。”皇宫守门的侍卫看见唐晓望着宫门长吁短叹,急忙过来撵人。 “官爷官爷……通融一下,我想找御医院的宋御医出来说说话。”唐晓装着苦哈哈的拉过官爷,伸手给侍卫塞了一个银元宝。 侍卫颠颠,悄悄把元宝塞进袖子:“你远点地方站着,我去给你找人!” 唐晓连连点头,急忙退到一边,缩着脖子,双手畏冷的交叉到袖子里,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市民一样。 弘隽装成一个穷书生在一边路过,看见唐晓这幅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如此的天分。 宋寒肖出来宫门,经侍卫指过,才狐疑的走向墙边,一个市井粗糙的女人正对着他笑的诡异。 “这位……夫人,认得的在下?”宋寒肖一拱手,嘴上说的客气,眼睛却是上下打量着唐晓。 唐晓忍不住冲出口的笑,却突然捂脸哭起来:“你个挨千刀的,在外面混好了,就不管家里的。咱家的小狗子几天没吃上饭,可怜的饿死了。呜呜……如今就扔在乱葬岗子,你也不去看最后一眼……” 宋寒肖面色一寒,这女人是个神经病吧。从来都不认识她,又和她哪儿来的小狗子? 守门的侍卫听见唐晓的哭诉,都忍不住忿忿不平:“原来是个忘恩负义的薄情汉,自己混好了,都来吃皇粮了,家里还能饿死人,真是该乱棍打死。” 宋寒肖要气死了,无端端的被女人缠住不说,还挨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刚想不理这疯女人,转身就走。却不想唐晓突然拽住宋寒肖,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慧黠的眨了一下眼。 宋寒肖一愣,这眼神…… “咱们唯一的小狗子死了……你……你都不去看看么……”唐晓愈发哭的哀恸。 宋寒肖眼角直抽,搞不懂唐晓这是在做那般,只能配合着:“小狗子真死了?那快带我去看看咱们的儿。” 唐晓转身疾步走去,宋寒肖紧紧跟着。走出皇宫拐角,没人看见的地方。唐晓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的蹲到地上。 “小狗子……我的儿……你丫的要笑死我啊,哈哈……。” 宋寒肖斜睨着笑弯腰的唐晓,还不是你逼得,现在又笑成这样。 唐晓笑够了,拽着宋寒肖一路出皇城,最后真的到了乱坟岗子。即使是大白天的,可是乱坟岗子一片荒草,数十个坟头,一阵秋风吹来,也是渗人的很。 宋寒肖以为唐晓易容找她是说什么要紧的是,可是不解唐晓怎么就真的把他带到了乱坟岗子。 唐晓指着一座坟边上,一个死了多时的小黄狗笑的不能自制:“看看……你的儿……哈哈……” 宋寒肖看着死狗,又看着唐晓笑的要断气的模样,是气也气不起来,笑也笑不出。。 “就为这找我出来?” “哈哈……不是,但真的很好笑啊……”唐晓捂着肚子,突然感觉远处一阵气流异样的波动。直身四处看去,立刻不笑了。 “走,我带你去地下看看风景去。” 唐晓说着,走到一座坟前,伸手扒开一人高的杂草,然后一下子跳进洞中。 宋寒肖正不解好好的坟头,怎么出现一个黑洞时,唐晓已经掉下去了。然后从黑洞里伸出一只手在洞口摸了摸,摸到宋寒肖的脚,一使劲,给拽下去。 洞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唐晓伸出一只手:“夜明珠拿来。” “没有。”宋寒肖老实的回答。 “真穷。”唐晓鄙夷一句,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得瑟的托在掌心,然后往里走。 宋寒肖哭笑不得,这个女人啊,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但同时也狐疑,这乱坟岗子里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地道。 地道弯弯曲曲,却只是向着一个方向。大概走了快一个钟头,才走到尽头。宋寒肖刚想问什么,唐晓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侧耳听听之后,才悄悄顺着软梯爬上去。 下一刻,宋寒肖也站在御医院唐晓以前的房间里。他目瞪口呆,惊讶的程度无法用言语形容。 第三章 谁稀罕气你 “地道的一头居然是皇宫?!”宋寒肖站在房间,压低声音还带着不可置信。(.无弹窗广告) 唐晓得瑟的点头:“鬼医婆婆挖的,他爹是盗墓的,她也就会了这门手艺。” “鬼医婆婆?!”宋寒肖又一次不可置信。 “额……这个出去后再慢慢说。” 唐晓看看自己以前的房间,还挺怀念的。各个地方都干净整洁,和自己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摆设。床头,甚至那玉枕还在好好的摆着。 唐晓不由得把玉枕抱在怀里,顺着床底下了地道。宋寒肖不理解唐晓为什么单单带走玉枕,但也跟着到床底下的地窖。 唐晓下来不着急走,倒是从黑暗里摸出一把?头,对着一处土地就开始刨起来。没几下,就露出两个大包袱。 宋寒肖看着唐晓打开包袱一一检查,不仅傻眼。这女人什么时候聚敛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埋在床下。 “我些我都要带走,银票存到钱柜,珠宝换地方埋着。别你们那天打起来,伤了我的这些个宝贝。”唐晓贪婪的把包袱仔细系好,说道。 宋寒肖把最大的包袱背到自己身上,又伸手拎起个小的:“你攒这么多钱干什么?” “吃喝玩乐娶男人呗。”唐晓抱着玉枕在后边笑嘻嘻的说着。 “……” 走了一会儿,宋寒肖又忍不住。 “那你带走玉枕干什么?这样上边的人不是就知道有人进过房间?” “你不是在御医院么,就说这是银翘看守不利弄丢的。然后找个由头,给她撵出宫。” “银翘不是你的好妹妹?”宋寒肖皱眉,这女人什么时候又会栽赃陷害了。 “所以啊,才不让她继续呆在宫里。免得到时候宫乱,吓到她。” 宋寒肖停下脚步,在幽暗的夜明珠下,眼神有些软的醉人:“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唐晓酸的咽口吐沫:“那啥……嘿嘿……我其实是觉得玉枕很值钱,带走能多换点钱……” “……” 唐晓在城外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宋寒肖帮着唐晓把她的金银珠宝和玉枕都埋了。然后一再威胁宋寒肖,若是他敢说出去她埋宝的地址,就追杀他一辈子。 宋寒肖但笑不语,想着,被这女人纠缠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进城,唐晓把十一万两的银翘换成一张,仔细装进怀里的香囊里。这所有的事完成,才哼着小曲,遣走了宋寒肖。 唐晓上街买了鸡鸭鱼肉一堆好吃的,回到宅子一股脑的塞给喜宝:“今儿姐姐高兴,晚上多做几个菜庆祝一下。” 喜宝接过东西的时候,偷偷给唐晓使了一个眼色。 唐晓歪头看看,弘隽一身冷风嗖嗖的正站在门口看着她依然老如黄花的脸。 唐晓拍拍喜宝,让她安心。然后胡乱抓下脸上的面皮露出原来俏丽的小脸,目不斜视的错开堵着门的弘隽就进房间。 自顾在洗漱盆里洗了一下干巴巴的脸,往床上一躺。跑了一小天,就吃了两个烧饼,还真是又累又饿啊。 弘隽寒着脸从门口移进屋里,又飘到床边。好像鬼魅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唐晓翻个身,屁股朝外,直接无视弘隽的冰冷眼眸。 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自己,却对宋寒肖的事情那么上心。特意易容出宅子,还跑去皇宫门口找他。他们在一起笑的那么开心,知不知道,自己在一边嫉妒成什么样子。 “唐晓,我想和你谈谈。”弘隽强忍住翻天的醋意,用唐晓最喜欢的声调说出这句话。 “抱歉,我没心情和你谈。”唐晓不冷不热,不阴不阳。 “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陪你。所以我在这儿的时候,我们好好的好么?”弘隽又软了一个声调。 “你觉得你从日理万机里抽出时间,从娇妻小师妹身边抽出时间陪我,我就得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感铭五内的好好珍惜着?”唐晓忽的坐起身,两天来刻意的忽视视而不见也忍到了头。(.) “庆王爷,不是只有你累,你这样,我也很累。与其你隐忍你清高致远的性子,隐忍你高贵尊崇的身份,在我这儿受气,说实话我看着,也挺心疼的。真的,你不该在我这个没有眼色,不识好歹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与其我们都这样勉强着不舒服,还是请你移驾,该哪儿哪儿去行不行?” 唐晓连珠炮式,不带停歇的话让弘隽收在袖笼里的手一忍再忍。他尽量理解唐晓的激动,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他的误会,心里存在的不满的发泄。 可是,‘我们这样勉强着’还是不大不小的刺激了他的心。 他这么舍下身份,没皮没脸,又卑鄙又无耻的来这儿,就换来是一句‘勉强着’么? “不要再生气了,你有不满是应该的。你冲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我承认,我之前大错特错了。在雪娆的事情上,我欠你的太多……” “现在是还债来了?厚颜无耻,低声下气的做这些,就是为了以后不欠我什么心里舒坦?好……好……庆王爷的道歉,我唐晓接着了。现在,你可以无所愧疚,一身轻松的移驾了么?” 唐晓觉得自己就是有双重性格的人。一方面言辞激烈,极尽挖苦,恨不得骂娘的赶眼前男人走。一方面又暗暗的,偷偷的,看着他继续小心翼翼的劝解自己,感觉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想知道,这男人到底能隐忍到什么时候,也想知道这男人的底线在哪儿。 可是唐晓有些高估了弘隽非自己不可的魅力,也高估了弘隽认错的底线。所以,在这一次,唐笑又尖酸刻薄的说完之后。弘隽双眼的清潭水波慢慢凝结成死水的颜色。 终于,终于死水也蒸腾,只剩下一片水分风发之后的盐碱。他蓦然甩袍袖转身,出门口,身子一晃,人已经消失在宅院。 彼时,天空斜阳正好。一抹金色光辉正巧照在消失的月白身影上,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漆,特别好看。 夕阳不刺眼,但这次的夕阳却刺得唐晓眼睛发涩,发疼。 莺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端着一盘洗的发亮的紫色葡萄。想进又不敢进,小心的看着唐晓。 “莺儿干什么不敢进来?姑娘我很吓人么?”唐晓勉强忍住眼中的水汽,冲着莺儿微笑摆手。 莺儿小步小步的蹭过来:“姑娘……你真的很吓人。” “怎么吓人?”唐晓接过莺儿手里的果盘,摸摸她有些稀疏的头发。 莺儿低头,两只小手搅在一起,抠着手指甲:“生气……训漂亮男人的眼神很吓人。” 顿了一顿,莺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喜宝姐姐说,那个男人是姑娘的爱人。爱人不就是相公么?姑娘有那么好看的相公为什么还不好好的宝贝着呢?” 唐晓忽的笑了:“好看的相公为什么就要好好宝贝着呢?” 莺儿眨眨眼睛:“我爹爹长得不好看,又不做活。可我娘还是很宝贝着。每天轻声细语的和我爹说话,还一到吃饭就给烫好酒放着。有好吃的,都留给爹爹和弟弟吃,我和大妹只能看着。而那位公子,长的好看,从不对姑娘发火,姑娘还……还……对他发火……” 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发火?我不是这个世代的人,骨子里就没有男尊女卑的想法。他又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我发火也是理所当然。虽然现在人家走了,自己是有一些后悔的。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说这些气人的话,就装作一切都忘了。就装作不远的宅子里,没有怀着他孩子的香火。然后做个小三,就在这一个宅子里生活。等着他哪天心情好,就来甜言蜜语一番,哄得你开心。等的哪天从香火哪儿偷得时间,再和自己颠鸾倒凤一番。 又或许几年之后,自己也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可是他却已经稳坐江山,后宫充盈,你已人老珠黄。仅仅凭着一儿半女,期盼着他能偶尔过来瞧你一眼。 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害怕。 唐晓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如果是那样能看得见的未来,那她还不如现在就尽情的后悔着。 “莺儿,你还小,很多事情还都不知道。就好像不知道,那个人其实不是真的爱我,也不想真心和我在一起。他只是知道我有钱,和我在一起能给他带来一些好处。所以才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勾引我。现在,被我拆穿了,他羞愤离开了。所以,他以后也不会再是我的爱人了。” 唐晓不知到为什么要这么解释给莺儿听。甚至她什么都不用解释都可以。但是,她就是费心费力的解释了。也许只是为了再一次重复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莺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但还是不懂。 晚饭的时候,喜宝和莺儿进进出出,盘盘碗碗摆了满满一桌子。 唐晓坐在桌边,瞧着一桌子丰富的饭菜,握着筷子不知道吃哪一个。看着平时最喜欢的水晶肘子和四喜丸子也透着厌烦。 妈的,都说失恋了影响性.欲,却不知道现在还影响食欲了。 “喜宝,给我烫壶酒来。”唐晓放下筷子吩咐。 “姐姐,喝酒……伤身……”喜宝小心的劝一句。 “不喝伤心,去烫一壶陈年的花雕。喝了就睡,倒也是美事一桩。”唐晓说着又拉过一边的莺儿坐在身边:“过来陪姑娘吃饭。在姑娘这儿,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没有那些个规矩,也没有好东西都留给男人的道理。” 莺儿看着一桌子美味,艰难的舔了舔嘴唇。可还是抬头看看唐晓:“真的可以随便吃么?” “姑娘说的话什么时候有假?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明天还可以吃。” 第四章 醉酒折腾人 莺儿得到应允,伸手拿过一个鸡腿啃起来,一边啃,一边对着唐晓笑。 唐晓欣慰,能吃是福气。 一顿饭,唐晓只吃了几口素菜,一壶花雕却是悉数进了肚子。最后晃晃空了的酒壶,才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离开饭桌。喜宝急忙过来扶起唐晓送到卧室的床上。 唐晓觉得头昏昏沉沉,脚下轻轻飘飘。躺倒床上,就好像躺在烧开了的游泳池里飘飘忽忽,又浑身滚烫。 “我热……”唐晓迷迷糊糊,伸手扯着衣襟上的带子。 “姐姐,我给你脱,你别乱动。”喜宝尽心尽责的伺候唐晓。给她脱得就剩下肚兜亵裤,唐晓还吵吵热。喜宝最后只好打来一盆冷水给她擦身子。然后好像夏天一样,摇着蒲扇给唐晓扇风。慢慢的,唐晓才安静睡着。 喜宝起身,把蜡烛的灯芯剪得短点,让烛火暗一些。想着今晚就在这儿伺候了。 可是刚刚又拿起扇子,却见门开,弘隽有些疲惫的进来。 喜宝刚想上前见礼,弘隽摇摇手。自顾拿过她手上的扇子,又自顾坐到床边的锦凳上对着床上的女人有一下每一下的扇着风。 喜宝有些傻眼的看着床上唐晓睡觉的姿势。 此时唐晓就肚兜亵裤趴在床上。一只胳膊搭在床沿下,一只胳膊弯曲在枕头上。两只腿做爬山状,一腿蹬一腿伸。因为热,没盖被子。一大片光.裸的后背,就纤细的腰肢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亵裤丝帛贴身,就到大腿,露出两截修长的白萝卜一样的腿。小巧玉足莹润的好像好看的元宝,招引的人想去握在手中把玩。 唐晓的这一幕,喜宝都替羞得慌。急忙上前两步,捞过被子把她给盖上。 “我热死了……我不盖被子……”唐晓好像浑身按了感应器一样,在被子一挨到身上的时候,双脚立刻左蹬右蹬,几下就把被子蹬到一边。 喜宝尴尬的要命,又想把唐晓翻过身,摆成一个好看的姿势。 “别动我……色狼……占老娘便宜……” 喜宝触电似的收回手。 “回去,今晚我在这儿。”弘隽依然坐在锦凳上一动不动,甚至就连眼睫都没动一动。 “别,庆王爷,还是您去客房休息,我来伺候姐姐吧。她今晚喝醉了,一会儿指不定又要喝水,又要……”喜宝大着胆子不想走,就怕自己走了,姐姐就被人给吃了。 “出去。”弘隽不待喜宝说完,便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没有人敢质疑的话。 喜宝转身就走,还仔细的把门带上。 孤男寡女,月上柳树梢,一派春意盎然的前奏。 弘隽学着喜宝的样子给唐晓打着扇子,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唐晓。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花雕和诱人体香的混合味道。唐晓的后背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全身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因为酒劲发作,透着诱人的嫣红。 这个小妖精,会折磨自己,也会折磨别人。她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么吸引人犯罪。喜宝离开时警惕的眼神,只怕是真的要成真。现在的自己虽然面上还能维持住清然淡漠,可是心里却早已经如烧沸的水,如圆月下的狼。 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弘隽侧身从锦凳上挪到床上。手犹豫的要不要伸出的时候,已经伸出摸到圆润小巧的肩头。肩头细滑,加上细密的汗珠,有些腻腻的,挺舒服。 不知道的,手怎么就溜达到肚兜的红色带着上。手指轻挑,带子极顺从的开了。 “我要喝水!渴死了……”唐晓不耐的拿脸蹭着枕头呓语。 弘隽手上的动作一僵,只好停下喷薄的欲.火,起身去倒茶。 一杯茶送到唐晓嘴边,唐晓下意识的就着杯口喝一口。 “我要喝蜂蜜水,不要喝茶!蜂蜜水……蜂蜜水……” 弘隽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抬手,自己喝了茶,转身去厨房弄蜂蜜水。 终于伺候好了祖宗。 弘隽的欲.火也早已经被秋风吹跑了。又任命的拿起扇子扇了扇。许是唐晓趴着睡觉太久,压着胸口的两团肉,压的难受。于是哼哼唧唧的翻个身,四仰八叉的又成大字摆在床上。 两只饱满的小玉兔在水红色的肚兜里喷薄欲出,随着呼吸一蹦一跳,一跳一蹦。 弘隽心底刚刚泯灭的邪火又忽的窜起。侧身到床上,伸手去握住一只调皮的兔子。这只老实了,另一只还是挺调皮。于是另一只也按上…… “唔唔……哇……” 唐晓忽的坐起,一口喷出。酒精和蜂蜜的化学作用显现出来。污秽一下子喷了自己和弘隽一身。 也是他反应够快,一瞬间把唐晓抱在腿上大头朝下,才免得床铺也遭受荼毒。 一盏茶的时间后,唐晓被扒光了仍在床铺的最里边。弘隽也仅仅穿着白色的中衣中裤,正满头黑线的收拾着地上的污秽。收拾一下,瞅瞅床上睡得好像猪一样打鼾的女人。再收拾一下,看看她光.裸着身子毫不害羞的模样。自己真是自作自受。谁叫是自己主动要留下来的。 好容易把屋子收拾干净,又开窗子放走难闻的空气,已经是下半夜的事了。 弘隽疲累的上床,拉过被子,把不害臊的光腚小妖精搂在怀里睡觉。现在他是一点绮念也不敢有了。就怕自己再一有非分之想,她再出点什么幺蛾子。 一夜‘好’眠。 喜宝一早就在门口探头探脑,侧耳倾听。 终于听见里面有起床的动静时,立刻敲门进屋收拾。 清俊高雅的庆王爷此刻就穿着白色里衣,弯腰给唐晓掖被子。 喜宝看见地上交缠的衣衫,又看见弘隽的穿着,心里一哆嗦。她姐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下子可是因为醉酒,被人家吃干抹净,亏大发了。 “把地上的脏衣服拿去洗了,准备好醒酒汤”弘隽一边去衣柜找自己带来的衣服,一边面色不悦的说着。 喜宝暗自揣摩王爷的脸色。不对啊,庆王爷若是晚上得了好处,早上怎么也不该是这个表情啊。弯腰去抱起一推交缠的衣服时,一股酸腐味道瞬间冲进鼻子。 喜宝忽的偷偷乐了,感情是姐姐威武,庆王爷忙活一晚上,什么也没捞着。 唐晓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难受。 坐起来的时候,被子滑下来,露出光溜溜的上身。 啊?自己这是…… 转头,看见喜宝正坐在床头吃吃的笑。 “喜宝……我……” “姐姐,喝了这碗醒酒汤。起来,我再慢慢跟你说。”喜宝递上一晚还冒着热气的汤。 唐晓茫然的接过碗,喝一口,看看身上,喝一口,又看看喜宝。 早晨的饭,晌午吃。唐晓吃饱了,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发呆。 怎么也想不通,弘隽不是生气了么?不是甩袖而去了么?怎么晚上又会一身疲惫的回来,还不嫌弃的伺候她。 他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自己在他心中真的与众不同么? 从起来就不见他人影,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听喜宝说,他昨晚回来的时候,一身疲惫。而早上又匆匆离开。如今出兵在即,不远宅院还有放不下的香火。他正心力憔悴的时候,自己再给添堵,是不懂事吧。 唐晓在台阶上发呆的时候,不知道皇城西北的乱坟岗子枯寂了几十年,突然变得兴旺起来。 时不时的就有人抬着棺材去下葬,说那儿是新的的风水宝地。一天之中,就有三口厚重棺材在乱坟岗子安家落户。不仅建起庄重的大坟,还竖起石碑,撒着漫天的纸钱。 第二天,弘隽依然不见人影。 唐晓在宅子不知道怎么的,也犯贱呆不下去。索性又易容成黄脸婆去街上溜达。 今天的街道上有些诡异。虽然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依然卖力,虽然路上行人依旧 如织。但唐晓就是觉得奇怪,好像是耳目聪敏了,连带着感觉也异常敏锐了一样。 卖菜的小贩的眼神异常精明,好像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铁匠铺子的铁匠今天抡起的大锤也特别有力气。 街头一女人的叫骂也是底气十足…… “宋寒肖!你个乌龟王八蛋!你缺了八辈子大德了,你生儿子没屁.眼!敢冤枉我,我让黑虎把你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唐晓心虚的往街边挪了挪,看着一绿衣女子一边背着包袱,一边骂骂唧唧的由远及近。那模样,那声音,不是银翘又是谁。 想起是自己让宋寒肖陷害的银翘,让她出宫。所以,在银翘目不斜视,怒气冲冲的和她插身而过的时候,不由的又往边上挪了挪。 呼呼,现在银翘就是一头发怒的母狮子,谁要是去招惹,才真是有病呢。 出去溜达了一圈,唐晓灰溜溜的回到宅子。 吃过晚饭的时候,唐晓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躺着。 从怀里摸出个荷包,翻身,把荷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大额的银翘,一张情诗,两个扳指,一红一白。 红的是牡丹楼的信物,恢复身份之后,就把这象征身份的血玉扳指收了起来。唐晓现在要看的是白玉扳指。 拿起托在手心细细看着,上好的羊脂玉,润滑的就好像弘隽的脸。 戴在大拇指上太大,套在大脚趾上还差不多。 这玩意儿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可也是弘隽的贴身之物。看表面这么光滑,想来也是经常被主人摩挲把玩之物。 唐晓现在想的是,弘隽当初把这玉扳指附带情书一起送给自己的时候,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情?他那个时候是对自己动心了,还是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是紫薇金星。 两天不见他来骚扰,本来是清净了。可是现在为什么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第五章 走错门了吧 弘隽来了,百般的忽视,千般的想撵他走。 弘隽不来了,又犯贱的拿出他之前送的东西,睹物思人。 不由的长长叹一口气,门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唐晓一惊,又一喜。急忙把床上东西收拾到荷包里塞到怀中,然后翻身一趟,后背冲外,假寐。 脚步近了,脚步停了。脚步左右在动,举棋不定。脚步往回走,唐晓心提起。脚步又回来,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开。 “姐姐……睡了么?” 唐晓一个呼吸不顺,差一点被自己噎死。 呜呜……怎么是喜宝…… 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装作瞌睡的揉揉眼睛:“喜宝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喜宝头低着,好像万分羞怯的样子。双眼紧紧看着手里攥着一个东西。东西是什么看不出来,只能看见有几缕好看的天蓝色流苏从指缝里流出。 “姐姐……我绣了一个香囊,你看着好看么?”喜宝窘了好一会儿,才双手伸出来,把一个天蓝色的香囊递给唐晓看。 唐晓接过香囊,上好的锦缎,上面秀着鸳鸯戏水。香囊下缀着两缕流苏,里面填充着薄荷之类的香料,闻着很清新好闻。 “香囊真好看,是给姐姐的么?”唐晓欢喜的就往身上比划。 “姐……姐姐……这不是给姐姐的。”喜宝见唐晓的动作,有些着急就想伸手:“姐姐,您若是也喜欢,赶明喜宝再给你做个别的样子的。” 唐晓诧异的抬头:“那这个是给谁的?” 喜宝面色通红,扭扭捏捏半天:“宋御医的。” “啊?!给小情人的!”唐晓把香囊给喜宝,撇撇嘴:“看不出,喜宝还是个多情种子。” “姐姐就会笑话人家。”喜宝跺着脚不依。 “好好好,姐姐不笑话你了。那你说说吧,你特意把香囊拿给我看,所为何事?”唐晓见喜宝面皮薄,脸红的都要滴出水了,只好不逗她。 喜宝紧攥着香囊,双眼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说,我可就睡了。”唐晓伸个懒腰,作势就要唐晓。 “姐姐别睡……”喜宝再不好意思也顾不得了,把香囊又给唐晓。 “我想……想让姐姐把香囊转交给宋御医。我寻思你们以前毕竟同在御医院,肯定是有些交情的。” “给宋寒肖啊。就直接说呗,男欢女爱,有什么见不得人,还这么藏着掖着的。”唐晓笑了,就知道喜宝今晚是存了什么心思。 “姐姐说,宋御医会喜欢么?”喜宝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会的,我们喜宝人又乖巧,手又巧。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好了,这件事情,姐姐包了。一定会把香囊送到。”唐晓拍着胸脯保证,喜宝才美滋滋的走了。 喜宝走了,唐晓拿着香囊又犯了难。 喜宝是一颗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看不见。 那一天弘隽一提这件事,宋寒肖就找借口匆匆的走了。就不难知道,宋寒肖对喜宝不感冒。前两天,去带他去看密道出来的时候,唐晓把喜宝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时,宋寒肖只是默默听了,默不作声。好像根本就不管喜宝是什么甲乙丙丁似的。 “哎……”唐晓长长的叹口气,宋寒肖看得木木的,长的也不出奇。怎么就臭屁的看不上喜宝呢? 翻来拂去的看着香囊,还不时放在鼻子下面嗅嗅,房门又开。 唐晓以为是喜宝又来,怕她看见自己亵渎她的定情之物,急忙翻身把东西藏起来。然后回头,咧嘴…… 可是怎么以为总是错误呢,这次来的人不是喜宝,是消失了两天的弘隽。 唐晓把嘴角慢慢收回来,眯起的眼睛也睁回来。 “庆王爷走错门了吧,香火不在这儿。” 弘隽依旧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袍服,站在房间就好像误落人间的谪仙。只是他的眸中有一些疲惫,尽管已经尽力在掩饰,可还是不小心泄露一丝倦态。 “别再故意气我了,气我我也不会走。”弘隽说着就往床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脱衣服。 “喂喂……你别一副无赖相,这可是……”唐晓双手护着床不让弘隽上床。 弘隽却伸手把唐晓一下子按在怀里禁锢,下一秒,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唐晓奋起反抗,觉得以自己现在心情,不应该和他这样暧昧不清。 “乖,我累了。你再反抗,我就没有力气抱住你了。”弘隽禁锢着唐晓,说的异常可怜兮兮。 唐晓自然是一开始就看见弘隽神情里的疲惫。此刻又听他这样说,心一软,也不动了。 或许,她早就不想动了。只是为了可怜的自尊、面子,还在做着不想妥协的事。 唐晓不动,弘隽也不动,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躺着,呼吸相闻。 弘隽的目光灼灼,虽然布着一些血丝,却依然灼热。 唐晓撇眼,歪头。不是都累得快要抱不住自己了么?那还色狼一样的看着自己。 哼,你若是敢亲我,我就再继续反抗。 可是,好久都没动静。 唐晓等着想反抗,等的心里猫抓似的痒痒。 偷偷扭头瞥了一个小小的眼角,瞬间晕菜。这家伙居然闭眼睡得那叫一个香。 我靠,美女在怀,还能睡得着! 唐晓一阵哀嚎,又一阵失望,又一阵叹气。最后只能默默的,无语的伸出手拉过被子给只穿着里衣的弘隽盖上。自己费力的挪挪身子,想离开弘隽的怀抱。不想,已经睡熟的弘隽却下意识的把唐晓往怀里楼的更紧。 “你睡着了?”唐晓不满的问道。 没有回答。 “难道真的睡着了?” “有事?”慵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着是致命的诱惑性感。 “……就是好奇,你累了怎么不去你小师妹那儿睡。”唐晓挠挠鼻子。 “她有身孕,不便打扰。” 心里问候一遍他先人:“那你就自己睡。” “一个人睡太冷了。” 你大爷! “你为什么变了?” “哪儿?” “就现在!”唐晓看着依然闭眼睡觉,对自己依然搂的紧紧的男人,终于又一次忍不住,飚了。 “一直都没变。乖,睡了。” 好吧,是我变了。 唐晓泪了,闭眼,睡觉。 果然,两人睡觉比较暖。秋天的凉意被木棉花香的怀抱驱散。开始还比较抗拒的,慢慢也忍不住往里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头顶一缕诱哄的声音:“香囊挺好看,送我的?” “才不是……给宋寒肖的。”唐晓又往温暖处拱了拱。 房间终于安静了,然后晕黄的烛火也被一阵突起的邪风吹灭。寂静的夜,透着诡异的气息。 早上醒来,房间早已经没有弘隽的影子。伸手摸摸床侧,余温也已经不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阵的空落。 算了,人家忙,自己小市民要体谅人家日理万机的辛劳。 伸手拿过天蓝色的香囊,今天自己也是要辛劳辛劳的。 可是奇怪的是,唐晓易了容又去找宋寒肖的时候。得了银子去通传的侍卫回来说,宋寒肖已经不在宫中为差了。 “那官爷知道我家那挨千刀的去哪儿了么?”唐晓一张脸活脱脱挤出一个弃妇的样子来。 “宫中的事,我们这些守门的苦差哪有知道的份。”守门侍卫怜悯的看着唐晓走了。觉得那身影异常萧瑟。最后,终于忍不住。上前把得到的银子塞到唐晓手里:“大姐,找个好人就在嫁了吧。” 唐晓攥着回头钱,感叹:好人啊。 正在大街上边走边狐疑,宋寒肖好好的去哪儿了的时候,突然无数娇艳的牡丹花瓣从天而降,从街的一头,一直变魔术的般的落在街的那头。 唐晓一怔,牡丹楼的信号用不用这么奔放高调上档次。 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出了皇城,又奔西南。然后急速穿越密林到了牡丹楼总部的时候,已经恢复楼万红的装扮。 凤九仙率众在殿前恭敬的恭迎楼主。 唐晓飘身而落,眼睛盯着万花丛中一点蓝,看得好奇。 “凤九仙,何以用信号找我回宫?”唐晓端足楼主的架子,声音清冷,眼眸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 “回楼主,有个男人私闯牡丹楼总部,被我等拿下,遂请楼主回来发落。”凤九仙躬身禀报。 唐晓点头,走向被两个青衫侍女用剑抵着脖子,浑身狼狈的蓝色锦缎男人看了看。勾唇:“哟,小模样长的还挺俊的,沐浴更衣后,带到我的闺房。” 时候不大,正在美人榻上闭目休息的唐晓听见敲门声,睁眼。看见被凤九仙正推搡着个男人进来,一个忍不住,差一点笑喷。 摆摆手,让凤九仙等人都下去。唐晓起身围着南宫逸轩转了两圈:“啧啧……真好看,真水灵。” 南宫逸轩之前经过打斗,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此时经过沐浴后,整个人神清气爽,衣着光鲜。只是,牡丹楼素来没有男人,自然也就没有男人衣服。所以,南宫逸轩现在身着一身青色天青纱侍女的衣服很是好看。只是侍女中没有她这个身高的。优美的裙子之下,露着一大截毛毛腿,让人喷饭。 “南宫逸轩,你硬闯我牡丹楼,若是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唐晓倾身过去,伸手挑起南宫逸轩微微翘起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露出一个查看货物的眼神。 “我们牡丹楼最近打算转行经营,想在大梁开第一家‘男色’品牌店。或许你有幸成为第一个挂牌的小官。” 第六章 天下独我 南宫逸轩此时都要吐血三升了。(.好看的小说)看着楼万红挑剔的眼神,只有一种撞墙想死的冲动。但是想说话,哑穴又被人封着。 唐晓许是也看出了南宫逸轩的不对劲,眼睛里面冒火,偏偏嘴巴又说不出的急切。于是伸手在南宫逸轩脖子下的锁骨处戳了两下。 南宫逸轩身体瞬间恢复自由。 “大皇姐,你在搞什么?不是你让我来这儿找你的么?” “啊!?” 唐晓头上顿时天雷滚滚。自己正美滋滋的调戏着上官逸轩,怎么又突然成了大皇姐这个大皇姐? 楼万红叫南宫素素,这个叫南宫逸轩。似乎以前感觉他们是有点关系的。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姐姐和弟弟的关系。楼万红是南国的公主,那这个现在让人喷饭的家伙不就是南国的皇子? 咳咳,皇子若都是这样的,皇族何其不幸! 不对不对,跑题了。 现在重点是:楼万红让他来这儿干什么? “额……姐姐前些日子和魔衣大战一场,身受重伤,脑袋里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所以……” 唐晓不知道楼万红要找南宫逸轩商量什么坏事,所以只能装傻充愣,蒙一时算一时。 “对了,大皇姐前些日子和魔衣大战的事情,小弟也有听说。魔衣至今下落不明,那大皇姐现在身体恢复了么?”南宫逸轩上前关心的问道。 “还好,就是伤了头,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唐晓装着虚弱的躺到美人榻上,偷眼看看南宫逸轩。南宫逸轩俊眼中带着焦灼之色。 “大皇姐,那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小弟么?还记得你替小弟从宫中把纤儿救出来的事么?” “纤儿……有印象,长的怪可人的。你,我也记得。只是忘了你是我的小弟弟,也忘了有让你来这儿的事了。”唐晓揉着太阳穴,装着在努力回想的样子。 “大皇姐,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了。我将知道的告诉你就好。”南宫逸轩说着坐到美人榻上,拉起唐晓的手甚是热络。 “逸轩两岁时就过继给皇叔了,不在宫中长大,所以不比大皇姐和皇兄亲厚些。不记得我也是情理之中。半月之前,大皇姐突然把纤儿从宫中带出来给我。并告诉我了你的真实身份。其实那时候,我是有些不相信的。不相信那时候宫中温柔的好像一汪水似的大皇姐竟然成了叱咤江湖的楼万红。 你当时给我一个证明身份的玉牌,让我回宫给皇兄。我带着纤儿回到南国,见到皇兄的时候,皇兄向我证实,您真的就是我的大皇姐。皇兄给我一只兵符,让我带来给大皇姐。说之前给庆王爷的五万兵马,其中混有一支精兵,虽然只有两万,却是南国所有精锐,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他们虽然在那队伍里,却是一支独立听从调遣的队伍,现在开始就由大皇姐调遣。” 南宫逸轩说着,把一个黑色兵符交给唐晓。 唐晓握着兵符暗暗心寒。 这个楼万红,之前居然如此算计弘隽。表面和弘隽友好结盟,暗地里却干着釜底抽薪的勾当。幸亏楼万红早死,自己接替了她的一切。不然,几天后,弘隽起事。北国和南国都靠不住,他夺了江山,又腹背受敌,才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逸轩如此一说,大皇姐好像想起一些事了。大皇姐和北国大王子有过协议,待庆王爷把狗皇帝赶下宝座时,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 “嗯,皇兄说,等着大皇姐的好消息。若到时候事成,南国定设下十里锦帐,恭迎大皇姐回宫。并封为掌国公主。”南宫逸轩神情很激昂,好像已经看到南国独立的场景。 唐晓眼眸闪亮,掌国公主好像是个挺大的官。 “庆王爷的起事就在几天后。(.好看的小说)这几天,外面风起云涌,逸轩最好还是先回宰相府,到时候做好内应工作。” “嗯,大皇姐说的极是,逸轩这就回去宰相府。只是,大皇姐的身体也要小心着,莫要太操劳了。”逸轩说着起身,扯扯极度难堪的裙子,走出门外。 唐晓拿过兵符左看右看,就这么一个小破铁片片,居然就能调动两万兵马了听自己使唤。真是不可思议。但同时也在思索,到时候要把南国怎么办。 收好兵符,忽的起身,在夜色里悄然落离开牡丹楼殿堂,不多时便到了两颗石榴树的后院。 一间亮起的房间里,香火好似在撒娇。 “师兄,又要走么?为什么你这几天都不陪着香火了……” “香火乖。师兄有要紧的事要忙。你若是害怕,就让丫头陪你睡。” “不么……我就要师兄陪……” “香火若是再不听话,师兄就再也不回来了。” “……”房间里传出低低的哭泣声。 “好吧,那师兄不走了。你快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哎,多好的一对小夫妻。 女的娇柔会撒娇。男的多情会哄人。 几滴眼泪攻势,弘隽今晚就不会去宅子陪自己了。 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天天一副疲惫的样子。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他不累才怪。 慢慢坐到石榴树下,夜风一吹,石榴树沙沙作响。扰的心头烦不胜烦。 一阵清风拂面,唐晓抬头,弘隽长身玉立在石榴树下。 “小师妹哄好了?啧啧,庆王爷哄女人的手段真高明。”唐晓顶着楼万红的脸,腔调却有些发酸。 弘隽撇过目光,“原来楼主还有喜欢偷听这一嗜好。” “偷听没有。光明正大的听来着。”唐晓漫不经心的挑眉:“只是如今在战事一触即发的关口,庆王爷还不忘和美人儿厮磨,倒是让本楼主真心佩服。” 弘隽急着去另一个宅子,没闲心和楼万红在这儿磕牙。听着楼万红的冷嘲热讽,只是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庆王爷这么急着走,是别的地方还有美人等着庆王爷去安抚?” “楼主,您是不是管的有些多了?”弘隽回头,瞳孔中带着十分的不悦。 “额……好像还真是。那好吧,我今晚来,只想来告诉王爷,宰相府的食客轩逸是会破坏起事,希望王爷到时候找个理由控制住他。但也只是控制住就好,毕竟人家后台挺硬的。” 唐晓说完,起身敲敲头:“哎,好像又管多了。我只为报仇,手刃弘。至于你起事成不成,又关本楼主屁事呢?” 唐晓冷笑着说完,大红的身影随后消失在夜色里。 弘隽站在夜空里越发的对楼万红搞不懂。 她不是背弃联盟了么?不是和北冥烟联手了么?怎么近来却是频频帮助自己。 弘隽到了唐晓的宅子时,唐晓正坐在床上发呆。看样子,好像是在专门等自己。 她对他冷淡,对他不理不睬,他都能厚着脸皮装无赖。可是看她刻意的在等自己来,弘隽反而有些无措了。尽管面上还是依然故我,可是心里已经开始没底。毕竟这个女人是他最不能掌握的一个存在。 “我想和你谈谈。”唐晓拉开一副谈判的神情。 弘隽坐到唐晓对面,静默了一下,抬眸:“好。” “你知道我想和你谈什么?”唐晓问了一句。 “香火的事。”弘隽的声调很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唐晓对弘隽的态度有些皱眉,在犹豫,她还有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但这样不清不楚的每天在一起,时不时的还相拥而眠,却没有一个合理的关系,总是让心里不痛快。 唐晓咬咬牙,心一横:“你喜欢我?” “喜欢。” “真心?还是……和紫薇金星有关。”唐晓不安的攥紧了手。 “真心的。” “那香火你也是真心的?” “诚如你说,她就是我的香火。” “我想知道,你最后想把我怎么办?” 弘隽挑眉看了一眼唐晓,目光清潭幽幽:“你想怎么办?” 唐晓的胸口不仅有些起伏。是我再问你还是你在问我!好,不是你让我说怎么办么,那你就不要后悔让我说! “我想做你的正妻,三媒六聘缺一不可。八抬大轿,凤辇龙帐,天下独我一人。以后不准你再娶什么三四五六。香火也不能娶。如果你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走人。”唐晓毫无会还余地的说完,起身,开门把门打开。 双开的大门,通往的是笔直的未来。 弘隽看着唐晓眸中冷光,虽然冷到极致,却也美到极致。 这样自信的女人,这样咄咄逼人的女人,敢开出这样的条件的女人,世间仅此一人。 就是这个放肆的女人,已经后悔过一次,弘隽不想再后悔第二次。 尽管楼万红的话还在耳边,尽管不远宅子还有招人疼惜的小师妹。但是他想这一辈子真正为自己自私一回。 手在袖笼中紧握成拳,面上,清俊的眸子却流出决绝的神采。 “好,我,弘隽,终生只娶你一个。”弘隽开口。 门在唐晓轻颤的手上合上,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么苛刻。更知道,这对于弘隽再说有多么难。她以为,弘隽会起身就走。从此再不会有任何焦急。却不想,短暂的沉默之后,是这样一句好像誓言一样铿锵的话语。 “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说说而已,我当真了。如果你有一天违背自己今天的话,我唐晓不会和楼万红一样,终生活在报仇和嫉妒中。我也会过得很好。你到时候娶多少女人,我就会招多少入幕之宾。北国的王子,南国的亲王,韩枫……” 第七章 夫妻同心 唐晓正低头,咬着嘴唇说出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名字。身子一轻,突然落入到一个滚热杂夹着火气的怀抱里,下一秒,又到床上。 “你敢!”清俊的面容有些狰狞。 “你敢我就敢!”唐晓毫不示弱。 “……” 今夜注定不能平静度过。水色纱帐里的男女相互厮磨,抵死缠绵,却又暗暗相互叫着劲,谁也不想先败下阵来。一场水乳大战,酣畅淋漓。 天降破晓,两人依然紧紧偎依,谁也不肯先睡。 唐晓窝在男人怀里,认命了。既然心里总是放不下,索性就随着感觉走到底。如果这样之后,最后的最后,还是失败,那就心死,彻底离开。唐晓在给弘隽最后一个机会的同时何尝不是也在在给自己一个最后的机会。 “你后悔答应我了么?”唐晓的声音里带着情.欲过后软软的鼻音,也带着疲累。 “我后悔没有在遇到你的第一天就和你说这些。”弘隽又紧了紧手臂,低头吻在唐晓的发顶。 遇到的第一天……那是个想死的日子。 唐晓无声笑笑,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气,又往男人怀里窝了窝。 “反正你后悔也晚了。你现在是我的,若是以后敢出轨去找别的女人,那你就等着我把山一样高的绿帽子戴到你头上吧。” 弘隽叹息一声,这女人啊,就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 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小巧的肩头,伏在她颈窝说一句:“睡吧,天亮之后,我就会离开。可能会消失一阵。等再见面,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嗯……你消失,我也消失……”唐晓无意识的嘟囔一句。 “一点亏都不吃,你这个小妖精。”弘隽无奈的很,只能也闭眼小憩一会儿。 还有五天,就是大战来临。他要离开,亲去现场做最后的布置。只希望怀里女人安分点,乖乖等他回来。等他骑着头戴红花的高头大马,亲自带着十里的嫁妆来迎娶她过门。 同样日上三杆才起床,同样枕边人去床空。可是这一次唐晓却满心都是重新又获得幸福的满足感。拥着被子又懒懒的赖了会儿床,才起身自顾梳洗起来。 唐晓决定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弘隽在暗中排兵布置,那她就在明处给他铺平垫稳。让他夺宫夺取的更顺利,也防止那些宵小趁机窃取弘隽的胜利果实。 所以,唐晓嘱咐喜宝和莺儿看好家,自己便离开宅子。不久之后,楼万红就出现在阳光下。 唐晓打着楼万红的幌子吩咐一些手下乔装去大梁北国边界,密切注意北国大皇子的动向。又安排余下的侍从都去民间煽动暴民起义。 唐晓坐在镜子前,仔细勾描眉眼,把一张本来就精致的妆容,刻画的更加没有一点瑕疵。她这阵子心情迷糊,让狗皇帝过的安逸了。现在以后,她要每天一次,光临皇宫,势要把本就乱成一锅粥的宫中,搅和的更加乱上加乱。让弘直接崩溃,没办法和弘隽抗衡。 明月阁。 弘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看。看着看着,面色转阴,眸眼喷薄出森蓝的怒火。蓦地扬手,把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 立在一边神色恭谨的陈公公见皇上发怒,去把奏折捡起来,俯身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您近来身体不好。若是再气坏了身子,与江山社稷不利。” “大梁子民?大梁子民恐怕早就巴不得朕即刻就暴毙了才好。”弘怒声斥道,一掌拍在桌子上,梨木的桌案顿缺失一角。 “盛夏,淮河大水,朕拨了二十万银子去赈灾。中秋之前的雹灾,国库空虚,钱粮紧张,朕不过是少拨了一点,各地就出现不少乱民。你看看,奏折上写着,民间还出现什么‘天降昭告,国要易主’的混账谣言。” “皇上,那些谣言肯定都是牡丹楼未被清除的余孽散播的。江湖邪教,人人得而诛之。皇上万不可为了这些微末小事,坏了心情。”陈公公精瘦的身材微微前倾,恭谨神色没有多少谦卑的神情。 “那些是微末小事,那宫中的事呢?小皇子下落不明,皇妃重病。边关副元帅初初上任,北国就蠢蠢欲动。陈芙儿自缢,陈将军又告老还乡。宰相病危,朝中大员勾结,人人不思为国谈精竭虑,却各个比着贪污亏空谁多谁少。这些呢?这些是小事还是大事!” 弘隽拍案而起,越说越气,抬起一脚,狠狠踹倒梨花桌案。桌案上的奏折,看完的,没看完的,散落一地。砚台笔架更是飞的满地都是。 陈公公面不改色,默默的收拾好桌子:“皇上息怒。” 唐晓飘到明月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如今弘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弘隽还没开始真正动手呢,他的江山就处在内忧外患之中。 陈公公退下的时候,眼神莫不觉察的瞟了一眼窗外,然后不做声的走了。 王总管带着几个内侍进来把明月阁从新收拾干净之后。唐晓飘然从外面落到明月阁里面,并随手一扬,明月阁内所有的门窗都自动关上。 弘此时正站在窗口,看着明月阁外一派萧瑟的景色。眼前的的窗户忽然关上,他才惊觉身后站了人。 不是自己心神不定,没有老早就感觉出这人的存在。只是这人的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慢慢回头,脑子里急速猜测身后这人可能会是谁。却做梦也没想到,一身大红华裳,发鬓高挽,面容明艳高贵的楼万红此时正坐在他刚才坐着的龙椅里。 弘双眸猛缩,身形一动,已经站在楼万红的身前。 “南宫素素,你好大的胆子!”弘冷喝一声,一把青锋剑已经指向唐晓脖子。 唐晓看看脖子上的剑,又看看弘布满血丝的眼,挑眉一笑,波光潋滟。 “你如此阵仗,是嫌本楼主做了你的龙椅,还是来也不和你打声招呼?” 唐晓极尽嘲讽的反问,带着十足的不屑。弘周身杀气立现,用尽全力,手往前一送。 唐晓眼神一冷,精光暴射:“本楼主自然有本事进来,就自然有本事出的去。倒是你,觉得凭着一把剑就能取我性命?” 弘用力握着剑柄的指尖发白,剑尖却始终距离唐晓的脖子三寸,再不能前进一分。 “弘,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艺?”唐晓伸出两指,轻轻夹住剑尖,微一用力,青锋宝剑应声而断。 “楼万红,你到底要干什么!”弘在宝剑折断,剑尖落地之时,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句。他太阳穴上血管暴突,眼神也是狰狞恐怖。“你掳走朕的女人,好,朕认了。那是朕欠你的。可你为什么连朕的孩儿都不放过!” “不要在我面前自称朕!没有我南宫素素,你就是个母后和别的男人偷生的野种!”唐晓顶着楼万红的脸,试想着若此时是她,她应该有的反应。 不可否认。狠厉的口气,狠厉的眼神,她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你说什么?!”弘手上的断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才勉强站住。 曾经一直拼命遮掩的身世,就这样被楼万红毫不留情的暴漏在空气中。他的害怕,他的惊恐,他的羞辱没有人能知道。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如果说的不是实话,你何苦这么害怕?” 唐晓从龙椅上起身,步步紧逼到弘面前:“你现在的害怕都是自找的。如果当年不是你狠心杀我灭口,甚至不惜亲手打我入断崖下。那我现在自然会拼了命的保你江山社稷。可惜啊可惜……” “可惜我当年心一时不狠,为什么就没有一掌打死你!”弘口中怒喝,脚下却又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一步。 “你知道太多的秘密,你不能留在这个世上。你知道先皇后的毒是我娘下的。你知道我的皇位是弑父得来的。这一切,这一切你都知道,所以,世上,你就再也留不得。” “可是老天有眼,我就是留下来了。”唐晓勾着阴森的笑又上前一步:“我只是很纳闷,你江山在握,为什么会和魔衣勾结自毁社稷。” 弘面如土色,为什么会和魔衣勾结,为什么……那本就是亲爹,还用勾结么?若不是要给唐晓解蛊毒,若不是他找回魔衣,又怎么会引出这许多不堪的往事。 “呵呵……哈哈……你不说,我也总有一天会查到的。”唐晓仰天恣意大笑,接着红影一闪,人已经从窗子鬼魅般的飘走。 唐晓走了,弘踉跄的奔到龙椅上坐着。曾经英武不凡的俊脸也变得飒白,额头布满冷汗。 纸里包不住火。所以,他当年才会狠心的想要除掉最爱的女人,让一切秘密烂在肚子里。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死不掉。 魔衣,你不是自称天下第一么,为什么,为什么也除不掉她!你这个窝囊废! 知道魔衣是自己亲爹的有谁?额娘,太后! 弑父不怕,夺位也不怕。只要自己是皇室尊贵血统都统统不怕。历朝历代,哪个皇上不是踩着亲人的鲜血登上宝座的。 所以…… 弘猛的起身,眼中迸出血红色鹰隼一样的暗沉眼神。 弘大步到熙宁宫,被关在熙宁宫中已经有些时日的太后看见儿子到来。一手转着一串佛珠,一手继续敲着木鱼。 此时的太后跪坐在蒲团上,已经不复当年的雍容华贵。一身素锦袍子,发上没有一个朱钗,面上没有一点脂粉。曾经保养得体的容颜,如今也是憔悴不堪,毫无生气。 “母后,你可恨孩儿把你关在这斋堂?”弘站在太后身侧,声调无起伏的说着。 第八章 太后之死 斋堂的木鱼声突然停滞,偌大的空间只闻见一声叹息。[] “若说后悔,母后只是后悔当年不该生下你这野种。”太后寡淡的声音随后响起,是一种看透世事凉薄的醒悟。 “当年,母后二八芳华,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出去踏春遇到不明男人丢了清白,因为害怕,也只能自己忍着不说。后来应召入宫,有幸得先皇一次宠幸。却被诊断珠胎暗结。那时候,只有母后自己知道,这孩子不会是先皇的骨肉。 母后一直活在战战兢兢中,幸好你的晚产给了时间上一个合理的说法。母后为了不再生活在害怕之中,只能去争,只能去抢。做人上人,做这天下最大的人,才不会再害怕。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太后。儿子也做了皇帝,可我却还是没有一天不害怕。” “母后,你害怕,儿子也害怕。”弘跪在太后面前,手指微抖,声音暗哑。 “所以,你以为你杀了母后,你就不会害怕么?”太后伸手摸着弘的头发,弘的眉眼,声音异常的慈祥。 “是,若母后是真心为儿子的前途着想,早就该见着魔衣的时候,一头撞死,也不该让我知道那些事的。”弘抬头,狠厉的眼神直直看着太后,看得太后仰天大笑,不能自制。 “哈哈……我养得好儿子……”太后忽的起身,砸了佛龛,状如癫狂。 “求母后成全。”弘最后一次给生他养他,为他一辈子做尽坏事的母亲磕头。 然后伸手,捂住癫狂厉笑的太后。 太后手中的佛珠挣断,一粒粒紫檀木珠子撒了满地。 一个时辰后,皇宫响起丧钟昭告天下,太后薨了。 唐晓一身大红,站在皇城最高点,听着皇宫中肃穆的丧钟,眼中惊悸犹在。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弘会是魔衣的儿子。更没有想到,残暴的弘会因为要守住这个秘密不惜亲手捂死了生他养他的娘。 太后这一辈子做错太多事,死有余辜。 可是她最后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上,是不是有些太残忍。 太后的葬礼办的简单,三日之后,即刻入了皇陵。只是在棺椁入皇陵的路上,曾经服侍过太后的十二个宫女穿着白色裙子,眸子空洞,行尸走肉般的跟在棺椁之后。 唐晓远远看着那一对浩浩荡荡的队伍,看着曾经也有过一面之缘的宫女,心里忍不住要骂娘。 妈的,狗皇帝还真是灭绝人性了,居然要这些宫女去陪葬。 就在太后棺椁入了皇陵,十二个宫女被官差拿着鞭子往墓葬里赶的时候。宫女们绝望的哭声还是让唐晓不忍,她一个飞身过去,一招夺下所有官差手上的鞭子冷哼一声:“牡丹楼主在此,我看尔等谁敢放肆!” 牡丹楼主一出,如地狱修罗,如嗜血妖女。吓得守皇陵的官差一下子都不敢反击,屁滚尿流。 唐晓满意楼万红的震慑威力,回身看着十二个抱成一团的宫女,挑眉一笑:“本楼主比那些牛头马面还可怕?” 十二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的一起跪下来,连连磕头:“多谢楼主救命之恩……” “好了,都起来吧。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等风声退了,就都各自找个好人嫁了吧。”唐晓摆手,让宫女们各自散了。 可是宫女们又哪里敢走,只是一起跪着爬上来磕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又哪儿有我们藏身之地。求楼主可怜,求楼主收留。” 唐晓挠挠头,有些犯难。自己只是一时不忍救了她们。没想过还要安排她们的去处啊。转身就走,又怕她们跑不出三五里,又会被抓回来扔进皇陵。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 “好吧,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先去我牡丹楼避一避。当然,如果你们觉得那是邪教,可以不去。”唐晓把选择权利留给这十二个宫女。 宫女们一起磕头:“自愿入牡丹楼,多谢楼主收留。” 唐晓一下子带着十二个女人走,还真是惹眼。不得已,只好给凤九仙发了信号。 凤九仙最后带来牡丹楼功夫比较高的人,才把这些人都带到密林中的牡丹楼总殿。 唐晓见他们安顿好了之后,便一一找来谈话。当然谈话的内容是宫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宫中的事,风声雨声,都逃不过小宫女的耳朵。唐晓在宫里也有些时日,深知底下人之间的八卦消息网络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其中有两个小宫女,都支支吾吾说了这样一件事。她们有相熟的小姐妹在坤宁宫当差。听坤宁宫的小姐妹说,坤宁宫一个堆砌杂物,久不用的小院子,偶尔会传来几声孩子的啼哭。 坤宁宫是皇后的地盘,她没有孩子,又哪儿来的哭声? 而且,整个皇宫也就只有皇妃的那一个小皇子,还失踪了。 唐晓不由得冷笑,皇后,你这次玩大了。陷害谁不好,居然陷害到楼万红的头上。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丢失的小皇子,牡丹楼损失多少部众。大梁境内九座牡丹楼被夷为平地。楼万红被魔衣打死,这些可都要记到你的头上的。 新来的十二个侍女,凤九仙安排人带着去做事了。唐晓觉得有些累,恶整皇后的事,要歇一歇再做。 恢复真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喜宝和莺儿立刻迎上来:“姐姐,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们了。” “没去哪儿,就是四处走走。”唐晓摆摆手进屋:“我要睡觉,要睡到明天早上,没事,就别来烦我了。” “哦。”喜宝应了,拉着莺儿出来。 唐晓躺倒床上又触电似的爬起,冲到门口:“那啥……我走这几天,那个人……来过没?” “没有。”喜宝缩着脖子摇摇头。又想上前问什么,可是唐晓已经把门关上了。 唐晓有些失望的回头倒床上就睡。 人家忙,再有两天,就是起事的日子,自己要理解。 反正,他已经答应自己等江山定,就用凤辇龙帐娶自己还怕什么。 一觉睡到半夜,肚子饿,唐晓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再继续睡。一开门,吓了一跳。 一个白色身影,两只直勾勾的眼睛。 “啊?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你要吓死我啊……”唐晓又惊又吓的锤了一下弘隽。 弘隽伸手把迷糊的唐晓抱住,旋身到了门里,并把门带上。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吻。 这个吻有些急促,有些火热,让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唐晓更加迷迷糊糊。 他不是有大事要办么?干什么深更半夜的跑门口来站岗。而且,他不是纵.情纵.欲的人。可是这一次,他明显是有些急躁了。 两人一起翻滚到床上的时候,唐晓借着呼吸的空隙推推身上化身圆月的狼:“怎么了?” “想你了。”弘隽抬起头,神情里带着一些小小的撒娇。 “想我了,那都来到门口了怎么又不进来?”唐晓狐疑的问一句。 “怕进去影响你睡觉……” 唐晓眸子一暖,原来这男人不是不会说情话。要说起情话来,能直接热乎到心窝子里。伸手拉下弘隽的头,送上一轻轻一嘬。 “那你陪我继续睡。” “好。” 其实有时候什么都不要,就是想搂着彼此好好的睡一觉。用彼此的体温温暖彼此的心,一起度过最难熬的黑暗。 弘隽也是困了。两晚不曾合眼,这一晚,睡得极好,极踏实。 难得清晨唐晓醒来的时候,弘隽还在身边。 只不过他好像早就醒了,精神挺好。 “醒了怎么还不走?你不是很忙的么?”唐晓嘴上说着,毛毛头却往弘的腋窝里蹭了蹭。 “想再多看你一眼。”弘隽伸手把唐晓的小脸挑起来,眼神灼灼,每一个汗毛孔都不想放过一样。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好像以后都不会再看见似的。”唐晓不依的撅着小嘴撒娇。 “会有一阵子一看不着吧。今天我会安排人手把你送到大梁北边的安城去。那儿虽和北国接壤,接壤的地方却是海尔坎亲王的管辖地,是很安全的地方。等这边以后安全了,我会派人重新给你接回来。” 弘隽用手指勾描着唐晓的眉眼,轻轻的说道。 “安城距离这儿多远?派谁送我?就送我自己?”唐晓一咕噜爬起来,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安城距离皇城一千三百里,途径十二个郡。肖老三……哦,就是宋寒肖送你们去。” “我们……我和香火?”唐晓不自在的问一句。 弘隽顿了顿,点头。 “唐晓……” “不用解释,香火是我从乱坟岗子捡回来的,自然就不希望有一天,她再被扔回乱坟岗子去。她去安城安胎也好,但我不去。我想跟着你作战在第一线。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我就去牡丹楼总部,那是安全的。反正我不会去安城就是了。”唐晓倔强的说完,起身下床穿衣服。 才不想和香火去安城躲清闲,她还要在弘隽身边扶持他呢。去了一千多里外,自己即使轻功再好,跑死了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弘隽暗暗摇摇头,就知道唐晓不会老老实实的去安城。若是听话去了。才真是出了怪事。 弘隽索性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也起来洗漱,然后两人一起用早餐。 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一起吃饭,连带着早上的薏米粥唐晓也多喝了一碗。 “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弘隽终是不舍,再一次抱住唐晓,亲吻了一下她的脑门。 唐晓倒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嘿嘿笑一下,露出一口小白牙。反正她们很快就会见面,即使是不是唐晓,还会是楼万红的身份。所以,她干什么要觉得依依不舍的。 第九章 被人下药了 目送弘隽离开,一不小心打了个哈气。[] 唐晓捂着嘴去床上躺下,最近就是嗜睡。想着睡一个回笼觉,然后就去皇宫探探坤宁宫,看看皇妃丢失的小皇子是不是在那儿。 若是在,狗皇帝必然大怒,家门不幸,大老婆偷小老婆的孩子。 那副元帅必然也会和宰相一家不和。到时候,最严重的就会升级为,朝中武将和文官的对抗。那朝政崩析,狗皇帝的江山还不是不攻自破,哪还有力气守着呢。 可是真的只是睡一下回笼觉的,却不想这一觉就睡到了不知今夕何夕。 唐晓迷迷糊糊的醒来,觉得身下的床好像婴儿床一样晃晃悠悠的。 慢慢睁开眼,就对上香火明媚惊喜的眸子。 “姐姐!姐姐你可算醒了哎。” 唐晓狐疑,香火怎么会在自己头上。想抬手揉揉头,却觉得手有千斤重一样,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香火……你……你怎么在这儿?”唐晓问一句话,才知道,自己的力气仿佛被谁抽走了般,居然连说一话都要歇息上好几气。 “姐姐你不知道么?师兄要送香火和姐姐去安城玩儿呢。开始我也不愿意去,因为不想离开师兄。可是听说姐姐也去,香火才欢天喜地去的呢。” 香火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爱粘人。说着话,还不忘往唐晓跟前又凑了凑:“可是姐姐怎么生病了么?一路总也睡不醒。” 我生病了?我什么时候生病了!明明一夜好眠,早上起来生龙活虎的。只是喝了粥有些困,才想小憩一会儿,哪寻思就…… “香火……现在……什么时候了?” “现在啊,都快日落西山了呢。不信姐姐看看。”香火说着挑开车棚上的绒布帘子。 唐晓费力的转动眼珠,果然,外面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发黄。(.无弹窗广告)几缕夕阳照进马车里面,金光灿灿的。而自己现在就躺在一个马车的车厢里。发车颇为宽敞,中间放着锦被,能并排躺着两个人。很不幸,自己现在就是在锦被里面被裹着严严实实的躺着。 弘隽,这丫的够损。居然知道自己不会老老实实的去安城,竟敢给自己下药! 唔唔,果然能算计自己的都是身边的人。 唐晓气的不轻,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暗暗运行身体里的内力,想把体中的药力逼出去。 可就是奇了怪了,按说以她的功力,一般的安眠药,都会轻而易举的给逼出身体。可是现在,唐晓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力气调动在丹田中安稳的气流。 “姐姐……姐姐你又要睡觉了么?”香火看唐晓又闭了眼睛,不说话,担心的摇晃着唐晓的肩头问道。 唐晓叹口气,费力的睁眼:“没……姐姐就是有点累。” “姐姐,别睡了。不然香火扶你起来看看外面。今天的夕阳挺好看的。”香火说着就去拽唐晓,唐晓全身软的好像一滩泥一样。香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唐晓弄得坐起来,然后用自己的身体顶着唐晓不让她再倒下。 唐晓看着香火累的呼哧带喘,小小的鼻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心里一阵阵矛盾。自己救下的女人,自己的情敌,却心里纯净的无半片云彩。让自己想讨厌她,都找不出一个理由。 一抹笑抿在唇边,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许人和人有时候就是有这样奇怪的,理不清说不清的缘分使然。 香火见唐晓对自己笑,就欢喜的什么似的。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我的宝宝将来若是有姐姐一半好看就好了。” “傻瓜……香火的宝宝以后一定会是最好看的。(.无弹窗广告)” “姐姐,你摸摸……你摸摸,小淘气又踢了我一脚……” 香火拿着唐晓的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隔着几层衣料,依然能感应出温热的肚皮下,有一个小东西在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这真是太奇怪太矛盾太难以言说的心情。 伸手摸着自己男人在别的女人肚子留下的种子,还有一种莫名的小小的兴奋。 “前边不远就进平城,我们今晚就在平城住一晚,明天再赶路。”马车外,一个木木的声音响起。 唐晓一听,还真是宋寒肖送她们去。不过,是宋寒肖就最好了。到了客栈,自己正好能管她要解药。现在自己这般这半死不活的,好像是废人一样。 马车又晃悠了一阵,停在一个客栈的门口。有小厮上来招呼,扶着香火下车。宋寒肖拿着一个大披风把唐晓从头兜住,罩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伸手从马车里给抱了出来。 “客官客官……这位什么病?小店庙小,可经不起晦气。”小厮上前拦住宋寒肖,不让他把唐晓抱进去。 “内人害喜晕车,难道这也不让住店?”宋寒肖眼神冰冷,带着满满的不悦。 “啊……呵呵,是小的不长眼不长眼,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客官请,请。”小厮一听唐晓不是有病,立刻阿谀的请着进到客栈。 香火在后面高兴的什么似的,忍不住嚷嚷:“姐姐,姐姐也有喜啦!太好了,我们以后能一起大肚子了。” 唐晓忍不住咳嗽一声,心里郁闷,这丫头脑袋真是少根筋的。宋寒肖不过是顺口编个瞎话,她也能激动成这个样子。 小厮也忍不住咳嗽一声,偷瞄宋寒肖一眼。这家伙长得不咋地,怀里抱一个,看身段是极美的,身后还跟一美得不像话的。啧啧……羡慕嫉妒恨。 宋寒肖要了三间房。他自己的房间在中间,方便左右兼顾。 给唐晓抱进房间,小心的放到床上,轻轻把披风从她头上拿下去的时候,唐晓的小眼神那叫一个可怜啊。 宋寒肖的心登时就软了,坐下来拿着湿毛巾给她擦擦脸,又擦擦手。 “我……我……要……我要小解……”唐晓吭吭呲呲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怜兮兮的话。 宋寒肖擦手的动作一停,面目发红的起身。 回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把一个药丸子掰了四分之一大小,送进唐晓的嘴里。 唐晓伸着脖子迫不及待的咽下去,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但也只是能抬起脚,能抬起手的程度。想要跑跑跳跳,那还差了不止一个大截。 唐晓慢动作一样爬起来,仰着小头,撅着小嘴,又可怜兮兮复兮兮:“宋寒肖……我还全身没有力气,再给我吃一点药呗。” 宋寒肖的手下意识的伸进怀里,在唐晓眼神一亮时,却猛的顿住。 “不行,解药我是不会全给你的。你若不是十分想去……我就让小厮送饭来了。” 唐晓撅着的小嘴慢慢缩回去,暗想这家伙真是铁石心肠,不会怜香惜玉。自己都这样摇尾乞怜了,他丫的,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也怪楼万红,功力传给自己了,也给自己留下了天元掌法,为什么就没有把媚术传给自己。不然自己现在小眼随随便便一勾,这家伙还不乖乖就范。 哼哼唧唧的扶着床头起来,每走一步,脚下都是虚飘的。一路扶着墙出门,又一路扶着墙回来,真好像是踩在棉花之上。 回来,气汹汹的瞪着宋寒肖:“给我解药!我不要去安城。那个混蛋居然敢给我下药,我要回去报仇!” “药……是我下的。”宋寒肖说完,转身出了门。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唐晓愣了好一愣之后,才使劲全身力气,骂了一句完全没有威慑力的王八蛋。 晚饭后,香火去睡觉。唐晓躺在床上,郁闷的只能看着头顶的床帐子。 现在她虽然不至于瘫软的好像一团烂泥,但走三步歇一歇,走五步喘一喘,也真是要人命。若是楼万红知道如今的牡丹楼楼主窝囊成这样,指不定在阴间怎么跳脚杀人呢。 她把宋寒肖从面子到里子从祖宗到先人问候了不下几十遍,就是想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要给他下药。害得她还冤枉了弘隽。 门被轻轻的推开,唐晓瞥了一眼,是王八蛋宋寒肖。满肚子火气却也只能慢动作的翻身,留给他一个后背,用此表示强烈的不满。 “晚饭吃得少,我给你拿来枣子糕,半夜饿了吃。”宋寒肖把一个碟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说的话也轻轻的。 “我是猪么,那么容易饿!”唐晓使劲嚷嚷,但声音还是软趴趴。 身后一阵静默,静默了好久。久到唐晓以为宋寒肖已经走了。 其实肚子还真挺饿的,刚想回手拿一个枣子糕,身后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唐晓感觉身后的床铺一塌,宋寒肖坐在了床边上。 一只温厚的手伸过来握住唐晓的手腕。 唐晓作势就要挣开,奈何力量有限,宋寒肖这一抓握也比较执着。 但唐晓很快就知道,宋寒肖不是要抓着自己的手和自己道歉或是说点什么。只是在给她把脉,而且把的很仔细。 “看吧,我是不是很虚弱,根本就不能逃跑,或是想什么幺蛾子。所以给我解药,好不好……” 唐晓见宋寒肖越来越皱紧的眉头,又开始装可怜。大大的眼眸含着一包水气,好像睫毛一眨,水汽就会变成液体流下来似的。 这样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心思柔软,不忍拒绝。 “你现在胎位不稳,身体真的很虚弱。”宋寒肖放下唐晓的手,给她拉过被子仔细的盖在身上。 可是,唐晓却傻了一样看着宋寒肖。继而眼睛瞪大又瞪大…… 第十章 怀孕了 瞪着瞪着,唐晓“噗呲”一笑,“是不是看我骂你太多,故意逗我玩的……” 宋寒肖别过脸,不忍看唐晓灿如夏花的笑:“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可以给自己把把脉。” 唐晓再也笑不出来了。 的确,是不是真的,自己一把脉就能知道。可是唐晓抬起的手,好几次都没有勇气落到脉搏上。 其实自己不用把脉,也知道宋寒肖说的是真的。 自己最近格外嗜睡,容易累。最爱的水晶肘子和香酥鸡什么也会觉得油腻没胃口,以前扰人的大姨妈好像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这一切,唐晓以前都觉得是这一阵心情起伏较大,给人体生物钟造成了影响。可是现在经宋寒肖一提醒,全明白了。感情自己那一切的身体反应都是早期的壬辰反应。 怀孕了,弘隽的…… 自己是健康的女人,弘隽是解了毒的男人,两人又不止一次的有过鱼水之欢,怀孕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怎么还是别扭。 唐晓暗暗埋怨自己,亏自己还是现代人,居然不知道在事后做点什么避孕措施。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肚子里孩子来的无疑不是时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唐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宋寒肖。 “早上给你下药之前。” 宋寒肖一直都是木木的眼神。唐晓曾经以为,他看见任何东西都和看见一个石头是一样的反应。可是现在,他的眼神好像有了变化。有了一些痛苦的神色。唐晓揉揉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的。自己和宋寒肖是在御医院认识的,相交不浅也不深。算是比较相信和有安全感的朋友。所以,自己怀孕,他痛苦个什么劲。 “王爷知道你性子顽劣,不会听话的离开,就给你的粥里下了一些安眠药。我带你走的时候,给你把了一下脉搏。” “所以,也知道了我怀孕了?”唐晓手不由的摸向肚子。 宋寒肖点点头。 “混蛋,我都怀孕了,还给我下药,你真没人性。”唐晓气汹汹的说着,又翻身不理他。 “你胎像不稳,我怕你醒了会闹得没轻没重的要回去,便……给你服用了软骨散。软骨散不会伤害到孩子的。” “我……我怎么会闹的没轻没重,我手无缚鸡之力,即使闹,你一个手刀劈了我就好。干什么非得给我下药,啊!” 唐晓躺在床上还双手叉腰,不依不饶。 宋寒肖双目紧锁着唐晓,“你手无缚鸡之力?那我怎么从你脉象里看出你现在的内功深厚,我犹不及,难道是我看错了?” “额……那个……”唐晓挠挠头,所有的火气一下子软了。 身上的内功在行家里手面前,无所遁形。唐晓“嘿嘿”笑了几声,在宋寒肖不放弃的眼神中,知道瞒不住,只好老实交代了。 “还不是去清屏山的时候,碰见一个将死的高手。她不想一身功力随着生命消失,就过渡给我了。于是……就这样了呗。” 唐晓一摊手,一副我是受害者的嘴脸。 “王爷知道么?”宋寒肖惊异于唐晓的奇遇。 “不知道吧。我没在他跟前显露过,他也没探过我的脉象。”唐晓抽着小鼻子。 “哦。”宋寒肖垂眉,起身就要走。 可唐晓一把扯上他的袖子:“你还没给我解药呢。” “我答应过王爷,一定要你把安全的送到安城,途中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宋寒肖木木的表情不带一点通融。 “我答应你保证不会半路溜了,真的,我对天发誓!”唐晓说着举手发誓。 可是宋寒肖直接漠视唐晓的信誓旦旦,把衣袖从唐晓手里一点一点抽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唐晓险些气炸了肺子,这个家伙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这一夜,唐晓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来是被宋寒肖的固执气的睡不着,二来是肚子里有了弘隽孩子的事也总是在心头。伸手摸摸平坦的小腹,毫无动静。很神奇,不久之后,这儿也会变魔术似的鼓起的一个包。 给人家接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以为已经麻木了新生命的到来。可是现在,说不上是兴奋,说不上是紧张,反正就是忍不住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又摸摸脉象。诚如宋寒肖所说,胎儿不稳,才一个多月。正是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出现差错的时候。 但是,现在弘隽也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出现啊。他若是有了差错,那孩子不就没有爹爹了么? 还有,弘隽听到自己有了他的骨肉会不会高兴呢? 香火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现在又有一个…… 孩子一出生,就不是唯一。 如此乱七八糟的事情,搅的唐晓一夜没睡。她早上双眼熊猫一样的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壬辰恐惧症。 对宋寒肖没好脸色,宋寒肖却依然固我。照顾两个孕妇吃了饭,上了车,又担起车夫的工作。 唐晓被马车晃的心口翻涌,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车窗上吐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宋寒肖急忙停车,送上水囊给唐晓漱口。 香火就焦急的拍着唐晓的背心:“姐姐……姐姐怀宝宝很辛苦的,要到……宝宝会动了,才不吐。” 呜呜,吐一次已经半条命吐进去了,如是一直吐到三个月,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宋寒肖看着唐晓面色飒白,心疼的想把解药给她。有功夫在身,这个壬辰反应会轻很多。可是她若是恢复身体,还能这么老实的随他去安城么? 他最后狠狠心,继续上路。只是这一次,车速慢了很多。车子不晃悠那么狠,唐晓胸口也不翻涌的那么厉害。 也因为车速慢了,晚上的时候,他们没赶到前面的城镇,只找到一个破庙落脚。好在,车上有被褥,也有吃食,才没让他们很狼狈。 香火白天一路颠簸,又照顾唐晓,累得不轻。所以晚上在火堆旁,裹着被子很快就睡过去。 唐晓因为心里有事情,看着烧的霹雳巴拉作响的柴发呆。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宋寒肖把火苗扒拉更旺一些。 “明天就是弘隽起事的日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唐晓下巴搁在膝盖上,手指在地上无意识的涂鸦。 “王爷准备八年才起兵讨伐狗皇帝,早做了万全的准备。最多两三个月,你在安城就能听到好消息的。”宋寒肖轻声安慰着唐晓。 “我要在安城呆两三个月啊……”唐晓咕哝一句,随后挑眉:“难道这两三个月,你都要让我这样浑身无力么?” 宋寒肖默不作声,只是往火堆里又扔了几个木头。 他也不知道要这样多久,他甚至不敢想以后。心里有个卑微的念头,就这样保护她,守着她一辈子。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只是一个随从。可是这样,唐晓不高兴。唐晓不高兴,自己又怎么会高兴。 鬼使神差的把手探进怀里,手捏着那一枚药丸,似乎要捏碎一般用力。 “唐晓,我不想控制你。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身体真的不宜有太大的动作。这药丸给你,吃了身体就会恢复原来。若你不顾孩子的安危,不顾王爷的担心,执意要走,你知道我也是留不住你的。” 最后,宋寒肖还是把药丸拿出来送到唐晓面前。唐晓大喜,拿过药丸扔进嘴里,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宋寒肖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是狠心的人。”唐晓吞了药,赞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宋寒肖只是摇头。 自己不给药丸,就是乌龟王八蛋,给了,就‘真好’了。 “对了,我偶尔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准的。就是宫中小皇子可能是被皇后偷走的,就藏在坤宁宫中。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送出去,让宫里内乱,弘隽也能省点力气。” 唐晓一恢复身体,顿时想起她之前要做的事来。现在自已既然不适合剧烈行动,那就让宋寒肖把消息送出去总可以吧。 宋寒肖看着唐晓,眼神是满满的探索。探索的结果只是没结果,他只是太多的时候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谜。 宋寒肖的眼神,唐晓误理解为他还不相信自己。于是龇牙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我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了,只要没有极其特殊的事,我都会老老实实的跟着你,绝不擅自行动的。但若是遇到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我总是能动一动的吧。” 唐晓说着,围着被,坐到宋寒肖身边套着近乎。 宋寒肖不着痕迹的往一边挪了一挪:“那时候有我,也不用你动的。” “你真好。又体贴又温柔又仗义,哪个女人若是跟了你,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唐晓浑身药力被解,自然是把宋寒肖的马屁拍得溜溜响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在怀里掏啊掏的,掏出一个天蓝色的香囊:“给你的。” 宋寒肖千年不变的木然神色露出惊喜:“你绣的?” “嘿嘿……我哪有这手艺,是喜宝绣的。她托我给你,很好看吧。”唐晓搓着手,笑嘻嘻的说道。 宋寒肖正爱不释手翻看香囊的动作猛的僵住。回身把香囊扔给唐晓:“我不喜欢喜宝,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 说完,他起身大步的离开破庙,走进黑暗里。可能是用特殊的手段发送消息去了。 唐晓挠挠头,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拿起香囊看了看,多好的东西啊,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扔了,真是没品。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异常的气息。好似乌云压境,让唐晓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今夜残月如钩,外面的夜黑的好像毒雾笼罩,不知道潜藏着什么未知的消息。 第十一章 沿途变故 唐晓翻手把香囊放进袖笼里,护在熟睡的香火身边。[]两只眼睛密切注视着破庙外的一举一动,心里却在狂呼:宋寒肖,你发完消息了么,这儿出大事了。快回来啊回来啊回来…… 破庙外,突然一阵响动。是风带动衣袂的声音,是人脚步纷然的声音。 唐晓也顾不得期盼宋寒肖回来了,把全身警觉调到极致。 听着衣袂的声音,刻意压低的细琐的脚步声,说明来者肯定不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群武功极高的人。 突然一阵疾风从远而近,奔雷一样的速度。唐晓心头一松,宋寒肖回来了! 宋寒肖一身寒气弹射进破庙,挥袖把破庙中的火扇灭。 “带上香火从后门快走,去下一个镇子等我。”宋寒肖出手如风把熟睡的香火点上穴道,交到唐晓手里,就往外推。 “来人不弱,我留下帮你!”唐晓抱着香火,执拗的不肯走。 “这是一群不要命的杀手,你现在留下来是害我!快走!”宋寒肖不由分说,手上使力,把唐晓从门口直接推出去。 唐晓抱着香火还不及在说什么,已经被一阵气流送出破庙七八米。 随后,破庙里,黑暗中,嗖嗖嗖,落下不下七八个手持刀箭的黑衣人。 唐晓仓促中,只来的急回头一瞥,看见刀箭冷寒的反光中,有一抹金色一闪而过。 唐晓来不及思索什么,只能踏着夜色急速往前边镇子奔去。 她不是贪生怕死,只是现在不能让香火出一点危险。她知道宋寒肖的心思,自己不带走香火,他不能专心迎战,到时候万一香火也保不住,那他们死都不会瞑目。 暗夜里,一抹青蓝色身影鬼魅一样飘过,唐晓却还嫌太慢……太慢……她怕来不及…… 下一个镇子,一个钟头之后才赶到。将香火安顿在一家客栈,扭身就往回赶。却远远的就看见破庙之处火光冲天。 唐晓目眦俱裂,冲到破庙前,几次往里冲,都被无情的火舌堵在门外。 今晚来人的武功,她感觉到,不是泛泛之辈。若三五七个,宋寒肖没有问题。但来人显然很多,进来破庙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她出去破庙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跟着,只是她速度极快,饶了几圈把人甩掉了。 而那些人最终都会把目标集中到宋寒肖身上。 火一直在快凌晨才渐渐熄灭。 唐晓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这堆灰烬中。看着灰烬中横七竖八躺着很多烧焦的尸体,脑子里回放的是一次次宋寒肖都能找到自己。他的肩膀有父亲一般的踏实可靠。他的怀抱好像哥哥一样稳妥贴心。 可是这些人一个个被烈火烧的面目全非,形同焦炭,又哪里能分清谁是谁。或是……哪个是宋寒肖。 唐晓咬着嘴唇,数了一下,不下二十具之多。 想每一个仔细看过去,只看了第一个,烧焦的肉味就窜进胸腹。唐晓飘身出去,扶着一颗烤死的树剧烈的呕吐起来。直到把黄疸水都吐出来,才算完事。 还想回头再去看看,小腹却是一阵坠痛袭来。 这种感觉…… 唐晓没经历过,但是听很多患者说过。她曾经给出的结论都是先兆性流产。 先兆性流产…… 唐晓伸手捂住小腹。这个孩子来的意外,他们之间甚至还没有建立什么亲情。现在也只是一团小小的血肉。甚至就是没了,也只是大姨妈多一点而已。 但不知道什么,唐晓却舍不得。她舍不得一个小小的生病在自己的手上流失。她救了一个又一个人,不想,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唐晓最后看一眼灰烬里的尸体,只能希望,宋寒肖不在这其中,他侥幸不死,还活着。 她现在已经没有体力去找他,她要先照顾自己。落寞的回到镇子上,去药店抓了几服药回来让店家煎上。(.好看的小说)安胎药很苦,可这一次唐晓喝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床铺之上的香火依然睡的香甜,丝毫不知道,她们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唐晓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把这件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宋寒肖没有什么值得人这么大费干戈来要命的。自己出行一路,除了在马车上,出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易容成一个普通的乡野女子。而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唯一可能就是冲着香火,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香火的存在,也让一些人有所察觉。 唐晓又想起暗夜里,那一闪而过的金色。 那金色是什么,是北冥烟的面具,还是别人佩带的特殊装饰物? 唐晓不知道,就好像在客栈等了一天,宋寒肖也不来找她们,他是死是活,唐晓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宋寒肖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来找她们,可是没有。 如今两个孕妇,一个显了身形,大腹便便。一个还随时都有流产的危险,她们去哪儿又会是安全的? 唐晓苦思冥想,安城现在也不一定就是平安之地。回牡丹楼,听说弘知道弘隽已经起事,皇城周边百里戒严,苍蝇都飞不过一只。自己如今自己行动都费劲,别说还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孕妇。唐晓不敢冒险。 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地方最安全,就是北国王上的身边。不管怎么样,香火是北国的公主。而北国公主,有了大梁未来皇帝的孩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会好好被保护的吧。 唐晓想到此,将两人乔装改扮一番,重新包了马车改道往北国行去。 唐晓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要保护好香火,要保住弘隽的孩子。别的,就听天由命吧。 赶车的车夫是个老跑江湖的车把式。看见唐晓他们的装扮,是一对恩爱小夫妻的模样,闲来无事就和他们聊天。 “这位小哥儿是要去哪儿啊?” “去北国呆上一阵。”唐晓搂着姿色平平的香火,香火觉得好玩吃吃的笑着。 “北国有亲戚啊?”车夫很善交谈。 “嗯,家兄在那儿贩马,写信让我等去避避。”唐晓顺口睡着瞎话。 “嗯,是啊。大梁乱了。今天听闻,在午门被斩首多日的庆王爷突然在北国边境现身。手上带着一支军队,打着清理皇朝余孽的名号从北国边境干城绕平川,直奔皇城而去。” 唐晓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在客栈的时候已经听说了。 “淮河大水,眼看秋收又遇百年不遇雹灾。皇上率领文武百官去祭拜天,还遇到爆炸事件。是天要易主的征兆。”唐晓附和两句。 “就是,这个皇帝自登基以来,八年之间,苛捐杂税涨了一倍有余。好不容易有了皇子,皇上下旨三年免苛捐杂税,却不想又是洪灾,又是雹灾,农民根本就是颗粒无收,比往年还没活头。哎,可见这个皇帝的气数是要到头了。” 车里车外正说着,就见外面乱糟糟的,好像很多人的样子。 唐晓好奇的伸出头看看,就见是几十个贫穷家的男人。有农户有猎户,全都穿的破破烂烂的。 打头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说:“庆王爷起事了,现在好多人都去投奔他。我们也快去谋个活路,也好过在这儿等死。” “是啊是啊,现在这个昏君,前几年攻打南国,把国库花空。就从我们老百姓头上刮钱,他为了野心,哪里管我们的死活。走,我们去当兵去。跟着真主去打那狗日的昏君!” 人们被这一煽动,群起激昂。相携着渐渐落在马车后头。 唐晓直到那些人看不见,才把头缩回来。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弘隽夺江山,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马车一路向北,摇摇晃晃。在第七天,到达一个城池,汴梁。这七天,唐晓每日安胎药不断,小腹的坠痛终于消失,胎儿也渐渐出现稳妥的征兆。 走到汴梁城门,仰头看着这个刚刚被战争洗礼过的城池。城墙上还有没刷掉的鲜血,城门口还有堆着没有清理的尸体。 唐晓忍着胸口的翻涌打听了才知道,庆王爷的军队前一天刚刚攻下这座城池,他们已经开拔到下一座城池。现在守城的是庆王爷的人,名头挺大,号称铁弓后将,侯德勇。 唐晓大喜,想着汴梁现在的守城官既然是庆王爷的人,那就把香火先托给这个侯德勇,自己则快马加鞭去追赶弘隽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刚刚有这想法,却见几个浑身是血的官兵骑着马从远处飞驰到城门口,大喊:“边疆先锋曹带三万人马来抢城!已经在二十里之外,速速关城门!” 赶车大叔一见碰上大战事,调转马头就要往回走。 可是守城兵哪里管那些,呼呼把门口的人都往城里撵,然后护城河的吊桥被几十个人喊着号子拉起。 赶车大叔看着汴梁城门吊起来的桥,差一点哭了。他活了一辈子,却不知道老了老了出趟远路,还要客死异乡。 唐晓安慰赶车老伯,既来之则安之。这次她们若大难不死,定给老伯十倍车钱,让他回去安度晚年。 老伯虽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却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也看得很开,嘴里嘟囔着,阎王让你井里死,河里小鬼勾不去。然后赶着马车,听唐晓的吩咐往城里走。 唐晓到城中,看着守城将士虽然不多,不足万人。却都在严阵以待的布置滚石,绳索。城中居民百姓因为前一天刚刚破城,可能还在家中不敢出来。她让老伯把马城赶到城中比较隐蔽的旅馆,嘱咐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然后掏出一张银票给老伯,若自己回不来,就带着香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他们的。 老伯看着大肚子香火哭的一塌糊涂,只能拍着胸脯应了。 第十二章 四个时辰 唐晓安排了好了之后,自己到一个暗处,把血玉扳指戴在手上,放出牡丹楼的暗号。 她其实只是试试看,她也不知道这座满目疮痍的城里还有没有牡丹楼的手下。 但是牡丹花开过不多时,天空呼呼飘来四个青衣蒙白纱的牡丹楼手下。 唐晓大喜,想不到这儿还真有牡丹楼的部众。 “恭迎楼主!”四个部众一起单膝下跪。 “带我去牡丹楼的落脚点。”唐晓尽管现在是男儿装扮,声势却是十足。 “是,楼主请。”四个青衣部众,两个带路,两个押后,几人往一处楼阁走去。 “狗皇帝血洗牡丹楼,这儿是怎么留下的?”唐晓到楼阁看到这儿保持的完好,很是奇怪。 “回楼主,这座楼不叫牡丹楼,叫万红阁,是牡丹楼在大梁的秘密联络地点。万红阁总共有两个,一个在靠近北国的汴梁,一个在靠近南国的南充。所以,这次狗皇帝围剿牡丹楼,这两个秘密联络点才会幸免。” 一个青衣部众上前恭敬的回到。 唐晓一听,猛然想起,凤九仙给自己的名册里的确是提到了这两个幸存下来的牡丹楼联络点。当时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却不曾想,有一天,自己就会在这个汴梁的联络点里更衣。 牡丹楼所有的落脚点,都有楼主随时准备更换的衣服。唐晓自从要求了料子厚一点的衣服之后,凤九仙也把这个样子传递到各个联络点。 唐晓把楼万红的面皮细致贴到脸上,大红绣金线牡丹花袍服穿在身上。前一刻的黑脸小男人,转瞬,翩若惊鸿,浓妆冶魅又不失大气。 万红阁内上下共二十余部众在大厅跪了一地。她们在这汴梁万红阁,还是第一次目睹楼主‘真容’。 唐晓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怕刚刚安稳下来的胎又不稳,在换衣服的时候,把身上临时制作出来的简易安胎药全部吞进肚子。(.无弹窗广告) 一袭华美红裳,身后跟着十四个青衫侍女。一步一步丈量过汴梁染血的街头。 守城的官兵不是孤陋寡闻之徒,看见牡丹楼楼主从天而降大梁,皆是惊的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楼万红此时此地现身是敌是友,但是却没有一个敢上前三丈询问一句。 楼万红就这样登上汴梁的守城门,袍袖在城门上的风中猎猎作响。满头青丝在脑后飞扬。勾画冶魅的丹凤眼此时没有一丝风情,而是眸中烈烈,毫不畏惧的看着城外远处浓尘滚滚而来。 那浓尘里是狗皇帝戍边守疆临时上任黄元帅的手下,最精锐的三万左先锋由曹带领而来。 狗皇帝江山濒危,边疆已经来不及守。二十万大军由黄元帅带着千里回去救驾。但是丢失的汴梁特意拨出一支先锋军来夺城。可见汴梁在这场战役中的重要性。 弘隽刚刚浴血得到的城池,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再被敌人夺取。 唐晓闭眼,她不想杀人,不想战争。 唐晓睁眼,可是为了天下安定,百姓安宁,不能妇人之仁! “汴梁守城何在?”唐晓召唤一声。 一直在不远处观察唐晓的侯德勇一身戎装走来。 他是守城将军,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可是现在,却没来由的自愿听从一个江湖妖女的召唤。 因为,他感觉出这个女人现在是来帮他的。 “在下守城将官侯德勇。”侯德勇双手一拱。 “城中能上阵的多少兵士?”唐晓上下打量侯德勇,不吭不卑,眼神不闪不躲,是个不错的将才。 “八千三百整。” “能撑几时?” “两个时辰。” “可有去搬救兵?” “已经派出快马,去追赶庆王爷的队伍。再加上回来时间,最快也要……六个时辰后……” 六个时辰后,就是深夜了。 到时候,只怕汴梁已经易主了。 “先用空城术,隐去守城将士身形。只余我等对阵。再用拖延之术,任其叫骂,不理就是。若对方强攻,务必坚持……四个时辰。”唐晓咬牙吐出这个时间。 她这次没有回还的余地,她只能争取最大的时间。她相信,弘隽即使猜不出开头,也能半途醒悟,快马而回。她在感觉相信着自己的相信。 侯德勇被唐晓的气势所折服,回身传令下去,所有守城将士一律放到旗子,趴卧城墙下。 转瞬间,偌大的汴梁城头,只余下一抹绝艳红衣,和身后十四个青衣侍女。 滚滚尘土夹杂着阵阵烈马奔鸣。三万人马好像乌云压境一样碾过草地,咆哮着到城门下。 尘嚣散尽,三万甲胄森严的黑甲兵士一起仰头看着空寂的城门上。一袭红衣猎猎,好像最蛊惑人心的旗子在迎风招扬。 曹一身黑铁甲,战马也被包裹在铠甲之中。在正午的烈阳下散发着幽寒的冷光。 “汴梁无男人了么?要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曹仰头,隔着百米距离,依然看出城楼上的女人极美。他忍不住心思一动,言语轻蔑至极。 唐晓风情的扶鬓一笑,美到极致,声音却也冷到极致:“一个女人,对付你们足矣!” “放屁!你个娘们还想对付我们三万精兵。”曹身后的一个副官长的五大三粗,开口就骂。骂完又露出一副猥琐的神态:“不是汴梁守城男人无能,就拉出一个女人要送给我等将士交换吧。哈哈……” 副官一笑,其他兵士也哈哈大笑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这女人长的真够味,不知道压在身下是什么滋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唐晓厌恶的看了一眼极致猖狂大笑,说着‘做鬼也风流’的副官,慢慢回手,侍女递上一把铁胎硬弓。 这把弓,正是侯德勇的成名兵器。男人之中都鲜少有人能拉开。 唐晓把铁胎硬弓支在地上,和她肩膀般高。从侍女手上随意拽过一把羽箭搭在弦上,眼神嘲讽的看着副官。 “那本楼主就遂了副官的意,做个风流鬼去吧。” 声音婉转如银雀,眼眸流转如洪波。铁胎硬弓却在芊芊素手中一点一点张开,对着那副官瞄去。 副官猥琐的眼神渐渐瞪大,而后变得惊恐。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纤弱女流,能撼动此弓。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响,奔着副官直直而去。 副官尽管早已经做足了准备,举刀去砍。却在挥起刀的一刻,羽箭先一步插进他的眉心之中。 “咣当”一声,副官重重砸在地上。惊得周围之人连连后退。 “现在谁还想做牡丹花下的风流鬼,我楼万红都会成全你们上路!” 唐晓眸子扫视下边三万黑压压的男人。无所畏惧的一扬起手中铁弓:“不服的上来,我统统接着便是!” 唐晓的气势鼓舞了隐藏的守城的官兵,也震惊了夺城的曹。 曹震惊,城楼之上美到极致的女人居然就是江湖之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女楼万红。他不解,江湖之人怎么搀和到江山争夺之战上来了。虽然,城楼之上,只有一红衣女人坐镇,对持的是他三万精兵。可是曹还是不由的有些胆怯。毕竟楼万红的名头在江湖上太大。 性子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生平做事凭喜好。 “牡丹楼楼主,江湖帮派和朝廷征战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在下不解此时楼主何以站在城楼之上与我等对持。”曹仰头对上唐晓,口气已经无形中弱下来。 唐晓笑了,如牡丹花盛开到极致。 “曹先锋忘了我们牡丹楼是专门和朝廷作对的么?所以,只要是能让弘狗皇帝不爽的事,我楼万红做起来都会觉得爽。” 曹双目一凛,看来,楼万红今天是铁了心要保护汴梁了。 “楼主再厉害,双拳又怎么能敌得过四手。毕竟我们有三万以一抵十的精兵。” “不妨事,三万精兵我不管,我只知道,能很快要了你的命!” 唐晓深知擒贼擒王的说法,以为曹一死,三万兵士立刻大乱,溃不成军。 “楼主不知,这支队伍临来之前,黄元帅下令,汴梁必须夺下。主将死,副将上,副将死,副官上,副官死,万户上,直到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唐晓一僵,皇妃的爹爹黄元帅,那日小皇子满月宴上看着文质彬彬,却不想,居然有这样一副残忍的战法。 无形中,双手在翩飞的袖子中握紧。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硬仗,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弘隽的到来。 血……到处都是血…… 红……满眼都是红…… 唐晓不知道夺来的剑上已经收割了多少生命,只知道自己身上红裙的颜色,越发红的的浓烈、刺眼。 眯眼看着头上的月亮升上树梢,四个时辰……她带着八千三百人终于挺到了这个时间。回眸,城门千疮百孔,却依然威严紧闭。城墙上的青砖变成黑红色,城墙下,死尸堆了五尺高。 一道长矛夹杂着血腥迎面袭来,唐晓觉得身上力气好像快被抽干。堪堪后退一步,被青衣侍女又拉后三尺。长矛贴着唐晓的面门划过。 “楼主,速速后退吧。”青衣侍女浑身是血,眼中也好似被喷溅了血一样通红。 唐晓抚着翻涌的胸口,站直身子,看着周围地狱一般的修罗场。又看了一眼远处。忽然,滚滚闷雷声从远处咆哮而至。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庆王的救兵到了!” 第十三章 相见却不知 唐晓心里一松,带着青衣侍女飞身站到护河城门的铁索上,极目远眺。(.) 果然,黑暗中,一队人马,高举着通天的火把,踏着雷霆万钧之势扑来。打头的人一身银质铠甲,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之上。英姿凛凛,锋芒毕露。 就在队伍接近之时,宝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一身银质铠甲的弘隽飞起而上,踏着乱战之中的人头,一把三尺寒光宝剑出鞘。一个剑花挽出,已经是十几人魂归地府。 唐晓贪婪的看着弘隽游龙一般游走在黑甲士兵中间。就连杀人都是优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十天不见。他从暗处站在天地之间。 曾经一直隐忍不发的等待,终于变成现在酣畅淋漓的收复失地。 俊容冷凝,眸如黑玉,鼻若悬胆,依然风华绝世的耀眼。可冷厉杀伐的寒光剑所到之处,让敌人战栗。瞳孔里的怒火烧灼着所有阻挡前行的障碍。 一大拨黑甲兵退出一个大圈,围着弘隽,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弘隽收剑,稍作喘息之际,挑眉看了一眼几十米之外铁索上一身血红的楼万红。 说楼万红此时如暗夜修罗也不为过。 全身仿佛被鲜血浸泡过,发梢滴滴答答还在低着血珠子。手上一柄铁剑,卷了刃,眉目之间却是一抹柔情潋滟。 弘隽默默收回眸子,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楼万红眼中什么会有柔情。只是觉得那眼神像极了唐晓安静时的样子。 羽箭破空的声音划过天际,有人对自己放冷箭。 弘隽唇角一抹清冷抿出,回身就要斩断来剑。却见红影一闪,楼万红如九天的凰鸟从几十米高的绳索上一冲而下。徒手截获羽箭,反手一掷,黑暗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多谢楼主。”弘隽锋利的眼角露出一丝绅士风度。这一谢,不仅仅是一个冷剑,而是助侯德勇守城到他赶来。 唐晓邪魅而妖异一笑,眸眼却轻灵如天上湛湛星子。 “庆王,一句‘谢谢’轻飘飘的好没分量。”唐晓勾唇又进一步,“不如……以身相许来的实在。” 乱军之中,一抹银甲,一袭血红,一个蹙眉,一个娇笑。 一切外围的厮杀,好像都成了他们身后的布景。 知道大势已去的曹,绝境之时看准最后时机,一柄长枪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带着满腔的恨意从一侧猛击唐晓的腰测。 唐晓不闪不避,只是依然眸中风情看着弘隽。 就在差之毫厘的千钧一发之际,弘隽拧身上前一把抱起唐晓飞转,回身掷出寒光剑,将那曹深深钉在树木之上一动不能动。 银白,血红终于纠缠在一起,最后落在刚刚的城墙之上。 残月如钩,今夜却分外好看。 弘隽欲撒手,唐晓却先一步贴上去。 “庆王,汴梁守住,曹已死。你我是不是应该携手在这城门之上,看着溃军怎么狼狈而逃?”唐晓眼波粼粼,慧黠轻灵。 弘隽知道自己该离开楼万红远一点的。可是楼万红那眼神太过俏皮,居然和心底女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手不自觉环上女人腰肢,那种柔软的感觉居然也是一模一样。 唐晓心底得逞的同时也终于长舒一口气,她终于帮了他。 和身边男人一同站在城头,看着黑甲残兵往西北方逃窜,收获胜利的喜悦。 来时三万人马,气势如虹,走时不足五千,丢盔弃甲。这是狗皇帝的命数。 唐晓心底一放松,浑身的疲惫便翻江倒海的袭来。漫天的血腥,铺天盖地而来,唐晓捂着胸口,极力压下呕吐感。身体一软,双腿无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弘隽觉出身边人的异常,下意识的回手一捞。 唐晓伸手环住弘隽的脖子,疲惫的闭上眼睛,“我……累了,需要好好歇一歇。” 弘隽抱着楼万红,眉头紧锁,却不能松开手。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叱咤江湖的妖女也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弘隽抱着好像睡着的楼万红,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城门。接受着所有士兵的注目礼。 楼万红就好像个谜。结盟时,对弘恨得彻底誓要手刃曾经的情人。可是后来又和北冥烟联手,想要做螳螂身后的黄雀。如今,又为什么,如此不要命的帮助自己。 她不应该帮自己守城的,她应该看着自己和弘斗,斗的伤筋动骨,她最后做黄雀做的才更容易。 可是她却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耗尽一切体力,厮杀四个时辰,也不让汴梁失守。她帮助了自己多少,她不会不知道。 汴梁官邸,临时收拾出来的阁楼。 巨大的木桶里,趴着浑身脱力的唐晓。 花瓣漂浮,热气蒸腾。唐晓泡了好久,才把身上的血腥气洗掉。 绾了个松垮的法式,重新穿上崭新的用金线绣着大朵牡丹花的红裙。长长的裙摆逶迤在身后,步步妖娆。 唐晓走出阁楼的时候,弘隽也已经脱下银质铠甲,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掉光了叶子的老榆树下。 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全都拢在一个白玉发冠中。一袭袍子雪白,腰上系着龙纹缎带。他一直画中走出来的舒雅君子,风华绝世,巨美如谪仙。唐晓一直都知道。 弘隽听见声响转头去看唐晓。没有惊艳,没有谦谦客套。眉眼淡淡疏离,唇角坚毅清冷。 他和以前一样,他似乎也从没有对自己热情过。唐晓轻叹一口气。 但唐晓站在台阶上看过去,知道弘隽还是不一样了。 曾经眸中的清潭幽静,现在露出几许锋利。曾经清清冷冷的淑君子,现在也蜕变成一个手握千万性命,杀伐果断的领导者。 曾经没有人味,仿若无欲无争的男人,终于撕开假面,去拼去抢了。 这样有血有肉,有人气的弘隽,唐晓不觉的越来越移不开眼神。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还顶着楼万红的皮相,就想这一眼就看到地老天荒。 “楼主,歇息好了?”弘隽心里有人,对楼万红今天所做的事感激,可是对她灼灼的眼神又有些反感。所以一句话,说的有些不冷不热。 “还没,知道庆王在外面等着,就先出来。”唐晓勾唇走下台阶。 如今黑暗散去,黎明破晓,两人站在掉光叶子的老榆树下不约而同的看的是天边慢慢跳升起来的红日。 “汴梁战事已经结束,庆王不一鼓作气赶着去下一个城么?”唐晓说着,深吸一口气。清晨太阳的味道,也不及弘隽身上一种自然而然木棉花的味道来的舒服。 “汴梁的善后需要一些时间,而且部队需要修整。”弘隽也闻到清幽熟悉的体香,却下意识的站开一步。 “庆王可有算过,攻到皇城需要多久?”唐晓下意识的贴上一步。 “不出意外,两月可到皇城。”弘隽转身,对上楼万红。他实在没地方挪了。 唐晓不觉的伸手摸摸肚子,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弘隽。两个月之后,肚子只怕就要显怀。可是两个月之后,香火都五个多月了…… 告诉他,就是又一份烦心的事。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吧,免得影响他的心情。 “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唐晓转眸,看着弘隽如画的俊脸,手摸向肚子,心里暗暗说着:看见了么?这就你爸爸。是不是长的很帅…… 弘隽点头。 现在的楼万红总是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就是从那一晚,给他黑木匣子的那一晚,让他有最好理由出兵的时候起。看着她的眼睛就总感觉是唐晓那个小妖精在面前。 慧黠的,潋滟的,就好像现在。摸着肚子,说饿了,带着小小的撒娇和讨好。 楼万红不该是这样的。 弘隽一边往饭厅走,一边暗暗想着。 战事刚过的早晨,一盅白粥,四个小菜,一碟包子。虽然简单,但已经很是不错。 唐晓一天一夜没吃饭,肚中早已经空空。看见食物,自然也不客气。 风卷残云之后,弘隽似乎只喝了一晚白粥,她就报销了所有的其他。 这种吃相,弘隽只见过一个。 眸眼不觉得加深。巧合不可能一而再的出现。 唐晓会易容,她能易容成楼万红的模样丝毫不费力气。 但还是摇头。 因为真的不可能,唐晓就会几下三脚猫的拳脚。楼万红的功力,并不是简简单单会易容就能做到的。 弘摇摇头,才十天天不见小妖精,怎么看谁都好像她似的。 唐晓吃饱,抹了一下嘴,才想起楼万红的大气和风情。欠欠屁股扶额坐好了。 “庆王,不知有一件事……该不该和你说…… “既然已经说了,就直说好了。”弘隽声音低沉,清俊消失,透着一种稳健。 现在你是沉稳了,就是不知道听了这件事之后,你还能不能保持这个表情不变。 “你的手下宋寒肖是不是带着你的小师妹去安城了么?” 弘隽瞳孔一缩,声音徒冷:“你怎么知道?” “我……是牡丹楼楼主,想知道的事,自然就知道。”唐晓掩饰一句。 “继续说。”弘隽浑身绷紧起来。 “七天前,在距离皇城二百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二十几个杀手……” “唐晓……不,他们怎么样了?”弘隽忽的攥住桌上楼万红的手。 弘隽在听到他们遭遇杀手的时候,一颗心骤停了。他心里只惦记一个,就是唐晓。可是在楼万红面前,他的惦记,担心,都要隐忍。 唐晓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手,青筋突起,带着一些轻微的颤动。心里却暖暖的,他第一句说的是‘唐晓’,她知足了。他心里有自己,就不罔自己对他掏心掏肺一回。 第十四章 初到北国 “庆王,莫急。你的小师妹没事。等我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你的小师妹被人点了睡穴,睡得很安稳。” “那其他……人呢?”弘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带着怎样的暗哑。 “破庙被烧,二十几具尸体,辨不清谁是谁……”唐晓实话是说。 弘隽猛的起身,却因为起的急了,身子一晃,却还是疾步出去。他一跃到官邸最高的房顶上,拿出和肖老三之间的暗号发出去。蓝色的焰火带着啸声炸响在天际。 四方天空,却没有焰火回应。 抖着手又接连发出两枚信号弹。连续发两枚,不是生死关头,不会这样发出。 可是房顶的弘隽,看着四角天空依然没有一丝回应。 心里一阵钝痛袭来,自己怎么落到的地上都不知道。 肖老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若是他还活着,哪怕有一口气,也会给个回声。 但是现在,没有,什么都没有。 肖老三若是死了,那他的小妖精…… 弘隽伸手按住心口,感觉全身血液逆流。 他就是怕人多惹人耳目,他才只派了自己最信任的肖老三。 肖老三功夫极好,心思缜密。所以,即使自己知道了他对小妖精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之后,他还是忍着醋火派肖老三去了。因为只有越在乎她,才会越用生命保护她。 只是……为什么,香火被照顾的极好,他和小妖精偏偏失踪了。 “庆王,节哀顺变。你的小师妹安好不就好了?”唐晓扶着弘隽,心里不忍,却故作口气轻松。 “你满意了,你这下终于满意了!”弘隽一把推开楼万红,怒吼一声。 唐晓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弘隽,忍不住吞咽一口吐沫,小声的问:“我……满意什么了?” “你不明白?你曾用南国五万兵换唐晓。唯一的要求就是本王今生今世不能娶她为妻。如今,她消失了,本王终于不能再娶她,你开心了?” “我……”唐晓后退两步才站稳,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楼万红曾经和弘隽有过那样的约定么? 用五万兵力换弘隽不能娶自己。 是,楼万红是见不得别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自己那时候一抵五万,太值钱了些吧。 也所以,弘隽那时候把自己送给楼万红了? 果然是不赔本的好买卖。 只是,后来,他还是自毁了誓言。不仅要用江山娶自己,还答应自己,一辈子只娶自己一个呢。 “额……我当时就是说说而已。其实,看唐晓和庆王挺般配的之后,就不管你们了。不然,也不会任你们在宅子里逍遥过日子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唐晓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弘隽暗沉的眼神怒视着唐晓。 唐晓心里一咯噔,这丫的气场外放,杀意不收敛,不是要弄死自己吧。 “她可能没死呢……”唐晓抠着手指。自己这不活的好好的么,是你自己眼神不好,发现不了我的真身,能怨我么。 弘隽眼神慢慢转冷,清冽湖水一样的眸光结冰,然后又哗啦一下粉碎。甩袖再不想看见楼万红,转身就走。 “哎哎……你的小师妹好好的啊,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安好的。而且,我已经给她带到了汴梁……”唐晓疾走两步,追出去:“怎么安排你小师妹,你倒是给句话啊。” 可是这官邸上上下下哪儿还有弘隽的影子。 唐晓跺脚,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还没把香火给他呢。 慢慢腾腾的走回万红阁,哎,看来香火还得自己管着了。 在万红阁休息了一天,又吃了大把的安胎药,临走的时候告诉万红阁的部众说,自己要走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回来,牡丹楼就自行解散了。然后在部众的跪拜中离开,乔装成来时候的样子去旅馆找香火。 找到香火的时候,她还在抽抽凄凄的哭的可怜人。[.超多好看小说]一张易容的面皮都给泪水泡皱了,又难看又吓人。 重新给香火弄好了脸,招呼赶车大叔出来。大街上已经被官兵收拾的差不多。碰见一个兵差问了问。得知弘隽昨天就已经离开汴梁,一个人不知去哪儿了。守城的依然是侯德勇。 唐晓觉得弘隽可能是去找自己了。一面偷偷高兴,又一面埋怨。真是不会顾大局的人,前方战事吃紧,他一个带队的居然忙活私事去了。 但是要不要告诉他,楼万红就是唐晓,唐晓就是楼万红呢? 可是他若是知道是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帮他,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呢。 哎,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还是先把拽腿的香火送走才好。 准备好了水和食物,出汴梁城的时候,门外的血流成河已经流走,土地上的鲜血也被黄土掩盖。城墙下五尺高的尸体也已经被拉走掩埋。 不过一天一夜,这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赶车老伯不胜唏嘘:“我小老儿命大,果然不是客死异乡的命。” 此后三天,一路虽也看见战火烧灼的痕迹,却也平安的到了大梁和北国的边界。 大梁和北国,中间隔着一座绵延的山。有一个隘口链接两国。 隘口南边虽然已经晚秋,却还算暖和,绿草也茵茵。 隘口北边,凉风嗖嗖,进去已经有初冬的感觉。 唐晓看着空无一人的边界奇怪地问赶车老伯:“这不是两国的边界么?怎么一个守卫的士兵也没有?” “大梁的戍边将军是黄元帅已经回皇城护驾去了。大梁的兵不在,北国的兵自然也就撤了。北国王上其实乐见大梁的人去北国的。能给他们带去丝绸棉麻和一些粮食种子做交易。” 赶车老伯是个老跑江湖的车把式,南来北往都去过,自然对些事情还算知道些。 “那大梁和北国只有这一个隘口想通么?”唐晓又问道。 “那可不是,山东边的安城有大片土地和北国接壤,那都是平原。两边居民自由贸易的也很好。因为那儿北国驻守的海尔坎亲王,是个爱好和平的好王爷。山西边的宿城也和北国接壤,是丘陵。多发战事之地。之前黄元帅也是驻守在那儿。因为那儿是北国大王子的封地,平时老是骚扰大梁,挑起战事。” “哦,原来北国也有好人和坏人。”唐晓故作天真的感慨一句。 “北国人虽然粗蛮,但却不是不讲理之人。相反,他们更重情义,讲义气。只是国中有几条臭鱼,把他们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会儿,才看见十几个穿着狼皮,身后背弓箭的北国兵士。 他们正在围着火烤两只抓到的野兔。 兵士看见马车上来盘问。 唐晓探出马车,见这些人长的比大梁的人粗壮些,却不是那么野蛮不通教化的人。 “干什么的?”兵士例行检查。 “来北国投奔亲戚的。”唐晓跳下马车,才到兵士的肩膀。 “亲戚在哪个草原,干什么的?” “我大哥在……我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他在北国叫北冥雪。”唐晓挠挠头,一副胆小无害的样子。 直接说出北冥雪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对的。不过,不说出他,她也石在不认识北国还有谁。 兵士脸色一紧,回头看看那几个还在烤兔子的同伴。同伴也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士兵拉走唐晓,压低声音:“我们北国可就一个北冥雪,现在可是王上刚刚寻到意欲立王的四王子。” “就是他,我大哥就是这个四王子北冥雪。”唐晓高兴,没想到月余不见,这个北冥雪咸鱼翻身,居然成了北国未来的王上了。 “你确定?” “我拿脑袋确定。”唐晓掷地有声。 兵士们一见唐晓信誓旦旦,北冥雪如今又是王上新宠,不敢得罪。再说,北冥雪之前在江湖四处游练,难保不认识几个这样的人。 于是士兵拉来几匹马,驮上唐晓和香火,准备直接去找北冥雪。 唐晓嘱咐老爷子若是着急回去,就此回去。若是不着急,就在最近的蒙古包等三天,她还要回大梁的。 一路,赶车老伯和唐晓也有感情,便一口答应,在这儿等几天无妨。 几匹快马在漫漫草原奔腾起来。沿途,一个一个的毡房和偶尔大群的牛羊是草原上最亮眼的景色。 在马上疾驰一天,唐晓和香火都叫苦连天吃不消的时候,终于远远看见成片成片的毡帐。好像一片五彩的云落在黄绿色的草地间。 一个提前赶到的兵士通知了北冥雪。 北冥雪此时一身北国王子装扮站在一个异常奢华的毡帐前凝眸而立。他事实上不知道是谁来找他。因为大梁知道他名字的人真的不多。 两匹马上,驮着一对面色普通的男女。北冥雪看了一眼,不认识。眸子立刻转冷,手按在了腰上的母子刀上。以为是北冥烟派来的杀手。 唐晓远远就看见一身黑色华服,脖子上围着黑色水貂,脚蹬鹿皮靴的北冥雪。 本就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异常帅气的北冥雪,此时一身不凡穿着,更加英俊霸气,宛如统领一切的王者。 唐晓待马走进了,看见北冥雪腰上的动作,忽然想起自己脸上的面皮。慧黠一笑,伸手慢慢揭掉脸上男子的面皮,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小脸。 “大哥,你想用母子刀招呼远方的客人么?”唐晓撅着小嘴,晶亮的眼中带着故意的埋怨。 北冥雪阴郁的眼神突然透出惊喜的光,万万想不到,居然是日思夜也想的小女人找他来了。 一个飞身过去,下一秒,唐晓已经落入北冥雪怀里,然后两人又双双落到地上。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 北冥雪的失态让周围的侍卫目瞪口呆。他们从不好女色的四王子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那个黑不出溜的小子又怎么一瞬间就成了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儿。 第十五章 新可敦 “姐姐,马上好累,我也要下去。”香火不依的在马上动着屁股。 北冥雪还没把‘多想你’说出口,马上的香火不乐意了。 众人急忙把香火扶下马,以为这也是四王爷的女人。 “她是谁?”北冥雪好奇。 唐晓过去把香火脸上的面皮一揭开,露出一张温柔甜美但有些疲累的脸。 “雪娆?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儿说去。” 香火因为身子不便,又累又饿,吃了喝了,洗了之后,被侍女带出去睡觉了。 唐晓吃了喝了之后,却不能睡。因为她现在有一肚子话要讲。 帐篷里,整张的虎皮上,北冥雪始终拉着唐晓的手。 唐晓噼里啪啦的说着烟火从乱坟岗子里被发现,到带到这里的事。当然,也隐去了她现在就是楼万红的事。 “真没想到,雪娆竟然是我妹妹。” 北冥雪感慨一声,这都是王上年轻时做下的风流事。 “海尔坎皇叔的大夫人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据说,当年就是因为她生了一对女儿却偷偷送人,引来皇叔的不满,驱逐出草原得病死了。现在王上有六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若是得知雪娆便是他的女儿,一定会高兴,余生没有遗憾。” “怎么,你父皇要死了?”唐晓好奇的凑近了小声说道。 “嗯,病入膏肓,药石无效,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北冥雪对这个父皇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说起王上要死的事也是很平静自然。 “那你是怎么突然被皇上召回,并立下新王的?难道北冥烟和其他的皇子就那么安静的恭喜你了?”唐晓又凑近半分。 北冥雪伸手点点唐晓光洁的脑门,“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说来干什么。” 北冥雪一语带过,唐晓却明白。 朝代交替,新君旧主,兄弟操戈,总不是那么光彩的事。这一个多月,北冥雪的故事定然不比弘隽的逊色多少。(.)只是,有现在这个结果真好。北冥雪马上就是北国的王上了,那他对弘隽的帮助就会更大。而自己以后来北国玩玩,也肯定会是座上宾。 “那北冥烟现在在哪儿?” “几天前,北冥烟给王上下毒,要弑君谋位。行迹败露后,带着五万亲随叛逃出北国,投奔大梁弘去了。” “啊?!投奔狗皇帝弘去了。我靠,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有人跟我说!”唐晓忽的站起。随即又想起,自己这几天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又改头换面。凤九仙得到消息也找不到自己传递。 北冥雪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 “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知道北冥烟长什么样子。见几次面,他都是带着金色面具,不知道真面目。就是怕以后狭路相逢了,也认不出来。” 唐晓打着哈哈,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 北国还真是冷,北冥雪穿着裘皮,围着水貂,自己还是一身大梁的单衣服。 北冥雪捂着唐晓的小手,始终捂不热。遂冲着帐外喊了一句:“来人。” 帐外立刻进来一个穿着布衣,扎着大辫子的侍女。 “王子什么吩咐?” “烧热水伺候这位姑娘洗澡,好好打扮一下。前阵子,本王不是打了只紫貂么,皮毛拿来给姑娘御寒。” 北冥雪就好像天生是个王者一样。和弘隽一样多年隐忍,此时王上的风范才真的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紫貂?很贵的吧?”唐晓两眼冒星星。 “傻瓜,那个是不能用钱估算的。你好好泡个热水澡,我去把雪娆带给父皇认祖归宗。”北冥雪捏捏唐晓的小鼻头,把偌大奢华的毡帐留给她自己。 唐笑一边洗澡一边乐,果然有个有权有势的朋友就是好。 一边伺候唐晓,给她搓背的侍女也不时低低的笑。 唐晓狐疑的瞧侍女两眼,长的敦实,憨厚,相貌中等,不像是什么有坏心眼的人。但她笑起来,怎么那么诡异? “你笑什么?” “姑娘,奴婢是替姑娘高兴。”侍女说话声音有些粗声粗气。 “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么?” “姑娘有所不知,紫貂可是我们北国最珍贵的东西。男人们一辈子也只猎杀一次紫貂。” “是么?哈哈……那我可赚大发了。”唐晓止不住又笑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以后拿去大梁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侍女搓后背的手一顿,嘴角抽抽,闭嘴了。 不得不说,北国的衣服就比大梁的衣服简单,实用。不是拖拖拉拉的长裙,又浪费布,又走路打架都碍事。看看这身上,及膝的上衣,领口,袖口,襟口都滚着白色的狐狸毛,好看又保暖。腰上系一条七彩带,长裤短靴。骑马射箭正合适。 侍女拿来一条圆毛紫貂围巾,给唐晓仔细围在脖子上,一张小脸,顿时又显白皙灵动。 伸手摸摸脖子上紫的发亮的毛皮,一下子滑到底。 唐晓喟叹,值钱的东西啊。 唐晓穿暖和了,就出帐篷得瑟得瑟。想看看北国的风景,也看看北国的风土人情。 毡帐周围的兵士和下人一看见唐晓东张西顾的走来,急忙分列两边,右手摸胸捂着心脏的位置,嘴里还喊着什么:“新可敦吉祥。” 心可蹲?怎么蹲? 唐晓挠挠头,又往前走。然后回头,那帮人都不捂着心口了,但是都在偷偷看自己,好像自己是什么火星来客似的。然后一头撞上一个人。 唐晓揉着脑袋后退好几步,“对不起没看见……没看见……” 那人四十岁上下,络腮胡子。穿着好像豹子皮做的衣服。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士兵,瞅着来头不小的样子。不然唐晓也不会连连道歉。初来乍到的,有来头的都不敢惹啊。 那人上下看了一眼唐晓,没有责备的意思。尤其是一双虎目看到唐晓脖子上的紫貂时,更是还点头笑了笑。 唐晓一见这人有眼光,还和蔼,立刻上前套近乎:“大叔,真有眼光,我这条紫貂很漂亮吧?” “嗯,真漂亮。”那人又点头笑笑。 “哈,看大叔就是识货的人。想要么?卖给你,看我们这么有缘分,算你便宜点……” “哈哈……你这丫头做生意做到本王头上了……” 王?这是个什么王? 唐晓挠挠头,然后腰上突然一紧,落到一个怀抱。唐晓回头看看,是北冥雪。只是他好像被哪个傻子撵了似的,一脸的‘别惹我’的表情。 “雪,你找的这个可敦真好玩。”那大叔对北冥雪笑的眼睛都要找不到了。 “海尔坎皇叔,你别听她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呢。”北冥雪的脸色黑,口气倒是满满的不自在。 “我……应该知道什么?”唐晓不知道这叔父俩在打什么哑谜,有种丈二和尚够不着脑袋的感觉。但这可爱大叔就是海尔坎亲王,还真是……不像。 “傻丫头,草原上的女人接受了男人狩猎的最珍贵的紫貂,就是男人的人了。所以,你就是雪未来的可敦了。”海尔坎亲王哈哈大笑着解释。 唐晓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从北冥雪的臂弯里跑出来,结巴这问:“可敦是……是……什么东西” “可敦可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名号,就是你们大梁皇后的意思。”海尔坎亲王好心的解释。 “啊?!谁……谁……要……做你的可那啥玩意儿的,给你的紫貂,我才不稀罕!”唐晓伸手扯了脖子上的‘珍贵’的东西,忽的扔给北冥雪就跑回毡帐。 真是不是什么便宜都能占的,得到了紫貂以为是大赚了一笔,结果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这个北冥雪,真是变了。再不是郧县厚重宠她的大哥,而是一个霸道的君主。现在惹不起,躲得起总行吧。 唐晓现在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她现在要回大梁去。反正香火已经送到人家娘家,也成了公主了。没她什么事,她就要帮弘隽打天下去了。 正弯腰收拾自己衣服,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腰上一紧,落入到一个坚硬又火热的怀抱里。 “你松开我!”唐晓推着北冥雪低吼。 “我不松开,唐晓,从你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想松开你了。”北冥雪双臂铁箍一样把唐晓紧紧圈在怀里。 “我们是好哥们,好朋友,你怎么能对朋友下手?再说,你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唐晓抬头看到北冥雪的眸子深邃的吓人,里面仿佛有一腔火在燃烧。烈烈的好像要把自己融化一样。 “可他不喜欢你!”北冥雪男人的霸道在这时候显现出来,曾经磁性好听的声音现在吼出来好像失去了群的孤狼。 “唐晓,别固执了好么?你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雪娆。他让雪娆孕育他的孩子,将来,他也会娶雪娆。你对他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他现在开始喜欢我了。真的,他说只娶我一个,雪娆也是不娶的。他跟我说过的。”唐晓拼命挣脱北冥雪的禁锢。抱起包袱后退好几步。“我现在要走了,我要找他去。反正你的紫貂也给你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我更是不会让你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王上最多活不过三天,三天之后,我要带着你一起登上北国最荣宠的位子!”北冥雪强硬的说完,转身大步出了毡帐。 “加派人手守着可敦,她若是离开,或是有一点闪失,你们就都不用活着了。” 霸道且没有人性的话,就那样从北冥雪的口中轻飘飘的吐出来。 唐晓本来想冲出去走,可是那句‘你们都不用活着了’又让她却步。 忽的一下坐倒在金黄的虎皮垫子上,唐晓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大梁和她一起坐在屋顶喝酒,那个为了一把母子刀也能低声下气相谈的男人么? 男人有了权利之后,都会变成这样子么?他们想控制所有想得到的一切,不管别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那弘隽有了权利之后也会变么?他说过只娶自己一人的话也有一天也变么? 第十六章 回到大梁 唐晓躺在虎皮毯上,手不由的摸上肚子。一天的马背奔波,小腹又开始有隐隐的坠痛感。 壬辰四十多天,一天没过过安宁的日子。你个命苦的熊孩子,你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候来。 唐晓太累了,闭眼要好好睡一觉。要让熊孩子也消停的睡一觉。 虽然是在北冥雪的毡帐,虽然北冥雪变了。但她还是相信北冥雪的人品。不管怎么样,北冥雪还是一个作风正派的男人,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下作的事。不过,三天之后随同他登基,当什么狗屁可敦,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唐晓打算好,要先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一面养好身体,一边让北冥雪放松警惕。在他登基前一天,最忙乱,无暇顾及她的时候离开。 唐晓的安静让北冥雪很意外,又很高兴。 甚至还让唐晓和恢复了公主身份的雪娆近乎。雪娆的安胎药,唐晓会帮着尝尝好不好喝,而喝上几口。 第二天晚上半夜,王上如约归天。 整个毡帐群,沉浸在一片哀伤和忙乱之中。 国不可一日无主,老王上一死,海尔坎亲王立刻张罗北冥雪登基事宜。 第二天就是北冥雪的登基大典。 看着虎皮垫子上,侍女欢天喜地送来的紫红色描金祥云的礼服和紫貂披肩,头就一阵阵的大。唐晓在毡帐内来回踱步,想着怎么混出毡帐。 夜色如墨,新月如钩。 毡帐突然被人掀起一角,随后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来。 “我来看看皇兄的新可敦长什么样子,居然让皇兄这么大阵仗的守着。”一抹半生不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唐晓回头一看,眼睛顿时放亮。 是黄柳镇那个猥琐的小少年六子!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 唐晓一个迷人的笑容之后,六子在傻眼之中惊恐的倒下。 时候不大,六子出了毡帐,一边走,一边捂着眼睛骂骂咧咧:“新可敦真凶,两句话不来,就揍我个乌眼青,再也不和你玩了。” 侍女不放心的探头让毡帐里看一眼。见唐晓在虎皮上,侧身睡得安好,于是又把帐子放下来。 唐晓顶着六子的脸,一路摇摇晃晃,溜到饲马的地方。 “小王子,您怎么来了?”饲马的是一个上了年岁的大叔,眼神已经有些不大好使。也就是大概看出谁是谁的模糊样子。 “哦……咳咳,父王殡天,本王心里特别难受。想着骑马出去散散心。”唐晓装着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 “天可怜见……小王子懂事了。这儿的马您挑一匹吧,不过就在附近转转就好,可别跑远了。”大叔感慨着,又不放心的叮嘱着。 “嗯,本王一定不跑远。”唐晓扯出一匹高头大马,心想的是,哼,我一定不跑远,我要跑的是很远很远。 暗夜,一望无际的草原给了骏马驰骋的天地。 马嘶长鸣,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唐晓还觉得慢。 总是不时的回头,害怕后面有追兵。但好在跑出很远,王帐毡帐群里没有动静。 策马奔驰半夜,唐晓下马。将马换了一个方向,打着离开。然后自己用上轻功,奔着隘口而去。黎明破晓,唐晓看到隘口的时候,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终于从北国出来了。 他大爷的,给人家送个女儿去,还差一点把自己给搭上。破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可巧,刚出隘口,到了大梁的地界,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马车。 “老伯,你怎么还没走?”唐晓欢喜的迎过去。 老伯看看唐晓的六子脸,表示不认识。 唐晓笑嘻嘻的上前:“别害怕,我就是坐你车来的黑小子。现在脸上贴的是一张面皮,掩人耳目的。” “哦,是小哥儿,快上来上来。小老儿等了你三天,见你也不回来,就寻思你可能被事情耽搁了,多等了一天看看吧。[]结果你还是没来,小老儿我就回来了。” 老伯热络的掀开车帘子请唐晓上车。 唐晓爬车上,就是一躺。跑了半夜,可是累死了。 “大哥家出事了,我就耽误一天。” “那小哥儿现在去哪儿?回四平镇?”老头儿问一句,扬鞭上路。 四平镇,就是唐晓和香火雇车来的地方,也是老儿的家。 “庆王现在打到哪儿了?我也想投奔庆王去。”唐晓在车上闭着眼睛说道。 “在北国,小老儿听见来往的客商说,汴梁之后,庆王停了三天休整没继续攻城。所以,现在才攻到万宝郡。” “好,那就去万宝郡。”唐晓忽的睁眼,气壮山河。 不是都说,夫唱妇随么?她现在就要去帮着孩儿他爹打江山去。 “那啥,小哥儿啊,要我说你还是别去打仗了。你这小体格不经打,再说你媳妇可是就要生了,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啊。”赶车老板劝唐晓不要去。 唐晓不听劝,执意往万宝郡走。 现在不是‘媳妇’离不开他,是她放心不下孩儿他爹啊。 马车一路到了汴梁,即使快马加鞭,也是三天之后的事。在汴梁休整一下,唐晓备了大量的安胎药,马车又开始一路往南。 但是马车到了万宝郡的时候,一片狼藉,房倒屋塌。路边到处坐的的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 唐晓一打听才知道,这些都是投奔狗皇帝的北冥烟率兵干得。 北冥烟的队伍从北国是逃窜出来的,没带粮草。所以走到哪儿,抢到那儿,烧到哪儿。整个小日本鬼子当年的作风。 弘隽率领的军队本来是去直捣皇城的。但是得知万宝郡遭到抢掠,哀嚎遍野,便临时改变计划,来绞杀北冥烟。 双方刚刚在郡外大战一场,北冥烟率领的队伍不敌弘隽,往西南逃窜。弘隽已经率兵去追。 唐晓禁不住懊恼,自己怎么总是晚一步。总是刚到一个地方,弘隽却开拔到下一个地方。 给了赶车老伯一些钱,让她不必再跟着自己往危险的地方走。 唐晓轻装上阵,发狠心,一定要追上弘隽的脚步。 一条宽宽的河,汹涌的流水,生生阻隔了两个队伍。 河流南岸,高头大马,大刀长矛。队伍里,一匹马上,一个带金色面具的男人看着三十几丈宽的大河洋洋得意。 河流北岸,雪白骏马嘶鸣,弘隽眸中的森冷映着河水上面燃起的火舌,更是凌厉。 是的,河上唯一一座桥被北冥烟放火烧了。在他的队伍过去之后,一把火,将弘隽的追兵阻隔在河水的北岸。 弘隽看着北冥烟扬长而去的背影,手里的缰绳攥的紧紧的。 他不甘,他怒火中烧,他想为唐晓和肖老三报仇。可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而去。 策马回身,一块巨大突起的石头上,一抹红衣,容颜绝丽的楼万红就突兀的,仿佛从天而降站在那里。 弘隽锋利的眸子收回,凝视楼万红一眼。 这个女人最近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每次都用一种天人之姿出现,而每次出现,看着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就好像现在,有无尽的担心,有悱恻的眷恋,有浓浓的深情。 弘隽想到浓浓的深情,就忍不住按在胸口上。 唐晓失踪了,他仔细去破庙找了,二十几具烧焦的尸体一一看了。 面目全非,他一个也认不出来。 弘隽这几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活着,如同死了。若不是手下频频报战况,若不是,得知是北冥烟做下这一切,伤痛转嫁成报仇的愤怒。弘隽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撑下去。 “王爷,穷寇莫追。逼急了,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遭殃的不还是老百姓。北冥烟,判出北国,投奔弘,你若是想要他的命,还怕没有机会么?” 唐晓说着飞身,在数万兵士的注视下,风情无限的落到弘隽的骏马之上。 这些兵士,就是随着弘隽回去支援汴梁的兵士。 那一晚,虽然月黑风高。可是他们也能看见,城墙之上,那一红一白极致的妖娆,紧紧相拥,看着城楼之下的他们。 虽然,这些当兵的不像宫里的丫头传话穿得那么邪乎。可是私底下也都已经议论开了。牡丹楼楼主和他们的庆王有一腿。 所以,现在,红的撩人的身子风情妩媚,明目张胆的坐在弘隽的身前,回头笑的故意。弘隽心头的闷疼越晕越大。 为什么,楼万红突然有了唐晓那样的笑。这个笑这么会蛊惑人,迷得自己移不开眼。 “楼主怎么会来此?”弘隽极力隐忍四处流窜的思绪,强忍问了一句。 “牡丹楼和庆王结盟。所以,庆王在哪儿,我楼万红自然就要在哪儿。”唐晓挑唇一笑,眉眼里都是得意和慧黠。 弘隽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只能慢慢把清冷漫过眼迹。转头对上一边的副官,副官立刻心领神会。 “楼主请上小的这匹马,跟随庆王回城再慢慢细聊。” “本楼主和庆王一匹马不行么?还是……庆王觉得本楼主和你一匹马是坏了您的好名声?”唐晓不领副官的让马之情,反而挑眉问了弘隽一句。 是的,你名声的确很不好。 弘隽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说。毕竟楼万红现在一次一次帮自己很多。而且,人家公然说出这番话,自己就是明着在意,也只能咽回肚子里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楼主都不怕,本王又又什么好怕的。” 于是,一副马鞍上,坐着两个人。 骏马飞驰起来,冲着黑虎现在刚刚攻下的城池而去。 第十七章 骚扰 马鞍不大,马鞍上的男女不可避免发生身体摩擦碰撞事件。(.好看的小说) 弘隽一身银质铠甲坚硬,又因为和唐晓贴的极近,所以,唐晓的后背被铠甲磨得生疼。后背疼,便想前倾身子,避开这个摩擦。可是身子一前倾,屁股就惯性的往后滑动。 然后……随着劲马奔腾的节奏,挺翘的屁股也特别有节奏的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皆是落在弘隽的大腿上。 弘隽极是不自然的已经坐到了马鞍的最后,可是马鞍子能有多大。无论怎么躲,就是躲开不开楼万红的‘骚扰’。 又加上,楼万红坐着还不老实,一会儿回头问问战况。两会儿又转头去看沿途的风景。毛毛的头发在她眼前擦来擦去,闹的弘隽简直是要在崩溃的边缘。 就在弘隽全紧绷,想着是不是要弃马而走的时候。无意识的一瞥,他发现了一个小红点。 小红点不稀奇,小红点长在楼万红的耳后,也不稀奇。但稀奇的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唐晓的耳朵后面,也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朱砂红点。 犹记得那天,他早早醒了,却不舍得起来,不舍得就要把唐晓送到安城。于是他倾身,轻轻吻遍了唐晓脸上每一处肌肤。包括还带着可疑分泌物的眼角和耳后的这一个朱砂点。 唐晓……楼万红…… 唐晓的眼神……楼万红的改变…… 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鼻翼里都是熟悉的,清甜的体香。 弘隽似乎抓住了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逝。 不知不觉,他们的马被拽的偏离了队伍的方向还不自知。 唐晓发现弘隽的走神,忍不住掩嘴吃吃的笑起来:“都说庆王寡情凉薄,不好女色。却原来也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看吧,美人在怀,马上就心猿意马了。” 弘隽被唐晓取笑,浑身一僵,心神复位。才发现,自己牵着马缰绳,居然策马到一片没有人际的漫漫山坡之间。 山坡上有大片的草,马儿跑累了,正自在悠闲的吃着草。而楼万红就转着头,笑的好像偷到刺梨的小松鼠。 弘隽脸一窘,飞身下马,单手负到身后,装起了深沉。 他素来满意自己的自持力,可是现在,怎么会失态到这种地步。 竟然,带着楼万红,两人骑一匹马,擅自离开队伍,跑这山野满坡之地,还不知道。 “哟,王爷生气了。”唐晓也翻身下马,轻飘飘的落到草地上,又逗弄了一句。 楼万红越是天真烂漫,弘隽于是觉得别扭,面子拉不下。此次见他来拽自己,也不给面子,反而袖子一甩,就要去带回自己的马去追上大部队。 唐晓气的跺脚,真是个榆木疙瘩。美人在侧,百般娇媚,千般逗弄,他居然一甩袖子就要走。 虽然是,这是楼万红的皮囊。弘隽不被美色迷惑心里暗暗窃喜。可现在,皮囊里面可是自己一颗火辣辣的心呢。看着火辣辣的心被一把仍在地上,还真是有点不甘的心思在里面。 “王爷别走啊。既然来都来了,何不放松一下心情。你看这儿蓝天白玉,绿草茵茵,可正是……正是增进有友谊的大好……” 唐晓一句话没说完,弘隽已经走出去好几米开外。 她气的一跺脚:“走吧走吧,狼心狗肺的臭男人,走了就再也看不见的你最爱的女人。” 唐晓发泄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现在自己身上的裙子是有多么高贵华美。 风声一闪而过。视线里多看了一双银白色的靴子。 唐晓抬头咧嘴,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的晃眼:“咋不走了?” “你知道唐晓在哪儿?她还活着对不对?”弘隽急切的声音和焦灼的眼神让唐晓心里好像灌满了蜜一样。 哈哈,终于露馅了吧。 原来自己真的是他最爱的女人啊。 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看自己一眼都爱搭不惜理的。可是现在人一丢了,他惶惶了吧。 爽,这种滋味真爽,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儿唱的感觉。 唐晓心里爽翻了,面上却是挠挠头,故作不知的样子:“你的小师妹不才是你最爱的人么?不然她又怎么会大了肚子。” 一句话,让弘隽所有的希冀落空。 他紧绷着嘴角,一字一句的吐出:“楼万红,这样很好玩是么?” 唐晓慢慢把笑收回去,这个玩笑不好玩么?不过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弘隽,还真是吓人。 “其实……我是想说,唐晓可能没死……不,是一定没死!”唐晓看到弘隽又深了一下的瞳孔赶紧开口。 “唐晓是谁啊,心里善良,姿容出众,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思敏捷,脑筋灵活,就是谁死,她都不会死的。庆王说是吧?” 弘隽知道楼万红是在安慰他,也知道自己这气生的好没道理。气力一泄,默默的也坐到草地上。 “庆王,你真的很担心很担心唐晓,真的希望她回到你身边?”唐晓试探的靠近一寸,小声的问一句。 “很担心她,也很后悔。如果早知道送走她也是不安全的,当初就应该把她带在身边。不管是露宿营地,还是攻城略地,都要带在身边。不管是自己去杀人,还是被人杀,也都要带她在身边。” 弘隽痛苦地闭上眼睛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唐晓心里一暖,差一点脱口而出,‘你说话算话,以后都一定要带我在身边’。 可是眼珠子一转,却说了句:“你说,如果唐晓回来的时候变了怎么办?” 弘隽转眸,狐疑的看着楼万红勾描精致的丹凤眼,却从这眼神中看出一丝闪躲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说,人总是会变的啊。她又失踪了这么久,万一回来的时候,脸花了怎么办?缺胳膊断腿怎么办?肚子里揣了个小野种又怎么办?又或是……” “喂喂……怎么就不把话听完再走了呢。人家还没说,或是变成楼万红那样的高手,你会怎么办呢!” 唐晓气呼呼的起身,看着已经跃上马奔驰而去,徒留下自己在荒草满坡的凄凉情景。 妈的,还想乱里偷闲,浪漫一下下呢。结果,话还没说完,那丫的就跑没影了。 自己可是千里迢迢来追夫啊,可是夫却骑着白龙马把自己扔到荒草地里。 唐晓苦逼的只能做11路,向着弘隽消失的方向追去。一直到月上中空,唐晓才拖着疲惫的步子找到弘隽现在安营扎寨的地方。 空旷的草地上,支着简易的帐篷。尽管这帐篷简易,却也是队伍里有点位置的人才有的。大部分兵士只能是裹着衣服直接睡在草地上。 唐晓一边骂着自己真是犯贱,人家不理会自己,自己还上赶着。一边宇不由自主的往帐篷群里最大,最好的那个走去。反正不用想也知道,弘隽是这里的老大,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好的。 最好的帐篷里还燃着油灯,映出昏昏黄黄的光线。 唐晓毫不客气的走进帐子,也不顾四五个男人正围在桌案上商量什么攻城之策。只是眼眸看了一圈,发现桌子上有一盆正冒着热气的粥。肚子空空,消灭它。又看见,床铺挺大挺软,爬上去占有他。睡觉,一路追来,累死老娘了。 唐晓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毫不做作,自然到好像到了自己家。 弘隽,黑虎,加上两个前锋,一个副官,都目瞪口呆,纷纷看向门口,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副官,就是让马的副官。很有眼色,急忙拽着黑虎和两个前锋官出去帐子。 白天,他们庆王搂着美人策马离开队伍两个时辰才归队。 两个时辰,无限遐想的两个时辰啊。 所以,现在,楼万红大摇大摆的进来又吃又睡,副官是心知肚明的。 不明的只有弘隽。 他现在退下一身银质盔甲,浑身没有被森冷的铠甲包围,仅仅穿着长衫,还没系腰带。头发也是随意散在脑后,倒是有种清俊,凌厉,之外的颓废美。 反正就是一句话,现在弘隽就是拿只豁口的破碗去要饭,想来都是极美的。 弘隽摸着肚子,看着自己的夜宵进了别人的肚子。自己的床铺被别人占领。他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事实。 能做出这样的事,还做得理所当然,毫不客气的,弘隽这辈子就见过一个人。就是小妖精唐晓。 那时候,在天牢。非.礼他,非.礼的理所当然。缠着他出天牢玩,缠的理所当然。吃他的饭,吃的理所当然。拉下他的脖子就亲,亲的理所当然。就连‘我们有肌肤之亲,你要负责’,都说的理所当然。 这一切,别人做起来,他可能会厌恶到直接一掌拍死。可是唐晓做起来,就是那么可爱。 如今…… 弘隽的眸眼不觉得危险的轻眯。看着床上的女人愈发的怀疑。 楼万红那样的女人,高傲,自负,眼于头顶,就是死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弘隽心里莫名的激动,激动他手脚都有些不能自制的发抖。 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以为床上的女人在假寐。 可是走进了才知道,她已经睡得很熟。 一身大红的衣裙,映衬的的小脸也红扑扑的。鼻子头,有细小的汗珠。呼吸匀称且绵长。 她到底是有多累,居然头一挨枕头,就睡成这样。 但睡吧睡吧,你不睡,我又怎么下手。 第十八章 发现秘密 弘隽好像一个在预谋做坏事的孩子。眼神危险冷绝,动作却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怕家长发现的样子。 在帐篷里焚上安息香,有助于床上女人睡得更沉。 端来一盆温水,用布巾沾湿了,小心翼翼的敷在床上女人的脸上。敷了一会儿,拿开看看,没反应。 弘隽皱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不应该啊,再接再厉。 又把布巾沾湿一些,再一次敷上女人的脸测。 弘隽手上小心,心里却在发抖,暗暗希望出现奇迹。 这一次,终于没有让他失望。女人光洁滑嫩的小脸出现了一点褶皱。 虽然只是一点,但也够弘隽欣喜若狂的了。 用指甲轻轻抠起来一点褶皱,一张簿如蝉翼一样的面皮被掀起一角。 一角面皮下,是唐晓略微发紧的面颊。 弘隽心中狂喜,再多的辞藻也堆砌不出弘隽现在的心情。 人在没有经历大悲大喜之后是不会知道这种失而复得心情的。 弘隽想伸手就把面皮揭下来,看看做梦都会让他心疼的要不能呼吸小女人。也想狠狠的教训他一番,居然来找他,还顶着楼万红的面皮。但最终,手还是没动,又把面皮仔细的贴了回去。不仅贴回去了,还用冷水把面皮上的褶皱又给敷回去。 弘隽庆幸,自己和师傅学过易容术,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更庆幸,自己记住了唐晓那鬼精灵一样的眼神,让他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 和衣躺倒在床上,拉过不算大的被子,把两个人紧紧裹住。被子里的两个人身体弯弯成一个相同的弧度,紧密贴合。好像连个唇齿相依的勺子,不愿分离。 弘隽把脸埋在唐晓的颈窝,嗅着她发里的清香,忍不住忽的一笑。 其实也是自己傻。 其实这小妖精装楼万红真是破绽百出。 楼万红曾经一头青丝如瀑布一样长到腰际。可唐晓的头发,发黄,稀软,才到肩头。楼万红愿意穿风.骚.露.骨轻如薄纱的红裙,可是唐晓穿得红裙却是风情不足,凛然大气。[]更是,就是身材也差了一个号。 弘隽懊恼自己没有早发现唐晓的把戏。可是懊恼的同时又狐疑,唐晓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假扮楼万红,那真的楼万红又哪去了? 还有,她那一身功夫是怎么来的? 弘隽可太知道,唐晓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打打地痞流氓还凑合。上阵杀敌,浴血成凰,苦撑四个时辰保住汴梁等他去救援的所有事,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此,伸手探了一下唐晓的脉搏。他不是医生郎中,没有宋寒肖那两下子,一把脉,孩子,蛊毒,内功就都弄出来了。弘隽的把脉,只是在探她身体里暗暗涌动的功力。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现在,唐晓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她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这样功夫? 自己的功夫,十岁起就就跟着昆仑派掌门学艺。在天牢八年,皇叔又找来江湖上退隐多年的高手教导自己。 弘隽深知,学武功没有捷径,都是靠着艰苦的日子,耐得住寂寞,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可是唐晓从天牢认识,到现在,不过四个月有余,怎么就从一个三脚猫,变成了现在的江湖上的顶级高手。 不能理解,弘隽也紧紧抱着唐晓不撒手。 反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小妖精,我是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多日来的焦灼痛苦的心情,终于能在这个夜里释放。不觉得,又把圈住唐晓的手紧了紧,闭眼,很快睡着。 早上,唐晓睡得很饱的坐起来,弘隽正一本正经的坐在书案后看着什么。 “你……一夜都在那坐着的?”唐晓揉着睡眼惺忪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过去。 弘隽抬眼看了一下这妖媚不合时宜的脸,装出一抹冷情。 小妖精,你不是要和我玩么?那好,我就陪你玩。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不走,我的心情就无所谓。 “楼主以为呢?”弘隽声音不冷不热。 “嘿嘿……昨晚太累了。”唐晓挠着头,媚笑。 只是,弘隽现在面色白皙红润,衣衫纤尘不染,墨发束在玉冠中。双眼也是饱满神情,实在是看不出一夜没睡,兢兢业业的憔悴模样。 唐晓暗暗咋舌头,只能说,这丫的不是人。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唐晓凑上来,弘隽倒也大方的让她看,反正她看了也不会懂。 “军事作战图。不知楼主能否给指出一点意见?”弘隽故意逗唐晓。 唐晓趴在桌子上,左看看,又看看,还真是认真看了。然后抬头,“你想队伍攻到皇城,和弘二十万大军做最后的生死之战?” “那是最后的战役,鹿死谁手,且看天命。”弘隽说出这句话是,有种壮士一去兮,爱咋咋地,生死由命的态度。其实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虎符军是一支神秘的军队,他早已经让其渗透在弘的二十万大军中。最后的鹿死谁手,不过是窝里反而已。 唐晓不知道弘隽最后的底牌,只是忍不住翻白眼。以前真是高估了这家伙的智商。这种蛮干硬干的态度,真是打仗最要的不得的。 “兵者,诡道也。能不趋兵,而治敌,才是兵家上上策。你这还没等咋地就决战,看天命,真是愚不可及。” 唐晓双手叉腰,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训诫面前之人。 弘隽含而不露,挑起眉毛,问的故意:“楼主还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必须,一定!” 唐晓三个肯定之后,指着桌上的图纸说道:“你们现在双方兵力悬殊,硬碰硬,你现在凭着一腔热血,是能取的一定的战果。但你别忘了,弘手上的二十万大军不是吃闲饭的,北冥烟现在又带着五万去投诚。人家有二十五万,你呢? 北国借兵五万,南国借兵五万,廉亲王有三万,加上各地投奔来的,满打满算还没有二十万。其中外借来的兵,打仗时候不会拼命。而且你身为统帅,又是将来的主上,能眼睁睁的看着都是大梁的人打得死去活来?所以,现在你在前面攻城略地的时候,皇宫里,你该动作了。” 弘隽惊异唐晓的说辞。虽然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只是逗逗她。却没有想到,她和自己想的一样。都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 说到底,这算是一场内乱。 战争拉的时间越长,对大梁以后的恢复越慢。 而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虎符军有弘养着,自己这二十万,也是要吃饭的。之前的小金库能供应的粮草也仅够三个月。所以,三个月,隆冬之际,皇城必须拿下。 “皇宫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个包给我,我保证让它乱成一锅粥。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把拥护弘的黄元帅拿下,万事便已成矣。” 唐晓伸手端起弘隽的杯子,就着杯口,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得意的看着弘隽。那眼神分明写的是‘夸我吧。夸我吧’。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弘隽现在看唐晓的眼神,就是特别的赞赏。 “你想怎么让皇宫乱?”弘隽装作看不见唐晓眼中的邀功,而是不甚相信的问了一句。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能让弘焦头烂额就行。”唐晓得不到夸奖,有些悻悻的出帐篷嚷了一句:“饿死人了,送饭的哪去了?” 弘隽看着唐晓只是把脑袋伸出去,屁股还在帐篷里撅着的模样就想笑,又很艰难的忍住。 知道了他是唐晓,她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就都是唐晓的。可恨自己以前怎么就这么粗心,居然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这女人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托生。自己昨晚的晚饭悉数进了她的肚子。自己现在还没有喊饿呢,她居然又要‘饿死人了’。 送饭的差役端着足够的分量的饭菜进帐篷,看到唐晓正坐在着桌子边对着饭菜望眼欲穿。而他们庆王就一脸宠溺的看着那只顾看饭的女人。 差役摆下饭菜,出去,走不几步,立刻围上来几个好事的男人,其中还包括了那个有眼色的副官。 “什么样什么样啊?主子气色怎么样?” “啧啧……主子气色那叫一个好。看来前几日,主子发脾气,又不吃饭,都是缺女人的结果。”送饭的差役眉飞色舞的说道。 野外宿营,早上能吃到热乎的稀粥和馒头也算不错。尤其还有四碟小菜,更是让唐晓觉得幸福。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才顾得上抬头:“你咋不过来吃?一会儿来晚了,本楼主就给吃光了。” 弘隽从桌案后起身,慢慢踱步过来坐到桌边。伸手盛一碗稀粥放到唐晓面前:“慢慢吃,别噎到。” “嗯,今天的小黄瓜很爽口,庆王快坐下吃。” 唐晓用还带着自己口水的筷子夹了一根小黄瓜放到弘隽的碗里。 弘隽拿起筷子,把小黄瓜吃了,顿时觉得幸福无比。 幸福有时候真的很简单,睡觉的时候,怀里搂着想要搂着的人。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着你喜欢的人,这样就够了。 有时候,弘隽爷对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觉得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就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去南国看花,去北国看雪。什么也不想,就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可是,谁叫他生在帝皇家。看着心爱的女人和自己一起受苦,打仗,吃个咸菜小黄瓜,也能满足成那样,弘隽就是满心窝子的不舍得。 唐晓吃饱了,躺在床上摸着圆溜溜的肚子打嗝。感觉自己现在饭量大了很多。这样吃下去,怕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没长大,大肚腩先出来了吧。 侧身,看着弘隽就着自己吃剩下的东西也吃优雅好看,不仅看得呆了一呆。这男人怎么干什么都那么好看。就连拿着馒头吃她剩饭的样子都好看的紧。 剩饭…… “庆王,盆里不是还有粥吗?干什么吃我吃剩下……” 第十九章 谁被谁勾引 唐晓的不行,刚才太撑了,吃到第四碗粥的时候,终于只喝下去一半,就把剩下半碗推桌子上了。(.无弹窗广告)可是现在,弘隽正在端着她的碗,吃那剩下的粥,吃得津津有味。 自己现在是楼万红好不好。他怎么能这么不顾小节的吃自己的剩饭呢。 唐晓也说不上自己干什么这么别扭。 弘隽对她冰冷,她不舒服。觉得一颗心碎的稀里哗啦。 现在弘隽对她不嫌弃,她又小心眼的吃着自己的醋。暗骂一句:色坯,才和人家楼万红相处多久,就能一个碗吃饭了,不要脸。 “特殊时期,粮草吃紧,物资短缺,本王自然也要以身作则,不能浪费一点食物。”弘隽吃的优雅万千,说的一脸正气。 唐晓忍不住捂脸汗颜,无耻之徒啊,居然在打仗的时候,浪费粮食啊。自己得有多么无耻啊。 唐晓捂脸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桌旁的弘隽嘴边噙着一抹多么无耻的笑。 弘隽优雅万方的把剩菜剩饭都打扫干净,黑虎一身戎装的进来。 这是唐晓第一次看见黑虎穿铠甲戎装。本来就长的五大三粗的黑虎,现在又包裹在甲胄里,更显得威武雄壮。唐晓看着黑虎,不由得想到精瘦鬼精灵的银翘。啧啧……银翘以后有的受了呢。 许是唐晓的眼神太过火辣直白,弘隽在一边都瞧不下去,一个沉脸,干咳两声:“什么事?” “回主上,兵马调整完毕。”黑虎视而不见唐晓的目光,双手一供,请示命令。 “嗯,往下一个城池进发。但是记得颁布军令。队伍绕过百姓居住的村庄,不得擅自动老百姓一分一毫。”弘隽沉声说道。 “是,属下得令。”黑虎领命走了。 弘隽起身,见唐晓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不妥,就是有点不习惯庆王发号施令的样子。”唐晓狗腿的从床上翻下来,笑嘻嘻:“没想到庆王还挺爱护沿途百姓的。” 弘隽眼角斜睨了一下唐晓,难道自己平时看着都是那么凉薄的人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么简单的道理,楼主该不会以为本王不知道吧?” “知道,本楼主就知道庆王将来定是能得天下的好君主,才愿意和您联盟的。”唐晓马屁拍的极是响亮又舒服。说着,眼睛还不住的四处乱瞟。蓦地看到桌案后头有一个架子上挂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 唐晓欢喜的跑过去,伸手摸摸。刚硬,沁凉,摸一把,就用让有心潮澎湃的感觉。盔甲若是穿在自己身上,一定英姿飒爽。 唐晓臭美的想了一下,于是下一秒就拿过带着白色羽毛的头盔让头上一扣。刚想臭美回头问问弘隽,自己好不好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支不起脑袋了。 唐晓泪了,这头盔看挺精巧的,怎么却这么沉。这要是戴一天,脖子不给压回肚子里才怪。 弘隽看着唐晓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却没笑出来。只是装作嘲讽的说了一句:“楼主也想披甲上阵,英勇杀敌?” “不要……还是不要了。披甲上阵是你们男人的事,本楼主还是在边上助助威就好。”唐晓摇着手把头盔从脑袋上摘下来,然后直接戴到弘隽的头上。 啧啧,十几斤中的东西,戴他脑袋上,眉头居然都不皱一下。 弘隽看着唐晓踮起脚尖才能把头盔戴到他的脑袋上,撅起的红红的小嘴,就在自己一低头的视线里。鹅毛一样的呼吸,轻轻柔柔的喷洒在他的脸上。好像心里有只小猫拿着小爪子挠他的心一样。 一个忍不住,伸出手想把她拉进自己,让她好好给自己挠挠痒。却不想唐晓在他面前一晃,转身又去拿架上的铠甲去了。 停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到后背,瞧着唐晓拖着重于几十斤的盔甲一点一点蹭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好看的小说)眼中的柔情也忍不住泛滥起来。 “楼主好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弘隽帮唐晓把盔甲拿过来,自顾的往身上穿,好似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啊?!弘隽发现什么了么? 唐晓僵在原地,看着弘隽有条不紊系盔甲的袋子,表情也没什么异常…… 他肯定就是随便问问的,肯定是。 自己的易容术,自己最有信心。就是拿放大镜看,都不出面皮边缘和自己皮肤的粘合痕迹。还有自己一身的武功,更是当初的唐晓不曾有的。 弘隽这只狐狸一定是在试探自己。反省一下,自己也好像做了太多楼万红那妖女不该做的事。 于是决定,应该适时的补救一下,楼万红在弘隽心中的形象。 于是一个眨眼之后,唐晓已经勾起波光粼粼的丹凤眼,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妩媚的贴向弘隽。 “庆王还好意思问,本楼主变了,还不都是因为庆王么。人家说过的哦,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起久了,总要发生点什么的。”唐晓忍着作呕的腔调,伸手摸向弘隽的脸。好像弘隽就是她看中的猎物一样,在手上逗弄。 谁是谁的猎物,现在谁还说得清。 不过自动送上来的小手,可是不能错过了。 弘隽配合的一把攫住白皙嫩滑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啃咬一下,眼风瞧着唐晓一个激灵,好像被雷劈中的架势,不仅心里更加玩味。 “那是本王愚钝了,居然没有早领悟楼主的心。”弘隽伸手搂上楼万红的腰,带到自己怀里,声音暗哑低沉的说着,甚是撩人。完全不像以前淡漠薄情的样子。 “那……那啥……你最爱的人……不是唐晓么?”唐晓觉得口干舌燥了。 “唐晓一直在本王心底最深处。但本王也不是木讷不解风情之人。也知道有花堪折只须折。就好像,送进怀里的楼主……” 弘隽一手扣着唐晓的腰肢,一手抚摸着唐晓精巧的耳垂。五月柳絮间的轻风清扫过唐晓的耳际,让她忍不住一阵阵的颤抖。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用楼万红的身份把这丫的勾到手了,从此自己的真身份靠边站了。 看着弘隽一张包裹在银质头盔中风华绝世的脸慢慢靠近自己的时候,唐晓只有种想死的感觉。 而弘隽瞳孔里同样也映出唐晓的纠结,恐惧,和难以启齿的……温柔。 “停!”唐晓就在弘隽真的要亲下来的时候,猛的一把推开弘隽,尴尬的后退好几步。自己主动勾引人家,现在人家上套了,自己反而撤退不玩了。一辈子,就没真么丢人过。 “那啥,风花雪月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听外面队伍开拔,你这个主帅怎么能在帐篷里不出去。快出去出去。”唐晓摆着手,都有些语无伦次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哈,本楼主正好也有件事情要做,就先离开。到时候,我会去找王爷的。” 唐晓说着,一身大红已经飘出帐篷。弘隽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居然连个袍脚都没抓到。可见现在唐晓的功夫已经变态到何种地步。 弘隽本来温情逗弄的眸子慢慢变的深邃难懂。 唐晓以前,没有功夫时,自己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软了不行,硬了不行。 现在她又不知从哪儿得了一身功夫。以后万一自己稍微得罪她一点,那她不是抬腿就走,还是自己追不上的那种。 哎,头疼。 弘隽这一天都在思索唐晓的事。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楼万红和魔衣大战,双双失踪之后。唐晓就顶着楼万红的面皮和武功面世了。 那是不是就是说明,是楼万红默许她这么做的。而,楼万红不是重伤在修养阶段,就是……已经死了。 楼万红的变化,楼万红和北冥烟的联盟破裂,楼万红不予余力的帮助自己,这么大一个谜团,都在楼万红就是唐晓这个事实里而一切变得合情合理。 那南国暗中的小动作,没有楼万红作支撑,也是不足为惧的。 现在,正是自己大展身手,直逼皇城的最好时机。 弘隽把手下兵力分成三路,黑虎和右前锋各带一路,自己亲自带一路,三路成包抄方式往皇城进军。 前进中,遇到小股阻挡,自己解决。若是碰到大的军队,就发信号,左右支援。 队伍旌旗飘扬,信心十足,分三拨相继离开。 唐晓找到牡丹楼的手下,散播了消息之后,就去追弘隽南下的步伐。 在一个丘陵处发现弘隽银质盔甲的刺眼反光,一个飞身上去,再一次明目张胆的落到弘隽的怀里。只是这一次,弘隽没有抗拒和不舒服,反而,一伸手就揽住唐晓的腰肢。带着小小的埋怨:“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去帮你了呗。你等着吧,三天之内,皇宫必定传来好消息。”唐晓疲累的小脸里有抑制不住的得意。 有了早上帐篷里的短暂亲昵之后,这两人不知不觉就你我相称了。这是一个关系亲近的信号,但当事人好像没有一点觉察似的。 弘隽敛了眉头,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总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一样。 “咦,你队伍怎么缩水了?”唐晓往身后看了几眼,奇怪的问道。 “分出去两路左右包抄皇城。”弘隽叹口气,用银色披风把唐晓往怀里裹了裹,然后说道。 “你就不怕弘派兵把你们各个击破?”唐晓觉得把十万大军分开,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本王就怕他们不来呢。”弘隽策马晃晃悠悠的走,伏在唐晓颈窝低笑的说着。 让唐晓觉得脖子一痒痒的时候,又兴奋的回头:“你在设计引诱弘上钩?” 第二十章 又见美男啊 “嘘,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只管跟着在一边看着加油助威就好。”弘隽板正唐晓总是乱动的小脑袋。 哼,看不起女人的臭家伙! 唐晓心里不满的咕哝一句,面上却老实了。因为她不老实也实在是不行了。小小的马鞍,两个人紧紧相依的坐着。唐晓面色发窘,身后之人真是个色坯,这时候居然发.春了,我靠! 队伍懒懒散散,骏马慢慢腾腾,马上的唐晓昏昏欲睡,身后的弘隽忍得难受。 这一夜,队伍露宿在一片密林旁。 弘隽抱着不停打哈气的唐晓下马,走进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 “一路太安逸,感觉好像大战来时的前奏。”唐晓打个哈气伸着懒腰,坐起身:“今晚或许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别神经兮兮的,马背上一天累了,你快睡吧。我去安排今夜的守卫事宜。”弘隽回身给快睁不开眼的唐晓按到床上,又给她拉过被子。 唐晓累的又打了一个哈气,信任的睡着。 弘隽的聪明从来都在自己之上,自己想到的事情,弘隽肯定也想到了。所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就放心的交给他就好。只是,今天怎么会这么困啊。 嗯,肯定是肚子里的宝宝累了,想睡觉,自己才这么困得。 终于,唐晓睡着了。 弘隽放心的出去,随后立即有生面孔的人从密林出来。 “主上,我等已经在密林等候多时了。” “吩咐下去,原地待命。”弘隽一身戎装,在月色里更加清俊,眼神更加锋利。哪里还有一点帐篷里的似水柔情。 抬头看了一眼天,三更,风向变了之时,敌人必来偷袭。 为了给弘的军队一个伤筋动骨的打击,弘隽不惜以身作饵,诱引敌人来偷袭。 虽然危险很大,但是为了战斗快一点结束,快一点把这女人娶到手,他做诱饵做的心甘情愿。 弘隽返身回到张帐篷,侧躺在床上,想把小妖精搂在怀里打个盹。可是又怕一身盔甲咯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香料,放在唐晓的鼻子下让她吸了几口。 本就睡着的唐晓不觉得睡得更沉了。 拿着棉被将唐晓一裹,抱在怀里,在夜色的掩护下,进了密林深处。 再出来时,感觉出空气里的异常。 弘隽蹲身伏地,耳朵贴着地面听听,果然来了! 东风起,绵延的帐篷被带着火油的羽箭射穿。火势借着风势一瞬间吞并了所有的帐篷。士兵们鬼狐狼嚎的惨叫响彻在夜空。 接着,胜利的号角吹响,大对的人马来收割剩下的生命。 诚然,弘隽在算计风向时间的时候,皇妃的弟弟黄礼攸也在算着时间,誓要给弘隽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让黄礼攸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人马奔着冲天的火光呼啸而来的时候,曾经那么凄惨的叫声后,却看不见倒地的尸体。 黄礼攸心里一惊,觉得上当,再走已经晚矣。暗夜里,仿佛凭空冒出来无数的士兵,将他们重重包围。 黄礼攸手握一把翻龙刀红了眼。 密林里缓步走出的弘隽看着黄礼攸淡漠的问道:“黄将军是在找本王么?” 一场没悬念的厮杀。 黄礼攸被弘隽生擒,捆起来扔进了囚车。 他带来的五万精兵,见主将被擒,跑的跑,散的散。大半却识时务归顺了弘隽。 毕竟都是大梁的人,谁做皇帝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不过都是挣得卖命的钱。 昨晚一场精彩的战役,唐晓没有亲眼见了。一早醒来就是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她觉得,昨晚自己睡的那么沉一定有古怪。结果还真是,一早上醒来,自己就在一辆马车里不说,队伍还明显的壮大了不止一倍两倍。 而在她的马车之后,还跟着一个囚车。囚车里关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些血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反正就是很惨烈的模样就是。但是那一张脸孔立体,一双眼睛却是异常孤傲的好看。有几分熟悉,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帅哥,美男子,唐晓见过不少。 但这样坐在囚车里,头发凌乱的帅哥还是引起了唐晓的好奇。于是唐晓身子一飘,从马车里飘出来,爬上了囚车的车辕子。 “嗨,帅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唐晓眨着一对不懂就问好奇宝宝的眼神,期待着帅哥回答。 赶囚车的士兵早就知道这妖女是主上的人,所以,她干什么,他们都是不敢过问的。 黄礼攸睁开眼睛,瞳孔中有一丝闪神。眼前的女人一身妖娆红妆,眼睛却天上的星星般分外透明。但是黄礼攸很快就沉淀心思,反而还厌恶的看着唐晓,不屑回答。 “咳咳……是我问的不对。你坐在囚车里,当然是被人抓了。那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被抓么?”唐晓见男人鄙夷自己,反思一下,继续眨着眼睛问的认真。 黄礼攸不屑歪过头,帅到掉渣的眼睛鸟都不鸟唐晓一下。 唐晓两次好言相问,都换来如此眼神。不仅火大,一脚踢到手臂粗的栅栏上,大声吼道:“你大爷的,你一个阶下囚拽什么拽!老娘问你话是看得起你,你信不不信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扒光了示众!” 此高音一出,黄礼攸惊了,赶车的兵士惊了,身后的士兵惊了,刚刚安排完战事,从后边策马过来的弘隽也惊了。 弘隽看着唐晓凶狠的要扒人家衣服的眼神,也凶狠的飞身过来,一把抓过唐晓就钻进前面的马车里。 “你抓我干什么?”唐晓反手就去推弘隽。 “你去囚车哪儿干什么?”弘隽有些火气的不撒手。 “我看那厮长的真帅,去说两句话不行啊。” “……” “对了,他是谁啊,你干嘛给关起来。啧啧……那么养眼的人儿,看看现在,可怜劲儿的。” “……” 弘隽现在无语,只能是说明已经馒头黑线了。 马车的车棚和囚车之间只隔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三米,所以,马车里唐晓的话,是一丝不落传进黄礼攸耳朵里。他好看的还带着点滴血迹的脸抽了几抽。 “难道楼主觉得把本王没有那个阶下囚长得好看?”弘隽气了半晌,手里紧紧攥着唐晓的手,忽然唇角带着阴笑,怪异的问了这么一句。 唐晓觉得这个笑特别慎得慌,比他板着脸杀人的时候还渗人。 “额……那倒不是……咳咳,你们根本就是两种不一样的好看啊。” 唐晓结结巴巴的说着,挑眼看看弘隽,见他一副‘你说下去’的表情,就继续说了。 “庆王风华绝世,宁静致远,是那种看着不用吃饭也觉得不会饿的人。看你一眼都觉得是亵渎的贵气。那个阶下囚……阶下囚是颓废的,放荡不羁的,即使女人吃饱了,也想去咬上一口尝尝滋味的……唔唔……” 唐晓没说完的话被两片凉薄的唇堵回肚子里。 而且被堵回去的时候,才惊觉,弘隽刚才的表情不是‘你说下去’,是‘你说下去试试!’的意思。 弘隽这次的吻明显带着惩罚,带着满胸口的火气,带着不容对比和质疑的警告。 唐晓哀嚎一阵,又是自作孽了么?可是不对啊,现在自己可是楼万红呢。 更随着肩头的衣料一滑,露出大片白如凝脂的肌肤。唐晓终于爆发,一下子将弘隽推倒车厢上‘膨’的一声。 弘隽苦笑,这小妖精长本事了,以后自己来硬的,都不好使了。 看到弘隽笑的甚是凄凉,唐晓也知道自己用上内力,可能是伤了他的自尊心了。但……但是……自己现在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庆王,你这样把你心里最爱的人置于何地,把怀着你孩子的小师妹置于何地?”唐晓尽量绷着面皮,特别严肃的指出弘隽刚才犯下的错误。 弘隽苦笑过后,眉眼又恢复整日的凉薄气息。好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风华绝世就不食人间烟火,不是宁静致远就没有七情六欲。像楼主这样姿容绝佳的女人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本王是做不到仅仅是看着就觉得吃到嘴的。” 额……这家伙斗起嘴来,好像蛮厉害的,把自己送给他的评价啊全都悉数给送了回来。 唐晓低头了,觉得弘隽说的对。就好像现在,自己其实天天也蛮想去咬他一口的。并不是只满足于眼睛看看就完了。 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在保证吃着碗里的时候,看一看锅里的,总不是杀头的大罪吧。 何况,那厮长的真是好看。比风老二多了份男子气概,比南宫逸轩多了份历经沙场的锐气。 “那厮长的真的好看?”正在唐晓还色心不死的时候,弘隽突然轻飘飘又扔出一句话。 唐晓什么也没想,就是无意识的点了两下头。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弘隽突然出了马车,手里还多了一把剑。 “唔……不要……不要划花他的脸!” 唐晓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也一下飘出去挡在了黄礼攸的身前。 寒光剑堪堪在唐晓胸前一寸猛的收住。 唐晓胸口翻涌,弘隽也胸口翻涌。周围的人都胸口翻涌,唯独黄礼攸唇角抿出一个得意的笑。这笑容在弘隽的眼里特别的刺眼。 他若是收不住这剑,若是收不住…… 唐晓,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不仅有功夫了,就连气死人的本事也是大涨。 从认识你到现在,好色的毛病就一点没改。不仅不改,反而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第二十一章 美男惹冲突 “好,真好。”弘隽满身戾气,咬牙突出这两个字。随后寒光剑一收,返身对着兵士说道:“把黄将军从囚车里放出来。穿透琵琶骨,在马车后面拽着。” “啊?!”唐晓惊呼一声,就要去跟弘隽认错,求情。可是弘隽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唐晓,直接飞身前面自己的骏马之上了。 唐晓苦着脸回头看着囚车里的男人。 自己这个祸水啊,本来是来救人,怎么救着救着,反而把人家害的更惨了。 自己要是不挡着,他也就脸上被划伤一剑,然后以后还有治愈的可能。 可是现在……不仅要被穿琵琶骨,还要在后面被拽着走。 “对不起啊,我……没想害你的。”唐晓对着放出囚车,手脚却皆被烤着铁链的黄礼攸说了一句。 黄礼攸这一刻,却收起之前的不屑,而是目光温柔的安慰一句:“别自责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发花痴,可是,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有一种重金属毛边的那种感觉。听一句,便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磁性声音。 然后在唐晓还沉浸这种声音里不能自拔的时候,黄礼攸的两根琵琶骨就被两只铁钩子洞穿了。鲜红的血一下子流了他满胸口。可他自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的,好像这点疼痛对他就是小儿科一样 唐晓看着滚热的血就那样流了出来,胸口突然剧烈的翻腾起来。然后忍不住,急忙跑到一边把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已经好久不吐了,可是这一次,她真是忍不住,而且是吐的一塌糊涂。 直到胃里吐得空空,才浑身无力的起来。再一次愧疚的看着黄礼攸,黄礼攸也面怀愧疚的看着她。若不是他的血太刺眼,那她不会吐成那个样子吧。 本来红润的脸惨白,好看的眼睛也氤氲的蒙着一层水汽。 唐晓发现自己再也看不了那个明明因为自己受伤,却还愧对自己的男人。回身,上了马车,以为看不见,就会不想。 可是唐晓却忍不住的想。 弘隽的清俊是表象,原来他的内心也藏着一个魔鬼的影子。 不过自己就说了那男人好看,就想划花他的脸。不过是自己出来挡了一下,男人就变成现在这样。 穿了他的琵琶骨,那么残忍的刑罚偏偏是用清越好听的声音说出来。而且就那样在自己面前。 弘隽果然是没有人味的。他这是在杀鸡儆猴。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再过分,受伤的不会是自己,只会是你在乎的人。 就好像,她不过和宋寒肖多说几句话,就把喜宝指给宋寒肖一样。 秋天的秋老虎还很烈,烈日下,黄礼攸被锁骨上的铁链子穿着,被拴在之前乘坐的囚车上。就在唐晓的车后。 唐晓想过不看,想过不管他。看了管了之后,只怕给他带来更多的惩罚。 但是那浓重的呼吸声,那踉跄的脚步声,声声都震撼着唐晓的心。 黄礼攸一步一步踉跄的走在泛起黄土的路上。如果现在是什么支撑他不倒下去,那可能就是意志。 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口里干得要冒火。头上的太阳很烈,也要一步一步跟上马车的节奏。不然被铁链拽着走,那琵琶骨上的痛将会比现在难受上百倍千倍。 唐晓在马车里坐着,又怎么能坐得下去, 这男人现在受的一切苦,都是自己造成的。 不对,自己不能就眼睁睁的坐在这里。自己现在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唐晓,自己现在是楼万红。 妖女楼万红,就是凭着自己喜好做事的。我就是要救下这男人,谁能说个不! 于是唐晓攥紧了手指,咬紧了牙关,猛的飘身出去。旋身夺过一兵士腰上的佩刀,把内力灌注到刀上就要去斩断拴着黄礼攸琵琶骨的铁链。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身银色铠甲从前头激射而来,一把寒光剑隔开佩刀。 一白,一红,一剑一刀,两人在对持。每个人的眼里都翻腾着怒火。 “你当真看上了他?当真要救他?”弘隽青着脸,一字一句吐出骇人的话。 “我一定要救他!”唐晓毫不畏惧。这场对持无关感情,只是一个良心的不安。 “你可知道是谁?”弘隽握着剑的手指因为用力,捏的发白。 “他是谁我都要救!”唐晓冷冷回视。 那是一场骄阳下,眼神之间的较量,也是心理的角逐。最后没有胜利者。最后对峙的结束是有因为双方争持的人倒地不醒,被官兵抬上囚车。然后有跟随部队的郎中去看诊。 唐晓看着男人终于上车,也终于有人救治了,自己才返身回了马车,靠着车厢闭上眼睛。 只余下弘隽还一个人手里握着剑,紧紧攥着剑。 周围士兵都看出这气氛的诡异,都不敢出一点声音。一瞬间,唐晓耳中只余下“唰唰唰”的脚步声。 晚上很快来临,又是野外,又有士兵去搭帐篷,满地里,又飘出诱人的饭香。 唐晓在马车里坐了一天,心情慢慢平顺了之后,之前的火气也就慢慢消失了。反而想着,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既然吗帅哥是弘隽囚禁的人,就一定有他囚禁的理由。而自己不帮着他,不支持他,还和他对着干。这是哪门子的夫唱妇随,这不就是来拆人家台的么。 想通了这一点,唐晓觉得应该去跟弘隽道个歉。可是白天闹得那么僵,现在去低声下气……多没面子啊。 唐晓在车里打一个滚,怎么办啊。摸摸肚子,好饿啊。 唐晓抱着一丝念想,以为当兵的会记起马车里还有个没吃饭,会给她送点饭来。然后顺便问问弘隽消气了没。 但是苦逼的是,外面的人吃的呼呼作响,却没有一个人掀开马车看看里面。 唐晓摸着擂鼓般的肚子,又委屈又窝囊。 她可是掏心掏肺的来帮孩子爹打江山的。可是现在却要忍饥挨饿,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终于,外面不再有吃饭的声音。好闻的饭香也消失殆尽。唐晓还在车厢里躺着,摸着瘪瘪的肚子。 熊孩子,看见了吧。这都是你那人面兽心的爹爹害的。等你出来了,一定要替妈咪好好收拾那王八蛋。 唐晓饿的只能吞口水,最后连口水也没有了,一咬牙,下车了。她不吃行,她的熊孩子不吃可不行。 唐晓走到大铁锅的地方,期望锅底还能有点米嘎巴。可是走过了十口锅,居然都狗舔过一样的干净。 妈的,你们都是饿死鬼投胎啊,就不能给我的熊孩子留一点! 锅里没有,去火头军那儿顺点现成的蔬菜瓜果总行吧。 可是嘞了个去,火头军那儿除了生米,生面,烂菜叶子都没看见一个。 难道今晚注定要被饿死乎?唐晓望着睡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头,眼睛一亮,去打只野兔子烤烤吃总是可以的吧。 从火头军那儿顺走了一个火折子,嗖嗖几下到了一个不算很高的小山包子。山上没有很高很迷密的树林,想来野兽也没有,也就有兔子老鼠什么的。但是这黑更半夜的,兔子能出来么? “额……哪里来的香味……”许是饿的狠了,唐晓现在觉得最好使的就是鼻子。 顺着香味蹑手蹑脚的过去。 唐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片空地之上,一堆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红红的炭火上,一只烤的滋滋冒油的金黄兔子。唐晓不觉得吞着口水走进这只兔子。 真香啊,现在自己肚子空空,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这只兔子油腻。而且看着兔子身上滴下的油落到下面的炭火上,发出一声“刺啦”的声音是那么美妙的音符。 可是……这么好的兔子,是谁烤的。而且,烤好了,怎么不吃,反而就在那儿放着,这不是引人犯罪么? “有人么?有人在么?”唐晓想伸手,又不好意思,怕人家突然回来抓住自己偷吃。 “没有人么?那我可就把你烤的兔子吃了。”唐晓又忍着口水问了一句。 山头静悄悄,连一点虫鸣鸟叫都么有。 哈哈……无主的兔子,这下赚到了,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伸手拿过树杈上的兔子,就要去撕下个大腿,“唔唔……好烫好烫……” 唐晓一面跳着脚,一面还不放弃的硬是撕下一只腿。迫不及待的放在嘴里咬一口,那滋味,真是别提了。外焦里嫩,还带着咸味。 额?烤兔子怎么会有咸淡味?算了,反正好吃就行。 一只腿吃了,再来一只腿。四只腿都下肚,发现口有些渴。 正好眼前就有一个水囊,拿过来拔了塞子,一口气喝了一半。 哟,刚想擦擦嘴,眼前就有一帕子呢。伸手拿了帕子就把嘴擦擦…… 唐晓终于觉得不对劲,慢慢往身前看过去。 不太圆的月亮下,一袭白衫,一对不惹尘埃的眉眼,两片薄唇轻抿。 唐晓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连最香的兔子肉闻起来也有股尴尬的味道在里面。 “口感怎么样?”弘隽侧身坐下来,抓过唐晓的油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起来。语气轻柔,动作轻柔。好像白天两人的剑拔弩张都不存在似的。 “有点咸了。”唐晓埋着头,很老实的回答。 第二十二章 重归于好 “知道了,下次少放点盐巴。”弘隽说着,又抓起唐晓的另一只擦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啊,长的那么好,又会烤兔子,又会不记仇的给她擦手。她居然为了一个才见一次面的男人就和他对着干。真是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唐晓声如蚊呐,可能只有自己能听见。 “对不起什么?”但,弘隽还是听见了。 “对不起不该护着那个男人,不该说看见他想咬一口。”唐晓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直接是哼哼出来的:“其实,是看见你才想咬一口的,不是,是咬很多口。” “知道了,以后想咬就来咬,不要憋着。”弘隽撕下一小块兔肉递过去,唐晓因为手刚被擦干净,所以,伸嘴来吃。顺道把弘隽手指上的油也吸了去。 弘隽心里软的好像滴了水,撕下一块肉放进自己嘴里。手指上仿佛还留着她甜腻腻的口水。不过,好像还真咸了。 “那……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你这么关着?”唐晓又吃了一小口,觉得弘隽现在心情不错,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问起那个人。不过,问完,还是心有余悸的偷偷瞄了弘隽好几眼的。看他脸色没变的也往自己嘴里放了一块肉,才放下心来。 “黄礼攸,黄佑庭的独子,皇妃的亲弟弟,任护国右路先锋官。”弘隽把那人的身份说的很详细。 “啊?!”唐晓嘴里还有没咽下去,但是已经嚼碎的肉。在转头的一声‘啊’,肉掉了一半,而且还正好掉在弘隽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白袍子上。 弘隽叹气,把袍子上的肉抖落地上,然后回手把唐晓的嘴合上。 唐晓一咕噜,伸脖子把肉咽了,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玩意儿?那家伙是黄元帅的儿子?” “如假包换。”弘隽又撕了一块肉塞到唐晓的嘴里。 可现在唐晓哪儿还有心情吃肉,把嘴里肉拿出来就往弘隽的嘴里塞。弘隽欣然接受,吃的有滋有味。 “那你抓住他,故意放到囚车里,就是为了让黄元帅看见,他儿子在你手上?” “不仅在我手上,还在我手上被折磨的很惨,奄奄一息。不过……”弘隽歪头看唐晓,笑了一下,这个笑有些毛骨悚然,“这是我们俩的功劳。” 唐晓吞咽着口水,不敢再看弘隽。 丫的,一只烤兔子,就给他那么多好评。说到底,他还是个腹黑,笑里藏刀的货。居然还记着白天的那茬呢。 问题是,谁叫白天他也不说那家伙就是黄元帅的儿子啊。若是说了,她也不会觊觎人家长得好看,还会跟着弘隽去踢上几脚的。 为毛?携儿子以令老子啊。 黄礼攸是黄元帅的儿子。如今儿子在他们手上,黄元帅做事也好有顾及啊。万一,黄元帅一时激动,舍不得儿子,投诚了也都是没准的事呢。 “……我误会你了……” “现在还觉得那男人好看么?”弘隽清风明月的斜眼看唐晓一眼。 “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妈的,我说怎么一看他就有点眼熟呢,感情是像极了他的姐姐啊。姐姐腹黑,这弟弟肯定也是那个货色。” “现在,看见他还想去咬一口么?”弘隽狠狠咬了一口兔子肉,问的柳絮和风。 “不想咬了,不想咬了。谁想咬他谁是神经病,让傻子撵了,让门夹了。” 唐晓指天发誓,信誓旦旦,唯恐弘隽不信,还在地上花了个小人,圈圈叉叉诅咒一番。 弘隽忍着笑,一天的郁闷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弘隽伸手搂住唐晓回帐篷睡觉。 唐晓心里欢喜,却别扭的扔下一句:“庆王受不住本楼主的勾引,看你以后和唐晓怎么交代。” “小妖精,你操心还挺多,只要本王现在专心疼你不就好了。”弘隽紧紧搂着唐晓笑骂一声。 唐晓小手不安分爬上越来越健壮的胸膛,“小妖精是对本楼主的爱称?” “是对我爱的人的称呼。”弘隽按住不安分的小手。 尽管现在他也邪火入体,欲火焚身,但是这简单的帐篷,只怕一动,明早,全军队的士兵都会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了。 两个人老实的相拥睡了,还没睡踏实,唐晓动了一动:“我想到一个让黄元帅投诚的办法。” “什么办法?”弘隽已经困意阑珊了。 “让他儿子劝服他老子。”唐晓为想到这个办法窃喜。 “黄礼攸是个铮铮男子,并没有别家二世祖的浮躁。而且从小生活在兵营,一身铁骨,你又怎么先去说服他?”弘隽问道。 “用计策,没有人是没有弱点的。” “什么计?” “美人计!” “……美人呢?” 唐晓翻身爬起来,指指自己。 “……” “好不好么?”唐晓又推推弘隽。 弘隽直接翻身压住不安分的小妖精。看来今晚不好好治治她真是要翻天了。居然公然给自己戴绿帽子,还问自己好不好。 好,好得很。 即使明天所有的士兵都笑话自己也认了。谁叫这这女人太不听话呢。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如今帐篷里这两个人就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弘隽本来是要好好惩罚不安分的小女人的,可是真正做起来,动一下,简易的床板就“咯吱”一下。那声音简直比女人叫.床的声音还让人面红耳赤。加之,唐晓也是觉得太丢脸,十分不配合。于是那“咯吱”的声音就忽大忽小,忽长忽短,忽轻忽重。 最后,弘隽只能心一狠,把被子扔到地上,两人在地上赤膊战起来。 又怕帐外的人听见,又忍不住浑身激情澎湃的热血。 这个中滋味……哎,真是一言难尽啊。 唐晓起初觉得真是他妈的丢脸啊,在外面近七万人的圈围中,她被混蛋做了。可是后来吧,做着做着又想开了。反正现在丢脸也是丢楼万红的脸。自己唐晓的名誉还是很清纯的呐。 白天的马车里,唐晓根本就是躲在马车里不敢见人了。看着那些一双双贼亮的,暧昧的,欲八卦还不敢的眼神,饶是唐晓脸上还有别人的面皮都不好意思了。 呜呜……不活了。 可是为毛,那个偷吃嘴的弘隽却趾高气扬的骑着骏马,意气风发,得意要死的模样。 难道在这件事上,丢脸的一定是女人么? 午饭的时候,伙食组的兵士来给唐晓送饭。唐晓看着额外两个煮熟的鸡蛋内牛满面啊。 这是知道自己辛苦的表示么? 正吃着小灶--煮鸡蛋,前方队伍突然出现一阵骚动,然后有探子来报什么信。 唐晓三两口把鸡蛋咽下去,噎的直伸脖子。也不管是不是丢脸了,跳下马车就来看出了什么事。 “报,前面二十里发现敌人的探子。我们愈上前擒获,他们却只是用箭射来一封信,然后就跑了。” 一个通信兵把一封信双手呈上。又有副官把信拿给弘隽。 唐晓呼呼几步跑上前去,一抬腿,也上了弘隽的马。反正睡都睡了,还怕别人看么。 “写着什么?我也看看。”唐晓好奇地的凑上脑袋,完全不管周围暧昧到死的眼神了。 弘隽无奈,只好打开信纸,两人一起看。 “单枪匹马,华庭一聚。” 唐晓看着没头没脑的信,又看看弘隽。 弘隽倒是一副深思的模样,显然他已经知道信是谁射来的,又是什么意思。 整个部队停下来,原地安营扎寨。 紧急设定的帐篷里,几个军官在商议此事。 那个有眼色的副官对这封信是坚决否认的态度。 “主上,您万万不能去啊。这没准就是黄老贼的一个计策。” “是啊,他舍弃一个儿子,若能引的主上单枪匹马的现身,然后擒获。这样好事,傻子才不会做。” “主上,我们现在也不必怕黄老贼的。就直接把那小子的头割下来,吊在队伍的最新面,给我们战士鼓舞气势。” 几个人在桌案前劝弘隽不要去。 可唐晓知道,弘隽是一定会去的。 只是,那个人的提议真不好,那么好看的脑袋割下来,还放在队伍的最前面,当是狗前面吊肉呐,馊主意。 反正听到这儿,唐晓也算明白了。 是黄元帅得知儿子被弘隽生擒。想约他单枪匹马到一个叫华庭的地方见面。谈谈换儿子,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单枪匹马?就一大帮人带着黄礼攸一起到华庭不行么? 背后有人撑腰,说话才有底气吗。万一你君子的不带人去,黄元帅事先安排了人怎么办?到时候你个肉包子打狗,可真是有去无回了。 哎,要说这点,古代人最不好。什么君子,什么道义,什么江湖规矩都是他妈放屁。只有真正赢了才是硬道理。 “华庭周围视野开阔,是不容易藏下伏兵的。而且,黄礼攸是黄佑庭的独子,一向最为看重。想来,他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弘隽在一众人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决定一个人去。 “备马,本王要亲自去会会黄佑庭。” “主上……您要三思啊!”地上跪了一排人。 但弘隽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去了,或许是有危险。但是万一真的可以不战而驱兵呢?不就是天下百姓的幸事么? 去了,有危险,但不去,肯定会后悔。 弘隽看看唐晓,唐晓扭头不看他。 傻子,二百五,去了有你后悔的。反正她已经打算好,不管别人去不去,反正她会不听话的跟去。 明知劝不了,偷偷跟着总行吧。 弘隽有些失望。自己都要去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了,那小妖精居然还胃口很好的吃着鸡蛋。真是要气死他啊。 含怨翻身上马,几个起落间,骏马已经消失不见。 “来人,把这周边最重要的,最近的城镇给我列出来。”唐晓见弘隽一走,马上跳起来凝重了神色说道。 第二十三章 中计 唐晓这么做,是因为突然想起一句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为国捐躯是忠心。为国舍弃一个儿子也是忠心。而且忠孝不能两全,偏偏还他妈的忠在前面。 所以啊,黄元帅现在极有可能是在出损招。舍弃一个儿子,保全一个国家。最不济,自己才四五十岁,多娶几房美妾,万一又老来子了呢? 所以,这次,肯定有诈。她要帮助弘隽扭转乾坤。 唐晓现在虽然在军中无官无职,但就是这地位敏感。再说又和弘隽一起出生入死过,所以那些兵士都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 很快,沙土地上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沙丘。沙丘上标注了几个大的重要的位置。唐晓一看位置,乐了。这儿东南不足百里居然就是黄明山。 黄明山可是个好地方啊,据说是大梁的龙脉所在,所以在山上建祭祀台。大梁历代皇帝为天下祈福,或是朝拜祖宗的地方。若这地方被攻破…… “副官,你速速带领五万兵轻装上阵,直扑黄明山,势要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唐晓站在桌案前发号施令。 副官有些踌躇:“楼主,如今庆王不在,万一出了纰漏……” “出什么事我都担着!”唐晓沉目冷声,一肩扛下责任。 副官再不犹豫其他,从队伍里分拨出五万兵,轻装往黄明山出发。 “剩下的兵士原定待命。”唐晓说着出账:“把俘虏黄礼攸给我带来。” 军中都尉有些为难,毕竟这女人前一天就想救走黄礼攸的。现在,万一,庆王一走,她私自放人怎么办? “是黄礼攸重要,还是你们庆王重要?我保证怎么把黄礼攸带走的,再怎么给他带回来就是。” 唐晓眼神一冷,杀伐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都尉见着唐晓的气势,又想到她是真心帮庆王的,于是转身,亲自把黄礼攸带过来。 经过一夜的修养,黄礼攸精神好了不少。虽然琵琶骨上依然穿透着铁钩子,全身衣服依然布满黑褐色血,但眼神已经恢复精神。 黄礼攸看着唐晓,眼神复杂,不知道她此时带自己来要干什么。 唐晓上前伸手点了黄礼攸的穴道,让他身体一动不能动。然后命人把他手上脚上的铁镣和琵琶骨上的铁钩子拿掉。 “楼主这是何意?”黄礼攸不明白唐晓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却发现,这女人今天今时的眼神和昨日的大不相同。昨天,嬉笑怒骂皆变成现在的冷如霜雪,满腔敌意。 “送你去看看你老爹。只是不知道黄元帅看见你这幅样子会作何感想。”唐晓冷哼一声,已经有人牵来一句骏马。 唐晓在黄礼攸的冷眼中,伸手一扔,把他扔到马背上趴着。腹部贴着马背,头脚都在两边搭拉着,好像个麻袋一样。唐晓问明华庭的具体方位,翻身上马,奔着华庭疾驰而去。 华庭其实就是一片空旷之地上的一座亭子。这亭子之所以有名,源自大梁起源的一个故事。 相传,大梁开国皇帝最落魄的时候,曾子路边的这处亭子卖茶为生。也是在这里,开国皇帝结实了他左膀右臂,为他将来创下大梁成就一番霸业奠定了基础。 至此之后,华庭名声大噪,成为文人骚客争相光顾的地方。也成了江湖豪杰义结金兰的场所。后华庭不堪风吹雨打,倒塌。但后人为了记住那一段历史,民间又自发的在华庭的位置重新修葺了一个新的厅子。 而现在,弘隽一身便装,骑马而来,来的就是这里。 华庭周围视野开阔,没有山峦密林做屏障。一眼便能望穿。 空旷的草地上,八角厅子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厅子里的石桌前,自斟自饮。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黄佑庭。他没有一点手握二十万兵马的戍边大将军的那种戾气。(.好看的小说)在亭子里一座,反而有一种文人墨客的儒雅感觉。 弘隽放了马自由吃草,高远清华的走进亭子,撩起月白的袍子坐到石凳上。 黄佑庭给弘隽倒了一杯茶,“庆王果然人中翘楚,艺高人胆大,真的敢单枪匹马赴老夫的约。” “黄元帅虽然投错了主子,但不影响您的义薄云天。相信那些宵小手段是不屑用的。”弘隽没有喝茶,只是拿起茶盖有一下每一下的拂着。 两个人相互恭维过后,都在各怀心思,也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黄元帅主动相邀本王,不会是只让本王来品茶吧。”弘隽放下茶盖,不看那橙黄的茶汤,而是挑眉看了一眼黄佑庭。 黄佑庭也收起心思,对上弘隽的眸子:“庆王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老夫所为何事来相邀庆王的。” 黄佑庭见弘隽不置可否,淡漠的神色,顿了顿又说道:“犬子是老夫独子,如今落入庆王手里,老夫不想说其中缘由,只想请问庆王,怎么才肯将犬子放回来。”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皇帝人心尽失,气数已尽,黄元帅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本王。本王不仅会放了黄将军,还会对他委以重任。” 弘隽清淡的眉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黄佑庭,黄佑庭的眼中有蒸腾的神色一闪而过。 “庆王,起兵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是乱臣贼子。我等若是归顺了庆王,必要背上不忠不义的罪名。而且,我的女儿还在宫中。” “自顾成王败寇,功德坊上,统治者想怎么写溢美之词都是可以。而且,黄元帅,在您心中,是女儿重要呢?还是儿子重要?” 弘隽的话让黄佑庭瞳孔紧缩,他感觉出黄佑庭的动摇。 “黄元帅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就是,现在的皇上当初登基为皇,是弑君得来的。而且他的身世……这说来,是皇族脸上无光的事。” 弘隽就在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眼角一个无意的一瞥,看到华庭下,一个草叶子上,一点焦黑的粉末。心里一寒,眼中也越来越冷。 “黄元帅不说话,原来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取舍。” 黄佑庭眸中的神情却越来越纠结。顺着弘隽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徒然一惊。想不到这样一个细微的疏忽,也能让弘隽发现。 “不过,黄元帅的衷心为主。为了一个不明来路弑父篡位的昏君居然不惜赔上儿子的性命,还是让本王佩服。” 弘隽眼神锋利的看着黄佑庭。 黄佑庭眼看自己的布置被弘隽拆穿,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掩住所有的恐惧,瞳孔森冷的对视着弘隽。 “不错,自古成王败寇。不管当今皇帝是怎么登的基,是什么样的身世,他都是皇帝。而庆王,就是再得民心,也终究逃不掉被炸死的命运。黄将军和在下有庆王作陪,不冤了。” 黄佑庭声音徒然变得决绝,声调也变的有些高亢起来。 弘隽袖笼里的手越握越紧。 黄佑庭居然找个替身来这儿诱因自己。是自己大意,居然就把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 空气中,飘散着似有若无的硫磺的味道,地上的草叶子上还有些许炸药的粉末。 黄佑庭老奸巨猾,不惜使用替身诱因自己想把自己诈死在这儿,更不惜赔上儿子。 可笑自己还真的遵守君子之约,来这儿商谈。 但是,想要我死,也要看阎王爷收不收才行! 假的黄佑庭知道自己必死,便无所顾及。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折子,猖狂大笑着:“庆王,这华庭周围,埋着满满的炸药,只需这一点,就砰的一下……哈哈” 弘隽慢慢起身,从腰上的缎带里抽出寒光剑,“你觉得本王会给你机会把炸药点着?” 假的黄佑庭大惊,顺势滚下华庭。 寒光剑一闪,一击而中,假黄佑庭眉心一个薄如蝉翼的刀口,却贯穿头颅。 只是让弘隽没想到的是,假黄佑庭临死前,却把火折子高高的抛了出去。等弘隽抽出剑身再去接火折子,已经是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火红的云从天而降,长长的袖笼伸展,在火折子堪堪要落地的时候,被卷起,熄灭。 弘隽看着唐晓看得一时间忘了呼吸。 唐晓就那样笑嘻嘻的站着,得瑟的对弘隽眨着眼睛。只是现在就二人世界就挺好,偏偏唐晓腋下还夹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黄礼攸。 黄礼攸此时面色蜡黄,一路马背颠簸,肚子里能吐的已经是全都吐出来了。神情无比萎靡,在唐晓腋下好像个麻袋一样晃悠着。 “看看你,多傻。要不是我来,你现在是不是就东一块西一块了?”唐晓笑嘻嘻的上前。 “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跟着我来么。”弘隽的口气相当不善,没有一点被救了的自觉。 “哎哎哎,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的?”唐晓委屈的很,使劲将腋下的人扔在脚下。 “你救我?”弘隽冷眼看看四周,“你以为黄佑庭想害我,费了那么大的阵仗埋下炸药,就找一个人引爆炸药?” “啊?!”唐晓不安的四处看看。可是四野安静,安静的诡异,就好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难道还有暗中隐藏的火箭手?” 弘隽脸色铁青,明知唐晓现在的功夫已经在自己之上,可还是下意识的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眼神锐利的注视周遭的一切。 这个动作,让唐晓觉得很窝心。 “我是来帮你的。”唐晓看见弘隽杀气外泄,眼神可怕,不仅有些讪讪的跺了两脚脚下一动不能动的黄礼攸。 “越帮越忙。” 第二十四章 安全回营 弘隽现在不是在怪唐晓,只是在担心的安危。(.无弹窗广告)虽然担心,口气也变得有些不好。 唐晓出力不讨好,不在压抑中憋屈,就是压力中爆发。她素来不是个憋屈的性子,于是就爆发了。 唐晓双手一叉腰,对着四周的空气叫骂道:“黄佑庭,你个老乌龟王八蛋。说话不算话,耍阴谋诡计。你不是想要你儿子么?来抢啊,有本事抢走就是。没本事你就点炸药,炸的你断子绝孙永无后代!” 一阵叫骂,不是没有效果,空气中出现一阵波动。弘隽和唐晓分别往东南西北两个方向看去。只见原来都是漫漫青黄的草地间,突然鼓起一个个好像蘑菇般的东西。然后蘑菇展开,成了人的样子。 奶奶的,藏在地下的兵!伪装的可够好的,跟变色龙学的吧。 唐晓暗恨一声,大略看了一眼,居然有一万多兵士。 唐晓回头剜看了弘隽一眼:“庆王面子挺大啊,居然来这么多人捉你一个,” 弘隽此时哪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只是浑身慢慢绷紧。 这些兵士只怕是黄佑庭亲自调教的,埋藏草地下这么久,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来黄佑庭是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对付自己的。 先想着要引爆炸药炸死自己,如果炸不死,也会受伤,再来车轮战,累死自己或活捉。 只是现在,唐晓把黄礼攸带来,黄佑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放弃用炸药,直接改用车轮战术。虎毒不食子,再绝情的父亲在亲儿子面前,还是有个恻隐之心的。 不用炸药就最好,车轮战,他和唐晓未必就是输。 东南,西北,两面成合围之势。渐渐把弘隽和唐晓圈在其中。 唐晓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群好像蝗虫过境一样的兵士,咽了口吐沫,“妈的,早知道就不骂了。招来这么多要命鬼。” 弘隽回手轻柔的捋了捋唐晓的头发:“怕了?” “本楼主焉有喊怕的道理?想当初,汴梁三万黑甲兵攻城,本楼主眉头都没皱一下!”唐晓说着豪气干云。 今天这个场合虽然和那一日汴梁守城的时候差不多。但还是多少又一些区别。那一日,唐晓是孤军作战,真的有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还的悲壮之心。可是现在,身边有弘隽,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就觉得一点恐惧都没有。 弘隽俊美的面容忽的笑了一下。在这到处充斥着硫磺的漫漫草地间,在无数士兵围过来的战场上,不知道有多风情。 唐晓不觉得看呆了眼,忍不住伸手摸摸弘隽的眼角眉梢:“天啊……你能不能不这样好看……” 弘隽一怔,满头黑线的转头。这小妖精说这句话说的忒不是时候。 一万多士兵的前头,是个一身暗黄色铜质盔甲的黄佑庭。 唐晓一直觉得这个人是儒雅的,想象不出他带兵打仗会是什么样。可是现在,不用想象了,原来每个人的心里真的都住着一个魔鬼。 铜质盔甲里的黄佑庭此时儒雅不在,就是一头要安奈不住的狮子。想要把踩着他的小狮子的敌人碎尸万段。 一动不动,不知死活的黄礼攸现在就趴在唐晓脚下。 唐晓看着黄佑庭的眼神,不觉得,又抬脚踹了几下,一副‘我就打了怎么地?来揍我啊’的挑衅神情。 “庆王,束手就擒,免去打斗之苦。”黄佑庭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费什么话,若想束手就擒,还用你在这儿吆喝。”唐晓直接替弘隽发话。 “好好……给我上,生死勿论。取逆贼首级者,封万户!抢回将军者,封万户!” 战事一触即发,唐晓和弘隽倚背作战。虽然这些士兵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但在他们手上还是切萝卜白菜一样。又但是,虽然是萝卜白菜,但是切多了,也会累。 弘隽看准好几个时机,想带着唐晓杀出战圈,拼着二人的轻功,完全可以逃身。 可唐晓脚下就始终不离开黄礼攸的方圆三米。 唐晓可不想这黄礼攸真的被老贼抢了去,所以一波一波击退想上来抢黄礼攸的虎狼之兵。 弘隽气的不轻,以为唐晓这时候还对这男人念念不忘。手起剑落,就想先斩杀了黄礼攸,让她没有念想,再带她走。 却不想唐晓仰头看了一下东南的天空,突然一乐:“哈哈……成了!” 弘隽不明所以,搞不懂唐晓在笑什么。一个闪神的时候,寒光剑没有落下,留了黄礼攸一命。 进攻的士兵突然潮水般后撤,就连一直在远处观战的黄佑庭都滕然变了脸色。 弘隽再不做停留,一把抓起唐晓就走。唐晓起身的功夫还不忘把趴地上一动不动的黄礼攸夹在腋下。 几个起落,三人离开华庭数百米。唐晓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一日顺走火头军的火折子,吹得旺旺的,然后用内力往华庭一扔。 顿时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冲击着二人的耳膜。华庭周围跑的慢的和已经死的,彻底和华庭成了历史。 “可惜,黄佑庭这老贼跑得太快。”唐晓在半空中看到黄佑庭策马出了爆炸圈,马尾巴都着火了,他却没事。 黄佑庭目眦俱裂怒视着远去的两人和被折磨的不知死活的儿子,不能去追,却只能带着部队往自己驻扎的军营赶。 到了唐晓马匹的安全地方,弘隽收住身势,放下唐晓。唐晓扔下黄礼攸。 然后,大眼瞪小眼。 唐晓瞪眼,是在等着弘隽夸她。 弘隽瞪眼,是在等着一个解释。 两人此时都不知道,其实地下躺着的黄礼攸也在瞪眼。 他瞪眼是因为这无意中的一摔,自己感觉身上的穴道解开了。他偷偷动了动胳膊,确实能动。 尽管全身已经被折磨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尽管身边就是两个他打不过的高手。但老爹真的就在不远处,他现在不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要跟来,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弘隽看了半天,唐晓一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不禁有些火大。 “我是知道你在危险之中,所以好心来救你。好心没好报。”唐晓气的一跺脚,正好跺在黄礼攸伏地的手指上。 他疼也不敢动,也不敢说。 “你觉得我看你在危险里会很舒服么?” “那你就觉得你在危险里,我真的能安心的吃下去鸡蛋?” 两人剑拔弩张,都在关心着彼此,却都在用自己的一种方式。火气上来,顶了几句,又转身谁也不理谁。 黄礼攸看准这个机会,用尽最后的力气腾空而起,奔着他老爹离开的方向。 “想跑!” “找死!” 也是黄礼攸跑的不是时候,赶到这俩人都在气头上,又同时发现了他的异常。 所以两根银针祭出,所以寒光剑祭出。 一声闷哼,一声闷响。 黄礼攸落在三十米开外,不知死活。 唐晓过去,拔下自己的银针。 弘隽过去,拔下自己的剑。 “从来不知,楼主的暗器居然是银针。”弘隽反省自己的态度不好了,所以借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唐晓眸光一闪,急忙收了银针:“庆王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只是不曾想,你也是心狠手辣之徒,居然一下子就用剑刺穿了黄礼攸的身体。” “心疼了?”弘隽看着黄礼攸透肩而过的血窟窿血流如注,拧眉头问道。 “当然心疼,他可是长的很帅呢。”唐晓累得半死,一句夸奖没得到,反而弘隽句句是讽刺,不仅气急。把昏迷不醒的黄礼攸提起往马上一扔,上马便飞驰而去。 弘隽一看两人一匹马走了,剩下自己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火大也无处发泄。只好一声哨响之后,白驹跑来,弘隽骑着白驹追赶着那抹红色身影而去。 营地的士兵站在唐晓消失的地方一直在等她回来。尤其是都尉,是他把囚犯给人带走的,万一两人消失,那自己真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终于,一匹枣红大马上一抹红的似火的身影往这儿疾驰而来。 都尉长舒一口气,挥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疾步迎过去。 “楼主,您可回来了!” “这家伙带走好好医治。一定要治好,尤其是这张脸一定不能给我磕了碰了!”唐晓翻身下马,提着不知死的活的黄礼攸往都尉怀里一扔,怒气匆匆就要进帐子。 “楼主楼主……主上呢?”都尉抱着浑身是血,出气多进气少的黄礼攸还不忘问一句。 “死不了。”唐晓扔下一句话走进帐子。 都尉见唐晓火气很大,也不敢再问。只好提着黄礼攸就要去找军医。刚走两步,就看见远处一个白影闪电一样的过来。 “主上回来啦!主上安然无恙回来啦!” 士兵欢呼起来,都尉也急忙迎上去:“主上……” “楼主呢?”弘隽下马就问,就怕唐晓跑了,自己真是不知道去哪儿追。 “帐子里呢。”都尉急忙回一句。感觉这俩人气氛很不好,也不敢说别的。 弘隽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急走两步就要进帐子,回头看见都尉手里的黄礼攸,又恨恨的说一句:“囚犯不用好好治,不死就行。” 都尉为难了,这两个人一个让好好医治,一个说不死就行。到底听谁的啊,虽然主上是老大,不听要挨板子。可是不听楼主的,估计小命也要不保。 哎,你们这小两口生气,让他这做属下的为难啊。 都尉在叹气的同时,其实最应该哭的是黄礼攸,他招谁惹谁了。不过就因为一张脸长得好看点,就惹出这么一大堆皮肉之苦。若他长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似的,弘隽吃饱撑的没事干,才想着去折腾他。 第二十五章 腹痛难忍 弘隽掀开帐子,看到床上艳红似火的身影,一颗心才算真正的放到肚子里。轻踱步到床边,轻身坐下。 唐晓知道弘隽就在自己身边也只是装睡着不理不睬。 一个别扭,一个不知道怎么能让这个气氛不别扭。所以,帐子里一时间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主上,副官发来信号,黄明山大捷!”都尉在帐篷外高声禀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黄明山?大捷! 他什么时候派兵攻打黄明山了!那可是祖宗祭天的地方。以前大梁也有为争皇位闹内乱的,却无一人敢动黄明山一草一木。现在,是谁这么大胆! 弘隽脸色青黑的起身出账子,这一出去就是好久不见人影。 唐晓一个人吃了晚饭,尽管胃口不太好,还是勉强吃了几口。她想着,自己现在不能跟身体过不去,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吃了晚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刚想睡着。肚子却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唐晓不觉的伸手按在肚子上,想止住那股痛,却止不住浑身的冷汗直流。 困意一下子消失不见,唐晓害怕起来。是不是……是不是熊孩子受不了他娘成天打打杀杀,要离她而去了…… 拼命咬着唇给自己把了脉,脉象沉滑,虚弱不稳,是先兆性流产的症状。 流产……现在已经快五十天了,孩子都有胎心的跳动了,不再是一个细胞或是一滩血水,已经是个生病的个体。虽然他的出现,自己不太欢迎。可是现在他若是离去…… 唐晓突然觉得钻心的疼,是那种要从她身上生生剥掉一块肉一样的疼。疼的忍不住闷声几声,忽然想起怀里好像还有几粒自制的安胎小药丸。 抖着手伸进怀里,哆嗦的掏出一个纸包,心里默默念着:“宝宝……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走……不能走……” 可是肚子一阵剧痛,唐晓手一抖,纸包掉在地上。圆圆的小药丸一下子滚了一地。 唐晓看着救命的药,忍着痛就要往床下爬,恰在这时候,弘隽掀开帐子进来。本来青黑的脸,一看到唐晓的样子,顿时一惊,急忙就要过来。 “不要踩我的药!” 这一声,几乎是唐晓再用生命在喊。 弘隽抬起的脚被生生定住,看着地上滚的七八颗药丸子,急忙捡起来,到唐晓的跟前,一把抱住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唐晓,急忙把药塞进她的嘴里。 人,真的是有潜力的。 平时吃一颗药都要喝一杯水的唐晓,现在她直接是用吞的。吃了三颗之后,弘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不肯再给。可唐晓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剩下的药全吞进肚子。 然后虚脱的一样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羊毛毡的帐子顶。 唐晓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自己以前做妇产科医生,没少给别人从肚子里拿出来孩子,也没少让一个个孩子变成血水提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时自己只觉得那是工作,从没有倾注感情,也从不知道,当一个个孩子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是在做着怎样的挣扎。 现在她知道了。 那种挣扎的痛,让他生不如死。 轻轻闭上眼,两滴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流出。 这样的唐晓,弘隽从来没有见过。 他看着唐晓痛苦,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紧紧的攥着。第一次有一种感觉,她很虚弱,虚弱的可以一眨眼,就变成一阵风吹走,变成一片云飘走。 “怎么了能跟我说么?”弘隽伸手拨开唐晓脸上汗湿的头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抖动的有多么厉害。 唐晓摇摇头。 如果孩子保不住,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不过是多一个人悲伤。 弘隽的心更疼,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不信任自己的么? “那你吃的是什么药?”弘隽伸手给唐晓倒了杯热水,扶着她坐起来喝了。(.无弹窗广告) “可以……抱着我睡觉么……”唐晓疼的脸色飒白,却虚弱的伸出手。 弘隽再也不想问什么,只要她虚弱难过的时候还需要自己就好。真的,只要还需要自己就好。 弘隽顾不上脱外袍,和衣躺在床上,把唐晓紧紧的抱在怀里。伸手轻轻拿开唐晓死死按着的肚子,自己用手敷上去。 弘隽的手很暖,仿若带着某种魔力,按上了,熊孩子都安静了似的。 唐晓不仅惊喜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按到肚子上,心里默默念着:宝宝,这是你爸爸的手。他最喜欢小孩子,所以你就算不喜欢妈妈也要为了爸爸留下来。 看着怀里女人慢慢安静下来,弘隽不由的直接把手探进唐晓衣服里直接摸到她的肚子上。 “肚子疼?”弘隽的声音在唐晓耳边轻轻的想起,带着安心的魔力。 “嗯。”唐晓疲惫的答应一声,又往弘隽怀里靠了靠。 “肚子疼为什么不喊外面的人去通传我?”弘隽有些叹气。 为什么不喊?不知道。或许是没力气,或许是来不及,或许……是因为还在生气。 “或许军营里需要个女人的。下次你来葵水的时候也好有个照应。”弘隽又叹口气。 唐晓睁眼,又闭眼。 就当是来了葵水吧。但……来葵水有那么大反应的么?靠! 渐渐的,唐晓疲惫的睡着。她希望自己做个梦什么的,或许在梦里和熊孩子再套套近乎,让他在肚子里再呆七八个月再出来。可是一夜居然就那么过去了,睁眼,天就是大亮了。 忽的坐起,先掀开裙子看看身下。 还好,什么都没有。 摸摸肚子,虽然还是闷疼,但是那种下坠感已经没有。 伸手摸上脉搏,平实,温和。长舒一口气,熊孩子消停了。 抬脚下地,想去洗把脸,浑身汗津津的很难受。 帐子掀开,弘隽端着一只碗进来。“红枣羹,补气血的。” 唐晓不客气接过来,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晚的虚弱。喝了一口,很甜,放了红糖的。 “军营里还有红枣红糖?” 弘隽转身,只是不理唐晓的问话。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一早起来,策马三十里,才找到一个农户家里,厚着脸皮讨了这些东西。 “很甜,谢谢。”唐晓不傻,也知道这东西来的不容易。 “快喝了,队伍要开拔了,就差你这顶帐篷了。”弘隽被唐晓甜腻腻的一谢,还有些难为情。 唐晓一听,队伍要走,急忙大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汤水。 弘隽却不经意的弯腰,捡起一个物事,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塞进了袖笼里。 马车又开始晃晃悠悠。唐晓这一次学乖了,哪儿也不走,就在马车里老老实实的躺着。 只是奇怪的是,车队走了一会儿,弘隽却弃马也钻进马车。 唐晓身子发沉,不想动。只是在车厢里挪了挪,挪出来个不大的位置。 弘隽见唐晓躺着,也侧身躺到车厢里。 “肚子还疼么?”弘隽自然的把手伸进唐晓的肚子上。 唐晓摇摇头,虽然肚子不疼了,但精神头还是不好。 “队伍这是要去哪儿啊?”唐晓懒懒的问一句。 “去你打下来的阳明山。”弘隽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得意。 “哦。”唐晓又懒懒的应了一句。 “当初怎么会想到会攻打阳明山?”弘隽好奇这小妖精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华庭周围百里之内,只有阳明山最要紧啊。攻了阳明山,黄元帅自然就会无暇顾及你而回去救阳明山的。”唐晓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你知不知道,阳明山是我们大梁的龙脉所在。几百年来,没有人敢在那儿打主意的。” “啊?是么,那我哪儿知道。我就知道你有危险,要救你。”唐晓故作不知的吐着舌头,接着又哼哼复唧唧:“再说,龙脉神马的都是传说。若你祖宗真是有灵,就直接来个雷劈死弘不就好了。还用你在这儿天天打打杀杀的。” 弘隽轻笑,没言语。 龙脉,祭祀,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没有。 他若是很在意,当初就不会在弘的祭天大礼上在祭坛上动手脚了。只是那时候,真正的楼万红为了报私仇,刻意把那个事故弄得很大而已。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黄佑庭使诈的呢?” 唐晓挠挠鼻子:“猜的。” “猜的?”弘隽皱眉。 “嗯,猜的啊。小皇子满月宴的时候,黄佑庭给我的印象挺好的,儒雅人士,不像是戍边多年的将士。汴梁一战,让我彻底颠覆对黄佑庭的想法。当时我愈取曹首级,以为黑甲兵群龙无首,定当不攻自破。可是没想到,曹却说‘黄元帅下令,汴梁必须夺下。主将死,副将上,副将死,副官上,副官死,万户上,直到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后来想想,能下出那样决绝命定的人,也一定有一颗冷硬的心。所以,一个儿子死了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不如设计了你更划算些。” “所以,你才会临时发号施令去攻打黄明山,只为牵制住黄佑庭,以往万一。”弘隽替唐晓说完剩下的话。 “嗯,你不笨的啊,一想就想到了。”唐晓吃吃笑着。 “那你去救我就去救我,干什么还要带个累赘,就为气我啊。”弘隽不满的嘟囔一声。 “你傻啊,我不带着黄礼攸去,我们不都被炸飞了才怪。你以为黄佑庭为什么最后是现身来绞杀我们,而不是远远的用火箭点燃华庭周围的火药。还不是因为有他儿子在。儿子看不见,死也就死了。可是现在儿子就在眼皮子底下,有谁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炸飞么?” 第二十六章 肖寒家 唐晓翻白眼的样子很可爱,弘隽忍不住低头一个轻吻印上唐晓的额头。(.好看的小说) 这是一个怎么样聪明的女子。若是让她带兵打仗,定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子。自己是何德何能能够遇上她。 弘隽忍不住想起天牢的那一次初次见面,她伸出软腻腻的小手隔着天牢的栅栏摸着自己的脸。那时候,其实第一下摸上去的时候,自己就醒了。可是他却突然不想醒来,想让那小手多在脸上摸几下。 “你笑什么?”唐晓看着弘隽亲她一下抬头,突然没来由的笑的很‘风骚’,不仅张嘴问一句。 弘隽的心事被踹破,急忙撇过头凉薄的样子。 “我笑了么?不过是想到以后就用阳明山做我们军营的根据地罢了。” “阳明山做营地?你不怕你的祖宗跳出来杀了你?”唐晓捉狭的笑起来。 “反正拜你所赐已经得罪了,也不差再得罪的深一点。大不了以后,我斋戒三年,祈求祖上原谅就是。” “斋戒三年啊……是饮食上?还是连女.色也戒了?”唐晓咋着舌头,觉得三年真是个好漫长的日子。 弘隽回头看看唐晓,好看的眉眼也透出一丝玩味:“那你说是戒女.色心诚呢,还是不戒女.色心诚呢?” “就你这色中饿鬼,我打赌你三个月都戒不了!”唐晓毫不客气的说道。 弘隽也觉得,有这个小妖精在,自己三天都忍不了。反正也只是吃斋而已,自己可没说真的三年不亲近她。 弘隽心情大好的将唐晓一把搂进怀里,回味着唐晓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形象直线下滑啊。以前是俊美如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直接成色中饿鬼了。 弘隽享受温香满怀的惬意,唐晓却忍不住又推推他:“阳明山攻是攻下了,你就不怕黄佑庭带兵反扑躲回去?万一他又抢回去了,我们不是白打了么?” “说你操心多,你还不信。昨天我一回来就吩咐那两路军去支援黄明山了。而且……” 弘隽看了看唐晓,没说下去。而且,昨晚这支部队也要连夜赶往黄明山的。可是唐晓身体不适,他硬是没让队伍开拔。这算是最不计后果的一次不理智决定。但好在,事情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坏。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唐晓不满弘隽说话嘴里一半肚子里一半的。 “而且皇宫中有些异常,护城的二十万大军里也是人心惶惶。纷纷传言,弘是魔衣之子,而且弘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世,还亲手杀了太后。宫中,军中都人心不平,所以黄佑庭没有第一时间就率兵去夺回阳明山。” 弘隽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唐晓眼眸一亮。自己让牡丹楼散布的消息果然散布的够快。连军中都闹得人心惶惶不能作战。真是太好了。 “你之前说,皇宫的内乱你包了,难道……”弘隽看唐晓泛着亮光的眸子,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怎么样?谣言劲不劲爆?”唐晓眨着大眼睛又等着夸奖。 “你……你听说书的听多了吧。居然能编出那么荒唐的事。弘的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最不济也不能是魔教人人诛杀的魔衣啊。还有太后曾为弘的登基付出了多少,弘最知道,他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娘亲?” “我……”唐晓气的一翻身。 什么荒唐了,明明就是实话实说了而已,太气人了!你的逻辑是什么都讲究合情合理,但是事情往往就是有自己的真相,不按逻辑出牌的好不好。 弘隽合情合理的批驳了唐晓之后,唐晓半天不理弘隽。 弘隽只好又在反思,自己又哪儿惹到这小妖精了。 不是他不知道唐晓每一次帮他,都帮的很完美,结果都很出乎自己意料。他心里早已经把她视为这个世界上最独有的一个女人。可是嘴上说出来,你真能干,你真好,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很肉麻的好不好。 营地距离黄明山本就不足百里。所以早上出发,不到晚上就到了。三军会合,自是一番热烈场面。弘隽忙着去安排去了,又遇到陈石崇来投诚。 陈芙儿被弘逼死之后,告老还乡。唯一的女儿惨死,越想越不甘心,看到弘隽直逼皇城,所以特意带了一些亲随来投奔明主,誓要为女儿报仇。 男人的世界,豪放热烈。唐晓觉得有些烦躁,便给弘隽留下纸条说要回家看看。 黄明山下就是黄柳镇。黄柳镇有一处宅子是宋寒肖给自己的。 宋寒肖让自己走,他从此下落不明。唐晓怎么想怎么都心里闷疼。 恢复唐晓的样貌,拿着宋寒肖的给的黑色玉牌,叩响了那处寂静的门。 门一响,就有下人立刻来开门。下人欢天喜地的眼神看到唐晓的时候,转为愕然。 唐晓垂目,或许,他在等待他们的主人归来吧。 “姑娘找谁?”下人躬身问道,特别有礼貌。 唐晓没说话,只是把玉牌递出去。 下人一看玉牌,登时下跪:“奴才安子给新主人磕头了。” 唐晓一怔,不知道宋寒肖把当时的一句戏言看得这么认真。嘴里发苦,面上却尽量平静的让安子起来,走进这个宋寒肖送给自己的家。 三进三出的院落,干净整洁。没有花园,没有亭台楼阁,也少了深秋之际的萧瑟凄凉。只是每个院子都有挂满金黄梨子的梨树,可见宋寒肖原来是极喜欢梨树,或是梨花,或是喜欢吃梨子。只是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 唐晓伸手摘了一个熟透的梨子咬了一口,多汁,酸甜可口。不觉得一个梨子就这样吃完。嘴里却发着涩。从来到古代,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弘隽之后。其他的人就再入不得眼。 韩枫再妩媚,北冥雪再有男子气概,都觉得,他们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唯有相貌平实,言语不多,生性木讷的宋寒肖给自己无法割舍的一种感觉。他和弘隽不同,无关情爱,却在心里盘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 或许,这是父兄哥长的一种亲情。 一个闪神,身前已经站了七个下人。一个上了岁数的仆妇,一个有点姿色的双十女人,剩下五个都是男的。可能是粗使下人或是管家什么的。 “宋……不是,肖寒最近可有回家?”唐晓想问宋寒肖,话到嘴边,才想起弘隽说过,宋寒肖原名肖寒。这儿也是肖宅,玉牌上也是一个‘肖’字。 肖寒,这名字真好听。 “回主人,肖先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一个五十多岁很精神的消瘦老头,上前一步说道。 “哦。”唐晓有些失望,她其实一直觉得,肖寒应该还活着的。可能受了重伤无法赶回来,也可能是伤了头忘了回家的路。 “我叫唐晓,只是这儿的客人,这个宅子永远都是肖宅。门牌不要撤下,你们以后也不要唤我主人。”唐晓声音平实的说着。 “是。”下人们异口同声的说着。 “你怎么称呼?”唐晓问上了岁数的仆妇。 “回主……哦,回唐姑娘,奴才和李管家是一家的,您唤我李家的就行。”仆妇上前回到。言语里很恭敬。 唐晓看了一眼仆妇指的人,就是那个消瘦老头,点点头:“李家的,带我看看宅子。” “是,姑娘请。”李家的在前面带路,唐晓在后面跟着。一间房一间房的走过去。 肖寒医术精湛,在黄柳镇若是开一家医官,肯定日子殷实,平顺。不知道他何苦就跟了弘隽过着谋反的日子。 中院一间正屋是肖寒以前的卧室。一切摆设都没变,很简单的居所,没有一样女人的物事。 “肖寒没有家眷?”唐晓有些好奇的问。他年岁应该二十五六岁,有家有院,在古代,这样的人家怕是十五六就娶妻生子了。 “回姑娘,肖先生一直单身一个人,没有娶妻。”李家的说这句话时,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晓一眼。从她进宅子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下人就都自觉的把唐晓看作是这家的女主人。 “那刚才院里那个年轻女子……” “兰心啊,姑娘误会了。兰心是奴才的女儿,已经许配了人家,就等先生回来做主出嫁呢。只是先生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不然就是迟迟不归,这日子一拖再拖。”李家的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里也有些焦急和替肖寒忧心。 唐晓皱眉,自己误会什么了?说得好像自己吃醋了似的,真的只是替喜宝问问的。只是那兰心等肖寒回来再嫁,万一肖寒永远不回来了呢。 又看了宅子后院,大多闲着,不闲着的,也是放着各种药材。仆妇下人都住厢房。 唐晓走了一圈有些累,就进了肖寒卧室房间旁边的房间住下来。 本来就干静整洁的房间立刻又被布置一下,还特意添置了很多女儿家的东西。 唐晓洗了一个澡,穿着里衣上床窝进被窝睡觉的时候,又招呼李家的:“李家的,上铺子抓几副安胎药煎上,等我醒了喝。还有,兰心的日子定在十天后吧,我给操办了就是。” 李家的连连震惊之后,笑的合不拢嘴的走了。唐晓觉得是她家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了,所以高兴。别的也没想什么就睡了。 李家的跟管家说了唐晓要服用安胎药的时候,一家子别提多高兴了。都以为是他们主人终于有了后一样。而着急把兰心嫁人,就是女人的小心眼,不希望家里有年轻的女人晃来晃去。 第二十七章 禁锢 老两口子理解唐晓的心思,便热情的忙活起来。 他们宅子最不缺的就是草药,所以,管家自己配了一副安胎药,亲自给‘夫人’煎上。李家的,就上街给唐晓准备补品。兰心就急着给唐晓赶制两身换洗的衣服。 肖寒人品厚实,他用的下人就和他的家人一样,都是厚实的人。宅子里上上下下都把唐晓给供起来的时候,唐晓还呼呼大睡的不知道。 一觉睡到半夜,起来肚子饿得难受。寻思起来找吃的,一开门,李家的就站在门口。 深秋的夜很凉,李家的冷的穿得大襟棉袄,手插在袖笼里。 “李家的,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呢?”唐晓急忙把李家的让进屋子。 “姑娘,您要的安胎药在炉子上温着呢,饭菜也在温着。您是先吃饭还是先吃药?” 唐晓一时间感动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红了眼眶。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关心,真正家人的感觉。 吃饱喝足又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才想起自己走了这么久,不知道弘隽是不是担心自己了。 于是跟李家的说要出门看看朋友去,回来的时间不一定。但十天后,兰心的好日子,自己一定会回来。 出门找到僻静的地方装扮好楼万红的模样上了黄明山。黄明山上的行宫里此时弘隽在阴沉着脸。 他布置安排到半夜,进了房间想搂着唐晓好好睡一觉。却不想,等着他的就是一张纸条。 真是太我行我素,无法无天,不管不顾他的感受了。 想要去找,可是又上哪儿去找?她会易容,会功夫,又精明又狡猾。 一夜不曾安睡,不知道是怎么挨到天亮的。担心,惊慌,一辈子没这么不安过。好容易天亮,一上午依然不见人影。弘隽的精神几乎是处在要爆发的边缘。 属下看出主上心情阴郁,都不太敢靠前。有事也是简短说了就走。 所以,唐晓回到阳明山的时候,看黑虎,看副官,看都尉,看谁都是怪怪的眼神。(.好看的小说)一副‘你完了’的神情。 唐晓挠着头十分不解走进弘隽给她安排的房间,看弘隽正在桌案前气定神闲的练字儿。一点不像在军营的感觉,也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只是唐晓没看见的是,弘隽现在笔下的字,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 “回来了。” 很轻的口气。 “嗯,昨晚看这儿闹哄哄的,就下山去别处清净一下。你写什么呢?这么清闲?”唐晓笑嘻嘻的迎上去,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没什么,随便写着玩的。那有红枣糖水,还热着,你去喝了。”弘隽随手收起字,没让唐晓看。 唐晓撇撇嘴,不看就不看。端起红枣糖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你真好,还想着给我喝红枣糖水……这糖水……怎么酸酸的?”唐晓讨好的笑嘻嘻的仰头说着,咂咂嘴吧,觉得有点不对劲。 “软骨散,当然是酸酸的。”弘隽回身,依然云淡风轻。 “软骨散?给我吃软骨散干什么?”唐晓忽然想到肖寒也给自己下过这个东西。那滋味……她再也笑不出来,抬抬胳膊,绵软无力,运一下内力,好像被封堵了一样。 “干什么?不让你胡跑乱跑,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一步,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我说的话!” 弘隽隐忍多时的火气终于不用再隐忍,伸手将唐晓拉入怀里,口气阴冷的说着。 是的,他生气了,他忍无可忍了。他喜欢这个女人,就仅仅想她寸步不离自己,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全部,这难道是很难的事么?这样抬腿就走,招呼也不打。彻夜不归,知不知道他很担心。 “弘隽,你丫的有病啊,还病的不轻!我是一个大活人,又不是小猫小狗,干什么非得把我栓到你的裤腰带上,当你的附属品?”唐晓也忍无可忍了。最喜欢的人,最相信的人,却用那样一副笑脸哄着自己喝下控制自己的药。 她爱他没错,有了他的孩子也没错。可是向往独立,自由,一个自己的空间,和爱情有冲突么? “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别的女人都做得,你为什么做不得?” “因为我是妖女楼万红,我说不做就不做!” 弘隽眼看着唐晓浑身无力,眼睛却依然瞪的溜圆,倔强的和她说着他是楼万红。不仅更加火大,禁锢着她就到洗漱盆前,用热水一遍一遍的给她洗脸。下手很粗暴,没有一点怜惜模样。 唐晓脸颊被揉搓的通红,一张面皮终于落入水中。 她早在弘隽拖着她来洗脸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早就看穿了自己是唐晓。可是却猫戏老鼠一样陪自己玩的还挺开心。直到,自己一次次触及他的面子,挑了他的逆鳞。他终于没耐心了。 唐晓想反抗,可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唐晓抬头,一张脸通红,一双眼睛也通红。 她从没有有用这种恨意的眼神看着弘隽。可是这一刻,弘隽看出了那双瞳孔里的憎恨。 禁锢的手,一下子有些使不上力气,是自己做错了么?自己不过就是想她听话,不乱跑而已,难道是做错了么? 不,自己没做错! 看着精致的小脸,搂着绵软的身子,嗅着甜腻的体香,他再一次狠了心肠。他这次一定没做错。他不会再让她任性妄为了,他要让她做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哪怕天天拴在裤腰带上也在所不惜。 “楼万红,我不屑。你唐晓,不愿意也得愿意!”决绝的话,从凉薄的唇里一字一句的咬牙吐出。 唐晓绝望的闭上眼睛,爱若成了自私的禁锢,那生命里还会有快乐的时光么? 身子一轻,弘隽用宠溺的公主抱的方式拉下层层昏黄色锦帐,将唐晓轻轻放在床上。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拂过还略红的脸颊,“只要你听话,我保证只宠爱你一个人。” 唐晓忽然觉得柳絮般的声音变得不再好听,风华别致的眉眼也透着无情的凉薄。 是自己错了,不该做了楼万红,也受不住他皮囊的诱惑,露出马脚被他发现。 宠和爱虽然挨着很近,却是两个意思。宠,给你想要的所有,唯独不给你自由和真心。爱,只要有一颗心就足够了。 慢慢闭上眼,不想自己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他如此害怕自己走,如此害怕控制不住自己,难道又是因为自己是紫薇金星么?一切的恩爱原来还是在这巨大的利益驱动下。 “乖乖等我回来。”弘隽得不到唐晓的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失望的起身,挑开重重纱帐出去,脚步渐行渐远。 唐晓睁开眼,看着床周围的一个昏黄的世界,就好像是圈住自己的牢笼。 自己以前没有本事的时候,被弘隽控制。自己现在一身本事了,还一样被控制。自己仗着几分小聪明,以为帮他的天下,救他于危难,他就会爱自己到天荒地老。可是人家却有十分的精明,把你的手脚困住,只能依附在他的三尺周围。 因为在肖寒的家睡得太饱,所以现在即使想睡也睡不着。睡不着就胡思乱想,想着不然就认命吧,反正也有了他的孩子了。以后就安安分分,那也不去,好好认错,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呵呵……也不一定是好妻子呢。还有个香火。 从自己回来,弘隽没问过自己香火只言片语。好像这个世界上,他的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那么一个有一低头温柔的香火一样。 那是他八年的小师妹,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那时候延续香火的女人。八年的小师妹可以如此薄情,自己四个月的相处到最后能省下什么? 到最后,看着他的江山稳固,美人一个一个的进宫。自己去月离宫种菜养鸡? 自己死也不会过那种日子的。 不然……回家…… 好久没有这样的念头了。 日子过得充足,心里感觉快乐的时候,家就被遗忘。现在受伤了,又想起丢在一旁的家。 算来,到古代七个月了。原先一年的期限快要满。可是自己是飞船出事故无意中掉到这个时空的。旅游公司的人在四个月后能找到自己么?摸摸头皮里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是自己位置的定向标。当初旅游公司给每人的头皮下都埋下了一个,就怕时间到了,找不到人。 但现在,时空都是错的,空间都是现代社会科学技术也探不到的空间。找到自己的可能微乎其微。还有,即使四个月后,旅游公司的人真的找到自己,自己已经是六个月大肚子女人。回家……又怎么回去? 浑浑噩噩的想了太多太多。以为没睡着,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却是一个温热的胸膛。脖子下枕着的是一只精壮的手臂。 唐晓下意识的躬身后躲。 弘隽以前天天对她打打杀杀的时候,她都没有怕过他。现在,她却怕了。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弘隽也感觉到。心里一疼,却把手臂收紧,让怀里的女人更贴近自己。胸口对着胸口的位置,心脏彼此跳跃。唐晓一身大红华裳好像最美的嫁妆。 “黄明山如今有二十万兵士,四面八方陆续还有投奔而来的。黄佑庭的队伍里也有反戈的。弘的半壁江山宰相爷死了,连带着他的朝政也乱了。很快,很快,我们就去皇城里生活。只要你乖乖的,不再想着乱跑,我让你做皇后好不好?” 弘隽低声倾诉,声音里温柔多情。手指也缠着唐晓的头发,打成卷,松开,再缠上,乐此不彼。 唐晓不说话,弘隽也不着恼,反而继续说道:“我们以后生一个聪明懂事的儿子,替我分忧。再生一个女儿,做你的小棉袄……” 唐晓不想听,可身边人不停说。 第二十八章 隐瞒身孕 唐晓只能闭上眼睛,努力放缓呼吸,装着熟睡的样子。渐渐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还做了梦。梦里有两个年画上胖娃娃一样的孩童。男娃娃长的好似哪吒,女娃娃长的好像…… 唐晓慢慢睁开眼睛,透过重重昏黄的锦帐看出去,房间九龙烛台上的蜡烛熄灭了八只,只余下一盏驱散一室的黑暗。 身边的男人已经睡着,表情紧绷,眉头轻轻皱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纠结的事。 唐晓叹口气,自己不是对他失望透顶了么?为什么他说了那么多的以后的时候,心里会不由自主的也去遐想。难道自己还对他抱有希望?心里还是割舍不下自己的这一段感情。 叹口气,闭上眼,一觉到天亮。 醒来下意识的起身,浑身还是软绵绵。只是能勉强下地,走三步,就要停下喘一会儿。 门外有一个人影,探头探脑的的往房间看,看不着,又抓耳挠腮的样子。 唐晓心里一喜,喊了一句:“银翘?” 门应声而开,一身葱绿色假袄子的女孩子站在门口瞪着眼珠子。 “姐姐!?怎么是你!” “你……怎么来了?”唐晓想跑过去,奈何双腿一点也使不上力气,只是一步迈的大了,就要摔倒。银翘急忙跑过来,扶住唐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浑身软的面条一样?”银翘急的声音很大。 “没事,就是浑身没劲。对了,你怎么来了?”唐晓安慰银翘一句,接着问道。她自从那一日被楼万红消无声息的带走,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黑虎带我来的,说让我来伺候一个人。我来了之后,听别的士兵说这里住的是牡丹楼的楼主。我为此还和黑虎大吵一架呢。骂他没良心,让我伺候抓走姐姐的妖女。可谁曾想,会是姐姐你。” 唐晓笑了,这小妮子说话还是那么干脆利落,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无弹窗广告) “这事说来话长。”唐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哦,对对对,我爹爹也来黄明山了。皇宫现在都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爹爹就装病回家不在御医院做了。然后黑虎就把我爹爹也带来,说有好多好多人需要我爹爹去救治。我爹爹一听,不忍心,也不好拒绝啊,就跟着来了。结果,那黑虎就是没长心的,我爹爹从上这山,就没歇过,全是伤兵。” 银翘说了一通,眨巴眨巴眼睛,拍了一下脑袋:“瞧我,一句也没说正题上。我是想说,姐姐不是浑身无力么。那我这就去喊爹爹过来给姐姐瞧瞧怎么回事。” 银翘说完就跑,唐晓想喊都没来得及,人就没影了。 唐晓不想让人来给她看诊,一看,肚子里的孩子就露馅了。那以后想走,就更难了。 正担心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银翘已经拉着银白青进房间了。 银白青脱下了宫里御医的服饰,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慈眉善目,好像个和蔼大叔。 “银伯伯。”唐晓和往常一样打招呼。 银白青却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他虽然不是八卦之人,却已经听到山上不少士兵都在私下议论,说庆王有多么宠爱这个女子。现在,乱世,她无名无份。但是一旦江山稳固,这就是娘娘。他又怎么敢怠慢。 “唐姑娘,老夫还是先给你看诊。” “银伯伯,我以前是唐晓,以后也是。您也永远都是我敬重的长辈。”唐晓猜出银白青的心思,郑重的口气。 银白青敬佩的看了唐晓一眼,得宠爱还不张狂的女子,以后前程定不可限量。 “哎呀,爹爹,姐姐,你们快别寒暄了。爹爹,您还是快看看姐姐怎么了,都要急死我了。”银翘在一边急的直跺脚。 “丫头,这么大了,一点不持稳,毛毛躁躁,看以后谁敢娶你。”银白青回头故意板着脸训斥一句。银翘全然不当回事。 唐晓躺在床上,伸出手。 她已经想好,既然躲不过,就让银白青瞧好了。幸好是他,自己还能求他,不要说出去。 可是银白青刚把手搭在唐晓脉搏上,弘隽就稍显焦急的进来。他听说银翘拉着银白青急急进来,还以为唐晓又出了什么事。 银白青一见弘隽,就要见礼。弘隽大手一挥,不让他起身,然后自己坐在床边,毫不顾忌的抓起唐晓的另一只手在手里攥着。 可这时候,弘隽来的太不是时候,唐晓不仅连求银白青的时间都没有了。 唐晓急的什么似的,偏偏面上还不能动。 银白青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探脉,中指突然一抬,眼神睨了唐晓一下。 唐晓瞳孔紧缩,暗暗摇摇头。 她不敢把头摇的太很,恐怕一边的弘隽看出端倪。可是又怕头摇的太轻,银白青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爹爹,我姐姐怎么了?怎么就没有力气走路了。”银翘就是沉不住气,刚训完,又不长记性。 “庆王,唐姑娘最近操劳太多,心火上升,没有大碍,多吃点清淡的,多多休息就好了。”银白青拱手对床比的弘隽说道。 唐晓闭眼,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弘隽松口气的时候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银白青。他明明已经看出唐晓中了软骨散,却没有说出来。可见还是懂分寸的。 “有劳银先生了,去开药吧。”弘隽摆手,银白青躬身退下。银翘也小跑的跟上。 房间里一时就剩下唐晓和弘隽,谁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凝重。 弘隽到底是拧不过唐晓,抱着她坐到梳妆台前。亲手给她松开头上的石榴红镂空步摇簪子,拿起银篦子给唐晓梳起头发来。每一下都不轻不重,把一头软软的头发梳的顺溜。 “头发长的真快,都要到腰际了。” 弘隽的暗示,唐晓装着听不见,他的示好,她也不稀罕。她从来都是不识好歹的。抬手把银篦子拨开到大理石的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庆王的荣宠,我受不起。” 以为他会拂袖而去,却不想他只是弯腰捡起银篦子,继续给她梳头发。甚至还笨手笨脚的给她绾了一个不太好看,还很软榻的发髻。 “第一次给你绾发,你将就着。以后一定会比这好看。” 晕黄的铜镜里,一个男人全神贯注的给一个女人绾发。这个场景,除了现代社会的美发院里,试问有几人能做到? 唐晓以为自己的心够硬。可是现在,竖起森森壁垒的心还是忍不住龟裂。 “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粥,一会儿让银翘给你端过来,记的多吃点。我等下还要去忙,可能下午才有时间。到时候带你去看山上的红叶。”弘隽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微风扫过耳边,异样的温柔好听。 唐晓不由自主的点头。她不想点头的,可是却点了头。 弘隽见唐晓终于有了回应,心里高兴的比得到一座城池还舒泰。 吃着燕窝粥,银翘小嘴不停的说着宫里的事。 说皇妃病的要死了,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的时候,皇上突然从皇后的宅子里翻出了失踪多日的小皇子。可是小皇子不知道被吃了什么,整日里除了傻笑或者大哭,什么都不知道了。皇妃大悲,一命呼呼了。皇后被强行剃度,扔进了太后死的那个庵堂。后宫现在无主,一个相貌不出奇的贵人成了老大。皇上每天都脾气不好,宫女内侍伺候的稍不顺心就赏下一顿板子。所以,宫中就慢慢传来,皇上是什么魔头的儿子,早晚也要入魔的传闻。然后银白青就听从郝德的建议,故意吃了点能咳血的药,告病回家了。 唐晓喝了一碗燕窝粥,再没有胃口。 皇宫果然是很乱了。这里面有自己不少功劳。只是可惜了那么白胖的一个孩子。那可是自己亲手迎接到世上的一个孩子,只是却生错人家。大哭傻笑,是吃了什么药么? 唐晓突然想起,桂婆给她的手札上,曾写过这样一个病症,能治的。但是怎么治忘了。手札原本在皇城的宅子,后来跟着肖寒去安城,肖寒帮她带着了。再后来,破庙烧了,马车都没了,手札肯定也没了。而自从桂婆和魔衣大战离开后,桂婆就再不曾出现过,生死也不知。 暗暗叹口气,那孩子若是一辈子都那样,活在自己的世界,平平安安,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银翘伺候了唐晓吃早饭,就出去给他煎药去了。银翘刚走不大会,银白青敲门进来。 唐晓知道银白青会来,所以一直在等着他。 “银伯伯,谢谢你帮我掩饰过去。”唐晓在床上给银白青深施一礼。 “这可万万使不得。”银白青慌忙把走进,扶起唐晓。只是忧心的问一句:“那孩子……” “庆王的。”唐晓直言不讳。 银白青松口气,他其实之前怕的是孩子是别人的。他喜欢唐晓这孩子,若她要求,他可以帮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拿掉。 “既然是庆王的,为何不直接说。看庆王对你也是真心。” “既是真心,又为何给我下软骨散不给我自由?”唐晓反问。 银白青不知道说什么了,唐晓身上的软骨散他已经探出来了。 “能得到那样男人的在乎也是不错了,你想开点,丫头。” “可我想要的是自由。若是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还想往外跑,只怕会打断我的腿的。” “那你想瞒到什么时候?毕竟这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 “瞒一天算一天吧。” “你这是何苦。” 银白青长长叹口气,“不然我给你解了软骨散,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唐晓苦笑:“银伯伯,您就是太重感情。你帮我瞒着身孕已经是杀头的大罪,再给我解药……您觉得我忍心看银伯伯和银翘因为我而连累么?” 第二十九章 物是人非 银白青摇着头走了。 唐晓在床上躺不下去,又不会秀活打发时间。她扶着桌子,慢慢的挪到门外,坐在门槛上透透气。 这座行宫其实不大,两进院,还没肖寒的家大。坐落在黄明山快山顶的位置。抬头往上看,能看到修葺好的祭坛。往下看,能看到漫山驻扎的密密麻麻的帐篷。 这行宫可能是历代皇上祭祀累了,临时歇歇脚,喝喝茶的地方。所以,那次跟弘祭祀,是住在山下,黄柳镇外,一个独立建造气派的真正行宫里。 这院子里没什么人,就一处地方冒烟,可能是银翘在煎药。 唐晓坐着无聊,便在院子里踅摸了一根棍子拄着慢慢往大门口走去。因为她看到开着的院门外,有一颗刺梨树长的特别好。忽然想起肖寒的院子里好几颗挂满梨子的树。 走到院门口,累出一身的汗。又下了三个台阶,走了十几步,才到刺梨树跟前。黄褐色的小梨,上面带着许多的小刺。伸手勾勾,抓不到,于是拿起棍子去敲。敲了两下,劲太小,居然一个梨子都敲不下来。唐晓不仅火大的憋着一口气使劲一敲。却不想重心一下子不稳,摔到地上。而因为这儿是山坡,她又收不住身势的滚了几滚。就在以为,这下完了,这一滚就要滚成刺梨,性命不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蜷起身子,护着肚子。 然后忽然,被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子挡住自己下滚的身势。 “丫头,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要吓死银伯伯啊!”银白青用身子抗住唐晓,急忙把她放在一平缓地查看。还好,胎像还稳,就是胳膊手背和脖子有一点擦伤。算是有惊无险。 “银伯伯,我没想不开,我摘梨子吃,不小心掉下来的。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唐晓不在乎的笑笑,自己哪有什么想不开,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歪头看随自己滚下的还有两个刺梨,不仅泄愤的抓起一个就狠狠咬一口。味道还没尝出来,倒是扎的满嘴生疼,龇牙咧嘴的好不难看。 “傻丫头,这东西是要削皮吃的。”银白青又担心又哭笑不得的。然后指一指身后不远的一个囚车,“我给黄礼攸治伤呢,听见上面有动静,一看是你,吓坏了。” 唐晓往银白青指的地方看看,赫然看见一张帅气的脸上一双探究的眼神。 “黄礼攸?”唐晓捡起随自己滚下的棍子,拄着到囚车跟前,围着囚车转转,这家伙命够大的啊。以为又是穿琵琶骨,又是被剑刺穿肩膀,就是不流血而死,也会感染不治的。却没想到,他的命真大。 “姑娘……认识在下?”黄礼攸盘腿坐在囚车里,深秋的天气,就光着个膀子。肩头是上了一半的药,两个琵琶骨上下还有四个流着血水的窟窿。惨不忍睹。可是一张脸却是毫无痛苦之感,还用一双眼睛审视着自己。 “算是认识吧。”唐晓心虚的笑笑,暗想,怎么会不认识。就你这身伤还是拜自己所赐呢。可唐晓才不会傻乎乎的承认,只是眼睛闪了闪:“黄将军貌美,又英勇善战,大梁的姑娘家,是没有几个不认识的。” 黄礼攸瞧着唐晓好像羞怯的笑,眼神却是鬼精灵是转着,不仅缓和了眸色多看了两眼。 唐晓还想和他说几句话,眼睛却突然飘到一抹白色身影从山下往上而来。她顾不得说什么,急忙拿起棍子拄着往山上走。 “唐晓,你的伤还没弄呢。”银白青在后边追。 “银伯伯你快回去别管我,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弄。”唐晓执意要走,银白青也无法。 唐晓不敢多耽搁,只是怕弘隽看见自己和黄礼攸说话,他身上又无辜多几个血窟窿。他现在刚捡回一条命,自己就是为了给孩子积德,也不能再害他了。[] 好容易又走到刺梨树下,累的满头满脸的汗。扬起棍子又敲了两个刺梨,刚要弯腰捡起来,已经有一只手先一步捡起来。 “这个好吃?”弘隽看着鸡蛋大小长着刺的小梨子,又看了看唐晓手上一个咬了一口的问道。 “扎嘴……”唐晓低着头实话实说。 乖巧又可人,看来限制行动,果然能圈住她的性子。 “我看看嘴巴扎没扎坏。”弘隽忍不住莞尔的伸手抬起唐晓的下巴。 唐晓抬头的同事,脖子上的擦伤也显露无疑。 弘隽脸色一沉:“怎么弄得?” 唐晓下意识的就往后躲。她现在真的是有些怕这个男人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在心疼自己。她开始捉摸不透这个人。 “怕我?”弘隽眸中一疼。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得女人,居然会因为一句问话怕自己。 “没有……”唐晓摇手,可手上也是擦得通红破皮的伤口。 身子一轻,手上咬了一口的刺梨也不知滚落到哪儿去了。下一秒,躺在床上,弘隽亲自给唐晓清理伤口,然后又细细给她抹上药膏子。 银翘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到唐晓受伤还大为不解:“姐姐,你……怎么弄的?” 唐晓示意她不要问,还是晚了。 所以,银翘收到弘隽一个阴厉的眼神。这眼神和他的气质太不一样,吓得银翘急忙告退。 “就是不听话,浑身没劲,拄着棍子居然都能跑出去玩。” 弘隽回头对着唐晓毫不认错的眼神,不仅又冷了些口气。“所以,下午出去看枫叶的事取消。你好好在屋里反省。” 唐晓不禁有些傻眼。不就是去摘个梨子吃么,这又犯错了?还被惩罚,这家伙的控制欲为什么这么大!唐晓气的翻身不理弘隽。弘隽却拿起药板过唐晓身子把药抵到她嘴边。 黑乎乎的药,闻着就作呕。可是唐晓不能不喝,因为她现在太知道这个男人的强硬手段。 端过药,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光,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弘隽捏起桌上一个蜜饯塞到唐晓嘴里。唐晓“噗”的一口就给吐出来。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当她是三岁孩童么? 弘隽看着地上的蜜饯,默默坐了会儿,叹口气出去了。 时候不大,又有脚步声进来。有碟子轻放在柜子上的声音。 “你想吃的刺梨,给你放这儿了,若是嘴里还苦,就吃一些。”弘隽看着背对着他的唐晓没有回应,只能又默默走了。 想着绝不看梨子一眼。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也许是嘴里真的很苦,也许是肚子里不争气的熊孩子想吃。所以唐晓最后还是起身。 看着床头柜上的刺梨被削了皮,抠了核,切成大小合适的菱形块。雪白的梨肉上,淋着蜂蜜。碟子边上,放着细细的竹签。 唐晓拿起竹签扎了一个吃了。因为有了蜂蜜的缘故,酸甜正好可口。如果不是蜂蜜,梨子可能会很酸涩。 5唐晓吃着吃着不觉得神情有些涩然。 要不你就和弘一样,让自己从头到尾讨厌。要不就始终如初见,让我死心塌地的喜欢。就不要这样忽冷忽热,搞的自己无所适从好不好。 吃了几口,徒然没了胃口。 转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听着山里的鸟叫虫鸣,唐晓不由的现出神往的眸色。 “唐晓?!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惊呼,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唐晓漫不经心的回头,眼神闪了一下。 “韩枫,好久不见了。” 真的好久不见了,上次他离开还是在宫里御医院后面的小院子。他因为自己和别的男人过夜,生气离开。那时候,他一身风.骚妩媚的公子衫,眼神也极尽风流。可是现在,内敛的皂色长袍,同色的厚底靴子,再加上他略有晒黑的脸,整个人都好似变了一个样。去掉浮华,沉淀下来一种男人的味道。 “上山两天了,一直好奇主上的屋里为什么藏了楼万红。今儿才得空过来看看,居然是你。”韩枫说着话坐过来,言语里都不再是轻佻和魅惑,而是字正腔圆。“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最后总是要知道的,唐晓索性也不瞒着了。 “楼万红死了,被魔衣打死的。楼万红临死的时候在清屏山遇到我,就把一身功力传给我,让我替她报仇。所以,我假扮楼万红这么些时日。”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还一身病态的?”韩枫不可思议唐晓的经历,但更关心她的身体。 唐晓苦笑一声:“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么?庆王软禁我,给我下了软骨散。” “主上为什么软禁你?”韩枫皱眉抓起唐晓的脉搏探了探。 “可能是因为我是紫薇金星吧,天下不是都在传,得紫薇金星者得天下么?”唐晓的声音有些落寞。 寒风皱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好了,不说我了,没意思。说说你怎么上山了?”唐晓不想再说自己,便转了话题。 韩枫见唐晓问及自己,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我原是韩庄院的二少爷,在主上的帮助下收回了韩庄院做了院主。此次是带了一些人来帮主上夺江山的。” 虽然也是三言两语带过,但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两个人一阵沉默。没想到两个多月没见,再见,都已经是物是人非。 第三十章 迁怒 “以后怎么打算?”好久,韩枫晦涩的说了一句。 如今唐晓和弘隽的关系,整个黄明山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韩枫即使仍然放不下,也必须放下。 “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吧。但是……”唐晓挑眉看看韩枫,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帮助自己。 “想说什么就说,毕竟我们还是朋友。”韩枫把唐晓的手仔细放好,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一些。 “九月二十九,是肖寒宅里兰心的婚事。我答应过兰心的娘,要替肖寒做主,把兰心嫁出去。你可能也知道,肖寒已经不见好久。所以,那一天,我想……出去。” 韩枫即使撇开和肖寒的关系不说,只是看着唐晓带着祈求的眼神,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点点头,“那一天我一定帮你下山。” “庆王他若是责怪你呢?”唐晓担心。 “你放心吧,我和主上关系不错的。他即使责怪我,大不了我不再朝政,安分的做个韩庄院的院主呗。再说,朝政复杂,本来也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江湖上的快意恩仇。” 韩枫无所谓的耸耸肩,从来到现在,只有这一刻,唐晓看见了韩枫以前的影子。 唐晓被韩枫的语气感染,不仅龇牙笑了笑:“还喜欢江湖上的美艳少妇吧?” “那是必须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两人说笑一阵,虽然气氛轻松,却再也回不去两月前的嬉笑怒骂。两个人都变了。韩枫再油腔滑调,眸子里的涩然始终挥之不去。 二人正玩笑着,弘隽进来。 唐晓突然收住笑,有些紧张,不由的看了一眼韩枫。 韩枫捕捉到唐晓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回头看去。弘隽一身便服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面色看不出喜怒,眸子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主上,你不是下山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韩枫起身打招呼。 “嗯,山下没什么事,便回来了。”弘隽闲步走到床边,伸手把唐晓已经松散的头发往耳后掖了掖:“唐晓好几天没笑过了,你来她就笑了。以后勤来看看她,让她高兴高兴。” 一句看似关心唐晓的话,轻飘飘的说出来,却让人浑身透着不舒服。韩枫有些心疼的看了唐晓一眼。以前多么骄傲,我行我素,大声笑,大声骂,大声哭的女子,现在被困在一个男人的周围。而且是怕的,是好几天都没笑过的。 但是自己恐怕以后不能来了。他的主上哪儿是在邀请他,分明是在拿话点他。 韩枫告辞之后,唐晓又背着身不理弘隽。 弘隽出去一会儿,觉得后悔说惩罚的她的话,不带她出去玩的。本想回来带她看枫叶,安抚她一下。却远远就听见她银铃一样的笑声,那么欢快。以为是她想开了,高兴。却不知是因为韩枫在。 对着别的男人都能笑成那样,为什么对自己却总是背对着身子。难道自己对他还不够好? 伸出去的手终是没有落到她软软的毛发上,而是收拢成拳。潭水般的眸子也浓烈深沉。 日子一晃好几天过去了,眼看着离九月二十九越来越近,韩枫自从那一次来过之后却再也没有来过。 唐晓忍不住,问了银翘。 银翘支支吾吾的说韩枫被派了任务。 唐晓觉得银翘不似以前那么竹筒倒豆子说话干脆,问是不是和黑虎闹别扭了,银翘也不说。但是走路的时候,发现腿有些不利索。虽然只是很轻微的,甚至可以说是看不出来。但是唐晓只是中了软骨散,身上的功夫并不是没有。眼神好使,耳朵也好使。 银翘伺候唐晓吃完饭,唐晓说要出去透透气。银翘急忙拿来滚着狐皮的披风给唐晓披上,然后扶着唐晓出去坐在院中的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 门外一闪,有黑影过。 银翘看见:“姐姐,你在这儿坐着,不要乱跑啊,我去看看爹爹。好几天没看爹爹了。” “嗯,你去吧。”唐晓点头应着,却在银翘出门左转的时候,跟过去。那黑影根本不是银白青。虽然已经走的很努力了,可是到门口的时候还是用了一会儿时间。 门外不远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 “你是要打仗去了么?”银翘的声音有些不舍。 “嗯。”黑虎的声音。 唐晓笑笑,原来是小两口不舍分别,说心里话呢。自己现在天天在屋里呆的都神经兮兮了,转身欲走。 “……腿好了么?”黑虎僵硬的问。 “好了。”银翘羞怯的回答。 “给你药膏子,勤抹抹,别烙下命根。” “你给我的还有。对了,可千万别让我爹知道啊。” “嗯,以后你细心点,别让她再跑出去知道么?不然你还要被罚跪。再跪一次,你的腿就不用要了。” “我晓得了。” …… 后边两人又说了什么,唐晓没听见了。她只是,脑袋有些空白的,一步一步拖着脚走回树下继续坐着。 银翘罚跪,她不知道。跪的腿都需要抹药,可见时间不短,不是不短是很长。或许一夜也说不定。 又是因为自己么?自己那一天不过是趁着银翘在做饭,偷偷出去看了会蚂蚁搬家而已。还很快就被弘隽找到,带回来了。而且,他那一天并没有对自己发火啊。 自己又不听话,他不再惩罚自己,就惩罚自己在乎的人?那他当初找了银翘来伺候自己,不是让自己有个伴,而是来牵掣自己么?若自己哪一天,消无声息的走了,那第一个倒霉的就该是银翘。 唐晓想到这儿,一阵手脚冰凉。 弘隽的心里,果然住着一个看不见的魔鬼。 后来几天,唐晓很老实。除了去院里坐坐,哪儿也不去。弘隽回来会和她说一会儿话。说说天气,说说又攻下了哪座城。如今有黑虎,有韩枫,有陈石崇给他冲锋陷阵,他只是在黄明山的大本营就好。 弘隽和唐晓说这些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好像抱小猫那样抱着。唐晓也小猫一样乖乖听着,时不时也会笑两下。晚上,两人相拥而眠。会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唐晓从来不反抗,都顺从的甚至回应。弘隽每次为得到一点回应就会更索求无度。他毒解了之后,身体恢复之后,越来越精炼的身体,也有越来越强劲的体魄。 唐晓每次都会昏睡过去,好在熊孩子在银白青每日的安胎药下,都好好的。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八,再有一天就是兰心出嫁的日子。可韩枫还在前线。唐晓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自己失言,兰心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出嫁。 “小妖精。”弘隽的声音软哝,带着激情过后的暗哑。 “嗯?”欢愉过后,唐晓累的要死,却没有一点睡意。她在想天亮兰心的婚事。 “我今天要去趟皇城。三路大军已经齐聚皇城脚下,三天后和弘决战,所以,我要过去亲自安排一下。”弘隽抚摸着唐晓光裸的脊背,脊背上汗湿的皮肤滑腻腻的。 “哦,知道了。”唐晓摸摸肚子,两个月了,再有一个月,肚子就要鼓起来了。 “你在这儿不许乱跑,想要什么,我从皇城给你带过来。”弘隽的头发和唐晓的纠结在一起,他略抬起身子的时候,也带起唐晓的头发。 “不想要什么。”唐晓翻过身,后背对着弘隽。又怕惹他不高兴,急忙补充:“快十月,很冷了,不知道冰糖葫芦是不是有卖的。” “好,就给你带冰糖葫芦。”弘隽在唐晓耳后宠溺的说道。手圈着柔软的腰肢,又攀上越来越丰满的胸峰,峰顶两粒樱桃熟透。 弘隽不觉得小腹又开始发紧发热,呼吸也开始粗重。他就好像是一个偷吃上瘾,不知餍足,食髓知味的恶鬼。尽管刚刚用尽力气,这一会儿,又开始再次征战起来。 唐晓疲累,又加上食了软骨散,浑身柔软,更加让身上男人欲罢不能。 终于,唐晓再次昏睡过去,弘隽才搂着猫一样女人带着餍足的笑睡着。 早上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唐晓心里装着事,就睡不着。忽的起来。身边男人已经早早走了。唐晓顾不得羞耻不羞耻,急忙喊银翘。 银翘进来,唐晓就半裸着坐在锦被子里。 银翘虽然知道唐晓和弘隽的事,只是这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唐晓,不仅有些面红耳赤。 “打洗澡水,我要洗澡,更衣。”唐晓吩咐一声。 银翘急忙去做。 洗完澡,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唐晓站在门口等韩枫。她还对韩枫抱着一丝侥幸,觉的他不会忘了自己的事。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 实在不行,就只能管银白青要解药,下去,然后再回来。趁着弘隽没回来的时候,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心急如焚的看看日头,已经快晌午…… “银翘,我想找……”唐晓转头喊银翘的功夫,却见一抹皂色身影往山上疾驰。 “姐姐你想找什么?”银翘过来问。 “没什么,姐姐想吃八宝粥,你去熬一点。”唐晓转头。 “嗯,那姐姐在这儿坐着千万别乱动。”银翘嘱咐一句,回头进厨房。也是这些天唐晓表现的太安静,银翘也放松了警惕。 “韩枫,我以为你不来了。”唐晓看着韩枫因为急切赶路,森冷的天,额头冒出汗水,不仅感动的红了眼眶。 “我答应女人的事,就是拼了命都要赶来。”韩枫轻佻的笑笑。 第三十一章 重罚 韩枫虽然旧态重施,唐晓却再也不信一分一毫。 韩枫没给唐晓解药,只是揽着她的腰肢,避过侍卫,往黄柳镇赶去。 此时黄柳镇的肖宅,门口唢呐声声,鞭炮齐鸣,看热闹围了半条街。直因为,新郎来了大半时辰,肖宅家的新娘子就是不出门不上花轿。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议论声声的看热闹。 唐晓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见门口站着一脸焦急的,新郎胸前带着大红绸子挽成的花。 新郎身量颇高,面色白皙,是个很文静的男子。问了一旁的人的才知道,新郎是一户私塾先生的庶子。配兰心倒是想当。 唐晓被韩枫扶着进宅子,众人都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但门里却传来高兴的声音。 “姑娘,你可回来了。您不回来,当家的说什么也不让兰心上花轿。”李家的一身新夹袄,看见唐晓又是惊又是喜的迎上来。看到唐晓很虚弱的样子,又急忙问:“姑娘身子不适?” “就是一点伤寒,无碍的。别管我,不要让新娘子误了吉时。”唐晓往堂前走。 “那可不行。伤害可大可小,对胎儿影响可大呢。”李家的一点也马虎不得,不顾满院子的送亲的亲朋好友就喊道:“当家的,快来给姑娘把把脉,我不放心。” 唐晓满面通红转头看了一眼韩枫,韩枫很吃惊的样子,但是很快恢复,也没问什么。 李管家小跑的过来把唐晓请到堂屋正坐,就给把脉。不一会儿,松口气。“胎像还好,还好。” “这就好了,吓死我了。咱们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可不能马虎了。”李家的一高兴说秃噜嘴了。看见唐晓不自然的表情,急忙该口:“看我说什么呢?姑娘别见怪。我瞎说的。” 唐晓浑不在意的笑笑,只是韩枫这次的震惊更大。他怎么也想不到,木讷的肖老三会和唐晓……他以为孩子理所当然就应该就是主上的。 “好了,新郎官都等急了,快让新娘子出来吧。”唐晓看满院子的宾客都看着自己坐在正堂上,很不自在。不仅招呼韩枫:“你过来。你是肖寒的过命兄弟。他不在,你过来坐着,应当。” 韩枫看看李家的和李管家,他们一听跟着姑娘来的是主子的兄弟,急忙把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轻韩枫坐下。 韩枫和唐晓这样坐在一起,相视一笑,满面春风。一辈子能和她有这样一回,死了也甘愿。 新娘子被喜娘扶着出来,新郎也被人放进来。 一对新人都穿着大红的婚袍,双双跪在中堂之上。虽然料子不是最好的。只是中等的绸缎,但做工极好。一针一线都是对新生活的向往。 一方红盖头,四角垂着红色流苏,盖在头上,流苏晃啊晃啊,晃得唐晓的心口疼。 女人,一辈子都要顶一回红盖头才算真正的完美。记得奶奶以前有个宝贝箱子,里面就有一条已经泛黄的红盖头。但奶奶对它还宝贝的很,每每拿起来,脸上都会泛着少女一样的神色。 自己这辈子还能有此一天么? 一对新人给唐晓和韩枫磕了三个头,然后新郎敬茶给唐晓。唐晓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出去。 新郎又给韩枫敬茶。韩枫郑重的接过,喝了一口。他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红包,伸手把腰上的一块玉解下来。“一生一世一双人,望你以后对你的结发妻子白首不相离。” 新郎重重点头,唐晓不由的歪头看看韩枫。浪子回头,他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新娘撩开盖头也给唐晓敬茶,唐晓给了红包的时候拉着兰心的手放到新郎的手上:“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收其今生所有,挡尽一世风霜。你能做到么?” 新郎紧紧攥着兰心的手,看到兰心红着的眼眶,再次重重点头:“定不负卿意!” 唐晓连连点头,亲手弯腰把盖头给兰心盖下。 新人又给坐在一侧的李管家和李家的磕头。[.超多好看小说] 外面鞭炮又响,喜娘高声唱诵:“新人上轿……” 送亲的人随着一对新人往新郎家走去。半条街上,都传送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词句。 按规矩,新娘的爹娘是不允许去婆家的。所以刚刚满院子的喧哗转眼冷冷清清,就剩下老两口子和堂上正坐的唐晓和韩枫。 李家的忍不住抹着眼泪,唐晓起身安慰两句,便要走了。她怕出来的久了,弘隽若回去看不见她又要责怪银翘。 “不知道姑娘和肖先生在外忙什么。但是,别忘了回家。”李管家说着,不禁哽咽。 李家把树上的梨子摘了一篮子,又包了一些喜饼给唐晓:“姑娘,梨子是给先生的。他爱吃自家树上的梨子。喜饼是兰心亲手做的,带个喜气给你。” “谢谢李家的,我的空就回来。”唐晓说着,和韩枫出了宅子,然后拐了可几个弯,往黄明山而去。 但是韩枫回去的速度刻意放慢了些,不知道是因为唐晓有身孕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以前总是取笑肖老三是个木疙瘩,现在倒是羡慕他的福气了。”韩枫开玩笑,可是又不像是开玩笑。 唐晓摸摸肚子,知道韩枫误会了,可是她也懒得解释。只是笑笑:“我喜欢不会油嘴滑舌,但却是真心疼我的人。” “原来我输在油嘴滑舌上,看来以后要讨老婆,也要学着笨嘴笨舌一些。”韩枫自嘲一笑。 “能做你的女人会是幸运的。千帆过境,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也是你的愿望吧。”唐晓说道。 “我是知道了,那你知道么?”韩枫转头问。 唐晓以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了。两人再也没说话,回到行宫。 “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唐晓接过篮子。 “我送你进去,篮子挺重的。”韩枫又拿过篮子。 两人刚进院子,就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唐晓心里一抖,直觉不好,弘隽回来了。 着急走进房间,唐晓浑身一颤,就要摔倒。 银翘跪在地上,双面浮肿。黑虎也跪在地上,背上十几道鞭伤。而房间站着的是一身月白袍子,眉目如仙,手里却攥着带血鞭子的弘隽。 唐晓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睁开,曾经隐忍的温柔也不负存在。坚定的上前一步:“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你为何一而再的迁怒不相干的人!” 弘隽看着唐晓回来,实则是意外的。他本想扔了鞭子迎上去,却蓦然对上那冷到骨头里的眼神。 唐晓见弘隽不说话,口气一变,嘲讽的说道:“庆王以为我又逃走了?其实我也真是后悔又回来了。” 弘隽眉头深蹙,瞳孔的欣喜一瞬间被寒气覆盖,锁住唐晓的眸子复又冷厉起来。这十几天,她不都是温顺的么?偶尔还有胆怯闪过。他以为她在慢慢改着性子,却不知道她一直都是在伪装。都是在装着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好再次出去。外面就那么好么?别的男人就那么好么? 伸手攥过唐晓的手,把她拽的一个踉跄。 韩枫心疼上去搀扶,对着弘隽寒刃一样眼睛又缩回手。 “我说过,你要乖乖的,在家等着我,为什么做不到!”弘隽第一次,用这样的失控的声音吼出来。 唐晓的手腕被弘隽攥的很痛,可她的心更疼。她冷冷的挑眸:“我从来不是乖乖的。我现在做不到乖乖的等你回来。将来也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事情转了一圈,好像又回到原点。回到两个刺猬,两个骄傲的人,谁都不肯认输。 “你再说一遍!”弘隽的攥着纤细的手腕不觉得用力。 唐晓迎上曾经迷恋的眸子,咬牙一字一句:“永远不可能!死也不可能!” “嘎巴”一声脆响,突兀的想在静寂了太久的房间里。 唐晓额头冷汗忽的冒出,牙齿咬破嘴唇,一声求饶都没有。 “即使断了……我的手脚,我的心依然在外面!” “庆王……你生气就打我吧……姐姐她还生着病呢……”银翘再也不顾害怕,扑上去抱着弘隽的腿。哭的好像个泪人。 黑虎上去抱住银翘,怕她再受伤。 韩枫脸上抖动几下。忽的跪下:“主上……” “你闭嘴!”弘隽头也不回的冷喝。接着对上唐晓冒火的眸子,寒着声音:“再问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乖乖的!” “除非我死!” 已然失控的弘隽,身子不自主的轻晃一下。伸手捏住唐晓的脖子,“死都不愿意听话,当初又为什么来招惹我!为什么!” “我……现在……后悔了……”唐晓呼吸一点点流失,却还倔强的说出这句话。 她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自己的招惹,最后会变成这样,那她宁可在天牢把牢底坐穿,也不会去摸一下他的脸。 弘隽不想再用力,他还记得她生病,来了葵水自己都心疼的生不如死。现在,自己亲手要毁了她,自己会后悔,一定会后悔。可是手上的力气却收不住。 “主上快停手!她现在还怀着身孕!”韩枫再也顾不得许多,猛的冲上去,从弘隽的手里抢过唐晓。 唐晓剧烈的咳嗽,左手的手臂不正常的垂着。 “姐姐……姐姐你的手……我去找爹爹!”银翘吓得起身就跑,也不顾此刻自己还在跪着受罚,也不管庆王是否应允。黑虎默不作声,却也起身跟着银翘跑出去。 “身孕……” 弘隽没防备被寒风一拳打开,捂着胸口,却喃喃重复一句。继而忽的眸中雪亮:“身孕,你……你……有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唐晓瘫软在韩枫的怀里,却被弘隽又一把抢过去,“小妖精,咱们是不是有孩子了?你……你总是逃走,就是为了找想吃的东西?” “孩子……孩子……不是你的!”唐晓痛苦的闭上眼睛。 第三十二章 得到了不喜欢了 静,房间里一时静的吓人。(.无弹窗广告) 弘隽没有知觉般的手一松,唐晓身子破布娃娃一样的往下垂,被韩枫伸手接住。 “谁的!”好久,弘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唐晓睫毛轻闪,看着曾经让自己着迷的男人对自己露出憎恶的眼神,看着门口匆匆赶来的银白青,挑唇一笑,如惊世之花将要陨落的最后一个暂放瞬间。 “肖寒的。” 肖寒,对不起。对不起,你都不在了,我还想着麻烦你。因为只有你,只有你,让我觉得温暖可靠。只有你,现在不会受到迁怒。 银白青面如土色,做梦也想不到,唐晓有一日身孕被揭穿,却不承认这孩子是庆王的。她到底恨他有多深。 看到半空里游荡的手臂,银白青也不顾什么,急忙上前示意韩枫把唐晓放在床上。 急救,正骨,打板,包扎,从始至终,唐晓不曾有一点声音发出。嘴唇被牙齿咬出两个血窟窿,额头的汗淌了满脸,她始终一声都不吭。最后还是韩枫不忍,点了昏睡穴让唐晓睡一觉。 唐晓安顿妥,剩下的人跪了一地。韩枫之前拎着的篮子在地上散落,金黄的梨子滚得满地都是。十几个喜饼也被踩得满地碎屑。桌子上,是已经化掉的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弘隽在唐晓吐出那三个字开始,就一直僵直的站着,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站着。 “你怎么知道她怀有身孕的?”终于,弘隽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今天是肖寒宅中管家之女兰心的大喜日子。肖寒曾答应替兰心做主嫁人。可是肖寒已经不在,只能唐晓去。在那儿,管家妻子无意中说出的。”韩枫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死者为大,于情于理,唐晓去完成肖寒未完成的事都算是应该。 可是已经钻进死胡同的弘隽却更加确信唐晓说的话。她和肖寒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会去帮他完成遗愿。唐晓从皇城密宅出走的时候,他派七路兵都找不到,肖寒却轻易的找到。或许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私情了吧。 陷入爱情的人,就会失去理智,也会失去判断事情的能力。 一个拙劣的谎言,本来有太多的漏洞。可是现在,弘隽却把所有的事情按照自己的逻辑串联起来。 或许,这也是他心里一直的恐惧。总是害怕失去,却有一天,终于是失去。 行尸走肉的般的离开行宫,弘隽至此在没有踏上这行宫一步。 第二天,唐晓醒来的时候,整座黄明山就剩下山脚下的一万人马。其余的都开赴皇城。 行宫里,只有银翘和银白青。 唐晓以为自己会死,但是还活着。以为弘隽会放自己走,但是全身依然软绵无力。 胳膊打着竹板,用一根带子吊在脖子上,然后坐在门外看着天空从蓝色变成灰色。十月的天气忽的降温,夜里,黄明山上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唐晓坐在门口半夜,披着银色披风,身上落了一层雪,却不想进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门口。是在看风景,还是……在等人。 银翘怎么劝都不管用,最后只好陪她一起坐着。最后两个雪人。 终于不会来了。 终于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不禁不轻松,反而有一种被撕裂的疼。 然后是发烧,三天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就在银白青都担心,再发烧下去,会影响腹中胎儿的时候,唐晓从鬼门关回来。只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十月初六。 阴了很多天的天气终于放晴。 黄明山上下都披上一层银装素裹的皑皑白雪。太阳一照,刺得眼睛很疼,还很想流泪。唐晓知道,不该流泪的,以后会落下迎风流泪的毛病。可是,看着反着光芒的雪,还是流了眼泪。 山腰,突然来了一堆人马,前面还有一架轿辇。 朱红的顶,明黄的轿身,八个健壮的轿夫。[] 唐晓扶着门站起,大病初愈,她现在即使没有身中软骨散,也已经虚弱的好像风中一片落叶。 他现在已经坐了江山了么? 她以为他会把自己在这儿圈一辈子。 她如掉在地上的肉,扔了可惜,吃了恶心。 却不曾想,他还要把她接走。 紫薇金星真的那么重要?不惜要养着‘别人’的孩子?这在古代不是最不能容忍的事么? 一路回皇城的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的。唐晓每日里就是窝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不然就是想事情。 一路也听说,弘隽亲自带兵围住皇城三日。那一日,天异常阴沉,守城的黄佑庭的军队异常焦躁不安,;二十万的军队居然有七八万临阵反戈,亮出虎符军的标志。宫里又突然爆炸声响。破城,成了顺其自然的事。 弘的明月阁烧成一片焦土,里面发现十三具尸体。有一具尸体的手上抱着已经烧裂的玉玺。 黄佑庭自杀,守城军归降。北冥烟的五万兵有三万归降,两万绞杀,北冥烟下落不明。 唐晓有时候会想,若楼万红还活着,她和北冥烟的计划虽然会失败,但是弘隽却不会赢的这么轻松。毕竟南北国的夹击和窝里反也会让他头疼。 只是楼万红已死,自己拿着南宫逸轩给的两万精兵却没有用武之地。 两万精兵,自己又救了两万精兵。 他们可以以一敌十,在大梁的境内,依然是有去无回。 本来七天的行程,车队到皇城的时候已经十天之后。 皇城也下雪了。白雪掩盖了一切打仗后留下的疮痍。 车轮碾压着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撩开轿帘子,路上行人很少,即使走也是行色匆匆。 马车一路走,不停歇。有御林军带路,直接进玄武门。 唐晓却在进玄武门的时候,突然叫停。 “银翘,宫里不是你该呆着的地方,回家去,等着黑虎去娶。”唐晓推银翘下车。 银翘哭着不下车,双手死死抠着车门。 “听话,你跟着你爹再也不要进宫。不然,我会害死你们。” “那我就陪着姐姐死……” “你想让我现在就死么?” 唐晓的眼神决绝,吓得银翘再也不敢哭,只能依依不舍的下车,扶着银白青站在玄武门看着那明黄色的马车慢慢消失在宫墙之中。 宫里刚刚经过新一轮的洗牌。宫女内侍走路都谨小慎微。以前弘的女人全部送到太庙去念经了,所有的宫殿都空着。只有乾宁宫有弘隽住着,勤政殿作为平时办公用。 弘隽登基十天了,那一天正是唐晓从黄明山下来的日子。 他登基是怎么样的场面不知道,但是经过这十天工匠们的粉刷和白雪的覆盖,宫里到处都看不到弘在位时候的一点影子。 马车停下,唐晓被两个宫女搀扶下来。看着眼前的宫殿一愣。 惠胜殿,弘隽未曾出宫建府时候住的地方。 唐晓怎么也不会想到,弘隽把自己弄进宫,会是住在这里。 昔日斑驳掉漆的门重新漆了朱红的颜色。门前掉了牙的狮子,也重新修补还刷了金粉。 走进院子,即使初冬涩寒,院子却也装点了一些带颜色的东西。枯树上黏着绢花,屋檐下吊着大红宫灯。 房间里,更是和往日不一样。翠玉清风,玛瑙珠帘,红楠木牙床。进屋就有六个面生的宫女守在冒着热气的木桶边要给她沐浴更衣。 唐晓知道现在就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不能反抗,只好宽衣进木桶。左手上的伤还没好,搭在木桶边。右手轻抚着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 洗洗刷刷快一个钟头,宫女才把唐晓弄出木桶。里面三层苏纱,外面三层浅红绯红绛红织锦绣金丝罩裙。领口一层一层刚好露出滚边,袖口重叠如盛开的花瓣,裙摆逶迤奢华。 唐晓看着这身衣服无力的很,不知道弘隽到底想干什么。 宫女陆陆续续的走了,走的一个不剩。 偌大的房间就剩下自己。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自己苍白消瘦的脸,在一大蓬的衣服里显得滑稽可笑。 坐在床上,想起就在这儿,自己屁股被钉子床扎的好像筛子,弘隽不嫌弃的给自己抹药。那时候自己多傻,为了那一点的肌肤之亲,就厚着脸皮求着他负责。 无声的笑笑,自己其实也那样快乐过。 “想起什么了对么?”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蓦地在身侧响起。 熟悉是依然和风柳絮,好像从不曾低吼过,暴虐过。 陌生是,这声音夹杂了一丝威严。 威严,这个词之前从不曾出现在他的身上。 唐晓慢慢的转头。 面前的他更加陌生。 一身明黄的龙袍,上用金丝绣着五爪蟠龙。一头墨发,束在金镶玉镂空发冠中。 挑眉对上那一双已经染上世俗欲.望的眼神,唐晓知道那个自己曾经迷恋的,曾经的月白男子,俊雅如如谪仙,没有人气般的男子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自己的迷恋也结束了。 原来自己不是非他不可,自己只是喜欢那般清远高华,卓卓而立,如山水间走出的人儿。 “想起什么都不重要了。”唐晓摇摇头,直直对上那一双已经变成深邃古井的眸子。“重要的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即使再执着过去,也终究不是那个感觉。” 唐晓的声音平淡,眸光也平淡。不再是隐忍时故作的温柔,也不再是互不相让,骄傲时的的倔强。只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平淡。 “你的感觉没了,可是朕的感觉还在!”弘隽锐利的眼神凝视唐晓,手不由的攫住他的手臂:“朕说过用江山娶你,你也是答应的。” 唐晓看着断臂上的鼓起青筋的手,浅淡一笑:“人生其实有两大悲剧,一是得到了不想要的。二是得到的时候已经不喜欢了。” 抬手,最后主动摸上曾经着迷的脸庞:“就好像,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自称朕,可你却称呼了一样。” 第三十三章 大婚 弘隽闭上眼,松了手,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难道这就是得到江山的代价……” 弘隽睁开眼,曾经清如水的眸子一片虚无,转头落寞的往外走。一身龙袍威武,也藏不住他满身的萧瑟。 “这就是我的宿命么,注定一辈子身边的人都是背叛。” 似有若无的声音,丝丝缕缕传进唐晓的耳朵。 唐晓看着远处男子痛苦的模样,心一抽一抽的疼,袖笼里的手也不觉得捏紧。 对不起,是我受不起你的宠爱。因为比起你的宠爱,你的皇宫,你的江山,我更想要自由。 唐晓仰头看着冷寂的天,想起几个月前,一门心思要帮着弘隽得江山时的冲动。却不想,随着时间的转移,环境的变迁,事事的历练,人终归是会变。 日子变得空洞而没有盼头,唐晓每天被关在惠胜殿一步不得出。 日子实在乏了,就和宫女说几句话。 “惠胜殿以前有个老嬷嬷的,还在么?”唐晓问。 “皇上的奶娘啊?”宫女很谨慎的问。 唐晓点头。 “皇上登基那一天,赐给奶娘一条白绫。说是背叛需要付出代价的。”宫女恭声说道。 背叛? 唐晓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这儿看到那老嬷嬷的时候,觉得眼熟。曾一起在皇城庙抢过吃的…… 不觉心疼了眼神,想到那一天弘隽离开时的自言自语:一辈子身边的人都在背叛。 从小长大的哥哥背叛,从小养他到大的奶娘背叛。他的手下肖寒‘背叛’他。自己说孩子是肖寒的,也是背叛。 果然都是背叛。 唐晓伸手捂住心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心痛的毛病。 每次想起弘隽落寞走的时候,都会心疼的好像要窒息。每次想起曾经欢愉的时候,心口也疼的要窒息。 一次两次不在意,后来唐晓终于想起,自己身体里还有两只蛊毒。 一只绝情蛊,一只相思蛊。 绝情,怎能绝情。相思,又忍不住相思。 所以,蛊毒可能发作了。所以,自己无论是想忘记他,或是想着他,心口都会疼的厉害。 可能是十几天过去了吧,唐晓好像笼中雀,不曾知道外面一点消息。 这一晚上,唐晓睡得迷迷糊糊。事实上,从来宫里开始,她就没有睡的踏实过。 突然觉得床上多了一个人,这人把自己抱在怀中,抱的紧的好像要箍进肉里。 不是熟悉的木棉花香,而是一种龙涎香。 “皇……”唐晓一句话没说出口,就被满是酒气的嘴封堵住。 这是很久不曾有过的欢愉。唐晓以为自己会抵触,可是身子却是莫名的去迎合。 “说,只要你说,你乖乖的留在朕身边,只要你听话哪也不走。朕就认下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你说……朕就信……” 弘隽抛下尊严,卑微的求着一个回答。 两个身体好像不用刻意的控制,就找到自己的节奏。一段缱绻过后,弘隽伏在唐晓的耳边一遍一遍的低喃。 唐晓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她发现自己的心里尽管抵触,可是身体与他的却是那么契和。或许这就是命中的宿命。 点头,只要点头,不要自由。 人的一生总要取舍的。 舍去自由,留下这个男人。 唐晓想要点头,可是心头突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一张嘴,两张嘴,在一点一点啃食自己的心头。 两只虫子吃心,自己还能活多久? 自己死了…… 自己背叛…… 哪个对于他痛苦更重一些。 唐晓闭眼,背叛的女人不值得留恋,他很快就会后宫充盈,移情别恋。 拼命的摇头,憋回去夺眶的泪水,拼命的摇头。 弘隽舍弃最后的尊严,求一个女人,可是却毫无怜惜的葬送在女人的摇头中。 接下来的欢愉不再是欢愉,是毁天灭地报复,是撕咬,是疼痛。 唐晓双手护着肚子,任其发泄。她太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了。 清晨,天还很黑。有宫女搬来木桶,架起还在昏睡的唐晓洗澡。然后是穿衣。 唐晓恢复神智的时候,先摸肚子。虽然有隐痛,却还算安稳。然后歪头看看身上的大红衣衫。 一时有点做梦的感觉,以为自己又是牡丹楼的楼主了。 但仔细看看,又不是那绣着金牡丹的红衣。 大红袍服,滚边绣着祥云,袖子上秀着凤凰御风。裙摆上绣着龙凤交合。头上很重,伸手摸摸,是凤冠。宫女拖着一条红盖头过来,唐晓忽的后退,不敢相信,现在自己身上穿的居然是婚袍。 她要结婚?和谁! “快盖上盖头吧,别误了吉时。”宫女说道。 “我要嫁给谁?”唐晓惊恐的问。 “能配上姑娘倾国之貌的当然是一国之君。”宫女回答。 即使自己背叛,一而再的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他还是要娶自己…… 唐晓捂着心口的剧痛,突然笑了。 你若能忍下常人不能忍的委屈还一意孤行的要我,那我就是明日死了都心干! 蒙上盖头,唐晓的小鹿乱撞,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盼着时辰快点过。好早一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可又怕时辰过快了,自己还没准备好,在文武百官前丢了他的面子。 终于,喜娘来搀扶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出了惠胜殿。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实的走过九曲回廊,走过拱门,走过御花园,走到合明殿。 隔着盖头,看到合明殿站满了人,分不清谁是谁,影影绰绰的,全都是人。只能看见一身明黄的弘隽高高坐在殿堂之上,旁边的内侍亲信是……陈公公?!原来藏香阁的陈公公一直就是弘隽的人。 但现在这些都没有关系。盖头下的唐晓心甘情愿的跪下,等着迎接玉蝶凤。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弘隽元年,御赐医女唐晓为安平公主,和亲北国王上做大可敦。钦此!”陈公公的声音高亢洪亮。 跪着的唐晓颈背一弯,坐在地上。 自己今天要嫁给的是……北冥雪! 唐晓万万想不到,昨晚还抵死缠绵,今天却成了他的妹妹,安平公主,和亲到北国。 浑身轻颤,贝齿紧咬,不愧是皇上! 即使不原谅自己,不想要自己,还把自己最后的价值榨取干净。 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手上,溅起一片涟漪。 罢罢罢,他是自己爱上的男人,虽然也恨过,也痛过。却不能不承认,自己到现在都爱着。反正命不久矣,这算是最后一次帮他吧。 重新端端正正的跪好,一声‘谢主隆恩’如莺歌燕啼。素手掀开大红盖头,看着金銮殿上的弘隽。 曾经天牢八年隐忍,如今终于高高在上坐着。剑眉斜插入鬓,眸眼无悲无喜,最风华的男子,此刻唇角只有凉薄。 唐晓细细看着弘隽的每一个细微的毛孔,要深深的记到心里的最深处。 良久,勾唇一笑。腮边绯红的胭脂如桃花水润,剪水眸子如黑葡萄又轻轻弯起,婉转潋滟:“妹妹就此拜别,愿皇上千秋万代,子孙满堂。” 弘隽双手紧紧攥着龙椅边上的扶手,看着殿下笑靥如花的女子,忍不住想出声……留下。 但是一双素手轻轻放下盖头。 唐晓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剧痛,张嘴一口血,喷到艳红的盖头上。盖头更红,红的刺眼。 喜娘把唐晓扶起。 唐晓一步一顿,背离挚爱的人,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突然想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一首词,不觉随口念出: 谁,执我之手,陪我半生癫狂。 谁,吻我之眸,慰我半世哀伤。 谁,弃我而去,留我漫漫惶。 谁,明我心意,伴我一世无殇。 幽幽声音,如泣如诉,回荡在整个合明殿上。字字刺痛着殿上之人的耳膜。 弘隽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陷入皮肉犹然不知。两人曾经的一幕幕,一幅幅画面清晰的在眼前闪过。就在那个红色绝美身影跨国合明殿的门槛,他终于忍不住,猛地起身。 这时,殿外一个一身婚袍的男子已经拉住唐晓的手。 唐晓抬头,是北冥雪。他一个北国的王上,亲自来大梁迎亲,而且还遵照大梁的习俗,穿上了大梁的婚袍。 “我的可敦,我终于把你找到了。”北冥雪的目光灼灼,隔着红盖头依然烫到了唐晓的眼睛。 唐晓身子一轻,被北冥雪拦腰抱起,被紧紧箍在怀里又大声说道:“我的可敦,终于把你找到了。” 浑厚喜悦的声音穿透层层宫殿,厚重宫墙,似乎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弘隽颓然坐下。此时再后悔,晚矣。 唐晓温顺的伏在北冥雪的怀里,她现在是和亲的公主,她身上担负的是两国人民的安定团结。 北冥雪不放下唐晓,抱着她一直出了合明殿。门口相错的时候,唐晓看到香火一身绯红袍服,被两个嬷嬷搀着走过。 她心头又疼,却狠狠的忍住,闭上眼。 弘隽作为一个帝皇的选择没有错。英明之举。 北冥雪娶到心爱美人,兴奋异常,一直抱着新娘子出皇宫,上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 北冥雪在马车里亲手把唐晓的红盖头轻轻挑起,看到日思夜也想的女人终于成了自己,甚至还有些不敢确定的伸手摸摸。又怕摸坏的那种小心翼翼。 唐晓垂眸:“北冥雪,你够执着的。” 北冥雪认真的神色:“不是执着,是只爱你一个。” 北冥雪伸手把唐晓抱在怀里,只是抱着。想摸摸不敢,想亲亲也不敢。是那种唯恐亵渎了她的美好一样的无所适从,只能抱着。 马车前后簇拥一路出皇城,半个皇城的人都来看这场盛世婚事。皇城外十里,北国曾借出的五万精兵在旌旗猎猎的等候。他们要一路护送北国的王上可敦煌回家。 唐晓下了马车,最后看一眼皇城。祈望透过皇城看到宫墙里那曾经一身白衣,满身风华的清俊男子。 冽冽寒风,吹走头上盖头,几万官兵追之不住。 鹅毛雪下,落在大红婚袍上,遮去一身喜庆。 待你长发及腰,我便用江山娶你可好…… 当日的誓言终消散在风中。 第一章 再见肖寒 弘隽元年十月三十,大雪。 安平公主和亲北国王上北冥雪。 北国公主雪娆入住长.春宫,为贵妃。 天子大赦天下,免税一年,举国欢庆七日,载歌载舞。 北冥雪一路急赶回北国,要在北国给唐晓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要她早一日真正成为自己的可敦。 唐晓畏冷,终日呆在马车里不出去。 马车颠簸,北冥雪抱着唐晓坐在自己腿上,又给她盖上被子。 唐晓这几日很虚弱,心头时时就会很痛。她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却坚持想把腹中孩子产下再死。 “唐晓,你的身子怎么一日不如一日?”北冥雪看着面色苍白的唐晓,焦心的问。 “你不是应该知道么?弘隽怕我不听话,给我喂了软骨散。”唐晓冷笑一声。 北冥雪有些尴尬,他的确知道唐晓的浑身软绵无力是用了软骨散的结果。他也知道唐晓的本事很大,怕给她解药,她跑了。可是不给她解药,看着她身体每况愈下,心里还不忍心。 北冥雪手伸进怀里,在纠结,要不要把解药掏出来。 “弘隽恐怕没有告诉你一件事。”唐晓喘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事?”北冥雪皱眉。 “我怀孕了。”唐晓看到北冥雪眼里的震惊,勾唇一笑:“所以,你娶我是个赔本的买卖。” “谁的!” “谁的重要么?反正不是你的。”唐晓浑不在意的说着。 北冥雪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抱着唐晓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良久,睁开眼睛。 “我不在乎。我们北国民风开放。父亲死,儿子娶其妾室。哥哥死,兄弟娶嫂子都太正常不过。所以,你的孩子,我将来也封为王子,一视同仁。”北冥雪口气肯定的说着,不像是在说谎。 唐晓相信北冥雪说的话,这个北方的粗犷王上有一颗无人能及的真诚的心。 唐晓叹口气,如果最开始遇到的是他,该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她甚至都有些不忍说出下面的话。可是她还是得说。 “我可能要负了你的厚爱了。” “怎么?你都被弘隽送给我了,还对他念念不忘?”北冥雪深邃的瞳孔中有墨色滚过。 唐晓虚弱的摇摇头。 “如果可以,或是有来生,真的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可是……我身中蛊毒已经发作,恐怕命不久矣。” “蛊毒?”北冥雪慌了。 北国人豪迈直爽,打仗直来直往,从不如南国人精于毒术。所以对蛊毒只是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是极其阴毒要命的东西。 “弘隽知道么?” “不知道。”唐晓笑笑,“所以,不必防着我逃走,我不会逃走的。反正在哪儿死都一样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北冥雪再不犹豫,把软骨散解药掏出来掰开放进唐晓的嘴里。把水囊打开送上,唐晓喝一口呛了一下,但还是把解药咽了下去。 缠绵一个多月的软骨散终于被解,唐晓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的蛊毒谁给下的?”北冥雪焦急的问道。 “楼万红和魔衣。一人一只。一只是绝情蛊,一只是相思蛊。”唐晓力气有了,也不想再偎在北冥雪怀里,坐直了身子,手摸上心口。 “只是可笑,两只本来是对头的蛊却在我肚子里相爱了。现在世上没有人可解此蛊。” “不会的,世上只要有毒,就有解。你不要放弃,我一定帮你找到能解此蛊毒的人。”北冥雪抓着唐晓冰凉的手,安慰着。 “时间呢?是多久……”唐晓靠着车厢,疲惫的闭上眼睛,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挨不过很久的。 “王上,前面是黄柳镇,今晚要不要在那儿歇息,补充粮草。”车外,有兵士在禀报。 “好,今晚在黄柳镇歇息,军队在镇外,安营。”北冥雪想也不想的回道,唐晓现在的身子,他不忍再赶路。 夜宿黄柳镇一家客栈。唐晓想去肖寒宅子看看。一走就是一个月,他们该是惦念着。此去离开,怕就是再也看不见了。 吃过晚饭,唐晓不隐瞒。 “黄柳镇我有一挂念的朋友,想去看看。你若不放心,可以跟着。” 北冥雪就是想跟着,听见她这样说,也不好跟着。况且,他现在看出唐晓已经安于现实,一路都是安安静静的。 “天黑路滑,那你早去早归,我等你回来。”北冥雪亲自把狐皮大氅给唐晓披身上,轻声嘱咐。好似相亲相爱的老公在嘱咐要出门的小妻子。 唐晓点头,走入到茫茫夜色里。 轻轻叩响肖宅的门,虽然入夜,小厮却也很快的来开门。一看是唐晓,他立刻高兴的喊着:“姑娘回来了!” 小厮给唐晓让进门,又高声喊着:“李管家,李婶子快来看啊,姑娘回来了。” 几个下人呼啦啦的都出来了,有的还在扣着棉袄上的扣子。 “姑娘好久没回来了……” “姑娘的身子怎么样?” “姑娘吃饭了么,我去做。” 众人的七嘴八舌,让唐晓心里一阵阵的暖。随着走进屋,燃起满室的蜡烛,几个下人也都跟着进屋。 “我很好,劳烦你们惦记着。”唐晓笑着看着这些才见过几面,却是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不仅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个的看过去,突然看见一个眼生的人。 在人群后,有一个身量中等的男子,消瘦,微微勾着身子。身上穿着粗布的褂子,一边的胳膊只是一截空空的袖管。再看他的面目,唐晓心里一紧。半边脸上都是黑色的疤痕,有些渗人,好像火烧之后留下的。看着揪心。 李管家见唐晓不说话,眼睛只是盯着那个人看。便把那一只低着头看着脚面的人拉到唐晓跟前:“姑娘,没经你同意就收留了他,实在是越矩。” “无妨,管家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唐晓说着又看向这个人。虽然面容很恐怖,可她就是不觉得讨厌。 “是那一夜大雪,早上开门看见这个人昏倒在门口。又冷又饿的,还少了一只胳膊,瞧着可怜,所以就带到宅子里了。寻思着,宅子里也不差他一个人的饭。”李管家接着说道。 唐晓点头,可怜的人。 “你叫什么?抬头我看看好么?” 男人好像有些自卑,过了好一阵才慢慢抬头。一双眼睛极力木然却带着一些紧张:“小的……” 唐晓身子一晃,扶住桌子,尽管极力镇定,却险些湿了眼眶。 只一个眼神,她就确定,这个人是肖寒。 不会错,她不会认错。那种眼神,木木然的神色,全天下就他一人。可是他却是想看她,又不敢看。不看,却又不得不看,慌张想闪躲。 她从不觉得他已经死了。所以,他活着,唐晓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即使回到自己的家还不亮出身份,却是用这样一种可怜的姿态。 “宋御医。”唐晓没让肖寒说下去,直接说出一个称呼。 她想着,肖寒回家不和下人说身份,或许是有苦衷,所以说了一个他俩知道的身份。 肖寒一僵,一抹慌乱从眼神中划过。但随即就摇着头否认:“姑娘认错人了。” “不,我不会认错。宋御医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会认错。宋御医在一场大火里失踪,知不知道我一直懊悔到现在?”唐晓上前抓住肖寒只剩下一只的胳膊,紧紧的攥在手里,好像怕他再消失一般。 肖寒拼命的要躲开唐晓的手,但是没有躲过。他深深埋着头,恐怕唐晓看到那脸上的伤疤会厌恶。有些沙哑的声音极力的否认:“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么?绝情,相思发作了,我命不久矣,你却不想认我了。”唐晓松开肖寒的手,回头,眼泪双行。 手上一紧,一只粗糙的手攥住她的。脉搏上随后附上三根手指。 唐晓再也忍不住,回身抱住肖寒哭起来。 是一种失而复得,是一个依靠,是以这么多日的担心,委屈终于有一个家人可以发泄。 肖寒僵了僵,剩下一只的手,抬了好几下,才轻轻揽住那消瘦不成样子的肩膀。 下人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可怜收留的乞丐,怎么突然被姑娘抱住,哭的那么揪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也不敢走。 唐晓哭了一通,心里舒服一些,从肖寒的肩头回身。对着一头雾水的下人们说道:“你们还没认出来了么?这就是你们的肖先生。” “肖先生?!”众人惊呼。 肖寒挺直勾着的脊背,把一边脸上的面皮揭掉,露出朴实无华的半张容貌。 众人一下子惊愕,天天盼主人回家。可是有一天,主人真的回来了,他们却不知道。而且主人受了重伤,还让住在下人房。 众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一个个都眼眶通红的叫着:“肖先生,您可回来了。” “都起来吧,是我刻意隐瞒身份和你们无关。”肖寒弯腰将他们一个个扶起来。 李家的早已经忍不住哭出声,又觉得失礼,急忙擦着眼角:“我去给肖先生做饭。小三子,你们快去烧水给肖先生洗澡换衣服。” 众人一听,急忙忙活起来。 半个时辰后,肖寒梳洗干净。一身灰蓝色锦缎棉袍,腰间束着同色腰带。头发也很好的竖起。一如当初的装扮,只是左袖子依然是空的,只是左脸上,依然是烧伤的疤痕。 唐晓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肖寒过去用一只抹掉她眼角的泪:“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至少还活着。” “嗯,活着就很好,我这是高兴的。”唐晓拉着肖寒坐下,着急问:“那你跟我说说破庙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第二章 你爱过她么 肖寒看着抓着自己的小手因为紧张用力有些发白,木然的眸子泛起满满的心疼。[.超多好看小说] 破庙以后的事…… 那一日,破庙的杀手有二十,暗中带队的是北冥烟。 自己拼死厮杀至最后一人,北冥烟。终因他重伤,又体力不支情况下被斩掉一只胳膊,昏死。后来就是漫天的大火烧了起来,他被一阵灼热烧醒,拼命出了破庙。 驾车的马,跟随他多年,知道避祸,也知道在哨响之后最快赶来。 马车里有急救的药,自己忍痛包扎,马就凭着自己的直觉,尽量逃离危险。 后来自己在马车里醒来之后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 一处山坳,马自己吃着草,不时的嘶鸣两声,好似在唤醒他。满身的伤,半个多月后才算捡回条命。 后来他去安城找唐晓,可是安城根本就没有她们。他不知道唐晓是不是安全的。只能满世界的一边找,一边养伤。从马车里唐晓留下的手札里学会了制作面皮。可是他的半边脸被烧得坑坑洼洼,连面皮都贴不了。 找了半月找不到,只好回到黄柳镇。那一日正是兰心出嫁的日子。他远远的看见唐晓和韩枫去给兰心主婚。才知道,唐晓被软禁在黄明山。 主子是真的喜欢她的。她喜欢主子也是真的。他们的别扭是暂时的,他们会很快乐的过一辈子的。 肖寒如今‘已死’,他不想再去做什么肖老三,只想过一分最简单的生活。他那一日听唐晓说,会再回宅子,就想抱着一丝最卑微的念想,偶尔偷偷见一面就好。真的,那样就满足了。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废人,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她来了,却只是用一个眼神,就认出自己。这份心意,肖寒知足了。(.好看的小说) 肖寒大概说了自己的事,然后问道:“几日前,听说新皇大婚,同时立了北国公主为皇贵妃。我以为皇后是你。为什么你却成了安平公主和亲北国?” “为什么……”唐晓下意识的摸着已经有了胎动的孩子,歪头一个俏皮的笑:“因为这个孩子,我说是你的。” “你……为何如此?”肖寒大惊。万万想不到唐晓会向弘隽隐瞒这件事。 “我蛊毒发作,不想在弘隽面前死的那么难看。再说我背叛了他,他也会很快就把我忘了的。”唐晓明艳一笑,忽的又撅起嘴:“我看你老实欺负你,你不会生气吧?” 肖寒心疼的伸手把唐晓揽在怀里,叹口气:“你明知道我不会生气。只是你这样是何苦,苦着自己,却惹着主上的恨。” “我不苦啊,我现在是北国的王后呢。”唐晓脸上笑着,眼泪却在眼窝里打转。 “你真的要跟北冥雪走?”肖寒单手扶起唐晓。 “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呢。”唐晓低头,又摸摸肚子。 “从知道你身上有蛊毒,我也打探一些。得知南国彩玉坞有一个解蛊毒高手。南国蛊毒十之七八都是他徒弟徒孙传下的。我带你去找他可好?”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么?”唐晓摸着肚子,露出希冀的眼神。 “可以,一定可以。”肖寒直直看着唐晓,眸子里是最坚定的神色。 唐晓回去客栈的时候,北冥雪一直在房间坐着等。桌上的酒壶空了好几个,北冥雪倒是依然眉目清明。 “你回来了?”北冥雪迎上去,伸手把唐晓紧紧攥住。他不是不害怕,害怕他再一次一去不回。 “嗯,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唐晓柔顺的坐到北冥雪身边。 “不早了,我们……睡吧。(.好看的小说)” 他们现在是夫妻,在一个房间,一个床上睡觉好像是最合理不过的事。之前都是在马车里度过,唐晓不曾想过这件事。现在看到北冥雪深邃的眸子里泛起欲.望的涟漪,不仅叹息。自己终究是又负了一个人。 “嗯,睡吧。只是……我现在怀有身孕,不适合……”唐晓欲言又止,北冥雪顿时僵住,默默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动你。” 新婚的两人,一张床,一条被子,却是和衣而眠。 唐晓闭上眼,想快点睡着。可是身边躺着一个男人,不是弘隽,她又怎么能睡得着。 北冥雪熄了灯,黑暗里,空气中,更传来幽幽体香。最爱的女人就在身边,又喝了不少酒,本就蠢蠢欲动的情愫更加炽烈起来。只是他说过不动,就咬着牙守着君子之约。 乾宁宫,雕龙画栋的龙床,金碧辉煌的寝宫。可弘隽自从进来这里住,就没有一晚睡过超过两个时辰。 新主等位,百废待兴。朝政繁忙是一原因,可是得了江山,失去心爱之人,更是让他夜不成寐。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想出去走走。今夜的月亮挺好,弘隽出了寝宫屏退内侍一个人沿着小路走,不知不觉竟走到惠胜殿。心里一阵阵闷疼滚过,自己终究是后悔了。 “公主走了七天了,舟车劳顿,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嗯,公主以前在这儿的时候,就有心口疼的毛病。每次都疼的满头是汗,却是死也不让我们告诉皇上。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值夜的宫女,闲来无事,聊天打发时间。 “那一日,公主大婚,跪别皇上的时候,吐血了你看见了么?” “嗯,那一日就我俩在身边,我怎么会看不见。鲜血吐在盖头上,滴下几滴血还是我偷偷擦掉的呢。” “哎,女人啊就是贱如浮萍,命运操纵在男人手里。听说公主以前跟皇上浴血杀敌,几次救皇上于危难。身子肯定也是那时候垮掉的。可是男人做了江山,她却转手被送了人。” “真替我们公主不值,有一次,我无意中见公主摸着肚子还喃喃自语,说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心,娘不希望你将来坐拥江山,只盼你自由天地间。’” 弘隽踉跄几步,伸手扶住宫墙。 两个执夜的宫女听见声响急忙闭嘴,侧耳听听,没有动静。才安心,但也不敢再说话,抱着手匆匆走了。 弘隽扶着宫墙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唐晓心痛的毛病,吐血……他为何从不知道。 她从进宫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在阳明山,她其实也安安静静的。只是自己太过紧张,把每一次的小事都无限放大。这些都是她和北冥雪走后,睡不着的夜里想通的。 她如果不听话,不乖乖的,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走。可是她都没有。 但是自己却亲手送走了她。 只是以为,她恨上了自己,不爱自己,强留在身边,痛苦的只能是彼此。正巧,北冥雪又来和亲,而且指明说,唐晓已经接受他的紫貂,是他的可敦。那时候,自己是生气的。觉得她水性扬挂,和太多的男人纠缠不清。 所以,才一怒之下,送走她,眼不见为净。 以为见不到,就会慢慢忘掉。可她早已经刻在骨血里又怎么能忘掉。即使有了肖寒的孩子,即使接受了北冥雪的紫貂,即使把韩枫迷得扔下军务也要去见她。自己还是忘不掉。甚至想去抢回她,不管和亲,不管两国的盟约,什么都不管。 或许这个念头从一开始就蛰伏在心底,所以一旦冒出来,便如放出的洪水猛兽一样怎么关也关不住。 弘隽着了魔一样,飘身出去,直奔黄柳镇而去。 虽然从不曾刻意打听,可是唐晓的行程他却了然如胸。或许,心里从不曾放下过她。 这一刻,弘隽想明白。其实,他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她身边有多少男人,不在乎她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只要她能在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八百里的行程,弘隽几乎奔波了一个整夜。快天亮的时候,他极度疲累,终于到了黄柳镇。 只是,望着黄柳镇里骚乱,弘隽心里一紧,感觉出了什么事。 急忙往那客栈走去,北冥雪的亲随都在客栈外,一副肃穆谨慎的表情。走进客栈,北冥雪呆呆的坐在客栈之中,双目无神,也有毫不掩饰的痛楚。 “发生了什么事?”弘隽上前问北冥雪,可是一双眼神,却是四处搜寻唐晓的身影。 “收到消息了?来得真快……”北冥雪长叹一声,好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消息?”弘隽狐疑不解,可是声音却徒然冷厉。感觉这个消息可能是和她有关。 北冥雪没有回答,却是起身对上弘隽锐利的眼神,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想知道,你爱过她么?” 弘隽瞳孔微缩:“这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干。”北冥雪自嘲一笑,那神情是无法言的痛苦。 “只是,你若爱,为什么不知道她身中毒蛊,命不久矣。你若是不爱,又为什么来的这样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弘隽的心一沉再沉,什么蛊毒,什么命不久矣,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唐晓死了!就在昨晚,就在这客栈,她疼的死去活来,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北冥雪再也忍不住,挥起一拳往弘隽胸口重重打去。 弘隽不是闪躲,浑身的力气突然抽空了一样。 她死了……怎么会呢? 那一日,合明殿拜别自己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笑靥如花,美艳动人…… 第三章 药不能停 “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她在哪儿,我要去看看,你带我去看看!”弘隽怔了好久,才突然还手。[]两个帝皇,一家客栈,全无形象的大打出手,只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客栈早已经被清空,门外的人也没有一个敢进来。 这两个人不用内力,只是拳脚相加,直至最后累的一动不能动为止。 “她真的死了么?”弘隽面如死灰,眼角有一粒水珠滚过。 “我亲手给合上的眼睛。”北冥雪声音暗哑,胸口也是窒息的几近不能呼吸。 “带我去看看。” “尸体被人带走了。” “谁?你为什么要把她给别人带走?”弘隽一把攫住北冥雪皱成一团的衣领,眸光阴厉骇人。 北冥雪苦笑一声,“来人善毒,整个客栈的人都中毒动弹不得。”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她?”弘隽有些目眦俱裂了。 “那人一身黑斗篷,看不出是谁。只是说了一句,‘绝情相思蛊终于炼成’。然后便带着她离开。”北冥雪无力的说着。 一身黑斗篷……是魔衣。 难道是魔衣一直在用唐晓的身体做她炼蛊的鼎器了么? 弘隽后退几步,才勉强扶着桌子站住。胸口气血翻涌,一个忍不住,一口血箭喷出,接着又是一口。 至此之后,弘隽大病一场。虽三月天天以药当食,却一日未曾断早朝。 北冥雪回北国,虽未接回可敦。北国王册之上的可敦名字依然是唐晓。后王帐美人无数,无一人敢觊觎可敦煌之位。 一处谷底,风景秀丽。 一户唯一的人家,是一个茅草屋搭建的四合院。 这家的男人在大好的日光下翻捡药草,这家的女人在院子里的梨树下伸着懒腰睡觉。 “妈咪啊,小俊俊去钓鱼哦,你去不去?”一个一身绿衣小菜团子似的小娃娃,手脚并用爬上妈咪的软榻,拿胖胖的小手去捏妈咪的鼻子。 妈咪好梦被打搅,不耐烦的伸手赶苍蝇一样:“熊孩子找打是不是!” “懒货妈咪,成天就知道睡觉。”菜团子撅着小嘴,嘟囔一句。回身走到正在晒草药的男人跟前告状:“爸爸,妈咪又凶我……” “小俊俊乖,你妈咪身子不舒服,你不要去打扰他。俊俊不是要钓鱼去么?快去啊,钓了鱼,回来给妈咪煮汤喝。”男人一脸宠溺,目光柔和的好似暖暖的阳光。 “哦,那我可要钓一条大鱼。”菜团子扛着竹竿转身就走。 “熊孩子,你今天要是再用胡萝卜当诱饵,河里的鱼会气死的。”妈咪坐起身,精神不错的笑骂着。 “哼,妈咪管我用什么钓鱼,我能掉到就行。”菜团子和妈咪可能八字不合,一天到晚说话都是这样的。 妈咪看着小小的人儿,扭着屁股,迈着小短腿往河边走。虽然嘴里叫着‘熊孩子熊孩子’的的,可是那眼神别提有多柔情了。 “来,把今天的药喝了。”肖寒把一碗药端过来,递给唐晓。 唐晓一闻着药味就皱眉,不仅可怜兮兮的抬头:“都喝了三年了,今天就少喝一顿行不行?” 那双眼睛带着祈求和小小的慧黠,羽扇一样的睫毛眨啊眨啊的,别提多招人怜惜。 肖寒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却是一丝也不动摇:“不行,都喝三年了,也不差这一碗了。你想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么?” 哎,就知道求了也是白求。自己身体明明好的七七八八了,就他还紧张着,总是一顿药汤子都不放过。 肖寒紧张,怎么会不紧张。这几年,唐晓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身武功尽废不说,身子好似被掏空了一样。 从气若游丝,到一点点活过来,除了他每日的汤药,也是她求生的欲.望特别强烈。 产下小俊俊,也取出蛊毒之后,唐晓曾昏睡三个月不醒。他以为她就这样睡下去的时候,是孩子的哭声唤醒了她。 所以,这个世上,没有比她更坚强的女人。 唐晓苦着一张小脸,大口吞下药。肖寒急忙把一粒糖球塞到唐晓的嘴里。 唐晓拼命吸允着糖球,表情缓解一点之后突然抬头:“山谷不是没糖球了么?我记得昨天熊孩子把糖球都偷走吃了。” “小俊俊偷走糖球是不假,可是才不是自己吃。是怕你偷吃,偷走藏起来的。”肖寒收回碗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说道:“你每次喝完药,都吃五六颗糖球,小俊俊怕你牙齿不好,所以偷走。还特意嘱咐我,每次能只能给你一个。看看,那么小的孩子都比你懂事。” 唐晓翻翻白眼,“你原先话很少的,怎么现在都嗦的快成老妈子了。” “我……这还是你给闹的。”肖寒哭笑不得拿着碗回去,转身的时候,眸子却有满满的满足。这样过一辈子多好。 可是他知道,他们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山谷虽然是世外桃源,却不能关住唐晓和小俊俊一辈子。她们总有属于他们的生活的。 明天,就明天,带着他们重新回到他们的世界。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已经满足。 唐晓吃光了糖球,躺在软榻上又歇了会儿。眼睛透过层层一簇一簇雪白梨花,透过层层树叶,有斑驳的阳光落下来。 不知不觉,在这个宁静的山谷已经住了三年。 那一年的期限到了的时候,现代的文明并没有找到她。她当时正每日和蛊毒作斗争,生不如死。也一点不意外旅游公司找不到自己。毕竟自己偏离的他们能够找到的范围。彻底死了回家的念头,便把这里当成了家。 说也奇怪,以前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恨不得今天去嵩山,明天去少林,恨不得上青天,下碧渊。可是现在,却能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三年。三年不曾出过山谷一次,三年如一日。喝药,扎针,玩俊俊。日子却也乐此不疲。 想到小俊俊,唐晓歪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小菜团子,正撅着屁股在菜地里翻找什么。可能他也知道胡萝卜钓不上来鱼,开始想别的办法。嘴角一抹轻笑抿出,唐晓翻身下了软床,蹑手蹑脚的往河边走去。 三年的恢复,虽然能走能跳,但是很容易疲累。和以前服了软骨散一样。全身软绵绵的,走路也是软软的。唐晓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走路的形态如风摆杨柳枝,不知都有多妩媚风情。 “妈咪,不要试图吓我哦。你的那小小鬼把戏逗逗小孩子还行。”小俊俊撅着肥肥的小屁股头也不回的说道。 唐晓无语看了下天,三岁的熊孩子难道很大了么?自己三岁的时候什么样……忘了。 “妈咪的小心肝,小俊俊,你不是钓鱼么?怎么又翻起地来了?”唐晓被鄙视,只好龇着牙去套近乎。 “我觉得鱼可能不爱吃胡萝卜,所以每次都钓不到鱼。”白白嫩嫩的菜团子直起腰,浑不在意用满是泥土的手抹了一把冒汗的额头,顿时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脸抹了几道黑印子,不忍直视。 唐晓却欣慰了,儿子终于开窍了,用胡萝卜钓了三个月的鱼,终于知道是不行的。“妈咪的小心肝啊,鱼其实是吃……” “所以,我在挖土豆。我觉得鱼可能是爱吃土豆的。”菜团子说着弯腰继续和才开花的土豆较劲。 唐晓一屁股坐地上。 这是她要死要活拉出来的孩子么?自己不傻,他那无情老爹更是精明。怎么偏偏儿子……脑袋不太灵光。 是不是怀他那时候,肚子里的两只虫子钻进他的脑袋把他的脑子吃了,又拉满了shi。 “小心肝啊,妈咪教你的三字经还记得么?”唐晓决定考考儿子,验证一下他的智商。 “记得啊。”菜团子终于抠出一个拇指头大小的土豆,兴奋的一边把土豆往鱼钩上戳,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你背一遍我听听。”唐晓说着往草地上一歪,又泛起懒来。 “人之初,性本恶。性相近,要离远。狗来咬,棍招呼。人来咬,不惯乎。欠债者,十倍偿。欺我者,拿命抵……” 菜团子稚嫩的声音响在河岸边上,如清风吹来一般好听。 唐晓满意地点头,就说么,自己的儿子不会是笨蛋。其他的事情小俊俊都很聪明的,唯独对钓鱼这一件事上,犯着傻的执着。 慢慢闭上眼睛,曾经的生命里也有这样一个声音的。干净,透明,如柳絮纷飞,如鹅毛飘飘。 弘隽,现在你的江山一定稳固妖娆。你的后宫一定美女如云,你身边一定有儿有女围绕吧。 “妈咪,你怎么了哭了?”菜团子推推唐晓,声音带着着急。 “哪有,妈咪是被风眯了眼睛。”唐晓睁眼,眸眼清明如洗。 儿子虽然才三岁,浑身圆乎乎的,小脸粉嘟嘟的。可是那眉毛。那眼睛,那嘴巴,却无一处不和他长得像。每次这样盯着儿子看,总会忍不住出神。 “哦,那小俊俊给妈妈吹吹。”三岁的孩子,有模有样的凑近红润的小嘴,憋足一口气使劲吹过去。 唐晓的头发一阵狂乱,这下沙子真眯眼了。 “熊孩子!谁让你使这么大劲的!你有功夫也不用在妈咪这儿显摆吧!”唐晓怒了,一把爬起来,河东狮吼。 小俊俊眨巴眨巴眼睛,嗖的跳到河里。河水平静一阵之后,突然一阵水花。小俊俊抱着一条鱼出来,然后撒腿就往草屋跑。 “爸爸,妈咪又犯病了。她药不能停啊。” 第四章 出谷 唐晓无语扶额,自己平时的教育是不是……有点太前卫了。(.好看的小说) 不过,提起三岁孩子有功夫这事,唐晓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空间有太多匪夷所思,科学解释不通的东西。 当然,这本身就就是一个架空的时空,所以有一些违反物理现象的事也不觉得奇怪。就好像楼万红当初死的时候,把一身功力传给了自己也很难解释原理是一样的。 所以,自己辛苦怀胎,凭着一骨子执拗,用尽所有的内力生下这孩子。一是因为他是弘隽的孩子,必须要生下。二是因为彩云坞的祖师级的奶奶说,和挚爱之人生下的孩子的胎衣就是那两蛊毒的克星。 但关键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孩子生下来。 于是千辛万苦的终于活到孩子八个月,再也坚持不下去,肖寒给她用了催生的药。 骨缝不开,孩子难产,拼劲力气生下孩子,得到胎衣时,自己已经奄奄一息。 据说肖寒用胎衣之血引出那两虫子时,直接给千刀万斩,油煎火炸,最后折磨的灰都不剩了。 然后自己三月之后醒来,一身功夫没了,命也只剩下半条。 可熊孩子倒是生龙活虎的很。三个月会爬,六个月会走。十个月已经哇啦哇啦的什么都会说。一岁半忽的一下窜到树上抓了只鸟,肖寒才告诉她,她的一身功夫现在都在熊孩子身上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传承?不过还好,肥水没流外人田。 晚上的鱼汤异常的鲜美,唐晓喝了两碗还意犹未尽。 “爸爸,看你房间收拾了个包袱,是又要出山谷么?”菜团子一边吃饭一边用胖嘟嘟的小短手指了指肖寒的房间。 “嗯,要出山谷。”肖寒温柔的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唐晓。 “爸爸,山谷外面是什么样?外面的鱼是吃胡萝卜还是吃土豆?”菜团子满脸憧憬的问着。 “那要你自己去看了才知道。”肖寒抬手揉揉小俊俊的脑袋。脑袋上一个冲天鬏用艳红丝带扎着,模样很讨喜。 “啷当”一声,唐晓的筷子忽的掉在桌子上。 “你……要带小俊俊出山谷?”唐晓的眼神有些抗拒。 “不是要带小俊俊,是带着你和小俊俊一起出山谷。”肖寒把筷子捡起来重新放到唐晓的手里,轻声说道。 “哦哦!能出山谷了!”小俊俊兴奋了。央求了爸爸几次都被拒绝,这一次,终于能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他小碗一推,跳下凳子就去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唐晓看着好喝的鱼汤也没了胃口。脸色有些苍白,眼中也有一些茫然之色。 “肖寒,我们在这儿过得不好么?安静,与世无争。我不想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去。” 山谷的日子过得久了,唐晓对外面喧嚣的世界有些抵触。更抵触的是不想听到有关弘隽的一切消息。她怕听见他身边美人无数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再一次去宫里勾引她,让他只是自己的。 “唐晓,不要逃避了,你不属于这里。小俊俊也不属于这里。当年你骗他,让他恨你送你离开,是因为你的身体。现在,你已经活了下来,就不想再见到他?”肖寒抬手,兄长一张怜惜的捋顺唐晓的每一根头发。 唐晓茫然了神色。她承认,当初那么痛苦都坚持活下来。一是因为孩子,二就是她还想在见到他,还想嗅到木棉花一样的香味。可是现在这么久过去了,他身边有小师妹,肯定也有三宫六院。自己一个病秧子,走路都走不动,又怎么去见他。 “我知道你出去怕什么。好吧,我不带你们去见他。只是你看着小俊俊整日纠结是用胡萝卜钓鱼还是用土豆钓鱼觉得好受?他总要长大,总要经历外面的世界。现在不出去历练,以后会吃大亏的。” 肖寒苦口婆心的劝唐晓。殊不知,他下这个决定有多么的难。(.)其实,这三个人中,最不希望出去的就是他,只是他不能自私。三年的时间,他已经知道,她不属于他。 山谷里的最后一个夜晚,草屋里的三个人都睡不着。肖寒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坐了一晚,不舍得三年里在这儿的一点一滴。 小俊俊兴奋的睡不着,在床上左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的,遐想着外面的世界。 唐晓拿出已经泛黄的荷包。里面的东西依然都在。一个血玉扳指,一个白玉扳指、一张银票,一首情诗。那是自己当年最珍重的东西,即使被软禁,被和亲,她都牢牢的揣在怀里。 牡丹楼早已经不去想,成了一个历史。一张银翘,证明自己也是个有钱人。白玉扳指和情诗……自己还放不下你的同时,你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和一起坐牢,一起杀敌么? 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夜这么短,又这么长。尽管排斥,心里也禁不住隐隐盼着能知道他的一点消息时。 以前以为肖寒会把她留在这里一辈子。 其实一辈子,她也是甘愿的。时过境迁,她褪去浮躁,骄傲,粗蛮,学会了真正的安静。会安静欣赏一树梨花从灼灼繁茂到一树梨子。从苦涩果实到酸甜入口。 不管你是怕还是盼,黑夜都如期隐去,一轮红日慢慢爬上山谷。 三人在草屋吃了最后一顿早饭,然后一起往山谷边缘走去。 “爸爸,你脸上为什么带着面具?”小俊俊背着小包袱,里面装着两件衣服,还有最爱吃的胡萝卜。 “爸爸的脸上太难看,怕出去吓坏外面的人。”肖寒不着痕迹的摸摸左脸上的黑色面具,轻声说道。 “外面的人很胆小么?我和妈咪都不怕的。”小俊俊天真的问道。 “你和妈咪不怕,是因为你们很善良。外面的人没有你和你妈咪那么善良。”肖寒说着,转头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唐晓。轻叹口气,伸出袖子将她鼻翼上的薄汗擦掉。 “上次出去,听说韩庄院现在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已经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我们此次出去,去看看老朋友可好?如果你觉得不好,我们就去黄柳镇住一阵子,或许要是还不习惯就去……” “就去韩庄院吧。”唐晓扬起一抹笑脸。 她知道肖寒是为自己好,自己不能总是自私别扭的让他为难。 “对了,等我们从韩庄院出来,就去看看喜宝吧。不知道她嫁人了么,还是……”唐晓说着偷眼看下肖寒。 肖寒僵了一下,转头,暖了眼神:“好,去看看喜宝。只是不知道我现在变成这样,她是不是嫌弃了。” “不会的,喜宝一定会嫌弃你的。”唐晓想也不想的回答,又觉得话可能说的太满,于是干咳两声:“喜宝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即使她变心了,也没事,那我就嫁给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肖寒眸光锁着唐晓,眼神灼灼。 小俊俊扯扯妈咪的衣服角:“妈咪,我们现在不就是一家三口么?” 唐晓被肖寒看得不好意思,弯腰抱起小俊俊,“是啊,妈咪说错话了。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肖寒笑笑,从没奢望过和她共结连理。只要能这样永远守在她身边就好了。伸手从唐晓怀里抱过小俊俊,“你身子不好,我来抱他。” “小俊俊,下来自己走。你爸爸少一只胳膊,要背包袱,还要抱着你,太辛苦了。”唐晓心疼肖寒。 小俊俊听话嗖嗖从肖寒身上滑下来,然后蹦蹦跳跳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往前走着。 山谷绝处,是一面峭壁。峭壁百丈高,上去的唯一途径就是峭壁上垂下的藤蔓。 “小俊俊,你在山下等,爸爸将妈咪送上去,再来带你。”肖寒说道。 小俊俊点头。 肖寒想要带唐晓的时候又犯了难。他少一只左臂,一只右手没有办法又抓藤蔓又去抱唐晓。 唐晓看出肖寒的为难,上前伸手紧紧环住肖寒的腰,俏皮的一眨眼:“这样不就好了?” 肖寒面色一红。虽然当初唐晓昏迷的时候,她就好像一个人偶。自己为了给她治疗和擦洗身上。她的每一处肌肤自己都抚摸过。可是,那毕竟是救人,完全没有一点绮念。 像这样的时候,他们的亲密接触,呼吸相闻,还是第一次。 肖寒强压脸红,飞身上去抓住腕臂粗的藤蔓,身姿矫健的往上攀去。 下面的小俊俊看着心头痒痒的,忍不住双手抱住藤蔓,也学着肖寒的样子往上窜。开始几下,还掌握不好,险些掉下来。可是后来他掌握了门道。居然越爬越快。百丈高的悬崖峭壁上,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滚着圆溜溜的身子努力向上,看着忍不住捏把汗。 肖寒带着唐晓上了崖顶,正要回身下去,却见那绿滚滚的身影已经到了山崖半腰。 肖寒心里一紧就要下去,唐晓伸手抓住肖寒的手:“这或许就是他出山谷要历练的第一件事。” 肖寒点点头,却看到唐晓攥着自己的手用力的发白。 小俊俊是唐晓的命换来的,此刻她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一样是放不下的。 绿色身影一点一点的接近崖顶,终于在最后一个窜起,稳稳的落在崖山。小胸脯剧烈的起伏,小手磨的通红,小脸上满是汗水。 “妈咪!爸爸!我自己上来的哦!”小俊俊兴奋的不能自持。 “嗯,真了不起。”唐晓又心疼又高兴。 “以后你妈咪又多了一个人保护了。”肖寒一把抱起小俊俊,赞扬一句。 “外面有人欺负妈咪么?”小俊俊歪头看看崖顶,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还是握起小拳头:“我不是小孩子的,我会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咪!” 崖上有风吹来,五月的天气,风很暖,很轻。三人一起往久别的尘世走去。 第五章 初见外面世界 崖下走了很远,很久,坐在路边吃了一顿山谷里带出来的葱油饼,喝了几口清泉水。又走,快到晚上的时候才看见三五个人护着一辆马车在一条土黄的路上走来。 这是耐心已经快要耗尽的小俊俊来到外面世界见过的第一见好玩的物事。 他好奇的看着他们,不是看人,而是看那辆精致的马车。 原来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坐在里面的人一定比走着舒服多了。 “哪儿来的小孩挡着路,滚开滚开!”马车前头的护卫看见一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马车,不仅伸手推过来。 小俊俊不防,一下子坐在黄土地上。 肖寒顿时寒下脸来,上去就要教训这帮横行霸道的人。 唐晓拽住肖寒空空的袖管,摇摇头。 她不是看着儿子挨欺负不心疼,只是想看看,小俊俊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 小俊俊坐在地上。本是好奇的水晶石一样的眼神,突然变黑,变浓。忽的站起来,瞪视着那个推他的大汉。 “哟呵,你个小兔崽子,推你你不服啊?有本事来打我啊!”那大汉挽着胳膊,一脸横肉。 “这可是你让我打你的。”小俊俊十分不喜欢这个人,又想到妈咪教的三字经。‘人咬我,不惯乎’,于是凉薄了眸子,瞳孔中有一股气势让那大汉愣了一下。 大汉不觉得后退一步。 “哈哈,皮子,你平时不是吹胡自己多里多厉害吗么?今天怎么被一个娃娃就给吓住了。”马车周围的几个男人纷纷大笑起来。 叫皮子的大汉被同伙嘲笑,顿觉脸上无光。又看孩子一旁的大人,一个少了条胳膊,面色平庸,还带着面具。一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不仅无所顾忌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敢这么瞪着爷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 皮子露胳膊挽袖子的。一边上前,一边嘴不干不净的骂着。(.无弹窗广告) 小俊俊紧攥着小拳头,忍无可忍,忽的起身,身子好像离弦的羽箭一样猛的撞向那无端端挑事的人。 小俊俊第一次打人,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气合适,又怕用小了,打不倒坏人。于是这一撞可谓是用尽了权利。楼万红的全部力量…… 于是那大汉悲催了,身子也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天空,变成黑点,然后不知道落哪去了。 小俊俊一发威,那几个人再也不敢小看他。连忙催促车夫快点走快点走。奢华的马车顿时奔跑起来,也不知道那马车里坐的是何许人也。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脸,或是说一句话。 小俊俊不安的看着自己的手,又不安的看着妈咪,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犯错了。不然那些人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唐晓看着儿子不安的心神心里发疼,弯腰抱起他使劲亲了一口。 “妈咪的小俊俊,你做的没有错。别人欺负你,你就要双倍的讨回来。别人敬你一尺,你就要还人一丈。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你以后慢慢就懂了。” 唐晓的教导,小俊俊似懂非懂,但还是使劲的点着头。 肖寒做得对,她不能让小俊俊与世隔绝一辈子。他早晚是要出来在这花花世界,在鱼龙混杂的世界生活。 一场小插曲结局,三个人又继续往有人烟的地方走。 夜幕降临,他们到了第一个镇子。 房子是砖瓦的,路面是青石的。满街都飘着各种小吃的香气。这些都让小俊俊好奇。肖寒带着他们到一个客栈兼营酒楼的地方吃饭。 三人穿着布衣,乡野打扮。要了一个角落的桌子,点了两荤两素,倒也不引人瞩目。 三人的桌子后面是两个男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谈论着当下政治。 这是三年后,唐晓第一次探知外面的世界,看似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耳朵倒是竖起来。[] “听说了么?当今皇上又微服私房了。皇城又是廉亲王代理朝政。”一个颇斯文的男人说道。 “嗯,这位皇上是爱民的好皇上,亲自体恤民情。登基三年来,每年都微服私访一回。”另一个人附和道。 “之前的那个皇帝在位,不是洪灾,就是大旱,百姓流离失所,饥荒遍野。这位真主上来,仁政爱民。还昭告天下,三年斋戒祭拜,以求皇天佑民。” “嗯,皇上以身作则。自然苍天也庇佑,看看现在,年年风调雨顺,连乡野百姓都能来馆子吃饭了。” 这个男人说着,望了望唐晓这桌子。 小俊俊一边吃着鸡腿,一边问道:“妈咪……我们是乡野百姓么?” 唐晓此时心思都在身后两人的对话上,又哪里听见儿子问什么了。 弘隽他是吃过苦的人,又精于算计。他治理的天下一定是国泰民安的。如今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也不枉那年那月,那些充满杀戮的日子。 看看自己的手,现在手不能提,肩部能抗,可当年也是双手沾满鲜血呢。 “妈咪,我是不是你捡来的,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小俊俊一个鸡腿啃完了,还得不到答案,不仅有些委屈。 “啊?什么?小俊俊说什么了?”唐晓恍然回神,对上的就是儿子抽起来的一张小脸。 “爸爸,看啊,我果然不是妈咪亲生的。”小俊俊又开始抗议。 “哎呀,熊孩子,又找打是不是?你不是妈咪生的,难不成还是你爸爸生的?”唐晓死去活来拉出来的儿子,总是质疑自己的产地,这是让唐晓一直很郁闷的一件事。 唐晓一发威,小俊俊就缩着脖子不敢再吱声。可怜兮兮的看着爸爸。 “小俊俊乖,你妈妈很辛苦很辛苦才生下你的。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不然爸爸也不会向着你了。”肖寒知道唐晓的不容易,所以自然是向着唐晓说话。 小俊俊委屈的点着头,但是也闷闷不乐的,觉得吃鸡腿也不香了。 肖寒要了两间房,自己一间,唐晓和儿子一间。肖寒在房间里支上炉子,向店家买了些炭就给唐晓熬药。他随身的包袱,有一大包都是要用的药材。 肖寒端来药,唐晓龇牙咧嘴的喝完,嘴里立刻又被塞进一颗糖球。 唐晓撇头,是小俊俊塞的。 不仅心里一暖,虽然熊孩子有时候会气自己,但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肉。 小俊俊看妈咪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屁股一撅睡觉去了。 “走了一天,你该累了。快睡吧。”肖寒接过碗,回身放在桌子上,又回身扶着唐晓躺下。 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一只手做一切。可是唐晓还是不习惯看那截空荡荡的袖管。感激一笑,“这些年幸亏有你。” “又说傻话,快睡吧。”肖寒装着生气,拉过被子仔细给一大一小盖上才拿着药碗出去。 肖寒的心思唐晓知道,可是自己一直装着不知道。 耽误了他三年,她良心不安。也想过若是在山谷一辈子,就真的抱着被子去和他过日子算了。毕竟一辈子遇到这样的男人不容易。 可是心里一直有个人放不下,也怕自己贸然爬上肖寒的床,亵渎了他良善敦厚的人品。 而现在,他们出山谷了。 药性上来,又走了一天,不再胡思乱想,手搭上小俊俊很快睡着。 妈咪睡着了,小俊俊却睡不着。 黑晶石一样的眼睛看着床顶,透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越觉得好奇,越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穿上小小的衣服,悄悄开门。 来的时候,大街上那么多好玩的,可惜爸爸拉着他很快到了客栈,也没好好看看。现在,睡不着,正好去看看。 菜团子一样的身子出门,不敢走过爸爸房间的门,怕他听见给抓回来。于是提一口气上房顶,然后又跳下去,正好到客栈的后街,一个阴暗的巷子。 小俊俊拍拍小手,刚要去见识一下热闹大街上的好玩东西,突然听到巷子深处有人说话。如果是单纯的说话,小俊俊也不会好奇。可是听这些人说话,有些鬼鬼祟祟的嫌疑。 “这次消息可靠么?” “嗯,是宫里传出来的。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 要怎么样,小俊俊没听到。但是感觉这些是人是要做坏事。 在山谷无事的时候,妈咪总会给他讲很多故事,最多的就是江湖大侠除强扶弱,劫富济贫的故事。所以小俊俊有一个愿望,就是长大了,也要做人人称赞的大侠。 于是,小俊俊新潮澎湃了,觉得自己大侠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那一伙足有十几个人,穿着夜行衣,手里提着明晃晃刀,被月亮一晃,泛着寒光,挺吓人。但小俊俊一想到大侠的美名,立刻把胆怯抛在脑后,悄无声息的跟上这伙人。 这伙人轻功极好,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却不知都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尾巴的跟随。 一户人家,高墙大院。 五月的天气,夜里还凉浸浸的。却有一男子在树下吹.箫。紫玉洞箫,箫声幽转,苍凉。如倾如诉,如怨如慕。 小俊俊才三岁,不懂什么音乐。可是现在看着男子用那样的神态,吹着这样一首曲子,呜呜然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莫名的的总是想哭。 这个男子一身白衣,头发未竖起,随意用一根发带在发腰出拢了一下。眉目清俊好像天上皎月,看一眼,就忍不住喜欢上。 这些坏蛋拿着刀是要对付他么?他看着那么文弱,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六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小俊俊看着院中树下的男人越看越喜欢,不觉得攥紧小小的拳头要保护喜欢的人。[.超多好看小说] 恰在这时,那墙头上,房顶上潜伏的男人忽然伸手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小俊俊看不懂,但也猜出。于是身形一晃,菜团子一样的小身子迅速扑向院中男人。 男人本已察觉到周围刺客,正在算计什么时候出手合适。却不想,半空杀出了……奶娃子!不仅眉头跳动。自己治理的天下难道这么疾苦,三尺高的孩童都轮到杀手的地步么? 箫声嘎然停止,弘隽在犹豫要不要对一个孩子出手的同时,暗处的刺客也在想,难道买主还同时雇用了别家的? 孩童流星一样扑到面前,弘隽没有出手。因为他看出这孩子的眼神星子一样晶亮,里面清明的没有一点杂质。 “这位先生不要怕,我是来保护你的!”小俊俊落到弘隽面前,头使劲扬起九十度,才能对上人家眼睛。 弘隽眸光一闪,不禁想笑。唇角抿起的时候,感觉出僵硬。原来自己三年不曾笑过了。 “哎,你们暗处的那些个坏人。这位先生是我罩着的。你们识相的就赶紧逃走吧。”小俊俊双手叉腰,对着房顶。墙头一喊。稚嫩的童声,奶声奶气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突兀。 暗处的人一个个呕的要死,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了半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奶娃娃叫嚣了。反正身份已经暴漏,又如此大动肝火,这些人便直接对着一大一小冲下来。 小俊俊一见那些人冲下来,二话不说,弹起就上。他虽然没和人家打过仗,但妈妈床头的手札里有一块羊皮他可是从小就当漫画书看得。所以,尽管第一次用,也是有模有样。 砰砰几下,撂倒几个。正得意之时,忽觉脑后一阵阴风,急忙拧身想躲。(.无弹窗广告)却见那人竟喝醉酒认不清方向一样,奔着同伙而去。 小俊俊哈哈大笑,“你们群人都笨成这样了,还出来做坏事啊,真是笑死人了。” 黑衣人被嘲笑,气的也不去攻击目标了,反而一窝蜂的朝小俊俊攻去。 小俊俊菜团子一样的身子,左一下,右一下,上一脚,下一脚的不一会儿,这伙人就都倒地不会动弹了。 小俊俊神奇的看看自己的手,自己都崇拜自己了。天啊,他怎么会这样厉害啊。 弘隽看也不看地下躺着横七竖八的人,只是盯着小俊俊凝起了眸子。 这个孩子是谁家的?为何他的那几下子和……她的那么像! “先生,坏人都被我打倒了,你安全了。”小俊俊洋洋得意之后,突然想起被自己救下的好看男子。 “嗯,谢谢你。”弘隽迈过地下的黑衣人,上前一把抱起菜团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小俊俊,家住……”小俊俊挠挠头:“家住很远很远的山谷里。”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家人呢?”弘隽抱着孩子一边问,一边进房间。然后宅子有人过来将一地的黑衣人打扫走。 “我妈咪和爸爸都在客栈睡觉啊,我睡不着出来玩,就看见那些坏人要去做坏事。于是就跟来了。”小俊俊说着,不由的伸手摸摸弘隽的脸。感慨一句:“先生你长的真好看,就差一点,就有我妈咪好看了。” “妈咪?是什么?”没有几个人敢摸自己的脸,可是现在被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摸了,不仅不反感,反而心里一阵暖暖的感觉。但还是不解,妈咪,爸爸,是什么称呼。 “妈咪就是生我的人啊,爸爸就是养我长大的人啊。这你都不知道。”小俊俊用一种‘你真笨’的眼神看着弘隽。 弘隽了然,原来孩童嘴里的妈咪爸爸就是娘亲和爹爹。 将小小的孩童放到凳子上坐着,桌上的糕点和水果都推到他面前,用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柔软声音说着:“小俊俊,想吃什么就吃。” 小俊俊一看那糕点五颜六色的,还是一朵朵花瓣的形状,不仅高兴的一手拿一个,迫不及待的放在口中。本就圆鼓鼓的腮帮子,顿时撑的更鼓了。看着很有喜感。 “真好……吃,比我爸爸做的包子还好吃。” 弘隽给小俊俊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轻抿了一口,又忍不住上下打量孩子。 小俊俊,‘俊’和自己的名字‘隽’谐音。虽朝廷不曾有明文规定,但是民间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皇上用的名号,百姓不能再用。即使以前用过的,在皇上用了之后,也要改名字。 可是这个孩子,却用了谐音的字。而且看他虽然是粗布衣衫,却遮不住他自身的贵气。想来也不是个一般人家的孩子,家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忌讳。 还有这孩子的眉眼……怎么总感觉那么眼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已经见过无数次一样觉得亲切。 黑虎收拾了院子,进来禀报,看见皇上盯着一个娃娃看的出神,不仅好奇也多看了两眼。 “黑虎,你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些眼熟?”弘隽转头问进来的黑虎。 黑虎抬眼看看皇上,又转头看看孩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眼熟?好看的叔叔你以前来过山谷么?”小俊俊见他们说自己眼熟,便很努力的吞下嘴里的绿豆糕,噎的一伸脖子问道。 弘隽紧忙递过手上的茶水,小俊俊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说道:“我和妈咪三年从不曾出过山谷,所以叔叔不该认识我们才对。” 黑虎看着皇上的动作,不仅有些眼眸加深。皇上尊贵,何曾这样伺候过人,甚至还不嫌弃用自己的杯子喂水给这孩子。 “主子,您记不记得惠胜殿的后堂有一幅画?”黑虎没有直说自己的感觉,只是提醒了弘隽一句。 惠胜殿后堂的画? 弘隽眼眸一亮,顿时有一丝惊奇划过眼角。对于在皇位三年,又是素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弘隽来说,现在有这样的神情只能说明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是很意外。 惠胜殿后堂是曾经母后刚入宫时住的的宫殿。后来生下自己,才封为皇后。但是母后对惠胜殿有感情,故,常常回惠胜殿小住。后来父皇喜欢母后和小小的自己,还命画师画了一幅母亲抱着自己的画像。那时候自己也就三四岁,刚刚懵懂记事的年纪。因为耐不住久坐,还闹了脾气。 那画像上的自己和现在的眼前的孩子……竟是那么相像! 弘隽突然有些莫名的激动,不由急忙问道:“小俊俊,你妈咪叫什么名字?” 小俊俊歪头想想,又挠挠头上的冲天鬏,这个动作像极了他忘不了的女人。 “妈咪就叫妈咪啊。”小俊俊理所当然的说道。 …… “啊,我好出来很久了。妈妈若是醒了看不到小俊俊会着急的,我要回去了,叔叔再见。” 小俊俊说着跳下凳子就要走。可是眼睛却巴巴的看着糕点。犹豫了一下扭捏的说道:“叔叔,我救了你,你能给我几块糕点作为报酬么?” 弘隽见小俊俊白嫩嫩的小手不安的捏着衣角,眼神却是惹人疼惜的懂事。不禁心生怜惜,回头吩咐黑虎:“把糕点装好,再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都给装上。” “谢谢叔叔。”小俊俊忽的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声音带着小小的兴奋:“我妈咪久居山谷,肯定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弘隽以为是小俊俊自己嘴馋,却不想是拿回去给妈咪吃。这孩子眸子纯净,又是个极孝顺的。想起宫里的那一个,弘隽不仅叹口气。同样是孩子,可是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黑虎很快回来,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放着六样不同的糕点。红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好吃。 小俊俊又郑重的谢了黑虎,然后把盒子抱在胸前就想走。 “小俊俊,这么晚了,叔叔送你回去吧。”弘隽起身,自顾的拿过小俊俊手上快有他大的盒子。 “主上……”黑虎出声想要阻拦。可是弘隽一个眼神,他只好噤声退在一边。 这次皇上微服出来,只带了自己。可是刚刚到第一站,就有杀手光顾。可见现在他们的行踪已经暴漏。所以黑虎不放心皇上出去。可是皇上已经下出的决定又岂是他能更改的。 “不要叔叔送我,我自己能回去。”小俊俊着急的一把又将盒子从弘隽手上拿过来,“我妈咪若是知道我不好好睡觉偷偷溜出去玩,还和人家打架,会追着我打的。” 小俊俊说完,身子弹起,嗖的一下没了影子。 弘隽知道这孩子身手不错,可是如此的速度,还是让他有些暗暗吃惊。 自己本是想借着去送小俊俊,见见小俊俊的妈咪。可是孩子一眨眼,走的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黑虎对孩子也好奇,但更欣慰的是皇上不用出去了。不仅松一口气的同时,躬身说道:“主上,刺客已经全部自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只是在他们的手腕处都有一个黑蛇的纹身,不知道是何意。” 黑蛇的纹身,的确是没有听过。 弘隽不仅暂时放下那讨喜的小孩,思索起自己这次出宫的事来。 他登基三年有余,这是第三次微服出来。跟皇叔的借口是下民间来体恤民情,其实不想说的理由是,他心里总有一个感觉,觉得唐晓还没死。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一个角落生活。 第七章 意外同路 所以,弘隽不惜把朝政扔给皇叔,带着黑虎满世界的找寻她可能存在的地方。只是遗憾的是,第一次出来往南走,没有任何线索,却遇上一个官匪勾结的大案。一举查获了案子,砍了两个二品大员,关了三十几人,发配充军二百余人。消灭了朝中蛀虫,给朝中官员一个震慑,朝政也一下子肃清不少。 第二次出来,往北走,唐晓的消息依然没有。却又碰见一笔钱粮贪墨大案。这一次,一个布政使,一个监察使倒霉。为国库挽回的钱粮是一年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 弘隽怒了,自己治理的天下居然有这样丧心病狂的胆大之人。 但后来事情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一个巧合。就是两次犯案的四个人,都是弘以前心腹。换言之,也就是弘后宫女人的家里人。 当时新朝刚刚设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弘隽没有把弘的人都换掉。也是怕贸然朝政全用新人,江山不稳。 只是出了这样两件事后,弘隽开始反思,自己对他们一视同仁,甚至还格外照顾。为什么他们还生出这样的心思。而且两次的事一件是官匪勾结,私铸兵器。一帮匪徒,要那么多兵器干什么?另一件是疯狂敛财,敛的财产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 而且,当年攻破皇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弘。只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和他手上的玉玺,就那样认为弘已死。但是,万一没死呢?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好像梦魇一样怎么都放心不下,于是有了这第三次的私访。 这一次,弘隽的私访,是对唐晓已经不抱有什么幻想的时候,是真的私访来的。但是,这一次,一出皇城,他就感觉,暗处隐隐有眼睛盯着自己。弘隽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但是仅凭着感觉,确定不了。于是才有了树下吹.箫,引敌人来袭的事情。 说是引敌,是弘隽三年多前也得了一场大病。[.超多好看小说]病好后,身子一度虚弱,再没有使用过武功。外界便传言他武功已经废了。既然废了就废了,正好可以支走黑虎,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要对付自己的。只是没想到,暗中人引出来了,却又半路杀出个奶娃子‘救’了自己。 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给自己开玩笑。 自己专心去找人,总是满手失望。却无心插柳,成就别的事。 自己专心办事,却又碰上和自己很像的孩子。 那一日,合明殿的笑靥如花,弘隽总是不相信就是两人的永别。 这一夜,又注定是无眠到天明。 小俊俊抱着盒子回到黑暗巷子,又探头探脑的从房檐跳下来,刚要进屋,就见爸爸一脸严肃的从房间出来。 “去哪儿了?”肖寒的口气有些不好。晚上习惯了去唐晓的房间给她盖一次被子,可是刚刚去,却不见了小俊俊。他不敢声张,强忍着担心回到房间等着。 “嘿嘿……爸爸还没睡啊?”小俊俊把盒子藏在身后,一步三蹭的挪过来。第一天出山谷就不听话,他很怕爸爸再给他带回去。 “你没睡,爸爸又怎么能睡?”肖寒看着小俊俊肥嘟嘟的小屁股也挡住的盒子,不仅眉头蹙起:“从哪儿来的盒子?” “额……别人送的。”小俊俊见躲不过,只好奉上盒子,如实道来。 肖寒的房间,小俊俊坐在床上绘声绘色给他讲今晚好玩的事。他从小似乎是在爸爸的怀里长大,爸爸也从不凶他。所以他和爸爸什么都能说,但是和妈咪……就要挑能说的说了。 小俊俊最后又第十几次艳羡的说“那叔叔真的好好看啊”后终于又困又累的睡在了爸爸的床上。肖寒伸手给小小的人儿盖上被子,侧身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就是命运使然么? 因为他们是父子,是血缘至亲,所以一出山谷,就被无形中看不见的缘分牵引到一起。 世间能有那样风华绝代的男人,只此一人。就是他曾经的主上,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三年里,皇上三年离开皇宫。说是微服私访,也的确办了一些贪官。但肖寒知道,他真正出来的目的绝对不只是体察民情。他或许一天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他亲手送出去的女子。他期望出现一个奇迹,在尘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重新遇见她。 而山谷中的唐晓,虽然看似每天过的无忧无虑,安静,餍足。却从没有一天忘记让她爱过,让她痛过的男子。不然不会每次看小俊俊都会用那样茫然的眼神。 所以,他不想再自私的留着他们在山谷了。所以,在前一月出来采购山谷所用的物品时,听说皇上又要微服出行的时候,就决定带他们出来。 虽然这都是自己的决定,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见面的会这样快。 皇上,你见到了小俊俊,不会不动心吧。 等你重新赢得了唐晓的心后,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娶一个平凡的女子,生一个乖巧的孩子,安静的过完下辈子。 第二日一早,唐晓起来不见身边的小俊俊,急忙穿衣下地。却见小俊俊拖了一个大盒子从外面进来。 “妈咪你醒啦?爸爸给你买的好吃的糕点,你快吃一个。”小俊俊听爸爸的话,不敢把昨晚的事说出来,怕妈妈担心。 “熊孩子,一早就跑没影,吓死妈咪了。”唐晓伸手不是接糕点却是赏了小俊俊第一个爆栗。 小俊俊从小到大,脑袋已经被打成金刚头了,这一个不轻不重的小拳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妈咪,你轻点,我是没事,仔细你手疼。”小俊俊嬉皮笑脸的踮着脚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妈咪你快来,吃个红色的呢,还是吃个绿色的。” “妈咪还没洗漱,你先吃吧。” 小俊俊得到允许,立刻忍不住的捏起一个花生糕扔进嘴里。唐晓摇头笑笑,把外衣穿上,又对着镜子里梳头。 晕黄的铜镜里,自己的脸已经不如三年前那么青春亮丽。虽然皮肤无褶无皱,但是常年生病,脸色透着一种气血不足的黄。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苍白。伸手摸摸暗淡的脸和浮肿的眼底,自嘲一下笑,已经成了黄脸婆了呢。 早餐简单吃了包子清粥。肖寒买了一辆普通马车,一家三口上车,往黄山脚下的韩庄院走去。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官道上。官道上不时有行人马车路过,这些都让小俊俊觉得新鲜好玩。他索性爬出车厢,坐在爸爸怀里,一边帮爸爸驾车,一边看沿途的热闹。 另一处宅院。 弘隽一身素衣白袍站在窗口,眸中却没有窗外风景,手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叩击着窗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虎站在一边忍不住提醒:“主上,饭凉了。” “此次我们出皇城的事情虽然不是秘密,但是路线绝对是没有公开的。可是才出来没几日就碰见刺客,你说这会是巧合么?”弘隽与其是在问黑虎,莫不说是在自言自语。 “主上是说……宫中有内奸,或是我们的行踪早就泄露了?”黑虎一惊。 “一切还都不知道,但是要想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现在,唯有去韩庄院让风老二调查一下。”弘隽回身:“备车,去韩庄院。” 有时候,命运要想把两个人连在一起,殊途也可以同路。 又一辆马车很快驶出了这座富庶的城郭也往黄山脚下的韩庄院而去。 弘隽坐在马车里,手里翻着一本昨晚打发黑虎去偷的账本,心里却想到了曾经为自己东奔西走的韩枫。 风老二自从帮自己夺了江山之后,就请退回到韩庄院,再不管朝中事,做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江湖人。三年期间,韩庄院从一个濒临没落的江湖家族一跃成为江湖第一大帮派。 风老二有这样的能力弘隽一点也不怀疑。只是遗憾的是,他当年对风老二的猜忌,让风老二失望,不再朝政。不然现在,朝中有他坐镇,他只怕会更轻松。 当年……当年自己感情用事,自私武断,是让很多人寒心的。这么多年没见过韩枫,不知道他是否还介怀着当初的事。 不知觉一天就在马车上过去。晚上,肖寒他们没有赶到前面的镇子,只是在傍晚的时候,听到暮鼓,还有传来诵经的声音。 肖寒露宿野外没关系,可是有唐晓和小俊俊在,肖寒不做犹豫的就驱车上山。不多时,一座恢弘的寺院就出现在肖寒眼前。 肖寒叩响寺院大门,有小沙尼来开门,带着借宿的施主去后院。 小俊俊第一次看见不长头发的人,好奇的不得了。总想跳起来去摸摸那沙尼的光头,几次都被唐晓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两间客房,收拾的干净整洁。 “坐了一天马车,你歇歇,我去给你煎药。”肖寒安顿好唐晓拿着随身带着药罐子就要走。 唐晓抽着小脸:“少喝一天死不了的,你就别麻烦了。” “不行,别的事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肖寒平时都温吞的好像白开水,唯独一提到熬药,煎药,喝药,那开水就瞬间冷了好几度。 小俊俊自告奋勇:“爸爸,我也帮妈咪熬药去。” 唐晓岂会不知熊孩子的心思。想着他现在正是淘气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着一大一小一个拿药,一个拿药罐子往后院走去。唐晓摇头笑笑,出门。她一进门就听见寺院一个大殿里诵经的声音。她不知道那些和尚在念什么,但是听了总是有安心静神的感觉。于是,她顺着声音慢慢往大大殿走去。 第八章 见或不见 “黑虎,我怎么听见有暮鼓的声音?这附近有寺院么?”弘隽撩开车帘子,往声音来源看去。 “回主上,左边两里是一座圆通寺。大梁建国时便有此寺院。”黑虎回身说道。 “去圆通寺。”弘隽想也不想的说道。 黑虎了然,这些年主上一直斋戒,习惯了他见寺院就进,见菩萨就拜。 马车掉头往山上走去,不多时就到了寺院大门。 那两个小沙尼又来开门,一边恭敬请施主进门,一边在前头小声说话:“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刚刚来了借宿的,这又来借宿的。” 另一个也小声说:“是啊,平时寺院一个月也不见一两个借宿的呢。” 弘隽浑不在意两个小沙尼的悄悄对话,只是一边走,一边看着大殿里那跪坐了一殿的僧人在虔诚的诵经。 自己从前不信佛,不信命,只信自己。 可是多年前的那一次,唐晓受着委屈把雪舞的阴谋揭穿,把雪娆送给自己,独自离开之后。多日不曾找见她,他惶不安,六神无主的时候,第一次拜了佛,求了菩萨。 后来,唐晓真的就主动来找他。 自此以后,他开始信佛拜菩萨。所以,每次听到这样的诵经声,都会觉得心里的惶暂且压下,六神安宁。 正要经过大殿的时候,一个身着玫粉色裙装的女子从殿后转出来。 女子歪头好像很好奇的看着殿里诵经的僧人。女人身姿纤细,柔软,走得很慢。让弘隽脑中不由的想出一阕词:风过耳畔拂玉面,秋波湛湛妖娆姿。身如杨柳娇如嫣,湘裙斜曳显金莲。 匆匆一瞥,弘隽已经过了大殿。他不由的自嘲笑笑,不过是就看见那女子的一个后脑勺,怎么就知道人家秋波湛湛,玉面妖娆了。堪称起自己那样的形容的,只得心中唯一的她而已。 这女子可能就是小沙尼口中之前来借宿的施主吧。 小沙尼带着弘隽和黑虎到后院,找到惠南师傅:“师傅,有施主请求在寺院借宿一夜。” 法号惠南的和尚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对着弘隽双手合十,宣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请随贫僧来东厢客房。” 弘隽也双手合十:“多谢师傅留宿。” 东厢房离后边斋堂很近,弘隽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转头寻找味道的时候,惠南师傅似乎明白弘隽的心思,便说道:“今日寺院还来了别的施主借宿。但是有一位女施主患病,其夫君正在斋堂院中为妻煎药。施主若觉得此房间不妥,贫僧为您再换一间。” “不必劳烦,这一间就很好。”弘隽并不讨厌药味。 惠南宣着佛号离开的时候,还叮嘱门外的小沙尼要好好伺候这两位施主。因为他凭着相面之术,知道这位施主是大贵之人,不能怠慢。 “你在看什么?” 弘隽略略打量一下房间,干净整洁,桌案上还有金刚经文和木鱼,很满意。回头,看黑虎正对着开启的后窗看的出神,不仅出声问一句。 黑虎急忙收回眸光,躬身:“哦,没什么。不过是后院有人在煎药,我看着背影颇为熟悉,可又想不起是不是在那儿见过。” 弘隽也是无事,过来窗边也看了一眼。 后院就是寺院做饭的斋堂,此时正是黄昏,管伙食的僧人正在忙活着。但是有一个灰色的身影却和那些忙碌的身影有些格格不入。 一方小小的竹凳上坐着一个安静的男人,男人后背不算挺括,还有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垂着。仅剩的一只手拿着一个银筷轻轻搅动面前药罐子里的药。 弘隽看着这个灰色的背影不觉得也蹙起眉头。这样沉静,专注的背影让他想起一个不愿想起的人。 “爸爸,妈咪的药要什么时候才能熬好啊。”一个菜团子的小小人儿忽的不知从哪儿跳进正专注熬药的男人怀里,撒娇的问着。 “怎么了?小俊俊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了?”男人任菜团子爬到腿上,手始终搅动药汁,没有一刻停歇过。 “小俊俊刚才在那边看到一颗菩提树,菩提树下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大,却不长头发的小和尚哦,一会儿爸爸陪我去看啊……” 弘隽眉头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看黑虎。黑虎也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弘隽。 两人都意外的是昨晚刚刚结实的小娃娃,今天居然又看见。更意外的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虽然过了三年,虽然那声音已经不再平淡木讷。但是那个名字还是呼之欲出。 “爸爸正在熬药,不能离人。小俊俊可以找妈咪和你一起去看啊。妈咪一个人在房间可能会无聊。”黑色身影语气慈爱温柔。 “嗯嗯,那我去找妈咪去!”小俊俊跳下肖寒的膝头就往西厢房跑。 肖寒不放心的回头看看,一张黑色的面具在夕阳的余晖里有些刺眼。 弘隽的瞳孔加深,不知道原本‘死了’的肖寒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还有他竟然成了一个孩子的爸爸,那孩子的妈咪是谁,就是刚才去前殿好奇看僧人诵经的女子么? 弘隽突然觉得有一个事情的真相亟待去解决,而且不解决,会寝食难安的那种。 “主上,属下去见见肖寒。”黑虎这个急性子已经忍不住了。 “嗯,你去吧。”弘隽点头答应。 黑虎转身走了,弘隽把窗户关上,也转身出了房间。他现在想找的是小俊俊。 小俊俊蹦蹦跳跳的回西厢客房,可是却不见妈咪的身影,不仅有些挠头。出门抓住一个小沙尼就问:“师傅,你看见我妈咪了么?” “小施主是要找那位女施主么?贫僧见她去大殿听经去了。”小沙尼双手合十的说道。 “谢谢师傅。”小俊俊也有样学样的两个胖胖的小手合十,逗得那个小沙尼噗呲一声笑起来。 小俊俊挠着头上的冲天鬏不知道那不长头发的和尚干什么笑自己,但却是扭着小屁股,迈着小短腿嗖嗖往前殿跑去。 寺院挺大,后院跑到前殿,大殿诵经的和尚已经做完晚课,从大殿出来,准备用晚饭了。 唐晓跪在空无一人的菩萨跟前,双手合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就好像她进来也不知道要求什么一样。但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个人放不下,就希望他江山永固好了。 “妈咪!妈咪!你怎么在这儿跪着啊。”小俊俊小短腿费劲的迈过高高的门槛,大声的喊着。 “小俊俊,佛祖面前不能高声喧哗。”唐晓回头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伸手拉过他到蒲团上:“过来,小俊俊也给菩萨磕个头。” “小俊俊为什么要给那个大胖和尚磕头啊?”小俊俊不情不愿。 “菩萨会满足小俊俊的愿望。”唐晓耐心的解释。 “哦,那小俊俊要好好给胖和尚个磕头。小俊俊要求胖和尚让妈咪的身体好起来,不用再吃药。”小俊俊说着端端正正的给菩萨磕了个头。 母子俩在菩萨面前虔诚跪拜,丝毫不知道大殿门口有一个人此时手握着门框,五指深陷硬木门框中,手背上的青筋狠狠迸出。 弘隽即使无论怎么幻想,也想不出,有一天他终于找到她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一直不曾真的相信她已经死了。即使那时候北冥雪说是亲手合上她的眼睛,他也不相信。只是两年的寻找,无所踪迹。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就这样不其然的出现在眼前。 或许初入寺院那匆匆的一瞥,心里深处就已经认出她。 她当年腹中的孩子已经长得那么大,她还成了肖寒的妻。 弘隽痛苦的闭上眼睛,伸手抚上胸口喘息。但不管怎么样,她活下来了,自己又见到她了。曾经在佛祖前虔诚跪拜,三年斋戒,只求再见她一面。如今见到,实则不该再贪心的。 “妈咪,那边院子有课菩提树呢,我们去看看啊。”小俊俊拜完了菩萨拉着妈咪起身。 “嗯,天色已经晚了,你爸爸一会找不到我们又要嗦了。”唐晓慢慢起身,拉着小俊俊走出大殿的门。抬头看了眼天阳已经落尽,红霞烧了半边天。 母亲拉着儿子,缓步在日暮的余晖下往后院走去。弘隽从柱子后闪身,看着那曾经骄傲的,拼命想要逃离自己的女子,现在安静如斯。仿若褪尽铅华,涤尽浮躁,剩下最耀眼的美丽。 弘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东厢房的。东厢房和西厢房,中间只隔着一个天井,却成了他不敢跨越的横沟。 即使他如今他贵如天子,执手江山,却依然有不敢做的的事。 曾经自己的冲动,把她彻底推离了自己。现在,他学会忍着,安静在一边看着。只要她活着就好,高兴就好,自己的心情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弘隽在房间枯坐,直到黑虎敲门进来。门关上,蜡烛点上,弘隽才知道房间里居然还站一个人。 “肖寒参见皇上。”四目相对,肖寒慢慢屈膝跪在地上。 弘隽抬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他曾经恨过他,现在,他羡慕他。 第九章 幸不辱命 “肖寒,这些年,你过得好么?”弘隽好久开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如此平静的和他说话。(.好看的小说)这个背叛了自己的手下。 肖寒苦笑一声。虽然面前这个人语气平静,可他听出里面的隐忍。伸手除掉脸上的面具,露出半张坑坑洼洼的脸。 “属下始终记得皇城秘宅,皇上对属下说过。唐晓的命就是属下的命。如今,属下幸不辱命,把她给您带来了。” 肖寒说完,重重磕头到地上。是一种终于完成任务的解脱。 弘隽心头一震,万万料不到,肖寒会是如此说。他以为他会求自己成为全他们。 幸不辱命,他残破的身子和现如今好爸爸,好夫君,难道一直在完成自己当年交代下的任务? 那破庙的厮杀,那一场大火…… 弘隽再也不能不动容,伸手扶起肖寒,让他把当年的事情说一遍。 肖寒默了一下,三年半的时间啊,那么长,从哪儿说起呢。 黄柳镇遇到唐晓去宅子看他的时候,他得知她蛊毒发作,要带着唐晓去南国彩云坞去找蛊毒前辈解蛊。唐晓不愿意和肖寒直接就走,负了弘隽的同时又负了北冥雪的心意。她更担心的是,不知道自己的蛊毒最后能不能解,索性就‘死’了一了百了。 肖寒听从唐晓的建议,给她吃了假死的药。假死的药很伤身子,但是唐晓坚持。然后让肖寒装成魔衣的样子带走她。这才有了北冥雪和弘隽在客栈大打出手的事情。 再后来的事情,肖寒有些不愿回忆。 那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唐晓的生不如死。大梁到南国的最南彩云坞是一段漫长的路程。期间唐晓蛊毒不时发作,肖寒为减轻她的痛苦,只能用银针刺穴,让她昏睡。直直后来越睡时间越长。 彩云坞在南国的森山里,车不能进,马不能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毒蛇毒虫毒蚁,在密林里又迷了路…… 那时候支撑他的是唐晓,支撑唐晓的是孩子。 等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解蛊毒圣手的时候,唐晓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唯有肚子高高的耸着。 圣手看了唐晓的脉搏,连叹了三口气。 说她蛊毒有解,就是肚子里孩子胎衣的血。一个月内,必须催生,否者大人不保。 可是那时候孩子才六个月,催生,孩子是万万活不了的。 唐晓拼死护着孩子,说自己一定会挺过两个月。 肖寒曾努力想忘掉那两个月发生的事,但他却点滴都不曾忘掉。 只是如今这些和皇上说来,又有何意义。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去彩云坞解了蛊毒,唐晓昏迷三个月。身体虚弱,在山谷养了三年才得以见天日。真的不过寥寥数语。 弘隽不是笨蛋,相反,肖寒越是轻描淡写,他越是不敢想那背后不愿意说的真相。 唐晓‘死’了的那一年的冬天,他重病。引发身体里潜伏的秋水毒。秋水毒无解,日日痛苦。只有冬去春来,毒性再次潜伏。在那三个月里,他曾认真仔细的研究蛊毒。也知道绝情蛊和相思蛊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几乎就是无解。 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都会遭受噬心的痛苦。 弘隽想到宫女说的唐晓有心痛的毛病,但不知道的是,她的心痛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肖寒,这些年你辛苦了。”弘隽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皇上,您知道,这是属下……心甘情愿。”肖寒慢慢把面具重新覆到脸上,遮住半面容颜的同时,也从此遮住心事。 弘隽抬眼,未曾想肖寒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 “这些年,真正辛苦的是唐晓。”肖寒也抬起眼,“她是拼了命的才为皇上生下小皇子。(.无弹窗广告)”{ “什么?!”弘隽猛的起身:“你说小俊俊……” “小俊俊是皇上的孩子,属下没有那个福分有那样聪明懂事的孩子。”肖寒涩然的说着也起身:“属下先告退,唐晓喝药的时间到了。” 肖寒退下。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弘隽整个人呆呆站着,傻掉了一样。 虽然昨晚初见小俊俊,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又加之他实在和自己长得像。也曾想,他是否和自己有关系。可是唐晓当年很决绝的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肖寒的。而唐晓又‘死了’三年半多了。所以即使看见和自己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也不敢那么想。 忽然想起那一年的惠胜殿外,无意中听到的两个宫女偷偷对话。 ‘最是无情帝王心,娘不希望你将来坐拥江山,只盼你自由天地间’。 唐晓说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坐拥江山,若孩子是肖寒的,她又为什么那么说? 弘隽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粗心,这么些年,竟没有仔细的去想这句话的含义。 “黑虎,你说,小俊俊真是朕的孩子么?”喜悦来的太突然,弘隽还有些如在梦中。 黑虎纠结了眼神:“有一个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 弘隽皱眉:“你什么时候学的吞吞吐吐了。” “咳咳……是那啥……”黑虎对着弘隽的眼神,越发的吞吐了。 “有一次,银翘又想起她姐姐,生气很大,骂人很凶。她骂……她说……皇上是昏君,有眼无珠,吃了猪油蒙了心。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还认了妹妹给送人。” 黑虎前面吭吭呲呲,后面就一口气说完,然后开门就走:“斋饭好了,属下去给主上端过来。” 弘隽看着逃也似的黑虎,品着他说的事。‘自己孩子都不认,还认了妹妹给送人’?这么说,银翘早就知道唐晓的孩子是自己的! 别人都知道,唯独自己不知道…… 弘隽起身,恨不得现在就过天井去看小俊俊,去看那个拼死给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 可是手触到门上,银翘的后半句话又在脑中炸起。‘还认了妹妹给送人’…… 妹妹,安平公主。 弘隽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一家三口’温馨无比的用了斋饭。肖寒撤了桌子之后,回来又抱起小俊俊:“妈咪今天很累,小俊俊今晚和爸爸睡好不好?” “好啊。”小俊俊打着哈气回头不忘和妈咪道晚安。 小俊俊和肖寒很亲,平时在山谷也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很多。所以,唐晓不疑有他,还嘱咐小俊俊晚上要听话睡觉。 寺院的夜和山谷的夜一样,很宁静。唐晓坐了一天的马车的确浑身酸累,于是脱了外衣,只穿着白色里衣,上床,吹灭蜡烛。 疲累又加上药性袭来,唐晓很快睡着。只是多日不曾做梦,今日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微微叹气的声音。那气息很轻很柔,仿佛一缕微风拂面,还透着温润。有一双微凉的手,指腹轻轻贴着眉毛掠过,停留在鬓角,一下一下轻捋着头发。有一双唇温润,临摹过自己的眼睛,鼻子,嘴角。那么小心翼翼,好像自己是容易破碎的娃娃。 太清楚这个人是谁,可是平时因为不敢想,所以,晚上做梦也很难梦到。 这一次,唐晓不敢动。怕一动,这梦就醒了。 原来自己从不曾忘记他一分一毫。强迫自己三年不想他,可是自己做到了,心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就湿润了。 有一只手轻轻抹掉眼泪。 唐晓叹口气,这梦还是醒了。 慢慢的睁开眼,夜很黑。 “肖寒,我现在不蹬被子了,不用你每晚再来给我盖一次被子。” 没有人回答。 可是肖寒不是应该说一句‘可你刚刚有蹬掉’。 转头,微弱的月光,床头影影绰绰是站着一个人的。 哎,自从功夫没了,感官减弱很多,连曾经那么好的视力也没有了。 手撑着床要坐起来,身后立刻有一个软枕垫上。 转头要去点蜡烛,晕黄的火苗一跳,床头柜上的蜡烛点燃。 唐晓不由狐疑,抬眼看去,心跳猛的漏掉一拍。 弘隽! 他一如当年,还是喜欢月白的袍子,墨发束起在玉冠里。眉眼芳华别致,唇边清冽凉薄。三年,岁月似乎格外眷顾他,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曾经淡漠过,锋利过的眼眸,现在沉寂下来,如一口古井,看不出井底的深浅。 山谷三年,寂静无事的时候也偷偷想过,如果有一天和他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就这样毫无预警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风华依旧,甚至更胜当年。 而自己鬓发凌乱,面色枯黄。 他看见这样的自己一定会嫌恶吧。他如今后宫美人无数,就是个端茶送水的丫头都会比自己水灵。 唐晓垂目,手在棉被里紧紧攥住褥子。 遥想自己在牡丹楼得花魁,一身绯红衣裙,引得无数男人折腰。也曾一身牡丹红裙,在汴梁城下,浴血奋战。 当年……当年自己没有爱上他该多好。不为情所累,不追逐着他的脚步,就在江湖上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人。可笑自己当年总是要自由,自由。可是,女人一旦爱上了男人就失去了自己,再谈什么自由都是奢侈。 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依然放不下,可是他已经把自己放下了。 不然不会封自己安平公主,也不会……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却是那样沉静安然。 唐晓垂眸,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双膝一弯,跪在地上:“皇妹安平公主拜见皇上。” 第十章 皇上请自重 弘隽浑身一僵,伸手扶住桌子。 自己食不知味,夜不能眠,终于还是忍不住相思,从东厢房到了西厢。 当年的娇憨灵动,执拗泼辣,现在安静的让人心疼。自己曾经千方百计的想得到这样的她:臻首娥眉,静若清池,听话乖巧。可是现在她真的乖巧了,自己又希望她恢复曾经的性情。 到底是自己太贪心了么? “唐晓……我们非得这样么?” “规矩礼节不能破。皇上曾在文武百官面前封唐晓为安平公主,和亲北国。安平从不曾忘记。” 唐晓抬眼,眸子沉寂无波无谰。声音平静,无浮无起。 弘隽的一颗心往下沉,一直往下沉。身子轻晃,不由得后退两步。可是看看到唐晓一脸病容,又急忙上前。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包的死死的,一刻也不想松开。 熟悉的木棉花香忽的窜入心扉,不是她不喜欢的龙涎香。唐晓闭眼,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怀抱。想就这样永远下去,却咬咬牙,“请皇兄自重!” “不,我不是你的皇兄,我也不会自重!”如果没有紧紧抱住,他或许还能隐忍。可是一旦拥入怀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安平公主早在三年前的黄柳镇已经暴毙身亡了,这也是天下尽知的事情。你现在是……子墨,是当年牡丹楼的子墨花魁!” 唐晓抬头,这男子高高在上,九五之尊,骄傲孤绝。如今,怎么成了无赖。 “皇上,不要自欺欺人了。即使安平公主已死,即使我是子墨,我也是肖寒的妻子。我也是有家室的人。” “你是肖寒的妻子?那你们夫妻是分房睡的?”弘隽打横抱起唐晓,发现她身体轻的好似羽毛。转身坐到床上,让唐晓坐到他腿上,伸手拉过被子给她裹上。低头伏在唐晓的耳边喃喃自语:“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么?肖寒都和我说了,小俊俊是我的孩子。是我以前做错太多,让你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我以后都不会自私了,真的。你喜欢自由,我就给你自由。你不喜欢宫里,我们就不在宫里……” 唐晓慢慢红了眼眶,她从来不曾放下他。即使他当初千方百计的禁锢自己,即使亲手捏断自己的手臂,她都不曾放下过他。 他其实也是一味毒,好像罂粟,一旦沾染,就再也不能放下。 可是即使放不下又怎么样。她一个现代人,即使在古代这么多年,也不能容忍和别人共侍一夫。 “香火……不,现在是贵妃还是皇后?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些东西,不说,并不等于不存在。你知道的,我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在弘隽的僵硬中,唐晓从弘隽的膝头下来,“佛门圣地,还请皇上自重。” 唐晓拉过被子,背着弘隽唐晓。 弘隽看着那背影,仿佛看到两人之间,竖起的无形高墙。森森壁垒,无法穿越。 落寞坐了多时,终还是叹气起身,吹灭蜡烛轻轻离去。 三年多的寻找,弘隽都没有放弃。只一个背影的隔阂,他同样不会放弃。他知道唐晓的心防不是那么容易塌陷,他愿意等。只要她活着,即使再等一个三年又如何。 庄严的寺院,寂静的大殿,弘隽双手合十跪在佛祖面前。他感谢自己的祈求又一次灵验,让他再次找到和自己生命相连的人。 跪坐在蒲团上,刚要起身,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弘隽不动声息,尽管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可他还是慢慢的起身,慢慢的往大殿外走。 他大病一场,又每年秋季过后,寒冬来临,潜伏的秋水毒都会复发。所以,他三年未曾使用过武功,走到哪儿都是黑虎保护。这次,他清楚,暗中之人真正想对付的是他。或者可以说,想要的是他的命。 虽然自己亲自破获几个大案,砍了一些人,关了一些人,也流放了一些人。但若是因此而找来杀身之祸,还是有点牵强。毕竟意图谋害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月色下,弘隽一身白衣,步履闲适的从前殿走到后院。他在和暗中之人比定力,比谁先露出马脚。 可是直到弘隽回到自己房间,那暗处的眼睛都只是在关注,而没有一点行动。暗处那人倒是能沉得住气。他是谁?会是那些黑衣人的幕后主使么? 心头猛然一沉。幕后人是谁,多大的势力,想干什么都不重要。而这个时候,和小俊俊的相见,和唐晓的相见,会不会把他们置于到危险之中? 弘隽忽然心神不安起来,为自己的又一次冲动懊悔。他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要快点赶往韩庄院。韩庄院现在的势力很大,那儿应该会很好的保护唐晓和小俊俊。 这一夜,东西两个厢房能够安睡的大概只有小俊俊一人。他一觉到天亮,起床就往外跑。 “小俊俊你要干什么去?”肖寒看着鞋子都来不及提好的小俊俊往外跑,追到院子里一把拉住,然后蹲身,把小小的鞋子仔细提好。“小俊俊长大了,以后做事不能再毛毛躁躁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小俊俊听话的点头,然后又抬起眸子兴奋:“爸爸,你听啊,有敲钟的声音呢。小俊俊要去看敲钟。” 弘隽听见小俊俊的声音出门,看到院子里一大一小那么亲昵,不仅有些眼热。 “啊!叔叔,你怎么也在这儿!”小俊俊抬脚正要跑,看到弘隽一身素袍的站在门外看着他,不仅惊喜的迈着小短腿呼呼的跑过去。扬起小脑袋,晶石一样的眼睛透着不可思议。 叔叔…… 弘隽对这个称呼有些无力,弯腰一把抱起小小孩子,爱抚的揉揉他的小脸。在得知他是自己的儿子后,那种久违的亲情一下子弥漫开来,怎么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就好像宫里哪个孩子,自己怎么想亲近,却生不出一丝感情一样。 “叔叔要去韩庄院看望朋友,所以昨晚就借住在此啊。”弘隽摸着肉呼呼的小手,声音不觉的都和风细雨起来。 “天啊,这么巧?我们也要去韩庄院呢,正好同路。”小俊俊兴奋的拍着小手,回头喊道:“爸爸,你看啊,这就是给我好多糕点的那个好看叔叔啊。他和我们同路呢。” 肖寒起身,看着弘隽,微微点头就算行礼。回身看到唐晓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想问什么,碍于小俊俊在,最终什么都没问,又转身回了房间。 肖寒知道她误会了自己,沉了眸子,也没有解释。 用过早膳,两辆马车先后出了圆通寺。 不意外,他们的马车成了同行。一前一后,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提前 小俊俊见到弘隽,就总是有莫名的好感,于是妈咪也不要了,跑去人家的马车上缠着弘隽问东问西。弘隽想要和小俊俊保持距离,怕暗中的眼睛对小俊俊不利。可是这样肉呼呼送到怀里的孩子,他又不忍心推出去。 想想,这孩子功夫了得,就是真遇到事也能自保。就当是生在帝皇家注定和危险并随好了。 “小俊俊,你妈咪和你说过你爹爹的事么?”弘隽抱着菜团子一样的孩子问着。 小俊俊挠挠头:“爹爹是什么东西?” …… “爹爹就是和你妈咪一起生你的人。”弘隽觉得这个问题很深奥,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理解的东西。 “么有人和妈咪一起生小俊俊,小俊俊是妈咪一个人生的。”小俊俊咧开小嘴,露出一嘴整齐的小白牙。 果然是深奥了些。 “那你妈咪平时都做什么啊?”弘隽决定换个简单的问题,迂回知道唐晓的事情。 “睡觉,喝药。”小郡想也不想的回答。 弘隽心里一疼,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好久没有说一句话。 唐晓在马车里摇摇晃晃,想着不问的,可是还是没忍住。 “肖寒,你带我们出山谷,就是为了把我们给带给他的是么?” 肖寒暗暗叹口气,“唐晓,你不应该再逃避的。你知道的,你不可能在山谷生活一辈子。即使你可以生活一辈子,但你不该让小俊俊一辈子呆在山谷。” “可我没想到你们一直有联系。”唐晓声音很小。她有些埋怨,可是又明知道自己不该埋怨。来古代,对自己付出最多的就是肖寒。她就是这辈子以身相许,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他对自己做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皇上从没有联系过。但是小俊俊一出山谷,就碰见皇上,这只能说是父子缘分冥冥之中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肖寒有些涩然的说着。 其实看到自己养了三年的孩子,一见到弘隽,就和他黏在一起,最不舒服的就是他。 “我信。”唐晓有些无地自容,“我不该怀疑你的。我就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么快就遇见了他。” 唐晓着急的解释,怕肖寒生气。可是没听见回答,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唐晓觉得奇怪,伸手掀开车帘子:“怎么了?” “别出来!”一声低喝,带着暴风雨来临前浓重。 唐晓心里一紧,肖寒只这样和自己说过一次话,就是多年前的破庙。 遇到危险了! 多年前自己听他的带着香火走,把他一个人留在破庙是自己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听他。于是唐晓伸手掀开车帘子,出了马车。 第十二章 半路危险 此时天到晌午,马车正走到一片丘陵。[] 大梁西南多丘陵,不似北方平原沃土。丘陵上,又多是长不高的野生灌木从。 青天白日,官道两旁,有这样的灌木丛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刻,空气中却有异常因子飘过。灌木从里,几只山鸡惊恐飞起,显见是有埋伏。 前面的马车也停下,黑虎手里已经握上一柄重剑,同样凝重的看着灌木从里。 弘隽抱着小俊俊下车,小俊俊不谙世事,没有大人脸上的担心,反而露出一丝兴奋:“叔叔,又是来杀你的坏蛋么?” 唐晓一听,心头猛的一抽。 又? 难道弘隽之前已经遇到过刺杀? 唐晓眸光凝起,四处看去。他们刚出山谷,不会惹到什么人。而若是遇到事情,这事情肯定也是因为弘隽而起。 不由的看向弘隽,看来他江山稳固,也触到了一些人的眉头。。 静,空气中是诡异的静。 有种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憋闷感。 突然,一个黑影窜起。伴随着黑影窜起的还有一声怪叫。 接着,很多黑影和怪叫窜出灌木林,向着他们扑来。呼呼风声带着惊悚的叫,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唐晓定睛一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身子后退一步,想扶住马车。马却受了惊吓,一声嘶鸣,狂奔而去。弘隽抱着小俊俊上前一步将唐晓拽到怀里,才免去她压在马车下的危险。 而这时候,肖寒和黑虎早已经迎向那些黑影打在一起。 小俊俊瞪着眼睛,张着大嘴:“妈咪……他们是什么东西,长的好恶心。” 唐晓摇摇头:“妈咪也不知道。” 那些东西她是第一次见到。身量不高,七八岁孩童的模样。但全身佝偻,破衣烂衫。尤其吓人的是一张脸。满面青紫,没有眼皮,没有鼻子,张着的嘴里黑洞洞的,甚至也没有牙齿和舌头。他们就好像地狱里小鬼,但身形却是诡异,武功极高。肖寒和黑虎一人应付两个都显着吃力。可那些小鬼却有十个之多。 小俊俊一看肖寒不敌恐怖的东西,肩头挨了一下。再也顾不得害怕,一下子窜出弘隽的身体,大喊一声:“爸爸,我来帮你。” “小俊俊小心!”唐晓着急的就要去把小俊俊给拉回来,可是弘隽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眉头蹙起,凝起的眸子锋利的注视着周围。 “这些是魔衣训练出来的杀人工具。”弘隽一边按住唐晓一边说道:“不要冲动,或许魔衣就在周围。” 魔衣! 唐晓一听,也急忙看向四周。她最后一次见魔衣,就是桂婆和魔衣大战着往皇城的西南而去。大战结果不知道,两人生死也不知道。她当年让肖寒假扮魔衣带自己的‘尸体’走,不过是临时起的一个主意。但万万想不到,这魔衣竟然真的没死。不仅没死,还训练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不对,或许这东西三年多前就有。楼万红临死之前,说过,若不是魔衣训练的不是人的工具,又能奈她何! 唐晓不由得紧张,手紧紧攥住弘隽的。当年楼万红是何等的功力,都毁在这些可怖的工具手里。可是现在,自己就是个废人。肖寒少了一只臂膀就等于只剩下半身功力。黑虎和小俊俊…… 弘隽感觉出唐晓的紧张,伸手紧紧攥着她冰凉的小手:“别怕,有我在。” 一声轻语,仿佛带着魔力。唐晓看着弘隽安定的眼神,不觉得呼吸渐平稳。 十个小鬼一样的杀人工具,仿佛不知道疲累,不知道疼痛。被打倒了,又起来,断了胳膊断了腿还不要命的往上冲。小俊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气的哇哇大叫。(.) 肖寒瞧着硬斗不行,一声冷喝:“掩住口鼻。”接着一把紫色粉末洒出,抱着小俊俊跳出战圈。黑虎也急忙撤到弘隽跟前。 那十个小鬼一样的工具不知闪避,吸入不少粉末,扑上来的动作慢慢减缓。 众人一喜,得知是药粉奏效。 那紫色药粉是肖寒出彩云坞的时候,解蛊毒的圣手婆婆给的,避毒瘴毒蛇之用,也是剧毒,以毒攻毒。 “肖寒,你的伤怎么样?”唐晓急忙上前,看肖寒前胸和后肩都被小鬼抓了两把。那些小鬼的五指如锋利的刀子。所以,肖寒前胸和后背衣衫尽碎,还留下一些血道子。 “没事……”肖寒捂着胸口说着没事,可是声音已经有些不对。 “爸爸,你胸口的血怎么是黑色的?!”小俊俊忽然惊恐的大叫起来。 唐晓一惊,伸手扒开肖寒的衣服。果然那五个钩子一样抓出来的血槽流出来如墨汁一样的血。 “他们的指甲上啐了极毒!”唐晓说这句话的时候,肖寒的脸色已经发青发黑。 小俊俊从肖寒身上跳下来就往倒地的小鬼儿那儿跑,弘隽眸光一紧,伸手就给他拽住:“你要干什么?” “我要给爸爸找解药!”小俊俊的急的都带上了哭腔。 “你不要去,让黑虎叔叔去。”弘隽一把将小俊俊抱在怀里。 黑虎急忙去在地上抽搐的小鬼身上找解药。唐晓这边就把肖寒平放在地上,从他身上取过银针,几下封住心脉。可这也是暂时,没有解药,肖寒只怕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 “肖寒,你要挺住啊,你不要闭眼!”唐晓看肖寒的脸色越来越青,呼吸越来越重,不仅焦急的喊道:“黑虎,解药找到了么?” 黑虎翻遍了十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工具,却一无所获。他摇摇头,恨得一拳打爆一个小鬼的头。 “啊,续魂草!在你身上的!”唐晓猛然想起自己天天吃的续魂草,急忙扒了肖寒的衣服就去翻。 肖寒一把抓住唐晓的手,僵硬的摇着头:“最后……一棵,昨天已经……给你……” “妈咪啊!那些……那些恶心的小鬼又站起来了!” 这边正对肖寒焦头烂额的时候,小俊俊的一句惊呼,大家转头。果然已经倒地的小鬼居然摇摇晃晃的又起来,看样子好像瞬间就适应了那毒一样。 弘隽放下小俊俊,手抚上腰带。三年不曾用过的武功,看来今天要用上了。暗处那人或许就是在用这些人逼迫自己使出武功,而现在,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 就在战事一一促即发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阵浮动。 弘隽眼眸一凛,是暗处的人终于要沉不住气了么? 但是有些意外,空气剧烈晃动之后,魔衣没出现。出现的是……韩枫! 不只是韩枫自己,他还带来了十几个手下。 那十几个人扑上来各自缠住一个小鬼打斗起来。而韩枫则顾不得给弘隽行礼,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放进肖寒的嘴里。伸手推着肖寒的喉咙帮他把药顺进肚子。 “韩枫,这样他是不是就没事了?”唐晓抬起通红的眼睛问道。 韩枫这才看见守在肖寒身边的是唐晓。惊愕之余又回头看看牵着孩子的弘隽,饶是他在绞尽脑汁,还是迷糊了。 一场半路危机,让大家各个心头戚戚,直到进了韩庄院才彻底放下心来。 唐晓看着肖寒面色正常,身上黑血也不流了,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肖寒始终不醒,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小俊俊很懂事,一路紧跟着弘隽。到韩庄院,一帮下人带着他去洗澡更衣。他也很乖的去了。而大人们则到了议事的厅子。 “韩枫参见皇上。” 厅门关上,韩枫对着上座的弘隽下跪,正式的磕了一个头。 这一个头恭敬合礼,却无形中疏远了两人的关系。 曾经的风老二最是无拘无束,看见弘隽主子都不称呼。老大老大的叫,嬉皮笑脸,勾肩搭背。可是现在,三年后的一次相见,却是恭谨一跪。 弘隽心里难受,伸手扶起韩枫。这都是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 “韩枫,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儿?”弘隽的问题,也正是唐晓和黑虎想问的。 “回皇上,韩庄院月前受到不明身份人的攻击。钱庄,水运屡屡受袭,损失惨重。开始只是以为是江湖匪类所为,可是慢慢查了之后才发现,这事情并不简单。背后好像有一个神秘的人在操控着整件事。前日,查到临清城,意外得知那些人的行踪,却不想也意外得知了皇上的行踪。属下快马回来禀报,韩枫觉得事情蹊跷,便带着人去接应皇上。” 韩枫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弘隽皱眉。原想那些人是针对自己的,可是没想到,他们还屡次袭击韩庄院。韩庄院的钱庄,水运,是仅次于大梁朝政的收入。背后人如此敛财敛物资,其目的有些昭然若揭了。 招兵买马,囤粮才需要那么多钱财。而招兵买马又能干什么? 弘,你果然还活着。 “韩枫,你知道魔衣制造出来的工具?不然怎么会有他们身上淬毒的解药?”唐晓一直对肖寒中毒很担心。 韩枫回身看着唐晓,丹凤眼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却只能在心里默默说着,你还活着,真好。 “说来,惭愧。我大哥韩阁曾和魔衣勾结。魔衣制造出来的第一批工具就是在韩庄院后山的禁地里。我收回韩庄院的时候,曾在后山禁地发现九个还没有出瓮的孩子。也发现一些喂它们的毒药和解药。” “孩子?”唐晓面色飒白。 第十二章 肖寒的解药 唐晓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人不人鬼不鬼,不知道疼痛,不怕剧毒的工具居然都是一个个孩子炼制的。 “是的,他们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是魔衣四处搜集来根骨奇佳,有一定武功基础的孩子。江湖各大门派,家族,近些年来,都有孩子莫名失踪。其实,这都是被魔衣掳来的。那些孩子被关在一个瓮里,整日浸泡毒液,喂食毒虫,受尽折磨。一年成蛹,两年成虫,三年才能成完全听主人命令的杀人工具。” 韩枫看着唐晓愈来愈飒白的脸色,不由得皱眉。忍不住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探了探脉,忽的抬眼:“你的身体……” “我挺好的,至少我现在活着不是么?”唐晓打断韩枫的话,不想他继续说下去。 “奔波一路,我让下人带你去休息。”韩枫眸中疼惜,对着门外喊了一句:“绿袖,带客人去落水轩住下。” 一个侍女应声进来,扶起唐晓,慢慢出去。 弘隽看着唐晓慢慢出去,背影疲惫,好像被掏空了力气一样。又想起刚才韩枫那说了一半的话,不仅心头一紧,张口问道:“她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韩庄院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庄园,不仅江湖名声大,就连这庄院的占地面积,建筑规模和奢华程度都堪称第一。 庄院有九阁九亭,亭台楼阁全都环水而建。而水中恰恰就有第十个建筑,就是建于湖水中央的落水轩。一条长长的水上回廊连接那一片好像海市蜃楼的建筑。回廊两边的湖水里栽种着成片的莲藕。还只是五六月的天气,水面上没有荷花,只有荷叶碧绿于水上,几尾游鱼在荷叶下畅游。 唐晓被绿袖和嫣红伺候沐浴更衣,又使用了一些饭食。尽管浑身疲累,却在那样精致的牙床上睡不着,便斜倚在一美人榻上看着安静的水面发呆。 想起韩枫把脉之后的皱眉,摇头不在意的笑笑。 山谷三年,肖寒日日给自己服用续魂草。直至山谷的续魂草再也找不到一株。肖寒以为自己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不需要服药。以后慢慢修养,虽然终生不会再有武功,却也可以安然到老。 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而且自己也是懂医术的。心脏遭受过两只虫子的啃咬,造成的缺损是无法逆的。即使掏空的身体被续魂草一点点修补回来,可是心脏却永远不能复原。 伸手摸上心口,即使调养到最好,十年,就是自己的极限。十年转瞬即逝,那时候,儿子才十三…… 虽然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体,只是人生本就匆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唐晓一直都快乐着。即使自己不快乐,也会快乐的让小俊俊和肖寒放心。 “妈咪!你原来在这儿!”一声稚嫩的声音过后,就是一个绿油油的身体跳进唐晓的怀里。 唐晓伸手接住越来越重的儿子,深吸一口气,点着孩子的小脑门:“真香,刚洗了澡?” “嗯,有个美女姐姐给小俊俊洗澡了哦。洗澡水里放了好多花瓣,她还用丝瓜囊给小俊俊搓了小屁屁。还有还有这身衣服,妈咪,快摸摸,摸起来好滑哦。”小俊俊第一次享受了奢侈的生活,还有些快乐的找不到北的样子。 唐晓好笑的摸摸上等绸缎,做工特别精致的小袍子。笑眯了眼睛:“嗯嗯,真的好滑哦。以前小俊俊是粗糙的菜团子,现在是滑溜溜的绿青蛙了。” “妈咪啊,我是您亲亲的儿子啊,就知道取笑人家。”小俊俊不依的在唐晓的身上乱蹭。然后撅着小嘴跳下来,拧着小屁股就走:“不理妈咪了,我要去找叔叔给小俊俊做鱼竿,然后钓鱼给爸爸煲汤喝。” 小俊俊三尺高的身子一扭一扭,唐晓不觉得看得出神。他和弘隽才见了几次面,关系却已经很好。(.无弹窗广告)这真的就是天性使然么? 只是,不知道肖寒毒虽然解了,伤口很好的包扎了没有。 唐晓放心不下,起身想去看看肖寒,却因为起的有些猛了,眼前一黑。慌忙中伸手去抓,抓住一个有力的手。 “谢谢绿袖。”唐晓抬头去谢,发现是韩枫。 现在的韩枫再不是初见时的玉面美人,也不再喜欢穿华丽浮夸的公子衫。一身皂色滚着黑边的长袍,腰上宽宽的黑色腰带,一双黑色绣皂色云纹的靴子。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久在江湖,硬朗英挺的大庄主的气势。 唐晓不由得挑唇一笑:“好一个丰姿飒飒的江湖大侠,若不是当年太风骚,给我的印象实在不佳,不然现在,我岂不是这韩庄院的当家夫人?” 一句玩笑,让韩枫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早知道命中会遇见你,那我定会守身如玉,吃斋念佛的就等着你的到来和垂帘。” “可别,那世上不知道将会有多少美艳少妇,闺阁少女垂泪到天明呢。”唐晓掩嘴吃吃的笑。这样无所顾忌的开玩笑,多年不曾有过了。那肖寒对自己很好很细心很周到,却唯独不会开玩笑。 “肖寒怎么样了?我刚正要去看看他。”想起肖寒,唐晓就掩不住的担心。 “他的毒暂时是控制住了,外伤也包扎好了。” “暂时……是什么意思?”唐晓皱眉。 “那个毒很难解,和当年皇上中的毒大同小异。我现在得到的解药,也不过是暂时控制毒素,彻底解毒需要乾坤玉。”韩枫露出为难之色。 乾坤玉世间只听说,却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当年,弘隽的毒解的莫名其妙。可是肖寒现在不可能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就把毒解了。 “乾坤玉!我知道在哪儿。”唐晓心下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不曾想当年不过是一时心里放不下,想着留下的一个念想,带出宫埋藏起来的玉枕,今日还能救肖寒一命。 “你有乾坤玉?”韩枫不相信。世上只闻其名,无人见其物。 “嗯,只是当年乾坤玉被我埋在皇城的一棵树下,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唐晓兴奋之余又透出一丝不安。 “不用担心,一定会在的。韩庄院到皇城半月的路程,派人取回来,一月光景。而这解药能控制毒的时间正好也是一个月。”韩枫安慰着唐晓,想伸出手摸一摸她消瘦的越发尖尖的下颌。可是伸出去的手,却在看见远远回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时,慢慢收回。 “我不想让肖寒在这儿等,时间那么赶,我怕中间出现一点意外,他都没有时间。所以我想明天就带着肖寒回皇城。”唐晓语气坚定的说着。 肖寒照顾了她三年,她现在是照顾他的时候了。 “妈咪,皇城是什么地方?我也要去!”小俊俊扛着竹竿撒开弘隽的手,小跑过来。 唐晓回头,弘隽也蹙起眉头:“你明天要回皇城?” 韩枫看着一家三口在一起,使了个颜色,落水轩婢女都悄无声息退去。若三年前,唐晓随口一句,肚子里孩子是肖寒的,他相信了的话。那现在,孩子已经这么大,明眼人就都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唐晓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而今,她又是皇上的女人,自己只能遵守着一个合理的尺度。所以韩枫只能谨慎收敛自己的情愫。 “能解肖寒毒的东西在皇城,所以,明天我要带着小俊俊和肖寒会皇城。”唐晓能看出弘隽眸中的一些醋意,但还是照实说。 肖寒在她心里,是舍了命也要救的,她不会去顾忌弘隽愿不愿意。 “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回皇城。”弘隽知道唐晓的执拗,现在不再想去阻止她的行动,而是理解。伸手去拉唐晓的手,唐晓缩手想躲开,但没有躲过。 “现在有人想要你的命,韩庄院是安全的地方。所以,你现在哪儿也不要去。而我们自己走就行,也不需要你。”唐晓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抽回自己的手。 弘隽气息一沉,不觉得使了三分力气:“两个选择,一是我们一起回皇城。一是谁也不回,等着韩枫的手下去皇城取回东西。你自己选。” 唐晓抬眼,这个男人哪里是在给自己选择,明明是在逼自己选择第一的提议。因为他知道自己给肖寒解毒的迫切性。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时候,小俊俊突然抓起弘隽的一只手跳起来,放到妈咪的鼻子上:“妈咪,叔叔的手比爸爸的手香哦。你闻闻闻闻吗,爸爸的手天天都是一股草药味,而叔叔的手有一股子好闻的花香。” 小俊俊的这一举动,打破两人的僵持。弘隽的手顺水推舟的抚上唐晓的鼻子,嘴巴。 唐晓的脸一下子发红,歪头躲开那只手,瞪起眼睛:“熊孩子,就你事多。你不是要钓鱼去给你爸爸煲汤么?还不快去。” 小俊俊一见妈咪发威,急忙缩着脖子,跳下她身上。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鱼竿就往落水轩的栏杆跑。那小摸样,就跟见了母狮子似的。到了栏杆边,从怀里掏啊掏的,掏出一个胡萝卜就往鱼钩上戳。 唐晓丢脸的撇过头,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对这钓鱼用胡萝卜,真是屡教不改。 儿子帮爹爹缓和了气氛,弘隽不仅喜不自胜,而后看见他用胡萝卜钓鱼,眉眼更是弯起,露出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笑。 回手一把将唐晓抱起,放在腿上紧紧搂着,凑近她耳边带着笑意说道:“还敢说小俊俊不是我的儿子。天下能用胡萝卜钓鱼的仅有我儿子一人。” 唐晓正为挣不脱那个禁锢的怀抱生气,闻听这句话不仅愕然:“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 怪癖父子 弘隽低头一个轻吻嘬到那微张的唇上,自豪的说道:“我小时候就执着的用胡萝卜钓鱼,一直到五岁才改用土豆。” 唐晓惊讶的下巴差一点掉地上。果然,就是最牛逼的人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即使绝顶聪明,九五之尊,清俊如仙的弘隽也逃脱不了这个怪圈。 她咳咳两声,抬头又看看坐着一动不动,小脑袋却不时偷偷回瞟的的儿子。恶寒,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过幸好,我的小俊俊倒是比你聪明很多,前几天,已经开始尝试用土豆钓鱼了。”唐晓颇为得意的咕哝一句。 弘隽挑眉笑了,伸手板过唐晓的脸,带着诱哄的声音:“承认我是小俊俊的爹爹了?” 唐晓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一遍一遍自我催眠,不要再中他的毒,可是一切努力,在一个清淡的笑容之后,自己就想缴械投降了。而且,自己现在并没有原谅他。 “小俊俊是我的儿子,是我辛苦怀胎,辛苦生养出来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唐晓突然发难,忽的跳下弘隽的腿,扭头对着弘隽低吼一声。 弘隽见唐晓刚刚看自己露出迷恋的神色,心里有些暗暗欣喜,第一次为自己长了这样的皮囊感到窃喜。可是……她怎么突然又生气了?而且她生气时撅起的小嘴和当年肆意大呼小叫时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弘隽心思一动,忍不住急走一步,伸手拉住唐晓按入怀里。偏执的说着:“怎么会和我没关系?你忘了皇城秘宅里那些个夜晚?你忘了是谁把床单剪了那么大一个洞?” 唐晓料不到弘隽会突然说这些。这些……她又怎么能忘? 就在唐晓一失神的时候,一双唇已经迫不及待的寻找上日思夜想怎么都忘不掉的滋味。 唐晓一愣,随即气急,现在落水轩虽然没有婢女下人,可是栏杆边还有一个时不时就偷看的熊孩子呢! “你……你是不是疯了!” 唐晓拼命推着已然失去理智的弘隽,又羞又气。(.好看的小说)眼睛还得瞟着小俊俊,怕他看到。 然后…… “妈咪……妈咪……叔叔的嘴巴也很香么?我也来闻闻!” 小俊俊又再一次偷偷转头中,忽然瞪起了眼睛。仍下鱼竿,扭着肥肥的屁股一边往两人身边跑,一边大喊。 弘隽一愣,急忙放开怀里柔软的女人。然后一个肉呼呼的小人儿弹进怀里,一张水腻腻的小嘴凑着就去亲弘隽的。左拱拱,右拱拱。 唐晓退开三米安全范围后,看到小俊俊粗暴的‘亲吻’弘隽,所有的情绪都抛在脑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弘隽的要死。这孩子一会儿帮自己一会儿又整自己。推又不能推开,可是亲……儿子不是这么亲的好不好! 满嘴奶娃子的口水,虽然不嫌弃,但是那滋味,绝对不是对的。 “小俊俊,打住……打住!”弘隽身子后仰,极力把嘴巴挪开。 “叔叔,你的嘴巴……不香。”小俊俊上上下下十几口,把口水抹了弘隽满脸之后,失望的摇头。回头看着笑的快断了气的妈咪,不解的问道:“妈咪,好奇怪。叔叔的手好香,可你不愿意闻。叔叔的嘴巴不香,但你又吃的那么香甜。” 唐晓的笑戛然而止,眼角抽了几抽,忽的冲上来:“熊孩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他吃的很香,明明是他吃我吃得很香!” 小俊俊挠挠头,不解的问:“这不是一样么?” 这下轮到弘隽笑了。 唐晓从前好像从来就没有看见弘隽笑出声音过。眉角挑挑,嘴角挑挑,或是眼睛弯弯就算笑了。可是现在,他却呵呵笑的花枝乱颤,肩膀都不能自制的抖动着。 一大一小一个笑得开怀,一个不明所以。但一唱一和,足以让唐晓气的吐血三丈。她太久没有血色的脸也因为又羞又急,而嫣红的煞是好看。 转身,扭头就走。 爷俩合着伙的气我,我惹不起,躲得起总行吧。唐晓在心里暗暗想着。 玫粉色的裙子在两边都是绿荷的回廊上走过,耀眼的好像翩翩起舞的莲花。弘隽不觉的止住笑,看呆了眼。 “叔叔,我妈咪是不是很好看?”小俊俊瞧着妈咪的背影啧啧两声,回头问抱着他的弘隽。 “嗯,这一点,叔叔比你发现的早多了。”弘隽唇角弯起,曲指在小俊俊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不然也不会有你这个小捣蛋鬼了。” “叔叔……早就认识我妈咪?”小俊俊横了弘隽一眼,有些不相信。 “那是。”弘隽有些得意的回答,然后看看四下安静,捏了捏俊俊的屁股,小声的哄着:“小俊俊,叫一声‘爹爹’给叔叔听听。” 小俊俊纠结的挠挠头上的冲天鬏,“叔叔不是说,爹爹是和妈咪一起生我的人吗?你又没和妈咪一起生我。所以,我为什么要叫你爹爹。” 小俊俊不想叫,从弘隽的身上溜一下滑下来,“我要去给爸爸钓鱼了,我爸爸还病着,需要喝鱼汤补补。” 弘隽满心的希望‘噗’的一下落空。看着自己的儿子,认真的拿着戳着胡萝卜的鱼竿,钓鱼给别人吃,心里那个滋味就别提了。 “小俊俊,你不是喜欢叔叔的紫玉箫么?你叫我一声爹爹,紫玉箫就送给小俊俊了。”弘隽不死心,开始用物质利诱。 “叔叔腰上的小牌牌,小俊俊看着也挺好看的。”小俊俊头也不回的说道。 弘隽一愣,低头看看腰上的龙凤玉佩。这块玉佩是当了皇帝之后,在库房里发现了一块质地特别好的和田璞玉,于是就让内务府找来能工巧匠特地雕了两块龙凤双环的玉佩。 一个在自己腰上,另一个,雪娆要了两次都没给。 他每次摸着那玉上的凤,想的都是唐晓。想把另一块亲手给唐晓挂在身上的。现在,小俊俊怎么想要了? “小俊俊,这个小牌牌叫龙凤双环,是男女相爱互赠的东西。你现在这么小,要他干什么?不如……不如换一个东西好不好?” “不好,我就相中那个了。你不给就算了,反正我觉得韩庄主长的又帅又有本事,家里还好大,叫他一声爹爹,他肯定会给我的更多。”小俊俊摇头晃脑,很无所谓的样子。 弘隽二话不说,伸手把腰上的龙凤双环拽下来。伸手想给熊孩子带在腰上,可找了一下,肥肥的身子,实在找不到腰,只好直套到他的脖子上。铁青着脸问:“这下可满意了?” “爹爹,你真好。爹爹,也过来和小俊俊一起钓鱼啊。爹爹……” 弘隽咬牙把笑成一团的熊孩子抱在腿上,为了这声爹爹,值了。 唐晓一路问了好几个婢女,才在听涛小筑里找到肖寒。 肖寒躺在床上,身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他虽然脸上的青紫已经褪去,但还是昏迷不醒。伸手探探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婢女小桃端来一盆温水,看样子是要给肖寒擦身。唐晓接过盆,让小桃出去。 轻轻把肖寒的上衣脱了,把干净的布巾沾上水轻轻擦拭着不算健硕的腰身和臂膀。当擦到断臂的时候,喉头一紧。这是唐晓第一次看到肖寒的齐肩头而断的左臂伤口。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可是那个切口还是那么可怖。坑洼不平,泛着紫红色。 唐晓轻轻的擦拭着,每擦一下,心里就痛一分。 韩枫进来看见是唐晓在伺候肖寒,脸色当时就拉下来:“这儿的婢女呢?” “是我打发走的。”唐晓继续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不知道,我生下小俊俊的时候,曾昏迷三个月不醒。那时候,照顾我和哇哇待哺的小俊俊的人只有肖寒。他也这样伺候过我我,所以,我现在就是不吃不喝的照顾他,都觉得不够。” “你们的关系……”韩枫有些迟疑。 唐晓投布巾的时候笑了一下:“我和肖寒是超越男女的一种关系。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 韩枫了然,上前帮唐晓把肖寒翻个身。“黑虎和我大概说了一下你和肖寒这三年的事。你的身体,虽然还有隐患,但是只要找到鬼医婆婆,就会有救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能活到现在,都是捡来的了。”唐晓说着抬头,目露狐疑:“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医术啊,怎么现在好像突然很厉害的样子?” 韩枫从怀里拿出一本发黄的书,递给唐晓:“在韩庄院后山的禁地里发现的。不知道是韩庄院以前的先辈留下的,还是魔衣留下的。我这些年无事,也就常常看看,看着看着,就会了一些皮毛,让你见笑了。” 唐晓摇头:“你现在若是皮毛,那我会的那点就只能是毛了。” 她见韩枫给肖寒换上干净衣服,便随手翻开发黄的书。里面其难杂症,制毒解毒,药草分析都有很精确的介绍。翻到最后,奇草经? 靠,自己又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书又从前往后看了。若是从后往前看,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这就是桂婆口中的师傅耗尽一生心血撰写的药典《奇草经》。只是听桂婆说,这本书被魔衣从师傅那儿盗走了。而且盗走的时候,还重伤了师傅。师傅不治身亡,她和一个小师弟只好被迫下山。后来小师弟还莫名不见了。 第十五章 蔘汤惹的祸 桂婆一直念念不忘师傅的药典居然在韩庄院找到。(.无弹窗广告)只是药典找到了,桂婆却生死不知。 “这本奇草经是魔衣的。魔衣和桂婆……桂婆就是鬼医婆婆,他们曾是同门师兄,三年前,桂婆和魔衣大战,直至消失。如今魔衣尚在,只怕桂婆……” 唐晓的意思,韩枫懂。桂婆若是不在,她的身体也就很难再恢复了。 “这书既然是鬼医婆婆师傅的,那就自然是一本医书神迹。只是我以前不懂医术,看来也是一知半解。不如这书就给你,说不定在你手上,能有不一样的收获也不一定。”韩枫丝毫不知道这书有多珍贵一样,随口就送了人。 唐晓对这书也是真的喜欢,不由的伸手摸了又摸,点头收下了。 不觉日落月升,弘隽才带着小俊俊拎着一条巴掌大的小鱼得瑟的招摇过市的去厨房。小俊俊逢人就显摆:“胡萝卜钓的鱼哦。” 唐晓才不相信胡萝卜真的能钓上鱼,看看弘隽湿了的头发也知道,是他偷偷下水不知从哪儿儿抓条鱼,硬挂到鱼钩上的。 晚饭后,唐晓带着小俊俊回落水轩睡觉。小俊俊一天不安闲,所以头沾枕头就睡得云里雾里了。 唐晓三年来虽然天天晚上一喝药就愁眉苦脸。可是突然有一日不用喝了,竟然不习惯。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多到唐晓虽然也很累却睡不着。又给肉呼呼的儿子盖了被子,便拿出韩枫给的《奇草经》一页一页翻着看。 弘隽跟韩枫议事之后,回去邀月阁也同样睡不着。月上中天,夜已过半,怎么忍也忍不住。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鬼使神差的到了落水轩。 落水轩在夜色的湖水上,显得那么静谧安逸。一个房间,依然亮着一抹晕黄。弘隽犹豫的走到那房间门口,静静的看着那晕黄的窗口,就觉得满足。[] 绿袖端着一盅汤过来,望见唐晓窗外伫立的弘隽急忙侧身行礼:“黄先生,这么晚了有事么?” 弘隽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出神,竟没有发现婢女的走进。 “无事。你端着什么?” “姑娘睡不着在看书,奴婢便炖了汤给送来。”绿袖躬身答道。 “将汤给我,我送进去就行。”弘隽本来没贪心的想进去,但是现在有机会不进去便有些说不过去。 绿袖虽不清楚这位黄先生的具体身份,但见到庄主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她自然也是只能听从。双手把炖盅送上,立在门边待命。 弘隽冷眼:“这儿不用伺候了,还不下去。” 帝皇的气势不知不觉现出,吓得绿袖一瑟缩:“是,奴婢告退。”然后小跑着快速离开。 弘隽站在门口,踌躇一下,想了好几个说辞才轻轻打开门。 可是房间里没有传出质问,喝问或者冷嘲热讽。 弘隽抬眼往床头看去,不由的轻笑一声。 自己恐怕是历朝历代最窝囊的皇帝了,来自己女人房间都畏手畏脚的,好像做什么坏事一样。然后,鼓足勇气来了,女人却不给面子的睡着了。 暖黄的烛火下,唐晓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耳际,一手拿着一本书。可是眼睛却闭着,呼吸也轻细平稳,显然是睡着已经多时了。 轻轻把汤放下,把唐晓手里的书抽出来。 睡熟的唐晓受到侵扰不耐的翻身躺下,将被子拢了拢,睡安稳了。可被子压住了小俊俊的脸,不一会儿,小俊俊就憋的连蹬带踹把被子踢到脚底,露出他光溜溜莲藕一样的小胳膊小腿。 弘隽叹口气,这娘俩一个比一个没睡相,若是这样睡一夜,不伤风才怪。(.无弹窗广告)伸手将被子拉起欲给小俊俊盖上,忽然心思一动,拿被子裹了他就给抱出了门。放到隔壁的房间,掖好被子,悄悄出来。 重新回房间,把门闩仔细的闩好,看到床上依然睡得香甜的女人,笑了。她的床上以后不能再有男人出现,自己儿子也不行。除了外衣,轻轻躺下,重新扯过一条被子给两人盖上。 三年后的第一次相拥而眠,弘隽觉得心跳的都颤抖了。 伸出手小心翼翼将柔软的腰肢揽在怀中,唯恐惊醒了她。嗅着熟悉的体香,手下是柔荑的肌肤,斋戒了三年的弘隽一瞬间就有些把持不住。 他丢脸的把脸埋在枕头里,自己怎么就这么经不起诱惑。 可是三年期间,雪娆不止一次的对自己投怀送抱,遴选进宫的美人更是一个个想尽办法,使劲浑身解数勾.引,自己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为什么现在,只是一个轻轻的搂着,就觉得口干舌燥,邪火旺盛了? 一动不动的忍了一会儿,觉得嗓子实在干痒的难受。便回手把桌子上炖盅里还温热的汤水一口气喝了。嗓子舒服多了,再也不乱想,熄灯睡觉。 可是不对啊,自己都尽量不想着以前那缱绻的画面了,怎么小腹却愈发绷紧,燥热起来? 不耐的咽了口津液,口腔里还残留的人参枸杞的味道瞬间让大脑一根弦接上了。自己这是在自作孽不可活。本就已经欲罢不能了,偏偏还大意的喝了大补的人参枸杞。身体亏空,气血两虚的唐晓食用这些是好的滋补佳品。可是自己现在吃这些,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身体一阵阵的燥热袭来,而唐晓柔软的身子就是消热的解药。 不行不行,她现在根本就没原谅自己,更不可接受自己。自己现在和她一个床上睡觉,都是偷来的幸福。再得寸进尺,惹恼了她,以后再想靠近可就更难了。不然,起身走好了,泡个冷水澡,还能少遭点罪。但……怎么舍得走。 咬牙一动不动,怀里搂着喜欢的女人,心里却默念着佛经。什么《楞严经》《金刚经》都默念三遍,小腹的邪火才慢慢褪去。 弘隽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能搂着好好睡一觉了。 但…… 怀里的女人突然翻了个身,身子做爬树状,又睡着了。而且可悲的是,弘隽现在就是那个被爬的树。修长的大腿搭在他的腰上,柔软的胸口就在脸前,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一浮一起。 一瞬间,什么经都不好使,满心的佛祖都成了欢喜佛。再忍下去,就是七窍流血的可能。弘隽心魔终于战胜理智,翻身将爬树的捣蛋女人压在身下,双唇去攫住那解渴的嘴巴,双手也开始攻城略地。 睡得香甜的唐晓正做梦爬树摘梨子吃呢,接着酸甜多汁的梨子就吃到了嘴里。不由得满心欢喜的大口一咬,一声闷哼……又一声闷哼…… 夜如此撩人,又如此之短。 小俊俊还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在妈咪的被窝里,早上却在一个莫名奇妙的房间。不仅张嘴就喊:“妈咪!妈咪!你在哪儿?”大喊几声,没人回答,衣服鞋子也找不到,只好撒开小腿就往门外跑。 绿袖从偏房跑出来,一见小俊俊正要进那紧闭着房门的房间。不及着急的一把扔了手里的水盆,上去一把抱住横冲直撞的小俊俊。 “小公子,不能进!” “怎么不能进,这是我妈咪的房间。”小俊俊被绿袖拦住,不仅撅了小嘴,满心的不高兴。 “你妈咪还在睡觉,好孩子不能打扰。”绿袖急的额头都冒汗了,声音颇大的说着,希望房间里的人能听见,给点警示什么的。她可记得,昨晚黄先生进了这个房间。一早她就在门外转悠,并没有看见黄先生从这房间出来。 一男一女,在房间一夜不出,总不至于是谈话聊天就是。万一小俊俊贸贸然进去,冲撞了什么,倒霉的可就是自己。 “绿袖姐姐,你放开我,我不去打扰就是。我的衣服还在房间,我要去穿衣服。”小俊俊一见绿袖拼死的抱着自己不让他进,只好瑟缩着小手臂装可怜。他倒不是真冷,只是好奇绿袖为什么不让他进房间。所以就耍了个小心眼,非要进去看看不可。 弘隽几晚没睡好,又缠绵半宿,今早是睡的沉了些。忽听门外两人的纠缠,一下子坐起。侧耳听了一下,面色一,也学着唐晓的口气暗骂了一句‘熊孩子’。 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可是转头看唐晓,她昨晚太累,居然儿子这样大闹都没有醒来。不仅急的直挠头,就是当年攻打皇宫都没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 这样的阵势,三岁的奶娃子不适合看到。看到了,也解释不清。 最后无法,弘隽只好拿起衣服给唐晓穿。唐晓睡得很沉,浑身软绵绵的并不配合穿衣服。 “小公子听话,奴婢去给小少爷再拿一套衣服就是。”门外的绿袖开始诱哄着小俊俊,要给他带走。可是使用了全身的劲,都不能把小俊俊拖走一分一毫。 “我不要换衣服,我就喜欢昨天的那套,我就要穿昨天的那套。” 绿袖越不让他进房间,他越觉得有古怪。索性故意耍脾气,然后用了力气,一把推开绿袖,忽的一下踹开门进去。 上下瞅瞅,正常的很。床上瞅瞅,妈咪睡得安静的很。就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有清晨的风吹进来,满屋子都是清晨的凉气。 这个绿袖,肯定是伺候的不好,忘了关窗户,怕挨骂才不让自己进来。可是妈咪身体弱,是最吹不的早上的凉风呢。 小俊俊不由得回头瞪了绿袖一眼。 绿袖看着房间没有异象,抚着胸口,可吓死她了。不过同时也挠头,那黄少爷什么时候走的呢? 第十五章 我真没听见 小俊俊爬上窗台关了窗户,从床头架子上抱了衣服自顾的穿上。回头,皱眉看了一眼妈咪。今天妈咪怎么睡的这么沉?以前虽然天天嗜睡,可是浅眠,有一点动静就醒的。 今儿自己又是踹门,又是关窗穿衣服的,妈咪居然还睡的那么沉。 小俊俊担心的凑近了床头,趴妈咪脸上仔细瞧了瞧,伸手摸摸妈咪额头的温度,又摸摸自己的。有点热。果然是开窗子吹了冷风冻到了。 小俊俊回身不觉得又狠狠瞪了绿袖一眼。 绿袖心戚戚的后退两步,搞不懂这小公子怎么一会儿已经瞪了自己两次了。别看他人小,可是那眼神里的气势和昨晚的黄先生还真是像。弯腰捡起刚才掉地上的铜盆,就要躲开,一扭头,撞见步履闲适走来的黄先生身上。 “做什么事毛毛躁躁的,下去!”弘隽不耐烦的训斥一句。 绿袖连连告罪,红了眼眶,她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弘隽的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试问温香满怀睡得好好的,哪个被惊醒,匆忙之中好像淫.贼一样跳窗离开能心情好的?虽然起事的是小俊俊,但那是不懂事的亲儿子,所以倒霉的就只能是个婢女了。 “叔叔,我妈咪病了!”小俊俊听见弘隽的声音,急忙跑出来拉着弘隽的手就往房间里拽。 弘隽一愣,唐晓病了?刚才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不过就从后屋转到前面的功夫怎么就病了? 急忙走进屋,探手摸摸唐晓的额头和脸蛋,放下心来。唐晓哪里是病了,只是之前搂着睡,两人的体温总比一个人的体温略高一些而已。可是这样怎么和担心无比的小俊俊解释呢? “咳咳,你妈咪是……病了,所以,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弘隽将错就错,病了就病了吧,不让孩子继续问下去就行。 “还有,龙凤双环给你了,紫玉箫也已经在你的名下,以后不准再叫我叔叔,知道么?” 小俊俊眨巴眨巴眼睛,点头。[]现在是纠结称呼的时候么?是妈咪病着呢好不好。 所以天过晌午,从韩庄院出发回去皇城的马车里,唐晓始终板着生人勿近,尤其是弘隽勿近的杀人眼光。 她生气,简直要气死了。太阳快升到中天,她才扶着要断的腰爬起床。然后下床穿衣服,觉得手指无力的都要提不起衣服。三年来,做的一次最消耗体力的活儿原来是在床上。她怎么能不恼? 尤其那人还是故技重施,又是在自己睡熟的时候来偷袭。等自己终于醒来,知道怎么回事,阵地早就沦陷了。 她咬牙切齿,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对面的小俊俊老老实实的坐在弘隽的怀里,不知道妈咪是怎么了。但不管怎么了,不惹怒她就是对的。 瞪了弘隽半天,弘隽都只是状似无事的拿着本书,悠哉悠哉的看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小俊俊脑袋顶上的冲天鬏。 唐晓最后只能忍住火气,转头,拿起水,轻轻给肖寒喂进去一些。心里不胜感慨,所见过的男人中,还是肖寒最好。在山谷三年,在自己昏迷的那三个月。自己哪儿他没见过,可人家就是守着君子之礼,从没对自己的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哪像这个王八蛋,长得一副道貌岸然,万事淡然,清俊怡然的样,可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总是爱干半夜爬床的龌龊事。 “妈咪,爸爸每天这样闭眼睛睡觉,也不吃饭,他会不会饿啊?”小俊俊见妈咪终于不瞪着他们了,便大着胆子和妈咪套近乎。 “妈咪会给你爸爸喂流食。”唐晓从马车的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放着熬得很烂的米粥。 “那爸爸嘘嘘,粑粑怎么办?”小俊俊见妈妈又给爸爸喂米粥,便问了一个很现实不能避免的问题。 “妈咪会用针刺穴道,让爸爸每天一次嘘嘘和粑粑,然后拿盆盆接着啊。”唐晓很自然的说着。 “不行!”一直悠哉看书的弘隽终于悠哉不下去了。挑眉厉声,脸色也有些不好。 “我要做的事,你没有权利说不行!”唐晓斜了弘隽一样。哼,你不是装没事人么?现在你怎么不继续憋着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外面有黑虎,还有韩枫,还有很多人。就是伺候肖寒如厕,也用不到你。”弘隽阴郁的说着。想起唐晓亲手给一个男人接屎接尿,不能避免的又要看到又要摸到,就不能忍受。 唐晓翻个白眼,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显而易见,是不打算听弘隽的建议。 “为什么不行啊?爹爹?”小俊俊转头问的好奇。 “谁让你喊他爹爹的?”唐晓忽的瞪眼:“他就是无耻、卑鄙、下流的色狼,流氓!”唐晓瞪着弘隽,磨着后槽牙说道。 小俊俊脖子一缩,“额……他给我这个小牌牌让我喊他爹爹的。” 唐晓眸子微缩,放下粥罐子,双手捏的格吧格吧响:“就为了一个破玉牌,就把爹爹给卖了?” 小俊俊一见妈咪要发威,伸手掀了车帘子就窜出去:“黑叔叔,我来帮你驾车吧。” 小的溜了,大的溜不掉。 弘隽眼睛眨了一下,故作姿态的拿起刚才看的书,口气闲适的头也不抬的说道:“反正我没胡说,我就是小俊俊的爹爹。” “用卑鄙、无耻、下流、龌龊手段扔下的种子还有脸来认爹。” “英雄不问出路,儿子不问……怎么来的。反正你只要承认儿子是我的就行。”弘隽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满满的都是无赖的口气。 唐晓胸口激烈起伏,刚想发火,小俊俊却一下将毛茸茸的小头探进车厢里来:“妈咪,小俊俊不是你的儿子么?怎么又成了爹爹的儿子了?小俊俊可是能吃饭会睡觉的好宝宝,怎么又成了一个种子长起来的了?” “滚!滚!滚出去!”唐晓面目狰狞,直接用上了狮子吼。 毛毛小脑袋嗖的一下没影,弘隽也立刻重新捡起书。 唐晓气息好一会儿才平稳,重新拿起粥罐子里的羹匙继续细心的喂肖寒。 弘隽手里虽拿着书,可又怎么能真的看进去。眼睛有意无意的总是瞟着唐晓细心的动作。肖寒没有意识,只是吊着一线生命,所以做不到自主吞咽。一羹匙粥喝下一半已经是不错,剩下的一半,唐晓都不嫌脏的用手帕擦了,或是直接用手抹了。而且,她看肖寒躺的时间长了,还会,用力把他翻一下身,侧卧。 如此细心呵护,若是现在躺在那儿的是自己,那该多好。弘隽忍不住的想。 路途漫漫,唐晓伺候好了肖寒,也拿起《奇草经》看起来。当然她看书,也没有多少是看到心里去的。 前一天弘隽说要跟着她回皇城,她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跟着回来了。虽然这次韩枫也扔下庄里的事物,亲自带着二十几个好手沿途护送。但这也不能保证这一路就是安全的。 唐晓摇摇头,暗恨自己就是贱骨头。 现在不是应该恨他半夜爬上自己的床,把自己折腾的要死的事上么?怎么又担心起他的安全来。他现在是九五至尊,是皇帝。想要他命的人有,但是拼命保护他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换个姿势坐着,揉揉酸疼的腰。反正早已经被吃干抹净,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不纠结是否是又一次被狗咬了一口。再说,这条狗,毕竟还是一个挺好看的狗。 “腰疼么?我给你捏捏。”弘隽看见唐晓的小动作,知道自己昨晚是不知节制了些。她明明大病初愈,身体不好。但是,自己三年不近女色,这一下子终于吃到,当然是有些欲罢不能了。 “滚!”唐晓眼睛也不抬低吼。 “别逞强了,过来……”弘隽招手,好像在诱哄着闹脾气的小狗。 “滚!” “好吧,我过来。” “滚!没听见啊!” “可你昨晚明明那么累,捏捏总会舒服一些……” 车外的黑虎目不斜视,耳不旁听。他心里也正在默念着: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小俊俊显然就好奇很多,虽然坐在黑虎的怀里,可是那耳朵可是一刻也没有从车帘子缝隙里挪开。然后听到不明白的地方还偷偷的问黑虎:“黑叔叔,我们睡觉也会累的么?” 黑虎伸手捂住小俊俊的嘴,那么黑的脸色,都看出一丝红色来。干咳两声,贴在小俊俊的耳朵上嘱咐:“嘘,小孩子只能听,不能说。不然小.鸡.鸡会长不大。” “我……的小.鸡.鸡为什么要长大?”小俊俊歪头。 黑虎一噎,这的确是问题。 车外一大一小在努力沟通小.鸡.鸡的问题。车厢里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又不敢动作太大,怕碰到肖寒。所以三个回合下来,唐晓趴在车厢的锦踏上,弘隽坐在一边给唐晓捏着腰。 起初,唐晓很排斥。但是几番捏下来,那力道不轻不重,舒服的很,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弘隽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暗自摇头。现在天下间,能得自己这么死皮赖脸都要伺候的怕只有她一人了。她不感激,不惶恐,不小心翼翼的谢主隆恩,还给自己撂脸子。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是多么窝囊就可见一斑。但自己还就是犯贱的非她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唐晓趴着舒服了,也就权当弘隽是不发钱的按摩师傅,顺手捡起刚才掉车厢里的《奇草经》就有开看起来。翻着翻着,好奇的问一句。 “你服用过天山雪莲是不是?” “嗯,雪舞从天山采来的,说是能解我的毒。这你不是知道么?”弘隽不明白唐晓怎么会有这一问。 第十六章 秋水毒 “天山雪莲若不用特殊手段烘焙就服用,会隐藏下秋水毒的。[.超多好看小说]她当年是想算计你,所以,肯定不会处理好天山雪莲就给你服用。”唐晓忽的转头,蹙起眉头:“那你现在每年秋末冬至,都会全身骨节寸寸刺痛,生不如死是不是?” 弘隽手下没停,仿佛浑不在意似的:“我每年只疼三个月,可你却一病就是三年。这也算是我们有难同享吧。” “有难同享?你真是傻得可以。”唐晓轻嗤一句,把《奇草经》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中了秋水毒的人不能再使用武功。一旦使用,全身经脉逆转,必死无疑!” 中了秋水毒的人不能再使用武功? 弘隽心一惊,拿起《奇草经》,看着上面一段关于秋水毒的介绍。 果然,书上说的很详细。秋水毒隐藏在身体的奇经八脉中,春夏蛰伏,秋季蠢蠢欲动,冬季来势汹汹。中此毒者,无武功之人,一辈子蛰伏不复发。有武功者,毒发之后,一旦使用内力,则气血逆流,筋脉寸断,药石无效。 这个毒够阴。 弘隽攥着书的手不觉得用力捏紧。果然,当初雪舞和北冥烟设计害自己,就留着后手的。就为了,即使有一日他们的计划失败,自己也会命不久矣。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自从那一年的冬天,秋水毒发作之后,自己三年就没有用过一次武功。 只是这次微服出行,两次遇到杀手,都好像是在逼自己使用武功…… 而自己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不能是不能使用武功的。如果使用了呢?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奈何桥上等着轮回投胎了? 幕后人是不是也是知道自己身中秋水毒,想不战而胜。直接自己血液逆流,筋脉寸断而死。他们坐享其成,然后趁机谋取江山? 弘隽冷笑一声,他们的算盘打得太好了一点。自己早在第一次秋水毒犯的时候,就曾悄悄立下遗嘱,一旦自己死了,即皇位大统的就是皇叔廉亲王。宫中的那个孩子没有分坐大梁的皇位,外面的谁更没有机会! 弘隽把书递给唐晓,尽管心里一时间想了很多,面上却并不在意的说道:“我命不该绝,两次遇到刺客,都没有用武功。让暗中的人失望很多吧。” 唐晓接过书,横了弘隽一眼,“我以前说弘的亲爹是魔衣你还不信,还说我瞎编。告诉你,弘还真就是魔衣亲亲的儿子。弘的娘,那个太后也就是他亲手掐死的。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所以你看吧,弘死了,江山灭了。他的老爹魔衣就来替儿子报仇来了。” “魔衣真是弘的亲爹?”弘隽皱眉,现在还是不信。 “当然,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啊。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偏偏他就是发生了。就好像,现在谁会信一个一国之君正给一个皇城人人都知道的妖精转世,夜叉下凡,勾引客人,酷爱爬墙的女人按摩。别人肯定也会觉得不可能。可不是也发生了么?” 唐晓打了个哈气,被捏的很是舒服,有些困意阑珊了。 弘隽的双手有些僵了僵,的确,这世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可就是发生了。也比如现在。 “黑叔叔,一国之君是什么?妈咪又为什么要爬墙?”车外的小俊俊终于换了话题。 黑虎额头黑线布满,又捂住小俊俊的嘴。“你娃子的,还是问小.鸡.鸡的问题吧。” “不么,小.鸡.鸡小鸭鸭没意思了。”小俊俊不依不饶的晃着小屁股,“叔叔……哦不是,爹爹他长的一点都不吓人。可是怎么看你们一个个都很怕他似的?” “这……你长大了就明白了。”黑虎敷衍一句。 “我现在就想明白,黑叔叔。” “看,有只小兔子刚刚在路上跳过去。” “谁那么幼稚还去看兔子,黑叔叔,你说啊。”小俊俊不上当。 黑虎瞧着腿上白白胖胖的小子,暗想,这要是自己家的黑子,早一脚丫子踢过去了。可是现在真是头疼,对这个龙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韩庄院到皇城是半月的路程。眼看行程过半,相安无事,众人提着的心都放下不少。 一路小俊俊无聊,烦够了黑虎就去前面的马上去烦韩枫。韩枫倒不像黑虎对小俊俊那样,不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韩枫别看没有孩子,倒是很有孩子缘,几天下来已经和小俊俊打得火热。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韩枫不把小俊俊当孩子看。和他勾肩搭背,英雄气短,女人情长的样子特别和小俊俊的口味。 当然,肖寒这几天虽然进食都是唐晓在亲自伺候,但是,没晚针刺之后的如厕都是韩枫的手下在进行。唐晓虽然也斗争过,要亲力亲为,报当年肖寒对自己的恩情。可是奈何有弘隽在,斗争只能是无疾而终。 这一结果直接导致唐晓接下来的日子都不理弘隽。弘隽只是对她的不理当成是耍小性子,每天该看书看书,该按摩按摩。 这一日,行到翼城地界。 这一带有两条大河,历来天灾频繁。三年前的洪水,冰雹都摊上了。虽然这三年风雨调和,朝廷也重点扶持了这个地方。可还是人丁稀少,苦民居多。而且三年前多个村子的人,因为洪水,瘟疫,都死光了。所以一路走来,路过好几个空无一人的村落。路边的坟头倒是一个挨着一个。 “主上,到翼城还有五个时辰的路程,是继续赶路,还是临时住下?”马车停下,韩枫在车外恭敬的禀告。 弘隽掀开车帘子看看,天色已晚,太阳的余晖都消失不见。继续赶路到翼城,就要半夜才能到。此时车停下的地方,残壁断垣,显然又是一个空无人烟的无人村。 “住一晚再走。”弘隽暗踌一下说道。 若没有记错的话,此去翼城,在剩下的五个时辰里,要经过一个山。而那个山,就是在位第一年,剿灭的兵匪勾结的联络点。两年过去了,不知道哪里会不会还有余孽未清除。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先住下的好。 终于能停下了,最兴奋的就是小俊俊。他第一个跳下马车,往无人的村子里冲,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众人在村里唯一一个还没有倒塌的房子里安置下肖寒。然后其他人训练有素站岗的站岗,布置吃的布置吃的。 简单吃了晚餐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唐晓看看天色,快到月底了,是一轮残月。天上有阴云过境的憋闷感,显得夜更是黑的好像化不开的墨。四处漏风的屋子里时不时有老鼠出没,屋外就不时传来夜枭觅食的渗人声音。 唐晓给肖寒喂完了稀粥,坐在升起的一堆篝火旁,伸手抚上胸口。莫名的心慌,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抬头去寻找弘隽的身影。一路上虽然不理他,但是也习惯了心里不安的时候,去找寻他的眼睛。只是,弘隽不在,小俊俊也不在。 “小俊俊,你在哪儿,上妈咪这儿来。”唐晓随口喊一句。这孩子自从出口山谷,就变得野的很。常常和韩枫他们腻歪一天也不见人影。 喊了一句没回应。 “小俊俊,妈咪想你了。”又用慈母的声音喊了一句。 还是没人应。 “熊孩子,再不过来,今夜就在外面睡得了!”唐晓直接发飙。 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回应。 唐晓不觉得心里一紧,起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弘隽从夜色里走来。唐晓迎面就问:“小俊俊和你在一起?” 弘隽呼吸短暂停了一下,眼光却是温柔:“嗯,在外面玩呢。” 唐晓蹙起眉头:“小俊俊没有在外面,他……是不是出事了?” “你不要瞎想,小俊俊真的和韩枫在外面抓兔子。”弘隽轻笑,拉着唐晓就要进屋子。 “不是,小俊俊就是出事了。”唐晓忽的一下抓紧弘隽的手,冷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比平时更淡定?” 弘隽干干叹口气,不能再隐瞒。 “唐晓,你别着急,小俊俊刚刚不见。开始他是跟着我和韩枫屁股后面晃悠的。可是后来他说要如厕,就跑一到一堵墙后面了。半天不见人影,又听见你喊,我以为他自己回来了。” 弘隽说着,拍拍唐晓的肩头:“不用担心,说不定这孩子顽皮又去哪儿玩去了。你去房间里看看肖寒,我和韩枫去找找就是了。” 弘隽说完,转身走进夜色里。 可唐晓又怎么能去房间里待得下去?弘隽虽然极力镇定,说的也是轻描淡写。可是他若不是也已经担心,干什么握着她的手是那么冰凉。她和他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却知道他素来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气不喘的主。而现在……肯定是小俊俊已经消失很久了。 疾步走出门口,左右看去。夜色里,本来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此刻只有四个人在凝目矗立。。 “小俊俊不见多少时间了?”唐晓尽量沉住声音的问道。 四人一惊,急忙说道:“小公子刚刚还在门口玩耍的,夫人不要担心。” “说实话!”唐晓现在要尽快知道儿子的情况。她虽然是身体弱了,武功也没了。可是却还不是处处需要隐瞒,保护的不经事的女人。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挺纠结的。然后其中有一人看到唐晓凝起的眸子,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于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回夫人,小公子已经不见……半个时辰了。现在黄先生和庄主都在带人寻找,夫人不要着急,相信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的。” 唐晓闭目,深深吸一口气。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了。也就是晚饭后他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在没有出现过! 第十七章 魔衣现身 唐晓睁眼,眸中寒光崩现。 这个荒芜的村子,倒得倒,塌的塌,总共也不过几十户。就是每个房子都找一遍,这么些人,又能用多少时间?何况,小俊俊虽然顽皮又淘气,却是知道分寸的好孩子,而且他又有不俗的功夫在身,一点小状况,也会自己解决并很快回来的。现在,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谁? 谁劫走了小俊俊? 而且是在弘隽和韩枫的眼皮子底下! “带我去小俊俊失踪的地方看看。”唐晓沉稳不迫的说着。尽管她现在心里已经急的冒了火。可是明知,就是急的吐火有什么用?小俊俊依然不会立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夫人,肖先生需要照顾,您还是留在院子里的好。”守院子的侍卫不放行。 唐晓回头看看房间里的肖寒,此刻并不担心他的安危。他一个中毒未曾解的半死之人,没有人会对他有兴趣的。 “无妨,他现在无需照顾。” “但是,黄先生吩咐过,不让夫人出这院子。”侍卫一见唐晓坚持要走,只好把弘隽搬出来。 “现在是他说的话重要,还是我儿子的安危重要!”唐晓上前一步,眸中寒芒毕露。虽然已经是一个没有一点功夫的柔弱女子,可是那眸光还是让侍卫们胆寒。 “两个留下来看守肖寒,两个带我去!” 唐晓又冷声说了一句,侍卫们不敢再阻拦。立刻有两个侍卫点上火把,在前面带路。 五月底的夜,漆黑,又起了风。 火把上的火烧的兹兹作响,照的三人的影子在黄土路上摇晃,好像鬼影一样让人不安。 两人带着唐晓到了一处倒塌的房屋里,一个半人高的墙壁下,是小俊俊最后呆过的地方。墙根处,一堆小孩童的大便,几个凌乱的脚印。弘隽没骗她,小俊俊的确是饭后要大解,然后到了这儿方便之后不见得。(.无弹窗广告) 唐晓从侍卫手里拿过火把,将墙根的周围都照了照,又特意照了照脚印,然后蹙起眉头。 侍卫不解,唐晓为什么会在这儿对着一堆大便那么认真的看。若是一般的母亲,不是应该呼喊哭闹的四处去找了么?她现在何以这么镇静。 唐晓把这个破落的房屋都仔细的照了一遍,然后在一个略高一点的墙头又照了一下。回身,从一个侍卫腰上拔下一个尖哨,抵在唇边。 一声哨响,在静诡异的夜色里,声音传得特别远。惊走了老树上的乌鸦,也惊飞了坟地里觅食的夜枭。 哨音一落,远处的人影呼呼激射而来。转眼周围已经落下十四五个。弘隽因为不能使用内力,是黑虎带着来的,也是第一个落到唐晓身边的。 “你怎么在这儿?”弘隽看见唐晓一身薄衣站在夜风里担心的问道,眼睛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身后的两个侍卫。 侍卫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我儿子被人掳走了,你以为我这个做娘亲的能在房间里等下去?”唐晓没好气横了弘隽一眼,然后转身对韩枫说道:“把那个烟囱给围起来了!” “烟囱?!” 韩枫不解,却还是回手一个手势,二十个侍卫把一个倒了一截,直径四尺有余的大烟囱给围了起来。 弘隽望着矗立在夜色的烟囱,眸中的颜色也越来越黑。他真是大意,小俊俊消失的毫无声息,而且就在自己和韩枫不远处。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一个人的可能有多大?而且小俊俊一不见,他们立刻就将这村子方圆五里都查遍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 没有。 “黑虎,韩枫你们带着火把去看看烟囱里有什么。”弘隽冷声吩咐一句,然后把唐晓的身体搂在怀里。 黑虎和韩枫点头,拿过侍卫手里的火把就往烟囱上奔去。可是就在两人堪堪接近烟囱的时候,一个黑影如鬼魅一样忽的窜出烟囱。 “魔衣!”唐晓眸光一凛,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错,窜出烟囱的黑影的确是魔衣。而魔衣手上赫然还提着一个手脚乱动的胖娃娃。 众人一看这幅场景,心都猛的揪起,也不敢上前,唯恐惹怒了魔衣,伤了孩子。 “妈咪啊,快跑啊,这个老妖怪的身上好臭啊……”小俊俊浑身黢黑,满头满身就剩下眼珠子里的眼白和牙齿是白的。整个身子都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脚,哇哇大声的叫着。 唐晓一见小俊俊除了身上黢黑,精神却是很好,不觉得放下一口气。 弘隽瞳孔紧缩,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半空中大喊,随时都有摔下来的可能。他为人父,怎么会再隐忍下去。手不觉的摸上腰带。 此时唐晓就在弘隽的怀里,透过五月单薄的衣衫,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弘隽身体的紧绷,也能感觉出他私下的动作。 唐晓一方面担心儿子的同时有一把按住弘隽的动作,回头,一个冷厉的眼神:“你想死?” “我不会让小俊俊有事。”弘隽声音不大,却字字透着坚定。 唐晓心头猛的一震,这个男人是一国之君,是万民的皇上。此刻为了儿子,明知道自己一用内力,必血脉逆流,经脉寸断。却依然毫不犹豫把手放在了腰上。 “小俊俊不会有事。”唐晓突然软了声音,往弘隽的怀里又偎了偎。通亮的火把,紧张的气氛中,却是扬起一抹明艳的笑。 弘隽不仅蹙起眉头,不解唐晓怎么会这么肯定小俊俊没事。然后,就在这一个蹙眉中,腰上猛的传来两下刺痛,半个身子立时出现麻痹状态,手都不能提起。 “你在做什么!”弘隽愣了,眼中现出惶惶的神色。 “我在让你老实不动。”唐晓面上无波无谰的说着,又是两根银针从弘隽后腰上刺入。然后扭头,对一个侍卫说道:“好好看着黄先生。” 一切看似时间很长,却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众人都不解唐晓为什么突然要对弘隽下手。 唐晓一步步走进烟囱。步履坚定,不胆不惧,姣好的面容上更是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此时,魔衣抓着小俊俊就在那倒了一截的烟囱上站着。周围有围堵魔衣的黑虎和韩枫,外加二十个一等一的高手。 “魔衣,你想用手上的孩子要挟的人已经不能使用功力了,是不是有些失望?”唐晓站在烟囱下,往上看去。声音淡漠的说道。 “这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死?”魔衣的声音嗡嗡的,带着很重的沙哑,要仔细听才能听清。 唐晓深吸一口气:“一个奶娃子和一个身系万民的好君主,你觉得我会舍弃谁?” 众人一惊,若开始都是在质疑唐晓突然的举动。而现在就是震惊,他们那些爷们万万想不到,一个柔弱的女人可以说出这一样一番话来。而韩枫和黑虎更是知道,小俊俊可是唐晓的心头肉,是拿命换来的。 烟囱上的魔衣眼见着拿孩子逼迫弘隽的事无望,不仅怒极反笑:“哈哈,都说我魔衣心狠手辣,却还知道虎毒不食子。而你,竟然眼睁睁的置孩子于不顾。” “无妨,我儿黄泉路上有你我一起走,不算寂寞。”唐晓状似无意的说着,看了在魔衣手上忘了挣扎的小俊俊一眼。这一眼是决绝,也是柔情。 小俊俊小嘴一撇,就想哭。 唐晓却突然对韩枫和黑虎说道:“动手,不用顾忌小俊俊!” “妈咪!妈咪啊……小俊俊不想死啊……”小俊俊在半空里傻眼,最亲爱的妈咪居然说不用顾忌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在夜色里,格外的揪心。 “唐晓!你在胡说什么!”韩枫听着小俊俊撕心裂肺的声音,怎么都下不去手,额头青筋暴起的看着唐晓。 “我说动手!”唐晓蓦地冷声,满脸萧杀之色。“你难道想看着更多的孩子在这个魔头的手下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工具么!” 韩枫胸口剧烈起伏,手上一柄青冥剑不觉发出“嗡嗡”的声音。 钢牙一咬,瞳孔一缩,对着黑虎和手下打一个手势。地上呼呼窜上二十几人影,对着烟囱之上的魔衣攻去。 “妈咪啊……救命……妈咪……” 小俊俊的大声呼叫,句句好像刀子一样割着唐晓的心。唐晓狠心的回头,不想去看空中的一幕,却正对上弘隽的眸光。 这一刻,弘隽的眸子很矛盾。他躺在侍卫的怀里不能动不能说,却能看,能听。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一瞬之间,做下保全自己舍弃孩子的决定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他看着女人的决绝,听着半空中孩子的哭喊,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该痛恨。 唐晓深呼吸几口气,此刻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畜牲不如的母亲吧。 身后的打斗声,衣袂纷飞的呼呼声…… 唐晓闭上眼睛,却不能堵住耳朵。胸膛里好像有一只手,在狠狠的捏着她的心脏。就在窒息的不能喘息,就在心脏要捏爆,就在自己以为一切都前功尽弃的时候,突然一句稚嫩叫骂传来:“老妖怪,可臭死你小爷了。” 唐晓一喜,忽的转身,迎面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装进怀里。 “妈咪,我做的好不好?”黑影龇着一嘴小白牙,抱着唐晓的脖子。 “好!妈咪就知道,你不会让妈咪失望的!”唐晓滚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流了满脸,也一把将小俊俊高高举起。 第十八章 缜密的心思 痛苦和惊喜转换的太快,让弘隽有些目瞪口呆。 他一瞬不瞬盯着半空中的孩子大哭大闹,声声凄厉的叫着‘妈咪救命’。心里的痛苦排山倒海一样袭来。不敢看下去,可是又不能忍住不看。他很怕,很怕那么聪明,那么可爱,那么招人喜欢的孩子下一秒不复存在。 可是就在魔衣被韩枫和黑虎缠住厮打的缝隙,魔衣抓着小俊俊的手突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然后,随着掉下来的还有哇哇大笑的……小俊俊。 一切来得太突然,韩枫和黑虎一见小俊俊脱离魔衣的掌控,立刻使出全力攻击魔衣。魔衣腹背受敌,最后一把黄色粉末洒出。 韩枫一见魔衣用毒,急忙拉着黑虎激射出去。 等再回头的时候,这夜空里哪里还有魔衣的身影。 一场战斗开始的惊心动魄,结束的莫名其妙。那些守卫在一阵眼花缭乱中,魔衣就突然撒毒逃走了。 众人一见危险解除,急忙护送着弘隽、唐晓和小俊俊回到唯一没倒的房子。房子一切如走的时候一样,肖寒也依然安安静静无知无觉的躺着。 众人七手八脚的打来水,给黑黢黢的小俊俊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而唐晓则把弘隽平趴在草席上,把控制他的银针一根根解除了。 银针拔出的一瞬间,弘隽一翻身站起,一把攫住唐晓。双手很用力,眼中怒火狂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弘隽之前一动不能动的时候,想的是,等身体恢复了一定要把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好好骂一顿,揍一顿,手脚绑起来关禁闭。可是现在自由了,攫住异常疲累,精神委顿的唐晓半天,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以为会是冷沉的眼神,可是射出来的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半晌之后,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搂在怀里。双臂不觉得收紧收紧,再收紧。有一种无以言说的情怀,感动,自责,懊恼,无奈皆在其中。今天的一切,他没有权利去迁怒任何一个人。说到底,罪魁祸首是自己。而小俊俊的危险和怀里女人的生死抉择,起因都是自己。 两个冷战的人,因为一场祸事而紧紧拥抱在一起。 弘隽不想不愿松开手,唐晓是强撑着精神到现在,已经脱力,没有气力再推开搂着她的人。 而就在此时…… “爹爹你干什么!”小俊俊在火堆旁正光着屁股让韩枫给洗澡,突然转身,看见两个人的拥抱,立刻不满的大叫起来。 弘隽回头,看着小俊俊浑身肉嘟嘟,全身白嫩如莲藕,唯独眼睛瞪的如铜铃。不由的回手一把将光屁股的小俊俊也抱在怀里。真正一家三口的拥抱,弘隽满足的眼窝有些浅湿,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动。 他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句话,‘我儿黄泉路上有你我一起走,不会寂寞。’虽然,那时候唐晓和小俊俊可能已经做了暗中的交流。但是一旦交流失败,或是后期操作失误,那结果会怎么样?凭着唐晓的性子,一定会随着儿子一起去的。因为儿子就是她的命。 但是在那样的时候,她却那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命放在他们的命之上。 “小俊俊乖,爹爹在夸奖你和你妈咪聪明有本事,那样的大坏人都被赶跑。”弘隽捏捏小俊俊的屁股,真心的赞扬一句。 “哈哈,爹爹,小俊俊是不是很厉害?”小俊俊说完,光溜溜的身子打了一个激灵。 “嗯,爹爹的小俊俊最厉害了。天下第一厉害!”弘隽褒奖的拍拍小俊俊的脑袋。 “小俊俊是我的,和你没有关系。我们救了你一命,两清了!”唐晓见父子俩互动,心里酸的不行。正好身体也攒了些力气,一把推开弘隽,夺过小俊俊心疼的摸摸他的小胳膊:“冷了?快去穿上衣服。” “不是冷啦,妈咪。小俊俊是要嘘嘘。”小俊俊嘿嘿的笑着,说着跳下妈咪的胳膊,窜进韩枫的怀里。 韩枫此时袖子高挽,胳膊上搭着布巾,手上提着衣服。哪里还有一个一庄之主的气势,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幼儿园叔叔的形象。 韩枫看着那边弘隽对唐晓的柔肠百结,又看着手上的白玉娃娃,一时间感慨的很。自己也是该娶房媳妇,生个娃娃的时候了。 这一夜,在危险与安静中度过。 第二天,寂寥两三年的无人村庄突然热闹起来。因为这里一下子开进三千人的禁卫军队。禁卫军队一个个甲胄森严,健壮英武,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精兵。 原来弘隽一出韩庄院的时候,就给皇城的皇叔发了接应的手谕。而现在,路程过了一小半,接应的部队终于星路赶到。 现在有了大部队的接应,唐晓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禁卫军一出,就等于是在告诉周围的人,皇帝在此,沿途的闲杂人等可以退避了。弘隽身份一亮,那些暗中想做小动作的人也会收敛起来。 唐晓马车换成了超级大,超级华丽的马车。肖寒也有专门的人照顾。 小俊俊看着爹爹前呼后拥的好不威风,不仅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连连推着妈咪问:“妈咪妈咪……这个爹爹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很拉风?” 唐晓窝在锦缎的被子上挑眉:“你喜欢这样的爹爹?” “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些人跟爹爹说话还要跪着,多酷!”小俊俊小脑袋趴在马车窗子口,看着外面,掩不住的羡慕嫉妒。 “人各有志。”唐晓长叹一口气,或许小俊俊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液,所以,与生俱来就想要这种高高在上,掌握天下的生活吧。 “只是高处不胜寒,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而且,坐在高位,注定一生孤独。” “可是妈咪,我没觉得爹爹孤独啊?”小俊俊歪着小脑袋。 “你觉得孤独是什么?”唐晓捋着儿子光滑的小毛发问道。 “额……孤独就是……一个人,没人玩。爸爸煎药,妈咪睡觉。小俊俊一个人用胡萝卜钓鱼。”小俊俊挠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说道。 唐晓笑笑,没说小俊俊说的对,也没说小俊俊说的不对,只是把他搂在怀里。 孤独是心里的孤独,空虚、寂寞。好像离群的孤雁,找不到同行的伙伴,一个人在漫漫孤夜摸索着前进的方向。 “妈咪……妈咪?你又要睡觉了么?”小俊俊好久得不到妈妈的回话,不仅歪头看看搂着自己的妈咪。 “嗯……妈咪有些困。”唐晓昨晚惊吓过度,没怎么睡好。现在困意袭来,揉揉鼻子,带着一些鼻音的软哝。 小俊俊抽抽小鼻子,大人似的叹气。看吧,自己是该多寂寞。爸爸中毒,一天到晚躺着,动都不动一下。妈咪又总是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算了,还是找拉风的爹爹去玩玩好了。 “那妈咪好好睡哦,小俊俊出去给妈咪守卫去。”小俊俊给妈咪拉拉被子,轻手轻脚的出去。 唐晓幸福的闭上眼睛,有儿子真好,不枉当年拼命生他。 弘隽现在除去一身白衣,换上了明黄的龙袍。束发的白玉冠,也换成纯金镂空,上雕刻祥龙的皇冠。他在一辆朱红车顶,明黄帷帐的马车里坐着。正认真看着皇叔让禁卫军首领带给他的密信。 “爹爹,你的马车好凉快,好拉风。”小俊俊飞身跃上马车,兴奋的钻进帷帐里。 “拉风……是什么意思?”弘隽收好密信,伸手将小俊俊抱在怀里。 “拉风你都不懂什么意思?”小俊俊横了弘隽一眼,一种轻视的眼神不觉得流出。“拉风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让周围的人羡慕嫉妒恨的意思呗。” “哟,这么厉害,谁这样告诉你的?”弘隽新奇这么小的孩童怎么知道那么多他都不知道的词汇。 “我妈咪啊,我妈咪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她会算数,会火星文,会剥兔子,又快又干净,会……” 小俊俊一提起妈妈,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等等,爹爹还忘了问你,昨晚,你和你妈咪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从魔衣的手上就掉下来了?”弘隽板正小俊俊的身子,问道。 “啊?爹爹不知道?你这么威风,这么多人怕你,可是小俊俊觉得爹爹好笨哦。”小俊俊吃吃的笑着,露出一嘴整齐洁白的小牙,也笑眯了眼睛。 一会儿,就遭遇儿子两次鄙视,弘隽的面子有些过不去。 “其实是这个刀子救了小俊俊的命啦。”小俊俊见弘隽有些讪讪的,便不卖关子了,从肥大的袖笼里掏出一把银亮的,怪模怪样的刀子。 弘隽拿过刀子比了比,手掌那么长,一边有刀刃,一边是钝的。他仔细看看,看不出名堂。 “这个刀子以前是妈咪的,妈咪说,这是她的防身物品。后来看小俊俊有功夫之后,就给小俊俊了。这个刀子可好用了,杀兔子,烤兔子吃都离不了呢。昨晚,妈咪看小俊俊在老妖怪的手上,就暗中给小俊俊比一个刀斩手腕的手势。小俊俊那么聪明当然就立刻明白啦。可是那老妖怪的功夫很高,小俊俊怕一击不中,又惹怒他。所以就故意大哭大闹,让老妖怪觉得小俊俊是个笨蛋小孩子,对小俊俊放松警惕。所以,就这样了呗。” 小俊俊理所当然的缩缩肩膀,对昨晚的事似乎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弘隽摸摸小俊俊的细软的小毛发,眸眼有些深。他突然有一个想法,回皇城第一件事就要立太子。这个想法一旦生出,就有些恨不得立刻颁布圣旨,昭告全国。 第十九章 回到皇城 弘隽知道这不是自己一时冲动的念头,是这个孩子的确具备了一个劲君主该具备的一切。 敏锐的思微,聪明的头脑,缜密的心思,勇敢的行为。 自己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钓鱼遛鸟,抓蛐蛐。可是这个孩子却已经有了保护自己和保护他人的本事。 “你妈咪干什么呢?”弘隽决定了皇位继承人,萦绕在心头多时的事情终于放下。不由得又想起和自己闹别扭的女人来。 “妈咪困了,在睡觉。”小俊俊翻着马车的七宝格子,翻出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说道。 “妈咪在睡觉啊。”弘隽唇角抿起,露出一抹笑意:“那小俊俊在爹爹这儿吃好吃的,爹爹去给你妈咪按摩好不好?” “爹爹去吧,但是记得要轻轻的哦。妈咪有起床气,被弄醒了,会骂人的。”小俊俊又翻出一盒子坚果,目露兴奋的时候又好心的嘱咐。 弘隽笑笑,唐晓骂人?就是揍人,杀人的时候都见过,骂人都属于温柔的范畴了。离开自己的皇辇,站在原地等了一下,后面的马车行驶到跟前。禁卫刚想行礼,弘隽一摆手,自顾的上了马车。 粉色锦被里,唐晓正睡得香甜。车厢里的闷热让唐晓的鼻头渗出一层薄汗,也让她一直苍白的小脸浮现出诱人的红色。 弘隽侧躺在唐晓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摸着她的眉眼,心里说着:我要让我们的儿子当皇帝,你喜欢么?等小俊俊长大,我就把皇位传给他,让他操心这万民的生计去。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游山玩水,逍遥度日,你说好不好? 有了三千禁卫军的一路保护,后边的路程一番顺利。他们在半月后如期走进了皇城的大门。 唐晓抱着小俊俊从马车窗户往外看,不仅感慨。三年前,自己从这里走出来是一身凤冠霞帔,作为公主和亲去北国。不曾想,三年之后,自己却是抱着孩子,同弘隽一起回到皇城。 命运有时候总是爱开玩笑,好的玩笑,坏的玩笑,总是让你哭笑不得。 车队进入皇城,前后都是禁卫军整齐的脚步声。左右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都在好奇,皇辇后面的华丽马车里坐着谁?是皇帝私访民间,来回来的美人么? “停车。”马车行驶到一处街道的时候,唐晓突然叫停马车。 负责他的禁卫军躬身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我们就在这儿下车,将肖寒也随我一起送到黄四街,栗子巷,三十五家。”唐晓说着,牵着小俊俊下车。 “妈咪啊,我们不和爹爹一起进宫么?爹爹说,宫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小俊俊有些皱脸的问道。 “小俊俊若是喜欢好吃的好玩的,妈咪不拦着。你去前面找你爹爹就是。反正,妈咪和爸爸是不会进宫的。”唐晓的口气很清淡,但眼神决计不是温柔的。 小俊俊几乎是不做犹豫,飞身搂住妈咪的脖子:“小俊俊觉得,妈咪比好吃的好很多。” 唐晓满意的笑了,抱着孩子就要走。 可是禁卫军不敢让他们走。一个拦住他们的去路,一个急忙上前去禀报。 不一会儿,弘隽策马匆匆从前面队伍赶来,满脸的不悦。 “你不想进宫?”弘隽翻身下马,不顾周围百姓的围观,伸手抓住唐晓的手,语气有些急躁。 唐晓看着弘隽眉目如画的眼角,轻轻把手从那禁锢的手里一点一点抽出:“进宫干什么?叫你一声皇帝哥哥?” 唐晓低头笑笑:“皇城到了,你的梦也就该醒了。我的家以后就在黄四街,从来就不在宫中。” 弘隽看着唐晓说完抱着小俊俊转身,一步一步消失在人群之后,背影是那么执拗。[.超多好看小说]他收在袖笼里的手都不觉得攥的紧紧的。 深呼吸一口气,翻身上马,“把肖寒送到黄四街!”说完,马蹄蹬蹬,又往队伍前面而去。 队伍的一场小插曲结束,继续往皇城驶去。 街上的百姓都在交头接耳,忍不住议论,不知道那神秘女子是谁,带着个孩子,居然还敢公开拒绝皇帝的好意。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这位登基三年的皇帝,不仅治国有良方,体恤民情,还是整个大梁最风华绝代的男子。想嫁给这位皇帝的女人如过河之鲫。所以,去岁年前的那场选秀,各地满十五的妙龄女子报名登记的就有三万人之多。初选复选下来,剩下三百,各个姿容艳丽,品貌才学出众。 然而这位皇帝选女人的方式也是奇妙,不看品貌,不问才学,只是在最后遴选的之时候,弄了一个黑屋子,让这些女人进屋子。谁出来的不哭,不花容失色,就选谁。 当时民间听闻这件奇事后,还纷纷褒扬皇帝,说他不爱美色,只爱胆大,稳重之人。殊不知,当时弘隽那么做,只不过是念念不忘唐晓。唐晓在他眼中其实不是绝色,甚至不及雪娆的精致温婉。但是他就是念念不忘,深入骨髓的想念。唐晓的倔强,执拗,汴梁城下的浴血奋斗,华庭之上的大胆相救,都让他不曾忘掉一分一毫。 去岁的选秀,最后留下的是十二名女子,且有一半是武将之女。她们各个眼眸晶亮,性子泼辣,透着一种自信张扬的美。可是弘隽却是一道口谕,让她们都去淑媛院学习宫规礼仪去了。 当时不临幸,不进位的说辞是:自己发过宏愿,要为大梁祖先,和那次战争中死去的战死的兵士斋戒三年。三年期限未满,不会近女色。当时这一说辞,又被百姓大肆褒扬。 可是后来三年期满,他也一个没临幸。甚至那十二个美人儿,现在还在淑媛院里住着,天天巴望着皇帝能去看她们一眼呢。 弘隽快马加鞭的回到宫里,顾不得洗去一路的风尘仆仆,先去勤政殿。 廉亲王此时正在桌案后批阅成山的奏本。闻听弘隽到了,大喜,把奏本一推就下了龙椅。 “皇上,你可算回来了。”廉亲王看见弘隽进了勤政殿,大呼一声,有种终于解脱的欢畅感。 “皇叔,您这一个月觉得可好?”弘隽一见廉亲王要给自己下跪行礼,急忙扶住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不好,太不好了。吃不好,睡不好,总觉的你那龙椅上仿佛有钉子似的,总是扎着皇叔的屁股疼。可见,龙椅不是谁都能坐的。”廉亲王叫苦不迭,猛灌了一口茶水,又说道:“皇叔闻听你今日便能回来,已经把这一个月的主要事项都在书案上列好了。所以,皇叔告退了。” 弘隽看着廉亲王放下茶杯就要走,一把拉住廉亲王的袖子:“皇叔莫急。朕这次可是委托你代理朝政三月的。可是现在才一个月而已。” 廉亲王万万料不到弘隽会如此说,眼角抽了抽:“皇上的意思是……” “再有劳皇叔辛苦两个月。”弘隽口气清凉闲适。 “不行!江山是皇上的江山,龙椅是皇上的龙椅,皇上怎可在其位,不在其政,却总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呢?”廉亲王苦口婆心。 “皇叔误会了,朕不是故意为难皇叔,也不是不想好好朝政。就是现在有一件比治国还大的事,就是……女人。”弘隽说完,眉眼皆是笑意。看得廉亲王一愣,三年多了,皇上笑都很少笑。即使笑,也是皮笑肉不笑,何曾这样开怀的笑过? 莫不是这次出去,皇上看中了什么不俗的女人,动了凡心了。 好好好。 廉亲王有些掩不住激动。 去岁的选秀,是他倚老卖老,恨不得以死相逼,皇帝才同意充盈后宫的。 一国之君,后宫只有一位皇贵妃。且,皇上还从不在长春.宫留宿。而那位贵妃也从不在乾宁宫过夜。 真正的原因,斋戒只是个幌子。皇上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女人,他是知道的。 三年,用来祭奠一份感情够了。所以,他才会在去岁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亲自操办了那场选秀。廉亲王想着用美女把皇上想心思转移。可谁曾想,美人儿进宫了,皇上的心思没转移,自己枯寂了二十年的心倒是被糊涂的月老扯上的姻缘线。 哎,一言难尽啊。 “皇上,您后宫空缺,确实是需要多些女人充盈,多多的开枝散叶,为皇室多添子嗣。只是……”廉亲王有些为难:“皇上一边执手江山,一边兼顾女人这有什么冲突么?” “有冲突,当然有冲突。”弘隽不管廉亲王话里的意思,直接坚决的说着:“反正,朕这次回宫就是看看的,一会儿就要出宫。皇叔继续代理皇位,如有事情,就找黑虎给朕传话就行。他知道朕在哪儿。”弘隽说完,怕廉亲王还不放人,转身就要走。 “皇上,臣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臣也有个不情之请。”弘隽刚要走,廉亲王突然郑重的跪下,态度一下子转变了一百八十度。 弘隽急忙一把扶起廉亲王,“皇叔有什么事,说就是。您是朕的皇叔,有什么事还需要行如此大礼么?” “那不行,礼不能破。”廉亲王坚持的说着。可是弘隽等他说事的时候,他却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弘隽心思一动,恐怕能让一辈子洒脱快意的廉亲王都为难的事就只一件事了,就是……女人。 第二十章 雪娆的计谋 “皇叔不说,朕就走了。(.)”弘隽等了半天,见皇叔浩瀚如海的眸子还是忽涨潮,忽落朝的,不仅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 “皇上,臣说。臣请求皇上给臣一个恩典。等到三月代理皇位期满之时,臣想从宫里带走一个女人。”廉亲王见弘隽要走,也顾不得什么,只好说出这个不情之请。 “宫里的女人?”弘隽蹙眉,但随即就舒展眉头,反正宫里没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管他要谁,都带走才好呢。“好,朕知道了。朕到时候一定会把皇叔看中的女人统统送给皇叔。” “多谢皇上恩典。”廉亲王难掩喜悦。 弘隽点头出去勤政殿,有些不解,是什么女人能让一辈子不近女色的廉亲王动了心。出了勤政殿,弘隽要回乾宁宫换身便装出宫。这一身明黄龙袍,去哪儿都显得太招摇。 刚出勤政殿走了不久,一个一身淡红宫装的女人翩翩走来,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和小俊俊大小差不多的男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没有小俊俊那么白嫩,贵气。孩子有些黑,眼神不如小俊俊的那么明亮。尤其是看见弘隽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些闪躲。 这也是弘隽没法和这孩子亲近的原因。孩子总是躲着他,他也就不愿意去联系他。 “皇上,您回来了。雪娆日日为皇上诵经念佛,求菩萨保佑皇上平安归来呢。”如今已经是皇贵妃的雪娆衣着华丽精美,头上的凤凰步摇也是奢美大气。若不是淡红的衣裙标明她是贵妃的身份,恐怕人人都会以为她这个派头是一过之母皇后。 弘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师妹好像变了。也忘了从哪一天开始,她突然就不管自己叫师兄,而是皇上皇上的称呼。其实相比较皇上而言,弘隽更喜欢听见她称呼自己师兄。那样他还能记起曾经小时候的美好,不至于在感觉上和这个北国的公主越来越疏远。 “瑞泽,快叫父皇啊。父皇出宫的时候,瑞泽不是天天嚷着想父皇么?如今父皇回来了,瑞泽怎么倒躲到额娘的身后了?”雪娆和弘隽打了招呼,就把身后的男孩拽出来,推到身前。 “瑞泽,你是想父皇了么?”弘隽弯腰捏捏瑞泽的小脸蛋。回手的时候,手却背在身后在龙泡上擦了擦。 “是……是……,瑞泽想……父皇了。”瑞泽眼神闪躲的说着还不忘回头看额娘脸色。 弘隽起身,眉眼清淡的看着雪娆,伸手拉住雪娆柔滑的小手,“你把孩子教的很好。” 雪娆欣喜的反握住弘隽的手,却是垂头,眼角都是羞怯:“是瑞泽自己聪明。瑞泽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臣妾自然要费心的教导。” 弘隽点头,抬脚继续往坤宁宫走。“朕一路风尘,要回寝宫换身衣服。” “臣妾知道皇上一路舟车劳顿,特命菊香在乾宁宫已经备下香汤,为皇上沐浴洗尘。”雪娆急忙跟随弘隽的脚步,也往乾宁宫走。暗中却回手,让身后的宫女把小瑞泽带走。 弘隽面上依然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反感。 自己只想换了衣服就走,没想要沐浴,特别还是什么香汤。自己的女人和儿子还在宫外呢,他担心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在这儿泡什么香汤。这个女人越来越会擅自做主了。 乾宁宫里,宫女内侍跪了一地恭迎皇上归来。 “皇上,香汤已经备好,皇上进去沐浴吧。”雪娆身边的大宫女菊香跪地说道。 弘隽睨了菊香一眼,转头看着雪娆的时候,眼神附上一层夸赞:“雪娆真是细心。你也累了,会长春.宫歇着吧,朕想好好泡个澡。” 弘隽违心的说着。 曾经在山上陪伴自己好几年的小师妹。如今又是北国和亲来的公主,不管怎么样,她的面子都还是要给。 “好,那臣妾恭送皇上。”雪娆弯腰,恭谨守礼。 弘隽走进乾宁宫的偏殿,有内侍关上门。一道山水屏风后,有一个巨大的木桶,乘着温度适宜的水。水面上撒着好几种花瓣,袅袅花香随着热气扑面而来。 弘隽没有心思享受这种调调,快速的脱了龙袍,进了水,想着洗一下,就出来去找唐晓。泡入水中,刚把头发打散,殿门就发出一声轻响。 “安子么?给朕拿一套便装来。”弘隽凉声说道。自己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进来,也不喜欢伺候。若是敢进来的,只有给自己送衣服的安子。 “皇上,安子不知吃坏了什么,刚刚闹肚子。臣妾看他挺急,又知道皇上不喜欢别人进这里,就斗胆自己把衣服送来了。”雪娆拿着衣服,缓缓的走过屏风,就要过来。 弘隽眸眼一冷,心下厌恶不觉得更甚。安子伺候自己沐浴从没有出现过差错,这次会这样巧,就拉了肚子?肯定是雪娆又在和自己玩什么花样。 “好,那你把衣服搭在屏风上,就可以出去了。” 屏风之后的人影婀娜多姿,踌躇的有些不愿走。 “皇上,您一人沐浴,连个搓背的人都没有。不如……”雪娆声音如兰花吐蕊一样好听,不知怎么的听了,心里就起了涟漪。 弘隽不解自己的身体反应,但却依然冷声拒绝:“不必了,朕不是让你回长春.宫了吗?贵妃现在可以回去了。” 雪娆心里一颤,每次皇上称呼自己贵妃的时候,就是已经生气的时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这个场景…… “贵妃还有事?”弘隽看着屏风后的人影还未动分毫,不觉得声音又冷了一分。 “无事,那臣妾就告退了。”雪娆低声柔柔的说着,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往殿门口走去。然后带上门,院子里也传来细琐离去的脚步声。 弘隽见雪娆终于走了,深吸一口气,正要快点洗完澡。却突然感觉头昏昏沉沉,身体里也燥热的难受。这种燥热并不是因为围绕着自己的热水,而是……欲.火! 洗个澡也能洗出欲.火来? 弘隽不仅火大,忽的从木桶里出来,拿过屏风上的衣服快速穿上。 “安子,进来!”一声冷喝,带着不胫而走的杀气。 殿门外一响,一个三十多岁的内侍忽的跪倒地上,“皇上,小的知错知错了……” “你有什么错?”弘隽转出屏风,走到伏地请罪的案子跟前。口气是要命的冷。 “奴才不该嘴馋,吃了菊香给的酒。然后拉肚子,误了伺候皇上的事。”安子磕头如捣蒜,不大一会儿,额头就磕出了血。 弘隽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愠怒。“既是嘴馋,就下去自己掌嘴五十,记住今天的教训。” “是是是,奴才谢主隆恩,奴才一定会长记性的。”安子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吓得冷汗淋漓。 “去将陈总管叫来。”弘隽突然又说了句。 “是,奴才这就去叫陈总管。”安子小跑着离开。 也就是片刻,精瘦的老头,陈公公就进了偏殿。 “皇上万万岁,奴才来迟,还请皇上定罪。”陈公公进殿就跪下去。 “行了,起来。”弘隽身体异样,连带着口气也不好。 “你去看看洗澡水怎么回事,朕怎么觉得身体怪怪的。”弘隽说完,去一边的桌子上自己到了一盏茶喝了,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陈公公看出皇帝情绪不对,急忙去屏风后,看了洗澡水,然后又仔细嗅嗅随着袅袅热气流动的香味。眸色大惊,急忙拿水破灭了香炉里的熏香,又把大殿的窗户全部打开。 回身跪倒弘隽面前:“回皇上,那洗澡水没有问题。是香炉里不知被谁放了催.情香。只是剂量很小,又混在四种花香中,所以,皇上才没有第一时间嗅出来。” 催情香! 雪娆的心机越来越深了。 可是你已经是皇贵妃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弘隽有些痛心和失望,当年的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师妹再也找不到了。 催.情香闻到的不多,又喝了一杯冷茶,身体中四处流窜的欲.火慢慢平息下来。虽然身体平静了,但弘隽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他没想到,自己的后宫,自己,居然也能被人下药。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只是以后,好好训诫那些内侍和宫女。不要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掉脑袋的事。”弘隽说着挥手,陈公公声声应了起来。 “刚才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朕回宫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在。”弘隽出了乾宁宫的偏殿往外走,陈公公急忙恭谨的跟上。 “回皇上,刚才奴才去淑媛院了。”陈公公回道。 “去那儿干什么?”弘隽不解,一帮秀女呆着的地方,能有什么事。 “回皇上,淑媛院有两个秀女打起来了。一个叫陈幽兰,陈石崇将军的侄女。一个叫夏河,中书院夏尚书的最小女儿。两个人脾气都不小,都看中了宫里分下的夏装料子,可那料子就一匹。于是两个人大打出手。淑媛院的嬷嬷不敢管,只好把老奴叫去了。” 弘隽揉揉发紧的太阳穴。果然当初就不应该听皇叔的,就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应该听的。现在好了,女人多了,头疼的事来了。 还一个是陈石崇的侄女,一个是夏尚书的小女儿。一文一武,两家的娇娇女,倒是奇虎相当。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弘隽问道。 “回皇上,奴才把那匹布收回内务府了,说是内务府给错的,那原本是要皇贵妃的料子。”陈公公回道。 “你倒是会做人,两边都不得罪,又讨好了贵妃。”弘隽满意陈公公的做法。回寝宫拿了样物件后,又出来朱雀门走。 “对了,皇叔好像中意了宫里的一个女人,你知道是谁么?”弘隽突然想起这码子事来。 第二十一章 乾坤玉 廉亲王中意宫中的一个女人? 陈公公皱眉想了想,突然不安起来。 “皇上,有一事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 弘隽停下脚步回头:“陈喜,你是不是老了?都糊涂的分不清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的了。” “奴才知错了,知错了。”陈公公说着就要下跪请罪。 弘隽一摆手:“好了,有什么就说,朕没时间看你跪来跪去的。” “是是,有一日,奴才无意中看到廉亲王在御花园喝茶,对面坐着的去岁选上来的秀女邱淑兰。两人在御花园喝茶对弈,直至黄昏。” “邱淑兰?听名字好像是个娴静的女子。”这十二个秀女,弘隽还没有见过一次。最后定下的这十二个,也是廉亲王遵照他的意思,最后留下的。 “是,邱淑兰是去年新上任邱御史家的庶女。虽然是妾生,倒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陈公公戚戚的回答。毕竟廉亲王和皇上有那么一层关系,又觊觎皇上的女人,怎么说都是不忠不义,不知廉耻的事。而且,他还隐瞒了一件事,这件事实在不敢说出来。陈喜很怕皇上和廉亲王那入宫父子的关系就此出现大大的裂痕。 “哦,御史的庶女。”弘隽重复一句,回头吩咐:“以后暗中对这个邱淑兰格外照顾一些。吃穿用度好一些,也不要让谁欺负了去。” 弘隽这么做的本意是照顾皇叔的心思。既然是皇叔看上女人,那就要好好的对待。可是陈公公却理解错了,以为皇上这么做,也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有了好感。陈公公不觉急的额头冒汗,也不知道怎么替皇上分忧。 弘隽出了皇宫,宫外有黑虎驾着马车在等。弘隽上了马车,一路快行,往唐晓的宅子赶去。 “主上放心,韩枫随着肖寒去了那个宅子。所以,他们会是安全的。”黑虎见弘隽不断的催促马车快点。可是这是人口众多的皇城街道,速度毕竟提不上来。 催马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唐晓自己买下的那个宅子。 弘隽翻身下了马车,径直推开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干净整洁,只有一个人,是已经长大的莺儿。 “黄先生也回来啦。”莺儿惊喜的迎上来:“刚刚我家姑娘也回来了呢,还带来了好可爱的小公子。” “那你家姑娘现在在干什么?”弘隽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随口问道。 “姑娘带着小公子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出去了。”莺儿在后边小尾巴一样的乐呵呵说着。 弘隽倏地收回迈出去的步子,回头:“去哪儿了。” “额……没问。”莺儿也忽的收住脚,对着忽然冷下来的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弘隽扭头又往外走,莺儿不知道这个好看的不像话黄先生怎么忽然就来,忽然又走。但看他脸色不对,也不敢再跟着了。 “主上,刚来……”黑虎刚刚将马车找好地方停下进宅子,弘隽又往外走。 “他们和韩枫出去了。”弘隽声音冰凉。 黑虎自然知道弘隽口中的他们是谁,只好跟着也往外走。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门外匆匆走来三人。 小俊俊提着个包袱,一见弘隽,立刻扑上来哇哇大叫:“爹爹,我们发财了,发大财了!” 弘隽抱着小俊俊,又看了一眼还没有换洗过的唐晓,不仅松一口气。 “去哪儿了?”弘隽捏捏小俊俊的脸蛋。不好问唐晓,只好问小俊俊。 “和妈咪还有韩叔叔去挖宝了啊,挖好多好多的宝贝哦。”小俊俊兴奋的动动肩膀上的包袱,推着弘隽进去:“进去屋子,小俊俊给爹爹看我和妈咪挖到的大宝藏。” “好啊,看看我儿子挖到了什么好宝贝。”弘隽抱着小俊俊又往院子里走。 门口的人也都进了宅子,黑虎把院门关上。 几人一起到宅子里最大的卧室,肖寒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而在床前给他擦身偷偷抹眼泪的就是喜宝。 “喜宝姨娘,你不要哭了,妈咪挖出来乾坤玉了,爸爸有救了。”小俊俊跳下弘隽的手臂,上床前给喜宝抹了眼泪。虽然她们刚见面不久,但是却很亲近。 弘隽闻听乾坤玉,不由一愣。唐晓不是说自己身上的毒也是乾坤玉解的么? 唐晓把韩枫肩头的包袱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玉枕。 玉枕一拿出来,弘隽眸眼一深。这个玉枕就是乾坤玉?它是唐晓的,曾送给自己,跟着自己一个多月,最后又被唐晓带走了。 唐晓拿着玉枕,看着大家望过来的眼睛说道:“这个玉枕本是南国曾经的镇国之宝,只是到了大梁,没有人识出它就是一快乾坤玉雕琢而成。” 的确是没有人识的此宝,不然它也不会再内务府躺了好几年。 唐晓拿着玉枕,目露难色:“只是若要用乾坤玉解毒,需要用三碗处子之血做药引……” “用我的血。”喜宝一听唐晓说要用血,立刻上前一步,毫无犹豫的说道。 唐晓摸上喜宝的手,心疼的说道:“是三碗,不是三滴,你要想清楚。” “姐姐只管取就是,就是三盆我都舍得。”喜宝目光坚定。 “好,那姐姐就取血了。”唐晓知道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是要她的命都舍得。自己当初取血的时候,心里也是一点惧意都没有,只想着,弘隽快快好起来。 “莺儿,取三只干净的碗来。小俊俊,把你刀子给妈咪拿来。” 东西很快送上。 唐晓把自己用惯的手术刀消了毒,对上喜宝的消瘦的手腕,又询问一次喜宝。 喜宝只是坚定的点头。 割别人的手腕,到底不是自己疼。这一刀下去,血很快的流出来,流到碗里。 弘隽看着喜宝手腕流血的伤口,突然想起唐晓手腕上有两道薄且细的伤疤,至今清晰可见。心里一疼,抓起唐晓的手腕,“你的这两个疤痕也是这么来的,对不对?” 唐晓看着弘隽的质问,无所谓的笑笑:“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他干嘛。” 唐晓的无所谓,换的弘隽身子的一晃。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去黄明山的时候,唐晓的手腕莫名就有了伤口。身体虚弱,面色如纸。而后,这玉枕就由肖寒送到自己手上。 两碗血过后,喜宝手腕的刀口渐渐自动止了血。身体虚弱,喘息都变的粗重。唐晓心疼,也不的不说:“看样子,还要来一刀。” “好,姐姐割就是。”喜宝强自忍着眩晕感说道。 “姑娘,割我的吧。喜宝姐姐好可怜的,我们没有钱,姐姐常常挨饿,吃不饱。可是给人家洗衣服挣钱,从来都让莺儿吃的饱饱的。莺儿有的是血,割我的。”莺儿冲上来,眼眶红红的。 唐晓自责:“是我走的时候给你们留下的钱太少了。” “莺儿,你去外面站着。姐姐身体……好着呢,再多放一些血都没事。”喜宝对莺儿板起脸。 “莺儿出去。这血只能是一个人的。”唐晓不想再耽搁,抓起喜宝的手,手起刀落,又是一个口子下去。最后一碗血接满,立刻上药包扎好。而喜宝也终于支持不住,瘫倒在凳子上。 “韩枫,你将喜宝抱下去吧。”唐晓一边请韩枫帮忙,一边吩咐莺儿:“去煮红枣水,加红糖给喜宝灌下去。” 唐晓安排完,就拿起血一点点淋到乾坤玉上。那碧绿的玉就好像吸血鬼一样,把淋到身上的血一点不剩的吸食干净。 在几人惊讶的眼神中,唐晓自顾的说道:“乾坤玉对着光看,里面有一朵朵银色的云在漂浮。吸满血后,银色的云会变成红色的。然后把这乾坤玉放在中毒之人身边七七四十九天,乾坤玉会自主吸食掉中毒之人身上的毒。红云变成墨黑色的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这乾坤玉曾经吸过一次毒,里面银色的云已经变成黑云的。但是被我埋在地下三年,它居然又变成银色的云。可能是土地吸食了它体内的毒又变的干净了。” “妈咪,这个枕头好神奇哦。”小俊俊咂舌的啧啧称赞。 “嗯,的确神奇,很难解释的奇怪现象。”唐晓对小俊俊扬起一抹笑脸。然后三碗血全部浸入到玉枕里,唐晓拿起玉枕给小俊俊看,果然银色的云又变成血红血红妖异的颜色。 “去把枕头给你爸爸枕上,他慢慢的就会醒来,就会带着你去钓鱼了。”唐晓把枕头递给儿子。小俊俊高兴的抱着枕头去给肖寒枕到头下。回来拉上弘隽的手:“爹爹,现在爸爸没事了,我给你看我和妈咪挖到的宝藏哦。” 小俊俊一样一样把金银玛瑙从包袱里往外拿,可是弘隽现在又哪儿有心思看这些。他满心满眼都是唐晓,那个用命救自己,用命生孩子的女人。 这个不大的宅子,以前三年多都是喜宝和莺儿在住。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住的满满登登,莺儿忙活并快乐着。 给喜宝煮了红枣水给她喂下去,又烧了水,伺候唐晓洗了澡,就开始张罗晚上的饭菜。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唐晓疲累不堪,用了晚饭就早早的上床准备睡觉。 小俊俊见妈咪着实累,也就不缠着妈咪,继续找韩枫这个忘年交去了。一去客房,见韩枫和爹爹又在商量事情。 “小俊俊来做什么?”韩枫起来抱住好玩的肉丸子。 “找韩叔叔讲故事。”小俊俊嘿嘿笑着。 “你妈咪呢?”弘隽总是问感兴趣的问题。 “累了睡觉呢。”小俊俊又跳上爹爹的怀里:“爹爹,你也给小俊俊讲故事好不好?” “让韩叔叔给小俊俊讲他的风流故事,爹爹还有事,先走了啊。”弘隽伸手把小俊俊送到韩枫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二章 赶下床 宅子里的主卧室,唐晓给了肖寒。她现在在后院一个安静的房间,正睡的沉。 弘隽轻轻开门进屋子,又轻轻关上房门。脱了外袍,侧身躺在床的外侧,顺手灭了床头一盏豆大的烛火。 伸手将熟睡的小女人紧紧搂在胸口,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心情憋在胸口,快让他窒息。将头深深埋在女人的柔软的头发里,深深的自责着。 这个女人其实从来都只爱自己一个人的,自己不该怀疑她。 她若是喜欢肖寒,不会在山谷三年,一直守着男女之礼。她若是喜欢韩枫,就不会和他有很多后来。她若是喜欢北冥雪,当初在北国做了可敦,不会拼了命的跑出来。 她爱自己,所以在自己手腕上割两刀,取血救自己。而自己回报的是什么?亲手捏断她的手臂。 她爱自己,所以不想自己伤心,亲手救了雪娆,赶走雪舞。可是自己回报她的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她爱自己,不忍看着到手的汴梁失去,一个人浴血奋战,苦撑四个时辰。而自己回报的是禁锢她自由的软骨散。 她爱自己,忍受着噬心的痛苦,怀着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回报的她的又是什么?是封为公主,一袭凤冠霞帔远嫁北国。 现在幡然醒悟,幸好,她还在自己怀里。 不管她怎么不理自己,都是应该的。弘隽又把手臂紧了紧,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她走了。 “轻一点,要勒死我么?”唐晓叹口气,忍不住出声。 弘隽面上一热,声音有些闷闷的:“你怎么醒了?” “再不醒,就被你勒死了。” 弘隽默不作声,把手臂松了松:“你瘦了。” “瘦了才好看。” “胡说,胖了才好看。抱起来肉肉的,好像小俊俊一样。” “皇贵妃不胖,可她不是依然很好看?宠惯后宫,三年,宫中只她一人。”唐晓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是酸的。 “我的后位永远给你留着。雪娆就是在宫里十年,也只能是个妃子。”弘隽将唐晓翻一个身,两人脸贴得那样近,呼吸相闻。 “你的儿子瑞泽据说是个很懂事稳重的好孩子……” “我心里,只有小俊俊是我的孩子。只要你和我进宫,小俊俊立刻就封为太子,将来继承大梁大统。”弘隽打断唐晓的话。 唐晓没想到弘隽想让小俊俊做太子。这是多少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却垂了眸子,摇摇头:“我不希望小俊俊做太子,成为众人迫害的标靶,每天生活在尔虞我诈中。我只希望他每天这样快快乐乐的长大,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子,生下一个漂亮的孩子。仅此而已。” “可你不能否认小俊俊是我的孩子吧?”弘隽伸手捋捋唐晓的头发。 唐晓叹口气:“你忘了你和弘的事了么?你想这样的悲剧再来一次?” 弘隽眸眼一深,也突然想到,小俊俊和瑞泽,与自己和弘的当年是何其的想象。这难道是大梁的宿命么?抬眼,深深凝视着唐晓晶亮的眸子半晌,伸手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有些低蔼的说道:“生在帝皇家的孩子,哪个不是经历种种磨难才长大的。我相信小俊俊有本事面对一切长大的危险的。” “可是未来的生活要小俊俊自己去选,大人怎么能够强加于他不喜欢的生活呢?” “你又怎么知道执手江山,小俊俊就一定不会喜欢?”弘隽低头亲吻一下唐晓的额头。 是啊,自己一直不希望小俊俊进宫,是不是也在剥夺他自己的意愿? “我们做一个商量好不好?我们以后谁都不把自己的决定强加给小俊俊身上。他是愿意在宫外做逍遥自在的生活,还是进宫做太子,做心系万民的君主,都听他自己的好不好?” 弘隽见唐晓犹豫了,心里一动,觉得唐晓的心防或许是裂了一个小口子。而自己就要趁着这个心防不那么坚固的时候,趁机将她摧毁。(.无弹窗广告) 唐晓沉默半天,艰难地点头。 就这样吧,小俊俊都叫了弘隽爹爹的。不管怎么样,小俊俊是大梁皇室的孩子,这一点都毋庸置疑。所以,小俊俊的未来,他自己做主好了。 终于见怀里女人退一步了,弘隽忍不住欣喜的又把手臂紧了紧。只要小俊俊进宫了,还愁这个女人不进宫?虽然是自己说的,不把自己的决定强加给小俊俊,但是也没说不准使用点手段诱哄吧。 “对了,自从再见面以来,好像你没有自称‘朕’。”唐晓打了个哈气,软哝的嘟囔一句。 弘隽无声笑笑:“那还不是某人不喜欢我自称朕。只要是你不喜欢的,我现在都在努力的改着。” “一个皇帝为一个爱爬墙的女人改变,是因为……爱?”唐晓觉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问弘隽关于爱的问题。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紫薇金星?得之得天下?”弘隽不悦的反问。 “不是么?” “傻瓜,当年紫薇金星的事本来就是我安排下的一个说辞。司星官是我早就弘身边安插的人。”弘隽揉着唐晓的头发,叹口气。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把我变成神仙肉,然后让有野心的弘对我起了歹意?”唐晓忽的翻身坐起,顶着鸡窝头怒视着弘隽。 弘隽自知理亏,朦胧的夜色很好的掩饰了他的不自然。伸手把唐晓又拉近自己,躺下,才悠悠的说道:“当初一切都在计划,可弘心思多疑,处处小心,苦于找不到他的一个软肋和破绽。后来遇见来路不明的你,就忽然想编造一个紫薇金星的说辞,按照弘的野心,一定会对这样的你感兴趣。事实证明,他果然上当了。” “那他上当了,对我有想法了。后来你为什么又自毁设计的去暗室看我,还在惠胜殿对我动手动脚的?”唐晓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次次触怒这个男人,都活得好好的没有被杀。不是自己运气好,或是他对自己吸引。只因为……利用自己!可是利用就利用,为什么又前后矛盾呢? 弘隽伸手捏捏圆润的屁股,又想起曾经上面好像筛子眼一样的伤,无奈一笑:“那还不是忍不住么?谁知道自己亲手选中去设计敌人的女人,到头来,设计了自己。我举得很丢脸,一点定力也没有,看见你就忍不住想去摸摸,想去亲亲。最后更是后悔的当初的设计,直接想娶了你,不让别的男人看一眼。” 唐晓讶然,最后的原因居然是这样的。 那后来的后来,他一次次禁锢自己,占有自己都是因为爱么?可笑,那时候她还总是不知道的,一次次把‘紫薇金星’挂在嘴上说事。 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唐晓再也不想推开。从再见面,一路走来,不管她怎么赶他走,他都默默站在她的不远处。其实每一次对他发脾气,都怕他真的走掉。见他不怒不火,不离不弃,又真心的满足。 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中了他的毒,就是对他心心念念放不下。生命是已经注定的没有很长的一个距离。何不在这有限的生命里,让自己和他都没有遗憾的度过。 唐晓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往怀里又钻了钻,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弘隽终于说出了当时利用唐晓的真相,还以为她又会大发一顿脾气,或是直接给自己踹出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怀里的女人很安静,甚至有些安静的过了头。等低头去寻找她的眼睛时,发现她早已经睡得云里雾里。 无奈摇头,这个女人啊,真是太贪睡了些。别的女人想尽办法博自己一笑,或是给自己下药只为春宵一度。可是自己死皮赖脸的上了她的床,她却直接当成空气,还不如睡觉来的更舒适些。 难道三年的时光,自己的皮囊已经失去了吸引,老了么?弘隽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幸福的夜晚,至少自己睡的很踏实。 不……幸福结束的过去早了些。 “妈咪,我来陪你睡觉,来保护你喽。”门轻轻开开一条小缝,然后一个肉呼呼的小人儿钻进房间,就往床上爬。 弘隽忽的坐起来,这下被儿子抓个现行,连跳窗子都来不及。 “爹爹!你怎么在我妈咪的床上!爸爸说,男女授受不亲,爸爸从来都不和我妈一个床睡觉的!”小俊俊看着床上坐起的爹爹,又看着妈咪的手臂还搭在爹爹的肚子上,还看见两人盖着一条被子。直接惊呼了。 弘隽被一个三岁多的奶娃子指着鼻子说教,那尴尬就不用说了。他伸手把小俊俊抱起,也放在床上:“小俊俊小声点,不要吵醒了妈咪。你妈咪刚刚做了噩梦,要爹爹这样搂着才睡着的。” “那好吧,现在开始,我搂着妈咪,爹爹可以回客房了。”小俊俊虽然喜欢这个威风的爹爹,但是和他抢妈咪的被窝,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弘隽有些气结,这个小俊俊可真是把双刃剑。一方面拉近了自己和唐晓的同时,一方面又破坏他们美好相聚的时间。 若这样长期以往下去,那自己和他妈咪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 “爹爹怎么还不走,小俊俊要睡觉了。”小俊俊很不客气的嗖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光着个小膀子,就穿个草绿色的裤衩,很不友善的看着依然不肯走的弘隽。 “爹爹……觉得这床挺舒服的,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睡好了。”弘隽做最后的反抗。 “不行,这床太小,爹爹在这儿睡,会挤到我和妈咪的。”小俊俊言辞拒绝。 敢把皇上赶下床,古今就两人,都在这床上呢。 弘隽悻悻的下地穿上外袍,脸色铁青的出门。他出门的时候还在想,要想个办法,一定把这个臭小子赶出去一个房间睡才行。 第二十三章 银翘难产 一夜好梦,唐晓搂着软绵绵的身子不愿意醒来。虽然潜意识里也在狐疑,睡的时候,搂着的可是清铄稳健的身子,有一股木棉花的香。怎么现在怀里成了一个肉球,还有一股奶香。但不管了,反正搂着依旧很舒服就是。 正睡的香甜,突然一声,不,两声大叫响彻院子。 “姐姐!姐姐你在哪!”这高亢的女声穿门过窗,底气十足,好像一个粗蛮的农妇在院子里叫嚷 “娘,黑子真的有一个哥哥的么?”尖利高亢女声刚落,一个憨憨的童声又随后响起。 小俊俊一骨碌爬起来,顾不的穿衣服就去开门看看院子里出现了什么大事件。 一个女人,一身绿衣,眉清目秀,眸光水亮,可是却挺着一个巨型的肚子。 一个男孩,穿着一身黑衣,虎头虎脑,脸孔黝黑,长的憨实健壮,好像个小牛犊子。 “你们是谁?来找谁?”小俊俊舔着个小肚子,摸着头顶的冲天鬏。 “你就是姐姐的儿子?”巨肚子女人大步向前,一把抱住小俊俊坐在自己的肚子上,瞪大了眼睛。 小俊俊忘了回话,好奇偷偷伸手摸摸屁股下面的肚子。天啊,这里面居然会动! “娘,这个就是你说的小哥哥么?怎么长的比黑子还小。”那个憨实的小子显得很失望的样子,上下打量面前穿着红肚兜,绿裤衩的娃娃,目露鄙夷:“还想着有个哥哥帮黑子打架呢。却原来是个不中用的,” “我三岁两个月,已经是大人了。而且,小俊俊才不是不中用的!不信咱们来比试比试!”小俊俊见那个黑子嫌弃自己,顿时跳下巨肚女人的肚子和黑子比个子。但是让人遗憾的是,小俊俊只到黑的肩膀头。 黑子哈哈大笑,声音又粗又欢实的说道:“哈哈,我才两岁八个月,可是已经比你高那么多。” “傻大个……”小俊俊比人家矮一头,目露羡慕,嘴上却是不愿吃亏。 “你说谁是傻大个?你这个小矮子……” 巨肚女人见两个孩子杠上了,根本就不管自己,只好一跺脚,自顾进房间。 唐晓听见门口唧唧哇哇的,也揉着眼睛醒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同时一惊。 “银翘,你……” “姐姐,我就说你福大命大,不会那么早死的。呜呜……” 唐晓下床,银翘扑上来。两个昔日的好姐妹热情……相拥不了。一个巨型肚子横亘在两人之间。 “银翘,你这是要生了吧?肚子好大。”唐晓艳羡的摸摸银翘的肚子。 “没呢,才八个月,离生还早着呢。”银翘眼里泪痕不干,又笑的畅快。 唐晓感叹,这黑虎长的一截黑铁塔似的,他的小蝌蚪也是巨型的,不然这肚子,啧啧…… “妈咪啊,这个小子欺负我没有他高!”就在两人说话时,小俊俊突然跑进来扑进妈咪怀里,不依不饶的抱着妈咪的腰撒娇。 唐晓拍拍小俊俊的屁股,抬头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小牛犊子,惊讶的说道:“银翘,那个是你的儿子?” “嗯,黑子,还不到三岁。”银翘拍拍黑子的头,颇得意的说道。 “妈咪,他不到三岁就比小俊俊高。”小俊俊继续告状。 唐晓皱眉,这好像是基因的问题吧。 虽然弘隽也不矮,在现代,不能当男模,至少也是一八零的身高。可是谁叫人家黑虎是打篮球的身高,这不能比的好不好。 “哈哈,好丢人,三岁了还抱着娘亲撒娇。丢丢丢……”黑子看着小俊俊在唐晓怀里拱来拱去,不仅直接嘲笑起来。 “谁抱着娘亲撒娇了,我都是大人了。”小俊俊脸红的一下子站起来,双手叉腰。 “不撒娇怎么还和娘亲一个被窝,丢丢丢。大男人,男子汉才不会和妈咪一个被窝。”黑子丝毫不惧怕小俊俊的横眉冷竖。 “我……我……这是在保护妈咪!”小俊俊难得口吃起来。然后迅速穿上衣服,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妈咪一被窝了。 两个小孩子终于被两个不耐烦的妈咪撵走了,她们能清净的好好说话了。 房屋后身,黑虎赞赏的拍拍儿子的肩膀:“黑子做得好,允许你和娘亲睡两晚。” “哇哇,谢谢爹爹。”黑子蹦蹦跳跳的跑了。 黑虎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弘隽,暗暗叹息。哎,主上为了私心,真是不择手段。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要陷害。更头疼的是,还要搭上自己的温香满怀。人家也是小别重逢好不好。 中午,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餐。 唐晓抱着小俊俊喂饭,小俊俊别扭的非要自己吃。 唐晓知道孩子自尊心强,这是还在介意黑子的笑话呢,于是捏捏他的小脸逗着:“小俊俊,银翘姨娘肚子里的是个女娃娃,将来给你媳妇的。所以你不能再生气黑子了。你们以后是一家人的。” “不好,小俊俊长大要娶妈咪这样苗条好看的女人,才不要黑子那样的又黑又粗糙的野蛮丫头。”小俊俊还在生气,丝毫不给大人的面子。 银翘和黑虎在一边听了很不高兴。虽然黑子是粗糙了点,可是谁说的姑娘也长那样?姑娘像娘好不好。 “哎呦……”可能是气到了,所以银翘正吃着第三碗饭泄愤的时候,肚子突然抽痛起来。 “怎么了?”黑虎一把抱起要摔倒的银翘,脑门上的汗瞬间急出来。 “肚子疼……”银翘双手托着肚子,一张脸挤成一团。 “怕不是要生了了吧?”唐晓起身过来摸摸肚子,还真是胎儿往下走了。 这两人久别重逢,过于激动,又抱了小俊俊坐在肚子上,怕是动了胎气了。 “这才八个月,怎么就要生了?”黑虎急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谁叫她的肚子那么大,不是双胞胎,就是巨型胎儿。早产是一定的。”唐晓说着,伸脚把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的黑虎踢了一脚:“还不抱着去我房间,准备接生!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爸爸,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银翘见黑虎被唐晓教训,不仅心疼,忍着疼还要辩解:“别……别怪他,生黑子的时候,他不在皇城,和……和……皇上出行了。” “别说话,留着点劲生孩子。”唐晓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替男人遭着罪,还要替男人说着话。 弘隽从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不由得抱着已经吓坏的小俊俊也跟着过去。 房间门很快关上,男人们都在外面。莺儿忙着去烧水,虽然喜宝还是一黄花姑娘,但还是硬着头皮在房间打下手。 唐晓摸摸银翘的肚子,一阵皱眉。 “果然是双胞胎,一个臀位,一个头位。银翘你这是难产的征兆啊。” “姐姐……姐姐……怎么办,好疼……”银翘此时疼的已经满脸是汗,面色都有些泛着紫红,可见呼吸出了问题。一定要让她平静下来才行。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唐晓握着银翘的手,看着银翘的眼睛:“你还记不记得藏香阁的皇妃是怎么生孩子的?” “割……割肚子……”银翘虚弱的说道。 “是,只能剖腹取子了。你现在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再不出生,耽搁久了,只怕你们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唐晓凝眉说着。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她好久不用的背包,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上没上锈,也不知道三年之后的药品,还能不能用。但现在她没有办法。 “那就割吧,我……不怕痛……只要孩子没事,黑……黑虎……喜欢孩子……” 门里的声音传到门外,黑虎一个铮铮男子也忍不住哽咽红了眼眶。他是很喜欢孩子,因为他娘希望他娶个好生养的胖媳妇,多子多孙。他一直记着娘的遗愿。但现在,他讨厌孩子,恨死了孩子,因为他的女人正因为孩子受着罪。 “喜宝,把我留在宅子的背包拿来,里面的刀具倒滚水里煮,剩下的药全拿给我拿来。”唐晓没有时间多做犹豫,只能硬着头皮上。 喜宝匆匆走了,唐晓看着门外的几个男人。弘隽,韩枫和黑虎,咬咬牙:“你们都进来,这儿没有其他人,你们一会而给我举着蜡烛照着银翘的肚子,不让出现影子。” 古代的男人不进产房,是很忌讳的事,可是现在人命关天,宅子又没有那么多的女人,他们只能用了。 三个男人倒没有一个有微词的,尤其是黑虎第一个进房间紧紧握住了银翘的手。 “银翘,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弘隽一个帝皇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产房,不仅没有觉得不合适,反而也是无限感慨。当初唐晓给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情况可能比银翘的还危险。可是自己却不在她身边。 唐晓看着喜宝拿进来的药,翻翻捡捡,还好,还有两只麻醉药和一些消炎药。只是,全都是过期的。但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 用针筒抽了药,将银翘翻身,那麻醉药一点点推进她的身体。时候不大,银翘呼吸平稳,慢慢睡着。 将她的上身和下身盖住,只留出一个巨大的肚子,抹上消毒药水。这时候,莺儿也把煮过的刀具拿过来。 唐晓命莺儿在外面看好小俊俊和黑子。又命屋里的人每人举着两个蜡烛围在银翘的周围。众人虽然不解唐晓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都照做。 最后唐晓拿起手术刀,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三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成功的做一台手术。可是已经到了这份上,三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上,她又不得不下刀。 “没事的,你一定可以的。”弘隽看出唐晓的紧张,轻声的安慰。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此时攥着三天人命的时候怕了。弘隽不知道怎么帮她,唯有轻轻安慰着。柳絮一样的声音轻轻划过脸庞,唐晓看着清淡如水的眼眸,又好像看到最初那样淡然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子。心境慢慢平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黑虎闭上眼睛。” 最后一句叮嘱,抬手,慢慢割下去。 第二十四章 哄骗小俊俊 让黑虎闭上眼睛,是不忍他看见自己的女人鲜血淋淋。但是黑虎又怎么能闭眼去逃避的不看。 他亲眼看着银翘被抛开肚子,鲜血淋淋。他钢牙恨不得咬碎,发誓一辈子都不会亏待了为她舍命生孩子的女人。 一个血糊糊的孩子拿出来,唐晓小心的剪断脐带,交给喜宝。 喜宝托着哇的一声大哭的孩子,她自己都哭了。但没有人帮她,那些人都不能动一动。 门忽的开了,肖寒扶着门框进来:“把……孩子给我,你准备热水给孩子洗澡,” 众人都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口走路都发飘,面色青白的男子。这孩子的哭声居然引来了肖寒。或许乾坤玉已经吸了他的一些毒,让他得以醒来。 一切都无需要更多的言语,唐晓继续下一个孩子。可是第二个孩子取出来的时候,面色青紫,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晓把孩子倒过来在手里拎着,连连拍打孩子的后背,孩子依然面色青紫甚至转红,就是一点没有哭声。唐晓知道是母亲的羊水被这孩子不小心吸进了气嗓,再不及时救治,只怕这孩子就不保了。 她想到此,把孩子翻身放在床上,跪下身下,张嘴去吸孩子的嘴。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心惊。谁也想不到,骄傲如唐晓,倔强如唐晓,执着着唐晓的的她会为了一个血糊糊的孩子,而毫不犹豫的去吸取那些污浊物。 一口,两口……粘液吸出。 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哭了。伴随着哭声的是黑虎的喉头哽咽。 唐晓扶着床边,转身把孩子交给喜宝,身子晃了一晃。 一个多时辰的高度精神集中,让唐晓的身体已经处于几乎快崩溃的边缘。 弘隽放下蜡烛,一把将唐晓抱在怀里。 “你怎么样?不然……”弘隽目露焦急,一方面担心唐晓的身体,可是看见银翘肚子上的口子,话到嘴边,咬咬牙,忍着没说出口。 韩枫拿来水给唐晓漱口,眸中同样是满满的心疼。可是看到弘隽自然而然,扶在唐晓腰肢上的手,即使是心疼也要好好的收拾起来。 “我没……事,你们继续。还有最后伤口缝合,大意不得。”唐晓簌了口,努力深呼吸几口气,她还有不少后续的事情要做,她现在不能倒。 小心的取出胎衣,一层层脂肪,肌肉,表皮缝合。 最后一针结束的时候,唐晓手上的剪子咣当一声落到地板上。人一个踉跄,无意识的倒下去。 她很放心的倒下去,知道,身后一定会有人不能放下她。 “韩枫,速去银府把银白青请来。”弘隽毫不嫌弃的抱着浑身血污的唐晓,沉声说着,疾步往他的客房走去。 一阵风声,韩枫已经消失不见。 “我……还好。”唐晓伏在弘隽的胸口,口气轻的好像随时消失的羽毛。 这个清铄的胸口,此时剧烈翻腾。唐晓无力的睁开眼睛,两排羽扇一样的睫毛轻闪,他的担心她懂。她突然有些心疼弘隽淡然外表下的无措。 他自从自己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好像他就总是用最淡然的眸色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好的,坏的。即使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一国之主,还不肯把自己的心事轻易表露。 不,或许他表露过。就是三年前,他对自己的一次次的禁锢。对自己的自私圈禁,不惜用上自己最讨厌的嘴脸。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浑身就是长满倒刺的刺猬,不远被驯服,不愿被圈养。总是向往外面的的自由世界。 可是,三年的山谷幽幽,与世隔绝。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如果,自己现在在他身边或是什么样。如果,他早知道自己身重蛊毒,会是什么反应和后果。如果…… 当所有的如果都是和弘隽有关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自己的自由幸福世界其实是有一个条件的,就是有那个男人的作陪。[]少了他,再多的自由握在手里都不会是幸福的。 “你还好?你若是还好,那你身上怎么是湿透的?”弘隽心疼的把唐晓放到床上,伸手拢好她汗湿的头发,双目胶着着唐晓的眸光。末了,终是叹一口气。 “别在逞强了好么?你知道我多想你像其他的女人一样,普在我怀里撒娇。说疼,说……想我了。可是我知道,这些服软的话,你都不会说。因为你很骄傲。”弘一下一下摩挲着唐晓的苍白如纸的脸蛋,声音是从来没有过异样的温柔。 唐晓双肘撑床,想坐起。想说,‘她其实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弘隽紧张的又把她按到床上,清幽了嗓音:“是我以前不明白,其实正是你的这份骄傲,这份与众不同,才让我如陷入泥沼的人,深陷其中,但是甘愿没顶。” 谁说他是寡情的男人,谁说他不会说情话。这段话从他桃花一样的唇里说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唐晓努力牵动唇角,想回报一个最动人的笑。可是眼珠一子一翻,一番郎情妾意,硬是转眼成了揪心的煎熬。 “爹爹,我妈咪怎了?”小俊俊小跑进来,扑向床边。 “嘘,你妈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弘隽把小俊俊拉开:“小俊俊不要打扰妈咪,去看看小弟弟和小妹妹去。” 银白青被韩枫提着脖领子带到这里,气都没喘匀,女儿,一对小外孙都顾不得看,就先救唐晓。 只是幸好,唐晓只是身体虚弱,又加上劳累过度,暂时的昏迷而已。 不想假人之手,亲自给唐晓换下染血的衣服,给她擦了身子。刚给穿好衣服,小俊俊就探头探脑的进来。 “爹爹,生孩子好可怕。小俊俊好心疼妈咪,那时候生下我。” 小俊俊不舍得离开,趴在床头皱着一张小脸喃喃的说着。他被莺儿带走去玩捉迷藏,但是却趁着黑子莺儿看不见,一跃跳上房顶,掀开瓦,看妈咪给黑子妈割肚子。那个场面好可怕,肚子被割开,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很疼。 弘隽抱住儿子,那个场景何止是震撼到了房顶的小俊俊,就是自己现在的心情还不能平静。大梁男尊女卑,可是他现在不知道,男人有什么理由能那样理直气壮的在为他们生儿育女的女人跟前耀武扬威。 “所以啊,以后不能让坏人欺负了妈咪。天下所有的妈咪都是用命在生养着他们的孩子。”弘隽说着把懂事乖巧的儿子抱在怀里,好似抱着老天眷顾,给的最美好的珍宝。 傍晚的时候,银翘的娘从家里匆匆赶来,他娘找的两个奶妈也已经从黑虎的宅子到了这里。小俊俊听说两个娃娃要吃奶水才能长大,特别好奇,于是硬是扯着爹爹去看小俊俊去看黑子的弟弟和妹妹。 两个小娃娃皮肤又黑又皱,脸小小的睡着觉。 小俊俊看了看床上那个皱巴巴的女孩,小脸抽成一团,委屈的伸手扯扯弘隽的衣角,小声的央求:“爹爹,妈咪要把这个小黑妞给俊俊当媳妇。小俊俊不要……” 弘隽看看那孩子,的确不怎么好看,和自己的小俊俊差的何止十倍百倍。脑门上都是皱着的,脸还没有一个拳头大,上面张着黄色的小胎毛。闭着眼睛,看不出眼睛大小,眉毛洗漱没几根,鼻子就一个小鼻头,嘴巴揪在一起。即使女大十八变,这样的丫头长大也变成什么倾国美人的。 弘隽低头,有些同情的摸着小俊俊的头安慰:“你妈咪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小俊俊将来的媳妇是自己选的,妈咪说的不算。” “真的么?”小俊俊不相信的回头问一声。 弘隽不知道该不该点头,谁实话,唐晓的话他一分一毫都不想违拗。他还没表态,那小黑妞倒是被小俊俊的大嗓门吓醒了。不仅醒了,还哭了,一张大嘴哇哇的没完没了。不仅哭了,还尿了。奶娘打开包裹给小黑妞换尿布,小俊俊捂住耳朵,瞪圆眼睛,再也忍不住也哇哇哭起来:“我不要她做媳妇……她真的太丑了……” 弘隽看着闻哭声一起焦急进来的银白青夫妇,面色一僵,一把抱起小俊俊,清冷的扔下一句:“童言无忌。”就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此时屋外,太阳已经落山,众多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弘隽抱着哇哇大哭的小俊俊一时间慌了手脚。他虽然胸有沟壑,可是让他去哄儿子,还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遭。看着儿子哭的声嘶力竭,痛不欲生飞模样,然后,大脑不知道怎么就灵光一闪,拍了拍小俊俊的脸轻声说道:“儿子,别哭,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娶不想娶的女子,你想不想要?” “什么方法?”小俊俊立刻就不哭了。 弘隽四下看看,确定周围三丈内发现没有人的踪迹,才说道:“觉不觉得爹爹很威风,爹爹说什么,下面的人都听可以发任何号令,更可以可以自己给自己做主?” “恩恩,爹爹很威风,那些人都怕爹爹的。”小俊俊赞同的点头,爹爹的威风,他的确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啊,只有当了皇上才能那么威风。而且,小俊俊若是跟爹爹进宫做太子,爹爹就让小俊俊做皇上。做了皇上想娶谁就娶谁,不想娶谁,谁也逼不了。”弘隽背着唐晓这样干,丝毫不觉得脸红。别看他俊如谪仙,清如湖水,但办事的原则是,只要成功,可以没有原则。 “真的么?当了皇上就可以不娶那个小黑妞么?”小俊俊认真又问一句。 弘隽急忙点头,重重的点头。 小俊俊挠着头陷入深思。 第二十五章 夫唱妇随 小俊俊心动了,可是他忘了,他爹爹是皇上,却还对他妈咪百般讨好。想娶的女人不理他,不想娶的女人,宫里倒是左一个右一个。 唐晓迷糊糊的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弘隽在床边拿着点燃的艾草在熏她手腕上的穴道。动作生疏,模样认真,且小心翼翼。 心里一阵阵温暖过境。整个大梁都敬畏的九五至尊,其实在唐晓的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她的孩子爸爸。这个人长得不错,挺有钱,还不对自己端架子,这样就够了。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这样熏着有没有舒服一些?”弘隽忙里偷眼瞧一下唐晓,不曾想,正看见唐晓望过来的绵绵眼神。 偷瞧被抓了现行,唐晓有些尴尬的匆忙收起注视的眼神,眸子一瞪:“专心点!小心艾草灼烧了我娇嫩的肌肤。” 弘隽满心的担心,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手里的艾草差一点气的脱手。算了,这才是真实的她,若是现在她甜腻腻的说一声‘谢谢’,只怕自己才真的会一个受惊一不小心烧到她。 “银白青说这种方法能让你快点醒来,所以我试试。”弘隽浅笑清润的说一句。 “那干什么不让韩枫做,或者是莺儿,喜宝。反正谁都比你笨手笨脚做的好。”唐晓心里的温暖就好像艾草熏蒸手臂穴道一样舒服。可是面上却是毫不领情的斜睨一眼,然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唐晓放心不下银翘,也放心不下两个早产的孩儿。 弘隽满腹怒气,也只能扶起唐晓,任她去做她想做的事。知道了她执拗的性格,也知道和她呛着,只能让她离自己更远。 第一个去看银翘。银翘的麻药过去了,人也醒了过来,但整个人很没有精神。她娘在床边抹着眼泪跟女儿说话。银白青亲自去准备刀口快速愈合的药。 “她不排气,什么都不能吃,水只能在吃药的时候喝,还要很少的喝。”唐晓把消炎药交给黑虎。然后又给了一瓶止痛药,“这个是止痛药,看她疼得厉害,就给吃一粒。但不能多吃,不然伤口恢复的慢。” 黑虎接过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激之情。健壮的汉子双膝一弯,哽咽的喉头,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唐姑娘救了银翘和我们的孩儿的命。” 唐晓一把扶起:“你这是干什么?我救她们是应该的。今日是银翘有难,就是大街上随便哪个女人有难,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快快的起来,我不喜欢别人跪我,折我寿命。” “唐姑娘啊,我们在这儿真是太麻烦你了。而且,我儿的月子在你们家做,对姑娘总是不吉利。所以明天,我就接我儿回府好了。”银翘的娘是个温柔的妇人,一身藏青色袍子,满面愧色的拉着唐晓的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银翘和孩子现在都不适合换地方,他们现在一丁点的伤寒都可能会要了命。还是让她们安心在这儿呆几天再说吧。” 唐晓拍着银翘娘安慰两句,回头瞄了一眼身后扶着她不言不语,但谁看了都好像欠他钱的弘隽,又乐呵呵的说道:“再说,我可不觉得家里有外人做月子是不吉利的事。况且,当今皇上都能不理忌讳进产房,我这市井小民哪儿还敢有那么多的忌讳。您说是吧?” 唐晓笑嘻嘻的回身问着弘隽。 弘隽不着痕迹的看向别处,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唐晓的取笑一样。心里却在叹息,好一个大胆的女人,居然敢拿自己去说事。 唐晓见弘隽漠视自己,有些悻悻的回头对银翘娘叮嘱几句,又回身嘱咐黑子:“黑子乖,不能去摸弟弟妹妹,也尽量少去看。弟弟妹妹身体弱,又不足月,最怕外人去看了。要乖乖的和哥哥在别处玩知道么?” “知道了。”黑子听话的点头。 唐晓看过银翘,又去看两个孩子,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又往肖寒的房间走去。一进去,弘隽韩枫也在。而喜宝刚拿着肖寒换下的衣服准备出去给洗了。 “肖寒,你知道谁救的你么?”唐晓看着肖寒倚在床头,面色还有些青白,但他昏迷了半个多月之后醒了,就说明他的身体正在很快的恢复。(.无弹窗广告) 肖寒看着门口,默不作声。 唐晓也看着门口,是喜宝消瘦的不像样子的背影。 “这个荷包,我留了三年了,你现在想要了么?”唐晓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荷包,流苏都有些旧了,颜色也不如三年前那么好看。 肖寒看着唐晓手上的荷包,又看看唐晓。伸手把荷包接过来,仔细的挂在腰上。看了看,又想摘掉。 “你……怎的如此不知道人心。”唐晓气的要命。 肖寒摘荷包的手顿住,声音有些低沉:“我现在少了一只手臂,又毁了容,恐怕喜宝……” “喜宝怎么样?喜宝从没有嫌弃过你。” 肖寒的话还没有说完,喜宝正好端着茶水进来,放下漆盘就回身对情绪落寞的肖寒说道。 肖寒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喜宝,弘隽和唐晓、韩枫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喜宝。不知道这个看着不多言不多语的丫头,这时候却敢这样当着肖寒的面说话。 “三年多前,皇上就在这儿赐婚你我。虽然你可能忘了,或是你从不曾正眼看过我。但在喜宝的心中,你肖寒就是我喜宝的夫君。不管你是死是活,是残了,还是丑了,喜宝都认定你是喜宝的夫君,这一点从没变过。我现在伺候你,是本分应该。若是你好了之后,依然不喜欢我,我就会去庵堂削发为尼,也不会再另嫁他人。” 喜宝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肖寒放在荷包上的手慢慢抬起,拉住喜宝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白色纱布,木讷的眸子也忍不住感动。 他守了唐晓三年,喜宝等了自己三年。唐晓如今终于有了归宿,他也要给喜宝一个真正的家了。 此时屋子里的人若是还不走,就显得没有眼色了。 弘隽揽着唐晓的腰出门,韩枫也出门。 韩枫仰天长叹,当年的几个光棍现在都有主了。最不懂风情的黑虎,如今孩子都生了仨。最木讷的肖寒有了那么真心待他的女子。而当年最不缺女人的自己,现在却成了孤家寡人。 弘隽看着韩枫的落寞,忍不住揶揄:“羡慕了?若是羡慕了,朕也给你指一个好了。” “算了,属下还是自己找吧。”韩枫横了弘隽一眼,“属下不相信皇上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指的婚回回皆大欢喜。” “事实胜于雄辩,韩庄主还是要相信你的老大有做媒婆的潜质。”唐晓心情大好,也忍不住揶揄。他虽然和弘隽还在别扭,但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当对待外人的时候,还是要齐心协力的。 “你们夫唱妇随的,我说不过,吃饭去总行吧。”韩枫见两人一起取笑他,叹口气,转身往饭厅走去。 夫唱妇随? 唐晓歪头斜睨弘隽,弘隽淡然的看着唐晓,两人目光一对。又各自扭头,今晚的月色不错啊。 额……好像阴天,没月亮。 宅子里的人一多,日子就过得鸡飞狗跳起来。 首先是两个大孩子的战争。不是你欺负我,就是我欺负你。孩子的世界,大人都很默契的不管不问。 然后是两个小的,不是你哭,就是我嚎。反正一个不睡着,另一个就甭想睡。两个都不睡,大人就甭想清净。 肖寒的身体不好,还不能走的很利索,需要喜宝全方位的照顾。 银翘的伤口没好,吃饭都小心翼翼,需要她爹娘和黑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伺候。 莺儿自己忙不过来,黑虎就把他宅子的下人调来四个。 一时间,不大的宅子,老老少少一二十口子,去哪儿都能碰见人。 唐晓看这满满登登的‘家’,心里那个满足啊。山谷寂静三年,现在终于活在热闹的人世间了。 弘隽每天都和韩枫在房间嘀嘀咕咕一阵。有时候,黑虎会趁着银翘睡着,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些东西,然后弘隽会更忙一些。 唐晓每天坐在院子里看着一群人忙忙活活的,觉得很满足。要不就窝在床上钻研《奇草经》和桂婆留下的手札,想寻找到秋水毒的解药。弘隽的毒一天不解,她心头就总是压着一块石头。 秋水毒,两本医书上都没有明确的解毒方法。但是都有一些介绍毒性,毒因和发毒的原理。唐晓细心钻研,半猜半摸索的倒也大概知道了解毒方法。 反正,现在白天,宅子里的每个人都在忙活。晚上,有人睡觉,也有人在忙活。那人就是最清心寡欲,最无欲无求,斋戒三年不近女色的皇上弘隽。 唐晓对现在的弘隽真是无语的很。 白天一身风华,持重有礼,关心属下,兢业公务。晚上,就脱下一身虚假的表象,化身圆月饿狼,偷偷钻进唐晓的香闺,窃香偷玉。 唐晓也是纳闷,以前小俊俊最喜欢和自己睡了。可是也不知道这几日怎么了,唐晓几次把小俊俊抱到自己床上,以防止半夜的色狼。可小俊俊就是坚决不和自己睡,还说他是长大的男人。 唐晓对这也无语的很。看来那一日黑子的话很是伤了小俊俊的自尊心。 小俊俊不保护自己,色狼就有机可乘。 唐晓见弘隽又一身优雅的,闲云散步一样溜达进她的房间,她就气得一翻身,留给他一个后背。 “怎么了?”身边的床铺一塌,弘隽已经很习惯的脱了外袍,仅穿着里衣躺下来,还拉过被子盖上。 “你不知道怎么了?”唐晓往里挪了挪,努力和身后男人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出声抗议。 弘隽无辜的很,往床里也挪了挪。“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想安静的睡一晚,这有很难么?”唐晓回身怒视色狼。 很风华朗月的色狼叹口气,伸手把瞪眼的女人往怀里搂了搂:“其实我也很想好好睡一觉的,每天……也很累的。只是,你不许再用水波粼粼的眼神看我,否则我又把持不住,就是你不对了。” 我靠,这还不是男人! 第二十六章 撵人 明明天天都是他在占便宜,这回头,又好像都是自己的不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了。 赌气转回头不理他,闭上眼睡觉。但是,不知道多少时间后,居然没睡着。 “喂,你睡了么?”唐晓回身拍拍弘隽的脸。 弘隽伸手把唐晓捞在怀里,眼睛不睁的咕哝一句:“不抱着,怎么能睡着?” 唐晓抿嘴偷笑,原来睡不着的原因他也有。 这一夜,总算是在平静中度过。 第二天,唐晓一起来,就见黑虎正张罗着银翘和孩子回家的事宜。猛然想起,之前是说过,银翘伤口的线拆了就能回家了。昨天她刚刚把银翘小腹刀口上的线拆了,两个孩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好,饭量越来越来大。回家倒也是可以的。只是热闹了这么多天的宅子,猛然清净下来,会不习惯的。 唐晓去看银翘,见她因为能回家,精神特别的好。不由得也忍不住感慨,女人嫁了人,家就在男人的身上了。以前那么黏着自己小妮子,现在也‘移情别恋’了。 三辆马车,带走了热闹了人们。唐晓送走了银翘一家和四个仆人,两个奶妈,回身看着突然空下来的宅子,叹口气。 喜宝和不离肖寒左右,莺儿在洒扫,韩枫不知去向,弘隽呆在屋子里继续兢兢业业。 唐晓推门进了弘隽的客房,慵懒的往软榻上一坐,拿过一旁的瓜子嗑起来。 弘隽放下笔,抬头看着身侧无聊的女人一眼,,唇角抿起一弯弧度,伸手把一个奏折递给她:“既然这么闲,就帮我分担一点朝务。” “我才不会那么傻,当你的苦力。”唐晓毫无兴趣把奏折又扔回桌案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躺,“国不可一日无主,皇上出来小住也该有个头,是时候回去了。” “你撵我?”弘隽的眸光深了一些。 “随便你怎么想。”唐晓继续嗑瓜子。 “我是不会一个人回宫的。”弘隽开始无赖:“反正现在宫里有皇叔代理朝政,有我没我都一样。” “朝政廉亲王是能代理,那你的后宫,谁人可以帮你代理?你出来这么些时日,恐怕你的贵妃想你想的紧呢。”唐晓挑起弯弯如新柳叶的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弘隽。 弘隽起身离开桌案,坐到软榻上,叹口气:“说来说去,你还是介意雪娆的存在。” “怎么?我不应该介意?。”唐晓懒懒的回眸,看见弘隽的眸光清涟,不为所动继续说着:“那时候是你答应我,一辈子只娶我一个。我还记得,我那时候说,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你娶多少个女人,我就给你戴几顶绿帽子。” “别说这些傻话了,你不就是想让我走么?我走就是了。但你若是觉得爬墙才公平,心里能舒服一些,那你就爬,爬不动,我还会帮着扶一把。不管怎么样,在雪娆的事情上,我是对不起你的。” 弘隽大量的说着,起身欲收拾桌案上的奏折和笔墨。但动作很慢,还时不时的用眼角看一眼只顾嗑瓜子的女人,希望她说点挽留的话。可是那女人就好像铁石心肠一样,就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弘隽即使想好好忍着,看见这样的唐晓也忍不下去。索性直接抬脚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还生气,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昨晚睡觉时就背对自己怪怪,今天上来又跟他翻旧账撵人,真是女人的心海底针。只是,她现在身体不好,也不好和她对着来,还是先顺着她的心意,迂回再去想办法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好了。 唐晓放下瓜子,从开着的门口看见大步离去的身影,摇摇头。男人啊,再是百般迁就你,闻听丢面子,戴绿帽子的言辞还是受不了。不过他说自己爬墙,若是爬不动,还会伸手帮自己一把,倒是好笑。没想到,他气急了还能说出笑话来,比以前有了太大的改变。 咦,门口那个黑瘦的人是谁?好像当年天牢里那个给弘隽通风报信的黑衣人。 转过来转过来,让我瞧瞧你丫的真面目。唐晓心里偷偷的嘀咕着。 她可记仇呢,当年天牢里,就是这个人可是给弘隽比了‘杀’自己的手势的。 终于,门口的那个人由开始的背对着,慢慢的千使万唤转了个身。 啊?是他!这个自己一心觉得还很不错的小老头。 唐晓大为吃惊。陈公公,哼哼! 曾经藏香阁的管事公公,居然一直是弘隽的人。怪不得,弘隽一上台,他就当了后宫的总管。 一瞬间,好多往事都窜上心头。当年觉得是很正常的事,现在也觉得不正常起来。就好像,弘隽在天牢病危时,是陈公公提醒自己管狗皇帝个恩典。就好像狗皇帝要重重奖赏自己的时候,陈公公和自己说起了弘隽的悲惨往事。然后自己一时犯傻,决定留在宫里为他通风报信,才惹下那么多那么多的后来。 弘隽啊弘隽,你果然开始对我只是利用,一步一步的算计着我做你的棋子。只是后来算计来算计去,你自己却丢了心,不知道是不是你一辈子最大的失误。 摇头笑笑,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即使现在知道了这些,心里居然也是平静的。 正如她猜不出两人的开始,也没有猜出两人的现在一样。 不过她撵人,倒不是看他生厌,或是突然又想起香火吃醋。只是现在宅子里清闲了,她想配出解秋水毒的解药而已。 解秋水毒要用的药她大概都知晓了,只是有一样药她还不是很确定需不需要,更不确定能不能得到。就是天山雪莲。 不错,就是这天山雪莲。也是秋水毒的元凶。 世上有一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没有绝对好的人,也没有绝对坏的人。 东西也一样。 天山雪莲本身就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用好了,是救命的良药,用错了,是杀人的毒药。 如今解秋水毒,有一位料,就是需要用极寒之物的根茎做药引,引出弘隽骨中全部的秋水毒。然后,才能做后面的解毒方法。 只是,这天山雪莲极其珍贵。得到到不易。也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可以替代天山雪莲的东西。 哎,不管了,现在还是有什么先准备什么。然后再去查医书,或是问问银白青郝德谁的,咨询一下世上极寒的东西到底还有什么。 “妈咪……妈咪……你为什么要撵爹爹走?”唐晓正拿笔记着给弘隽解毒所需要的药材,小俊俊一身绿绸子衣服跳进屋子大叫着质问。 “我看他不顺眼就撵走了怎么样?”唐晓头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爹爹走的好伤心,而且爹爹也并没有做错事,妈咪为什么要看他不顺眼呢?”小俊俊上前摇晃着唐晓的胳膊,使出无敌的媚眼:“妈咪啊,不然让爹爹回来好不好?” “滚,别烦妈咪,不然连你也一起撵走。”唐晓手下的一味药材写错了计量,气的她回头对着磨人的小俊俊瞪起眼睛,十足的凶相。 小俊俊吓得一缩脖子,胖胖的小手捂着胸口,小嘴撅着:“妈咪好可怕……小俊俊怕怕……” “谁不可怕滚去找谁去,信不信你再装无辜,老娘一巴掌打得你爹都不认识你。”唐晓粗鲁的就开始撸袖子。 小俊俊‘哇呀’一声跳脚就跑,肥胖的小身子好像肉球一样,速度是咋舌的快。一边跑,还一边说道:“妈咪,是你让小俊俊找爹爹去的。小俊俊恭敬不如从命!” “啊?” 唐晓拿笔杆子戳戳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猛然醒过味来。 居然被熊孩子耍了。 小俊俊就是故意看自己忙着,来烦自己,好让自己撵他走的。 咬咬牙,这爷俩才见了几天,熊孩子居然就背叛自己变心了。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唐晓俊,你最好把你的屁股给藏好了,不然等老娘得了空,看我不揍的你满腚开花,就算你长得好看。 唐晓咬牙切齿的发一番很,继续埋头,计算她的药物和各种计量去了。 而小俊俊打了一个激灵之后,则继续我行我素的背着个小包袱,狠心抛弃爸妈循着富贵有权势的爹爹去了。 “陈喜,你怎么会出宫来这儿?”弘隽在门口不解的看着陈公公。虽然现在天下已经是他的天下,陈喜也从弘的身边人成了他光明正大的宫中总管。但是这样明着身份,出宫找他还是头一遭。 “回皇上,宫中出事了。”陈喜躬身回道。 “什么事?”弘隽皱眉,他的后宫,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出事,还惊得陈喜亲自来找他,就肯定是非同一般的小事。 “是……贵妃和廉亲王起冲突了。皇上,您还是先上车,奴才再慢慢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拜。”陈喜面色有些焦急,。 弘隽面色一沉,雪娆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居然敢和皇叔过不去。 看了一眼安静的宅子,眸中有些不舍,回头,眸色又冷:“回宫。但是,多安排一些暗卫守着这座宅子,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上报。” 弘隽冷声说完,抬腿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弘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拜。 原来是贵妃雪娆知道了淑媛院的邱淑兰最近行为有些失礼,就找了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把邱淑兰押起来,关在密室里审讯她的情人是谁。邱淑兰不招,贵妃就对邱淑兰用了刑。 廉亲王得到消息亲去为邱淑兰求情,却不想贵妃不仅不给廉亲王的面子,还指责廉亲王趁着皇上不在,以权谋私,和秀女通奸,淫乱后宫。廉亲王被贵妃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邱淑兰受刑。 因为皇上特意交代过陈喜好好照顾邱淑兰,所以,陈喜暂时安抚了贵妃的火气,火速前来禀告皇上,求定夺。 第二十七章 装相 弘隽听完陈喜的禀告,一时间有些踌躇。[] 之前满心对雪娆的愤怒也有些减缓。不管如何,她现在顶着贵妃的头衔,确实是有权利主管后宫的事宜。 邱淑兰是淑媛院的秀女,道理上讲就是他的女人。邱淑兰和皇叔虽然是情投意合,但是却属于是私情。虽然他是赞同,但是雪娆不知道,定下她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也是合情合理。 现在只希望,邱淑兰安然无恙,然后把她赐婚给皇叔,皆大欢喜才好。 弘隽正想着,马车突地晃动一下。弘隽手按在腰上,双目一凉。 “爹爹,你去哪儿?为何也不和小俊俊说一声?”突然,一张白皙可爱,堪比小仙童的俏脸探进车帘子,很是委屈的说着。 弘隽眸色一缓,伸手抱过绿色的肉丸子放进怀里。眉头舒展,笑意温暖:“爹爹有事回宫里,因为事挺急,没有去告诉小俊俊真是不应该。” “回宫啊,皇宫么?皇宫很好玩么?”小俊俊偎依进弘隽的怀里,露出憧憬的神色。 “嗯,皇宫很大很漂亮,很多好玩的东西,跟爹爹一起进宫好不好?”弘隽摸着儿子的小手,诱哄着。 “嗯嗯,小俊俊愿意和爹爹一起进宫。”小俊俊乖巧的点头,随后嘻嘻一笑,伸手从背后拿出小小的包袱:“反正妈咪将我赶出来了,正好没有地方去,就去宫里做逛逛好了,看看好不好玩。” 弘隽一见小小的包袱,暗暗叹气。感情这小子就是来跟自己进宫的,刚才白做小人,去诱惑了。只是,这小子虽然顽劣,也总是惹唐晓生气。但却是真心的和唐晓一条心的。现在怎么就轻易舍得离开妈咪和他进宫呢? 小俊俊此刻好奇的趴在马车窗口,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才不会说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和黑子在一起几天,虽然少不了打闹,但是也知道了一些事。就是那皇宫里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是爹爹的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有一个儿子,是爹爹的大儿子。黑子还说,他的皇上爹爹非常喜欢那个女人,宠惯后宫。还说他皇上爹爹更喜欢那个大儿子,视为掌上明珠股。 黑子借此打击小俊俊,彰显,自己的爹爹只喜欢他娘一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俊俊自此便暗暗记下,一定要去宫里,见识见识那一对爹爹宠爱的母子。若是黑子说的一切是真的,就回来告诉妈咪,坚决不和三心二意的男人在一起。还要告诉妈咪选男人,就要选一心一意只爱他们母子俩的人。 马车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各想心事,很快到了皇宫。 进了玄武门,马车停下,上来一台十六人抬的明黄轿辇。弘隽抱着小俊俊上了轿辇,一路往长春.宫走去。沿途的内侍宫女,看见皇上回宫,都下跪避让。虽然也都好奇能和皇帝同轿辇而坐的孩童是谁,但没有一个敢直视去瞅的。 小俊俊端坐在轿辇里,同样也目不斜视。他不是不好奇这一路的花红柳绿,楼台精美。但是,他不想东张西望,表现的像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三岁的孩童,收起嬉笑,竟然也有大人一般的沉静如水,气定神闲。 弘隽暗暗观察着小俊俊的神情,心里暗暗赞许。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淡定大气,若将来做皇帝,肯定是一方霸主。 长春.宫外,廉亲王一身绛紫蟒袍正焦急的走来走去。而一身粉红华美宫装的贵妃雪娆却暗暗得意。勾描精致的眸眼里,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神采。 端坐弘隽父子俩的皇辇浩浩荡荡的行来。 雪娆伸出玉色一样的手扶了扶头上的牡丹镶金步摇,眼中的得色悄然浮现,又悄悄隐退。看见皇辇到前,“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她身后的十六个宫女看见主子跪了,也呼啦啦一起跪下。 而廉亲王着急的想迎过来,又怕走过来。毕竟他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尊礼重道,知道礼义廉耻。自己和邱淑兰的事,说到底,还是不忠不义的荒唐事。 “皇上驾到。”陈公公在皇辇落下的时候,高亢的宣了一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春.宫前的人跪了一地,都神色恭谨的三呼万岁。 弘隽面色清淡的步下皇辇,怀里还抱着安静乖巧的小俊俊。 小俊俊看见这样的阵势早已经见怪不怪。星子一样的眸子只是灵动的看着跪在前面的粉红盛装的女人。面色无恙,心里却已经有些担忧。 这个女人果然很好看。面色粉润娇嫩,比妈咪常年泛黄的脸色好的何止一倍两倍。一身衣裙华美艳丽,长裙逶迤在地,比妈咪的裙子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只是这女人的眼睛看似温婉,却透着一闪即过的冷光。 哼哼,原来是只包藏祸心的九尾狐。 小俊俊冷哼两声,看来,自己以后有的玩了。 “平身。”弘隽一只手依然紧抱着小俊俊,另一只手虚抬一下。 可是说来奇怪,原来是皇令如山的,这一次,弘隽说了‘平身’之后,却没有一个人起身。 “皇上,臣有罪,臣……”廉亲王因为心中对皇上有愧疚,又内担心密室里的邱淑兰,本是人到中年,春秋正盛,现在却一瞬间憔悴了很多。跪着上前一步就要请罪。 “皇叔,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弘隽知道皇叔说的罪是什么,他不在意,只是心疼皇叔一把年纪,为自己操劳,现在却自责愧疚的心情。伸手亲自扶起皇叔,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皇上……皇上……是臣妾有罪……”贵妃雪娆一见弘隽亲自扶起廉亲王,知道他们叔侄的感情向来亲厚。于是心头一动,眼眸一垂,两滴眼泪就落下来。 “臣妾不知道秀女邱淑兰是廉亲王……是廉亲王的爱人,所以错对邱淑兰用了刑罚,害的廉亲王忧心,还请皇上责罚不懂事的臣妾。” 雪娆两行清泪挂在脸上,精致如画的小脸,我见尤怜。声音悲戚戚的好像无心犯错的模样。 弘隽以前对雪娆的眼泪总是心疼的有些无可奈何。可是现在见得多了,倒觉得厌烦。但还是伸出手拉起雪娆:“你没有错,不知者不怪。” 雪娆顺着弘隽的手轻轻起身,眼中泪痕未干,唇角又添妩媚笑意。如此美人美景,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到发狂。 可是,弘隽却不为所动。 “装相!” 突然一声清晰脆嫩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众人一惊,这才注意到弘隽脚边,还站着一个一身绿绸子衣服,圆呼呼的小娃娃。 刚才人们都各怀心事,都没注意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现在更惊讶他的惊人一语。等众人把视线挪到他脸上的时候,更是暗暗惊呼。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往这儿一站,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就是傻子都能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小俊俊怎会那么说?”弘隽弯腰又把儿子抱起来,伸手摸摸他脑袋上的冲天鬏,好笑的问道。 小俊俊眸眼划过雪娆惊悚瞪大的眼睛,天真的一把搂住弘隽的脖子撒娇的说道:“我妈咪说,女人的眼泪分两种。在人后哭的是心情的宣泄,在人前哭的都是装相造作。不是骗取同情,就是博人眼球。我妈咪还说,在人后哭的女人要珍惜,在人前哭,尤其是在男人跟前哭的女人要有多远离多远,因为那是鳄鱼的眼泪,是有毒的东西。” “真是顽皮的小家伙。”弘隽宠溺的点点小俊俊的脑门。若是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花花肠子,就枉做他爹了。这小东西在拐弯抹角的说雪娆呢。 “爹爹,那你说,小俊俊说的对么?”小俊俊故意一声爹爹,叫的甜脆又清亮。虽然是问着抱他的人,可是眼睛却是不留痕迹的划过惊吓过度的女人。 面对儿子稚嫩天真的询问,弘隽可以不回答么?答案自然是不可以的。 “对,你妈咪说的很对。”弘隽回答儿子问题的时候,想到和唐晓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忆里,那个女子果然好像从没在他面前流过眼泪。即使自己的手勒住他的咽喉,即使自己怀里抱着衣衫不整的雪舞,即使自己亲手捏断她的手臂,即使自己封她做公主远嫁北国,她都是笑意妍妍,把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唐晓,你何必一直那么坚强。其实你软弱一点,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只是,鳄鱼的眼泪是什么东西? 瞥眼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雪娆,和眉宇间露出欣喜的皇叔,弘隽眸色慢慢沉静下来。 “好了,你们都别猜来猜去的。这个孩子就是朕的儿子,是三年前朕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现在带回来认祖归宗。”弘隽说着转身把小俊俊交给陈喜:“去,给小俊俊沐浴更衣,准备吃食。明天在朝堂上正式昭告天下,朕失散多年的儿子寻到了。” 陈喜面露喜色的接过孩子,连连应声,然后抱着异常乖巧的小俊俊往长春.宫外走去。 雪娆看着堪比仙童一样的小俊俊被陈喜小心翼翼的抱走,一张脸黑到了极点。但碍于皇上在,又不敢发作,只能面含微笑的狠狠忍着。 自从弘隽登基,宫中就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占有品阶,而且还是贵妃的高位。皇帝也只有瑞泽一个儿子。雪娆以为,太子之位必定会是自己儿子的,可是谁曾想,着半路居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这怎们能让她不恨。 “雪娆,去把邱淑兰带来。朕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打动皇叔的心。”弘隽起身走进长春.宫大殿,吩咐跟进来的雪娆。 雪娆本来因为突然出现的小俊俊,神色极度不好。可是现在闻听皇上要见邱淑兰,顿时来了精神,矮身应了声是,亲自往后殿走去。 第二十八章 邱淑兰 廉亲王眸眼瞬间焦灼又忧心,站在殿下,手心里都是汗。 “皇叔,不要担心。朕答应过皇叔,要给皇叔一个恩典的。所以不管皇叔看上了谁,朕都会同意的。” 弘隽的宽慰不仅没有缓解廉亲王的忧心,反而他眸色更见紧张。搞得弘隽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辈子不动情的皇叔露出这样忐忑的心情。 后殿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雪娆粉红宫装的身影先露出来,然后是一个鹅黄裙衫的女人。 女人被两个宫女驾着,双手无力的垂着,头也垂着。一头瀑布一样的青丝从脑后披散开来,遮住容颜。 “淑兰,你怎么样了?”廉亲王一见到被宫女拖拽的邱淑兰,心里剧痛滚过,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疾步迎过去,一把推开驾着邱淑兰的宫女,抱起软绵的女人。 雪娆看见廉亲王当着皇上的面也敢这样目无尊卑的抱着他的女人,眼角一抹狠戾闪过。 一个柔弱的女子,委顿在廉亲王的臂弯里。一头青丝从脸上滑落下去,露出一张苍白无色的脸孔。鹅蛋型的圆脸,黛眉弯弯,琼鼻挺翘。一双眼睛紧闭,眉头紧锁,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弘隽也蹙起眉头,这个邱淑兰长的有些面熟。 “兰儿,你睁开眼看看长卿,是长卿无用,保不了兰儿的周全。”廉亲王抱着邱淑兰,悲恸欲绝。已过不惑之年,一生不近女色,据说喜好男色的廉亲王,现在的失态,把一切的传言都彻底的粉粹。 弘隽心疼皇叔的,冷厉的看了雪娆一眼,接着让身边的内侍迅速去传御医来。 鹅黄裙衫的女子被廉亲王的哀恸的声音惊扰,努力的颤动眼睫毛,终于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睑。一双眼眸好似起了层雾一样,朦朦胧胧的看着紧抱着她的男人。苍白的嘴唇掀动了好几次,才终于出声:“长……卿……我没事……” 一句声如蚊呐的安慰,让廉亲王眼角湿润。(.无弹窗广告)也让弘隽猛的起身,几步走到殿中相拥的男女跟前。 一双深潭一样清冽的眼睛深深凝视着邱淑兰的面孔,蓦地觉得胸口的喘息都要停止了一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长的和……这样像! 弘隽猛的蹲身,一把将邱淑兰从廉亲王的手臂里抢过来。双目如炬的看着女人的容颜。女人惊惶的不知所措,知道不能漠视这个帝皇的注视,但却不由自主的去搜寻廉亲王的身影。 廉亲王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看着怀里的女人到了弘隽的怀抱里,浑身僵硬,面容痛苦,只能一动不动的攥紧了拳头。 “来人,快来人!把太医宣到乾宁宫侯旨意!”弘隽急促的吩咐一句,抱起邱淑兰大步的出去长春.宫,奔着自己的寝宫乾宁宫而去。 弘隽这一动作,满宫哗然。 最奇怪的就是雪娆。她不明白,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偷情的秀女,何以能引起皇上这么大的反应。而且,乾宁宫是皇上的寝宫,就连她都没有去住过一晚。可是现在,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皇上却亲自抱着去了他自己的寝宫。 长春?宫的热闹散场,雪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执起一个杯盏狠狠的掼到地上。 多好的一个机会,本想借着惩治廉亲王和秀女的私情博得皇上的好感和重用。也分崩他们叔侄的关系。可是谁曾想,那么好的戏码不按着戏路演,却是横生枝头,单单算错了弘隽这个皇上该有的正常反应。 “火儿,你说这是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不当场审问廉亲王和邱淑兰,却对那贱女人格外重视的模样?”雪娆精致的五官恨到扭曲,修整长长的指甲狠狠抠着桌角,折断三根都犹然不知。[.超多好看小说] 一个身量颇高的太监上前弯腰跪地小心的拾起摔碎的杯盏,起身躬身说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您这样不符合您一贯温婉娴静的性子。” “不,本宫不要装了。装了这三年,本宫实在是装的累了。”雪娆火气不减,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急忙转眼看了一圈殿里。殿门不知何时被火儿关上了,偌大了殿里就他们两人,雪娆长长松口气。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您毕竟还只是个贵妃,还没有坐上皇后的宝位。而您的儿子瑞泽,还只是个皇子,没有任何封号。如今皇上又莫名其妙的从宫外抱回来一个孩子。瑞泽的太子之位就更是岌岌可危。所以,您现在还是要忍。” 叫火儿的太监躬身在雪娆面前,给主子分析着当下的情况。火儿三十左右岁,长的并不出奇。一张脸孔没甚特点,只是眼睛异常的幽深了些。实在和太监内侍这个职位有些不搭调。但也仅仅是限于现在,刚才,皇帝,廉亲王都在的时候,他可是谦卑的恨不得去舔人间的脚趾头的。 “本宫忍,你总是叫本宫忍。可本宫刚刚看见一点曙光,就又来了一个野种。还有这邱淑兰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又勾走了皇帝的心。”雪娆跺着脚,使着小性子,不情不愿的居然对一个太监抱怨起来。 “娘娘莫急,奴才这就去打探一下,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好,你速速去打探。若是这事办的漂亮,本宫重重有赏。”雪娆大袖一挥,特别恩典的样子吩咐道。 火儿退着出去,可是转身开殿门的时候,却直起腰,目露一些鄙夷和嘲讽。蠢女人,居然敢这么使唤我,早晚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长春.宫的事落幕,乾宁宫又忙做一团。 两个太医在忙着邱淑兰受伤的手指,宫女内侍就进进出出的在收拾乾宁宫的偏殿。因为皇上刚刚下旨,邱淑兰要在乾宁宫养伤,直到伤愈为止。 这一个旨意一出,无异于是给宫里的人一个信号。就是邱淑兰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虽然现在是遭了点罪,但入了皇上的眼,前程就是不可限量。 弘隽见邱淑兰服下药睡着了,才出了偏殿的卧室。而这时候,廉亲王就在殿外看着渐渐落去的夕阳发呆。矍铄的腰身,这一刻有些佝偻。泰山压顶也不变色的面容露出无尽沧桑的神色。 弘隽脚步顿了顿,垂眸轻咳两声。 廉亲王急忙转身,跪倒:“参见皇上。” “皇叔,起来。”弘隽扶起廉亲王,“隽儿有些话想问皇叔,我们去里面说。” 弘隽这一进宫,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带进宫的小俊俊倒有些无暇顾及了。 小俊俊被陈公公带走之后,陈公公将他带到惠胜殿,交给两个做事特别稳妥的大宫女,洗浴换衣和喂食。小俊俊一切都特别配合,好像一个乖宝宝一样。吃饱喝足之后,打着哈气说要睡一觉,让青莲,青瑶出去候着。 青莲青瑶放心的出去守门候着,却不知那乖巧的小俊俊早就在关门的一瞬间跳窗,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小俊俊跟着爹爹来皇宫才不是想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呢,他是为妈咪探听情况来了。所以,跳窗之后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想去看看宫里另一个孩子。据黑子说,是爹爹最喜欢的大皇子瑞泽。 本来他以为凭着自己的的聪明能找到大皇子。可是小小的他太低估了皇宫的范围和精巧程度。一入皇宫深似海,好似深陷迷宫中。 皇宫分前宫和后宫。前宫议政,后宫是皇帝和他的女人睡觉休息的地方。后宫又分东宫和西宫,中间有一个御花园隔着。每一宫,又分六殿,九阁,十八院。所以,小俊俊头大如斗的在每一个相似又不相同的宫殿里瞎转悠着。已经对找人彻底失去了兴趣,就想着,实在不行,抓住一个宫女问惠胜殿怎么走就好了。 咦?有小孩的声音! 小俊俊正沿着墙根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墙之隔的一个院子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抬头看看,这个院子破落,门扉上的铜环都掉了一个。爹爹喜欢的大皇子住这儿?不太可能啊。 悄悄跳墙进去,院子空落落的,到处破破烂烂。只有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孩子趴在地上用手挖着什么。一边挖,一边笑。那笑声虽然明快,却透着一股不正常的呆滞。 小俊俊瞧瞧四处无人,便凑上前:“喂,你叫什么?” 那孩子闻听有动静抬起头,一张小脸脏兮兮的,一双小手黑乎乎的,一身衣服已经看不出衣服的颜色,一双眼睛更是透着对世界的未知和懵懂。 孩子不说话,只会笑,很傻很傻的那种笑。 “喂,你知道怎么到惠胜殿么?”小俊俊又凑前一步问道。 那孩子还是只会笑,什么都不说。 “靠,原来是个傻子。只是我比傻子都傻,居然还跟傻子问路。”小俊俊唉声叹气,转身要走,又摸摸胸口。掏出一个油纸包,本来是打包了一些好吃的,准备回家给妈妈尝尝的,现在看傻子可怜,就给他好了。 回身把纸包塞给那孩子,用同情的眼光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跳墙跑了。 小俊俊沿着墙根继续走,眼看太阳要落山了。算了,看来只能找宫女问路了。可是现在,走了这么久了,宫女呢?怎么一个也遇不到? 而且,这地方越走越荒凉,越走越阴森…… 第二十九章 吃坏东西 突然,一阵阴厉的哀嚎在耳边乍起。(.无弹窗广告) “阿隽……阿隽啊……你难道忘了素锦么?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忘了我们的婚约……我的阿隽啊……” 哀嚎过后,就是无休无尽的哭声。 夜幕里,两只猫头鹰从声音传来的院落飞出。 小俊俊小眉头蹙起,阿隽?这个疯女人是喊爹爹么? 爹爹说,皇宫里好玩,好看。原来都是骗人的。 小俊俊见识了皇宫前面的富丽堂皇之后,也看见了皇宫后面的阴暗角落。破落的院子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曾经的青梅竹马,现在被关在孤陋的院子里,作伴的只有猫头鹰。 皇宫太不好了,没有妈咪的宅子好。爹爹也太不好了,看着俊雅多情,对娘亲百依百顺。可是一转眼,又有老婆,又有儿子,还有不管不顾的青梅竹马。 嗯,决定了。现在要回去告诉妈咪,以后爹爹若是再去宅子,去一次,撵一次。他不配妈咪。 小俊俊瞧着韩枫叔叔对妈咪有心,或许是一个可以重点培养的对象。 疯子长什么样,小俊俊没兴趣去仔细看了。翻身就跳上房顶,看了一眼落日里皇宫最金碧辉煌的地方,锁定方向,几个纵身过去。果然遇见成群的宫女内侍,小俊俊礼貌的询问了宫女姐姐惠胜殿的方向。寻思着,穿回来时候的衣服,就趁着夜色离开皇宫回到娘亲跟前。 如今宫里宫女对新来的小孩虽然没有亲见,但是有耳闻。一见小俊俊的模样,就知道这是皇上今天才找回来的皇子,那自然是细心周到的伺候着。于是有四个宫女亲自护送小俊俊回惠胜殿。 可是沿途寂寞,于是宫女又开始了最不厌烦的八卦。 “哎,听说了么?皇上今日把秀女邱淑兰抱进乾宁宫了呢。” “恩恩,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啊,那邱淑兰长的貌美若九天玄女,不近女色的廉亲王都动了心呢。” “这皇宫,贵妃一人独大,现在只怕要有人和她抢一抢风头了。只是着邱淑兰真是好命,居然能把咱们皇上的心给攥住。” “看着咱们皇上清心寡欲的,原来也是个多情种子呢。” …… 前面宫女说的热闹,后面走着的小俊俊气的咬牙切齿,黑晶石一样的眼睛都要瞪出火来了。 什么玩意儿!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招惹上一个女人?还是貌美如九天玄女,还是和别人抢来的! 不行,小爷要去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天下的女人,她还没见过比妈咪更好看的呢。 “哎呦……”小俊俊突然弯腰捂住肚子,一张精致的小脸痛苦的抽抽到一起。 宫女一见新来的皇子蹲在地上,急忙围上来吓白了脸色:“怎么了?小皇子怎么了?” “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小俊俊把冷汗逼出来,一张小脸泛着青紫:“快……快带我去茅厕……” 四个宫女一见小皇子这么急,怎么还敢怠慢。立刻小跑着,拉着小皇子就往一处殿阁的茅厕跑去。 小俊俊进了茅厕,捏着鼻子站起来,四下看看,晶亮的眼珠一转,起身跳出茅厕,大摇大摆的走了。 乾宁宫在哪儿呢? 夜色里,小俊俊挠着脑袋。偷偷摸摸溜着墙根,突然一拍脑袋,皇上住的地方一定是皇宫里最好的。那现在哪个宫里最灯火辉煌,哪个就是乾宁宫。自己可真笨。 如此想着,小俊俊摸进了一个灯笼高挂,流光溢彩中的宫殿。土拨鼠一样蹲在墙头瞧了瞧,殿中门楣上果然有三个金灿灿的打字,乾宁宫。 找对地方了,小俊俊露出慧黠的笑意。刚想跳下去到宫殿里看看那个邱淑兰是何许人也。突然一个刚才给自己带路的宫女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乾宁宫,进了院子就跟殿里管事的内侍说要求见皇上。 不一会儿,宫女进去。很快,弘隽大步出了乾宁宫的偏殿,和宫女一起急匆匆的出去乾宁宫直奔东宫方向而去。 混蛋爹爹,现在才想起小俊俊来! 小俊俊不用猜也知道,爹爹是找自己去了。不仅满腹怨气,若是照这个时间去找,自己若是真出了意外,或是遇到危险,肯定骨头渣子都没有了。想想来皇城的的路上,被魔衣捉住的事就可见一斑。这个爹爹,就是个十足十的笨蛋。 拍拍屁股跳下墙头,身子一晃,进了弘隽刚刚出来的房间。 房间很大,从厅子到卧室,隔了三层水碧色的青纱,一层玛瑙珠帘。一个金镶玉,高约五尺的四季屏风挡住牙床上的女人。小俊俊看着这些珠光宝气就生气,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享受这样的待遇。而妈咪住的整个宅子还没有这一个屏风值钱。臭女人,敢抢我妈咪的男人,看我不让你看好!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宫女,小俊俊索性大摇大摆的绕过屏风,去看看女人的真面目。 红杉木的牙床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人。一床锦被盖在女人的胸口,女人闭眼昏睡,呼吸棉长。鹅蛋型的脸,长的倒是一等一的好看。当然比妈咪还是差一点。 小俊俊趴在床上,上上下下把女人打量一遍,确定是个无用的草包之后,满脸的不屑。想他爹爹看着透精透灵的,却是个只看外表的虚夸之人。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眯眼一笑,抬手在床头还未服下的药碗里丢下了一个小小的药丸。 红艳艳的小药丸遇到药汤则化,红艳艳的小嘴抿出一抹阴测测的坏笑。 小小肉肉的身子回身走两步,看到金镶玉屏风上的东珠闪了自己的眼睛一下。心里很不甘心。于是掏出怀里的小刀子,几下子之后,装的满身圆溜溜,这下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妈咪……妈咪……您的乖乖小心肝宝贝回来啦!”小俊俊人未曾进屋声先到,老远在院子里就开始嚷嚷。 正在床头坐着忙活的唐晓抿嘴一笑,就知道这熊孩子不会真的抛弃自己。自己生他养他三年,难道会比不上认识才一个多月的皇帝爹爹?若是比不上,只怕自己真要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臭小子,门后有个洗衣板,去拿来练练,看看你腿上的功夫退步了没。”唐晓头也不抬,把在瓦片上烘干的药材细细的碾成末,再过三层纱布,筛下细细的粉末。 小俊俊一听洗衣板,本来洋洋得意的小脸一下子垮的跟霜打了似的。小身子急忙凑上来,小手托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上前献宝:“妈咪,看看这块玉好不好,给您打一副首饰还有余下。这可是极好的羊脂白玉,很配娘亲的肤色的。” 唐晓斜睨一眼,果然是上好的羊脂玉,足有半尺见方,就是打两副首饰都富富有余。自己有银首饰,有金首饰,也有翡翠玛瑙,还真就缺一个羊脂玉的。收下。 “顺手牵羊,多练一个时辰。”轻软的声音带着几许凉薄。 “啊!不要啊,您小心肝柔弱的小嫩腿会断掉的……妈咪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孩子吧……”小俊俊悲痛长呼,捶胸顿足。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悲惨揪心。 本来还寻思一块玉不行,再掏出几块金子的。可是一个顺手牵羊的罪名,让他生生把胸口捂住,只是仰天嚎啕,再不敢贿赂老娘。 “既然已经这么可怜了,老娘也不介意你再多可怜一点的。”唐晓眼不抬,头不转,轻飘飘吐出于一句话,已经多多少少带上了不耐烦。 小俊俊闻听,头一缩,‘噗通’一下直直跪倒在沟沟壑壑的搓衣板上。这真是人生最可怕的体罚。他可是记得山谷里,自己每次调皮捣蛋,都要这样练一练。等练够了是时辰,起来走路都画圈了。 不行,他现在长大了,再画圈走路会很难看的。小嘴憋屈憋屈,小眼珠转来转去,在想着什么脱身的办法。 忽听门外有脚步声走过,小俊俊动动耳朵,眉眼一喜,忽的抽抽噎噎的认错:“妈咪啊,小俊俊错了,小俊俊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小俊俊这一次吧……” 儿子可怜兮兮的承认错误,唐晓皱眉转身,终于把在碾药上的眼神放到抽噎悲情的儿子脸上。 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伸出满是药味的手摸了摸小俊俊头上的冲天鬏。小俊俊一见老娘这轻柔的动作,这狼外婆一样的招牌笑,本来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天气,现在忽的是大雨连绵。感觉再装下去,只怕今晚上是不能全身度过了。 “爸爸,爸爸救命!爸爸……您再不来小俊俊就嗝屁着凉啦!”小俊俊见着妈咪毛骨悚然的笑,忽的哇哇大叫。 紧闭的房门忽的被推开,肖寒脚步急匆匆进来,后面还跟着神色焦急的喜宝。 “小俊俊怎么了?快到爸爸这儿来。”肖寒进来,单手一把将小俊俊抱在怀里。眼色心疼的把手里的孩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肖寒毒还没有完全好,这一番动作,让他呼吸突地加重。 小俊俊撒娇的贴到肖寒的肩头,小嘴一憋:“还是爸爸心疼我,妈咪是坏人,不分青青红皂白就体罚小俊俊。” 可是这一番娇柔做作,动作大了点。之前捏着袖口藏着的十几颗东珠一下子掉下来。清脆的落地声,噼里啪啦的滚动声,洋洋洒洒的滚了一地。 小俊俊一个暗叫不好,急忙一把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您身体不好,小俊俊带你去休息。快去休息。” “小俊俊,私藏财务可是大罪哦。”唐晓弯腰捡起一颗珠子在手里颠了颠,似笑非笑的柔声说道。 第三十章 配药 小俊俊的小心脏就随着那珠子的跳动在胸腔里颤了颤。(.) “小俊俊,这是怎么回事?”肖寒也从盲目的心疼,变成狐疑。 “额……这个……哎呦……肚子好疼,肯定在宫里吃坏了东西,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小俊俊一见靠山也倒了,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三十六计跑为上。可是这一跑,怀里其他的东西又噼里啪啦的掉了一路。 小俊俊哪里还敢捡这些东西,只能是有多快跑多快了。一直到茅厕忍着作呕的异味呆到半夜才敢偷偷溜回房间。 唐晓听到隔壁的门响了一下,才安心的拉过被子睡了。手边的锦袋子里放着十二颗的东珠,托熊孩子的福,送给银翘两孩子的满月礼物有了。 宅子里都睡安稳了,却不知皇宫里此时已经鸡飞狗跳起来。 皇上下午才带进宫的小皇子在茅厕里不翼而飞。就在大家要把宫里翻个底朝天的时候,乾宁宫偏殿的邱淑兰又突然上吐下泻。本就被私刑折磨的虚弱的身体,顿时只剩下一口气。 弘隽心力憔悴,一边派人回宅子看看小俊俊是不是回家了,一边安排太医救治邱淑兰。而本来还想趁着夜色来看唐晓的弘隽也只能彻夜守在邱淑兰的身边。 邱淑兰,名子俗气,却有一个不俗气的相貌。这相貌虽然是一等一,虽然没有雪娆的精致五官,没有唐晓的婉转潋滟,但是在弘隽的眼中,这样的样貌就是一等一的。因为,这张脸和他娘亲的脸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明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人,娘亲已经死了十八年。可是现在的邱淑兰就是十八岁,又长了和娘亲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说这些是巧合,也有一定的缘分在其中吧。 所以,弘隽现在看着奄奄一息的邱淑兰,一步都不想离开。虽然和情爱无关,但是有关亲情。 想起下午,殿里皇叔和他说的一番话,道明了他不知道的一个原来,至今仍震撼着他。(.无弹窗广告)他一时间,心里也很乱,直到现在,依然很乱。 原来廉亲王终生不娶,不近女色,只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已经成为他嫂子的元贞皇后。情窦初开的他,喜欢上了温柔妩媚的嫂子。这是一个明知是错,明知要隐忍的情愫。所以那时候廉亲王把这一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化作祝福,希望哥哥和嫂子恩爱百年。 可是后来,是他哥哥的背叛,让嫂子终日生活在泪水里。而那时候,廉亲王也终于忍不住,对嫂子敞开了心扉。嫂子虽然痛心夫君的改变,可是对痴情的小叔只能是辜负。直到她在中毒临死的前一刻,是这个小叔陪在她的病床前,她才说出心声,‘若有下一世,嫂子一定不喝孟婆汤,记住长卿的样子,来和长卿共度一生。’ 嫂子死了,虽是一句临死安慰廉亲王的话。可是廉亲王却把它当做希望,孤身生活了十八年。直到他在最后十个候选的秀女中,一眼看到了邱淑兰。他欣喜若狂,认定邱淑兰就是前一世嫂子的转生。 上一辈的遗憾,这一辈子来圆满。 弘隽能想象到皇叔对邱淑兰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就好像自己三年后,在寺院看见唐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三年,自己已经觉得是几辈子那么长。十八年,皇叔是则呢么度过的? 皇叔面对邱淑兰的纠结,弘隽能体谅。毕竟邱淑兰是秀女的身份,现在还是自己的女人。他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在一起。 皇叔现在是怎样的痛苦,弘隽也知道。上一辈是亲如手足的哥哥,这一辈是视若儿子的弘隽。偏偏他喜欢的女人都和他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弘隽听了皇叔和他母后的故事后,虽然也是极为震撼。但皇叔对他有如同再造之恩,更如同父亲一般。[]母亲一般的人和皇叔在一起很合适。即使他以后称呼邱淑兰一声皇婶子,都是心甘情愿,也是应该。本想邱淑兰伤好之后,立即就给皇叔主持婚礼的。可是皇叔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皇上,贵妃揪出邱淑兰和臣的事,虽然是借着博取皇上的重视。但是也无异于在分化我们君臣之间的信任和感情。若是平时江山稳固,固然没什么。可是现在,弘未死,皇上私访遇袭这个敏感的阶段,贵妃做出这件事。臣以为太过巧合。”廉亲王舍弃和邱淑兰的马上在一起的机会,顾全大局的说着。 廉亲王的话提醒了弘隽,也打消了他立刻成全皇叔和邱淑兰的想法。廉亲王给弘隽出了一个引蛇出洞的主意。注意是好主意,可是弘隽有些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和唐晓好不容易刚有一点点和好的机会,不想又这样被误会生生阻断。 陈公公传来小俊俊已经安全回家的消息,弘隽心下稍安。可是在乾宁宫一坐就是一晚到天明,还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按照皇叔说的顾全大局的方法。 第二天,唐晓早早醒来。因为惦记着配药的事,平时那么嗜睡的她也睡不着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顾不上吃早饭就打开窗户,伴着清晨的鸟叫虫鸣,继续枯燥乏味的配药。 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头探脑溜着墙根。小脚每一次下落都用小小脚尖轻轻的点着青石板的地面,恐怕弄出什么动静来,好像扒门盗窗的小贼。尽管小俊俊已经十分小心翼翼,可是那招牌的绿色在黄墙根一闪而过,还是特别的扎眼。 唐晓抬眸看了一眼,扶额。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一大早就这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要干什么坏事。虽然对他的人品是放心的,但这小子自从出了山谷,好像他的秘密就多了很多。虽然还和自己嬉皮笑脸,但明显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就好像昨天弘隽前脚走,他后脚立刻跟上。黑天了才回来,还带着不少的值钱玩意儿。 不行,还是得跟过去看看。不然心里老是惦记着兔崽子,再给他爹配错了药,就得不偿失了。 轻轻开开门,顺着小俊俊的方向跟过去,是一间小小的杂物室。唐晓皱眉,这间杂物室也没有什么东西,小兔崽子来这儿干什么? 正狐疑着,一个小脑袋嗖的的弹出门左右看看,似乎在侦察敌情。唐晓想躲,又想到儿子虽小,可是功力不小。而自己现在就是个连普通人都赶不上的半废之人,躲起来的速度必然也是笨拙。于是,唐晓装着散步到这儿,然后很惊讶的瞪了小俊俊一眼:“熊孩子,昨天的肚子拉的可是顺畅?” “啊?嘿嘿……妈咪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惦记您心肝小宝贝的身体么?”小俊俊小手一翻,一个药包滑入袖子不见。精灵的眼眸频闪,眨着无害讨喜的神色。 唐晓心里明镜似的,这熊孩子笑的越讨好,想做的坏事就越大。此刻眼睛都笑没了,不知道这接下来是作什么幺蛾子呢。 “嗯,昨晚看你在茅厕蹲了半宿,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想来肚子是真吃坏了。所以妈咪不放心你,一早就在到处找我的小俊俊去哪儿了。”唐晓敛去心里所想,身姿缓慢的走来,难得露出慈母的圣洁光辉。 小俊俊一时间感动的差一点热泪盈眶,这就是亲妈啊。上来一把抱住妈咪的大腿,扬起莹莹水润的小眼神,撒娇:“妈咪,还是你最好了。小俊俊就知道,妈咪是最疼爱我的。” “你是我儿子,我不疼你疼谁?”唐晓的手温柔摸下,慢慢摩挲着儿子元宝一样的耳朵。小俊俊受用无比,好像小猫得到了主人的爱抚。 唐晓慈母的光辉释放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变脸,一把扯住小俊俊的耳朵,杏眼圆睁,口气冷凉:“说,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你当老娘瞎是不是?玩手段,玩到老娘手上了,你还太嫩了点!” “妈呀妈呀!错了,错了……小俊俊错了……”小俊俊从天堂一下子掉到地狱,痛得捂着耳朵大叫起来。“袖子里的是药,是儿子从杂物室找出来的药。不信娘亲看看!” “什么药?”唐晓又把耳朵拧了一圈。 “止泻药!”小俊俊皱着小脸,哎呦哎呦模样很是凄惨。 止泻药?唐晓见小俊俊双手奉上的米黄色小纸包,的确是自己看到他伸手翻进袖子里的东西。松开臭小子的耳朵,打开纸包,嗅嗅,的确是止泻药。 “你真拉肚子了?”唐晓看着儿子飒白的小脸,摸着的肚子,心疼的一下子蹲下来,“那你现在怎么样?觉得好点了么?” “还好啦,妈咪不要担心。小俊俊就是穷肚子,吃不了宫里的大鱼大肉,所以……嘿嘿……拉两回稀就好了。”小俊俊安慰着妈咪,扶着妈咪往回走。“妈咪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我皮实着呢,吃点药就好了。” “那你可要快点吃药,还有,三天之内不许吃油腻的东西,记住了。”唐晓真心担忧起来。 “是是是,小俊俊记住了。”小俊俊乖宝宝一样的答应。转头的时候长舒一口气,现在妈妈越来越好对付了。不知道是她老了,还是自己越来越聪明了。一个小小的苦肉计,就轻松骗过了妈咪。殊不知,早在妈咪到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真正要找的东西藏稳妥了。止泻药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唐晓放心了,和儿子一起吃了早饭,便安心的在房间继续配置解药。一边细致梳理着鸡骨草,一边忍不住偷笑。儿子长大了,生病了都知道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一个人偷偷吃药,怕她担心。 而此时‘长了懂事’的小俊俊正在后院的一个角落也在配药,只不过是偷偷的而已。 他从小看着爸爸给妈咪鼓捣各种药材,虽然没有学过,但是耳濡目染,各种药的药理药性不会也会了。 正专心致志的造药,突然听见前院的大丫头莺儿大喊:“小公子……小公子在哪儿?” 第三十一章 恭迎回宫 讨厌,还没弄完呢。[] 小俊俊嘟囔一声。算了,就差一味药,搀和一块就行了。计量大小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把药收拾了。地下没用完的药,用脚踹吧踹吧,起身甜甜的应一声:“莺儿姐姐,什么事啊?小俊俊来了。” 小俊俊乐呵呵的跑到前院,一见院子里的阵势,顿时沉下脸来。 “陈公公,好久不见了。”唐晓面色含笑上前打招呼,笑容却不达眼底。她可是记仇的人。谁叫这老头曾经算计过她。 “是,唐姑娘,好久不见了。”陈公公双手作揖,客气恭敬的打招呼。 “别啊,唐姑娘三年前已经死在黄柳镇了。我现在是子墨,还请陈公公记住了。”唐晓笑语嫣嫣的随后回身,扯过面无表情的小俊俊,放在身前:“陈公公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刚给儿子请了私塾先生,一会儿先生就到了。” 陈公公闻听唐晓不冷不热的送客,混不在意的笑笑,接着继续揖了揖:“小皇子的教习先生,皇上已经请好了。是当今文渊阁大学士宋先生。宋先生学富五车,诗经礼仪,治国安邦无不精通。小皇子有宋先生教导,将来一定会龙飞九天。” “陈公公说笑了,小俊俊是我的儿子,不过是一介草民,怎敢妄称‘皇子’。更没有福分当得起什么大学士亲自教导的。您老还是回去忙好了。莺儿,送客。” 唐晓皮笑肉不笑牵着小俊俊转身就欲回屋。 “慢着,皇上有圣旨到。”陈公公一看唐晓丝毫不给他们这一队人的面子,只好搬出圣旨来。他说着回手从身后的内侍手里接过圣旨,双手托着,朗声唱诵到:“小俊俊接旨!” 唐晓蹙眉,又转回身,很是不解弘隽到底要干什么。(.无弹窗广告)派了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来,又是皇辇,又是皇家礼仪仗队,又是宫女内侍官的,到头来,宣旨只是对小俊俊宣旨?难道不是请自己进宫的?妈的,看来是自作多情了。亏自己还掏心扒拉的给他配药解毒,哼,没良心的东西。 小俊俊莫名的看着妈咪,挠挠头,不知道这旨意要怎么接。 唐晓还在生闷气,也不管小俊俊要哪样。既然不是找她的,那她乐的回去补个觉睡睡。轻款腰肢,扭着水蛇腰进了房间,不仅进去了,还把门‘膨’的很大声关上,以显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寻回失散多年的子嗣小俊俊,是朕之幸事,是大梁之幸事,今特赐其皇姓弘,赐名瑞麒,封俊王。即刻进宫受礼,钦此。” 陈公公对着一个三岁的奶娃娃,也不求他什么沐浴更衣,焚香设案接圣旨。甚至直接连最基本的跪下要求都免了,直接对着坐地上抠脚的奶娃子洋洋洒洒的念了一通。陈喜苦笑,这大概是他一辈子宣过的最‘随便’的圣旨了。 “老爷爷,您说的是什么啊?什么幸事?什么俊王的?小俊俊都不懂。那啥,小俊俊也困了,就不留爷爷吃午饭了。您老哪里来的哪里回去吧。”小俊俊坐在地上,脚趾丫缝里的沙子抠干净了,把鞋子里的沙子也倒出来,又穿上鞋。拍拍屁股就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唐晓在窗口偷看到儿子的举动,暗暗得意。这才是她生出来的儿子。不为富贵折腰,不为权势低头,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自己都拍在了沙滩上。 陈公公手里的圣旨,院子里的好几十号人,大门外还停着皇辇黄仗队,都被一个三岁的娃娃彻底无视了。 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知道这一家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得陈公公亲自来宣旨,还丝毫不给面子的一个两个都回去睡觉。那可是皇子的身份哎,皇上亲自赐姓又赐名。而且在大梁的朝政体制上,皇子都只有成年,出宫建别院的时候,才封赐什么什么王的尊号。小俊俊,不,现在是弘瑞麒三岁就封俊王,这在历史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荣宠和恩泽。 然而……然而…… 俊王打着哈气睡觉去了。 那‘即刻进宫受礼’怎么办?现在朝堂上,还有文武百官都在候着呢,等着见这位小小王爷。 陈公公活了一把岁数,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和为难的事。一声:“俊王且慢!”可是且慢之后要怎么办,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老爷爷还有什么事么?”小俊俊都走到门口的台阶上了,狐疑的回头。大大的眼睛眨着懵懂的天真和无邪。 “老奴恭请俊王上皇辇。”陈公公双膝一跪,双掌伏地,额头触地。当今天下,除去皇帝弘隽,还没有谁能让他行此大礼。年近七十的陈公公一跪身后的宫女内侍,护卫也呼啦啦都跪下了。院子里人跪下,大门外更多的人也都跪下了。 “恭迎俊王回宫!” “恭迎俊王回宫!” “恭迎俊王回宫!” 几十几百号人,跪地不起,一声比一声高的山呼。 小俊俊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不仅有些怯怯的看向窗口的妈咪。 唐晓也在审度眼前的这个场合。弘隽派来这么大的阵仗,宣旨,接人。眼下皇城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小俊俊的存在了。不去?这几百人的跪请,若是都不给面子,以后对小俊俊也是不好。毕竟藐视圣旨,藐视圣上的罪名,说小就小,说大就大。 算了,反正儿子去了宫中也不会吃亏。再说,小小的宫墙还关不住他,他心里有自己,在哪儿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心里若是没自己,就是绑在身边,也绑不住心。 唐晓想到此,给小俊俊递过去一个眼神。小俊俊心领神会,红艳艳的小嘴一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帝老爹,这可是你三催四请,求小爷进宫的。若是以后宫里出了什么鸡飞狗跳,让你头疼的事,可就不是小爷的责任了。 “好了好了,别跪着了,都让你们吵死了。小爷随你们进宫就是。”小俊俊腰板一挺,眼神一凛,飞身直奔皇辇,一个漂亮的闪身,已经稳稳坐在皇辇之上。 陈公公抹着额头的汗水津津,这个小祖宗总算是上了皇辇了,他总算是幸不辱命。陈公公一起,其他跪着的人都起来了。 “起驾回宫!”陈公公迫不及待的唱诺,恐怕又出什么变故。 “妈咪,你在家好好看家。儿子去朝中看看有没有面目俊俏的小生,给您押回来做相公。”小俊俊在皇辇上回头,对着妈咪甜甜的喊了一声。 唐晓一头栽倒地上,这个小兔崽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公公也觉的头上几只乌鸦飞过。但还得强打起精神,只当那是童言无忌,然后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 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变得清静,唐晓步出院落,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黄柳镇肖寒家的兰心出嫁时候的场景。开始也是这样,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可是时候不大,兰心上了花轿,就满院萧寂,冷冷落落。 兰心上花轿,儿子上皇辇,虽然颜色不一样,可还是真有种儿大不由娘,出嫁的感觉。 “姐姐,小公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您不要太伤心了。”喜宝不知何时站在唐晓的身侧,轻声安慰。 “我哪有伤心,不过是感觉终于弄走个淘气包,心里轻松而已。”唐晓回头,看看因为常年操劳的喜宝,风霜过早的爬上了眼角。心疼的拉起也不再是细腻的手:“喜宝,等肖寒的毒解了,你们就结婚吧。看银翘都要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你就不着急么?” “姐姐……”喜宝虽然年岁已经不小,可是提到肖寒还是羞赧的红了脸。 “唐晓,到时候我和喜宝的婚事还是需要你多费心的。”肖寒悄无声音的走到两人身前,拉起喜宝的手,虽然现在的他的眼中还少了一些默默深情。但两个人都不小了,又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有责任和义务给喜宝一个安定的家。就好像多少人一样,相敬如宾,白头偕老。而感情,也会在日久平淡的日子里渐渐加深吧。 “恩嗯,你们的婚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到时候,一定给你们操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你们也一年抱娃,三年抱俩,让咱们的宅子天天热热闹闹的。”唐晓激动把喜宝的手和肖寒的手握在一起。 两个都经历风浪的人,彼此相望,这一眼,就是责任和地老天荒。 唐晓欣慰的轻踱步回到房间,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映出一些涩然来。肖寒眼角余光瞧着那背影,一抹心疼浮出来。但是怕喜宝吃醋,瞳孔硬是动也没动。 喜宝轻轻拍着肖寒的手背,体贴的说道:“肖寒,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姐姐。也知道你们的关系纯洁青白。姐姐身世凄凉,活的孤单是需要你这个朋友的。我不想因为你顾及我的心情而慢慢疏远姐姐。那样姐姐就更可怜了。” 肖寒一愣,料不到宫女出身的喜宝有这样懂事善解人意的一面。他看着喜宝眸中的干净和纯善,轻叹一口气,把消瘦的身子揽在怀里。得此女子,此生何求。 第三十二章 俊王受礼 五月二十六,皇城之中,万人空巷。 无数人们都挤在通往皇宫的官道上,看着一对人马护送着一个皇辇徐徐走过。皇辇是皇上出行的代步,可是如今,却给了一个三岁的奶娃子享用。而且锣声开道,前呼后拥,禁卫军护送,其尊崇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人们都对皇辇里被明黄帐子隔住的娃娃好奇,纷纷猜测是什么样的皇子,能得到皇上这样的喜欢。 而那皇子,此时对这些看热闹围观的群众却是充耳不闻。陈公公只当这孩子是稳重大气,殊不知,稳重大气的娃娃此时却躺在绵软舒适的超大皇辇里睡得不亦乐乎。 马车进皇宫要换乘轿辇,而皇辇则一路顺畅一直走到勤政殿外面的白玉石阶下。 一身龙袍,头戴龙冠坐在龙椅上的弘隽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知道此次自己一意孤行,没有同唐晓商量就强硬把小俊俊宣进宫是过分了。也想过,万一唐晓不放人,自己该怎么办。现在看见陈公公不负重望的眼神,和明黄的轿辇,一贯清冷的面容露出清浅的笑。甚至还偷偷整整本就平整威严的不得了的头冠,衣服,准备让儿子看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朝堂之下,分列两边的文武大臣也在翘首以盼。今日为了这个小俊王,他们可是已经晚下朝一个时辰了。 但是殿中的人等了好久,怎么还不见陈公公唱诺通报? 弘隽等的心焦,给左右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出去看看俊王怎么还不上殿受礼。 两个内侍急匆匆的跑出去,又跑下七七四十九级台阶之下,看见陈公公正一头细密汗珠的在落地的皇辇之前恭迎着。 “俊王,勤政殿到了。” “俊王,该下皇辇了。” “俊王,要面圣了。” “俊王……” 陈公公都要哭了,在宫里伺候了四朝君主,怎么老了老了,就碰到这么个小祖宗了。皇上和文武大臣可就在殿里等着呢,这小祖宗偏偏就不下来了。难道是俊王毕竟胆小,怯于见人? 忽然,轻微的鼾声传出皇辇。细腻绵长,感情是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了。 陈公公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两个内侍相对一望,急忙又登上七七四十九级白玉石阶,回朝禀告:“启禀皇上,俊王一路劳累,现在在皇辇之上……睡得正香。”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悄悄的议论声充斥整个朝堂。一路坐着皇上的专用轿辇还能劳累的睡着,恐怕是古今天下第一人。 弘隽面上的轻笑一僵,暗暗摇头。就知道小俊俊封俊王,进宫受礼不会一帆风顺。现在幺蛾子起了吧。 “既然,我儿劳累,那就准许他睡醒了再受礼。只是诸位爱卿要受累等上一等,不知可否?”弘隽今天破天荒的用这样慈父的声音说话,声音不高,却很好的压下了议论声音。 满堂朝臣齐声愿意等。 笑话,皇上都愿意等儿子睡醒再说,他们不愿意等?嫌命长了么! 已经站了一早晨,一上午,如今还不知道要站多久,朝中一些上了岁数的还真有些吃不消的偷偷揉起了腿。 眼看日头中天,艳阳炽烈,小俊俊终于受不住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不雅的哈气跳下皇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着肚子嚷嚷着:“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么饿?是要开饭了么?” 陈公公刚刚直起来的腰,又忽的弯了,这下也不管什么俊王不俊王了,伸手扯上揉肚子的小娃娃就往殿上拖。一边拖,一边高声唱诺:“俊王上殿!” 陈公公明白,已经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若是让这孩子再去吃个午饭,或是再睡个午觉什么的,那朝上的大臣,可能有一半就要抬着出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朝中文武大臣一激灵,纷纷站直了往门口又喜又恨的看去。喜得是,终于要回家了。恨得是,这小祖宗真是能折磨人啊。又已经当上皇朝守卫将领的陈石崇在武官队伍里很是鹤立鸡群。他也看着殿中那个刚刚三尺高的孩童蹙起眉头。眼中沉静如井,不知道在想什么。 弘隽倒是一直怡然自得的在龙椅上翻看着奏章。反正这玩意儿早晚得看,现在有一群人陪自己看,倒觉得时间很容易过去。终于看见菜团子粉面小奶娃被半拖半拽的上了朝堂,弘隽把手上的奏折往旁边一递,立刻有内侍接过。 “俊王姗姗来迟,睡得可好?”又一次破天荒的,龙椅上的皇上先和殿下的臣子说话。而且口气还是那样的温和慈爱。 “还好吧,就是肚子有些饿了,有知道这宫里有什么吃食没有。”小俊俊伸手捂着嘴吧,不小心又打了个哈气。对周围的抽气声都当做人偶摆设,眼里水汽汪汪,稚嫩声音的说道。 “宫里自然是有无数的珍馐美食,只是我儿俊王要先忍一忍。”弘隽笑意吟吟的说着,一摆手:“陈喜,封王礼仪一切从简,只把王印快快给了俊王就好。” “是,奴才听命。”今天太多的事已经让这个皇宫老人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 一个漆盘上,用一块方正红色绒布铺着。红色绒布上,摆放着一个石榴大小的纯金印章,和一个黄色绸缎的卷轴。陈公公把漆盘双手送到小俊俊跟前。 小俊俊拿起纯金印章看了看,又在手里颠了颠,还放在嘴里咬了咬,点头。又把卷抽拿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 众大臣都倒抽一口冷气,这孩子的无理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可是一切动作做起来又是那么的可爱不做作,让人生不起一点厌恶来。 “俊王,收了证明俊王的官署文碟和象征俊王身份的金印,再磕头谢恩,就可以去用午膳了。”陈公公见小俊俊一连串的查验货物之后,还不吭声,只好出声提醒。 “皇帝爹爹,小俊俊拿着金印是不是就很厉害了?”小俊俊不伸手接过漆盘,反而是很天真的问了一句。 “是。很厉害。除了爹爹的话之外,别人都要听你的。”弘隽怎么会不知道这儿子的天真是装的,现在在文武百官面前这样问,就是在要自己的恩典。他的儿子,可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手。将来若是能把皇位踹到他手上,那大梁的天下一定是最繁盛的强国。 “那好吧,为了以后别人都听我的,小俊俊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小俊俊似乎很勉强的双手从陈公公手里接过漆盘,难得工工整整的下跪,给金銮殿之上的爹爹磕了个头。“孩儿谢谢爹爹的厚爱。” 弘隽欣喜的跟什么似的,大步走下金銮殿,一把抱起儿子,眉眼之间都是掩不住的赞许之色:“瑞麒真乖。” “这下能吃饭去了吧?”小俊俊对爹爹的示好不领情,小胳膊腿挣扎,觉得还是吃的比没良心的爹爹好很多。 现在这混蛋爹爹越对他讨好,容忍,就说明他对他们母子做的错事越多。想在他身上做补偿?你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妈咪看着精明,实则是傻,她被你几句甜言蜜语就哄骗的晕头转向,小爷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上当受骗呢。 一场例行的早朝,终于在午时散会。一个个文臣脚步虚浮的往勤政殿外走去。 御膳堂,弘隽亲自陪着儿子吃饭。 小俊俊吃了半饱的时候,突然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皇上老爹,你的面子小俊俊给足了。一会儿吃罢饭,我就该回去了。” 弘隽正在喝汤的手一顿,喜悦戛然而止。 这孩子在老气横秋的说什么?他的面子给足了! 这一天,到底是谁在给谁面子! “瑞麒……” “别,我叫唐晓俊。妈咪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我必须随妈咪的姓。不像你,女人左一个右一个,儿子也不缺我一个。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唯一一个。所以,老爹慢用,小俊俊就告辞会家了。”小俊俊说着放下筷子,把金印和金蝶往怀里一揣,跳下椅子就走。 弘隽手上的羹匙‘当啷’一声清脆的掉进汤碗里,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觉的轻颤。这是……这是三岁孩子说的话么?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鬼灵精怪,不是同龄孩子那样只顾着吃玩。可是却不知小小的他竟然能说出这一番揪心的话语来。 是他的错。 伤了唯一深爱的女人的心,寻思努力讨好儿子弥补一些,却不想,儿子早就看透了一切。看着离去的小身影,想要挽留,可是怎么留? “天啊,多么漂亮的孩子啊。你就是当年姐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么?快让雪姨看看,天啊,真是和瑞泽长的太像了。” 御膳堂的门口,小俊俊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要出去,迎面上来个女人就把他给堵住了。女人身上的香味差不多又七八种,一双带着护甲的手拉着小俊俊的手,热络的好像看到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的。 小俊俊忍不住深锁眉头,这不是长春.宫的贵妃么?怎么胡乱跑她这儿认亲来了。她身后跟着个畏畏缩缩的男孩子,长的比他高一点,瘦一点。一张脸瘦长,虽然长得不丑,但是和自己长得像?开什么国际玩笑!自己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正太萌物的小帅哥和他像,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第一章 毒母虐儿 “你谁啊?我认识你么?”小俊俊横了紧紧拉住她的女人一眼,用袖子扇着面前的香风,好像驱赶着讨人厌的苍蝇。(.无弹窗广告) 雪娆眸眼一寒,转瞬又笑意温柔,回手拉过身后藏着的瑞男孩到身前,“瑞泽,你不是总吵着要一个弟弟作伴么?看,这就是你的弟弟瑞麒。快叫弟弟,以后你们就是亲亲的兄弟俩了。” 雪娆做作的说着,把两个孩子的手放在一起。 小俊俊本想厌烦的甩开,可是看到瑞泽的胆怯和闪躲,不仅改变了注意,主动握住了瑞泽的手。不仅主动握手了,还眸眼一弯,笑嘻嘻的打招呼:“大长脸哥哥,你好哇。” 小俊俊的‘善意’友好和热情没换来瑞泽的笑脸,倒是他嘴巴瘪了瘪,没忍住,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俊俊鄙夷的松开手,真没用,才用了一成力气,就哭得好像要断了气似的。 这一声突兀的哭声,扰乱了御膳堂的清净,也让雪娆的颜面扫地。她本就已经顶到心口的火气一下子没忍住,伸手就给了瑞泽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不准哭!”一个响亮的巴掌和一声尖利的训斥把瑞泽吓得一下子止住哭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嘴里却着急的求饶:“母亲饶命,瑞泽再也不敢哭了,再也不敢了……” 小俊俊看着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孩子,眼睛里的恐惧是那样清晰和浓烈,不仅心里生寒。能把自己的孩子吓成这样,这才是真实的后母写照。而相比之下,雷声大,雨点小的妈咪,可真就是慈爱的圣母玛利亚了。 “够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断喝,打断小俊俊的感慨,也打断瑞泽的求饶。 “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们在这儿高声训斥哭哭啼啼。膳堂不得高声喧哗,难道你们都忘了么!”弘隽把筷子在桌子上一拍,惊得御膳堂的差使下人忽的跪了一地,雪娆也心里一惊,拉起瑞泽就疾走疾步跪倒弘隽面前。 “皇上息怒,是雪娆不懂事,坏了皇上用膳的心情,还请皇上责罚。”雪娆悲戚求饶,磕头如捣蒜。身后跟着下跪的瑞泽,身如筛糠,一张小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目无神没有焦距,好像被吓傻了一样。 小俊俊笑了,这个场面还真是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就能换来这样好玩的事情。先不走了,坐下看看事情发展再说。说不定,这个皇上独宠后宫的贵妃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受宠。 小短腿从高高的门槛上又迈回来,小手往身后一背,踱着四方步慢慢悠悠的走回来,往刚才跳下来的椅子上一坐,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莲藕,不紧不慢的吃起来。 雪娆磕头求饶的眼角看见小俊俊的高人姿态,气的牙根痒痒。可是面上却只能卑微的求着饶。 “行了,你是存心不想朕好好吃一顿饭是不是?起来,别跪着了。”弘隽瞧着小俊俊明显看热闹的架势,心里是又气又好笑。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是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心眼子。 雪娆得了圣命,颤巍巍的站起来。回头怒瞪了瑞泽一眼,瑞泽本来灵魂出窍的吓得一下子回神,急忙站起来,深深垂着头,不敢看娘亲一眼。 弘隽不知不觉凉了眸子。 两孩子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胆识,心迹,聪明,伶俐,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大臣们曾还劝谏,说立太子立长,可就这个长子,哪儿有一点君主的潜质。 “朕早说过,不要对瑞泽太过苛刻。他还是个孩子,正是玩闹的年纪。瞧瞧现在,都让你管教成什么样子了。畏手畏脚的,哪里还有一点皇子的架贵气。”弘隽皱眉说着,不愿再看瑞泽,伸手重新执起筷子给小俊俊夹了一点黄鱼肉,还细心的把里面的刺拨出来。 雪娆看着皇上对小俊俊的偏爱,再看看身边低头含胸的儿子,又气又恨。可是眸眼薄雾缭绕,满腹委屈:“皇上,臣妾这不是希望儿子早日成才,能替皇上分忧么?” “替朕分忧?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给朕添堵就不错了。行了,退下吧。朕还想吃顿消停饭。”弘隽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雪娆还想说什么,看到那父子俩的其乐融融,只能咬咬牙,蹲身行礼,扯着儿子大步的离开。 “怎么不走了?”偌大的御膳堂恢复清净,弘隽眉眼一挑,故意问着埋头苦吃的小俊俊。 小俊俊夹起一个鸡腿放进碗里,抬头龇牙一笑:“突然觉得宫里也挺好玩的,每天没事,看看戏段子,也挺解闷。” “戏段子?”弘隽皱眉。 “嗯,虚情假意,恶母虐儿,假意奉承,一出出戏码都是精彩的很呢。”小俊俊说完,拿起鸡腿啃起来。 弘隽微楞,这孩子的心思到底有多聪敏,怎么一个照面,就能看出那么多东西? 小俊俊吃饱喝足,便被青莲清幽两个候着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带走。 昨天来,还只是个无名无份的皇帝私生子,今天就成了王爷,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改变。又加上两人昨天伺候不利,受了罚,所以,今天她们自然是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小俊俊走一步,两个宫女跟一步。小俊俊停下,两个大尾巴停下。给小俊俊气的的,长这么大自由惯了,什么时候被这两个尾巴给纠缠过。 “吃多了,小爷要上茅厕。”小俊俊故技重施。 “奴婢进去给王爷驱赶苍蝇。”清幽热情跟着。 我蹲坑,你守着,这还能拉出来么? “困了,小爷要睡觉。” “奴婢给王爷打扇子。” “小爷要洗澡。” “奴婢给搓背。” “小爷要去御花园走走。” “奴婢给带路。” “小爷要死了。” “奴婢给守灵……”快嘴的青莲接话道。 “好你们两个死丫头啊,居然盼着小爷死。滚滚滚,去给小爷抓一百只苍蝇来赎罪,否则就去给小爷陪葬!”小俊俊怒了。 两个丫头只能抽抽着脸去抓苍蝇。 终于能清净一会儿了。小俊俊坐在树下大喘着气。 咦,被两个尾巴缠了这么久,满皇宫的乱转,这是走到哪儿了?好像到谁家的后花园了。 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当差的小宫女神色惶的迅速走过,脸色飒白,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一样。别人的恐怖事,就是小俊俊的好奇事。他见那两个傻丫头正在用一个糟鱼引苍蝇去抓,慢慢的起身,身子一晃,没了影子。 那个小宫女惊恐路过的房间是一个挺大的房间。小俊俊偷偷爬到窗户边,用手捅了一个窟窿,猫腰凑上一个眼睛,往里看。 哟,果然有好玩的事。那个伪善的女人正在教训一个什么人。虽然女人也是背对着她,但那一身抢眼的粉红色还是很容易认出来她的身份。 只是看女人一下一下打得过瘾,却不见被打之人一点声音发出来,那挨打的人怎么就这么能扛得住? 突然一点寒光在贵妃的手上闪现,小俊俊眸眼一凛冽。那寒光是……绣花针! 好狠毒的女人,教训身前的人原来不是用手打,居然是用针扎!到底是谁得罪了她,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叫你不争气!叫你不争气!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 “我还指望你当太子,我坐上皇后的宝座。可是现在倒好,居然让我丢了那么大的人!” “我当初怎么就作孽,剩下你这个狗东西,你这样丢人现眼,还不如死了算了!” 贵妃一边骂一边打,最后可能是打得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休息。小俊俊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滚在地上,被堵着嘴的瑞泽。瑞泽浑身被汗水浸透,头上脸上被疼痛折磨出来的汗水跟水洗一样。可是偏偏用细针扎出来的针眼就是一点血都不会流出来。 多么阴损的刑罚,多么恶毒的娘亲!这是亲娘么?就是后妈,养了这么大,就是养条狗,能这样对待么? 小俊俊看着不寒而栗,紧紧攥着小拳头,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面如圣母,心如蛇蝎的女人。 小心翼翼的退出房子几米远,看到青莲清幽又在四处的找自己。于是大喊了一句:“小爷在这儿抓蛐蛐呢,你们喊什么喊,叫魂呢。” 这边一有动静,那边青莲清幽很快寻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大皇子的揽胜殿,贵妃有令,闲杂人等都不准来的,怕打扰大皇子的学习和休息。” 怕叨扰大皇子的学习和休息?放屁! 是怕撞破这女人的虐儿子的事情吧。 “小爷也是闲杂人等?”小俊俊故意一挑眉的冷哼。“皇帝老爹说了,小爷是俊王,只听皇帝一个人的话,其他的人都要听小爷的。这小小的揽胜殿,怎么就是宫中禁地么?我就这么的来不得?” 小俊俊故意一副纨绔浮躁的样子,张口小爷闭口小爷的。只有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蛮横无心机,才能不防备他,才能更好的扮猪吃老虎。 雪娆温柔美人款款走来,身后只跟了一个贴身的宫女。看到正在耍横的小俊俊,嘴角抿出一抹冷笑。盛气凌人,傲慢骄纵,这样的人在宫里消失的最快了。 “呀,俊王来找哥哥玩啊?兄弟情深,雪姨最喜欢重感情的孩子了。”雪娆慈爱的蹲下身子,用刚刚行刑的手,摸着小俊俊娇嫩的脸蛋。 小俊俊本想嫌恶的躲开,可是心里一动,这绝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于是露出八颗洁白的小牙嘻嘻一笑,手下却已经有了动作。 第二章 气走夫子 “雪姨,皇帝爹爹给我和哥哥找了夫子授课。所以,我寻思着来邀请哥哥一起去。” “这样啊,真是不巧。雪姨刚刚看过你哥哥,他吃了不消化的东西,正肚子疼呢。不然这样好了,俊王先去学堂,哥哥一会儿若是消了食,就让他去找弟弟好不好?”雪娆装着为难的样子,皱眉说道。 “嗯,好啊,那我先走了。雪姨再见。”小俊俊忍着作呕的心情说完,转身和青莲清幽走了。 清幽青莲看着小俊俊主动去学堂,心里只念着阿弥陀佛。之前苦口婆心,好话说尽,这祖宗就是不去。现在好了,他居然自己提出去学堂。 小俊俊才不想去学堂听老夫子讲什么之乎者也。他现在只想甩了两个尾巴回家大叫三声‘妈咪我爱你’。之前妈咪动不动就对她笑的阴森森的,相比这个雪姨来说,真是太太太慈爱的表现了。 可是刚才为了救下瑞泽和找个很好的说辞,已经说来学堂,再不来,真就是说不过去了。 学堂在勤政殿的后身不远,按照地理位置来说,是弘隽很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所以,这学堂就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们想逃学都要悠着点。 学堂偌大,只摆了三个桌案。一个是大学士宋夫子的,两个就是小俊俊和瑞泽的。只是现在离上课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学堂只有宋夫子一人寒着脸。可能是寻思,这两个学生怎么一个都不给他面子。 “宋夫子,俊王来了。”清幽进门小声提醒着宋夫子。 宋夫人微微抬下眼皮,他年岁并不大,三十不到的年纪,五官端正,面皮干净,没有留须。是个标志的文人雅士的相貌,就是这眼神有些清高。文人墨客,骨子里都有那么一股子自命不凡,这一点小俊俊能理解。 “俊王来上课了。”宋夫子不吭不卑的打招呼。 “嗯,不然小爷是来睡觉的么?”小俊俊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座,好像大爷一样。 宋夫子深呼吸口气,“那夫子能先了解一下,俊王都会什么么?” “可以。随便了解”小俊俊一副来者不惧的模样。 “诗词歌赋?” “略懂。” “诗经礼仪?” “略懂。” “治国安邦?” “略懂。” 宋夫子想从其中选一样问,可是这三岁大的奶娃子居然大言不惭的什么都说略懂。简直是要侮辱他这个苦学了二十几年的大学士。他三岁起,开始接受启蒙教育,四岁就会背诵诗经,已经被誉为天才儿童。二十五岁就在翰林院修编经史,更是大梁历史上前无古人的天才中的天才。可这个娃娃,才三岁,居然就什么都有涉猎,什么都说‘略懂’。到底是自吹自擂,还是有真章,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好,既然俊王什么都略懂,那就每一样都说一两句。”宋夫子有意为难倨傲无理的小俊俊。 “好吧,既然夫子想听听,那小爷就说说。” 小俊俊混不在意夫子的故意刁难。不思不想的张嘴就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诗词歌赋。弟子规,圣人训,守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诗经礼仪。君轻,民重,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国安邦。三样都说了一点,夫子可还满意?” 小俊俊扬着小脑袋得意的问,这些东西,自己早在妈咪的肚子里,她就天天碎碎叨叨的念,若是记不住,就和只知道吃的猪差不多了。 青莲清幽瞧着这样的主子,心花怒放,双眼冒星星。主子聪明睿智,当奴才的也有面子不是。以后出去,看谁还敢笑话她们以前就是个倒夜香的臭丫头。 宋夫子本想难为一下小俊俊,想杀杀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气焰。可没想到几句话之后,张口结舌的是自己。这样的孩子还需要学什么? 罢罢罢,自己还是回去修经史好了。 “哎哎哎,夫子别走啊。您考了小爷几个问题,小爷也要回敬几个问题才算合情合理不是?”小俊俊一见夫子想走,立刻伸手拦住,不放人。 宋夫子眼角抽了几下,他今年三十而立,被一个三岁的娃娃叫嚣,不应战,是不是太窝囊了一些? “好,俊王想考什么,问就是。”宋夫子痛快的答应。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想问什么。但自己好歹是看过几马车的书,即使有的问题答不好,也不至于太丢了人。 小俊俊一见夫子上当,眼睛一闪,算计的神色不胫而走。 “一横一横一竖一竖念什么?” “念……井水的井吧?”宋夫子觉得小俊俊不应该问这么肤浅的问题,所以回答的有些不确定。 “那井里有个人念什么?”小俊俊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凑近了问。 井里加个人,古书,汉书,隶书,也没这个字啊?宋夫子头上的汗刷的一下出来,感觉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修经史的大学士,居然还有不认识的字。 “还请俊王赐教。”宋夫子面红耳赤,但好在还知道虚心的求教。 “哈哈,是‘死’呗。井里掉个人,夫子又这么长时间答不出,那人不死难道还会有气?”小俊俊乐的大笑,看着宋夫子面色从红转青,从青转白,从白转黑。接着一跺脚,怒气匆匆的走了。小俊俊顿时笑的更欢畅了。 哼,不给夫子个下马威,自己以后的日子就难过。 这下终于清静了,不用上学堂了。 上学堂一刻钟,就把夫子羞愧得掩面而去。 青莲清幽对小俊俊的崇拜简直就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学堂还有其他的下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学堂跑了夫子,小俊俊自然是乐得自在。最后借着让俩傻丫头给准备庆功宴的时候,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妈咪,你儿子回来啦!妈咪儿子爱你!妈咪,你知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小俊俊一进家门,见妈妈在院子支灶熏蒸药草。立刻一个糖衣炮弹跳进妈咪的怀里,撒娇的好像离家多时的小猫小狗。 “臭小子,就这么想妈咪?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回来先给老娘拍马屁呢吧。”唐晓怕炉灶上的瓦罐子熏到小俊俊,一边给他往外推,一边一个爆栗敲过去。但已经没有功夫的她,现在的爆栗就跟挠痒痒一样。 “妈咪,你这次可真是太冤枉儿子了。儿子这次可真是什么错事都没做,不仅没做错事,还做了好事呢。”小俊俊避重就轻,不满的揉着脑袋。 唐晓又在灶下加了把柴,不信的挑眉:“就你?还做好事,你当老娘傻是不是?” “真的真的,不信我讲给你听。”小俊俊接着献宝似的把撞破雪娆虐打儿子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一遍。当然,气走宋夫子的事就只字不提。 唐晓听完小俊俊的话,十分震撼,不仅想起四年前,自己在乱坟岗子里救出来的那个香火。那时候香火柔弱娇嫩,还患有失忆症。每次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温柔的就和水一样。那时候,香火每日里黏着自己,姐姐长姐姐短的。她瞧得都是真心,香火也是真的良善。 为何短短几年,她的性子就变成了这样? 还是,记忆恢复了,这样的她就是从前骨子里的根本样子?还是,皇宫里的生活让她慢慢变成蛇蝎女人。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而且据说,宫里这些年,整个后宫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没有人争宠,也没有人威胁她的地位。她应该过得很滋润才是,不可能一夕间,变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弘隽知道么?他的小师妹,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变成了恶毒的女人,他知道么? “妈咪,你怎么了?火都灭了。”小俊俊见妈咪发呆,伸手推推,好心的提醒着。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唐晓收回思绪,随便扯了个谎,“去玩吧,一会儿就好吃晚饭了。” 小俊俊看出妈咪是在敷衍自己,也没揭穿,拍拍屁股起身:“那我去找爸爸玩去,妈咪也别太操劳了。” “嗯,知道了。”唐晓抿嘴轻笑,好像儿子进宫回来之后,懂事很多。 白天鼓捣一天草药,晚上,唐晓觉得很累。所以洗了澡之后,早早的上床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身边突然一塌,挤上来一个人。唐晓眼皮都没抬,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夜偷偷摸摸敢爬上她床的人,她就见过一个。 “昨晚想我了没?”一双手臂蛇一样缠到她的腰肢上,耳朵后有柳絮一般的轻声细语。 唐晓想硬下心肠对身后之人不理不睬的,可是他仿佛知道自己的软肋似的,见自己不理他,手探到腋窝,几下之后,唐晓就满脸通红的翻身坐起,一把掐到他的大腿肉上,拧了一个圈才算泄气。 弘隽好似掐的不是他似的,眸眼里的笑意依旧,又把手臂紧了紧。“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才拧了一圈。” 唐晓翻了个白眼又往里躺了躺,这男人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两人紧紧贴合一起相拥而眠,静寂的夜色,有轻柔的月光照进屋子,满室清辉。好久之后,有呼吸绵长的声音传出。弘隽叹口气,今夜来,本来是想跟她解释一下明天要发生的事。让她不要生气,一切都是一个局。可是怀里搂着她,那样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瞒着,是肯定瞒不住。说,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己以前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啊,现在是怎么了?刚咬了咬牙想说的时候,这女人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哎,怎么办呢? 第三章 一场好戏 一夜好睡,早晨,唐晓慵懒的醒了,还想赖会被窝。虽然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但被窝里还有余温的。偷偷拎起被子嗅嗅,不仅红了脸。丢人,都一把年纪了,倒好像偷情的野鸳鸯似的。 “瑞麒,一大清早你要干什么去?”窗外的院子里,传来弘隽的声音。 唐晓一愣,这家伙没走么?悄悄趴到窗口,开一条小缝,往外看。 “其实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唐晓俊。” 小俊俊闻声站住,用一种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老爹。自己手里明明拿着一把草纸,他居然还问自己干什么去。我说去赶集,你信么? 小俊俊站在墙根,手里抓着一把草纸晃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弘隽一,刚才的确是没看见他手里的草纸。 “你怎么来了?宫里多好啊,美女如云,宫殿恢弘,我们这小门小院的,可装不下你这尊大神。”小俊俊一早起来就看见老爹又来骗妈咪的感情,不仅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说着。 弘隽被儿子嘲讽,有些不自在的抽抽眼角,但很快反击:“爹爹来这儿是想和你妈咪说说你逃学气走宋夫子的事。” “啊?爹爹,父皇,朝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用您亲自来给我妈咪打报告了。您不是还要上早朝么?快回去吧,别误了时辰。”小俊俊一听爹爹是来打小报告的,顿时茅厕也顾不得去了,凑上来谄媚狗腿的把爹爹往外推。 “是啊,爹爹还真的要去上早朝。那这件事,还是你和你妈咪亲自说吧。”弘隽挑起眉头,甚是得意的也扬起一抹浅笑。臭小子,和老子玩,你还是再多吃几年盐吧。眼光撇到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唇角笑意更浓,怡然自得的出了大门,外面早有人候着。 小俊俊抹着额头的冷汗,这个皇帝老爹忒没有水准,说他两句,他就威胁自己。幸好老娘是懒虫还在睡觉。 “唐晓俊!你丫的给老娘进来!” 小俊俊心里还没腹诽玩,一声狮子吼破空袭来。[]他小脖子一缩,暗叫一声不好,拔腿就往茅厕跑:“不行了不行了,出来了出来了……” 这一次,他蹲茅厕蹲了一炷香的时间,寻思老娘气可能消了。拎起裤子,悄悄的探头往茅厕外一看,瞧见老娘手里正拿着一根柳枝,颠颠,好像不趁手。扔了,又在院子里踅摸一个韧度很好的藤条。试试,还是不够结实。最后眼睛突然放亮,门口正立着一个挑水用的扁担。好家伙! 唐晓奔着扁担就去了,小俊俊吓得差一点坐回茅坑里。眼珠一转,好在茅厕是露天的,索性跳起来奔着宅外就跑之大吉。唐晓抱着扁担在茅厕外守株待兔,可是都要给熏吐了,也不见臭小子出来。 难道又吃坏东西了? 狐疑的进去瞅瞅,茅厕空空,哪里还有臭小子的影子。 唐晓这个气啊,臭小子长大了,都会跟她玩捉迷藏了。 扔了扁担气呼呼的回房间洗漱,莺儿熬了软烂的二米粥,她也气的没吃多少。小小年纪不学好,捉弄谁都行,居然敢捉弄教书育人的夫子,看等他回来,不补上一顿好打。 晌午十分,唐晓正在整理这几天研磨的三十几种药材,归纳到一起。肖寒突然进屋,面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板着一张脸?”唐晓把药归集到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抬头问肖寒。 “贵妃来了。”肖寒的声音有些低冷。 贵妃?唐晓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又看了看肖寒的脸色,才猛然想起昨晚小俊俊说过的女人,雪娆,也就是自己曾经救下的女人,香火。 她来找自己干什么? “既然来了,我们就去看看,毕竟是老朋友,怎么好躲着不见。”唐晓冷笑一声,起身弹掉身上的药渣,扯扯素色的烟罗衫,扶扶空无一物的鬓发,优雅的往门外走去。 肖寒见着唐晓的气势,放下心来。死都不怕的女人,如今不过是看见情敌,又有什么可怕的。他相信他欣赏的唐晓心里强大的可以去面对一切的事情。 宅子里的人面对着这个故人,和故人带来的三马车的礼物,应该是热情的。可是上到唐晓,下到莺儿,就没有一个人热情的起来。谁都知道,也都先入为主且坚定不移的认为,弘隽是唐晓的。所以,唐晓以外和弘隽有关系的女人,不管是谁,都是敌人。 院子里两方人,目光交接,好像敌人的对峙。 “贵妃娘娘,需要民女给您行礼么?”唐晓素衣素颜,对着盛装而来的雪娆,优雅浅笑,但气势却丝毫不输给馒头朱钗的雪娆。 雪娆精致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唐晓浅笑眸中深处的清冷,黑葡萄一样的眸中渐渐溢满水汽,忽的,她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毫无预警的一跪:“香火给姐姐请罪……” 她这一句话,惊愣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这是在唱哪出。 “别,这句姐姐,我受不起。再说,你又何罪之有?”唐晓背光而战,金色的阳光在她后背散开,好像雀开最美丽的屏。偏偏声音又清淡之极,眉眼之间也是淡漠的没有一丝恬静之外的表情,更没有伸手去扶起面前之人的想法和举动。 是她自己要下跪的,自己没有义务让她起来。 “姐姐,香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姐姐也爱着皇上。当年,当年姐姐和肖寒形影不离,肖寒又对姐姐照顾有加,香火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直到昨日,姐姐的儿子入宫封为俊王,香火才恍然明白,原来皇上真正喜欢的是姐姐。姐姐,对不起,是香火不知情抢了姐姐心爱的男人。当年若知道,皇兄就是怎么逼婚,香火都不该妥协过来和亲的。” 雪娆哀痛悔恨,痛不欲生的请罪,哽咽的几度上不来气,却一字不停顿的把这件事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自己摘得干净不说,还在一众宫女内侍面前,说出了当年肖寒和自己的关系。 若是没有昨日小俊俊的凑巧一瞥,她今日看见这样的雪娆,一定会忍不住上前抱住,姐妹俩痛哭一场吧。可是,很抱歉。对自己孩子都能下去狠手的人,对救命恩人又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农夫和蛇的故事而已。 “好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过得不错,我也过得很好,这就好了。”唐晓仿佛看透一切的说着,转身想走。如果她是来忏悔的,她听过了。如果她是来显摆的,她不在乎。如果她是来找茬的,她时间不多,没时间在这无谓的事情上消耗心力。 “姐姐莫走,香火这次来是诚心请您入宫的。俊王已经在宫里,姐姐怎么还能在外面受苦。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样不能挽回的余地,那我们能做的不就是把伤害降低到最小么?你我姐妹共侍皇上,娥皇女英也是一桩美事。”香火跪着前进一步,拉住唐晓的手苦苦哀求。 娥皇女英,这女人到底再打什么算盘? “事情怎么到了不能挽回的余地?”唐晓好笑的反问。 雪娆一呆,“姐姐此话何意?” 唐晓轻轻摸着雪娆包养的特别水嫩的小手,轻笑的说道:“其实很好办啊,妹妹不是觉得对不起姐姐么?只要妹妹带着孩子主动离开皇宫。那弘隽不就是我自己的了么?如此才是真的圆满了。” 雪娆闻听,一屁股坐在地上,万万想不到善良的唐晓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姐姐……姐姐知道,香火是爱师兄的……”雪娆瞪大惊恐的眼睛,声音哽咽的话不成声。 唐晓嘲讽一笑:“所以啊,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妹妹既想报恩,赎罪,又不想舍弃男人。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我要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一点没有商量。所以,妹妹还是请回吧。”唐晓没有一丝妥协的撂下狠话,转身就走。想着若雪娆还是有脸皮的,就该起身走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就在一场见面会不欢而散的时候,门外突然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内饰太监。一边跑,一边尖利的嗓子喊着。 “火儿,怎么了?”雪娆猛的起身,擦干眼泪,着急的问道。 “娘娘,大皇子他……” “瑞泽!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你要急死本宫啊!”雪娆因为焦急,嗓子都变了调子。 “大皇子和俊王一起玩,不知道怎么的,大皇子就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现在昏迷不醒。”火儿哭咧咧的说着,一下子跪在地上。 “啊?!我可怜的瑞泽……”雪娆惊呼一声,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要避过气去。 院子里一时乱了,呼叫的,哭喊的,叫人的。鸡飞狗跳,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唐晓冷冷的看着这出好戏,看得不觉得浑身的冷气往外冒。 小俊俊说,这女人把他儿子堵住嘴,绑住手脚按在身下用针扎都不解恨。此时听见儿子受伤,居然心疼的要昏死过去。这是演戏给自己看么?若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或许现在第一个扑上去的就是自己。可是现在,她看着雪娆只是跳梁小丑一样。 喜宝和莺儿都不忍的红了眼眶,独她无动于衷。想象挺可笑的,自己现在心狠的名声肯定已经不胫而走了。 “姐姐……姐姐是神医,求求姐姐去救救我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瑞泽就是香火的命啊……”雪娆被人掐人中掐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扑上来抱住唐晓,声嘶力竭的求救。那模样架势,真的就是舔犊情深,母子性命相连的人间大爱。 唐晓叹口气,原来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还是让自己进宫。自己进宫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都舍得拿自己的儿子做本? 第四章 谁是主子 看来,这趟皇宫自己不去是不行了。(.好看的小说)不为那个什么瑞泽,还为自己的儿子呢。那个太监不是说,瑞泽是和小俊俊一起玩掉下去的么?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是因为小俊俊,她的儿子才受伤的么。 一抹阴冷溢出唇角。和我玩心眼,我陪着你玩了。若是敢打我儿子的主意,我让你们都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好了,别伤心了,我跟着你们进宫就是。”唐晓终于点头。 她这一点头,雪娆顿时喜出望外,急忙招呼手下去准备马车。 肖寒不放心的伸手拉住唐晓,眼眸中的担心丝毫不隐瞒。 “无妨,你在这儿好好将养着。我保证万事无忧。”唐晓给了肖寒一个最安心的微笑。肖寒知道唐晓的执拗,一旦下了决定就没有谁能改变。他只好放手,看着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一个人上了马车。 宅子里走了谁都觉得正常,可是如今唐晓也走了,仅剩下的三个人显得特别的难过和舍不得。 进宫的路上,唐晓独自坐着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而另一辆稍微小一点的马车上坐着演戏演累了的雪娆。火儿跪在一边给主子又是倒水又是捶腿的伺候着。 雪娆喝了一大杯水润润哭哑的喉咙,又对着铜镜描描花掉的眼妆,生气的嘟囔:“火儿,都是你出得馊主意,说什么非要把那女人弄进宫。本宫就不明白,你这是再打什么主意?把皇上喜欢的女人弄进宫,皇上不是就更不待见本宫了么?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还害的本宫这样委屈求全丢面子。” “娘娘息怒,您现在的委屈,将来一定会加倍收回来的。”火儿一边继续小心伺候,一边说道:“娘娘想啊,唐晓虽然是皇上喜欢的女人不假,可是现在乾宁宫可还住着另一个女人邱淑兰。从邱淑兰和廉亲王私通,皇上不仅不处死邱淑兰,或是将她浸猪笼,还亲自抱着住进乾宁宫就能看出,皇上对那个女人更是上心。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皇上的旧爱,一个是新宠,娘娘一个也对不付不得。可是若是把旧爱弄进宫,和新宠对着干,结果会怎么样呢?” “啊,本宫知道了。”雪娆惊喜低呼一声,脸上的兴奋怎么都抑制不住。 “火儿是想,把唐晓弄进宫,让她们鹬蚌相争。要不本宫还纳闷呢,为什么那野种都坐着皇辇进宫,封王了,皇上却不让唐晓进宫,感情是怕两个喜欢女人打起来,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啊。还想着宫里一个宫外一个,坐收齐人之福。哼哼,本宫非得让两个女人见面,斗得不可开交,本宫好坐收渔人之利。” 雪娆漂亮的眼眸射出一抹寒光,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女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荣登后位的时刻。 “娘娘果真冰雪聪明。”火儿在身后嘲讽的一笑,嘴里却说着:“到时候,只需要娘娘没事的时候在三人之间加点火,看着她们两个斗的你死我活,也让皇上对她们两个渐渐伤心。最后不管谁死谁活,活下来的那个,皇上也会恨之入骨。到那时,娘娘看准时机安慰皇上,不仅得了好处,还落得贤德的好名声,不就是一箭三雕么。” “火儿的计谋真好。”雪娆赞赏的回头,“到时候事成,若是本宫做了皇后,一定给火儿好好封赏,再挑宫里最漂亮的宫女赏给火儿做对食。” 火儿得了贵妃的夸奖,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眸中颜色蓦然加深。垂着贵妃肩背的手紧握成拳,看着手背上的青筋恨不得要把这女人掐死才能解恨。 雪娆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火儿的跪谢,莫名的转头,正看到火儿刚刚收敛起来的神色。雪娆凝眸注视半晌,慢慢的沉脸:“对了,火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本宫得后位,扶持瑞泽做太子。到底安的什么心?本宫怎么现在才发觉,好像对你一点也不了解呢?” 火儿一听,急忙下跪伏地,焦急的说道:“娘娘明鉴,火儿对娘娘可真是一心一意啊。宫里的哪个奴才不希望主子好过?主子得宠有地位,咱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有地位不是?”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过,雪娆怒目圆瞪:“再敢隐瞒本宫,想死是不是?还不从实招来!” “娘娘,火儿真的冤枉……”火儿被掌嘴,也不敢揉揉,只能更加卑躬屈膝的磕头求饶。 “冤枉?本宫可瞧你一点都不冤枉!不要把本宫当傻子,瞧着你就不是安心做太监的。而且,自从两年前,本宫就觉得你鬼鬼祟祟的,和以前的火儿好像不是一个人似的。”雪娆越是端量火儿,越觉得可疑。她不傻,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变了,开始主动给她提建议了,她还能记得住。 事已至此,火儿再隐瞒,就觉得没必要了。他慢慢抬头,慢慢起身,慢慢的四平八稳的坐到贵妃主子的对面。眼中的谦卑也慢慢隐去,换上一抹高高在上,嘲讽鄙夷的笑。 一瞬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这个叫火儿的太监从奴才演变成主子的主人姿态。 雪娆在那样的眼神中,不由得僵直,眸子也禁不住瑟缩:“放肆!”,但现在的怒喝和刚才的一巴掌,气势和威慑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娘娘果然是聪慧,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火儿闻听雪娆这样说,冷笑森森的倾身过来,深邃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好像一个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生死的魔头。 雪娆本就胆怯,如今再看到火儿似笑非笑,阴森恐怖的表情,一下子跌坐在锦被上,惊吓过度的哆嗦着:“你……你……你到底是谁?” “娘娘,别害怕啊。火儿还是火儿,现在是火儿,以后还会是火儿。只不过,是公主太愚蠢,让我们的主仆关系变了一个位置而已。” 雪娆哆嗦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刚刚还夸娘娘聪慧,现在就装傻?”火儿俯身,用一种蔑视的眼眸看着花容失色的女人。伸手狠狠捏住女人尖尖的下颌,冷笑:“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要听我的,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而你……一切都得听我差遣。” 下巴传来剧痛,骨头好似要被捏碎了一样。雪娆不想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地狱。可是现在,自己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她不妥协,怎么敢? 点头,雪娆现在做的只能点头。她从刚才的高高在上,转眼匍匐在火儿的脚下,苟延残喘。 火儿很满意雪娆的姿态,眸子里闪过浓浓的快意。时候不大,或许是不想把雪娆逼得太很,于是伸手把跪地的雪娆扶起,手臂一揽,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雪娆吓白的小脸,细细摩挲,好像安抚豢养的宠物。 “乖,公主不要害怕,火儿只是北国王上派来帮助公主夺得后位而已。” “为……为什么?”雪娆颤抖的问道。 粗粝的指腹抚过雪娆细嫩的面颊脖颈,让她忍不住战栗。心里明明是极致的恐惧,可是矛盾的是,恐惧里又生出一阵阵快.感。她是一个女人,正常的女人,可是从跟着弘隽以来,这么些年却一次安抚和亲昵都没有。 这个人,不像真正的太监。因为他有着让人着迷的调.情手段。 火儿看出手下女人的享受,不仅眸中的嘲讽和阴狠更炽,但很快掩下心情,说道:“王上心思远大,一心要统领天下。还有,他也一直嫉恨大梁皇帝夺了她心爱之人,势要把大梁握在自己手中,以报当年之仇。而实现这一切,就需要公主的配合。公主若是当上了皇后,瑞泽当上大梁皇帝,不就等于大梁是北国的了。” “瑞泽当了皇帝不也是大梁的皇帝么……”雪娆小心的问着。 “娘娘,你还在自欺欺人么?瑞泽到底是谁的孩子,只怕你自己最清楚。你的儿子根本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北国人。”火儿冷哼出声,伸手一甩,把怀里的女人扔到马车的一个角落,嫌弃的抖抖衣襟上莫须有的脏污。 雪娆这一次终于瘫软到马车里,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原来,这个秘密不是只有自己知道。原来,别人早就知道了。她两年前不慎滑倒,磕了头,所有忘记的东西一瞬间全部回到脑子里。包括那一个生不如死的晚上。北冥烟手下几个龌龊的北国兵把她强.暴,她甚至不知道孩子是哪一个男人的野种。所以,她看见那孩子就恨,恨不得他即刻死掉。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还是纯情的小师妹,还只是傻傻的爱着他的师兄该是多好。 可是一切都完了。爱情不敢再奢望,反而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恐怕有一天,弘隽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慢慢的,恐惧让她起了贪念,开始对那个皇后的宝座疯狂。只有权利在手,才不会那么害怕恐惧,日日夜不能寐。 “娘娘,忘了告诉你,你皇兄马上就要从北国来看你来了。不过,他不喜欢自己的谋划被别人知道,也不愿意看到你去找他谈这样的事情。所以,你皇兄来了之后,你一切都装着不知道就好。这样你会活得很好。大梁皇后,北国公主的位置都还是你的。” 火儿阴测测的警告着,接着又凑近,一张火热的唇突地印上那惨白的小脸。成功看到女人的痴迷之后,起身,暧昧的一笑:“只要你听话,我也是你的。” 雪娆鬼使神差的点头。 后位想要,公主想要,这个男人,她更想要。 虽然这男人其貌不扬,可是眸中,身上,就是有一种邪魅的让人着迷的东西。明知危险,明知玩火,还忍不住想要靠近。 第五章 挑拨离间 王上要来了么?是因为唐晓死而复生的出现,才来的吧。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寒酸无理的女人,能博得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深爱。而自己却遭遇姐姐的迫害,被男人侮辱,被唯一爱过的师兄讨厌,被亲哥哥王上利用。 雪娆紧紧捏着手,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人人都喜欢的唐晓。当初若不是她救了自己,就让自己死在乱坟岗子里,那自己就不用经历这些痛苦的事。她更不甘心,她哪里不如她,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她才应该拥有更多的爱和最大的权利。 女人的嫉妒,让雪娆恨极了救命恩人。她暗暗锉着银牙,势要看着唐晓生不如死。 一路急赶路,两辆马车停在皇宫的朱雀门口。唐晓和雪娆换乘小娇,又迅速往皇宫里走去。 揽胜殿,院子里三三两两聚集内侍宫女。小俊俊支着小脑袋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蚂蚁上树。两个太医在房间里给瑞泽会诊,两个伺候瑞泽的大宫女在一旁候着。 “妈咪!你怎么来了!”小俊俊闻听呼啦啦的人群响动,抬眼瞧去,一眼看到人群前面的妈咪,顿时忘了早上逃出来的事,兴奋的扑上去。 “捉你回去练练腿。”唐晓看见扑上来的儿子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一句。一句话,成功把小俊俊的满腔热情打落到十八层地狱。 唐晓扯着小俊俊到一边,让雪娆先进去看看她儿子,这边她悄声的问道:“怎么回事?瑞泽怎么好好的就从假山上掉下来了?” “我哪儿知道。本来我在惠胜殿斗鸡斗得挺带劲的。可是瑞泽却突然邀我去爬山。那我自然跟着了。可是他爬不过我,就耍赖去扯我的脚,我站着没动,他就自己掉下去了。”小俊俊很委屈的说道。无端端的被人们说是他踹下去的瑞泽,他怎么能不恼火。 唐晓听小俊俊这么说,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 瑞泽胆小,恐惧外面的人,怎么会主动去找小俊俊玩,这就有鬼。而且一玩,就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也不像是瑞泽的性子。 唐晓看了一眼儿子,儿子虽然精明伶俐,到底还是个孩子。人家一算计,他就上当了。 这一切肯定是雪娆威逼瑞泽去干的。既能陷害小俊俊,让他落下残害兄弟手足的罪名,也能把自己弄进宫来。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雪娆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进宫呢? 唐晓正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明黄身影在前,一个消瘦老头在后,两人急匆匆的从远处奔着揽胜殿而来。 唐晓一见弘隽急切的身形,就有些怄气。口口声声说怎么怎么只喜欢自己一个,怎么怎么喜欢小俊俊。可是现在他的瑞泽一出事,他就火急火燎的赶来。 瞧着他那么着急的样子,唐晓就打心眼里烦。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若是她不亲眼看见这些,仅仅是听说一下,不管怎么样都能理解。人家的儿子么,心疼是应该的。可是现在亲眼看见了,心情就不一样了。自己的小俊俊也是你儿子呢,哼。 弘隽一紧揽胜殿的大门,就看见唐晓不屑凉薄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听陈喜禀报说唐晓进宫了,满心的不相信。之前自己不敢和她提进宫的事,就怕她有一分一毫的不愿意。乍然喜悦来得太快,焦急赶来相见,却看见那样凉薄的眼神。 难道……前宫的册封她这么快就听说了,所以是兴师问罪来了? 正踌躇着要怎么解释前宫的事,雪娆从殿里双眼通红的出来,快步走到弘隽跟前,抽噎的说道:“臣妾谢谢皇上来看瑞泽了。” “瑞泽怎么了?”弘隽一听雪娆的话,眼神从唐晓的眉宇间转过来,皱眉沉声问道。 “瑞泽和俊王爬山玩,不小心从山下摔下来了。”雪娆悲戚的说着,又忍不住眼泪长流。 怎么又和小俊俊扯上关系了?他从宫外回来,简单用了早餐之后,就一直在上早朝。(.无弹窗广告)刚刚也是听陈喜说说唐晓进宫了,他才匆匆散了朝堂赶到这儿来。 “俊王,怎么回事?”弘隽不想听雪娆说话,回身问窝在唐晓身边老老实实的小俊俊。 “什么怎么回事?反正又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小俊俊不满的瞪眼。听他老爹的话音,好像有质问的嫌疑。哼,你个无情无义,两面三刀,不明事理的臭老爹,凭什么质问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子给老子撂脸子,老子总是面子上过不去。 “皇上,不要责问俊王,这事是瑞泽一个人的错。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山来的,真的不关俊王的事。”雪娆一看弘隽的脸色不好,急忙跪下焦急的说道。 雪娆给小俊俊的开脱之词,让唐晓不觉得心里一沉。 这个女人说的虽然是实话,可是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有种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谁对谁错是现在说的么?重要的是瑞泽现在怎么样了。”弘隽能感觉出一边唐晓的火气已经窜出来,只好先压下这件事,象征性的问了瑞泽的情况。 雪娆的话被弘隽不冷不热的都给堵回来,心里怨恨,面上却继续悲悲戚戚:“托皇上的福,御医说瑞泽生命无碍,但是左手的手臂断了,需要三个月复原。” 三岁孩子摔断了手臂,已经是很严重的伤了。弘隽嘱咐出来的御医开好药,也告诫了两个揽胜殿的下人要好好照顾瑞泽。 唐晓见这儿没她什么事儿了,扯了儿子就往外走。人家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自己在这儿若还赖着不走,就显得太不识相。 弘隽一见唐晓脸色不好的走,转身就要去追。自己急匆匆的赶来见她,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呢。 “皇上,秀女邱淑兰今日封了兰妃,臣妾这做姐姐的还没有去恭贺。皇上赐了兰妃在什么宫居住?臣妾这就带着礼物亲自去看望一下。” 弘隽要追人,偏僻雪娆拦在面前知书达理的询问邱淑兰的事。 前面正走着的唐晓身形一顿,脚底虚浮的不由自主晃了一晃。 今日,也就是刚刚,弘隽在宫里封了一个兰妃?早晨他这个王八蛋刚从自己的被窝里出去!一晚不搂着自己睡就说会失眠的男人,居然转眼就封了另一个女人为妃? 身侧的小俊俊清晰感觉出妈咪的怒气。不仅回头恨恨的瞪了多嘴的雪娆一眼。暗暗想着,不对啊,这药都下了一天了,她怎么还好好的?果然是干什么都不能马虎,那药或许失灵就失灵在最后一味药的计量上了。 小俊俊懊恼不止,一时大意,让这个坏女人现在气到了妈咪。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这个女人完了。谁叫你惹上我妈咪,小爷保管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唐晓看着雪娆的装模作样,终于明白了雪娆为什么下跪磕头也要把自己弄进宫。感情就是想让自己知道今日皇帝册封了妃子啊。那自己可要成全她的费尽心机了,不然她白演戏异一场,岂不是无趣。 “哟,我今天来的真巧,居然赶上了皇上的大喜日子。那若不去看看新娘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唐晓气的袖笼里的手紧握成拳,可是转过来的脸上却是笑吟吟。 弘隽对着唐晓妩媚动人的笑,心里咯噔一下,狠狠回头瞪了多嘴的雪娆一眼。 雪娆吓得急忙跪地:“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让姐姐知道这些的。今日臣妾请姐姐进宫也纯粹是因为瑞泽的伤势。毕竟姐姐的医术,皇上也是知道的。” 弘隽生气,一把甩了雪娆,就去拉住唐晓的手:“你听我说……” “别啊,我什么也不想听,就想去看看你今儿新册封的美人到底美不美。”唐晓抽回手,拉住小俊俊,淡漠的挑眉:“走吧,有请皇上带个路。” 弘隽面色发青,知道唐晓越是表现的不在意,越是笑的动人,就越是生了很大的气。怪自己,不听皇叔的建议就好了。引蛇出洞的方法有很多,犯不着,非得用赔上他和唐晓感情的事。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紧紧抿着嘴唇,薄薄的嘴唇抿出一条直线,显得有些凌厉又无奈。最后叹一口气,甩袖,单手负在身后率先出了揽胜殿。 唐晓和小俊俊随后跟上。 雪娆得逞一笑,由火儿搀着,也不紧不慢的跟上。 乾宁宫的偏殿和正殿就有十步之隔。 一行人到了乾宁宫走不几步就是邱淑兰现在住的地方。 一个一身蜜合色宫装的女子正看着身上的服饰发呆。她直到现在都如在梦中。不过就见了皇上一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穿上妃子才能穿的繁复宫装。她根本就不要当什么妃子,不要当皇上的女人,不要什么荣华富贵,盛宠隆恩。她只想和长卿在一起,不管年岁差异,不管身份悬殊,不管未来如何,心里都只有一个长卿。 唐晓在偏殿门口就看见美人榻上发呆的邱淑兰。这个女人……为何看着这样眼熟? 偏殿里的宫女想要通传,被弘隽抬手阻止。他喜欢看邱淑兰安静坐着,眸眼婉转,肩头墨黑的如绸缎的长发滑到胸口。那个眼角,那个神色,像极了当年母后抱着他孤单等着父皇来的落寞样子。 偏殿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扰了邱淑兰的出神。 邱淑兰慢慢抬头,湖水一样的眼睛蓦地看到皇上和他身边的人,不由得露出惶恐。急忙站起来,身子却是一晃,幸亏有身边的宫女扶着,不然铁定摔倒。 唐晓冷笑,好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自己走几步累的虚脱,可她站一站都要摔倒。原来男人都有一种喜欢弱小的英雄情结。 只是,眼熟,越走进,这女人就越眼熟。 第六章 抓鱼 “兰妃,身体还病着,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快到床上躺着。”弘隽心疼的拉起邱淑兰的手。邱淑兰想躲,没有躲开。 弘隽亲自把邱淑兰扶到床上,邱淑兰惊恐的不知如何是好。 唐晓看着弘隽对别的女人的体贴入微,胸口一股火气忽的窜起。抬脚就想把脚边的凳子踢到弘隽的头上。可是她忘了如今的自己,动作缓了,力气没了,甚至方向都出现了偏颇。这一脚,凳子都没提到,倒是奔着身边儿子的屁股就飞去。 小俊俊‘哎呦’一声,捂着屁股跳起来:“妈咪,你男人朝三暮四,你生气也不能拿儿子发火啊。” “怎么滴,拿你发火不应该啊。小兔崽子,老娘收拾不了你爹,再收拾不了你,那还不如直接气死算了!”唐晓一听儿子火上浇油,顿时火冒三丈,接着又是几个连环踹,把小俊俊踹的嗷嗷直叫。 素净的偏殿,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邱淑兰受惊不轻,第一次看见这么粗鲁的女人。弘隽虽也惊的不轻,不过,不知怎么地,嘴角却是浮出一抹笑意来。 多久没见过这么鲜活的女人了,现在又能看到她发火要吃人的样子真好。曾经的自己,千方百计的想拔掉她身上的刺,让她和别的女人一样温柔,听话。可是,后来,她真的听话了,才明白,那是她心死的表现。爱你,才会把最完整的性子表现出来。若是不爱了,心静如水,才会对一切都漠视。 弘隽有些贪婪的看着唐晓发飙,看着她累的呼哧呼哧,蹲地下大口的喘气。虽然,这一切看起来,又粗鲁又不雅,可他就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或许,皇叔的这个计策不错。能引出幕后人不说,还能把唐晓的真性情给逼出来。大不了到最后,自己负荆请罪,用美色好好哄哄她,求的原谅好了。嗯,就这么办。 弘隽想到此,不仅不理会那一对母子的吵闹,还按着邱淑兰躺到床上,并体贴呵护的亲手给被子盖上,还温润心疼的低头嘱咐了什么。本就风华绝世的男人,这一刻所表现出的情意绵绵,真真的好看。 这一幕,狠狠的刺了唐晓的心头,忍不住伸手附上心口。身后的雪娆看到唐晓痛苦隐忍的模样,心里得意的不行。暗暗叫嚣着:上啊,去打啊,去和那女人打啊。 可是唐晓只是僵硬的站着,一动没动。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的小俊俊见妈咪的神色有些怪异。瞧着老爹对小三的柔情,不仅暗暗咬牙。但回脸却是对妈咪一个龇牙,那小仙童一样的眸眼带着满满的不屑:“妈咪,不就是老爹又找了个女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妈咪也可以找男人啊,这样你们不就公平了?” 弘隽回头一瞪眼,这臭小子,说的什么混账话! “对啊,儿子真聪明。你老爹可以他的后宫三千,老娘为什么就不能游戏我的花花人间?好儿子,深得吾心。” 唐晓气极反笑,赞赏的拍着儿子的小肩膀。对了,自己说下的话,还没有兑现呢。现在以后,可要把那混蛋的绿帽子摞的一人高。 小俊俊得了夸奖,心里美得不行,急忙又屁颠屁颠的说道:“其实小俊俊瞧着,昨天的宋夫子就不错。虽然迂腐,但一看就是个重情常情的男人。而且小俊俊刚刚打听了,宋夫子三年前丧偶,至今未曾续弦,妈咪若是有意思,小俊俊就去给你跑一趟搭个线。” 小俊俊故意大声的说着,那模样姿态就好像是个拉皮条的。弘隽气的恨不得要把臭小子抓住揍一顿,有这样拆自己老子台的么? “好啊,宋夫子在哪儿,妈咪现在就等不及想去见识见识呢。”唐晓倒是来者不拒,松缓了神经,瞥了一眼黑脸的弘隽,笑的风情的扯着小俊俊就往乾宁宫玩走去。 错过雪娆的时候,挑唇轻哼一声。 她现在知道雪娆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进宫了。原来就是让自己看弘隽是怎么变心另有新欢的。 好吧,自己知道了。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过你想让我和兰妃血拼一场,想让我当她手上的利剑,可是门都没有。 不过,老娘也算知道了。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就让你的绿帽子,来得更猛烈些吧。 母子俩出了乾宁宫,唐晓拽着儿子到太液池边,面色一冷,口气笃定的问道:“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什么兰妃的存在?” “妈咪……那个女人病病歪歪的,一看就是个短命鬼,您这样气度万千优雅绝色的自由女性还真吃她的干醋啊?” 小俊俊一见老娘的冷声质问,将笑嘻嘻的凑上前,对着生气的妈咪猛劲唱赞歌。“再说,儿子也给你报了仇了。一粒小小的红草丹,已经让她上吐下泻的就剩半条命了。难道您这么慈善纯真的老娘还想对人家赶尽杀绝啊。” “谁说老娘要对她赶尽杀绝了?老娘为什么要对她赶尽杀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你混蛋老爹贪图美色,能让别的女人有可乘之机么?所以,这个仇还得记到你爹账上。”唐晓恨得牙痒痒。 “嗯,对,妈咪说的对。我们要休了我爹,再找更好的。”小俊俊随声附和的捏紧小拳头。他知道,妈妈的脾气可古怪着呢。她生气的时候,你就要比她更生气。她若是她高兴,你就要撒欢的比她还高兴。只要守着这一条铁律,保证少挨揍。 “儿子此言,正和妈咪之意。去,上池子里抓两条鱼,给你未来的丈母娘下下奶,顺便问问她皇城哪家的男人长得养眼。”唐晓拍拍儿子的小脑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小俊俊一听未来丈母娘,头皮瞬间一阵发麻。好像站错领地了,跟着妈咪,就要娶小黑妞,跟着皇帝老爹,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现在能吃回头草么?看着老妈对皇城好男人的满眼向往。咽口吐沫,还是抓鱼才能得永生。 脱了鞋袜,除了衣袍,‘噗通’一声跳下水。时候不大,一条一尺来长的红锦鲤就被扔到岸边的草地上。 “这条太小了,再来条大一点的。”唐晓拎着活蹦乱跳的鱼,用柳枝穿过腮,拎着还不忘对着湖里大喊一声。 不一会儿,水面冒泡,小俊俊双手抱着一条快有他长的大鱼歪歪斜斜的走上岸:“妈咪,看看这条够不够大?” “够大够大,就它了。”唐晓喜不自禁的去接。 小俊俊累的一屁股坐地上,却乐的不行:“现在才知道这里面的鱼这么多,这么傻,居然一抓就能抓到。以后,我们这鱼塘就是我们的了。” “啊呀,你们这两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来太液池捉鱼!看不抓了你们去见陈公公。”两个看守太液池的小太监见有人来偷鱼,大吼一声,拿了扫帚就来打。 “大胆,小爷抓这儿两条鱼怎么了?小爷在这儿抓鱼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再在这儿嗦,看小爷不打的你们满地找牙。”小俊俊伸手一指两个太监,那模样气势,就跟小恶魔转世似的。 两个小太监一看是新封的俊王,顿时傻眼,急忙磕头求饶。 这无良的娘俩就在人家的磕头中大人拎大鱼,小人拎小鱼,大摇大摆的一路招摇的往宫外走。 哼,弘隽,你丫的敢得罪我们娘俩,我们娘俩不把你的皇宫搅合的不得安宁就不算完! 沿途的宫女内侍看到这母子俩拎着太液池的红锦鲤招摇过市,都急忙退避躲闪,恐怕殃及池鱼。还挺巧的,出了后宫到前宫不远,小俊俊就眼尖的看见宋夫子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往编修经史的文渊阁走。 小俊俊掉头就往另一个宫门走,唐晓看看那个文文静静的男人,又看看小俊俊的反常,一把抓着他的耳朵给提着就往男人走去。 “妈啊,妈咪……杀人啦,救命啊……”小俊俊杀猪般的的嚎叫,乱蹦乱跳。可也就怪了,妈咪明明一点功力都没有了,可一身功夫的小俊俊就是挣不脱耳朵上的钳制。所以这拧耳朵可算是绝对的满清十大酷刑之首。 小俊俊的嚎叫,引得宋夫子转身,也引得前殿其他办公的官爷侧目。一见是昨日嚣张无比,害他们站了一上午的俊王,都暗暗解气。祸害,有人这样收拾就对了。 “呵呵,您就是宋夫子吧?我听我儿子回去念叨先生呢。” 唐晓一身素衣素颜,对着宋夫子,含着三分得体的微笑。她对弘隽嚣张,对别人对谁都嚣张。可就是唯独对老师素来尊敬。 宋维略略蹙起眉头看着唐晓,看着她清丽的素净的容颜,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恬淡的女子会生出那样一个古怪混世的儿子。 “我儿子小俊,生性顽劣,夫子可要好好管着。昨天他故意晚去学堂,又出些不伦不类的问题气走夫子。我听说后,回去狠狠揍他了。真的,他也说,以后上课再也不顽皮了。我儿子啊,虽然淘气,不过他脑子却是不笨的,若经过宋夫子的严苛教导,将来一定能学的一些养家糊口的本事。” 话说,别人家男人好,自己家的儿子好。唐晓替儿子道歉之后,又开始忍不住夸奖儿子了。 宋维看着面前不染半点脂粉的女子,那略显苍白脸色上的恬淡笑意,那眸中的皎洁干净的眸色,那滔滔不绝的说话,不知怎么的,禁欲三年的他,突然心里的一根弦子就绷紧了。虽然明知道,俊王的母亲,一定就是皇上的女人,他不能有半分的亵渎心情。可就是说不上为什么,就想和她说说话。 第七章 演戏 “唐夫人有礼了,皇上自然钦点了宋某给俊王当夫子,宋某就一定会恪尽职守,努力将毕生所知所学都传授给俊王的。”宋维眸中诚恳的拱手说道。 当然,这是看着人家娘了,才这样改口的。昨天的宋维可是铁了心的暗暗发誓再不进学堂的。还想着今天朝堂之上就辞去夫子的职务。但朝堂之上,他还没来得及说,皇上就匆匆走了。现在,他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说。 小俊俊一对星子般的眼睛在大人之间咕噜噜乱转一圈之后,暗暗咋舌。老娘虽然已经没有小姑娘的水灵鲜活,但是贵在风韵十足,女人味十足。看看,这才一个回合,就把一个迂腐的男人给拿下了。老爹啊老爹,你的爹爹之位还真不保啊。 只是……宋夫子恪尽职守了,自己不是就要倒霉了么? 偷偷扯扯妈咪的衣角,小声的嘟囔:“妈咪,你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唐晓回头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又毫不留情的踢了儿子一脚:“还不把手上的鱼孝敬给夫子!” “这不是给……”小俊俊冤枉。 “不就是孝敬夫子的么!”唐晓一瞪眼。 小俊俊识相的急忙双手把鱼奉上,无比谦恭的说了一句:“一点小意思,还请先生笑纳。” 但心里却是暗暗腹诽:妈咪真是,说话一会儿一变,比天气还不准。 “俊王,不敢不敢……”宋维这时才看见两人手上肥大红色的锦鲤,面皮一抽,自己要有多大胆,才敢吃这鱼。 “拿着拿着,您是我儿子的夫子,学生孝敬夫子也是应该的。只是还请夫子以后多多严厉的教导他。他若是不听话,或是又调皮捣蛋胡扯一通,你就尽情的打,打不过,可以告诉我,我们男女双打。直到打服为止。” 唐晓把儿子手上的小鱼硬放到夫子手上,然后逼着小俊俊给夫子行礼再见,才一步一个爆栗的打着走了。 宋维瞧着那笑起来温柔如水,打儿子好像锤面的女子,甚少笑的眸子也不自觉的溢出笑容来。 母子俩刚出了皇宫,就有人给弘隽汇报去了。 弘隽听到暗卫汇报,小俊俊还真的引荐唐晓和丧偶的宋维见面,忍了半天才没立刻去将臭小子捉回来暴揍一顿。又听到唐晓对宋维笑的好像一朵花,心里就气得开了锅。再听到禁欲已久的宋维居然对着母子俩的背影笑的过分。就暗恨,这女人给自己带绿帽子的速度可真是八百里加急的速度。 弘隽生气,却只能不动声色的屏退暗卫。然后暗暗深呼吸几口气,吩咐案前的陈公公:“去内务府挑两套首饰给兰妃送去。记得要精致些,比贵妃的还要贵气。” 既然已经决定引蛇出洞了,既然已经把唐晓气着了。那就赶紧把这个时间缩短,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把兰妃宠上天,让幕后的人以为找到破绽,快点动手。省得万一那人沉得住气,一年半载才动手。那唐晓指不定和谁都能再生个娃娃出来。 “是。”陈公公领旨就想退走。 “对了,把惠胜殿的后堂好好收拾一下,让唐晓去那儿住。但是记住,惠胜殿后堂的每一个摆设都不要动。”弘隽特别郑重的加了后面一条。 陈公公恭敬的应了,但心里却是泛着狐疑。那惠胜殿的后宫曾是皇上的母亲,肖元皇后心情不佳陪儿子小住的地方。这么多年,不管是先皇在位,还是如今皇上坐朝,二十年来,除去弘在位八年的无人问津,其余的时候,可都是日日有人打扫,但从没有人住过。现在,皇上为何突然让唐晓去住? 两个女人,兰妃住乾宁宫是无上的荣宠。唐晓住肖元皇后的旧居,更是破天荒的恩泽。 一个皇上,一手托着一个女人。还要维持着平衡,不容易啊。 “对了,宣廉亲王来,朕有事和廉亲王说。”弘隽在陈公公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吩咐一句。 “是,奴才这就去办。”陈公公躬身退出御书房。弘隽继续批阅奏折。 天近晌午,廉亲王一身颓态,慢慢晃进御书房。 弘隽皱眉看着满身酒气的廉亲王,一丝不悦爬上眉角。 “皇叔,你这是何故?”弘隽不知不觉清冷了声音。 廉亲王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曾经睿智的眸光,现在也变得有些暗淡浑浊。 “臣子这是为何?臣子是寒心。”廉亲王咚咚捶着胸口,声音有些干哑的说道:“想老臣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每次皇上出巡,都是老臣不眠不休的代为管理朝政。可是……可是……皇上曾答应老臣的事,为何言而无信。” 弘隽一听廉亲王的声声指责,宁静致远的眸子猛的发暗发寒,用力一拍桌面怒喝:“放肆!你一个做臣子的居然敢指责朕!” “皇上出尔反尔,老臣难道还不能抱怨几句?皇上您说过的,老臣看上的女人,都可以给朕,为什么……为什么……却把老臣唯一喜欢的兰儿不经老臣同意,就封了兰妃……” 廉亲王见皇上发火,也丝毫不退让,反而莽撞的以下犯上去指责皇上。 “大胆,邱淑兰是秀女,是朕选进宫的女人。古来有之,臣不和君争女人,长辈不和晚辈争抢女人。可是皇上一把年纪,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么?”弘隽看皇叔一把年纪演戏演的那么投入,又感觉出门外一侍卫的眼色暗凝,自己也只好绷起面容,装的十足的气恼。 “朕说过,要赐给皇叔一个女人,但绝对不是宫里的秀女,更不是朕一见钟情的兰妃。所以,廉亲王还是速速离去,不要惹朕。” “不,皇上,臣和兰儿真的是两厢情愿。而且……而且……在皇上私访民间没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私定终生了。所以,求皇上成全……”廉亲王装作借着酒气,大胆的说出和邱淑兰已经苟且的事。 弘隽终于坐不住,一脚踢翻桌案旁的一个八角香炉,怒目而视:“廉亲王,你闭嘴!朕不在宫中,你和兰妃做下的丑事,朕为了面子,本不想计较。可你居然还有脸自己提!朕念你以前对朕忠心耿耿的份上,这一次,就暂且饶你一命。但是朝物上的事,交代一下,提前告老回家吧。若是再敢提和兰妃的事,或是朕听见外面什么风言风语,即使是皇叔你,也定斩不留!” 弘隽发狠的说着,对着门口怒喝一声:“来人,把廉亲王带下去!让其回亲王府醒过!” 弘隽话一落,门外呼啦啦进来十几个禁卫军,压着站不稳的廉亲王就走。其中一个禁卫军的表情有些僵硬,可是太阳穴的鼓起,证明他是个武功很高的练家子。至少,不应该屈居于宫内做侍卫。但是面上却贴了易容面皮,不然不会表情僵硬。 只是那人皮面具做的极好,若不是他和廉亲王提早经陈喜提醒,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件事。可见幕后人现在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了。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手伸到了他的身边。 廉亲王不服的挣扎着。嘴里还不住的叫嚣:“江山定,走狗烹,原来皇上……皇上也不过是一个暴敛的昏君!” 叫骂声渐渐声远,门口的内侍探头探脑的想端茶进来,又不敢进。 “滚,都给朕滚远点!”弘隽一声怒喝,门外的人终于都跑的一个都没影了。 弘隽这才收敛心情慢慢坐到桌案后边。 皇叔四十多岁,老了老了,为了自己,却还要背上不忠不义,寡义廉耻的罪名。从皇叔一进屋的姿态,弘隽就知道,皇叔这是要继续计划的第二步,按照暗中人的希望,他们叔侄反目。这样少了皇叔的坚定保护,他在朝政上的力量定然会受到波及。 现在,事已至此,皇叔的委屈,只待朝政的危险剔除之后,好好的补偿。 来日,就看朝堂上谁最关心廉亲王的去留,大概就能知道谁是大内奸了,再顺着大内奸顺藤摸瓜。 弘隽一边思筹后面的事,一边伸手轻抚着腰上的龙凤双环玉佩。本来是想送给唐晓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机会送出去。没想给儿子的,倒是让小俊俊骗走一块。 小俊,晓.隽,唐晓,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是爱着我。不然不会拼死生下孩子,还把我们的名字给儿子当名字。只是,你要委屈一下。真的,只委屈这一次,以后,我定三千弱水只娶你一瓢饮。后宫佳丽三千,独留你一人宠尽天下。 话说唐晓,牵着俊王,拎着超级大的红锦鲤,一路招摇过市的出宫,却没有一个敢阻拦的。一路到了银翘的家,刚进院门,就听见哇哇的哭声。一个哭,两个也跟着哭。 唐晓觉得孩子的哭声真是世界上最优美的音乐。因为小俊俊小时候哭的时候,她都昏睡着没听到。所以后来,总是以把儿子惹得吱哇乱叫为兴趣。而小俊俊现在听到着动静,无异于如魔音。他双手狠狠捂住耳朵,眉头都快臭成一个川字了。 “妈咪,你帮我问候丈母娘吧,我去找黑子玩去了。”小俊俊说完,不等老娘答应,撒腿就跑。 “你个臭小子,丈母娘我能帮你问候,那你媳妇我也帮你问候着?”唐晓笑骂着,看着儿子一溜烟跑的没了影。 有认识的下人热情的迎着唐晓进庭院。三进院的宅子,不大不小,他们一家人居住倒是正好。黑虎正要出去,看见唐晓拎着两尺长的红锦鲤来,眉头剧烈的跳动几下。 “拿去,给银翘下奶。”唐晓把还垂死挣扎的大鱼忽的扔进黑虎的怀里。黑虎哪里会不认识这鱼从何而来,看着鱼跳着到面前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第八章 节操狗吃了 鱼要掉地上了,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将鱼捞了起来。 “啧啧,太液池才能养出这么大的红锦鲤,这么大,这么肥,口感一定好。”韩枫拎着鱼啧啧有声,好像馋鬼一样。 “滚一边去,这是给银翘下奶的。你好意思吃?”唐晓上去把鱼抢过来,放到黑虎的怀里。 “黑虎,你两个孩子不都是奶娘喂么?给银翘用这么大的鱼下奶,那么多奶水该不会都……”韩枫丹凤眼轻眨,暧昧的看看黑虎。 黑虎满脸色,恼羞盛怒的一拳打过去:“下流胚子,才装了几天人,就装不下去又成混蛋了。就你这样,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黑虎,你这就不够义气了吧。我怎们你了,居然这么诅咒我,真是的。”韩枫侧身躲过,顺势伸手把唐晓揽在怀里,笑嘻嘻的说道:“听说你要报复皇上,给他戴绿帽子?瞧瞧我够不够绿。” 唐晓正纳闷,三年后的韩枫一直是稳重的,是真正一庄之主的样子。怎么忽然又顽劣的死灰复燃了。感情是他在宫里听到风吹草动,到这儿捡便宜来了。 “滚哦,老娘我好马不吃回头草。”唐晓故意瞪起眼珠子发狠的说道。 “非也,有时候回头草吃吃也很香的。”韩枫完全不顾唐晓的发狠,继续嬉皮笑脸。 黑虎摇摇头,这两个人都不是他能接受的类型,还是干净处理了红锦鲤,进宫好了。 唐晓没好气的撵走韩枫去看了银翘。正坐月子的银翘红光满面,体态丰腴,尤其是一对要破胸而出的超大号咪.咪,的确是不用再下奶了。唐晓眼睛盯着那对喜马拉雅山峰膜拜半晌。也忘了自己生完儿子之后,胸器是不是也这么威武。反正那时候自己一醒来就是三个月后,那时候自己瘦的皮包骨。曾经还算合格的咪.咪也瘦成了一张饼,还是死面的。 虽然现在是又长了点肉,但咪.咪还是软软塌塌,再也恢复不了从前坚挺的影子。 “银翘,你这儿好大啊,怎么弄得?”唐晓咽了半天吐沫,终于厚着脸皮讨教。 银翘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器,又看看唐晓胸口的小土包,忽的哈哈大笑,没有一点三个孩子母亲女人该有的温柔和斯文。反而特自豪的又一挺胸口,得意的说道:“这啊,是爹爹的不传偏方。看看我娘,体态苗条,可是唯独上挺下翘,就是那偏方所致。我娘说,我孩子都生了仨,怕黑虎以后嫌弃我是黄脸婆,娶小。就把偏方也给我用,养好身材,迷得黑虎天天晕头转向,看他还有心思娶小。” “我天,你娘真有危机意识。”唐晓羡慕的说着,不过心里最吃惊的还是那个老实的银白青居然有这手。瞧瞧银翘娘半老徐娘,还前突后撅的模样,就知道他天天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果然啊,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世界。 老实如银白青,也喜欢大波女。那自己就偏爱风华俊男人也是无可厚非了。 “银翘,好银翘,那偏方……你给我偷一些呗。”唐晓难得忸怩的绞着手指。 “你男人皇上那么喜欢你,含嘴里怕化了,捧手上怕摔了,还用的着你在自己身上下功夫?”银翘狐疑的问。 “你知道个屁,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不然黑虎现在也视你为眼珠子,干什么你还让自己升级,武装提升战斗力?还有,你不知道,就今天,刚刚,狗皇帝刚刚在宫里册封了一个大波秀女,封做兰妃,而且那女人还就住在乾宁宫的偏殿。所以,你说,我能甘心么?我再不升级,不仅狗皇帝要踹我,就是老娘去引其他男人也没本钱了。” 唐晓噼里啪啦说着,提起这个还有气,一口灌了一大杯茶才解气。 “啊,皇上原来是那样的小人,亏我那时候看他吃斋念佛,戒骄戒色三四年,还以为是为了姐姐守身如玉,感情都是在装呢。这样的臭男人,就要狠狠的收拾他。姐姐,你就是傻,每天清汤挂面的,哪个男人愿意看?你就应该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天在他跟前晃荡,还让他吃不着,就对了。” 银翘恨铁不成钢的捏起小拳头,挥舞着小獠牙教姐姐驭夫之术。她成婚这么几年,满肚子都是收拾男人的心眼子。看看五大三粗的黑虎对银翘的那个样就可见一斑。 “额……就是就是。”唐晓点头附和。可是……弘隽真的戒色好几年,为自己守身如玉了么?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很好的时候,说起以后对死去将领的超度,对皇家祭祀? “那,姐姐先去看看我闺女,一会儿我娘就来就给敷药,我趁机把那偏方给骗到手。”银翘看看时辰,鬼鬼祟祟的说道。 “恩恩,加油。”唐晓闻听,起身就走,门口碰见拿着个盒子的银翘娘。唐晓对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好奇死了。和银夫人打了招呼后,回头给银翘比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个小孩子挺健康,唐晓逗弄了一会儿,想起小俊俊。满院子找,看小俊俊正和黑子在后院鼓弄各种武器。黑子对一个大刀挺喜欢,就是扛着都费劲,更别说舞动了。小俊俊就得瑟的走过去,单手拎气大刀,呼呼生风的耍了一段。 黑子看得目瞪口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取笑小俊俊一分。 唐晓宠溺的摇摇头,到底还是孩子,争强好胜是天性。 韩枫不知何时凑到跟前,笑的好像狐狸一般:“这位姑娘可有时间,赏脸和小生我吃个便饭?” “姑娘我若是没时间呢?”唐晓斜睨寒风一眼,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癔症?虽然好似一下子又回到了初见时候的样子,但是那风骚的样子已经不是从眼底发出,只是太拘于表面了。 “那小生就等到姑娘有时间喽。”韩枫浑不在意的往廊下的柱子上一倚,好像纨绔的败家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唐晓撩唇风情一笑,“好吧,既然韩庄主这么盛情,那小女子我就赏你个薄面吧。” 与其在这儿猜不透韩枫的心思,还不如跟过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跃云居,皇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高五层,能在最上面消费的都是皇城,乃至大梁的显贵。 五楼上个包厢,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贵在装修精致典雅。满室飘着醉人的桃花香,桌上用的杯盏都是琉璃的,一看就是殿堂级的享受。 如今有超级大凯子请客,唐晓自然是不能客气给他了。十两银子一盘的雀舌,百两银子一盘的河豚,都是招牌菜,自然是不能少的。沉了十年的上等花雕,一点就是两坛子。一坛子喝,一坛子留着打包。 唐晓热情的招呼韩枫吃啊喝啊,韩枫被宰,也是满面春风,乐在其中。他一个韩庄院的庄主,这点东西,还只是九牛一毛。当年许下的一座金山,现在也能毫不费力拿得出。只是物是人非,这样面对面把酒言欢的时候,只怕平生也就只得这一次而已了。 “哎,韩枫,你咋不吃啊?干巴巴喝酒,一会醉了,我可不管你。”唐晓两盏花雕下肚,一直苍白的面色也被嫣红替代,变成健康的红润颜色。唇角水润的更是如剔透的草莓。就连说话的嗓音也变得醇美娇憨。 韩枫不觉的又一盏酒水下肚,刚刚还正经的丹凤眼,忽的笑的邪气风骚:“我喝醉了,你才能有机会啊?不然啊,在下其实也是个守贞的烈性子呢。” “滚,你的节操早就被狗吃了,还在这儿给我装烈女。”唐晓一个白眼一飞出窗台,往窗下看去。 韩枫被彻底的嘲笑,也不恼,反而愈发笑的开心。 跃云居是皇城除去皇宫以外的至高建筑,坐在窗口,皇城大半的风景都尽收眼底。心境开阔,心情也不觉得畅通不少。 “咦?那个……那个不是……”唐晓正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消磨时间,突然伸手指着楼下大街上一朵乍现乍灭的金色牡丹,竟然口齿起来。 牡丹楼不是解散了么?早在自己从从阳明山进宫的时候就解散了。那时候,自己被弘隽囚禁在阳明山。弘隽为了让自己死了逃出去游戏江湖的心,就让人散步了楼万红已经叛变他,被他杀死的消息。而她也在汴梁和秘密联络处的属下说过,自己如果身死,牡丹楼就自动解散的话。 初出山谷的时候,她也问过肖寒,江湖上还有牡丹楼的存在么?肖寒也说,牡丹楼早在三年多前就销声匿迹了。可是现在……现在……那些独属于牡丹楼的暗号却在皇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出现! 韩枫挑起眉梢瞥了一眼,笑容渐渐收起。果然,她们果然来了。 “你以为那是什么?牡丹楼的暗号?其实不是,那是江湖上新晋出现的一个组织,号称玄女宫。而他们手下的部众按照职位排序分别称为仙尊,仙使什么的。”韩枫收起眉宇间的风情,一瞬间就恢复韩庄院庄主的气势和沉稳来。 唐晓一边感叹,好一条活色生香的变色龙,一边又暗暗寻思,这个玄女宫到底和牡丹楼有什么关系。既然能用同一种暗号传递消息,那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潜在的联系。 “这就是你邀我来这儿吃饭的真正原因吧?”唐晓杏眼轻抬,面含笃定的浅笑。 韩枫扬起一抹赞赏:“你还是这么聪明。” 第九章 危险来临 “我是傻,我若真聪明,就不会贪嘴的来这儿宰你一顿,然后看见不想看见的东西。[.超多好看小说]江湖纷争,已经与我无关,我现在乐得自在只想相夫教子。”唐晓隐隐感觉韩枫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先封了口。” “你相夫教子,平静度日也正是我希望看到的。只是……我担心的是你日后死心眼,到时候不顾危险的硬上,所以才带着你来,给你提个醒的。”韩枫这句话说得诚恳。 唐晓心里狐疑,难道自己错怪韩枫当小人了?但危险的事,自己素来不会去上赶着。而且自己现在也没有心力,体力,精力,去上什么上的。于是头重重的点着:“没有只是,肯定没有,一定没有。” 要变天了,刚刚还是正午艳阳高照,转眼起了风。吹得窗棱子呼呼作响。 韩枫起身把窗户关上,回身默默的自斟自饮,自言自语。 “玄女宫的宫主名叫凤九仙,据说是曾经楼万红的得意手下。因为楼万红被皇上‘杀了’,所以,玄女宫的唯一组建目的就是和朝廷作对,替楼主报仇。南边过运河运往朝中的物资几次被不明人士截了,最后都是玄女宫认领。皇上也曾想把玄女宫消灭,但是都因为他们飘忽不定,行踪诡异而行动失败。后来我们韩庄院负责调查这件事,终于查出一些眉目。原来这玄女宫的总部在南国一个地方,而宫主凤九仙也好像不是真正的当家人。她也好像听另一个幕后大佬的吩咐……” 唐晓听着韩枫的话,心里一个咯噔连着另一个咯噔。 凤九仙是玄女宫的宫主?玄女宫在南国?凤九仙上面还有人? 不过玄女宫打着为楼万红报仇的幌子和弘隽作对,这还真是太抬举自己了。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凤九仙是知道的。楼万红根本就是早死,而且是死在魔衣的手里。[.超多好看小说]而自己不过就是利用楼万红面目招摇过市而已。 和弘隽作对,又是南国…… 唐晓不由得就想起一个人来。 “玄女宫这次来皇城,或许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以后没事的时候不要再出宫晃悠,毕竟你在明,人家在暗。而且,你的功力已经一点不剩,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唐晓默默的喝酒,默默的听着。自己还真是小人了。原来韩枫是真的为自己好,给自己打预防针来的。不是想借着自己曾经牡丹楼楼主的位子,去收服震慑凤九仙,帮韩庄院早日完成任务。 “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呆在宫里,让那些大内高手和影卫保护我,我哪也不去。”唐晓说着,又想起一件事来。就是弘隽的秋水毒要快点解了,不然现在他危机四伏,却也不能自保,就太吃亏。只是现在所有的药都配齐,就差那最重要的药引子。 “韩枫,你也懂医术,而且见识广,我想问问,你说当今天下,什么药是最冷寒的?”唐晓放下酒杯问韩枫。 “天下最冷寒的药,莫过于天山雪莲。因生长于终年积雪的苦寒之地,故得此名。你问这个干什么?”韩枫蹙眉问道。 “哦,我在炼一种药,但是需要天下最冷寒的药做药引子。我也知道天山雪莲是最佳品,可是实在是千金难得。而且,我用的还必须是不能枯萎,新鲜的天山雪莲,这一点就更是难上加难。”唐晓愁眉不展的说着又喝了一大盏酒。着急的心,现在唯有酒能减缓。 韩枫沉默了,也只能默默喝酒。若说其他的珍馐药材,甭管是百年野山参,极品灵芝,还是人形何首乌,他都能搞到。就是这天山雪莲,还是新鲜的,他实在是无能无力。 但是,他知道有一人有。 只是这人,他不想唐晓见到。(.好看的小说) 苦笑一声,他不想他们想见,她就不会见到了么?他还不想唐晓和凉薄寡情的弘隽在一起呢,可是人家的儿子不是都生了。 “北冥雪要来大梁了,他手里有天山雪莲。但是不是新鲜的,我就不得而知了。”韩枫喝了半坛子酒之后,才闷闷的说出这一句话。 “北冥雪要来大梁?!”这个消息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唐晓还记得自己在黄柳镇‘吐血而亡’的时候,那男人哭的多么凄惨。万一现在看见自己活的好好的,他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但是,又但是,他有天山雪莲。那可是弘隽的救命药呢。 到底希不希望他来呢?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三年前乱作一团的浆糊,现在接着乱好了。 两人正事说完,都各自说了些这些年各自好玩的事。不觉得时间飞快,一顿午饭一直吃到日暮黄昏才散场。 最后,原本想打包的那一坛子花雕也进了韩枫的肚子。两人都是薄醉的相互搀扶着回去黑虎家。唐晓即使走路都晃了,还不忘和银翘的勾当。最后满意的背着一个神秘的包袱被小俊俊唉声叹气的往皇宫里扯。 “妈咪,你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长得粉不错的美女,看你这样醉醺醺的,成何体统?若是被图谋不轨的男人……哎哎……歪了歪了,那是墙!”小俊俊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把老娘拽到路中间,好像他是老娘的监护人一样。 “老娘我就是体统!你丫的臭小子,才土豆子那么高,就想管我?哼……没门。”唐晓摇摇晃晃,舌头发直,还想伸手去打儿子。 小俊俊摇头躲过,看着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马车更是摇头:“妈咪,你可真是够能作的,好好的马车不坐,非得看什么星星。你看看今晚,月黑风高,连月亮都没有,还星星呢。” 月黑风高,鬼魅魍魉横行的好时候。 小俊俊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出空气中有异常的因子在向他们逼近。 危险,是冲着他们来的。 因为现在这整条街,都死一样的寂静,之前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突然从夜色里蒸发了一样。 难道是来皇城路上时,遇见的小鬼工具? 小俊俊不由得头皮发麻,万万想不到,这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也有人敢这样兴风作浪。 再看一眼身后的战斗力,六个侍卫,两个黑虎宅里的家丁,一个车夫,如此而已。 韩枫醉的不省人事,此时在黑虎的宅子里休息。黑虎此时还在皇宫守护皇上。 如今谁也指不上,求人不如求己。 小俊俊慢慢冷了眼神,俊美如小仙童一样的容颜,瞬间寒凉。稚嫩的瞳孔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孤注一掷。单手扶住摇晃的妈咪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探进怀里,摸上随身带着的手术刀。瞳孔紧锁,杀气不胫而走。 慢慢的走几步,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甜香。 轻嗅,不似什么毒气或是雾瘴。 暗暗松口气,还好,不是那些小鬼。这空气里虽然有杀气,去没有腥膻的讨厌味道。相反,这夜空里,还飘着淡淡的女人香气。 “臭小子……怎么不走了?你……好像个木桩子似的挡在妈咪跟前,找死啊!”唐晓醉醺醺的往前走了几次走不动,便没好气的回头嘟囔。 小俊俊横了妈咪一眼,这就是亲妈啊,亲祖宗啊。祸事都探头上了,还在这儿发泼呢。 “俊王,有危险!”六个侍卫后知后觉的突地上前将母子俩围在中间,纷纷拔出腰上的佩刀。 小俊俊无力的向天翻了一个白眼。等你们提醒,屁都凉了。 诡异安静的街上,突然啸声乍起,二十几个身着青衫,黑带束腰,脸罩白纱的女子簌簌落在他们周围,将侍卫们围在中间。每人看落地的姿势都武功不俗,每人的手上也都握着一柄泛着寒气的青锋剑。 杀气近到咫尺,一直闹情绪的唐晓终于安静下来。努力蹙起眉头,收敛散掉的眸光,看了看外面更大的包围圈。后背嗖嗖冒凉风,瞬间酒劲跑的无影无踪。 “来者何人?”侍卫怒声呵斥。 “玄女宫!”一个蒙面女人寒声报上名来。 “大胆妖女,可知我我们守护的是皇子俊王!” 小俊俊差一点吐血,奶奶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居然还有这样愚蠢自爆身份的侍卫。 “哈哈……我们找的正是俊王,动手!” 一言未落,二十几个青衫蒙面女一起发难。二十几个高手,对六个傻不拉几的侍卫,基本上是一个照面,就损失三个侍卫,另三个也挂了彩。 车夫和家丁倒是忠心耿耿的,看见危险,虽然腿吓得哆嗦,但还是用肉身挡在唐晓和小俊俊跟前。 小俊俊虽然小,但也不愿意让无辜的人受牵连。主要是,即使愿意,那三个货也不够人家一刀砍得。于是把妈咪往家丁手里一塞,沉声冷喝:“一边呆着!”然后自己一跃跳进战圈,小小的身子好像陀螺一样游走在那些青衫蒙面女子身侧。 一敌二十,还能维持不立即被砍,在当今天下,三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个,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带头的青衣女子见小俊俊不能一击命中,遂一个手势扬起,有几个人迅速撤出战斗圈,往一边眉头深锁的唐晓扑去。 唐晓唇角抿出一抹萧杀,果然预料的不错。 这一次,凤九仙不只是想要小俊俊的命,其实最主要的目标是自己才对。凤九仙清楚的知道,真正的楼万红已死,而且是死于谁的手上。她对部众编的谎话其实很怕戳穿,而阻止这个戳穿的可能,就是除掉自己。 因为事情的来龙去拜,只有自己最清楚。 第十章 赤裸裸忽视 果然,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当年自己是牡丹楼楼主的时候,凤九仙卑躬屈漆,极是恭谨。那时候,唐晓就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凤九仙会容不下自己,亲自派出部众结果自己。 青锋剑的寒芒就在眼前闪动,丝丝寒气倒映在唐晓的瞳孔里。 小俊俊被十个女人缠着,虽然一时间占了上风,但是抽身出来,救人,还是怎么都做不到。他第一次急的红了眼,也因为分神,一个不留意,头上留了三年的冲天鬏被一剑消掉。 “专心迎战!只要你好好的,妈咪定然无恙!”唐晓对着儿子冷喝一声,瞅准到近前的一个女子,突地先发制人。 唐晓虽然没有了功力,但是曾经天元掌法的招数还在。没有内力的招数虽然是花架子,但是总比没有强。 一个弯腰缩身,肩膀猛的顶上一个女人肚子上的天枢穴,手却已经用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伸出,两根银针扎向身后女子的天池穴和神聪穴。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唐晓的一击而中,让其他的青衫蒙面女的动作皆是停顿了一下,眼中的惊愕也是不胫而走。 这一招给她们的威慑力足够震撼。因为她们大多是牡丹楼的旧众,深深知道,这天元掌法是谁的武功。而且,宫主给她们的消息是,这女人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可是现在,没武功的废人居然一招就收了两个仙使。而她凛冽而站,浑身上下弥散着一股仰天俯地森森霸气。 那眼神太过冷寒,如两道冰凌扫向其余之人。那些来刺杀她的蒙面女人在这一个凛冽的眼神下心胆俱丧。这个眼神太过熟悉,几年前,就是这样一个杀人于无形的眼神,让她们彻底膜拜在那一袭红衣之下。 而就在两面相持不下打心理战的时候,街道对面突然尘嚣乍起,接着训练有素的兵士闪着雷霆万钧之势,向这儿赶来。 唐晓知道是弘隽的援兵到了,心里强提着的一口霸气渐渐外漏。再迟一会儿,自己就真的顶不住,要败下阵来了。 陈石崇一身甲胄森严,转眼到近前,翻身从马上一跃而下,俯身请罪:“夫人,俊王,属下救驾来迟,还请责罚。” “责罚不必,先退到一边。”唐晓高高在上的说着,眸眼一挑,小俊俊也一脚踹飞一个青衫蒙面女子,弹射回妈咪身边。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是因为头上的冲天鬏被削掉了,细软的头发披在头上,好像一个小蘑菇。虽然一点也不影响他正太萌物的养眼,但是还是显得有些狼狈。 唐晓看了一眼儿子,回眼看向那些青衫蒙面女,唇角一抹冷气溢出,声音更是寒到极点。 “玄女宫敢欺我儿子,他日一定会让凤九仙用命相抵!” 一句话,说的青衫蒙面女人心头惧骇,其中一个带头的强忍惧意冷哼:“口出狂言,我们宫主武功高强,谋划过人,岂是你一句狠话就能吓住的。” 唐晓瞧瞧这个顶嘴的女子,唇角渗出一抹阴冷的笑:“凤九仙武功高强?谋划过人?可笑。她一个青楼的老鸨,牡丹楼的部众,即使为了私心把牡丹楼据为己有,改了名字。可是且依然用的是牡丹楼从前的套路,如此可见,她又有多大的本事呢?今天,我不杀你们,是让你们回去告诉凤九仙一声。就说,她想杀人灭口,还太自不量力。若想活命,就解散了玄女宫,夹着尾巴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唐晓冷冷的说完,眼神一寸一寸的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女人。看她们还在咬牙对持,站着不动。心中恼怒,一丝仁慈也被怒气覆盖。 “陈将军,你们来看热闹的么?还不动手!留一人剩口气回去传话即可。”唐晓回头呵斥一声。 陈石崇一听,急忙手势一下,身后的兵士立刻潮水一样的涌向用于疲于逃命的玄女宫的部众。 危险解除,唐晓强撑的力气用尽,小俊俊急忙把妈咪扶着上马车。 唐晓歪在马车的锦榻上,才感觉出,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妈咪,你真棒。”小俊俊感觉出妈咪的害怕,轻轻偎依进妈咪的怀里,安慰一句。 “妈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若是她们不上当,今晚,我们必死无疑。”唐晓疲惫的倚在锦榻上,摸着儿子的蘑菇头,眸眼迷蒙,心疼的说道:“妈咪死不怕,就怕我的小俊俊若是出了意外。你都还没长大娶老婆呢。” “妈咪若执意让小俊俊娶那个小黑妞,那小俊俊宁可现在死了算了。”小俊俊眼睛一瞪,挥舞着抗议的小拳头。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娘我吐口吐沫是个钉,岂是那出尔反尔小人!”唐晓一见儿子反抗,立刻瞪起眼珠子在马车里把儿子按到腿上,褪了裤子,照着屁股就啪啪的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忿忿的教训着。 小俊俊心里松口气,吓死了。老娘撒泼打人他都不怕,就怕她闷声不响,愁眉苦脸,多愁善感。现在又恢复了战斗力,感觉自己也活过来了。但嘴上总得装相的坚持着嗷嗷大喊:“杀人啦,不活啦,老娘逼婚啦……哎呦哎呦……那丫头实在太丑了……”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再说老娘和银翘情同姐妹,她的丫头,我自然是要讨来做儿媳妇的。” “那丑丫头,就是变二十八变,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胡说,妈咪小时候,秃头长癞还肥肥的,现在不是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真的?”小俊俊停止挣扎,不相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唐晓见儿子不嗷嗷了,自己也就不打了,反而想起银翘手里有那秘方,那时候把自己的姑娘养的前凸后翘,那儿子……有福了! 小俊俊见妈咪说着说着,唇角的笑变得诡异起来。心里不觉得戚戚的,还以为老娘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外面的厮杀,渐渐声小,直至安静。 不多时,陈石崇在车外禀报,玄女宫的部众已经被肃清,只留下一个断了一腿。 小俊俊一听,眼珠子一转,转身跳下马车。 “干什么去臭小子?”唐晓伸手去拽,连小俊俊的衣角都没摸到。 “这帮坏蛋居然敢削掉我可爱的冲天鬏,看我不剃光她头发,让她当尼姑!”小俊俊瞪着眼睛发狠的说着,忽的往那倒在血泊里的女人走去。 唐晓摇摇头,有仇就报的性子和自己的还真是挺像。儿子有分寸,就随他去吧。 放下车帘子,闭眼歇了歇。时候不大,小俊俊一边在袖子上抹着手术刀,一边钻进车厢里。星子一般的眼眸闪出得意的璀璨光芒。 唐晓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暗自摇摇头。那个断了一条腿的女人,正目眦俱裂的瞪着小俊俊的背影。头上的一头长发被刮的狗啃的一样,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唐晓对陈石崇点头示意可以回皇宫了。 马车被前簇后拥的晃晃悠悠往皇宫驶去。唐晓疼爱的抱着儿子,‘叭叭’亲两口。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假寐。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这一次皇上居然特别下令,破裂允许马车进宫,一直到前宫和后宫相隔的黄巷才停下。 因为黄巷和惠胜殿不远,所以唐晓背上包袱,领着小俊俊打着哈气一路走回惠胜殿。殿外,清幽青莲正急的火烧腚似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见主子回来了,立刻迎上去,见礼:“夫人,俊王你们可算回来了。皇上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唐晓张嘴又一个哈气出口,拿手背拍着嘴,有些不耐烦:“他爱等就等呗,我们又没让他等。行了,不早了,你们回去睡吧。” 唐晓说着拉着也哈气不断的小俊俊走进惠胜殿的前殿,清幽在后面小跑着:“夫人,皇上有旨,惠胜殿的后殿才是夫人居住的地方。下午,奴婢们已经把后殿收拾妥当,夫人只管去住就好。” “今晚累了,我就在这儿和儿子凑合凑合就行了,明天再去后殿住。”唐晓疲惫的很,一步都不想多走,而且酒劲又上来,脑袋沉得就想赶紧躺下睡觉。 “夫人,不可啊。您若不去后殿住,肯定就是奴婢们服侍不周,皇上若是知道,又要惩罚我们奴婢了。”清幽青莲一见唐晓踢了鞋就想睡觉,急忙双双跪下,带着哭腔的求道。 唐晓烦不胜烦,不耐的嘟囔着:“麻烦,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么?也能弄出这么多事来。” 清幽见唐晓松了口,急忙猫腰去把鞋捡回来,蹲身给唐晓穿上,然后扶着她往后殿走。而小俊俊早已经一头栽倒在被子里,睡得好像个猪。 青莲见唐晓身上背着包袱,伸手想拿过来替着背上。唐晓紧张的一把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笑话,她的秘密武器,岂可让外人瞧见了。 惠胜殿的后殿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几年前,唐晓从阳明山被弘隽接进宫住的就是这里。那之前,唐晓对惠胜殿也不陌生。这里有很多欢笑,都是不能磨灭的回忆。但那些只限于前殿。那时候的后殿是一把青铜大锁锁着,好像一个禁地,谁也不能进去。 唐晓也曾好奇的站在铜锁前,想象那里面是怎么样一个世界。 可是现在,铜锁不在,大门敞开,唐晓却是哈气连天的没有一点兴趣想去参观这个神神秘的禁地,只想快点睡觉才是王道。 廊檐下挂着十六盏大红宫灯,照的庭院里亮亮堂堂。一个房间,映出晕黄温暖的烛火,同时映照出来的,还有一抹修长的影子。 清幽青莲扶着唐晓到房间门口,就再不肯往前走一步。 唐晓不知所以的大咧咧的推门进去,反起一脚‘咣当’把门带上。已经有些迷蒙的眼睛四处扫了一下,自动忽略到一张不悦的脸孔,看准床,咧嘴一笑。百米冲刺的速度奔着柔软的大床而去。周公,小女子来和你约会来了!! 第十一章 白日梦 “站住!”弘隽看见唐晓对自己的忽视,气的脑仁疼。[.超多好看小说] 唐晓此刻瞌睡虫上脑,既然能忽视一个大活人的存在,那轻飘飘一句话自然也是听都没听见就左一只鞋飞上桌子,右一只鞋打在屏风上,一个恶狗扑食,扑到床上,接着抱着被子一翻身,睡觉。那叫一个舒服。 弘隽看着这一幕,眉头跳了几跳。 这女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面色青黑,呼吸冷沉,几步走过去,看着床上仰面朝天的女人,闭眼酣睡,连呼吸里都是浓重的酒味。眸眼瞬间更沉,手都不觉得握起来。 唐晓即使困意袭来,很快就要看见周公,但还是清楚的感觉到头顶两道蕴含火苗的目光,那目光太过执拗,好像要把自己烧灼一样。 即使睡觉被这么盯着看,也是很不舒服的。唐晓不耐的翻个身,嘴里咕哝一声。 弘隽虽然没听清她咕哝的是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隐忍的火气差一点没忍住,手猛的伸出,却在半途中急急改道,一把捏住床头的红木柱子。 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坐卧不安。从晌午进宫开始,一天的火气还没有停止过。 抓太液池的鱼,他不生气。她们娘俩就是整个太液池的鱼都抓光了,他都不会介意。关键是,你居然敢拿着那鱼去讨好宋维,和一个丧妻的鳏夫眉开眼笑的,这成何体统? 好吧,体统这种东西,这女人向来是当成空气。 可是你去银翘家,去就去吧,私自出宫他也不生气。反正宫里也是真的很闷,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但你别打着看银翘的幌子,和韩枫去跃云居约会啊。 点了包间不说,孤男寡女一呆就是到黄昏不说,还喝的醉醺醺回去。唐晓你这是不是一个妇道人家该做的? 终于到了月黑风高,终于记起来要回家了。可是半路又遇到危险。所有的生气都比不上一个危险的降临来的更让人揪心不已。 弘隽在接到讯息的第一时间,立刻派了管皇城禁卫安全的陈石崇去救人。而他则心急如焚的在宫里坐卧不安。好容易等到通知,人安全没事,正在回宫的途中。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撂下奏折,迫不及待的赶来惠胜殿等着她回来。那种殷殷的期待,就好像苦守寒窑的妻子等着久日不归的丈夫的心情。 可是这女人倒好,好得很的居然直接忽视他的期待,等待,抱着一个青布包袱,倒床就睡,还睡的那叫一个香。 包袱里装着什么?谁给的?男人给的? 一系列的问题,压的弘隽的嗓子眼都是酸的。 再也忍不住,伸手就去拽唐晓抱着的包袱。 可是唐晓即使睡着,还知道下意识的搂住,不让拿。 一个偏要拿,一个就不给拿,两人好像拔河一样相持不下。 刚刚找到周公的唐晓,就被周公嫌弃,一脚给踹了回来。唐晓忽悠一下子醒来,蕴着怒气,猛的一把将包袱抢过来塞到床铺的最里边,没好气的嚷嚷:“你干嘛?我都困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快点走,我要睡觉!” 尖锐的声音刺得弘隽的耳膜都疼。 他面色铁青,呼吸加快,显见,是真动了火气了。 “那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弘隽的声音不觉得也开始加大,隐忍不住的失态比唐晓好不了多少。 唐晓闻言,下意识的又把包袱掖了掖,恐怕弘隽得知里面的东西。刚刚生气的脸孔也突然泛起一抹不好意思的嫣红。声音也不尖锐了,变得有些羞怯的柔软:“你管的真宽……我干嘛要告诉你里面是什么。” 越是欲盖弥彰,就越显得有鬼。而且从唐晓表情里,弘隽也更加肯定,这包袱里肯定有鬼。更或是……男女之情的信物! 一瞬间,有把那包袱撕碎的冲动。可是那样,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关系是不是又要回到冰点? 两人之间需要信任。[]但是唐晓又是说什么是什么,言出必行的态度。在册封兰妃的事上,给她气的不轻,难不保,她就为了气自己真的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她的魅力,男人的确是一点招架都没有。 怎么办?到底是忍还是不忍? 弘隽袖笼里的手紧紧攥住,攥了半天,暗暗呼出一口气。算了,再任她这一次,下不为例。 “好,包袱是你的,我不管你的东西。今天出去一天很累了,困了就睡吧。”弘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润,体贴的给唐晓盖上被子,忍着火气还要轻声细语轻声的说一句。 随后又觉得自己很委屈。凭什么啊,明明错全在这女人,偏偏低声下气的是自己。于是便低头,唇伺机在她光洁的脑门上亲了一下,算作她给自己的补偿。 唐晓摸着脑门的轻触余温,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就这么过去了?不像弘隽斤斤计较的性格啊。不过他最好就这么过去,否则自己可憋了一肚子火呢。 “恩恩,我要睡了。你去忙去吧。”唐晓忙不迭的下逐客令。 弘隽又紧了紧手,微笑:“好,御书房还有事,我晚一点再过来陪你。” “不用不用,宫里这么大,御书房离这儿还这么远。你跑来跑去实在是太辛苦了。那啥,千万别来了哦。”唐晓摇着手,是死了心的的不让弘隽来。 弘隽深呼一口气,暗暗咬了牙:“好,我不过来了。那你好好睡。”说完,绷紧的身体终于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唐晓翻了一个白眼,我的老天,终于走了。 可是在弘隽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顶重要的事,于是急忙问一句:“哎,北冥雪是不是要来大梁了啊?” 弘隽能感觉出唐晓问这句话时候的殷殷期待和藏不住的兴奋,正搭在门闩上的手一瞬间青筋迸出,猛的开门,什么也没说的大步出去,接着又狠狠把门关上。 ‘膨’的好大一声响,吓得唐晓一个惊颤。 “发什么疯!莫名其妙。”唐晓对着门很瞪一眼。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人家在关心他的解药,他却给自己撂脸子,王八蛋! 被弘隽这么一折腾,本来酒意,困意,都统统暂且告一段落了。 于是唐晓下地呼呼一连吹灭了十几个蜡烛,就留下床头一个照明。然后特别虔诚的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好像狗皮膏药一样的东西。 巴掌大的药贴上,撕开,一分为二,有灰褐色的黏黏药膏子。看着恶心,闻着却是馨香的很。据银翘说,这是他娘给她准备的第二个疗程的。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胸器已经够威武的了,若是再贴一个疗程的,估计那小身板子,就会被两坨巨大坠的驼背。 唐晓也是急忙附和,什么都是适可而止就好,不要过分,过分就是画蛇添足,得不偿失了。于是在唐晓的劝说下,她直接省了配药的过程,拿到了成品。 亟不可待的脱了衣服,连贴身的肚兜也脱了。然后把膏药贴到软塌塌的咪.咪上。低头看看,好像带着两个无肩带的胸罩。鬼鬼的偷笑,满意的拉过被子睡觉。希望像银翘说的,三天见效,七天一个疗程之后保证丰满一个档次。 七天,希望这时间快点过去吧。 皇城北五十里是一个挺繁华的镇子,镇子后山,不是灵山,不是宝地,本就是一个杂树丛生的荒山。可是近年来,山里却突然修了一个庙,而又因为庙里的香火鼎盛,而成了方圆十里的名山。而且,方圆的知名度还有渐渐扩大的趋势。 大梁皇帝信佛,逢庙必拜。这也潜移默化中,使得大梁的百姓信佛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宝相森严的庙堂后院,却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男女靡靡之音就委实让人好奇,这家寺院的主持信奉的可能是欢喜佛。 一阵暴风骤雨的抽拉活塞运动之后,上面穿黑斗篷的男人毫不留情的起身,整理好衣服。而床上一坨白花花的身子,就那样无所顾忌的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酡红,闭着眼眸,看不出此刻心里的真实反映。 “这次若是再怀不上,你就甭想再做宫主的位子!”男人的声音嗡嗡的,带着地下传来般的阴寒。周身都罩在斗篷里,也看不出他的面孔。 男人说完,裹紧斗篷大步的离开禅房。 男人一走,床上的女人猝然睁开漂亮的眼睛,起身狠狠啐一口,心里暗骂:“老不死的,都他妈的入土半截子的人还想让我给你生儿子。你以为我怀不上是我的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德行,能让老娘怀上才是见鬼。” 女人骂骂咧咧的刚穿好衣服,门外忽的有手下禀报:“宫主,不好了,派去刺杀唐晓的仙使失败,只有青一人回来。” “什么?让青进来细说!”凤九仙美目一凛,刚刚还幽怨的神情瞬间变得可怖。 青被门外的仙使扶着进来,一条腿拖着,一头赖皮一样参差不齐的头发,浑身是血,好像一个血人,看着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怎么回事?”凤九仙眸眼一寒冷喝一声。这可是她最得意的手下,怎么会变得这狼狈。 “回……回……宫主,刺杀失败。俊王……武功深不可测,那女人,武功也没有……没有消失……”青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着,面色灰白,俨然是已经要死的样子。 “什么?!那女人的武功没有消失!怎么可能?”凤九仙坐不住了,猛地起身,手掌重重拍到桌子上。她是从老不死的那里得到消息,唐晓已经武功废了,才敢派出手下刺杀的。是抱着一击得手的态度的。 可是,可是那女人居然还有武功。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人没杀死,还打草惊蛇了。凤九仙又想问问当时的情况,可是青已经瞳孔扩散,气绝了。 不耐烦的摆手让仙使把人带出去,又有人进来把地上的血迹擦去。房间安静了,凤九仙的心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第十二章 请安 凤九仙摸摸肚子,现在只能希望这次能怀孕。[]那样老不死即使不想保护自己,就是为了他儿子,也会拼了命的保护自己。 凤九仙想着躺在床上,虽然厌恶老不死人不人鬼不鬼的长相,但是说实话,他的床上功夫不错,没有因为岁数大,就不中用。相反,他那春秋正盛的儿子却真真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不然爷俩也不会缺德的为了想要下一辈的继承人,商量让老不死的,老了老了,还非要弄个儿子出来。 凤九仙想到这儿就想笑。如果,如果有一天,那魔头真的抢了皇位,而自己又真的给她生了弟弟的话,那他弟弟岂不就是未来的皇上。那自己不就是太后。啧啧,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命。 凤九仙看似聪明,其实才是愚蠢之极。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因为掌权人,没有人愿意别人知道那一段不光彩的历史。而她也忘了,既然老不死的和魔头那么希望要个儿子,这种子就不会只在她身上播种。这寺院里还有多少玄女宫的仙使也在做着同样的美梦,她是不会想到的。 第二天,一早,唐晓还在半裸睡得正香,突然想起敲门声。 唐晓有起床气,烦的一下用被子捂住头:“干嘛,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敲门声顿了一顿,唐晓以为那人走了又能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怯怯的通传声:“夫人,贵妃娘娘给夫人请安来了。您看您……” 贵妃?请安? 自己现在在宫里无名无份。说白了,就是个淑媛院的秀女都比她有地位。堂堂后宫之主贵妃来给自己请安,开什么国际玩笑? 自从那一日亲眼看见雪娆变了,再不是当年怯怯弱弱的香火时,唐晓就有些不愿意看见她。可是现在人家主动到家门口来看她,她若是避而不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哎,这么好的回笼觉看来是睡不成了。不过正好看看她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让贵妃去前殿候着吧,我这就到。”唐晓恹恹的应了句,慢慢吞吞的起身穿好衣服。就着昨晚洗漱盆里的水搓了把脸。对着晕黄的铜镜摆弄了半天头发,才弄成个松松垮垮的坠马髻。瞅瞅时间,也磨蹭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前殿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贵妃一身海棠红繁复宫装站在前殿门口。梳理的光洁的发髻正中带着一朵大大的金海棠,两侧各插着一个喜鹊含翠步摇簪子。耳朵上是鎏金镶玉的石榴花坠子,手腕上是金丝钮花翠玉镯子。一身珠光宝气,再加上身后二十几个垂手而立的下人,更显的她气派万千,一宫之主的气势。 唐晓心头冷哼。她这是给自己来请安的么?明显是来显摆自己身份气自己的。 溜溜达达的从拱门进到前殿院子,眼带三分笑,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一声:“妹妹,这么早就来串门子啊。” “姐姐起来了啊,妹妹这是给您请安来了呢。”雪娆一见唐晓溜溜达达的过来,面色含笑,双手扶在腰上,蹲身行了个礼,“姐姐睡得可好?多年不住皇宫,不知道姐姐是否还住的习惯。” “习惯,当然习惯。毕竟是自己的家,哪有不习惯的。”唐晓漫不经心的说着,剔着手指甲,好似忘了让身前之人起来的事。 雪娆蹲了半天,腿实在是酸麻的难受。暗暗磨着牙,自顾起来。眸眼甜甜一笑:“姐姐,看你这儿使唤的下人真少。妹妹我来了半天,也没看见个端茶送水,打扫庭院的。不然这样好了,我身边人手不少,拨过来几个得利的给姐姐差事吧。” 唐晓看看雪娆的起身和热情,又看看她身后的一众人,摇摇头:“妹妹的好意就不必了,姐姐我啊,天生喜欢清静,不喜欢眼前一天到晚晃悠着人。这惠胜殿有清幽青莲两人伺候就足够了。” 唐晓说着回眸瞧见清幽提着壶茶水进来,扬声问道:“今早的膳食领来了么?我 都饿了,快布膳吧。” “膳食已经领回来了,夫人是要在后殿用,还是在前殿和俊王一起用?”清幽过来蹲身请示。 “在前殿用好了,下去布置。”唐晓摆摆手,清幽躬身退下。到贵妃跟前的时候,蹲身见了个礼,便往小厨房走去。清幽都走得不见人影了,唐晓才恍然拍拍脑袋:“忘了忘了,妹妹来这么久,肯定是口渴了。姐姐居然都没想起来,又让清幽提着茶壶走了。” 雪娆咬咬牙,摇着手:“姐姐多虑了,雪娆很好,没口渴。” “那么,随姐姐去用膳吧。只是清幽之前不知道妹妹要来,领的膳食可能少了些。但没事,小俊俊饭量小,总能给妹妹剩下一些的。”唐晓说着热情的过来相邀雪娆。 雪娆狠狠掐住袖子里的手,气的快要哆嗦。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姐姐客气了。长春.宫的膳食已经备好,既然姐姐要用膳,那妹妹就不在这儿叨扰姐姐了。”雪娆说着转身对上一直躬身而立的火儿:“火儿,回长春.宫。” “是,娘娘。”火儿谦卑的伸出手臂,雪娆搭着火儿的手臂告别唐晓,慢慢走远。 唐晓站在原地,捏着下巴,端详着火儿的背影,眉头不觉得蹙起。 她怎么瞧着这个太监的身形有些熟悉呢? 之前瞧着他脸时,是那种普通的掉地上找不到的样子。又因为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便没有怎么注意。可是现在,那太监扶着雪娆走的时候,才觉出些异常来。可是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种感觉,熟悉。 身在古代多年,早已经知道,人的脸会骗人。小小一张面皮就可以改头换面。但是身形,却是不容易改变的。 唐晓又瞧了一眼火儿的背影,眸眼溢出一抹冷来。或许,这又是一个故人也说不定。 但是雪娆这一大早来是为什么?专门想给自己送几个下人当作眼线?还是看自己是不是因为弘隽册封了兰妃,自己哭的眼睛浮肿?更或是…… 不知道,每一样都有可能,但每一样又不大能站得住脚,值得她这么一早大费铺张的来。 想不通的事就以后再想,还是找儿子吃饭去吧。 小俊俊昨晚可能是累着了,还撅着屁股睡得呼呼的。 唐晓一把掀了被窝,又啪啪两个巴掌打在肥肥的屁股上,小俊俊才‘哇呀’一下子跳起来。 “臭小子,还不起床吃饭去学堂。今天我若是再听到夫子的告状,看老娘不把你吊起来打!” 小俊俊揉着屁股,在老娘威胁下,他一句也不敢顶嘴,乖乖的穿上衣服,吃了饭就往学堂跑。 唐晓见儿子去上学了,脸上露出欣慰,整整衣服,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了。 出了惠胜殿,随便抓了一个侍卫问了黑虎在哪儿,于是便往勤政殿的偏厅走去。现在弘隽在上早朝,黑虎在偏厅等着,顺便处理一些安全方面的事。 内侍通传了一声,唐晓施施然的走进偏殿,看黑虎坐在偏听的桌案前,和几个侍卫的首领交代宫中安全部署,倒也是有木有样,俨然成了一个不错的指挥者。 黑虎一见唐晓来了,便把侍卫遣走,上来拱了拱手。 “夫人找黑虎有何吩咐?” 唐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少跟我弄这出,我没救你老婆的时候,你看见我何时这么恭敬过。我和银翘情同姐妹,你若是也不把我当外人,就直呼唐晓便可。” “不敢不敢。”黑虎长的黝黑结实,好像一截黑铁塔似的。跟着弘隽一起这么多年,愚忠的很。想着这女人以后必然是主子最宠爱的女人,他若是张嘴闭嘴的直呼其名,那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好过的。 “有什么不敢,让你叫就叫。”唐晓就见不得一个大男人,这不敢那不敢的,白瞎他这么一块头了。不耐烦的往椅子上一座,大咧咧的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好了,别说没用的话了,我今儿来找你也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的。是想问你些事。” “……你想问什么……”黑虎搞不懂唐晓所为何来,十分没底气的应一句,就怕她问关于兰妃的事。 “我想知道南宫逸轩现在在哪儿?”唐晓放下杯子直奔主题。 黑虎眉头一松,万万想不到唐晓是来问南国质子的事。虽不知道她为什么想知道南宫逸轩的事,但只要不是兰妃的事,他都愿意知无不言。谁叫自己的老婆的孩子是她救下的呢。 “南宫逸轩现在是南国的质子,被圈禁在南国驿馆已经三四年了。” “质子?怎么回事?”唐晓狐疑的问道。 “皇上在几年前攻陷皇城之前的一个晚上,把南宫逸轩突然收押了。后来直到战事平定,才从监狱里放出来。但是因为南国皇帝作为臣国,有些不太安分。皇上便圈禁了南国皇帝的亲王南宫逸轩。然后一直到现在。”黑虎知无不言。 “那南宫逸轩就这么老实的任其圈禁?”唐晓觉得南宫逸轩可不像是个能安稳的主。 “一直很老实。只是三年前,他给皇帝提出一个文书,说驿站孤独,想把远在南国的爱人接来同住。皇上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爱人,该不会就是林纤儿吧?”唐晓好奇的问道。 “正是,也就是当年被楼万红从宫里劫走的逆君的林修仪。”黑虎回道。 唐晓闻听此言,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溢出唇角。原来的故人都在皇城,那她再不过去探望一下,就有些显得失礼了。 第十三章 看望故人 唐晓问完了想知道的,起身就走。 黑虎在后边跟着到偏厅门口,搓了搓手,犹豫着。最后想起昨晚皇上一边看奏折一边大发脾气,还是忍不住说道:“夫人,皇上就快下朝了,您要不要……” “不要,我又不是来看他的。”唐晓坚决的摇头,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然后还不忘回头嘱咐:“我来找你问南宫逸轩的事,也不许告诉皇上,否则……哼哼!” 黑虎戚戚的看着那抹水青色的身影婀娜的走远,尽管一个‘哼哼’但他知道,得罪的她的下场绝对比得罪皇上的后果还棘手。 唐晓出了偏厅,故意绕了一段远路,不让弘隽从开着八扇大门里看见自己的身影。然后又大摇大摆的出了皇宫,沿途打听着去了南国驿馆。 驿馆周围的戒备堪比皇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是甲胄森严的带兵侍卫。可见,这里面住着的人是怎么样的重要,不让其逃脱。虽然守卫是森严的,但是一个人若是真心的想出去,这些守卫实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就好像当年层层守卫的天牢,弘隽不是一样也能来去自如么? “走走走,驿馆重地的门口,不是闲杂人等能驻足观望的。”唐晓刚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两眼,就有士兵来驱逐。 唐晓对着来撵人的士兵倒也不废话,直接亮出腰牌。 士兵一看明黄雕着腾龙的腰牌,急忙下跪,恭送唐晓进去。 唐晓揣着腰牌洋洋得意。弘隽给自己的这个腰牌真管用,平时在宫里可以横着走,现在出了宫,也没人敢拦着让自己。 抬手推门进去驿馆里面。驿馆虽如同监狱,可是里面却是花鸟石林,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处处都好似缩小版的南国。精致,典雅,水秀山青。 驿馆很大,差不多三五个惠胜殿的地盘。但来往的下人很少,唐晓自己走了一路,也没看见几个穿梭的婢女。好容易碰见一个,唐晓急忙问南宫皇子在哪儿。那婢女便亲自带着唐晓往园林深出的一处竹林走去。 远远就听见竹林里传出优美的琴声,细听,琴声里还伴着江南水香轻快的笛声。 唐晓轻声笑了笑,隔着竹林空喊了一声:“如此良辰美景,才子佳人,琴瑟和鸣,倒是羡煞了我这一个孤家寡人。” 唐晓声一落,竹林里的琴声,笛声瞬息不见。 下一秒,一个宝石一样闪光的男人携着一个杨柳枝蔓一样柔软的女人到唐晓跟前。男俊女俏,真真的一对璧人。 三人对望,一时间都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在交流。 唐晓不得不承认,岁月对这两个人好像格外眷顾,三四年不见了,他们居然一如往昔。除了更有男人味和更有女人味之外,居然找不出什么别的来。 “怎么?老朋友来了,连口水也喝不上么?”唐晓慧黠轻眨一下眼睛,带着小小的嗔怪。 “姐姐,真的是你么?我们只是……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姐姐还活着而已。”林纤儿一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拉住唐晓的手。小手冰凉,带着抑制不住的轻颤。 唐晓反握住那小手,撩起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的确是死了一回,只是阎王爷怕收了我,搅和的地府不得安宁,于是又一脚给我踹回来了。” “踹回来的好,走,回房间,我们好好喝一杯,聊聊这些年,你都跑那儿去了。”南宫逸轩伸手相邀,举手投足之间,少了当年的浮躁,多了一些沉稳。 唐晓和林纤儿一直手牵着手,在南宫逸轩的带路下,往一处繁花包围的庭院走去。路过一个特别漂亮清澈的清泉湖水,映着岸边的假山,很是好看。 唐晓随口说了句:“南宫逸轩,你的日子过的够滋润的。瞧瞧这假山清泉,比宫里的太液池也不遑多让。” “哪里,不过是整日呆在这四角天空,倍感无趣,便弄个景色出来消遣一下子而已。(.好看的小说)当然,你若是觉得好,就在这儿小住几天。纤儿这些年可是经常提起你这个姐姐呢。”南宫逸轩有些有落寞的说着。 唐晓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但笑不语。但是手上却敏感的感觉出,纤儿的手似乎更凉了,而且手心还隐隐的泛起潮湿。 故人见面,免不了一番悲春凉秋的。各自说了一些各自的往事和现在,不觉得便已经天过晌午。 纤儿亲自张罗了一桌子饭菜,很丰盛,可见南宫逸轩他们虽然被圈禁,但是一切生活用度倒是尽量满足他们。而后,下人带着下学回来的一个小男孩,引起唐晓的注意。 小男孩粉粉嫩嫩的,长的很是好看。和小俊俊年龄相仿,相貌也几乎和小俊俊不相上下,只是男生女相,身体也纤弱,看着让人心疼的。 “念念,过来见过姨娘。”林纤儿看见儿子很高兴的迎过去,抱起孩子,让叫人。 唐晓得知这是南宫逸轩和林纤儿的儿子后,说了几句恭维话,又送了一个见面礼。食用过午饭后,推辞儿子独自在宫里不放心,就从驿馆回皇宫了。 她大白天的出来回去,想刺杀的人不会现身。而且,她也知道,经过前一晚的刺杀事件,自己周围已经被弘隽安排了影卫守护。况且,自己昨晚露了一小手,虽然是虚张声势,但是也有一定的威慑作用。暗中的人即使想刺杀她,也得掂量掂量的。 唐晓一路顺利回宫,已经是下午过半。 回到惠胜殿,老远就见清幽青莲在前殿门口趴门缝蹲墙角的在偷听什么。 唐晓好奇,儿子的门口,这俩人干嘛这么神经的偷听?难道是儿子屋子里藏了女人!于是唐晓也心血来潮,蹑手蹑脚的凑近了蹲在青莲身后偷听。 “瑞麒,说,今儿又是因为什么把夫子气的去朕那儿告状?”弘隽的问话显然是带着一些火气的。 “我哪儿有气夫子,不过是和他探讨一下学问,他说不过我,就去小人的告状而已。”小俊俊的态度带着十足的不以为然。 “胡说,宋夫子是大梁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十六岁就中状元,二十岁就进翰林院的天才,文韬武略无不精通,怎么会辩不过你的学问?” “且,有了第一位天才,就不允许有第二位啊。小爷我就是那天才之上的天才!” “小爷?!在朕面前,你还有胆自称小爷!”弘隽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小俊俊的后脖领子:“才来宫里几天,就留下那么坏的名声。飞扬跋扈,骄纵狂妄,不尊夫子,不敬兄长。看来,朕不好好管教你,你就要上天了!” 弘隽说着,扬起手就要打。 “我看你敢打!” “我看你敢打!” 两声断喝同时响起,弘隽看看瞪眼不服的臭小子,再回头看看踹门而进,面色铁青的唐晓。这扬起的手是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唐晓是典型的护犊子型的,自己打起儿子来,是绝不手软。可是若是别人敢打她的心头肉,那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她。 清幽青莲一见事不好,偷偷顺着墙根就跑的没影,剩下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 唐晓一把将儿子从弘隽手上抢过来,往身后一藏,毫不客气的瞪视弘隽:“我儿子岂是你能碰的?” “就是就是,妈咪,那家伙要打你儿子!”小俊俊找到靠山,唯恐事小的在后面附和。 弘隽的脸色也不好,一早就不见人影,回来就和她撂脸子,他若是还心情好,才怪。于是脸一沉:“他也是我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你没本事教好儿子,就知道使用暴力,你也好意思。”唐晓嗤之以鼻。 “就是就是,你也好意思。”小俊俊附和完,回头斜睨妈咪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老使用的暴力还少么? “那他戏弄夫子,你觉得应该纵容?”弘隽气的眼神都寒了,就没想到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可理喻,而那个总是在一边溜缝的臭小子更是欠揍的很。 “额……有这事?”唐晓语气一结巴,回头扯过还在暗自得意的小俊俊,一个爆栗砸上去:“如实招来,怎么又戏弄夫子了?” 小俊俊一下子傻眼,怎么也没想到护犊子护的正殷殷的老娘反过头来就是一下子。 脸上的得意散去,憋屈的揉着脑袋。眼睛垂下,有心不想说,可在老爹的作证,老娘的逼视下,只好说了。 “夫子今天教我三字经,说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什么什么的,我一听不对,当时就反驳,人之初性本恶。还把妈咪教我的……唔唔,妈咪,咋不让我说我了……” 唐晓一听儿子说的,眉头蹦了几蹦。感情,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当时是觉得好玩,就顺口编了几句告诉他不能受欺负的。谁曾想,来了个现世报,现在找到自己了。 “臭小子,学问不是一根筋,该变通的时候就要学会变通,这一次,夫子交的不错,你也要虚心学习。滚,去给夫子道歉去。下次若是再听见夫子告状,你老爹打你,我定然不会帮你!”唐晓对着儿子挤眉弄眼的撵他快走,就怕弘隽知道自己曾经荼毒儿子幼小心灵的事。 小俊俊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唐晓紧跟其后,也点着脚尖要走。 忽的,一阵风起,开着的门突地关上,她身体也落入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怀里。 “干嘛?”唐晓回头一个没好气的质问。 “干嘛?你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这些天你神秘秘的一会儿去这儿,一会儿去那儿,哪有男人你往哪儿跑是想干嘛!”弘隽隐忍了两天,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她不怕唐晓和他吵和他闹,就怕她故意躲着自己不理他。 第十四章 关禁闭 “我不是早就说过么?你敢找女人,我就敢找男人。(.)世界是平等的,没有谁必须仰视着谁,追随着谁,做谁的影子。”唐小恨恨的说着,挣扎几下,却根本就挣不脱那个禁锢的怀抱。 “你!”弘隽眸子一紧。 “我什么我?”唐晓毫不示弱。 两人又好像回到从前刺猬一样互瞪。 弘隽有些闷闷的。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在不相干的人面前,他都能保持住一贯的淡漠,清俊,情绪不为所动。即使雪娆做了再触怒自己的事,自己都是一望过后,再不放在心上。 可是这女人不行。在她面前,他的情绪几乎是一点也收拢不住。在外人前寡情,淡定的表象,在这儿统统不好使。唐晓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生气。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自己疯狂。 这是什么?难道是在爱人面前,潜意识里不想活的那么累,把自己的真性情原原本本的都暴露出来么? 就好像对待小俊俊,爱之深,责之切。瑞泽,胆小,他不在乎。愚钝,他不在乎。昏倒至今未醒,他也不在乎。可是小俊俊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好像揪住了他的心。更想要好好的管教,让他将来不是个纨绔的子弟。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所以,注定和外人的感觉不一样吧。 弘隽紧紧抱着唐晓,慢慢的,瞪视变成深深的凝望。不知不觉,下巴戳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长长叹口气:“我知道你的骄傲,我也一直都信任你。只是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和我说好不好?” 弘隽的首先退步,让唐晓心里窃喜。能听到他说信任自己,实在是比他说一堆动人的情话还让人高兴百倍。那自己的一番辛苦也算值了。 唐晓就是这样的人,你和她比瞪眼,她瞪死你。你和她来软的,她能温柔的吓死你。 于是仅仅是弘隽一个叹息之后,两人的剑拔弩张立刻演绎成柔情蜜意。 “我不告诉你,等到时候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唐晓眉眼一弯,狡猾的说着凑上前好像警犬一样把弘隽从鼻子脸到胸口腋窝都嗅了一遍。 弘隽皱眉,她这是在干嘛? “还好,没有闻到其他女人的胭脂香。不然,你就准备好等着被休吧。”唐晓笑嘻嘻的说着主动伸手抱住弘隽的脖子,娇憨又妩媚的说着。 “不准胡说。”弘隽故意板起脸训斥。 “我才不胡说,你敢不对我守身如玉,我就敢休了你。” 唐晓扬起小脸故意瞪眼恐吓。可是那声音娇软的好像抹了蜜,那眸底的笑好不莞尔。峨眉弯弯,眸眼清涟,浑身都散发着让弘隽着迷的迷人的女人香。 弘隽看着看着不觉得喉头耸动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轻喃一句:“你……真香。” 唐晓眼角一抽,伸手捂住胸口,完了,早上忘了把丰胸的膏药撕下来了。 那膏药馨香,是十分好闻的。而且,既然能丰胸,就肯定是有一些雌性激素的玩意儿在其中,而那玩意儿,就是刺激脑垂体性腺的…… 完了完了,看这男人口干舌燥的模样就知道是发.情了。若是,平时,气氛正好,暧昧缱绻,来个白日宣.淫啥的,自己也是不排斥的。可是现在……胸口的东西可不能让这丫的发现了。不然以后可有的他笑话呢。笑话自己不自信,还用这种伎俩去武装自己,迷惑他。 “那啥……喝杯水凉快凉快,大热天的,还抱在一起,都出汗了。”唐晓推着弘隽,就想脱身。 弘隽不放手,反而双眼更深了一些,有毫不掩饰的欲.望在其中。“……你就不想我么?” 弘隽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挑起唐晓已经长的很长很长的头发,放在鼻子下轻嗅。偏偏眼眸却是挑起的,尾音也是挑起的,勾引的唐晓差一点就举手投降了。(.) 要命啊,不要啊啊,别再放电了,再放电,老娘就要流鼻血了啊。 “这……这是儿子的房间,我们不能……” 身子突然一轻,下一秒,弘隽已经抱着唐晓大步的往后殿走去。唐晓此刻能清楚的感觉出抱着自己手臂的血脉喷张。 不行不行,自己不要那么丢人,不要被他看见自己的小秘密。 唐晓急的满脸通红,就在两人到了后殿,弘隽翻身去关门的时候,唐晓突然‘啊’的大叫一声。 “怎么了?”弘隽动作一停,关心的问。 “哎呦……肚子有些坠痛……”唐晓难为情的说着偷看一眼弘隽的反应。 弘隽眸子茫然,不知何意。 唐晓只好羞怯的咬咬嘴唇,说道:“看我,真是的,居然忘了葵水来的时间……扫了皇上的心情真是……嘿嘿不好意思。” 唐晓的龇牙一笑,弘隽却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晴天霹雳啊。 弘隽的欲.火被一道天雷滚滚无情的破灭。 “那你……”弘隽双手还抱着唐晓,眼神晦涩的往她的肚子一下看了看。 “放我下来,我去去就来,很快的。”唐晓面色忸怩,心里舒爽,跳下弘隽的手臂奔向卧室旁边的小间。在里面长呼几口气,数了一百个数出来。 弘隽此时已经恢复的正常的模样,面色,眸色都正常。好像刚才根本不曾绮念连连一样。 “过来上床躺下,消停几天,再不许没事东跑西跑了。”弘隽细心的扶唐晓躺下,伸手给她拉上辈子,手却探进去,摸到肚子轻轻揉着。“我让清幽给你煮了红枣水,一会儿记得喝。” “嗯,你真好。”唐晓看着弘隽的体贴,愧疚的要死。只好嘴上说几句好听的,补偿补偿。 弘隽心里甜蜜的很,伸手捏捏唐晓的小脸宠溺的笑笑:“你啊,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一句小妖精,让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从前。两人脸色同时不自然一下。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奏折。司星官夜观天象,今年的汛期要提前,我也要提前布置下去,准备抗击汛期。”弘隽说着又掖掖被子,起身要走。 “喂,防汛抗灾什么的,交给我处置吧。”唐晓忽然起身扯了扯弘隽的衣袖。 “你?会防汛?在哪儿建堤造坝可是很费脑筋的。”弘隽好笑的点点唐晓的小鼻子。 “你可以交给我试试。”唐晓收起笑意,说的一本正经。 “那我把时间剩下要做什么?”弘隽看出唐晓不是在开玩笑。 唐晓抿嘴一笑:“你可以好好陪陪你的美人儿兰妃。” “我……”弘隽着急的就想解释。 唐晓摆手示意:“嘘……我知道。我现在很吃醋,和你大吵一架,被皇上罚的禁足呢。” 唐晓笑着看了一眼堂上有些年头的画像,又看看弘隽。 弘隽茫然的目光终于慢慢清透,随即风华显露。深深看了唐晓一眼后,随即转身就走,把门摔得一声巨响。 唐朝不怒反笑,这家伙还不傻么。 哎,一个小谎话,就要用卧床好几天作为代价。算了,反正要‘卧床休息’正好可以不被人知道的贴膏药,还可以顺便禁足几天替弘隽分分忧。真是一举多得。 不知不觉睡着,一脚睡到日落黄昏。刚打着哈气爬起来,就见陈公公带着一大帮人来宣什么圣旨。 唐晓心里明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坐着接旨。 陈公公云山雾绕的说了好大一通。唐晓归纳总结了一下,就是俩字,禁足! 其余什么嫉妒怨妇,什么不守宫规,什么藐视圣上,什么什么的都是屁了。 唐晓打着哈哈,抠着耳朵起身继续往床上走:“知道了。不过禁个足而已,还劳你们这么多人来告诉。不过既然不是什么赏赐的好事,我也就不打赏了,你们可以走了。” 陈公公看唐晓的反应,面色沉静,似乎对这样的她早已经见怪不怪。 “夫人,皇上虽然生气禁了夫人的足,但还是心里装着夫人的。看,皇上还亲自选了一些女戒和宫规之类的书籍,让夫人禁足期间好好研习。说什么时候夫人把这些都记住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出惠胜殿了。” 陈公公说着把一个明黄的包袱双手递过去。 唐晓倒是很痛快的接过包袱,随手往床上一扔,“清幽,饿了,开饭。” 众人摇摇头,唐晓仗着皇上的宠爱,如此傲慢无理。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对她失去耐心,直接扔进冷宫的。 清幽青莲一晚上伺候唐晓都小心翼翼的。她们的主子被禁足,她们也遭到别的宫殿的同僚嘲笑。有心抱不平,可是两个人的嘴怎么能说过那众人的烂嚼舌根。 “小俊俊呢?怎么不见他来吃饭?”唐晓看着清淡的饭菜,问一句。 “俊王下午出去又回来,心情不太好,说了不吃晚饭,早早的睡了。”青莲快嘴的说道。 “哦,知道了。”唐晓能理解儿子的心情不好。淘气的学生去给老师赔礼道歉总是很尴尬和委屈的事。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平复一下心情吧。 唐晓吃完饭,长夜漫漫,就打开弘隽给的包袱。里面果然不是什么女戒宫规的。是一张大梁的水域分布图。虽然古代的地图画的不是很详尽,但是细心看也能看懂。而且,另外还附上了一张哪儿是年年洪灾泛滥的地方,哪儿哪儿是连年干旱之地。 唐晓秉烛夜读,她虽然不是什么学水利的。但是在现代,听过太多什么河道疏通强于硬堵,什么南水北调的事。她想着,或许闲着没事可以研究研究帮助一下古代的人民。 几年前的淮河洪灾,哀嚎遍野,她不会忘。更不会忘记,现在那些地方还有空无一人的村落,还有大片无人耕种的沃土。唐晓想借着这个短暂的清静时刻,好好想想这件事。 第十五章 小俊俊的秘密 唐晓在为大梁子民操劳,弘隽在乾宁宫的偏殿和兰妃对弈。雪娆在长春.宫得知这个消息时,那种计谋得逞的兴奋怎么忍都忍不住。 “火儿,你的计谋真好。看,这才短短几天,唐晓和皇上就反目了。”雪娆坐在大木桶里,一边伸展手臂妖娆的洗澡一边说道。 火儿此刻四平八稳坐在的床上,一边吃着荔枝葡萄,一边欣赏着木桶里的最会撩拨男人的女人。 他承认,这女人有那个魅惑男人的资本。天使一样的面容,魔鬼一样的身材,皮肤白的好像牛奶,不知道摸上去什么滋味。 “这才是个开头,好戏还在后面呢。”火儿起身,慢慢的走到浴桶跟前。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浴桶里全裸的女人。 雪娆喜欢火儿的触摸,所以现在她毫不忸怩的极致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如玉一样的肌肤挂着剔透的水珠,水珠顺着丰胸细腰,一路滚进双腿之间。火儿眼眸如火,两人呼吸相闻,上下其手,暧昧丛生。不一会儿,雪娆的呼吸就开始越来越重,甚至眼眸里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想要,想要这个男人。 可是…… 突然一个巨大的水花,雪娆被火儿毫不留情的推进水里。雪娆被摔的七晕八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儿已经在用布巾嫌恶的擦手。 “为什么……”雪娆一张精致的小脸泫然若泣,声音抽抽噎噎,她不知道自己哪儿不好。居然一个男人,两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 “娘娘,好自为知。大梁的皇上可不喜欢红杏出墙的女人。”火儿冷眼撂下一句话,面容是森森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雪娆一个哆嗦,浑身冰凉到极点。原来她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从来都是利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一身夜行服,小心翼翼的避开一个又一个明处的,暗处的侍卫。惠胜殿的后殿,后窗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身影鬼魅一样的落在那里。[.超多好看小说]没有人知道,此刻唐晓的窗外有人。就连那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来到这儿。 唾液沾湿手指,捅破新糊的窗纸。昏暗的房间,只有床头一盏烛火明明暗暗。 一个女人光裸着后背,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短齐股的亵裤侧卧,面朝窗里睡的正沉。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女人可能是嫌热把被子蹬在脚底下,就那样睡着。 窗外之人看着那一个窈窕的身影,看着曲线优美的后背和蜷着的漂亮大腿,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样的唐晓,虽然仅仅是一个侧影,可是已经比那一丝不挂的雪娆迷人百倍千倍。 这么些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健壮的身体,突然那一方面就不行了。吃过无数的药,试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就是不行。他已经绝望了。没享受过那种乐趣的人不会知道从此失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现在,仅仅是这女人的一个清凉的背影,他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黑衣人激动万分,有着藏不住的兴奋。但兴奋也只能悄悄离开。 他恢复身份安歇的时候还在发誓:几年前没有得到你,一直心存不甘,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你抢到手! 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平静。就好像宫里终于平静了,可是宫外还不平静一样。就好像此刻本应该睡觉的的小俊俊却跟着韩枫在皇城北五十里的地方聊天一样。 “小子,你确定这个寺院有古怪?”寺院外的怪石后,韩枫第n次压低声音问向身边的小毛头。 “磨磨唧唧,还是不是个爷们。小爷我都说了,这个寺院有古怪,而且还和刺杀我和我娘的神秘组织有关,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小俊俊不耐烦的说着还狠狠的白了身边嗦男人一眼。 韩枫瞧着鄙视他的小毛头,叹口气。(.)自己不是不想相信他。可是他才多大?三岁的毛娃娃而已,多少大人,包括他这个大人都找不到的线索,他怎么就知道了? 但是,那一晚的玄女宫刺杀事件,的确是他大意喝醉了酒,才让唐晓母子落入危险之中。这一点,他自责的要死。所以,好吧,不管这寺院有鬼没鬼,他们都跑这么远了,也不差进去看看。 “好吧,我们进去看看。但是里面若没鬼,看我怎么收拾你。”韩枫故意晃了晃拳头。 “谁说是‘我们’进去看看了?不过,你进去还是小心一点,若两刻钟不回来,我就自己回去了。”小俊俊及时纠正了了韩枫的用词,说着还拍拍韩枫的肩膀,一副送战友的样子。 韩枫气得牙痒痒:“好你个小鬼,居然把危险留给长辈!你说,你为什么不随我一起进?还想独自逃跑!” 小俊俊斜睨韩枫一眼,又是浓浓的鄙视。 “你想让我跟着也行。只要不怕到时候我拖你后腿暴漏咱们行踪就行。还有,咱们遇到危险,也没有人出去报信,就抱在一起死在魔窟里算了。” 韩枫被三岁的娃娃顶的差一点背过气。想想,这臭小子居然说的句句在理。 只好面色忧郁的把白色面纱蒙在脸上,悄悄往寺院闪去。 小俊俊看着异常高挑婀娜的韩枫,在石头后面忍不住掩着嘴笑。 而韩枫提起这个白色面纱和一身青衫就让人吐血的郁闷。这臭小子居然不知从哪儿搞了一件玄女宫仙使的衣衫给自己穿,还硬逼着自己把头发梳成女式的。自己开始真的玩命不干来着。但是臭小子说,如果自己不这样,今晚必死无疑。 他不怕死,但是也不想死不是。他好赖是一庄之主,还有那么多人指着他吃饭呢。 如此恨恨的想着,韩枫到了寺院里面。寺院很安静,死一样的安静。前殿一切正常,佛堂,菩萨,庄严恢弘。后殿一排排禅房安静,也正常…… 等等,什么声音? 韩枫侧耳一听,登时全身血流加速了。 他曾经混迹女人堆数载,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销魂的声音。 啧啧,佛门重地,出现这种靡靡之音,果然是被臭小子说中,有鬼! 把轻功发挥到极致,轻轻靠近那个与其他禅房有些距离的独立房子。 房间明亮,烛火映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在窗子上,上上下下,下下上上。而那女人的娇喘,浪叫,更是一声高过一声。 韩枫急忙掩住身形,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因为他凭着经验,里面的事差不多要告一段落了。 果不其然,他刚刚藏好,房间里最后一个浪叫停息之后,安静了。时候不大,一个一身黑斗篷的人出来,在门口顿了顿,然后大步离开。 韩枫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差一点没忍住惊呼,露了藏身地点。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寺院的后殿,居然是魔衣的天下! 韩枫突然对房间里的女人没有兴趣,很想跟着魔衣去探探究竟。可是魔衣是怎么样的存在,他太清楚。当年那么厉害的楼万红都被他给灭了。现在,魔衣虽然被小俊俊好运气给削掉了一只手,但自己,还是要两个捆在一起才够和他照照面的。但是不跟着,心里不甘啊。 鬼使神差的,双脚真就不听使唤的跟着去了。就见那一个黑影拐拐绕绕的好像是奔着后殿一角去了。韩枫不敢跟的抬进,只是大概看了一眼魔衣消失的地方。然后挺脚,决定出去。时间已经差不多,再不出去,小俊俊可能就回去了。而且,自己若是跟的再近点,魔衣也就可能发现自己了。 原地一个回转,刚想走。 却不想地狱一般的阴寒声音倏地从背后传来:“站住。” 韩枫瞬间手脚生寒。 我天,自己已经如此小心,怎么还是让魔衣发现了。 韩枫想跑来着,可是在魔衣如此阴寒声音的威压下,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僵硬的回头,一个恭谨弯腰行礼同时,故意用假嗓子说道:“魔尊有何吩咐?” 魔衣斗篷里两个深陷眼窝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韩枫一眼,瓮声瓮气的说道:“没规矩,不知道这儿是禁地,不许来这儿么?” “魔尊饶命,小的前几日刚刚到这儿任职,还没有知道很多规矩。无意触怒魔尊,还请魔尊惩罚。”韩枫急忙解释道。手心冷汗淋漓,想着万一魔衣突然发难,他会用什么应对。 “惩罚?好,抬起头来。”魔衣的声音突然变得怪怪的。 韩枫莫名其妙的抬头,一双比女人还美的丹凤眼闪着几缕毫不做作的茫然。看到魔衣干瘦青黑好像骷髅一样的脸孔,恶心的直想吐。但想吐是想吐,该懵懂的时候还得懵懂着。 “惩罚你明晚来我房间,下去。”魔尊阴郁的眼珠把韩枫上下看一遍。尤其是看到他魅惑风骚的大眼睛时,顿时露出一抹淫.邪的表情。 韩枫看着魔衣的眼神,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想起之前在门外听到的,差一点没吐了。 “是……那属下先告退。”韩枫垂眸,故作一抹娇羞的转身款款离去。在感觉不到身后眼神的注视之时,越走越快,后来直接是用上逃的。最后闪身出了寺院,找到小俊俊的时候,一把将他抱起来见鬼似的就跑。 “怎么了叔叔?”小俊俊一脸好奇的问道。 “臭小子,你真是我的亲祖宗。今夜若不是这身衣服,我还真就必死无疑了。”韩枫脚下呼呼声风,嘴上却不胜唏嘘着。 “哈哈,这下知道我的先见之明了吧。”小俊俊得意的扬起小脑袋晃着。 韩枫一脸佩服的直至,但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对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寺院有古怪的?” 第十六章 北冥雪到来 小俊俊见韩大庄主请教自己,不禁得意的摇头晃脑,若是有尾巴,尾巴都该翘上天了。(.无弹窗广告) “这就是小爷的聪明之处了。前一日,玄女宫的人刺杀我和妈咪。妈咪留下一人回去报信。就是那人给我带的路。” “不可能啊,陈石崇也派人跟着那女人了,但最终还是跟丢了。你又是怎么跟上的?而且那时候你明显就没有这个时间啊?”韩枫不解的问。 “跟踪这种小事还用小爷亲自动手么?只需要一种药粉洒在那人身上就好了。那人走一路,药粉落下,到黑夜,就会吸引萤火虫过来。你看,我们走一路上萤火虫是不是比其他的地方都多?” 韩枫看着回皇城的路上,夜幕里,无数的萤火虫好似排着队的飞舞,如一条银河荡漾。不经小俊俊提醒,还以为这是一个奇观,现在才知道,这是人为的。回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小俊俊,不仅对这个三岁大的小娃娃暗暗佩服起来。 “不要崇拜小爷,小爷其实是个传说。”小俊俊傲慢的一挺胸,本来真的很崇拜他的韩枫向天翻个白眼,直接无语了。 夜,让坏人偷窥,也让好人暗访。以为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已有心思敏锐的人知道这一切。而这个人就是正在关禁闭的唐晓。 她早上起来,穿好衣服,先围着自己的后殿走了一圈。当走到后窗子下面的时候,蹲身,看了看窗子下面极其浅薄的脚印,用手量了量。起身,不意外的看到窗纸之上一个极小的破损之处。这个破损很小,若不是先有了脚印为证,别人大多会以为是鸟虫,或是雨水侵蚀的结果。 眼睛凑近磨损往房间里看了看,顿时气的想骂娘。妈的,居然是对着自己的床!而自己的睡相和睡姿,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看来以后睡觉要穿着衣服睡了,无端端让暗鬼看见了身子,真是窝囊死。 日子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唐晓每天在惠胜殿的后殿不是弃妇一样的哭哭滴滴,指桑骂槐。就是追着小俊俊后母一样打骂出气。要不就要是在屋子里蒙头大睡,但真睡假睡就不得而知了。 几天之后,唐晓的失宠,嫉妒成性,没有妇德就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雪娆每天过的得意。也有一些落井下石的,说怪不得唐晓给皇上生了儿子还没有封号,就是太骄纵的结果。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所以,唐晓也早晚会是被万人踩在脚下。 弘隽起初还在惠胜殿门外徘徊几次,后来见里面骂声不绝,索性再也不去了,没事的时候留在乾宁宫侧殿和兰妃对弈对词。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月。 这一日小俊俊兴冲冲的跑来后殿,老远就喊:“妈咪妈咪,宫里来新的男人了,又气派又帅气。” 唐晓此时正懒洋洋的躺在树下,翘着二郎腿哼曲,闻听儿子的叫嚷,一骨碌爬起来。瞪大眼睛问道:“儿子,宫里真来男人了?” “真的真的,比黄金都真。而且那男人英武非凡,一看就是个好货色。”小俊俊知道老娘爱美男,所以,宫里来了新男人,定然是要第一个来通知的。 “好,带上我房间抄写好的女戒跟我去找你爹爹去!”唐晓一改颓废,率先往宫门外走去。 小俊俊傻眼:“妈咪,新男人来了,你去找老爹?什么逻辑?您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臭小子,要你管那么多!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站一边好好学着吧。”唐晓说完,雄纠纠气昂昂的出发,不久跨出惠胜殿的大门。 门外几个侍卫昏昏欲睡。因为这半月,唐晓虽然在殿里幺蛾子出了不少,但就是一步也没出去,所以他们当差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聊天或是睡觉。 唐晓出门都走了好几步了,那些侍卫才反应过来。忙慌涨涨的跑过来拦住:“夫人……皇上有旨……” “不就是不学会女戒在出门么?我学会了,你们滚开。”唐晓霸道的一把推开阻挡的人,继续走,侍卫们相互一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阻拦。 “滚开滚开,别挡着小爷的路!”小俊俊一脚一个踹飞拦路的侍卫,追着老娘而去。 侍卫倒在地上,连哀嚎都不敢。但却都忍不住暗暗诅咒:这一对母子在宫里横行霸道,早晚多行不义必自毙。 养心宫,是弘隽会客的地方。唐晓一路大摇大摆,横冲直撞到这儿,见着养心宫外一些异族打扮的侍卫,顿时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北冥雪,你终于来到了。 “皇上,夫人……来了。”陈公公一看见唐晓的身影就匆忙进去禀报。 弘隽正端起茶盏的手一抖,凌厉的眼神不胫而走。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去告诉唐晓这个消息。北冥雪来,他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碰见,他来抢唐晓。 而正在低头喝茶的北冥雪却猛地起身,幽深的眸子急忙看向门口,射出两道期盼的精芒。 “皇上,你关我禁闭让我写的女戒我写好了。”唐晓无所顾忌的进来宫殿,假模假式的对弘隽行了个礼,然后感觉出两道两道灼灼的视线。自动忽视掉弘隽说了什么,歪头看向客座的健硕男人,眸眼里立刻映出一抹惊喜,随后直接扑过去:“大哥,真的是你么!” 一声大哥,叫的北冥雪又喜又伤。 大哥,说明他的唐晓真的还活着。大哥,说明自己的可敦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把拉住细软的柔荑,那种温热的真实感让北冥雪都忍不住战栗。 三年里,北冥雪每每想起‘死’在自己怀里的唐晓,就忍不住想,她若是能活着多好。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她生活在哪里,只要活着就好。老天待自己不薄,她真的还活着。 “是大哥,大哥听说你还活着,所以立刻就赶来了。” 唐晓闻听这声大哥,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自己终是负了这个男人。 “唐晓,刚出紧闭,又做出失礼的事。你是不是不想要自由了?”弘隽见北冥雪和唐晓紧紧相握的手,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的手也紧紧攥起。醋意一瞬间漫过心头。 “皇上,男人要胸襟大度,我不过是和大哥叙叙旧,你至于这么小气么?儿子,把老娘的女戒给你爹爹过过目,老娘去和你舅舅叙叙旧去。”唐晓说着,伸手拉了北冥雪就往外走。 北冥雪北方男人,豪放,不拘小节。虽然明知道弘隽不喜欢自己,巴不得自己快点滚回北国去。但是唐晓的相邀,他素来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能让弘隽生气,吃醋,坐立不安,自己也会觉得平衡一点。 “唐晓,你……”弘隽气急攻心,这个唐晓也太大胆,居然在养心宫,当着他的面,把旧情人拉走了。这个绿帽子戴着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爹爹息怒,息怒,多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俊俊一见老爹发怒,急忙把手上的一叠稿纸双手递给爹爹,并郑重的拍了两下。 弘隽接过稿纸,知道这是唐晓关禁闭时弄得防洪讯的东西。虽然挺好奇唐晓能弄出个什么方案来,但此时自己女人拉着情敌跑了,他又哪里有心思看。 “放这儿,爹爹稍后再看。”弘隽随手把稿纸放一边,就想追着唐晓而去,更想要给重新关起来,直到北冥雪走了之后再放出来。 “爹爹,稍安勿躁。您想再走一遍您的老路么?”小俊俊一把扯住弘隽的衣袖,扬起小脸严肃的问了一句。 “额?”弘隽低头,这孩子说什么呢? “爹爹,做男人要有自信。而且要学会相信人。妈咪三年都没和爸爸真的成为夫妻,你还不明白什么么?你现在去把妈咪关起来,可以,你的权利。但是妈咪会不会再真的老老实实的呆着,就不一定了。反正对一个人的失望,就是她变心的最好理由。” 小俊俊顶着一个蘑菇头摇头晃脑的对弘隽说教。说的弘隽一阵阵的汗颜。 儿子说教的对,自己差一点又犯了三年多前的错误。 但是,这臭小子才多大?居然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不懂的事似的。 弘隽拍拍儿子的小脑袋,打心眼里得意的很,但却板起脸:“瑞麒,现在好像是你上学堂的时间吧?” 小俊俊闻言,抽起小脸怨恨的瞪了老爹一眼。老爹真是小人,听不得谏言。好心提醒一番,还落得被威胁的下场。 “哼,以后有什么再也不和你说了。过河拆桥!”小俊俊翻了个白眼,怒匆匆的走了。 弘隽瞧着儿子的小样,好笑的摇摇头。 自己小时候最喜欢上学堂了,可这儿子一进学堂,就好像进了天牢大狱一样,一看见之乎者也,就犹如看见了十大酷刑。这一点,和他妈咪还真是像。 长长叹口气,回身,拿起手稿准备看看。既然要相信唐晓,就听儿子的,给她自由。那自己就看会儿手稿吧。 只是……这防汛抗洪的方案是什么?涝区疏通下游河道,旱区修建抗旱水库,不仅有图有真相,还有细密的文字注解。让人一看就有眼前一亮,茅厕顿开的感觉。 弘隽大惊大喜,万万想不到唐晓真的有不一般的本事。居然历朝历代,男人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一个女人十几天,就把一个恢弘大气的治理山河图纸画出来了。虽然,这个图纸短期内,不能完成。但是一旦完成,就是千秋利民的壮举。 弘隽满腹雄心壮志,立即招来文渊阁的大学士和水利方面的官员,一起研讨这件事的可能性。而唐晓和北冥雪的事,他也暂时没有醋心去纠结小心眼了。 第十七章 天山雪莲 惠胜殿里,唐晓屏退了青莲清幽,亲自给北冥雪倒了杯茶。 北冥雪接过茶水,没喝,眸眼紧紧凝着对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瘦了,面色也不太好,是不是过得不好? “大哥,你怎么来了?”唐晓一如往昔笑嘻嘻,眉眼都是那种又娇媚又憨实的神情。 “二十天之前,闻听手下回禀,说大梁皇室禁卫军迎回了一对母子。听他们描述,我便怀疑是不是你大难不死,被弘隽找回来了。于是便安排好国事,带着护卫来了。”北冥雪毫不隐瞒的说着攥住了唐晓的手:“本以为你们久别重逢,他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可是一进皇城就听说弘隽居然又册封了新的美人,还把你关禁闭学习什么宫规女戒。唐晓,如果你现在过得不好,就跟我走。不要误会,即使你不曾喜欢我一点,我也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大哥。” 唐晓回握住北冥雪粗粝厚实的大手,心里一阵阵全是暖暖的感动。 这个男人多年不见,还是初见时候那样豪气干云,义薄云天。是真正的心怀大度的男人。“大哥,有你这句话,唐晓就知足了。也不枉当年教你这个朋友,喊你大哥。”唐晓浅笑,随即抽回大手里的小手,喝了一口茶说道:“其实,不瞒你说,现在弘隽的身边危机四伏。而弘隽新立兰妃和关我禁闭都是在设计一个局,这个局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设的局?以弘隽的手段,宫里有危险,会清除不了?”北冥雪十分不解,弘隽心思缜密,擅用心机。当初自己得北国王上之位,他就没少出谋划策。现在,大梁江山稳固,他不相信弘隽会治理了江山,治理不好后宫。 “这事说来话长,只是……”唐晓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北冥雪知道唐晓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既然话说一半,肯定就是难以启齿的东西。 “只是,这里可能会牵扯到北国的公主。如果最后真的雪娆参与其中,你会如何?”唐晓直接问出此话。她知道北冥雪的性子直爽,所以,自己也就不绕弯子了。 “雪娆?”北冥雪蹙眉,那个半途得来的妹妹,两人相处总共不超过十日,也没说过几句话。感情是一点没有的。当初嫁她来大梁和亲,一是为了两国的友好,二是为了得到唐晓。那时候,自己还想得简单,以为权利可以换来爱情。可是现在,时过境迁,心境早已经改变。原来看着喜欢的人幸福,才是心里真正希望的。 “雪娆如果做了错事,我不介意大义灭亲。”北冥雪冷声说道。眸中里没有一丝护短的神情。 “大哥,你性子耿直。但我请你在雪娆这件事上,要装着不知道。她可能很快就会来找你,你最好一切都要不动声色。”唐晓不放心的叮嘱着。 “嗯,大哥知道。”北冥雪说着,手探向袖子摸出一个通体莹白冰做的巴掌大盒子。 “这是什么?”唐晓眼睛发光,却故意好奇的问道。 “这是冰山雪莲,我年前得到一个,就一直用玄冰盒子养着。给你,还新鲜着。你隔水蒸了,美颜活血,对身体很好。”北冥雪说着把玄冰盒子给唐晓,满眼的宠溺。 “哇,大哥真好,居然把这么珍贵的天山雪莲给我。你的后宫美人无数,就没有人朝你要么?”唐晓抱着玄冰盒子,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的雪莲花,知道,弘隽的秋水毒终于能解了。 “傻瓜,那些女人如衣服,哪儿比得上你的一根小手指。”北冥雪说着轻轻摩挲唐晓的头,他从不掩饰自己对这女人的感情。 唐晓不好意思的笑笑,把玄冰盒子仔细放进柜子里,回头一吐舌头:“我人老珠黄,正需要这天山雪莲年轻一回呢。不过,大哥不要把天山雪莲给我的事说出去,免得的我遭人嫉妒” “恩,知道了。”北冥雪伸手摸摸唐晓的小脸,唐晓则羞怯的躲进北冥雪的怀里撒娇:“大哥,你最好了。” 北冥雪一愣,唐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皇兄,皇兄您不远千里来此,是来看妹妹的么?”突然,一声娇呼从惠胜殿的门口传来。接着一身华美宫装的雪娆带着一大帮宫女内侍呼啦啦走来。 唐晓闻听声音,急忙慌张的跳出北冥雪的怀里,面色惨白:“贵妃……贵妃怎么突然到此?” 北冥雪突然明白了唐晓这是在演戏。但为什么要演戏,他不知道。 “皇兄……姐姐……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姐姐,你现在不是皇上的女人么?”雪娆惊呼,娇嫩的小手掩着嘴唇。心里却得意,明天,唐晓不守妇道,背叛皇上的留言就在在宫里沸沸扬扬了。 “雪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唐晓曾经是皇兄的可敦,做什么,也都是情理之中的吧。”北冥雪板起脸对着雪娆就是一句训斥。 “是是,皇兄教训的是,是雪娆健忘了。”雪娆急忙道歉,继而微笑的迎上来:“皇兄,您远道而来,妹妹在长春.宫设下了宴席轻皇兄过去一叙,也算是给皇兄接风洗尘了。” “好,雪娆带路。”北冥雪多年后一见雪娆,就感觉出她和几年前的不同。行为举止演戏的成分很多。走了一步又转头问唐晓:“你要不要也跟着我去?” 唐晓闻听,急忙收回注视什么的眼神,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不要,我累了,要睡会儿。” “好,那你好好休息。本王得空再来看你。”北冥雪不用故意演戏,眸眼里也是柔情蜜意。 雪娆和北冥雪一边热络的聊着什么,一边走出惠胜殿。身后一步紧紧跟着的火儿,虽然低着头,眸中的却已经露出势在必得的精光。 北冥雪,没想到是你给我这个计划加快了步伐。北冥雪和弘隽若是要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北国和大梁打起来,那自己坐收渔人之利,岂不是省了很多事?真是天助我也。 唐晓等一干人一走,急忙从柜子里拿出玄冰盒子藏在袖子里往自己的后殿走去。告诉青莲自己要睡觉,谁也不要打扰,就一头钻进屋子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出来。紧紧捏着袖子里的两颗药丸,唐晓激动的都想要大叫。 弘隽的秋水毒解药终于配好了! “青莲,我饿了,摆饭菜。”唐晓揉着肚子吩咐一句。 “是,夫人,青莲这就去准备。”青莲说着就要走。 “清幽呢?”唐晓左右看看,没发现人。 “回夫人,在前殿候着呢。”青莲躬身。 “哦,让清幽去把皇上请来,就说我有事和他说。”唐晓吩咐完,转身回房间。 青莲偷偷叹口气。哎,她这个夫人我行我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偶怎么说她?而且,她现在还用那样的口气找皇上来。若不是皇上对她有感情,现在只怕她们的日子更难过了吧。 不过皇上来了也好,看看御厨房是怎么对待她们的。 时候不大,饭菜布置好了。六个菜,几乎看不见荤腥。唐晓坐在桌边,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对着一桌子青菜豆腐也是食欲满满。 双手拄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心里不禁腹诽着:这个弘隽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自己就饿趴下啦。 终于,一抹明黄出现在门口。身子修长,黄袍金冠,面如辰月。真好看,即使看了这么久,也看不够。 唐晓没出息的偷偷咽了下口水,面上却是一动不动的。 “你还没吃饭?”弘隽进来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眉头有些不悦的皱起。 “嗯,睡过头了,刚吃。”唐晓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然后挑眉:“你吃过了?” “我……也没吃。”弘隽自从得了手稿,就一头扎进去,若不是清幽急匆匆的去找,还真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 “既然这样,那就陪我一起吃点吧。”唐晓伸手递给弘隽一双筷子,弘隽闷闷的接过。这个女人拽着别的男人走了,一句解释都没有,反而叫自己来就是陪她吃饭,真是有些过分。 “好,我们一起吃。只是……你现在每天就吃这些?”弘隽拿起筷子对着一桌子素菜,又皱了皱眉头。 “没办法啊,宫里的人喜欢跟红踩白。咱现在不是落魄了么?又得罪了皇上,所以谁还把这惠胜殿当回事啊。”唐晓故意抽着小脸惨兮兮的说着。 “大胆,这帮下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弘隽一见唐晓的受委屈,不仅气的一拍筷子。 “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先就这样凑合吧。反正,现在皇上也是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负情汉”唐晓嘿嘿一笑,眨了一下眼。 弘隽一愣,随即明白唐晓的意思。心里有些亏欠,唐晓一心一意的为自己的大局考虑,还帮自己弄那样的防汛图,自己居然还不相信他,真是小人。 “哈哈,感动了?那就把这药吃下去。”唐晓鬼精灵的一眨眼,手心里瞬间多了一粒白色剔透的药丸。 弘隽又一愣,看着那手心里托着的药丸散发出冷悠的清香,“那是什么药?” “毒药。你敢不敢吃?”唐晓依然笑嘻嘻。 弘隽闻听,宠溺的笑笑。伸手捏起药丸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吞咽之后,口齿留香,冰爽舒服。 “小妖精给的,即使是毒药,我也心甘若怡。”弘隽眉眼含笑,伸手牵起唐晓的手,柔情脉脉。 “哈哈……真是傻瓜。没骗你,刚刚给你的的确是毒药。而解药,就在这儿。”唐晓大笑之后,手心又多了一个通体黝黑的的药丸。而这粒药丸的气味还极其难闻,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 第十八章 好大的新闻 “你到底在搞什么?”弘隽不看药丸,也没有丝毫害怕或是生气的样子,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唐晓恶作剧一般的小脸。 “我没搞什么,只是给你颗毒药,让你听我的话啊。只要我的阿隽听我的话,解药就给你。”唐晓神秘一笑,袖子一翻,药丸不见了。 “好,那你想要我干什么?”弘隽摇摇头,这小妖精居然是相要挟自己。 唐晓抿嘴一笑,端起碗大口吃起来。吃了一碗饭又去盛饭的时候才说道:“七日后,让我出宫,随便找个什么理由。” “嗯?不行!”弘隽一声不大不小的惊讶过后,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 “不行也得行!”唐晓现在不是和弘隽商量,而是通知一声。 弘隽见唐晓的口气突然变的执拗,不容商量,不仅有些为难。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唐晓会提出这么个离谱的要求。 “乖,别闹了。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出宫的。”弘隽不愿意唐晓生气,开始用怀柔政策。 “可你也知道,你不让我出去,我也会有自己的办法出去啊?而且,我现在失宠,然后惹怒皇上,然后被丢出去自生自灭都是合情合理的啊。而你不让我不出去,还在宫里胡吃海喝才是不合理的吧?”唐晓夹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大力的嚼着,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看着很想放在腿上揍一顿屁股,又想搂在怀里好好疼惜。 弘隽眸中一暖,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把唐晓搂在怀里。半个多月没这样搂着了,真是想念。怀里的身体依然软香,仅仅是搂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不经意的低头,看见唐晓顶着自己的丰满胸口,眸眼不由的一闪。半月不见,这女人好像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唐晓发觉弘隽的不对,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得意起来。银翘给自己的秘方果然效果奇好。才用了一个疗程,目测加手感已经有36d了。这样的尺码可是自己曾经想也不敢想的。 装模作样的轻咳几声:“我还没吃饱呢,你这样,我还怎么吃饭?” 唐晓的抱怨,让弘隽不得不撒开手。只是即使松开了手,那心里也是一个涟漪跟着一个涟漪。看着小女人端起碗吃的那叫一个香,心里不由的长长叹口气。自己这么个风华绝世的活人在这个女人面前,还不如一碗青菜豆腐来的有吸引。 回头想起唐晓的建议,心里又是狠狠的纠结。原来唐晓牺牲自己的名声,自愿被赶出宫还是为了自己。可是自己怎么舍得让唐晓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己受委屈。如今自己已经对不起她太多太多。 “唐晓,你就断了出宫的心思吧。我的计划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完成,不会再委屈你了。” “好吧,你不想委屈我,就想让我委委屈屈的留在这里?与其我在这儿受着你不觉得委屈,而我却委屈无比的委屈,还不如跟着北冥雪去北国呢。”唐晓一边胃口很好的吃着饭,一边说着饶舌的话。 弘隽一听唐晓若是不出宫,还要和北冥雪去北国,顿时乱了阵脚。她出宫,自己到时候还能给找理由弄进来。可是她如果去了北国,北冥雪还会让她回来么? 又叹口气,现在的自己真是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了。 “不说那些,先吃饭吧。”弘隽无奈的夹了一点豆腐放进唐晓的碗里。 “我一直在吃。”唐晓仰脸一笑,知道弘隽这样,就是已经妥协了。 一顿饭吃完,唐晓撵着弘隽快去忙活朝务去,自己则带着青莲清幽去御花园消消食。但是真的消食还是去找事就不得而知了。 可巧,刚到御花园,就见新册封的兰妃正站在一株相思树前发呆。 唐晓眸眼一笑,轻移莲步风姿绰约的就往兰妃身前走去。 兰妃身边的宫女轻声通知了一声,兰妃都没有回神。 “兰妃如此凝注相思树,莫非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什么人么?”唐晓故意冷意飕飕的说了一句。(.) 邱淑兰闻听此话大惊,急忙收回心思,回头对着唐晓就行了一个敛衽之礼。 “……姐姐好,姐姐多想了,淑兰只是……只是想皇上了。”唐晓在宫里的身份说实话是真的很尴尬。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分,偏偏又给皇上生了儿子。所以,直呼其名不敬,。兰邱淑兰个唐晓行礼又称呼姐姐,也算是很恭敬了。 可唐晓偏偏就不领情的眉眼一挑,还故意嘲讽的一笑,不阴不阳的挑衅:“哦,想皇上了啊,正常啊。但是你吞吞吐吐的,倒显得不正常了。” 邱淑兰一听,急忙解释:“姐姐,淑兰真的是想皇上了。” “好你个狐媚子,长着一张就会装可怜的脸天天霸占着皇上,都不让皇上去别的宫殿。这才一天没见,又不要脸的想啊想啊。兰妃,你把姐姐置于何地?你说,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一声娇喝在耳边炸开。人没到,声音也到。 唐晓就知道雪娆一得到消息,一定会急匆匆的赶来火上浇油。果不出所料,这才几句话的功夫,雪娆已经接上话头了。而且,她还自作聪明的把自己拱上去,明显是替自己出头,但是皇上则怪下来,又有自己煞笔的担着。 唐晓冷笑一声,但却笑意妍妍的回头:“哟,雪娆妹妹也来啦。” “是,得知姐姐心情不错,出惠胜殿逛园子,所以特让下人准备了香茶点心,过来和姐姐一起逛逛。谁曾想,来了就看见这碍眼的脏东西。”雪娆说着,狠狠的瞪了邱淑兰一眼。 邱淑兰闻声急忙双膝跪下:“贵妃娘娘赎罪,淑兰……没有成天霸着皇上,淑兰冤枉……”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雪娆揉揉手,邱淑兰摸着脸,有些被打迷糊了。但眼泪已经是扑扑索索的流了满脸。本就温婉,如今在流眼泪,真是我见犹怜。 “还敢顶嘴!你还冤枉,姐姐被关禁闭就都是你在皇上跟前吹了枕头风。这会儿,姐姐刚出来,你又在这儿恶心她。姐姐有心教训你,但是她仁慈,所以,也只能我当小人了。”雪娆疾言厉色,眸眼狠厉,明明是给自己出气,偏还要拉上唐晓当垫背的。 无端被诬陷,兰妃再不敢顶嘴,只是一个劲的哭。一边的小宫女一看不对,早偷偷的溜走报信去了。 唐晓倚着一边的相思树上,抠着之家,看着雪娆卖力的演出,不小心打了一个哈气。抬头看看远处,儿子这时候也该到了啊。 “妈咪……妈咪……你在哪儿,有惊天大新闻了……” 唐晓眸眼一笑,乖儿子,来了! “儿子,妈咪在这儿!”唐晓招招手,然后就见小俊俊风一样的向她跑来。 “什么新闻?”唐晓明知故问。 “是南国驿馆里的大事。那儿不知怎么流露出一个消息,说南国王爷南宫逸轩的儿子,养了三年,居然发现不是自己的儿子。妈咪,你说这是不是大新闻?”小俊俊跑过来幸灾乐祸的说着。 “嗯,真是大新闻。男人最窝囊的事莫过于给别人养儿子了。”唐晓拍着手笑,更是落井下石的主。“那儿子探听了么?那个南国小质子是那个野男人的种?” “宫外传言是前朝暴君弘的儿子,不过依儿子看,就是传言。那个弘身在皇宫,怎么会认识南宫逸轩的老婆林纤儿呢?”小俊俊满目遗憾,好像这新闻太假,没有取乐了他一样。 唐晓一把捂住小俊俊的嘴,训斥:“大胆,逆臣贼子可不敢在宫里瞎说。被你爹爹听见又要罚你去学堂了。不过,我们去南国驿馆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恩恩,看热闹去看热闹去!”小俊俊二话不说,扯了唐晓就走。 唐晓在路径雪娆身边的火儿时,能感觉出火儿的身体紧绷,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么? 不过,不着急,晚上就会有答案了。 宫里这半月诡异的安静,尽管众人都知道,这安静之下在酝酿着一场大阴谋,可是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现在,终于出点事了。 唐晓和小俊俊兴匆匆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弘隽被小宫女急匆匆的带来。 “你又要干什么去?”弘隽板起脸来质问。 “我去干什么,你恐怕没时间管吧?你的美人正被你的贵妃扇巴掌呢,啧啧,我都心疼了。”唐晓似笑非笑的说着眨一下眼,领着小俊俊扬长而去。 弘隽虽然担心唐晓,可是闻听邱淑兰真的被打,还是不敢耽误,急忙加快脚步。她毕竟是皇叔的女人,自己答应过皇叔要好好照顾邱淑兰的。 弘隽去到相思树跟前的时候,邱淑兰还在抽抽噎噎的哭,而雪娆却一改之前的狠厉模样,同情的伸手去扶起邱淑兰:“妹妹,别怪姐姐刚才出手。姐姐刚才也是迫不得已啊。刚才那情形你也知道,就是唐夫人故意挑衅你。我若是站在你这边,那女人就会你我一起惩罚,到时候连个帮你的也没有了。” 雪娆说的情真意切,倒让邱淑兰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而这时候,弘隽也到跟前了。 弘隽面色不善的伸手从雪娆还礼抱过邱淑兰,伸手查看了一下她红肿的脸。回头,眸子扫过雪娆无辜的面容:“回去长春.宫反省,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啊……皇上,雪娆是冤枉的啊,雪娆可是一心想着妹妹的的啊。”雪娆惊呼的大喊的冤枉。可是弘隽已经抱着邱淑兰走了。 雪娆尽管听火儿的,一切算计的都很好,演戏也演的很到位。可他们都不知道弘隽真实的感情归属。所以,他们任何人想陷害唐晓,他都不会答应的。 弘隽一边往乾宁宫走,一边暗暗想着。如今和皇叔和黑虎和韩枫布下的网也快收了。火儿,雪娆,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第十九章 挑拨是非的高手 宫外的马车上,小俊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邀功:“妈咪,我做的棒不棒?” “嗯,是挑拨是非,无中生有,颠倒黑白的好手。(.)”唐晓竖起大拇指。 小俊俊挠挠头:“妈咪夸我的这些词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臭小子,才上几天学堂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唐晓一个爆栗砸过去,“老娘说儿子是最棒的,就是最棒的。” 娘俩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南国驿馆,唐晓牵着小俊俊进到驿馆里的时候,本就很少的下人,看见有外人来,惧都低着头,衣服神情惶的样子。可见这里的主子出事,他们也跟着殃及池鱼了。 下人带着唐晓进后院,南宫玉轩在池水旁舞剑。一招一式都是凌厉杀伐,剑剑似乎都是含恨而出,直取敌人性命。 “你这是干什么?不欢迎我们,还是想让我们做剑下游魂?”唐晓往剑下一站,面带笑意。或许南宫逸轩现在真的想杀自己。但是,他不敢。不管是出于不确定自己的武功是否还在,还是出于不确定的形式,他都不敢。 剑尖就在要触及唐晓心口的时候,南宫逸轩猛的收住身势,也生生控制住手上嗜血的冷剑。 “你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你,我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南宫逸轩长身而立,眉眼含笑,笑却不达眼底。 “刀剑不长眼,人长眼就行。”小俊俊毫不客气的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唐晓假意训斥一句。 “没事,小孩子有口无心的。这就是皇上新晋册封的俊王吧,长的真是出众,和皇上简直是一模一样,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南宫逸轩蹲身摸摸小俊俊的头顶,套着近乎。[.超多好看小说] “那是,儿子像老子天经地义。您的儿子也一定和您长的一模一样吧?” 南宫逸轩眸子一紧,面色蓦地变得不自然起来。但还是从腰上摸出一块玉佩给小俊俊:“初次见面,给个小礼物。” “嗯,瞧着这玉色倒是润泽,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小俊俊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大摇大摆的就走:“令公子呢?也不出来陪我玩玩。” “夏尔,去带着俊王和小公子玩去。”南宫逸轩忍着火气吩咐一句。然后回头对上唐晓说道:“闲来无事,我们要不去那边凉亭喝一杯?” “好啊,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陪你喝两杯。”唐晓今天来就是为了故意加深南宫逸轩心情的恶劣程度,所以有机会,她岂会放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晓开始安慰南宫逸轩。 “我说你也犯不着不开心,外面的那些个流言蜚语你不要听。清者自清,自己的儿子都养了三年了,你怎么还会去怀疑?” “我还真有点怀疑。”南宫逸轩忍了两天的火气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啊?怎么可能?我看你儿子长的也俊俏,和你颇像啊?”唐晓面上吃惊,心里却冷哼,老娘就是看出你儿子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才让小俊俊带着韩枫满世界散播谣言的。 南宫逸轩摇摇头,又喝了一杯闷酒。 “不然这样好了,你们来个滴血认亲不就好了。解解心疑,但我保证你儿子就是你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唐晓又特别热情的提了个建议。 恰巧,小俊俊和南宫小质子一路踢着蹴鞠到此,唐晓急忙招手:“过来,你们上这儿来,我们做个游戏。” 小俊俊二话不说,就把那个略显柔弱的漂亮小男孩拉到唐晓跟前。然后唐晓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南宫逸轩。 南宫逸轩瞧着事已至此,而且,自己也的确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于是转头吩咐一句:“夏尔,去拿个盛满清水的碗来。” 唐晓不动声色看了儿子一眼,两人齐齐一眨眼,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时候不大,下人端着个托盘过来凉亭。一个白瓷碗,盛着湛清的井水。 南宫逸轩又看了一眼毫不知情,天真的儿子,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再睁眼,眸中已经冷沉。伸手咬破自己手指滴了一滴血进水里。 嫣红的血珠低落水里,浮浮沉沉。 “念念来,过来。”南宫逸轩对小质子招手。 “什么事,父王?”小质子衣服天真懵懂的的走过去。可是白白嫩嫩的小手刚刚放进南宫逸轩的手里,林纤儿突然发疯一样的跑过来,一把从南宫逸轩的手里抢过孩子。 “不!不要!逸轩,你难道怀疑念念不是我们的孩子么?你为什么要相信外面的那些个谣言,而不相信我们呢?” “既然念念是我的儿子,你又为什么不敢让我试试呢?”南宫逸轩看着嚎啕的林纤儿,倏然起身,浑身冷凝,步步紧逼过去。 “我……我……我怕伤了孩子的心。”林纤儿一瞬间,面色煞白,眸光闪躲,抱着孩子不由的连连后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让南宫逸轩本来冷沉的脸瞬间变得更青黑起来。大步走过去,不分轻重的又一把抢过念念,念念吃痛加害怕‘哇’的一声哭了。 “逸轩,别做了,念念一定是你的儿子的。你看念念都哭了……”唐晓急忙出来做好人。 可是为时已晚,念念嫩白的小手已经被南宫逸轩咬破,一滴嫣红滚落水里。 湛清水里一下子出现两个血珠,沉沉浮浮。大人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都紧紧的盯着水里的血珠看。而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念念哭的声嘶力竭,非常可怜。 好一会儿,两粒血珠就好像两个顽皮的孩子一追一逐,就是不往一起融合。 唐晓的心放下了。而南宫逸轩浑身绷紧,脸色已经好像锅底灰。 最后,在强大的心里压力面前,林纤儿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逸轩一把抓起林纤儿的手臂,对着她戾吼,而林纤儿纤弱的身姿就好像吊在他身上的破布娃娃。 “逸轩……我……我……”林纤儿泣不成声,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南宫逸轩气的随手一扔,林纤儿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而一旁的小念念迈着小短腿立刻扑上去,一声声‘娘啊娘啊’喊得人揪心的疼。 唐晓也是当娘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难受的很。而且,这一切,还是自己自编自导的。可是弘隽和林纤儿,小念念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为了弘隽的安全可大业,唐晓只能狠心。 “说,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居然还给我生个野种出来!”南宫逸轩伸手怒指,一张俊美的脸变得紫红扭曲。 “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出皇宫才发现我怀孕了的……而那时候,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舍不得孩子,所以就吃了延迟孩子出生的药。逸轩,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对你的心却是真的啊……” 林纤儿抱着小念念哭的肝肠寸断,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说了。 唐晓一听有些傻眼。什么玩意儿?小念念真不是南宫逸轩的儿子?自己之前真的就是完全猜测的。因为小念念长得不像南宫逸轩,倒有点想弘,所以就大胆的设想了一下。因为不确定,还让小俊俊提前在碗上抹了清油。那样,就是亲娘俩的血也不会融合。唐晓做这一切,就是想把假的变成真的。谁知道弄半天,原来,真的就是真的。 按照弘希望得到儿子的心理,他现在一定坐不住了吧。 “哎,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唐晓唏嘘一声,上前抱起哭哑了嗓子的小念念。 “这样吧,驿站一时间挺乱的,逸轩,你可能暂时也不想看见小念念,所以,我就先带走,他和小俊俊在一起还是个伴。等你们什么时候,心情平静一点,我再给孩子送回来。” “哦,有小朋友玩喽。”小俊俊闻听兴奋的很,一蹦三尺高。 南宫逸轩现在正在气头上,对小念念当然是眼不见为净。而林纤儿如今也希望儿子出去避一避,毕竟南宫逸轩现在太吓人,她不敢保证,他会把不会对孩子不利。 于是唐晓抱着孩子,乐呵呵的满载而归。 但说实话,小念念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还真是招人稀罕的很。而且,唐晓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带回惠胜殿以后,比对待亲儿子待的还好。 三岁的小孩,忘性也大。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小俊俊领着淘气,家里的不愉快也很快就忘记了。 唐晓坐在院子里看两个小孩你追我赶玩得不亦可乐乎,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但是看小念念跑一会儿,就累的不行的样子,便想起林纤儿为了南宫逸轩不怀疑孩子,吃了药让孩子晚出生。小念念那么好的孩子,或许就是以为晚生药而弄得身体不好吧。 记得桂婆给自己的手札上有记载,这样的先天不足是能治好的,怎么治来着?对,去找找看看。 第二十章 两王斗嘴 晚上,唐晓和两个孩子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到睡觉的时候,小念念开始心情不好,抽抽小脸,嚷嚷着要回家。 唐晓无奈,毕竟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驿馆。只能好言相哄,又和两个孩子一起在后殿住,小念念才安静下来。好在后殿的床够大,三个人睡也不觉得挤。小念念又第一次玩的这么累,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妈咪,你在干什么?”小俊俊嫌热,光着小膀子坐床上,看妈咪忙活。 “我要给念念扎针,他先天不足,要用针灸之法固体培元,慢慢的身体就会和你一样强健了。”唐晓把银针一根根扎进念念的身体说道。 “可是,他不是我们仇人的儿子么?你不但斩草不除根,还救他,真是奇怪。”小俊俊很不理解妈咪的做法。 “先生不是教过你,人之初,性本善么?念念没害过谁,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不能因为他有个坏爹爹,就歧视他。再说,你和他今天玩得不是也很好么?” “嗯,我也觉得念念很可爱,很善良。我今天抓了一只小鸟想烤了吃,念念都不让,坚持要给小鸟自由呢。他说他长那么大,没有出过驿站,看见的只有四角的天空,他很渴望外面的世界呢。”小俊俊说着,低了头:“就好像当初山谷里的我,也天天想着出去呢。” “等这件事了,妈咪就给念念自由,他想去哪儿,妈咪就送他去哪儿。” “妈咪,宫里还有一个可冷的孩子呢。” “瑞泽?” “不是。是一个很破落的院落,住着一个傻乎乎的小孩子。那孩子脏兮兮的,抓树叶也吃,抓土也吃。” 唐晓眉头一皱,难道是先皇妃的孩子?那个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多年前听说那孩子被赵素锦喂了药变得疯疯傻傻,以为这么些年,那样的孩子早已经不在了。可是没想到还活着。 “那是个可怜的孩子。小俊俊明天带着妈咪去看看他,给他送些吃的,穿得。[.超多好看小说]而且,你以后也一定要善待这个孩子。” “嗯,明天我带你去。”小俊俊重重的点头, 娘俩聊天不觉的夜深,唐晓收了针,和小俊俊一起睡觉。但床头留了一盏小小的烛火。 月过中天,窗外又来了影子。影子和那次一样小心翼翼,点开窗纸往里看。当看到唐晓身边那个唇红齿白异常漂亮的孩子时。心头一阵阵激动滚过心头,自己终于又有后代了。 天微微亮,唐晓即刻起床去殿外转了一圈。当如期看到脚印时,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清幽,北国王上住那儿,我想去看看王上初到宫里住的习不习惯。”唐晓梳洗之后问伺候的清幽。 “夫人……一大清早就您去北国王上那儿……是不是不太合适?”清幽想劝说,又小心翼翼,恐怕唐晓生气。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带我去就是。”唐晓也不想解释,只是率先往惠胜殿外走去。 上阳宫,北冥雪一早已经备好早点等着唐晓的到来。 “哟,真丰盛。比我们惠胜殿的青菜萝卜可是天壤之别啊。”唐晓一来,毫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吃。 北冥雪笑笑,摆手屏退房间伺候的所有下人。 “我的印象里,你好像是个懒猫,最不爱早起的吧,今天怎么会起的这么早?” “明知故问。”唐晓横了北冥雪一眼,抓起一个虾饺就吃,“昨晚安排你给我守夜,你守的怎么样?” “当今天下,就是大梁皇帝都不敢让我给守夜,而你倒是大胆的很,居然一个小纸条,我就苦哈哈的扮成侍卫在你殿外站了一宿。你说你怎么报答我?”北冥雪俊颜一展,开始邀功。 “报答?好啊,给你配副药。” “什么药?” “生儿子的药啊。我听说,你的北国王宫,美人无数,夜夜洞房。可就是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所以我怀疑你身体可能有病。” “我才没病!”北冥雪沉脸冷声 “没病不生孩子?”唐晓想当然的反问。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你的药省了吧。我不是不能生,是根本就不想要孩子。”北冥无奈雪摆着手。 “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唐晓好奇的凑近眨着眼睛。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配给我生孩子的女人。” “……你牛逼。”唐晓一伸脖子,把虾饺咽下去:“好了,不扯淡了,你快跟我说说,你在我殿外站了一夜有没有收获吧。” 北冥雪见唐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昨晚的事,反而不着急的也拿起一个虾饺,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的品了品:“不错哦,虾肉很新鲜。” “我靠!”唐晓一见北冥雪故意气自己,顿时火了,抓了两个饺子就往他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大叫:“我让你跟我卖关子。是不是好吃?好吃再来几个!” “不不不……够了够了……真够了!” 两个人正闹得凶,弘隽居然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一见两人贴到一起,嘻嘻哈哈,本来还装着清淡的眉眼顿时装不下去,冰冷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冷喝徒然响起。 唐晓一愣,讪讪的从北冥雪身上跳下来。回身看着明显已经生气的弘隽嘿嘿一笑:“皇上,你咋来了?这大清早的你不准备上早朝真是很闲啊。” 弘隽生气的一把扯过唐晓到自己身后,不回答她而是瞪着好整以暇,若无其事坐下的北冥雪。“北国国务繁忙,王上没事了是不是该回国了?” “本王才来大梁两日就回国,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再说皇上若是因为小心眼撵本王走,传出去,于您的名声也不大好吧?”北冥雪挑眉,大有放赖不走的架势。 “谁不知道你此次来居心不良,朕再留你就是引狼入室。”弘隽也丝毫不妥协。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皇上没有心虚,干什么怕本王?” “朕怎么会心虚?朕和唐晓情比金坚,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情比金坚?那是谁把她送给我当老婆的?” “朕……”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两个大老爷们竟然还和妇女一样吵架,丢不丢人?”唐晓见两人剑拔弩张,一个个帝王好像孩子似地挣得脸红脖子粗。这儿幸亏没有外人,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皇上,你既然知道我们情比金坚,干什么一来就是质问。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怀疑是很不好的哦。”唐晓转头转着弘隽给了个软钉子。弘隽眉眼一皱,面色开始不自然。而北冥雪就显得很得意,甚至往椅子上一坐,还翘上了二郎腿。 “还有你,也不要得意。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觉悟,吃着人家的东西,睡着人家的锦床,还气着人家,不是找揍是什么?也就是我家男人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不然早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了。”唐晓说了弘隽,回头又说北冥雪。 北冥雪摸摸鼻子,脸皮显然比弘隽厚很多。 “现在都坐下,大家说正事。”唐晓一手一个拉着坐下来。 弘隽北冥雪相对而坐,互不相看,也谁也不理谁。 唐晓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首先开口:“大哥,还是你先说说深夜到我殿外的人是谁吧?” 北冥雪又开始得意,唐晓有事的时候,想到是自己帮忙,这一点就让他很高兴。 弘隽狐疑的看看北冥雪,刚想说什么,被唐晓在底下掐了掐,他只好憋着了。 “昨天傍晚,清幽来我这儿给我传纸条,纸条上写,你让我去给你假扮侍卫守卫。我去了,午夜时分,有一个黑影潜入惠胜殿的后殿,在窗外窥探有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北冥雪虽然神情得意,但是说正事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 “那大哥看见黑影的的相貌和去处了么?”唐晓问道。 “相貌没看见,天黑,又蒙着脸,但是去处看见了,是……长春.宫。”北冥雪说道长春.宫的时候,终于有些不自然了。 唐晓这边连连点头,弘隽那边可坐不住了。即刻回头问:“惠胜殿里外有明暗一百多侍卫,怎么还会有黑影入侵?还有,你给他传的纸条就是让他去探查敌情?” “不然你以为呢?”唐晓没问这句话,北冥雪倒是孩子气的抢先问了。 弘隽语噎,其实他也没怎么以为。所以,从陈公公哪儿得知唐晓的小动作后,也只是无奈摇摇头,该干嘛干嘛。只是今早唐晓一早就来北冥雪的住处,他才好奇的很,随便找个借口来看看而已。 “我以为,大哥现在应该想的是,长春.宫了出现了问题,你该怎么办?”唐晓斜了北冥雪一眼。 北冥雪又语噎,这个唐晓一见弘隽吃瘪,马上就向着他了。哎,这或许就是他和弘隽的区别所在吧。 “我跟你说过,大哥不是糊涂的人。”北冥雪有些不高兴,又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好,那我就放心了。而我说出下面的话,你们就也要淡定着点。”唐晓突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说着起身去把门窗都关紧了。 弘隽和北冥雪一愣,想不出这个女人又要说什么惊天之语。因为,现在她做的一些事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了。 “我窗外的不速之客,在位入宫不久就来过一次。我最开始仅仅是看见他的背影有些熟悉,觉得可疑而已,心想,若是故人,可能会夜晚光临我的住处。于是我就悄悄在我的卧室周围撒上一种很特殊的草灰。肉眼不大能看出来,但是人踩上去,会出现印痕。而第一次撒灰,就有人踩上去了。” 而弘隽和北冥雪一听,相视一望,皆是一些茫然。但心里却都想着同一个问题。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缜密! 第二十一章 三个臭小子 “昨晚,我又在窗子下撒了同样的草灰,也得到了同样的脚印,现在可以肯定了。那个黑影就是长春宫的管事太监火儿。也就是……弘。”唐晓看看两人,最后终于把那个名字说出来。 “什么?是他!”弘隽一惊,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怎么可能?他不是几年前就烧死了么?”显然,北冥雪的消息更落后一点。 “没错,就是他。三年前,他诈死,不过是用金蝉脱壳之法逃生而已。而三年后,他心有不甘,卷土重来。但是不知为何,却不能再有子嗣。所以,他爹魔衣在想办法积极造人。目的就是一旦江山得手,好有继承人。这一点,相信韩枫和你说了。”唐晓歪头问弘隽。 弘隽蹙眉点点头,韩枫前不久的确和他说了此事。但他让韩枫为此事保密来着,谁曾想,唐晓却是早就知道的很详细。 “前几天,我让小俊俊和韩枫出去造谣说南宫逸轩的儿子不是他亲生儿子。而且在火儿跟前故意嚷嚷,那孩子是弘的。本想是趁机验证一下火儿的身份。但结果很意外,昨天得知,那孩子的确不是南宫逸轩的儿子,而真是弘的。我想着,弘如此想要儿子,现在冷不丁听说这个事,一定会忍不住前来看看。所以,昨晚那个影子就又出现了。” 唐晓说完,长舒一口气,端起茶碗喝了一碗茶。 唐晓这么些时日的算计终于功德圆满,算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是圆满了,可是给那俩人的震惊却是不小。 两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唐晓,好像看着异类一样。 “不要崇拜我,我只是个传说。”唐晓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好像开屏的孔雀。 两人眸子一闪,想笑,但真的是笑不出。这样的敏锐觉察和算计,他们自愧不如。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男人的事了。弘隽,我知道你手里也掌握很多的线索了。时机成熟,就可以收网了。但是要记得我们昨天的约定,还有,一会儿你们出去的时候,最好恶言恶语的大打一架。不然我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显得有些失败了,而你们也就太大度了点。” 唐晓终于说完该说的,开始开吃。很快吃饱,抹抹嘴抬屁股就走。“你们慢慢打,我回去补个觉先。” 房间就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视。 “皇上,现在本王似乎有些庆幸,没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你觉得呢?”北冥雪坏心眼的问弘隽。 弘隽想也没想的回道:“你该庆幸她不是你的敌人,否则,大梁统一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北冥雪一愣,还是吃饭吧。这两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唐晓回去惠胜殿,又睡了一觉后,醒来,见小俊俊和小念念玩得开心,而且小俊俊还在教小念念蹲马步练武功。说这样,就能有个好身体。 “妈咪,你醒啦,又有大新闻啦!”小俊俊一见唐晓打着哈气出门,立刻跑上来汇报。 “什么大新闻?”唐晓立刻就精神了。 “爹爹和外国来的帅哥因为你打起来了。而且爹爹还不留情面的把外国帅哥赶出皇宫去了。而且那帅哥还扬言要带走贵妃,再也不和大梁好了。”小俊俊一口一个而且,说的生动的很。 唐晓闻听一乐,这俩男人一点就透,北冥雪居然借势还要把雪娆带走。带走才好,雪娆一走,火儿就要另安排。而且还是一切都合情合理的安排。安排到哪儿去,还不是陈公公的一句话? “打吧,打起来才说明妈咪人气旺盛,美貌如前。”唐晓喜滋滋的说完,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念念:“走,我们看小哥哥去。那个小哥哥以前可好看了,还是妈咪亲手给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清幽青莲各提着一个包袱跟上,五个人在往冷宫后的一个破落院子走去。 “对了妈咪,这个宫殿里还住着一个疯女人呢。听她说好像是爹爹的初恋情人什么的。”小俊俊指着冷宫的宫墙突然说了一句。 唐晓看看门楣上月离宫几个字,不仅叹口气,不是想起了赵素锦,而是想起了曾经住这儿的桂婆。这么些年没有桂婆的一点消息,她可能已经凶过多吉少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还是去看看小哥哥去吧。”唐晓说着扯着孩子绕过月离宫往后面走去。 一个破落的院子里,一颗不算茂盛的槐树下,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坐在树下正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唐晓从没看见过那样干净的目光,即使男孩衣衫褴褛,面目航脏,可是那目光却如湖水一样干净。好似没有被一切的世俗沾染。 一群人走进,男孩听见动静,转头。没有说话,眸光里全是茫然。 唐晓一瞬间心疼的厉害,上前抱住男孩,“瑞麟,我来晚了。” 诚然,瑞麟也是弘的孩子。可是,孩子没有权利选择父母。而且他也曾因那个耀眼的身份被无数的光环围绕。但同时,他又被那个身份受尽苦难,被人遗弃在这里。 瑞麟不会说话,只会傻乎乎的笑。他可能知道这些人对他没有恶意。所以,他笑的很灿 烂。 唐晓让青莲打来水,亲自给瑞麟洗了澡,仔细的梳理了头发,换上小俊俊的衣服,俨然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唐晓让三个孩子一起吃东西,并告诉俊俊,念念,不能叫瑞麟是傻子,因为他是他们的哥哥,要一起玩耍,一起互敬互爱。她把瑞麟带出破落小院的时候,一个肥嬷嬷才打着哈气,拿了两个死面饼子过来。显然是来给瑞麟送吃的来的。唐晓没真的教训过哪个下人,可是这一次,她动怒,一挥手就打落了肥婆婆两颗大呀。 “他曾经是皇子,就是如今落魄,就是现在遭难,也不容你们这些刁奴轻看了去!”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肥嬷嬷开始被打傻,继而急忙跪地求饶。 唐晓看也不看肥嬷嬷,扯着瑞麒扬长而去。 唐晓一路带着瑞麟回惠胜殿,时候不大,这消息就传到弘隽的耳朵。 弘隽正在想唐晓为什么这么做。已经确定为叛逆的大臣就开始来谏言,说唐晓善待乱臣贼子的孩子,一定是前朝的余孽。要严惩云云。 弘隽这时候才明白,唐晓这是在为被撵出宫,给自己找借口呢。 “姨娘,哥哥为什么不会说话,只会笑?”念念看瑞麟对一切都特别好奇的模样,怯怯的问唐晓。 “哥哥小时候,被老巫婆下了毒药,所以变得和念念不太一样。”唐晓抱起念念亲一口。 “那老巫婆是谁?”小俊俊跑过来问一句。 “就是你说的冷宫里的疯女人。”唐晓随意答了一句。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俊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是夜,月离宫里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因为那里有个疯子,即使有人听见声响,也不放在心上,只当是那女人又发疯了。 又到早上,小俊俊神神秘秘的把一包药粉拌进瑞麟的粥里。等唐晓发现的时候,瑞麟已经端起碗喝了一口。 “臭小子,你给哥哥吃什么?不是告诉你不准欺负哥哥么!”唐晓放下正喂着的念念,上来对着小俊俊就是一个‘降龙十巴掌’。 “不问明白就打人,妈咪你要草菅人命么?”小俊俊捂着脑袋装腔作势一躲,一见妈咪又在摩拳擦掌,急忙讨好的上前:“嘻嘻,您的乖儿子怎么可能去害人呢?小俊俊给哥哥吃的不过是解药而已。” “解药?什么解药?”唐晓不明所以。 “就是让他傻掉的毒药的解药啊。不是你昨天说是冷宫里的疯女人下药害的哥哥么?于是乖儿子昨晚就装鬼吓唬那女人去了。谁曾想,那女人根本就是装疯,乖乖交出解药之后,真……疯了。”小俊俊越说越缩脖子,恐怕妈咪知道自己把人吓疯了,又来一纪降龙十巴掌。 “臭小子,动作够快的。妈咪还寻思今天会会那女人呢,没想到到让你捷足先登了。”唐晓说着话的功夫,瑞麟已经把粥喝了个底朝天。 “那女人就那么容易把解药给你了?”唐晓又好奇的问一句。 “怎么可能?凭我的机警,又装神弄鬼,又恐吓威胁的才给诈唬出来的。不然,你寻思,她藏了这么些年,会轻易拿出来么?”小俊俊挑眉反问。 的确,唐晓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想这个事呢。只是小俊俊什么时候去的,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但唐晓知道,瑞麟是小时候中的毒,即使现在毒解了,他的智商还停留在几个月的时候,也不会一下子会说会讲。毕竟没有经过任何教育的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而幸好,他还没过最佳的语言学习期。只要假以时日,瑞麟一定会长成一个正常的孩子的。 “好了,你们吃完饭,就带着哥哥去学堂吧。都去上学去,有个伴,也就不会无聊。赶明,我让你黑虎叔叔把黑子也送来,你们组成个f4,在宫里横行霸道就有意思了。”唐晓一个个的看过去,三个孩子都差不多大,虽然各有千秋,但都个顶个的漂亮。自己要是有这么三个臭小子,就美死了。 “妈咪,什么事f4?”小俊俊一伸脑袋。 “吃饭!就你话多!”唐晓一记流星锤扔去。 第二十二章 休了一个又一个 惠胜殿从前冷冷清清,现在一下子成了托儿所,就清幽青莲两个人实在忙活不过来。于是唐晓闲来无事就想着去找陈公公要几个手脚勤快,嘴老实的宫女。 一个人溜溜达达出了惠胜殿。不意外,一路都是偷偷摸摸的指指点点。不用想,也知道那罪名不是那么愉快的。 总务司,是陈公公的的地盘。调动人手什么的,都得经过他的亲批。唐晓慢悠悠的走进去,里面几个宫女正一边扫地,一便聊着宫里最新的新闻。 “喂,听说了么?贵妃不知得了什么病,突然满脸满身红疙瘩。整天关在房里都不敢见人呢。”一个宫女压低声音说道。 “我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皇上去看了一眼,即刻厌恶的扔下休书,让其收拾东西快跟北国王上回去呢。”另一个宫女急忙附和。 “真丢人,大梁历朝历代,被休撵会娘家的可能就这么一位呢。” “谁不说是呢,这次北国王上丢了大人,还说回去就发兵要攻打大梁呢。” “我们皇上英明神武,才不会怕了北国蛮夷。” …… 唐晓但闻不语,站在门口听够了,才轻咳几声:“咳咳,陈公公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几个宫女一愣,匆匆回身。看清来人后,急忙跪了一地。 “回夫人,陈公公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若是着急,奴婢就去找来。”一个宫女磕了头说道。 “不必找了,我就在这儿坐着等好了。你们刚才说的挺热闹的,我正好挺闲,就在这儿喝个茶听听八卦,挺好的。”唐晓说着自顾走上前,往陈公公的位子一坐,真的等着奉茶听八卦。 众宫女一见唐晓这气势,哪个还敢再多说一句。惶恐的奉上茶之后,就都噤声的分两列站着,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大家都知道,这个夫人现在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谁都敢不放在眼里。(.)她们若是得罪,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也是他们倒霉。他们在这儿当了五年的差,还头一次碰见来这儿的真主。 唐晓正襟危坐,眉眼清冷,把谱摆的够大了,才弹弹袖子,冷哼起身。 “以后啊,你们的嘴都严实点,主子的事不是你们能编排的。别哪天睡醒,舌头没了,哭都找不到地儿去。” 唐晓说着,往外走,几个丫头齐齐跪一地,脸色飒白飒白的。 “夫人,您怎么这么闲情逸致,逛到奴才着地方了。”唐晓一出们,就看见陈公公。陈公公急忙上前一步见礼。 “惠胜殿缺几个促使的丫头,我寻思过来找陈总管要几个。”唐晓剔着指甲,不冷不热的说道。 “哟,这怎么话说的。夫人缺什么短什么,让底下人随便来知会一声不就行了么?哪敢劳烦亲自来。”陈公公知道唐晓在故意拿乔,所以,很配合的卑躬屈膝。 “哪敢啊,咱现在名声不好。指不定哪天被皇上休了,就得回家啃老本了。” “这话可万不敢说。夫人可是大富大贵的面向呢。你们几个,平时就会偷懒贪嘴,这次跟了夫人去手下当差,可要勤快这点,若是再被送回来,定打折你们的腿!”陈公公是人精,一边恭维着唐晓,一边把这六个宫女给了唐晓。 唐晓本想要几个听话的,结果陈公公给了几个偷奸耍滑的。算了,就这几个吧,反正自己现在正在‘失宠’,给几个不中用的宫女也是应该。 这天晚上的时候,雪娆就被打包送出了宫外。听小俊俊说,那场面叫一个热烈啊。雪娆把自己包裹的好像个粽子,而周围看热闹的,定数这三个孩子笑的欢畅。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个床上终于搁不下四个。(.好看的小说)于是青莲清幽一人搂一个,唐晓依然和小俊俊睡。 “说,雪娆全身起红疙瘩和你有没有关系?”唐晓有儿子保护,觉得特别安全。搂着滑溜溜的小身子,开始严刑逼供。 “这让我怎么说呢?”小俊俊一副深思的模样。 “是不是找打?” “好吧,这话说来有些长。”小俊俊自然是不想被打。 “话说……” “话说!我让你话说!”一顿掐拧捏拽之后。 “啊啊啊,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发现那女人是坏蛋,于是就鼓捣药想让她丢人出丑,外加给亲亲妈咪报仇。结果一味药的计量出错,预期的效果没出来。前一天又想起这事,突然觉得这太有损小爷威名。于是立刻又配一副药,想要一雪前耻。结果这个要一下子当了因子,又引发前一次的药。那女人苦逼的新伤旧恨一股脑的来了。于是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哎呦,我都说完了,妈咪你怎么还不放过我……” 小俊俊揉着屁股,哭丧着脸。 “哦……突然觉得你的小屁屁听软乎的,就多捏了两下。”唐晓拍拍手,仰头睡觉。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是聪明。 “不对!臭小子,你什么时候会做毒药害人了?”唐晓又一骨碌爬起来。 “安啦,妈咪。你和爸爸都是制药高手,我跟你们在山谷三年,若是连这儿都不会,你才应该大呼小叫一番吧?”小俊俊翻个白眼,翻身睡觉。 嗯?儿子真聪明,说的有道理。 惠胜殿的日子因为有了三个小家伙,天天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疼。于是唐晓快乐并痛苦着天天没事就流出去惠胜殿透透气。透气的地方当然是乾清宫,去欺负欺负兰妃。兰妃一天到晚哭哭啼啼,欺负起来没意思。于是唐晓又找了个好地方,就是去淑媛院去欺负那几个还没受封的秀女。 雪娆走了,不知道被北冥雪带哪儿去了。唐晓不过问,那是北冥雪的事。雪娆一走,长春.宫一空,香火也就另有安排了。但是被弘隽用个什么名目将他安排到什么地方也不愿意多问。她相信,以弘隽的心机足可以处理好这些事。 七天一眨眼到了。 唐晓日子过的悠哉,宫里被她搅和的鸡飞狗跳,怨声载道。淑媛院的五个秀女,如今就剩下一个陈石崇的侄女还在坚守,没有被找到借口撵走。 弘隽在内外的谏言中,终于不舍得也不行的一道圣旨,把唐晓撵出宫,让其留下儿子,带着两个臭小子,自生自灭去吧。 唐晓接到这圣旨的之后,举着扫帚大闹乾宁宫,砸了花瓶,揍了弘隽,野蛮粗鲁之极。而且还站在皇宫的至高点,指天扬言:弘隽既然敢撵他走,就不要后悔。若是后悔再去找她来,定要他三媒六聘,亲自去聘请。聘礼要一直摆到护城河。花轿非皇辇不坐,出行非龙帐不可! 唐晓撂下狠话之后就惠胜殿收拾包裹,而那些围观的宫里人和文武百官都说这女人是疯了,是真的没救了。 因为颁布完圣旨,唐晓大闹了一天,所以,唐晓收拾完东西后已经天黑,还可以在宫里留宿一夜。 这一夜,唐晓一手拿着蜜饯,一手捏着瓜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啊晃啊的。一副心情大好的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明天就要成弃妇的自觉。反而还满面春风,一身清凉的似乎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果然,还没到三更天,便已经有人等不急的开门而入。来人一身风华,满面桃色。 “哟呵,这么猴急的就来,就不怕那个不开眼的看见了你深更半夜摸进来我房里,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唐晓撩人的吐出一个枣核,妩媚半起身,松垮的衣服肩头半露,高耸的胸口若隐若现,看得极具诱惑人。 来人看着眼前美景,眉眼猝然加深,禁欲多日的他一瞬间就有些血脉喷张。但他毕竟还不是急色之人,所以还是身姿优雅的走到窗边,装作登徒子的伸手挑起唐晓莹润的下巴,挑唇一笑:“若能得美人相许,冒一次险又如何?” “啧啧,世人都说大梁新皇生性凉薄,清高如雪。我看啊,谣传不可信,你也是一个活脱脱急色的登徒子呢。”唐晓掩嘴偷笑,接着手一晃,一粒黑色药丸赫然滴溜溜滚在在掌心。“还是……皇上是为了解药,才急匆匆的赶来啊?” “你说呢?”弘隽倾身坐到床侧,眸眼上下一扫,轻笑。 “我不知道。”唐晓拨弄着药丸子,装傻。 “某人早早的把儿子撵走,谁知道又是安的什么心呢?”弘隽宠溺一笑,伸手捋捋手下唐晓细软已经张的很长很长的头发。 “我会情郎我承认,谁知道是你来了,扫兴。”唐晓故意一番白眼,但是娇媚的神态没有那个男人能抵挡。 “或许……我不会让你扫兴……”弘隽说着掌风一扫,满室幽暗。所有的蜡烛都齐齐灭掉。而他自己倾身压下来,温香一下子填了满怀。 “慢着,先把这药吃了。”唐晓被楼进了怀里,还不忘把手里的要塞进弘隽的嘴里。 这个药可没有那粒白药好吃。又苦又涩,但是弘隽还是忍着作呕给咽下去。只因为这是唐晓给的。 “是不是很难吃?”唐晓咯咯笑的好像只狐狸。 “什么东西?的确不好吃。”弘隽老实承认。 “好药苦口吗,最强劲的催情药……嘿嘿,是不是全身开始发热了?”唐晓故意一眨眼,伸手摸摸弘隽的脸。原本清凉的肌肤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炙烫。 弘隽呼吸浓重,却无奈摇摇头,叹气:“你这个小妖精,不用药,我已经被你迷惑了。” 第二十三章 无处可去 夜,火热。(.无弹窗广告) 夜,激情如火。 直到天破晓,弘隽才终于散去药力,搂着唐晓沉沉睡去。 唐晓忍着散架的身体,慢慢睁开眼睛。伸出手指一点点临摹弘隽的眉眼。他的秋水毒终于解了。为解寒毒,只能用烈性的药。而这药的副作用,最不伤身的方法就是用一个女人作为媒介传导出去。 唐晓伸个懒腰,全身酸痛的好散架了一样。张嘴打个哈气,身体惫懒的一动也不想动。可是不动又不行。今天是她被撵出宫的日子呢。 抚着要断了的腰起身,穿好衣服,拿过前一晚收拾好的包裹。然后出门去叫了念念和瑞麟,一手一个拉着就要走。青莲清幽‘噗通’一声跪地上,哭着不舍得唐晓走。尽管她们这个主子骄纵,张扬,跋扈,但那些都是对别人,对她们可真是极好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主仆缘分已尽,就当分开。若是缘分不尽,也定当有再见的一天。”唐晓说着,眸眼看了一眼院门外几个胆胆怯怯不敢上前,却又掩不住幸灾乐祸的几个宫女,冷笑一声:“清幽,告诉俊王,就说这院里有几个宫女懒惰的很,让他哪天高兴,就把她们送皇陵去。在那儿天天和死人在一起,八卦聊天,才带劲。” 门外的几个宫女一听,面如土色,急忙跪下求饶。 唐晓一手牵着一个小子大摇大摆的走到院门口,在那六人跟前,斜睨一眼,“想落井下石。也不看看你们有什么?我有什么?我儿子只要一天还是俊王,我就有翻身的机会。而你们呢?” 唐晓言尽于此,扬长而去。希望最后的一次告诫,这几个女人能听进心里去。 也奇怪,唐晓这一次走的那么高调,小俊俊却始终不见人影。甚至都没有出来送一下。唐晓一面骂着死没良心的,一面在美丽的晨曦中趾高气扬的出去皇宫大门。(.好看的小说) “姨娘,我们要去哪儿去呀。”念念站在宫外有些茫然,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和唐晓的感情极好。 瑞麟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眼眸中已经湛清明亮。他看着唐晓,也是满满的好奇。而且,他已经吃了解药的事,唐晓没让小俊俊告诉他们三个以外的人和人,包括弘隽。 “乖儿子,妈咪要带你们去找一个特别善良的老爷爷去。”唐晓灿烂一笑,说着,迎着朝阳的方向就走。 刚走几步,就见喜宝和肖寒在皇城外的路口并肩站着,在等他们。皇上的告示贴的满街都是,一连几天,休了两个女人也在皇城一时惹起热议。喜宝和肖寒所以也知道了唐晓被撵出宫的事。他们不相信这件事会是真的,但也不会过多的问什么。只是一早就站在这儿,接她回家。 “姐姐,我们回家。”喜宝上来,什么都不必多说,一句话,已经包含了一切。 唐晓握着喜宝的手,看着她因为爱情变得红润的面庞,又看看肖寒,满意的很。 “有娘家人真好,在外混不下去了,还有娘家能去。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不想回娘家。” “啊?”喜宝张嘴结舌,不知道唐晓要去哪儿。 “你要去哪儿?”肖寒上前一步担心的问道:“而且,你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 “我要去廉亲王府。”唐晓给肖寒送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廉亲王府?”肖寒闻听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相信唐晓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原因。而且,他已经决定退出朝政,退出江湖,只等皇城事了,就和喜宝回黄柳镇,过简单的行医生活。 “嗯,廉亲王府。”唐晓又重复一遍。 “好,那我们就不送你们过去了。”肖寒把喜宝拉回自己身边,又看了唐晓一眼:“万事小心。” 唐晓点点头,看着肖寒和喜宝朝着来时路回去,而她们也继续往东走去。 廉亲王府门口,唐晓带着两个漂亮小孩自爆了家门后,廉亲王的守门家丁脸都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表情。但不管怎么样,家丁还是没敢把人直接撵走,而是进去通传了。不一会儿,廉亲王亲自迎接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北冥雪。 这两人视线一对,唐晓眼珠子一翻,这家伙到还真会找地方。居然也跑这儿来了。还真是怕他们要谋反的名声不够坚定是不是。也怪不得,肖寒一听说自己来,是那个神情。自己就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被皇上休了的。这下倒好,一出宫门,就奔着情人来了。 天可怜见,这一次,真是巧合好不啦。 “王爷,我……我……无处可去了……”唐晓翻完眼珠子,一把上前扯住廉亲王的袖子。小脸抽抽,眼睛水水的眨着,可怜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拒绝。 “那就来吧,我的王府就要接纳一切皇上不喜欢的人。”廉亲王毫不犹豫就把唐晓迎进王府。北冥雪在一边看着唐晓的装腔作势只想笑。 廉亲王把唐晓一行三人就安排在自己院子,还特意拨了四个下人专门伺候那两个小孩。唐晓既然来了,就毫不见外的住下。她不管廉亲王和北冥雪在一起,给弘隽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反正自己只管自己的目的就好。 中午,廉亲王就给唐晓设了接风宴。唐晓端着酒杯,突然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北冥雪和廉亲王还有闻讯赶来的韩枫都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亲王爷,小女子在大梁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所以,才会被皇上欺负。所以才会出了皇宫无处可去,只能厚着脸皮来您这儿。廉亲王,您说好人。在我落难的时候收留我,所以,小女子有和不情之请……我想认亲王爷做我的……” 唐晓这一番话说的悲悲切切,意真情切。可是还没说完,就遭到打断。 韩枫第一个不配合的一口酒喷出去。瞪着丹凤眼大笑:“你还小女子?你还无处可去?好,既然你孤苦无依,那我韩庄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一边去,她要去也是去她大哥我这儿。我们北国可比你的韩庄院大多了。”北冥雪也很不给力的拆台。 “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没看我在这儿卖力的煽情呢!”唐晓柳眉一瞪,刚才还可怜的小模样转眼就跑爪哇国去了。 廉亲王哈哈大笑,看着三个小辈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是前所唯有的快意。 “我廉政一辈子不曾娶妻,没有子嗣,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捡个宝贝闺女。我同意。” “喂,谁说做你闺女了?我说做你闺女了么?”唐晓一听廉亲王自作主张要认她为干女儿,立刻急了,急忙起身反驳。 “啊?你不着丫头不想认我当干爹,那嗦嗦是的在这儿煽什么情呢?”廉亲王不是老古板,再说也没有很老,才四十岁而已。所以在年轻人跟前也随意很多。 “我煽情是想认你做舅舅!谁想你当我爹爹了!”唐晓说的还不忘翻个你自以为是的白眼。 “舅舅?”廉亲王不解的咕哝着。他不解,韩枫倒是理解的很。 “哎,廉亲王,你这还不懂么?咱们大梁有个例规,堂兄妹不能结婚。表亲什么的倒是可以。” “哦,原来是这样啊!”廉亲王恍然大悟,一声‘哦’尾音拉的长长的。“原来你这丫头还想着那负心的坏男人呢。” “舅舅,你说什么呢?人家都害羞了呢。”唐晓一声娇旎,扭着小腰,跺着小脚,故作害羞的模样真是让桌上的男人一起鸡皮疙瘩落满地。 认亲会算是顺利完成,其后,唐晓在亲王府的任务除了吃就是玩,再不就是教瑞麟说话,给念念扎针。府里的人都奇怪,唐晓为什么会对两个仇人的儿子这么好,而自己的儿子却一次也不来看她。 唐晓起初也郁闷,臭小子怎么不来看看自己,看看他的新舅老爷。可是一次见韩枫匆忙的走,才知道,韩枫最近在对付那个诡异的寺院。而按照小俊俊和韩枫走的那么近,又那么愿意凑热闹的性子来说,不用说,小俊俊是去做童子军了。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主动请战,偷偷参与。 担心有,放心也有。自己的儿子,唐晓选择相信他。 唐晓在亲王府两天了,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事,就是来这儿这么长时间还没看见雪娆呢。 不管是一天三顿饭,还是去花园遛弯,去湖边钓鱼,都没见过雪娆的影子。当初她不是被北冥雪带走了么?北冥雪在这儿天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那这个好妹妹会在哪儿呢?而且,唐晓也一直好奇,被小俊俊两次下药,弄出来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看。 于是唐晓趁着王府的男人都不在,就开始去北冥雪住的西苑探险。 西苑,绿树成阴,芳草凄凄。一座精美的院落掩映其中。走进西苑,静悄悄。一个下人也没看见。唐晓左右环顾,甚至还大喊了几声:“妹妹,姐姐来看你了。你在哪儿?” 可是西苑就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妹妹,不要生气或是委屈了。姐姐也被狗皇帝休了。你看我们现在都是天涯了沦落人,是不是该出来和姐姐喝一杯啊?” 雪娆越不出来,唐晓越好奇。于是一边诱引着,一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起来。 终于,找到柴房旁边一个下人的厢房时,里面传出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唐晓皱皱眉,雪娆那样高高在上的性子会甘愿住下人的房间?但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惊慌的声音。 “妹妹?妹妹你在这儿么?姐姐进来了。”唐晓说着就要推门。可是里面却突然一声大叫:“不要进来!求求你不要进来!” 第二十四章 雪娆的报应 唐晓一楞,没想到雪娆还真在这儿。[] “妹妹,怎么不让姐姐进来呢?你知道的,姐姐不会嘲笑你,因为姐姐也被撵出宫里了啊。好了,别使性子,快开开门让姐姐进去吧。”唐晓推推门,被什么东西顶着,便愈发的奇怪,开始好言相劝起来。 “不……不要进来,你走,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任何人!”雪娆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音尖利,又带着沙哑,好似已经到了某种崩溃的边缘。 雪娆越撵唐晓走,,唐晓越心痒痒的难受。她倒不是想看雪娆从高处跌到低谷,想落井下石,只是实在太好奇了些,她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妹妹,是不是身体方面不舒服啊?你知道,姐姐可是神医,说不定就能治好妹妹的病呢?” 这一声之后,屋子里突然安静了。唐晓眸子里带上一抹事成的笑,后退几步,等着那人主动开门出来。 静,死一般的安静。只听见清风拂来,树叶的沙沙声响。 好久之后,门后的人似乎终于抵不过心里渴望和希望,慢慢有了动静。开始把门开开一条小缝,然后一条大缝,然后一个人慢慢的走出下人房间。只是这人一身都被青色布匹蒙着,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什么样子来。 “妹妹?雪娆?你怎么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这大热的天,密不透风的,别捂出热痱子了。”唐晓说着上前好心的伸出手,想把蒙在雪娆头上的青色棉布给拿下来。 “不要动!”雪娆一见唐晓伸出手,吓得急忙后退一步:“姐姐,不瞒你说,我……我……得的这是麻风病……” “麻风病?谁说你得的是麻风病?”唐晓狐疑一句。大梁,中原,有这种病么?这好像是欧洲有一段时期风靡一声的疫病吧。 “皇兄给我找了几个名医看,都不知道是什么病症,后来一个蓝眼睛的蛮夷人来看过,说是……是麻风病。蛮夷人还说这病是治不好的瘟疫,会传染,会死人,死很多很多人,那蛮夷还让皇兄把我烧死,不然就会……就会连累更多的人……” 雪娆双手如鹰爪一样狠狠抓着头上的布,紧紧攥着,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突然,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唐晓跟前跪下,死死抱着唐晓的腿,“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被烧死啊……” “别,你别这样,你有什么起来慢慢说啊……”唐晓一下子被死死抱住,重心不稳,还差一点摔倒了。 可是雪娆显然是已经被每天要被烧死的恐惧折磨崩溃了,根本就不管唐晓的心情,而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坏事。我不该明明恢复记忆了,还骗师兄我依然什么都不记得。我不该因为瑞泽是北国兵的野种就对他不好。我不该杀人,我不该听火儿的话,我不该害姐姐……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是畜牲,我是猪是狗。姐姐曾经救了我,我却忘恩负义……可是姐姐,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吧,只要你这次救了我,我一定当牛做马伺候你,再也不和你抢师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雪娆说的声泪俱下,忏悔痛哭。可是唐晓却越听心越冷。 她以为,雪娆即使不是当年受伤的香火了,还是雪娆。三年后,变得善妒,薄情,两面三刀,只是几年的宫中生活给逼得。只是她不知道,原来雪娆早已经恢复记忆,再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她甚至变的和雪舞一样心狠手辣,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尤其是,早就知道瑞泽不是弘隽的孩子,却一直不说让自己误会弘隽,险些让他们留下一生的遗憾。 是啊,她怎么忘了。孪生姐妹,一母同胞,打在娘胎里就互相影响,长大了,性格又怎么可能相差的太多? “瑞泽不是弘隽的孩子,他知道么?”唐晓的声音开始转冷。 “他……知道,雪舞一死,他就知道……只是他不想我未婚生子,遭人嫌隙,就一直没拆穿我的谎话。”雪娆现在为了活命,为了讨好唐晓,已经是知无不言了。 “那你杀死的人是谁?” “是北冥烟。姐姐,我杀这个人是为你好,真的!我知道北冥烟是姐姐的仇人,所以才会杀了的。尸体就扔在长春宫一口废弃的井里。”雪娆一手紧紧抱着唐晓的腿,一手指天发誓,那种信誓旦旦的模样,唐晓突然觉得可笑。可笑之极。这样的人,自己即使救了,谁又能保证她日后不反咬自己一口呢? “唐晓,快离开雪娆,她有传染病!”就在唐晓冷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北冥雪急促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影,带着疾风骤雨一下子过来,抱起唐晓就跳出一丈开外。而没有准备的雪娆却一下子趴在地上。 雪娆全部的期望一下子被北冥雪带走,顿时起来,发疯一样的扑向他们:“皇兄,快把姐姐给我,姐姐她说能救我!姐姐是神医!快把她给我……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雪娆癫狂中,蒙在头上的青色棉布滑落地上。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瞬间毫无遮拦的呈现在唐晓眼前。 脸上大大小小十几个脓包,把眼睛挤得一大一小,把嘴巴也挤得歪在一边。脓包很恶心也很恐怖,好像随时会破裂一样。 雪娆扑上去,一下看见唐晓惊恐的眼神,顿时明白什么,急忙伸手去往脸上抓。而她的双手,也是一样,大大小小的脓包遍布。 “啊!啊!啊……”雪娆惊悚的叫着,急忙弯腰去捡布往头上蒙。 北冥担心唐晓害怕,抱着她又急忙退出一丈。 “她疯了,她没吓着你吧?””北冥雪担心的问。 唐晓扶着作呕的胸口摇摇头。 “她这样,还有治么?”北冥雪问了一句。 唐晓看了看北冥雪的神情,不是那种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个又哭又叫,还要扬言要杀了北冥雪的人。心一横,面一冷,摇摇头。 如果,恶人有恶报,那唐晓希望,这就是雪娆的报应。 “她得的是罕见的绝症,治不好的。但是她的病不传染,和人接触没事。” 唐晓知道,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判了雪娆的死刑。虽然残忍,但这是对她的惩罚。 “快,快把公主带进房里,落锁。派人看守,即使不传染,也不要让她出来吓唬人了。”北冥雪急忙招呼身后的侍卫,侍卫们一忽儿上,把还在发疯的雪娆直接拎起扔到了房间。然后一把青铜大锁‘嘎巴’一声锁住了门,也永远阻隔了雪娆的自由。 “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狗奴才快放我出去!我是公主,是公主,我要你们死,你们统统都给我死!”雪娆双手大力拍着门,还在骂着门外的人。 唐晓摇摇头,看看北冥雪。北冥雪一句话不说,伸手拉着唐晓出了小院子。身后的叫喊声愈来愈远,愈来愈小。唐晓知道,那将是雪娆的归宿了。 “你今天没去骑马涉猎?”唐晓转头问北冥雪,骑马涉猎是他一贯的出门的借口。 “去了,只是半路碰见了个臭小子,哭哭啼啼要找娘,我就跟着又回来了。”北冥雪说着还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臭小子终于想起老娘来了。但是,臭小子既然来了,还是哭哭啼啼的,怎么第一时间不是来找她,而且还到现在不见人影? 唐晓一面有些小兴奋,一面又暗暗摩拳擦掌,好几天没揍臭小子了,手还真是挺痒痒的。 和北冥雪一起回到自己的院子。只见小俊俊正和黑子,带着那两个小子玩的不亦乐乎。他不知从哪儿带回来花花绿绿藤编的蹴鞠,两两一伙,正踢得热火朝天。 “唐晓俊!这就是你哭哭啼啼想妈咪的结果!”唐晓在门口一站就开始发飙。但也不是真的发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自己被赤裸裸的忽视,心里有些不平衡,借着声音抱怨一下罢了。 “哎呦,我亲亲爱爱的妈咪。小俊俊是真的真的很想你的,只是满怀着热情和想念而来,妈咪却不知去哪儿了,让小俊俊甚为着急想念。只能和各位小哥哥们,一切踢踢蹴鞠,纾解一下郁闷不安的心情……”小俊俊一见老娘吼,急忙扔了蹴鞠就跑上来讨好,摇尾乞怜,活像被遗弃的小猫小狗。 “我叫你郁闷!我叫你不安!臭小子,几天不见,还会给老娘甩词了!”唐晓不见儿子的装模作样,跳起来就追着打。 “姨娘……娘娘……手下留情啊,小弟弟好可怜。”那三个小子一见小俊俊挨了打,一窝蜂的跑来抱住唐晓。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瑞麟不会说话,一双眼睛,含着两包水,真是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 “唐晓俊,念在你人缘不错,有三位哥哥求情的份上,老娘就放你一马,去那房间面壁思过去。”唐晓说着,最后一脚踢在小俊俊的屁股上,小俊俊‘嗷呜’一声哇呀呀大叫的去唐晓指定的房间。 “黑子,带着哥哥们继续玩啊。姨娘去看着你不成器的弟弟去。”唐晓温柔的弯腰摸摸黑子的头发,说完,摆着杨柳腰也进了房间。 房间里,门关上,小俊俊哪里在面壁思过,分明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点心盒子,神情那叫一个恣意欢畅。 第二十五章 偷梁换柱 “妈咪,以后在人前打我做戏,下手轻点。我皮糙肉厚,倒是不打紧,儿子心疼你手疼。” “臭小子,马桶镶金边,就是嘴好。”唐晓笑骂着上前,又是一个爆栗砸过去。“说吧,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这就是母子俩的特殊沟通方式,什么东西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已经洞悉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 “我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妈咪先别忙着问,我今儿来是想给你们提个醒,魔衣的儿子魔头想来抢儿子了。瑞麟他还以为傻乎乎的不会抢,念念这些时日被你针灸的身体渐渐结实,又长的聪明讨喜,是他势在必得的。所以,你们这几日都要防着点。” 小俊俊又塞进嘴里最后一个糕点,抹着嘴角的渣滓说道。 弘要抢小念念是唐晓一早就想到的。不然也不会宁可出宫都把他带在身边。 “魔头现在在哪儿?你爹爹还没给控制住?”唐晓好奇的问一句。 “魔头被我爹爹是控制起来了,但还是暗中的。韩枫几日前男扮女装混进了魔衣的假寺院,得知的这个消息。虽然是计划的很周全,但是我觉着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觉得这事哪儿还有点不妥。所以,特意过来告诉妈咪一声。看看妈咪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小俊俊人小鬼大,听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有这一种超越年龄的无力感。 更好的主意? 唐晓眼神不着痕迹的上下扫了儿子一眼。 小俊俊浑身一抖,立刻带着哭腔:“妈咪,我是您的亲儿子啊。” “所以,妈咪才最信任你啊。”唐晓说着,狼外婆一样的对着小俊俊龇牙一笑。 小俊俊呜呼一声,小脸瞬间塌下去了。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娘,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午饭过后,四个臭小子吃饱饭,唐晓就哄着四人一起睡午觉。 她的床不小,可并排睡下四个,还是满满登登。 孩子们一睡着,唐晓就忙活开了。 下午,唐晓看看时间差不多,叫醒黑子,让他带着还在睡觉的小俊俊回家去和黑妞培养培养感情。还嘱咐,万万不要叫醒了他,不然,小俊俊就不会去了。 黑子知道妹妹将来长大了是要嫁给小俊俊的,自己将来就是他的大舅子。但也知道,这个妹夫现在不喜欢妹妹,甚至来说还很讨厌。于是会心的憨憨一笑,二话不说,背起小俊俊就出了房门,上了一辆早就候着的马车。 唐晓送走了儿子,松一口气,回手一下子拍在念念的头上:“臭小子,还不起来!” “哎哟……姨娘,你为什么要打念念呢?”念念顶着一张特无辜的小脸,撅着一张特别讨人喜欢的小嘴抗议着。 唐晓伸手抚额,又捏捏太阳穴。这下要手痒痒好一段时间了。 “念念,你说你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娘怎么还不来找你呢?”唐晓龇着牙,伸出两只魔手‘温柔’的捏捏念念粉嫩嫩的小脸。 “我……我……怎么知道?爹不亲娘不爱的……” “你娘不是很爱你?” “我娘爱的只是我这张脸而已。” “臭小子……哦,不不不,我亲爱的念念,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唐晓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猛然瞪起了眼珠子。 “笨,看名字啊。念念,念谁呢?傻子都知道吧。”念念摇头晃脑的翻个白眼。 “我揍……”唐晓气的又举手。 “啊,哥哥醒了啊?来,念念带你去认字啊?”念念咕噜窜地下,把明明还睡着的瑞麟拉起来,不穿鞋就往外跑。 唐晓高高举着的手在两个小鬼消失在门后的时候放下,眸子不仅现出一抹狐疑,林纤儿背弃了南宫逸轩?怎么可能,当年,她是多么的思念他,想着他,不惜利用自己出去和他私奔的啊。[.超多好看小说]怎么可能又喜欢上仇人弘了呢?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是夜,晴了十几天的天气突然起风。而且本来还算不错的月色,很快就被乌云遮盖,并覆盖了大片的夜空。 廉亲王府里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而劳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在酣睡,丝毫不知道意外将要来临。 突然一声撕裂的叫喊破空传来:“来人啊!有强盗!” 但紧接着,就是一个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然后一声凄厉的‘啊’响彻在整个王府的上空。 唐晓惊醒,急忙披衣出房门。正看见念念被一个一身黑的人抱在怀里,正要破空而去。 男人看见吓白了脸色的唐晓一身单衣在风里战栗,精芒一闪,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一跃上树梢。 这一抹笑,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抓着唐晓的心。让她极度的不安起来。 这个人就是弘,她不会认错。她自从学会易容一来,开始留意人的眼神。因为一个人只有眼神不能骗人。弘眼神阴冷,她可以理解,但是唇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笑? 就在唐晓剧烈的不安时,廉亲王和北冥雪和众多的侍卫相继赶来,火把点起,有人追去,可是忙活了半夜,也没有追上那人。 小念念就这样被掳走了。 唐晓半夜没睡,早饭也没吃。虽然是自己出的馊主意,但儿子被弘带走了不担心,还是骗人的。 万一弘或是魔衣也是易容高手看出了破绽怎么办?万一魔衣记儿子斩掉他一只手的仇把他做成工具怎么办?万一最后弘隽他们失败,儿子被他们作为人质怎么办?万一…… 一大推的万一压的唐晓坐卧不安,偏偏还得平静着点不能表现的太过分。 毕竟着亲王府是不是绝对的安全不知道,而抓走的小念念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表现的太着急悲切,反而起疑。 廉亲王布置完守卫之后,屏退下人和侍卫进来唐晓的房间。 “舅舅,掳走念念的人有线索了么?”唐晓看见廉亲王急忙问道。 廉亲王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晓,这一眼里有埋怨,也有理解,有心疼,也有不舍。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南国小世子在我府里丢失,皇上会则其责任。小世子在大梁丢失,南国也有责任。毕竟留他们作人质的同事也又保护他们安全的责任。南宫逸轩今早对皇上发难,皇上已经安抚,并派重兵开始去搜寻小世子的下落。” “我也有责任。”唐晓坦白认错。没想到她自作主张一个偷梁换柱的计谋,却让弘隽陷入被动。 “不,你做的很好。”廉亲王拉着唐晓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舅舅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唐晓点头,送走廉亲王,疲累的顺手关上门,去床上躺了,拉下床帐子之后,立刻翻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一张纸条。 唐晓想着这纸条可能的出处,手一下抖动的仿佛拿不动这薄薄的一张纸。恐怕这上面都是责怪和埋怨。 艰难的,终于把纸条抖开。眼泪突然就流了满脸。 不意外,果然是弘隽的纸条。只是意外的是,上面没有一句责备,反而全是赞同。 弘隽比谁都知道,小俊俊对于他是怎么样的存在,对于唐晓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唐晓既然能做出这个决定,就是已经是忍受了绝对的担心,而他除了能给觉对的支持她的决定,怎么忍心再有责备。 唐晓仰头,把眼泪逼回眼眶。五指紧缩,纸条紧攥成团,心里突然有一个冒险的想法。她要去救儿子,不管是为儿子是安慰着急,她等不了。还是为弘隽忍明明担心,却还对自己宽慰的用心。 这个主意一旦下了,唐晓本来揪紧的心瞬间舒展起来。 整理衣衫,净面,绾发,牵着瑞麟走出院子。 “如今外面局势不明,你若没有要紧的事,就在王府呆着吧。”廉亲王拦住唐晓,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知道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但是皇上交代下,她绝对绝对不能出王府,现在非常时期,不能再有意外发生。 “舅舅,我就是突然想去看看喜宝和肖寒。不会有什么事的。您若是不放心我,就派守卫跟着我也行。”唐晓愁眉不展的说着。没有那种讨好的笑嘻嘻,也没有表现过分的坚强。但就是这种眼神,却让廉亲王无法拒绝。 “好,我派守卫跟着你。但是去散散心就回来,不要在外面多待。”廉亲王细心叮嘱着。 “嗯,我会注意的。”唐晓点头,牵着瑞麟出门的时候,已经有马车在外面等着。驾车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车后还有几个人跟着。 一行人在路上走,虽然有些显眼。但是如今皇城本就有些不平常,所以看见这样那样的马车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莺儿见唐晓回家似乎相当的意外,一见面就飞跑过来,紧紧拉着唐晓的手,恐怕她再走了一样。 “喜宝和肖先生呢?”唐晓一边把瑞麟交到莺儿手里嘱咐好好照顾一边问道。 “姐姐出去买菜了,先生在碾药。”莺儿笑嘻嘻的回道。 唐晓点点头,直奔后院而去。后院的回廊下,肖寒正坐在一个小石凳上,脚下是一个石头做的药碾子。双脚踩在碾子的木头柄上,膝盖一曲一伸,熟练且枯燥的一遍遍碾压着草药。 “你的身体好了么?就开始做这些。”唐晓上前蹲在药碾子前,有些埋怨肖寒。 “前天七七四十九天已过,我身上的毒已经完全解了。”肖寒停下腿上的动作,默默的看着唐晓。 第二十六章 楼万红归来 唐晓吐吐舌头,挠挠头:“是我粗心,居然把你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 “不过是很平常的日子。”肖寒木然的说着,突然又凝重起神色,“不过,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不会帮你的。” 唐晓猛的抬头,满眼的不可思议:“你知道我接下来想干什么?” “不知道。”肖寒老实的回答。 “哦。”唐晓暗暗松口气。 “但总是很危险的事就对了。”肖寒拍拍身侧的石凳让唐晓坐下,唐晓乖乖的坐下。 “唐晓,你做的够多了。这一次,就把一切是都让他去做好不好?他是男人,是你的天,应该肩负起这个责任。你只需好好的坐在家里等,等着他去接你回家就好。” “肖寒……”唐晓深深埋着头,低喃一句。 “嗯?” “我这次也是这样想的。” “这次你做的很对。” “但是……” “没有但是。” “俊俊被弘抓走了。” 肖寒眼眸一深,看着唐晓的神情,眉头深深蹙起,三年的朝夕相处,这一眼,不用问,已经明白了什么。 沉默,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唐晓以为就这样地老天荒,她和肖寒坐成两个石像的时候,肖寒慢慢起身:“需要我做什么?” 肖寒的妥协,没有让唐晓欣喜若狂。她知道,早晚肖寒会妥协,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他担心自己安全的同时,也在担心着小俊俊。那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除去一层血缘,他就是他的爸爸。 “肖寒,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想再问足江湖和朝政,只想和喜宝安安静静一辈子。我捅出来的篓子,我自己去摆平,只要你不阻止我,我就十分感激了。”唐晓恬静的笑笑。那笑容里是决不妥协的坚持。 肖寒看着唐晓的笑,手有些不自然的收进袖子里。 若是从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唐晓。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帮她。可是现在,他有了喜宝,也给了喜宝一个承诺。他满心的想帮助唐晓,不惜丢掉性命。但是他可以自私的不顾喜宝的感觉么? “姐姐,让我们帮你。我们的命是和姐姐的命连在一起的。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藏香阁,现在只是一捧土。没有你,肖寒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如今,如果有这个机会报答姐姐,而我们却苟且活着。那我们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喜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后院,手里还提着没来的即放下的菜篮子。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一句窝心的话。 三人彼此相望的时候,六目相对。唐晓眸中盈着的一抹笑,越笑越灿烂。然后伸出手,三人紧紧的搂在一起。 吃过晚饭的时候,唐晓牵着瑞麟上了廉亲王一直候着的马车。莺儿,喜宝和肖寒一起出来送她,还邀请她来再来。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肖寒扶着喜宝的腰进了院子。喜宝进了肖寒的卧室,慢慢撕掉脸上的面皮,露出唐晓的脸。而肖寒则把一口上锁的箱子打开,那里是唐晓的东西。从三年前的东西,到三年后的东西,只要是她的,他都非常好的保存着。 唐晓伸手抖开一袭大红牡丹华裳,一如三年前崭新华美。伸手抚摸石榴红镶金步摇,没有一丝灰垢,在烛火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肖寒看着唐晓面容中的平静很难想象三年前她叱咤江湖,一人救下汴梁的往事。 这个女人其实就是个传奇,可以艳如夏花,可以静如秋月,武可安邦,文可治国。帮她,即使死了,也是值得。肖寒转身出去准备唐晓需要的东西,唐晓在房间慢慢退下一身素色纱衣,展开红袍,伸臂,红袍好像认主一样熨帖的穿上。 唐晓低头看着衣襟前,一株金线绣牡丹,突然想起太久太久以前学过的一首词。 出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装,当天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虽然自己和花木兰没有在做同一样的事,却是一样的心情。 唐晓妩媚的坐在窗前,勾描精致的眉眼流转,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拿着簪子轻拨烛心爆出的一朵灯花。门,这时候推开,肖寒拿着一个包袱进来。他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唐晓这幅妆容时,一贯木然的眸子也变得深邃。 “多年不这样装扮,倒有些不习惯了。”唐晓有些不安的低头又看了一遍,恐怕有什么破绽。 “她就好像是独为你量身定做的。你本就配得起这样张扬灿烂的颜色和勾心动魄的妆容。”肖寒不会奉承,却说了比奉承更好听的话。 “我这是楼万红的脸,自然是勾心动魄了点。”唐晓咧嘴笑起来。 “你原本就比楼万红更加勾心动魄。”肖寒抿了抿唇说道。 “谢谢你中肯,客观的夸奖。” “……不害臊。” 夜突然变得有些漫长。一室烛火熄灭,两人又默默等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到深夜。 肖寒起身,把自己裹在一片黑暗里,只露出两个眼睛。然后把一个黑色大氅将唐晓兜头罩下。带着她悄悄出房门,从后门直接出院子。一路出皇城,没有发现跟踪或是异样。两人稍稍安心,肖寒一路带着唐晓往皇城北五十里的寺院赶去。 寺院前,唐晓慢慢摘下头上罩着的黑色大氅,仰头看着院门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静安寺。 好一座静安寺,今晚注定是不会平静了。 一朵金色牡丹炸响在寺院门前的天空,好像怒放的最美的烟火。烟火如流星稍纵即逝,寺院里却立刻骚动起来。 片刻之后,寺院门就大开,从里面呼啦啦出来一大帮青色衣裙的仙使,脸上一如既往的罩着纱巾。 仙使们看见门口之人,莫不是瞪大眼睛,好像活见鬼一样看着他们曾经的楼主。 但是打头的两个仙使显然是凤九仙的心腹,一看见楼万红再现,立刻满脸嘲讽,上前质问:“你是谁?不要在这儿装神弄鬼!牡丹楼楼主楼万红早在三年前就死在魔衣手上了!” 唐晓抬头,眸中瞬间寒沉,森冷的眼神一个一个凌迟过这俩挑事的仙使。眉目一寒,抬手从身后一身黑衣罩体只露出俩眼睛的肖寒腰际拔出一把冷箭,轻描淡显一挥,这两个仙使来不及一声惨呼,已经倒在血泊里。均是脖颈中剑,一招毙命。 这一剑闪电一样挥出,惊雷一样回剑鞘,眨眼之间,取两命。 剩下的仙使一个个呆若木鸡,都瞪着惊恐的眼神。但也有一双眼睛例外,就是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谁还不相信本宫,只管上来就是。”唐晓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地狱使者的问候。左手似是无意的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唇上勾着一抹最骇人的笑。 众仙使看着唐晓手上的牡丹楼楼主信物,再无怀疑。 “楼主归来,楼主归来!”忽然,一片呼啦啦的跪地声之后就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声。呼声一瞬间响彻夜空。 纷乱的时候,谁也没看见那个丹凤眼的仙使从袖子里放出一只小黄雀。小黄雀悄悄煽动翅膀,悄悄融入夜色里。 唐晓满意眼前之人的膜拜,也深知,刚才一剑给自己树立了威信。 当然,在自己已经没有功力的情况下,使出那一剑,并一招毙命两人是多么的天方夜谭。可是身后有了肖寒的帮助,一切就变得容易。 刚才,看似是唐晓去拔剑,其实肖寒早已经把剑准备好递上她的手中。但若不是肖寒暗中已经把功力注入剑上,她又怎么能顺利完成后面的动作? “何方贼人居然敢冒充牡丹楼的楼主!”突然一声厉喝破空传来。接着一抹桃红划破夜空,挥剑就来斩杀唐晓。 唐晓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对上凤九仙的眸子,眼中不怒自威,寒气琳琳的眸光让从天而降的凤九仙一愣,身势生生就慢了两拍。而这时,肖寒凌空一剑,剑气贴着凤九仙的脖颈滑过。凤九仙虽没有受伤,却因此掉了一大片头发。她倒抽一口冷气,身子急退,狼狈的站在三丈开外。 “凤九仙,别来无恙啊?”唐晓看着披头散发的凤九仙嘲讽一笑。 “你……是谁?不要在这儿装神弄鬼!楼万红……楼万红早在三年前就死在清屏山了。”凤九仙看着山门涌出越来越多的部众,给她壮了胆子。伸手指着唐晓,言辞喝问,可是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发抖。毕竟楼万红的尸体她也没有见过。 “我是谁?你个牡丹楼的的叛徒会不知道?”唐晓故弄玄虚的挑眉问到。 “你是……”凤九仙张嘴就想说是唐晓。 “凤九仙,你当年暗算与我,想要霸占我的牡丹楼,可是楼主的信物还在我手。你即使把牡丹楼换了一个名字,你觉得这些部众就会听你差遣?尔等,难道现在你们呢还要助纣为虐么?”唐晓不给凤九仙开口的机会,一亮右手的血玉扳指,寺门外乌压压一片的仙使顿时面面相视,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唐……”凤九仙又想开口,却被唐晓又将话头接过去:“凤九仙,江湖人人都知道,三年前,我是遭你陷害,才被魔衣打的重伤。而你,却带领部众投靠魔衣。这明显就是你们早就预谋勾结在一起。” 唐晓看着凤九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要抓狂的样子,眸子轻眯,又一声冷笑:“魔衣,弘你们都出来吧。你们养的这条狗不经事。而你们在这样畏首畏尾的在后面只观看不出手,就不怕在江湖上坏了名声!” 第二十七章 逆战 唐晓对着寺院里的夜空扬声挑衅。她本是激将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能出来。但魔衣是三十年前就成名的江湖人物,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挑衅。所以,几乎是唐晓的话音一落。一身黑斗篷的魔衣就破空袭来,从庙宇上空忽的站到凤九仙的身侧。并下意识的把凤九仙拉到他的身后。这一个动作让唐晓有些奇怪。 魔衣怎么会这么维护凤九仙?难道他们不仅仅是合作的关系? 接着,又一个黑影诡异的直直落在唐晓身前的几米处。 这是唐晓多年后,第一次看到真面目的弘。他一如三年前存在感很强,模样十分出挑,甚至可以说是丰神俊朗。只是一双眼眸从来都是发出阴鸷的光让人不舒服。尤其是现在,身体包裹在一身黑色锦缎之中。上用金线秀着上古恶兽,一头黑发披散着,一双眼睛竟泛着嗜血的红。 唐晓不知道,此刻弘眸中的血红是不是因为看见楼万红的缘故。毕竟三年前,楼万红坏了她太多太多的好事。又毕竟,楼万红是他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郎,多年不见,你可有想我?”唐晓上下打量弘一番,风情的眼眸一转,挑起红唇嫣然一笑。 弘看着唐晓泛起楼万红的笑,暗红的眸子突然变得炽烈的狂热,心也砰砰兴奋的跳个不停。 楼万红是一生的最爱和痛恨,唐晓是所有的遗憾。如今都在一个女人身上,只要能得到她,此生无憾。 阴鸷的深邃眼眸里,暗红慢慢加重,浓重的呼吸里,伴随着咬牙切齿:“日思夜想,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弘一语双关,口气阴冷,脸上却挂着一个诡异的笑。 这个笑……和廉亲王府带走‘念念’时候,看她的笑一模一样。 难道弘早就看穿了自己今日所想? 唐晓心里好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有些慌乱,面上却保持着最无动于衷的表情。 “你捉走了我南国的小世子,我这个做姑奶奶的若是再不行动,岂不是要被江湖人士耻笑?”唐晓这个借口找的可谓是义正言辞。[.超多好看小说] “不错,那孩子就在我这身后的寺院里。你有本事带走便是。”弘大方承认。 唐晓面色不动,心里却在飞快旋转。 弘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有一种万事在胸,请君入瓮的感觉。难道儿子暴露了?这种念头一起,心里顿时揪的紧紧的。但即使心里已经翻起了巨浪,面上还是妩媚的笑着。 “小世子,我当然要带出来。但现在,本楼主还有一样更要紧的事做,就是清理门户。我今天若不先把叛徒凤九仙拿下,那牡丹楼就真的要被江湖人士耻笑了。”唐晓说着,从身后肖寒的腰间缓缓抽出寒铁石打造的阴寒冷箭,缓缓指向魔衣身后。 “凤九仙,今天你的死期到了。”唐晓美眸扫过凤九仙,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种嗜血的杀气让凤九仙不寒而栗,急忙扑进魔衣的怀里,声音打着颤:“魔衣,救我……你知道的,我……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凤九仙这一句话,唐晓差一点破功咬到自己的舌头。而同时震惊的还有一干仙使。这几百个仙使中,之前梦想给魔衣生儿子的不少。而现在,被凤九仙捷足先登了,她们对凤九仙怎么能不恨。而更狠的的人,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居然是魔衣的儿子弘。 唐晓起初不解,但是脑子一转,已经想明白这其中原因。 开始,弘是因为不能再有子嗣,瑞麟还是傻子指不上,所以父子才会商量,魔衣生个儿子出来,这样弘就有了弟弟。等以后夺得了江山,那以后也算后继有人了。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念念,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而凤九仙再怀孕给他生个弟弟出来,那第一个受到威胁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人从来都是自私的,还没翻脸,只能说是,背叛的砝码还不够大。 唐晓冷笑一声,今天凤九仙是必死无疑了。[.超多好看小说] “尔等还在等什么?还不诛杀叛徒!谁杀了叛徒,左先使的位子便谁做!”唐晓一声令下,那些早已在唐晓一剑杀俩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的仙使立刻一涌而上,奔着凤九仙而去。 但是众人又惧怕魔衣,所以也几个人敢真的上前。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就是那个有着丹凤眼的高挑仙使,她一声娇喝,“铲除叛徒,人人有责”第一个持剑像凤九仙刺去。人就怕有带头不怕死的。这个仙使一动,其他的人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疯狂起来。 战事一触即发,刚刚还对持的两方,瞬间打在一起。 仙使们一动,魔衣立刻动了。虽然他不喜欢凤九仙,但是她肚子中的孩子确是自己的老来子。虎毒护犊子,所以魔衣必然会出手。 虽然魔衣现在已经少了一只右手,但是左手的功力依然不弱。一出手就毙命一个仙使。但是那个高挑的仙使却专啃硬骨头,自告奋勇的和魔衣打去。魔衣有人对付,余下的那些个仙使自然是不怕凤九仙了。凤九仙虽然武功也不弱,但是被群起攻之,还是很快就落下劣势。 唐晓挑眉看了一眼和魔衣打斗的仙使落了下乘,对身后使了一个手势。肖寒不动,唐晓又下一个手势。肖寒才终于百般不愿的加入战斗,帮着高挑的仙使,两人合击魔衣。这下势均力敌了,战事一时难分胜负。 唐晓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弘,媚笑一声:“你小妈快撑不住了,你还不去搭把手?” 弘本来是狂热的看着唐晓,闻听这句‘小妈’差一点没忍住,直接回手亲手结果凤九仙。他脚下一动,鬼魅一样忽的来到唐晓面前。唐晓想躲,奈何自己的速度真的不行。与其露出破绽,还不如就这样站着纹丝不动。 而这时,魔衣也已经察觉什么,对着弘怒吼一声:“还不上!” 弘却对这声音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说一句:“你的女人你管,我没有义务帮她。” “咯咯,父子不和,可是兵家大忌哦。”唐晓掩嘴媚笑一声。 “父子?”弘冷笑一声,重复这一句的时候只有轻蔑,眸子里连一点亲情都没有。 唐晓恍然,面前这个人能把生他的母亲亲手掐死,而给他第二次生命的爹爹又算什么?他若有机会,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魔衣死吧。那样他就能自欺欺人的忘了自己的出处。 “为何不亲自动手结果了叛徒?难道三年前受伤,现在还没恢复?”弘伸手挑起唐晓的下颌,口气带着笃定。把身后的一切厮杀当做布景。 唐晓被迫扬起下颌,眸眼却撇向一边:“我怕脏了我的手。” “知道么?”弘看着唐晓的妖媚又轻蔑的眼神突然俯身。一股男性的凛冽气息突然扑面而来,而且还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知道么?其实南宫素素比你矮三分。你即使装的再像,也不是她。” “正因为不是她,我才会守护了汴梁,和弘隽并肩作战。”唐晓毫不避闪的迎上弘暧昧。口气却是气死人的嘲弄。弘一瞬间眸子又猝然暗红。 “你!”弘捏着唐晓的下颌突然用力。“犯贱,弘隽都休了你,你居然还帮着他!” “谁叫他是我儿子的爹,你若是我儿子的爹,我也会帮你。但是……”唐晓上下打量弘一眼,嘲讽冷哼一声:“你恐怕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吧?” 唐晓的一语双关和赤裸裸的眼神,让弘大怒,他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计想掩盖的事情,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而就在怒不可赦,要把手下女人按在怀里证明的时候,腰上一麻。 “你做了什么?”弘伸手捂住腰,捏出两根银针来。 “没什么,一点毒药而已。”唐晓无辜的眨着眉眼,今晚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激怒他,趁机得手。弘隽接下来的事,就会容易很多。 “找死!”弘一声低吼,却没有出手打死唐晓,而是携着她直往寺院里飞去。 肖寒看着唐晓被带走,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但是唐晓执意要深入虎穴,救出儿子,他出来的时候,同意了。 遭到两人夹击的魔衣见儿子弃他离去,一下子怒火攻心,背心露出一个空挡。已经撕了面巾和衬裙的韩枫看准时机,一剑得手,斩落魔衣一只臂膀。魔衣大怒,一声尖利,阴测测的哨响乍起。 韩枫和肖寒眼神一对,魔衣豢养的杀人工具要出来了! 韩枫心颤颤的,老大啊老大,你什么时候才到啊。 肖寒眸子暗凝,唐晓算计要让魔衣的工具和玄女宫自相残杀。你果然做到了。你知道你帮助弘隽铺好多长的路么?可是,现在你和小俊俊却都在狼窝,生死未卜。 肖寒钢牙错的直响,回眸,只能把所有的担心和怒火都发泄在魔衣身上。 远处想起滚滚雷声,有雷声,却无雨,反而溅起浓浓的黄土。 天边的鱼肚白里,一只甲胄森严的军队前面,一只汗血马宝马上,一名金黄铠甲的首领正好像疾风一样迅速从远极近。 韩枫一看老大终于赶到了,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突然一声惨叫,凤九仙终于体力不支,倒地,被人一剑刺到肚子上。虽然刺杀凤九仙的仙使很快就被工具绞杀。但是,魔衣还是目眦俱裂,身形又顿了一下。远有援兵,守护的老来子也胎死腹中。魔衣牙一咬,就开始寻求退路。 肖寒和韩枫看出魔衣的意图,自然是拼劲权利缠住他。而这时候,一身金黄的弘隽和一身黑甲的黑虎中终于赶到了。黑虎无需命令立即加入对付魔衣的战斗中。而那些士兵则有陈石崇指挥着对付人不人鬼不鬼的工具,包括那些青衣仙使。 几万人的大军过境,之前寺院门前的厮杀就显的好像小儿科的游戏。 魔衣精心豢养的工具付之一炬,玄女宫覆灭。魔衣被韩枫,肖寒,和赶到的黑虎三人合击,刺的好像个刺猬。而凤九仙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谁斩成十几段。 弘隽面如铁色扫过战场,士兵迅速的收视战场,眸子一寒:“没有叛贼弘?” 第二十八章 人不见了 肖寒上前一步,眸色有些不自然:“叛贼弘……把唐晓带进寺院了。[]” “什么!唐晓怎么会在这儿!”弘隽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差一点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皇叔给的消息明明是唐晓现在他府里休息。这一次,她表现的很安静,没有烦躁的现象。他为此还大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次她终于安分了,把所有的危险都给自己。可是……可是她又怎么会被弘带进寺院了? 皇叔不可能骗自己的,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弘隽见肖寒的神情,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缘由来不及问,双腿用力一夹,策马就奔着寺院里去。 “皇上您小心,您现在万万不可动用功力!。”肖寒和韩枫不知道弘隽的秋水毒已解,见弘隽俨然已经动怒,顿时着急的喊着跟进去。 而这时,偌大的寺院,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花钱雇来的假和尚在战事一起,就从后门跑了。弘隽在韩枫的带领下,翻遍了寺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唐晓和小俊俊的下落,更没有看见弘。只在密室里一个石床上找到不省人事的桂婆。 弘隽从唐晓那里早就得知桂婆就是自己的外婆。此时看见失踪了三年多的外婆,高兴有,但是命其将外婆火速送回宫里之后,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心。 弘是什么样的存在,弘隽最清楚不过。他疑心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当年唐晓坏了他那么大的事,他现在会怎么对待她?弘隽不敢想,每想一次,浑身就抑制不住的发抖。 “陈将军,方圆百里设下禁岗,务必不能让叛贼逃脱。”弘隽双手紧握,颁布下命定。从来都是凉薄的眸子,此刻爆射出森寒的目光,好像一尊杀神。 陈石崇从没见过这样的弘隽。而韩枫、肖寒和黑虎谁又曾见过。 寺院里已经被掘地三尺,可就是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众人的心一沉再沉,尤其是弘隽知道。唐晓和小俊俊若是有一丁点机会,也会给他留下点线索的。可是现在…… 再耗下去也无济于事。弘隽虽然万分不愿意,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下令回皇城。虽然此次灭了魔衣、灭了玄女宫,但是丢了唐晓和小俊俊,大家士气都很低落。 弘隽快把加鞭往回赶,看来计划第二步要提前了。 大家都在找的那三个人,而那三个人此时又在那儿呢? 一个渔船上,念念正睁着恐惧的眼睛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而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在给一个一动不能动的妖媚的不像话的女人喂饭。 “你怎么会没中毒!”唐晓厌恶的转头,不吃到口的食物,却瞪着眼睛问道。 唐晓看见儿子安然无恙,一直提着的心重重放下。见弘没有怀疑小俊俊是偷梁换柱来的,更是长长松一口气。但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淬毒的银针明明刺中了他,他为什么却安然无恙。不仅安然无恙,还给自己下了软骨散,带着小俊俊一路离开寺院,到了早有人接应的船上。 所以,他们避开了陈石崇地毯式的收索,走水路一路北上,两天天之后,已经到了渭水。 中间,唐晓没有和小俊俊独处的机会,但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眼神加手势。所以,母子尽管现在依然装着互不相识,但是不知道暗地里已经沟通了多少回了。所以现在,小俊俊还是装着一副胆小,茫然,惧怕的样子。而唐晓其实也有机会在寺院留下点线索的。但是等看到小俊俊的时候,她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儿子既然是安全无恙的,娘俩既然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唐晓这么想了之后,就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儿子的意见。没想儿子和她臭味相同,一拍即合。小俊俊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却唯恐事情不大。他们都想知道,弘最后的王牌是什么。弘可以毫不介意魔衣的死,玄女宫的没落。[.超多好看小说]甚至还可以说是心情不错的带着一大一小直奔渭水。唐晓觉得,这里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渭水之头,紧靠黄河天险之西北,有一个隐秘在重山叠嶂之后的独立天地。这里是大梁的疆土,可是因为土地贫瘠,高山林立,这儿的居民慢慢的都迁走到水土富饶的黄河下游。这儿变成了人迹罕至的一方世界。 但是,弘一手抱着神情恍惚的念念,一手揽着浑身绵软的唐晓来到这儿,走过一处过人高的荒草隘口之后,里面的情景瞬间震惊了唐晓。这儿哪里是什么贫瘠之地,这儿哪儿是什么人烟稀少?这儿俨然是弘用三年期间缔造的一个自己的暗黑王国。 大梁三年来,出现了好几个贪官大臣,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在这里堆砌。弘隽曾平乱一个官匪勾结的大案子,查没了不少兵器。但是那些对这里,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差不多有十万的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其中不乏南国人的口音。小俊俊看唐晓一眼,两人心里都有数,这里的一切有搜刮来的大梁的钱财,但更多的还是南国的支持。 三年前,弘隽登基为帝的时候,百废待兴,百姓贫苦。所以,他把朝政的重点放在民力上。百姓富了,朝政才能国富民强。所以,南国的事,他就先放了一放。只是没想到,南国对此不仅没有感恩戴德,收敛,反而还愈演愈烈,直接和弘合伙,还给他提供钱粮,兵力,扶植弘,只为夺下大梁,他们南国好独立。 果然,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仇人。十多年前,就是弘把人家南国攻陷,欺压人家成了臣国。十年之后,原本是血海深仇的死对头居然为了一个利益,又联盟了。只是与虎谋皮,这样的联盟有能维持多久呢? 弘将唐晓和小俊俊带到他的寝宫里,命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 但是唐晓进了屋里,手捂着胸口时还有些心难以相信。刚刚无意识瞥了一眼,一帐篷旁边赫然站着一个白色铠甲的将军。而那将军身姿挺拔,气宇不凡。五官端正,相貌英俊的不得了。赫然是……是……黄礼攸! 唐晓意外看到黄礼攸的时候,黄礼攸正好看见弘怀里的她。两人皆是一眼就认出彼此,但两人都很快掩饰下眼色,并蓦然转了眸子。 唐晓和小俊俊被安排在一起看守。而且,弘多日不回大营,一回来,显然是有事情忙,就出去了。小俊俊在房间溜达一圈,确定没有偷听之后,立刻跳过来压低声音问一句:“妈咪,你认识那身着白色铠甲的将领?” “嗯,妈咪的仇人。逆贼当道时黄庭佑将军的儿子。皇城破城时,他爹自杀与皇城城门。”唐晓叹口气说道。 “我靠,还以为你们眉来眼去是有老交情,可以帮我们,谁知道,却是你的仇人。这下完了,呜呼了。”小俊俊身子一倒,躺倒床上做停尸状。 “怨我啊,我当年年少轻狂,哪儿知道该得罪谁,不该得罪谁啊?”唐晓提起这个还委屈呢。 “我列个去,你还年少轻狂?”小俊俊翻个白眼。 “我打……”唐晓顶着一张焰绝天下的脸,却硬是咧出一抹夜叉一样的恶母形象。但举起的手是那样绵软无力,就好像最温柔柳枝的抚摸。 “嘻嘻,妈咪这样最温柔了。真希望妈咪以后天天都这样。”小俊俊得便宜卖了乖,在一边憋笑憋得好不难受。 唐晓浑身无力,被儿子取笑。气的转身,不理小俊俊。 小俊俊见妈咪不理他,也不去哄哄,反而晃着腿悠哉悠哉的说了一句:“我看见南宫逸轩和林纤儿了。” “啊?在哪儿?”唐晓一听,顿时也忘了和儿子正在怄气,急忙回身问一句。 “还能在哪儿,就在这儿呗。刚才进这便院子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两个就在不远的另一处院子门口看着我们。” “不可能啊,我怎么没看到?”唐晓挠着耳朵,狐疑。 “你光顾着看帅哥去了,还有心思去看别人?”小俊俊斜睨一眼,模样十分找揍。 唐晓真的想揍人,但是举手无力,尽管怄的要死,也只能用眼神秒杀儿子。 “行了,别当纸老虎了,咱们要好好歇歇了,一会儿保不齐,那林纤儿就会来看望我呢。”小俊俊龇牙一笑,特别无害的样子。 唐晓闻听,怄火收起,眉头又开始蹙起。 是啊,南宫逸轩怎么会和林纤儿来这儿了?他们不是在皇城的驿馆里么?皇城离这儿走水路倒是快,两天即可。但若是走陆路,就要十天半个月。陆路是肯定不可能了,水路…… 这儿是弘的大本营,这儿有南国的大半将士。难道那些将士的首领就是南宫逸轩?可是他一直都在驿馆,又是怎么出来指挥这些的呢?而现在,他被弘隽严加监视,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唐晓歪在美人榻上,闭眼深思。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突然一个‘水’字在心里起了涟漪,唐晓猛的睁眼,原来如此! 因为到这儿的时候已经下午快黄昏,所以,两人休息一阵,就有丫头伺候带着唐晓和小俊俊分别沐浴更衣。 唐晓换上婢女呈上羽白色的裙子,穿起来,袅袅娜娜,好似九天之上误落凡间的仙子。唐晓觉得弘喜欢的南宫素素以前可能就是这么穿的。于是不想让他在自己这儿找安慰,便伸手把脸上的易容撕了,露出一张清汤挂面的脸来。反正,身份早就知道了,也不必遮遮掩掩。这样露出真容,还能和小俊俊更多的在一起不会引人怀疑。 “姨娘,怎么是你?念念好想好想你。”果然,小俊俊一洗完澡出来,看见窗前坐着的唐晓立刻扑过来,嗲声嗲气的说道。然而扑进怀里的一瞬间,已经小声说道:“弘带着林纤儿来了,可能是想对我验明正身。” 唐晓闻听,心里立时有了计较。 第二十九章 谁配谁不配 第二十九章谁配谁不配 这边两人正在‘久别重逢’,那边就真的来亲娘找儿来了。(.) “纤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还和那个魔头在一起!”唐晓一见门口的两人,立刻搂紧‘念念’出声先发制人。 弘看见唐晓的一瞬间,深邃的眸子里有瞬间的惊艳。但闻听唐晓称呼他魔头,又瞬间阴沉了脸。倒是林纤儿似乎很尴尬的模样,双手搅着一只水粉色的手帕,恨不得要缴出水来。 “姐姐……姐姐……纤儿想念念了……”林纤儿头深深埋着,小脸青青红红,让人不忍再多问一句。 但唐晓不能不忍心。 “可是现在你不是应该在南国驿馆么?那儿离这儿何止千里!难道……难道也是这个魔头捉你来的!”唐晓装着还和林纤儿很亲厚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不……”林纤儿急忙抬头否认,可是看到弘阴郁的脸色又急忙低头,说话声音小的好像蚊子哼哼:“南宫逸轩已经把我送给了,纤儿现在是的人……” “啊?!”唐晓这一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了。林纤儿居然着急替弘开脱,足可见她对他的心思。而南宫逸轩曾经朝朝暮暮要得到的女人,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女人,现在居然又亲手送了回去。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 这三个大人都各怀心思,都没觉察,‘念念’已经憋着小嘴,越憋越狠最后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娘……你是坏人。你跟抓走念念和姨娘的大坏蛋在一起,你是坏人……”‘念念’哭的很可怜人儿,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滚过脸蛋。 “念念……娘……”林纤儿眸子一疼,迈步就要过来。可是‘念念’却转身扑到唐晓的怀里,抽噎着肩膀,断断续续的说道:“念念……念念要姨娘,念念不要……不要坏娘……” “念念,我的儿……”林纤儿一见儿子跟唐晓亲,那还怎么得了,扑上来就要抢儿子。 唐晓面含不露一动不动,只是轻拍着‘念念’的后背安慰,冷眼瞧着林纤儿。 “够了“你出去!念念暂时放这儿寄养。”弘终于忍无可忍的发话,吓得扑上来的林纤儿一个僵住,再也不敢往前一步,更不敢哭一下。 唐晓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弘的性格暴躁,易怒。几年前,在宫中就知道他喜欢安静温婉的女人。而林纤儿上来就失控大哭,惹得人心烦,被撵走真是意料之中的事。 唐晓沉而不燥,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纤儿。林纤儿紧咬嘴唇,明明很委屈又不敢把委屈表现出来。最后只能哀怨的看了唐晓一眼,中规中矩的对着弘的背影行了个礼,温婉的说了句:“那臣妾先告退了。”然后躬身后退,慢慢的离开。 唐晓有些狠狠的瞪了林纤儿的背影一眼,真是自犯贱不可活。当年是那么死气白咧的求自己带她走。说怎么怎么恨弘,和他在一起就是恶心,每天生不如死。可是离开了,难道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距离产生美,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放弃了又他妈的后悔么? 世界都是你自己的?长着一张无害的脸,就可以不要脸的让地球都围着你转么? “姨娘,念念不要在这儿,念念要回家……”‘念念抬头,抽噎这小鼻头,声音软软的很好听。 “这就是你的家!你就死了出去的心吧!”弘一听儿子嚷嚷回家,脸色愈发的黑沉,骇人。所以一出口,就是一声冷厉的训斥。’念念‘吓得一缩脖子,一声都不赶出了。 唐晓冷冷的看着弘,“逆贼,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建造了你的王国。” “我的王国,只要你愿意,王后就是你。”一直阴沉着脸的弘对着唐晓的冷笑,突然收敛怒气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无弹窗广告) 唐晓忽的瞪眼,以为耳朵出现了幻听。 什么玩意儿?这王八蛋刚刚说什么?他的王国,王后是自己?这是他捉自己又费劲力气带来的原因。 “你刚才在外面被傻子撵了吧?还是睡觉没醒说梦话呢?你的王国,我做王后?那刚才的林纤儿怎么办?”唐晓斜睨一忽儿又黑脸的弘,说的极致嘲讽。 “她?一个反复无常的女人,怎么配!”弘鄙夷轻蔑的口气毫不遮掩。 “她若不配,那我更不配。她好赖以前就是你的女人,如今还给你生了儿子。而我可是一直名声在外,我说,那些名声你都清楚吧?”唐晓见弘说出‘配’这个字眼,不禁挑眉反问一句。 一句话,成功又把弘的怒火勾起。弘本就阴鸷的眸子,慢慢开始加深,继而泛起妖异的红。 唐晓心头一跳,有些害怕了,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弘的眼珠子会变红。那一晚上寺院前,她以为是黑夜的缘故,把弘的恐怖无限扩大了,所以连带着,眼珠子也开始变红了。可是现在,阳光这么好,他的眼珠子又慢慢的红了…… “你配不配,我说了算!劝你最好在这儿安分的呆着。不然,我可没耐心陪你玩!”弘红着瞳孔,阴测测的说一句,转身出去了。 唐晓一下子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感觉出浑身凉飕飕,原来,刚才,冷汗已经把后背都浸透了。 “怎么回事?妈咪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因为小俊俊刚才一直扑在唐晓的怀里,故此没有看到弘的可怕。 “弘可能是练了什么魔功,发狠的时候,眼珠子会变红。”唐晓心有余悸的说道。 “魔功?难道他还能比他爹的武功更高么?”小俊俊不以为然,觉得当今天下,魔宫最厉害的魔衣都消灭了,那这个人也是不足为惧的。但是唐晓没说话,因为她来到这儿才发现,她大大低估了弘的本事。还是那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弘既然能做八年皇帝,肯定有一定的根基,所以,紧紧三四年的功夫,又在这儿建立一片属于自己的王国。 但这些就是他甘心的么?若是就此甘心,为什么还化身火儿混进皇宫?又为什么还要和南国联盟? 东山再起,是弘的最终目的。三年前的千里烽火狼烟的惨烈真的的要再重演一遍么?江山易主,从来遭殃的只有百姓。 来这个崇山峻岭之间王国的第一夜,唐晓尽管又疲又累,可是没睡着。她不知道要怎么把这里的一切传递出去给弘隽。更不知道,弘要在这儿蛰伏多久,和什么时候对自己下手。 唐晓接下来日子,有些惶恐不安,就怕弘突然魔性大发,自己给拿下了。又怕弘隽担心他们,焦急之下,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 弘每天很忙的样子,但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看唐晓听不听话。虽然他们两人每一次见面都是不愉快,但是还好,弘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当然他也没有给唐晓解软骨散的药。 第三天,弘正心情不错的‘陪’唐晓和小俊俊用餐的时候,突然开着的窗棱上落了一只灰色的鸽子。弘走过去从鸽子的腿上拔下一个小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个纸条看了。低头垂死一阵,然后回头又看看唐晓。 唐晓满心好奇,但却只能不动声色的吃饭。 “听话,等我回来。”弘放走鸽子,回身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回来之后,你将准备做我正式的女人。” 唐晓手一抖,筷子‘吧嗒’一声清脆的落在碗碟上。蓦地抬头,狠狠瞪着弘。 弘似乎就喜欢唐晓这样发怒的样子。她瞪大的眼睛很是取悦了他,弯唇,勾起一抹毛骨悚然的笑,然后转身出门。把门关严,并吩咐外面的守卫好好看守之类的话。 “儿子,事情棘手了,怎么办?”唐晓待那门一关,急忙歪头问道。她承认,她现在有些乱了阵脚。 “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小俊俊为安慰妈咪,故作老成的说着,放下饭碗,爬上窗子。一双明珠一样的眼睛朝外看去。然后回来和唐晓嘀嘀咕咕一阵,也不知道嘀咕的什么。 下午午睡过后,唐晓走到门口,双手一拉,头还没探出去,门口已经被两个侍卫堵住了。 “夫人请回,主上有命,夫人不能踏出房门半步。”两个侍卫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就是……去找你们主上,我觉得,我应该和你们主上谈一谈。”唐晓因为软骨散还没解,伸手扶着门框,全身软绵绵的,说话软绵绵的,就连眼神也软绵绵的。 这方天地里,兵士十万,可是女人大概十个都没有。就这十个,还是因为唐晓和林纤儿来,现从外面买来的。因为弘某些方面的不行,所以,这里一直都是绝女色的。弘不行,但是那些士兵是正常的啊。三年多没开荤了,现在又冷不丁看见这样娇滴滴,妩媚万千的女人。所以他们及时知道这美女只能看不能臆想。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擂起了巨鼓,怦怦的跳个不停。 侍卫狠掐一下大腿,狠咽一口吐沫,不敢看唐晓的眼神,急忙低头。可是一低头,又看见唐晓高耸的胸脯。顿时眼睛更无处安放。 “夫……夫人……您……你还是请回吧,主上一个钟头前出山谷了。大概要七天才能回来。” 什么?弘走了,那这七天岂不是和儿子离开的大好时机? “这样啊……”唐晓好像很失望的长长叹口气,然后悠悠的抬头看了下蓝天上的云,垂头无力的说道:“哎,天色这样好,我却只能被关在房间里不见天日。其实我这样一柔弱女子,又身中软骨散,即使你们不看着我,我又能去哪儿呢?” 唐晓自怨自怜完,瞥眼看见黄礼攸向这儿走来。 完了,被他听见了。他可是知道的骂自己和柔弱女子根本就不搭边啊。 第三十章 撕破脸 第三十章撕破脸 “这……我们也做不了主啊。”侍卫听着唐晓的叹息,怜惜的都要滴出血了。但是他们身轻言微,又怎么敢随便做主呢? 侍卫眼神躲闪,正好看见一身白色铠甲的黄礼攸过来,急忙迎上去:“黄将军,夫人想出去走走,您看……。” 唐晓避无可避的抬头看着黄礼攸,眸子里具是楚楚动人的请求。心里却感叹,这男人真他妈的好看。那眉毛,那眼睛,简直就是明星偶像级别的。就是紧紧抿着的嘴唇让人看着着实不舒服,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或是想怎么报当年的仇。 “你们退下吧,本将军亲自看着夫人,在营地附近走走。”黄礼攸俊眼修眉的,突然说了一句很意外的话。 娘俩还商量,出门看看外面风向呢。结果,一出来就得知弘走了。还碰见黄礼攸,居然就答应自己出去走走。 这到底是福是祸? 太容易得到允许,唐晓的手反而扒着门框不敢走了。就怕黄礼攸把自己弄出去一刀给杀了,然后随便找个失足山崖啊,企图逃跑啊的罪名搪塞过去。 “姨娘姨娘,念念也好想出去看看蓝天。”正在唐晓犹豫不定的时候,小俊俊突然出来抱着唐晓撒娇。 唐晓看着儿子也想出去,立刻有了主心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既然已经见面了,报仇也是早晚的事。好在现在还有儿子给自己撑腰。唐晓想到此,于是就特别柔弱的扶着小俊俊,对着黄礼攸浅施一礼:“如此,就谢谢黄将军了。” 有黄将军亲自看着唐晓,外人自然就都退避三舍。三人一路慢慢走出营帐,唐晓因为浑身没力,所以走的极慢,但她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黄礼攸带自己出来要干什么。 一块突起的青石,唐晓实在走不动的坐在青石上大口喘气。而这儿视野比较开阔,风景有不错,黄礼攸便也不走了。但却双手抱着手肘,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唐晓。 唐晓斜挑起眼梢,心里暗想,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当年,你威风的时候,我是阶下囚。而现在,你又成了我的阶下囚。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果然,唐晓刚刚这么想,黄礼攸就冷嘲热讽起来。 “我当年可没害你。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想像我当年对你多好?弘隽想杀你,我都拼死保护呢。”唐晓笑的无害,但不忘申辩。她现在可不能得罪了这人,不然报复可能来的更猛烈。 “是啊,当年你对我的确很好。把半死不活的我扔在马背上,去要挟我爹。你前边吩咐军医好好给我治伤绝对不能让我死,后边,你男人又使尽卑鄙手段让我吃尽苦头。我的身上,至今还留着当年的痕迹,你有没有兴趣看看?”黄礼攸似乎很感慨的说着,突然靠近,就要脱衣服。 “别……别……这儿还有孩子在呢……”唐晓吓得脸刷的一下白了,伸手就把小俊俊挡在自己脸前。说实话,这男人长得真不错,她也很有兴趣和欲.望想知道他的身材是不是也像脸蛋一样有料。 但是……可但是……儿子在呢。 “哈哈……”黄礼攸突然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笑。直笑的要上不来气的样子。 唐晓看看儿子,儿子眨着眼睛看看唐晓,两人都感觉莫名其妙。 “小公子,那儿的风景不错,不仅有花有草,还有小兔子出没,公子不如去那儿耍耍?”黄礼攸随意的出手指着一处空地,野草遍地,山花杂乱,哪儿是什么风景不错的地方。 小俊俊有心不去,但是黄礼攸的口气根本就是命令,而不是问问。自己现在还是胆小的念念呢,自然是要‘听话’的。于是只好‘哇’的一声,然后惊喜的样子:“小兔子哎,姨娘,念念要去抓小兔子。” “额……好啊……别走远啊,快去快回啊……”唐晓极是不舍的看儿子没心没肺的一等三跳的走远,然后回头,咧嘴一笑,但笑绝对比哭还难看。 “柔弱的小女子,我们好久不见了。”黄礼攸见小俊俊跑远了,伸出手。虽然言语有些轻佻,但是面色坦然,眸眼坦荡。 唐晓怯怯的伸出手,不知道这黄礼攸在搞什么鬼。因为他们有宿怨,眼下突然用一种友好的方式问候,还真是……毛骨悚然。 傍晚的时候,三个人又慢慢的回到军营,回到院子。 唐晓疲累的回来就躺回床上,闭着眼,一动都不想动。 小俊俊倒是心情很不错,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小的灰色兔子。 婢女进来伺候完毕,晚饭又用过之后。唐晓和衣正睡着,嘴巴里突然被塞进一把青草。 唐晓眼一瞪,就想往外吐。这臭小子是不是喂兔子喂错了地方了! “嘘,软筋骨的解药。”小俊俊一把捂住唐晓的嘴,神秘兮兮的说道。 唐晓一愣,舌头品品,还真是。于是急忙伸着脖子吞了问道:“哪儿来了?” “好风景的地方看到就采了。怕人怀疑,就抓了只兔子,然后拔些草,混着草就带进来了。”小俊俊特别得意的仰着脖子,大有,你夸我吧夸我吧。 “孺子可教,有老娘一半的智商了。”唐晓动动手脚,发现力气已经慢慢回笼。 小俊俊一翻白眼,一个跟头栽到床上再也不起来了。 这边两母子俩拨开迷雾过的乐悠悠,那边弘隽已经茶饭不思的熬了几夜。终于把押后的计划提前布置完成,就等着最后实施。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松口气,反而心头压着的大石头越来越重。 唐晓和小俊俊已经五天没有消息。生死未卜,安全不知。弘隽曾经知道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但现在,五天的煎熬,已经胜过了之前三年多的相思。 陈公公进来,端着一盅汤,轻轻放在弘隽面前。弘隽布满血丝的眼睛抬起,幽幽的说了句:“陈喜,你怎么还不睡,下半夜了。” “皇上不睡,老奴又怎么睡得着?”陈喜担忧的说道。 “外婆醒了么?”弘隽揉揉酸痛的眼睛,问道。 “回皇上,银白青诊治了老夫人几日,今晚说,明天老夫人一定会醒来。”陈喜说着,面色一紧,飞身越起,然后一只白色雀鸟已然握在手中。眸中一深,急忙上前跪下:“皇上,银雀!” “银雀!这时候,银雀怎么会回来?”弘隽急忙接过银雀,从其腿上拿出一个小小的便签。迫不及待的打开,身子猛地一晃。 “皇上!您怎么样?万事看开,身子要紧!”陈公公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弘隽,焦急的说道。 “陈喜,你看。她们都……没事。”弘隽大喜的把便签给陈喜,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些天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陈喜接过便签看看,立即面朝大门的位置跪了。“感谢苍天庇佑,感谢先皇的庇护,皇上洪福齐天,小皇子也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然后陈喜起身,眼眶微红的劝道:“皇上,今天可一定要好好休息了。夫人和小皇子还等着您去救呢。” “是,若无意外,半月后就是决战时期。”弘隽起身要回寝宫,才走一步,又急忙回身,提笔写了些什么,亲手系到银雀的腿上,放飞。然后才往寝宫走去。 唐晓的软骨散即使解了,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一天软塌塌的。小俊俊因为是‘念念’又因为面嫩可爱,所以获得将军的特释,可以独自出房间透透气。但小俊俊前脚刚走,后脚就呼哧呼哧的跑回来了,好像有鬼追似的。回来就扑进唐晓的怀里,装着害怕的样子,但是却小声的通信:“林纤儿来了。” 唐晓一边装着安抚着小俊俊,一边挑眉看着门口。果然,随后一抹绿色的身影就进了房门。 “念念……我是娘啊,你怎么不认识娘亲了?”林纤儿哭着上前就要去抱‘念念’。 “不,你不是我娘!你是坏蛋,你和大坏蛋在一起,就是坏蛋!”小俊俊回头尖声吼着,满目都是憎恨。 “念念,他不是大坏蛋,他是你亲爹啊……”林纤儿说着又去抱。 “不是不是不是……”念念哭的都有些声嘶力竭了。“你们都是大坏蛋!” “纤儿,别为难孩子了。他还是个孩子,现在不知道长些,长大了就知道了。”唐晓‘好心’的劝道。 唐晓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林纤儿顿时再也忍不住,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唐晓身上,指着她就大骂起来:“是你,就是你一直在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你成天装着无辜,装着衣服狐媚子的样子到处勾引男人。其实你才是最恶毒的!” 唐晓一下有些发懵,红着眼睛说道:“纤儿,你这是从何说起啊?我们是多少年的关系,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救你的,你更知道,你现在怎么……怎么……” 唐晓有些说不下去了。 林纤儿却有一肚子话要说。 “我怎么?我狗咬吕洞宾么?你说,你在驿馆为什么那么热心的让南宫逸轩和念念滴血认亲?你是不是就盼着南宫逸轩不要我,盼着我过得不好?” “纤儿,你误会姐姐了。姐姐是廷加你外面的谣言对你们不好,才想着用事实证明一下的。因为你和逸轩当年的感情是那么好,不惜背叛弘,不惜丢掉性命,都要在宫里私会。谁又能想到,最后孩子会不是逸轩的啊?不过,现在不是阴差阳错的正好么?念念正因为不是南宫逸轩的,他才有机会认到亲爹,而且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更好的是,,你又被当成礼物送还给弘,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么?”唐晓气死人的说着。 开着的门窗外,已经围了左三层右三层看热闹的士兵。军营训练枯燥,难得看见有女人打架的。而且,唐晓又始终是衣服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又说了纤儿一大推话。所以士兵已经在外面窃窃私语,最后直接大声的议论开。矛头直接对着林纤儿,说她什么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 第三十一章 设计出军营 林纤儿一听外面的嗡嗡声,心头的火气哪里还能忍得住?自己将来凭着念念是要做皇后,太后的。(.)现在名声被抹黑了,她当然受不了。 “你个贱.人,使用恶毒的伎俩拆散我们母子不说,还在这儿血口喷人!谁不知道你知道将来天下还会是弘的,所以利用念念获得弘的喜爱和专宠?唐晓,你太恶毒了。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毒的人!” 林纤儿骂着骂着不过瘾,索性上来直接打唐晓。她知道她现在中软骨散,根本就不会还手。她泄愤的同时,还要趁着弘没回来,把念念抢到自己手里。然后再慢慢加深感情。 唐晓不意外,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小念念吓得大哭。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士都不忍心,摩拳擦掌的想要进来救人。但林纤儿毕竟是主上的女人,他们谁也不敢惹。看着她的泼妇样,连自己儿子都吓得哇哇大哭,不肯跟她,就更显得唐晓的文弱惹人怜惜。 “住手!琴香快把你主子拉出去!”黄礼攸拨开人群,一把抓住发疯的林纤儿毫不怜惜扔向门口。门口的琴香急忙扶起林纤儿。“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以后不要让她再靠近这里半步!” “黄礼攸!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么?居然敢对我出手!你信不信等主上回来,我让他砍了你的头!”林纤儿没抢到儿子,在门口放下狠话。 “好,那就等着主上回来再说。现在,这儿不欢迎你!” 黄礼攸冷声说完,即刻扶起唐晓,发现她的头发掉了一缕,脸上也有几道挠伤。样子很狼狈。急忙让婢女好好伺候,然后退出去,也遣散了一帮怜惜之情的热血男儿。 “妈咪,你受苦了。”小俊俊抽着一张小脸凑近唐晓的脸哈着气,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似的。 “没事,我受的这些,很快,那女人就会十倍的受回来。”唐晓躺在床上瞧着二郎腿,还不忘往嘴里扔着蜜饯。 “必须得,否者我绝对对一巴掌拍死她!”小俊俊说着,眸子里迸发出和年龄不相符的冷冽。[] 唐晓因为受伤,所以心情不好。在房间里关了一天,闷闷不乐,不说也不笑。 消停了一天的林纤儿因为没抢回念念,心有不甘,于是又伺机去唐晓的门前要夺回念念。但门外的侍卫都拦下他,根本就不让进。 “各位兵大哥,前儿,是我不对。不该对姐姐出言不逊的。回去想想,哭了半夜,满心都是后悔。这不,特意亲自做了些姐姐爱吃的菜,来赔礼道歉的。” 林纤儿娇滴滴的一说,侍卫们立刻放行。因为不得不承认,林纤儿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也不知道林纤儿进去用了什么招,不一会儿,就和唐晓相携,身后还跟着小俊俊,演称要出去走走。侍卫们不放心,就找来黄将军亲自守护。 “姐姐,都是纤儿不好。纤儿错了,带姐姐出来散散心,您就别生我的气了。以后,念念就是我们俩的孩子。弘也是我们俩共同的男人,我们姐妹一起伺候,同仇敌忾,再也不许别的女人来。姐姐说好不好?”林纤儿扶着全身无力的唐晓,一边走,一边说。 唐晓冷笑一声:“你这声姐姐,我可是当不起的。” “姐姐还在记着妹妹的不懂事?”林纤儿眼眶通红,楚楚可怜。 “不敢。”唐晓轻嗤一声,回头看着身后十几米的地方,黄礼攸正和‘念念’在快乐的抓兔子。抬头,已经到了山坡的边缘,再走几步就是深深的山坳。 唐晓看到山坳的同时,林纤儿也看到了。唐晓更看到了林纤儿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果然是这样。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就只能成全你了。 唐晓状似无意的继续往前走,脚下无力的虚浮,语调也淡淡的:“楼万红曾和我说过,南国女子敢爱敢恨,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一旦爱上,至死不渝。不过现在看来,楼万红的说有些绝对了。至少妹妹你,就不是那样的人。” 林纤儿听着唐晓的讥讽,眸眼一寒,走慢一步,看着唐晓风摆杨柳的曼妙身姿,秀发就在风中清扬,是说不出的美,不仅嫉妒心更重。眸中狠厉徒起,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啊……” “天啊,姐姐失足跌落山坳了!” 一声惊呼之后,是一声虚假的呼救。 黄礼攸风一般疾驰而来,伸手去抓,依然是晚了一步。唐晓就那样如断翅的蝶消失在山坳下。 “姨娘……我要姨娘……”念念大哭起来。 林纤儿伺机急忙抱起念念,轻声安慰:“你姨娘失足掉下去了,再也不回来了。念念乖,和娘在一起。” 黄礼攸回头森冷的看了林纤儿一眼,飞身一跃跳下山坳。只见一身白色铠甲,好像展翅的大鸟也随着消失在山坳。 转眼,天黑。而山坳下黑夜来临的更快。 一处山洞,本该被摔死的唐晓却和黄礼攸正热火朝天的烤着兔子。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冒险?”黄礼伸手撕下一个兔子腿给唐晓,忍不住责备。 “不冒险怎么出来?不冒险,怎么把这事嫁祸给那女人?”唐晓大口嚼着肉,还不忘横了一眼黄礼攸。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黄礼攸摇摇头,眸眼里又盈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你才是奇怪的人。当年我和弘隽那么整你,把你弄得差一点死掉,还害的黄老将军自杀城头。本来以为,你再次看见我必然会报复的我生不如死,谁知道,你却不念旧恨,还这么帮我。所以,你奇怪,你么你全家都奇怪!”唐晓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腮帮子里都是没咽下去的肉,偏偏还着急说话。脸蛋被撑的极大,很搞笑的样子。 黄礼攸好不嫌弃的伸出袖子给唐晓擦了擦嘴,叹口气才说道:“当年我爹的事的确不堪回首。他愚忠,又因为弘是他的姑爷,所以拼死护住。在很久以前,我就劝爹爹,良禽择木而栖,可是爹爹固执的不听。后来得到那样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皇上虽然之前因为你,对我百般折磨,但是你‘死’后,却不止一次的来天牢,在天牢一呆就是一天,不吃也不喝水。而我那时候,就在你曾经住过的天牢的隔壁。皇上偶尔会和我说几句话,话题永远是我仅见过几面的你。慢慢的,很奇怪,我和皇上竟然成了朋友。而后不久,就有人秘密来天牢劫走我,并要和我协作,一起击败皇上。后来才得知,那个人就是没有死的弘,而他看中我,不过是以为我和皇上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必然会对皇上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 “于是,你就做起了无间道?”唐晓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有一些触及心头的痛。那就是自己消失的三年,弘隽到底是怎么过的。他对自己用情至深,或许早就超过自己对他的。 “什么是无间道?”黄礼攸有些好奇。 “无间道就是卧底啦。”唐晓挠挠头。 “是啊,所以,在这儿已经呆了两年多了。这里也能知道一些皇城传过来的消息,所以知道你没死的时候,真的是震惊了。更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儿见面。” “那我和儿子等下走了,不会让弘怀疑到你吧?”唐晓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你不是帮我找好了替罪羊了么?”黄礼攸轻笑,刚说着,山洞里走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毫不客气的去撕下一个兔子腿就吃起来。 “你们在这儿倒是享受,而我在那女人那儿哭的嗓子都哑了,好容易找到机会溜出来。” “一路顺利吧,没有人跟踪?”唐晓说着和所受递上水囊。 “没有。我是谁啊,能让人跟踪?”小俊俊得意龇着牙。 “你们快吃,吃饱趁着夜色就快走吧。这是地图,顺着上面的路线,两天之后就能到落日城。你们去那儿的福来客栈落脚就好,十天之后,自有人去找你。”黄礼攸说着把地图给唐晓。 唐晓接过地图,就着火光看了看,然后揣好,双手一抱拳,假模假式的说道:“如此,就谢谢黄将军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将军有事,定当为你两肋插刀,肝脑涂地的回报。” “回报就免了,但是你身边若还有你这样的女人,倒是可以给我介绍一个。”黄礼攸轻笑一句。 “你……喜欢我这样的?”唐晓兴奋的一凑近。 “额……是。”黄礼攸没想到唐晓会突然凑近,身子一退,惊了一下。 “早说啊,那你还费劲找什么?等着我在宫外建一个大宅子,把你藏在其中,做我的面首岂不是一举两得。”唐晓目露狼光,还不忘搓着手。 “别……孩子还在呢……”黄礼攸帅气到爆的脸突的好像踩了大便一样,整个都跨了下来。万万想不到,唐晓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俊俊视而不见妈咪的打情骂俏,立即阐明自己的立场。 “那也别……皇上的醋劲太大,当年看你两眼都差一点被他折腾死。若是来真的,我下辈子都活不过来了。”黄礼攸惊恐这一对奇特的母子,欠着屁股,都做好逃走的架势了。 “逗你玩的!哈哈……看你长得又精精神神的,却原来是个榆木脑袋,哈哈……”唐晓哈哈大笑。笑俊俊也翻个白眼,一副鄙视记得态度。 娘俩吃饱喝足,又戴上足够多的食物,便往山洞外走去,走了两步,唐晓又回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瑞麟的毒解了,不久的将来,就会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说完,便和儿子融入到夜色里。 黄礼攸一愣,继而眸子里溢出暖色和感激。他站了一会儿,把山洞收拾一下,看不出有人呆过的痕迹,然后也出去,装作找了一夜找不到的情形回到营地。但营地里显然已经鸡飞狗跳,议论纷纷了。 “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就为了把孩子抢回来,就把夫人推下山坳。” “是啊,孩子的话能有假么?她为了掩饰看把孩子打得,那哭声……哎……” “现在好了,孩子不堪虐待,偷偷跑了,她又哭天抢地的让我们找,真是能折腾死人。” “等着吧,等主人回来,有那女人好受的。” 黄礼攸听着众人的杂七杂八,立刻组织部下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找起念念来。弘最迟明天就会回来,回来之后,他对这儿的事,一定会发狂的。而他无意中看见南宫逸轩,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似乎乐见其成,希望孩子消失,希望林纤儿死一样。 第三十二章 追赶部队 黄礼攸摇头,弘的军队,看似严谨,声势骇人。可是手下却是一盘散沙,同盟的盟友更是有异心。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 丛山密林里,小俊俊在前面挥刀开道,唐晓在后面走的意兴阑珊。 “儿子……” “不行!” “妈咪都还没说话!”唐晓不满的撅着嘴。 “不管什么都是不行!”小俊俊毫不妥协的一口回绝。 “难道你不想亲眼看两军对垒,逆贼是怎么覆灭的?”唐晓继续大灰狼般的诱哄。 “不想。” “真的不想?” “不想,一点都不想。好了,妈咪别墨迹了,我们要快点到落日城,不然被赶回去弘把你重新抓去,我可就不管了。” “那魔头还要两天才能回去呢。”唐晓挑眉说道。 “我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说,魔头会提前回去,最迟,明天中天就会到。而我们的速度……” “臭小子,还不快点,你想再被抓回去么?”唐晓开始着急,瞪眼,催促。 “妈咪,不然我们慢慢走,顺便看看两军作战啊?”小俊俊慢悠悠的说道。 “看,看个屁啊。还不快走,先走出这片山,安全了,再说其他。” “你说的哦。那我们快点走吧。”小俊俊叹口气,自己现在责任好重大。 虽然他也非常想看看爹爹的英勇。但是,这个妈咪实在太不靠谱,还是先给爹爹看好她的女人是正事。 于是娘俩开始快速的往外走。但唐晓的身子骨实在不行,走了半夜就已经走不动了。 小俊俊一看不行,只好扛起妈咪走。 好在他功夫了得,所以到落日城的时候,还有口气。而唐晓则已经在不大的儿子身上不知道睡了几觉了。 唐晓牵着累惨的儿子,两人蓬头乌面,灰头土脸的走进黄土堆砌的城池,找到唯一的福来客栈之后,两人大吃一顿,然后埋头睡觉。(.无弹窗广告)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才把这两天山林跋涉的疲惫给休息过来。 娘俩仔细洗漱之后,乔装成一对普通的农家母子。只是这一次,小俊俊被直接装扮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两人手拉手下楼去吃饭。寻思不被弘的眼线发现,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外面的世界。 可是竖起耳朵左听右听,居然一句感兴趣的话都没听到。这儿就好像一个安静的世外桃源。每个人说的都是家长里短。 难道外面还没开战?可是弘隽若是接到黄礼攸的传书,怎么也要有所行动吧?而且,一行动,总要有些风吹草动吧。 可是现在倒好,风平浪静屁大点的动静都没听到一个。 唐晓想起走的时候黄礼攸曾经说过十天的时候,会有人来接她。会是谁?而且,他们绝决战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啊,实在太好奇了。 既然什么都打听不到,就只能消停的在这儿住下了。每天带着‘女儿’出去逛一圈,希望偶遇点什么。但是一晃五天过去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一天,小俊俊突然旋风一样刮进房间,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卷子嗷嗷大叫:“妈咪快看,我们上当了!” “什么上当了?你手里拿的又是什么?”唐晓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瞪大了眼珠子。 “是地图,是我从镇都督那里偷来的地图。妈咪你快看,我们现在的位置明明就是在这儿!”小俊俊把羊皮卷子往桌上一摊,伸出小手指指给唐晓看。唐晓看了一眼,挥手猛一拍桌子,“这个黄礼攸居然敢玩我!” 原来,黄礼攸给她们出山林的地图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他们是出去崇山峻岭了,但是现在却是在大后方。就是在崇山峻岭的西边,而不是东边。东边才是弘隽发军来的必经之路,而是极有可能是两军交火的地方。可是西方,小小的落日镇,距离战场隔山隔岭几百里,而且又被黄沙半包围。呜呜,她怎么就这么傻,居然不知道有沙漠的地方就是到到大西边啦。 “妈咪,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在这儿等人来接走么?”小俊俊仰头问。 “你说呢?宝贝?”唐晓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妈咪的意思就是宝贝的意思!”小俊俊在这儿呆了五天也已经呆的筋骨发酸,恨不得立刻去找爹爹了。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去城里雇了个车夫就往东边走去。一问到黄河和渭水交界的地方,居然要走五天。唐晓这个气啊,五天到哪儿,黄瓜菜都凉了。 可是那也要走啊。于是马车开始摇摇晃晃了。 第二天休息路边喝茶的时候,能听见有人议论,说几天前,黄河北有部队往南开进。 唐晓一拍大腿,晚一步。急忙打听到部队的路线,然后让赶车的大爷追着部队的脚步而去。马车走了一天半,达到金台地界。大军过境的痕迹就很明显了。然后又过半天到了金台,看到大部队的时候,猛的傻眼。 天啊,追了两天的部队……居然是北国兵!呜呜,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居然忘了问,是什么样的部队,就开始傻乎乎的追的跑、 追错地方了,呜呜,弘隽的兵在哪儿啊! 不过既然来了,也只能去见见北国的将领了,说不定还认识呢。 于是一个农村妇女,牵着个小女娃进了军营。 兵士自然是盘问。唐晓就说是这支部队的将军找她的。 士兵一看,唐晓虽然穿的朴素,头上还包着花头巾,但是模样却是极俊的。不仅心里了然,露着暧昧的笑把这对母子迎进去。不仅引进去,还亲自带到营地里最大的帐篷前面。但是士兵看看三尺高的小女娃犯了狐疑,也没听说他们主上对女童也感兴趣啊。 唐晓不知道帐子里的是谁,但都到这儿了,自然是怎么样都要进去的。于是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撩起帐子走进去。一进去,就感觉出几道视线的注视。慢慢抬头,眸子忽地一亮:“大哥!怎么是你!” 唐晓太意外了,这队伍的主帅居然是北冥雪!他一个王上居然亲自带兵来金台,这是个什么情况? “爹爹,你怎么这幅打扮!”小俊俊也惊呼了。 唐晓一愣,又转头。眸子一闪,我的老天,弘隽也在!只是他现在穿着的是小厮的服饰。但眉眼间的风华还是没减弱半分的。还有就是,眼神的火气也是十足的。 “嘿嘿……嘻嘻……”现在改口,先叫他还可以么?唐晓看着弘隽眼中的阴郁,自己郁闷的头发都快抓掉了。 “哈哈……你果然还是和大哥最亲。进来先叫大哥。”北冥雪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上来一把拉住唐晓。 “你别说了。”唐晓给北冥雪挤眉弄眼,然后急忙抽出手到板着脸生气的弘隽跟前,龇牙一笑:“那啥,我刚才没看见你,若是看见是你,一定第一个是叫你的,真的。” “妈咪,别狡辩了。事实摆在那儿,瞧瞧我和爹爹亲,尽管爹爹乔装改扮,我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呢。”小俊俊也跟着火上浇油。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唐晓回身挥舞着小拳头。可是身子一紧,下一秒已经跌到一个温暖的带着急促呼吸的怀里。那双手臂紧紧搂着唐晓曼妙的腰肢,唯恐下一秒就消失一样。 唐晓短暂的错愕之后,回头,给一大一小拆台的两个人送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北冥雪叹口气,识相的拉着小俊俊走。 两人一走,弘隽的嘴已经急切的上来寻找那片樱红。一瞬间,担心,火气,全化作一个惊天骇地的吻。 唐晓被吻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最后气息不够,快要窒息的时候,弘隽才不舍的松开。唐晓娇软的瘫在他的怀里,双手却不忘紧紧勾着他的脖子,眸眼盈着满满的诱惑水润,一张小嘴好像草莓一样诱人的再去品尝。 “小妖精,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弘隽紧紧搂着唐晓,下巴搁在唐晓的肩头,叹口气抱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唐晓的颈窝痒痒的只想挠挠。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被抓走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不省心?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消失的那三年,你会经常去天牢呆着,不吃也不喝的想我。我知道你登基三年斋戒不近女色,说是为祖宗请罪,其实是在兑现当初对我的戏言。我知道,瑞泽不是你的孩子,可是你为了小师妹的名声,硬是认下这个孩子。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为了你的情意,我就是豁出去命又何妨?” “不许说傻话!我的江山,我来守护,而你,我更要守护。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我左右。否则……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弘隽起身,眸子深深凝着唐晓的,最后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耍赖。这是一个帝皇可能做的最没有夫纲的事了。 唐晓也深深凝望着弘隽,大眼睛里的水润慢慢变成晶莹的水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唐晓说着,凑上红唇。 这一个吻,又是地老天荒。 当两颗心真正的交融,信任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他们不会,一见面就问东问西次,而是紧紧的相拥,用最大的力气融为一体。 夜色里,北冥雪搂着小俊俊看着月亮长吁短叹。小俊俊也长吁短叹。 “臭小子,我叹气是因为女人,你叹气又是因为什么?”北冥雪转头瞪了小俊俊一眼。 “我叹气也是因为女人啊。看着别人双宿双飞,真不是滋味。可是妈咪给我的小黑妞又不是我喜欢的。哎,问爷能有几多愁,掐死黑妞乐悠悠啊。”小俊俊说着说着还感慨起来。 北冥雪一个白眼翻上天。弘隽到底什么命,女人,儿子,一个个的都是非人类! 第三十三章 都结束了 一夜缠绵,天还没亮,弘隽就醒了。(.好看的小说)给怀里的女人轻轻掖好被子,然后悄悄起身。 另一个帐子里,北冥雪也已经起床开始穿铠甲。弘隽依然扮演的是北冥雪小厮的角色。 “今天是决战的日子,你倒是把一身子力气费了干净。看你到时候没有力气打弘怎么办。”北冥雪看见弘隽进来,忍不住冷嘲热讽。口气里的酸味都能盐酸菜了。 “我没力气不要紧,你这个大哥自然是要多出些力气的。”弘隽不冷不热的斜了北冥雪一眼,“你以为唐晓的那句大哥是白叫的?” “哎,近墨者黑真是黑啊。连你这个清俊凉薄的庆王都变的油腔滑调了,可见我那妹妹是有多么黑。”北冥雪完全是一副遇人不淑的模样。 天下间的人谁都不会想到,一淡雅如清涟,一英武如雄鹰的两个王,在一起会称兄道弟,还会这么相互调侃。 “今天,是你布置了两年的结果。弘做梦也不会想到,请去的援兵会是他的噩梦。”北冥雪和弘隽最后一次修订计划后说了一句。 然后特正经的拍拍弘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年前,我就知道,和谁做对,也不能和你作对。” “只希望今天战事一切顺利吧。”弘隽眸子里沉静如墨。 部队开拔了。人去帐子空。但有一个帐子里,一个女人却还谁的不知今夕何夕。弘隽点了唐晓的昏睡穴,又特意拨下一支精兵守护。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她再犯险了。可是又怕她睡得太久,对身体不好,于是就让他谁四个时辰就好。想着到时候,自己也该回来了。 唐晓留下了,小俊俊却是自然不能落下,早就跟着粮草部队混进队伍里了。 其实,弘隽早在第一年微服出访,查获贪污大案的时候,就知道弘没死。后黄礼攸的被劫,更加证实了这一点。他那时候就知道渭水之上,是弘的老窝。弘一年时间,就能组建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力量。所以当时弘隽没有立即清剿,因为他想把其他大鱼一网打尽。 这一布局就是两年多,今天,终于是收官之战了。弘隽早早已经把自己的虎符军编入到北国的军队,就等着和北冥雪找到一个矛盾,当弘以为看到机会和北冥雪联盟。然后北冥雪带着自己的部队去联盟,里应外合,直接在山坳里把弘的部队拿下。这样是最不伤民的办法。 唐晓也是累惨了,等打哈气起来的时候,伸手摸摸身边,被褥都凉了。翻身坐起,左右看看,四周安静的异常邪乎。急忙翻身起来,穿上衣服,掀开帐子去看。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天,那些人呢? “人呢?”唐晓抓住一个看守他的士兵吼道。 士兵一哆嗦,一个陪夜的女人怎么还如此大胆,但毕竟是主子宠幸了,又不敢得罪。只好回道:“一早就开拔走了。” “啊,走多长时间了!”唐晓嗷呜一声。 “四个时辰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都午时过了未时还没到。” “啊?!老天,都未时了!”唐晓双手抓头,眼睛狠瞪。故意的,这一定是弘隽故意的!故意扔下自己不让自己跟他们去的!王八蛋,昨晚还说以后要永远在一起,这才一睁眼,就把自己给扔了。不行,一定要去找他去!那个弘现在的功夫是怎么样的变态还不知道。单是眼睛会变红,就让人胆颤。万一…… 不会,不会有万一…… “备马,带我去找部队!”唐晓一把抓起士兵的衣服领子,嘶吼一声。那眼神好像喷发的火山一样骇人。 士兵吓得不轻,立刻去把马牵来。唐晓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居然一翻身,就跳上了高头大马。然后一对士兵带着唐晓风驰电掣的往崇山峻岭里赶去。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唐晓觉得腰都快被颠簸断了,但是还是咬牙坚持。终于,远远看见了荒草丛生的隘口。但是也远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唐晓眼眸一紧,难道战事已经开始了么?但是为什么这么安静?没有厮杀,也没有怒吼。只有闻之欲呕的血腥气漫天扑来。 双腿一夹,马鞭用力的抽打在马的屁股上,马吃痛,嘶鸣着直往山坳里冲去。 血,到处都是血。人,到处都是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马就踏着这些尸体往里冲。 终于到以前弘的军营重地,终于看见站着的人。 唐晓松一口气,还好,站着的虽然有受伤的,但是都是北国打扮的士兵。但是士兵围着的一大圈,圈里的人又是谁?而且,为什么小俊俊在一边哭的那么伤心。 唐晓猛的跳下马,三步并两步跑上去,拨开人群往那围着的人一看。顿时心头一紧,一个踉跄,单腿跪在地上。 弘隽现在一身青衣小厮袍服碎了好几个地方。肩膀和大腿都有伤口,皮肉翻着,躺着鲜血。口眼紧闭,呼吸不明。 “唐晓俊,你爹怎么了?”唐晓一边问身侧的儿子,一边抖着手急忙摸弘隽的脖侧动脉。 还好,跳着。 “让魔头打得。”小俊俊捏着拳头告状。 “魔头呢?” “被我爹打死了。” “那就好,没吃亏。”唐晓转头看向周围的北冥雪,韩枫,黑虎,肖寒还有黄礼攸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好在都站着没倒。不仅脸子一撂:“你们看热闹呢,怎么不把我家阿隽扶起来,好好救治?” “妈咪,爹爹不是中了秋水毒不能使用功力么?现在他动了功力,已经全身筋脉寸断,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小俊俊说着,两滴眼泪又滚下来。 “放屁,你爹的秋水毒早就解了。他现在就是五脏受创,失血过多造成的短暂昏迷。再不给止血,才真的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唐晓回手敲在小俊俊的脑袋上,小俊俊一个惊诧:“真的么?我爹爹真的没事!” “皇上没事?”韩枫等人刚才还悲痛欲绝飒白的脸色,转眼露出喜色。 “当然没事!”唐晓翻着众人。 “这家伙命够大的!”北冥雪也有种失而复得的兴奋,急忙指挥着众人把弘隽抬进房间,先做急救。 月上柳树梢,山谷里的营地给清理干净,弘隽也慢慢醒睁开沉重的眼睛。胸口有些憋闷,垂眼帘一看,一个毛躁的小脑袋正压在他胸口上睡得香甜。 弘隽心头一暖,伸手摸摸柔软的小毛发,唇角露出一抹暖暖的笑。都结束了,一切厄运终于都结束了。 南宫逸轩死了,南国的一半的兵力在这里灰飞烟灭。 弘死了。虽然他练了魔功,但是终于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原本以为自己会触动秋水毒,筋脉寸断,会辜负了唐晓,再也不能看到那俏皮的眼睛和小嘴。所以,触动内伤,全身剧痛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要死了。甚至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但是,他听见唐晓来了。他听见,自己只是失血过多。他咬着牙在黑暗里摸索,终于又重见这个女人。 原来自己的秋水毒早就解了,是那两粒黑白的药丸么?小妖精,总是暗中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却从来都是不说,还装着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辈子,我弘隽是注定欠你的,注定要用生命对你好的。 第三十四章 一个都不能走 一秒记住【武♂林÷中?文☆网.】,更新快,无弹窗,免费读! 皇上的寝宫早已经被某人鸠占鹊巢。 一个女人躺在美人榻上,脚高高翘在一边的窗台上。一人给剥葡萄,一人给涂指甲。那女人妆容精致的啊,服饰精美的啊,世间绝无仅有。 “娘娘,廉亲王和王妃来看您来了。”清幽躬身通告。 “什么?舅舅舅妈来了?那还不快请!”唐晓一骨碌爬起来,鞋都不顾的穿,就想往外跑。 “又忘了,那是皇叔皇婶。”一边批奏折的弘隽抬头,严肃着脸叮嘱,一见唐晓光着脚就下地,立刻着急的过来:“青莲,快给皇后把鞋拿来,这还怀着孩子呢。” “我哪有这么娇气,真是的!”唐晓撅着小嘴抱怨,见弘隽亲自弯腰把鞋给她套脚上。不仅不领情,那嘴还快撅天上了。 “舅舅,你看他,老管我,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我去。人家喜宝的怀着孩子还和肖寒上山采药呢。”唐晓一看廉亲王来了,急忙上前告状。 “你这丫头告状告的好没道理。皇上刚刚和你从北国游玩了三月回来,又嫌弃不让去玩儿?你知不知道,你们每次出去,受罪的都是老夫我,害的我们都没时间生孩子玩了。”廉亲王丝毫不站在唐晓这边,而是抱怨的说着,还不忘搂搂身边的邱淑兰。 邱淑兰毕竟是个闺秀,不像唐晓这样没皮没脸的,当着人也不嫌害臊。闻听廉亲王说生孩子的事,脸倏地就红了。拉着唐晓就往内室快步走去。 “嘻嘻……舅妈还害什么羞啊,又不是小女生。”唐晓瞧着邱淑兰的窘相就更想逗逗。 “皇后……你忘了我以前可是皇上的妃子,你怎么不计前嫌,还和我……和我这样……”邱淑兰其实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我哪样?和你这样要好?”唐晓说着又往邱淑兰身上贴,而后笑嘻嘻的说道:“其实啊,从你一入乾宁宫,我去惠胜殿看到惠胜殿墙上的那幅画就知道,弘隽封你为妃子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出于某种目的。不错,男人都有恋母情结,尤其是从小丧母的弘隽。但是有情节是一回事,把和母亲想象的女人娶到身边做老婆就是另一回事了。心里总是别扭的吧。再说你和廉亲王暗通情款,廉亲王又待弘隽如亲子。弘隽怎么会和皇叔抢女人。那唯一的原因就是做戏喽。那我也就只好帮着做做戏,欺负欺负你喽。不过,舅妈不念旧仇,我还挺感激的呢。” “我的确怨过你,怨过皇上,只是后来和王爷成亲,王爷和我说了此事,我才觉得自己好幼稚。”邱淑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和王爷今天进宫,是因为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直接来宫里就行呗。”唐晓随口说道。 “这个人进不了宫,所以就找到王府去了。我瞧着那丫头挺好,伶俐的很,就和王爷把她带进宫了。” “丫头?你们不认识的?”唐晓好奇了,自己现在好像也不他认识什么特别的丫头啊。 “不认识的。”邱淑兰老实摇头。 “那人呢,我去看看。”唐晓说着就往外走。 “在外面候着呢。我寻思进来问问皇后呢,可是一说起话就忘了。”邱淑兰急忙跟上:“皇后,你慢点,身子不好,又刚怀上……” 可是唐晓哪里会听话,早一溜小跑的出去了。正和廉亲王下棋的弘隽一见唐晓茫茫惶惶的往外跑,扔下棋子就跟上去,“皇后,你是不是又不想听话了。你不是答应我以后都不会不听话的么?” “啊?!你就是唐晓!”唐晓刚跑出去,一个二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兴奋的迎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蓝色的档案夹子。一边对着档案上的照片一边惊呼起来。 唐晓看女孩,一身改良的古代衣裙。身姿玲珑,一对大眼睛又大又圆,现在嘴巴张的也很圆。在一看那档案夹子,身子一晃,天啊天啊,现代文明终于找到她了! “是,我是唐晓。你是旅游开发公司的工作人员么?你是来找我的么?五年了,你们终于找到我了!”唐晓兴奋的哇哇大叫。 “是,我叫林晓彤,是公司专门负责搜寻因各种原因遗落在旅游地点的特勤人员。你因为当年的飞船事故,下落不明,公司也是花了五年才找到时空隧道里还有这样一个架空的古代。所以,在消息确定的第一时间,公司就派我来接你回家。唐晓,公司让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所以,现在,您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林晓彤说话好像炒豆一样,又快又脆。 “回家?回哪儿?不许回家!”弘隽就在门口,看着唐晓的兴奋,听着那什么小彤的哇啦哇啦,虽然她们说的,他一半都听不懂。但是直觉要出事! “阿隽啊,来来来。小彤我给你介绍,这是我老公。你们老不来找我,我的青春耗不起,就只好找个男人嫁了。”唐晓拉过林晓彤就介绍。 “哇偶,古代的男人好帅啊。天啊,流口水……”林晓彤看着弘隽的眉眼芳华,两眼忍不住直冒星星,双手抱拳我在嘴边,十足一个花痴。 弘隽歪头,这个女人和自己老婆的德行还真是一样,看见好看男人,就是一副饿狼的样子。 “陈喜,这位姑娘既然是皇后的朋友,就安排姑娘去淑房殿住下。”弘隽回头面色有些不好的吩咐。 “哎,古代的皇上,谢谢您的盛情,但我就不住下了,公司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林晓彤宛然拒绝,现在工作难找,还是完成任务是要紧。 “陈喜,还不请姑娘去。另外,把韩枫和黄礼攸找来陪陪姑娘。”弘隽冷声又下了一道命令。 “喂喂喂,阿隽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干什么要让韩枫和黄礼攸去陪小彤,人家都说不住下了……”可是唐晓还没说完,身子一轻,已经被弘隽打横抱起,直接弄房间里了。 廉亲王和邱淑兰一看这情形,招呼也不打了,直接就走。他们这次好像好心办错事了。带个丫头来,结果惹了祸事。还是脚底抹油,快点走,或许他们也该去大理或是草原散散心了。 “我们世界的人我清楚啦,韩枫和黄礼攸那样的帅哥,小彤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啦。”唐晓躺在床上还不忘挣扎的去救小彤。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到底从哪儿来了吧?”弘隽紧紧抱住唐晓不让他动,五年来都没查到她的出处,就好像凭空冲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现在,终于要问清楚了。 唐晓一见今天这事必须要说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自己旅游遇到事故的事说了一遍。虽然事情很离谱,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可是弘隽相信。倒不是他的接受能力很强,只是这么些年来,他早已经有一种预感,唐晓不是一般人。聪明大胆,,嘴里是不时不时就冒出几个听不懂的词语来。一般人不会她这样让自己又爱又气,又一天见不到都茶饭不香。 “那你已经来这儿五年了,她们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你?”弘隽对这个还是有疑问。 “因为这个。”唐晓说着拿起弘隽的手摸了摸自己脑后头皮里一个小小黄豆大小的东西。“这个是追踪器,就是我到哪儿,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这个小玩意儿在我头上,他们就能凭借仪器找到我。”唐晓说到现代文明时总是很得意。 可是却没有发现,弘隽看着那个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的突起的眼神都憎恨了。 好容易安抚了唐晓,并燃了香,唐晓慢慢睡着。弘隽摸着那个凸起,越摸越心慌。最后害怕唐晓回家的心终于战胜心疼。出手点了唐晓的昏睡穴,召唤来儿子,跟儿子说明此事后,两人一起合伙把那个凸起从唐晓的头皮下给剥落出来,并迅速敲碎了。然后给唐晓上药,止痛,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淑房殿的院门外,弘隽招来韩枫和黄礼攸。皇帝威严的问道:“林晓彤怎么样?你们两个谁喜欢?” 那两个光棍一听,顿时眼冒金光,都忙不迭的点头。 这个丫头长的精灵古怪,俩大眼睛那个好看啊,一笑还有俩小酒窝。最主要的是,她说话干脆,泼辣,一看就是唐晓的翻版。这俩光棍不情不愿的去陪客,结果一个照面,就芳心暗许了。 “我喜欢,姓黄的,你不要和我争!”韩枫一见黄礼攸也点头,顿时不干了。 “姓韩的,你个骚狐狸,不要糟蹋小彤了。所以,我坚决要保护她,爱护她!”黄礼攸这次也是当仁不让。 “你说谁是骚狐狸?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 “旧事不旧事,你就说你做没做过!” 两个男人毫不礼让的吵得不可开交。 弘隽却心里暗喜的很。 “反正她是你们的,谁有本事,谁就娶走。但是朕先提醒一句,她脑袋后面有一个凸起,谁不想她回家再也不回来,就取出来,敲碎。朕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 弘隽说完就走,眸光里闪过一抹算计。 哼,让你们追踪器都失灵。没人找到你们,看你们怎么回家。 那女人这么好色,一个妖媚的狐狸精搞不定,还有帅气邪气的黄将军。若是那女人这两个类型都不喜欢,他不惜把粗犷野性的北冥雪找来。反正身边的单身光棍不少,只要能把什么小彤拿下就好。 小彤回不去,唐晓就不用惦记回去了。那他们就长长久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