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花》 第一章 盈盈邂逅冬意暖(1) 当花紫鸢缓缓睁开虚弱的双眸,迷朦中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孔近在咫尺,冷峻微蹙的剑眉,坚挺笔直的鼻梁,紧抿一线的薄唇,她的思维有一瞬间的恍惚,那男子蓦地出声道:“原来你没死?”清冷如玉的声音让她身子猛地一震。 眼神凝聚,两人目光交错之间,她不由一愣,那男人身材颀长,俊颜星眸,鬓若刀裁,明晰的眉眼犹如墨画一般,他的黑发用一支碧玉簪高高竖起,身着一件荼白的长袍,腰间饰着一条五颜六色的玉带,外罩一袭荼白的水貂皮披风,脚登缟色靰鞡靴,神态严峻,不经意的散发出一股凛然的霸气。 感受到女子直勾勾的窥视,男子鄙夷地冷哼一声,袖袍一拂,将视线由她身上收回,转身潇洒地拾起旁边一只通体雪白、身上插着一支白羽箭的狐狸挂在了马鞍上。 美男?狐狸?马匹? 花紫鸢的心跳猛然加速,这是在哪里?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正在阿尔卑斯山滑雪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雪地在轻微的颤抖,同时刺耳的轰鸣声由雪坡传来,当她循声望去,那积雪的山坡上,迅速向下滑动的雪体,犹如白色雪龙腾云驾雾,顺着山势呼啸而下,顷刻间,身体便被巨浪掀翻,顿时眼前一黑,意识渐散。 想到这,花紫鸢倏地从美男身上移开目光,迅速打量着四周,表面虽然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态,但是她阵阵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此刻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再次睁开眼,入眼的是这个凛冽的男子,而且他这身奇怪的古代装扮,不会在是拍电视剧把?可四面除了这凌霜傲雪,根本看不到摄影机与人烟。 “摄像机到底在……”清喉娇啭的声音从丹唇溢出,花紫鸢猛地捂住嘴,这娇莺初啭的嗓音并不属于自己。 难道我穿越了,而且还是灵魂穿越? 事实立即验证了她的猜测,因为她赫然发现,除了这幅嗓音外,这身形应该还是盈盈十五,娟娟二八的年纪,绝对不是自己熟悉了二十年的花紫鸢。 她使劲地揉了下眉心,仰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寒风扑面,冷汗早就浸透了后背,她缩了一下双肩,强迫让自己从惊骇中缓过心神,既来之则安之,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时代,要怎么样回到现代去。 自己从小生活优渥,被父母溺爱着长大,爸妈一向是把她当成宝,从未让她经受过任何的风霜,所以自己一向是一个乐天派,但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爸妈比定为她担心的茶饭无心、坐立不安,她的心就一阵难受。 花紫鸢强忍着恐惧与眼泪,从雪地上弹跳而起,轻轻拂落衣襟上沾染的雪花,学着电视剧的动作,凝视着男子明亮深邃的眼睛,微微欠身,道:“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那男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被污迹掩盖了真实面目的脸蛋,眸中冷光闪过,答非所问地淡淡开口道:“既然无恙,那么在下告辞了。” 语毕,转身正欲翻身上马,正在此时耳际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这巨大的声音迅速响彻天际,整个大地随之晃动起来。 花紫鸢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惊恐地瞪大眼睛,毫无意识地奔向前,攥紧男子的手掌大喊:“妈呀!雪崩,雪崩又来了,赶紧跑!” 那男子眼观鼻,鼻观心,面上沉静,并未拒绝她的小手,见巨浪袭来,忽地将花紫鸢带入怀中,方向正欲转到坡下,但是在男子手握住她的那一刻,眼中却有寒光一闪而过。 花紫鸢连忙大喊道:“别往下跑,往旁边跑,我们躲到那边的岩石下面。”疾风从耳边咆哮而过,将花紫鸢的大吼声吹散。 男子却是耳聪目明,听的清晰并且居然按照她说的改变方向,在她的尖叫声中,整个身子已然腾空,男子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几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的落在数丈之外的岩石下面。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轻功,简直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但是这疾快的速度,让她不由的抱紧了男人的脖子,虽然花紫鸢目前这副躯体比较瘦弱,但是俩人紧贴的身体,还是令她胸腔一窒,两颊红醺。 男子带着热气的呼吸自发顶传来,她愣愣地凝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对于花紫鸢毫不避讳地注视,男子眉宇间已透出明显的不悦,他足足要高出花紫鸢大半个头,那种居高临下的睥睨让她的心没来由的一慌。 “看够了没?”男子忽地将花紫鸢的身子放下,俊目似冰如霜,淡漠低沉的声音隐含不悦。 花紫鸢一张脸顿时“轰”地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低低道:“呃!抱歉!” 男子却嫌恶地挥袖一甩,身体立即被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虽然地面积雪深厚,但是男子力大无比,花紫鸢痛得眯起了双眼,心头暗警,这男子绝对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花紫鸢正要从雪地爬起,那男子却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两指蓦地扣住了花紫鸢的咽喉,冷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此时的他仪容冷峻,眸光犀明,身泛杀气。 连花紫鸢这种不懂武艺的人都能感觉到他那只好看的手指只要稍一用力,便能顷刻间将她的喉咙捏碎,心中早已被惶恐所充斥,不由颤声问道:“你要干嘛?” 男子凝视着那双眸子竟犹如星光般明亮,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那个眼神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手中的力度不觉一松。 刚接触到新鲜的空气,花紫鸢不由得大力呼吸起来,心中则是不断咒骂道:这男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轰隆声仍然不断传来,由不得花紫鸢再细想,朝着男子脱口而出道:“公子,身体前倾,双手捂脸以免冰雪流入咽喉。”说完便死死捏着鼻子屏息静气。 剧烈的震动声不绝于耳,天崩地裂,花紫鸢全身颤抖,捂着脸岿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变小,大地停止了剧烈的晃动,花紫鸢知道冰雪终于泻完,有岩石的阻挡,加之不在堆积区,冰雪压的也不算太多,不过这幅小身板,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从这层层的积雪中探出了半个身子,却在看见眼前的情景时傻了眼。 再次重见光明,遥望着被雪崩扫荡过的地方,气浪仍未散去,果然雪崩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真是庆幸,在去滑雪之前,曾经看过一些阿尔卑斯山的资料,知道雪崩是怎么回事,要如何急救,第一次终于知道什么叫学以致用了。 只是在现代,自己反应以及逃跑的速度实在太慢,才未能躲过巨浪的吞噬,幸亏这次有男子矫健的轻功,不然又要被雪崩埋葬一次。 啊!对了!光顾着自己了,他呢? 花紫鸢从震撼中回过神,转身欲寻找男子,结果撞上了一堵墙。 “哎呀!”花紫鸢吃痛一呼,抬起眼眸,原来这堵墙正是男子宽阔的胸膛,花紫鸢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他,即使发生如此大灾难,他的脸色并未有多大的起伏,仍然一副冷清疏淡,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男子此时也正双手抱胸,定定地俯视着她。 花紫鸢迎上他的目光,脸上一红,旋即用衣袖将脸蛋抹了一遍,扯开笑容,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我长得很丑?” 虽然穿越到这丫头身上,可是还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从冰肌嫩肤,滑腻似酥的皮肤来看,应该不会太丑,心里对于小丫头的长相既是期待又是害怕。 男子剑眉紧紧蹙起,神色冷凝,傲然道:“你长得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 花紫鸢赞同的点点头,尴尬道:“公子所言极是!”呵呵,这个问题太二了,而且说着这蹩脚的古代文,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花紫鸢轻轻一抖,问道:“公子,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这雪山干嘛呢?” 那男子沉吟片刻,不答却反问道:“这冰天雪地,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这人迹罕至的断雪山,不是更奇怪吗?”他的声音突闪凌厉之色,让她心神一颤。 花紫鸢强迫自己镇定,轻声说道:“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接着还用袖子假装擦拭了下眼角,偷偷打量了下男子的表情,继续说道:“今日来这断雪山本欲采点雪莲卖了好糊口饭吃,结果遇到这雪崩,多亏了公子刚才带着我虎口脱险,小女子不胜感激。” 花紫鸢故意说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编了个看起来还比较合理而可怜的故事,并向男子欠身致谢,虽然不想撒谎,但总不能告诉他,小女子是来自未来的吧。 “哦?是吗?”男子眸光中充满了怀疑和冰冷。 花紫鸢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质疑的波光,她心慌的低下头,颔首道:“当然是啦,我叫花紫鸢,花就是花朵的花,紫鸢就是紫鸢花的紫鸢,紫鸢花倒过来就是花紫鸢,你知道紫鸢花吗?它也叫鸢尾花,不过我更喜欢它另一个名字叫‘爱丽丝’,公子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似乎对自己的拙劣的演技不太相信,花紫鸢只得心虚的扯开话题。 显然那男子脸上不仅写着‘不告诉你’,还写着‘生人勿进’。 又是一阵沉默,彻底的沉默。 那男子深邃的眼眸茫茫地望着漫漫的雪原,他的神情与这寒冽的天气融为一体。 花紫鸢识相地踱到一边,并未在意他的冷漠疏离,只是觉得他脾气似乎不太好,于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千万不能惹怒他,否则以他的武功,将自己搓圆弄扁只是弹指之间,正在思索之际,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虽然侥幸躲过了雪崩的侵袭,但是这雪崩把原本的路都封掉了,他们被困在这儿了。 第二章 盈盈邂逅冬意暖(2) “我们似乎被困在这儿了呢!”花紫鸢默默的拂过凌乱的发丝,朝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低着头,在雪地上找寻着什么。 “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怕死。”男子暮然回首,却看到花紫鸢手里多了根树棍,正从容地往岩石下面挖着,他眼中掠起兴趣,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花紫鸢回眸一笑,露出晶莹洁白的贝齿,说道:“我最怕的就是痛,所以,我也很怕死!”女子眉眼如春水,明媚潋滟,面颊酒窝隐现,声音娇柔道:“只是这大雪未停,路又被封,贸然上路的话可能会再次遇到雪崩,而且现在温度那么低,很可能被冻死,或者成为某个野兽的猎物。” 男子冷漠的眸光因她的话而闪过饶富意味的笑意,道:“那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坟墓?” 花紫鸢对于他的暗嘲不以为然,薄笑依旧道:“等死和求生我当然会选择后者,现在天气这么恶劣,不适合赶路,我们在这挖个洞,暂避风雪,等待救援!”说完便将棍递给男子道:“你来继续挖吧,我去做个标志。”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嫩绿荷叶罗裙上撕下一截,再分成几个竖条。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双手负于身后。 花紫鸢见男子半天竟然纹丝不动,眼神透漏着质疑,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模样,心里暗叹道:古代的男人都是极其大男子主义,女人的地位十分低下,要他一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听她一个小丫头的吩咐,难怪他一副不屑的态度。 不过,这都在生死边缘了,还在那摆酷,花紫鸢不禁伸手揉额,神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悲哀,道:“我说这位公子,你可不要小瞧女子!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现在我们只有并肩作战,才有希望逃出生天,所以请充分发挥你的团队精神,与我暂时合作!之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ok?”语毕,头也不回的愤愤往旁边的树林走去。 那男子征了征,脸颊抽了抽,从未有人敢如此,对着自己颐指气使,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片刻踌躇之后,他缓缓将右手移至腰间,将一把长剑拔出,然后‘刷刷刷’地在雪地上舞了起来。 片刻功夫后,花紫鸢抱着几根树枝过来,震惊的看着男子的杰作,这也太强了吧,这才多久,一个雪洞已经屹立眼前,不由的对眼前的男子竖起了大拇指夸道:“喂,呃……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花紫鸢讪讪一笑,总是有片刻间似不知身在何方的迷惘。 男子听到花紫鸢说的‘喂’字,眉峰一拢,脸上顿时黑云乍现。 花紫鸢睁着熠熠大眼,不急不徐的继续道:“谁叫你这么小气,名字都不肯说,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不叫你喂叫什么?” 边说边用之前罗裙撕开的竖条将捡过来的树枝绑在了一起。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喂,把你腰间玉带递给我一下。”花紫鸢系好树枝,然后竖起来,感觉高度适宜,满意的点点头,见男子依旧沉默,狐疑地朝他望去,见他剑眉横竖,心下一怔,他不会让为自己垂涎他的男色吧?虽然他确实看起来很诱人,花紫鸢急忙解释道:“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须臾的功夫,男子的身躯近在咫尺,那双好看的眼眸清澈如水,男子的气息喷到敏感的耳垂,令她呼吸一滞,连忙故作镇定地说:“总之不是你脑子里的想法,你的玉带颜色比较鲜艳,我挂在这个树枝上,比较容易被人发现我们在这。”说着径自地扯掉男子的玉带,将它挂在了树枝的顶端,然后又将顶着玉带的树枝插到了雪地里,晃了晃,树枝没有动静,朝着那男子莞尔一笑道:“ok,搞定啦!” 男子目光一直饶有趣味地追随她忙碌的身影,一会看她将一些树枝盖在雪洞的上边;一会又拾来了一些干的树枝放进雪洞里;一会搬来一块一块的小石头在洞旁边捣鼓起来,忙的不亦乐乎,等她完成一切之后,微微有些气喘地对着还发愣的男子道:“喂,进去吧,小心一会被冻成一个雪人。” 花紫鸢弹掉身上的积雪,低着头进了雪洞,想不到雪洞空间足够,这男人的武功还真不是盖得。不过刚才自己好像对男子发飙了,他会不会报复自己?花紫鸢,你还是这么容易沉不住气,正在她略微有些局促的时候,男子站起来也跨步走进洞里,无意间瞥见刚才花紫鸢捣鼓的石头,俨然是俩个大字“救命”,不觉嘴角抽搐。 雪洞空间只够容纳两个人,男子在花紫鸢身旁坐下,从身上取了个火折子,点燃旁边一小堆枯枝,洞内顿时有了一丝温暖,男子将目光转向她,见她手上居然多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只见她那双如青葱般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兔子,还不时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小兔子,这天寒地冻的,你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吗?哎呀,原来你的腿受伤啦!姐姐给你包扎一下!”语毕,花紫鸢随即从身上摸索出一块帕子,细细为它包扎伤口。 男子注视良久后恍然回神道:“你倒不似寻常的山野女子!” 花紫鸢转眸,见男子正盯着自己,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发虚,她别开脸,避开他那质问的眼神才缓缓道:“哦?哪里不像了,寻常的山野女子该是如何?”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花紫鸢会反问他,先是一征,旋即挑挑眉,道:“寻常的山野女子,不可能面对如此境遇,能冷静的分析形势?寻常的山野女子,不可能有颗七巧玲珑之心?”男子语毕,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花紫鸢脸上绽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道:“七巧玲珑之心?你当我是比干呀!不过,谁说寻常山野女子不懂得如何自救,就因为是山野女子,没有锦衣华食,才更懂得生存之道,或者你换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我估摸着不消片刻,就得哭爹喊娘了!” 男子的眸光中充满了怀疑和冰冷,道:“哦?不过我很有兴趣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都说了,我叫花紫鸢!骗你生儿子没屁眼!行么!”花紫鸢红红的嘴唇这么一撅,微微皱了秀眉。这男人怎么回事,搞的自己好像是间谍一样。 男子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长袖一震,他笑得邪肆:“花姑娘,你说话倒是挺……”男子想了半天,似乎未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只得讪讪说道:“特立独行!” 花紫鸢嘟起小嘴,不满道:“你能别叫我花姑娘,叫我紫鸢行吗?” 男子不解地问道:“为何?” 花紫鸢挠了挠头,唇畔噙着一抹哂笑:“呵呵,这个是姑娘家的秘密!你们男人不懂的。”来到这古代,如果都喊她花姑娘,她会抽风而亡。 男子一听,目光如芒如针的盯着她,似要刺到她心底,半晌后才道:“紫鸢姑娘,似乎不怕我?” 花紫鸢一听,噗哧一声笑道:“你又不是坏人,怕你作甚!” 男子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音道:“你就这么确认?” 花紫鸢如捣蒜般的点头道:“我无财无色,相信公子对我没有兴趣,再者,相由心生,长得这样好看的人,怎么样也坏不到哪里去的,你也定不会为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把?”不管怎么样,先给他戴一顶高帽子,让他心情舒畅,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男子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神情一僵,眼中的窘迫一闪而过,道:“你怎么知道有人会来救我们?” 花紫鸢将小兔子的伤口包扎好,温柔地抚顺它的毛发,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有没有人救我,我不知道,不过肯定有人救你。”不知道附身的这小丫头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花紫鸢也不敢肯定有没有人救她。 “哦?你这么笃定?”男子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依旧坐在原地凝望着她,目光深邃明亮,煞是好看,仿若黑夜中的繁星落在了他的瞳孔之中,眩惑得叫人痴醉。 花紫鸢迎上他的目光,笑道:“看你这一身行头,肯定是大户人家的,你这么尊贵的人丢了,能没人找么?” “你倒是会察言观色!”男子轻叹一声,眼中一丝阴影掠过。 “这很明显好不!”花紫鸢收起迷离的眼神,将小兔子抱入怀中,声音温和而宠溺地说道:“小兔子,你冷不冷呀!”她的眼角微微上扬,火光照着她的脸,男子脸上竟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嗤之以鼻的说道:“你还有心情管一个畜生之事,不先担心自己?” 花紫鸢闻言脸色一变,喃喃道:“你有没有同情心啊,小兔子那么可爱,这么冷的天,受伤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它该有多迷惘啊!”看着这只小兔子,如同看到了自己一般,自己何尝不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幽魂啊。 “我不觉得它有多可怜,我只是觉得现在饥肠辘辘,应该将它烤了来吃!”男子话锋一转,声音突闪凌厉之色。 花紫鸢警惕地将小兔子抱紧,畏惧地身子一缩,急急道:“你别吃它!”然后一双企盼的眸子睇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求你了,你是好人,别吃他,好吗?” “为了一只畜生就求我?”男子耸了耸肩,对于她的这声好人,倒是觉得新鲜,从未有人说过他是好人。 花紫鸢见他脸色稍霁,定了定神,笑道:“这有何不可的,这又不是丢脸的事!”回眸抚着小兔子光滑的毛发,启口微道:“既然在这漫天飞雪之日与你相遇,亦是有缘,不如唤你雪儿吧!以后姐姐会照顾你的!” 花紫鸢嘴角含笑地看着毛茸茸的小兔子,心中一暖,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说话,就说明你喜欢这个名字咯!” 男子嘴角一抽,仿佛在说,它要是能反驳,肯定不会选择这么个俗不可耐的名字! 第三章 盈盈邂逅冬意暖(3) 冰雪缭绕,蔓蔓飘絮笼罩,薄暮冥冥。 花紫鸢望着这般洁白无暇的雪絮,凄美得令人屏息,令人嘘唏。 脑海中蓦地闪现一个画面,漆黑的夜晚,也是如这般寒风凛冽,白雪皑皑,暮然回首,一个男子白衣翩飞的背影,映入眼帘。花紫鸢一惊,为何那个身影让她瞬间心跳猛地加速! 突然感觉脸颊冰凉,伸手一探,居然泪流满面。 太诡异了!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流泪? 洞内针落有声,男子一直闭目养神,似乎感觉到女子呼吸紊乱,男子微眯一眼,瞥见花紫鸢居然一副慌乱的神态,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凝望着她,淡淡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花紫鸢恍然回神,连忙将泪水擦掉,收起心中的疑虑,扯开话题撇嘴道:“公子,怎么样我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嘛,你就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很重要?”男子的声音毫无起伏,但是眼底却有一丝精光闪过。 花紫鸢点头道:“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能说我们是朋友呢!” “朋友?”那男子细细咀嚼这个词语的含义,脸上竟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嗤之以鼻的说:“我没有,亦不需要!” 花紫鸢一听,顿时有些傻眼,一双美眸幽幽看着他,讶然道:“一个都没有?骗人吧,怎么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男子挑了挑眉,冷冷道:“很奇怪?”不徐不疾的语调让花紫鸢心头没来由的一颤。 花紫鸢吓了一跳,往后缩去,紧了紧怀中的兔子,试探地问道:“不如……我当你的朋友呀!” 男子身子一震,目光复杂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子,眉宇间透着熟捻的味道,像是在哪里见过,转过脸道:“我不相信你们女人!” 花紫鸢抿唇一笑,说道:“虽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但是那说的是男子,再者,世界上还是好人比坏人多。” 男子微一眯眼,轻叹一声,却不答话。 洞内继续上演着死一般的宁静。 许久许久男子却突然轻叹一声,道:“在下姓夏侯,家中行七。”言毕,低眼瞅见花紫鸢手上流血的伤口道:“你右手在流血?” 花紫鸢乍听到流血两个字,“哇”地低头一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低声道:“难怪有点痛,原来流血了,可能是刚才弄树枝擦破的。” 花紫鸢难为情的再次撕下罗裙的边角,正准备用布把手裹住。忽地,一个彩瓷的小瓶子和一块雪白的手巾倏地被丢到了怀中。 “这种金疮药很好用!”男子稍加犹豫,随即继续说道:“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撕裙子。” 花紫鸢汗颜地埋首将彩瓷里的药倒在伤口上,虽然是轻伤,但是十指连心,花紫鸢还是疼得咝咝抽气,抹好伤药,试了几次都没能包裹好伤口,正在无措之际,男子霸道地拉过花紫鸢的手,神情虽然是不容置喙,但是动作却异常地温柔,片刻便将伤口利落的包好。 花紫鸢心下一阵感动,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你,小七,你真好!” 在古代人生地不熟的,他是自己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而且还是一个帅哥,虽然这个帅哥有点冷,但是自己真的是非常幸运,如果换成其他人,可能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听到花紫鸢唤“小七”,男子一怔,不置可否。 “小七,你的水囊给我!”不等小七反应过来,花紫鸢已经取了水囊,将雪洞里的雪填进去,见他微微错愣,笑道:“乘着火堆还未熄灭,我们把水囊放在旁边,待水融化便可饮用。”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嗤嗤地笑了起来。 小七疑惑道:“你傻笑什么?” 花紫鸢连连摆手,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道:“没没没,我真的是疯了,我突然想到了小燕子作的那首如人饮水,觉得挺有道理的。” “小燕子?”小七只是略略抬起眼眸瞥了花紫鸢一眼,看着她的笑容灿若星辰,心里竟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恩。人都要喝水,早上要喝水,中午要喝水,晚上要喝水。渴了当然要喝水,不渴还是可以喝水。冷了要喝热水,热了要喝冷水。春天要喝水,夏天要喝水,秋天要喝水,冬天还是要喝水,男人要喝水,女人要喝水,小孩要喝水,老人还是要喝水。狗也要喝水,猫也要喝水,猪也要喝水,人当然要喝水,哈哈哈”。 “你这朋友倒是妙哉。”小七也附和的干笑了两声,听着花紫鸢接二连三的妙语连珠,心中闪过无数个猜测,以他的心性,竟然完全看不透她,这花紫鸢姑娘真是神秘莫测,不过跟她相处,竟然让他心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天逐渐变得阴沉,洞外的雪还在飘着,洞内的火光越来越微弱,花紫鸢双手抱着腿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意识也开始涣散。 花紫鸢不停的打冷颤道:“小七,好像越来越冷了。” 小七此时呈打坐的姿势,听到花紫鸢的呼唤,睁开微闭的双眼,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罩着她虚弱的身上。 “你的披风给我了,你怎么办?”花紫鸢刚要拒绝,小七不容置辩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道:“我练的内功心法能驱赶严寒。” 披风落在花紫鸢身上,还夹杂着小七的体温,阵阵淡淡的龙涎香气幽幽荡荡钻入鼻间,花紫鸢微微动容,心底涌起柔柔感动之情,不禁朝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小七。” 小七忽然抬头,双眸微眯道:“紫鸢姑娘,看你穿着不似夏国人?” 花紫鸢含笑反问道:“小七觉得我是哪里人?”夏国?好像是十六国时期最后出现的一个政权,是那个夏国吗?不过自己对明清时代还比较了解一点,天啊,为嘛我不是穿越到明清呀。对于夏国的认识,只知道历史确实有夏国,但是仅仅知道这点信息而已。 小七再次看了花紫鸢一眼,神色未动,道:“我倒觉得……你比较像沧浪国人!” 花紫鸢心口蓦地一窒,眸底黯淡,心中暗惊道:这沧浪国又是什么鬼,印象中并未有此国家,不禁问道:“小七,现在是什么年份?” 小七看着她含笑的美眸熠熠如天上的星子,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天齐二十年!” 小七的话像六月天一盆冰雪通通盖在了花紫鸢的身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心中讶然道:这个时代,竟然从未听说过。 “撞了头!脑子有点打结了!”花紫鸢讪笑道,试图掩饰自己怪异的行径。 小七眼中直射着一道道精光,似乎要将她看穿,她不敢再细问,如果被他看出端倪就危险了,小七虽然暂时对他看起来友善,但是之前已经见识到了,他不仅武功卓绝,行事也是按照自己喜好而来,并无规律可循,保不准,下一刻便将她给宰了也不为过,毕竟古代杀人如家常便饭一样。 眼下还是要挺过这一关,再细细打听,自己穿越到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现在她已经不强求一定要是自己熟悉的明清了,但至少不要是她一无所知甚至完全没有在历史书上出现过的便可! 小七见她一连串的怪异的问题,面色并未动容,只是静静地坐着。可内心早已风起云涌,相处以来,这花紫鸢姑娘的行为太过异常,表面看起来竟然漏洞百出,但就是因为破绽太多,又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她绝对不简单。 大雪未停,时间一点点飞逝,两人心中各自猜测,花紫鸢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越发昏沉,终于受不住往一旁倾倒。 在她无力的瘫倒之前,风中似乎飘着小七的呼唤声,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嘴角不觉泛起一个幸福的微笑,或许这具躯体死去,灵魂会回到现代去,可以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 再见了,小七,我的古代的第一个朋友,最后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终于湮灭,沉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第四章 踏雪无痕锁雪楼(1) 当花紫鸢蓦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竟是晕红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架子床,精致的雕花装饰不凡,身上一床绣着复杂花纹的锦被,环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古代女子的闺房,古琴立在角落,床的斜对面是一座花梨木九屉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花紫鸢长叹一声,原来自己并未如愿回到现代去。 回忆起刚才梦境中的情景,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全身如同虚脱一般,冷汗早就濡湿了背后。 为什么梦中总是出现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的背影,挥之不去,自己极力想拨开眼前那层迷雾,将那个背影的正面看清晰,可是那背影却如流星般,消逝的越来越快! 耳际传来一阵丝竹之声,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丝竹之声已绝,一个绝美的女子推门而入。 定睛一看,那女子应该花信年华,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绝美的女子身后左右两边立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少女,一个穿一身藕色衣衫,双颊晕红,容貌娟秀;另一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 那绝美女子见花紫鸢转醒,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清泠的音色,道:“姑娘,你醒来了!你已整整昏迷了两日!” “是姑娘救了我吗?”花紫鸢微微清了清嗓音,吃力地支起身子,那绝美女子迈步到床榻边,微笑道:“姑娘,你唤我觅娘便可,是我们楼主将姑娘带回来,吩咐我等好生照料!” 花紫鸢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楼主?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压抑下心中的疑惑,笑声双靥,温然道:“觅娘,你好!我叫花紫鸢……这是什么地方呀?” 觅娘莞儿轻言道:“这是雪景楼!” “雪景楼?你们是开客栈的吗?还是茶馆的?”花紫鸢明眸微动,这么优雅名字感觉还是像茶馆多一点,一边品茶,一边欣赏雪景,还是挺闲逸的。 此言一出,觅娘与身旁的两个丫鬟不由面面相觑。 “姑娘,你乃寒气入体,虽然现已无恙,但还需好好修养,觅娘便不再叨扰,紫鸢姑娘且好好休息!”觅娘扬眉轻笑,朝恭谨地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吩咐道:“似水、如画,好生照料紫鸢姑娘!” 那两个丫鬟盈盈福身道:“遵命!副楼主!” 花紫鸢听到副楼主三个字,心中暗警,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脸上仍是笑意不减,倾城一笑,道:“多谢觅娘!” 觅娘走后,花紫鸢想从似水、如画口中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这两个丫鬟,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口风却是异常的紧实,问来问去都是‘奴婢不知’等词语。 这平常的丫鬟怎么如此谨慎,这个叫做‘雪景楼’的地方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暮色微凉,花紫鸢在软榻上坐了良久,颇觉无趣,轻盈起身,无意间扭过头,瞥到身侧花梨木九屉梳妆台上搁着的菱花镜,古铜镜面将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清晰的映照出来。 镜中女子虽然略显病态,但是眉若远山,肤如凝脂,琼鼻挺直,那双水光潋滟的美眸犹如深潭,幽幽的摄人心魄,说熟悉是因为这小丫头居然与自己在现代生得七八分像,说陌生,花紫鸢在现代虽然也是美女一枚,只是没想到这古装的扮相,竟是如此惊艳。 花紫鸢心绪突然乱的一塌糊涂,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见夜色深沉,花紫鸢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正欲就寝,朦胧间,忽然听得外面喧哗起来,灯火通明。 花紫鸢压抑不住好奇之心,悄然起身,偷偷出了门,追随亮光处而去。 几丈开外,乌压压的站了许多黑衣的男人,一人一个火把,面无表情地屹立着,花紫鸢慌忙地躲到一个树干后面。 小心翼翼地眯着一只眼,翘首望去。那群黑衣人的上方,站着一个身躯凛凛亦是浑身黑衣的男子,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其余的容貌皆被面具所遮掩。 只见他一只手扣住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的下颚,笑得冰冷,浑身上下戾气森森,犹如地狱来的厉鬼:“你以为本楼本是谁都能勾引的了?” 那女子羞愤地拽紧拳头,冷然的注视着他,道:“踏雪狗贼,既然被你识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踏雪冷冷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呸’了一声,目光如蛇一般盯住他,咬牙切齿道:“没有人指使我,你们雪景楼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若离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杀了我爹,即使下到阴曹地府,我亦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那女子怒吼,浑身颤抖神情倨傲。 “既然你不怕死,杀了你似乎没有意思!”那面具男子冷哼一声,朝一边绝美的女子道:“觅娘!既然她这么想伺候男人,便将她卖入青楼!” 觅娘盈盈福身,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低低道:“遵命,楼主!” 那女子闻言,瞳孔收缩,面色惨白,低垂的眸子却透出倔强,口中不断咒骂道:“踏雪!你灭绝人性,我不会放过你的!” 踏雪忽尔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道:“好,甚好,你千万不要让本楼主失望!”轻笑一声,随即朝旁边伫立的黑衣人吩咐道:“带下去!” “是!”左右两个黑衣人将那胡乱挣扎的女子连拖带拽地押下去。 花紫鸢心里的惧意扩散,一颗心脏扑通跳个不停,这雪景楼根本不是什么茶楼饭馆,而是杀人越货、干着不法勾搭的江湖组织,自己怎么会置身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也不会想将自己卖到青楼吧!想着想着,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虽然刚才那女子的境况十分凄惨,但是目前自己也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稍微收敛心神,准备乘着未被发现之前赶紧溜之大吉,可才转身,却被一个身躯挡住了去路,一道冰冷如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戏看的可满意?” 花紫鸢猛地抬眸,退后两步,强迫自己镇定,低声道:“你是雪景楼的楼主?” 踏雪公子双手抱胸,冷声道:“是!” “是你带我来的这?”花紫鸢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隐藏了一丝紧绷。心中嘀咕道:踏雪!你以为你是踏雪无痕吗?名字这么飘逸,心肠那么歹毒。 踏雪公子沉吟片刻,才漠然开口:“是!” 花紫鸢试探的问道:“跟我在一起的公子呢,他叫小七!” 踏雪公子淡淡道:“杀了!” 花紫鸢闻言脸色一变,眼泪滚滚而落,心急如焚地大叫道:“你!你真的杀了他?” 踏雪公子讽道:“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居然为他流泪?” “他是我的朋友!”花紫鸢胃里一阵阵的抽搐,心在隐隐作痛,厉声怒吼道:“你怎么能滥杀无辜!你这个凶手!” 踏雪公子冷漠的眸光因她的话而闪过饶富意味的笑意,漠然道:“他能死在我踏雪公子的手中,亦是他的福气。”他眉宇间洋溢着难掩的得意之色,接着将她全身瞧了一遍,道:“啧啧!本楼主杀了他,你又能如何?不过,倒是本楼主看走了眼,你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花紫鸢定定的看着他,浑身的血液通通倒流,过了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不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终将一日,我会为他报仇!”眸中目光坚定异常。 踏雪公子闻言,身形微动,收了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报仇?想杀本楼主的人多如牛毛,本楼主就等着你来杀我,觅娘,将她好生看管起来!” 觅娘领命,将不停的打着冷颤,眼带泪痕的花紫鸢带走。 花紫鸢病弱气虚,加上忧伤攻心,一直在床榻躺了好些时日才好转。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来到古代已经一月有余,而她一直被囚禁在雪景楼内,自己病气已除,身体康复,但是想着小七却未能摆脱厄运,命丧黄泉,不禁为这个古代的第一个小伙伴而难过。 自身体恢复以后,花紫鸢想过一万条计谋逃脱,可是这雪景楼,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每日不仅有似水、如画两个丫鬟对她寸步不离,那高墙外还有武艺超群的黑衣人守卫,让她找不到一丝机会逃脱。花紫鸢只得对两人虚与委蛇,希望两人放松警惕,让她能找机会逃脱。 这个地方她是一定要逃离的,虽然那个叫做踏雪公子的面具男并未将自己送入青楼,但是,她可不想来到古代的余生就被圈禁起来。她又不是他的宠物,他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她要大喊人权,可是自那日初见之后,便再未见过他。 这夜,夜凉如水,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花紫鸢以为是觅娘,便追随着琴声而去,在看到院落中那孤寂冷清的身影,呼吸一紧,正要扭头离开,那琴音戛然而止。 琴师语带不快道:“扰了人,便想跑?” 花紫鸢强压下心中的厌恶,逼迫自己和颜悦色道:“原来是踏雪公子!打扰了,告退了!” “本楼主,允许你离去了?”踏雪公子将那修长的手自琴弦上放下,低沉的嗓音响起:“之前见你还威风凛凛的,颇有胆识,现在见了本楼主就落荒而逃,怎么?怕我?” 花紫鸢嗤之以鼻的撇撇嘴道:“踏雪楼主,一双手杀人于无形,紫鸢自然是怕!” 踏雪公子似乎不以为意,笑道:“呵呵,既然怕本楼主,还不过来好生伺候?” 花紫鸢眉间一抹嘲弄,傲然道:“死有轻于鸿毛,抑或重于泰山!你杀了我的朋友,让我对你卑躬屈膝,紫鸢却是做不到,要么,你便放了我,要么,你便杀了我,但是,你没有权利囚禁我!”花紫鸢很想对他大喊人权,但瞥见他冷漠的眼眸,心中还是十分惧怕,这简直就是在虎口拔牙。 虽然她花紫鸢贪生怕死,这是人的天性,她不能违背,但是她花紫鸢亦是有骨气的人。 踏雪公子忽地贴近她的耳朵,温润如玉的声音带著戏谑道:“如果,你肯陪我一晚,本楼主兴许能大发慈悲,放你离去!” 花紫鸢猛地后退两步,她脸色顿时由白转红,呸了一声道:“休想!” “你到是有几分傲骨!”踏雪公子一笑,花紫鸢以为他会像之前对待那个女子那般将她卖入青楼,不想他却忽地扣住她的咽喉,眸光紧紧迫着她,深眸中是她看不清的神情,低低道:“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被你此番真情所感动!”顿了顿,踏雪公子笑道:“本楼主,不相信任何女人!” 花紫鸢一听,心口蓦地一窒,见他眉宇间似乎掩藏着深深的痛苦之情,脱口而出道:“难道英明神武的踏雪公子,居然曾经被女人抛弃过?” 踏雪公子放开禁锢的手,花紫鸢见他一脸的紧绷,眉宇间是淡淡的忧伤,眼眸像被一层雾气笼罩,朦胧得不见底。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道:“没有人能背叛本楼主!”说完便默不作声的佛袖而去,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 第五章 踏雪无痕锁雪楼(2) 明月半星,稀疏星露。 花紫鸢在石凳上径自坐下,想着自己如今的困境,不禁哀叹道:难道,余生将被囚禁与此?她恐怕是这所有穿越中最悲催的女子,没有之一。 “紫鸢姑娘,还未入睡?”清冷的女声传来,将花紫鸢从思绪中拉回。 “是……副楼主!”花紫鸢转眸,见一个绝美女子莲花移步来到石桌前,柔柔坐下。 “紫鸢姑娘还是叫我觅娘吧!”觅娘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甘愿为雪景楼这种地方效命,真是匪夷所思。 经不住好奇,花紫鸢浅浅一笑,问道:“觅娘,你为何要……为这雪景楼卖命,你们楼主并不是好人!” 觅娘倾城一笑,为自己与花紫鸢倒了一杯茶水,茶盏之中芳香扑鼻,轻啄一口,悠然自得道:“紫鸢姑娘,你口中不是好人的楼主,却是将觅娘救于水火的恩人!” 花紫鸢撇撇嘴,不以为意道:“他那种人,还会救人?” “紫鸢姑娘知道为何我叫觅娘么?”觅娘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 花紫鸢摇摇头,静待下文。 觅娘目光望着天际的星辰,声音仿如从远古传来,悠长而清灵。 我的本名叫玉仙朵,觅娘,只是因为我一直在找我失踪的夫君!寻寻觅觅,整整七年!所以,我便叫了这名字! 我与夫君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们自小便立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在及笄之年,便如愿的嫁给了他,他一直勤学刻苦,希望能为我们的未来创造一片美好的天地。 在七年前,他只身来到了帝都,在他最后一封家书中,他告诉我,他做了一个高官的家臣,让我等他。可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收不到他的任何音信,我在家中日夜苦等,终于按捺不住担忧,将家中田地变卖,来到帝都寻他。 结果,帝都虽然繁华,但是人心险恶,人未寻到,在这却受尽了苦楚,自己的钱财不仅被巧取豪夺,还被自称同乡的人,卖到了青楼。 那夜,是楼主将我买下,可是他并未欺辱与我,而是要放我自由!当时,我很诧异,我问他,你为何买了我却要放走我?楼主竟然说,他不碰女人! 觅娘说到这,轻笑了一声。 花紫鸢倒是颇觉惊讶道:“看不出,楼主居然是个禁欲男!” 觅娘摇了摇头道:“有一次听一个从小照顾楼主的老管家说,好像楼主小时候过的并不好,那时候,有一个心地善良,像阳光一样的女孩给了他温暖,让楼主第一次对女孩放下了戒备的心房,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楼主再也未与那女孩见面,而自那以后,楼主便不再亲近任何女人。” 花紫鸢右手支颔,凝望着觅娘,道:“你们楼主倒是与我的朋友一样,不太相信女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觅娘,你的夫君怎么样了?” 觅娘慢慢抿着茶,忽而声音有些悲哀道:“我跟随楼主,一直打探我夫君的下落,可是这一晃七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我的夫君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花紫鸢眉头一皱,半晌后道:“他会不会已经……” 觅娘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抖,但是依然慢慢饮下,悠悠道:“一日见不到他的尸首,我便不会相信他已经离我而去!” 花紫鸢呆住,喃喃地道:“那你打算找到什么时候?” 觅娘一怔,好一会,才道:“直到我再也找不动为止!” 花紫鸢错愕的愣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觅娘竟然是如此痴情之人,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亦不放弃她的初心,一直等待她一生守候的人,想不到雪景楼的人,并不是她想的如此,那楼主似乎也不是那么阴险歹毒之人,可是他杀了小七,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无论他怎么样,这个事实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花紫鸢也不知如何安慰,叹了口气,缓缓道:“觅娘,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一日,你必能如愿以偿!” “谢谢你,紫鸢!”觅娘点点头,朝花紫鸢微微一笑道:“不过,没有楼主吩咐,我可不敢私自放你出去!” 花紫鸢嘟嘟嘴,轻笑道:“哈哈,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讨厌的是他,并不是你!而且听你这么说,外面确实很险恶,我在这好吃好住的,想想也挺不错!” 觅娘一愣,旋又笑笑,道:“你啊!鬼灵精怪,难怪楼主之前还想将你送到……” 花紫鸢见觅娘脸上一阵犹豫,接着她的话继续道:“送到青楼是吧!” 觅娘干咳了几声,讪讪道:“咳……你都知道啊!” 花紫鸢干笑道:“你们楼主是不是被女人伤了一次,所以就痛恨所有的女人,恨不得将所有的女人都送到青楼去,他才解气啊!” 觅娘耸了耸肩道:“楼主的心思,不是我能猜到的!我只知道,这天下,没有我们楼主办不到的事!” 花紫鸢看她一脸崇拜,不以为意道:“说的那么神乎,但真有那么厉害吗?不过,你们楼主抓我一个弱女子干嘛呢?我又不能为他赚钱,还一直白吃白住,那他这不是做赔本买卖吗?” 觅娘笑道:“雪景楼,江湖中人确实认为我们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买卖,不过,我们从不欺压弱小!” 花紫鸢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我不是弱小吗?” 觅娘摇了摇头,道:“紫鸢姑娘深藏不露,岂是弱小?” 花紫鸢啊了一声,不解道:“我哪里深藏不露了?” 觅娘忽地拉过她的手,摩挲了一下,淡淡道:“紫鸢手中的茧,可不是做粗重的活来的吧!” 花紫鸢狐疑地望了一眼右手虎口处以及靠近手心的指节有层厚厚的茧子,之前不以为意,以为这丫头本身是什么粗使丫头,现在听觅娘一说,心中有一个想法应运而生,难道这丫头还身负绝世武功? 花紫鸢顺她的话而问道:“觅娘,难道我有武功?” 觅娘将她的手伸出来,右手的茧子与花紫鸢的如出一辙,说道:“在这几年内,我一边找寻夫君,一边勤奋练武,至今算有小成,我们的茧子如出一辙,我惯用一把软剑!” 花紫鸢呼吸一窒,无奈道:“觅娘,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不会劳什子武功,老实跟你说,其实我失忆了!” 花紫鸢知再遮掩无益,这种情况也只能假装失忆,不过,这也不算骗她,她确实是从现代灵魂穿越而来,没有了这小丫头的记忆,而继承了她的身体,对于小丫头来说,确实是失忆了,就算见到以前认识的人,自己也不会认得。 觅娘手指凝在半空,嘴角笑意也有些僵住,问道:“失忆?此言当真?” 花紫鸢投以一个真诚无比的笑容,沉吟道:“觅娘,我没有必要骗你!就在一个月前,在你楼主从那雪山抓我回来之前,我当时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觅娘轻声问道:“那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花紫鸢尽量保持脸上的平静说道:“什么犄角旮旯的都忘记了,所以,你们楼主抓我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根本是徒劳无功!” 觅娘挑了挑柳眉,低声道:“我会禀报楼主的!” “谢谢你,觅娘!”花紫鸢嘟起小嘴,讪笑道:“反正你们楼主莫名其妙的把我掳劫而来,还杀了我的朋友,我虽然现在无法手刃他,但是我可以继续吃他的,喝他的,尽情的挥霍,让他变成穷光蛋,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觅娘扑哧一笑,好看的眉毛一拢,道:“呃……再多加几十个几百个你,亦吃不穷他!” 花紫鸢扁了扁嘴,讶然道:“啊!原来他这么有钱!” 觅娘柔声笑道:“楼主富可敌国!” 花紫鸢眉心攒紧,沉默片刻,道:“反正都是不义之财!不说他了,想到他,我就心情不好!带个面具,以为他是兰陵王啊,你们楼主长得肯定奇丑无比!不敢见人,所以带个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觅娘满头黑线,眉头猝然一皱。 花紫鸢见她脸色突变,深知在觅娘心中,楼主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己如此诋毁他,她肯定心里也不痛快,于是哂笑道:“呃……觅娘,紫鸢先去休息了,天色已晚,这大冬日的,你也早些吧!”语毕,便朝她挥手告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花紫鸢刚离开,不远处的假山中,走出来一个与暮色融为一体的黑影。 “属下,参见楼主!”觅娘收起笑意,正色恭敬地拱手行礼。 “刚才的试探不错!只是,为何要将本楼主的私事相告?”踏雪公子淡淡的语气,已经满含了不悦。 觅娘忽然双肩发颤,扑嗵一声跪到他面前,声音颤抖道:“禀告楼主,属下……只是想让紫鸢姑娘放下戒备!” 踏雪公子径自坐下,淡淡道:“依你看,这紫鸢姑娘,有何不妥!” 觅娘慢吞吞的起身为他斟了杯茶,轻声道:“楼主刚在暗处,如她有武艺,断能察觉到楼主的气息!但是她手心的茧,却是常年练武所致,所以,属下相信她所言,却是失忆!” 踏雪公子饶有兴趣的轻轻泯了一口茶水,轻笑道:“本楼主,从未见过如此让人难以看透的女子!她越是神秘,我便越想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觅娘试探的询问道:“楼主不准备放了她?” 踏雪公子嗤笑道:“本楼主最爱的就是解谜,如果轻易放她离开,那岂不是少了诸多乐趣?” 觅娘忧心的皱起眉头,低低道:“属下会看好她!”虽然自己对这紫鸢姑娘没来由的喜欢,可是她从不敢违背楼主的命令,对于她来说,楼主确实是好人,但是楼主确实是无心之人,有时候的狠辣手段也是让她大为震撼。 第六章 踏雪无痕锁雪楼(3) 那夜之后半月,觅娘时不时会来与她一起交谈。逐渐,花紫鸢与她慢慢熟络,对于这个痴情的女子,她不由心生佩服以及怜悯,真心希望她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找到他失踪多年的夫君。 这半月的时间,竟再无见过踏雪公子,她自然乐的逍遥自在。不过,花紫鸢还是实施了她的蛀虫计划,要求置办各色名贵的衣料、首饰、家具,然后统统赏赐给旁边伺候的丫鬟。 起先还以为会遭来踏雪公子的质问。结果,不管她的要求如何无理,翌日,她的需求总会得到满足,让她一下子气馁不少,看来觅娘所言非虚。 她这只蛀虫,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踏雪公子这座巍峨的高山。 这夜,夜色阑珊,星星点点。 花紫鸢轻轻推开窗,微笑着右手支颔,凝望着天上的一弯新月,在它的周围,繁星点点,像一个个小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看什么这么出神!”花紫鸢心中一凛,连忙转身循声望去,踏雪公子居然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他仍然是一身黑衣,如果不是他的银色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熠熠的光辉,根本察觉不到那站了一人。 “你……来干嘛?”花紫鸢后退了两步,直到身子抵到窗边,才停下脚步,双眸警惕地望着他。 踏雪公子眉头一皱,笑道:“这是我的地方,本楼主不能来吗?” 花紫鸢一偏首,眼睛亮亮的盯着他,道:“当然……不能!” 踏雪公子微微一愣,不再细问,径自落座,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花紫鸢转身望了一眼天际,低低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哦?望明月?本楼主带你去一个更适合看它的地方!”踏雪公子话音刚落,一手环过她不盈一握的细腰,提气纵身,双足劲点,由窗外掠出,借力上飘,向屋顶攀去。 花紫鸢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厉声尖叫,挣扎着欲推开他,道:“放……放开我!” 待这极快的速度停止,花紫鸢才停止杀猪般的嚎叫,睁开眼眸,踏雪公子那双闪亮的眸子近在咫尺。 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花紫鸢甚至能感觉到他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她身形一窒,转瞬双颊逼出一抹绯红。 踏雪的手还揽着她的腰肢,花紫鸢鼻子一哼,小脸仰得高高的,低斥道:“放开!” “这可是你说的!”踏雪闻言,霍的放开腰间的手,已经置身屋顶上的花紫鸢,这突然的失力,脚下一软不由向后倒去,差点便要栽下屋顶,踏雪公子眼疾手快,猛地拉住她的纤纤细手用力往前一带,花紫鸢重重的跌落在他宽阔的怀中。 那淡淡的龙延香袭来,花紫鸢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半分劲都使不出来,只是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这种感觉竟然异常熟悉。 “还要我放手吗?”踏雪公子慵懒的声音自她发顶传来。 花紫鸢红着脸哑声道:“我……”然后小心翼翼挣脱他的禁锢,略显局促的在屋顶坐下。 静谧的天空里镶嵌着无数钻石般的星星,原来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感觉那样美妙,情不自禁地伸出指尖,对着天空比划了起来。 踏雪公子清澈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问道:“你在做什么?” 正在此时,那深邃辽远的宝石蓝的天空上,绽出了一团炽烈耀眼的火光,划出一条弧形的漂亮的轨道,拖曳着一条极灿烂的光束,恰似一条美丽的长翎,向着无穷的广袤里悠然而逝,是恢恢天宇上的无数星斗为之喧哗。 花紫鸢再也抑制不住激动,欢快地抚掌大笑道:“天啊!流星!有流星了!”然后连忙双手合十,眼睛紧闭,许起愿来! “看到一颗扫把星居然高兴成那样?”踏雪仰首,目光穿透那天际,直视那茫茫星空。 花紫鸢看着已经寂静的夜空,怔怔出神,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道:“扫把星?”心念一转,古代人似乎都叫流星为扫把星,寓意为不详之兆。 半晌之后,花紫鸢瞟一眼踏雪,淡淡道:“楼主也相信扫把星的传言?” 踏雪公子眼中扬起神采道:“知道江湖中人送本楼主的八字个吗?‘踏雪公子,掠过无痕!’所以,本楼主只信自己,不信天命!” 花紫鸢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踏雪公子闻言淡然一笑,问道:“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花紫鸢指着夜空,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月光,便如透明一般,自言自语道:“那是北极星,如果迷路了,跟着它便能找到回家的路!”话音刚落,随即想到自己即使跟着它,也再也回不去了,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踏雪公子朝着她指向的方向望去,不禁脱口道:“紫微星!”转过眸,见花紫鸢脸上溢出一股淡淡的忧伤与凄然,若飘萍无根的孤楚,不禁道:“那是帝星,想不到你个小丫头对天文亦有研究?” “帝星?”花紫鸢星眼如波,她一张雪白的脸被月光照耀,更觉娇艳。 踏雪公子微微一愣,旋即道:“紫微星,众星拱之,故被视为群星之主!” 花紫鸢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踏雪公子,他的眉宇间透着熟捻的味道,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秀眉一皱,道:“我更喜欢唤它为北极星,它能指引迷途之人,寻到光明和自由。” 对于花紫鸢的话语,踏雪只是片刻的愣征后便道:“自古以来,帝者,男儿皆以为愿!”踏雪话音铿然有力,声震四方。 花紫鸢闻言不禁惊讶道:“雪景楼楼主亦有逐鹿中原之野心?” 踏雪公子闻言哈哈一笑,声音似笑非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花紫鸢接着他的话说道:“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但是一个当不好兵的将军一定不是好将军!” “你怎么知道本楼主当不好一个兵?”踏雪公子浅浅一笑,眸光落回她身上。 “我只知道,你滥杀无辜,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当上一个让人尊敬爱戴的将军!”花紫鸢想到小七被他所杀,目光含怨地望向他。 踏雪公子闻言,突然猛的紧紧逼近花紫鸢的身子,一向清冷的声音居然带著一丝温柔,问道:“你还在为你的朋友难过?”微微一顿,继续道:“如果,本楼主告诉你,你的朋友没有死呢?” 花紫鸢身子一震,呆住,喃喃道:“世间没有如果!你确实已经杀了他!” 踏雪公子顺着她的话问道:“谁说的?” “你!”花紫鸢嗔怪地看着他,恨恨道:“怎么?戏弄我,很好玩吗?” 踏雪公子笑看着此时呆若木鸡的她,道:“谁说本楼主戏弄你,你的朋友,小七!本楼主确实未杀他!” 花紫鸢惊喜的抬起头来,嘴唇微微哆嗦,喜上眉梢道:“当真?骗我是小狗!”意识到自己问的唐突,于是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你真的没有杀小七吗?” 踏雪公子笑意加深,然后眉峰一挑,道:“本楼主可不想当狗!” 花紫鸢压抑住激动的内心,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楼主一会一个样,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除非,你让我见他一面!” 踏雪公子闻言灿然一笑,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本楼主两个条件!” 花紫鸢心生警觉,喃喃道:“你说!”早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踏雪公子眉眼微微上挑,笑得有些得意道:“第一,你只能远远的见他一面,不许与他攀谈!” 花紫鸢虽然有些愤慨,内心几番挣扎了一下,还是低头答应道:“好!” 踏雪公子见她爽快,突然靠近花紫鸢的耳边,将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将其勾至耳边,低吟道:“第二,永远留在雪景楼,永远待在我身边!” 踏雪公子的手指冰凉,轻轻擦过她的耳际,花紫鸢呼吸一紧,凝视着他眩惑得叫人迷醉的眼神。 突然,脑海中倏地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也是极其霸道地对她说:永远待在我身边! 一声声的男声仿佛清晰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匆匆划过匆匆来过。 花紫鸢突然痛苦地捂着脑袋,感觉头痛欲裂。 踏雪公子看出了她的异常,银色的面具将他脸上的表情遮掩,但是紧颤抖的声音却透露出他的紧张:“你怎么样?” “头……好疼!”花紫鸢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脑袋,微颤着双唇,咽了咽口水,豆大的汗从额上滑落。 踏雪公子将她凌空抱起,足尖一点,轻松的落地。几个起落之间,已经将花紫鸢放置在了床榻上,正欲请大夫查看,花紫鸢却突然感觉头痛已经消除,连忙挣扎起身,道:“我没事了!楼主!” 踏雪公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是找大夫看看吧!” 花紫鸢摇摇头道:“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恩,那你好好休息!”踏雪公子走门扉处,忽地回头道:“明日,我安排觅娘带你去见他!” “谢谢你!”花紫鸢对于他突然其来的温柔,有点措手不及却又感觉那么熟悉。心中更是压抑不住狂喜,原来小七竟然没有死,似乎,雪景楼楼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 第七章 踏雪无痕锁雪楼(4) 翌日,花紫鸢起了个大早,轻轻推开窗,一朵一朵的雪花,旖旎美态,精灵般飞舞,晶莹剔透,温婉如玉,她眸子里多了醉意,缀在眼角淡淡的惊喜,雪花无声的飘落,冰姿柔骨,凌波轻舞,她倚窗静立,遥听片片飞雪呢喃絮语。 “紫鸢,你已经起来了呀,楼主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忽起的声音将花紫鸢自沉思中唤醒,薄纱帘子微微一撩,觅娘缓步走了进来。 花紫鸢惊喜的回眸,心急火燎道:“觅娘,你来了!我等的花儿也谢啦!” 觅娘捂嘴轻笑着拉过花紫鸢的手,摇头道:“你个小丫头!走吧!” 在觅娘的带领下,花紫鸢上了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 终于出了雪景楼的大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小贩叫卖的声音,这是她来到古代,第一次看到繁华的古代大街,那形形色色的物件,琳琅满目的商品都充斥着她的五官。 果然自由的空气真是沁人心脾啊,如果能惬意地逛街,该有多好呀。 马车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家酒楼前停住,觅娘带着她轻车熟路,上了二楼的雅座。 透过薄薄的珠帘,移目望去,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气息的男子,在窗边的软榻上斜倚着,正品香茗,俊面含笑,神清气爽,此人正是小七,花紫鸢勾唇绽起一抹浅浅的、却是真心开怀的笑容,踏雪公子果然没有骗她,小七还活着! 由于自己已经答应了踏雪公子不能与他攀谈,只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如果小七看到她,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如此开心,或者会不会已经忘记世上有花紫鸢这号人物。 既然小七安然无恙的活着,她的一颗心便落定了,心情大悦,不由哈哈一笑,朝觅娘说道:“觅娘,你们楼主没有骗我!” 莫名其妙的恨了楼主那么久,那不都是错怪了他?可转念又想,这可不怨她,那是他自找的,谁叫他骗她呢!这踏雪公子的心思也真是难猜,一会说杀了小七,一会又告诉她小七活得好好的,反反复复,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觅娘微微一笑道:“我早说了,我们楼主是好人,怎么样?是不是对我们楼主心生仰慕之情?” 花紫鸢一听,羞得“呸呸”几声,一张俏脸顿时“轰”地红了起来,一跺脚,转身仓皇离开。 觅娘看她一副惊慌失措落跑的模样,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用仅仅自己可闻的声音道:“虽然如此,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爱上他!” 马车内,花紫鸢亲昵地挽着觅娘的胳膊,问道:“觅娘,你家楼主为何要抓我到这雪景楼?”花紫鸢越想越不对劲,小七武艺高强,楼主如果想从他手中带走她,应该也不是易事,既然自己被带走,那么小七肯定遭遇了不测,可如今小七无恙,难道楼主与小七有恩怨,当时小七无暇顾及自己,楼主抓了自己威胁小七?不过,楼主让自己来见他,好像又不是,这楼主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楼主做事一向不喜人干预,他自然有他的想法,觅娘无从得知!”觅娘垂首敛目,态度恭敬。 “你对你们楼主倒是忠心耿耿!”花紫鸢摇摇头,知道从她嘴里也问不到什么。 “楼主对我有再造之恩!”觅娘淡而优雅的声音让花紫鸢嘴角一扬,夸赞道:“觅娘,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觅娘闻言不由看着花紫鸢,目光柔和,片刻后,以掌轻抚她头顶,道:“你亦是个有情义的女子!” 花紫鸢晒笑一声:“觅娘,怎么办?我可当真了!” 觅娘一听,侧过身掩唇嗤笑起来。 当花紫鸢回到雪景楼,已至晌午,刚踏入闺阁,将薄纱帘子微微一撩,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踏雪公子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把玩着玉杯,身子后仰,平日总是黑袍加身的他,今日居然着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黑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翩翩如仙风姿。 花紫鸢心中一跳,正要启口,踏雪公子却抢先问道:“确认了?” 花紫鸢回过神,总觉得今日的踏雪公子较平日有些不一样,点头道:“恩,虽然你当初骗了我,但是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本姑娘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啦!” “得寸进尺的女人!”踏雪公子见她羞红的双颊,觉得可爱至极,忍不住大手一揽,将她牢牢的抱在怀中,俊目露出柔情,道:“你答应我的事呢!” 花紫鸢心跳猛然加速,脸颊烫的灼人,脱口而出,道:“什么事?” 踏雪公子紧了紧手中的腰肢,让她与他更加贴近,魅惑道:“答应我,留在雪景楼,留在我身边!” 花紫鸢心绪突然乱的一塌糊涂,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吟,她心中嘀咕道:你不是不相信女人,不碰女人吗?怎么靠的我那么近。 她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完全无法思考,感觉周围的空气热的让她窒息,只能听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正在她感觉呼吸困难,周身空气开始炙热之际,耳际传来一阵阵刀光相交的厮杀声。 花紫鸢心怦地一跳,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打开,觅娘有些紧张地躬身禀告道:“楼主,我们行踪败露,朝廷的官兵杀来了,我们折了不少兄弟!请您下达命令!” 踏雪公子手中力道不减,脸上仍旧波澜不惊,淡淡道:“看来,内贼不仅一个,觅娘,你带众人先行撤离!” “遵命!”觅娘拱手施礼,瞄了一眼踏雪公子放在花紫鸢腰间的手,身型微微一震,轻盈地退了出去。 “你们是跟朝廷作对的?”花紫鸢挣开他的禁锢,狐疑地问道:“你们雪景楼到底是干嘛的?” 踏雪公子随即一笑,慢悠悠道:“雪景楼,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你不知道吗?” 花紫鸢心生警觉,蹙眉叱道:“你不会让我留下来帮你杀人吧?这事我可做不来!” “哈哈……”踏雪公子突然发出一声哄笑,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冷冽的目光渐渐放柔。 花紫鸢心里嘀咕了一句,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笑,目前应该是逃命要紧吧。 门外人头攒动,踏雪笑声一敛,下意识的牵住她的手,眉毛一扬道:“走!”语毕,便拉着她出了房门,可是屋外官兵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 一个领头的官兵趾高气扬地对着踏雪公子扬言道:“踏雪逆贼,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哈哈……凭你们也想抓到本楼主?”踏雪公子冷冷一笑,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花紫鸢感觉身子一轻,已经被踏雪公子拦腰抱起,足尖一点便轻飘飘的飞自屋顶上,仿如白燕翩飞,轻松的脱离了包围圈。 花紫鸢紧紧抱着踏雪公子的脖颈,虽然害怕,却是不敢再高声尖叫,一路轻功加快跑,花紫鸢以为他们已经逃离了官兵的追捕,一般电视剧里说的那些官兵都是酒囊饭袋。可是这群官兵却是指挥有度,好像不是一般的兵卫。一路上,竟然未曾逃离他们的追击。 花紫鸢见踏雪楼主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不禁道:“你放我下来,你自己逃吧!我会拖累你的!” 踏雪公子蹙眉拒绝道:“本楼主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便有负我‘踏雪公子,掠过无痕’的威名了!” 花紫鸢小声嘀咕道:“你们男人就是喜欢逞能!” 踏雪勾起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道:“既然你要留在我身边,本楼主当然会护你周全!”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花紫鸢脸上一红,抬首眯眼看向西天变幻万千的流云,感觉它离自己好近。 踏雪公子听得这话不由转过眸来细细打量她一番,然后灿然一笑,正欲启口,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花紫鸢正要询问,眼神却瞥见两人居然置身在悬崖绝壁上,只觉着脑门一凉,颈后寒毛直竖,直觉不妙。 踏雪公子轻轻放下花紫鸢的身子,无奈道:“似乎没有退路了!” 花紫鸢满头黑线道:“你是堂堂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楼主,竟然逃命逃到悬崖来了?我真要怀疑你这楼主怎么当的!” 话音刚落,那黑压压的官兵已经追了上来,头领以刀指着两人,傲然道:“踏雪逆贼!你们跑不了了!投降了还能留你全尸!” 踏雪公子涩然苦笑道:“你愿意与我,一起赴死吗?” “不然呢!反正都已经被你连累了!轰轰烈烈的跳崖而死也是挺壮观的!”花紫鸢心道:看来要把命还给这副身体的本尊了,如果不是自己拖累他,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落到这幅田地。 踏雪公子身形一震,握着她的手一紧,柔声问道:“不后悔?” 花紫鸢倾城一笑道:“永不后悔!”答得斩钉截铁,澄澈的眸子中风雪如聚蓝空隐纳。 踏雪公子仰天一笑道:“好!”他笑得莫测高深,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想飞吗?” 花紫鸢用力的点点头道:“我一直想成为一只飞鸟!” 言毕,踏雪拽紧花紫鸢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释然。 慷慨赴死的她此刻居然想大声高唱并且不由自主地唱了出来:我愿为你变成蛾变成蝶变成飞鸟,我飞向你年年岁岁,暮暮朝朝…… 歌声未止,清脆如夜莺浅啼,伴着悦耳的声音,两人一同纵身跳跃,疾风从耳际呼啸而过,花紫鸢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闪着翅膀的小鸟,在天空中翱翔,原来,死一点都不可怕。 这样的死法,还挺凄美和浪漫的。 第八章 惊鸿仙子落凡尘(1) 当花紫鸢再次虚弱的睁眼,全身亦是湿透,她回想起刚才的梦,梦境中仍然是有一个模糊的白袍男子的背影。为什么自己经常反复的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姑娘,您终于醒来了,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老天保佑,阿弥陀佛!”迷朦中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唇红齿白的女孩,约莫着十三、四岁的年纪,见花紫鸢悠然转醒,那女子脸上又惊又喜。 花紫鸢就着女子伸过来的手,端坐了起来,思维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正坐在一张花梨木中式恰花月洞架子榻上,猛然想起自己与踏雪公子被官兵追至绝境而一起跳崖,可是在最后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上了悬崖,耳边还盘旋着一句‘好好活下去!’然后便晕了过去。 踏雪公子那种无恶不作的冷血杀手,居然救了自己,那他自己呢,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估计已经尸骨无存了。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终于获得了,可是内心却隐隐有些难受。 踏雪,天堂没有杀戮,希望你在那过的好,不过他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头目,必定满手沾满血腥,他能上天堂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对她还是不错的。 花紫鸢舔了舔干裂翘皮的嘴唇,微微苦笑地问道:“这是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姑娘,这里是端亲王府,奴婢兰央,王爷让奴婢伺候姑娘,姑娘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吩咐奴婢。”女孩恭敬地将手中的茶盏递过来,花紫鸢轻轻抿了一口,态度优雅。 端亲王府?为何会在王府,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自己明明在悬崖边上晕倒,她与踏雪公子是一齐跳崖的,等待她的应该是被官兵乱刀砍死,或者关入天牢,准备各种刑具,签字画押什么的,为什么醒来会在王府内,而且这个丫鬟对自己如此恭敬,自己似乎并不是犯人。 兰央恭敬地低垂着头,在王府多年,王爷从未带过任何女子回府,不知道这位姑娘,有何本事,王爷不仅亲自将昏迷的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进王府,而且还让她住进了王府的禁地‘唯萱居’,想来这姑娘今后的荣宠可见一斑啊,不过瞧着姑娘生的貌美,而且给人一种熟识亲近的感觉,往后还得悉心侍候,没准这位姑娘能一跃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呢。 花紫鸢压抑住满腔的疑虑,嫣然一笑,纤纤玉手握住了兰央,见她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不禁道:“兰央吗?兰之猗猗,长乐未央,你的名字真好听!” 兰央面上一红,羞涩地说道:“奴婢多谢姑娘夸奖!” 花紫鸢看着她像苹果般红扑扑的脸蛋,这样年纪的女孩在现代还只是在爸妈身下撒娇的初中生而已,可是在这个时代确要卑躬屈膝,受人驱使,心里顿时同情心发作,脆声道:“兰央,你不要老是奴婢长奴婢短的,我叫花紫鸢,你叫我紫鸢便好。” 兰央一听,脸色忽地一变,双肩发颤,‘扑嗵’一声跪到花紫鸢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奴婢不敢,姑娘,您是主子,奴婢不能逾越。” 花紫鸢闻言,手中的茶盏不由抖了下,茶水溢出些许,心里暗惊道:主子?我什么时候成主子了,这王爷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贪图自己的美色,掳了自己来做他的小妾吧? 一念至此,顿时一股冷汗自背脊而下,稍微收下心神,试探地问道:“兰央,你家王爷今年高寿了?” 兰央垂首恭敬道:“姑娘,王爷明年才至弱冠之龄!” 花紫鸢一听,弱冠不就是二十岁吗?那现在才十九岁!十九岁就当了王爷?还真是年轻有为,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崇拜之情,或许是个帅哥呢,脸上一红,再次问道:“兰央,你快起来,请问王爷呢?我想亲自跟他道谢。” 不想古代人果然都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奴性这么强,如果现在跟她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估计会被当成怪物。 “姑娘!”兰央轻盈地起身,将茶盏放回茶几上,转过身恭敬地说道:“王爷与十二殿下被皇上派出帝都公干,不日便回,您的病是寒气入体,加上怒极攻心,虽然已无大碍,但是需得在屋内的温泉中每日浸泡驱寒才行呢。” “太好了!”花紫鸢听到王爷居然不在,大大松了一口气,难怪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原来生病了,这小丫头不是练武的吗?怎么身体貌似很孱弱啊,难道自己的穿越造成了她的体质突变?她轻笑一声,支起身子坐好,轻声道:“这屋子还有温泉呀?” “是的!”兰央递上她的手,花紫鸢顺势扶着兰央的小手起身,朝兰央笑道:“劳烦兰央带我去沐浴吧。” 兰央受宠若惊地轻轻搀扶着花紫鸢,弯着身子道:“姑娘,请!” 屋外是寒冷的天气,屋内却别有洞天,温泉水日夜不息,汩汩冒出,连带着整个房间也暖和不少。 花紫鸢大病初愈,身体乏力,也只能厚着脸皮让兰央伺候在侧。 其实最主要的,是要从她口中了解现在的年代。于是花紫鸢故意揉着眉心叹道:“唉,这次生病觉得很恍惚,许多事情都忘记了。” 兰央不疑有他:“姑娘有什么问题可问奴婢,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兰央的口中了解到,正如小七所说如今乃天齐二十年,现在天下总共有三个国家,花紫鸢穿越到的是北方的夏国,在东边有个沧浪国,南方还有一个卫国,早些年国力是卫国最盛,只是在七年前的一场战役中,夏国的萧慕大将军带领的军队重创卫国皇帝亲征军队之后,卫国皇帝一病不起,不日便薨逝,至此,三个国家力量大体平衡,呈鼎足之势,战火稍熄,百姓得以繁衍生息。 而夏国的皇嗣中,太子夏侯景聪,温良俭让,雍荣尔雅。十二皇子夏侯景潇潇洒不羁,风流成性,七皇子也就是当今唯一封王的端亲王夏侯景澈,天资聪颖,运筹帷幄,王爷尚未娶王妃,京中未出阁的淑女都对他趋之若鹜。 如今龙位之争趋势是太子、七王爷和十二皇子,太子有明皇后与当朝丞相的扶植,太子之位固若金汤。瑞亲王与十二皇子都在邢贵妃身侧长大,两人情同手足,而十二皇子醉心女色,无心皇位,继而支持瑞亲王爷上位。 姓夏侯,排行老七,记得小七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再细问兰央瑞亲王的相貌,这下她可以肯定小七,竟然就是堂堂的端亲王爷。 难道是小七带兵去围剿的踏雪?然后发现了她,便顺带她回了王府? “啊!”花紫鸢仰天长啸一声,脑袋乱成一锅粥,天啊,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到熟悉的年代,然后运用现代的知识,混得风生水起。 为什么自己却是穿越到这么一个被历史书所遗忘的时代呢。而且自己是灵魂穿越到这个小丫头身上,如果小丫头的身体死亡,这抹幽魂是会就此消逝在时空中呢,还是会回到现代去? 再者自己的穿越也非常诡异,穿越不是都会有借助什么有灵气的物件吗?自己明明只是被雪崩砸晕了而已,或许已经死掉了? 温泉热气蒸腾,熏得花紫鸢微微昏沉,脑子却像走马灯似的不停闪现着很多画面。 用力甩甩沉重的头,将思绪拉回,接下来的事情除了好好养病之外,也要细细规划一下未来,端亲王爷近日将返府,虽说他对自己有活命之恩,不过,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果是明清时代,她还能知道是谁最后能荣登九五之尊,而率先选择支持的阵营。她可不想卷入这场胜负未知的夺嫡漩涡中,而且中间还牵扯了雪景楼,不小心就命丧黄泉了,她决定,待王爷回府便即刻向他辞行,一定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接下来几日,花紫鸢都乖乖按时服药,虽然那如墨的黑汁实在苦涩异常,也不知放了多少黄连,可是为了尽快的恢复身体,硬着头皮也要喝完,再加上每日都在温泉中浸泡,花紫鸢感觉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第九章 惊鸿仙子落凡尘(2) 严寒的冬日里,温暖的阳光斜斜的洒进窗,花紫鸢推开房门,今日阳光充沛,天气晴好,呼吸着屋外清新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古代没有污染的空气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连日服药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跨出门槛,回眸瞥见朱漆的匾额上书写着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唯萱居’,落笔者如行云流水,笔锋坚劲,气势雄浑。 兰央将一件狐裘轻轻披在花紫鸢的肩上,顺着她的眼光望去,不由赞叹道:“姑娘,这可是咱们王爷的墨宝呢!”花紫鸢不禁一叹,好俊逸的字体,想不到小七是才貌双绝呀。 在屋内养了几日的病,今日终于可以好好在院内闲逛一番,真是说不出的兴奋,一路假山流水,曲廊角亭,园内构造可谓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珍花奇草,琳琅满目,让人叹为观止,院内种了一大片梅花海,想不到瑞亲王那样的人喜欢梅花? 正在思附之际,突然,那张神态冷峻的脸突然闯入视线。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花紫鸢两条腿像灌了铅般怎么也挪不开步,定定地看着猝然出现的两道身影,虽然初见小七的时候觉得他贵气无边,但心里认为顶多也就是一个富家公子,未曾想过他居然是当朝的王爷,如果他只是小七,她古代的朋友,她现在肯定很欢喜的迎了上去。 花紫鸢仰起头,今日瑞亲王头带墨綠色束发冠并以珍珠嵌就,身着一套深青黑色平金蟒袍,外罩一黑色貂皮大衣,腰间环着一根镶上珠宝的玉带,脚踩祥云皂靴,与初次相遇所见的俊美不同,此刻的瑞亲王看起来多了一份王者的霸气,果然不再是小七了,目光瞥见他身边那位男子,穿着红衣,衣领袖襟镶着黑边,金线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身都充溢着一种邪魅狂肆的魔力,看来这位就是登徒浪子,处处滥情博爱的十二皇子夏侯景潇了。 兰央匆匆上前跪下行礼道:“奴婢给王爷请安,给十二殿下请安!” “原来是央央,几日不见越发的楚楚动人啦,来让爷尝一下,你的小嘴甜不甜?”十二皇子邪魅一笑,那双狼爪将兰央轻轻扶起,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轻佻。 兰央身子一个趔趄,身心一晃,一脚踩上了十二皇子雪白的靴面。 兰央望着那雪白的靴面上突兀的脚印,呼吸一紧,闭上眼匍匐在地上,一种灭亡的感觉从头而来,战战兢兢道:“对不起,十二殿下,奴婢该死,请殿下处罚奴婢!” 十二皇子脸上笑意一敛,眸光利如刀锋盯着地上那畏惧惨白的脸,厉声喝道:“这可是母后亲自为本殿下做的靴子,你说本殿下是砍你的右脚呢,还是挖去你的双眼呢?” 兰央眼里泛起晶亮的光芒,断断续续道:“请……殿下……恕罪!”身子再次一低,额头重重地磕在石子路上。 “她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花紫鸢实在看不过去了,在现代的她就有小杉菜之称,她自小便爱打抱不平,为弱者出气,她以前还认为如果自己身在古代,她肯定会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 可是来到古代之后,她一直唯唯诺诺,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总是明哲保身,不然上次见踏雪将那个女子卖入青楼的时候,自己不会撒腿便跑了。 可是兰央不一样,虽然两人才相处了几日,但是她一直尽心竭力照顾自己,与自己谈天论地,排解寂寞,而且她的年龄这么小,自己早已将她当作妹妹一般。 这男子居然众目睽睽下,调戏一个未成年少女,而且还扬言要折辱她,她再也无法忍受,不管对方是谁,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不想再变成那个让自己厌恶的花紫鸢了。 十二皇子听得这话不由转过身来细细打量他一番,然后灿然一笑道:“道歉?一个奴婢的道歉,能与本殿下的鞋子相提并论?” 花紫鸢护在兰央前面,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细看下,原来十二皇子竟然也长得这般好看,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花紫鸢稍拢心神,鼻子一哼,小脸高高仰起道:“奴婢又怎么样?她们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生存,他们是值得尊敬以及尊重的,而十二殿下你,如果没有这些奴婢,你现在能这样光鲜亮丽的站在这?你会自己穿衣?吃饭?赚钱?你只是运气比他们好,如果你不是出生在皇室,你这种人,恐怕连她们都不如!”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奴婢跟本殿下比!”十二皇子气得一张青脸变红脸,一只手指着花紫鸢,另一只手捏的咯咯作响。 花紫鸢虽然十分害怕,但是脸上却毫无畏惧,心头不断默默念着……别怕……别怕……只是腿有些发抖,破坏了她面上力持的镇定。 “十二弟!”一直沉默的瑞亲王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虽然嘴里唤着十二皇子,目光却停驻于花紫鸢的脸上。 十二皇子咬牙切齿道:“七哥,这女人!太嚣张了!本殿下今日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他夏侯景潇出生至今,父皇和母后对他宠爱异常,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教训他,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一个小丫头。 这要是传出去,势必会令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毁于一旦啊。 “嗯哼……本王说,到此为止!”瑞亲王皱着眉,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命令,声音不怒自威。 瑞亲王转过脸对花紫鸢说道:“紫鸢姑娘,你的病无大碍了吧。” 两个月未见,当初青涩瘦弱的小姑娘,竟是如此风华无双,今日花紫鸢梳着一个飞仙髻,别了一根花颜金步摇,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下配藤青曳罗靡子长裙,外罩一个雪絮绛纱披风,肌肤白腻如雪,温雅清淡,配上她盈盈如水的气质,更显得出尘飘逸,纤雅动人。 “呵呵,小…七王爷…我…小女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王爷,紫鸢为何会在瑞亲王王府?之前在悬崖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我都没有印象了!”花紫鸢忽略掉对十二皇子的嫌恶,冲着瑞亲王抿嘴一笑,微微向他屈膝行礼。 “雪崩被困那日,雪景楼的踏雪公子是为本王而来,却连累了紫鸢姑娘那日被他所虏,本王当时负了伤,未能及时营救,这两月,本王夜以继日,多方查探,终于让本王找到了踏雪公子的雪景楼的据点,幸亏紫鸢姑娘无恙,否则本王便无言面对姑娘了。”瑞亲王细细解释,脸上笑容不改,神情柔和轻松。 “原来是这样!”花紫鸢微微颔首,朝他莞尔一笑道:“多谢王爷救小女子出困。”原来正如自己之前猜测,朝廷本来与这些江湖中的帮派相敌对,虽然踏雪看起来并不算太坏,但是他手上毕竟鲜血淋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也怪不得小七了。 只是,踏雪公子,如果当初你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还会不会说,只信自己,不信天命! 第十章 惊鸿仙子落凡尘(3) “原来是那日在悬崖边昏迷的女子?不过,你与逆贼一同跳崖,他为何最后会选择救你?”十二皇子走至她身前,指尖停在她下颌,微微抬起,叹息般的轻声道:“你可是本殿下发现的哦!” 花紫鸢退后两步,目光同样盯着他,眼光一转,轻声道:“可能他见我长得美丽动人,怜香惜玉呗!” 十二皇子从头而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到她的胸前,不屑道:“你这种青涩的小丫头,身无半两肉,抱起来无半点感觉!那逆贼估计就是个睁眼瞎!” “十二皇子所言极是!小女子才不是那种胸大无脑之人!”花紫鸢平生最讨厌这种寻花问柳,到处留情的男人,心里将这个采花大盗恶狠狠的骂了千万次,不禁将那个‘二’字的语调说得极重。 “你……”十二皇子一张脸憋得像猪肝一般,她居然暗指自己只注重女人外表,是个女人都能入他的眼,他正想反驳,瑞亲王却道:“紫鸢姑娘,之前听说你是孤儿,你大可安心在本王府上养病,园内的温泉有助于调理你的身体。” “呃,呵呵,谢谢,王爷!”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向王爷辞行,他居然亲自留人,花紫鸢无语凝噎,也不好拒绝,虽然在这衣食无忧,可是保不定什么时候这性命就丢掉了,而且这大宅深院,危机四伏,保不定他的那些个小老婆就把她吃的渣都不剩了。 “原来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难怪性子这么野!本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个乡野小女子计较!”十二皇子嘴角一扬,眼光瞥到瑞亲王瞬间泛白的脸,才觉自己说错了话,话锋一转,连忙道:“七哥,你让这小丫头住‘唯萱居’?” 瑞亲王一定心神,语气轻柔的将视线转向花紫鸢,道:“紫鸢姑娘之前寒气入体,温泉对她有益。” “小丫头,我七哥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呀。”十二皇子暧昧一笑,话中尽是戏谑之意。 花紫鸢一扬眉,淡笑道:“谢谢王爷收留,小女子病一好便离开,不会给王爷添麻烦。”顿了顿又笑道:“小女子乃蒲柳之姿,与王爷有云泥之别,不敢高攀。不过,小女子却是想送王爷一件特别的礼物,希望王爷能喜欢。” “笑话,七哥堂堂夏国的唯一封王的皇子,有什么是你个小丫头有,七哥没有的?”十二皇子不屑的挑挑眉。 花紫鸢明澈的美眸一扫,笑道:“是的,皇族贵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也有你们是用金子也买不到的东西!” 十二皇子对于花紫鸢的挑衅,眼中扫过一抹鄙夷道:“本殿下洗耳恭听!你能说出的东西,本殿下定能找到!” 花紫鸢淡然一笑,道:“你有漂亮的庭院,你能买到家吗?你有床榻,你买的了美梦吗?你有药物,你能买到健康吗?再有,十二殿下,你有那么多女人,你能得到他们的真心吗?”花紫鸢一连串的反问句,声声入耳,特别在说十二殿下的二字又故意加重了语气。 周遭万籁俱寂,身边的仆人屏住了呼吸,纷纷低着头,生怕主子发怒责难而殃及池鱼。 十二皇子沉默了良久,忽地抬眸,狠狠地瞪着她道:“你的说法很新奇,前面的我可以认同,但是,本殿下对她们都是真心,她们对本殿下亦是如此!” 花紫鸢白了他一眼,这人太自以为是了,不禁问道:“你知道真心的意思吗?真心:心意真实恳切,不含欺诈或欺骗的。十二殿下,你那算是真心吗?” 十二皇子气得一时语塞,忿忿道:“好个,花紫鸢!” 花紫鸢拱手道:“谢十二殿下夸赞!” 十二皇子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微微发白,如果不是碍于瑞亲王,他早已经将此女狠狠的处罚。这是第一个敢直言与自己作对的女子,不过,内心除了愤怒,竟然还有一丝雀跃的欣喜。 瑞亲王并未出声,只是将清澈冷冽的眼眸,毫无波澜的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片刻之后,兰央跑到花紫鸢身边将一个牛皮的水囊递给她。花紫鸢将水囊别在腰间,左手提起长裙,顺着楼梯爬上了旁边的屋顶。 周边又是一片鸦默雀静,大家都无法猜透她葫卢里卖的什么药,瑞亲王似乎对于花紫鸢的行为并不讶异,只是抬眸瞥着,静待下文,其他的人都聚精汇神地盯着,生怕紫鸢姑娘有个什么差错。 这花紫鸢姑娘的举止也太惊世骇俗了。 拖着孱弱的躯体好不容易爬上了屋顶,眉心溢着汗珠,她小心的挪动了脚步,背对着太阳,虽然自己没有恐高症,但还是不敢往下看,这屋子并不高,但是如果不小心摔下去,仍然会缺胳膊断腿的。 花紫鸢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拿出水囊,‘咕隆咕隆’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然后朝着天空用力吐出来,动作虽然相当的粗鲁,但是竟让大家恍然有种俏皮的美感。接二连三的迅速吞吐了几次。 “天啊!彩虹,是彩虹出现了!”兰央忍不住捂嘴惊呼起来。其余人也纷纷放眼望去,果然一条鲜艳的彩虹挂在半空中,如一条仙女的丝带,五彩缤纷,大家都震惊不已。 “王爷,这是小女子送给您的谢礼,但愿能博君一笑!”屋顶上的女子笑靥如花,梨涡轻陷,俯视着众人。 多年以后许多目睹这条彩虹的人,回忆起来都说那奇女子定是九天玄女下凡,因为她的美不似人间。 大病初愈的身体果然羸弱,正当花紫鸢洋洋得意自己的小伎俩把大家虎的一愣愣的时候,不想脚上一滑,从屋顶翩然跌落,马上要与大地做亲密接触的时候,腰肢被一双大手揽住,花紫鸢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淡淡地龙涎香传来,让人心醉,花紫鸢抬眸一看,原来瑞亲王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的小命。 瑞亲王抱着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定定的看了花紫鸢许久,冷冽的目光渐渐放柔了,忽尔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道:“你,真是个很奇特的女子,这个礼物本王很喜欢。” 花紫鸢心怦地一跳,慌乱地从瑞亲王的怀抱挣脱,羞涩地说道:“王爷喜欢便好!” 十二皇子似笑非笑,挑眉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告诉你,十二殿下!”花紫鸢再次加重了十二的二字,并迅速地朝他做了个鬼脸,转眸对瑞亲王微笑道:“王爷,紫鸢告辞了!” 语毕,拉过呆愣的兰央,转身咻地离开。 十二皇子脸色晦涩,凝结的眉心透出一缕愤慨之气,怒斥道:“七哥,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吧?” 瑞亲王望着消失的丽影,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 十二皇子见瑞亲王眸眼冷凝,小心试探地问道:“七哥,她能引出彩虹,不会是妖孽吧?” 瑞亲王嗤鼻轻笑着摇摇头,道:“本王从来不信邪!” 自此,王府中流传:花紫鸢姑娘是惊鸿仙子下凡。 第十一章 惊鸿仙子落凡尘(4) 北方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花紫鸢静静地倚着窗,默默地看着那似白莲,似柳絮,似梨花,轻轻盈盈飘落而下的白雪,伸出双手去接着那晶莹透剔的雪花,看着它在手心慢慢融化,心中一片纯白,虽然自己在现代也是看到过雪的,但是像现在这样妆玉彻、玉树琼花的雪景却是初次见到,真是沁人心脾。 虽然在王府的生活很惬意,但是这儿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孤独的,瑞亲王对她礼遇有佳,但是自己从未与父母分开如此之久,她真的好想回家。 思乡之际,兰央领了几个端盆子,拿衣服的丫头鱼贯而入,看到花紫鸢衣着单薄地靠在窗边,疾步如飞的跑过来道:“姑娘,您大病初愈,小心再着凉了!”遂即将一件大衣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花紫鸢转过目光,微笑着道:“兰央,谢谢你,你看这雪下的多美呀,我还不曾见过这样美的景色呢。” 兰央低声道:“姑娘,再美您也要注意这身子呀。”说着让丫头将青盐热水递过来伺候花紫鸢起身,花紫鸢实在不习惯这么多人来伺候自己,径自洗漱了起来,兰央也不阻拦,相处这些天,她大概也了解这位紫鸢姑娘的性子大大咧咧,为人也很随和,毫无主子架子可言,而且从未将自己视为奴婢对待,上次如果不是姑娘相助,恐怕自己难逃惩处,心中不禁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 经过兰央巧手的一番摆弄,花紫鸢呆呆的看着镜中那个肌如聚雪、鬓若裁云、弯弯翠黛的美人,心中不禁嘀咕道:这还是我吗? 兰央望着铜镜中肤白貌美的女子,不禁夸手赞叹道:“姑娘,您可真美!” “兰央,你手这么巧,咱们堆雪人去!”一早上看到窗外如此美景,一颗心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去堆雪人的冲动,一溜小跑地来到院前,手里捏了一个雪团,朝着正一脸焦虑跟出来的兰央一扔,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兰央,看招!” 兰央并未闪躲,那雪球刚好落在兰央身上,兰央无奈道:“姑娘,您小心着凉。” “哪里那么容易生病。”花紫鸢笑意盈盈地开始堆雪人,先做了一个小雪球,然后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作为雪人的身子,再做了一个雪人的头部,再让兰央找了一些小石头小树枝,这样,一个栩栩如生的雪人就应运而生了。 “兰央,你看这雪人像谁?”花紫鸢看着自己的成果,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越看越止不住笑意。 兰央看了半天那雪人,嘟起小嘴,一脸苦恼道:“奴婢猜不出来!” 花紫鸢柳眉一扬,继续笑道:“不像你家王爷吗?你看,这眉毛,永远是横着的,这脸上,永远摆着一张扑克脸,哈哈哈……” “扑克脸是何意?”突然,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 “扑克脸都不知道,扑克脸就是……”花紫鸢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玄色的身影,瞧见来人,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一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瑞亲王夏侯景澈。 兰央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花紫鸢真是欲哭无泪,赶紧微微欠身道:“参加王爷!” “先起身吧!”瑞亲王转眸盯着花紫鸢,抬手轻轻拂去她鬓角的落雪,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却又感觉那么熟悉。 瑞亲王清了清嗓音朝跪着的兰央道:“兰央也别跪着了,紫鸢姑娘也进屋来吧。” 兰央轻盈地站起来,花紫鸢亦步亦趋地小心翼翼地跟在瑞亲王身后,心里狠狠将自己大骂了一番,花紫鸢,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背后说王爷坏话。 正兀自凝思中,忽地头上一阵疼痛,恍然回神,竟然不慎撞在了瑞亲王那胸膛上,目光交错,不约而同想到初见那日。 花紫鸢略为尴尬地道:“王爷,对不起!我……” “无碍!”瑞亲王走至软榻边,端了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道:“紫鸢姑娘身体还未痊愈,就让她出去受寒,怎么伺候的人?” 兰央一听,赶紧跪下,微颤着双唇,道:“是奴婢失职,请王爷责罚。” 花紫鸢一征,连忙跑到瑞亲王身边,急切地解释道:“王爷,请不要责罚兰央,是我的主意,是我一意孤行,您要惩罚就惩罚紫鸢吧。” 兰央赶紧低下头,颤声道:“王爷,不关姑娘的事,是奴婢的错。” 瑞亲王瞟一眼花紫鸢,片刻后才淡淡道:“你们倒是情谊深厚,紫鸢姑娘是本王的客人,本王怎么会处罚你呢。” 四目接触,花紫鸢不禁心下暗叹,王爷真是英俊潇洒啊,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看来,还是得尽早离开方为上策啊! 瑞亲王也在打量花紫鸢,不想稍微打扮一番,居然也是如此灿如春华,只见她星眸微嗔,双瞳剪水,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可谓纯美之极。 花紫鸢见瑞亲王的目光也盯着自己,有些紧张的小声征询道:“王爷,那您能不处罚兰央吗?”。 “紫鸢姑娘说不罚,本王自然不罚!”瑞亲王又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问道:“不过本王刚才听姑娘说的‘扑克脸’,那是何意呢?” 花紫鸢脸上一红,低下头喃喃道:“意思……就是……很好看的脸。”为了小命,还是不得已说谎话。 “是吗?”瑞亲王声音突然增大,冷冽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她,显然不信。 花紫鸢倏地抬头,嗔笑道:“是的,是的,怎么可能骗您呐。”反正只要我不说,你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瑞亲王沉默片刻,低声问道:“紫鸢姑娘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花紫鸢扯开一个笑容,脆声道:“我……回……王爷,已经没事了!” 这古代人的规矩真是太多了,一不小心说话都要闪到舌头,心塞啊! “咕噜噜……”正在此时,寂静的屋内传出一声雷鸣般的响声。 花紫鸢一张俏脸顿时“轰”地红了起来,饥肠辘辘的抚了抚小腹,有些不自然的睇他一眼,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掉,真是太丢人了。 花紫鸢低垂着脑袋,腼腆一笑,眼神闪烁。 瑞亲王忍着想笑的冲动,尴尬问道:“紫鸢姑娘,你……” 花紫鸢插嘴道:“王爷,请问有没有棍子!” 瑞亲王讶然道:“紫鸢姑娘要棍子作甚?” “请王爷将我打晕!”花紫鸢挠了挠头,唇畔噙着一抹尴尬的笑容,实在太丢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 瑞亲王脸颊抽了抽,终是忍不住的爆笑出声,口齿不清的说着道:“紫鸢姑娘还未曾用过早膳吗?”然后看了眼兰央道:“兰央,你为紫鸢姑娘去备膳吧。” 兰央起身行礼道:“遵命!”然后领着丫头们退出了房间。 花紫鸢细若蚊蝇地说道:“谢谢,王爷。” 屋内烧了地龙,暖烘烘的,感觉让人有点呼吸困难,花紫鸢只能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比如:王爷,你吃了没?王爷,兰央说王府很大,是真的吗?听说王爷带兵打过仗,真的吗? 瑞亲王只是默默地点头品茶,房内气氛异常怪异,就在花紫鸢感觉如坐针毡的时候,瑞亲王突然放下茶杯,说道:“你的兔子,本王将它带了来!” 花紫鸢还在疑惑中,却见瑞亲王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凝神细看,那是她的雪儿。 花紫鸢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面露惊喜道:“啊!我的雪儿,原来你还在!” 瑞亲王将雪儿递给她,嘴角不自觉一扬,道:“它的伤已经恢复了!” 花紫鸢接过雪儿,将她抱在怀中,慢慢摩挲它柔软的毛发,声音温柔而宠溺,道:“雪儿,是姐姐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你今后可不能离开姐姐噢!” 花紫鸢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吟,瑞亲王眸中笑意温和地望着她。 须臾,兰央带着众丫鬟将一道道色香味美的珍馐膳食摆在案几上,花紫鸢吞了吞口水,看了眼瑞亲王,他似乎并未有离开的意思。 瑞亲王见花紫鸢的目光转来,似是询问,随即说道:“本王已经用过早膳,紫鸢姑娘请随意。” “谢谢,王爷,那我不客气了。”花紫鸢说着便狼吞虎咽起来,在堆雪人的过程中自己消耗了许多的体力,看着这一道道香甜软糯的菜肴,再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吃起来。 满屋子的人都惊愕地说不出话,这紫鸢姑娘也太豪迈了。 “嗯哼!”瑞亲王清了下嗓子道:“兰央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瑞亲王摒退所有下人,一人独坐,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子,怔怔出神。 花紫鸢包了满嘴的食物,抬起眼眸,不经意见瞥见瑞亲王的眼光,心里一急,糟糕,有吃的就什么都忘记了,果然是个吃货,古代的人都是应该笑不露齿,吃饭都是细嚼慢咽,哪有我这样的人,赶紧用力将嘴里的食物吞下,结果咽的太急,居然噎着了。 “兰央,赶紧倒水!”瑞亲王看出了异样,连忙吩咐兰央。 兰央见状,赶紧倒了杯水递过来,急道:“姑娘,您慢点!”说着为她捋着背部顺气。 一阵难受的窒息感退去,花紫鸢涨红了脸,愧疚的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太饿了。”今天一直在王爷面前出丑,这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瑞亲王笑看着此时一脸愧疚的花紫鸢道:“慢点吃,王府定不会饿到姑娘!” 花紫鸢窘迫地低着头,今日真是诸事不宜。 第十二章 惊鸿仙子落凡尘(5) 是夜,夜凉如水,瑞亲王书房。 烛火明亮,瑞亲王慵懒地靠在金漆木雕花椅上,以手撑头,似乎在沉思。 倏地,一阵寒风舞起,窗户上一串风铃细细脆脆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叮叮咚咚接来一片,如精灵织细急促的脚步,匆匆跑近耳边,一道黑影闪入,冷漠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属下参见王爷!” 黑影的突然闯入,瑞亲王并未有丝毫诧异,靠在花椅上,衣冠如故,头也不抬的淡淡问道:“冷傲,查的怎么样?” “回王爷,属下已命‘琪’和‘门’分别前往沧浪国与卫国查探,至今未见消息传来!”男子在烛光的映照下完全显现出了形貌,那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出样貌,但是身材修长挺拔,浑身充斥跟瑞亲王一样的冷清疏淡。 瑞亲王微微颔首道:“好,继续查探!”心中犹自想到,当日在麒麟雪山射猎,她的突然出现就让人觉得诡异,一番试探,她竟不知道身处何地,想来必不是夏国之人,她的身份定是不简单,貌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手中的茧却出卖了她,她绝对是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遇到危难知道如何自救,想法奇特,单单能在冬日里凭一己之力就能引出彩虹,这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能做到的。 想到这,瑞亲王微微眯眼,凝眸看着某一点,似看着遥远的某个虚空,道:“派暗哨盯着她,本王要知道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 “属下遵命!”冷傲抱拳行礼,抬首看一眼瑞亲王,继续道:“王爷,您亲自猎的狐裘已经给董小姐送去了,那边传来口信,约王爷明日老地方相见。” 瑞亲王正要出声,却突然竖起食指,然后指了指门外,示意他禁声。 此时,“咚咚咚”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瑞亲王话音刚落,一道俏丽的身影便迈进房内,手里拿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一碗莲子羹正冒着热气。 “参见王爷,紫鸢做了些宵夜,您尝尝,莲子能够静心安神,晚上有助睡眠!”花紫鸢毕恭毕敬的行礼,将托盘置于红木条案上,眼光瞥见旁边的冷傲,见到他亦是带着面具,心中一紧,向他微微颔首致意。 冷傲抱拳轻道:“紫鸢姑娘!”话语中无任何波澜。 “辛苦紫鸢姑娘了,这些小事让丫鬟去做即可。”瑞亲王端起莲花碗,浅尝一口,微微点头道:“想不到紫鸢姑娘手艺也是极好。” “王爷谬赞,紫鸢愧不敢当!”花紫鸢欲言又止道:“王爷,您是否……” “紫鸢姑娘,可还有事?”不知是否确实饿了,还是花紫鸢的手艺确实俱佳,一会功夫,一碗莲子羹已然见底。 “就是……紫鸢在王爷府上好些时日了,我听兰央说明日城内举行诗会,想前去凑凑热闹。”花紫鸢咬牙吸气说道,毕竟人在屋檐下,古代的女子是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的,只是自从来到古代,先是被踏雪公子囚禁在雪景楼,然后一直都呆在王府内,实在是憋闷,好想出去看看热闹非凡的大街,是不是跟电视剧里面的一样的情景,不过现在自己在王府做客,这种事情还是先来报备一下王爷,不然私自出王府,不知可会惹怒了这位冷酷的王爷,希望这碗羹汤能成功的贿赂他。 瑞亲王充满柔情的笑道:“紫鸢姑娘是本王的贵客,当然可以随时出门,只是你人生地不熟地,让兰央陪着你去罢!” “谢谢王爷,您真好,那您早点休息,紫鸢便告辞了!”没想到瑞亲王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在现代花紫鸢最喜欢的就是逛街,想到明天能出门,估计今晚会兴奋的睡不着。 “恩!”瑞亲王点点头,看着花紫鸢脸上难掩着兴奋,目送她离开了房间。 “明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看她与哪些人有接触!”见花紫鸢已然离开,瑞亲王脸上笑意一敛,有抹冷光一闪而过,心中冷哼道:果然还是要按捺不住了吗?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属下遵命!”冷傲低着头不敢接触瑞亲王的视线,这位主子,自己已经跟随了近七年,可是他的心思还是无法猜透,但是他知道,从七年前跟随王爷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已经交付给主子。 翌日清晨,万里雪飘,一辆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驶出了帝都。 一个藕荷色的窈窕身影从梅林转了出来,清丽的衣衫映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绝丽动人,周身透着素雅高贵,她静静的站在梅花枝底,目光温柔地看着徐徐走近的男子。 “萱儿,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待在马车里?”瑞亲王脸色微怒地唤着眼前婷婷玉立的佳人,似一株雪中寒梅,冷而傲,清而艳。 “我想早一点看到你,而且有你送我的狐裘,我一点也不冷。”女子脸一红,低着头双手不住地搅着一方帕子。 “你身体不好,每到冬日就手足冰凉,狐裘保暖,与你再适合不过。”瑞亲王看着女子身上的狐裘,想起在麒麟雪山遇到的花紫鸢,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澈,我很喜欢,谢谢你,听说……你……救了一个女子……还……把她接到了唯萱居。”女子试探地抬眸翘首望着他,神情略有丝紧张。 “萱儿,你向来是最乖巧伶俐的,本王答应你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瑞亲王神情淡淡的,有些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怒气。 “对不起,澈,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害怕……”虽然瑞亲王平日对人冷淡,但是唯有对她董静萱是永远温柔宠溺的,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瑞亲王看着董静萱眼中泛着泪光,心下一软,出声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那个女人,她什么都不是,不会是你的威胁!” 董静萱闻言,吐出一口长气,长久以来的紧绷现在才终於放松,道:“澈,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此次帝都举办的诗会其实是太子与我爹爹策划的,不过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想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很好,谢谢你,萱儿,你可能解开了本王困扰多日的难题。”昨晚有人也说今日要去参加诗会,花紫鸢,你果然隐藏的很深,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骗的过本王吗? “澈,你万事小心,我有消息会再带给你,免得爹爹起疑,我得先回去了。”董静萱浅浅一笑,虽然不舍,但是为了那美好的未来,只能牺牲掉这短暂的幸福。 谁也不曾想她堂堂丞相府的嫡女千金,竟然是瑞亲王的耳目。在感情的问题上,往往没有谁对谁错。与夏侯景澈相遇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目光将永远为他驻足,哪怕让她与亲人反目,也义不容辞,永不退缩。 瑞亲王沉吟半晌,然后似微有些感叹地道:“你府内有本王的人,让他传递消息即可,你不用冒险。” “澈,我只是好久没来澈萱谷,你看,我们种的梅花开的多好呀!”董静萱闻言,不禁一丝失落涌上心头。 “恩,七年了,萱儿,辛苦你了!”瑞亲王看着满目的梅花,眼眸像被一层雾气笼罩,朦胧得不见底。 董静萱坚定道:“我不辛苦,因为我一直相信你。”稍微犹豫了下,又说道:“这个是我闲暇时绣的,你若不弃便送你。”董静萱将一个月牙白的荷包塞进瑞亲王手里,掩面羞涩地跨上那辆豪华的马车。 瑞亲王看着手里秀气的荷包,右下角立着一个小小的萱字,剑眉稍一挑,冷冷的露出一抹笑意。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视线,寒风凛冽,瑞亲王立在雪中,默然独立,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身影落寞而冷清。 七年了,时间恍如白驹过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属于本王的,本王要一样样拿回来,欠本王的,本王要一一讨回。 第十三章 才华横溢露头角(1) 唯萱居这边,花紫鸢已经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如瀑的墨色长发用白色丝带束起,再用一支白玉兰的簪子挽起,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活脱脱一副俊公子的装扮。 花紫鸢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模样,收拾心情准备出发。 不过,倒是奇怪,平日手脚利落的兰央今日回房换套装束,竟然比她这个现代人花的时间还久。 正在花紫鸢坐立不安之际,兰央推门而入,她已经换了一身小厮的衣袍,但是瞧着眼睛居然有些肿胀,似乎刚刚哭过。 花紫鸢拉着兰央的手关切地问道:“兰央,你怎么啦?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揍他。”顺势还握紧了一个拳头,作出一副蓄势待发便要为她出气的模样。 兰央忍不住‘噗哧’一笑,心下感动,虽然与姑娘相处时日不多,但是姑娘从来不把她当丫鬟使唤,还跟她说,他们俩是“闺蜜”,虽然经常说着一些她不懂的词汇,但是她知道,这个开朗善良的女孩一直把她当作朋友一般。 “姑娘,不是奴婢,是青若,她家里出了点事情。”兰央摇摇头,欲言又止。 “青若怎么了?”花紫鸢问道。 “她母亲刚去世,她爹把家里唯一的钱拿去赌博,结果不仅把本给赔进去了,还欠了赌庄一大笔银子,追债的闹到家里,威胁说如果三日内不还债,便要把青若的两个妹妹卖到青楼去。”兰央说着心下又一阵担忧与难过。 这种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桥段,原来还真的是活生生存在,还以为是剧本呢,这个叫做青若的丫头,她也见过,身姿玲珑有致,也是个极美的女孩,平日与兰央的关系十分亲近。 花紫鸢试探地问道:“青若家欠了多少银子?” “两千两白银呢!”兰央虽然也很想帮忙,只是这个数目太过庞大,自己送去的银子不过杯水车薪。 花紫鸢心里迅速的计算一番,两千两白银可相当于现实软妹币40多万呢,不禁乍舌道:“这么多,这天煞的,让我想想办法!” 闺房内,花紫鸢来回踱着步,虽然在瑞亲王府邸锦衣华食,但是没有经济来源,自己也是囊中羞涩,总不能在这吃白食还管人家要银子吧,真是一文憋死英雄汉啊。 “对了,兰央,你昨天不是说诗会的魁首有一千两黄金的奖赏吗?”花紫鸢想到这突然眼冒金光,这不是白花花的银子送来吗? “是的,姑娘!”兰央疑惑的点点头。 “好,那么这个诗会的魁首我便要定了,咱们走!”花紫鸢潇洒的将衣袖一甩,跨出了房门,留下一脸呆愣的兰央。 待兰央反应过来刚才花紫鸢字里行间的意思之后,对着花紫鸢的背影惊道:“姑娘,这诗会汇集了京中众多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文人墨客呢,要夺这魁首简直难如登天!” 花紫鸢一听,嘴角含笑,心中想到,作诗,信手拈来而已,虽然确实不会,不过唐诗宋词那么多,照搬还是可以的。 夏国帝都名为‘云绕城’,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攘攘熙熙的人群,各种买卖叫喊声吆喝声,各地赶来参加诗会的文人络绎不绝,人流攒动,热闹非凡,百姓们衣着华丽,看来夏国的都城十分富饶。 人群中探出两个机灵的脑袋,一手一个糖葫芦,穿梭在市集上各种摊点之间,满目琳琅的手工糖人,胭脂水粉,精美花簪令人应接不暇,这两人正是玩的忘乎所以的花紫鸢和兰央主仆两人。 等她们来到诗会举办的地点,诗会已经接近尾声,厚厚的人群把他们阻隔了在外面。 “姑……少爷,我们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怎么办?”俩人玩的不亦乐乎,差点忘记了正事。 “我有办法,把你的钱袋给我!”花紫鸢狡黠的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兰央狐疑的把钱袋递给花紫鸢,挠挠头道:“这钱袋有何用?” 花紫鸢掩唇嗤笑,示意她别着急。 “捡钱咯,捡钱咯!”花紫鸢一边呼喊着一边将兰央的钱袋里的银子往后一抛,银子在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到有钱捡,谁还管看什么诗会,瞬间人群中便炸开了一道口子,花紫鸢不假思索地拉着一脸心疼的兰央拨开人群闪了进去。 “小丫头,别心疼,等会就还你。”花紫鸢见兰央小脸委屈,冲她微微一笑。 兰央蹙眉,虽然觉得有点天方夜谭,但是花紫鸢自信的笑容却让她无比心安,说不定姑娘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呢。 银子一股脑哄抢完毕之后,大家的目光又都聚焦在了诗会的现场。 诗会已经进入紧张的最后一轮,经过前面几轮的角逐,台上仅剩余三位参赛者,一位是年纪轻轻书生模样打扮的少年,身穿水墨色衣、头戴一片毡巾,生得风流韵致,自然是个才子。另外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浓眉大眼,鼻端口正;第三位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年人。三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阵“当当……”地锣鼓声敲响,一个须发老者笑嘻嘻地走上台,公布最后的环节,挑战的内容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要分别作出评委即兴要求的诗文内容。 今日诗会评委共有三名,众人听说皆是夏国的名流绅士,饱读诗书,也就是说要在短时间内作出三首诗出来,而且还是评委随性发挥,题材不限,如不是才思敏捷的天纵奇才,谁能完成呢。 大家交头接耳,眼巴巴地望着台上的参赛者,而那台上的三位公子也相对一望,脑海中努力思索。 其中那位长相颇为清秀的书生经过一番思虑后,微微向前一步,向老者拱手道:“学生愿意一试!” 老者捋捋胡须,大笑道:“公子好胆识,敢问公子名讳!” 那年轻公子浅笑道:“学生方凌俊!” 老者正要说话,花紫鸢抿嘴一笑,朝着会场努力压着嗓子深沉的说道:“本公子亦要来参加!”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兰央,悄声在她耳畔说道:“兰央,给我拿着,我上去了。” 兰央一颗心给吊起来了,神色夹杂着一些紧张,道:“少爷,你……”话未说完,花紫鸢已经跨了上去,本来想来个完美的落定,不想天不遂人愿,不小心踩到了袍子,摔了个狗吃屎,这个古代的衣服真是麻烦,花紫鸢恨恨地鼓着腮帮子。 人群顿时发出一声声哄笑声。 诗会现场不远处的一个阁楼上,十二皇子细细地品着茶,不经意间撇到诗会现场那个身影,一股茶水喷了出来:“七哥,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你府上的那个嚣张的小丫头?” 瑞亲王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正品香茗,俊面含笑,神清气爽道:“她越来越有趣了!” 花紫鸢狼狈地从地上弹跳而起,眼神四下一瞟,心里恨恨道:众目睽睽下出丑,还好没有人认识她! “我……本公子是来挑战的!”花紫鸢将右手朝老者举得高高的。 方凌俊眸光中充满了怀疑,皱着眉斥道:“公子难道不知这诗会的规矩?” 花紫鸢当然知道,这三位是通过层层角逐到最后一轮的,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这场争夺,只得设计让那公子主动放弃相争,虽然有点不太光明磊落,但是为了救人,花紫鸢压抑住深深的愧疚之感,朝着方凌俊缓缓道:“本公子只是家中有事被耽搁了,不然以你们的水平根本进不了这一环节!” 那方凌俊一听,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青筋暴起,愤怒道:“公子真是狂妄至极,就凭你?你以为你能通过这最后的挑战?” “是骡子是马遛出来不就知道了吗?方公子,你敢让在下一试么?”花紫鸢凑过去,小声问道。 方凌俊冷哼一声,脱口而出道:“敢!有何不敢!” 花紫鸢看激将法奏效,朝老者问道:“大爷,在下可以试试吗?” 那老者向在座的第一位评委询问道:“公子,这不符合规矩吧?” 那评委只是淡淡的笑道:“规矩是死的,我看这位公子信心满满,让他试下也无妨,毕竟这也并非易事。”突然话锋一转,有丝狠戾地说道:“不过,若是公子挑战失败,那么便留下这双手给方公子赔罪罢。” 十二皇子一听,眉峰一拢,低声询问道:“这小丫头也太胆大了,太子已经开口,算是她倒霉,撞刀口上了,七哥,我们救是不救?” 瑞亲王微蹙了眉,沉声说道:“先看看再说!” 第十四章 才华横溢露头角(2) 诗会现场热火朝天,众人目光皆停驻在花紫鸢身上,现在不仅仅只是一场单纯的诗会魁首争夺,还有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以双手为赌注,挑战诗会,更为这场空前盛宴增添了色彩。 兰央听得一席话,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禁心急如焚的大声叫道:“公子!” 花紫鸢也是微微一征,这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不过目前她的状况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索性放手一搏,没准单车变摩托,蓦然回首,朝兰央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无需担心。 兰央蹙起悠远的秀眉,嘴里不住地祈求道:“老天爷保佑姑娘!” 此时,一旁的须发老者举步向前,怀疑地问道:“公子,你真的要挑战?” “嗯,比珍珠还要真呢!”花紫鸢龇牙咧嘴朝他一笑。 老者有些忧心地继续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呃……周杰伦!”花紫鸢说完心虚一笑,心想,花紫鸢不能叫,只能借用下偶像的名字,随即向老者作了个揖。 须发老者点了香,立即宣布道:周杰伦周公子挑战开始。 那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如暮鼓晨钟直叩心门。 花紫鸢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清了清嗓子,动作潇洒的大步向评委席走来,白皙的小手还不经意去触摸临时粘上去的那一小撇胡子,心里暗自叹道:应该没人发现了她的装扮吧,她可不想名扬天下,惹下诸多麻烦,自己仅仅是为了钱财而来,她不可能在王府长留,那么也要为日后从王府出来的生活作打算了,只是这个赌注有点大,虽然这双手虎口有茧子,但是要她做一个独臂的美女,心下还是有些后怕。 花紫鸢定定神,扫去脑子里纷乱的想法,步到第一个评委椅前,裣衿行了一礼,眼眸瞥过,那狠毒的公子大概只有二十五岁的年纪,有着深刻的棱角,清晰的五官,一张温润儒雅的脸孔,花紫鸢感叹,这古代的人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随便一个拉到现代去都是superstar,只是这心肠却跟长相不成正比。 那男子也打量着花紫鸢,面露微笑道:“周公子好气质,今年这冬日的雪下的很美,不如你就以雪为题,怎么样?”。 花紫鸢心里一乐,吟雪的诗也太多了,而自己最喜欢的当属卢梅坡的雪梅,随即笑着开口:“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好!好!好!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周公子此诗绝妙!”那男子细细的回味这首诗,眼中掠起兴趣,不禁眉欢眼笑,激动地站了起来鼓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口中啧啧称赞道:“周公子果然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花紫鸢闻得此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压着嗓子道:“多谢公子夸奖,在下愧不敢当!”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希望古人不要怪罪自己剽窃他们的劳动成果。 第一局轻松过关,花紫鸢不骄不躁,勾唇绽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淡淡施了个礼,徐徐走到第二位评委面前。 方凌俊虽然也觉得花紫鸢此诗甚妙,但是咏雪这一题材确实不难,换做自己亦是可应付自如。 第二位评委已经是风烛残年的年纪,拿到白花花的胡须直达胸前,想来是夏国内德高望重的前辈,他抬首看一眼花紫鸢,眯眼一笑,眸光落回桌上,淡淡开口道:“请周公子以天下为题怎么样?” 众人一怔,这天下范畴太广,什么样的诗才能符合天下的这个定义呢,即使作出诗来,评委不认同也是枉然,这还真是一难题。 花紫鸢微微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题目,琢磨了片刻,娓娓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那评委听完,抬眸看了一眼花紫鸢,捋了捋胡须,黯然的脸挤出一缕笑容道:“周公子这首诗不错,只是老朽想问下,这首诗与天下有何关联?” 此时,台下围观的众人亦小声的议论起来,皆在感叹,这公子年纪轻轻便要失去双手,也着实莽撞。 方凌俊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心中却讶然花紫鸢的才情,她几乎未加思索便作诗一首,如此才情,失去了一双手确实有些遗憾。 十二皇子满面颓然地喃喃说道:“这小丫头太鲁莽了,也不考虑清楚便作答!” 瑞亲王却默不作声地俯瞰会场,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檀口轻启,如同魔咒般道:“花紫鸢,不容小觑!” 花紫鸢听到评委的话,蓦然反问:“敢问老先生,学生想问,这天下以何为本?” 那评委毫不犹豫道:“这天下是吾皇的天下,当然以吾皇为尊。” 花紫鸢闻言,轻轻摇头道:“天下当然以民为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民却是以食为本,所以,在下这首悯农正是此意!”花紫鸢说完,心里又是一虚,这些话都是学的电视剧里的台词,不知道能不能糊弄的了这群人。 瑞亲王闻言,沉静的眼睛里,也有掩饰不了震撼,这小小女子,对于政治有如此高深的见解,竟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评委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轻轻擦拭着额上细密的汗珠,倒是第一个评委突然插嘴道:“周公子确实是真知灼见!” 第二个评委听得方才的评价,才悻悻开口道:“周公子果然好诗!” 方凌俊也是身子一颤,眼神凝聚,这个周杰伦还真的是满腹经纶,居然有如此见识。 花紫鸢听着他们的夸赞,心里更虚,缓缓走到第三个评委旁边行了礼,目光一愣,没想到第三个评委旁边还屹立着一个妖艳的少女,两人眉目传情,情意绵绵,视旁边如无物。 花紫鸢无奈地瞥了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麻烦先生出题!” 第三个评委侧过脸,微微颔首道:“嗯,周公子确实厉害,不然在下来点特别的,我们就以美女为题?”说完偷偷掐了一下女子的大腿,动作轻佻,这一切被花紫鸢看在眼里,不禁鄙夷的蹙起了眉头。 一首李白的怨情跳入脑中,随即开口道:“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第三个评委鼓掌道:“公子才思敏捷,竟是出口成诗,佩服!佩服!” 花紫鸢嘴角勾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瞬间作诗当然不可能,剽窃而已! 十二皇子对于花紫鸢的表现大为震惊,喃喃道:“七哥,这小丫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换成你我,也不一定能如此敏捷!” 瑞亲王端杯浅尝,片刻后颔首微笑道:“她确实每次都能带给人意外的惊喜。” 三轮挑战完成,清香过半而已,三首不俗的诗俘获了在场所有的人。 轰隆隆的掌声如潮水般袭来,大家惊喜地望着台上的花紫鸢,对于她的才华众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者当众大声高喊道:“可还有人上来挑战的?”台下众人鸦雀无声。 方凌俊也向花紫鸢作揖道:“方某平生从未佩服过任何人,周公子算是第一个!”连充满敌意的方凌俊都深深被她的才华所折服。 这魁首不言而喻,花落花紫鸢,当捧着这沉甸甸的黄金,花紫鸢大喜若狂,未曾想到居然这么顺利,三首诗就换了这么多黄金,当下赏给兰央十两黄金,道:“来,倍数奉还!”兰央一愣,这也太多了。 其余的除了留给青若还债,自己留了一点应急之外,剩下的全部存到了钱庄,没想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是来古代淘的。 第十五章 才华横溢露头角(3) 诗会结束,人群散去,不少文人纷纷还想结识诗会魁首,可四下寻找,哪里还有周杰伦公子的影子。 十二皇子矗立良久,望着诗会台上那抹俏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才问道:“七哥,太子他办这个诗会有什么目的?” 瑞亲王从窗口移至房内的太师椅坐下,泯了一口茶才道:“你想,拿下这次诗会魁首,那此人必是名满帝都,太子再招揽他,以此为缘由而加以提拔,毕竟这几年我们已经拔掉了他太多的羽翼,该是他反扑的时候了。” 十二皇子试探的问道:“七哥,那这小丫头她?” 瑞亲王眉头猝然一皱,悠然道:“她很神秘!” 十二皇子邪魅的一笑,走到圆桌旁边,修长的晶指持了一只翠青杯,笑道:“七哥,居然还有你看不透的人,这小丫头也算是奇人了,从她的行为来看,不按常理出牌,不受世俗规矩禁锢,不过确实聪颖异常。” 瑞亲王点头道:“嗯,现在本王确定她不是太子的人了,不然她不会来夺了这魁首,让太子计划落空了。” 十二皇子忍不住笑道:“那太子估计现在肯定气的跳脚,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粉面书生其实就是一个玉娇娘!不过这小丫头是为什么来参加诗会?” 瑞亲王眸光一暗道:“只能等冷傲回来再细问了!” 十二皇子继续问道:“七哥,既然小丫头不是太子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瑞亲王冷清清的开口道:“虽然她不是太子的人,但是本王不相信她会真的与我在麒麟雪山偶遇,本王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十二皇子怀疑地问道:“七哥,没见你对谁有这么大的兴趣,你不会爱上她吧?” 瑞亲王闻言,似薄恼,似无奈,心头却是一跳,话语中明显有些不悦,道:“十二弟,你以为呢?” “七哥,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把他让给我吧?”他的七哥,他了解,他的心是不会为任何人而驻足的,他怎么可能爱上这个浑身刺猬的小辣椒呢,不过他自己倒是感兴趣的很,他一定要让花紫鸢成为自己的女人,然后再将她抛弃,将她所谓的真心践踏在脚底下,方才解他心头的不快。 “你的女人还不够多吗?你该收收心了,不要破坏了本王的计划!”瑞亲王蹙眉叱道,这个十二弟,有时候真的很令人头疼。 “是是是,臣弟遵命!”十二皇子恭敬的回答,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下次要如何整蛊与她。 参加完诗会的主仆俩人乘着大家沉浸之际,一溜烟闪的无影无踪,逛了大半天,仍是不觉疲惫,各种摊铺统统扫荡一遍,又去了著名的‘天香楼’奢侈了一把,酒足饭饱后,花紫鸢带着兰央购置了一些香火冥钱,出了帝都,往人烟稀少的城外而去。 一只全身黑色的乌鸦,扯着嗓子粗厉的叫唤着,兰央冷冷的抽了一口气,浑身直冒冷汗,小声问道:“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花紫鸢好笑地敲了下她的脑袋,耸了耸肩道:“乌鸦也吓成这样,胆子这么小!” 兰央站直身躯,拍拍胸脯道:“奴婢……奴婢才不怕呢!”可那眼珠却四下快速地扫视,生怕再有什么骇人的东西跳出来发出怪异的声音。 花紫鸢含笑望着她,安慰道:“别急!马上便到了!” 言谈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悬崖边上,花紫鸢径自将香火供品摆好,将冥钱黄纸点着,心中说道:踏雪,今日是你的头七!也不知道你可有亲人,虽然你将我掳走并且囚禁,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并不似江湖传言那么坏,自此一餐,阴阳两隔,希望你好好上路,下辈子好好做人! 试图探出头去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暗叹道:踏雪,如果你的志向是要成为浩瀚天空中那颗耀眼的紫微星,其实这个结局也未尝不好,人死如灯灭,一切皆如梦幻泡影。 寒风呼啸地刮过脸庞,犹如一把剑刃刺过,花紫鸢双手抱胸,微微缩了一下肩膀,轻叹一声,向兰央说道:“兰央,我们走吧!” 祭拜结束,两人一起下山,兰央见花紫鸢脸色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不禁问道:“姑娘,你刚才祭拜的人是谁?” 花紫鸢也不想隐瞒,犹豫了下才低低道:“是……我的朋友!” 兰央试探地问道:“是踏雪公子?” 花紫鸢一愣,目光从兰央身上收回,含笑道:“你也知道他?” 兰央点点头,轻声道:“冷大人,经常跟奴婢讲江湖中的事!” 花紫鸢见兰央一脸崇拜地表情,不禁问道:“就是那个在瑞亲王身边,带着面具的男子?”踏雪亦是带着面具,突然想到,自己与他相识以来,竟然从未见过其真容。 兰央面颊酒窝隐现,声音娇柔道:“是的,冷大人说过,这踏雪公子神出鬼没,武艺更是超群,他创立的雪景楼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朝廷劝降无果,便进行剿灭,可是这几年,一直都是以朝廷惨败而告终,不料,他还是败在了我们足智多谋的王爷手中!” 花紫鸢闻言,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遂即一偏首,眼睛亮亮的盯着兰央道:“想不到那看起来跟瑞亲王一样的冷漠侍卫,对你倒是不错啊,还给你讲江湖之事?” 兰央一张脸憋得象猪肝,小声道:“姑娘,奴婢从小便是孤儿,过着孤苦无依的生活,是冷大人给予奴婢一饭之恩,并让奴婢来王府做事,不然奴婢早已饿死街头了,他是奴婢的恩人,他给了奴婢第二次生命!小时候他对奴婢照顾有加,可是最近开始,他对我……”话至此处,兰央眼中带泪道:“他一直避着我,也不再主动与我说话,姑娘,奴婢是不是很惹人厌,所以……他后悔救了我?” 花紫鸢闻言不由看着兰央,目光柔和,片刻后,以掌轻抚她头顶,安慰道:“我觉得,如果你有疑惑,就应该亲自问问他!” 兰央搔搔脑,讪笑道:“奴婢……不敢!” 花紫鸢摆摆手,似乎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笑道:“这有何不敢的,除非你……” 兰央狐疑问道:“姑娘,除非什么?” 花紫鸢抿着唇偷笑道:“除非,我们兰央春心萌动,一颗芳心早已暗许!” 兰央涨红了脸,心慌的低下头,反驳道:“姑娘,奴婢……奴婢没有!” “你看你那娇羞的模样!”花紫鸢捧腹大笑起来。 兰央窘得满脸通红,不由跺了跺脚道:“姑娘,您就别打趣奴婢了!”忽然想到什么,敛眉道:“姑娘,在王爷面前,您还是不要提及踏雪公子!” 花紫鸢满脸疑惑道:“为何?” 兰央不由得小心谨慎、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姑娘,朝廷与雪景楼本就是对立的,王爷好不容易将他们一举歼灭,如果让王爷知道您来拜祭踏雪公子,王爷说不定会发怒,王爷发起怒来……”兰央念道此处,不由地全身一震。 花紫鸢心中一紧,遂即笑道:“谢谢你,兰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虽然瑞亲王对她礼遇有加,兰央说的并无道理,之前第一次在雪崩相遇的时候就感觉的到,他对人防备极深,而且心性难以琢磨。 “姑娘,奴婢知道您是一个好人!”兰央眼神真挚,令花紫鸢动容,见天色渐黑,连忙说道:“兰央!天色已晚,我们赶紧走吧!” 兰央微微点头,两人加快了步伐。 第十六章 才华横溢露头角(4) 夜凉如水,黑风徐徐,夜雾袭来,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 “周公子,主人让我们请公子前去一叙!”果然,夜黑风高,最适合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群黑巾蒙面的男人将两人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刀光刺激着双眼。 “你们认错人了!”花紫鸢承认这个理由确实很烂,悄然握起兰央吓得漱漱发抖的小手。 此时一定不能慌,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时间不长,之前在雪景楼以及瑞亲王府都是一直未出过门,应该没有仇人,而且今日是第一次出门,从他们的话语中称呼自己为‘周公子’,大概可以猜出,这些人一定是因为今天夺了诗会的魁首而来。再细想,能请的起这么多杀手,自然不是为了那些黄金而来。 不为财难道为色,可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翩翩公子而已。到底是什么?花紫鸢用力甩甩头,居然毫无头绪。 “公子放心,我等并无恶意,主人只是欣赏公子的才华,请公子前去一聚。”刚才出声的一个黑巾蒙面刺客继续说道,应该是这群人的头目。 “跟你们去可以,请放了我的小厮,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提了很多东西,这些都是要给瑞亲王的,不能耽搁。”花紫鸢故意把瑞亲王搬出来,希望能让他们有所顾忌。 “姑……少爷,我不走,我陪着你!”兰央虽然害怕的肝胆俱裂,但让她一个人逃生而置姑娘于险地,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花紫鸢偷偷向她眨眨眼,示意她按照她说的做,这小丫头表忠心也要看时机呀,她不走,怎么去搬救兵。 “周公子,你们两位都要跟我等走一趟。”显然他们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居然连瑞亲王的名号都不惧,这天下除了当今皇上与太子,找不出第二人,皇上肯定是无暇顾及一个小丫头,太子和瑞亲王不对盘,难道是太子? “你们是太子的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花紫鸢突然伸出食指,愤怒地指着那群黑巾蒙面的男人。 周围的蒙面男子倏然大惊,这周公子不愧是诗会的魁首,尽然能猜出他们的身份,不禁面面相觑。 果然,花紫鸢此时心下明了,刚才只是试探性的问问而已,从他们的反应上来看,确定了她的猜测。 “周公子,请吧!”刺客头目做出一个相邀的手势,围着的人纷纷退到头目身后,给主仆两人让开了一条道。 “恩,那就走一趟吧!”花紫鸢心知无法再躲,幽幽叹了一口气,拉着兰央的手,偷偷将手藏到衣袖里,有兰央的掩护,花紫鸢将买的胭脂水粉尽数倒进了袖内,眼看走到街角转弯处,迎着风将粉末悉数往紧随其后的黑衣人眼睛洒去。 “兰央,赶紧跑!”花紫鸢大喊着,拽紧兰央,撩起裙角撒腿便跑。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卖力过。可惜对方都是练过的身家子,面对两位毫无半点武功底子的主仆二人来说,不费吹飞之力便再次将她们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跑不掉的!”头目得意的笑道。 花紫鸢汗颜,看来今日要凶多吉少了。 “我宁死不屈,你们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花紫鸢怒吼一声,席地而坐,摆出一副无所谓,看你如何的表情。看来只能拖延了,既然这些人是奉命将自己抓回去,那么肯定不会痛下杀手,眼下,只能希望能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能前来相救。 那群黑衣人想不到会是这样情况,一时竟不知所措,茫然地将视线移向头目。 “既然周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休怪我等无礼!”黑衣人头目手掌一扬,其余的人一拥而上,主仆两人胡乱挣扎,黑衣人头目蓦地点住两人的穴道。 那群黑衣人将两人举过头顶,扛起便走。 花紫鸢欲哭无泪,周遭仿佛失力般,无法动弹,正在绝望之际,忽然听到“咣”地声响,刀光剑影掠过,花紫鸢定睛一看,瑞亲王带着亲兵出现,只见他白袍加身,英姿飒飒,犹如神邸,花紫鸢心神俱颤。 瞬间,战火一触即发,双方战作一团,瑞亲王曾带兵上过战场,他手下的亲兵都是战场能手,所向披靡。半盏茶的功夫,黑衣人除了逃走的几个,悉数被擒。 瑞亲王乘机解救下花紫鸢,并解开被封的穴道。 花紫鸢眼神撇过旁边的兰央,她却早已吓昏,冷傲正抱着她。 此刻险境已脱,花紫鸢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滚落下来,不由扑在他胸前,呜咽起来,“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纤细的小手还抵着他的胸口不住的捶打。 瑞亲王错愕的愣住,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所接触的花紫鸢一直都是满脸笑容,即使深陷绝境也不曾屈服,他刚才在暗处也不禁赞叹她的聪颖,三言两语便已经猜到主谋乃太子,还有那么多鬼点子,把那些人糊弄的一愣一愣的,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看着她耸动着肩膀,跌在他怀中放声嚎啕大哭,此刻他终于明白,爱笑的人一旦哭起来,比任何人都撕心裂肺。 “我们回去吧!”瑞亲王抱起哭的泪人一般的女子,心脏突然倏地抽痛了一下,转瞬即逝,瑞亲王身形一定,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花紫鸢点点头,无心去猜测太子为什么要来掳劫自己,只想埋首在宽阔的胸间,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传来,让人无比心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带着一丝歉疚的声音说道:“对不起,王爷,给您造成困扰了!” “本王并不惧怕任何,所以紫鸢姑娘多虑了!”瑞亲王将花紫鸢扶上马,而自己随即翻身跨上马背,逼仄的空间,两人身体紧紧相偎,瑞亲王拉着马缰,双臂圈着受惊的女子,这个姿势真的是太暧昧了,花紫鸢瘫软的缩在他的怀里,纹丝不动,脸上红云满布,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第十七章 流光促转瞬而度(1) 翌日醒来,晨光熹微。 每日睁开双眸,亦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现代,醒来却感觉那是一场虚梦,满目精致的镂空花纹将她拉回现实,她仍然在这个陌生的时代。 花紫鸢推来窗,一股冷气扑来,凉嗖嗖的,往远处望去,薄雾笼罩着大地,像层白纱,隐隐约约,只看见几棵光秃秃的树枝上开着洁白花蕾。细看下,原来是树枝上结满了洁白晶莹的霜花,漂亮极了。 兰央早已备好热水、清盐伺候花紫鸢洗漱。 花紫鸢伸伸懒腰,昨晚居然又做起午夜梦回的那个梦,梦里,仍然是一身白衣男子的身影,而这次,这个身影居然与瑞亲王的重叠在一起。 兰央看到花紫鸢神游,扑哧一笑道:“姑娘是在想王爷吗?” 花紫鸢回想昨夜,打趣道:“你才想冷大人呢!” 兰央一急,羞涩地辩解道:“姑娘,你别这么说呀,会坏了冷大人的名声。” 花紫鸢略觉有趣,悠悠道:“还不承认,还没嫁过去就帮他说话!” 兰央揉着额头,嗔道:“姑娘,奴婢没有啦!” 花紫鸢不依不饶,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昨晚!我明明看你们抱得那么紧。” 兰央赶紧摇头,辩解道:“没有……没有抱那么紧,冷大人是个正人君子。” 花紫鸢微眯一眼,用胳膊轻轻撞了下她,娇笑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晕过去了吗?哈哈!” 兰央脸色一红,悔不当初,本来是想跟花紫鸢开个玩笑,结果姑娘不依不饶,嘴一嘟道:“哎呀,姑娘,奴婢说不过你,不理你啦!” 花紫鸢含笑道:“好啦,放过你,不然你这脸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兰央眉毛一蹙,无奈道:“姑娘,您也太粗鲁了,小心王爷不喜欢!” 花紫鸢小声嘀咕了一句,道:“什么嘛,谁没屁股,为什么不能说,哎,你们古人就是麻烦!” 兰央微微摇头叹气,道:“哎呀,姑娘!” 花紫鸢见兰央实在窘迫,于是扯开话题道:“你们王爷不喜欢粗鲁的,难道是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 兰央眉头一皱,半晌后道:“姑娘……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从来没见王爷为哪个女子驻足过。” 花紫鸢脸上绽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道:“你王爷不会是gay吧!” 兰央疑惑道:“给是什么?” 花紫鸢扁扁嘴,道:“就是说你家王爷是不是好龙阳,有断袖之癖!” 兰央嘴角笑意有些僵住,尴尬道:“啊!姑娘,这话不能乱说啊!” “哈哈哈……怕什么?这里就你我而已!”花紫鸢接着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大笑。 两人同生共死之后,感情持续升温,却不知这一切都被暗处的冷傲听的真切,冷傲眉头紧蹙,心里衡量着要如何将两人的对话回禀。 一阵嬉笑打闹之后,花紫鸢整理好妆容,让兰央将诗会赢的银两替青若还债,而自己为了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决定亲自去做一顿早膳以作答谢。 寝房内。 瑞亲王刚起身,正在洗漱,几年的军旅生涯,他并不适应别人的侍候,穿衣洗漱一向自己动手。 “回禀王爷,昨日属下一直跟着紫鸢姑娘,并未见她与任何人接触,只是对所有的事物都很有新鲜感。”冷傲从‘唯萱居’回来,径自来到了瑞亲王房内,低垂着头,脑中竟然闪现出花紫鸢与兰央打闹的模样。 瑞亲王听完,用热帕子抹了一把脸,问道:“本王已经知道他并非太子的党羽,她为何会去参加诗会?” 冷傲恭敬的答道:“紫鸢姑娘是为府内的一个叫青若的丫鬟还债,赢那魁首的奖赏!” 瑞亲王大大的一怔,他完全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理由,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冷傲欲言又止道:“呃,王爷,这……” “到底是什么?”瑞亲王音量加大,似乎有些不耐烦。 “紫鸢姑娘怀疑……王爷有……龙阳之好。”冷傲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溢出,身子弯的更低。 “这花紫鸢的脑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瑞亲王将帕子重重地甩到盆内,盆内的水顿时溢出些许,将他的袍子沾湿,他却不管不顾,神情有些愤怒。 冷傲笔直站立,垂首敛目,肃静恭候,不敢抬眸,王爷一向冷静,很少看到王爷居然有这样一面。 正在此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沉静。 门外,有下人禀报道:“启禀王爷!紫鸢姑娘求见!” 罪魁祸首居然自动送上了门,瑞亲王披上外袍,声音已恢复冷静道:“进来!” 花紫鸢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兰央等众丫鬟,瞧见房内气氛怪异,瑞亲王脸上似乎还有未退却的怒意。 不知道是谁一大早就得罪了王爷,花紫鸢小心翼翼的让丫鬟们将早膳摆好,轻声道:“王爷,紫鸢特意做了早膳给您尝尝。” 瑞亲王脸色稍荠,鼻中轻声“恩”了一声,便径自在桌前坐落。 “王爷,这次多亏了您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花紫鸢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是声音恍若空谷幽兰,煞是好听。 “紫鸢姑娘是本王的客人,本王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心。”花紫鸢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有些低落,客人,是的,她是瑞亲王的客人,自己的病也恢复了,也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满满一桌子的膳食,是花紫鸢忙碌了大早上的结果,瑞亲王神色静然道:“你忙了一早上,与本王一起用吧。”然后对冷傲挥挥手道:“冷傲,你先退下吧!” 冷傲行完礼,走出房门,路过侍在一旁的兰央,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头也不回的跨步离开。 兰央感觉到他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却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夜色寂静,月色蒙蒙,晚膳过后,花紫鸢正在房中逗雪儿玩。 “姑娘……王爷有赏!”兰央清脆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花紫鸢抱着雪儿,往前厅走去,见一个中等身材,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的老汉领着一群下人搬着一箱箱的东西进来,他是王府的管家,林伯。 林伯向她施礼道:“紫鸢姑娘,这些都是王爷赏赐给您的东西。”语毕吩咐身后的下人道:“都搬进去吧。” 花紫鸢略微一愣,旋即疑惑地问道:“林伯,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林伯笑道:“回紫鸢姑娘,这些都是王爷吩咐奴才给您准备的,姑娘今后缺啥短啥,尽管跟奴才说。” 花紫鸢抿嘴一笑道:“多谢林伯,只是王爷为何突然赏赐这么多东西给我?” 林伯恭敬地回答道;“奴才不知,王爷只是吩咐奴才准备,并未说明原因。”林伯语毕行礼退出了‘唯萱居’。 兰央目不转睛看着琳琅满目的赏赐,呐呐地说道:“姑娘,奴婢还没见王爷对谁这么上心呢,你看这衣衫这首饰,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然后瞄了一眼另外一个箱子,竟然还有黄金,兰央讶然道:“姑娘,王爷送了您满满一箱子黄金!” 花紫鸢亦是惊的合不拢嘴道:“兰央,那我不是成为小富婆啦。” 高兴过后,不禁心下奇怪,为什么王爷突然赏赐这么多东西,而且无功不受禄,自己在这白吃白住,本来就心怀愧疚,怎好意思再接受馈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