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是令妃》 1.初穿 二十二岁的朱晴歌,刚刚从首都经贸大学人力资源管理系毕业,人如其名,漂亮可人,又不乏开朗率真。这天她本来约好闺密沈靖琦二人一起去参加一场应届生招聘会。虽说晴歌在大学里可是名符其实的学霸,但在现下越来越激烈的人才市场,找工作,尤其是找好工作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此刻她着急地等候在公交车站,左顾右盼地希望靖琦快点出现,却始终未见靖琦的身影。忽然包包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她边看靖琦家的方向边心不在焉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原来是靖琦打来的电话,晴歌边按下接听键边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是靖琦充满歉意的声音:“baby,不好意思,我来不了啦。”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晴歌怒道:“你怎么搞的,你存心放我鸽子是哇?” “对不起啦,早上季枫打电话过来说要我去他家见他父母,我推脱不掉啊。” “推脱不掉?”晴歌愤愤地,“推脱不掉你就拿我撒气啊?重色轻友!” “呜呜,不好意思啦baby!下次我请你吃饭!” 一听吃饭,身为吃货一枚的晴歌眼睛一亮,道:“吃饭?你请我吃什么?必胜客?还是烧烤,还是什么?” “北京城胡同里的所有小吃随你挑。”晴歌正要欢欣鼓舞,靖琦又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说道,“反正现在不用我付钱了,到时候反正季枫付钱我买单,你负责吃。” “什么!”晴歌忍不住大吼一声,顾不得周围众多候车人的诧异的目光,继续说道,“敢情要我做电灯泡啊?” “嘻嘻,不一样是请客嘛!人家季枫可是我的未来夫婿,我请跟他请不是一样的嘛。” “免了免了,”晴歌正要继续说下去,惊见公交车已在渐远处驶来,忙对着手机道,“不说了不说了,车子来了哈,拜拜!”说着就挂了电话,边说着边把手机放进包里。 这季枫是靖琦在大学里的男友,二人早已确认了恋爱关系,只等见过父母办婚宴了。而她朱晴歌,多年来一直埋头苦读,至今未谈过一次恋爱,更别说男朋友了。 上车后的晴歌找了个座位坐下,开朗随性的她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快,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人家是要去见未来的公婆,她做闺密的,自然是希望好姐妹过得好些,如今又有如意郎君,能快些出嫁才好,至于自己,先找份工作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才是真的。一路上,她想着,在人才市场报上看到了这次招聘会的信息,似乎用人单位还不少呢,应该有她适合的岗位,自进入大四开始,她与其他大部分同学一样,开始实习、找工作。她现在确实是在实习,但总觉得单位不够好,上升空间也不大,她想换一家单位好好工作,但她浏览了网上的招聘信息,也曾参加过几场招聘会,要么不符合她的专业,要么就是石沉大海,屡次的失败,让她意识到现在的就业形势有多么严峻。 正想得入神,她忽然瞥见坐在旁边的一个少女在看手机视频,这个少女才十五六岁,比她还小,此刻少女正在看“甄嬛传”第一集,甄嬛入宫选秀的那段,晴歌轻笑一声,心想着:“现在人家都在看芈月传了,可她却还在看这个,未免有些out了。”开朗率真的晴歌虽笑着此少女在看《甄》剧,但她更是喜欢看古装剧,以前的《甄嬛传》她是看了无数遍,后来就看《武媚娘传奇》,也是欲罢不能,如今又在看《芈月传》,也是一集不落。她喜欢看古装剧,一是喜欢剧中演员和服饰的阵容与华丽,最主要的是看其中的宫斗片段,在她看来,这古代后宫的争斗,就像现在在职场中的竞争,不斗就没有精彩,斗了又感觉太累,所谓不累不精彩,她觉得只有拼搏才有上升的空间,才有美好的未来,所以,当初在她高考前夕填写志愿时,她不顾父母的反对而义无反顾地填了“人力资源管理”这一专业。现在想来,还真是填对了,在大学四年的时间里,她不仅提前完成了各门相关学科的理论答辩,更曾数次代表学校参加了各类知识竞赛和考试,均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如果当初听父母的话而选择医生或教师专业,那她所获得的成绩就不一定那么辉煌。她这样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忽然,一阵急剧的刹车打断了她的好梦,原来是前方有个老大爷横穿马路,还好司机眼明手快,倒是让车上的乘客吓出一身冷汗,晴歌也是,心里嘀咕着:“现在的老人怎么这样啊。” 车上的喇叭里一直在播报着下一站的站名,很快,晴歌到了目的地,她着急地想要穿过眼前的红绿灯去对面的场馆参加招聘会,还好,绿灯还在闪,她飞快地跑过去,不承想,一辆疾驶而来的面包车开着右转弯的转向灯,一个措手不及,右前轮竟重重地压在晴歌身上,晴歌动弹不了陷入了昏迷…… 昏迷中仿佛有人在动她,晴歌吃力地睁开眼睛,却又觉得浑身乏力,正在此事,一阵中年妇女的高嗓门从耳边传来:“好你个臭丫头!不好好伺候娘娘居然在这儿打瞌睡偷懒!”说着,中年妇女用手中的绳子朝她身上狠狠地抽了一下,晴歌这才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睁开红肿的眼睛,不睁还好,这一睁,晴歌可是吓坏了,这眼前的情景是怎么回事?这房间是古色古香,眼前的人怎么打扮这么奇怪,“这不是在电视剧里才看得到的场面吗?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嘟囔着。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呀?还不快去干活?!”中年妇女说着,又要往晴歌身上抽,晴歌本能地一转身,没抽到,却发现周围有几个身穿清宫剧里宫女衣服的年轻女孩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很是不解。 她愤愤地看着中年妇女,道:“好你个老妖婆,居然敢打我!凭什么呀?我要去打官司!” “凭什么?打官司?哎哟!老娘真是怕怕哟!”中年妇女冷笑道,“凭什么?就凭老娘是当今皇后娘娘居住的长春宫的掌事嬷嬷!怎嘀?不用说是旁人,就连皇后娘娘也对我礼敬有加。凭你一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胆敢打我官司?!你来呀,尽管来呀!” “皇后娘娘?长春宫?还掌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呀?”晴歌一头雾水。被打的愤怒也被消失了三分。 “怎么?怕了吧?料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还不快干活去?!” 这句话让余怒未消的晴歌再次怒火中烧,她不顾三七二十一,操起角落里的一把扫帚,快步冲向中年妇女,道:“没王法了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往中年妇女身上猛打。 旁边一众宫女见势不妙,忙上前去拉晴歌:“小玉,小玉,别打了……” “什么小玉?我是朱晴歌!” 一众宫女,包括中年妇女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中年妇女道:“臭丫头!你连自个儿的闺名都忘啦?啊?看来病得不轻啊。” 晴歌将计就计:“明知道我病了,还打我,看我怎么到法院告你!” “什……什么法院,如今可不是在民间,是在天子脚下,我说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晴歌也是一头雾水,她想着:“对啊,今儿是怎么了?这周围的房间透着古色古香,不过总觉得不像以往在影视城看到的这般,而眼前的人更是奇怪,穿着清朝皇宫才有的衣服,还什么皇后、什么长春宫,还天子脚下?莫非我也真的玩穿越啦?不带这么玩儿的呀。” “说你病你还真病得不轻。”中年妇女冷笑着,右手食指指了指晴歌旁边的宫女,道,“你,好生看着她,可不能让她出什么忿子!要是让娘娘知道了,可要吃不了兜着走,记住了吗?!” “是,王嬷嬷。”宫女应了声,中年妇女这才转身要走,没走两步,又折回来,道:“小玉,你这几天还是在御膳房当值吧,这当口可别跑出去丢人现眼了。” 晴歌听了很是不服,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老妖婆,你说什么呢?我丢人现眼?我哪里丢人现眼了?!” “总之,你给我看着她,别让她乱跑了!”中年妇女边嚷嚷,“这丫头今儿是神经错乱了,好生看着她!” “是。”被中年妇女指定的宫女点头道,恭敬不已。 留下余怒未消的晴歌驻足在原地愤愤难平。此时屋内只有她和宫女二人,宫女小声道:“姐姐,你闯祸了。” “闯祸?我闯祸?”晴歌喘着粗气,愤愤地用手指向宫女,“你说我闯什么祸了?啊?” “姐姐,恕我直言,你方才所言可是冒犯了王嬷嬷!” 晴歌有些不解地道:“王嬷嬷,这王嬷嬷是什么东西?!” 宫女吓白了脸,轻轻地拽了下晴歌的衣袖道:“姐姐,你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了吗?” 晴歌一脸无辜:“我是朱晴歌呀!我怎么在这里?我要回家,不,我还要去参加招聘会呢。” 宫女越听越糊涂:“你在说什么呀我的好姐姐!你想家,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方才说你要去参加什么会来着,我还真是听不懂,你今儿是怎么了?说话还真的让人听不懂。” 晴歌看了下四周,确定无第三人,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是哪里?你是谁?” 宫女一头雾水,木然地道:“这是长春宫内间,宫女们休息的地方。” “长春宫又是什么地方?”晴歌又问。 “啊,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宫女也是服了,她没好气地道,“这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寝宫,万岁爷爱重我们娘娘,亲赐长春宫给娘娘居住!” “那皇上……皇上在哪?” “皇上,在养心殿啊,不过,现下应该下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道:“我叫青苔啊,我的小玉姐姐!” “青苔?” “对啊青苔,就是角落里晒不到太阳的那个青苔!姐姐,你跟我一样,身在这皇宫里,看似风光,实际却干着又粗又累的活计。反正,我已经是认命了!” 青苔已认命,可是她朱晴歌可不愿就这么认命,她有美好的理想和未来,她好歹也读了将近二十年的书,她眼下首要的任务是找一份好点的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可是现在她却糊里糊涂地穿越到了古代,这可怎么办呢?!说到古代,对了,我朱晴歌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朝代?哪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在做皇帝啊?!她想着,反正是在问,不如先问问青苔,于是她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啊?皇上是谁呀?” “皇上是谁?!”青苔忍不住叫了出来,“皇上是谁你都忘了吗?当今是乾隆爷在当政啊。如今皇上和皇后可是琴瑟和谐,恩爱有加呢。” “皇后?”晴歌迟疑地问:“可是富察氏?” “对啊,你终于想起来了?” 晴歌笑笑不语,她意识到从今以后,她不叫朱晴歌,她只能叫小玉,小玉,小玉,她默默地点点头,未说话。 2.谈心与点心 晴歌在长春宫的内间里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跟这群古人生活在一起,她迟早会发疯,她想到刚才她好像,明明是在穿红绿灯时不小心被一辆面包车撞倒的,怎么就来到了这古色古香的皇宫?还是长春宫,皇后的寝宫?貌似是历史上的孝贤皇后的寝宫,人家是孝贤皇后,那她又是谁呢?或者说她穿越成了谁呢?宫女?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的宫女?她摇摇头,不管了,眼下是穿回现代要紧。她在房内东张西望,企图寻找可以让她穿回现代的工具。 青苔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晴歌支支吾吾地道:“我在找……”她突然意识到,现在这里的人都在怀疑她说话不正常,故而她没有说实话,“没有,我随便看看。” “这间房间你已经住了四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吗?” “四年了?”晴歌抬起头,面向青苔,“我在这儿,住了四年了?” “是啊,我们是同一批的秀女,于乾隆四年入宫,当年我们俩可是最谈得来的,好在我们被一起分在长春宫,有幸伺候皇后娘娘。” 晴歌听到这里,想着:“乾隆四年入宫,住了四年,那就是说现在是乾隆八年。乾隆八年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此时,青苔打断了她的思绪,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听说呀,现在储秀宫的纯妃娘娘又有身孕了,咱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指不定此番又要去给纯妃娘娘讼经祈福了。” “纯妃?”晴歌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下,她想起来了,今年是乾隆八年,那纯妃肚子里的可是六阿哥,她学过历史,知道六阿哥永瑢在后来被过继给康熙皇帝的儿子、乾隆的叔叔允禧了,但她没有说,也不敢说,她担心一旦说出来,她们又要当她是神经病了。 “对啊,纯妃,纯妃娘娘福气可真好,在王府时生了三阿哥,如今又有孕在身。”说着她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晴歌好奇地问道:“纯妃娘娘有三阿哥,现下又怀孕,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呀?” “我是觉得皇后娘娘命苦,当初在王府时生下二阿哥,还被皇上立为皇太子,嫡子嘛,自然与众不同。可是才两年,二阿哥就薨逝了,娘娘心痛得不行。如今娘娘在看到嫔妃们接连诞育皇子,你说娘娘心里会好受吗?可是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她要为大清树立好榜样啊。哎!”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一定会再有皇子的!”晴歌忽然大声道。 青苔好奇地看着她,半晌,道:“对,皇后娘娘洪福齐天,一定会再得皇子!” 正说着,宫女雀儿推门而入:“青苔,王嬷嬷叫你去沏茶,皇上今晚翻了娘娘的牌子!” 青苔笑着对晴歌道:“听见了吗?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哪。”说着,她便退出了房门,留下晴歌一人坐在那儿发呆。 她在房内坐了一会,又想起穿越之事,她又开始寻找穿越回去的工具和方法,但却徒劳无功。退而求其次,她想着,如果能见到皇后或皇上也不错,在回现代之前,一睹这风流天子的真容也不错,左右今日皇上翻了皇后的牌子,肯定会来这长春宫,就算见不到乾隆皇帝,见一见皇后这个贤后也是不错嘀。她这样想着,于是她快步走到门口,又犹豫了:“我该怎样引起他们的注意呢?如果让皇上皇后注意到了我,那说不定我就能穿越回去了。又转念一想,人家再聪明,再是天子,毕竟是古人,说出来怕是又要惹人笑话,不过,眼下,却是她朱晴歌被困在这里,即便不能立即回去,也要先见见皇上和皇后,也不枉她在清朝走这一遭。可是怎样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呢?他们毕竟是这个朝代这个时段最尊贵、最权重的二人,一个不稳,便会……她不敢想,她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后宫的争斗是多么血腥,而现下的她,不过一介宫女,就像刚才就算被王嬷嬷打死,怕也无人知晓。” 她冥思苦想,想到了给皇上皇后做一份点心,毕竟以前在自己家里也曾用烤箱做过蛋糕之类的点心,非常好吃,皇上皇后作为古人,一定没吃过这么好的好东西,一守会喜欢的!可是问题是这里没有烤箱啊,连电饭煲都没有,怎么做啊?她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她跑出房门,向四周张望一番,她想去御膳房,可是苦于不知道在哪,怎么走。正在发愁之际,如遇救星一般见到一小太监,她忙招呼:“喂!小帅哥!你过来!” 小太监一听叫他小帅哥,顿时来了精神,道:“原来是小玉姐姐呀?找奴才所为何事呀?”说着他就往晴歌身旁凑。 晴歌猛地闻到一股臭气,摇了摇手,凑近小太监的耳朵道:“我想知道御膳房在哪儿。” “啊?”小太监瞪大了眼睛,“我说姐姐呀,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连御膳房在哪都不知道啊?” “嘘。”晴歌小声道,“方才我许是累了,在桌上趴了一会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麻烦你告诉我,御膳房在哪里好吗?” “得。”小太监也是服了她了,“还是奴才领您过去吧。” “谢啦。”晴歌感激涕零。 到了御膳房,在小太监的帮助下,晴歌弄来了面粉,还托小太监取来几个鸡蛋。由于以前在家里她用过烤箱和电饭煲做过蛋糕,因此此番于她而言,做蛋糕难度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把用电改为用明火,而且是文火。 晴歌小心翼翼地在那里忙碌着:搅面粉,打鸡蛋,入锅,太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小玉这是在干嘛。半晌,晴歌对太监道:“麻烦你帮我再弄点白糖来,哦,还有红枣。”太监按晴歌的吩咐很快取来了。一会儿,一块硕大的蛋糕做好了,晴歌满足地端详着,嘴角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太监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这是做的是什么呀?我怎么没见过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晴歌有些故弄弦虚地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是好吃的,一会儿,我孝敬给皇后娘娘去!” 正说着,王嬷嬷进来了,她一眼看到这个蛋糕,双眼瞪圆:“这个是什么东西呀?我在宫中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她惊叫着,便往前凑。 晴歌白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太监道:“嬷嬷,您有所不知啊,这是小玉姐姐刚刚做的点心,用面粉、鸡蛋,还加了白糖和红枣等,好香!”说着,脸上是一副陶醉的表情。 王嬷嬷听了太监的叙述,迅疾从晴歌手中抢过蛋糕,美滋滋地欣赏着:“好精致的点心!一看就知道是东西!我尝尝!” 晴歌忍不住惊叫:“你这老妖婆,抢什么抢!这是我做给皇后娘娘的点心!” 一听到皇后娘娘,王嬷嬷一脸的吃货相立马变为邀宠,她奚落道:“就凭你?你也配给娘娘端点心?还是我去吧,好歹我也是这长春宫的掌事嬷嬷!” 晴歌脸上满是不甘心,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了这个蛋糕,就是为了让皇上和皇后注意到她,此刻这老妖婆是要抢她的功劳,这让她如何甘心。她一把抓住王嬷嬷的衣领,怒吼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份点心,你却胆敢拿到皇后娘娘面前去邀宠,你倒给我做做看,这样的点心你能不能做得来!” 王嬷嬷丝毫不畏惧,她用力一挣,挣脱了晴歌抓住她衣领的手,道:“皇后娘娘肯不肯赏脸吃你这脚丫子做的点心尚不得而知,单是凭你这德性,娘娘看到了不恶心才怪呢!我能端着这盘点心给皇后娘娘,是抬举你,你别好心当驴肝肺,不训抬举!” “不识抬举?!”晴歌也毫不示弱,她步步紧逼,逼得王嬷嬷直往后退,“你居然说我不识抬举?!到底是谁不识抬举?啊?你方才用绳子抽我,你是嫌我不追究太过懦弱民是吗?!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你要巴结皇后娘娘自个儿做去,别拿着我做的东西去奉承!” “哎哟哎哟,厉害来。”王嬷嬷冷笑道,“要巴结也轮不到你去巴结,你算哪根葱?!” “我算哪根葱?”晴歌举起右手,作势欲打,“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是哪根葱!”此时,一只强有力的男性大手把晴歌伸在半空中的纤纤玉手给放了下来,余怒未消的晴歌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太监,太监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道:“小玉姑娘,奴才奉劝你一句,这王嬷嬷可是皇后娘娘面前的大红人儿,长春宫上上下下,不用说是奴才们,就是皇后娘娘也对她礼让三分,依奴才看,你,还是算了吧。” “算了?”晴歌看着他,道,“我说公公,我看重的不仅是这份点心,而是王嬷嬷她太过仗势欺人,自恃有皇后娘娘撑腰,便可以巧取豪夺人家的东西!” “姑娘,恕奴才直言,你这份点心可是献给皇后娘娘的,那你端出去跟王嬷嬷送出去又有何区别呢?” “性质不同。”晴歌的怒气稍有缓解,“王嬷嬷拿去是向娘娘邀功。” “那你呢?”太监反问她道,“说白了,你不也是拿去邀功的吗?” 晴歌无言以对,太监继续道:“姑娘,听奴才一句劝,让王嬷嬷去吧,你还年轻,好好做事,以后伺候皇后娘娘的机会多的是。” 听了太监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晴歌软了下来,她没好气地道:“那今日就看在公公的面上,不跟你计较。” 太监吓白了脸:“姑娘,你可别吓奴才,奴才只不过想着姑娘还年轻,不懂宫里的规矩,能帮则帮。” “有劳公公了。”晴歌感激地看了太监,而王嬷嬷在获得此番胜利后,一脸的狂妄,端着那盘点心,扬长而去。 3.王嬷嬷邀宠 王嬷嬷端着那盘晴歌做的点心屁颠屁颠地来到皇后富察婉卿面前,婉卿看了一眼,有些惊奇,道:“此为何物?本宫怎从未见过?” 王嬷嬷换了一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嘴脸,毕恭毕敬地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知道娘娘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今日特地为娘娘做了这份点心,可是好吃得很呢。” “哦?”婉卿凑近闻了闻味道,“还真是香,你能告诉本宫,此点心是用何材料所做,如何制作的吗?” “这……”因此点心乃王嬷嬷窃取自晴歌,故而王嬷嬷不甚知晓其材料与做法,但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她很快冷静下来,道,“娘娘,恕奴婢直言,娘娘贵为中宫,制做此等点心无需娘娘动手,只要奴婢完成即可。” “本宫在问,此点心的做法,你又何必急于推脱?” “是,娘娘。”王嬷嬷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凭想象幻想出方才晴歌制作时的情景,她忽然想起方才晴歌放在锅旁的用剩的面粉和鸡蛋,故而她挺了挺身子道,“此物用上等的面粉搅以鸡蛋,用文火慢煮即可。” 婉卿点了点头,不解地问:“如此简单?” “娘娘,看似简单,其实其中可是大有学问,比如火候。” “哦,如此,你有心了。” 王嬷嬷有些迫不及待地试探道:“如若娘娘不嫌弃,不如先尝尝味道?” “本宫倒没什么,倒是皇上。皇上日理万机,着实辛苦,今日好不容易盼到了皇上翻本宫的牌子,本宫没什么好招待的,既然你如此有心,这盘点心,本宫就留着给皇上尝尝吧。” 王嬷嬷不便再说什么,兴许皇上也喜欢这盘点心,那到时候皇后也会高兴,那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她王嬷嬷的好处,想到这里,王嬷嬷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 而在王嬷嬷端着这盘点心拿到皇后面前的同时,晴歌虽听了太监的劝告而默许了王嬷嬷,但在她心里还是不甘心,她悄悄地尾随在王嬷嬷身后,得意洋洋的王嬷嬷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很快,晴歌跟着王嬷嬷来到了长春宫正殿,她吓得差点出声,原来皇后居住的宫殿这么豪华,虽然她去过多家宾馆,但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后到底是皇后,居住的地方就是与众不同。她听到了皇后和王嬷嬷的说话内容,对于王嬷嬷的夺取行为恨得咬牙切齿,末了,她又想道:“这蛋糕皇上和皇后还没尝味道呢,要是好吃,那说不定皇上还会叫王嬷嬷做,以她那三脚猫、颐指气使的功夫,肯定做不出来,到时可就穿帮了,那我朱晴歌大显身手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如果不好吃,或者有何不妥,那她这条老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尤未可知,总之,不会牵连到她,谁让这老妖婆这么急吼吼地抢着去邀功呢?” 这样想着,突然传来一阵发自于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自殿外传来:“皇上驾到!” 晴歌吓了一跳,原来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乾隆皇帝要进来了,她瞪大发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而皇后亦打起精神从椅子上起身,半蹲着欲向皇上行礼,而王嬷嬷则退到一旁,头也不敢抬。皇帝进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皇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王嬷嬷随后道:“奴婢给万岁爷请安。” “罢了罢了。”乾隆摆摆手,继续道,“爱后为朕操持后宫,辛苦了。” “能为皇上打理后宫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别无他求,只求后宫和乐安康便是了。” 乾隆大大咧咧地坐下,他一眼见到了那盘点心,道:“此为何物?好香!” 皇后在得到皇帝的允许后入坐,听见皇帝问她忙道:“皇上,此乃王嬷嬷亲手所制的点心,臣妾觉着不错,想着左右今日皇上入宿长春宫,臣妾便留着给皇上尝尝。”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端起盘子。 皇帝一把抓起那点心,咬了一大口:“嗯!好吃!朕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嘴里满含着点心,说话口齿有些不清了。 “皇上整日忙着政务,可一定要保住龙体。”皇帝只顾着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皇后继续道:“如若皇上喜欢,臣妾让王嬷嬷再做便是。”说着,她朝旁边瞄了一眼王嬷嬷,道,“王嬷嬷,皇上喜欢吃你做的点心,你且再去做一份,皇上喜欢,本宫看着也高兴!” 王嬷嬷暗自叫苦,这点心可是晴歌做的呀,眼下可怎么办呢?她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来到后殿的王嬷嬷,正着急,忽然,她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叫小玉这丫头给我做,料她也不敢不做,哼! 正躲在暗处的晴歌被突然出来的王嬷嬷吓了一跳,王嬷嬷也被吓得不轻,惊叫道:“小玉呀,你吓死我了!”说着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 小玉幸灾乐祸:“穿帮了吧?谁叫你巧取豪夺?嘿嘿!” “巧取豪夺?我怎么就巧取豪夺了?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她顿了顿,继续道,“皇上喜欢你做的点心,你再去做一份。” “我做的点心?我什么时候做的点心?不是你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的吗,是你亲手做了点心孝敬给皇后娘娘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变成是我做的啦?再说了,我怎么就心甘情愿了,是被你逼的好哇?哼!”说着,她别过脸去,不理她。 王嬷嬷着急地不行,她哭丧着脸道:“小玉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前的事是我不对,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是眼下是皇上要吃这个点心,皇后娘娘亲自要求的,您就赏个脸,做一下吧,啊?” “啊?赏脸?我凭什么要赏你的脸?你算哪根葱?你什么时候赏过我的脸?”说着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背:“方才你打我的背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下,你既然是‘亲自’做的点心,那您再‘亲自’做一回呗。反正你爱拍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马屁,就当再拍一次马屁好了,皇上和皇后少不了你的赏赐的。” 王嬷嬷预感不妙,这小丫头太厉害了,过去怎么就没觉得呢?眼下皇上和娘娘正在等着呢,可是这小丫头还是不肯帮这个忙。王嬷嬷急得不行,拉住晴歌的手,哀求道:“小玉姑娘,我有眼无珠,还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求求你,帮我这个忙吧,啊?” “现在知道求我啦?也成,我就帮你这一次。”眼见晴歌松口,王嬷嬷感激涕零,忽听晴歌又道:“我帮你这个忙不是不可以,不过话说在前头,以后可不准你再欺负我!你能做到吗?!” “能能能,姑娘放心,我一定说话算数。”王嬷嬷嘴上信誓旦旦,心里却并非如此,她深知此丫头人微言轻,料也兴不起大浪,眼下求她只是一缓兵之计,先度过了这个难关再说,毕竟是皇上亲点,皇后吩咐,岂有不服从的道理! 话说晴歌在王嬷嬷哀求之后,用刚才的方法做了个蛋糕,还是由王嬷嬷送去。 皇帝吃了一口,道:“王嬷嬷,这个点心做起来很麻烦吗?朕瞧着你做了很长时间啊。” 王嬷嬷不敢抱怨,道:“只要皇上和娘娘喜欢,奴婢再辛苦也无所谓。只要皇上和娘娘喜欢便好。” “如此,”皇后意味深长地对皇帝道,“皇上,这王嬷嬷是臣妾宫里的老嬷嬷,亦是臣妾的乳母,多年来照顾臣妾的饮食起居尽心尽力,毫无怨言。今日又独具匠心地做了这道点心,得知皇上也喜欢,随即又做了些,皇上是否可以赏她点什么?”皇后忍不住要为王嬷嬷叫屈讨赏。 “好!”皇帝心情甚好,立即一拍桌子,道,“爱后所言在理,王嬷嬷照顾皇后着实辛苦了,赏银十两。” 王嬷嬷难掩惊喜,她慌忙跪下道:“奴婢谢皇上赏赐。” “这都是你该得的,皇后器重你,朕也不会视而不见。记住,以后可要好好做事,就算朕不知,皇后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是。”王嬷嬷磕头如捣蒜。 末了,皇帝也意味深长地对着皇后道:“婉卿,并非朕要揭你的伤心事,想来端慧太子过世也已数年,怎的你的肚子就没有音讯了?” 王嬷嬷一听皇帝是要与皇后话私话了,便默默地行礼告退。 皇后羞得满脸通红:“皇上惯爱取笑臣妾。臣妾已年过三十,况臣妾是否有孕还取决于皇上来与不来,即便皇上来了,臣妾能否怀上也很难说。况且臣妾现已三十有二。” 皇帝忍不住一笑:“原来爱后是在怪朕,好,从今以后,朕多来你的长春宫便是了,你可也要争气,再为朕添一个孩子,记住,是嫡子。” “臣妾知道,但这种事情并非想有就有,还需看天意啊皇上。臣妾现下有三公主承欢于膝下,也便心满意足了。况如今,纯妃有孕有身,皇上不日即将再添龙子。” “妾毕竟是妾,她所生的孩子怎么与爱后之嫡子相较?” “皇上,”皇后起身,半跪在皇帝面前,“不管妻妾嫔妃,所生的孩子都是皇上的亲生孩子,皇上理应一视同仁才是。” “想我大清自从太宗皇帝皇太极开始,所有的皇帝,包括朕,都是妃子所出,都是庶子,朕希望,从朕的儿子开始,皇位的拥有者必须是嫡出。” 此语给了皇后很大的压力,但皇后不愧为皇后,她淡定地道:“有皇上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定当尽心竭力打理好后宫,让皇上子嗣繁茂。至于嫡子,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顺其自然固然好,咱也要有点人为不是?”说着,他便拥着皇后去往寝宫的方向…… 4.锋芒初露 自王嬷嬷在晴歌的帮助下做了点心惊险过关后,稍稍改变了对晴歌的鄙夷态度,但仍存有轻蔑。晴歌为了尽快穿回现代,或者说是退而求其次,只为见见皇上和皇后的面,这日晴歌等不及了,她嬉笑着对王嬷嬷道:“嬷嬷,我有一事相求,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王嬷嬷好奇地问:“什么呀?” “我想去见见皇后娘娘,您老人家能否引荐一下?” “就凭你也想见皇后娘娘?还叫我老人家?” 晴歌凑近她微笑着道:“嬷嬷,您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可是一代贤后,不仅后宫人人景仰,天下人皆称之为贤后,就连皇太后和皇上也都称赞有加。所以,奴婢崇敬不已,想要一观芳容。至于唤您为老人家,乃是因您是皇后娘娘的乳母,地位尊贵,非我等一介小宫女所能匹敌。” 晴歌的一番话让王嬷嬷开心得很,不过她为难地道:“这皇后娘娘乃是国母,地位殊尊,并非人人都有幸能见,你这个忙,恐怕我难帮啊。” “嬷嬷!”晴歌使出了撒娇,“我知道您最好了!您就帮帮我嘛!往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再不济,您就看在我替你做了几份点心,皇上和皇后娘娘犒赏的份儿上,您就帮帮我吧?啊?” 王嬷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道:“这我拿了你做的点心去讨皇上娘娘的欢心是不假,但要见娘娘,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嬷嬷!奴婢求您了嘛!”晴歌边说边摇着王嬷嬷的手臂。 王嬷嬷彻底投降,她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道:“那好吧。我听说纯妃娘娘即将临盆,到时候皇后娘娘肯定会坐镇储秀宫,娘娘应该会带我一起去,届时你可以做一份点心送去。” “做点心送去?我送还是你送啊?我送的话那上次的事不是穿帮了吗?如果是你送,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王嬷嬷一拍她的小脑袋,“你就不会换个方式啊?你就做一个跟上次不一样的点心送去,送给谁不重要,只要让皇后娘娘知道就行了。” 晴歌恍然大悟:“是哦。让我想想,做什么好呢?其实首先不要让娘娘觉得太过唐突才好。”说着,晴歌陷入了沉思。 数日后,青苔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小玉!我打听到消息了!纯妃娘娘临盆了,此刻皇后娘娘正在准备贺礼,王嬷嬷让我告诉你让你做一样点心,做好了跟娘娘一起送去储秀宫!多做点!” “啊?好!”晴歌难掩兴奋,随即找材料开工。 半晌,晴歌又做了几份蛋挞,装有盘子里,不顾礼节地端到皇后面前。 已准备完贺礼的皇后正准备往外走,忽见晴歌闯进来,大声喝斥:“没规矩!” “皇后娘娘恕罪。”晴歌端着盘子,吓得跪倒在地,但仍心疼地护着盘子。 皇后有些诧异,质问:“你盘子里的是什么东西?!眼生得很呢。” “回娘娘,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点心,想让娘娘赏脸尝尝味道。” “哦?能让本宫赏脸的人肯定不一般。你说,你有何过人之处?” 晴歌淡定自若:“回娘娘的话,奴婢无任何过人之处,但奴婢擅长做点心,如若娘娘不弃,不妨先尝试一二。” 皇后正要发话,因事先晴歌求过于王嬷嬷,故而王嬷嬷接过话碴道:“娘娘,您有所不知,上次皇上来咱们长春宫时,吃的点心就是小玉教奴婢的。今日小玉姑娘怕是想观瞻娘娘芳容,故而又换个花样做来给娘娘品尝,想来,也是一片真心呢。” “如此,你也算有心了。”皇后顿了顿,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奴婢贱名小玉。”晴歌本想脱口而出“晴歌”,但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故而才脱口“小玉”,穿越得连名字都变了。 “小玉,”皇后点点头,“那你父亲的官职?” 晴歌傻眼了,她穿越到清朝,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她暗自叫苦。忽然青苔叫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与小玉同日入宫有幸伺候皇后娘娘,奴婢二人系同乡,小玉的父亲乃是内管领魏清泰。” “内管领魏清泰?好歹也是官家的女儿。”皇后说着,而晴歌这才想到,自己在清朝乃是魏清泰的女儿,等等,魏清泰?此人怎么如此耳熟?姓魏的?令妃?魏佳氏,难不成她穿越成了令妃?《还珠格格》中善解人意的令妃?! 正思索着,皇后打断了她的思绪,道:“官家的女儿,竟有如此手艺,实在是难得。也罢,小玉,”皇后亲热地拉过晴歌的手,“本宫今日可就借花献佛了,把你做的点心赏给纯妃了?” 晴歌不便反驳,笑笑道:“但凭娘娘作主。” 于是,皇后携王嬷嬷晴歌等人来到了储秀宫,而跟在身后的晴歌,则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盘点心,不敢有丝毫闪失。 储秀宫中,纯妃身在产房内,而皇后正坐在殿外焦急地等着,她分明听到了纯妃因生子而凄厉的叫喊声,由此,她想到了当初她生二阿哥也是如此这般撕心裂肺,可是如今她的二阿哥——端慧皇太子再也不会承欢在她的膝下了,而是静静地深埋在地下,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心酸,而她纯妃,不仅三阿哥永璋健康成长,现下又即将添子,这让她这个皇后情何以堪?不过也说不定是个女儿,顶多也就是个和硕公主,不像她皇后的三公主固伦公主般尊贵。她就这样想着,她甚至是盼望着是个女孩,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她的丧子之痛。但她是中宫皇后,一国之母,不能轻易流露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强自镇定。忽然一阵婴啼声划破了她的思绪。原来是纯妃生了。 乳母抱着个婴儿从产房内出来,道:“皇后娘娘大喜!纯妃娘娘方才诞下了小阿哥,母子平安!” 皇后脸上堆着笑意,心里却是万般痛楚,她强颜欢笑道:“如此,甚好!皇上有六阿哥了!禀报皇上了吗?” “启禀娘娘,储秀宫已着人去养心殿禀报了,想必皇上知道后会龙颜大悦。” “那是自然。”皇后面无表情,“本宫去看看纯妃。”虽说心里不舒坦,但作为中宫,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娘娘,血房不详!”乳母和王嬷嬷一齐拦住了她,王嬷嬷道,“纯妃娘娘现下刚刚生产,自有宫女料理,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不宜进产房。” “岂有此理!”皇后有些微怒,“今日纯妃为皇上、为大清诞育皇子,乃是我大清的有功之人,本宫身为中宫皇后,岂有避而不见之理!既是在这储秀宫,进去一看又何妨?!你们还敢阻拦?!” 闻得此言,二人便不敢再拦,其他人更甚。皇后率先进门,王嬷嬷紧随,一脸木然的晴歌也端着盘子跟上。 产后虚弱的纯妃躺在床上,疲惫不堪:“娘娘恕罪,臣妾无法给娘娘请安了,还望娘娘恕罪……” “你为大清诞育皇子乃大功一件,何来恕罪之说?眼下,你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休息好,只有把身体养好,才能继续为皇上,为大清绵延子嗣。” “谢娘娘关怀,臣妾无碍。” “对了,纯妃,”说着她指了指晴歌,“这是在本宫宫里当差的小玉,这丫头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连皇上都赞不绝口。本宫是想着,你现下身体虚弱,需要进补,本宫除了赏你各类补品外,今日还特地吩咐小玉做了这份点心,你若喜欢,一会儿就吃。” 纯妃有些不知所措:“娘娘如此疼惜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这小玉姑娘是娘娘宫里的丫环,难得小玉姑娘如此心灵手巧,特意为娘娘做的点心,臣妾怎敢娘娘争抢?” “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胡话?”皇后假装责备她,“本宫不是说了吗?是本宫吩咐小玉给你做的,你安心享用便是。” 纯妃不敢再作推辞:“如此,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说着便要抬头行礼。 “免了免了。”皇后扶着她,“你诞育了六阿哥,乃我大清有功之人,且现下你身体虚弱,不必行如此大礼。” 晴歌本想上前一步与纯妃攀谈一二,但联想到人家是主子,她是奴婢,便欲言又止。她踌躇了一番道:“皇后娘娘,纯妃娘娘,可否听奴婢一言?” 王嬷嬷吓了一跳,怒斥她:“大胆奴婢!今日纯妃娘娘喜得龙子,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特意前来看望纯妃娘娘,怎的你一介奴婢胆敢要娘娘听你说话?!”她愤恨地瞪向晴歌。 晴歌被弄得一头雾水:“王嬷嬷,奴婢人微言轻,怕是不懂宫里的规矩,但奴婢知道,皇后娘娘位极中宫,自是尊贵无比,纯妃娘娘刚诞下六阿哥又久居妃位,地位自然非比寻常。但奴婢也是人,是人总有喜怒哀乐,是人都会有想法,今日为纯妃娘娘诞育六阿哥感到高兴。” 皇后和纯妃为晴歌的大胆和见识颇为意外,并未生气,尤其皇后,她诧异地道:“本宫看你年轻,却不想有如此见识,依本宫看,你不仅只有会做点心这一种拿得出手的本事。说吧,你还会些什么?” “娘娘言重了,奴婢只会做点心,别的,还真的不太会。” “不见得吧,”纯妃插话道,“如若仅此一项,怕是皇后娘娘未必会如此抬举你,今日特地带你过来便是明证。” “娘娘,奴婢不过是做了份点心而已,实在不敢居功。” “不仅是点心这般简单,”皇后道,“本宫看你如此年轻,却又仿佛见过世面。你父亲虽有官职,但官位却不高,难得有你这般聪明可人的女儿。” 晴歌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再言语。 5.得力助手 自那日晴歌做了点心被皇后借花献佛之后,皇后便一直把晴歌留在身边伺候,在她看来,晴歌太聪明伶俐了,不像王嬷嬷一般稳重而又古板。诚然王嬷嬷自打皇后出生后一直跟前她,但总觉得缺少了一股生机,自晴歌出现后,皇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有种久违的轻轻快活感。渐渐地,晴歌成了皇后的得力助手。 那日,皇后在长春宫中闲坐,晴歌在一旁伺候。皇后温柔地道:“小玉,你知道为何本宫近日总把你留在身边伺候吗?” 此时的晴歌比起初穿越到清朝时已显谨慎,她道:“奴婢愚钝,还望娘娘明白告知。” “这王嬷嬷是本宫的乳母,又对本宫忠心,这不错,但总觉得有些沉闷,其实本宫知道,她在皇上和本宫面前恭恭敬敬,但在下人面前可是颐指气使,是本宫念在她既是本宫乳母,又对本宫忠心的份上不与她计较。本宫听闻,之前她对你也颇多不满,亦曾让你遭受皮肉之苦,可有此事?” 晴歌不愿得罪王嬷嬷,更不愿惹祸上身,遂道:“娘娘,王嬷嬷乃是娘娘宫中的掌事宫女,底下奴才众多,难免会出差错,如若过于宽宏大量何以压得住众人?”皇后颇为意外地看着她,而晴歌则自顾自说着,“当日奴婢受罚,乃因奴婢顶撞了王嬷嬷所致。” “顶撞?”皇后哑然失声,“这长春宫中除了本宫,没人敢顶撞于她,你是第一个!本宫欣赏的就是你身上那种与众不同!” “娘娘说笑了。奴婢刚进宫不久,不懂宫里的规矩,王嬷嬷不跟奴婢一般见识,已是奴婢的福气了。” “本宫总觉得,”皇后扬扬头,“跟你有说不完的话,说白了,就是觉得跟你特有缘……” 晴歌吓得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娘娘贵为国母,奴婢不过一介草民,不配和娘娘有缘。” “起来。”皇后作势要扶起她。 “奴婢不敢。” “本宫说配你就配。”皇后笑着道,“身居高位,难得有知己知彼的贴心人。本宫虽居于万众景仰的皇后之位,但又有谁能知晓本宫心里的苦楚?” 晴歌深知,皇后虽贵为皇后,但与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且大部分的时候见不到皇帝,一个女人长久见不到自己的丈夫,该是多么的痛苦。但她不能这么说,怕加深皇后的心事,又担心勾起皇后的丧子之痛。末了,她安慰道:“娘娘,您别多想,皇上许是政务繁忙。” “政务繁忙也好,临幸后宫嫔妃也罢,这是皇上的职责,也是皇上的权力,本宫能理解,但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如若皇上雨露均沾倒了罢了,怕是现下,又在咸福宫了!” “咸福宫?”晴歌有些诧异,因为她至今不知晓咸福宫住的是谁,哪个嫔妃住在哪一宫,她都不甚知晓。 “咸福宫是贵妃的寝宫,当初在王府时,高氏只是一介使女,做了十年的使女,才得先帝雍正爷提拔成为侧福晋,要知道,当初本宫可是嫡福晋,她再如何尊贵也是妾室。后来皇上登基,本宫为皇后,她为贵妃,本以为差了两级,构不成对本宫的威胁。未承想,在本宫初封为皇后时,她贵妃也享有了只有皇后才享有的待遇,王公大臣、福晋命妇按祖制要向本宫行礼,但却也向她高氏行礼,还与本宫一样,竟许她穿明黄色正装,你说,这让本宫情何以堪?” 晴歌有些不知所措:“娘娘,恕奴婢人微言轻,不能为娘娘分忧。不过,如若娘娘信任奴婢,奴婢愿做娘娘的出气筒。” “有你这句话,本宫也就安心了。原以为皇上封了本宫为皇后之后,会顾忌到本宫皇后之颜面,而厚待于本宫,未承想,皇上却夜夜入宿咸福宫,本宫,为皇上诞育了二阿哥永琏,又立为太子,可惜永琏早夭,本宫身边,不过一个三公主,和敬还小,又是公主,皇上喜欢的,是皇子!” “娘娘,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皇上的血脉,相信皇上定会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皇后忍不住冷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连想法都如此肤浅,皇子和公主怎么能一样呢!不知道男尊女卑的道理吗?” 晴歌信心满满地道:“奴婢想的是众生平等,虽说现实中无法实现,但依奴婢之浅见,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会再得皇子!” “本宫也是这么想,但终究只是梦幻泡影,如今皇上宠爱贵妃,本宫已年过三十,想要再孕,可就难了。” “娘娘,事在人为呀,皇上宠爱贵妃,但也爱重娘娘,娘娘贵为中宫,不算平日,单是初一十五,皇上必到娘娘的长春宫,届时娘娘可要抓紧时机呀。” “话是这么说,但能否怀上龙子,本宫也不敢保证啊。” “奴婢在入宫前听到一些偏方,说有助于怀孕,不过这些偏方的安全性,奴婢还真的不敢说。” “既是偏方,便有一定的效果,也必定存在一定的风险,本宫不能为了片面求子而贻误了自个儿的身体。” “娘娘所言极是。”晴歌恭敬地行礼道,“娘娘,如若娘娘信任奴婢,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你可有何良策?” “并无良策。只是奴婢可以想办法引皇上过来。” “引皇上过来?本宫身为中宫,此举怕是不妥啊。” “娘娘,奴婢可以做一道点心,娘娘可以着人送去养心殿,以示对皇上的关怀,皇上睹物思人,必定会想到娘娘,继而就会来长春宫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你来教本宫吗?并非本宫贪心,本宫要的,除了皇上能常来,更重要的是本宫,要生个儿子!” “可是娘娘,要生嫡子,皇上来不来可是前提呀!” 皇后无言以对,半晌,道:“真要本宫做这种‘勾引’之事,本宫还真是做不来。” “这哪是勾引?皇后娘娘关心皇上龙体乃是份内之事,皇上来看皇后娘娘,诏皇后娘娘侍寝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何来勾引之说啊?” 皇后摆摆手,道:“不可取。” 晴歌也算是服了,她背对着皇后吐了吐舌头,一脸的无可奈何。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道:“娘娘,奴婢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慵懒地看看她,道:“有什么事,说吧。” “是,娘娘。奴婢是想,这贵妃承宠这么多年,可有子嗣?” 皇后满脸狐疑地看着她:“好歹你也在宫中生活多年,连这都不知道啊?这高氏如此得宠,本宫,会让她有孩子吗?!”说着,她嘴角竟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晴歌吓得心惊胆战,她没想到一向以“贤后”著称的皇后也会使这种让人不孕的小伎俩,但她不敢有所表露,未说话。 皇后继续道:“这贵妃,乃是本宫使计不让她有孕,如若让此女怀孕来日诞下皇子,以皇上的性子,立她所生的儿子为储君,那这后宫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吗!”皇后说得洋洋自得,忽然她换了个态度,“这贵妃无孕本宫可以理解,但这娴妃侍奉皇上的年头也不少了,怎的也从未有过孕呢?” 晴歌不敢多言,她担心娴妃,就是未来的继皇后不孕,就算皇后未曾使计,也难保旁人也不会。这嫔妃若是没有子嗣,晚景难免凄凉。 皇后见晴歌正发呆,忙推推她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晴歌被皇后的话拉回了思绪,她不能把方才自己的想法告诉皇后,又见皇后不是很开怀,于是奉承地道:“娘娘,奴婢是在想,这纯妃娘娘刚刚诞育了六阿哥,接下来的七阿哥应该是娘娘所生。” “这是为何?” “除了娘娘和贵妃之外,其他的嫔妃都不太得宠,那贵妃又得娘娘庇佑,那七阿哥的生母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了。” 一席话说得皇后心花怒放:“你真会哄本宫开心。不过,不太得宠并非得不到,别的嫔妃还是有希望怀上龙子的。” “娘娘,别的嫔妃,即便如贵妃再尊贵也比不得娘娘您啊!娘娘福泽深厚,又贵为中宫,定会再得皇子!” “那就借你吉言。”皇后开心地笑着。晴歌伫立在旁,却思绪万千:眼前的可是人人景仰的一代贤后,怎么就让贵妃高氏不孕了呢?且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想必除了皇后和她朱晴歌,谁都不知道吧,看来她要闭紧嘴巴,不能泄露半个字。她又想到了娴妃,当年与贵妃一样同为侧福晋,承宠多年却从未有过身孕,但听皇后的意思,贵妃无孕是皇后做的手脚,但娴妃呢?这又作何解释?听起来不像是皇后所为,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呢?到底是哪个嫔妃?抑或是其他人,还是皇帝本人?皇帝本人应该不会啊,他不是希望子嗣繁茂吗?且娴妃的父亲官职不高啊,不像皇后、贵妃般显赫,那究竟是谁呢?晴歌百思不得其解。此番与皇后的对话,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后宫争斗的残酷无情。她要以十足的精神来迎接接下来的生活和挑战。 6.绸缪 自那日皇后拉着晴歌攀谈一番后,皇后便一直对晴歌礼遇有加,她甚至不把晴歌当宫女、下人般看待,而是当成朋友来相待。遇到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都会找晴歌探讨一二;而晴歌在眼见穿越回现代无望的情况下,尽心尽责地照顾着皇后的饮食起居,让皇后的失子之痛逐步缓解,平日里也会做她拿手的点心让皇后尝尝味道,进而让皇后更加喜欢她久而久之,晴歌渐渐成了皇后身边不可或缺的伴侣。 这日,王嬷嬷突然一脸沮丧地跑到皇后跟前,跪下道:“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娘娘成全!” “何事如此惊慌?你细细说来便是。”皇后正喝着晴歌泡的奶茶,甜而不腻,味道可口。见到王嬷嬷此刻的表情并无多意外。 “娘娘,方才,奴婢接到奴婢的同乡小顺子的口信,说……说奴婢的老母亲病危……” “老母病危?”皇后咽下一口奶茶,道,“既是病危,本宫许你回去便是,何需如此惊慌?” “谢娘娘体恤。”王嬷嬷平日与小顺子虽是同乡,却并无多少来往,但此番王嬷嬷的母亲有恙,其母深知其乃当今皇后跟前的红人,故而在病危之际想要再见一见这个女儿,只是苦于女儿在宫中服侍,不便出宫,于是辗转找到小顺子的家人,继而捎口信给小顺子,才使王嬷嬷得知。王嬷嬷知晓后寝食难安,无奈宫规森严,不得已,才跑到皇后跟前请示。但她不知道此番她的老母亲突然病危是否要紧,如若只是一般的头痛脑热相信看过郎中之后便能好转,想来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让她出宫,那也可能是母亲确实已病危,那她出宫的时日,可能就要长一些了。想到这里,她又道:“娘娘,奴婢此番出宫,或许时日要长一些,这段日子里奴婢不在宫中,那娘娘的饮食起居……” “不妨事。”皇后看了一眼晴歌,略一思索,道,“你是本宫的乳母,也是宫里的老嬷嬷,本宫自问不曾薄待于你,现下你家中有事,本宫岂有不放行之理?况如今本宫身边有小玉,小玉的办事能力相信你比本宫清楚,你且先回去吧,等你母亲康复了再回来伺候。” “娘娘!”王嬷嬷突然叫道,“不是奴婢敢咒自己的老母亲,只是平日里奴婢的母亲有恙,家里人断不会通知奴婢出宫,而此番,却是大费周章地说病危,又要奴婢即日回老家,想必是奴婢的老母亲已危在旦夕了!” 皇后的脸霎时变样:“如此说来,你的母亲……”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蓦地,仿佛想到了什么,道,“小玉,你去把本宫的如意玉佩来!”晴歌闻言行礼往内屋去。少顷,即从屋内出来,手捧那块玉佩。 皇后接过,递给王嬷嬷:“嬷嬷,你的母亲身体抱恙,本宫不能前往看望了,赏以这块玉佩,聊表本宫心意。” 王嬷嬷感激涕零:“奴婢替母亲谢过皇后娘娘隆恩!”见到皇后所赠玉佩,王嬷嬷不敢怠慢,谢过恩后即时出宫回家探望老母。 送走王嬷嬷之后,皇后对着晴歌道:“小玉,王嬷嬷走了,长春宫可不能没有奴才来打理,你可愿意替本宫好好打理一番?” 晴歌一惊,瞬间从皇后身旁走下台阶,重重跪下:“娘娘!奴婢自知卑微,能有幸入宫伺候娘娘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敢再有所奢望,只求尽心尽力侍奉娘娘!” 皇后作势欲扶起她,道:“你的心意,本宫明白,只是现下,王嬷嬷出宫,本宫这偌大的长春宫,竟无人来打理琐碎事务,难怪王嬷嬷平日里颐指气使。如若你肯接过这个任务,那本宫,可就放心多了。” 晴歌想到了她此次穿越成了令妃,未来的嘉庆皇帝的生母,按理是要封妃的,但此刻却在皇后的长春宫当宫女,如若此番能成为长春宫的掌事宫女,指不定皇帝会看见她的存在,继而为日后的嫔妃生活铺路。可是眼下,除了那日皇帝来长春宫时匆匆见过一面外,并未真正见过,别说是接触了。虽说一旦日后成为嫔妃,要与这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心里觉得不舒服,但现在的情况是形势比人强,她眼见推托不掉,硬着头皮道:“娘娘言重了。娘娘如此厚爱奴婢,奴婢当效犬马之劳,以报娘娘知遇之恩!” “如此,甚好。”皇后点点头,试探地问道,“只是,等王嬷嬷回宫,又要让你回到普通宫女的日子了,你可甘心?” 晴歌脸色阴晴不定,她想着:“搞什么呀?弄了半天不过是个替补,枉我刚才还感激涕零地谢恩呢。” 见晴歌脸色不悦,皇后忙安慰她:“怎么了?不愿意啊?本宫知道,本宫如此做法的确是委屈了你,但想我长春宫,没人打理还真不行,如此,本宫只好再另觅他人了。” 闻得此言,晴歌有些不安,她担心一旦拒绝了皇后,那她日后在这里的日子,可就难熬了,于是她道:“娘娘言重了。能有幸追随娘娘,是奴婢的福气,方才,奴婢是想着,王嬷嬷这把年纪了,还能再见见自己的母亲,奴婢自乾隆四年入宫,还未曾见过家人,不免有些想家。” “哦,也难怪,你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家人来到宫里当差,着实为难了。只是这皇宫里,像你这般的女子不在少数,本宫亦是。” “奴婢卑微,不敢与娘娘相较,只是看到王嬷嬷探母,有所感悟而已,未曾想惹及娘娘伤心事。” “无妨,本宫,惯了。”皇后说着,别过脸去。 晴歌知道这下闯下了大祸,歉意地道:“娘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 “都说了无妨,你且好好当差,本宫不会亏待于你。”皇后雍容大度地回答她。 “谢皇后娘娘大度。”晴歌奉承道,“奴婢常听人说,皇后娘娘是一代贤后,昔日奴婢卑微,未曾有福亲见娘娘,如今,奴婢得娘娘庇佑,才追随娘娘,这才真正意识到娘娘的雍容华贵与贤德大度,果真是名不虚传。” 皇后“噗嗤”一声笑了:“你惯爱哄本宫开心。” “奴婢不敢哄骗娘娘,只是实话实说。” “对了,小玉,如今快到年下了,照例,本宫应安排新年夜宴之事,可是年年如此,便没了新意,皇上也说要办出新意,对此,你可有何妙招?” 晴歌以往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所谓的夜宴,无非就是皇帝皇后携嫔妃,王公大臣,皇子公主一起庆祝新年,边享美酒佳肴边看歌舞,说些恭维帝后的话,如此而已,能有何妙招?这所谓的妙招无非就是在歌舞上下工夫,或是在菜肴上下工夫。想到这里,晴歌道:“启禀娘娘,奴婢以为,这新年夜宴说白了就是品尝美酒佳肴和歌舞表演。这美酒在这皇宫里自是不缺的,这佳肴嘛,御膳房的手艺自是不错,不过也可以弄些民间的小吃,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一定的学问。” “哦?”皇后有些诧异,“有何学问?” “娘娘,奴婢是这样想的,皇上和各宫娘娘、小主生活在皇宫,自是锦衣玉食,但在民间仍难免有百姓受苦,就算不受苦,他们的饮食也是无法与宫里相比的,但有些东西民间有,未必宫里也有,所谓高手在民间,宫外的有些东西未必比不上宫里的。”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从宫外进贡些美食进宫?如此,便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一直以来,本宫一向以勤俭为德,以浪费为耻,如若如此,本宫何以担得起皇太后和皇上交口称赞之贤后之名?” “娘娘多虑了,有些东西在民间是好东西,之所以说好是因为民间百姓生活不比宫里,衣食也不比宫里,百姓在辛苦劳作后享用这些东西固然觉得上好,只是或许在宫里未必有。然宫里的锦衣玉食在宫外是找寻不到的,如若宫里人能把这些东西省下一些来送给那些穷苦百姓,那不仅于宫里人做了一件大好事,更是让百姓感激涕零。” “说得好!”皇后猛得站起,笑着道,“小玉,本宫没有看错你,宫里的锦衣玉食非民间所能比,宫里那么多人,一天需要开销多少?一月呢?一年呢?其实在这宫里,每年浪费的吃食不在少数,如若省下来赏给百姓,百姓一定开心,于我大清的前途更是有利!小玉,你帮了本宫的大忙!” “娘娘,奴婢不过是发表了自己的愚见,至于具体的细则,还得由娘娘来定夺。” “本宫,即日便向皇上奏请,节省开销,赏给百姓,我后宫诸人,当为我大清之江山社稷,略尽薄力。” “娘娘。”晴歌不些不安道。 “怎么了?小玉?有何问题吗?” “娘娘,奴婢是顾虑着,皇上和娘娘是好说,那其他各宫娘娘和小主呢?她们一向锦衣玉食,如若让她们也如此节省,怕是会有所怨言,继而对后宫安宁不利啊。” “荒唐!”皇后略一板脸,“本宫贵为中宫皇后,已带头节俭,做嫔妃的理应同心同德,何来怨言?” 晴歌见状,便不敢再多言。 “对了,”皇后忽然想到什么,“你方才说歌舞,可也有何新意?不妨说来让本宫听听?” “娘娘,这歌舞,每年都看,也缺乏新意,奴婢是想,如若娘娘允许,奴婢可以献上一段韵律。” “哦?你不仅会做点心,还会韵律?” “奴婢在入宫前,曾学过琵琶,此番可以一试。” “你真的有信心弹好?可不要让本宫的长春宫出丑啊。”皇后仍不放心。 “娘娘,您放心,奴婢既然敢如此,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好!”皇后高兴地道,“那……本宫期待着你的弹奏的天籁之音,这几天,你就不要做别的了,先练练吧。” “娘娘,不用,奴婢熟悉得很,娘娘,您忘啦?奴婢还有一项任务呢,那就是做点心。” 皇后开怀地笑了:“如此,你真是全能呀,做什么点心呢?” “这个?”她迟疑了一下,道,“娘娘,请恕奴婢先保密,反正到时候皇上、娘娘和各宫小主一人一份,尽情品尝。”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小玉,本宫可是拭目以待哟。” “娘娘放心!”晴歌应着,她是想,她这次这样卖力,只为引起皇帝的注意,至于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她迟早是要回到现代的! 7.夜宴(上) 自王嬷嬷告假后,晴歌便承担起了长春宫掌事宫女一职,并把长春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皇后甚是满意,长春宫内其他太监和宫女都对晴歌的办事能力称赞有加,且相较于王嬷嬷,晴歌没有了一股子凌厉,这让众奴仆更加信服于她。由于临近岁末,长春宫内显得比以往更为忙碌,此刻晴歌正在指挥众人制作点心,因为即使她再能干,也无法事必躬亲。她还要安排一拨人来根据皇后的旨意在太和殿收拾一番,因为除夕夜将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新年宴会。晴歌忙得不亦乐乎,满头大汗。 除夕当日的午后,距离宴会开始不到一个时辰,晴歌已着人将太和殿清洁一新,且摆好了桌椅:正位上是皇太后、皇上和皇后三位当今最尊贵的主子之上座,两侧分别是嫔妃和王公大臣、近支宗室之座,并于每桌前摆上了由晴歌自行设计、着人烘制的各式点心美酒佳肴。而晴歌则携众奴仆静候在殿外暗处等候发配。 时辰一到,帝后二人扶着皇太后来到了正殿,众嫔妃和众王公臣及近支宗室早已在此就座,见此三主进来,齐齐起身行礼:“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慈祥的皇太后眯缝着双眼,道:“都起来吧。”说着便在帝后二人的扶持下缓缓入座,而皇帝和皇后在皇太后入座后也一左一右坐到皇太后的两侧,皇太后还是一脸慈祥地扫视着眼前众人:两侧是皇帝和皇后,台阶下一侧是嫔妃,按位次远近顺序依次为:贵妃高蕙欣、娴妃乌拉那拉景娴、纯妃苏如烟、嘉妃金云雅、愉嫔柯里叶特诗童、舒嫔叶赫那拉夏果、贵人陆安羽等;嫔妃对面的王公大臣有履亲王允陶、庄亲王允禄以及永璜、永璋、永珹等皇子。扫视一圈后,太后大方地双手一摊道:“赐座。” 众人恭恭敬敬行礼道:“谢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赐座。”说罢便循礼入座。 太后小声问道:“皇后,现下后宫可是安好?” “回皇额娘。”皇后不卑不亢,“后宫现下一切安好,有劳皇额娘挂心。只是近日纯妃刚刚诞育六阿哥,身体难免有些虚弱,臣妾已挑了几样上好的补品赏给她,想必不日便能康复。” 闻得此言,众人把眼光齐齐扫向纯妃,只见纯妃羞怯地起身,道:“启禀皇太后、皇上,臣妾得皇后娘娘眷顾才得以产下皇子,自是感激不尽,且自诞育六阿哥以来,皇后娘娘对臣妾丝毫不掩饰关怀之情,记得臣妾生六阿哥当日,娘娘更是亲自送来了点心给臣妾品尝,让臣妾好生感激。” “照顾嫔妃是皇后的职责。”皇帝接过话碴,“正如皇额娘所言,皇后乃是一代贤后,难得的宽容大度。你能如此想,很好。” “皇上,现下三阿哥已入尚书房读书,很是认真呢。”皇后随口道了句。 “那是,朕的儿子,自然是要能文能武的。”皇帝掩饰不住笑意,看来今日他心情甚好。 皇后恭谨地道:“皇额娘,皇上,臣妾今日命人做了新式的点心,不知皇额娘和皇上是否喜欢?” 皇太后喜上眉梢:“这每年的新年夜宴,皇后都亲自着人布置一新,今年更是别出心裁制作了如此精细的点心,哀家在这宫里几十年可是未曾见过啊。” 皇后正欲开口,皇帝率先开腔:“皇额娘,您老夸婉卿为贤后,自然不会错,”他指了指这点心道,“说起这点心,朕还真未尝过。” 皇后急不可耐:“皇额娘、皇上,臣妾是想着,每年都举办夜宴,恐缺少点新意,故而此番臣妾特意着人做了这些点心,请恕臣妾擅自作主,此种点心不仅皇额娘和皇上有,臣妾和各宫姐妹人人一份,如若皇额娘和皇上不嫌,可否先品尝一二?” “好好好。”太后笑着便抓起一块塞进嘴里,边吃边道,“嗯,味道不错。” 皇帝眼见太后喜笑颜开,遂也抓起一块放进嘴里:“确实不错,甜而不酥。有赏!” “皇额娘、皇上,言重了。”说着便对台阶下众嫔妃道,“姐妹们都尝尝这点心吧。” “谢皇后娘娘!”众嫔妃忙起身谢恩。 皇后继续道:“皇额娘、皇上,如若要赏,就赏臣妾宫里的宫女小玉吧,是她做的点心,别看这丫头年纪小,做点心可是能手。不仅如此,现下长春宫的掌事宫女王嬷嬷告假,这小玉是把臣妾的长春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逊于宫中有资历的老宫女呢。” “哦,你皇后宫中出来的,肯定不一般。”皇帝赞叹着。 “既如此,”皇后顺水推舟,“皇上可愿见见这位小玉姑娘?” “如此,朕若是不见,就是拂了皇后的一番心意了。这小玉,现下人在何处?” 皇后眼光一闪,随即陪笑道:“回皇上,小玉现下就在太和殿内。”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他转脸对太监小安子道,“唤小玉过来。” 小安子应了声:“是。”便往幕后退去。一会晴歌在小安子的带领下来到御前。 见到晴歌的皇帝,眼神如触电一般,半晌,道:“你是皇后宫里的小玉?” 晴歌第一次面对这位风流天子,并未如想象般紧张,不卑不亢道:“回皇上,是的。” “很好。”皇帝点点头,“模样俊俏,你会些什么手艺?” “回皇上,”晴歌不敢抬头,但声音却如此洪亮,“奴婢卑微,只会做点心、弹琵琶,其他的,俱不会。” “你不仅会做点心、还会弹琵琶?果真不简单,难怪皇后如此抬举。今日,趁着大家都在,你就给朕弹奏一曲,如何?” 晴歌学过人力资源管理,懂得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敛锋芒,何况眼前是以凶险血腥著称的后宫嫔妃面前,更不敢有所张狂。于是她道:“皇上,娘娘谬赞了。奴婢自知卑微,登不得大雅之堂。况今日乃是新年夜宴,皇太后、皇上和各宫娘娘、小主才是主角,奴婢不敢喧宾夺主,抢了主子们的风头。” 太后身为皇帝之母,当然知晓儿子的风流之性,笑而不语,而皇后亦顺着皇太后和皇帝的意思,她道:“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必如此客套。” 皇帝继续道:“你既说会做点心会弹琵琶,今日既已做了点心,还差一段音乐吗?” 晴歌这才知道此番已逃脱不掉,于是道:“如若皇上和各宫娘娘不嫌,那奴婢就斗胆献丑了。” 皇后朝青苔使了个眼色,青苔会意,立马去取了琵琶来,雀儿也在同时端来了凳子,置于御前,晴歌壮着胆子扫视了一下四周:太后、皇帝、皇后三人皆面带笑容;贵妃高氏脸色不悦;娴妃则满脸的嗤之以鼻;其他嫔妃或王公大臣或鄙夷或期待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快步走到御前,轻轻坐下,从青苔手中接过琵琶,青苔给了她一定鼓励的眼神,这让她更加坚定,紧接着,琴声扬起,那声音,或哀怨,或悠扬,或轻快,或如泣如诉,让听者深深着迷其中而不能自拔。皇帝听着乐声,得意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音律,好不惬意。精明如皇后,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把晴歌送进养心殿给皇帝的心理准备。 此时一直沉默的履亲王道:“皇上,微臣听着,此曲像是杨贵妃所作,叫什么微臣给忘了。” “皇上,臣妾倒是想起来了。”纯妃接话道,“此乃杨贵妃所作之《霓裳羽衣曲》。” “纯妃好耳力,比不得本宫,竟对此种韵律不感兴趣。”贵妃讽刺道。 “贵妃娘娘言重了。”纯妃道,“嫔妾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曲子嫔妾在入宫前听人弹过。” “如此混淆视听之曲,不听也罢。”是娴妃的声音,此话一出,便引来众人的面面相觑。 “娴妃。”皇后厉声道,“此曲乃是皇上亲命小玉所奏,何以混淆视听?况今日是新年夜宴,皇额娘和皇上只图大家开心便可,你又何苦扫了大家的雅兴?” “皇后娘娘,”娴妃仍不甘示弱,她站起身大声道,“请恕臣妾冒昧,这杨玉环本是寿王李瑁之王妃,但被其父唐玄宗所夺,此女创作的歌曲,如何能登得了我大清的夜宴之堂?况小玉不过一介小小宫女,怎得娘娘如此常识?莫非娘娘是想将之献给皇上以博皇上欢心?!” “娴妃,你这是跟皇后娘娘说话该有的礼制吗?”贵妃道,“皇后娘娘贵为中宫,辛苦操持后宫已是极为辛苦,今日又为新年夜宴操心,让大家听听曲子又何妨?不考虑别的,单是你我皆为皇上嫔妃,理应与皇后娘娘同心同德,以皇上为重,不用说弹一首曲子,就是把小玉献给皇上也不为过。” “贵妃娘娘,”娴妃仍不服输,“听首曲子倒也罢了,嫔妾看着,今日之饮食怎的不比以往,不仅菜式少于以往,连分量也比以往少了不少,传扬出去,还会以为皇家小气……” “住口!”皇后忍不住怒了,“娴妃,本宫可是难得发怒,今日本宫奉皇上之命,也为了新年夜宴的气氛活跃,让小玉做了点心,又弹了小曲,你非但不感恩,还口出狂言,诋毁本宫倒也罢了,还想诋毁于皇上吗!再者,我大清如今虽说是四海升平,但难免有苦难之百姓,我皇宫中人大吃大喝,可曾想过宫外的百姓过的是什么生活?如若把宫中的吃食节省下来,赈给百姓,不仅能解决很多百姓的生存问题,进而还能使我大清更加安定。娴妃,你可知本宫的用意?” “宫中就那么些人,天下百姓这么多,还差宫里人的吃食?” 皇后正欲开口,皇帝开腔了:“娴妃,皇后言之有理啊,如若大家都能像皇后一样懂得节约饮食,赈给百姓,体恤民间疾苦,那我大清何愁江山不稳呢。至于弹琵琶一事,朕想着,皇后做得很好,忙碌了一年,大家也累了,听听小曲,也未尝不好,娴妃,你可受教?” 摄于皇帝的天威,娴妃不敢再有不满言辞,但心里却是愤愤难平,脸上亦是阴晴不定。 太后见状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新年了,大家高兴些,好好享受一番美食与歌舞吧,娴妃,你且好自为之吧,皇后,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是,皇额娘。”皇后不无恭敬。晴歌终于弹好了这首《霓裳羽衣曲》,方弹好,站起,深鞠躬,便抱着琵琶步出殿外,雀儿亦出来搬走了凳子,留下了一脸失落的皇帝。 8.夜宴(下) 皇后看到了皇帝失落的面孔,随即凑近皇帝耳语:“皇上,您可是有何心事?” 皇帝被突然揭穿,脸色微变,但他是皇帝,不能有失威仪,清了清嗓子道:“婉卿,你有所不知,这小玉朕看着喜欢,只是她是你宫里人,王嬷嬷又告假……” “皇上,”皇后轻唤,“无妨,只要皇上喜欢,其他的,无妨。王嬷嬷告假,想必年后就会回来,况臣妾宫中,有那么多训练有素的宫女太监,无妨。” 皇帝乐得眉开眼笑:“如此,朕就命小玉来朕的养心殿了?你放心,朕会让内务府再几个好的送来长春宫,你是中宫皇后,朕不能委屈你!”皇帝的嗓门虽不大,但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皇上有心了,臣妾谢恩。”皇后说着正要行礼,被皇帝一手拉住,皇后受宠若惊,随即恢复从容,浅浅一笑。 帝后二人手拉手之景,没能逃过太后法眼,更没有逃过众嫔妃和王公大臣之眼,太后欣慰至极,不停地点头微笑;贵妃高氏露出一抹不经意的醋意,旋即消失;娴妃有些许鄙夷之色,其他嫔妃亦表情各异,但皆未发言,唯独履亲王大大咧咧地起身奉承道:“微臣眼见皇上和皇后娘娘说着悄悄话,虽不甚清楚皇上与皇后娘娘所言,微臣可以判定帝后二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常。”履亲王是先祖康熙爷的皇十二子允祹,亦是当今皇上的十二叔,于前朝雍正年间曾因九子夺嫡而使先皇忌惮,继而受到打压,好在如今乾隆爷宽宏大量,不仅封他为亲王,更是对他青睐有加,让他重新拾回了昔日皇亲国戚的威严,如此,他对乾隆是有极深的感激在里头。 “既是悄悄话,王爷自是无法听见。”贵妃不无醋意地道,“如今我大清四海升平,人人皆知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岂是我一介嫔妃所能比拟。” 履亲王不敢再有言语,只听皇后娓娓道来:“贵妃,你说这话可就丧气了。当日皇上初封后宫时,除了本宫,只有你享有了王爷命妇福晋来你的寝宫给你磕头请安的待遇,放眼如今的后宫,除了本宫,还有谁有此等优遇?这,难道不是皇上疼惜你的表示吗?” “娘娘所言极是。”贵妃不甘地点了点头,她想着,虽说她被封为贵妃时享有了与皇后同样的礼仪待遇,但终究是个妾室,纵使这些年来皇上对她甚是宠爱,终究未曾有所出,即便如皇后般,即使永琏早夭,好歹也曾生养过,更曾被皇上立为太子,再不济,还有三公主承欢于膝下,不至于太过孤独,即便来日公主出嫁,好歹还有中宫皇后的光环,日后无论哪个皇子登基,伊人终究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而她高蕙欣,即便如今宠冠后宫十数年,依然无所出,如果有了孩子,即便日后失宠,皇上也会顾念着亲情而不至于太过冷落于她,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皇上不再眷顾于她,好歹有孩子作伴,不至于让她的晚景太过凄凉,如若是儿子自是最好,眼下皇后无子,她若生下儿子,那皇上极有可能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即使不立,日后也少不了封王之类,如若是女儿,日后等她老了,女儿也不可能对她这个母亲不闻不问。可是,眼下,她不用说是生养,就是怀孕都从未有过,究竟是她不能生育,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致使她圆不了做母亲的梦?这个问题她思索良久,最后确定是后者,因为在这不见天日的后宫,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人为不能生育的嫔妃还少吗?但这一切,她不能宣之于口,因为很有可能她心里怀疑的这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但她无能为力去找这个人复仇,说白了,只能听天由命。 偏偏这个时候太后发话了,且句句戳中她的软肋:“贵妃,说起来,你侍奉皇帝也有十多年了,怎的就未曾为皇家诞育子嗣呢?哀家可是翘首期盼着呢。”太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蕙欣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又不能流露自己的心绪,此时,皇后恰到好处地替她解围:“皇额娘有所不知,贵妃妹妹颇得圣宠不假,但能否有孕还得真的要看天意。” “看天意固然是真,但也不能缺了人为呀。”太后一语中的。 “皇额娘,请放心,臣妾早已命人给贵妃妹妹挑了上好的坐胎药,想必不日便可听到妹妹的好消息了。” “那就借皇后吉言。”太后还是一脸的慈祥。她顿了顿,继续道,“皇后,你光顾着嫔妃,也想想你自己呀,何时给哀痛家添个小嫡孙哪?” 皇后羞红了脸:“皇额娘,方才还说看天意、尽人为,这孩子,臣妾也想呀,只是,如今臣妾也不小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要想再怀孕还真的是不易。不过,皇额娘放心,后宫的其他姐妹还年轻,一定还会为皇额娘、为皇上再诞育皇嗣的,再不济,可以再挑选一批大家闺秀来充实后宫、繁衍子嗣啊。” “难得皇后如此大度,堪称一代贤后,”太后说着对着皇帝道,“皇帝,有如此贤后帮你打理后宫,你,着实安心哪!” “是啊,皇额娘。”皇帝也得意地点点头,“当年先帝和皇额娘为儿臣挑的人儿,怎么会有错?这不,今日的夜宴,便是皇后一手安排,皇后辛苦了!” “皇额娘皇上谬赞了,臣妾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皇后说着小声对皇帝道,“皇上,那小玉皇上若是喜欢,就挑去养心殿伺候便是。那丫头可是伶俐着呢。” “知朕者,婉卿也。”皇帝爽朗地笑着,看似很是自然地握住了皇后的纤纤玉手。太后欣慰地笑了,台阶下众嫔妃表情各异,蕙欣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许无奈;景娴脸上明显地透露着一股倔强,而其他嫔妃,表情更是丰富,有嗔怒的,有鄙夷的,还有满不在乎的。 躲在帐后静候的晴歌听到以上对话内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想着:“这皇后表面看起来确实贤德,担得起‘贤后’二字,背地里,却使着见不得人的伎俩,比如使计让贵妃高蕙欣不孕,还假惺惺地说赐了贵妃上好的坐胎药,一面使着不让人怀孕的伎俩,即便赏赐了再好的坐胎药也无法使其怀孕,指不定贵妃此刻还被蒙在鼓里呢。今日居然还还光明正大地要把我朱晴歌当作东西一样地献给皇帝,根本不管我愿不愿意。不过,看起来这贵妃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然以她汉军旗的身份,怎么可能在这满蒙后妃云集的后宫中如此得宠,想必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敢言语。 就在此时,一向特立独行的娴妃突然“哦”了声,一大片秽物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在场所有的人皆吓了一跳,大约娴妃自己也吓坏了,忙用绢子护嘴,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皇后镇定自若,关切地问:“娴妃,你这是怎么了?是否身体欠安?” 娴妃娇羞不语,一旁的侍女灵儿道:“启禀皇后娘娘,我们娘娘怕是有身孕了。” 此语一出,举座震惊,尤其太后和皇帝,太后眯缝着双眼道:“果真?” 灵儿如她名字一般,并未有半分羞涩:“启禀皇太后,是的。前些日子,我们娘娘感觉有些不适,于是便命奴婢去太医院寻太医,结果胡太医来给娘娘把过脉之后说娘娘啊,有身孕了!” 娴妃并未阻止灵儿的话语,只是淡淡地道:“皇太后,臣妾侍奉皇上多年,此番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庇佑,总算心愿得偿。” “是了是了,”皇后看似很高兴,她对着娴妃道,“娴妃是在雍正十年嫁入府邸,至今已经十二年了,此番你能有身孕,自然是可喜可贺!”说着她转身对皇帝,“皇上,您说是吗?” 皇帝也难掩兴奋:“是啊,朕是最清楚不过!每次看着你和嫔妃们接二连三地生育,这娴妃是既开心又羡慕,此番终于得偿所愿,不能不说是幸事一件哪。” “既是幸事,皇上是否要赏点什么给娴妃妹妹呀?”皇后忙着给娴妃讨赏。 “那是自然。”皇帝说着吩咐身边的李玉,“去趟库房,把那个西藏进贡的玉如意拿来,朕要赏给娴妃。” 李玉应声告退,少顷,他手持那柄如意来到了殿内,皇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直接拿到了娴妃面前,皇帝道:“娴妃,如今你已有身孕,不宜过于劳累,朕会加派人手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如若有何欠缺,你奏闻皇后便是,朕在前朝总有顾不到你的地方。” “是啊,娴妃。”皇后接过话碴,“皇上忙于政务,还能想到为你加派人手,实在是皇上关怀你的表示,你可要多加珍惜才是。另外,正如皇上所言,你若有任何不便之处,尽管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安排便是。” 娴妃“倏”地起身,行礼道:“娘娘言重了。皇上如此关怀臣妾,臣妾感激涕零,现下娘娘又如此爱重臣妾,臣妾,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都不必说。”皇后安慰她,“如今你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养好身子,皇上和本宫,可是期盼着你的七阿哥快快出生呢,好让纯妃的六阿哥有个伴。是吗,纯妃?” 纯妃闻言亦站起:“是了是了,六阿哥还小,若是有个弟弟做伴,那是再好不过了。” 娴妃谦虚地道:“娘娘有心了,指不定是公主呢,臣妾倒是喜欢公主,公主贴心,就如三公主一般,承欢在娘娘膝下,多温馨啊。” “还是阿哥好。”皇后想起了自己早亡的爱子,颇有感触。 皇帝忙打圆场:“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是吗皇额娘?” 太后早已乐得合不拢嘴:“一样的,都是哀家的亲皇孙,哀家一样疼!” 娴妃木然地入座,她想到了昔日有多少嫔妃被人陷害不能怀孕生子,即便是怀上了的,也难逃被落胎的命运,她不知道此番能否顺利保住孩子,太后和皇上自不会害她流产,就算皇后不会,也难保其他嫔妃不会,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肚子上,一个不留神,便会……她不敢往下想,只能尽力小心了,可是在这后宫,光小心恐怕还不够,她苦苦思索着,得不到答案…… 9.初侍帝 自那日夜宴之后,晴歌便根据皇帝和皇后的安排,来到皇帝居住的养心殿伺候。 这日,晴歌跟着李玉,有生以来第一次跨进了养心殿的大门,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原来这个地方比长春宫还豪华,豪华中还带着一股古色古香,她摸摸红木椅子,碰碰案桌,又嗅嗅这里的味道,露出了心旷神怡的笑容。一旁的李玉提醒道:“小玉姑娘,在这里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随意乱碰乱摸,很多都是御用之物,我们做奴才的是不准碰的,还有的是皇上用来招待大臣的,咱奴才也不能碰。知道吗?”由于是看着皇后的面子才进来的,故而李玉对晴歌还是比较恭敬的,如若换作旁人,就是另一副面孔了。 晴歌小心翼翼地道:“谢李公公指点,我一定谨小慎微。” “你以后就在这里当差,有何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我的徒弟小伍子。”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笑着对晴歌点了点头,晴歌也向他点头致意。 李玉继续道:“小玉姑娘,根据皇上的旨意,你今日先做一份点心,等皇上下朝后你直接端给皇上便是。” 晴歌面若桃花,行礼道:“是,奴婢遵旨。” “才说呢,对主子们自然是如此,对奴才我,恕奴才受不起。”李玉脸色微变,立马扶起晴歌。 晴歌笑着起身,遂道:“那我这就去御膳房准备点心。”说着便往御膳房方向跑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小伍子和满脸堆笑的李玉。 小伍子好奇地问:“师傅,这可是新来的宫女?” 李玉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徒儿有所不知,此女来自皇后娘娘的长春宫,皇上有旨,今日起到养心殿当差,名为当差,指不定日后还能升为主子呢。” 小伍了脸色微变,道:“那此女来头可大?” “大着呢,不过一道点心,就让皇上刮目相看,当真是厉害呢,难怪贵妃和娴妃有所抱怨呢。”李玉自顾自说着,忽觉说漏了嘴,忙打发道,“小兔崽子!还忤在那儿干嘛,还不快干活去?!” 小伍子应声告退,李玉努着嘴,若有所思。 半晌,皇帝下朝回宫,等候多时的李玉,忙殷勤地端上茶具,道:“皇上,请用茶。” 皇帝接过茶杯,小饮一口,李玉忙道:“皇上,奴才已命小玉做了上好的点心,皇上也累了,不如先用点点心吧?” 皇帝听到李玉说“命”小玉,有些不悦,但他未发作,他想到了小玉做的点心,很快舒展了愁容:“好,朕确实是饿了,呈上来吧。” 李玉潇洒地一挥手,晴歌便恭敬地将点心奉上。皇帝转头,看见了新式的点心,同时也看见了晴歌的一双纤纤玉手,他以一种皇帝特有的高姿态俯视着晴歌,让晴歌有些不知所措。继而,他色眯眯地道:“小玉姑娘做的点心,确实是极好的,朕若是不品尝,可真对不起你这双纤纤玉手。”说着,他一手抓起点心,一手正要去摸晴歌的玉手,晴歌眼明手快,迅速躲闪,避开了皇帝的大手。皇帝有些不悦,道:“别人巴不得朕,你却躲着朕,这让朕觉得新鲜。” 晴歌定了定神,道:“启禀皇上,奴婢自知卑微,不敢奢求圣恩,只求做好自己的本分,如此而已。” 皇帝早已不耐烦,放下点心,对着李玉使一眼色,李玉会意,忙示意跟前所有的宫女太监一律屏退。待到这里只剩皇帝和晴歌两人时,皇帝道:“你既如此懂礼,倒不如改了称呼,比如朕许你不必自称奴婢,而自称臣妾,如何呀?” 晴歌吓得将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随即跪倒在地,愣愣地不敢言语。 李玉听到盘子落地的声音,忙进来问道:“皇上,这……” “叫你们出去没听懂吗?要抗旨吗?!”与方才的柔情似水不同,皇帝立马换了副威严的表情,李玉吓得魂不附体,立马告退。 晴歌跪在那儿不敢起身,皇帝温柔地扶起她:“你先起来,朕方才所言,你意下如何?” 晴歌不愧为当年大学里的学霸,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请恕奴婢直言,能成为皇上的嫔妃固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殊荣,殊不知,身为嫔妃也有很多无奈。” 皇帝觉得好奇,问道:“哦?不妨说来让朕听听。” “奴婢曾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差,娘娘堪称一代贤后,总是提醒皇上要雨露均沾,平衡后宫。殊不知,在娘娘的私心里,恨不能皇上日日入宿长春宫,但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影响整个后宫。”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当初先帝和皇额娘选婉卿做朕的嫡妻就是因为她身上那种大度和豁达,朕的皇阿玛和皇额娘没有选错。” “正因为这份大度和豁达的心胸,”晴歌接过话碴,“让娘娘忍了这么多年!娘娘为着这份大度和豁达,一个人默默地独守空房,而自己的丈夫却在陪着别的女人,心里能好受吗?” “皇后作为朕的妻子,这是她的职责。”皇帝振振有词。 “职责?皇后虽贵为国母,但也是人,人都有喜怒哀乐,宫中其他嫔妃亦是如此,每天都在巴望着皇上能来,但皇上只有一个,来了一处,便不能来其他处。那其他处的女人,都得忍受独守空房的痛楚。” 皇帝有些触动,但他是皇帝,不能示弱,于是道:“历朝历代,不用说是皇帝,就是普通人家里,有个三妻四妾,都再正常不过。怎么,今日你是要为你们女人打抱不平吗?” “奴婢只是有感而发。奴婢感激皇上能给奴婢诉说的机会。奴婢只是觉得,与其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倒不如一夫一妻来得自在!” “一夫一妻?”皇帝有些疑惑,“你这话不妥,朕听民间有言,有一夫多妻,实际却是一夫一妻多妾,何来只有一夫一妻?” “奴婢是如此所想,一夫一妻,即是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组成一个家庭,没有第三人,即便有第三人也只是孩子和老人,如此最好。” “就这样?”皇帝瞪大了眼,“那得多冷清啊。你看在这皇宫里,多热闹啊,朕的子嗣还不算多,朕是希望皇后和嫔妃们能再为朕多添子嗣。” “皇上,妻妾多了,自然矛盾也多了,每天都巴望着皇上能来,皇上来了固然是好,但若盼不来,难免会落下怨恨。” “怨恨?朕倒要看看,如今的后宫,何人胆敢怨恨于朕!”皇帝突然有些恼怒。 “皇上息怒。”晴歌劝道,“奴婢只是说说而已。望皇上不要迁怒于后宫诸娘娘小主,如若因奴婢之言而使皇上龙颜大怒,奴婢万死难赎。” “好了朕不怪你。”皇帝扶起她,晴歌也终于站起。 半晌,皇帝意味深长地道:“其实,朕好歹也算是明君,只要是后宫之人,朕或多或少都会有所眷顾,不会专宠于一人。” 闻得此言,晴歌忽然想到:“近日皇上一直宿在贵妃的咸福宫,还说不会专宠于一人?”但她不敢说出来,她想了想道:“皇上,正因如此或多或少,才是不平的根源。” 皇帝又是一脸好奇:“愿闻其详。” “皇上有所不知,后宫嫔妃如此之众,尽管皇后娘娘悉心照拂,但终究无法做到真正平衡,正如皇上一般,纵使再贤明的帝王,也无法事必躬亲一样,百姓百姓,百人百心,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都会觉得别人占了便宜而自己吃亏。即便明知他人吃亏,但私心里总要跟比自己好、比自己受宠的人比。” 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道:“如此说来倒是朕的错了?” “皇上言重了。皇上贵为天下至尊,怎会有错?只是这世上许多事并非凭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就像许多事情都不是完美的,正因它不完美,才促使人们去往完美的方向追求、前进。” 晴歌自顾自说着,突见皇帝脸色异样,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奴婢多嘴。” “无妨。”皇帝扶起她,“朕未曾想过你虽为一介宫女,却有如此见地,难怪皇后器重于你。你不仅会做点心,会弹琵琶,你的想法和见解更是让人佩服。朕作为一国之君,见惯了阿谀奉承,却难得一见你的倾心。朕决定了,今后你就在御前伺候。你的父亲姓甚名谁?在哪当差?如若你愿意,朕即刻封你为官女子!” “奴婢不敢。”晴歌屈膝行礼,“奴婢出身低微,巩污了皇上尊耳。” “你但说无妨。”皇帝催促。 “是。”晴歌不敢再推脱,她想起了她这次穿越是成了令妃,令妃的父亲是魏清泰,于是她道:“奴婢的父亲是内管领魏清泰,奴婢的母家是内务府包衣。奴婢自知卑微,如今既已入养心殿,当以伺候皇上为己任,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至于旁的,奴婢不敢奢求。” “这并非奢求,”皇帝拍拍她的肩,“以你的资质,当一个宫女确显委屈。” “奴婢能成为皇上的宫女,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皇帝笑笑:“朕不愿逼迫于你,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立即封你为官女子,今夜就侍寝。” 晴歌面不改色,道:“皇上抬举,皇上刚下朝,就与奴婢聊了这么多,想必是饿了,不妨尝尝奴婢刚做的点心?” “好好好。朕这就尝尝。”皇帝居然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抓起一片点心塞进嘴里,嘟囔着:“好吃!” 晴歌笑笑,未说话。 10.失龙子 晴歌在养心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帝甚是满意。居住在咸福宫的蕙欣听说皇帝居然被一个宫女迷得神魂颠倒,怒气冲冲,道:“好个狐媚子!怪不得皇上许久未来看本宫,原来是被那狐媚子勾了魂儿!” 宫女芸儿小声道:“娘娘,小点声,听说那小玉做的点心特好吃,变着法儿给皇上做好吃的。” “几块点心就能哄住皇上?”贵妃嗤之以鼻,“指不定还有其他招数!要不然,凭皇上的身份,岂是几块点心就能哄住?!”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还有娴妃那个贱婢,这么多年了,也未曾有孕,此番怎的就怀上了呢?看到她那副德性,本宫就觉得恶心!” “可是娘娘,您是没瞧见皇太后和皇上那副神情,高兴得紧呢!” “可不是。”贵妃想了想道,“不知皇后是怎么个想法,自从端慧太子殒了之后便再无所出,眼见着皇后年纪也不小了,想再怀孕生子,是越来越难喽。”她说着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皇后娘娘可是皇太后和皇上交口称赞的贤后,嫔妃怀孕,皇后定会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贵妃冷笑道,“这贤后之名是做给人看的,这真贤假贤还真不好说,指不定此刻也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芸儿提醒她。 “怕什么?又没有人听见。昔日住在本宫宫里的海贵人早已携永琪单独住到偏远的启祥宫,听不到。她珂里叶特氏听不到,那别人可就更不会听到了。”末了,她继续道,“如若皇后率先对娴妃腹中之子下手,那本宫也乐得清闲,可是如若皇后不下手,那本宫,眼见着娴妃那个贱婢肚子越来越大,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如今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和本宫,位份最高当属她了,如若让她生下孩子,岂不是要跟本宫平起平坐了?本宫断容不得此事发生!” 芸儿吓得不轻,但又不敢阻止,只能沉默。 贵妃又道:“可是依本宫的了解,皇后是不会动手的,她每日除了向太后请安之外,便是打理后宫之事,既是她打理,料也不会对娴妃腹中的孩子下手。”她沉思着,道,“看来,只有本宫亲自下手了。可是,用什么办法呢?” 蕙欣思索了几天,终于敲定方案。她命人从内宫外弄来几味五行草,递给芸儿,道:“去把这包东西交给珠儿,让她放入娴妃的饮食中。” 芸儿接过,道:“是,奴婢遵命。”说着便往殿外走。 “等等。”蕙欣叫住她,芸儿只好折回,蕙欣凑近芸儿的耳朵,“记住,让珠儿小心些,不要露了珠丝马迹。还有,把剩下的东西都给本宫扔掉,离咸福宫越远越好。” “是,娘娘。”芸儿点头,随即外出。 话说这珠儿名为娴妃宫里的宫女,实为蕙欣派在翊坤宫的卧底,帮助蕙欣在在翊坤宫中留意娴妃的一举一动,但多年来一直无甚收获,今日总算等到了时候。 蕙欣焦急地在咸福宫中等消息,却并未等到。数日后,终于传来了娴妃腹痛难忍的消息,蕙欣听说后难掩欣喜,却立即收回笑容。本想立即去翊坤宫中探望,但为了避嫌,她并未亲自前往,而是派了芸儿先去打探一二。芸儿回来后,道:“娘娘,娴妃真的滑胎了,皇太后和皇上生了好大的气!皇后娘娘现下也在翊坤宫!” “如此,本宫倒真的要去看看娴妃妹妹了。来,给本宫梳妆!” 芸儿提醒她:“娘娘,恕奴婢直言,娘娘如若打扮整齐再去,怕是不太妥当。” “怎么就不妥了?本宫要去看望不幸滑胎的娴妃……” “娘娘,”芸儿道,“正因去看望滑胎的娴妃,娘娘才不要刻意去打扮。娴妃滑胎,对皇太后、对皇上都是不小的打击,您若打扮一番再去,怕是会给太后和皇上留下刻意的印象。如若娘娘就如现在这般随身前去,不仅能快些进入翊坤宫,显示与娴妃的姐妹情深,还能让太后和皇上觉得您大度,关心嫔妃呢。” 蕙欣失笑道:“本宫竟没想到这一层。”说着便携芸儿来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内一片狼藉:娴妃歪躺在皇帝的臂弯里,面色憔悴,太后和皇上余怒未消,众太医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皇后厉声责问:“不是说娴妃胎象稳固吗?怎的才三个月,就滑胎了呢?你们这些庸医是干什么的?!” 太医们低垂着头,不敢言语。皇后又问:“平日里不是叽叽喳喳的话多得很吗?还号称名医!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们推推搡搡,最后陈太医被推了出来:“启禀皇后娘娘,娴妃娘娘的龙胎,一直是由微臣照料的,此前确实胎象稳固,不知怎的,就滑胎了。许是与娴妃娘娘所食之物有毒有关。” 皇后怒不可遏:“娴妃的饮食皆由宫人特别照料,怎会有毒?莫非是有奸人做了手脚?!” 闻得此言,跪在一旁的珠儿,脸色难看,心虚的蕙欣正好看见,使了个眼色,珠儿会意。 “你既说饮食有毒,且看看娴妃的吃食。”皇帝努力地把怒气往下压,道,“灵儿,你是翊坤宫的掌事宫女,你去把娴妃的吃食拿来。” “是。”灵儿应声而退。 少顷,灵儿端来了一碟菜肴。陈太医上前,闻了闻,用手指沾了些盘中的菜,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道:“皇上、娘娘,此菜中加入了足量的五行草,这五行草,可是大伤女子躯体的,能让有孕者滑胎……” 皇帝吓得瞪大了眼睛:“这……这脏东西打哪儿来的?怎么会出现在翊坤宫?!这菜,是何人所做?” “回皇上,是珠儿……”灵儿答道。 “珠儿,你出来!”皇帝大声喝道。 珠儿无奈,硬着头皮越众而出。皇帝大喝:“大胆贱婢!胆敢谋害龙胎!说!你该当何罪?!” 珠儿显出与她年龄和身份不相称的沉稳,道:“启禀皇上,奴婢犯的是死罪。” “自知死罪,为何还要就犯?!” “奴婢卑微,自知无法与诸位娘娘、小主抗衡,在这宫里也永无出头之日,故而铤而走险。” “倒也干脆。只是,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图的是何好处?”皇帝不禁有些好奇。 “奴婢在翊坤宫伺候娴妃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不但娴妃娘娘对奴婢正眼相看,就连灵儿姑姑也对奴婢颐指气使,奴婢甚觉不甘。” “不甘?宫女伺候主子乃本分,灵儿身为娴妃的陪嫁丫环,安排你做事也理所应当,这于情于理,说不通啊。”皇后也心存疑惑。她忽然想到什么,喝道,“说,何人指使?” 此语一出,蕙欣吓出一身冷汗,她担心珠儿把她给供出来,那她此生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但她愣在原地,不敢多言,她没想到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到的办法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了。 没想到,珠儿气定神闲地道:“无人指使。奴婢卑微,虽不能忍受灵儿姑姑的颐指气使,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奴婢知道,无论哪个主子,都不屑于使唤奴婢来做事。” 皇后按捺不住了:“珠儿,这娴妃待你不薄啊!为何要如此害她?!说吧,如若你供出幕后主使,本宫或可求皇太后和皇上不杀你。” “人生在世,生死本由天定;入了皇宫,杀与不杀,皆在皇上一念之间。”皇后正要发话,珠儿又道,“奴婢有幸伺候娘娘,本是福分。能死在皇上面前,奴婢,也算死得其所。”说着,她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对准胸口猛划一刀,随即倒在血泊之中。 众人尽皆错愕,尤以蕙欣为甚,但她丝毫不敢流露,因众人皆错愕于珠儿之举动,未曾注意到蕙欣的表情。 “皇上……”娴妃痛苦地躺在皇帝的臂弯里,脸孔已因过于疼痛于变得扭曲,“您可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侍奉皇上已经十四年了,直到今日才怀上头胎,臣妾不容易啊!皇上……” “朕知道,”皇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爱妃,你放心,有朕在,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可是,这害臣妾人,已经自戗了,但凭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料也不会有如此大胆,定有幕后黑手……” “娴妃,”皇后也在安慰她,“你失了孩子,皇上与本宫的心痛不比你小啊,这珠儿自戗了,想必皇上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现在你最关键的是养好身子,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继续为皇上绵延子嗣啊!” “可是,臣妾盼了十四年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有了,臣妾怎能不心痛?!” “本宫知道,皇上更是清楚,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眼下,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如若连身体都养不好,那害你的奸人不是更猖狂吗!” “娘娘,臣妾断容不得害人的人猖狂。” “所以呀,”皇后道,“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至于其他的,就交由皇上来处置吧,本宫也可以呀。” 娴妃点点头,不再言语。 皇后望向皇帝,皇帝木然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头绪,但眼神却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些珠丝马迹。 蕙欣自知心虚,不敢抬头,她担心一旦皇帝真是调查下来,她很难撇清。 11.复仇 自娴妃景娴滑胎后,心虚的蕙欣便减少了外出,一则为了避嫌,避免因为心虚而祸从口出,二则是为避世,她自当年入王府后,除向嫡福晋,也就是皇后请安和大型嫔妃参加的活动偶尔露脸外,足不出户,此番景娴滑胎,她自知自己乃罪魁祸首,故而把自己关在咸福宫犹如禁足一般。不过她还是心虚,她担心皇帝一旦调查下来,她难逃干系。好在这连日来一直风平浪静,丝毫没有东窗事发的迹象,时间一长,她便放松了警惕。 另一边,皇帝忙于政务,且本身后宫嫔妃众多,他对娴妃滑胎之事也并未太过难过,他在乎的,只是皇后能快些有孕,好让他得个嫡子。但他为了安抚娴妃,也为了安抚乌拉那拉氏家族,自此以后,明显增加了去翊坤宫的次数,娴妃看到皇帝几乎日日来她的寝宫,欣喜不已,但这并不能减轻她丝毫的失子之痛,是的,十四年了,她侍奉皇帝十四年了,才第一次怀孕,怎能不心痛呢?纵使皇帝来得再勤,能否再次怀孕也难说。她一直在想着,到底是谁害了她滑胎?! 皇帝在宠娴的同时,非常感念晴歌所做的点心,更感念晴歌的说话方式和为人处世,他的眼前总浮现出晴歌的音容笑貌,这,难道真的是爱上她了吗?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不可儿女情长,他的爱妻是皇后,是婉卿,而她晴歌,不过一介宫女。宫女?皇帝心头一亮:“宫女?如若她愿意,朕可以封她为嫔妃啊!” 这个念头一闪,皇帝不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这日,趁着晴歌给他端点心的工夫,他叫住了她:“小玉,你过来。”随即觉得李玉在旁边伺候着碍眼,于是向李玉努了努嘴,李玉何等会察言观色,携众太监宫女出了殿门。 晴歌见皇帝在唤她,忙端着盘子走向皇帝:“皇上。” “先放下。”皇帝示意。 晴歌不解地放下盘子。伫立一旁,等待命令。 “你伺候朕也有些时日了,在这里可还习惯?”皇帝无话找话。 “皇上,奴婢就是一奴婢命,到哪儿都是伺候主子。不过能有幸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 “很好!”皇帝点点头,“通常嫔妃都是经过选秀而来,但不也乏由宫女晋升。你是否还记得朕对你说过,许你不必自称奴婢而自称臣妾吗?”皇帝说着抬头看她的表情。 晴歌有些不自在,害羞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今日朕就传你侍寝,明日封你为魏官女子,你可愿意?” 晴歌对这话并不意外,但她还是不甘心与这么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况且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有名的风流天子乾隆皇帝,再者她刚目睹了娴妃被害滑胎一事,这不禁让她毛骨悚然。 皇帝看到了她的表情,道:“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会龙颜大怒,但此刻他却心态平静,甚至有些羞愧,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一个卑微宫女拒绝,何等的颜面扫地!末了,他又道:“朕知道,你不屑于与别人分享,罢了,朕不勉强于你。” 皇帝的话反而让晴歌有些意外。晴歌心想着:“这乾隆皇帝看似风光,原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如,我从了他吧……”忽然晴歌一愣,她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她又想着:“我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穿越回现代,可照现在的情势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既已在清朝,乾隆皇帝的身边,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做个官女子固然无权无势,但在皇帝身边想来也无人敢欺负。再者我这次是穿成了令妃,迟早是要成为乾隆的女人的,形势比人强啊!看来我只能跟青苔一样——认命吧。还有,就算我洁身自好,别人也不会相信那么长时间了皇帝会不碰我一根寒毛,说出去谁信呢?” 她这样想着,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您说的对。奴婢在这里伺候皇上也有些日子了,经过这段时间,奴婢深深地觉得皇上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千古明君。如若皇上喜欢,奴婢岂有不愿之理?” 晴歌的一席话让皇帝眉开眼笑:“你想通了?” “恕奴婢直言,天下谁人不喜荣华富贵,能成为皇上的女人是每个女人的心愿。不过,”她话锋一转,“奴婢之所以愿意,不仅是因为荣华富贵,而是奴婢真心实意把皇上当作朋友来看待。” “哦?朋友?朕权倾天下,却少有朋友,朕听着新鲜。” “皇上,奴婢跟着皇上,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题,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奴婢越来越觉得离不开皇上,奴婢是想着,这或许是真情的存在吧。” “这皇宫里谈真情的少之又少,多是的权谋、争斗。朕在你身上,看到了恬静和与世无争。皇后为朕挑来的人果真没错!” “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眼光自是独到的。不过,到了奴婢这里,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哦?你是说,皇后……错看你了?” “奴婢只是说说。皇上,如若日后奴婢犯了错,皇上会否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饶了奴婢?” 皇帝脸色微变,半晌,道:“这就要看你犯的何错了。如若是无关紧要之小事,朕自会宽恕于你。你向来办事利索而沉稳,想来也不会犯错。” “那就借皇上吉言,奴婢一定谨小慎微,不让皇上和娘娘为难。” 这夜,晴歌终在养心殿侍寝,在皇帝的眼里,年轻漂亮的魏小玉,是那么的体贴入微,又乖巧懂事,想不喜欢都难。次日,皇帝履行承诺,封之为魏官女子。 皇后得知后有些欣慰,毕竟是她献给皇帝的人;蕙欣,在初闻此事时,不禁嗤之以鼻:“皇上宠本宫多年,皇上念在这娴妃失子才宠了她几日,皇上,这就冷落她了?哼!”另一边,娴妃闻得此事,一开始惊讶,后又恼火:“魏氏这个贱婢!成日里想着法儿来勾引皇上!还洁身自好,哼!根本就是一狐媚子!” 灵儿也不自觉地扇风点火:“这魏氏,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还妄想攀龙附凤!就算正式封妃,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拿她跟太子比,算是抬举她了!这狐媚子,鬼点子多得很。先是用点心收服了皇后和纯妃,后又用点心和琵琶迷住了皇上,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头!” 灵儿眼前突然一亮,她拉了拉娴妃的衣袖,轻声道:“娘娘,奴婢在想,这狐媚子鬼点子那么多,是不是她出主意唆使珠儿在娘娘的菜里下什么五行草。娘娘好不容易怀上头胎,居然让这鬼丫头给算计了!” 娴妃意外地瞪大了眼,望向她:“你是说……” “娘娘,您忘啦?她原先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如今又在皇上那里当差,有皇上和皇后宠着罩着,胆子自是大得很!” 娴妃有些不能置信:“就算有皇上皇后做靠山,想来那贱婢也不会如此嚣张。如若皇上和皇后知道她残害娘娘的龙胎,还会饶过她?” 娴妃沉思半晌,不无疑虑地道:“本宫是想着,皇上和皇后现下可能还不知道,又可能是皇上和皇后默许她这样做呢?” “默许?”灵儿继续扇风点火,“娘娘,您太善良啦!你没听皇上总说,嫌子嗣过于单薄吗?且皇后娘娘可是一代贤后,怎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情?” “如若是皇上倒也罢了,这贤后之名,谁知道呢?兴许是做给外人看的。就算皇上和皇后还被蒙在鼓里,那现下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魏氏那贱婢做的呀。” “那怎么办呢?娘娘,要不,咱们请皇上彻查哪个宫里有五行草,把她揪出来,不就成了?” “你傻呀?”娴妃一拍她的脑门,“人家做了此等龌龊之事,还会把证据留在宫里等上头来查啊?还要不要命了?!” 灵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娘娘,奴婢知错。” 娴妃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道:“皇上一直宠着皇后和贵妃,近日本宫失子才来翊坤宫中宿了几日,这几日又被魏氏迷得神魂颠倒,本宫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娘娘,您别多想,会好起来的!” “眼下皇上宠着魏氏,对本宫连正眼都不瞧一下,难道本宫一介妃位,当年的侧福晋,还不如一介仆婢?!” “娘娘,”灵儿眼光一闪,道,“奴婢有一法子,可以让魏氏失宠。” “哦?说来听听。” 得到娴妃的允许,灵儿说开了:“这魏氏能够得宠,全靠这点心,不如从这点心着手。” “怎么着手?” “娘娘,您和奴婢不用亲自出马,只需着人在魏氏给皇上做点心的面粉里做点手脚,一旦查出来,不用说是皇后,就连皇上连难保。” “这……牵扯到皇上,这魏氏做的点心都是皇上在用,如若有何不妥,万一,皇上有点闪失……” “娘娘,您放心,皇上如今正值壮年,不碍事,咱只需在面粉中加点诸如泻药之类的东西……” “万万不可,不用说是害皇上,就是害其他嫔妃,本宫也断断不会行此龌龊之事,万一被查出来,不但除不了魏氏,还会连累我乌拉那拉氏全族。” “娘娘!”灵儿劝她,“这哪是害皇上,这分明是帮您自己呀!这泻药本不是什么要紧的猛药,一旦皇上吃了这点心,便会腹泻,但皇上如今龙体康健,这一泻,罪魁祸首便是魏氏,皇上和皇后想包庇都难,到时候娘娘再去伺候皇上……” 急于除掉魏氏的娴妃,在深思熟虑一番后,终于作了个决定,喊过贴身太监多喜耳语几句,多喜不停点头。 是夜,一面生的小太监,悄悄潜入御膳房内,借着昏暗的月光,摸索着找到了那盆面粉,从胸口取出一小瓶东西,打开盖子,倒入了面粉中,然后,用手指掏匀,就在这盆面粉上面拍拍手上的面粉,随后鬼鬼祟祟地离开…… 12.受挫 晴歌来到御膳房给皇帝准备点心,她熟练地从器皿中取出面粉,又搅以鸡蛋、芝麻、赤豆等物,开始制作点心。 有数名宫女站在一角窃窃私语。一宫女道:“这魏小玉到底是嫔妃还是宫女啊?晚上陪皇上睡觉,白天在这里干活,还真搞不懂。” 另一宫女道:“谁知道呢,皇上封了她官女子,却还让她在这里干粗活,这算哪门子的嫔妃?” “谁叫她是小门小户出身,不像我们,虽说低贱,好歹待到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嫁人,她呢,被皇上临幸过,以后即便出了宫,也没人敢要。” “就是就是,如若被皇上临幸过封为嫔妃倒也罢了,不过依我看,这个魏氏,难哪!” 这几名宫女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晴歌边做边听着,愤恨地想着:“我这次是穿越成了魏清泰的女儿,很快就会被皇上封为嫔妃,我的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到时有你们好看!”好半天,做好点心的晴歌端着盘子出门,待到门口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宫女,并未发话,刚才议论她的几个宫女在她走后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皇帝看到晴歌端着盘子走来,一脸欣喜,他抚摸着晴歌的手,道:“小玉,难为你还亲自做点心给朕,朕想好了,等过些时日封你为贵人,朕不忍再让你做这种粗活……” 晴歌放下手中的盘子,屈身行礼道:“皇上,奴婢别无所求,只求皇上龙体康健,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便可。” “朕知道你懂得礼数,但你自伺候朕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且自你侍寝之后宫里关于你的流言一直源源不断,故而朕不想委屈你!”皇帝的话虽不重,却透露着一股特有的刚毅。 “奴婢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说着,她指了指盘子里的点心,道,“皇上,这款点心是奴婢新做的,还热着呢,皇上尝尝!” “好!”皇帝开心地笑着,抓起一块点心开吃。 没吃几几口,皇帝脸色突变,看起来非常痛苦,接着他抚着自己的肚子,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但右手却不小心碰到了盘子,盘子从案上坠落,发出一阵清脆的异响。 候在门外的李玉闻得异响,随即大踏步跑进来,扶着靠在案上的皇帝,惊恐万状:“皇上!皇上!” 他看到了伫立在原地、同样惊恐的晴歌,有些恼怒:“还愣着干嘛?宣太医呀!” 接着,李玉和晴歌还有养心殿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声嘶力竭地喊:“太医!太医!” 长春宫中,告假的王嬷嬷已回到宫中,丧母的她显得比年前憔悴许多,皇后正关怀地安慰她。忽然青苔急吼吼地闯入:“娘娘!不好了,皇上……” “何事如此慌张?皇上怎么了?”眼见青苔脸色不好,又提到皇上,皇后立马站了起来,王嬷嬷也是一脸的焦急。 “皇上……皇上吃了魏官女子做的点心,晕过去了!” 皇后惊诧的表情夹杂着疑惑:“这……怎么回事?” “这……奴婢也不甚知晓,据说皇上腹痛难忍,现下已唤了太医诊治,魏官女子也已被控制……” “快!去养心殿!”皇后大吼一声,径直往养心殿方向跑去,王嬷嬷及一众宫女太监迅速跟上。 养心殿寝内,皇帝已陷入昏迷。众人见到皇后进来,纷纷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本宫安不安不打紧,皇上现下如何?” 李太医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方才食了魏官女子所做的点心,晕倒了。微臣等不敢怠慢,随即查验了这用剩的点心,发现里面掺有泻药……” “等等,泻药?你是说魏氏在皇上用的点心里掺了泻药?” “娘娘,请恕微臣不敢妄言,据现下掌握的情形看,魏官女子有脱不了的嫌疑……” “无凭无据不可信口雌黄!”皇后有些微怒,她迅疾扫视四周,定了定神,道,“这魏官女子怎会无缘无故地在皇上的御食里掺泻药这类脏东西?小玉,你能给本宫一个解释吗?” 晴歌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她没想到皇帝在吃了她做的点心之后,会突然晕倒,但苦于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人陷害的,故而此刻她百口莫辩。她双眼无神,想着如若不能给皇后一个明白的解释,那她不要说是穿回现代,就是命都难保。难道她是穿越错误了吗?这要是不能给个信得过的解释,那她就得背负拭君的罪名!等等!拭君?完了完了,死定了!她这样想着,脸上写满了害怕。 “本宫在问你呢。如若你不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宫,怕是保不了你!” 此刻的晴歌只想着保命,于是她道:“娘娘,奴婢也不知,每日里只知给皇上做点心,伺候皇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此时,贵妃和娴妃也闻讯赶来。眼见小玉被逮,久未承宠的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而娴妃亦是。 贵妃率先开口:“皇后娘娘,皇上怎么了?都是魏氏那个贱婢,皇上那么宠她,她却要加害于皇上……” “贵妃,”因晴歌原是皇后献给皇帝的宫女,故而皇后想着能在自己权力范围内护晴歌周全,故而她道,“好歹你也是众妃之首,说话怎的如此不知分寸?这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认定是魏氏所为?” 贵妃正要发话,娴妃也开口了:“皇后娘娘,恕臣妾冒昧,臣妾以为,皇上是吃了魏氏做的点心才忽然晕倒的,要知道,皇上龙体一向康健,怎会无缘无故晕倒了呢。莫不是魏氏是娘娘举荐给皇上的,想要包庇于魏氏,而置皇上之安危于不顾?!” “荒谬!”皇后大吼一声,“娴妃,这是你跟本宫说话该有的礼制吗!魏氏出自本宫的长春宫,这固然不假,但如今是御前的人,这给皇上下药之人尚未明确,这就要给魏氏定罪吗!” “皇后娘娘,”贵妃也不依不饶,“这皇上晕倒乃是食用了魏氏所做的点心所致,如若没有让人信服的证据,那魏氏可是难逃干系啊。” “是啊,娘娘!”娴妃此番是与贵妃站到了同一战线,“这魏氏好歹也封了官女子,怎的就如此糊涂呢?娘娘是一代贤后,臣妾等相信,一定会以皇上的龙体和大清的安危为己任。” “那是自然。”贵妃道,“可是眼下,皇上尚在昏迷,臣妾等希望由皇后娘娘出面解决此事,不能让此奸佞之徒谋害皇上!” 皇后见已无法庇佑于魏氏,于是转身问太医:“李太医,眼下皇上情形如何?” “回皇后娘娘。”李太医拱手作揖道,“皇上此番中毒来势凶猛,估计没有三五天难以恢复。” “三五天?” “是的,皇后娘娘。三五天只是微臣预计的时间。” “那么,”皇后继续问,“皇上何时能苏醒?” “这……”太医面露难色,道,“恕微臣医术浅漏,想来皇上福大命大,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想来?应该?”皇后步步紧逼,“本宫要的是肯定!如若皇上有何闪失,本宫绝不轻饶!” 太医吓得连连退缩,不敢言语。 “皇后娘娘,”贵妃有些嗤之以鼻,“恕臣妾直言,皇上之所以晕厥,乃是食用了魏氏所做的点心,娘娘不处罚魏氏,反倒向忠心耿耿的太医兴师问罪,此举,怕是不妥啊。” “那你有何妙招?”皇后没好气地。 “谋害皇上,意图不轨,当立即斩首!如若不斩,当杖毙!”贵妃咬牙切齿。 “不可!”皇后突然发怒,“我后宫之人即便再犯错,断不能斩首或杖毙,再者,魏氏侍奉过皇上,昔日有犯更大错之嫔妃,亦不过留其性命,打入冷宫。况魏氏如今只是初犯。” “娘娘,”这是娴妃的声音,“初犯?这魏氏果真厉害,初犯还能让皇上昏迷不醒,若是再犯,岂不是要了皇上的命了?” “放肆!”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但也深知无法再为魏氏说话了,于是她道,“娴妃,本宫念在你失子不久,故而不与你一般计较。本宫身为后宫之首,处罚嫔妃也好,宫女也罢,还需你一个妾室来指导一二吗!” 娴妃吓得跪倒在地,皇后继续道:“魏氏是本宫宫里出来的人,没错,今日就算她糊涂做错事,自有本宫处罚于她,如若不妥,还有皇太后呢!况且今日之事,是否有人蓄意谋害欲嫁祸给魏氏也尤未可知啊。”皇后余怒未消,转身对贵妃道,“贵妃,你也是,娴妃糊涂,你也跟着糊涂!现下皇上昏迷不醒,你们非但不关心皇上的安危,反而挑唆本宫处罚魏氏,是何居心?!” 贵妃被说得哑口无言。娴妃虽有不服,但却也不敢再有言语。皇后亦深知皇帝现下昏迷不醒,又有众人在场,为显她中宫皇后之威,她无奈地道:“魏官女子,你意图谋害皇上,即日起入辛者库为奴,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出辛者库半步。” 晴歌吓白了脸,磕头道:“奴婢领旨。”说着便在侍卫的押解下,来到了辛者库,眼神呆滞。 贵妃和娴妃听到这里,皆是一副不经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皇后道。 贵妃和娴妃应声而退。 皇后则留在养心殿,命人在皇帝榻前搭了一张小床,晚上就在这里睡,一旦皇帝醒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同时,她命养心殿中众宫女太监好生伺候皇上,并命众太医二十四小时轮班守着皇帝,好好诊治,争取让皇帝早些醒来。 入夜,皇后坐在皇帝榻前,终因支撑不住,趴在榻上睡着了…… 13.翻身 自晴歌被罚入辛者库为奴后,贵妃和娴妃顿觉轻松许多,但想到尚未苏醒的皇帝,二人又觉得颇为凝重。尤其是娴妃,她甚至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妃越想越觉得不安,这日,她诏来了贴身侍婢灵儿,想询问一二。 “灵儿,你如实告诉本宫。那日,你差了那个小太监,在魏氏做点心的面粉里究竟掺了何物?为何皇上仍未苏醒?” “启禀娘娘,”灵儿昂着头答道,“奴婢按预先与娘娘说好的,差了小卫子在面粉里掺了点泻药而已,并未有其它。” “既是泻药,”娴妃有些怀疑,“只会导致腹泻,为何会出现昏迷数日之象?莫非你是掺了其它脏东西,或是小卫子掺了其它而你并不知情?你找的那个可靠吗?!” “娘娘放心,奴婢找的人绝对可靠,可能只是掺的分量有些多而已。”灵儿甚至有些轻描淡写。 “有些多还而已?!”娴妃突然拍案而起,“本宫自认从未害过人。此番皇上如若早些苏醒倒也罢了,若是有任何闪失,本宫,不仅保不了你,还会向皇后娘娘自请死罪,以赎罪孽。” 灵儿吓得面如土色:“娘娘,不要啊!奴婢所为,确是为了娘娘!奴婢之所以行此举,皆是为了娘娘绸缪。如若娘娘向皇后告发此事,奴婢生死事小,娘娘和乌拉那拉家族势必会受到牵连。” “你还好意思提乌拉那拉家族?!你是本宫的陪嫁丫环,本宫自认未曾亏待于你,如若皇上因此而龙体有恙,本宫绝不轻饶!” 辛者库中,换了身装束的晴歌,由掌事姑姑安排她负责清洗咸福宫的贵妃及其宫女太监的衣服。她在穿越前在家一直是由她妈妈给她洗衣服,穿越后也从未洗过,这次却让她洗这么厚重的宫廷服,偏偏贵妃又是一不好惹的主,这让她苦不堪言。她蹲在河边好不容易把衣服洗完想起身,突然一个踉跄一脚失控差点跌进河里,她瘫坐在岸边,吃力地抓住一把绿草爬起来,敲敲后腰——太累了!跨着大大的木盆去往辛者库晾衣处,被候在那里的姑姑逮个正着:“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慢!若是误了贵妃娘娘穿着,整个辛者库都被你连累了!” 晴歌懒得理她,放下木盆准备晾衣服,吃力地拿起一件衣服,无奈因沾了水而显得格外笨重,姑姑又道:“你没吃饭吗?连一件衣服都拎不动啊?!”说着便往晴歌臀部就是一鞭。 晴歌痛苦地捂住,本能地“啊”一声尖叫。 “你还有脸叫?!还不快晾起来呀!”姑姑继续叫骂,周围有数名宫女在那同情地看着晴歌,窃窃私语。此举惹到了姑姑,她愤怒地道,“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干活!” 晴歌终于把衣服晾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摊开,铺平。姑姑指着衣服上一块很不显眼的小污渍道:“臭丫头!你是十干什么吃的?连件衣服都洗不好!喏!拿去重新洗!”她说着,一用力,把那件衣服扯了下来扔到地上。 晴歌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好你个老婆子!我好不容易洗完,你就给我扔地上,这样的话我永远都洗不完!” “臭丫头你不敢顶嘴!”姑姑扬起手就要打,晴歌顺势抓住了那只长满老茧的粗手。姑姑气急败坏,“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老娘了!”说着又把木盆里的衣服一股脑儿倒在地上。 “打的就是你!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说我洗得不干净,我再洗就是,何必要把我洗干净的衣服扔到地上,害我白洗!” 姑姑自知理亏:“反正在午饭前必须给我洗好!否则不许吃饭!”说着扬长而去。 晴歌火气冲天,伫立在那里不动手。有好心的宫女过来劝道:“小玉,快些把衣服洗了吧,不然有你受的!”说着便把地上的衣服放进木盆里。 “我就不洗,照这样的话我得洗到猴年马月才洗得完!偏不洗,我就不信,她能奈何得了我!” 宫女吓得面无人色:“我说小玉姑娘呀,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里情况吧?你若违反姑姑的命令,后果有多严重你还不知道吧?这里每年有多少宫女死在姑姑的手下,你知道吗?!” 晴歌疑惑地问:“这老婆子如此嚣张,何不到上面去告她?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你当这里是什么呀?这辛者库本是低下人等的处所,到了这儿,就别想活着出去!” 晴歌还是不信:“那我听说康熙爷就是在这里看中了良妃,良妃还因此生育了皇子……” 宫女不禁嗤之以鼻:“良妃?你以为人人都是良妃啊?这能得到皇上宠幸的女人都在外面,不在这里!辛者库中出嫔妃的,历来只有良妃一人。你没听康熙说当年的皇八子吗?乃辛者库贱妇所生。一样的嫔妃,待遇上自是无法比拟,即便同样是宫女,辛者库出来的,自然都低人一等,明白吗?” 晴歌想着,她此番是穿越成了令妃啊,怎么也入了辛者库?来日可是要封妃、封贵妃的,日后她的儿子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是眼下被困在这里的是她朱晴歌,怎么办呢?皇上,对了,皇上!皇上对她如此器重,一定会来救她的!可是人家是皇帝,怎会管她一个卑微的官女子,不,如今已是辛者库贱奴!唉,况现下皇帝是否已苏醒尤未可知,就算醒了也未必会来救她。那皇后呢?她当时是皇后宫里的人,皇后会来救她吗?不要忘了,是皇后把她打发到辛者库的!不可能来救她的!除了皇上和皇后,还有谁会救她呢?青苔?雀儿?都不可能,就算有心,也是人微言轻,能否自保尚不得而知,何况是救她一介女奴。想到这里,她才端起木盆朝着河边走去。 皇后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帝,她担心皇帝醒来见不到她。她轻手轻脚地用帕子帮皇帝擦汗珠,又用冷毛巾给皇帝敷额头,想给皇帝喂药,无奈皇帝嘴唇紧闭…… 三日后,皇帝手指微动,睁开迷糊的双眼,正在打盹的皇后忽觉拉着皇帝的手指有轻微动作,随即睁开疲惫的眼眸,当她看到皇帝也已睁眼时,难掩惊喜:“皇上!皇上醒了!” 门外的太监应声而入,也是一脸惊喜。皇后道:“皇上,臣妾盼得好苦,皇上醒了,臣妾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皇帝闻言欲起身,皇后压着不让:“皇上,您目前先养好龙体,有何事吩咐臣妾便是。” “爱后辛苦了。”皇帝拍拍她的手道,“朕这是怎么了?总觉得浑身乏力。” “皇上初愈,原该休息。不必如此费神。”她忽然想到什么,道:“皇上是否饿了?臣妾着人去做些吃的……” 皇帝也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吃力地抬头向四处张望:“小玉呢?朕是有些饿了,想吃小玉做的点心……”说到这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小玉呢?小玉在哪?” 皇后见瞒不过,道:“皇上,您是吃了小玉做的点心才突然晕倒的,臣妾无力阻止悠悠之口,又无力证明小玉是被冤枉的,故而臣妾已下旨,把小玉贬入了辛者库。” “辛者库?”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这地方太过凶险,小玉好歹也是朕亲封的官女子,怎可发配这种地方?!” “皇上有所不知。”皇后解释道,“当日皇上食用了魏氏做的点心后突然晕厥,当时臣妾并不在场,后来种种证据指向于她,臣妾有心想护她周全,可惜因她原先出自臣妾宫里,如若臣妾一意孤行护着她,恐将引发宫中其他人的不满。” 皇帝闻言忙欲起身,李玉和皇后扶起他,皇帝有些微怒:“你是中宫皇后,一向以贤德示人,又秉公处理后宫之事,怎会有不满?!” 皇后颇为歉意:“皇上有所不知,近日皇上宠幸魏氏,后宫嫔妃有所不满,加之皇上是食用了魏氏所做的点心才晕厥的,故而请求臣妾责罚于魏氏。” “嫔妃?哪个嫔妃?胆敢冒犯中宫皇后?!” 皇后有些不知所措:“皇上息怒。事发当时,魏氏匍匐于地,百口莫辩,种种证据皆指向魏氏,臣妾固然想要为其开脱,但终有护短之嫌疑!” 皇帝点了点头:“爱后,难为你了。魏氏出自你的长春宫,如若稍有慎,便会留人话柄。只是眼下,魏氏尚在辛者库,爱后可有何解决之法?” “回皇上”,皇后有些为难,“臣妾别无他法,人,是臣妾下旨发配至辛者库的,如若现下即刻诏回,恐有徇私包庇之嫌。” “是了。”皇帝表示赞同,“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魏氏怕是不能即刻回到朕的身边了。” 皇后有些忧虑:“皇上,请恕臣妾直言,皇上乃一国之君,如若为了一官女子而心存不甘,传扬出去,恐怕不太妥当。” “正因朕是皇帝,朕宠哪个女子不容任何人干涉。婉卿,你懂吗?” “臣妾明白。” “不过,朕无论宠哪个女人,在朕的心里,你,永远是无人能替代的,这点,你大可放心。”皇帝向她打包票。 一直坐在床沿的皇后,闻言突然起身,半蹲行礼道:“皇上的深情厚意,臣妾没齿难难忘。如若皇上有意,臣妾可以为皇上再觅佳人。” “再觅佳人也难敌婉卿。”皇帝伸手扶起皇后,皇后亦依礼起身,坐至床沿。皇帝搂着她,沉思半晌,道:“皇后,朕有一法子,或能救小玉于水火之中。” “哦?”皇后闪过一丝惊喜,“皇上,可否告知臣妾?” “朕现下已平安无事,那小玉自以受到教训。婉卿,朕愿以此为由,宽恕小玉之过。” 皇后眼前一亮,抬头:“皇上,此举甚好。” 14.魏小主 自帝后二人倾心交谈之后,皇帝又琢磨了数日,终于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封魏小玉为嫔妃!以此来让小玉获得正式名分,希冀从此不再受到种种的干扰,起码不要再让她受苦受折磨。 那日,同皇宫中人一样尚不知情的晴歌,因看不惯仗势欺人的姑姑,晴歌忍不住与她吵了起来。 “你个臭丫头!在那儿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呀!就那么几件衣服,洗了半天还没洗完!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是姑姑的声音,她手持一皮鞭,怒斥旁边一新来的宫女,宫女不敢作声。“说你呢!”姑姑余怒未消,“快点洗!洗完了给我熨烫好、折好,天黑之前,完不成,老娘要了你的脑袋!”宫女哆嗦着,眼里渗满了泪水。 晴歌看不过去,上前道:“姑姑!人家是新来的,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你这样大吼大叫的,不怕吓坏人家!” 姑姑甚是火大:“我说小玉姑娘,你管的那门子闲事啊,啊?”她边说边扬手中的鞭子,“事情做不好就得受罚,明白不?” “就算做得再不好,你动不动就要人家的脑袋,让人家怎么帮你干活?!” “帮我干活?!”姑姑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随后伸出右手食指戳戳晴歌的脑门,边戳边逼得她往后退,“你给我记住,你们,不是给老娘我干活,是给皇上干活,明白吗?!皇上,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何况是这辛者库!怎么了丫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胆敢管老娘了!”说着她扬起手中的鞭子朝晴歌身上抽。 正在此时,李玉携圣旨而来,身后还跟了多名侍卫。姑姑立马笑脸逢迎:“唉哟!是李公公呀!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李玉白了她一眼,未答话。威严道:“皇上有旨,还不下跪?!” 姑姑闻言,只好跪下,众人也依次下跪。末了,李玉从随从手中接过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管领魏清泰之女魏氏,侍奉皇帝有期,德才兼备,容德可佳,贤良后群,得以见章。特禀明皇太后,晋尔为贵人,赐居延禧宫。钦此。” 待到念完,在场之人,无不惊愕,尤其是姑姑,脸孔已扭曲。而晴歌,亦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李玉见状,忙道:“魏贵人,大喜啊!” 晴歌迅疾反应过来:“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说着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接着,起身。众人皆随着晴歌的起身而起身。 宣完旨的李玉对着晴歌俯身道:“魏贵人,奴才这就领您去延禧宫。”说着他一扬手中的拂尘,蔑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扬长而去。 眼见晴歌在李玉的引领下走远,姑姑吓得不轻,她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得罪了魏贵人,我得罪了魏贵人,这丫头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啦?” 一旁的宫女们看到姑姑的表情,幸灾乐祸。 刚入延禧宫的魏小玉,目光如电,扫视着殿内的每一件摆设。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她明明是想要去参加招聘会的,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见到一辆面包车转弯,然后就突然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清朝皇宫,先是成了皇后的宫女,后又因点心而成为皇帝的宫女、官女子,接着又被人陷害贬入了辛者库,没几天就被皇帝封了贵人。难道自己真的是遇到贵人了吗?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没看错。但她如今到底是朱晴歌还是魏小玉啊?她百思不解,又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安排她在清朝生活,那从此就认定自己是魏小玉吧,反正在这里,说她是朱晴歌没有人会相信,唉!正在发愣时,一众脸生的宫女太监迎上来道:“奴才(奴婢)恭迎小主!” 小玉扫视了一眼他们,道:“你们……从今往后都是我的人?” “回小主,是的。”为首的太监大声道,但不敢抬头。 小玉来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主,奴才万新,皇后娘娘亲自指派奴才为延禧宫的首领太监。” “首领太监?”小玉有些难以置信,她知道,在清代,只有嫔或以上才有资格成为一宫之主,才能有首领太监和掌事宫女可供使唤,可是如今不过一新晋的贵人,怎的…… 见小玉不解,万新道:“禀小主,皇上和娘娘说了,这延禧宫只给小主一人居住,所以奴才们都是伺候小主一人的。”随后他重重跪下,他身后的宫女太监也齐齐跪下,小玉有些受宠若惊,正要发话,万新开口了:“奴才有幸伺候小主,是奴才们的福气。今后奴才唯小主马首是瞻!” 众宫女太监也齐声道:“奴才(奴婢)唯小主马首是瞻!” 刚从辛者库出来的小玉,见此情景,忙弯下身子道:“都起来都起来!我不过区区一介贵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小主,”万新道,“娘娘也好,小主也罢,都是奴才们的主子,奴才们定当恭恭敬敬才是。如若小主嫌拗口,可以唤奴才叫小万子!” “好!小万子!”小玉点点头,“既是恭敬,不如从命,我是你们的主子,我这就命你们起来!” “是,谢小主!”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皇帝直到夜幕降临才来到延禧宫。小玉听到外小万子的通传,稍许整理了下衣衫和发髻,便恭候在寝殿门口,见到皇帝不敢抬头,声如洪钟:“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心情不错,虚扶小玉,道:“起来吧。” “谢皇上。”小玉应声起身。 皇帝忍不住搂着小玉的肩膀坐下,道:“今天是你晋封的日子,朕忙于政务无法分身,本想来你这儿用晚膳,只是贵妃遣了人来要朕去咸福宫用膳,朕推脱不过,直到用完膳才过来,你不会怪朕吧?” 小玉对皇帝的三宫六院早已习以为常,明明是自己花心、想去,却说推脱不掉,不过,念在他在皇帝,自己不过一新封的贵人,皇帝向自己解释得如此详尽,也算可以的了。于是她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自有政务等着皇上去处理,后宫人多,人人皆盼着皇上,何况是贵妃,皇上能来臣妾这儿,臣妾已是心满意足。” “你倒是懂事。”皇帝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叹了口气道,“贵妃,本是朕在王府时先帝赐予朕的侧福晋,活泼可爱,又不乏俏皮,只是不懂事,总爱争风吃醋,原以为朕登基后她会好些,又封了贵妃,可总也改不掉这秉性,哎!” “皇上,”小玉忍不住劝慰,“贵妃出身名门,难免有些娇贵之气,至于争风吃醋,乃是因贵妃在乎皇上啊,皇上这么年轻有为,又贵为帝王,天下何人不敬佩您啊!” 一席话说得皇帝心花怒放,他自豪地道:“那是,朕是天子啊!天子之威,谁敢不敬佩!”正说得得意,他脸过闪过一丝隐忧,“只是,这贵妃感染风寒已数日,太医开的药也服了不少,怎的就不见好呢,朕实在揪心呢。” 小玉想起,以前历史课上老师讲到过,这乾隆皇帝的贵妃,本就是药罐子,三天两头的生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掐指算了算,大惊失色,因为她知道明年就是乾隆九年,过了春节的正月里,贵妃就将薨逝。皇帝看到她的表情,又见她在掐指,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有何心事?” 小玉不敢照实回答,只是道:“没什么,皇上,臣妾是想,宫里的太医不能医好娘娘,是否可以出宫去请宫外的名医?或许可以使娘娘康复。” 皇帝摇摇头:“你以为朕没想到吗?朕重金聘请各省名医,都收效甚微,皇后也是心急如焚呢。”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人抱恙,她比谁都着急。” “是啊,皇后可是一代贤后,只是自从端慧太子殒了之后,便再无所出,朕是希望着皇后能再为朕诞育一名嫡子,好继承朕的皇位啊。” “皇上,恕奴才直言,皇后娘娘能否得嫡子,不仅要看人为,还要看天意不是?”她安慰皇帝,“皇上,您也别太担心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一定会再得嫡子,皇上的七阿哥,必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 皇帝脸过闪过一丝惊愕:“你,就这么肯定?” 看到皇帝咄咄逼人的眼神和气势,不禁有些心虚,不过,她转念一想,史实就是接下来所生的皇帝的孩子是皇后的七阿哥永琮,于是她肯定地道:“皇上,皇后娘娘福泽齐天,定会再生皇子,皇上,您就等着好消息吧。”此语一出,小玉就后悔了,因为接下来的大事并非皇后产子,而是贵妃薨逝,但话既已说出便无收回之理,她只能暗自叫苦。 没想到皇帝很开心地道:“好,那就借你吉言。”他一手搂着小玉,一手拍着小玉的纤纤玉手,这手,太水嫩了,摸着特舒服,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洞察皇帝心思的小玉,忙道:“皇上,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安置吧?” 皇帝正中下怀:“是了是了,今日是你晋封的喜庆之日,朕不能委屈了你!”说着便要解开小玉的衣衫。 小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深深觉得,皇帝并非像史书上说的那样风流,相反是如此的温柔专情,对皇后如此,对贵妃亦是,而对她这个小小的贵人,亦是那样的关怀备至,此生能有这样一个如意郎君伴与侧,也是心满意足了。她这样想着,任由皇帝拨弄着她的衣衫,直至只剩下一件肚兜…… 15.病危 魏小玉被封为贵人并得皇帝圣宠之事很快在皇宫中传开。皇后笑笑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小玉晋封伺寝后的次日,按惯例接受了小玉的例行请安。而贵妃高蕙欣,因处在病中,皇后免了她近日的请安,故而,她无法看到小玉承宠后的得意,但她可以想象其喜悦之情,如此一来,蕙欣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她斜倚在床头,面色憔悴,芸儿殷勤地帮她擦汗,虽说已临近年尾,但蕙欣额头上的汗珠却如绵延的雨露般通透晶莹。 “这什么庸医!本宫病了这第些时日,怎就不见好?这魏氏,还真是狐媚惑主,本宫好容易盼到她被皇后打发去了辛者库,未承想,皇上一句话就让她回来了!回来也就罢了,还封了贵人!本宫看着,怎么像是煞星?!” 芸儿劝道:“娘娘,您别多想。这魏氏自恃有皇后撑腰,嚣张得很!不过,她本是小门小户出身,跟娘娘自是没法比。娘娘,您就安心地在咸福宫中养病吧,过不了几日,等皇上的新鲜劲过了,指不定又要失宠了。” “失宠?”蕙欣疑惑地看着她,“先前在养心殿被皇上临幸,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还能赦免于她,足见此女多么厉害,如今又正式封为小主,怕是来日有得晋封。皇后撑腰?哼!皇后撑腰就了不起啊?人家现在的靠山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上天子啊!任何人都要休想动她分毫!” “这……”芸儿面露难色,“皇上如此,皇后不劝着,那皇太后呢?怎么也不管管?” “管?怎么管?太后巴不得皇上去临幸她呢?你没听见太后和皇后在说吗?后宫,需要子嗣繁茂,这子嗣繁茂,自然后宫之人就得越多越好,况皇帝不要说临幸嫔妃,就算临幸宫女也不足为奇。” “哎!”芸儿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神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娘娘,时候差不多了,奴婢伺候娘娘服药。” “不喝了不喝了!”蕙欣突然发怒。 “娘娘,您不喝药,这病怎么好得了?奴婢这就把药给端来。”说着她进了膳房。一会便出来,手捧一碗熬好的药,递给蕙欣:“娘娘,药来了。” “不喝不喝本宫就是不喝!”蕙欣怒道,随手把药碗打碎在地,“这药本宫都喝得吐了病还不见好,再喝有什么用!左右皇上不来本宫这儿,本宫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 咸福宫外,皇后携王嬷嬷来探望蕙欣,“巧遇”胡太医,胡太医行礼后皇后问:“太医,现下贵妃情形如何?” “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拒不肯服药,微臣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皇后娘娘另请高明吧。” 皇后脸色微变,轻声道:“你是本宫的同乡,眼下是一条船的蚂蚱,你老实告诉本宫,贵妃,可还有得救?” 太医面色如灰:“娘娘此言差矣。微臣是蚂蚱,娘娘乃是中宫皇后,能有幸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微臣之福。至于贵妃娘娘的病情,想必娘娘也略知一二。此番贵妃娘娘抱恙,能否真正康复,尤未可知。” “本宫要你一句畅快话!” “是,娘娘。贵妃如若能活到明年开春,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皇后脸色已变:“你是说……” “娘娘是明白人,勿须微臣多言。” 皇后脸上恢复平静,她想着,当年为了在后宫制衡贵妃蕙欣,她命同乡胡太医在蕙欣的饮食中加入了大量的麝香和藏红花,导致其多年不育,她深知,后宫中除了她皇后,便数蕙欣位份最高,一旦蕙欣有了孩子,将使她的中宫地位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即便皇帝一直希望她能生个嫡子好来日继承皇位,但她不能不防点儿,至少眼下她皇后没有儿子,将来谁的儿子登基还是个未知数,眼下,贵妃病危,倒使她宽慰不少。不过,毕竟是共同侍奉皇上多年的姐妹,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问胡太医:“太医,你能否告诉本宫,贵妃抱恙,是否与昔日服用麝香与藏红花有关?” 此语一出,胡太医打了个冷颤,颤颤微微地道:“娘娘,请放心,微臣一向谨小慎微,未曾泄漏一个字!” 皇后脸色再度变样:“你的忠心本宫知道,现下本宫只问你,贵妃此番抱恙,是否与昔日的饮食中某些东西有关?”她强忍着怒火,不敢太过大声。 “回娘娘,是的。此类东西是大伤女子躯体的,长期使用,必会侵入五脏,再者贵妃亦长期服用坐胎药,此二类药长期相克,就是一般的康健之人,也难逃早逝之命,何况是如贵妃般虚弱体质。”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记住,不能泄漏一个字。” “是,娘娘。”胡太医应声告退,眼见皇后走远,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皇后快步走进咸福宫寝殿,一脸的关怀和心痛之情,道:“蕙欣妹妹,今日可好些了?”说着一脸的慈祥笑意。 闻得皇后的声音,斜倚在床头的蕙欣,立马吃力地坐直了身子:“娘娘,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时皇后已到床前:“本宫都说了无数遍了,你身体欠佳,就不用行礼了,就是不听。” “娘娘贵为中宫,臣妾这等卑微之躯,实在不用劳烦娘娘大驾……” “眼下你在病中,宜躺下休息,养好了身体才能为皇上绵延子嗣。”说着边扶蕙欣躺下边转头责怪宫女,“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你们的主子病了也不扶她躺下歇息?!若是贵妃有个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芸儿率先跪下,其他众奴仆也齐齐跪下,芸儿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 躺在床上的贵妃打断她的话道:“娘娘,不怪他们,是臣妾,是臣妾觉得一直躺着不舒服,故而才起身小坐片刻,不怪他们。”说时,芸儿他们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如此,倒是本宫的错了?妹妹,你不会怪本宫吧?” “娘娘说哪儿的话?”蕙欣不无歉意地,“娘娘贵为中宫皇后,怎会有错?况娘娘能来咸福宫中看望臣妾,是臣妾的福气,臣妾理应知足。只是臣妾现下贱体欠安,实在不便给娘娘行礼……” “你看你,又来了。” “娘娘,臣妾总觉得这魏氏是煞星,抢了娘娘与臣妾的恩宠……” “都这么大人了说话还不知轻重?”皇后忍不住责怪她道,“魏贵人是皇上的新宠,且与你我一样共同侍奉皇上,理应不分彼此,姐妹相称,何来抢与不抢之说?只要皇上高兴便可,皇上高兴,我后宫诸人亦高兴,如此,我大清后宫才能和乐安康。明白吗?” “娘娘教训得是。”贵妃连连称是。 “对了,本宫听闻,妹妹近日拒绝服药,可有此事?” 不说还好,一提这个蕙欣就有气:“娘娘,臣妾患病多日,始终不见好,这太医开的药,臣妾是喝了不计其数,怎的就不见效,所以,臣妾想着,左右无效,不如不喝。” “哟!这哪使得?不管是何病,不舒服就得治,许是你喝的药尚未发挥药效也未可知啊!按太医开的药,多服几日,应该就能康复了。” 蕙欣脸上闪过一丝怀疑:“果真?” 皇后镇定自若:“本宫何时骗过你?多服几日,到过年时想必就能康复了。” 闻得此言,蕙欣想起了去岁新年夜宴时,魏氏的点心和一曲琵琶征服了皇上,如今又封了贵人,她意识到她不能就此倒下,她倒要看看,她魏氏究竟能得意到几时! 未熬到新年夜宴时,贵妃蕙欣便因疼痛难忍躺在床上无法起身,因此也不能参加一年一度的新年夜宴了。她着芸儿向皇后告假,皇后深知蕙欣已病入膏肓,故而允了她的奏请,随即将此事禀报给太后和皇帝,太后与贵妃本就无甚感情基础,因此并未放在心上,而皇帝,此时正独宠魏贵人,获悉蕙欣因病不能参加夜宴后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只叮嘱皇后好好照顾。 除夕夜,当合宫都在参加夜宴时,贵妃独自躺在床上,细细品味她自入宝亲王府邸后的种种经历:初始仅为使女,就如如今的宫女一般,不用说其他,就连见皇上,就是当初的宝亲王一面都难,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得先帝雍正爷的圣旨而成为宝亲王的侧福晋,与景娴,就是现在娴妃一样平起平坐。后来皇上登了基,封她为贵妃,她也如愿以偿居于景娴之上,成为仅次于皇后的后宫第二人。原以为她的生命会越来越灿烂,只是老天爷不帮忙,承宠二十年竟未有任何生育,甚至连怀孕都未曾有过,那娴妃虽说未曾生孩子,好歹也曾孕过,想到这里,她不禁露一抹冷笑:要不是她,此刻的娴妃怕是已为人母,她正笑着,又想到魏氏,好不容易与娴妃联手,把她打入辛者库为奴,又被皇帝诏了回来,还封了贵人,虽说位份不高,但好歹也是主子,且自那魏氏入住延禧宫以来,皇帝就再也未进过她的咸福宫,哪怕是现在她病得如此严重,他也懒得来看她。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心酸,眼角渗出一串珍珠…… 16.封后宫 自小玉被封为魏贵人后,皇帝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和其他一些重要日子外,都宿在小玉的延禧宫。而深知后宫人心险恶的小玉,尤其是在得知蕙欣久病未愈之后,她忍不住劝皇帝要雨露均沾,这日她又开口了:“皇上,请恕臣妾直言,皇上除了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外一直宿在臣妾的延禧宫,如此怕会引来后宫诸姐妹的不满。况如今贵妃娘娘患病,皇上实在不宜长留延禧宫。” “你这是在赶朕吗?别人都巴不得朕来,莫非你在嫌弃朕?!”皇帝有些有解。 小玉忙跪下解释道:“臣妾不敢,只是后宫人众,其他姐妹无不思念皇上。皇上总来臣妾这儿,其他姐妹许会怨恨臣妾,昔日臣妾得以晋封贵人,引发了多大的风波,如今皇上总宿在延禧宫,臣妾已然成为众矢之的,集宠于一身,也就等于集怨于一身,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后宫诸人,雨露均沾才是。” 皇帝低头看了眼跪于地上的小玉,心疼地将她扶起,眼中满是期待。 小玉接着道:“现下贵妃娘娘抱恙许久,连新年夜宴都未曾参与,并非臣妾敢诅咒贵妃娘娘,看来贵妃娘娘的病情不太好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皇帝叹了口气道:“蕙欣在朕登基之前就侍奉朕,如今又位居贵妃之位,于情于理,朕都应该去探望。只是,”他话锋一转,“朕觉得在你这儿,总觉得特别轻松,而蕙欣那儿,总觉得有些沉闷,她每次见到朕总会撒娇,不是求朕升她父亲兄弟的官,便是要朕多陪陪她,朕不甚其烦。” “皇上,”小玉轻唤,“后宫姐妹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处理事情的方式,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是艳冠群芳,贵妃娘娘娇俏可人,娴妃娘娘温柔恬静,纯妃娘娘……” 皇帝忍不住笑了:“在你眼里人人都那么好,但是朕觉得缺了点什么,只有在你这里,朕才觉得无拘无束。” “这也许是臣妾这里唯一的优点吧。”小玉不以为然地道。 皇帝手指一戳她的鼻子,道:“朕姑且就听你一言,明日去趟咸福宫。” 小玉欣慰地笑了,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醋意,但她并未在皇帝面前有任何流露。 次日,皇帝下朝后便直奔蕙欣所居的咸福宫。久未见圣的咸福宫众太监宫女见到皇帝的仪仗喜出望外,随即向病榻上的蕙欣禀报。蕙欣得知后亦难掩惊喜,她吃力地想起身,无奈因过于虚弱而未能,正傻笑着,皇帝进来了。 蕙欣激动得热泪盈眶:“皇上,您……你来了!臣妾……臣妾还以为皇上已经忘了臣妾了……” “说什么胡话呢?爱妃?” 蕙欣忽然想到什么,道:“皇上恕罪,臣妾未能及时给皇上行礼……” 皇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无妨,是朕之过,明知你抱恙迟迟未来看你……” “不,皇上心系天下,臣妾只求皇上龙体安康……” “朕不妨事。”皇帝拌拌肩膀,“朕的龙体朕自己有数,不妨事。只是爱妃你,抱恙许久,可有宣太医?” “回皇上,臣妾有皇上如此关怀,就算死也心甘情愿。” “什么死不死的?也不怕忌讳!”他爱怜地摸摸蕙欣的额头,转身问芸儿:“你们娘娘可有宣太医?” 芸儿怯生生地道:“回皇上,奴婢宣了太医……” “皇上,”蕙欣打断芸儿的话,“不怪他们,芸儿照顾臣妾尽心又尽力,实在是臣妾福薄,喝了无数太医开的药,就是不见好。皇后娘娘体恤臣妾,特意从宫外为臣妾荐来了各地的名医,也未见效……” 听着贵妃的叙述,皇帝隐隐闪过一丝不安,他唤道:“小伍子,你去趟太医院,务必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朕要贵妃尽快康复!” “喳!奴才领旨!”小伍子应声告退。 病榻上的蕙欣闻言热泪盈眶,随即吃力地摇摇头道:“皇上,来不及了!臣妾……臣妾看到了哲妃姐姐……” 皇帝吓了一跳,道:“爱妃你胡说什么呢?!有朕在,你绝不会有事的!”他说着又心疼地摸摸蕙欣的额头。 “皇上,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自己的身体,臣妾自己最清楚,臣妾原就体弱多病,此番久病不愈,臣妾便是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遗憾,臣妾侍奉皇上二十年,未能为皇上增添一儿半女,看着皇上越来越多的子嗣,虽说皇子公主们对臣妾敬重有加,但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臣妾的孩子,臣妾……觉得好心酸……”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悲凉,是啊,二十年了,蕙欣都没有生育过,皇宫里那么多孩子,竟没有一个是蕙欣亲生的!人家娴妃虽说也未曾生育,好歹还曾怀过,但是在人心险恶的后宫,娴妃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难道仅是珠儿一个卑微的宫女下的手吗?当日处罚一个珠儿,是否太过草率了?珠儿这个宫女谋害娴妃的腹中子有何目的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娴妃苛待于她?这似乎说不过去呀!好歹珠儿也在宫中生活过几年,难道她不知道陷害龙子的下场吗?莫非……是有他人指使?那始作俑者是谁呢?当时可是还没问完这珠儿就自戗了。皇帝叹了口气,想着:“这皇宫里本就有许多永远都无法解决之事,也指不定这始作俑者就是后宫某个嫔妃,眼前的蕙欣亦不能排除在外,可惜没有证据啊!” “皇上,您叹什么气啊?”蕙欣见皇帝满脸凝重,大着胆子问道。 即便是皇帝,他也不能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对某个人兴师问罪,尤其是如现下蕙欣般病危。他灵机一动,道:“爱妃,朕是想着,朕纵有天下,也不能保爱妃周全,更无力让爱妃早日康复,想想真是罪过啊!” 蕙欣有些激动:“皇上乃是天下至尊,怎会有罪?臣妾能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此体恤,也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点点头,沉思半晌,道:“爱妃,朕决定了,即日起封你为皇贵妃,朕不许你有事,等你康复了,好好享用你的皇贵妃职权吧。” 蕙欣脸上闪过一丝欣慰,道:“有皇上这份心,臣妾死而无憾。只是臣妾福薄,怕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番圣意了,臣妾看到了哲妃姐姐,看到了端慧皇太子,他们,在向臣妾招手。” 皇帝有些不甘:“朕是皇帝,朕命令你,不准离开朕,更不准说胡话。”说着,他转向李玉道,“快,去晓谕六宫,咸福宫贵妃高氏,即刻晋升为皇贵妃,一应礼仪,俱照皇贵妃仪制来操办,不得有误!” 李玉应声告退。躺在病榻上的蕙欣,微笑着,不再言语。 从咸福宫回来后,皇帝并未去小玉的延禧宫,而是去了皇后的长春宫他觉得,晋封蕙欣为看贵妃,应该跟皇后先说一下,毕竟她是中宫。皇后听见外头太监的通传,喜出望外:“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皇帝摆摆手道。 “皇上想必刚刚下朝吧,今日怎的想到了臣妾的长春宫?” “爱后,朕刚从咸福宫出来,蕙欣的病情不太好啊。”皇帝的神色不太好。 “臣妾失职。没能照顾好蕙欣妹妹。”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皇后正欲下跪行礼,被皇帝一把扶起:“这不怪你,你尽到了一个皇后的职责,只是现下,贵妃的情形真的不容乐观。婉卿,你知道吗?就在方才,朕晋封了她为皇贵妃,只差了你一级,你不会怪朕吧?” 皇后一怔,通常嫔妃晋位皇贵妃,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贵妃病亟借晋位来冲喜,其实并无效果;二是在皇后空位的情况下,继后的考察期晋升皇贵妃,否则便如当年顺治时,孝惠皇后和董鄂妃共存时,身为皇贵妃的董鄂妃直接威胁到了孝惠的中宫皇后的地位和职权。如今以皇帝对皇后的敬重来看,绝非是后者,且现下蕙欣确实病危,对她皇后的地位与职权不会产生威胁。于是皇后道:“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后宫自然也不例外,皇上想要晋封臣妾自会支持。” “有婉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朕是想着,如今我大清四海升平,自朕登基之初封了后宫之后,便再未进行封赏了。” “皇上所言极是。皇上是否已有了答案?” 皇帝点了点头:“哲妃,是朕在王府时的第一个侍妾,又生育了皇长子永璜,于我大清是有功之人,可惜红颜薄命,朕就借此机会追封她为哲悯皇贵妃,如何?” “臣妾觉得,甚好。”皇后说着,亲热地拉着皇帝坐下。 皇帝入座,继续道:“这娴妃侍奉朕也有二十年了,昔日在王府时与蕙欣平起平坐,后来朕登基后,因种种原因只封了妃位,但她依然无怨无悔,朕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不如也晋封为娴贵妃,另外,纯妃自府邸时便跟着朕,又诞育了三阿哥和六阿哥两位皇子,朕不能委屈她!不如让她与娴贵妃并尊,封为纯贵妃吧。” 皇后不住地点头,随后试探性地道:“皇上,那嘉妃,也诞育了皇子,于我大清亦是有功之人,皇上可要赏点什么……” “历来后宫都是皇后一、皇贵妃一、贵妃二,如若晋了嘉妃为贵妃,可是有违祖制,且嘉妃并非我满族血脉,出身也不如蕙欣、景娴般高贵,来日再看吧,有合适机会晋封也未尝不可。” “皇上深谋远虑,臣妾拜服。”皇后之贤德,当以尊重皇帝为贤,福泽后宫为德,皇帝的决定,她从来不会违背,哪怕是提出不同意见。 “还有,延禧宫魏贵人,伺候朕也有多日,朕很是满意,此番也一起晋封了吧,总觉得要赏个封号给她!容朕想想,‘如圭如璋,令闻令望’,魏氏的封号就赏之‘令’吧,即日起,延禧宫魏氏,就封为令嫔吧。” “令嫔?”皇后也陷入了沉思,“这‘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可是出自诗经?好名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皇上,臣妾替令嫔谢过皇上!” 皇帝但笑无语,他想到了令嫔甜美的笑容,娇俏可人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容甚是灿烂,宛如三月里的桃花,与这春寒料峭的天气显得有些不太相称…… 17.慧贤 皇帝大封后宫之事很快在宫中传开,娴妃难掩激动:“昔日本宫在王府时与高氏平起平坐,皇上登基后高氏始终压得本宫,让本宫好生难堪!如今好了,本宫升为贵妃,她虽说是皇贵妃,高了本宫一级,但看她那病怏怏的模样,怕是活不了多久!”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储秀宫的纯贵妃苏氏,也难掩惊喜:“昔日本宫只是王府毫无地位可言的格格,娴贵妃却是高高在上的侧福晋,如今,本宫成了与她平起平坐的贵妃,没想到,本宫也有这一天!” 与娴贵妃和纯贵妃的喜悦之情不同的是,病中的蕙欣在听到此事,一脸的沮丧,她强撑着羸弱的身体,道:“本以为皇上会念着本宫现下抱恙而晋封于本宫,没想到皇上竟一起晋封了那么多贱人!娴妃,纯妃,那贱婢还不是沾着本宫的光,还有魏氏那个狐媚子!要不是她,本宫就不信,皇上会对本宫如此冷漠!” 芸儿看了看四周,猫着腰,小声道:“娘娘,您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啊。” “怕什么?”蕙欣一脸的无所谓,“如若单是晋封这些活人,本宫倒还气得过,皇上居然还晋封了哲妃这个死去十多年的故人!还曰‘哲悯皇贵妃’,这不是打本宫的脸吗!如今的本宫,早已是风烛残年、油尽灯枯了,谁还会管本宫的死活!”说着,一脸憔悴的蕙欣忍不住咳嗽,芸儿用帕子去接痰,接到的却是一口鲜血,吓得她立即捂住了嘴。 反倒是蕙欣,一脸的无所畏惧:“本宫的生命就快到头了,你也不用声张,死了倒好,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本宫郁闷啊,承宠了二十年,居然从未有过身孕!魏氏那贱婢究竟能横行到几时,本宫怕是见不到了!不过,在本宫身后,你可以出宫,届时你转告本宫的家人,一定要为本宫报仇!” 芸儿想起了去年娴妃胎死腹中之事,抬头看看面色如灰的蕙欣,木然地点点头:“娘娘所言,奴婢记住了。” 延禧宫中,令嫔端坐于正殿中央,奴仆们尽皆微笑地半蹲向她行礼:“奴才(奴婢)们恭贺小主晋升令嫔,令嫔娘娘万福金安!” 令嫔亦难掩欣喜:“没想到本宫这么快就升为嫔位了,从今以后你们都是我延禧宫的宫人,凡事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奴才们一定谨遵娘娘教诲。”众奴仆齐声答。 “并非本宫要教诲于你们,只是如今后宫之人越来越多,稍不留神便会酿成大祸,你们,可记住了?!” “是,娘娘!”众奴仆齐声答。 万新越众而出,笑嘻嘻地道:“娘娘,奴才以为,娘娘如今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儿,刚晋了娘娘的位份,对娘娘自是没得说,就连皇后娘娘,也对娘娘心疼有加,料谁也敢惹娘娘。” “正因刚晋贵人没多久便封了本宫为嫔位,”令嫔严肃打断他的话,“此举引来了后宫很多人的不满。本宫听闻,钟粹宫的舒嫔就对本宫颇为不满,人家可是纳兰明珠的后代,出身自是不一般,且先于本宫入宫,又先于本宫封嫔位,不像本宫,不仅初入宫是宫女,更做过辛者库宫女,此番本宫承蒙皇上垂青才得以晋封为众嫔之首,这舒嫔能甘心吗?” 众奴仆听得一愣一愣的,谁也不敢插话。 令嫔继续道:“所以,本宫要未雨绸缪,以防变数。” 众奴仆闻言,齐齐跪下道:“娘娘放心,奴才(奴婢)们一定效忠娘娘,唯娘娘之命马首是瞻!” “你们的忠心,本宫知道。” “本宫出身微贱,朝中又无人帮衬,凡事还得靠自己,不过,好歹还有你们在,本宫,也不至于太过孤立无援。” 众人脸色微变,只听万新道:“娘娘如此抬举奴才们,奴才定当竭尽全力效忠娘娘,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本宫知道,只要你们忠心于本宫,本宫是不会亏待于大家的。”说着她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道,“自今日起,在场之人,每人去库房领取一锭银子,作为本宫的犒赏。” “谢娘娘赏赐。”众奴仆行礼谢恩。 “小万子,你负责记录,往后延禧宫中每样吃穿用度,都由你负责记录在案,以备核查。”令嫔在穿越到这里前,学过人力资源管理,知道不用说是整个皇宫,单是她延禧宫,每月的吃穿用度都不会少,何况是长年累月,于是她想出了这一招,不仅能对下面的奴仆软硬兼施,还能随时知晓宫内的用度开销。 万新脸色微变,旋即领旨:“是,奴才遵旨。” 令嫔点点头,唤过宫女小雁道:“小雁,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要做好。” “奴婢静听娘娘吩咐。”小雁低声答。 “万公公在记录时,你一定要随伺在侧,与万公公一起把东西记好。万公公是延禧宫的首领公公,平日里甚是忙碌,本宫又新派了他任务,你要好生帮衬才是。” 令嫔此举,明为帮衬,实为监督,让万新有些苦恼,但又无法推脱,于是硬着头皮接下道:“奴才承蒙娘娘器重,又有小雁姑娘帮扶,奴才感激不尽。” 小雁深知万新平日对上阿谀奉承,对下颐指气使,但亦深知此乃主子之令,不得不从,于是亦道:“奴婢领旨。” 正说着,小伍子进来禀报:“奴才给令嫔娘娘请安。” 因小伍子为御前之人,故而令嫔有些意外地道:“伍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禀娘娘,皇上差奴才来告知令嫔娘娘,皇贵妃现下病危,宣各宫嫔妃进殿伺疾。” 令嫔吓了一跳:“皇贵妃现下如何?” “回娘娘,太医有言,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令嫔及众人闻言脸色皆大变,令嫔道:“快,去咸福宫!” 待令嫔到咸福宫时,除了帝后二人,娴贵妃、纯贵妃、嘉妃等已然到场,舒嫔也在令嫔之后到场,此时的蕙欣,已虚弱到无法讲话,她吃力地指指皇帝,嗫喏着不能言语,她张大了嘴巴,皇帝坐在床沿搂着她,忽然,她玉手一摊——殁了! 芸儿眼见此景,立马下跪,瞬间泪如雨下:“娘娘!娘娘!” 皇帝一脸的蓦然,皇后亦难掩悲伤,转脸拭泪,而娴贵妃和纯贵妃则露出了一抹不经意的冷笑。令嫔眼见此景,正要上前,被舒嫔狠狠地瞪了一眼,令嫔看似不以为然地一瞥,噘着小嘴,想要发话,被皇后一把拦住。现场气氛有些凝重,昔日伺候过蕙欣的奴仆,尽皆抽泣着。 半晌,皇帝道:“李玉,去传朕的口谕,皇贵妃高氏,谥号曰‘慧贤皇贵妃’,着人按制置办慧贤皇贵妃丧礼,不得有误!” 李玉领旨后,应声告退。 “等等!”皇帝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还有,蕙欣生前有言,想念哲妃,丧期过后,不如就与哲悯皇贵妃一起葬入胜水峪吧。” “奴才遵旨。”李玉应声告退。 待李玉出了殿门后,皇帝问道:“婉卿,朕此举是否妥当?” 由于蕙欣刚逝,皇后不敢微笑,只是淡淡地道:“皇上作的决定,自是万无一失的,只是,臣妾觉得,皇贵妃刚刚崩逝,臣妾身为后宫之首,想请示皇上,皇贵妃之丧,是否即刻便作安排?” “是了是了,你是后宫之主,皇贵妃丧仪,你自是安排的不二人选。朕相信你,事不宜迟,你且去安排吧。”皇帝说着亲热地拍拍皇后的手背。 “是,臣妾遵旨。”皇后应声领旨。 待到皇帝和皇后及各宫嫔妃散去后,令嫔也回到了她的延禧宫。她呆呆地坐于炕上,手掌撑着头,浮想联翩:这慧贤皇贵妃乃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皇贵妃,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怎的皇帝对于她的去世并无半点哀痛之情,甚至连谥号都是脱口而出,慧贤皇贵妃,想必在蕙欣病危时便是已想好了的,且现下蕙欣刚咽气,皇帝就迫不及待地下旨,要蕙欣与哲悯皇贵妃一起下葬,地点也早已选好了——胜水峪!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不过总觉得有些别扭,堂堂的大清皇贵妃,居然未被葬到妃园寝,而是葬到了距离京师几百里的胜水峪!令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令嫔颇为确定,那就是:权倾天下的乾隆皇帝并未像她令嫔所想的那样专情,甚至重情,对于他宠了二十年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刻薄寡恩!她忽然想到了在她穿越之前历史课教授,脑海中浮现了她在二十一世纪大学课堂里的一幕:陈教授在上历史课,正上到清史中介绍乾隆皇帝的一课,陈教授说,乾隆皇帝虽是一代风流天子,但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元配嫡妻孝贤纯皇后,其他女人不过是他后宫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包括她现在穿越成的令妃,历史上的孝仪纯皇后,即便她日后所生的皇十五子被立为太子,来日的帝王,也丝毫不能左右孝贤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令嫔就这样想着,忽然有一种钻心的疼痛掠过她的心头,难道她是穿越错误了吗?抑或是在皇帝的心里,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她甚至觉得,她不甘心做一个男人心中永远不能忘怀的女人的替补,但现在,她连做这个替补的资格都没有,她不禁为自己穿越成令妃而觉得悲哀,她甚至觉得穿越成任何一个古人都有种难以名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