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 第1章 楔子 风云突变(修) 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 皎月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 *** “娘!我走啦!中午给我烙几张肉饼子!”一身粉红碎花绵绸夹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儿,她头上的两个小朝天揪跟着一颤一颤的,很是俏皮。 “下了学就回家啊,不许出去瞎逛!不许去河边儿,听到没有?不然还让你爹打你屁股!”窗户里传来她娘的叮嘱声。 皎月嘿嘿一笑,看来昨天跟小豆子他们去河边捞鱼的事暴露啦。皎月清脆地回头答一声:“知道了娘!我就采点儿香椿芽回来!”说完人就一溜烟儿地没了影儿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随谁了,整天疯疯颠颠的,就知道玩儿!还采香椿芽,咱们家还差她那一把香椿芽了?”皎月娘虽然满嘴都是数落的话,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不知道多疼这小丫头呢。 她身边的老麽麽笑道:“要奴婢说,大姑娘这性子指不定是像您了,奴婢可听亲家太太说,您小时候可招人爱了。不是这家留下玩儿,就是那家舍不得放人,吃饭了都得亲家太太挨家去要人才行呢!” 那老麽麽曾经是皎琮祖母身边的丫头,皎琮是小孙子,又乖巧可爱,老太太把自己的丫头给了他做管事姑姑,成亲后也跟着皎琮做了管事麽麽。皎月娘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与老麽麽相处得十分得宜,跟自家长辈似的随意着。 老麽麽瞧着抿嘴乐的柳氏心里也是不由赞叹,真是相由心生,这柳氏真正是肤如凝脂、明眸善睐,一双水杏般的大眼睛更是清澈透亮,怎么看都是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如今虽然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却更见明妍了。 这般美貌又心地单纯的人儿,也难怪三少爷一眼瞧中,才十六岁就从小镇子里叼回家来了。含在嘴里,捧在手上疼了四五年才让生了孩子,就怕生早了身子没长好,这第一个孩子怎么会不爱? 皎家又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家,虽然头胎生了个女儿,可老太太、太太哪个不是一车一车的送东西来?孩子才半岁就迢迢地接了去亲香,小孩子眉目长得特别好看,老爷子欢喜,特地给取了个‘月’字,意思是‘皎皎如月’。 这五年来,那年不接过去住一阵子?最难得的是这孩子小小的人,见荣华不迷眼不羡慕,到了乡下也不嫌弃,照样玩儿得痛快,这样的性子,真真是想不爱都难! 老麽麽去割肉,皎月则一路小跑去与小伙伴汇合。皎家的孩子都是三岁开蒙,皎月也是,被她爹抱在膝上学了两年,今年开始去官学读书了。 楚国官学私塾都不限制年龄,只要通过入学测试都可以上学,关键是交得出学费。 小豆子,陈雪儿还有小柱子等几个小伙伴都等大槐树下了。见到皎月的影子,几个孩子都喊道:“你快点儿啊!就数你慢!” 几个小孩子一边往县学走,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下学后去哪里玩耍。 皎月叹了口气,“唉,河边儿我怕是去不成了。也不知道谁多的嘴,我娘好像知道了昨天的事,说了再去让我爹打屁股呢!”她爹娘对孩子玩耍到不大管,唯独河边儿是禁忌,水火无情,每年这条河都得有几个小孩子溺水。不管严了不行。 “你爹看着那么和气,下起手来还真不含糊!”上次皎月就被她爹打了好几巴掌,疼得一整天都不敢坐,上课都站着上的,别提多丢人了。 她这黑历史,小伙伴们就没有不知道的。其实他们这些小孩子,又有哪个没因为去河边挨过打的?就是不长记性而已! 县学上午半天课,槐花支援了她一把香椿芽,皎月得了空玩儿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家。因皎月说中午有肉饼子吃,几个小伙伴都跑到皎家门外去猴着。皎月快快地吃了三个肉饼子,便一抹了嘴说饱了。瞧着没人注意,悄悄从厨房顺了几张肉饼子,便撒腿往外头跑去。 “这丫头,就是个家贼!”皎琮笑骂一句,却不阻止。小孩子嘛,多动动身子长得结实少生病。 皎月等小孩子分食了三张香喷喷的肉饼子,也不回家,直接在大槐树下玩了起来,等着时辰到了一起去学堂。 外头春光明媚,午后的太阳暖暖照耀着。大槐树已经青了树皮,绿了枝丫,许许多多的新叶如同婴儿的嫩小手,在春风中微微招呼着,像是在欢迎来往的人们。 皎月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打量着大树的枝叶,享受着春光的沐浴。 突然间,天空昏黄了起来,紧跟着大地晃动了几下。“咦,怎么回事?” 还没等人回话,身边的大槐树也跟着抖动了起来,枝叶树杈剧烈地摇晃着,甚至纷纷折断掉落下来,孩子们惊慌失措地扎着手,一时间懵了头。 “不好啦,地动啦,快跑啊!”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破声喊了起来。附近的人家也终于回过神儿来,各种喊叫声响成一片。 “哇~” “娘!爹!” “我要回家!”孩子们顿时吓得哭爹喊娘,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去。 皎月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也才五岁,只记得要回家找爹,找娘,和爹娘在一起才行。她摔倒在回家的路上,爬起来再摔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家的。见到爹娘的一瞬间,她嚎啕着扑了过去。。。。。。 第一章 被砸了 第一章被砸了(大修) 整个东州大陆都铭记住了这一天!许许多多的人家记住了这一天,甚至有的人家整个永远消失在了这一天! 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动,几乎把半个东洲大陆都掀了起来,像抖抹布似地抖了抖,又重新丢下去。大陆上原本的十二个国家就这么被‘抖’掉三个,剩下的九个也没好到哪里去。根据事后反馈上来的消息来看,楚国还算是‘抖’的比较轻的。 眼下,这些对于皎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记得她娘似乎被屋顶上掉落的木梁击中,她本能地想冲过去,却被她爹死死拽着,她哭嚎着挣出来,然后还没等她动作,就被个从天而降的东西也给砸晕了。 *** 皎月只记得当时眼前一片华光闪耀,她被彩虹一般的七彩光芒包裹着,层层缠绕着,无数的看不懂的字符在她周围跳跃着,慢慢消失在她身体里,待到光芒消失,她就来到了这个连棵草也没长的地方。 人家说晕倒都是眼冒金星,她晕倒怎么是彩虹乱飞呢? 可是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是彩虹的家吗? 她这是被砸死了吗?爹呢?娘呢?弟弟呢?她记得老麽麽好像没出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她都死了,那爹娘他们呢?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么? “呜呜呜。。。。。。”皎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呜呜呜。。。爹啊,娘啊!”皎月哭得别提多伤心了,鼻涕眼泪的简直邋遢极了。 “你别哭了~”空气中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因为周围太静、太空旷,所以皎月听得很分明。 “谁?”皎月受了一惊,止住了哭声,噙着泪水的眼睛四下张望。 “咳!你,你现在还看不见我。”那个声音在不远处再次传来。 皎月确定,真的有一个声音!她四下转着头寻找着,“那,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我死了吧?” “死是什么东西?”那声音嘀咕了一声,又道:“我、我也不知道死是谁,不过你是我的恩人,你让我觉醒了,这里是混沌珠空间。” 皎月一头雾水地听这个声音解释了半天,大体算是听明白了:有一个天上的珠子被地动震落,掉下来的时候砸破了她的头,浸入了她的血。于是,这物件给她的血激活了! “我、我叫邈邈,是这混沌珠的器灵。混沌珠是我的主人瑶邈大神的仙器。 你的精血被混沌珠吸收,自然会生成契约的。混沌珠是仙器,你是凡人,按理是不能超越等级订立常规契约的,所以,为了报答你的激活之恩,我们当时和你订立了互助契约。互助契约可以限定了年数,互助完成,就自动解除。” “什么契约?我怎么不知道?”皎月浑身上下看了个遍,也没发现带字儿的东西。 “咳,你看到的彩虹之光就是混沌珠契约生效才产生的光芒,至于别的,都在你的意识海里。你现在有些。。。懵,等你缓过来就明白了。” “啊?那、那我爹知道吗?”皎月大体明白怎么回事了,她说不定没死呢,那爹娘可不急坏了?还有,她娘怎么样了? 邈邈顿了顿,道:“你只是昏了,你的魂魄虽然被混沌珠吸进空间,但混沌珠已经融入到你的意识海里了,你的魂魄不算离体。”只要魂魄还在,那肉身就坏不了。 皎月将信将疑,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事,她已经无法思考太多了,姑且听着吧。可是她想回家。 “我想回家!”皎月说。 “你听我说。” “我要回家,我要我爹,要我娘!”小姑娘说着扁扁嘴,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咧咧地哭了起来。 邈邈觉得脑仁疼(如果它有的话),有气无力地道:“你别哭,你听我说完,就能回家。”这么哄也不知道行不行。 “我要我爹,要我娘,要回家!”小姑娘不大讲理啊,翻来覆去这句话,“要回家、要回家”的神烦啊,家是个什么东西?就那么吸引人么?邈邈不知道,它刚刚觉醒,自己也还有些发懵呢。 “你不能一走了之。天地自有法则,咱们签了互助契约就得按照契约办。你帮了我,我就得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你。”不然,我和混沌珠都会遭到天罚的。 “比地动还厉害的罚吗?”皎月不知道天罚是个什么,但既然带个天字,想来应该比地动还厉害吧? “可以这么说吧!”邈邈佩服起自己来,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快就会忽悠小孩子了。 “那你帮帮我娘行不?” “这个、恐怕不成。互助契约只限定帮助你本人。”邈邈当时没往这上头想,做契约的时候没给她做附加项上去。唉,这算不算失误啊,好在小孩子不懂这些。算了,不能提。 “那你快送我出去吧,我爹娘一定担心坏了!”帮不了她娘,小姑娘就对报恩啥的不大感兴趣了,没用啊,而且这地方啥啥没有,感觉瘆得慌,她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邈邈急忙道:“混沌珠空间在你脑子里,等你恢复了精神就能自己进出这里来。算不得报恩。 是这样的,混沌珠是息壤土炼制的,别看现在有些。。。破败,但补救补救还是能用的。这地上能种东西,不论种什么动能长的别处好。随着你种的东西越来越多,空间也会跟着进化的。”至于能进化成什么样,恕它也不知道。 皎月蹲下来,用小手在坚硬如石的地面上抠了抠,不屑地一仰头:“你骗小孩儿啊?这么硬的地,你让我来刨?” 小姑娘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发飙道:“我告诉你,我和我爹、我爷爷、我祖爷爷都算上,连锄头都没拿过,更别说种什么地了!我爹好歹还是个秀才,我们家有地也不用自己种啊!你这个大坏蛋!骗子!快送我出去!” “不成,不成!你这样就走了,我们会被天地法则毁灭了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不是把她关在这里出不去么,皎月心生恐惧,不由放声大哭了起来。 瑶邈大神无奈地摇摇头,对自己的这个器灵有些无语了,连个小孩子都哄不好,真是笨得可以! 算了,到底是他炼制出来的,还是他这个做主人的去了结罢 第二章 灾后 第二章灾后(大修) 皎月记得那天她正和邈邈吵闹着出来,天际间忽而传来飘渺的仙乐声。随着仙乐阵阵,一片片七彩的祥云也缓缓飘了过来,紧接着,一个神采奕奕、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大神在云朵中踏步而来。 “主人~”邈邈竟然比皎月还激动,颤抖着声音就‘扑’了过去。 “苦了你了!”大神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醇厚温和,像是春风拂过,让人无端感到温暖。他的手轻轻一托,仿佛托着一个婴儿一般,紧接着一卷,就把什么揣进了宽大的衣袖里。 “主人,呜呜呜,人家好想念你啦~”邈邈在衣袖里高兴地打滚儿啜泣。(可惜,它还没有化形,这些只能是想想而已) 能不想么?混沌珠自打被炼制出来就给丢到了杂物间里,亏得这次天庭发生一点小意外,它才得了这个机缘,要不然还不知道继续蒙灰多少年呢! 皎月张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位神仙看个不住:这就是神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俊美的人啊?他还能脚踏祥云而来,数不清的鸟雀扇动着翅膀,伴着仙乐翩翩起舞,漂亮的羽毛比那上好的锦缎还美丽。他一定是神仙! 神仙和蔼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很是温和地说道:“你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不要急,咱们这就商量商量。” “按说我也不缺这个物件,给了你也没什么。只是作为仙器存在于凡间界面,确实超越了天地法则的。不过,既然是混沌珠欠了你的,偿还也是必然的。你们签订的互助契约也是有效的。”说来说去,凡事都要讲个因果什么的。 皎月又问神仙能不能救她娘,神仙却摇摇头,说:“个人运数自有天定,该那样就那样,横加干涉只怕后果还不如现在。”皎月一听就息了这个心思了。 果然神仙都不随便帮助人的。 “我也不要这个什么空间了,我就想回家!”皎月小性子上来了大神的面子也不给,不给她回家,当即就泪雨如下,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看得人别提多不忍心了。 “哎,你看,这是什么?”瑶邈大神神思一动,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墨绿色的小锄头,在皎月眼前晃了晃。小小的,只有他巴掌那么大点儿,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十分好看。 皎月被‘戏法儿’所吸引,忘了啜泣了,歪着脑袋去瞧小锄头。 “我告诉你啊,这个叫墨玉仙锄,你叫它仙锄就可以啦。这个小东西可好玩儿了,再硬的地都能随便刨不说,还特别听话,你让它往哪刨它就往哪儿刨,想刨多深都行,还能干开山引路,能干好多事呢。喜欢不?” 皎月点点头。这么好玩儿,谁不喜欢啊?比扮家家的东西好玩儿多了。 不过皎月今天开始明白一个道理:天下可以随便掉下一座山来,却从来不随便掉馅饼! 瑶邈大神趁机又耐心讲解了一番,皎月终于明白了,原来天上的神仙们聚会,不小心打了一架,砸掉了仙山一角。这一角连同各种泥土、沙石、草木什么的纷纷掉落下来,到了她们这里馅饼没吃上,反而成了大灾难了。 而她要拥有这个仙锄,就必须帮他办件事,也是与这场灾有关。事后除了仙锄,她还能得些小利。这样的话,她和邈邈的混沌珠空间就算开始互助了。 不过瑶邈大神这个忙,其实是为了帮他的好友木神的。为此还专门喊来了木神,跟皎月又如此这般地絮叨了一番,才把她给打发出来。 *** 皎月现在已经能随意进出混沌珠的空间了。 可这个穷嗖嗖的破空间,真的是一穷二白的,连根草都没有,简直是不能更垃圾了!就这还甩都甩不掉呢! 她爹倒是在祖上留下的札记中见到过这种所谓的‘空间’,据说这个东西是炼制出来的,也是因人而异,并不是一个制式的。像她这个这么逊的,确实也少有,估计得自己勤劳一些,慢慢演化才行。不过,据说这样的空间后继比较有力,如果炼制的人确有些能耐的话,这个倒也值得拥有! 不过要加上那把仙锄和那什么翡翠谷的话,倒是还算可以。不过她尝试过了,如今她太小,控制仙锄的能力不足,非得‘修炼’几年,积累下一些修为,才能更好的控制它。最好的修炼方法便是进入空间去开荒! 皎月看看自己的小身子,别说她爹了,就是两位大神都不勉强她现在就去那个什么山谷。尽管有仙锄,她也还是太小了。她眼下能做的就是耐心修炼,好歹几年后能走得动远路才行。 *** 阳春三月,正是紫藤花盛开的时候,可院子里那棚紫藤如今却花残叶破,凌乱不堪,只有那些虬劲的老枝还顽强地活着。 “姐姐、姐姐!” 皎月正坐在窗下的长椅上发呆,一个软乎乎的小声音门口传过来,皎月循声看去,就见一个小身影蹒跚着从门里攀爬了出来。 她连忙停止胡思乱想,小跑过去,吃力地抱一抱弟弟:“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 “吃奶奶!(一声)”原来是小家伙饿了。 皎月现在知道了,地动那天,她娘本能地偏了偏头,躲过了致命一击,可到底还是被房梁砸中了肩背。如今只能卧床养着,哪里会有奶给弟弟吃?前阵子娘看弟弟哭闹心疼得不行,别说爹爹不允许,就是她自己想想,一天三顿药,那奶水也不能在给孩子喝了。 可这个时候又上哪去找奶娘呢? 好在她爹到底寻了头奶羊回来,羊奶虽不如娘的奶,好歹也比光吃饭强些。如今各处都十分破败,老麽麽和几个下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两个囫囵的还得跟着她娘四处忙着善后。家里外头都实在没有人手,也没精力去整治细米糊糊什么的。 “姐姐给你热奶奶去,你先喝点水啊!”皎月自己也才五岁,抱不动弟弟,便把弟弟拖进门槛,小家伙原本就养得好,一身奶膘可沉实了呢。 “宝宝?”屋子里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 “哎,娘!你等一下啊。”皎月赶紧把弟弟牵好,扶着他来到里屋她娘的床前。皎月自打上了学越发不喜欢被叫乳名了,不过眼下她也顾不得计较那些了。 柳氏脸色不大好,正侧卧在床上。看到女儿和儿子便绽开了笑颜,“你弟弟饿了吧?先去给他把把尿,就坐那个小马桶上去就行,上好了吧屁股擦擦干净,你们手都洗干净了在回来。” 女儿还这么小,家里如今也只能靠她了。柳氏如今是一点一滴地教着女儿,就她这伤,若不是皎家有好药,估计也早挂白幡了。老麽麽是当时就没了,厨房里的,还有针线上的,都正在屋子里,房倒屋塌,全埋里头去了,石头瓦块的,就挖出两个有气的来。。。。。。 她算命大,可到底伤了底子,如今不教会了女儿,万一哪天她一撒手,没娘的孩子可怎么好?想到这些柳氏就悔恨不止,可时光不能倒流,罢了,只要她还在,这个家就是完整的,且把眼下过好罢。 “娘,您别担心,我爹不是去丰河镇上了么?那边草屋多,应该没啥事,等我爹接了姥姥,老爷过来,您就安心养身子吧!” 皎琮确实带着人手赶了唯一完好的马车去了丰河镇,只是路上到处还都是砖块瓦砾,倒下的树木,最要命的是裂开的地缝,他们几乎边走边疏通道路,原本一天半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才到。。。。。。。 见到只有无比憔悴的姑爷从车上下来,柳老太太身子晃了晃,几乎晕倒,嘴里喃喃一声:“我的芸儿。。。。。。”就泪如雨下了。 不怪她做这个想头,实在是这阵子见得太多了。他们一家就小女儿嫁得好,也嫁得远。他们是既盼着小女儿的音信儿,又怕见到送信儿的人来,因为这个节骨眼上来的,都是死了人的。 皎琮连忙挤了个笑出来,“岳母放心,芸儿只是受伤了。”这可是比吃了仙丹还管用,柳老太太总算缓了过来,把女婿让进院子。 皎琮打量着岳家的屋舍,看样子也塌了几间,好在乡下的屋子多数都是细梁草顶,因祸得福,倒了砸人也不致命。 双方简单寒暄后,柳老太太让儿子给女婿一行人打水洗漱,又做了吃食,这才互相问题灾情来。 皎琮这才发现,大舅兄、二舅兄都红着眼,他们各失了个最小的孩子。 “正是农忙,中午饭都是在地里吃的,家里只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小的在屋里睡觉。。。家家户户都没个大人,抢不出来啊、啊、啊、啊!”柳老太太心疼得又低声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孩儿。。。啊、啊、啊,娘的宝啊。。。”几个女人又哭做一团。 柳老爷子也伤心难过,都是亲孙子孙女,哪个他不疼?可人都去了,活着的总得过下去不是? 他敲了敲桌子,闷声道:“行啦,别让孩子去的不安生。” 又问皎琮:“这路上不好走吧?可是有事过来?”如果只是看看,女婿应该在家善后的。 皎琮一路上见了太多的送葬队伍,有的连人手都不齐全,不过是几个人抬个卷子就把人埋了。此时更是伤感。 “芸儿伤了肩背,虽无性命之忧,可家里两个孩子尚小,小婿又要忙里忙外,实在顾不过来,天气也渐热了,总得有人帮着芸儿翻个身什么的。想接了岳母帮着照看些日子。”都是实在亲戚,他也不客气了。 柳家自然没有不乐意的。老太太当天就收拾了个小包袱,隔天就跟着女婿去了县城,同去的还有柳家小儿子。老爷子让他去一是给姐夫搭把手,二来他原本订了亲,今年要成亲的女方家里都没了,也是让他疏散疏散。 有了姥姥和小舅舅帮忙,皎月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到底才五岁,扶她娘都扶不动,别提多着急了。而且,有姥姥照顾着,弟弟也能吃好喝好了,瘦小去的小肥肉竟然没几天就又往回长了。皎月捏捏自己的脸蛋儿,嗯,连她都跟着长斤两了。 再瞧着娘有了笑脸,爹回到家能吃上热饭,一家人总算不再苦打苦熬的了。 与别家对不同的是,皎琮没多少精力照顾自己的小家,他还是皎家先祖祠的守护人,手里握着很多先祖留下的田产,这些田产对应的佃户也好,皎家的世仆也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然得前去巡视,一个个的察看损失,采取补救措施。还得跟族里商量开救济仓放粮的问题,总之,他把家全托给了岳母和小舅子。 “唉,男人家,没个差事的,家里愁;这有差事的,见天的见不到影儿,也愁人!”柳老太太嘟囔着,“这就叫什么毁什么侯的。” 柳氏抿嘴儿笑道:“娘,那叫‘悔教夫婿觅封侯’” 柳老太太一拍手,“对,就是在这句,小时候你爹常教你们,我听了耳朵,到底记不牢实。” 小舅柳武道:“娘,您老这才是真水平,话是没记牢实,意思绝对正确!比那起子光张嘴会背的强一座山去!” “快别提这座山了。”柳老太太直摇头。 柳氏好奇地问:“山怎么了?”她受伤后多数时间都卧床,哪里知道外面的事? 柳武最快,当即道:“姐,你还不知道啊?你们乡下的村子被一座天外来的大山给盖帽了!” 第三章 撒手 第三章撒手(大修) 柳武说的盖帽的大山如今被人叫做‘云雾山’。 这座山地动的时候,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压在了县城西边的皎家村那边儿。经事后察看,这大山说是把原本皎家村守着的那片山林给‘盖’了也不算夸张。不但盖了原来的山,还把那边的良田美地都给埋了进去。 怨不得大家瞒着柳氏,皎家村是皎氏宗族的发源地,皎家的祖宅、祭田、供奉历代先祖的牌位的先祖祠堂、皎家族里救急的粮仓,守护山林和祖产的家仆等等都在皎家村那边呢。 皎琮这些天忙得不见人影,就是往那高不见顶,云遮雾绕的‘云雾山’去寻路去了。不实际去看看,实在无法断定里头成了什么样,财物且不说,关键是那里的祖宗牌位和人得抢救出来。 皎月也密切地关注着云雾山的情况。 她答应瑶邈大神和木神的事就落在这‘云雾山’里,只不过因种种未知的原因,上界的还没有开放云雾山的有关地界,凡人想进到这些地方是不可能的。所以两位大神倒也不很急,只等上头下了放行令呢。 好在她如今年岁也小,正可以先把修为积累起来,等到能进山的时候,自然会催她去的。 如果是大神出手,翻云覆雨,一座山真不算啥,不过这山既然到了凡尘,冥冥中自有定数,他们再不好干涉了。 这期间,皎琮带着人几进几出云雾山地界,先是救出村里还剩余的人口,大多数不是皎家的世仆就是租种皎家田地的佃户,也有一些后落进村子里的普通百姓。 救援历时一个来月,最后皎家村清点出来的人户只剩下一百多,原本这里可是远近富庶的村子,老老少少更是又四五百人之多。可见这山带来的损失有多大。如今要说哪家一口人没折损的,在楚国都能当新鲜事传说了。 当然,皎琮来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寻找先祖祠的所在。要知道,这座大山盖下来的地方也包括了先祖祠。丢了祖宗牌位,即便是情有可原,皎琮这个守护人自己心里也过不大去。 可这山从天而降,原本地上的一切还不知道给砸多深下去呢,搞不好都成了泥土了。别人都劝皎琮另外刻一套再起个祠堂供奉就是,连族里也是这么说的,毕竟这空前绝后的大灾面前,人力又能奈何呢? 皎琮不乐意放弃,他自打别祖宗的秘宝选为守护人,自然也承袭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能感觉到先祖祠还在,却苦于找不到地方。因为他这个感觉并没有指引的功能,只能是一种感觉。 好在官府腾出手后,便派人去重新丈量山林田地,河流湖泊什么的,做新的鱼鳞册。皎琮拜托了衙门里的好友帮忙,进山去的时候帮他留心些。 官府的力量到底比个人和家族的强,第三拨进山踏查的人带了好消息回来: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皎家的先祖祠,就‘镶嵌’在那岩石里,果然是皎家先祖有灵! 此后的半年时间里,皎琮亲自在村子里督办,令人重新修善了祖屋,又硬生生开出一条通往山崖下先祖祠的路,把受损的部分修缮好,这才返回县城。 *** 这一趟,皎琮出去了大半个月才匆忙回来,整个人累得瘦脱了像不说,满脸胡子拉茬的,简直没个人样了! 柳氏心疼得不行,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张罗着去给他寻衣衫,找鞋袜,又张罗备洗澡水、刮胡子。这些私密事,便是岳母柳老太太也是帮不上什么的。 皎月姐弟俩眼巴巴地看着她娘撑着身子围着她爹转,谁劝也不听,用她的话说,“如果不能给夫君打点这些,我熬下来还有什么用?倒不如死了痛快!”大家只好由着她去了。 其实柳氏自己也知道,她这身子外伤到没什么,要紧的是五脏六腑受了损伤,腹内不知有哪个脏器破裂出血,虽有皎家的好药止血修复,但如今没人能动刀子开了腹腔,把破裂的脏器处置一番,全靠药效收敛,这个过程还是很慢的。 她必须减少动作,慢慢养着。可人都是有自己活法儿的,柳氏眼里就是疼爱的夫君最大,他把她疼到骨子里,她也一心全给了他。如今要她苟且地活着,啥也不能为他做,她宁愿舍了这条命! 不得不说,女人的爱,真的是要命的! “你好好养着,再乱动我就在外头不回来了。省的你不爱惜身子。你想想我,想想孩子们。没了你,这个家还算家吗?”皎琮看着妻子依旧美丽的容颜,不得不出言吓唬她。 柳氏果然停下手,却垂下头轻轻啜泣起来。 皎琮只得小心地把她揽进怀里,低声在耳畔哄着,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柳氏飞红了脸颊,含羞瞟了他一眼,偎依在他怀里再不劳动了。 皎月趴在门缝儿偷看了半天,咂巴咂巴嘴儿,难以置信地悄悄退了回来。 “小丫头,偷听到什么啦?”小舅舅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她身后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呢。 皎月才不敢在这里说,赶紧跑到她姥姥那边去,爬上炕,蹬掉鞋子,瞪大眼睛道:“我爹、我爹就那么一搂,在耳朵边悄悄说了啥,我娘就、就”咋说呢?‘听话、乖乖’都是是说小孩子的,可她也没别的词了。 不用皎月抓耳挠腮地想,柳老太太神秘地一摆手,笑道:“行啦,知道了。这是你爹娘的屋里事儿,出去可不许跟人乱说啊!” 皎月心话,您刚才咋不说?感情您自己听完了,别人还没听到呢。瞧她小舅舅,急啥样了? “去去,干活去!别不知道害臊!”柳老太太把一大一小两个小鬼头赶出去,自己心里倒是轻松了些。女婿没嫌弃女儿,两口子感情好,比啥药都强啊! 实事也确实如此,按大夫的说法,柳氏这是内里大伤,能熬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到头了。可实际上,柳氏时好时坏的差不多四年来的才一病不起,撒手而去了。 *** 官府早前有章程,大灾后,不论逝者何人,相关人等服孝最多一年。且服孝者夺情。该当差的当差,该上学的上学。总之,不能为了死人,活人就不过日子了。毕竟大灾之后,善后的事才是眼下最最要紧的。 这一场地动受灾范围波及整个东洲大陆,死伤无数,人人都按原制守一年或三年的,这后头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皎月姐弟对柳氏去世早有预感,这一天真地来临,还是哭个死去活来的。皎琮抱着两个孩子守在灵前,回忆着夫妻和美的点点滴滴的日子,不由也跟着潸然泪下。。。。。。 守孝起码要吃素,两个孩子这般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柳氏心疼孩子,特地留了话:守孝在心,不必在意形式。该吃肉吃肉,别耽搁了孩子长身子。时间也不必长,人家县令大人死了老娘才守半年,给她守三个月就够了。 皎琮嘴上答应着,实际上还是让皎月姐弟服了重孝,此外前三个月吃素,往后大半年都素服,荤腥倒是不忌的。 对于他这般半奉半违的做法,柳氏若是知道,估计也给气笑了。 实际上,皎琮以弱冠之年就被先祖秘宝选为守护人,岂是那没想法的人?柳氏就知道她这夫君心里有她,守孝一事上必定不会全随了她。最后好歹吃素上按她说的办了,她泉下有知也是很欣慰、很瞑目的了。 皎琮自打妻子去世,他看着这宅子里的一切也有物是人非之感。两眼一闭,都是妻子纯真嬉笑的影子,几次醒来枕巾都是湿漉漉的。可男人就是这样,有泪也要咽到肚子里去,人前还得坚强些尤其两个孩子还小。 所以,当皎月收到大神的指令,说可以去云雾山,翡翠谷消灭‘疯独草’的时候,皎琮便起了常驻皎家村的心思。 一方面女儿的差事需要随时进山,从县城来会跑不现实;二则他们一家人常在那里,村子里势必会受益,日子也能快些好起来。 想到做到,皎琮默默规划起来。 他们家如今人口不多,前院住着家里的一对四五十岁的老雇工,男的照管车马和看守门房,劈柴挑水等,干些体力活儿,而媳妇则打扫屋子,做饭,缝缝洗洗的,也不闲着,两人都是勤快人,不用东家催,自己就找活儿干了。还有两个活下来的仆人,平日里常常往来各处帮他看着田地产业,并不常在家里。 他们这一走,竟连看宅子的人都没有了。虽然家财有限,也得托付给信任之人。皎琮给兄长写信要了一对可信的老仆,一边等人,一边慢慢收拾行李物品。 对于爹爹的安排,皎月自然没意见。 皎琮既恨着地方,也舍不得这地方。有事没事就在宅子里转转。皎月知道这宅子是爹爹的伤心地,也是她们姐弟的伤心地,便乖巧地陪着她爹这里那里的看看。 皎家正房和厢房之间没有连廊,中间诺大的空地上有半边都被紫藤花架子占据了。这紫藤也是遭过灾的,被皎琮认真的修剪扶植后竟然又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几年越发地葳蕤了。 他原本以为妻子的伤,经过皎家的灵药,加上几年的调养也会像这株紫藤一样,恢复生命力,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蜿蜒屈曲的紫藤正花开烂漫,一串串的紫色花穗垂挂在浓密的绿叶老藤下,仿佛是从天而降紫色的瀑布,煞是迷人。只是种花的人还在,赏花的那个人却没了! 柳氏临到闭眼都后悔不已,“舍命不舍钱,果然是。。。”她和绝大多数女人一样,舍不得家里的金银细软,瞅着似乎不要紧,非要侥幸地跑回来抢一把。 皎琮那时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死命拽她都没拽住! 不得不说,命啊,没法子! 第四章 别人的后娘 第四章别人的后娘(大修) 这一天,皎琮回家后跟女儿说:“可以准备起来了!看宅子的人要到了!缺什么少什么,你看着置办。钱不够跟爹说!” 皎月兴兴头头地忙了起来,倒是没空悲伤了。 “嗳,你真的要去山里长住啊?” 这天趁着去上堂的功夫,皎月跟几个平日要好的小伙伴说了这事,大家纷纷为她表示惋惜和忧虑,以槐花最甚。就听她又接着道:“你这一走,我们三个月都闻不到肉味儿啦。” 皎月追着去收拾她,“合着你不是舍不得我,你是舍不得肉呢!我今天就让你把痒痒肉吃个够!”小孩子玩闹起来,什么忧伤不忧伤的,全忘脑后去了! 倒是雪儿说了:“那你不上学堂啦?” 皎月喘息着道:“不知道呢,我爹还没说。” 皎琮确实也在考虑这个事情。儿子本来该今年上学的,可因大灾善后的缘故,他忙得恨不能多长出两双手脚来,根本没空闲像教女儿一样给他好好启蒙,平日里都是女儿带着儿子学些基本的东西。 加上官学也停了两年,后来重开的时候,他听衙门里的好友说,原本的几个不错的夫子要么折损了,要么自己开了馆,毕竟两年没收入,他们也要养家活口的,如此,现在的夫子比不得以往的了。 他便想着晚一年再送也没什么。趁这一年,他也把儿子带在身边,好好教导起来。 倒是女儿的学业是个问题! “你们如今的夫子怎么样?”皎琮问道。 皎月蹙眉想了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们官学里曾经有一个进士老爷不肯做官的,就在官学启蒙班里教书。那人确实有些本事,即便是教启蒙的孩子也不含糊。 有人说他这是‘杀鸡用了牛刀’,他却说:“蒙学好比地基,房子以后结实不结实,不在梁如何,砖瓦如何,装饰锦绣,只看地基打得怎样!” 便是县令大人也是极其尊重和佩服他的。 比下自然不用说了,那个学里都有学问不咋样的先生。 “咱们这一去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你是打算告假,还是辞了学?”皎琮征询女儿的意见。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小丫头越发有主意了。 雪儿提过这事后皎月就琢磨过了,此时便道:“不如先告假,看看情况再说!而且,学里先生教的还没爹教给我的多呢,停上一年都不定赶得上。就是习字不能断了。”在家自己也能写字,就是缺少应对学里先生检查的精神头儿。 皎琮也是过来人,微笑道:“往后你们俩习字归爹爹这来查!”同既然决定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就会做到。 隔天,皎琮果然亲自去学里给皎月告了长假。 皎月则带着弟弟在家慢慢准备着要带的东西,今天这几样,明天那几样的,几乎天天吃了饭就往街面上跑。 *** 这天皎琮正在米粮铺子里看货,外头就认识的人匆忙跑进来寻他:“快去看看,你家俩孩子正哭作一团呢!” 皎琮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丢下手就往外头跑,还是人家追出来,喊一句:“在正街糖糕店对面儿呢!” 皎琮应了一声,提了帕袍子就跑,心里慌得什么似的。如今他就这俩孩子了,可别出什么事儿。。。。。。 老远地,皎琮就听见儿子和女儿的哭声,心里直揪得慌。 千万别出事儿啊!皎琮的心都揣不住了。 “怎么了这是?李婆子呢?”李婆子躲不住,垂头耷脑从人群里出来。张张嘴,只说“姑娘少爷好像被人给冲撞了!”具体她扯闲篇去了,自然是没看到经过的。 皎琮一听冲撞,心里稍安,此时也不方便追究细节,还是先哄孩子要紧。 “不哭不哭,有什么委屈跟爹爹说,爹爹给你们作主!不哭了啊!咱们家去!”皎琮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己也哽噎得难受,他一个大男人,哄两个大哭不止的孩子实在有些难! 皎琮无法,只好张开臂膀,把两个孩子结结实实搂在怀里,任她们哭个够! *** 既是冲撞,两个哭累的孩子就被带到医馆。 皎琮也趁机跟女儿询问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们姐弟上街订些东西,回来的时候顺手买糖糕,陪着她们的李婆婆径直去跟熟人到对面去说话了,姐弟俩到对面去寻她,被人给撞倒了!糖糕也给踩扁了! 检查下来还好,两个孩子的骨头都没事。倒是皎澈心火大,肝气郁结!让人大跌眼珠子! 老大夫连连摇头,对皎琮道:“这孩子虽小,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儿,以后啊,可得让他多敞开心,这么小就满腹心事可不成,亏得这次看的早,不然可是要生大毛病的。” 大家都是这街上认识十几二十年的熟人了,老大夫也不打诳语,直接道:“这样,小孩子不好多吃药,我只开一副吃了疏散疏散,孩子有啥心思你得自己开解开解!” 两个大人把孩子抱回家,看得李把头直发愣。这是什么情况?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怎么这样狼狈地回来了?] 李婆子不敢隐瞒,她不说别人也会说,只好吞吞吐吐说了经过。气得李把头关起门来,很是把她骂了一顿:“东家让你跟姑娘少爷,就是让你照看些!结果你去扯闲篇?这次是姑娘和少爷被人撞了,下次要是被人拐了去,你我拿命赔啊?你个没心没肺的!” 李把头轻易不打媳妇,这次也很是气得又给了媳妇几鞋底子。。。 *** 皎月的屁股有些青紫了,她见到躲不开就护住了弟弟,自己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尽管肿了一块有些疼,可她厌恶了李婆婆,又不肯让她爹上药,别扭着。皎澈则面对这一碗苦药汁儿,死活不肯喝。 皎琮的心被两个小祖宗折腾得一会儿化了,一会儿气结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垂下头,扯起袖子抹眼睛。 皎澈敏感极了,不然也不会郁结于肝了,他见爹爹不出声音了,直抹眼睛,便歪着头,从下往上偷看。 呀,爹爹好像哭了呢!这可是大事! 皎澈连忙顾不上耍赖,跑过来抱住爹爹的胳膊往下扯,嘴里还道:“爹爹哪儿疼?澈儿给爹爹吹吹,爹爹不哭啊!”这孩子真的很知道疼人的。 皎琮心里又酸楚又温暖,却扭着脸儿不给他看,嘴里道:“爹爹没哭。” “爹爹就是哭了,贝贝都看到了。姐姐,谁欺负爹爹?我们去给爹爹报仇去!”说着,他看向趴在炕上的姐姐。 皎月早发现动静了,未及多想,赶紧问道:“爹爹不开心吗?爹爹有什么烦心事?”她想说爹爹是不是也想娘亲了,可她不敢,怕说了惹哭弟弟。 皎琮这才把袖子拿下来,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的,爹爹只是觉得没照顾好你们,心里惭愧!” “唉!爹爹真没用!”他长叹一声,“你们俩都在生病,这病不好,咱们就不能去山里啦,万一在山里病情加重,可没县城里好找大夫,算了,咱们还是太太平平在家吧。” 此杀手锏一出,姐弟两个都乖了,该上药的上药,该喝药的喝药。皎琮总算是轻松了。。。 *** 皎月姐弟自然不能被白撞。 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李婆子,楚国平民百姓,不到官府大堂轻易不跪人,但李把头还是押着李婆子跪在皎琮跟前认错,自己也十分内疚,没管教好媳妇,自愿认罚。 李把头干活向来不错,就是这婆子不着调些,皎琮眼下还用的上他们,便罚了李把头半年工钱,又断了他三个月的酒水; 李婆子直咽苦水,她宁愿罚自己的工钱也不乐意罚她男人,更何况李把头对酒必她亲,虽不酗酒闹事,但每天不喝两盅日子简直不能过了。 她可怎么熬着三个月哟!人人都觉得皎琮对李婆子太宽大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处罚比打板子还厉害呢。 果然,有钱有势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此外,冲撞了皎月姐弟俩的人也登门道歉,皎琮不收钱物,只要他去族里干半月活儿,当然是不给钱的! 皎家族里有不少杂活儿,比如给族里修路,搭桥,修屋顶,掏水渠等等,平日里也雇人,不过有些人也是这般罚过来的,皎家不需要钱,所以,这些人得以工抵钱。 了解了这件事,皎琮还要面对孩子的心理问题。小小年纪肝气郁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跟没了娘有关系。 这是逼着人面对现实啊! *** 皎琮咽了口吐沫,“你们娘、已经不在了。咱们一家人都很伤心,爹爹知道。宝宝和贝贝也都很想念娘,是不是?”皎琮怀里抱着小儿子,一手揽着女儿,缓缓开了口。 两个孩子都垂着小脑袋,看着脚尖儿,不出声。 皎琮又道:“以前,家里的事都有你们娘亲张罗着,月儿也能帮忙,如今爹爹刚开始学着当娘,很多事都办得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你们想哭就跟爹爹哭,爹爹不会嫌弃的。你们的眼泪,比露水还珍贵,爹爹要收集起来,看看能不能装一缸呢!” 皎澈从他爹怀里伸出小脑袋,犹豫着道:“爹爹,你会给我们找个后娘吗?” 皎琮一愣,问道:“怎么问这个?谁跟你说的?”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上头去? 皎澈又垂下小脑袋,半晌才低声道:“小豆子说,后娘可坏了,不给饭吃,不给衣裳穿,要拼命干活儿,还要天天挨打挨骂。 我跟他去看过了,柱子哥就给后娘饿肚子,打得直流血也得干活,不干还打!”说着,他的小身子打了个寒颤。 皎月顾不得屁股疼,一下子坐正了身子,呲牙咧嘴问道:“这是啥时候的事?姐怎么不知道?罗大叔呢?他不管管吗?” 其实这个事街上早都传开了,皎琮也听说了一些。 说起来,柱子他爹罗涛还是他们几个的朋友,在衙门里作个书吏。倒是徐捕头私下跟他提过,要不要一起去找罗涛说一说这事,乡里乡亲的,真是见不得这些糟心事。只是他家近来事多,倒是没顾上。 “柱子哥说,后娘都是赶在罗叔叔不在家的时候打他。他告过几回状,可罗叔叔不给他作主,还就说他使坏。后娘一哭,罗叔叔还打他一顿,然后更没饭吃了。”皎澈倒是口齿伶俐,整件事说的头头是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和豆子哥哥给他送包子吃,小豆子说,不然他就饿死了。” 说着,他又抬起头,满眼忧虑地看着他爹道:“爹爹,你要找后娘么?后娘会打我,还会偷偷卖了姐姐。哇,我不要后娘。。。”小家伙终于敞开了嚎起来。 皎月屁股还疼着,听了弟弟的话也不是不害怕,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扑到爹爹的肩头:“人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我不要!” 第五章 蛋疼(合并) 第五章蛋疼(合并) 皎琮明白了儿子的心事从何而来,女儿的担忧是什么,而两个孩子也知道了爹爹学着当娘也不是容易的事。 最最关键的是,爹爹承诺她们长大以前不给他们找后娘,以后就是找也得她们同意。这让皎月和弟弟很是欣喜万分,当下就腻歪歪地跟爹爹表示,他们以后会特别乖,不让爹爹操心。 皎琮苦笑着摸抚两个孩子的头顶,她们已经够省心的了,做得够好了,倒是他这个爹爹还得努力。 未来很长,皎琮自己也还年轻,他不能跟孩子们承诺永远不找新人。可正如孩子们担忧的,继妻也好,继母也罢,这绝对是古往今来最最难寻的人。 其实他原本还真没往这上头想过,虽然早晚得考虑,但至少这几年他都不会去想。但罗柱子的遭遇还是给他提了个醒,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受影响的。 *** 不过眼下他们家算是平安了,倒是柱子的事得上上心了,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果那女人真的做到这个地步,他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皎琮当下便与徐捕头谋划了两天,又约了陈主簿和罗涛几个衙门里的好友,在衙门附近的顺风酒楼喝酒。 所谓喝酒,自然是为了罗柱子的事。 大家都是一个县城里长大的,说得白一点儿,从小一起光屁股下过河的,没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捕头便把柱子被后娘私下虐待的事说了。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里,罗涛有些不可思议地瞅了瞅几个好友,末了说了一句话:“这臭小子!黑状都告到你们这来啦?真是本事大了!” 几个好友面面相觑。这罗涛的新媳妇得多大本事啊,把个大男人给迷的连亲生儿子都不信了不说,连光腚的发小儿都怀疑上了! 这几个人里头,徐捕头是有职业病的。不论公私,干事之前都把事情弄清楚明白,他手上真凭实据不少;而皎琮是个引而后发的。他此前两天,都跟着儿子悄悄去瞧过柱子那孩子了,心里早有了底;陈主簿则自来最是有主意的。 来之前,几个人就曾私下商量过,也想过罗涛可能被蒙蔽的情况,只如今见到这情形,还是有些想吐。 几个人对了对眼神儿,陈主簿端起酒杯,拍着罗涛的肩膀道:“罗兄弟别急,咱们都是看着柱子长大的叔叔大爷,他要是真遇上这样的事,咱们做长辈的不能不管,相信罗老弟也不是那被美色迷昏了头,连儿子都不顾的,是吧?” 罗涛一杯酒干下,哼了一声,道:“你们不知道,自打荣娘进了门儿,这小子就没少闹腾。今天 说没吃饱,明天说衣裳薄,过两天又说挨打受罚,简直无所不编。 我原本怜惜他没了娘,总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哪能总说谎,可我也真查过几次,这孩子!”罗涛摇摇头,一副没救了的样子。 皎琮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柱子都不去读书了?” 罗涛更气愤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臭小子不学好!夫子在上头讲课,他就在地下打瞌睡;夫子让写字,他连笔都拿不好;夫子留的课业从来都不完成。。。他就不是那读书的料,算了,以后找个什么活计给他算了。。。” 几个人都暗自摇头,这得多瞎的眼睛啊。。。 罗涛就着酒劲儿,也打开了话匣子,满肚子的苦水往外倒,什么荣娘多么温柔体贴,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可心,儿子多可恶。。。 大家忍着想恶心耐心地听着,直到门外有一个小小身影闪过,正是徐捕头的儿子小豆子。 他朝他爹打了个手势,徐捕头心里有数,朝陈主簿和皎琮微微一扬下巴。几个人悄悄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听着歪心烂肺之人的话了。 徐捕头揽着罗涛,大着舌头道:“。。。既然都是柱子不好,做长辈的也教导他,走,咱们去教训教训那小子去,省得他走偏了路。” 未等罗涛答话,徐捕头便勾肩搭背地把人带着往外走去,其他人自然跟上。 小豆子早就一溜烟儿地跑没影儿了,不得不说,这孩子很是继承了他爹的捕头才干,小小年纪就 很有些捕头的头脑了。 *** 罗家虽然是书吏,却也住在离衙门不太远的二道街尾上。书吏这个活计一般也是世代相传,老子干完了儿子接班,这在县衙里头很正常,朝廷也是允许的。 一行人从顺风酒楼出来,不过半刻钟就走到了二道街上,小豆子等几个小孩子都在街道上当眼线,见到他们过来纷纷溜到街尾罗家院墙外头,偷着往里头看。 “这些臭小子!”要是以往,罗柱子必然也是跟着这群孩子们玩闹的,只是自打有了后娘,他就没能好好出过门儿了。都是几个往日的好朋友爬狗洞,扒墙头的寻他才知道了实情。 此番他们也还是扒墙头,陈主簿直接把人给拐进了他们家院子里去了。两家隔着一堵墙,墙也不高,所以罗家的事,陈家比谁都清楚。 陈主簿娘子见来了客人,也都不是外人,亲自出来招呼人。陈主簿往墙那边使了个眼色,主簿娘子微微点点头,都知道几个人去喝酒了,一时半晌喝不完,可不正打骂呢么! “。。。你个小崽子,给老娘我跪好了!就你还想吃饭?吃吃吃,吃你个狗屎!”一阵女人的叫骂声翻墙传来,听得人直皱眉头,接着传来一阵“啪啪”的抽打声。 “呜呜呜。。。”罗柱子压抑的哭声传来,“娘。。。。娘。。。呜呜。” “啪!”一声重重的耳光声,接着一阵喝骂:“娘个鬼!再叫一个试试?小崽子,老娘今天打不死你!”又是一阵暴打。 “我要告诉爹爹!”罗柱子受不了的时候就会这么叫。 “哈哈哈,小崽子,你死了这个心罢,这一年也没少告状,你爹信么?老娘告诉你,你早死早超生,要怪就怪你那死鬼娘没把你带走,你早死了,给我儿子让道!”书吏位置只有一个人能继承,自然得留给自己儿子! 几个人面色都很不好看了,冷冷地瞅着罗涛。 以往这个时间都是他们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外面办事,很少这个点儿回家,虽然听说罗柱子被虐待,可真没直接碰上过。如今几个大男人齐齐站在矮墙便,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 八岁的罗柱子被扒个精光,被个下人押着跪在石子上,后背、胳膊肘以上,大腿、腰身上部,全是新旧伤痕,如今脸蛋上也肿了起来。。。 不过以徐捕头的眼光看,人们察看伤一般习惯都是撸了胳膊看小臂,看看小腿和屁股,而不是别处。 他淡淡地瞥了罗涛一眼,“啧啧,罗兄弟传授的不错,瞧着打的地方,都赶上咱们衙门里的手段了。。”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心寒了。 罗涛都呆住了,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事一般,他喃喃道:“不会的,荣娘不会的。。。” 皎琮本就有些愤恨,此时见到如此情景,再看罗涛的模样,简直不能忍了。 他虽是读书人,可皎家人骨子里的血却是激昂的。他当下抬腿,一脚踹在了罗涛屁股上,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老子要跟你绝交!” 他这一脚可是用了大力气,罗涛一时不防,给他踹了个跟头。 他恍惚着要爬了起来,又被徐捕头摁住狠揍了一顿。就连一向主张要文斗不要武斗的陈主簿都忍不住上来踢了他几脚。他们不能打人家的娘子,那就打这个人出出气也是好的。 揍过罪魁祸首,徐捕头揪着罗涛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罗家去,到了近前也不叫门,“咣当”一脚把门给踹掉半扇,然后提着罗涛冲进了院子。 荣娘子正举着细竹条抽罗柱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大堆人给吓了一大跳。进门的可不光是这个人,街坊邻居的消息最快,都跟着涌进来看看恶毒后娘的真面目来了。 罗家的院子被挤得满满当当,这也就算了,不知道哪个好事的,把县令大人也给请了来。这个真的不在几个人的预料之中。 县级的官员里,县令、县丞、县尉都是朝廷委派的,而主簿和捕头,三班衙役一般都是本地人。 虽然他们跟县令等人关系不错,可真的没想过‘家丑外扬’。。。 显然,县令大人不这么认为。他背着手看了一圈,轻皱了眉头,跟身边的人询问了几句后便道:“罗蒋氏,虐待继子,人证物证俱在,拘押入大牢待审。”说着,县令大人一挥手,立刻上来两个衙役,把荣娘子按住,扭了就走。 “老爷!老爷救我啊。。。呜呜呜。。。老爷。。。荣娘还要伺候老爷啊。。。”荣娘子连寻常人最喜欢喊的‘冤枉’二字都不敢喊了,实在是喊不出来啊。。。 眼下她只能指望罗涛这个男人了,想她把这男人哄得不错,他说几句话,总能救了她。后娘虐待继子的多了去了,算不上什么大事,还有那打死、饿死、折磨死的也不少,也没见谁像她这么倒霉! *** 操办这件事的几个大男人也被眼下的情形惊呆了! 这事闹得可有点儿大! 几个人迅速地眼神儿交流过,最后还是陈主簿硬着头皮上前,在县令大人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番。光从那表情和动作上,就能看出他有多么抵触,毕竟这事也有他一腿。如今无端被人给借势了,他也很不高兴。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县令大人再大,干三年就得换个地方。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说是衙门里的‘地头蛇’也不为过,县令大人可不该插这个手! 不过县令大人只说了一句话,陈主簿就变了脸色。他有些不安地伸着脖子往外头瞧了瞧,转回身来,低声道:“县令大人得到消息,胡屠户现在就在城里。” 他瞄了呆呆的罗涛一眼,咽了口唾沫,又加了一句:“现在正在给史大户家杀猪!” 罗涛闻言浑身一震,眼中满是慌乱,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哇!这下可惨啦!人们都暗暗为罗涛捏一把汗!虽然他们对这个人很失望,可也不至于希望他缺胳膊少腿儿的。。。 徐捕头和皎琮等人都朝县令大人抱了抱拳头,真心表示感谢。 倒是县令大人捋了捋胡须,往罗柱子那边瞟了一眼,微微颔首表示接受,又低声道:“你们应该谢谢那几个小娃,是他们看见胡屠户进了城,去了史家杀猪。也是几个小娃来请了本官来管这个事儿的。” 说着,他很是佩服地看着皎琮,道:“兄台家的孩子养得好,小小年纪就思路清晰,看问题一针见血;徐大人家的也不差,摸动静线索很有一套。”说完,大人迈着官步,四平八稳地走了。 他只是不希望在他的衙门附近出什么人命,可不负责收拾烂摊子! *** 其实一听见胡屠户这个名字,人们就明白县令大人为什么会来了。 “罗兄弟,要不你还是躲躲?”只是后面半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声惊天怒吼给打断了。 “狗娘养的个罗妮子,你给老子滚出来!娘了个擦的,不把老子的外孙当人,看老子不一刀剁了你的小鸟!” 随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踏进了院子! 为首的一人,敞着鼓胀的胸膛,腰里缠着麻绳,蒲扇般的大手里还拎着一把带血杀猪刀,一脸怒容地四下寻了寻,见到罗涛便奔了过来。 罗涛身边的人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气,无声地退开了几步,只剩他一个孤零零地,像个小鸡崽儿一样在风中微微发抖。。。 而后面一个年轻些的大汉,几步就窜到罗柱子跟前,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在了那下人的胸口,只听得一声闷哼,人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墙上,又跌落了下来。 昏死之前,他后悔了,刚才应该趁着大家不注意赶紧逃的。 “柱子!柱子,是舅舅啊!你可遭了大罪了!”那汉子一把抱住光着身子的罗柱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遍身的伤痕,哽咽着流下两行热泪。 “舅舅。。。你咋才来?”罗柱子弱弱地回了一句,挺直的身子一软,就昏死在他舅舅怀里了。 其实他早就挺不住了,不过是八岁的孩子,每天遭受这般虐打,早就要支撑不下去了。要不是小豆子他们说,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对贱人,他真的想放弃了。。。 现在好了,有人给他报仇来了! *** “姐,我还想看呢。”皎澈磨蹭着不肯走。他正看得起劲儿,回什么家啊。 没见柱子舅舅大力神脚多厉害么? 那个下人他见过好几次,专听那坏女人的话,看着小柱子。不然小柱子才不会擎等着挨打呢。这下可好,胡舅舅一脚就废了他,真是过瘾啊! 还有,胡屠户的刀可真准啊!挥手一刀,就把罗叔叔的裤子给削了下来,连小裤头都没剩!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罗叔叔裤子就落了地,露出了半截白花花的身子。。。 女人们一片惊呼,纷纷避走,而姐姐也把他给扯出来了,正是关键时候啊,太不讲究了! “姐姐,你说胡一刀咋那么准?就那么一挥,一点儿肉都没碰到!”皎澈扬着兴奋的小脸,眼睛亮闪闪地,跟姐姐分享他的心得。他还决定以后都尊称胡屠户为‘胡一刀’! 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自我安慰:弟弟只是看准头,不是喜欢暴力。 “胡屠户杀猪是很厉害,咱们周边这几个县都算上,也是数得上的好手。以前听说他们家杀猪都是从小就跟着学的,光拿刀就练了十几年,你没见柱子舅舅还跟着胡屠户么?” “哇,胡舅舅那么厉害了还当徒弟呢?”小男孩更加佩服了胡一刀了。 “姐,胡一刀为什么削了罗叔叔的裤子啊?”皎澈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 皎月低头看看弟弟的腿间,虽然之前她也不知道小鸟是什么,但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皎澈被看得有些发怵,夹着腿不算,还赶紧用小手去捂自己的小宝贝,嘴里嚷道:“姐,人家说胡一刀呢。”爹爹说,男孩子的小鸟要藏好,不能给人家看了去的,更不能摸,会给偷去的。 “你没听见刚才胡一刀说,要剁了罗叔叔的小鸟么?”皎月昂起小脑袋,她才不稀罕看呢。 “啊?那罗叔叔可惨了。。。”皎澈小男孩也觉得有些蛋疼了。 *** 姐弟俩回到家,见到李把头和李婆婆守在门前远远地眺望着,皎澈眼珠一转,就对李把头道:“大叔去看看我爹,胡屠户在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担心他爹呢。 李把头对唯一的小少爷还是很了解的,他笑呵呵地应声道:“好,好,老把头这就去看着东家些。有话回来跟小少爷说哈。” 皎澈放心地跟着姐姐进了屋子。李婆婆送来热水给姐弟俩个洗脸洗手,出去跑了这大半天,哪能不沾了灰。 皎月和弟弟洗了脸,又从妆匣子里拿了面脂出来,抹了一点在手心儿里匀开抹了手脸。又扯住要跑开的弟弟,挖了点儿给他,看着他自己涂。 李婆婆端了铜盆要出去,皎月喊住了她,“婆婆,你说胡屠户这么厉害,怎么不早些来给柱子做主啊?” “对啊,对啊!”皎澈连连点点头,他还小,大部分时候是赞同姐姐的话为主的。 李婆婆放下脸盆,一拍巴掌道:“哎哟,这个姑娘可是问对了人喽。再没有比婆婆更知道这个事儿的啦。婆婆娘家就跟胡屠户一个村儿的。” “唉,说起来也是胡娘子作的虐。” 李婆婆忽而想到有不念叨死人不是的习惯,赶紧呸了几声,接着道:“当年,胡娘子跟着他爹进城,不知怎么就看中了罗涛。迷得哟,五迷六道的,谁说也不好使,非要嫁给罗涛。 胡屠户在大户人家走得多了,不同意她嫁到罗家,说不是一路人,将来过不到一起去。可胡娘子听不进去,要死要活的。 胡屠户家有闲钱,陪嫁不少,罗家正供罗涛读书,很是缺钱,再说,罗老爷子当年也是个好的,觉得胡屠户是个明白人,虽然脾气暴了些,手段狠了点儿,可也是讲理的人,不然也没这么多大户都请他去杀猪了。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两人成亲后,过得还算和气,后来,胡娘子在外头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闲言碎语,嫌弃她娘家是杀猪的,就不让她娘家人总过来啦。不然啊,胡屠户就这一个女儿,家每次进城杀猪,都要看看胡娘子和小外孙。罗家的猪肉就没断过。 这不,胡娘子的话也伤了老父的心,以后这几年儿就少来了。尤其是大地动,胡娘子和罗老爷子都去了。胡屠户办了女儿的丧事就少来了几趟。 谁曾想小半年的功夫,就出了这等事体,啧啧,这后娘的心哟,咋那么狠!” 两个孩子听了这番故事,很是有些不明白胡娘子了。 皎澈问姐姐,“她家本来就是杀猪的,她还嫌弃啥?” 皎月也说不大明白,只道:“这事肯定是她不对,人家不是说‘儿不嫌母丑’么,她怎么能嫌她爹是杀猪的呢?” “就是,白吃那么多猪肉了!”皎澈一言定音,皎月觉得也对! *** 姐弟俩吃了些点心,一边趴在炕桌上练习写字,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都有些静不下心来。总觉得有纷纷攘攘的声音隐约传来似的。 好在没用等太久,她们爹爹总算是回来了。 “快,李婆婆,烧水来!”皎月指挥着李婆婆去烧水,自己则围着爹爹转了两圈,拎着她爹的袍子看了看,这一身的血迹可够吓人的。 “爹爹受伤了没?”虽然以她们姐弟对胡一刀的信服,都觉得爹爹被误伤的可能性不大,可到底有些不放心。万一失手呢? 不过,显然胡一刀没让她们失望。皎琮怕吓到孩子,赶紧道:“这不是爹爹的,是你们罗叔叔的血!” “啊?罗叔叔的小鸟不会真的给胡一刀剁了吧?”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嚷了出来。 第六章 孩子们的领悟 第六章孩子们的领悟 晚饭李婆婆烧了皎月爱吃的炖鱼,皎澈爱吃的排骨汤,还有皎琮爱吃的蒜苗腊肉,外加清炒芦笋,主食是稻米饭。此外,边儿上还摆着一小箩翠绿的婆婆丁,是李婆婆没事儿的时候在篱笆边儿挖的,择洗干净了蘸酱吃,很下火的。 皎家对吃食向来没有大富大贵人家那么精细。尤其是打祖上传下来的理念,对食物更讲究天然,而不是匠作。所以他们家吃的野菜、野味什么的,比一般富裕人家都多。 春天的时候,皎琮还曾带着俩孩子一起去挖过野菜呢! 世人看不懂皎家,却也都识趣地保持沉默。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还没资格置评皎家。而且,据说,皎家有秘方的。简单做出来的吃食也能甩了酒楼里的大厨好几条街去;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悄悄地模仿皎家的吃法,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得了造化! 不过,这些菜蔬显然不是今天的主菜,真正的主菜是罗家的大事!也是,估计整个县城知道这个事的人家,今晚都得拿它下饭了。 *** “。。。明天你们俩也到罗家看看柱子去,他这伤且得养些时候了。等咱们进山了,只怕想看就没那么便当了。”皎琮先招呼着两个孩子吃个半饱,这才提到罗家的事。 倒不是他想说,只瞧瞧这俩小家伙那渴望的眼神儿,都快把他当排骨给啃了! 俩熊孩子见她们爹开了口,便嬉皮笑脸地往爹爹跟前蹭了蹭。 皎月巴巴地给她爹添了一勺汤(人家汤碗里还不少呢),皎澈更是给爹爹夹了块排骨。 两人小心翼翼地觑了爹爹一眼,才道:“爹啊,后娘都这么凶吗?”、“罗叔叔怎么不打听打听再娶后娘呢?” 这话也就自己家人听得明白,不然别人还以为罗涛娶了个后娘呢。小孩子的话,真的很有跳跃性。 这话还真给皎琮问住了。 罗涛续弦也不算匆忙,自然也是媒人登门介绍的,成亲前罗涛在酒桌上也念叨过,说那荣娘是个貌美心善的,还说什么‘相由心生’,长得娇媚温柔必定心肠也和善。。。 其实要他说,那荣娘子最多也就是粉涂得白了些,嘴唇抹得红艳了些,论底子,远比上自幼就好吃好喝养着的胡娘子滋润。 就那细眼薄唇的模样,也真真不算是和气相。只不过,比起屠户家出身的胡娘子来说,这荣娘子是更会打扮,举止也更秀气。 明眼人都不认同罗涛的看法,可人家就认准了。 几个好友都知道,其实罗涛打心底里还是有些嫌弃胡娘子出身的。不过,胡家的财势他还是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成了亲又生了娃。 只是,书生么,对红/袖夜添香什么的,难免心存幻想。每当他对着胡娘子时,除了一把雪亮的杀猪刀,还能产生出什么美好想象呢?! 所以,胡娘子再好,落在罗涛眼里只怕也不如荣娘子了。。。 想到这里,皎琮道:“后娘么,爹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真实的。” “虽说不能一概而论,但,你们记住,人心本就是偏的。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自然会更偏几分。”皎琮以往倒听说过些,话本里也写过,不过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真实震撼。 “可是,荣娘子不是没孩子么?”皎月可不记得罗家有第二个孩子。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皎琮揉了揉两个孩子柔软的头发,安抚着孩子们。 皎月心有所感地往她爹身边靠了靠,“柱子哥那一身伤,看着都疼得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挨过来的。。。”柱子和她同岁,不过月份上稍大了些,所以皎月很是拿自己比较了一下,不由抖了抖身子。 他后娘可真狠心! “唔,柱子哥好几次都说他活不成了,想去地下找他娘亲。小豆子说,死了就如了后娘的愿了,要柱子哥一定不能死。咱们一起想法子来救他!”皎澈含着饭,含含糊糊地说着。 “嘴里没东西了再说话,有东西就不要说。”皎琮轻轻拍了下儿子的小身子,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怕么?”这小子今天竟然没吓哭,也算长胆子了。 皎澈点点头,咽了食物,坐直了身子,一挺小胸脯:“不怕,我们本来还想偷偷打他后娘一顿,给他报仇呢!法子都想好了!” 要说此前看到柱子挨打他确实有些害怕的话,在见了胡一刀后他就完全不怕了! 小小男儿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丝念想,他要比胡一刀还厉害!谁欺负姐姐,欺负他,就让谁唰唰唰!嗯,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坏人裤子齐飞的画面啦。 “爹!我要学功夫,要不儿子拜胡一刀为师吧?!”皎澈昂着头,一脸正色地说道。 皎琮父女俩筷子上的菜都掉了。。。 这个要求其实不过分,还很合理。皎家祖上可不就是功夫顶顶厉害的么!只是年代久远了,子孙后代的资质也大不如从前,习武之人渐渐就比读书的少了。 皎琮自幼也是学过几年功夫的,怎奈他的资质。。。咳,不提也罢。 皎琮虚咳了一声,淡定地收拾了掉落的菜肴,抹干净桌面,这才摸着儿子的头问道:“习武是很辛苦的。不论寒暑,起早摸黑不说,一旦中途放弃就废了。 如果你只是想学些拳脚,爹爹可以给你找个武师傅教你;如果你想学有所成,皎家的功夫自然是许你学的,只不过你要向先祖祠里的先人敬告过,再去测试一下资质,不管好话,一旦决定要学了,就得按照规矩来。” 皎家自然有家传的功法的,却不是谁都能练的。要学祖宗功夫,须得先测试资质。当然,这只是给准备修习之人一个参考,让你知道自己要学成会有多难,你是不是有这个恒心和毅力。 此外,还得在先祖祠滴血发誓,不能私自对外擅传所学功法,也不得用所学的功夫做违背族规之事。 历代皎姓族人修习祖先功法的人不少,而那些违背了誓言的族人,无一例外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他们不是老死的,而是被誓言毫不客气地给抹杀了。。。 而正是因为这样严格的族规,皎家人才成了楚国一个特殊的存在。人们既羡慕皎家人的造化,又对这不能用来谋取荣华富贵的规则感到蛋疼。尤其是畏惧那真的能让人‘灰飞烟灭’的誓言,所以,就连前仆后继的窃取者都渐渐望而却步了。。。 皎家孩子从三岁起就已经开始每天接受族规的学习,起先是每天听父亲告诫,到了五岁开蒙后就要系统学习。皎澈还没过五岁生日,所以还没开始正式接受族规的系统学习,但皎月已经学过了。 她伸出两个指头到弟弟眼前,比了比,道:“族规差不多这么厚,加上功法书,就得怎么厚,你能坚持学下来么?”她擦先祖祠的时候看到过那本册子。 论理,她也该测试的,只是习武不是皎家人必须的选择,所以并不限制开始的年龄,而她五岁的时候刚好发生了大地动,后来她娘因伤又要人照顾,家里哪还顾得上这些?她算是耽误了。 其实皎琮在女儿说梦见神仙了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要不他也不会允许女儿进山去了。此番他跟着过去,正是打算给两个孩子操办这个事的。 *** 皎澈很是坚定地点点头,闪亮的目光让皎琮有些羡慕,当年他可没儿子这个决心。 “好,这次到先祖祠去,爹爹就给你们俩也测试一番,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得想好了自己的决定,不能反悔。知道吗?” “知道!”皎澈很是欣喜地猛点头。作为家中长子,虽然年岁还小,但皎琮其实已经通过讲故事的方式,给儿子灌输了不少祖先的理念和事例了。 皎澈对皎家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只是他没见过皎家功夫的利害程度,便想当然的把胡一刀当成了大侠偶像了。毕竟一个是故事,一个是眼前真实发生的。 对皎月来说,其实她原本并没啥大理想。不过在看过柱子哥的遭遇后,她真的想了很多。不说被卖掉,被打骂什么的,后娘也好,别的人也罢,要想不被人欺负到没有还手之力,就得自己更厉害才行。 比如柱子哥,如果他五岁就练功夫,倒了八岁上怎么也不会轻易被一个看门的下人给制住吧? 所以,她必须向先祖那样,有能力站在众人之巅!那才能风轻云淡地面对一切是非,那样的日子才不会憋屈呢。 不得不说,同一件事,两个孩子的领悟却不大一样! 皎琮心里一叹,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孩子们给比成渣渣了呢?这也太那啥了吧?好歹给大人留几分面子啊! 第七章 胡一刀(修BUG) 第七章胡一刀(修bug) 相比大人们关注的‘荣娘子娘家如何如何,胡家又会如何如何’这些事,孩子们最关心的还是柱子的伤势和后娘的下场。 小孩子么,从心里都害怕这样的坏人,自然希望坏人死掉,好人长命百岁的。 皎月和弟弟吃过早饭,瞅着爹爹出门去了罗家,赶紧叮嘱李婆婆做些好克化的点心,预备着去看柱子哥带着。 而她们自己则抓紧时间背书字写,心里猫挠似地熬到日上三竿,终于突击做完了今日的所有功课。嘿嘿,姐弟俩如此卖力,为的就是剩下大把的时间溜出去打探消息。 昨天李把头被东家特地嘱咐了,有些少儿不宜的事,可是没敢跟小少爷说,因此,皎澈很是懊恼了一晚上。 所以,爹爹在的时候她们才不会去罗家呢,有大人看着可没啥意思了。 上午过半,小豆子的弟弟就跑到皎家来了。 两家一墙之隔,来往很是随意,就差在墙上凿个门儿了。也就是小果子还小,才走大门,像小豆子就很少走正门,都是扒墙头的。 李把头把小果子送到二门儿,朝里头招呼了一声,皎澈闻讯立马奔了出来。两个小孩儿哈哈笑着抱到了一起。 李把头摇摇头,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前一天下午还一起玩儿的,隔天一早就像几年没见了似的,每次都抱一起。一两岁的时候还要搞笑,抱完了还亲亲呢。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就你一个人?”皎澈热情地拥抱了小伙伴,又探头探脑地往后面看去。 “哥哥上学去了。晌午放学在老地方。午饭带包子。”小果子传话还有些学不好,小豆子每次都只说重点,免得他说不清,反正小伙伴们都明白就行了。 果然,皎澈点点头,朝屋里喊道:“姐,让李婆婆蒸包子呗,中午带去跟豆子哥一起吃,老地方等。”他跟小果子同岁,却比小果子说话利索多了。 徐捕头每次见了都羡慕嫉妒不已,说自己家的孩子跟别家比,他总是有点儿优越感,只是跟皎家的一比,那点优越感就瞬间破灭了。 皎月出了屋子,本想招呼着让弟弟带小果子去屋里玩儿,结果小孩子都喜欢在外头,两个早就手牵手,跑到紫藤花架子下面去了。 密密匝匝的紫藤花树几乎是小孩们探索秘密的神奇宝地。 皎月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不觉得有什么,便不去管这俩小的了。 她喊来了李婆婆,“中午想吃包子,有菜有肉的就行。” 李婆婆想了想,“这也好。”蒸包子不用做那么多菜,做个汤,上两个小菜就得了,她也乐得方便。 “正好,后园子的荠菜正鲜嫩,中午就包荠菜猪肉馅儿的!”再掂量一荤一素两个菜就妥当了。 新鲜的荠菜几乎人人爱吃,皎月咂咂嘴儿,笑眯眯地道:“我和婆婆一起去摘!”说着跑到屋子换了鞋子就往后头去了。 两个小孩儿早听见了,小果子直咽口水,他悄悄趴在皎澈耳边说:“中午在你家吃,我娘好几天没肉了。”荠菜猪肉的包子嗳,想想就饿了。。。 皎澈明白,点点头道:“你们都来我家吃,我家有肉。” 这熊孩子嗳,他可真是大方! 要知道他们家天天有肉,那是因为姐弟俩正长身体,他爹才特地叮嘱李婆婆的。他爹可是连笔墨和砚台都舍不得用好的呢! *** 中午,小果子果然海吃了五个包子!要不是皎月怕他撑着拦住了,他还能再吃一个。结果他还是有些吃撑了,大骨头汤都没喝几口,骨头就更肯不下去了,他简直遗憾坏了。 皎月早让李婆婆拿油纸包了十个包子,放到小篮子里自己提着。带着两个小的,一溜烟往街口附近的老槐树下去了。 这老槐树都上百年了,地动的时候也倒伏了,不少树杈都折断了,不过老树生命力极其顽强,经过几年的半死不活,竟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不,今年就有不少新枝叶从老树干上发出来,要倒不倒的,反而让附近几条街的孩子们更喜欢在这里玩耍,爬树、捉虫、躲猫猫。总之,这里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 附近的女人们也会到这里说说话,顺便看着孩子们,勉强也算是这一带的消息集散地了。 三个小孩儿一路小跑而来,这里早等了三四个一般大小的孩子了,有男孩也有女孩,都是这街上常在一起玩儿的。 “包子?啥馅的?”见到皎月提的篮子,几个孩子隔着几步远就开始打探了。 “荠菜猪肉的!”小果子拍着肚子,呵呵笑着,说的那叫一个顺溜。 “嗷!”孩子们大叫着奔了过来,小豆子最快,一把把篮子夺到了手里,哈哈哈大笑着朝树后面跑去。 皎月看着小伙伴们围着大树你追我跑,跺了跺脚,喊道:“你们分分还有的吃,不然一会掉地上了,都喂狗了!” 果然一针见血!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喘了一会儿,便商量着分包子了。 怎么分,皎月可不管,不过包子不是白吃的。 “嗳,你们昨天谁看到最后了?罗叔叔到底。。。”在外人面前,她还有些说不去小鸟这个话来。 “唔,我。我知道。”陈家的雪儿七岁了,她手里捧着一个大包子啃着,还不忘举手抢答。 “哦?快说说,我爹留了许多功课,我都急死了。”皎澈也凑了过来,他们都吃饱了,自然想先听消息了。 陈雪儿已经吃过饭了,就分到了一个包子。只见她不急不忙地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拿油纸包好,然后竖起一根指头,道:“晚上加一个包子!” 她们家也不总吃肉! “行行行!雪儿姐姐快说!”皎澈跳着脚一把扒下陈雪儿的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她。 小伙伴们都知道雪儿跟她那主簿爹一样,是个心眼儿贼多的。不过大家从小一起玩耍,并不在意这个。反而轮到需要出主意的时候,大家都找雪儿和小豆子。 “我跟你们说,昨天后来可吓人了。我在墙头上看得清清楚楚地,胡屠户一刀割了罗叔叔的裤子,然后又来一刀。”陈雪儿连说带比划,说到后面空着的手唰的一劈,很是带劲儿。 “啊?真的!”皎澈一听就后悔了,还有一刀呢,他都没看见。他哀怨地扯了扯姐姐衣襟,都怪姐姐。 “你不是尊称胡屠户叫胡一刀了么?”皎月心眼儿一转,就想到了主意。 果然,皎澈一挺胸,道:“对啊!我决定了,以后大家都不要叫胡屠户,要叫胡一刀,大侠的名字都是这么响亮的。” 好吧,胡一刀就胡一刀吧。 陈雪儿从善如流地继续道:“胡屠、胡一刀本来想剁了罗叔叔的,不过,他爹和你爹都冲上去,抱住了胡一刀。哎呀,别提多吓人啦,差点就被刀给砍到。怎么,你们爹回家没说吗?”陈雪儿看看皎月又看看猛吃包子的小豆子,很是有些不解。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这个真没说! 陈雪儿到不细究,咂舌道:“不过胡一刀真厉害,两个爹都没抱住,还是砍了罗叔叔一下,那血喷的老远。。。槐花她娘和成子他奶都吓昏了。” “罗叔叔都没裤子了,她们还在看?”皎月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她可有些不明白了,这可多不好啊。 陈雪儿撇了她一嘴,道:“好多人看呢,就你跑得快。” “我明明看见好多人都走了。”皎月还不信了,她亲眼所见还能假了? “后来又回来了。”陈雪儿一摆手,大咧咧地说道。 皎月:。。。 “别打岔,后来呢?”有人不乐意了,催促起来。 “后来,我爹看胡一刀都红眼了,让人在后头给了他一棒子,他晕倒了。然后徐叔叔扯了块布给 罗叔叔包了伤,你爹给他提着裤子,喊了几个人给抬屋里去了。”屋子里面她看不到,十分遗憾! “罗叔叔的小鸟没了?!”这也太可怕了! “谁说的?”陈雪儿一听这话,当即不乐意了,扬起下巴质问了起来。她对消息一向把握得准,这没影儿的话可不能乱说。 “那。。。” “砍到腿上了!笨!”陈雪儿没好气地白了几个小孩儿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啃起了包子。 得知了罗涛小鸟安然无恙,几个没看到现场的孩子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对陈主簿,他们都伸出大拇指,“你爹最厉害。比胡一刀厉害!” 可见,光刀好使还没用,脑子也得好使!皎澈垂着脑袋,小脚搓着地,心里多少有些梦幻破灭的不适感。 唉,小小男子汉有些失落,算了,还是等回家跟爹爹说说吧。 *** 大家一起去看过柱子,他已经喝了老大夫开的药,救活了过来。大家也不敢吵嚷,关切地围着他说了几句话,又纷纷送上自己带来的玩具和礼物,在柱子依依不舍的目光里离开了。大人们说,病人都没精神,要睡觉才能养好。 不过在院子里,他们看到了‘胡一刀’大侠。 皎澈更是围着他转了两圈,昂着小脑袋告诉他,“胡爷爷,我让大家以后都尊称你叫‘胡一刀’了,不叫胡屠户了!”那个不好听。虽然胡一刀被陈主簿‘下了暗手’,但勉强吧。 勉强个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胡屠户早没事了,徐捕头手下的人下手都有数的,老大夫看过,只是一个大包,并没什么大事,喝两碗药化淤就行了。不喝其实也没事。 此时他见到一个唇红齿白、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跟他说话,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痒痒了。当即一把抄了起来,举得高高的,哈哈大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家伙儿啊,真是伶俐!” 话音未落,皎澈就被他抛了起来。。。 “啊啊啊~哈哈哈”皎澈已经很久没这么玩儿过了,当即又是欢喜、又是刺激地大叫了起来。自打他娘伤了以后,他爹就没心思抛他玩儿了。 。。。 抛了四五下,胡屠户才抱着人家孩子道:“胡一刀?嗯,这个雅号不错,爷爷谢谢你,你是哪家的?”他知道,来看柱子的这帮孩子都是常一起玩儿的,肯叫他一声胡爷爷,那就是家里大人没看不起他。 “我叫皎澈,我爹是皎琮。”小孩儿坐在胡一刀粗壮的胳膊上,伸出纤嫩细小的指头,轻轻戳了戳他鼓囊囊的腱子肉,“呀,真厉害!” 原来是皎家的孩子,难怪这么有水平!原本对这个雅号是七分的喜欢,如今也变成十二分了。 胡一刀一扫心里的愤懑,乐呵呵地招呼道:“明天休沐,胡爷爷在这里杀猪,中午、晚上,大家都来吃肉啊!猪肉、血肠、大骨头管够啊!都来都来!” 他已经知道了昨天的事。在这县城里,街坊四邻能为了柱子这般筹划,还惊动了县太爷,无论如何他胡屠户都得谢谢大伙儿。 没别的,杀头猪罢!今天是来不及了,捎了信儿让家里的老太婆和儿子媳妇都过来,明天宴一宴大伙,表一表他胡屠户的心意。 第八章 鬼迷心窍?(修BUG) 第八章鬼迷心窍?(修bug) 虽然罗家的院子里有好几个伤患,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热热闹闹地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满院子吃吃喝喝的人,可都是为了罗柱子的事出过几分力的。 别看单论某一个人确实没啥(除了主要的几个人),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大家拧成一股绳,舆论一面倒!而且,这许多街坊邻里,早早就出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提前去给荣娘子通风报信儿的,这就足够了。 胡屠户顶着头上的大包,张着蒲扇般的大手,笑得敞亮。他不断地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千万别见外啊!”杀了他准备过年的一头大肥猪呢! 他转着圈儿地拱手作揖,“俺胡屠户借了小皎少爷送的雅号,叫个胡一刀,今个儿我胡一刀谢谢大伙,为小柱子这没娘的孩子做主了!” 末了又朝着衙门的方向拱手道:“谢谢县太爷心地明亮,给咱们百姓伸张正义!多谢衙门里的各位大人,兄弟,你们都是我胡一刀的恩人。” 说完,他又专程来到皎琮几个人的桌子前,深深一拜,眼泪都下来了,“在座的各位都是看着小柱子长大的。大恩不言谢,胡某敬各位一杯。 往后有胡某效力的地方,尽管招呼咱!就是胡某老糊涂了,还有我这大儿子顶着。”说着,他扯过跟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一起给大家敬酒。 徐捕头和皎琮等人连忙起身相扶。虽然身份上略有些高低,但胡一刀年纪摆在那儿,算是他们父辈的人了,可不好生受了人家的礼。当心折了寿。 出了大力的孩子们也被谢过。他们没有酒,直接上一大盆酸菜炖五花肉和血肠。吃得孩子们满嘴流油,连“不用谢”都没空闲说了,直接摆手代替! 嘴忙啊! 不过小柱子就惨了,后娘在的时候不给吃,全靠小伙伴们偷渡点吃食勉强填肚子;如今没后娘了,大夫却说他饿得狠了,不能吃油腻的,只能清淡地养些日子。于是,他闻着肉香,咽着口水,这日子简直没法熬了。。。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小柱子以为是他姥姥进来了,便哼了哼,把脸扭向里面。小孩子就是这样,谁宠他就跟谁有脾气,在后娘跟前他哪敢? 不过,一股浓郁的酸香气悠悠地飘过来,小柱子不由吸了吸鼻子,恩?香气好像更近了。 他忽地转过头来。 “哈哈,你终于肯转过来啦。”几个小伙伴一股脑地趴到炕沿上,争相笑闹着跟他说话。 小柱子也弯着眼睛笑了,弱弱地道:“你们藏了什么好吃的?” “哈哈,你猜猜,猜中了就给你吃!”这帮熊孩子就不是来探病的,简直是来折磨病人的。 小柱子果然又吸了吸鼻子,笑了,“酸菜炖肉、血肠、拆骨肉。”这些孩子里要说谁吃杀猪菜最多,还是得算小柱子。 胡屠户天天杀猪,除了自己铺子里卖的,还给别人家杀,不但拿工钱,一般还得给些肠啦、蹄子啦、肝啦之类的零散的小物件。胡屠户是个讲究的,别人给的这些东西从来不卖,都是自己家吃。最简单的就是炖一锅杀猪菜。 所以说,如果不是小柱子他娘爱作,小柱子算是很有福气的孩子了。 “难怪雪儿姐姐说,越饿的人鼻子越灵,还真是。”几个孩子闪开身,皎月、雪儿和槐花各自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碗,香气飘飘的。 小柱子使劲儿抽了抽鼻子,弯着眼睛,抿嘴儿乐了。 “给,你可不能多吃。先喝点儿汤!”皎月小心地把小汤碗放在炕沿儿上,往袖子里摸出个手帕包,从里头抽出个勺子来。 小柱子早馋得不行了,使劲儿侧了身子过来够勺子。不过扯疼了腰背上的伤,他又哼哼着躺了回去。 槐花最心软了,她拿了勺子慢慢喂小柱子。她在家要照看弟弟妹妹,这些事做惯了,倒是很有耐心。 “要肉!”小柱子喝了几口汤就急得不行。 “先吃血肠吧,五花肉有点肥,你吃腻了就再也不能吃肉了。”皎月阻止了槐花,让她喂血肠。等肚子有了底儿再吃点肉解馋。 孩子们在屋里偷渡杀猪菜,自以为做得很神秘了,其实桌子上一下少了好些个孩子,哪能没人注意啊! “算啦,他们那小手,也拿不了多少东西。”胡屠户朝胡老太太摆摆手,让孩子们去吧。素了这么些日子了,吃几口就吃几口呗。 反正在他看来,不管啥病啥伤,能吃肉才好得快。光和稀粥要是能养好身子,打死他都不信! *** 就在这天傍晚,皎家来了一对儿风尘仆仆的老仆人。 皎琮的解释是:既打算去皎家村常住,李把头两口子得带着,不然连做饭、看宅子的人都没有。早前些时候,他给在州府的大哥皎琤去了信,要一对老仆来照看宅子。 他们这里离云雾山最近,损失最重。家里的下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没剩下几个顶用的。连李把头夫妻也是从外头找的长活,并不是买来的。 这对老夫妻是世仆,不用皎琮多交待就知道该怎么做事,既如此,皎琮一行也该往山里去了。 皎琮带着下人忙忙碌碌地安排车马,一遍遍检查要带的东西,而皎月和皎澈则最后一遍查看自己的箱笼: “这两箱是咱们的衣裳鞋袜,这几箱子是枕头被褥,这些是笔墨纸砚、瓷器用具,这个里头是梳妆匣子和盥洗用具,恩。。。还有这个,是茶叶点心还有药。。。”林林种种,装了三辆马车! 临出发前一天晚上,皎琮坐在炕上发呆。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茶碗,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偶尔扇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皎月和弟弟悄悄看了对方一眼,皎澈便歪着脑袋,从下往上偷看他爹。 “咳!”皎琮被他一扰倒是笑了,“这是做什么?” “我看爹爹的眼睛!”皎澈猴过去抱住他爹的胳膊,软乎乎的小身子腻进他爹怀里,扬着头小心地问道:“爹爹有心事么?” 皎琮扭了扭儿子的小鼻子,却对女儿道:“一会儿你取五吊钱出来,支给杨婆婆。咱们不在的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应应急。” “嗯!”皎月立刻开了钱箱子,数了钱出来,又寻了账本登帐,她用的也是螺子黛削的笔,随时拿起来就能写,不用现磨墨的。 皎月写着账本,却瞄了他爹一眼,犹豫着的道:“爹爹是为罗叔叔吗?” 皎琮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却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那就是默认了。 皎月这几天也看出来了,徐捕头和她爹几个人对罗叔叔不如从前那么。。。自然了。她不知道爹 爹是否真的打算跟罗叔叔绝交,但她感觉得出来,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为此,这几个好友其实也挺难过的。毕竟他们当初也像她和小豆子等人一样,是从奶娃娃起就一起长大的。唉,要是让她跟雪儿和槐花断交,她想想都接受不了,别说爹爹他们这么多年了。 “兴许罗叔叔能改好呢!”皎月试着安慰她爹。 皎琮苦笑了一下,要是能改好,他们几个就不用喝好几顿闷酒了。他们都是经过事儿的人,什么能改,什么不能改心里有数。不是他们嫌弃朋友,实在是这人眼瞅着就是鬼迷心窍的节奏! 衙门里审了荣娘才知道,罗涛可不是完全不知情。荣娘敢这么做,也是一点点试探着罗涛的底线来的。有两次他撸起了小柱子的袖子,已经露出来一些伤痕,而且,胳膊挨了打,肿起来也是一条胳膊,只不过上下程度不同而已,完全看得出来。 罗涛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皎月姐弟嘴巴都能吞下个鸡蛋了,这真的让她们有些不能接受!在她们的幻想中,一定是罗叔叔被蒙蔽了的。。。。。。 现实真实太残酷了! 皎琮叹息一声,陈主簿说的有道理,今天罗涛能因了一个荣娘迷了眼,对亲儿子都视而不见,指不定哪天为了别的也照样蒙了心,连朋友也能不要。与其将来决裂,不如趁现在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难!难! 他还好说,这一去说不定赶过年才能回来,连祭祖都正好在先祖祠那边了,倒是难为其他几个朋友了。 皎琮叹了口气,他也有决定不了的时候。 皎月帮不上忙,只好叫来杨婆婆,看着她按了手印儿,捧着一堆钱乐呵呵地走了。 皎月目送杨婆婆走出去,目光又落到正花荫浓密的紫藤花树上,想起即将分别的小伙伴们,也是心生不舍。大家一起玩乐,虽说也有生气的时候,可过些日子总是和好如初了。 哎呀,她想到了! “要不,先跟罗叔叔生几天气?”她们小孩子就这样啊,如果谁做了讨厌的事,大家就冷他(她)一段日子,什么时候那人主动道歉了,再决定是不是和好。 皎琮眼前一亮,丢开手里的茶碗,两手一夹,把女儿高高举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月儿真聪明!你可给爹爹解了困局了!” 皎月可有很久没被爹爹如此亲昵地对待过了,小脸儿都涨红了,“爹爹~”小姑娘的声音都嗲了起来。 皎澈拍着手咯咯笑,姐姐胆子真小,脸都吓红了! 第九章 试种空间(修BUG) 第九章试种空间(修bug) 皎琮给儿子洗了澡,照看着他穿好了睡觉的裤褂,这才把儿子给送到西屋去,叮嘱道:“不许贪玩儿,今个儿早点睡啊!明天咱们要出远门,可不能起晚了。” 皎月也早收拾好了,正点着蜡烛,披散着头发坐在炕上晾头发,她把弟弟塞进被窝里,瞧着爹爹还没洗漱过,便道:“爹爹还要出去么?爹爹也要早些睡。” 皎琮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温和地笑道:“嗯,爹爹到隔壁你徐叔叔家去一趟,给他留五十两银子,万一有个什么大事小情,光凭杨管事两个也怕是不成。” 原来是去留后手了。 皎月点点头,五十两银子可是一大笔钱了,只怕这钱已不仅仅是给自己家应急的,几个好友都有了吧。反正她也习惯了,倒不算个事。 皎澈刚被搓洗过,此时懒洋洋的打着瞌睡,此时也含糊着道:“爹爹记得跟小果子说一声,让他明天早起送我。” 皎琮笑着应下,又对女儿道:“你头发在散散再睡,干不透就睡容易着了头风,往后该头疼了。” 皎月目送爹爹离开,自己又拿了干巾子擦了几遍头发,觉得差不多了也钻进了被窝。 皎澈火炉似的小身子往姐姐这边拱了拱,觉得还不够,又爬起来,撅着小屁股把自己的小枕头拖到姐姐的枕头边上,再把被子也扯了过去。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弟弟忙活着,也不吱声。 小家伙摆弄好了,吭哧着一屁股坐下来,拍了拍枕头,朝着姐姐一咧嘴,笑道:“我今晚不画图,要离姐姐近点儿。” 原来,因这几天忙着跟小伙伴们告别,大家玩儿得疯了点儿,晚上睡觉就有好几个小家伙尿了被褥。皎澈也尿了一回,害得皎月也跟着洗被子,气得她够呛。 皎月就赶了小家伙去跟爹爹睡,晚上尿湿了冲爹爹去。隔了两天回到这里,皎月就不肯跟他离那么近了。皎月嫌弃被他尿过的被子总是感觉有味儿。 “那我叫你起夜你可不能赖着不动。”她又抱不动弟弟,只能让他自己起来去撒尿了。 “不赖,姐姐叫我就起。”说着麻溜地钻进被窝,两眼一闭,轻轻打起小呼噜来了。 装相!皎月在他被子上轻轻掴了一下,也只好随他去了。 ***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今天的月亮虽不如十五那么圆,却也很是皎洁明亮。皎月给睡得香喷喷的弟弟掖了掖被子,自己则轻轻掀起窗帘一角,静静地趴在窗前看月亮。 清亮亮的月辉静谧地撒向大地,整个院子都镀上了一层银边儿,又如轻纱一般有些朦胧,看起来比白天在太阳底下更神秘了几分。 瑶邈大神说过,对于精神力,借助于日月星辰正盛的时候练习,她收获的效果会加倍。而且,这个时候动用精神力,耗费也比较少,做起事来会更轻省。 皎月轻轻合上窗帘,对着皓月盘膝坐好,心念一动,进了混沌珠空间。 空间里几乎没怎么变样,还是那一片坚如玉石的地面。 当日皎月没看仔细,后来才发现,这空间里的地果然不同,不但坚硬,质地却比上好玉石还油润,摸起来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想来这地开出来,种什么应该都不差。 最最特别的是,皎月巡视过一圈后发现,这地其实有红、黄、白、绿、黑、紫、金七种颜色。 要不是皎月喜欢这地的手感,趴在地上摸个没完,还真难以发现!主要是因为颜色都很深厚,这个深厚可不是颜色深,而是蕴含在土里的那种深,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啦。 此外,这空间里只有瑶邈大神送给她的那把仙锄和一个多宝格柜子,再就是一个水桶。 多宝格里头是木神送给她的一些仙植种子,还有一些特殊材质的铲子、镰刀、玉盒、玉罐、水瓢之类的用具。至于水桶,那是桶仙泉水。毕竟要种仙草也得灌溉的,眼下空间里没水,皎月只好央求着从木神那里‘匀’一桶来先使着。 邈邈偷偷告诉她,这一桶可是‘永远有一桶’的!她想了好几天才明白这个意思呢,真是乐坏了。 这些东西都送来这好些天了,至今皎月都没能种上一颗仙草,实在也不能怪她。木神虽然教了她 一些怎么种植的知识,可到底都是说说的,她动起手来还是差点刨到自己的脚。 这不,她跟在李婆婆身后,在菜园子里学了好几天,总算是学会抡锄头了么。。。 皎月是个有计划性的孩子。她倒不急着锄地,先是拿出几种颜色的小木头牌子,在每种颜色的地块头上刨了个小坑,把涂了对应颜色的小木牌□□去。 插完标志,皎月拍了拍手,满意地点点头,恩,这下妥了,她再也不用搞不清方向啦,也不用每次都趴地上分辨到底是哪个颜色的地块啦。 这实在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空间,里头连个参照物都没有,看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 标完了方位,皎月先跑到多宝格这里,察看木神指定留下的种子:一种名为茵茵草的仙植种子!皎月细细核对了数量,统共就三百粒。 茵茵草是低等仙草里品阶偏高的,接近于中阶仙草。木神特地选了茵茵草,主要是此草是少数能在疯独草的地盘上生长的仙植之一,还能把被疯独草变得贫瘠的土地给肥沃起来。 最最关键的是,它还可以短时间被控制住疯独草的蔓延,与疯独草争夺土壤。当然,环境不同,各有胜负。 这些种子满满装了一小罐子,皎月嘿嘿一笑,可见木神有多急着处理疯独草啦。不过她既然答应了帮忙,自然也得尽力。 她先不忙着锄地,而是取了个玉罐,从木桶里舀了一罐水出来,倒进一个玉碗里,把几十粒茵茵草的种子丢进去泡着。她听李婆婆说,这样的种子发芽快,她不知道行不行,试试总没错的。 剩下的种子,她打算在每种颜色的土地上都试试,不过重点还是在黑土地上,毕竟这个比较靠谱。 木神传授给她的知识里,茵茵草是需要深种的仙植,所以皎月微一闭目,心里想着‘刨半尺深’,便抡起仙锄来。果然,仙锄所到之处,开出来的地都是正好半尺深,黑油油的土壤翻起,一股特有的大地泥土气息慢慢弥散在空间里。 翻地、起垄、窝坑、点种子、盖土、踩实、浇水,这一连串忙下来,皎月已经额头上见了薄汗。不过,她还不能休息,其他六块地上也得种上。谁知道那块地上有惊喜呢!而且,她运气好像一贯不错。 忙碌中的皎月不知道,在遥远的天外某处,正有几个闲散的大神透过慧眼正观察着她。 *** 其中一个指着她的小身影,对另外一个她没见过的大神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有趣。我种了这么多年仙植,第一没泡过水,第二就没起过什么垄!咱们可都是一畦一畦的种的。你瞧瞧,这整得还挺像回事儿!” 瑶邈大神放下茶盏,也笑道:“我看她这好些天了都没动静,还当她刨了两回脚吓怕呢!原来是又去拜师了! 我说木老弟,你这手法可是有些不咋样啊!你教过的弟子还得另学,这说明啥?这说明你带弟子的水平不成!”神仙长寿无极,实在太无聊了,所以这俩人是见面必打一回嘴架解闷的。 木神翻他一个白眼儿,“不是我教的不成,是你挑唆的水平不成好么!什么叫我教过的人还得另学?师傅在好也是领进门,修行还得靠自己。人家小姑娘就比你明白,你也不瞅瞅你那破空间! 什么破玩意儿啊,空的啥啥没有。还好意思说炼制了近百年?百年你就炼制了这么个东西出来?怪道不好意思拿出来,偷偷丢进垃圾堆里落灰去了呢!”木神跟瑶邈吵架无数年,嘴皮子早练出来了。 “哼,你又不会炼器,你懂个啥?!我这叫大器晚成,好不好!”瑶邈被木神揭了短,气得脸都涨红了。当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成分在里头。 “还大器?!”木神从鼻孔里嗤笑一声,“你拉倒吧!要不是人家皎姑娘的血,你那大器还是个孩子手中的弹珠呢吧!” 一边淡笑着看他们吵架的某大神把目光调回到皎月的身上,看着她时不时地抹一把汗水,继续弯腰干活,不由点点头。 她瞥了瑶邈大神一眼,心话,就这破空间还什么‘按互助契约白使五十年’?用了她的血脉,使唤了她的后人,把个破空间给拾掇得能看了,然后一招手收回来,合着他们家孩子就白忙活了!? 想的不要太美噢!到了皎家人手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吐出来过?谁找个例子出来证明一下? 还在忙着吵架的瑶邈大神忽然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撸了几下胳膊,四下望了望:不妙啊,怎么好像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呢。。。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瑶邈大神恋恋不舍地放弃了空间,再回想起今天的一幕,不由跌脚:当初怎么就没怀疑过这个家伙会做手脚呢!真是追悔莫及啊! 第十章 被关注了(修BUG) 第十章被关注了(修bug) 皎月对此种种一无所知。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希望茵茵草尽快发芽长大,快快成熟结籽,这样她就可以往翡翠谷里种了。 话说云雾山某处有个叫‘翡翠谷’的山谷。云雾山从天而降的时候,有一株上界的仙草‘疯独草’也跟着落下凡尘,正落在翡翠谷中。这疯独草本不过是个低品级的仙草,可越是这种平凡的东西,越是生命力强悍! 它最大强悍的就是它的生命力!抢夺一切资源让自己‘疯狂泛滥,唯我独活’的繁殖能力。用木神的话说,疯独草所到之处,别的植物再难存在。这东西要是在凡间泛滥成灾,几个当事人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甚至比打假引发大地动的罪过还大。 木神作为仙植监管者,没第一时间发现阻止,便是失误。因此,瑶邈作为好友才帮他。 不过,对于皎月,如果想在翡翠谷种仙草,她得先在空间里获得足够的新种子。不然,三百粒还不够给鸟吃的。这大神也忒小气,想办成事,却连区区一点种子都舍不得。三百颗草能有一小片儿不?要种满翡翠谷,或者克制疯独草,至少也得几筐种子吧? 唉,也不知道这空间能不能行,等着瞧吧! 皎月浇过一遍水,便挨个地垄头上蹲着看,努力地想看出有没有什么绿芽冒出来,只是眼睛都看酸了,也还是一切如常,半点动静没有! “唉!”皎月再叹了一声,又去瞧玉碗里浸泡着的种子。这些种子半身沉在水里,半身浮在水面上,不知是不是皎月太期盼产生了幻觉,反正她觉得这些种子似乎胀大了一点点,虽然没发芽,她也很满意了。 “还是李婆婆更靠谱些。。。”皎月嘟囔了一句。 她没想到,这句话让木神几乎跳起脚来!瑶邈大神更是笑得直拍手,瞧瞧,瞧瞧人家这后人,到底是不一样,就是敢说实话。完全就不像一般人那么盲目崇拜! 好样的!不亏了他送出一把仙锄! 另一位大神也很是脸上有光,后继有人总是令人高兴的,神仙也不列外! 而空间里的皎月则听见了门响,琢磨着应该是她爹爹来叫弟弟起夜了。她赶紧洗了洗手脸,意识离开空间,人也赶紧钻进被子里去。 果然,没过多久,皎琮便端着蜡烛进了屋子。他先给女儿掖了被角,又抱着儿子去了净房小解过,再把皎月没来得及弄好的窗帘理好,这才又端着蜡烛回了自己屋子去了。 “吁~”皎月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她见过神仙和得了个破空间的事他爹也知道,不过,她现在能力低得很,意识进去身子却进不去,在里头的身子只是映像,虽然和本体一样,但她对这些还没参透,到底有些心虚,暂时不想给她爹瞧见。 耳边听着东边屋子也安静了下来,想是爹爹也睡了,皎月也闭上眼睛。 忽然间,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微微蹙着小眉头,歪着脑袋看向外窗外。 薄纱的帘幔外,月色如水,如银辉倾泻而下,又如洒下点点银霜,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挂上一层晶莹。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来! 皎月三下两下爬到窗户边儿上,掀起窗幔抬头看去:明月高悬,只偏西了一点点! 可她记得自己刚进空间的时候,月亮就已经很高了,虽然不是完全正中,但也之差那么一点而已。可她都在里头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着月亮才动了。。。有两尺? 皎月盯着银盆似的月亮仔细回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难道里头的时辰和外面的不一样? 她恍惚记起,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她也是不知道时间长短的,后来也没问。弟弟说她昏迷了一个月,她以为自己就在里头呆了一个月呢,这么看来可不止罢? 皎月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放好窗帘,又悄悄爬了回来。她借着月光悄悄点了两根时辰香,一根留在外面,一根带进了空间。以眼下她的精神力,偷渡些小物件进空间还行,大一点的就不行了。 皎月看着时辰香燃着,就把它小心地戳进地垄头上。自己则一边继续耕种,一边留心看着时辰香。这样一分心,好几次差点又刨到脚上。。。 等时辰香燃完,她立刻丢下锄头出了空间。哈哈,皎月乐了,外头的这根才燃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她明白了,这就是说,原本的空间里,方向和时辰都是含糊不清的!到底时辰差了多少,她眼下还不知道,不过她拿了一把时辰香进去,打算一根根地点来测试一番,这样以后进来她也心中有数! “也不知道当初瑶邈大神是怎么炼的!没太阳月亮也就算了,好歹空间里还是亮堂的,也还暖和,可怎么能连方向和时辰这些最起码的都弄不明白呢?”皎月嘟囔着又开始怀疑起瑶邈大神的水平来。 瑶邈大神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刚被他嘲笑过的木神立刻跳了起来,大笑道:“刚才是谁笑话我来着?怎么样?这毫不盲目崇拜的小姑娘的箭还给力吧?你不是应该把膝盖藏好么?怎么倒捂起胸口来了?! 哈哈,我知道了,你这破玩意炼了一百年都没炼好,不会就是因为这两样吧?”木神逮到了这个机会怎么会放弃,很是奚落了老友一通。 此外木神还很体贴地朝某大神建议道:“您家这孩子很有些灵性,瞧瞧她都知道算时辰了!瞧这忙得一身汗,赶明个,兄再送一桶洗澡水去,包管小家伙越洗越漂亮,绝对不会因干了农活儿就变得灰头土脸的!” 某大神含笑点点头,这家伙倒是个知趣的!可以多来往来往!嗯,皎月这孩子倒有些机缘,皎家也太多年没有出息过什么人了,也许可以关注关注这孩子。。。。。。 皎月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间入了某大神的眼,她干活干得正带劲儿呢。 *** 这年月,出门儿的人都习惯于赶早动身,皎琮一家也不例外。晨曦中,一家人吃过早饭就静静地出发了。 皎家村离县城不算很远,因常来常往的,族里便出钱出力,开了一条从县城通往皎家村的土路。这条路不但皎家人走,很多附近的村镇的人,来往县城也会走上一段,这也算是交桥修修路、积德行善了。 皎家村原本背靠大山,山外有良田千余亩,都是皎家祖先置下的。如今祭田没影儿了,而祖坟也被云雾山给盖了。 不过,按皎家祖上的记录来看,什么山体滑坡啦,发大水啦、山洪暴发啦,前后也曾发生过几次大事件,有些时候祖坟也不能幸免。不过用祖上的说法,冲了就冲了,埋了就埋了罢,都是天意。反正都入土化灰了,也省得担心盗墓的了。 皎家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原本的山林叫云雾山盖了,田地也叫盖了,官府倒是没二话,照着原来的面积,把云雾山能量出来的地方一体划给皎家,量不到的地方,如果皎家能开出来,也是他们家的,总之,一揽子把云雾山整体打包给他们家了。 至于皎家自己如何分配,官府不参与,分好了来登记就行。 这官府看似大方,其实皎家人都知道这是投机取巧。皎家损失的是了良田千亩,如今只得了一座云雾缭绕,连脚都下不去的大山,有个屁用!!! 如今皎琮把衙门重新登记造册并补发的新地照旧租给了活下来的佃户们皎琮跟衙门里的几个头目的关系不用多说,补给他的仍是离村子最近的好地。 几番交涉后,皎家出了点钱,从官府手里‘扣出’一些好田来,毕竟地动死伤无数,闲置的田地还是有的。 皎琮这次来,还打算带着人看看附近的荒地。因他是守护人,这辈子离不开这里了,所以,族里补贴了他一些钱,把这里的山林田地都给他家了,扣出来的好地别人分了。 皎琮知道女儿有把仙锄,心里很是有数,半推半就接下了族里的安排。虽然如今都是荒山野岭,他相信终究能成为良田美苑的。 *** 马车颠簸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了皎家村的村头上。 皎琮出发前几天就让人捎了信来,此时早有几个皎家的世仆和猎户等在村口上。见到主家的车马,几个壮汉连忙迎了上来。 最近前的是一个年近五旬的汉子,是这些猎户里领头的,叫薛平,自然的还有个弟弟叫薛安,也在这几个人里头。 薛平笑的一脸灿烂,招呼着换下了李把头,自己接了鞭子一跃上了车辕,“早听说三爷打算过来住些日子,还以为您会早几天就到呢。” 皎琮是守护人,跟皎家村的这些人自然十分熟悉,况且这些世代的老仆都有几分体面在,因此薛平说起话来也是亲昵多过恭敬。 皎琮也已钻出马车,坐到了车辕另一边,很是开心地应道:“是早打算来的,谁知竟给事情绊住了脚,倒是耽搁了几天。” 薛平甩了一鞭子,又笑呵呵地道:“这边儿一得了准信儿,家里的婆娘就带着几个媳妇,把祖屋给拾掇出来了,炕也一直都烧着,如今寒潮气都驱没了,干爽着呢,到了就能住人。” 皎琮笑着应道,“今日先安顿下来,等空闲了,咱们一起进山去看看。” 第十一章 什么画风(修BUG) 第十一章什么画风(修bug) 皎家村如今存下来的人家,连光杆女户和鳏寡都算上,也就三十来户,百十来人口,跟之前热热闹闹的几百号人相比,实在冷清得厉害。 尽管这几年剩下的人都努力活着,可人没了那许多,活着的人又如何找回当初的心气儿和活法儿? 如今这里处处可见破落的房屋、无人的院落,还有光着脚板儿,呆呆望着马车的孩子。。。 皎琮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们皎家村向来都是过得比别处过得好,先在这里大部分都是他名下,他必定要重新振兴皎家村儿! 皎月自然看出了她爹的脸色不对,不用猜也能明白,连她都心有戚戚焉,何况他爹! “爹爹别难过,等咱们进了山,自然能给村民寻个活路出来,村里人的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皎月对自己和仙锄很有这个自信,别的不说,开山辟路不成问题! *** 李婆婆是第一次到县城外的皎家村里来,她耳朵里对这个地方听都听出茧子了,下了车,一看着破地方,敞亮是比城里敞亮,可实在太穷! 乡下就是乡下,完全配不上她们东家那样的人物!自然也配不上她这个城里人儿! 李婆婆在心里把皎家村腹诽一番后,抬手拢了拢鬓发,招呼着前来帮忙的人,拾掇起皎月姐弟的细软来。这些东西,自然得她这个精细人儿动手啦! 皎月一进门就见李婆婆和薛婆婆正整理箱笼。两个人正为了铺炕褥,是红的好看、还是绿的好看互相瞪眼。 皎月心话,就这眼光还争个甚啊!还是自己来吧。 她就当没看见两人的纷争,小手一指,“用那条浅橙色织锦缎的!”这是在山野里,到处都是花红柳绿的,还用得着她在炕褥上红红绿绿的找补颜色么?! 这要是老麽麽在,再不会这样的!只可惜,斯人已逝! “嗳,还是姑娘有眼光,咱们啊,没见识就是不行!”李婆婆的声音打断了皎月的思绪,她一边小心地展开锦缎的炕褥铺上,一边儿嘀咕道:“咱们干惯了粗活了,手都像锉刀似的,哪能就往姑娘这些娇嫩的物件上碰?可别没个深浅,给刮花喽。。。” 薛婆婆一笑,也不搭话,转身出去喊了自家小儿媳妇进来,还接一句道:“人老了不顶用了,只剩下一张嘴了。让我这媳妇干吧,她手总比咱们这些老婆子嫩,姑娘看好了什么物件,就使唤她去排铺。” 皎月也乐意来个年轻些得,当下便这样那样地支使起人来,总归比俩老的顺手些。等到东西都安置得差不多了,皎月便指了水绿和水粉两色的绫被让那媳妇抱出来。 原本正安置摆件的薛婆婆连忙劝道:“姑娘听我老婆子一句,这被薄了些。这几年不比以往,这山终日当着太阳,云里雾里的,天气格外凉。晚上还得烧一次炕,后半夜才不会冻着呢。被子得厚实些!” 皎月一想也是,进山都得穿棉衣呢,便重新找了两床春秋用的厚被子出来,又拿了两条旧薄被,日常搭个腿什么的。薛家小媳妇都整整齐齐叠放在炕褥上。 李婆婆很是有些不以为然,亲自上前去,把被子重新折了,举到炕柜上。嘴里还道:“可不能放下边儿,那成什么样子了?姑娘还时常在炕上写写画画的,弄脏了可不好。再说,也显得不勤敏不是!” *** 晚上,皎琮谢绝了村里人的邀请,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吃晚饭。 皎月就把白天的事跟她爹学了一遍,最后道:“李婆婆也不知道撒得什么疯,就逮住了薛婆婆咬了。只要是薛婆婆干的,她都要挑上一两句。薛婆婆也不好惹,几次都给顶了回去。” 皎琮还没说什么,皎澈倒是说道:“李婆婆今天还戴了她的金戒指呢!”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不由朝弟弟嘟起嘴来,“你啥时候看到的?” 那金戒指是李婆婆最金贵的首饰之一,轻易不戴的。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不一定舍得戴出来,姐弟小时候就常拿这个打赌。她今天光听俩人争斗了,居然没注意到。 皎月回想了一下:李婆婆的头发拿个眉勒子给勒了起来,发髻上还簪了一根老银簪子;还有,她穿了件细布的秋香色薄袄。。。嗯,这么一琢磨,李婆婆今天确实是特地捯饬过啦。 “爹啊,你说这又不过年过节的,又是出门在外,李婆婆怎么倒打扮起来了?”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年轻的姑娘媳妇。 皎琮微微一笑,道:“李把头常跟我出来,李婆婆一直都在家看院子来着,谁也不认得她。这次把她也带了出来,又是来乡下,她自然是想在村里人面前争几分体面。”不过好像方式有些不大对头啊! 皎月本想撇撇嘴,不过想到爹爹说过那样不好看,便抿了下唇,道:“在家的时候李婆婆也不这样啊!左邻右舍的,都处得挺好,没见过她跟谁呛呛。” “此一时、彼一时。在县里,左邻右舍的,谁不知道谁?她在咱们家也就是个干粗活的婆子。可到了乡下就不一样了,她自诩从城里来的,难免会有几分优越。不想,薛婆婆好歹也是跟过你祖母几天的。” 嘻嘻嘻,这回连皎澈都笑了。唤来皎月的‘一指禅’。 皎琮早就发现了,家里这两年缺人使,干粗活的李婆婆倒是在内院独大起来。一个是这对老仆其实还算本分,眼下并无大错处,二来几年下来也有些主仆情谊了,他想着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了,便一直观望着。不曾想这李婆子倒越发不靠谱了,竟还充起大头来了。 皎家不允许男人不通庶务,他又是专管着族里这一块儿的,自然是明白这些小手段。 “看来爹爹还得给你们添几个使唤人手,这屋里屋外的活计总不能一直靠个粗使婆子!” *** 李婆婆可不知道自己就要被釜底抽薪了,她正和李把头显摆白天的战绩呢! “哎哟,当家的,你是不知道这些乡下人哦,当真是粗鄙!那粗糙裂缝的手,指甲都没洗干净就往姑娘少爷的东西上摸哟!我见了自然是不许的!” 李把头闷了一口小酒,瞥了婆子一眼,也不应声。 李婆子早习惯了,继续唾沫横飞地道:“那姓薛的,竟然还想跟我争姑娘眼前的差事?也不看看她那一身泥!脚上的鞋好像都是旧了几年的吧?也登堂入室?真是脸大!” “明天再来,我就直接打发了出去!” 李把头眯着眼,道:“你消停些,姑娘生气了你没好果子吃!” 李婆子咽了咽唾沫,小声嘀咕道:“我就这么一说,总得摸着姑娘的意思。。。。。。” *** 山中的夜晚格外静谧,月亮像个没揉匀的银饼子,清亮亮地挂在山腰上。 皎澈小家伙今天有些累了,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皎月则趁着月色进入了混沌珠空间里。 “咦?这是什么?”皎月吸了吸鼻子,“还蛮香的!” 只见仙泉水桶的边上多了一个‘大碗’,大腕里是一汪碧盈盈的‘汤汁’,还散发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馨香。 “难道是瑶邈大神怕我干活的时候饿了,特地煮了一锅汤来给我?”皎月觉得这个主意挺好,要是能在这里开伙,那就更好了。 正在期待着小姑娘‘惊喜连连’的几个大神,顿时风中凌乱了!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脑回路啊?! 某大神掸了掸袖子,下巴一扬,怎么地?!咱家的孩子就这样!谁有意见出来单挑! 咳咳,其实某大神自己也有些那啥。按照常规,不是应该先想到什么琼浆玉液,神仙水之类的么?怎么会想到开伙上去?可见孩子们日子过得苦啊! 不行,得找那些‘罪魁祸首’谈谈神仙的人生和理想了! 把皎家的祖坟、山林田地给祸害了,就凭一句‘当有此劫’就完了?骗鬼也骗不了,骗骗人还罢了!哼,皎家在上界可是要人有人,要势力有势力的!想白占她们家便宜,门儿都没有! 于是,瑶藐大神和木神几个就看到某大神突然冷哼了一声,变了脸,甩了甩袖子,踏着云朵倏忽一下就远去了。。。 “就这么走了,连个话都不留?真是太有个性了!”这样都能混到高层,难道是他闭关的时候上界换画风了?瑶藐大神一时有些不能理解了。 另外一个跟着来瞧热闹的大神拍了拍瑶藐的肩膀,望着某大神远去的背景,幽幽地说道:“你不懂!不管你多有个性,只要自身足够强大,自然会有人欣赏和仰慕,继而拥护。这样的大神不给放到仙班里,不是给自己制造对手么?” 至于那些被排挤的,肯定是还不够强大! 木神也刚要说什么,眼角却瞥见皎月正用手指沾了点‘汤汁’,伸进嘴里品尝。嗷!这真是个吃货么?! “这是瑰玉汁,是给你洗澡用的,不是吃的。”木神赶紧用神识传递给皎月,不然他还真担心皎月把洗澡水给喝了。 “嗯?”皎月闻言四下张望了一下,最后看向远处的天空:连一朵云都没有,但她明明听见木神的声音了。 “你不用找,我是在用伸神识跟你说话。这个瑰玉汁是瑰玉树的树液,不算太金贵,但洗澡的话却很合适,不但能排毒养颜,让你肌肤如玉,连续用上十年,更能保持容颜不老。 皎月立刻在心里算了一下:如今她八岁,用十年就能不变老,十年后就是十八岁,也就是说,她会到死都是十八的样子? 噫!皎月一想到十八岁的老太太的画面就浑身一抖,太吓人了吧!人家还不当成活见鬼啊? 木神抚额,他自觉长生不死,也跟不上这丫头的画风了!这脑子也太玄幻了!人家都想到好处去,怎么她就偏偏往这上头想呢? 不过皎月恶寒之后还是心存感激的,她朝着空中拱手道:“多谢您这么想着我。我还正琢磨呢,如果时间长了手脚弄粗了,我爹指定不能让我干了。可巧您就送来了。多谢多谢!” 这还差不多!木神总算找补回来了,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好话谁都爱听嘛! 第十二章 七色土(修BUG) 第十二章七色土(修bug) 得了好东西皎月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她对这破空间有疑问,反正都是大神,逮到一个便不撒手地问起来。 “木大神你知道吗?这里的土地有七种颜色,我也不知道都是干什么的,就都洒了种子下去。。。”万一不合适,种子就报废了。所以,大神,请报销一下损耗好么。 “什么七种颜色?”木神一时没回过神儿来。 皎月指了指周围的土地,再次强调:“细看有七个颜色!” 木神神色变换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太淡定了。他专管植物的,这天上地下的土什么样,他能不知道?五色土也才五种颜色!这七种是闹哪样? 木神二话不说,揪着瑶藐大神的领子,嚷嚷着要进混沌珠里看个究竟。早知道这家伙竟然这般不靠谱,当日就应该亲自验看过土地的。 这万一把他的种子给毁了。。。。。。 “你个混球!你这混沌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还分七种颜色?万一我的种子被化掉,你得赔我损失!”仙植的种子来之不易,尤其是有些植物结籽特别难,每一粒都是有数在册的。 瑶藐大神费力地掰开他的手指,翻了木神一眼,“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薅人家的领子。”他嘟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能打呢!” 谁不知道整个上界大神里,木神的武力值一直是最低那一拨的。要不是他的亲和力最好,用处也大,早被人家给那啥了,瞎嚷嚷什么! 瑶邈老神在在地整了整衣衫,又恢复了神仙模样,一点儿看不出刚别撕扯过。 木神可不这么淡定,这事涉及到他的奖惩和考评,便不依不饶地追着瑶藐:“你说啊,你赶紧说啊!” 瑶藐大神无奈:“说什么?你都知道我这混沌珠是炼废了的,它到底如何我确实不知道!都在垃圾堆里落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灰了,要不是这次凑巧被激活,那就是个死物。” 尤其是它还是吸饱了人家的血,这可是和滴血认主什么的完全不是一个套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出来的效果自然是不同的。所以,瑶藐大神摊了摊手,他也是一无所知的!而且,连使用权都出借了,五十年后才能收回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直揣在瑶藐大神袖子里的邈邈伤心欲绝!原来主人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啊,难怪那么多年都没想到它! 邈邈从寻回主人的火热情怀中冷静下来:是时候认真地想想自己未来了。。。 *** 混沌珠空间里。 皎月围着大碗似的澡盆转悠着,琢磨着,这盆洗澡水也会像仙泉水一样,永远有一盆么?她伸手撩了撩,嗯,温暖滑腻、馨香四溢,真是好东西啊! “木大神?木大神!您还在吗?”皎月半晌没听见木神的回音,不由喊了起来。 “扑哧!”刚刚进入空间的瑶藐大神直接笑喷了。还木大神,木大婶得了!婆婆妈妈的,正合适木神。 “咳!”木神清咳一声,“小姑娘,你喊我做甚?”该装高深的时候哪个大神都很会,木神也不差。 “木大神,您快来看看,这几种土哪个种茵茵草更合适?咱们得加快速度了。”洗澡什么的还是小事情。 木神就是奔这个来的,便假装悠然地跟在皎月身后,迈着八字步往起地垄走去。上回来的时候,空间里的地还没翻,洗澡水也是托了瑶藐送进来的。这才是他第二次进来。 不过显然,泥土特有的芬芳,很快便让木神放弃了装深沉的念头!木神一个倏忽就赶到了的皎月前头去。他弯腰抓起一把黑土,深深地嗅了嗅,又使劲儿攥了一把。黑油油的泥土,似乎下一刻就能滴出油水来一般! 真是好运挡不住啊!木神轻飘飘瞟了皎月一眼。 他并不做声,待到把七种颜色的土都细细察看了一遍,他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幸甚!幸甚!总算不白瞎本大神的种子!”哼,这样的土壤种下去,死得也能活过来! 皎月看着神经兮兮的木神,一脸的不解。 木神高兴过后,拍了拍皎月的脑袋,道:“都好,都好。随便种,随便种!” 皎月松了一口气:有这句话就行了! 木神放下了心事,便一把托起皎月,来到澡盆边上,分外和蔼地说到:“你尽管洗,这瑰玉汁不但对女孩子容颜好,有个小伤什么的,抹上一抹,好的也快。如果不小心中了毒,喝两口这洗澡水也能清毒,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皎月实在没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木大神,这洗澡水一直洗还不臭了?”她可不习惯用脏水洗澡。更别说连洗带喝了,她的神经没这般强大! “不要紧,这个澡盆可是特殊炼制的仙器,有自动循环清洁的功能。我们上神也是常年用一盆洗澡水的。”关键是他有的是好地方洗澡,轮也轮不到用瑰玉汁这么低等的仙植液洗澡啊。 皎月目光熠熠地盯着他:小孩子真的很好骗么? 咳!木神虚咳了一声,骗小孩子不太好,算了,如今这里有这么难得的好土壤,也不能浪费了。 木神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株小树苗来,青翠欲滴,十分的有精神。 “喏,这就是瑰玉树。你栽一株下去,等到它长出五个枝杈来,就可以每天在树干上割个小口子,流出来的树液攒起来就能换洗澡水了。”自然也能疗个伤啥的,就是每天那么几滴,看你攒多少年够了。 皎月听得有些肉疼。 “咳,这瑰玉树有自愈能力,今天的伤口明天你找都找不到了。它的树液丰沛,经常放一放,它长得才更快更健壮。” 说到底,瑰玉树通过提供有用的树液,让人主动给它更新提供便利,大家互利互惠,这便是仙植的聪明之处。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去挖坑栽树,瑶藐大神自己跑去看地。所谓的七种颜色么,瑶藐大神觉得,实在是幻想的成分更多一些。 “邈邈,这七色土,你怎么看?”瑶藐揣着袖子站在一块小木牌前,意识里问器灵。毕竟器灵是这个空间自主产生的,对这里最了解。 “兴许是在垃圾堆里埋太久了,发霉了吧。要么就是吸血太多染的。。。不过,也能促进长势。”邈邈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就再也不出声了。 原来如此,难怪木神就这么撒手了呢!瑶藐摇摇头,自己学习炼器而废掉的东西不知凡几,这一个对他来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两位大神来了一趟,皎月这个空间里多了一盆洗澡水、一株瑰玉树、一箱子面脂、香膏、还有一 只米白色织锦的储物袋!不知道谁给的,也没配个使用说明。 算了,先丢一边儿去吧。她又不缺荷包! *** 作为空间里唯一的一株植物,皎月对瑰玉树别提多上心了。浇水,擦叶子,爱惜的堪比娇花了。 “嗳,你可得好好长大啊,快快长大啊!我可是很需要你的。”瑰玉树也全身是宝。只不过大神们高阶的东西都享用不尽,这等低阶仙植实在入不了眼! 瑰玉树欢悦地回应着,它轻轻地抖动起叶子来,沙沙沙的摩擦声,轻柔曼妙,原本寂静灰暗的空间顿时显出了几分活泛气息来。 “真有灵性!”皎月摸着细细的树干。这株瑰玉树有三枝树杈,再长两枝也不知道要多久! 不知道的事情就不去想,皎月又琢磨起别的事来。 这仙植的种子实在太少了,而混沌珠空间里的地怎么也比她家原来租出去的几百亩大。现在才用了一点点,白放着实在可惜了。到不如她种些家里的粮食菜蔬,虽不是仙植,好歹也能提升一点空间的进化速度。 不过,眼下她没有种子,只好等下次了。 皎月泡了个瑰玉汁的澡,擦了香膏,香喷喷、美滋滋地出了空间。 *** 第二天一早,天空竟然下起了细雨。下雨路湿滑,大家都出不了门,种田的人也只能歇在家里。 皎琮爷三个更是无聊地坐在屋檐下看雨。 原本云雾山所在的地方,一片雾茫茫!皎月此时才真正明白为何守着云雾山,村民还过得这么艰难了:别说上山了,这根本连路都找不到啊!全被雾气给遮住了!想要进山,除非是有一百条命还得不怕死,否则根本不可能。 皎琮原本打算今天带着姐弟俩去先祖祠的,此时只有无奈地望天叹息。正巧李把式提着两篮子东西进来,听见东家叹息,抬头看了看天,道:“东家放心,俗话说,‘早上下雨一天晴’,这几块云彩,用不到晌午就晴天了。” 李把式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脚上还套着木屐子。 他是来给皎月送种子的,麦种和稻种每样一小篮子,还有各种杂粮的也分成小布袋装了压在篮子上头。皎月说有用,皎琮自然也不问什么。 皎月要的是旱稻种子,毕竟空间里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可以灌溉的水,而且,水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复杂了些。 正巧,送完种子,皎琮便拎着儿子去认字了。皎月独自关起门来,进了空间。 忙活了一通后,皎月试着用把自己泡进了瑰玉汁的大澡盆里,正泡得舒服,就听门被拍的啪啪响:“姐,姐,雨停了,快出来!” 这个熊孩子!皎月匆忙出了空间:“嚷嚷什么?!”又不是没下过雨。不过抬头看见爹爹笑眯眯地站在后面,下面的话赶紧咽了下去。 “天晴了。你们俩收拾一下,呆会儿太阳晒晒咱们进山去。让李婆婆多蒸点儿包子,咱们中午在山上吃吧。对了,薛家也有两个人跟着,把他们的饭食也带上吧。”仆人跟着主子出门,再没有自己管饭的。皎琮细细叮嘱了,便去安排跟着进山的人手了。 姐弟俩望着爹爹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下李婆婆更得唠叨了。” 皎月牵着弟弟先去吩咐李婆婆,商量好还是做荠菜肉包,还格外嘱咐道:“进山是个体力活儿,婆婆记得再闷一锅红烧肉,分装到竹筒里,到时候下饭。” 皎澈也爱吃这口,当即补充道:“婆婆闷烂一些,肉汁多些。” 李婆婆一听薛家人也跟着进山,还跟着吃饭,很是唠叨了一顿,末了还说道:“活儿没干多少,饭倒是比谁吃得都多!” 昨天中午留了帮忙的人吃午饭,李婆婆的眼睛差点没掉下来。她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一桌子饭菜,都叫薛家大小给扫光了!碗吃的比洗得还干净! “真是穷鬼托生的!”李婆婆又嘀咕了一句。可东家吩咐了,她也只好去做了。 皎月也不理她,转身出了厨房,人便忍不住扬起了笑脸:终于可以进山了! 第十三章 进山辟路(修BUG) 第十三章进山辟路(修bug) 金灿灿的太阳照耀着田野和山村,草地上蒸腾起一层迷蒙的水汽,又渐渐消散了去。 云雾山主峰绵延出来的山峦有高有低,离皎家村最近的一座是这群山的最末端,算是云雾山中最矮小的了。 出了村子不远,就是一片片茂密的杂树。此时正是野花盛开的时节,连灌木荆条之类的,也开着黄的、粉的,紫的,白的,红的各色花朵,或艳丽或芬芳,招来一群群蜜蜂和蝴蝶,嗡嗡嗡地飞舞着,使得这原本寂静的山林也热闹起来。 皎月上次来的时候还看不大懂。现在她站在山脚下,忽略掉美丽芳香的花朵,再打量这片山林,果然是荆棘丛生、寸步难行! 这荆棘丛主要是一些带刺的低矮灌木和一些枝杈丛生的小树,这其中最多的是酸枣树、荆条、苕子、胡枝子、刺玫、榛树棵子。。。这些东西虽然也有些用处,但对于要过日子的村民来说,靠它们可远远不够。 这些张牙舞爪、浑身带刺又密密匝匝的家伙,自古就是作樊篱和屏障用的好东西。即便是不停地拿柴刀砍,一天下来也走不多远。人陷入其中,被这些刺刮破衣裳皮肉还是小事,一不小心还会扎到眼睛,那可就麻烦大了。而且,有些刺扎了人会发痒,红肿,溃烂,让人得不偿失! 可是要接近这座云雾山就必须穿过这广阔的荆棘和灌木丛林地带!官府也是前后派了几拨颇有些草上飞深受的人才得以穿过去,不过也只是那一次,再都不乐意费二遍事了,直接把这山给了皎家顶账! “爹爹,从这里到最近的那个山头有多远?”皎月个头小,真的靠近了树丛,却只能看见交叉的树杈和缠绕的枝条,视线根本看不出去。 皎琮眯了眯眼,极目眺望了一下,道:“估摸着得有四五里地了。” “那几座山呢?”皎月又指着另外几座比较近的矮山问道。 皎琮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底估摸了一下,又回头跟薛平问道:“估摸着有十里地?” 薛平等人虽然不知道这父女俩是啥意思,可仍旧认真的说道:“那山看着近,就按直来直去的算,怎么也有个十里路,真要是走起来,估计得有十三四里地。” 这么远啊!皎月寻思着,如果她能先上去看看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决定开辟那个山头了,省得白费力气。不过这只能是想想,毕竟她也没翅膀,不能飞啊。 她不能把精力都花费在辟路上,她还得去翡翠谷呢。耽误一天,疯独草就蔓延一天,真要是满山都是疯独草,村民就更没活路了。 她趴在皎琮耳边,商量道,“爹爹,今天就不去先祖祠了吧?反正测试也不是很急的,不如先去寻个山头上去看看,省下时间女儿还想去翡翠谷瞧瞧呢!” 皎琮略一想也就答应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跟着。 这么愉快地决定后,皎月站到众人的前头,挺起胸脯,把仙锄往前一送,暗暗念了个口诀,又默想着:“到前面那座山去,把荆棘分开一条道来,让大家通过!”然后打了个手诀,喝一声:“起!”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仙锄慢慢从皎月手中浮起,飘飘悠悠飞到前头,这是一道光芒闪现,皎月身边的荆棘丛开始缓缓向两侧倒伏了下去! 神了!在一片低呼声中,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条三尺宽的可供行走的小道来! 仙锄慢悠悠向前飞着,皎月一马当紧随其后,别的人也顾不上惊喜,赶紧都亦步亦趋地跟上来,生怕一耽误就给落下来。 小路随着仙锄发出的光芒不断地向前延伸,路,就这样被开辟出来。大家越走越起劲,心里的畅快劲就别提了。 薛青山殿在后面,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拍胸口,朗声大笑道:“还好,还好,这路还在。真担心死我了。” 这神仙的把戏,他们除了敬畏却半点儿不懂,就怕一回头,又是一片荆棘丛! 皎月倒是没担心过这个问题,真要是那样,她还怎么种地?哦,她前头翻了地,后面地又恢复原状了,那她还忙乎啥!这是她的指令,她想要怎样自然就能怎样! “爹爹别担心这个,我这锄头可没那么笨。” “小主人,您不知道,咱们也试着开过路的。虽说这荆棘丛难砍了些,可三年光景好歹也能砍出路了吧?可说来奇怪,咱们今天砍出几丈远,明天一看又全都长死了。你说奇不奇怪?!这是老天不给咱路啊”所以,他们才进不去山啊! 皎月还第一次听说这事,不过想起木神说的,这山还端着清高,不肯接纳凡人,所以对它的种种‘恶行’,倒也不难理解了。 说话间,有几只锦鸡在前方一哄而起,显然是被他们给惊到了。 许久都没机会打猎的猎户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搭弓射箭,射了五六只下来。因掉得有些分散,皎月又拿着仙锄带路,大家挨个去找了回来。 猎户们喜笑颜开,纷纷把锦鸡送给皎月,这都是她的功劳。 “你们拿着就是。这山都好几年没人来过了,指不定攒了多少野味呢。大叔们的箭可带足了?后面还多得是呢。”皎月这下心里有数了,这荆棘林子里都有一大群的山鸡,山上也差不了。 “嘿嘿嘿。姑娘说的是。咱们这不是一时太高兴了么。合该回来的时候再打猎才是。”薛平也笑了,现在打了野味,一路上带着也不打方便,只是他们忍不住好么。 “不知道姑娘方便不方便,回来的时候把这道两边,再给拓一拓,不为别的,就是偶尔歇个脚,捡个猎物也便当些。”再说,人有个三急,以后常来往了,总不能都在正道上解决吧? 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便点点头,道:“这不算啥,等有了空闲我再拓拓就是了!”现在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还真给皎月说着了,随着小路往里面延伸,越来越多的动物被惊扰了起来,各种鸟雀、锦鸡、山鼠、甚至还有藏在树下草丛里的兔子四处乱蹿! “哈哈哈。。。”皎澈坐在一个猎户的肩膀上,笑得直拍手,他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兔子呢。竟然自己一头撞到了树干上,晕倒了! 皎月也兴奋地奔过去,一把捉住兔子的耳朵,提了起来晃悠这给大家瞧。 “哈哈哈,真是个又笨又肥的大。。。”兔子两个字还没出口,那兔子就苏醒过来,猛然一蹬腿儿,在皎月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噌’的一声跳了下去、它就那么逃了! 皎月的手还保持着拎兔子的样子呢,当即傻傻地愣在了那里:她、她真的被一只笨兔子给踹了?! “兔子呢?” “扑哧~”薛青山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被他爹狠狠瞪了一眼。 薛平自己忍着笑,安慰道:“姑娘别放在心上。兔子跑了就跑了,那只灰扑扑的也不好看,等咱们捉了雪白的小兔子来,带给姑娘玩儿。” 皎月撇了撇嘴,她才不是在乎灰的白的呢,那死兔子踹了她一脚! 要不说还是小孩子的脑路比较相似,皎澈嚷嚷道:“那兔子蹬了我姐,此仇不报非君子!” ‘啪’,皎澈挨了他爹一巴掌,“才学了几个词儿就乱用?跟个兔子还起什么仇?”关键是兔子它跑了,灰兔子都差不多,那分得出来谁是谁?这也记仇得记多少去? *** 有了仙锄开路,大家再也不用愁眉苦脸的,如今又有了兔子这个小插曲,大家更是放声笑了一阵子。把心里憋闷了好几年的郁气都抒发了出来,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说说笑笑间,众人已经来到了第一座山头前。众人回首往来路看去,曲曲弯弯的小路,像一条曲线一般,在丛生的荆棘中时隐时现。 “总算有路了!感谢老天给咱活路,感谢小主人,给咱们谋福祉!”薛平带着一众猎户要给皎月磕头致谢。 皎琮阻拦道:“她一个小姑娘,受不得这个,你们要谢,就作个揖吧。” 众人果真郑重地作揖道谢。 皎月不肯独揽功劳,她把仙锄往前戳在地上,“要谢你们就谢它吧,它出力最多!” 薛平等人当真又跪在地上,朝着仙锄磕了三个响头,真心感谢它。没有仙锄帮忙,他们这些人再过三年也进不来山!荆棘丛可是越长越密的。 仙锄虽然没有器灵,但作为仙器已经能够接受凡人的供养和为自己累积功德,此番能救助这些凡人,对它来说也是受益良多的。 皎月又念了一套法诀,指挥着仙锄寻了对常人最方便的路上山去。才一说完,仙锄就脱手而出,悠悠地悬浮起来,像有什么牵引着似的飞出去,所到之处,灌木杂草纷纷辟开,凭它拐弯抹角地往山上拓展而去。 “这仙锄怎么不走直道啊!”皎月忍不住问她爹。 皎琮紧跟在女儿身边,自然看得分明,他含笑道:“有时候,走些弯路要比直路还安全。你瞧,如果走直路,这直挺挺的上去多陡峭?这么弯弯斜斜斜的,反而好走些,是不是? 你记住,总都有些障碍是要绕过去的,而不是因为它挡了你的路就跳过去,或者直接锄掉。对咱们来说是阻碍的东西,对旁的人未必不是有用处的。” 皎月受教地点点头,“要是都跳过去也得多累啊!” 皎琮笑了,不管孩子现在能理解多少,记住就行了。 *** 第一次站在云雾山的一个山头上,一行人都十分的激动。 他们选了个地方,把杂草压平,又把事前准备好的馒头、果子等物摆起来,燃了香,朝着山头拜山神。又洒了酒水,便点了鞭炮来放。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连串的鞭炮声炸响在山林里,惊起无数的大小动物。它们在这山林里享受了三年的静谧时光,一时间被这炸裂的响声打破了。 带着喜庆的鞭炮声随着山风送下山去,进入了家家户户耳中。 这是约定的信号! “主家找到路了!呜呜呜。。。老天爷啊,咱们终于能进山啦。呜呜呜。。。”人们喜极而泣,都朝着那几年来遥不可及的大山跪拜起来,感谢老天终于开眼,感谢主家出力,给了皎家村的人一条活路。 山顶上,大家拜过山神便四处查看起来。 这座矮山连绵起来也有几里,朝南的阳坡上杂草和野花丛生,高不过膝盖,还有一丛丛矮杜鹃,已经过了花期,碧绿的叶片还散发着特有的香气。 不远的山坳处,长着大片大片的各种松树、橡子树、桦树等,翻过山头,看山的背阴处,密密匝匝的树林里,还有一丛丛稀疏而高挑的高山杜鹃,竟然还开着娇嫩的粉紫色花朵。 皎月看到这花开得水润好看,也暂时忘记了别的事,忙活着挑了些花骨朵多的枝条折了一大把,捧回来给爹爹和弟弟看。 薛青山和另一个年轻的猎户跟在皎月身边保护着,此时见小主人一时折花,一时又去扑蝶,不由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一幅孩子气。 不过薛平等人可没这闲工夫,眼瞅着离正晌午还有些时候,而刚才的鞭炮声,已经吓跑了不少的野兽。猎户们便商量了一番,四下里撒开了去,稍微往深处探探。毕竟要寻到大些的猎物还得往山里头走。 皎月抬头望了一眼,反正有了仙锄的威压,那些个老虎、豺狼、熊瞎子之类的早跑没影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爹爹,这山里的凶兽都被我赶走了,要不,咱们跟薛叔叔他们约好了下山的时辰,他们去山里,咱们往翡翠谷去如何?” 第十四章 翡翠谷(修BUG) 第十四章翡翠谷(修bug) 翡翠谷很有几分洞天福地的气象! 它四周有群山环绕,山坡上草木葱茏,紫的、粉的、金黄的野花点缀其间。 在稍远的一处峭壁上,有轰隆隆的水声,一条长许宽的瀑布跌宕着从山壁上倾泻下来,一路激起晶莹的水珠和雪白的水雾,又轰鸣着扑到了山下的深潭里。连着深潭的是一条大河,河水清澈浩荡,水面时宽时窄,蜿蜒着哗啦啦地向远方流淌而去。 沿着河水的两岸,一侧是高山茂林,另一侧则是绵绵如毯的翡翠谷谷底。 在皎月看来,翡翠谷非常宽阔,一点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狭窄阴暗。相反,东西走向的山势使得阳光从早到晚都能照到这里,只要天气晴好,整个山谷都洒满明媚的阳光。 脚下是柔软的野草,轻轻吹拂的山风里合着淡淡的野花香,耳边是淙淙的水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满身心都是愉悦。。。 翡翠谷的景致真如同仙境一般,不由让人心生向往,想永远住在这里,再也不离开。不过,皎月和皎琮都明白,等着他们的可不仅仅是神仙景致,还有长势凶猛的疯独草! 皎月从入口的山坳处一路往里走,大约行了半里地,终于在脚下发现了疯独草! 此时放眼山谷,绿茵茵的草地明显由两种颜色组成:靠近南面的谷底和山坡处,十分翠绿的一大片便是疯独草,而靠近河流和北边的浅绿色的一小部分,则是被侵占后所剩不多的野草。 皎月拔了一根疯独草,拿在手上细细观看,只见这疯独草,茎叶水灵灵、碧莹莹的,比最好的绿宝石还要美丽几分。它的草茎略粗,多汁液,叶片似兰似韭,苍翠欲滴,朝外微微剑指着。尽管它高不到一尺,却颇为肥壮。 “这就是疯独草?”皎琮不由也拔了一根来看,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美丽的草竟然‘臭名昭著’! “就是它了。别看它长得好看,挤兑起别的植物来可是毫不留情的。”皎月盯着茫茫一山谷的疯独草,口中念念有词道:“这就是仙草啊!” 然后,皎琮就听着女儿叨咕着,什么仙草就是仙草,寻常的一些病症吃上两根都能治,可惜,妻子没等到这一天! 时也、命也! 皎澈不懂这些,只仰着头,盯着姐姐问:“姐,仙草怎么不能救救娘?” 皎月喉咙哽噎着,她何尝不想啊,可上界不开了指令,她有仙锄也没法在空间外头使唤,也来不得这里。怎么救娘呢? 可这些自然无法跟弟弟解释,只得道:“因为姐姐刚得到这个有本事的锄头啊!” 皎澈眼神暗了下去,小大人地叹息一声:“姐姐别难过,娘不会生你气的!” 皎月含泪笑了:“嗯,姐姐明白的!澈澈也不难过,娘知道你惦记着她,也会高兴的!” *** 伤感过后,该干啥还得继续干啥。日子一天不停,人就得往前看! 皎琮蹲下细细察看一番后,拔了根疯独草,尝了尝。恩,能吃,好吃,味道清甜可口! 皎琮也是皎家人,按某大神的话,皎家人怎么会把到手的东西给白白吐出来?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了。 这仙草。。。。。。 “我看割下来也很不必费力去晒什么的,吃了比什么都简单有效,既能当菜吃,还能治病养身体,一举数得!” 大神们太不了解凡人了,只要能吃,好吃,连野菜树皮能能吃光,这区区一山谷的先草还能由这它疯狂蔓延去? 开什么神仙玩笑啊!这点儿根本不够吃的好不好! “姐,呆会儿咱们采一筐回家,让李婆婆炖骨头汤!”小家伙一边夹着腿走路,一边提出看法来。 “怎么这么走路?憋尿了?”皎月发现弟弟的怪异,不由扬声问道。 “就一会儿,到了里面在撒!”皎澈本想跟爹爹说,可爹爹一直和姐姐在说话,他没机会,本来还想憋一会儿的。 皎琮见了,在儿子小屁屁上轻轻掴了一下,“以后不许憋,这要是尿了裤子,丢人不?连换的都没有!”说着拎起儿子快步走到一丛大树后面解决问题,顺便喊了女儿自己也去散散。 这么一说,皎月也想了,便自己跑到远处的大树后面解决了。 就着河水洗过手,皎琮看着离正午还有些时候,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家也都饿了,便张罗着先吃饭。 一家人沿着河岸往上游走了一段,选了个开阔而有石头的地方,皎琮拿了块油布出来,铺在一片鹅卵石上,一家三口在河边席地而坐。 皎月把李婆婆装的包子和竹筒都拿了出来,皎琮则寻了几块大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又取了几块碳点上,把竹筒放在石头上烘烤起来。 皎月在自己的背篓里翻出一个大葫芦,拿在手上一掰,原来竟是两片葫芦瓢合起来的。分开来一个放肉,一个留着盛水。皎琮垫着一把野草,咝咝哈哈地把竹筒里的肉都倒在了瓢里,连肉带汤汁,足有大半瓢。 “李婆婆别是把肉都给咱们装来了吧?”皎澈盘着小腿儿坐着,一边捧着个小葫芦瓢吃着肥糯的红烧肉,一边和姐姐说话。 “没有,我特地去瞧着了。”原本李婆婆是有一些那个小心思,不过看到小主人也打消了。 *** 吃过饭,晒着河滩上的暖阳,皎澈有些昏昏欲睡,皎琮把他抱在怀里,晃了晃,皎澈就睡着了。到底是小孩子,累了睡得快! 皎月望着这一片山谷的疯独草,心里也有了底儿,人也松散起来,在不像刚开始那么紧绷了。 人一放松,心思就活络起来,此时皎月想想,越发觉得她爹的主意好! 她心里鄙视大神,瞧他们笨得个灵巧!还什么晒干,种茵茵草克制,只要这仙草能吃,哪里还用费事了! 她得跟大神儿们聊聊,如果他们允许的话,这事就换个套路办! 皎月道:“今天先割一些带回去,等女儿问过大神儿们能不能这么办,咱们再决定?” 皎琮自然是点头的,“是得问问,不然擅自作主总是不好的。”他这主意是不错,万一跟人家的真实想法对不上号呢?人有时办事也是转弯抹角的,看似无用功,其实另有意图。 皎月拍拍衣衫站起来,念了法诀指使者仙锄开始割草。皎琮则跟在后面把割下来的草捆在起来,提到河边的石滩上摊开晾晒。爷俩重新配合,一直干到太阳开始偏西,皎琮才张罗着收了工。 皎月很是庆幸爹爹跟着来了,她一个人还真干不来这两三样的活计呢。 “我看这疯独草只怕不那么好锄去。”皎琮拿着根晒了一晌午的疯独草道,“你瞧,这家伙多禁晒!”到现在还水嫩着呢! 皎月也蹙下眉头,心里寻思着早早跟大神儿问明白了才好。 *** 太阳西斜,皎琮和一双小儿女以及两筐鲜嫩的‘野菜’,在仙锄的牵引下返回到约定的山脚,跟薛平等猎户汇合。 薛平等人都是满载而归,每个人的身上、手里都提着挂着好些猎物。皎月瞧着最多的是各种山鸡,大一些的便是几只狍子,还有两头大个儿的野猪! “哇,这是什么大家伙?”皎澈已经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了,看到野猪和狍子竟然十分新奇。 薛青山见到皎家一家三口头上都带着翠绿的花环,上头插着有些发蔫的野花,便笑嘻嘻地道:“小少爷要是把这个花环送给在下,在下就告诉你,如何?” 皎澈才不上当,坐在薛平的肩膀上,丢着小腿儿,得意地道:“这可是姐姐编的,不能给你,要不我拿柳叫儿跟你换?” 皎琮用河边的嫩柳条揉搓着,做了个柳叫儿,吹着逗儿子玩儿,皎澈果然稀罕的不行。为了跟小伙伴们显摆,央求他爹多做了几个,这不,他才舍得拿一个出来换。 薛平听见了,给了儿子一巴掌,斥道:“小少爷问,你就好好说,换什么换?都成了亲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又和蔼地对皎澈道:“小少爷不记得了?这是大野猪,这是狍子,你小的时候也见过呢。” 其他几个猎户哄笑道,“那才多大娃,怎么记得住?薛大哥记得你小时候两三岁的事儿不?” 薛平撸撸脑袋,笑笑,确实不记得。 *** 大家一起踏着夕阳说说笑笑地往回走,皎月时不时地拓一拓小路两旁的荆棘。有了生活的希望,汉子们也有了些闲心,还在拓开的草丛里采了不少蘑菇,逮了几只灰兔子,逗着皎月说给她报仇。 一行人还没到路口,远远地就看到有大批的村民聚集在村口的小路两旁,正翘首以待。猎户们的身影一出现,大家就欢呼着奔了过来,也不管有没有家里人进山,反正一股脑的都来瞧了。 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进山,第一次有了山里的收获。接下来的热烈场景,即便是文采斐然的大文豪,只怕也只能描绘出一二分来。 这一天,两个小家伙可累坏了,兴奋过后便是无边的疲惫。李婆婆急忙忙提了热水来,给一家三口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皎月今天最累,不但消耗了体力,也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她草草洗了个澡,就钻被子里先睡了,晚饭什么的,多时醒了再吃吧。 不过显然她高估了自己,这一睡根本就没醒,也没来得及到空间里去问什么。一觉醒来就天光大亮了! 皎月一拍脑门儿,唉,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刚一动弹就忍不住□□了一声,她现在浑身疼得厉害,需要马上进空间‘治疗’,也顾不得是大白天的,便个闪念进了混沌珠空间里去。 第十五章 人不能吃食(修BUG) 第十五章做人不能吃独食(修bug) 皎月以前没干过重体力活儿,此番虽然有仙锄相助,她的手脚也还得跟着忙,因此,睡了一觉后竟然浑身酸胀,胳膊腿儿都是僵硬的,肉肉轻轻碰一下都疼。这番痛苦简直让她想打滚不干了。 好在她勉强爬进大澡盆,在瑰玉汁里泡了一会儿后,全身的酸痛都消失了,胳膊腿儿也都重新舒展开,浑身再次变得暖洋洋、滑溜溜、香喷喷的,再也没有一点的不适。 她把自己穿戴整齐,在空间里察看了一遍。令人欣喜的是,玉碗里的种子已经破壳冒出了小小的芽。而金色和紫色地块里,甚至已经长出了一小截指头高的小苗! 这可真快! 皎月跑过去细瞧,这些小苗看着都长得很健壮。略有不同的是,金色土壤里的小苗浑身披着金色的茸毛,而紫色土壤里的小苗则带有紫色的脉络!别的仙植苗也差不多如此! 皎月有些傻眼了!木大神当初说得可不是这样的!他展示给皎月的茵茵草就是翠绿中带着细细的银白色条纹,没毛儿,更没脉络! “木大神!木大神!您在吗?您快来看呀!”皎月手做喇叭状,朝着空中乱喊乱叫。 “又怎么啦?”木神一边走路还一边系着衣裳带子,嘴里嘟嘟囔囔的。他刚才准备休息,就听见小姑娘特有的尖利又稚嫩的童音。要不是因为疯独草的缘故,他木神哪里犯得着这么操劳! 木神往下界自己关注的地方略扫了一眼,对翡翠谷的变化就心中有数了。嗯,比他预计的要好一些。木神心情愉快了起来。 因为处置仙植落凡的事,木神如今得以自由出入皎月的混沌珠空间,此时自己便踩了一片叶子,飘然落在了皎月面前。 “才干了一天活儿,值得你嚷这么大声吗?”木神嘴上埋怨着,眼里却瞧着小姑娘刚洗过的头发还湿乎乎的,便随手施了个小法术给她。 皎月只觉得熏风微微拂过,自己的头发就干爽了! 做大神可真好,啥啥都便当! 不过眼下可有重要的事呢! “您快来看看!”,皎月牵着木神的衣襟,来到金色的地块跟前,指给他,“您早前拿出来的茵茵草我见过,那上头可没长金色茸毛,也没长紫色的筋络。”还有红色、绿色、白的好几种土壤呢。。。 木神凝神盯着这两种怪异的小苗,面色有些纠结,甚至用法术起了两株出来,拿在手上细细察看。 好一会儿,他才认真地看皎月一眼,开口道:“这是植株变异了。具体会如何,待我回去研究研究再说。”还真是令人意外!难怪小姑娘要嚷嚷呢,换一个人也淡定不下来啊! “可是我打算明天就把这些发芽的种子种在翡翠谷了。。。”种子数量本来就不多,如今又变异了一些,谁知道别的土壤里的是不是也会变呢? 万一变得不能种了,茵茵草的种子可就更少了。她还指着这些小苗结籽呢! 木神也想了想,照这个变异法儿,剩下几种颜色的土壤还真难说。而且,这变异后的茵茵草到底是什么品阶,功效如何还有待确定。。。 他道:“这样,你先不要在翡翠谷种,我在给你些种子,你都种在黑土里就是。按现在的出苗速度,估摸着三天就能窜起来,再过三天就能开花,再三天后结籽。如此循环反复,不管是种子还是秧苗,一个月后你就能有足够的茵茵草了。” 皎月点点头,既然大神说了先不种就那就先等等。 不过,她眼珠一转,扒着木神的胳膊,仰头问道:“木大神,翡翠谷里的疯独草吃起来也很可口。这样的野菜白扔了怪可惜的。 如果允许,我想采了嫩茎回去吃或者晒成干菜,嗯,要是用疯独草的干菜烧肉一定更好吃!还有,挖了疯独草的根儿,晒干了入药也比扔了强,废物利用嘛。” 木神听得眼皮直跳。好好一株仙植,竟然成了野菜了!? 不过,既然他们喜欢吃就吃吧,管她是吃了还是晒了,上头只在意疯独草是不是在凡间传播,只要能控制住传播,又不违反天条,随便怎么都行! 难怪他曾经听说,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逃不出凡人的口呢。 “吃是可以吃,不过疯独草整株不能出翡翠谷,而且,在翡翠谷里的数量也不能超过三分地!此外不管你是吃了还是用了!可记住了?”木神含笑在皎月的额头轻轻弹了一指头。 皎月也会心一笑,朝木神作了个揖,笑嘻嘻地谢道:“谢木大神儿!我保证只有不够吃的,它绝对没有机会长到三分地以外的地方去的!” “嗯,那好,等我回去研究出这两株变异的效用,咱们再来说话。还有,如果别的土壤也发现这个问题,你记得及时喊我。不过不要这么嚷嚷啦,太没档次了。”说着,他打了一套法诀进皎月的意识里。 皎月重复了一遍,木神点点头,带着两株小苗飘然而去了。 皎月又把空间打理了一番,给瑰玉树浇了水,还跟它说了会儿话便打算出去了。 不过,想到接下来几天的活儿也不轻,皎月就浑身发疼。她嘟囔着埋怨了邈邈几句,目光不经意地瞟到多宝格那里,她瞬间有了主意了。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皎月泡了瑰玉汁浑身都舒坦了,便早早起来溜达。 不过,此时村道上已经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了。 皎月跑出大门,看着村里的猎户们和一些佃户家的男子,都背着猎刀、挂着弓/箭,结伴往山上去。 还有女人孩子,也纷纷背着篓子,挎着篮子,说笑着跟在后面。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和喜悦笑容,连皎月看了都有些欣喜。 等最后一拨上山的村民也走了过去,皎月便转身回家去了厨房。她跟李婆婆问道:“昨天的草药都送去了么?” 李婆婆满手都是白面,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无奈地说道:“姑娘特地吩咐的,婆婆我哪敢耽搁哟,都送去啦。”姑娘可比她爹还难伺候呢,一点儿不如意都不行。她能从头到尾盯一天,三爷可没这闲工夫。 “嗯,那就好。”皎月点点头,看着李婆婆在和面,便道:“这几天我们都要进山去,今个儿婆婆烙肉饼子吧;再用竹筒带上笋丁肉酱拌饭。肉酱要多一些,带些汁水才好。” 李婆婆撇着嘴,心里不大乐意,那些个汉子要跟着吃肉饼子的话,她的胳膊还不累断了。。。 好在皎月又添了一句:“今天只做咱们三个人的就行了!” 李婆婆喜滋滋地应了。这下好,不用给那些饿死鬼托生的备饭了。她忍不住小声跟皎月抱怨,什么一个个的穷汉子像无底洞,干一点儿活儿就能把盆添光,什么光揉面都把她累断胳膊,什么光看火都费老劲儿了云云。 皎月知道猎户们能吃,真要是备个三五天猎户们的饭食,厨房里一个人肯定不行,怎么也得从村里再找两个人来搭把手。可现在不过才做一两顿而已,李婆婆就借机嘀嘀咕咕的,这可不好! 她绷着小脸道:“李婆婆,人家也就吃咱们一两顿,你就嫌这嫌那,我和爹爹昨天干了一整天活儿,我都没嫌累呢!你要是干不来,我让爹爹重新找两个能干的去!”她可不像她爹,讲个情面,她想讲的时候讲,不想讲的时候就不讲! 说着,皎月一转身就往外走去。她对这些老仆是爱敬些,可也用不着惯着! “哎哟,我的个小祖宗嗳!”李婆婆顾不上手上还沾着面粉,急忙忙奔了出来,跟在皎月身边,好声好气地认错:“姑娘就饶了我这个老婆子吧。好姑娘,小祖宗,求求你了,可别跟东家去说啊。婆婆以后再也不抱怨活计了,也不敢乱说话啦!” 她十分肯定,姑娘绝对不会是吓唬她的。这小祖宗向来说一不二的,就是夫人在世的时候也拿她没法子。她要是真跟东家说了,指不定连她当家的也得丢了活计,她们夫妻俩就得一起滚蛋了。 想想村子里、县城里,有多少人等着接这份差事呢,她要是今天走了,明天东家的大门前就得排长龙。。。 皎月斜睨着她,停住了脚步,淡淡道:“婆婆可都想好了?不嫌累了?你可别勉强了自己。我记得柳树胡同里的张婆子,还有南街上的陈家媳妇,还有王家的,赵家的。。。”她扳着指头数着,两只手都数完了还没够,“这些人隔三差五就来找我问,要不要人手呢。” 这些人都是干厨房活计的好手,她们找皎月递话,有时候也不避着李婆婆,她自然是知道的。 “小祖宗,婆婆都知道,知道。您行行好,婆婆一定改过,您放心擎好吧。”李婆婆赌咒发誓,皎月才松了口。 望着姑娘小小的身影,头上顶着两个小发揪,甩着嫩黄的锦缎发带儿轻盈盈走远了。李婆婆拍着胸口,缓了一口气出来:艾玛呀,这小祖宗,以后可不敢再得罪她了!赶紧揉面罢! *** 吃过早饭,李把头把马备好,东西也都备齐了,装在马背两侧的筐子里。皎琮特地骑了匹温和的大马,两个孩子跟着爹爹坐在马背上。皎澈和他爹一样,今天穿了宝蓝绵绸的短打衣裤,缠了绑腿,脚上也换了厚底的布鞋,粗一看,像个小小的侠客! 此外他还带了草鞋,都装在筐子里了。嘿嘿,这可是他准备在河边儿捉喇蛄用的。 皎月也是一身嫩黄的短打扮,背着小背篓,里面有三个人的换洗衣裳、汗巾子、水葫芦。这是小姑娘昨天总结下来的,姑娘家到底心细,今天就备上了。 今天他们不用往山头上弯一道,省了不少功夫,一家人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来到翡翠谷了。 *** 皎琮父女俩也不急着动手,倒是先商量起疯独草的命运来。 “爹爹,这仙草能吃能用,就是不能连根儿整株带出去,咱们采来吃不要紧的!” 皎琮想的却是另一宗。这仙草是好东西,山谷里又这么许多,自吃自用了虽好,只是做人嘛,不能吃独食,不然的话,凭你再能,只怕也落不得好去。 “月儿,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想个对外的说辞,然后割些仙草,给村子里和县城里的人布施一些,全当积功德,你看如何?” 这些年来,直接或间接因地动引起的伤病之人不少,灾后的日子又格外艰难,多少人吃不起药,看不起大夫的,如果能派出一些,哪怕一人一根,说不定就救人一命。 想当初。。。唉,算了,不想那些过去的事了。 “爹爹,我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儿虽然不懂什么是浮屠,总之是做了善事。只是爹爹又要受累了,族里可得爹爹去说,不然这个多了,那个少了的,倒是烦了。” 皎琮当然懂得‘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他既然想布施,自然已经想好了方向,剩下的不过是细节上如何周全。 皎琮父女俩个在说话的功夫,皎澈已经跑到疯独草地上去了。这仙草味道老好的,他早忍不住摘了塞嘴里吃起来了。 不过这不耽误他‘旁听’爹爹和姐姐商量事情,听到布施,他知道那是‘白送’的意思,便鼓囊着小腮帮着,呜噜道:“爹爹,咱们给姥姥、姥爷布施一筐吧!咱们什么时候去姥姥家啊?想姥姥姥爷!” 可见他舅家没白疼!是个有良心的。 皎琮笑道:“亲戚间走动不叫‘布施’,布施是给不相识的人或者不是亲戚的人。澈儿放心,姥姥家自然是有的。” 皎琮看着儿子肥嘟嘟的小脸和胖乎乎的脖子,忍不住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了几口,又把个小人儿给拱得唧唧咯咯笑个不住。 父子俩玩闹了一会儿,皎琮才抱着儿子颠了颠,道:“咱们先把这草割完儿,只剩下根儿了,咱们就能歇几天了。到时候爹爹带你们去外家走一趟!” “好哇,好哇!去姥姥家,去姥姥家!”不但皎澈高兴,就连皎月也高兴了起来。她也有很久没去外家了,她也想舅舅家的兄弟姐妹,还有姥姥姥爷。 嗯,除了那个讨人嫌的姨父,什么都好! “爹爹,咱们不去姨父家好不好?” “为什么又说姨父?”皎琮知道俩孩子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连襟儿,可这会儿怎么又提起来了。 “他那人,咱们一去他就贴过来。挤在姥姥家不走也就算了,还天天哭穷。买两条小鱼能叨咕一个月,要是割了一块肉,等咱们下次去了还再说呢。 好像他买的东西永远都吃不完,别人都没花费就吃他一个人的!”皎月气鼓鼓地说,不是她看不上这个姨父,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皎月话音刚落,就听到弟弟道:“他老偷偷问我,咱们家有多少钱!” 皎月忙追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皎澈一拍小胸脯,摇晃着脑袋说道:“我说,我们家的钱都在姐姐的钱匣子里锁着,要问问姐姐去!” “弟弟真厉害!下次再有人这么问,你还这样说。”皎月握着小拳头比划着,“姐姐给他们好看!” “我要比胡一刀还厉害,咱们一起唰、唰、唰!” 皎琮扶额,这俩孩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凶猛了。。。 第十六章 远见(修BUG) 第十六章草窝与金凤凰(修bug) 有了章程,事情就比较好办了。 只见仙锄飞快地掠过草茎,疯独草便齐刷刷地被腰斩,只剩下一寸左右的茬子。随着割下来的疯独草渐多,皎琮又是扎捆、又是装篓的,便有些忙不过来了。 皎月发现身后已经堆成了小草垛,便收了手,跑去帮爹爹的忙;而皎澈还只会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的瞎闹腾。如此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几个人也都出了一身汗,脸颊也都晒得有些发烫。 皎琮招呼了孩子们去喝水歇息,自己则到上游去探了探,还真有惊喜:在前头的一个拐角处,他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这溪水清澈见底,还能看见小鱼、小虾以及喇咕等,在石头缝隙间悠然地摆尾或爬行着。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这条小溪应是暴雨过后,河水上涨外溢,漫到了石滩上形成的。如今河水来得少了,这里就越来越浅了。 皎琮试了一下,溪水只有小腿深,倒是没什么危险,便招呼孩子们过来洗把脸,也凉快凉快。 皎月牵着弟弟一路嘻嘻哈哈地小跑过来,见到这么清浅的溪水也欢喜起来,姐弟两个放开了袖口和绑腿,踢了鞋子,都跟着爹爹踩到小溪里,又是撩水,又是丢石头砸水花地玩耍起来。 皎琮答应给儿子捉喇咕,便在浅水的地方用鹅卵石做了个水窝儿,姐弟俩见了又凑过来看稀奇,也学着在不远处各自做了个水窝儿,看谁的会有收获。 皎月思量了一下,折了两小段疯独草的茎叶丢在自己的水窝里做诱饵,遭到了父子俩的一致嘲笑。不过她坚持! 溪水被太阳晒得有些温热,这样正合适孩子们,皎琮催着贪玩儿的孩子们洗了脸,套上草鞋,一路提着各自的鞋子往回去,一大两小三个影子被拉在河滩上。 回到割草的地方,皎月又突发奇想,给每个人脸上都涂了一层疯独草的粘液,说是应该可以晒不黑。皎澈嫌弃地抹了两下,结果又被皎月捉住给补了更多上去。 他大嚷着:“爹爹救我!” 皎琮拿指头沾了沾脸颊,心话,还不知道谁来救爹爹呢! *** 皎琮看着已经摊满了疯独草的油布,宣布收工。 他道:“明天开始,咱们从对面的山坡上开始割,带了油布就在山坡上晾晒,反正那里阳光正好。” 仙草虽多,可对外却十分金贵,显然不适合这么大量的往外倒腾。晒成干装运回去,倒是比较不引人注意。不然真给人觉得他们家的仙草取之不尽似的,人心不足,只怕是灾不是福了! 皎琮给姐弟俩说了这顾及,俩孩子都拍着胸脯答应绝对跟谁都不说,皎琮才略放心了些。 倒是皎月看了看天空,道:“这几天不知道天气如何?要是下雨不是白晾了?” 皎琮揪了下女儿的小发鬏,笑道:“爹爹已经问过老佃户了,这个时候好天儿多,最近四五天都应该没有雨。只要咱们得赶在雨季之前下把这里拾掇好,就可以放心了。” 一家三口又去溪边洗掉脸上粘糊糊的汁液,便去看过水窝儿,竟然还真的是皎月的水窝里爬进去一堆的喇咕和鱼虾,而那两小截草茎已经被鱼虾咬得支离破碎了。 “这也太奇怪了!”皎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和爹爹清澈的水窝儿,再看看姐姐那一坑的鱼虾,摸了摸脑袋,又去瞅他爹要答案。 皎琮先拿了个空篓子,把上当的鱼虾和喇咕给一窝儿端了,又重新做了个大点儿的窝儿,石头也稍微加高了些,也丢了几截疯独草的茎叶下去。 “喇咕也挑食,爱吃好吃的。”皎琮这么给儿子说的,“你都爱吃着这野菜做的馅饼,别说鱼虾了。” 皎澈:原来它们也嘴馋啊! 皎琮又装了两筐新鲜的疯独草回去,叫了薛平来,让他拿了一筐曲,给村里挨家送一两根,叮嘱他说,这草药对身子不好的人有用,赶紧吃了,身体好起来日子才能好过。当然,薛家也是有的。 此后的十来天时间里,皎琮格外忙了起来。忙着割仙草,又忙着跟族里密议此事,毕竟布施什么的,还是以皎家族里的名义好,皎琮并不想独占什么。 况且,这年月的人总是无法脱离宗族的。他再有本事也还得依靠宗族,更别说他还是守护人,根本不可能脱离宗族,族人间相互支持,共同繁荣才是长久之道。 皎月不知道她爹是怎么运作的,总之,她们割下来的仙草每天都运出两筐新鲜的,然后由族里的人来清点后带走。她听说皎家在白云观和庆云寺专门布施,附近的不论村里还是县城里的人都可以去领一根。 前两天还好,真有人吃了有效后,后面的布施就有些乱了,果然如皎琮想的那样,开始有人私下瞧瞧探听,好在族里把衙门和各处都打点过了,衙门里又专门派了差役维持秩序,那些想捣乱的,想多吃多拿的闹了一阵子也就消停了。 皎月听李婆子唾沫横飞地说起这些事来,不由暗自庆幸,亏得爹爹没自己沾手,不然她们家就安生不了了。 人呐,就是这么不知足的!没有也就算了,有了一根就想要全部! *** 这样忙了个把月,疯独草终于连根拔起。 皎月原本还想留个三分地,可皎琮却摇了头。他们现在能拥有这些新鲜的或者干的仙草已经是大福气了,本来也不该想太多,尤其是那些打探的人,由明转暗,谁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留神就流出去一株? 到时候惹出祸事来,不但他们家有责任,只怕几位大神也守牵连。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当某天进山的时候,皎月发现竟然有人跟踪尾随!她才明白爹爹多有远见卓识,她又受教了! *** 如今疯独草已经彻底清除,完成了这件大事,皎月当天晚上就请木神来验收成果。 木大神毫不吝啬地赞许了一番,皎月看着一片绿意的空间,总觉得单调,便请求木神给她寻些花树仙植来种,尤其是她喜欢的蔷薇。 她和她娘不同,她娘喜欢紫藤,而她偏爱蔷薇,她爹则喜爱茶花。弟弟就爱吃! 木神了了一桩心事,心情大好,这要求也不过分,自然是答应了她。而他自己有了这番成果,也该回去向上禀报。 经过值神验证,就能交割了这份差事,抹去这笔帐了。而且此时正好赶考核期,自己的地位还应该能往上提一提了。 于是,木神在袍袖里掏了掏,掏出几株刺玫、蔷薇、茶花,还友情赠送了她一株仙葫芦藤和一株茶树。 “这些花树你可以自己在空间里繁殖繁殖,以后种到外头去也不要紧的。这仙葫芦藤结了葫芦,不论大小你都能摘了用,盛点东西比你们那些玉的好,不过葫芦藤品级高,不可拿出去种。” 目送木神飘然而去,皎月欢喜地四处刨坑,赶紧把新得的这几样植物给种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混沌珠的空间里也已经变了样,再不是当初的破败样了,如今才叫一片生机勃勃。 这里已经被分割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茵茵草的天下,另一部分则是她种下的旱稻和麦子。 而且自打有了植物,空间出现了一带远山,若隐若现的。只是如今皎月自己也小,也并不急于去探索那个。现在她只要把空间种好,暂时也没别的要求了。 她在空间里锄了杂草,又忙着浇水灌溉。如今这里植物多了,地也大了,光靠水瓢浇水基本不可能了。木神就教了她一个‘化雨术’。 ‘化雨术’可以用精神力催发,皎月练习了几次,倒是勉强能施展得出来,下一阵细雨。以她目前的能力,也仅此而已了。 此后没过多久,木神就兴冲冲地跟她说,疯独草这个事儿算是完结了。她立了大功,上头自有铭记,他也会记得她的好。 而木神自己,当然将功折过,兼培育出变异茵茵草,更加能克制得住疯独草的蔓延,还得了嘉奖,此外整个天庭都在跟他订购变异茵茵草,他又因此大发了一笔。 连带的,皎月自然也得了他的不少好处,连瑶藐大神都把邈邈器灵给送了回来,替她打理混沌珠空间,还有位不知名的大神,也奖赏了她一堆东西。 这些个东西虽好,皎月眼下却用不上多少,况且她也不贪心,就跟大神们要了几个箱子,准备装起来,以后有机会再看。 结果被大神们笑了一通后,她才知道,早先她就得的那个锦囊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可以用精神力打开的,里头不但能装好些东西,还能保鲜呢。啧啧! *** 翡翠谷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皎琮一家歇息几天,便张罗着让李把式和李婆婆传出消息去,跟村里人收些土仪特产,他准备带着孩子们去外家走一趟。 皎月看着爹爹铺了纸,准备写礼单子,便凑过去道:“爹爹,让女儿来写吧。”其实她是想借机知道送些什么东西。 皎琮也不怀疑她的动机,很高兴有人代笔,便让给女儿,自己念叨,“你外祖家这几年日子也不好过,咱们送些吃喝穿用的比较实在些。 皎月蘸了墨,执起笔,却说道:“要实在,外祖家自然是最缺银钱了。至于用的东西么,不外乎就是衣裳料子,吃的不是粮食就是肉了。” 她外祖家现在来说也就是个稍微富裕些的农户,她娘当年出嫁到皎家,一直被镇子上的人称为‘草窝里飞出了金凤凰’的。 不过皎月也明白,这些人这么说不过是心里妒忌,这草窝到处都是,也不是谁家都能出金凤凰的。 她可是听爹爹说过,柳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个太师的,后来急流勇退才回家乡隐居了起来。这些事也只有皎家这样底蕴深厚的才能知道一二,在旁人眼里,柳家不过是个一般的耕读之家。 不过家世传了几代人,难免就落了架,渐渐变成了普通人家。不过,能平安过日子也许就是当年那位太师的追求罢。 皎琮听了女儿直白的话,不由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姑娘家家的,要知道含蓄!”这么小的人儿,说话就这么犀利,总是一针见血的,以后哪个婆家摊上了能省心?!看来他得早早物色起人选来了,不然还真不一定好嫁呢! 皎月不见爹爹走神儿,催道:“爹爹说啊!” 第十七章 礼物(修BUG) 第十七章礼物(修bug) 皎月姐弟的外家柳家在邻县的镇子上,从安阳县县城过去也有三百多里地,好马拉车的话,清晨出发,中途在客栈住一晚,隔天下午才能到镇子上。 这么远的距离,吃喝住店,还得花钱坐车,对许多平民人家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所以,这年月亲戚间走动频繁的,大多是一天之内路程,随手带上几样家里自产的土物的。不然,还真有些走不起。 皎家倒还走得起。 因柳家的镇子不靠山,野味儿山货比较少,皎琮就在村子里收了些干蘑菇和干木耳等物,都是村民们在云雾山附近采的;又让佃户从自家的果园子里摘了两筐大白桃,筐子地下用厚厚的香草和桃叶垫了,上头也盖了厚厚一层。 原本皎琮有个果园子的,后来地动折损得只剩下三四成,这些年倒是又陆续补种了些。有的早两年就已经开始结果子了,只是品质不太好,自己家晒了干或做蜜饯还行,送礼就有些拿不出手了。好在几年的早桃不错。 回县城前一天傍晚,薛平兄弟送来了十只山鸡和和一条野猪腿,都是收拾妥当的,用盐密密地抹了,腌制了起来。 皎琮却没有收下野猪腿,只收了山鸡。他道:“这天儿也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我们回到县里还得歇两天,再置办些东西,如此到了镇子上起码也得耽搁四五天,便是咸肉也有味道了,实在不方便带。” 薛家兄弟心知主人家是体谅他们不容易才不受的,却也只好作罢。薛平又强烈要求去送主人,皎琮思虑了一下,答应了。 皎月和皎澈姐弟默默地看着爹爹行事,等人走了,皎澈摇了摇爹爹的袖子,悄悄问道:“为什么收了山鸡,不收猪腿?” 皎月也歪着脑袋问:“这么远的路,还要经过一座大山,有薛叔叔他们跟着不是更好吗?以前也不是没送过咱们!怎么爹爹还想了半天?” 皎琮耐心地教导孩子们,“一个是天气热了,肉确实容易变味儿;更主要的是,这条大野猪腿至少六七十斤,能换不少钱,咱们不缺这肉,可他们却很缺这份收入。而山鸡很容易猎到,咱们收下也是该当的。” 猎户们本来就是皎家的仆人,孝敬山货野味本就是常例,只是眼下大家日子难过,皎家也不意这点儿东西。不过作为主人家,也不好谦和过头,怎么把握好这个度就很重要了。 皎琮又道:“如今正是瓜菜遍地、野味满山的时候,这个季节大家都有口吃的,为非作歹的人很少。爹爹主要是考虑,让他们走这一趟值不值得。” 皎月坐在高椅上,晃悠着小腿儿,问道:“那爹爹怎么又觉得值了?” 皎琮笑道:“前些时候不是有人盯梢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耽误了上山不过是补些银钱,真要是遇上不长眼的,就不是几个银钱的事儿了。”所以,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原本他是打算请镖局的人走一趟的,不过总归不如自己的下人方便。 姐弟俩接受了爹爹的说法,很是思考了一番。皎琮趁机又交待姐弟俩记得收拾自己的行李,便急急地出去了。再不走,还不知道要被问多少个为什么呢! *** 要走动的人家里有女人有孩子,表礼自然就得有彩缎花布。如今彩缎对于柳家有些不够实用,采买的时候便以细布和绵绸为主。 皎月如今身体好,在马车上坐了大半天也不觉得累。回到家里,只睡了个午觉,就起来带着杨婆子出门了。 两人在县城的布铺里逛了一圈,倒是在花家布铺里瞧见不少新花样,尤其是印花细布和印花的绵绸格外亮眼。 “这是新到的货?”皎月仰头望着柜台上一溜的各色料子,跟掌柜的打招呼。 那掌柜的一见到皎家大姑娘进门就觉得这些天的香没白烧。 这些花布确实是新货,而且质地都非常好,是南边新流行的。他瞧着好,便抢先上了一批回来试销。谁曾想,到底是小地方,大家都不认这料子。这不,他这批货就压到这里了。 杨婆子在县城呆了一个月了,时常出来逛,自然是了解情况的,便赶紧低声提醒自家姑娘,免得被掌柜的给忽悠了。 皎月却往圈椅上一坐,让掌柜的把新料子拿几样给她瞧瞧。她不在意别人买不买的,她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了。 掌柜见到了曙光,连忙赌咒发誓,他这货真的不是残次品。他深知只要皎家大姑娘前脚买了,后脚就会有人跟进的。他就是按进货价卖给皎月,自己也不吃亏。 皎月倒不是贪他便宜,而是真的瞧上了几种印花绵绸布。 她心里想到了外祖家的几个舅母,她们如今住在乡下,也跟寻常人家一样,也得种田过日子。平日里不是一身普蓝就是老绿的衣裳,哪还有工夫绣花什么的。本来不老的人,都给穿老了。 她心到眼到,翘着指头挑了几样,因这绵绸的质地不错,便各裁了十尺。这尺头可是很足了,做表礼算得上丰厚,连布铺掌柜的都羡慕起来。 掌柜的终于开了张,十分殷切地亲自上手裁布,又细细卷好,拿绵纸包起来,这样既干净又不容易出褶子,放着还不占地方。 趁这功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朝着皎月挤眼睛。 “小花?你不是去学绣活儿了吗?”皎月惊讶地低声叫道。她个子不够高,刚才竟然没看见。这小姑娘是布铺掌柜的大女儿,她们也是常一起玩儿的。 小花偷偷瞄了她爹一眼,扯着皎月的胳膊拽到一边去嘀咕:“本来是去程娘子那里学绣活儿的。”说着,拿下巴微微一指,“这不,我爹新上的货卖不出去,整天发愁,非让我也回来帮着吆喝不可。。。” 皎月嘻笑:“这下你爹保管不愁了,我这不是给他开张了么。” 小花悄悄地左右觑了下,俯耳道:“你这是来得早。要是我爹在街上见了你,还不得让我去你家,把你拉来开张不可!对了,你不是去皎家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晌午才回来的。村里的事,忙差不多了,能歇几天。我爹要带我们去走外家去。对了,你今年还没去你姥姥家呢吧?”皎月也拉着小花的手,小声跟她咬耳朵。 “你还不知道我爹?那小心眼儿,巴不得三年去一回呢!”小花翻了翻白眼儿,撇了下嘴儿。她外婆一家对她们这些外孙、外孙女也是很稀罕的。 皎月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小花他爹确实是个出了名儿的老抠儿,自己家是卖布的,自己家人却总是穿压库的旧布做的衣裳,连一件儿时新点儿的都没有! 好不容易做件鲜亮点的新衣裳,仔细一瞧,还是他进货的时候,特地捡了人家染坏了的甩卖货。。。让他备了表礼去走岳家,不,是所有亲戚家,简直就如同割他肉一般。 “你爹可真能攒钱啊!”皎月感叹道。 几年前的地动,小花一家正好去她姥姥家。她姥姥家也远,她爹贪省钱,晚上不肯住客栈就睡在牛车上,一家人倒是逃过一劫。从此,她爹就更有理由抠门了。而她娘觉得都是他爹抠门儿才捡了一家人的命,也不计较了。 “哎呀,可真是呢!”小花突然大叫一声,引得她爹和杨婆子等人都看了过来。 皎月眼珠一转,也朝着小花挤了下眼睛,便拉着她回到柜台前面。 “杨婆婆,钱都算好了么?花掌柜可是按实价给咱们的?可别算差了。”皎月挑了眉眼看向杨婆子。 杨婆子连忙应声道:“姑娘放心,婆婆我记得牢牢的,要是知道花掌柜的不实诚,下次再不来买。” 花掌柜哪敢糊弄皎家姑娘啊,当即发誓,绝对没赚她一文钱,都是进货价,还另外添了两块绢帕做搭头,聊表心意。 皎月很满意,点点头,对杨婆子道:“那婆婆先回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杨婆子不大放心,很是叮嘱了一番,直到皎月说就到隔壁脂粉店去,才领着送货的小哥儿先走了。 皎月拉了小花去逛隔壁的脂粉铺子。花掌柜的巴不得自己女儿跟皎家姑娘好呢,当然不会拦着了,还嘱咐女儿,“好好玩儿啊,不用急着回来!”换来两个小姑娘一阵吃吃的笑声。 两个半大的小姑娘,虽然还用不着擦什么胭脂水粉的,却不耽误她们有这个兴致去研究。一边挑还一边嘀咕,小花道:“。。。要我说,桂花油又香又俗气,抹得头发锃亮,一天不到头儿就油腻腻的了。这么热的天,隔天头上都有哈喇味儿了。” “扑哧”皎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拐了小花一胳膊肘,嗔道:“你听谁说的?!哪能抹那么厚啊?”没见人家胡娘子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么。此时正用眼角睇她们呢。 小花收到皎月的暗示,偷瞄了胡娘子一眼,朝皎月吐了下舌尖,便大模大样地帮着皎月挑了胭脂香粉。最后皎月到底又称了两瓶各二两的头油,不过是茶树油的底子,熏得茉莉花香,据说很轻盈,不油腻什么的。 回去的路上,皎月又招呼了陈雪儿和槐花,大家一起往皎月家去。而这个时候,皎澈早揣着‘仙草’到隔壁去找他的小果子去了,几个女孩子便嘻嘻哈哈地玩耍了起来。 皎月特地让杨婆子洗了新鲜的疯独草拿上来,“。。。都尝尝,这个可甜了。有了它,我弟弟都不爱吃糖了。”这倒是真的。早前布施的时候她们自然也吃过,到底没这个新鲜。 “哇,真清甜,好吃!到底有名没有?布施的时候只说是药材,连个名儿都没起呢!”槐花嘴里一下子填了两三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皎月自然不肯说‘疯独草’,免得传出去打听来、打听去的,便故做神秘地竖起指头,嘘了一声,等小伙伴们都安静地盯着她的时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它、就、叫、仙、草!”然后,她就被几个小姑娘嬉笑着压在炕上,一顿胳肢。。。 玩闹够了,小伙伴们也算是就别重逢吧,不论年岁大小,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新鲜事,直到杨婆子来问晚上的饭菜吃什么,小姑娘们才恋恋不舍地告辞了。 皎月特地嘱咐杨婆子给每个人都带上一小把的‘仙草’,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 傍晚的时候,出门儿散了一下午的父子俩也都归家了。皎琮身边跟着薛平和他的大儿子薛大山;而皎澈的身后也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好兄弟’小果子,还一个就是‘带头大哥’小豆子! “姐姐、姐姐!”一下午没看到姐姐了,这工夫才想起来。皎澈撒腿朝皎月奔了过来,轻轻抱着姐姐的腰,仰着脖子笑嘻嘻地跟姐姐撒娇。 真是败给他了!皎月明知道这小子又在撒娇讨好,可到底还是吃这一套的,被弟弟软乎乎的小身子一投,哪里还舍得真去责怪他了。 “瞧瞧,又疯了一身汗,衣裳都脏什么样了?”皎月故意嗔了弟弟一句,又去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皎澈只管奶声奶气地抢着说道:“姐姐,小豆子哥哥捉了一只漂亮的鸟,说是送给姐姐呢!” 皎月闻声朝小豆子望去,只见这家伙从背后‘变’出一个鸟笼子来,里面果然有一只翠蓝的小鸟! “呀,这鸟哪捉到了?别是谁家养的罢?”皎月凑近了看,小豆子也笑眯眯地把笼子提高一点给她瞧个仔细。嘴里还问:“好看吧?” “嗯,好看!” “喜欢吗?” “嗯,喜欢!” “那就送给你啦!”小豆子一挥手,豪气地把小鸟送了出去。 “真的给我了?!”皎月指了指自己,虽然只是一只美丽的小鸟,不过人家能舍得给自己,这份心意可是实实在在的。不过,她好像不怎么会养鸟啊! “要不,还是你养着吧?我想看的时候去看看?我可没养过鸟,万一养死了就不好了。。。”再说,她还有一山谷、一空间的地要种呢,也没时间养小鸟啊。 “咳咳!”皎琮在一边听了半天了,眼睛在小豆子身上打了几回转转,心道,这个小家伙跟他爹徐捕头一样心眼儿贼多,这明显是勾引自己女儿的意思,还当着他的面!当他是个死的啊! “我瞧着这鸟是个贵重的,想必有一番来历,小豆子,你还是去好好调查调查再处置,先拿回去好生养着吧。可别死掉了才是!” 小豆子不疑有诈,倒是觉得皎叔叔说得有道理,万一来历有问题,送给月儿妹妹反而不好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傻笑道:“叔叔说的是,多谢您提醒,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查查。”又对皎月抱歉道:“对不住月儿妹妹了,是我莽撞了。我怕这鸟来历有问题,到时候牵扯到妹妹就不好了,先不送给你了。等回头要是真没啥问题,再给你送来。” 皎月很是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也不会养,你好好带回去,找个会养鸟的人问问啊!” 皎琮听着女儿没心没肺的话,心里舒坦了不少。只是‘知好色,则慕少艾’,这帮混小子才几岁啊,就知道送花送鸟的了?他摸了摸下巴,越是家门口,越是不得不防。。。 唉,为了儿女,他也是操碎了心啊! 第十八章 走亲戚(修BUG) 第十八章走亲戚(修bug) 柳家在丰河镇上。 其实最早的时候,这里是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赶大集的地方,时间久了,慢慢成了一个小镇。只是集市的功能依然保留着,每逢三六九日,周边村子里的人也还都到这里来赶集,而初一十五更是最热闹的大集,连县城里的人都来呢! 镇上的人家大多数还是种地的农户,不过发展了这么多年了,到底比别个村子富裕。 皎琮一行人从昨天清晨出发,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打尖投宿样样不耽误,第二天晌午前竟然已经望见丰河镇的影子了。 薛平骑着马小跑着过来,拿了马鞭的柄轻轻敲了一敲车厢壁,微俯着身子,对着里头道:“三爷,前头就到丰河镇了!” 皎琮挑起帘子往外看了看,朝外吩咐道:“先打发人去送个信儿!”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捎信儿过来,一是怕两位老人家得了信儿就心急,二是怕家里为了他们折腾。等他们走了,人家的日子能紧上一个月。 即便如此,当他们的马车进到镇子上的时候,柳家二老也早早就立在道口上张望着了。 见到马车进镇子,早有顽皮的孩子跟在马车前后疯跑,远远地就喊:“柳晨,你家来亲戚啦~”,“柳枝儿,你家来了两车亲戚!” 皎月听了这话,在车厢里咯咯直笑,什么叫‘两车亲戚’啊?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挑起车帘儿,眼瞧着姥姥姥爷和大舅等人迎在那里,别说皎琮了,皎月和皎澈也都屁股长钉子了似的,再也坐不住,嚷嚷着要下车去。 皎琮喊了车停下,自己跳下来,又把皎澈抱下来,一回手,皎月已经自己跳下去了。 “姥姥,姥爷,大舅舅。。。”都是实在亲戚,皎月带着弟弟一溜小跑过去,甜甜地把长辈挨个叫了一遍,然后刚整理好的小发鬏就给大家揉得差不多散了。。。 皎澈更是一见到老太太就张着小胳膊,扬着笑脸嗲声嗲气地扑过去,“姥姥姥姥,想你啦。。。” 柳氏卧病的那几年,全靠柳老太太去帮衬着,两个孩子跟舅舅家都亲香,皎琮也对岳父岳母十分的敬爱。 “哎哟,姥姥的小心肝儿,哎哟,姥姥的小可人儿。。。”柳老太太笑逐颜开,搂着软乎乎的小外孙稀罕起来,在外孙子白嫩的小脸儿上好一通亲。皎澈也抱着姥姥的脖子,涂了老太太满脸口水。 祖孙俩这份亲近哦。。。看得一旁的柳老头很是眼热。 皎琮在一旁笑道:“这段日子略忙了些,倒是他天天念着想姥姥姥爷了,催着来呢。” 老两口一听更是笑开了花,柳老头更是一把抢过外孙子,抱在怀里先猛亲了几口,再哈哈大笑道:“好孙儿,姥爷也想你呢。”说着又特地拿自己的胡子去扎小孩儿的嫩脸。 皎澈一边唧唧咯咯地笑,一边躲避着,柳老头假装生气,瞪着眼睛道:“好孙儿,你还没亲姥爷呢!” 皎澈也不怕他,小手捧了姥爷的脸,很是认真地挑选了一下地方,最后小心地在额头,脸颊等几处不被扎的地方软乎乎地亲了下去。 被小外孙软绵绵的嘴唇儿这么一贴,老爷子的心都化了。哎哟,这么小的人儿,还会挑地方了。。。于是,老爷子哈哈笑着,拿胡子去拱外孙胸前的痒痒肉。 皎澈被拱得咯咯咯咯笑个不住,小身子拼命扭动着,还直喊“大舅舅,救命啊!”引得一旁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这真是个温馨又热闹的好日子! 这时大舅母赵氏匆匆赶了来,笑着催促:“快都家去吧,妹夫他们坐了两天车也累了,宝宝也饿了吧?” 皎月现在喜欢人家叫她‘皎姑娘’或者‘大姑娘’,再不济‘月儿’什么的也行,宝宝贝贝什么的,小时候叫还不觉得,长大怎么听怎么腻味得慌。不过,对于外祖家的人,她抗议也是不管用的。。。 经儿媳妇这么一提醒,柳老头也放了小外孙一马,招呼着小女婿往家去。结果他这边刚一撒手,小外孙就被大儿子给顶到肩膀上去了。 皎澈坐得高了,轻轻丢着两条小肥腿儿,还朝他姥爷嘻嘻笑,那意思很明显:怎么样,我现在高了,你抓不到了吧?! 老爷子朝他笑着努了努嘴:咱们回家再继续。。。 柳家在地震后就分了家,主要是早晚得分,趁着灾后买宅买地都便宜,从女婿皎琮那拿了些银钱,给几个儿子都置办了些,以后慢慢还就是了。再者,老爷子也想开了,好日子要珍惜,只要儿孙都在眼前,都过得好就行了,没必要都放一个屋檐底下。 皎琮瞧着儿子跟老爷子玩儿得高兴,便回身吩咐了薛平先派人去寻了客栈定下处,他们要住五六天呢,带来的人手倒不好挤在岳家。 柳成听见了,便非要让人都去自家住,几个兄弟家也还宽敞,挤挤也住得下了。不过皎琮不想给岳家带太多麻烦。 老爷子听到两人的争让,捋了把胡子,对大儿子道:“依你妹夫的吧,我看这些师傅各个都是好手,挤在家里只怕吃饭都不敢吃饱,那就没意思了。” 其实薛平等人也是这个意思,他们一群糙汉子挤进人家家里,大姑娘小媳妇的的确不方便。此时听得老爷子一说,薛平赶紧让儿子去寻客栈。 不过柳成还是喊了个看热闹的小子,让他陪着一起去,又招呼着马车人手,一起往柳家去。 镇上一下子来了‘两马车亲戚’,还是很引人注意的。这会儿正是人们回来歇晌午的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本就不少,此时都指指点点,纷纷打探起这些人的来头。 ***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涌进了柳家老宅的院子,柳成两口子忙着安顿客人,大姑娘柳春也帮着她娘搭把手,给小姨父一家往厢房里安顿行李。 而皎月姐弟俩,眼下被老两口把持着,孩子们想亲近还没捞着机会,而最小的柳香才三岁,还不太记事,只觉得疼她的爷爷奶奶给人抢走了,眼泪巴查地靠在炕沿边儿上,默默地看着。 老两口正稀罕着,大孙女柳春笑眯眯地来说话,“奶奶,把小月儿给我吧。不然,孙女都没法安顿行李啦。哪个是哪个找不上呢。” 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哟,可不是么。我这高兴得什么都给忘了。对了,谁去招呼你二叔和三叔去的?怎么还没来?” 对于老太太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柳春早习惯了,一边去牵了皎月的手,把人给‘解救’出来,一边道:“弟弟去的,估计是到地里去寻人了。”说着就拉着皎月跑了。 “这丫头,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老太太手上空了,不免埋怨一句,不过看看胖乎乎的小外孙还在,便又笑眯眯的了。 “春儿姐姐,你明年要成亲啦?”刚才老太太唠叨的那句话皎月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柳春已经十六了,这个岁数的姑娘在乡下大多都定亲了,待到十七八岁成亲很正常的。尽管如此,听到皎月这么一问,还是难免有些害臊,轻轻戳了小表妹一指头,嗔道,“小孩子家家,不能打听大人的事啊!” 皎月也不在意,仍笑嘻嘻地道:“我还特地买了块鲜亮的大红绵绸,想来表姐是用得上的。”结果换来表姐轻轻的一巴掌。。。 皎月一家三口的行李在自己坐的马车里,统共就两个箱子,外加一个包袱。柳成亲自把箱子送去了西厢房,柳春也把包袱抱了进去。 瞅着周围没人的空隙,柳春红着脸蛋,悄悄跟她爹提了一句:“月儿表妹说,特地备了一块大红绵绸。。。”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柳成听了也淡淡一笑,原本他和媳妇还悄悄商议给女儿置办嫁妆的事,春儿是孙辈里最大的,她的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太过简薄了,别的且不说,一身大红的喜服是一定要备上的。 只是在乡下,这大红喜服最多新婚的时候穿三天,之后就压箱底儿了,料子太好略显不值,可到底是头一个女儿,也不想亏待了她,这不正犯寻思呢吗。 绵绸也好,虽不及潞府绸细密光滑,但胜在结实耐穿用,这个倒是不错。 不过,柳成一挑眉:这丫头偷听了?他和媳妇可是悄悄说的。。。 *** 家里来了客人总是又喜悦又忙碌的,大人孩子都喜气盈盈地团团转。一帮半大的孩子也都围在柳家大门口,扯着柳家的几个小孩儿打听个不停。 “这人就是你小姑父啊?长得可真俊!像年画里的公子。” “啊,上回来的时候我见过,这次来都给你家带啥好东西了?我看着两马车呢!”既然都停稳了,就赶紧卸车啊,大家都等着瞧新鲜呢。 正在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响,只见柳晖和两个叔叔急匆匆地赶了来。 孩子们自动让出一条道儿来,柳文和柳武一前一后来到院门前。正巧,皎月正看着猎户们拆油布,往下卸东西,见到两个舅舅,忙甜甜的喊人:“二舅舅,小舅舅!” 小舅舅柳武跟俩孩子最熟了,他性子又活泛,见到小外甥女不由打量了几眼,故作吃惊地道:“哟,咱们宝宝长个啦?” 皎月笑嘻嘻:“看小舅舅说的,谁还不长个儿啊?”话音一落,她就被小舅舅两手一掐举了起来,嘴里还道:“那小舅舅试试,咱们的宝宝是不是只长个儿,没长肉啊?” 这么多小孩子看着,皎月简直羞死了,她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能给举着玩儿啊。。。 “没个正型儿,快把宝宝放下来。”正巧柳老太太听见小儿子的声音出来看看,及时地救出了皎月。 这时皎琮和柳老爷子也带着皎澈走了出来。 “二哥,三弟!”皎琮也得叫人,然后又让儿子叫人。接下来白嫩嫩、肥嘟嘟的小可爱皎澈就在二舅和小舅的手里轮了一回,每个人都抛了他三四次,要不是他姥爷救他,指不定还得抛几回呢!不过他喜欢! “舅母她们怎么没来?”皎月没看见两位舅母和几个表兄弟姐妹,不由出言询问。 “一会儿就来。家里已经烧了火,得收拾一下。”女人家出门麻烦,还要换衣裳、梳头发的,不像他们,洗洗手换双鞋子就来了。 柳老头点点头,没怠慢亲戚就好。又打量两个儿子一眼:“怎么这么长时间?在地里没回来?” 二舅柳文道:“本来想着趁着太阳大,锄了草直接晒干了,省得费事,就带了口吃的,在地里将就一下。。。” “肯下力是好,可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骨!这么热的天,也别顶着烈日干活了。”柳老爷子心疼儿子,并不大赞成。 不过既然都分出去了,也操不了多少心,说了几句就招呼大家伙进院子去。 皎琮则滞后一步,让人看着东西上的标志,把给各家的东西分成堆儿,别串了。这样也省得老两口再分配,你多他少的,没得落埋怨。至少还没人敢明着埋怨他不是? 第十九章 一扇猪肉(修BUG) 第十九章一扇猪肉(修bug) 猎户们不多时就卸完了东西,安顿好车马,便骑着马踢踢踏踏走了。哄闹着看新鲜的孩子们也呼喝着,一窝蜂地跟在猎户们的马后,渐渐远去。 没了这两波人,闹哄哄的院子顿时消停了不少。耳边儿没有了嗡嗡嗡的吵嚷声,大家也能安静地坐下来,说个体己话了。 皎月姐弟俩连着两天起大早,又坐着马车颠簸了两日,刚才又经历了过度兴奋,此时难免有些打蔫,到底还是小孩子,比不得大人。其实如果算上从皎家村回来,她们俩也已经连续累着好几天了。 皎琮见了多看了女儿几眼,又问她是不是累了。皎月诚实地点点头,皎澈也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他也犯困呢。 老太太赶紧张罗着让两个孩子先洗把脸,安顿了她们去西厢房午睡。中午吃饭再叫醒她们,叫不醒就留饭。 皎月姐弟俩去睡觉了,小小的柳香也打起了哈欠,刚才她也跟着看‘累’了,闹着要跟小姐姐小哥哥一起睡,老太太把小孙女也抱在皎月身边,小家伙几乎立刻就睡着了。难怪刚才一直没出声呢,原来也在打蔫呢! 老太太坐在炕沿儿上,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再看外孙女那与小女儿很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轻叹一声:人呐,都是命!好好的非要去抢什么细软,人不比钱重要?嫁到这样的人家,得多大的福分啊,可惜,自己折腾没了。。。 留下两个没娘的孩子,就是整天吃大鱼大肉也不见得多好过。还不知道女婿打算什么时候续弦,到时候可不是委屈了孩子? 赵氏刚一进门就见到婆婆叹气,心知是又想起小姑子了,她其实也觉得小姑子有福不会享,可此时却不能说。 她抱来了柳香的小被子给她盖上,给皎月姐弟把薄被往下拉了拉,免得太热了,再掖好被角,才轻声道:“娘放宽心罢,妹夫是个心疼孩子的,定然不会亏待了她们姐弟。再不济还有这几个舅舅呢。 家里这么多年没少得小姑子一家照应,咱们可不是那吃完了一抹嘴的人,真要是两个孩子有个什么委屈,咱们第一个去把人接过来。不是儿媳自夸,咱家虽然粗茶淡饭的,可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了这姐弟俩。” 老太太欣慰地拍了拍大儿媳的手:“你是个好的。当初给大儿聘了你来,看中的就是你们家和你的人品。都是极厚道心善的。” 赵氏被婆婆提起当年的亲事,还有些不好意思,便赶紧道:“对了,儿媳是来跟娘商量午饭的。这会儿要炖鸡只怕火候不够,别的倒是不打紧。只是一下子这么多菜,两口锅要一个闷饭,一个做菜就慢了些。。。” 老太太也思量了下,道:“你妹夫也不是外人,辰光也不够,中午就简单些,呆会儿去割点肉,炖个豆角,再拌个黄瓜,炒个鸡蛋,还有咸菜和蘸酱菜也就得了。晚上在好好置办。” 赵氏也有这个意思,中午实在是有些来不及准备。况且,下午大家还得下地干活去,也不能在饭桌上多耽搁。 商量好了午饭,赵氏又问:“妹夫带了这许多东西来,我看都分好了的。是现在让二弟和三弟就送回去,还是呆会儿带了走?我看东西不老少,一次是拿不完。还有那猪肉。。。” 别的倒好,妹夫直接提了一扇猪来,几乎是一头猪的一半了,虽然看着猪的个头不大,可这半扇也实在是太多了!少了还好,一两顿吃了,这许多必然得几家分分,一个前腿,一个后退,这要是分不好,还不知道落多少埋怨去。。。 分家有分家的好处,既分了家,各自就少不得有小家的想头儿,尤其是那俩弟妹,不是那太讲究的人儿! 老太太倒是笑了,“你妹夫那是怕咱们花钱买肉,我看着带了山鸡和这扇猪,只怕是存了补贴咱们的意思。算了,已经买了来再说也没用。 看我糊涂了,这家里既然有肉也不用去割了,倒是吃过饭,你不用去地里,咱俩在家把东西都收拾出来,该归置的归置起来,左邻右舍的,都眼巴巴地看着也不好。” 婆媳两个轻声商量好了就忙着去做饭了。老太太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瞄了大门口一眼,嘟囔道:“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怎么还没来?”显然,老太太对这俩有些磨蹭的儿媳妇不满意了。 其实,要皎月算,从她们的马车进了镇子,到此时此刻,绝对还不超过两刻钟。按说也算不得耽误的很久,只是这会儿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太拖拉了。 柳文显得很是有些尴尬,不由往门外瞄了几眼,心里也跟着挺着急的,这娘们可真是,自己慢就不能把孩子先打发来?! 好在刚瞅了两眼,大门口终于有了动静。柳文家的柳桃、柳枝、柳林,还有柳武家的柳鹏先跑了过来:“爷爷,奶奶。小姑父。大伯、大伯母。”然后就东张西望地寻人。 “宝宝呢?贝贝呢?”柳枝问。 老太太笑骂道:“宝宝也是你叫的?你不过比她大五十天,好好叫妹妹!” 柳枝一挺小脖子,“大一天也是姐姐。是姐姐就能叫宝宝!” 老太太不跟她啰嗦,只叮嘱道:“你妹妹和弟弟坐车累了,在睡觉。你们莫要去打扰了。弟弟睡不醒可是要哭的。” 说话间,二儿媳妇陈氏和小儿媳妇张氏各自抱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姗姗来迟。 一番寒暄,柳家的人终于到齐了。 老太太瞥了两个儿媳妇一眼,陈氏讪讪地小声解释道:“。。。刚才柳枝跑了出来看热闹,一时没看住,小四拉了一身。。。”这大热的天,可不得一通洗涮。。。 张氏也红着脸道:“媳妇想着在家先给小芽吃饱了,省得来了不方便。。。”倒也不能说不对。孩子吃完奶,奶水难免会洇湿衣裳,多少有些不合适,能避着些自然避着。 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打发了柳春和柳晨带着几个小的去自己东厢房,顺带看着两个小娃,自己和三个媳妇去忙活午饭去。 陈氏和张氏走过敞院,眼睛难免在一堆堆的东西上扫过,互相看了一眼,都垂下了眼帘。 *** 皎月姐弟到底没起来吃午饭,一觉睡到了下午晌。 迷蒙中,皎月感觉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爬在自己鼻子上,脸上。她忽然睁开眼,就见到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正在捏她的鼻子,挖她的眼睛呢! “哈,被我捉到啦!快说,你是谁家的小妖?”皎月一把捉住那小手,假装啃了一口。嗯,还有奶味儿呢! “咯咯咯~”小妖一阵娇笑,另一只小手也扑了上来,而没了手的支撑,小身子也趴在了皎月的肚子上。 “哦,我又捉住啦!看我吃掉小妖!”皎月也不嫌弃,就那么躺在被窝里,和小妖玩闹起来。在她‘吃’了小妖的两只小拳头后,小妖竟然又咯咯咯地主动把两只小肥脚丫也送了过来。 “呕~臭臭啊!”小妖正坐在皎月的肚子上,倒是不重,只见他扳起自己的一只脚丫啃了啃,又往皎月嘴里塞过去。 皎月给小妖打败了,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被窝儿。。。 “咯咯咯~”皎澈也给闹醒了,见到姐姐的狼狈样,不由欢快地笑了起来。不过,马上他也笑不出来的。因为小妖见到刚跑了一个人,便马上噌噌噌朝他爬过来,给他吃脚丫了! 柳春见到小柳树成功地闹起了贪睡的表妹和表弟,很是满意,连忙把他抱回来,稀罕了起来。少女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对这个正好玩儿的小侄子简直爱不释手。 柳老太太闻声推门进来,笑眯眯地看着皎月道:“可见是累着了,睡得呼呼的香!”又见小孙子朝她伸手,连忙抱过来亲了亲,又叮嘱道:“起来了就赶紧穿衣裳吧。穿好了就出来吃饭啊!” 皎月一边给弟弟穿衣裳,一边看着柳春怀里的小妖道:“这是二舅家的,还是小舅家的?”她知道两家去年都生了个小孩儿,她们那个时候忙着祖祠的事,没空过来,一时也分不清。 柳春把怀里的小妖往上颠了颠,抿着嘴儿笑道:“你猜一猜!” 皎月还没等猜,皎澈就叫道:“他有小鸟,我刚才看见了!” *** 皎月牵着弟弟出来,这才发现院子里已经静悄悄的了。柳春抱着‘小妖’跟在她身旁,此时道:“爷爷和我爹他们都下地去了,小姨父也去了呢。” “姥姥她们呢?” “在厨房卸猪肉呢。”柳春抿着嘴儿笑,“小姨父怎么一下子买了半头猪来?”这下可有的吃了,奶奶还说,这猪肥,肥肉和板油能熬不少猪油呢。家里也好久不见荤腥了,弟弟妹妹们这下子都去看卸猪去了,谁也叫不走了。 皎月带着弟弟洗了把脸,也往厨房里去。 果然,老太太正和几个媳妇分皎琮带来的猪肉。见了她们姐弟过来,便招呼大媳妇给俩孩子摆饭,又对皎月姐弟道:“这会儿不时不晌的,少吃些垫垫肚子就行了,晚上咱们吃好的,省得到时候没肚子。” 一碗烂烂的排骨炖豆角端了上来,还有一盘子香菜拌黄瓜、一小碗韭菜炒鸡蛋,一碟子咸菜、一小篮子蘸酱菜,还有一碗荠菜豆腐汤。还有几个大白馒头。 皎月知道姥姥家的饭菜平常不可能这么有肉有蛋的,再看看吸着手指的小弟弟和小妹妹,赶紧招呼道:“过来一起吃!” 孩子们都摇头,大舅母也道:“他们都留肚子晚上吃好的呢,你们赶紧吃吧,也别吃太多了,晚上咱们杀鸡,炖肉啊!” 皎澈大半天没吃东西,这功夫可有些饿了。他也是爱吃肉的,便连着啃了三块排骨,皎月就不让他多吃,又看他吃的手脏了,便去打水给他擦手。这里没有使唤的人,什么都自己来,皎月也是习惯了的。 柳桃表姐是个心细的,见她要动,马上想到了,朝她摆摆手,自己跑去舀了水端来。 皎月和皎澈都跟她道谢,柳桃腼腆地笑笑并不吭声。 皎澈惦记着出去玩儿,又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还催促姐姐:“姐姐快些,姐姐快吃,咱们去 拿仙草给弟弟妹妹吃。”这里比他还小的,也就柳香和柳鹏,还有就是两个一岁左右的小娃了。 柳鹏只比皎澈小一岁多,为了等他一起玩儿都等了好半天了。不过爹娘和奶奶都嘱咐了不能打扰小哥哥小姐姐,他才忍到现在。此时见他吃完了,赶紧嚷了一嗓子:“贝贝哥哥你快点儿!” 柳枝也早等不及了,一眼一眼地往皎月这里看,皎月想起来还没跟大家分派礼物呢,便赶紧几口把剩下的馒头吃掉,喝了几口汤,跟姥姥和舅母们告假道“姥姥,我去给大家拿礼物去。” 说着就要往出跑,柳老太太赶紧拦住,“这外头等着你玩儿的还不少孩子呢,先拿点吃的一起去玩儿,东西又飞不走,不着急!”主要是看着的人太多,太打眼儿了不好。 皎月脚下一顿,大约也明白了,回头喊一声:“知道啦,我拿仙草给大家吃!” “这孩子,还仙草!”几个舅母也笑着摇摇头,她们对眼前的半头猪更感兴趣。 猪肉已经卸得七七八八,留了这些天自己家吃的,每家还分了一条五花肉、瘦肉、腿肉、前后腿的筒子骨也各分了一根给两个儿子家。 陈氏和张氏看着大嫂把一大盆的肥肉和板油下到锅里去熬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几条肉,即根肉骨头,眼光闪了几闪。 陈氏低声道:“娘,这天只怕熬了油也放不住,还是加些盐的好。”,张氏也道:“熬出来的油渣娘可得分我一点儿,炒个菜啥的放一点儿,比猪油还香呢。” 老太太瞥了两个儿媳妇一眼,轻哼了一声,道:“这是女婿怕咱们招待破费,自己带来的,分多 分少是个意思,你们还当着是我老婆子的东西不成? 想吃自己去挣,白得东西还挑三拣四,可别怪我老太婆不给脸面!” 第二十章 分派 第二十章分派 在农户人家,大人忙的时候,小孩子也是有活计的,想玩儿爷得活儿干完了才行。 不过孩子们的活计大多轻省,大一些的孩子就要上山打草,回来喂鸡喂鸭;或者看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又或者放牛,甚至小小年岁就要提水、站在小凳子上烧水煮饭。虽然这很危险,但他们不做却是不行的。 现实中的生活是如此艰难,孩子们也不得不提前接受生活的磨砺。 有人说,珍珠光华流转,圆润美丽,却忘了蚌饱尝的痛苦!小孩子们早早担起了生活的担子,又何尝不是他们的苦! 柳家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对孩子也相对松散,但像柳桃、柳枝这样的,也得替父母分担不少的活计。而像柳晨这样十岁以上的,都当小大人使唤了。 因为今天有客,本来应该上山打草去的柳桃和柳枝都得了特许,陪着表妹和表弟玩耍,而柳晨则奉命看护着这些小的弟弟妹妹。至于柳晖,十四岁算是半大小子,早跟着大人下田去了。 皎月以前来过外家几次,也知道表哥和表姐她们身上都有活计,今天丢下的活儿,明天就得加倍补上来。她很贴心地跟姥姥要篮子,说是约小伙伴们去打野草,寻蘑菇去。 柳老太太笑眯眯地夸一句,“好孩子!” 柳老太太并不反对皎月姐弟打个野草,采个野菜什么的,毕竟她们这样的人家,没法子有人光陪着她们玩耍。一边干点轻省的活儿,一边玩儿了也挺好。 小孩子干活儿可没那么正经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割满了一篓子野菜,剩下的时间就在山坡上玩耍了。他们跑这里找找,那里探探,看到有黄花菜,皎月又跑去摘花骨朵儿,大家都跟着去帮忙,嚷着叫着,整个山坡都成了他们的乐园。 一直玩儿到太阳有些偏西了,柳桃忽然想起来,再不剁鸡食鸡要吵翻天了。于是,大家又急急忙忙往回去。 别人都背着篓子、筐子,只有皎月勉强提着个沉甸甸的大篮子,里头都是黄花菜!她们这群孩子可没少摘,这片黄花菜都秃顶了! 柳晨和柳桃倒是想帮她,可他们自己也背着满满一篓子野菜,手里还牵着柳香和柳鹏呢,实在是顾不上她了。 不过没走多远,他们就遇上了放牛的小哥儿,人家见她人小力微,帮着把篮子送到了柳家。 皎月感谢了一根‘仙草’,皎澈手里也举着根仙草,大嚼起来,还告诉人家:吃了仙草,有病能治病,没病能强身。赶紧吃了吧!可甜啦! 好好的一棵仙草,被他说成了甜根儿! 那小哥儿傻傻地笑了笑,便塞进了嘴里嚼了。 刚才田野里打过滚儿的孩子,没一个干净的。皎月虽然没打滚儿,可也脏了鞋袜和裤腿儿,袖头儿,加上玩儿的一身汗也好不到哪去。 正好厨房里烧了热水,预备给下田回来的人洗的,倒是让这帮小的先给用了。皎月也没能逃过去,她都被姥姥的大手给搓洗了! “啧啧、这皮子太嫩了!还一点儿没使劲儿呢!”姥姥把皎月塞进大澡盆里,温暖的大手略显粗糙,在皎月的后背上轻轻揉搓了几下,皎月的皮肤就迅速红了一片! 柳老太太只得更轻柔些,跟洗花瓣儿似的,把外孙女的揉洗了一遍,又舀了两瓢水冲干净,把她提了出来抹干,又里外给她套上换洗衣裳。 “你娘小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给她洗澡的。也是皮子嫩,不经搓的!”老太太怅然轻叹一句,逝者如斯夫,留给活着的人的,除了念想,还又无尽的悲伤。 皎月很久没有人帮着洗澡了。自打娘没了,她都是自己糊弄着洗的,神仙的洗澡水再好,也比不上娘亲那双温柔的手!皎月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 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在田间地头忙了一下午的农人们扛着锄头、牵着牛,迈着劳作后略显疲惫的脚步,脸上带着笑意,互相打着招呼三三两两地回家了。 晚饭摆宽敞的院子里,柳老太太领着三个儿媳妇忙活了一下午,大鱼大肉地整治了一桌子,皎琮带来的酒也被开了一坛子。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谈谈,男人们喝红了脸,女人们笑开了颜,小孩子忙着吃得满嘴流油。。。 这般吹着晚风,映着晚霞,微醺不醉,人生惬意不过如此! 皎月和皎澈平日里不缺肉,因此对于这顿丰盛的晚饭没有什么太多留恋,早早就吃完了。 倒是柳家的孩子们,平时三两个月吃不到荤菜是常事,即便有肉一人也分不到两三块,所以,这般能敞开了吃肉的时候可不多,就连一向少年老成的柳晖也闷头吃个不停!反正他还不能喝酒,那就大口吃肉吧! 酒足饭饱,女人们收拾桌面和剩余的饭菜,洗洗刷刷,还得给男人们烧水泡茶,孩子找娘了还得照看,真是没个闲的时候。 盛夏的白日长,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天空中的霞光还未隐去。 农家惜灯烛。柳老爷子看了看天色,说了句:“都累了,早些收拾了东西回去吧。明天该干活的干活,该下地的下地!”趁天没黑还能干点啥,回去理理东西,太晚就得点灯熬油了,不值当。 柳文和柳武都没怎么敢喝太多,不是酒不好,而是今晚要带了东西回去,且还有得忙呢! 分给每家的东西确实不少,除了肉和骨头,还有两只盐山鸡、一坛酒、一小袋白面、两斤糖、一包茶、一小篓大白桃、还有一小筐‘仙草’,各种土产若干。此外,还有衣裳料子。 他们都事先备了两个筐子,这样一担子就担回去了。而女人们总是慢些,柳老太太把剩菜分了两份出来,给两个儿媳妇带回去,“小孩子都在长身子骨,能多吃就多吃些。尤其这仙草是个好东西,别辜费了!” 今晚的菜就有皎澈点的仙草干菜炖五花肉,酥酥烂烂的,清香微甜,鲜而不腻,是整个桌面上最受欢迎的菜了。尤其是皎琮也说了句,“这东西难得!能当菜吃,也能治病强身。咱们也是偶然得了点儿,只怕有钱也买不到了。” 大人们忙着装东西,小孩子就都聚到西厢房里。西厢三间屋子各自有门,皎琮住一头,皎月姐弟住一头,中间的屋子给她们待客中。 这间厢房略大些,靠里是一铺大炕,如今竹席上铺了皎家自带的大炕褥,两边还各摆着几张竹椅,地当中是一张圆桌,围着几个小竹凳。 皎月等小的都上了炕,柳春和柳晖等大一些的都坐在圆桌边,看上头新摆上来的小玩意儿。 皎月搬出自己收拾的小包袱,分礼物:这个一双彩缎发带儿,那个一对细绢头花,给柳春和柳桃两个大的还一人一块绢帕,是花掌柜送的,品质不错;男孩子则每人一个绵绸荷包,此外,已经读书了的柳晖和柳晨表哥,每人一套简单的笔墨纸砚。 这些东西柳家不是拿不出来,可彩线的发绳儿能和彩缎的比么?细布的头花又怎么会比细绢的出彩?纸和墨更是读书人消耗的大头,再怎么珍惜也有用完的时候,有了这份礼物,他们也能挨一段日子了。 皎月看着大家的发自内心的欢喜,她也很开心,又道:“来这里之前,我和弟弟的衣裳短了,拿去放尺寸,正好又找了些穿小了的衣裳鞋子,虽旧了些,也还能穿,就是不知道你们嫌弃不嫌弃?”要是嫌弃她就不拿出来。 正巧大人们忙完了,都来招呼孩子们回家,刚好听了这句。 几个媳妇都面露喜色,要知道皎家孩子的衣裳可都是好料子,重来没有穿破了的时候,所谓旧了不过是穿几次就换了新衣裳而已。能给自家孩子,都能当见客的衣裳穿了。哪还能嫌弃啊! “瞧我们宝宝说的,自己家里还小的捡大的穿呢,别说咱们是实在亲戚了,有的给,还嫌弃?再没这样的!”小舅母张氏快走几步抢先进了屋子。 一眼就瞧见女儿小芽儿和二嫂家的小柳树正在炕上拿仙草磨牙,不由心疼道:“哎哟,这么好的东西可糟蹋了!”多留几根还想送娘家呢! 陈氏暗地撇了一嘴,觑了身边的大嫂和婆婆一眼,没吱声。 皎月见门外来了这么多人,赶紧起身招呼,柳春和柳晖也赶紧让地方,顿时原本还宽敞的房间里就显得拥挤了几分。 皎月把姥姥和舅母们让到炕上坐了,又请爹爹和两个舅舅坐在椅子和凳子上,因刚吃了饭也没啥茶点好招待的了。 倒是小舅母张氏又笑着问道:“刚听你说拿了旧衣裳?” 皎月点头一笑,转身从炕柜上提了那个大包袱下来。包袱里是她和弟弟往年穿过的衣裳,有柔软的细布小儿衣,有绵绸的外衫,还有绣花的小斗篷,一双双小鞋子也格外好看。 皎琮看了一眼针线,欣慰地点点头,看来女儿并没有把她娘做的衣裳送人。 漂亮的衣裳女人孩子都喜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就连老太太也拿了一件在手上,稀罕的不行。到底是给小孩子做的,连绣花都是小鸡小鸭,虫鸟花草什么的,非常可爱! 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怎么分是个问题。 第二十一章 各人心思 第二十一章各人心思 不过是几件旧衣裳鞋子,皎月原本是想私下里给几个妹妹和弟弟的,不想大人们也掺合了进来,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大欢喜。有些事儿原本没啥,可到了大人那里就会变得你长她短的了,没劲,还麻烦! 她的小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抬眼望向爹爹,此时她的眼里分明有一丝无奈,几丝不奈,更多的则是茫然。 皎琮回给女儿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送旧衣裳这事,女儿也跟他说过的,这事他倒是不反对,毕竟妻子在的时候,也曾经捡一些女儿穿过的衣物送人,还不止是娘家人。 只是眼下似乎有些。。。乱! 如果是妻子在,和嫂子们是平辈,大家有送有收,怎么答对都好说;只眼下女儿一个小辈,跟表弟妹们送还没什么,可这做舅母的出来搭了腔,可就不像了。 柳家人也不都是笨的,皎琮能想到的事儿,自然也有别人想到。 大舅母就忍不住瞄了三弟妹一眼,又瞥了下嘴上没搭腔,手里却已经拿了好几样衣物的二弟妹,再看婆婆时,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尴尬:这做长辈的去跟个孩子索东西,也太不讲究了!没得掉了自己长辈的身份! 可这话又不能明说,眼瞧着张氏是没往这上头想过,柳老太太狠狠剜了小儿子一眼:自己媳妇你自己看着办! 小舅舅也想管,可人家一心扑在衣裳上,根本没跟他对眼儿!看见他娘的眼刀子,柳武握拳轻抵在唇上,‘咳’了一声。 张氏后知后觉地张望过来,还问:“咋啦?哪儿不舒坦?要不要紧?” 这一屋子人,除了几个无知的小儿,几乎恨不得全都给张氏竖个大拇指:你真行! 俗话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 柳武此时也不能训媳妇,只得找个借口道:“嗓子有点儿痒!你还这儿磨蹭啥?宝宝的东西想给谁给谁,她们自己姐妹商量去。你还是赶紧收拾了东西,咱们早些回去。姐夫累了一天了,也该歇着了!” 别的话张氏许是没听进去,最后一句她倒是明白了。皎月瞧着她讪讪地放了手,后悔似的说道:“哎呀,可不是么!瞧我!” 紧接着她眼珠一横,朝着小舅舅道:“你知道我笨,也不早提醒我!这可都怪你了!” 皎月张着嘴,看着小舅母数落起小舅舅,心话,这就是什么‘倒打一耙’了吧?看小舅母这境界可是‘耙’得不浅啊! 小舅舅也并不辩解,只催促着张氏快着点儿,一会儿天都黑了。他这一张罗,众人也都跟着纷纷起身告辞。皎月则借机把早前分派好的东西塞给弟弟妹妹们,各自带回去。 这一场小小的尴尬就这么化解了。 *** 这一晚,有好几家都难得地点起了蜡烛。 老宅的正房里,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炕上,他们面前摊着一个打开的小包袱。 “嘶!这是。。。”老爷子指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惊颤着问道。 老太太淡定地白了老头一眼,“女婿给的。说是他日后只怕更有的忙,往后孩子们也要上学念书 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来一回。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来不及帮手,这些是给咱们备用的。” 这包雪花银子有五锭,一锭十两,这就是五十两!如今市面上银子金贵,按官价虽然是一两足银兑壹千文制钱儿,可实际上外头已经兑到了壹千四五百文了。想打个银首饰什么的,还得提前再问问价码,随时有涨价的可能呢。 “唉,又让孩子破费了。”柳老爷子当初嫁女儿的时候,也没敢奢想这女婿能把自家当回事儿。谁知这女婿不但人品高华,性情温和,对于家里的一些长短事,也很能争一眼、闭一眼的,很是全了他老汉的面子。 这么好的女婿,可惜啊,女儿没福气! 想到这里,就听柳老太太道:“女婿又带了这许多东西来,唉!我瞧着几个媳妇都有些心思活泛了,我敲打了两句。明个你也说说他们哥几个,别白拿东西还让人落不着好。让人知道了寒心!”哪有人家送了礼儿来,一边收东西还一边嫌多嫌少的。 柳老爷子点点头,“嗯,我趁着明个下地的时候说说,谁要是敢当白眼狼,我第一个不饶他。”他人虽然老了可并不糊涂。 *** 西屋里,柳成两口子也在说话。 “。。。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那嘴撇的!你是不知道,分肉的时候,简直都能把肉盯出个洞来了!又不是我的肉!也不是我分的,好像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白吃白拿,倒还挑起理来了!” 大舅母下巴朝西厢一指,“肉是人家带来的。不给人家吃,还能扣着不成?那咱们成什么人了?” “你瞅瞅晚上走的时候,老三家的舀了满满一碗油渣!老二家的也不含糊,油渣里的几块腰子都被她拿去了!二弟那样的,还用大补不成?” 柳成对媳妇发牢骚也不在意,倒是探了头过去,朝着媳妇戏道:“怎么?你这是嫌弃相公我力道不够,也想给我补补?” 赵氏闻言闹了个大红脸,嗔道:“胡嘞什么?我那不是看她。。。哎呀,反正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不如呆会儿咱试试?真要是该补,咱也得早补起来啊!” 听得丈夫这番羞人的话,赵氏脸都快烧起来,抬脚朝男人踹了过去,“快住嘴!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出说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的。。。” 两口子打情骂俏一通后,赵氏白了男人一眼,又提起了话头。实在是今天的事多,有些事两口子必须通个气。白日里人来人往的不方便,只能这工夫说了,偏这人还不正经。 柳成回手拈了块香喷喷的油渣,丢进嘴里嚼着,“嗯,还是这玩意儿好吃!比肉香!” 赵氏把碗给他往跟前挪了挪,“好吃就多吃,过了这个村也没这个店儿了,过年杀猪也不见得自己家能留这么多。再说,就是留了,娘也省着吃一冬呢。” “给儿子留半碗儿,他们长身子呢,吃得素,脑子也不灵光,读书也使不上劲儿。” “他们也有呢,放心罢。”还能亏了自己亲孩子。 “宝宝贝贝那也有,大碗儿的。”赵氏见男人瞅过来,赶紧补一句,吃人家的嘴短,她可不会做这么难看。 一时又说到正事,赵氏问道:“妹夫有没有提过,这次来住几天?”倒不是她盼着人走,而是作为当家媳妇,她得知道个大概,心里有个合计安排。 柳成自然也不会这么想歪了媳妇,成亲这么多年,媳妇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道:“妹夫还没提。不过,我打发去客栈的孩子回来说,他们定了五天的房。想来也就那样。妹夫如今守着皎家的祖祠和祖田家业,能出来这些天已经不易了。” “这我就有数了。”赵氏心里盘算了一番后,忽然道:“不知道大姑子是不是得了信儿?我估摸着别人不来,陈金水一准儿来!” 柳成哼一声,“来就来,不来也不用特地去招呼。他也不想想,皎家是谁想攀就能攀得上的么?人皎家可是连。。。那个都不鸟的人家!”他说着手往上指了指。 赵氏自然明白,也赶紧把他的手拍下来,冒犯宗室皇亲可是大罪,自家说说也得小心些。 *** 柳文家也点着灯。 几个孩子围着一碗油渣吃得香喷喷的,柳文和陈氏也正说着事儿。 陈氏道:“也不知道妹夫他们呆几天?明天说是中午就不用过去了,晚上再看。要我说,咱们很该都过去吃,一来人手多,能帮忙,二来妹夫也不至于孤单了。” 柳文闷声道:“别操心那个。来叫就过去,你有空也去看看有啥要帮忙的,咱不为口吃的,就这些东西也该尽心尽力。” “桃子!”柳文朝大女儿喊了一声,“去把仙草洗一根来。一会儿咱到隔壁你王叔家去一趟。” 柳桃早‘嗳’地应了一声,听到爹爹要送仙草给王叔家,心里也是欢喜的,毕竟王家以前对她们家也多有照顾,人心换人心,她也是明白的。 王家的小儿子今春儿上贪玩儿,掉进了刚化冻的河里,捞上来虽然还有气,可到底有些不成了。这半年王家没少费心花钱,可就是这么要死不活的,王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倾家荡产也得治啊,可把王叔王婶都愁坏了。 两家就住隔壁,远亲不如近邻的!不论穷了富了,邻里间有时候比至亲不差多少。 虽说只是过去送草药,可柳文也不可能真的只拿一根‘草’去,自然还带了只盐山鸡,这东西也是大补的,身后还跟着柳枝这个小尾巴。 陈氏一双眼睛瞄着男人,抿着嘴儿,此时见男人出了门儿,赶紧给大儿子嘴里多塞了两块油渣,“多吃点儿,不然指不定你爹又偏了别人。” 那仙草筐里,数数也就那么七八根儿,她还有心给自己娘家留一颗呢,还有那山鸡,大补,她还想再加点儿盐腌了冬天吃呢。这下都飞了! *** “王大哥在家吗?”柳成拍了拍栅栏的门。 不一会儿,就见王家屋子里亮起蚕豆大的一点光,里屋传来低沉的问话声:“是柳成兄弟吗?” 两人搭上话,屋里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出来开了门。 王铁柱挺意外柳成这个时候过来的,外头黑了,他隐约看着对方手里提了东西,想到今天他们老宅那边来了贵客,便也有数了。 “你这是?” “小猴子可是睡了?咱们进屋说!”柳成也不是太客气,他是个憨直人。 一番寒暄自后,柳成说了来意。 “。。。我妹夫说这东西叫个‘仙草’,能治病,也能强身。给小猴子吃一根试试。” 皎家的东西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除非人家乐意给,不然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这楚国人都知道。如今就这么摆在自己眼前了,王家两口子激动得简直不能相信了。 “柳成兄弟!这让哥哥我可怎么谢你!请受兄一拜!”说着,王铁柱当真要跪下去,被柳成死死托住了。 “王大哥别这么见外。你就他一个,我不能眼看着。” “王叔快别客气了,赶紧给小猴子哥哥吃下去吧。早吃早好,我爹也是心急才摸黑送来了。”跟在柳成身后的柳枝儿忍不住说道。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俩大人太耽误事了! “对对对,柳枝儿说得对。兄弟,大恩不言谢,哥哥我就不客气了。”王铁柱赶紧带着人往里屋去,这治病的大事可一点儿不能耽误了。 第二十二章 脑残的邈邈(修BUG) 第二十二章脑残的邈邈(修bug) 皎月白天的时候睡多了,到了晚上难免走了觉。反正睡不着,她意识一动,进了混沌珠空间里。这些天忙着出门、忙着赶路,她已经好几天没进来看看了。 一进空间,一股勃勃生机就迎面扑来!再放眼看去,整个空间里都云气缭绕的,都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邈邈!”皎月喊来器灵,问道:“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到处雾濛濛的?” 邈邈言辞凿凿地道:“月月放心,这是空间在进化的一种表现,等进化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皎月炸毛儿:“不许叫月月,这么难听。我是你半个主人,叫我主人!”人家如今跟着木大神混,长了不少见识,不是那么好蒙的了。 邈邈试探着道:“小主人?” “嗯!”小就小吧,反正现在她确实不大。 “这些天还都正常吧?” “茵茵草种子已经有两大筐了,应该够小主人种翡翠谷了;还有,麦子和稻子又熟了一茬,您自己收割还是邈邈帮您收割?” 邈邈虽然替她打理空间,可是要想增进精神力,有些活儿还必须她自己动手。 皎月后来才知道,像她这样全靠种地来增加修为,当初真心是被瑶藐大神给‘坑’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皎月也不会嫌弃种地太不上档次而中途放弃。既然已经练了,那就继续练呗! “又熟了一茬?走,看看去!” 皎月往两边拨开碍事的云雾,偶尔还吹上一口气来赶走眼前的雾气,刚开始还觉得挺好玩儿,走了一小段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抱怨道:“瑶藐大神当初学炼器的时候,不是被人给坑了吧?我觉得这事应该好好查查。我才八岁,学个种地都没这么差劲儿,他好歹也是大神,水平再洼也不至于炼成这样吧?” “再说了,一个仙器都废成这样了,还能自主产生出个器灵来,也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听说器灵是仙器的主宰,可邈邈你明明对混沌珠主宰不了啥啊,连个时辰都管不了!” “还有,你瞧瞧,这雾气糟糟的,你不会也是没法子吧?”皎月停下脚步,怀疑地望向邈邈的声音来处。 邈邈:。。。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是又默认了?”皎月又拨开几尺雾气,拔高了声音。见邈邈不出声,又不由担心地试着问道:“这玩意儿不会对身体不好吧?” 邈邈终于弱弱地道:“。。。这个、应该不至于吧?” “什么叫应该?”皎月真的发火了,她点着细嫩的手指,高声指责道:“你也算是本空间的权威吧?做啥说的这么含糊?哦~我知道了,你果然是又搞不定了!”皎月有种再次被骗了的感觉。说什么器灵如何如何,都是骗她这个小孩子的! 皎月气呼呼地吼了几嗓子,刚想转身离开,忽然她顿住了脚,凝眉思索了下,小心翼翼地朝着邈邈的方向问道:“老实说,你、你不会是。。。有残疾吧?” 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帮她送篮子的那个放牛小哥。 姥姥告诉她,那个小哥看着像个正常人,其实从打生下来就脑子不大好使。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远远落后于同龄人。 姥姥说,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就怀像不好,生出来就有些呆头呆脑的。 如今十六七岁的人了,脑力还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虽然这些年也有所长进,可在常人眼里,这点儿长进实在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是不是邈邈也是这种情况? 邈邈闻愣了愣,这么一瞬间,它想了许多过往(其实它的过往实在是太短了,一下就想完了!),不得不承认皎月说的没错! 它应该是‘天生残疾’的吧!? 它在刚被皎月的血激活觉醒的时候,其实很是得意了一番,器灵哎,很了不起的好么!可随着它朦胧的意识渐渐分明,它也能感觉到混沌珠的‘垃圾’身份,确实也不是凭白无故的。 后来它在瑶藐大神的袖子里,跟着主人在天界行走了一些日子,它也碰到过不少器灵,从它们的口吻和眼神里,它明白了一件事:混沌珠确实废材的‘惊天地、泣鬼神’!而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垃圾’! 它原本很是委屈,瑶藐主人不重视它,同类鄙视它,连自己的本体混沌珠也很多时候不听它的话。。。自打它觉醒以来,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就是它遇上了皎月。 它以自己的懵懂说服了同样懵懂的皎月,使得她接受了自己的本体,乐意为它付出最低档、也最辛苦的劳作,而它也因此有了进化的机会! 它一直为此沾沾自喜,如今却迎来沉重的一击:其实,它是个‘残疾’! 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了以往很多令它困惑的事: 为什么它整顿不了混沌珠空间的方向; 为什么它对空间里的时辰设定无能为力; 为什么它对混沌珠的七色土壤无知无觉; 为什么它连空间产生的雾气都驱散不了; 等等等等。 “嘤嘤嘤。。。嘤嘤。。。哇。。。”由于无法接受自己残疾的事实,邈邈破天荒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皎月捂了捂耳朵,心里还有些生气并不想听它哭。可邈邈哭得太伤心,她又于心不忍了。皎月抿了抿唇,心话,如果邈邈会流泪的话,地上一定已经冲出一条小溪来了。 “好啦,别哭了啊!”皎月受不了它没完没了地哭,只得拿出哄弟弟的耐心哄它,“我又没嫌弃你,你哭啥啊?别哭了,再哭变成花脸猫了!” “哇。。。。。。” “我都说啦,我也是你的主人,我不会丢掉你不管的啦。。。要是你怕瑶藐大神嫌弃你,你跟着我不就行了。。。” “嘤嘤嘤。。。。。。”好像声音小了些。 皎月再接再厉:“我跟你说,你虽然是垃圾出身,咳咳,可那也是仙器里的垃圾啊!比什么法宝之类的可高级多了!” “呜呜呜。。。”好像有点安慰了些。 “我跟你说啊,我们皎家人,天生神种儿!这是我爹说的,错不了。你放心,将来要是我当了神仙,我一定大摇大摆地带着你,坐着神鹿拉的仙舆,在天庭煌煌地游逛,让那些嫌弃过你、嘲笑过你的人都羡慕你,这样总行了吧?!” “。。。可人家,是个残疾。。。呜呜呜。。。” 皎月有些不耐地一挥手:“怕什么!不过是脑子不好使而已!我爹说了,我脑子最好使,学什么都快!等我再长大些,费些功夫,把你修好了就是了!” 邈邈:“。。。真能修好么?”瑶藐主人都修不好。 皎月拍拍手,翻了个白眼:“别人修不好,不见得我就修不好啊!我还不会种地呢,现在不是种得挺好的!” “别罗嗦啦,收稻子去了!” 唉,这孩子的耐心其实有点儿不持久。。。 *** 天上某处,大神们正聚在一起看热闹。 看到这里,众大神纷纷看向某位老神在在的大神,有人试探着问:“你们家,天生神种儿?!”竟有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咳咳,小孩子嘛,吹得有些大了!不过,这也要看从哪一代算起了。如果从家祖大神算起的话,说天生神种儿也不算错!” 众大神已经完全无语了,从没见过这么护短的,不过这家伙不好惹,算啦,换个好撩拨的吧。 长日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瑶藐兄?嘿嘿嘿,你这垃圾是怎么炼成的?” “最近,某打算开个炼器培训班,给瑶藐兄打个折扣如何?” “瑶藐兄,我这里有极品炼器材料,最适合修补残次品了。你放心,价钱绝对合理。如果您仙币不足,手头有些紧的话,还可以零首付,再分期付款。。。” 瑶藐恨不能一个白眼翻死他:这个黑心货!当他瑶藐是刚升仙的小毛头啊,一忽悠就信了他的鬼话?还零首付,分期付款?坑完了小仙又来坑大神了?真把他能的,也不看看自己脸上的暗光!别自以为是神光普照呢吧? 他瑶藐别的能耐没有,就擅长看个面相!坑吧,坑吧,哼哼,不出五十年。。。 瑶藐瞥了那人一眼,闭上眼睛,揣着袖子,置若罔闻。 没趣儿。。。众大神摇摇头,去别处找乐子去了。 *** 话说皎月连哄带吼的,终于让邈邈停止了哭泣,乖乖跟着她去了麦田和稻田。如果没有云雾缭绕的话,她相信,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定是一派金灿灿的丰收景象! 只如今这里云气浮动,实在是视线很不好! 皎月歪着脑袋盯着云雾看,半晌,她伸出一只手,朝云雾撩了几把,若有所思地道:“邈邈,你看,这雾气靠下边的很湿,很重,上边的又轻又暖,它们看起来像缠缠绕绕的,其实是分了层的。只不过,它们有的地方还扭在一起,才没完全分开。 我猜想,如果哪天它们完全分开了,一定会轻的往上去,沉的落下来。指不定啊,这上去的变成云朵,落下来的变成河。 我记得当初这里一片空白,你说过,等空间里有了足够的生气的话,混沌珠会自行演化出河流山川什么的。。。依我看这就是在变呢!” 干农活的人都知道,湿气是能凝成露水的,露水重的话,也会聚成一个小水汪,聚少成多,变成一条河也不是不可能的;而雾气轻,慢慢浮上天空,不就成了云朵了么? 皎月望着远处,不由喃喃自语道:“有了大地、有了山川、有了云朵和河流,那日月星辰也该不是遥不可及的了罢?” 邈邈:。。。这么明显的事它都没看出来,只知道是进化,却不知道在进化啥东西。它果然是脑残! “呜呜呜。。。” “行啦,干活吧,等有时间了你再慢慢哭!” 第二十三章 姨父来了 第二十三章姨父来了 天光微亮,星星还在暗蓝的天空中顽皮地眨着眼睛,劳作惯了的农人们就已经早起下地干活了。 做早饭、照管孩子、收拾厨房、喂鸡喂猪、扫院子、收拾菜园子、收拾屋子、洗脏衣服、打草、剁食、捡柴禾、趁着天好晒干菜,提水、做下一顿饭、有空了还得缝补衣衫、纳鞋底儿。。。 总之,即便是不去地里,留在家里的人也忙得团团转。 皎月打着哈欠出了门,朝柳老太太挥了挥手,“姥姥,我去找柳枝了”。昨晚分手的时候,她们就约好了,早起一起打草去的。 她背后背了个空篓子,里头有一块油布和荷叶包着的五个油渣酸菜馅儿的白胖包子。皎月迎着天空刚刚漫上来的一抹霞光,一路小跑着往道口去。 没法子,她有点晚了嘛!所以,她还特地带了包子给柳枝,不然这家伙一定数落个没完。。。 柳枝也背个空篓子,此时正站在道口上有些心急地张望着,见了皎月的影子,扬着脑袋就嚷嚷:“你咋才来?” “睡过头了。”皎月总不能说,昨晚我又是干活,又是哄人,一晚上就没闲着,累着了。 “啧啧,快走吧,好地方都给人家占完了。”柳枝拉上皎月朝着东山根儿下跑去。 “。。。你吃早饭了吗?”皎月现在体力好,小跑对她来说不算啥,还能边跑边气息平稳地和柳枝聊天呢。 “你家昨天不是送了白面吗?今天我娘舍得做了杂面馒头,就着剩菜,我吃了两个!”本来能吃三个,可昨晚油渣吃多了,不大好消化,今天大家反而都没吃下多少。 “我娘就骂我们是穷肚子,油水大点就腻住了。” “我也吃了几块,挺香的。可是我早上还是吃了两个大包子。”皎月劳作一晚,精神力是得到补充了,可体力却是需要食物填充的。要不是着急出来,她也能在吃一个的。 两个人小跑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已经到了草甸子上就不能跑了,不然露水会打湿整条裤子的。 俩个小姑娘很快就找到一处猪毛菜密集的地方,放下篮子,拿出小镰刀开始割草。野草这东西长的飞快,今天割完,明天就能长起来不少。 皎月先帮柳枝割,两人一口气割满了一篓子。这时候太阳也终于冒出大半个金煌煌的脸,把整个东山都笼罩在自己的金光里。 皎月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块油布,铺在草地上和柳枝一起坐下歇息。 “这玩意儿挺好。我让我爹也给整一个,以后就不用怕湿不敢坐了。”柳枝摸了摸油布,羡慕地说道。 皎月把荷叶包打开来,“吃吧!早上大舅母蒸的油渣酸菜包子,可好吃了,一点不腻。”说着,她擦擦手,自己也拿了一个,啃了一口。 嗯,皮微微有些凉,不过馅儿还有些温乎着。好吃。 柳枝瞪了她一眼,“不早拿出来。” “我不是听你说吃腻住了么,等你饿了再吃还能多吃几个。”皎月笑嘻嘻地说道。 吃了包子,两人又有了精神,换了个地方给皎月割草。两人一边割一边闲聊天。 “。。。我跟你说,我娘说,今天老宅如果不来叫人,中午就让我们自己去奶奶家。说是柳春姐姐太大了,和你玩不到一起去,你一个人孤单。我猜哈,一定是我娘惦记你们在奶奶家有好吃的。” “你们天天来也没啥,我特地让我爹买了一扇猪呢!”皎月无所谓地弯腰折了一支还挂满露珠的野花,朝柳枝脸上一弹。。。 “做啥!看我不收拾你。。。” 捉着皎月挠了一通痒痒后,柳枝才惊讶道:“啥?那扇猪是你让你爹买的?” 皎月点点头,“嗯,我记得上次在这儿,奶奶每次都让大表哥跑腿儿去割肉,还不够吃。这次特地打听了这附近有个屠户摊子,我就跟我爹说别的不用太费事,就买一半猪,管够吃。奶奶也省心些。” 柳枝佩服地看了看皎月,“你真厉害。这得不少钱吧?” 又凑过来小声道:“多亏你买了半头猪,我家都快三个月没吃肉了。” 皎月奇怪地瞅着柳枝:“你家也不穷啊?”柳家人在镇子上算过得不错的了好吧。 柳枝一副‘你不懂’的眼神看她一眼,塞了一把草到篓子里,然后学着她娘的调调:“杨地主家有上百亩地,也没顿顿有肉吃。咱们家只有十五亩地,现在又没卖出粮食,哪有钱吃肉?” “你爹天天下地,不吃肉咋干活?”皎月自打种地后才明白,不吃肉真的干不动,现在干活累了,连爹爹也能多吃几块呢。 “你不知道,要是忙到不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娘就赶着大伯娘送饭的点儿去给我爹送饭。地都挨着,吃饭也一起吃。我爹的菜里没油水,爷爷和大伯看不过眼,就偏着我爹两块。这样也算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皎月一下子爆笑了起来,“你娘也太会算计了。大舅母那么 厉害,指定发现了。” 柳枝扬着小脑袋,用鼻子哼了哼,“我娘才不怕,她说,吃别人家的肉才更香呢。” 皎月翻了个白眼,“二舅舅不管你娘?” 柳枝四下瞅了瞅,然后小声道:“有一次,我偷偷看见我爹给奶奶塞了一串钱,至少有五十文!” “哦~”,皎月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么干啊!她的见识又上了一层! *** 果然,早上的活儿刚忙完,二舅和小舅家的孩子便都到了。 皎月看着穿了一身白底小粉花的衣衫,又在小发鬏上扎了缎带的柳枝,把她扯到一边,悄声问:“二舅母能让你现在就穿戴出来?” 没错,柳枝现在穿的可不就是皎月给的旧衣裳!别看她比皎月大上几十天,可身量却比皎月小,穿着竟然还显得有些宽松呢。 柳枝脖子一扬,道:“我娘管不了我。再说,这是夏天的衣裳,我现在不穿,搁到明年夏天还能穿得下吗?” 皎月一听也笑了,“也是呢。不过,你这身儿能去河塘了吗?” “去河塘做啥?都是蚊虫!”柳枝不解。 “姥姥说要割些芦蒿,炒腊肉。我爹和我都爱吃。” 柳枝皱了下眉头,穿好衣裳还真麻烦。。。不过,衣裳到底没有好姐妹重要。当下,柳桃、柳枝和皎月就背着篓子往河塘去了。 柳老太太在后面喊了一句:“先往你吴婶子家去一趟,问问还有鲜鱼没,有就赶午前给送两条大的来。” 柳枝一听中午有鱼还有腊肉吃,顿时欢快地应了一声,又跟皎月道:“难怪我娘让我们来蹭饭,这有鱼有肉的,可不比在家嚼菜叶子强。” 柳桃有些歉意地看了皎月一眼,轻声道:“我娘就那性子,没坏心。” 皎月咧嘴一笑,全然不以为意地道:“这有啥,都是亲爷爷亲奶奶的,肯定不嫌弃你们吃。” “唉,可我娘也是亲娘呢。。。” 。。。 三个小姑娘先给卖鱼的送了信儿,如今镇子上都知道柳家小女婿来了,不管卖肉的还是卖鱼的,都等着生意上门呢。盼了一天了,终于等到了不是? 吴婶子一听说中午要两尾鱼,立马笑了:“有,有,都是现捞的,马上就送去。如今天气热,捞早了不好养。” 见三个人背着篓子,又问往哪去,听说去割芦蒿,便热心地指点道:“往塘子西边走,不远就有一片新长的嫩芽,许是前些日子给人刚割过,刚长出来的。” 不过,她有多看了皎月两眼,最后还是说道:“你们怎么也没带个纱帽?这几天塘子边儿蚊虫多起来啦,一团一团的,直往脸上扑。。。你们细皮嫩肉的,还不擎等着喂蚊子去!” “噫~”三个小姑娘不由都抖了抖。柳枝道:“前些日子去还没有那么多呢。。。” “就这两三天的事儿,快回去带的纱帽罢。”吴婶子好心又嘱咐了一句。 “嗳。”三个人应着,蔫头蔫脑地往回去。蚊子叫几口是常事,可遇上蚊子团可就得小心了,那家伙,能叮得人一脸包不说,毒性还大,能肿得眼睛都睁不开呢。 皎澈正和几个孩子在大门前玩耍,见到姐姐们又回来了,立马丢掉手里的小木棍,飞快地朝她跑来,“姐姐,姐姐,你们刚走,大姨父就来了!” 原来是等在门前给她报信儿的。 这可真是个不怎么愉快的消息! “都谁来了?”皎月牵了弟弟的手,给他拍了身上的灰,也没数落他玩儿的脏。柳桃也给柳林拍了拍,再很是耐心地给他擦脏兮兮的小脸儿。 “就大姨父自己。说大姨忙着家里的活计,没空出门。”皎澈乖乖地让姐姐给自己收拾着,只管汇报自己听到的消息。 皎月心话,现在谁家不忙?大姨自然也是忙得,可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力,大姨父竟然独自跑了来,实在是心急的可以了。 不过,她只哼了哼,也没说啥,便牵着弟弟进了院子。没办法,再不喜欢这个姨父也是亲姨父,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了。何况爹爹也说了,这个人虽然专营了些,可都是为了日子,又没杀人放火,也算不得大瑕疵。再说,谁没个毛病呢? 是啊,谁没个这样那样的毛病。。。 皎月牵了弟弟去打招呼。 陈金水一得了消息就急忙忙地赶了来,正跟老太太说话。 “娘,下午我就然冬梅和雪梅过来,她们姐妹一处玩儿才乐和。” 老太太瞥了大女婿一眼,淡淡道:“这多忙得时候你还让她们出来?你妹夫都忙着下地去了,你到有闲跑这么大老远的?有着功夫,赶紧把活计忙好了,耽误看你妹夫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可耽误了田里的活儿,可是耽误一年光景。” 第二十四章 旧事(修BUG) 第二十四章旧事(修bug) 为什么柳家不待见大女婿,这话说来有些长了。 皎月的大姨柳芳是柳家长女,只比大舅柳成小三岁。那个时候柳家还住在安南县城里,家里的条件也还好,柳芳未出嫁前的日子算得上如意。 柳芳人长得不错,及笄后来提亲的人不少,不过她自己却看上了街对面开杂货铺子的陈家小子陈金水。 陈家是后搬到县城里的,就在柳家对面开个卖日杂的小铺子。陈金水也是长子,早早就跟着他爹学着照管铺子了,加上他人长得白净,手脚也勤快,街坊邻里也间人缘也还可以。 柳芳常到他铺子里买些零碎东西,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一个慕少艾的少年,一个是怀春的少女,加上陈金水嘴甜脸皮厚。所以,柳芳的一颗芳心就落到了他身上。也不顾家里的反对,就是要嫁给陈金水。 如果是作为街坊的孩子,柳家看陈金水自然也还是不错的,可若是当女婿,那是根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里。 在柳老爷子看来,读书人家虽不至于清高到目下无尘,可到底也讲个门当户对,因此在他们的计划里,女儿最好也是嫁到耕读人家。不说别的,婚后两家总要来往,大家在一起说话好歹也能搭不上调不是? 更别说,女儿读过两年书,却没碰过帐本,以后这两个人可有什么共同话题。。。 不过,这对于迷恋中的少女来说,都不是问题。老两口对长女的失望可想而知,同样,对‘勾引’了自己女儿的陈金水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天下有几个父母能别得过儿女的?柳芳还是欢欢喜喜地嫁给了陈金水。 陈金水搭上柳芳,除了她长得不错,性子有些小傲娇,是男人喜欢征服的那种类型,还有一点很关键:柳家除了老爷子有个秀才功名,大儿子柳成和二儿子柳文都在读书备考,那怕是只中个秀才也是大大的荣光啊! 因此,对陈金水来说,娶到柳芳虽算不上吃了天鹅肉,也绝对是人生的一大跨越了。 未曾想,柳芳成亲那年,朝廷出了新法令,凡是秀才而未中举者,每十年必须参加一次资格考试,考不合格的,秀才只保留名头,而相应的待遇却要取消;举人也一样。 这条法令对朝廷来说,可以减轻不少负担,而对于秀才和举人来说,不亚于一场地动!虽然这种保留资格的考试只是做两篇时文,比正式考试简单得多,可对于身怀秀才和举人‘功名’的人来说,心里的震撼要比考试本身大得多。 所以,当已经年近四十的柳老爷子重新出了考场以后,就暗自打算了起来。 虽然这次他考过了,可十年后他都快五十了,眼看着大儿子读书没有天分,二儿子更不机灵,想考秀才只怕也难。万一将来自己再没了秀才功名,柳家就只能靠田地维持生计了。 柳老爷子思虑多日,又与老妻和儿女们商议后,做了个重大决定:收回赁出去的田地自家耕种,此外,举家搬到县城附近的镇子上居住,县城里的宅子租了出去。此举一来节省些银钱开销,免得十年后日子太过艰难,二来也提早适应种地的日子。 对于老爷子的决定,柳家人都是支持的,尤其是两个儿子,自知没天分考中秀才,也放弃了继续读书,干脆一心种地过日子。好在他们家这些年也留了二十亩地自己种,对种地的活计到不陌生。 不过,陈金水却失望极了。 他几次三番地劝说老爷子,人家头发花白了还在考秀才功名的老童生也大有人在,十年后岳父不过是去考个资格试,实在没必要这么反应过度云云。 总之,他希望岳父能继续努力保持住自己的秀才名头,而不是现在就去乡下种地。柳老爷子自然比他看的远,陈金水注定要失望了。 在柳成和柳文兄弟俩屡试不第,柳家又在乡下没有回城的打算后,陈金水对岳家就没那么殷勤了,连节礼都一年比一年薄了许多。 后来柳家又添置了些田地,陈家挂靠的免税田自然也因超额被还了回去,陈金水逢年过节干脆都不露面了,倒是柳芳,还顶着陈家人的脸色,带着孩子来几次。 她自然是十分后悔的,可日子是自己选的,她倒是咬牙过得下去。 不过,在柳家二女儿要嫁到皎家的消息传开以后,陈金水捶胸顿足,悔得肠子都清了。 这可是亲亲的姐妹,亲亲的连襟,多么实在的亲戚啊!攀上了这门亲,他陈金水在安南县城里也算是人物了!哈哈哈哈。。。。。。 只是,这一切都是幻想! 谁让他势利眼,前几年冷落了岳家呢。 作为亲妹妹,柳芸对这个姐夫再鄙视不过了,而皎琮要娶柳芸,对于柳家的亲戚关系再没有不查个门儿清的。可想而知,陈金水想拢回这门亲戚有多艰难了。 皎月自幼就听她娘讲了不少大姨父的‘事迹’,每次来外祖家,几个舅舅和舅母们也没少说,加上陈金水刻意地逢迎,她自然是不喜的。 不过,她爹也说了,毕竟要看在大姨的面子上,不乐意亲近也就算了,不用表现的那么疏远冷落。 皎月气得就是这个,当初柳家下乡的时候,陈金水拿出那副嘴脸来,又考虑过大姨的面子没有?现在倒要看大姨的面子给他脸了。这简直没道理! 可有什么办法呢! 皎月绷个小脸,淡淡地唤了一声:“大姨父。” 陈金水一见到皎月,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招呼道:“宝宝来了咱们这儿,怎么不去看看你大姨?她可没少惦记你们姐弟俩。” “我们是来看姥姥姥爷的,大姨要是也来看姥姥姥爷,咱们自然是能见到的。”皎月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陈金水毫不在意,他笑道:“知道你们来,姨父特地撩开手里的事来瞧瞧,明个儿就让冬梅和雪梅来陪你们一起玩儿几天。” “我们自是有的玩儿的,可别耽误了表姐干活。听姥姥说,这功夫地里正忙呢。” “你们难得来,不要紧,不要紧的,咱们家不种地,她们在家也是玩儿。” 皎月不乐意跟他辩白下去,嗯了一声,就跟柳老太太打了招呼,去了后面的菜园子摘菜去了。 柳老太太到底心疼女儿,把皎琮带来的东西让陈金水挑走,也不留他吃午饭,就让人回去了。 陈金水得了这许多东西,哪里在意一顿饭,况且回县城还得搭车,他留了话,明天带着媳妇孩子回来和妹夫一家聚聚,便美滋滋地挑了两担东西,一路盘算着回了县城去。 岳家再不待见他,也总不能赶他出去吧?脸皮厚些也没啥。 *** 中午下地的人回来歇晌,听说陈金水来过以后,除了老爷子哼了一声,柳成和皎琮自然不会说什么。 皎月姐弟殷勤地帮爹爹打水洗漱,皎澈更是得了姐姐的交待,倒腾着小腿儿给爹爹送换洗衣裳,帮爹爹擦背,一张小甜嘴儿,更是把皎琮哄得心花怒放的。 午饭虽然没叫柳文和柳武一家,可两家的孩子差不多都在,人也不算少了。两条大鱼被切了好几段,拿地里刚拔下来的小白菜炖了,白菜和鱼的鲜美加在一起,大人孩子都吃得十分开怀。 “陈金水说,明天还要带着孩子们过来。。。”柳老太太瞅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说了后面的话,不然可不糟蹋了好菜饭。 就这样,一时间竟也没一个肯接话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芳儿也是你们亲姐妹,再不好也是柳家的女儿,明天若是来了,留了晚饭再让回去吧。” 县城离丰河镇不远,来回不过十几里路,每天来往两地的牛车和驴车不少,即便走路也用不多长时间。盛夏白日长,吃了晚饭赶回去也不算晚。至于住么,也不是挤不出地方,实在是人家不乐意留。 吃过饭,柳枝几个都各回各家去睡觉或者干活,或者送信儿,皎月则带着弟弟腻在爹爹的屋子里,一个揉肩一个捶腿。 皎琮美美地闭目享受着,偶尔指点一下,“再往下一点儿”或者“加点儿力道”之类的话。他可是清楚得很,能使唤女儿的日子也就这两年了,过了十岁也算大了,就没这么便当了。 皎月瞧着揉得也差不多了,给爹爹塞了根仙草,便跑去把门给关上,又急忙跑回来,爬到炕上。 皎琮掀开眼缝儿,看着女儿忙活,心里不由好笑,这又是为了那桩啊? “爹爹,我跟你说啊,要是大姨夫跟你说什么‘亲上加亲’之类的话,您可千万别答应啊!”皎月跪坐在爹爹跟前,很是认真地说道。 “这话从哪儿来的?”皎琮都有些意外了,不由坐起身子问道。 皎月道:“是柳枝听冬梅姐姐说的,冬梅姐姐听到大姨夫和大姨为这个吵了一架呢。大姨说大姨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姨夫说,万一吃着了呢,多提几次,没准儿就成了。” 皎琮重新闭上眼睛,心话,还真没有他不敢想的。有这样一个爱钻营的爹,倒可惜了几个孩子。。。 “你们放心。爹可不是那糊涂人。”皎琮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给他们吃下定心丸,心里则盘算着,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 因午后下了一场雨,大家没法下田,都只好留下家里歇着。午睡后起来,皎琮在聊天的时候顺带着说了打算后天返程了。尽管说是原本就这么打算的,可柳家人难免会想到是因为陈金水的缘故。 只皎琮说:“原本打算回程的时候往姐姐家去看看,如今他们既然过来,倒也省事了。”去趟县城虽然不远,可留下说说话,吃顿饭,难免耽搁上半天,如此确实也得多打算出一天来。 想着亲亲的小外孙后天就走了,老爷子就把小外孙抱在怀里,长吁短叹地不撒手了。老太太想亲近亲近都得靠抢的。 雨过天晴后还到处是泥水,这个时候的热气也消散了不少,闲不住的农人已经有不顾泥泞,穿了草鞋往地里去的了。 老太太把家里的活计交给大儿媳妇,亲自背着篓子,带着皎月等几个小孙女去采蘑菇了。说来也奇怪,雨后的蘑菇就像是一瞬间就冒了出来似的,太阳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山野里就三三两两都是采蘑菇的人了。 这东西滋补人,农户人家也没啥银钱吃补品,可不就靠这些个山货么。或吃或卖,或者送人,都是难得的。 皎月对于柳老太太亲自来采蘑菇有些不解,她悄悄问姥姥,老太太叹一声道:“采点儿给你大姨,明天回去正好带上。” 女儿再有不是,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疼谁疼?别人辛苦采来的东西给不给还得思量,她自己还能动,采点蘑菇给女儿谁也没话说。 住在城里就这点不好,吃个什么都得花银钱。不像他们现在守着山野,只要人勤快些,总有口吃的。 皎月虽不能很明白姥姥的心思,但也懂事地把自己采来的蘑菇倒进姥姥的篓子里,让她别那么费事,自己又跑去别的地方寻蘑菇了。 *** 第二天一早,陈金水就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和二儿子到了柳家。 柳老太太见了女儿还是高兴的,不过还是埋怨道:“这离得又不远,何苦这么赶早?早饭都吃了没有?” 柳芳提了个篮子,交给老太太,道:“他那人你还不知道?自己巴不得一夜不闭眼睛呢,哪能让我们娘几个消停地吃顿饭。” 又把篮子往老太太手里送,“这是我自己腌的咸鸭蛋,娘记得给妹夫和宝宝贝贝煮了吃,这个下饭最好。我们家也是在没啥能拿得出手的。” 老太太见篮子里有二三十个腌鸭蛋,还有荷叶包的酱猪脚,猪头肉等下酒菜。“家里都有,做什么这么破费。”说归说,篮子还是递给儿媳妇收了起来。 皎琮知道大姨姐要来,自然是不能跟着下地了,此时见了便过来打招呼,又喊了儿女过来叫人。 柳芳看着清风朗月似的妹夫,再看看紧跟在妹夫身边,团着笑脸的丈夫,心里轻叹一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当初是她自己被情爱迷了眼,如今也怪不得别人了。 第二十五章 拉皮条(修BUG) 第二十五章拉皮条(修bug) 因着两个女婿一家都来了,老爷子把另外两个儿子也给喊了来,柳家这天简直比过年的时候人还齐全。虽然明天又将各奔东西,但至少今天,柳老爷子是真的很高兴。 有酒有肉,男人们聚在一起免不了多喝几杯。喝到脸憨耳热之际,老爷子环视着众多儿孙,独独少了小女儿,不由红了眼睛。 借酒遮脸,柳老爷子呜咽道:“有福之人不用忙,你们都要记住这句话。咱们柳家,到了你爹我的手上,已经是大不如前了,让你们妹妹为了几个银钱不顾性命。。。说到底,是我这个当爹的错。。。呜呜,都是爹没教导好她。。。 但凡眼睛放远一些,也不能做出这等事情来。。。钱没了苦一时,可人没了,苦了一家人一辈子。。。可怜两个孩子早早没了娘。。。呜呜。。。是你爹我没较好女儿啊。。。” 老爷子的哭诉,让在场的人无不黯然,老太太也拿了帕子捂着嘴哽咽了几声,皎月红了眼睛,还得去红姥姥,又让弟弟去缠着姥爷别哭。 皎琮心里更苦,此时喉头更是酸涩不已,没法开口,好在软糯的儿子跑过来偎在老人家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叫“姥爷”,老爷子才重开了笑颜。 老爷子抱着小外孙在膝上,拿筷子蘸了点酒给皎澈舔,皎琮带来的是好酒,有些烈,辣得小家伙哇哇地找水喝,惹得大伙儿一哄而笑起来。 “姥爷没事,姥爷也是给这东西辣到了。”柳老爷子不愿意在儿孙面前丢脸,总要找个理由,好在皎澈还有些懵懂,当即就信了。 “不要辣的,咱们吃甜甜!”他从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一根蔫了吧唧的仙草,强行塞进姥爷嘴里,还道:“快吃,姥爷快吃,吃了就不辣了。” “姥爷吃,你也吃!”爷孙两个好得什么似的,把别人都给忘了。 老爷子到底有些年岁了,心里悲伤又喝了酒,便有些困乏了,柳成和柳文把老爷子送回房里歇着,柳芳和老太太都进去照顾他。没了两个老的压阵,席面上也略显松散了几分。 陈金水端着酒杯,耐心地等皎琮和柳武说完了地里的庄稼如何如何,连忙团起笑脸,朝皎琮举杯道:“呃,妹夫,幸会幸会。” 柳武“扑、咳咳咳咳。。。”他忙用咳嗽掩饰了笑喷。还‘幸会’?他当这是在酒楼谈买卖不成! 不过陈金水却不在意,他本就没读过两本书,平日周旋全靠一番急智。 此时他又道:“妹夫怎的没事先捎个信儿来?咱们也好去迎迎?家中又不缺人手,即便是舅子们没空,姐夫我还是抽得出时间来的。妹夫太外道了。” 皎琮也一举酒盏,淡淡笑道:“本就是临时决定的,想到就走了,又都是近亲,也没那么客气,想来岳父岳母也不会把我们赶回去的。就厚颜来了。” “那是、那是。这屋子里可不都是实在亲戚。说起来姐夫我也是早就对妹夫如雷贯耳的,妹夫可要多留几天,让姐夫也尽个地主之谊。明日我就回去张罗张罗,妹夫隔天往我那去呆两天。”他可是真心实意地邀请的。 皎琮微微一笑,道:“说来也是巧了。本打算回程的时候到大姐那瞧瞧的,不想倒麻烦你们专程过来一趟,倒是给我们省事了。” 陈金水立马惊喜道:“啊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好哇,好哇!我呆会儿就回去安顿安顿,保管招待好妹夫。”说着已经团团的寻起媳妇来,恨不能现在就返回去。 柳武看不下去了,他道:“大姐夫,难道你没听明白,二姐夫说的是,原本那么打算的,既然你们来了,就不用去了。” “呃、呃。。。是吗?哦,我听错了?”陈金水被小舅子泼了一盆冷水,脑子也清明了几分,讪讪地坐了下来。 皎琮也很遗憾地看着陈金水道:“已经定了明日上午启程,只能下回在叨扰了。” 皎月看过姥爷,再次回到堂屋的时候,就看见大姨父正倾着身子,挨在爹爹身边一脸‘与有荣焉’地说话,时不时还发出那自以为爽朗的嘎嘎的笑声,实在令人不喜。不过,陈家的两位姐妹就在一个饭桌上,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许是平日难得喝到这好酒,大家不免都多喝了几杯,陈金水也喝得红了脸,眼睛略显迷离,不过人还算清醒。 他喷着酒气,把头歪过去凑近皎琮,低声道:“妹夫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皎琮微微一眯眼,“打算?什么打算?” 陈金水嘿嘿一笑,伸手想拍皎琮的肩膀,不过皎琮眼神一瞄,他只好讪讪地放了下去,却道:“二妹妹如今不在了,可有打算啥时候续弦?” 皎琮未料到他竟然来说这个,还是在岳丈家中,便冷冷瞟了他一眼,道:“眼下没这个打算。不捞您操心了。” 陈金水笑眯了眼,一幅‘我懂得’的样子,道:“你放心,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嘛,在外头为家业打拼,回到家里,怎么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吧?那怕是夜里暖个被窝儿也好。。。” 皎琮眼珠一转,飘了他一眼,轻抿了一口酒,倒也不接话。 陈金水见机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有个姑娘,人长得是花容月貌,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可人的时候。家里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求名分。。。” 原来是拉皮条的!他还以为是要提什么‘亲上加亲’呢,却不曾想,这回竟然直奔他来了! 两人声音再低,一个桌面上的柳家兄弟又怎么会一点儿听不到?先头听了陈金水的话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此时更是恨不得立刻拎了姓陈的出去胖揍一顿。倒是皎琮瞥了一眼,暗自朝他们摆了摆手,制止了。 他才不相信一个陈金水就敢给他拉皮条呢!陈金水这个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再不济也就是眼光短浅些,趋炎附势些,要说能想得出给他送女人的事,怕是还没这个狗胆! 皎琮手里把玩着酒盏,淡淡扫了陈金水一眼:“我倒是没发现,你竟还能想得这般周全了?别是。。。” 陈金水怕自己不够分量,忙道:“姐夫我自然是没这个本事的。”说着又瞄了瞄柳家兄弟,见他们都闷头吃肉,才放心地说道:“这不是县里的大人们想出来的,就咱们是实在亲戚,能说上话,这才,嘿嘿。” “哦?不知那姑娘是哪家的?又是哪个大人提的?”皎琮淡淡含着笑,看着酒盏,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陈金水。 “妹夫你放心,这个我都细问了,是好人家的清白姑娘。我听说,咱们县令夫人的表姐嫁到了州通判府上,那府上有个姨娘的女儿,人长得极好。” “这么绕远的事,怎么会找到你身上?” “嘿嘿嘿,亲戚嘛,不嫌多。这么说吧,我们家没发达的时候,那些个亲戚都躲得远,如今不知道亲戚都不知来了多少。借了妹夫你的光呢。” “说正事!” “好好好,县令夫人七拐八拐地跟我们家连络有亲,昨个儿特特派了体面的婆子来说话。” 皎琮嗤笑一声,鄙视道:“一个婆子和一个后院女人的话,你也听风是雨地传话?” 陈金水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妹夫你听我说,这原是大人们的主意,通判大人可是专程问过的。” 这就好办了! 皎琮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是把你当亲戚,可你却帮着外人坏我名声!” 柳家兄弟更是忍无可忍,见状立刻扑上来,拎了陈金水的领子拖了出去。 皎琮听着外头一顿闷响,还有陈金水嚎叫地求饶声,他淡定地朝着已经吓傻了的陈家孩子道:“你们爹爹糊涂,不教训一顿恐惹下大祸。” 原本一脸震惊的陈风听了倒是放心地坐了下来,大哥都坐了,剩下的弟弟妹妹也都坐了。他们离得也不远,爹爹的话多少也传过来一两句,连他们都知道这事不妥,想阻止却无法,只等眼睁睁地看着爹爹说疯话。 小姨父说教训一顿,那就教训罢,此时挨了打倒好,总比他们劝说好使。 *** “小舅舅打得真好!哼,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可惜。。。”可惜她是女孩子,皎月提着自己的小拳头看了看,最多能打残几只蚂蚁。 皎琮坐在马车上,伸了伸长腿,舒展了一下,笑道:“这事哪轮得到你?你舅舅他们早想揍他了,只不过差个时机而已。如今得了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放过他?” 皎月点点头,也是,看大姨父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没个十来天是别想出来见人了。 “唉,大姨真可怜。陈家表哥表姐妹们也可怜。”遇上这么个爹,却没得选,总不能因嫌弃就不要爹了。 要说孩子可怜是有,可要说大姨姐可怜,那也是自己找的。皎琮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嘱咐道:“女儿家可不能学你大姨,自己找女婿,小人家家的,哪里就能比大人看得明白了?总要商量着来。直到了么?” 两个孩子都点点头,皎月道:“爹爹放心,女儿长大了养着爹爹,不嫁人也行。” “那我呢?我怎么办?姐姐不养我了?”皎澈急忙忙地抱着姐姐的胳膊,“姐姐可不能不要弟弟。。。”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好了,谁说不要你了?你本来就是我弟弟,谁还能抢了去?”爹爹可不一定,今天这个送女人没成,指不定哪天还有别的人送呢。 想到这里,皎月不由蹙眉问道:“爹爹,大姨父说的这事?”怕是不简单啊。她的精神力足够她听到爹爹和大姨父见的对话,她啥都知道呢。 皎琮揉了下女儿的头发,“放心吧,你大姨父挨了揍,那些人也就知道咱们的态度了。”再不知进退,他可不客气了。 不过,还是得跟哥哥和族里说一声,如果只是个别人的小心思还好,若是有人心大,就得早早斩断了去! 大多数时候,人的感觉总是回程比去程短。 皎月觉得不过是睡了一觉,安阳县的大街就在眼前了。 “唉!还是回家好!哪儿都没自己家好啊!”皎月伸了伸腰,皎澈则已经伸了头朝帘子外头看去,见到街上有小伙伴还大嚷:“二蛋,二蛋!” 皎月怕他摔着,赶紧把弟弟的小身子给搂住,戳了他一指头:“这多危险?万一车子一晃,你不就掉下去了?可不许再这样了!” 皎澈扑过来搂住姐姐的脖子撒娇,“好姐姐,好姐姐,咱们到家了呢!贝贝都想家了。”他倒是会转移话题了。 皎琮看着眼前笑闹的儿女,不由清咳一声,正色道:“既然回家了,你们的学业也得提上日程了,再不能胡玩混闹。等歇上几天,咱们就回祖屋去,测试一下你们的资质。学功夫资质只是其一,还贵在坚持和努力。 此外,读书识字也要正式请了先生来,宝宝也得学些女孩子家的活计,不求你做得多好,自己会一点总比什么都靠别人强。” 皎澈早想比胡一刀厉害了,他一听说可以学了,马上放开姐姐,仰着头问爹爹:“那是哪个师傅来叫儿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皎家的功法传授与别个不同,一旦接受了先祖的要求,发下誓言,自然会有一套功法进入到你的脑子里,一级级地展开。所以,师傅是谁,他也说不清呢。 只是练功辛苦,也不知胖乎乎的儿子能不能坚持。唉,其实他还真不想儿子这么早就去吃苦,软 乎乎的抱在膝上他也颇多安慰,一旦开始练功了,那就寒暑没有个闲的了。。。 看着爹爹纠结的神情,皎月拍着胸脯道:“爹爹放心,还有女儿陪着你呢。” 皎琮不由暗自摇头,就女儿这份大运气,谁知道会测试出什么资质来呢。。。 第二十六章 来了一大批(修BUG) 第二十六章来了一大批!(修bug) 皎月一家回来不久,就有一大批皎家的世仆来到安阳。皎琮让他们歇了半天,隔天一早就把人都召集在院子里。却是皎琮早前特地跟皎琤要来的,他这里确实得补充些人手,尤其是两个孩子的身边。 皎月姐弟也分坐在皎琮左右,眨巴着大眼睛,静静地打量着一下子站了大半个院子的下人们。这些人昨日还是满面风尘,经过一夜的休整,又换了整洁的衣裳,此时看着精气神倒恢复了不少。 “你们都是自愿回来伺候的。”皎琮扫视一遍众人,淡淡地开了口,“这里不比州府繁华鼎盛,有谁放不下外头锦绣热闹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皎琮顿了顿,又道:“若是现在不说,以后再惦记着外头,可别怪皎家的规矩严!” 众人连忙说不敢。他们这些人世代都是皎家的下人,对皎家的规矩比一些小主子都清楚,再不敢一心二用的。 “你们明白就好。” 皎琮浅饮了一口茶,又道:“皎家不亏待下人,但也容不得下人作乱。你们在外头的时候如何我不管,既然回了祖祠,一切就都按这边儿的规矩行事。若是再说什么别处怎样怎样的话,绝不轻饶!” “奴婢们知晓了。”下人们赶紧表白。 他们自然是想好了的,祖祠虽然是规矩最大的地方,却也是相对最安逸的所在,只要忠心办差事,一般都能得个善终。即便是犯了错,按规矩处罚就是,不像那些远离了正统的地方,私下的一些处罚其实更折辱人。 皎琮点点头,指着儿女道:“你们也见过姑娘和少爷吧。以后对小主子要如同对我一般,谁要是依仗着什么轻慢了姑娘少爷,一概按家规处置。” 众人应声以全礼见过了三位主子,皎琮又训示了诸如‘忠心办差,勤勉做事’之类的话,就分派起差事来。 管着外院的是个姓曹的精干管事,皎琮自幼就熟识此人,此次把他调过来,自然也是有几分看重的意思。此外还有四个随从,分别起了名字叫青书、青剑、青墨和青宣,都是家生子,自幼学了一身好功夫,以往也都是在皎琤的外院里行走的。 皎澈则多了四个小厮、两个丫头,而皎月的身边添了四个丫头和一个管事姑姑。 说是姑姑,其实也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眼光清亮坚定,看着是个能拿事儿的。 “姑娘和少爷请上座!” 新上任的袁姑姑带着下人重新给主子见了礼,皎月姐弟俩端着小脸儿受了,皎月又亲自训话:“我的要求也不多,对皎家忠心,心里有主子,眼里活计,手脚勤快,没事的时候不要乱嚼舌头。” “不过,有一点我要特地说一回。” 皎月学着她爹的样子把每个人都盯了一眼,“咱们这里伺候的丫头小子都年轻,到了年纪,主子自会给你们亲事做打算,如果哪个先做出爬床,勾引之类的事,不论男女,有没有体面,皎家的规矩是直接灭杀,任谁也不讲情面的。这话我只在这个时候提醒一次。” 也不怪皎月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说这个,他爹现在是块没主儿的香肉,谁都想叼回自家去,再不济也想咬上一口。在陈金水挨打的时候,皎月就下定决心把她爹给看好,至少自家院子里是绝对不许出现这种事的。 “姑娘。”袁姑姑做了皎月的管事姑姑,而内院是皎月管着,因此,袁姑姑其实也相当于内院的管事。 “姑姑可是有事?”皎月放下手里的单子,转头看向袁姑姑。 “除了老爷的四个随从安置在了外院,其他的人都在后街的空院子里安置妥当了。姑娘不用人值夜,姑姑给远黛她们四个排了班儿,两个下了差回家去住,两个跟着少爷值夜丫头住西厢房的偏厦里。” 皎月略一想也没什么不妥的,只问道:“后街的空院子不少,都是一正两厢房的,住一家人也住得开,倒是那些没家口的,是几个人住一起吗?” 袁姑姑笑道:“正是。孤身一人的有五个,分到了一个院子里,还指派了一个婆子专门烧火做饭缝补衣裳,来的时候也是打算好了的,姑娘放心。” 皎月点点头,“嗯,那远黛几个下差回家也别太晚了,倒是弟弟那要多用心些,尤其是四个小厮姑姑多看着些,有不好的立刻换掉,不能因为是熟人就迁就了,让我知道了,我也是不给体面的。” 袁姑姑赶紧道:“姑娘放心,姑姑知道这里头的轻重,再不会轻忽的。” 说完安排,她又道:“请问姑娘,过两天去祖祠的时候都有什么安排?是都带了去还是如何?姑姑也好让她们早些准备起来。” 说到这事,皎月也坐正了身子,笑道:“我本想着姑姑忙完了手头的事再说。咱们这次回去除了祭祖,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估摸着要年前才能回来。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去吧。至于外院听爹爹的安排就是。” 刚送走了袁姑姑,曹家的带着两个年轻的媳妇来给主子量尺寸了。她是曹管事的媳妇,领了针线上的差事。 “奴婢瞧着姑娘的衣裳都是留了三寸边儿的,是打算放尺寸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皎家人穿得这么节俭,心里有些不太确定。 “是的。咱们家不是那些锦衣玉食的人家,一件衣裳穿两次就不要了的,尤其是我和弟弟长得正快,衣裳鞋子三两个月就短了小了,你们记得,衣裳小了要能放一两回才好。 曹家的点头记下,果然一个主子一个行事,亏得自己多问一嘴。 “平日里咱们府上都怎么采买料子?”曹家的又问。 皎月招呼她坐下说话,这事琐碎,且得说一会儿呢。曹家的谦让了几回,在小凳子上坐了,从袖子里拿出纸和黛子笔记录起来。 “咱们住在县城或村子里,那些个绫罗绸缎的在乡邻里头不应景,每季做个两套意思意思就行了,平日里外头的衣裳大多选结实的绵绸,里头的衣裳还得用好的罗绢细绸之类的。 我和弟弟多数是衣裤,裙子袍服少,爹爹的跟大伯他们差不多,或者问他的意思。 料子咱们一般就在县城街面上买,既然有了针线房,也确实得备下些料子,你们刚来,先各处估算估算,街面上也走走,大体用什么料子,需要备多少。” 皎月又给她说了说几家经常去的铺子和价位,让她心中有个数,还有经常做给皎家做衣裳的裁缝铺子,如今她们有这么多下人,几个针线上的人手定然是忙不过来的,少不得还得找外头的裁缝先做。这些事也可以交给曹家的去应对了。 等打发了这些人事,皎月刚伸了个懒腰,自己身边的四个丫头齐齐站到了她跟前,等着主子分派具体差事。 皎月叹息,虽然有了伺候的人,自己省了些事,可也多了很多事,这样里外一核算,她扁了扁嘴,真心不觉得省力。 *** 中午吃饭的时候,皎月第一次吃到了新厨子做的饭菜,确实是原来的李婆子没法比的。 今天的这顿午饭算是试菜,口味如何调整还得听主人的意思。新上任的厨房管事赵家的和两个厨子正忐忑地站在一边,等着主子的话。 皎琮每样都吃了几口,指着一道糖醋排骨道:“糖醋还有有些偏甜了,糖少个两分即可。”接着又指了一道清蒸鱼道:“火候很好,不过以后记得用咱们家自己酒,不要用外头买的。” 皎月也要求把爆肝炒得再老些,而皎澈只关心莲藕炖骨头汤里为什么没加几个仙草。。。 看起来主仆间的默契还得慢慢来。 吃过饭,皎琮打发了所有伺候的人,把一叠下人的身契纸交给皎月,道:“这次来的统共二十五口人,除了已经指派了差事的,剩下的暂时都按粗使算。这些人的月钱,曹管事每月初一算出来,内院的我都支给你,你一总发下去。” 皎澈有些担心,“爹爹,咱们家有那么多钱吗?”这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个人,要花好多钱的。 皎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安抚道:“放心吧,咱们家看守祖祠,和你大伯他们不同,这些下人在咱们家伺候自然都是族里养着,他们的衣食住行和月钱也是按族里定的规矩支给。” 皎澈放心了,不过他又皱着小眉头道:“儿子不想要丫头,儿子有小厮就行了。” 皎月道:“丫头是给你做衣裳鞋子的,不然咱们俩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穿挤脚的鞋子。” 皎澈再不提意见了。 皎月翻看着身契纸,问他爹:“这些人的身契不用去衙门里改户主吗?”说着还拈出一张很老旧的身契纸来,递给他爹看,“我看这个玄了,指不定风一吹就要烂掉了。”也真不知道大伯母这些年怎么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 皎琮看着又黄又脆甚至有些秃了边儿的身契,无奈道:“他们都是皎家的世仆,按规矩分到哪家重新去衙门记录一下就成了。不过,看这样子,还是换一换吧。”说着揣了身契,起身去找陈主簿,走之前这些琐事能处置就处置了。 皎澈带着新来的小厮去外书房写功课,而皎月则带着丫头收拾行李,准备回村子去。 “姑娘,这几天许是下过雨了,奴婢瞧着有些霉味了。”落英负责皎月的衣裳鞋袜等内务,此时捧了一叠衣裳过来找皎月。 皎月翻看了下,果真有些潮气。尤其是白绢的里衣上,已经长了几个小黄点子。她叹了口气,道:“你们好好理一回吧,这才走了几天,竟然就霉了!不能穿的寻出来,我送人也好。” 落英小心地看了看主子,轻声道:“姑娘的里衣也送吗?”这个好像不大合适吧。。。 皎月自然是明白落英想得什么,几乎翻了个白眼,她才八岁好么。不过她还是挥挥手道:“里衣就算了,留着纳鞋底儿吧。” 落英抿嘴一笑,姑娘可真节省,怪道上午曹家的一脸不明的走了呢。 第二十七章 沉鱼和落雁 第二十七章沉鱼和落雁 袁姑姑确实很能干,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把皎月家这个小院子里的家事内务给摸熟了。 皎月本来趁着晚饭后天光仍好,晚风习习,正坐在紫藤花棚下轻轻地荡秋千,给自己松快松快。就见袁姑姑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立在一边看着她。不用说,显然是有事了。 皎月把秋千慢了下来,人却仍在坐在秋千上,道:“姑姑找我?” 袁姑姑行了一礼,有些歉意地道:“本不想打扰姑娘的,只是此时不说,只怕明日也得说,只好扰姑娘雅兴啦。” “嗯。”皎月又轻轻荡了起来。 “是这样的,有几件事想给姑娘确定一下。一件是咱们府里各主子的四季衣裳可有定例?比如说,每季每人几套,都什么衣裳,用什么料子,什么时节开始做,什么时候发下来? 还有就是下人的衣裳按什么定例?外头雇的人手的定例又是怎样?” 皎月自小跟着她娘管家,她娘卧床的那段时间这些家事都指点着她去分派的,她自然是清楚的。 “姑姑问得好!”皎月扬声跳下秋千。 今天曹家的来问的时候,皎月就没说这些。她虽年纪小,却常跟着爹爹商议事情,自然是明白曹家的虽管着针线,但总管还是袁姑姑,这些定例上的事,还是要由袁姑姑指派下去,不然她这个总管可就架空了。 皎月走到紫藤架子下的石桌边,远黛连忙拿了绢子把桌凳擦抹过,请皎月坐了,明溪又捧了茶来,两个丫头忙活完就束手立在一旁。 皎月饮了两口茶,才道:“咱们家自来偏向入乡随俗,凡事跟左邻右舍相差不宜太大,姑姑知道了这个理儿,往后有什么事需要裁度也就心里有数了。” 袁姑姑认真地点点头,明白这是主子划下来的道儿,知道了主子的行事原则如此,她做起事来就有了方向了。 皎月又道:“所谓定例,也是应时应景定的,并非一成不变。说到衣裳的定例,咱们自来是不算里衣的。原本是每季四套或者六套,必有两套绵绸的,其他或者绸缎或罗绢之类的,端看什么料子入了眼; 至于春秋的披风,冬日里的大毛斗篷什么的,本身损耗小,做的时候又都是留了余地的,来年换个面子或者放下尺寸也就有了,因此每年也就新做一件。” 说着,皎月伸出自己的脚给袁姑姑瞧,“鞋袜什么的没定数儿,尤其是咱们个子还长得快。前些天我和弟弟去了乡下,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原来的鞋子就挤脚了,回了县城第一件事就是找裁缝去做鞋子。” 袁姑姑和几个丫头一脸的羞愧,这也是她们这些家仆惯有的心思:凡事主子没舒坦,必然是伺候的人有错。尽管那个时候她们还没来呢。 远黛和明溪暗暗把这事记在心里,以后再不能让姑娘受这些个委屈的。 袁姑姑记下这事,又犹豫着道:“另有一事,本不该跟姑娘说,只如今姑娘管着内务,也只能请姑娘示下了。” “嗯,姑姑请讲好了。” “是这样的,老爷房里的内务如何处置?青书四个随从来往内院也不合适,老爷又是住在内院。。。” 也难怪袁姑姑为难了,皎琮妻子没了,房里连个妾也没有,以前他的衣衫鞋袜还是皎月给张罗的,如今倒是得想个长久办法来了。 皎月抿了抿嘴,拧着小眉头,瞟了袁姑姑一眼,道:“姑姑可有什么建议?” 她倒是把球给踢了回来。 “按说老爷住内院的话,和该有几个丫头伺候着,只如今怕是不大方便。最好的法子还是老爷住外院,由青书几个伺候着。” 袁姑姑边说抬眼看了皎月一眼,见自家姑娘点头,不由舒了一口气,可见自己是做对了。姑娘年纪虽小,可做事的派头,比那些个分支的奶奶夫人还有气势呢。 “这事我会和爹爹商量的。” 袁姑姑又问了年节礼的定例等琐细之事,主仆俩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大体有了眉目。 *** 第二天,皎月和皎澈呼朋引伴地在县城大街上逛了半日,采买了好些东西准备带到乡下去,也顺便把自己身边的丫头和小厮介绍给众人认识,这样以后被派出来办事也混个脸熟。 “嗳,你这几个丫头都几岁了?都会什么?”陈雪儿和槐花一边吃着厨房献上来的花式点心,一边瞄着皎月的四个丫头悄悄问皎月。 皎月把个牛油蛋黄酥托着咬了一小口,嗯,牛油做的就是不一样,又酥又香,皎月很喜欢这个点心。 陈雪儿见她光顾着吃,便拐了她一下。 皎月舔了舔嘴边儿的酥渣,才道:“她们四个最小的也十三了,大的十五岁了。至于会什么,嘿嘿,自然是我不会的她们都得会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特地找了会针线的,你自己连鞋子都不会做呢。”槐花毫不客气地揭了皎月的短处。 “我这不是没空学嘛!”皎月理直气壮地辩解,她要管家,要带着弟弟,还要读书识字作功课,如今还得种地,小小年纪的她根本分/身乏术好么。 槐花看着皎月扳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不屑地嗤了一声,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要带三个弟弟妹妹,还得做家务,你只有一个弟弟要带哦!” 皎月抢回她手里的牛油蛋黄酥,“那你还不快回家看孩子去?” 槐花迅速又抄起一个,一把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那也不耽误我吃点心。”结果话未说完,就被细腻的牛油蛋黄酥糊了嗓子。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灌水给顺了下去。 槐花咂咂嘴,遗憾地道:“可惜了,还没尝到味儿呢。。。” 皎月和陈雪儿都白了她一眼:真是要吃不要命! 不过话是这么说,几个小姑娘还是又拿起玫瑰小馅饼吃了起来,真是香甜不腻,里面的刺玫花酱馅很是清香可口。 陈雪儿指着这两样点心道:“就凭这手艺,这个点心厨子就能留下了。对了,你走之前一定要记得在让人再做点儿,好歹我带几只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槐花也紧跟着点头。 “好吧。晚饭前我让人送去。明个早上我们可就走了。”皎月唤来碧禾去厨房传话,这两样点心做得不错,每样再做二十个出来,各四个一盒,准备送人用。 厨房里的点心师傅得了夸奖,欢喜地几乎要流泪了。原来在大房的时候,那边的主子口味偏咸,这些个香甜的小点心也并不怎么受重视。而像她这样的点心师傅,厨房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主子偶尔点一回小点心也轮不到她施展身手。 这么一直闲着,没有赏钱,没人重视,再过两年估计连厨房也呆不下去了。所以,她一听说祖居地这里要人,想了整整两天,下了狠心求了管事的来了这里。果然,她这次算走对了! 且不说点心师傅如何欣喜,皎月让人传了话后,心里不免起了新的盘算,只不过眼下还是吃点心要紧。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陈雪儿见小伙伴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便八卦给她一个消息。 “什么事?”皎月和槐花都把头凑了过来,等着陈雪儿爆料。 陈雪儿见了略有些得意地道:“我的消息可不是胡诌的啊,我亲眼观察到的。”她先自我表白了一下,才道:“我跟你们说啊,胡一刀不是回乡下杀猪去了么,小柱子也跟着去了乡下,罗叔叔就悄悄地又和荣娘子勾搭上了。” “啊?!”皎月和槐花都有些难以置信地拉长了话音,“胡一刀都要剁了他的小。。。他竟然还敢?”皎月差点脱口而出说出‘小鸟’来。 陈雪儿看着两个小伙伴难以置信的眼神,很是严肃地点点头,道:“我可是特地在墙头上埋伏了三四天,看得明明白白的!” 当天傍晚,皎月就在一家人的谈话时间里跟爹爹说了这个事,还评论道:“罗叔叔怎么能这样?他就不能换个女人么?” 皎澈也听得目瞪口呆,他摇着爹爹的胳膊,道:“罗叔叔怎么喜欢那么凶的后娘呢?他不怕胡一刀了?” 皎琮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拧着眉头道:“这事还不确定,你们不可往外头说去啊!” 皎月哼道:“怎么不确定?雪儿在她们两家的墙头上埋伏了三四天,看到好几回呢。我们以后不要和罗叔叔好了!”这样不分好坏的人还是绝交的才对。 经儿女这么一嘀咕,皎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罗叔叔好像并没有休了荣娘子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不能算人家有啥不对的。只不过当时大家以为都那样了,肯定是不能要了而已。 皎月姐弟俩张大了嘴巴,这个她们还真的不知道!!! “算了,你们还小,别操心这些事了,今天晚上都早些睡,明天还得赶路呢。”皎琮也无法,毕竟是人家过日子,朋友再好也不能对人家怎么过日子指指划划的。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就够了,再多也就招人烦了。 皎月又想起袁姑姑问的事,跟她爹问道:“我和弟弟身边都有人整理内务,倒是爹爹那里缺人手,是不是让袁姑姑挑几个心细又针线好的,平日里也好把屋子打理起来?” 皎琮翘起嘴角,摸了摸女儿的头,道:“这事急不得。需得挑心性好的,不然心思养大了倒不如没有。” 皎琮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茹素的僧人,又正值壮年,男人该有的反应和要求他一样不少。他每天把自己的精力耗费在经营祖产和庶务中,让自己忙忙碌碌,来减少对身体需求的关注,可这到底不是长久的办法。 为了两个孩子,他暂时不打算续娶,可身边没个人确实也是很不便的。只是眼下他还不想打破这种平静的日子。 夜里,皎月对着即将圆起来的明月叹息,她娘离开的太早,爹爹还不到而立之年,即便是爹爹自己不想娶,只怕大伯他们也会催促着爹爹再娶一个女人回来。 而且,今天袁姑姑的话也让她明白,爹爹一个人确实不太容易,她和弟弟也不能只想着自己,即便没有后娘,爹爹屋里也该有个女人照管着。 “唉!”皎月又叹了一声,下定了决心,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于是在皎琮一行人到达皎家村的时候,皎琮发现自己房门前站了两个女人,手里还挎了个小包袱,怯生生地望着他,叫了声:“老爷!” 皎琮不由的眼皮跳了跳,他扫了这两女人一眼,问道:“你们是哪个?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两个女人微微垂下头,怯怯地道:“奴婢叫沉鱼(落雁),是姑娘分派奴婢来老爷这里照管屋子的。” “你们?沉鱼?还落雁?”即便是皎琮的修养很好,此时也不由拔高了两个音儿。眼前这两个女人也敢叫‘沉鱼和落雁’,简直让他的文学素养受了重伤,他宁愿自己是文盲! “正是奴婢。”沉鱼和落雁羞答答地应道。 皎琮扶额,他想起来了,前几天女儿确实问过他,看来这沉鱼和落雁就是女儿善解人意的结果了。 皎琮看着沉鱼那满是麻子点儿的脸,再看看落雁那微微外翻的唇,不忍直视地挥了挥手,道:“算了,你们以后就在这照管屋子吧,一个照管衣裳鞋袜,一个照管吃食茶水,你们自己分派吧。” 女儿都把沉鱼和落雁指派来了,闭月和羞花还会远吗?!他可不想受伤到无法恢复的地步。 第二十八章 露脸的差事 第二十八章露脸的差事 皎家祭祖每年三次,分别在清明、中元和冬至日。 随着岁月迁延和族人不断地向外发展,时至今日,能赶回祖祠祭祖的族人也越来越少,每年都能参加的多是聚居在附近州县的,那些路途遥远的族人有的几年回来一次,甚至有的甚至已经许多年都不曾回来了。 只不过,不管有多少人参加、都是什么人参加,皎家的祭祖活动都按照既定的形式举行着,除非是大地动这样的灾难,否则将一切如常。而能在祭祖的时候担个差事,对族人来说也是很露脸的。每年都少不了为此有些纷争,好在大家都还知道低调,很少拿到台面上。 “姑娘,今日留宿的共有七家,四家是族里远道的,还有三家是前来观礼的。这些人的食宿都备好了,姑娘要不要再看看?”袁姑姑把一张单子递到皎月手里。 皎月此时正趴在榻上,让远黛给她揉脚丫,这两天有的远道的族人已经来了,皎月也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一双脚丫可是遭了罪了。 “这是什么?”皎月指着单子问道。 袁姑姑瞄了一眼,道:“是钰二爷家的三姑娘不喜咱们原来的帐子,要求换新的。姑姑去库房里看过了,倒是有一顶绣虫草的碧罗帐。” “不给!”皎月一口否掉了,又哼了一声,“原本也是新换的翠纱帐子,哪里就不好了?要是喜欢虫子,自己去外头捉几只粘上去,不比绣的还活灵活现?何必费事! 祭祖又不是踏青郊游,哪能各个都按个人的喜好挑挑拣拣的?就说我的话,咱们就这条件,想按自己心意来,记得下回自己带过来。” 也不怪皎月生气,实在是有的人太烦人了。不过是住一个晚上,你挑被子不是绫被,她挑蚊香不是好香,这个嫌路上有泥泞脏了裙角,那个嚷着吃食粗陋噎了嗓子,简直让人不能忍了。 袁姑姑得了当家姑娘的话,便拿了单子去了。倒是皎月爬了起来,还得再去各处看看。 原本这些内宅的事应该是她娘来做的,只不过她娘没了,作为嫡长女,皎月便当仁不让地顶上来。她陪着一些族里的老太太、老夫人、伯娘婶子、姑姑嫂子说了会儿话,又去厨房看了准备的点心,给争执打架的几个小孩子拉架评理,如此忙到了晚上,连仙草也拯救不了她那颗受累的心了! 她此时算是对“君子不立危墙下”这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爱惜自己的生命,不是贪生怕死,是对身负的使命负责。 像她娘,她不仅仅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还是祖祠守护人的妻子,身负着祭祖时的宗妇职责,这在皎氏一族里比族长夫人还要紧。她平白丢了性命不说,如今这一摊子事就都丢给了皎月。 幸而皎月已经大了些,如若皎月还是三两岁,那她爹不想续娶只怕都不行了。这是祖祠守护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忙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大家都去睡了,皎月又带着袁姑姑和几个管事媳妇查看明日祭祖用的各种器皿、物品、祭品,确保万无一失,再最后看一遍祭祖后招待宴席的菜式准备情况,又定下来四色点心给前来祭祖的人当作随手礼带回去. 皎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明月高悬了。几个小姑娘踏着月色行走着,微凉的夜风夹杂着虫鸣在面上拂过,这虫鸣没了白日的气力,倒让人心里更宁静了几分。 “姑娘,前面的好像是媛姑娘!”就在皎月一行人快要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远黛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影。 “嗯!”皎月早看到了,她的精神力已经很不错了,覆盖个几百尺还是能的,何况现在月亮不是一般的明亮。 显然,门口的人也看清楚了她们,此时迎了两步,俏声道:“月儿妹妹回来啦?”说得跟自己家似的。 皎月瞥了对面的小姑娘一眼,正是要换帐子的皎媛,族里钰二叔家的三姑娘。 “这么晚了,媛姐姐怎么还没睡?”皎月也不招呼人进去,就站在院子门口说话。 皎媛的眼睛抬了两寸,扬着下巴道:“有几句话想跟妹妹说,咱们进去说吧!” 皎月站着没动,还望了望月亮道:“已经是三更半夜的了,媛姐姐长话短说罢,明个大家还得早起呢。” “你!”皎媛先前被拒了帐子的火气又要暴起了,倒是她身边的一个丫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道:“娘娘别忘了,咱们是来办事的。”吵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皎媛果然又压下了火气,耐着性子道:“那好吧。我就简单说了,我想明天做侍童,咱们俩换换如何?” 这话别说皎月了,连身边的四个丫头都惊讶不已。 皎家祭祖的侍童自来是由五岁到十岁的族中孩童担任,三男三女,都是事前选定,作为祖祠守护人的孩子是天然优先的。 皎媛要跟皎月换,当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凭什么?”皎月也扬起了下巴。 皎媛面带得意地一笑,“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可是身怀灵性的。你知道什么是灵性么?这么跟你说吧,有灵性的人是可以修炼皎家功法的,一旦大成,那是不得了的!” 皎月撇了撇嘴,淡淡地道:“皎家有灵性的又不止你一个。” “你!我告诉你,别不知道好歹。你以为灵性是谁都能有的么?就是有也分纯不纯呢。” “你测试过了?你多纯?” “哼!我这次就是来测试的!” “切!那你还是等测试完了再说大话吧。钰二叔可真是,怎么也不管管你,还没测试就胡说八道的。”皎月鄙视地打量着皎媛。 皎媛气急,指着皎月道:“你这乡巴佬懂什么?听说过齐长老么?那可是皎家族里大名鼎鼎厉害的,他可是说过的,我的灵性非常高,将来许会有大造化的。造化你懂么?” “我不懂!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你跟你的造化慢慢谈吧。”皎月一扭身,从她身边越过去,自顾地进了院子,关了门,把外头的人给隔绝了。 皎媛在后面顿脚,“哼,死丫头,等明天让你羡慕死!到时候可别来巴结我!我指定不睬你!” *** 皎月泡在浴桶里,抱怨道:“钰二叔也是,听个老头胡说几句就当真了不成?搞得风风雨雨的,成何体统!” “扑哧!”落英笑道:“姑娘刚才可是连齐长老也给得罪了。人家好歹也是头发胡子一把花白的长老,听我爹说,当年也是测出几分灵性来的,他的话自来族人多相信几分。给姑娘这么一说,倒像是街口张铁嘴儿了。” 明溪也笑了,“张铁嘴儿如今在正街上早混不下去挪窝儿了。” 她们说到张铁嘴儿是个摆摊子算命的,不过是学了些相面看指纹之类的,加上善于观察人,很是能蒙出几分,得了个张铁嘴儿的名号。不过大部分时候算得不准。 日前他碰上个眼生的锦衣大户,本想捞一票,没成想算错了大事,给人家打破了头,如今逃到城南去摆摊了。知道的人都嘲笑他,竟没算出自己有血光之灾。 皎月才不稀罕什么齐长老,她们皎家真有本事的人大多数都很低调,便是皎家先祖也是如此。像这般到处给人‘开光’的,在皎月看来都是半瓶子醋。 “听我爹说,明天要参加测试的统共十来个孩子呢,不说她是不是灵性最好和资质最好的,即便是也不见得能大成。看齐长老本身不就知道了!” 碧禾给皎月又添了点热水,这天不怕水凉,而是给姑娘解乏的。此时也接话道:“听人说,齐长老是自己低调不显而已。” 落英抢了话道:“你话也就你这个老实人才信,真要是低调,还能整日这家请、哪家请的没个闲的时候?” 皎月也哼道:“好了,我要赶紧睡了,明日还得看看大名鼎鼎厉害的齐长老。。。开过光的几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水平呢!” 远黛把皎月捞出水,边擦抹边笑道:“姑娘以后说话可连起来吧。”哪有人这么大喘气地说话的。 *** 清晨在炫丽的霞光中来到。 皎月是被一片‘知了、知了’的蝉鸣声给吵醒的。 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拱了拱身子想继续睡下去。谁曾想,这声竟无孔不入似的,隔着被子也钻 进了耳朵里,躲也躲不开。她捂住了耳朵,那火热的‘知了’声依然在耳朵里叫个没完! “知了、知了的烦不烦?看我炸了你吃!”皎月气得坐起身来,随手抓了个小鸭子布偶朝着窗外丢了过去。 落英和碧禾听到了动静,端了水盆和澡豆进来,见姑娘气鼓鼓地正在骂蝉,不由笑道:“姑娘醒了?这太阳一露头就热得很,蝉儿叫得也早了些。不过也得起了,今个儿有大事忙呢!” 两个丫头伺候着皎月洗漱了,又听皎月问:“少爷可起了没?” 今日的祭祖活动她们姐弟俩要担任侍童,给主祭人和陪祭人递净水、递香、递巾帕什么的,事情倒是不多,可也得从头站到尾。这事儿不轻松,但能在一众族人和观礼的宾客前露脸,绝对是难得的机会,因此也很是抢手的。 还没等落英回话,门外已经传来皎澈的声音:“姐姐,你睡懒觉了?太阳晒懒虫啦!” 皎月朝门外白了一眼,“你才是懒虫!”见到弟弟穿戴整齐地跑进来,又问:“早饭吃了没?” 皎澈嘻笑道:“和姐姐一起吃!” 这几天来往的族人多,皎琮忙着招待,姐弟俩已经两天都没跟爹爹一起吃过饭了。 “今天很要紧,可得坚持住了,不能中途喊累啊!”皎月给弟弟夹了一个肉饼子,让他吃些顶饿的。 祭祖的过程有些长,中途不能饿了渴了,也不能上净房什么的。大人还好,小孩子就比较难控制。尤其皎澈是第一次做侍童,如果这次没做好,下次就得换人了。 姐弟俩吃了饭,又再次检查了一回,皎月甚至亲自带着弟弟去了一趟净房,这才定下心来往前头去跟爹爹汇合。 走在半路上,就碰见皎媛正等在前头,见了她还得意地显摆了一下身上穿的银白袍服,这是祭祖的时候侍童的专门礼服。 皎月一扬眉,这是跟人换到了? “又把你被开光的事给人说了?”不然谁会把到手的好机会白白让人呢! “你才被开光了!”皎媛一听这个词儿就想发火,明明是长老看好她!说什么开光不开光的,当她是泥塑的? “你明白的。”皎月哼了一鼻子,带着一众丫头,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你给我等着!”皎媛追了上去。她们都是侍童,走的是一条路,如果落在后面,人家还当她怕了呢。 第二十九章 想尿啊 第二十九章想尿啊 皎家的先祖祠在云雾山,原本走一趟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 后就皎琮跟女儿商量着临时赶工,用仙锄重新开辟了一遍,把个弯曲的小路给阔成了一条能通车马的大路。这样一来,在来往先祖祠就方便多了。 所以,这日大清早的,皎家村里就牛马嘶鸣起来,皎家村所有的世仆下人都放下了别的活计,一心忙碌起祭祖的事来。这才是真正要紧的差事。 皎月等六个侍童也坐上一辆带彩棚的牛车,慢悠悠地往云雾山下行去。皎月自然是知道这六个侍童都是哪个的,因此拿眼睛一扫,就知道皎媛是跟薇姑姑换了。 皎薇是族里一位九爷爷的女儿,虽然只比皎月大一岁多,辈分倒是大一辈,且又是家在隔壁县城的,平日里除了祭祖,来往倒是不多。 皎月也曾听说,九爷爷是老来子,自小被宠的不成样子,行事很是有些不像,也不知道钰二爷给了什么好处,倒是让他肯把薇姑姑的名额给让出来了。 这种私下让名额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对于族里来说,只要私下达成协议,又符合族里的要求,也没什么不成的。毕竟族里符合条件的孩子没有两三百也有百八十个,能脱颖而出的都是下过气力的,只要自己肯让,谁还能说什么?! 皎媛上了车就坐在了皎月的对面,得意洋洋地甩着香帕扇风,引得皎月翻了她几个白眼。 皎月白她不为别的,实在是受不了这气味。不过是个十岁小丫头,整得一身浓郁的栀子香,大热天儿的,坐在她跟前实在有些醺的慌。 皎媛轻轻哼了一声,俯身过来朝她小声示威道:“别以为你不换,别人就不肯换了!”又扯了扯身上的侍童袍服,“怎么样,没有你,我不是照样做了侍童么?”谁也别想挡住她前进的脚步! 皎月捏着鼻子打量了她两眼,闷声道:“一看就是穿了别人的衣裳,瞧这袖子,短了至少半寸吧?” 皎媛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狠狠瞪了皎月一眼,手上却不由抻了抻袖子,好像确实更显得短了。 不过她很快就自我恢复了过来:衣裳不合身又怎样?重要的是她能露脸了! 她已经十岁了,满打满算也只能参加两次祭祖了,这次机会对她十分重要。 用她娘的话说,来观礼的都是极有身份地位的要紧人物,能在这些人眼前露了脸,即便是她将来不能大成,至少也能借此机会攀个好亲事。不说嫁到京城吧,嫁到州府里是很有可能的。 这在此前是她们家绝对不敢想的。可就在几个月前,她的人生因偶遇齐长老而发生了惊人的逆转!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皎家小姑娘一跃成了皎家(几乎)最有灵性的小姑娘! 一时间,连她爹娘和兄弟姐妹都跟着走路生风,家里的门槛更是快要被送礼的人给磨平了。。。 皎媛自己其实还是很谨慎的,她特地认真地跟齐长老确认过,关于灵性这事真的不是随口说说的。所以,她才敢在皎月面前摆谱。你皎月再能干,待她大成了,还不是得臣服于她么! 想到这里,皎媛又高高地扬起了下巴。 皎月原本和她也没啥仇,不过是对她的矫情不爽而已,此时更是懒得搭理她了,而别的孩子显然也得了家人的叮嘱,都像河蚌一样闭紧了嘴巴,一时间除了牛车的辘辘声和山林间的蝉鸣,车上倒也难得清静了起来。 *** 先祖祠前已经平出了一块好大的空地,搭了彩棚遮阳避雨,祖祠的大门也已经敞开,前来参加祭祖的族人和宾客下了车就被选为引导的族人带领着往祠堂里面去,皎月等几个孩子也被带到了一处偏厅里等候仪式开始。 “要不要去净房?”皎月轻声问弟弟。毕竟参加这种大事,很多大人都紧张得想反复去如厕,更别说个几岁的孩子了。 果然,皎澈点点头,有些忐忑地看着姐姐,不知道行不行。 皎月安抚地握了握弟弟的小手,轻笑道:“姐姐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去了三趟呢!”说着,她牵了弟弟的手去净房。这里没谁比她更熟悉了。 于是她身后跟着一串儿,都去了净房。如此来回跑了四五趟,直到一位执事前来通知她们准备上场。 “你们跟着我走,不要乱跑乱看,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吗?”这位担任了执事的族人大约三十几岁,很是耐心又和蔼地跟孩子们说话。想来不论谁得了这个差事都不想干砸了,自然是十分珍惜的。 六个孩子齐齐点头,这些流程早背熟了,哪怕是忘记了,看看别人也就知道了。 皎媛虽然跟着点头,可她手心儿里全是冷汗。她是临时串来的,并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有足够的时间反复熟悉流程,先前还豪情壮志的,此时倒全变成惶恐不安。 万一砸了,还不如不参加呢! *** 此时祭祖的正堂里,礼乐已经陈设完毕,各执事也各就各位。侍童是最后来到的场地的一批人,显然也是考虑到小孩子们的特性了。 随着司礼执事的祭祖仪式开始的宣告声,始平之乐奏起,作为主祭人的族长和守护人皎琮一起就位。 这个时候皎月和皎澈各端了一个小铜盆,踩着乐曲走上前去,请两个主祭人净手。随后把小铜盆传给等候的下人,又捧了巾帕请主祭人擦手,再递上香,然后就分左右站在一旁等着下一步。 虽然这个过程活儿不多,可众目睽睽下的心理压力却不小。 皎月早就历练出来了,可皎澈第一次在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露脸,肥嘟嘟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小肥手更是微微颤动着,眼神因过于紧张而显得格外专注,盯着手里的东西,几乎都不会动了。 好在他递东西的人是亲爹,他微微一抬眼,就见到爹爹正鼓励地看着他,皎澈顿时挺了挺小胸膛,小手也稳了不少。 皎媛见了皎月的行事,心里默记了一遍,轮到她出场的时候深吸一口气,从下人手里接了洗手盆往前走去。只到底是临时抱佛脚的,并不知道脚步要怎样与礼乐配合,不过二十一步路,被她走的有些凌乱了。 倒是和她搭伴的男童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她出错,此时不能说话,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皎媛并不傻,此时她若还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那就傻到家了。她一边鼓励着自己继续走,一边观察着男童,别的她做不到,保持和小伙伴的步调一致还是能的。如此走到近前的时候倒也描补回来一些。 现场的众人都看在眼里,倒是很有几个对小姑娘的临场处置点了点头,便是皎月瞧着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皎家人,她也不希望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己人的脸的。 祭祖的步骤繁复,光是礼乐就要演奏九章,随着主祭人带着众族人不断的献祭和叩拜,侍童们光是洗手水也来回端了好几趟。虽然每个盆里都只有一点点水,可要命的是听到撩水的声音,本来就紧张的他们好想尿尿怎么办。。。 皎澈忍不住去看姐姐,皎月也只能尽量用眼神分散弟弟的注意力,不然越是不想听越是听得清晰。好在她也早做了两手准备,弟弟的小袍子里垫了厚厚的一层尿垫儿,实在忍不住也不至于出丑。 倒是眼光滑过皎媛的时候,她不由蹙了下眉头,皎媛正夹着腿,看样子已经有些难以忍耐了。 这可不行!这么多外人看着,若是出了皎家姑娘尿裤子的事可大条了! 皎月心思急转,眼光频频看向皎媛,可是对方忍着尿意,根本就没心思张望过来。 皎月看着她悄悄地夹着腿,心里也急。好在此时礼乐换章,侍童都退到一旁,趁着这个机会,皎月袍子地下的手悄悄拧了一下站在身边的皎媛。 皎媛突然吃痛,不由猛然看过来,皎月却收了手,若无其事地望着站在对面的弟弟,完全不理皎媛了。 皎媛白白被拧了一记,心里气到,见众人不注意也拧了回来,如此一番她倒是暂时忘记了尿的事。 总算熬到了祭拜尾声,为了照顾小孩子,侍童已经可以先退下了。侍童们忍着想跑的冲动,一步步走到场地外面。 皎月一踏出场外就迅速拉起弟弟往净房跑,有的小男孩则直接寻个背人的树根就开始哗啦哗啦了,哪里还等得及跑净房啊。 皎媛从净房一出来就截住了皎月,压着声音气呼呼地质问道:“先头你为什么掐我?” 皎月啧啧道:“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竟然还装糊涂?我要是不掐你一把,你现在都尿裤子上了吧!” “你胡说什么?!”皎媛气得脸都红了,她先前几乎忍得都要崩溃了,真要是在这个场合尿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她当时就是这个感觉。不过,好像也是,自打皎月掐了她一把后,她好像确实没想尿了。。。 皎月见她脸上神色变幻,便昂着头牵着弟弟走了,路过皎媛身边的时候还好心地飘出一句:“下次记得带个尿垫儿,或者提前一天不喝水啊。” 皎媛看着小姑娘得意的样子,很像上去把她掀翻揍一顿,可是现在她不敢,万一她把自己差点尿裤子的事宣扬出去,那可糗大了。。。 第三十章 露‘真章 ’了(修BUG) 第三十章露‘真章’了!(修bug) 皎媛很快就追了上去,拦在皎月身前,叉腰唬道:“你、不许跟别人说这事!” 皎月‘切’了一声,道:“我何必费事去说?就让你当堂尿了袍子岂不更省事?我不跟笨人说话,让开!”说着肩膊一顶,撞开皎媛,带着弟弟扬长而去。 皎媛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略一迟疑便赶上去,跟在皎月身边,故作大方地道:“这事我记下了,算我欠你的。” 皎月瞥了她一眼,接受了她的示好,道:“你以后不要那么熏人就行了。” “什么熏人?”皎媛又要炸毛。 “你自己抹了多少香膏自己不知道么?自己不嫌熏得慌,人家还嫌呢!难道就没人跟你说过?”皎月有些惊讶地打量着皎媛。 皎媛皱着眉头,自己抬起袖子嗅了嗅,嘀咕道:“她们都说挺好闻的啊?” “那是因为你开光了,人家捧你的!这都分不清,还什么大成小成的呢!别给人家骗了,还把人家当善人!”皎月啧啧两声,很是不屑。 “不许再说‘开光’!”皎媛跺脚,涨红着脸道:“都说了不是开光,你干嘛老说啊?一听你说这个词儿我就浑身不舒服!” “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不是说开光,是说你熏人!” “怎么熏人啦?这可是在平安州最好的脂粉铺子里的栀子花香膏!想买还得排队呢!对了,你在乡下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告诉你,这是县令夫人送的。”皎媛不免炫耀起来。 “管它什么铺子的香膏,你抹这么多就是熏死人!你不会是觉得好闻,就一次抹了半盒吧?” “你!”皎媛停住脚,白了皎月一眼道:“最不乐意跟你说话了,你在族长夫人跟前的时候不是挺会说话的么!怎么见到我就呛起来?我哪儿得罪你了?” 皎月拿手扇了扇风,嫌弃地道:“是你被人捧飘了,听不得实在话。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爱听拉倒!我还忙呢,你自己玩儿去吧!别挡道儿!”说着拉起弟弟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皎媛在后面叉腰瞪着她的背影,嘀咕了句“臭丫头”,也转身走了。 *** 眼瞧着她们散了,树丛后面转出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还有几个小孩子。 其中石青色蟒袍的老者对一身月白锦袍的中年男子扬了扬下巴,问道:“这几个都是哪家的?” 那月白袍男子恭敬地回道:“大的这个应是怀县皎家二爷皎钰的嫡次女,据说,很可能是皎家目前灵性最突出的一个孩童,这次也是要参加测试的。” 既然能申请成为观礼嘉宾,这些琐细的事自然也能打听得出来,况且皎家本就有意把这些孩子推到众人面前,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老者点点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男子又道:“另外两个小的,是皎家这一代祖祠守护人皎琮的一双儿女。长女代替母职,昨天还招待咱们来着。” “嗯。还真是两副模样!”老者淡淡一笑,可不就像大的那个说的,招待宾客的时候,小姑娘事事沉稳有度,言谈举止根本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谁又能想到私底下竟然也是拌嘴吵架,一幅小斗鸡的模样呢! “走吧,前面的祭礼也该结束了。”老人带头朝正堂走去,他们作为观礼的来宾也得有始有终的。 “祖父!什么时候才能测试啊?”老人身边的一个锦衣小男孩扯了扯老人的袍子,仰着脸问道。 老者在小孩子头上轻拍了一下,道:“这就着急了?不让你来非要跟来,这就呆不住了?” 小男孩无聊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嘟着嘴道:“这里一点儿都没趣儿,又不给上山去玩儿!” 月白袍男子斥道:“就想着玩儿!在京城里整天胡闹还不够?这地方也是你能撒野的?”说着瞪了幼子一眼,眼睛又四下搜寻着有没有趁手的东西,想给他两下似的。 小男孩立刻躲到祖父腿后,露出头来,嗲声嗲气地道:“爷爷,我们先去逛逛行不?” “去吧、去吧。可别跑远了,呆会儿测试的找不着,可别怪你们回去没得吹牛!”老爷子挥挥手,解放了小孩子们。 看着几个孩子呼啦啦跑开了去,月白袍的男子摇摇头,“爹,您太惯着灵儿了!” 一直没说话的沛国公在一旁笑道:“小孙子嘛,难免多疼些。” *** 话说几个小男孩终于逮到机会四处乱逛起来,这里瞅瞅,那里瞧瞧,最后还爬上了一座假山。 几个小家伙在假山上观望了一番,又爬了下来,卫灵捅了捅身边的人,抱怨道:“嗳,你们说这测试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啊?”这都找了这么半天了也没见到什么石头屋子啊。 卫封怀疑地看着卫灵:“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啊?都找了这半天了!” “怎么会不准呢?我可是花了五个大钱问出来的!”卫灵不服地挺起了脖子。 史英怪叫道:“五个钱儿得来的消息?亏你还也好意思说!难怪找不着了!”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 “那、现在怎么办?”卫灵其实也有些心虚,不由放软了身子摊摊手。 此时几个孩子齐齐扭头看向卫封。 卫封拧了拧小眉头,眼珠一转,道:“大伯不是说那个小丫头是个小管事么,她肯定知道,咱们找她去问问!” “她要是不肯说怎么办?”卫灵学着他爹的样子,摸了摸还都是婴儿肥的下巴,故作深沉地问。 卫封的小肥手拍了拍自己腰上挂的锦绣荷包,神秘地道:“祖父说了,凡是都有两条路,先利诱,不成就靠拳头!” 史英纠正道:“那叫先礼后兵好不好!”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走,找她去!”卫灵不耐烦纠结这个,招呼着小伙伴们往皎月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皎月走得并不算远,此时正和另外两个侍童在路边说话。皎媛也在不远处假装看路边的花草,人家没和她打招呼,她虽然也想和他们说话,却不好意思自己凑过来。 “我叫皎樊,今年九岁了,是从霍山县来的。”小男孩有些害羞地向皎月姐弟自我介绍着。 皎月点点头,大方地道:“我叫皎月,我弟弟皎澈。你们在这儿有什么小事儿可以来找我,大事找我爹!” “嗯,谢谢你。鲜桃包很好吃。”小男孩笑了,一不小心牙豁儿漏了风,又赶紧把嘴巴闭上。 另一个小男孩有些急了,扯了扯皎月的衣襟道:“皎月姐姐,我叫皎宁,今年七岁了。” 皎月笑着拉着他的小手,故作惊讶道:“哇,你七岁啦?” 皎宁不乐意低抽手,别扭道:“你才比我大一岁,不要当人家是小孩子!”还像牵小弟弟似的,他才不干呢。 皎月笑弯了眼睛,“行行行!你是大孩子!听我爹说了,你爷爷是宿州三老呢,是个了不起的人!” 楚国三老需是年满五十岁、德行见解广受乡邻推崇、能帅众为善之人担任。三老不但免除徭役,还能直接向皇帝谏言,属于半民半吏性质。乡邻间有了纷争很多时候不是去找官府告状,反而找三老讲个公道。 皎宁一听皎月提起爷爷,顿时得意了几分,自豪地挺起胸膛,道:“我爷爷是很厉害的人。冬至的时候县令大人还去给我爷爷送礼呢。” “那不是送礼,是代表圣上嘉许。”皎樊的爹是县令,耳濡目染的,对这些事还比较清楚。 正说话间,后面传来嚷嚷声:“喂!那几个小孩儿,你们说完了没?” 谁这么没礼貌啊?!几个孩子都扭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几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儿大模大样地朝他们走过来。 看衣着就不是本地人! 皎月当仁不让地站出来,扬声道:“你们是哪个?怎么进到祠堂内院来的?” 卫灵挺着小肚子走近来,傲然道:“我们是哪个你不用管,我们想进哪自然就能进哪儿!” 又打量皎月一眼,道:“听说你也是能管点儿事的?那你知道测试场地在哪吗?带我们去瞧瞧!”对这小丫头片子不用那么太客气。 皎月极其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道:“就你?我看你牙还没换呢吧?说大话倒是不怕风扇了舌头!” “你才一口乳牙!黄口小儿!”卫灵好歹读了几年书了,顿时被皎月的鄙视给气着了。早不记得什么先礼后兵的了。 史英也忍不住大声呵斥:“喂,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皎月眼珠转了转,心想着这几个小臭孩可能是哪个客人家的,便忍了忍,道:“先报上你家大人的名字来,不然的话,你们擅闯祠堂重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啧啧,动不动就找大人,你几岁了?!”卫封见兄弟们受挫,不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道:“我们不过是跟你打听点事儿,你至于去告状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打听事儿,先报上自己的名号来。这点规矩都不懂,你们家大人就让你们出门了?”别怪皎月瞧不起这几个小屁孩,实在是又没礼貌又不懂事。 她眼神不善地瞅着卫封,扬声道:“我几岁你也管不着!我猜猜你几岁了,你别是还穿着开裆裤呢吧?找个大的出来说话!” “你、你!”卫封面红耳赤,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他外袍里头穿的是有裆的纨绔,不是开裆裤!可他也不能撩袍子证明啊! “你什么你!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赶紧回家去吧!”皎月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要告状就趁早啊!” “啊~你个臭丫头,找打!看小爷儿今天教训你!”卫灵怒火冲天,把小袍子一掖,捏了小拳头就冲了过来。 皎月才不怕呢,她一把把弟弟扯到一边,自己也把小袍子塞进腰里,叉腰迎战。 皎媛也跑了过来,她们这伙儿人她最大,此时怎么也不能看着族里的孩子被人打了不是?! “喂!你们想打架?我告诉你们,我们皎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要打不过可不许去告状!”皎媛先划下道来。 皎月也点点头,本来还担心他们事后找大人告状,她作为主人多少有些麻烦。可这几个小孩儿明显欠揍,闯祠堂后院不说还敢打听测试场地?不打一顿气难消啊! “这话小爷就还给你!有种别哭!”史英冲了过来,对着皎媛就是一拳。 这一拳点燃了战火,两方的孩子顿时混战在了一处。卫封不忿皎月刚才嘲笑他穿开裆裤,此时一把揪住皎月的衣襟,想把她撩倒。 皎月可是抗过锄头的,别的不说,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当即按住卫封的手,鄙夷道:“小屁孩儿,本姑娘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穿开裆裤的!” “哇呀呀。。。你讨打!”卫封气得哇呀乱叫,手上用力,脚下使绊子,吭哧吭哧地想来个过肩摔,讨回小男子汉的面子。皎月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仗着自己略高卫封一点,抱牢了他往地上 扑。两个人也不知道谁摔倒了谁,齐齐滚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扭打起来。 皎澈在一边看得着急,他一边给姐姐加油,一边试图去偷袭,不过很快被另一个小孩给掀翻在地上。 皎月一时心急,一个大力翻上来,骑在卫封身上一顿乱拳,没打两下又惦记去救弟弟。结果一分心的功夫就被卫封来个反转,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哈哈哈!” 卫封看着小丫头摔得个惨状,得意地大笑起来。 皎月躺倒在地上,小姑娘的自尊深深地受到了伤害,她反手一把拽住了卫封的裤子,就听“刺啦”一声响,卫封一低头就看见细绢的裤子散落在了地上。而他的袍子还掖起着。。。 “哦哈哈。。。” “哈哈哈。。。” 这下连正扭打的其他孩子也都停了手,指着卫封光裸着的小腿儿,齐齐大笑起来,竟连敌我都不分了。。。 皎月看看手上残留着的残片,又瞅瞅卫封的裤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还倒打一耙,道:“这可不赖我!是你的裤子不结实!” 又威胁道:“说好了不许告状的啊!” 然后忙不迭地把弟弟扯起来,又招呼着自己这边儿的人,赶紧回前头去,自己还不忘叮嘱卫封,“你要是没带换的衣裳,我可以帮你借一条。” 卫封恼羞成怒,朝她吼道:“不需要!臭丫头,你等着,看我下回怎么收拾你!”原来小男孩的自尊也受伤了。。。 皎月刚刚升起来的一点愧疚顿时消散了,她一扬下巴,傲然道:“我等着!下次记得衣裳穿结实了!” 第三十一章 打架这种事(修BUG) 第三十一章打架这种事(修) 皎琮看着垂着脑袋,忐忑不安的几个孩子,再看她们明显是在地上打过滚儿的衣裳和乱糟糟的头发,不由哼了哼,道:“这事先记下,回头再处置。眼下你们去换衣裳,有伤的擦些药,回头就要测试了,都抓紧些。 月儿,这事儿本是你负责的,你记得也给客人那边也招呼一下。” 皎月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回头跟个执事交代了一番,便带着弟弟和几个侍童往休憩的厢房更衣去了。 路上,皎媛扯了扯自己本就是临时借来的袍子,有些后悔一时冲动,万一没得换岂不麻烦了。 皎月瞥了她一眼,小声道:“放心吧,总不会让你没得穿。”每年为了防止意外都会备上几身袍服,如今终于用上一回了。 都怪那几个臭小子,作客人不老老实实的,胡闯乱逛个什么劲儿!不过又想到爹爹说这几个小子是京城来的客人,没有礼数也就不奇怪了。 “姐姐,那个小哥哥好像很生气!”皎澈跟在姐姐身边,小心翼翼地提醒姐姐。 能不生气么?后露屁屁、前露鸟的,任谁也好不了了!皎樊是男孩子,略大一些,此时回想一下刚才的场景也不由替那个小男孩臊得慌!唉,只怕这个梁子是要结下了。 “皎月妹妹,要不呆会儿咱们去道个歉吧?”皎樊试探着建议道。按他爹断案子的思路,刚才大人没说,定然是等着看他们是如何善后了事的。如果处置的好了,说不定能挽回些颜面。 皎月咽了下唾沫,她不是不想去道歉,实在是不敢期待对方的态度,她轻声道:“道歉也行,可万一他们不讲理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他们掉了裤子就为所欲为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从来不是她的准则。 能打得过谁乐意装熊啊?反正她是不乐意! 皎媛一听来了精神,道:“咱们道歉,他们不和解是他们没肚量。有本事就再打一回,谁怕谁啊。有本事就打过咱们!”刚才她挨了史英好几拳,随时小孩的拳头,可也疼着呢。有机会报仇也挺好。 皎宁虽小,却也没少听爷爷调节事情,跟着说道:“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咱们先摆出姿态来,如果他们乐意和好最好不过,否则他们不但是没有礼数,还小肚鸡肠!这样的人大人会赶走他们的。” 皎月听了伙伴们的话,不由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又回头招呼没参与打架,却也一路忧心忡忡跟着她们的另一个侍童皎杏儿,道:“杏儿姐姐,你先去打听打听他们如今在哪儿,回头咱们也好去寻人。” 皎杏儿是族长家的小孙女,也是八岁,比皎月大三个月,跟皎月算是比较熟了。她应了一声,便往客院方向跑去了。 皎月几个在各丫头小厮的帮助下,快速地擦了伤药,又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还吃了几块点心,就见皎杏儿忙忙地跑了回来。 “怎么样?打听到了么?”皎月最着急,再有两刻钟就要开始测试了,她们这事得尽快呢。 “就在客院里,十五叔已经让人送了衣裳过去,他们都整理好了。正大吃大喝呢。”皎杏一口气说完,才赶紧要了一盏冰镇果汁喝了,这一路把她热坏了。 皎月略一思忖,道:“反正也不远,行不行的,现在就去试试吧!” 几个孩子呼啦啦就往客院而去。 而客院里,颖国公正看着儿子教训几个小孩儿呢。这回他可没护着。 “快吃,吃完了去给人家道歉!”卫放背着手,指着儿子吼了一嗓子。 卫灵有他祖父在,是不怕他爹的,当即回嘴道:“老子英雄儿好汉!打架有啥好道歉的?当时就说了不找家长告状的,难道她们那伙儿人告状了?” 卫放一巴掌呼在儿子头上,骂道:“就你也敢说什么好汉?埋汰你爹我呢?你个熊货,连个小姑娘也打不过,好充什么好汉?” 又呼了亲侄子一巴掌,也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敢打架就要输得起!你自己轻敌,被人给扒了裤子,还有什么委屈的?刚刚有些获胜的苗头就得意忘形,此乃兵家大忌!可见你平时读书就没用功!活该!” 刚训了一轮,就听随从进来禀告,打架的几个孩子求见。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这里还在批评教育,对方都上门来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还是自己孩子有错在先,自然是也不能不见。 于是,皎月几个一进屋子就看到几个威严的长者端坐在堂上,几个小男孩不情不愿地立在一旁。 皎月上前一步,作揖施礼道:“老人家好!晚辈皎月请问老人家安好!” 卫扬含笑抬抬手,道:“皎姑娘多礼了。咱们这两天多得你照应,有劳有劳!” 皎月进门就发现了,这几个大人她昨天跟着爹爹一道见过,只是当时小孩子们都没露面,她才不知道他们是一家的。此时见到人家家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硬着头皮道:“晚辈是来道歉的,先前跟贵府上的小公子们有些口角,忍不住切磋了一下,失了轻重,还望小公子们原谅一二。”说着,几个孩子朝着长者们作了一揖,又对卫灵几个小孩说了对不住。 卫封忍无可忍地跳了出来,怒道:“你们不用道歉,男子汉大丈夫,输一场不算啥。哼,有本事下次输了你别哭!” “就是就是。”卫灵也不忿地道:“再说了,要不是弟弟掉了裤子,这仗其实还没打完呢!谁输谁赢可两说的!”输给一群乡下孩子,这个黑锅他坚决不能背回京城去,不然他还怎么在京里地面上混啊! 原本是来道歉的,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约架。不过,两方大人孩子都没空计较了,因为有执事来通知参加测试的人现在就得去测试场地了。 *** 测试资质的石头屋子是皎家的几个秘地之一,没有祖祠守护人的开启,任谁也是进步来,更不容人轻慢。所以,也难怪皎月听见几个小屁孩想偷窥就忍不住要揍人了。 一行人跟着执事一路七转八转的,走了一刻钟才来到一处松柏森森的小院子里,这里果然有几间小屋子。 此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却都悄然无声,皎琮则带着含蓄的笑容,站在一间屋子的门口等候着他们。 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皎琮抱拳行礼,又对孩子们点了点头,才道:“今日参加测试的统共十二个孩子,按个头大小来测。”又解说了测试的流程和怎么看待结果,便领先一步进了测试的屋子。 皎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这屋里不甚明亮,有些像月光下的夜晚,好在也能看得清楚。屋子正中还一张厚重的青玉条案,上头供着一个莹白的玉碑。 这便是神秘的测试石了! 测试很简单,轮到的孩子上前去磕个头,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测试,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气馁,然后取一滴血抹在石碑上,在双手按在石碑上的凹槽里等着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仙草长得快了些,十二个孩子里,皎澈个头排在第五,皎月排在了第九,她前面是卫封,后面是皎樊、皎媛和卫灵。 前头四个没啥惊喜,有的资质太差,石碑干脆没亮,有的不过是亮了一下,光华一舜就消失了,包括跟着颖国公一起来的小孙子卫绍也是有几分颓丧。 皎澈看了前面的人演示过,轮到自己的时候就照着做了一遍。 皎月心里还琢磨着,弟弟吃了那许多仙草也不知道有没有些帮助。这般想着,就见白玉碑上忽然光华一盛,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在石碑底部慢慢生出一金一紫两道光条,慢慢地向上生长。 众人见此奇观纷纷凑到跟前看稀奇。皎琮也一步跨上前来,站在儿子身边。 只见一金一紫两道光柱各自生长,一快一慢,还并不一致,半晌后,随着光华再次闪动后灭掉,人们清晰地看到石碑上的金色光柱停留在六分的位置,而紫色的光柱停在了四分半上。 对着测试说明,金色代表了阳气武力资质,金色光条越高,说明此人先天骨骼筋骨优势越好,习武的话比较容易出成绩;而拥有紫色光条就说明此人有修炼潜质,或者先天拥有敏锐的意识能力。 不过,如果紫色光条没有超过五分,那也只是聪明一些,或者有些先天感知能力而已。要想能修炼皎家功法,至少紫色光要达到七分才成。 而皎媛等人口中的齐长老,就是近三代皎家人里,少有的拥有六分紫色光条的人,所以,他的先天敏锐可以说非常遗憾,就差一点点而已。虽然他努力尝试了几十年,依然不能感受到修炼时的那种玄妙。可见这一分之差也是如同鸿沟一般。 皎澈能测出六分武力资质也算是少有了,加上他的四分半紫色光,虽不能修炼却也绝对称得上族中的一颗新星。皎澈对紫光什么的也不太在乎,只要练武能成那就最好不过了,这说明他努力练功后可以超过自己的偶像胡一刀啊! 且不说皎澈如何欣喜,接下来又有一个孩子测出了四分紫光,虽然比皎澈还差点,也足以给家人带来惊喜了。因为皎琮说,只有紫光的人自己练功许是不出彩,可将来嫁娶的对象若是个根骨好的,他们的后代很可能比他们强。 所以,这样的孩子说亲的时候是很抢手的。 不过皎月现在可不关系这些遥远的事,此时她正蹙着眉头,看着自己前头的卫封正点亮了石碑,一道金色的光柱也是噌噌地往上长呢。 不过好在它堪堪停在了五分半的位置上,照弟弟还差了半分。即便如此,颖国公和卫放等人也是欣喜万分了,先前的卫绍啥也没测出来,他们都以为白来了呢。 “该你了!”身后的皎媛有些紧张地提醒皎月。正所谓期待越大越害怕嘛。 皎月已经有了混沌珠和仙锄,对于测试倒没那么大的期待,不过想到弟弟都能测出来,自己也不止于点不亮石碑吧? 事实证明,她不但点亮了,两道光柱还一路飙升,金色停在了五分、紫色达到了八分半! 整个石屋都轰动了! 要知道,皎氏一族如今已经五代没出一个能修炼的人才了!资质最好的也不过是前四代的一位族人,当时是测出了七分半紫光,只可惜修炼不成,反而陨落了。 而没有了先祖的特质,皎氏一族也跟平凡人没什么两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心散了,便不再困守在祖居地,纷纷向外发展各自寻前程去了。 如今皎月的灵性之光确实振奋了留守族人的心,不过测试还没有完,大家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更大的惊喜呢! 第三十二章 还是欠揍(修BUG) 第三十二章还是欠揍!(修bug) 皎家祭祖的形制能从祖上一直坚持至今,除了大部分族人的信念之外,跟皎家先祖留下来的几样宝物也很有关。测试石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宝物,这测试石自然是备受关注,上至皇家下至江湖宵小,打它主意的人多了去了。 用皎琮的话说,“好东西,哪有不遭人惦记的?就这石头屋子里外,哪年不死上几个贼心胆大的?皎家既然敢把这东西放在这,自然是不怕人伸手!” 连自己族人都有试图盗为己有的,何况外人?哼哼,只不过敢伸手就别要命了!没看着院子里的松柏比别处更苍翠么?!肥料好啊! 这日,皎月姐弟终于能够跟着爹爹一起吃饭了,少不得把这些日子里积下的疑惑都倒出来,向爹爹寻个答案。这测试石当然也是必问的。 皎琮因儿女都测出了好资质,眼瞧着自己曾经的遗憾通过儿女都能弥补上,甚至还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心里高兴,便乐呵呵地小酌几杯,顺便开解她们姐弟。他这个祖祠的守护人可不是白当的。 “爹爹,媛姐姐真的要拜齐长老为师么?” 皎琮看女儿明显不大赞成的神情,也放下手里的酒杯,开解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咱们也不能干涉了。她如今测出六分紫光的灵性,倒也说明齐长老确实慧眼识人。再者,皎媛才十岁,没个前辈指点如何修炼?” 皎月倒不是质疑皎媛修炼的事,以她目前跟几位大神的后面学的一点皮毛来看,这六分的灵性,只怕炼了也是白费事。 她道:“齐长老自己也是六分灵性,这么多年都没小成,拜他为师岂不是误人?”这才是她担心的呢。 皎琮道:“六分灵性虽是不足,可到底也比较接近不是?能够练习先祖功法、重兴皎家,是她们自己的想头,又何尝不是族人的盼头?” “你们还小,自然是不晓得。” 皎琮看着儿女不甚明了的神情,目光渐渐悠远,缓缓道:“咱们皎家,曾经超然俯视芸芸众生,冷眼旁观一切凡世纷扰,便是皇家也不过当它是枝头上的果子。想摘就摘,不想摘就看着它从青涩到成熟,熟透了落到地上,任它变成虫蚁的食物,化为泥土。自己却从不肯沾手。 皎家当年能做到这样,自然是先祖的神仙造化之功,而世人为此也对皎家多有避让和祈求。即便皇朝几经更替,楚国的国号却依然保留着,这未尝不是皇家对先祖的造化还心存挂记。 可你们也知道,皎家向上数五代都没有人能够小成,更不用说什么有大造化了。这样的人才凋零不论是在外人眼中还是族人心底,都向世人昭示着皎家已经后继乏人、无以为继。 虽然先祖的造化余荫仍在,可毕竟年深日久。皎家现在虽不至于谁都能来踩上一脚,到底也得谨小慎微地应付着过日子。” 皎澈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爹,“爹爹放心,儿子会好好练功,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咱们家的!” “好儿子,有种!”皎琮此时略显苍茫的心被儿子的童言稚语给激励了一下,开心地拍拍儿子的 头,道:“爹就指望你们啦。” 皎月却转了转眼珠,问道:“那是不是那几个客人也是小心应付来的?” 自打女儿测了八分半的灵性出来,皎琮对女儿的聪慧已经不吃惊了,便道:“一半一半。他们虽是勋贵,却也是凭一身真本事杀出来的荣耀,这本身也让人敬佩; 再者,你们二伯如今在南边镇守,这军中之事,你大伯和爹爹甚至二伯母家也帮衬不上多少,光凭你二伯一人之力得多辛苦?” “所以咱们让这些客人测试,他们也会照拂二伯的?” “这可不是爹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是和几个族老一起商议的结果。再者他们若是己身不正,爹爹也是不会答应的。” 皎月嘴上不敢说,心里却腹诽,那些个族老巴不得有贵人上门呢,爹爹把这样的人选递上去,哪里有不通过的?啧啧,真是狡猾啊! *** 祭祖结束后,参加祭祖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皎家村,颖国公和沛国公等人倒是又盘桓了两日。 皎月也因此被几个‘手下败将’拦住了去路。 “喂!” 皎月翻个白眼,充耳不闻,朝外走去。 “喂!那谁,叫你呢!” 皎月脚下不停,远黛和明溪稍稍落后两步,主仆三人继续往外院的课堂走去。今天上午,族中长老将给他们几个资质好的孩子上族史课,她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 卫封很生气,这臭丫头摆明了是不搭理人,架还没打完,就想收手了?哼,想得美! “前头那个臭丫头!你站住!小爷们有话和你说,你别是害怕了吧?” 皎月握了握拳头,内心极其鄙视这几个京城小少爷,这么欠揍,明显是打轻了! “怎么着?你爹没叫过你怎么叫人么?我看你好歹也能认识几个字了吧?怎么比个白丁还差劲!我可不想和你这样的小孩认识,咱们不熟!”皎月转过身来,恶狠狠地丢下一串话。 “可是咱们已经认识了啊!”卫灵得意地从腰后抽出一把扇子,哗啦一声打开,扑扑地扇了几下,洋洋自得地说道:“那个谁,我们找你是跟你说个事儿。” 好歹还是客人,皎月只得淡淡应道:“那就说吧!” 史英沉不住气,张嘴就道:“我祖父他们说,这几天蹲在村子里都快生锈了,下午天凉快的时候要去山中打猎,已经去跟你爹商量去了。” 卫封则背着手,绕着皎月转了半圈,挑着眉眼打量着皎月道:“到时候我们都去,你去不去?” 皎月实在忍不住,上去踩了他一脚。 “哇。。。你干什么!你个臭丫头!”卫封抱着脚叫起来。 卫灵、史英和卫绍也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质问。因为那天的事,他们都受了责罚,所以才没敢先动手的,如今反倒让个毛丫头给欺负了? “干什么?当然是踩你啊!” 皎月面孔朝天,哼道:“下次再敢叫我臭丫头,就不是踩你一脚了!” 卫封气得指着皎月:“你别太嚣张!要不是。。。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就是嚣张了?你又如何?本姑娘就是要改改你这不会叫人的毛病!” “你、”卫封自知理亏,可他就是不想好好叫这丫头的名字。 “我叫皎月,马上八岁了,指不定比你大,至少个子现在比你高。你最好叫声姐姐,再敢喂喂的乱喊,别怪我见一次揍你一次!”小屁孩! “哈哈哈。。。哈哈哈。。。”卫灵几个大笑起来,指着卫封道:“你,你完了,你都九岁了,还比不上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哈哈哈!” 皎月吃惊地瞅着卫封,这个小屁孩儿竟然九岁了?测试的时候他可是排在自己前头的,她还以为对方也就七八岁呢! 皎月忍着笑朝卫封抱了抱拳头,揶揄道:“原来是不长个啊,失敬失敬!你还是多吃点饭吧!”说着怕自己笑出来,赶紧带人走了。 卫封眯了眯眼,他根本就看见这丫头眼里浓浓的笑意了,很好!咱们走着瞧! 史英却直着脖子朝皎月嚷道:“喂,你还没说你去不去呐!” 皎月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卫封喃喃道:“敢去就行。。。” 卫灵一把搂住堂弟的肩膀,哈哈笑道:“算啦,被个毛丫头踩一脚也不算啥,走吧,咱们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总算不用憋在村子里了。。。” 卫封怪叫道:“不算啥?你给她踩一脚试试,那丫头力气可不小!”他的脚趾头现在还隐隐作痛呢。估计都青了。。。 ***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晌午后天空就起了云朵,*辣的太阳也被云朵遮了去,大地顿时清凉了不少。 卫封几个小孩也身着便于行猎的束袖紧身衣裳,脚上蹬着小靴子,骑在自己的小马上,不停地拿眼瞄着被皎琮圈在怀里的皎月。 果然还是小丫头片子,竟然还不能自己骑马,好没意思! 许是卫封的怨念太过明显,颖国公抬手在小孙子的头上敲了一鞭子,警告道:“给我老实点儿,若是敢打什么歪主意,祖父就把你留在这!” 卫封立刻端坐身姿,目视前方,嘴上却嘀咕道:“您放心,孙儿才不会跟个丫头片子计较呢!”不计较就怪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啊! “不得无礼!什么丫头片子也是你们叫的?看来是教训得不够,回头让你大伯再” “爷爷,好爷爷,叫皎姑娘总成了吧?”他可不想再加惩罚量了,这都要三个月不能出门了,再加就半年了。 *** 云雾山脚下 颖国公觑着早已波澜不惊的双眼,仰望着传说中的天外来山,不知心中作何想法。 皎琮和薛平等猎户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还不忘向跟在身边的卫放介绍云雾山的情况:“这一两个月才开山的,如今只这一个山头是咱们猎户们活动的地方,再深入就没走过了。” 卫放闻弦歌而知雅意,人家这是怕他们有什么危险,不打算带他们到深山里去。 他不由问道:“当真是刚刚开山的?这山听说已经来了几年了,不知攒了些什么猎物?” 皎琮扬声笑道:“这个却是不假。有赖先祖保佑,正是本人亲自带着这些猎户开得山。说到猎物,你来给世子说说。”皎琮示意扈从在一旁的薛平。 薛平忙挺直了身子,道:“回世子爷的话,这前头多是些山鸡野兔,松鼠、野鼬和狐狸之类的小东西,再往里头就有些獐子、狍子、野鹿、野猪、狼和熊瞎子都有,也曾听到有虎啸山林,不过咱们人手不足,却是不敢去打探了。” “这有何难!”卫放微微一笑,朝着自己的护卫长一挥手,吩咐道“去前头去探探,果真有好东西,咱们也好舒活舒活筋骨!” 皎月坐在他爹身前,忍不住撇嘴,心话,难怪这些个小子这么任性,有道是上行下效啊!还舒活筋骨,倒是不怕给老虎当了点心! 皎月决定不帮他们驱赶猛兽了!她悄悄扯了扯她爹的袖子,待她爹俯身下来,便小声嘀咕了几句。 皎琮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待客可不能用意气,真出了事可不好。 他笑着对卫放道:“毕竟是新开的山,这里的禽兽不同别处,还生猛得很,也不懂得避讳。咱们这有老有小的,小心为上。若是世子想练身手,不如改天?” 颖国公落后半个马身,此时目光炯炯地打量皎琮父女俩一眼,开口道:“留下几个人手在这里看着孩子们,咱们就进深山去瞧瞧!” 皎月翻个白眼,原来这任性的真正根儿在这啊! 第三十三章 不计前嫌(修BUG) 第三十三章不计前嫌(修bug) 野意十足的山头,对于这些十岁上下的孩子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吸引力的。捉鸡打鸟撵兔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皎月发现了一只肥脸的小兔子,结果还没等捉住就被它钻没了影子。 小孩子心思没那么重,卫封和卫灵野得开心,早就不计前嫌、化敌为友了,高兴起来更是撸胳膊挽袖子,放出豪言壮语,一定要帮女孩子把兔子窝给捣了,捉了小兔子来送给她,作为了临别的礼物! 史英不屑于此,他更喜欢上树掏鸟窝,听说布谷鸟自己懒得孵蛋,倒喜欢把自己的蛋下到别的鸟窝里,还会数一数原本人家窝里有几只鸟蛋,然后把多出来的给踢出去,留下自己的蛋,免得被雌鸟发现异常。 这些事只有乡间的孩子才知道的通透,史英听了猎户们的介绍急不可待地就跑去后山,看到一个树冠上有只挺大鸟窝,便悄悄地爬了上去。 男孩子爬树都很擅长,他三下五下就爬了挺高,头上的枝丫浓密,挡住了头顶,一时无法探看鸟窝里面的情况,好在应该是没有成鸟在,不然早惊飞了。 看不到又些遗憾,不过掏鸟窝也很有趣。史英伸手往鸟窝里摸去,结果摸到滑腻腻、凉冰冰的一条蛇! 那花斑蛇正美滋滋地盘在鸟窝里偷蛋吃,凭白地被人给摸了身子,很不开心,它霍地昂起蛇头,冷冰冰的蛇眼盯着那打扰它的家伙。 史英感觉到手下不对劲儿,抬头之际,就见那蛇正丝丝地朝他吐着蛇信子,摇晃着高昂的蛇头,似乎浑身都蓄满了力量,随时准备给他来一发。 “不要!”史英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跌在草地上。被惊动了的花斑蛇一双蛇眼冷冷地盯着他肥嘟嘟的小屁股,不知是不是在思考什么,忽然间它动了起来,连鸟蛋也不吃了,刺溜一下沿着树干滑了下来。 史英坐在草丛上正惊恐地观望着它,此时吓得连滚带爬起身就逃,什么功夫啥的全忘了使了。他本能地朝小伙伴们跑了过去! 于是,史英哭爹喊娘地在前面撒腿狂奔,花斑蛇在草地上阴测测地游动追逐。 这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又太过突然,护卫们飞身而至,却一时无法下手。因为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且还要面对着一个毫无章法逃命的小少爷! 而此时,皎月和卫灵、卫封等人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分别守在一个出口正围剿兔子洞,听得史英的呼救声都丢下手跑了过来。 人越多越混乱,越是不利于救命。 护卫们呼喝着让别的孩子不要靠近,又分派人手有人抄后路,有人上树抢占制高点,寻求危险来源。 那花斑蛇十分狡猾,滑行在草丛中动作迅捷而隐蔽,让人明知危险就在眼前,心浮气躁之下却难以发现。 真真是偷袭的好手段!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大声喝问道。 “不要啊,蛇精啊!”史英终于喊出了一嗓子。 “蛇精?”在场的人几乎没人相信史英的叫喊,但他是沛国公府的金孙,人是必须得保护好的。 护卫们不管什么蛇精虫精的,快速朝史英围拢过去。护卫长更是提请百倍精神,专注地扫视着到他身后的草丛的动静,试图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到那“蛇精”的所在。 皎月也听到了那一声惊恐的叫喊,她迅速停住脚步,放出精神力四下探查,因为她知道这山上和很可能存在这种东西的。当她探查到史英身后的时候,“啊!”皎月不由失口叫了一声,她当真看到了一条大花斑蛇! 她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她最讨厌这东西了。绝对一朝见蛇影,十年怕井绳的! “蛇!快!”皎月忍着恶寒,伸手一指,道:“那里,左前方三尺两寸!”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一道寒光如流星一般闪过,只听‘扑’的一声,血溅碧草,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皎月不由掩鼻倒退几步,本能地靠近了身边的人。卫封绷着小脸,双目紧紧地盯着刚才血光四溅的草丛,左手更是微微颤抖着。 “蛇杀死了!” 史英惊恐地回头,看到那一地的鲜红,终于腿一软,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儿京城小霸王的气势。 护卫们有的上前扶起史英,有的则用剑挑起一根半个小儿手臂粗的大花斑蛇。 这时候人们才看清楚,这花斑蛇足有七八尺长,身上的花纹倒还罢了,腹部的鳞片竟十分稀罕,闪着幽幽的蓝光。此时蛇头已经被斩下,只剩下一条软绵绵的蛇身,还滴滴答答地十分血腥。 “收拾干净,免得血腥之气招来猛兽!”护卫头领也是吓出一身的冷汗,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么一片小山头竟然有这么大的“蛇精”,竟然还那么善于隐蔽! 这绝对是护卫上的重大失误!好在两个小孩儿一个指一个打,倒是配合默契,不然他们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他大步走过去,单膝跪地,叉手一礼,朝着还呆愣着的两个小孩儿道:“多谢皎姑娘和封少爷及时出手相助,今日之失某会跟国公爷请罪,但请皎姑娘和封少爷受某一礼!” “这蛇是封少爷所杀,理应归您所有。标下看着蛇皮十分的罕见,不知封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卫封才缓过神来。 他不由自主地瞄了皎月一眼,他都不知道先前自己怎么就疯魔了似的,听信了她的话,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深藏不露的绝技给暴露了出来。 而皎月也正在看他,这小孩的左手竟然还有这般绝活儿,也不知道苦下了多少苦功夫!关键是指哪儿打哪儿,分毫不差! 两人视线相对,卫封大方地对皎月说:“是你发现的,归你吧!” 皎月一扭头,她被迫看了这条丑蛇,还不知道的恶寒多长时间呢,还归她?没得恶心她吃不下饭! “噫,有什么稀罕的!看了这东西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估计十年都对井绳怕怕的了。你稀罕自己留着罢。不然就等大人们回来看了再说。”皎月后退几步,赶紧转身跑了,她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想想都发冷。 卫封也丢了句:“听她的,留着给爷爷处置吧。”边转身也追了上去,她们都去看史英去了。 这家伙现在连地上也不敢坐,被一个护卫抱着,由另一个护卫反复地擦手呢。 “这是被咬了?”皎月惊讶地问道。 史英抽嗒了两下,含着眼泪道:“摸蛇精了!” 这就难怪了。 皎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原本活泼顽皮的小男孩此时蔫头蔫脑地窝在侍卫的怀里,乖巧的不行。早没了淘气讨人嫌的模样。 “英少爷,不能再擦了,在擦手上的皮都破了。”那护卫求援地看了看卫封和皎月等人。 几个孩子看着被擦得红彤彤微微发肿的小手,咽了吐沫,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说。因为这种感觉他们很能体会,他们只是在近处看了几眼都浑身不舒服,更何况史英是亲手摸了蛇的身子呢! “再擦,再擦!”史英哽咽着举着手,“不然就剁了去!”实在是总觉得手底下有种冰凉滑腻的渗人感觉。 皎月眼珠转了转,从袖带里掏出几株‘仙草’来,道:“这是我们家的仙草,很难得的,你吃一根,再把另两根捣烂了涂在手上,回家后洗掉就好了。这可是仙草哦!”皎月特地强调了一回。 史英半信半疑地颤声道:“真的是仙草?” 皎月一把夺了回来,“不信还给我!别人求还求不来呢。我是看在一起对付蛇精的情分上才给你两株,不要拉倒!” “要,要,我要!”史英如今浑身无力,便求救地去看两个小伙伴。 卫封黑黢黢的眼睛瞅了瞅皎月,刚要开口,就见皎月一扬下巴,顿时气短地低下头,脚搓着地面,不说话了。 倒是卫灵,为了小伙伴只好硬着头皮顶上来求人,他好声好气地和皎月商量道:“你别生气,史英他是吓坏了。你,皎姑娘大人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啊!”他懊恼地挠了挠头,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个小姑娘求情啊! 要是小弟在就好了,他年纪小,撒个娇就搞定了,唉,真不该让他跟祖父去打猎啊! 皎月其实也不是真不想给,有人劝说便嘟囔了几句,到底还是塞在了史英手里。 史英如获至宝,立刻嚼了一根下去,护卫又找了石头把另两根捣烂,薄薄地在史英的小手上涂了一层。 仙草的效果自然不凡,不多时,史英就举着手欣喜道:“果然是仙草,热乎乎的呢。真好用!” 皎月暗自翻个白眼,热乎乎的那是因为他的手被擦得红肿了,仙草一涂上,自然有用的。不过原本就是心病,她拿出仙草不过也是借个名头给他个心里安慰罢了。 有了这番惊险,几个孩子也没了兴致和胆量再去玩耍,老老实实地蹲在山顶上,等着打猎的人归来。 *** 夕阳西下时,山林深处传来人马渐近的声音。不多时,就见一对人马出现在山路上。 为首的颖国公、沛国公一眼就看到几个孩子无精打采地蹲在地上数蚂蚁,不由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难道了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都不动声色,倒是皎琮怀里的皎澈老远地就大喊大叫:“姐姐!姐姐!我们打了一只大老虎呢,快来看!” 皎月站起身来,朝弟弟扬了扬手,却不肯走过去。这下连皎琮也觉得不对了。不过四下扫了一 眼,孩子们的人数并不少,到底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别的都好说。 一行人都下了马,护卫头领赶紧上前禀报了先前的险情,主动带着人手领罪。 颖国公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此时也不由闪出几分惊讶,他留下的这个护卫头领可是在战场上当过斥侯的,一项谨慎缜密,连他都没有察觉到异样,恐怕这蛇才是重点。 他抬手示意,那头领立刻带了他去看蛇的尸体。 皎琮倒还镇定。他朝女儿招招手,皎月连忙跑过去抱住爹爹的胳膊,感受到爹爹身上传来的温暖和热力,才把自己从那种冰冷滑腻感中拔了出来。 她皱了皱小眉头,嘀嘀咕咕地给皎琮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每个人所处的位置和视线不同,说起来多少又些不一样,但大体过程差不多。 而沛国公早顾不上别人,三步两步跨到孙子身边,把他从护卫怀里接了过来,史英终于伏在祖父宽大的怀里放声嚎了起来。 平时装得再像,也还是个孩子! 第三十四章 惜别(修BUG) 第三十四章惜别(修bug) 沛国公史渊的儿孙不少,可他最疼的还是史英这个小孙子。虽说这孩子自小也是顽皮捣蛋,难得却是个心底纯粹的。尽管习武的资质很一般,但只要孩子本性好,他其实也没什么太高要求的。 可是好歹史英也是五岁就开蒙习武的吧?至于被条蛇给吓傻了么?沛国公一边抱着孙子安抚着,一边不由去看老友颖国公到底能发现些什么。 此时颖国公和卫放等人半围在花斑蛇被斩杀的草丛跟前,正听着护卫头领指指点点地解说当时的情况和处置安排,待到颖国公点点头,便招呼人提来一个袋子,从里头抖出一条大蛇和一个蛇头来! “天!”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倒不是这花斑蛇有多大,实在是迎面扑来的气势怪渗人的,尽管都被斩首了,竟然还留有这般残存的气势! 颖国公也是浑身一凛,顿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史英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实在是这蛇有些大文章! 他抽出腰间宝剑,挑起花斑蛇细看。 那护卫头领又特地把蛇腹指给他看,“您瞧,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幽蓝光泽的腹鳞,难怪史少爷嚷 着是“蛇精”呢!属下当时都觉得浑身发冷了。。。” “嗯!”颖国公伸手在那蛇身上触了触,手指又缓缓滑过那鳞片,再看了斩去蛇头的齐口,才抬头看着卫封道:“你出的手?” 卫封抿了抿嘴,低声道:“是孙儿出的手,当时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后面一句声音不免低了下去。 颖国公又亲自小心地捡起蛇头,只见那蛇的眼睛仿佛还冷冷的盯着看它的人,好似死前一刹那还追着目标不放。 可见出手之人有多迅捷,那蛇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个表情! “这蛇牙和毒囊仍完好,你且小心取了。”颖国公叮嘱儿子,自己则把那花斑蛇又看了两回,才放回到袋子里去。 他转身又去山后看了看那颗树和树上的鸟窝,这才转回身来,对这沛国公道:“实在是意外,到底是刚开山的,这些毒虫猛兽果然不比别处,我瞧着到有些道行了。” 又对着史英温言安慰道:“你能从它嘴下逃生也是大不易了,换个大人也未必就能比你做得好。” 史英抱着祖父的脖子,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埋起了头,逃生什么的,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呢。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他就忍不住道:“那蛇精看人太可怕了。”吓得他都快变白痴了,除了跑啥都忘了。 “这蛇精虽然怕人,总不能让它白吓了你一回,晚上咱们就吃了它,如何?” 史英纠结了,他倒是想报仇,可一想到那蛇就似乎看到那双冷冷的蛇眼,小家伙又抖了抖,不由扎进了祖父怀里去。 史渊无奈地看着老友,只怕这是落下心病了可怎么好。。。 因了这惊吓,一行人匆匆返回了皎家村,皎琮让人重新安顿了史渊爷孙两个同住,现在史英片刻不肯离开祖父身边,连去如厕也拉上祖父一起。 皎月心里十分愧疚,自己一时任性不听爹爹的话,差点酿成大错。如今虽有惊无险,也还是尽力弥补些。 一回到院子里,皎月就吩咐袁姑姑道:“今个儿有人受了惊,看看库房里可还有什么压惊的药材,给各个客院里都送一些去,是他们自己熬还是咱们熬,都用心问仔细了。” 袁姑姑看姑娘的神色不对,眼下也不敢细问,连忙亲往库房去点算药材,又带着人往各处送药。 皎月简单梳洗了,换了家常衣裳,问过弟弟也收拾过了,便让人带了他过来,免得他自己害怕。 “跟厨房里打个招呼,今个儿客人用饭可能会不定时,让他们随时备着,灶里的火别息了,烧汤熬药什么的,指不定用得上。” 想了想,又吩咐碧禾,“去瞧瞧可有什么现成的点心?速往各处送些过去,晚饭什么时候开还不一定,先给大家垫垫饥。仙草果子露也都送一些。” 她这里仙草多,夏天吃冰镇的仙草汁要比干嚼惬意。 初初理了些家务,皎月就带着人四处去查看,皎琮刚回到内院,就见女儿四处忙个不停,极尽殷勤周到,实则只怕是心中懊悔。 皎琮见女儿知道悔过,便也不多责怪她,反而宽慰道:“幸而没有大事,你后做事多想想就是了,切不可任性妄为。” 皎月愧疚地应下。 皎琮点点头,又道:“这蛇只怕有些古怪,如今好些个见过的人都有些不适,连杀伐果断的老国公竟也有些发寒。”原本还打算剥蛇皮的,如今也只能先丢开手去了。 又奇道:“我记得咱们不在的时候,猎户们也一直上山去,怎地从来不曾遇上过这么凶险的事?” 皎月想了想,揣测道:“以往咱们进山,一路上也不免使仙锄开路,仙锄自带仙器的威压,这些猛兽自然避之不及,都躲了起来。不过许是间隔的时辰长了,或者跟人一样有恋家的或者胆大的便悄悄潜回来的。”不然她也解释不了什么原因了。 皎琮微微颔首,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皎月又想着多人不适的事,便向外放出精神力感受起来。一会儿她才收了回来,蹙眉道:“这蛇确实有些问题,现在院子里隐隐有些它的余势笼罩,那些直接接触过的人只怕受它影响更大些。待女儿用仙锄去了它。” 说着,走到院子里,使出仙锄凌空涤荡一番,顿时潜在人心头的一股寒气消散无踪,宅子里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安宁。两位老国公也在座中长长地吐了口闷气,顿觉神清气爽,连胸口都舒畅极了。 待听说皎家特地请了先祖的宝物出来镇压了这怪蛇的气势,不由更加佩服其皎家的先祖来。 *** 隔天又休整了一天,颖国公等人也要回京去了,他们带来的四个小屁孩自然也得跟着回去的。 出发前,一群小孩子在门前告别。 本来说好了,要亲自堵了兔子洞,给皎月捉一只小兔子做临别礼物的,只如今却是不能了。这两天大人都不让他们出门,他们自己也心有余悸呢,哪里还有胆上山去? “那窝兔子肯定还会生小兔子的,你等着,下回再来,指定给你捉一只最漂亮的!”卫封许下的大话兑现不了,只能冥思苦想出了个拖延招数,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自己能在功夫好些,准备充分些,那样就不怕上山去了。 卫灵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只灰的也不好看,到时候捉只小白兔给你玩儿。” 连最小的卫绍也姐姐长、姐姐短的,嘴巴甜得不得了。最后皎澈实在看不下去,上去给他扯开了去,瞪着他道:“姐姐是我的,不是你的!” 皎月却嘿嘿一笑,道:“等你们下次来,那兔子早给人吃了。” 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不可爱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些应景的话吗?怎么能这样煞风景呢! 小姑娘的娇柔、天真、乖巧什么的,在这臭丫头身上一丝儿都没有,除了一张脸还出众些,实在乏善可陈。卫封心里哼了哼,果然优点只有那么一点点,别处都是讨人嫌的。 不过想想那些猎户每天都去打猎,指不定还真是保不住那窝兔子。卫封不想再食言,便思索了一下,让小厮回去翻了个白玉的小兔子来。 他把小兔子托在手上,道:“答应了送给你小兔子,就用这个代替吧,这个总不会被人吃了的!” 皎月看着他还有些肉乎乎的小手上托着的小兔子,不过寸许高,十分的白胖可爱,不由拿起来细细看过,才欢喜道:“这个挺好看的,你可真的舍得?别将来后悔了再往回要,到时候我可是不还的了。” 卫封一挑眉头,‘切’了一声,道:“把小爷当什么人了?送你了就是你的了!” 卫封看着她把小兔子装进荷包,又塞进袖袋里,确定不会掉出来才收回了眼神儿。 小家伙们你来我往地送礼物,连上次一起打过架的皎媛、皎樊和皎宁也有,都要皎月转交给对方。 倒是皎澈,因卫绍上次掀翻了他,现在又跟他抢姐姐,很是有些嫌弃,不过看到小家伙红了眼睛,还是勉为其难地抱住他,答应把姐姐分给他一点点,又给了他一小把仙草,让他多吃快长,省得比自己大一岁还没自己高。 小家伙们终于依依惜别完了,在大人的催促下纷纷登上马车离去。 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打过架、救过命的交情要比年年点头寒暄什么的可深厚多了。 这不,马车才走出两丈远,卫绍就哭着探出头来,跟皎澈喊话再次告别。而三个大孩子也都伸出了头来,红着眼睛挥手。史英哽咽了起来,喊着邀请皎月姐弟去京城做客,他带他们去逛京城。。。 皎月平时没觉得这些讨厌又顽皮的小家伙多好,可真的送走了心里却也有些难舍,不由捂着嘴, 竟扑簌簌落下泪来。 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莫名奇妙的! 第三十五章 离家出走了(修BUG) 三十五章离家出走了(修bug) 不打不相识,刚交好的小伙伴们一下子都走了,皎月姐弟俩连续几天蔫头蔫脑,无精打采的,很是失落了几天。直到皎琮说,可以允许他们小伙伴们写信,俩孩子才重新打起精神头来。 翡翠谷 远远看去,山谷间覆盖着一层浅绿的茸毛小草,随着山风微微起伏着,好似碧绿的湖面起了涟漪一般。 “这茵茵草发芽当真不易!”皎琮蹲下来,拔了一根嫩草芽来看,只见嫩白浅绿的草茎不过寸许高,脆脆嫩嫩的似乎十分可口。 “拌上醋汁调味应该是个不错的冷菜!”皎琮含笑把肥壮的草芽递给女儿,让她瞧瞧这草芽可有什么不妥。 这片茵茵草是他们刚回来的时候抢着撒下的种子,皎月还第一次在这里施展了化雨术,不然这么大片的山谷,就凭他们三个人可没法浇灌。 皎澈挤到两人中间,他还是个矮墩墩的小肥崽,只能扬着脖子说话,“姐姐,这个仙草也能吃吗?也是甜的么?” “馋虫!”本来皎月想说“整天只想着吃!”不过瞄到爹爹的衣角,硬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她摸摸弟弟的脖颈,还好,山谷中起了风,很是清凉,弟弟并没有汗湿衣衫,这才和声细气地说道:“仙草当然能吃啦,不过呢,这个仙草有好几种,你手里的这个白绿草茎的,味道酸甜,跟山楂果子差不多,做冷菜佐酒也很好,榨汁醒酒更有奇效; 还有这个纯白色草茎的,很清脆,它本身倒是没什么味道,跟什么都能匹配,想调成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嗯,用来炖鱼炖肉能吸收肥腻和腥膻气,使肉更好吃; 你想吃甜的,就吃这种棕黄的,比蜜糖还香甜,现在它还太小了,等到它长了到半尺高的时候才更甜。不过,你要是不小心把它的汁液弄到了身上,小心被蜂子追啊。” 皎月原本还有更好的变异茵茵草种子,只是那些上界的大神们说话不算数,硬是把她的变异茵茵草‘扣留’了,经过她据理力争、又哭又闹才得了允许,可以在翡翠谷种植这三种茵茵草。 哼,一想到这个皎月就生气,那些大神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惦记她这点小玩意?简直是掀翻了她对神仙的美好想象,跟村里出了名的‘顺手牵羊王三娘’有得一拼了! 皎琮看着这片自己亲自参与、甚至亲手耕种出来的土地,不由陷入思索。 这片山谷闲置的地方还很多,土质也很肥沃,如果开垦出来种些粮食,应该能有很好的收成。不过,这山谷如今算是女儿的私产,到底种什么跟女儿商量。 “我瞧着这里白搁着倒是辜费了!你自己可有什么打算?或者考虑种些粮食?”民以食为天,人到啥时候都得吃饱饭,就是天天管够吃肉,也不能不吃粮食。 皎月想起邈邈一直跟她抱怨凡间的种子繁殖得太快,它忙于应付这些植物的收割,还得用秸秆编织粮食囤子来装,简直都不得闲了。。。 空间里的稻种和麦种种到山谷里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山谷毕竟不是混沌珠,她一个小孩子,虽有仙锄和几个小法术依仗,可若是没有爹爹出马,也只能白想想。 “这么大一片山谷,种植和收获都有法术可用,只是收了粮食存在哪里呢?”而且也没法跟别人解释这些粮食从哪来啊!皎月还是有些忧虑。 皎琮揉揉女儿细软的头发,挑眉道:“你爹这个守护人岂是白当的?” 哦?皎月姐弟俩齐齐仰视,爹爹这是都打算好了?!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女儿有很好的种子!爹爹说,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干?“皎月豪气地一拍口袋,其实她的口袋里啥也没有,就是个假动作。 “不急,不急!”皎琮微微一笑,“山谷又不会跑掉,这里一年四季农时如何,如何耕种收存,咱们好好筹谋筹谋。凡事谋定而后动,才不会遇事慌张。” 皎月姐弟点头受教。 *** “月儿妹妹,你怎么才回来?”皎月才回到家,皎媛就急匆匆地跑来找她了。这么大热的天儿,她都来找过两趟啦。 皎月惊讶地看着一身粉红绸衫的小姑娘,指着她道:“媛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着那个什么长老在学修炼么?” 皎媛也不答话,先接过落英递上的汗巾子抹了一把汗水,又拿过碧禾端来的冰镇仙草汁一饮而尽,一屁股坐在凉榻上,一挥手道:“我把他给气跑了!” “啊?”不光是皎月,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跟着张大嘴巴,目瞪口呆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开光法师么?” 皎媛翻了个白眼,她已经懒得去计较皎月的用词了,“哼,别提了,原本觉得他挺有本事的,学了几天才发现,除了讲他从前如何如何有灵性,发现了哪些哪些人才,对于修炼却是一窍不通的。” 她歇了口气,有些失望地道:“我听族里的老人说,咱们皎家的先祖是以武修行的,皎家的功法灵性不足的人也可以努力练至小成,像你这样的,说不定能大成。我原本是想跟他练功法的,谁知他只是个神棍!” “咯咯咯。。。太有趣了!”皎月歪倒在榻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皎媛忍不住扑上去捉住皎月胳肢她,顺便发泄一下自己的郁闷。虽然此前她们不熟,可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啦。 笑闹过后,皎月带着皎媛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慢地荡着说悄悄话。 “那你这不是得罪了齐长老?会不会被人家说你无礼啊?”皎月有些替朋友担忧。 皎媛一晃脑袋,“唉,我当时气冲冲的,没想那么多。。。” 听说她有灵性的时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捧她,现在一听说她得罪了齐长,又都来数落她,死活劝她去给齐长老认错。家里人就不用说了,比谁都着急,以往恨不得跟着连体的好朋友也躲着她,生怕被她连累了去。 她心里郁闷,想找个人说说都没处可去,想来想去竟然还是打过架的皎月最仗义了。不然她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皎月这里来疏解闷气了。 皎月想了想,劝道:“我爹说过,世间人捧高踩低,患难见真情,你别理那些人。现在谁踩你,你以后再不搭理他就是了。” 她打量了皎媛一眼,忽然想到什么,叫道:“你不会是自己跑出来的吧?!” 皎媛一扭头,没吭声。 “你、你也不怕拐子拐了你去?”皎月狠狠戳了她一指头,扬声问道:“在哪儿落脚呢?”十岁的小姑娘,娇滴滴的,从邻县到皎家村坐车也得半天功夫呢。这一路上出点啥事可怎么好。 皎媛捏了一块梅子糕吃了两口,低声道:“我自己来的!” 又瞥了皎月一眼,傲然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愿意当神棍,但看个好坏人还有些准头儿的。我带了钱出来,特地雇了个好人的车。再说,大姨家在村子里,我住两天她不会说什么的。” “你大姨是?”原谅皎月以前跟她不熟。 皎媛磨蹭了一下,道:“我大姨姓程,嫁的是你们村的王二郎。” “哦!我知道了!”皎月手点着皎媛,十分同情地道:“顺手牵羊王三娘就是你大姨的弟妹啊!” 皎媛无奈地翻了翻眼睛,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可这也没法子,一个人亲事没结好,好几家人都跟着受影响。即便是她们家离得远,照样也有人知道这事。 她娘一提起这个拐弯亲戚就跟姥姥姥爷唠叨,当初给大姨相看人家的时候不打听明白了等等。 姥爷也郁闷,大女儿嫁的是王二郎,成亲的时候王三郎也没娶亲呢,他看个屁呀! “不说她们家。烦!对了,我这两天来找你玩,行吗?” 皎月道:“你不回家了?你这么跑出来,你爹娘还不急坏了?” “哼,他们才没空急我,有时间还不如去奉承齐长老去呢!”皎媛把梅子糕塞进嘴里,满满地占住嘴巴,眼里却有些思虑。 “好歹给家里捎个信儿,就说你到我这里来玩两天。”皎月出主意,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可不赞成离家出走什么的。虽然大人有时候也不懂事,可小孩子一个人出走很危险的。 “嗯。。。”皎媛蚊子似的哼了哼,其实她出来后就有些后悔的,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 趁着一家人吃晚饭,皎月跟爹爹商量,“。。。媛姐姐被气得离家出走了。女儿倒觉得她不乐意当神棍也没啥不对的,我想着,反正爹爹也给女儿请了师傅,能不能让媛姐姐跟女儿一起学啊?有个伴儿也有趣些。” 皎琮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茵茵草,嚼起来咔嚓有声,十分清脆爽口。 他本不愿意评价长者,不过为了孩子们学会识人,他思忖着道:“皎家人的灵性十分难得,至于怎么用这灵性却是全凭个人。齐长老的行事。。。有些偏颇了。” “皎媛年岁虽小,难得的是心地清明,宁愿放弃成为齐长老弟子的名分和利益,也不想偏了路子。”小孩子就是纯真啊。 “说到给你伴读这事,只怕也掩不住,到时候人人都想来。你选谁,不选谁,只怕牵扯颇多。” 皎月叹口气,不过是一点点小事,大人们总会把它变成大事,真不理解他们怎么就那么复杂呢。 既然说到这里,皎琮难免多说句。 “请的师傅先生也都来了几日了,过两天就开始跟着师傅们上课吧。 月儿,你是姐姐,又是女孩子,女子的手艺不能不学着做一些。你们别当自己有本事了,这些小事就可以丢给下人做。自己会而不做,和自己不会做完全是俩码事。 譬如说吧,你们也知道咱们家老祖是女子,成仙成神了不假,那一手针线活儿也是极好的,还有酿酒、制茶窖茶等等,尤其是酿酒的手艺,咱们家更是世代相传的。不管学成什么样儿,都要学起来。” “知道了爹!”皎月姐弟齐声应下。 第三十六章 得传功法 第三十六章得传功法(大修) 对于上课、学针黹这些事,皎月没啥意见。 她马上八岁了,柳枝比她也没大几天,都能做些简单的针线活儿了,可她自打娘没了便忙着管家、忙着带弟弟、忙着照看爹爹、忙着玩耍,总之,她早把针线丢到爪哇国去了,如今连个帕子都做不出来的。 还有关于酿酒、制茶什么的手艺,她对老祖十分神往,自然是希望能学会一两样的,不说能学个十之一二,至少不能浪费了自己的资质。 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当天夜里,她就进了空间。 皎月先是“瑶藐大神、木大神”的一气乱喊,然后便盘膝一坐,一边随手摘了茵茵草当零食吃,一边等着两位大神出现,根本不使人家教的法诀。 两个大神无奈,谁让他们欠了人家的因果呢,钱债好还,这因果感情债最是纠缠难清了。 瑶藐和木神双双落下云朵,皎月欢喜地跑过去,请他们吃‘零食’甜嘴。 两位大神会心一笑,以他们对皎月的了解,这是有求于人的表现,且等着听听看吧。能帮的他们还是可以帮帮的。 他们两位老神在在,咔嚓咔嚓吃着‘蜜糖茵茵草’,便问道:“。。。翡翠谷里的疯独草已经除了,那茵茵草我能种多久?还有,那里的空地还很多,我想种粮食,行不行?” “嗯,你没有自作主张,这样很好!”木神含笑,赞赏地点点头,道:“你问的正是关键所在。茵茵草是为克制疯独草才下界的,如今你把疯独草清理完了,按说可以收回了。不过,为了弥补疯独草对山谷土壤的损耗,茵茵草可以种三五年来肥肥地。 翡翠谷给了你,是上头过了明路的,这个你不用担心,谁也拿不去。至于你想种什么随你就好。”木神又揶揄道:“其实,不说翡翠谷,整个云雾山,你都尽可种之!不过是多了烟火气而已。” 皎月满不在乎地道:“我爹说,我们这些凡人离不开五谷,吃穿两个字最是要紧。有的吃当然不会浪费啦。” 在木神和皎月说话的空档,瑶藐看着天上有云,地上有小溪的空间,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把我们嚷来,不会是吃茵茵草的吧?” 皎月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是想着,以后空间里和外头的东西比如种子什么的,搬来搬去的,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学,不然光凭我这点儿修为,生拉硬拽的,只怕一天也搬不了几筐。” “此外还想请教一下,翡翠谷的气候是一年四季与山外一样,还是自成一体的?”既然要种地,掌握农时气候就很关键了,她爹想到了,她就给问问,这云雾山毕竟是仙山一角掉下来的,眼瞧着脾性傲骄得很呢。 瑶藐大神直接道:“本神关注此山不多,不过小法术能教你几样,你自己勤加练习,应该不难学会。”说着又去看木神。 木大神是谁啊!天上地下的植物没有他不知道的,当即笑道:“翡翠谷并非四季如春,不过确实也有自己的小气候。这里春夏长,秋冬合计不过四个月。不过寒冬也会大雪覆盖,寒冻本身也是一种休养生息和保护,冻死一些虫卵,来年才能不生虫。” 说着又从袖子里掏了掏,竟然掏出几只蝴蝶和蜜蜂来,托在上手,道:“喏,奖励你勤谨,这炫彩蝶和小茸蜂,送给你,放到空间里和山谷里干活儿吧。” 皎月一眼就对上了几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不由凑近跟它们一眨不眨地对视,直道把这炫彩蝶和小茸蜂给盯得扇了扇翅膀,纷纷掉头飞到木神的身上去停着了。 “哈哈哈~”瑶邈大神发出一阵爽朗愉悦的大笑,他揶揄地朝着木神道:“啊呀呀,你又亏了!哦哈哈哈!” 木神颇有些无奈地看着皎月,道:“这可真没想到!” 至于为何有此一笑,两位大神却都避而不谈。 瑶邈果然传授了皎月一套简单的功法,木神也不吝啬,对他们来说,这些低端小法术早就被上界鄙视了,谁用谁都嫌丢人的。 皎月又请教了花斑蛇的事。 “前些天,我们在山头上发现一条大花蛇,那蛇很古怪,好像有些道行的,不知道斩杀了有没有关系?山上这种动物多不多?” 瑶藐一摆手,道:“不过是些吸了几年仙气的野兽罢了,哪里就有道行了?只是老兽的肉柴了些,要打猎还是小兽比较鲜嫩些。”在上界,都挑最肥嫩的小兽吃,大的才没人稀罕呢,嚼着都嫌累牙口。 说着,又打量了皎月一眼,道:“你这孩子也该修习功法了吧?你们家的功法很不错,若能亲自斩杀了这些野兽,有缘得到内丹的话,对你修炼也极有好处的。” 然后他又故作神秘地附耳道:“悄悄告诉你啊,这山毕竟是仙山一角,好东西可不少,你慢慢发掘总会有惊喜的。” 皎月不知道瑶藐大神说的惊喜是什么,但当天夜里她确实获得了一份大大的惊喜: 天上掉下一根玉简,又砸破了她的头! 玉简沾了血迹,便自动在她的意识中灌输了两套功法,正是皎家先祖遗留的《云藐剑诀》和《凌云步法》,然后出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教授她修炼这两套功夫的秘诀。。。 *** 皎月一出空间就赶紧去寻她爹,把两位大神的答复,还有得了皎家祖传功法的事说了,最后道:“我听说咱们先祖在上头的有好几个,教我的是其中一个的分/身。也不让问多余的话,只后继无人,还得仰仗先祖,也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情。不提也罢。” 皎琮原本还有些惊喜女儿得了这么好的机缘,结果被这一盆冷水浇个透心凉! 想想也是。传了多少代人,最后还得祖师爷出山,这对于师门来说可不就是耻辱么! “咳咳”皎琮清咳了声,道:“既如此,你要牢记这话,珍惜难得的机会,努力练功,不要辜负了先祖的心意!” 皎月忙正色地点头,又道:“师傅说,这两套功法分大成和小成,虽说不是谁都能练至大成,可只要资质不是太差,又能按照先祖的法子从小炼体,长大努力练功,练到小成还是能够的。 如今皎家后人竟连个会全套功法的人都没有,更别提炼体了。” 从这方面说,皎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不比别的世家强多少去。若是没有先祖罩着,只怕如今的皎氏族人恐怕早化为芸芸中的一粒尘埃了。 “何为大成?何为小成?”皎琮和儿子几乎一口同声地问道。如今家传功法遗失不少,关于练功的境界也说的含糊不清的。 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女儿当时晕乎乎的,忘了问这事了。下回我问问。”到底还是小孩子,皎琮虽有些遗憾,但还是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安慰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晚上跟着师傅练功,白天上课可吃得消?” “不碍事的,”皎月摆摆手,解释道:“咱们家的功法练功也是累积修为的,并不会累着。以后我每天早上日出或星辰满天、明月当空的时候也要自己练功,师傅的。” 见到弟弟小脸上都是渴望,寒星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皎月也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弟弟愿意起早摸黑跟着姐姐一起学吗?” “愿意愿意!”皎澈高兴地嚷了起来,“我一定会比胡一刀厉害的,澈澈要跟姐姐学!” 皎月拍手,“好哇,好哇,等学好了,咱们一起进山杀妖兽去!” *** 这天,皎琮身边的青墨特地来传她去外书房。 皎月去到了却见弟弟也坐在那儿等着,姐弟俩就这般迷迷糊糊被她爹带着进了一处密道,七绕八绕的走了两刻钟才来到一处密室里。 皎月瞧着密室里也摆着一个‘小月亮’,便试探着问道:“爹爹,这是藏宝的地方么?”皎澈更是忍不住好奇,凑近了那小月亮看个不停,甚至琢磨着能不能伸手摸摸。 “那个不许摸的。会中毒的。”皎澈赶紧收回手,牢实了起来。 皎琮却把姐弟俩带到了一个书架跟前,点着手指,从上头抽了一两本书出来,道:“月儿你看看,这算是先祖留下的功法中最古老的抄本了,再早的就没有了。我记得这上头有提到功法境界,你先看看,有机会对照一下。” 皎月果然细看了起来,终于在一段话里看到:“。。。凡人资质努力修习,可以小成,即练到凡人的圆满境界;有修炼资质的人,可以练到大成,所谓超凡脱俗,飞升上界。” 但在具体的就没有了。 皎月再看里头的功法,从开始就跟师傅教的有出入,便皱了眉头道:“这个不大对,爹爹先不要给弟弟学这个,等我禀明了师傅,看能不能把功法抄录一份,传给族人。” 皎琮自然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事关家族未来的事,他是不会藏私的。 *** 皎月干脆让人把饭也送到这里,她一气把这里关于功法的书都看一遍。 等她回到院子里,丫头们纷纷抢着道:“听外院从驿站回来的人说,有姑娘的信呢!” “哦?”皎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道:“你们说,有我的信?专门写给我的?”她才八岁,有人写信也是写给她爹,在信里提一两句罢了,单独写给她的海真没有过。 好新鲜啊! 碧禾管着皎月的笔墨之事,此时她难得开口道:“是青宣去的驿站,说是也有小少爷的呢。”主子都能单独通信了,做奴婢的也跟欣喜的。 “我去找我爹了!”皎月哪里还左得住?立刻跳下椅子,一溜烟儿地往外书房跑去,万一去晚了,信飞了怎么办。。。。。。 第三十七章 被弹劾了(修BUG) 第三十七章被弹劾了(修bug) 皎月长这么大还没人给她写过信呢。 这可是新鲜事儿,一向小大人似的皎月也忍不住新奇,拉着弟弟一路小跑去了外书房。 小孩子的信件自然是经过了皎琮“查阅”的,皎月对此并没有啥不满的,她交往的人里,本来也没啥秘密是爹爹不能知道的。她更关注的是信里都写了些啥。 姐弟俩头并着头的一起看信,皎澈识字有限,信里有大部分字都是他不认识的,皎月便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弟弟读出来,顺带教他识字。 颖国公府寄来的信是卫灵和卫封共同写的,信里首先当然是感谢话,有劳她的招待以及赠送的土仪,尤其是重点提到了仙草。 卫灵说,他祖母连吃了几天仙草老咳嗽都好了,结果引来不少老夫人、老太太来打听,顺带着“捎”几根回去尝尝新鲜。后来就连他们家的厨子都开始私藏偷吃了。当然,被发现后少不得挨了一顿板子,厨房的管事也换了两三个,而她娘管家,也跟着吃挂落,几个婶子可高兴坏了,气得他娘好几天吃不下饭等等。 重点是,十月初三是圣寿,大臣们都要提早上贺表和献礼,他们祖父就把大花蛇的皮献了上去,给皇上做圣寿的贺礼。 而蛇胆蛇毒给了史爷爷,蛇肉和蛇油两家平分了。作为斩蛇小勇士,卫封吃了两炖蛇肉也,分了些蛇油也就没他啥事了。 不过给皇上送了寿礼非但没讨好,他祖父和父亲还在早朝上遭到了御史们的弹劾。说他们父子俩应该把整条蛇都献给皇上,而不是自己私分截留后,只给皇上留了一张蛇皮云云,他们听了都很气愤,祖父却不让他们吭声。 史爷爷也不吭声。 这样一来他们家更热闹了,从早到晚都是宾客盈门。有亲戚的,本来没啥亲戚却拐着弯八杆子打不着的也说是亲戚的,都找上门来,比过年也不差什么了。 这个说家里谁谁谁病得不成了,不吃一口蛇肉怕是熬不过去了,那个哭哭啼啼,说家里哪个哪个不吃根仙草这病治不好了云云。 听他娘说,这些日子,家里的点心房用的面粉和糖、蛋等用料都比以往费了三成! 就连他们和史英出门都有人明里暗地地打听蛇怪和仙草的事。原本卫封还想炫耀一下他测试出来的资质呢,现在反而没人关心这个了。 他们家人被烦得不行,后来祖母放出话来,说往佛堂里念几天佛,感谢佛祖保佑她得了机缘。再者,谁生病了最好也多去念念佛号,求佛祖多保佑,不然吃啥也白搭。于是,上门来的人少了一大半。 两人又悄悄告诉皎月,这个主意是卫封出的。 卫封随信还给她捎了几盒蛇油来。因为太医说蛇油可以治冻伤烫伤,还能调养皮肤,给皎月留着臭美。 又说,从秋天开始,卫封也要跟着哥哥去外头书院一起上学去了。看着像是不经意一说,但皎月怎么都觉得有一丝得意在里头。 皎月看着不由哼了哼鼻子,上学臭屁个啥?她也马上要上学了呢! 不过想到颖国公竟然因献蛇皮被人弹劾,皎月不由蹙眉道:“早知道会有人胡说八道还不如不送了,现在可是惹了麻烦了?爹爹,国公爷爷他们不会被皇上怪罪吧?” 皎澈也学着姐姐的样子皱了下眉,奶声奶气地说:“师傅说山上草丛里蛇很多,他们想要可以自己去打呀?真是太过分了!” 皎琮淡淡一笑,安抚道:“世间事自来如此,有的人自己不出力,却偏见不得别人好。你们也不用担心,颖国公和沛国公自然不会任由别人说的。他们既然能献上去,哪里会不想到这些?总会处理好的。佃户们不是有句话: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 至于皇上如何,现在还不好说,且看他对此事的处置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另一封信却是史英的,看日子是前后脚写的。 史英倒是不罗嗦,上来就说这回他们家热闹大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嘴那么快,他们刚回京里就好多人都知道他们得了一条大蛇怪。所以分土仪的时候,人人想要蛇宝,对仙草不屑一顾。后听说仙草神奇,又一窝蜂地来讨要仙草。 再不济也要多分几块蛇肉。结果,自然是都被他祖父给骂走了。这大热天的,蛇肉那么好存下?他们带回去还是用盐腌过了的,不然早臭了。再说,这一条蛇统共才能有多少肉?! 现在倒好,天天去祖父院子里请安的人一波比一波早,那叫一个争先恐后,连他这个正经地嫡孙都给挤到后头去了。还有,他现在也是香饽饽,(以前自然也是,现在更香了)走到哪都围着一大群堂兄弟、表兄弟,各种兄弟,躲都躲不开,去趟净房都能‘偶遇’上两三个兄弟。 祖父却说,他早些遇上这样的事也是好事,免得将来被人带歪了路子。。。 还说,卫封开始上学后他就少人玩儿了,他正磨着祖父提前去书院,跟好朋友做伴儿,这样他们三个就又能一起玩耍啦。 另外在信中再次邀请皎月姐弟有空来玩儿,又叮嘱她千万别跟人提‘他的事’。皎月自然知道他指得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事啦。 史英的信字写得不如卫灵好,错字别字不少,不过同样是小孩子的皎月还是很容易就看懂了。 卫绍的信其实是几团墨迹,勉强算画吧。经过皎澈“解说”,皎月才明白,大意是他多了个小弟弟,还睡在摇篮里;他每天都努力学功夫,将来也斩杀大花蛇。。。 反正小儿们都没啥要紧的事儿,偏他们自己还觉得挺重要的。姐弟俩边看边评论,直看了两三遍才恋恋不舍地把信纸折了起来。 皎琮不由好笑,却不点破,只道:“你也真是,读书把生辰都给忘了吧?爹已经吩咐了厨房,今晚加几个菜,再煮碗寿面,算给你补上。”又交待她明日开始跟着师傅们上课去。 皎月其实对生辰啥的不怎么在意,在她看来,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不过爹爹想着给她过,她自然是满口应下。 因想着要写信,皎月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而皎澈则眼巴巴地看着姐姐离开,自己去被爹爹留下来习字了。 爹爹说了,他写的回信实在比卫绍的还不如,人家能看懂才奇怪了。。。 *** “碧禾,把笔墨纸砚备好!另外把明天上课的东西备出来,明天开始上课了。对了,明溪去我库里找个楠木匣子出来!”皎月一回来就张罗了起来。 她有自己的小书房和小库房。如今她的东西都被袁姑姑带着四个丫头整理好造了册子。这楠木匣子倒是有七八个闲着的!刚才她爹建议说收藏信件书画,要么选樟木的,要么选楠木的,免得时间长了给虫蛀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漂亮的楠木匣子。 皎月也是第一次写信,不免有些兴奋,又是选信笺又是选笔墨,等她端端正正坐下来写信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最先当然要谢谢小伙伴们捎来的京城糖果点心,然后就说她们这里马上就要秋收了,家家户户都很忙,大人孩子都要下田去,书院和私塾也都放了一个月的农忙假。 又奇怪地问道,卫封的书院农忙的时候开学,难道京城人不种粮食不用秋收的? 而现在她们村里就已经开始收芝麻、花生还有各种杂粮了,等收完了这些就要大面积割稻子和麦子等真正的五谷粮食。再然后她家山上的野栗子、野核桃、榛果、松子什么的也开始采收了,不然就都被山鼠给偷光了,到时候她也去的。 还说她非常羡慕他们三个能一起去上学,而她和弟弟都只能孤孤单单的各自跟着师傅学。 又写道:“我家房檐下的燕子窝里有四只新孵出来小燕子,它们每天都伸着长长的脖子,啾啾叫着要虫吃。燕子爹娘忙坏了,轮流出去找虫子塞进它们的嘴里,连歇息片刻都不能。” 她看着都替燕子爹娘累得慌,偏小燕子还不自觉。所以“小燕子一点儿都不可爱!不过燕子爹娘很勤劳又爱孩子。” 小孩子都写不了太小的字,啰里啰唆的所以很容易就写满了两三页纸,又给史英也写了两页。 皎琮自是要检查回信的,看过后不由按了按眉心。原本他还觉得人家的孩子写信太散漫,没想到自己女儿的回信有过之无不及。相比之下,错字什么的,已经可以忽略了。。。 不过从信里他也看出来,女儿非常渴望有自己的小伙伴。想想也是,到底皎澈是男孩子而且才五岁,丫头奴仆到底不如小姐妹,且儿子也一天天地大了,整天跟着姐姐也难免一身娇气,看来,找几个伴读是势在必行了。 原本他觉得人多了难免有纷争,不如一个人上课清静,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偏了。小儿女想要个伙伴未必就不能好好学东西,一起学有兴趣,说不定还能学得好些。 他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遍,从人选到理由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便起身去另一张桌子上写了两封信,分别让青剑和青宣往族长和柳家跑一趟。 另外带了话,说要么秋收开始前,要么秋收之后开始上课。因是伴读,学费自然由他承担,不过祖屋除了祭祖期间并不允许别的族人客居,因此前来就学的孩子,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都得伴读人家自己解决。 这事行不行都要早日给他个准信儿。至于柳家,他打算把人安顿在薛平家里,想来薛家只有感谢的,在没有不答应的。 第三十八章 出现端倪(修BUG) 第三十八章秋收闹事(修bug) 秋风起,麦穗黄,苍翠的群山换上了橙黄橘绿的新衣裳! 收割、打谷、扬场。。。村子里处处洋溢着热闹和喜悦,就连妇人呼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都透着轻快和响亮。 今年秋收运气不错,除了开头下了两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便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月,待到秋粮入了仓,地里的活计才算完了。在田间地头晒了一个来月秋阳的庄稼人,几乎各个都黑了一层皮,只剩下一双双满含喜悦的眼睛,才能寻出几分熟悉的模样。 外头秋收的事忙得差不多了,皎琮也匆匆赶了回来,他已经好些天没回家了。 皎澈好些日子没见到爹爹了,他刚好在外院跟着师傅读书,一听说爹爹回来了,只跟师傅嚷了一声“先去看爹爹”就丢下书本撒腿跑了。 皎琮一进院子,就见到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他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责怪一声“怎么不好好读书,没规矩!”,人却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皎澈是爹爹的开心果。眼瞧着他扑过来,皎琮赶紧蹲下来,伸出手臂,然后一个肉乎乎、暖洋洋 的小身子就投进了怀里。 “爹爹、爹爹!你怎么才回来?澈儿可想爹爹啦。”小儿稚嫩而热切的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拂在心头,一切的不快和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了。 “澈澈真乖!”皎琮笑着在儿子粉嫩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几下,又特地拿了胡茬去扎小家伙,惹得皎澈咯咯地又笑又躲,爷俩玩了一会儿,皎琮才把儿子单手抱在怀里,往院子里行去。 “姐姐呢?”他边走边问。 皎澈拿小手去研究爹爹的胡子,嘴上却道:“学针黹呢。姐姐说要学好了给爹爹和我做鞋子!” “扑哧!”皎琮笑了出来。这么远大的目标,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实现呢,有的等了。。。 皎琮爷俩回到院子里,沉鱼和落雁两个连忙去备水、备衣衫,又请来青书给老爷搓澡、刮胡子。 “爹爹呢?”皎月得了消息也带着丫头赶来,一进院子便是这片热闹的场景。 沉鱼连忙上前行礼,道:“给姑娘问安,老爷刚带着小少爷去净室沐浴更衣了。” “谁伺候着呢?” “是青书和青墨两个。”皎月点点头,她知道跟着爹爹出门的是青剑和青宣,显然两人回来也去洗刷去了。 她在堂屋里的小榻上坐了等着,落雁赶紧上了一盏香茶,如今秋日渐凉了,厨房已经不在特地备清凉的仙草汁了。 自打回了皎家村就忙得很,皎月倒是对这院子关注得少了些。此时打量着沉鱼和落雁,不由问道:“可还忙得过来?有什么缺的没有?” 沉鱼和落雁都是世仆家奴,因长得太艰难了些,一直没有定下亲事,这次得了机会被派到家主身边服侍,实在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么好的差事,不知道羡煞了多少花容月貌的呢。 她们俩对大姑娘皎月那是十分感激的,听得姑娘问话,落雁忙道:“姑娘放心,老爷这里活计不多,还有针线房和外书房的人手呢,奴婢们忙得过来。” 皎月瞧她们很珍惜差事的样子,倒是点点头,又四下打量了几眼,指着炕柜上的‘乳燕穿柳’小看屏道:“这个是夏天摆的,如今都秋天了,收起来吧,再取了应景的摆上。” 沉鱼连忙应下,又恭敬地道:“奴婢们没读过书,这上头笨拙,还请姑娘示下,摆什么样的好。” “我记得库里有一个‘秋菊绕舍’的小绣屏,菊花丛绣得颜色绚丽雅致,虽是秋菊却不显冷清,倒是应了眼下的景,就摆那个罢。” 沉鱼忙小心地抱了这个下去了。 皎月又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又爹爹和弟弟的说话声,她连忙跳下榻来,奔出门去。 “爹爹,您可回来啦!”女儿见了爹爹也是这句话。 皎琮放下儿子,扶着女儿的肩膀,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才笑道:“月儿也长高了一点,你弟 弟还长了点肉,倒是你也该长些肉才好。” “女儿吃的不少。”皎月喜滋滋地牵着爹爹的手,扬着脸打量一番,便不高兴地责怪道:“爹爹是不是又去了田里,还没带斗笠?秋老虎才更厉害呢,爹爹也爱惜自己些。” 皎琮也比以前黑了不少,而且手掌明显粗了些,他又不习武,定然是跟着劳心又劳力了。 皎琮一手牵一个,往自己正房里头去,边走边笑道:“你现在这样,就像个小管家婆。黑点儿有什么不好?你瞧瞧,爹爹是不是显得更威武了些?” 皎月心话,威武到不见得,黑瘦倒是有了点儿。看来得吩咐厨房给爹爹好好补补。 皎月不等进了屋子,吩咐远黛道:“你去厨房跟赵家的说一声,那干仙草炖只肥野鸡,给爹爹补身子;再有,红烧肉、糖醋排骨,对了,今天早上不是送了螃蟹来,挑肥厚的蒸了来,在上一壶 好酒给爹爹解乏。” 皎琮听得肚子都饿了,笑道:“说得这般热闹,偏现在吃不到,岂不是害人?” 皎月略一想就知道爹爹定然是饿了,等不到吃午饭,便又喊了远黛回来,补充道:“我记得厨房又大骨浓汤,赶紧先做一碗面来,浇头要荤的,再加两只荷包蛋。快快送来。还有,跟着回来的 人都赶紧办了饭送过去,别都饿着肚子!” 皎月管家好几年了,这些事顺手得很。 皎琮一碗面下肚,舒服地打起了盹,皎月又让沉鱼取了薄被来,姐弟俩给爹爹搭了被子,又小声吩咐了沉鱼落雁好生伺候着,才悄悄地走了。 *** “明溪,外头是什么声音?去看看,是爹爹又出门了么?”皎月下午放了学,带着碧禾和明溪往回走,耳边隐约听见大门外有响动。 她驻足听了听,皱了皱眉头,是车马进出的声音,她可不记得爹爹说过要出门或者有客要来的。因为那样厨房要早做准备的。 明溪去了一会儿就赶了回来,悄声道:“不是老爷出门,是来客了。好像是快马赶来的,奴婢没瞧见人,不过门房正往里头牵两匹马呢。” 皎月灵性高,又修炼得更加五感异于常人,此时便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大对劲儿。她站在那里努力回想一下见到爹爹的神情,当时太过欣喜也没注意,现在想想爹爹似乎有些过于疲累。。。 “走,咱们去外书房瞧瞧!”皎月转身又往外书去,那里是皎琮待客的地方。即便见不到爹爹,她也打算问问跟着出门的人。 果然,外书房门外左右站着青剑和青书。皎琮只在见客不便打扰的时候,才会让冷冽的青剑看门,皎月见到他,便觉得定然是有什么事了。 她识趣地站在院子门口,朝着青书招了招手。两个随从都是功夫不浅的,早发现大姑娘来了,见她招手,青书和青剑打了个眼色,便快步走了过去。 皎月也不打马虎眼,直截了当地问道:“可是刚才来客人了?” 青书心里哀号一声,这连个过渡都不给,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都怪他长了一章文静的脸,他要是像青剑那么冷,估计姑娘就不会找上他了。 “嗯?”皎月见他面露难色,不由哼了一鼻子。 青书赶紧团了手,拜道:“不是小的不告诉姑娘,实在是老爷没吩咐下来,咱们不敢擅自作主。” “哦?”皎月转了转眼珠,又瞄了青书一眼,道:“那我问你,我爹这次出门可是遇上了什么事?”然后进跟着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回给大伯父去!” “姑娘,您饶了小的吧!”青书可是明白这大姑娘绝对不是吓唬他的,人家真的有这个权利,便是曹管事,姑娘想撤也是没话好说的。 “说不说随你!不过本姑娘耐心只有一点点!”皎月瞪眼恐吓他。 青书略一想,老爷却没交代说不准说,便低声道:“姑娘可别说出去。小的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这次秋收,有些佃户联合起来,要求减租,说是闹起了呢!” “减租?!”皎月眉头都快挑到额顶上去了,声音也不可抑制地扬高了好几度,“这么说闹得挺凶?” “姑奶奶,您小点声儿嗳!”青书连连作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小嫩嗓子一呼,老爷哪有听不见的哟! 果然,青剑被招了进去,不多时就出来超皎月道:“老爷说,请姑娘先回去,晚些再请姑娘见客!另外,晚上有两位客人,请姑娘安排些酒菜。” “可能说是什么客?”皎月不知道爹爹遇上了什么事,心里有些紧张,想借机揣测一二。 青剑看了小姑娘一眼,道:“是陈主簿和徐捕头!” 皎月张了张嘴,看来是闹得不轻。这两位是爹爹的至交好友,能劳动他们大老远的赶到皎家村里来,定然是事情不小!况且,她印象里陈主簿是很少骑马的,也不知这一路是怎么骑过来的。。。 皎月心事重重的带着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又让人唤来厨房管事,吩咐他们准备皎琮和两位世叔爱吃的菜,尤其叮嘱要多做几样些荤菜,上些好酒。别舍不得。” 皎月一边忙忙碌碌,一边留心打探着外头的消息。老佃户、抗皎家的田租,皎月心里一声冷笑,这要是没人在背后指使,说出去谁信呐!她一个小孩都不信! 第三十九章 谁人谋算 第三十九章谁人谋算(大修) 皎月挨到晚饭的时候才见到了徐捕头和陈主簿。 皎月悄悄观察两人,至少面上神色是轻松的,连她爹看起来也恢复了往常的和煦。不知道是大人们善于伪装还是已经寻到了解决之法? 徐捕头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朗声笑道:“小丫头,琢磨啥呐!” 皎月赶紧眨巴眨巴眼睛装可爱,坚决不承认啥。 晚饭仍是大人孩子围坐在一处,徐捕头和陈主簿逮着肉猛吃,皎澈抱着酒壶给爹爹和两位叔叔倒酒,皎月则殷勤地劝菜,一顿饭也吃得热热闹闹的。 吃饱喝足,撤了饭菜换了茶来说话。 皎月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皎澈眼珠转了转,便知道他姐要留下,便十分配合地跟着姐姐在屋里屋外地跑来跑去,困得直打哈欠都不肯回去睡觉。皎月内疚地朝弟弟笑笑,可她一定要知道真相,只能对不住弟弟啦。 果然,熬了没多久,里屋就说起正话来。 徐捕头道:“皎兄弟你放心,既然咱们查出来是谁挑的头儿,这事儿就在不难办。” 陈主簿却道:“依小弟之见,这事儿只怕背后有人支持。不然,光凭几个佃户,无论如何也不敢拿一季的秋粮跟东家叫板!”若是别的人家还有可能,可这么明白地挑战皎家却有些令人意外。 皎琮脸上还带着薄薄的酒后红晕,头脑却很清醒地道:“嗳,咱们是兄弟,让兄弟们跟着受累,我也不多说啥了。都在心里啦。这事只怕还要抽丝剥茧,细细找出由头,减租是没道理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皎家对佃户自来算得上宽厚仁和,这次决不会退步!唉,此番一闹,不管怎么处置,至少也是主雇离心,最坏的情况便是两败俱伤!” 徐捕头和陈主簿对视一眼,不免心中一震! 徐捕头见气氛有些凝重,便哈哈一笑,拍着皎琮的肩膀,道:“皎老弟说得对!这一次为了芝麻花生你退让了,下次指不定又要提种棉栽桑了。得寸进尺,世人自来如此。只要兄弟你说不退,咱们就按不退的办!” 有了明确的方向,几个人当下便有细细商量起来。 屋里的声音渐低,皎月在外屋听着有些模糊,刚想牵了弟弟去凑近听,这才发现皎澈已经歪在外间的塌上睡着了。 皎月顾不上偷听,赶紧把弟弟摆正,脱了鞋袜,免得睡得不舒服,又寻了条被子盖上。 忙完这些,皎月又脚步轻轻地走到门边儿,附耳细听。 只听陈主编在算计着:“。。。光南洼的地就超过一千五百亩,你那片地不同别处,秋粮至少能收六十万斤,去掉免税部分,综合赋税计粮四万五千斤。 县城边上新补上的那片儿也有八百亩,这确实族里的。如此倒很难断定,对方针对你个人还是针对族里。” 徐捕头摇摇头,道:“我怀疑族田不过是迷惑人的。实际纳税的田亩数虽然差不多,可到底皎兄弟的占了大头。且据我调查,那边儿的佃户多数跟南洼有些关联。” 皎琮面色冷峻,真若是冲他来的,倒是不得不防! “皎兄弟可有什么线索?比如得罪过什么人?” 皎琮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得罪了谁。他摊摊手:“你们知道的,我这平常都在乡下,不说村里县里,我能得罪谁,或者怕得罪谁?” “爹爹!”皎月听到这里跨进门来。 “月儿?怎么还没回去?”皎琮瞧着女儿进来,绷着个小脸,水亮亮的杏眼里都是傲然怒气。 皎月没接话,而是对他道:“爹爹难道是忘了么?在丰河镇上的时候,什么’花容月貌年方十六’的事了?” 不是皎月要翻她爹的小帐,而是线索!线索! 皎琮稍一回想,“哎呀!”他一拍脑袋,“月儿不提我倒忘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便把来龙去脉跟两位好友细细说了。 “事后可查过?”陈主簿蹙了眉头。 “当时说是州通判府上的,便没在意。”皎琮有些后悔,不管是否有关系,都是自己大意了,很该查清了防范一番。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吃,还是想想眼下吧。 陈主簿抹了下胡须,微微眯着眼道:“虽不足虑,却不可不防。” 皎月见大人要商量事,便借机张罗茶水转身离开了。 *** 她悄悄招来青书,抱着皎澈回了他的院子。看着小厮给皎澈擦了手脸和脚丫,换上睡衣,掖好被子。 皎月又四下打量一番,顺手提起水壶看了看,里头却只有半壶凉水。又打开点心匣子,点心倒是晚上厨房新做的,两匣子点心一样只剩了四块,一样只剩了两块。 皎月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又溜达着挨个屋子看了看,才往厅里坐了。 “把袁姑姑叫来!” 这种事情她可以出手处置,不过这些人也是该袁姑姑管的,她也要给袁姑姑一个机会。 袁姑姑在路上就从落英嘴里打探了个大概,心里不免对这些走门路的人摇头不止,能进姑娘和少爷的院子里伺候是多大的体面,当时争得急赤白脸的,争到了又不爱惜。被姑娘抓个正着,真是太不争气了! 见到姑娘脸色不虞,也不敢多说,只用眼睛往屋子里扫了一遍,不由皱起眉头。这样子看着就松散了。 皎月可不等她再看什么,拿小手敲打着桌子,淡淡地道:“我只问姑姑两句话。少爷回了房,只有半壶冷水,吃残的点心。什么时候轮到少爷吃下人的剩了?这是谁教的规矩?姑姑想好了再答复我的话!” 说罢,她竟起身走了。 留下袁姑姑一脸通红地站在那里,盯着皎月特地摆在她面前的点心和水壶。。。。。。 *** 皎月眼下没时间看她处罚下人,总归要让她满意。而现在她还得去爹爹那听消息去呢。 只不过大人们好像已经谈完了要紧的,见她进来便笑着说起别的来。 皎月不问心里不踏实,便跟她爹道:“女儿听说有佃户抗租,这是怎么回事?爹爹可不能瞒着女儿。女儿年幼,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可若不知情,万一扯了后腿儿就不好了!” “瞧瞧,瞧瞧,还是月儿最聪明。别人打探消息哪个不是拐弯抹角的,她倒是能找个光明正大无法反驳的名头出来。世人都以为阴谋论,却不知这善阳谋的人才最厉害!” 陈主簿不由大为赞赏。 “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什么阴谋阳谋,不过是任性罢了。”皎琮爱惜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着问道:“又偷听了?” 皎月嘿嘿一笑,朝她爹道:“女儿担心!” 皎琮含笑点点头:“你们姐弟知道一下也好。” “前些时候爹爹就接到线报,说是有些佃户放着麦子稻谷迟迟不收,倒是把地头垄边的芝麻花生等杂粮先起了个干净,这眼瞅着都到了秋收末尾了,那些人还没有动静。 爹爹带着人赶过去查看,果然,大片的麦子已经倒伏了不少,满地的稻子也没人割!” 皎月拧起了小眉头,道“庄户人不是有句话,糟蹋粮食是要遭天谴的。怎么他们就敢这么干?难道那些人的家人也都不反对?” 皎琮冷哼一声,道:“你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等着我去了,拿这些粮食作筹码,提减租的要求罢了。只要咱们今天退了步,估摸着明后天他们就能召集到人手把地收完。不做了这番准备,他们也是不敢打这个主意的!” 皎月道:“咱们家算得上是最厚道的东家了。连女儿都知道,四六或者五五的田租是乡间的旧例,五五分成的是免税的祭田,咱们拿六成的却是含税的!更何况,咱们既不要他们折了银钱缴租,也不用送粮入仓。” 楚国朝廷的税收是跟土地原主收取,讲究以民为重,所有税综合起来从田亩里出,为十税一。此外任何人或官员不得另外再摊派别个名头的税,一旦被发现就抄家流放! 皎琮注重言传身教,对待子女也和别个不同,只要有可能,他总是把孩子带在身边看着他做事。因此,皎月姐弟是从小便跟在爹爹身边,学着如何处置事情的。因此,他们对一些庶务或大事显得陌生,甚至是耳熟能详的。 皎琮几个大人都欣慰地颔首,陈主簿更是赞道,“嗯,丫头学的不错。送粮入仓要有牛有车,还要有人手看护粮食。若是用银钱折价,还要受粮价高低影响,价高了自然是好,低了就得自己亏。” 皎琮道:“这些佃户提出,要么五五分租,要么许他们划出一部分麦田或者稻田改种杂粮。” “改种杂粮。。。”皎月的脑袋飞快的转了起来,很快便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难道如今杂粮价高出很多?” 楚国人向来看中稻谷小麦这些能饱肚子的五谷,因此,除非杂粮价高得离谱,不然再不会拿好地去大量种植杂粮。 陈主簿点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 如今有榨油的新法子,芝麻、花生、油菜籽等都能榨出清亮亮的油来,且出油也多。且已经在京城和各州府盛行开了。这两年粮价已经下跌了些,而这些油料的价钱都在上涨,到了今年秋收,更是涨到了粮食价钱的两倍左右,所谓财帛动人心!” 皎月总算是明白了,不由高声道:“这么说来,他们目的是改种杂粮?” 徐捕头竖起大拇指赞道:“丫头好脑筋!” 陈主簿和皎琮也微笑着点头。 “那爹爹打算如何处置?咱们自己可有人手收粮入库?” 如果她没记错,皎家库里的存粮大都被官府借去救灾了,族里自救赈灾也用了一部分,而她们家的粮除了村子里,县城里救灾用掉大半,还有一部分借给了大伯、二伯等亲戚家周转。 皎琮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数字,皎月知道,这便是存粮的数目了,八千斤!如果族里不能支援,只怕就得等别地的秋粮上来了。便是能筹粮交税,难道地里的六十万斤粮食就能白扔了不成? 六十万斤,任谁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爹爹不必发愁,只要他们肯先收一半,剩下的女儿想想法子,咱们用几天也能拾掇了。”皎月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能支撑多久,法术没问题,但她实在年幼,谈不上什么修为,最多是平常的积累。 在空间里干活那是增加修为的事,收多少都没问题;在山谷,她们每天能干多少是多少,不必勉强。只这件事上怕有难度。她虽然嘴上这么说,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 第四十章 爆发 第四十章爆发(大修) 南洼,光听这个名字也能想象得到,这里原本并不是什么良田美地;而实际上,它原本也确实就是一大片盐碱泡子! 传说,皎家的一位先人无意中路过南洼,见到南山山势平缓,不远处的长河也有水鸟起落,唯独中间这一带有些可惜了,便起了改造盐碱地为良田的心思。 后来,果然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下了这一片连山带水之地,亲手改造成了良田!如今它就在皎琮的名下。 当年救灾的时候,皎琮顾不上家里的妻子儿女,马不停蹄地各处救援,第一个去救皎家村,第二就是南洼的佃户,不论是银钱上的支持,还是活口的粮食。摸着良心说,皎琮对南洼绝对当得起‘仁厚’二字。 只不过如今都抵不住人心易变! 皎月远望着这片金灿灿的田野,如同黄金织就的地毯一般,在秋风中微微起伏,不断地泛起金色的波浪。 更有密密匝匝的鸟雀,从山中飞来,落在田里饱餐一顿,忽而受惊,便旋即成群飞走,像一片在风中任意变换形状的布匹一般。 然而,与别处的热火朝天抢收抢晒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人收割,也没有人看守驱赶鸟雀,甚至连稻草人都不曾扎绑一个,任凭大群大群的鸟雀落在田里啄食。还有一些胆子大些的农户人家的小孩子,提个小篮子在边上摘稻穗,见到来人,立刻拔腿就跑。 皎月就不明白了,这些人到底拿了多少黑心钱,才能如此糟蹋自己一年的辛苦成果! 一个管事皱眉道:“三爷,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皎琮黑着脸,让人去喊了各家佃户来说话。 *** 南洼因为田多佃户多,常年累积下来,周边已经形成了一个自然村,村里百来户人家,全都是靠种皎家南洼田过活的佃户。 此时接到传讯,各家佃户都派了人前来与东家说话,带头的叫王双木、蒋林。他们这两大姓是姻亲,在村里占了大数。 两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人,看在皎月眼里,前者吊睛白眼、后者黑壮粗陋,真不知道他爹怎么会把田租给这样的人,一看就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皎月不停心里腹诽,面上却文静地跟在爹爹身旁一声不响。 “皎东家,您来啦?”两个人勉强挤出个笑脸,再不似以往那般毕恭毕敬。 这时一个姓魏的老管事走上前去,也不睬蒋王二人,而是淡淡扫视了各个佃户一眼,手往田里一指,扬声道:“东家有话问:南洼的佃户们,为何还不收粮?耽误了农时,你们担待得起吗?” 佃户们顺着他的手看去,到底是辛苦一年的成果,要说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很有几个人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不过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 倒是蒋、王二人偷眼观察着旁人,此时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谄媚地道:“魏管事光说收粮食,怎么不提咱们减租的事?” 魏管事冷笑一声:“蠢材!佃户租种东家的地,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在衙门里是备了档的!以一己之私,怠误农时,一切后果在租田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 别人不说,就说你们这两家,租东家的地,差不多也有三四代人了吧? 王白眼,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爷爷是逃荒来的,身无分文不说,几乎饿死在路边。是东家的祖父巡田的时候见到了,叫人给他一碗热粥活了命,后来又把地从别人手里匀了几亩租给他,此后你们家才在村里繁衍起来。” 那被叫王白眼的人涨红了一张脸,面带不忿地盯了魏管事一眼,嘿嘿两声,假笑道:“您记性好,这些事我都快忘了。不过,我们也是尽心尽力地照看东家的地,三四代人了,要求减点租子也不算过分吧?” 魏管事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搭理他,又对蒋林道:“黑胖子,你们家也是从你爷爷开始就租东家地的吧?我还记得,你爷爷带着你爹投奔到东家这里租田的时候,连鞋都穿不上。 怎么,这些年你们的日子过好了,合着东家就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蒋黑胖子脸上挂不住,当即反驳道:“魏管事,话不能这么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今天我们种地,你咋知道明年我们就翻不了身,也做个富家翁?” “你们要当富家翁自然没人拦你。只是你们做富家翁就是以坑东家起家吗?别以为你们那些小九九旁人看不出来!我只问一句:这地你们收,还是不收?” 皎月瞧着已经两鬓灰白的老管事,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认得这老管事,是他爹身边的得力人,自皎琮成亲就跟着他打理各项事务的。后来年纪大了,皎琮一般让然他出来,前些年大灾到时候,他倒是平安无事,皎琮又缺人手,才又请了他帮着忙活了一阵子。 老管事都六七十的人了,最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如今把他请来,也是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再不知道收敛,皎琮也不客气了。 只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这些佃户的决心,只见那王、蒋二人对视一眼,竟出言讥笑道:“魏管事年岁已高,还在替东家卖力,令人佩服。不过,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减租这事没得商量!” “减租?改种?为何不在租田之初提出,而是拿秋粮做筏子?你们打的什么心思,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呵呵,东家要是被几个佃户拿捏住了,你以为皎家能有今天? 你们是不是觉得怠误农时,人有出钱,你们认罚就是?” 两人闻言不由面色一变,偷眼去看皎琮,垂下眼皮惴惴地思忖了片刻,仍是咬牙道:“对不住了魏管事,减租或者改种,东家必须给咱们这些人一个答复才能抢收,不然。。。就对不住了!” 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皎月听着已经气得不行,可见他爹和几个管事都面不改色,自己也只能把气憋在肚子里。 这时,曹管事赶了过来,在皎琮耳边低语几声,又给魏管事打了个眼色。 魏管事严肃地点点头,一双精光的眼睛一个个扫过佃户们的面孔,然后平静地道:“你们都这么打算的吗?有乐意抢收的,现在站到我这边儿来,别的我做不了主,但至少能保住佃户的资格;至于铁了心要坑东家的人,咱们就试试看!” 这是最后的选择机会! 底下的人一片肃静,除了鸟确的叽喳声和不时传来的狗吠声,竟然安静得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皎月个子小,看人的脸不太方便,就盯着人家的脚看。 一双双穿着草鞋或旧布鞋的脚,或焦躁,或不安,或迟疑,总之,在似乎很漫长的沉寂后,皎月看见有几双脚慢慢地移出了人群,渐渐又有几双脚跟上,后来又多了几双。 不过,这些人不过十几二十户,比起百十来户的总数,实在少得可怜。 皎琮也不由一哂,都说人心换人心,这就是他皎家几代人巴心巴肝换来的人心! 皎琮一摆手,淡淡说了句:“就这样吧!” 一锤定音! 皎月不知道她爹做了哪些安排,让她跟着来也不过是备选,并没有真的想过用上她。毕竟靠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解决问替,他们这群大人的脸面也别要了。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大群人,皎月看到走在前面的正是族长和穿着官服的县令大人,身边是乡里三老,后边是衙差和皎氏族人。 皎月暗自吐了下舌尖,又看佃户们的脸变得灰白起来。哈,真是吓死了吧,叫你们嚣张!难道官府的板子是用来看的?皎月心里终于舒畅了一些。 *** 佃户们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也有些傻眼,都忘了跪了。 “尔等愚民,见了父母官竟然还不下跪!”衙差大喝一声,胆子小的佃户慌忙“扑通、扑通”跪伏在地,几个胆子大些的,还偷觑了县令大人一眼,被衙差一脚踹倒在地,这才规规矩矩跪在田埂上。 皎琮等人各自见礼不提。 不知道谁提了几个马扎来,皎琮请县令大人和三位乡老并族长坐了,拿出一叠租约,身边的人里更是站出一个摇着扇子的辩师来。 县令大人看得眉头直跳,皎琮这阵仗显然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从县令大人的角度来讲,最好是能让佃户们知难而退,赶紧抢收,田税不要受什么影响。按照往年的惯例,别处收税有不足的,官府会跟皎家暂借一些顶上,慢慢催收上来后再还给皎家,这样保证他们的绩考总是优等。 真要毁了租约,便意味着这些歉收的税没了托底的。 “就是你们,想毁约抗租?” “冤枉啊,大人!”王白眼赶紧喊了一声。 “住口!大胆刁民,白纸黑字还敢抵赖?”县令大人一声冷喝。 衙差上去给了王白眼一脚,“老实点儿!” 县令大人厌恶地扫了几个不安分的人一眼,和蔼地跟三个乡老低声商议道:“这租约白纸黑字没错,当初乡老也是见证人。”说着他望了一眼金灿灿的稻田,仿佛看到自己的绩优考评,如同煮熟的鸭子一般,就在嘴边还飞走了。。。。。。 “按惯例,经官之前,还得三老劝说一番。”这是楚国的一般形式,先由民间有威望的乡老对矛盾双方调解说和,实在不成,再经官。 不过显然县令大人要失望了,乡老喝干了两盏茶,这些人也没改口。 皎琮的辩师大冷的天儿,摇着扇子,唾沫飞溅,把佃户们骂成狼子野心、黑心烂肺、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小人,又当场指着一片金灿灿的良田说,这些人比起一般的毁约,更是充满恶意、故意。佃户们若都有样学样,皎琮今天的遭遇,就是别的大户明天的遭遇。 又提出,春种、秋实,乃国之大计,民之大计,以‘秋实’相要挟,不但国法难容,更加天理不容。总之,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佃户们一听,顿时跳起来改口,说他们还在考虑,而且秋收还未结束,并不能说明他们毁约,最多是抗租未果云云。 都不是傻子,这话能从佃户嘴里说出来,若说没人教过,连衙差都不信了。 皎琮坚持,佃户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绝对不能等坐实了秋粮损失在判;佃户们则咬定现在还是秋收期间,断言这些为时尚早。双方各不相让,陷入僵持。 *** 皎月实在不乐意看这些人的嘴脸,便信步往田埂深处溜达而去,顺便释放出精神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皎月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皎月急忙对落英喊道:“快,把我爹找来!” “月儿,发生何事?”皎琮从没见女儿这么没有分寸过,顾不上。那边的官司未了,急匆匆赶了过来。 皎月一把扯住她爹的袖子,急得快要哭了:“爹爹要尽快安排后手,咱们只怕等不得及啦!山后有一大堆的雨云,用不上一整天,就能下到山这边来啦!” “啊?”皎琮心突地停跳了片刻,脸色也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紧盯着女儿,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可看准了?” “女儿刚才动用灵性观察这里才发现的,爹爹让人去山顶望望,指不定凭人眼都能瞧见了!”皎月急得直跺脚。他们可再没功夫跟那些人纠缠了! 这可绝对不是好消息! 皎琮转身就走,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到。 第四十一章 突变 第四十一章突变(大修) 这一番变故来得太突然。 皎琮稳住心神,还笑着安慰女儿道:“爹没事,月儿放心吧。” 看着爹爹远去的背影,再看看眼底明显带着算计、嘴角挂着坏笑却依然在抵赖的佃户,皎月的心底“呼”地燃起一团火焰,恨不能立刻把这些人给点了! “爹爹!”皎月在背后失声喊道:“还有女儿呢!” 皎琮的脚步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身来,朝女儿安抚地摆了摆手。皎月见状哽咽着喊道:“爹爹放心,女儿能行哒!” 不行也得行!皎月在心里呼喊着。 *** 很快便有几个精通农事的人爬上山头观望起来,他们不多时就都白着脸回来了,朝皎琮连连拱手:“东家赶紧召集人手吧,一刻也等不得了!能抢多少是多少吧!” 魏管事也在其中,他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也不要按步调来了。这么办,直接收割穗头,再赶紧去调集了袋子来,前面的人割,后面的人装;再征集了附近的屋子作临时仓库,装好袋的直接运过去。” 大家快速商议了能凑齐的人手,一边派人去操办,另一边赶紧去跟县令和三老通报。 县令大人闻讯也急忙忙提了袍子亲往山顶张望,然后黑着脸下了山。他踱到王白眼和黑胖子跟前,蛇盯蛋一般冷漠地鄙视这二人,忽而嗤笑一声:“你们几代人在这里种田,想必早知道了吧?” 县令大人也懒得对付这些叼民:“来人!把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全部押到死牢里。待本官忙完了秋收再细细审来!” 大人的话音一落,就‘咕咚、咕咚’昏倒了几个。 也怪不得这些人害怕,他们本来就是随大流儿的,有人承诺了只要站稳队,一家就有五十两银子的好处,早前就已经支付了一部分‘定金’了。而且毁约罚金也按各自契约另外补偿。里外里,他们既不用受累收粮,也没啥损失。 可如今大人要押进死牢,等待秋粮纳税后再审,那最少一个多月!整个县里,谁不知道死牢里关押的人犯都是要秋后问斩的,那些人早熬变态了。好人进去,用不上十天就得疯!男人都能被糟蹋,别说家里的女人了! 还不如去挖黑心煤呢! “大人饶命啊!大人!草民交代!”都不用打板子,上架棍,顿时就有几个人招了供,是受了蒋王两姓逼迫。 为求脱罪,还指正说,南洼多年形成了自己的小气候,他们这些佃户都知道的。眼下就有一场中到大雨,今晚不来,明天一定会下。王蒋二人故意不让大家给东家提醒,就是要坏了东家的事,说什么秋收还没结束,纯粹是为了拖延等等。 不管是为了主持公道,还是出于自己的业绩的考虑,总之,县令大人下令,王白眼和黑胖子等几个首恶之人已经不是简单抗租问题,先收入死牢暂押待审;其他人必须立刻无条件抢收秋粮,如果秋粮有什么不测,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 当佃户们一听,立刻嗷嗷叫着跑回家去,拖了牛车,别着镰刀,提着袋子纷纷赶来,然而比他们来的更快的是山风! 是的,风已起,带着潮湿的气息!吹在收粮人的脸上,冷在人的心底。 皎琮准备的再周全,如今没了周旋的时间,又能奈何? 他有些萧瑟地站在田埂上,望着山顶的一片灰色云朵,心底郁积多日的怨愤和怒气,还有不值,不甘,种种搅合在一起,只觉得心口微甜,却紧紧握着拳头挺着。 这里的人全都等着他来决断呢! “收!按魏管事先前的方案,抢多少是多少!”皎琮一声令下,他原本带着的皎家村的人手和南洼的佃户等全都涌进了田里,疯狂地开始收割起来。 然而,焦急的人们很快就发现,这面对一千五百亩的粮食,他们就是再生出十双手,只怕也赶不及!真是欲哭无泪,追悔莫及了! 一样心急的还有皎月,她试了试往空间里瞬移粮食,最多一次也就一篓子,一篓子,顶个屁用啊! 皎月看着爹爹握得发青发白的关节,捂着嘴,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她实在是感觉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心知必须帮爹爹渡过这个难关。因为除了她的精神力和法术,人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辰里,完成这么大量的活计! 可她也很清楚,即便仙锄能直接收割穗头,光凭这些人手,明天之前也不可能把六十万斤的穗头装起来!摊在田里被雨水一泡,熟透的种子很快便会发芽,甚至发霉,到时候前功尽弃不说,根本也于事无补。 她不但要收割一千五百亩地,还要尽可能装起来,或者堆成垛,便于苫盖! 皎月哭了一小会儿,抹干眼泪。 “魏管事!”她没有去找爹爹,直接找到了忙碌的老管事,道:“收割的事,我会想办法,另外,这么多粮食割下来,装袋运走怕是来不及了。”她说着眼泪一串串又落了下来。 “我看你想法子寻些苫布来,万一来不及,我尽量堆成垛,让人跟着苫起来总比泡了水强。别跟我爹说,他够上火的了!” “唉!”老管事摇头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东家别的都好,就是把人心想得太好!什么人心换人心,呵呵,几十年了,他见到只换来狼心狗肺的还少么? 不过他还是担忧地看着皎月,道:“姑娘年岁太小啦,只怕力有不逮,还是量力而为的好啊,不然,三爷更难受!” 皎月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 皎月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山坡,抬头间正遇上她爹看过来的眼睛,皎月不由自主地展开嘴角,努力扯了个笑容。 见她爹抬腿奔了过来,皎月咧嘴一笑,才不会让她爹阻止她施法术呢。 深呼吸、凝神静气,缓缓打出一套法诀,让仙锄浮起身来:“收割穗头,先收割靠岸的。去!” 仙锄随意而动,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朝着起伏的麦浪稻田而去。 一排排稻穗齐刷刷被斩落下来,自动堆叠成一堆,又潮水一般向前汹涌着割去。 经历了短暂的恍惚和震惊过后,魏管事连忙招呼人手赶快装起来,运走。 佃户们此时才叫个后悔,早该想到,皎家是有仙人法术的,既知如此,他们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 皎琮赶到山坡的时候,只见女儿小小的人儿,微微合着眼,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或者换个手势,或者灌一口葫芦里的水,已经完全沉浸在施展法术的状态之中,容不得打扰了。 皎琮伸出手去,张了张嘴,又缓缓地收了回来,怕打扰了女儿令她走火入魔了。 有了皎月的快速收割,跟着装袋的人手就显得快了许多,不过半个多时辰,靠近河岸地带的稻子就已经在运走的路上了。 皎月又打了个法诀,直接开始收割中间的部分。这里是粮食最集中的地方,皎月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割完,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月儿,歇歇吧!”皎琮趁着女儿补充水的时候赶紧出声,“你要是累坏了,爹爹再容不下这些人!”皎琮的声音冷厉起来。 皎月只好收回仙锄,稍微歇息片刻。 她道:“爹爹别为我担心,我先进空间去一趟!”说着一个闪神,跌进混沌珠空间里。 “你这是干什么了?”邈邈发现不对头,惊呼着来看她。 皎月累得很,几乎是爬了几下,便伏在地上,“给我点仙泉水,快!” 邈邈不敢耽搁,赶紧给她灌了几口,皎月闭目缓了缓,渐渐有了气力,她爬起来,把自己胡乱塞进瑰玉汁大碗里泡着,感受着身体的各种疼痛慢慢消失,气力渐渐复原,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没,刚才施法术,最后的时候她有一种飘渺的感觉,似乎还得小心些。 也是,毕竟体力容易恢复,精神力却是靠积累的。她操作仙锄固然是修为的锻炼,可出得多、进的少,还是入不敷出。 “哎呀,不好,起大风啦!”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话不假。皎月正闭目休息,忽然听见外面的惊呼声,一个激灵醒神过来,赶紧换了衣衫,正欲闪神出来,有想到了什么,跑回去灌了两葫芦仙泉水,急忙忙出了空间。 “怎么了?”话一出口,她自己也看到了一大片阴沉沉的雨云随着风势快速长了起来。 皎月心到不好,再看她爹已经奔下山去,指挥人把装好的粮食先集中起来,空下手的时候再运。 皎月慢慢冷静下来,一边灌着仙泉水,一边在心里衡量着:太远的地方,人要来回跑腿儿,太浪费时间了,还是集中山下着一片吧,这里中有近千亩地,收了这些,也算有底了;然后再打算别处的。 想好了这些,皎月观察了一下云头,她估摸着时辰再次施展起法术来。 割完了稻子割麦子,可是看看满山遍野的成熟麦子,皎月只觉得还差得太多。 她尽量均匀的调用着自己的精神力,随着收割的进行,皎月的汗水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她一口一口地喝着仙泉水,补充着渐渐透支的体力,可是随着仙锄的速度越来越慢,豆大的汗珠子从她惨白的小脸上滚落下来。 “月儿,快停下来!停下来!”皎琮发现异样,顾不得别的,连忙大声朝山上呼喊,人也拔腿发狂地往山上跑去。 他奔跑间,恍惚看到女儿站在山头,朝他灿然地一笑,亲热地朝他喊了一声:“爹爹放心,女儿能行哒!我一定能行!” 皎琮暗叫一声不好,惊呼:“月儿——” 他踉跄着扑了上去,也只来得及接住女儿带着笑容、缓缓倒下的小小身体! “月儿,我的宝啊。。。”皎琮跪在地上,抱着女儿的身子失声痛哭起来,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冷厉起来。 他把女儿抱在怀里,朝着山下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吼:“你、们、都、该、死!” “噗!”一口鲜血飞喷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生死 第四十二章生死 皎月以为自己死了。 没成想,她又活了! 哈哈哈~皎月差点叉腰大笑,活着总比死了强,至少她还能见到爹爹和弟弟呢! “你这小丫头,倒是个随遇而安的。先前不是还哭得很惨么?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 皎月觉得瑶邈大神一定脑子糊涂了,提醒道:“我都死不了了干嘛还哭?” 瑶邈大神嗤笑一声:“我看你还是继续哭一会儿吧,反正你呆会儿还是要哭的,不如一次哭完!” 皎月探询道:“这是为啥?” “为啥?你毫无顾忌地透支精神力,如果不是遇上我们,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即便你现在保住了一条小命,可意识海崩溃了,你难道不应该哭一场?” 皎月豪气地一挥手,道:“有啥好哭的?我倾尽全力帮助了爹爹,死也值了。可是我现在不但没死成,反而被大神您们给救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意识海什么的,如今多捡一条命,谁还在乎那个!” 碰上这种人,大神们也是醉了,其中一个嘲讽道:“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你对自己够狠!” “一般、一般,当不得您夸!” 瑶邈大神不跟小丫头一般计较,揣着袖子老神在在地道:“你意识海崩溃了,现在除非邈邈召唤,你暂时不能主动进入空间了。 在意识海恢复之前,你也不能修炼,当然仙锄也使唤不成了。还有,炫彩蝶、小蜜蜂、瑰玉树,你那什么茶啊、花的,还有你的小藤箱里的。。。。。。” 皎月这回真傻眼了,她当时怒火中烧根本没想过这些,早知道会这样,她蛮好提前打算打算的,尤其是她的一藤箱私房,拿出来留给弟弟也好啊,现在可怎么办啊! 加上不知谁在一旁补刀:“这意识海即便是修好了,也会十分脆弱,哼,一个不慎就无可挽回了!” “嘤嘤~~~呜呜呜~~~哇——”皎月终于吓哭了,悔得肠子都清了。。。。。 总算像个孩子样儿了! 小狐狸跟老狐狸比,自然是不够看的。 皎月大哭了一场,也不为自己那点儿‘功绩’而洋洋得意了,她带鼻音儿,抽抽嗒嗒地问:“啥时候能修好?”她指得是重塑意识海。 “你当是修车轮儿呢?”,某大神睥睨着她,“想得那么简单!玉简里明明有记载,金丹被爆或者意识海崩溃的事例,你是没看?还是不记得了?” 皎月这才想了想,可以脑子顿时疼得要死,根本不能用,她这下更害怕了,咧嘴嚎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啥也不能想啦,头好疼啊~~~” 鼻涕眼泪的,真是丢死人了! “行啦,难看死了!”一个洁白绵软、带着低调奢华的锦帕落到身上,皎月捏起来按在鼻子上用力一擤,这帕子以后算是归她了! 经过这一番教育,皎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老老实实地接受批评,进行了深刻反省。见她还算孺子可教,大神们才甩着袖子飘然而去。 小孩子胆子壮些不算啥,可无知无畏也不是什么好话。此番不让她长长记性,往后养成做事不计后果的性子,再想改可不容易。 大神并不是完全吓唬皎月。事实上,如果不是她运气好,这功夫只怕都喝上黄泉水、孟婆汤了。 而重塑意识海说说容易,即便是有木神友情赞助药材,大神师傅亲自动手,整整花了一个月的功夫,皎月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 得到消息的皎琮喜极而泣! 不但他们,很多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皎大姑娘活着就好,万一真的咽下这口气,少不得要有人赔命了,只要人没死,别的都好说。只是这些人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乐观了。 柳老太太又被皎琮接了来,亲自照顾外孙女的起居,虽然有下人,但到底不如自家外祖母。 加上皎琮最近不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柳老太太顺带着也要照看外孙子,两个院子跑得勤快,凡是有不合意的,她才不管是谁,劈头盖脸一通数落,绝对让你没脸! 相比之下,皎月之前对下人算是客气的了。 所以,皎月醒来,从袁姑姑到远黛几个丫头都感觉头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 “姑娘可算醒了!”落英抹着眼泪,伏在床边嘤嘤起来,只是还没等她抒发出心里的感受,就被老太太挤开了去,“哭啥?姑娘好了是喜事,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皎琮也三步两步跨了进来,身后小跑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月儿?”皎琮蹲在女儿床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他抖着手轻轻摸上女儿的脸颊,确实有热乎气了。两串男儿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爹爹!”皎月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还能见到爹爹,真好!”,艰难地抬了手去给爹爹试泪,不成想自己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耳边,滴滴答答落在枕头上。 皎琮抽了抽,展露一个笑脸,轻轻握住女儿的枯瘦的小手,道:“好、好,爹爹的月儿是好样的。你刚醒,别乱动,让大夫给你瞧瞧,咱们好生养身子啊!” 大夫皱着眉头诊了很久才放了手。 开方子的笔墨已经备好,那大夫提了笔,对皎琮道:“修习内功心法之人与众不同。大姑娘早前心脉紊乱,身衰气弱,乃心力耗竭之症;此番又有不同,心脉已经护住了,血脉虽虚弱无力,倒还流畅,看着倒是元气大伤之症。 如此,病人情绪不宜激动,不宜操心,少动神思,好好调养一番,慢慢也能恢复了。” 皎月听了这话倒觉得这大夫有些水平,她的意识海虽然重塑了起来,可还脆弱得很,只能静养一段时间,而且,每天还得被大神师傅带着修养意识海,直到它完全恢复。如此这般,自然是少动神思的好。 开药、送大夫、煎药。。。。。。一通悄无声息的忙碌后,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皎月自己了。她朝外看了看,听说弟弟为了给姐姐报仇,每天发奋练功,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刻苦呢。不然早跑来了。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小童的哭喊声:“姐姐、姐姐!”几个丫头外加柳老太太硬是没拦住,小家伙又踢又打,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扑到姐姐床前。 见到姐姐好看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笑眯眯地望着他,皎澈一头扎进姐姐的被子里,呜呜大哭起来。 皎月慢慢地摸上弟弟的头、脸,还有泪,虚弱地道:“弟弟,想姐姐了吧?” “姐姐、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啊,姐姐、姐姐。。。呜呜。。。”皎澈乍一被姐姐的手触到,愣了一下,转眼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皎澈的哭功向来无人能及,自小连皎月都不敢让他哭起来再哄,柳老太太等人站在门口跟着抹泪,实在是劝不动这位小爷的。 皎月虽然给弟弟哭得心酸,可也怕他哭坏了身子,便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弱弱地道:“再哭,姐姐就被你哭死了。” 哭声嘎然而止。 大颗大颗的晶莹泪水噼里啪啦掉下来,皎澈却忍着哭声,泪眼朦胧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看得皎月心好疼好疼。 “姐姐累,你给姐姐说说外面的事听。姐姐睡着了你在走啊。”皎月哄他,让弟弟有些事情做,他就好多了。 果然,皎澈一听就飞快地抹了两把泪,奶生奶气地给姐姐讲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 *** 养伤的日子不算难熬,前来探望她的人自然不少,不过都被皎琮和曹管事拦在了前院,便是女客,也由柳老太太在别处见了,并不能见到皎月本人。免得她劳累着了。 如此又是吃药又是大补,一个月后皎月已经能自己出来溜达溜达了,而且,怕她闷,她爹还特地把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接了来陪她说话。 “嗳,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不要脸!你这边都累昏了,他们还有脸求你爹原谅呢!” 皎媛就把手里的针线丢在石桌上,眉飞色舞地跟皎月说起外面的事情来。 柳枝更是撸起了袖子,义愤填膺地大呼小叫:“宝宝,等你伤好了,咱们揍他们去!” 皎杏扯了扯柳枝的衣摆,小声道:“那些人都是汉子,你一拳还不够挠痒痒呢。” 皎月还有些苍白的小脸起了笑靥,朝柳枝道:“你才跟着师傅练了几天功夫?还想替人助拳了?能得你了!” 柳枝踢了两下脚,又泄气地坐了回来,闷声道:“有仇不报多难受啊?早报早了!” 皎媛拍了拍柳枝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听说琮三叔眼睛都红了,愤怒的吼声震动山岗,要不是急着送月儿妹妹回来,说不定当时就把那些人给宰了!” 皎杏也笑嘻嘻地瞅着皎月:“没想到你还真行!听爷爷说,这次可多亏了你呢。事后问起来,别的地方竟然也有佃户蠢蠢欲动的。若不是你这一手,指不定就有样学样了。 现在好了,族里接手清查佃户,凡是参与的全部送了官;那些跟风跑又反悔的也被取消了佃户资格,有本事种别人家的地去。 还有没参与,但知道消息却没给咱递个信儿的,爷爷说也不能原谅。 哪次天灾*的时候,不是咱们救济了他们?不说报答,他们就这么装聋作哑,对得起吃下去的米,还是对得起喝下去的药?” 皎月心底却不觉得这事就这么完了。 她有预感,她爹不会这么轻轻放过,只是她现在没精力去琢磨更多。 *** 皎家多少年来没大事发生,这次也算是上了头条了。 京城里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所以,皎月家这就迎来了几位从京城赶来的风尘仆仆的客人。 “府上的灵小爷、封小爷、绍小爷和沛国公府上的英小爷听闻大姑娘受了伤,都十分关系,要不是上着学,只怕早就张罗着要亲自来了。” 郝管事一边说话,一边递上信和礼单子。 趁皎琮看信的功夫他赶紧悄悄打量几眼着坐在皎琮身边的小姑娘。不是他对人家个小姑娘感啥兴趣,实在是那位难缠的小爷吩咐了,如果没看仔细,回去扒了他的皮!。 这位小爷连父妾的耳朵都能割下来,更别说他一个二管事了。虽不一定扒皮,只怕也活罪难逃! 这一看,小姑娘眉眼还真好,如果不是伤这样,放到京城去都是少有人能比的。正可惜一张小脸白得快透明了,唇色浅淡,瞧着就是元气大损的样子。 唉,世事无常啊! 郝管事压下心里的想法,见皎琮放下信,便含笑道:“两位国公爷都让在下代话给三爷,但凡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有没有,咱们一起张罗就是。千万别客气了自己憋着。” 皎琮自然是道谢一番。天下药,眼下哪有比皎家更好的。不过既然能说这个话,也是表示心意,他也领这个情了。 “郝管事这一路辛苦了,曹管事,你带郝管事他们先去客院歇息,晚上好好招待着。” 郝管事忙道:“还有一事可不能忘了,不然在下回去这一身皮可真保不住喽!”说着,他打开脚边的一个带盖子的精编筐子,很快,里头就钻出一黑一白两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呀!哪来的小狗狗啊!好漂亮哦!” 几乎所有女孩子见到小猫小狗都这个反应。郝管事见得也不少,此时连忙笑道:“好叫大姑娘知道,这是我们灵小爷和封小爷特地给姑娘挑的礼物。 它们的爹是纯种猎犬,跟着我们将军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几位小爷说了,让它们俩长大了护着姑娘。” 替少爷卖好的事他们这些下人自来办老了的。此时说出来更是显得义愤填膺,十分的应景。 皎月姐弟都被小狗吸引了去,对视一眼,纷纷跳下椅子,跑去看小狗。 皎月抱起一团雪白的小狗问道:“它吃什么?吃鱼还是吃肉?” 郝管事含笑道:“回大姑娘的话,这狗随便什么都吃,不娇气。不过有肉自然最好了。” “明溪!”皎月吩咐:“去厨房要一碗仙草汁,有烂肉剁一剁,一起拌了饭给拿来。” 郝管事抽了抽嘴角。 要知道在公国府里,这仙草连主子都不见得各个吃得上,他们这些下人就更没指望了。人家可好,直接拿来喂狗了!这差距哟! 也是,要不像这种穷乡僻壤的差事,谁不是能躲则躲的。可如今,但凡是往皎家村来的活儿,都是抢破头的。 这不,连狗都吃上仙草了,他们这送狗的,好歹也能捞上两根儿吧? 第四十三章 代价 第四十三章代价! 不得不说,这礼物送得很是应时应景。 自打有了小狗狗,皎月再也不觉得养伤的日子有多难熬了。每天睁开眼睛就问‘小白将军’如何,不论是吃饭还是溜达,走哪儿脚边儿都滚着个白胖白胖的小毛球儿! 几个经常来陪她的小姑娘都吃起了醋来,皎媛更是直接指责道:“有了小白将军,你连我们都不要了。如今要是我们不来,你都想不起来我们了吧?” 皎月还真是有点点心虚,不过她自然有法子圆的,她道:“怎么没想着?我告诉你们,我爹已经同意咱们几个一起读书了,除了读书,还有针黹女红、琴棋书画、武师傅也有。” 然后又点着小伙伴们道:“可别跟我说,你们不想来啊!我可是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听说女红师傅是曹大家呢!” 几个小姑娘都眼神儿骤然一亮,能得曹大家亲自教导针黹那真是难得了,要知道曹大家出身内务府,针线上那是数得上前十的人物,要不是前些年被人陷害被刑具夹伤了手指,再不能绣,指不定都几品了呢。 “唉,曹大家也真可怜!陷害她的人指不定目的就是废了她的手,罪名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稍微用心查查也知道有问题。”皎杏知道这些事情多,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她怎么倒咱们乡下来了?应该有很多人家请她吧?”像她这样的水平,哪用自己动手,随便指点指点,都能大有益处的。柳枝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还用说,定是气狠了呗!要我我也不留在那地方,看着就生气,越远越好!”皎媛接了话,给柳枝解说了自己的看法。 皎杏也点头道:“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她又对皎月道:“你爹有没有说曹大家的学费是多少?我也好让家里准备准备。”这样的人,定然不便宜的。 柳枝更是蹙起了眉头来:“我娘怕是不能同意。。。。。。”一文钱都能掰几瓣的人,怎么会出这大笔的学费,还不跟她爹打起来。 皎月安抚道:“放心吧,你们的学费我爹出。” *** 皎月养了这么长时间,除了不能太劳累,不能修炼外,别的倒是也不耽误了。 如今她的气色也渐渐好了,皎琮便答应给女儿请了师傅,在家里授课,连带皎澈也一并跟师傅正式上课了。 不过,鉴于皎家有规矩,外人不能长时间因私借住祖屋,所以,跟着皎月姐弟一起上课的男童和女童们要么自己租了房子,要么住在亲戚家里。 皎杏不用说了,她爷爷是族长,这些都不是问题;皎媛家在外县,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更别说皎月还能指点她们练习皎家功法,她家条件一般,如今还是住她大姨家,不过每月出些米粮钱;柳枝直接被皎琮安排在了薛平家里借住,一应所耗都是皎琮出。 小伙伴们一起上课,放学后管管家,日子也过得飞快。 *** 这天,皎月接到京城来信,看完信她不由笑眯了眼睛,原来一直没收到她的‘回礼’,卫封特地来信‘提醒’她一下。 也是养病无聊,加上交流养狗的经验,皎月和京城的小伙伴们通信频繁,也说一些题外的事,连带的大家的感情也升温了不少。 倒不是皎月不准备回礼,人家送了军功犬的后代,她总不能随便捉一对兔子野鸡充数吧? 皎月抬脚去外书房找她爹商量,路过一处院子,忽而想起了什么,不由面色一喜,脚下一转,竟去了厨房。 如今厨房的管事是赵家的。 此时她正翘着腿儿,坐在一张小桌旁,几个厨子殷勤地劝着菜,桌面上倒是鸡鸭鱼肉齐全,要是再来一盅小酒就更美了。 皎月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情形就是这么想的。 “咳!”落英使劲儿咳了一声,里头的人惊得筷子都掉了。 皎月扫了一眼,径直走到关活鸡活鸭的笼子跟前,很快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就是这只了,带走吧!”皎月带着丫头,提着鸡笼走在前头,赵家的抹着嘴上的油,垂头跟在后面,却一声也不敢响。 皎月亲手提了笼子进了书房的门,笑逐颜开地道:“爹爹,回礼有了!” “哦?这是什么?”皎琮正跟曹管事商量事,见女儿进来了,还提着个鸡窝,不由挥了挥手,嫌弃道:“什么味儿?” “嘻嘻,当然是鸡屎鸭屎的味儿了!”皎月坏笑着把笼子往她爹跟前送,皎琮跟进往后跳了两下。 “又想拿只什么来凑数?”皎琮对自己女儿的底限一点儿没底,上回她说正好养了一只碧绿小蛤/蟆,想托郝管事带回去做回礼,把郝管事给愁坏了。亏他早早拦了下来,不然都要跟着郝管事上车走了。后来又看中了小白鸮,就没一样靠谱的。 “爹,您可看仔细了,这可是小苍鹰呢!”皎月轻轻晃了晃鸡笼。 皎琮捂着鼻子凑进看来看,还真是。“哪儿来的?” 皎月把笼子往地上一放,嘿嘿笑道:“爹爹还记得不?前些日子咱们不是跟着猎户们进山玩儿,不是逮了几只山鸡、小鸟么? 我瞧着有一只幼鸟倒像什么鹰来着,就让养在厨房了。刚想起来去看了一眼,这些日子养大了,可不正是小苍鹰么!只可惜,没有小白鸮好看!” 不过送只苍鹰倒是很不错。 皎琮赶紧喊了青书把这只小苍鹰拿去给打理好,再交代曹管事换只像样的链子和笼子来。送礼么,包装很重要。 趁着青书他们去给小苍鹰洗澡晒太阳的功夫,皎月才在书房的矮榻上坐了,踢掉粘了几根鸡毛的鞋子,落英赶紧提了出去,又张罗着提水给姑娘洗脸,还有,这鞋估计也不能要了。 皎琮微微一摆头,门口伺候的青宣就消失了身影。前后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附耳说了几句话,皎琮一摆手,算是知道了。 皎琮责怪道:“你便是想看看是鹰是鸟也该让下头的人去,何必把自己弄得一身脏!” 皎月抬了袖子闻闻,嗯,都是蔷薇花的味道,才道:“女儿不去,怎么知道这厨房的管事,吃香的喝辣的,不年不节的,一桌子鸡鸭鱼肉,竟比爹爹吃得还全可呢。” 皎琮眼神暗了暗,若不是经历了上次的事,女儿虽然也管家,但这样的事一般从不摆到面上计较,可见孩子被伤了信念,对人存了戒心。虽然那些人是该死,可他还是不希望女儿天真善良的性子变得苛刻起来。 那不值得! 赵家的被叫进来回话:心知今天跑不脱了,与其抵赖还不如老实认错,好歹留份体面。 她先是脆生生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昏了头了,对不住老爷和姑娘的信任。。。”求饶的话她不敢说,她也没那么大的脸。 皎月不错眼儿地看得赵家的冷汗直冒,才叹息一声道:“听我爹说,皎家家训,要善待下人、宽待旁人。要我说,如今年头变了,人心也变了,墨守成规岂不是吃大亏? 你们看,我不就是例子? 我是不能埋怨祖先立下的这家规的,可凡事有理有度才可,和气过头了倒是害人害己了。我说的对不对,赵家的?” 赵家的几颗冷汗滴了下来,她再不敢接一句嘴,是不知道这事要是跟南洼挂上钩,那定然是号不了了。 “带她去见曹管事,另查查厨房各人的家底,凡事假公肥私的,贪墨了银钱物品的,超过五十两的,直接交送官;不到五十两的,革职,送到粗使上去,如果表现不好,发卖了罢。 几辈子在咱们皎家,坑起家主来未必就比外头的人少!” 赵家的一听就倒在了地上,很快就被连扶带拖带走了。 皎琮看着女儿冷峻的小脸,心头滴血,他女儿从来都是活泼欢快,天真烂漫的性子,当初李婆子那么烦躁,都没直接打脸,如今竟这般简单粗暴了。都是他没有保护好女儿这朵娇花,反而让她小小年纪几乎凋谢了去。。。。。。 “爹爹安心!”皎月看出她爹的心思,反倒安抚起来:“女儿不过是杀鸡儆猴,要说女儿确实通过南洼的事看到人心不古,不过还不至于就移了性子。” *** 被洗刷清爽的小苍鹰戴着脚链,趾高气昂地站在一只铁架子上,一双大眼睛跟着人转来转去,谁见了都得叫声‘好’,确实是苍鹰的格调! “哟!好俊的鸟!”皎琮对这只堪称神俊的小苍鹰也赞不绝口,问皎月:“你不想自己留下?” 皎月摇摇头,道:“好是好,可不能因为好就舍不得送给朋友啊!” 又瞧了几眼,皎月拿手遮了眼睛,催促道:“快提了走吧,再看真舍不得了。” 皎琮等人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他的女儿! 打发走了往京城送回礼的人,皎家暂时又回复了平静。皎月也并不关心厨房里人手的处置,反正有管事的,她爹估计也不会让人报道她跟前来。 不过,明显的,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更加勤谨了几分。 皎琮也再次行踪不定起来。 皎月虽不知道她爹具体在忙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和处置佃户秋收闹事有关。毕竟这次事情太大,涉及的面太广,不仅仅是伤了她一个,而是叫板整个皎家。处置不够,皎家很可能就成了别人嘲笑的话柄了。 皎月也私下问过曹管事,官府已经查明,那些佃户确实收取了别人的好处,约定在收秋粮的最后几天闹出事来,同时也作了完全准备,一旦不成,就撕毁约定,并折算银钱赔偿就是。至于地里的粮食却是不管的。 “这背后之人筹谋多时,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唯独一样变数,就是大姑娘你了!”曹管事无奈地摇摇头,对方虽违约在前,可他们认赔银钱,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是明着坑了皎琮六十万斤粮食,却除了骂人卑鄙,也无可奈何。 毕竟当初立契约的时候,没有哪个佃户能一下子赔出上百两银子的。 一天夜里,皎月疗过伤,又被神仙师傅扔进热气腾腾的仙泉水里泡着。她无聊地趴在桶沿上,跟神仙师傅聊天。 她道:“我现在其实也能干点活儿,可我爹死活不让。我都闲得快浑身长绿毛了!” 没听到回应,她继续道:“唉,我爹现在也不知道在忙啥。别人都说他忍气吞声了,可我就觉得,我爹一定是在憋大招! 你说就我爹那两下子,不是我瞧不上眼,实在是也只能打只山鸡,猎个兔子,杀人放火绝对不行! 我爹会不会气狠了,去雇佣江湖杀手什么的?还是给县太爷使银子,让人在牢里悄悄动手?”说着她还拿手在脖子上一比划。 “哎哟,这靴子不落地可真是让人心里没底啊!先祖保佑,可别叫我爹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傻事来!”皎月嘀嘀咕咕开始祈祷起来,万不能让她爹冒风险去报仇什么的。 某大神高坐在天上却抽了抽嘴角,心话,你算是白操心了,你爹确实在憋大招,不过这回绝对谁也拦不住! *** 冬至日,是皎家每年的最后一个先祖祠祭祖之日。 官府为了给皎琮一个交待,在此前判了两个首恶全家流放,不过幕后指使依然深藏不露,皎琮听到这个结果也是一笑了之,完全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暴跳如雷的。 任谁也没想到,到了祭祖那天,守护人献祭之后,皎琮突然对着先祖的牌位反复地吟诵起了一大段古老而繁复的法诀,随之而来的则是漫天的风云变幻! 随着法诀的声音不绝于耳,碧蓝的天空中白云丝丝缕缕蔓延开来,七彩的霞光也渐渐铺满了天空,把云丝染得比霓虹还要绚烂。 整个东洲大陆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想动却被一股莫名的威压压得跪倒在地,根本起不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仙音轻斥:“尔等凡人,享吾庇佑,却包藏祸心,如今正是尔等该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就见紫金色的闪电如灵蛇一般从七彩的霞光中蜿蜒来袭。闪耀着致命的光芒,一道道地打在某些人的身上,不过瞬息之间,一个活人就从一个火球化为一撮灰烬,继而被风轻轻一吹,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前后不过半刻钟,天空再次云开雾散,威压也瞬间消失了。 皎月和皎澈却扑向皎琮,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喊:“爹爹!爹爹啊!” 皎琮缓缓转过身来,一头青丝已经成了白发,俊朗的容颜也老了不止十年! 他摸着女儿依然消瘦的脸颊,轻声道:“爹爹说过,会给你个报仇的。皎家,不是谁都能踩一脚!既然敢做,就要承付得起代价!害我儿姓名,更是不可原谅!” 皎月哭得肝肠寸断,是的,那些人是付出了代价,可爹爹念动秘法,请出先祖分身剿除害群之马,同样也要付出代价。十年啊,爹爹一生最鼎盛的十年! 第四十四章 五年(补全) 第四十四章五年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五年过去了。 五年后的皎家祖屋,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一条满院子乱窜的大狗,对着一树带刺儿的蔷薇又是咬,又是扯,来发泄被蔷薇刺扎过的仇! “哎哟,我的个天爷唉,可不能再糟蹋啦,这可是老爷亲手栽种的!”看管花木的妇人对着一只雪白的大狗敢怒不敢打,谁让这只最能祸害人的狗是大小姐的爱宠呢。 “白将军!你又干什么坏事了?”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清丽的娇斥声,大狗闻言立刻萎顿了下来,夹着尾巴装得乖乖地,窝在花荫下,把个下巴垫在前爪上。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无辜。 皎月带着丫头漫步过来,瞅了一眼,轻哼了一声,“我爹的东西,也是你能糟蹋的?在这里反省,不许吃晚饭!”说着,也不管大狗哼哼唧唧的又是撒娇又是抗议,到底没宽恕它,径直往前院去了。 大白狗朝着‘告状’的妇人龇了龇牙,哼,坏人,敢告老子的黑状!害老子没饭吃,看老子找机会怎么尿你! 那打理花木的妇人才不明白,心里高兴这魔头终于受了罚,赶紧拿了竹剪把被损坏的花枝修剪好。 皎月来到外书房,隔着窗户,就见一头银发的爹爹正对着一堆画页皱眉,便扬起嘴角,叫了声:“爹爹!”便走了进去。 皎琮此时手里还捏着一封信,见到女儿来了,不由揉了下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皎月笑道:“听说大伯又来信了,女儿来看看!” 打从上次皎琮不惜损寿十年请动了先祖之灵后,整个人一下子从三十不到的青年人一下子变成了年近四旬似的。皎琮的大哥得了信儿,当即喷出一口血来,喊了一声‘三弟!’便昏死了过去。 等人被救醒后,不顾身体还没恢复,就不顾一切地颠簸了一个月,赶了过来。见到弟弟就踉跄着扑了过去,抱着幼弟,摸着他的一头白发,连连捶胸顿足,又跪到父母坟前嚎啕大哭,直道自己没照顾好弟弟,让弟弟遭了大罪了。。。完全不像个当官的大人了! 话说,皎琮爹娘生了他们兄弟三人,老大皎琤(撑音)和老二皎瑢的年岁比较接近,只老三皎琮(从音)比大哥小了九岁,比二哥也小七岁,作为老儿子,小孙子,皎琮是被宠大的。 所以,当他听说皎琮一直按兵不动的时候就眼皮直跳,感觉要出事,便一封信接一封信地发过来,劝说弟弟千万别冲动,那些人他会缓缓收拾的,他只管放心云云。 就连远在南边的二哥也写了几封信来,特地派了管事过来,劝说他,千万别乱来,多想想两个孩子等等。 他们之所以这般,实在是因为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幼弟了! 话说皎家的老祖宗是谁啊?皎家嫡支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真正的老祖宗并不是皎家祖祠里供的,而是供在楚家祖祠里的那位神仙! 再翻翻这位老祖宗的传闻轶事就知道,这位向来不好惹。谁若是不自量力敢惹毛了她,呵呵,她最多给人留一幅骨架,好歹就算全尸了! 跟她唧歪什么恃强凌弱、以和为贵、人之初性本善、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全是废话! 不得不说,血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皎氏一族作为这位神仙的后裔,骨子里多多少少都遗传了些 她的性情,只是有的人彰显在明处,而有的人则潜藏在骨子里,容易被人忽略掉。皎琮恰恰就是后者! 皎琮自幼性子温厚、与人为善,很少与人争个什么,或者说也没什么值得他去与人争个脸红脖子粗的。 作为家中的老幺,他上有祖父祖母疼爱、爹娘宠爱、兄长关爱,又是皎家最正统的嫡系嫡支,要啥没有? 这种与生俱来的富足养成了他淡名利、重感情的性格,而他又一向行事温和不计较,许多人倒觉得他是个好性子。 但两个哥哥太清楚了,正所谓龙有逆鳞,这好性子的人真的发起飚来那就是一场灾难!同样,这人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万一被反噬也必然十分严重! 所以,皎琮的两位兄长对于没能及时阻止弟弟采用了自损的方式报仇愧疚不已,再见到弟弟早早衰老了的形容,哪有不伤心的? 他们兄弟三人感情深厚,不光大哥担心弟弟,做弟弟的也一样担心哥哥。所以,当皎琮得知大哥吐了血还大老远的赶了过来,自然是十分感动的,硬是留大哥住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皎月默默地用仙草给爹爹和大伯养身子。也是在这一个月里,皎琤见到弟弟除了一双懂事的儿女,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屋子里照管的‘美人’更是各个令人不忍直视,皎琤不由又伤心难过起来。 他找到皎月姐弟,细细探问她们爹爹不再娶的原因。听闻是姐弟俩怕后娘的关系,不由骂道:“你们是原配出的嫡子嫡女,继室论地位还没你们高,你们怕个甚? 她若是个好的,你们见面点点头,若是不好,面都不用见!你们记住,继室娶来不是给你们当娘的,而是给你爹做伴儿的! 你爹不是个混的,即便是,还有宗法管着呢。你们还当皎家的宗法是摆设不成?” 皎月姐弟这回见识过了,自然知道不是摆设,相反还威力十分强悍。加上她们现在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再想想爹爹为了她们付出的心力,在没有自私到让爹爹形单影只一辈子的道理,便同意了。 打那以后,皎琤没少替弟弟的亲事操心。 只是这一操心就是五年,皎琮去年底才答应可以相看相看。 不为别的,两个孩子却是大了,有时候进山历练一去就是三两个月,他自己却是空落落的。再者,皎月都十三了,眼瞅着快及笄了,将来议亲什么的,家里没个女主人还真不行。只是再娶个什么样的,他必须得谨慎些,既不能对不住女方,更不能委屈了两个孩子。 皎月亭亭玉立站在面前,皎琮怎么看都觉得自豪,有这么好的女儿,他折寿十年又算什么! “月儿来了!”皎琮让女儿自己随意。 皎月便拿起桌上的画像一个个细看起来,这些都是年轻女子的画像,画像旁还标注着年龄、家世等资料。 皎月看了一遍,道:“爹爹可有中意的?” 皎琮白了女儿一眼,“你也不小了,这些事回避着些。像什么样子!”嘴里数落着,却没半天真怪的意思。 皎月笑嘻嘻地坐过去,道:“大伯信里说什么?” 皎琮扬手敲了一记,道:“你那眼神儿,只怕把信纸都看穿啦!喏,自己拿去看吧!”反正都是老一套。 皎月美滋滋地看爹爹的‘私信’,“爹爹,这个程姑娘是大伯母的亲戚?大伯母不是姓杨么?” “这种都是拐了七八道弯儿的,算不得什么亲戚,只能说是老一辈儿上有亲。” 皎月三两下便从一堆画像里找出程姑娘的那张,念道:“程某某,芳华二十二,某年某月某日生人,啧啧,就差个时辰了。四年前,父母相继亡故,刚刚出孝。。。” 看画像长得还不错,眼神儿不像一般女子的娇柔,而是有一种温和沉静,想来是多年侍奉病人磨练出来的。 皎月随着年龄渐长,也多少明白了些男女之间的事,想到自己将来嫁人了,弟弟娶媳妇了,就只剩下爹爹一个守着空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认真地道:“爹爹挑一个吧,长得好也行,性子好也行,不管哪样,人品都得过得去。将来生了弟弟或妹妹,才能教好。” 皎琮也含笑看着女儿,道:“有了弟弟或妹妹,你不掉醋缸里去?” 皎月一撇嘴,“我才不掉醋缸里,反正要是生出来不听话,我就(他)她掴屁股!爹爹不要心疼 才好!” “少年夫妻老来伴儿!爹爹现在才明白这句话。只可惜你娘去得早。。。” 皎月娘是个烂漫的女子,她未出嫁的时候柳家家境还不错,跟着刘老爷子读过诗书,相貌又好,就连唯一的弟弟都‘疼爱’这个小姐姐,可想她在家也是极有爱的,养出来的性子也是看谁都是好人的那种。 皎琮能一眼看中她,除了长得好,当然还是她眼里、身上,所张扬出来的那种喜悦甜蜜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气息,这一点谁也代替不了。想到这些往事,皎琮不由垂下眼去,老天就是这般,毫不留情地夺走你的心爱,然后岁月又塞给你个凑合的。 随着一声轻叹,皎月听到一句:“心爱多是不能长久,凑合才是天长地久!” 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捂着嘴,使劲儿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皎琮打起精神来,清咳了一声,训道:“你也不小了,知道些大人的事也没坏处。夫妻之始,都是打着过一辈子的心思的,自然是要找个两心相悦的才行。 所谓良缘,未必是别人看着美满般配,举案齐眉的就是。用你娘的话说,吃个饭还要举那么高,万一没举稳当,菜汤还不从头淋到脚?多累得慌?” 皎月暴笑了起来,怪不得她们家吃饭从来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呢,总算摸到些根源了。 皎琮也笑了,顺手把一叠画像塞进女儿手里,道:“给你弟弟去个信儿,然他下次祭祖的时候回来一趟,到时候有几个‘姑娘’回来做客,到时候你们俩也看看,是时候定一个下来了!” 他特地加重了‘姑娘’两个字,长痛不如短痛,他的继室如今连族里都多少人盯着,每天收到的画像不知道多少张,也是该早些定下来了。。。 *** 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也同意了,皎月还是心里很酸得慌,她把画像丢到桌子上,想想又扬到地上,看着缓缓飘落得纸张,她扭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想着娘亲的模样,她默默流泪,心里念叨着:“娘,你知道么,爹爹要再娶了。” 俄而又起来给写信,先给已经去书院读书的弟弟写,道:“。。。那个女人会跟爹爹住在一起,跟爹爹一起吃饭,一起说话,给爹爹操持衣食。。。我们的爹爹以后就要分给别人了。。。” 又给小伙伴们写信发牢骚,如此折腾了半宿才睡下。 多日后,卫封收到的信里,就写着:“我就是条被海浪丢到沙滩上的鱼,海就在那里,却成了别人的了。。。我还蹦跶着,想回到海里,不想变成咸鱼干。。。” 卫封哼了一声,龙飞凤舞地回道:“。。。酸溜溜的,装什么小金鱼!你要是鱼也是条鲨鱼!”还是母的!当然,后面这个万万不敢写。 继而又写道:“笨,海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干嘛非在一个海里泡着。。。” 皎月收到信,狠狠地把信纸团了又团,丢到地上踩了两脚,怒道:“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几个丫头暗自摇头,姑娘也是,每次都要给人家发牢骚,人家回了信又嫌人家回得不好。不是她们偷看,实在是每次事后要捡回来,烫平后收进装信的匣子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嘛。 这卫少爷也是,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瞧瞧人家史少爷,每次都能把姑娘哄开心了。 啧啧!落英瞅一眼打从刚才起钻到床底下,减少存在感的‘白将军’,不由抿嘴直乐。这白将军可真是最会察言观色了,但凡卫少爷惹了姑娘生气,它必定早早没了声响,不然早缠着姑娘要零嘴,要抚摸什么的了。。。 第四十五章 意动 第四十五章意动 皎月矫情了没两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要忙的事多了,哪有时间一直忧伤啊? “姑娘,柳家表姑娘的及笄礼和媛姑娘的及笄礼的单子您瞧瞧,这样置办可还成?再有,柳家大姑奶奶那边的满月礼,陈家大爷那边的周岁礼,还有徐捕头家的定亲礼儿,您都看看,过两天很该送出去了。” 袁姑姑捏了一叠子的礼单子来让皎月看,亲戚朋友多了,光这些来往的常礼儿就有得忙。这还仅仅是关系比较亲近的,哪些稍微远点的,都是外院的管事直接给处置了,还到不了皎月这里,不然她长四双手也忙不过来。所以,皎月也却是没啥时间忧伤。 皎月翻了翻单子,一蹙眉头,道:“罗叔家的柱子哥的怎么没备上?我记得好像他和豆子哥都说是五月里定亲的?” 袁姑姑无奈地扯了下嘴角,道:“听说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女方嫌弃家宅不安宁,不乐意了。。。说是推迟了。” 皎月翻了个白眼,怒道:“罗叔也真是!我就奇怪了,那女人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了,就醒不过来了!难道咱们县里就没别的女人了不成?” 明溪正在收拾针线,闻言道:“听说那什么娘子生了个儿子,所以才有抖了起来。胡家到底是外家,罗柱子娶媳妇总不能娶到胡家去。”所以才神烦啊! 皎月气不过,去找她爹,道:“罗叔叔是怎么回事?柱子哥难道就不是他亲儿子了么?他这是要跟自己儿子多大仇?” 皎琮刚从外头回来,青墨正给老爷扒靴子。皎月刚才没气冲冲没注意,这会儿就觉得一股子怪味迎面而来,她一捂鼻子,转身跑到门外,朝里头嚷:“爹爹,你这是捂了多少功夫啊?简直能熏倒一头牛了!” “这防水的靴子里外都浸了桐油,穿上一天半天的,都这样!”青墨赶紧替老爷申冤,实在是鞋子闷的,可不是老爷天生脚臭。 皎月等他爹洗刷完,屋子里也通风换气,这才探了头进去试试,然后才又回到屋子里。 “唉,柱子也不小了,等过些天豆子定亲,咱们都得回去,到时候和你陈叔他们商量商量,不行就劝你罗叔给小柱子分家吧,这样往后兴许还能有个来往,不然,早晚父子成仇。” 分了家就是两户人家了,原意来往就来往,不原意就各过各的,小柱子也能安生了。 皎月眼珠转了转,道:“罗叔能同意?” 皎琮冷哼一声,“他不同意,那个女人乐意就好说!” “荣娘子好本事!”皎月真心佩服,能作妖不说,关键是人家还是明媒正娶的,罗涛只要不休了她,别人拿她就没法子。 皎琮瞄了女儿一眼,他们曾经灌醉了罗涛套话,这荣娘子在床第间很放得开,颇有些手段,罗涛根本舍不下她。这话却不能跟孩子们说。 皎月见爹爹没吭声,便又问:“爹爹不是要跟罗叔断交么?” 皎琮舒服地往后一靠,手一伸,皎月赶忙捧茶递上去。 皎琮啜了两口,道:“到底兄弟一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太远了他去。不然众叛亲离,那个女人对他而言就更重要了。好歹他现在还有些顾及。。。怎么着也得把小柱子这事给了了才行!” 就凭这女人的作法,将来什么样可都说不准,早些把罗柱子从泥坑里拔/出/来,万一有个什么,他们也算对的起他罗涛了。 *** 因皎琮打算续娶,这事他需亲往柳家去说明。端午一过,皎琮就带着女儿往丰河镇上来了。 这年代,原配去了如果留有子女的,续娶继室还是要获得岳家支持的。虽然岳家挡不住女婿再娶,却能就如何对待原配子女提出要求来,双方如果不能达成一致,还可以到衙门理论一番。 所以,如果原配的娘家强,继室少不得看原配人家的脸色,能躲就躲,一般不乐意直接面对面。 虽说继室也是妻,可到底还是差了一层。 像罗涛那样的,纯粹是自己读了两本书,完全就没把胡屠户放在眼里,在安阳县这个小地方,也算是被唾弃的极品了! 皎琮自来在这些礼数上很周全。 而且这几年皎琮跟柳家非但没有走远,反而颇为照顾。不但让二舅家的柳枝和小舅家的柳鹏跟着皎月姐弟免费上学,还给柳大舅家的柳晨送进了县城的书院读书,这笔墨钱都由皎琮私房里出。 便是柳春成亲三年没生,婆家也是看着皎家的面子才不敢计较,不然换成一般人家早嚷嚷了。柳 春能泰然地等到三年后生个女儿,婆家还欢天喜地的,要说跟皎家这门亲没关系,谁信啊! 可即便是承了皎琮这些情分,柳老爷子除了当晚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还是把几个儿子都叫到家来。当着皎琮的面,提了三条五款的要求,都是为了皎月姐弟的,末了,老爷子还很不客气地带着儿子女婿,去了县城官衙,把三条五款入了衙门的档! 皎琮对老岳父的这股劲头很是无奈,却也不反感,他都能为女儿潜心报仇,相信岳父爱女之心也是一样的。所以,他除了配合,并无任何不满的。 皎月全程参与,对她姥爷如此的维护她们姐弟感动得直抹泪。 她姥爷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舅舅们也没大本事,能为她们姐弟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难得了。连她爹都拍着她的手道:“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姥姥姥爷,跟舅舅家别生分了。”有个有骨气的岳家,皎琮心底还是挺自豪的。 当然,他们父女俩这个时候来,更主要是为了参加柳桃的及笄礼。皎月答应了做赞者,这对柳桃来说是极有面子的事。 此外,顺带着能赶上柳春女儿满月,再稍带着给陈家的大表哥的儿子提前送上满周岁的礼。总之,这一趟他们父女俩还挺忙活的。 这个年代,及笄前的女孩子,像皎月这样的,虽然是豆蔻年华的小少女,可也只能是梳两个小鬏,系发带或者带几朵花,挽发和插戴钗环首饰那必需是及笄以后的事。 皎琮是亲姑父,送给柳桃的及笄礼虽不是特别名贵,但真心好看又实在。难怪二舅母一掀开盒子就马上嚷嚷着:“只能看看,可别上手给碰坏了,将来出门子还得压箱底呢!” 不过私下里,皎月还是和柳桃、柳枝,还有大姨家的冬梅、雪梅围观了这套首饰:一根赤金小凤头钗、一根白玉桃花簪子、一根银镶珍珠簪子、一对赤金耳坠子、一对白玉耳坠子、一对珍珠耳坠子! 白玉上面有淡绿和浅红的微瑕,巧妙地雕出了桃叶和桃子花纹,让一向文静的柳桃都爱不释手,挪不开眼了 “宝、月儿妹妹,谢谢你和小姑父!”柳桃含羞向皎月道谢。 皎月嘻嘻笑道:“等桃子姐姐成亲,我在送你份大礼!”结果被柳桃的妹妹也就是柳枝狠狠收拾了一顿。哼,柳枝的姐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从丰河镇回来,皎琮又马不停蹄地和约了徐捕头等几个好友,如此这般一番谋划后,终于把罗柱子分了家,该拿的家产也没差多少,从此,罗家父子算是两家人家了。 皎月在她爹忙碌的时候,跟陈雪儿、小花、槐花几个聚了聚。几个小姑娘特地约到县城大街上的一家茶馆里,吃点心、喝茶,有模有样地说话,毕竟如今她们都是小少女了,再不是满街疯跑的黄毛丫头啦。 “嗳,我听说你爹也要娶后娘了?”槐花那胳膊肘撞了皎月一下,飘了个眼神过来。 这在相熟的人之间也算不得秘密了,皎月也没否认,而是纠正道:“什么叫我爹娶后娘?要么说我爹再娶,要么说给我娶个后娘,不能两样捏一起说!差辈分呢!” “行啦、行啦,你就别挑毛拣刺的啦。意思明白就行了!快说!”槐花不满地拍了拍跟前的桌子,提醒她进入正题。 皎月无奈地“嗯”一声道:“不是后娘,只是我爹的媳妇!” 小花翻了个白眼,“就你读书多,专门咬字眼儿,看把你能的!” “冤枉!不信你们问雪儿,这真不一样!”皎月没啥诚意地喊了声冤,就把解说的活儿推给了陈雪儿。 陈雪儿这几年也被她爹送到书塾读书,看人看事越发的犀利了,她咽了口茶,道:“确实不一样!在楚国,如果原配的子女要认了继室作娘,以后就得当娘一样尊重孝顺,跟亲生子女一样;否则的话,继室就只是她爹的妻子,双方只是以礼相待,互相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至于继室能不能当家,这个也要看丈夫和原配子女给不给这个权利。” “哇,这也太不值钱啦!”槐花不由张大了嘴巴。 “所以啊,你看哪家真心疼闺女的,乐意把女儿做人填房的?”陈雪儿环视几个小伙伴一眼,又看着皎月慢悠悠地说道:“不过,要是这女人,像荣娘子那么厉害,能把你爹给迷住了,前面说这些就都是废话。你和你弟跟柱子哥也差不离了。” 皎月拿起一块点心,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去。 *** 七月初,皎澈从书院赶了回来,这一天,姐弟俩关在书房里嘀咕了大半天。 又过了三四天,各地前来参加祭祖的族人和前来观礼的宾客也陆续到了。丰河镇上的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也难得出了趟远门,他们来皎家村可不是为了观礼的,而是特地来看人的。 第四十六章 相看人选(补全) 第四十六章相看人选 这天午后,远黛几个奉了皎月的命,往客院里挨个传话: “我们姑娘邀各位姑娘明天上午去爬山,中午就在山上野餐。明天早饭后在前院集合,大家一起出发。如是不去,给咱们说一声,厨房里另安排饭食。” 皎家的客院里住了六个姑娘,此时无一例外地表示,很高兴明天能出去走走。她们都明白,这要是不去,跟退出了也差不多了。 小丫头银屏送客去了半晌才回来,见了姑娘连忙回话道:“姑娘,远黛姑娘已经的答应了,说是 呆会儿就让人送来。”说着,又抬眼瞄了自己姑娘一眼道:“您刚才怎么。。。” “你是说鞋子的事?”程惠兰看着为自己着急的小丫头一哂,“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难道我不提,鞋子会自己变出来?真个要是穿了绣鞋去,用不到山腰,咱们就只剩下望山兴叹了。” “对了,明个多带一套衣裳,鞋子也是。以防万一。” 银屏扁了扁嘴儿应下,一边收拾东西,还一边嘟囔道:“也不知是谁出了这么个怪主意!” 一般相亲,不是赏花就是游园,哪有上来就爬山的啊!那山来的时候她曾远远看过,可是挺高的,就姑娘这身子要爬上去,只怕也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真是坏透了! “姑娘,你说会不会是。。。”银屏拿了香炉熏衣裳,手上忙着,脑子却还活络地猜测是谁的恶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程惠兰淡淡瞥了银屏一眼,自己思索一阵子,站起身来,拿了团扇,道:“走,咱们去看看纪姑娘!” 纪姑娘就住在隔壁的小院里,看门的小丫头见了,连忙往里头传话:“程姑娘来了!” 纪娴正和另一位姑娘说话,闻言忙站起来,笑言相迎,“程姐姐来了!”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笑意,让人无端地生出好感。 程惠兰一身浅淡的紫衣白裙,轻轻摇着仕女拈花的团扇袅袅行来,正要含笑开口,却瞥见屋子里已经有了客,不由顿了下脚,有些歉意地道:“倒是打扰你们了!” “是隔壁的王姑娘,程姐姐应该见过的!”她们都是前后脚到的皎家,拜见主人的时候难免碰上,顺带着也互相认识了。 这时王姑娘已经起身走了到门口,手里也拿了一柄团扇,却是仕女扑蝶的图案,她笑着道:“我也是闲着无事,来找纪姐姐说话的!你们有事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程惠兰哪里肯,连忙道:“可巧了,我也是来闲聊的,你走了,我倒不好留下了!” 一个客是待,两个客也是待,纪娴邀了两个人重新入座,又吩咐人上茶、上果子招待客人。 她们住的客院都不大,正房中间的花厅就是用来待客的,此外每个人还配了两个伺候的小丫头,招待客人的茶果自然也是主人家的。 程惠兰见纪娴的桌子上摆着个针线笸箩,里头还有一件橙粉色的裙子,便拈起来看了看,道:“你这是在改衣裳?” “可不是么?明早上要爬山,我也没带合适的衣裳,这不临时收收袖口什么的,好歹能应付应付。” “你不说我倒是没想到。我刚才只想着跟主人家借了木屐子,倒是忘了这茬了。”说着,她连忙唤来银屏,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看着银屏撅着小嘴回去,不由摇头笑道:“我这丫头给惯坏了!” 王筱筠眨着一双大眼,不由拍手笑道:“何必这么费事?要我说,咱们就该去问问主人家,既然安排了去爬山,哪里会不准备这些个呢?便是姑娘想不到,管事的婆子也该想到的!” “你们不好意思开口,我好意思!我这就让小丫头去跑一趟,万一主人家没想到也好弥补弥补!”说着果真站起身来,摇着扇子告辞了。 纪娴和程惠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睁睁地看着王姑娘娉娉婷婷地走了。。。 *** “。。。有借针线的,多数是借木屐子的,还有李姑娘说,既是野餐,带上几样简易厨具,自己动手做来吃,倒是更有趣些。您看?” 皎月这边听了丫头婆子的回话,不由拍着手直笑,这些个‘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袁姑姑无奈地道:“姑娘也真是,非要爬什么山。按说咱们也确实该准备爬山的衣裳鞋子的。” 皎月眨了眨眼睛,一挥手,“去办吧!木屐子每人送一双去,另外,防蚊虫蛇蚁的香包也都发下去,别怠慢了客人,这里头可是有未来的夫人呢!不过,没成为夫人之前,这山还是得爬的。” 爬山的主意是皎月想出来的。 没法子,她爹把考察这些女子品性的任务交给了她,这可不是光看看画像和听介绍人说说各人经历就算数的。 用柳老爷子的话说,要闻其言、观其行;柳老太太说的更直白些: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这几位姑娘都明白这次来的目的,稳稳地坐在屋子里不出来,最多不过出来散个步。都是年轻女子,或在亭中闲坐,或者花圃中漫步,或者凭栏赏景的,不论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幅完美的仕女图。这能看出什么来? 既知道是相亲,换成她只怕也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来,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把人调动起来。 爬山嘛,首先要有体力,身体太柔弱肯定是掩饰不住的。她爹是常来常往于山野之间的人,若是找个弱柳扶风、动不动就娇喘的,可不扫兴? 再者,徜徉山水之间,说起来很有画面感,意境也是很美的,可真落到实处,那就是有风一身土,下雨两脚泥,无风无雨只怕还有一身汗臭等着。是停留在闺阁幻想中,还是活在当下实际,好歹也能一观了。 想到这里,皎月又让碧禾拿来画像,指着其中的两张,问道:“魏姑娘和张姑娘怎么没动静?”这可不利于她的考察啊! 碧禾探头看了一眼,道:“张姑娘让小丫头打听了别人的反应,也跟着借木屐子,改衣裳;倒是魏姑娘,啥也不缺。” “哦?”皎月不由一拍白将军的脑袋,“说说看!” 白将军委屈地一扁嘴,抖了抖耳朵,又趴了回去,继续给主人当扶手。 碧禾见了不由一笑,道:“魏姑娘是带了马来的,应该原本就是准备的,听小丫头说,魏姑娘一安顿下来,就打听过山里能不能打猎的。” 皎月翻了个白眼,嚷道:“不行了,我看这各个都跟成精了似的,头疼死了。还是让我爹自个儿瞧吧!” 落英捧着一叠衣裳走过来,笑道:“这就把姑娘给难住了?这要是进了门,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姑娘可怎么办?您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说得容易,换你试试?”皎月不满地嘟囔着,倒是没去打扰她爹,而是先去找弟弟说道。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爹最忙,能不打扰还是不打扰了。 皎澈才十岁,虽说这两年在外头念书,于人情事故上长进了些,但对于这种后院女子的事还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去问问姥姥姥爷?”皎澈尽管自己说不出什么,但该重视的还是很重视,他也知道这个人,将会影响到他的家庭,不能不慎重。该分担的他也想分担,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来头疼。 柳老太太正和柳老爷子坐在院子里倒腾手里的菜。他们干惯了活儿,在女婿家也闲不住,把后面的菜园子给收拾了一通,看着院子里的芸豆多的吃不完,就摘了几篮子,晒起干菜来。 见到一黑一白两条大狗欢快地奔过来,老太太便笑道:“定是她们姐弟来了!” “姥姥,姥爷!”姐弟俩打过招呼,皎月也就地在小马扎上坐了下来,道:“这么热,怎么不歇着?” “这两天光歇着了,还不如干点活儿舒坦。”老太太手下不停,抽空还打量皎月姐弟一眼, 道:“这是来帮姥姥晒菜的?” 皎月先是拍了拍白将军的头,吩咐道:“去,看门去!” 白将军摇着尾巴跑到院子外面的树荫下趴了下去,黑将军则满院子前后溜达着。 皎月这才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唧唧呱呱地把事情学了一遍,然后道:“姥姥,您给出出主意呗!” 老太太撇嘴道:“你们俩加起来也没她们一个岁数大,哪能琢磨得过人家?”说着用下巴往客院一指,“到底大户人家出身的,个顶个的心眼子比藕眼儿还多!你们俩都不顶个儿!” 唉,往后这姐弟俩可怎么过哟!老太太又愁了几分。 “咳!”柳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不赞成地道:“藕眼儿能有几孔?还能有筛子眼儿多?我看你们是掉眼儿里出不来了,没听过‘一力降十会’?” 皎月极其崇拜地看着她姥爷,“姥爷,您有大智慧啊!”赞美完,又蹲到老人身边,探头问道:“您觉得这几个人都是啥心眼儿?” 她还是想知道知道这些人选都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一件事看不出什么,可一件件累加起来,总能有个轮廓出来吧? 老爷子却不答茬,只道:“这个跟你爹说去,这面相还没看到,对不上茬。”就把皎月姐弟给打发了。 从院子出来,两只大狗就开始兴奋地前后奔跑,丫头小厮则远远地跟后面,皎月姐弟俩漫步在花荫树丛间,低声说着话。 “啊~”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 皎月不由蹙了下眉头,问:“谁在这附近?”她可不记得还安排了别人住在这附近。 第四十七章 都是狗狗惹得祸(上) 第四十七章都是狗狗惹得祸(上) “这附近确实没住别人,不过,奴婢听说有客人喜欢这里的景致,偶尔有过来赏景的。”跟着皎月的是远黛,这些事她倒是更清楚些。 皎月抬头看了看,这附近种了不少合欢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一片片粉红色的合欢花灿若云霞,而路两侧的树下又多是芍药、刺玫等灌木花丛,要说有人被这景致吸引了过来,倒是有可 能。 “过去看看!”不管是什么原因,作为主人,皎月都得去瞧瞧。 说话间,前头又传来两条狗兴奋的吠叫声和女子拔高嗓门的尖声喝斥,似乎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将军!” “黑将军!” 听到白将军和黑将军的汪汪声,姐弟俩急忙高声喝斥,同时脚下生风地赶过去,虽然两条狗很懂事,可万一冲撞了客人倒是不妥。 皎月转过一丛茂密的刺玫,就看到路当中又是狗又是人的围了一大群,几个丫头小厮正嚷嚷着试图拉扯着什么。。。 “怎么回事?” 听到来人的声音,围在一起的人群立刻分散开来。 待皎月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由闭了闭眼睛: 人群中间站着一个异常愤怒的小姑娘,她一只手正使劲扯着一条长毛小狗,另一只手正努力地挥舞着一条小鞭子。 而白将军此时正与小姑娘正面相对,汪汪地虎视眈眈,而黑将军则趁机对着小姑娘的狗又是嗅又是攀。尽管对方极力躲避,奈何自家的狗明显是欺负人家小巧玲珑,使劲往上凑。。。 皎月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又是自家的两条狗联合起来搞声东击西呢! 白将军那明显是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黑将军才是真正想干坏事的那个!小姑娘显然不知道它们的惯用伎俩,正怒气冲冲地针对白将军,却不知黑将军已经接近了目标,或者说知道了也没法子赶不走。 正愁眉不展的看狗小厮见到主子来了,立马跑了过来禀报:“回姑娘、少爷的话,咱们家的白将军和黑将军遇上客人的狗了,粘、粘、粘上人家了!拉不开!” 看狗的小厮心里这个苦啊,说得好听是粘上了,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自己家的狗对人家的狗‘欲行不轨’好么! 那小姑娘简直都快要哭了,闻言立刻朝着皎月大吼大叫:“快把你家的臭狗拉开!拉来!” 也怨不得她着急,实在是。。。咳,皎月扭过头也不忍直视了! “黑子!”皎澈也看明白了,立刻臊红了脸,不由大喝一声。 黑将军一听连名字都换了,就知道主人是真生气了,不得不呜咽一声,夹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地溜达了过来,不过看它眼珠子乱转,显然还贼心不死。 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狗这么不要脸面,对方还是个小姑娘,皎澈很是挂不住面子,气得上去给了黑将军两巴掌,骂道:“还要不要脸?” 白将军见状转了转眼珠,摇了摇尾巴悄悄地往后退,试图消弱自己的存在。皎月那里会如了它的意? “还不过来!” “呜嗷~”听到主人的喝斥声,白将军十分委屈地呜咽一声,虽不情不愿却也听话地跑了过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全是讨好的样子。 “你们俩干的好事!”皎月指着两条不争气的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今天都不准吃饭!三天不准出门!” “嗷~”不给饭吃倒还算了,三天不让出门简直太憋屈了,两条大狗时一起可怜巴巴地看着主人,那眼神儿,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然而,今天这招显然不管用了。 “带回去关起来!谁要是偷着给吃的,谁就饿三天!”皎澈气呼呼地让人把两条肇事的狗带走,又不是发情季,做什么这么不要脸! *** “咳!”皎月这几年养狗也脸皮厚了不少,谁让这狗东西不是人呢。自打成年了总想干点啥。刚开始皎月还管着,可时间长了也知道,这没法管,狗的自制力毕竟有限,一个看不住,抱着牛腿都能来一发,她也实在没话好说了。。。 都怪那个臭卫封,送狗的时候也没说这狗有这个毛病啊!小的时候还蛮可爱的,越大越不像话, 尤其是这两年春天,可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早晚跟你算这笔帐!”皎月暗自咬牙,却只好打起笑脸安抚受害者。 “这位姑娘是?” 眼前的小姑娘十来岁的年纪,一张白白净净的漂亮脸蛋,满是怒气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双丫上围了一圈红珊瑚的珠花,粉白的罗裙,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细细的錾花金项圈。 皎月眨眨眼,没见过啊,这是新来的客人? 这时,小姑娘身边的一个大丫头站了出来,打量了皎月姐弟一眼,上前行礼回话:“奴婢冒昧,两位可是皎家姑娘和皎家少爷?” 远黛也上前道:“正是!你们是何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丫头连忙重新行礼道:“咱们姑娘是颖国公府上的三姑娘,刚才到的,姑娘的狗坐车乏了,急着散散,没想到。。。” 皎月一听就笑了,“你是。。。卫蓉?”卫封在信里倒是提过这个妹妹。 卫蓉见肇事狗这么快就跑掉了,心里的紧张稍减,听的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倒哼了一声收了鞭子,道:“你知道我是谁就好,赶紧把你家的臭狗交出来,给我家的‘蝴蝶’报仇!” 她手里的小狗正是一只黑白花的漂亮小蝴蝶犬,据说是外国进贡来的品种,十分稀罕。 “原来是三姑娘!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想来我这狗还记得姑娘,才跟姑娘的狗这般亲近的。” 三姑娘一时没缓过神儿来,倒是她身边的大丫头略想了想,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卫三姑娘听了多少有些不大自然,她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歪着头瞟了皎月一眼,道:“既然是我哥的狗,等回头让哥哥教训去!告辞了!”说完,牵着自己的小蝴蝶犬往回走去。 第四十八章 都是狗狗惹得祸(下) 第四十八章都是狗狗惹得祸(下) “这一会儿功夫,竟是来客了?” 皎月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看着那小姑娘带着人狗远了,这才对弟弟道:“你去前头看看,我先去准备准备!”如果有客来,少不得要去见见的,她得换衣裳的。 一时姐弟俩分来,皎澈避开女客的院子绕路走了。 皎月为抄近路,便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可刚走不远,就听见前头又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就见到一个、两个、三个花枝乱颤的姑娘,朝她这边拔足狂奔,后面追着一黑一白两条大狗! 不对,还有一个姑娘追在狗后面,倒是比一串惊呼连连的丫头小厮动作还快些! 今天这是闹哪样啊!皎月气得顿足。 “你们造反了这是!黑子!臭白!看我不炖了你们吃肉!”皎月怒吼一声,而这个时候,黑子和臭白也追上了落后的两位姑娘,在一片惊呼声中,抱住了人家的腿! 说是迟、那时快,皎月一个隔空劈手挥了出去,臭白还没来得及作出羞耻动作,就倒了下去!几乎与此同时,后面也飞来一片树叶,击在黑子身上,黑子哀嚎一声,痛得跳开了去。 好险!皎月抹了一把汗! 她瞧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有几个蓝的、白的、紫的袍角一闪而过,却来不及细看,只得赶紧招呼丫头们扶了几位姑娘去一旁歇息压惊,又命人把两条狗给拴了套子。 看狗的丫头小厮各个抖擞着大气不敢喘,他们也没想到这两位狗爷发得什么神经啊,好好的走路呢,突然就发起情来了,这个他们真控制不住啊! “你们最好给我说清楚!”皎月负手站在那里,满眼都是冷意,她的狗再好色,也没这么见着姑娘就往上扑过,要说这里头没什么,鬼才信呢! 看狗小厮和丫头俱都跪在路边,纷纷道:“姑娘饶命,小的们真的不知道狗爷今天是怎么了?” “先头姑娘让关起来,咱们本就怕再惊扰了客人吃罪不起,特地挑了偏僻的小路走。” 皎月不耐烦听他们乱糟糟一片,见这里头有皎澈的小厮立冬,便指了他回话。 立冬轻皱眉头,他自己还没想明白呢!不过还是回道:“还请姑娘明察,这事。。。小的也觉得古怪。先头姑娘吩咐了关起来,少爷怕有闪失,便指派小的看这些,一路上也是特特捡了人少的路走,谁知道在这前头却迎面与这几位客人遇上了。”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又道:“白将军和黑将军好像突然嗅到了什么,便兴奋起来,再不听使唤地朝几位客人。。。追了过去。小的们实在拦不住。。。” 皎月四下瞅了瞅,眼下这条路可不是那条绚烂的合欢花树的路,这里种的是一片银杏,路两旁也多是琼花和双色茉莉而已,此时不过一片葱茏,着实没什么看头,要到秋天遍地金黄的时候才好看。 这几种花树连个香味都没有,要说一个两个的偏爱看小白花她倒是也认了,可这三四个的都爱上了小白花,就别怪她疑心了! 皎月瞟了几个惊魂未定的姑娘一眼,兀自走到两条狗跟前,蹲下来细细察看,除了神色那啥,兴奋了些,别的倒没什么异常的。 皎月拍拍手,站起身来,挥手让人把狗带走,她直觉问题必然不是出在狗身上,眼神便不由打量起那几个女子来。 “程姑娘、王姑娘、张姑娘、魏姑娘!” 皎月施施然上前一礼,诚意地致歉道:“对不住各位了,我家这狗也不知怎么就昏了头了,冲撞了各位,实在抱歉!我会罚它们的。” 这几个人也不是傻子,刚才怕狗咬,光顾着跑了,现在才发现,这狗倒不是为了咬人,而是。。。作那下流的动作。真个要众目睽睽下给狗。。。那样粘上,只怕这脸面也没了。 不得不说,若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着实够恶毒的!想明白了这点,各人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几回。 “几位姑娘这是来游园?怎地走到这里来了?”不等她们答话,皎月又继续道:“我看几位姑娘都受了惊,不如先回去定定神,有吓得狠的,呆会儿我让人送了安神药去。”说着,便让人送了几个人回去。 *** 皎月这边送走了人,又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院子,袁姑姑等人正翘首以盼,见到她连声道:“姑娘可算回来啦,快着些换衣裳,前头来客了,老爷让去见人呢!” 皎月心知如此,一边配合着丫头们梳洗,一边道:“刚才遇上了颖国公府上的人了,两边的狗惹了点小麻烦。” 又问:“怎么回事?来的什么人?”事前可没一点消息啊!这不应该啊! 袁姑姑一听狗又惹事,不由上下打量一回,见皎月没什么事,才抿了抿唇,道:“颖国公府上的人,听说是三房的。姑娘这边快这些,姑姑还得去少爷那边瞧瞧去!” 这种不声不响突然登门的客人,实在有些不讲究,可人都来了,也没她一个下仆说道的。 突然来了贵客,啥啥都得重新安排,连主子带下仆,少不得要忙一阵子,皎月赶紧让袁姑姑去忙自己的事去,她这里倒是不必盯着了。袁姑姑也不客气,行了礼就告退了。 皎月也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卫蓉说的哥哥必定是卫封,难道这家伙竟然来了?怎么事前也没个信啊?不会是心虚了吧? 想到此前几次写信问他狗狗的种种‘怪癖’,他每每回信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不是心虚是什么?!把个色胚狗给人,害得她到处丢人不说,还‘骗’了她一只小云雕。 皎月想到这里不由哼了一声,来得好!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可得好好算算了。。。 “姑娘?”正给皎月梳头的明溪听她一哼,以为弄疼了她,急忙放停住手,看过来。 皎月一眼瞧见她手上拿了支橙红色的珊瑚珠花,当即摆手,“换别的。”她可不想跟客人装首饰。 “换碧玉的吧!”落英从首饰匣子里挑了一根碧玉的缨络,给皎月挂在脖子上,搭配上银绿的衣裙倒是格外活泼俏丽。 “走吧,耽误太久了不好。”皎月喝了几口茶,带着明溪和落英往前头去,又吩咐远黛,“眼下也不知道都来了什么人,先去几位姑娘的客院关照一声,免得人来人往的唐突了。还有,给今天受惊的几位送个 安神香囊去,顺便问问怎么就有兴致去看小白花,或者看绿树?多稀奇啊!” 远黛跟着皎月看了全过程,自然明白这里头可并非姑娘说得这般轻松,边郑重地点头应下。 皎月在路上遇见了弟弟,皎澈已经听说了后面的事,姐弟俩个不免挥退跟着的人,嘀咕了起来。 皎澈好奇地问:“姐姐怎么没当时就问问?” “切!”皎月弹了弟弟一指头,“笨,当着大家的面儿互相攀扯?你觉得她们几个会么?不管是不是她们有人做的,好歹也得留下脸面,这事儿必然得私下询问。” “不是她们,咱们家谁会干这事?还有,如果是能把主意打到狗身上,这可不是一般人啊!”皎澈突然灵光一现,道:“姐,我看这事交给爹爹的好!咱家的狗,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接近的,尤其是这几个女子才刚刚来一两天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 说话间来到外书房,青书正笑眯眯地在廊下候着。见到两位小主子,忙打起竹帘,道:“老爷正等着呢,快请进!”皎月心话,竟是一点儿没空余,她还想先打探打探呢! 第四十九章 那个红衣少年(补全) 第四十九章那个红衣少年(补全) 皎琮的外书房可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他日常处理事务的院子的统称。 这院子本就是重中之重,大的格局和布置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每一任的守护人能改动的地方并不多。 且不提院子里的围屋、厢房、亭台等琐细,如果是接待一般的来客或者族众,皎琮大多是在西厢房的小客厅,那里也是他日常活动最多的地方;而正房敞阔的明堂只有接待重要的客人或者商议大事的时候才使用。 皎月见青书亲自站在明堂的廊下打起了的门帘子,便琢磨着今天的客人又是个要紧的,于是停下脚步,让人给她们姐弟整理了一下衣饰,这才走了进去。 一进门,皎月就觉察到一股浑厚的气势充盈在室内,抬头看时,只见她爹正和一位身形伟岸的男子并肩而立,指点着堂前的巨型神仙游乐图屏风说谈着什么;在他们身边,立着一个眉目飞扬,嘴角噙笑的红衣少年,晃花了人眼! 不是卫封又是哪个?! 皎月见他看过来,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比谁牙齿白啊?来她家竟然不提前来个信儿,果然是心虚了吧?! 卫封见皎月一进来就满眼惊艳,得意地挺了挺胸脯,下巴也不由扬高了两分,待收到皎月的白眼又见到她磨牙,不由心里一跳,想到刚才妹妹告的状,忽然有种想赶紧逃掉的冲动。。。 然而,显然此时是不可能的。 皎琮已经转过身来,见到自己的儿女来了,便招呼道:“月儿,澈儿,来见过卫伯伯!” 皎月姐弟互相看了一眼,能让她们爹爹初次见面就‘称兄道弟’的人可不多。待那人转过身来,皎月‘呀’了一声,顿时觉得屋子都亮了! 皎月常年跟着她爹接待来客,自诩见识不俗,见到的‘好形容、美姿仪’的人物也不少,可跟眼前这个男子比起来,那都不算啥了! 便是她爹一向俊朗出众,站在此人面前也难免少了几分大丈夫的英挺气概,竟生生被压下了两分光芒! 皎琮见女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客人,不由笑着嗔道:“竟傻了不成?卫伯伯比爹爹还好看?” 皎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道:“比爹爹好看!看到卫伯伯,女儿才明白什么叫‘蓬荜生辉’!” 卫翊闻言朗声大笑,得意地抚了抚自己的髭须,赞道:“你这小闺女不错,有眼光!哈哈哈哈!”他向来被人赞得多了,并不当回事,可被个玉琢似的小姑娘赞美,总是令人格外受用的。 一番见礼后,卫翊从怀里摸出两块玉来,给皎月姐弟作见面礼,言道:“这次来得唐突,也没甚个准备,这两块玉是我早年所得,冬暖夏凉,你们戴着玩儿吧!” 皎月也早瞧见卫蓉的胸前已经没了金项圈,而是挂着一颗宝光莹莹,玫红与碧绿交相辉映的桂圆大的瑰玉珠! 那是她给爹爹的瑰玉树的哑珠,统共就给了七颗,爹爹竟然拿出一颗来给了卫蓉作见面礼。此时,对方以玉还珠,自是搭对的,便在皎琮的首肯下收了下来。 收过礼,皎月姐弟便被卫翊留在身边说话。 卫翊早听说过皎月的大小事迹,此时见了本人,更是惊讶于这么个粉嫩的小姑娘,竟能毅然决然地不惜性命为爹爹解困! 而皎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面如冠玉、剑眉朗目、气宇轩昂的男子竟然就是楚国赫赫有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抚远大将军!难怪这一身的气势,敛都敛不住呢! 于是,屋子里的几个人便见到这对儿不是父女,胜似父女的两人,你来我往地极力地赞美着对方、溢美之词更是毫不吝啬,而且,这两个人被对方夸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居然都不脸红!简直令人不忍听下去了! 皎月长得本就有些显小,此时两颊上的婴儿肥还没消退,受伤恢复的这几年也没怎么长身子,因此,此时看上去也不过比弟弟皎澈和卫蓉稍大那么一点儿,跟卫封一比,说是小童也差不离。 关键是这小姑娘纯粹啊,别人夸人多少都有些婉转,只有她是直接了当、毫不掩饰自己的惊羡和赞叹,卫翊敢肯定,这小丫头眼下读书还略少了些,不然他一定能把这辈子的赞美之词都一次收获来。 谁被人毫无保留的夸赞了不美啊,卫翊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于是这一大一小两个便互相吹捧了起来。 “咳咳!”卫封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可不觉得皎月这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皎皎如月’的好性子,不过是长相还说得过去罢了,别的都是给外人看的虚章! 卫翊颇有些不满地看看儿子,虽然有些遗憾被打断,但看看有些打蔫的女儿,也只好住了口,皎琮也忍着笑,趁机挥挥手,让‘小孩子们出去自在自在,不必在留在正堂受罪’。 卫封赶紧带着几个小的溜了出来,再不出来他的耳朵都要烧化了,他都替他爹不好意思了! *** 皎月打量着一身张扬红衣的少年,小脸儿上神情不定,让卫封心里隐隐有些不大好的预感;而卫蓉更是察言观色,眼珠转了转,便嚷着坐车累了,张罗着先回去歇息。 她也听说过皎月的厉害,就那俩狗的德行,她敢保证她哥肯定没啥好果子吃。这也活该,她的‘蝴蝶’刚才都给吓坏了,连门都不肯出了。在京城的时候,爹爹常年在外,祖父和大伯舍不得狠管,惯得跟小霸王似的,如今可算有个人能教训教训了! 卫蓉朝她哥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还道:“我就说嘛,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这报应早晚要来的。”说完便甩着小鞭子,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扬长而去,完全不管她哥了。。。 皎月自己‘有些要紧的事’走不开,便让弟弟去送送。 卫封眼睁睁瞧着妹妹很不讲义气地走了,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他倒是想脚下抹油溜走,奈何被皎月拦在了身前,不好走脱。 皎月清退两人身边伺候的下人,又四下扫视一回,可算再没外人了! 再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曾经被自己压在地上打的小萝卜头,已经长成了神采飞扬的少年,不过这少年穿的跟孔雀似的,怎么看都不顺眼啊! “你怎么来了?”皎月扬着下巴,不客气地问道。 “怎么对客人说话呢?我怎么不能来?你们村的大门又没关着?”卫封挺直了腰杆子,抖了抖大红的罗袍,好像别人没看见他穿那么骚包似的。 “啧啧,穿得这么喜庆,你这是刚给人家做了喜童不曾?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得慌!”皎月对卫封的衣着表示鄙视。 卫封一噎,在京城的时候,可人人都说他这身红衣俊美无俦,他今天可是特地穿给她看的,竟然敢说他是喜童?!他都多大了还做喜童?也太埋汰人了! “你识不识货?难道你羡慕嫉妒我长得俊?”卫封知道自己长得好,便打量着明显比自己矬了一截的皎月,得意地道:“怪不得你总不肯画像,感情这几年你就没长个啊!不过你也不用嫉妒我,我是男儿,不在乎长得好不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那表情就明显欠揍! 皎月知道自己的短板,也不跟他计较,反而问道:“你怎么没写信说要来?” 卫封一挑眉:“谁规定信里不写就不能来了?”接着还颇有些得瑟地凑近皎月耳边,小声道:“怎么样?很惊喜吧?” 还惊喜!送上门来讨打还差不多! “是挺惊喜的!”皎月见他嘻皮笑脸的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了卫封的领子,“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算账呢!”说完,拖了人就走。 皎月虽然身高没了优势,可气力见长,卫封一时不察竟被拖了个趔趄。他赶紧扒住皎月的手,小声教训道:“放手、放手!你个姑娘家家的,这是干什么?扯个男人像什么样子?”还拿眼睛四下观察着,生怕被人瞧见。 皎月嗤了一声,随口道:“就你?还男人?省省吧!” 卫封跳脚,一把扯开皎月的手,不满道:“你什么意思?还想干架啊!”说他别的就算了,怀疑他是男人再不能忍! “干架?行啊!”皎月正恨不得打这家伙一顿出气呢。 落英几个一看两个人要打起来了,赶紧上来劝解,道:“姑娘,来者是客,咱可不能跟客人打架!有事好好商量!”其实她们也很不忿这少爷送的色狗,可毕竟人家刚来就卯上了总是不大合适。。。 明溪也劝道:“姑娘不是心心念念等着封少爷来么?既然来了,还是赶紧问问狗的事吧!”这见面就吵架,把正事都给耽误了可不好! 落英觉得明溪难得说到了点子上,不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明溪不免沾沾自喜一回。 皎月本就是被卫封撩拨起的火气,被人一劝倒是清明了些,白了卫封一眼,道:“你的破狗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装糊涂,我这里还有桩官司没了呢!” 卫封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瞪,早泄了气,此时无奈摊摊手,道:“你刚才还那么夸我爹,这事说来还得怪我爹呢!” 卫翊站在花丛后面,听到儿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给卖了,不由恨声道:“这个小兔崽子,竟然祸水东移!” 皎琮暗自发笑,女儿这股气憋了好些日子了,这回总算找到债主了!他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 第五十章 涟漪(补全) 第五十章涟漪(补全) “我们家的大将军本来是纯种猎犬,威风八面的,是我爹竟听信了别人的花言巧语,那年给配了一条据说是‘史上最聪明的狗’。” “。。。后来我们才知道种狗本性就有些、有些好色,原本打算配了大将军能改善改善,谁知道。。。”生出来的小狗更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卫封这几年也被这蠢狗给丢尽了人,可生都生了,他也没法子给塞回去不是?他爹倒是没啥,他就倒了大霉了,如今他可再不替他爹兜着了! 皎月听得直皱眉头,“那就没法子了?” 卫封左顾右盼地瞧了瞧,才凑近皎月道:“你这两条是公的,除非附近有母狗发情,不然它们自己不大会招惹是非的。。。” “你、确、定?” 乡下养狗的人家不少,皎月早打让人听过了,他说的那是正常的狗好么!就她们家这两条,都跟成精了似的,完全不能用正常狗的标准来衡量! 卫封摸了摸鼻子,他确实不大肯定,“你这两条狗从小吃仙草长大的,这个真不好说。反正我们那几条没这么严重。。。实在不行就只能。。。”他做了个手砍的动作,骟了才是最彻底的。 不过这对狗来说也是绝后了,所以看主人舍不舍得。 皎月拧起了眉头,卫封说的这个法子她爹也提过,不过她总觉得绝后有些过分了。 卫封早就知道,这小丫头看着叫得比谁都凶,其实最是个心软又善良的,要不是看出这一点,他才懒得搭理个娇蛮的小丫头片子呢! 唉,看她那么为难,少不得他好人做到底,替她操心一回了。 “你这两条配过种没?” 皎月扯了条帕子,转身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去,头也不回地嘟囔道:“乡下没有好品种。。。” 那就是还没开荤喽! 卫封扬起嘴角,也不知道人家狗没开荤,他美个什么劲儿! 心情大好的红衣少年,巴巴地跟在一身嫩绿的小姑娘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小姑娘时不时地扭头赏个眼神儿,少年笑得那个灿烂。。。 卫翊负着手,瞪大了眼睛,心下好不稀奇:这还是他那拽得什么似的,号称京城小霸王的儿子么?别是换人了吧?! 按说儿子十四了,虽说楚国男子大多及冠后成亲,可定亲么,早点儿晚点儿的倒没啥关系。 这么一想,卫翊豁然开朗,果然,‘知好色而慕少艾’!唉,儿子也到了爱慕漂亮小丫头的年龄了,只是他这次回京也有些日子了,可没听说儿子对哪个姑娘家有好脸儿。。。 再瞅瞅眼前的这对儿,红男绿女,倒是真登对,可是这小丫头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卫翊兀自盘算着。。。 皎琮瞧着亭子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小人儿,怎么看那红衣少年都像一只猫,在蹲守着缸里的鱼。看似守护,实则是惦记着什么时候可以吃掉吧! 皎琮眯了眯眼:这臭小子别是起了什么心思吧?还有,那头靠那么近做什么? 亭子里 皎月和卫封坐在石头桌子边上。说起来两人也有好几年不见了,虽时常写信,可到底很多事也不是写信能说明白的,两个人很快就从狗说到了这次来皎家村的事。 皎月才知道卫翊一行人还真的是临时决定来皎家村的! 用卫封的话说,当今皇上仁爱,体恤常年镇守边关的将士,特地趁着夏天侵边的敌情少发时,招他爹回京述职、歇假。 这次本是他爹带着他们兄妹去栾州给外祖上坟的,回程的时候赶上他爹旧伤发作,一时竟无法缓解。恰好他们走到了平安州附近,卫封便建议来皎家村寻些草药试试,他们才临时转道而来的。 皎月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抚远大将军竟然还带着不愈的旧伤!先头在书房的时候她竟然都没发现,这也太会掩饰了吧! 卫封忍下弹一指头的冲动,耐着性子小声给皎月解释道:“我爹这样的人,受伤向来得保密,尤其是隐秘的伤势,万一给敌人知道了,可是要引起边关异动的!” 皎月乍舌,“打仗受伤不是常有的么?难道敌人的将领就不受伤不成?受了伤要保密还怎么好好治?” “所以,对方也是保密的,咱们想知道对方将领的情况也不大容易。如果了解到对方伤了或者病了的实情,只怕也会采取一些措施,打个措手不及什么的。” “那你爹回京其实是。。。”皎月做了个‘疗伤’的口型,卫封四下瞄了一眼,才轻轻点了点头。 皎月想了下,低声道:“那你爹怎么还出来上坟?” “正常人就该这样,不然反倒引人怀疑。”所以,其实不是恰巧旧伤发作,而是伤口根本就没好利索,加上长途劳顿,想不复发都难。可是又不能不这么做。 皎月看着卫封蹙起的眉头,心里不免同情几分,便道:“卫伯伯什么伤?你知道的,仙草都在我手里的。。。” 卫封思索着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神神秘秘的,每次来看伤的太医都是皇上指派的,只跟我爷爷和大伯嘀咕。”亏得他是他爹的长子,不然他半点风声都得不到,连卫灵都毫不知情呢。 这样啊!皎月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安抚道:“你也别急,你爹既然来寻药,肯定会跟我爹说的,到时候我爹一准会跟我说的。” 卫封忽然眼睛一亮,漆黑的眸子亮闪闪地盯着皎月看。 “行了、行了,我会悄悄跟你说一声的。”皎月被他盯得有些脸蛋发烫,只好赶紧拿手扇了扇风。 卫封见了,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扇子来,那在手上摇了两下,被皎月一把掠了过去,自己扇了起来。 卫封瞄了一眼她近在眼前的粉红的小脸儿,把头凑过去一点,道:“别那么自私,好歹给我也扇扇!”小丫头的脸蛋儿有一层茸毛,向蜜桃似的,引得人那么想尝一口。。。 卫封的随从们已经从望天变成低头数蚂蚁了,他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这哪里还是他们号称京城一霸的少爷啊! 皎月见卫封额头有些薄汗,脸色也有些泛红,便嗔道:“是不是刚才晒着了?你傻啊,热也不说一声!”虽说嘴巴不饶人,到底还是轻轻给他扇了扇。 清风习习而来,少年的心底荡起层层涟漪。。。 两人说了大半晌的话,才意犹未尽地分开了,主要是皎月院子里还有事,不得不回去处置。 卫封凝视小丫头渐渐远去的身影,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有些挠心挠肝的。 而皎月走着走着,忽然回过头来,见少年火红的身影依然立在亭子里,不由笑了笑,却不知这笑靥永久地烙在了某人的心里,一辈子! *** 皎月洗了脸,重新换了家常的藕粉色纱罗裤褂、拆了头发,翘着白嫩嫩的脚丫,趴在榻上。她面前摆着新得的玉佩和七八条络子,而手里正拿着一束束丝线,往玉佩上比着颜色。 远黛坐在小绣墩上,拿着玉梳给她梳顺头发,顺便说了借着送香囊打听来的消息:“。。。王、程两位姑娘回去就张罗着洗了澡,王姑娘还让人把裙子剪了,倒是魏姑娘,建议咱们给狗、骟了,以后就没这么烦了。 至于怎么去了银杏树林,倒是每个人都有说法。” 皎月头也没抬,继续选着丝线,只示意远黛继续说。有没有人使坏并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当时之 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让这些人知道,这事跟狗没关系,倒是去的理由她想听听。 远黛道:“最简单的是张姑娘,她听说前头三个都去了那边儿,也跟着去了,守院子的小丫头和路上的下人都能作证;魏姑娘去的最早,她带了一匹小马,是特地打听了能早晚溜溜马儿的僻静地界前去察看的; 而王姑娘和程姑娘是结伴儿去的,说是听说魏姑娘打算去溜马,想去看看小马的,没想到小马没看着,反而被狗给追了,如今正懊恼着呢!” 皎月停下手,心里转了几转,觉得这个有点意思,便问:“她们是听谁说的?” “说是程姑娘和王姑娘约了一起逛园子的,瞅见魏姑娘出去,就跟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就散过去了。。。” “其他两个怎么没去?” 远黛自然知道姑娘指的是谁,便笑道:“纪姑娘忙着改衣裳,李姑娘借了个灶头在做点心。。。” “做点心?可是做得了?”皎月听了扬起头,这个还挺新鲜的。 远黛挤了个笑容出来,道:“做了,让人给老爷送了一份。” 皎月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减,果然,远黛又挤出一句:“老爷收了。” 皎月轻轻一笑:“多大点儿事!看把你为难的。你去找青书他们,看看谁当差,把这些话细细说给我爹听。这事我可管不了,让我爹操心去吧。”反正是她爹娶媳妇,她才不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爱谁谁! 话虽如此,皎月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了判断。难怪袁姑姑说,这些女人,各个都不简单呐! 皎琮听了女儿传过来的话,瞄着桌子上的点心,目光闪了闪,继而挥挥手,让人把点心拿下去分吃了。。。 第五十一章 毛病不少 第五十一章毛病不少 傍晚时分,太阳隐身在云雾山后,大地也褪去了一天的炎热。淡蓝的天空中,白云有些零乱了,不成朵的随意这里一抹,那里一抹地飞扬着。 清凉的山风习习吹来,阵阵蛙声虫鸣也随风送到了耳边,这自然的热闹声非但不让人感到喧嚣,反而心神更觉宁静平和。 在皎家池塘边的一处水榭里,远黛和落英正指挥着丫头婆子们忙忙碌碌地来往穿梭着: 隔扇要拆了抹灰,换上纱帘、石桌石凳和石板地面都要用清凉的井水冲洗干净,不能留有水渍、搬来了屏风和全套桌椅、各种茶具杯盘碗盏、熏炉、花草,林林种种,把个原本平日里难得一用的地方竟收拾出几分精致来。 袁姑姑带着管事婆子也过来走了一趟,在远处先打量一番,走近了又瞧一回,才对远黛道:“既是在水榭吃席,图的就是这几分清凉自在,挡个屏风到没意思了。先立到一边去,看风大的时候再挡也不迟。” 远黛忙喊了两个粗使婆子抬了屏风到一边收好,又不好意思地道谢:“多亏姑姑指点,不然可不惹笑话了。” 袁姑姑一笑:“哪就成笑话了,不过是些琐细,多办几回就都知道了。” 又指着对面的池塘道:“这本就有荷可赏,也不必要摆些别的花草应景,倒是傍晚的时候蚊虫多,很该摆些驱蚊草来。熏蚊香倒地气闷了些。” 又夸了银红纱帘、鱼戏莲叶的瓷器好,再命人备上琉璃灯,防着晚了也好照亮。 水榭这里布置好了,远黛又让人去请姑娘亲自来看看,有不合意的也好改改。 皎月却没有时间去看,她此时也正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客人多,厨房这边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可因了这个就冷落了那个,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怠慢哪位客人,又或者跟客人讨要好处、”皎月环视了厨房里的人圈,才淡淡道:“别跟我解释什么理由,一概卷了铺盖走人!” 如今的厨房管事是连庆媳妇,她连忙堆起笑脸,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尽管放心,咱们都省得,再不会做那等看人下菜碟的事儿。这来的都是客,咱们自会用心对待,再不会拿府上的脸面去丢人现眼的。” 说完还怕姑娘不放心,特地引了皎月去看,“每个院子都特地指定了厨子、灶头和使唤的人手,各自按照单子做自己的那份儿,哪个院子里的吃食迟了,少了,就找对应的人算计,并不与别人相干; 还有,做点心和汤水的也分了早、中、晚三波人手,保证厨房里的点心汤水不断,不管哪个临时要吃要用,总有拿得出来的。” 皎月瞧着还算用心,点点头道:“这样很好,好好干,等忙过了这阵子给你们放赏钱!” 厨房里的众人无不欣喜,有胆大的还献媚道:“姑娘要赏,不如赏咱们一根儿仙草尝尝!”她们这些厨房里的人,每天要做的仙草不少,可都是有数的,看得见、摸得找,就是吃不到嘴里去,要说不馋那也是不可能的。 皎月瞥了那人一眼,丢下一句:“做得好,也不是不可能!”厨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连庆媳妇又及时递上水榭宴席的单子,道:“姑娘再看一眼,马上就要动灶了。”单子原本是经过皎月核对的,此时看看厨房备下的食材,她倒又想起什么来。 皎月让碧禾开张单子,用了印儿,递给连庆家的,道:“去库房里领三斤翡翠米,熬出米油来,连粥一起给外祖父那边送一罐子,剩下的都送到水榭来。” 众人不由咂舌,这翡翠米可是好东西,姑娘轻易不舍得拿出来用的,连族长来了都得跟老爷磨半天嘴皮子才能吃得上呢! 皎月出了厨房,又往别处察看了一圈,等她匆匆赶到水榭的时候,皎琮、皎澈和卫翊一家人都已经到了。男子们正坐在石头桌子旁边喝茶,而卫蓉则趴在美人靠上往池塘里丢鱼食。 待众人重新见过礼,卫蓉便嘟起了小嘴儿抱怨道:“皎月姐姐,你怎么才来?”这些人都是男子,就她一个小姑娘很没趣的。 论理,皎月确实应该陪着她这位女客的,不过她这当家姑娘确实没空,只好委屈了小客人,便笑着哄她道:“我这不是看你第一回来,特地去厨房关照关照,弄些好吃好喝的来么?” 卫蓉一听就高兴了,忙过来挤在皎月身边,一脸期待地道:“皎月姐姐你弄了什么好东西来?我可听说你们家的好东西可多呢!” 皎月才不信她。堂堂国公府上正经的小姐,什么好吃的、好使的是她没见过的?最多不过是对仙草稀奇些罢了。 皎月笑嘻嘻地道:“你放心,我啊,特地去要了仙草蜜酒和仙草露,你可要多喝几杯!” 说着往边上瞟了一眼,见卫封正襟危坐地正陪着卫翊和皎琮喝茶说着闲话,不由心下好笑,这家伙居然也能坐得住,就是不知道屁股底下是不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呢。 卫封正巧看过来,朝着皎月微微翘起嘴角,便又转头听大人们说起话来。 这时,厨房来人问是否现在开席上菜。皎琮看看天色便允了。 因是两家人的小席,一共也只安排了十二道菜式,有荤有素,冷热搭配,大小六个人倒也绰绰有余的。 连庆媳妇亲自带着人来上主菜,当她唱到‘干仙草烧酥肉,仙草炖蹄筋’的时候,卫蓉看着仙草料十足的菜盘子,便眼光闪闪地看着她爹爹和哥哥:瞧瞧人家这仙草的份量! 哪像她们府上,吃一顿还得按根儿数着,谁多吃了一根儿,别人就没了。好不容易吃一回,还争的跟红眼鸡似的。 卫蓉暗搓搓地决定,回去一定好好显摆显摆,气死那些小心眼儿的。。。 皎月的左右手分别坐着卫家兄妹,此时她见卫蓉黑眼珠儿滴溜溜地盯着仙草,便道:“别光看这个,等会儿有茵茵草的菜上来,你记得多吃些。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儿啦!” “茵茵草?是仙草么?”卫蓉不由追问。 这也不能怪她不知道,茵茵草在翡翠谷种植以后,皎月并没有让人把它传开了去。毕竟当初的疯独草已经够让人关注的,如今好不容易把疯独草‘吃光’,她可不打算把茵茵草也搞得天下皆知的。 这里要说一下,木神传授给皎月的植物谱系里,有名有号的植物共分六等,神植、仙植、灵植这三等是上界仙植,而圣、珍、奇三等是其他各界的植物所属。而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这九品,每个品级各有九阶,共计八十一阶。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植物是没名没号、根本就不入不了等的。 与那些连名号都没有的草相比,疯独草和茵茵草尽管都是上界最低等的灵植,品阶也低得可怜,可既然能从浩繁的植物中突围而出,自然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不过皎月并不打算就此多说,她只笑嘻嘻地道:“不过都是些难得些的野菜,你只管吃就是!” 卫蓉眼珠在他爹和哥哥脸上转了转,她虽年岁略小些,可到底是国公府长大的,什么话听什么音儿,只怕也野菜不一般呐。 席间两个大人推杯换盏,皎月代替女主人,一边叮嘱弟弟给爹爹和卫伯伯斟酒,一边忙着给客人布菜,还要时时照顾几个小的说话,免得冷了场面。好在这些是都是她做惯了的,一点儿不觉得费事。 卫翊含笑瞧着还满脸稚气的小姑娘有条不紊的行事,不由暗暗点头,也就是这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般从容的气度来,便是放眼京城,也毫不逊色。 更难得的是那份自信和底气,就不是那些所谓规矩教导出来的大家小姐能学来的。 皎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衡量了几回了,她见上了一道淋了醋汁的蜜糖茵茵草,便介绍道:“这个是酸甜口的,不但解酒,当零食也非常好吃。”说着给卫蓉和卫封各布了一筷子。 卫蓉咔嚓咔嚓吃的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自己又多夹了两筷子。倒是卫封只把皎月布的挑了一筷子就不动了。 皎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吃?”这道菜不要太受欢迎啊,关键是茵茵草也是仙草,难道这笨蛋还真当野菜了不成? 卫封犹豫了下,到底又挑了几根儿,慢慢地嚼着,皎月怎么看着都像是牛嚼草一样。 卫蓉抿嘴笑道:“你可为难死我哥了,他这人不爱吃酸的。吃一点儿就倒牙!”今个儿倒是破了戒了嘛! 小姑娘不免多看了她哥几眼,又瞅瞅皎月,心里瞎琢磨起来。 连一直不曾搭理过这群小人儿的卫翊也笑着道:“这小子,从小就挑食,吃的也少,十来岁了还长得跟小鸡崽儿似的。我听说,自打上回从你们这回去,倒是肯多吃一碗饭,这几年个子才窜得快了些,把他祖父祖母给乐坏了。” 卫封这么大了还被他爹当众揭老底儿,不禁红了脸,又不敢反抗,只得低着头刨起饭来。 卫蓉瞅着她哥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哥,你碗里都没菜了,吃光饭啊!”别人这么吃也算不得什么,可她哥从来就不吃光饭的哟。。。 皎月见卫封被笑得不自在,心下不忍,便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仙草小炒肉,卫封闷声道了谢,头也不抬地扒进嘴里,吃了个干净。 “咯咯咯。。。”卫蓉捂着嘴笑倒在皎月的肩膀上,连卫翊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皎月不禁有些拿不准了,犹豫地道:“不会连肉也不吃吧?”做主人的最尴尬的就是给客人布了不吃的菜了。。。 “肉是吃的,只带了肥的就不吃!”卫蓉弯着眼睛爆料,完全不顾哥哥威胁的眼神儿。瞧瞧、瞧瞧,在家里,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这可好,连五花肉竟然都吃了。等回了家,一定要给祖母好好说说。。。 这人毛病还不少,男儿家家的也太矫情了些! 皎月实在没忍住,白了卫封一眼,嘀咕道:“怪不得,那年来的时候还打不过我呢!” “咳咳咳!”卫封连连咳嗽几声。 皎月看着卫封眼睛抽筋儿似的朝她挤了两下,心里好像明白什么,别是这家伙回家后封了口,没人知道他俩打架的事吧? 第五十二章 又有夭蛾子了(捉虫) 第五十二章又有夭蛾子了(捉虫) 席间少不得推杯换盏,卫翊虽不能多饮,却也喝了三杯。 仙草蜜酒虽柔和,可到底也是皎家家传的醇酒为基,三杯下肚,四肢百骸都跟着热乎乎的,待到热力渗入身体,饮酒之人便会觉得腋下习习如生风一般的清凉舒爽。 “好酒!”卫翊忍不住赞道:“口感甜蜜微辣,后劲儿却不小,饮后让人有飘飘欲仙之感!” 皎琮也笑了:“不瞒子羽兄说,每年这个时候,被这蜜酒放倒的汉子都不少!” 卫翊叹道:“唉,要不是身子不好,我倒是情愿被它放倒一回!”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席间气氛融洽,皎琮和卫翊的年岁差不多,且又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少不得说起孩子来。 小孩子嘛,无非就是读书、习武这些事,卫封和皎澈都正好在这个阶段上,说到起兴,也不知是谁先提议让两个孩子切磋一番。 反正宴席也吃到了尾声,大家便散了席,纷纷到水榭岸边的空地上去看卫封和皎澈切磋武艺。 颖国公府是军功起家,一身武艺是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出来的,世代家传的便是卫家刀法。在战场上,刀要比剑更有杀伤力,而剑相对来说单挑更有利,在群体作战中到底不如刀那么实用。 卫封作为抚远大将军的嫡长子,卫家刀法是必须要学的,加上上回来还测出了五分半的武力资质,回去后更是被颖国公亲自盯着习武练功,这几年自然也不是白练的; 而皎澈小小年纪,云藐剑诀也练到第三层,至今还没跟高手过过招,此时也兴兴头头地想以武会友。因两人还都是孩子,怕下手没准头,皎琮便让去取木刀木剑来,大家也趁此机会松散一番。 *** 正是日暮时分,飞鸟纷纷归林。 灰蓝的天空披着淡金色的霞光,不断地有外出觅食的鸟儿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返回不远处的山林之中。 皎月和卫蓉两个从净房出来便沿着小路往回闲逛。 卫蓉虽然觉得哥哥在京城里霸道了些,名声被人说得有些不太好听,但对哥哥的一身本事她却是十分自豪的。 小姑娘刚才没占到便宜,此时有心在皎月跟前显摆显摆,便指着头上飞过的小鸟道:“就这些鸟儿,我哥眼都不眨,就能一只只都能打下来!” 皎月抬头望着一群渐渐远去的小黑点儿,应声道:“啊?你哥竟然爱吃鸟肉?” 卫蓉不满地嚷道:“什么叫爱吃鸟肉?那是我哥武艺好你知道么!”你个土包子,就知道吃、吃、吃!还有没有点品味啊! 皎月不屑地撇嘴道:“会打鸟就是武艺好了?我家猎户各个都能打下来,一箭双雕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个小屁孩儿,跟姐这儿瞎显摆什么?我气你,气你,就是气你! 卫蓉觉得实在没法跟皎月聊天了,便气鼓鼓地一扭脸儿道:“我不跟你说话了!” 远黛几个丫头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扯了扯皎月的袖子,提醒她别太过分了。这俩人在净房里就开始对上了,这都出来了还在斗嘴呢!姑娘好歹也是主人,还比人家大两岁,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客人些。。。 皎月当然知道卫蓉是客人,可她就是不想让,谁也没法子! 话说这小姑娘也不知是不是早前就憋着一肚子的挑剔话了,总之,一进净房就开始大惊小怪起来:什么“你们家怎么还用厕筹啊?在京城里,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用草纸了!” 什么“你这马桶里不能光放香灰,还得放些香沫子进去,不然不去味儿!” 还有,“你这熏香倒是不错,不过最好再摆些香果子。还有这洗手盆,里头很该放些花瓣进去。。。” 这还罢了,偏她又说她们府上的净房,遮挡的帷幄都是织锦缎的,马桶也是檀香木的,还有什么京城里哪家府上的净房又如何讲究,在净房伺候的侍女都多么漂亮,简直恨不能把个净房都说出朵花来了。 最后,皎月实在忍无可忍了,直接甩她一句:“坐个马桶屎尿轮回而已,难不成还想住这儿了?” 一句话把喋喋不休的卫姑娘给闷住了,最后小姑娘气呼呼地出来了! 两个人此时话不投机,各自东张西望,谁也不搭理谁。 卫蓉自己边走边望天,这里又没别的小伙伴可玩耍,她只好无聊地数飞过去的鸟。 皎月觉得好笑,便讨人嫌地说:“我指定比你数得准!”说着果然“一二三四五。。。”地去数一群呼啦啦正飞过来的鸟。 “咦?鸽子?!”皎月目力极好,本是无聊逗卫蓉玩儿的,没成想竟然还有意外发现。刚才紧随 着鸟群飞过去那只灰扑扑的,哪里是什么鸟,分明就是鸽子嘛!皎家村这地方,养活人还勉强, 哪里有什么闲去养鸽子!? 这时,皎琮和卫翊等人刚好从外边转回来,闻言不由抬头去看,果然在一群群叽叽喳喳的小黑点儿中夹杂着一只略肥大的灰色鸽子! 皎琮眯着眼盯着鸽子瞅了一会儿,又回头朝刚才这群鸟来的方向望过去,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这样单只飞的鸽子,多数是信鸽。如果他判断没错的话,这鸽子应该是从皎家的院子里起飞的。 是谁在这里传递消息呢? 又有什么值得动用信鸽来传递的消息呢?一时间皎琮眉头深锁,陷入沉思中。 “我看不如打下来瞧瞧?反正孩子们也要比试,理由也是现成的。”卫翊在一旁轻声建议道,他不确定这鸽子是针对皎家的,还是针对他的,不管是哪个,都不能这么放过去! 皎琮目光闪了闪,道:“可有把握?”毕竟那鸟已经飞得高了,也眼瞅着飞出院子去了。 卫翊唤来儿子,指着鸟的微影,道:“把那只鸽子设法打下来!”后面的事他自然会让人去办,他这个抚远大将军可不是白当的。 卫封也瞧见了,他早等着他爹发话呢,此时一听,立刻朝鸽子的方向飞身而去,皎澈也紧追其后,旁人还以为他们开始比试了呢! 这鸽子显然是刚起飞不久,还没来得及扶摇直上,估计放鸽子的人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发现了。 皎月对这里出现鸽子只是觉得好奇,卫翊父子俩可就重视多了,尤其是卫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正经的信鸽! 楚国也好,别国也好,只有军中才会有信鸽!一来是信鸽驯养不易,二来各国为了保密,所有会驯养信鸽的人都必须入军籍,归兵部统一管理,跟铁匠一个样。 在京城,只有一些勋贵阀门还有可能私下驯养几只,用来传递消息,那也是偷偷的搞,给人射下来连声也不敢出的。而在皎家村这地方出现信鸽,简直就不合常理! “此前可曾有过?”卫翊吩咐完身边的随从,瞧着人眨眼间消失了身影,这才低声跟皎琮问起来。 皎琮想了想,摇头道:“以前绝对没有。不过,这几天有几个女客在。。。”这事卫翊自然是听说过的,如此他倒有些不大确定是冲自己来的了。毕竟以皎琮的身份来说,他的继室也挺值得人上心的。 他蹙眉想了想道:“身份上,可都有数了?”虽然两个人一见如故,又序了齿,交换了表字,可有些话还是不能轻易出口。 皎琮倒是相信他,堂堂的抚远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出来的,这些许小事岂在话下?便直言道:“不怕子羽兄笑话,这几人都是经人辗转介绍而来,资料是有,但弟并未能详查。” 他不过是娶个继室,又不是原配,真没打算费多少心思。如果是个好的,自然好好相待,白头到老,若是不好,淡着就是。 不过,真要是有人借此作妖的话,哼哼,他不介意给院子里多添些肥料! 两刻钟后,卫封和皎澈各自手上提着串鸟儿、身后跟着随从小厮,吆五喝六地从远处走来。显然,这两个人没忘了借此机会一展身手,比试高低。 卫蓉见了连忙欢呼一声,忘了还在生气,扯上皎月朝两人跑过去。卫封翘着嘴角,懒洋洋地把手里的一大串鸟一举,“喏,都给你们了,烤着吃,炸着吃,随意啊!” 皎月围着两人看转了一圈,并没有瞧见鸽子,不由有些疑惑。再看卫封脸上带着笑意,也并不像是失手了啊。。。 皎澈瞥见姐姐一会蹙眉一会若有所思的,哪里会不明白她?便把手里的鸟儿塞进姐姐手里,顺便朝她挤了下眼睛。到底是亲姐弟,皎月瞬间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提着鸟跟着众人走了。 *** 外书房的西此间里,五枝花型羊油蜡烛把室内照个格外明亮。 皎琮耐心地坐在一旁看着,卫翊从自己贴身的护卫手里接过一只灰色的小鸽子,细细观看着。小鸽子不安地‘咕咕’叫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机警地看着卫翊。 卫翊端详了一番,赞叹道:“真不错!这可不是一般的信鸽,而是一只难得的军鸽。血统、体格都是极其优良的,速度快、耐力也好,飞行千里不成问题。 关键是能与鹰搏斗,逃脱天敌的机会更大一些。我大军中都未必有这么好的品种,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他一边从鸽子腿上解下一个小竹管儿,一边还不忘给鸽子顺顺羽毛,小心地把它递给那护卫,叮嘱道:“先好好养着!”又在一旁的托盘里取了根针,从竹管儿里头挑出一个小纸卷儿。 他把纸卷递给皎琮,皎琮也不客气,接过来一点点展开,最后展成一寸宽,三寸长的一张小纸条来。 皎琮反复看着这张纸条,最后还是递给卫翊,道:“还请子羽兄一起参详参详!” 第五十三章 心急有几人 第五十三章心急有几人 字条上是一首五言小诗,像是随手拈得,并不多工整: 抚我碧瑶琴, 清韵远如水。 莲池花已发, 闲把一舟至。 “都知道咱们武将读书少,这藏头诗也算体恤啦!哈哈哈!”卫翊大笑起来,仿佛这诗跟他没关系似的,此时倒是看不出他多心急了。 皎月和卫封、皎澈几个坐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他们或是长子或是能当半个家的长女,卫翊和皎琮都有心带着他们多学多看,这里才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皎月托着下巴,左瞧瞧、右看看,见弟弟若有所思,而卫封神情专注,像一把随时可能出鞘的利剑。至于抚远大将军此时还笑得出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举重若轻’?! 皎月正瞎琢磨着,就看到卫翊把字条折好又卷了起来,按原样一点点塞回竹管里封好,重新绑到鸽子的腿上,还轻轻拍了拍鸽子的小脑袋,似安抚似爱惜。 皎琮挑眉:“子羽兄这是打算顺藤摸瓜?” 卫翊抚了抚髭须,认真地道:“做人要心怀感激,哪能连谁惦记咱都不知道呢!人家不具名,咱不能装糊涂不是?” 皎月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再没想到堂堂的抚远大将军竟然如此狡黠,明明就是跟踪,非要说得跟煞费苦心寻恩人似的。 “丫头!你来说说,若是换成你会怎么做啊?”皎月一时不慎被点了名,她抬头见爹爹也微微颔首,便大着胆子,道:“侄女可没您这么多心眼儿,要是换我,字条烧了,鸽子炖汤吃了就是。” 噗嗤!这回换成别人笑了,就连信鸽都抖了抖翅膀,显得有些焦躁了起来。 “你就不怕对方再放出别的鸽子来?”卫翊倒是饶有兴致地问起来。 皎月一摊手,道:“这有什么?皎家村肯定是我更熟啊!只要放出风声去,皎家收鸽子,五百文一只,不用咱亲自动手,自会有人布下天罗地网。 咱又不介意鸽子是死是活,有多少只尽管放出来就是。这样一来,信儿送不出去,要急也是送信儿的人着急不是?”只要对方急了,自己就会露出马脚,省下多少事啊! “嗯!”卫翊笑着拿指头点着皎月道:“你这丫头够促狭,虽只是半招儿,也难为你想得出来!好,伯伯就借你这半招儿一用,双管齐下,把两头都给拾掇了!” 说完,他与那护卫一起嘀咕了一番,就见那人抱着鸽子转身出去,临走还朝皎月回眸一笑,道:“这只可不能炖了哦!” 皎月只觉得那双桃花眼中波光荡漾,一波一波朝着她涌过来,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就见卫封抬起一脚,往那人屁股上踹了过去! 那护卫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拧嬉笑着躲了过去。 皎月有些不明就里,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卫封心话,刚才出主意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这会儿倒蠢得没法看了!他抿了抿唇,一扭脸起身去跟他爹说话去了。 皎月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无端地踹人不说,还这么傲骄,打下一只鸽子很了不起啊! 一旁冷眼旁观的皎澈打量着身姿挺拔、认真地跟抚远大将军谋划着什么的卫封,再看看自己懵懂的姐姐,轻轻摇了摇头。 他才十岁就有同学的妹子、表妹、堂妹的找理由来借话本、送点心的了,他姐到现在还只知道种地、种地、种地呢! 但愿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不然,活该卫家哥哥倒霉!他可不会好心地提醒他。 *** 夜里,皎月躺在松软的被子里,舒服地摊开四肢,心里慢慢梳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由轻叹:还真是一波接一波的! 她爹相看人不是什么秘密,而据她所知,这六个女人其实也是有第二选择的。就拿明天来说,除了她爹,至少还有十几个皎家子弟也会出现在山上,同时相看。 对这六个女人来说,或者是为了摆脱原本的处境,或者是想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总之,她们家或者她们自己迫切想跟皎家定下一门亲事!说直白点儿,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原样回去! 至于是跟她爹还是别的什么人,不过是优先次序的问题而已。 这几个人应当不至于跟抚远大将军有什么关联才是。。。。。。 还有,两只狗狗要不要骟了呢?唉,这真是个问题!要不明天还是跟卫封这家伙商量一下,让他给拿个主意?看他跟大将军议事的时候还挺像那码事的样子。。。 胡思乱想中,皎月做了个梦。 梦中黑子和臭白有追着那六个女人在跑,她气得够呛也没法子。 这个时候卫封脚踏祥云从天外飞来,手持宝剑一挥,两只狗狗就消失了,又一挥,那六个女人也跟着变成烟雾飘散了,然后卫封站在云朵上朝皎月伸出手,道:“上来!” 皎月心话,又不是我要你帮忙的,为啥你说上来我就上来啊?便不肯上前去。卫封把云头一降,朝着她吼道:“我都吃了那么多五花肉了,你咋还不听话?” 皎月心想也是,迟疑着伸出手,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唉呀’一声,皎月被惊醒了。 “你、你这么在这里?”皎月看着眼前明晃晃的一张脸,有些糊涂了,她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做梦,才小声质问道。 卫封揉了揉脸,嘟囔道:“你下手可够狠的!” 皎月缓过神儿来,赶紧揪紧了被子,朝门口张望了一眼,压着声音怒道:“你来干啥?万一让丫头们见了像什么样子!” “你都不早起练功的么?我都练了半个多时辰了,你竟然还在睡懒觉?” 卫封眼神在皎月散落的头发和白腻的脸蛋儿上转了一圈,又瞄了一眼露在外面的一只小脚丫,目光闪了闪,才缩回脑袋,嘀咕了一句:“今天我也去!”便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皎月坐起身来,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眼花了,这人一大早的就是来叫她起床的?!真是无聊! *** 爬山这样的活动,对皎月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但对于那些常年只偶尔去烧个香、踏踏青的世家女子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考验。 皎月站在山头,瞧着山坡上那几个缓慢蠕动的身影,简直无语问苍天了。 “就这么个小山包儿,这都爬了快半个时辰了,竟然还在半当腰呢!按这速度,倒是刚好能赶吃晌午饭!”皎月有些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皎琮也看着下面,含笑道:“你以为都像你整天往山上跑?你还没见过走几步路就崴了脚的!” 好巧不巧,他的话音刚落,就隐约听见有人‘哎哟’一声,果然有人跌倒在山坡上。 “是张姑娘!”皎月眼力好,瞧得清楚明白。 “姑娘,咱们没带膏药。”远黛有些不安地看着皎月,主子没吩咐,她们几个也给忘了,这可怎么好呢。。。 “先拿去用吧!”卫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从袖子里顺出一个小盒子来,“太医院配的上好的跌打膏,挖一指头揉开了就行,保管隔天就能消肿!” 皎月也没想到这上头,正琢磨着现采些应急呢。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周全的,便接过膏药,带着远黛往山下去接应。 这时候离得不远的几个姑娘已经渐渐靠了过去,魏姑娘似乎懂得多些,她蹲下身在张姑娘的脚腕上捏了捏,问了几句。只是她也不过是略知一二,判断不出个什么来。 好在附近的几个男子发现情况后围了过来,有个一身深蓝袍子的男子告了声“得罪!”,把张姑娘的脚搭在自己腿上,一番察看后说道:“骨头倒是没事,不过一会儿可能会肿,先对付着上了山再说,到时候找了跌打的膏药揉一揉,养个三两天就没事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此时下山未必是好的选择。 几个姑娘一听要养个三两天,不由互相看了看,她们统共也就有五六天的相看机会,这三两天要是闭门不出,岂不是白来了?想到这里,便不由都去看李姑娘。 魏姑娘更是忍不住直接指着李姑娘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大个人在身边你看不到啊?” 李姑娘满脸都是委屈,眼泪汪汪地跟张姑娘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树枝挡在前头,我就随手一拨,没想到会那么巧就打着你。”又抹着眼泪跟魏姑娘解释:“我怎么会故意这么做?这 许多人看着,对我有什么好的?” 这倒是了,这山坡上不光是她们几个和各自的丫头,还有十几个不远不近跟着的男子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以为掉几滴眼泪就信了你吗?装腔作势!”魏姑娘看她这个样子就心烦,忍不住叉腰指责起来。 王姑娘和纪姑娘过来劝架,程姑娘自己躲得远些旁观,一时间倒是围了一圈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而把张姑娘给遗忘了,只有那个男子招呼着丫头把她给扶了起来,试着走走。 这人和皎琮倒是一个辈分的,且是三服以内的亲戚。前几年妻子去世后一直没再娶,而且也没有留下子嗣,平日里跟着皎琮在祖祠这边做个管事,因此皎月认得他。皎月见了也得叫一声“十一叔”的。 这是有事呢,还是没事呢?皎月回头望望她爹,她爹仍是淡笑着,看不出所以然来。好吧,皎月承认,她确实不擅长判断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让她爹自己去操心吧! “张姑娘?你的脚怎么样?要不要紧?不行的话,我让人先送你回去看大夫去!”皎月快步赶了过来,该尽的职责她还是要尽的。 张姑娘含羞垂下眼睛,小声道:“不要紧的。刚才这位”说着微微瞟了身边的男子一眼。 那男子忙抱拳道:“在下皎璋,字子圭!” 皎月翻个白眼,十一叔,人家问你‘字’什么的了么?张姑娘长得是还算小巧可爱,您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第五十四章 心机(补全) 第五十四章心机(补全) 既然张姑娘说了还能走,皎月瞧着也确实不像有事,便把膏药给她留下,又朝着抹泪的李姑娘那边道:“这山坡宽敞的很,互相也不必跟太近了,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大家赶紧上山吧!” 至于谁对谁错,想来每个人心里都有本账,她虽管点儿事,却不能让人当枪使了。 不过瞧着李姑娘的样子,皎月心里还是撇了撇嘴。魏姑娘虽然态度不好,可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算是她说的不对,也不必当着男男女女、这么多人的面儿黯然垂泪吧?美人垂泪是挺好看的,不过要是眼泪混着灰尘和脂粉一糊,可就不那么动人啦。 嘻嘻,瞧人家纪姑娘、王姑娘和程姑娘都视若无睹的,她也不争着当这个好人了!皎月心情不错地哼着小调快步往山上攀去。 众人瞧着来的时候还一身不爽的小姑娘,转眼就高高兴兴地走了,实在有些搞不懂她。不过小丫头么,不是重点,要紧的是山上那个银发飞扬的男子! 虽然头发是白的,可那寒星似的眼眸、温润浅淡的笑容、挺拔的身姿,无一处不令人心动。这等优秀的男子却必须困守在山中,怎能不令人心疼?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们才有机会与他比肩而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日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来也是甜蜜蜜的。 改变一生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不抓住才是傻子呢! 几个姑娘拉拉扯扯、艰难地爬上山顶,脚下一软便瘫坐在草地上,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此时她们心里庆幸,亏得没戴几件钗环首饰,不然这一座山爬上来也没法看了。 不过她们可不是来玩儿的,稍微歇息片刻,便招呼着丫头,带着包袱寻了花荫树丛去更衣,又重新匀了脂粉,都收拾好了,这才羞答答地上前跟皎琮见礼。 皎琮关心了下张姑娘的脚腕子,又请她们玩儿得尽兴些,便有事走开了。几个姑娘看着张姑娘的眼神都不大对了,好像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倒是李姑娘重新打起精神来,指了个小丫头去皎琮跟前说话,借几个人手,帮忙搭个简单的石头炉灶,她要准备中午的野炊,并邀请皎琮一起尝尝。 皎琮自是无不可的,他交代了几个一起上山的男子帮忙搭灶,便有人自告奋勇去泉眼提水,又有人张罗去打山鸡野兔什么的。一时间,李姑娘这里门庭若市,把其他几个姑娘顿时给比了下去。 “不知几位姐姐是否有空?我这里还少些野菜,就不知道几位姐姐认不认得?”李姑娘提了个篮子姗姗而来,朝着另外的几个姑娘微微行了一礼,笑眯眯地瞅着她们。 几个姑娘一时愣住了,再没想到这李姑娘竟会如此行事。她们这些人,谁不知道皎琮是久居山中的,天天不是进山就是下地,想跟他过日子,哪能对山居生活不做些了解?如若不然,印象必定是要打折扣的。 因此,她们来前也是特地学着认了几种野菜的。可这不等于她们就该帮这个女人去打下手!大家都是平等竞争的,她凭什么给她们分派起活计来? 若是李姑娘自己折腾还罢了,她们顶多是妒嫉她押对了宝,可这么堂皇的来指使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当上皎夫人了么?! 魏姑娘当即啐了回去,骂道:“真是不要脸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缺野菜自己怎么不去摘,没这个金刚钻儿你揽什么瓷器活儿?就你臭显摆!” 王姑娘也不买账地道:“李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张罗着起灶野炊,怎么不事前准备妥当些?合着你就动动嘴皮子,别人就给你搭灶的搭灶,提水的提水,现在竟然连摘野菜都想借别的人手了,你这是当主事的呢,还是当主母呢?” “我不过是见姐姐们闲着无聊,才好心帮姐姐们一把,你们不领情还算了,竟为了几根野菜这般诋毁人。真是。。。”李姑娘又红了眼睛,被丫头劝着扭头去了。 “呸!看把她委屈的,心里不定多美呢!” 程姑娘看着李姑娘的背影,扯了扯魏姑娘的袖子,道:“你也是,何必为了她这么个人,把自己搭上去?” 见魏姑娘蹙眉,她解释道:“你想啊,不论咱们去不去给她摘野菜,她都立于不败之地了。咱们摘了是听从她安排,她有本事使唤咱们;咱们不去,她也没啥损失,大不了是咱们小气。 你这么一骂,倒显得你多没城府,可不是上了她的套么?” 魏姑娘气得跺脚,“这个臭女人,我就知道她是个心机深的!这下可怎么办?” 程姑娘一扬下巴,大家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就见纪姑娘正带着丫头,提着自己的篮子,一边采野花,一边寻了野菜,说说笑笑,好似玩耍一般,完全没把刚才的一出儿当回事。 “瞧见没?那才是个最厉害的!” 王姑娘哼了哼,也招呼丫头一声:“别傻站着,去找个东西来,咱们也去寻野鸡蛋!采蘑菇玩儿!” “姑娘,这几天又没下雨,怕是没蘑菇呢!”小丫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我说去采,又没说一定能采到!”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用了这么笨的丫头呢!回头得琢磨琢磨换两个有脑子的使了。 许是受了纪姑娘和王姑娘的启发,其他几个也行动起来,带着丫头们纷纷往各处去寻宝。 姑娘们衣袂翩翩,一时扑蝶,一时摘花,你给我戴一朵,我给你插两朵,她们追逐打闹着,嬉笑声把刚刚还烟火味十足的山头硬生生给掰成了花仙子的乐园。 男子们虽然乐意在漂亮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可比起烟熏火燎的烧灶,他们更爱看美人在花丛中扑蝶!那才叫赏心悦目呢。一时间男子们都纷纷直起了腰,整个人都被鲜花美人吸引了过去,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李姑娘不由黑了脸,目光闪闪地看了一会儿,招了个婆子过来嘀咕几句,自己也整了整衣衫,提着篮子,带着丫头翩然而去。 倒是张姑娘碍于脚受了伤,独自坐在石头上,跟立在身旁的十一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皎月几个坐在高高的大树杈上,看着这些人你来我往,不由啧啧赞叹:真是一出难得的好戏! *** “嗳,她们在那边争你爹呢,你就没啥想法?”卫蓉丢着小腿儿看皎月,打探起她的内心世界来。 皎月不以为然地道:“谁爱争争去,我爹都这把年纪了,娶个女人也算不得什么。” “你傻呀,后娘进了门儿,你爹就向着你后娘了,倒时候再生了弟弟妹妹,你和你弟就被踢出门儿了!”卫蓉不计前嫌地替她着急起来。 “你放心,我爹还没糊涂成那样儿!”她总不好逢人就说她爹应下了三条五款的,不过冲着她这份心意,她就不和她计较她臭显摆的事了。 卫蓉并不赞成地道:“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能小瞧这这些女人,相信我,就那个什么李姑娘和那什么张姑娘最不能进门儿!” “为啥是她俩?”皎月眨了眨眼睛,“李姑娘还算爱耍小心眼儿,可张姑娘呢?” “这你就不如我懂了。”卫蓉得意地晃着脑袋道:“我们家后院里什么妖精没有?” 卫封咳了两声,在妹妹的头上轻拍了一巴掌,吓唬道:“别胡说八道,女人就女人,说什么妖精不妖精的,当心爹爹知道了罚你!” “切,爹爹才不会呢。”不过卫蓉到底还是换了话题,继续指点皎月道:“那个张姑娘你小心点儿,那点儿伤很有可能就是将计就计。这等小手段,在京城里都不稀罕玩儿了。” 皎月不由挠了挠下巴,“多谢你提醒!晚上请你吃仙草!”说着又挽着卫蓉的胳膊,跟她求教:“那别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卫蓉得意起来,凑到皎月耳边,嘀嘀咕咕跟皎月分享起她的心得来。 卫封不耐烦地踢了踢前面的树杈,两个女孩子同时回头怒视,卫蓉更是不客气地道:“干什么?!”话刚出口,她就瞪大了眼睛,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她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卫封手里正捻着一根小树枝,上面挑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叶片上已经有不少虫子咬的洞,还有两条肥胖的毛毛虫正缓缓地蠕动着。 “嘘~”卫封瞄了皎月一眼,“你们不是想知道她的脚是真伤假伤么?我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事后带咱们去个好玩儿地地方!” 皎月笑眯眯地看了眼毛毛虫,又往下瞅了瞅,点点头,道:“行!就看你的啦!”这家伙都能把天上飞的鸽子给弄下来了,一个小小的毛毛虫应该不在话下吧?不然这功夫可白练了。 卫封自然不知道被人拿个虫子给衡量了,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弹,两条毛毛虫打着卷飞了出去。 张姑娘正和人闲聊,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不由摸下来一看,顿时尖叫着跳了起来:“虫子!有虫子!” 看到张姑娘活蹦乱跳的,树杈上的几个人都“嘿嘿嘿”笑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叫封哥哥 第五十五章叫封哥哥! 皎月几个在山里疯玩了大半日,踩着夕阳回到家,还来不及洗刷干净,就被叫到了外书房,给狠狠训了一顿。几个人心知肚明,也不辩解,只耷拉着脑袋受训,暗中却互递眼神,小动作不断,最后以卫封被他老子踹了一脚告终。 皎月觉得为了看清几个女人的真面目,被训两句也不算啥,再说,比起挨了一脚的卫封,她也不觉得多冤了。 她玩儿了一天也有些累了,泡了个热水澡,便钻进了舒服的被窝里,准备一夜好眠。谁曾想,她刚屏退了值夜的丫头,窗户外头就传来几声青蛙的“呱呱”声。 “真是讨厌啊~”皎月把被子蒙住头,心里念着:听不见、听不见、我听不见。。。。。。 “呱呱、呱呱、呱呱!”青蛙的声音越来越不耐烦,也越来越大,最后干脆跳到了窗户上。 “行啦,行啦,有完没完了!就你呱得好听是吧?”皎月一把掀开被子,溜下床,悄悄掀开一扇小窗,压着声音朝‘青蛙’数落着。 那‘青蛙’透过窗棂,瞧着皎月只穿着一身烟雾似的纱罗小褂,嘴里却道:“明天早些起来,咱们再去一趟那个山洞。” 皎月打了个哈欠,道:“这点事儿就不能明天说?” 卫封的眼珠在她身上溜了一遍,才收回目光道:“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睡懒觉,明天还得准备些绳索什么的,还得带水带饭,说不定去一天呢!” “知道了,太阳一出就起!” “就知道你会懒床!太阳一出咱们就得出发了!你要天光放亮就起,还得安排这些事呢!”卫封忍不住伸手在她肥嫩嫩的脸颊上捏了捏,又怕小丫头炸毛,赶紧收回手去。 皎月果然气得瞪眼,凶恶地朝他道:“知、道、了!不许捏我的脸!到时候一面大一面小就找你算账!” “捏一下就能一面大一面小了?”卫封嘀咕着。 “你捏一下,他捏一下,怎么不会?” “谁?还有谁捏了?”卫封一听就直起了腰板,一双眼睛在皎月脸上扫来扫去,就差盯出个洞来了。 皎月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自己不能对付啊?快回去睡觉,明天都要早起呢。哦,对了,万一我迟那么一点点,也是有可能的哈,不许来打扰我!”说着,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透过纱窗,瞧着她快速爬上床,迅速钻进被子里,又在被子里拱了拱,便老老实实地睡了。卫封不由自主地翘着嘴角,眼眸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包容。 第二天清早,卫封还是来扰了皎月一通,把她从床上给挖了起来。皎月不是个特别勤奋的,遇上卫封这样的,只得暗自叫苦。她艰难地爬起来,一面吩咐厨房准备东西,一面去跟皎琮告假。 几个人商量后,卫蓉被留了下来,别人都有功夫在身,皎月更是有仙锄可以随时自保,只有她从体力到技能都是白菜级的。今天可是正经去探险的,自然不适合再带着她这个累赘了。而皎澈也要跟在爹爹身边学习,一样去不成,最后便只有卫封和皎月两个去探险了。 卫蓉也只伤心了一小会儿,就昂着脑袋,带着爱犬出去溜达,顺便替皎月打探那几个女人的消息去了。 *** 苍翠挺拔的山峰隐藏在浓密的云雾中,仿佛一座座神秘的宫殿,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山脚下的时候,皎月两个就已经踏着露水、迎着朝阳,往深山中进发了。 这山洞地处深山,若不是无意间发现,便是猎户寻常也走不到这边来。 山洞的外面是开着黄的、粉的、紫的花朵的灌木丛和几株高大的古树,茂密的枝叶如同亭亭的华盖,把山洞的周边遮蔽得更加荫凉了。 皎月胆大心急,扒开灌木枝条就想往里闯,卫封一把拉住她,道:“等一下!”然后掏出一个火折子,又摸出几个小鞭炮点燃,快速丢进山洞里去。 “啪啦、啪啦、啪啦。。。。。。”山洞里立刻传出几声脆声,卫封仔细听着里面传来的悉悉簌簌的响动,然后又点了几个用力抛了进去。如此三次后,里头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了。 皎月自然是聪明的,卫封第二次投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朝卫封竖起大拇指,赞道:“你好厉害!你这是。。。打草惊蛇呢?” 卫封收好东西,瞟了皎月一眼,才解释道:“算是吧。你想啊,这山洞不知多久没进过人了,也不知道里头都住着些什么东西,你贸然闯进它们的洞穴去,岂有不危险的?再说,你知道这洞是往直通的,还是个下陷的?一脚踏进去掉下去怎么办?” 皎月到底年岁小些,前些年跟着武师傅进山,最多学些如何对付猎物之类的常识。受伤之后又养了好一阵子,此后再进山也不过是把历练当成打猎的另一种形式而已,真不知道还有这般讲究的。 此番听了卫封一席话,竟然有种‘从前那些所谓的历练不过是小白’的感觉! “你怎么懂这么多啊?”女孩子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男孩子有种天然的信赖和崇拜,皎月也不例外。 卫封瞧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仰慕吧?心下不免有些得意,不过嘴上还是稍微客气了一句:“跟我爹学的,不过是些微末小技!” “封哥,你教教我呗!”皎月立刻变身为小弟,目光闪闪地围在卫封身边。 卫封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美得直冒泡,不过他还是嫌弃地打量了小姑娘两眼,纠正道:“叫封哥哥!” 还‘封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收的小弟呢! “封哥哥!”皎月脆生生地重新叫了一声,反正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有啥关系呢。卫封心里麻痒痒的,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算是收下来这个小弟。 既然升格为‘封哥’,卫封也不藏私,亲自带着小弟去古松那里砍来松枝,又教她缠了些枯藤干藓,沾上松树油做成火把。 “多做几个带着,里头不知道有多深,万一太深了,咱们也得做好中途返回的准备。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就不要强求,下次准备得更充分一些再来才是稳妥的。” 卫封又扒了些翘起的老树皮和成块的松树油子,丢进篓子里,皎月也识趣地去周边采了些草药装了一篓子。 卫封把东西清点一番,让‘小弟’分成两份装在各自的背篓里,又摸出一把鞭炮来,拿油纸包了给她。又教导道:“鞭炮用来做求救信号,万一谁掉了队用这个求援。 不过,别人听见响声寻过来也需要时间,所以不要心急一下子放完了,尤其是剩下最后一两个的时候更要谨慎。 还有,火折子无论如何不能掉了、湿了,如果连火折子都保不住。。。”卫封说着突然严厉起来,一双黑泠泠的眼眸紧盯着小姑娘桃子般的小脸,“不听从安排,自作主张、没有基本自保能力的,以后也不用进山了!” ‘小弟’被他忽然变脸吓到,连忙挺起胸脯,脆生生地保证:“记住了!”,卫封飘了一眼那连个小鼓包都没有的胸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挪开了眼睛。 皎月过后琢磨了好几天也没整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家伙的严肃脸给镇住了呢?!当然这都是后话。 “跟在我后面,遇事不要慌,有危险记得先自保!”卫封又交待一番,点燃一只火把,率先扒开了灌木丛,皎月紧随其后,一进洞就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啥也看不清了。 “啾~” “哎呀~” “怎么了?”卫封听到皎月一声惊呼,忙一回手把她扯到跟前,就着火把上下打量起来。 皎月捂着头顶,不确定地道:“好像被什么鸟给踩了一脚。。。。。。” “给我瞧瞧!”卫封凑近火把,轻轻拨开几缕凌乱的头发,露出几丝细白,他轻轻吹了口气,问:“疼不疼?” 疼是不疼,就是吹得有些痒痒! “应该没事。” “是我没想周到。”卫封深觉自己这个‘大哥’没当好,皱眉想了想,给皎月也点了只火把塞到手里,“你拿着,动物都怕火光,这样哪怕有动物受了惊也不敢靠近你了。” 山洞入口并不宽敞,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出去,皎月抽了抽鼻子,觉得这里散发着一种阴凉和泥地陈腐的气味,让人感觉不大美好。 “山洞大多如此,这个还算可以的。有的连火把都点不着的。”卫封一边解释一边把皎月护在身边,“你不要走后面了,就跟在我身旁吧!” 皎月觉得卫封指不定想拿绳子把自己捆他身上才放心,不由小声道:“其实我刚才是没注意而已,你忘了,我的灵力可是非常高的。” “你不是受伤上了,会有影响吧?”两个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举着火把往里走。 “那是什么?打秋千的老鼠?”皎月有了防备后很是小心谨慎起来,看到头顶的一串毛茸茸的小动物便指给卫封看。 “是蝙蝠!别去惊动它们,有的会趁人不备吸人血的!” “啊!刚才你丢爆竹它们怎么不逃跑?”皎月有些背后冒寒气了,紧紧挨着卫封,小心地走着。 卫封瞅了她一眼,空出一只胳膊来,慷慨地道:“喏,拉着我!”,皎月毫不客气地抱住,顿时感觉心里安稳了不少。 第五十六章 你一口,我一口(捉虫)) 第五十六章你一口,我一口(捉虫) 山洞很长,两个人在里头磕磕绊绊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看,是不是到头了?”皎月被山洞里的气息憋坏了,恨不得马上出去。卫封也看到了,他衡量了一下距离,道:“应该不算远了,要不我带着你,咱们快些出去?” “行!”既然能快些离开这里,皎月也没啥不乐意的。 卫封丢掉手里的火把,踩灭,一把揽住小姑娘的腰,说了声:“乖一些,别动啊!”说话间,皎月觉得身形一动就离开了地面。 皎月还是第一次被人带着飞掠,这种感受很是新奇。她的腰被紧紧扣着,半边身子都靠在了卫封的怀里,在阴凉晦暗中,少年的身体散发的热力源源不断地传来。 这对卫封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奇妙的体验:小姑娘的头发轻轻地搔着卫封的下巴,绵软又轻盈的身子紧贴着他,一种莫名的馨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子里。卫封心神一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失了手,惹得皎月咯咯笑了起来。 卫封尴尬的不行,咳说了声,说:“重来啊!”赶紧重新凝神提气再次飞身而起。。。。。。 *** 皎月看着眼前的‘出口’,其实这里不过是一条巴掌宽的岩石缝隙而已,光线就是通过这道缝隙漏进来的。 “这能出去吗?”皎月一边嘀咕,一边扒开缝隙处的杂草往外头瞧,卫封则细细地打量着出口处的缝隙,又用手各处轻轻敲打、摸索着。 “嗳,我跟你说啊,”皎月瞧了半天回头来寻卫封说话。 “叫封哥哥!这么快就忘了?”卫封扬起眉头,对小姑娘的不坚定有些不大满意。用的着就是‘封哥哥’,用完了就成了‘嗳’了?这习惯可不好,得改! 封哥哥就封哥哥,反正也不掉块肉! “封哥哥,我瞧着外面是一堆石头山啊!咱们还要出去看看么?” 卫封卸下背篓,道:“你还想原路返回去不成?这里头的气味可不大好,你能行么?” 皎月朝他做了个鬼脸儿,“不要!咱们还是从这儿出去吧。外面好歹呼吸通畅些。” 就知道是这样! 卫封心里嘀咕,但面上只是傲骄地一甩头,道:“往边上站站,别碰着你!” 皎月看出他的意图,连忙往后一跳,点着手指,道:“嗳,封哥哥,你可小心些,别给打塌了!”到时候人没出去,还给埋到里头,可就麻烦了。皎月每次看见这种情形都忍不住要这么想,简直都成了执念了。 “轰隆!”卫封手起掌落,缝隙边儿的岩石被打得粉碎,如此三两次,终于给他弄出一个洞来。 卫封率先钻了出去,观察了一番,回身道:“没事,出来吧!” 皎月把背篓先递给他,自己才跟着钻了出来。 “哇!还是外头好啊!”皎月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不由欢呼一声。 卫封提着两个背篓,放到岩石底下的平整处,又挥起掌风扫干净一块岩石,招呼道:“傻站着干啥?过来歇歇!” 皎月依言去歇着,卫封则打了个招呼,跨上弓箭往林子里去了。 前头有高大的古树,枝叶如大伞,金灿灿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漏下来,点点光斑撒在身上、脸上,让人感到暖洋洋的。皎月懒洋洋地伸着腿,半靠在大岩石上仰脸晒太阳。等卫封转了一圈回来时,就见她眯着眼都快睡着了。 “那边有泉水,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皎月‘嗯’了一声,睁开眼,瞧见卫封还有些湿润的额发,再上下打量一眼,“嗬!你倒是挺快的嘛!”瞧瞧,连鞋子都清理干净了呢。 皎月低头瞅瞅自己那沾了不知道什么屎的靴子,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又扑扑衣衫,在篓子里翻出个小包裹提着,慢悠悠地往林子里去了。 “喂,有事叫我!”卫封在身后喊了一句。 皎月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径直大步走了。 “。。。没良心的!”卫封望着小丫头的背影,喃喃嘀咕了一句。 *** 脚下是松软的草叶,头上是枝杈相连的树冠,竖着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蹲在树上偷窥着、偶尔有小花鼠快速地窜过去。。。。。。这些都让皎月觉得愉快,这才是活泼泼的自然,可不是那昏暗阴冷的山洞能比的。 皎月是个懒的,她顺着卫封踩出来的痕迹,一路往下走去,不多时就听见有淙淙的水声。 “果然有水!”皎月寻声过去,就见有一泓泉水,正汩汩地冒出地面,在泉眼下方冲出了处小湖泊,而溢出来的水则绵绵不绝地顺着山势向下流去。 皎月伸手撩了撩,竟然有些热乎乎的,看来还是个温泉。温泉如今一点也不稀奇,尤其是大地动后,楚国各地涌现的温泉可不少,但凡有些身份的权贵人家都有一两处温泉眼,不论是吃还是用,都算不得金贵。 皎月现在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鸟粪味,见这温泉不算太小,而且水深处有差不多三尺了,完全可以洗澡,她四下看了看,脱了衣衫在树上略略遮挡了一下,便迅速扒光自己,扑进泉水里。 “咦?这是什么?”皎月窝在热乎乎的泉水里洗澡,不想身子被硌了一下,她顺手摸了块石头出来看了一眼。这石头也太漂亮了吧? 这是一个鸟蛋大小的莹白石头,在石头的表面有一道道的仿佛在流动的条纹,石头本身比上好的羊脂玉还细腻,颜色比玉兰花瓣还要洁白。最关键是这石头的条纹里隐隐氤氲一股股灵气,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它。 “这难道就是灵石?”皎月想到这云雾上的来历,不由心底有了猜测。 她把这石头丢到岸上的衣衫上,又从水底摸了两块上来,大小样式差不多,一个却是艳丽的粉红色,另一个则是翠绿的。这两块石头里也有条纹流动,不过很明显,白色那块的灵气更浓郁些。 “哈哈,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她就说嘛,入宝山空手而归什么的,简直没天理嘛!这下好了,总算是找补回来啦! 皎月快速地洗了头发,她总觉得被臭鸟踩了一脚,头发上粘了鸟味儿,不洗她心里不舒服;又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就像条鱼似的在泉水底下溜来溜去的摸石头。 也许是前面运气太好,后面倒是只摸了五六块灵石出来,剩下的也都是一般的鹅卵石了。。。。。 皎月抬起胳膊,看看泡得有些发皱的皮肤,到底舍不得,眼珠一眼,计上心来,便快快爬上岸,把自己拾掇好,便叉腰喊了一声:“封哥哥!快来呀!” 卫封正见她许久不回来有些焦急呢,听得这一声,便不由笑了笑,“看来是又用的着我了!”他嘀咕归嘀咕,还是应了一声,挎了弓箭迅速掠身而至。 说什么好呢,就这条件她还洗澡了?卫封对女孩子的这些穷讲究有些无语,不过还是问道:“怎么了?” “你瞧!”皎月把换下来的衣裳摊开,六七块美丽的鸟蛋似的石头展现在卫封眼前。 卫封瞅了皎月一眼,蹲下身捡起来一块细细观看,接连看了几块,才道:“这是?” 皎月不好跟他细说这山的来历,不过也不想骗他,便道:“是有灵气的石头。对能够修炼的人有些用处。你能感觉到什么不?” 卫封握在手上沉下心试了试,摇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有些热力!” 皎月遗憾地咂咂嘴,指着泉水道:“刚才洗澡,在这里头捡的。不过,我不禁泡。。。。。。” 卫封算是明白了,这是让他来捞石头啊!不过,捞就捞吧。他知道这水的深度,便高高挽起袖子和裤脚,露出两条瘦长的鸟腿慢慢趟了进去。(在皎月看来那就像鸟腿么) 指使了人捞石头,皎月便蹲在草地上动了些许精神力往水里查看,发现有灵石就指挥卫封去摸出来。捞了大约二十来个,皎月便停了。 卫封不解地看她,皎月道:“好歹留一半儿,总不能是我发现的,我就给全兜了吧?竭泽而渔可不是长久之法!” 卫封若有所思地看看小姑娘,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明白,手里管着家却并不贪婪。嗯,谁说这里没有宝藏?他发现的这个宝藏可也不差呢! 皎月抱着一包石头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兴奋地跟卫封道:“这下咱们可不用空手回去了!唉,我先头都要绝望了!” 卫封是知道她的怨念的,这丫头从在洞里的时候就嘟囔着,什么人家发现个山洞,里头不是宝藏就是秘籍,她们发现一个山洞,里头不是鸟兽的粪便就是一些臭爬虫。这下可是高兴了吧?瞧瞧,嘴都合不上了! 经过这一翻忙碌,两个人都有些疲累了。回到岩石边,卫封就张罗着搭起石头灶,又寻了些枯树枝,七折八折后塞进灶底,再丢几块老松树皮进去,取了火折子点燃。紧接着又翻出两个青竹饭筒,放在火上烤着,又拿了个水葫芦,自己灌了几口。 竹筒渐渐散出清香,两个人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在洞里的时候倒没觉得,此时才感到真的是有些饿坏了。 卫封三下两下从火里扒出竹筒劈开,阵阵的肉香和米香顿时弥漫开来,卫封吸了吸鼻子,“嘶!真香啊!” 晶莹的翡翠米吸饱了干仙草烧肉的汁液,红亮中透着点点青翠,无一不让人食指大动。卫封也顾不上肥瘦了,闷着头只管把饭菜一扫而光。 “你们家厨子肉烧的不错!”他们府上的厨子不少,可烧出来的肉不如她们家的好吃。 皎月笑眯了眼睛,不紧不慢地咽了饭,才道:“我爹和弟弟都爱吃肉,所以,我们家的厨子第一要紧的就是把肉烧好吃了,这个做不到,别的再好也不用的。” “我瞧着你和你爹都挺喜欢吃肉的,你也不是不吃肥肉,估摸着是肥肉没烧好,肥腻腻的,自然是不招人吃,这倒也不怪你。” 卫封淡淡一哂,他们府上的事,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其实,在京城找个烧肉好吃的厨子不难吧?要不你回去试着找找?人生不能尽兴吃肉,实在是一大遗憾啊!”皎月说着夹起一块红亮软烂的肉送到嘴边。 人家吃肉,他闻味,这日子。。。。。。卫封垂下了眼睛,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吃得太快了。他能说他其实只垫了个底儿么! 皎月似乎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她眼珠一转,筷子往前一送,“吃吧!” 卫封看着唇边的香肉,再看看笑嘻嘻的皎月,一股火热迅速涌上心田,粉了脸颊,红了耳尖。 咳!卫封不大自然地偏了头,瞟了皎月一眼,见皎月依然笑眯眯地一直举着肉,下了决心不让她看笑话,便就着皎月的筷子‘啊呜’吃了。 这样,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把第二筒饭吃个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野餐呢。。。。。。 第五十七章 订亲 第五十七章订亲 “封哥哥!” “何事?” 卫封背着一篓子草药走在前头,偶尔挥一下刀,砍掉挡路的枝丫。他们来的时候穿越了山洞,应该是比较近的路,不过回程的时候,皎月死活不肯再走那破山洞了。 “咱们再到山那边去看看咋样?” 这是这丫头第几次改变想法了?卫封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不是三次就是四次。开始不要走山洞,他们就沿着山腰走,后来要攀山梁,没走多远就想下山,这下山才多会儿? 卫封望望天,这才半个多时辰吧?又要改了?虽然不好走的地方有仙锄开路,可这么个折腾法,天黑也到不了家! “说个过得去的理由来,我听听!”卫封现在觉得小姑娘都得管教,不然任她胡闹下去可不得了。 皎月使劲儿想了想,道:“这边儿的河我还从没看过呢,想去瞧瞧,有鱼还是有虾,说不定还有水鸭子呢!” “这个用不着,真想去,改天专门去一趟就是了!跟上来,时辰不早了!”卫封颠了颠背篓,大步朝前走去。 皎月朝他后背龇了龇牙,也只好紧走几步跟上来。。。。。。 话虽如此,卫封到底没别过皎月,因为她嚷着饿了,想吃烤鱼,不然走不动。好在仙锄很给力,不但能开路,还能选择最快捷的路线,他们吃完烤鱼,又如愿沿着河边玩儿了一路,皎月别提多开心了。 只是当在村口遇上正往山里赶的几个猎户的时候,皎月不禁头皮有些发麻,不会是她爹派出去找她们的吧? “姑娘,您怎么才回来?老爷可急坏了,都派了几拨人出去了找了!连国公府的护卫都派出去了!”薛平上下打量着两个玩儿一脸兴奋的孩子,不由暗自替他们屁股疼,也不知道回家会不会有好果子吃呢! 卫封看着皎月牙疼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道:“我可不替你遮掩,说好了你自己担着的!” 没义气!皎月嘀咕一句,又朝薛平挤了个笑脸,道:“薛叔赶紧把人都叫回来吧,辛苦你们了。”说着把手里的一串鱼提起来显摆了一下,道:“我们去河那边探探,这才晚了些。” 说的跟真的似的!卫封腹诽,不过显然猎户们都信了。 他们一边放了个信号烟花,一边打量着皎月手里的鱼,啧啧道:“姑娘真是好心,这么长时间都没路往大河去,还以为去不成了呢!” 几个人帮着提了篓子,拎着鱼,一路回祖屋一路询问大河的情况,皎月不是白玩儿的,果真说的头头是道的。 就是不知道对上她爹的怒气能有几分效果。。。。。。 皎琮确实有些生气,不过他倒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知道女儿的仙锄足以使她在危险中自保,多数是贪玩儿了。 所以,当看到女儿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讨好的时候,皎琮还是忍不住掴了她两巴掌,笑骂道:“说什么都没用!你是我闺女,你啥样我能不知道?定是你贪玩儿还扯上人家垫背!什么采药、探河,不过是你自己贪玩儿而已!” 那几条鱼不过是打马虎眼的! 皎月揉了揉屁股,不满地嘟囔道:“打人不打脸,女孩子不能打屁股!”她都这么大了好嘛,还当着外人打她屁股,像什么嘛!多没面子! 皎琮指头点着女儿,朝卫翊道:“你瞧瞧,这丫头从小就没个样儿! 人家的小姑娘都文文静静的,在家绣个花、纳个鞋的,就她整天东跑西颠,上山捉鸟,下河捞鱼,冬天扣麻雀,夏天粘知了,就没有她不干的!唉,我这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几茬啦!” 卫翊抚着短须,含笑颔首,道:“小姑娘嘛,活泼点儿好,没的小小年纪就暮气沉沉的,像个小老太太。” 皎琮一噎,不过很快就无奈地挥挥手,道:“唉,别提了,就是个野丫头,我是不指望她有啥大出息了!” 又打发皎月:“还不回去好好拾掇拾掇,大家伙儿还等着你们吃晚饭呢!” 皎月听了颇为内疚,当即豪气地对青书吩咐道:“把这些鱼都给厨房送去,今天都做了,给大家伙儿压压惊!”说着一溜烟儿地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哪还有半点儿以往当家姑娘的样子。 “你们瞧瞧。。。。。。”皎琮指着女儿的背景,摇摇头。 卫封和卫蓉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倒是卫翊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玉白老弟不用担心,我看这孩子就是个极有分寸的。” *** 象征性地挨了两巴掌,这事就算过去了。 晚饭后,皎月和皎澈都猴在她爹的房里不肯离开,因为皎月得到‘密报’,她爹可能已经圈定了继室的人选啦。 “还不去睡觉?跑一天山不累啊?”皎琮哪里不知道她们姐弟俩打什么主意,却偏偏吊着她们的胃口。 “爹啊,好爹!” 皎琮实在没忍住,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你真是花样儿越来越多了!”皎琮受不了女儿的把戏,败下阵来。 皎月立刻抱住她爹的胳膊,哀求道“您就说说嘛,说说嘛!” “说什么?”皎琮瞧着儿子麻利地把几上的茶水渍擦掉,又拿了帕子来试他的嘴角,不由得眯起眼享受一把。 只是如今皎月的功力大涨,连傲骄的卫封都能磨得动,更别提没啥抵抗力的她爹了,三两下功夫,皎琮就只好道:“最后人选还没定!” 不过张姑娘、李姑娘最早被剔了出去。她们的那些小把戏,瞧在男人眼里实在有些不够看,尤其皎琮对庶务十分精通。不过,她们也还有别的机会。 剩下的魏姑娘、程姑娘、王姑娘和纪姑娘倒是各有特点,皎琮还在思量,人无完人,到底哪个适合他们家,一时还难定夺。 “爹,要我说,咱们家得找个不慕虚荣繁华的,不然,长期在县城和乡下过日子,早晚挨不住。” 皎澈对人选也有自己的看法。女人可以不好看,可以笨拙,就是不能贪慕虚荣。夫子说过,贪慕虚荣会使人性情大变,也会使人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举动。这样的女人断不能进了他们家的门。 皎琮没想到儿子小小年纪竟然也想这么深了,不由朝皎月道:“月儿呢,你怎么想?” 皎月也换了一副神情,认真地道:“爹爹是守护先祖祠的人,守护人不是族长,用不着为了族众去拓展什么,女儿觉得,您的夫人可以没啥本事,但不能耍小聪明。” 论长相,这几个虽不惊艳,也都算得上都中上之姿;皎家也不差什么,不需要借女家的光,所以,家世什么的参考意义不大,最后也只能是看眼缘和性格、品行之类的了。 “您自己选吧,反正我怎么都行。” 皎琮白了女儿一眼,合着把想剔的剔了出去,又来装大方了? “要不,我帮您制造个偶遇啥的?您多接触接触?”皎月看她爹揉眉头,转眼就出了个主意。 “我觉得可以一些事透出去一些,看看这些人的反应,比如,继室不能当后娘,只能管自己的院子什么的。”皎澈也有提议。 *** 皎月自然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着,想干点啥也不费事,所以,第二天皎琮就与魏姑娘、纪姑娘、程姑娘和王姑娘分别不期而遇,或是相约骑马或者散步、钓鱼赏花,总之,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而院子里也多少传出一些关于皎琮继室的风声,什么做不得原配子女的主,只有个‘太太’的尊称,没啥实权,生了孩子也比不上原配嫡出的,皎家的家产都是原配子女的等等。 这些传言自然也传进了姑娘们的耳朵里,纪姑娘只低眉对自己的丫头说了句:“不过是些没影儿的事,何必费这个口舌?这些事自然是由当家的爷们儿定夺,哪有旁人插嘴的?” 袁姑姑一进院子,就见姑娘正坐在院子里,拿个石头杵子,一下一下捣草药呢。 “这么热的天,这些活计很该让小丫头们去做,姑娘何必自己动手!”袁姑姑很是不赞成,可她也说了也白说。这个家里,恐怕连老爷也不是事事能做姑娘的主,更别提她一个下人了。 果然,皎月听了头也不抬,手里不停,嘴上却道:“姑姑定然有事,只管说吧。” 袁姑姑也习惯了,在姑娘面前,从来就没有给有些头脸的下人几分体面的事,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 “姑娘吩咐的事,如今已经有消息了。纪姑娘那里的呼声最高,魏姑娘的差些。”袁姑姑一边跟皎月回禀,一边去觑她的神色。这些话是姑娘吩咐去传的,个人的反应也要回报上来,她一时到有些拿不准姑娘的心思了。 “怎么说?” “魏姑娘说了些‘继室的孩子就不姓皎了?又不是庶出的,做什么分个三六九等的!’这样不忿的话,咱们又特地让人略略透了出去,总的听来,评价不算好。” “不这么说倒不是她的性子了!”皎月拿了篦箩把捣好的药泥篦出药汁子,再把药渣积存起来。又指点碧禾道:“照着我的样子继续捣,把这一篓子都得捣出来。”说完她拍拍手站了起身,就着明溪打来的水洗了手,这才往屋子里去歇息。 皎月痛饮了一盏清凉的仙草蜜桃露,袁姑姑亲自给她打着扇子,皎月静静地坐了片刻才道:“还有什么?” “程姑娘去了魏姑娘和王姑娘、纪姑娘的院子,说起了这些流言。 她自己口风很紧,倒是惹的魏姑娘说了上面的话,不过王姑娘只笑了笑,说了‘不过是守着乡下的几亩地过日子罢了,又不缺吃少穿的,争个甚!皎家有家规的,任谁当了这继太太,还能反了天去?’。” 王姑娘没想到,因了这番话,她倒是成了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 祭祖仪式结束当天,皎琮就请了官媒向王家去提亲,王姑娘也被皎琮密谈了一次,至于都谈了什么,除了当事人再没人知道。 王姑娘很快就被送回了王家去备嫁,双方的亲事也很快就订了下来。其实王家家里早多少年前就备下了嫁妆,虽不多,可也算周全。换句话说,王家最好明天就来人迎亲,免得夜长梦多。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都不敢信以为真了。 皎琮考虑到对方是初婚,太仓促了不美,三媒六礼的仍旧是从从容容的进行着。不过,王姑娘今年也是二十四了,翻了年都二十五了,王家实在不能在耽搁下去,便把迎亲的日子定在了秋收后。 第五十八章 两下准备(捉虫) 第五十八章两下准备 从七月下旬开始,皎琮和曹管事等人就为亲事忙了起来。 成亲自然得在皎琮的私宅,因此,县城里的宅子要修整粉刷,皎月姐弟的住处也要重新分派,庭院里的花木也要换过。 皎琮另娶新人,不好再用原配留下的家具等旧物,这不光是为新人考虑,便是柳家心里也会不舒服。柳氏的陪嫁之物虽不是多好的东西,到底是个念想,因此,她的旧物都登记入了库,留着给皎月姐弟。 王氏的陪嫁单子早早送了过来,皎琮只看了一眼就交给了曹管事和袁姑姑,道:“缺什么少什么,从库里提吧。” 袁姑姑把单子打量了一下,瞅了曹管事一眼,思量着说道:“老爷,这单子上的铺盖是不是也少了点?要不要让针线上做些?” 铺盖也算是嫁妆里的大头,有条件的八铺八盖,没条件的也凑个双数,向皎家这样的人家只怕更是讲究,不说面料,光数量上就少不得,不然的话,连几个屋子里的炕都铺不起来,晒嫁妆的时候只怕要被人笑话了。 被褥之类的,府里自然是年年都会新做,不过到底是旧的了,给新人用,没得人家不感激,指不定还要反过来说嘴。 皎琮揉了揉额角,“这些事去问大姑娘定夺!”他在熟悉庶务也男子,实在对这些针头线脑的头疼。女儿是自己的,该用的时候不必客气。 皎月却很不高兴。 就见她在屋子里气哼哼地来回走了两趟,站住脚,指着袁姑姑,扬声道:“娶亲的是我爹,又不是我!找我做什么主?! 人家自己嫁妆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即便真的是钱不凑手,只要她自己不嫌弃,自己想得开,做几床细布的新铺盖来谁还能笑话了她去?你操哪门子的心? 你以为针线上给做足了就不被人说了?万一人家心里觉得你这是故意打脸,咱们冤不冤?你乐意含冤受辱的,我还不乐意呢!传我话下去,都给我消停些!再让我知道了你们乱蹦跶,别怪我不给脸面!” 袁姑姑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才会想出这一茬来,如今被姑娘这么一骂脑子倒也灵活了起来,也是啊,老爷要想替新妇遮掩,自然也不用自己张罗的。新人不急,老爷不急,她一个管事姑姑操得那门子的心! “亏得姑娘骂醒了奴婢,奴婢脑子进水了,一时竟糊里糊涂地陷了进去!”袁姑姑头回挨骂,却心服气服地走了。几个大丫头见袁姑姑都被姑娘骂个灰头土脸的,不由面面相觑,这个家里终究还是她们姑娘最大。 远黛更是奉了皎月的话,特地往各处去,把下头的人都敲打了一回。 原本有些人还意动,要不要投靠到新太太那边,毕竟姑娘还有几年就得出嫁了,不趁早投靠,将来就成不了心腹、当不得大用。只如今这么看,还是先放老实些,不然狐狸肉没吃到嘴,倒惹来一身臊可就不值当了。往后再没人敢提这些有的没的了。 皎琮听说了,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 按说主人这么忙,作为客人的卫翊很该识趣地离开了才是。不过,卫翊非但没有返回京城的迹象,还替皎琮接管了几个孩子,这一点不但外人看不懂,就连放鸽子的人也糊涂了。这是呆上瘾了还是怎么地? 卫翊看起来也不像身体有什么异样,每天带着几个孩子不是上山探险,就是下河捕鱼,有的时候还在野外露宿一去两三天,逍遥得像个度假的富家翁似的。 皎澈已经返回书院继续读书去了,所以,常常跟着卫翊四处乱逛的也就皎月和卫封兄妹了。 七月下旬的一天,卫翊一行人又进山‘安营寨扎’去了。 在云雾山的一处山麓里,翠绿的草地上散落着几座崭新的小木屋,臭白在小木屋四周乱窜着,这里画个圈,那里撒些尿后,又往山林跑去了。 皎月在它背后高喊:“好你个臭白!你又不看家!有种你就倒插门去!除非你给我带一窝狼崽儿,不然就别回来!你个见色忘主的东西!”骂完自己的狗,皎月又丢了几块石子过去泄愤。 “月儿姑娘这是训宠物呐?”桃花眼不知何时来带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 皎月不免好奇地打量他几眼,道:“裴统领有事吧?” 皎月最近才知道,这桃花眼乃是抚远大将军的护卫统领,人家可是正经的四品游击将军呢。 桃花眼是皎月给裴浚取的外号,别人不知道裴浚有多忙,皎月可是知道的。如今可以说是敌暗我明,在密探和信鸽另一头的人显身之前,他这个护卫统领自然是不得闲的。 “唉,月儿姑娘可真是,好歹多说两句再提醒我嘛!”裴浚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心事却很沉重,他桃花眼闪了闪,似笑非笑地道:“都准备好了,姑娘得闲就去吧。” “裴统领先等我一下,我去取东西!”皎月跑回自己的小木屋,从藤条箱子里翻出两个小罐子,抱着跑出来。 木屋里,卫翊正袒着上身,由卫封拿了药水在擦拭伤口。 “今天感觉怎么样?”皎月把两个罐子放在木头小桌上,又亲自凑近看了看伤口。 卫封沉声道:“药效还是有的,这两日烂肉少了许多,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长合了。” 皎月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并不算理想,看来这腐毒携带的怨念必须得打压下去才行! “腐毒还没清理干净,可不能让新肉长合了!不然它里头继续腐烂,外面的伤口被迫反复,如此一来,将军遭罪不说,身子也给拖垮了。而且还容易遮掩伤势的真实情况。不然这伤也不至于发展到这般地步。” 说起这腐毒,桃花眼恨恨地啐了一口:“真他妈的恶毒!” 抚远大将军当初被冷箭射伤,因有护甲,伤口倒是不深,军医清理过后上了金疮药包扎了起来,没几天伤口倒也长了起来。可万没想到,这腐毒竟然是有潜伏期的,整整半年时间,在卫翊的伤口下面慢慢侵袭着,直到外面的伤口崩裂。 由于腐毒的存在,开裂的伤口合上又开裂,再合上再开裂,如此反反复复。卫翊为此遭了大罪不说,每次反复都跟着发烧,好几次都给烧糊涂了。 原先的大夫都当是伤没养好,后来又怀疑中毒,如今才知道竟是一种特别的毒!就是一种让人活遭罪的毒! 遭够了罪再慢慢消耗人体,直到变成一具完全的尸体,成为腐毒的大本营!然后接触尸体的人也会被染上,循环不息地传播下去。 真真是恶毒至极! 正因如此,卫翊到皎家那天其实烧得很厉害,是给人悄悄抬进来的! 好在皎琮二话不说就取了一颗家传的‘百灵丹’给他服下,暂时克制了毒素的发作和侵袭,卫翊后来才能撑着笑脸地出现在人前。 皎月第一次向他们说起这个毒的时候,卫翊的脑袋都‘嗡’了一声,不是他害怕,而是幸好发现了这毒的用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皎月洗了手,亲自搭上卫翊的手腕,精神力缓缓探到伤口附近,转了一圈,又往周边和皮肉底下细细探察,“卫伯伯这伤。。。” “侄女有话直说便是!”卫翊是杀场战将,这半生杀人无数,对他来说,就是明天就马革裹尸了也是早有准备的。 皎月道:“若要彻底大好,一是要在气势上彻底打消这股怨念,二是从身体里把这毒彻底清理出去,两者缺一不可。 这毒已经潜伏在您体内时日不短了,想来对您的身体包括心理也有些影响,不打消它的影响,光清毒也是没用;反之亦然。” 卫翊眯了眯眼,问道:“侄女说的在理。只不知如何打消这股怨念?” 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有的人会请和尚念经来度化,有的人则请道士做法驱赶。不过这些我都不会,我的法子就是威势碾压!” “。。。碾压?!”几个人不禁咀嚼起这两个字来。 “对,就是碾压!将军本身就威风凛凛,如今虽被这病魔折腾得有些萎靡了,可积年的威压也不是三年两载就能消弭的,想来对方也意识到这些,才用了这么个慢慢消耗的法子来。 怨念这东西说到底也是看人的,你强它就弱,如果是蚍蜉撼树一般,它也只有自求多福的份儿!所以,咱们就用最强大的威势碾压它,不但要打落尘埃还要彻底踩在脚下!令它再不敢释放怨念不说,还得自我消散! 没了怨念的毒素也算不得难解,咱们双管齐下,这腐毒也就除了!“ “不过我只提供个想法,具体要哪样还看卫伯伯的。”皎月收了手,在药水里洗了洗,接过卫封递的帕子擦了,又还给他。 卫翊垂下眼眸沉思着,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体会到这腐毒给他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别人看到的只是皮肉伤的表象,只有他才能真真正正地体会到那怨念。每当发烧昏睡时,他脑子里都总有个声音在恶毒地咒骂着他,令他十分厌恶,大多是时候都被他一通‘暴打’而消失了,不过后来他确实被折腾得有些泄气了。看来这泄气反而助长了怨念。 皎月也正是经由他的述说才确定这腐毒是附加了怨念的,不然还真难断定。 “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就用碾压的!”他戎马半生最后竟要靠和尚道士对付敌人,那他还活着什么劲! 皎月点点头,道:“那我这两天再去采些清毒的药材来,要用很多,封哥哥也帮忙采吧。还有, 这两天卫伯伯多想想那些英勇杀敌的痛快往事,等情绪积攒到最高昂的时候咱们就动手!” 她又细细说了这期间要注意的事项和操作的要点,并给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她需得用精神力引导卫翊的意识去挑拨起怨念,并帮他一力碾压了它! 而卫翊则必须一击即中,用自己的万丈豪情和凛然杀气一鼓作气地消灭了怨念,绝对不能给它反扑的机会。 至于裴浚,他得特地提来几个浑身杀气腾腾的军中汉子在周围发散杀气,震慑住那怨念,让它无处可逃! “好!就这么说定了!”卫翊听了安排,哈哈大笑,只要能干掉敌人,不管是用刀子还是用脑子,他都十分乐意! 第五十九章 “探讨人生”? 第五十九章“探讨一下人生” “嗳,封哥哥,给你爹下毒的和在你爹身边卧底的,是一拨人不?” “那个桃花眼行不行啊?这好些天了,查出点儿什么没啊?” “封哥哥,你咋不说话?”皎月伏在卫封的后背上,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见他也不回一声,有些不高兴地拍了他一下。 卫封咬牙,“我在赶路,没时间说闲话!”他提了一口气又是几个起落,两人便窜了一两丈上去。 皎月自己往上蹭了蹭,道:“切,人家不是看你赶路无聊,才特地陪你聊天的吗?对了,我要往上一点儿,快掉下去了都!”不领情就算了,她又不是天生话唠! “聊天就不必,也请你不要乱扭身子!”卫封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把身上的‘负重’往上颠了颠!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的,背个美娇娘脚步轻飘飘。他这分明是背个小姑娘,提气都吃力! 这丫头虽然没有几两肉,可架不住她动来动去的不老实。扭来扭去的,他好麻痒。好不容易提起气,她轻轻一扭就泄了气了。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了!看来得回去问问师傅了。 “往左边儿!” “还得往上!” 他们采药的山峰很陡峭,便是天气最好的时候,也几乎全身隐在云雾中。这样的野山是完全没有路的,全靠他们自己砍了荆棘、枝条才能下脚。 本来皎月也能用精神力指挥着仙锄开路,可她要保存足够的精神力应对卫翊的治疗,到底不敢在别的地方浪费一点点,免得中途精神力不济而功亏一篑。五年前的那种事,她是轻易不会再来一次的!所以,现在他们俩真的只能拼体力了。 皎月还真不是故意占他便宜。她要采的‘金银云雾萝’最大的特点就是沾不得一点儿汗水!所以,最后这段路她还真得靠卫封。 两个人又蹒跚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了皎月指的那片古云松所在。 皎月目测了下距离云松的距离,招呼着卫封停下,自己溜了下来,小心地挪到卫封的前头去。“封哥哥,你别靠太近,这金银云雾萝沾不得汗气!” 又摸了一葫芦仙草露递给卫封,既解渴又补充体力,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再四下望了望,交待一句:“我换衣裳,不许偷看啊!” 这山虽然陡峭,可山上草木森森,具都长得高大健壮,轻易也掉不下去。 皎月寻了一处灌木隐身,悉悉索索地换了一件外衣。因为身上这件难免沾上自己和卫封的汗气,金银云雾萝一接触就会很快‘化’掉,这么高的山,她可不想白来一趟! 卫封等了一阵子,见她还没出来,不由焦躁地踱了几步,过了一时便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好了没?”别是给蛇咬了吧? 皎月暗地里呲了呲牙,笨死了,‘三急’行不行啊?这还要说出来么?用露水细细洗了手,皎月磨磨蹭蹭走出来,看在他为她担心的份儿上,好言好语地道:“封哥哥,我去采药,你先歇着!” 虽然云松不远,也没道理让她个小姑娘独自前去的,卫封二话不说,背起篓子跟了上去,到了树下三尺外才住了脚。 他帮皎月把鹰爪绳索甩上去,使劲儿拽了拽,确认勾紧了才递给皎月,“上树小心些!当心虫蛇!” 皎月一笑,她脖子里贴身挂着宝贝呐,这些东西在不怕的。 皎月三下五下爬上树,蹬着老枝往虬劲的树杈上爬去,金银云雾萝就长在这些树杈枝丫上,长长的,像神仙老爷爷的一把长胡子似的。 不过,同一颗云松上的树萝也分好些种,每种的药效也有细微区别。皎月要的金银双色的十分罕见,不然也不能对付那腐毒的。 金银双色萝本是变异种,原本由于长在阴暗潮湿的云雾里,这些树萝都是银白或白色,少数有淡绿色的,药性属阴,止血生肌、解毒、清创,治疗伤口化脓红肿什么的有特效; 而金云雾萝则是漫长的岁月中,有那么极少数的时候,太阳昼夜不落,照耀着大地山川,有些植物因此发生了变异,金色云雾萝就是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极其难得珍贵。 金性属阳,凡是见不得光的一切毒、药、虫蛊等等,遇上这金色云雾萝,必定如鬼魅见阳光一般。 这也是皎月在混沌珠里跟木大神学习的时候,他随口当作举例的时候提到的,不然她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东西。 不过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怕‘污秽’,尤其是汗气! 皎月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树杈爬到另一个树杈上,直到采了满满一篓子才拿绳子顺下去递给卫封。 “再给我个篓子!”机会难得,这里各种云雾萝不少,她得都采一些,谁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呢! 卫封瞧着她颤悠悠地上了老高的树枝上,在高大的老树上,像个荡秋千的小松鼠,不由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只好喊道:“你可小心些!不行换我上去,我这应该没味儿了吧?”他说着还在身上嗅了嗅,反正他闻不出来。 “没事儿!”皎月发现一个大松果,刚刚长出的嫩红嫩绿的,比翡翠还好看呢,顺手摘了一个,丢下去。 卫封无奈地跃起接住,把玩了一下,大声问:“你旁边有没有不怕汗味儿的树?” 皎月一拍脑袋,她可真是笨了,可不是么。当即打量一圈,指了一颗树道:“那边几颗都行!对了,上来了帮我采松果,我有用!” *** 两个人干活就是不累,皎月又喜欢徜徉在山林里玩耍,她自己采草药,还不忘指挥着卫封,这里、那里地飞身帮她追松鼠、捉松鸡。见到一条什么树叶上的虫子也惊呼:“金丝蚕宝宝!” “快!快帮我把这些丝巢摘下来,这可是金蚕丝耶!” 皎月在一片略矮的树林里发现了淡黄色的蚕,它们吐的丝巢也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不过想来年份不短了,有些‘破旧’之感。 卫封有些嫌弃,不过还是捏着鼻子帮她摘了两篓子。 没错,皎月不止一个篓子!只见她提着她的篓子往下一扒,立刻扒了一层‘皮’下来,竟是个空篓子! 也是,以皎月的性子,这么费尽巴力的上来一次,怎么可能只带一个篓子呢?谁这么干,谁傻瓜! 卫封看到她变出来的篓子,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傻瓜! 他此时留意了下,那丫头的篓子一个套一个,目测也有四五个吧! 都、是、他、背、上、来、的!她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怎么弄下山去? 卫封眼神儿闪了闪,是不是该跟这狡黠的小丫头‘探讨一下人生’呢? 第六十章 慌 第六十章慌 卫封腰前跨个篓子,穿行在肥嫩的枝叶间。他出手快而准,淡金色的蚕茧‘刷、刷、刷’不断地被他丢到篓子里,此时任谁见了这神情专注、面色冷峻的少年,也得赞一声:好个俊朗的村夫! 相比他的‘专注’,皎月疏懒了很多,她一时拈起茧子细看,一会儿又摘片叶子研究,倒好像这需要这蚕茧的人不是她一样。 卫封手上忙个不停,眼睛却瞥着皎月的动静,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喜欢这毛刺哒的小虫窝,即不好看又不能吃的。 “既然这么喜欢,干脆带几条这蚕虫回去得了。让下头的人养起来,往后想要多少没有?”卫封捉了一只肥胖的蚕虫丢给皎月,还道:“我们家下面就有桑园,你家如果没人会养,回头我给你送两个人过来教教!” 皎月横了他一眼,“你没听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么?” 这丫头还不领情,倒把蚕宝宝托在手心里细看,这金丝蚕宝宝凉冰冰的,这么近看还有些透明,皎月又小心地放回树叶上去。 眼瞅着自己的篓子渐满,皎月的还空着大半,卫封便卸了自己身上的篓子,朝皎月伸手,道:“给我吧,你去玩儿吧。别走远了就是!” “谢谢封哥哥!”皎月不客气地把自己的篓子给卫封绑到腰上,一双白嫩嫩带着肉窝的小手灵活地打着结扣,卫封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视线落在了一对皓腕上。。。。。。 “你、以后想去京城吗?”卫封忽然轻声问。 “嗯?”皎月扬起头,眨着眼睛询问地看着卫封,不明白这话是啥意思。 卫封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这么小,哪能想到以后呢。 皎月见这家伙突然没了声,也当他随口一说。 卫封清咳了一下,“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皎月半垂着头,替他把篓子摆正,才低声道:“缫了丝出来,给我爹做件袍子!”亲爹成亲,做女儿的不表示表示似乎不好,可她爹娶的又不是她娘,怎么都觉得别扭。 娶继室啥的,卫封在京城里见得不要太多!哪家公侯世家府里没点儿这样的事?瞧着小丫头还有些肉乎乎的脸颊,唉,真是可怜,算了,他虽不会宽慰人,好歹也劝两句吧。 “你姓皎,你们家除了你爹,谁也没你这原配的嫡长女地位高。何必要把自己摆低了去?再说,你又不跟你爹一个院子里住着,” 皎月扁扁嘴,横了他一眼:“以前就是!” 好吧,“估计以后不会了,你爹得跟你继母住、” “不是继母,只是我爹的继妻!”水润润的杏眼朝卫封瞪过来,不管娶谁,想做她和弟弟的娘,门儿都没有,后娘也不行! 就知道对他凶!又不是他娶后娘。 卫封忍气吞声地继续道:“别想那么多,你这本事难道是光学不练的?谁欺负你就打回去,当初打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 他这么一说,皎月果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笑弯了眼,斜睨着他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呢,怎么,还想报仇啊?” “切,谁老记得那点儿小事儿!”卫封瞧着皎月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心里泛酸,他又出力,又不惜自爆小黑历史的,他到底这是为了谁啊?! 卫封不由哼了一声。 皎月见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拧开身去,不解歪着头偷眼觑他,道:“想家了?” “你才想家了呢!”卫封背过身去不给她看,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甜滋滋的,见那小脑袋又凑过来,便故作不耐烦地伸手抵上她的脸蛋,轻轻推开道:“去去、边儿上玩儿去啊!竟耽误事儿!” 皎月做了个怪脸儿,自己拿了把小锄头刨到一边儿折腾了起来,最后挖了一株带着金丝蚕的小树,树根上还裹了厚厚的泥巴。 卫封不经意地瞧见她的举动,不由望了望已经完全被云雾遮住的山下,开始琢磨着如何善后。。。。。。 ***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两篓子蚕茧、两篓子金银云雾萝、一篓子云松松针和松果、还有一篓子云松树皮,外加一株小树。重是不重,关键是数量太多。 卫封和皎月伸长了脖子望着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漫起的浓雾,简直啥也看不到了,别说带着这许多东西下山了,光两个人都分不清方向了。 “这可怎么办?”皎月眼巴巴地看着卫封。 卫封白了她一眼,“这下知道怕了吧?” “要不,我用仙锄找找路?” “还是别了,上山引路已经花了你不少精力,恢复起来也没那么快。等回去还要看伤、配药,还是省着些吧。这样,我去先找个山洞什么的咱们休息一下,等雾散了再说了。” 卫封让皎月原地等他,自己则带了绳索和砍刀到附近去寻山洞。皎月看着他身影消失在树丛中,忍不住背后喊了一声:“封哥哥,你可要快点儿回来啊!” “知道啦,你千万不要乱走!” 卫封的声音隐隐传来,皎月略略安了心。干等着时辰难捱,她便把小树移到混沌珠空间里,寻个合适的地方栽下去,又嘱咐邈邈照看着些金丝蚕。因怕卫封找不到她着急,便赶紧闪神出来。 此时她脚下是乳白色的云雾,四周是浓密幽静的山林,偶尔有一两声清亮的鸟鸣响彻山间,甚至金丝蚕吃叶子的沙沙声都格外明显了起来。皎月忽然觉得这山林静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一时间竟有些不大适应了。 皎月蹙了下眉头,以往可没有这种情况。总觉有些不大安生。 “喂!封哥哥!”等得难捱的皎月站起身,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着卫封。 “封、哥、哥!”皎月拉着长音呼喊着,希望能听到卫封的回音,然而,山林里出来她的声音在回荡,依然一片寂静。 “封哥哥,你在哪儿啊!呜呜呜~”皎月不由心慌地抹起眼泪来,也顾不得几篓子东西还在地上,朝着卫封消失的树林胡乱奔去。 第六十一章 叼回去 第六十一章叼回去 陡峭的山峰,看上去像怪兽的獠牙,仿佛随时能把人刺穿或者撕烂。想到小时候史英的遭遇,皎月心里越发乱了。 “封——哥哥!” 皎月陷入了茂密的丛林里,四周是高出她许多的草木,她不断地扒拉开迎面而来各种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她最后感觉到卫封所在的地方寻去。 “啪~”,皎月正胡思乱想着,忽而觉得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她本能地伸手一挡,手臂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子。皎月疼得‘嘶哈’一声,抱着手臂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划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看着渐渐渗出血珠的伤口,皎月摸出一个小小的玉色葫芦,倒了几滴瑰玉汁出来抹上,看着伤口渐渐止了血,自己的心也冷静了下来。 是迷路了,还是遭遇了怪兽?又或者遇上了别的什么事?可卫封身上有她们传递信息的爆竹,她们当初约定,一方遇险的时候会放一响,回应的是连续的两响,可现在她没有听到。 要么是没危险,要么是根本来不及释放信号就。。。。。。皎月判断不出来卫封现在属于哪种情况。她找了个略微疏阔的地方,凝神静气,尽力释放出灵性去感应,然而方圆一里内没有他的任何信息! 皎月一咬牙,怀里揣着仙锄,一闪神进了混沌珠空间里。虽然在这种地方把身体留在外头很危险,可如今她既要动用精神力寻人,又不想冒险耗尽修为,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皎月灌了几口仙泉水补充了下/体力。空间中的仙灵之气还有安抚和静心的作用,皎月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遇事就慌,瞧你这点儿能耐?”,皎月心中把自己耻笑了一番,便凝神静气,调动起精神力,朝着卫封的走向一波一波地扩散开去。 精神力一*不断向四周荡开,一里、两里、五里,皎月皱起眉头,心又提了起来。按卫封离开的时辰长短算,在这样险峻又时常有雾气弥漫的山上,没有仙锄开路,他应该走不出五里的范围。。。。。。。 只是如今方圆五里地都没他的讯息,哪怕是遇害了也会有痕迹啊! 皎月正想扩大一下范围,忽然感觉到身上被什么触了一下,她赶紧收回精神力一瞧,竟是一头笨熊正围着自己的身体打转,时不时去拱上一嘴! “妈蛋!去、你个臭熊!本姑娘也是你个臭嘴能拱的!”皎月气死了,猛地跳了出来,一巴掌甩在了笨熊的脸上。 笨熊原本对这细嫩嫩、香喷喷又一动不动的猎物稀罕的不行,只是这山上猎物丰富,现在它刚好不饿。 大笨熊正琢磨着:这个鲜嫩的小人儿,明显活着却丝毫不动弹,这是逗它玩儿呢?还是逗它玩儿呢?要不,它先跟她玩儿一会儿? 算了,很久没吃人了,还是还是吃了吧! 只是大笨熊又犯了选择障碍:是现在就吃,还是叼回洞里慢慢吃?是先舔了嫩乎乎的脸蛋呢,还是先啃肉多的屁股?它从未想过,从哪下嘴有一天也会是个问题! 它正纠结着,这猎物突然会动了,还骂骂咧咧地动起手来。不过它笨熊自来喜欢活泼的猎物,尤其是享受猎物被它吓到后的傻样儿!再说了,它皮糙肉厚的,这一巴掌还不如蹭痒痒呢! 笨熊被挑起了兴趣,它高兴地一爪子拍了过来,做出了决定:嗯,还是就地啃了吧! 皎月感觉到这头大熊掌风上的力道,绝对不能硬碰硬,她施展开凌云步,凌空而上,脚尖在大熊头上一点,借力落在了大笨熊的身后。只是这大笨熊当真不笨,还很灵活,一个快速回身竟然都不比她慢上几分。 皎月虽然功夫练了几年,也常进山历练,可都是小打小闹的,独自对付一头大熊还是头一遭! 她脑子迅速转了起来,努力地回想着猎户们家讲过的猎熊的事,这才觉得刚才自己太莽撞了。 大笨熊不但力气大,更兼身手灵活,真是爬得了树,下得了河,在丛林里奔跑追赶,能追得累死一头鹿!可见这家伙速度和耐力都是一把好手! 一般人想从它嘴里逃命可不容易,除非它不太饿的时候,不然,一个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去。 皎月没多少功夫跟这头大笨熊纠缠,她练的是云藐剑诀,可惜她随身没带剑,随手折了根树枝,谁知大笨熊皮实在太厚,树枝戳在它身上,轻了只留几个白点儿,戳重了又怕血腥引来更多猛兽,一时倒拿它没了办法。 “哦~~~嗷~~~”,大笨熊有些怒了,他忽然人立而起,竟然比个身高八/九尺的汉子还高大雄壮! 它一个纵身,势大力沉地朝皎月扑来,这要是被它压着,不立时毙命,骨头也得碎成渣渣。。。。。。 皎月来不及多想,抽出仙锄就挥了过去。到底是仙器,虽然皎月都没来得及念什么法诀,还是把这头熊给爆了头。 大笨熊身形一顿,摇晃着转过身子,“嗷——”的爆发出最后的怒吼,朝皎月猛扑了过来! 浓厚而庞大的危险气息迎面而来,皎月脑子‘嗡’的一声,想也不想,一提气直接窜上了树梢, 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大笨熊轰然倒在她刚才站的地方。 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坑! 皎月抹了把冷汗,长长吁出一口气,又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哎妈呀,难怪人家说,人要是遇到老虎,活命的机会还比熊多,这大笨熊还真是难对付! 看着眼前再也不动了的大笨熊和漫开的血迹,皎月迟疑着溜下树,慢慢凑近瞧:嗯,真的死了! 不过皎月现在可没闲功夫,她想了想,拿仙锄就地刨了个坑,直接把大熊和血迹给埋了。 山中猛兽又多又厉害,连仙锄的威压都能抗拒,皎月想象不出,如果卫封遭遇上会如何。 人,还得继续找,但这种危险还是要避免。 唉,她当初意识海崩溃,使得她的修炼停滞了好长时间,修为增长缓慢,不然,如今也该修炼到可以身体也进空间去的。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 *** 皎月张望着换了个地方,把仙锄插在跟前吓唬可能靠近的动物,自己又闪神进了空间里去。 皎月这回不敢大意,她赶紧补充了几口仙泉,定了定神,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事,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当初她还暗自嘲笑史英白学了几年功夫,摸个蛇都吓成那样,连功夫都不会使了,要是自己定然如何如何。 只看刚才这一战,大笨熊论起古怪来还没花斑蛇厉害呢,她如今可比当初的史英大了好几年,遇上危险不照样脑子空白?还招式?上树那是本能好吧?! 皎月晃了晃头,赶紧集中精力去搜寻卫封,万一遇上个熊什么的,只怕耽误不得。 皎月的精神力已经扩大到了方圆十里,正当她皱着眉头想要继续推进的时候,忽然前方灵力触动,她凝神看去,“妈蛋!”,皎月猛地站了起来。 “今天这是掉熊窝里了?怎么就跟熊干上了呢!” 皎月一个闪神出了空间,抄起仙锄,运起凌云步,飞身跃起,一路踏着枝头、点着树干,朝云雾中的某处奔去。 这回她倒是不懒了,想懒也不行。刚才她看得清楚,卫封正被一头更大的黑熊叼着快速地奔跑而去,就不知道是要回去慢慢享用,还是怎么着了。。。。。。 “封哥哥,你坚持住,我来救你啦!” 第六十二章 熊的吻 第六十二章熊的吻 草长树密、藤缠蔓绕。这里是真正的荒山野岭,是野兽们的家园。 皎月小心翼翼地缀在黑熊身后,一路尾随着它,来到一株巨大的古树附近。 黑熊并没发觉有人跟踪,连叼带拖地把猎物弄到古树跟前,站住脚,喷着鼻子四下嗅了嗅,才把猎物丢下。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地,这黑熊顺势趴了下来,一双不大的熊眼却一刻也没离开自己的猎物。 皎月藏身在不远处的另一株大树后,合抱粗的树干,足以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皎月等了半晌,也不见那黑熊有什么动静,只是偶尔刮过的山风带着淡淡的血腥之气,皎月不由心急。 很显然,卫封受伤了,而且有流血。如果这熊一直这么趴下去,卫封指不定就流血过多丢了性命了。 “该死的熊!”皎月一时没忍住,低低骂了一句。 大熊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忽”地抬起头来,打着鼻息,四下猛嗅了一通,又迅速站起身,走到卫封身边,伸出熊掌在他身上拍打了几下。 皎月紧捂着嘴巴,后悔自己一时冒失,此时更是紧张地盯着黑熊。 这熊大老远地把猎物拖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打算,又看守得这么近,令皎月想下手也有所顾及。 以她刚才斗熊的经验,在不能保证能一击即中、对卫封的伤势又不清楚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出手。不然熊以为她抢猎物,指不定第一个不是对付她,而是先把猎物给解决了。 果然,那熊“啪啪”地拍打了几下,粗砺的熊掌就在卫封的身上留下了几道子血痕,不过猎物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死物一般,令黑熊很是无趣。 不过黑熊似乎还不死心,又拿嘴去拱猎物的脸。臭烘烘的口气热乎乎地喷在卫封脸上、脖子上,因视角的关系,皎月看不清是闻还是舔。 她不得不悄然往上窜了几窜,正待看清一些,就见大熊突然昂头‘嗷~’了一声,兴奋地在原地蹈了几下,低头去拱卫封的脸。 只不过,皎月怎么看都觉得这熊不像要吃人,而是想亲吻自己的猎物似的。她瞪大眼睛,就看那熊嘴先是把卫封脸上散落的头发拱到一边,接着便把气息喷在卫封的脖子和头脸上。 当它带着腥臭粘液的嘴就要对上卫封嘴的时候,皎月看不下去了,正欲出手,却眼尖地发现卫封顺着大熊的嘴,稍稍偏了个脸! 皎月咧开嘴儿,心里也顿时乐开了花:这人一定是还活着!他避开了熊的嘴!她似乎看到了卫封脸上一闪即逝的嫌弃和隐忍! 活着就好说。 大熊没舔到似乎有些不满意,它伸出爪子试图把猎物扒拉过来,弄了半天猎物也总是不能正面对着它,大熊很不高兴,它呼哧呼哧地转身绕过去,试图从另一侧去“亲近”自己的猎物。 皎月赶紧“呱呱”了几声,不但熊驻足分辨起来,刚刚被熊拍醒的卫封也似乎听到自己“砰砰”加剧的心跳声。 “呱呱、呱呱!”皎月见卫封没回应,不由也有些心急了,这人不会是吓傻了吧? 听着这明显带有不满的呱呱声,卫封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两人的暗号!他心里不由泛起一阵狂喜,小丫头片子真的来了呢! 趁大熊循声打量四周而暂时疏忽了对他的关注,卫封忍着剧痛,艰难地抬了一侧手指,做了个手势就赶紧放回原处。他刚摆好姿势,调整好呼吸,大熊就呼呼地转回身来,凑近他嗅了嗅。 此时两个人都不由屏息静气,别是大熊察觉到了吧?现在可不是暴露的好时候! 许是对这环境产生了怀疑,大熊围着猎物转了两圈,便开始用两只前掌刨地,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刨了个浅坑。 “这是要挖坑埋了啊!”皎月这下算是明白这熊的打算了,看来它是眼下不饿,打算把猎物玩儿够了储藏起来当干粮呢。 眼瞅着下一刻熊就要去拖猎物入坑,皎月噌噌噌上了树,找了个结实的大树杈坐了,顺手摘了几个松果朝大熊丢下去,娇斥一声:“好你个狗熊,竟然吃独食!” 猛然听到人声,大熊立时顿住动作,它一双精光的黑豆子一般的眼睛牢牢盯住皎月所在的大树,它发现她了! 皎月不知死活,又丢了黑熊几下。 “嗷~”黑熊被严重挑衅,愤怒地吼了一声,霍然立起身来,丢下不知死活的猎物,朝着那个明显带有新鲜气息的大树走了过去。然后就在皎月的目光中,它抱住大树一通猛晃! 大树被摇得哗啦啦作响,稍微脆弱些的枝叶开始掉落,皎月因有了先前的经验也不害怕,而是趁机扯下一片袖子,挂在树上,又顺手摘了松果砸了大熊几下,惹怒了它,自己则一个纵身飘然落在了大熊后面的浅坑附近。 大熊显然是被那半片袖子给迷惑了,眼见猎物不下来,它便呼哧呼哧地开始往树上爬。 皎月轻哼一声,仙锄在手,轻轻一挥便一锄头把大熊打晕。大熊轰然倒下,皎月赶紧朝后跳开几步,待尘埃落定才试探着上前踢了踢熊的身体,确定那家伙没有装晕,便丢下一句:“最好别给我醒过来,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然后赶紧窜到卫封身边,轻声呼唤道:“封哥哥,封哥哥?你还活着吗?” “。。。。。。没死!”好一会儿,卫封才艰难地回了一声,他撑着想起身,只是剧痛让他 皱紧了眉头,还是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皎月赶紧跪坐下来,抱起他的头,放在腿上,又摸出随身的小葫芦,给他灌了好几口仙泉水。到底是神仙之物,很快,卫封就觉得一股强大的精气注入到自己虚弱的身体里,让他浑身的疼痛都缓解了许多。 “咱们得快点儿离开这儿,这里好像熊窝似的,指不定一会儿又碰上一只了。对了,你能动不?” 皎月扶着卫封的头,扯了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又皱了皱鼻子道:“得找个地方洗洗!”实在是臭得熏死人了。 “。。。。。。稍微等等。” 卫封哪里顾得上这些,此时他现在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精气气流,正在他的身体里流窜游走,他必须用内息引导着它,化入丹田才行。 皎月不知道这些,只当卫封刚醒来,需要缓缓神,便道:“那大熊被我打晕了,还没死呢。要不我再去给它一下?”不然半路醒来就麻烦了。 卫封闭了闭眼,道:“是我不对在先,它也没对我赶尽杀绝,算了吧。。。。。。扶我起来。” 皎月把卫封扶起来,顺着他的意思靠在一棵树上,由着他调息,又看他脸色煞白,抿了抿唇,提了锄头想去给他报仇。 “我没事。”卫封呼出一口气,轻声安抚道。 皎月听卫封气息稍微好了些,便忍住了再去给熊补一锄头的想法,又打量着他身上的几个血洞,赶紧摸出随身的另一个小玉葫芦,倒出瑰玉汁,给他简单止了血。 “。。。。。。给我一刻钟!”卫封需要时间调息,可这丫头忙前忙后,他不能集中精力了。 皎月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安心了些,自己便跑到大熊跟前,提着锄头防着它,算是给他护法了。 卫封望着她的背影,淡淡扯了个笑容,赶紧闭上了眼睛,专心运转起内息来。 不到一刻钟,卫封就睁开了眼睛。虽然他很应该继续运转几个小周天,可这里终究是危险之地,还是早早离开得好。“可以走了!” *** 卫封临走前回头瞧了那袭击自己的黑熊一眼,本是无意地一瞥,却让他没忍住闷笑出声来:“哼、哼、哼。。。” 皎月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却见到刚刚止血的伤口又渗出血珠来,便埋怨地数落了他:“你还笑?差点成了熊的点心,你还笑得出来!” 好在卫封受伤的地方都被熊给抓破了衣裳,倒是方便她上药,皎月一边嘟囔着,一边快手快脚地给他抹上瑰玉汁,又警告他自己要小心些伤口云云。 卫封想着刚才看到的鼻孔被塞了碎布的黑熊,强忍着笑意,在皎月的搀扶下蹒跚着朝下风口走去,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丛林里。 两人都知道此时不是交谈的时候,便都闭口不言,带着些许狼狈,一个多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到一处略微开阔的地方。 皎月感到卫封依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她自己也有些吃力,便道:“咱们歇歇吧?” 卫封到底受了伤,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早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应道:“好!”又舔了舔发干的唇,道:“看看附近有没有水。” 皎月才不会丢下他去找水呢,而是扶了他靠树坐下,又给他灌了仙泉水。卫封失血过多,口渴得也厉害,便顾不得许多,“咕咚、咕咚”好一通狂饮。 “你这水,很好!” 皎月有些得意地道:“那是,我这水自然是最好的。” 卫封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胸前、领口等处洒得*的水渍,不由道:“要是不可惜,帮我抹下脸。”实在是皎月没啥伺候人的经验,给他灌得倒处都是,让他难受得很。 皎月原谅他受伤了,便耐着性子帮他用尽剩的一片袖子当巾子给他把脸洗干净,这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是有些细小的伤口的。 皎月一边给卫封脸上涂瑰玉汁,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卫封,最后忍不住问道:“封哥哥,刚才那熊亲到你了没有啊?” 卫封刚要起身,不由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到。。。。。。 第六十三章 借你暖暖 第六十三章借你暖暖 石洞里被火光映得一片通明。 卫封被皎月安置在了火堆附近,身下铺着又厚又软的松针和树萝,火堆里的松枝和树皮燃得噼啪作响,阵阵松香萦绕。仅就露宿来讲,能找到这么个环境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卫封已经被灌了半罐子补血药汤,又被‘拾掇’了伤口,此时终于能够躺下来静静地喘息片刻,实在也得归功于那只松鸡了。 在他不远处,有两个新搭起来的石头灶,一个上面温着他的药罐子,另一个上面炖着一只松鸡。 皎月正蹲在灶前,拿着根削过的树枝,时不时地戳一戳那只鸡,嘴里还嘀咕着:“这是熟了还是 没熟啊?”她的肚子已经叽里咕噜地叫个不住了。 卫封巴不得这只鸡熟得慢一些,免得这丫头又来折腾他。 他今天可算是明白了,话本里写的,说书人讲的那些个什么受伤豪杰必遇温柔美人的故事,都他娘的是瞎编的!!!他觉得自己好歹也能跟豪杰搭搭边儿了,可这位美人跟温柔实在是八千里之遥! 卫封瞄了瞄被绑得七扭八歪的伤口,不由心有余悸,若不是他拼命抵抗,估计他的某些要害此时也给药水‘洗’过一回了吧?!想想下一回还得被迫抱着药罐子“咕咚”,卫封觉得药碗什么的实在太可爱了! 卫封躺在那里浮想联翩,皎月半天没听见身后有声音,又担心起来,赶紧丢下树枝,跑过来查看。 卫封立刻睁开眼睛,调整了下气息,道:“你去忙吧,我要运功疗伤!”所以,不能被打扰! 果然,皎月认真地点点头,脆生生地道:“那好吧,你好好疗伤,我再去打两只松鸡、砍些松枝回来,不然晚上咱们就要饥寒交迫了!”说完拍拍手,干脆利落地往外就走。 卫封伸着手想说灶还烧着,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还是收了回来,只喊了一句:“你自己当心些!” 至于炖松鸡什么的,还是他这个伤患自己看着吧,人家显然刚丢下就给忘了! 皎月有仙锄在手,打猎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她今天主要是猎松鸡。这里的松鸡主要吃古云松的嫩叶和幼芽,甚至刚刚结出的嫩松果,也吃附生在古云松上的一些树虫和鲜嫩树萝等,因此,这松鸡的肉自然是又鲜美又大补,最合适失血虚弱的伤者了。 打得三五只松鸡,又拖了一株倒伏的松树,皎月一路拖拖拉拉地回了石洞,还没进洞,就听见里面传来有低低的呻/吟声。 “封哥哥!”皎月丢下手里的东西,奔进洞来,就见卫封歪歪地依在石头灶旁,一手还捂着伤口,绑带上隐隐有血迹渗出。 皎月一看就火大了,一边扶起卫封,一边高声数落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命啦?你看看,好好的伤口又绷开了吧?” 卫封喘了喘,指着炖鸡的罐子,道:“鸡汤、要干了!”所以,他好不容易给挪下灶来,一不小心抻到了伤口,因没有外人,他就没忍着,叫了出来。 皎月瞧着果然只剩了半罐子汤水,不过给卫封喝一顿也够了,便道:“干了就干了,大不了我再炖就是了,你何必折腾自己。害得我还得再包一遍。”尽管对卫封如此不小心有些不满,她还是把人给扶了回去,安置妥当。 回头再去看那只松鸡,皎月吸了吸鼻子,笑眯眯地赞道:“好香啊!”,忍不住先扯了个鸡腿啃起来,还安慰卫封:“汤还热呢,封哥哥你等等哈。” 这一等就等到她啃光了两个鸡腿儿,才提着温热的玉罐子给卫封“喂”鸡汤喝。 “再炖一只!”卫封也饿了好些时候了,光喝点汤、吃点儿剩肉哪够填肚子的! 一只松鸡本来就不大,皎月收拾鸡的时候不乐意掏肚子,便只切了两只鸡腿、两个翅膀和一片鸡胸就把别的丢弃了,所以,她吃了两只鸡腿儿,罐子里真的没剩下什么了。卫封心知要是跟这丫头太客气了,指不定他得饿个前胸贴后背了。 皎月也有些没吃饱,便很爽快地如法炮制了三只松鸡,甚至还聪明地药材也塞进罐子里一起炖了起来。 “来来来,这回不用喝药了,直接吃鸡喝汤,你的伤就能好了!”皎月大方地分了四只鸡腿给卫封,自己先啃翅膀,她靠着卫封不远处的大松木上,边吃边打着哈欠。 肚子里有了吃食,又喝着仙泉水炖的药材鸡汤,卫封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至少不再头昏眼花,浑身无力了。 他瞅着又些疲惫的小丫头,又看了看身边的软铺,身子慢慢地往里移了移,道:“累坏了吧?这里地方够大,你过来睡吧。” 皎月实在困乏得厉害,应了一声,丢下鸡骨头,简单漱了口便窝在边儿上睡着了。 “真是好睡啊,连个过程都没有!”卫封打量着一尺外快速入睡的小丫头,慢慢起身把火堆都添了粗大的松树段,免得夜里火息了,小丫头着凉。 他一边用脚拨弄着柴禾,一边暗笑,一般人都只生一堆火,也只有这小丫头才会在洞里四角都点火堆,还说什么“难道要正面烤完了在转身烤反面?跟烤全羊似的,还不如直接前后都生了火,浑身都暖和着。又不缺柴禾!” *** 石洞外面有呼呼的山风刮过,洞里却被火烤得很暖和。 卫封在噼啪的燃烧声中凝神运功,七个大周天后,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暖洋洋的舒畅和痛快,连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卫封也有些犯困,可白天的惊险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回想,又惦记着山下的人有没有收到他发的信号,不用担心他们;再想着能不能按时下山,万一不能,会不会耽搁给爹爹疗伤,如此种种,他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 他扭头看着皎月蜷着身子、蹙着眉头,显然睡得不舒服,瞧她都快缩成一团了,想来还是有些冷吧? 他们这次出来除了各自带了一身备用的衣裳,在没有多余的。卫封的衣裳自然是换上了,皎月的因扯了两个袖子给他用,也换了新的,因此并没有什么东西能盖一盖。 若是他没受伤,他会用树枝把洞口挡好,也会再铺厚实些,可如今他也不能让个小丫头去忙活这些。 皎月处置大事有理有度,对于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却毫无章法,卫封真心觉得她师傅不合格,少不得等他好了以后亲自教教,免得她以后吃苦头。 想到此处,他一直停留在皎月脸上的目光闪了闪,犹豫了一下,还是往过靠了靠,不会儿,小丫头就寻着热源自己滚了过来,还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身上。 卫封咧了咧嘴,美滋滋中带着一丝丝疼,真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 “看在你劳心劳力的份儿上,本小爷就把自己借你暖暖吧!”卫封小声嘀咕着,把自己又挪了挪,直到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不知何时,相拥着睡熟了。。。。。。 第六十四章 问心(修了) 第六十四章问心 “呸,色胚!小小年纪,就这么臭不要脸!”皎月拿袖子在脸上使劲儿擦了又擦,白白嫩嫩的小脸上顿时给她蹭得一片通红,几乎就要破皮了。 “姑娘这是起疹子了不成?快,让奴婢瞧瞧,这可不能乱擦!”落英和远黛几个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料子,凑过来细细察看。 皎月摆摆手,有些不自在地道:“没什么,好像被蚊子咬了有些痒痒,现在没事了。”说着还自己掏出一个小玉瓶,倒了几滴药液涂抹上去,很快,被她蹭红的地方就恢复正常了。 远黛细细看了看,确实没什么异常了,这才放心下来,还嘀咕道:“这山里的蚊子就是厉害,个头大还算了,腿上都是带花纹儿的,咬一口就是一个大包,亏得咱们这宅子里都种了驱蚊草呢,不然可不被蚊子吃了!” 然后又唠叨起来:“姑娘也别坐在窗前了,那地方本来就容易有蚊子,还是亲手挑挑料子吧,哪能每次都让奴婢们挑花色?生日那天定要穿给老爷看看的。 老爷一个男子,不管多忙,还能年年记得给姑娘张罗过生日,姑娘自己倒这么不上心,老爷嘴上不说,心里岂有不难过的? 再者说了,往后有了新太太,只怕老爷也不好再亲自张罗给姑娘少爷做生日了,不管心里怎么想,总不好越过新太太去,指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老爷早就让人把料子送了来,姑娘好歹体恤体恤,也为老爷想想不是?” 中秋后不久就是皎月十三岁生日。 皎家小孩子除了抓周、及笄、及冠这样的特殊日子,散生日都是不大办的。但皎琮总是记得吩咐厨房,在姐弟俩生日的那天做碗寿面,一家人聚在一起高兴地吃一碗,若是实在赶不回来,也一定会事后补上。 不过今年皎月对生日有些恍惚,倒不是远黛说的那些,而是“生日”两个字总是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卫封一行人返京前的晚上。 那个色胚,竟然又潜进了她的院子,还借口有事跟她说,把她骗到窗前,却在她脸上啃了。。。。。。一口,说什么是送她的“生日礼物”! 呸!皎月心里狠狠唾弃了一下,“看我不打得他抱头鼠窜,苦苦求饶!” 当然这些都是想像而已,实际情况是皎月当时晕乎乎的傻了,被那家伙在耳边说了一句:“小丫头,快点儿长大!”竟给他逃窜了去!而且,还第二天一清早就逃回京城去了! 气得她望着卫封一行人的车马直跺脚,心里别提多憋气了。这个仇她记下了! 只是这些天来一想到这事她就心里直翻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甜丝丝的,还很烦躁,最好能追到京城去,把人揪回来痛扁一顿!以解心头之火! 真是烦恼啊!皎月心里不安定,看什么都没个心思,连练功都提不起精神来,别说什么新衣裳了,她又不缺衣裳穿。 不过给远黛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愧疚了,便扫了一眼那堆衣料,指点着道:“这个蓝的,那个粉的,还有这个红的吧。” 落英和明溪连忙把姑娘点的料子单独挑出来,嘴里还赞道:“姑娘眼光就是不凡,这晴蓝、玉粉和霞红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送来的时候也才一样儿半匹而已。 “嗯,做衣裳剩下的料子也不能浪费了,奴婢们再给姑娘做几样鞋袜和小东西。”落英针线活儿最好,眼睛比尺子还利害,在皎月身上一打量,又抖开料子一扫,心里就有谱了,竟连剩料都打算好了。 皎月好气又好笑地道:“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织了些金丝银线进去,手工精细些就看起来一片光华灿烂的。” 落英却摇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流霞锦,那种料子好看归好看,却织得硬,只能做面子穿用。这个却不同,织得这般光华柔软,做衣裳穿才是最好。”说完,小心翼翼地把料子收了起来。 心里却叹道:“现在还好,家里有什么好料子都是姑娘做主,往后有了新太太,可就没这么自在了。真要是个多事的,只怕有的烦了。” 皎月不知落英心里的想法,只当她还是那般见了好料子就如痴如醉舍不得放手,便也懒得说什么了,只问道:“那些蚕丝织得怎么样了?” “管事的说,再有半月就好织成袍料了。不过,照眼下的丝看,料子织成后,裁一大两小三身袍子还能略剩些。” “先不急着裁,料子织好先拿给我瞧瞧再说。”她不是怕人贪了金蚕丝去,行有行规,拿丝去织成匹料都是称过份量的,成品多少,损耗多少,都有数的,她是另有打算的而已。 *** 夜里练功走了神儿,皎月被师傅训斥了一句,问她走神原因。皎月自己也说不明白,她还想知道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讨厌鬼人都走了好些日子了,她还总是觉得脸上有。。。。。。 如此想着,皎月不由自主地咬了唇儿,摸了摸那处脸颊,心烦意乱起来。 神仙师傅目光闪了闪,道:“到底为了何事?是修炼中的问题,还是家中有事?”小丫头这么小,也只能是这两样了。 “师傅,您说我以后能修炼到什么境界?” 皎月有些扭捏地问道,她声音又轻又小,和平时的干脆活泼简直判若两人。 “哦?为何有此一问?” 对上神仙师傅淡淡的眼神儿,皎月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不由心惊脸热,很是有些不大自然。 她犹豫了下,抿了抿唇,猛然抬起头来,道:“如果勤学苦练能成大道,那我以后就潜心修炼、心无旁骛;若是,若是不能有所成,我要把以后的日子好好打算打算,不能这么、这么得过且过了。”至于怎么打算,她其实并不知道。 她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卫封曾跟她说起未来的打算,说等他爹伤愈回军中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去军中历练。 又说,作为长子,他以后要接替他爹,继续镇守边陲等等,总之,他已经有了人生的方向,而且非常明确地为此而努力,比如学好功夫和兵法,学会看沙盘和山地图形,甚至跟军中将领熟识起来等等。 他还问了皎月未来的打算,问得很是认真。这个时候皎月才发现自己真的对未来没啥打算,至少没仔细想过。 别的不说,弟弟皎澈的资质不错,早在测试出资质之光后就已经定立了把《云藐剑诀》和《凌云步法》练至小成的目标,不达目标不会考虑别的事情。 如今除了读书,就是练功,除了放假几乎不回家,即便是回家也多数埋头练功,不像小时候那么粘着姐姐了; 至于爹爹,他又要成亲了,成亲以后有了新太太,也会有别的儿女,照顾和陪伴这些新的亲人也是爹爹的责任。她不是妒忌,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孤寂。 而她自己,皎月扪心自问,未来打算如何,却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个明晰目标:首先,她衣食无忧,也不缺银钱,身边还有一群好伙伴。但是,她想不出来一个像卫封那样的明确的未来。 她也练功,可她练得再好也未必用得上,像上次那样的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在发生一次了; 她也不缺钱,还在县城里有个小宅子和两百亩的良田,还有翡翠谷,她又不缺粮食,眼下存的几辈子都吃不完; 她也可以把两个功法练到小成,然而她又不打算行侠仗义,打劫江湖。想来想去,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干些什么。 皎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人生没有方向! 没受伤以前,她也曾决心要跟着神仙师傅修炼大道,飞升成仙,然而,自从意识海经过受伤修复后,她的修为增长却更难了。 如果说她的意识海是个杯子,她的精神力是水的话,以往修炼一晚获得的精神力就如同注了满满的一杯水,看得到,用的着;如今修炼一晚上,就好比一杯水倒进了个巨大的干涸的池子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师傅也说过,这是因祸得福、意识海从杯子扩大成了池子的关系,可她也知道,凭她现在这样的修炼速度,这辈子能不能把意识海这个池子给注入半池子水都是问题,更别说注满了。 她还要这么修炼下去么??? 如今她也是豆蔻之年了,在她这个年岁,很多人家其实已经开始明里暗里地相看亲事了,等到了十六七岁,也该张罗着成亲了。 像她爹前阵子相看的那些姑娘,那般年岁还没成亲的,实在是天灾*都赶一起了才不幸耽搁成那样。 她作为皎家嫡出的大姑娘,再如何也不会等到那个岁数的。也许就像丫头们私下嘀咕的那样,再有五年,她也‘差不多好出门子了’。 对于未来和嫁人这事,她以往从来也没想过,只觉得自己只要照顾好弟弟和爹爹,日子这般平淡如水却安宁地过下去就是了。 不曾想,有这么一天,她竟也开了心窍,许许多多从前未想过的事呼啦啦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把她搅得什么都乱了。 皎月就这样烦恼了起来。 “师傅,我想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修成大道?” 神仙师傅始终淡淡地望着她,闻言冷声喝道:“修成大道?你当大道是摆在你面前的香果子,伸伸手就能够得着的?还是以为只要你立个目标,勤学苦练就唾手可得的?真这么容易,神仙只怕满天飞,比蝗虫还多了!” 皎月被师傅喝得一个激灵,原本还觉得自己占理,此时倒是气弱了起来,又有些委屈,她问问自己的前途都不行么?难不成她就该这么浑浑噩噩地修炼下去?她不过是想做到心中有数,自己有个明确目标,这也有错么?! 这般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不由得噼里啪啦掉起金豆子来。 神仙师傅也给她哭得没法子了,皱了皱眉头,道:“我看你这几天都神不守舍的,定然是有什么事。你是自己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还是,” 神仙师傅口气一转,哼道:“我也可以用时光镜往回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皎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抹了两把泪,道:“不用师傅费心了,我没事的。”嘴上说没事, 可表现得却不是那么回事。 神仙师傅冷眼瞄了小丫头一眼,袍袖一动,手里就多了一把金光灿灿的小镜子,随手打了个发诀,就见镜子里映出皎月的身影,然后镜子里的时间飞快地倒流,把皎月以往的一举一动都展现了出来。 皎月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凝固了一般。 “咦?”神仙师傅突然定住时光镜里的画面,瞥了皎月一眼,哼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心神乱了!哼哼!”说着又继续看了一会儿,才收了起来。 神仙师傅也不说啥,就那么闭目养起神来,皎月也从镜子里溜了几眼,此时又是忐忑又是羞涩,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儿,扭着手指也不敢打扰师傅了。 就这么沉默了好半晌,神仙师傅才突然开口道:“你能想到这些也是不错。有的人,一辈子也不曾想过这些,过一日算一日,一生也那样过去了; 有的人倒是想了不少,可到底如何却由不得自己;也有的人边想边走,虽然一路上跌跌撞撞,到了老去的时候,回头望望,大体上倒是如了心意的一生。” “你觉得大道是什么?是长生不老?还是法力高深,呼风唤雨,来去如电?或者为了享尽繁华富贵?还是穷尽天材地宝,唯我独尊?” “长生?”皎月皱了皱眉头,没有爹爹,没有弟弟,没有小伙伴,连那个讨厌鬼也没有,这样的长生岂不是很无趣?!至于来去如电什么的,她要那么快干什么? 这般一想,皎月竟发现‘修炼大道’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的目标,便道:“师傅,您说的这些大道对我来说都没用,还不如混沌珠呢,我好歹能在里面种些外头没有的东西,能吃能喝能用,比大道有用处。”所以,她修炼这个有啥必要么? 。。。。。。神仙师傅沉默良久后,道:“那你就为能更好地使混沌珠演化而修炼罢,毕竟你的修为高低决定了混沌珠进化的程度,同样,你精神力深厚了,能从混沌珠进出的东西也多了,再说了,你本事大了,以后打架至少不吃亏,也能给你弟弟或者将来的孩子撑腰不是?!” 对呀,她要是不好好修炼,以后打不过卫封怎么办?那家伙可是要带兵的。皎月豁然开朗,心里顿时清明了起来。想想抚远大将军和他身边的那些兵,个个浑身煞气腾腾的,想来卫封将来也是那样,哼,她可不能被他给比下去! 皎月欢喜地拍手笑道:“还是师傅厉害,您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什么大道小道的,一点儿都不实在!” 神仙师傅:。。。。。。女人的心还真是多变啊!是谁当初信誓旦旦要把先祖的功法发扬光大的?是谁要一心练成大道,早日飞升,跟先祖一样的?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把个小丫头给迷得连初衷都忘了,可见,女人修炼大道的心有多不坚定。 算啦,凡事讲究机缘,有的人心是无比坚定却没这个运气,有的人就是运道好,糊里糊涂就成大道了,这是天也没法子的事。 至于这个小的,只能拿个“果子”在前面引诱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六十五章 成亲前奏 第六十五章成亲前奏 一粒种子种下去,发芽一颗心,滋长出幼嫩的情愫,随着时光又织成绵密的网,谁开了花,谁又结了果。。。。。。 *** 八月底,县城的宅子修整好了。 皎月的新院子在正房西边,通过一个月亮门,沿着花荫小路走上一刻钟,眼前便是一道蔷薇花墙,花墙里面便是一个花木扶疏的院落: 院子里有个直径十来尺的小池子,引了活水,里头有几株荷花和数尾锦鲤;池子一侧是蔷薇花棚和一套石头桌凳,另一侧有一架秋千; 池子对面有一片花圃,然后便是一溜的三间正房、厢房,后罩房,这院子里甚至还有自己的水井和厨房,说是缩小版的正房也不为过。 皎月站在门前,神色淡淡地打量着漂亮又陌生的院落,好半晌才抬了脚.下人们觑着她的脸上完全没有搬进新居的喜悦,也不敢出声搭话,众人一路沉默着进了院子。 许是觉得气氛压抑,与要办喜事的氛围有些不搭调,袁姑姑便硬着头皮找话说:“前头过一个门儿就是少爷的院子,平日里门上有锁,也安排了看门的人手。 那边的格局跟这边儿差不多,只是里头的花木和布景略不同,姑娘是现在去看看还是。。。。。。” 一路行来,皎月看着宅子里处处崭新和喜气,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变了样儿,要说心里多高兴实在是不可能的。 她自是心底浅,实在做不到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亲爹成亲娶的却是别人,她笑不出来,想装一装都做不到,干脆就放弃了。所以,此时的她完全是心不热,意懒惰,对什么新院子之类的没兴趣。 不过一听到穿过门就是弟弟的院子还是多少有些满意的,便停住脚,朝着远去的半月门望了一眼,道:“不必这么赶着,改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夜里,皎月跟师傅很是抱怨了一通,心里也舒服多了,又被提点了几句,第二天起来就张罗着把宅子各处都走了一遍。凡是不合意的地方都让人重新整饬过,至于有人提醒正房还是要按照新太太的喜好之类的话,皎月只嗤了一声,心话,县官不如现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她且管不到呢。 *** 这天,袁姑姑回完了外头的事,瞄着皎月心情还算不错便又提起了别的话头。 “姑娘身边的四个丫头都到了年岁了,远黛都十九了,最小的碧禾也十七了。论理,丫头们成亲可以晚几年,不过眼下,她们的亲事只怕姑娘还得上上心。” “这是为何?姑姑也别兜圈子了,我不是那耐心好的,姑姑有话尽管直说就是。”皎月放下手里的书,让袁姑姑坐着说话。 袁姑姑却并不肯在主子跟前托大,又重组织了一下言语,道:“姑娘是明理之人,也不怕姑娘误会奴婢挑拨是非,只是思来想去,觉着有些事还是宁可多想一分也比想不到要好。 虽说老爷讲明了姑娘少爷的院子太太不能插手,不过姑娘也知道,咱们家的下人都是世代在府里服侍的,张王李赵的,真个论起来很多都联络有亲的。 若是以前,下人们的亲事或者爹娘张罗了跟主子讨个恩典,或者由主子帮着相看一个指配了,不管哪样儿都是顾着些多年的体面,少有生事的。 论理,家里的下人,除了老爷身边的,一总都由当家太太管着。新太太到底什么样儿也不知道,万一分寸上拿捏不好,只怕大家都不自在,尤其是新太太自己也带着陪房什么的。。。。。” 皎月心思一转就明白袁姑姑等人这是担心什么了,便眨巴眨巴眼睛,道:“底下有人跟姑姑提了?” 袁姑姑也不否认,只陪着笑道:“皎家对下人一向宽厚,咱们这些伺候的人衣食不缺,所虑的,不过是孩子们能有个和顺的日子过。” 做爹娘的,有几个不疼爱儿女的,若是被主子胡乱配了人,那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呢。因此,有孩子年岁差不多的人家便难免心焦起来,就怕新太太拿了孩子的亲事作筏子。大家纷纷私下相看起来,哪怕一时定不下来,能在主子面前过个明路,将来也好用来堵嘴。 皎月这些日子心意懒,就没肯往这上头用过心思。此时被袁姑姑提起来,也知道这事怕是得费些脑筋了,便道:“这事我知道了,让我先想想再说。姑姑还有别的事吗?” 袁姑姑点点头,道:“如今正式分了院子,老爷那边和姑娘少爷身边的人手再不能像以往那么随意凑合了,姑姑想着不够数的是不是都填补上了?万一新太太是个周到的,只怕一来就要操劳这些琐碎了。” 所以,这继室也是个难当的,管多了人家有话说,管少了,人家也有挑理的地方,若是事事不管,只怕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那叫一个左右为难。所以民间但凡心疼姑娘的人家便轻易不肯把女儿给人做继室填房的。 皎月心里飞快地转了转,淡淡一笑,道:“姑姑改天把名册拿给我瞧瞧再说。” 袁姑姑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当即就从袖子里抽出个册子递上来,还道:“前面三栏分别的正房和姑娘少爷院子里该配置的人手和实际差额等详情,后面的名单便是可挑的人选,姑娘先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再跟奴婢说。” 皎月真心佩服了她,只得揉了揉太阳穴,道:“姑姑且让我想想吧,过两天一总给姑姑答复。” 袁姑姑哪里不知道姑娘这是不肯花心思,但她还有话没说完,便装着没看到,继续道:“老爷说,姑娘的小厨房可以单独开火,姑娘可有什么打算没?厨房里的手是家里头选人,还是外头买? 奴婢思虑着,老爷这么做,只怕也是为了给姑娘培养人手,等将来姑娘出门子的时候指了人当陪房的,所以,姑娘必得好好思量思量才是。” 皎月自打没了娘,这些个婚嫁之类的事皎琮倒是从不避讳去讲,便是发现什么好东西,准备给她攒了做嫁妆,也会特特地给她说说瞧瞧的。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家的老爷续弦,更是牵动了宅子里所有下人的心。对此,皎月也是明白的,如今袁姑姑把这些事摆在眼前,她实在是打不起那个精神来操心,便干脆给她爹写信,跟她爹诉苦兼讨主意。 *** 皎琮哪里不了解女儿,只见他含笑把信递给曹管事,道:“你也瞧瞧吧,这丫头,自己懒还偏找个借口,这理由都不说避讳避讳!” 曹管事自是会察言观色的,他哪里敢真去看姑娘给老爷信,不过是一目十行地扫了两眼,恭敬地把信放回去,附和笑道:“姑娘为了老爷连命都能舍出去,老爷为了姑娘更是如此,这份情谊有几家能比得上的? 要小人说,姑娘这是心底敞亮,才事事都跟老爷说呢。”随后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姑娘信里提的事,倒也是实情。” “怎么?你也听说了什么?”皎琮瞟了曹管事一眼,“说来听听。” 曹管事干笑两声,“这段日子小人的门槛都给人踩薄了,嘿嘿,小人不说,老爷也是知道的。”便挑挑拣拣地把下人的动静给皎琮说了一些。 皎琮微微眯了眼听着,他自然不会全信,不过这种事情,大差不差,他心里有数。下人们最喜欢见风使舵,典型的有奶便是娘。新来个当家太太对下人们的前程自然影响甚大,人心浮动也是难免的。 皎琮和曹管事商量了半天,便提笔给女儿回了信。皎月看过她爹的信,嘴角翘了起来,心里真是替未来的太太叹一声,碰上她爹这么精于庶务的丈夫,也不知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 若是真的是个安于家室的,以她爹的性子定然是肯相护的,将来的日子至少也是顺心如意的,相反,要是个有心思大展拳脚的,只怕难免要郁闷些了。 *** 九月初,王家来人象征性地量了新房。按习俗,新房卧室和堂屋里的家具都是女方娘家陪送,不过王家人看过房子便私下请媒人递了话,王家只能尽力陪送些卧室里的东西,堂屋里见人露脸的,只怕拿不出什么来。 皎琮自是不在意的。 “。。。。。。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妨跟您说实话,王家大爷的长子今年都十八/九了,早相看好了人家,女方也十七了,两家为了这事儿都拖了两年了,今年入冬再不下聘,女方是再不能等下去的,毕竟人家姑娘年岁摆在那里。女方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给耽搁着呢。 不止这一个,王家自己后面还有一串的小辈儿要定亲,都排着队等着呢。”王家的媒人坐在皎家的客厅里十分不自然,她做媒人这么久,就没见哪家女方这么急着嫁的,连她这个媒人都跟着跌了份儿。 皎琮只略思索了下,回道:“原本两家透的信儿是年底前选个日子,如今要提早也不是不行,只出去采办的管事还有些个路远的没回来。。。。。。” 媒人是带着任务来的,哪里管这些,当即拍着胸脯道:“王家说了,成亲看人家,别的都是次要的,两家做了亲,往后长久着呢。” 如此一来,九月中旬,两家便过了大礼。 继室的聘礼一般是不能越过原配的,即便如此,皎家的聘礼也有整整三十六抬,这抬数自然不算多,但内容却是体面又实在,看过的人都得赞一声王家‘因祸得福’了。 不过有那知情的人都嘀咕,这些个东西跟原配成亲的聘礼差了可不止一半儿,论实物更是差远了去了。其实这真是冤枉了皎琮了。 因王家催得急,迎亲的日子选定在了十月初九。 皎琮的两个亲兄长如今都调到了更远的任上,来一趟光路上只怕都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么一来,不但许多远道的亲戚赶不过来,就是大哥皎琤也来不及前来观礼了。好在贺礼是提前备好了的,一接到消息,皎琤便让妻子杨氏抓紧时间出了门,一块路上紧赶慢赶的,终于才在成亲前两天风尘仆仆地赶到安阳县城来。 第六十六章 大伯娘的来了 第六十六章大伯娘的来了 皎琮刚巧出门办事去了,皎月得了信儿急忙忙从榻上蹦了起来,“啊?这可是真的?” “远黛,你赶紧去找袁姑姑准备最好的客院。”说完又自己一拍脑门儿,“我都忘了,客院如今都满了,哪能让人去挪地方!这样,把我这屋子打扫出来给大伯娘使,把我的东西都挪到西次间去。” 远黛自是没有二话,赶紧招呼了几个新提拔的二等丫头去收拾两边的屋子。 皎月一边让落英给自己换衣裳,拢头发,一边又打发明溪:“去外院找青墨,让他往书画斋那边去寻我爹。” 又指挥碧禾,“你去隔壁院子,看少爷在不在,若是不在赶紧打发人去找回来。”说完没多久,又嫌弃落英慢了,拨开她的手,急忙忙就往外跑去迎人。 落英还没等反应过来,姑娘已经跑出门去了,她蓦地想起什么来,提着裙子追了出去,跟在后面喊:“鞋子,姑娘还没换鞋子。。。。。。” 待落英提着一双鞋子追上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瞧姑娘这爽利的劲儿,哪里还有半点儿连日来的低迷和惰气! 别说皎月了,便是下人们听说杨氏来了,一时间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精神了百倍,连腰身都不自觉地挺拔了起来。 *** 杨氏刚一下车,正抬头打量着有些恍然的宅子,便听见一个黄莺初啼般的声音:“大伯娘,真的是大伯娘来了吗?”紧接着就见院子里奔出来一个小丫头。 杨氏笑着跟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嬷嬷道:“听听这脆嗓子,便是忘了人也忘不了这声儿! 那嬷嬷也笑道:“难怪老老太太这么多孙女、曾孙女孝顺着,却总爱念叨侄小姐。” 皎月出了院子就见到杨氏正笑盈盈地站在大门前,连忙跑过去,先叫一声:“大伯娘,真的是你啊!”又赶紧端正地行个礼,再抱住杨氏的胳膊,道:“大伯娘一路辛苦了!我刚一听说可吓了一跳,我爹都没说大伯娘要来呢!” 杨氏拍拍皎月的手,毫不见外地笑道:“大伯娘一身尘土的,当心弄脏了衣裳,还不赶紧给大伯娘寻个地儿歇歇。”这一路赶得急,她的腰都要断了。 皎月扶着杨氏的胳膊往大门里走,边走边谄媚地笑道:“大伯娘放心,我已经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大伯娘住了,袁姑姑这工夫已经去让人备热水了,我还让人给您下了鸡汤酸笋面,保证您歇好吃好。” “嗯,是能干了,我还当你爹信里是白夸的呢。”杨氏一路和皎月说笑着进了院子,路上有来往的下人见了她都不由自主地驻足问好,然后垂下头,退到路边站好。 杨氏不过拿眼扫了扫,就淡淡瞄了赶过来的袁姑姑一眼。袁姑姑心头一跳,不由跟去去打量那些下人,心里却翻腾着冥思苦想,到底是哪里没合格。一时想不出来,只得叹息,少不得要吃排头了。。。。。。 接下来自是一番安顿。 皎澈匆匆赶到姐姐的院子,杨氏正在洗漱,他便乖乖地坐在厅里等着,乌黑的眼珠儿转啊转地,看姐姐指挥人布置摆设,好半天都顾不得理他,便拿手指捅了捅人。 皎月转身挑眉,皎澈比划了一下,小声问:“姐,我真的见过大伯娘么?”小时候的事他已经模糊不清了,除了常说起来的人还记得名字,其他更是不大想得起来了。 “当然了,你一岁的那年曾祖母和祖母还为了见你,特地接了咱们一家子过去,后来祖母去世的时候咱们也去过的。”说着略一想,便安慰道:“你那个时候还太小,不记得也正常,不过他们都喜欢你的。” 她们祖父是长子,曾祖父曾祖母便跟着祖父一房过日子,后来更是跟随去了任上;而她大伯是长子长孙,自打她祖父母去世后,曾祖父母便跟着大伯一家了。 如今她曾祖父母都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却依然身康体健,倒是比长子还长寿呢。 而杨氏作为这支的长孙媳,当年可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大家之女,长相虽说比不得皎月她娘,但也不差很多。重要的是杨氏性子爽利,行事作派大气果断又不失公允,一嫁进皎家就深得上下人等的喜欢,新婚不过三个月就得了成了掌家媳妇了。 皎月从小常被老人家接过去玩耍,自幼记性也好,对这位大伯母印象也很深。 不说她,就是她爹这个内心傲骄的,也不得不佩服一声,有这么个大嫂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虽然从娶媳妇的角度讲他还是更喜欢柳氏那样的。 因要办的事不少,杨氏洗漱后简单吃了碗面略,又歇了歇便换了身胭红锦绣的衣裙,到了前厅跟小叔子一家叙话。 皎琮也是匆匆赶回来,换了身衣裳就到女儿的院子里来见嫂子。 杨氏打量着一别经年的小叔子,又见那一头银发,当即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哽咽着道:“爹娘去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叔了,再三叮嘱你两个哥哥,一定要看顾好弟弟,未曾想还不到十 年,小叔就遭了这么大的罪,难怪你大哥。。。。。。” 皎琮闻言也是黯然,想安慰嫂子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去看女儿。 皎月坐在杨氏身边,抻了个帕子给杨氏擦泪,劝道:“大伯娘别伤心,我爹这头发早晚得白不 是?现在不过是提早几年。” 许是自觉话不对路,她又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一下子全白总比半白的好看,不对不对,我是说,别看我爹现在显老有些吃亏,等我爹五十多、六七十岁的时候还这个样,那就占便宜了不是?” 杨氏调整了一下情绪,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借机嗔了她一眼,扯了帕子过来试了泪,才吁出一口气道:“罢了,眼看就是大喜的日子,先不说这些事了。” 又招呼了皎澈到跟前,握着他的手,喜欢搂在自己怀里摩挲着,还跟皎琮道:“我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还这么一点大,软绵绵的,又好看又乖巧。”杨氏拿手比划了一下,又道:“瞧这孩子现在的模样,跟小叔年少的时候越发像了,祖母要是见了指不定多喜欢。” 皎琮赶紧问道:“祖父祖母身子可好?” 杨氏点头道:“都好,北边虽然冷了些,但湿气不重,这些年连祖父的寒腿症都好了不少。” 又叹一声道:“本来祖母张罗着要来的,都让人开始收拾包袱了。可这山高水远的,咱们哪里敢让她老人家劳累着了,还是祖父亲自劝了才打消了念头。 两位老人家也带了话儿,让小叔别太累了自己,有些事让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了,办不好就换人,咱们皎家可从来不缺干活儿的人。”说着还那眼睛扫了屋子里伺候的人一眼。 丫头们头垂得更低了几分。 皎琮听了心头也是热乎乎的。 早些年,祖父祖母跟着他爹在任上,离得不是很远,去一趟不过七八天的路程,他们总还能一年去那么个一两趟。 自打爹娘去世,祖父母跟大哥去了更远的外任,他们就少见了。后来又发生了大地动,妻子去了,祖祠和祖产这里又事多走不开,屈指一算,他都快十年没见到祖父母了。 想起这些,皎琮心里也是一片酸涩,却不好在妇孺面前显露,只得努力压下鼓胀的心绪,道:“嫂子这次来就留些日子,等忙完了冬至祭祖,我带着孩子们送了嫂子一起回去,我也很是想念祖父祖母了。” 杨氏点点头,“小叔便是不说,嫂子也正有这个打算,祖母特地交待了,孙子要是不来,也一定把曾孙女和曾孙给她带回去,一解相思之苦。” 皎琮听这话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起身朝北作了个揖,哽咽着道:“孙儿不孝,劳祖父祖母惦记了。。。。。。” 一是杨氏赶路也累了,二来皎琮自己也有些情绪激动,便又说了几句关切之语,便赶紧告辞了。 隔天上午,杨氏又亲自往正房各处看过,又皱着眉头让人整改了一番,而后又跟皎琮在书房谈半晌的话。 皎月姐弟没有在场,因此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午饭的时候,皎月便被她爹亲自交待,除了练功,别的时间都要跟在大伯娘身边,由大伯娘指点。 皎月自是应下了。 吃了饭,送了大伯娘去午歇,皎月蔫头耷脑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进了门便一头栽在床上,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第六十七章 应付 第六十七章应付 几个丫头都抿嘴儿偷着乐。 就她们姑娘这样的,除了练功和读书还可以算勤勉,其他如女红女红不认真,写字画画马马虎虎,管家又提不起精神头,厨艺更是只动嘴不动手的。如此散漫惯了的人,真是由杨氏给她指点, 可不是给野马带上了笼头一般么! 皎月装了一会儿死,忽地又翻身而起,一连串儿地吩咐下去: “碧禾,去书房,把我这些日子写的字和画的画都找来,我要挑几张好的。唉,我记得有几张爹爹赞过的。”皎月嘀咕了一句,又道:“落英,那什么,我记得早前给爹爹裁了一身衣裳来着,找出来看看。。。。。。” 碧禾麻利地去了书房,倒是落英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看着皎月道:“姑娘说的是那件夏衫?”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记得特地挑了月白罗的料子,我爹穿上一定特别好看。快快找来!” 落英转身去了里间,不多时就捧了一叠东西出来,放到皎月面前,惊讶道:“姑娘这是要捡起来继续做?”如今都快冬天了耶! 皎月装没听见,赶紧抖开衣衫,不过当看到只缝了一只袖子和少半截领缘的衣裳,自己也不由咂了咂嘴儿,又抱着一线希望,两眼亮晶晶地地看着落英道:“应该还有别的做好的吧?” 落英摊摊手,她可没法子变出来! 她们姑娘可不是人家那勤奋的,就拿人家柳叶姑娘来说,年岁跟她们姑娘差不多,早几年就裁衣衫做鞋袜啥都会了。还有族长家的皎杏姑娘,小小年纪就会了厨艺不说,每年还给 姑娘送自己腌制的果脯花脯啥的,如今都开始学酿酒了! 她们姑娘吃一次夸一次,自己也兴兴头头张罗学着做,可每次用不上三天就撂下手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皎月泄气地瘫倒在床上,呻/吟着:“要不,我病几天?” 远黛看着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来到床边儿,苦口婆心地劝道:“躲了初一还能躲了十五去?姑娘平时松散惯了,这会子才知道着急也迟了些。 要奴婢说,姑娘还是诚心诚意跟大夫人好生学学才是,便是遮掩又能遮掩到几时?奴婢几个可都是在那边府里出生的,谁不知道大夫人的本事?姑娘这点子小手段快别使了。”没得丢人呢。 皎月心里翻个白眼,她总得把眼前这关先给过了,要学也是后面的事! 这时,碧禾也捧了一摞子纸张转了回来。 皎月来了精神,赶紧招手:“快拿来!” 然后左边丢一张,右边丢一张地挑选起来,不多时就把床上铺得到处都是字啊画的。 “哈哈哈,功夫不负苦心人嘛!”皎月得意地举着一张画纸笑道:“瞧瞧这远山,画得缥缥缈缈,这村落,这田野里的牛和牧童,多么惬意天然!还有这配得字也好。” 碧禾瞄了一眼,她负责姑娘的书房,姑娘哪样笔墨她不知道的?见姑娘大言不惭地夸赞这字画,忍不住小声道:“奴婢记得这张,好像是封少爷写的字,蓉姑娘画的山水。。。。。。” “。。。。。。这牛和牧童总是我画的没错吧?”皎月噎了半天,瞪起眼睛,甩一甩手里的纸,“还有,这字虽然不是我写的,可这诗是我自己做的呀!” 几个丫头不由都用同情的眼神儿看着皎月,心里都叹了口气:姑娘,您这么挣扎真的有用么? 可惜,她们的一片苦心姑娘不懂,还在沾沾自喜地挑来挑去,好歹又选出三张字来,递给碧禾:“把这些好的单独放起来,等大伯娘闲了再看。”至于衣衫就没法子了,实在不应景。 不过怎么也得有个说辞不是?皎月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想出了个主意来。嗯,不如做个复杂的绣件儿,这样一来显得有事忙,二来也能拖拖,毕竟这东西还得先构图啥的。 “你们几个说说,姑娘我平日绣什么花样最拿手?” 远黛几个面面相觑,然后四双眼睛齐齐看向了落英。落英感觉压力颇大,只得皱了眉头思索起来,姑娘这些年也没正经做几样绣活儿,突然这么一问,她还真给问住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哎呀,奴婢向起来了,姑娘曾绣过一个‘黄莺鸣柳’的帕子就很好看。奴婢还记得那近柳绣得飘逸,远柳如烟如雾,还跟姑娘要花样子来着。” “哦,奴婢也想起来了,是去年姑娘绣了给亲家表小姐做生辰礼物的,柳叶姑娘很喜欢,还大大夸赞了咱们姑娘一番呢!”明溪也如释重负地笑道。 皎月也想到了那帕子,确实是这几年里做的最用心的物件了,当即拍着手笑道:“是了,是了,我自己画的花样子呢!这样好了,我重新改改画样儿,用来绣个小桌屏,正好明年春天用上。” 这一竿子可够远的。。。。。。 *** 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前一天还飘了雪花儿,隔天一早就出了太阳,明晃晃地照得大地一片和煦。 皎家的宅子更是一派喜气洋洋,挂了红绸,扎了彩缎,彩灯高悬,贴了大红的喜字和窗花,更有各色盛开的彩菊和月季一盆盆妆点在各处,越发显得喜庆了。 从早上开始,就络绎不绝的有打扮一新的宾客上门,或者是等着观礼的,或者是陪着迎亲的,总之都是喜气盈腮,吉祥话不断。 因了大喜的日子,皎月一早就换了身橙粉的绣菊蝶软缎衣裙,乌黑的丫髻上也插粉红珊瑚的珠花,戴着一对同色珊瑚耳坠子,虽然身量还小,也还是惊艳了一院子的下人。 杨氏见了也不由多打量了几回,却拉着她重新挑衣裳:“今天无论怎样也不能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你这模样儿比你娘当年还出色几分,别人使劲儿倒饬一上午,好不容易打扮成一朵花,遇上你转眼就变成树叶子了,可不让人心里不爽利!” “那也只能怪她爹娘生得不好,难不成为了别人高兴,我还不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了?”皎月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别个日子都随你,单这样的日子不成。你且记得,女人一辈子就这一天最最光彩,便是官家也给行个方便呢,咱们何必争这个短长?” 珠花和耳坠子换成了珍珠的,又往脖子上挂了个金项圈,这才显得人略略平淡了些,杨氏才点头带着皎月往前头去了。 本来,怕姐弟俩心里不舒服,前一晚,杨氏还特地点明了她们可以不出席的,倒是皎月姐弟不约而同地反对。 皎澈更是笑眯眯地说道:“我爹娶我娘的时候我们是无缘得见的,这回我得好好看看,我爹当新郎官得多神气!” 结果话音儿一落,头上就挨了他爹一巴掌,皎琮笑骂道:“直说得了,你是想看你爹的笑话 吧!” 皎澈嘿嘿一笑,道:“机会难得么,人家说成亲三天无大小,儿子跟着瞧个热闹也不算啥!” “胡说!男客们喝酒插浑的,你还小,少听那些个,明天好生跟着姐姐。” 皎月也争取道:“爹爹放心,我们俩不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对爹爹成亲闹别扭呢,这县城就这么大,指不定隔天就传出什么说法来。我们去了又不闹场子,不过是堵了那些人的嘴而已。”只是这样一来,姐弟俩更得成了议论的中心了。这一点谁都想得到的。 皎琮温言劝道:“你们还小,很不必为了大人承担这些,爹爹倒是希望你们快活些。” 杨氏心里也奇了,换了别的孩子,要么一肚子怨气,找个理由拒绝出席,要么特地张扬地去找场子,听这姐弟俩这话,明天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她也有些摸不准了。。。。。。 *** 皎琮成亲,满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甚至还有从州府和别处专门赶来贺喜的也不少。男客 自有族里的亲友在前院招待,女客则都集中在大花厅里说话。 在座的女客,大都是有些身份的,如县令夫人和族长夫人等,其他的都在彩棚子里由族里的几位女亲帮着招待着。 众人见到皎月明跟着杨氏一起过来显都愣了一下,虽然掩饰得很好,皎月还是看出她们眼里的惊讶和探究。 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很快就都调整了神情,纷纷夸了几句诸如“越长越好出挑了、最是孝顺懂事”之类的话,便又说起成亲有关的趣事来。 皎月也知道今天的重点不是她,很快便寻到了空闲坐到一边当了摆设。 这时候前院鞭炮响起,人声也喧昂了起来,云雀赶紧低声道:“是老爷拜过了先人,这工夫去迎亲去了。” 杨氏正跟诸位夫人太太们说话,眼角的余光见了便打发皎月道:“你带着人去各处转转,免得人多事杂,下人们趁机偷懒。” 皎月本来还想寻个机会去偏厅里跟年轻的女客玩耍呢,谁知这么快就给支了出去,她也明白这是大伯娘怕她尴尬,便起身告辞,带着几个丫头去各处巡视了。 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闷着头一路往正院小跑而去。 皎月皱了皱眉头,问道:“是哪儿的丫头?” 今天开的客人也不少,下人也格外多,除了皎家自己的下人,也有不少客人带来的,只是这么个走路法,万一冲撞了人就不好了。 第六十八章 心惊 第六十八章心惊 这两天各处都需要人手,皎月身边得力的大丫头都被杨氏借调到前头支应去了,今天跟出来的是新提上来的二等丫头云雀和画眉,还有两个跑腿的小丫头。 画眉不多时就带了那丫头过来回话:“说是王家那边的,叫个彩蝶,刚才往厨房去了。” 皎月心思一转便想起来了,昨天王家送来了嫁妆过来,那丫头应该是留守看嫁妆的一个。话说就王氏那嫁妆她也去瞧了瞧,真心没啥看头,守着就好好守着呗,这个时候人多手杂的倒往外头跑什么! 那彩蝶刚被这府里鼻子朝天的丫头训了一顿,又听说自己是被府里的大姑娘给撞见了,心里别提多懊恼了,只恨自己脑子笨! 她低眉顺眼地行了礼:“奴婢彩蝶,见过大姑娘。”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头垂得更是只见个脑瓜顶儿。 “彩蝶?抬起头来!” 那丫头硬着头皮抬起眉眼,皎月立刻对上了号:“我记得,你先前可是跟着你们姑娘在这府里呆过些日子的!别人不知道规矩还有的说,你却不会不知道的。” 那彩蝶心里一惊,赶紧认错,唯唯道:“奴婢莽撞了!” 皎月本想说她几句,不过她心里一动,只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再多个眼神儿也没给她,便带着丫头轻飘飘地走了。 彩蝶偷眼看着人走远了,才动了动太过紧张而发僵的胳膊腿儿,慢慢转身往回走去,心里把冯婆子骂个半死:“死贼婆,竟敢阴我!” 云雀几个跟在姑娘身边互相打眼色。 她们还以为姑娘要惩治立威呢,没想到竟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去了,一时倒是不明白了。 皎月昂着头带着人呼啦啦地去了大厨房,刚到门口,厨房的管事程安家的就扎着手迎了出来:“哎哟我的大姑娘哟,您怎么到这地方来啦?有什么事让小丫头过来传个话就成了。” 话虽如此,还是把皎月迎了进去。她可知道上一个管事是怎么丢得差事,再不敢明目张胆地胡来的,所以也不怕看。 厨房里头正忙得热火朝天,掌勺的、切墩儿的、拼冷碟的、宰鸡杀鸭的拔毛燎毛的、收拾鱼虾的、发泡干货的、做点心的,各种‘当当当、嘟嘟嘟’的声响此起彼伏,混杂的气味也充斥着鼻孔,让人是在跟美味难以联想到一起去。 此时诺大的厨房里所有灶头都开了火,十几个大师傅正挥汗如雨地忙个不停。这些大师傅有多半儿是从酒楼饭馆临时请来的,毕竟平日里谁家也难得用得上这么多大师傅,也没那么多闲钱白养着这许多人。 皎月四下扫了几眼,见到一个削脸儿的婆子专门站在一个大盆前,倒是什么也不干。她走过去一瞧,竟是专门看着一堆干仙草的。 那程安家的连忙堆笑解释道:“这东西金贵,领来是有定数的,容不得浪费,奴婢让人特地看着些。” “先头可有什么人来了厨房?”皎月瞟了一眼,点点头,然后貌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程安家的微微一愣,忽而一拍手,恍然道:“还真有!姑娘不提奴婢差点儿忘了!正房院里倒是来了个丫头,说是特地知会一声,新太太不吃膻味的东西。” 边上的几个师傅都吃吃地偷笑,程安家的越发不屑地道:“咱们府上再不济也不会连这个也没打听过。再者说了,中午的喜宴且轮不到新娘子吃呢,也忒心急了些。咱们把人刚打发了。” 说到这里,她小心地试探道:“怎么,她告到姑娘跟前去了?”虽然对方这事办得很不上路,被她手底下的几个婆子抢白了一顿,但若是姑娘不肯得罪新太太,她们也是白做了恶人。 “刚碰见了,就随口问问。” 程安家的见大姑娘并不像给对方做主的样子不由略安心了些。 皎月捏着鼻子转了转,叮嘱了一番就离开了。她也不想再回花厅,免得那些人见了她连话都说得含糊其辞的,便使人跟杨氏说了一声,回自己院子去了。 *** 王家不在本州,为了方便成亲,便在安阳县城里赁了个小院子,王姑娘早几天就住了进去,迎亲便是到那院子去迎。 安阳县原本也不算大,赁的院子离皎琮的宅子也没多远,迎亲的队伍特地走得慢了些也不过两三刻钟就到了。王家急着嫁姑娘,哪里还顾得上难为新郎官儿,做了两首诗,塞了两三个红包就把人放了进去。 皎琮接了新娘子出来,走到正堂,就见上首端坐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不由意外加不解地瞅了新大舅子一眼。他心知王姑娘没了父母、祖父母,连外祖父母都没了,如今坐在这上头的,倒不知是哪个了。 王姑娘的兄长见了赶紧趋上前,陪着笑道:“这是老二房的叔祖母。” 说起来也不算多近的亲戚,毕竟老房分支早,老大房已经没落没什么人了,他祖父是老三房这边的,老二房倒是出了个六品官儿,这许多年来便在族里抖得厉害,处处压着别人一头。这位叔祖母也是勉强论出来的,他们这房亲的叔祖母也不是没有,倒是给这老太太压了下去。 皎琮闻言瞄了王姑娘一眼,虽然遮着盖头,但下面的手却微微攥着,丝毫没有往前动一分毫。 皎琮心里便明白了,上头坐的这位多半是自己把自己摆高了的。 他淡淡瞟了一眼,也是,三四代前都不是一个房头儿的了,如今却往他的婚礼上充大头蒜,可见平日里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惯了的,便朝新大舅子拱了拱手,睬也不睬那老太太一眼,蓦地转身走了出去,王姑娘更是被喜婆扶着紧随其后挪了出去。 王大舅哥两个都不想得罪,朝这个妹夫的背影伸着手,“哎~”了一声,到底没敢勉强人家来行礼,只得回头给老太太挤了个笑,便提着袍子追了出去。 “砰!”老太太狠狠拍了桌子,一脸怒容地骂道,“岂有此理!简直是目中无人!真以为找到了靠山不成!” 伺候的下人垂着头数地上的蚂蚁,心里鄙视:明明是新姑爷没把她当瓣蒜,却骂起舅爷来了,平日里这般那般的威风,竟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 外头猛然响起震天的鞭炮声,皎月不用猜也知道是她爹迎亲回来了,不由撇了撇嘴,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把自己卷在被子里,闷声道:“我先休息会儿,谁也别叫我!”便蒙了头假眠起来,这样就不用听那些动静了。 皎月这几天也确实累得够呛,此时倒真的睡了过去。梦里还见到了她娘,这些年过去了,她娘依然那么美貌,笑盈盈地看着她,就象以前去街上刚回来的时候一样。 “娘,你去哪儿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爹给我找了个后娘啊?”皎月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娘,大哭起来,“你要是早点回来,我爹就娶不成了!娘,你快点进来!我去帮你把后娘赶出去!” 她娘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她,摸着她的头发,就是不说话。 “娘,快进来啊,快点啊!”皎月急得拉她娘往院子里走,可一回头却发现院子竟然不是她家了,不由惊呆了。 “家呢?我的家呢?娘,咱们的家哪去了?我爹呢?”皎月焦急地四处乱转,忽而见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屋前,面目模糊不清,看不出是谁。 皎月冲过去,大声质问道:“你是谁?你把我爹藏哪儿去了?快快交出来,我可是会功法的,看我不揍扁你!” 那人不搭理她。 忽而又见她爹和弟弟亲亲热热地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到她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朝那女人走了过去,三个人说说笑笑起来。 皎月大惊,指着她弟弟大骂:“你竟然认了别人当娘?!你还是不是我弟弟!?” 又对她爹失望至极地吼道:“爹爹就是个大骗子!还说忘不了我娘,你看,现在我娘回来了,你都不要了吗?”说着一回头,哪里还有她娘的影子! “娘!娘!你别走啊娘!”皎月大叫着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哭醒了,连枕头都湿透了。 百灵听见动静掀了帘子进来,见状赶紧让小丫头打了温水进来,伺候着姑娘洗漱了,又把被褥和枕头也换过,待没人了才悄声问道:“姑娘可是做梦了?奴婢听着姑娘喊娘呢。”这种日子,对姑娘和少爷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连她们这些下人都深感同情呢。 皎月沉着脸挥了挥手,一个人望着窗外渐偏的夕阳发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做梦了,还梦见了她娘,可外头的喧嚣声也提醒着她,一切都是梦而已,再也回不到从前,她娘已经回不来了,而明天,这个家就不再是原来的家了。。。。。。 第六十九章 新妇 第六十九章新妇 “姑娘该起了,今天正房那边还要认亲呢!” 皎月翻了个身,扯了被子遮住耳朵,又迷糊起来。 昨日忙完了前头的事,几个大丫头也没歇着,照旧回了院子里当差,为的就是今天认亲不出差错。叫姑娘起床一向是拼耐心和技巧的,这可不是一般的二等丫头能胜任的。 今日出马的是落英,她眼珠一转,凑近皎月的耳朵,小声喊了一句:“大夫人要来了!” “嗯?”皎月顿时清明了几分,是了,大伯娘就住东边儿呢! “怎么不早些叫醒我!”皎月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儿,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掀了被子溜下床,踢踢踏踏赶紧去洗漱。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别提多麻利了! “真好使。。。。。。”几个丫头心里赞叹,手上都作却更快了几分,很快就跟前跟后的把姑娘给收拾个差不多了。 “姑娘看看,今天梳什么样式的?梳个双环丫髻如何?”明溪手巧,大多数时候是她给皎月梳头,虽然皎月基本上是常年就梳俩发鬏,但今天的日子不一样嘛,明溪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皎月连镜子都懒得去看,随意地摆摆手:“又不是我认亲,咱们该怎样就怎样呗!还是双丫得了,我自己看惯了!” 眼瞧着几个丫头都有些不大赞成的神色,皎月哪里会不明白她们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被新太太比下去。只她们也不想想,对方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新娘子了,比她大了差不多一轮呢,有啥好比的?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皎月被丫头们眼巴巴地看着,只得退了一步,让人把白玉的妆匣搬了过了。 和那些大户人家的紫檀、鸡翅木、楠木等首饰匣子不同的是,皎月的这个妆奁匣子是用极纯粹的白玉雕磨出来的。底座和边壁都很厚实,有一尺宽,一尺半高,统共上下五层抽屉,另外一头还另有小机关的。 整个匣子抱在怀里沉甸甸的,既有美玉的细腻和温润,也有一层淡淡的莹光,不说里头的首饰,光是这匣子都是一件珍宝了。 皎月平常的首饰都在桌上摆的梳妆匣子里,这白玉匣子里放的是些珠宝类的首饰,在她的收藏里算不得多贵重,都是些适合她现在年龄的。 远黛从衣襟里摸出一把白玉的小钥匙,开了匣子的锁。 皎月拉开两三层抽屉看了看,指着一套橙粉色珠玉的首饰道:“这套里头捡几样能戴的出来!” 这套首饰有珠花,有簪、有挂珠钗,有耳坠子,有项圈手串儿等等,材质似玉非玉,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反正这颜色十分鲜亮,很适合年轻粉嫩的姑娘家。 几个丫头见了这套首饰总算高兴了起来,这可是皎家祖上传下来的物件,可不是那些新打的金银首饰能比的。 头上戴了两朵珠花,耳朵上戴了坠子,长珠链在雪白的腕子上挽了三圈儿,脖子上只挂了个细细小金项圈,下面挂着一排珠玉缨络,只这样都直晃人眼了。 “姑娘长得太好,首饰都没了用武之地啦!”明溪看着满匣子的首饰,不由可惜起来。 落英又应景地捧了几套衣裙让皎月挑选,皎月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道:“拿去给大伯娘过过眼,免得咱们穿了不合适再折腾着换!”昨天还折腾她一回,今天还不知道怎么个说法呢,想想她就意兴阑珊起来。 屋子里的人也都垂下眼帘,昨天的事不是她们能插嘴的,不过她们姑娘自来便不是那抢尖儿的性子,对穿戴也不怎么在意,就这样还给大夫人说道了一回,不说姑娘自己,连她们几个下人都有些意难平。 落英气鼓鼓地捧了衣裳出去,倒是笑盈盈地回来了:“大夫人说了,昨天新娘子进门儿,怎么也得客气些,往后便算是一家人了,只要不出格,怎么穿戴都行。” 皎月懒得倒饬这些,只道:“快着些吧,早早把姑娘我给喊了起来,倒还不够你们几个磨蹭的。” 她这里刚穿戴完了,门外就有小丫头传话:“少爷过来了!” 门帘子一掀,皎澈一身红衣大步走了进来。 “噗~”皎月一口茶水都喷了出去,还好皎澈脚下一滑就往旁边躲了过去,这才没被喷到身上。 “姐!你怎么这样啊,这可是弟弟我的新衣裳,弄脏了可没第二套了!” 皎月从不知谁的手里扯了条巾帕过来抹了抹嘴,上下打量着弟弟,“我怎么觉得这衣裳眼熟呢?” 皎澈撇了嘴,嘟囔道:“你当然眼熟了,卫家哥哥也穿过的么!”他也是受了卫封启发,才特地让人做了套大红的袍子,不过这一路过来果然效果显著,连姐姐都震惊呢! “怎么样?够惊艳吧?”皎澈得意洋洋地转了几圈。 皎月翻了弟弟一眼,虚点着弟弟:“你敢跟爹爹抢风头,走着瞧吧!” *** 皎月一出门就‘呀’了一声。昨晚竟然下了霜,摆在廊下的几盆应景的花草上都挂了一层霜花,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几个小丫头束手噤声地立那里,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花木,远黛还是瞪了一眼过去,明显是这些小丫头偷懒贪吃,晚上没搬进暖房里,才给霜都坏了。 一路走到正房,皎月见到有不少前两天摆放的花草都挂了霜,显然,谁也没料到昨夜会有霜冻。 云雾山给这周边地区带来特定气候,按往年经验看,这个时候并不大会下霜的,管事的怕是因此才大意了。 皎月只瞅了几眼,并不说话,如今不是她管家,她也不操这个心了。 正房里,大夫人杨氏已经在座,连族长和族长夫人也都来了,此外还有几个较近的族里亲戚。 皎琮也在座,身边还站着一身大红绣牡丹衣裙、微微垂首的年轻女子,不用说就是王氏了。 皎月细细打量着她爹,又和弟弟对视了一眼,虽然她爹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但作为最亲近的人,她们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几乎同时想到了“春风满面”这个词儿! 同样的,皎月歪着头也瞧见王氏一脸粉红,虽然低着头,可嘴角噙着一丝笑,气色也很好。 看来她爹的*过得不错啊! 皎月觉得这很正常,她爹性子那么温和,总不会欺负人的。 她到底太小,不通人事,哪里知道他爹又不是圣人,憋了这么多年,一朝潜龙入水,可是把王氏给欺负得够呛,亏得她占了年岁长的便宜,不然今天能不能站到这儿都两说的。 此时守门的婆子正伸了三个指头悄声跟人比划着:“老爷夜里要了三回水!” 又说:“刚开始还哼哼唧唧的,到后来都成哭声了,啧啧,*的,啧啧,那动静。。。。。。” 有人问:“这么说老爷很喜欢这位了?” 婆子撇了嘴道:“咱们府上又不兴纳妾,这个虽然年岁大了些,好歹也黄花闺女不是?老爷干了这么些年了,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屋子里,王氏的眼神儿也不由自主地飘向新婚的丈夫,虽然身上还疼着,可打心眼儿里都是浓浓的甜蜜,尤其是想到昨夜里的亲密和温存,王氏不由得再次绯红了脸颊。 皎琮似有所察,也正巧看了过来,两个人眼神一碰就闪了开去。王氏头垂得更低了些,心房怦怦跳的厉害,皎琮则端了茶盏,吹了吹浅饮了一口。 满足后的男人对女人总是宽容的,此时皎琮觉得只要王氏不兴风作浪,他也不介意多爱护她几分。 再看看一对儿女,尤其是看到儿子一身大红袍子,神采飞扬的,皎琮不由好气又好笑,这臭小 子,竟然跟亲爹别苗头!他才是新郎好不好! 第七十章 心思 第七十章心思 拜家祠、给原配行礼上香、录入家谱,然后回来跟一众亲友敬茶,这些仪式是夫家给新妇的一个认可,同时也是新妇第一次在夫家公开露脸面的事,过了这一关,新妇才算真正的皎家人了。 皎月姐弟自然也跟着从头看到尾,不过看到王氏给她娘的牌位行礼上香,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口中还称“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照顾好老爷,照顾好大姑娘和少爷”云云,众人都暗暗点头。 不过,皎月却觉得她娘根本就不可能放心。别的不说,以她娘对她爹的心意,才不会稀罕别的女人的一柱香呢!真要是在天有灵,说不定从地底下爬出来,把占了她丈夫的女人给拍走才是真的,还放个屁心啊! 当然,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的! 杨氏是至亲,又是长嫂,坐在上首接受新人敬茶。她也没难为一个续弦的弟媳妇,接了茶抿了一口,把王氏打量一回,才点点头,道:“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然后给了王氏一对翠绿的碧玉镯子,品相不凡。 王氏回敬了一双鞋,手工精致。杨氏赞了几句收下了。 杨氏又招呼了皎月姐弟给王氏见礼,姐弟俩早等着了,此时便上前朝着皎琮说了一声“恭喜爹爹!”,又朝王氏行了礼,也说:“恭喜太太!” 果然连个“母亲”都不肯叫一声的。 王氏安慰自己,等往后她管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家还不是自己的?!只要这俩孩子不捣乱,河水不犯井水,她也犯不着惹丈夫不高兴。再者,这两个都大了,也不是她轻易能撼动的。 “都是好孩子,这是,太太的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王氏腼腆地笑了笑,也给姐弟俩送了见面礼。姐弟俩谢过便又坐了回去。 因中午开家宴,王氏便主动去厨房做了两样菜,这里又没有亲婆婆,好吃不好吃自然也没人挑剔的。 吃过家宴,认亲的事就算完成了,亲友们提着谢礼各自回家,皎琮拎着儿子去了前院,皎月则被杨氏带着,学习打点后面的诸多琐事。 成亲是相当繁琐的,事前忙,事后只怕更忙: 自家库房里提出来的东西物品要清点、检查、还库,有缺了坏了的,要查出当事人来,另行处置;借来的物品要归还,坏了的要赔偿;外头雇来的帮手今日也得发工钱打发回去;家里的下人忙得最累,也要发赏钱;贺礼要上册,东西还得入库,如此等等,都要抓紧处置了。 皎月怏怏地跟在杨氏身边,满脸的勉强,被杨氏拍了一巴掌:“打起精神来!这些事早晚都要学的,有这个机会你还不珍惜!” 皎月虽说不敢顶嘴,但也觉得有管事,有婆子的张罗着,哪里还用主子费心?不然还要这些人干什么! “你要是凡事都这么想,早晚吃大亏!你娘别的都好,就是这点儿上差了些,她能享这个福,那是有你爹给她撑着,才能凡事不操心。你将来能找个像你爹这样整天跟庶务打交道的男人不?若是没谱,就给我好好学着。 奴婢能使唤,但主子要是事事袖手,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早晚也给你搬空喽!” 杨氏把这些事丢给皎月,自己又去忙着张罗三日回门礼去了。 别人都有事忙,王氏倒得了清闲。三日回门之前,这家里且没她一个新媳妇插手的地儿呢! 王氏回到正房,跟心腹大丫头彩鸾和彩蝶交待了一下,便倒头就睡。 这几天她紧张得几乎无法入眠,不说王家着急,便是她自己也生怕这门亲事再有什么闪失。 更何况昨天晚上,男人虽多有怜惜,可到底也狠狠折腾了她几回,她既欢喜又痛楚,好在男人还算体贴,完事后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今天先饶过你!” 天哪,这也算饶过?!王氏昏睡前只剩下这个惊叹了。。。。。。 *** 正房里安静下来,冯嬷嬷挺着胸脯走进来,探头朝里间望了望,摇摇头嘀咕起来:“太太累是累了,可就这么睡了多有不妥,很该把那两个孩子叫来训示几句,此时不做好规矩,以后便不好办啦!” 彩蝶早前就被她阴了一把,此时便撇着嘴,阴阳怪气地道:“嬷嬷以为皎家是什么的地方?别什么小伎俩都往出使!当别人都是傻子,还是就自己最聪明?我要是你,便是不累,也赶紧去歇歇了!” 冯嬷嬷老脸一沉,端肩袖手地道:“彩蝶姑娘这是没把嬷嬷我放在眼里啊!哼哼,再不济我也是二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彩蝶姑娘这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二老太太啊?” 彩蝶眼刀子把冯嬷嬷刮了几回,嗤道:“二老太太是二老太太,嬷嬷不会把自己当成了二老太太吧?” 彩鸢和彩鸾忙着整理王氏的东西,听着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便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互相打了个眼色,彩鸾便轻斥道:“主子才刚睡下,做奴婢的倒是吵嚷起来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这么忙得时候,你倒有这闲功夫磕牙了!” 话是冲着彩蝶的,可谁都能听出也是敲打冯嬷嬷。 冯嬷嬷自是知道彩鸾是四个大丫头里领头的,又一手把持着王氏的事体,便哼了一鼻子,扭身走了出去。 彩蝶朝着冯嬷嬷的背影小小地‘呸’了一声。 王氏这一觉睡得香甜,直睡了快俩时辰了才被彩鸾轻轻唤醒过来:“姑娘醒醒吧,再睡晚上该走觉了!” 丫头们伺候着王氏简单洗漱,王氏醒来便四下瞅了一回,此时忍不住打听:“老爷在做什么?” 彩鸢给王氏簪好鬓,抿嘴打趣道:“果然是难分难舍,前头老爷回来瞧了一回,见太太睡着,还特地嘱咐咱们别吵了太太呢。” 王氏听说丈夫回来过,自己却睡着错过了,不由有些遗憾,可想到那份体贴,又红了脸,嗔道:“胡说什么!”嘴上怪着,心里却甜了,也不真怪彩鸢多嘴。 换了身喜气的银红撒花衣裙,王氏打发了别的丫头出去,自己坐在暖炕上和心腹丫头彩鸾说悄悄话。 她们刚到新家,很多事都没个头绪,只如今这府里有大太太镇宅,王氏又刚进门,府里的事要操心也早了些,只能按下。眼下要紧的倒是她们自己院子里的人和事。 彩鸾少不得把彩蝶和冯嬷嬷拌嘴的事提了起来。 王氏蹙起眉尖,自己人窝里斗可是很烦的,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怎么回事?” “小果子说,昨个上午,冯嬷嬷不知怎么指使了彩蝶出去,彩蝶回来的时候就气得够呛,具体为了什么她没听到。奴婢打听了,是冯嬷嬷让她去大厨房传话,说姑娘忌口膻物什么的。彩蝶大厨房的人给抢白了不说,回来的时候又碰上大姑娘了。” 王氏听着就脸色不好看,心里把冯婆子骂个半死,这哪里是给彩蝶下绊子,分明是给她上眼药呢! 彩鸾觑了主子一眼,小声安抚道:“咱们几个都没经过这些,换了奴婢也当会当真的,哪里会想到这老婆子会在大喜当日里下绊子?不过彩蝶也是识大体的,心里虽气得很,到底忍到现在。” 四个丫头里,彩鸾自然是最温和大方的,彩蝶则性子有些尖,以往在王家有什么不平的事,也都是彩蝶出头跟人吵架的时候多。 王氏心里把身边的四个丫头过了一回: 彩鸾、彩蝶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丫头,彩鸾又是从小伺候过来的,自然是头等贴心的;彩蝶虽不及彩鸾,倒也跟了她好几年了。 因要凑成四个大丫头,王氏便跟两个嫂子提出各要一个,这是给好处,也是表明态度。 能去皎家当大丫头那是多有前程的事啊!王氏一下子抛出两个名额,可不就在王家各路亲友中炸开了锅!王氏的两个嫂子顿时成了香饽饽,连两人的娘家都参与进来了。 彩鸢和彩蝉能胜出,也是费了大力气了,她们在皎家,除了王氏再没别得可依仗的,自然也是全心向着王氏的。 倒是这冯婆子是个麻烦。。。。。。 第七十一章 惊雷一声 第七十一章惊雷一声 有自知之明、善于审时度势,王氏当初便是凭借这两点才从六个女子里越众而出的,此时更加不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 把这两天的事问了一遍,心里有了数,也不往外张罗,只带着几个丫头打理自己的嫁妆和收到的认亲礼。 王氏对自己那些嫁妆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了,统共也没多少,还有十几抬是因了皎家的缘故,各方亲友才上赶子给添的。谁让她家世不出众,又是多年的老姑娘呢?用那些刻薄人的话说,再好的东西白搁个七八年也要霉坏了。 不过皎家给的聘礼里有二百两银子,哥哥倒是给了她一百两,其中八十八两压箱银,还有些用来打成银棵子或者换了散钱用来打赏什么的。 王氏想了想,把十个银光闪闪的银锭锁好,钥匙揣在自己怀里,剩下的几个小银锭子让彩鸾收进常用的银箱里,钥匙给了彩鸾。 又让人把认亲礼都拿来,一一过目。上午的时候她没机会细看,此时一样样抚摸着,也不由欣喜。 “瞧瞧这碧玉镯子!奴婢往日觉得知州夫人的腕子上那对儿够好的了,此时一比,再没您这对儿出彩儿!”彩蝶拿绸布托着那对碧玉镯子稀罕的不行,小心翼翼地递给王氏。 女人哪有不爱漂亮首饰的?王氏套在腕子上左看右看,便舍不得摘下来了,只道:“既是大嫂给的,今日就戴着吧。” 彩鸾抿嘴笑道:“往后啊,好东西有的是!您是当家太太,这府上库里的好东西还不都是您的?” 王氏心里也这么认为,嘴上却说:“胡说什么,毕竟是公中的东西,哪能落到咱们手里。” 主仆几个打趣闲话,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三日回门之后,新婚的主要流程总算是都进行完了,各人也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去。皎澈准备返回书院,杨氏也借机提出把管家的事交给王氏,毕竟人家是正经的当家太太,没得她一个分了家的大嫂还占着位置的。 皎琮却说王氏刚归家,对皎家诸事不知,请杨氏再辛苦一阵子,让王氏每日里跟着学学。毕竟皎家的家规严格,且光是祖祠守护人的妻子,王氏就有的学了。 这对王氏来说无异于惊雷一声。 晚上夫妻俩个相对时,王氏第一次红了眼眶。 女人的身子一旦给了出去,心也就跟着去了。那些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不是明着做皮肉生意的,也是心里把身子明码标价了的。 王氏自然也是许出了一颗真心的,新婚的三天。她更像泡在蜜罐里一样,早前那二十几年都跟白过了似的。如此一来,她心底的期盼不知不觉也提高了起来。 原本她以为回门后便能名正言顺地拿了管家权,便是什么不做也是好的。哪成想,男人连跟商量都没跟她商量,就把她的权力给推托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看着王氏吧嗒吧嗒掉眼泪,皎琮也有些无奈。这事要是换了柳芳,早乐得扑过来乱亲一通表示感谢了,怎么到了王氏这里就成了委屈了?! 不得不说,先入为主,第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影响同样也是刻骨铭心的。 皎琮如何打起精神哄王氏开颜不提。 *** 这天夜里,皎月在师傅那里也收到一个炸雷:“你的修为进展太缓慢,跟你不能专心修炼大有关系。我看,你得闭关几年才行,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皎月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她对‘闭关’这个词不陌生,可真轮到自己身上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她一向认为闭关什么的,都是高人才会的,她一个平凡的小孩子怎么能跟这么高深的东西挨上边儿呢?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闭关多久?什么时候动身?” “闭关多久,这个不好说,要看你什么时候能突破第五层。如果你修炼勤奋,也许三五年就能出关,也许要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至于动身时间,给你七天准备时间,七天后你需动身往云雾山去。” 皎月现在大体在三层,离四层还很远,而第五层是初级中圆满,只有突破了五层才算是进入中级。 然后师傅丢给她一个玉简,里面是关于闭关和如何开辟洞府等诸多准备事项的,便闪身消失了。 皎月这一晚上都没能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忙跑去找她爹了。 皎琮刚起身没多久,正由王氏服侍吃早饭,听说女儿要见他,脱口便道:“怎么不进来?”而后想到了什么,改口道:“让姑娘去前头书房等我!” 皎琮推了饭碗,跟王氏交待了一声让她慢慢吃,自己则快步走了出去。行走间,他的目光落到了外间的矮榻上,恍惚中似乎仍见女儿跑进来,自己跳到榻上,丢着小腿儿坐着等着他了。。。。。。 唉! 这时,王氏拿了件披风追了上来,“大早上的外头冷了,老爷好歹披上些!” 皎琮含笑谢过,任她披上才转身走了。 王氏目送丈夫出了院子,也没心思吃饭了,挥手让人撤了下去,又招来彩蝶,让她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情。 “大姑娘不会是特地来抢人的吧?”,彩鸢忍不住嘀咕起来。 说实在的,刚听到丫头传话的时候,王氏心里未尝没有这么想过,要不她也不会自己追出去送披风了。不过此时冷静下来,她还是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大姑娘是个能自己做主的,必是有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惊动老爷的。”如此看来就是大事! 可如今皎家能有什么大事呢?便是冬至祭祖也还一个多月呢! 皎琮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一路走一路思索,到底什么事情能让女儿这么急着找他呢? *** “你说什么?闭关?”皎琮此时也惊得变了脸色。 皎月认真地点点头,把储物袋里的玉简递给他爹。皎琮神色郑重地把玉简抵在额头上,默念口诀,很快,玉简里的信息便一串串进入了他的脑海里。 半晌,他呼出一口气,把玉简递还给女儿,沉吟道:“月儿,闭关不光是吃苦,更多是孤单寂寞。深山里除了野兽就是植物,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每日除了苦修,偶尔才能下山补充些东西,这么苦的日子,你可能行?” 关键是女儿十三了,还没来月事,这要是在山上突然来了,一个人慌了手脚可怎么办?只这话当爹的不好说出口啊! 皎月自幼离开家、离开爹爹的时间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突然说要几年都不能得见,让她心里也是乱成一团麻,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爹。 皎琮也没指望女儿修炼成仙什么的,只要能守在身边,平平安安的就好,闭关什么的,真的有必要么? “要不,今天爹爹跟你师傅谈谈?”作为神仙师傅,现个身应该不是问题的。 话虽如此,皎琮还是吩咐皎月回头把玉简里的注意事项等内容抄录下来,万一还得去,也好吩咐人去照单准备。 皎月一听爹爹出马,当即心里安稳了下来,拍着肚子撒娇道:“爹爹,女儿还没吃早饭呢!” 皎琮又喊了青书去厨房,让人把早饭送一份到书房来。他一边看着女儿吃饭,一边又细细问了事情经过,不由拧起了眉头,照女儿描述的看,只怕这事不好办。。。。。。 宅院里的消息传得快,这一会儿功夫,皎澈就找了过来。 原来他也听说姐姐一大早就寻爹爹,必然是有要紧的事了。他们姐弟向来一体,姐姐有事,他这个弟弟怎么能不出头呢! “发生了什么事?”比起王氏的私下探究,皎澈就大方多了,直接了当就开口问起来。 当他听说师傅要姐姐闭关的时候,当即一拍大腿,叫道:“这有什么!干脆,姐姐跟师傅说一声,弟弟跟你一起去开洞府闭关去,三五年后,指不定弟弟也能进入中级了!” 皎澈根本不等到晚上,催着姐姐快快寻了师傅问。 皎月只得进入意识海去喊师傅。一通乱喊下来,师傅倒是来了,却给了她两个头蹦儿,“喊什么?叫魂似的!教你的口诀怎么不用?” “嘿嘿,总觉得口诀不如喊得实在!”皎月脸皮不是一般厚,给师傅数落两句根本不往心里去。 “说吧,寻我什么事?要不是紧急的事,你想想怎么受罚!” “我爹想求见您,算不算要紧的事啊?” 第七十二章 苦逼孩子 第七十二章苦逼孩子 七天后 两辆马车悄然驶出安阳城,经过皎家村的时候,马车换成了马匹,到了云雾山脚下,马匹又换成了仙锄。 皎琮目光复杂地望着儿女身影消失的地方,脑海里翻腾着当初带着年幼的女儿和儿子,在翡翠谷清除疯独草的情形。那时候虽然累了些,可现在想想多么欢乐幸福! 如今雏鸟还没长大就离开了窝,他的心跟被挖去了一块似的。这种感觉,跟妻子走的时候何其相似啊! 与皎琮的不舍相反的是,皎月姐弟两个紧紧扒住放大了的仙锄边缘,穿过云雾,掠过树梢,一路兴奋地大喊大叫着:哈哈哈哈,我飞起来啦!真的飞起来了!好高、好快啊! 哪里有一点儿留恋和惶恐。。。。。。 仙锄上贴了瑶邈大神‘友情提供’的防御符和御风符,皎月只需要用精神力操纵着仙锄按照预定的路线飞行即可,倒是省事了很多。 皎月见了这般神仙法术哪有不新奇的,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学会了才是。 连续飞了三天后,仙锄歪歪扭扭地落在一处山峰上。 皎月因第一次长途飞行,控制技术不怎么好,仙锄也难免颠簸了些,此时一着地就晕乎乎地瘫倒在了地上。 “呕~~”皎月抱着肚子干呕了一会儿,啥也没吐出来。她这几天光吃果子、喝仙泉水来着,肚子里哪有东西可吐? 躺着喘息了一阵子,皎月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个翠绿的葫芦,咬开塞子,喝了两口仙泉水漱了漱口,才“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亏得我还有点儿准备!”早知道这么远的路,她就该准备些肉干啥的。仙泉水虽能补精气,可到底不能填饱肚子,肚子里空劳劳的,真的很不好受! 还好还好,她留了一手,多灌了几葫芦仙泉水出来。不然以她现在的功力,一边操纵仙锄飞行,一边去混沌珠空间里去灌水,还不倒栽下去? “唉,也不知道弟弟怎么样了。。。。。。” 因皎澈死活要跟着,皎月师傅打量了他几眼也没拒绝,反正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倒不耽误什么。 不过姐弟俩到底没分在一处。在飞行了一天后,皎澈被放在了比较近的一个山峰上,从此也自己开辟洞府,闭关修炼。就这还让皎澈兴奋得什么似的。 “真傻。。。。。。”皎月嘟囔了一句,自己也爬起身来。 *** 皎月悬在半空中,放眼望去,远近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绵延起伏,一眼竟然都看不到尽头。目力所及处,碧绿的,洁白的,红黄斑斓的,深绿如墨的,这些山峰各有特色,只是不知道里面都藏了什么。。。。。。 皎月小心地驱动仙锄,手里拿了一个白玉盘子,一个个山峰探查过去。这个盘子是从瑶邈大神借来的,说是能看灵气的浓郁程度。 说起这个,不得不说,皎月为了这次闭关很是费了些心思。不但跟师傅磨来不少‘赞助’,还跟瑶邈大神、木大神等几个有些‘交情’的大神那里弄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也分给了弟弟一份儿,虽然皎澈现在的精神力还低,好歹能使最低级的储物袋和最低级的灵符了。 “落霞峰?就是它了!” 因为有了‘翡翠谷’的先例,皎月很是相信瑶邈大神的眼光,磨着他给相看洞府的位置。最后瑶邈大神禁不住她,只得给她画出了两片儿地方,还教了她一些开辟洞府的经验。皎月惊讶地发现竟然跟师傅给的玉简里有所不同,可见,这开洞府的事也是各有心得的。 落霞峰是皎月自己取的名字,这座山峰不是最高,但灵气浓郁,山顶上温暖如春,草木葱茏,在这里修炼至少不用担心挨冻。而且,山上有多处山涧飞瀑和泉水,山上的面积还很大很大,足够她任意使用了。 皎月慢慢靠近落霞峰,催动仙锄释放出足够的威压,山中的凶禽猛兽纷纷避走,皎月又一扬手打出一张仙符,一阵金色光芒闪耀后,一座护山大阵便形成了。这阵法符是师傅早年随手画的,即便如此,一般的神仙也得费些力气才能攻破。 “近水、朝阳、背风。。。。。。”皎月一边念叨着一边踏着仙锄低缓地飞着,终于选定了一处 非常符合要求地方。 先削出个门脸儿,在挖出一个个山洞,洞府前还得平出一片地来。 “卧室、修炼室、储藏室,客厅,丹药房,哎呀,还应该挖一个书房。。。。。。。” 虽然有仙锄,皎月还是跟着忙碌了大半天,才把其中的一个洞里给修平整了些。虽然还很粗糙,皎月却也不敢再浪费功夫了,眼下要紧的是先弄个灶间,砍些干柴来,再打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不然到了晚上还得挨饿。 凑合着吃了晚饭,皎月又用阵符把洞口遮掩起来,自己倒头睡在随便铺成的‘床’上。 一夜好眠 皎月是被鸟雀的叽喳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皎月恍惚了一阵子,才想到如今已经是在自己的洞府里了。 跑到昨天看好的山涧处洗漱了,皎月抬头看看天,原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今天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师傅交代了,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处置这些内务,半个月后就得专心修炼了。 半个月,说起来挺长的,可对于第一次开辟洞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紧得不能再紧了。 皎月决定先把修练室和卧室弄好些,毕竟是常用的地方,至于别处,有时间就精心弄一下,没时间就先凑合凑合,反正不是太要紧的。 如此花了七八天时间,洞府总算初步成型了。 “洞里太潮,还有爬虫,它们不怕仙锄,也不怕雄黄粉,白天夜里都悉悉索索地,吓死人了,哪还能静心修练啊!” “还有,前几天下雨,洞府的气孔漏雨不说,蜡烛都不好着了,而且,山洞外面到处都是泥水,走路都没法下脚,柴禾也都淋湿了。。。。。。” 皎月此时一脸苦恼,刚开辟出洞府的喜悦早随风而去了。 瑶邈和木神无比同情这小丫头了,遇上这样的师傅,真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了。 算了,好歹小丫头也是他们俩一手扶持起来的,他们也不好袖手不管。 两人虽不能动手,却能针对性地一一指点一番,皎月忙活着整改,如此几次三番后,她的洞府总算是能住得安心了。 *** 皎月忙活完了自己,看看还有几天时间,便特地飞到弟弟的山峰上去看他。这一看才发现,这半个来月里,弟弟竟然只是窝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过活! 皎澈此时跟个小泥猴儿似的,脸上一道泥一道灰的,衣裳也皱巴得不行,靴子上还沾着泥,一把剑也给挖出了豁口,肥嘟嘟的小脸儿都瘦没了,可想而知吃了多少苦头! “师傅怎么能这样呢?真是太过分了!你才十岁,十岁!”皎月咆哮着。 要不是他老人家说什么前半个月先指点皎澈练功,让皎月用这个时间自生自灭去开辟洞府,她也不会把弟弟放下就走的。谁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竟然真的只是指点练功,别的一概不管的!真实太不靠谱了! 也不怪皎月发火,因皎澈的低级储物袋空间太小,只装了些要紧的物件,别的都在皎月这里存着呢。有的是她们爹爹给准备的,也有大伯娘和王氏张罗的,还有朋友们送的,还有在皎家村拿的。 原本以为这半个月有师傅照看着,弟弟怎么也会比自己过得强,谁成想竟然都快成野猴子了!!!! 不过小男孩见了姐姐只是红着眼睛,憋屈着抹了几把泪,倒是没有嚎啕大哭,也没嚷着回家去。 皎月真的心疼坏了,亲手给弟弟煮了饭,又用锅子热了仙草红烧肉,给弟弟好好补了补。 他们来之前,都特地学了如何野炊造反,姐弟俩都不笨,用心学了两三天,基本的生火、煮饭都学了个大概,至少不用吃生米。而且,为了尽可能少吃苦头,皎月让厨房做了好几大坛子这种能热热就吃的菜,存在了除储物袋里,这样吃饭也方便些。 可惜,拿的时候急匆匆的给搬错了,皎月这次正好送了几坛子过来,这会儿就用上了。 “到姐姐那边去,这里等过两年,你大一些了想来再来!啊?”皎月吃饭的时候做了个决定。 皎澈到底还小,这些天也确实苦逼得厉害,连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此时听姐姐一说,皎澈“嗯”了一声,眼泪汪汪地扯着姐姐的袖子,跟着姐姐走了。。。。。。 第七十三章 吓傻了?(补) 第七十三章吓傻了? 皎月姐弟一安顿好,神仙师傅便丢给两人一张单子,命她们半个月内采集齐全。 “一百零八种草药。。。。。。”皎月有些傻眼地看着这写得张密密麻麻的单子,上头的草药她倒是都认得,可这是要教她炼丹么?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像是知道她的疑问,师傅便道:“这是给你们洗经伐髓,泡药澡用的!这不过是头七天的药量!” “师傅,我们都这么大了。。。。。。”皎月言下之意,现在才洗经伐髓是不是太迟了些。 只不过,除了师傅转瞬即逝的影子,她没得到任何回答。 皎月只得捞起小镰刀,背起药篓子,带着弟弟开始漫山采集草药来。好在,这落霞峰灵气浓郁,且长年杳无人迹,各种植物长得格外肆意,目之所及,很多草药都是一片一片的,倒是很方便采集了。 有仙锄在手,皎月自然省力了不少,只用了五天就把头七天的药量凑齐了。想到柴禾,皎月还带着弟弟特地收集了许多干的松针枯叶、干燥的树皮、容易点火的松树油子,以及桦树皮等,都存进了她特地又挖出来的‘柴草房’里。 前阵子她没留心这个,结果一连几天下雨,她连烧火的东西都没有了。 皎澈看着姐姐信心满满地指挥着自己干这干那,不由满心敬佩地问:“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都是师傅教的?” 皎月得意地仰脸一笑,不过她可没说,这却是封哥哥教她的。 当初两人在山上被困的时候,卫封就唠唠叨叨开始给她说这个说那个的,皎月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嘴上嫌弃几句,到底还是用心听了的。这不,这么快就用上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实践不太好,现在已经弥补回来了不是。 洗经伐髓原本是异常痛苦难熬的一个过程,不过对于每天泡瑰玉汁的皎月来说,虽然经脉胀痛得直冒冷汗,到底也能忍得过去,而皎澈托了姐姐的福,从小也是吃仙草长大的,身体里的杂质远没有普通人那么多,因此痛苦是更大了些,却也能咬牙坚持。 “嗯,再采七天的药去!”师傅对头七天的效果很是满意,又丢给皎月一张单子,这次只在上头改了种草药,别的都还一样。 如此一边练功,一边泡药澡,不过大半年的功夫,皎月姐弟都觉得自己轻盈了不少。用皎月的话说,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和筋肉都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儿多余的废料。 这一次天泡澡后,皎月照常起身去换衣裳,不过就在她换好衣裳回身的时候,她傻眼了:刚才她坐过的地方洇红了巴掌心儿大的一块! “这是、出血了?”皎月本能地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又各处摸了摸,也没发现哪里坏了。就在此时,皎月明明白白觉得身体某处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不由信手一摸:“。。。。。。血!” 皎月晃了晃,虽然练功的时候也会受伤,可都是胳膊腿儿的时候多,一般也很少出血,顶多青一块紫一块罢了,如今竟然都出血了!!! “师傅快来呀~~~” *** 神仙师傅无语极了,他啧啧地看着蒙头躲进被子里的某人,先前还大呼小叫的,现在到害起羞来了? 皎月心话,换你能不害羞么? 来个月事,把几位大神都给折腾了一番不说,连弟弟都知道了。这让她情何以堪,往后还怎么、怎么见人呐! “快出来看看,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许说!”皎月快速地掀起一角,涨红着脸叫了一声,又快速把自己遮了起来。 “不说就不说。”神仙师傅也从善如流,不过他从袖子里又摸出一个柔软而又灵光流转的包袱,丢到皎月跟前,道:“这里头是从女弟子那里寻来的,都是你们女孩儿用的。还有这个玉简,里头有说明,你好好看看。” 不知过了多久,皎月听得屋子里没了声音,才从被子里悄悄地出来。 “呼~~~”皎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关于女孩子的月事,她原本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皎媛就跟她说起过,还给她看过那东西,她还嫌弃丑来着。可百闻不如一见,尽管听人家隐晦地提到过,但真的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蒙了头。 要是自己当时镇定一点就好了。皎月知道后悔也没用了,她当时习惯性地乱喊乱叫,几个大神以为出了什么事,先后赶了过来,结果竟然是这样。 尤其是瑶邈大神,对女子的事竟然不知,赶紧给她吃了一颗止血丹,可想而知,被后面赶来的神仙师傅和木大神一致给嘲笑了。。。。。。 皎月瞄着包袱上有灵光闪动,稍微调动一点精神力,便能看到包袱里面。这是个用了压缩折叠术的包袱,看着小小一个,里面却有两张床那么大,分门别类地放着不少女子用的特色物品。 皎月不急着看,而是拿起玉简用神识看了起来。 原来是个漂亮的仙子,朝着她笑眯眯地介绍‘月事’是怎么回事,以及相关的事项,最后还把包袱里的特色物品一一讲解了一番,甚至还演示了如何使用。。。。。。 不得不说,这位仙子的讲解很贴心,也很有针对性,让她满脑子的疑惑和不安都消除了,剩下的只有不好意思和一点点羞涩。 因为仙子说了,女孩子一旦来了这个,就是长大的信号,也是能够孕育后代的标志,虽然还得继续发育几年才行,但也算是大姑娘了。 “云丝棉的垫子,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却有好几个阵法。” 比如收集阵法,让月事的血不会扩散外溢,而是都聚集到垫子中间区域去;还有隐藏气息的阵法,让月事的血腥气不外溢。。。。。。 此外,仙子姐姐还说,用不多久,她的身体别处也会跟着发育起来,比如胸口会胀痛等等,还特地送了她一套女修的衣裙,从里到外都有,绝对齐全。 “这仙子姐姐一定是为了讨好师傅。” 不过,皎月还是准备在师傅面前美言几句,谁让人家确实做得很好呢。 *** 皎月躲了一天羞,可她也不能不吃饭,不能不修练啊?第二天还是磨磨蹭蹭地出了屋子,一抬头,就看到弟弟一张大大的笑脸。 “去,边去!”皎月总觉得弟弟的笑脸别有含义,不是嘲笑也是看笑话的意思。其实现在她疑神疑鬼的,人家随便什么表情,在她眼里只怕都是‘别有含义’的。 “姐,师傅走的时候交代过,这几天你不用泡药澡,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泡。不过练功不能耽误。”皎澈说的时候不由轻皱了下眉头,姐姐这个时候修炼会不会太累啊?当时怎么就没跟师傅多问一句呢。 小小少年懊悔了起来。 “以后不许再提!”皎月鼓着腮帮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先去练功了!”皎澈飞快地跑远了,他心里还在嘀咕,姐姐真吓人,像只气鼓鼓的蛤/蟆,这个时候可得躲远点儿。 皎月见眼前每人碍事了,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几步,用心体会着那云丝棉的垫子的感受,嗯,果然是仙子们惯用的东西,又舒服又自然,不过就不知道这么又软又薄的,会不会漏啊? 人长大了些,烦恼也跟着来了。 云丝绵的垫子虽好,可也不能一直用人家的吧?鉴于以后常年要用,皎月顾不得含羞,扭捏着跟木神要了云丝绵的种子来种。 这时她才知道,云丝绵不是凡间的棉花一样,而是一种一人多高的树。绵丝是云丝花开后留下的丝絮,带着种子,如果不被采集,不久就会飞絮一般带着种子自行飞散出去。 云丝绵树也是一种低级灵植,不过它的品阶还不算低,大约算是低级灵植里中等的,因此,脚也只能先种在混沌珠空间里,然后才能移植到落霞山上来。 如此折腾了几天后,皎月终于再次恢复了正常,想到仙子说往后每月都要来这么一回,她不禁有些头疼,这可真是太麻烦了。 “哎哟~”皎月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胸口,没想到,这扁平的胸前竟然疼了起来。想到仙子的提示,皎月这次倒没有大呼小叫,而是迅速回了屋子,悄悄揉了揉。 “越发疼得不敢碰了。”皎月对这种疼法也是无奈了,她瞅瞅胸前,连个小馒头都没有,疼个屁啊!!! 第七十四章 意外 第七十四章意外 春去秋来,光阴似箭。 皎家村的村口 皎琮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身边站着一个英挺的少年,齐齐望向云雾山通往村中的路口。 “怎么还没影儿?”皎琮等了好半天了,不免有些心焦,道:“澈儿,你带着几个猎户去接应接应!” 女儿说好了就这几天下山回家的,他都连续等了三天了还没等回来,别是遇上猛兽什么的了吧? 皎澈不由好笑:“爹~,姐姐也已经突破了第五层了,寻常的野兽哪里是她的对手?”别说对手了,只怕闻着姐姐的味儿都远远就遁了。 这几年他们姐弟俩为了‘历练’,可没少折腾云雾山上的那些‘妖兽’。 前两年姐弟俩还打不过就跑,后面总算能和妖兽打个平手,互有胜负,不是妖兽被干掉就是他们受伤跑掉;等他突破第五层的时候,再战妖兽基本上是压倒性地打。虽然有的妖兽也很强大可怕,打起来也颇费些功夫,但最终取胜的都是他们。 再后来就找不到对手了,稍微有些脑子的妖兽都不在落霞峰上呆着了,害得他们不得不翻山越岭跑很远去‘历练’才行。 姐姐去年中也突破了第五层,他过年的时候去探望,姐姐说要去万里外的大山深处去历练,于是两个人结伴儿去了大半年才回来。他先回了家,姐姐还要再稳固稳固修为,按照约定,这个时间也是该下山回家的时候了。 毕竟姐姐闭关修炼已经五年了。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也确实有些意外。。。。。。 皎月确实非常的意外! 她不过是想在下山前采集一些金丝蚕茧,顺便采些金银松雾萝,一时采得起兴忽略了天色已晚,便打算在当初她和卫封被困的山洞住一晚,明天再采一些,炼成丹药再回家去。谁曾想,刚一进洞,迎面便是一道杀气袭了过来! 有人偷袭她! 皎月心里不屑地哼了哼,竟不躲不闪,只倏地一抬手,两指牢牢地夹住了一片寒刃,指头微微一动,“咔”的一声,竟把玄铁匕首从中夹断了! “你是何人?占了我的地方,还敢下杀手?!”断喝间,皎月已经如银蛇闪电一般到了对方近前,“啪”的一声,点住了对方的要穴。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然后,只听“咕咚”一声,皎月傻眼了!那袭击者竟就那么倒在了地上,好像没气儿了。。。。。。 啧啧,就这样也行?皎月觉得对方也太不自量力了,就那点儿能耐还不如老老实实缩在洞里,说不定她善心大发,还能让他借光烤烤火啥的。 皎月拿脚拨了拨,死沉,不动。散落的头发遮了大半的脸,一时竟也看不出面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对方浑身是血,身上还有好几个血洞在滴滴答答的,看样子伤得不轻,可见刚才那一击是拼了最后一口气的。 皎月也历练了好几年了,此时在不明白对方是被人追杀了也太迟钝了些。 “算你运气好,碰上了本姑娘,先给你续口气,再定你偷袭本姑娘的罪!” 皎月放下背后的篓子,一手搭住对方的肩头,稍一用力,就把人拖到了中央的一堆残枝上。再把山洞打量了一番,从刚才的地方,到这里有新鲜的血迹,而枯枝上也有些略干涸血迹,竟然还有云松树萝的残渣! 看到云松树萝,皎月的心头莫名一震,她唰地一挥手,掀开了对方散落的头发,不由惊呼一声:“封哥哥!” 尽管脸上有不少血污,而且面貌也从少年模样变成了青年,皎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封哥哥。 “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皎月看着了无生机、一身破败的卫封,立刻涌起两汪泪来,她赶紧扑过去,把人扶起来,顾不得脏,把人靠在自己身上,另一手搭在了卫封的脉门上。 皎月皱紧了眉头,显然卫封的情况很不好,不但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而且明显是精力耗尽的脉象。 “这是遭了多大罪!”当初他们俩来采金银云松萝的时候爬得就够费劲儿的了,而今他身负如此重的伤,还能爬上来寻到这山洞,得吃了多少苦,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皎月心都颤抖起来,眼泪都不知什么时候滴落了下来,她哽咽着给卫封灌了几口仙泉水续命,又给他输入了些真气帮着他运化仙泉水。 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靠在怀里的人渐渐有了一点起伏,皎月再次搭脉,倒是能寻到微弱的脉象了。 “呼~”皎月深深吁了一口气,眼下虽然吊住了命,不过也大意不得,接下来还有的忙了。 撕了一张清洁符,一股轻柔和煦的微风吹过,山洞里顿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皎月迈步出了山洞,放开神识探查了一番。果然,在几十里外的山脚下有几个小黑点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哼!”皎月冷哼了一声,云雾山深处也是这些宵小之辈能随便进来的?她随手摸出一个阵法符激活抛了出去,转眼间山下的云雾便剧烈翻滚了起来,浓密的白雾铺天盖地涌下山去,把那几个小黑点儿给困了起来。 皎月现在可没闲功夫去整治这些人,她转身去寻了干柴,先点起几堆火,把山洞烤热些,再收集来许多的落松针和树叶软草厚厚铺了一层,又运功吸干潮气水分,才把卫封轻轻挪了上去。 还好,因为要下山回家,皎月的储物袋里可塞了不少日用杂物,此时便一挥手摆了一大堆出来。趁着烧水地功夫,皎月扯了两块细布,把卫封身上的血衣给慢慢揭了下来。 这是个细致活儿,因为伤口已经被血液和衣裳粘合在了一起,一个不小心,把伤口给扯开了,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尽管皎月十分小心了,卫封还是疼得晕迷中都拧起了眉头,含糊地呓语了几句。皎月吓的停住手,不敢再揭下去,蹙着眉头想了又想,才拿了一葫芦仙泉水把粘合的地方给浸润开,这才缓缓地把衣裳给脱了下来。 男子精干的身体呈现在眼前,皎月现在可无心欣赏,她赶紧用热水给卫封洗了口。 “这些王八蛋!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们!”看到卫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深的一刀应该是背后偷袭的,直接一个对穿,可见对方是冲这他的命来的,竟下得如此狠手! 皎月不得不给卫封灌了自己提炼的麻木散,祭出幽蓝刀,把伤口重新切开,清理掉里面的腐烂死亡的肉,重新上抹上瑰玉汁,撒上药粉,这才一一包扎起来。 整整忙活了一个来时辰,总算是把伤口都收拾好了。不过,有些伤口看样子有好些天了,已经有了化脓的地方,即便她清理了,也难免会有些应激反应,危险依然存在。 皎月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腾了一阵子,总算找出一身给师傅做的道袍,因为没做好,被她塞进储物袋里,此时到派上了用场了。 又给卫封灌了几口仙泉水,喂了一路颗丹药,皎月便出去寻些柴禾添上,此外,还得打几只野鸡来,这个炖了给卫封补一补,不然肚子里空空的,伤口也不容易恢复。 就在皎月拖着一大堆东西返回山洞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有人低低地唤着“月儿”,皎月呆愣了一下,该不会是她幻听了吧?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原来是卫封发烧说起了胡话。 皎月听他含含糊糊的只言片语,大体拼凑出两点:其一,他自己引开了追杀之人,让手下的人逃出去送什么消息;其二,就是“月儿”,也就是她啦。 连说胡话都记着她,可见说惦记她的话也不是白说哒。皎月有些沾沾自喜。 给卫封喂了些退热的药,剩下的就只能是他自己挨过去了,不过有这么好的药材,皎月一点儿也不担心。 皎月心情不错,又是架锅立灶,又是杀鸡宰鱼,硬是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弄出了几分山居的意思来。 深夜里,皎月正闭目打坐,耳边忽而传来比最细微的风还轻的悉索声,不过在轻微也逃不过皎月如今的耳目。她立刻睁开眼,几步就到了卫封跟前,正对上一双黑泠泠的的眼眸! “你醒啦?”皎月惊喜地低叫了一声,又伸手去摸卫封的额头,“嗯,烧退得蛮快的!” 卫封的脑子还有些恍惚,他定定地看着皎月蝴蝶一般,拍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忙活,一会给他喝鸡汤,一会又端来一碗药,不容反抗地给他来了个水饱儿! “要吃肉!”卫封干裂的嘴唇张了几下,还是虚弱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吃肉,吃很多肉! 他是闻着香味儿醒来的,光喝汤不给吃肉怎么行?他这些天都在逃命,已经好几天没吃正经吃东西了,肚子里早就空的只剩肠子了。 “想吃也得等等,你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吧?一下子就吃肉,肠胃肯定克化不了,别伤没好又添了新病。还是先吃完粥吧。” 病患是没啥选择权利的,申请被驳回,卫封别过脸去,连粥也不想吃了。 这才刚醒过来就闹小脾气了?!皎月好气又好笑,不过还是耐心地哄着,好歹喂了一碗粥。这可是她特地拿了混沌珠空间里的米熬的,皇帝也没机会吃到呢! 肚子里有了食物,卫封浑身也暖洋洋的,人也有了精神,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的衣着都变了,在稍微了动了动,感觉到身上的伤也给包扎了起来。他目光闪了闪,轻声说道:“小月儿,你又偷看我了吧?” 这声音轻得像空气,可听在皎月耳朵里跟个炸雷似的,她心里一跳,瞪着眼睛凶道:“胡说!我多会儿偷看你来着?” 到底有些心虚。虽说当时人昏迷着,也不排除有些感觉不是?不过又一想,就是偷看了又能怎么样? 皎月欺负他手无杀鸡之力,便光棍地哼道:“不看怎么疗伤?还有,什么叫偷看?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 卫封眼中泛起笑意,动了动干涸的唇,轻声道:“喂我喝水!” 皎月气结,到底认命地去扶了人喂水,心里却暗道,如今不和他一般计较,等他伤好了再一并找补回来就是了。 折腾了这一半天,卫封又累得靠不住,皎月看了看他身下的草铺,想着这伤怎么也得稳定两天才好把人带回去,这石头地上寒气重,本来他现在就虚弱得很,再来个寒气入体,可就坐下病根儿了。 皎月便和卫封商量道:“你能坚持一下不?我得给你铺上些东西,不然指不定你伤好了,将来却留下个寒腰寒腿的毛病,可就麻烦了。” 卫封虽然不知道她铺什么,却也十分信任地点点头。他带着好几个血洞一路爬上山来都忍了,如今流点血,受点疼算什么? 皎月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两床厚被子,用火烘暖了,连铺带盖给卫封换上。 “嗯~~~”果然很疼,卫封忍不住哼了一声,皎月如今顾及着某人的颜面也不好出手拖人,只能小心地扶着他往边上移动。费了好大劲儿,总算是安顿妥当了。 躺在暖烘烘又暄软的被子里,卫封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小时候母亲的身边似的,迷迷糊糊中,他又睡了过去。 皎月看着他熟睡中还翘起的嘴角,思索了一番,拿出一个炭笔来,写了个条子,绑在仙锄上,神识一动,仙锄就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暗夜中。 *** 卫封只觉得睡了一个好觉,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么酣畅地睡过了。 山洞的四角依然点着火堆,他前面的两个灶上一个咕嘟咕嘟地泛着香喷喷的热气,另一个也氤氲着异常清香的米饭的气味。 咕噜噜、咕噜噜~~~ 卫封摸了摸肚子,又皱了下眉头,扭头四下看去,却是没有见到人影儿。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皎月一回来就发现卫封斜靠在洞口,正煞白着脸,滴着冷汗喘息着。 “你这是干什么?”皎月急得吼了一嗓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要小解!” 。。。。。。 “要肉!还有米饭!” “那你要不要再来二两烧酒啊!” “如果有那就最好了!” “好个屁!” 皎月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人自打醒过来就很没礼貌,连起码的问候都没有不说,还把她使唤地像个奶娘一般。光天化日下扶他去小解,听他哗啦啦也就算了,还要吃米饭!哪天他要大解了怎么办? 。。。。。。 半个时辰后,卫封心满意足地躺在再次烘暖和的床铺上,摸了摸饱餐后的肚子,不对,是半饱后的肚子,好歹吃了两口肉,两碗鸡汤泡饭,总比光喝汤要满足多了。 皎月气哼哼地看了他半晌,忽而眼珠转了转,说了声:“该喝药了!”给他熬了一碗药灌了,卫封很快就眼皮发沉,没一会儿就陷入梦香。 皎月捅了捅,人已经睡得很沉实了,便嘀咕着:“看你还敢说我偷看不!”说话间一边换药,一边很是放肆地打量起某人的身材来。反正都被诬陷了,总不能白吃亏,好歹也得看回来才够本 儿! 不得不说,这人的身材还真不错。虽然有些瘦,可宽肩窄腰,肩背挺拔紧致,筋肉中充满了劲气,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浑身更是没有一点儿赘肉。不过,要皎月说,即便原本有赘肉如今也给折腾没了。 “看够没?”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皎月嗖地一声跳开去,手里的小药葫芦都掉了!这人不是睡死了吗?她可是在药里掺了迷药的! 卫封笑得意味深长,缓缓抬了手指,示意皎月看她的另一只手。皎月低头一看,赶紧丢了过去,整张脸一下子沁得跟红透的果子似的,抬腿就要闪人。 “往哪走?药还没上完呢!”卫封往下扯了扯衣衫,稍微遮了一下。 虽然小月儿看得稀奇,他也不介意她多看几眼,可再给这丫头看下去,他的小兄弟都要暴起了。 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不过上药还得继续,他虽然很想多享受几天,可外面的事还没了结,能早恢复一天是一天啊! 皎月一颗心乱跳了半晌,心里把卫封骂了一百遍,这个坏蛋,到底是怎么装的?竟然连她的迷药都没好使。皎月又是皱眉又是歪头地想了半天,忽而一握拳头,低骂一声:“真是蠢死了!” 她骂的自然是自己了。瑰玉汁不但疗伤好,还可以解奇毒,先前给他服过的,应该药力还没消散掉,迷药一进肚,估计刚起效就被解了! 啥叫自己挖坑自己跳?眼下就是了。 “还愣着干嘛?”他这么干晾着很舒服么?卫封扬起眉头,睨了那呆头鹅一眼。 皎月捡了小葫芦,咬牙蹭了过来,嘴上还是不大情愿地嘟囔道:“谁让你不好好昏着,醒过来做什么?” 卫封气乐了,合着她自己出来纰漏,反倒还是他的错了!恩,这笔帐得留着以后慢慢算。 好在也只剩下背后一点没处理了,有卫封的配合,这药自然上得也容易了很多。皎月柔滑的手指在肩背上移动,卫封的皮肤就跟着一寸寸地激灵着,每触摸一下都让他心里跟点了一簇小火苗似的。 “自作孽啊!”卫封艰难地扯了被子盖住腰下。在军中一呆就是几年,见个母的都眼睛发亮,更别说他的小月儿此时就站在身后,女孩子特有的柔美气息又香又甜,又软又暖,让人好想凑上去啃到肚里去。。。。。。 “你放松些,绷得太紧了,药汁不容易渗进去。”皎月哪里知道卫封在心里已经把她啃了几回了,此时正绷着自己免得难看呢。 卫封清咳了一声,道:“我这伤,大概几天能恢复?” “这可不好说。如果你不捣乱,一两个月总是能好个七七八八的,如是像今天这样,估计百八十天也不一定!” 嗤~卫封鼻子里笑了一声,这是报复么? “外面还有事。”卫封有些无奈地说道。 皎月毫不客气地道:“我若是不来,你早喂狼了。”人都没了,还什么事不事的。 她说的是事实,卫封也无法辩驳,可既然没死成,该办的还得办。他又要说话,皎月恢复了胆气,在他头上掴了一巴掌:“现在给我睡觉!不然晚饭没肉!” 好吧,为了吃肉,卫封乖乖地躺上睡觉。 皎月则到溪边洗了手,又看了看那几个被困在雾阵里的小黑点,便拿篓子去捡金丝蚕茧了。 *** 到了晚上,卫封哀怨地看着皎月,说好的肉肉呢? “鱼肉也是肉!”皎月舀了一勺鲜鱼汤递到卫封嘴边。 “烫~” 嘴又没受伤,自己不会吹啊!皎月瞪了他一眼,轻轻吹了吹,威胁道:“再不好好吃,我就抓一只狼妖来服侍呢。” 哄着人吃了饭,喝了药,皎月又出去了一趟。 卫封盯着小丫头的背影,思索了起来。 不过兴许是皎月调整了药方,没多久他还是睡着了。半夜醒来,耳边隐隐有说话声。他掀开一条缝隙,继而不由张大了眼睛。他的小月儿竟然在跟一个俊美的少年亲密地说话! “咳!”卫封使劲儿咳了一声,接着又闷哼了一声,使劲儿大了,震得伤口好疼! “你醒啦!”皎月快步走后过来,打量了一回。点点头道:“既然醒了,咱们就现在动身吧!” 趁着夜黑,遮掩形迹什么的再好不过了。 “他是谁?”卫封的目光还冷冷地停留在那少年身上。 “卫家哥哥认不出我了?”皎澈笑眯着眼睛,也走到卫封身边,还弯腰凑近给他看自己的 脸:“人家都说我和我姐长得像呢!” 卫封又打量了两眼,才松了一口气道:“是澈弟啊。好几年不见,模样变得不小。” “卫家哥哥也是呢,刚一见到我还以为姐姐捡了个野人呢!”哼,别当他不知道,打他姐姐主意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两个人眼神和言语火化四溅地较量了几句,皎月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吆喝道:“以后有的是功夫说话,现在还不过来帮忙!” 消灭了所有残留痕迹,皎月又用清洁符把山洞里的气味清扫一空,驱动仙锄,带着另外两人电掣般飞向落霞峰而去。 *** 卫封暗自咬牙切齿。 自打来了这宜人的落霞峰上疗伤,他的一切就都给皎澈那小子接手了,除了吃饭,还能偶尔见到月儿,其它时候只能听个声,就被那小子给拦在洞外了,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早就亲过了好么! 他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只是一来这小子鬼精,二来他行动不便,能施展的实在有限,卫封不得不琢磨着换个法子。。。。。。 这天皎澈下山回来,直奔皎月的修炼室。 “村子里已经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爹爹让问问卫哥哥,是动还是不动。” 原来皎月用雾阵困住了那些可疑的小黑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看看卫封那些致命的伤,再联想到多年前的军中信鸽事件,便没有直接把人带回皎家村去养伤,而是给皎澈送了个信儿。 皎澈接到信儿后赶紧跟他爹秘密商议了一番,一来派心腹暗中留意村里和安阳县城的动静,再就是收拾了些皎琮的衣物等用品,由皎澈带到了山上,他也顺势留下来照顾卫封。 用他爹的话说,女孩子家家的,多有不便。 他们都是男子,最明白男人的心思,卫封这些年也没少写信,皎琮毫不客气地提前‘阅览’了,毕竟女儿还小,很多事把握不好,当爹的总得在意些。 只不过他可没想到,真正的信都让卫封塞礼物的‘肚子’里了,虽然只是那么一两封,却也足以在家长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人家女儿了。 卫封沉思着,又问了几句官府反应,当听说衙门里并没有收到有关他失踪的信报,便凝视着皎澈,严肃地道:“我如今不便露面,不知伯父这里可有可信之人帮我送个消息出去?” “送到什么地方?”说起正经事,皎澈也是很端正的。 是啊,送给谁呢?军中的奸细如今不明,爹爹身边的那些人,现在看来都有嫌疑,突然去找爹爹难免被盯上。。。。。。可若是不早些送信,只怕耽误了锄奸! “要不我去吧!”皎月见他眉头都拧在一起,也知道这事估计比较严重,军中的消息都是机密,他们自然不会去打听,帮忙送个信儿倒是能做的。 卫封摇摇头,“你不行!”一个小姑娘,功夫再好也不能去冒这个险,更何况自打上次被熊袭击 的事后,他就暗自发誓,再不让月儿为了他身置险地。 皎澈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道:“我去!还有谁比我更可靠的?我功夫也比卫哥哥好,我去最合适了。”他还不忘打击一下卫封。 乱说什么?皎月白了弟弟一眼,安慰卫封:“封哥哥你别听他胡说,你一定太忙松懈了练功,才被人捅成这样的。” 卫封觉得自己又被插了一刀。 “澈弟还是回去跟皎伯父商量一下,如今军中高层有内奸,很可能涉及兵部的高层,送这封信很危险。” “先说送哪儿去吧,咱们再商量怎么个送法儿。”皎澈也正色说道。 卫封朝他招招手,皎澈凑了耳朵过去,卫封在他耳边低低密语一番,就见皎澈瞪大了眼睛,啧啧道:“真服了你了!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皎月翻了翻白眼儿,心话,当我的神识是白练的?真是傻瓜! 看着皎澈飞身下山而去,卫封嘴角漏出一丝笑容,小子,跟我斗,你还差点儿!不过这封信也属实重要,由他去送再好不过了。 当天卫封百般矫情地吃了晚饭,又指使着皎月换药喂药,重新梳理了头发,直到每个头发丝儿都满意了,才甜甜地睡着去,梦里都是明天怎么跟他的小月儿好好亲近一番。 第二天一睁眼,他就懒洋洋地喊了一声:“月儿~” 结果门一响,他就对上另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第七十七章 (捉虫) 第七十七章 “凡人入道有各种各样的途径,不一定非得有灵根,当然,如果有的话会更容易些。想一想,遇御剑飞行,逍遥天地间,多么惬意啊~” “在灵级界,每天呼吸着灵气,喝着蕴含了灵气的水,吃着有灵气的米,随便啃几口草,指不定就是灵草,别说人了,就是禽兽都变成灵禽妖兽什么的了,更何况是人呢?” “在那边人是很少生病的,即便生病,请个有些修为的大夫或者去买上几颗灵药也比别处方便,所以,一般人的寿元起码百二十岁。” 。。。。。。 皎月一早练功回来,还没进山洞就听见‘银狼’跟卫封喋喋不休地‘布道’,说是布道,皎月怎么听怎么像是大灰狼诱拐小白兔似的。 这只‘银狼’的师傅跟她师傅的某个弟子有些拐弯的关系,这只狼刚刚化形,还不太稳定,需要一个比较安全无忧的环境进行历练,七拐八拐地把关系托过来,便被安排到这东洲大陆进行‘历练’了。 当然,这只银狼也是有任务的,能劝说一个人入道或者搬到灵级界去,他的功德便多一个积分,这对他以后晋级抗击天雷十分有好处。所以,这家伙绝对是不遗余力的。 自打他来了这里,几乎每天见面都劝说她们搬到灵级界去,就刚才那些话她和弟弟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前几天,这只狼在巡山的时候发现了一只有些道行的蟒,大喜过望地跑去追蟒去了,一般来说,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今天这是闻到新鲜味儿了? 就听里面的人淡淡地问:“不知普通人到了灵级界又如何生活?” “这个很容易,不管是在凡俗还是天上,或者灵级界,人也好,妖也好,神仙也罢,都是凭本事吃饭的嘛! 像你这样有不错功夫底子的,可以加入宗门,从外门弟子开始。连我们妖修的宗门都有几十个,更别说你们人修的宗派山门了,大家每年都抢着收弟子,十年一次大选拔,外门进内门,再十年一次内门进记名,记名进核心,总之,机会多多。 至于谋生嘛,更不需要担心,灵级界之所以广招弟子,实在是不缺资源,你们不知道,这人也好,妖也罢,修为越高生育个孩子越艰难,到了神仙级别就更少有后代了。 即便是灵级界的凡人的后代也比凡俗界的少(关键是陨落的机会更大,不过他银狼是不会说出来的),所以,但凡去了那边的人,都会分到一个有灵气的住处(当然资质和关系不同,分到的地方也有讲究啦),头十年每月每人都有一到三块灵石的基本生活补助,足够满足一家人的基本生活需要。 此外,一旦加入宗派山门各派都有安置费和生活费,也有给家属的各种机会,总之,只要不懒惰,攒些家底不成问题(大富大贵就得靠自己了)。” “而且,在灵级界生育孩子可比你们这好,在那边儿,别的不说,只要你怀上胎,属地就会关照起来,孩子落了地,属地就会给送来各种奖励、补贴和修炼资源,直道孩子八岁可以选择进入宗门为止,完全不用爹娘操心。多养几个也能发个小财哒!” “咳咳!” 越说越不像话了。这么跟养伤的人唠叨不影响人家休息么?皎月推门进来,不满地朝银狼白了一眼:“狼师兄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银狼挑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做作地轻叹一声:“唉!我倒是不想回来,可架不住有人发了话,这不,你师傅听说你这有客人,就催我回来帮着照看照看。。。。。。” 说是照看,可他银狼是谁啊,哪里看不出是防狼一样防着这小子呢!不过也好,这丫头难劝,而这小子明显对小丫头有意思,要是把这小子给忽悠住了,嘿嘿,说不定反而更有效果呢。 皎月无语,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转身去给卫封熬药去。 “来来,喂药这事我在行,我来我来!”银狼抢过皎月手里的药碗,亲自坐到卫封身边去,拿了汤匙灌药。 “哎呀,喂饭啊,还是我来吧!” “我扶你去小解啊,咱们都是男人,不讲究,不讲究!” 。。。。。。 卫封眼巴巴地望着皎月的洞口,瞄一眼喋喋不休的某只狼,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只碍事的家伙给踢走! 好好的打算都给他破坏了!更讨厌的是,这只狼还殷勤地贡献出一颗丹药,月儿看了也欣喜异常,说是吃了这粒药,连他以往身体里的旧伤暗伤都一并能好了。 这要是平时,他怎么也要感激这只狼,可如今他正想多拖上些日子,好好享受一下和月儿难得的独处时光,他拿这药出来是什么意思?打量他不知道这只狼安的是什么心呐! 可怜他的小月儿还傻兮兮地谢了又谢人家,男人都快被坑死了,她知不知道啊! “唉,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啊!”卫封悠悠地长叹一声。 *** 卫封恹恹地没精神,谁乐意整天对着一只唠叨的狼啊! 皎月眼珠转了转,每天都找个机会指使银狼去打猎,说是给伤患补身子。银狼心知肚明,便每天走开个把时辰,算是给两人留个说话的机会。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功德呢,真让这小子恨上自己还劝个啥啊! 只是这些日子卫封越发沉默起来,每次看到皎月话也少了,眼神儿却越来越深,这样皎月一时倒有些搞不懂了。 皎月问了一回,可卫封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里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就是不给个痛快话,气得皎月几天都没打理他,连面儿都不露了。 银狼笑死了,这下他可省心了。笨小子,让你装深沉!把人装跑了吧?!看你能装到几时? 不过他没笑几天,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人给哄回来了!!!这让他太失望了! *** 再重的伤,有了好药,也总有恢复的时候。 这一天,银狼检查过卫封的身体后,宣布他伤愈了,而且,经过灵药的调理,他的身体比以往还要好那么几分。 银狼两眼闪动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恭喜卫郎君的伤势大愈了,收拾收拾东西就可以下山去了。想必家里也盼着你的消息呢。” “有劳狼君费心了!还得多谢您的灵药!改日定当重谢!”卫封客气地朝他抱了抱拳头,心里却把银狼骂了几十遍。这山又不是他的,他急个什么劲儿? “不急不急,我在这里还得呆几年呢,该日有空了我去找你聊天啊!”他还没忘了劝说的事。 皎月朝卫封使了个眼色,道:“我先问问外头的情况如何了,如果没问题,我们今天就下山回家去。” 银狼知道皎月本来也是要回家的,顺个路倒也没什么,只要定了下山的时间,他也算是完成差事了,便也不在意这么一点时间了。 皎月泡了松针茶,两个人难得悠闲地坐在山洞前的松木桌椅上,喝茶看风景。 “困在山下的那几个人只剩了一个活口,你要不要问问?”两人无声地对坐着,皎月只觉得对面的人的目光有些烧得慌,只得无话找话来解除尴尬。还有,确实是她刚回来的那几天太忙,把人给忘了,困了七八天,饿不死也渴死了。 卫封含笑凝视着皎月那美丽又清澈的眼睛,却并不应声。 皎月的脸火烧火燎的,实在是对面的目光太过灼热,不由微微红了面颊,嗔怪道:“有什么好看的!” 卫封忽然伸出手,握住皎月的柔夷,微微倾身向前,盯着皎月的眼睛,轻声道:“月儿,你怕不怕?” 皎月慌乱地撇开脸:“你、你快放开!” 她伸了另一只手去推,却一并被捉住了。皎月羞红了脸,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明知道该把手抽出来,却使不出力气来。 卫封紧紧攥住皎月的手:“月儿,你可明白我的心意?下了山,我去跟伯父提亲可好?” “胡说什么!”皎月爆红着脸蛋儿,使劲儿抽着手,微微瞄了一眼那人,顿时被炙热的目光烫得心头乱跳。 卫封轻轻抚上皎月火热的脸庞,紧张得有些发颤地道:“月儿,你是乐意的,对不对?”不管他多么想要月儿,可如果她自己不乐意,他也不会勉强的,毕竟他娶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快活,他 也要让月儿和他一样快活。 两个人几乎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情谊,皎月再怎么不开窍,也多少明白了些对方的心意,可此时被他说出口,皎月还是羞得不行。 卫封也不立逼她答复,毕竟女儿家,就是乐意又有几个大咧咧说出口的。这点儿风情他还是懂得,便是他原本不懂,在军营这些年光听荤段子也听明白了。他又不笨! 第七十八章 (捉虫) 第七十八章 “放开你的爪子!” 银狼一露头就看到这一幕。啧啧,他不过是一会会儿功夫不在,竟然都敢上手了,这还了得!亏他还以为这小子得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呢,没成想,竟是个胆大包天的! 他瞬间来到眼前,一把把皎月拎到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他气势外放,一股无形的强悍的威压之力铺天盖地而来。 卫封当即闷哼了一声,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顿时一片煞白,转眼间冷汗就滴滴答答地落在木桌上。 “噗~”卫封没抗一会儿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封哥哥!” “狼师兄这是干什么?”皎月火了,横眉立目地朝银狼吼了起来。 银狼毕竟是化形为人了,一身修为颇高,至少以皎月目前的修为是根本连边儿都摸不着。他这翻施压,卫封怎么受得了? 银狼冷哼一声,“小惩大戒,死不了人的!”说着,他收起威压,随手弹出一颗丹药。 卫封不客气地一捞,丢进了嘴里。 银狼撇一撇嘴,他倒是有胆子吃!确实,他也不可能给他什么毒/药之类的。 卫封淡定地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渍,心里却震撼不已!面对修士的威压,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这种完全不能匹敌、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过显然,眼下还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现在的他很是有些恼怒! 好好的一段告白,他冥思苦想了小半个月的告白,竟然被一只狼给搅和了!!! 卫封白着脸,心里气得要命,可他还没昏了头,心里明白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不论在哪儿都是靠实力说话。若是他有本事,早爆起把对方当成楔子砸进地里去了! 如此看来,他引以为傲的功夫,在这些人眼里根本就是马尾串豆腐---不值一提!他必须强大起来! 眨眼之间,卫封心里已经转了好几道湾儿,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娶媳妇! 卫封又作死地握住皎月的手,瞟了银狼一眼,沉声道:“狼君管得也太宽了些!”有这功夫不如去找一只母狼,自己也去谈谈情,说说爱,多好! 银狼一哂,还嫌他管的宽?难怪人家师傅特地让人来看管着呢,这小子根本就是个贼心不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瞧瞧,这都被抓包了还死不悔改呢!若是他不来,是不是都亲上了? 傻丫头哟,还给那小子擦嘴呢,看那眼神儿就知道是情爱上了头,显然还没明白男女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小子打得什么坏心思,当别人不知道?” “我的心思,只要月儿知道,狼君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只要在这山上,就是我说了算。你说有关系没?”银狼狠狠地盯着他们的手,心里直叫:“还不给我放开!别逼我动手!” 皎月悄悄抽出手,朝卫封挤了下眼睛,倒不是她胆小怕事,毕竟银狼是她师傅指派来的,若是得罪狠了,把师傅给招来,麻烦就大了。 卫封和银狼眼神儿火花四溅地对杀了半天,最后银狼放了狠话:“赶紧收拾收拾下山去,我就当没看到,不然可别怪我上报!” “还有,给我收敛些,我会去看你们的!” 皎月心里翻个白眼,这狼师兄简直太无聊了。 *** 卫封吃了药,打坐运转内息,恢复内伤。到底是灵药,刚一落肚,就觉得一股庞大的精气在体内层层爆开,让他的内息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起来。然而没有他的引导,这强大的精气在身体里强横地游走,很容易岔气而经脉爆裂。 卫封这边心无旁骛地调息打坐,银狼则在皎月的修炼室里苦口婆心劝她不要轻易上当。 “那小子要想娶你,就该让他爹跟你爹去提亲,这在灵级界也是如此的。你们是有家长的人,不可擅专。” 皎月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她也明白狼师兄受了师傅的委托,定然是要尽职尽责的,便道:“狼师兄放心。。。。。。他爹早给我爹提过了。” 早在皎月及笄的时候,颖国公府上就送来了厚礼,还有颖国公和卫翊的亲笔书信。皎琮跟女儿提过,卫翊有意为长子卫封娶皎月,来探皎家的意思。 皎琮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把皎家嫁女儿的条条框框列给了给卫家,这些条框有些的祖上规矩,有的是他自己后添上去的,能不能做到,那就看卫家的了。 这种事卫翊肯定要跟卫封说的,卫封在信里也曾说过,他们家就等着皎月学成下山呢,所以,他都十九了还没成亲,就是在等他的小月儿呢。 要知道刀枪无眼,武将在战场折损的几率很大,任你功夫多高,也无法避免这一点的。像卫封这一次,要不是运气好遇上皎月,他也就没了。 武将的夫妻聚少离多,短暂的相聚,运气得十分的好才能留下一两个孩子,运气差一点儿,指不定人都阵亡了,媳妇还没能怀上呢。所以,武将之家对子嗣、血脉传承的重视要远远超过对嫡庶的讲究。这么看来,卫家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当然,也是皎月也确实值得他们家拿出这般诚意来。 毕竟有个这样身份,这身本事的儿媳妇,要比那些柔弱的世家贵女实在多了。 那些贵女别的不说,身子骨自幼养的柔弱,即便本人乐意随丈夫去边陲驻地吃苦,大多数都熬不了几年,有的甚至熬不住苦头,年轻轻丢了性命的。而武将之家的女儿大多彪悍有余,应付起家事来就多有不足了。 所以,皎月自然是卫家的首选。 *** 下山的东西,皎月早前就收拾好了。不过,有了这番事体,她又花了两天时间,忙忙碌碌地漫山跑了两天,也不知道都忙活啥。 到了第二天晚上,皎月背个包袱,挥手告别银狼师兄,御着仙锄带着卫封化为一道流光而去。 “封哥哥,我们是直接回村里,还是去石洞看看?”皎月放了个防御罩,免得卫封被吹得受不 了。 卫封上次乘仙锄的时候昏迷着,没什么感觉,这次倒是颇有些动心了,想想银狼说的御剑飞行什么的,应该也是这么有趣吧? “先去看看那个活口!” 皎月把仙锄的头一转,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仙锄已经很快了,可飞了一刻钟还没有到的意思。卫封不由好奇地问:“这云雾山到底有多大?” 皎月轻轻一笑,道:“我也说不准,我能到的地方最远也就万里之遥,而且,到了后面,已经超出咱们楚国的地界,也分不出还是不是云雾山的范围了。” 卫封点点头,转而又道:“银狼君说的灵级界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灵级界万年前发生过几次大战,人修、妖修什么的,甚至鬼修和仙人都死伤了不少,尤其是作为后备力量来源的普通修行者受损最大,这些年来都没能恢复过来。 为此,他们发布了任务,到别的各个界面招收人员,试图恢复本界面的有生力量。 云雾山是他们征用的一个据点,银狼师兄是领了任务来招收人的。” 卫封更奇怪了,“他说的那么好,大多数人都巴不得的,应该不难找到人选吧?”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估计都哭着喊着要去。 皎月笑道:“你不会以为他见谁都劝吧?能到灵级界发展的也必须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直接移植一个国家不就得了。虽然他们不看灵根,可也要观气和看根骨的。没潜质的,年纪大的,身子有碍的,品行有缺的等等,占了一条都是不行的。” 这么一听,还真是不容易。难怪银狼抓住他们就劝个不停,毕竟这么好的苗子谁也不原意放弃。 “你是怎么想的?”卫封问皎月。 皎月瞟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那你呢?可是有了打算?” 卫封沉默片刻,道:“原本也没有,不过他刚才露那一手,我确实有些意动。世俗的功夫再好,也挡不住修士的一个指头。 再者,这次差点送了命,我也看出来了,上头想借别人手铲除我们这些开国功勋,不过是顾及着名声,等哪天连名声都不想要了,大家撕开了脸面,只怕。。。。。。” 皎月心里一惊:“怎么,是他们指使的?”她往上指了指。 卫封微微点头:“早前我们就发现些端倪,只是他们把证据抹得够干净。虽然大家心里有数,却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指摘什么。吃哑巴亏而已。 不过你放心,没个十年八年,暂时他们还不敢撕破脸。毕竟我们也留了一手,外敌虎视眈眈,他们想铲除功勋也投鼠忌器,担心外敌入侵呢。” “那,这十年好好酝酿酝酿,十年后咱们就往灵级界去?”皎月目光熠熠地看着卫封。 “好,你说了算!不过那时候我要重新打拼,怕是要吃些苦了!”卫封含笑道。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皎月一摆手,灿然一笑:“不怕,还有我呢,你跟着我,保管有肉吃!”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卫封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神情恍惚之人。 这人他有印象,正是追杀他的人里,功夫最高的那个。此人不但把他追得死里逃生,拼了命才躲到这石洞里,借助云雾山的特殊地势才得以喘息,竟然还能追到山下来。可见是个人才! 可惜啊,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遗憾地让他消失了。谁会留个致命的危险呢! “月儿,你先出去玩儿吧。”等下场面肯定不太和谐,他可不想让月儿看到。 皎月刚给那人灌了几滴稀释后的仙泉水,保证不会一下子就送了命,却也翻不起一点浪花来,闻言便跟卫封打了个招呼,自己要去别的山头转一转,要略微晚一些回来,倒是没忘给他留下点吃喝。 不过,皎月走了几步还是又返身回来,塞了一颗药给卫封:“这叫‘口吐真言’,问什么说什么。”所以,暴力什么的,酌情使用吧。 *** 此时的云雾山笼罩在一片晨光之中,万道霞光透过云层直射在山峰上,金灿灿的阳光、浓绿的古树、烂漫的山花、纷飞的彩蝶和蜜蜂、叽叽喳喳的鸟雀,把整个山打扮得格外生机盎然。 皎月的仙锄低低掠过,想到第一次来这里跟黑熊遭遇的糗事,不由会心一笑,五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成长,她也长大了呢。 她俯身摘了一枝野花拿在手上玩耍,心里想着去往灵级界的事。师傅说,其实她们这里原本不在招人的范围,要不是云雾山意外砸下来,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贯穿几个界面的通道,他们确实没这个机会。 而且,虽然这条通道如今被上面加固并严密监管了起来,但凡事有利有弊,虽然有了通天的便利,可也不能排除别的界面的人或物趁隙入侵,那可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抵挡的了。 再者,万一出了事,上面要重新关闭这条通道,她们再想往上一界面去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师傅为皎家争取到这次机会也是颇费了些功夫的。 十年,不知是开始,还是截止。。。。。。 小半个时辰后,皎月到达了翡翠谷。 这里如今已经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种植着皎月空间里繁殖出来到稻谷和各种杂粮,还有十几株仙茶树的后代、空间改良过的刺玫和蔷薇花等。 现在正是夏天,自然不是采茶的时候,皎月手指翻飞,一朵朵刚刚展开花蕾的刺玫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篓子里,引得成群的蜜蜂蝴蝶对她十分不满,绕着她嗡嗡个不停。 “好了,会给你们留一些的。”皎月轻笑着。 她学会了制茶和酿酒,也学会了做花酱、果酱。虽说她酿的酒还差些功夫,但茶和花果酱却颇有先祖遗风了,这是师傅亲口说的。 师傅还说,混沌珠的进化已经到了一个节点,等过个一两年空间的状态稳定下来,就把翡翠谷给她炼制到混沌珠里去。反正这算山谷本身就是上面答应了给她的。 此外,趁着这两年的功夫,云雾山中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挑出来!毕竟是仙山一角,蕴含的好东西也可比灵级界还要高出一个界面呢,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皎月其实想自己学着炼器,可师傅嘲笑着说:“你当炼器很容易么?瑶邈那小子本事如何?可你瞧瞧他把混沌珠炼成个什么样?你再学八百年也未必赶得上他当初的修为,还是先学点容易的吧。” 皎月被打击得够呛,倒是越发想提高自己了。 皎月采完这一片刺玫花,闪身进了混沌珠空间里。她从突破第五层的时候就能连身体一起进入空间了。 邈邈淡淡一抹的影子飘忽忽地迎了过来:“小主人,又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还嫌好东西不够多?上次带来的都安置妥当了么?”皎月白了邈邈一眼,随着混沌珠的进化和她自身修为的提高,器灵邈邈也渐渐凝出身体来,可惜,还只是烟雾一般。 “好东西谁会嫌多啊!”邈邈绕着皎月飞了一圈儿,道:“好东西越多,咱们空间的发展进化就 会越快越好,我自己也早些晋级么。” 皎月知道它想早日凝出身体来,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不过还是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早些让你成形的。对着空气说话,我也很不舒服呢。” 邈邈顿了顿,道:“小主人,我觉得你需要一只探灵鼠之类的。” “探灵鼠?是什么东西?” “就是天生能发现灵气异常或者有宝物的小东西。这在上界是很常见的玩艺儿。”不然,上界那 么浩渺广阔,靠自己发掘灵脉或者宝物,还不累死了! 皎月一跺脚:“你怎么不早说!” 邈邈:。。。。。。 *** 打理了一遍翡翠谷,皎月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便踏着仙锄返回石洞。 进了洞里转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卫封,也没看到那个‘俘虏’,皎月转身出来,刚要放出神识探查,就听见远处有人轻喊:“在这里!” 皎月抿嘴一笑,朝着一片青翠欲滴的云雾松走去。 “怎么在这里?”皎月仰头笑问。 “你不是喜欢松针茶么?我瞧着这松针正鲜嫩,多摘一些给你,以后你要出来只怕不那么方便了。”卫封正地坐在一根大树杈上,玄色的素袍掖在腰间,露出里面茶色的紧身行裤,脚上蹬着同样玄色的短腰儿快靴,这样一个男子,正一手拎着篓子,一手仔细地采摘着松针的嫩芽。 篓子里已经铺了不少,可见采了有一阵子了。 皎月纵身飞了上去,嗔道:“哪里就用你动手了?”说着自己也飞快地采摘了起来,还指点道:“这样的也要,光是太嫩的也不行。这样的松果也摘些。” 卫封自然是她说什么都笑呵呵照办。 皎月目光闪了闪,问道:“都处理好了?要不要我帮忙?”比如,毁尸灭迹啥的。 卫封淡淡一笑:“我敬他是条汉子,留个尸体,埋了当肥料了。” 皎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一眼,目力可及之处到没有痕迹,想来不想恶心到她们以后来这里,埋得还挺远的。 这样也好。 第八十一章 (补) 第八十一章 厨房早早地送来了热水和各种点心。 皎月泡着热水澡,听明溪不屑道:“这些个势利眼!这会子倒是献起殷勤来了!”又哼了一声。 远黛正捧了一摞子衣衫进来,朝明溪一抿嘴,姑娘刚回来,说这些做什么?明溪就眨巴眨巴眼睛,再不吱声了。皎月瞧着远黛成了亲,做了她这院子的管事姑姑,越发的有威信了。 “怎么,有人亏待你们了?”皎月捞起一片花瓣,那在手上轻轻一碾,娇艳的花瓣变成了一抹彩色的泥渣。 远黛赶紧道:“水凉了,姑娘也起身吧。” 皎月知道远黛不想提就不是多要紧的事,当下也不追问,反正她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早晚会知道的。 *** 皎月洗漱好,挑了几样礼物,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筐果子和几罐子蜜饯,让人各装了一篮子,便带着明溪和几个小丫头往正房去。 正房门前打帘子的小丫头见了一行人走来,连忙往里回禀一声:“大小姐来了!”又笑着掀起帘子。 彩鸢快步迎了出来,端端正正给皎月行了个礼,含笑道:“奴婢彩鸢,大小姐快里边儿请,老爷太太都在呢!” 皎月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一进门,就见爹爹正坐在窗前的暖炕上,含笑望着她;皎湛正趴在炕上,扭着身子要下来,被王氏死死按住,轻声哄着。 “爹爹!” 皎月给爹爹重新见了礼,又朝王氏点点头:“太太一向可好?” 许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关系,王氏可比五年前见老,皎月瞧着她眼角都有细纹了,原本清秀的脸也略圆了起来,身材也颇见---富态。 王氏赶紧松了手,笑道:“好,都好,劳大姑娘挂记了!”又张罗着让人搬椅子,“一路辛苦了吧?快坐下说话!” 皎琮已经盘膝坐在了炕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女儿坐过去。 皎月也不看王氏尴尬的脸,自在地在炕沿上坐了,又朝皎湛招招手:“还记得姐姐不?” “大姐姐!”小不点儿欢喜地喊了一声,爬起来欢腾地往皎月这里跑。 “小心些!”王氏怕他跑快了掉下去,不由伸出手去护着。可她隔着桌子,根本够不着。 皎琮一把捞过儿子,顺手在他小屁股轻轻掴了一记:“真是猴儿一样,你姐姐就在眼前,又不会丢了,你急什么!” 皎湛急吼吼地伸手够皎月:“大姐姐,大姐姐!”这孩子真好哄,有点好吃的就跟人亲,皎月多少明白王氏为何担心他被人拐走了。 这个弟弟比她小了十几岁,皎月看他就跟小侄子似的。她把小不点接过来,让他坐自己腿上,又示意丫头递上两篮果子:“前些天进深山追野兽,碰巧见到的,尝了几个挺好吃的,就采了些回来。身体弱的吃了有好处。” 王氏赶紧让人拿下去洗了。听说那深山里有很多精怪,越是往里,草啊药的越多,大小姐拿回来的定然不差,要是女儿能吃就好了。 皎月又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一分了: 给她爹的是亲手制的两罐茶,还自我吹捧道:“师傅说我这茶已经有些先祖遗风了,爹爹尝尝味道,喜欢的话,下次女儿多制一些。” 给弟弟的是一个不知什么玉的小玉马,乳白中透出淡淡的晴蓝,油润非常,看着不是凡品;给妹妹的是个同样材质的玉佩,都由王氏替着收了; 给王氏的是两小罐子山花蜜,并道:“这是高山百花蜜,很是高洁,比外头卖的上等蜜好多了,太太也尝尝。”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王氏看着两个巴掌大的玉罐子,心里不由欢喜,嘴上还道:“大姑娘太客气啦,你能回家来,比什么不好?老爷天天望穿秋水地盼着你!我们也是一样,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在楚国,蜜都是在野外采集的。那些寻蜜之人偷了蜂巢,能被蜂群追出几十里地去,一个不小心被蜂子蛰得满头满脸都是包,甚至中了蜂毒,才能一点点的累积下一罐蜜来。 而且,蜜蜂认人,下次这个人再敢去同一个地方偷蜜就很难得手了,蜂群会招来周边所有的蜜蜂,拼死追杀这个人的。 这么难得的东西,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上等的蜜更是金贵。她也就是嫁到皎家,才能隔三差五地吃上一盏上等的蜜。 看到王氏略显炙热的眼神,皎月瞅了瞅乖巧的弟弟,不由多提醒一句:“这东西虽好,小儿还是尽量不要吃这个。” 王氏正火热的心头不由一冷,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给女儿喂蜜水虽不是什么秘密,可也只有房里的几个丫头知道,毕竟蜜不是府里常供的东西,为了女儿能天天喝几口蜜水,她甚至还跟外院的管事不大不小地冲突了几次。 难道是谁在大小姐面前多嘴告了状?大小姐特地给自己下绊子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且不说王氏心里如何翻腾,下人已经送了洗好的果子上来。细白瓷的盘子里,一堆是红润润的,一堆是紫黑的。 皎月递了一个红果子给爹爹:“这个不好切开吃,爹爹就这么啃吧,又脆又甜的,多吃几个还长精气神呢!” 又拿了一个给弟弟,再把盘子往王氏那推了推,指着紫色的道:“这个紫的虽然不如红的甜,可对皮肤格外好。” 王氏到底不是能憋得住的人,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为何这蜜小儿却吃不得?” 皎月一笑,道:“说起来也不难明白,只是大家少往这上头去想罢了。 这野花都开在山野里,刮风下雨的,难免污了花粉。蜜蜂在外头整天飞来飞去,也一身的灰尘,它回巢了,也不会像人似的先洗个澡,如此整日进进出出的,你说这蜜能多干净?” “咱们大人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小儿身子要娇弱得多,有的吃了许是没什么,有的吃了就不一定了。总之,小心些没坏处。” 因了这句话,王氏连晚饭都没吃出什么滋味来。 *** “你说大姑娘这话是真是假?” 趁着老爷在外书房跟女儿叙话,王氏把旁人都打发了下去,单留了彩鸢和彩蝶在屋里,关起门来说私房话。 彩鸢和彩蝶对视一眼,不由白了脸色。 二小姐真是吃蜜水吃出问题,她们两个可算是直接经手的人,虽然命令是太太下的,可出了事还能罚太太不成?说不得就是她们顶缸了。。。。。。 彩鸢到底稳重些,思虑了一番道:“大小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奴婢想着,大小姐总不会当着 老爷的面胡编排,要不,咱们悄悄打发人去药堂问问?” 这也是个法子。王氏拧着眉头:“咱们在村子里,打发人去城里现问,来回快了也得一半天的,哪里就正巧有车回城?单独要车难免要费一番口舌了。” 彩蝶忽闪了两下眼睛,道:“还是奴婢去吧,别人也不放心。正巧,奴婢的二婶子这个月又要生了,太太给个恩典,让奴婢回去一趟看看也说得过去?” 王氏和彩鸢都点了头,这个法子也算牢靠。只是彩鸢叮嘱一句:“药堂和药材铺子都问问,也不是每个大夫都懂的。” “明日起,先把蜜水撤了吧!” 王氏心里七上八下,又道:“去打听打听,是谁在大姑娘面前说了什么没有?怎么就这么巧?还有,厨房那边也敲打敲打,我听说下午晌她们可是早早去殷勤了。” *** 外书房里 皎琮慈爱的目光在女儿的脸上拂过,女儿的容貌,集合了他和妻子的优点,小时候还不觉得,如今越发的美丽不可方物了。要不是修得一身功夫,他甚至都担心自己能不能护住女儿。 “。。。村子里可还有生人?” “嗯?啊!”皎琮被女儿的话打断了思绪,赶紧调整了过来,道:“自打月前那些人撤了,倒是再没发现有生人在周围。不过,那山头上目力好的人,也隐约能看见村里的情况,还是得小心些。” “猎户们进山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段日子倒是没有。不管怎么说,还是把人悄悄带回来吧,总在山里也不好。左不过多加小心就是了,藏个人咱们家还有几个地方的。” 既如此,皎月便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接人了。 说完了正事,皎月想起什么来。她从储物袋里拎出两个小坛子出来,道:“这是赤珠果酿的酒,每天早晚喝上一盏,无病无忧到百年。” “这么好?”皎琮眨了眨眼,笑眯眯地看着女儿,“不够塞牙缝儿的。” 皎月嗔了她爹一眼,道:“女儿的果子酒本就酿得浓烈了些,可比外头的烧酒还醉人,不能多喝。”到底又搬了几坛子出来。 皎琮手痒地拍开一坛子的封泥,瞬间浓郁的酒香和果子的清香绵绵不绝地飘散出来,皎琮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酒!” “这果子一年就能摘三十筐,这样的小坛子也就能酿出个三十坛子,您别又拿去送人,自己留着慢慢用!” 不是皎月小气,她爹自来就是有好东西先想到别的,她要是不管着,指不定两坛子也剩不下的。 “你徐叔这两年身子不太好,好歹给他留一坛子!还有,你外祖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甚灵便了,给两坛子尝尝有好处。再有,” “您别往了,曾祖父曾祖母,还有大伯,二伯也得分分。”皎月接了话茬,不然还没等出县城,她的酒就没影儿了。 “爹爹知道你有后手的!” 皎月翻了个白眼,她爹真是。。。。。。 *** 两年不见,父女之间一下子有不少话要说,而且,难得皎月去了心结,从前对爹爹的亲昵又回笼了,所以,屋子里的气氛格外温馨,皎月甚至还给她爹演示起自己新学的几样小法术来。 提起灵级界的事,皎琮道:“这事还得跟你曾祖父商量商量再做定夺。”皎月理解,毕竟皎家族人也不少,又分散在各处,也不一定谁都愿意去的,而且,家家都有远近亲戚,到时候也是一件大事琐事。不是三五个人就能说定的。 皎琮又望着女儿,含笑道:“你也十七了,这次回来你的亲事也该有个说法了。月儿,你要是有什么打算,不妨给爹爹说说?” 皎月到底有些害羞,用嗔怪遮了脸,朝她爹撒娇道:“爹爹说的什么话?女儿自然是要陪着爹爹的。” “傻话!谁家的女儿不出嫁?再说,你徐叔,陈叔他们都有孙子外孙了,你要是不成亲,爹爹岂不是还得干眼馋?” “不是还有弟弟么?”皎月嘴上依然挣扎了一下。 皎琮笑道:“咱们家男儿非及冠不能成亲,他比你还小三岁呢!” 皎月也不是不想成亲,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不肯说话。 皎琮道:“你也不用害羞的,你娘不在了,这些话少不得还是咱爷俩说了。你的嫁妆,早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攒着了,咱们家向来不比这些的,不过也不会差就是了。 爹爹要说的是,卫封那孩子早年瞧着人品和本事都还不错,整好,这次接过来,爹再看看。你若是也不反对,到时候就把亲事定下来。” 这下皎月倒认真了起来,正酝酿着要说什么,忽而神识里有一串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匆匆地往外院方向来。她抿了嘴,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又瞅了瞅她爹。 皎琮没女儿的五感和灵敏神识,也发觉了女儿的异常,此时也静静地观望着。 不多时,皎月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隐约间一个焦急又颤抖的声音道:“快请老爷,二小姐不好了!”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厨房早早地送来了热水和各种点心。 皎月泡着热水澡,听明溪不屑道:“这些个势利眼!这会子倒是献起殷勤来了!”又哼了一声。 远黛正捧了一摞子衣衫进来,朝明溪一抿嘴,姑娘刚回来,说这些做什么?明溪就眨巴眨巴眼睛,再不吱声了。皎月瞧着远黛成了亲,做了她这院子的管事姑姑,越发的有威信了。 “怎么,有人亏待你们了?”皎月捞起一片花瓣,那在手上轻轻一碾,娇艳的花瓣变成了一抹彩色的泥渣。 远黛赶紧道:“水凉了,姑娘也起身吧。” 皎月知道远黛不想提就不是多要紧的事,当下也不追问,反正她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早晚会知道的。 *** 皎月洗漱好,挑了几样礼物,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筐果子和几罐子蜜饯,让人各装了一篮子,便带着明溪和几个小丫头往正房去。 正房门前打帘子的小丫头见了一行人走来,连忙往里回禀一声:“大小姐来了!”又笑着掀起帘子。 彩鸢快步迎了出来,端端正正给皎月行了个礼,含笑道:“奴婢彩鸢,大小姐快里边儿请,老爷太太都在呢!” 皎月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一进门,就见爹爹正坐在窗前的暖炕上,含笑望着她;皎湛正趴在炕上,扭着身子要下来,被王氏死死按住,轻声哄着。 “爹爹!” 皎月给爹爹重新见了礼,又朝王氏点点头:“太太一向可好?” 许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关系,王氏可比五年前见老,皎月瞧着她眼角都有细纹了,原本清秀的脸也略圆了起来,身材也颇见---富态。 王氏赶紧松了手,笑道:“好,都好,劳大姑娘挂记了!”又张罗着让人搬椅子,“一路辛苦了吧?快坐下说话!” 皎琮已经盘膝坐在了炕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女儿坐过去。 皎月也不看王氏尴尬的脸,自在地在炕沿上坐了,又朝皎湛招招手:“还记得姐姐不?” “大姐姐!”小不点儿欢喜地喊了一声,爬起来欢腾地往皎月这里跑。 “小心些!”王氏怕他跑快了掉下去,不由伸出手去护着。可她隔着桌子,根本够不着。 皎琮一把捞过儿子,顺手在他小屁股轻轻掴了一记:“真是猴儿一样,你姐姐就在眼前,又不会丢了,你急什么!” 皎湛急吼吼地伸手够皎月:“大姐姐,大姐姐!”这孩子真好哄,有点好吃的就跟人亲,皎月多少明白王氏为何担心他被人拐走了。 这个弟弟比她小了十几岁,皎月看他就跟小侄子似的。她把小不点接过来,让他坐自己腿上,又示意丫头递上两篮果子:“前些天进深山追野兽,碰巧见到的,尝了几个挺好吃的,就采了些回来。身体弱的吃了有好处。” 王氏赶紧让人拿下去洗了。听说那深山里有很多精怪,越是往里,草啊药的越多,大小姐拿回来的定然不差,要是女儿能吃就好了。 皎月又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一分了: 给她爹的是亲手制的两罐茶,还自我吹捧道:“师傅说我这茶已经有些先祖遗风了,爹爹尝尝味道,喜欢的话,下次女儿多制一些。” 给弟弟的是一个不知什么玉的小玉马,乳白中透出淡淡的晴蓝,油润非常,看着不是凡品;给妹妹的是个同样材质的玉佩,都由王氏替着收了; 给王氏的是两小罐子山花蜜,并道:“这是高山百花蜜,很是高洁,比外头卖的上等蜜好多了,太太也尝尝。”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王氏看着两个巴掌大的玉罐子,心里不由欢喜,嘴上还道:“大姑娘太客气啦,你能回家来,比什么不好?老爷天天望穿秋水地盼着你!我们也是一样,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在楚国,蜜都是在野外采集的。那些寻蜜之人偷了蜂巢,能被蜂群追出几十里地去,一个不小心被蜂子蛰得满头满脸都是包,甚至中了蜂毒,才能一点点的累积下一罐蜜来。 而且,蜜蜂认人,下次这个人再敢去同一个地方偷蜜就很难得手了,蜂群会招来周边所有的蜜蜂,拼死追杀这个人的。 这么难得的东西,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上等的蜜更是金贵。她也就是嫁到皎家,才能隔三差五地吃上一盏上等的蜜。 看到王氏略显炙热的眼神,皎月瞅了瞅乖巧的弟弟,不由多提醒一句:“这东西虽好,小儿还是尽量不要吃这个。” 王氏正火热的心头不由一冷,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给女儿喂蜜水虽不是什么秘密,可也只有房里的几个丫头知道,毕竟蜜不是府里常供的东西,为了女儿能天天喝几口蜜水,她甚至还跟外院的管事不大不小地冲突了几次。 难道是谁在大小姐面前多嘴告了状?大小姐特地给自己下绊子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且不说王氏心里如何翻腾,下人已经送了洗好的果子上来。细白瓷的盘子里,一堆是红润润的,一堆是紫黑的。 皎月递了一个红果子给爹爹:“这个不好切开吃,爹爹就这么啃吧,又脆又甜的,多吃几个还长精气神呢!” 又拿了一个给弟弟,再把盘子往王氏那推了推,指着紫色的道:“这个紫的虽然不如红的甜,可对皮肤格外好。” 王氏到底不是能憋得住的人,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为何这蜜小儿却吃不得?” 皎月一笑,道:“说起来也不难明白,只是大家少往这上头去想罢了。 这野花都开在山野里,刮风下雨的,难免污了花粉。蜜蜂在外头整天飞来飞去,也一身的灰尘,它回巢了,也不会像人似的先洗个澡,如此整日进进出出的,你说这蜜能多干净?” “咱们大人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小儿身子要娇弱得多,有的吃了许是没什么,有的吃了就不一定了。总之,小心些没坏处。” 因了这句话,王氏连晚饭都没吃出什么滋味来。 *** “你说大姑娘这话是真是假?” 趁着老爷在外书房跟女儿叙话,王氏把旁人都打发了下去,单留了彩鸢和彩蝶在屋里,关起门来说私房话。 彩鸢和彩蝶对视一眼,不由白了脸色。 二小姐真是吃蜜水吃出问题,她们两个可算是直接经手的人,虽然命令是太太下的,可出了事还能罚太太不成?说不得就是她们顶缸了。。。。。。 彩鸢到底稳重些,思虑了一番道:“大小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奴婢想着,大小姐总不会当着 老爷的面胡编排,要不,咱们悄悄打发人去药堂问问?” 这也是个法子。王氏拧着眉头:“咱们在村子里,打发人去城里现问,来回快了也得一半天的,哪里就正巧有车回城?单独要车难免要费一番口舌了。” 彩蝶忽闪了两下眼睛,道:“还是奴婢去吧,别人也不放心。正巧,奴婢的二婶子这个月又要生了,太太给个恩典,让奴婢回去一趟看看也说得过去?” 王氏和彩鸢都点了头,这个法子也算牢靠。只是彩鸢叮嘱一句:“药堂和药材铺子都问问,也不是每个大夫都懂的。” “明日起,先把蜜水撤了吧!” 王氏心里七上八下,又道:“去打听打听,是谁在大姑娘面前说了什么没有?怎么就这么巧?还有,厨房那边也敲打敲打,我听说下午晌她们可是早早去殷勤了。” *** 外书房里 皎琮慈爱的目光在女儿的脸上拂过,女儿的容貌,集合了他和妻子的优点,小时候还不觉得,如今越发的美丽不可方物了。要不是修得一身功夫,他甚至都担心自己能不能护住女儿。 “。。。村子里可还有生人?” “嗯?啊!”皎琮被女儿的话打断了思绪,赶紧调整了过来,道:“自打月前那些人撤了,倒是再没发现有生人在周围。不过,那山头上目力好的人,也隐约能看见村里的情况,还是得小心些。” “猎户们进山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段日子倒是没有。不管怎么说,还是把人悄悄带回来吧,总在山里也不好。左不过多加小心就是了,藏个人咱们家还有几个地方的。” 既如此,皎月便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接人了。 说完了正事,皎月想起什么来。她从储物袋里拎出两个小坛子出来,道:“这是赤珠果酿的酒,每天早晚喝上一盏,无病无忧到百年。” “这么好?”皎琮眨了眨眼,笑眯眯地看着女儿,“不够塞牙缝儿的。” 皎月嗔了她爹一眼,道:“女儿的果子酒本就酿得浓烈了些,可比外头的烧酒还醉人,不能多喝。”到底又搬了几坛子出来。 皎琮手痒地拍开一坛子的封泥,瞬间浓郁的酒香和果子的清香绵绵不绝地飘散出来,皎琮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酒!” “这果子一年就能摘三十筐,这样的小坛子也就能酿出个三十坛子,您别又拿去送人,自己留着慢慢用!” 不是皎月小气,她爹自来就是有好东西先想到别的,她要是不管着,指不定两坛子也剩不下的。 “你徐叔这两年身子不太好,好歹给他留一坛子!还有,你外祖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甚灵便了,给两坛子尝尝有好处。再有,” “您别往了,曾祖父曾祖母,还有大伯,二伯也得分分。”皎月接了话茬,不然还没等出县城,她的酒就没影儿了。 “爹爹知道你有后手的!” 皎月翻了个白眼,她爹真是。。。。。。 “啪、啪、啪!”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隐约间一个焦急又颤抖的声音道:“快请老爷,二小姐不好了!” 第八十三章 (错了) 第八十三章 夜空如水,星河灿烂。 一道流光在夜空中滑过,转瞬就消失在黑茫茫的大山深处。 皎月落在洞外,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气息,不由轻轻唤了一声:“封哥哥?” “是月儿?”很快,卫封闪身出现在洞口,脸上的惊喜还来不及收起,就一把拉起皎月往洞里去:“快进来,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皎月顺从地被他牵着手,见山洞里只燃了一堆火,很是有些不满意:“你怎么又不听话?只点一堆火怎么烧得热?”这石洞可是阴凉的很,尤其是到了夜间,没个四五堆火根本不顶事。 “我一个大男人哪就那么怕冷了!”说着倒把皎月安置到火堆前烤着,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 石洞里有微微的酒香,皎月看到有个小小的空酒坛子倒在不远处,卫封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想来这人是喝酒御寒了吧? “等下咱们就去我家,另外,澈儿已经捎了信儿回来,你现在看看?”说着皎月往外挪了挪身子。身边的男子身体散发出的热量使得皎月的脸庞微醺,比喝了一坛子酒还醉人。 卫封接信的同时也握住了那双玉手,两个人一起研究皎澈的‘家书’,虽然都知道这必然是封密信,可明面上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 “还是你来吧!”卫封靠近一点,道:“我能知道的破解手段,那些人未必不知道,这信依然能安全送回来,必然不是一般的密信写法。”指不定是皎家特殊的手段。 皎月接过信,凝出一丝灵力打了上去,“咦!竟然不是这样!” 灵力都不好使,皎月思索了一番,又分出一丝精神力探了进去,“果然,只能用神识看,要不,我给你念念?” “嗯,你念,我听着!”卫封人又凑过去一些。 皎月白了他一眼,既然是听信,凑这么近做什么?身子往外又挪了挪。 “重点就是你的手下至今未回,你爹并不知道你出事了。当然,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还有就是,你爹说得到消息,朝廷有意派遣监军到各个军中,指不定明年就会有所行动,你爹让你伤愈后尽快回京去,早做安排。” “没了?”卫封一抬头就见火光映照下,皎月的脸蛋格外的嫣红了几分,比赤珠果还诱人。 “你爹还说,让你赶快娶媳妇!他要抱孙子!”这老头儿,简直太没羞了,哪能这么直接呢! 卫封笑了,握住皎月的手,低声道:“那我爹有没有说,我媳妇是谁?“ “厚脸皮,爱谁谁!”皎月一扭身,别开脸去,只是本就粉嫩的面颊更加绯红了。 卫封看得心神荡漾,接着那点酒劲儿把手伸向向往已久的腰肢,鼓足勇气,轻轻揽住了,声音暗哑低沉:“月儿!我卫封的媳妇,除了你,还会有谁?你跑不掉的!”说话间,手臂毫不犹豫地收紧了,火辣辣的唇也压了过去。 “你。。。。。。” *** 皎月刚回到院子,就接到正房请人过去的消息,又匆匆赶了过去。 迎出来的依旧是彩鸢。借着烛光,皎月见她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不过眼睛里的惊惶明显少了。想来正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个管事的也确实不行,彩鸢能回来再好不过了。 “妹妹可是有什么不妥?”皎月已经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彩鸢小声道:“哭得厉害,身上起了几片红点子!” 皎月揉了揉额头,她真不是大夫!不过还是得去看看。 王氏一见到皎月的人,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皎月的手,低泣道:“呜呜呜~大姑娘,求求你,救救你妹妹吧!呜呜~” 皎月甩开手,睨了王氏一眼,还用求求她?难道先前她没救过不成?真是,爱自己孩子也不能丧失理智吧? 彩鸢一见不好,赶紧扶着王氏往一边去歇着,在她耳边急切地小声提点道:“太太这是急昏了不 成?二小姐是大小姐的亲妹妹,再者,还有老爷呢!” 亏得身边还有明白人。这女人成了亲怎么就大变样呢?皎月不由暗自摇头。 “月儿看看,这可是疹子?”皎琮熬了大半夜都没休息,这都后半夜了还得照看孩子,也是累的够呛。见到大女儿回来,多少安下心来。 皎月调转精气,把身子弄热乎了,这才走去细看。奶娘一脸憔悴地掀开一角包被和小衣裳,指点着小儿巴掌大的一片红迹道:“胸前后背有三五处,二小姐哭闹不休的!” 皎月观察了一下那几处的气团,更像是邪风之类的东西,便道:“像是发了什么,我涂些药汁看看。不过明天还是去请个好大夫来才是正经。” “已经安排好了,天日一早就出发!”皎琮办事向来也是稳妥的。 皎月吩咐人打来温水洗了手,拿瑰玉汁给小婴儿涂抹全身,清凉舒润的感觉让小家伙很快就止了哭声,甚至还咿咿呀呀一地蹬着瘦弱的小腿儿跟皎月打起招呼来。 皎琮脸上也露出释然的笑容,道:“你妹妹虽然生来体弱,可一直很懂事,很少哭闹的。” 皎月看了她爹一眼,很想问问怎么会早产,不过到底没问出口。 收拾好小婴儿,皎琮又连夜和卫封见了一面,说了一阵子话。 第二天一早,卫封就背着皎月连夜给他准备的包袱,混在请大夫的人里进城去了。这是一个绝佳的离开时机,卫封再不舍分开也只能头也不回地上路了。 “别看了,回吧!”皎琮招呼着女儿,这就那么难分难舍的了。 皎月撇撇嘴:“听我外祖母说,您娶我娘那会儿,差不多天天在外祖家外面转悠呢!”她不过是目送一程而已,照她爹差远啦。 “你爹我是男子,你是女儿家,能一样吗?”皎琮忍不住拍了女儿记。 “对了,你心里有个数,他这次回去,你们的亲事也会提上日程了。”皎琮看看长大的女儿,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雏鸟已经长出羽翼,飞出巢,准备自己经历风雨了。 皎月撅着嘴嘟囔:“怎么这么急啊。” 皎琮笑:“不急啦,那孩子等了你这许多年,明年他就及冠了。”既然女儿不反对,他便同意了卫家的亲事,该操办的也得操办起来了。 “你的嫁妆,打生的下家里就开始准备了,常规的东西你不用操心,倒是你自己还准备带些什么,早些列了单子给爹爹,咱们一总看看; 还有,你的陪房人选,也得你自己那个主意,有不懂的来问爹爹。” 没娘的孩子就是有缺憾。嫁妆这种琐碎事,原本该是当娘的给女儿细细叨叨的。如今皎琮身兼母职,少不得就粗糙了些。 *** 作为富长大的孩子,皎月是不愁嫁妆的,也从未在意这个。对她来说,多一样少一样并没什么要紧,她也不是那爱攀比的人,够用就行了。 “姑娘好歹也上心些!嫁妆是两家的体面。” 远黛实在看不过皎月这幅无所谓的样子,不得不出言相劝,“咱们可以不在意,可晒嫁妆的时候少不得要人指指点点的。 老爷也说了,嫁妆里头不少东西都搁了有些年头了,别的都好说,单料子什么的,指不定放陈了或花样旧了,姑娘点看点看,有不好的挑出来,还得买了新的或重做了顶上去呢。若是精细活儿,下手晚了可来不及呢。” “好啦,我知道了,怎么也不差这两天的。妹妹身子还没好。”这个时候张罗也不大合适。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要不,等忙过这阵子,奴婢几个先去看看,有不妥当的再请了姑娘斟酌?”远黛也不敢太勉强了她,只得哄着来。 “嗯,就这样吧。” 皎月此时琢磨的是劝了爹爹回县城去。 如今她和弟弟都大了,上山下山也能来去自由,而二弟和妹妹还年幼,在村子里生病看大夫什么的都不方便。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不说王氏如何处置不当,要是在县城,及时请个大夫来也不会弄得这么严重的。 隔天,果然管事的带了县城的老大夫过来。 都是多少年的熟人了,老大夫看了诊,又细细问了发病经过,又看过原来大夫开的方子,沉吟着道:“小儿早产肺里曾呛过水,所以肺比别处更弱一些,有了病症容易从肺上发出来,以后还是多当心才是。 关于咳嗽,这方子也算得当,考虑到小儿体弱,使的是不求速成,缓缓见效的法子。效果是慢了 些,可不伤身子。 疹子已经消差不多了,看不大出来,若是吃了花蜜倒是很有可能诱发出疹子的。就像有的人吃海物会发,有的人吃牛乳会发,而有的人沾不得花粉一样道理。小儿本就娇嫩,少少的也许不打紧,赶巧了就不成了。” “这蜜都吃不得,孩子这么瘦弱,可如何能补身子?”王氏满心都是女儿,很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么好的东西,竟不能吃。 老大夫笑笑,捋着胡子道:“老话说‘药补不如食补!’,若是生下来吃母乳,孩子多少会强壮些,不过早产的孩子大多如此,太太不用太担心。 老夫看脉象二小姐精气神儿不错,家里寻常熬些米油喂着,比药还管用。 等身子大好了,适当少吃些细粥,鱼肉泥,甜口的果子泥,菜泥都是可以的,半岁以后加些肝泥,肉泥,慢慢养着总是能壮起来的。大人吃着好的,小儿未必合适,还是那句话:五谷养人,药补不如食补。” 最后一句让王氏臊红了脸。此时她倒是明白过来了,是她太心急,太着相了。 老大夫重新开了个方子,皎琮又请老大夫多留了几天,每日看一回诊,不过三五日,二姑娘的疹子就消退了,咳嗽也轻了不少。到了七日上,皎琮带着一家大小,连同老大夫一起回了县里去。 皎月忙着见了一圈旧日好友,又从她爹的马厩里牵了马,也不要她爹要安排的护卫,只身去看她外祖父外祖母去了。 “真是女儿大了!”都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皎琮背着手,看着女儿洒脱地扬鞭而去,摇头叹 息着。 身边的两个好友齐齐白了他一眼:“你这是炫耀呢吧?”瞧那笑得,要不是看在那坛子好酒的份上,定压着他先揍一顿。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皎月上次见柳姥姥还是她及笄的时候。 那一次,皎琮没有请什么身份显赫的妇人撑场面,而是特地接了柳姥姥来给长女皎月插钗,令老太太和皎月都十分的感动。 时隔不过两年,一样的街道、一样在马后面跟着一群小屁孩儿、一样的院子,不同的是,院子门前没有儿童环绕,只有一只土狗警惕着朝着陌生人吠叫着,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手搭凉棚朝着她看过来。 “姥姥?”皎月赶紧把马拴在树上,又斥退土狗,几步来到老太太跟前。 “是谁呀?”老太太觑着眼睛,自言自己地嘀咕道:“老啦,眼神儿不行了啦,看不准人啊!” 皎月连忙握住柳老太太的一只手,又一手扶着她,道:“姥姥,是我呀,是月儿呀!您眼睛什么啦?” “是月儿?”老太太激动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抖擞着手摸过来,颤着声音道:“真的是姥姥的小月儿来啦?快让姥姥看看!” 老太太的眼角有几滴晶莹的泪,皎月看得心里发酸,才两年没见,姥姥怎么就老了这么多呢? 皎月朝院子里张望了一下,问道:“您怎么站在这儿?太阳底下多晒得慌?家里人呢?”说着, 朝着院子里喊:“姥爷!大舅舅!”皎月到了姥姥家自来是这么随意的。 “别喊啦,都出去啦。”老太太确认了自己心爱的大外孙来了,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紧攥着皎月的手,哄道:“乖,走,跟姥姥家去!” 这时,一路跟在后面的半大孩子中突然有人嚷道:“她们家人都去打架啦!” “去了好多人呢!” 柳老太太回头对这群孩子道:“听柳奶奶的话,别在外边乱跑,看车马碰着,快回家去啊!” 皎月可不好糊弄,顿住脚,朝一个□□岁的孩子招招手,“你是哪家的?你知道她们家人在哪儿?” 那小儿有些局促地道:“我、我是老吴家的。” 柳老太太拍拍外孙女的手,解释道:“卖鱼的你吴婶家的,你以前还去她家买过鱼。” “是我阿奶。”小孩立刻露出小豁牙,大着胆子道:“她们家人都去南家湾打架去了。” “南家湾?” “河对面儿的那个!” 皎月顺着孩子们的指向望去,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村子不算太远,脚程快的话,过了河走个两刻多钟也就到了。 她眼珠转了转,摸出一把铜子,对吴家的小孙子为首的几个孩子,道:“谁乐意去你们去柳家人送个信儿,就说皎家姐姐来了?”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能丢下姥姥去帮着打架,可先拿了名头镇一镇总是可以的。至于别的,等人回来再说不迟。 吴家小孙子犹豫了一下,被几个孩子捅了捅,接过一把铜钱,带着一帮孩子嘻嘻哈哈地撒腿跑了。这把铜钱至少有二十个,顶得上大人一天出工的工钱哩! 皎月扶着柳姥姥进了院子。 这院子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靠墙角爬着豆角秧,院边儿种着菜畦,院子当中还是那几个常坐的小木凳子。。。。。。 皎月看得出,姥姥心里惦记着什么,在屋里呆不住,便把老太□□顿在凳子上坐好,自己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儿,端了碗热水给老太太。 “姥姥的眼睛怎么不好了?给我瞧瞧?”皎月照看着老太太喝了几口水,这才凑近老太太去看她的眼睛。 老太太笑眯眯的,摩挲着外孙的手,“别操心这个,算不得什么,上了年纪,眼睛看不大准成儿是常有的。” “您就蒙我吧!什么上年纪了?我看上火了还差不多!”皎月才不信老太太的安慰话呢,才两年而已,又不是二十年!皎月心里多少有些埋怨起大舅舅来,怎么照顾姥姥姥爷的。 皎月琢磨了一下,从腰间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葫芦,正是装的瑰玉汁的那个,“我给姥姥点几滴药水,看看有用没用。” “别浪费了好东西,你自己留着,总有用的时候。”老太太知道皎家有好药,不过自己半身入土的人了,她不想糟蹋了好东西,孩子们还年轻,用处多着呢。 皎月才不跟老太太磨牙,直接扶了人靠在自己肩上,在老太太嘟嘟囔囔的抗议声中,把两眼都滴了几滴瑰玉汁进去,又叮嘱老太太闭一会眼先别动。 趁这工夫,皎月才问了打架的事。 原来是因为二舅家的柳桃。 柳桃大前年成的亲,嫁到了南家湾的富户南老泉家。 “那家大儿子在县城里看城门的,二儿子读过几天书,算是半个读书人,你柳桃姐嫁的就是二儿子。” 柳桃人长得不错,又是个能干的,脾气又好,到了十四五,来打听的人家就不少。按照柳老子的想法,最好在本村找个知根知底的,不过二舅母一心想找个比柳春婆家好的。 南老泉家肯出二十吊钱的聘礼,这在周边村镇里算得上中上等的了,比起柳春的十五吊钱聘礼可多出五吊去!二舅母为此得意地在各家亲戚面前很是显摆了一阵子。 谁曾想,柳桃成亲后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刚开始半年婆婆就有些微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年后更是忍不住直接开始骂人了,什么‘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话,更是什么脏活累活儿 都指使给柳桃去干。 柳桃自幼脾气就好,性子也软,吃了亏只是偶尔跟妹妹柳枝说几句,倒是柳枝为了这个没少去南家帮着姐姐出头。 “二舅和二舅母知道不知道?”皎月微一蹙眉头。 “怎么不知道?本就是你二舅母娘家嫂子牵的线儿,她们一个村的。” 皎月一听二舅母娘家嫂子牵的线顿时翻了个白眼,那样的人能牵出什么好线!二舅母是掉钱眼儿里了吧! “二舅母不是跟娘家嫂子不合吗?”虽说不是对头也是互相看不上眼儿的,每次回娘家差不多都要吵闹一番,怎么这俩人拧一起去了? 柳老太太“嗤”了一声,“掉钱眼儿里了呗!”不然怎么要死要活的把女儿非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那南家口碑就不咋样,你姥爷让人打听了,一家子男女都是心窄眼高的,按你姥爷的意思,最好在本镇上找个知根知底的,可你二舅母作死作活的。” “二舅舅就不管管?柳桃姐也是他女儿啊!”皎月心里鄙视二舅母,对二舅也有些不满意。 “怎么不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那么作,还不是让你柳桃姐为难,要不是看几个孩子的面上,早让她还家去了。” 说起这二儿媳,柳老太太就骂道:“都是当年那个钱婆子造的孽,编了瞎话来蒙人,不然咱们家怎么也不会让这样的女人进了家门儿!” 这么些年,柳姥姥没少骂那个钱婆子。 皎月知道是个老媒婆,最是擅长两面忽悠,当年柳家才到乡下不久,作为一个外来户,又自诩读书人家,结果被人坑得不浅。所以,这些年钱婆子已经不出现在镇子上了,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可挡不住老太太想起来就骂一顿。 骂了一顿老对头,柳老太太舒坦地睁开眼,眨了眨,“哟,还真清亮不少!” “那咱们多点几回指不定就好了。”皎月扶着老太太坐起来,又道:“要不我去看看?省得姥爷他们吃亏!” “你姥爷能去就是有准备的,不会吃什么亏,你放心吧。”,柳老太太笑眯眯地道,“那南家欺 负你柳桃姐,这回咱们抓了证据,不一次让那南家婆子低了头是不依的。” 皎月看着老太太信心满满的神情,心里估摸着,这事应该有隐情,不然她姥爷不大会带着大舅舅和小舅舅都去的。 *** 半个多时辰后,柳家人终于回来了。 然而并没有皎月所想像的久别重逢的喜悦,柳姥爷和舅舅等人的脸上只有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和掩饰不住的愤懑。 沉默地吃了晚饭,皎月拉着好姐妹柳枝的手,悄悄躲到厢房去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枝摆摆手,朝门外探头张望了一下,才缩回来盘膝在炕上,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闹回来呢!” “怎么说?”皎月殷勤地递上个自己带来的果子。 柳枝也不客气,先咔嚓了一口,才继续道:“出了点意外!”又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皎月不满地白她一眼:“都成亲的人了还没正形,快说!多会儿不能吃?” 柳枝不以为然地道:“谁说成亲了就有正形了?” “行了,知道你家林子做不了你的主,你上没公婆,下没姑嫂,就他一个光杆可不凭你说了算!快说吧!” 原来那南家说富户也是抬举了,不过是仗着大儿子看城门,常常能从进城的农户或小商贩手里卡些油水而已。 二儿子南耀祖是个童生,自幼体弱,南家指望这儿子考个秀才光宗耀祖,却因这儿子自来身子不强健,几次进了考场不是晕倒就是抬出来,几年下来秀才没考上,身子也给折腾的更弱了。 南家跟柳枝娘陈氏的娘家嫂子有些拐弯亲戚,听说柳家跟皎家是姻亲,便打起了从皎家弄些仙草 药材的主意。南家先搭上了陈氏嫂子的关系,一番谋划又搭上了陈氏的线儿,陈氏一口要了二十 吊的聘礼钱,南家咬牙应下了。 陈氏也夸下海口,说自家女儿出嫁,皎家定然是有好东西作贺礼的。事实上,皎琮也确实送了不少贺礼,其中也有一篮子干仙草。只不过一大半儿都被陈氏昧下了并没有给柳桃添到嫁妆里,而是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 柳桃呢?别看人很老实,又能干,嫁妆却听了祖母的话,一直攥得紧。南家婆子打从成亲第二天就话里话外要仙草给儿子吃,柳桃每次都摇头说嫁妆单子两家都有,上头并没有仙草药材。 南婆子气个倒仰,谁不知道女儿家的嫁妆好东西未必写到单子上,都留着压箱子底呢? 南婆子甚至悄悄去翻看过儿媳妇的嫁妆,倒也真没发现,因为她没见过仙草,以为那把干菜就是一般的腌菜呢!气的南婆子直呼上当,白瞎二十吊的聘礼钱! 于是便开始找茬寻柳桃的麻烦。 首当其中便是说她不能生,柳桃成亲前也是调理过身子的,并不相信自己不能生。 南婆子每次说,柳桃就细声细气地解释:“成亲前,小姨父特地帮着请的城里的大夫诊过脉,大夫说并不用怎么调理的。” 南婆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发不出,就满村子说柳桃这里不好,哪里不好的话,最后竟然说柳桃早晚不出屋,弄坏了儿子的身子。 这下柳桃再不能忍了,当着南耀祖的面跟南婆子闹了一通。 南家老头也觉得自己婆子这话太不要脸了,发作了她一通,南婆子消停了两天,就把娘家侄女领到家里来,话里话外是准备让柳桃让地方的。 南耀祖倒是念着几分情分,找他娘也说过两次,奈何她娘抓住柳桃至今没生崽的把柄,连南家老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儿子没后不行。 前些日,南婆子不惜用了手段,让儿子跟娘家侄女有了苟且,柳桃脾气再好也不肯吃这个亏的,当即夹着包袱回了娘家。 “你知道的,我姐看着没脾气,其实是个认死理的,她跟我爹说了要和离我爹没有不答应的。爷爷听说了也是支持的,咱们一家人去了就是要拿回我姐的嫁妆的。” 皎月想着柳家人回来时候的脸色,可不想拿到嫁妆的模样,便道:“怎么?嫁妆没拿成?” 柳枝咽下最后一口果子,才道:“我不是说出了意外吗?他们有亏在前,我们和离拿回嫁妆天经地义,谁成想,南家突然拿出一张纸,要我娘还二两银子出来!” “二两银子!?难不成。。。。。。” 柳枝一脸就是你想得那样的表情看着皎月摊摊手,“我娘死活不认,可人家有她按了手印的单子,她收了人家二两银子的定礼。我娘说她被南家骗了。南家说我娘贪了银钱还想赖账。” “南家本村人不少,咱们人也有一群,争执不下,两方人差点打起来。亏得你让人去送信儿,惊动了看热闹的里正,这才消停下来,双方回去商量好后再谈。” 皎月私下以为二舅母贪财被骗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过以她那贪财的性子,没见到真金白银也不可能应下,所以,到底如何还真不好说。 柳老爷子本打算动了女婿给的棺材本儿,不想第二天一早,皎月摸了一块银子出来,还道:“赶紧让二舅带着人去把柳桃姐领回来吧,那样的人家何必多呆一天。” 柳大舅等人亲自去把柳桃的和离手续办完,拿回嫁妆,柳二舅也把二舅母陈氏给送回娘家去了,还放了狠话,这样坑害自己女儿的婆子,他柳家容不下。小舅母为此很是鄙视了二舅母一通。 皎月在姥姥家呆了半个月,主要是给老太太治眼睛来着,直到老太太眼睛上的那层雾蒙蒙的东西彻底消退了,又给姥爷的腿用了一段日子的药,见好了,皎月才返回家中。 皎琮听了女儿私下里的一番描述,直摇头叹息,都是娶媳妇影响三代,一点儿不假。要他说,除了大舅母人不错,小舅母比二舅母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 忙完了七月十五祭祖,皎琮便打算带着一家大小往皎琤那里去。 一是看望祖父祖母,二老都快九十高龄了,虽说皎家养身的好东西不少,可到底年岁摆在那里,说得不好听些,指不定哪天一觉就醒不来了;二来皎琤的次女皎玉九月初十成亲,他们去观礼;三来也是跟兄弟长辈商量迁移灵级界的事。 王氏抱着女儿跟俩大丫头嘀咕:“这孩子还不到七个月,赶那么远的路,哪里吃得消?要不,我跟老爷说说,我和祺儿就不去了吧?” 彩鸢觉得王氏是关心则乱。 自打有了孩子,太太一心都扑在了孩子身上,尤其是生这个小的时候有些难产,如今只怕在太太心里老爷都要靠后了。 可这个家里老爷是顶梁柱,对孩子也是心疼的,这样的事老爷哪里会想不周全? 前阵子惹出来的事,因二小姐得救了,老爷没有深追究,她和彩蝶只扣了半年的月钱,又背着人把太太狠狠训斥了一顿,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这是压着火气呢。这个时候去撩老虎须子,她嫌命大不曾? “太太还是再想想吧,老爷也是一样疼二小姐的,既是说要去,总归都安排好的,况且,不是还有大小姐跟着一起走么?”彩鸢耐着性子劝说着。 彩蝶也是怕了,跟着劝道:“太太若是担心,不妨跟老爷商量着带个大夫在路上,总比说不去要好。再者,两位两人家高寿,也让二小姐沾沾两位老人家的福气。” 王氏心话,她倒是也想沾福气,只怕还没到地方就折腾病了。 王氏叹息一声,道:“我哪就那么糊涂了?刚成亲那会儿你们也跟着去过的,光路上就走了一个多月,这一来一回的,三四个月就没了,去了能呆几天?平白折腾人不是?大人吃些苦头没什 么,这两个小的,我是真不放心啊!” 彩蝶嗨了一声,道:“太太想岔了!您去那会儿路还没修好呢,自然是走得慢,奴婢听说早两年前各州府的官道就都整修完了,再不用那么长时间的。不信您问问老爷。” 晚上,奶娘带着孩子去睡了,王氏果然吞吞吐吐问了皎琮。 皎琮安抚道:“你放心,大夫和药材一样不少。如今山那边的甘州新修了一条通往燕州的官道,咱们不回县城,直接绕路甘州,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到燕州了。”若是单骑快马更便捷了,要不上次卫封也不会逃到云雾山里了。 他再如何也不会轻忽了自己儿女,这王氏心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第八十五章 (补内容了) 第八十五章(补了) 皎月自己有个小库房。说是小库房,其实也只是相对于府中公库而言,若真的论起库房里的东西,到底哪个库里东西更有价值还真不好说。 反正她爹有时候走礼还得跟她的小库房“借”东西,她倒是从不用跟她爹借。 皎月的小库房里基本都是她自己出产的东西:比如各种茶、酒、果子、草药、丹药、珠玉、金蚕丝帛、禽兽的皮毛、骨骼、精金、秘银、月华石等等,反正这些年她在云雾山没少折腾,万里山川,不论是山上还是水里的,都被她扫荡了不少好东西。 这还不算那些被她储存到混沌珠空间里去的“不应该存在于凡间”的东西,比如残破的法宝,玉脂灵膏、仙髓、灵珠和灵石。 谁能想到,这仙山的一角里竟然有一条五里多长的上品仙灵石矿脉呢!也不知道是下落过程中从哪里连带的,反正足足让皎月挖了两三年。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俗世的金银。当然,奇花异果也很有一些。 “姑娘准备都带什么?”碧禾负责列礼单子,皎月这次出门也要给众人带些云雾山特有的“土产风仪”的。 “远黛先把要送礼的人拿给我看,具体送什么我在跟爹爹一起斟酌斟酌。”皎月是跟着她爹一起去,送礼自然是以家里的名义送,至于她自己,顶多私下里另外表示表示,那不能算“礼”了。 不过即便如此,看到皎月列出来的单子,王氏还酸溜溜地道:“大姑娘真是大方,瞧瞧这云松茶,这么三斤五斤的往外送。前些日子我大哥过寿,咱们也不过是送了两茶罐半斤而已。” “还有这松针酒、云雾酒,老爷都舍不得喝,一下子就各送了十坛子!” “酒、酒!”小皎湛坐在他爹腿上,听着王氏唠叨,虽不大明白什么意思,却跟着欢快地学了起来。 皎琮看着儿子纯真欢喜的小模样,倒也没责备王氏,只开解道:“那是月儿自己的东西,她想送给谁,想送多少都是她自己的事。不过是跟咱们的东西摆在一起,给咱们撑个面子罢了。 你若是看着不舒坦,我回头让她单立个礼单子给她大伯娘,到时候你可别又嫌丢了面子!” “我不过跟老爷说说而已,哪就当真了?”王氏嘟囔着赶紧往回找补,她才不想留个把柄给杨氏呢。那个妯娌可不是一般人,三个她加起来也抵不过人家一指头,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 皎琮实在不能理解女人的心,不由摇头叹息:“你呀,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儿女都有了,我也没指望你多聪明能干,你就好好的过日子罢,少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还有,这次去月儿的亲事也会提一提,准备的事虽不劳烦你,你也不妨跟大嫂请教请教,好歹是个心意。” 王氏惊异的连宝贝女儿都放下了,倾过身子来探问道:“怎么?大姑娘的亲事定下来啦?” “先准备着,翻过年,月儿都十八了,也到岁数了。”皎琮一把拦住往乱串的小儿子,淡然地道:“三书六礼的流程你总得熟悉熟悉,身边的丫头也得教导起来,别真的到了那一天,忙里忙外的,出什么纰漏。” 王氏心里别提多雀跃了,大姑娘要是出嫁了,这个家就真的是她主事了。 大少爷成亲少说还得五六年,而且听说不练到小圆满是不打算成亲的。就算再练十年好了,十年足够她把管家权握在手里。十年后,湛儿和祺儿都大了,老爷自然也上了些年岁,她在府里的地位谁还能动摇? 王氏越想越觉得美,整个人都仿佛燃烧了起来,散发着光彩。 皎琮看着王氏眼里的小火苗,不由微微摇头,道:“你听了就放在肚子里,外头不能流出半 句!” *** 甘州通往燕地的官道上,皎琮一行人七八辆马车碌碌前行着。 正是盛夏时节,官道两旁也是树木森森,野花簇簇,一派大好风光。 皎月骑着马,踢踢踏踏走在他爹的马车边上。 “爹爹,再往前十几里就出了甘州地界了。咱们是找个地方打尖儿,还是直接赶到四十里外的八道梁驿站去落脚?”皎月把前方护卫传来的消息转述给她爹,如今有女儿操心护卫的时,皎琮也终于能坐在马车里享福了。 皎琮撩起帘子看了看天色,道:“前面路段如何?” 皎月已经派人探查过,便道:“八道梁嘛,从这里过去要翻三道梁,不过都比较平缓,过了八道梁驿站还得翻五道梁,才能往走出这片山。不过这一带的山势平缓,一般没什么。”别说藏不住贼,有贼她还高兴呢。 “这条路不熟,万事小心为上,还是早些赶到驿站落脚吧!”虽然夏天天长,他们一行有妇孺有辎重,一个时辰也就走三十里,此时去驿站虽然天色还早,可出于稳妥,还在早些到驿站才安心。 皎琮不顾王氏的小声抗议,到底让人加快了速度,赶在红霞满天的傍晚,到了八道梁驿站处。 “院子已经安排妥当了,老爷、大小姐,这边请!”提前赶到驿站打点的青书带着一位点头哈腰的驿长迎了上来。 “小的武三,是这驿站的驿长,皎爷!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交待给小的就是。” 武三在驿站也是干了大半辈子了,不说见多识广,没少接待达官显宦,各种金牌、铜牌、玉牌、令牌什么的自是见得多了,可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皎家家主象征的墨玉令,所以,人一到他就放下手里的差事,赶紧过来亲自打点了。 皎月也不用她爹发话,自己摸出一块银角子给驿长,道:“我们人多,劳烦先烧了热水,此外我们有两个小儿,麻烦再炖几只熟烂的鸡汤来,菜蔬和别的肉有新鲜的尽管上,护卫那里也一样,我们格外算钱给你就是。” “这怎么能够呢?招待您这样的贵客,是咱们驿站的荣幸,再不能格外要钱的。”武三虽然没少卡拿来往之人,可他也明白什么人能伸手,什么人不能伸手,不然哪能在这干大半辈子? 皎月却不愿意跟他啰嗦,反正后面的琐事有青书和青剑等人照看,她也想早些去安顿了。 “站住!”一个气冲冲的娇俏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这老头,怎么我们刚才要套院你们就说没有,别人要怎么就有了?” 说话间,一个一身银红衣裙的俏丽少女大步拦在众人面前,引得驿站里不少来往之人都观望过来。 皎琮如同没听见一般,带着妻女下仆浩浩荡荡的走了,留下气呼呼的一个少女和武三对峙。 武三堆起笑容,拱拱手,“这位小娘子是?” 一个驿站的驿卒小跑过来,附耳嘀咕了一翻,武三笑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咱们这里不光是套院没有了,如今便是上房也没了,您若是不满意咱们的上房,往前三十里还有个三道梁驿站,赶得早,他们那兴许还有小院子。” 那少女一脸的鄙夷,“见钱眼开!你以为拿得出银角子很了不起么?”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闪亮的银子,“咚”的一声砸在柜上,昂着头道:“本小姐也有!现在你回到我,为什么他们后来的有套院,我先来的反而没有?我可是亲眼所见!” 武三气结,这熊孩子没管好放出来,真是祸害人啊!别说驿站了,那个客栈不留一两间以防万一的?这种事不用说行里都懂的,可这个小娘子这是扛上了?! “琳儿!别胡闹!”一个男子冷着脸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喝止了少女,那姑娘似乎有些怕了,只得嘟嘟囔囔地跟在男子身后走了回去。 *** “可打听出来了,那一行人是什么身份?”那先前喝止少女的男子正坐在一间上房淡然地饮茶,一个青衣侍卫正垂手立在下面。 “回公子的话,马车上没有徽记,随车的人也都口风很紧,暂时打听不出来。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往后头去了,厨房里也打点过了,一会儿就能有消息传来。” “嗯,倒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他也很好奇,驿站和客栈一样,都有备用的高档院落和客房,这个不用说,只是按说他们家的身份也不算低了,没拿到备用的院子也就算了,还被一个莫名的 人给占了去,也难怪那丫头沉不住气要叫嚷了。 皎月一行人安顿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皎月刚洗漱完,远黛就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青宣来传话,说驿站里有人打听咱们家,老爷说,小姐夜里警醒些,另外约束下人,少生是非。” 皎月正涂香脂,闻言眨了眨眼睛,不用说,指定是那个姑娘惹出来的事了,要么是她的人,要么是别的什么人,总之,她一句话把原本低调的皎家一行人推到了众人前。 “你交待下去吧,咱们这里的丫头婆子不许随意跟人搭话。你再去看看,爹爹他们安顿的怎么样了?二弟和妹妹可都好?” 看来,她也不能闲着了。 *** 驿站的跨院,说起来不过是三间正屋带着两间厢房,外带个小灶房而已。皎琮和王氏带着孩子和下人住在正屋东边,皎月住在西屋,两面的厢房由青剑几个护卫和一干下人住。 皎琮正站在院子里和青剑低声说着什么,下人们抬水的,烧灶的,打点行李的,来来往往也是脚步不停。 皎月刚走出屋子,脚下一顿,忽而一抬手,弹指间就听得“咕咚”一声闷响。 青剑闻声扫视过来,皎月下巴一扬,青剑立刻打了个手势,紧接着,院子里“唰、唰”窜出两条影子,朝着声响处奔去。 皎琮依旧含笑朝女儿招招手,道:“都收拾好了?” 皎月一笑,“不过是住一晚而已,没什么好收拾的。”又把小院子四下打量一番,道:“爹爹尽管休息,这里有女儿呢。” “出门在外,不可大意。有些宵小旁门左道多,你不要小瞧了去。”皎琮担心女儿在外行走经验少,怕她吃了亏,少不得叮嘱几句。 不待皎月说话,青宣匆匆赶了回来,抱拳道:“没找到,应该有同伙接应走了。” “属下疏漏了!”青剑几个立刻单膝跪地,向皎琮请罪,他们负责小院子的境界,却连被偷窥了都没发现,实在是失职。 “那人的气息比你们至少高出一个境界,发现不了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不知对方什么意图,咱们还得更警醒些。”皎月出言给他们说了话,皎琮便也不在发落,自家护卫本来就是中上水平,遇到高手,也是没法子的事。 *** “公子,咱们派到后院的人被发现了!” “哦?去的是哪个?” 青衣人道:“是易三。” 那公子纤长的手指正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易三?他怎么说?” 这可是他手里数得上的高手了,即便是跟大内那些人过招也能走上几十个回合,这才去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就被发现了? 青衣人嘴里发苦:“他还昏迷着。听同去的说,那院子里有六个护卫,不过身手一般,也没发现咱们的人,后来从屋里出来一个姑娘,好像一抬手,易三就从隐身处掉了下来。他们一见不好,赶紧拖了易三就走,对方也有人追,不过身手不够,没追上。” 那公子指尖轻轻敲着桌子,露出一抹笑容,“有意思!没想到,这么个小破地方竟然还有这等高手!” 又道:“厨房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青衣人摇头道:“厨房里的人还没送餐去,暂时还接触不到小院。”说着觑了主子一眼,试探道:“属下觉得,要不,咱们还是从驿卒身上入手?” “也好!爷现在倒是越发有兴趣知道这行人的底细了!” 第八十六章 (已经补了) 第八十六章(补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皎琮一行人整顿车马出发。与他们一样赶早上路的人不少,大家颇为默契地互相间隔了一小会儿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原本颇为热闹的驿站再次冷清了下来。 叶以升立在轩窗前,面色冷凝地望着车马留下的烟尘,一言不发,整个屋子像进入寒冬腊月一般,冷得让人发抖。 “人,找到了?”破冰的声音终于传来。 青衣人眼角的余光偷偷溜了一眼,赶紧答道:“回公子,已经找到了,就在那个院子里,驿站的粗使婆子去打扫的时候发现的。。。。。。”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极没底气地低了下来。 昨晚,他们派去打探的高手,连续三波都凭空消失了,而且这三波除了再次去跨院刺探的,还有厨房和驿卒那边的,全都没回来。 好在人都没受伤,只是被绑了起来,套了麻袋丢在院子里。 不过也有好消息,青衣人想到这里,赶紧提高了声音,“公子,咱们得了消息去解救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两拨人也跟咱们一样。” 叶以升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道:“说详细了!” “。。。。。。一共有五个麻袋,那婆子起初意味是客人忘记了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拿脚踢了一下,结果听到有人哼哼,吓坏了,赶紧跑去报信儿,咱们的人发现异常,拦了那婆子问话,先赶了过去。” 刚拆了两个麻袋,又先后有人赶来,放了另外三个麻袋出来,咱们的人都在,另两个也都被那些人各自带了回去。” “他们怎么说!” 青衣人知道主子问的是什么,原本不想说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说是刚寻了地方落下身,还没等开始观察,就被从天而降的麻袋给套了,又被点了穴为不能动,但他们听得出,是个年轻的女子的声音,让人把他们困了,丢在院子里。” 眼瞧着主子脸色又青了起来,青衣人赶紧道:“不过也有好消息,这一晚上他们倒是没白呆,到 底从只言片语里听出了这行人的来路。” “哦?是哪个?”叶以升果然很感兴趣,丢下手里把玩的一个玉件,扫视过来。 “听一个小儿和奶娘说话,他们是皎家人,往北边燕州去探亲的。” “皎家?”整个楚国提起皎家没人会做二想,最先想到的自然是那个有特权的皎家。 叶以升微一眯眼,皎家,这就说得通了,他们怀远伯府虽是老牌世家,可到底比皎家还差了一截。罢了,技不如人,探究也没意思,不过那个少女么。。。。。。 “那女子是何人?” “只听人叫大小姐!” 皎家的大小姐,很好! 叶以升又让人直接找上武三追问了一些细节。 反正客人都走了,武三也不介意卖怀远伯府一个面子,自然是透漏了一二,也顺便解释一下,自己实在是不得已才没让那院子。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能不得罪人还是不得罪的好,谁知道那块云彩有雨呢! “皎琮,皎家祖祠的守护人,皎家大小姐!哈哈哈、哈哈哈!”叶以升忍不住在房里心花怒放,真是天助我也! 他都二十三了,在楚国,男子这个年纪大多已经成亲,甚至孩子也都满地跑了,他作为怀远伯的 嫡三子,婚事却一推再推。不是他有什么缺憾,实在是他不想那么早成亲。 一来是为了打拼前程,二来也是没有合意的。虽说他们这样的人家,儿孙不用成年就能凭祖荫得个出身,可他自来清醒得很,这靠恩荫的出身,到底不如自己搏来的。所以,他不惜吃苦,小小年纪便到了父亲帐下的边军中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如今也算小有所成。 这次护送妹妹回京,不但妹妹的亲事要定下来,只怕就是他也躲不过去了。 不是他心气高,瞧不上京中的那些高门贵女,要么给教得呆头无趣,要么像妹妹一样嚣张跋扈,有貌无脑,稍微鲜活有趣些的,身份又不够。 然而苍天有眼,竟让他碰上了皎家的姑娘!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好的人选,他以往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皎家守护人的大姑娘,不论身份还是相貌,还是那份可爱有趣,都很合他的心意呢! “来人,备马!启程回京!” *** “啊嚏!”、“阿嚏!” 皎月骑在马上打了两个喷嚏,还不知道此时她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皎琮挑了车帘子,关切地问:“是不是昨晚着凉了?赶紧让人煮了姜汤来喝一碗!” 这丫头非说什么‘好玩儿’,自己跟着护卫蹲守了一晚上,贼是没少抓,可自己着凉了吧?! 皎月扯了帕子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还朝她爹道:“不是着凉,肯定是有人骂我了!” 被套麻袋晒了一晚上月亮,不骂人才怪呢! 不过,嘿嘿,骂了又如何?她玩儿得过瘾才是真开心。她一向是拿山上的猛禽妖兽练手的,此番有机会跟人交交手,也算是探个深浅嘛! 话虽如此,远黛还是拿出铫子,在小泥炉上煮了一大碗姜汤来,皎月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好处,至少接下来的路上倒是消停不少,再也没人凑过来打探什么了。 用青书的话说,江湖处处都在。 哪家的护卫不跟江湖有一腿?真个两眼一摸黑的,怎么出门办差事?而江湖中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路子,他们在八道梁驿站一出手,要不了两天,周边地区就得传开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 人,自然再没人去探究了。又没人跟皎家有仇,早前有仇的都灰飞烟没了。 在皎月的失望中,一行人又太太平平地走了十来天,终于在这天近晌午地时候看到了燕州城的影子了。 “姐,你们怎么才到啊?我都等了两三天了!”皎澈一见到姐姐,立刻打马飞奔过来,嘴上埋怨着,却把头伸给姐姐,让她看看自己这两天都给晒黑了多少。 “少来!快去见过爹爹!” 皎月才不信呢,自己这个弟弟,最会卖乖了,等了两三天是不会错,但说为此晒黑了啥的,打死她都不信。哼,指不定怎么淘的呢! “府上前几日就接到您从驿站发的信儿了,两位老祖宗见天的盼着!从早盼到晚!”一同等在城门外的还有皎琤府上的胖管事,此时赶紧上前来给三爷见礼。 常言道:大儿子,小孙子,都是老太太的宠儿。 皎琮自幼一半时间在爹娘的院子里过活,另一半时间就是在祖父祖母的院子里腻着长大的。所以他对两位老人的感情那时没话说的。 听得管事的这么一说,便顾不上寒暄,连声催促道:“快着点儿,别让祖父祖母等急了!” 不一时又道:“澈儿先回去报个信儿,让你太爷爷他们安心!” 胖管事默默咽下已经让人报信儿去了的话,引着车马赶紧进城去了。 *** 燕州城的知州府里 两个白发苍苍、满面含笑的老人坐在宽敞的明堂里,时不时地向外张望着。 “不是说已经到了?怎么还没来家?”其中一个团脸富态的老太太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催促着在座的儿孙,“再叫人看看!” 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墩儿“蹬、蹬、蹬”从外面跑了进来,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嚷着:“老祖、老祖,外面来了好多人!” “孙媳也去迎迎!”杨氏含笑站起身来。本来她的两个儿媳妇已经在门前迎候了,既然人已经到 门前了,她这个大嫂也得出去看看。 “快去吧,都去,都去!”要不是碍着辈分,老太太都想自己也去迎了,等在屋子里真的很没趣儿的。 不到一刻钟,一群人呼啦啦进了院子。皎琮更是三步两步就进了屋子,见到明堂上的两位白发老人,掀起袍子跪了下来,“祖父、祖母,不孝孙儿来看你们了!”说罢叩首在地。 老太太已经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小孙儿,你可遭罪了,呜呜呜,祖母的乖孙儿啊~~~” 老太太五年前见到皎琮那一头白发的时候就哭得背过气去了,眼瞅都快九十岁的人了,大家伙哪敢让老人家过分悲伤,赶紧上前去哄人。 皎琮也赶紧爬了几步,抱着老太太的腿,连声哄着,“祖母别哭,你瞧瞧,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皎月和皎澈赶紧牵了皎湛,一起上前喊人:“太爷爷,太奶奶!”又排排跪了给二老磕头。尤其是皎月,已经十几年没见到了。 老太太果然止了哭声,破涕为笑,朝着皎月伸手道:“真是祖奶奶的小月儿?都这么大啦?快来让祖奶奶好好瞧瞧!” 皎月赶紧偎过去,亲亲热热地抱住老太太的脖子,腻歪歪地喊“太奶奶,月儿想你了。” 皎澈觉得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都说他是人才,一肚子心眼,可那些人哪里知道他姐才是真人才,肉麻起来连他都受不了,偏他爹和祖爷爷祖奶奶吃她这一套! 小时候也罢了,都这么大了还来这一套,是不是有些皮太厚啊? 不过显然,皎澈多虑了。当他姐毫无压力地又抱住太爷爷的胳膊腻味的时候,老爷子的胡子都美得翘起来了,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儿了!腰上的玉佩和手上的扳指都摘了塞给她姐还不算,又往衣襟里去掏宝贝去了。 如果他没猜错,这玉佩原本应该是给第一次见面的弟弟妹妹准备的吧?这一高兴都给忘了,呆会儿拿啥做见面礼呀? 好在大伯娘杨氏也意识到了,连忙笑着打圆场:“祖父祖母也太偏心了,您还有两个小曾孙增孙女没见呢!”她要是再不说话,王氏的脸都黑得能滴出墨来了。可这也没法子不是? 有了杨氏的提醒,众人重新见过礼。 皎湛天真可爱,皎祺还有些怕生,看着一屋子的人扁着小嘴要哭不哭的,皎月连忙从荷包里摸了个奶棒给她舔着,总算是换了笑脸。老爷子让人又重新端了一盘子好东西来,赏给了皎湛和皎祺,还把皎湛抱在怀里玩耍了一会儿。 皎月也第一次见到了大伯家的两个堂嫂,魏氏和陈氏,还有几个小萝卜头。 随后一番厮见后,杨氏见两个孩子和王氏都有些发蔫,便提议让皎琮一行先去安顿,稍事歇息后一起说话。 老太太也发了话,说走了这么远的路,大人孩子都累了,中午就不聚了,交待杨氏,让厨房送了饭食到各处,早些吃了好好歇歇,等晚上了再聚。 皎月却被老太太单独安排在了无忧阁,就在老太太春晖堂的院子里,是早前老太太闲散休憩的地方。 皎月连续骑了十几天的马,也确实累了,一回到无忧阁也不吃东西,简单洗漱一下便挥退了人,自己赶紧闪身进了混沌珠里。 皎月先是到仓库里好一通翻腾,找了几样东西塞进储物袋里,又跳浸玉碗里泡过瑰玉汁,换了身云丝绵的衣衫,才出来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了一觉。 等她醒过来已经有斜阳从窗户里照进来了。 “姑娘可是要起了?”瑞草听见动静走了进来,见皎月起身了,连忙掀了帐子整理被褥。 “咱们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了没?礼物可都清点核对了?”此时已经是下午晌了,大家午歇也都该起了,正是分发礼物的好时机。 “碧禾姐姐带着紫烟姐姐几个正在查看呢,怕是有些脆弱的物件有什么磕了碰的,须得仔细看好了,免得送礼的时候不妥。” 瑞草服侍着皎月重新梳了头发,又问:“姑娘可是要吃点东西?老祖宗的小厨房里来递了话,说是给姑娘热着饭呢。” 皎月笑了,一定是太奶奶惦记着她呢,美滋滋地道:“不要吃。给我洗几个果子来。再让人去看看,太奶奶他们可都起了?” 她刚才借着和两位老人亲近的机会,稍稍探了探他们的脉象,别看曾祖母动不动哭过去了,身子却还不错,倒是看着硬朗的曾祖父,有些令人担忧啊! 第八十七章 (捉虫) 第八十七章(捉虫) 整个下午,知州府里都是分外热闹忙碌,就没一个闲人。 晚上热热闹闹地吃了接风宴,男人们聚在老老太爷的书房里说话,皎月则去看弟弟妹妹。 这一路上十几天,小丫头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如今歇下来也不能大意了。 前来迎门的还是彩鸢,亲手拢起帘子,陪着笑道:“大小姐来得正好,二小姐刚才咳了几声,老爷又不在,也不好刚来就请大夫,太太担心着呢。” 皎月点点头,这倒是不错。 “我去看看。若是真病得厉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归人才是要紧的。”说话间,皎月来到正房,王氏正一脸愁容地拍着女儿入睡呢。 “大姑娘来啦?快,这边坐,彩鸢上茶。”王氏见到皎月立刻如见到救星,连声地张罗着招待起来。 皎月摆摆手,“太太别忙了,我又不是客人。听说妹妹有些咳嗽?” 王氏一屁股坐了回去,轻轻拍了几下女儿的小被子,小声道:“在路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到了地方反而又病了!这可怎么好?” 彩鸢瞟了王氏一眼,不由腹诽,太太说话越发没个计较了。这要是让大太太的人听到了,还以为她们说人家风水不好呢。什么叫路上好好的,到了家里就生病。虽是实话,可也不能这么说啊! 大小姐要是不提点,自己少不得又得费翻唇舌了。 皎月倒是没让她费心,直接道:“太太说的自然是实话,可到底也该掂量掂量再出口。咱们毕竟 是在别人家里,凡事多想想总是没错的。”说着拨开了王氏的手,掀开小被子一角,查看起来。 王氏也想到了不妥之处,讪讪地住了嘴,眼巴巴地看着皎月给女儿检查身子。 小丫头这会儿迷迷糊糊地,时而咳上两声,倒是不严重。皎月细细听了她肺腑的声音,倒是没什么问题,又哄了她张嘴来看,嗓子有些发红了。 “可能是路上劳累了,一歇下来火气就上来,嗓子有些不适,问题不大。”说着,又让彩鸢拿了一碗温水来,滴了几滴仙泉和瑰玉汁,先给皎祺饮了半碗下去。这些东西他爹那也有,只怕还没来的及弄就出去了。 “剩下的半碗,如果夜里咳,再给她喝下去,明日早饭后我在来看看,如果没缓解,就让大伯娘请大夫来。” 王氏正打怵跟杨氏打交道呢,有大小姐出面,再好不过了。 皎月又看了看睡得像小猪似的二弟,想了想,还是把白天得来的消息提点了王氏几句,王氏连声谢过:“多亏大姑娘提醒,不然可真是。。。。。。” 直到大姑娘出了院子,王氏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这丫头年纪不大,总是让人有莫名的压力。 *** 隔天也很忙。皎月带着丫头亲往各处去送礼,都是至亲,再不好打发了丫头去的。 老老太太和老老太爷不用说了,自然是最好的,都是一块中品灵石项链,可以贴身带着。有灵气滋养着,老太太连灵台都顿觉清灵了不少,拉着皎月的手,好一通夸赞。 给老老太爷的还有巴掌大的一葫芦仙泉水。皎月说了,兑在松针酒里早晚喝一盏,可以祛病。 老老太爷却没有立刻放了皎月回去,而瞪着眼道:“听你爹说,颖国公府卫家小子看上你了?” 皎月也不害臊地点点头:“好像是呢。” 老爷子唬着脸道:“太爷爷跟你说,那些个公侯王孙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家!他们那样的人家,内宅里都是乌七八糟的,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太爷爷可不是吓唬你,那样的人家,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皎月不敢翻她太爷爷的白眼,只得哄道:“太爷爷放心,孙女不怕,孙女特地学了几招降妖除魔的本事,正想找个这样的地方练练手呢!” 说着还扶着太爷爷去了院子里,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演示了一招‘万剑飞花’,抬手间,削光了院子边的一整棵树的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 “太爷爷,您看孙女用这手降妖咋样?” “好,好!”老老太爷高兴地直捋胡子:“有人欺负你,你就这么办,把他削成棍子!不要怕, 谁要是告状,有太爷爷给你做主呢!” “太爷爷~”皎月感动地又抱住老人家的胳膊,蹭了蹭。 “哎呀,又撒娇,太爷爷的好东西都给你掏光啦!”说着,老爷子又忍不住去掏袖子。 皎月赶紧按住太爷爷的手,在给下去她都不好意思了。 太爷爷没有跟她提搬到灵级界的事,皎月也不打听,反正这种大事自有她爹等人去操心,她还有的忙呢。 *** 皎月做客能忙什么?当然是被大伯娘杨氏捉着学管家啦。 “上次去本来想多教你些,没成想,竟躲到山上去了。来年只怕都要成亲了,这回可在不能躲了!”杨氏握着皎月的手,跟老老太太数落着。 皎月喊冤:“我真不是故意躲的,谁知就那么赶巧呢?”她才知道大伯娘竟然以为她为了逃避,特地求了师傅搞什么闭关的。她哪有这么干啊,真是太冤枉人了。 “行啦,太奶奶瞧着,你就不是故意的,也是喜滋滋的,总之就是没学。这回你大伯娘就是不说,太奶奶也要说你的。 正好,过些日子你堂妹成亲,你给你大伯娘搭把手,这样的大事办出来,可是很锻炼人的。”老太太心明眼亮,早把皎月的小心思看透了,当即揭穿了不说,好分派了任务。 “老大家的,我看厨房就不用了,往来人情让她跟你先学着。咱们家有哪些世家来往,她们一向在山里头,能知道几个?” 又笑眯眯地拍拍皎月的手,道:“往后要是去了大地方,这些个来往的人家,总得走动起来。你带着月儿熟悉熟悉。” 。。。。。。 皎月捧着一本厚厚的人情册子,蔫头耷脑地回了无忧阁。 远黛劝道:“姑娘就耐性些,好好学一遭吧,早学早了,不然早晚都是个事儿!” “这册子有两指厚!两指厚!”皎月把册子拍在床榻上,嚎了一嗓子:“你说得轻巧!我跟你说,大堂嫂悄悄跟我说,这样的册子大伯娘手上有四本呢!她都嫁来好几年了,才背下来一本多!”虽然皎月过目不忘,可也太繁琐了些。 而且,听杨氏的意思,回程之前,皎月得把这四册都背下来,最差也得誊抄一份。理由也很充分,杨氏原话说:“若真是跟颖国公府上做了亲,这种人情往来比什么都要紧。 厨房也好,库房也罢,好歹都是家里的事,能遮掩就遮掩了。这人情往来却是给外人看去的,一点儿疏漏都要被人说嘴,你可不能丢了咱们皎家姑娘的脸面!” 可不是么,皎家可不止她这一个姑娘呢! *** 话说皎琮一行到了燕州后不久,叶以升等人也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 “哥哥真是疯了!回家还跑这么快?哪年回家也没见他这么积极过!本姑娘的屁股哟。。。。。。” 叶以琳趴在闺房的床上,让几个丫头给她热敷,又拿药油揉搓。这些天可把她给折腾坏了,不光她,跟着的丫头也没几个好脸色的,都给颠得够呛。 被她骂的哥哥叶以升刚刚洗漱过,便大踏步来到他祖父的书房。 老怀远伯叶庭赞丧妻后就一直独居在前院,偶尔到几个妾室那里住一晚,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悠闲度日。 此时老爷子正书房外逗鸟,忽而听人来报三公子来了,倒很是奇怪了一把。老爷子丢下手里的鸟食,问老家人道:“今儿个刮得是什么风?” 老家人垂下头,假装没听见。 叶以升朝着老爷子作了一揖:“祖父!孙儿回来了!”他每年好歹都回京一趟,倒是不用行什么大礼。 老爷子上下打量他一回,“嗯”了声,又道:“信里不是说后天到吗?按照你的性子,怎么也得再拖上三五天、十来天的,今个怎么反倒提前了呢?” 叶以升以前不爱回来,免得被逼婚,实在不得已的时候也是一拖再拖,所以,叶家人对他突然提前回来都有些不大适应。 叶以升臊红了脸,挥退了老家人,陪着笑脸道:“祖父,孙儿有事跟您说!” 老爷子背过身去继续逗鸟,嘴里哼道:“兵法上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不假啊!” “祖父,真有要紧的事!”叶以升虽然不是老爷子最小的孙子,却是最小的嫡孙,自小跟老爷子也是相当亲厚的,尽管在别人面前习惯板着脸,在自己祖父面前还是能厚起脸皮来的。 孙子脸皮薄,老爷子也不继续逗他,拿起布巾子擦了擦手,坐到石桌旁。叶以升赶紧斟茶递水。 “说吧,什么事。不过要是推迟亲事可别找你祖父我,那得找你娘去!” 叶以升赶紧凑过去坐在一边儿,如此这般云云说了一遍,最后道:“孙儿觉得那皎家大小姐很是不错!” 老爷子一扬眉头:“这么说,你是看上人家了?” 叶以升点点头,拱手道:“还望祖父成全!” 老爷子沉思片刻,道:“按说你这么些年都不肯成亲,这次自己有相中的人了,怎么也该成全了你。可皎家虽好,却不是一般人家能攀的。 你年轻,许是不知道,皎家自有族规,‘男儿为官不得过三品,女儿出嫁不得为妃妾,且凡娶了皎家之女的,本房头三代不得有违此规’,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叶以升皱起眉头,问道:“这却是为何?” “又不是你祖父制定的族规,我哪里知道为什么!” 老爷子翻了翻眼睛,“不过,大体上也能猜出一二来。皎家祖上出过仙人,自然是不肯让仙人的后裔去做小,哪怕是给皇家做小也不成!这是有气性! 再者,也是对皇权的避让。你想啊,皎家能没有仙人的传家宝么?记不记得早些年的那件事?” 叶以升忽而一凛,点点头。那么大的事,整个楚国都轰动了,不知道多少人一眨眼就化为灰烬了,他亲眼所见,哪能不记得啊! 老爷子往上指了指,“他们家要是不避让着些,你觉得那上面能坐稳屁股么?”皇家对这族规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别家还能说出个不字来么! 叶以升自然明白了。祖父的意思,娶了别家的姑娘也许还能折腾折腾,一旦娶了皎家的丫头,往后只能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不过他早在路上就想明白了。 他叶以升既不是伯府的世子,也不能承爵,将来爹娘不在了,他最多比庶出的兄弟多分些家产,可怎么过日子还不是得靠自己? 他既有本事自己打拼出身,自然也不会指望有的没的,能娶个皎家大小姐那样的妻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他们伯府也是要降爵的,到他大哥这里,也只剩下个子爵,若祖父在的话,伯府的牌子倒是还能保留,哪天祖父没了,他们也只能搬出伯府,另置宅子了。说的不好听些,他想折腾也得有底气不是? 所以他心意已决,道:“孙儿年轻不懂这些,这不是请您老人家给参详参详么?还有,孙儿见她仍旧梳着丫髻,也没插钗。。。。。。” 老爷子嗤了孙子一声:“这倒是还没定亲,不过你也得想到,既然她们一家都去了燕州,指不定就是去相亲的。那大老远的,没事谁会奔波!” “祖父~” “好啦,这姑娘人选不错,祖父就替你走动走动,成与不成,可难说。”只是这京城里也没听说有皎家的人呐。 第八十八章 (捉虫) 第八十八章 京城里 颖国公府世子卫放匆匆回到府里,直接就去了颖国公的书房。 “封儿的亲事怕是有麻烦了!”卫放沉着脸,显然这事让他很是不爽了。 颖国公正细细打理一根鞭子,闻言浓眉一扬,道:“何来此言!?” 封儿回来的时候可是带了皎琮的亲笔信,这门亲事只剩下三书六礼的走程序了,难不成皎家反悔了? “怀远伯府也在打听皎家的事!” 同在京城,又都是勋贵,颖国公府一直握着楚国北边的兵权,而怀远伯府则在西北军营中占有一席之地,所以两者不可能完全没有交集。 卫放在五军衙门里担着差事,今日刚从衙门一出来,就撞上了老怀远伯,被他拉着去了酒楼叙话,卫放是晚辈,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老怀远伯也不容易,为了给孙子跑腿儿,这几天可没少受累。只是皎家人基本没京官儿,做官都是在地方上,连个打听到人都没有。 后来,还是老家人想起早年怪蛇和仙草的事,老伯爷跟沛国公更熟悉些,找到史渊,这才得知,这些年就颖国公府上跟皎家还走得近些。 他不是没想过卫家有结亲的打算,可到底如何,还得亲自试探过。用他们行伍之人的话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哪有还没出兵就认输的? “听老伯爷的口气,他那孙儿叶以升回京途中见过皎大小姐一面,回来便张罗着要去提亲。哼,儿子听说,那小子多少年都躲着亲事,如今有求,老伯爷只怕拼了老脸也要成全他的!” “哦!”只要不是皎家反悔,那就没啥好担心的。 颖国公顺了顺鞭子,道:“都打听些什么?”人家姑娘家的事儿,就是知道也不好给往外说啊! 卫放见亲爹都不急,他也放松下来,微微一笑,道:“打听皎家大姑娘有没有定亲,听说咱们家走得近,还想请您出面保媒呐!” 颖国公哈哈一笑,骂道:“这老东西,这是试探咱们呐。你怎么说的?“ “老伯爷那么直接,儿子也不能含糊了。当即说那会是咱们家的媳妇,请他等着喝喜酒就是,别的就不用操心了!不过,儿子瞧着,老伯爷可不想放弃的意思!”卫放长腿一伸,在他爹面前也懒得装相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倒是颖国公眯了眼睛想了半晌,才捋了捋胡子,道:“你办得不错。这老家伙,打仗那会儿就是死缠烂打的性子,还真得防着他。” 又道:“这事儿还得谢谢你姨丈,他能把人直接给咱们递到跟前来,也是跟咱们提个醒儿,不然人家都去提亲了,咱们还不知道呢。真个让别人先上了门儿,咱们这脸可就不好看了。 如今,你二弟没个正经妻室,这些三媒六聘的还得你媳妇张罗着,若是有不懂的让你媳妇问你娘去。 封儿的亲事等了这些年,皎家的回信也有些日子了,咱们还没个动静也不像。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自家慢了手脚,也怨不得别人捷足先登。” *** 大热的天,卫放却一身寒气地回了正房。 卢氏瞧着丈夫脸色不对,便给身边的丫头玉白使了个眼。 玉白瞄了世子爷一眼,不由打了个寒颤,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正房里哪个不知道,世子爷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也差?她这时候凑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上回,世子爷跟世子夫人置气,桃粉那小贱蹄子以为得了机会,巴巴地凑上去,结果怎么样?哼,世子爷就那么随手一扒拉,那小蹄子躺了两三天,如今见到世子爷就跟见了鬼似的,再不敢往跟前凑的。 如今桃粉胆怯了,巧红又不鲜嫩了,世子夫人倒是想把她往前送了! 她是长得俏丽,也仰慕世子爷,可她也不蠢啊!往上凑也得是爷心情大好的时候才能成事啊,这当口上去能得什么好? 瞧瞧爷的脸子,指定是冲夫人来的,她就说夫人没这么好心! 再不乐意也不能拧了夫人的意思,玉白小步挪了过去,快速地瞄了世子爷一眼,细声细气地 道:“瞧爷热得一头汗,奴婢去打些温水来,爷好歹洗把脸吧!” 卫放倒是没说什么,只挥挥手,玉白得了特赦一般,飞快地退了出去。打了水伺候着爷洗漱了,又被赶了出来。 房间里,卫放大马金刀地坐在凉榻上,绷着一张脸,朝卢氏道:“封哥的亲事让你去办,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卢氏抿了抿唇,解释道:“咱们得了信儿也不过才月余。哪里就慢了?” 说着,又忍不住有些埋怨道:“我就说,咱们好歹也是国公府,巴巴地等了她们这些年也尽够了!如今她们家姑娘年岁大了,合着她们给个信儿,咱们就得跑断腿儿不成? 要我说,反正封哥才十九,再等两年也无妨,怎么也该让她们家尝尝这被抻的滋味才是!” 卫放冷笑一声:“所以,你干脆就没张罗呢是吧?” 卢氏一听这话音有些不对味,她也不蠢,当即心里转了几转,小心地道:“那倒也不是。如今听父亲的意思很是看重这门亲事,我倒是有意托个大媒。” 说着又拿眼觑了丈夫一眼,见他端茶来吹着,心里松了松,又继续道:“我本想求了章阁老的夫人,那是京城有名的全福人,请她保媒在错不了。不成想,前些日子章老夫人竟去了临县看女儿去了,说是要小住些日子。这不就耽误了几天么?” “你能这么想最好。”卫放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指头敲着桌子,乜着卢氏含笑道:“我信夫人是是大体的,夫人可别让我失望!如今已经有人要捷足先登了,夫人可的抓紧了!” 卢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门亲事卫家打算了好些年了,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离了,就是她都已经不做二想了。 突然间给他这么一说,还有别人也看中了这门亲,她恍然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卫皎两家可还没定亲呢!即便是有什么,连悔婚都算不上。。。。。。 卢氏顿时脸色一白,这要真是她给耽误了,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这就去跟娘商量商量!”卢氏整了整衣衫,抚了下鬓角,连镜子都没照就急匆匆走了。 卫放暗自摇头,这女人啊,成亲前也是才女,能诗能画的,可如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都想些啥,满脑子都是糨糊! 然而,颖国公府上再没想到,此时远在燕州的皎琮对面,正坐着安宁公主府上的长史官!而在他手边,还压着的另外两封提亲的信函! *** 公主府上的长史也是五品官,相比皎琤这个外任的四品知州也不算低了,又沾着皇家的边儿,怎么都让人想到一些傲气。不过,此时长史曹大人却十分和气地坐在知州府的客厅里,一点儿没有公主府的架子。 他说:“皎大小姐贤名远播,咱们在京城也有所耳闻,公主殿下也念叨过好几次,这么好的姑娘,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早前也听说大小姐进山修习去了,还很是遗憾了一番,如今听闻已经出关回家,这不就赶紧让在下前来了说和说和。” 曹大人好像没看见皎琮兄弟的脸色一般,又堆着笑脸,自说自话道:“皎家的规矩咱们再没有不知道的。别的不说,先说公主府上,自来是与朝政不相干的,驸马也不参政,两位公子虽是能文能武也一样是从科举考试谋出身的。 不过想来皎大人也明白,驸马府的子孙想来是散职,图个富贵平安罢了,哪里真的用去争个什么? 再者,咱们公主府上的姑娘,别说三代,就是七八代也没有选妃做妾的道理,这个完全符合皎家的族规不是? 况且,公主府上也想来干净,没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公子耳濡目染也是洁身自好的很。 我们大公子去年刚刚及冠,两个孩子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皎琮含笑让茶,道:“几位大人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辛苦了,先喝口水,解解渴再说不迟!” 陪同曹长史前来的还有别的属官,该说的话也说了,也都知道这事急不来,便宾主谦让一番,纷纷品起茶来。 下人又端上洗得水灵灵的果子,皎琮在没有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些茶果的事。 “这是山上采的野果子,说是不能切开吃,这能这么啃着,几位大人要是不嫌弃,也尝尝这山野的味道。” 说着,皎琮自己拿了一个,咔嚓咔嚓啃了起来,身边的皎琤也不含糊,当即也摸了一个,跟着可咔嚓起来。 曹大人心里直翻白眼,这都什么人啊,真就这么没个吃相地啃起果子来了? 不过对方不接茬,他也不好往下接话,想来想去也跟着拿了一个啃了起来,在坐的没有傻子,见几个要紧的人都不拿果子堵嘴,自己怎么还能闲着? 一时间,客厅里咔嚓声不断,到处都弥漫着清幽的果子香。 又续了两回茶,赞了一番云雾茶的滋味,皎琮兄弟终于送走了公主府上的客人,面沉如水地去了老老太爷的书房。 *** 皎月正给她太爷爷解说功法。 皎月发现老爷子的身子不大好,又不便直说,便天天抽时间跑过来一趟,说是帮她太爷爷纠正功法错误,实则是帮助老人疏通经脉,调理身子骨。 许是老人到了年岁自己也意识到什么,加上皎月给的灵石却是颇有效用,老人这些天都跟着皎月打坐修炼,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老人家也听说公主府来人的事了,此时见到俩孙儿沉着脸,尤其是大长孙更是不好看几分,便收了功,训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皎家的女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不想嫁,天王老子亲来也没用!你爷爷我还没死,用不着你们这幅脸色!” 皎琤兄弟吓得赶紧请罪。 老爷子一闭眼,叹了口气:“你们啊!真实越活胆子越小!咱们皎家人一不缺钱,二不慕势,为的就是儿孙们能活的恣意些。可你们呢?恣意没学到,倒是把谨小慎微给学了个彻底!” 老人家把拐杖在地砖上戳得咄咄响:“你们说说,皎家那条规矩让你们谨小慎微了?你们怕个甚! 不过区区一个公主府,回绝了便是。便是皇帝老儿来了,你们若是不高兴,也只管把皎家的令牌砸到他脸上,他还能灭了皎家一门不成?” 皎琮兄弟恍然大悟,尤其是皎琤,被老爷子一喝,倒是脑子清醒了不少,兄弟俩对视一眼,唯唯地退了下去。 老老太爷看着孙子的背影,摇摇头,嘀咕道:“人的脊梁弯起来容易,直起来就难了!” 皎月明白她太爷爷这是对大伯有所不满的意思。 皎琤常年在官场上打滚儿,早养成了官场的思维惯性,即便是面对家事,也难免带出些官场的审慎来,恰恰是这一点正是老爷子不满的地方。 事关己身,皎月也没躲着藏着,而是安慰了太爷爷一番,又替她大伯说了一顿好话。说到底,她的亲事她爹做主,她大伯不过是被殃及了而已。 皎月从老老太爷的院子一出来,就赶紧去找她爹。 见到她爹第一句就问:“那个什么公主府是怎么知道我的?”她可不信什么‘贤名远播’这样糊弄人的话,贤名这个东西,她自来不认为跟自己有啥亲戚关系。 皎琮摊摊手,人家没说,他也不知道啊! 倒是皎澈若有所思地道:“姐姐,你不是说在那个驿站一共捉了五个人么?你确定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皎月一皱眉:“这个还真没问。。。。。。” 当时她不过是图好玩儿,捉了人也懒得让人去拷问。再者,听那小丫头的意思,对方也不是什么鸡零狗碎的人物,这样人家的护卫,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总不能把对方的人给打死打残了吧? 皎琮轻轻敲打着桌子,点点头道:“澈儿的意思,当时驿站里还有另外一拨人注意到咱们了?” 皎澈指着他爹刚放下的信,道:“只怕不是一波吧?”他姐又不是石头里才蹦出来的,往日不提,偏偏都赶在他们来了燕州才提? “要儿子说,咱们也不用现在就给答复,托上几个月,要是卫家那边还没动静,这亲事也未必不能往别家看看。” 说着小心地看了他姐一眼,才道:“认真说起来,也该是卫家着急上火,咱们就该稳坐钓鱼台,端看卫家如何处置这事。 姐,你得听弟弟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光嘴上耍花腔没用,又没有诚心还得看行动!” 皎月一眯眼,皎澈连忙解释道:“不是我黑卫家哥哥,这事他办得确实不怎么好。别人家的媒人 都蹬了门,他们家怕是还不知道呢吧?这消息也忒不灵通了。。。。。。” 而在京城,被皎澈告了黑状的卫封正和人打群架呢!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卫封自打回了京就暗地里打探关于朝廷要派遣监军这方面的消息,加上军中又内奸,他也不往兵部去领差事,明面上只管每天溜猫逗狗地往街上跑,跟一群兄弟好友吃吃喝喝的。 说来也是巧了,卫封记得皎月的生辰快到了,便约了堂兄卫灵一起去街上逛铺子去。正巧这天是休沐日,他们在街上又先后遇见了史家和荀家表弟,等东西订好了,大家便打算去狮子楼里吃酒。 那地方不是最豪华,但胜在人多热闹。 一行人到了二楼雅间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这雅间不过是两层木板,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反正有甚机密的事,也没人来这地方说就是了。 卫封和卫灵耳力都不弱,当听到什么‘皎家’、‘大小姐’的时候,卫封当即起了疑心。他抽出随身的匕首,在墙板上戳了个洞,明晃晃地偷听起来。 听赵晏的意思,他家里已经写了信为他去皎家提亲,很快就会有媒人上门去,听说近日叶三公子也打这个主意的时候,赵晏就不高兴了,认为凡事有先来后到,叶三公子应该知趣些退出。 叶以升也不好糊弄。征西将军虽然手握五万边军,实权不小,可他们怀远伯府也不是吃素的。抢媳妇这种事,如果没人争还不觉得多好,一旦有人争了就少不得要红眼了。 卫封气的够呛,小月儿是他的,凭他们也敢跟爷抢媳妇? 他一脚踹开人家的门,伸手一指,叫嚣道:“爷的媳妇也是你们能肖想的?有种的出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热血男儿,不战而退的不是好汉,于是稀里哗啦下了楼,拳来脚往地打了起来。 却不知不远处的另一座酒楼上,有个俊挺的男子看着这群打架的小子,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哼,一群纨绔,你们也配?” *** 京城自古就是繁华所在。哪怕是外敌入侵了,只要战火没烧过来,京城的大街上都照样热热闹闹,人如鲫鲤。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豪门公子,公子们最寻常的活动就是饮酒作乐、打架斗殴。 用巡街的五城兵的话说,东西大街上的锦衣哥儿们,随手抓一把,不说有仨也得有俩是有背景的,三品往上的大员家都算是小意思,那些个超品的王公勋贵才是主力。 豪门公子一多了,就难免滋事,三天不打架,两天定是要找补回来的。 这不,刚街面上刚消停了两天,今个就有跑腿儿的来东城指挥史孙勉这里报信儿:前面东街牌楼那又打起来了! 孙勉抓起靴子往脚上套,嘴里骂着:“奶奶个熊,又是哪个孙子生事?就不能给爷消停两天?!” 报信儿的是他手下的赵六,点头哈腰地送上官帽,道:“大人有所不知,今个打的是群架,十来个呢!” “噢?都是谁家的?”听听,都不问是谁,直接问谁家的。因为这帮崽子能在京城的街面上叫嚣,多数凭的是老子或者老子的老子的背景,而不是他们自己。 赵六就等着大人问呐,赶紧道:“属下远远瞧着有沛国公家的、颖国公家的,还有怀远伯家的,征西将军府的,好像还有荀翰林家的。。。。。。” “哟嗬,这年头哎,翰林家的孩子都会打架啦?真他娘的稀奇!”孙勉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已经迈出了一只脚,转了转眼珠又收了回来,挥手道:“再探、再报!” 赵六说的这些人,虽然不如那些皇子王孙显赫,可家里都是实权人物,孙勉才想起了什么,他捻了捻颌下的几根胡须,脑子飞快地转着: 公子哥们打架也是有讲究的,要么是平时的死对头,要么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他干了这么些年东城指挥使了,以往可没听说这帮子人有什么仇怨的! 所以他才一只脚都出去又返了回来。没法子,干他们这个的,心眼子少了屁股早挪窝儿了。 “去,叫顺子来!” 顺子是孙勉手下负责收集街面上信息的人之一。 这京城里的消息谁最灵通?五城兵马司要是说第二,京兆尹衙门也不敢说第一,就是皇宫大内的密探也未必有他们知道的快。不过蛇有蛇路,虾有虾路,大家互不相干罢了,没人去比这个。 想想满京城的乞丐、二流子、三教九流的都握在五城兵马司手里,这街面上的消息来源,谁是老大,就可想而知了。 顺子来得很快,他正和人在不远的酒楼上,居高临下地看打架看得起劲呢。 “头儿,您找我?” 孙勉朝不远处的凳子点了点,道:“说说,最近街上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这当口上有此一问,傻子也明白什么意思了,顺子当即眼珠一转,道:“还真有个消息,指不定跟今个这场架还有些关联呢!” “快说!”孙勉抓了个帽子丢过去。 顺子一把接住,小心地送回来,贫道:“大人的官帽在下可不敢惦记,您放好了。” 又腆着笑道:“是这样的,听说前些天怀远伯府上的三公子回京,当天下午老怀远伯就四处打听皎家的事。 听太白楼的伙计说,有一天,老伯爷拉了颖国公府的世子喝酒,好像说起什么皎家姑娘,什么亲事、媳妇之类的,两个人似乎谈的不大投机。” “哦?亲事?我记得世子的长子已经成亲了吧?次子也才十六七吧?”大楚人不兴早婚,男儿成亲一般都在十八往上,定亲倒是可以早些。 “正是。”顺子又略一思忖,道:“不过扶远大将军的长子前些时候可是回京了!好像还没订亲!” 孙勉挥挥手,顺子悄然退下。 孙勉独自沉思起来:“这可有点意思了!指不定这是几家争一女啊!” *** 赵六一路小跑回来:“大人,大人!差不多快收尾了!” 孙勉心里有了底,挺起胸膛,抓起官帽,大步出了衙房,吆喝一声:“都听着,东街牌楼,走着!” 说完,带着一群十来个跨刀的五城兵呼啦啦地往街上去了。 “现在什么情形了?” “先头打得一片混乱,衣裳布条满地,属下也没太看清楚,不过现在已经停了手开始对骂了。。。。。。” “嗯,果然是收尾了!快走几步!” 这打架分三个阶段,头一段是先动口挑起事端;第二阶段就是动手,群殴或者单打独斗,有死有伤都是这个时候;第三阶段是打累了,或者打完了歇气,双方都住了手,又开始骂仗或者互相追责任。 去早了人家不买账,指不定连他们也一起揍了,去晚了人都散了,算他们失职,所以,掌握好出现的时机就很重要。 收尾的时候正正好,问问事情经过,记录一下受伤情况,不能动的给送回家,然后坐衙门里慢慢写卷宗,上报,简直就是完美典范。 *** “让开!让开!都让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啦!” 孙勉拨开人群,扫了现场一眼,立时就有数了:护卫们显然没插手,主子们东倒西歪。 此时地上倒了好几个,站着的就只有卫家兄弟和叶三公子了,不过叶公子捂着肋条,也不知是不是骨折了,赵公子一脸鼻血,也爬了起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鼻青脸肿啥的都算轻伤。 还好,还好,没有断胳膊、断腿的! “哟,孙大人!您来的真巧!您早来一步,是不咱们也练练!”没等孙勉开口,卫灵就嘻嘻地说话了。 孙勉只好朝众人团团拱手,笑着道:“卫公子、史公子,叶公子、赵公子、荀公子,各位这是练得哪一出啊?” 卫灵身上带着好几个脚印儿,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往孙勉跟前一站,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扇子来,噗噗扇了两下:“我说老孙,你那什么眼神儿?这么明显的打架你都看不出来?” 孙勉心话,老子怎么看不出来了?老子是给你们台阶下呢! 不过面上他还是嘻哈道:“卫大公子,瞧您说的,年轻人舒活舒活筋骨也是有的,是不是打架还得听听大伙儿的意思!” “爷今个就是打架!什么舒活筋骨?” 卫封一扬眉,睨了众人一眼,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今个打得爽快,叶公子身手不错,可要跟爷抢媳妇,你还得练练!” 说着又瞟了眼赵晏,哼道:“有不服的,只管来找爷!单挑还是群殴,咱们合计合计!” 孙勉不由头疼。看来他还是来早了些。 京城的这些刺头儿里面,卫灵属于那昏不吝的,卫封也不是什么好鸟,还有史家的这个,几个人从小到大狼狈为奸,在街头巷尾可没少惹是生非。 话说这些小子不是都被家里扔去了军营吗?这都又整回来干嘛!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 卫封虽然打赢了架,可照样一身破衣烂衫的回了府,毕竟别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是。。。凯旋了,还是退败了?” 颖国公背着手,围着孙子转了两圈,还扯了扯孙子身上耷拉下来的布条,啧啧两声道:“这是什么招式?这下手怎么跟女人似的?” 卫封气得一扭身,鼓着脸哼道:“爷爷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孙媳妇都快要给人抢跑啦!” “跑不了,跑不了!你小子就放心好了!” “还放心!这让人怎么放心?爷爷你也太慢了!”早知道他还不如让爹爹去提亲呢! 颖国公也不跟孙子生气,笑呵呵地道:“快回去收拾收拾,别让你祖母见着,不然该数落你了。” 又叫来世子,父子俩商量了一番,孩子打架家长得负责善后。打点了些上好的伤药,颖国公亲自带着人往怀远伯府上给孙子赔礼去,别的府上就让儿子跑腿儿好了。 *** 话说,卫封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砰”地一声踹开门,吓得一院子的丫头小厮各个噤若寒蝉。在他身后,刚刚那扇门飘摇了几下,咣当倒在了地上。 “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给爷换衣裳?!” 小厮清明赶紧窜了进去,“爷,您要不先洗个澡?这大热天儿的,看您忙得一身灰的。。。。。。” “还不快去打水?还废什么话?”清明屁股上顶着个大大的脚印儿,连滚带爬地从屋里出来,一溜烟地往小厨房跑了过去。 卫封三两下扯了稀烂的外袍,只穿着里衣,在室内打转儿。他越想越生气,这可真是平地掀风浪,好好的一桩亲事,到头来竟在这关头上出了岔子! 小月儿是谁?是他们的臭嘴能提的吗?他的宝贝,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窥觑?大伯娘也太不靠谱了,提个亲有这么费劲么!? “咣~” 廊下的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爷这人虽长得好,可脾气也大,听这动静,指不定什么东西又遭殃了!不过再怎么,她们也不敢这个时候往上凑,不然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了。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毕竟能在爷最最生气的时候做朵解语花,温柔小意抚慰了爷,即便不能一跃从爷的丫头变成那啥,也能在爷的心里留下美好印象,姨娘啥的不指望了,当个通房还是有机会的吧? 白露一双纤白的素手举着托盘进了屋子,柔声似水地哄道:“爷~您喝口茶,消消火,可别把自己个气坏了!” 院子里的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人要是犯贱,谁都别拦着。 果然,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走个路还拧什么拧?不知道爷最讨厌蛇吗?吴隐,给爷滚进来!把这些不会走路的丫头都给爷拉出去,不学会走路就不用回来了!” 众丫头:好你个白露! *** 颖国公夫人的正房里。 老夫人程氏听着下人的回禀,不由摇头叹息:“这孩子,还是这么大的气性!老大家的,这事也有你的责任,你手脚也太慢了些。瞧把封儿给急的。” 世子夫人卢氏牙火都上来了,正捂着腮帮子丝丝呵呵地,听婆婆这么一说,赶紧道:“您说的 是,都是媳妇的错。早知道这么些男儿都看上了皎家大小姐,媳妇就该亲自去临县请了章阁老夫 人说话的。” 老夫人瞄了大儿媳一眼,道:“你好歹也念过几年书,书上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姑娘又没许给咱家,你不下手,还不让别人家下手? 就说这京城里,除了咱们封儿,指不定还有多少合适的人家呢。咱们不过是占了先而已。如今这先机也没了!” “算啦,你赶紧去准备吧,章阁老夫人不在京,难道满京城就没别的全福人了?再者,提亲先遣了官媒去,明路上说定了再请了大媒上门也是一样的。你也不用吊在一棵树上!” 看着儿媳妇告辞而去,老夫人跟身边的宫嬷嬷叹道:“唉,我都活了这一把年纪了,还各个不省心!” 宫嬷嬷抿嘴笑道:“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操点心才能越活越有精气神,早早撩开手的,未必能长命百岁!” “你净哄我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封少爷来了!” 老太太呵呵一笑,道:“这是还没消气呢,准是来告状的!” 第九十章 (捉虫) 第九十章(捉虫) 卫封还真不是来告状的。 他在洗澡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办,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所以,他要给他爹写信,请他爹在北边找人去提亲,比京里张罗还能快些。 至于他大伯娘说的什么‘全福人’,他还真不当回事。他娘和他爹成亲的时候估计也是挺讲究的,结果怎么样?她娘也没和他爹过几年好日子,可见全福人这事也不那么靠谱。 “唉,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哪能那么潦草了!听祖母的话,还是让你大伯母给你张罗,祖母也看着呐!” 老太太握着孙子的手,满脸慈爱地看着英姿俊挺的孙儿,心里别提多稀罕了。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娘没的早,爹又不在身边,为了护着自己和妹妹,性子是跋扈了一些。可在深宅大院里,不这么着日子也难过,她们又不能把孩子拴腰上,日子总得自己过不是? 卫封才不肯再吃个哑巴亏呢,皱眉道:“先让我爹把亲事定下来,别的事看我爹安排。” 他是没娘,可又不是没爹! 吃了亏连个屁都不放的,他做不到! 只是卫封打算得再好,最后还是被颖国公给镇压了。 颖国公只说了一句:“你爹军中尚且不宁,此时让他去提亲,怎知不会牵累到亲家?” 看着孙子无比憋屈的样儿,颖国公还是耐心地安抚道:“祖父已经让你大伯和秦管家明日出发, 带着祖父的亲笔信去燕州。至于三书六礼如何进行,咱们也得跟皎家商量过才行,他们现在毕竟是在客居之中。” 老夫人也道:“就是,问名要卜凶吉,纳吉要供祖先,这些在外地可没法办。想来你那准岳父对这些俗礼精通得很,第一个女儿的亲事,怎么也不会将就了的。就听你祖父的吧!” “另外那些提亲的怎么打发?”卫封可不想因此给皎家带来什么困扰,毕竟如果他们家早一步的话,再没这些麻烦事儿。 颖国公乜着这个完全偏了心的孙子,直觉得这些年孩子白养了,人还没娶回来呢,就满心满眼都是岳父家了。 不过这窟窿确实得堵上才好。 颖国公垂眸思虑着。 宫嬷嬷垂手在一旁伺候了半天,此时试探道:“奴婢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妥当不妥当?” “哦?说来听听!” “不如说两家自幼有了婚约?” 宫嬷嬷看了几个人一眼,又补充道:“只要皎家配合,就说得过去,也能堵了那些人的嘴。” 卫封当即叫好:“这个法子好!爷爷记得不?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临走前可是把我娘给我的小兔子送给月儿了,那就是信物!” 颖国公:人家递个杆子,你倒是爬得比谁都快! 不过这确实可行。 隔天,颖国公世子就带着管事、护卫快马加鞭去了燕州。 *** 卫家来了人,皎月在后院也是听说了。不过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往前凑,左不过早一刻,晚一刻,她总会知道的。 这不,小丫头豆蔻顶着太阳,气喘吁吁地跑来送信儿:“老爷和卫世子定了日子,十月初六去咱们家行纳采之礼呢!” “卫世子想把婚事定在明年上半年,不过老爷没同意。咱们家老爷说,姑娘在家里呆的时候少,怎么也得到明年过了生辰才能行。” 皎月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过来生辰就是八月后了,十一月有祖祠祭祀,爹爹定然是忙不过来,那九月或十月的可能性比较大。。。。。。 “瑞草,赏她~” 瑞草从里屋抓了一把钱儿出来,塞给豆蔻,指着下人歇脚的屋子,笑道:“这事办得好,姑娘赏你的,去吃个凉瓜解解暑吧!” 豆蔻摇晃着小丫髻,小心地揣起铜钱,道:“瑞草姐姐,凉瓜给我留着吧。我再去听听,指不定还有消息呢!”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这好消息的赏钱自来不少,这一把就有二三十呢。 待豆蔻又撒腿跑了出去。远黛几个才围了上来,纷纷向皎月道喜:“姑娘好事近了,赏钱可别忘了咱们啊!” 皎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便拿团扇遮了半边儿,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想了想,还是含羞道:“瑞草去开了钱箱子,拿几百钱,你们晚上自己乐乐!” “哎!奴婢听说这街上也有卖大螃蟹的,不如咱们买一篓回来,也开个螃蟹宴如何?” 绿竹、紫烟和瑞草几个欢欢喜喜地打算起来,皎月望着她们,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皎月琢磨了一会儿,起身去了皎玉的院子。 *** “月儿姐姐来了!” 皎玉一见到皎月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姐妹俩挽着手,坐到小花厅里去。 “这里凉快些。唉,我娘管得严,这个夏天都不让我多用冰,也只能这样吹吹风了。可惜,这风都是热的。” 皎玉又开始抱怨起来。 皎月每次来都要灌满两耳朵回去。也是,自打备嫁以来,杨氏便对女儿耳提面命,不能沾了寒凉,不能晒太阳,每天汤汤水水地养着,皎玉连出个门都得请示。 “你娘也是想让你美美地出嫁,你就忍忍吧!反正也就这几天了!” 皎玉探头看了看,悄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娘说,没怀上孩子之前,我都得忍着。万一一两年没怀上,那还不把我给热馊了啊?” 皎月闻言咯咯咯地笑歪了身子,皎玉不依,扑上去胳肢她:“还笑不笑?还笑不笑?” 皎月皮肤敏感,尤其怕痒,三两下就被胳肢得笑酸了脸,赶紧抱着胳膊求饶:“不笑了、不笑了,大王饶命!” 女大王哼了一声起身,颐指气使地道:“那还不给本大王快快想个法子出来!” 皎月揉了揉了笑酸了的脸颊,道:“大王放心,小的看你现在身子挺好的,应该没问题。万一真的没怀上,也不用着急。到时候你给我捎个信儿,我来想法子。总不会让你又馊了的。”说着两人又打闹起来。 玩耍了一通后,皎月想起正事来,她道:“这段时间添妆的都来得差不多了吧?” 皎玉嗤鼻道:“该来的都差不多了,就你还拖着。快点献出来,不然本大王可不轻饶!” 皎月举手:“好好好,大王先给小的瞧瞧别人都添了什么,咱们查缺补漏才好,不然送重复了弄一堆镯子钗子的,也没什么意思!” 皎玉才不跟自己姐妹客气,评说了句:“这还差不多!”,遂喊了丫头去搬了个小楠木箱子 来,拿下巴一指:“喏,都在这里了!” 这里装的都是闺中好友的添妆礼,并不跟家中的贺礼放在一起的。 皎月一样样翻开起来,有金首饰,有玉镯子,有珍珠珠花,坠珠的绣腰、绣屏芯子什么的,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堂妹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高门小姐,各个出手不凡。 还好,跟自己准备的没重样儿的。皎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示意堂妹打开。 “呀!”皎玉拿起一块淡金色中隐隐有光华流转的布料,拿在手上真是又轻又软,却并不薄透,“这是什么料子?” 她也是皎家嫡出的姑娘,皎家有什么,她自然都见识过的,只这料子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金丝蚕的蚕丝织的,偶然得了一点儿,用这个料子做衣裳,不但结实还经年不旧。除了太爷爷和太奶奶,也就你得了这么一块。” “这就是金丝蚕的丝啊?”皎玉爱不释手地摸了半天,又嘀咕着做什么才好。 皎月打击道:“你可别傻大方,拿去孝敬公婆什么的!这东西稀罕,下次我遇到也不给你,顶多你生了儿子女儿,我给外甥。” 皎玉睨了她一眼,哼了哼,稀罕巴查地收了起来。 “这两盒是我自己做的香脂,里头用了好料!”皎月特地加重了‘好料’的音,这可是用新鲜瑰玉汁调出来的,绝对好东西; “再有,这瓶是我自己炼的百灵丹,当然还没有先祖炼得那么好,不过多吃两粒,大多数毒也都能解了;这瓶是益气养颜丹,多吃几颗,也能保你十年不生皱纹。。。。。。” 皎玉拿指头戳了戳皎月,笑嘻嘻地揶揄道:“你这是质量不行,靠数量?” 皎月翻个白眼:“有的用就不错了,别人我还不给呢!” 皎玉美滋滋地说了句:“果然好东西不怕晚,够意思!”也不借丫头的手,自己亲自抱着去锁了起来。这些丹药是难得之物,最好不要经了旁人的手,这个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皎月又神秘兮兮地问:“我们家太太给你添什么了?” 皎玉转了转眼珠,从箱子底下掏出一支衔珠金凤钗,“喏,就是这个!还有一对戒指和耳坠子!” 皎月拿起凤钗瞧了瞧,道:“这还是我爹给的聘礼里的,我记得呢。”她本来想看看,如果王氏的礼太轻了,她找补找补,这么一看虽不多,也算过得去了。 “那你自己有没有给自己准备些什么?”这才是她今个来添妆的第二个重点,她如今对备嫁半点儿没谱,也想从堂妹这里取取经呢。 皎玉翘着脚,扑了几下扇子,道:“自小攒的东西都带走,还有就是这些年酿的酒,埋地下的起出一半来,剩下的留给我爹。我自己还开了两铺子,一家卖酒的,一家卖茶的,都是我自己做的,也都带着。别的倒是没了。” “怎么,你的事也定啦?”皎玉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堂姐,顿时有些明白了。 “这么说你还真的操点儿心,走,到我屋里去说。”皎玉拉着皎月去了屋子里说私房话去了。 *** 随着正日子的临近,皎玉的闺房早就收拾起来了。如今整个屋子里除了些随手要用的物件,大多数都收进了箱笼里。 皎玉直接拉着皎月去了西边的次间。一进门,皎月就见到一排排的箱笼,各个都扎起了大红绸花,别提多喜庆了。 “这些只是细软,和新房、堂屋里的东西,别处的在库房里呢。” 皎玉摸出一串钥匙,把第一排的六只箱笼打开,皎月就看到满满都是流光溢彩的锦绣帐子、坠珠的纱幔、华丽的椅袱引枕、软靠、各种材质的帘栊,简直目不暇接了。 “这,你怎么带这么多帐幔?”皎月惊讶极了,她看过王氏的嫁妆,也见过县里不少亲友的新娘排场,可没这么奢华的。 皎玉白了她一眼,“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八顶帐子不过是将将好,哪里就多了?” 皎月乡巴佬一样,轻轻拎起最上面的帐子一角,赞叹道:“这活计,可比我们太太那会儿的好太多了!” 皎玉也这么认为,不谦虚地道:“这在我们燕州算得上顶尖的,但拿到京城也只能是中上水平。 我嫁得近,婆家也不比我们家家底厚,用这样的就很够了。” 看到皎月刚才的表情,皎玉忍不住道:“倒是姐姐你就要多个心眼儿才是。” “我跟你说啊,别看这些东西不值什么大价钱,这可事关体面!婆家也好,客人也好,还没见到你人,就先看到这些东西。这第一眼的印象可是最要紧的,你可不能不在意。 还有,可别让你们县的绣庄做这些物件。不是我瞧不起小地方的手艺,实在是那手艺拿到京里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来。 你最好跟叔父商量商量,到南边采买些好料子,南边绣娘的手艺也好,你选几家订做了,如今也还来得及。 还有衣裳什么的,咱们家又不是那过得紧巴的人家,咱们不求比人好,也不能叫人给比下去。” 皎月默默地点点头,此时她终于找到一丝待嫁的感觉来了。 展开一定绣帐,细细抚摸着上面精细的蝶花,皎月突然问道:“这些东西不用咱们自己绣吧?” 皎玉翻个白眼,道:“就那么一说罢了。谁家里又不缺请绣娘的钱,哪就让女儿受累了? 我娘说,那都是家里紧巴的人家自己找的借口,什么亲手绣的才好。你也不想想,一个姑娘要真自己把这些东西绣出来,没个三两年怎么行?真叫她绣个三两年,新的也搁旧了,还能用啊?” 皎月听了一乐,可不是么。真一个人绣这许多东西,指头还不磨出茧子来,可不白保养了?! “对了,你出嫁妍姐姐不回来么?” 皎妍是皎玉的姐姐,前年也嫁出去了,皎月当时在山上,只让爹爹替她送了份添妆,倒没亲自送亲。 “我姐夫一家子去了南边,好几千里,哪就方便回来了。。。。。。”没有亲姐妹在身边,皎玉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是也嫁到附近的州府么?怎么就去了南边儿?”皎月有些不解。 “这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我姐夫最开始在州府当小官,这不去年调职到南边去了么,有什么法子。” 皎月哑然。当初大伯父给女儿相亲事的时候可是特地挑的附近人家,就是想把女儿嫁得近一些,也好照应,可如今倒是白忙活了。 姐妹俩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私房话,皎月倒揣了一肚子备嫁的经验回了院子。刚一进门,就有丫头回话:“老爷说,姑娘回来了去书房一趟!” 第九十一章 (补) 第九十一章 皎月其实心里有数,她爹找她无外乎就是亲事的消息,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有些心砰砰乱跳的。真的,明年这个时候,她差不多也要出嫁了呢! 出嫁什么的,她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期待,毕竟封哥哥长得好,功夫也不差,关键是对她好,对别人不那么好。 但嫁人什么的,真的让人心惶惶啊。难怪堂妹总是缠着她去说话,实在是心里有些怪怪的没底。。。。。。 晕乎乎地回了屋子,把人都赶了出去,倒在床上消化了好一阵子,皎月才悄悄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掩起帐子看了起来。 信很厚,是卫封写的,托他大伯捎带过来了。 皎月美滋滋地看信,忽而一摔手,骂一声:“幼稚!笨蛋!” 原来卫封把打架的事连同战果都告诉她了,顺带还邀功请赏,说自己哪里哪里受了伤,把谁打成什么熊样儿等等。 皎月气呼呼地把信揉成一团丢了出去,骂道:“我又不是物件,你们想挣就挣,想抢就抢?一群混账!别让姑奶奶碰上,不然,见一个收拾一个!” 骂了一通,又把信捡回来继续看,刚才生气没看完,她还想知道后续如何。 皎月觉得人家幼稚,其实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看完信,狠狠地磨了一砚池的墨,然后给卫封回信,说这几个人指不定就是在驿站里偷窥她们的人,当时忙着赶路,捆了一宿就给放了,早知道就好好拷问拷问了。 还交代卫封,把几个人的画像给她弄来,等她嫁到京城,一起去套麻袋,敲闷棍什么的。 卫封收到回信简直嘴都乐歪了,果然是他的小月儿,瞧这气势、这手段,就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反正喜欢一个人就啥啥都好,完全没有理由和理性。 倒是吴隐听了他的显摆,悄悄抹了一把汗,心话,亏得这位大小姐没拷问,不然公主府和将军府的面子何在!到时候还不得将起来? 卫封忽而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脑门,心里骂自己,这么要紧的事竟给忘了,真是该打。又扭头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能动的护卫?” 吴隐心里粗算了一下,道:“手上没正式差事的有十一个,功夫都在二流上下。” 卫封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点头道:“你亲自去挑六个精干的,让他们准备一下,后天启程去燕州,往后就跟在月儿身边保护她。” 又嘀咕道:“我岳丈的那几个人,三流儿都够不上,难怪还得月儿亲自出手了~” 原来是舍不得媳妇受累。吴隐赶紧领命去了,耽误了这位爷的娶妻大业,按照他们府上的处罚传统,那可是要发到庄子上挑粪的。 卫封又想到皎月信里提到的事,把信细心折好,揣到怀里去找他祖父。 *** “我爷爷呢?”卫封一脚踏进他祖父的院子,见只有近身伺候祖父的老家人常春儿在屋里,便出言询问。 “封少爷来啦?国公爷薪得了块石头,正在那边稀罕呢!”常春儿脸一扭,往里边示意道。 卫封挑了帘子自己走了进去,喊一声:“爷爷!” 颖国公撩起眼皮瞄了孙子一眼,又继续把玩自己手里的东西,鼻子里哼了一哼,道:“这回你顺心如意了?心里美了吧?” 卫封对颖国公的称呼一般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或者有所求就亲热地喊“爷爷”,反之就冷冰冰地叫“祖父”或者“老爷子”。 颖国公为了这个没少骂他王八小羔子,可人家有爹,骂也是骂到他爹头上去,他才不在乎呢。 卫封一屁股坐在他祖父身边,毫不在乎地道:“瞧您说的,您孙子我顺心如意了,您不就也如意顺心了么?咱爷俩谁跟谁啊!” 颖国公抬手就把东西孙子朝丢过去,“没事就给老子滚蛋,少在你爷爷面前晃悠,看见你就头疼!” 卫封一招手接住来物,瞅了瞅,“哟,田黄的?您孙子我虽然不差这点东西,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谢谢您。”他把东西揣怀里去了。 “拿来,爷爷还有用!”颖国公后悔了自己气糊涂了,这小子不可不是什么好饼,给他拿去可不好弄回来。 别说是他丢过去的,就是明抢的时候也有。说起来别的孙子哪个见他不是小羊羔子似的,就这个放出去几年,学了个熊样回来。皮太厚,真是拿他半点法子没有。 果然卫封不肯掏出来,爷俩你瞪我,我瞪你的僵持着,还是服侍颖国公多年的常春儿转了个心眼,去里屋拿了个别的物件给换了下来。 “说吧,又有什么事?大园子不是给你了么?还要什么?” “爷爷,孙儿可是一片孝心前来,您也太伤我的心了。”卫封捧了捧心,把他爷爷给麻够呛。 “快说吧。”再不说要吐了。 卫封也见好就收,他也确实为正事来的,便正色道:“您孙媳妇,月儿来信说,她爹准备给她重新打家具,她打算进云雾山去砍些云松来做木料。 您知道的,普通松木倒罢了,这云松可不一般。” 云松在上千里外的深山处,树长得高且粗大,苍翠挺拔,几百尺外就能闻到云松散发出来的清香,真是沁人心脾,让人灵台清明。 “听月儿说,那是仙灵之气。您喝的松针茶就是这云松的松针。 那地界虽然是归了皎家,但轻易不给人进去,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不好说了。月儿说着云松未必有金丝楠木好看,但好处要比金丝楠多,孙儿就想着,咱们要不要请月儿给带一两颗?” 颖国公疑惑道:“咱们要这个做什么?”这小子的家具可是早就打好了,难不成也想换新的? 卫封一幅‘爷爷您怎么变白痴了’的眼神看着祖父,嘀咕道:“给您攒棺材本啊!” 守在外间的常春儿就听见一声怒吼:“你个小混帐!你爷爷还没死呢!”然后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 常春儿摇摇头,待声音平息了,才慢慢挪进屋子里去。 就见封少爷黑亮的眼神儿正委屈地看着国公爷,而国公爷哆嗦着端着茶碗,抖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孙子身上的鞋印儿骂道:“你一天不气你爷爷,你就吃饭不香是不是?” 这孙子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贴得你想先揍一顿再稀罕他。 人老了,准备寿材什么的很正常,跟皇帝早早就开始挖皇陵一样,他们年纪大的人并不怎么忌讳这个。 寿材么,当然越好心里越舒坦,谁想埋进土里没几天就烂掉肉啊! 可好的寿材可遇不可求,得耐心地搜罗。下手晚的话,有时候人都死了,好寿材也没着落,只能临时凑合或者借用什么的。只不过那时候人都闭眼了,也不用去想了。 京里这些达官显贵,哪家不预备上一两件?就这也每年都有人四处借寿材的。他们府上原本也有两件,可前些年老老太太去世用了一件,前年又被镇国将军府上借去了一件,眼下确实没有存的。 他已经花甲之年了,看着硬朗威武,夫人也差不多年岁了,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哪天就要用呢? 所以,封儿所想确实是一片孝心,可就是让人想揍一顿! 唉,到底是自己不服老啊! 颖国公长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缓声道:“做寿材的树可得够粗,至少也得合抱。再有,你媳妇伐木是办喜事,咱们这个时候提什么寿材,不好!” 卫封扑了扑身上的印子,呲牙咧嘴地道:“那树我见过,两个男子合围都抱不拢,长得又高又直,下面还没树杈,一棵树能掏三四个呢。 忌讳的事我来跟月儿说,咱们只是砍了树材来,又不到处嚷嚷拿来做什么的。 常春儿一边收拾砸坏的东西,一边儿撩起眼皮看这爷俩,心里啧啧道:“人老了,哪个心里不怕死?最忌讳人家提这茬了。也就是封少爷,换一个人跟老主子说死啊活的话,指不定就去挑大粪去了!” “你怎么想到这上头?”颖国公消了气,心平气和地跟孙子透话。 卫封也不隐瞒,“在军营里的时候,我爹也常带着我们往大山里转,除了打猎察看地形,还特别留心哪里有好木头。说,爷爷的棺材本没了,得找好了才放心。” 看到祖父眉头不展,好像不怎么踏实,卫封眨了眨眼,道:“您放心,月儿指不定自己也有这个打算,才跟孙儿有这么一提的。你知道么?她太爷爷和太奶奶都快九十了。。。。。。” 颖国公眼睛精光一闪:这倒是了!不然一个小姑娘家,再不会平白想到这个上头来。看来是他误会了! *** 卫封在祖父面前给月儿刷了一回孝心,揣着块从祖父那坑来的宝贝,洋洋得意地回自己书房去了。 吴隐一见主子回来,连忙回禀人都挑好了,请主子瞧瞧,没问题的话就安排出发事项了。 卫封打量着一字排开的六个挺拔汉子,倒都是好手,只是里面竟还有两个四十左右年纪的。卫封询问地看了吴隐一眼:这是怎么个挑法? 吴隐连忙解释:“这些兄弟各有所长,这两个年长的,不但江湖经验丰富,还对各府上的人也脸熟,见到他们,一般人也不会乱打主意。” 他没说的是,这些兄弟经常在外行走,多少都有些积年的老伤,跟在皎大小姐身边,表现得好,指不定有机会得到好药。这是他的一点小私心,就没必要给主子说了。 卫封点点头,算是通过了,又板着脸例行训了话,给了带头的邢坚凭信。又转头对吴隐道:“去外院管事那里支取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六人安顿家里,自己打点行李,免得去了还让月儿操心他们的衣食。” 二百两银子可是不少了。换成铜钱也得将近三百吊钱呢!他们这些护卫的家小都在府里做事,吃喝穿用都不愁的,看病吃药府里也有大夫,没钱还可以赊账,或者从月薪里面扣除,日常等闲也没什么大的花用。 安顿家里的话,也是让大家各自手里留一点急用钱。而他们这一去,最多一年半载就回来了,这二百两只多不少的。 打发了护卫,卫封又马不停蹄地去查看新园子翻建的情况去了,回来还得给媳妇写信,真是半点儿不得闲啊! *** 皎月这里也很忙。 忙着安抚皎玉出嫁前的紧张不安。 原本还大咧咧的皎玉随着出嫁日期的临近,开始夜不能寐,每天早起顶着两个黑眼圈不说,竟然还发了口疮! 九月初十是正日子,如今都九月初六了,哪里还能请大夫吃药啊! 杨氏愁的嘴上也起了个大水泡,连最喜爱的大孙子都不敢抱了。 皎月给母女俩用瑰玉汁涂了疮口,又兑了些水让她们含着漱口,可婚前紧张是心病,她的药再好也是治标不治本。无法,皎月只好陪着皎玉住到了一起。 女孩子估计都有婚前惶恐,皎月除了听她神叨叨地絮叨,也没法子安慰,毕竟她也是两眼一摸黑,想安慰也没经验呐。 皎月只得想了个法子,引堂妹说一些如何挑选嫁妆的话,比如什么样的首饰,什么样的穿戴,给各人什么见面礼之类的。 皎玉在州府长大的,比皎月见识多不说,她又经历过亲姐姐出嫁,对这些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很快就把那些担心什么的给忘了。 *** 九月初十这天,知州府一片喜气洋洋。 天刚放亮,皎月就了身。不多时,杨氏就带着一大群夫人、太太,把皎玉给围了起来,沐浴,梳头,绞脸,皎月都替堂妹肉疼。 她悄悄地退了出来,回到自己院子里歇息一会。 早饭也没心思吃,啃了两个果子,又喝了半葫芦仙泉水,皎月才觉得自己终于缓了过来。这几天不光大人们累,她也给堂妹折腾得不轻。 等到前头一阵热烈的鞭炮声响起,就有小丫头跑来报信:迎亲的队伍来了! 皎月也顺顺衣裳,出去看热闹。 当新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新娘子牵到手,双双来到堂前拜别父母亲人的时候,皎月瞧着堂妹脸上光彩焕然一新,除了娇羞的笑容,哪里还有昨夜的忐忑? 皎月暗自称奇,看来这新郎还是一副定心丸啊! 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大家都连声赞叹恭喜,而皎琤和杨氏都红了眼睛,满腹不舍却还得笑着应和着恭喜的话。 皎月看在眼里,不敢去想自己出嫁的时候爹爹会不会直接哭出来。如果真哭了她该怎么办?唉,到时候再说吧。。。。。。 因皎玉嫁到临州,路虽不远,可三日省亲也不方便,只能得到一个月后回来住对月。皎琮因惦记着女儿十月里纳彩的事,便不能在停留,歇了一天后,一家人就告别亲人,返回家乡去了。 第九十二章 (补) 第九十二章(补) 烈日已退,秋凉似水。 黑沉的天空繁星点缀,像无数只闪亮的眼,好奇地打量着穿行在黑夜中的几个身影。 “呱呱、呱呱!” 寂静的院子里忽然传出几声蛙鸣,在这冷清的秋夜里显得格外令人啼笑皆非。 皎月恨恨地爬起来,暗骂一声:“这个笨蛋!又来这一招!都说过一遍了还这样!就不知道换一个!现在哪还有青蛙?连癞蛤/蟆都不出来了好不好,这是怕人不知道呢吧?” 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小心地推开窗上的隔扇,皎月刚把头凑上去,忽地窗台下站起个黑影来,吓了她一跳。 皎月心跳得砰砰响,又气又惊,一把拧住了对方的耳朵,小声骂道:“作死啊!” “哎呀哎呀,快放手,疼啊!”黑影歪着脖子被拎到近前,嘴里不停地小声告饶着。 皎月一巴掌呼到人影的脑袋上,小声斥道:“知道疼你还不改?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短收拾了!” 人影揉了揉耳朵,嘻嘻地笑道:“我这不是为了来看你么?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个头啊!三更半夜的! 皎月白了他一眼,只可惜天太黑,对方看不到。 “你怎么来了?”皎月推开一扇窗,依在窗口朝外望了望,警惕地道:“还有别人?” 人影回头朝后面挥了挥手,然后道:“自己人,我让他们在周边注意着点儿!”他这是让人打掩护呢吧!不过是几只小猫,皎月懒得再问。 “你还没回答问题呢!”又在头上轻拍了一下。 人影俯身抗议道:“轻点儿,你都说我笨了,再打不是更笨了?打傻了你多吃亏啊?” “少贫嘴!”皎月轻轻一跃,坐在了窗台上,这下她就和对方一样高了,她微微仰起头,对上那 双黑暗中依然显得熠熠如星辰的眼睛,道:“不是说你大伯和你四叔来的么?怎么你也来了?我可没听说有你这号人呢!” “我自己的亲事,我怎么能不来?” 说话间,他伸出狼爪子,轻轻抚摸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轻声喃呢道:“月儿,你知道么?我、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你打转儿,连练功都练不下去。睁眼闭眼都是你!” 皎月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由声音也放柔和了些,道:“那你写信不就行了?你也不怕练岔了功夫,走火入魔什么的。” 人影轻笑了几声,也不再忍耐自己,伸出手把人搂进怀里,一双大手上下摩挲着,附耳道:“我现在就走火入魔了,想你入魔,你可有什么解除之法?” 皎月微微打了个抖,顺势贴过去,让自己汲取对方火热身体上的热力,却摇摇头并不说话,而是张嘴隔着衣衫,在胸前的肉上轻咬了一口。 “嘶------都咬疼了!” 黑暗中传来小小的抱怨声,皎月轻轻一笑:“你的魔现在可解了么?要不要我再给你解一解?” “顽皮!淘气!要是咬坏了,我就不走了,非得赖在你这养伤不可!” 皎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轻轻在胸膛上擂了一拳,轻声笑道:“这也算伤?亏你好意思说!” “人家不是想和你多呆一些时候么,总得找个理由不是?”说着,他低下头,与怀中的人儿额头相抵,呼吸相闻,“这么久了,你都不想我么?见面就打人。。。。。。”说的简直委屈极了。 “谁让你讨打!”皎月也放软了声音,轻轻偏过头去,把脸埋在对方的心口上,听他剧烈的心跳声。 “月儿~” “嗯?” “让我亲一下。。。。。。” “就不!”皎月把脸埋得更深,男子的气息充斥在鼻尖,让她有些忍不住发抖。 卫封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把人搂在胸前,恨不得揉进肉里,可有觉得不够,再把人推开一点,摸到温热的唇瓣,低下头便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一个缠绵的细吻里,周围也剩下唇齿纠缠发出的声音,和两人怦然的心跳声,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明显起来。 “月儿~” 一个吻还嫌不够,趁着喘息的空档,轻轻捏起可人儿的下巴,一下下地轻啄着,仿佛鸟雀发现了最好的粮食。 “你。。。。。。”趁着皎月开口,卫封竟然无师自通地冲进了牙关,大肆地深吻了起来。 皎月一阵眩晕,举起拳头在对方的胸前捶了两下,可卫封此时想吃了她的心都有了,软绵绵的小 肉拳头还比不上挠痒痒呢! “咳咳!” 正当两人浑然忘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重咳,仿佛一记重锤,让皎月脑子顿时一清,先回了神儿。她神识一转已经发现了来人,赶紧推来卫封,别过脸去,羞赧地躲在卫封的肩窝里。 谁这么不长眼啊!卫封突然从柔情蜜意中被咳醒,心里的气可想而知了,他恼怒地回过头去,刚想骂人,却看到那匹最最讨厌的银狼正噙着一丝笑,老神在在看着他呢! “又是你!”卫封恨不能冲上去压着对方狂扁一通,可他知道,自己那点功夫还不都对方一个指头的,只能在心里把对方骂个半死。 银狼踏着星光走过来,虽然他人还在院子的另一端,却缩地成寸,三两步就到了近前,冷声道:“月儿进去!天冷了,当心着凉。” 皎月翻了翻白眼,叫了声:“狼师兄!”跳下窗台,返回屋子里去了。 眼睁睁地看着月儿消失了身影,卫封愤愤地道:“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一天没成亲,你小子就给我消停些,以后再敢打歪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你!”银狼真的庆幸自 己早来一步,再晚片刻,这小子还指定干出什么来呢。 他是公狼,对雄性气息可比人类敏感多了。这小子刚才明明已经精虫上脑,又正是年轻气血旺盛的时候,若不是他得及时,月儿师妹指不定要吃亏了! 皎月裹了件披风又出现在窗口,对着互相瞪眼的两人道:“白天不来,怎么一个个都晚上才来,难道你们是来我这欣赏星光之美的么?” 银狼瞧着这么快就恢复原样的师妹,心话这个也够皮厚的,这才多会儿功夫就当没事人一样了,换一般姑娘家都羞哭了吧?难怪人家师尊交待要看好了呢。 “没成亲前,在不许动手动脚的,不然婚前就别再见面了!”银狼不理皎月的茬儿,只冷声警告二人受礼。 卫封扬头哼了哼鼻子,他才没动手动脚,他只动嘴了。 *** 只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两个男子怒视着对方,都不肯离去。 皎月只得穿戴整齐,提了盏月华莹灯出去,搁在石桌上,三个人就着皎洁的莹光,坐在院子里。 许是银狼下了结界,院子里的下人竟然没有惊醒,依然在甜梦之中。 皎月又从储物袋里摸出几个赤朱果分给两人,这几颗是混沌珠空间里结出来的,蕴含的仙灵之气要比云雾山上产的丰厚许多。 卫封刚才热血情发,又生生别憋了回去,此时越发口干舌燥,瞧着果子水灵灵的,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嗯,不错!”他刚一口下肚,就觉得有满口甘甜,更有一股涓涓细流灌入身体,让他灵台一 清,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 银狼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货!” 这赤朱果在上界算是中品灵果,比较常见,但种到皎月的七色空间土壤里后就发生了变异,结出来的果子再不是原来那等级的赤朱果了,已经一跃成为稀有的珍品灵果。 他不知道的是,在皎月的空间里,这个只是在黑土上种植的提高版,在金色土壤和别的土壤里变异的,那才叫真正的好果子呢。 “狼师兄此来可是有事?”皎月吃着果子,向银狼询问,他总不会是专程为了抓包才来的吧? 银狼笑吟吟地道:“师兄不是说过,会来看你们的么?听说后日初六要行纳采之礼,师兄也来瞧个热闹。” 瞎扯!后日观礼你现在来干嘛?谁家半夜三更的纳彩啊? 卫封嘴挂着一丝不屑,心里对银狼的无耻瞎掰又有了新的认识。 皎月不以为意,出言道:“那正好,后天观了礼,师兄和我一起去一趟山里。” “有事告诉师兄就得了,何必你自己也去!” 皎月摇摇头,道:“我要砍些云松打家具,我爹说得早点砍了放干燥才能使,我明天就把这事办了,师兄给我搭把手就行。” 银狼一蹙眉:“什么样的家具?” “可多了,有上百件呢。我爹说,新房里的家具都是陪嫁,大到床榻,小到首饰匣子什么的。我本想着随便什么木头能使就行了,可我爹不乐意,他非说家具的木料好的话,将来还可以传给儿孙后代什么的。” 皎家虽然存了些好木料,大多数都给皎月做嫁妆,如今款式花样都要变,大部分都得重新打,如此一来剩下的好料不够了。 皎月也是看见她爹到处张罗木料的事才想云松的,她是舍不得她爹操心,而她爹也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她爹说了,出嫁的女儿在婆家用的一针一线,甚至马桶、澡盆都是娘家带去的,此外还有压箱银子,为的就是让婆家知道,我们家的女儿既便是到了婆家也是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作为媳妇,不吃你们家的,不用你们家的,所以,也不用看婆家的脸色过日子,哪怕娘家人不天天看着,也能挺直了腰杆子! 啧啧,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嫁个女儿还真是不容易。她不由想到有些人喜欢叫女儿家为‘赔钱货’,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皎月原本对陪嫁什么的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听堂妹唠叨了半个月,在不上心也明白些。 这些陪嫁,说到底除了是女儿家日后的依仗和财产,更是世人判断媳妇娘家底蕴的标准,哪怕明知道只是表相,也依然乐此不疲。 她们都身处红尘之中,独善其身是不能够的,哪怕是自己不在乎,也不能不顾及娘家和婆家的颜面,毕竟世情就是如此。 这时,卫封微微倾过头来,跟皎月做了个口型:明天我也和你一起去! 皎月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银狼却一挑眉头,道:“何必这么麻烦!” “家具有什么要求,多少数量,你明天画了图样再列个单子交给我。宗门那边有不少炼器初期的弟子,正需要东西练手,咱们稍微花点灵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给你炼制出来。” 皎月一时没懂,他又解释道:“灵级界中也有凡俗之人,也是用这些东西的。” “你放心,他们就地取材,炼制这些寻常物件又快又好,足够你们当传家宝了。何乐而不为?”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问道:“这得多少灵石?”她算然挖了一条小灵矿,克也不想随便浪费啊! “那边寻常的金星竹、云纹金丝木、奇香木、星沉木之类的材料遍地都是,做家具的话,材质肯定比云松好,花纹、香气也都更好,一块灵石能买一堆。 两三百件的东西,材料费加上炼制费,约摸有二三十块灵石就足够了。即便搬到灵级界也能使,省得到时候现置办了。” 这么便宜吧? 皎月稍微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银狼师兄说得估计是内部价了,当即从储物袋里数出一百灵石来,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银狼也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事只要办好了,也不在这几个灵石上。他该送的贺礼也不会是这档次的物件。 卫封悄悄给皎月使了个眼色,他还想伐两颗云松呢,不上山可不成。皎月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 两人眉来眼去,意思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因卫家和皎家两地相距比较远,来往不便,卫家一行人其实初四就到了安阳县了。 他们一行人在这小地方十分打眼儿,进了城还没到客栈,就有官绅献出一所大宅子来给卫家人等使。 听卫封说,那宅子里头连丫头婆子等一干下人都是现成的。 第二天上午,卫放等人便皎琮府上拜访。皎月连同两个弟弟都被叫了来,跟卫放等人见礼,皎月也顺便跟媒人见了一面。 那冰媒姓秦,四十几岁年纪,长得富态相,虽然头上也簪着象征着职业的大花,人长得却并不坏,脸上也没有传说中的大黑痣什么的。 她拉着皎月的手,稀罕的不行,连声赞叹道:“哎哟,真真是个妙人儿啊!这样好的姑娘,国公府好福气,竟早早就抢去了。” 又问皎月:“大姑娘可取了小字?” 皎月心里一愣,假装羞涩地看了她爹一眼,垂头不语。 皎琮和卫放闻言对了个眼神儿:坏了,忘了这茬儿了!一般的姑娘家有了亲事,及笄后不插钗已经是有些不像了,要是连小字都没取,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至如今这场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纰漏的,总得想法子抹下去才成。 卫放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来。 皎琮则心思飞快地转了转,笑道:“这丫头自小拜了仙师,和咱们过日子不太一样,凡事都得遵师傅的意思。他们修炼之人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可不理会咱们这些心思呢。” 秦媒婆也听说了一点关于皎月在山上闭关的事,当即点头道:“皎老爷说得是,人一旦进了师傅门,可不就得按师傅的规矩来。”连她们媒人这行也差不多。 大家都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事后卫放感到十分抱歉,媒人是自己家请来的,却险些给两家造成危机,实在是不慎啊! 皎琮却并不在意,反正有月儿师傅背黑锅呐。 因出了这码事,卫放又更谨慎了一层,把上下人等都细细嘱咐过,免得再出什么纰漏。 十月初六天气不错,皎琮一大早就穿戴整齐,看着下人把院子收拾好,香案供品以及毡毯等摆设一应准备妥当,自己早饭也不吃,就在院子里背着手溜达,也不知道是等时辰还是看云彩。 王氏有心招呼一声,又怕老爷怪罪,只得悄悄打发了皎湛来说项。 皎琮弯下腰,笑眯眯地摸摸小儿子的头,又看他穿得暖不暖,才温和地道:“回去跟你娘说,爹爹忙完正事就去看你和妹妹。” 小孩子比较好打发,一听说爹爹忙完就回来,小不点儿就高高兴兴地啪嗒啪嗒跑了回去。 她们哪里知道,当爹的也有嫁女紧张综合症呢。。。。。。 当朝阳的光辉洒满院子的时候,皎家的大门也被媒人叩响了。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欣悉皎家有好女在室,今请赐妻北山郡夏阿卫氏武公第七十八代孙卫封。今京城卫氏颖国公府上、承先人之礼,遣媒秦氏前来,使皎家主公请纳彩。” “某子愚钝,承蒙卫氏颖国公府上青睐,又使媒秦氏前来,某不敢辞。” 待皎琮说完这句话,秦媒婆立马喜气盈腮地从身边的仆役手中抱过一只绑了嘴的活雁递给皎琮,道:“敢纳彩!”意思是请你接受了这提亲礼吧。 皎琮接过大雁,这纳彩礼就算全礼了。 接下来又是问名礼。 只见两人净了手,重新分左右在香案前站好,秦媒婆香案拜了拜,又问道:“秦氏既受命前来,将加之卜,敢请皎家主公,女为谁氏?” 意思是我秦媒婆受卫家所托,要你们家女儿的庚帖占卜吉凶来的,请问您给我的是哪个女儿的庚帖?咱先说好了,别搞错了。 皎琮回了一礼,答道:“媒人有命,且以礼而择,某不敢辞,女为皎氏名月,某家中嫡长女也。”你是受人所托,有依照礼仪前来,我也不能推辞了。我女儿皎月是家中嫡长女。咋样,没错吧? 秦媒婆点点头,又抱过来第二只活雁,递给皎琮:“请纳问名之礼!”意思是谢谢你,我们看上的就是这丫头没错了。 皎琮:你是得谢谢我,这么好的姑娘被你们家叼去了,送点礼不算啥。便收了第二只雁,转身递给身边的管事。 这时候秦媒婆拿了个匣子郑重地交给皎琮,皎琮也把装有皎月生辰八字的匣子交给秦媒婆。这是换了八字庚帖了。 此时卫放和皎琮请来的族长作为见证人也走上前来,拈了香,朝香案拜了拜,当众一起验看了两人的庚帖,确定没有问题后双方才仔细地收了起来,准备回头放到家庙的供案上,占卜吉凶。 如此纳彩和问名算是完成了。 然后,作为当事人的皎月和卫封也衣着俨然地被领上前来,与众人见了礼。皎月私下认为,这是为了免除‘货不对版’,特地‘验明正身’之举。 至于话本儿里写的什么姐妹易嫁,以庶换嫡,拿了别人的庚帖冒充之类的,也只能是话本里的故事。三书六礼都几千年了,要是还有这么大的漏洞那就是笑话了,便是早前有过,也早被堵上了。 当然,这是因为两家都是几百的世家,更注重古礼才如此郑重。相比今时今日,有的人家对这些礼仪已经简化了许多,更有那小门小户的,甚至纳彩连个香案都不摆,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两家通婚,起初也许是男女双方的钟情悦意,一旦到了议亲合婚的地步,就事关两个家族了。双方不但要事前查清对方的祖宗三代,更有甚者连家族郡望都要查清楚。 所以,一旦礼成侯,很少发生诸如悔亲之类的事,因为那将对两个家族都产生不良影响。 这时候的家族都比较大,一个事例发生不在意,两个、三个、五个以后,这个家族的名声也就不好了。所以,家族名声的维护还是非常重要的。 *** 办完了正事,卫家人也要修整几日才返回京城,大家也张罗着趁这个空闲到云雾山去散散。 卫封和卫放是到过云雾山的,但卫修就没有。 他在家里也常听人提起云雾山的名号,还有皎家的仙草和云雾茶什么的,多少他也能尝到两口,此时难免心生向往。因此,当天下午,他就暗示大哥卫放,想早些去瞧瞧。 卫修作为国公府的庶子,他生母吴氏是颖国公的妾,人算老实本分。卫修从小虽跟着庶母长大,也还没长歪喽。毕竟颖国公府上是行伍之家,战场上刀枪无眼,指不定哪天就折损一个儿孙,因此作为男丁,即便是庶子也是很受重视的。 不过卫修的武力值一般,读书也没什么天份,颖国公便给他弄了个低等的骑督尉的闲散爵位,身上没有什么正经差事,平日里帮着颖国公和大哥照看一下对外的庶务,日子倒也过得去。 也正因如此,卫放这次才带着他前来。 不用说,以后来回往返京城和皎家的就是他了。毕竟卫放作为国公府的世子,身上还有差事,哪能次次告假往这边跑呢! 皎琮此时也了了一桩心事,便让皎澈带卫修等人先行一步,自己和卫放还有事商谈,约好了明日上午在赶过去。反正县城到皎家村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程,骑马比坐车还更快些。 皎月趁这下午的空档,把银狼师兄的话跟她爹说了一下,既然有宗门的人肯帮忙,花点灵石也算不得什么,皎琮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而且,他还对女儿说道:“别心疼那点灵石,该花就花。老祖既然有意把家族迁移过去,那边肯定是会准备好的,到时候灵石也好,别的也好,少了谁也不会少了咱们的。 再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上界的,到了咱们手上纯属意外之财,如今能‘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想来上头的人也是乐见的。” 皎月心里无比佩服,爹爹的见识果然不一般啊!她啥时候能想得这么有深度呢? 皎月琢磨着自己毕竟挖了一个小灵矿,既然爹爹这么说了,她就再花点儿? 于是,她闷头写写画画,除了家具,又把整个嫁妆单子里能‘委托’出去的东西都列了出来,比如冠服、衣物、布帛、摆设、被褥、帐幔帘子枕靠、首饰、日用器皿和零散物件等等,又是写又是画,整整忙活了半天加一晚上,才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交给银狼。 又数出十块中品灵石给银狼,多了少了,事后另算。 银狼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厚厚一叠单子,问道:“这是要全套嫁妆都在宗门置办的意思?” 皎月点点头道:“我爹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灵石能花回宗门再好不过了。” 而且,皎月相信,宗门里炼制出来的东西,再差也比京城里的强。如若不然,她爹还得张罗去寻手艺不比京城差的绣娘、工匠师傅什么的。安阳县城就这么一小点儿,上哪儿去寻啊? 把这些东西托给银狼师兄,皎月的嫁妆里要办的也没啥要紧的了。 当然,皎月心里琢磨着还得赚些压箱银子才是,毕竟她从前疏懒,没像堂妹那样早早就开铺子什么的,现在她手上可没几个钱! 第九十四章 (补了) 第九十四章 虽然爹爹说了不必为银钱操心,可皎月的脑袋到底是开了一窍。 原本她对这些是没放在心上。她认为修行之人,不值得为此浪费光阴,结果又被师傅“开导”了一通。 师傅说,修行之人,最要紧的还是炼心。要不然,随便哪个修士,在深山古刹一心闭关练功,等着飞升不就行了? 而实际上,道门也好,佛门也好,还是其他宗门罢,修行之人不避红尘,甚至修炼到一定阶段,还要特地去红尘中打滚,少则几年,几十年,多则上百年,为的就是在滚滚红尘参禅悟道,求得超脱。 不信你去看看,虽然大多数的宗门都建在高山峻岭之上,下属的道观、佛寺却多都在人烟鼎盛之地。 在红尘中,佛门靠教义开解人心灵的苦厄,从而累积香火、功德;而道门则凭借法术手段替人解决实际问题,以此来获得供奉,甚至连魔妖也要时不时地替所在之地的人做些好事,或是行云布雨,或是允许人类捕捉些低等的野兽做吃食,获得人们的祭拜。 功德供奉也好,祭拜也罢,说到底都是修士参与俗世的成果,从而提高对道的领悟。 皎月忽然明白师傅为何不直接接引了她去修行,而是先让她闭关勤修苦练到突破第五层功法,还要放她回家去嫁人了。 对于她来说,仍处于人生苦短的阶段,时间是个很要紧的因素。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小时候差点死掉那次,师傅曾说她因祸得福,包括寿命上也得了些好处,而当她艰难突破第五层的时候,师傅说又多了五十年,她暂时是不用担心功没练成,人就寿终正寝了。 琢磨透了这一点,皎月只觉得眼前一亮,灵台突然一明,顿时有种豁然开朗、拨云见日的感觉。随着“咔~”一声轻微的震响,皎月竟然就这样突破到第六层了!!! 皎月不由感叹,她在山中苦修五年才从第三层突破到第五层,如今她不过是跟堂妹谈了些琐碎,又跟卫封聊了聊卫家的家事,受到些启发,领悟了些道理,竟就把她一直停滞的修为给突破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回顾她短短的十几年人生,再往深处细想,皎月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小时候的她,是洒脱肆意的,想玩儿就玩儿,想笑就笑,哪怕是和小伙伴吵架都吵得情真意切的,那个时候的她多么灵动自然啊! 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开始对世事冷眼旁观,懒得参与,她用修炼为借口,把自己游离在俗事之外。 修炼是有资质的区别,所以她幼时修炼很快,但是到了第三层却不能更进一步,哪怕是她有混沌珠空间都迟迟不能突破,那是她心境上出了缺陷。 师傅一定是发现了,才把她干脆就挪到了云雾山去闭关,直接把她从游离世事变成远离尘嚣。即便是如此,她苦练五年也不过只突破到了第五层。 这在修士当中算是非常慢了!以她的资质和条件,许多人都已经能筑基了! 她这种心境问题很严重,师傅和爹爹也明里暗里提醒过她。只是这种事,自己想不通,别人说得再明白也是白搭。 所以,当她好不容易突破第五层,多了五十年的寿命,时间上有了缓冲之后,师傅就放了她下山。一来她年岁大了,很多事理能自己想明白最好;二来如果她一直想不通,不能再进一步,那未来百十年,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留下几个后代,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终究修行也讲个机缘,机会和缘法缺一不可。有的人一辈子看的明白,却偏偏缺少机会,不能叩问大道,只能寂然老死,有的人有机会,却偏偏想不透,这里或那里卡住了,最后也是半途而废。 精神是人的挈领。 心明之后,皎月知道,她的人生从今而后将会有所不同了。凡是见到她的人也都说,她如今整个人都变得明亮光灿起来,仿佛一轮初升的太阳,虽还不耀眼夺目,却也有种蓄势待发的勃然生机。 *** 皎月以此契机,跟她爹和师傅都深谈了一次,甚至连邈邈她也没放过,对着一抹淡淡地烟雾,大发感慨,直把邈邈说得哈欠连天,差点睡着了。 “你怎么能这样?人家在抒发,抒发你明白吗?你即便不能受到启发,灵感大涨,那也不能昏昏欲睡啊!” 邈邈撇撇嘴:“小主人,你要是早些抒发,咱们这里早变样了,你都迟了好些年了,让人家怎么灵感爆发啊!”您拿个早都过时的东西跟人家说多新鲜,谁会有兴趣啊! “那你是嫌弃我笨了?”皎月口气很是不好,斜睨着那摸清烟,不就是嫌弃她耽误了它化成实形么? 这是威胁!!! 邈邈忽地一个激灵,连忙道:“绝对没有,一点没有!人家这不是想着你在这里存了多少东西,好拿出去做嫁妆么!” 算你聪明! 皎月指挥道:“你列个清单给我,我瞧瞧!”她还得再跟两位大神商量商量,看看哪些能用,那些不能,免得违了规则。 皎琮听说女儿想明白了很是高兴,为此还喝了几杯,对他来说,哪怕是不为了修行,想通之后对女儿过日子也是极好的。 至于师傅自然更高兴了,不但指导她修炼第六层的法诀,还大手一挥,送了她个巴掌心儿大的极为珍贵的灵之本源。 这灵之本源本是天生地长的灵物,阴阳际会,机缘巧合下才能生出。有了它,陆地才能慢慢孕育出灵矿灵脉,水里才成产生灵泉眼,空中才能生成灵气。 皎月请教过师傅,把灵之本源埋到了混沌珠中靠近山河的地方。 这些年来,因她修为提升缓慢,混沌珠的进化也受到了很到影响,除了演化出山川河流,陆地上的七色土壤有了扩充,天空有了云彩,便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了。不过往后她会努力改变这种状况的。 想通透了的皎月再次把目光放到自己的嫁妆上。 结合邈邈列的单子,皎月也清查了一番自己的财物: 从大的层面说,她有两个秘密基地,一个是混沌珠,一个是翡翠谷,将来,师傅可以把它们合二为一,炼制在一起; 云雾山是个特殊的存在,如今有五百里范围对外开放,有本事的人都可以深入其中,不论是打猎还是采摘;千里之内,她带领去过的人,本领高强的,也能偶尔再进去,只是运气不好的话,也可能再也出不来; 至于千里之外,云雾锁闭的高山,那便是她的地盘,没有她的仙锄接应,以弟弟目前的修为,破不开云障的封锁也无法进入的。 这里的茶树、果树、灵花异草,各种草药、山禽野兽众多,三五十年也取之不尽,只要不是人为的大肆破坏,或者天灾,这些东西就可以持续拥有; 从实物上讲,翡翠谷她累计开了一千两百亩地,种的都是混沌珠改良后的种子,由她亲自施展法术种植和收割,收获的粮食从每年四五十万斤增加到如今的八/九十万. 不管是她家,还是族里,还是她姥姥家的地窖里都是满满的存粮,她爹的粮仓都放不下了,不得不卖掉很大一部分; 此外,混沌珠里升级的灵谷灵稻还有几百万斤,虽然搁不坏,却也占了好大的地方; 还有当初木神给的茶树已经发育了一整座山,在翡翠谷里也种了一小片儿,因为她懒惰,每年采摘的茶叶只有八百多斤,制成茶叶不过两百斤左右,四下里分分也不剩什么. 连青茶带花窖都算起来,她手上如今也只有区区二十三斤,好在松针茶还有十来斤。 花蜜么,咳咳,她只有在做花窖茶的时候才顺手弄一些,皎月看了看单子,如今她的小库里只有五罐。 至于各种丹药,一般的都用去肥田了,不错的都送了人,自己只有三五瓶备用的; 灵珠、灵石若干,却不能拿出来用;各种金银珠玉首饰一匣子,共五十二件;此外还有银钱折合八百二十三两五钱,零七吊,外加四五十个散钱,这是瑞草特地点了钱箱子算出来的; 盘点过自己的家底,皎月认识到一个问题:她不缺吃喝,但真是够穷的!她目前的情况,顶天只能算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天没了云雾山,她虽不至于喝西北风,却也只能混个肚儿圆!别的就别想了! 还有,以往万事有爹爹打点,她什么都不放心上,以后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了爹爹依仗,她再不上点儿心,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儿呢! *** 皎月去自己的小库房里翻腾了一会,啧啧,连好点儿的衣裳料子都没几块! 远黛解释说:“这几年姑娘都不在家,料子都是现用现卖的,原本存的好料子,这些年也都陆续赏出去了。” 这几年她们几个原本的大丫头陆续成亲,生孩子,哪次姑娘不都捎来信儿,赏了这个赏那个的。加上有了太太,平日走礼也再不往姑娘院子里送,可不久没了进项么! 最关键还是姑娘大手大脚惯了,东西不留手,不走心。 往年小花也好,槐花也好,都提出要跟姑娘搭伙开铺子,她只借给人家每人二十两银子,却不搭伙,如今人家的铺子都开始挣钱了,她们只能看着。。。。。。 碧呵难得也接了话,道:“姑娘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居家过日子的,哪能手那么松?我爹常说,丰年不忘灾,书上也说‘有备无患’呢!” 说道就做,皎月去寻她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爹爹,女儿现在有多少银钱?” 皎琮警惕地看着女儿,道:“你可是有什么打算了?” 皎月挨过去坐下,道:“就想心里有个数儿。还有,想自己置办点东西!” “想置办什么只管跟爹说,从公中走。咱们家的银钱,大头都是你挣来的,想怎么花都行。不过你自来手松,爹还信不着你,等你成亲的时候,爹给你两个手紧的帐房,那时候你再管帐!” 人的秉性不能一夜之间换了,若是这丫头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敢说,明天这两条街上的铺子就都财源滚滚,喜的放鞭炮了! 皎月气鼓鼓的不服! 皎琮轻叹一声,无奈道:“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家里蒸了一锅肉包子,除了端上桌的,厨房还剩了十个,你一转眼就拿走六个,东家西家的孩子分了,结果咱们家连第二顿都吃不上。”那豪爽劲儿,比他还有过之无不及呢! 皎月嘟着嘴,垂头不语了。 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而是差不多回回如此,她爹和她娘舍不得说她,偶尔提一下,她也不当回事就过去了。唉,没想到,她这手松的性子还真是从小就养成的!她咋没意识到呢! “我还觉得自己一向挺会算着花钱的呢!”皎月勉强辩解了一下。 “你是不怎么花冤枉钱,可手松也并是指这个。就说你买东西,一尺布是能便宜两文,可明明买十尺就够了,你一时喜欢就会买半匹! 还有,凡是喜欢的东西,你都爱买两个,甚至好几个是不是?有的一直放着,好几年都用不到? 还有,你的东西别人见了喜欢,你舍得的就送人了,舍不得的早晚也送出去了吧?你小时候的那些头绳珠花什么的,平日里买的不少,可剩下的有几个?” 皎月讪讪地无话可说了。 不过皎琮到底不忍心打击女儿太过,还是从抽屉里拿了几张银票出来,递给皎月道:“买些平日里用的就行了,有什么想要的,列出名目给爹爹,让管事的去外头采买。 嫁妆上的东西,你多走动走动,看看别人的都是怎么备的,毕竟以后是你自己过日子,除了俗礼上必须的东西不能少,还是以你喜欢为主。 或者你可以请银狼师兄或者你师傅帮忙,看看你能不能提前灵级界走一趟,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皎月噘着嘴儿,拿着一叠银票回去了。 唉,被人揭了黑历史,不爽啊! 不过爹爹最后说的话倒是给了她莫大启发,果然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她咋就没想到呢! *** 当师傅再次来查看她修炼进展的时候,皎月就迫不及待地说了。 “我想去那边逛逛,有什么合适的东西采买一些添嫁妆,顺便也瞧瞧灵级界是什么样的。” 见她一脸希冀,两眼亮闪闪,全是对未来的憧憬,神仙师傅含笑点点头,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人啊,要是对未来的日子没了热情,少了期待,长生不死又有何用? 修炼仅仅是为了长生不死吗?那长生不灭以后,面对悠长到几乎无尽的岁月,又将如何呢? 走在修行之路上的人,往往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证道成仙,获得长生。为此不惜杀人夺宝、不惜抛弃一切情和欲,有的人连法术都不怨浪费一点点时间去练习,真的一心只为长生。 可结果如何呢?!数千万人中未必有一人。 也只有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最终站到了高处,回望自己的来路,才会再次叩问心门,长生是为了什么?! 他们恍然有了新的领悟,这才有了下方各界的道场,一来泽披后人,二来存下人种,选拔秀苗,让更多有机缘的人入道、悟道、证道。 他道:“对别人许是不行,但对咱们却不是没法子。不过,银狼那小子,指望他带你逛街可不成,算啦,到时候为师帮你安排几个女修,逛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回来也行。” 皎琮又是高兴又是忧心,这可比去了别国更远,还隔着界面呢。 “衣裳鞋袜薄的厚的都要多带几套,听说那样的地方都是说冷就冷,说热就热的,人也爱打斗,一个不小心就受到波及,坏了衣裳,多带几身备着没错; 你还没辟谷,吃得喝得不能少了,随说那边也有吃的,以往万一,还是带些干粮才好。” 女行千里爹担忧,皎月知道她爹担心什么,为了安他的心,样样照办,还把准备好的东西让爹爹看过,皎琮这才勉强放心了。 皎月趁着还有时间便返回自己的洞府去,她也要另外准备些东西的。 忙碌中,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这天夜里,银狼忽然出现在皎家村的宅子里。此时皎月一身珍珠白的道袍,腰间挂着储物袋,一头秀发也高高束成了道髻,活脱脱一个俊美不凡的道童模样等在那里了。 银狼朝她打量了几眼,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皎月一拍储物袋:“都准备好了。” 皎琮忍不住叮嘱:“别没事就拍钱袋子,就你这样,想人家不注意也难。”又对银狼拱手道:“这孩子没出过远门,心眼儿也实诚,又没个算计,劳烦多费心了。” 银狼笑笑,朝皎琮拱手回礼道:“放心吧。路程远,我们这就走了!” 说话间,一挥手,放出一只巴掌大的小舟,那小舟迎风渐长,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丈余的大船。 两人挥手作别,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夜空里。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6000字!) 相比人界的狭小和荒芜,灵级界算得上广袤博大,天地间更是充满了灵气,不论走到哪里都仿佛浸泡在灵泉里一般。 正因如此,好多宗门都在灵级界开辟了道场,各自下属的修仙国也有好多。这里宗门众多,修士遍地,用来交换物品和交易的坊市更是随处可见。 坚不可摧的城池、宝光莹莹的亭台楼阁、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有容貌俊美的人修,有长得怪异或美艳绝伦的妖修,还有喜欢用斗篷遮住自己的魔修等等,一下子面对这么多新奇有趣的事 物,皎月顿时眼花缭乱了。 皎月一进灵级界,如同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简直乐不思蜀了! *** 十二月初,卫修特地带着秦媒婆上门,两家把纳吉的卦象合了,自然是天赐良缘,如此,这门亲事就正式定了下来。 经过秦媒婆的两头商议,双方把纳征礼(下聘)初步定在了来年八月,皎月生辰之后。按照惯例,过了大礼之后,不出一个月就是该是迎亲的日子了。不过准确的日子,还得在请期的时候才能正式定下来。 办完了正事,卫修却说了一个让皎琮意外的消息。 据他所言,现在外头流传一些关于皎月不怎么守妇道的话,有的说她不满婚事离家出走了,有的说她怕婆家管束提前出去玩儿了,还有的说她跟一个漂亮小哥私奔了等等。 卫家虽不相信这些话,可要说一点儿不受影响也难,连世子夫人出去应酬都会被人问道一二,着实让人心里火大。 卫修说的时候脸上全是不在意的笑容,但皎琮听在耳边却如同响了个炸雷一般!是谁这么败坏女儿的名声?! 皎月不在家是事实,他们虽没刻意隐瞒,没却也没张扬啊!而且,关键是他们在县城怎么没听说,反倒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流传起来? 不及多思,皎琮当即严肃地道:“小女确实不在家中,跟她师傅外出历练去了。只不过,这是经常会有的事,着实没什么值得一惊一乍的。 自打两个孩子开始学习修炼,三五不时地就会外出,不是历练就是闭关或者去领悟什么,别说我们府上,就是安阳县城里又有哪个是不知道的?要说这事会引起什么流言蜚语,那实在是太可笑了! 而且,我在此地多时,倒真的还没听过这些话。不知贵府上可曾了解过,这些流言从何而起?” 皎琮却不好说女儿去了灵级界的事,毕竟眼下这事还不宜公开。他只得说是跟着师傅去历练了遮掩一二。自己的女儿自己信得过,更何况还是她师傅呢! 卫修皱了皱眉头,他昨天来到安阳这地方,确实也没听说什么不好的话,怎么京城就传出那些话来?难道是有人专门针对这桩婚事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也郑重起来,拱手道:“亲家说的是。看来此事有些蹊跷,季佐回去定会禀明此事,查一查这股风的来源!” 皎琮点点头,他自己也得查一查了。。。。。。 送走了卫家人,皎琮把自家也查了几遍,却并没有什么头绪,毕竟银狼那神仙手段岂是一般人能窥去的? 不过皎月不在家这事,很多亲近的人都知道一些,要是有人钻了这个空子,他还真没法子。 *** 翻过年没多久又是清明祭祖,忙完了清明紧跟着就是农忙时节,皎家有大量的田产,皎琮带着放假回家的儿子,整整忙到了五月里,才总算能歇一口气下来。 “你姐可真是,怎么就这么心大,去的时候说是十天半个月的,这都大半年了,也不张罗回来!” 皎澈听着他爹一天三遍的念叨,心里开始默默祈祷:“姐,你就行行好吧,快点回来吧!你弟弟的耳朵都出茧子了! 还有你那什么封哥哥,一个月两封信地追问,他不敢骚扰爹,净追着我问啊!” “要不,你请银狼师兄给那边在捎个信儿去!”隔着界面可真是啥啥都不方便! 皎琮老调重弹,皎澈作为儿子,尽管粗哑着嗓子不喜说话,还是开解道:“前些日子,银狼师兄才去了翡翠谷播种,眼下又没什么事,他不会那么快再来的。 而且,他不是说,姐姐已经从乾南国往灵珠岛去了,说是要采些灵母贝、灵母蚌啥的?” 皎琮望着窗外出神,好半天才摇摇头,轻叹道:“这丫头要是放出去,不把手里的钱花干净,是不会想着回来的。” 皎澈心话,您猜对了前头,却没猜对后头。 银狼师兄私下里说,他姐刚开始是没少花灵石,可某一天忽然灵光一现,一咬牙,一跺脚,人家做起买卖来了。 今个儿在这个海岛坊市上买进珍稀货,到了下一个属国就跟着摆地摊的买了,反正她要走不少地方,还都是天南海北的,自然不愁卖不出去。 据说如今正倒腾在兴头上,都挣了上万灵石了呢。 别人要这么大南大北的折腾,光传送费的成本都不值当,可人家师傅许了她各处去玩去看,还有专人陪护,她不赚谁赚啊! 师傅也是个护短的,就这样还夸呢,说有头脑,不白来一趟,特地给了几个大的储物袋,后来连储物镯子、灵兽袋啥的都给配齐了。 啧啧! 别说皎琮心急了,连王氏也暗地里直嘀咕:“这都几月了,还不回来?这位大小姐可真沉得住气!”她成亲那会儿,天天怕婚事有变,哪里敢有一点儿的闪失! 说话间,王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大姑娘不在家,连好茶都没得喝了!”清明前后正是采茶的好时节,过了这个节气,那品质就不一样了。 彩鸢和彩蝶等对视一眼:太太这是把嘴给养刁了,以往她们在王家,能喝上当季的新茶都是管家的大夫人高抬贵手了。 *** 其实说皎月贪玩,以至于乐不思蜀有些冤枉。 皎月没想到这灵级界里的时间跟人界的不一样啊!事前也没有人告诉过她,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早就过了预定的日期了。 常言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灵级界虽不止于如此,但这里一日,人级界也有十天吧,这个算 法还是皎月自己琢磨出来的,不很准,但大差不差了。 她在这里呆了二十天,家里可不就过了大半年了么! 这一天,皎月又大包小包从坊市回来,刚到自己租用的院子门口,就见到大门外的禁制上粘了一个灵光闪闪的传讯符。 皎月一招手,把传讯符抓在手里,用灵光一点,里面就传出了银狼师兄懒洋洋的声音来: “月儿师妹,你的山谷已经种完了,茶叶我让花妖帮你采了,她会按照灵茶的方式制好的。不过你不用谢我,等你的幻形兽生了幼崽,记得给师兄留一个就行了!” 皎月翻个白眼,她的小幻自己还是幼崽呢,师兄就打起人家孩子的主意来了,想得可真长远! 她不知道的是,越是在高等级的界面,人也好,灵禽灵兽也好,生育后代都越艰难。尤其是有些特殊的物种十分难得,不提早下手是要后悔的。 “还有,你爹说,你的婚期很可能在九月里,你准备准备,看看什么时候回家,提前告诉师兄,好去接你回来。” “九月啊,也太快了吧?”皎月嘟囔声中,完成了使命的传讯符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皎月略站了站便打开禁制闪身进了院子。 “主人您回来啦!”立刻有四个俊美的花妖迎了出来。 “嗯,这是今天的货,你们收拾收拾,过几天咱们要回人级界去了!” 白鹤垂手道:“先前老祖已经传了音讯,说三日后返程,让咱们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主人这里还有什么没处置的事,尽管交待就是!” 白鹤、玉泽、木蕊、竹叶,这四个野花妖都是师门里面收的小妖,因为没啥根底,又是野生野长的,尽管修成了妖,在杂役里也是备受挤兑的。 皎月这次来,正好需要几个随侍之人,宗门里得了师傅的吩咐,便带了一群二三十个小妖让她挑,还有几个仙子姐姐在一旁给皎月介绍。 皎月瞧着这几个小妖都是没背景的,好在都很勤勉,很是珍惜这次的机会,便点了它们四个,没想到,师傅看过后竟把它们给了自己。 这时木蕊捧了灵茶来,皎月痛饮了一盏,充沛的灵气在体内稍微一转就被吸收了进去,些许的疲累很快就恢复了。 皎月略歇了歇,便从储物袋里拿出几个玉符和两个储物袋,道:“白鹤和玉泽分头去把前面几天订的东西都取回来吧,最好让店家附上明细单子,以后咱们归置起来也方便。” 这些东西有她买的嫁妆,也有给家里人买的礼物,原本她不想浪费时间就一直没去取回来,现在却是不能耽误了。 白鹤和玉泽各接了东西,仔细看了一下玉符里的记录,和储物袋的灵石数目,跟皎月核对了下数目,便闪身出门去了。 皎月啃了个灵果,稍微想了想,便发了个传讯符给银狼,告诉他三天后来接她回去。 自己又稍微洗漱了下,跟木蕊交待了一下,便又带着竹叶出门去了,她还有一个坊市没逛,回家之间总得去看看,而且,今天入手的东西该出手的也得出手了! *** 两天后,皎月带着满脸买买买后的欢喜,盘膝坐在洞府里的诺大的玉床上。 嗯,不是她太奢侈,而是在灵级界,这些只含有些许灵气的玉石啥的不值钱,但胜在外观不错,所以,客栈也好,出租的洞府也好,这类物件算是标配! 当然也有高配,只不过价钱也高,如果乐意出钱自然有好的供客人选择。只是大多数修士不一定会使用,人家光坐蒲团打坐就够了。 皎月刚来的时候是住在宗门下属的一处洞府里,样样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可住了三五天,她就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了,毕竟她还不是宗门里的人,连外门弟子都不是,整天进进出出的,也不是没有非议。 所以,她干脆跟师傅说要搬出来住,她也不是没有灵石,师傅也想锻炼她一下,就点头了。 她打听了一下,每天十几个灵珠的便宜客栈也有,基本是针对凡俗之人,而对修士来说,价钱从五十到几百灵珠不等,更高级的目前不在她的询问范围里。 皎月现在租的洞府是中档的,里面装修倒是一般,不过门禁很是高级,师姐们出面讨了个人情价,原本每天二百个灵珠,现在便宜到每天一百个灵珠,皎月对此很是满意。 此时她身边放着好些个颜色不一的储物袋、灵兽袋,还有一只储物镯子,此外另有一只肥圆绵软的小毛团子正窝在她的腿上打着小呼噜,看样子也只有一捧那么大。 四妖白鹤、玉泽、木蕊、竹叶安静地侍立在左右,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的主人,乐陶陶地数着自己的荷包。 “木蕊,你手多,一会儿你来计数;竹叶你做记录,按照我说的分类,各自录下单子来,人界那边不能用玉符玉简,只能手写啦。 还有白鹤和玉泽,我数完一种,你们就分类打包,贴上签子,免得弄混了。” 四妖齐声应下。 皎月先拿了一块灵石嵌入玉床边的一个凹槽里,念了一段口诀,她把法诀打出之后,玉床上的一片玉忽地闪起了灵光。 灵光闪烁了几息,皎月的身前便浮起了一块玉白的云盘,上面还有一行提示的古篆小字:“请选择伸/缩比。” 皎月点了一下“缩”。 然后又显示出:“请选择缩小比例。” 下面是一百比一、五十比一、二十五比一和十比一,以及自行设置几个选项。 皎月琢磨了一下,选择了五十比一。然后把一个储物袋里的东西哗啦啦地倒在了眼前的云盘上。 没有任何想象中的零乱,几百件的各色家具飘然缓落在云盘上,自动一字排开,倒是把云盘占了大半的地方。 皎月暗自惊叹,这等手段可不是她在人界能见识到的!要不她也不会这么认真地摆弄这个玩儿了。 不等皎月数,木蕊就指着云盘惊讶道:“主人,你看!” 原来云盘上已经把家具的数目、种类、功用、材质等等分别统计了出来,呈现在一旁,甚至按照炼制的等级和材质的高低自动排了序。 “快,竹叶抄下来!”关键是她不知道这个统计数会持续多久。 云盘上显示,这些家具共五百件,其中云纹金丝竹的共计一百二十件,金星竹的八十件,奇香木的五十件,星沉木的三十件,还有乾山白玉的十件,墨池玉的十件,虹光玉的三十件,嵌珠光灵贝的六十件,灵玉的十件。 前头的都不值什么钱,倒是后面几种还算过得去,一共花了她三百灵石! 皎月这些天跟着几个师姐没少逛,灵级界有不少店铺专门有为亲事配套嫁妆的项目,她看了不少,心里也大体有了数,所以,她也后添置了不少东西。 “这个、这个、那个。。。。。。” 皎月点了一堆东西,“这些是给我爹的,单独放起来,贴上签子。”接着又这个那个的分了不少,剩下的三百二十件才是她自己的嫁妆。 白鹤几个不由互相看一眼,这小主人可真是,人家送礼物一两件意思意思得了,她可好,三分之一都送人了。 这是大方呢,还是有些缺心眼啊,几个妖已经有些发愁了。。。。。。 整理完家具,皎月有倒了一袋子的衣裳料子出来。 这下可更多了,这灵级界的衣裳材质种类众多,色彩纷呈,绝对不是人界那些单调的颜色可比的。这些料子又是消耗品,自然成了皎月大肆采购的重点。 女人嘛,谁不喜欢好看的料子呢! 不过,灵级界的料子跟人界的也不一样,这里不按匹数算,而是按“幅”算的,一幅料子基本是正常身高一整套里外衣衫的用量。而灵级界的修士普遍比人界高出两个头不止,所以,这一幅料子的尺寸也是很多的。 皎月抖完了储物袋,云盘上就显示出了数量:总计面料八百八十幅,颜色一百三十五种,材质五十五种。 其中保暖料子二百幅,清凉料子两百八十幅,暖春料子三百幅,其它料子一百幅。 皎月稀罕地拎起一幅樱花粉的料子,这是暖春的丝料,颜色像刚刚开放的樱花,粉中透白,轻轻晃动料子,还能隐隐看到一朵朵一片片的樱花,仿佛正缓缓飘落似的。 这么好的料子,只卖五十个灵珠一幅!皎月买得多,还有七折优惠 当然,这对很多一个月只赚十几块灵石的人来说也不便宜了,但对于皎月这个大漏勺,那绝对是买!买!买!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放下这个樱花粉的料子,皎月有扯开一块名为朝霞锦的料子。 这块料子就比较贵一些了,据说是修士特地采集来初生朝霞的光彩,炼制到云丝里织成的。只要一抖开这块料子,那真仿若一片轻薄又灿烂的华光!真是令人怎么都看不够! 而朝霞锦也有十几种颜色,毕竟没有一天的朝霞是相同的。 这样一幅料子也只买五十灵石!皎月买了二十五幅,打折后总共花了她八百八十块灵石! 不过这种料子她可不准备送人,当然,她爹和弟弟除外,还有姥姥家也要分一两幅。。。。。。 除了这些,还有定做好的四季衣裳各一百套,以及用余料做的各种小衣裳和小物件,有普通料子的,也有好料子的,总计花了她一千五百多灵石! 其它还有各种被褥五十床,各种帐幔五十副,各种帘幔一百副,各种坐褥、靠枕引枕等一百八十 件,各种门帘帷幕五十副,各种凉暖席子三十床,各种毡毯五十条,各种桌围、枕套、椅袱八十套,各种丝绦锦带一百条。 这些皎月都选了平常的料子,好看是十分的好看,但买了一储物袋也不值多少灵石的。 此外,要紧的是,还有仙子兜三百条! 哈哈,想不到吧,所谓的仙子兜大体就是人界的月事带!不过人家做的不一样,类似于一片巴掌的丝绵用了什么符文,总之,一天一片啥也不用担心,简直太奇妙了! 如果觉得哪天不方便,还有配套的花贴,只要贴在肚子上,能把原本的月事推迟三天!这个天数可以选,符文不同,天数也不一样。 不过店家也提醒说,这个不能经常用,不然会让女子月事紊乱,对生育不好。 说起这个,最特别的是一种“除秽粉”。 这种粉一个灵珠一包,这个不是擦牙齿的,而是用过马桶或茅厕后撒一把,污秽之物就自动分解消散啦,还有各种香味可以选择哦! 当然,有了除秽粉,自然也有除秽纸!可想而知,皎月怎么会放过!足足买了一百灵石的存放了起来!这东西天天用,实在买少了不顶事啊! 至于首饰,嗯,这个要一件件慢慢品味,眼下是没功夫了,还是留待回家后再细细品味吧。 还有美颜护肤的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女人嘛,谁会对护肤吝啬花钱呢?虽然她一来就买了一颗定颜丹吃。。。。。。 其它诸如摆设什么的,皎月自然也不会放过,连锅子都买了十来个! 皎月又盘点了其它日常用的各种物件,七八个大的储物袋就都用完了,不过不打算作为嫁妆的,她都放到混沌珠里去了。 最后,皎月又拿出两个灵兽屋,三十件大小不一的灵兽衣裳被褥等用品,还有一储物袋的灵兽饲养丹,这些是给她的新宠幻形兽准备的。 清点完这些“战利品”,皎月常长地嘘了一口气,满意地问白鹤:“算出来没?我一共花了多少灵石?” 第九十六章 (补了) 第九十六章(作者有话说赠送内容了) 白鹤沉吟着道:“眼下这些东西算来,您一共花了肆千伍佰九十五灵石,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说!”皎月一边喜滋滋地收拢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您好像还有一些精品没算吧?此外,如果小妖没记错的话,您还有一些收藏,说是好东西,留着以后用的。。。。。。” 皎月倒是差点给忘了。她赶紧从混沌珠里拎出三四个明显豪华高级的储物袋,里面却是她给自己预留的“最喜爱”的东西。 这些东西倒并不都是珍贵的,有的材质令她爱不释手,有的是颜色格外受她青睐,有的则是非常好玩儿,不一而足,但大多数都价格不菲。 算起来东西不多,但也花了她差不多一千灵石。 而那些“收藏品”,要么是珍奇灵植或种子,要么是被猎杀的灵兽材料,各种奇怪的矿石等,都是她逛街或进货时淘出来的,倒是只花了几百灵石。 这时玉泽道:“算上昨天出手的那些货,主人一共挣了一万两千八百六十六灵石。还有您的幻形兽。” 对啊,皎月把酣睡在腿上得小毛团捧了起来左看右看,热乎乎的小身子,在她手心儿里蠕动了几下,又继续睡去了。 皎月稀罕地亲了亲,这才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呢! 师傅说,幻形兽是天地灵气凝聚、阴阳交合的产物,是天生地长的一种灵物,它们的出生没有规律,十分罕见。 关于幻形兽的记载很少,传说是一团混沌之气,开了灵智后,第一眼看到什么动物,就把自己幻化成什么样子,连性情和习惯也会同步,跟真的难以分辨。 而且,此后但凡它见过的动物或生物它都会存储在记忆里,随时都可以变幻成对方的样子,更有甚者,它们的读心术十分奇妙,能幻化出对方心中所想的形状,前提是得它们乐意。 幻形兽有百变和千变之说,到底有多少变化,很难确定。 但这小东西却不能认主,也不能契约,所以,对于大能来说并没多少实际用途,仅仅是稀奇而已。即便如此,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皎月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小幻”。 此时小幻就变成了一只小白豹猫的样子,整天吃饱了就睡,跟着懒猫差不多,完全不像摊主说得那样傲娇! 用师傅的话说,捡了这个便宜,皎月所有的钱都没白花了! 皎月又清点了一番自己的珍藏,这些都记录在玉符里,连同幻形兽一起,都收进了混沌珠空间里。那里有一座舒适的兽屋,还有灵兽肉和饲兽丹,足够小东西自己过日子了。 *** 六月的一天夜里,云雾山附近,一片漆黑的夜空仿佛被轻轻戳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气旋洞。 一只银白色飞舟从洞口疾驰而出,就在飞舟离开的一瞬间,洞口已经弥合起来,仿佛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飞舟似流星一般朝着皎家村的方向驶来,只不过开启了隐形阵法的飞舟如同一滴墨,悄无声息地溶解在夜色里,外人根本发现看不到这神奇的景象。 银狼慵懒地靠在船舷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船头,皎月正急不可耐地立在那里,翘首以盼。 “嗤!”银狼不由轻笑一声。现在倒是急了,玩儿的时候倒是什么都忘了,要不是日子实在不能耽搁了,这丫头指不定还得“厮混”多久呢。 不过也别说,这丫头也确实是个好苗子,刚一到灵级界就又突破了,也难怪人家师傅宠着! 再看皎月,此时的她可是一身灵级界大宗门仙子的打扮:身上是浅黄轻粉的仙子裙,头发用朝霞锦的丝带高高束起,几抹刘海飘在额眉上,明眸顾盼生辉,玉颊透粉,脚上踏着珠白的云履。 别看她出生在人界,却比很多灵级界的女修更像仙女! 银狼目光飘过船舷,看向远方,皎家村也快到了。 “月儿!”他伸手从腰间扯下一个储物袋,朝皎月抛了过去,“这是大家伙给你的贺礼,还有制好的灵茶!” 皎月在空中一捞,接住储物袋,含笑道:“多谢师兄,也请师兄替我谢谢大家,等下次我去的时候请大家喝好酒!”说着瞅了瞅自己的腰间,倒是不好再挂什么了,只得收进了储物镯子里。 皎月的腰间已经挂了三个储物袋,外加一个灵兽袋,看着她鼓囊囊的荷包,银狼不由好笑。 人家修士,随身的要么是法器法宝,要么是功法丹药等修仙界向往的东西,她可好,腰上挂的不是家具就是嫁妆,什么衣裳首饰、瓶瓶罐罐的,可没少被相熟的修士鄙视,不过倒也因此没人打她什么主意。 *** 皎月悄无声息地走,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皎琮看着女儿神采飞扬的模样,所有的训斥话都变成了慰问:“怎么瞧着瘦了些?是不是那边的饭菜不合口味,没吃好?” “别的事不急,先去休息一下,爹爹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饭菜,吃饱了咱们再说话!” 皎澈望着天空,他就知道会这样的。他爹只会在他面前唠叨唠叨,见到姐姐什么都忘了。唉,他就是个篓子,专门替他爹收牢骚的! 不过这些小小的哀怨,在他见到姐姐放出来的天马和烈焰虎以后就都烟消云散了! “啊!啊!啊!这个我喜欢,太喜欢啦!好姐姐,谢谢啊!”皎澈围着银白色的天马转了几圈,又跑去抱起烈焰虎幼崽,稀罕个不住。 他现在才明白选择的痛苦!他看哪个都喜欢,这可怎么办啊。。。。。。 “姐姐,你真是的,这让人家怎么选啊?还不如就买一样的呢!”皎澈一手抱着烈焰虎幼崽,一手抚摸着天马,实在下不了决心。 皎月只管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爹爹不停地梳理着一匹天马的长长的银色鬃毛,也不搭理他,让他自己去决断。男孩子嘛,哪能不学会取舍呢! 不过最后她还是给了个良心建议,道:“以后去了那边,你会看到很多很多的灵兽。你现在也不用想那么长远,只想好这十来年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姐姐的话起了作用,皎澈最后也选了一匹天马。 毕竟现在每天出行都可以用上,而烈焰虎幼崽虽可爱,到底还得养很久很久才能长大,指望它吞吐火焰更不是何年何月呢! 而且,天马成年后也会进阶,也有机会生出双翅来。据说天上的兽车大多都是这类灵兽驾驭的。 而不出所料,皎湛大吼大叫着抱起了烈焰虎幼崽,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正房,跟他娘显摆去了。 皎月给小妹妹的礼物是一块刻了聚灵阵法的灵石锁,戴在身上对她孱弱的小身子大有益处,至于王氏,是一盒美颜膏,能除皱纹养颜,效果明显,喜得王氏都舍不得用了。 *** 八月十六,皎月过完生辰第二天,卫修和秦媒婆一行人再次来到了皎家过了大礼。 卫家的聘礼可谓十分丰厚,光是金锭子就有一百零一两,寓意“百里挑一”,此外,礼饼、海味、三牲、大鱼、椰子、干果鲜果、茶糖,以及礼金盒子,金首饰,各色绫罗彩缎等等。 安阳县城本来就不大,又是两大世家结亲,前来围观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里三层、外三层,把偌大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院热热闹闹,皎月却不能去观看,只能无聊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皎月嘟囔着:“还不如别人下聘呢,我好歹还能去看看热闹,如今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了,却一眼都不给 看了!” 落英笑道:“姑娘可真是,您以往去看下聘的时候,哪家的姑娘自己在场来着?还不都是消停地呆在后院?” 真个看了要怎样?如果欢欣喜悦,难免被人家说浅薄,若是不动声色,人家又猜测姑娘嫁对聘礼不满意,总之,怎么都不对,还是不露面的最合适。 皎月想想也是,只得白叹一声。倒是仍有机灵的小丫头来回跑着汇报,她这里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在下聘礼过后,皎琮特地唤了女儿出来跟卫修和秦媒婆见礼。叙茶期间说起话来,皎月这才知道京城里曾经一度出现了关于她的流言。 卫修道:“自打咱们放出话说侄女外出历练去了,外头的传言倒是渐渐息了,只可惜源头难查。 封儿亲自带着人去查,也只查到是茶楼里有客人无意间说起。却无人不得说话之人。不过可以肯定,是有人蓄意操纵的。” 皎月蛾眉微蹙,对卫修道:“无风不起浪!虽然传言是在京里,只怕来源还是在本地。不是有人特地在此打听了消息,也是通过亲朋好友之类的特别关注了咱们。 我不在家这事,整个安阳城里都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事,男女老幼,街头巷尾的,提到一两句谁还特地去记下来? 再者,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平平常常的事,被有心人一发挥自然就成了话柄。况且,我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查与不查,咱们哪有胜算?” 皎月哼了哼,把这事记在了心里。等她到了京城,有机会寻到源头,看她怎么拔光了这些碎嘴的牙齿! 下过聘礼,请期也一并进行了,双方把迎亲的日期定在了九月二十二。 因皎家远离京城,双方又细细商议了运嫁妆和迎亲的细节琐事,不过都不必皎月参与,她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成亲的日子来就是了。 *** 不过,皎月还有要紧的事要定下来,那就是陪嫁的人选。 皎月身边惯用的四个,远黛、落英、明溪和碧禾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小家,若是陪嫁的话,就得一家子都跟着过去。 不过皎月也跟曹管事打听过,远黛和碧禾的男人在家都是长子,除了侍奉主子,还得照顾爹娘弟妹。如果单她们一家去了,剩下老的小的倒是不合适。 可若是留下来。。。。。。不是皎月瞧不起王氏,没有她镇着,王氏早晚把她的人给剔除去,虽不至于发到山旮旯去,也没个好地方就是了。 “要不你们去弟弟的院子?或者回大伯娘那边去?”皎月跟远黛几个商量。 落英口快地说道:“姑娘快别怎么想了。少爷自然好说话,没有不应的。可少爷的院子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都有自己的坑,咱们去了顶哪个? 更别说燕州了,堂小姐刚出嫁,她的人剩下的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咱们快别招人厌了。” 明溪也道:“依奴婢看,若是远黛姐姐和碧禾妹妹家里头不愿去京城,倒不如求了老爷放到皎家 村去。村子里虽没什么花头儿,可到底清静。”那地方确实没啥油水,只能说吃饱穿暖,往后指不定就成了边缘人了。 皎月蹙起来眉头。 这事又不能寻她爹商量,总不能大咧咧地说,女儿担心自己出嫁了,太太寻自己院子里人的麻烦,想给她们安置个妥贴的地方。那她成了什么? 倒是木蕊听出些名堂,她歪着头道:“小妖记得主人的陪嫁里有宅子和庄子,不如把姐姐们安置到那边去!” 木蕊顿时获得了一片称赞声! 落英连连笑道:“可见咱们都是笨的,难怪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呢!这么容易的事咱们竟没想到,倒还不如人家新来的了!” 又拉着木蕊的手道:“好妹妹,你可别再自称小妖了,姐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以后就自称在下或者用名字吧!”四妖到底是修行前辈,要它们自称奴婢,皎月可没那么大的脸! 有了打算,皎月便让远黛和碧禾去跟家里商量,要么去京城,要么去她的陪嫁宅子里看院子。 两家老人都是皎家世仆,到底还是愿意留在皎家,不出意外地都选择了去皎月的宅子或田庄。日子虽然清苦些,胜在安稳自在,没有什么争斗。关键是他们的月钱是皎月发,以后王氏想难为也难为不到他们。 八月一晃而过。 九月初,皎琮心绪复杂地带着一家人和族里的众多亲友,车马浩荡荡地去往京城。在京城里,曹管事已经提前去打点好了一处宅院,皎月就将在那里出嫁! (作者有话赠送1000字) +++++++++++++++++++++++++ 第九十七章 (补) 再说了,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人,后遗症就后遗症呗!谁还操那份烂好心! 大半夜的,皎月捉了人,兴致高昂地坐在临时的审讯室里,喊了木蕊泡了一壶好茶,把人从小袋子里抖了出来。 “半夜三更的,你们来干什么?”这药效持续的时间不长,皎月单刀直入,也不绕圈子了。 黑衣人爬了起来,四下看看表情恍惚。 皎月朝其中一个打了个指响,这黑衣人顿时一个激灵,转过头来恭敬地回话道:“给楼船作手脚,让船在行驶中出点小事儿!” 皎月“啪”地一拍桌子:“都做了什么手脚?仔细说明白了!” “高楼船本就不稳,再在上面两层的楼板滴了特制的腐蚀液,风浪大的时候,船摇晃起来东西和人都会跌下来,楼板酥脆了自然承受不住会塌落下去,便是这一路都顺风水顺,还有平江峡那一段呢。 从楼上掉下去的人不死也得伤几个,起码也会引起纷乱,添些悔气。” 皎澈一听脸都气绿了,一脚把人踹到,骂道:“黑心烂肺的狗东西,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黑衣人仿佛没听见骂声一般,木呆呆爬起来,又躬身站好就是不出声。 皎月制止了弟弟,再问:“那你们今晚又是来干嘛?” “我们得到消息,皎家换了船,便来使些手脚。”又交待了具体的破坏方法,比如腐蚀一点点风帆的拉索什么的。 皎月一听还挺隐蔽的,一般人租船,谁会想到这些呢! “你们就不怕船家发现?”船上可是有船工什么的在看守着呢。 黑衣人道:“都是些普通人,就是有几手功夫,在咱们洪天门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一把迷药下去能睡到天亮。他们刚上船就撒过了。 “是什么人让你们这么做的?”她又不认识什么红天门,白天门的,凭什么找她的麻烦,这不是有病么? 黑衣人道:“上封有令,违令必究!” 皎澈气得一拍桌子:“谁的令?” “老大!” “你们老大是谁!他在哪儿?” “老大是我们洪天门的分堂掌事,我们是外线,只知道名号叫玄武,别的就不清楚了。” 。。。。。。 几个黑衣人都问了一遍,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婚事不顺,好在后面的这条船还没得手,不然还得另想法子了。至于那什么洪天门也是收钱接活儿的,真正背后的黑手却问不出来了。 皎月又把人收进了小黑袋子里,让弟弟拿了口供去跟爹爹汇报,她去船上溜达了一圈,把船上的给弄醒,碰上青书等人,又交待他们警醒些。 至于洪天门啥的,还是到了京城让颖国公府的人去操心吧!皎月看看黑漆漆的天空,也不修练,回来直接倒头睡了。 也许是黑衣人一直未归,对方再不敢轻举妄动,总之,直到皎家一行扬帆启程,都再没人来捣乱了。 *** 这一路上基本顺风顺水,只是到了平江峡那段河道果真是颇为惊险。 因这条水路直通京城,走的船不少,不过到了此处都纷纷停下来等待,等着前面的船只通过。 皎月前后一瞧,至少排队排了七八条船。 皎澈亲眼看见前面的一艘略小些的船打着转儿,在所有船工的大声呼和努力下才勉强歪歪斜斜地通过,真是让看的人跟着出了一身冷汗! 皎月打量着一旁宽阔水面,问船老大:“为什么大家都不从旁边过?” 这水面也不算窄,两三条船还是能过去的,而且,这边的水流明显更急,别处倒是平缓许多。 船老大这些天也知道这条船上的人是谁了,又是恭敬又是欣喜地道:“贵人有所不知,那边的水下藏着暗礁。 当年官府开水路的时候都没能清理掉,这么些年也不是没人想过办法,可那些暗礁太大,数量又多,实在是人力无法啊!” 皎月本想去瞧瞧,可她爹不想再多事,皎月只得偃旗息鼓,心里合计,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来看看,疏通疏通想来也不至于太费事了。 如此又过了三四天,总算是到了京城外的水路上。 这里等待进京靠岸的船只众多,有普通官船、华丽的楼船、有客船、有商船,甚至还有乌篷船等等,一眼望去,就像落在稻田里的一片飞蝗似的。 不过皎家的船还没进入这片水域,就有颖国公府上的小船迎了上来,引导着楼船一路往另外的水域去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一个不小的私家码头,稳稳地停靠了上去。 皎月姐弟跟着皎琮优先下了船,脚刚一落地,就听见几声焦急又兴奋的叫喊:“月儿!月儿!这里!这里!” 皎月循声望去,就见那个傻子咧着嘴,笑得一口白牙地正跑过来。 皎月也笑眯了眼,清亮亮地回了一声:“封哥哥!” “月儿!” “封哥哥!我在这里!” 有情之人相见,眼里哪还搁得下旁人! 皎琮无奈地摇摇头,难怪老话说‘女大不中留’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年轻那会儿,和芳儿个把月不见面,再见时候也差不多如此,谁也没比谁强多少~ *** “亲家公!玉白老弟!”卫翊跟儿子的德性有一拼的,也是大老远就打招呼,热情又爽朗。相比之下,走在他旁边的卫放和卫修就含蓄多了。 皎琮也一脸欢喜地快步迎了上去,含笑拱手道:“子羽兄、世子、季佐老弟,有劳了!” 卫翊大踏步走到近前,打量皎琮几眼,又拍拍他略显单薄的肩膀,大笑道:“哈哈,玉白老弟有些憔悴啊,怎么样,路上累着了吧?!” 原本不过是一句略带玩笑的客气话,皎琮却含笑瞥了他一眼,道:“还好,还好,有劳子羽兄惦记了!” 卫翊哈哈一笑,拍拍皎琮的肩膀,道:“顺利就好,顺利就好!既然到了京城,一切交给咱家就是!” 又凑进皎琮,在他耳边低语道:“可是有人找麻烦?” 皎琮无奈地瞥他一眼,这人还真是不分地方。 不过,这码头上十分开阔,放眼望去,前面是浩荡的河水,脚下是压得十分平整的地面,远处有一排排仓库和执事的屋子,还有颖国公府上带来的车马以及曹管事等人租来的马车等在一边。虽不适合聊天,但胜在开阔藏不住人。 卫翊见状解释道:“这是咱们跟沛国公府上共有的码头,这几天特地空出来专门给咱们用的。玉白兄只管安心,这里再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卫放这个世子不是白当地,当即朝左右微一摆头,身边的护卫便分散开去,跟随前来的官事随从们也都不着痕迹地四下散了出去,各自都找了差事忙了起来。 皎琮觉得这样也不错,便低声把平安州码头上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又道:“都是俩个孩子弄的,具体如何还得问问他们。” 他现在也算是借得上孩子的力了,说不欣慰是假的。 “红天门?”卫翊抿了抿髭须,看向大哥卫放,他长期驻守边陲,对这些个江湖上红的白的倒是不很熟悉。 卫放则思忖着道:“洪天门。。。。。。好像听说过。亲家放心,这是就交给我了!”又笑道“这回捉来的人没放了吧?” 皎琮一笑,往女儿那边看过去,见卫封正勾着头,凑在女儿跟前说着什么,女儿则一脸甜蜜地笑着。皎琮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当着他的面竟就敢勾引起女儿来了? 这还没成亲呢! 卫翊顺着皎琮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儿子干得不错! “这个臭小子,一听说船到了,比兔子跑得还快!”卫翊不免给儿子刷刷好感,加加分什么的,毕竟儿子也是亲的。 皎琮平了平心气,喊了皎月姐弟过来见礼,没几天就要成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卫翊先不问正事,倒是拉起了家常,他和蔼地问皎月:“以前做过船没?晕不晕船呐?”还像对小孩子一样。 皎月大方地道:“只坐过小船,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坐。倒是不晕船。” 然后又以大夫看病人的眼光打量了卫翊几眼,见对方精神健旺,也满意地点点头,道:“卫伯伯身子可还好?这是特地赶回来的吗?” 卫翊笑道:“伯伯如今吃得好、睡得香,特地赶回来给你们办亲事来的!” 不知道的人若是远远望过来,只当这些人在嘻嘻哈哈地唠家常呢。 *** 一个多时辰后,皎琮和皎月在卫封的陪同下来到皎家租的宅子。 皎月也不嫌累,和卫封把四进的大宅子前后都逛了一遍,顺便把平安州码头上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想看到咱们顺顺当当的成亲?我怀疑这两拨人是一起的,先是散播谣言,这次又打起船的主意来!” 卫封眯了眯眼睛,轻轻捏了捏皎月的手,道:“这事有我呢,你只管安心准备出嫁就是。” 然后他眼角一扫,看到跟在两人不远处的白鹤和玉泽,口气有些不爽地道:“你那两个随从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好像没见过嘛!” “你肯定没见过啦,这是我师傅刚给我的,他们和木蕊、竹叶以后都会跟着我的。”说着瞟了卫封一眼,道:“怎么?你吃味儿了?” 卫封轻轻哼了哼,一脚踢飞了一颗小石子! 两人正热乎着,皎月也不想他不高兴,而且,对他吃味儿心里也颇为消受,便好言解释道:“他们四个都是灵花灵草修出来的人形,你就当看你株植物好了!再说,他们也确实能帮我不少忙呢!“ “真的?”卫封不免往白鹤和玉泽身上多看了几眼,“是有些妖气!” 皎月听了笑得不行,直把卫封的耳朵尖都臊红了。 两人一阵笑闹过后,又寻了个高处的亭子坐了,木蕊和竹叶不知从哪变出一盘鲜果子和两盏热茶端了上来。 皎月喝了一口,示意卫封道:“你也尝尝,是那边的灵茶呢!” 灵茶再好,也敌不过卫封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皎月见状打发四妖道:“你们去收拾东西,尤其是白鹤和玉泽,把嫁妆看好了。” 四妖收到,立即退了下去。只要主人没吩咐,他们必然要跟随左右的。 卫封四下扫了扫,再没外人,便握起皎月的小手,人也挨挤了过去,低声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也不捎个信儿来?哪像是要嫁人的人了!” 这是在埋怨她呢! 皎月也不生气,自在地啃着果子,“咔嚓、咔嚓”地咬得脆响,眼神儿还睨着卫封,由着他继续叨叨。 “那些人都烦死了,见我就说风凉话,都巴不得我娶不上媳妇呢!还有那个什么叶三儿,最是嘴贱,小爷我见一回打一回!” 卫封不由握了握拳头,好像叶三就站在眼前似的。 “那个叶三的人像你着人画了没?”皎月塞了个果子给卫封,倒是想起这桩事来。 “他有什么好看的,长得还没小爷我俊,你看我就行了!”卫封想了一下叶三其人,不是他不自信,这个家伙长得虽然不咋地,倒是比他多了那么一丝儿成熟的男子气!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这一丝儿其实有那么一点点贬损,其实是有几分成熟的! “那些流言会不会是他使人传的?” “这个不会!”卫封断然否认,即便是他和叶三打了几架,虽瞧不上对方的功夫,但对人品还是有些把握的。 皎月好奇道:“这么肯定?你和他以前又不熟。” 卫封摇头,男人对男人的感觉女人不能理解,哪怕是冤家对头,打个你死我活,那也是技术问题,相反,对对方的人品评价却不妨碍! 皎月放过这个话题,而是给自己稍微解释了一下,道:“皎澈没跟你说过,我去了哪里么?” “嗯,提了一下。” “这么说吧,你觉得时间长,可实际上我在那边也只呆了二十多天!”皎月遗憾地道:“要不是急着回来成亲,我还想多呆些日子呢。”说实话,她确实没呆够,临走都还惦记着让人家给她留些货啥的。 看着卫封惊讶地神情,皎月摇了摇他的胳膊,眼珠一转,道“封哥哥,你去给我爹说,明天咱们去逛街如何?” 卫封犹豫着道:“这个。。。能行么?你们刚到,是不是挺忙的啊?” 皎月一摆手:“放心吧,我把那四个留下来干活,就咱们俩去!” 她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有话说,信不信她抽上去! 第九十八章 颖国公睇了他好几眼,才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你岳父那边都安顿好了没?” 卫封自然不会说自己惹岳父不爽了,只道:“他们刚到,还忙着安顿,孙儿在那他们还得想着陪我说话,反而不得消停。孙儿就先回来了。” 这倒也是大实话,而且月儿的嫁妆也太多了些,他一打眼儿就吓了一跳!想到这里,他赶紧跟他爹说道:“爹,我们院子里只怕得赶紧挖个大地窖,月儿带了几万斤的粮食来!仓库小了可放不下呢!” “噢?”颖国公也来了兴趣,捋着胡子道:“早听说皎家姑娘出嫁必带大批粮食,看来是真的了?!” 卫翊笑笑:“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明天让这小子自己去监工挖地窖去,省得他一天闲得无疾六瘦的。” 又转头问儿子:“你丈人没把嫁妆单子给你瞧瞧?”提早看看,婆家心里也好有个数! “我岳父说了,明天下晌能理出来给咱们先抄一份,我回来的时候东西船还没卸完呢。” “对了,爹,洪天门是什么个说法?”他还惦记着呢。 卫翊赶人道:“去问你大伯去,这些事都是他操心,爹只管给你娶媳妇,打仗戍边!” 卫封也知道他爹回家来一般不插手府里的事,不过是白问一句。毕竟这个国公府将来是大伯的,他们这一房早晚要分出去的,既如此,何必让人觉得抓权夺利的? 只可惜,即使动了不少手段,那些黑衣人所知依然有限。 洪天门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组织,而且只看银子不看人。哪怕有人出钱要颖国公世子的脑袋,只要给足够的钱或代价,江湖上也照样有人敢接活儿! “这种事儿,即便是查到最早接活儿的人,也未必能找到委托人的踪迹。”几乎所有的委托人都会隐匿身份或者掩饰伪装,想弄清真相可不容易。 提起这些,卫放也不免有些头疼。他们颖国公府自来经营的重点都在军中,走的是大气磅礴、正义凛然的路子,对上这些个江湖宵小一时间还真没个合适的法子。 卫灵作为好哥哥倒是帮着想了个法子,他道:“依我看,就把这些人明晃晃地交给衙门去,理由么,随便编一个好了,就说他们到船上行刺,顺手逮了,到京正好交给京兆尹审问。”至于真实 情况如何,想来只要人收进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的意思。。。。。。”卫封摸着没毛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卫灵坏坏地笑道:“只要小月儿和你岳丈又不在意,我看这事能成!” 问题就是万一蛇是出洞了,咬死一个两个的,这临近成亲,传了出去可是有些不怎么好听。 卫封咬牙:“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子?!”亏得他想得出来!卫封气的抬腿就走,卫灵连忙追上起,攀住堂弟的肩膀,嘀咕道:“你别生气啊,这法子是粗糙了点,可在琢磨琢磨也未必不成啊。” “不成!” “哎,你等等我啊。。。。。。” *** 第二天下午,兄弟俩一起去了一趟梧桐巷,回来就拿定了主意,着人大张旗鼓地把几个黑衣人扭送到了京兆尹衙门去。 他们也不用车,就那么一路喧喧嚷嚷地押解过去,碰上有人询问,还一改以往的高冷,唾沫横飞地解说一阵子,引得无数路人争相尾随观看,短短几条街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 京兆尹衙门的二堂里。 府尹朱旭听闻来报,无比头疼地抚额。他当个京师府尹容易么! 就这案子,他就这么听上一耳朵,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一般的人敢去得罪皎家和卫家?可想而知,这后面的人地位也差不了!这样两头都不能得罪又费力不讨好的案子让他去审,他有病啊? 想到有病,朱旭倒是有了主意。他忽地一拍额头,呻/吟几声:“哎哟~,快扶大人我躺一躺,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下属的官吏都不由暗笑,也装模作样地赶紧抢着去扶人,反正这一套大家都熟练了。 朱旭头上很快就盖上了一块头巾,他睁着眼哼唧着,跟自己的师爷的商量道:“齐老哥,你看这事儿?” 齐师爷捋了捋灰白的胡子,眯眼想了片刻,忽而一睁眼,双目精光湛湛地道:“这事儿不对啊!既然颖国公府报案说刺杀发生在船上,那就不是在京城的地面上。大人,咱们可不能越权啊!” “着哇!”朱大人一把扯下巾子丢出去,谁耐烦敷这玩意啊! 他立刻坐起身来吆喝道:“来人!是哪个没长眼的接的案子?把人给送到刑部去!”接都接了,也不好退货,只能转手了。 几个黑衣人从京兆尹被押到了刑部大堂,又从刑部被转给了大理寺,甚至连御史台也惊动了,绕了一大圈后,最后又回到了刑部。。。。。。 京城从来不乏新鲜事儿,爱看热闹的人更多。 有那闲人更是特地捡了街面上茶楼的好位置,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衙门口的动静,更有人指使着小厮不停地进出回报打听来的消息。 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几分留给人想象,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热闹极了。甚至有那精明的说书人发现了新故事,连夜埋头写起了话本子! 颖国公得了消息,不禁哈哈大笑,直呼:“好!好一个阳谋!” 不但把人犯甩了出去,还光明正大的把几个衙门算计了进去,甚至连舆论都自发跟着造势,这可真是大才啊!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就看这些人怎么动作了。至于背后之人,呵呵,别说继续出来搞事了,只怕装死还来不及呢!若是真的胆大想去刑部大牢里灭口,那可不正撞到枪口上? 这个孙媳妇,一出手就是大杀招儿啊! 皎月确实是拿这件事给自己立威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深知第一次亮相有多重要! 她人还没到京城,就前后被人算计了两次。说是算计,难道不也是试探她的底线?这次她要是选择了隐忍低调,以后等着她的指不定还有什么呢! 她皎月嫁来京城不是来受气的,她有本事,有底气,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所以,她明白地摆开车马阵仗,有谁不服的,来战! 皎月投出了一颗霹雳弹后,一时间京城倒是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至于平静底下涌动着什么,却不是皎月要考虑的了。 她现在正打扮成玉泽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跟着卫封巡视自己的新家呢! ***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冬天虽还远,可秋天已经深了。 京城作为国都,背后三山环抱,有崇山峻岭阻挡着北方吹来的朔风,前面是一道楚江横过,正是风生水起的好地方。 正因地处中部,京城的天气倒是比北边的燕州和西边的平安州都还暖和些,此时只消穿上夹衣,裹披风都还有些嫌早。 一路行来,国公府里花繁叶茂,景色宜人,若不是那一池秋荷正有人收拾败叶,皎月都看不出这 里有秋天的模样! 皎月背着手,昂首站在“写意园”的院子门口,看了半晌才点评道:“这个名得换!” 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远处几个管事和婆子丫头不由悄悄撇了撇嘴,这名字可是府里供奉的几个先生想出来的。不过是个随从,张嘴就说要换,真当这国公府是他们家的不成! “换哪个名?”卫封却笑吟吟地问道。 “我看就叫‘安园’就挺好!” “吴隐,去叫人重新换过来!”吴隐这一会儿腿都快跑细了,可爷器重他,他也得卖力不是? 皎月又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道:“这些人,都是伺候你的?还是安园里的?”这就自发地把名字给改了。 卫封一眼扫过去,道:“那几个是大伯娘身边的,特地来照看照看的,这几个是府里官外事的,但凡有个什么不妥的,他们自去办了;这边的三个是原本我院子里的,你若是不喜欢,也换了就是。” “嗯,那就换了吧!” 皎月抬脚走了进去,身后几个美貌丫头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说好的低调隐忍呢?说好的露怯呢?说好的打赏加敲打呢?她们原本已经做好了各种过招的准备,就等新夫人进府了。可这人还没进府,她们就失去过招的资格了?这不对啊! 白鹤更是往门口一站,拦住了要跟进去的众人,淡笑着道:“众位请回吧,这里有事我们自会照看的!”比在自己家还硬气呢! *** 自华园里。 “他真的真么说?” 世子夫人卢氏略慵懒地靠在锦靠上,轻缓地荡着漂浮在水上的茶叶,浅浅饮了一口,才抬起眼皮. 对前来回话的管事嬷嬷道:“那就给他换!去,挑些机灵的,若是要了就留下,若是不要就领回来,话不要多,左右还有老太太的人在里头呢,犯不着咱们出这个头!” 那嬷嬷努了下嘴,嘀咕道:“人还没进门就这么个作法,也不知道嫁妆压不压得住!” 卢氏瞥了自己的陪房一眼,含笑警告道:“牛嬷嬷,别说本世子夫人没提醒你们,这位少奶奶的嫁妆,光粮食就三万斤!听世子爷说,要不是京城离得远,至少也得五万斤呢!咱们家可是连地窖粮囤子都是现置办的。” 牛嬷嬷眼含不屑地道:“瞧您说的,这粮食如今才十几文一斤,别说三万斤,就是十万斤又值几个钱儿?这大老远费劲巴力的运了来,就是充数也过了些。。。。。。” 卢氏挥挥手,让牛嬷嬷退了下去。她其实也想看看,这皎家的嫁妆到底是个什么样呢! 第九十九章 催妆(加了) 第九十九章催妆(作者有话说已经添加了赠送内容) 九月二十,秦媒婆引着颖国公府特意请的全福(ke)人章老夫人,带着催妆礼,在一片喜乐中来梧桐巷催妆。 时下的催妆礼除了酒肉、果品、点心这些常备的,还有大红的嫁衣,簇新的首饰和各种流行脂粉等。 一来是催娘家快快准备好姑娘的嫁妆,男方家里已经等不及了的意思,再者,如果女方嫁衣没备好的话,也可以穿男方家送来的这套。此外还要告知亲迎的时辰等琐细事。 皎琮亲自招待前来催妆的人,王氏也一脸笑模样陪在座上,皎月这个待嫁的新娘子也出来和催妆的人见面。 章老夫人其实还不到五十岁,长得和蔼可亲,梳得十分整齐的发髻上簪着红妍的月季和喷香的茉莉,想来是花房里养出来的。 她拉着皎月的手,左看右看,真心爱不够,啧啧赞叹道:“这么好的姑娘,难怪颖国公府上猴急猴急的啦!” 章老夫人的话引起一屋子善意的笑声,原本还有些陌生的氛围顿时缓和了起来。 全福人颇有讲究,不是谁都能当的。 无论家里官职大小,富裕程度如何,要紧的是必须父母、夫妻、子女双全,且有夫妻和睦,家庭和谐口碑之人,才能胜任。当然,在此前提下如果家境好,官职高那就更好了。 这是已婚妇人们十分难得的体面差事,便是婆家也乐于见到媳妇有这份荣耀,这也说明婆家的风气受到了大家的认可。 当然,如果来求的人家有那婆母不慈,小姑子各色,公公德行不好的,全福人也会拒绝,毕竟将来这门亲事过的不好,也影响人家的招牌。 像章老夫人这样身份的,能求到门上的人家自然身份也不低,再挑选一番,她真正应下这差事的确是不多。 送走了催妆的人,王氏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又带人去把催妆礼中的衣裳首饰等添进嫁妆里,那些须得现吃现用的,吩咐人送到厨房去。 忙了一圈,回到自己屋子里,又抱了抱女儿,王氏才阴沉着脸在炕上歇了。 彩蝶上了热茶,瞥一眼太太乌云般的脸,不禁暗自摇头,太太真是太着相了。 彩鸢早做了王氏屋子里的管事姑姑,她不由好言劝道:“太太何必自寻烦恼?老爷要给大小姐多少嫁妆银子是老爷的事,跟咱们有什么相干?老爷将来还会慢待了小少爷和二小姐不成?” 王氏把茶碗顿在茶几上,不满地道:“你们各个都说我的不是,老爷的钱就不是家里的钱了?只要是这家里的钱,就有湛哥儿和琪姐儿的份儿。 如今老爷一下子就拿出十万两银子给大姑娘,十万两,不是一万两! 皎家的家底能有多少?还不一下子搬空了?等过些年大少爷再一成亲,我们湛哥儿和琪姐儿连汤都剩不下了!我能不生气!”王氏越说越激动,气得一挥手把茶碗扫落到地上。 一声脆响,吓呆了彩鸢和彩蝶,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太太这是疯了么! 大小姐眼见要成亲了,太太打碎碗碟,细论起来也是不吉利的。 王氏也被这声响惊醒,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和茶叶,竟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快,快,赶紧收了,别给老爷看到!”王氏恍过神儿来赶紧催促两人收拾残局,可不能给外人见到。 彩蝶连忙应声往外头去拿簸萁,刚一转身:“老、老爷。。。。。。” 皎琮手里牵着湛哥儿正站在帘子外头,此时冷冷地看着王氏,那寒冷的目光让王氏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老爷,您怎么回、回来了。”王氏白了脸,连口齿都含糊不清了,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的 气势。 皎琮淡淡瞥了地上一眼,道:“收拾了!”说完牵着湛哥送进里屋去,连个眼神儿都没再给王氏。 彩蝶和彩鸢大气也不敢出,赶紧麻利地把地面拾掇干净,悄悄退到了外间。 她们不知道里面如何,只是一晃,在帘子缝隙好像看到老爷扔了张纸在太太的面前,说了句“你 是不是都忘了?既然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想起来!” 里面再就没声音了。 *** 皎月不知道正房里还有这么一出,她也在为嫁妆银子发愁呢。 难怪她爹会说“区区六千两算什么”这样的话了,跟十万两一比,六千两可不就是个零头? “爹爹可真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家里还过不过了?” 皎澈淡定地喝着茶,等姐姐都说完了,才道:“咱们家的银钱除了族里那些固定的收入,大半儿都是你挣来的。 从族里得来的收入这些年也就四五万两,在咱们那地方算是丰厚了。不过跟你从云雾山得的粮食、仙草、药材,还有各种野兽、材料相比,那就不值得一提了。这些年攒下来多少,我都有 数。” 皎澈伸手比了个数字,才道:“姐姐就安心拿着,这十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都是你该得的。便是有人不乐意,也得忍着。”他拿下巴往正房扬了扬,一脸的不屑。 这几天王氏都笑得勉强,还跟他爹计较过几次,她们姐弟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的,可那又如何?!不该伸手的地方伸手,她们才不惯着呢。 皎月戳戳弟弟的额头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我走了,将来你们还在一起过,难免不和谐。”她是不想因为这点钱,让爹爹和弟弟跟着心里不舒服。 皎澈一撇嘴,“姐姐放心,爹爹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就不是咱爹了。” *** 催妆过后,第二天就是送嫁妆并铺喜房的日子。 这天一早,卫灵和史英亲自充当抬嫁妆的使者,一身喜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穿着簇新枣红衣裳的汉子,吹吹打打地往梧桐巷来抬嫁妆。 “快开大门!抬嫁妆的来了!” 曹管事等几个管事的一边招呼着开门,一边有忙着喊了人去放鞭炮,整个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皎月的嫁妆里,三万斤的粮食已经提早送去‘安园’的粮窖里去了,只留了一些样品装了一抬。 其他诸如衣裳首饰,四季被褥,帐幔帷幄,家具摆设还有嫁妆银子都已经装好了箱,一排排地放在院子里,都扎了大红的绸花,盖了大红绸布,整整齐齐的一百零八台嫁妆! 更有那特地装的一万两金银锭子,那份量可不是两个人能抬起来的,没见人家准备的都是双杠杆子么! 这也还算了,作为世子的长子,卫灵多少金银没见过,可那两匹神俊无比的白马是怎么回事?! “澈哥儿,这、这也是你姐的嫁妆?” “那是当然了!没见马脖子上系这红花么?” 说着,皎澈自己也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他此时一身喜庆的袍子,脖子上却挂着一大串箱子钥匙,实在有些搞笑。可作为押送嫁妆的娘家小舅爷,就得这样,他也没法子。 “这可真是便宜封哥儿了!” 卫灵稀罕地围着天马转了几圈,恨不得伸手去摸摸,不过他还有理智,这马既然是嫁妆,他这个婆家人眼下就不能碰,不然有窥觑之嫌。这些道道他们这些豪门少爷都懂得。 在两人羡慕嫉妒的目光里,皎澈骑上自己那匹心爱的天马,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的钥匙,带着一干亲友,随同卫灵等人往国公府去送嫁妆。 颖国公府鞭炮齐鸣,中门大开,一抬抬的妆扮的红艳艳的嫁妆箱子流水一般抬进了大院子里。 托传言和前些日子刺客游街的福,今天来观看皎月嫁妆的亲友格外多,不过喜好这口的,基本上都是女人和孩子。 只是嫁妆才进府还不到一半,围观的人群就把通过国公府两头的路给堵死了! “世子爷,三老爷。”卫放身边的随从明思急匆匆进了茶楼,朝两人行礼,禀报道:“四老爷让人来寻两位爷快回府去主事呢!” “主事?主什么事?”卫放和卫翊不由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他们自然知道今天府上过嫁妆,必然会招来一大群的女人,老的少的,叽叽喳喳,不知道会有多烦扰,他们才特地躲了出来,约了军中袍泽好友一起喝茶闲聊的。 外头的事自然有四弟和众多大小管事照看,还特地留了卫灵在家,内宅有母亲和世子夫人卢氏, 这些人什么没见过,没处置过?哪里就得他们回去主事了? 想到这些,兄弟俩不由脸色一变,别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来送信儿的人呢?” 明思赶紧把送信的一个小管事带了进来,那管事身上的新衣裳都有些破了,还有几抹灰,看着格外显然。 他见了两位爷赶紧见了礼,不等两人发问,就赶紧说了:“四爷让两位爷快回去。家里来了好些个皇亲国戚的,四爷出面招待不合适。大少爷和史少爷在帮着支应呢,只听说几个皇子也要来,怕这会儿都到了!” 卫放大惊,他们家虽然和皇家有些嫌隙,可到底没撕破脸,正常的礼节也会走,可这没打招呼就上门的也太奇怪了。 卫放抬手一指:“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管事伸了脖子往茶楼的窗外看了看,道:“皎家的嫁妆里有两匹白马,别提多神俊了,跟天马似的。 小人虽没亲眼瞧见,可这一路上人山人海的,小人好不容才挤出来报信,可见也是有几分真的。想来贵人们是听说了,特地来瞧热闹的。” 说着他还怕两人不信,指着窗外道:“两位爷看看外头就明白了!” 如今天冷了,茶楼的窗户都关着。靠近窗子的丁奉顿时站了起来,推开窗户一看:“哟嗬,还真是,看来今天有热闹了!两位也别耽误了,咱们一起走着!” 不由分说,几个人拥着卫家兄弟就下了楼,刚走出去没多远,前面的路就堵上了。 几个人坐在马上看的远,瞧着人流都是往他们家那条街上去的,卫放便一扯缰绳,道:“行了,走后门去吧!”回自己家还得走后门,说起来也够了! 后门也挤,而且在后门他们竟然还碰上了刚刚赶回府的颖国公,爷几个相视苦笑一下,也不及多说什么,急匆匆赶回去招待贵客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皎月的嫁妆送算是都进了府,只是颖国公府的大门却关不上了,拥挤在门里门外的人实在太多,大喜的日子又不好动粗,几个管事和门房嘴都磨破了,钱也撒了一筐了,可人就是不见少。 颖国公父子匆忙来到院子里,虽然心里有了些准备,可看到不分男女老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的人群也着实吃了一惊! *** “国公爷来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好歹分出一条道儿来。 颖国公带头挤了进去,就见几位皇子和宗亲一身便装,正混在人群里只指指点点,在他们周围也有几个朝里的同僚,还有各家府上的爷们儿! “老臣等不知几位殿下亲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恕罪!”一下子来了五六个,他只好挨个拱手致歉,又带着儿孙打算给这些贵人行礼。 为首的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一摆手,毫不在意地道:“不必多礼。国公爷客气啦,咱们也是临时来凑热闹的,给你们添麻烦才是真的。” “谢荣亲王宽宥,只礼不可废,老臣等见过各位殿下。”说着爷几个齐齐作揖。这年头臣工见了皇上也不用跪的,除非有大错。 十皇子性子急,他上前亲手扯起颖国公,道:“不必多礼,快快来看马!” 又回头招呼道:“大将军见多识广,过来瞧瞧,这是什么马?” 卫翊拱拱手应了一声,连同颖国公等人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 “嘶~”即便是在军中见过无数好马,卫翊此时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众人的包围中,正立着两匹白马,高大神气,体态优雅。它浑身雪白,水杏般的大眼睛乌黑闪亮,头顶和马背上披着雪亮的长鬃,正不满地蹈着马蹄子,一把流动着银光的马尾也甩来甩去,显然是不耐烦了。 “这是。。。。。。”看看马脖子上系的大红绸花,卫翊闭上了嘴,除了是儿媳妇的嫁妆,不做别想了。 “大将军可曾见过这种马?本皇子一见这马就心生欢喜,实在太喜欢了!”十皇子赶紧追问, 如果知道哪里有这品种,他也想法子弄两匹,真是太让人心痒痒了。 在场的诸人心里翻白眼,别说你喜欢了,这里头随便揪一个出来问问,有谁不喜欢?说的好像自 己预定了似的。 卫翊抱拳道:“回十皇子殿下的话,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马,确实神俊不凡,只到底如何,还不好说。”毕竟光凭长得好看可不行,评马还要看速度、耐力和爆发力等等各方的情况来评定。 颖国公扫了一眼人群,当即立断道:“既然大家都看过了,不如就牵到马厩去,免得耽误了看别的嫁妆!”这话时朝着皎澈说的,毕竟他是送嫁妆的主事。 皎澈也被人群吓了一跳,这会儿听颖国公一说,连忙也答应下来,他的马现在还被在另一边围观着呢。 跟着马走了一大拨的人,晒嫁妆的院子里总算空下了大半儿,原本那些来围观嫁妆的亲戚女眷都松了一口去,纷纷朝世子夫人道:“恭喜恭喜,你们府上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我跟你们说,三月里的时候,王侍郎府上嫁女儿,嫁妆里也有两匹枣红大马,哎哟,也是那个俊哟。不过跟这两匹就没法比了!” 卢氏一听那位夫人的话,赶紧道:“咱们女人家哪会看那些个,我倒是爱看些衣裳首饰的。不如请小舅爷开了箱子,咱们也观一回!” 这个余夫人,贵妇圈子里谁不知道兵部里头的左右侍郎关系不好,只是这么明显地用自己家踩王侍郎家,当她这个世子夫人傻呢! 皎澈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可刚才一直被人挤着,唱嫁妆的执事特地跟他打了商量,等几位老爷回来主事的时候才唱,免得人多拥挤,开了箱子不方便。 皎澈也明白,这么乱的,要是有人趁机摸走几件也是可能的,自然也就应下了。 此时大门已经关了起来,看马的人见到有皇子宗亲出现也都赶紧散了,够身份的自然也跟着去了马厩,院子倒是清静了不少。 几个执事前前后后把人归置好,离开嫁妆箱子五尺开外,这才一样样照着单子唱了起来: 第一百章 出嫁 第一百章出嫁(作者有话说里有赠送) 堂妹皎玉出嫁还恍若昨日,这才一眨眼就轮到自己了?! 皎月听着外面孩童奔跑笑闹的声音,恍然中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时候娘还在,爹爹也每天都带着轻松惬意的笑颜,看到她和弟弟,有时候还顺手就抄起来,抱 着或者抗在肩上。他们一起去逛街,一起吃摊子,生活是那么简单而美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夕之间,一切都崩塌了。她和弟弟没了娘,爹也没了往日的笑容,更是一夜间白了头发,一双单薄的肩上压着不知多少的担子。。。。。。 每当她看到爹爹的白发都心中隐隐作痛,她多么希望能炼制出一种丹药,把爹爹的身体还原啊! 可师傅说了,这是天道,当初爹爹选择那么做的时候,就注定不可更改。 而她明天就要出嫁了,以后会离开爹爹很远,离开这个给了她生命和全部父爱的爹爹很远很远。 皎月不知何时落下两串泪来,扑簌簌地落下来,浸润进衣衫里。。。。。。 皎琮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儿略显寂寥的身影,攥紧了拳头,忍下眼中的酸涩,半晌才迈开步子故作从容地走过去。 “月儿~”只是话一出口,喉头就哽噎住了,再多一句竟都无法出口。 皎月闻声回过头来,见到这身影,便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爹爹怀里,失声哭了起来:“呜呜呜~爹爹,我不想嫁人了,呜呜,不想离开爹爹!” 皎琮无奈地苦笑着,有几个爹娘忍心把捧在手上多年的女儿嫁出去的?可又怎能不嫁呢? 他轻轻拍抚着女儿的后背,像她小时候哭闹的时候那样哄着她,直到皎月哭声渐止,慢慢安静下来。 皎琮看着女儿抹了泪,心又软得不行,想了又想下了决心,让女儿换了男装,亲自带着女儿溜出门去。 逛大街,吃摊子,还在摊子上听人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回皎家送嫁妆的‘奇闻轶事’。到此时,父女俩相视一笑,原本还有些凄惶的心情才真正轻松了起来。 父女俩疯玩儿了小半日,吃饱喝足,皎月已经从情绪低迷变得豪情万丈了。 原来皎琮怕女儿这种日子里想娘,心里苦闷,冥思苦想后,竟允许女儿喝了几口烈酒。反正穿着男装,别人顶多说这少年的爹不大靠谱,小小年纪就引着孩子好这口而已。 皎月这几天也是有些婚前紧张,好几天心里都不大安宁。正好,她自己没想出法子来改善,她爹的主意倒是不错。所以,她拎起酒壶就灌了小半壶,才让她爹给抢了下来。 皎月还是有些晕淘淘了,只见她一挥手,豪气干云地道:“不怕!爹爹放心,女儿要想回家,一眨眼就到了。爹爹要想女儿了,只管传个信儿来。到时候女儿带着您,咱爷俩还逛大街去,您想去哪儿都成!” 哭了一场,又痛快地玩儿了一回,又发了一回酒疯,皎月心里总算是舒畅多了。 *** 她哼着小调刚进门,看门的豆蔻就来回话,说黄氏递了话儿,呆会儿来寻皎月说话。 皎月转了转眼珠,想着黄氏也就是来说送铺床的事。她这边刚换好衣裳,黄氏就从外头神神秘秘进来了。 皎月好奇地看着她,一边招呼绿竹上茶,一边给黄氏让座。她见黄氏头上的茶花还没摘,不由道:“婶子这是刚回来吧?怎么不先歇一歇?” 黄氏确实铺房回来没多久,不过她今天有些兴奋过头,倒没觉得怎么累,而且眼下这事也得交待,不然可就麻烦了。 “婶子不累。就是累,为这大喜事也值当!” 黄氏坐在迎窗的炕沿上,吃着果子,喝着茶,把今天在新郎家的见闻详尽地描述了一边,还附带了卢氏等人的表情神态,简直惟妙惟肖。 “你是不知道,那些个什么宗室皇亲也是没多少见识的,看到咱们的马,两眼都直了!” “还有,就婶子这身衣裳。”黄氏扯了扯自己的袄子,得意地道:“前后有七八个太太、夫人来问我,在什么地方买的料子,在哪家铺子做的,样式竟然这么好。” “我说呀,这是皎家的料子,外面没得卖。哈哈,可把她们给眼馋坏啦!” 黄氏喝了口茶,缓了缓,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你那些好首饰是少了些,就八匣子。要婶子说,怎么也得十六匣子!” 皎月不由辩解道:“我就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耳朵,一个脖子,哪戴得完那许多首饰?这八匣子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都轮一遍呢!” 黄氏不屑地笑她:“你当是小门小户呢?一个金戒指,两个银镯子戴一辈子不说,还要往下传个三四代的? 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吃顿饭前后都得换一回衣裳首饰。就你那些,用不上半年就给你轮完了。” 她信誓旦旦地道:“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天色黑了下来。皎月晚上要跟家中至亲一起吃‘辞家饭’,因此,黄氏也不能多耽搁了。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本画册,塞给皎月,道:“晚上的时候你自己看看,到时候别任性,顺着男人家,听他的话就对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忍忍,新娘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传宗接代,生儿育女,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都是本分,你记住这些也就够了。”说完拍拍皎月的手,快速地闪人了。 *** 辞亲饭虽然都是皎月平日里喜欢的饭菜,可她实在难以下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又伏在爹爹的肩头哭了一遭,哭碎了好几颗心。 只是姑娘出嫁前哭嫁也是习俗,一点儿哭不出来的还得另想法子呢,皎月这倒是省了。 皎湛还似懂非懂,见姐姐哭得这么伤心,也跟着嚎了起来。王氏又好气又好笑,却拿儿子没办法。尤其是自打有了那只小老虎以后,对姐姐就更加亲近起来了。 百味杂陈地吃了饭,皎月昏头昏脑地回到屋子里,简单洗漱过后,一个人关在帐子里摸出那本画册翻看起来。 “呀!什么嘛!”皎月一见到那图上画的各种光着身子打架的妖精,像被烫了手似的,赶紧把册子丢了出去。 皎月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火辣辣地发烫,现在她总算明白黄氏临走前那些话是啥意思了。 “洞房就是干这事啊。。。。。。”皎月冷静了一会儿,琢磨着又把册子招了回来,忍着羞臊,又翻看了几页。 “算了,反正那家伙会就行了!”皎月装起了鸵鸟,随手把画册丢尽混沌珠里去了。她可不想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这玩意儿。 皎月正琢磨着进空间去打坐缓解一下自己的心绪,外头却来报:王氏来了! “稀客啊~”皎月挠了挠下巴,也没想出个什么来,倒是往外屋门口去迎了迎,礼貌地请了人进来。 王氏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她左右看了看伺候的丫头,皎月明白,这是有话要说,便挥挥手,把人都打发了下去。 “你就要成亲了,你娘亲虽不在,可她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过得好。”王氏的开场白还挺漂亮,皎月跟着点点头,等她后面的话。 王氏酝酿了一下,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才呼出一口气道:“大姑娘自幼和老爷相依为命,感情甚深。大姑娘就是出嫁了,以后这个家也还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别见外了才好。” 皎月点点头,那是。 王氏郁闷地看着她,要不是她把老爷给得罪深了,她至于这样打迭起心思来讨好大姑娘么?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她要挽回老爷的心,也只能从这俩孩子身上入手了。 只是大姑娘不应茬,她一时也无计可施,又怕行事过了头,再弄巧成拙,只得压下心思,从袖拢里摸出一个尺长的盒子来。 “这个,伦理该是你娘亲教给你,只如今你娘不在,我好歹是过来人,别的说不好,这个你且拿着参详参详。” 皎月接过来刚要道谢,王氏已经袖子一掩,也快步闪人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逃跑似的? 不过等皎月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不跑不行。 “这可真是。。。。。。”皎月一脸*地看着被自己不小心给拆开的一对小瓷人。原本连着的地方脱了榫,这下可更难堪了。 这盒子里共有六对,每对姿势都不一样,光溜溜的一个抱着另一个,有抬腿的,有厥屁股的,还有。。。。。。 这可比那图册还羞人哩! 皎月觉得这东西有些碍眼,又丢进了混沌珠里,并把这两件东西藏了起来,决心一辈子也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有些心浮气躁,灌了一壶仙泉水,坐在花丛中打坐,慢慢沉淀自己的心情。 *** 第二天一大早,皎月就被人叫醒了。 洗浴、全身抹上香膏、拿蔷薇精露抿头发、双手双脚的指甲都精心修剪打磨过,涂上她在灵级界卖来的指甲晶液,确保新娘子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美轮美奂的,然后才换了喜庆的里衣和中衣,回到闺房正屋去。 作为娘家的全福人,黄氏和好些亲友家的妇人都到了,王氏也是一身喜庆的袄裙,面带喜色地跟着前后张罗着。梳头、绞脸、上妆等等,一系列流程下来,天光已经大亮了。 皎月亲身感受过堂妹出嫁的情形,知道今天自己什么也不用做,也用不着做,不然只会添乱,便由着人把她像木偶似的摆弄着。 只是喜婆给她插戴首饰的时候,皎月实在人不住抗议了起来:“不要这些金的银的。” 又吩咐紫烟去捧了自己的另一个首饰匣子来开来,指着其中流光溢彩的各色新奇珍宝首饰道:“想插戴什么,从这里头挑吧。” 因卫封如今只有个六品武官的衔儿在身上,按理,皎月的首饰也有许多是不能戴的。好在娘家给力,皎家姑娘也不怎么用守着这些规矩就是了。 皎月又把大红的口脂换成了玫瑰红的,她原本想用蔷薇粉的,可大家都不同意,只能如此了。 不过看着水晶镜子中的女子,皎月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一妆扮,原本一身仙气儿的她确实多了几分令人惊艳的人气儿! 收拾妥当,皎月又去拜了祖宗牌位,敬告先祖,自己要成亲了。而在堂屋里,她见到她娘柳氏的牌位也被请了出来,就摆在他爹身边的桌子上,王氏立在一边,脸色变换不明。 想来没人哪个女人愿意做继室填房,大概就是今天这样吧!戳人肺管子啊! 该说的话,皎琮早说过了,可要叮嘱的话,还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 皎月一身锦绣辉煌的大红嫁衣,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家说着话。忽然外头一声炮响,紧接着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只听得外头有人喊道:“接新娘的来啦~” 皎月两手也不由攥成拳,手心儿里微微有了汗湿。 “不着急,不着急,新郎刚到,还过五关斩六将,到了正堂还得给你爹行礼奉茶,咱们也还得宴请迎亲队伍呢!”慌乱中也不知是谁安慰了她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很久,又有一阵鞭炮声响起来,院子外头传来了一阵阵催新娘出来的高呼声。小小的皎湛也奉命挡在门前,收了满手红包后,也忘了还有门要守,高高兴兴地跑去玩儿了。 众人笑得不行,几个丫头也没多为难,只让做了三首诗,猜了三个谜语就给过关了,毕竟还有吉时不能耽误了。 皎月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闺房,一路缓慢地走到前院正堂,拜别爹娘,辞别众位亲友。 皎月跪在爹爹跟前,磕了头,却还是忍不住伏在爹爹膝头哭出了声,大颗大颗的泪珠,直透过衣袍烫到了皎琮的心上。 皎琮几乎一夜未眠,两只眼睛已经熬出了血丝,此时又见心头肉要被人摘走,不由轻轻触了触女儿的头发,也跟着呜呜咽咽地落下泪来。 这下众人傻了眼,人家嫁女儿有难受的,可最多也就是红了眼睛,抹一把泪,哪有一个大男人,真的这么就哭起来的? 黄氏也懵了,她看看王氏,王氏看看她,一时间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倒是卫封灵机一动,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唤了一声:“岳父,请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会护好月儿,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您老人家再这么哭下去,我还怎么娶走您女儿啊? 皎琮闭了闭眼,亲手扶起女儿,给她擦了擦越来越多的泪,道:“好孩子,去吧。” 卫封当机立断上前握住了皎月的手,把她从岳父手中接了过来,护持着她往外走,在身后还传来 皎琮的轻声叮嘱:“好好过日子~” 。。。。。。 皎月坐在轿子里,耳边是一片喜庆的鼓乐声,还有弟弟在轿子外面护持着,轻声给她讲解路经了何处,场景如何等等。 时不时的,也传来有人给卫封恭喜的搭话声:“恭喜恭喜,新婚大喜!” 卫封傻乐着道:“同喜,同喜,记得喝喜酒去啊!” 这一路上搭话的人不少,每次卫封都笑嘻嘻地这么答应一声,连换个词都没有。 皎月不由心里笑他,这人也是乐傻了吧! 也不知轿子在路上绕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卫封特地来到轿子跟前,俯身朝着轿子里轻声哄道:“月儿,前面咱们就到家了!别哭了啊,看把眼睛哭肿就像小兔子了!” 皎月撇了撇嘴,却还是“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卫封立刻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想到岳父心疼女儿到了这个地步,真跟剜了心头肉似的!弄的他差点不忍心啊!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外头有人喊:“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一时间国公府中门大开,鞭炮齐鸣,喜乐奏起,花轿进了大门,在堂前落了下来。轿前铺了毡毯,迎亲太太和送亲太太一起上前把新娘扶下花轿。 皎月手里举着一把团扇,遮挡着自己的脸,以至于别人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别人,只得在两位全福人的搀扶下,一路跨马鞍,过火盆,踩着传宗接代的袋子往正堂去。 一系列的各种行礼如仪后,新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 卫封绞尽脑汁做了五首却扇诗后,皎月才拿开了扇子,心里却把卫封给笑话得够呛。 这五首诗,前三首还算勉强,后面两首诗是诗么?简直就是哄人的甜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不管怎么说,见到卫封一脸傻笑的模样她还是挺开心的。只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就成了呆鹅了? 皎月不由轻声嗔道:“还发什么呆?”看起来没够了!两直眼睛都直了好不好! 卫封喃喃道:“月儿,你真美!” 第一百零一章 扑到(补) 第一百零一章扑到(作者有话说补了些内容) 新郎官卫封现在确实不大好过。 他被他爹领着,先往各位长辈席上敬酒。面对这些长他一辈甚至两辈的人,他有再多花样也不敢使,只能老老实实敬酒,干杯! 世家们的交情很多都是代代相传的,颖国公府上的世交、亲朋旧故、朝中和军中的同僚等等,喜筵足足开了一百多桌,这还不算摆在跨院里的,那些级别低的军中袍泽,以及一些远些的本家亲戚等人。 这些人的酒要是全都敬了,卫封觉得他就是爬也爬不回院子了,更别说洞房了。 还好在座的过来人多,尤其是长辈们还算体谅,只是让他喝一口意思到了就行了。 不过也有例外,虽然不灌他酒,却给他出别的难题。比如沛国公史渊,他是颖国公的连襟,卫翊的亲姨父,是卫封的姨祖父,而他孙子史英打小跟卫家兄弟一齐玩大的,他的一个孙女就嫁给了卫灵,做了卫家长房长孙媳妇。 这般关系缠绕可谓不浅了吧,人家照样不含糊。 他拍着卫封的肩膀道:“好小子,有你的!当年咋没看出来你还有着本事呢?竟然拐了个漂亮媳妇回来!小子!你那白马可得给优先祖父骑两圈,你小子可不能借口推辞!”一句话连后路都给堵上了。 边上有熟悉的,不由笑着指责沛国公:“你个老小子,你是哪门子的祖父?人家正牌的祖父可在这坐着呢,你也不嫌害臊?” 一个蓄着一把长须的老者也吆喝道:“就是,凭啥你就得优先,咱们这些人哪个比你差了?来来来,老史你过来,咱们论道论道!” 史渊一挺胸膛:“姨祖父就不是祖父啦?咋地?你们羡慕啊!还有李胡子,你想论道,咱们先对干三杯再论,信不信今天我把你喝趴下!” 卫封见老爷子们吆喝着比划起来,自己赶紧往下一桌去敬酒。这些人他可一个都惹不起啊!更别说连他自己都还没摸到白马的毛呢! 好不容易挨到了平辈亲戚们桌上,有卫灵等几个兄弟帮忙挡酒,再不济还能做个弊,只是另外一拨人就难缠多了。 他是在京城长大的,虽然后面几年去了军中历练,可从小到大的狐朋狗友怎么会少了呢? 这些小子们呜嗷叫着把卫封按住了灌酒,这个说“自罚三杯!“、那个又嚷着算总账,原来是人家成亲的时候他曾经灌过酒的。 至于娘家送亲席上,皎澈端着一碗酒,正笑吟吟地等着他过去呢! *** 前院里热热闹闹地开了宴,而此时新房里的气氛也是*辣的。 一群衣着华丽的女人,眼里放着绿油油的光,正打量着从哪下口。当然,这都是皎月自己心里想的。 实际上,这是一群国公府里的女眷,有隔房的伯娘、婶子、嫂子,还有关系近的姻亲家的女眷,如卢氏的娘家嫂子和弟妹,史家的世子夫人和几个弟妹,以及儿媳妇们,还有老夫人娘家的亲戚等等。 这些人,有些外姓亲戚认亲的时候是不来的,便趁了这个机会,细细打量新娘子。 正热闹着,一个圆胖的团脸妇人不知打哪挤了进来,打量了皎月几眼,啧啧道:“这封哥儿媳妇的面皮真是白净好看,就是身子有些单薄了,奶/子也不大。看来往后得好好养养,看着不像是个好生养的!”说着还伸着脖子头往皎月身后看去。 她这话一落地,屋子的热闹劲儿顿时消了下去,就算是闹新房三天不分大小,也没这么个闹法的。 人家是正经明媒正娶的新媳妇,又不是卖来生孩子的妾!有她这么说话的么!这哪里是闹洞房了?分明就是砸场子! 史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淡淡地道:“三婶子怎么来了?你们的宴席不是开在西跨院么?莫不是婶子走过了地方?这里可没席吃。”她这话也够不客气的了。 皎月还是很不高兴。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凡是见面的哪有不是恭喜的?这么一头黑驴蛋子,混进来满口喷粪算怎么回事? 皎月打量对方一眼,啧啧,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自己长这么嗑碜,也敢出来寒碜别人?这得多大脸,多大勇气啊! 皎月也学着她的样子,打量对方一番,平静地道:“这位婶子,我看你体态肥硕,板油没有三指厚也得有一指半吧? 此外,您面皮黝黑,还油光发亮,跟黑面团子裹了油似的。就您这气色,就您这么肥壮的身子,想来没少生吧?” “还有,您是不是刚吃了葱蒜,还是从来不擦牙齿?您这一张口的气味可不大清新啊!想来有您在,你府上也不会招苍蝇了,您的嘴可比它们臭多了!”说着,还轻轻扇了扇手,那份嫌弃不用言表了。 那三婶子顿时恼了,本来脸就黑,倒是看不出红没红一点儿,她扭着身子更往前了两步,肥手指点着皎月叫道:“侄媳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家的可也是姓卫的,别把我们不当亲戚!” 随着一股子熏人的混浊气味,唾沫星子也溅了过来,都快飞到皎月脸上了,把皎月给恶心的够呛。 皎月赶紧一手捏了鼻子,一手往外一指,招呼道:“竹叶!” 竹叶立刻上前,一把揪起三婶子的衣襟,举到门外,嗖地一声,把人给丢了出去。 “姑娘,人已经送去西跨院了,想来继续吃席也来得及。”竹叶办完了差事,恭敬地跟皎月回话。 “嗯,办得好。我瞧着她就是没吃饱才出来呜哇乱叫的。快,把这里清理清理,别熏坏了亲戚们。” 竹叶随手打出一个清风术,一道微风拂过,屋子里顿时又清新了起来。 听着这主仆俩毫不在意的对话,再看她们随手就是一个神通,众人不由暗自惊心,这也太冲了吧?就这样,就把人给扔出去啦?连一分体面都不给留的?这也太。。。。。。 史氏最先回过神儿来,她酝酿了一下,低声给皎月说道:“刚才那是后街上的族亲,叫一声三婶子,是本家旁支的亲戚。她这人贪嘴又难缠,最是能闹腾的。你当心些。” “就是,侄媳妇以后可别再冲动了,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这人缠上谁,可有的磨了。反正她一天也没个正经活计,有的是闲,你被她缠上有的麻烦了。” 说话的是二夫人张氏,是二叔卫度的妻子。 他们这房是庶出,但生母是国公夫人程氏的丫头,是程老夫人做主给抬了妾的。而卫度自幼喜文不喜武,倒是自己考了个举人出来,后来颖国公给他在户部谋了个差事,如今提了六品的主事。 也因此,张氏算是有品级的官夫人,不然以她庶房的身份,她可不敢这么接话的。 皎月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没事儿,反正我也是闲着,正好练练手,时间长不练,手也会生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讪地笑了几声。不管先前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在都暂时歇了心思,各自观望起来。 这时,大姑太太卫如起身笑道:“新娘子都是起大早的,忙了这一天也累坏了,反正以后有的是 时间说话,咱们去吃席吧,也让新娘子好生歇歇。” 又和蔼地对皎月道:“你先松快松快,外头喝酒的百十多桌,封哥儿且没那么快回来呢。” 说着她拍拍皎月的手,又叮嘱了一句:“明天认亲不会太早的,不过一早要进祠堂,你好好歇息。”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也都纷纷起身告辞了。 “今日不便,来日在谢各位!”现在还不到改口的时候,皎月也没法叫人,只得含糊着对这些女眷表示了感谢,又让木蕊和落英去送人。 *** 等人都走了,皎月这才细细打量这间陌生的新房。 地上都铺着富贵牡丹花纹的地毯,对面南窗上拢着流霞锦的窗帘,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和喜上眉梢等喜庆的窗花。 沿着窗户是一溜炕,炕上铺着光彩绚丽的朝霞锦的褥子,上面摆着奇香木的炕几,上头有几盘果子和点心糖果。炕几的左右各设了坐褥、靠枕,后面另有炕柜,炕柜上摆着各种精致的小摆设。 透过窗户,皎月瞧着外面的天光已经朦胧了起来,想想自己从家里出门到现在,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可她竟然有过了好几天的不真实感。 此时她再四下打量,只见右手边是墨池玉的妆台,水晶的圆镜上也粘着大红喜字,另有一个金星竹的妆奁盒子和一对小匣子放在妆台上,下面还有一个墨池玉的坐墩。 墙上应该贴了玉白色底子的锦缎之类的材料,仔细看去色泽明亮雅致,花纹精致华美,也显得墙壁上不是那么空的。靠墙还有一溜奇香木的箱子、柜子,还有一架多宝格,上头间或摆着些玉玩等。 另左边有翘头案供着一对大红描金的龙凤喜烛,等待洞房之前点燃。 在外侧就是落地罩,正挂的她嫁妆里的流霞锦的帐子,还衬了一挂七彩的珑珠帘。 因刚才闹新房的人多,帘子帐子都拢了起来,摆了一张圆桌和椅子、坐墩。桌上摆着两个攒盒,分别装了四鲜、四干的果子,还有八色细点和糖果。 看完了前头的,皎月这才瞅了瞅自己坐的奇香木雕花床,也挂着大红绣了百种吉祥花卉的锦帐,松松地勾起在两边的玉钩上; 屋子中间和四角都悬了流光溢彩的琉璃宫灯,灯下系着各色喜庆的结子,下头坠着彩色的穗子。总的来说,整个屋子被妆点得雅致紧凑,大体上还算合皎月的心意。不过,有些小地方,等空了还是要改改的。 *** 一时看过屋子,想着也清静了,皎月便道:“快帮我拆了这头发,真是紧得厉害,头皮都给抽疼了!” 落英劝道:“姑娘暂且再忍忍,万一呆会儿再来人,您已经卸了可这么好?这头发不容易梳,现梳可来不及呢。” 话音还未落地,门外就传来女子清脆的说话声。不一会,一个明媚飞扬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婆子进来。 “嫂子?” 皎月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忽而笑道:“你是蓉姐儿?” 卫蓉扬起下巴,嘴角一翘,道:“算你还有眼力。我还以为这么些年不见,你都认不得我了呢!” 皎月笑道:“哪能啊!就你这么有特点,谁见了也不会轻易忘了啊!快来坐!” 她指着自己梳妆台边上的玉石墩子相让。 卫蓉也不客气,回首对那婆子道:“这事我就交给你了,如果伺候不好,你且领了钱回家养老去吧!” 那婆子听了连忙笑眯眯地点头哈腰,道:“小姐擎好吧,老奴定然把事办扎实了!” 她抻了抻本就体面的衣襟,笑吟吟地给皎月行了礼,才道:“恭喜奶奶新婚大喜!老奴是松风院小厨房的冯保家的。 今日大厨房忙着宴客,小姐怕奶奶饿着,特地叫咱们备些吃食来。敢问奶奶的口味如何,现在想吃些什么?咱们细细备了,给奶奶垫垫肚子。” 木蕊上前一步提醒道:“松风院是您公公的院子。” 卫蓉古怪地看了木蕊一眼,却没吱声。 皎月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们费心了。” 又问卫蓉:“你吃了没有?” 卫蓉道:“在席上吃了几口。” 皎月想了想,叫来木蕊道:“你去取些翡翠米和白玉面粉,再挑两三只小飞龙,跟她们一起去厨房。别的也不用,拿飞龙汆个鲜汤,下几碗热汤面来,对了,再留一份给、就先留着。” 说完,又吩咐瑞草拿了封赏给冯保家的。 等木蕊和冯保家的退了,卫蓉才啧啧地打趣道:“嫂子这是给我哥留的吧?” 皎月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遮掩道:“不是也给你下了?你就等着吃吧!” “那我可不客气了。”卫蓉还记得小时候在皎家吃的米,那叫一个香!今个儿总算能重温一回了。 *** 卫蓉其实也是奉了她哥的命,特地来陪陪皎月,顺便给她说说家里的事。她跟皎月小时候一起探过险,有几分交情在,因此很是尽责地道:“认亲一般不早,但开祠堂就要大清早的,你可别睡过头了,不然可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还有,你要是送礼物,千万别什么好东西都往出拿,别人不一定记得你的好,反而还要说你拿东西压人。” 第一个事倒还罢了,这后一样弄得皎月很不解,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有人不喜欢好东西? 卫蓉眨巴眨巴眼睛,却不肯多解释了。 送走卫蓉,瞧着天色已经黑了,众人把屋子整理干净,不一时又有卫封的小厮送来了一箱子卫封的衣裳来,还道:“少爷被几个同窗拖住了,一会儿才能回来。” 皎月点点头,也确实没谁家点着火把吃宴的,都这会儿了,也该结束了。她便张罗着拆了头发,摘了首饰,进了净房。 皎月刚泡进热水里,外边便传来男子的问话声:“咦?月儿呢?你们姑娘呢?” 说话间,净房的门一开,窜进了一阵冷风,卫封也跟着大步走了进来。 “出去,出去!没见里面有人么?” 虽然隔着玉石的大屏风,皎月还是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小馒头,把身子缩进水里。可惜,这池子有些浅,怎么也藏不住外泄的春光。 卫封略有些迷糊地站在屏风后面,脸上还蒙着酒后的红晕,两只眼睛亮晶晶地,也不吱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不知是不是想穿透屏风,直接看到对面的风光。 皎月见他没了声,有些脸热心发慌,便撑着喊了一声:“你、你快出去,不然,不然我不理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终于有脚步声远去,皎月这才吁出一口气,赶紧喊了落英来给她洗头发。 当皎月香喷喷地进了屋子,一眼就瞧见卫封正一身清爽地歪在她的靠枕上,等着她呢! “你这是。。。洗好了?” “嗯!”卫封抿嘴笑着应了一声,却再不多话,只眯着眼睛把皎月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才清咳了一声,道:“头发还是放下来更好看!” 说着起身,大步走了过来,把一时没弄清他意思而发呆的皎月搂进臂弯里,低声附耳道:“擦的什么?这么香?” (下面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零二章 洞房 (洞房什么的,只能写这样了,咳咳,肉啥的请大家自行想象。肉汤凑合喝吧,好歹比没有强不是,再多就要被举报了!对了,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加了些内容,大家可以回头看看) 卫封梅开二度后越发不肯罢手了。第一次他没经验,永远不想提了;第二次又可惜经验太少,也是不堪回首。 而刚才,他偷偷掀开了被子,借着烛光,把月儿的山山水水都细细巡视了一遍,当他看到那处幽深时,一股热血瞬间冲上了脑顶。 一番奋战后,卫封二十年的积蓄终于都酣畅淋漓地交待给了皎月,两个人互相交缠着沉沉睡去。 *** 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个人怎么都不想起来。 卫封的小厮清明焦急地在院子里打转,落英几个也是心急如焚,可两个当事人依然酣睡中。 “落英姐,这可怎么办啊!”清明抓耳挠腮,昨晚上少爷可是亲□□待了今天一定要记得喊他起 来,就怕万一洞房消耗过度,耽误了正事。 可如今他一个小厮也不好进主子屋里去喊人啊,昨天咱么就没想到呢,可不急死个人? 落英也愁呢。以往姑娘在家的时候要是懒床,她还有办法叫起来,可现在有个姑爷在里头,在外间门口叫了几遍也不起,还丢了东西出来,可见是个惹不起的。 “还是我去试试吧。”可这一堆人都看着她,落英也深觉责任重大,终于下了决心再去喊人。为 了姑娘,吃排头什么的,就自己咽了吧。 落英抻了抻衣襟,正要进门,竹叶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小毛球,道:“落英姐还是带着它去吧。” 小毛球也不挣扎,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不见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落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惊讶道:“昨晚它在哪儿呆着了?怎么都没看到。真是把它给忘了。” “白鹤他们照管来着。”两匹白马和一只幻形兽都是主人的爱宠,且都有自己的脾气,来了这府上两日了,根本不睬喂食的管事。 最后还得白鹤和玉泽两个特地摸了饲兽丹才肯吃,以至于这两天白鹤两妖的私囊大为消瘦。幻形兽的零食也没功夫去弄,所以这小东西也不高兴着呢。 落英掀开落地罩的帘子,指着大床对小幻道:“去吧你主子叫起来,咱们有要紧事,这是要办成了,今天给你烘小鱼干吃啊!”反正到了下午总能抽出些功夫来的。 小幻水蓝色的眼睛望望她,不动。 “五条!”落英举起一只手来比划了一下。以往都是先给三条,然后慢慢加码的,今天是在没时间耗费在这上头。 小幻抖了抖耳朵,也朝落英举起一只前爪。 “好吧,算你狠!十条就十条,不能再多了。不然让你主人知道,一条也没有了。” 小幻淡蓝的眼睛瞟了她一眼,一个纵身飞窜进了帐子里。 它的鼻子早嗅到主人的气息了,只是这气息如今混杂了些。它落到一个鼓起来的包上,一个就地打滚起来,小幻抖了抖身上的毛,定睛看了看,大红的被子里露一条雪白的胳膊,还有一条更粗的胳膊。 它踩着鼓包,一路轻巧地走过去,挤到两个紧挨着的脑袋中间,拿小屁股把那男人的头给拱一边去,又把他的头发也拿后爪踹了踹,自己则拱进主人暖和又柔软的颈窝儿里。 小幻舒服了一会儿,忽而想到自己的小鱼干,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跳上主人的胸口,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喵~” “喵~”它伸出爪子在主人脸上拍了拍,又拿尾巴扫了扫,瞧着主人睁开了眼,它又殷勤地喵了一声,告诉主人,外面好多人等着她起床呢。 然后它又咚地一下跳到另一个人身上,踩着他的胸口和胳膊爬到脸上,胡乱地拿爪子往脸上招呼着,连声喵都懒得叫了。 落英见小幻进去了,自己也等在落地罩边上。不多时,里头就传来一阵咕哝声:“唔,这是什么东西啊!” 紧跟着:“下去,快下去!” “别吵了,是我的宠物。” 帐子里传来皎月略带沙哑又慵懒的声音,落英赶紧朝里头道:“主子们好起来了,今天还得开祠堂认亲呢。少爷的小厮清明已经等在外头了。” 片刻后,又传出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知道了,让他滚吧。把水和衣裳都备好。” “都已经备好了,就等主子们起身了!”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声,卫封裹着外袍出了帐子,不多时皎月也爬了起来,先后进了净房,随后小幻也跳下床,优雅地迈着步子来到落英跟前,蹲坐在地上瞅着她。 落英点一点它的额头,无奈地道:“知道了,十条小鱼干,少不了你的。去找白鹤他们玩儿吧,今天大家都忙呢,下午才有空给你做。要不,你就呆在这里,自己玩儿,主子中午前总能回来的。” 小幻大眼睛变得深邃了些,站起身来,迈着猫步往外头去了。 既然这里是主子的屋子,它还是先巡视巡视的好,给主子看家是它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它选择性地忘了,叫主子起床也是它该做的,索要小鱼干什么的,显然是不对的。 *** 净室里。 卫封皱眉瞧着一个精致的贝壳形的、闪着金星的翠绿竹碗里堆着一碗淡粉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蔷薇香气,边上还搭配了一个浅浅的同样材质的带柄小勺子,而这玩意竟然摆在出恭用的马桶边上! “这是什么东西?”这除秽粉是皎月新从灵级界带回来的,卫封以前还没见过。 皎月在屏风的另一边道:“撒马桶的。你出了恭,撒一勺进去,马桶里的污秽就消解了,一点儿不留痕迹的。还有那叠纸也是,出大号用的。” 卫封眼睛一扫,果然在另一边的台子上有一叠淡粉色的半尺见方的纸。卫封抽了抽嘴角,弄得这么精致,他还以为是彩笺呢! 他倒是不知,小时候因为嫌弃茅厕粗陋,皎月还和卫蓉吵了一架。如今时隔多年,也多少有些找回场子的意思! 卫封试着用了一回漂亮的粉末,只觉得一股淡粉色的轻烟逐渐漫起,随着烟雾消散,马桶里果然连铺垫用的香灰都不见了踪迹! 这也太彻底了吧! 卫封也没空在研究这东西,赶紧自己洗漱起来。他看了一眼沙漏,还有一个时辰,他倒是要洗个头发了。昨晚两人闹得太久,最后也没洗澡,出了多少汗,不洗干净去祠堂可不行。 皎月也一样,只是头发太长,自己洗不便当,皎月便和卫封商量着叫了落英和明溪进来伺候,反正这俩都成亲了,好歹能自在些。 等卫封洗漱好了,出了净房,落英和明溪都凑到主子那边去,看着姑娘如玉似的身子上布满了红印子,不由对姑爷很是有些不满起来。 “这得多不节制,怪道姑娘起不来了。”落英的心瞬间就偏了,完全不记得她们家姑娘即便以前也是爱懒床的。 皎月懒洋洋地躺在热水里,闭着眼睛,她现在连运转真气都懒得动了,还是用仙泉水来恢复精气神儿吧。她微微抬抬手,指着一个玉葫芦:“都倒进来。” 把自己浸在兑了仙泉水的热水里,皎月顿时感觉到了一阵舒爽,这是木蕊又送了一盏灵茶进来,皎月一口气喝下,感受到体内充满了灵气,她这才运转一周,让自己恢复了些精神。 “给你们姑爷送了没?” 皎月一边让人给她洗头发,一边还问。 木蕊笑道:“自然是有的。不然今天那么多事,让人看着主子不精神,岂不是咱们的错了。”有好东西不用才是傻子。 皎月知道今天事忙,也不多耽搁,简单往身上涂了一层瑰玉汁调的蔷薇香膏,便匆匆换了里衣转了出来。 一进屋,就见卫封已经换好了衣裳,正坐在外间悠闲地喝茶,皎月瞧着就有些生气,不由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卫封似有所觉,立刻看了过来,略带谄媚地笑道:“月儿别急,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实在不行,哥哥带你轻功飞过去,保管迟不了。” 这人,居然还敢这么说!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她也早悠闲地喝茶了!谁稀罕他的轻功,感情就他会飞啊! 皎月傲娇地一扬脸,进里屋去了。 卫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好像碰了一鼻子灰吧? *** 帘幔帐子都已经拢起,床铺上昨夜的被褥枕头都已经不见了踪迹,想来是被拿去换洗了。想到这些,皎月的脸颊不由又热了起来,要不是最后她还感觉到一些滋味,她还真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这么爱这种事。 因今天去的场合比较严肃,皎月换了身真红地的流霞锦大袖礼服,头发却再不肯梳那么紧了。明溪只得给她挽了个香云髻,乌亮的秀发层叠婉转,精致又不失庄重,插戴起首饰来也更稳了。 卫封不甘寂寞,也跟着进了屋子,见皎月换了新装,不由前后围着好一通打量,惊艳过后,不忘伸出爪子,把她额前的刘海挠了一些下来。 还道:“还是这样好看,弄得光溜溜的,没得把个好好的姑娘显老气了!” 屋子里的人都暗自发笑,昨夜洞了房,姑娘可不就是媳妇了么?哪里还能跟黄花闺女似的。不过这话她们也只敢搁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 皎月嗔了卫封一眼,自己拿了玉梳,对着水晶镜子又稍微修饰了一下,果然有了刘海人更显灵动了。 这时木蕊进来询问:“主人,现在可否摆饭了?” 皎月瞧着也差不多了,又看了看卫封,见他也点了头,便道:“就摆到外间炕上吧。”又问:“哪儿送过来的饭?” “我昨晚上就跟冯保家的说好了的,材料也是从咱们自己库里领的。” 皎月不知她们私下里已经做了这么多事,道:“辛苦你们了,等忙完了给你们发赏。”虽然四妖对凡人的赏钱并不在意,可如果是给灵石那就再好不过了,即便是在灵级界,灵石也得自己辛苦积攒。 *** 颖国公府并不是很中正的东、西、中三路格局,因大房的世子和三房的扶远大将军几乎身份相当,甚至三房还隐隐更胜一头,所以,颖国公府几经改建,如今更像是山环水绕、别有洞天的样式。 当然,也有人说是参照了五行八卦的形式,到底如何,也没人知道。总之,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又没人带领,进了颖国公府很可能绕昏了也找不到地方。 托小幻及时叫起的福,两个人还有时间悠闲地走路过去,而不是像卫封说的那样飞过去。 卫封走在花木扶疏的路上,瞥一眼身边,本来可以跟月儿说说情话,可惜,现在人家有了宠物,正一心跟它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越来越臭的脸。早知道这个小东西这么粘人,他就劝月儿养别的宠物了。 “喵喵~”主人,这是咱们的新家吗? “是的,以后都住这了。” “喵~”不喜欢! “为啥?” “喵喵~”这里的厨子做饭不好吃,还挖鼻屎不洗手。 皎月翻个白眼,“这你都看到了?” “喵喵~”我这两天转了可多地方,最先去的就是厨房了。那里老鼠又肥又多,我捉了一只,味道很差劲儿! “那不好吃是怎么回事?” “我想考察考察他们的手艺,提前尝了尝。太甜,太咸,不健康!” “还有,这里有只小白狗!” “你喜欢?”皎月瞪了它一眼,敢给她招猫逗狗的试试! “喵~”小幻娇柔地叫了一声,那狗是阉过的,都不健全了,它才不稀罕呢。 卫封听着皎月嘀嘀咕咕跟一只小猫崽说话,这么没营养,恨不得掏掏自己的耳朵。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卫封还是决定拿回说话权,不让那只小喵占据月儿的心思。 皎月眼珠一转,笑道:“它在说厨子挖鼻屎还不洗手。” “呕~”卫封差点把刚吃的粥给吐出来。他自小吃这些厨子的饭长大,要它这么一说,他不反胃才怪了。 “还说厨子做的菜又咸又甜,味道不咋样。”皎月故意恶心他,最好能在自己院子里弄个厨房, 不然每天连吃饭都得大老远的提来提去,到了冬天,想吃口热饭都难。 而且,听小幻这么一说,其实她也有些恶心,到底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做的可心。 卫封倒是没想这么多,他现在正回想着厨房里的口味,确实有些偏咸,至于甜嘛,想来是昨天做的喜筵里有甜口的。 这么一想,他倒是知道,这只猫崽儿定然是真的去过厨房了,既然如此,它看到的也指不定就是真的! 卫封揉了揉肚子,真想吐个干净啊!难怪人都说眼不见为净,这一但看见了可就吃不下了。 皎月瞧着他不大舒服的样子,有些不忍,从腰间伪装成荷包的储物袋里摸出几颗拇指大的奶白色的小果子,塞进他嘴里。 卫封轻轻一咬,一股清甜的味道立刻弥漫在嘴里,还带着浓浓的精气,他赶紧咽了下去,顺势运转气内息来消化这些精气。 皎月也给了小幻一个,剩下一个自己吃了。 这小果子叫‘白玉子’,在灵级界里是比较高端的灵果,生长在灵气浓郁的山上,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再歇三年才能重新来一回。 这小小一枚白玉子,里头蕴含的灵气远胜过普通灵石,更关键是它对肉身的滋补功效是灵石不具备的。这对那些灵力和身体都消耗过大的人来说,是难得的双补之物。 在灵级界,不论是人修、妖修还是什么修,只要有身体的,没有不喜欢这东西的。虽然还不至于到难得的地步,却也不是谁都能舍得买的。 皎月特地花钱买了几十个,把种子种在混沌珠里,准备以后自产自消。 两人一宠吃了白玉子,都精神抖擞了起来,皎月连身上剩余的那点不适也消失了,于是加快脚步,一刻钟后来到了颖国公府的议事大厅里。 *** 尽管她们没有迟到,可皎月扫了一眼,显然大家都早来了,就等着她们呢。 卫封轻轻握了握皎月的手,暗示她不用多想,皎月倒是不多想,正传音给小幻,让它下去自己找个地方去玩呢。 “喵~”小幻越发娇柔造作起来,把毛茸茸的头往皎月怀里钻,就是不肯下来。 “哟,封哥媳妇这是抱个什么啊?这呆会儿进了祠堂可不能带宠物,不然可是对祖宗大不敬的!”这话明着是提点,可怎么听话里话外的都含着皎月不懂规矩的意思。 皎月往声音来处瞟了一眼,见个一身浅红绣金银凤尾袄裙的中年女子正两眼含笑看着她。 皎月眉头一立,想了想,倒是没说什么。 卫封脸色很不好地开口道:“怎么,没人告诉过十婶子,月儿她们家就是专门负责皎家祖祠的?”一个常年累月做祭祀的人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还用她来提醒了!这是多嘴! 正在这时,颖国公和国公夫人等一些长辈从里屋走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刚才的话,反正颖国公清咳了两声,威严地道:“人都到齐了,去祠堂吧!” 第一百零三章 认亲 第一百零三章认亲 卫家的祠堂在国公府的东边,从议事大厅过来要走将近两刻钟,祠堂的匾额上写着“北山堂”,匾额下还有一幅堂联,上书:“文公世泽,武显家声”。 皎月自小就受家庭熏陶,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非常复杂艰难的各种祭祀形式,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此,整个新妇庙见礼自然是妥妥地完成了,让人挑不出一丝儿毛病来。 皎月的名字也写进了卫家的族谱,也就是在卫封的名字边上,添了几个小字---“妻,皎氏”,从此以后就是人们常说的,“生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了。 只是自打皎月知道了有‘鬼修’这个行当之后,对后面这句话就有些怀疑,当然目前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 众人从祠堂回来又齐聚到老太太的‘熙和堂’来认亲,也就是论辈分,认大小的意思。 新妇到了夫家,总要把人脸儿先给认熟了,还得把辈分和大小定下来,免得对面不相识,或者弄错了辈分,叫人尴尬。 要说这许多人,新媳妇一下子都记住也不现实,但大家记住一个新媳妇还是很容易的,所以,这认亲也不仅仅是新媳妇认别人,也是被别人认。 “熙和堂”里五颜六色的一大堆人,皎月打眼一扫,粗粗估摸了一下,没有五十也差不多了!她敢肯定,除了认亲,只怕更多的是想看热闹的。 卫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情况,他微微蹙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轻轻捏了捏皎月的手,用极轻的声道:“待会儿你跟着我行事,有人说什么,你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皎月微微点了点头,有人肯挡在前面自然是好的,若是有人太过分的话,她也不是好惹的。 下人们很快地摆了跪垫,更有经年的老管事充当司仪,卫封和皎月只需要一样样跟着做就是了,反正经过了昨天拜堂的仪式,今天这点也算是小菜一碟了。 两个人双双给祖父和祖母磕了头,皎月改口叫了:“祖父,祖母!”,又献上一个小篮子,里头有茶,有酒,还有肉干和米团子。这仿的是古礼,有奉养长辈的意思。 二老笑眯眯的摸了摸篮子里的东西,含笑收下,这个说一句:“夫妻恩爱,和和美美!”,那个说一句:“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并赏了两人一对扁扁的荷包。 荷包很扁,反而更加叫人忍不住猜想,除了银票或者房契,地契之类的,再没这么薄的。新媳妇的嫁妆里有那许多金银,再不缺钱,想来这荷包里不是房契、地契就是田产铺子之类的了! 国公府这一支,从现任颖国公往前算起,在京城也有好几代人了,二老手里捏的东西,哪有一样是不好的? 在座的亲戚里,除了国公府这一嫡支嫡系,还有不少是旁支旁系的也来凑热闹。这些族人大多靠着国公府过日子,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够吃一年的了。 别说他们,就是嫡支也不是哪个都过得如意的,此时看了这两个荷包难免心里泛酸,有不少人脸上人凝着笑,心里已经揣了一肚子的想法了。 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着不要紧,可要是别人得着了,心里就不舒坦。 且不管这几十个人有几十个想法,新人已经给亲爹磕了头,皎月改口叫了父亲,献上的也是一篮子茶、酒、肉干和米团子,且花样还多了两分。因为作为二房的长子长媳,她们以后是要奉养她们这一房的父母的。 卫翊看着这个印象中还是个粉嫩嫩、梳着俩丫髻满是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似乎当年还有些调皮捣蛋,可转眼间都已经被自家叼回来做儿媳妇了,心里要说不美那是骗人的。 卫翊捋了捋新蓄的尚且不足把的胡子,想着自己以后也是有儿有孙的人了,禁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略鼓的荷包,搁到托盘里,笑着嘱咐一句:“既来家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就在众人猜测这荷包里到底会是什么的时候,卫翊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和一串钥匙,对两人道:“封儿成了亲,封儿媳妇就是咱们二房的长媳、长嫂,咱们这房没有主母,封儿媳妇,以后二房这边的事就由你操心主持了。 这是咱们这房的当家令牌和钥匙,你且收好了,回头我让管事来寻你交帐目。 以后爹爹能不能吃饱穿暖,就全靠你们小两口啦。哈哈哈,这些年来,爹爹总算是能松快松快啦!” 一时间,热闹轩阔的熙和堂里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大家惊讶地看着卫翊和他手上的玉令以及钥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老二这就把家交出去啦?一个刚过门的媳妇,连这府里东南西北怕是还没搞明白,就做了二房的主事人啦? 要知道,二房可是除了将来会继承国公府的长房以外最有家底的了。 抚远大将军在外行军打仗二十多年,收罗的奇珍异宝,珍稀药材且不说,光是宫里为了拢络赏下来的珍宝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就这样轻飘飘地就交到了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手上,老二别是疯颠了吧?! 就连世子卫放也挑了挑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倒是卢氏不免多看了皎月几眼。 而同样是儿媳妇的史氏心里就更酸了,她嫁过来就是长孙媳妇,如果没有意外,整个国公府将来也是她们的。可那也得是媳妇熬成婆以后。哪像这个,脚下的地还没站热乎,就把家都当上了! 虽然当的是二房的家,可那也是正经的当家主事啊,以后跟她婆婆及两个婶子可是一道理事的,而自己就是个打下手的。。。。。。 没有比较还不觉得,这一比之下,自己以往那点小庆幸、小自得只怕是根本没得看了。 且不说别人,卫封和皎月也被他爹给弄得一头雾水,俩人自己的安园还没拾掇妥当呢,他爹就丢了这么大一个雷过来,简直把人炸晕了好么! 皎月倒是无所谓,她自己啥也不缺,也不惦记这些家产啥的。尤其是以后她们要迁移到灵级界去,她的精力指不定都要投到那边去,对这些凡俗之物,真的没有太多渴求。 皎月也知道,此时能当家主事至少有一个便利,她要想在二房范围里干点什么,真的不用束手束脚的,比如给自己的院子建个小厨房什么的。 不过她稍微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氛,真是满满的郁气啊,看来她就是想主事,现在也不是好时候。想到这些,皎月眨巴着天真纯洁的大眼睛去看卫封,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卫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在袖子底下握了握皎月的手,冲着他爹道:“爹,您这也太突然了吧?月儿的嫁妆还没收拾呢,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啊? 再说了,儿媳妇管公公的院子也不大合适啊,万一有人在您耳边说三道四的,我们岂不是自讨麻烦?再说,您年纪也不大,您还是自己操心吧!” 顿了顿,他又嘀咕道:“儿子好不容易才娶了媳妇,哪有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儿子亲香自己媳妇的时间还嫌不够呢。” 听着儿子不敬不孝、不知廉耻的话,卫翊气得胡子都翘了几翘,也忘了场合,当即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就想自己舒坦,咋就不能为你爹分担分担? 媳妇都娶回来了,管它是一天还是一年,总归是你媳妇了,她不当家谁当家?爹就分派了这么点事还推三推四的,你个不孝子!”要不是看到跪在一边儿的儿媳妇,早一巴掌乎上去了。 卫封一梗脖子:“反正现在不行!我媳妇我说了算!再说,您儿子没娶媳这么些年您不过来了么?” 卫翊到底没忍住乎了他儿子一巴掌,卫封揉了揉脑袋,照样不肯。 最后颖国公发话道:“老二也别急这一时半刻的,他们小两口还在蜜里呢,哪就容的你拿这些琐事去叨扰。 你们也是这样过来的,体谅一下孩子也没什么。这事你们二房回去自己私下再商量,还是继续认亲吧,大家都等着呢。” 国公爷发了话,当儿子的只得先把钥匙揣了起来,却依然把令牌留了下来,他对皎月道:“这个令牌你拿着,有什么事要办,直接吩咐管事的就行了,不用事事跟爹说。”公公都放手了,自然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卫封眼珠子转了转,胳膊肘拐了拐了皎月,低声道:“这个可以拿。” 皎月也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反正他说拿就拿呗!皎月甜甜地、脆脆地说了一声:“谢谢父亲!”便接了过来。 她接了过来!她竟然就那么轻松地接了! 众人不由暗地龇牙,这新媳妇竟然连推辞的话都没一句,就把个二房的家业弄到手了! 在众人还难以置信的时候,卫翊清咳了一声,状若无意地道:“那白马。。。。。。” 卫封顿时嚷了起来:“爹~” 原来他爹在这等着呢!那马是他的好不好!他爹可真是,不但跟他抢媳妇,还要抢马,真是太过分了! “混帐不孝的东西~”卫翊低骂了一声,却不在言语了。 皎月心里好笑,大将军这是看上天马了。也是,他们这些征战沙场的人对马天然就更青睐和依仗,说不得比对人还亲近呢。这么一想,这马对卫翊的用处似乎要比对卫封更多些。 反正天马在灵级界也不是太稀罕,有灵石总能买到,如今送出去却也能得个好。 况且,听木蕊几个说惦记天马的人不少,不如就让公公去应付吧! 皎月打定了主意便道:“既然爹爹用的上,我们孝敬一匹给爹爹也使得。只儿媳这两匹马有些灵性,回头我去说说,挑一匹给爹爹使就是了。” 卫封顿时不乐意了,他乜着皎月表达自己的不满。皎月扯了扯他衣襟,轻声道:“我那匹给你!” 卫封瞬间乐开了花,原本他还只是思量着两匹马会有他的份,但那毕竟是自己惦记而已,哪像现在,月儿直接说了,那就再也跑不掉了! 众人听着看着,这转眼的功夫,二房就已经从儿媳妇管家发展到轻松瓜分那两匹人人羡慕的宝马了?这画风转变之快,已经让他们跟不上了! 尤其是颖国公,他也惦记着要孙媳妇孝敬一匹呢,这么快就被儿子得了去,那他怎么办? 颖国公‘愤怒’地盯着二儿子。 卫翊感受到父亲杀人的眼神,眼珠一转,便明白了,他微微望儿子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不是还有一匹么? 颖国公微笑着端起茶碗,轻轻划了划水上的嫩芽,心里有了算计。 所有这些,不过是片刻之间,等卫封带着媳妇继续行礼的时候,很多人还没反过味儿来呢。果然,智商不再一个层次的人是没法同步的。 *** 给世子夫妻磕了头,叫了人,皎月再不需要给长辈送什么了,相反,世子夫妇既受了他们的礼,就不能白受,还得回礼给他们。 世子给的是一对品质极佳的白玉佩,世子夫人给的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的首饰,又拿出一只玉镯子来。 她温和地笑道:“当年你婆婆临去的时候特地嘱托我,说是要给未来长媳的,如今我把这镯子交给你,也算是完成了你婆婆的嘱托。以后你有了儿媳妇,记得传下去。” 皎月特地又对着镯子磕了几个头,口称:“儿媳一定记得婆婆的吩咐,再不会忘了的。” 双手接过镯子,是水头极好的翠玉镯,雕着龙凤的纹样,油润润的果然是家传的物件。只是这不应该是长房媳妇的东西么? 皎月有些疑惑了一下。 卫翊此时出言道:“那是你们祖母的祖母传下来的,长媳都有,你安心收下便是。”就是庶子媳妇除外。 此外,颖国公的亲弟弟,他们叫二爷爷的,还有颖国公的几个堂兄弟,也就是叔爷爷还需新人磕 头,别的庶房的长辈们只需要作揖就行了。 对方给的礼也不必很贵重,只是话还得说得好听,所以皎月收获了一大堆诸如‘白头偕老’、‘早上贵子’、‘夫妻和睦’之类的吉祥话。 至于平辈,皎月只认得卫灵和卫蓉,史氏作为嫂子给了皎月一份贺礼,倒是皎月因卫蓉叫了‘嫂子’,还得给她一份好礼! 如此一圈转下来,皎月收获不小,给出去的也多,毕竟比他们夫妻小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可不少。 大家看着人家亲祖父和亲公公这般护着新媳妇,也都暂时藏起了心思,满口都跟抹了蜜似的,都是称赞的话,直把皎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皎月只含笑不语,少说、多听多看,她爹说再错不了的。 小孩子们长年在这深宅大院里讨生活,自然也懂得看人眼色,一个个都表现得十分乖巧懂事,直到认完了亲,大家坐下来说话的时候,才有个别淘气的小孩子凑在一起,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比较起来。 这个说:“我这个是香的!” 那个拨拉着手串上的珠子道:“我这上面有花样儿!” “谁的没花纹了?我的也有。” 。。。。。。 小孩子叽叽喳喳自然没人去管,倒是老太太和老爷子对视一眼,点点头,对司礼的管事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家宴可曾备好了?” 管事的躬身回道:“已经差不多了,敢问主子想家宴开在什么地方?” “如今外头也渐冷了,主席就开在熙和堂西边的大花厅里,让人先把炭火烧起来,免得孩子们着凉了。” “次席么。。。。。。”颖公国瞟了长子一眼,卫放连忙道:“不如就开在穿堂里?那边是五大间的,中间三间是打通了的,拿屏风挡起来烧上炭,也不冷。” 颖国公往堂中扫了一眼,倒是点了头。 因离开宴还有些时候,颖国公便带着二弟和另两个堂弟往自己书房去说话,其他别人自有儿子媳妇招待,倒是老太太交待一句:“封哥先带你媳妇回去歇歇,这边安置妥当了,你大伯母让人去喊你们去。” 卢氏忙笑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这忙了这一早上了,封哥媳妇可不是得回去整理整理。” 又对皎月道:“侄媳妇先去吧。这瞧着快,真个论起来,离开席怎么也得半个来时辰呢。” 原本预计的吃席的人数肯定没这么多,只是这些人都来了,也不能不留饭就回去。 席面自然是有多备的,可杯盘碗盏、桌椅板凳的,哪样不得现领现搬的?伺候席面的丫头婆子也得加派人手,这桩桩件件办下来,说半个时辰都是少的了。 皎月实在没经验,也不知道这是客气话,还是真的可以,只得拿了眼神儿去看卫封,卫封也是头一回,便去望他爹。 卫翊大手一挥:“去吧,去吧!跪了一早上来,身上也都是灰,去换件衣裳,呆会儿还得给长辈们敬酒呢。” 皎月顺势起身告辞,却早把在座众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心话,只怕呆会儿这顿饭才不消停呢。。。。。。 (一下请看作者有话说,正版读者送一千字) 第一百零四章 家宴(补) 第一百零四章家宴(补) 皎月的声音溢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天呐,她怎么。。。。。。 还没等她寻出合适的词儿来,卫封已经两眼冒火地扑了过来。轻巧巧一个借力旋身,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又顺势压在了炕上。 这两个人昨天才开了荤,今天还正是余波未尽的时候,卫封年轻气盛,被皎月无意中一勾,哪里 还忍得住了?不由分说就要弄一回,只是一时没把握好,又急吼吼地泄了。 皎月看着卫封涨红了脸,匆匆去换洗的背影,趴在炕枕上笑得肚子疼,口中直骂:“活该!”那边还等着开宴呢!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这会儿她到忘了,这事本就是她勾出来的。 落英几个在外间听见里头的动静都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两个人再次收拾齐整,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手拉着手去了熙和堂。 卫封把媳妇交给正行到大门前的史氏,看着她进了门儿,自己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去了男人们那 边。 “弟妹可休息好了?”史氏浅笑着走在侧前,越过皎月半个身子。皎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道:“亏得祖母和大伯娘体谅。” 中间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许是去祠堂太紧张了,其实认亲的时候我还迷糊着呢,要不是歇了一歇,脑子到现在都还不甚清醒呢。” 这到是真的。 史氏边走边笑道:“都是这样过来的。我那时候也比弟妹强不多少去。好在从小跟家里的亲戚们都是熟悉的,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皎月听说了她姓氏,当时就想到了沛国公府,此时便忍不住心中一动,问道:“大嫂跟史英是一家的么?” 史氏这是真心笑开了,她转头抿着嘴儿,笑看着皎月道:“那是我亲哥,等下他指不定就会过来的。他来往这府上就跟自己家一样。”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站住脚,瞪大了眼睛:“哦~我想起来啦,你就是那个把我哥从蛇口里救下来的小姑娘吧?” 因姑娘家在闺中的时候,名字一般不往外头说,他们家里说起这事也只说是个皎家的小姑娘,没想到竟就是她! 皎月嘴角一翘,道:“算不得什么,这事卫封出得力更多。不过,嘻嘻嘻。。。。。。”想起当时史英的狼狈情形,皎月就忍不住吃吃轻笑了起来。 “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两人一回头,史氏道:“真是不识念叨,说谁谁就来了!” 而皎月看到着卫封和卫灵身边的那两个英俊男子时不由张大了眼睛,完全是一幅惊艳的神情。 卫封见了,不由上前一步,挡在两人前面,叫道:“月儿,来,相公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史蛇精,这个是桃花裴。” 话音一落,就被两个男人一起摁着收拾了一顿。 皎月淡定地揣着手,看着这几个俊美英武的男子操练着,倒是一点儿不心疼,还是史氏看不下去,阻止道:“你们行啦!想操练呆会儿去演武场去,别吓倒我们新娘子!” 听着口气就是跟这帮子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几个人适时收了手,皎月这才询问地瞧了瞧卫封,这俩人她是记得,不过论起来,她倒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叫人了。 卫封不乐意地道:“史英略大一点点,是姨祖父家的,裴浚是咱爹的私生子,嗷~” 卫封的话音没落地,就被裴浚拎着耳朵出去了,临走还笑嘻嘻地闪着桃花眼,对皎月道:“侄媳妇别听这小子胡勒,他这是肉皮子痒痒了,等裴叔去给他挠挠。” 几个人就又呼啦啦地走了。 史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弟妹都认识这些混人,我本来还担心吓着你呢!” 皎月听她把称呼都换了,又是我又是你的,也笑道:“都是少小时候的事,要不是在这遇上,我也未必敢认了。” 不过裴浚是怎么回事?皎月没问史氏,也没时间细想,又走了不多远,熙和堂的门就在眼前了。 *** “正要打发人去安园,可巧就来了。我就说,侄媳妇最是懂礼,再不肯多歇息片刻的。” 皎月听着这话也只是半垂着头装羞涩,心里却腹诽不已,这世子夫人的嘴可够利的。一句话而已,好人坏人都让她做了。 “封哥媳妇过来,来祖母这边坐着,你二叔祖母还没打扮完,咱们啊,等等她!”老太太开着妯娌的玩笑,要把皎月安顿在自己身边坐。 皎月先给长辈们一一行了礼,又推辞了一番,只坐在下手的一个绣墩子上。 她四下扫了一眼,心里感慨,这当了人家的媳妇就是不自在,连坐哪儿都是讲究,地位跟在家的时候一比,可真是一落千丈啊!难怪成亲的时候大家都要哭了。 此时在正堂里除了老太太,还有西府那边的三老太太和五老太太。跟颖国公的亲弟弟比,三老爷和五老爷一个是庶弟,一个是旁支的堂弟,亲近程度就连夫人们坐位都能看得出来。 比如,老太太旁边的位置,皎月估摸着就是给亲妯娌留的,而其他俩个老太太尽管也都年岁不小了却坐在软背靠椅上,连个榻位也没有。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也不缺那一个榻,想来就是不够格坐呗! 皎月正琢磨着,二老太太被两个老嬷嬷扶了出来,她穿了身枣红富贵团花锦缎的衣裳,半白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上头戴着金簪、绒花,额上还勒着个茶褐色镶了大颗珠玉的眉勒子。 二老太太颤巍巍走了过来,皎月又站起来行了礼。二老太□□抚她坐了,自己果然也坐在了老太太身边的榻上。 她打量皎月几眼,笑道:“当真是和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瞧着一身神仙般的气度呢。” 老太太笑她:“你倒是能掐会算了,咱们家的媳妇哪个不是这样好的?你不过是喜新厌旧的,赶明个儿瑾哥娶媳妇,你便又爱那个了!” 二老太太也不生气,倒是感叹一声:“人老了,就是喜欢看新鲜的。不过也是借新媳妇的福气,今日里竟让我睡着了。这一觉当真是舒坦。” 皎月这才明白,原来是二老太太歇觉了,难怪老太太调侃说她要梳妆打扮呢。 老妯娌两个寒暄打趣,五老太太突然插了进来,道:“怎么我听说,昨个儿后街上的卫三儿家的也去闹洞房啦?”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没吱声。卫封可是说过,这五老太太最是八婆,皎月本能地对她起了戒心, 没明白她的意思之前,决定闭口不答。 卢氏和史氏对了个眼神儿,后者站起身来笑道:“孙媳听老太太说话都听住了,竟忘了是来请老太太去开宴的。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去晚了好吃的指不定被人家抢光了。” 老太太笑骂一句:“你这丫头最是爱混闹,你请晚了,要是饿着你叔祖母她们,回头祖母可找你算账。” 说着倒是起了身,招呼着几位妯娌去吃宴了。五老太太的话,一个人都没接茬的,离她最近的三老太太也想浑然未听见一样。 不过皎月还是暗自警惕了一番,心下想着一定要小心谨慎,别人倒还好对付,她这个新媳妇,总不能不爽了,就把这辈份的老太太给丢出去吧? 正虚扶着老太太边走边琢磨,史氏路过她身边,轻声说了句:“她若是再提你只管听不懂,母亲这里自会应付她的,你也离她远着些坐。” 皎月不知道老太太听见没有,反正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朝史氏一笑,算是谢了她的心意。 一个新媳妇初来乍到的,没个人照应还真是不好过。尤其是她没婆婆,虽然头上少了个压着的,可遇上这种事,自然也没人给挡着。 好在刚才是世子夫人给解了围,不然少不得要扯上一顿。这个人情儿她得领,人家帮她在理,不帮也说不出来什么。 皎月心里一叹,这才成亲第二天,就觉得好比白玉珠调进了泥坑里,管你怎么洁白也没用,周围的泥就是要糊住你,有什么办法呢! *** 西花厅里已经燃起了炭火,一进转过门口的紫檀描金大屏风,就有股子暖意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 花厅很阔,紫檀的隔扇围子,磨光的青玉石的地面,头上悬着一排排六角彩穗的宫灯,另结着五色彩缎的花球,墙边角有数个紫檀的高几上摆着一盆盆正芳香吐艳的鲜花。 地上没有铺地毯,倒是边角上有四个鼓肚的铜炉里烧着红彤彤的炭,又有青玉镂花的香炉正香烟袅袅,而屋子里已经锦衣华服地坐了不少的人。 因是家宴,也没隔什么屏风,只摆了五桌主席,另在边上摆了几桌略矮的,想来是给小孩子们坐的。 座中人正在热烈地叙谈什么,见女眷女进来,辈分小的都站起来行礼打招呼。 老太太给二小叔子问了好,又招呼了三小叔子和堂小叔子,自己坐到丈夫上边,笑着往堂上瞧了瞧,对颖国公道:“这就开宴吧,别饿着大家伙。近日又使去祠堂,又是认亲的,都起得早了些。” 国公爷点点头,下面的管事和婆子们就动了起来,不多时就隐隐有细乐声传来,接着,一对对身着彩衣的丫头举着托盘袅袅地行了来,往各桌上分别上菜。 皎月刚进门不久就被卫封抢了过去,牵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下手的一张主桌上坐了,他自己也坐在身边。 皎月放眼看去,第一排的只有一个主桌,坐的是老国公和几个弟弟,还有弟媳妇们分男女各占一边儿,外加卫放和卫翊两个儿子。 剩下的四桌由卢氏和二夫人张氏,四太太赵氏暂领了座,她们这桌无疑就是她这个新媳妇领座了。 老国公讲了几句喜庆话,便宣布开席了。皎月瞧着卢氏起身到了老太太身边,又是夹菜又是盛汤,很是忙活。 皎月正寻思着,就见老太爷一挥手,道:“老大家的去吃席吧,咱们家不讲这些个酸的。你们有孝心摆在肚子里,平日里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孝不孝顺的并不在这上头。” 这时就听五老太太道:“大哥说的是,要不然,论理,这新媳妇也得伺候公婆呢,便是没有公婆,也得伺候祖婆婆不是?我原以为自己今天有福气,能让新媳妇伺候一回,哪想啊,大哥一句话就给抹了!” 皎月碾碎了一个鹌鹑蛋!心里把五老太太骂个不停,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收拾收拾这老婆子! 皎月一把按住了要站起来的卫封,并朝他挤了下眼睛,这老婆子她必要收拾得,不过不能这样出手,不然理亏的反而是她们了。 她尤记得大伯娘杨氏说过,皎家可不仅仅是哪一个人的皎家。她们这些外嫁的姑娘身上还系着娘家的一切荣辱,今天她在堂上图个痛快,指不定明天满大街上都要说皎家姑娘没家教了。 卫封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他爹的大嗓门道:“我说大哥,你对大嫂也太苛求了些。 我记得大嫂刚嫁过来的时候,咱娘就说过,咱家没那非要媳妇服侍着婆婆吃饭的规矩,怎么你还让大嫂整这套酸的? 不是弟弟说你,你就是自己舍得大嫂伺候人,姨丈也舍不得自己孙女伺候人吧?咱们家的媳妇、孙媳妇,有一个算一个,可不是那磨豆腐、卤猪头肉家的,哪个不是在家捧手上长大的,怎么到了咱们家不享福反倒变成小丫环了?” “你可真能整事!我跟你说啊,可别让我儿媳妇和我闺女学你这一套儒酸,你舍得自己闺女将来伺候人,我还舍不得我闺女呢。” 卫翊这一席话可把卢氏臊了脸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退下去还是站着了。 要说这家里她的地位可不低,偏偏对小姑子、小叔子得退避三舍,只有他们挑剔她的份,再没有她明目张胆嫌弃小叔子的。 小姑子还能家人,这小叔子翅膀硬,她是一点办法没有。 卫放本就对妻子惺惺作态有些不满,皱着眉头却不好当着众人下她的脸,不想弟弟揭竿而起,直接挑破了出来。 他只得对扭头弟弟抱歉道:“是哥哥不好,你嫂子本意是好的,倒是让五叔祖母给曲解了。” 遂又抬头盯了卢氏一眼,道:“你也真是,拿谁做榜样也不能拿五叔祖母啊,她老太太的儿媳妇是谁,人那是实在亲戚不计较的,你想学也得打听好了才是。快去吧,那边还等你动筷子呢!” 五老太爷被两个小辈先后下了脸,气得怒斥老妻道:“吃你的饭,不想吃就回家去!” 五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嘀咕道:“又不是我起的头,你骂我做什么。”说着对身边伺候的丫头道:“给我夹一块红烧肉,再多盛些汤汁” 然后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嘀咕:“我就爱吃他们这边的红烧肉,油亮亮的又不腻,汤汁更是甜鲜适度,拌饭吃最下饭,不吃不是可惜了!” 皎月简直目瞪口呆。 她公爹那是指桑骂槐,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还顺手牵羊把沛国公和史氏扯了进来,来了一招反间计; 而世子大伯更是避重就轻,无中生有,再祸水东引把矛头指回了五老太太,最后借了五老爷的刀,把五老太太给削了。毕竟他是小一辈的人,不好去训隔房的婶子啊! 而众人瞩目的五老太太更是以不变应万变,该吃吃,该喝喝,好像刚才那事跟她没一点关系似的。这份功力,简直就是浑水摸鱼、假痴不癫的典范! 这一番唇枪舌剑,你来他往的,那就是三十六计的简化版!让皎月这一向崇尚‘武力是解决问题最简单有效的途径’的人,佩服得不行。 难怪她爹总说,真正大智慧的人都是靠脑子的,只有她这样的二货才总想着动手,然后留下一堆烂尾,等着人去给她善后。 只不过,这样好是好,就是不够痛快怎么办啊!手好痒啊! 皎月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往主桌上瞄了一眼,忽然她眼前一亮,见五老太太正夹起一颗油炸鹌鹑蛋,她轻轻一笑,隔空屈指一弹。 随着“噗~”的一声,五老太太本能地往后一躲,可脸上还是溅满了肉汤,红亮亮,油光光,粘稠稠,别提多像一块红烧肉了! (作者有话说里赠送八百字) 第一百零五章 安园琐事(补) 第一百零五章安园琐事(补) 皎月抱着小幻立在亭子里朝外看去,安园大半的景致都映入了眼底。 安园从地脚儿上来说,大体上在国公府的西边,全园估摸着有十几亩大小,只因安园带着一个几亩大小的碧波湖。 皎月瞧着湖中架着几座飞虹桥或者月亮拱桥,有的通向湖中的小岛或水榭,有的则直跨到别的堤岸上去,曲曲折折,倒是十分有趣。 更有一艘雕凿出来的石舫就停靠在碧波湖的岸上,两层高的舫上都是四面皆空,想来也是府里夏季乘凉的时候才会用到。 而她现在所处的小山坡上,竹林幽幽,越过竹林则是一片花圃,据说种着杜鹃、芍药等花卉,此时也只是灰扑扑的不好看;再绕过几道弯儿,是一大片的菜地,在菜地的边上便是桃、李、杏、梅等果树林子。 国公府种这些东西倒不是为了吃,不过是图个意趣。 不过皎月却觉得她们这一房的菜可以不用买了,回头她就让人过来把这里给收拾出来,该种菜的地翻了,该结果子的树也得打理好,还有湖里的莲藕该挖也得挖一些,鱼虾蟹应该是挺肥的吧? 至于竹林这里,拦起来养些鸡鸭,或生蛋或吃肉。。。。。。 *** 卫封下午一回到房里,就见皎月盘膝坐在外间的南炕上,面前的小炕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正端端正正地边写边画。 “这是在做什么呢?”卫封连衣裳也不换,直接蹬了鞋子上了炕。 皎月伸手把他的大脑袋往回按,嗔道:“去,别捣乱,人家在忙正经事呢!” 卫封一听她娇脆的声音就忍不住心神荡漾,哪里肯就这么缩回去,当即在脸蛋上偷了个香吻,才算罢手。 卫封拿起一张墨干了的纸,扫了两眼,惊讶道:“你这是。。。要种菜?” 他还以为媳妇在打理嫁妆呢。 毕竟他们成亲都第五天了,昨日刚把岳父大人一行送走,今天老太爷和老太太就放了他们小夫妻的假,让他们这半个月都不用去问安,赶紧把嫁妆和安园的事务打理好。而且,这阵子长辈们也都跟着受累了,大家也要好好歇一阵子。 皎月点点头,拿了纸过来指给他看,每一处什么想法都跟他细细说了一遍,又问卫封的想法,毕竟他是安园的男主人嘛。 卫封对园子里种菜养鸡倒是没什么嫌弃的。 他年岁不大,但经历颇为丰富,他住过雕梁画栋,也睡过山洞,吃过膏腴,也嚼过野果子充饥,因此在骨子并不觉得什么就是高贵的,什么就是贫贱的。 在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一碗河水、一块硬邦邦的饼子、一把草药都比金银珠玉要有用得多。 他还特地指着竹林道:“我记得你们家那边冬天也能挖笋,不知道咱们这竹林里有没有?我和大哥小时候淘气来过这地方,我记得春天的时候是有笋,还把我们给绊倒了呢。” “春天有笋,冬天也应该能有,冬天的更好吃。不过现在应该还不到时候。”两人又絮絮地说了许多园子里的物产之事,皎月想做什么,卫封就没有不乐意的。 皎月叫来白鹤和玉泽,让他们两个总领了这事,拿了玉令去找府里外院的管事说话,具体怎么干活她不管,只把她要的结果给出来就行。 “既然要干活,不如直接把厨房搭起来,反正也是费一回事。”卫封一直惦记着这事呢。 他以前在外院住,难得在家吃顿饭,倒也不觉得多麻烦,这成亲以后才发现,每天吃个饭还得大老远地去提回来,有时候面都砣了。这委屈别人受得,他可受不得。这已经是他第二回提了。 皎月让人收了纸笔,木蕊又端了热茶和果子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按皎月猜测,以前他吃的饭也是提的,不过他没留意而已,麻烦也是别人麻烦,只不过如今他注意起来,才这么明显。不过皎月已经打定主意要建了,心里也有了方案,便跟他细细商量起来。 皎月最后道:“这事是不是得跟爹爹说一声?” 卫封也是宅门里长大的,不会不明白皎月的意思,他垂下长睫毛想了想,道:“我这就去跟爹打个招呼。”这急的。 皎月忙叫住了他,道:“正好还有个事,你也跟爹问问。 我听下面的人说,咱们院子里没井,吃水得去东边的一口井里提回来存到几口大缸里,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刻钟,可是这样?” 卫封又坐了回来,往窗外瞅了一眼,又把人都打发下去了,才小声道:“别看咱们府里有两个湖,真正的水井却只有五口。咱们这边虽然远了点,但总是不愁吃水的。” 说着又拿手比了比,悄声道:“剩下的几口井,一口在祠堂那院子,一口在祖父祖母那边,还有大伯他们院子里,还有一口在后山那边,不到大旱不动用的。二伯、我爹和四叔他们都得靠这你说的这口井。大家都得存水吃。” 皎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放小了声音,道:“那大夏天的存水吃也不新鲜啊!再怎么着,晒了一半天的水也是温吞吞的。还不如农家的小院子呢,天热了还能往井里顺个瓜果菜肉下去,提上来凉冰冰的,吃口也好。” 卫封摸了摸媳妇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可别以为豪门大院啥啥都好,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皎月撇了撇嘴,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要不,咱们自己在院子里打一口井如何?不用府里出银钱,咱们自己出?” 卫封直龇牙,轻轻点了点媳妇的额头,道:“你还真笨!打井虽然花费不少,可咱们府里也不至于连多打几口井的钱都拿不出来。” 看皎月不解,只得又耐心解释道:“打井得找懂水源的人看地方,看好了十处可能有水,到最后可能连一口井都未必打得出来。这是常有的事。 有些事人力不可为也是没办法,尤其京城这边人家多,反而不如你们那种散落在乡村的地方容易打井。 这种事,有时候就跟碰运气差不多。不过你放心,咱们的井虽不多,却都是深水井,等闲不会旱得没水吃。” *** 皎月若有所思地目送他离开,眼珠转了转,把正窝在她腿上睡得香的小幻拍醒,道:“小幻,你去咱们院子里找找,看哪个地方下面有好喝的水,你主人我想挖口井,不然以后咱们吃喝都麻烦了。” 小幻伸了个懒腰,打着小哈欠,又抖了抖猫耳朵,才不情不愿地喵了一声:“主人,你的新家可真逊。”点评完,小家伙轻巧一跃就不见了影子。 小幻这只小幻形兽有个天生的本领,就是善于感知各种事务。这也是皎月买了它之后才慢慢摸索出来的,什么奇珍啦,灵药啦,灵气脉啦,包括哪种果子好吃,哪个地方有恶灵它都知道。 此时皎月用它寻个打井的地方,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了。 趁着这空当,皎月把正屋里伺候的落英、明溪、木蕊、竹叶还有紫烟和瑞草、绿竹和豆蔻都叫了过来,除了木蕊和竹叶,其他几个脸上都明显的带着几许疲惫。 皎月先诚恳地道:“这些天你们跟着受累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落英笑道:“瞧姑娘说的,哪个成亲不是这样?要说累,姑娘可比奴婢们更累呢。” 说着,她话音一转,试探着道:“姑娘可是有空打理内务了?咱们这边可堆了不少事等姑娘裁夺呢!” 先是嫁妆都一古脑堆在几间屋子里,也不知该入哪个库房,由谁来管,眼下都由白鹤和玉泽轮班看着; 其次,这院子各处的物件登记造册也缺,急需补上,或者有,但不在她们手上也得去找人问; 主子们的衣食住行是由府里统一分派,还是自己随意等等,她们虽打听了些,到底新来乍到,也不敢问得太直白了,因此也没得了什么准话。 再有,院子里的下人,包括她们这些陪嫁的,目前还没明确差事,只是大体上分了一下工,如何定等,如何领月钱,衣着穿戴等琐细,是随这府里,还是安园自己处置也得有个章程; 其他例如下人的屋子如何分派,像落英和明溪两家都是举家跟来的,现在这么住也是多有不方便; 还有这几天各处收的礼,她们列了单子,东西暂存在一个箱子里,如何处置也得问过皎月。 落英几个足足说了半天,最后又往外示意道:“还有姑爷原本的小厮,随从和管事,姑娘也该见见,虽然那些丫头婆子都退了,可咱们这也缺了干粗活的婆子和粗使丫头。 凡此种种,皎月粗粗估摸了一下,难怪老太太给她放了假,这些琐事,每一半个月显然是理不出头绪的。 *** 皎月转着茶碗思索着,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各就各位,大家明确了差事,才好有的办事。 她目光从她这些陪嫁身上一一看过去,他们都是千里迢迢追随她而来的,在这样一个府里,这样一个陌生的京城,她们能仰仗的只有她,而她也少不得她们。 “这样,落英和明溪还是做安园的管事姑姑,落英专管迎来送往,人情世故,安园里的丫头婆子什么的也都归你调理;明溪就负责咱们的安园的内库房,以后咱们这边的物品进出、领用采买等等,都由你负责核准了再交给外边的管事去; 木蕊还是照管日常吃喝,将来咱们建了厨房,茶水房,凡是入口的东西都归木蕊; 竹叶管书房,笔墨纸砚,书籍字画等物,此外各处的账目每月都最后归到你这里来,我若是看总帐必要找你的; 瑞草还是管钱箱子,家常用的银钱和各种打赏的赏钱都你管着,每半个月跟竹叶对一次帐; 别的人也一样,你们自己这边的账目也要每月交给竹叶核对一次,有问题的话,我会找你们俩边分说个明白; 此外,紫烟管衣裳首饰和梳头;绿竹管好净房里的日用和小幻的兽屋打理,还有左右厢房,缺什么少什么,去寻各处负责的人提出来; 豆蔻还是跑腿儿看门,你别嫌弃,这活一般人我还信不过呢。以后补上人手,在分派给你们打下手。 至于白鹤和玉泽,还有姑爷的人手,等他回来再商量。这些安排你们先分派下去,至少咱们自己的事不会有什么变故,尽管先干起来,至于其它与府里想干的事,等我们商量妥了,会一遭公布的。” 皎月饮了两口茶,一下子说这么多,她口都干了。 明溪开口问道:“姑娘可想好了,哪处做库房没有?” 安园进院门的地方有一排倒座,前庭里有三间正屋,左右各有一排厢房,正屋中间是男主人待客客厅,左右两边是日常的书房和喝茶歇息的地方; 从客厅两侧的落地罩穿过去就是后/庭,不远处有一排穿膛,过了穿堂才是她们的正院,一排三间正房,两边各带两个耳房;而东西厢房各三间,靠南边也各带一个小耳房; 正房院里也有倒座,此外后面有一排后罩房和厢房;此外还有数个小跨院,散布在正院左右或者湖边山景等地。 皎月早前在亭子上倒是看了布局,大体心中有数,她直接指了两间东耳房作小库,剩下大宗的都存到后面的厢房去。 此外她还看了看落英和明溪,她们俩的家得先安顿下来。 便让竹叶拿了安园的舆图来,指了两处小院子,道:“这两个院子都在咱们后边,过来也不算远,我看你们两家就住这边如何? 落英,你家里的种田不错,以后就让他种这片地可行?明溪,你家的让他管这片山头和竹林,还有鸡鸭如何?” 能得个单独的小院子还得了差事,两个人哪有不可的,虽然也知道这院子的正房是轮不到他们住的,可即便如此,也十分的好了。两人当即欢喜地谢了又谢,这几天当家的没差事干,可是发愁呢,就怕这高门大户的瞧不起他们这些乡下来的陪嫁呢。 白鹤和玉泽也得了个小院子,他们是修炼得到的妖,其实不怎么习惯跟凡人混居在一处的; 而木蕊和竹叶则分在了西边的耳房里,剩下的四个丫头两两住在厢房的耳房里,主要是方便随时 照顾主人。 以后来了粗使的丫头婆子一概住后罩房去,至于卫封的人手都是男子,自然住在前庭的厢房各处。 这么一番安排下来大家都有了着落,落英赶紧打发了豆蔻往各处送消息去,她如今有了正式任命,也挺直了腰杆,往当家的大房去寻管事婆子问问,好些事的章程如何。 **************** 大家得了明确的差事都各自去忙或了,皎月让明溪把那箱子新收的礼儿和整理下来的礼单子拿给她,推了炕桌,都堆在炕上,边玩赏边记忆: 先撇开三个荷包,婆婆的是一对玉镯子,世子夫人的是一套赤金红宝首饰。 皎月打开盒子瞧了瞧,一共八件,有一对簪子、一对钗、一对耳坠子、一只大的凤头衔珠钗,还有一只领针。 不说金子多重,红宝的颜色多艳丽,单说这簪顶和钗头的花蝶款式,就不是下面州府的手艺可比的,还有耳坠子下面的小蝴蝶,轻轻一晃,飞一般灵动,显然,这边的首饰,要紧的应是款式和精致程度,而不仅仅是金子用了几两。 二房送的是一对黄花梨的嵌八宝喜鹊登枝的笔筒,四房送的是一对镶多宝金镯子; 二叔祖母那便是一对水头很好的白玉镯子,三老太太送的是一对青金石手串;五老太太的则是一挂珍珠链。 珍珠不宜久置,时间长了就跟人老了一样,才有‘人老珠黄’一说,这挂成色还新着,也不知是谁送的礼儿,如今又转手了。 其他还有一些不慎要紧的钗环首饰,皎月瞧着也只能往外打赏或者丫头们成亲添箱用,反正她自己是不会用的了。 最后是三个荷包,老太太的荷包里是 (下面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零六章 打听(补) 第一百零六章打听(作者有话说补了) 说笑了一通,卫封又回到正事上,再过两天他也要去当差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有些要紧的事还是趁着两天办了才好。 “父亲说,厨房的事尽管随咱们的意,自己贴钱举火做饭,谁还能说什么?刚才我已经喊了外院的管事尹春生,呆会儿他会带着人来看地方。 哪里搭厨房,哪里搭材料间,哪里存柴炭,那些个鱼肉荤腥之物要收拾,生的活的难免有味儿,定然是的有经验的看了才成的。” 卫封倚着靠垫歪在了榻上,他屈指敲打着几案,想了想,才道:“我寻思着,咱们明日就叫人去外头,把一冬天和初春用的柴炭引草买回来。过些日子大冷了,柴炭也会涨价,一斤长几文,几千斤下来就不少了。 我再问问父亲那边,需要的话一起定下来也便宜些。 咱们的就放到穿堂两边的空屋子里,反正那地方也是白放着,搁外头万一湿了潮了倒不好用了。” 皎月点点头,这些事在家也是爹爹和弟弟操心,她再不会想着这些的。况且,这些东西总是要用的,也不会放坏了的。 卫封见月儿直点头,一脸信服的样子,不由深受鼓舞,再接再厉道:“既决定了开火,柴米油盐少不得置办起来,柴炭有了,米也有了,明日索性再让管事的去订些油盐酱醋之类的细索之物, 你有要的,一总列了单子出来,我让人去外头先定下来。” 皎月此时觉得,成亲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快速变得成熟起来。老话说“成家立业”,以往这些事,不说卫封,就连她也不会去想这么周全的! 皎月佩服道:“封哥哥越发的能干了,我只想着搭厨房,可没想到这么多呢!”说完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卫封瞧了眼左右总有人走动,尽管心里发痒也不好做什么,只得无奈地咽了咽口水,道:“打井的事,父亲说咱们要是能打出井来,他给咱们贴补费用。要是能在别处也打出来,都由父亲使银子。” 他倒不在乎父亲贴那几个钱,而是真能打出几口井来,可以子孙后代都受益的。 皎月眼珠转了转了就明白了,她喊了一声:“小幻~” 不过半刻钟,小幻一团毛茸茸的小身子就窜进了屋子,一个飞身落到了主人的怀里。 “又去哪儿疯了?”皎月瞧它猫毛散乱,以为它中途玩耍去了,怕它脚脏,又捉了只猫爪来看,竟然粉嫩嫩,连外头的灰土也没沾的。 “嗯?”这小家伙不是根本没干活,偷懒跑去睡觉了吧? “喵~”小幻见自己偷偷睡懒觉被主人发现,赶紧讨好地喵了一声,辩解说自己已经干完活了,绿竹给它擦洗过了。 “干完了不早些回来?你这是想冒充工时,想多领好处吧?”皎月哼了哼,在小猫屁股上给了一巴掌,以示惩戒。 小幻瞧见卫封似笑非笑地看着它,不禁有些羞恼了,朝他炸毛又龇牙,被皎月镇压了,才老实交待了。 皎月跟卫封道:“这小东西鼻子灵,我让它去闻了闻,已经找了几个地方能打井的。你来看看。”说着,她把刚才的舆图寻了过来,指给卫封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过都在十五丈深左右,水量很充足。” 卫封快速地转到着脑筋,手指敲打着舆图想了片刻,又瞄了小幻几眼,道:“我去跟父亲商量商量,另外,把你这小爱宠借我使使如何?” 小幻顿时站起来,朝他呼呼两声:“本小爷不是给你干活的,你个光杆!” 皎月一巴掌呼到它头上,骂道:“长本事了你!走一趟又不费你多少功夫。”打了一巴掌又给颗甜枣,道:“好好去,回头给你加餐小鱼干!” “喵~”这个可以有! 一听加餐小鱼干,小幻幽蓝的大眼睛慢慢变得水蓝深邃,它轻轻甩了甩尾巴尖,算了,本猫爷就走一趟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要知道主人加餐的小鱼干可不是外头打来的,而是混沌珠空间的河里天生地长之物,那银光闪闪的小银鱼,它在各界面流窜的时候也没少吃这类东西,可都比不得这小银鱼美味。 难得主人肯捞一回打牙祭啊! “喵。。。。。。”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 卫封这边再次匆匆而去,那边落英却赶回了院子。 落英这次去大房那边,因是‘奉令’来打听公中份例的,所以,这次也没人随便应付她,而是派出了个叫邓安家的管事嬷嬷给她说项。 按她的说法,公中出的份例,主子们不论大小,一年四季内外各四套衣裳鞋袜,或早或晚总归每季提前半月发完; 首饰每年年初和年中各添一回,每次三五件倒不一定准;大厨房的份例饭菜是每个主子四菜一汤一道点心,这里头有荤有素,吃什么厨房按流水牌子来; 此外,主子们平日里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做针黹女红、习武练功等需要的物件都能从公中领,使完了可以再去申领; 其他冬天的炭,夏天的冰都有成例,平日里使的用的家什器物也都是大库房配齐全了的,有缺了少了的,要自己想法子了。至于自己觉得不足的或想要更好的,也不拘自己去置办; 至于说到下人们的用度上,那邓安家的只说:“管他哪个房、哪个院子的,还能越过老太太那边去?” 竟是不给句实在的话来。 落英不知道,皎月听了卫封的话却是明白的。 因为各房下人自己出钱养着的,给多少都是主子意思,便是一文不给,为奴为婢的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邓安家的倒并不算不说实话。毕竟每个院子给多少是自己的事儿,也许有的人就不乐意让别人知道呢。 落英见姑娘不出声,想了想道:“要不,奴婢再去老太太那边打听打听?” 皎月摇头:“这点子事不必惊动老太太,咱们刚去了大房,想来不多久大家都知道的,这时候再去老太太那打听,跟告状有什么不同?” 落英微微红了脸,皎月倒不在意这个。她望着窗外想了想,忽而叫来木蕊,吩咐她收拾了些香玉甜瓜,往各房头都送一篮子去。 木蕊眼珠一转也就明白了,刚才主人和落英的话她都听见了,无非是借着送果子打听事儿,当即转身去捡瓜去了。 这香玉甜瓜瓜如其名,洁白似玉的拳头大小一个,不比白玉子的气味内敛,这瓜的香甜气味远远就散了出去,功效虽平凡了些。 但对普通人来说,也能镇咳祛痰,生津止渴,吃堵了胃口也能消食,肠火结燥的,吃两个就能立时排个痛快,且不用担心拉肚子。 这东西算不得多好,所以,皎月不过是爱这香甜口味,便在混沌珠里进化过后又在翡翠谷田间地头种了些,每年也就收那么十几筐,这次她带了五筐来,剩下的都留给她爹了。 “给蓉姐的院子里多捡两个,跟她说我这阵子不得闲,等忙过了就寻她说说话。此外,松风院也多几个。” 她公公还有几个妾,她虽不怎么乐意打理这些人,但有年岁小的弟弟妹妹跟着生母,倒不好全然不顾。 皎月看着木蕊和竹叶前后提着果篮子出了院子门,收回目光,对落英道:“看来,咱们安园还是得添人手。” 主仆两个又细细商量起来。 *** 忙了大半天,眼瞧着金乌西坠的时候,大厨房送了菜单让选菜。皎月见卫封这次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便自己随便挑了几个,剩下的随便搭配就是了。反正她和卫封也有些吃不惯。 那前来送单子的管事婆子揣起单子,却堆着笑脸拉起闲话来,她道:“奴婢听说安园要建厨房,奴婢的儿媳妇也是一把好手,做得一手好菜,奶奶若是要人手,奴婢舔着脸推荐一二。” 皎月挑了一下眉头,又看了落英一眼,落英摸了一把十几个钱出来塞到那婆子手上,笑道:“多谢您的美意,这事还没个章程呢。”然后就送了她出去了。 皎月不禁翻白眼,这多会儿功夫才,消息竟都传大厨房去了? *** 直道晚饭之前,卫封才抱着小幻回了院子,一进门就吩咐丫头们先避一避,外院的人要进来。 小幻自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一眨眼就钻进了屋子去。卫封倒没有进屋,而是等在院子里,不多时,玉泽就带着几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 皎月隔着琉璃窗倒也看得见人,见他们四处指指点点,说着什么,最后往西边厢房后面去了。 皎月让绿竹带了小幻去洗澡,自己趁着功夫闪进空间给它捞了一小碗小银鱼,交给竹叶先把鱼给它先烘了,再拌了饭给它吃,算是犒劳它。 小幻鼻子别提多灵了,老早闻到了香味,还带着一身水汽就冲进了屋子,迫不及待地跳到主人跟前让她帮着烘干猫毛,可不能耽误了自己吃猫饭呐。 皎月一边帮它运功烘干,一边问道:“松风院那边可也找到了?” 小幻娇里娇气地喵了几声:“有是有的,不过比安园还深一点点才行。” 皎月把小幻猫理顺了,想到它的兽屋,便问道:“你打算把兽屋安置在哪里?我看你不若跟绿竹住一个屋子了,这样她照顾你也方便。” 小幻水蓝的大眼睛一眯,颇有些不满地喵了一声,它也是干活的,不拿工钱就罢了,怎么能混到连屋子都跟别人挤呢? 没法子,最后皎月只得答应把兽屋给它安顿到西边的次间去了。 待到卫封回来,皎月问过他应该不会再出去了,便帮他换了身家常舒服的衣裳,手刚一伸到卫封的衣襟上,不由蹙眉道:“外头已经这么冷了?” 她今天下午没出门,光在屋子里忙活了倒不觉得呢。 卫封怕冷着她,握着她的手呵了呵,道:“就是日落这会儿才冷起来的。你要是冷了,咱们屋子里的炭火就烧起来,别为了省炭冻坏了人。” “哪就那么娇气了!”话虽如此,可到底受用,小手握了他的大手,牵着去吃了晚饭。 一时饭毕,木蕊送了热茶过来,也顺便端了一盘子切好的香玉瓜来,连带把下午送瓜得的消息说了。 她先回了各处致谢的话,又特地道:“蓉姑娘说了,‘让哥哥嫂子先忙,等都打点好了我在过来玩才有意思呢。’” 至于打听的消息,她道:“。。。老太太院子里的一等的月例是一两银子,二等的是一吊钱,三等的五百钱,粗使的丫头婆子两三百不等。 其他各房里,除了世子夫人那边和老太太的一样,别处都各自减了几分,一等的在八百钱到一吊之间,二等的最少是六百钱,三等的也有四百五百的,粗使丫头婆子最少有一百五十个钱的。 不过听说做粗使表现好的话,哪个主子额外使唤了也会随手打赏,算下来也不比三等的差。” 皎月有些奇怪,这竟成国公府里的月钱竟也不比县城里高出许多嘛。 卫封原本默默地吃瓜,此时倒是给她解了惑:“你当着这府里的下人都指着月钱不曾?” “那不成还有别的?” “第一要紧的是打赏,还有年节喜事的赏钱,再有差事上摸一些,最后才是月钱呢。” 忙了一天的琐碎事,两人多少有些累了,卫封便拉着皎月去泡澡。他哪里是泡澡,分明就是混闹。两人把净房里弄得到处都是水,最后卫封使大巾子把自己和皎月一裹,把人打横抱在怀里,踢开门便朝屋子里大步而去。 皎月又羞又气,把头埋在他胸口使劲儿咬了一口。 卫封嘶嘶地直抽气,可却依然志得意满地把人往床上一抛,电闪之间随手一扯,裹着人的巾子倏然散来,一具温香软玉的身子轻轻落了下来。 卫封大喝一声,飞身扑了上去,带着人一个翻滚,齐齐跌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去了。 皎月恨他花样多,抬脚就踹,被他一把擒住,捉了玉足轻轻啃了一口,皎月又连踹几下,却给卫封借势又混闹了一回。。。。。。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零七章 潜心积虑 第一百零七章潜心积虑(作者有话说赠送内容) 男人满足以后总是格外勤快几分的。 卫封这两天越发干劲十足,不论是搭厨房,还是寻人挖井,都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美其名曰:“能者多劳!”,白天干活不耽误夜里劳作。 *** 安园的井选在了前庭西南角上,卫封让人单独圈了出来,每天有十数个工匠呼喝着又是挖土又是立桩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而厨房的位置,经过几个管事研究,最后在后/庭附近的东西墙上各开了个角门,厨房就搭在西墙角门外,反正墙里墙外都是安园的地方。 这种屋子不用打地基,不过是搬些砖,和上泥垒起来的四壁,上面再架几根梁、几根龙骨,最后盖上瓦片密了泥浆就行,最后烧火烘干就能现用了。 至于灶头,专门有师傅会搭灶,几个灶头也是砖砌泥糊的,在垒个烟囱也就成了。前后不过两天功夫,一个三间大小的敞亮厨房就弄成了。 这天,皎月特地带了木蕊几个来检验成果,女子们叽叽喳喳又提了一大堆的意见。 最后皎月又让管事的多加了两间屋子出来,厨房里两面墙上都做了栅隔窗,阔朗的屋子中间分别用两排砖做了类似屏风的隔断,这样既不影响总体,又能各自不受太多影响。 此外,皎月又特地喊了卫封来,两人商量了一番,在不远处又搭了个简单的阔屋子,专门用来存放柴炭。毕竟把大量柴炭存在正院里与不如角门外这里安全。 另外还做了排水沟,临时养活物的地方也圈了起来,如此一来,管事的只得重新加了工程,又去内院管事那里领了锅碗瓢勺、座椅板凳、钩子架子、水翁粮囤凡此种种,统统摆布上,最后总算 得以通过,揣着一吊赏钱,高高兴兴地带着人手收了工。 *** 有了厨房,人手的问题就再不能耽搁了,皎月正琢磨着人手从何而来,外头豆蔻就传了话来:“绣球姐姐来了!” 绣球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皎月倒是不好不见,便道:“叫进来说话。” 绣球进了屋子,抬眼就见正面的榻上斜靠着一位美丽不可迎视的丽人,乌云似的一头秀发上只簪了两朵水灵灵的粉紫杜鹃花,没有任何金银珠玉,倒是把人妆点的超凡脱俗。 她连忙垂下头,看着脚前三尺的地方,蹲下身子行礼道:“奴婢绣球,问封大奶奶安!” 皎月对她的称呼暗自抽了抽嘴角:“二婶子怎么让你来了?” 绣球依然蹲着身子,道:“回封大奶奶的话,我们夫人说,您多会儿有空,她和四太太约了一起来坐着说说话。” 婶子们亲自来说话,没空也得有空啊! 皎月腹诽,指不定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嘴上却客气道:“怎么能让婶子屈尊过来,改天有空合该我这小辈儿的亲往才是。” 绣球早有话等着了,她道:“我们夫人说了,奶奶您这段日子忙,她们也是顺路走走看看,若是不来,反而不能安心了。” 皎月笑道:“既如此,你回去说,我这里原也没什么大事,请婶子们尽管来就是了。” 因是大丫头倒不好拿小钱打发,瑞草便塞了个果子给她,送了人出去。 皎月这边得了这个事,少不得重理云鬓,更衣换装的一通忙活,刚穿戴整齐,二夫人和四太太联袂到了! 皎月带着丫头们接到厅外,笑吟吟地向来人道:“婶子们来的快,侄媳妇刚想让人去迎一迎!” 二夫人笑道:“侄媳妇客气了,咱们过来瞧一眼,哪就用去迎了。”说着她瞥了一眼穿堂的屏风,好奇地道:“这怎么里头已经摆了一座屏风,外头又挡了一架大的?倒像是屏风开会了。” 皎月请了她们往正厅去,边走边道:“所以我说正要去人迎呢,前头有做活的外人,我这里怕婶子们撞上,才特地又挡了挡。” 两人释然,她们是来得急了些,四太太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有些踌躇之意。皎月眨了眨眼,问道:“四婶子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 四太太恍然回神,摆手道:“没什么,婶子瞧着穿堂前后也该搁人看着才好些。” 皎月随口道:“可不正准备加派人手么。” 进了正堂,上了茶果,刚说了几句话,外头又有玉泽来传话说,送柴炭的来了,问主子究竟放哪儿。 皎月让明溪拿了角门的钥匙和柴炭屋的钥匙去验收,有吩咐竹叶跟着一起去,没问题的话,照价付钱;如果拿不准什么炭的,最好去外院那边找个管事帮帮忙。 二夫人和四太太听了互相递了个眼色,这安园果然一片繁忙,还很缺人手呢。 二夫人放下茶碗,开门见山地道:“婶子们知道你这里忙,也不多扰了,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侄媳妇打搁个商量。” 皎月知道重点来了。 就听二夫人笑道:“我们也是听说安园这边正寻些人手,我们两处别的没有,粗使的丫头婆子和壮劳力倒是有富裕。” 皎月不解问道:“侄媳妇刚来,眼下还没太明白府里的事,不知二婶子的意思是。。。。。。” 四太太憋不住,直接道:“嗨,这么说吧。反正侄媳妇你这里要用人手,粗使干杂活儿的人,用哪个不一样?能把活儿干好,不偷懒耍滑不就行了? 说实话,二房的墨香斋和我们四房的在望轩,这两处经济上是比不得你们宽裕的。而这些年,不但孩子们日渐大了花费也多,下人们也是儿子孙子的滚起雪球来。人活着总得穿衣吃饭,人多差事少,这不是干养着么!” 四太太都这么直接了,二夫人也直爽地道:“我们这是来说合说合,上等的丫头我们是不做想头的,不过要是用到使把子力气或者有些粗手艺的,我们倒是能出借几个人手。 这些人的吃、穿、住均不用你操办,你只管发一份工钱,你想借几天都行!工钱按日算都行。” 直到把两位婶子送走,皎月还处于震惊当中!这国公府果然藏龙卧虎,两个女人,这等经济办法都想出来了!不得不说,这法子还是挺不错的! *** 自华院里 牛嬷嬷朝一边努了努嘴儿,道:“那边的两位刚回来了,听说是要把粗使的名额给包圆儿呢。出借,按日算工钱,亏得她们想得出来!” 卢氏摔下账本,盯了牛嬷嬷一眼,正色警告道:“这些年你和蒋麻子她们做的黑心事,打量别人都不知道怎地?别人忍气吞声不过是大房势大,人家不想硬碰,只等着看你们自己遭报应! 只你们到底是我的陪房,做事很该收敛些!如今不同以往,三房眼见有了主母,虽说辈分小了些,可到底也是能主持一房事务,且三房跟咱们一样又是嫡出,要钱有钱,论势有势,哪样比咱们差了?二房四房借机攀附也是被你们逼得太狠了。 传我的话下去,以后派差事不许再故意压着二房和四房的人手,你们今天作得起劲,指不定明天就自寻了死路。到时候可神佛救不了你们!” 警告过了陪房,卢氏又让人悄悄寻了尹春生,细细交待了一番。 *** 在望轩里 四太太仰靠在橙红绣金菊的大引枕上,眼底一片冰冷。 她的奶娘正陪坐在下手的小绣墩上,凑近了小声道:“。。。门儿上的丫头亲眼瞧着那老货一脸衰败地出了正房,直接去了蒋黑子的屋里。 两个人关起门来嘀咕了半晌,有人看到那蒋黑子开门出来的时候,脸上更是蒙了一层黑漆一般。” 四太太鼻子里冷冷地哼了哼,哪里还有先时在安园的浅显模样? 只见她抚弄着指尖上鲜红的豆蔻指甲,垂着眼皮道:“让人张罗得再响亮些,尤其是老太太老太爷和外院那边,不管这粗使的差事能不能成,大房是再坐不住的,只怕就是老太太也再装不得傻了。” “是!” 默了片刻,四太太幽幽地道:“证据可都搜罗好了?要万无一失才行。” “姑娘放心,那几个黑心干的事,哪里还用专门去寻,一抓就是一把,这么些年,大伙就等着这一天呢!” 四太太阴沉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她害我亲人如此,我必当要她们各赔上一条腿!” 国公府里,有几道急匆匆的影子无端地打了个冷战,不由把早早穿起来的袄子裹得紧了些。 *** 墨香斋里 二夫人张氏正在次间里耐心地指点着两个女儿习字,大丫头绣球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在落地罩外头朝张氏打了个眼色。 张氏叮嘱两个女儿好好写,自己转身到了外间。 她抬脚走到窗下的短炕上坐了,打量窗外没人,才略低了声音问道:“消息可传出去了?” 绣球道:“夫人放心,都传出去了。这两天老太太园子里的白玉兰竟开了几株,今个一早特地给 熙和堂送了信儿去,老太太来了兴致,带着人去看稀奇。这一路上来往的人不少,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说着这事,想不知道都不行。” 二夫人一笑:“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手段,咱们把事情宣扬的越是热闹、越是明道,那边越是没法子压下来。呵呵,我倒是要看看,老太太还偏她到几时!” “在望轩那边?” 绣球忙到:“那边也以及准备妥当了,只看时机。” 二夫人想了想道:“你去一趟,也不用特地遮掩了,明着就说我让你去问那边的粗使人数。不过你见了四太太叮嘱一句,万不可轻举妄动。 咱们这一击必要得中要害才行,不然宁愿再等时机也不能失了底牌,让人有了防备!” 说着,张氏慈爱地往里间看了看正乖巧习字的女儿,咬牙道:“不打杀了那两个老货,不足以为我儿报仇!” 刚刚打过冷战的影子不由背后升起一股寒气,瞬间打了个抖,四下瞅了瞅,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怎么觉得这么阴寒呢! *** 皎月心里也有自己的合计,她一边派了木蕊去小姑子那边,一边又让豆蔻往卫封那边跑了一趟。 卫蓉美滋滋地丢了个玉颜果进嘴里,嗯,酸酸甜甜才更钟她的意,好吃!关键是能美颜啊! 木蕊耐心地等着小姑娘连吃了七八个,才提醒道:“小姐不可一次多吃,一天吃七八个也差不多了,再多要上火的。” “你不早说!”早说她可以分三次吃嘛!现在好了,一下子都吃完了,今天就只能看着了! 木蕊并不吱声。 卫蓉擦了擦手,眼波流转,忽而指着身边的丫头道:“倾城、城国去外头看着点儿,如花,似玉,你们退下!” 木蕊好笑地看着小丫头,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等人都出去了,卫蓉方清咳了一声道:“好了,看在你每次送果子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 你回去跟月儿姐姐,哦,是嫂子说,在咱们府里,总揽管家的是大伯母,这个国公府将来也是人家大房的。 国公府是不小,差事也不少,可府里的家生子一代代越来越多,各房婶子们、嫂子们带来的陪房也不少。刚来的时候都缺人,一股脑要来不少,结果时间一长人生人,孩子生了孩子,可不就养不起了? 别说他们两房,就说我娘当初留下的人手,如今也有不少没活干的,拉家带口的,全靠我和哥哥时不时接济一二才能活下去。 不过这也不全是大房的事,祖父和爹爹他们也经常为了安置军中的那些伤残的部下,把人安置到咱们府上的庄子铺子里,自然也挤占了不少名额,所以,就这样了。 所以我说,如果她们两房乐意借,那是最好不过了,省得现在要了身契,将来都是负累。咱们国公府只有进人的,除非犯错,还没有卖人筹钱的呢!” *** 井还没打完,卫封就不得不去当差了,他只有七天婚假。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卫封就悄悄地起了身,摸黑找到衣裳去了净房。不过当他洗漱回来的时候,就见月儿略带些迷糊地正吩咐人给他摆饭上茶了。 卫封一时心中涌起暖流,忍不住上前拥她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含糊道:“月儿,你 怎么这么好。” 又道:“以后你不用起这么早,早上冷。我一个大男人,在路上看见什么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 皎月依在他胸口道:“那你以前没娶媳妇,可是现在你有媳妇了,再不能让你吃不上饭就出门去。快去换衣裳吧,我都帮你打点好了。” 说着推着卫封去了里间,帮他束好头发,拿一个青玉冠轻轻拢了起来,紧紧簪上;又换上了夹衣外袍,扎了蹀躞带,又在腰间给他挂了个荷包,嘱咐道:“这里有伤药,有止血药,还有跌打药油,还有三颗百灵丹,可以解毒恢复伤势的。”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零八章 帖子 那人仗着力气大,顶着无数白眼,很快挤到近前,人群里还真有一套桌椅板凳,上头还有笔墨纸砚,只是跟前已经排起了长龙。他先朝一个打下手的小厮问道:“这位小哥,敢问这是都招啥人?” 小哥清明这阵子可火了,眼珠子都不抬就甩他一句,道:“那不是贴着吗?自己不会看啊!” “俺不识字,看不明白心里着急啊!”那汉子赶紧拱手,送上笑脸。 玉泽见围上来的人也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冷声道:“诸位,安园今日在此招工,凡是符合要求的都可以报名,不过招工人数有限,最后谁被选上,谁没选上,这个不好说。 如果谁打量报名就一定能招上的,我奉劝诸位,还是往别处寻差事吧。” 他声音不高,却十分有穿透力,哪怕是最外围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眼见众人已经安静下来,玉泽又道:“此番安园招两种工,大家听好了,一种是国公府家生奴仆的,一种是外聘的。 无论哪种都要没有前科劣迹,没有不良习气嗜好的,身体健康的,凡符合要求的,或有一技之长,符合招工要求的都可以报名,要求一会我会细说;此外,外聘之人要有保人作保。 本次招工三天为限,下面的要求大家听好了。。。。。。” *** 颖国公父子下了朝,刚进自家大门,就见外院的一个跨院里不少人进进出出,互相打听着很是热闹的样子。 颖国公住了脚,扭头问儿子:“今日,可有什么喜事?” 卫放有些莫名地道:“没听说啊!”要是有什么,卢氏一般都会事前跟他提一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看弟弟:“莫不是打出水来了?”打井出水对一户人家来说也是惠及子孙的喜事,这样也说得过去。 卫翊摇摇头:“不可能,昨晚收工的时候还说,至少还得三四天才能挖到预定的深度呢。” 卫放一努嘴,随从揪了一个下人过来。一番打听才知道安园又闹了这一出。 卫放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弟弟,道:“你儿媳妇。。。。。。” 卫翊捋了捋短须,若有所思地嘀咕道:“这感情好,我正愁给人找活计呢。”明着给儿子院子塞人不合适,这可正好了! 说着,他立刻朝裴浚吩咐:“赶紧地,让那几个人速来报名,他们要是通不过筛选,可别怪老子没给他们出力!” “对了,还有那谁,也送个信儿去,我瞧着封儿媳妇眼光特别,指不定就能选上。” 卫翊这边当机立断吩咐人去应聘,颖国公的脑子也不比儿子慢,当即喊了福贵过来:“你先去占几个名额!回头我有用!”话说他手里也有需要安排的人,正愁没合适的地方呢。这不,打瞌睡就来了枕头了!好,好啊! 福贵砸砸嘴道:“老太爷,您没听那下人说一定要本人来报名么?再说,人家公开招工,您这么走后门也不合适啊!”没瞧人家二房当家人都是让人去报名的么。 颖国公白了他一眼:“走后门咋地?不过是报名,又不是直接入选!快去!” 福贵无奈去了,想他堂堂国公爷的贴身管事,如今也落到跟着小哥说好话的地步了!唉~ 卫放瞧着亲爹和亲弟弟,简直无语至极。 都说他显老,他有这样的爹和弟弟能不老得快吗? 一个个都是护犊子的,手下的兵也好,将也好,凡是伤了残了的,过不下去了的,都找老将军和大将军讨活路,国公府这么些年自己下人都安排不过来,还得安置这些人。 卫放摇摇头,提醒道:“爹,二弟,你们可悠着点,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封哥媳妇可不好糊弄!” 那几个人,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么?光他都安排了几次了,最后没超过一个月都给 退了回来,这次竟然还塞给新媳妇。。。。。。 颖国公看白痴似地看着儿子:“你老子是糊弄人的人吗?老子这叫不拘一格降人才!” “弟弟举贤不避亲!” 卫放无语凝噎了。不过,好像他这里也有人要安排呢,反正都是外聘,聘谁不是聘! 于是他也急匆匆打发人出去传话了。 *** 皎月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是受了三夫人她们的启发,和卫封连夜商量出来的。 那天睡前,卫封枕着双手,盘算着说:“我估摸着,等咱们这边安顿差不多了,管事的就会来问你挑人手的事了。咱们倒不如趁着三婶她们的东风,把人手一遭公开选了。” 皎月支起胳膊来,惊讶地道:“这能行吗?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就怕府里不许呢。” “快别起来,凉气都进来了,看再冻着了!” 卫封把人收回怀里,又细细掖好被子,才道:“先干了再说。府里虽没人这么干过,可也没明文说不许!反正咱们年轻,干点什么破格的事也正常,早早就循规蹈矩的才自作自受呢。” 皎月对此十二分的点赞! “咱们这么做也是没法子!”卫封抚着媳妇滑嫩嫩的肌肤,给她说起府里的事来,他道:“我原也不这么在意这些,不过听大哥传授成亲的经验才有了意识。 大哥说,他那时候没人给提醒,傻呵呵的。结果陪着大嫂回了趟门儿,一进院子,好么,院子里黑压压站了半院子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过了三天的忙活劲儿了,府里管事的给送人手来了。 当时他们也没坚持就点了些人手,结果当天晚上,大伯母又提出给他们拨两个管事和嬷嬷来,老太太又赐下了几个大丫头。。。。。。 要不是大嫂后来发了脾气,连五老太太都要塞几个人过来了! 大哥说,如今他那院子里,一晚上要几次水,第二天一早,保管满府都知道。你说可怕不可怕?” 皎月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卫封。 卫封啄了她一下,加重语气道:“你别不信!大哥说,他特地试过的!” 皎月无力地倒在他胸前,呻/吟一声:“我绝对不许咱们的事传出正房去!”要不要这么变态啊!专门打听人家房里的事,这是什么嗜好?! 两人就此定下了这般计策来。 *** 用卫封的话说,哪怕是最后选中的人背后有人,经过这么一遭也算去了名头,再想仗着谁的势是不管用了,谁不服直接革职丢回去!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报名的时候舔着脸说道:“咱原是某某院子里当某某差事的。” 清明如今胆气壮了不少,一翻眼皮:“那您来这屈才了,还是继续当差去吧,别耽误了您的正经差事,万一给主子发现你这三心二意的,回头打你板子!” 来人暗自咬牙,心话,要是没主子的意思,他敢来报名吗?却真怕报不上名回去没法交待,只得打迭起笑脸,道:“清明小哥,您瞧来报名的这些人,除了那没房头的闲人,哪个不是主子许了的?”那意思他可不是擅自离岗的。 清明小哥一皱眉头:“你这可不好办啊!安园要的人都是眼下手上没差事的,你这还得先辞工换岗,不符合要求啊!再说了,万一你辞了差事,这边又没选上,你后悔可就晚了!” 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喧嚷到:“大家都听好了啊,只招手上没实差的,有实差的不要,自己辞工又没选上的,后果自负啊!” 这一通嚷嚷后,确实有不少人摇摇头遗憾地离开了。毕竟安园虽好,到底握住眼下的差事才是要紧的。 *** 招工的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皎月却为手上的两个贴子蹙起了眉头。 帖子是新上任的门房接的,一张是大姑太太的小儿子月底办周岁酒,帖子是以武安侯世子夫人能的名义直接下给安园的; 还有一张是下月初老太太娘家兄弟,程家舅爷五十大寿寿筵的帖子,帖子是下到府里的,各房都收到了卢氏派人递的口信儿和帖子抄件,二房的帖子自然落到了她这里。 皎月捏着帖子琢磨了半晌,让人把松风院里的陈大管事请到了东厢房的议事厅里。卫封不在家,这些事也没个人能商量,好在这贴子是陈大管事派人送来的,且这些年他一直管着松风院,这事问他也合适。 陈大管事五十上下年纪,身材魁梧脚步轻捷,面相上就看得出这绝对是个精明强干之人。皎月听卫封私下说过,这陈玄本是军中的一个低级将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国公爷硬是保了下来,此后便携家带口进了国公府。 公公能把松风院交给这个人管理多年,想来也是极为信任的。皎月知道对方不是奴仆,便让了座,上了茶,这才与他说话。 皎月也不废话,略寒暄了两句,就直接道:“我想知道以往对这类帖子,或者说二房对外的人情往来都是怎么处理的?比如这次的帖子。 是届时跟着老太太去走一趟就行,还是要单独备一份礼?咱们这房的人是不是都会去?” 陈玄端起茶饮了两口,赞道:“好茶!只在二爷书房里吃过两次,好像还没这么鲜润。” 皎月一笑,并不答话。公公那的茶自然是她送卫封的,定然是时间长了没她这里的新鲜了。 陈玄又舍不得似地喝了两口,才放了茶碗道:“少夫人既问了,在下就解说一二,您听听即可,也许您另有处置法子也不一定。 咱们国公府是没分家的,对内虽然有各房的说法,但对外来说只有一个国公府,这是一点。 再说到人情往来,从外头人的角度来说,如果目的是与国公府较好,自然是以国公府的名义回礼往来,回礼附的礼单子也盖着国公府的印儿; 再者,如果是各房自己交往的朋友或散亲戚,那自然是以各房的名义礼尚往来,礼单子上也是松风院的印儿; 至于个人往来的亲朋好友,或以夫妻名义或以个人名义礼尚往来,礼单子也是个人或者本园子的印儿。 不知道在下这样说少夫人可明白了些?” 皎月蹙着眉头,明白是明白了,如此一来她自己和安园岂不是也得刻个印儿? “都什么样的帖子世子夫人会抄给各房?” 陈玄不由微微点头,这少夫人是个敏锐的。他道:“不太多,一般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这边的实在亲戚才会如此。许是她认为府里虽有礼尚往来,各个小辈也应表表心意才是。且,有时未必每房都抄到。” 皎月倒是明白些了,那就是说,抄给哪房了,哪房自己另表心意,没抄的就不做要求了。 不过她又拿出大姑太太的帖子请教道:“这个帖子陈管事有什么指教?这两家亲戚走动有什么要注意的没?” 陈玄瞄了一眼,这张帖子是门房直接送到安园来的,他还不曾见过,不过也不稀奇。 他微微闭目思索了一下,“嗯,我想起来了,武安侯府世子的小儿子璟哥儿月底满周岁,是个白白胖胖、十分喜人的小哥儿。据说,武安侯老夫人一天不见这个小孙子就吃饭不香,两天不见睡不着觉,三天不见就喊人去接了。嘿嘿嘿。。。” 陈总管说着自己也笑了几声。老太太爱笑孙子那是没道理可讲的。 皎月明白了,这小娃娃的礼物必然不能轻省了。 陈管事又提了提程家:“老太太统共兄妹三个,亲妹子嫁给了如今的沛国公,现在也是国公夫人,唯一的弟弟程舅爷现任文源阁主事,主管史书部,眼下据说正修《楚国通史》来着。 程舅爷有两子一女,目前都在京中,俱已娶妻生子,过两天少夫人应该能见到,若是备礼的话,回头我让人抄了这两家的人口细目来,许是少夫人能用得上。至于程家的礼,原本二房是备了的,不过少夫人可以自己在斟酌斟酌。” 皎月才没空斟酌呢,直接让陈管事就按以往的来,还对他说:“我这阵子忙,也还没摸清府里和各家亲戚的路数,这些日常的往来陈管事依旧例办吧。多会儿我这上手了,咱们再商量。” 送走了陈管事,皎月又把小姑子请了来。 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有诗云‘洗手作羹汤,先遣小姑尝’了。新媳妇刚到婆家,两眼一抹黑的,凡是总得有个人打听,问小姑子总比直接问婆婆强啊。 这不,得意地昂着头,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小姑子这不来了? 皎月连忙把人请进自己的正房起居室里,让到南窗下的炕上坐了,摆上好茶好果子,外加四色新点心招待小姑子。 卫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咯咯地指着皎月道:“哎哟,真是报应!叫你小时候跟我吵架,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得哄我?早知如此,你就该当初多巴结我些。咯咯咯。。。。。。” 皎月白着笑倒在软枕上的小姑子,这小妮子果然还记仇呢!她没好气地道:“别笑了,早知道会嫁给你哥哥,我早把你收拾了。快起来说话。” 卫蓉笑了一场,哎哟着爬了起来,又指着皎月抱怨:“你态度不好!” 皎月无法,只得递了个果子给她甜嘴。 卫蓉吃了半个,才歪着脑袋道:“说吧,又什么事?” 皎月把两个帖子给她看了。 卫蓉自然和陈管事不同,她是这么说的:“自打我娘不在了,亲戚们少有往松风院下帖子的。松风院没当家主事的,也没让我们这些小的去吃席随礼的道理。二房的孩子有事跟着大房伯母一起出门的。 至于满岁酒,武安侯府上应该会给国公府下帖子的,大伯母那边没抄过来,自然是两个府上走礼了。你这份应该是大姑那边特地给你的。”为啥她也不知道了。 卫蓉又给她说了两家都那些人,谁谁什么性子,谁谁和她关系不好云云,最后皎月道:“好在两家都没有比咱辈分小的。对了,你打算送什么?嫂子我参详参详,免得重样了。” “我是早知道,所以早打算好了的。程舅爷那边送一副鹿皮护腿,他常年在公事房里坐着修书,那地方冬天冷得要命,送这个应该用得上。 至于小表弟嘛,金锁银锁那是爹他们送的,我这个小表姐,只送个小玉猪挂件就得了。” 说起玉挂件,皎月倒想卫封了。 这人在的时候,哪怕不在眼前,她心里也是踏实有底的,可这一离开,她就觉得总像是少了些什么。 皎月晃了晃头,把卫封暂时赶出脑海,道:“要不,咱们去逛街?我这边一时也想不到送什么,只能去铺子里瞧瞧了。” 第一百零九章 衣裳 第一百零九章衣裳 皎月还想着能借机出去透透气,这两天忙得她就差四脚朝天了,不过她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 豆蔻来传话:“老太太请少夫人过去说话。”皎月身边的人对她的称号还是跟娘家一样习惯叫‘姑娘’,不过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们也很注意,免得别人挑理。 “估计也是这事儿!”卫蓉把个果子塞进嘴里,抹了手,站起身来,“我陪嫂子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是闲着!” 两人到了熙和殿,见卢氏、史氏、还有三夫人和四太太都在,正围着老太太说笑。两个人给众人见了礼落座,老太太把爬在她怀里玩耍的庭哥儿递给史氏,道:“这小子又长份量啦,祖母都快抱不动啦。” 史氏含笑接过儿子,道:“就是个能吃能睡的,不肥才怪。”说着在儿子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庭哥意外他娘跟他玩儿,便咯咯笑个不停。 老太太歇了口气,道:“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后天武安侯府上办周岁酒,再两日后又是你们程舅爷家寿筵,都是实在亲戚,还跟往年一样,咱们全家都去吃宴。 别的都罢了,封哥媳妇是新媳妇,也正好见见各家亲戚。老大家的,你多照看着她,这次还是让她和蓉姐,还有二房的孩子跟着你吧。等封哥媳妇以后熟悉了你在撂手。” 卢氏忙称是,又对皎月道:“听说小姑子单独给安园下了帖子?”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皎月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帖子来,道:“正想跟祖母和大伯母请教,这礼儿随什么好。孙媳刚来,对亲戚们不熟,只怕有像不周到的。” 卢氏把帖子直接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扫了一眼,又递给她,道:“你是新媳妇,你大姑想来是怕冷落了你,才单独下了帖子。你只管去,礼儿倒是不比在意。” 话说如此,可没有接了帖子空手上门的客人,更别说大姑太太是老太太的亲女儿了。 卢氏善解人意地对皎月道:“你不必担心,这些常礼各房都是备着的,你跟陈管事问问就是。你这里的礼儿,小孩子不外乎小镯子,长命锁之类的。程舅爷是长辈,你心意到了就好,谁也挑不出理来。 倒是你是新来家的,那两府上都有小辈,第一回见面,少不得表个心意。灵儿媳妇,你回头把你当初送礼的单子给你弟妹瞧瞧,让她参详参详。” 皎月连忙谢过两人。众人又议论了一番做客的衣裳首饰之类的,才各自回去了。 不过这一番闲谈也有收获,皎月知道了程舅爷喜欢读书写字,反正读书人的爱好都差不多,她心里倒是有谱了。 不多时,史氏跟前的杜鹃送来了单子,还解说到:“我们奶奶本想亲自来,不想庭哥儿闹觉,又怕耽搁了您的事,便使奴婢先送来了。 我们奶奶嘱咐说,这是两年前的单子,轮到今日只怕有变数了,最好还在跟外院管人情往来的管事对照对照,免得落下了不好。” 可不就是么,两年时间有的有的孩子出生,有的姑娘出嫁,有的媳妇进门。。。。。。这变数还真是不可小觑。 皎月让瑞草赏了她一个荷包,送了人出去,又叫落英直接带着史氏的单子去外院核对核对。大户人家都有专管人情送礼的,记着各种亲朋旧故家里的情况,一应年节的表礼和各种特殊日子没有不记得的。 皎月瞧着落英带回来的核对单子,不由咂舌,光武安侯府上的小辈就有十一个,这还不算到时候可能会遇上的,别的亲戚家的孩子! 落英建议道:“谁出门儿也不可能随身带着一箱子礼儿等着去发,京城这边认金银,不如咱们多带些金银锞子荷包,又不占地方。” 皎月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先把这几个月混过去,以后再慢慢打算吧。对了,咱们成亲的时候倾的金银锞子还多少?” 瑞草忙查了一下自己的帐目,回道:“金锞子还有六十二对,五钱的,银锞子有一百五十五对,是八钱的。” “对比着大嫂的礼儿略减一等,去准备吧。” 打发了这些琐事,皎月伸展了下腰肢,还没等歇歇,就又有人来报:“萱姐和芫姐吵起来了!” 皎月脑子里现转了一下,原来是二房的两个庶出姑娘,问道:“她们俩吵个什么?蓉姐呢?”说着也赶紧起身往外走,她是长嫂,这事必然得管的。 这一天真是没个消停! *** 风荷院的堂屋里,桌上落着两件粉白色软缎子的衣裳,已经被扯得皱皱巴巴,地上还散落着丝线和花绷子,打碎的茶碗碎瓷片和茶水零落满地。 两个大的女孩,一个嘤嘤哭个不住,另一个气愤地满脸涨红,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吓得哇哇跟着哭。。。。。。皎月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躲在门外的丫头见到一群人匆匆赶来,连忙朝里头喊了一声:“少夫人来啦!” “这是怎么回事?这院子的管事嬷嬷是哪个?”皎月迈进门槛,扫了屋内一眼,把目光落在一个管事媳妇模样地人身上。 那媳妇瑟缩了一下,忙上前行礼,道:“回少夫人的话,奴婢是大小姐院里管事嬷嬷,男人叫张成。大小姐不在,奴婢先过来看看。这院里的房嬷嬷,奴婢还没瞧见。。。。。。” 这可不是她告状,事实如此,她也没法子遮掩,谁叫少夫人上来就找管事媳妇而不是先问吵架呢! 皎月冷着脸,两个姑娘吵架能把屋子弄成这样,也是够本事大的。她才来没几天,也没功夫跟着些弟弟妹妹多接触,不成想,倒是些不消停的。 “去把人找来!”皎月吩咐一声,自有跟从的婆子去找人。皎月又让人把小不点卫莞抱起来哄着,这才挑了地方落脚,进了屋里。 小丫头连忙收拾出一块地方,把椅子上首的椅子擦了,桌子抹了,才让少夫人坐下。 两个吵架的姑娘起身来行礼,皎月一摆手,“为什么吵闹?” 两个姑娘互相哼了一鼻子,这个道:“她抢我衣裳。”,那个道:“明明是我先选的,是你抢我的。” 皎月懒得听她们叽叽喳喳,便指了个一直垂着头的小丫头道:“你来说,从头到尾,不许漏一点儿,不然就去浆洗房当差吧。” 那小丫头一抖,她可不想去那地方,这马上就入冬了,那地方可不是最苦的。小丫头挣扎了一下,抱歉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开口道:“奴婢叫绿儿,是,是芫姑娘的小丫头。 先头针线房送来后天吃酒席的新衣裳,就是那两件。”她微微指了指桌上的两件衣裳,又道:“我们姑娘喜欢海棠花的就先挑了,萱姑娘不喜欢菊花的,就跟我们姑娘说没大小,该姐姐先挑。 后来争执起来,打碎了茶碗,衣裳也扯坏了。。。。。。” 连个小丫头都成精了,瞧着一番话,跟没说差不多。皎月看了那小丫头一眼,问那张成家的:“这屋里的摆设器皿都是府里的?可有记载?” 张成家的连忙道:“是府里统一配的,出入都有记载。” “按规矩,这损坏了如何处置?” 张成家的瞄了一脸发呆的两个姑娘一眼,道:“要么自己赔钱,要么自己买来。。。。。。”不过是个说辞,府里不差这点钱,哪里就真的让主子们赔的。 皎月才不管,她打量两眼道:“既有规定,你就着人把这里损坏的物品登记了,或者两位妹妹自己买来顶上,或者自己拿体己照价赔了,不然从月钱里扣除也成。至于新衣裳,既然都不想穿新的,就穿旧的吧。” “此外,丫头们没照顾好主子,任凭主子吵闹也不阻止,每人罚一个月的月钱,下回再有,罚双份!屡教不改的,直接送到浣洗房去!” “把莞姐儿送回去,跟着她的奶娘和丫头婆子没照顾好小主子,一律罚一个月月钱。至于房嬷嬷,寻到了以后直接交给陈大管事去发落。” 说完,留下一堆大眼瞪小眼的主仆,自己带着人又呼啦啦走了。 “她怎么能这样!”卫芫气得一跺脚,“连对错都不问就罚人!” 卫萱怒视着卫芫道:“都怪你,现在什么都没得穿了!” 说着,捡起扯坏了的衣裳看了看,根本没法补救了,不由又哭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明明当初选花样的时候是我要得海棠花,你自己的花样没了,不去外头找,偏来抢我的。害我也没衣裳穿。。。呜呜呜。。。。。。” 卫芫一扭头,道:“你可别忘了,我只说若是没海棠,梅花也可以。我又没说要菊花的。”现在明明送的衣裳有海棠,她要了有什么错! *** 皎月忙了一天乱七八糟的事,一个人简单吃了晚饭,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靠在榻上让紫烟给她顺头发,趁这功夫,她才问起落英:“都打听出来了没?” 落英道:“打听过了。早在月初就知道要吃酒席,府里给大小主子们都量身做了新衣裳,当时针线上是拿了花样册子的,可以自己选花样,也可以不选,由针线上配。 针线上的人说,二房除了咱们姑爷要成亲早准备了,别的小主子都有一套,两个姑娘当时都看好海棠的花样,不过。。。。。。” “不过什么?” 落英放低了声音道:“针线房一共绣了两件海棠花样的,不过送衣裳的时候大房的芷姑娘看中了一件,先挑了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处罚 第一百一十章处罚 “掀就掀了吧,她们能糊弄主子,还不让主子撒撒气了?” 皎月淡定地挑了挑眉头,凡事总有个限度,既然人家不想忍了,就不忍了呗!没人来找她,她自己也不会主动去出头,真找她,她也不会客气。 她依然先去了东厢房跟管事们说话。 “。。。。。。玉泽还是先总理招工的事,初选也由你一并塞选了,后面第二选的时候带上小幻,小鱼干我已经备好了,用的时候找绿竹去拿,记住,每天不超过五条。 白鹤多关注打井的事,后面园子里的干粗活的人也要注意监管起来;落英一总把粗使的丫头婆子留心起来,好的不好的都记下来, 此外,还要去松风院找陈总管和外院的人情管事,把近一两个月,跟咱们安园可能有关的人情往来察看察看,早些心中有数; 明溪要带着人去前院,把姑爷的小库房理出来,钥匙和库房的清单找竹叶去拿。。。。。。。” 众人纷纷离去后,白鹤却留了一步。皎月见了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让人去外头守着。 “说吧,什么事?”皎月有些好奇。 白鹤略犹豫道:“这事也许跟主人无关,不知。。。。。。”他怕主人嫌他多事。毕竟他们这些妖一旦认主,就死心塌地了,要是有事不说心里不舒服。 “没事,你尽管说。” 这四妖里,皎月对白鹤和竹叶更看重些。不仅仅是他们的修为略高,还因为他们俩的入世经验更足。木蕊是花妖,爱吃爱美,心机上略浅了些,而玉泽则略显孤高,虽然在灵级界被欺负得够呛,也不肯低头的。 白鹤道:“这几天,小妖带人收拾后边的园子,发现园子里有个地洞。。。。。。” “地洞?”皎月心思电转,若是一般的地洞白鹤必然不会跟她说,而一般的世家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就是皎家也有几个密室通道的,不知这地洞是不是国公府的秘密。。。。。。 皎月想了想,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小妖特地留心了一下,每天凌晨有人鬼鬼祟祟地靠近,昨天夜里,曾消失在地面一个时辰左右,出现后便绕进果木林子里了。” 皎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思忖着,不是她多想,而是她多少知道卫翊身边的奸细之事,除了在军中,在国公府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问道:“那地洞在什么位置?里面的情形可能探查到?” 白鹤道:“在果树林子不远,有个看田人休息的棚子里,一般人倒是不易发现。里面未经主人同 意,小妖没擅自去探查,而且,不只对方是谁,也不好出手。” 皎月其实有些想自己去探探,可到底忍住了,万一是国公府的秘密,自己一个新媳妇去探查有窥觑之嫌,反过来,万一不是呢? 这事还真有些棘手! 皎月转了转眼波,道:“小幻这两天在忙什么?” 白鹤抽了抽嘴角:“最近跟一只野猫打得火热。。。。。。” “啧!”皎月牙疼,“去把它拎来,看把它闲的。” *** 哄了小幻去出力,皎月这才回了正屋,木蕊献了茶果上来,道犹豫着:“主人,小妖看西边有个暖房还挺大的。。。。。。” 皎月白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木蕊连忙笑道:“小妖想着玉香瓜剩得不多了,主人又爱吃,小妖想着用哪个地方种瓜。”说着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她也知道那是花房,要是种瓜的话,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不是一共有五筐呢吗?怎么就快吃完了?”她一共也就发出去一轮啊! 木蕊扭着手指道:“每次来人待客的时候,同样上果子和切瓜,她们总是把瓜吃干净,走的时候还要把剩下的顺走,几天下来就、就。。。。。。” 皎月到没注意这些,不过回想一下,到有些印象了。 “你能忙得过来么?” 木蕊一听立刻高兴起来,道:“主人放心,那地方也就几分地,不费事的。而且,小妖也会种花的,不会浪费地方的。” “那就随你吧。用什么自己去张罗,不行再来找我。” 木蕊欢快地端着空碟子走了。皎月倒是才想起来,虽然国公府富裕,可这个季节能吃到瓜也是不易了,所以才消耗得这么快。 既然这样,皎月灵机一动,进了内室,让人不要打扰,自己闪身进了混沌珠空间里。 “小主人,你来啦,人家正忙着,您有事自己先办啊!”邈邈传了个音过来就消失了。 皎月瞧着它正穿梭在花果间,便也不麻烦它,自己跑到多宝格后面去翻箱倒柜。 “找到啦!”皎月手上拿的是两颗晶莹洁白的桃核。 这是有一次瑶邈大神刚参加完一个大神的筵席,吃人家筵席上的仙桃不错,随手揣了两颗来,桃核便这样留了下来。 “这个仙桃还是得先变异一下才能挪到外界去。”皎月现在黑土地上寻了个空地,用仙锄把桃核种下去,叮嘱邈邈好好照看着。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瑞草的声音:“姑娘,姑娘!” 瑞草在门外轻轻喊了几声,姑娘一直没回音,她也不敢进去,万一是姑娘修炼被打断就不好了,可大夫人那边找得急,她也是没法子。 “什么事?”皎月一闪身出了空间。 瑞草赶紧道:“大夫人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紫烟赶紧过来给她整理衣衫首饰,皎月问:“是谁来的?可知什么事?” 瑞草道:“是世子夫人身边的灵芝姐姐,说是芫姑娘的事。” 皎月其实也用猜也知道,不过是白问一句。她让人把落英和竹叶寻回来跟自己过去,以后安园的日常要交给落英几个,总得让人知道她们在安园的地位才行。 灵芝直接把她们一行人带到了针线房。 **** 卢氏抱个小巧的手炉,满面沉静地坐在一把临时搬来的圈椅上。 几个管事婆子燕翅而立,对面跪着几个媳妇子,看那保养得细滑的手就知道是针线上的人,另一侧,还站着一脸愤懑的卫芫和摆弄着鞭子,心不在焉的卫蓉等人。 见到皎月来了点点头,卢氏沉声道:“封哥媳妇也瞧瞧吧,虽说你还没接管二房,到底是二房的长嫂,这些事理该你知晓。” 皎月点点头,这个没错,二房又没分家,她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她慢慢走近,瞧着屋子里有几个倒伏的绣架和散落的针线用具,丢着那两件衣裳,其他多数都是茶具和桌椅板凳,想来这里应该是接待之处,而不是真正的绣房。 “嗯,看过了。”皎月对卢氏也点点头。 卢氏莫名的生气,难不成她还真以为只是让她看看么! 卢氏忍了忍,对那几个媳妇道:“你们几个,把早上的事再说一遍给安园的少夫人听听,实话实说,不许弄虚作假,不然的话,哼!” 还没等那媳妇说话,皎月就指了个人道:“去,搬几个凳子来,没见小姐们还站着吗?”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让姑娘罚站的道理。 卢氏胸口鼓了鼓,还是道:“是我疏忽了。去搬几把椅子来。” 皎月招呼着卫蓉姐妹一起坐了,这才道:“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她们早上刚来上工,东西还没摆出来,卫芫就气冲冲地带着几个丫头来了针线房,把衣裳丢到她们脸上,质问她们糊弄花样的事。 她们自然不放在眼里,当即就说,那件被卫芷拿了,这两件也没什么不好的,尺寸若是不合适可以改改。 卫芫对她们答复不满意便亲手掀了桌案,一通打砸。。。。。。 卫芫忍不住尖声指责道:“她撒慌!她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她们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 卢氏眼皮都不抬一眼,跟没听见似的。 皎月一摆手,冷言道:“没让你说的时候闭嘴!” 然后,笑吟吟地对卢氏道:“就这事?我听着了。” 卢氏有些不满地提高了声音道:“封哥媳妇,这可不是小事。咱们府里,哪个主子要是对下头人的活计不满意都可以提出来,再不然可以辞了换人手,但若是谁不满意都来打砸那还了得?” 皎月八风不动,只道:“那依大伯娘的意思呢?” 卢氏皱了下眉头,按她的想法,最好皎月自己提出来处罚卫芫,只看着这意思,脚也似乎不打算插手太深。也是,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那般简单处置了。 卢氏转动着手炉,心里也转个不停,她还是不打算这么放过这件事,一来大房的威严和地位不容挑战,二来么,也得让皎月明白,谁才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人。 她缓缓开口道:“下人仆役,打了就打了,东西砸也砸了,银钱且不论,这个例子不能开。不然以后府里没规矩了。” 她抬眼看了皎月一眼,继续道:“就罚禁足三个月吧,以后都长些记性,还有这两次的宴席,萱姐和芫姐都不用参加了。” 皎月瞅了一眼已经气得眼泪要流出来的卫芫,又瞧了瞧垂下眼睛,手却攥得骨节发白的卫蓉,轻叹一声道:“那这些损失?” 卢氏一挥手:“算了,她们也有错,让自己赔出来就是了。以后再不精心送混了东西,可不饶你们。” 说着,她站起身来,瞥了皎月一眼,道:“我还忙着,先走了,封哥媳妇好好教教几个妹妹吧。” 皎月目送卢氏走远,瞧着那几个媳妇子嘴角挂着鄙视的笑,自己也真起身来,道:“既然世子夫人都发话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对了芫姐,你打了哪个人啊?” 卫芫哭喊一声:“她们胡说,我根本就没打她们!呜呜呜。。。。。。”瞧这委屈的。 皎月一抬下巴,吩咐落英:“去送两位小姐先回去!芫姐没事抄抄字帖静静心。” 卫蓉瞄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跟着走了。 皎月瞧着她们的身影消失,才转回身打量几个若无其事的媳妇道:“不是说被打了么?怎么没见有伤?” 几个媳妇子挤了挤眼睛,七嘴八舌地道: “少夫人难不成还要验看验看?” “哎哟,这手这个重啊,我的肉现在还疼呢!” “就是,谁家的小姐出手打下人啊,真是长见识了!” 。。。。。。 皎月又坐了下来,挥挥手道:“竹叶,给她们验个伤,若是没有就让她有,咱们芫姐不能白担个名声!” 竹叶一把揪起一个媳妇,刷刷刷,剔光了外衣。那媳妇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快来人啊。。。。。。” 皎月嫌她呱噪,对竹叶道:“算了,扒了也不过一身肉,没啥看的,就让她们躺三个月吧,算跟芫姐做个伴儿!” 一阵嚎叫过后,皎月带着人施施然地走了。 *** “哗啦!” 卢氏砸了一个杯子,怒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嗯?是对本世子夫人不满吗?她想干什么!” 她前脚走了,安园的竟然后脚就把人都给打骨折了! 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都垂着头不敢出声,牛嬷嬷悄悄抬眼瞄了一下,小心道:“奴婢听说,安园的说了,说芫姐儿不能白担个打骂下人的名声,总得名副其实了,还说。。。。。。” “住嘴!” 卢氏不傻,先前她是听信了这边人的话,可既然安园能放出这个话,就是打人的事事假的了!不管打了人没有,处罚可以不变,但名声却不一样。 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园这是将了她一军。 卢氏抖着手指着牛嬷嬷,道:“先前不是你说打人的?现在怎么又说没打过?好、好,我好性儿,倒把个奴才的心养大了,糊弄起主子来了!来人,绑了她下去,好生问问,到底是如何糊弄主子的!” 牛嬷嬷哪想到这一处啊,当即傻了眼,半晌才哭嚎一声:“夫人听老奴解释啊,老奴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啊,请夫人听老奴解释。。。。。。” 卢氏不耐烦地挥挥手。她今天够晦气的了,不想再看这张惹是生非的脸! 史氏在一旁一直没出声,见几个力壮的婆子进来,把哭嚎着死活不肯下去的牛嬷嬷堵了嘴,拖了下去,才又拿了茶壶给卢氏新倒了杯水。 她柔声抚慰道:“母亲也不必为个奴才生气。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没有几个这样的下人,仗着年头多了,在底下胡作非为,惹了事还扯到主子跟着受累的?” “倒是芫姐儿那里,母亲处置的冲动了些。别的且不说,如今二叔可在府里呢!” 卢氏眼皮一跳,她可不是气糊涂了?都怪她一时只想着立威,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你该早提醒我的。”卢氏埋怨媳妇。 史氏无奈地一笑,她也是才知道,怎么提醒啊!不过她也不好辩解,只说:“只怕二叔不说什么,父亲那里倒是要问的,母亲还是想想怎么个说辞才好。” 说着,她抿了下嘴,道:“呆会儿媳妇抱着庭哥儿往安园走一趟,再让人给芫姐送几块料子去。就说为了规矩才罚给人看的。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找个机会解了禁足就是了。母亲看呢?” 卢氏深呼出一口气,道:“只得先这样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后续(修) 第一百十一章后续(修) 这边卢氏后悔不迭,那边熙和堂里也是气氛凝滞,丫头仆妇都退出了内室,立在院子里守着,连廊下都不敢立人了。 “。。。。。。老大媳妇越来越糊涂了,即便是芫姐儿真个砸了针线房,打了几个下人又怎么样?私下里说说也就是了,哪里有为了下人出头,罚了主子的? 真是哪家子的规矩!亏得她也是大家子出身的!”老太太闭了闭眼,真是半点儿也不省心啊! 宫嬷嬷安抚了半天了,也略显疲惫,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再劝和一句:“许是这些日子太忙了,世子夫人心火大了的缘故!” 老太太冷声哼了哼,道:“心气大,火气才大!” 卢氏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公婆的脸色过日子,只不过她不是那爱拿捏媳妇的人,对儿媳妇、孙媳妇虽不说当亲闺女待,可许多事能放手的就放手了。 这个家早晚是孩子们的,她们这些老家伙,说好听了是宝,说难听也是讨人嫌的。若是能安顿晚年,她又何必做个讨人嫌的婆婆! 所以,她早早就把管家权交了出去,对卢氏慢慢安插人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这些年看下来,卢氏自以为媳妇熬成婆了,动作越来越大不说,脑子也越来越昏了。这在一般的世家来说也是常有的事,可对于国公府来说,格局就太小了些。 老太太平复了好半晌,才道:“我记得以前配过一副清心丸来着?如今可还有?” 宫嬷嬷忙道:“您早不吃那个了,不过方子还留着。” “你寻出来,亲自给老大家的送去。就说我的话,让她好生去去火气,饮食也清淡些。若是还消不下去这股火,就往天龙寺去抄几卷心经好好静静心!我这个老太婆还没闭眼,容不得她这么胡闹!” “还有,既然二房的两个丫头禁了足,大房的芷丫头也别出门了,在家好好学学规矩吧!” *** 皎月没事人一样回了安园,想想又觉得不对,便又把陈管事请来说话。 陈管事再次见到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少夫人不由多打量了两眼,才笑呵呵地拱手道:“不知少夫人有何吩咐?”口气明显比前一次和煦了许多。 皎月对此并不放在心上,她做事有自己的标准,而不是为了迎合别人。 “今日请陈管事来是想打听些咱们二房的琐细,不知陈管事可方便告知?”皎月让人上了茶便开门见山地道。 您手上都拿着玉令了,还有啥不能告知的啊。 不过陈管事还是客气道:“少夫人但有不解,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至于是不是‘言无不尽’那就另说了。 皎月到底和这些人不熟,主仆关系也才建立几天,实在谈不上多了解,她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多忠诚于她,也懒得使什么手段,便荡了荡茶碗中的嫩芽,直接问道:“我听说各房除了吃穿和基本用度,公中并不给主子们另外加月钱,而是有各房自己处置日常用度?” 陈管事点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国公府各房子孙成亲之后都会分到一些产业,自己经营出息,而这部分产业除了老太太的嫁妆,多数来自公中。 因此可以说公中已经把这些用度以另一种形式给到了各房。至于各房如何经营使用,只要不违反朝廷律例,公中是不管的。”换句话说,公中只管温饱,想获得更好的日子,那得看各房的本事。 皎月想到下人们打听来的卫萱哭诉的话,不由问道:“咱们二房除了公中供给的用度,可还有单独的月例给?” 陈管事微微瞄了这位少夫人一眼,拔直了腰杆子道:“自然是有的。少爷姑娘们启蒙之前,每人每月二吊钱;启蒙之后到入学之前,每人每月另加一吊钱的笔墨费; 至于少爷们八岁入了学之后,改为每人每月三吊钱,外加三吊钱的笔墨费,而姑娘们则在十岁分了院子后,改为每人每月三吊钱,外加两吊的胭脂水粉钱。” 皎月心里盘算起来,以风荷院来看,卫萱和卫芫都十一二岁的样子,每月能拿到五吊钱按说不少了,毕竟她们这个年纪能用什么胭脂水粉的?不过是白立个名目,只是。。。。。。 皎月决定不绕弯子了,便直言道:“陈总管也知道,我是小地方来的,京城里的花费如何我还不清楚,但每月五吊钱,在州府里也算得上富裕了,怎么感觉府里的姑娘们似乎不大够用?” 陈总管不禁摇头道:“若说够用自然也够用,若说不够用再有五吊也是不够用。一样的胭脂,这家的五十文,那家的一吊钱,怎么个花用法儿端看个人。 还有姑娘少爷们也有些人情往来,如何走人情也是其一,所以,这够与不够,还真不好说。” 皎月又听他说这月钱其实各房定得差不多,三房和四房还略少些,只不过正经嫡出的主子有爹娘贴补,而那些庶出的就看自己生母如何了,有的别说贴补了,还要从儿女身上往回找补呢! 此外,人情往来,交际应酬,打赏下人等等,一时手面上控制不住,或者被身边的人撺掇着哄了去的,总之,这些姑娘少爷们日子不好过的不在少数。 单从月钱上讲,他们府上的月钱虽不算多,可绝对算不上少。凭这五吊钱能过成啥样,主要还看个人的本事。 另外,说起公中的供给,府里主持中馈的大夫人自然想尽量省一些,毕竟将来是大房继承国公府,而各房又都希望尽可能从公中获得多一些,存下自己的私房,所以,最后就难免有些事会难看些,而谁对谁错,也很难讲清楚了。 “二房早前也还好,毕竟有二夫人当家,咱们将军也不差钱,所以那些年二房的日子一点儿不比大房差。” 陈管事沉吟了片刻,又道:“后来二夫人去世,大夫人曾经接手照管过二房的内务一段时间。。。。。。” 刚开始还好,日子久了就渐渐变了味儿。 将军在外行军打仗不缺钱,可也没多到让下人去肆意侵占贪没的程度,更关键的是,那些大小管事和下人贪了钱也却不肯好好办事。这才是让人不乐意的地方。 “。。。。。。后来有一年将军回府养伤,大夫人提出把二房的主事权还给将军,将军同意了。” 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亏得她没喝茶,不然就喷出去了。她公公也真是个妙人!人家大夫人指不定就是客气客气,一定没想到公公顺水推舟就真的收了回去吧? 陈管事也不厚道地嘿嘿笑了几声,又道:“直到将军回了北边,也没再提二房托管的事,因此。。。。。。” 因此大夫人很恼火吧! 皎月不由暗自发笑,一想到大夫人弄巧成拙,鸡飞蛋打,她就觉得她这公公绝对是个黑馅儿的。想想也是,人家指挥千军万马不说,满脑子都是兵法计策,别说一个世子夫人,就是十个八个的也不过是手下败将了。 “不过这样一来,只怕二房的日子会很难过吧!” “一年四季的衣裳,从来二房的最慢、花色最差,大厨房的饭菜从来二房的最晚,想加个菜也比别人贵上许多;姑娘少爷们的笔墨纸砚、针线用具按说都可以从公中领用,咱们自己给的不过是些额外补贴,可每次去要么领不到好的,要么就是陈的旧的; 柴火烛炭这些份例更是缺斤少两的,要么就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早前松风院的管事媳妇们还去催,去说理,时间长了也明白了,这些都是白费唾沫。 主子们不得不先拿自己的钱顶上去用。封少爷在的时候倒还好,只后来少爷也去了军中历练,二房越发艰难了起来。” 皎月不由挑眉睨着陈管事,那当爹的就看着孩子们被欺压了?! 陈管事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苦笑道:“咱们二房是可以自己拿出钱来改善,可如此一来可不就正合了人家的意了?咱们是进也难,退也难,倒是给将了一军。” 这也真是。皎月摆弄着茶碗,听他往下说。 “后来将军说,自己常年不在,孩子们应该替他去父母跟前尽孝,提了早饭去熙和堂,吃了晚饭再回来。。。。。。这才恢复成了如今情形。” 啧啧,这手段! 皎月不由好奇道:“我听说世子夫人的娘家原是礼部侍郎家?” 陈管事道:“是没错。”便再也不提了。 皎月心里虽好奇,却也没再问。 陈管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姑娘们渐大了,尤其是蓉姐儿都快及笄了,大将军过不久就要回北边不去,只怕二房还得少夫人多费心才是。” 皎月有些头大:“蓉姐儿快及笄了?” “蓉姐儿冬月的生辰,今年虚十四岁了。”女孩子年满十五周岁及笄,此后就可以张罗定亲,十七八岁出阁很正常。 “这可真是。。。。。。”皎月原本还想甩手不干的,如今看来还真甩不得。 *** 皎月听陈管事说了半个来时辰二房的内务,多少明白了公公在认亲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把二房的管家权交给她的用意了。 按眼下的情况看,只要公公卫翊没续弦,二房主事的就得皎月来,不然这种状况就没法打破。 皎月正思索着,外面传了话进来:“西府的两位少夫人遣人来问,少夫人下去可有空,两位少夫人想来安园探望她。” 什么探望!不过是些两边看热闹,打听消息罢了。皎月不耐烦地挥手道:“说我最近都没空,等安顿好了请她们过来说话。” 落英正带着人抬了两个箱子进来,听了个话尾,接口道:“奴婢刚才路上听说西府的二老太太和五老太太都去了熙和堂说话,只是咱们在那边没人,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爱说什么说什么!我既然让人打了断了那些人的腿,就没指望有人叫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太太真要是找我再说。我就不信,谁还能把我腿打断了!” 皎月颇有些不屑,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主子统共才几十个?养活这么些下人难道就是让他们奴大欺主的么?! 落英几个互相看看再不提了这话,姑娘什么脾气她们都知道,点到为止就行了。 皎月埋头翻腾起箱子来:“金银锁片,小镯子什么的一样也没有?” 落英无奈道:“姑娘往前也没成亲,在者最近几年都不在家,自然也没备这些东西,一时倒是难寻。若是现用只得出去铺子里买了。” 皎月拎出一张虎皮来,道:“程家舅老爷送这个如何?” 落英不客气地一把扯了下来,道:“姑娘眼界也太大了,虎皮您这里不稀奇,送就送了,可您也得想想,上面还有两代的长辈不是?”你一出手就是虎皮,人家的礼还送不送了。 皎月只得在另一个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一块个巴掌大的金星墨玉石来,乌黑油亮的石头中闪烁着点点金星,深沉中蕴含着奢华,材质本身又软硬适度,很适合刻章什么的。 皎月又顺手挑了一块被灵气浸润过的白玉,连同金星墨玉一起交给了白鹤去打磨。这类石头她有很多,都是她在云雾山挖灵石矿的时候得的副产品,算不得多稀奇,不过外头倒是没见过。 皎月又指着箱笼里的一堆皮毛道:“这些银鼠皮白搁着指不定哪天虫吃鼠咬了,去外头找个手艺不错的裁缝铺子,给二房的大小主子们做一身冬天穿的斗篷或袄子;还有这个,做条虎皮褥子给公公带去北边用,他们在军营到底更艰苦些。” 主仆几个正说话,豆蔻气喘吁吁跑来传话:“姑娘,灵大奶奶抱着庭哥儿来了!“ 皎月微微蹙起眉头,这些人可真爱窜门子,也不管人家忙不忙的。 第一百十二章 夜谋(补) 第一百十二章夜谋(补) 自打知道是皎月救了她哥哥,史氏对皎月就多了几分亲近,说话也随意了些。 史氏把庭哥儿放在炕上自己捣腾着果子玩儿,两人就在外间的炕上对坐了说话。 史氏扁着嘴儿道:“。。。。。。我那婆婆,真是没话说了。我嫁过来之前她就跟二房打擂台,我爹娘她们就说她指定赢不过二表舅。 结果怎么样?跟二房耗了这么些年,银子许是得了些,可到底把自己原本的贤惠名声都输进去了。这里外里的,到底哪样划算?真是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皎月手拄在炕桌上,托着下巴,好奇道:“你爹娘都知道怎么还。。。。。。?” 史氏爱吃驻颜果,往嘴里丢上一颗,挑起眼梢笑道:“你是想说,知道她这样的人怎么还把我嫁过来?” 皎月点点头,她确实好奇。按说卫史两家这么亲近,孩子们也走动得频繁,应该对府里的事知道的比大人还多,她若是史氏,宁愿嫁给卫封也不会选有个那样婆婆的卫灵才是。 史氏道:“我和灵哥哥是从小认识的,他人很好,我嫁的是他又不是她娘。要紧的是,他能做得他娘的主,他娘却做不得他的主!” “哦~”皎月拉长了音儿,原来如此,这一对也是青梅竹马啊! “既然你灵哥哥能做得他娘的主,怎么还看着她跟二房打擂台?” 史氏给了这白痴一个眼刀子,又上下打量了皎月两眼,才泄气地道:“算了,算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当灵哥哥每天在家守着他娘不成?还是看着他娘的那些管事和仆妇?别说灵哥哥,就是世子舅舅也管得了一时,管不了时时刻刻呀!” 说到底,男人的世界在外面,内宅还得靠女人们。 说着,她快速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音,凑近皎月耳边道:“何况家里还有老太太呢。” 皎月目光闪了闪,绕过这个话题,又打听道:“哎,我听说你婆婆娘家是礼部侍郎?” 史氏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道:“没错,要不是这样,祖母当年也不会给世子舅舅聘了她做长媳的。” “那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我听说礼部这样的衙门算得上清贵啊!”这在大众眼里代表‘没钱赚,品格高’的意思。 史氏呵呵了两声:“清是肯定的,贵却不知是谁给按上去的。反正我看所谓的‘清贵’到最后只剩下个‘清’字。没钱还贵个屁!” 咳咳!许是不小心说了脏话,史氏赶紧咳了两声掩饰。 皎月虚点了她一下,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听我爹说,这清贵原是有出处的。早前年代里,豪门世家的子弟多豪放不羁,家底丰厚又不爱受拘束,偏爱些轻省的差事,便最喜欢去这种 没什么实权和分量的衙门谋个闲职。 这些人不在乎俸禄多少,也不克扣下属,慢慢就形成了一种清高自持的风格,大概就是后来说的清贵。” 史氏拍着手笑道:“谁知到了后来,变成了真穷!” 皎月无奈地翻了她一眼,不过她说得也对。如此看来卢氏的娘家有清的名,没贵的实啊! 这是不是也说明老太太看走眼了呢? 本以为聘个清贵人家的女儿,虽不说视银钱如粪土,至少要个矜贵体面,哪成想竟是个鎏金的漏子! 史氏笑过也叹息道:“所以我娘说啊,女孩子家要富养,哪怕银钱上不足,眼界上也要开阔些, 否则将来嫁出去眼皮子太浅,自己丢脸不说,还连带给娘家。” 可不是么,连皎月都好奇地打听起卢氏的娘家来了。 想到这里,皎月一个激灵,马丹,这卢氏占不占到二房的便宜暂且不论,二房的子女若是因此长成一副小家子气的性子,那可被卢氏给祸害惨了。 。。。。。。 *** “去松风院问问,大将军回府了没?” 皎月焦躁地转了两圈,将来她和卫封的孩子可是二房的嫡系,要是被人无端带累了她可不愿意。 这卢氏可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豆蔻跑回来报:“大将军在东边马场里遛马。” 自打皎月给了一匹天马,卫翊恨不得吃住都跟这马在一起,整日一有空闲就给马刷毛,遛弯儿,陪马说话,在他耐心感化下,相信用不多久就能纵马驰骋疆场了。 “去马场!” 卫翊正骑着天马在场地上跑着,这马到底是不一样,跑起来乘风踏雾跟飞一般,这还只是在马场里,要是到了战场上驰骋起来岂不更加快哉! 得此好马,别的马根本没法入眼了! 皎月直等了一刻钟,卫翊才跑完了今天的圈数,又亲手把天马打理好,喂了一刻颗饲兽丹,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马栏。 “封哥媳妇可是有事?”卫翊一回府就得了消息,不过这点小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打了就打了,别说没死,就是死了扔乱葬岗上就是了,还能怎么地?! “父亲!”皎月敬重公公,又有小时候的交情在,因此说话也没那么多公公和儿媳的忌讳,把昨天和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不过她的重点不在事件本身,而是特地点了对二房子女的影响。 皎月道:“我知道父亲也不在意那几个银钱,只怕如此一来弟弟妹妹们养成一些不好的小性子,将来出嫁也好,娶亲也好,在外行走丢了娘家的脸面。” 果然,卫翊脸色黑了几分。 他“啪”的甩了一个响鞭,哼道:“这个婆娘!”自己嫂子,不能打又不能骂,还得照顾哥哥的面子,真是够憋屈的。 “你有什么想法?”卫翊很快就和颜悦色起来。 皎月也不废话,直言道:“这要看父亲将来是如何打算的。” 卫翊负手遥望着远方,半晌后却说起了别的:“今日早朝,有人上奏提出往各军营指派监军之事,虽然暂时还没有朝议,却也是圣人抛出来的敲门砖。”用不了几天就会提上日程。 说着他转过身来,看着皎月道:“如果是你,你当如何?” 皎月想了想,也负手遥望着远处道:“诗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山也罢,百姓也罢,说起来都是王的,好与不好,与我何干?” 卫翊闻言一愣,继而皱起眉头来。 皎月继续道:“诗后面还说‘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原本说的是上头分派差事不公,独独给我差事多,活计重。如今既然圣人不想‘我独贤’了,我又何必操那份心?” 卫翊陷入沉思当中。 “不是咱们执著于这些功名,实在是几代人的性命换来的疆土。。。。。。” 皎月轻笑了一声:“‘狡兔死,走狗烹。’,狡兔和狗本来就是天下共存之物,天都不亡狡兔,狗却非要把兔子打光,这本身就不符合天道。狡兔不死,走狗何烹!” 卫翊双眼一眯,射出一道精光:对啊!这么多年,他们驻守在边陲,一方面自然是心中有百姓,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他们舍不下手中的兵权? 连个小姑娘都看得明白,圣人又岂会看不清?他们越是舍不下,圣人便越是以此来拿捏他们,他们若真的放下,关外的兔子敌国。。。。。。狡兔不死,走狗不烹,看来也是他们该割舍的时候了! 皎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她公公出了个坏主意,反正看着他走的时候像是破解了千古难题似的,脚下生风,神采飞扬的。 “咱们也走吧!”既然公公说玉令在她手上,二房内务她做主,那她也不客气了。 *** 颖国公的小书房里 “狡兔不死,走狗不烹。。。。。。狡兔和狗本是天下共存,天不亡狡兔,狗却多管闲事。。。。。。” 颖国公嘴里念叨着来回走个不停,忽而他顿住步子,“啪”地一拍手边的桌子,大声道:“这话很有些道理!猎狗是用来打猎的,没了猎物自然狗也没用了。话糙理不糙!看来以往是咱们自己钻进牛角尖里了。” 卫放和卫翊都点点头,此时他们也豁然开朗起来。 “那原来的计划?”卫放蹙了下眉头,这下只怕要有大变动了。 颖国公看了二儿子一眼,这小子好福气,自己媳妇是个短命的,聘了个儿媳妇倒是个福星。 卫翊屈指敲打着桌子,思虑后道:“要我依看,咱们先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颖国公和世子齐齐看了过来。 卫翊道:“你们想,圣人准备了这么久才抛出这块砖来,想必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措施。无论咱们如何抗辩,对圣人来说都不过是时间和付出多大代价的问题。若是咱们忽然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监军。。。。。。 卫放略显兴奋地接道:“圣人心里必然起疑!如此一来说不定监军的事就会暂停。” 颖国公也捋着胡子沉吟道:“咱们可以脱身是没问题,只是那些兵将。。。。。。” 卫翊道:“这也不难。将士们多年戍边,背井离乡,如今也该还乡过几天消停日子了!” 颖国公和世子卫放都惊异地望着卫翊:“你想解散北军?” 卫翊懒洋洋一靠,道:“父亲以为,北军是什么?要儿子说,主帅在哪儿,将在哪儿,北军就在哪儿!所以,咱们来个釜底抽薪!” “你的意思是?”卫放拧起了眉头,一时没有领悟。 “圣人不是想拿回北军么?那咱们就交给他一个北军。当然,此前要把咱们自己的人都换回来。 这事不用咱们出手,只要稍稍动些手段,圣人自己就会替咱们办了。咱们在狮子大开口,讨价还价,要他付出些代价,把咱们的人都安置好,想来圣人更加信以为真,也乐于交换。 咱们的人也在战场苦了几辈子了,修养生息个十来年,关外的狡兔也该肥了。到那时咱们是走还是留下打兔子,完全看心意。” 颖国公也道:“这十来年咱们的人下一代也正好成长起来了,没有兔子想立军功也难,如此养肥了兔子正好用来立功。哈哈哈哈。。。。。。。” 卫放不禁连连点头,在整个国公府的众多子嗣中,论功夫二弟排不上前三,但谋略绝对是第一的。 当晚,颖国公的小书房灯亮了一夜。 其实不止他们府上,整个京城勋贵的书房就没有几家不亮灯的。 *** 皎月回安园的路上还在想,历朝历代的皇家最擅长的就是卸磨杀驴了。这一点,就连史书都明里暗里地写着,那些皇帝大臣哪个不是熟读经史子集的?他们又岂会不知?! 他们看着史书的时候对此嗤之以鼻,或者骂皇帝黑心,或者嫌弃大臣蠢笨看不透,真格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从皇帝到臣子没一个脑袋清醒的,照旧入了历史的车辙里。 皎月觉得自己也拨开了一道云雾,似乎看得更高了一层: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顺其自然才是天道!做人做事如此,修行也是如此。 太过执着于突破、法术、天材地宝,最后完全掉进了这些表象里,以至于把修行变成了累积这些表象的过程,这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想到这里,皎月心头也是一亮,紧跟着心海之中金光大盛,皎月赶紧飞身回到安园进入了顿悟状态。。。。。。 皎月再次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已经到了八级巅峰! 皎月越发觉得师傅厉害,不然自己关在深山修炼,怎么会有这些领悟呢! 皎月平复了下喜悦的心情,起身出了屋子,守在外间的几人都赶紧起身相迎,尤其是竹叶和木蕊是修炼之身,更是一眼看出了主人的不同,当即喜悦地上前道:“恭喜主人修为又进一步!” 接下来如何机会合适,就能突破八级晋阶到第九级了,以主人现在的修炼条件实在是不容易。 皎月含笑道:“你们在忙什么?” 紫烟抢先道:“咱们在给主子打点明天出门的穿戴呢!”说着赶紧把备下的几套衣裳给皎月看。 皎月摇头道:“明天是璟哥儿的好日子,咱们不能抢了小孩子的风头。” 紫烟讪讪地应下,有些可惜地捧着衣裳去换了。 木蕊道:“主人饿不饿?晚饭还给您留着呢。” 皎月这才看了看天色,原来天都大黑了呢。 简单吃了晚饭,皎月没见到小幻,便问绿竹,绿竹道:“傍晚的时候回来要了小鱼干就跑了,再还没见影子呢!” 小幻自来是随意来去的,主子不让干涉,她也没派人去找回来。 “随它去吧。”说着看了竹叶一眼,让她注意着些,免得小幻遇上什么麻烦。 落英又把白鹤做好的白玉牌和金星墨玉石捧出来给皎月看,还道:“奴婢几个自行打了络子坠了。”不然不好看。 皎月拿起托盘里的一块小儿巴掌大的莹白的玉牌,只见一面刻着‘福寿康宁’几个篆字,反面雕了仙桃和蝙蝠和祥云花纹,上面穿了绦带,下面坠了石青和桃红为主的七彩络子,把个玉牌越发晶莹洁白了。 “做得很好。”应该说比她想象的还好,她不过是给白鹤说了自己的设想,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竟是这般出色。 落英道:“白鹤说了,剩下的料还可以在做大小三块。” 皎月瞧着手里的玉牌厚度不到半寸,有三分左右,算是玉牌里比较厚实的,也正因为料足才能做这么厚实,倒是可以多准备几块,省得下次送礼还得先琢磨。 皎月心里合计着,又去看墨玉金星石。一块原石统共切割打磨出两块料,有一块三寸长、两寸见方的平头,还有一块略短小些、平头也只有一寸见方,两块料都没有过多雕琢,却取自原石中最精华的部分。 皎月挑出大的细细把玩着,这块印章料给程家做寿礼也很说得过去了。 至于那块小的,她递给落英,道:“让白鹤用篆字给安园刻个印儿,以后安园对外就用这个印儿了;剩下的玉牌让白鹤做的时候略变换一下款式,什么时候空了再做都行。” 又看过紫烟重新挑出来的衣裳首饰,皎月点了木蕊和明溪跟着她,“去蓉姐儿和风荷院那边瞧瞧!” 芫姐被禁足了,但蓉姐儿和萱姐儿还有莞姐儿几个都要出门的,准备的如何,她这个嫂子也得去看看才行。 第一百十三章 赴宴(补了) 第一百十三章赴宴(补了) 落霞阁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在一楼的瓦檐下挂着几盏羊角灯,晕黄的灯光把黑夜照出了几分温暖。 此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环,提了一盏琉璃灯快步出了小楼,迎向了一行来人。 “少夫人!” 皎月“嗯”了一声,又道:“你们姑娘可睡下了?” 翠儿朝皎月行了礼,便提着灯在前面引路,听见问话连忙回道:“回少夫人的话,我们姑娘刚才看书哩。姑娘请少夫人到正厅奉茶。” 一行人来到小楼前,早有个小丫头等在门边儿,殷勤地打起门帘子,还不忘问候:“少夫人好!” 瑞草给她塞了一串赏钱,小丫头乐得嘴儿都裂开了。 皎月瞧着门前挡了一架紫檀木雕花的屏风,绕过屏风便是一个小花厅,正中摆着条案和方桌,后头挂了字画,花瓠里插着几株大红和嫩黄的牡丹花,让人顿时有春意盎然的感觉。 皎月不由点点头,能在这个季节里还有牡丹插花,看来蓉姐儿这个大将军的嫡女还不至于被苛待了,尤其是她爹目前还在府里的时候。 “这么晚了,嫂子怎么还过来了?”卫蓉带着两个丫头匆匆从落地罩另一边走了进来,见到皎月先埋怨了一通,听说了皎月的来意后,便挽着她的手,拉着她去了自己的闺房说话。 皎月被卫蓉让在临窗的长榻上坐了,小丫头上了果子和点心,因怕晚上走了觉,倒没上茶。 皎月四下打量了一眼,道:“你这楼应该是没有炕的吧?冬天住这里岂不是很冷?” 卫蓉在另一侧陪坐着,听了便道:“这楼原是我爹娘刚成亲的时候住过的,后来我娘在这里生了我哥和我,我便一直住在这里了。” 应该是为了怀念她娘才舍不得离开这里吧。 提到荀氏,皎月难免多问了些,才知道原来荀氏娘家也是个‘清贵’的文官,家资普通。 而当年大地动后,荀家也颇受了些损失,虽有卫家帮衬着,最后还是决定举家返回了西南祖籍,如今除了年节礼,两下基本没什么太多来往了。 皎月觉得,按常理判断,荀家应该是过的不怎么如意,又自持身份,这才疏远了卫家。不然像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一般人家攀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还有两个亲外孙。 “外祖家这些年没来过什么人么?”皎月从没听卫封提起荀家,倒有些好奇了。 卫蓉道:“反正我是没印象了,年节来送礼的下人倒是会过来问个好,道个平安。别的只知道外祖母和外祖父都还在,外祖父开了间小书院,两个舅舅帮外祖父打理书院来着。” 如果是这样倒确实走不开。书院不像私塾,除了大的年节很少放假,即便是放假有的学子不回家,书院也得有人照应着。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子,皎月也借机打量了卫蓉的屋子。 许是天冷的关系,卫蓉住在底楼,屋子里的帐幔是半新的锦缎和罗纱,榻上的坐褥和靠枕也是织锦缎;屋子里的家具多是紫檀雕花的,个别还有金丝楠木的;玉器古董花瓶的摆设,屋顶悬着几盏琉璃灯,桌上也点着纱灯,整个屋子里照得很明亮,整个看来倒是符合身份。 皎月看了一圈,感觉屋子里不冷,但也不够暖和,便问道:“你这里还没开始烧炭盆?” 卫蓉剥了个金橘递给她,道:“昨日去柴炭房要了银霜炭,今日就拨了一些过来,炭盆拿去床底下预热去了,晚上我不在外间,倒是没点炭盆。怎么你冷了?我让人在这里也拢一个。”说着便连声喊人。 皎月阻止了她,笑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只是瞧你这里不够暖和,怕你夜里冻着。” “父亲和你哥常不着家,内务上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要的让人去安园说一声,便是府里没有,咱们现去买就是了。” 卫蓉莞尔道:“我定然不会跟你客气的。” 继而又赞叹道:“你今天可真厉害,我平日里还觉得自己挺厉害了,可跟你一比那就不用提了。有你给我们撑腰,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敢委屈了我们的。” “那倒是,便是你哥在的话,也不会看着你们受委屈的。” 又聊了几句,皎月见已经有些晚了,便问道:“明天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什么缺的没?” 卫蓉摇头道:“大姑姑家我也常去,没什么要紧的。这次针线房做的衣裳我这里也没出错,你放心好了。” 皎月想想也是,人家亲爹还在府里呢,那些人糊弄庶女也还罢了,再不敢动到卫蓉头上来的。 既然如此,皎月便起身准备告辞。 这时瑞草捧出一个绣袋过来,皎月推给卫蓉,道:“这是我成亲的时候备下的,正好有多余的,给你几个留着玩儿。” *** 送走皎月,卫蓉的大丫头双儿把绣袋倒了出来,里头掉出六个锦缎荷包来,再打开荷包,每个里头有金银锞子各一对。 “呀,姑娘,这可是八钱的锞子呢!”一对就是一两半金子,一共六对金锞子,那不就是将近一百两银子了?再加上六对银锞子。。。。。。 “咱们少夫人真是大手面啊!”双儿惊叹着把荷包重新装了起来,“姑娘,这些锞子?” 卫蓉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道:“收起来吧,这下你高兴了吧。”月儿姐姐一定是怕她手上没钱才贴补给她的,其实她最近手头也确实紧了些。 双儿嘟着嘴儿道:“双儿当然高兴了。老爷回来的时候刚给了姑娘五十两银子,一转眼就被姑娘周济了出去,弄得姑娘的钱箱子都见底了,您在这么样儿,双儿就告诉少爷去!” 卫蓉嗔道:“他们是娘留下来的人,府里的差事轮不上,二房也没那么多活计,我不接济,难道还能看着她们冻死饿死?” 翠儿过来收拾炕桌,听了颇不赞成地道:“奴婢说了姑娘别生气,夫人留下的人咱们原该爱惜些,可也该有个限度才是。如今他们自己不争气,还有那好吃懒做的,难道姑娘还养她们一辈子不成?” 这翠儿便是刚才迎了皎月进门的大丫头,总揽着卫蓉房里的事,她说话卫蓉还是能听几分的。 卫蓉想了想,问道:“嫂子那边招工,他们可有人去了?” 翠儿朝外努了下嘴儿,道:“老刘家的大儿子刘一虎大清早跑了回来,张罗了半天,不过奴婢听说,最后跟着他去报名的只有他两个弟弟和万春儿,别个动都没动弹。” 双儿哼了哼,“他们伸手惯了,指不定还等着姑娘给他们去说情,讨个便宜的差事来呢。” 翠儿往卫蓉这里瞥了下,道:“姑娘可别去丢那个人。少夫人刚来,第一要紧的便是把规矩立起来。既然是公开招工了,规矩就得执行。 何况奴婢听说,连咱们老爷和国公爷的人都是自己去报名的,富贵大爷还得自己去排队呢。您可别给少夫人出这个难题了。” 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给人好话捧两句,或者看人说的太惨就忍不住要帮一帮。 殊不知有那么一些老练的人精,看准了主子的人小,专门到她眼前来‘卖惨’,编故事一样说了 各种艰难苦楚,最好再弄些惨状出来,骗了主子的同情和银钱。 她们劝阻过几次,主子还故意避着她们,真是,难道她们竟会害了主子不成? 这些人在姑娘面前托大,卖惨,拿准了国公府要名声,不会对已故儿媳妇的陪嫁如何,越发得寸进尺。 因是故夫人的陪嫁,身契都不在国公府,论理,国公府也没义务养着他们,而夫人临终把嫁妆和陪嫁都留给了姑娘。 如此一来,老爷不好出面处置,大夫人和老太太更不好出面,少爷一个男子又不常在内宅,那些人便认准了姑娘扒着不放。 偏姑娘还认人不清,老太太提过几次也不见姑娘警醒,便连带对姑娘的疼爱都少了几分。 唉,真是为难死做奴婢的了! 那边卫蓉也想了半晌,终于吐口道:“你们放心,嫂子那性子,我要是去说了,她能直接给我撅回来,都不带含糊的。你们姑娘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 双儿和翠儿对视一眼,真要是这样就太好了!翠儿更是端着吃残的果子点心,若有所思地下去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纷纷聚集到老太太的熙和堂汇合。 老太太今天格外高兴,特地穿了一身姜黄地五蝠八宝团花纹的织金锦缎衣裳,金棕色的裙子,头上更是难得地插戴了不少首饰,金银珠玉,宝光莹莹的,连唇上都沾了淡彩。 毕竟是去给女儿和小外孙做场面去,老太太平时在简便,今天也得盛装出席了。 一番行礼如仪后,老太太打量着皎月穿戴,满意地点点头,又招了她坐到自己身边,拉着手叮嘱:“你是新媳妇,又是头一遭去,有人打趣的话,别放在心上。”又对卫蓉道:“蓉姐儿也别光顾着自己玩耍,照顾好你嫂子和妹妹。” 卫蓉笑着应下。 卢氏也忙主动道:“母亲放心,儿媳一定照顾好封哥媳妇。” 老太太淡淡地道:“有你照看我更放心了。” 众人又闲聊几句,时辰差不多了,众人便起身了。 *** 因武安侯府是颖公国府的亲家,国公府又高出对方一个门第,她们这一行人刚到武安侯府的大门,就被人直接引入了内院。 轿子又行了约两刻钟才停下来,落英在外头轻声道:“请少夫人下轿,咱们到了。” 皎月下了轿,略略打量了一下,她们所处的是个空的院落,青石铺地,四周栽种几株高大的玉兰和桂树,此时并没有什么看头,倒是不远处的月亮门附近,有几棵修剪得不错的罗汉松青翠依旧。 “嫂子,我们也过去吧。”这时卫蓉走了过来,挽了皎月的手,又回头看了卫萱一眼,三人便往老太太的轿子走了过去。 此时,一个衣饰鲜明的中年妇人亲自扶了老太太下轿,口里寒暄道:“亲家老太太如今越发少出门了,我们老太太可早等着您了。” 老太太含笑谢过她,也道:“我如今年纪大了,懒得动。不像你们年轻,多走动才好。” 又道:“今日够你们忙的” 那妇人笑道:“忙才好,有这等喜事我倒是宁愿天天忙。”说着又忙跟卢氏和史氏寒暄。 随后她目光一动便落在正走过来的皎月身上,不由面露惊艳之色,道:“这是?”她虽看见皎月梳得是妇人发型,心里有了些判断,却仍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快速瞥了卢氏一眼。 卢氏待皎月一行走近,才携了皎月的手,笑道:“这是封哥媳妇,前天日子刚进门儿。” 又对皎月道:“这是武安侯府的三夫人,你们成亲的时候她也吃喜酒来着。” 那三夫人拉过皎月的手,上下好一番打量,惊叹道:“哎哟,封哥媳妇可真漂亮,这一下把满京城的什么美人都给比下去了。老太太真是好福气。” 皎月忍着不适,脸上装点着淡淡笑容,任人拉着说来说去,心里却告诫自己,这样的场景指不定呆会儿还有更多呢。 果然不出所料,待一行人到了正堂,满屋子正叽叽喳喳的妇人都停了下来,把目光齐齐落在了皎月身上! *** 三间敞阔的正厅里,武安侯夫人等上了年纪的贵妇们坐了正中,东边一间多数是些少夫人和少奶奶们,西边一片则是姑娘小姐们。 一屋子老少女人,皎月估摸着约有四五十人,而且,这还只是些比较亲近的,有的远亲或者交际应酬的夫人大多去了另外的花厅说话。 “这是二房封哥儿的媳妇皎氏,前几天刚过门儿的。”卢氏含笑携了皎月的手,把她介绍给在座的老少贵妇们。 一番寒暄行礼过后,皎月又得了不少礼儿。其中,沛国公夫人更是拉着皎月不撒手,连声感谢她当年救了大孙子。 众人好奇地纷纷询问,世子夫人卫如趁机把璟哥儿塞进皎月怀里,朝她使了个眼色,打趣地笑道:“我们璟哥儿是小福星,侄媳妇可要多抱抱。” 好些妇人都笑着纷纷点头。 皎月心知她是给自己解围,便笑着抱了小家伙往另一边去,她边走边打量怀里这个小肉团:一身大红地锦缎小袍子,头发剃得光光,眉眼乌黑,嫣红的小嘴里露出几颗小乳牙,正瞪着圆溜溜、乌闪闪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你就是璟哥儿?”皎月忍不住想起小弟弟,含笑在他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逗着他玩儿。 小家伙儿咯咯一笑,害羞似地扭过头去,不一会儿又伸过头来又盯着皎月看。 皎月瞧着他有趣,便逗着他叫“表嫂”,结果小家伙琢磨了半天,响亮地喊了一声:“娘!” 厅堂里顿时一静,转瞬又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个臭小子,我天天教他喊娘,他一声都不吭,人家让他喊表嫂,他倒是喊起娘来了!” 卫如又气又笑地走了过来,朝儿子拍拍手,道:“好儿子,再叫声娘!” 小儿子都一岁了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呢,虽然喊得人不对,但到底是先叫了娘!她能不高兴么! 璟哥儿乌溜溜的眼睛望望她娘,又看看皎月,然后朝着皎月裂开小嘴儿,响亮又清楚地叫了道:“娘~” “哗~”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皎月大窘! 卫如气极反笑,朝儿子笑骂道:“你个混小子,连辈分都差了!” 说着要抱回儿子。谁知小家伙一返身,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搂住了皎月的脖子,说什么也不给他娘抱了。 卫如转到他面前,他便扭过身子躲开,如此几次,就是不看他娘,最后干脆把头藏进皎月的脖窝里去了。 卫如气的跺脚,朝老太太和婆婆撒娇告状:“娘,您看呐,这浑小子连亲娘都不要了!” 卫如已经有了两子一女,生这个小儿子的时候她都三十二了,虽算不得高龄产妇,对高门大户的女眷来说也不容易了。因此,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婆婆武安侯夫人,对这个小儿子,小孙子都格外宠爱。 武安侯夫人也关注着小孙子的动静,早见了小家伙的行径,她抚掌笑道:“我早就发现了,这小子不是个好的。见谁漂亮就爱跟谁抱,换个平常点儿的,他连眼皮都不搭人家一下。” 皎月深以为然。 这小家伙长大指不定就是个小色狼来着,不,应该说现在就是个小色狼!这不,他娘回头告状的功夫,他抱着皎月的脖子往脸上啃了两口,留下两个大大的口水印儿! 啃完还瞪着亮闪闪的眼睛笑看着你! 皎月简直无语了。。。。。。 卫如不得不强行抱回儿子,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你个小坏蛋,混小子!” 又歉意地让人带着皎月去补妆。皎月正被这些人闹得头大,便趁机带了落英和木蕊退到了外边的偏厅里。 落英边走边高兴地小声道:“姑娘别嫌弃,小儿的眼睛最干净,心思也最清明,能得了小儿的眼缘儿可是大好事!”说不定姑娘的儿女缘也快到了呢! 第一百十四章 不解(补) 第一百十四章不解(作者有话说补了) 皎月拿了帕子搓脸。 刚才小家伙软软的小嘴儿,嘬在脸上的感觉还在,这小东西还带着一身奶香,竟就好起颜色来了! 大姑姑卫如已经有四个嫡出子女,想来夫妻感情不错,所谓耳濡目染,指不定这小家伙就是跟他世子爹学的。 嗯,估计也是个好色的! “阿嚏~”正走在路上的武安侯世子无端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惹得众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 有丫鬟在前面带路,皎月主仆很快就到了一处偏厅。皎月立住脚,仰首看那门上头的匾额,肆意地写着“扬武”两个大字。 皎月不由会心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武馆呢! 那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们世子少小时候写的。” 这么些年了,客人们对这个匾额褒贬不一,总的来说贬得多,褒奖得少,便是有那么三五个说好的,也是奉承的目的居多,偏偏侯爷还不让换了去。 皎月端详了片刻,道:“写得至情至性,挺好的。”至少不矫情,不匠气,肆意洒脱,算得上纯天然、无污染了。 那丫环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这个匾额,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态,只得干笑了两声,请皎月进了屋子。 这偏厅是木制隔扇围成的,上半截镂空雕花并镶嵌了半透明的琉璃,月亮形的落地罩把屋子分割出了里外间。外间一水儿的黑漆家具,有弯腿圆桌,围着一圈小圆凳,四角的高几上摆着紫砂花盆,里头有正盛开的菊花。 屋子里烧了炭盆,并不觉得冷,两个仆妇正守在这里,见有客人来了,忙上前招呼。 皎月随着她们进了里间,简单地净了手脸,谢绝了她们捧出来的脂粉,抹了些落英带来的香膏,也不施粉,让落英赏了她们两串小钱儿就回到了外间。 那两个仆妇摸着袖子里的赏钱不由对视一眼,她们侯府为了招待客人,提供的脂粉可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胭脂铺子“惜花颜”的上等货。 真不知这位夫人是不识货还是怎的,竟然不用? 要知道“惜花颜”的上等脂粉就是想买也得排队等上半个月呢!好多贵妇人都巴不得多剜一指头的。 不过那位少夫人的颜色那般好,想来也是不屑于用脂粉吧?闻着她用的香脂味道还真稀奇,淡是淡了些,竟是经久不散的感觉。 不说这两个仆妇如何揣测,皎月已经坐在了圆桌前。 正堂里人太多,皎月能想象得出来,此时定然还有客人陆续来到,除了亲戚,很多人都是高官的女眷。她们来这里最要紧的便是面见到侯夫人,所以,前客让后客,她在这里躲一躲,也算不得失礼了。 皎月正跟木蕊品评着一盆叫做“大红袍”的菊花,卫蓉带着翠儿和朵儿也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皎月瞧着卫蓉的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正是卫萱,便朝她们招了招手。 卫蓉四下扫了几眼,见并没有外人,才道:“我见你出来半晌了,便寻过来看看。” 皎月笑道:“那边人多喧闹,这里正好清静,我就多呆了一会儿。怎么?抓周要开始了?” “还得些时候,怎么也得等到侯爷和大姑父下朝回府才能开始呢。” 卫蓉姐妹也跟着坐了下来,那两仆妇忙上了茶和点心,翠儿熟门熟路地塞了几个钱儿并挥退了她们,只留下自己人说话。 她眼光落在皎月搭在桌沿儿的手上,不由惊讶道:“竟然都红了?回去可得敷一敷,别大意了!” 话一出口,她想到什么似的,又附耳道:“那隋将军的老娘是去年刚从乡下给接来的。 听说隋将军以前是猎户,他被征了兵丁,家里就只剩下老娘和媳妇儿子在家。猎户没有地,老太太一家老幼靠上山打柴度日的,所以手糙又劲儿大。” 给这老太太抓着一通揉搓,嫂子的小嫩手能受得了才怪了。 “我不知道她也会来,要不早些提醒你了。”卫蓉有些抱歉地对皎月眨了眨眼睛。 皎月轻笑道:“老太太也不容易,我这手不碍事的。”随即又问:“怎么,隋将军是北军的将领?” 卫蓉摊摊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去年隋将军老娘在京城筵席上露了几面后,大家才传出这些消息来。不过你和我哥成亲的时候,隋老娘也来吃喜酒来着。” 她之所以记得这事,还是听下人们私下里说老太太连吃带拿,走的时候揣了一大包点心,把衣襟都油了,说是给孙子带回去的。。。。。。 “怎么不见隋将军夫人呢?”皎月听她耳语一番,越发好奇了起来。 卫蓉悄声道:“我听说” 还没等她说下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进来:“我说的就是这里,咱们在这里玩,不比被那些下里巴人的味儿熏着强?” 皎月轻蹙眉头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衣饰华丽的少女正摇摇地走了近来。 为首的小姑娘年约十五六岁,白皮肤,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琼鼻丹口,嘴唇微薄. 身上穿着大红地凤穿牡丹织金妆花缎的襦衣,下着银红素绫长裙,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橙红色的绦带,坠着一块双环白玉压裙佩,一把搓金的黄色长穗闪动着细碎的金光,飘散在裙摆上。 在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各个彩衣华服,珠环翠绕,在她们身前身后还簇拥着十几个丫头仆妇,一行人呼啦啦转眼就涌了进屋子里。 那少女见到卫蓉,脚下步子一顿,随后便抬起下巴,挑起凤眼,傲然地道:“怎么你也在这里?这可真是不巧了!” 卫蓉显然也认得她,一改往日急躁的性子,慢腾腾地敷衍道:“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怎么就不巧了?” 那少女被噎了一下,很是不满地斜睨着卫蓉等人,道:“我既然来了,你还在,自然就是不巧了。” 听这话有让卫蓉腾地方的意思。皎月不由瞟了卫蓉一眼,听她们说话的口气不太好,却还不到箭拔弩张的地步,便也不动生色地坐着。 卫蓉偏听不懂,还道:“哟,那可真是不巧了,我眼下还没呆够,指不定还得一两个时辰呢。” 就是不腾地方,你能怎么着? 那少女气得够呛,快步走过来,“啪”地一拍桌子:“卫蓉,你少给我装糊涂!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我要了!” 卫蓉听了忍不住出言相讥道:“切,我竟不知道,武安侯府什么时候卖给你们安宁公主府了?我大姑姑前些日子还回娘家了,我怎么都没听她说起过啊?” 皎月一听‘安宁公主府’几个字不由心中一跳,不会那么巧,正是她知道的那个公主府吧?不由隐隐打量了那嚣张的少女几眼。 那少女冷哼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用不着打马虎眼,知趣的就赶紧腾地方,不然的话。。。。。。” “不然如何?比鞭子你输了不止一次了,上次你输的彩头还都没给呢!”卫蓉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也“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那少女卡了壳,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这时,在她身后有个少女轻声嘀咕了一句,少女顿时来了精神,洋洋得意地道:“对了,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娘已经给我请封了,要不了多久,我可就是乡君了。到时候你这个白身见了我可是要行礼的!” 卫蓉的手指紧了紧,不过还是嫌弃地道:“等你的封号下来再说,现在就显摆,你也好意思!” 然后,她又出人意料地冲少女身后的人讥讽道:“我说郑家姗,你每天给她当狗腿子有意思么?难不成她严然得了个封号,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不成?” 郑家姗恨恨地咬了咬牙,不过还是攒出一个笑脸,从严然走身后走了出来。 她有些意外地瞄了皎月一眼,很快收就回了目光,朝着卫蓉浅浅行了个礼,柔柔地道:“卫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误解人呢?我不过是想着大家能好好相处,少些争执,免得让人看了不好。” 说着,她又转向皎月目光闪了闪,微微一曲膝,轻声试探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刚才有严然在前面挡着,她没太注意到,这里竟然还有位年轻美貌的夫人。毕竟她还没说亲,可不能给人留下什么不好的话柄来,尤其是那些已经成亲的夫人们,对姑娘们的评价最有发言权了。 落英看了皎月一眼,刚想上前介绍就被皎月眼神制止了,只得悄然退了一步,也不出声了。 郑家姗见卫蓉和那位夫人竟然都没出声,她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京城各家高官显贵里似乎没有这么年轻漂亮的正房夫人,不过既然能出来交际,应该是某家的小媳妇之类的,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影响力才是。 想到这里,郑家姗又直起了身,眼睛往一旁伺候的仆妇脸上瞟了瞟,那两个仆妇还真不知道皎月是谁,只得默默地避开了目光。 那严然似乎也刚注意到皎月,不过她只随意搭了一眼,便不理睬了。 她似乎不想这么灰溜溜地走掉,便往凳子上使了个眼神儿,随后便有丫头仆妇飞快地掏出巾帕上前抹了凳子,请了她入了坐,又有人张罗来热茶和点心,一时间整个偏厅仿佛成了她个人的道场一般。 这圆桌只配了一圈八个小凳子,皎月三人坐了以后便只剩下五个空的了,严然一行人有六个,此时大家有意无意都先坐了下来,倒是郑家姗因正对着卫蓉和皎月三人,反而没有了位置。 皎月虽然不比这些姑娘大多少,但自打成了亲也自诩是大人了,再不屑于这些幼稚的争执,便在袖子下面握了握卫蓉的手,打算着带着她们姐妹离开这里。 郑家姗被单独撂在了那里,心里把没脑子的严然骂了一百遍,害她这么丢人,不免后悔跟她一起出来,还不如跟夫人在一起说话。 眼下的尴尬还得解决,她给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瞪了那两个仆妇一眼,便赶紧去里间寻凳子。 没等那丫头出来,外头倒匆匆进来一个管事媳妇。 她一双犀利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屋子的众人,见到皎月立刻堆起笑脸,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道:“原来少夫人还在这里,我们世子夫人叫请您回去呢,章阁老夫人到了。” 章阁老夫人算是皎月和卫封的大媒,她来了,皎月必然要去见的。 皎月站起身,顺势招呼卫蓉姐妹道:“你们俩也跟我一起去吧!” *** 这人是谁啊!在座的几个少女不由你看我,我看你,都微微摇头,她们在京城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不知道京城又出了个大美人! 郑家姗终于落了座,心底同有样的疑惑,她给自己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马上会意,笑嘻嘻地给两个仆妇各塞了一串小钱儿。 那俩仆妇有钱拿,才不在乎刚才的白眼呢,若无其事地收进了袖子里。 郑家姗见两人收了,才遮掩地问道:“这位少夫人怎么瞧着这般眼生?” 收人钱财,总不能白收。其中一个仆妇想了想道:“刚才来的那个可是世子夫人身边的管事媳妇,想来是极看重这位夫人的。” 另一个恍然道:“别是国公府上新娶的媳妇吧?” 她这一言出来,少女们顿时发出一阵小小的呼声:“哇,她就是那个皎家的姑娘啊?” 严然的脸色则不大好看起来,如果真是如此,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岂不就是他哥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了? 而在另一边,还有个姑娘若有所思地望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外,不知在琢磨什么。 *** 三人出了偏厅走了一段路,皎月低声问卫蓉:“这些姑娘平日里常玩的? 卫蓉扭头回望了下,才低低地道:“谁和她们常玩啊,狐假虎威,那个严然最讨厌了。” 接着又说了那几个姑娘的家世,什么大学士家的,什么侍郎府的,什么知府家的,皎月听着都是四品以上文官,跟在一个公主府的姑娘身后实在有些令人不解。 不过此时不是细究的时候,便道:“别人还罢了,倒是那个郑家姗是什么?” “她啊,她爹是詹事府少詹士郑祁,前两年刚拔上来的,自喜欢给人当狗腿子了。” 瞧着那郑姑娘做派那般低下,皎月本想问是不是庶女,不过目光滑过卫萱,还是没说出口。倒是卫蓉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 皎月想着詹事府和公主府,不由问那管事媳妇道:“怎么今天府上还请了皇亲吗?” 那管事媳妇算是卫家人,四下瞄了几眼,悄声道:“咱们也觉得奇怪,府上跟。。。。。。安宁公主和其他几位夫人自己递了帖子来的。” 皎月听出她的话外音了,应该是侯府跟这些皇亲平日来并无过密来往的,对于安宁公主突然上门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老话说,成亲喜酒要请,生辰酒席要凑,这抓周筵席不请自来也算不上失礼。倒也让人没话说。 皎月揣着一肚子不解来到正堂,武安侯夫人并不在这里,只有世子夫人卫如和三夫人在陪着众人说话。 皎月跟她打了招呼,便带着俩小姑子去跟章阁老夫人见了礼,叙谈几句,外头就传来过来抓周礼的时辰到了 *** 温暖如春的大花厅里,一张大大的桌案摆在正当中,铺了大红的毡毯,上面放着小儿抓周常用的各种物件,笔墨纸砚、儒释道的经书、尺子、印章、算盘、账册、金银锭子、小弓箭、小刀枪、小宝剑等。 这些都是侯府自己准备的。 此时贵客们纷纷拿出自家的抓周礼,放到桌案上,既是送礼,也全当试儿的物件了。 老太太添了一块品质极佳的玉佩,卢氏也添了一套赤金的项圈和手脚镯,史氏等人也纷纷拿出各自的礼物,皎月见状示意落英把自己带来的玉牌放了上去。 “咦!”人群中不知谁好奇地叫了一声,随后人群被人拨开,一个枯瘦的老者挤到了桌子跟前, 对着玉牌细细观看了起来。 “这不是翰林学士柳大人么!” “早听说他是个爱玉成痴的,果然不假!” 。。。。。。 随着众人的小声议论,柳大人四周也围了一圈人,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百十五章 安宁公主的召见 *** 宴客厅的主位端坐着一位相貌雍容的贵妇人,身着黄色锦衣,胸前和衣襟上绣着几团四爪龙纹,头上带着八尾垂珠赤金大凤钗。 凤目是两颗水润闪亮的黑龙晶,凤嘴上衔着三串颗颗晶莹圆润的淡粉色珍珠,最低下坠着三颗小指肚大、异常明艳的水滴型红宝石! 这一挂大凤钗金光与珠光交相辉映,凤尾和凤翅更是栩栩如生,随着安宁公主的每一个行动,都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可以展翅飞去。 单这一只金凤就生生把满屋子贵妇头上的首饰给比得黯然无光,如同满屋子的命妇都是安宁公主的陪衬一般,别的首饰也无法与之一争光辉。 “娘~” 在安宁公主身边,还依着一个少女,正是那严然小姑娘。她轻轻摇一摇安宁公主的胳膊,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双凤眼更是朝着皎月挑了起来。 只见阳光从宴客厅的大幅琉璃窗中透进来,洒在大厅内,光影之中,一个曼妙的身影正缓步走来。她浑身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仿佛也给镀上了一层金光,变得无比的圣洁和凛然不可侵犯。 安宁公主也有一双微挑的凤目,她随着女儿的指点看过去,只觉得看到一团金光笼罩着一个女子,尽管对方离她不过十尺距离,可她用尽目力也看不清这女子的全貌,只有一双水杏般清澈明亮的眼睛,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跪!” 两名宫装打扮的女官站立在两厢,朝着皎月用高昂的声调唱礼。 “跪——” 皎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就那么挺立在当中,任凭女官再次唱了跪拜礼仪,却依然不为所动。 “娘,你看她,我说的没错吧?人家郑家姗跟她说话,她也跟没听见似的不理人,好生无礼!” 严然在女官唱礼之时并没有避开,而是依旧攀着公主娘的胳膊,挑着眉头看着皎月,好像皎月行礼的对象不是她娘,而是她一样。 皎月睬都不睬她,只朝安宁公主一抱拳,道:“皎氏名月,蒙公主相邀,特来相见!不知安宁公主殿下有何见教?” 真是乡野妇人,竟然不给公主行谒见大礼! 不会谒见礼也就罢了,好歹福礼总会吧?可这人竟然抱拳算怎么回事? 堂堂国公府竟娶了这么个不知礼的媳妇,还当宝贝似的捧着!啧啧! 。。。。。。 “你叫皎月?怎么这么无礼,见了我娘还不磕头!” 严然的声音骄张而响亮,原本充满低声议论的宴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此时此地只有安宁公主和皎月两个人一般。 沛国公夫人和章阁老夫人等关系亲近之人不由齐齐看向颖国公夫人,卢氏也不由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真不知道这个侄媳妇是胆子大还是无知无畏! “大胆!见了公主因何不跪!” 一个中年太监快步走了出来,他一甩拂尘,尖声呵斥起来。 皎月负手而立,嘴角挂着淡淡笑容,连一个眼神儿也没给那太监。 那太监皱了下眉头,扭头看了看公主,连声斥责道:“无知妇人,你可知藐视皇族是要杀头的?” “哗~”这下问题大了,原本还看热闹的人不淡定了,有些关系不错的,纷纷向老夫人暗示或者 递信儿,让她赶紧去请罪,免得最后不好收拾场面。 当然也有不少人很有些幸灾乐祸! 安宁公主也有些意外。 她可是当今圣上的嫡出女儿,太子哥哥的亲妹妹! 所有公主里她第二,绝对没人第一! 只不过她从小长在宫里,深谙皇家的生存之道,平日里为人处事也比较低调和气,所以,父皇给她的封号也是‘安宁’两个字,但这并不等于她能容许有人挑战皇家尊严,不给她颜面! 这个女子竟然如此大胆! “哼~”安宁公主沉下脸来,看来她平时太好性儿了,以至于连庶民都忘记了公主的威严! 众人一见公主变了脸色,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夫人和沛国公夫人、武安侯夫人以及章阁老夫人,甚至卢氏和卫如都赶紧起身,纷纷跪倒请罪替皎月的无知无畏求情。 无论如何也得保下皎氏,不过是吃个宴席,得个藐视皇家的罪名,那可是太不值当了! 安宁公主端坐在上,严然也傍在她娘身边,丝毫没有避开这些诰命夫人的礼。安宁公主不以为意,她轻轻瞟了一眼那些黑的白的头顶,完全不放在眼里,而是把目光又落到了那个挺立的女子身上。 安宁公主拧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太不识相了! 皎月却依然淡然地站在那里,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娘,你看她啊~”严然不满地望着皎月,不知道她娘怎么还不治这个女人的罪,如此无礼,起码也得打二十个嘴巴子! 安宁公主安抚地拍拍女儿,正要开口,立在不远处的一个老太监突然目光一闪,疾步趋到安宁公 主身边,低低地说几句话。 安宁公主脸色一变,示意宫女把女儿带下去,严然不乐意,扭捏着不肯走,安宁公主低声斥了她两句,并冷冰冰地瞟了严然的嬷嬷一眼,道:“以后不许她跟那个什么郑姑娘玩耍!” 见女儿被带了下去,安宁公主眯眼朝皎月的腰间看了看,又疑惑地望向那老太监,老太监微微点了点头。 安宁公主神色犹疑了片刻,用尽量平淡的语调道:“你就是皎月?可否把你腰间的玉佩借本公主一观?”要不是大太监说的那样,她今天就真的治个藐视皇家的罪! 皎月道:“有何不可?” 说着,扯下腰间的玉佩,随手一扬丢了过去。 一道灰色的身影乍然跃出,捞起玉佩,噔噔噔退了几步才站稳脚跟。灰衣人把玉佩递给那老太监,往皎月这边看了一眼,这才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众人被这连番的变化弄得有些头晕,一时间竟懵住了。 安宁公主的脸色越发不好了,这灰衣人乃是她父皇的身边的秘卫高手,统共也就十五个,满楚国的江湖高手,哪个也不是这十五人的对手! 她招了驸马后,父皇把秘卫十一给了她,以在危险时刻保她性命安全的。而这样一个高手,接一块玉佩竟然都站不稳! 安宁公主心怀忐忑地从老太监手中接过玉佩,反复地翻看了一会儿,又皱了皱眉头,招过那老太监近前询问一二,老太监低语了几句,又深深点了点头。 安宁公主最后的侥幸破灭,不得不接受事实。 *** 大楚王朝,皎家是个特殊的存在。 每一次王朝更替,新登基的皇帝除了稳定皇权以外,第一要紧的事便是派人去寻皎家,延续皎家与皇家的盟约。 这盟约中最要紧的一条就是皇家给皎家以诸多特权,换取皎家不参与皇权争夺和皇朝更迭。否则,以皎家这种明确有神明护佑,甚至出过神仙的家族来说,推翻一个皇朝简直易如反掌。 安宁公主手中的这枚玉佩就是信物之一。 见到此信物,如同见到皇帝,认真说起来安宁公主理应下拜的。 只是这信物上所镌刻的皇帝并非现在的帝王,而是不知多少年以前,第一任于皎家签订盟约的楚姓皇朝,后来的历代皇朝都只是延续这一古老的约定,而非重新签订。 对于皎家来说,这些后续王朝没有跟皎家签订盟约资格!续约也不过是皎家睁一眼、闭一眼而已。 安宁公主虽贵为公主,但到底只是女流之辈,在她所受的皇家教育中,也只是要求皇室之人遇到皎家人要分外客气,平等相待不能以势压人。正因为她不知所以然,才会想着给皎月一点教训看看。 而老太监在宫里服侍了四十多年了,他早年有幸在宗室的典籍室里当差,因此对当时的密档还是瞄了几眼的。 所以,当他无意中看到皎月腰间悬着的玉佩时,顿觉不好。因为能戴这块玉的皎家人意味着‘执行者’,他们有权灭杀违反盟约的皇家人以及任何人!所以他才赶紧出言提醒安宁公主,他都快熬到出宫养老了,可不想再最后这一两年里无端送了性命。 安宁公主心里不是不害怕,谁不想好好活着而去找死!? 都是那个该死的郑家姗挑唆了女儿,女儿又挑唆了她!差点酿成祸事! 想到这里,她勉强开口道:“我听说皎家有个姑娘自幼在山中修道,指的可就是你了?” 一幅闲话家常的口气,仿佛没看见地上跪着人和站着的皎月一般。毕竟她作为皇家公主的尊严不容践踏,东方不亮她就从西方找补回来。 皎月回道:“这个我也说不好,虽说我也是自幼练功,可真正常年在山中也是最近几年的事。” 安宁公主原本也无意多聊,只道:“小小年纪能不慕繁华已是不易了,可见你心性不错。” 然后让人把玉佩还给皎月,又赏了皎月一匣子贵重首饰,便带着人匆匆打道回府了。 她做公主已经几十年了,但今天的事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要找她父皇问问这事,如果有假,父皇定然饶不了皎家! *** 众人恭送了安宁公主离开,这才纷纷起身。老夫人们跪久了,有些膝盖受不了,往起爬都分外吃力,还得靠人硬搀起来。 沛国公夫人更是连连抚着胸口,小声跟姐姐颖国公夫人抱怨:“这可真是抽得那阵邪风啊!” 老太太也不知道安宁公主抽了什么风,但她知道,孙媳妇认亲的时候还给她磕头呢,可在安宁公主面前,她这孙媳妇硬是连膝盖都没弯!她是该感到荣幸呢,还是该头疼呢。。。。。。 老太太面色复杂地看着皎月,皎月也有些动容地看着这些老夫人。 刚才屋子里的情形,皎月一点儿没错过,什么人,什么态度她一清二楚,对于自己和安宁公主的别苗头而连累了这些老太太,这让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原本安宁公主召见她,她以为对方不可能不知道皇家与皎家的盟约,如果安宁公主以礼相待,她也客客气气就完了,毕竟长期以来,皎家人和皇室就是这么相处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安宁公主竟然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居然还要她跪拜!拜她个大头鬼啊! 娘的,她女儿还一起坐着,她跪谁?拜谁?这娘俩简直太不要脸了! 说什么‘相请不如偶遇’,就是把她诓来给她行礼的么?! 她还就要治治这高高在上的毛病了! 她爹给她这块玉佩的时候说的十分清楚明白:最好是用不到,如果必须要用到也不必含糊,该出手时尽管出手! 虽然她没有直接出手,对方便主动求和了,但到底连累了这些老太太跟着受了罪。 这些人其实并不知道皎家的底牌,至少不甚明了,却仍肯为她跪地求情,不管她们是为了国公府还是为了什么,她皎月都记下这份情了。 至于如何还了这份情,显然仅仅口头道谢是不够的,她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老夫人到底经历过风浪的,她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拉过皎月的手,安抚地拍拍,让她不要多想,只管回去继续吃席就是。 皎月也确实不适合在呆在这儿,因为她感觉到武安侯和世子等人已经匆匆来到宴客厅外,只是隐身在花木后面,紧随他们前来的,还有几道锦衣侍卫的身影。。。。。。 皎月无意般扫了外面一眼,朝老太太点点头,带着落英和木蕊转身离开了。 *** 卉芳阁里依然笑语晏晏,显然这里的人还并不知晓宴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皎月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默默回到席上。 史氏低声道:“没事吧?” 皎月道:“赏了一匣子首饰。”不然还能怎么说! 史氏点点头,“这就好。”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皎月随意地吃了几口,正要放下筷子,一个年轻的媳妇朝她们的餐桌走来。 “这不是史姐姐吗?”那媳妇笑呵呵地朝史氏说话,两眼却不停地往皎月身上瞄。 皎月假装没看见,拿起桌上的果子汁慢慢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是樱桃汁,她还以为是石榴汁呢。 今天算得上是她第一次在京城的社交场上公开亮相,早做好了被人当猴子看的准备,可这么肆无忌惮的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身边的卫蓉盯了那女人一眼,低声道:“那是丁御史的媳妇,成亲前就是有名的快嘴,跟她说话得小心。” 那些个御史言官整天没事还找事呢,媳妇枕头边吹吹风,他们也能写一本折子的。反正风闻奏事是他们的权力,不用还被说白领俸禄。 皎月“嗯”了一声,在她还没摸清京城的底细之前,她是不会妄动的。 正所谓有备而来,她现在两眼一抹黑,刚跟安宁公主对上,虽说结果没啥,可怎么也得蛰伏一阵子才好。再者,她嫁过来是跟卫封过日子、修炼心性的,又不是为了跟谁别苗头。 只是有些人却不怎么想。 “难怪史姐姐藏着掖着的,真真是个大美人。此前人都说姚三姑娘是京城第一美,不过我看这名头以后得让出来了!” 一句话,捧了这个踩那个,又影射史氏压着别人出头。 皎月现在明白卫蓉说的这张快嘴的意思了,不仅仅是速度快,还比刀子更锋利! 刀刀见血,捅人都不带眨眼的! 史氏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她在家是国公府的正经小姐,出门子了也是国公府的媳妇,论身份地位,对方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的家世算个什么? 偏偏却这个小官是个御史言官,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顾及娘家和婆家,真给御史叮上了,没事也能找出点事来。 史氏气得胸脯都一鼓一鼓的,皎月瞧着如果不是顾及什么,她一定会把那什么丁御史的媳妇给掀翻吧? 皎月四下看了看,忽然对丁夫人道:“我瞧着这位夫人的衣裳好像脏了,你要不要去换换啊?” 丁夫人正得意地等着下面的回音,忽而听她这么一说,不由低头去看衣裳:“哪里脏了?我怎么没看见?”出门坐客,再怎么也不能在衣着上出纰漏,丁夫人很是仔细地把衣襟看了一遍。 皎月指了指道:“身后呢!” 丁夫人将信将疑地一转身,好巧不巧碰翻了一盏鲜红的樱桃汁,全数都倾洒到了她米黄色的棕裙上,一片殷红,不高不低,正在屁股下面一点点,还在滴滴答答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月事弄脏了衣裳呢。 丁夫人到底脸皮子比不上嘴皮子,也不管皎月刚才说的脏是哪里了,只被那一片殷红晕了眼,她惊呼一声,连声招呼了自己的丫头仆妇过来,簇拥着她快步离开了,也不知道这顿饭还能不能回来了。 史氏亲眼看着这一切,她几乎可以断定丁夫人衣裳原本没脏,可现在确实脏了。 她深深看了皎月一眼,随后说一句:“这可真是不小心,我还正想提醒她呢。” 在座不少聪明人,都纷纷点头,转而说起别的家常里短来。 第一百十六章 要封哥哥 第一百十六章要封哥哥 皎月坐在水晶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犯寻思。 皎家人长的都好,一代代人累积下来又多少有些带仙气儿,周围的人看惯了还好,倒是见多识广的京城人突然一见大惊小怪起来。不过是吃个筵席,就惹了不少姑娘媳妇的眼。 “你们说我要不要戴个面具或者易个容啥的?” “哦?谁要戴面具易容啊?” 门帘子一掀,一个满身雄性气息的男子大步跨进门来! “封哥哥!”皎月忽地扭过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封哥哥,你回来啦!” “你怎么才回来呀!”不自觉中,话音儿里就带了委屈,而人随着声音已经飞身扑了过去。 卫封就势抱住来人一个原地旋转,哈哈大笑着顺势扑倒在了炕上:“月儿,月儿这是受委屈了?来,让封哥哥好好瞧瞧! 哟,这还掉金豆子啦! 唔,不哭不哭,封哥哥回来了!乖,不哭啊!受委屈了是不是?等哥哥给你报仇去啊!” 他不说话还好,越是安慰,皎月心里越是委屈,江河泛滥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她揪着卫封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口,不断涌出的泪水淹了卫封的心肝。 不知道什么时候,服侍的人都已经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 。。。。。。 卫封的心都给月儿的呜咽声搅碎了。 他的小月儿定然是受了大委屈,不然骄傲如她,本事强大如她,何时这般脆弱过?! 该死的,他绝对不会放过欺负月儿的家伙! 他还不知道,女人的脆弱只跟心爱的人表现,跟自己有多大本事基本无关。 卫封把皎月抱在膝头,抬起她湿漉漉的脸儿,看到那泪水浸润过的越发乌黑的眼眸,此时有着失了群的幼兽一般的无助和委屈,卫封的心都揪在一起了!很不得把自己的心和人都给了她! 他的月儿这么好,除了他谁也不准欺负,哪怕一丝儿也不行! “月儿不怕,有封哥哥在呢!”卫封细细吻上她的眉眼,吻去湿润,真是恨不能把她含在嘴里护着。。。。。。 皎月再次把脸颊往卫封的衣襟上蹭了蹭,卫封轻叹一声,哄道:“乖,换个地方蹭,这里都湿透了,看把你脸蛋都淹了啊!” 外间的木蕊翻了个白眼,这男主人也真是,既然淹了就别让主人蹭了,还换个地方蹭。真是不会哄人,难怪越哄主人呜呜得越厉害。 *** 皎月发泄得差不多了,又抽了抽鼻子,忽然觉得味道有些不对,这才想起她封哥哥来。 皎月扬起脸略一打量,见他一身一脸的灰,不由瞪大了眼睛,用充满鼻音的腔调道:“怎么这么脏?” 人家一回来就被你抱着哭个不停,哪有机会去更衣啊! 卫封无语,却也不敢辩解,生怕再把她惹哭了,只道:“没事没事,我这是赶路赶得急了,难免有些风尘。” 皎月立刻跳了下来,把卫封拉了起来,上下好一通打量,又朝外间喊道:“备热水!”又嘟囔着,“你们姑爷还没洗漱,都没个人提醒我!”说着扯了卫封的手就往外去。 众人心话,谁敢在那个时候煞风景啊! 不过绿竹还是大着胆子道:“热水和衣物早备好了。”等姑娘想起来现备水哪来得及?这点儿都想不到,还要她们这些下人干什么! 皎月很不客气地跟着卫封进了净室,卫封巴不得呢,哪里会介意? 他朝着皎月张开双臂,一脸需要她服侍的样子。 皎月围着他转了一圈,这才扯开他的腰带丢到一边,又伸长了胳膊解开衣衫扒了下来。 去了外衣,皎月把人按到长长的竹凳上坐了,让他抬起腿,给他扒下了靴子。 “嗯~”一股浓浓的异味迎面扑来,皎月赶紧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伸得老长,把那靴子远远地丢了出去。 “怎么这么大味儿?熏死人了!”难道臭男人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皎月有些疑惑地望了卫封一眼,还是强忍着扒了另一只靴子,一并也丢了。 卫封见她终于换了表情,心里也松快了些,轻笑着避开皎月的手,“我自己来吧,别被跳蚤跳到你身上!”说着自己把剩下衣物脱个干净,长腿一跨,迈进了浴池里。 皎月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尖声道:“什么?有跳蚤?!哪来的跳蚤?”她八辈子都没见过跳蚤了好么!在她的印象里,那只是传说,传说! 卫封仰躺在滚热的池水里,长吐了一口气,闻言笑道:“军营里不讲究,虱子跳蚤没啥稀奇的。 尤其是我们这些刚去的干净人,最爱招这些腌臜物了。你快去让人把衣裳烧了,不然咱们家就遭殃了!” 皎月立刻跳了起来,随手施了个小法术,把卫封的里外衣裳一卷,凭空托着往外推了去,她跟在后面直喊:“绿竹,紫烟!快去把你们姑爷的衣裳鞋袜统统拿去烧了!” 绿竹和紫烟吓得够呛,这是为什么啊! “快点,有虱子跳蚤!别蹦到屋子里!”皎月出了正房一挥手,把衣裳等物远远地抛到了外院。 小厮清明正坐在穿堂前的廊檐下,忽然有异物从天而降,下得他直接窜了出去。“娘的,什么东西啊?” 绿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远远就喊:“别动,远着些!”她手里还攥着个火折子。 娘啊,她们这些下人在皎家自来吃喝不愁,尤其是伺候主子的下人,更是不能有这些腌臜物,所以连她也没见过虱子跳蚤呢。这可真是。。。。。。 皎月主仆如临大敌,烧了衣裳鞋袜还不算,皎月更是返身回去,拿自己的澡豆,把卫封从头到脚洗刷了三五遍! “好月儿,快住手,再刷下去你封哥哥的皮都没了!”现在都薄了两层了! 皎月仍不大放心,犹豫瞅着他道:“封哥哥,那你以前。。。。。。” 卫封屈指敲了她一下,扬眉道:“军营里都是大男人,谁在乎这个?以前回来也不过是烧了衣物,洗个热水澡,烫一烫头发,再不济拿箅子箅一箅就是了。” “唉~”皎月深深忧虑了,这哪行啊,虱子跳蚤都是喝血的,封哥哥得多亏啊,最后还烧了,真 是白养了! 卫封见她蛾眉微蹙,不由心里软得厉害,柔声道:“放心好了,药堂里也有买虱子药粉的,不过洒了之后浑身起疙瘩,比虱子还厉害,我才没用那个的。” 皎月听了这话不由眼前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可以配置出更好的药粉来灭了虱子跳蚤,这样封哥哥就不用遭罪了! 皎月有了主意,立刻欢喜了起来。 她挑了个松叶青草味儿的护发香膏,亲手给卫封头上抹了一层,特地等了一会儿才冲洗掉,又给 她封哥哥涂了同样香味的润脂,这才放了他穿好衣裳。 卫封终于走出净室,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轻了三斤似的,脚下都有些发飘了。 *** 卫封一身崭新的蓝灰色窄袖家常袍子,头发拿白玉竹节簪子簪了,脚上套着合度的银白绵绸袜,袍摆掀起,露出里头银白的暗花绵绸里裤。 他盘膝坐在外间燕息室的暖炕上,面前的炕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碗仙草烧肉面,还有四碟荤素搭配的小菜,另有他的小月儿拄着下巴坐在对面。 “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卫封感慨,以前他来往军营,什么苦没吃过?可再没有哪次回来能有这般舒心的感受。可见以前的苦是真苦! “快吃吧,饿坏了吧?”皎月把面往他跟前推了推,自己仍旧托着下巴看着封哥哥。 木蕊晕倒!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撇了撇嘴转身出去,再看要吐了! 主人那眼神也太啥了,那么热辣,好歹也掩饰一下吧? 皎月一点儿不觉得,她心情大好,只觉得封哥哥连吃面都这么帅,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 卫封顾不上皎月的眼神,风卷残云般地把所有饭菜一扫而光,还摸了摸肚子似乎还能吃点儿。 皎月让人撤碗筷,上了热茶,这才道:“一下子不能吃太多,不然以后肠胃会不舒服的。再说要不多久就好吃午饭了。” 卫封是一大清早赶回来的,到家的时候日头还没上一杆子高呢! 卫封懒洋洋地靠了着喝茶,略问了问这几天家中的情形,未及细说,外头传话进来,他爹找他过去。 皎月见他起身,也拿了一件披风替他系了,还叮嘱道:“外头冷了,你出来进去记得添减衣裳。” “我先去爹那说话,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你只管做些轻省的,别的事等我回来做就是了!” 皎月展颜一笑,轻轻“嗯”了一声。她早盼着封哥哥来加呢!这几天家里家外的诸多事情,可把她心烦得够呛。 卫封见了心头一热,忍不住把人按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好月儿,你等 着。。。。。。。”说完自己落荒而逃了。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不由微微红了脸,她刚才感觉到了呢! *** “主人,安园的井开始出水了,您看。。。。。。” “跟封哥哥说去吧!” “主人,招工报名已经结束了,这是名单册子,您看。。。。。。” “跟封哥哥说罢!” “主子,外头庄子上的庄头来了!” “跟封哥哥说去!” “主子,西街上铺子的租户过来了。” “主子。。。。。。” 。。。。。。 “主人,那个地洞。。。。。。” “跟封哥哥说!” “嗯?不对,这个先跟主人我说吧!”皎月甩手掌柜做得不要太舒服,美得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小幻抬起爪子抹了抹脸,多少有些瞧不上主人这幅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个男人么,不就是长得好那么一点点,至于么! “说吧,有什么发现?”皎月见小幻已经被洗干净了,随手施个小法术把它的猫毛烘干。 小幻就地倒在主人手里让她给自己揉身子,嘴里还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听得主人问话,小幻眼皮都不睁一下,抖动着爪子伸了个懒腰,才含糊道:“那个洞不深,也不长,直接通向围墙外面的一处宅子里。 这两天那宅子没什么人,洞口也没有人出现。你要不要还盯着啊,很无聊的,主人。” 皎月听小幻这么一说,感觉那洞更像个通道,从国公府往外的一个通道,可好好有大门、角门、偏门不走,非要打个洞呢?”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不过还是等等在说吧,难免打草惊蛇了。 给小幻顺了毛,又兑现了剩下的小鱼干,再叮嘱踏平日里多留心这个洞,一有异常就来告诉她,会有小鱼干奖励的。 只要有小鱼干,小幻没有不应的。它叼着新得的美食,回自己的兽屋去慢慢享用去了。 *** 卫封中午没回安园吃饭,派了身边的小厮清明回来打了招呼。 下午更是直接在外院处理这些天积压下来的杂务,或是下令,或是见人,或者吩咐事情,一直忙到吃晚饭才回到安园。 夜里,两人三番两次亢奋后,皎月全身酥软地瘫在卫封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卫封亲了亲她的头发,又亲亲晶莹可爱的耳朵,再啄一啄那如同雨后海棠般的脸庞,两手更是在丝缎般柔滑细腻的身子上游走着,真心稀罕不够。 刚刚消下去的火又给他撩拨了起来。 他一个翻身压了上来,暗哑着声音,唤了一声:“月儿!” 欲念如此明显,已经无需掩饰了。 皎月哼了哼,微微张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激荡过后的迷蒙。 (请看作者有话好说!) 第一百十七章 铺子 第一百十七章铺子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安园的主子依然在酣睡。 一夜的激情荡漾后,屋子里还有没散去的弥香,落英和明溪往里屋觑了一眼,见还没有动静,不由摇摇头。 “落英姐,你看咱们是不是劝劝?” 自打姑爷回来,小夫妻两个就如胶似漆,夜夜笙歌,昨天给程家舅老爷拜寿回来,趁着酒气,两个人更是闹了一整晚。 “唉,两个人正是年轻火热的时候,这可怎么劝。” 关键是姑娘这些天完全丢下手里的事不管,除了制出了灭虱粉,再什么都没干,事事都推给了姑爷! 姑爷毕竟是个大男人,隔几天就要回一趟京郊大营的,姑娘要这么懒散下去,往后可怎么办? “要不,跟白鹤说说?”明溪试探着问到。在她的印象中,白鹤虽然是后来的,但毕竟是姑娘的师傅给的人,看得出姑娘平日对白鹤很倚重,而且对白鹤的话也能听进去几分。 *** 白鹤确实来了一趟,皎月在理事的东厢房见了他,两人谈了两刻钟左右,白鹤再出来的时候,嘴角已经微微翘了起来。 孺子可教,也不枉师尊费心费力把他安置到主人身边了,主人若是成器,他自会尽力辅佐;若是 不成器,百年之后他也算完成任务,照样回归上界,师尊不会亏待他们几个人的。 白鹤并没讲什么大道,他只说,修士之所以成为修士,在于他们要不断地通过各种经历来锤炼自己、增进修为,绝对不是野生散养无所事事。 小到打理好自己身边的琐事,大到打理洞府,更有机会进了宗门或立了门派,还要管理好山门事务。即便大神也还要管理界面,操心弟子后人呢。 除非主人打算浑浑噩噩一辈子,最后老死在凡人界,不然这桩桩件件,哪样不需要手段和能力?上界那么大,靠人不如靠己,现在不锻炼,难道以后现学不成? 神仙尚且不能保证自己事事都顺风如意,更何况一介凡人? 有难处可以想法子克服,再不济也能总结出经验教训出来,以后不必重蹈覆辙。像主人现在这样,遇到烦心事就想甩手给别人,最好脚下被人铺好一片坦途,这样幼稚的心性,哪里能应付得了修炼途中的重重难关? *** 熙和堂里已近烧起了火炕和炭盆,屋子里暖洋洋的,一点不觉得冷。 老太太正执了竹剪修剪一盆半开的双色牡丹。 “你说,封哥媳妇叫了铺子上的租户进来?” 宫嬷嬷拿小竹篾子笸箩接了老太太剪下的枝叶,抿嘴道:“正是。角门上的小厮传进来的话,他老子娘是咱们园子里做活儿,他再不敢扯慌的。” 老太太伸手扶起一颗略歪了的花枝,摆摆正,才道:“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哪就扯不扯慌的了。 年轻媳妇们贪新鲜,胡闹一年半载也是有的。封哥又是成亲几日就离了家,隔着好些日子才回来,这般若是安园还能静悄悄的,我倒要奇怪了。 现在你看看,安园这不也没耽误正经事么。” 府里如今都在嘀咕什么安园晚上闹猫似的,夜夜不歇的话,明里暗里嘲讽那两口子没个羞臊,这话都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 不过听这意思,老太太并不打算出这个头。 宫嬷嬷听话听音,立即道:“可不就是,还是您说的有道理。这新婚燕尔的,要像了老夫老妻反倒是个事儿了。” 老太太搁下手里的剪子,挥手拒绝了宫嬷嬷和丫头们的搀扶,她感慨道:“在屋子里我还能走走,现在就处处要搀着,用不了两年就老残废了!” “都说养尊处优,我看是自误了。前些日子在武安侯府,有几个老姐妹,年岁还没我大,过得是体面富态。。。。。。” 跪了那么一会子,爬都爬不起来了,这样的身子骨是金贵了,可不能算好。倒是武安侯夫人不比她小几岁,却腿脚利索得很。 老太太回到榻上坐了,大丫头灵芝连忙拿了靠枕垫在老太太身后,扶她靠舒服了。另几个丫头捧了水盆巾帕等物过来,给老太太净了手,抹了香脂,又奉了茶来。 “我听说如姐儿的婆婆现在每天还打拳?”老太太饮了两口热茶,跟宫嬷嬷问了起来。 “侯夫人的娘年轻时候弓马骑射都能的,生的女儿也都各个学了几手,侯夫人若是真能坚持到现在确实不容易。”宫嬷嬷虽不清楚侯夫人是不是每天打拳,对她的家世还是知晓颇多的。 大丫头雪莲笑着接话道:“奴婢倒是听说过这事儿,说是侯夫人现在回娘家去,几个兄弟姐妹见了还要切磋切磋呢。” 宫嬷嬷笑着连连点头道:“侯夫人的老娘如今有七八十年岁了吧?这可是高寿了。不过老太太的儿女也岁数不小了吧?这岁数还切磋,哎哟喂,奴婢可想不出哪场景来~” 老太太也笑了笑。 人年轻的时候总是怕这个、怕那个的,想要端庄稳重,想要娴熟静雅,可到头来才知道,什么都没有一幅好身体重要。 唉,她真是老了,瞧瞧,刚才在说封哥媳妇,这一会儿脑子都跑到哪儿去了! 老太太拨了拨茶汤上的浮沫,道:“那铺子是谁放出去的?你去打个招呼,既然铺子给出去了, 就是安园的了,封哥媳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让我知道谁打什么歪主意,我可不饶他!” *** 安园里 厅堂的客位上正坐着个衣着富丽的中年妇人。 “。。。。。。这铺子我们租了五年了,一直做的是绸缎生意,平日里都是我的陪嫁在打理。 前两月,老夫人派了人说铺子要换主了,妾身就想着什么时候来拜望新东家呢。这不,前些日子得了信儿,咱们就赶紧递了帖子进来了。” 皎月已经知道,这位许夫人的丈夫是户部的一个六品主事,这个官职大小不起眼,但论起来实权不小,他们能拿到这铺子也应该是有些关系的。 皎月淡笑道:“实在是最近府里头事情太多,一时忙不过来,才耽搁了些日子,让你们久等了。” “不知许夫人的租期是到什么时候?”她当然已经查过这铺子的底细,不过是白问一问罢了。 许夫人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契纸来,道:“本是一年一签的,今年到期是在年底的时候。” 皎月之前只知道是年租多少,什么时候到期,却没在意租赁的方式。此时看着契纸有些不解:一年一签,岂不是很麻烦? 新聘的李掌柜见了轻声解释道:“京城的地面都是寸土寸金的,尤其是东西大街的地段,宅子铺子每年的租金售价都在变化。” 所以,除非是当时的租金就给得非常高,或者主人另有打算的,不然都是一年一签,便于随时商谈。 皎月把契纸还给了许夫人,道:“这铺子现在我手上,今日请您过来,主要是因为铺子到期后,我打算收回来自己用了。” 在许夫人略显震惊的目光中,皎月继续道:“本来事情忙,也想让管事的去传个话,不过想到许夫人这边也是老租户了,还是当面亲口跟您说一声才好。 这铺子我自己有些打算,没得自己有铺子,还另外去租去买的,您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 许夫人没想到,来了一趟竟带了这个么消息回去。 国公府的这间铺子,这也是因老太太年岁大了,自个儿没精力去照看这些手上的产业,手下的人也不免懈怠松散,他们才能使了力气租到这铺面。人家要收回去也是早晚的,可临到头上了,她还是有些不舍。 别的不说,每年从这铺子上获的利就几千两,换个地方哪那么容易得啊! 皎月却真的有了打算的。 她想得明白,皎玉都能练个铺子当嫁妆,她虽说有爹爹给的大笔陪嫁银子,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别说她眼下还没搬到灵级界去,就是去,还有十来年的光景呢! 再说,那边的凡人间,金银和灵珠同时可用,他们去了,起初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趁现在多积攒些,将来也能更轻松不是? 送走了有些遗憾的许夫人,皎月继续和李掌柜说话,她道:“咱们这铺子与别家不同,这里头可 能卖瓜果、茶叶、酒和零散小药等等,总之,就是个杂货铺。” 那李掌柜颇有些意外,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铺子是咱们自己的,不论卖什么,倒是不用考虑铺子的成本,只是这瓜果。。。。。。 京城里大部分官宦人家都在京郊或者下面的县里有自己的田庄,别的不说,吃个鲜蔬瓜果倒是不费事。且果瓜不耐久存,到时候卖不出去可就烂坏了。” 皎月知道他说的在理,不过她对自己的玉香瓜等果子有信心,因此,安慰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的瓜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着,她喊了木蕊切一个玉香瓜来给李掌柜尝尝。 瓜盘子还离得老远,李掌柜就吸了吸鼻子,待吃了一片玉香瓜后,他真诚地朝皎月抱拳道:“东家这瓜若是上了铺子,只有不够卖的,再不愁卖不出去的。”一个瓜都能这样,别的也差不了。 李掌柜再不担心卖不出去了,他思索了片刻,建议道:“咱们这杂货铺子主要以入口的东西为主,东家可以在店铺名字上琢磨琢磨。 还有,如果酒不多的话,可以按照住税十五取一交纳给衙门,如是稍微多一些的话,得跟衙门打个招呼才好。 此外,铺子的规模如何,装修成什么样式,选用什么样的帐房,伙计等等,还请东家先考量着。眼下到年底还两三个月,咱们也得先筹备起来了。” 皎月到底没开过铺子,竟没想到抽税这茬。 她细细跟李管事问了才知道,如今连续几个丰年,粮食不短缺,朝廷倒不禁止酿酒。只酒一向是抽取重税的,自酿自喝不算,如果贩卖,朝廷要抽取酒价的三分之一做税钱。 街面上普通的酒约三百文一升,有名气的酒价钱也高些,御酒贡酒之类的宫廷酒,平常人就更是只能耳闻,没机会享用了。 如今高门大户中流行两类酒,一类是粮食酿的烈酒,一类是滋补养生酒,也可以说是药酒的分类。 前一种如惠泉酒、金谷酒、丰泉酒、春酒等等,酒越清冽甘醇越受男子们的欢迎; 后一种基本是药酒调配而成的,添加了花果草药什么的,有浓郁的花果香气,更受高门内眷喜爱,如梨花酒、金桂酒、金橘酒、菊花酒、桃花酒,梅子酒等等,甚至还有玫瑰花酿的金瑰酒,在内廷也是很受欢迎的。 当然,这些酒的售价也高出普通酒不知凡几。 皎月听他这一番细说,倒是对着李掌柜刮目相看了,她不过是一个想头,对方就能讲出这么多行情来,果然是经验老到。 皎月也认真地点点头,道:“我先跟少爷商量商量,改天咱们去西大街先瞧瞧铺子再细说。” *** 卫封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谁还用自己亲自去照管铺子不成?开就开呗。 倒是皎月提及李掌柜时,他道:“这李维桢你可以放心用。” 他屈指在皎月额上轻轻敲一下,道:“你也是捡到了,怎么想到聘他做铺子的掌柜?” “能被玉泽挑出来的,首先在心性上应该没啥问题。其次么,我们也筛查过,这李掌柜四十不到,可他近十来年都在经管买卖,又精通文字账目,所以就挑了他来管铺子。” 卫封一撩袍子,坐在皎月身边,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经管的买卖是什么?” 皎月想了想,“好像是开了一家纸扎铺子。” 落英几个在外头听见这话顿时有些不好了。。。。。。 卫封笑道:“他开过纸扎铺子确实没错,不过那是他最近两年糊口用的。早前,这李维桢可是在内务府下头的广储司做主事的,大小也是官身。 后来宗室里头争权,内务府上下都牵连了一批人,李维桢就是那个时候给挤出来的。他们这些人本就没什么过硬的背景,被革了职想起复几乎没有机会,他便凭往日的关系,一心经营铺子,供兄弟们读书科举。” “然后呢?”皎月听得有趣,便追问道。 卫封瞧着她歪着脑袋的样子分外可爱,不由眼神暗了暗,不过想到外头的传言到底对月儿更为不利,便忍住了。 他清咳了一下,道:“他兄弟倒是考出来了。” 皎月听着话音儿便试探道:“难道有问题?” 卫封嗤鼻一笑,“他俩兄弟出了头,非但不感谢他,反怕仕途上受他牵累,要死要活地和他分了家,好在他兄长还知道奉养父母,倒没把老子娘推给他养着。 不过李维桢辛苦十几年,也只得了她娘以前陪嫁的一个纸扎铺子而已。” 皎月真是替这李掌柜抱屈。 不过,“你对他这么熟悉,难道他是你推荐的人?” 卫封往后一靠,长腿搭在扶手上,放松地道:“我是推荐了几个人来报名,不过李维桢却不在其中。你猜猜他是谁推荐的?” 皎月白了他一眼,这她上哪猜去! 不过想到李维桢的年龄和阅历,她还是试探道:“莫不是父亲或者大伯?” 卫封摇摇头,“再猜!” 皎月把能想到的人猜了个遍也没猜对,便朝卫封丢果子砸人了。 卫封左高右低地接了,嘻笑道:“谁叫你眼睛就在府里打转转的。你记不记得三老太太姓什么?” “李!”皎月瞪大了眼睛。 卫封解惑道:“三老太太跟李维桢是远亲,差点出了五服了,平日里几乎不来往。不过三爷爷比李维桢也大不了多少岁,两人曾经在公事上有些来往,他对李维桢应该很是欣赏。 李维桢分家的时候还请了三爷爷去主持过公道,我听说最近这两年李家瞧纸扎铺子生意不错,又打起了歪主意,李维桢怕是挣不过自己兄弟,这才盘了出去,另谋出路。” 皎月有些无语。这李维桢的运气可真是不咋样,不过这人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面儿上却看不出灰心丧气,光凭这一点,就可见这人是个心志坚定的。 要不然,卫封也不会说她捡到了。 那边李维桢难得地在酱肉铺子里切了两斤猪头肉,拌了个卤猪耳朵,又打了一壶烧酒回家。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十八章 主意 所以,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你老了会不会变成他爹那样?咱们的孩子们会不会像他们兄弟一样?这些你也不能保证吧? 作为孩子们的娘,我必须得给那些争不过的孩子留点儿安身立命的东西,你说我想得对不对?” 卫封有种自作孽的感觉,不由暗自后悔把李维桢的事跟她说这么细了,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竟然也多思多虑起来了。 不过,‘咱们的孩子’,这话他爱听! 他也不计较别的了,美滋滋地扭了下皎月的鼻尖,戏谑道:“敢问孩儿她娘,咱的孩儿们在哪儿呢?” 皎月扁扁嘴儿,她今天刚来了月事,显然孩儿们还没来得及报到呢。不过她还是大言不惭地 道:“应该在飞奔而来的路上!” 卫封:。。。。。。 ***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皎月就喊来了白鹤,把一个水灵珠交给他,道:“丢到安园新打的井里,看看井水会有什么不同,随时来告诉我。” 白鹤不知道小主人想干什么,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她的交代,不到晌午就来回禀说:“井水冒了一上午的气泡,现在打出的井水里已经蕴含了少量的水灵气。” 皎月欣喜道:“那口感如何?” 白鹤心话多亏自己想得周到,不然可不得白跑一趟了?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葫芦递了过去。 皎月尝了尝葫芦里的水,问:“这时什么时候打上来的?” 白鹤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当即道:“气泡消失后刚打上来的。怎么,主人是想改变着井水的水质?” 皎月点点头:“我想弄一口甘水井。若是水灵珠能改善水质,丢三两颗进去咱们也不是丢不起。” 灵珠在灵级界跟凡人界的铜钱似的,但灵珠也分五行种类,各自也能派生出一些用途来。 比如水灵珠,多少能改善一下水质,只是这东西也是消耗品,用完得补。不过这一点倒是正合了 皎月的心思,井水水质还得靠水灵珠,不然那也是一口平常的水井而已,旁人惦记也是白惦记。 皎月又给了白鹤几颗水灵珠,让他试着看看到底放几颗最合适,既不要太过惹来祸事,又能达吸引人的到目的。 既然要把甘水井当嫁妆,自然是不能府里的,索性皎月不缺银子,她让新上任的大管事董昱带着白鹤和小幻去寻地界。 一人一妖一兽跑了三天,终于在西大街后面的醴泉巷子里寻到一处两进的小宅子。 皎月也跟着去看过。 这宅子地方不大,前院是个临街的小铺面,后面是个小院子,有几间简单的屋子,院子里也没什么摆设花木,整个宅子都显得灰蒙蒙的,看得出很久没人用了。 那经纪听说是国公府的新少夫人打算添些嫁妆,也不敢打诳语,直言说这宅子压手里有三四年了。原主是个过路的行商,也转了几手的,主要是经商来往落脚。 这宅子占个好地段,虽然破败些,价格却也不便宜。皎月最后以两千两银子买下了这座小宅子。 不过还没等皎月离开,卫封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小院,他四下看看又嫌弃了一番,最后朝皎月使了个眼色往外走。 皎月不明所以,只好跟了出来。 “什么事?”两人来到四下无人处,皎月悄声问道。 卫封仔细试探了一下,确实没外人,才道:“宅子买好了,你先别拾掇那井,好歹等些日子!” 皎月不解:“为啥?” 卫封恨铁不成钢地道:“傻啊?你这甘井要是成了,这条巷子里的地价还不得飙升?” “啊~”皎月心思转了转也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趁机赚一把! 她忍不住道:“你才傻,即便这地价涨了,可到底打不出第二口甘井,到时候不是砸手里了?” 卫封笑她:“说你傻还真傻!便宜买了,高价卖了就是,最后砸谁手里也砸不到咱们手里。不过,这事不能赶太紧,让人瞧出来就不好,好歹通融到开春儿如何?” 那不是少赚不少钱?她现在打出甘井现在就能卖钱! 卫封瞧她一脸不情愿,只得揽了人,好生劝道:“你得明白,好事不能占全了,咱们吃肉,总得让别人喝口汤。不然以后麻烦事多着呢。 虽然咱不怕事,可也不能天天被这些琐事纠缠。咱们让一口汤出去,前面也有人挡一挡不是?” “你打算让谁挡?怎么挡?” “咱们这归西城兵马司管辖,国公府这么多年,跟西城指挥使多少有些交情,祖父的意思,井水是咱们的,周边的地价钱就让别人去赚吧。 毕竟咱们就是日夜看着,也得防着人眼红不是?咱们让卖他们一个好,将来也能多照应着些。” 皎月瞪了他一眼:“这事你也跟祖父说?” 卫封叹道:“傻月儿,你以为京城是什么地方?哪有什么好事是能独享的,尤其是你忽然就挖了 一口甘井出来?这事不让长辈们拿个主意,万一有什么事就不好交待了。” 皎月想想也是,便点了头,让白鹤带着人先修宅子,井先简单掏一掏,开春之后再深挖。 “祖父没生气吧?”皎月忽然想到问卫封。 卫封略一想也明白她问的什么,不由屈指敲她一记,道:“祖父说,肉烂到锅里,反正都是自己人吃。” “走吧,既然出来了,我带你逛逛!” *** 两个人也不坐车骑马,就这么慢慢地沿着巷子往西大街上逛了过去。 皎月难得如此自在,高兴地跟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卫封都由着她,脸上的柔情蜜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驱赶了初冬的寒意,照得人身上很暖洋洋的。街面上店铺鳞次栉比,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有各家店铺的伙计小厮站在门前招揽客人,真是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这跟县城里不一样,跟灵级界也不一样,这里充满了沸腾的人气! “少爷,这就是咱的铺子!” 小厮清明在前头挤开人群,此时他正指着一个叫做“裕隆绸缎”的铺子给两人瞧。 皎月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竟然是两层的!?”啧啧,祖母可真是大手笔!即便皎月不太了解行情,也多少能猜出一二来,这铺子如果作价可便宜不了。 “进去看看?” 卫封倒是不很在意,这满京城的勋贵谁家没几个铺子,他们家在最繁华的东大街上也有几个呢。 裕隆绸缎铺子的掌柜一听新东家来了,连忙迎了出来。他已经得了信儿,这铺子要收回去了,此时不免多想了些。 卫封瞥了他一眼,道:“我们就先看看。” 掌柜的松了口气,要是现在就让他们腾地方,他还真没做好准备,毕竟这地段能多卖一天是一天。 皎月上下都看了一番,心里有了合计,便问道:“只是这上下两层吗?” “两位请随我来。” 原来铺子后面还有两进,一进是账房和库房,再后面一进是个院子,有一主一厢房,院子也有一口井,还种了几株石榴树和梅树,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平日里看铺子的人就住这里,来往上货走的也是这侧门。”那掌柜的一边引路一边介绍。既然要还回去,他也不介意做得好看些,更何况他们也比不上人家有势力。 皎月对这铺子十分满意,直接让人去喊了李维桢过来,现在就研究研究,免得再麻烦人家一回。 在等人的时候,她也没闲着,看了铺子里的料子觉得还不错,不由挑选了起来。 各种上好的绵绸丝缎,细布纱罗等等,皎月很是选了几匹,一来自己用,二来给二房几个姑娘添些料子,随她们自己做些什么。 此外,她还想给老太太和史氏等人选些料子,也感谢她们这两次出门的照应。 掌柜的殷勤地搬出了最好的料子。 皎月瞧着一匹黑丝绒地织金妆花料子,让伙计抖开来瞧。只见墨黑的料子上,蓝绿色闪着金银光泽的孔雀纹栩栩如生,随着料子的抖动,孔雀的尾羽仿佛开屏一般,十分的绚丽。 “少人好眼力!这几种都是咱们特有的异国货,您瞧,这还有深紫色的,深蓝的。。。。。。” 皎月点点头,很是满意,便想问问卫封。眼神瞟过去一看,这家伙已经被请到一边喝茶去了。 算了,她还是自己挑吧。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要两匹。”这种料子做披风或挂面斗篷才好,裁几尺可不够干什么的。而且,她还想攒些料子给大伯娘等人做谢礼,她成亲这些人没少跟着操劳。 掌柜脸都笑开了,也想卖个好,连声道:“真巧了,这料子柜上每种就省两匹了,您买完,下次可不一定什么时候有了!” 他刚要让伙计把料子抱下去,一个倨傲的女声道:“慢着,这个料子我瞧瞧!” 铺子外头走进来几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妇人,为首的妇人有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细眉高挑,朱唇凤目,很是有几分姿色。 “叶二夫人!您可是稀客,难得亲自光顾小店,各位夫人小姐,快里边请!”掌柜的连忙招呼着,又暗地给皎月打了个眼色。 皎月便继续看料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卫封微垂着眼,手里的茶碗却随时都可能飞出来似的。 那叶夫人得了掌柜的殷勤招待,很有面子,便一摆手道:“今日天气不错,约了几个姐妹出来转转。” 说着,她侧面又打量了皎月一眼,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对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两色的料子我瞧着尚可,每样一匹给我包起来吧。” 掌柜的干笑两声,她不信刚才的情形这叶二夫人没听清,如今这般说话只怕是不知道这位是谁, 不过他可两头都不想得罪,当即哈腰道:“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在京城里混,没几个人是真蠢到家的,叶二夫人见他这般,也心生警惕,当即往一边迈了两步。 掌柜的略低了声音解释道:“二夫人通融一下瞧瞧别的货色如何?这位夫人已经交了割银钱了,两位都是本小店的贵客,和气生财,若是因几匹料子面上不好看就不值当了。” 他特地把“两位贵客”咬得重了些。叶二夫人目光不由往皎月身上探寻了一番,除了长得好,别处还真看不出什么贵来。 不过能东西大街铺子里当掌柜,别的不说,光看人的眼力就不是她们这些内宅妇人能比的。 掌柜的见她目光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有经验、有眼光的掌柜,他可不认为贵客就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白龙鱼服的皇子王孙们随时都会出现,哪个不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把铺子给灭了的?!所以,狗眼看人低,只看衣衫不看人这种低档次的事,在东西大街的铺子里是不会发生的! 叶二夫人多少明白了,何况掌柜的特地避开了别人说项,便是不看掌柜的这个面子,也得看他背后的主人呢。再说,她又不是等料子穿用的人。 叶二夫人当即道:“既然那位夫人已经卖下了,本夫人哪能夺人所爱?你有别的好货尽管拿出来咱们挑就是了。” 掌柜见这叶二夫人是个上道的,心里对她的评价不免高了一分,当即道:“楼上有雅间,几位楼上请!” 皎月见这一行人被掌柜的引上了楼,不由暗自点头。原本她还以为事情会按照老一套发展,指不定最后就是她和那个妇人针尖麦芒的对上。没想到,这掌柜的处置能力还不错,竟然就这么化解了,还两面都没得罪! 嗯,果然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 话说掌柜的亲自引了叶二夫人等客人到了楼上雅间,又吩咐伙计去库房里把新货搬几样给客人瞧。 叶二夫人见他交待完,忍不住开口道:“掌柜的,刚才我可是给了你面子,现在你说说,那位夫人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这掌柜的这般在意?” “就是啊,掌柜的你可得说说。” “刚才咱们可都没说话,都给你留着面子呢。” 众妇人七嘴八舌地开了话匣子,掌柜的连连打躬道谢,虽然明明是这些夫人自己不想随便得罪人,偏说给他面子这么牵强,可到底他也得要承这个情了。 “各位夫人有所不知,那位夫人是我们这铺子的东家!颖国公府上新娶的少夫人!” “什么?她就是那个。。。。。。”叶二夫人一口茶都差点喷出来,当即瞪大了眼睛。 掌柜的点点头,轻声道:“各位奶奶夫人给个面子,可别说出去。在下还得做生意呢。” 叶二夫人却心里惊讶起来。他们府上老伯爷想向皎家提亲的事可没瞒着谁,而且,小叔子为此还跟国公府的少爷打了几架,她在府里可没少听这些。 后来听说皎家的嫁妆如此轰动,她还侥幸来着,如果这皎家姑娘真嫁到她们府上,她和大嫂的嫁妆哪个也比不过人家,以后相处心里还真不舒坦。 不成想,传说中的人今天竟碰上了! 叶二夫人八卦之心顿时泛滥。 昨天晚上丈夫还跟她叹气,说小叔子没娶上皎家姑娘,如今又变卦不肯成亲了,害得老伯爷好一通发火。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想刚才,这女子确实长得好,难怪三弟念念不忘了。这么想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个主意。。 她再没心思逛街,随意点了两匹料子就匆匆回了怀远伯府上。 第一百十九章 别省着 第一百十九章别省着 李维桢这两天也没闲着。 挑选人手,训练伙计,制定店铺的章程,林林种种,凡是能提前预备起来的都已经开始着手了。 皎月特地在安园给他拨了三间屋子,除了他,还有一个账房,几个跑腿儿的伙计,另有一千两的预备银子也已从安园总帐房里支到了铺子的账房这里,此外,安园还特地备了马车和车把式。 李维桢接到消息来得很快,他上下前后转了几圈后,便提出后院完全可以收拾出来,改成精致的雅舍,不论是招待贵客品茶还是东家歇脚都更好。 卫封对此很感兴趣,他如今确实需要在府外有个放心的说话落脚之处。 皎月则打算把二楼的一半改成茶楼,敞厅和雅间都用半透明的琉璃砖隔开;另一半给东家和掌柜的做书房或歇息室等等。 几个人指指点点聊得起兴,中午饭就在这附近吃了。 小厮清明最擅长打点这些事了,立马飞奔到酒楼订下了二楼靠窗的雅间。坐这里吃饭,不但敞亮,还抬头就能看见窗外鼎鼎热闹的西大街。 等着上菜的功夫,卫封和李维桢已经从屋舍的改造说到了院子里的花木,皎月对后院没什么看法,就坐在窗户边往外头看热闹。 “咦!”她忽然站起身来,惊讶地指着窗外:“封哥哥,你看!” “咳,在外头要叫‘相公’或者‘夫君’。”卫封已经看到李维桢扭过去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了。 “好吧。”虽然皎月觉得这不过是掩耳盗铃,但还是乖乖地改口道:“夫君你看,那是不是父亲大人?” 还真是哎。 “父亲大人怎么把马牵这儿来了?”难到不怕人说他太爱显摆吗? 卫封定神看了一会儿,道:“应该是训练马儿的适应性的,马儿一般不喜人多或者响声太大、太嘈杂的环境,如果不好好训练,容易突然受刺激而发狂。” 这法子还真是特别。皎月对这些脑子好使的人十分佩服。 这工夫,卫翊看到了站在酒楼外的竹叶,似乎跟她问了两句话,便朝酒楼方向看了过来。 皎月一时高兴就朝公公挥了挥手,卫封赶紧捂住她的嘴,拉着她下楼去见人。 “干嘛不让我说话?”皎月很是不高兴边走边嘟囔。 卫封瞥了李维桢一眼,见对方识相地垂着头全当没听见,这才悄声道:“在这里不能喊人!” 皎月奇怪地道:“我当然知道不能喊了。人家不过是想传个音而已。你以为哪样?” 卫封:好吧,我傻。 三人很快下了楼,来到街面上。 “你们这是?”卫翊一边轻轻抚摸着白马,一边打量着儿子儿媳。 皎月没想到在街上还能碰见熟人,很高兴地打招呼:“父亲大人,您也来逛街啊!” 卫翊身边的三四个汉子不由大眼瞪小眼,真心佩服这姑娘有胆识,不对,是儿媳妇,这儿媳妇胆子可真不小,竟敢这么跟公公搭话! 然而,他们再没想到的是,一向冷肃的将军大人竟然笑眯眯地道:“嗯,爹带着几个老伙计出来遛达遛达。你们这是逛街呐?” “我们来看铺子,顺道吃个饭。父亲大人吃了没?要不一起吃吧?”皎月这边跟卫翊说话,白马的头已经够了过来,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 皎月歉意地朝众人笑笑,摸着白马的毛跟它说了几句话,白马见到旧主人,欢快地昂头嘶鸣了起来,轻盈地蹈了蹈蹄子,仿佛立刻就要带着皎月飞奔而去一样。 “啧啧,到底是不一样啊!” 卫翊身边的一个汉子看着羡慕极了,他道:“这家伙傲气得很,俺伺候大爷似的伺候它半拉月了,也没见它给一个好脸儿。侄媳妇才跟它言语了几句,瞧把它美的!” 卫封瞧着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把西大街堵上的趋势,便对他爹道:“父亲和几位世叔也一并上楼吃饭吧?” 卫翊抚了抚白马道:“不了,爹爹和你世叔们还要去郊外转转。”然后他又和蔼地对皎月道:“这家酒楼的鱼汤还算鲜美,封哥媳妇不妨尝尝。想吃什么尽管点,别省着。” 说完又交待身边的随从:“这顿饭记我账上。” 卫封看着他爹的亲信快步进了酒楼,根本都没看他一眼,不由朝他爹抱怨道:“爹~这顿饭是我请月儿的。” 您老人家这么跟儿子抢风头合适么? 只可惜他爹根本不在意,一挥手道:“就这么定了!回头也别急着回去,带着你媳妇好好逛逛。” 卫封瞪眼:爹,您是我亲爹么?您两句话,儿子今天算白陪了。 *** 卫封几个再次回到酒楼,酒楼的掌柜两眼都笑得看不见了:“小人竟不知几位是大将军的亲眷,失敬、失敬!几位请就座,马上就上菜,上早了怕凉了。”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这位可没露面,可见这当爹的名号要比儿子的好使,皎月不由笑看着卫封。 卫封哼了哼鼻子,早晚有一天他会赶上他爹的,看谁还笑话他! 吃了饭,打发了李维桢回去,卫封陪着皎月继续逛街。 卫封见皎月除了茶楼酒肆当铺这类,别的差不多都进去看看,便从怀里摸出钱袋,塞进皎月手里,道:“喜欢什么自己去挑,别省着!” 皎月惊讶进而欢喜地接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啦。” 卫封的钱袋早上是她装的,统共一百五十两银票,外加几两散碎银钱。不过这都不是事,重要的是封哥哥把自己的钱袋给了她买东西呢! 皎月欢喜起来就越发有精神了,逛到后面,竹叶、紫烟还有卫封身边的清明,吴隐等人各个都恨不能长出四只手来拿东西。 “吴大哥,夫人还在买吗?要不咱们先回去送一趟?”小厮清明怀里的东西几乎都摞得挡住了眼睛,连看路都不成了。他真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不让店家送货,偏喜欢自己人抱着提着这么一大堆。 吴隐勉强探头往铺子里瞅了瞅,小声提醒道:“夫人买不买,是你我能说的么?你没见少爷两手也都满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再敢啰嗦指不定回头就把你差事给撸了,如今安园可不缺好人手。” 虽然他也觉得少爷太放纵夫人了,可主子都没不满,他们有什么好抱怨的。 好在老天开眼,西大街终于逛到头了。 皎月意犹未尽地回头望着依旧热闹红火的西大街,对正在揉腿的紫烟道:“其实刚才那个纱堆的绢花。。。。。。” “姑娘,您可饶了奴婢吧!”紫烟实在是被遛得够呛,也顾不上主仆不主仆的了,直接撒起娇来了。再逛下去,她的腿都带不回去了好么。 皎月略显遗憾地咂咂嘴,道:“那好吧,下次再来吧。” 车夫赶紧甩了个鞭响驱车离开,生怕这祖宗再反悔似的,他要是敢耽误半步,回头这些随从还不找机会收拾了他。 *** “喏,绢花一人两对,珠花一人一对,还有这个异型珍珠的领花每人一个,胭脂粉脂每人一套, 还有这澡豆,味道好几种给安园的姑娘少爷们分分。 还有料子,姑娘们的大红、桃红、品红、玫瑰粉、翠蓝、湖绿,鲜橘色每人两块;少爷们的品蓝、银白、宝蓝、银灰、大红、苍松绿、月白,也每人两块,让她们自己挑。” “等他们都挑好了,就让外头的裁缝铺子来人量尺寸,给他们直接做了现在就能穿的。” 新来的冷嬷嬷静静听着,此时道:“奴婢多句嘴,不知这是份例还是?” 皎月道:“这是我给他们做的,跟份例没关系。” “奴婢知道了,会跟姑娘少爷们交待明白的。”免得有人再挑三拣四的,这可是夫人自己掏的腰包。 皎月抬头看了冷嬷嬷一眼道:“这些料子足够了,即便是没个人都选了同一种料子也足够了,再不会你有他没有的,你放心好了。”她买的时候就想到了,所以,每样都买了两匹,大不了省下 做别的用。 东西送出去没多久,卫蓉就带着丫头气势汹汹上门了。 “你这人,去逛街怎么不叫我一声?” 拿现成儿的虽然好,可这跟自己去逛体验能一样吗? 皎月见她脸蛋都气鼓鼓的了,便赶紧拉着她坐了,解释道:“早上出去办事,并没想到去逛街,谁知道那地方离西大街不算远,办完事就直接逛过就去了。你还别说,嘿嘿,真淘了些不错的东西。你看!” 说着,她从让人抱了那几匹绒布来,“你瞧瞧怎么样?” 卫蓉听她说是打算给老太太的,暂时消了气,再看那异国的绒缎料子,不由也赞叹不已。 “这料子不错。不过我觉得紫色的给祖母更合适。” 冷嬷嬷的附议,她道:“黑地儿的虽然也华美,只是色调对比过于鲜明了,还是更适合夫人这样年轻鲜嫩的才衬得出来,紫色的反而更显老太太这种年岁的人。” 而且,她提议,与其送料子,不如直接做成斗篷送过去更显得有诚意。反正安园也要从外头请裁缝来做衣裳,既然自己都做了,又怎么能把老太太的单独撇出去? 皎月还真没想这么多,不由虚抹了一把汗,惭愧道:“多亏你们提醒。” 她给了冷嬷嬷一盒上好的香脂,冷嬷嬷赶紧谢了。这可是著名的‘惜花颜’的香脂,七钱银子一盒呢。 皎月又让冷嬷嬷去请了宫嬷嬷来说话,宫嬷嬷倒是真来了。 她笑眯眯地给皎月行了礼,皎月赶紧让人给她搬了凳子坐了。宫嬷嬷听说皎月要给老太太做斗篷,自然不会推托的,毕竟她只是老太太的嬷嬷,不是老太太本人。 皎月又拿出三色绒缎料子给她瞧瞧,看哪种会更得老太太欢喜,若问这个再没人比宫嬷嬷更清楚了。 不过,她也在黑地和紫地两种中犹豫了半天,最后才摸着紫色的料子道:“若说好自然都好,不过还是紫色更富贵些。黑地稍微冷了点儿。” 皎月其实请宫嬷嬷来一是宫嬷嬷都清楚老太太的喜好和尺寸,二来么,她估计自己出去逛了一天,指不定有人要在老太太跟前说怪话了,与其让人添油加醋抹黑,不如自己主动透个信儿,她是闲逛了,可也没忘了孝敬老太太。 第一百二十章 冬雪 第一百二十章冬雪 皎月给老太太的斗篷还没做好,京城的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不过大半天的工夫,京城就成了另一个世界。 冯保家的搓着手,快步进了安园穿堂的里间。 几个原本坐着小马扎,围着火盆烤火的小丫头齐齐朝她看了过来,其中以个小丫头更是笑着站了起来: “冯大娘来啦?快来暖和暖和。” 冯保家打量着小丫头笑道:“是双儿呀,你也进安园当差啦?啧啧,可比我们家的冬青强呢。” 双儿抿嘴儿笑道:“我不过是跑腿传话的,哪能跟冬青姐姐比?冬青姐姐手艺好,指不定将来更有造化嘞。” 冯保家的心里有事,也不多费唇舌,只笑道:“那就承你吉言啦。赶明个下了差,去找你冬青姐姐玩儿去。可见着你苏大娘没?” “苏大娘在内院,您寻苏大娘有事?”双儿已经站起身来,一派当差的认真问到。 冯保家的从袖子里顺了几个钱儿,塞进双儿手里,“劳你跑一个趟,大娘有急事找她。买几个糖甜甜嘴吧。” 双儿也不推辞,把防雪的帽兜往头上罩了就快步出了穿堂,钻进了漫天的雪花里。 等了快两刻钟,苏嬷嬷打着油伞的身影才出现在穿堂门口。 苏嬷嬷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藕荷色长袄子,夹杂着几丝灰白的头发挽着光溜溜的髻,上头插了几只鎏银的簪钗,耳朵上的小丁香几乎看不出大小来。 她们两家就住隔壁,苏嬷嬷早两年被大夫人的管事嬷嬷给撸了差事,日子过得着实紧巴,所以苏嬷嬷有几样首饰她一清二楚。 苏嬷嬷瞥过来一眼,抖着伞上的雪,问道:“这大雪的天儿,冯姐姐怎么赶这时候出门来了?” 冯保家的回了神儿,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咱们这些干活跑腿儿的,轮到有事,下刀子也得迈腿儿出来。” 说着,她给苏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往一边去避开小丫头们说话,她道:“若无急事我也不来麻烦你。” 苏嬷嬷眼皮也没抬一下,等着她下面的话。 冯保家的抿了抿唇,只好道:“想从你这里可能借几筐碳使使,等我这边份例下来了马上就还你。” 苏嬷嬷上下打量了冯保家的两眼,奇怪道:“少爷的院子怎会没碳?昨个儿我才去问过,你不是说都全了么?” 冯保家的脸上一红,她不过是帮人瞒几天,本想着也没什么,可偏偏老天爷就打了她的脸,一晚上的功夫就下起大雪来了。 她尴尬地道:“你也知道,咱们二房向来慢一拍子。我前天才去催过的时候管事的说这两天就分下来,谁想到今天就下起来了呢。” 苏嬷嬷淡淡一笑,道:“都是老熟人了,不是我不帮你,我虽管着柴炭,可安园的规矩不同别处,东西进库出库必要经过账房那边儿,经手的人必要画押的,有事没有都要牵扯一串儿的人。 要我说,与其私下借,倒不如直接禀明了少夫人,过了明路大家也好办不是?” 她这几年被人挤了差事,刚才是大家见了还笑脸安慰一下,时间一长,早早都扭了头不认识了。 她也明白,人都是捧高踩低的,这也怨不得人,可如今她刚得了差事,就敢糊弄主子,呵呵,查 出来倒霉的一准是她,可没人会给她兜着的。 冯保家的笑了笑,转身走了,要是肯过明路,她还用得着找人么?大不了自己想法子先弄点碳来顶顶。 苏嬷嬷望着大雪想了又想,打起伞往外头去了。。。。。。 *** “什么?你是说二房的柴炭份例到现在还没发下来?”皎月坐在温暖的东厢房里,惊讶地看着前来回事的苏嬷嬷。 苏嬷嬷把冯保家借碳的事简要说了,又道:“奴婢又去各院查了一下,这次不光让她们报数,还看了实物,除了大小姐的院子还算充足,别个姑娘少爷院子里,甚至松风院有的小跨院里竟都是虚数。” “她们见瞒不住,才说了实话,受人托付先帮着拖延几日,没想到今天忽而就冷了。” 管理各处柴炭、香烛、灯油等物是她的差事,论理她既然发现了就应该去催,可眼下明显是没碳可给,她催也是白费事。倒不如赶紧跟少夫人说了实情,先把碳找补起来,至少不能让主子们挨冻,不然她就是罪加一等了。 “规定发放的日子是哪天?” 苏嬷嬷摇摇头,道:“咱们府上,这种事从来没有定准的日子,每年都是一个大约的时间,或早几天或晚几天都是有的。”所以她们除了催也没别的法子。 皎月琢磨了好一会儿,吩咐人把新上任的几个管事和嬷嬷都叫了来。 她先是把众人环视一遍,才严肃地道:“你们都刚到任不久,此前我给了你们几天时间,各自去自己管辖的范围里摸底子,如今看来你们有摸得不实的。” 说着她看了苏嬷嬷一眼。 这事本身苏嬷嬷也有责任,人家报个数她都不核对一下就想当然了,说她疏忽懈怠也是应当的。好在她还知道自省,且摸底结果还没报上来就发现了问题,不然的话,这个人她还真不放心用。 苏嬷嬷臊红了脸,好不容易得个差事,她其实很珍惜,可到底多年没办差事了,有些没底气又怕得罪人,反倒差点因此丢了差事。 皎月屈指敲着桌子,瞟了众人一眼,道:“如今我给你们最后一天时间弥补差错,过了今日要是被我查出来谁办事不尽不实的,凭你是谁,我这里也不留人的。” “你们手上都是有些权限的,该怎么办差事想来你们应该有数,我可不想听到你们光会喊冤,我要的可是能解决问题的人。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您们的结果。” 这些人,也有小算盘,不施加些压力是不行的。 遇到问题就推给她,那她还花钱请他们干什么?! ***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不光让很多缺乏准备的人家手忙脚乱,也似乎把朝中关于指派监军的热议冷冻了起来。 原本皇上把指派监军的奏折压了两天,想看看各方势力的反应,出乎他预料的是,原以为会激烈反对的几大功勋世家只有两三家站出来反对,其他几家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监军的折子发了下去,让大臣们广泛朝议,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哪怕是有些小小的变数,也不能阻挡了他的决心和步法。 这几□□议确实很激烈,赞成的,反对的,中立的,大臣们每天一上朝就开始唾沫横飞的开始辩 论,说得激烈处,正反两派人马互相怒目而视,摩拳擦掌,几乎要动起手来了。 甚至以往什么因监军误国的史料都被搬了出来,啧啧,真是议了个热火朝天。不过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他坐在宝座上,冷静地听着看着,总的来说,指派监军的弊端大于益处。关于这点,作为一个头脑还算清醒的帝王,他其实也清楚,可他更明白,这所谓的弊端至少也是在有了战事以后才会体现出来。 如果楚国边境能保持十年没有大战,他就有信心收回兵权而又不被监军的弊端所累! 呵呵,监军,他既然能设自然也能取消。所谓监军不过是他夺取勋贵手上兵权的一个棋子而已。 难不成还真当他糊涂了,想让所谓的监军指挥作战不成! 只是万没有想到,今天早朝,他再次逼迫几大世家表态的时候,颖国公、沛国公等几个开国功勋竟然表示可以考虑。 呵呵,在他的预案中,这些被朱笔重重划了印记的几大世家竟然服软了? 颖国公这只老狐狸是怎么说的? “臣老了,脑子也不大灵光了,对这些新鲜的潮流有些跟不上了。监军到底好不好,臣也没亲身经历过,不敢妄断。 不过,臣还记得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楚的国土虽是臣等数代人血洒疆场换了的,可说到底还是皇上的。臣等便是委屈些又如何?这事还是皇上说了算。” 啊呸!这个老狐狸! 这是把球又踢给他了?他这话起不是说,如果将来监军后有什么不妥,那都是他这个皇帝昏头了,强行摊派的结果! 神武帝阴沉着脸下了朝,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把一套珍贵的文房四宝给砸了个稀巴烂! 相反,颖国公父子等人面色平静地出了宫门,回到府中的书房里,才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好, 好啊,咱们也终于将了皇帝一军!看看最后谁着急! 想想皇上当时便秘似的脸色,颖国公就格外的爽! 笑过之后,颖国公对次子道:“你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为父看,你寻个日子也该销假回北边去了。” 他捋着胡须微微闭目想了想,又睁眼道:“别看圣上今日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超出了他的算计而已,但他的决心是不会改的了。所以,你赶回去吧咱们的人手分配替换回来,这事不能等监军朝议的结果,须尽快进行。 而且,为父今日也想得更通彻了,即便圣上停了监军的计划,咱们也要激流勇退,是该保存实力、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卫翊淡淡一笑,道:“儿子也这么看。没得咱们拼死拼活,流血流汗,最后反到落个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的下场。” 卫放跟着点点头,父亲和弟弟都说了,他也没啥好补充的了。 *** 在这期间,老太太的大毛斗篷总算赶出来了。 老太太见惯了好东西,也忍不住抱着斗篷摩挲着,连连赞叹道:“这可真是好看,孔雀开屏真是吉利,难为封哥媳妇运气好竟碰上这样的料子。” “亏得您这样的身份才撑得起这样的衣裳。”宫嬷嬷对自己选对了料子很是有些得意,别人看着银白的花样多数不敢想能上老太太的身,可她却知道,这浓浓的紫色打了底,这银白孔雀再显得优美不过了。 皎月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最近她的这些管事可没少跟府里各处的管事对上,不管有理没理,她都是后来的,木秀于林难免要惹人非议的。 不过好在老太太没说话,虽然没支持,但她知道这就相当于是默许了。 皎月光忙于突然入冬带来的各种杂事上,根本就没留意朝中的动静,而卫封也不愿意拿这种事去扰了她。 这种平凡琐碎的日子,对经历过铁血厮杀、险死还生的人来说,恰恰是岁月静好的体现,卫封巴不得皎月天天都过得这般有滋有味呢,哪里愿意她跟着操这份心。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发 第一百二十一章出发(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神武帝还没有昏聩到拿江山社稷玩耍的地步,所以,抚远大将军销假的折子批下来的同时,神武帝还赏赐了不少金银财物,羔羊美酒,还有两个美人。 神武帝笑言:“大将军辛苦,朕虽不能御驾亲往塞北,可有大将军守边,朕在京城睡得也心安。美酒美人,当属英雄,还愿抚远大将军雄风再展,不负朕之所托。” 五军营、五军都督府还有六部也紧跟着忙了起来,大家也顾不上吵什么监军了,毕竟那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大将军回程确实近在眼前的,而北边所需的粮草兵器等一应军需也得跟着一起走,他们哪有时间吵那个。 只给三天准备时间! 各衙门的人气得够呛,说走就走,这简直也太任性了。 不满归不满,可冬天塞外的敌人缺衣少食,正是叩关频繁的时候,不把军需备好,到时候边塞因军需供应不足而出了问题,第一个被杀头的就是他们。 别人忙得脚不沾地,大将军却不见踪影。皎月百忙之中被陈大管事请到松风院,接待奉命前来交办赏赐之物的太监。 “。。。。。。金五十两、银两百两、文绮三十匹、彩缎三十表里、羔羊十只、玉液酒十坛、御用金创药十盒、五十年人参两支。。。。。。美人两名。” 皎月让人照着清单一一接收,这些御赐的物件能带走的要给公公带着,比如药材、酒肉等,至于提着小包袱的美人。。。。。。。 皎月拧了拧眉头,问道:“她们的生活费可带来了?” 生活费是个什么鬼? 前来交送圣人赏赐的张太监抽了抽脸皮子,自打他进了院子,这女人既不让座也不奉茶,更不给红包,这还真把他当跑腿儿的了? 大冷的天就让人外头站着不说,还要什么生活费?他是上门送赏赐,不是托养孩子来的。 皎月见他眉毛眼睛好一通乱抽,不由好心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我们大将军这里有规矩,凡是进来伺候将军的姬妾美人,不管是谁、什么来路,一律得自带生活费,我们府上是不会出钱养她们的。” 张太监抬起眼皮,一甩拂尘,尖声道:“这位夫人这是何意?国公府是对圣上的赏赐不满吗?” 皎月也不高兴了,她睨着张太监道:“公公这话就不对了。送礼为的是让人高兴,皇上赏赐也是为了让大将军高高兴兴地回边塞去,若是送两个负担来,这赏赐还有什么意义?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我们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 你们送美人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我们却要养她们一辈子。就算一个美人活到四十岁,往后二十多年吃喝穿用得消耗许多的钱粮? 这么说吧,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个姬妾最起码的吃喝用度,一年也得三四十两银子,二十年就得七八百两。您一下子带了两个来,大将军一年的俸禄就没了! 今个你送两个,明个他送两个,这么算一算,我们家有多少银钱养得起这些闲人? 难不成,为了养她们,竟让我们搜刮民脂民膏不成? 所以,不论哪来的美人,必须自带生活费。而且,若是将来生活费不足了又不能自己养活自己,我们会直接把人卖掉,免得白占地方。” 那张太监简直给她跪了。这纳妾养美还有这么算的?说出去她也不怕丢人!再说了,他不过是负责把东西送到,养不养得起关他屁事。 不过这小媳妇算得也挺明白,这么一算还真是吃亏。他当了这么多年太监了,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呢。 算了,先把差事了了要紧。 “杂家并未得到什么生活费的旨意。要不杂家回去问问?”张太监甩了甩拂尘,一幅爱收不收,随便你的模样。 皎月立时点头道:“好啊,等公公回禀明白了再来也一样。陈总管,好好送了这位公公和两个美人出去。别怠慢了。” 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别怠慢了,简直太过分了! 张太监冷笑着提脚就走,两个美人无奈也只得跟了上去。万一真的要生活费,她们哪能掏自己的体己钱啊。 皎月让人把东西清点入库,具体怎么用还得等着公公回来做主。 陈总管回来后忍不住开口提醒:“少夫人,那些个公公最是小心眼的。”少夫人今天可是得罪人了。 皎月道:“怕什么?难到他们还能再多送两个来不成?”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张太监隔天竟然又来了,不仅把俩个美人给送了过来,同时还有每人一百五十两银子的生活费。 张太监一脸纠结地站在松风院里,一想到内务府那些软骨头他就来气,说什么这种小事哪能去麻烦陛下,他们直接给办圆了就是给陛下分忧了。 还说什么先想法子把人脱出手,以后的事爱谁谁了。 啧啧,连他都佩服起内务府那帮子人来了,果然皇粮不是白吃的,能想到这一层,那脑子都不是一般人呐。 “。。。。。。这些是她们的安置费少夫人清点好了。 内府说了,她们的生活费内府没有名目出不了,这些安置钱还是内府另寻了由头给的。这些钱省着点花也能对付几年,至于以后如何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真是太无耻了,跟这些人拼下限,皎月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欠缺的。 皎月无法只得让人去安置起来。 *** “。。。。。。那十只羊让管事的送外面去收拾干净,弄熟了带着路上吃。反正这天也不会坏掉。 还有,多准备些味儿重的酱肉什么的,还有,多采买些五花肉,让松风院的小厨房和咱们的厨房分出人手来做上几坛子干菜红烧肉,多带些肉汁,到时候封起来带上,要吃了挖一勺就好了。 还有酱菜、干饼子,把调料研磨了混装一坛子,吃的时候省力气。” 负责二房吃喝的方嬷嬷默默记下少夫人交待的话,最后忍不住提醒道:“少夫人,这些东西少说也得装一辆车了,加上衣裳鞋袜和被褥还有杂七杂八的,奴婢看着没有三两大车都不够,将军能让带吗?” 万一不给带,这些东西怎么消化啊。 皎月一挥手:“不要紧,将军的队伍里有辎重车数十辆,反正再多几辆也没什么。” 说完,她又喊来冷嬷嬷:“我交待的几条皮褥子做好了没?” 冷嬷嬷赶紧道:“已经有两条做得了,正在熨烫,剩下的两张几天也必保做完的。针线房现在什么都不干,集中人手就给咱们做这个呢。” 经过少夫人的几次整顿,现在府里各处的管事可没人敢逆了这位的意思,没见人家连皇上送来的美人都能收费么?现在府里谁还敢撩这老虎的须子啊。 *** 熙和堂里 世子夫人正陪着老太太说话。 “。。。。。。那张太监最是个小心眼的,给这人惦记上可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找咱们的麻烦。母亲,您看咱们要不要往宫里打点打点?” 不是她乐意花钱,而是将来爵位是他们大房继承,万一被这些太监惦记上,最容易被报复的还是他们大房。花钱给二房擦屁股她还是第一次,可有这么个敢捅破天的,她也没法子不是。 “等你们父亲回来,问问再说吧。”老太太终于开了口,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虽然她也对封哥媳妇收姬妾们的生活费和很有些看法,可既然人家有本事要来,她还能说什么呢? 再说了,这阵子她也没心思管这些闲事。 自打二儿子要回塞外的折子下来,她这心就天天吊着,长子和次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受苦她会不心疼? 可国公府要支撑下去,卫家就得有人在战场上厮杀搏命,上一辈已经死了三四个人,这辈子丈夫和长子好不容易保住了命,次子又差点遭了毒手,如今好歹算是平安了,她所求真的不多了。 所以,她早早把府里的中馈交了出去,除了丈夫和儿女,这些身外之物已经不能让她更牵挂了。 至于府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实在心烦了她骂儿子就是。 卢氏对婆婆的答复多少有些不满意,她都愿意出钱了,婆婆竟然还护着封哥媳妇,这样纵容下去,往后这府里得什么样了。 “母亲,封哥媳妇也太淘气了些。听说她这两天收拾了好几车东西,说是要跟着封哥去呢。母亲,这事您可不能不管!” 她是想管的,可她不是二房的顶头婆婆,没有说话的份儿。 若是对上别的人,她倒也能仗着辈分说上几句,偏这个不行。那臭脾气,她才不去丢这个脸呢。 可总得有人出面不是?老太太作为祖婆婆就最合适了。 老太太瞄了卢氏一眼,又闭目继续数佛珠。 卢氏有些尴尬,却还是继续劝说道:“母亲,不是媳妇多嘴,您想一想,她今天敢伸手跟皇上要钱,明天指不定就上天了。您要是再不管,小心她哪天把天捅漏了,惹下大祸还不连累了全家人?” 老太太睁开眼睛,盯着卢氏道:“你要是也能跟皇上讨出生活费来,我也不管你。你也说了她这都上天了,你婆婆我是能飞啊,还是能跳啊?” 还让她管?她怎么管? 宫嬷嬷见婆媳俩越说越不投机,心思转了一转,适时小声提醒道:“老夫人,咱们送到松风院的那俩个人,您看?” 老太太有些头疼:“怎么?封哥媳妇来也来要生活费了?” 宫嬷嬷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那到没有。” “不过,二房的姬妾从前天开始,都要报名做工,要不然就自己摸钱出来。” 说着,她瞅了老太太一眼。 “说吧,秋儿和冬儿怎么样了?”老太太对自己送给儿子的妾还是有数的,这俩人不是那挑事的,可也没什么手段敛财。 “秋儿报了腌菜,冬儿报了厨艺。” 卢氏扭着帕子离开了熙和堂:就知道这老太太是个偏心的,可她第一次知道还能偏到没边儿。。。。。。 *** 京郊的长亭外,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抚远大将军卫翊身披玄色貂皮大氅,腰挎重刀,形容冷肃地端坐在白马上。 在他身后是五百黑甲骑兵,再后是一千精兵,再后是几十辆军需辎重车,再后又是五百精兵。所有这些兵士,全部身穿甲胄,军容整肃,令人望而生畏,同时也对拥有这样的军队而感到无比自豪欣慰。 奉命前来给抚远大将军送行的几位宗室王爷和众多大臣纷纷向卫翊敬酒,卫翊谢过圣上,又谢过众人,连饮了三杯,然后一挥手,喝令一声:“出发!” (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云州 第一百二十二章云州(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头几天因靠近京城,道路状况十分良好,或者说整个大楚就没有比这里更好地道路了。所以,抚远大将军下令倍道加速,不管是骑兵、步兵还是辎重车均日行百里。 按说,辎重车能日行五十里都算勉强了,日行百里真的不敢想,可皎月瞧这装得鼓鼓囊囊的马车只比步兵晚了一个来时辰,当晚也确实赶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了。 带着好奇,皎月稍微探查了以下,顿时明白了,好家伙,辎重车根本就没带多少重物,装得倒是挺像的。 她忍不住问辎重队的小校陈虎,此人是松风院陈总管的儿子,现在效力于抚远大将军帐下。这次的辎重由他负责押运。也因此,卫封把照看自己媳妇的任务一并交给了他。 听得皎月问话,陈虎嘿嘿一笑:“从京城刚出来,大家伙谁不是锅满瓢满的,还带着那么多辎重岂不是累赘? 夫人没听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话么?那意思其实也明白,大部分粮草军需都在沿途补给的城镇里等着大军了,咱们现在带的,不过是些不容易补给到的东西而已。” 所以,刚出城,大将军就下令倍道行军嘛,不趁着路好、东西轻省抢时间赶路,那不是傻子么? 皎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军队,还真是闹不明白,此时被人家一说才恍然大悟,顿时有隔行如 隔山的感觉。 连续三天,皎月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倍道行军,就是不分昼夜,大家都闷头不响地赶路,每天一定要行军百里,骑兵最先到达预定的地点警戒起来,步兵稍微晚到,辎重车队自然是最后一个到达,最后大家在河边圈个地方,把将军的营帐和辎重车队围在里头。 皎月主仆只下了车松散松散就又回来了,虽然她和木蕊也是男装打扮,可该不方便的,还是不方便。 “这些人可真是。。。。。。”木蕊气呼呼地上了车,刚才她和主人去林子便转悠,远远地就看 到一排排的士兵在挖坑,两人很好奇,想走近了瞧瞧,结果谁知道那些人竟然是在大小解! “如个厕还挖坑。” 皎月也有些无语了,虽然不太理解士兵们为何这么做,可她们总不能去找人问吧? “算了,咱们还是少出去吧。”虽然知道她们两个是女子的人不超过一只手,可能低调还是低调的好。 这几天卫封都跟在大将军身边随行,并没有过来皎月这里,皎月也不计较。 她看得出来,这军队绝对是令行禁止、整齐划一,行军的时候连士兵脚步的起落都是齐刷刷的,根本没有半点儿随意性。 原本她以为的行军就是将军骑在马上,遥遥一指前方,大喊一声:“兄弟们,冲上去!”,可现实狠狠嘲笑了她一番。 人家那叫一个有秩序,什么时候吃饭,怎么吃饭,什么时候如厕,怎么如厕,甚至连睡觉起床都有规定。而现在她也整明白了,人家挖坑不但是如厕,如厕后还要埋起来! 她原本那点儿癔想完全不够破灭的。 如此到了第四天,已经出了京畿范围,部队总算不再倍道行军了,而是改成每天行军七十里。虽然只少了三十里,但她们总算中午前后能歇息小半个时辰了。 这半个时辰里,卫封总算得了机会过来看皎月。 他拿马鞭的柄轻轻敲了敲皎月的车厢。皎月从窗帘后探出头来,嘻嘻一笑:“封哥哥,你来啦!”她早闻到他的气息了。 卫封的眼睛跟抽筋了似的朝她一通乱挤,又作贼似的四下瞧了瞧,才小声道:“不是跟你说了么,出门在外不能这么叫的。” “相公,夫君!”皎月‘哦’了一声,立刻改了口。 卫封磨了磨牙:“淘气!” “军中得叫长官,或者大人。” 皎月现在虽然一身男装,可身上没衔儿,只能这么叫人。 皎月笑嘻嘻地打量自家男人两眼,从善如流地道:“卫大人,您找小的何事啊?” 卫封轻哼了一声,算是过关了。其实按他的意思是不想让皎月跟着这么辛苦的,可他爹同意了,他也劝不住媳妇,只能如此了。 卫封看了看往这边使劲儿瞄的士兵,也不再耽误,直接小声道:“前面是云州城了,今晚咱们驻扎城外。你提早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城里看小姑姑去。” 皎月知道,颖国公府老太太的小女儿卫云就嫁给云州守将彭云川,如今随着丈夫在云州的府城里。 她和卫封成亲的时候卫云刚又有了身孕,老太太特地不让她来回奔波,所以皎月还没见过这位小姑姑。 既然是第一次上门认亲,皎月不免多问一句:“穿男装合适不?带什么礼儿去?”她记得卫云有个儿子,好像才三四岁,第一次见面总得准备点什么。 卫封朝她胸前瞄了几眼,压下眼神儿,道:“还是穿男装吧,礼物你看着办就行,小姑姑不会挑的。” 说完这句,他下巴微微扬了扬:“记得把那里裹一裹。” 皎月顺着他下巴低头看去,顿时脸色微红,狠剜了他一眼:“衣裳已经够宽松了,你还能看出来,什么眼神?”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又凶道:“知道了,狼长官!” 卫封气笑了,这人还讲点理不? 他能看出来,自然是因为他对媳妇那地方熟,忍不住就会瞄一瞄,可军中上千的汉子哪个又比他眼神儿也差了? 都是常年不见女人的,稍微有点雌性的味儿这些家伙都能嗅到,更别说媳妇那胸口了,大是不大,可架不住够挺实啊!是个男人就能注意到好不好! 也是出发前他不在家,不然,哼哼,还能让她顶着这两颗桃子满营地晃这好几天? *** 临近傍晚,大军行到了云州城外,果然前方传来号令,大军在云州城外五里就地驻扎。这也就是 大抚远大将军是云州守将的亲戚,不然至少也得在十里之外才算礼貌。 抚远大将军过境,各地守将都出来相迎,即便不进城也要寒暄一番,带些好吃好喝的慰劳一番,聊表心意。 云州城自然也不例外,彭云川早就带着属下官兵百十号人城外十里处迎接了,此时更是已经坐在了抚远大将军的帐中。 两人屏退所有随行之人,卫封和裴浚亲自带人把手在大帐的四周,卫翊和彭云川在大帐中密谈了有半个多时辰。 眼瞧着天色渐黑,两人才结束了谈话,卫翊扬声唤了儿子进帐来见姑父。在军中也是先论官兵后论亲的。 “小子,听说你把媳妇带来啦?在哪儿呢,姑父帮你相看相看。” 卫封朝小姑父拱拱手,顺带飞了他一个眼刀子,他小姑父还不到三十岁,每次见面都仗着辈分大占他便宜。哼,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不能打他,可向小姑告状更好使,别以为男子汉就不告 状了。法子不论高低,好使就行。 *** 卫封过来的时候,皎月早把自己拾掇好了。 她一身银白织锦的窄袖男袍,头发也束在头顶用玉白簪簪了起来,脚踏白色织锦云靴,腰间扎了个玉板带,另坠了一块双鹤白玉佩,银绿的长丝绦飘洒在袍摆上。 这还不算,因为晚上冷,木蕊还给她加了一件黑绒缎孔雀蓝的大氅。 卫封也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又往皎月胸口看了看,倒是没说什么。 皎月见他没异议,不免有些得意。 她其实并没把胸脯裹起来,因为木蕊不赞成,还说裹了以后会长不大,时间长了还会变形不好看云云。不过她倒是想了个主意,把皎月的腰身给弄粗了一些,这样一来倒是效果差不多。 “好了就走吧,你这俩随从都带着,还是?” “木蕊跟着,玉泽留下看车。”她的车里有不少吃喝穿用的好东西,还是小心些的好。 卫封想起他爹的交待,“对了,把御酒拿两坛子带着。” “咱们要在吃晚饭吗?”皎月轻轻跃下车,手里已经抄了两个青花瓷的酒坛子。 “自然是要的。你放心,大军也要修整一天,明天咱们顺便在城里逛逛在回来。”卫封说着已经提前一步开拔了。 好吧,皎月这几天已经习惯用这个词了。 卫封带着皎月先去大将军帐中拜见小姑父彭云川,不过在路上他提点皎月:“小姑父这人有些爱闹,不管他说什么你别理他,回头咱们告诉小姑姑去收拾他。” 皎月对小姑姑如何收拾小姑父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皎月见一脸的大胡子的小姑父时还是惊讶了一下,这形象,让她对小姑姑的品味着实有些意外。 不过这大胡子长得确不赖,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笑起来一口白牙,如果忽略他眼中的戏谑笑意的话,这人也算个不错的年轻人了。 皎月朝他作了个揖:“小姑父!” 大胡子目光如炬,直白地打量皎月两眼,“嗯”了一声,然后朝卫翊道:“我看侄媳妇倒更像个小白脸,这扮相,可把你年轻的时候都给比下去了。” 皎月自动直起腰,封哥哥果然说得有理,这大胡子确实该收拾收拾,今天如果封哥哥告状的话,她一定要敲敲边鼓! 这时就听她公公卫翊道:“老子年轻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你知道个啥。” 皎月:你们还真是老不羞,当着媳妇的面怎么也得装一装吧? 不过显然这俩人不打算在营帐里装什么,就听彭云川道:“老子娶媳妇是晚了点儿,可那也不等于老子就比你知道的少。老子还记得。。。。。。” 卫封直接捂住皎月的耳朵把她扯了出来,他头也不回地喊道:“我带月儿进城去了。”两个老没臊的,自己脸皮厚,当别人也不要脸呐。 “以后离他们这种人远点儿。”卫封在皎月身边嘱咐道。 皎月不屑地哼道:“不过是俩老流氓,信不信我卸了他们的第三条腿儿!” 卫封怔了怔才嗤嗤地笑道:“好哇,我看行。你哪天要想卸了,记得留个后手,到时候我去再赚上一票!” 反正他爹都有后了,卸就卸了呗。 皎月白了他一眼,这人也是个没下限的。 *** 因手上有彭云川的令牌和一个副将陪同,卫封等人很快就进了云州城。 卫云早得了消息,此时竟亲自迎在门前,见到卫封又忍不住闪出了泪花。 卫云身边的大丫头红霞劝道:“夫人可别难过了,当心肚子里的小主子。” “我这不是高兴的么。”卫云是孕妇,情绪变化无常,有时候情绪上来能垂泪一天,事后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红霞是卫家的家生子,对着卫封和皎月这样的娘家人自然是有啥说啥。卫封听了不由拧起眉头子。 皎月对怀孕也没经验,只得默默地看着。 卫云试了泪,含笑打量着皎月道:“这就是封哥媳妇了吧?”她倒是没认错人,木蕊也穿这男装呢。 “月儿,这是小姑姑。”卫封一边扶着卫云,一边给皎月介绍人。 皎月含笑叫了人,卫云便牵着她的手,把两人都带到了起居室里说话。 她在暖炕上坐了,借着烛光又把皎月细细打量一遍,才对卫封道:“我原本以为你长得就不错,可如今看来比你媳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卫云这个小姑姑比卫封也大不了几岁,今年不过二十三四岁,虽然两人差着辈分,可说起话来却跟兄弟姐妹似的。 卫封也直接挑眉回嘴道:“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跟你们女人似的,成天价比这比那的么。” 说着,他四下望了望,道:“怎么不见翰哥儿?” 不等卫云说话,红霞就已经皱起了眉头,道:“小少爷病着呢。” 细问之下才知道,卫云的儿子翰哥儿已经拖拖拉拉病了好一阵子了。 “前些日子本来已经好了些,不想又下了场大雪,许是不小心着了凉,这就又病了。” 卫封皱起眉头道:“翰哥儿身子又不弱,怎么会一个小病拖到这时候还没好?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缺医少药的。” 卫云有些忧心地道:“城里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就是好不彻底。我这身子不灵便,你姑父又不能离了城,若不然我就带着翰哥儿回京去瞧病了。” 皎月本来还准备了礼物,这下知道孩子又病了,她和卫封对视了一眼,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亲戚关系,都该去看看。 翰哥儿才三岁,有是彭云川的长子,现在仍跟着父母住在一个屋子里,即便是卫云怀着身子,也没舍得把儿子单独送别处去养病。 不过红霞还是没让她跟着一起去,自己把卫封和皎月引往正房的小隔间里。 稍微走了远了些,红霞咬着唇,哀求地对卫封道:“封少爷,能不能让少夫人给我们小少爷瞧瞧?奴婢。。。。。。” (正版读者送六百字) 第一百二十三章 聚煞(补) 第一百二十三章聚煞(补) 烛光把小小的隔间照得通明,小床上的锦被里,一个小儿正扭着小眉头,双眼微阖,小扇子似的睫毛不时地抖动着,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皎月往屋子里扫几眼,扭头对木蕊道:“你来看看。” 她总觉得这屋子有些古怪,可惜她对修炼外的东西知之甚少,一时也无法判断。 “怎么了?”卫封被皎月挡在身后。 皎月微微摇头,“还不确定。”,说着瞥了奶娘和红霞一眼。 卫封却有些明白了,他立即退回一步,把红霞和奶娘限制在了自己的控制范围里。 木蕊是草木妖,她对身处的环境很敏感,她一靠近这屋子其实就察觉到异常了,此时她早已有了些判断,不过却还是仔细地把屋子逡巡了一圈,给了皎月一个眼色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皎月前后脚跟了出来。 木蕊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是煞气。” “煞气?”皎月眉头挑了挑,竟然比下毒更高深了。 所谓煞气便是凶煞之气,最是阴骛,偏又无形不易被察觉,沾上煞气,好人也会变得疾病缠身,别说翰哥儿这么弱小的幼儿了。 皎月对这玩意的了解也很一般,她修炼是只修自家祖上的几本功法,再就是杀一些野兽练习战斗力,别的还真少有涉猎。 “可知道是怎么来的?有什么办法清理?” 木蕊同情地看着小主人,这都是被大人护得太周全,除了正道根本没接触过阴暗面的孩子,不然哪能连这种小手段都不明所以。不过也许正是因此,老主人才会安排她们这些‘老江湖’到小主人身边,要不然她们哪有机会接这样的任务啊。 木蕊琢磨了一下,问道:“清理是不难,可东西的来源怕是得查清。这不是凡人该弄的,既然咱们发现了少不得要究其根源,抓出背后的主谋来。”如此一来,除掉这一害,她的功勋积分也能多挣上几个点。 “只是要找源头的话,少不得对屋子翻动,万一惊扰了人,走漏了消息就不好了。所以,小妖的意思,最好把守起来再动,免得打草惊蛇了。”捉不到正主,打发几个下人也是没用的。 既如此,这地方暂时还不能动,谁知道对方有没有留下后手啊。 皎月思虑了一下,便嘱咐木蕊悄悄寻找煞气根源所在,而她得先把翰哥儿挪出来再说。 主仆两个打了个眼色,皎月才走进去,冷声朝奶娘道:“你好歹也是奶娘,这屋子里药气熏天,小少爷怎么受得了?可见你平日里伺候得就经心。” 说着,她朝卫封递了个眼神儿,道:“这么熏人的药气,大人都嫌弃,更何况孩子!先把小少爷挪到外间去,这屋子散散药气再说。” 卫封也冷哼了一声,亲自把翰哥儿从床上挖了出来。只是他没抱过小孩子,对手上这软绵绵的小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皎月只得接到自己怀里,又给卫封传音,让他先把这两人控制起来。 卫封当即对卫云说这两人心里没主子,伺候的主子病得病,弱的弱,必然是她们不经心,然后招 来吴隐把红霞和奶娘拎了出去。 “分别看起来!”卫封还冷冷地在后面吆喝一声,“这种对主子不尽心的奴才,要来何用?让她们跪着,想死也别拦着!” 红霞和奶娘被侄子的侍卫押在廊檐底下,一头跪了一个。红霞和奶娘都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好吃好喝养着,哪里遭过这么大的罪,当即两人连声喊冤抱屈。 卫云好歹也是国公府出来的,这点见识还有,她不动声色地把儿子安顿在外间的暖炕上,便扶着肚子,盯着卫封道:“祖宗,你给我说说,这是怎地了?难道她们给翰哥儿下药了?”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怎么就没往这上头想呢,儿子病了这么久,难道真的是生病么? 卫云瞬间红了眼睛,恨恨地咬牙道:“若是被我查出来是那个混帐干的,看我不扒了她的皮!我可怜的翰哥儿,呜呜呜。。。。。。” 皎月无奈地看着卫封,这种情况她可没法子。 卫封又哪里会哄人了?他哄月儿那是无师自通的,哄别人他可不会呢。 卫封挥退了下人,对卫云道:“姑姑还是先别哭了,月儿发现这屋子有些不妥当,可要查起来也不容易。这事不论谁干的,都得先给小姑父捎个信儿,只有他出手才能寻根溯源。毕竟我们大军后天就开拔了,后面的事还得你们自己进行。” 卫云自然明白。 她蹙着眉头,道:“我这一慌也不知道谁可信了。。。。。。要不就说我突然肚子疼,让护卫统领去寻他回来再说?” “如此也好。” *** 彭云川回来得很快,毕竟他就在城外五里的地方,进出城门还是很方便的。不到半个时辰,他就 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云儿,云儿怎么样了?”人还没进屋,就在外头大声嚷上来。 卫云捎信去的理由是她肚子疼,让人不免想到动了胎气啥的。 彭云川一进屋子就发现气氛不对,卫封给他打了个眼色,两人就往隔间走去。 待卫封悄悄把隔间有煞气给他说了,彭云川顿时浑身冷气直冒。 他狠狠地道:“在哪儿?”那模样简直要一指头碾死对方。 这是木蕊出了隔间,朝皎月招了招手。 “可有什么发现?”皎月疾步赶了过来。 木蕊伸手道:“把小幻借出来用用。”这屋子里的煞气浓度差不多,倒让她没个目标反而不好找了。倒是小幻个头小,钻来钻去更容易些。 皎月白了她一眼,小幻是寻宝用的,怎么能找这东西。 木蕊解释道:“主人也许不知,小幻自然是能寻宝的,可对不好的东西也感应强烈,所以才能远远避开的。” 小幻正在空间的兽屋里呼呼大睡,忽而被主人放出来,迷迷怔怔地直打晃儿。 “主人?” 皎月给它顺了顺睡得杂乱的毛,小声吩咐了一番。主宠两个又讨价还价一番,小幻才不情愿地跳下主人怀里,踩着猫步进了屋子。 “我擦,这是什么鬼地方!老子才不要进这地方呢,把老子的脚都脏了。”小幻最近在京城各处乱窜,很是学了不少市井粗口,它纵身跳了回来,朝着皎月就是一通乱喵。 卫封虽然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哼,敢对月儿不敬,宠物也不行! 他一把提起小幻的后颈皮,把它拎在手上晃了晃,小幻都快吐,连声喵喵乱叫。 皎月教训得差不多了,才出手制止,问道:“可发现什么不妥了?小鱼干可不是白吃的。这次不干,以后永远也没得吃了。我宁愿养大了自己吃。” 小幻权衡了半天,还是不能忍受以后都没小银鱼干吃,只得要求穿了猫衣和脚套,重新进了一趟。 *** 令人意外的事,小幻最后在屋顶的承尘上,万分嫌弃地踢下来一个绣囊,自己随后也跳了下来,麻溜地把脚套和猫衣给丢了,竟连一刻都不肯穿了。 “快点儿,我要去混沌主珠里洗澡,去去这脏东西。”小幻早就看中主人混沌珠里的大河了,那河水可不一般,只是主人还没发现而已。 它趁机去洗一回那才叫爽,关键是它还能顺便把主人答应自己的小银鱼给捕了,省得主人忙起来没空。 对着绣囊,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木蕊小心地从里头牵出一卷丝绢来。打开一看,木蕊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皎月几个人都盯着那朱砂画的符大眼瞪小眼,就没人认得这东西。 “这,难道是煞气符?”皎月试着问到。 木蕊有些凝重地道:“这不是普通的煞气符,而是聚煞符。” 顾名思义,就是聚拢周围煞气的符,此符比煞气符更阴险的地方在于它时时刻刻吸收周边的煞气,让散落在附近的煞气慢慢都聚拢过来,渐渐形成一个煞气场。 煞气场又会反哺聚煞符,使得它的威力就更强大,聚煞效果更明显。相反,煞气符是消耗品,画符时所携带的煞气消耗完了就没了。 “这聚煞符是阴魔宗的东西,就好比修士的聚灵符一样,是修士修炼时候用的。”木蕊又所有所思地嘀咕道:“不过这东西一般都是散修或者宗门里最低等的杂役弟子中流通,他们缺少修炼资源,才会用到这种符。怎么会跑到凡间来呢?” 说着,她看向皎月,道:“主人,难道有阴魔宗的人来了凡人界?” 皎月哪知道这个啊。 卫封却心思一动,道:“你,可能确定这个东西是阴魔宗之物?” 木蕊当然肯定。她指着丝绢一角上的一朵小小魔云道:“这就是阴魔宗的标志了。而且,也只有阴魔宗才用丝绢画符,别的宗门都用符纸或者符玉什么的。” 他们几个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阴魔宗、灵符、修士、门派之类的词,彭云川听得却心头直震。想到卫翊跟他密谈的那些话,不由心肠热了又热,灵级界,那可是有灵通法术的地方,他们真的能搬到更高一层的界面去吗? 不过他到底老到一些,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澎湃心情,思索着道:“有没有可能,咱们这里有人去修习了阴魔宗的功法或者加入了阴魔宗?” 木蕊直接摆手:“阴魔宗在西荒,跟咱们这里不搭界不说,跟灵级界也隔着千山万水呢,再说,他们虽然修的是魔门功法,可也算是名门正派。” “会不会还有别的修士跟这边的人有亲?或送或买,坊市上并非没有卖的。”皎月自己就在灵级界倒买倒卖过,自然别人也能。 而且,她在楚国都能修炼,难道别的国就一定没有么? 这个问题一时无解,只得先放一边儿。卫封几人被安置到客房住下,彭云川则料理将军府内外的‘家务’。 经过一番雷霆手段,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晚饭后,彭云川特地来到客院跟皎月等人细说详情。 “据一个护卫说,上月初,曾经有个人在府外转悠,他曾上前询问,对方应付几句后就退走了。 他回想,那人的口音有些奇怪,虽然说着官话,却十分不标准,他原以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现在想想,路过云州进京的人可不少,还真没听过这种怪调。” 卫封手指轻轻敲打了桌子,思虑着道:“姑父还记得表弟生病是哪天的事不?生病前家里外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他这么一说,彭云川倒是想起来,他道:“就是上月十五,她娘带他去白云山去上香,其实就是闷了出去逛逛,回来后就有些发热。请城里的大夫开了药,吃了一幅倒是见好了。没想到后来竟反复起来,拖拉到现在。” “怎么开始拖拉的?小表弟怎么就住进那个隔间去的?” 皎月更关心实质上的东西,聚煞符再煞,人也得靠近才能奇效。对方必然得想法子把人引进取去不可,不然不是白费事了? 彭云川倒是有印象,他道:“翰哥儿原本一直住我们夫妻的小床上,是奶娘说夫人刚有身孕,还没怀结实,最好还是离病气远着些。后来你小姑姑舍不得翰哥儿,两下商量后就把翰哥儿搬到了隔间里。” 这么一想,除了刚开始几天翰哥儿吃药还见好,后来就加重病情了不是?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拍桌子“贱婢,敢害我儿!”话音未落,人已经旋风般地不见影子了。 第二天中午,卫封就得了信儿,彭云川的亲卫把白云山的一个庵堂外加一个寺庙给端了窝,庵堂里的姑子和寺庙的和尚都下了军牢! 下晌,两人刚才街上回来,门房就说将军大人有请。 卫封和皎月被引到前院,就见奶娘和两外两个人被困在地方。 “咦!”皎月快步走到其中一人身边,有仔细看了看,惊奇地朝木蕊道:“还真有些修为?” 木蕊扬起下巴,道:“刚刚灌气入体的层次,也敢出来祸害人,哼,不自量力!” 那人身上捆着缚妖索,虽是收妖的,可捆个低阶修士也马马虎虎能用。不过此人显然有些不服,见到皎月来还哼了哼,道:“快把老子放了,不然有你们后悔的。老子的宗门不会饶了你们。” 皎月灿然一笑,“老子?你在说一遍,我可没听清。”随手就挥出一道剑气斩掉了此人一条腿,“敢称我老子,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皎月又一道剑气打到了此人的气海上,顿时屋子里传来一声惨烈的哀号。 卫封替这个点了蜡烛,没别的,你可以骂皎月本人,她兴许还能忍上一时半刻的,但唯独不能提她爹! 她为了他爹几乎送了命,他爹为了给女儿报仇则直接折寿十年,至今头发还一片银白呢,这是皎月心头的疤,谁碰了谁倒霉! 这人敢自称她老子,这条命妥妥没了。 废了这人的修为,皎月冷着脸,直接问木蕊:“能搜魂不?”这个她还是听说过的。 木蕊都修成人形了,对个修为低到不能再低的搜魂根本不在话下,更画框这家伙刚刚连一点点的修为也给废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人怎么惹了主人,让一向很少动怒的主人生了气,但还是二话不说地点点头:“可以。” 那人吓得顾不得自己的伤痛和修为被废的悲惨,连声大喊着求饶:“好汉,好汉,不,不仙子,大人饶命啊!小人无意触怒大人的。” 不怪他如此狼狈,这人在市面上混就了,对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门儿清。 搜魂啥的,如果实施者于被实施者的修为相差不是很大,或者实施者的神识不够强大的话,很容易遭到反噬,但是,如果双方差距巨大,他一旦被搜魂,死是不能死,但绝对会变成白痴! 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有生之年还想逍遥快活,变成白痴他还不如去死了。 不过显然没人想听他的心声,很快他头一针刺痛,晕了过去。。。。。。 事实证明,搜魂比审问好用。 木蕊搜过了此人,直接要来纸笔,把得到的信息唰唰誊抄了一份给皎月。 “真是疯了!”皎月看后微微摇头,传给了卫封,卫封紧皱眉头,又递给了彭云川。最后彭云川面不改色地让人把三人直接干掉,丢去郊外肥田,自己则和卫封等人提早出城进了大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题(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补了,作者有话说也送了) 卫封在营地有自己的帐篷,就在主帅大帐外围,和裴浚等人的营帐一起组成了护卫圈,拱卫着主帅的大帐。 卫封一回来就把皎月主仆丢在自己的帐中,让吴隐留下照应着,自己则不见了影子。 皎月也知道,眼下的发现让他们太过震惊,需要时间判断和调整部署,后面的事涉及到军中机密,已经不是她能参与的了。 卫封的营帐简陋得不行:进门左边有个洗漱用的石头垒的墩子,放着脸盆、澡豆和面巾,右边竖着根树杈,简单削过,上头挂着卫封的衣裳;地中央铺了块大毯子,靠里是一条雪狼皮的褥子, 一条豆绿素面暗花绵绸被子,和一个软枕。再就一个行军包裹,别的啥也没有了。 皎月打量一圈后不由蹙了眉头。 吴隐见状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在军中除了主将,行军在外没有几个条件太好的,不然带那么多东西,遇上敌寇可就累赘了。” 便是这样简陋的营帐也不是谁都有的呢。 皎月当然明白,不过是心疼卫封而已。她挥手让吴隐去歇着,自己则从储物袋里拿了套轻便桌凳出来摆上。 又检查了卫封的被褥,这已经成了她每次关注的重点,好在她的灭虱药粉效果不错,这好几天了还没染上那玩意儿。 木蕊是个好妖仆,任何时候先想到都是照顾好主人的衣食。 她征用了帐篷的一角,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摆出一套炊具,就地搭灶生火,先给主人烧水泡了壶茶,这边煮着翡翠米,那边又去河边捕了几条鱼回来,炖了锅香喷喷的奶白的鲜鱼汤。 *** 与此同时,主帅的营帐里,卫翊看着卫封和彭云川带过来到“口供”眉头紧拧,他和煦的脸已经冷得如同三九的冰河,整个大帐的温度都跟着降到了冰点。 “修士,”卫翊冷哼了哼,“这些人也是花了血本了。” 彭云川有些不解地道:“可是他又不能参政,虽在内府挂了个职务,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些琐碎的买卖事。“ “你别忘了,当年内府争权,最后挣得最凶的几乎是两败俱伤,倒是那几个不争不抢的捡了个大便宜。而他就是那个时候进了内府任职的。” 卫翊屈指轻轻敲击着大案,思绪飘远了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隔年开始,商税和盐税就一改十几年不变的惯例,每年都微微上调了一点。现在算算,这些年累计下来,至少也调高了一成。” “。。。。。。可真是。”彭云川也不由眯了眯眼睛,“真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好法子!” “依我看,这不定就是堵这窟窿的,至少时间上看很吻合。” 卫翊也想到了,“这么看来,此人很可能是暗桩,咱们以前从没往此人身上想过。只是不知道操纵这些修士的人是不是他。” “还是给京中递信儿吧。”卫翊作了决定,“封哥儿去跑一趟吧。”别的人能不能安全回去不说,这么大的事,必须口述,一般人他还信不过。 *** 云州离京城不算远,快马加鞭两日夜就到了,而且卫封骑得是天马,真撒起蹄子来不过隔天下午就进了京城。 他传了口信,带了颖国公的回话,也不停下,当晚城门关闭前就出了城,再次飞驰了两天一夜,追赶了上了已经开拔的队伍。 “祖父说会派人注意京畿地区各个寺庙庵堂道观之类的场所,凡是进京时间跟口供对得上的就会 让人留意下来,等月儿回去在甄别一番。此时倒不少有大动作。” 卫封灌了口茶水,又道:“另外,小姑父府上能有奶娘被收买,父亲身边亲近的人也要注意下了。” “此外,祖父会让人把被月儿灭杀的那名修士的事含糊地传扬出去,一来震慑对方,二来让对方也因此有所收敛,咱们也有时间完善计划。” 卫翊见儿子这趟确实累得狠了,便打发他下去。 为了隐蔽目标,皎月并没有跟着回去,这几天一直跟着担心。当卫封钻进皎月的车里,皎月都快认不人来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皎月惊讶地小声叫了出来。 卫封扫了木蕊一眼,木蕊识趣地钻了出去。卫封一头栽倒在了虎皮褥子上,含糊地说了句:“几天没合眼了,让我睡会儿。”说着人已经睡着了。 “这人。。。。。。”皎月心疼了,赶紧招呼木蕊往前面传话给裴浚,卫封睡了,没有大事不要找他! 裴浚接到传话,桃花眼笑着闪了闪,小丫头还挺知道疼人的嘛。 卫封这一觉睡了两天才醒。 醒来时见自己已经换了便服,脚上也只穿了绫袜,摸摸脸也不那么刺疼了,不由笑了笑,还是有媳妇的好。不然的话,他最多也就是钻到辎重车上睡两天,哪能这么舒服。 “醒啦?”皎月见他有了动静,赶紧挪了挪位置,这马车虽然被加了些空间折叠术,可到底还是不够宽敞。 卫封伸了伸腰,端起皎月的茶碗灌了一盏茶,这才敲敲车厢板,探出头问道:“到哪儿了?” 吴隐这两天一直跟在车边,此时赶紧回道:“少爷,前头就是黑山头了。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该宿营了。” 冬天日头短,没要紧的事一般不夜里行军。而且天气日渐寒冷,士兵也不能露宿野地,好歹也要搭了营帐遮风挡雪的。所以离天黑还半个多时辰,部队就得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了。 “嗯,扎营的时候记得给本大人弄桶热水,爷要洗澡。”这来回几天赶路连洗漱都省了,以往不觉得,可此时坐在月儿温馨的马车里,他总觉得自己浑身发痒似的。 皎月确实只给他擦了手脚和脸,在马车上到底没法给他擦身子。而且,马车里又不能点炭盆,这天寒地冻的再冻病了就不值得了。 *** 傍晚扎营,营地里点起了篝火,照得附近一片光亮。 卫封如愿地洗了个澡,又催着皎月给他弄些好吃的。 “唉,你都不知道,那几天真是饿了啃几口干饼子,水葫芦喝干了就抓把雪吃,可遭了罪了。”他向媳妇诉苦,虽然不算夸张,但到底有卖惨的嫌疑。 不说别人,连他爹都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小子怎么变这样了?以前比这苦的事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这么矫情过?竟然还学会卖惨讨同情来了。难道还有小鱼干吃不成? 别说,还真有。 皎月本来就心疼他,只是在车上不方便,卫封酣睡了两天,她只给他喂些仙泉水,肚子里可不没食儿么。 正好营地附近有大河,便让玉泽和木蕊去凿冰捕了几十条大鱼,反正冬天俄坏不了,多吃几顿还方便了。他们在河边宰杀干净,脏污和血水直接用火球术烧了,也不会引来野狼等动物。 锅灶没有在卫封的营帐前,而是被卫翊的人安排在了另一个帐篷里,既然儿媳妇的人开火做饭,没道理将军不跟着吃的。 木蕊得了主人的允许,煮了一大锅翡翠米饭,又把十来斤重的大鱼剁了三条,连鱼带鱼籽一并用军中的大锅炖了。 皎月进来查看,想到卫封这些天累瘦了不少,便从小幻的口粮中挪用了几条小银鱼添了进去。木蕊又丢了几颗不知名的干果进去,香喷喷的鲜鱼汤很快就飘散到整个营地了。 “啧啧,小幻可真是有口福。”卫封闻着味进来,听说这么香是因为抢了小幻的口粮,高兴的同时不免有些泛酸。 难怪这小东西每次都要小鱼干才肯干活呢。有这么鲜美的鱼干,换他只怕也舍不得放弃。 “你还妒忌它?焉知它就不妒忌你?要不你俩换换?”皎月好笑地瞥了某人一眼,把一大碗浓稠的淡绿色米汤塞到他他面前。 “这是米的精华,趁热喝一碗。”米汤自来是最好的东西,何况上头还有一层米油呢。 卫封喝了几口,想到了什么,往他爹的营帐看了一眼,道:“给爹也送一碗?” “都有,放心吃吧。”她可不是这点事都不懂的,除了卫封和她们几个,剩下的一大桶都给主帅营帐提了过去,谁让人家专门派了两个人等在这儿了呢。 鱼也很快炖好了,皎月往帐中瞅了瞅,觉得端来端去不方便,不如凑在一起吃算了,反正军中也不讲究那么多。 卫封自然是乐意的,起身去请他爹过来,跟着一起来的自然还有桃花裴等几个随行的将领。一人独享可不是军中的做派。 行军中不能饮酒,可不耽误吃肉。 几个大汉风卷残云,倒是卫翊吃得虽慢些却没人敢真跟他抢食。 “封哥媳妇,弄几个块五花肉搁锅里一起炖了。光吃鱼没油水啊。”卫翊吃了一会儿便不客气地提了要求。看来大将军在军中的伙食也差强人意啊。 皎月倒是不用另外炖,她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干菜红烧肉,只是到了军中才发现真的不方便吃小灶,那么多士兵看着,搞不好影响团结了。 此时将军说了,她也不含糊,让木蕊拿了一坛子红烧五花肉来另倒一口锅里热上,肉味还没全出来,锅边儿就被围了起来。 卫翊、卫封、裴浚以及几个将领神速地瓜分了地盘,木蕊一掀开锅盖,那边碗和勺子就都纷纷下去捞肉了。那速度,那气势,简直比狼还狼呢。 甚至有关系不错的小校官们端着饭碗来讨肉汤,大将军一挥手,每人也得了一勺粘稠红亮油汤,还有炖化了的肉渣,简直一点儿不比吃肉差嘛。 *** 夜里,卫封又钻进了皎月的马车说话。 主要是祖父让他跟月儿问问有关凡人界修士的事。 这点皎月倒是知道。毕竟她是有师承、有宗门背景的,修行界的规矩和法则早就倒背如流了。 前些天,皎月也寻了机会请教过师傅,凡人界不是没有修炼之人,相反还很多。 只是绝大多数的修炼之人其实都处于因向往得道飞升而努力的阶段,打坐参悟,炼丹画符等等手段,看起来热闹非凡,其实没有灵气支撑,这些也不过是修炼者给自己画的一张饼而已。 不过凡人界也很广大,楚国能有一座云雾山,又怎知别国就没有类似的修炼所在呢?所以,楚国有人暗中邀请到修士前来相助,也不算什么太离奇的事。 只是邀请修士出手的代价必然很大。 修行界有自己的法则,一旦成了真正的修士,不管修为高低,也不管使的是灵气还是别的什么气,均不得干预凡人间的皇朝更替,也不得以法术等修士手段针对凡人。如有违背,必遭天地法则抹除。 这也是皎月低调的主要原因。 问题在于,如果有修士违背了法则,但行为还没有产生太大恶果的时候,天地法则不会立刻降临,如此一来,很多事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当然,如果运气不好,撞上了别的修士,对方替天行道灭杀了也是活该,人家还能给自己挣几个贡献积分呢。 卫封有些不理解,道:“好好的修士不做,怎么会冒着必死的风险干这个?” 皎月倒是从木蕊那知道了一些,解释道:“修炼之人最怕的不是吃苦,而是时间不够。有些资质差一些修士,修为提升缓慢,很多人寿命耗尽了也达不到能突破原有寿元的地步。 这些人年纪越大越没前途,不论是散修还是宗门、家族里,都会渐渐沦为最底层。有的人眼看着修为不会再有寸进,便干脆咬牙退回红尘,搏个人间富贵逍遥。 所以,这些人早知道必有一死,只要银钱给足了,干上几票,给家里、给族人留下一笔财富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倒是个可能。 卫封琢磨了一下,关切地问道:“那你前些日子干掉那个不违反法则吧?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皎月笑了,“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对方如果不是修士,或者对方请的修士没做什么坏事,我也不会出手的。”反正她不用法术也能解决了对方,何必浪费灵石呢。 对方敢欺负到她家门口,也要看她手中的剑同意不同意! *** 越往北走,道路越是难行,连官方的驿道也变得狭窄曲折,加上北方进入冬季就开始时常下雪,车马行走间打滑儿也称了家常便饭。 “北边就这样,一入冬就开始飘雪,要是连续晴个十天半月的,倒让人奇怪了。”陈虎早年就在军中,从底层的小兵丁熬出来的,对北边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有他一路上不时的解说,皎月主仆很是长了些见识。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一团白烟,眨眼就凝结在了他这些天长出来的胡子上。 陈虎此时已经穿上了最厚实的棉衣,不过他不敢懈怠,大多数时候都在车队前后穿行看护检查状况,很是把他冻得够呛。幸好,皎月让人拿了个皮毛坐垫给他,也不知是什么兽的,厚是不算厚,却很暖和。 陈虎便悄悄地把垫子围腰间,穿在棉袄里头,反正大家都穿得多,这皮子让他浑身都跟着缓和了起来。 远处连绵的山峦已经被白雪覆盖,宛若一条银色的巨龙,有几座特别高的山峰更是像笔直插向天空的冰凌一般,在冬日的阳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寒光。 脚下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呼吸着冷冽的空气,皎月跟在自己马车的旁边,迎着朔风眯着眼睛往前行走。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她不少的体力和灵力,等消耗得差不多耗空了,她才回到马车上进入空间打坐恢复。 不是她喜欢自虐,修行之人就是如此,他们需要各种经验和经历来来丰富自己,体会感悟,最后才能思想通达,提升道基境界。所以才有许多修士有了瓶颈之后便去云游四方,而不是一味关闭。 皎月很是珍惜这次的随军的体验,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即便有也不会跟第一次这么难得了。 (作者有话说赠送700字)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袭击?(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袭击?(补了) 队伍刚进入夹道,林子里就传出锐器破空的声音,紧接着前方传来前锋示警的呼喊:“有袭击!” 紧接着“叮叮、当当”金属相交声、号令声以及人马的嘶鸣声混成一团,冷冽的空气中弥漫起了肃然的杀气。 皎月所在的辎重车队此时还处于夹道的外面,陈虎也不敢怠慢,连忙下令:“兄弟们,准备迎战!” 只是陈虎的声音刚落,右侧洁白的雪地里突然暴起一群十几二十名的白衣人,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刀剑直奔辎重队杀了过来,眨眼之间就与护卫车队的士兵们交上了手。 两千来人的队伍此时被切割成前后两部分,围攻辎重车队的白衣人功夫不俗,只是他们袭击的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军队,士兵们大多悍不畏死,下手招式简单狠辣,招招直奔性命而去,没有一分的花架子,因此一时倒也没讨到便宜。 皎月放出神识一扫,对方并没有修士,多少有些放心的同时却反而让她不好出手了。 不过随着“笃、笃”两声,两支冷箭重重地扎在了皎月的马车厢板上。 “找死!”皎月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也怪不得她以大欺小了,当即飞身跃起,凌空踏步来到交战的上方,啪啪连续踢出几脚,踢翻了几个白衣人,又顺势捞了一把不知谁丢的刀,随手攻了上去。 皎月既不用灵力,也不用刀锋,直接拿刀面朝白衣人抽了过去,一样的势大力沉,招式简单却虎虎生威,白衣人连对方的人影还都没看清,就被抽得像断线的风筝似地飞了出去。 皎月的加入让辎重队这边的形式瞬间扭转,几乎一面倒地压着白衣人打,一时间倒不是像被袭击,而成了围殴白衣人似的。 士兵们还第一次遇上这种打法,简直爽的不行,见到白衣人势弱更是喊杀声大起,恨不能在多杀出一伙白衣人来。 忽然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呼啸,很快,还在缠斗中的白衣人便丢下对手,携起受伤的同伴眨眼间便撤退到了树林里,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了。 陈虎命人一面加强警戒,一面打扫战场,另一部份人则救治己方的伤号。 “刚才多亏少夫人援手,不然咱们可打不这么痛快!”他朝皎月抱拳拱手,脸上的神情都比先前恭谨了许多。 皎月把手里的大刀片往车上一扔,随手拔下车厢上的两支羽箭看了看,丢给陈虎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有用” 弓箭在楚国虽然不是管制的军械,可民间用的和军中的制式还是不一样,所以皎月把箭交给陈虎,如果能查出来路,也多一条寻找袭击者的方向。 陈虎正要答话,忽然间皎月猛地一扬手,刚才扔下的大刀片化成一片刀光朝着后面飞去。 陈虎惊愕地一回头,“我擦,他娘的,小心,有火箭!”他顾不得废话,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连声大喊着让人起盾墙防御。 这时已经有带着火苗的箭射到了辎重车上,原本就为防雨雪覆盖了一层油毡的辎重车很快就有几处被引燃,好在这东西烧起来也不快,士兵们纷纷扑上去开始拔箭和扑打火苗。 皎月看了都气笑了,这都是什么路数啊,这也叫袭击?简直太不要脸了吧? 打埋伏穿一身白衣也就算了,合着打不过就跑,跑完了还带返回来放火的?皎月觉得一定有个下三滥的军师在后面指挥着白衣人,这招不成,指不定还出什么名堂呢。 “陈虎。”皎月把忙碌中的陈虎喊了过来,如此这般交待一番,陈虎拧起眉头,很是怀疑,不过稍微一思索也同意了。 他点点头,跑去喊来几个平时嗓门大、废话又多的士兵,低声交待了几句。这几个人就领命举着盾牌跑到一边,朝树林里一通叫骂: “孙子!你个臭不要脸的龟孙,缩头缩脑的算个甚?有本事给你爷爷冒个头出来!” “混蛋,别让老子逮着,不然非扒了你的白皮,看看你是什么瓤的。” “鳖孙,还他娘学人家穿白衣,你装什么风流大侠?” “我呸!你娘个软蛋!偷偷摸摸算什么?有本事光明正大杀过来!” “我擦,老张,你他娘的一开口就是孙子,老子都没发排辈分了。” “排个屁辈分,骂人你还当真咋地?” “儿子,你有啥本事尽管使出来,爷爷等着你!” 。。。。。。 擦,还能不能愉快地打伏击了! 这他娘的画风不对啊?被人袭击难道不应该是手忙脚乱地抵抗和防备么?什么时候变成可以轻松骂阵了? 密林里,一个面色极为苍白的白袍男子差点吐血三升,听者对方大呼小叫地骂阵声,气得鼻子快歪了,好在他一向自制力超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头儿,只怕前期的信息有误。那边埋伏了好几个高手,咱们的兄弟在这几个人手下过不了一两招。您看下面咱们该如何?” 一个白衣人垂手侍立在白袍男子跟前,空旷的山野还回荡着对方的叫骂声,这么寂静的山林,真的想不听都难啊。 白袍男子无奈地挥挥手,道:“刺杀就不是这个路子,对方都叫破了,再进行下去已经没意义了。撤吧。后手做干净些。” 白袍人也有些不甘心地骂道:“这他娘的好歹也是正规军,刺杀就是刺杀,真刀真枪的对上,怎么像个娘们似的还带骂战的?” 关键是被对方叫破了行藏,这活儿就没法干下去了,想他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场骂个三孙子样,还不敢还击,这口气难咽啊。 可眼下不咽也不行,很明显对方早有准备,而且还很充分,都能派人骂阵了,显然是等着他们来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哪里知道这还真就是个娘们出的主意。 *** 袭击来得快,退得也快,前后不到两刻钟。 对方一声唿哨,就消失了踪影,前锋营的人跟着追出好三五里也没追到人影,只得空手返回了队中。 不过大军没有就地休息,而是简单处置了伤亡情况,快速地整顿了队伍再次开拔了。通过山谷夹道又疾行了三十里,才在一处背风的山窝里扎营。 辎重车队这边因皎月出手比较及时,受伤情况较小,扎营后来了两个军医不紧不慢地重新给伤员包扎了伤口。 军医们的脸上一片轻松,听他们说,这次袭击在预料之中,因此只有二十几个伤员,还都伤得不重,算是历次袭击战中最轻的了。 皎月本想打听一下大将军那边的情况,不过前来替代玉泽的士兵小声提醒她,主帅的情况是不能随便打听的。 皎月又长知识了,军中到底和家里不同,将帅的情况跟战事有关,不能问就不问吧。 等到晚饭前,卫封匆匆赶了过来,匆匆看了她几眼,见人完好无事只说了句:“玉泽再借我用一天。”便又匆匆走了。 皎月本想喊住他,可如今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这一晚,营地的戒备更加严格,红彤彤的篝火几乎照亮了半个山谷,负责巡逻的士兵三五十人一队,交替巡视营地外围和内围,整夜不停。 皎月在夜间也放出了神识,悄悄覆盖了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她见卫封把玉泽留在了卫翊身边,而他自己则和裴浚分别担任营地内外的巡逻任务。 卫封依然是负责最外围的巡查,离营地十里就开始设哨放岗,他和另外两个军官各带一对人马,在这条线上交替轮换巡逻查岗;而裴浚则负责内围,整个大营四周,他和另外几个人也不停地巡查; 到了下半夜,卫封和裴浚的人马内外调换了位置不说,士兵也都换了一茬,只有这个几个头领依然不变。 他们除了偶尔在篝火旁休息一片,剩下的时间都在一声不响地巡查、巡查、巡查! 毕竟夜间袭营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皎月看着不忍,见轮到卫封在内圈巡逻,此时正在篝火前休息,便赶紧在储物里翻了翻,又去空间里找了一通,最后弄了一篮子核桃栗子提在手上去了篝火边。 卫封正盯着火出神,突然被人拐了一下,抬头就见皎月提着个篮子,在温暖的火光映照下,像下凡的仙子盈盈地朝他走来。 “月儿?”,卫封觉得一定是自己累出了幻觉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看见月儿了呢。 “累傻啦?”皎月把有些发呆的卫封挤到一边,自己坐在他的木墩子上,从篮子里拿了核桃栗子往火堆里扔几个。 “哎呀,这么可糟蹋了。”有几个年长的老兵脸皮厚,当即快速伸手抢了出来,嬉皮笑脸地道:“这个得埋起来烤,不然都烧糊了。” 火堆下面的冻土早都被烤化了,正好挖几个小坑把东西埋进去,再把柴禾扔上几大块,篝火烧得更旺起来,不用多久就能把土里的东西烤熟了。 皎月学着别的样子在火堆里挖坑,棍子刚拿上手,就别人抢了过去。卫封道:“晚上这么冷,你出来干嘛?” 嘴上数落着,手上却不停,坑挖好了,先丢了一把核桃埋了,再挖个坑埋一把栗子,还解释道:“核桃先熟,栗子肉厚,放一个坑里烤不均匀。” 皎月把篮子放倒远一些,大家也都不客气,纷纷取了些来烤。不多时就有栗子的香气飘了出来,原来第一坑的几个已经熟了。 大家就这样坐着说说话,吃着烤香的或者烤焦了的核桃栗子,等到裴浚回来换防的时候,篮子里还剩下一半了。 肚子里有了食儿,人自然就觉得暖和了,卫封把位置让给裴浚,两人交流了一下巡查情况,便带上自己的人接班去了。 皎月心疼他,悄悄给他塞了个白玉子,又丢给裴浚一颗,这东西她虽不多,可也没吝啬一颗果子的地步。 虽然只陪着卫封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可皎月再次回到车上的时候心里踏实极了,不同于两人在家时候的甜蜜情爱,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好像只要彼此在身边,天地都会变淡的感觉。 *** 不知道是不是袭击没有成功,后面的路倒是再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不过队伍的戒备始终没有降低。 如此又行了七八天,队伍终于到达了老山关口。 “少夫人,您看,过了这个关口,就是咱们的地界了。大将军的牙帐和大将军府都在那边呢。等到了地方,小的给您捉几只雪兔,皮毛雪白雪白,做个脖领风帽都好看呢。” 陈虎自十几岁就开始从军,对军队的感情比对家还亲,眼瞧着回到自己熟悉地界,他的兴奋简直难以言表,想表达的*呼啸的北风都挡不住。 皎月也早就看到一座雄浑厚重的关隘,“老山关”几个古朴苍劲的大字凿刻在一面巨大的石墙上,带着几分苍凉和锐利,远远就冲击着人的视线。 皎月想到灵级界的城池和关口都有防护大阵,就是大一些的家族聚居地也有防护大阵,若不是遇上特别重大的攻击,一般不需要修士去守卫。可凡人却只能用血肉之躯来守护自己的家园,这是何等的无奈! 天生万物,却以万物为刍狗。人从生到死不过一个自然的循环,而人却拼命地试图挣脱这个循环,或者试图让这个循环变得精彩。凡人是这样,修士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大家拼的略有不 同罢了。 过了老山关,皎月顿时感觉到一种无边的冷冽寒寂迎面而来!这是一种让人凝滞的冷,甚至冷极而干涩。 皎月只是呼吸了几下,长长的两排睫毛就给冰霜凝结在了一起。 皎月想起过关前听那些士兵说笑:“也就咱们那边才配说‘一口吐沫一个钉,’他娘的随你吐一口,还没落地就成冰钉了,别的那个都是瞎巴巴。” 还有人说,撒尿还没撒完就冻成冰溜子了。。。。。。 皎月当时听得翻白眼,但真到了这个极寒之地,也忍不住悄悄朝车窗外吐了一小口唾沫。 也不知是不是风冻住了空气,总之,她的那小口吐沫瞬间就冻成了一小颗冰,好巧不巧,正落在走在车厢稍后的一个士兵头上! 虽然那士兵根本没法察觉有这个变故,可皎月却被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已经很久没犯过这么愚蠢错误的皎月傻眼了! 皎月傻了几息,赶紧运气把人家头上的‘祸害’给消除了,这才悄悄地拍拍胸口,学着街边老太太的口吻轻呼道:“真是作孽啊!” 木蕊干脆扭头假装没看见,她实在目不忍睹了。 (作者有话说赠送壹千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寒夜 第一百二十六章寒夜 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对于有家有业的人来说,多少有些奢侈。别说卫封做不到,就是皎月自己也未必做得到。 所以,她原本也没打算提脚就去的,更何况卫封都答应有空带她去了,哪天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自己偷偷溜去嘛。 抚远大将军府论起来并不算大,而且大半的地方都被前衙和演武场给占了,内宅的地界还没安园宽敞。 内宅也有三间正房,不过据说卫翊从不在此过夜,要么宿在外书房,要么去跨院某个小妾那里留宿。 而皎月和卫封暂时安顿在外院中的一个小跨院里。虽然皎月是女眷,可如今卫封已经成亲了,再出入父亲的后院多少有些不便,况且后院里还有他爹的小妾呢。 这跨院原本是给幕僚安家用的,小是小了些,不过院子里种了几株红梅,此时红艳艳的花苞已经缀满了枝头,倒也有些意趣。 卫管家是个年约五十上下的汉子,看起来很粗糙,不过皎月怀疑,能在她公公手底下干这个差事的,只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不,皎月刚刚粗略安置下来,卫管家就喊来了府里的一干仆役,请卫封夫妻来训话。 卫封也不废话,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道:“我只说一遍,少夫人在这段日子,内院的事都听少夫人的。凡是不服从命令的,一概发到军中做苦力!” 皎月就听见所有男女老少奴仆用洪亮而整齐划一的嗓门喊了一声:“喏!”那中气十足的,可比京城的甲兵都不差了。 就这样,卫封还不是很满意,瞄了管家一眼,道:“看来将军不在这些日子,你们懈怠了。” 皎月自知在这里也呆不长,自然不会想着给谁立威摆规矩什么的,只说大家暂时还是照旧,有了改动随时通知。 威慑过下人,皎月急忙让木蕊搬了一坛子红烧肉去厨房给卫封做饭,这家伙送了她回来,呆会儿还得赶回兵营去呢。 卫封也不讲究了,把大半碗的红烧五花肉扣到饭碗上,就那么一边拌一边刨着翡翠米饭,吃得满嘴流油,半点京城豪门公子哥儿的形象也没有了,不过皎月觉得这样也没啥不好。 总之,喜欢上这个人,咋咋都好,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这一去怎么也得三天才能回来,路上遇到的事还没处置,又不是谁都能信得过的,你封哥哥少不得要辛苦些,你要是闷了自己在城里溜达溜达,喜欢啥就买啥。 这边的山货皮毛都不错,不过,有的铺子也不实诚,到时候喊上陈虎媳妇陪你去就好了。”皎月明白,在本地的话,地头蛇永远要比他们过江龙行事更方便。 卫封咽下一大口饭,想了又想,还是低声对皎月道:“后院那几个都是伺候爹的,都是没名没份的,有几只挺能作妖的,恐怕趁你刚来欺生,真有人敢作,你不要手软,只管处置。” 这信息可够多的。皎月消耗了好一会儿,她都不知道除了松风院里的那些个,塞外竟然还有!再想想内务府发下来的那两只,她可听说她公公没客气地笑纳了。啧啧,看来她公公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呐。 *** 送走了卫封,皎月趁着天色还早,叫了个老仆陪着逛了一遍大将军府,而木蕊还在指挥着下人细细收拾屋子,早前她们忙着安顿,现在不急了,就得收拾得好些,毕竟主人说不定要住一个来月呢,可不能马虎了。 等皎月逛了一圈,木蕊竟然还没回来。屋子里新调进来的使唤丫头绿萼道:“木蕊姐姐去库房挑家具摆设了,还说,如果夫人回来的早,也请去瞧瞧,她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皎月闲着也是闲着,便去看了看。 大将军府的库房好东西也真不少,不过成套的少,这一样,那一样的很零散,想来大多数都是别人送的礼儿。 皎月看了一圈只挑了几件黑漆螺钿的家具,摆设选了明快的彩瓷和润泽的白玉器皿。至于别的, 皎月和木蕊对视一眼,各自摇头,还是算了吧,虽然每件都好,但混搭在一起实在不咋样。 从库房回来,皎月从空间里搬出一套被褥,又拿出小幻的兽屋,小幻低眉顺眼地别提多乖巧了。 木蕊嗤了它一声,活该,不是挺能作么? 竟然敢在主人的河里游泳不说,还敢擅自捕小银鱼?说什么不让主子费心费力,也不知道谁吃得肚子都撑圆了,来不及消耗正被主人逮个正着。现在怎么样? 小幻被鄙视了,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犟嘴了,只蔫头耷脑、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身后。 *** 北边的冬天白日更短些,皎月主仆早早吃了晚饭,借着烛光在外间的暖间里说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哎呦,这可太巧了,少夫人还没歇着吧?贱妾蒋氏,来给少夫人问安。” 不多时,帘子一掀,绿萼带着一阵香风从外头进来传话,道:“禀少夫人,后院的蒋姨娘求见。” “蒋姨娘?”皎月眉头一皱,“这宅子里哪来的什么姨娘?我怎么不知道?” “呃,”绿萼呆了呆,才嗫嚅着道:“禀,禀少夫人,是,是蒋氏。” 皎月轻哼了一声,“我倒不知咱们府上竟有这样的规矩,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也能给少夫人问安了?” 绿萼垂下头,她暗中摸着袖子里的荷包,心里后悔一时贪小便宜,收了这点子东西,可眼瞧着少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事只怕是成不了了。 皎月再懒得看她一眼,挥挥手道:“告诉她,没事老实在后院呆着,要是呆不住,我给她寻个下家卖了就是。别人也一样!” 绿萼应声退了下来,她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定了定神,快步走出来。 院子里,一个小丫头提着灯笼,正陪着一个女子等着。 她快步走过来,把一个荷包塞回到小丫头手里,扬声道:“都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乱走动。” 这是那女子扬眉往亮着灯光的屋子里娇声道:“怎么?少夫人不见?咱们好歹也是长辈院子里的。。。。。。” 绿萼皱了皱眉头,道:“快回去吧,大冷的天可别冻着了。”意思不想让对方在多说了。 那小丫头见状也小声道:“绿萼姐姐,我们姨娘可是很有诚意的。” “姨娘?这府上什么时候有姨娘了?”绿萼少不得把少夫人的话搬了出来,不过想到屋子里的那个早晚得走,眼前的也不能得罪狠了,便瞟了蒋氏一眼,警告道:“再不走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了。” 蒋氏眼珠转了转,“那我改日再来给少夫人问安!”说罢,一甩香帕带着小丫头悻悻地走了。 皎月在屋里听得明白,喊了另一个丫头红药来,道:“去问问,这会儿是哪个守二门的?后院的人是怎么进来了?再有,今晚当值的管事给我叫来。” 红药早听见这一茬了,哪里敢多言,应了一声,匆匆下去了。 且说蒋氏带着丫头刚跨进自己的小院,就见廊下的灯笼光晕下,几个穿红着绿的女人正磕着瓜子笑看着她。 其中一个轻启檀口,吐飞了两片瓜子壳,笑吟吟地道:“哟,这不是蒋姐姐么?这黑灯瞎火的去哪儿了?” “啧啧,瞧瞧这一身寒气,可别冻坏了。快来咱们一起烤烤。” 烤个屁!你眼前有火盆么。 蒋氏见了这个几个人,心里恨得痒痒,懒得搭理她们,只哼了一声,一拧身撞开门口的一个径直进了自己的屋子。 “哟,这么,蒋姐姐这是没成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另一个嗤笑着:“奴家估计着,蒋姐姐这趟啊,茶没吃上,憋却吃上了。”说着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蒋氏砰地一声关上门,把几个呱噪的声音屏蔽在了门外。 即便如此,还是有个轻蔑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进了耳朵:哼,也不照照自己是谁。。。。。。 *** 另一处小院子,一个小丫头息了灯笼悄悄回到屋子里,换了双鞋子,把外间的烛台拨亮端进了里屋。 暖炕上盘膝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炕桌上放着一个针线笸箩和一叠子干果,见小丫头进来,忙问:“可打听到了?” 小丫头搓了搓手,抿嘴笑道:“打听到了。姨娘猜得可真准,那姓蒋的贱人可不就让人给啐回来了。亏得咱们没去。” 那女子招呼小丫头坐在炕沿上,高兴地道:“快,细说说。” 小丫头如此这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又道:“奴婢可是费了十个钱儿,才从那杨婆子嘴里套出来的。那院门看门的婆子还因放了那个女人进去,被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给训斥了一顿,明个 儿大管家来了,少不得还得挨罚。心里晦气得紧呢。” 坐在暖炕上的女子咯咯欢笑了几声,才哼着道:“活该!让她得瑟。平日里嘴上抹了一斤蜜,一肚子的坏水。活该被人啐回来!哎哟,可惜姑奶奶我没亲眼看着她挨啐。” “对了,以后在外人面前可别‘姨娘、姨娘’地喊了,听着话音儿,少夫人怕不是个好相与的。真较起真来,咱们也跟着吃挂落。” 小丫头点头应了,待暖了手,又从笸箩里拿了个编了一半的络子随手编了起来,过了一时又疑惑地道:“那贱人怎么想到去出这个风头?” “哼哼,你不知道,丑人多作怪。这贱人有一份不要脸的劲头,她这是以为少夫人抹不开面子,给自己长脸呢。却不知人家根本不吃她这套。” “听说那女人还给绿萼塞了好处。就她那张黑面皮,大将军根本就不去她屋子里,也不知她哪来的钱。” 女子吐了片瓜子壳,眼珠转了转,道:“将军不去自然没什么赏钱的,月例钱不过两吊,能攒几个钱?指不定抵了什么家当呢。” 另一边,蒋氏挥手赶走了小丫头,独自坐在炕上手里抱着一只猫,在摇曳的烛光中阴沉着脸,不停地忽闪着眼睛,思索着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往来 ***(上一章补了,接不上的亲后头去看看) 中午晌,卫翊召集了个小宴,除了自家人,还有裴浚、玉泽和木蕊等家将和主要随从也都列席,算起来也有十四人,皎月不得不吩咐厨房加菜加饭,木蕊更是亲自去下了厨房。 说起来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的,行军打仗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皎月和木蕊虽是女子,可打仗的时候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因此大家也不避讳什么,分了两桌围坐了。不过皎月主仆还是穿了男袍出席。 炖冰河鱼,酱闷鱼籽,油炸冻蛙,酸菜炖猪肉血肠,油爆冰河大虾,红闷鹿肉,板栗烧野鸡块,酥烂猪蹄,辣拌猪耳朵,大白菜五花炖肉,蟹粉豆腐、地三鲜,此外糖醋萝卜,肉丝细粉拌大白菜等外加一锅鲜美的飞龙汤。 厨房里倍的酒菜不少,卫翊还让人给属下的几个将领每家送了一份过去,东西不在多少,是个心意。 这顿饭热热闹闹吃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散了。 皎月也在饭桌上听说,卫封等前来护送大将军的人马修整二十天后返回京城,在此期间,卫封和另外几个军官轮换带队出操,倒不用住在营里了。 下午大家早歇息了。 卫封靠在外间的暖炕上跟皎月说话。皎月拿了卫管家送来的求见的名单给卫封,问他各家的情况。 卫封瞅了几眼,斟酌着道:“别的还罢了,秦家和何家要在意些。” “怎么说?你说详细点儿。不然我拿捏不好分寸。”皎月挨过来看他指的那两家,卫管家还算细心,对求见的人家大体写了说明,不过就是些笼统的话,谁看了也说不出毛病的那种。 卫封四下扫了一眼,见伺候的人都在落地罩外头,便小声道:“秦家和何家都算是本地大户,两家世代经营马场和草料场,不但关外的生意大,关内也有不少生意。 别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不说也罢,你记住就是,秦家是暗中投靠了上头的,何家估计也早投靠了某个皇子。” 皎月很是消化了一番,忍不住戳了卫封一下,悄声道:“按说不是应该投靠咱们大将军府么?”北边可是卫家经营了几代人的,怎么能被人撬了墙角呢? 卫封不屑地嗤了一声,道:“秦家和何家自打上一代家主先后没了,这一代家主眼皮子浅得很,有人拿关内兵马的订单一诱惑他们就动了心思。 不过这也难怪,关外的兵马连备用的加起来也不过内关总数的三成,再者,能往内府和御马监供马也实在诱人。 只不过他们也不想想,上头下单子容易,底下的那些吸血鬼是他们能打点得起的么?!” 皎月琢磨着问道:“那是不是他们这些人也打点咱们?” 卫封笑着瞥了她一眼,“小脑袋还算好使。” “咱们家拼死拼活保下的是什么?除了这块地方,自然还有这里的人。他们能在这里安稳的过日子,做生意,没咱们护着早被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他们不打点咱们打点谁去?” “不过咱们只收他们利润的两成,早前还好,心思活泛了以后就开始嫌多,这不,后来干脆另投了主子。” “那咱们这边他们就放弃了?” 卫封冷笑道:“不过是鸡零狗碎意思一下,去年秦家只交了半成,何家也一样。别看他们生意上是对手,做起事来却你看这我,我看着你的,哪个也不比对方多一样少一样。” 皎月蹙起眉头,道:“这半成有多少银子?” “年景好的时候两家的利润加起来能有两三百万两,不好的时候一两百万,好与不好都是他们说。” 皎月粗算了算,“这么说来,原本一年两家给将军府五六十万两银子,如今只过不十几万两了?” “今年的还没交,估摸着月底前后也差不多了。我估计监军的消息一出,今年只怕十几万也不肯出手了!” 皎月睫毛扇动了几下,没接话,倒问起别的来。 *** 一夜无话。 隔天上午,皎月和卫封给卫翊问了安,两人便相携出府去逛街了。 不是皎月多爱逛,而是她要给卫封打点些衣物。从京城带来的明显不够暖和,前两日卫封不在,皎月就想等着人回来一起置办呢。 两人刚走到街面上,身后就传来热情的招呼声:“哟,这不是那谁,呃,是卫少爷吧?” 两人循声看去,几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正有些忐忑地瞅着他们。 卫封打量了几眼,忽然挑眉道:“齐巧儿?二狗子?” 皎月赶紧扭过头去把笑憋了回去。 对面的人里立刻有两个炸了毛,“胡说啥捏,再说翻脸了啊!” 卫封翻了对方一眼,“难道我认错人了?” “那啥,叫大名。我齐勋,二狗子大名叫张有才。” “哥几个这是往哪儿去啊?”卫封也不在乎大名小名的,见几个人都笑嘻嘻的,便问道。 齐勋见对方好像也没嫌弃的模样,就放开胆子道:“今个天儿好,咱们不是出来遛达遛达吗。看着像你就招呼了。” 卫封点点头,拐了皎月一下,道:“月儿,这是我以前一起玩儿过的几个哥们,你认识一下。” 又跟对面的人道:“这是我媳妇,我们出来逛逛,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聚。” 对方也不敢多耽搁,客气了几句就散了。 皎月边走边问:“咱们没多聊几句?” 卫封淡淡道:“那里头有一个是秦家的,不知道怎么混在一起了,懒得搭理。” 想了想,又悄声补充道:“齐巧儿和边上那个栓柱儿家里都是本地人,两家都是是斥候营的,我刚来北边的时候倒是成天一起捣蛋来着。” 在军中,斥候营的人一般不对外公开身份,平日里也多是挂着前锋或者其他兵种的名儿,按照军纪,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斥候,免得出任务的时候被熟人给叫破了。 皎月点头记下。 “那个张二狗子心眼儿特多,不过人不坏,就是爱出馊主意。剩下那两个都是后搭识的,我也不太熟,点头之交而已。” 两人边走边说,此后又遇上两拨打招呼的,卫封便带着皎月进了一家绸缎铺子。 卫封在要塞呆了好几年,这里的人大多对他面熟。铺子里的掌柜一见大将军府的少爷来了,赶紧亲自迎了上来。 “卫少爷,您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了。”掌柜的满脸堆笑,又是张罗着让座儿,又是张罗上茶,可把伙计给忙坏了。 卫封摆手道:“郝掌柜的不必忙了,有什么好料子只管拿出来。” “好嘞,都听您的。”郝掌柜赶紧让人往出搬藏货,还道:“小的这里还有收了些别的货,卫少爷要不要一起看看?” 卫封沉吟着道:“既如此,只管拿来便是。” 那掌柜的有些为难地道:“呃,这个,好像。。。。。。”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皎月身上飘了飘。 皎月看得明白,便道:“你只管去,我在这里先看看。”这家铺子她前两天逛过,也没啥打眼的东西,不过今天竟然一下子拿出了不少高档货,不但有各色彩缎,连织锦和绒都添了几样花色。 皎月也没问伙计是什么原因,只慢慢挑了一匹月白暗花、两匹素银白的绵绸,另外又选了银灰、群青、铜绿、大红和绯红等几样料子给卫封爷俩做衣裳。 挑了半天,卫封还没回来,皎月不由心思转了转,不免心里有了猜测。 她闲着也是闲着,便选了玄色织金等锦缎做鞋面,打算给卫封爷俩再做几双靴子。男人有其是在军中的男人,鞋子总是不够穿的。 见卫封还不回来,皎月无奈只得又给小幻选了几块衣料,等小幻的都选完了,卫封才从后面转了出来。 见到皎月跟前堆了一大堆的料子,不由笑道:“你这是把郝掌柜的铺子给包了?” 皎月白了他一眼,道:“你再不出来,我把铺子都给买下来了。” 卫封连忙道:“可别,我刚拿了他两只百年老参,没钱买铺子了。” 郝掌柜也笑着打哈哈。 皎月不理他们俩,只吩咐伙计道:“把东西送到大将军府上去就行。找个叫木蕊的结账。” 卫封连忙阻止道:“别价,哪能花媳妇的钱。”又交待郝掌柜:“往后少夫人买东西都直接去找卫管家结账就是。” 等两个人出了门,皎月见附近无人,便悄声问道:“真的是买人参?” 卫封瞥了她一眼,心话媳妇太聪明了压力大啊。不过还是嗯了一声,又嘱咐道:“不许给别人说啊。” 说着亮了亮手里的盒子,道:“这两颗参我早托人寻了,准备过年给二老送年礼儿用的。” 说道这个,皎月猛地想了起来,可不是么,她今年成亲,安园按说也要备年礼的,她连忙道:“我把这茬给忘了,回去再准备可是有些来不及了,要不,咱们在这边准备下?” 卫封摇头,瞅着皎月道:“你放心,安园的管事也有数,要是连这个都办不均,要他们就没用了。再说,咱们修整大半个月,回去要快马加鞭,马车只怕是不能带的,东西也没法拉回去。对了,骑马赶路你没问题吧?” 皎月当然没问题了,不过她还是强调道:“我想着咱们这几天就把年礼和年货置办了,这边也比京城便宜一多半呢,尤其是山货和皮毛药材都比京城的地道。 还有,我看这里的冰河鱼和冰河虾非常不错,虽然冻的比不上鲜活的,办好了让人提前送回去如何?好歹也是土仪嘛。” 卫封笑了,“我看你是想自己去凿冰了吧?” 皎月抿嘴笑了,可不就是么。 *** 卫封又带着皎月逛了几家铺子,连银楼、首饰铺子也去了好几家。他道:“过些日子你少不得要见见各家女眷,见面礼得准备起来。 这地方表里讲究的就是些好料子和金银首饰,要么就是好的药材,皮毛反而不值什么。你张罗着看。不管是来的还是往的,你备个三五十分总不会嫌多的。” 谁让大将军府从来没有正经女眷,这一番皎月来了,各家哪有不盯上来的。 皎月砸舍,问道:“可有远近薄厚之分?” 卫封望天想了想,道:“你是以大将军府的名义跟各家走动,不是安园的名义,所以,远近薄厚都是以爹那边为准。回头我跟爹商量商量。” 皎月这次出来可没带什么礼物,储物袋里的东西也不适合拿出来。最多也就是在当地置办一些。好在有卫封陪着指点,两人从早逛到晚,中午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 晚上卫封跟他爹还有幕僚等人商量了一晚上,回来的时候拿了几页纸给皎月,上头写的都是要塞里各家的情况和标记的交往尺度。 趁着卫封洗浴的空档,皎月把单子细细过了一遍,最后一张纸上竟密密麻麻列了几十家名单。 皎月转而去看说明,原来是这些年阵亡将士的家眷,生活困顿的,家中只剩了女眷和孩子。这些年军中会有补贴,大将军府每年也会从各家商户的供奉里拿出一些来贴补一二,可到底都是一群大男人,办这些事还是差了一层。 卫翊的意思是皎月寻个机会见见这些家里的女人,看看各家的营生到底如何,毕竟这些人家将来儿郎长大了一般都还是入军营的,说起来祖祖辈辈都是自己人。 卫封带着一身水汽回来的时候,就见皎月伏案写写画画,不由凑过去看了几眼。 皎月知道他回来了,放下东西亲手给他烘干头发,又拿了梳子给他梳理。 卫封懒洋洋地躺到媳妇腿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媳妇的捯饬。皎月便梳理便问他:“那些阵亡家眷是怎么回事?军中和大将军府上两重贴补很少么?” “按说是不少,每家每户一次性补贴五十两,此外每年户部还补贴每家五两,这个钱军中是不截流的,全数分到各家去。 至于北军和大将军府的补贴是国公府和咱爹个人名义的,算计起来每年三五两。这些钱合计起来,每年每家至少能得八到十两银子,折算起来有十几吊钱。按说在要塞里也够吃够用了。 不过你也知道,下面办事的人有时候难免手脚不干净,这种官司每年都要打几回,可想要完全禁止也是做不到的。毕竟下面捂严实了,等咱们知道也晚了。 这事又够不上杀头上军法,也只能惩戒一番而已。再者,也有些无赖,每年拿这个闹事,借机讹银子。” 皎月住了手,问道:“这,能讹很多么?” “切,讹人又没本钱,能得十个钱儿都有人闹一场的。”卫封侧了头,催皎月梳另一边。他就是喜欢享受这个。 皎月不由有些痛疼,看来这摊子大了也不是什么都好的。外面光鲜,谁知道里头有多糟心呢。 *** 皎月又请教了卫管家,这边一般人家的表里尺头如何。正好,卫管家刚又接到秦家、何家的帖子,有请小儿洗三的,有赏梅的。 卫翊特地交待过,虽然皎月是代表大将军府上与这些人来往,但行事可以不必考虑太多,以往怎么还怎样就行,不必怕得罪人。 皎月也知道,卫翊想借机看看这些人的动静。而她对秦家和何家没啥好感,也不想给这两家做脸,便打发了管家,只说还没忙完,眼下抽不出时间来。 卫管家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少夫人,心说这少夫人胆子也够大了,以往秦家和何家来人,连他也要应酬一二,直接了当这么折回去,还真没有过。 他琢磨了一番拿不定主意,大将军已经回了军营,他便去寻大将军特地留在府中的心腹幕僚商议。 “老哥,您看这事?”卫管家有些把打回来的帖子摆在桌上。 对面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慢悠悠地洗着洁白的细瓷茶碗,把茶碗烫热了才亲手斟了一碗颜色红亮的茶汤,道:“卫老弟何必心急,来先常常将军带回来的新茶。” 卫管家叹一声,他哪有心思吃茶啊。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茶汤在口中打了个转儿,他眼睛一亮,不由赞道:“嗯,好茶!” 他那里也有大将军带回来的,不过是绿茶,却不是红茶。 那男子道:“你心火大,身子却健壮,虽是天冷了,喝绿茶也比红茶好。老哥我就不行了,人老了,肠胃不耐,倒是这个暖胃更适合我。” 两人论道了几句茶,那男子才瞥了一眼帖子,道:“这有什么,既然大将军把事情交给了少夫人,你只管按照少夫人的意思办。不过是两家买卖人,在国公府正经少奶奶和皎家人跟前有多大 脸不成?” 卫管家一拍脑门,“哎哟,亏得老哥提醒,不然老弟可不自误了。” 少夫人是谁? 少夫人不仅仅是大将军的长媳,更是颖国公府二房的当家少奶奶,还是皎家的姑娘!一个边塞的小家族而已,在这地方张扬张扬就算了,丢到京城去谁认识啊,更别说有没有那个身份跟国公府交往了。 他长年在边塞,脑子里只装着大将军府,可不忘了另一层了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秘闻与旧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秘闻与旧事 且说皎月这里推了各种求见和邀请,自己忙着准备起年货和年礼来,偶尔也叫上陈虎媳妇金花,聊一聊这要塞里的家长里短. 比如:张三家新娶的媳妇其说是远方亲戚家的,其实老家就在对面(熊国人); 王武媳妇前些日子又生了女娃,王武娘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王武媳妇都连生三个女娃了,婆家和娘家现在闹得不愉快; 卖狗肉的蒋家,很多狗都是夜里出去偷来的,蒋家人出没的地方,一定要小心自家的狗; 说到吃喝,皎月提起有人推荐金氏腌菜。 金花跟皎月出了几趟街也算熟了,闻言咯咯笑道:“那个金家跟我娘家是五服边上的亲戚,老人里头还有些走动,但年轻一辈已经太远了。 金家的腌菜味儿还不错,有人爱吃,不过少夫人要是知道了怎么腌的就不一定吃得下了。” 皎月惊讶道:“莫非里头放了什么东西?” 金氏摆手,“那倒不是,不过金家腌菜量太大,女人干不动,又怕外人得了腌菜的法子,最后菜入了大缸里,都是自家汉子光了脚丫子上去踩实的。” 皎月胃里一翻,心话,你不是金家的竞争对手专门派来的吧? 不过她还是喝了口茶,笑道:“你这么一说,谁还吃的下。” 金氏不在意地道:“也就你们这些城里的讲究人才听不得,我们这边都习惯了。” 皎月心头一动,又提到:“街头把井边,门上有个破桃符的是哪家?” 金氏想了想,道:“哦,说起来那也是咱们军里的,老宋家。不过家里当家的男人早年阵亡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的过日子。怎么少夫人认识?” 认识就不问了。 皎月解释道:“不是,我前两天逛街,看着那婆子吆喝着小媳妇去井边洗衣裳,自己还盯在一边看着。 我就想,这地方又不缺柴禾,怎么大冷的天,也不怕小媳妇受了凉,以后怀不上孩子?”这是常识,连乡下婆子都懂的。 金花一拍大腿,“咳,说起那宋婆子,”说着眼睛四下扫了扫,才低声道:“你是不知道,这老婆子有病。” 皎月:“有病?看起来不像啊?” 金家捂着嘴小声笑道:“少夫人不知道,那宋婆子把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那宋金贵都二十都还不给张罗娶媳妇,谁来问骂谁。后来要塞掌管兵丁的去查问,左邻右舍的也指指点点,最后才不得不给儿子张罗娶亲。 只不过要塞里的人家都长眼睛呢,谁家乐意把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后来不得已娶了个外地来的孤女。 你都想不到那宋婆子啥样。媳妇娶了都两三年了,宋婆子硬是把着媳妇不撒手。说是给儿子娶的,倒不如说娶来伺候她的。” 皎月疑惑地看着金花,没大明白。 金花喝了茶,低声道:“那媳妇要跟儿子同房还得宋婆子允许。就这样,那宋金贵一个月也沾不上一次身。有一次宋金贵喝醉了酒,娘俩个大吵大闹,大家这才知道还有这种事。。。。。。” 皎月:。。。。。。 卫封回来,皎月就抱怨道:“瞧你让我问的,这都什么事啊。照邻里间的说法,那宋婆子怕是有些魔障了。” 卫封也听得直楞,他摇头道:“可惜了,那宋金贵脑子还算灵活,本想发展他当个斥候的,不过家里头要是这样,那坚决不行。” 皎月道:“不是独子单丁不征兵么?” “那是笼统说法,在关外家里独子也得入伍,只不过家里没有后的情况下,除非大战不可避免,不然一般不派这样的兵往危险的地方去。” 国都没了,还能有家么?所以打仗自来是先国后家的,只有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才考虑后继有人之类的事。 皎月也不纠缠这些,倒是提了蒋家偷狗的事,她道:“这也太缺德了,人家养狗是看家护院的。家里没了狗,万一潜个人进去,连个动静都没有,可不丢东西?” 卫封正啃果子,听她这么一说,忽然顿住了,是啊,丢了狗可以在养,可没狗的日子有人摸进来就没动静了,不说偷东西,偷听也可以啊。 卫封呼地站起身来,拧着眉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皎月问过后不免嗤笑他:“你我都不在市井混,想不到也正常。可你手下那些人,那铺子里的什么掌柜,你别跟我说不是你的眼线,他们常年在这地方会想不到这点?指不定人家早注意到了。” 卫封忽然瞪大了眼睛,继而点了点皎月,道:“月儿,你提的好!这事要是有了眉目,哥哥给你请一大功!” 说着,抓起一件披风闪身走人了,只留了句:“这两天说不定很忙,不一定回来 了。。。。。。” 皎月望着还飘荡的门帘子,半晌才吐了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 大将军的营帐里,玉泽站在帐外把守,卫翊面色沉静如水地听着儿子的回禀,最后道:“你怀疑咱们的眼线已经废了?” 卫封郑重道:“虽然月儿说者无心,可儿子却认为这是很值得在意。 蒋家狗肉铺子偷狗的事大家都知道,甚至抓到都不知多少回了,可每次打骂一顿,赔出几个钱来也就过去了。 儿子现在想,是不是偷狗只是掩饰,没了狗,有人趁机潜入偷听什么实在太容易了。咱们那些中低职位的将领家可都没有护院的。” 卫翊也重视了起来。他屈指轻轻敲着桌子,慢慢道:“咱们的心腹是高级将领,高级将领的心腹自然是中低军官,这些人虽不知道上面的意思,可有些事分解以后却是由这些人去执行的。” 卫封接口道:“探知了这些人知道的消息,稍微拼凑拼凑,聪明些的话,未必不能猜测出咱们的意思。” 平常人获取消息一般都是直接抓源头,而这种反推信息的法子也不是不能做到。 不得不说,这个逆向获得信息的法子很让人意外,也很有效的! “还有,我觉得咱们的眼线可能出了问题。”卫封皱着眉头道。 “哦?”卫翊示意儿子继续说。 卫封把皎月的话重复了一遍,才道:“儿子怀疑,下面的眼线知情不报,或者根本就做了两头的线人。” 这事可不小,要是有人渗透到自己的要塞来了也还罢了,渗透到自己的眼线里,那问题就严重了。 卫翊也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儿子道:“你怀疑裴浚?” 卫封一哂,摇摇头道:“儿子虽然有时候看桃花裴不顺眼,可也不至于昏了头。在说,儿子已经了解过了,那蒋家狗肉铺子偷狗早在爹还没来玄山关的时候就有了,桃花眼还没生出来呢吧。” 说着,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爹,一字一句地道:“儿子怀疑,当年祖父和大伯在兔儿岭遇险就是有人泄了密,指不定在那个时候咱们的眼线就已经被人渗透了。” 这么说来,事情可就大了。 卫翊心里也翻起了波澜。 卫家历代由国公领兵,世子也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得入军中从兵丁做起,慢慢提为亲兵,熬上十几二十年才能跟在国公身边掌握一部分兵马,直道能独挡一面了才能获得掌控北军的兵权。当年的卫放能成为北军大将军也是吃了许多苦熬出来的。 卫翊还记得,那年年景不好,关外的乌国举三万兵马叩关兔儿岭。兔儿岭燃气烽火告急,然而左近的两家要塞却只派了两三千人马前去增援,见打不过就跑了。 玄山关距离兔儿关并不近,可兵部千里急传,要求玄山关驰援兔儿关,并许诺中军五万兵马和粮草都已经在途中。玄山关的兵马只需帮助兔儿关支撑七天就足够了。 卫放奉命驰援驻守兔儿岭,可是他的兵马刚出关没多久就遇上了袭扰,甚至进行了两三次小规模的战斗,损失了两千多人才赶到兔儿关。 当时的兔儿关几近失陷,驻守的是宗室里的镇国将军,此时身负重伤,只有两个二十上下的儿子依然带着几百号人马与敌军苦战。 就这样卫放的兵马在兔儿关外与敌军杀红了眼,几番苦战才把敌军赶到了关外五十里的兔儿岭。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二天后敌军又来了两万兵马增援继续攻打兔儿关,而本国朝廷许诺的五万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更别提粮草了。 当时玄山关为了快速驰援根本不可能带辎重,士兵们身上带的也不过是三五天的口粮。 兔儿关被敌军围困了一个多月,朝廷中不派兵增援不说,还有人提出乌国用的是‘围点打援’的计策,所以根本没人愿意去进行增援,为此朝廷中陷入该不该继续派兵的争论中。 最后颖国公一怒之下,上书指责朝中有奸细佞臣,坐看兔儿关失守,国土沦丧于不顾,又大骂皇帝优柔寡断,愧对列祖列宗云云。 最后颖国公亲自带了伍千兵马去救援儿子,并在兔儿岭与关内剩余的几千兵马一起与敌军陷入拉锯战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京城里的颖国公夫人程老太太穿了诰命服,拿了太/祖御赐的免罪牌,亲自上了朝,大骂朝臣:“战场上军情急迫,兔儿关危在旦夕,可满朝的官员都在扯犊子! 兔儿关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你们怕死老妇人我不怕死,我等着皇帝下旨问罪。”说着给了当时的兵部尚书一个耳光。 最后,卫翊作为次子带着从自家和沛国公府凑来的一千骑兵赶往关外。 没想到出了京城遇上了当时的辅国公府的八百人马默默加入进来,此后途中又陆续有人加入,到了出关的时候这支杂牌军已经壮大到了近五千人。 其中有一千人没有报名号,不过辅国公府的人猜测是当时的东宫太子也就是现任神武帝的人马。 当时兔儿岭双方陷入了苦战,卫翊的这支杂牌军虽人数不算多,却打破了当时战场上的平衡,极大地提升了己方的士气。最后也是他定了计策,一把火烧了对方兵营,指挥着兔儿岭的兵马灭了对方三万多人。 卫翊也就是那一战成名的。 现在回想一下,当年玄山关出兵就遇袭实在巧合,当年以为是敌人围点打援的计策,其实未必不是露了消息出去。 接下来如何商议不提。 *** 下了两天雪后,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这天卫封和皎月带着几个人手踏着尺厚的积雪,来到一处冰河边上。这里远离要塞,甚至看得见熊国的炊烟,但还是楚国的地盘。 小幻从主人的怀里一跃而下,落入了暄软的积雪里,又是几个纵身,很快就融入了这片天地里。 “这小东西没事吧?”卫封看着消失的黑褐色的猫耳朵尖,不免有些替小幻有些担心。 皎月笑道:“放心好了,提本事大着呢。一会儿它回来咱们去知道哪有好吃的鱼虾了。” 说是凿冰捕鱼,可这么大的冰河也不是处处有鱼虾等着人来捕捞的。而且,冰河的冰薄厚不一,运气不好碰上实底儿的冰了,凿了大半天都是白费事。 几个人在这边晶莹的冰原雪地里溜达着,看着广阔无垠的晶莹世界,让人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尤其是今天没什么风,头上的太阳还很灿烂,越发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咱们的年货和年礼这两天凑得差不多了,等鱼虾备好了,就可以让人往各处送了。”皎月抓起一把雪扬飞在空中,任那雪粒子飘飘洒洒落到脸上。 卫封伸出手指,替她抹了抹脸上融化的水点,叮嘱道:“岳父那里,还大伯父和二伯父那里要厚一些。你第一年嫁过来,礼薄了他们还当你在婆家不受待见,难免担心。” 皎月“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喁语道:“要是咱们就这么简单过日子就好了。”每天那么多琐事,她有时候也觉得累。 卫封摸了摸她的头,轻叹道:“有句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也想简简单单过日子,整天腰里别着刀,手里提着脑袋的日子谁也不想。只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有时候差距小,有时候差距很大,这个不是个人努力就能改变多少的。 “对了,兔儿关的事发生以后,朝廷后续有什么处置没有?”皎月忽然想到老太太当年的威风,心里也是钦佩不已。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后续 (承前请看作者有话说) 皎月摇头道:“师傅跟我说过,我的阅历太浅,又从小得了机缘造化,难免滋生傲慢,这不是好事。我听了还不大服气,总觉得自己已经很谦和了,现在想想看,我不过是把傲慢隐藏在了心底而已。” “我看祖母是个平常的老太太,看大伯觉得他太过平凡,跟世子之位不大般配,看祖父觉得他有些矛盾,却不知现在的他们是经历了那么激烈的直面生死后的平静。 唉,师傅说的太对了,我要是不认真检讨,以后去了灵级界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呢。” 皎月有些意兴阑珊。 卫封不想她太消极,便笑道:“行了,别想那些了。既然出来了,哥哥带你去溜冰去。” 冰面上留不住雪,雪花刚落地,被风一吹就顺着冰面滑走了,都堆积在冰河岸边。此时广阔的冰面上铺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时不时还有冰凌折射过来的晶莹闪烁了人眼,半透明的冰面光滑无 比,主要稍微快走两步就能滑行了。 “来拉着衣摆,蹲着站着都成!”卫封给皎月示意了一下最容易也是最赖皮的溜冰方式。 皎月很快领悟,当即抛开那点小情绪,扯着卫封的后衣摆蹲了下去。 卫封脚下运力,踩牢冰面,大步向前冲了出去,皎月被拖在后面‘唰’地就滑了出去。 “哈哈,好玩好玩,封哥哥,再快点~” “刺啦~” “你,你扯坏了我的衣裳~” “咯咯咯,对不起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再来再来。。。。。。” 两个人嬉笑打闹了起来,早把各种纠结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小幻飞奔回来,两人也收起了玩乐的心思,准备打鱼了。 小幻不愧其名,随便踩了两个点儿都很靠谱,只凿开了三尺多来厚的冰就都见了水。 两个地方相距约百二十步远,卫封把人手分成了两波,他和皎月带着木蕊和另外两个护卫一波,其他人护卫一波,各自负责一个坑。 卫封指挥人手小心地凿了一个直径约五尺的冰窟窿,用长柄捞子把碎冰捞出来,破冰后的河水便蒸腾起一层氤氲的白雾。 河水经过搅动,鱼虾们猛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不等人捞就噼里啪啦一条接着一条地往外跳,简直是争先恐后,惟恐不及。 这在打鱼的人家看来也不奇怪,倒是把皎月主仆给看住了。 正看得有趣,一条大鱼“啪嗒”一声落在皎月跟前,皎月连忙扑过去捉,嘴里还欢喜道:“呀,这鱼可真傻,居然还送上门来了。” 卫封得意地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在冰盖子底下憋狠了。你要是拿个篓子,估计能接半篓子呢。”这话自然是打趣地,不过皎月还是相信了几分。 捉了几条傻鱼,皎月心痒痒,便悄悄放出神识往下探去。冰河里的□□很深,不过依然清澈,只是随着往下光线越来越弱,水的颜色也接近了玄色。 各种各样的鱼,大的很大,小的很小,有银色,乌色,青色,红色,嗯,好多成群结队颜色鲜艳的鱼。 此外,还有举着大钳子缓缓行动的虾,再往下看还有各种随波荡漾的水草,嗯,还有蚌壳十分漂亮的大河蚌,大螃蟹,大河螺。。。。。。 呀,她好像看到两条铠甲鱼! 这铠甲鱼在河里算是比较凶猛的鱼类,不但个头大,牙尖嘴利,更有一身浑力,使劲儿甩下鱼尾都能把人打个跟头,最关键是有一身坚固的好鳞片! 皎月心思一动,有了主意,她喊来木蕊嘀咕一番,又从卫封手上要过长杆的捞网抄到水里准备着。 木蕊悄然把神识化成无形的手,快速深入河底一抄,等铠甲鱼受惊跃起,皎月顺势一兜,用力一甩,一条丈许长的大铠甲鱼就落到了冰面上。 铠甲鱼一落到冰面上就一尾巴甩倒了两个护卫,又张开牙齿尖利的大嘴见人就咬,吓得众人四散逃跑。 “当心别被它咬了!” “小心尾巴!哈哈哈,你真笨啊!” “快,逮住它!”皎月连忙大喊着扑过去,卫封已经抢先一杆子敲在鱼头上把它打晕,众人七手 八脚,你揪尾巴他抓鱼鳍的,这才先后拿下了两条大怪鱼。 卫封抹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地道:“这个能吃吗?” 皎月拍了拍大鱼光滑坚硬的鱼鳞,眼含兴奋地道:“放心吧,就是肉老了些,不过油脂够厚的,鱼籽、鱼漂啥的都不错。” 关键是她的重点根本就不是鱼肉。 这铠甲鱼的肉她是没尝过,但她凭借基础的炼器常识还是看得出来,这铠甲鱼一身无比坚硬的鱼鳞和鱼脑壳很不错,用来炼制盛铠甲和头盔在战场上那时很实用的。不过眼下她还没学过,少不得要麻烦白鹤或者狼师兄帮忙了。 皎月把两条大鱼收进兽袋里,卫封的贴身护卫都知道少夫人有乾坤袋倒也见怪不怪了。 接下来木蕊和护卫们一起捞了不少鱼虾蟹和河蚌,还有她认为美味的水草,当然,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水草而已。 另一个冰窟窿那里虽然没有铠甲鱼,却也收获颇丰,大家也没有捕捞多少的任务,因此嘻嘻哈哈边捞边玩儿,不时在冰原上撒下一串串欢笑声。 中午时分,他们带来的十个大皮囊已经装满,护卫们不得不先送了一趟鱼回府,又顺带取了烧烤的炭和架子来。 大家伙就着一坛子浓烈的金谷酒,直接在冰上吃起来了烤鱼虾和蚌螺肉。 到了下晌,再搅开微微冻结的冰层,又是一阵捕捞,直到再次装满所有的袋子才张罗着收了手。 此时,明灿灿的太阳也染上了淡红的霞色,挂在了远处烟雾般的山峦上,卫封这一行人也呼喝着满载而归了。 卫封和皎月牵着手,晃悠着胳膊,踏着夕阳走在映照得一片霞光的雪地上。卫封笑睨着皎月问:“今个儿玩儿得可开心?” “嗯,很开心。你呢?”皎月笑吟吟地去看卫封黑泠泠的眼睛。 卫封眉目含笑,道:“你开心,我就开心。” *** 是夜,玩了一天的两个人又狂野地运动了几回。 事毕后,卫封懒洋洋地抱着怀里娇滑温软的身子抚弄个不住,皎月慵懒地扭了扭身子要从他怀里滑出去。 卫封却把人按住,压上一条腿缠了,又亲了亲她的眉眼,才吃吃笑道:“不急,再等等。出来了 可不就是光棍儿了?” 皎月有些还没回神儿的脑袋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气得给了他两粉拳。换来卫封又一阵的笑声。 *** 解决了年礼这件大事,皎月便着手准备要塞这里的应酬。 正琢磨着怎么弄,忽而一阵风吹来,一股幽香袭入鼻端。 是梅花香! 皎月想起刚来的时候在将军府后面看到一片梅林,想来是那里的梅花开了。这边好办了,皎月忽然有了主意。 她还记得京城里那些贵妇人们,有事没事的弄个赏花会,赏这个赏那个的,既然如此,她何不学学,也请大家来赏梅呢?至于花开了几朵,谁还认真计较不成? 想到这里,皎月亲自往梅林去察看。果然,远远的就闻到了那股幽香,放眼望去,只见一大片的 梅林里,淡黄色的小花开放在枝头,零零星星的,像嫩黄色的眼睛,虽然看起来还有些显少,但办个赏花会已经足够了。 不过皎月发现,梅林里竟然还有人在。也是,毕竟大将军府里还有别的女人嘛。 皎月示意跟在身边的管事婆子去察看,自己则在梅林里转了转,看看那处的梅花开得更好。不成想,看好的几处竟然都被折得有些七零八落了。 皎月皱了皱眉头,问红药:“这是怎么回事?” 红药踮起脚瞧了瞧,抿了抿唇,道:“许是后院里哪个丫头婆子折了去熏屋子了。” 丫头婆子是不会,但那些个自诩为姨娘妾室的却会,但她又不能把火因过去,只能这么含混着了。 皎月也听明白了,倒也没追究,毕竟人家先前也不知道她要用这些花。她还不至于不讲理。 林子里隐约传来说话声,不多时那人影就离开了梅林,管事婆子过来回话道:“禀少夫人,是后院里的陈氏,剪了几枝花插瓶,听说要用这里待客,人已经回去了。” 皎月点点头,思虑了一下,吩咐道:“你去传话下去,这几天梅林里要宴客,除了上头吩咐下来要使的花,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更不许折枝。后院里的人要用花,等过了这几天再来。” *** 既然主题是梅花,大将军府的各项准备也自然要围绕‘梅花’来,带有水墨梅花图案的赏瓶插了 红梅和腊梅;梅花形状的碗碟攒盒;梅花形状和香气的糕点;梅香的花茶和熏香等等,总之,各处都落了一个‘梅’字。 皎月还让人特地摘了不少半开的腊梅花浸到金谷酒里,时间虽然短了些,但应个景也够了,很不必认真了。 说起来赏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重在交流而不是吃喝。因此,也无需准备大宴宾客的繁琐,只是茶水、点心、各种果子和垫肚子的小食还是要略备一些,免得客人饥肠辘辘,不说话都叽里咕噜的。 至于待客的场所,皎月住的小院子自然是不合适的,皎月看中了正院西侧的一个院落,跟正房有垂花门相同,却是个独立的所在。垂花门上刻了‘向萱’两个字,看起来好像是给主人的长子成亲用的。 卫管家是个有脑筋的,早在皎月刚来的时候就打算安排在这里,只是皎月和卫封没同意,当时院子就收拾过一次,火墙和火炕也都旺旺地连续烧了好几天,此时在烧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费事。 木蕊懒得看下人们大冷的天擦擦抹抹的,把人赶了出去,直接发了个清扫术,又打了一张符箓,把各种阴暗角落等处隐藏的不好的东西也都一并驱除了,整个院子里顿时光明敞亮了起来。 下人们忙着按少夫人的要求重新布置院子,大将军府各处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茶水房、厨房、点心房、库房、账房,此外管车马骡轿的、管下人歇脚的、管柴炭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手炉熏笼、各色器皿、帘幔帷帐、坐垫椅袱的等等,整个将军府的机构因一场赏花会前所未有的运转了起来。 甚至连下人们都各得了一身新衣裳新鞋袜,特特要求在赏花当日穿着。 皎月在这里又没啥认识人,邀请的名单自然是由大将军府的幕僚们拟定,由大将军核准,再经了管事发出去,这些琐细自不必皎月去管。 提前三日下帖子是基本的礼仪,皎月这里准备的差不离了,大将军府的帖子便发了出去,一时间在要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用秦家老太太对大儿媳的话说:“我老婆子嫁到这要塞来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接到大将军府邀请女客的帖子呢。这个帖子珍贵!” 收到帖子的人家自然是忙着准备赴宴的穿着打扮,而皎月这边把回帖的名单记下来,并开始对准备的情况进行第一次验看。 第一百三十章 赏花会(一) 第一百三十章赏花会(一) “。。。虽说是赏梅,可也没必要事事都应着景儿来,有几样意思意思就行了,太刻意了反而不好。”皎月觉得底下的人反应有些过度,便招来卫管家说话。 卫管家有些挠头道:“是在下没拿捏好分寸。”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不是? 自打他老卫做了这大将军府的管事,大将军府上就没请过女眷,要是吃吃喝喝宴请还好说,赏花啥的实在没经验。 大家都有不擅长的地方,皎月也没法要求太高,只交代让他们放松些,待客不得傲慢无礼,周到得体就行了。 经过这一次整改,皎月再验看的时候各处就显得自然多了,不再给人一种紧贴着巴着的感觉了。 皎月又尝了厨房和点心房准备的小食和点心,其中的芫香鱼茸小丸子和梅花糕得了特别赞扬。 随着赏花会日子的接近,整个要塞都跟着活跃了起来,用大将军府上门房的话说,就连要塞里的母鸡都比往日抖擞了几分。说得夸张些,这赏花会无异议要塞老少女人们的一场比斗盛宴。 这两日,要塞里绸缎庄、脂粉铺、金银楼和裁缝店的生意格外好,简直就是忙不过来。 没办法,很多有帖子的人家现赶着做衣裳买首饰,这个时候就是家里有金银现打首饰也来不及的了,可这么难得的机会穿戴旧的去,谁又甘心呢? 其实不但外头的女人们忙碌,将军府后院里的女人们也没闲着。自打听说少夫人要开赏花会,小跨院里的女人们的心思就都活泛了起来。 *** 赏花会前一日大将军回府,还不到晚上,就收到后院里的女人们从各种渠道捎带来的邀请。 卫翊扬了扬眉头,问:“这些消息都是怎么递进来的?” 卫管家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唾湿指头,翻开小本子瞄了两眼道:“回禀将军,金字号院里的是送餐的张婆子经手,她有个儿子在外院门房上当差,再转到外院护卫这儿的; 木字号院是走了二门上看门的李婆子,放了小丫头进来塞给护卫的;土字号院是小丫头从偏门出去了一趟,绕道门房上由跑腿的赵二递进来的;还有火字号院,直接求了管事婆子,明说了要见您的。” 卫翊背着手,看着屋子里又多出来的一盆半开的粉白的茶花,凝神想了片刻,道:“派人盯着木字号和土字号里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报道裴统领处。另,传话下去,晚饭摆在金字号院。” 卫管事有些意外,大将军已经很久没去后院留宿了,他以为这次会选择去火字号,却没想到大将军会选择金字号。不过大将军计谋深远,岂是他这等凡人能懂的。 卫管事揣着一肚子糊涂退了下去。 消息传来,真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 金字号院里,陈氏喜极而泣。 “姨娘快别哭了,看把眼睛弄肿了,万一让大将军看出来可怎么好?”小丫头银柳一边忙手忙脚的整理摆设,一边劝说着陈氏。 陈氏抹了两把泪,缓了缓神儿道:“我这是高兴的。你也知道,自打少爷成亲,爷回了京城,这都几个月了才第一遭来,我这心里。。。。。。” 陈氏轻轻按着胸口,澎湃的心情难以言表。 刚恰迈步进来的银芽听了嬉笑道:“姨娘满心口里装的都是大将军,为何不求了大将军带姨娘进京去?进了京城好歹有个名份,哪怕是个妾也比在这里干耗着强不是?” 陈氏连忙摆手,用下巴朝外边指了指,道:“快别提这个,你们忘了水院是怎么空的了不曾?” 银芽闻言放下手中的托盘,笑道:“姨娘的胆子也小了些。您是不知道,咱们隔壁那位,可是直接求了管事的。大将军虽没去,却赏了两块上好的尺头,奴婢刚去的时候正见着管事婆子正往要送去呢。” 陈氏绞着帕子喃喃道:“那又怎么样,爷还不是到咱们这来了。” 银柳听了瞄了陈氏一眼,道:“那沐氏可正新鲜着,连张氏都被压了一头,您可别大意了才好。” 主子虽相貌出众,到底胆子太小了些,说起来在后院这几个女人里,她们姨娘不是最嫩的,却始终是最娇柔的,就凭这一点儿,那个黑梨蛋子蒋氏和眼睛浅还没碟子深的张氏就那拍马也赶不上。 主子能得宠,她们做奴婢的自然也跟着沾光,不说别的,至少要个东西或出趟门儿都容易些。 陈氏早早梳妆打扮不提,另外三个却都有了新计划,哪里有人甘心就这么把机会拱手让人呢。 土字号跨院里 蒋氏把怀里的还裹着布条的猫丢下,小猫便悄然溜到了门外,等了一会儿,蒋氏才问蹙眉问道:“外头可有回话没?” 小丫头春柳摇摇头,道:“奴婢特地在偏门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那货郎也没来,奴婢只得去了外院递话,不然怕人看见多想。” 蒋氏哼了哼,道:“把我害成这样,他们退得倒是快。哼,想得美!”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越发阴沉了。 “趁着明天赏花会人多,你寻个由头出去,就说我要桃花牡蛎,那仙人临走的时候说了,只有寻到桃花牡蛎,我这、脸才能消退一二,不然一辈子都得顶着这黑气了。我要是不能复宠,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春柳应声退下,心里却翻了个白眼,这主子是个爱做白日梦的。 还复宠,跟本就没得过宠的人还复个屁?也就是在这屋子里自己瞎想想罢了,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 傍晚,卫翊来后院的路上,先后和沐氏和张氏‘巧遇’。 沐氏更是亲手给卫翊做了一件大斗篷,亲自把斗篷给卫翊披上后,便咬着唇儿,含情脉脉地看着人不言语了。 卫翊倒是没拒绝,扳起沐氏的下巴拿指头摩挲了一下,温言道:“你要乖一点,爷自会疼你的。” 沐氏更是顺势扑到了大将军怀里。。。。。。 隐在暗中的蒋氏气血翻腾。 她是后院这些女人中第一个被大将军收进来的,想来自诩老资格,现在可好,那些个小妖精都爬到她头上来了。瞧瞧,当着下人的面就往爷的身上贴,真是太不要脸了! 刚刚巧遇过的张氏也气得不行。想想她刚才求了大将军,想明天能在赏花会上露个脸,帮着招待一二,大将军却没答应。她闹了个没脸,倒是便宜了沐氏这个小贱人! 不过这样也好,让陈氏那个狐狸精和这个小贱人斗去吧,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唉,只是。。。。。。 *** 第二天,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日上三竿后,大将军府门前陆续有持了帖子的客人到来。 何大太太度量着秦老太太必然自持身份不肯早来的,便带着几个妯娌和媳妇女儿做了第一波客人。早有早大好处不是? 这边何家人进了院子,另外几家早候在附近观望着的人家也纷纷递上贴子登门,其实何家人早瞧见了,不过是装着没看见,大家各走各的。 何家与秦家不同,何家上头的两位老人都去了,现在当家的是何大老爷,虽然何家几个兄弟的生意依然在一处经营着,但日子却是分开过的。 何家收到的请柬虽然是给何大太太的,最终来确实何家几乎所有的女眷,这倒不是何大太太乐意带,而是不论哪个妯娌都比水蛭吸得还牢,何大太太想甩也甩不下,干脆,破罐子破摔都带着了。 大将军府上下虽然只有百十口子人,占的地方却不小,暖轿从边门转进夹道,直走了快两刻钟才转进了向萱院落了轿。 何大太太下了轿,就见院子门口左右各摆了一盆刚刚绽开嘴儿的红梅,露出一点嫩黄的娇蕊,微风拂来,淡淡的花香就飘进了鼻子里。 “哎呀,真的是红梅!” 紧随在何大太太身后的是大女儿何文慧,难得见到边塞之地竟然有红梅开,顾不得许多,提了裙子跑过去围着花盆看新奇。 何家女儿少,何文慧又是何大太太亲生的,难免娇宠了些,此时见女儿这样,便也只招呼一声:“快回来,回头有功夫看,跟着娘,咱们先去拜见主人家。” 何文婷悄悄翻了翻白眼,袖子却被人扯了一下,回头看时却是堂妹和何文娟,不由询问地看了对方一眼。 “姐姐还是别翻白眼的好,我看见有丫头婆子看着呢。”何文娟特地压低声音提醒她,不过还是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何文慧回头“哼”了一声,还没等说什么便被她娘拉着走了。 “今天可不许你闹,不然以后你都别想上将军府的大门了!”何大太太懒得搭理隔房的两个姑娘,却暗中叮嘱女儿,别的时候还罢了,今日这场合再不能让女儿闹出笑话来的。 何文慧给她娘这么一说,便老实了许多,她也知道虽然她们家有钱,可想等大将军府的门也是千难万难的。 这是有管事婆子迎了上来,含笑道:“是何家太太、姑娘们吧?快里面请,少夫人正等着呢。”说着伸手请了客人们往里头去。 何大太太回头招呼了妯娌们一声,便在两个穿着嫣红袄子的小丫头引领下进了正厅。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赏花会(二) 第一百三十一章赏花会(二) 秦老太太拄了根油黑的紫檀拐杖昂然而入,一双小而精光的眼睛快速地把屋子里的情形扫了一遍,见上首端坐着的一位衣着锦绣的少夫人正含笑看着,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秦老太太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当即稍稍顿了顿步子,待落后了两三步的几位将军夫人赶上来,才谦让道:“几位夫人先请。” 几位将军夫人虽然是正经有品级的官夫人,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们往日在这位老霸王花面前没少被下面子,今日难得老霸王花竟谦让起来,倒让她们有些意外了。 不过想想这里毕竟是大将军府,可不是秦家大宅,几个将军夫人略客气了两句便先行上前见礼了。 秦家的太太、奶奶和姑娘们有些不忿,忍不住嘟嘟囔囔的嘀咕几句,却被老太太一个眼神镇了下去。 皎月也抽空打量了一眼被称为‘要塞霸王花’的秦家老太太: 容长的脸红润细嫩,一双三角眼精光闪烁,眼角、嘴角和鼻翼两侧的皱纹略深,显得人有些不够和气,灰白的发髻梳得光溜溜的,插得满头珠翠,耳朵上还缀着指甲大的红宝石耳坠子。 身上穿了一件秋黄色绣三多蝙蝠纹的锦缎长袄,下头着金棕色的马面裙子,两只手腕上金的玉的镯子好几只,两手上的金镶宝石戒指更是戴足了八个。 这么大年纪了,满身上下戴了这么些金子宝石也挺重的,皎月暗自替她累得慌。 皎月打量一眼,见老太太要见礼,便伸手虚扶了一下,道:“老太太快别多礼,先请入座吧。” 秦老太太还是先把大儿媳介绍了一番,才坐在了几位将军夫人的下手。秦大太太则把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五太太和秦家诸姑娘小姐一一作了引见。 皎月少不得又让人一一送上见面礼,秦家这下就比何家多出五六份去。 秦老太太打量着半屋子的客人,忽然对坐在一旁的张家太太道:“那个姑娘是哪家的?老婆子我往日怎么没见过?” 她下巴指的是侧厅里一群女孩子当中的一个少女,穿了一身桃红的短袄、海棠红的长裙子,越发显得身姿窈窕了。 张太太得意地笑道:“她小时候您也是见过一两面的,年头长了许是忘了,是瑾儿的妹子琬儿。” “哦~”秦老太太目光在张太太和那琬儿之间来回闪烁了几下,不由笑道:“这孩子我有些年没见了,叫过来我也瞧瞧。” 带张太太身边的人把那琬儿姑娘带过来行了礼,秦老太太拉着琬儿姑娘的手上下打量不停,还扭头问道:“可说了人家没?” 若是以往,要塞霸王花开了口,张太太定然欣喜万分,千恩万谢的,今日却含糊了几句明显有敷衍的嫌疑。 秦老太太一笑,也不压低声音,就那么大咧咧地惊讶道:“都十七八了还不说人家?”然后又恍然道:“莫不是向她姐姐一样,也准备做大将军房里人?” 热热闹闹的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皎月和客人们齐齐看向张太太和还被霸王花拉着的琬儿姑娘。 张太太和琬儿姑娘一个满脸通红,一个恨不能钻地缝儿里去躲羞,心里却都把秦老太太骂个半死。 张太太强笑了几声,道:“真是老小孩儿,当着孩子们的面竟说起这种玩笑来。”说着把女儿扯过来让人带着走了。 秦老太太装糊涂,道:“你们也知道我老糊涂了,就不能陪我老婆子玩玩。” 皎月面上含笑,心里却大吃一惊。她绝对不相信这老太太是随意说笑的,再看张太太的神情,想不信也不行了。 想想也是,她公公卫翊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作为边塞第一英雄,不但长得好,更是一身成功兼成熟的男人魅力,绝对是老少女人通吃的大杀器啊! 最最要紧命的是,这个魅力男人还没有正妻! 皎月敢打赌,如果那个琬儿姑娘见到她公公,保管如飞蛾扑火,挡都挡不住的。 其实关于大将军为何不续弦的事,她也曾私下跟卫封打听过原因的。 她公公如今就是一块香肉,皇家、宗室、王公大臣,几乎满朝文武各个都想把这个上佳的女婿人选叼回家去。 然而,这些人联姻的目的没有一个是单纯的。 颖国公府的权势,尤其是北军的兵权便是这些人眼中目标,一旦联姻,两家就等于帮在了一起,想成为单纯的亲家是几乎不可能的。 颖国公府不怕别人惦记自家的权势,也不介意亲家借势,但北军的兵权却是卫家人的禁脔,绝对不容别人染指的。 所以,卫翊至今满屋子女人却没有正妻,这也成了各方势力的一种平衡。不得不说,这也是卫翊的悲哀。 想到此处,皎月不由重新打量起各家的姑娘来:秦家和何家的姑娘都还嫌小,除了张家的,竟真的还有两家带了十七八岁的姑娘来。原本皎月不曾往这上头想,现在看来未尝这些人未必就没有塞人的打算。 皎月不由好笑,公公房里收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做主,把姑娘家这么带过来有用么? 不光皎月,屋子里的机灵人不少,此时都纷纷把目光落向了那几个年岁略大的女孩身上,连秦明珠和何文慧也没少被打量。 秦明珠今年十六,按照几位太太的心思,秦家未必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们家跟大将军府如今不睦,贸然送人只怕自讨没趣,白白损失了嫡女的名声。秦老太太叫破张家的打算未必不是一种试探。 皎月见屋子里各种眼刀子乱飞,便开口道:“早想请大家过来坐坐,说说话的,只是前些日子我刚来,不得闲。 正巧,这两日天气寒冷,后园子里的梅花开了起来,倒是满园子清香。又恰巧暖房里的养的几盆红梅也开了,便请了大家来一道观赏游玩。”说着率先起身,邀请大家往后园子看花去。 *** 这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一时间霸王花秦老太太霸占了皎月的左手边,张家太太竟然挤出了何大太太占据了右手边,何大太太、秦大太太、以及几位夫人不得不屈居尾随在身后。 各家的少奶奶和姑娘们次第排在了更后面,一行花团锦簇的女人们如同流淌着的花溪一般,迤逦着往远处去了。 大将军府一角的高楼上,几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望着那流淌着的花朵,其中一个男子略有些猥琐地笑着对另一个道:“怎么样?大将军可还中意?” 卫翊眯着眼睛,这个参佐一个女儿还不够,竟然舍得两个。。。。。。 “张大人玩笑了,张姑娘如花似玉的大好年华,进了这府里没名没份的,岂不辱没了张姑娘?” 张参佐嘿嘿一笑,捋着长髯喟然叹道:“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我张家的女儿能服侍在大人身边那是天大的福气!”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既然人家爹都这么说了,大将军府也不是没地方,收了就收了呗。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回头让卫管家备上一份好礼,把轿子修一修。”卫翊随口应付道。 张参佐心里乐开了花,搓着手道:“何必费事修轿子,外头雇一顶小轿就是了。” 抬大女儿的时候也说修一修轿子,结果一修就修了差不多一年,要不是他再三催促,还不知哪年哪月能抬进大将军府里去呢。这回小女儿又要修轿子,他可不上这个当了。 大女儿自小性子没养好,掐尖要强的,进了大将军府也没顶什么用,小女儿性子却很乖巧顺从,想来定然能得大将军英雄气概的欢心。 想到这里,张参佐向往高飞的心简直一刻也等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把女儿塞进大将军的洞房里去。 *** 皎月此时正被霸王花秦老太太拉着絮絮叨叨说话。 “。。。少夫人是从京城来的,见多识广,可不比咱们这犄角旮旯、土生土长的,咱们这塞北生活艰难啊。” 皎月瞅了瞅老太太满头的金银珠玉,也不知道她口里的艰难二字从何而来。 老太太继续道:“就说这季节,想来京城里也是一年四季轮转的,可咱们这里只有冬夏,不知春秋。说得不好听些,也就是我们这样勤奋的人家还勉强吃饱肚子,大多数边塞的人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皎月含笑不语,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秦老太太又喟然了一番后,道:“今年夏天北地旱,冬天又来得早。今年的牛马羊不知死了多少,往军中选送的马都凑不够数。外人只看着我们好像天天吃香喝辣的,且不知我们苦都在心里。” 何大太太也急忙跟着附和道:“可不就是么。这两年年景都不好,今年尤其差一些。昨个儿我还听我们大老爷说今年的生意只怕要赔了。” 秦老太太几乎要翻她一眼珠子,她这里叫苦,那边竟然直接哭上穷了。竟然借她搭的桥,也不看看她给不给搭! 秦老太太惊讶地回头道:“怎么?何家的生意竟然到了赔本的地步了?这可得小心些,咱们边塞可有不少人家在你们家有股呢。啧啧,今年怕是又多几家吃不饱饭的喽!” 何大太太气噎。 “瞧老太太说,何家不想秦家牛马羊多,咱们家经营草场,这入了冬,正是草料旺季,何家好歹也得努力一把不是?” 你们家经营牛马羊,还不得买我们家的草料吃?大不了涨涨价,你们家的牲口总不能绑了嘴,不吃草料吧? 秦老太太懒得搭理她,又转头跟继续跟皎月道:“少夫人许是不知道,咱们这些买卖人遭人轻贱,买卖看着花钱如流水,其实都是场面上撑着,真能留到手里的银钱,唉,没几个。只是说出来没人信罢了。” 原来是哭穷的。 皎月大体明白这老太太的意思,只怕是想提给大将军府今年的例钱。不过这事她不好多嘴,便悄 悄给木蕊传音,让她去寻了卫管家问问意思。 她这里却不接话,而是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带了琉璃窗的大花厅道:“大家可以去赏梅,累了也可以到这里歇歇脚,这里备了茶点,又有暖炉,有琴棋,有雅兴作画的,这里还有笔墨纸砚。” 这群人里也有人是读过书的,琴棋书画自然也会一些,这个场合正是露一手的时候。 皎月这么一提,果然有几个人面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皎月点了陈虎媳妇金花带着这些人先去花厅,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进了梅林。 秦家老太太不耐久走,自然先去花厅歇脚了。反正少夫人一会儿也得回来,她先占个好地方,到时候有些话也方便说了。 大将军府的梅林不小,除了香气清幽的腊梅,还有十几盆正开放的红梅盆景,引得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观赏起来。 红梅原本也不是北地的花,这冰天雪地的,梅花虽耐寒,却也受不了这份冻。大将军府里的暖房也不过催出来三五株,准备过年时候摆摆,倒是让木蕊这个花妖短短几天又给弄出十几盆来。 张太太没有随着那些夫人去花厅歇脚,而是带着女儿尾随在皎月左右,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话,倒是琬儿姑娘无意中提了一句:“娘,我能去看看姐姐不?” 皎月豁然想起,后院里有个张氏,这么一看两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了。 张夫人见皎月看过来,假意呵斥了女儿一句,然后朝皎月道:“小女不懂事,少夫人见谅。” 皎月淡淡一笑,并不说什么。 张夫人踟蹰着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论规矩,女儿连妾也算不上,她要是想见女儿少不得要从旁门进府,她本意是想借赏花会的光,至少面子上好看些。 不过瞧少夫人的脸色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张夫人只得算了,免得耽误了小女儿进府的机会。 按说一般人家疼女儿都不肯给人做妾,可她们老爷自有一套想法。 老爷说,大将军这辈子都不一定娶妻了,所以给大将军作妾虽不能扶正,可生下的孩子都是正经少爷小姐。只要能生了孩子,妾的名份是跑不掉的,等孩子到了成亲的年龄,哪怕是为了孩子的名声,也得给当娘的一个姨娘的名头。 不过是二十年,一个颖国公府上、抚远大将军姨娘的名份就妥妥地到手了,你说值不值得? 简直太值得了! 老爷是军中的参佐,自有一番谋略,张太太没有不信的。 而且,她也觉得挺好,大将军府又没有主母,少夫人也管不到公公屋里去,女儿一旦成了姨娘,也是半个正经主子了,嗯,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张家夫妻不约而同地把大女儿给抛在了脑后了。。。。。。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银票 第一百三十二章银票 待热闹的作画评选结束,彩头也各有了得主,皎月才同几位参与评选的夫人一起转到了茶歇的人群这边。 皎月扫了秦老太太和何大太太等人一眼,明知故问地道:“您几位怎么不去瞧瞧热闹?不爱画画,那边比投壶的还没完呢。” 秦老太太摆手道:“老身年岁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精神头好。要是早个七八年,别的不说,投壶还能争个一二,这两年却越发的懒了。” 旁边有人附和道:“那是,那是。秦家家大业大,哪样不得老太君操心,您可不像我们,闲了无事还能玩两把的。” 秦老太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瞟了皎月一眼,道:“操心是不假,家大业大什么的,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然后不等旁人再开口,秦老太太就朝皎月笑着道:“老身有几句话想跟少夫人说说,不知少夫人可方便?”说着还朝左右瞄了两眼。 皎月心话,到底还是来了。 等她再看的时候,原本作陪着秦老太太的人都识趣地挪了窝儿,除了何大太太略近了些,旁人竟都躲出去十来步远。 “哦?”皎月挑了挑眉头,看来这老霸王花的名号不是白给的,即便此时是在大将军府里也照样好使。 秦老太太满意地看了看周遭,又审视了坐在圆桌边很是闲适自在的少夫人一眼,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瞒少夫人说,自打接了大将军府的帖子,老婆子我是夜夜都睡不好觉啊。唉!” 随着一声长叹,秦老太太开始了大倒苦水,说到动情处还扯了袖子沾了沾泪花,但凡心软的见了指不定都跟着抹泪了。 “少夫人,不是我们秦家不尽心,实在是。。。。。。这话我们都没法跟别人说,要不是看少夫 人是个体贴心善的,老婆子我也只得继续咽了这苦水,再不敢往外倒的。 别的不说,就说今年的牛马羊。开春儿的时候倒春寒,加上青黄不接,一下子多少损失,就是我老婆子不说,各位大人心里也都有本帐。 虽说咱们家接了朝廷的供奉,可那不过是图个名声,还指望着能落什么实惠不成? 咱们家艰难呐,偏偏咱们买卖人还不能给外人小瞧了,强撑着场面罢了。” 她说得口干,端起茶碗抿了两口,顺势抬眼瞄了一脸懵懂的少夫人一眼,又搁下茶碗道:“话又说回来,大将军府是咱们北边的父母,咱们有难处再瞒不能瞒大将军府,再苦也不能不孝敬大将军府。” 说着秦老太太顿了顿手中的拐棍儿,语气坚定地道:“少夫人请放心,今年的孝敬钱,我秦家还是要出的!” 噫,好大的气魄! 皎月简直要感动了,这老太太唱念做打俱佳,讲起难处来更是声情并茂,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好似下了天大的决心,用了大气魄才迸发出来的。要不是皎月早知情,说不定也给她蒙住了。 不过,皎月还是很配合地道:“唉,你们也真是不容易。”尤其是演成这样,信手拈来的,指不定演过多少回了。 秦老太太朝着大儿媳妇招招手,秦大太太赶紧过来,嘴角扯了个笑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推给皎月。 对方没有刻意避人,皎月自然也不在意,而是示意木蕊打开。 木蕊手指在一叠银票少轻轻滑过,便开口道:“八万五千两。” 瞧瞧这得多艰难,连零头都出来了。啧啧! 何大太太见状眼珠儿转了转,也凑了过来,干笑了两声,道:“咳咳,难处大家都有,何家也不多说了。这是今年何家的孝敬。” “八万八千两。” “噗~”不知是哪个偷偷观望的人没忍住喷了茶。 不过看着秦老太太明显迸起来的青筋,皎月也不由翘起了嘴角。 一个八万五,另一个就八万八,要说何家这么巧,偏偏就比秦家多收了三五斗,不说别人信不信,只怕连他们俩家自己都不带信的。这其中的猫腻相信他们比谁都清楚。 不过何家到底如何做到的,皎月半点没兴趣知道。 皎月心里冷笑两声,一年从五六十万两减少到十几万,今年可好,这是欺负她年轻不懂事,干脆连零头都整出来了,无非是想更逼真些而已。 说到底,还是自以为找到了更大的靠山了,大将军府已经没用了,给多给少不过是个面子情,全当施舍了。 哼哼,也不想想,大将军府再缺钱,也不至于去吃嗟来之食! 皎月淡淡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大将军府可不行这个,快收起来,不然以后这客可没法请了。” 木蕊见了立刻把银票重新装了起来,各自给两人塞了回去。 秦老太太目光闪了闪,放冷了声音探问道:“少夫人可是嫌少?” “老太太何出此言?别说大将军府和诸位在这北地都是乡里乡亲的,您们有心,哪怕是送两筐秋 梨咱们没有嫌少的,何况您这几万两银子? 您也说了,家家都有难处,大将军府虽不敢说体恤,却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您放心的把银票揣回去,再没有人敢说什么的。以前如何我是不知道,往后谁要是敢伸这个手,我就先不依他。” 说着,皎月“啪”地一拍桌子,在桌面上洞穿一个手印! 众人:。。。。。。 *** 这一天,大将军府的赏花会成了要塞里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而赏花会上秦家和何家献银被拒,也引起了要塞有身份人家的关注。 秦家大宅里 回到家的霸王花秦老太太此时正歪在紫檀雕花描金的软榻上,眯着眼,由小丫头们捶腿揉肩。 桌案上,白玉镂空雕花的香薰炉里香烟袅袅,不远处的香几上,两盆暗红的富贵牡丹正花开吐蕊,一只雪白的小狮子狗正吐着粉红的小舌头,卧在金玉满堂花纹的地毯上。 一个三十上下的媳妇子端着一只芙蓉色的小玉碗,她神色略带谄媚地道:“您出门劳累了,这是厨房刚炖好的冰糖雪蛤。。。。。。” 没等她说完,老太太便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媳妇子勉强挤了个笑,又恭敬地行了个礼,悄悄退了下去。 老太君不容易讨好是出了名的,这次没得脸也算不上什么。 秦家大爷秦雄拧着眉头坐在一旁的紫檀雕花椅子上,秦大太太乌氏看看丈夫又瞅瞅婆婆,衡量了半晌,才笑了笑,道:“老爷许是想太多了。妾身看那少夫人实在太过年轻了,不知这里头的深浅。 她才二十岁还不到,成亲也才两个月,那里就懂得这些了?别说她这个愣头青,就是妾身也是进了咱们家的门都十来年后才明白一二的。 再说,当时婆婆确实说的,呃,挺感人的,妾身听着都忍不住要抹泪了,何况那么个丫头片子。她不过是有些舞刀弄枪的本事,还能使到生意上来不成?” 老太太闻言掀了下眼皮子,又阖上眼,哼了哼道:“你媳妇的话也有些道理。你与其在这里琢磨她怎么敢替大将军府做主不收这个钱,还不如去琢磨琢磨何家怎么偏巧就比秦家多了三千两银子!八万八,说出去也还算有口彩。” 说着,她丢了一个荷包过来。 秦大太太眼尖,她惊讶地“啊”了一声,捡起荷包翻来覆去看了看,道:“这,这不是何家的么?怎么在娘这里?” “你问我,我问哪个。”秦老太太这回连眼皮都没动,只不屑地哼了哼,道:“当时那丫头顺手给两家塞回来,咱们也都没法细看。谁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秦老太太也是回来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荷包错了,只是到底如何解读这其中的含义,她还得琢磨琢磨。 秦雄的眉头越发拧得紧了,他拿过荷包,从里头掏出银票清点了一下,有些意外地道:“八万四千五百两?” 他抬头看看媳妇,又看看他娘,倒不是他心疼这五百两银子,而是有些不解,缺了一张银票呢? 秦老太太睁开眼,盯着荷包道:“许是装荷包的时候装差了?” 当时两家的银票和荷包都在桌子上,又有好几双眼睛看着,那丫头也没机会私藏,不过她现在心里也有些吃不准了。 *** 何家的大宅里 何家大爷何元仁与四个兄弟齐齐坐在堂屋里,他手边的桌子上也摆着一只荷包,和一堆银票,何大太太正一副不解的神情对着银票发呆。 “行了,多一张总比少一张强。”何家三爷敲敲茶几,道:“管她是嫌少还是被那秦家老霸王给骗了,反正咱们给了,她不收是她的事。省下小十万两咱们也能过个肥年,何必较那个真儿?” “就是,往出掏的时候肉疼,现在人家不收你们又疑神疑鬼,你们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俺不乐意猜这个心眼儿。”何家老五也有些不耐烦了。 自打赏花会结束,女人们带回了消息和银票,大哥他们就开始东猜西想的,有这个工夫还不如钻到‘春风楼’去哄小桃花呢。 何家二爷也道:“算了,这次能压了秦家一头也算是小赢一局,大哥还是想想下一步如何应对秦家的变数吧。” 说着,他把荷包和银票收拢起来。何家的帐房由他总领着,银票是他手里出的,自然也从他手里回。至于多出来的一张,还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 何家四爷见了一笑,道:“我看这张银票正该给大嫂打首饰。秦家那老霸王花可不好周旋,大嫂辛苦了。” 何大太太苦笑一下,“四叔说的哪里话,这点子事算不得什么辛苦。我只琢磨着,这钱是不是该给秦家送回去?”不然好像贪他们家小便宜似的。 何家四爷眉头一挑:“送回去?凭什么送回去?这可是不是咱们自己拿的,这是大将军府给的。凭她秦家怎么想也没辙。” 何大太太轻叹一声,这么说也没错。只是往后见了秦家人,只怕场面上越发不好看了。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狼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狼来了 第二天清晨,卫封龇牙咧嘴、浑身肉疼地来到校场,令人分外诧异。 卫翊更是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探问道:“这是。。。。。。给媳妇收拾了?” 卫封不敢给他爹白眼看,鼻子里却轻轻哼了哼。卫翊见状哈哈大笑,指着他对身边的将士道:“看到没,这就是上了笼头的马,总得挨上几鞭子。” “有人想挨还挨不上呢。”卫封嘟囔着越过这些神情荡漾的老光棍们,朝自己的队列走去。他可没功夫搭理这些家伙,他还得想想怎么哄媳妇高兴呢。 “给我找个合适的地方,我要把铠甲鱼分解了。”这两天卫封不辞辛劳积极地回府哄媳妇,皎月也不是那计较个没完的,何况她都拿卫封出过气了,便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卫封自然还记得那两条大铠甲鱼,连忙问有什么要求。 皎月想了想,道:“要宽敞,有水冲洗,通风透气就行。对了,把玉泽换回来两天,这活儿少不了他。” 她虽然在云雾山的时候斩杀了不少猛兽,可分解成炼器所需要的材料还是有些手生,而且她打算做年礼用,还是早些处理了比较好。 玉泽很快就回了大将军府。 “你看看这鳞片,还有着脑壳,可能炼制成铠甲?” 皎月又拉着卫封转到前头,指着铠甲鱼寒光闪闪的两排尖细牙齿,道:“你的飞刀不是缺了好几柄么?我打算把这些牙齿炼成飞刀,应该比你现在手上的强许多。” “月儿~”卫封心里的感动那是不用提了。上次他被追杀,身负重伤不说,连他一向很少出手的暗器飞刀也损失了一大半,二十柄飞刀所剩者不过七八。 他嘴上不说,却有空就拿出来擦拭一番。其实他也不是不能补,而是对那些日子还没有忘怀,没想到月儿却记在了心上。 皎月朝他眨眨眼,交握的手挠了挠卫封的手心,有些事两人心里有数,倒没必要说出来。 木蕊和小幻也围着铠甲鱼转了两圈,木蕊道:“鱼脑和鱼肠、鱼漂、鱼子也都留下,好吃。” 小幻则勉为其难地点了鱼眼,那里头的眼晶对它多少有些益处。 玉泽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不过小半个时辰,两条大铠甲鱼就变成了一大堆材料和一大堆废弃物。 大头的鱼肉自然有厨房来人接收,剩下的材料冲洗干净也装进了储物袋,皎月本想请白鹤或者银狼师兄出手炼制这些材料,还是玉泽扬眉道:“这活儿交给在下吧。” 皎月这才知道,在四妖中,玉泽的炼器水平才是最高的。 玉泽接了炼器的差事便不再去军营里,直接把这屋子改造了一番,弄成一个简易的炼器房,剩下的事自然不用皎月操心了。 *** 这两天又下了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天地间仿佛都被一层厚厚的洁白绒毛侵占,连要塞所依的山岭险峰也披挂上了白白的一层棉袍子,一眼望去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什么地方了。 大将军府里,除了主要的通道,下人们已经不在时时扫雪了,扫了也是白扫,还不如等雪停了一遭清理。 这天夜里,大将军府的门房却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很快大将军府的院子里陆续就点亮了灯火。 “你别动,我看看出了什么事。”卫封这些天不论多晚都回家住着,听到门环响很快就起了身。 皎月把窝在另一边的小幻给塞进被子里,自己抬手点亮了蜡烛,还嘟囔道:“这大雪纷飞的,难道有军情?” 卫封边快速地穿衣裳边道:“这种天气人畜都出行困难,哪里会有军情。不等打仗,自己的兵马先掉雪窝子、冰窟窿里冻死了。应该是有什么人家遭了雪灾,房倒屋塌之类的。” 跳跃的烛光下,皎月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卫封只得又安抚道:“你放心,这种事哪年都有,我不过是出去看看,又不用我去上房登瓦的。” 皎月翻出最厚是大毛斗篷给他披上,脚上也换了厚实的毛里靴子才放了他出门。 又扬声喊了守夜的丫头来:“去把厨房的人喊起来,先熬上两大桶浓浓的姜汤送到外院去。” 说完还不放心,自己也简单洗漱了,穿戴整齐去外院瞧瞧。 卫封已经带着卫管家和几个连夜赶来的幕僚出门去查看灾情了,只留下一个小管事再外院听差。 皎月进了议事的屋子,见屋子里跟冰窖似的,连个火盆也没生,便吩咐道:“把各处得用的人喊起来几个,屋子先烧来不及,炭盆总得先点上两个。热茶也和热姜汤也备上。” 这大冷的寒夜出去办事,回来没个热茶暖肚子,寒气能在脚底下生根儿了。 出了屋子,皎月凝神站在雪地里,耳边能听见寒夜里传来的各种杂乱的声音,有男人的吆喝声,有女人焦灼的呼唤声,还有孩子咿呀的哭声,不过怎么好像远处还有狼嚎的声音? 天快放亮的时候,卫封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了,他在外间站了站,散了身上的寒气才撩了帘子进了里间。 皎月早迎了上来,接过他的斗篷搭在衣架上,又摸了摸他的脸,很是冰手,便皱了眉头道:“冻着了吧?”又喊人去拿姜汤,又给他搓手。 卫封顺势蹬了靴子,把脚塞进小幻的身子底下去。 “喵~”小幻正睡得香甜热乎,突然被一块冰给刺激到了,连毛都没来得及抖搂就跳到了一边去。 卫封见小幻蓬头篷脑的模样,笑得差点连姜汤都喷出来。皎月瞪了他一眼,这两只就是不对付,见面就撩拨。 她盯着卫封一口气把姜汤喝完,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这是压塌了多少屋子?我怎么听着 还有狼的动静?” 卫封一点不觉意外地看着皎月笑笑,道:“这下可真巧了,民房没塌两间,倒是秦家的牲口圈让狼连夜给掏了。” 遭狼灾对于靠山的村子来说不稀奇。 尤其是到了大雪封山食物匮乏的时候,狼群时常会夜袭牲口棚子。掏羊圈还是小事,牛、马、驴子之类的使唤牲畜也会遭到狼群的攻击,这种可列为百姓重要家产的大牲口损失了比单纯的雪灾更严重。 “严重么?”皎月随口问了一句。 没成想,卫封却道:“不但死了不少牲口,还咬死了两个看守牲口的人。眼下还没报到咱们这边,不然还得去瞧瞧。” 狼群饿急了下山吃牲口不算离谱,但伤人就比较少见了,尤其还是人这么多的要塞上。皎月知道,狼其实很聪明狡诈的,最会衡量得失了,没有必要绝对不会轻易得罪要塞这满是杀气的地方。 她不由问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要塞十来年没有狼袭击人的事了。”卫封倚在软枕上,打了个哈欠,皎 月赶紧催他再睡一会儿,有了这桩事,指不定天大亮以后还要忙呢。 卫封也却是累了,钻进被子里贴着暖炕很快就睡熟了。 大雪不紧不慢地又下了一夜,天亮后倒是小了些,却不见雪停。昨夜听见动静的人家纷纷出门查看异常。 房屋遭灾不算严重,只有三家人家塌了半间屋顶,或者倒了下厦子,受灾的人和财物都连夜安置到了邻居或亲戚家,大家见了纷纷你家送一床被子,他家送几捆柴的临时帮扶以下。 这种灾每年都会遇上,指不定啥时候就遇上,所以帮别人其实也是帮自己,这点大家都很是热心的。 不过,狼群下山的消息却让要塞里的人家都绷紧了神经,小孩子们被耳提面命不许离开自家的院子,大人也不能独自出行,免得遇上狼群。 一时间要塞里的气氛跟冰冻的空气似的凝重了起来。 过了晌午,皎月就从来来往往的管事和下人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 这次遭狼灾的人家一共五家,除了秦家成了重灾户,还有另外四家略小些的牧场和马场。这些人家的牲口数量大,不可能养在要塞里,而是圈养在要塞外面的背风有水的山谷里,平日里都有几十、上百号人看着。 狼群下山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些人家的牲口圈,就说秦家的马驹子,牛犊子等小些的牲口被叼走了不少,更多的是被咬死掏了肚子,肠子什么的流了满地都是。 此时秦家几个爷们都赶往了山谷查看,其他没遭灾的人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把牲口养在狼嘴边儿上?他们也没个防范?”皎月觉得这些人家挺有胆子的,那么多牲口放在山谷里,不是给狼准备的过冬食物是什么。人家平时不吃都是客气的了。 秦大老爷看着刚刚统计上来的马场损失,一碗茶都砸在了马场的管事身上,怒吼道:“入冬的时候巡边兵不是告诫过,山下发现狼的足迹了?这些天连降大雪,你们是怎么防范的?” 虽然他们家是经营马场的,可平日里也用不着主子亲自去照管,都是下面的层层管事去干,眼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少不得拿管事的问罪。 管事的一头冷汗。他是大半夜让人给砸门砸起来的,当时他还正在小美人身上驰骋呢,一听狼群 扑进了马场,他差点就‘马上风’抽了。 他普通跪在地上心里拔凉的,可嘴上还解释道:“老爷容禀,入冬前巡边兵统共递了两信儿,小的一边让人加固马场,一边已经上报给了老爷。前些日子还催问了呢,只是。。。。。。上头一直没回音。”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召集 第一百三十四章召集 狼灾不可等闲视之,兵营里得了秦家的消息也很重视,当即就派了人过来查看。 秦家大老爷收起刚才还很和煦的笑容,皱着眉头望着被三弟引去查看受灾情况的几个校官兵丁。 秦家二老爷披着深灰色闪缎面的狐裘斗篷,揣着手就立在兄长身边,也目送着那一行人在雪地里转了弯,才朝下人挥挥手。 见身边没了外人,他才道:“大哥,我这次去求见刘副将,那刘自保连面儿都没露。张副将和李参将也都推脱了。这其中怕是有事。” 刚才有外人在他不好说,现在却得把事情跟兄长好好说道说道了。 “哦?怎么说?”秦家大老爷原本就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兵营里来的都是生面孔。 秦家二老爷自嘲地嗤了一声,道:“刘副将只派了个小兵丁过来传话,说公事的话直接找当值的校官,私事的话,他眼下正忙,不便相见。” 秦家大老爷鼻子都快气歪了,“哼”地喷出一股气,嘴边的胡子都飘起来了,“他真这么说?” “原话如此。” 秦家二老爷也从没被人这么打发过,心里也很气愤的,他道:“哥,恐怕咱们是遭了大将军府忌恨了。我这次去原本的路子都走不通,这几个人可是正经过了明路兵营才指派了人来的。” 这要是在以往,秦家的管事去了都能随便找个人说得上话,哪能堂堂二老爷去了还坐冷板凳的。 所以说,这情况不对啊。 秦家大老爷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温言安慰弟弟道:“你受累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去看看老五那边应付的如何,早些把那俩老的打发回去。 外人还罢了,自己家里闹腾,倒让别人看了笑话。如果他们再不消停,就让他们赎股,有本事自己干去。” “那兵营那边?” 秦大老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放心,等狼灾事有了说法,我请兵营里的人喝酒。” “这些白眼狼!”挤出这句话,秦家大老爷就摔了袖子走了。 *** 当天下午就有消息说,这次下山的狼群有一百二十多头狼,牧马谷等五家遭了狼灾的人家一共损失了三百多牲口,大多是小马驹和小牛犊还有羊群。 “是从北山下来的狼,就是牧马谷后便的群山里的。这次被吃掉的有百十只,丢失的有七八十只,剩下都是受了伤的,或死或残,也没用了。” 皎月“哦”了一声,给卫封夹了一筷子蜜炙鹿肉,看着他吃了才道:“这么多的狼也是一个大狼群了,只怕这次吃了下次还得来。” 卫封笑笑,道:“嗯,很有可能。狼这种东西,被它盯上了可不好甩脱。不过你放心,咱们要塞里面肯定是安全的。想逛街啥的都没问题。” 皎月白了他一眼,她是怕狼群的人么? 不过她还是道:“兵营里会组织人手去打狼么?” “兵营当然会管,不过也只会管该管的地方。”卫封拿起一根鹿骨头,用小刀剔下肉来,一片片递给皎月吃。 “明天一早会有人沿街通知,这段时间有狼下山,从现在到春天青草冒芽之前都不要随便独自出门,更不要随意到北山去,以免遭遇意外。” 皎月眼珠转了转,吃了几片鹿肉后挤到卫封身边,殷勤地给他盛汤布菜,又斟了一小杯酒。 卫封上下看了她几眼,警惕地道:“月儿,无理要求提了也没用哈。”说着看着汤和菜,迟迟不敢下手。 自古难消美人恩呐,月儿这般献殷勤必然有所求,不得不小心。 “哪有的事。”皎月不承认,却问道:“那几家的马场什么的都在要塞外头,如果不打狼,岂不是等着做了狼食?” 卫封一时不明白的她的意图,只应和着道:“狼自然是会有人打的。不过只要不是敌人来犯,兵营就只负责维护的要塞里头的秩序和安全,出了要塞论理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了。” “那往年?” “往年咱们收了他们的孝敬,少不得尽心些,不管是要塞内外都多有照顾。 不过,这些年他们这些商家的孝敬越来越少,可咱们该管的、不该管的事却一样没拉下。真算下来,这几年为了维护这些本不相干的,大将军府甚至还得倒贴钱。 说起这个来,还得多谢月儿你了。不然,咱们也想不到去仔细盘算这笔帐。 你不知道,前些天咱爹让人细细盘算了一回。嗬,真没想到,每年不收二十五万都打不平账目,光去年咱们就倒贴了五万多两银子。 所以啊,咱们今年不收孝敬,不但省心,还能省钱呢。” 皎月觉得大将军府上干活的这些人也太不上心了,这么大的漏子都没发现,还好意思拿月例?不过她很怀疑是不是这也是故意的。 卫封看她怀疑的眼神,不由笑道:“你这小脑袋都胡想些什么呢。” 皎月道:“谁知道这又是不是你们故意留的破绽。” “不故意都这么多破绽了,要再故意还不漏成筛子了。” 卫封捏捏皎月的嫩颊,解释道:“爹爹和将军们平日都要盯着兵营里的事,提防周边各国的动静,还要注意京城里的事。大将军府他也不常回来,现在事都交给卫管家和那些幕僚去打点。 原本要塞里秩序也简单,有些小纰漏也没大碍,谁知道这样的事他们也办不好。 这次有两个幕僚引咎自辞了,爹已经发了信出去,会从京城国公府另外调几个管事的过来,以后每两三年轮换一次。这样总会好些的。” 至于这几个幕僚的事,自然会有人去查,吞了钱的要吐出来,干了背主之事的,就要用命赎了。 比如绸缎铺子的郝掌柜,入了裴浚的地牢里已经交待了不少事,不过不足以赎命,只盼着能早死早托生呢。 当然这些事他是不会跟月儿说的,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皎月不会插手大将军府的事太多,她提了一提也就放下了,她的目的可不在此。因此,她又问道:“那秦家总不会放任狼群不管吧?” “兵营肯定是不会管的,除非狼群攻击要塞了。不过他们很可能会悬赏请人上山打狼或者看护马场的。” 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不,咱们去山上看看?” 卫封终于明白了,这丫头绕了这么大一圈,这是打上狼群的主意了? 皎月被他看得直发毛,忍不住瞪起眼睛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卫封忍着笑道:“我只是瞧瞧,你是想吃狼肉了,还是想穿狼皮了?” 话音一落,就挨了皎月一巴掌,随后就被人扑倒在炕上,一统收拾。 木蕊和几个丫头听着屋里两个人大呼小叫的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最近听得多了,早见怪不怪了。。。。。。 半个时辰后,木蕊带着撤了饭桌,收拾好狼藉的暖炕,换了一套崭新的铺垫,又上了香茶,这才退了下去。 两个主子整理好头发和衣衫,似模似样地端坐在那里喝茶。 卫封瞄了眼袍子地下高高支起的小帐篷,再看看对面月儿忍着笑意,泛起红霞的脸,不由咬牙道:“你惹起的火,你得负责灭了!” 皎月摊摊手,含笑道:“天色尚早,呆会指不定爹爹还找你有事。你确定做了一半被叫停更好?” 自然是不好。卫封深吸一口气,放下很话:“你给我等着,今晚你就是求饶也没用!” “切!”皎月才不怕他呢,“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当晚,两人大战到天亮不提。 *** 第二天天光大亮,皎月扶着腰慢慢爬了起来,嘴里还骂道:“什么封哥哥,哼,‘疯子哥哥’还差不多。。。。。。” 皎月决定把‘封’字偷偷替换掉,以后都只叫‘疯哥哥’了。 不过‘疯哥哥’的□□消息还是很准的。皎月刚收拾完,红药就兴冲冲地进来说街头有兵营里的人在敲锣,通知大家北山有狼群下山为害的事。 皎月就着几碟子小菜喝着翡翠米粥,听了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红药刚看完热闹回来,当即道:“让要塞外的人和畜都回要塞里来,不然安全自负,还有打柴打猎尽量远离北山,不然遇上狼群也是后果自负。还说兵营里的人会派兵全天在要塞外圈巡逻,驿道上也增加了有巡逻兵什么的。” “那有没有人去打狼啊?” 红药道:“听说秦家带头出了赏钱,往北山上去打一头狼给十两银子呢。可多人都去报名了呢。” 一头狼十两银子,一百多头狼也就千把两银子,嗯,这笔帐挺划算的。 皎月一边喝粥一边盘算着,一头狼十两银子也是大价钱了,不过一百个猎户遇上百十多头狼的狼群,还是没有胜算的。 哼哼,皎月偷偷捶了捶了腰,反正昨晚上疯哥哥已经答应她了,这两天就一起上山玩一趟。她倒是不差钱,就是能弄几身雪狼皮回去,做几条狼皮褥子也是好的。 ****** 秦家发出召集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在秦家报名参加打狼队,大家一起行动,为期一个月,每人五十两银子的赏钱,打到狼按总数和贡献再额外有赏钱; 还有一种就是独自去猎杀,秦家按每条狼十两银子收购。 当然,这狼眼下必须得是从北山猎杀的,秦家会有人在山口负责查看,要不是从北山下来的猎户上交的狼只按照市价收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秦家的召集很快就有了成果,一天的工夫就凑了三十来人,大家集中到牧马谷中的秦家马场里,查看了狼群留下的痕迹,又细细商量了一番,绝对隔天准备好一应物品,后天一早出发去北山打狼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嘴鸽子毛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嘴鸽子毛 人家着急嫁女儿也就算了,送女儿做小还这么积极的亲爹娘,皎月还第一次见,心里别提多腻烦了。 张夫人被撂在厅里喝了一肚子茶水,又等了好半天,才等来一个鼻孔朝天的管事婆子。 那婆子乜着眼睛,很是不屑地睇了她一眼,才咳嗽了一声,道:“我们少夫人说了,如今各处都有灾,狼灾雪灾且还没处置,大将军和大将军府哪里有那闲工夫? 如今人人都为灾情担忧,大将军却在此时迎新纳小,不知张家想置大将军于何地?难道我们大将军就是那贪恋女色,不管要塞百姓死活的人? 张夫人先回去吧,生养个女儿不容易,好歹留在家里过个年不是?” 张夫人臊红了脸,几乎掩面离开了大将军府。 “。。。老爷,妾身被如此冷待,是再没法儿在大将军府来往了,那少夫人实在是太不给脸面了。有少夫人当家,女儿就是送进去只怕也难熬出头来,老爷还是三思吧。” 面对妻子的抱怨,张参佐只捻着胡须,眯缝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才道:“也是咱们急了些。尤其是少夫人还在府上,大将军赶在这个当口纳新确实有些不大合适,是不是等过了年,咱们再观望观望。” 张夫人原本还抱着一丝儿的希望,老爷能在一怒之下改了主意,听了这话,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她家老爷是铁了心要把两个女儿都作践了!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张夫人无力地长叹一声,连泪水都没有一滴,她的泪水早在大女儿被一顶小轿抬走的时候就流干了。。。。。。 打发了张夫人,皎月便带着小幻去玉泽的临时炼器室。 一走进炼器室的门,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皎月往热源去看去,就见玉泽正操作了一股蓝幽幽的火焰正在一个小型的阵盘里烧灼着什么东西。 “主人,还得在换一遍灵石。”不等皎月说话,玉泽就头也不回地指了指阵盘。 这里的天地间灵气稀薄,玉泽是用皎月提供的灵石支持阵盘来炼器的,虽然给凡人炼制的东西比 较简单,却也消耗了三十六块火属性的灵石了。 皎月毫不犹豫地拿出五十颗各属性灵石来,先给阵盘换了新灵石,阵盘里的火焰和灵气顿时充足稳定了许多,剩下的灵石被皎月放在了玉泽手边,给他补充灵力损耗。 玉泽也不客气,直接攥了一块在手里,很快就吸收掉了。 “这些是已经炼制好的,剩下的铠甲和头盔在有两三天也能出炉了。”玉泽抛了一个储物袋过来,皎月一招手接在手中。 “没想到这铠甲鱼也够得上低级妖兽了,倒是有一身好材料。不但鳞片坚硬,这牙齿更是了不得,如果人落到它嘴里,只怕连骨头都能嚼碎吃了。 这两条铠甲鱼有些两三百年了,牙齿锋利,牙床和鱼骨都十分坚固,鱼刺也异常尖利。 属下炼制出了三十一柄‘流光’飞刀,另外用鱼骨和牙床添加了玄铁精和寒魄等材料,炼制出了 一张防御用的玄光盾牌和一把寒魄刀;鱼刺炼成了一盒无影飞针,用的好了也不是不错的。” 闪着清亮银光的飞刀、几乎透明的飞针,泛着淡淡寒光的刀和盾牌,皎月瞧着盒子里的东西十分欢喜,拿起来试了试,即便不用灵力催动也是很顺手了。 皎月又试着输入一丝灵力,竟然也能催动盾牌放出一个防护罩来! “这只怕到了灵级界也能用吧?”皎月惊讶地道。 玉泽难得面带得色地笑一笑,道:“这些材料在灵级界算不上什么,顶多是下品法器,不过应付一般三层以下炼器期的修士是没问题的。” 皎月满心欢喜地离开了炼器房,心里琢磨着这些东西如何分配。 她和四妖手上有更好的法器,这些低级法器自然是用不到的,可对于凡人来说,这些东西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了。 爹爹和弟弟自然是不用说,早有更好的东西了,而她身边亲近的人也就剩下卫封这边的了。 铠甲对公公卫翊最实用,飞刀是特地为封哥哥炼制的,飞针、盾牌和寒魄刀倒是要思量思量。 皎月盘膝坐在暖炕上,只留了木蕊在屋子里,把装东西的乾坤匣子摆在炕桌上看来看去,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木蕊也跟着把玩了一回,道:“主人何必这么费心,不过是几样低级法器,到了灵级界随便买买也用不了多少灵石的。” 灵级界的穷修士很多,但她主子的身家绝对是丰厚的。不说人家的靠山和家底,就是主子倒腾东西挣灵石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皎月想想也是,这些东西也就稀罕个十来年,等去了那边只怕也要换更好的了,又不是本命法宝,实在不用想太多。 不过皎月也并不打算一下子全送出去,没个名头实在不划算。 *** 傍晚时分,卫封回了府。 两人吃了晚饭,携着手带着小幻往梅林里去散步。 皎月趁机把今天打发张家的事说了,卫封不以为然地道:“那张参佐就是个投机的,要不是除了送女儿别的还没留下什么把柄,不等咱们动手,别人就把他收拾了。” “别人是谁?”皎月好奇地问道。 卫封道:“咱们这北关外,大将军之下统共八个有名号的将军,还有五个参将,五个参佐,校尉官三十二名,这些人手下有五六万的兵马和十几万的兵丁家眷,你说这别人有多少?” “哦~”皎月拉长了音,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想抢他位子的人可不少呢。” 皎月的话音还未落地,就见小幻唰的一道影子窜了出去。 “这是发什么疯啊!”皎月嘀咕了一句。 “不会是去捉兔子了吧?”卫封还真不是说笑话,前两天小幻就不知道在哪捉了一只兔子回来,吃了几口又嫌不好吃,丢在了院子里,把早起的丫头吓得够呛。 皎月想到那只被小幻啃了几口的兔子就觉得脏死了,她扬声唤道:“小幻,不许乱吃东西。” 小幻正扑住了一只肥鸟,听主人这么一喊,立刻一爪子拍死那鸟,三口五口吃得只剩下一堆羽毛了。 “小幻------” 不好,主人要生气了,小幻来不及擦嘴就跑了回来,还沾着一嘴带着血渍的灰色羽毛。 “果然又乱吃东西了!这是吃什么了?”皎月嫌弃地抓了一把雪给小幻擦嘴巴,看着落在雪中的羽毛,戳了戳小幻的头,“你不会是捉麻雀吃吧?” 就小幻这么挑嘴,跑去捉麻雀实在是不敢想。 小幻糯糯地“喵”了一声,道:“人家捉的是鸽子,才不是麻雀呢。鸽子可比麻雀补多了。” “切,还鸽子?”皎月好奇道:“这里怎么会有鸽子?” 小幻湛蓝的眼睛望着皎月又喵了两声,怎么没有鸽子,这两天它每天都吃一只好么。 “呃,它不会是把家里送信儿的鸽子给吃了吧?”皎月有些忐忑地问卫封。 “它吃的是鸽子?”卫封闻言上前一步,弯腰捡起雪上的几根灰色羽毛,若有所思地嘀咕道:“早十年前府里的信鸽就都放军营里统一管起来了。”府里怎么会有信鸽。 “那还好,说不定是厨房里的家鸽或者别人家的。吃了就吃了吧。”大不了赔人家钱嘛。 卫封却挑起了眉梢,道:“可是要塞这里已经禁止一般人家养鸽子了。就是为了防止泄露军机。” 皎月无语了,指着小幻道:“可它都吃了三只了。” 卫封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羽毛,道:“问问它,都是在哪儿发现的鸽子,什么时候吃的?” 小幻立刻眼神一变,扬起宠物猫般的小脸一副懵懂的神情望着主人。 “行了,别装了,两条小鱼干!” “真小气。”小幻伸出脚爪在雪地上挠了三下,“三条,不能再少了!”此时不敲诈那是傻瓜。 尽管头上被主人掴了一巴掌,小幻还是坚持三条小鱼干,反正打了也不疼,一把掌换一条小鱼干也值得了。 皎月无法,眼下用的着它,只得同意了,还先摸了一条出来给它,小幻才给了答案,还自告奋勇地表示,如果主人还需要鸽子,它可以省下口粮,捉来献给主人。 无事献殷勤,为的还不是小鱼干? 卫封思索了一下,道:“下次让它捉只活的来,记住捕捉的地点。” 他掏了块帕子出来把羽毛包了起来,揣进怀里,给皎月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往梅林的深处走去,据小幻说,它这几次都是在梅林里捉到的。 皎月上次虽然办了赏花会,但女眷们并没有走很远,毕竟赏梅只是个由头。此时两人边行边说话,渐渐走到了梅林深处。 皎月边走边放出一缕细微的神识覆盖了整个梅林,感应了一下,轻声道:“这里没有人,不过有鸽子残留的气息。” 说着,皎月快步走到一株老梅树跟前张望了一下,周围并没有鸽子,只在树下发现了几处不明显的鸟粪。 卫封打量了一下周边,也轻声道:“许是放出来遛的。除非是用来吃的,不然就不能总关着,每天都得放出来飞飞,不然时间久了鸽子就不爱飞了,也飞不动了。” 说到底是日常训练的一部分。早在当年发现有军鸽的时候,他就把这东西细细了解了一遍,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皎月听了他的解说,眼珠转了转道:“下次也不要捉,既然是放出来遛的,总要回窝去,让小幻跟着去瞧瞧。” “就怕有危险。”卫封本来也这么想,可万一小幻有个什么闪失,他如何跟月儿交待。 皎月摇了摇手指,轻笑着道:“你放心好了,它机灵着呢。” 小幻可是百变幻形兽,能在各界流窜这么久还好好的,岂是谁都能伤得了它的? “我得找个借口回营里去一趟,今晚只怕不能在家陪你了。”卫封附在皎月耳边道。 皎月白了他一眼,也悄声道:“你是怕。。。。。。” 卫封“嗯”了一声,又皱紧眉头,想着什么理由才不会引人猜疑。毕竟刚丢了鸽子他就回营,难免让人多想。 皎月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她道:“对了,我有好东西给你呢。”说着抱起小幻,又扯了卫封一路跑了回去。 卫封见到‘流光’和‘寒魄刀’当即跳了起来,先抓起寒魄刀耍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柄飞刀随手挥了出去。 “嚓”的一声,流光一闪,飞刀没入了墙壁。 卫封傻眼了。墙壁上几乎没有痕迹,他满墙摸索了半天才发现了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小口子。 “这、这可麻烦了。”没想到这刀这么锋利,竟然没入了石墙,这岂不是得凿墙取刀了? 皎月伸手把刀吸了出来,嗔道:“这刀可不是凡品,里头掺了玄铁精等材料,名字就叫‘流光’,又快又锋利,你得先摸熟了再使。” 卫封爱惜地把三十一把‘流光’挨个抚了一遍,再拈了一柄递给皎月,期冀地道:“能不能弄几把带尾线的?” “你想能收回来的?” 卫封点点头,就是那个意思。 这刀飞出去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他又没有本事吸回来,要是有个长丝牵着就好多了。” “喏,你去问问玉泽,如果有蛛丝或者天蚕丝什么的应该可以。” 皎月把刀插回特制的袋子里,这刀刃长两寸半,薄如蝉翼,又尖利无比,没有特制的软皮袋子根本随身携带,就是用的时候也最好配上特别炼制的手套,不然很容易被刀锋伤到自己的手。 卫封收起飞刀,又把寒魄刀也挂在腰上,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趟,忽然俯身在皎月唇上啄了一下,嘻笑道:“我得去气气桃花裴。月儿自己睡一晚啊,明儿个哥哥就回来陪你!” 说罢,他朝皎月挤了挤眼睛,他得尽快去军营一趟,这鸽子来的蹊跷,有小幻在说不定能查出隐藏了多年的鸽子秘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踪迹 第一百三十六章踪迹 “沙沙沙------” “沙沙------”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来人也越发的警惕,走走停停,躲躲闪闪,看起来对大将军府的守卫还是有些顾及。 不过在皎月看来,这些军中选拔/出来的士兵冲锋陷阵、对付明刀明枪的敌人还行,用来当府卫到底还是差了几层。 过了约一刻钟,一条黑影跃过院墙,飘然落在了院中。 来人耳朵微微动了动,好似在倾听什么,几息过后,他身形再次朝前悄然移动了起来。 “嗬!”皎月的神识紧随其后,此时不由暗自惊讶,“竟然能踏雪无痕!看来还是个高手,难怪能轻易避开这些守卫了。” “笃、笃笃!”那人轻轻敲了几下窗棂。 不多时,传来一声猫叫,那人耳朵动了动,又轻敲了两声。 很快,一扇窗从里面悄然开启,一个人头朝外伸了一下,紧跟着把窗子推开一些,随着帘幔落下,来人也消失在窗前。 这是一间卧室的里间,窗门上挡着厚实的窗帘,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正放着幽幽的暗光。借着这些微的光芒,皎月见到一个略显肥硕的身影正坐在一边,而来人则侧对的刚才进来的窗口, 一个值夜的小丫环昏睡在不远处的榻上。 “你怎么才来?让人家好等的。”一个故作娇俏的女子声音传来,小幻抖了抖猫毛,真是受不了了。 那来人沉默了一下,毫无情绪地道:“收起你那一套。你传信到底何事?” “没事人家就不见见你了么?真是的。” 话音刚落,那人影一动,捏起了一个肥下巴,有些厌恶地道:“你最好说出个理由,不然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人语气肯定,女人的声音都变了调,也不故作娇俏了,而是有些尖利地抖着嗓子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人家不过是开个玩笑。不不,我,我真的有事。” “说!”那人有些厌烦地丢开手,又闪回到刚才的位置。 “我,我想要桃花牡蛎。” 那女人话一出口,见对方眼中似乎有寒光闪过,连忙解释道:“我这可不光是为自己。你不知道,大将军府又要进新人了。如果我的皮肤不恢复,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大将军。枯守在这个院子里根本获得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现在又来了个什么少夫人,除了花园子,根本不许我们往别处走动,连零散消息都难以得到。” “所以呢?” “所以,这段时间要是我能恢复,近了大将军的身,也能借着得宠的机会四下走动,收集些消息。”那女子似乎在畅想着什么,几乎与黑暗融入一体的脸上都带出了几分异样的光彩。 “你就那么有把握变白了就能接近大将军?你也不是一进来就黑的。”那人轻嗤了一声,不屑地揭穿对方。 “我真的有把握,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会很努力的。 我跟你说,这府里统共就六个小跨院,现在四个都有人了,还有两个空的,其中一个是死过人的,如果新人进府,就是为了大将军的吉利也得安置到我后面这个跨院里来,大将军总要路过我这里,呵呵,你说我的机会少么?” 她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可爱一些,只是配上那张油黑发亮的肥脸,效果实在有些不怎么样。 “桃花牡蛎没有,你还是把粉涂厚些吧。” “怎么会没有?”那女子声音又小小提高了些,有些焦急地道:“我可是非要桃花牡蛎不可的。” “切,你以为桃花牡蛎是路边的野草,随便就能采一把? 那玩艺儿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你根本就不用想了。就是真有也轮不到你来用。你和你能得到的消息还顶不上一指甲的桃花牡蛎。”来人毫不客气地打击了回去。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截了当,一时语塞了。 “还有,你为什么不用信鸽,你不知道让人传信是万不得已才用得吗?你犯了大忌。”那人忽然声音冷了起来。 “哦哦。我正想跟你说呢。我的鸽子按照主子的要求家飞,结果一只都没回来。不知道是野了,还是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才说?” 那人往前欺进了一步,许是气息太盛,吓得那女子往后躲了又躲,连连摆手道:“就是这几天的事,今天最后一只也没回来。第一只不见了以后我就不敢用它们传信了。” “算你还有点脑子。”显然这个举措是正确的。万一鸽子是被人有意逮了,再用鸽子送信可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不是给了你只猫看着鸽子吗?它没跟着?” 那女子摇头,“猫被少夫人带来的猫给咬伤了,好些天了也没好利索。” 皎月已经听出来这人是谁了,难怪声音有些印象,不过这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吧? 皎月轻揉着小幻的头,又听了一会儿,那人倒也不肯多呆,丢下一包药粉,后又警告了对方几句就闪身出了窗户,略站着听了听动静,飞身朝院外掠去。 皎月叮嘱小幻看着这女人些,自己则如清风一般紧随着那人而去。 *** 皎月隐身在暗处,差点儿对着小黑屋里的人破口大骂,这人简直太不敬业了! 自打从大将军府出来,一路飘行到这个小破屋子里,这人就嘟囔着骂了那女人几句,换了身衣裳就倒头睡觉了。 线人们接完头不是应该先去给主子汇报么?这样就睡到天亮真的好么? 皎月看了看有些微曦的天,若是天大亮了,只怕她这样也不好追踪了。唉,这算不算跟踪失败啊?不过就这么放弃,皎月也不乐意。 她传音给小幻,不多时,一道残影掠来,小幻带着寒气掉进了她怀里。 “主人,你找我?” 皎月顺了顺小幻的毛,暗道:“身上怎么这么凉?一直守着了?” 小幻道:“那神经病得了一包什么药粉,听她自言自语说能临时让人变得白嫩一天,十二个时辰后失效。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试了。”要不然它才懒得一直看着呢。 “哦?那效果如何?” “不知道,涂了一张大白脸,说是要挺两个半时辰才能洗掉,怎么也得天亮以后了。”小幻满不在乎地道。 “你盯着这个屋子里的人,看看他最后都去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天亮了我不会不行了。” 皎月给了小幻一条小鱼干作酬劳,自己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府里。 一夜没睡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揭开了鸽子的来处倒是让她有些欣喜。如果再追踪到源头的话,只怕鸽子的背后主人也要露出原形了。 皎月回想着今晚的整件事,忽然一笑,她现在总算明白大将军府为何这般松散了:管得太死太紧,人都动不起来,消息无法传递,源头自然也无法查起。 若是放水做得太明显,只怕对方也会猜疑,所以,这大将军府里的漏洞说真也真,说假也假,而且,皎月现在怀疑这府里能传递出去的信息是不是也放过水的。 皎月不由腹诽:“真是只老狐狸!”亏她还白替人家操心了。 *** 第二天皎月起得略晚了些,小幻还没回来,她倒也不担心,简单吃了早饭便听内院的管事们回话。 处理完内院的日常事务,外院的一个管事又送来了一叠帖子和书信。 皎月翻看了一下,挑出几封信来。 一封是卫蓉写来的,说了京城里的一些近况,最后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孤单无聊了。 皎月笑了笑,算算日子,如果此间无事,再有六七天她们就能返京了。 另封是皎澈寄来的,说他要跟狼师兄去灵级界历练去了。这信是从京城辗转过来的,皎月看了书信上的日期,只怕现在已经到了那边了。 还有一封是远黛寄来的,先说了些家常事,什么谁成亲了,谁生孩子了之类的,紧接着话头一转,听说京城怀远伯府有意向皎家族里提亲,已经预备冬至祭祖的时候来人到皎家村观礼了。 “怀远伯府?”皎月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没抢过卫家,又跑村里去打主意去了?难不成还非娶皎家姑娘不可了?! 皎月最近常跟老狐狸打交道,不免多想了一层,把信先放在一边,又去看帖子。 大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倒是一张素雅的梅花帖子被她拈了起来,问道:“这位清涧居士是哪个?” 管事堆着笑脸道:“这是咱们要塞的一个女冠。” 皎月眨了眨眼,有些古怪地看了管事一眼,道:“这女冠跟咱们府上有何来往?” 那管事干笑两声,解释道:“要说来往也有些勉强,要说没来往也不对。” 皎月眉头一挑,那管事连忙压低声音道:“说起来话长了。这位女冠是大将军早年打猎救下来的一个孤女,这女子无处可去又看破红尘,大将军就在南山划了几亩地给她,让人在山腰建了个小道观。 呵呵,这不,那清涧居士就成了女冠了么。这些年清涧居士不但自己清修,也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弟子。” “我问的是跟咱们大将军府有什么往来。”皎月不喜欢这些人绕来绕去的说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那管事连忙道:“清涧居士虽然做了女冠,可没有忘记大将军的救命之恩,每年都送些孝敬来, 春天的芽,夏天的花,秋天的果子,冬天的梅花酱啥的。” 他边说边看了少夫人一眼,又小心地道:“兵营里也会特地安排人往那边巡逻,估摸清涧居士是感激大将军府的庇佑吧。” “仅此而已?”皎月敲着桌子,很是有些怀疑这个什么清涧居士的用意。 那管事谨慎地回道:“在下知道就这些。” 皎月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则抖了抖那帖子,还有淡淡的梅花香气,她暗搓搓地想,也许人家说无家可归和看破红尘只是希望得到怜爱而已,而不是真的想出家。 她公公给这么做,真的不是故意坑人么? 想到这里,皎月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她公公还真是。。。。。。 *** 上午忽而起了大风,呼啸的北风卷着积雪刮到人的脸上,仿佛刀割一般生疼,直到中午才渐渐停息了。 起风虽然很冷,不过堆积了一晚上的乌云也给吹散了,天空被风荡得干干净净,仿佛是头上镶嵌了一块巨大的碧蓝色的宝石一般。 好天气不等于就有好消息,这天上午还是传来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秦家组织的打狼队昨天并没有搜到狼群,而秦家等七八户人家的牲畜,昨夜再次遭到狼群的袭击,而马场的人也在看护中伤了五六个人,好在没有出人命。 风刚停不久,卫封就带着人回了府里。 皎月见他的脸都给冻得又僵又红,连忙拿手给他撮,“怎么就赶上大风回来了?也没多远的路,等风停了再走不行?” 皎月忍不住埋怨了起来,又打发人去取了热乎的姜汤来。自打入了冬,厨房里的姜汤是不断的。 卫封顺势把手塞进皎月的衣襟里,抱着她的腰,把脸贴了上来,咬着皎月的耳朵道:“谁知道这风啥时候停,手上有事就赶回来了。” 皎月感受到他一身的寒气,只怕浑身抖凉透了,便让他去炕上暖着。卫封不想动,皎月费了半天事才把人弄到炕上。 卫封蹬了靴子,把一双冰冷的脚塞进皎月腋窝下,皎月“嘶”了一声,不由扬声道:“这才几里路,怎么就冷成这样?” “别告诉我,你昨晚上就冻着了?”皎月带着威胁看着卫封。 卫封抽出脚,又伸进被子里。 “昨晚大家忙到差不多天亮。军营又不能烧太暖和了的,不然人都没精神。你封哥哥我在地上站了一晚上,寒气是重了些。” 皎月不好问他军营里的事,只看他拈了炕桌上的点心几口吞下去,竟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了。 皎月不免有些心疼道:“先忍忍,喝了姜汤把胃暖暖,不然寒气都压在胃里了。”说着夺下他手里的半块点心,又喊了人去催厨房早些开午饭,又让木蕊取了一小葫芦金谷酒给卫封驱寒。 第一百三十七章 酒宴(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酒宴(替补新的了) 傍晚前,卫封让人捎了话了回来,晚饭在外头吃了。 送信儿回来的是秦涣,他在路上也见识了少夫人的本事,再见了面就越发恭敬了。他道:“有几个中层将领轮调回京城去,后天出发,今个儿在得胜楼请大伙儿吃酒。” “中层将领轮调?”皎月不由想到国公府对于派遣监军的应对策略,今天调换的这拨人指不定就是开端,只怕接下来的还有后续动作。 不过她只是家眷,只要不至于因毫不知情而坏了事就够了,无需参与过多。 想到这里,皎月问道:“都谁跟在少爷身边?相熟的有哪些人?” 秦涣一五一十地回话:“护卫上头有吴隐和老曲跟着,小厮清明在一边伺候着。相熟的人在下知道的有陈校尉和樊将军,还有张参佐等几个。” “嗯,得胜楼左邻右舍的找了哪个呀?”皎月眉毛都没抬一下就又问了一句。 秦涣缩着脖子咽了口唾沫,心里把清明和吴隐骂了一百遍。 难怪这俩货推说有事不肯来传话呢,原来在这等着呢。好小子,明知道前面有坑,自己不跳,推了小爷来跳是吧?回头仔细你们的皮! 骂归骂,上头少夫人还等着回话呢。秦涣偷眼瞧过去,见少夫人八风不动地慢慢喝着茶,面儿上神情淡淡,但他直觉有股子杀气。 他心头一凛立刻拿定了主意,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少爷就多担待些吧。他咬牙道:“在下出来的早,只听得一耳朵,好像做东的将领张罗着要从‘寻芳迹’里叫几个姑娘作陪。。。。。。”再多他也真的不知道了。 皎月能这么问是心里有些数的。 这些天她也了解到一些要塞里的事情,比如‘得胜楼’、‘凯旋楼’、‘飘香阁’等酒楼饭庄是要塞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中高档酒楼,明里暗里都有国公府的本钱。 甚至皎月还知道,要塞里也有青楼楚馆,什么‘红袖招’、‘寻芳迹’、‘快活楼’、‘春风馆’之类的,竟然丝毫不比吃饭喝酒的地方少。 像‘红袖招’、‘寻芳迹’这样的,算是高档货,上门的大多是军营里的中高层将领和一些有钱的商人;而‘快活楼’这种就主要是面向兵营里的低级官兵,还有要塞里那些偷吃的男人们。 不过一般人想不到的是,不管高档的还是低级的,这些地方十有七八都有国公府的本钱在里面,有的甚至就是国公府暗地开的。 这个卫封跟皎月细细交待过,有些账目现在还放在皎月的床头上呢。 对于国公府的这种安排,皎月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是些手段问题而已,别人她也管不着,但卫封是她的,少不得要照看周全些。 尤其是听说张参佐也在,皎月心里很是有些不大爽气。 她招呼木蕊道:“我看这边塞的冬天除了冻梨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你看看咱们那还有什么,随便捡一盘子给得胜楼那边送去,也算是咱们的心意。” 接着又从荷包里摸出一颗莲子大的淡金色药丸,语气凉凉地交待秦涣:“让少爷喝酒前先把这个解酒丸服了。 还有,你们这些身边的人也尽心些,别让什么人都往少爷跟前凑,要是给我知道了你们没尽心。。。。。。” 她含笑看着秦涣,漫声道:“以后就留在‘寻芳迹’里头当男鸨吧。” 秦涣背后升起一股寒气,他立马正色道:“少夫人请放心,属下绝对不让无关人等凑近少爷。谁敢靠近,属下削了她的胳膊腿儿!” 哎妈呀,这规矩立得真够狠呐。这哪是给少爷立的,分明是给少爷身边的人立的。亏得咱们是自由身,要是清明那样的,还不直接送去当小倌儿了。 秦涣赶紧揣了解酒丸,提着木蕊准备的果子,一路奔回得胜楼。他可不敢晚一步,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挨上少爷边儿,少夫人可不一定听他们讲理。 木蕊瞧着笑道:“伴侣不可心换一个就是,到了灵级界甚至更上界好的男子有的是。” 皎月嗔了她一眼,道:“弱水三千瓢,我只管饮了眼前这一碗。至于别的与我却不相干了。” 木蕊撇嘴道:“先给个甜枣,再拿把刀站一边上唬着,主人也太小心了些。何不等犯到您手里在收拾?” 皎月鄙视她:“你那是马后炮,在兵法上只能算是最下等的策略,防患于未然才叫高,知道么!” 红药和红蕾都低着头装没听见,心里却掂量着,少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去看着少爷,万一少爷觉得没脸,回来指不定要吵嘴了。她们这些下人可得有些眼色,免得不慎跟着吃挂落。 打发了这桩事,离开晚饭还有些时候,皎月便想起床头上的那些帐本,前些日子卫封给她的时候,她扫了几眼就丢在那了。 皎月拿起来挨个看,酒楼茶馆有四家,青楼暗寮竟然有五家!皎月粗粗翻看了一下,除了几间有规模的利润尚可,其他几家尤其是暗寮都是长年亏本经营的。 皎月成亲到现在也算是经过了一点事,好歹也长了些心眼儿,此时不免觉得这买卖怕是卫封说的有‘或深或浅的安排’。 不过经营娼/妓暗寮能有什么用呢? 皎月不太明白,却也留心多看几眼,她随手翻到后面,一张‘日常流水’映入眼中: 正月初八日晚,某兵王三、李四结伙入寮,每人三百钱,共享春红、绿腰,天亮方休,言年赏每兵一吊钱,正好消遣。另王三与李四为同乡,与同营钱六有疙瘩。 正月初九下午,某兵秦五请伙长张大,张一人御娇杏、春桃两女,为提拔什长一事。 。。。。。。 皎月看完一页纸,不由心头大震,没想到这暗寮竟然还搜集情报!难怪亏本也要经营呢。 卫封拿来这些账本的时候说过,这些地方都卫家的本钱,却并未列入大将军府明面的帐里,一直都是由卫家人自己掌管着。这次盘点本来是卫封的活儿,因有了媳妇,便把这差事丢给她了。 皎月小心地合上账本,她知道,这跟她与妖兽斗法也差不多,手段没有好与不好的,只分管用不管用,只是竟然连这种地方都能利用上,实在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寻芳迹’就是少数不是卫家本钱的买卖之一,卫封好像说过这家是秦家的本钱。 本来有个张参佐就够讨厌的了,背后还有秦家,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几个丫头就见少夫人朝外头瞟了一眼,便让人准备开饭。 *** 开饭前,小幻终于回了家,皎月让人给它洗了个澡,又兑现了小鱼干,打发了伺候的人也去吃 饭,主宠两个便边吃边聊起来。 当天边最后的一抹霞光也消失了,屋子里点了灯烛,屋檐下挑起了风灯,连院子观赏用的冰灯也早早亮了。 皎月卸了钗环,拿玉冠束了头发,又翻出一身玄色绣金银卷草纹的袍子换上,脚蹬踏云靴,腰间悬了块通透润白的玉佩,结了玄色配金银两色的丝绦,另一边更是挂了一只同款的绣囊,再寻出一袭貂皮斗篷披了。 好一个清俊非凡的翩翩少年郎! 木蕊瞧着主子这般打扮了,也不让自己插手,眼下又从储物袋里往绣囊里塞药丸药粉,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有‘响屁丸’、‘迎风臭’吧? 木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响屁丸’还算了,那什么‘迎风臭’是主人在灵级界的坊市里买的,那可是用最著名的沼泽臭虫的臭囊炼制的。 一旦沾上这个东西,就是修士用净水术洗三天都没用,没有十天,这恶心死人的臭味是不会消失的。 最关键是越热的地方越臭,在冰天雪地里还能稍微轻些,只是除非一直在外头冻着,否则一进到热乎地方照臭不误。 这是哪个没长眼的得罪了主人?木蕊不由替那人默哀三个呼吸。 皎月打扮停当,又揣了些金银和银票在袖袋里,她自己瞧了瞧,问木蕊:“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木蕊眼巴巴地问:“主人不带人家一起么?”一定会很好玩儿的,只是不能跟着去的话,也太没劲儿了。 “咱们俩要是都不在,这屋子就没人看着了。除了你,我不放心别人啊。”皎月给她吃了个蜜糖,木蕊就是心里知道主人是哄她也不免高兴了几分。 她前后打量一圈,挑剔道:“大冬天的带玉冠不好,衣裳都是金银纹的,合该带金冠么。 还有,您不觉得上手空么?我看那些公子少爷的,不是佩刀佩剑就是拿把扇子,好歹做个样子呗。” “难怪我觉得缺点什么。” 皎月才储物袋里翻找了一通,她在灵级界捣腾地摊的时候可没少进货,手里也留了不少东西,还真给她翻出了两样来。 一把玉骨黑金扇子,是一件攻防兼备的法器,另一样是根浑金索,拇指粗的一根乌黑的长索中闪烁着点点的光芒,好似夜幕中的寒星,这跟索却是法宝。 木蕊指着浑金索,道:“这个当腰带跟衣裳搭配。” 那就是还得空手了。 皎月无法,只得冰天雪里地的拿着把扇子出了门。 院子里看门的婆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少爷不在家,怎么就从屋子里出来个男人? 好在她看到跟在后面的木蕊和绿萼,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才恍然察觉了,乖乖闭了嘴吧。 皎月懒得理她,一路来到前院。前院地人到底不熟悉少夫人版的男子,一时间竟没人认得出来。 卫管家闻讯赶了过来,不知少夫人这是闹得那一出,也不敢拆穿,只得小心地问:“不知这位小爷想去哪里?可要安排了车马?” 皎月满意地拿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想这那‘得胜楼’离兵营更近些,从大将军府过去骑马也得一刻钟左右,便道:“牵匹好马来,再点个得力的小厮,小爷要出去逛逛。” 卫管家不敢拦着,只得目送着这位‘小爷’高坐在马背上,踢踢踏踏地走远了。 *** 刚刚入夜的要塞并没人们想象中的那般黑寂,有条件的人家门前挑着风灯,也有用冰块做成的冰灯,映照在堆积了积雪的道路两边,也显得分外闪亮。 皎月的扇子别在腰间,一手扯着缰绳,一边跟小厮杜风说话,她问:“这要塞里哪个酒楼最红火?” 杜风揣着手跟着一路小跑着,道:“要说红火‘得胜楼’,‘凯旋楼’,‘明月饭庄’都算红火。” 皎月眨了眨眼,又道:“哪个是老字号?”若是还不上道就赶他回去。 好在杜风的回答还算满意,他道:“咱们这的老字号那指定是‘得胜楼’,口味也地道,很多京城来的大官都到那边去吃饭,不过价钱也高。”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贵人,自然要去高档的地方,去得胜楼自然错不了,而且,他们这些人带了客人去酒楼还给回扣呢。只不过他不好一开始就推出来,太明显了也不好不是? 皎月不知道他们这里头的门道,还以为人家跟她对不上路数,好不容易引了上去,此时便道:“那咱们就去得胜楼。” 杜风要是知道这位公子的目标就是得胜楼的话,一定后悔自己太小心了。 他听了吩咐赶紧伸手压了压帽子,仰脸道:“现在是饭时,只怕人多没地方,要不小的先跑去定个座?小的是大将军府的人,酒楼好歹也能卖个面子。” 只可惜,皎月怕他定的位置看不到想看的人,便拒绝了。 她道:“不急,咱们去了看看环境再说。” 杜风只能按耐下拿赏钱的心思,跟着继续小跑。 此时的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车马,偶尔有犬吠和孩子的喧闹声,大人的高语声从路边的院子里传来,倒也显得充满了生活气息。 皎月自认不急的。吃酒宴一般都不会很快就散,何况还叫了姑娘,且有的闹了,去早了还没意思呢。 他们一人一马一仆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好在入了夜,互相对面也不大看得清楚,倒也不太引人注意。 再往前,路边的茶楼酒肆也渐多了起来,家家都挂着灯笼,照得流光溢彩,竟比白天还好看许多。 皎月瞧着酒楼饭馆挂的多数是明亮的风灯和红灯笼,而那明晦不定的彩灯下隐约可见彩衣鬓影的,无疑就是青楼楚馆了吧。 皎月摸了摸下巴,这地方在京城她也没去过,还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呢。 她正琢磨着,杜风忽然叫道:“公子,您看,那就是得胜楼了。” 果然,就在前方的左侧,在通明的灯光映照下,一块黑漆扁额上,龙飞凤舞、气势非凡地镌着“得胜楼”三个大字。 此时的‘得胜楼’前车马喧扬,一派热闹景象。 门前的两个伙计,穿着厚实的细布棉袍,朝着过往的客人笑脸相迎,口中不断招呼着每一个熟悉的客人。 皎月近前下了马,早有眼尖的伙计上前打招呼:“哟,杜小哥,今个儿您来了?” 他见这位公子眼生,不好贸然招呼,便跟随行的杜风探问。 杜风“嗯”了一鼻子,吩咐他把马照料好了,又道:“这位爷第一次来,给找个好地方坐。” 他也不知道这位小爷姓甚名谁,卫管家都恭敬得很,他哪里敢问,只得含糊地说了。 那伙计扬声喊了一句:“有贵客一位~”,里头听见了就知道是有来头的生客,自然会小心招呼的。 杜风引着皎月进了小楼,他那边跟相熟的管事打招呼,皎月已经顺着卫封的气息,锁定了位置。 她瞟了杜风一眼,直接道:“二楼看夜景不错,现在可有位置?” 那二掌柜的悄悄打量了这位客人几眼,那一身贵公子的派头可不是装出来的,衣衫就不说了,腰上那几样东西以他的眼光都判断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应该不是普通的物件。 他朝暗处悄悄比了个手势,来的是谁他们可以不管,虽然引客来的是大将军府上的人,可今天大将军府的少爷在这里,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二掌柜的道:“这位爷要是看咱们要塞的夜景,二楼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二楼雅间都已经订出去了,只剩下敞厅还有位置,不知。。。。。。” 少爷在雅间里,必须把这位未知的客人与少爷隔离开,免生意外。 皎月还正不想去雅间呢,那样反而不方便。她当即点头道:“小爷就在敞厅吧。” 二掌柜的只得引了她上楼去。 此时正是晚上宴客的高峰,进来的客人不少,酒楼里又灯火通明的,不少人见了皎月都打量上几眼,颇有些探究的样子。 皎月骚包递摇着扇子,对此颇不以为然,还美滋滋地左顾右盼,真像看景似的。 二掌柜的暗自摇头,这种人不是特别艺高人胆大,就是傻逼二世祖。 前者是谁都不怕,后者是还不知道怕谁。俩个都够人头疼。 不过前者更麻烦些。 *** (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喝花酒 第一百三十八章喝花酒(作者有话说赠送内容) 卫封气得眼冒火星,到底脑子却还算清醒,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把事情揭出来,不然外头没法说。 只是眼睁睁地瞧着小丫头穿着自己的衣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妓子们调笑,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按着屁股揍一顿! 好好让她长长记性,什么能玩儿,什么不能玩儿! 卫封如何生气不提,皎月正玩儿得高兴,早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 这也不能全怪她。 小时候这丫头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下河上树哪样没试过?为此没少挨她娘削。 后来家里出了事,她娘一伤不起,小丫头要照顾娘亲,看顾爹爹和弟弟,还操心家里的杂事,几乎是一夕之间就长大了许多。她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而已,爱玩儿的天性就那么抑制下来了。 后来习武练功不说,还得扛着仙锄种地,加上花费大把的时间修炼,根本就没有时间玩乐了。 其实在去灵级界的时候,她爱玩儿的天性就冒了头,一时没注意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而眼下天宽地阔,根本没有人认识她,也没人能管着,可不就玩儿大发了? *** 此时皎月正笑眯着眼儿喝花酒呢。 “柳公子,吃了奴家这口嘛~”穿橙红色衣裙的女子夹了一筷子雪白的鱼肉送到皎月嘴边儿,人也倾身过来,含情脉脉地看着。 皎月拿扇子轻挑起她的下巴,笑吟吟地道:“我若是吃了你的,可有什么好处?” 人家嫖/妓都是给妓子好处,她嫖/妓反倒要人家出好处,还真是少见。 这时那穿了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也举了一筷子闷鹿肉过来,甜腻腻地道:“公子不能偏心呀,人家也要嘛。” 皎月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戏谑地道:“哦?水蓝儿想要什么?你不说出来,公子我怎么知道?” 两个女子齐齐哀怨地轻嚷道:“公子,你可真坏!” “本公子若是不坏,你们岂不失望了?”皎月笑得开心,“橙红你说,你这鱼肉可有什么好处,不然公子可要吃水蓝儿啦。” 水蓝立刻美开了花,一手攀住皎月的肩头,另一手赶紧把鹿肉往皎月嘴边送。 “凉了凉了,你们就这么伺候本公子,可见是不走心呐,唉!”她还学着人家捧一捧心,旁边几桌的客人都看呆了。 我擦,这小子人不大点儿,这狎妓的水平可不低。比起他们这帮子粗鲁灌酒摸肉的,人家那境界他么的好高远啊! 这边惊叹中,那边水蓝和橙红已经连声地唤了伙计去热菜了。 皎月也没闲着,她从绣囊里摸出一枚亮闪闪的银制钱来,轻轻往上空一弹,“叮”的一声清响后再用扇子接住,伸到两女面前。 她道:“喏,咱们抛钱儿猜正反面,谁猜中了,公子我就吃谁的,这样岂不是公平?你们觉得如何啊?” 两女纷纷要求验看银制钱,皎月让她们看,然后把银钱儿快速一抛,立刻用扇子压在桌面上。 “奴家猜正面。”水蓝轻轻摩梭着柳公子的衣裳料子,真是上好的锦缎啊,比要塞绸缎铺子里最好最贵的货色还要好呢。 橙红的指尖则轻摸着下面的扇子,嗯,看着像玉,摸起来又不像,晶莹润泽却不透,扇面儿也不像纸的,这柳公子绝对是个大贵主儿。 想到这里,两女越发的殷勤起来。 皎月哪里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还笑嘻嘻地道:“你们可都猜准了?要不要再想想?不然可别后悔。” 两女一个猜正,一个猜反,总归有一个是对的,当然不变了。 只皎月把扇子轻轻一扬,那银钱儿却稳稳当当地立在桌子上,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 两女齐齐“啊”了一声,立刻扑到皎月的身上发泄,“公子太坏了,你怎么能这么骗人家呢。你赔你赔。”也不知道赔什么。 皎月哈哈笑了几声,摆脱两人,又摸了一枚银制钱儿出来,两枚钱儿往两女身前一抛,“赔,赔,本公子定然是要赔的。”两枚凉冰冰的制钱顺着两女胸前的敞开掉进了胸口里。 “公子~您可真是。。。。。。” 皎月的举动又换来一阵轻嗔嬉笑。 卫封隐在暗处只觉得气得肝肺疼,连饭局都丢下了,只管悄悄盯着媳妇,免得她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 酒楼的二层视野好,装修豪华,因此相对来说消费也总是高一些。虽说酒楼菜单价钱都一样,可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绝大多数荷包不那么丰厚的客人都尽量不上楼,能上楼的自然是不差钱儿的。 此时这一片灯火辉煌的夜色中,得胜楼的二楼不管是雅间还是敞厅都已经坐满了客人。 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吆五喝六,穿红着绿的妓子媚眼乱抛、坐腿偎怀,热闹销金的夜晚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在敞厅的另一处窗边,几位穿绸着缎的汉子时不时地瞄一眼斜对面那只玩儿得开心的黑袍小肥羊。 一个棠脸的汉子低声朝对面的人嘀咕着:“大哥,你看那小子玩儿的都是银制钱,指定是只肥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今晚就拿下他,正好过个肥年咋样?” “六弟别忘了,咱们可是来打狼的。”另一个汉子小声动了动唇。 那汉子又瞄了一眼,不在乎地道:“四哥就是胆子小。我看那小子也没啥内力,拿下他不过是三拳两脚,又不耽误咱们的事。” 大哥白了老六一眼,嘿嘿一声:“你当就你长眼睛了?别人都是瞎子?” 同桌的几个汉子立刻环顾整个敞厅,老五当即小小爆了句粗口:“我操,看来今天晚上还得争一争了。” “争个屁!你眼瞎耳朵也瘸了?”另一桌的客人也在悄声争论着,其中一个汉子狠狠敲了一个小 弟的头,低声骂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哪来的货就敢动心思。” “韩三爷,难不成您知道?”被打了一下的汉子心有不甘地顶了一句。 那人得意地道:“三爷我行走江湖多少年,要是没这点眼力见,早不知道投胎几回了。” 说着,他凑过头去,用手挡着嘴朝几个人道:“听喂马的伙计说,那人的马可是大将军府上的军马。你确定要去打劫他?” 在人家大将军府的地头上还想打人家的主意,不是活腻味了是什么? 另一个人砸砸嘴道:“咱们是来发秦家的财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人心有不甘,又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瞧着这里头有好几个都是道上的,看样子都是冲着 秦家打狼的银子来的,这小子保不准也是。到时候要是有机会,也不妨试试。” 韩三爷眯着略带精光的眼睛,抿了口酒,辣得“嘶哈”一声,直呼过瘾,待缓过一口气来,才“切”了一声,不屑地道:“谁想试三爷我都不拦着,只别拉上三爷我去送死就成。” 说着他扭了脸跟另外一个没出过声的人道:“齐老道,我听说秦家的打狼队今个儿又没成,你说说这北山的狼还真是邪乎了?” 那齐老道抬手抿了口酒,往后一靠,淡笑道:“邪乎不邪乎老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瞧着‘关外七煞’来了四个,‘双峰山’的来了三个,‘浑江帮’也来了四五个,到底谁是狼,谁是羊,还不一定呢。” 听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几个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齐齐往四下看去。那齐老道的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自己却起身往皎月的桌子走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大将军府的远亲。所谓远亲不如近邻,管你什么人,来往少了都是两方世人,谁还拿你当回事不成?不过这小子应该不差钱,引诱引诱说不定有攥头。 他来到桌前,略弯了腰,笑眯眯地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叨扰了。” 皎月收回正要抛出的银钱儿,闻言抬头打量对方一眼,见是个精瘦的汉子,四十上下,几缕飘逸的山羊胡子倒是有些飘逸的气质,只那双眼睛却笑不见底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皎月虽不大乐意被打扰,也还是略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是?” “在下姓齐,人称齐老道,在关内外倒腾点小买卖。今日见小兄弟人品清俊,心生欢喜,才冒然前来打扰。” 皎月立刻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他道:“怎么着,你还想倒腾人不成?想倒卖小爷我,你也得有哪个本事!” “噗~” “噗嗤~” 此话一出口,顿时笑喷了好几个看热闹的。 这敞厅里认识齐老道的人不少。 这齐老道据说早年被一个落魄的道士给化了去修道,只不过后来道没修成,学了几手功夫和粗浅的道术就下山回家了。 后来他便凭着这点本事在江湖上行走,倒也混得风生水起,在关外颇有些名气。他功夫虽不咋 地,可冲他那几手道术大家也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此间如此被一个小子给冲了头,还是他成名了以后的第一次,那些看不惯他的人或者有恩怨的,不免乐得看笑话。 齐老道抽了抽眼叫,暗骂自己运气差,他就说这人说不定是个二货,没想到二到这份上。 他来试探未必没有‘倒腾人’的意思,但被人一言钉在当下还是第一次,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台啊。 他干笑了两声,拱手道:“小兄弟说笑了,齐某是诚心想跟小兄弟交个朋友。” 皎月歪着头看着,直到看得齐老道都快忍不住了才道:“我祖爷爷说,人家要是朝你笑多数是好意。” “那是,那是。”这还像句人话。 “我祖爷爷还说,要是皮笑肉不笑就得小心些了。” “噗嗤~”又笑喷了好些人。大家见齐老道冷着脸扫视过来,有的人低头掩饰,有的则满不在乎地迎上他的视线。 “哼!”姓齐的冷哼了一声,对看热闹的人,也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他收起笑容,再次打量皎月一回,心道这应该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不知道他的名声也是有的,便忍着气道:“还未请教小兄弟贵姓?” 皎月“哗啦”一声,潇洒地把扇子洒开,摇了几摇,昂着头道:“我祖爷爷说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认识的人还是不要随便搭讪。”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过对方,补了一句:“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威胁,就告诉你了吧,本公子姓柳。” 居然用她娘的姓! 姓齐的咬牙,道:“柳兄弟不是本地人吧?不知在哪儿发财啊?”看我不整死你个小崽子。 皎月翻着白眼,道:“是不是本地人有什么要紧,又不耽误喝酒。至于发财更不用说了,你看我这身打扮,还用特地发财么?”她得瑟地扯了扯衣襟上的金银绣花。 真是要把人气出内伤了。 韩三爷瞧着齐老道被个二愣子给杠上了,赶紧过来打圆场:“柳兄弟请了,我这老弟向来爱人才,方才话赶话,多有得罪了。”说着他朝皎月抱了抱拳头算是赔礼。 齐老道连酒都不喝了,一脸阴婺地下楼去了,同桌的还有个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皎月却趁人不注意,扇子一挡,弹了一点‘迎风臭’在他胡子上。 死老道,敢打小爷的主意,看不整死呢。她也暗搓搓地想收拾对方呢。 *** “咳咳。”韩三爷还站着没走呢,他见状赶紧清咳了两声,朝皎月陪笑道:“在下韩老三,替齐兄弟给柳兄弟赔个不是。请小兄弟海涵。” 皎月翻了他一眼,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了。 见她这般傲慢,在座不少人都有些不大满意。小子,年岁不大,架子不小,千万别被我碰上,不然有你好看的。 江湖人就这样,看不顺眼就是理由。 皎月才不在意,她招呼了两个女子继续喝花酒呢。 韩三爷却不气馁,他知道这人的背景,倒也有心相交,便试探着道:“想来柳兄弟也是出来玩儿的,咱们眼下有一桩好玩儿的事,不知道柳兄弟有没有兴趣啊?” 皎月长腿一搭,把扇子在手里转了转,瞟了韩老三两眼,道:“好玩儿的事?你倒说说看。” 韩三爷搭上话便自来熟地拖了一把椅子坐过来,朝水蓝和橙红看了看,两女有些不大乐意,便装作不明白,只管坐在边上吃东西。 柳公子也不出声撵人,韩三爷只得挡着嘴,凑过头去低声道:“柳公子可听说了牧马谷闹狼灾的事?” 皎月放下扇子,手里弹着银币听响玩儿,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柳公子指定是不知道,秦家出了高额赏银,参加打狼队上山打狼的话,每人能得八十两银子?” 他特地把‘银子’两个字咬得重一些。在市面上本来就少有银子流通,大家平日里使的都是铜钱,手里有银子那可是硬货,一两差不多能换一吊半制钱儿呢。 皎月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码事。她虽然喝着花酒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小肥羊,可五感却没有关闭,早发现这屋子里有不少人都是练家子。 虽然她不走江湖,可也知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江湖人不正常。此时有正巧有人搭讪,少不得也要试探试探,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只不过听韩三爷的意思是为了打狼的赏钱? 她好奇地问道:“先前我听人说是五十两的。” 韩三爷顿时笑了,他道:“那是今天之前的事。在下没别的本事,就是消息灵通了些。” 他又悄声道:“听说第一回的打狼队连狼的影子都没摸着,秦家马场又受了不小的损失。”所以才增加价码的。 “找不到狼又不是打不着狼,增加价码有什么用?” “柳兄弟到底还年轻些,兄弟我倚老卖老就啰嗦几句。你当他们怎么找不到狼群的?那些人不过是些猎户,说起来也算是乌合之众,又想拿钱又想保命,耗上一个月五十两银子也到手了。换成兄弟你,你会拼了性命去招惹狼群去?” 皎月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合着秦家着急打狼,给人家钻了漏洞了。 这就难怪了。 她乌闪闪地眼睛盯着韩三爷,也小声地道:“你们也是去混着几十两银子的?” (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埋伏 第一百三十九章埋伏 皎月懊恼得要命,怎么就玩儿脱了呢? 唉,真是衰啊,她可是来捉封哥哥的短的,如今到反过来了。 皎月顾不得韩老三还坐在一边,赶紧举起扇子挡住了脸,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如何悄无声息地脱身。 只是眼下看却是有些难,谁让她先前玩儿得太肆意了呢,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也行,只是在以这个形象出来混就比较烦了。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皎月这边“哎哟”一声挡了脸,卫封就知道这丫头怕是脑筋回笼了,再看她偷偷的左顾右盼,呵呵,以他的了解,这怕是要开溜啊。 只是要是就这么让她给溜了,他卫封在关外也别混了。 卫封心中嘿嘿冷笑两声:“小月儿,你也有今天,看哥哥怎么收拾你。”遂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敞厅里有不少人认得大将军府的长公子,见了他纷纷起身抱拳打招呼,卫封也朝众人拱拱手回礼,便径直朝皎月的桌子走去。 皎月立刻往下缩了缩,要是身边有个沙堆估计就一头钻进去了,什么顾头不顾腚的她也不在乎了。 卫封哪里容得她躲了。 他眉眼带笑,唇齿微启,清冽入冬泉一般的声音便响在耳边,直接敲打在了人的心窝子上:“这不是柳贤弟么?今个儿好雅兴啊,怎么不叫哥哥一声?” 说罢更是直接越过韩三爷和两个妓子,直接坐在了皎月身边,暗中用力压下了她的扇子,露出一双黑白分明,水杏似的大眼睛来。 只是在双眼睛正灵活地左看右看,就是不往人身上落。 卫封好气又好笑,现在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他噙着笑,哥俩好地揽过皎月的肩膀,冲着另外三个人一抬下巴,“哥们儿说几句话,你们请自便。”说着摸出两个金锞子丢给两个妓子,便打发人去了。 三个人都不是那没眼色的,尤其是韩三爷,瞧着这俩果然是有关系的,他倒是越发有心交好了。不过这事不能急于一时,得慢慢图之,当下就一抱拳,识趣地离开了。 众人见状也暂时都收回了打探的心思,倒剩下皎月自己垂头丧气,她这副样子看在别人眼里越发像溜出来贪玩儿,被家长逮的小肥羊了。 可惜,还没来得及下手。也不知道以后又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咳咳,封哥哥,你吃,你吃啊!”皎月一脸的别扭,却只得硬着头皮招呼卫封。 卫封轻笑了起来,“这鱼可美味?” “还,还行。” “那这鹿肉的味道又如何啊?要不要再热一热?” 卫封此时的轻笑声,听在皎月耳朵里就如同炸了个响雷,便是傻子也明白了只怕先前她的举动不知被他听了看了多少去。 她干脆耷拉起脑袋不吭声了,反正怎么都是错,还不如认怂了。 “你行啊,小小几年不学好,竟然学人家喝起花酒来了!” 卫封瞧着她这副样子跟小幻捣蛋被训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可见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兽宠。 他恨恨地在皎月脑袋上敲了一记,半真半假地边骂边戳了几指头:“真是一时不看着就胡闹起来,还狎妓?!你怎么不上天呢?” 皎月揉了揉额头,心话,我现在就想上天,最好立马消失,还能更丢人不? 卫封打击了她的嚣张气焰,稍微发泄了怒火,也知道这里不是教训媳妇的地方,便瞪着眼睛道:“赶紧给我回府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别人都把这当成家长教训孩子的话,只有皎月知道这话必然是要兑现的,她抚额小声嘀咕道:“唉,头好疼,好像喝多了呢。”还是再装一下吧,反正也不差这一点了。 “活该!” 明知有可能是假的,卫封到底还是扶了她一把,搀了人起来,又四下看了看没落下什么东西,才勾肩搭背地往楼下去了。 他才不会真的让这丫头自己回去呢,这丫头为了躲罚,指不定敢自己偷着跑回京城去。 两人一下楼,二掌柜的立刻有些傻眼了,感情这位还跟少爷这么熟啊。亏得先前他招呼得还不错。只是怎么看着少爷的脸色寒气这么重呢。。。。。。 未及多想,他赶紧迎了上来。 “少爷。” 卫封此时还不知道是他给拉的皮条,却也多少有些迁怒地没给好脸。自己的酒楼他当然知道这些门道,他们要是没插手才怪呢。 二掌柜的又不知内情,就这么被少主给惦记上了,多少还是有些无辜的。不过这又怪谁呢。 杜风倒是有眼色,忙取了皎月的斗篷来,殷勤地要给披上。 卫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劈手夺过斗篷来,给皎月仔细系上。吓得杜风腿肚子直发抖,也不知道哪儿得罪少爷了。 哼,今天的事他会查清楚的,参与的人都要受罚! *** 出了酒楼的门,刺骨的寒气袭来,让人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管马的伙计把两人的坐骑牵了过来,卫封却不接马,依旧勾着皎月的肩膀拦着腰径直往前走去。留下傻了眼的杜风和伙计在风中凌乱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卫封的护卫纷纷悄悄跟了上去。 听着脚下咯吱作响的雪声,皎月忽而想到一桩事情,在唇舌间打了几个转儿,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封哥哥,我还有一桩事没料理。”想请个假成么? 最后一句却是没敢说出来。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皎月悄悄抬头,看着周围越发璀璨的灯火,还是想在为自己争取一下,便又小声道:“封哥哥,这桩事真的得办的。” 卫封的脑子被寒风一吹也冷静了些许,便气哼哼地道:“那要看什么事。” 皎月只好解释道:“先前有个齐老道不怀好意,我想着他已经会在路上打劫我的。” “所以你想反打劫,是不是?” 虽然卫封被媳妇喝花酒气得直岔气,但有人打月儿的主意却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以他的了解,如果对方想打劫她,那么月儿必定是打劫回去,当然,如果对方想致她于死地,估计那齐老道的末日也到了。不说皎月如何,敢起了这个心思,他卫封也不会放过此人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在放皎月出去闹腾了,因此道:“你只管回家去,这事我会处置。”态度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 皎月心有不满却也不敢明里抗议,这就是有错在先的人的弱势。 只是皎月知道要是回去了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今晚这桩事就没影了,她可不想拖到明天。那家伙临走时的眼神告诉她,此人动了杀心,必要除之。 她又争取道:“那人留不得了,今晚我一定得取了他的性命。” 卫封第一次听她这么明白的说出来想要了一个人的命,不由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几乎从头看到尾,还真没听见那句就值得要了命的话。 皎月摇头道:“他虽然没说,却都写在眼睛里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指不定已经埋伏在哪儿等着我了。” 那齐老道在附近小有名气,卫封也略知一二,想到此人向来自傲,只怕是和月儿言语不合,当众丢了脸面,不光是想找回场子,还想做掉她来向那些敢轻忽他的人示威。 想到这里,他也认真起来,思索了一番后道:“今晚我带人去收拾了他。” 皎月还是摇头:“他离开的时候我撒了些药粉在他身上,要找他不难,但这事还是得我去了断才妥当。” 卫封见她主意已定,她的本事真使出来他根本挡不住,只得道:“既如此,我和你一起去,不许擅自行动。” 皎月点点头,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让步了,便和他细细商量起来。 *** 此时夜色正浓,除了青楼酒肆一带依旧是灯火灿烂、人影不断,整个要塞大多数地方都已经陷入深沉的夜色中。 要塞的地界比一般的县城大很多,不算兵营里的兵丁,这里的人口数跟普通县城相仿,不过有不少人都是来关外跑买卖的和闯荡关外讨生活的。 一条四马并驱宽的大道经过大将军府门前直通兵营,此外还有十几条交叉纵横的小巷子,把整个要塞的人家网罗在其中。 卫封勾着皎月的腰肢,很快就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闪身进了一家暗寮当中。 那暗寮的老鸨见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少主呆了呆,却二话不说,赶紧把门关好,把两人带进了一个暗室里。 卫封让她拿了两套夜行衣来,两人换上,转身出了门又跟赶上来的两个护卫吩咐了一番,便带着皎月从后门飞身离开了。 不多时,主道上又出现了卫封和柳公子勾肩搭背的身影,慢吞吞地往大将军府走去。 卫封带着皎月隐在黑暗的小巷子里,皎月轻轻翕动鼻翼,寒风中有极其轻微的臭气飘来。现在天寒地冻,‘迎风臭’的药粉又只有一点点,能发挥出来的效果自然也大打折扣。 不过这一点气味也足够把对方定位了。皎月轻轻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两人就飞身潜行而去。 **** 话说齐老道忍着怒气出了得胜楼的门,刚刚在门口站了站,让寒风吹一吹郁气,王洪就赶了上来。 “齐老哥!”他招呼一声凑过去,嘿嘿一笑。说话的正是当初跟韩三爷建议打劫柳公子的汉子,他早有打劫此人的意思,见到齐老道受挫,便打算趁机干了这一票。 他见对方看过来,便使了个眼色,两人往偏僻处走了一段,那王洪才悄声道:“我知道老兄看那厮不顺眼,肯定要出口气的。” 齐老道冷眼看了看他,王洪眼中有深意地看着对方道:“老哥也别瞒着,大家都长着眼呢。不过兄弟只求财,人归你如何?” 齐老道衡量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王洪桀桀笑了几声,“这才是兄弟嘛。那小子不是说倒腾他得有些本事么?齐老哥何不显示显示本事,总藏着掖着也不好。” 齐老道下巴扬了扬,两人便寻了地方商量去了。 齐老道从韩三爷那听来的消息,柳公子这只小肥羊只怕也不是大将军府的实在亲戚,不然卫少爷就在雅间里吃酒,不可能对亲戚不闻不问。 打杀了他还算便宜了。 王洪站在灯火的暗处,四下打量过后,朝齐老道说:“这边太靠近兵营了不合适,大将军府那段巡夜的人也多,依兄弟之见就在中间那段最合适。我记得白天路过的时候有几个大雪堆,咱们就在过了雪堆的地方埋伏。” 一般人对容易藏人的雪堆会警惕,但过了那地方要是没事就容易放松警惕,却正是下手的时机。 齐老道点点头,虽然这货见财眼开,却也不是个傻子。 齐老道抹了抹胡须上的霜,微微皱了下眉头,总觉得身边有一股子臭气却不知从何而来,不过此时也不是讲究的时候,只能办完了事在洗刷了。 两人选好了地方,王洪站在那桀桀笑了几声,划下道来:“咱们可说好了,宰了那小肥羊得的东西全部五五分成,不过,他那身衣裳我挺喜欢,那个归我。” 齐老道不屑地翘了翘嘴角,还是压低声音道:“这身衣裳算我送你的谢礼,别的东西还是五五分。” “我瞧着那小子的扇子也不错。”王洪砸砸嘴,心里不免又惦记上了别的东西。 齐老道心里冷哼,只怕你没那个命享用。他也看上了那把扇子呢。 以他的眼光,把扇子应该不普通,说不定是藏了暗器的家伙,绝对是个好东西,所以他才需要这个蠢人作挡箭牌,以防万一。 “你也别大意了。”不是他好心提醒,而是这家伙要是太早完蛋,对他的劫杀行动很不利。 王洪嘿嘿几声,齐老道打什么主意他也能猜到一二,他跑江湖也不是一两天了,不过他别的不 行,硬功夫可是能数得上的,所以他不怕。 两个人这里各怀鬼胎潜伏着,皎月和卫封已经悄悄来到附近。 皎月没想到对方还有帮手,便扯了扯卫封的衣襟,待卫封俯身过来,她咬着耳朵道:“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内息不弱。” 卫封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他悄声道:“那不正好,这两人因财起意,一个错手杀了另一个,事情就简单了。” 好吧,皎月觉得自己的脑子没人家好使,能省事也好。 拿定了主意,卫封交待皎月等在这里,他返回去截住伪装他们的两个暗卫。 皎月瞧着他走远了,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齐老道的身后。 第一百四十章 惨痛 第一百四十章惨痛! 皎月本以为就齐老道看自己不顺眼,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同行。 她跟此人连照面都没打过,对方仅看中了自己的钱财就想杀人越货! 啊呸!不把猫熊当熊是吧?惹急了,照样一巴掌拍碎你脑袋! 皎月琢磨着,是先干掉王洪,让齐老道有机会展示以下‘天蛛网’呢,还是活捉了齐老道搜魂?如果搜魂的话还得让玉泽来一趟。。。。。。 正犹豫不定,一队巡逻的士兵“咯吱、咯吱”地从远处走了过来,那两人颇有默契地伏到了暗处,皎月则无声无息地借着巡逻队的到来悄然离开了现场。 这是她跟卫封的约定。 皎月借着巡逻队的掩饰很快寻到了卫封的隐身处,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咳咳,虽然黑黢黢的看不清,可皎月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赶紧道:“我就去打探了一下,没动手呢。” 卫封在黑暗中不忘打量她一回,又往身上摸了一遍,确定真的没问题,才咬牙道:“就不能少看一眼!多会儿功夫就没影了,你给我等着!” 好吧,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皎月直接忽略他的威胁,把听到的消息跟卫封说了,最后道:“你说是看看齐老道怎么操纵天蛛网好,还是直接捉了搜魂?” 卫封想到那些招募来到修士的事,还是很谨慎地思索了一番,道:“操纵有什么好看的,搜了魂就都知道了。请玉泽出手帮个忙吧。”亏得这次带着媳妇来的,不然上哪发现这些事去。 为了谨慎,卫封还是带着皎月绕道回了大将军府,两人在下人们面前露过脸便又悄悄带着玉泽回到原地。 玉泽作为修为高深的大妖,只远远扫一眼就看出齐老道是个半吊子。 他道:“此人大约修炼过,不过引气入体不得法,被人强行灌顶打通了几处要穴而已,能用的法力微弱,不过激发个低级符录什么的倒是可以。” 所以他能操纵天蛛网也不奇怪了。 既然这两人打主意要杀人越货,干掉了也算替天行道了。 几个人商量一番,皎月便朝埋伏地点走去,身边跟着个提着盏灯笼的‘小厮’卫封,而玉泽闪身融入黑暗之中。 “一会儿我出手,你老实些啊!”卫封边走边轻声提醒皎月。 皎月犹豫着道:“你提着灯笼会不会不方便啊?” 卫封摸了摸腰间的飞刀,道:“放心好了,我有计较。你帮我打造的宝贝还没见过血呢,今天就那他们祭刀吧。” 飞刀属暗器,杀人于无形的,只要运用的好,绝对是悄无声息的。 既然有人愿意出头给自己出气,皎月也不矫情了,有她在一旁掠阵,倒也不担心卫封失了手,补个刀啥的她还是很乐意的。 ******** 此时已将近深夜,黑暗笼罩了一切美的,丑的,也掩盖了一切恶的行迹。 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整个要塞显得格外寂静。 就在这寂静的黑暗中,远处有一盏琉璃灯闪烁着亮光,鬼魅般地慢慢飘了过来。渐渐的,一阵阵轻微的“咯吱”声也由远及近了。 隐藏在暗处的两个人觑着眼,盯着那灯笼猛看。 “怎么样?是不是那只羊?” 那灯笼提得太低,只能照到半截小腿和路面,根本看不到人脸。打劫错了不要紧,关键是万一出了动静引来巡逻队就因小失大了。 齐老道眯缝着眼睛又盯了一会儿,待那两人又近了些,才轻轻开口道:“就是他!”那袍子和袍子底下露出的靴子他忘不了。 “嘿嘿,我就说嘛,能用琉璃灯的可没几个。” 话音未落,他已经抽出背后的快刀,一跃而出。 随着几声桀桀的怪笑,琉璃灯“啪”地掉落到了地上,除了地上的一个光圈,周围越发黑暗了。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借你的小命使使。”说着寒光一闪,只听得“噗、噗”两声,接着就有人倒了下去。 齐老道过于谨慎而被王洪抢了先,眼瞧着对方不守信诺没有留活口,不由有些恼怒,当即一挥手,准备撒出天蛛网把王洪给收了。 哼,反正至今为止,见过他天蛛网的人都死了,只有死人才保守秘密。 不过,他刚一抬手,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失去了意识,手中的天蛛网也“啪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玉泽没等齐老道倒地就把人拎到了暗处搜魂去了,天蛛网也给他顺便卷了去。 这边卫封收回飞刀,看了看滚落出好几步远的脑袋,不由啧啧赞叹。 以往他的飞刀最多是入骨穿身,这流星刀可好,一出手就直接抹了人头下来。他是行武之人,非常知道人头不是那么容易砍下来的,除非有熟练的技巧,骨头可是很硬的。 “要毁尸灭迹不?”皎月有些为难地看着血淋淋的现场,早知道这家伙动手这么张扬她就自己出手了。现在可好,这血腥味很快就能把人和兽都引来。 她捡起灯笼,赶快施了个净化术把两人上下和灯笼上的血迹都弄干净。 卫封侧耳倾听了一下,道:“暂时不要紧。等玉泽完事了把齐老道也干掉,反正他们两个也准备夺宝互杀的。” 不多时,玉泽就提了齐老道过来,丢在了地上。卫封回想了一下刚才王洪出刀的招式,捡起王洪的快刀就把齐老道给砍了。 玉泽把破坏了两处的天蛛网递给皎月,卫封接过来丢在王洪的身下,玉泽处理了痕迹,三人便快速离开了。 ***** 且说三人悄悄回了大将军府上,进了玉泽的炼器房。他炼器不分时辰,此时还亮着灯火倒是不引人注意。 三人坐在火炉前驱寒。 卫封忍不住摸出刚才出手的流星刀,爱不释手地赞叹:“真是锋利,我刚刚只使了五分力。” 有些东西,实战永远是最好的检验师。 玉泽对自己的作品自然有信心,只笑笑并不说什么。 皎月则问道:“那齐老道可有什么明堂?” 玉泽道:“那老道早年在一个叫鸡鸣观的地方跟人学道,全观上下只凭上任观主传下来的一本简陋的基础修炼功法打坐练功。 齐老道因根骨一般,各方面都不出色,师傅仙去了以后日子不好过,他便偷了师傅留下的一叠符录下山去了。 他手上有符录,观里的人也拿他没办法,自此逍遥江湖。后来他发现了天蛛网能用法术催动,便用了两张低级火球符杀人夺宝了。” 皎月思索了一下,问道:“那知不知道他们这些江湖人来要塞的目的?” 玉泽轻笑道:“这些人并不是为了八十两赏银来的,主要是为了抢劫别人的银子来的。倒是一个什么韩三爷在私下拉拢人马,不知道想干什么。” 齐老道因身怀宝物,平日里很谨慎,不大参与事,也少有关系密切之人,便是韩三爷也不过是略熟而以。 既如此便只等明日在看了。 ****** 皎月第二天快中午了才起身。 因少爷走的时候有交待,自然没人敢去打扰少夫人睡眠,因此,皎月都到中午了才听说外头的最新消息。 “。。。。。。听前院看门的张二说,昨天晚上死了三四个人呢。” “啊?”皎月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对,她们只干掉了两个好么。不过很快就忍住了。继续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绿萼有些怕怕地道:“听说是江湖仇杀什么的。” “少爷呢?” 红药赶紧道:“天刚亮的时候外院的人就来拍门了,把少爷请了去,听说就是因为出了人命。” 要塞是军管之地,没有官府衙门,整个要塞的治安和日常杂事都归大将军府管辖,因此出了命案自然也是大奖军府去人查看。 皎月没想到,除了她们这拨竟然还有人出手,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她也懒得问几个丫头了。 皎月喝了一大碗翡翠米粥,又吃了一颗白玉子才慢慢恢复过来,不过脖子上被卫封特地留下的痕迹却不能除去,这让她很是有些无奈。 昨晚上卫封说了,她要是敢把印子去了,他就让她三天下不了床。 皎月不敢惹他炸毛,毕竟昨天最后是她尖叫着昏了过去,人家还能起早出门办事去呢。 唉,只要不实施采补之术,女人就少有能做过男人的,尤其是血气方刚的男子。 皎月回想起昨晚的荒唐不由一笑,卫封还说新婚这两年先不要孩子,理由是怀孕到生子差不多一年,太影响他的福利了。反正她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 皎月才不管这个,只要他能搞得定就好。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也好。 不说两人现在正情热似火,只要在一起就免不了亲热,就说现在二房这边没有正经的女性长辈,她也刚开始学着当家理事,还是个生手,现在要孩子真的不是好时候。 既然卫封肯出面承担压力,她也乐得自在两年。 **** 人命案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要塞是兵家之地,死人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可那也是有敌兵来的时候,平常过日子,突然出了横祸死人还是大事。 皎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心里痒痒的,很想知道后续,便派了绿萼出外院打听消息。 听绿萼的最新消息,雪堆附近的两个人已经被人认领,说是江湖上有名的快刀手王洪和老谋深算的齐老道。两人很可能是为了抢夺至宝‘天蛛网’而大打出手,最后不但弄坏了宝物,还双双丧了命; 另一桩则是在后巷子里,一死一重伤。死的也是个江湖人,而重伤的则是秦家负责招募打狼队的秦三爷。 “听说,要不是当时秦三爷身边也有雇用的江湖高手,只怕这条命也交待了。”绿萼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她自小长在要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多江湖杀人的事。 “秦三爷?”皎月奇怪了,这是窝里翻呢,还是黑吃黑啊? 虽然她很想知道内情,可卫封直到下晌才回来。 ************ 卫封昨晚也几乎耗尽体力,早起有连续忙了大半日,此时整个人看着都有些精力不济。 他接过皎月递来的茶灌了一盏,便蹬了靴子歪在炕上眯了起来,睡着前只嘟囔了一句:“爷先睡会儿,半个时辰后叫醒。” 皎月手里还拿着颗白玉子准备给他吃呢,谁想人家都没等到就入了梦乡了。 不过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封哥哥是为了罚她才累这样的,再想想卫封过了年才及冠,现在就承担这么多责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皎月心怀内疚,一边吩咐下去,只要不是大将军派人来寻就都先挡着,一边去混沌珠里捕捞了些小银鱼,又亲自去准备茶饭,准备给卫封补身子。 木蕊瞧着主人忙碌的身影不由暗自摇头,反正作为一只妖,她是看不懂这些凡人的事情了,明明自己不听话把人给折腾惨了,现在又张罗成这样。 凡人不是有句话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卫封酣甜一觉醒来,眯着眼看看琉璃窗外的日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你醒啦?休息好了没有?”皎月听见声音赶紧掀了帘子进来。 卫封伸手捏了捏阳奉阴违的某人的脸颊,道:“你说睡没睡好?都有一个时辰了吧?” “也就半个多时辰而已。”离一个时辰还差一刻多钟呢。 卫封起身简单洗漱后,皎月给他嘴里塞了个白玉子,又道:“饿了没?我让木蕊弄了些茶饭,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卫封就是饿醒的。 趁着吃饭的工夫,两人说起秦三爷受伤的事来。 卫封道:“秦家算是引狼入室。” “据说秦家为了防止江湖人不好控制,特地限制召募的人数为三十人,可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六十人了。说是按报名先后次序,可不甘落后的大有人在。 昨天晚上,秦三爷跟江湖人称‘杀手锏’的李滔因报名的事发生口角,李滔要给他点教训,还扬言谁也别想揣着银子利索地离开。” 双方言语不合就打了起来,结果杀手锏身亡,秦三爷受到波及重伤,身边的高手也伤得不轻。” 皎月不由摇头:“这些江湖人还真不按规矩来。” 这还不算,接下来的几天,不时有江湖人互相厮杀寻仇,商户的铺子和秦家,何家等大户的库房内室都成了这些人频繁光顾之地,把个要塞搞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 为此,大将军帐下的巡防统领特地召见秦家家主,对他们家招惹来大批江湖人士,搅乱要塞治安给与严厉警告,勒令秦家三日内必须消除不良影响,不然的话,秦家就都迁出要塞去。 秦家此时也泡到苦水了一般,他们也没想到这些江湖人这么没脸没皮的。当初说好了打狼的,如今竟然自己成了恶狼,让人胆寒不止。 秦家家主咬牙拿出银子,提前解散了打狼队,并发出消息,此后再有江湖人士在要塞就跟秦家没有任何关系了。秦家已经跟打狼队的人两清了。 话说如此,秦家结了银子的当天,要塞内外就又发生了好几起劫杀事件,就连秦家的库房也别盗了。好在要塞人家不同别处,因随时可能发生兵祸,大家的财物都藏得几乎自己都找不到,因此到没什么大损失。 只是这些人就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让秦家人寝食难安。 现在回头想想,当初给大将军府奉上银子之后,哪有这些破事啊,真是后悔的肠子都清了。 面对秦家人捧来的十五万两银票,皎月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让人把历年大将军府为了维护这些商人的利益的开销账目丢过去,让他们自己瞧个明白。 她淡淡一笑,道:“以前我没来,这些事竟然没个正经人去管,每年倒贴钱还没落个好名声。我这话放在这儿,往后再不会有这等蠢事发生了。我们不操份心,省下的不单是你们的银子,我们自己也省钱呢。” 秦家都是生意上的好手,账本的真假一看便知,只翻翻就知道自己这些年却是占了大便宜了,可恨自己不知情,还当吃了亏,如今想送钱都送不出去了。 只是这些江湖人不清理,秦家也好,何家也好,几乎家家没法安生,今天这家,明天那家,甚至还有女人家被强掳的事发生。 (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京 第一百四十一章回京(作者有话说赠送内容) 虽然打发了那些江湖人,也教训了当地的大户,但大将军府到底不能不在乎当地百姓的日子。 卫翊对于狼灾的缘由也很重视,派了斥候营深入边界打探情况。卫封亲自带了一对人马出去,皎月也软磨硬泡跟着同去,还带着玉泽和小幻。 随着深入北山,他们发现的狼也越多,有时候一两只,有时三五只,甚至十来只,卫封一行人虽然艺高人胆大,应付起来也不免吃力。 这边护卫们把刚打杀了的一小群狼收拾干净,皎月便对卫封道:“你有没有觉得不大对劲儿啊?” 卫封也觉得这狼似乎比以往厉害些,他思索着道:“这可真是饿狼一般了,往年的狼,哪怕是闻到咱们的满身杀气也早跑了,今年竟然还敢往上冲过来。” 他心里有个猜想,便让士兵剖开一只狼的肚子,结果里面除了一点点的残在,肠胃里几乎什么东西。” 连续剖开几只竟然真的都是‘饿狼’,独子里根本就没什么食物。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让人意外了。北山很大,就是不下山去掏马场,在山里也不至于饿肚子啊。 卫封蹙着眉头望着山后,沉思了一会儿让人把剖开的狼丢到远处,带着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皎月看着他神色有些不对,悄声道:“这狼果然有问题?” 卫封低声道:“只怕是翻山狼。” 翻山狼在边塞这里的意思是指从山的另一边过来的,不是本地狼。 狼也有领地之分,冬天的时候食物难觅便会抱团儿出来打猎,它们会花费不少的功夫侦察情况,横着风向寻找猎物的气息,再逆风追踪到猎物,侦察、埋伏、甚至布置阵法战术进行围猎,最后还能顺风而遁,消弭自己的气味。 狼是极其狡猾和聪明的动物。 这样的狼群出现大量的翻山,只能说它们原本领地的食物出现了问题,不是遭遇了大雪灾没了食物来源,就是出现了别的异常情况。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去看个究竟。”皎月觉得让谁去也没他们这伙人实力强,别说有她,还有只化形大妖玉泽呢。 只是当他们追踪着狼的气息,站到一处小山包上的时候,卫封和士兵们都傻眼了。 皎月眺望着远处一大片白茫茫的冰原,以及冰原上三三两两还在慢慢移动的小黑点,也有些惊讶了。 “这些,都是翻山狼?”皎月指着那些小黑点问道。 “恐怕就是它们了。”关键是这片冰原楚国和元国、熊国的地界。 马蛋,这些哪止是翻山狼啊,分明是越境狼! “只怕元国那边出现什么问题了。”卫封面沉如水,到底怎么回事,只怕还得启动埋伏在敌国的探子。 “不如让小幻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些狼是怎么回事?”皎月觉得这等小事直接跟狼问问就是了, 很没必要动用隐藏力量,万一被发现就白埋伏了。 有小鱼干做奖励,小幻很乐意跑这一趟,过了大约一个来时辰才带着一身的寒气跑了回来,跃进了主人温暖柔软的怀里。 皎月塞了一条小鱼干给它,又拿了软巾子给它擦身上的寒霜,等它滚了几滚撒过娇,才问消息。 小幻抬起前脚爪挠了三下,傲娇地道:“主人,人家可是用了三枚赤珠果才打听来的消息哦。” 果然又是讨要好处。 别看小幻现在的形象很小一团,其实它也是有隐囊的,按照皎月的推测,这小家伙平日里没少在里头藏好东西,不然先前它光着手去的,怎么会拿得出三枚那么大的果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要点,重要的是消息。 “小气,补给你就是了。另外再奖励一个白玉瓜。”皎月揉了揉小幻的猫头,笑着嗔它。 小幻这才喵了几声道:“我见到了冰原上这群狼的头狼,送了它三枚果子,它把我当兄弟才说的。前些时候,冰原上来了一只会吐冰剑的狼,非常厉害,顺者昌,逆者亡,很多头狼被它打败了失去了领地和狼群。 有的狼群依附了冰剑狼,有的不原意就出走到了比较远的地方。这边的冰原上也来了许多,狼一下子多了起来,不得不重新争夺领地。 原本冬天的食物就少,现在甚至不得不饿肚子。有些狼便出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去觅食。” 在狼的世界里,只有领地之分,并没有什么国界。所以,在第一批狼发现了北山的马场之后,便呼唤了更多的狼前去围猎。 不光楚国北山下的马场,据头狼说,附近很多村庄和小城镇都受到了狼的袭击,现在元国和熊国也都闹狼灾呢。 卫封追问道:“现在这片冰原上有多少只狼?” 小幻咂咂嘴,道:“说是原本有两百来只,现在五六百只了。”翻了不止一倍,难怪要翻山越界去猎食了。 这可真是池鱼之殃啊! 谁能想到楚国要塞这里的狼灾,竟然是元国来了一只会吐冰剑的狼造成的呢! 搞清了缘由,大家回程的时候便轻松了许多,每人都顺手打了几只猎物带回去。 难得今年闹狼灾,雪狼皮子竟格外容易得,光这次进山皎月和玉泽就打了十几只雪狼,加上卫封弄来的,上好的雪狼皮竟然有二十来张。 卫封回军营汇报情况,皎月则直接回了要塞,并在路上就把雪狼皮放在了熟皮子的店铺里处理。 晚上,卫封特地回了趟大将军府。 说起后续,卫封小声道:“今天军中议了一下午也还没结果,不过已经发了信报回京,我猜想,搞不好咱们要在这里过年了。” “哦?这是为何?”不过是一只会吐冰剑的狼,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实际上,这不仅仅是一只狼的问题,而是狼群的大范围变动正巧是食物匮乏的季节,戍边的军队得时刻防范别国趁机入侵。 “咱们的人已经开始论调回京,新来的人还没上手,我要是回去只怕人手上有欠缺。” 事实上也正如卫封所言,京城那边接到信报后又从别的地方得了消息,两相证实后,皇帝便下令严格战备,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同时,又召见常驻在楚国的元国和熊国的使者,“好心”提醒他们狼灾的事,建议元国组织人手消灭源头,还好意表示楚国愿意帮一把。 神武帝把话挑在了明处,事情摊在了阳光下,不外乎是告诉人家,楚国不但知情,还早有准备。 这样一来,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打算,如今都只能暂时按下,虽然不一定能阻止什么,但至少对方会顾及。 皎月听了也不由点头,这神武帝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的。 不知是不是对方干掉了那只会吐冰剑的狼,反正过了年之后,翻山越界的狼一下子就消失了。 *** 既然在要塞过年,大将军府上又有少夫人在,自然与往年不同的。 皎月在那儿过年都无所谓,反正有卫封在呢。 她第一次在婆家这么操办过年的事,少不得三五不时地约了樊夫人和金花等走动得比较近的几个军中女眷出门去逛街,置办年货。有她在护卫自然周全,大家也非常可以跟着少夫人一起出门,不但有面子,还得了实惠。 皎月跟卫封和公公商量了一下过年期间的安排,这才知道,除夕夜不但是卫家几个主子,还有裴浚和卫管家以及各位单身的军中将领等,总计也有二十多人。 加上三五不时的小宴,皎月算了算,整个正月里军营的所有中高层将领都要轮着请一顿,还有正月十五这天,军中的士兵们会与大将军同宴。 要准备这们些的宴席,光菜肉就得准备好几车,好在大将军府上的人对此经验丰富,用卫管家的话说,只要酒管够,肉管够,别的都不挑。 不过皎月还是特地带着人又去冰河捕捞了一次鱼虾,连同水草一起,算是加菜。 因为过年,后院的女人们也都得了大将军的赏赐,每人都有四匹料子,五十吊钱,有家的还可以出府去团圆一下。 这当然不是皎月的主意,而是大将军府自来如此的。 这个年对皎月来说又热闹又忙碌,不过也很充实。 因为忙碌,便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儿过了年,张家再次上门提了送女儿进门的事。 皎月真是服了张家这对父母了。 打发了张夫人回去,皎月便支使外院的一个小管事去军营跑腿儿,这种事还得问公公的意思。 小管事倒是带了话回来,卫翊的意思是可有可无。不过他最近没空回府,如果张家急着送人进 来,他也没关系的。 皎月让人拿了串赏钱给那小管事,心里腹诽了一通后让人把蒋氏后面的一个小院子收拾了出来,下面的管事婆子动作很快,带着一群人手不过两三天就整理妥当了。 也不是正经上了名号的人,皎月也懒得去看收拾的如何,该有的都有就行了。这边整理好,又让婆子往张参佐家去回话,是现在进府守几天空房还是等大将军有空了在进来随她们的意。 张家怕夜长梦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皎月也没话可说了,让外院的管事挑了个日子,派了一顶小轿把张琬姑娘抬进了府里。 抬人的前一天,皎月特地派了婆子去后宅各跨院里传了话,一是有新人进府,以后好好相处,二是各自遵守好大将军府的规矩,不得生事。 其实皎月让人收拾院到时候后宅的女人们就都知道了,一边骂张家不要脸两个女儿都送进来,一边又想着如何对付张家姐妹的联合。 因此,张琬进门的当日,后院的女人们就都上门去看热闹了,笑话酸话说了几车。 什么张家好传统,姐姐妹妹共侍一夫,就是比别人家的亲热; 什么以后可得给咱们留口汤喝,不然都让张家姐姐妹妹包圆了,咱们这些人可不喝西北风去了,以后啊,就指望从您手指头缝里漏出点来过日子了; 还说什么我看也不用浪费院子了,反正是亲姐妹,以后就用一个院子不就成了?何必见外呢? 。。。。。。 诸如此类的话,人称小张氏的琬姑娘第一天就被挤兑得眼睛都哭红了。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变。 几天后大将军回了府,当夜就宿在了小张氏的院子里,尝了鲜后的大将军很是豪气,一挥手赏了 小张氏两端好料子,几件金首饰,外加二十吊钱。 这还罢了,此后的两天大将军都歇在小张氏的院子里,一时间后院醋气熏天,每天都扫出不少碎瓷片。 听到下面的婆子来报,皎月摆摆手,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她早定了新的规矩,不管是谁损坏了公中的物品,一律照价赔钱或者买了等价的描补上,没钱的罚去做活抵补。 倒是听说蒋氏去劫了一次人,结果大将军看到她愣了一下,还问随从“这人是谁?怎么跑后宅来了?” “。。。。。。您是不知道,那蒋氏原本还涂得一层□□,听了这话当时就流了泪,结果就给冲出两道子黑印儿出来。。。。。。” 绿萼连说带比划,简直不能更形象了。她算是知道了,屋里的差事轮不到她了,但打听消息的差事坚决不能让人再夺了去。 皎月笑得直不起腰来。 “现在张家姐妹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连陈氏和杨氏都比不上了,杨氏恨得天天在院子里骂张家不要脸呢。现在蒋氏倒是往这两个人的院子里走得勤快了。” 皎月不以为然,这蒋氏就是个小卒子,以卫封那边得来的消息,她这个卒子也说不定早就被人丢弃了,那黑衣人根本就没去找人递什么信,也没去寻什么桃花牡蛎,直接就当没她这回事了。可怜她还指望着呢。 大将军每月就回来那么几天,后院的女人们争宠花样百出,皎月却开始慢慢收拾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要回京了。 要塞中的日子朴素平淡,只是回京的军令迟迟没有等来。好在皎月和卫封也都喜欢这种平淡的日子,再说,还有后院里那些人时不时的添乐子,比看戏还有趣呢。 (作者有话说赠送几百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冷清(补了) (接上) 这么好的环境里喝茶简直就是享受。只是此时的茶室里喝茶的却只有她一个,不是伙计清了场,实在是没客人光顾。 木蕊亲自给主人泡了一碗茶,皎月浅浅饮了一口,道:“用的是咱们甘水井里的甜水吧?” 木蕊道:“正是,主人觉得如何?” “灵气氤氲,茶香中有淡淡的回甘又不夺了茶的香气,很不错。” 木蕊嘟着嘴:“这么好的茶,这么好的水,这些人怎么就不识货呢?” 皎月不由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 这茶还是她回来后急忙忙赶回云雾山现采的春茶,花瓣也是木蕊和竹叶辛辛苦苦采集并晒干的,又窖制了大半个月才拿了出来,虽不及灵茶。却也足以让别的凡茶却步了。 尽管如此,皎月这杂货铺子开张以来生意却冷清得要命。在这号称热闹繁华得满地黄金的西大街上,俨然成了最冷清的铺子,也算是独一份了。 李维桢也差点愁白了头发。 他为了推广甚至自己花钱买了些铺子里的茶叶各处送人品尝,可这茶的成本太高,售价定得也高,错过了过年送礼的好时节,又赶上春茶大量上市,一时倒是没见什么大的成效。 李维桢站在一旁,递上最近一个来月的帐本,皎月随意翻了翻,指着寥寥十几笔生意道:“这都是熟人买的么?” 李维桢淡笑道:“东家还真猜说对了。这笔是咱们国公府上的管事来买的,十斤云雾茶,这几笔分别是沛国公府上和程大学士府上还有几位夫人娘家来人各买了几斤不等; 这后面的是一个老茶客,喝了一次后便又来买了两回。” 皎月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不会是你出钱给人品尝了吧?” 李维桢干笑了两声,“他本就是爱茶之人,跟在下也算熟悉,送他一包尝尝也是应当的。” 皎月一摆手,道:“怎么能让你自己掏钱?这样,给你每月五斤的权限,或送人或者走礼都从帐上出,无需自己贴钱。” 李维桢现在的身家确实不允许他充大方,便谢过东家的信任答应下来了。对于铺子里的掌柜来说,这种权限也是他本应该有的,只是铺子里生意不好,他也没好意思提。 皎月自我检讨道:“铺子生意不好,一是突发意外,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二则也是我准备的不充分。不过以后不会这样了。回去之后我会拿出东西来的。毕竟咱们是杂货铺子不是纯粹的茶 馆。” “还有,甜水除了每天铺子里煮茶用的,暂时每日就备两桶吧。若是有客人买的话,最好提前说好了,每天现从井里打上来,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李维桢点头应下,又试探着建议道:“咱们是新铺子,又是杂货铺,不像那些卖绸缎和首饰的,买不买逛街的人都进去瞧瞧。以属下看不如咱们做几个醒目的牌子立在外头,让过往的人能一目了然。” 他有些小心地看了东家一眼,又道:“这法子应该有效,就是不太含蓄。” 说到底有些不够高端矜持。 皎月毫不在意地道:“咱们的货品和价格都可以摆高些,但架子倒不用端那么高。现在不放低身段,人家谁知道咱们是卖什么的?这东西市大街上什么好东西没有?谁又非得到咱们这里来高看一眼?” 有了东家这话,李维桢也托底了,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推广的手段。 他不免又问起玉香瓜来,毕竟原本主打的就是用玉香瓜来吸引客源的。 皎月却道反常必妖,她现在还不想太过引人关注。 “上月底的时候,我去庄子里看过,玉香瓜等瓜果已经开花结果了,不过要等瓜熟蒂落还得十多天。” 她含笑对李维桢道:“李掌柜的再忍忍,太早了虽然有钱赚,只怕也要招人眼。” 李维桢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正色道:“还是东家想得长远。再有半个来月早春的桃子和樱桃也该有卖的了,咱们的玉香瓜这个时候上市倒也不算太打眼。” 独树一帜虽然好,可木秀于林,难免招人惦记。 ******** 皎月稳住了铺子里的人,来不及在街上逛逛又赶到醴泉巷子去。那里的宅子修葺好了,她也还没去瞧过。 白鹤已经等在这里了。 皎月叫人打了井水上来喝了一口,嗯,比安园里的灵气略强一些,口味甘冽清甜,当真不错了。 白鹤陪着主人又四下转了转,顺便暗中传音道:“前些日子属下夜里来巡查,无意中发现有修士在附近出现,属下临时遮蔽了井口,那人逡巡一些时候倒是去了。属下猜想,这人是不是冲着灵气而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咱们的井口要做些遮蔽,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他不说,皎月也能想到。在这个灵气匮乏的地界上,突然有灵气波动,这对于修士可以说是极大的诱惑,指不定就打上主意来。 皎月揉了揉额头,她不过是想做点小生意,怎么就这么多麻烦呢? 难怪师傅和狼师兄他们都说,好东西不要轻易拿出来。以前她以为是天道所限,现在看来更多的是怕有人杀人夺宝,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吧。 不过修士?皎月眼前一亮,整个楚国能有几个修士?除非是被人招募来的那些人。她要不要引蛇出洞呢? “我这里有个敛息符先贴在井盖上。这些日子你再辛苦些,守在这里。我回去想想要不要把这人揪出来。” 白鹤欣喜应下。 听玉泽描述他们北上和关外的日子,让他也有些手痒了。自打来了凡界,除了偶尔动用灵力干点小活儿,很少有动用法术的机会,如果这次抄了这修士的窝,嘿嘿,好歹也过过瘾呐。 皎月在关外待了这段时间,多少学会通盘考虑事情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即便对这个修士的来历有些兴趣,也得看看是不是影响国公府这边的安排。 皎月提供的消息让国公爷和世子都神色凝重起来,国公爷更多的则是高兴。 卫放锁着眉头道:“上次云州出事后,咱们在京城也布置了人手,把各个寺庙道观连同庵堂都借机翻了个底朝天,清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假和尚、伪道士和姑子,不过背后之人一直没能查到。” 颖国公微微颔首道:“这不奇怪,咱们的人毕竟不能分辨什么修士,既然如此,封哥媳妇,让你的人辛苦些,最好能追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或者联络之人,咱们看清楚对方的目的,若是有害,就找机会一网打尽。” 说完了正事,国公爷又瞧着孙媳妇道:“你那铺子要不要祖父帮忙?” 连卫放也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咱们府上的茶叶以后就从侄媳妇的铺子里进好了。” 颖国公府上的云雾茶往年都是皎月送的,不过十来斤,分一分也不剩多少。如今自家铺子里卖这个,倒是合该多买一些。 皎月又不缺这几个钱。实在是自己家把货都垄断了,最多算是内需消耗,长远来说对铺子的口碑没什么好处。 皎月自然也明白的。 她连忙摆手道:“可别,家里的好意孙媳心领了。早前我不在,铺子里没货可卖,生意不好也正常。如今我回来了,这几天杂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好腾出手来把铺子打理起来。” 皎月已经想好了法子了,只是还差点东西,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了。 只是她不急可看热闹的人却心急。 ************** 这天,卫蓉从外头气冲冲地回来,手里的鞭子对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噼噼啪啪一顿猛抽,真个落花如泥,碎玉满地。 不多时,更有管事婆子来了安园。 皎月正在自己的静室里分拣草药,就听得落英来报:“世子夫人身边的邓嬷嬷来了。” 皎月想了一下,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啊,不过还是道:“可说了什么事没?” 落英摇头道:“口风挺紧的。不过看神色不太好看。” “让她到花厅等着吧。” 皎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平时召见管事的花厅去。 邓嬷嬷见安园的少夫人进门,连忙从小墩子上站起来行礼。 皎月扫了她一眼,这个婆子很少出来走动,早在刚嫁进来的时候倒是还算客气。因此道:“嬷嬷坐着说话吧。” 邓嬷嬷在国公府里混了大半辈子了,眼明心亮,深知托大的人不是死得快就是死得惨的道理。她赶紧谢了又谢,才左右看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皎月含笑道:“我身边这两个都不是外人,嬷嬷有话只管说就是。” 邓嬷嬷这才道:“陈南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来咱们府上道歉,说是蓉姐在她们府上受了委屈,特地送了些东西过来赔不是。” “哦?可知道什么缘故?” 一般这种所谓的赔礼也是变相的告状,皎月来京城时间虽然不长,却也开始知道一些潜规则了。 她是知道小姑子卫蓉今天去了陈南侯府上的什么赏花会的,这么说来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瞟了落英一眼,落英微微一点头就悄然退了出去。 邓麽麽见了也当没看见,只说:“说是在赏花会上和几个姑娘争执起来,咱们姑娘气得差点动了手,还是史姑娘出手给拦下来了。” “那婆子走了没有?” “世子夫人说,看看少夫人的意思,如果想见的话就领过来,如果不想见就打发了回去。” “既然人还在就劳烦嬷嬷领过来说话。” 皎月从小就认识卫蓉了,这丫头虽然傲气了一些,但绝不是那无礼的,尤其还是做客的时候,只能说明有人惹毛她了,作为亲嫂子,她不能不管。 趁着邓嬷嬷去领人的功夫,落英也打听了消息回来。 她如今是安园的管事姑姑,二房新安顿的丫头婆子没有不认得她的,也知道她是少夫人的人,因此也不敢隐瞒什么。 “今天出门是翠儿和双儿等两个大丫头并两个小丫头跟着,婆子是张诚家的。听翠儿说,陈南侯府大房的和永安公主府上的并李阁老府上等几个姑娘出言讥讽咱们府上。” 落英犹豫了一下道:“说东西市大街全算上,顶数咱们家的杂货铺子最有底气,一个月都买不上仨瓜俩枣的,全靠亲戚朋友的情面支撑着,怪不得咱们姑娘出门穿得还是上过身的衣 裳。。。。。。” 后面的话不用说皎月也能猜到一二。她从前也不是没跟人吵过架的,她还曾经被卫蓉嘲笑过家里的茅厕呢。 不过眼下听来,小姑子这是受自己连累了。她的铺子生意不好,看在外人眼里那便成了颖国公府上的铺子生意不好,直接盖了个大帽子上来。 这些人,要不要这么无聊! 皎月神色淡淡地听陈南侯府上的管事嬷嬷说完话,直接质问道:“我开铺子练练手,好与不好的,与贵附上有什么相干?难不成我求着贵府上照应我铺子里的买卖了? 若是有这事,你只管说出来,我也听听是哪个干的,不打断他的腿也必不轻饶了!” 那管事嬷嬷听得耳朵嗡嗡直响,少夫人这话够狠。陈南侯府上虽然是有告状的小心思,可到底面儿上还是上门赔礼的,怎的这少夫人竟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呢? 她硬着脸皮干笑一声,恭敬地道:“少夫人说笑了,满京城谁不知道您的嫁妆银子铺地都好好几层,又岂会需求着咱们去照应什么铺子?不过是小孩子们斗嘴的话。” “哦?贵府上的三姑娘好像并不是这个话呀。” 哼!我的铺子你们能安上颖国公府的帽子,你们家姑娘的话我也能按到陈南侯府头上去。 不过是不讲理,谁还用现学么?! 那管事嬷嬷张了张嘴,果断闭上。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是白招人家啐,还是装傻吧。 皎月让人把那婆子连同礼物一起送回陈南侯府,并带话说:“我们少夫人多谢你们家姑娘操心她的铺子。不过咱们跟三姑娘不熟,还请不必了。” 陈南侯世子夫人气得手抖,三姑娘是她的娇娇女,打女儿的脸就是打她的脸!这个皎氏,果然嚣张! 陈南侯夫人却训斥了她一顿,又罚了三姑娘一个月不许出门,世子夫人气得没法子,鼓着腮帮子,当日就回了娘家永安公主府去告状。 ******* 且说皎月打发了陈南侯府上的人回去,自己去了卫蓉的落霞阁。 一进院子,就见到许多枝断花残的花木,狼藉不堪地东倒西歪。几个粗使的丫头婆子正默默地收拾着,整个落霞阁气氛很是沉闷。 皎月瞅了几眼,回头吩咐道:“让管花木的人过来换一茬,这些也不必急着扔,修剪修剪还能养回来。” 管事的婆子赶紧去传话,皎月抬脚进了落霞阁。 卫蓉正歪在榻上生闲气,见到皎月进来才懒懒地起身,意思意思行个礼,倒是翠儿等几个丫头张罗着上茶上果子的。 皎月在对面的圆桌边上坐了,细细打量卫蓉几眼,才道:“这点子事值得把自己气这个样?不会真的是因为衣裳少了吧?” 卫蓉一扭身别过脸去,皎月瞧着似有泪痕,应该是哭过了。她朝二等丫头松萝看了一眼,松萝便悄悄扯了下翠儿的衣袖往外头行去。 不多时就在门口朝皎月暗暗点点头。 唉,竟然真的是为了衣裳哭了。不管平时多要强,到底是小姑娘。 皎月安慰了小姑子一番就先离开了,顺道和喊上了各个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她回来这一个月几乎没闲着,不过显然还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反省(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反省(补了) 入夜,皎月双眼微阖面带痛苦和坚持地在瑰玉树下盘膝而坐。 一个闪烁着七彩光泽的气旋正飞快地涌入她的头顶,在一股力量的引导下缓缓游走于全身的经脉之中。 七彩灵气所经之处,经脉中堵塞之处被冲击开,相对狭窄的地方被拓展,有沉疴旧疾的地方被修补,经脉和血液中沉积的旧粕被涤荡清理出去,七彩灵气最后慢慢汇入丹田沉淀下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皎月头上的气旋渐渐消失,最后微微动荡的混沌珠空间也恢复了平静。 皎月忽地睁开双眼,乌黑的眼眸光彩熠熠越发显得灵动了。 “唔,什么味儿啊?臭死了!” 皎月一醒神儿就被自己浑身的臭气给薰着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上包括手脚和脸蛋都堆积了厚厚一层臭泥似的外壳,灰黑中还掺杂着暗红的血色。 皎月顾不上许多,立刻震开这层臭壳,赶紧施了个清洁术,把碎渣和臭味荡干净,再一纵身已经跃进了盛满瑰玉汁的大玉碗里。 “呼,真是舒畅啊!” 皎月美滋滋地泡在碧绿清香的瑰玉汁中,再一次闭上眼睛。 怎么回事来着?对了,她是在了解了小姑子卫蓉的事后,突然有所感悟,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头忽然一亮,随着脑海里传来的轻微的“咔嚓”声,她不得不赶紧闪进空间里打坐。 不过,她这算是淬体,还是什么? 皎月仔细内视一番,除了识海几不可查地亮了那么一点点儿,体内的经脉变得通透顺畅了些,只是在丹田里多了很细的一圈缓缓旋转着的七彩光环,而修为却没有增长。 “果然像师傅说的,我的心境落后于修为一大截,这次顿悟只是心境有所提升,顺便美化了一下皮肤。想要晋级还要继续弥补心境。” 对了,师傅说,每次心境的提升都会得到天道的补偿。可现在除了一个七彩小光圈,她好像没得什么补偿啊? 皎月爬出大玉碗,化出一面水镜来。嗯,明眸善睐、肤如凝脂,光洁紧致,骨肉停匀,比十八还显嫩。 可是她本来就是十八/九岁的大好年华好么,天道补偿竟然只给这个,这算不算鸡肋啊?唉,聊胜于无吧,总比啥也没有强。 皎月把自己穿戴好,又去察看了一下因晋级而陷入沉睡中很久的邈邈。邈邈一抹轻烟似的还附着在瑰玉树上,没有一点醒来的样子。 因为器灵邈邈的沉睡,混沌珠空间已经很久没有变化了,空间中的植物也得皎月自己亲自打理,不然就会一直保持原样。 为了给邈邈晋级积攒足够的灵气,皎月从木神那里讨要了些低阶的仙植种子,在空间里大面积地种植,灵谷灵米和灵茶什么的在边角种了一小部分。 皎月忙忙碌碌地把空间打理了一遍,又从混沌河里捕捞了几条小银鱼给小幻当奖励。 不是她小气,空间里的这条河是混沌珠自行演化时的仙灵之气凝结而成,河中的一切也都是天生地长出来的。小银鱼的数量虽然不少,可生长极其缓慢,这么多年了,还只有小手指那么一点长。 所以,皎月自己都不大舍得吃呢。 ******* 皎月在空间里时间不短,可外头也不过才过了一晚上而已。 空间外,正值旭日东升,光芒灿烂。 初升的阳光带着朝露般的光辉撒遍大地,皎月迎着太阳坐在屋顶的平台上,浑身沐浴在阳光中。 此时的她并没有修炼吐纳而是在思索。 她这次的感悟还多亏了小姑子卫蓉。 卫封和卫蓉兄妹俩也是自小没了娘的。他们娘去世的时候卫蓉的年纪还很小,父亲又去了边关打仗,二房连个正经当家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照理说国公府有老太太看着,这兄妹俩过得也差不了,可老太太经过那场事也病倒了。卢氏除了开始的时候还算尽心,后来二房便成了她提银子的库房而已。 二房的几个小妾没了管束也嚣张起来。 皎月恍惚记得卫封说过一件事,好像其中有个妾室,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了协理二房的差事,整日里把自己当成半个主母似的拿张作乔,找一切机会克扣卫封兄妹。甚至有一天还带上了荀氏留给卫蓉的耳坠子,招摇地在兄妹跟前显摆。 小小的卫蓉气得直哭,年仅九岁的卫封冲过去,拔剑削去了那妾的双耳! 那妾虽然没有被卫封的剑杀死,却被他的凶残活活吓死了。 儿子杀了父妾也算大事。(虽然不是直接杀的,可也算是无形中杀死的) 没人敢告诉病中的老太太,当家的男人们都不在府上,这么大的事卢氏也做不得主,只能暂时压了下来。这件事情虽没外传,可整个国公府却暗中流传着封少爷的“恶名”。也是从那时候起, 卫封习武的时候,总有个小妹妹坐在一旁着看。 颖国公父子回京后,这件事又被提了出来,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卫封受什么处罚。 却不曾想,颖国公竟然带着卫封等人去了皎家测试灵根,顺带着散心,疏解胸中的郁气。 关于这件事,光皎月就听了两三个版本,到底哪个是真相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皎月自己也年幼丧母,可她和弟弟有父亲细心照顾,又有亲姥姥一家护着,比起卫封兄妹俩,简直是掉福窝里了。 而卫封和卫蓉两个却没了娘,亲爹又不在身边,祖母病歪歪,隔房的伯娘婶子们能有几分真心顾及到他们?所以,这兄妹俩自来是该有的份例会有,但也仅此而已。 从前就不说了,现在二房的份例都是自己作主的,小孩子都长得快,卫蓉每季有六套新衣裳按说是不算少了,可这恰恰是触动她心事的地方。 各府上随便打听打听,哪个有娘的孩子没有亲娘额外补贴着,而是靠份例过活的?所谓的份例不过是个样子。 卫蓉伤心的不是衣裳,而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真心疼爱。 皎月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反省了好多。 都说长嫂如母,她成亲以来似乎并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家庭里,对国公府也好,对二房也好,一直是旁观者的心态。 再者,除了卫封,皎月摸着心窝想想,对这府里的人确实也没拿出多少真心。便是这次在关外的经历让她心里有了些变化,可回来后她忙着应付手头的事,还没有踏下心来思考。 而就在那一刻,她明悟了,什么是体察,什么是关爱。 不是站在一旁指手画脚,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 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不见得能做好,但她会努力去做。 红尘入炼,如同闯雄关漫道,无须仰视也不必俯视,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就是了。 她现在是颖国公府的媳妇,二房的长嫂,卫封的妻子,这些就是她此时该踏实做好的,就好比春天花开,冬天落雪一样顺其自然。 想透了这一点,皎月轻轻跃下屋顶,漫步离开了。 ****** 露水在阳光中闪烁,草木的花枝随着晨风轻轻摇曳,皎月穿花拂柳,一路来到国公府的演武场上。 演武场的大片场地上,颖国公府上的老少爷们儿正呼呼喝喝的练功,而演武场的一个小角落里隐隐传来啪啪的鞭子声。 卫蓉足足甩了五百鞭,直到心头的郁气消散得差不多了才停了手。 她绷着脸,擦试好鞭子缠在手腕上,又收拾起自己的汗巾子等物,抬脚王回去。转身见皎月站在那里,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地叫了声:“嫂子。” 皎月打量了她几眼,问:“怎么没带丫头?” 卫蓉昂着头道:“祖父说了,练武的时候不需要人伺候。” “你连多少鞭子?” “五百!” “五百鞭子虽不算多也是很少了。你练完好歹让丫头按摩按摩胳膊,把筋肉彻底松活开才好。不然等时间长了,你的一条胳膊就变成那样了。”说着,她下巴往远处的男人堆里指了指。 卫蓉傻眼了。好像祖父曾经跟她说过,她嫌按着疼慢慢就给省了。 “你屋里有没有会按摩的丫头?要是没有,我跟大伯要两个会功夫的丫头给你,往后你练鞭子的时候带着。别的不用伺候,胳膊上的筋肉却要抓紧时间揉开了。” 姑娘家就没有不爱美的,谁也不愿意一身腱子肉啊! 卫蓉想一想胳膊上都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连忙答应了下来。 皎月招呼她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了,一边亲自帮小姑子松活筋肉,一边也还朝对面观望,她道:“趁热打铁,等他们歇息的时候咱们就去要人,省得回头费事。” 太阳渐渐升起,水气升腾,习武场上的人也开始收工。皎月带着卫蓉来跟国公爷和大伯卫放打招呼。 寒暄过后,皎月也不耽误工夫,直接道:“大伯手上有没有会功夫地丫头?我想要两个给蓉姐使唤。” 若是没有,她可以去外面买两个回来。 卫放也不问缘由,略为思索一下,便道:“眼下人不在府上,过两天我让人送你那去。” 皎月心想大伯别是弄几个高手吧,她连忙解释道:“不用多好的身手,能陪着蓉姐习武就成。” 果然,大伯很快就点头道:“有几个刚学了五四年的,倒是正合适。回头就让管事的领过去。” 办完了这事,卫蓉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少,皎月跟她说起昨天的事来,她倒是没那么抵触了。 皎月也诚恳地道:“都是我没照看好。我虽然比你大不了几岁,可到底是做嫂子的,更何况还还是因为我的铺子。” 说起铺子来,卫蓉很不在意,她哼着鼻子道:“那些个眼皮子浅的懂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嫂子你要是想让铺子红火那还不容易?我生气却不是为这个。” 皎月听她肯说话了,也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丫头闷在心里呢。 “你说得很是,其实我昨天就想出来了,只是还得花几天时间,这些人竟就等不得了。” 卫蓉攥起小拳头晃了晃,“嫂子你一定要狠狠打她们的脸!” 皎月点头保证:“你等着瞧好了!” ******* 十天后,西市大街上最冷清的杂货铺门前,挂出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子,上头写着: 即日起,限量出售 定颜丹,定格当下,十年岁月无痕 溯颜丹,帮你找回五年美好时光 修颜丹,让你变得更美 牌子正赶上热闹的时候挂出去,当即吸引了不少过路的人驻足观看,为了照顾那些不识字的,还有两个伙计在牌子跟前轮流吆喝,顺便给前来打听的人解说一二。 “伙计,你这个修颜丹是怎么回事?” 伙计微微打量一眼问话的人,是个衣着不凡的婆子,指不定是替主人来问的,便热情地道:“你可问着了。这是咱们铺子刚刚推出的新品丹药。 能让您黑皮肤的变白,脸上的褶子变浅,老年斑渐退,松弛的皮肤变紧绷,多吃几粒,绝对让您跟换了一个人儿似的。” “啐!”那婆子啐了一口,不过脸上却没有怒容,又去瞧别的两种。 伙计瞧着她脸上手上都有淡淡的褐斑了,越发热情道:“您老要是想买可得抓紧了,这丹药里头的药材珍贵难寻,出了这炉丹,下一炉还不知道哪天能凑齐了材料呢。” (请看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漂亮姐姐(补)(捉虫) 第一百四十四章漂亮姐姐(补) 而在这位姐姐的身侧,不是丁御史夫人又是哪个?! “真是晦气!” 不但李维桢,连铺子里的经年的伙计都不由暗中吐槽,这种人最是讨厌了。看十样也不见得买一样,还专爱鸡蛋里挑骨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其实手头没多少银子,越发拿眼光高来掩饰似的。 大街都在街面上混,什么人没见过?用的着么? 伙计们个个眼明心亮,当下便没一个人去接这位御史夫人姐姐的话茬,完全把她的话当成了废气。 真是太过分了! 张氏气得一巴掌拍在耐火竹的柜台上,怒吼道:“都是死人呐!本夫人问话,有喘气的没!” 吼完立刻甩着手直哎哟。 用力过猛,肉巴掌好疼。 柜台里的一个年青的伙计实在忍不住嘀咕一句:“亏得咱们柜台的材料好,不然都散架了。” 啧啧,真是只胭脂虎,以后找媳妇可不能找这样的。 丁御史夫人拉过姐姐的手,“呀,都红了呢。” 她惊叹过后,很是不满地打量了柜台两眼,才对伙计冷声道:“你们铺子好不知事,客人在你们的铺子里伤了手,难道不应该赶紧拿了药出来给处置以下么?” 李维桢从后面走了出来,朝她拱手道:“鄙人姓李,忝为本店的掌柜,在这里先感谢诸位的惠顾。 至于这位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 大家都看到了,是这位客人自己拍了本店的柜台。伤没伤的咱们不知道,但无端拍打咱们的财物,如果损毁了的话可是要赔的,这是东西市大街的行规。各位都是常来这一带逛街的,想来都清楚。” “况且,咱们店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练武场。这位夫人若是喜欢练掌的话,在下都是知道个地方还不错,可以介绍一二。至于您练掌受伤,如有需要,本店还售化淤膏。折合二十五两银子一盒。” 说罢,他目光掠过气得张口结舌的姐妹俩,直接朝众人朗声道:“各位都是东西市大街的老客,常言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坐商不比行商,做的是长久买卖。各位若是信得过本店不妨一试,如是信不过妨等等看。” “买卖,买卖,有买有卖,全凭自愿。不过鄙人多说一句,今天来的客人机缘不错,如是有心不妨抓住机会一试,这些丹药的材料凑了十来年才出来这一批,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着,他淡淡瞥了一眼,嘴角含笑又回后面去了。 把个丁御史夫人当路人了。 背后有靠山就是有底气啊。 李维桢咽了一口茶,若是往日,他少不得硬着头皮周旋一番,而刚才少夫人直接从楼上传下话来,丁御史夫人跟少夫人有过节,被少夫人修理过,这次来估计是特地来找事儿的,对这二人不必客气。 不过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丁御史夫人估计没想到少夫人也回来,所以既然是来找茬的,恐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李维桢不由摇摇头,好好一个新药推广就让这粒老鼠屎给搅和了。 确实他猜的也没错。 那边缓过神儿来的丁御史夫人嘴角噙着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本夫人是个没见识的,我只知道一支五六两的百年山参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八两的宝参也不过二三百两银子,你们这丹那丹的,竟比百年宝参还金贵不成? 铺子生意不好可以想法子,可用这个法子也未免太儿戏了,真当西市大街上的人都是傻子么?” 说完,她淡淡扫了周围的客人一眼,还鼻子里很是不屑地哼了哼,头昂得更高了。完全一副等着尔来辩的模样。 打嘴仗,御史最擅长这个了,近朱者赤,丁夫人早出徒了。 众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等着看大戏。 这时,皎月漫步走下楼梯,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真是聒噪!” 话音落地,她已经到了近前,一挥衣袖,就见张氏姐妹俩飞出了大门,啪唧,摔倒在大街上。 她回头对卫蓉几姐妹道:“看到没有?对那些无故挑衅的就得果断出手,废话太多很没必要。” 然后她又点评卫蓉道:“你上次就是废话太多了。” 楼梯上,从五岁的卫莞到十四五岁的卫蓉无不目瞪口呆: 嫂子威武! 嫂子真是太彪悍了! 原来打架还可以这样好看? 。。。。。。哥哥真是重口味,这么彪悍吃不吃得消啊? 铺子里的客人也呆了,这就完事了? 大家伙攒足了劲头等着看大戏,结果你就一袖子解决了,这好像不太好吧? 皎月看着大家十二分八卦的眼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面色平淡地扫了大家一眼,道:“诸位请继续。” 京城人还真是见多识广,这点小插曲完全不当回事。大家见没热闹看了,该问啥问啥,甚至都没吓走一两个人。 好吧,大街上被大庭广众下摔了个屁股墩的俩姐妹已经被人遗忘了。。。。。。 皎月看客人们比较来比较去,心想自己就该只炼制一种,省得这些人选择犯难。没得选的时候大家也就不比较了。 于是,她任性地一挥手:“这个月只卖溯颜丹,其他两种延后。” 东家发话了,铺子里就得执行。其实李维桢觉得这样更好。 于是,大家眼睁睁看着三种丹药变成了只售一种,突然觉得有些肉疼,好像本来说好是自己的东西,眨眼飞了的感觉。 京城到底和别处气象不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和有胆子尝鲜的人。 皎月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这位漂亮姐姐,小弟若是吃了你这溯颜丹,可能回到十几岁的时候?” 皎月回身就见一位银白锦袍,手拿折扇,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目光闪闪地看着她。 还姐姐,谁是你姐姐? 皎月淡淡地道:“买药归买药,别乱认亲戚,我弟弟可没你老。” 那少年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扑扑”地摇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皎月道:“这位姐姐好有个性。在下姓钱。不知姐姐是哪家的?” 眼瘸啊,没见姐梳着妇人发型么? 哦,她好像稍微改动了一下发式。。。。。。 皎月正要开口,李维桢却抢先一步道:“原来是钱少爷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 他又趁机赶紧跟皎月介绍此人。 原来这位钱少爷乃是钱尚书家的长孙钱锦程,今年十七八岁,托她娘的福,长得比姑娘家都要美貌几分,在京城里也是有名的美少年了。 钱少爷俊美无双,年纪不大,却写得一手好字,刚刚被评为京城七少之一。 也正因如此,这两年上门说亲的人都把钱尚书家的门槛都踩破了,钱少爷却恼火得很。 用他的话说,那些女子还没他长得好呢,娶回来看着糟心啊? 所以,钱少爷刚才隐在众人身后,听得大半天了,现在他能肯定这溯颜丹应该有效。那么如果他的容貌能返回五年前,哼哼,等小爷变成十二三岁的样子,看你们这些老牛还好意思吃小爷的嫩草! 钱少爷能想出这么个点子逃避亲事,不得不说他的脑子还真够使的。 所以,他非但不生气,还扑扑地继续摇了摇扇子,挑眉道:“就说好不好使吧。” “您确定要变回五年前的容貌?”李维桢也认真起来。 钱少爷白了他一眼,又摇着扇子对皎月道:“这位漂亮姐姐,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维桢无奈抚额,道:“钱少爷,这是本店的东家,颖国公府上的少夫人。”说着他又压低声音提示道:“嫁的是封少爷。” 这位以往见到女人躲得比兔子还快,今天倒是像牛皮糖了。 “哦~是他媳妇啊,可惜了。那个莽汉有什么好的。” 钱少爷啧啧两声,瞟了皎月两眼,忽然一拢扇子又道:“漂亮姐姐,你这里有洗髓丹没有?我前个看话本,上面说人要想武功好就得洗筋伐髓。”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钱少爷打算练武了?现在开始练也晚了些吧?” 这人虽不算讨厌,可一看就没什么功夫底子,唇红齿白的跟小奶油似的,照我家封哥哥差远了。 皎月还真看不上这款。 “姐姐说的很是。刚才看了姐姐那漂亮潇洒的武姿,小弟我幡然醒悟,打算从头开始学起。” 皎月瞧着众人都在偷眼看热闹,心里一动,便道:“洗髓丹不过是传说杜撰出来的,现实中自然没有。不过类似功效的倒是可以试试,材料我手头倒是有几样,凑齐了的话倒是能炼制几丸,呃,暂且叫‘洗髓丸’吧。 不过还缺些珍惜的辅料,没个一两年只怕凑不齐,所以,这种丹药只接受预订,且价格高昂,钱少爷三思。若是有意,下次再来本店跟李掌柜的商谈预定的事。” 说完,她略拱了拱手告辞了。 这小子一口一个姐姐,别是想打什么鬼主意吧?她倒是没什么,就是卫封那家伙,指不定又跟打算醋坛子似的。 “哎,漂亮姐姐,那等我吃了溯颜丹回头再来找你啊!不见不散啊!”身后传来那少年欣喜欢喜的呼声,皎月甚至能感觉到他此时垫着脚抬手摇啊摇的样子。 啐!小屁孩。皎月暗地唾弃他,果断闪人。 她回身就见大小一串萝卜头都目光闪闪地看着她,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嫂子,你红杏出墙!” 皎月一翻白眼,吓唬道:“不过是谈买卖,不许胡思乱想的。” 有了钱少爷无形中帮忙,当日限量的九粒溯颜丹果然一哄而光,后面闻风而来的人根本连毛儿都没看见。 伙计们一边慢悠悠地擦柜台,一边腹诽:让你们犹豫,让你们不早来,现在后悔了吧? 晚了!哼哼,本伙计也终于能在西市大街上抬头挺胸了。 ***** 镇了场子,皎月就带着一串小姑子出去逛街了。 嗯,她打算带着小孩子们多开开眼界,免得好好的国公府姑娘,她皎月的亲小姑子,长成窝里横和眼皮子浅的。 府里虽然杂务挺忙的,可比起培养人来,那些杂务都不算啥。 “咱们先去铺子里选料子,每人选两样自己喜欢的做衣裳裙子,再去买一些打了孔的珠玉,不管是串首饰还是钉在衣裳鞋子上都可以用。” 她今天就是来花钱的,贴补小姑子。用封哥哥的话说,提前学习如何养孩子。 “嫂子,我饿了。” 最小的卫莞迈着小短腿勉力地跟着大家一起行走。 皎月瞧着这孩子虽然是庶出的,可难得心性洒脱,好好养养,应该很不错。此时她摸着小肚子,忐忑地扬着婴儿肥的脸颊看着她。 跟着卫莞出门的婆子赶紧小声解释道:“小孩子肚子饿得快些。” 皎月瞅了那婆子一眼:“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照顾主子的?” 让主子饿着肚子连声也不吱,这种婆子要来何用?不过在大街上也不是管教家仆的时候,皎月只瞥了她一眼便不搭理她了。 皎月问卫蓉:“蓉姐有没有喜欢吃的馆子?” 卫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嫂子一眼,道:“我平时出门也就喝喝茶,很少在外面吃东西。”她没娘带着,爹爹和哥哥又都去了边关,她一个小姑娘哪能去馆子吃吃喝喝的? “不过我听说‘碎玉轩’的菜式不错,就在前头,不如咱们去尝尝?” 皎月点了头,自有人去碎玉轩订座,这边又有丫头拿了小点心给给卫莞充饥,皎月看在眼里,便还是带着大家一路逛过去。 出门之前,冷嬷嬷给皎月推荐了几家不错的铺子,玲珑阁就是其中的一家,以卖各种半成品的配料为主,同时也售卖一些自己做的首饰和杂品。 “这位夫人,几位小姐里面请。”铺子里早有眼尖的伙计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 一进铺子,卫莞和卫芫都忍不住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太漂亮了! 整间铺子不特别大,但三面柜台都是清透的琉璃台面,间隔不远就有一颗婴儿拳头大的明珠放出 柔和的光芒,映照着五颜六色、珠光宝气的各种金银珠玉,真是熠熠生辉,光华璀璨。 小姑娘们忍不住纷纷凑近了柜台去看: 珍珠有莹白的、浅粉的、粉红的、淡金的和墨绿的,个头从莲子珠到小米珠都有,形状也是滴溜溜圆的到扁的都有。 不论哪种,都一捧捧地盛放在水晶小碗里,小山似的,华丽丽的炫人眼球。 还有各种玉石,什么白玉、青玉、黄玉、墨玉这些常见的就不用多说了,这里还有红艳艳的翡、青翠欲滴的翠、粉的、紫的、蓝的、金晶的各种玉髓以及玛瑙、玳瑁、珊瑚、硨磲、青金石、绿 松石、猫眼石、琥珀、蜜蜡、菩提子。。。。。。 简直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了。 皎月瞧了也不由暗自点头,只怕这铺子的东家也不是一般人呐。 正想着,皎月感觉有一道目光犹如实质地落在她身上。 “哼!”皎月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图(补) 第一百四十五章所图为何(补) 皎月这一哼是直接朝着某处释放了威压的,紧跟着就听铺子后面“噗”的一声。 不多时,一串脚步声传来,一个衣着华丽少妇走了出来。 此时铺子里客人不多,只有皎月这行人是刚进来的。她直接朝皎月深深行了一礼,道:“刚才冒犯了夫人,奴家给夫人道歉了。” 皎月淡淡瞥了她一眼,刚才的目光可不是这个人能有的。 那妇人赶紧道:“奴家是这间铺子的二掌柜,平日里都是奴家在打理铺子。”既然如此,她出面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皎月便打量她一眼,等着听下文。 那妇人解释道:“不怕您笑话,咱们这生意和别的不同,多少有些招人惦记。铺子里请了看铺子的武师,他们习惯了留意上门的客人,还请夫人原谅则各。” “武师?不是一般的武师吧?”皎月很是讨厌别人的眼珠子在她身上乱转,更何况对方这种藏头露尾的。 那妇人微微垂着头道:“不敢隐瞒夫人,武师们都是练家子,不然咱们这铺子早立不住了。” 说起来这家铺子也有些冤枉。 这种专门经营奇珍的铺子其实都有一些高手坐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铺子里随便捡一颗莲子珍珠拿出去都够小户人家吃喝一年半载的了,以打劫为目的,来这种铺子踩点的人每年都有几拨。只不过皎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了解而已。 尤其皎月先前扫了丁御史夫人是用了些内力的,事后也没注意收敛,就她现在这一身纯厚的内息,人家看铺子的不狠盯着她才怪了。 “我们是逛铺子的,又不是来打劫的。”皎月之前不知道但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个大概,不过既然开铺子还把客人当贼防着,即便是金山银山也过分了些。活该倒霉撞到她头上。 那妇人连声道:“是是是,冒犯了夫人,是咱们的不是。” 她本来还想说,看上什么可以送一两样,只不过她眼角微微一扫这几个姑娘的穿戴,话没出口就咽回去了。 只怕她就是想送,人家还看不上呢。 皎月瞧着她不过是替人打理铺子的,既然惩罚了,也就没必要揪着不放,便“嗯”了一声,算是揭过。 那妇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打点起笑容,招呼道:“夫人想看看那一类的?要不要奴家给您介绍介绍?还是您们先自己瞧瞧?别的不说,满京城的配料就数咱们这儿最全可了。” 确实挺全乎的。 不过皎月不喜欢看东西的时候有人跟前跟后的,便道:“你只管忙去吧,我们自己看看,有什么需要问伙计就是了。” 她本身也不太爱摆架子,非得到什么雅间去端坐着,等人挨样捧来挑选,她觉得那样一点都没有买买买的乐趣可言。 皎月其实也喜欢这些亮闪闪又漂亮的东西,当下扫了一眼丫头婆子们,道:“看好你们的主子。” 又对几个小姑子道:“喜欢什么就让伙计拿样出来看看,想好用在什么地方在告诉嫂子。”虽然她出钱贴补小姑子,可也不是没限度的。 几个小姑娘各个都张着小嘴巴,显然是又被刚才的场面给刺激到了,简直各种羡慕佩服。 虽然她们不知道这一会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嫂子威武! 小卫莞更是捏起胖拳头,嗯,她也要像嫂子一样厉害,才不学绣花呢。天天扎啊扎的,有什么好的。 皎月一挥手,小姑娘们顿时满眼含笑地奔向各自喜欢的宝贝,趴在柜台跟前指指点点,又跟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叽叽喳喳地评说着。 包括卫蓉在内,这几个小姑娘以往可没什么机会,这么自在地在铺子里选东西。即便是偶尔跟着大伯母出来,她们也不过是人家的搭头,哪轮得到她们随心所欲地挑拣的。 所以,便是卫蓉也抿着嘴,满脸都是光彩。 皎月特地拍拍卫蓉的肩膀:“喜欢什么自己挑。” 这些配料珠子有打了孔的,也有没打孔的,如果选好了想打孔,铺子里可以免费给打好,同时出售的还有各种穿珠子的金银丝线,天蚕丝线和蛟丝等。也有各种磨好的玉片、螺钿贝壳等。 皎月自己挑了几匣子莹白的,粉红的珍珠,从莲子珠到小米珠,圆的扁的都有,还特地挑了一盒特等珠用来镶嵌首饰,自己不用,送人也是好的。 此外还挑了不少别的,连同天蚕丝线和蛟丝,整整凑了十匣子。 那边卫蓉挑了一小碗莲子珠,莹白的和粉红的居多,此外各色玉髓珠也挑了两碗,还挑了一碗硨磲、菩提子、青金石、珊瑚等杂珠,年轻的姑娘家不大会用,只怕不是给她自己选的; 卫蓉见嫂子看那几样珠子,小声解释道:“下月大伯母生辰,我想做个腰封给她。” 腰封比较简单,选块好料子裁了缝上,再钉上一些好看的珠子就够华丽了。又实用又不用太费事,真是好主意。 皎月还没听说,不由目光闪了闪。 卫蓉解释道:“还有些日子呢,一般提前半个月管事的会提醒的。我不过是先准备着。” 皎月想想也是,又不是亲婆婆,库房里挑两样东西就是了,也不用太费心,提前半个月倒也不算晚。 她便问道:“大伯母一般怎么过生辰?没个人都送礼,还是按房头?” 卫蓉一边选着珠子,一边小声道:“今年是散生日,一般只办个家宴,不请外人的,不过前两三天会去观里祈福消灾。”顺道玩玩儿,当然最后这句是皎月自己领悟的。 “咱们府上有常去的寺庙和道观么?”皎月眨了眨眼睛,不由多问一句。 “一般去南山的玄真观多一些,西山的皇觉寺和白马寺也会去。不过是皇家寺庙,经常能碰到宗室皇亲的,咱们去也多数挑白马寺。” “白马寺后山谷里有好大一片桃林,比外面的桃花开得晚,六月的时候正好看,大伯娘每年都会让人悄悄去打探的,哪个地方的景致好就去哪处。” 原来如此。当家就是便当。 “你喜欢去那边玩儿?过些天空了咱们自己去。” 卫蓉顽皮地一笑,附耳过来道:“南山玄真观里种了一小片枇杷树,这个时候正是枇杷果成熟的时候,她家的枇杷比别处的都甜。” 所以,吃了枇杷再看桃花也很不错嘛。 皎月正想找个机会去探探京城寺庙道观的底细,有这么个名头倒是方便行事了,不过她还得跟卫封商量商量,免得出什么纰漏。 皎月又去看几个小家伙挑的东西,卫萱估计缺钱缺怕了,挑了一小碗金珠银珠,还有一小碗各色杂珠。金银珠子都是实心的,缺钱的时候可以直接当钱花,最实惠不过了。 卫芫也类似,不过卫莞却挑了一碗金珠,一碗豆子大的粉白珍珠,还有一碗彩贝片。 皎月看了指点道:“莞姐儿的还罢了,你们两个的这么杂,想做大一些的物件哪样都不够,大杂烩可不好看。” 卫萱和卫芫红着脸重新选了一碗珠子,皎月给她们每人又加了一小碗红艳艳的珊瑚珠,又每人都配了几卷丝线。 这时那二掌柜的也出来招呼道:“夫人有兴趣的话这边看看,咱们这里有串好的珠花首饰,都是最新款式的。” 皎月瞧瞧几个小姑娘头上的珠花首饰,珍珠玉石的用料尚可,不过再看人家玲珑阁的珠花,极品蛟纱的底布,上好的蛟丝串线,碧玉的叶子,红珊瑚,粉碧玺或珍珠硨磲的花瓣,金丝银线做花蕊。。。。。。 难怪人家说最新款式了。 皎月让小姑娘们各自挑了几串,见有现成的蛟纱底布,嫩黄的、莹白的、浅绿的、清粉的、月白的、淡紫的、银红的都买了几卷,想用多少裁下来一截就是,很方便。 皎月在这里扫了一遍货,掌柜的给打了折扣,如果折合成银子的话,要七百两了。不过这对于皎月来说,也就是两三粒溯颜丹的事儿,这里花了那里赚嘛。 小姑娘们各个容光焕发,东西自然有店里的伙计跟着婆子丫头送到车上去,主子们则有兴高采烈地去碎玉轩吃饭,吃了饭准备再去逛绸缎铺子消食呢。 ********* 皎月等人前脚出了门,玲珑阁后面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捂着胸口又“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雾来。 “三哥,你怎么样?”那妇人眼含热泪扑了过来,赶紧把一丸药塞给男子,又快快地取了水来给男子漱口。 那男子仰头吞下药丸,微微闭目缓了几息,才白着脸,摆手道道:“对方不过是警告,还不至于伤了根本,只是内伤不容易好,得养个十天半月的。” 他歇了几口气,对那妇人道:“红妹,你尽快联系少主,换人来替我。另外再捎一句话,就说我等实不能望其项背。请少主三思。” 那妇人安顿了男子一番,便往后院去忙了。 男子望着她的背影,暗自摇头:少主真是托大了。人家修的那是仙法,他们这些世俗界的超凡武功能比么?便是他号称武林三杰之一的高手也不过是人家咳嗽一声的事。 还有韩三儿也是个混蛋,他总怀疑关外昙花一现的什么柳公子是国公府的少夫人,怂恿少主试试。 这下可好,明明说柳公子风流倜傥,身无内力,可人家那一哼内力如同泰山压顶好不好。 混蛋!不会是拿情况骗少主银子吧? 少主啊,少主,你图个什么不好? 想他当年差点一命呜呼,是少主救了他,他这条命就是少主的了。他是不怕死的,只是实在不明白少主所图为何。 富贵也好,权势也罢,人间美色也行,为什么偏偏去惦记那些不该惦记的呢? ***** 晚上正巧卫封从大营回来,两人好几天不见,难免亲热纠缠一番。 事后皎月舒服地窝在男人怀里,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卫封的小腿。她短了卫封一头多,站着还能到他胸口,在怀里就够不着底儿了。 卫封被她闹得痒痒,不由咬着皎月的耳朵轻笑道:“怎么?还想要?”他正琢磨着怎么让月儿答应他梅花三弄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费心思了。 可见好些天不见,他的月儿想他也想得狠了。 皎月若是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想的这些,还不啐他?她只是想着如何跟他提白天的事好么。 这家伙心眼儿比针尖还小,钱少爷的事若是事后让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她呢。 不过,皎月想起那钱少爷叫她的封哥哥“莽汉”来着,忍不住还是告了一状。 “什么?那小子敢打你的主意?” 果然,卫封一听到钱少爷差点跳起来,哪有一点在军中沉稳的模样? 皎月赶紧拉住他,埋怨道:“大半夜的你小声些。”完全不记得是她大半夜挑起人家的心火来。 “对了,你跟他很熟么?他好像不大喜欢你。” 卫封心有不甘地哼了哼鼻子,嗤道:“那小子就那点出息。顶着一张嫩脸到处招摇,一边自诩少年风流,一边又嫌弃似的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也就一手字还见得了人。” “爷在京城街面上混的时候,他小子还穿开裆裤流鼻涕呢!” 皎月“扑哧”笑了出来,被卫封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卫封被她扯下的裤子来。不过这事她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某人心浮气躁。 “我觉得也是。看他年纪和你也差不多,还漂亮姐姐的叫着,姐指不定还没他大呢。” 卫封隐测测地笑道:“这混蛋既然这么爱当小舅子,我这个姐夫也不能白叫,看我怎么收拾他!” “对了,你知道那个什么玲珑阁是谁的本钱么?”皎月又想起这茬来。 钱少爷的事要报备,免得这家伙翻小帐,但她更留意的还是这件事。 “玲珑阁?”卫封拧着眉头一时想不起来这个铺子,女人家的东西他一般不大留心的。 皎月提示了一番,顺便把玲珑阁里的事告诉了他,又道:“若说进门的客人他们都会留心看一眼,这个倒也没错。不过,我很清楚,当时我们几个进门的时候,那人的眼光就落到了我身上,根本就没扫蓉姐儿几个一眼。” 卫封扬了扬眉头,道:“明个儿我轮休,这事我来查。”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告了(替补) 第一百四十六章被告了(替补) 卫封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熙和堂的婆子来传话,老太太有请,并且立等着带人前去。 去熙和堂的路上,皎月总觉得那婆子拿同情的目光偷看她。 同情她?皎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叫人同情的,对方又牙关紧闭,打听不出来什么,只得带着疑惑来到老太太的堂屋里。 一位满头银发、面带愠色的老夫人正由老太太陪着坐在熙和堂的正堂上,她旁边坐着一个头上包着几层细白棉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年郎。虽然有些面目全非,可皎月依然认出来了,不是钱少爷又是哪个? 听到丫头的通报声,几十道同情的目光纷纷落到了皎月身上。啧啧,皎月自小也没少打架,这情形太熟悉了,这是被人告家长的节奏啊! 老太太含笑朝她招招手,道:“封哥媳妇过来,这是钱老尚书的夫人,快来见个礼。” 又堆着笑对钱老夫人介绍道:“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的新媳妇!去年九月来家的,老姐姐你也吃喜酒来着。” 旁边的宫嬷嬷赶紧小声纠正道:“咱们下帖子了,不过很不巧,钱老夫人身子不适,没能来吃喜酒。” “哦,哦,怪我老糊涂了。老姐姐这向身子可好?” 皎月心中暗笑,老太太别是故意的吧?熙和堂里伺候的这些人,就是老太太真糊涂了也能不着痕迹地给抹平了,哪能有这么大的露洞? “见过钱老夫人。见过祖母。”她上前端正地行了个礼,瞄也没瞄钱少爷一眼。 钱老夫人打量她的时候,老太太就拉着她的手,唉声叹气道:“啊哟,让我怎么说好哟,封哥儿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皎月明知故问道:“是谁惹祖母生气了?告诉孙媳妇,我给您老出气去!” 钱老夫人愤愤道:“哼,还能是谁!”哼,老的装傻,小的充愣,端的好体统! 既然如此,她也不虚与委蛇了,直接怒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家封哥儿霸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以往还能说岁数小胡闹,这都成亲领差事的人了,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这得多大的仇?把我们给打这样。我就这么一个可心的小孙子,含嘴里都怕化了,竟然叫你们家给打这样。。。。。。” 配合着她的话,钱少爷很自然地睁了睁肿起来的一只眼睛,不过肿得厉害,他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大。 真是让人看着就无比同情。 啧啧,皎月心话,都说打人不打脸,封哥哥下手可专拣人家俏脸上招呼,可这鼻青脸肿的,跟毁容了似的。 皎月往外头看了看天,卫封出门不算在很早,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时辰,告状的都来家了,看来他的动作很真是挺快的。 不过据她的经验,小孩子打架,请大夫赔药费,外加道歉的表礼,或者给自己孩子一顿屁股板子都有,就不知道国公府是个什么惯例。 尤其对方堂堂尚书夫人亲自带着孩子上门找家长,她还真没碰上过,只得拿询问的眼神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收到她的目光,却慈爱地看向钱少爷道:“好孩子,你受苦了。等那混帐魔星回来让他给你赔不是。” 钱少爷摆摆手,脸上包得太厚,他一说话扯着肿起来的脸疼,刚要说什么却扯疼了伤口,哼哼唧唧起来。 钱老夫人心疼得立刻制止道:“好孙儿,你快别说话,看扯到伤了。你放心,祖母今天必要给我孙儿讨个公道回来。” 看来这位老太太今天也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老姐姐放心,人是封哥儿打的,我们再不抵赖的。请医延药也好,赔礼道歉也好,我们定然不推脱的。 我们家的男儿都是些粗人,整日里摸爬滚打的,家里伤药倒比外头买的强些,老大家的,让人去你祖父那药两盒上好的伤药来。” 。。。。。。 从头到尾,也没人提一句打架的原因。打都打了,原因也不是那么太重要了,又不是上公堂。 别人都不提,皎月也当不知道,再说,论其原因来也不多好听,不提倒好了。 皎月听着老太太一样样的安排发落下去,心里多少有些内疚,老太太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人找上门来告状,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祖母,我那有两盒伤药效果还不错,不如拿给钱少爷先用着吧?”好歹是她家的惹出来的事,她也不能躲在后面不吭声。 老太太点点头:“也好,你有心了。” 皎月赶紧让松萝回去取药来。 钱少爷几次想说话,怎奈每次都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把卫封这个混蛋骂了一百八十遍。 他顶着这张脸,跟着祖母来人家府上告状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借机多看漂亮姐姐一眼。结果人是见到了,可说不上话不是干着急! 皎月早瞧见他挤眉弄眼的了,心里那一点点的同情顿时烟消云散,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活该被 打。嗯,她觉得下次就敲掉这小子的门牙,看他臭显摆。 卢氏又忙着打点了一份厚礼,外加六盒伤药,至于药费,两家都不差几十两银子,又没伤筋动骨倒是很没必要了。 钱老夫人讨回了公道,得胜班师,皎月被老太太念叨了一顿,也放回了安园。 宫嬷嬷虚扶老太太回屋,嘴里还劝道:“回去换了大衣裳,您坐了这半天了,也躺下歇歇。晚饭要么就晚些开吧?” 老太太抚额叹道:“还换什么换?就这么着吧,谁知道还有没有上门告状的。省得这边刚换下来还得现穿起来,不够折腾的。” 宫嬷嬷笑道:“瞧您说的,哪能个个都想钱老夫人似的。” 老太太摆摆手,叹道:“唉,你是不知道。我可听说昨个儿封哥媳妇把丁御史夫人也给扔西市大街上去了,谁说得准呢?” 宫嬷嬷一时竟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讪讪地道:“还真是,怪不得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仅一家门呢。这小两口都是活泼的。” 老太太:你就瞎掰吧。 ****** 老太太到底老辣,果然是没猜错。 皎月把人家丁御史夫人姐妹俩给丢大街上的事还真闹了出来。 第二天,颖国公父子俩一上朝,就被御史大人奏了一本,说他齐家不利,纵容孙子孙媳当街殴打官眷,目无国法云云。 颖国公虽然昨天也听人提了那么一耳朵,可上升到目无国法,他还是不免多看了在堂上正愤愤发言的丁御史一眼。 神武帝让太监收了奏折,随手压在御案上,对着站位仅次于王爷们的颖国公,温声道:“卫爱卿,你也有什么话说?” 颖国公出列,瞥了丁御史一眼,沉声道:“臣不管妄下断言,得回家问问孙子和孙媳,事情究竟如何。请圣上容臣调查之后再回禀辩白。” 也就是不相信丁御史的一面之词了。 “另外,丁御史所奏,臣的孙子殴打钱大人孙子的事,昨天臣两家已经处置过了,臣的老妻还送了伤药和表礼。此时钱大人可以作证。 自古以来,一事不二罚,臣不知何时已经处置过的事还能再翻出来说一回。如果事事都如此,我大楚立国百年有余,不知该如何翻法?” 瞧瞧,连国史都翻出来了。 朝臣们各个都是人精,只等着明天看好戏了。 钱尚书躺枪。 他心里暗骂,这个姓丁的倒霉蛋,我孙子挨打关你屁事!你媳妇被扔了你自己讨公道去,何必把我们家扯上垫背? 钱尚书气得吹胡子,众目睽睽下也只得主动出列:“启奏陛下,不过是小儿间胡闹,昨日事昨日毕,臣没什么可说的了。”然后就归了列,闭目养神了。 不管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此时必须揭过去。就这么给人做了踏脚石,他这个尚书可以卷铺盖回家种地去了。 丁御史原意也不过是攀扯一个来头大些的撑场面,那钱尚书家的孙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好好一个俊俏少年变成了胖猪头,钱家不生气才怪呢。 关键是据他所知,钱尚书向来自诩清贵之流,私下跟王公勋贵来往不多,颖国公孙子成亲他们家都没去吃喜酒,免得有攀附的嫌疑,所以他也不需要对方如何支持,只要对方默认这事就能成。 千算万算,没想到钱尚书竟然撇开干系,一副‘我家的事与尔何干’的模样,这让他不免有些微微恼火了。 丁御史不免鄙夷地斜了钱尚书一眼,再次启奏道:“禀圣上,钱尚书明明有冤不敢申,臣身为御史却不能不管,还请圣上定夺。” 颖国公简直无语了,他朝御案后的人一抱拳,道:“禀圣上,臣现在明白孙媳为何把丁夫人丢出去了。” 像无头苍蝇似的讨厌,不丢出去还听着它继续嗡嗡啊?要他说,封哥媳妇干得好。 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神武帝如何又看不出丁御史的用意?若是钱尚书参一本他还能用用,女人间撕扯起来他可不感兴趣。 神武帝让颖国公明天上折子自辩,便打发朝臣退朝了。 皎月被请到国公爷的书房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唉,京城里就是束缚多,干点啥都有人盯着不放。不敢折腾你,就折腾你的家人,实在太讨厌了。 感慨过后,她只得把当天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颖国公倒是没说什么,却转而问到:“你那什么溯颜丹效果如何?” 皎月张了张嘴,不是吧,难道祖父他老人家也想溯颜? 惊讶过后,皎月脑子迅速灵光了,她歪着头打量国公爷几眼,道:“祖父,孙媳看您还是先吃几粒美颜丹,当骨肉里的杂质排出来一些再吃溯颜丹效果更好些。” 颖国公:我真的只是想问问效果,免得又被人拿出来说事。 不过孙媳这么一提,他心里倒有一点点雀跃。男人嘛,一旦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就开始不喜日暮,能年轻几岁光是看着也舒坦不是? 皎月很快就送来了七颗美颜丹和一颗溯颜丹,又详细地讲了用法和可能出现的情况。 比如会有些微的淬体效果,所以会出现浑身排出污秽的情况,也可能会拉肚子等等,而且,最好排污期间只和甜水井的水,吃几个果子,尽量不要吃别的东西等等。 既然祖父有了,皎月少不得又给老太太也送了一套,她原先没想到是因为她以为这些老人会比较不能接受这个呢。没想到,竟然是她估计错误。 好吧,还有大伯卫放、卫灵和卫封,她原本是打算炼制出洗髓丸来再说的。虽然效果未必有真的洗髓丹的十分之一,但对于凡俗人来说,淬体效果也十分猛烈了,身体素质稍微弱一些的,未必吃的消。 不过老太太却没收,她笑眯眯地道:“祖母年纪大了,从前你送来的仙草祖母没少吃,这些年都没病没灾的,祖母知足了。” 事后宫嬷嬷埋怨道:“主子可真是,年轻几岁有什么不好?既然是小辈孝敬的,您就收下又如何?从哪还不找补回去?您又不偏小辈的东西。” 多好的机会,就是两个八十多的老太太见了还比一比谁更年轻些呢,主子可真是。 老太太轻叹道:“你别管,你想的我都知道。只你也想想,如果我收了,那些人还不都惦记上了?你以为这种神仙药配料那么好得呢?各个都惦记上,她那铺子也不用开了。” 宫嬷嬷也只能摇头叹息了,老太太说的是。 ***** 傍晚,卫封大咧咧地回了府。 皎月打量他几眼,问道:“伤到没有?” 卫封高兴道:“我还当你会问我姓钱的事呢。” “打就打了,赔也赔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再说他本身就欠揍,打几下也不算冤枉他。”皎月才不惜的关心别人呢。 不过她还是嘱咐道:“祖母凭白因为咱们给钱老夫人赔礼,是咱们的不是,你给祖母赔个不是去。” 卫封点头应下,他本来就想换了衣裳去的。 皎月顺便跟他提了被参的事,卫封安抚她道:“这家伙最是沽名钓誉了,你不用担心,祖父那里自会有定夺的。” 许是不甘心,又哼了一声:“别被小爷捉到把柄,不然让他好看。” 皎月听了目光一亮,捉了卫封的衣襟小声道:“嗳,这几天正好月色不明,不如今晚咱们去丁御史家逛逛?”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发现在(替换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发现 夜色未深,京城南边的一处小巷子里,两条人影飞快地一闪而过。快的人只当自己眼花了一般。 卫封一身夜行衣,脚尖在一道矮墙上轻轻一点,便无声地落到了院墙里。他四下探看了一下,“呱呱”两声,皎月便如飘叶一般落在了他身边。 “这就是丁御史的宅子?” 皎月借着夜幕反射城中灯火的微弱光线,打量眼前的院子一眼。这也太小了吧?才两进不说,还这么窄巴。 卫封悄声咬耳朵:“御史都是自诩清流、一尘不染的。丁御史能在京城有个宅院已经算不错了,多少新入官场的人还都排队等着租官舍呢。” 租不到只能者住到郊外去,每天得赶城门一开就进城,免得耽误了差事,晚上万一延误出城时间,只能在公事房对付或者客栈睡一宿,所以说,丁御史其实还算混得不错的。 “嘘——”皎月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往院子前头指了一下。 卫封无奈,头儿是她开的,现在翻倒是他话多了。 好吧,现在确实不是闲聊的时候。 两人静静地潜伏了一会儿,随着“吱嘎”声,一盏昏黄的灯笼一摇一晃地朝后院飘来。 那灯笼自然是有人提着的,皎月还能看到灯笼下穿着粗布裤子的半截腿和脚上的粗布鞋子,看打扮应该是个婆子。 这是那婆子把灯笼杆别在什么上,把手里的东西朝远处一泼,嘴里很小声地嘀咕着:“啐,什么东西!黑咕隆咚的还使唤老娘,一会儿就给你加点料儿!” 皎月和卫封对视一眼,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不管是不是,反正与他们不相干,只是这婆子似乎是厨房的,两人自然悄悄地尾随着婆子而去。 那婆子一手提着旧灯笼,一手拎着个什么东西,随脚踢上篱笆门,朝西厢房的顶头走去。 “秦大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昏暗中,院子里传来一声朦胧的招呼声。 秦大娘假笑道:“大娘可没你这好命,这不,西屋的茉莉来要宵夜,我说下碗面吧,人家还嫌弃不要,非要吃炖雪耳。这不,勉强发泡好了,老婆子还得赶紧去炖呢。” “啧啧,那东西别的不费事,就是得看着火,您忙着吧。” 皎月四处看看大体也明白了,刚才她们落脚的地方是院子自带的小园子,现在是正房,前面一道垂花门过去就是丁御史的外院了。 卫封打算先去前院查看,事后来这里与皎月汇合。皎月点点头,就巴掌大的地方,他们想打探的人都集中在这地方,没什么不妥当的。 当下皎月跟着秦婆子去厨房,卫封则飞身去了前院。 雪耳确实不容易烂,秦婆子出门的时候灶上已经炖着了,此时她掀开盖子瞧了瞧,便就着一盏油灯,又是点火又是拉风箱,忙活了一刻钟,两碗冰糖雪耳才算炖的微微熟烂了。 她挨个碗里尝了尝,自己扣下一碗藏了起来,又朝另一碗里啐了一口,拿筷子微微搅和了一下,便面带得色地拿抹布垫着放到托盘上。又压了灶上的火,锁上门,提着灯笼出门去了。 皎月咧了咧嘴,暗自摇头,厨房里的事她从小就知道一些,只亲眼看见有人这么干还是第一次!皎月摇摇头,也悄然尾随而去。 秦婆子似乎在跟那个叫茉莉的说话:“。。。。。。雪耳炖得火候略轻了些,没法子,若是想炖烂这点儿时辰是不够的,怕姨太太等得急了。 黑灯瞎火的,老婆子眼神儿又不好,怕摔了洒了的,还劳烦姑娘自个跑一趟取来。” 随着两人走远,皎月见窗纸透出昏黄的光亮,西屋的人果然还没睡,便想点破窗户纸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不想,耳边却隐隐传来脚步声。 来人是两个男子。 皎月悄悄隐起身形。 小门小户也有好处,院子浅不说,统共也没几步路,想看什么几乎一目了然,很是方便。 半刻钟不到,垂花门那里就出现一个小厮或者书童打扮的人,手里也提着灯笼在前照亮,后面跟着一个穿袍子的男子。 黑暗中看不清相貌,不过听小厮和看门的婆子言语,来人应该就是丁御史了。这么晚了还在前院,看着到是勤奋。 丁御史在正房前顿住脚,似乎想了想,往西屋门口拐了过去,在门口低于了几句,门吱呀一声开了,丁御史轻松走了进去。 皎月脸上出现一抹奇怪,难道说丁御史夫妻住在西屋,东屋给老人住不成? 这时,茉莉也在秦婆子小心的照看下端着炖雪儿回来了,正房门前一下子人多了起来, 皎月便悄悄潜到了东边,不想屋里却是丁御史夫人和贴身丫头在说话,丫头回禀的正是刚刚西屋的动静。 皎月眉头微皱,难道西边的是妾室?没见哪家的妾能住正房的啊?便是西屋也是正房好么。 皎月静待门前的人都散了,正要返回去西边,卫封这时候也回来了。 原来卫封在外院也只发现了“勤奋一晚上”拟好的折子,他看了一遍内容,又翻了翻最近的底稿,有用的消息不多。 皎月想了想,便把正房西屋里可能是妾的事告诉了他,这种做法怎么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对方是御史言官。 卫封想想也对,好歹也是攻击对方的一个由头,那便去瞧瞧吧。 西屋里正有男女的说话声。 一个娇嗔的女声道:“不是说今晚到东屋去么?怎么反倒我这儿来了?” 这声音让皎月不由一皱眉,好熟悉啊。 男子略带亢奋的声音道:“她摔得比你狠些,没个七八天好不利索。老爷我不来你着,还去别处不成?” 接着,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皎月也是成了亲的人,听见这声音也能知道两人在干点啥,她示意卫封是不是可以走了,卫封却表示再等等。 这时就听到男子说道:“。。。。。。为了你们俩个,老爷我今天可是参了国公府一本。你说说,你如何报答老爷我?嗯?” “老爷还好意思说?妹妹年轻又是正头夫人,您自然是为了她的。我不过是个亲家的姨太太,连个婆子都看不上的,老爷就哄我吧。” “心肝儿,你可冤枉人了。她虽是正头夫人,可老爷也没亏待你不是?你放心,干这事老爷还是喜欢你这泼辣货,够滋味。说起来,你们一个两个都受了伤,老爷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呢。” “她肉疼,你当我的肉就不疼了。”那女子哼道。 “好心肝儿,又不用你在下面,你坐老爷身上来,要疼要痒也是那里头,不碍外面什么事的。”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暧昧的声音。 卫封见皎月嘴巴都合不上了,赶紧捂上了她的耳朵,扯着人一道烟儿似的走了。这些个龌龊事可不能给他的月儿听,没得玷污了耳朵。 一路沉默着赶回安园,屋子里没了外人,皎月才一把揪住卫封的袖子,急迫地道:“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么?” 卫封正脱下夜行衣,闻言奇怪道:“发现什么了?” “西屋里的那个女人,是丁夫人的姐姐!” 啊?不是吧?! 这下换卫封目瞪口呆了。。。。。。 ****** 第二天早朝,颖国公上了一道自辩的折子,同时还里面还夹了一张纸头。 神武帝看了纸头一眼,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虽然立刻恢复了,但很多精明的大臣都发现了这一闪而过的神色。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神武帝很淡定地压下了折子,半个字都没提,倒是下朝后让人传丁御史进了御书房。 有消息灵通的大臣听说,圣上让太监给丁御史看了一张纸头,丁御史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格外苍白,明明是春风拂面的好天气,他连官服背后都湿了一片。 究竟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暂时没人知道,不过参奏之事却好像微风吹过,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没过几天,一辆骡车从丁御史宅子出来,静静地往城外驶去。。。。。。 ****** 五月底,玉香瓜瓜熟蒂落,皎月的铺子里顿时香气盈室,甚至大半条西市大街上都飘着玉香瓜的香味儿。 主打产品千呼万唤终于露了面,皎月的铺子也终于上了正轨,终于摘掉了西市大街第一冷清铺子的名头,真是当初有多冷清现在就有多火爆。 无他,谁让人家瓜香、茶香、水甜呢。 现在人人提起皎月的铺子,都要赞一声:厚积薄发。总之,都挑好听的说了。 这日卫封休沐,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如此大好春光,不出去游山玩水实在是辜负了这美景。皎月闲着无事,便去练功房寻卫封,和他商量出门去游玩儿的事。 过了穿堂,绕过外书房,一路往东南有个小型练功场,在练功场的东南角上有一排屋子,就是安园的练功房了。 这个练功房大多是卫封和他的那班护卫在使,倒是给皎月留了一间,只是皎月嫌里头气闷,平日里练功便不去那边。 皎月瞧着练功场上有十来个汉子,有的顶着太阳在蹲马步,有的则腿上绑着沙袋,在高高低低的梅花桩上连轻功,有的练剑,有的对着沙袋练拳脚。 嗯,看着还挺热闹的。 皎月在这些人里没见到卫封,便朝不远处的练功房走去。 在她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练功出了岔子,从梅花桩上掉下来了。 皎月微微一笑,练功的时候分心可不就是这样。 她没看到,掉地上的人正面带焦色地伸着手,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又闭上了。 ************ “啊——” 练功房里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练功场上的人无不被这声惨叫吓得坠地的坠地,岔气的岔气。 “师兄,我怎么听着声儿有点儿耳熟啊?”一个从梅花桩上掉下来的汉子坐地上,边查看擦伤边偷眼往练功房里瞧。 话音一落,头上就挨了师兄一巴掌,还被警告道:“不许胡说。记得咱们啥也没听见、没看见,知道么?” 知道也要装不知道,不然等着被主子加练受罚吧。 想当初,他不过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提了一句“呱呱”叫,就被主子丢进苦训营里,整整二个月,皮都掉了好几层。 那种日子简直暗无天日,叫人想都不愿意想,更别说再被扔进去一回了。 与此同时,练功房里,卫封僵着身子,呲牙咧嘴地惨叫着。他一侧的腰间正有一只细嫩的小手扭着一小块皮肉不撒手。 “叫什么叫,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皎月冷哼了一声,“你最好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的话,我剁了你的第三条腿儿!” “冤枉啊,月儿!你相公我一心练功,哪知道怎么会钻出这么个东西来啊,我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练功房里怎么会出现个丫头来伺候茶水?难道你身边的小厮都死干净了?” 不怨皎月发火,实在是她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打扮得妖娆的丫头,两颊绯红,双目痴痴地立在伺候茶水的桌子旁,一副恨不得生吞了眼前人的样子。 而她眼前,一个颀长健硕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挥洒着汗水唰唰唰地凝神苦练飞刀,而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背后那炙热的目光,自然也没察觉到皎月的出现。 显然,此时的卫封已经陷入了某种练功的境界之中。皎月不得不出手制住那丫头,亲自给他护法,直到他从这种玄妙中恢复过来。 什么人最美?认真的人最美。 什么时候最危险?并非与仇敌生死对决的时候,而是当你练功进入到某种玄之又玄境界的时候, 你的背后突然窜出来一个无知的人。哪怕对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也足以致命了。 当卫封甩了甩满头的汗水,随手扒了身上湿透的衣衫,就那么大咧咧地□□着上身,只穿了条亵裤,连身都没回一下,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茶来!”的时候,皎月气得一脚把那丫头踢了过去。 随着“咚”一声响,练功房的地上被掀起一阵轻尘。 卫封立即警惕地跃身而起,当看清来人,他才面带笑容地飘然落地。 不过,他还是朝门口扫了一眼,道:“清明呢?” 他练功的时候一向是有人守门伺候并伺候茶水的。今天他练习流行飞刀的时候,往日累积内息丰厚的突然爆发,一下子进入了忘我之境。 进入忘我之境的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虚无之中,周边除了飞舞的金色光点和流星飞刀,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不断的发出飞刀。。。。。。 哪知道他一朝醒来竟面对的是这个场面。 卫封真是叫苦连天。 “月儿你放心,我查出是谁放着丫头进来的,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月儿,我真的不知道,我连她一口茶都没喝啊!” 皎月哪会真的把个丫头放心上?罚不罚有什么要紧的?敢窥去她的男人,直接拍死了事。皎月气的是他对危险竟如此不经心,便无师自通地捏起卫封腰间稍有的一点软肉,狠狠扭了一圈。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种情况下,随便什么人轻轻一碰,你就得走火入魔?要不是我恰巧赶来,你当她会老老实实的?你想没想过万一她凑过去,后果如何?” 卫封当然知道,不但可能走火入魔,万一内息乱窜,他甚至可能爆体而亡! 想到这里,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真实该死!” 他骂的是自己。以为在自己家里练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的警戒之心放得太松了,以至于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都不自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查(替换) 第一百四十八章查(替换) 人习惯性的把自己家当成最安全的所在。 身边是自己熟悉的场所,熟悉的人和物,还有自己亲自布置下去的防卫,除非遭到强大的外来攻击,不然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尤其是国公府,不说是铁桶一般也差不多了。 只是眼下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大的危险往往来源于内部,而不是外间。 皎月觉得这件事是卫封不小心,最该反省的是卫封,最该处置的是当日负责守门的,不过男人们可不这么认为。 到底是武将世家,颖国公和世子得到消息后,迅速派然封锁了全府。 世子卫放亲自坐镇在安园练功房,国公府的铁卫把当日练功场上的相关人等看管起来,卫封和皎月也被叫到卫放身边,听候问话。 府内专门负责国公爷和世子药剂的大夫也来到练功房,茶桌上的一应物品全部被当场封存。。。。。。 皎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新鲜名堂,她从来不知道国公府竟然还有一批铁卫,更不知道什么药剂大夫。 皎月不由暗自咂舌,几百年的底蕴果然不是白说说的。 卫封和皎月被细细问过话,连如何进门,进门后先后做了什么都问得很详细。 皎月知道这很要紧,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而是十分配合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她进门时后面练功场上的动静都说了。谁让她五感敏锐呢。 当听到卫封说他当时进入了玄妙境界,感觉周边飞舞着许多金色光点的时候,她连忙搭上卫封的手腕。 一道柔和的灵气打入卫封的脉络,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皎月的脸渐渐展开了笑容:她的封哥哥脉络已通,如今又开了气窍,他这是以飞刀悟道,接下来就能引气入体进行修炼了。 这倒是不是运气或者偶然。 卫封小时候测过资质,那道代表习武资质的金色光柱其实是皎家先祖掩饰过的灵根测试柱,在外人看来的那道金色光柱,在测试石的另一面却是显现灵根的。 皎月就听师傅说过,卫封是金灵根和变异的风灵根,所以他的飞刀绝技能练到出神入化也是有根源的。 此外,前些日子皎月炼制了仿版洗髓丸,虽然配料等级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该有的功效还是都有了,还加了瑰玉汁,效果嘛,顶多也就是真品的十分之一,可对于凡人来说,洗筋伐髓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卫封第一个“试药”,为此还特地请了几天假,如今也是效果的进一步体现。 卫放听说后,重新打量这对小夫妻:一个傻大胆,什么都敢给丈夫吃,一个胆子傻大,媳妇给什么都下得去嘴。啧啧,这得多信任对方! 卫放暗自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人心易变。不过人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慢慢看吧。 卫放挥手让两人先回去,并交待两人先不要出府,事情还没调查完,等有了结果在通知他们。 ***** 皎月扯着卫封一路回了院子,让他去洗了澡,又亲自兑了瑰玉汁和仙泉水给他灌了几壶,一个是让他继续清理身体,同时也滋养身体,不过也有惩罚的意思。 卫封对前面的意思不了解,但对后面的用意还是看得明白的。不过谁让自己犯了错呢,他捏着鼻子灌了三壶水下肚,肚子撑得都像西瓜了。 “不好!” 卫封起身往马桶冲过去,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封哥哥,你慢慢蹲啊,别着急,外头还有一壶呢。” 卫封坐马桶上抹了一把汗,月儿的除秽粉效果真不赖,撒上一把污秽和气味全消,净室里空气依然新鲜,还有淡淡的百合香。 他低头看看身上又渗出来的一丝丝淡黑色污垢,不由发愁起来。他都坐了五趟马桶,洗了三次澡了,这得啥时候是个头啊。 幸好这东西还挺补气的,不然,他这工夫坐马桶上都起不来了吧。 。。。。。。 等卫封终于拖着腿从净房出来的时候,皎月却交待他今天只能吃些翡翠米粥,外加几个赤珠果, 别的东西暂时不要吃了。 卫封看着皎月跟前的一大碗熬得白汤浓稠的面,上面铺着一块香喷喷的肉排,洒着碧绿的香葱和芫荽,边上还有几碟子配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有虾酱和蟹酱吧。 皎月白了他一眼:“馋也没有用,你平时吃得太杂,你看看洗出多少污垢来?你现在是恢复期,还是坚持半个月吧。” “要那么久?!”卫封一听就急了,明天他就回京郊大营去了,天天喝粥哪有力气训练啊。 “你放心,我会给你几粒辟谷丹的,每天吃一粒,喝些水就行了。”好吧,这也是她仿造出来的,功效是差了点。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卫封勉强喝了一勺粥,闻言道:“什么好消息?可是查出结果来了?” “哪会那么快。”皎月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真的?”卫封高兴得什么似得,顾不得还有下人在,捧过皎月的脸蛋就吧唧亲了一口,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月儿跟他说,如今他已经开了气穴,感应到了天地连的灵气,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也能修炼仙人之法了! 此间凡界的灵气虽然稀薄,可到底不是绝灵之地,尤其是安园井里的灵珠还散发着灵气,所以各种因素叠加,造成了今日的契机。 用修士的话说,这就是卫封个人的仙缘。 皎月摸着脸蛋上的粥印儿,嗔了他一眼。不过确实值得高兴,也就不数落他了。 这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提练功场上的事,因为调查权不在他们手上,很多谜团未解,说了也白搭。万一漏出风声去,影响了调查反而不好。 ****** 此时整个国公府外松内紧,各房的人都被限制了走动,涉及到的茶水房、厨房、看守各处的门房等等都被看管了起来,所以,卫封和皎月也只能呆在房里省事些。 趁着无事,皎月把以前在灵级界掏的功法秘籍的玉简和书籍好一通翻,终于找到一本五行功法的基本引气诀来,她自己又翻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拿给卫封道:“你先看看里面的修炼基本常识,至于如何修炼,等我问过师傅再说。” 卫封修习的是内功,自然明白功法不是随便能练的,当即欣喜地接过来,嗯,能先学习一些基本常识对他也很要紧的。 两人一个边看边问,一个解答,倒把早上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 到了午后,卫封又被请去了前院,皎月也从竹叶嘴里听说了一些进展。 “。。。。。。药剂大夫不简单,从茶水里发现了一种叫‘幻情’的药。 据说这种药粉无色无味,马上就溶于水,只需饮下一口,不出几息就能让人如坠幻境当中,不但有催情效果,还会让人产生幻觉,把跟前的人幻想成自己最想亲近的人。” 擦!真是太恶毒了! 皎月不由惊出一层细汗。亏得她去得巧了,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还不算,听那药剂大夫说,这‘幻情’还有散功效果,对练习内功心法的人有效,功力越深散功效果越明显,倒是对普通人无碍。” “欺人太甚!” 皎月“砰!”的一拳砸在炕桌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这是多大的仇啊,散了内功,和毁了修士的丹田一样严重。 这是要彻底毁了卫封啊! 竹叶也觉得这手段太恶毒,哼哼,主人可从来不手软,这个人只怕没好下场了。 “你继续说吧。”皎月很快收敛了脾气,示意竹叶继续。 竹叶道:“听说‘幻情’是江湖上的十大密药之一,普通青楼里是不用这个的,外头一般也买不到;还有,那丫头嘴里藏了毒的,她一醒过来就咬开毒囊自尽了。” 只听这些,皎月就明白,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漂亮丫环惦记男主子的事了。 “不用说,这丫环背后一定是什么线索都抹干净了的。还有,清明只怕也是遭了毒手了吧?” “确实如主人所言,铁卫在后巷子的枯井里寻到了他,头上被打了一记闷棍昏死了。不过时间不长,还有口气,被府医救了过来。 眼下还太虚弱,不过已经能说话了,据他讲当日当值的时候突然肚子剧疼,来不及招呼一声就往茅房奔了去,起身之后就挨了一棒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还真是环环相扣! 皎月现在用膝盖想也知道了,一个丫头能畅通无阻地进入练功房,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紧密安排,只怕也不容易,难怪国公爷一听说就兴师动众的。 “清明早上的吃喝也出了问题吧?” 竹叶点点头,道:“清明被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屎尿,醒过来还没利索,府医说被人下了巴豆,量还不小。只是不容易查。 管着下人饭食的厨房,每天供着几百号下人的饭菜茶水,前头的吃完马上洗了碗给后面的人用,倒是最难查的地方。” 皎月蹙眉思索着。 她在脑海里把一连串的事回想一遍,安园的护卫份三班,因为护卫防外不防内,而青天白日的很少有人动手,所以护卫们白天练功积攒精力,晚上加强防卫; 所以先是大清早的,安园夜晚的护卫交班休息,白天班的护卫晨练后才上岗,这当中有半个时辰的间隔,清明也就是这段时间被敲了闷棍丢到后巷子去的; 同一时间,那丫环提着茶水来伺候,既然能进了外院的门,只怕别人都以为她是被允许的自然没人管; 所以,整个环节唯一出现变数的是她突然出现,若是对方情报没错的话,她此前还从没去练功场找过卫封呢。 皎月嗤笑一声: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那丫环一看就是对卫封上了心的,不然只怕也不会拼上性命干这事;同样,因为她上了心,一时看入迷了,皎月才来得及阻止。 如果对方直接凑过去,只怕便卫封没有喝茶水,也得落个火入魔。 “看来,背后之人在国公府埋了不少线啊。”皎月思忖着,以她现在的人手,都筹划不出这么严丝合缝的计划来。 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又幽幽地吐出一句:“你说,筹划这件事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凡事都不会毫无缘故,必然有所图谋。 可废了卫封,对筹划者又有什么好处呢? 在内来说,国公府长房嫡系有卫灵,二房卫翊是抚远大将军,基本上不存在争夺爵位的情况,更何况十年后还打算搬迁到灵级界,这点诱惑不足以动这么大力气; 若说外面的报复,嗯,最近她们两口子是打了钱少爷,甩了丁御史夫人,可这点小打小闹还不至于弄江湖十大密药的成度。。。。。。 皎月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结果来。 别的不说,那丫头肯定不是安园的,下人的厨房也不是安园这里的,护卫交班的时辰也不是外人能知道,看门的倒是安园的人,只是现在也轮不到她插手。 皎月索性丢开手去。 ***** 安园的练功场上一片肃然。 铁卫们神情冷冽地把守在穿堂前后。 一个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汉子从一间练功房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个软绵绵的人形物,“扑通”一声丢在地上,朝卫放抱拳道:“回禀世子,四个看门的都审过了,就这个嘴最硬,不过还是窍开了。” 此人看守的是东边的角门,此门是平日里前院的男子们,尤其是上下值护卫们和采买东西的人进出的便门。 “据他交待,早上外头来了个挑担子卖馄饨的,吆喝着一碗肉馄饨四文钱,他这些日子嘴淡,忍不住去吃了一碗。前后大约半刻钟而已。” 卫放淡淡地一摆手,道:“半刻钟足够了。事先准备好的话,闪身进个门儿,几息功夫就够了,他的眼里都是馄饨,估计还跟人多饶一个半个的,哪还会去注意周边的情形。” “好几个门房都说,听那卖馄饨的挑子最近差不多每天早上都来走一趟,有的人嫌口淡的就吃一碗,价钱不过贵,味道还不错。 属下让人查过了,这摊子估计是提前埋好的线,没人知道来处,现在也还没找到人。” 卫放冷笑一声:“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只怕那挑子的目的只有一个,把人顺利引开就能撤了。指不定就是特地扮的,上哪儿找去。” 说着,他一摆手:“把人待下去吧,说起来每个人的错儿都不大,串联起来却就能干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你们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芝麻小事就疏忽,却不知这些小疏忽才是大问题。” “那丫头查得如何了?” 男子一抱拳,道:“那丫头叫白露,以前曾是封少爷院子里的。封少爷成亲前被少夫人一次性都打发了。因以前伺候茶水,后来被安置到府里茶房,专门伺候各府上来往管事和嬷嬷们的茶水去了。 从调查看,此女对封少爷心思不浅,被打发出去的这段时间仍时时打探安园的消息,安园招工的时候她也曾去过,不过没被录用。” 这种心里有执念的人最容易被打动收买,人家给她指点一条路,帮她混进去,她指不定连茶水里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赌上小命了。 卫放摩挲着扳指垂眸不语。 从小小的馄饨到女人的痴情幻想,还有护卫们不会干涉主子的男女私事,这点点滴滴,无不说明,背后之人对人心的把握非常之准确到位。 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所图为何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追杀(替换) 第一百四十九章追杀!(替换) 天空不知何时堆起了厚厚的云脚,洁白的云朵层层叠叠,慢慢变成了灰色、乌灰色,沉甸甸的,仿佛酝酿了一场暴雨,随时会倾盆而下。 一阵湿乎乎的山风吹过,让人不觉地打个寒颤。 青翠的群山之中,一片粉红的桃花林,山风吹过,扬起了一阵梦幻般的花瓣雨,在风中打着旋又扑簌簌洒落下来。 天地仿佛都被眼前这美景惊呆了,整个山林寂静得只有花落的声音,一只呆头呆脑的小鸟站在枝头,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好像连它也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宁静。 唰唰、唰唰唰! 几道身影如流星赶月一般从远处飞来,穿过桃花林飞快地向山谷的深处窜去。 跑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已经接近力竭,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追赶他们的人现在离他和老二只有几十丈远,如果一松劲儿,用不了十几息,对方就能追上来。 “这是老天要绝我的命啊!”中年男子奔逃中摸出两块灵石攥在手心里,不停地疯狂吸收着,他心中愤怒地骂了一声,“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和老二人称‘轻尘双子’。 他们最拿手的就是轻若烟尘、快如疾风的身法,凭着这身“快”的本事,他们四处打劫修为偏低的修士,打不过的逃命还是没问题的。因此在里海国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散修。 当然,夜路走多了总会装见鬼的,‘轻尘双子’的名号响了,打着清理“邪修”名义找他们麻烦的人也多了。 后来,他们听说这个凡人国度里有人花大价钱招募修士入伙,他们正好要换个地方躲一躲,双方一拍即合,从此他们成为少主手下的供奉修士。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轻尘双子’,竟然也有被人追杀到无路可逃的一天! 近了,又近了! “老二!你听兄弟说,这个疯女人已经追了咱们三天两夜了,这次只怕真的逃不掉了。” 老二一听大哥的话里有颓丧之心,不由大惊:“大哥!你不要回心,兄弟这里还有几块灵石,足够支撑咱们逃到阵法里面。你不要放弃啊,大哥!我先去开启阵法等你!” 话音随风飘来,老二已经猛提一口气,只留下了一缕青烟。 那中年男子望着他遁出的风线不由苦笑,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女人虽然不好对付,可更厉害的那个男子已经到前面去拦截了,咱们应该兵分两路四散逃命的。。。。。。 多少年的兄弟,多少次的生死考验,唉,既然你丢下了大哥,就自己保重吧! 中年男子一狠心,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蔓延在口腔中,就见原地爆起一团浓浓的血雾,人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空气中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一道银白的身影追了过来,她飞身落到刚才男子消失的地方,疑惑地站住了身形。 一路上被锁住的气息在这里失去了踪迹,她放开神识覆盖了整个山谷,却怎么找不到了踪迹。 “小幻!你找找看,那道气息不见了。” 小幻立刻从主人的肩头跳了下来,顶着一头被风吹得直直向后竖起的猫毛,窜进了桃花林里。 这个追赶而来的人正是皎月。 ****** 原来在事发第三天,世子卫放给出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结果显示,安园练功房里的事是一次有预谋、且组织策划严密的针对*件,只不过到底是针对谁,现在还很难说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十分擅长也喜欢玩弄人心。 碍于对方的反调查手段也颇高明,眼下能查到的也都是些断头的线索,关键性的几样都还没有进展,比如‘幻情’的来历,是谁、何时收买了白露,毒囊的出处,馄饨挑子等等。 皎月却根本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不管是针对谁的,只要把手伸向了她的人,那就必须要斩断!她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寻个理由。 龙有逆鳞,动了她的人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查不出来没关系啊,她有小幻。 皎月二话不说,招回白鹤,带着小幻就出了门儿。 ****** 在小幻的帮助下,皎月和白鹤一个个环节追溯过去。门前气息混在,馄饨摊子是找不到了,但枯井附近少人有人去,小幻还是从细微中捕捉到了清明以外的另一个人的气味。 从这个人开始,皎月和白鹤大杀四方,找到人也不废话,直接禁锢搜魂,然而一巴掌拍死,然后根据线索找上家。如此一连拍死了十一个,终于追到了隐藏在后面的修士。 在干掉了两个低阶修士后,皎月和白鹤寻到了‘轻尘双子’,这两个人修为不浅,估计是这两人坏事干得太多,逃命的本事特别强,不但保命的法器多,支撑灵力的灵石也不少,所以才连续追了三天两夜。 这伙人也实在谨慎。 到目前为止,每一个环节都是单线联系,平时只按照约定方式却接受任务,很少跟同伙的人来往。搜魂后发现的有关线索查证后也证明,真正与组织和任务相关的只有临时那么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线联系,皎月还是不屈不挠地追杀到了‘轻尘双子’这里,用她的话说,即便不能一次挖出幕后主使,也要斩光他所有伸出来的黑手! 这种执着和坚持,连白鹤和小幻都佩服起来。 小幻的身影很快就从桃花林中蹿了回来,“喵呜~” 小幻只发现了一团那道气息的血腥,而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遁?”皎月站在原地凝眉,她在灵级界摆摊的时候听人闲聊提到过,这种逃命的法门很有效,但用一次损伤很大,需要修养很久才能养回来。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被她追上命都没有了,相比之下还是保命要紧。 “有白鹤的消息没?” 先前追到山谷外的时候,白鹤查觉他们可能在山谷里有洞府,而洞府一般设有防护阵法,如果对方的防护阵法比价高级的话,给他们逃进去就不好办了,于是他中途拐道,去查对方可能落脚的 地方去了。 反正对方是修士,皎月身上的各种法宝一大堆,白鹤并不担心她的安全。 “在桃花林地下。” 果然有点逃命的本事。一般想法都是在山谷的某个洞穴或山崖,这两个人可好,竟然把洞府设到脚底下! “走,咱们去帮一把!”皎月招呼小幻一起飞身朝着白鹤的所在赶过去。 却在半路上迎到了白鹤。 他手里正提着一具尸体,见到皎月便把人丢到了地上。 “那个可能是血遁逃了。这个怎么说?”皎月打量着萎顿在地的尸体,看样子是搜过魂了。 白鹤摇头道:“他的神识被人引爆了。” 皎月吃了一惊:“竟然还有这种法术?” 白鹤也颇无奈地道:“属下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这是一种类似邪修的法门,名门正派很少有人这么干。这人应该是很早前就被人偷偷种下了烙印而不自知,一旦被搜魂就会触发对方的印记,对方来不撤掉只好引爆以避免暴露自己。” 皎月不由暗自嗟叹,修真界还真实庞杂,她以前所接触到的这点儿还真是沧海一粟。 可惜,眼看接近真相了,线索又断了。 白鹤发出一个火球,把人烧了个干净。 “那就抄洞府去吧。” ******* 小幻在一株不怎么起眼的桃树下停住。 “喵呜~” 此处是一个小小的幻阵,与周边的桃花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果不是刻意寻找,就是修士也很难发现。 而小幻的眼睛本身就能看破一切幻象,所以这点儿小幻阵对它来说跟儿戏似的。 “主人请退后一点,待我破了这幻阵。” 皎月抱着小幻闪开,白鹤打出了一连串复杂的手印后,喝叱一声:“破!” 眼前的情形一变,皎月看到了一块青色的大石头,白鹤掀开石头,底下露出一个约五尺见方的洞口。 “属下先下去探探。” “你小心些。” 大约两刻钟,皎月耳边传来白鹤的传音,底下的防护阵法没有完全激发,所以很快破解了。 皎月肩上扛着小幻,又摸出一颗月光石照明,才飞身跃下洞去。 洞口不算深,大约半刻钟就踩到了实地。 皎月举起月光石照了照,这洞挖得着实敷衍,除了透气孔,连个照明的石头都没舍得放。 皎月猫腰走了好一会,前方拐了几个弯,又把开一处草丛,眼前豁然开朗,耳边竟然传来一阵水响。 难道在河边? 皎月循声找过去,却发现一道水帘挂在眼前。 “这是?” 白鹤的声音从水帘后传来:“这两个家伙故弄玄虚,这洞府其实是在山后的瀑布里面。 虽然飞过去也沾不到几滴水,皎月还是翻出一颗避水珠含在嘴里,这才带着小幻飞跃过瀑布,落到了一个石崖上。 石崖上有一道移开的石门,白鹤正站在这里等着。 “这两个人估计什么家当都随身携带着,洞府里除了防护阵盘还能看一看,别的还真是。。。。。。” 白鹤对这种散修最是无奈了,还好刚才扯下了一个储物袋。 皎月打量着眼前的洞府: 洞府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有一张紫檀大案桌、两把紫檀雕花太师椅、几个石墩、两个紫檀多宝格架、各种玉器珊瑚等名贵摆设、一架紫檀镶大理石屏风,屏风后面是两张世俗界的床榻,也是紫檀雕花的。 嗯?那是什么? 皎月眉头一拧,竟然还有女人? 白鹤道:“她们都被下了禁止手段,怕她们乱叫,我还没给她们解开。” 听到白鹤的话,缩成一团的几个女人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皎月却抬脚绕过屏风,往里间走去。 里面也有一道厚厚的石头门,看样子是修炼室,里面有一张光滑的石桌,两个石墩,一叠低级空白符纸,乱七八糟画坏乱丢的纸符,大半盒子上好的朱砂,几张兽皮,两个旧蒲团。 嗯,还有人参、灵芝、地精、雪莲、茯苓。。。。。。 “哎哟,这个好,都抄拿回去!”皎月高兴地指着一大堆昂贵的世俗草药,道:“那些紫檀家具摆设也抄回去,自己不用还可以卖银子。” 这什么‘轻尘双子’竟然还是个爱享乐的,自己的洞府还弄得跟世俗界的宅第似的。 白鹤摸摸鼻子,只得嫌弃地抄进储物袋里。 至于那几个女人,皎月给她们放开禁止,喝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贼人的洞府里?” 经过一番七嘴八舌、呜呜咽咽的回话,皎月才听明白,这些女子都是这两人从附近村子里捉来的,看她们个个面色蜡黄,身子亏得厉害,只怕是给采补了。 其中两个被捉来略早的交待,此前还有几个女子,别折磨没了,丢到底下的水潭里去了。 皎月估计早被鱼虾吃干净了。 又问她们来了多久,却没一个人记得清楚。 皎月也不是大理寺的,并不想多问,只是这些人的去处倒是个问题。 “这可怎么办?” 皎月有些头疼地跟白鹤低声嘀咕:“这些女子都被糟蹋了,想回去只怕日子不会好过,可放任在这里只怕也是不合适。” “交给官府?”白鹤觉得这样比较符合律法。 皎月摆手道:“律法那玩意儿,向来不大靠谱。若是她们家里有权有势还好说,没钱没势,官府最多给遣送回家去,只怕难有活路。” 白鹤摊摊手:“那怎么办?如果她们愿意,倒是可以送庵堂去。” 这倒是个办法。 皎月问了问,果然都不想回家。 她们都很清楚,如今被贼人破了身子,村里的人也许有几分同情和怜悯,但绝对比不上耻辱和白眼多。与其回家,不如到庵堂还能有条活路。 皎月自然也不会让她们光着手离开。 她让白鹤把洞府里其他能卖的东西都带走,自己垫了每人五两银子把人送到一个尼姑庵附近,银子多了她们也守不住,反而遭祸。 没了线索,皎月主仆只得先打道回府,然后再分析一下以往的信息,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 在远离山谷的一间宅院里。 一个男子负手立在窗前,凝神望着湖面上还稚嫩的青荷,以及雨点打在湖面上的涟漪。 “少主!” 一个灰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男子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什么事?” 那灰影咽了口吐沫,艰难地开口道:“回禀少主,‘轻尘双子’可能出事了。。。。。。” 闻言,男子的眼睛瞬间张大,心中掀起的巨大波澜,后背跟着窜出了一股子寒气! “这个疯狂的女人!” 第一百五十章 招摇(替) 第一百五十章招摇(替) 这是这个月以来,他折损的第多少个人手了? 第十四还是第十五个? 确切的说,就这十几天,根本不到一个月。 “嗤~” 他不过是探了探这个女人的窝,这个女人就连杀了他手下干将,连修士杀起来也不手软。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疯狂啊!女人!为了别的男人!”而不是他。 男子的思绪随着湖面的涟漪层层荡漾开。 回想起来当初的筹谋,颖国公府这桩事是相当漂亮的一记。他听到西大街上的回报,几乎是信手拈来就筹划了好了。让人鼓动了一个陷入情思的丫头,结果那丫头自己就想好了引开人的法子。 呵呵,谁能相信,一个那丫头日积月累,还真摸透了不少国公府的防卫,省了他们不少事。 他也没有轻视国公府,动用的力量最差的也是武林中排名前五十的高手。结果,这些人却被这个女人一个个拍豆腐似的给拍死了! 没错,就是拍死。 这还算了,她一路追杀不肯罢手,甚至追到了仙师们的身上。 谁知,这个女人杀起仙师来也毫不手软!甚至还搜魂!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这还得托早前被拍死的一个仙师的福,在临时前一刻用了密法发出了一道警示,他们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准确追杀的。 还好,还好。他一向谨慎多思。 “真是没情趣!” 其实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恐惧? 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再有这种感受了?是十几岁吧。 从他开始发现了人性的普遍弱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智慧,把人心玩弄于掌骨之间。他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决胜于千里之外,谈笑间就能让人灰飞烟灭,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恐惧的? 然而,这个女人却让他又体会了一把。 他轻吐一口浊气。 “我听说‘轻尘双子’心术不正,又玩女人又搜刮财宝,虽为修士却对凡俗的荣华富贵也很有兴趣?” 灰衣人恭敬地道:“回少主,是这样。若不是少主有要求,他们只怕连皇宫大内也要捞一票。只是被他们光顾的那些人家积财甚丰,少点东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或者来路不正,也不敢声张。 倒是便宜了他们。” “本少主的要求?”男子嘲讽地翘起嘴角,“你当他们真的会遵守不成?”他们不过是碰上了更 厉害的才没敢动手罢了。 “对了,他们周边的人手可打扫干净了?” 灰衣人连忙道:“主子思虑周详,这两个人太贪,本事虽然不小却不堪大任,所以他们向来归于外围,和他们接触过的线索已经清理干净了。”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灰衣人微微偷觑了一眼,硬着头皮小心地建议道:“少主,为小心起见,少主是不是、考虑蛰伏一段时间?” 那男子斜了对方一眼,轻飘飘一个眼神似乎看透了人心,让对方不由渗出了一身冷汗,浑身的弦也紧绷了起来。 就在他快要崩断的时候,耳边终于响起仙音:“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蛰伏的不是本少主,而是你们。” 男子转身过来,手上多了一朵娇花,爱惜地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一弹指,这朵花便落到了灰衣人的衣襟上。 “吩咐下去,除了正常的生意往来,所有人不得互相联络。在外执行任务的都暂时收手,抹干净痕迹。大本营里的人,尤其是接触过核心的,均不得擅自行动,若是人有暴露了线索,不用等那女人来杀就要清理干净。” 再不采取紧急措施,那个女人早晚会杀光他的人手。 一个能让他忌惮的女人。 他转回窗前,依然望着外面的湖水,袖子里紧握了拳头:“暂时避其锋芒,免得因小失大。” “是。” ****** 再说皎月和白鹤、小幻遣送了几个女子去了尼姑庵,回转的路上白鹤建议再回一趟山谷,他对那个石洞有了些想法。 小幻也喵里喵呜地告诉皎月,石洞附近还有个藏东西的地方。 “你怎么不早说?”皎月在猫头上轻拍了一巴掌,埋怨道。 小幻委屈,那些玩意儿一点灵气都没有,它哪知道主人还好这个啊? “走吧。入口也得彻底毁掉。”刚才为了安置那几个女子,他们匆匆忙忙的也不细致,最主要是白鹤觉得这个石洞还可以用用。 石洞并非天然的,而是‘轻尘双子’自己挖出来的。 原本的瀑布后是一片光滑的石壁,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底下就是深不可测的潭水和奔流而去的一条大河,对岸出口的地方就在岸边的一个小渚上。 站在小渚上抬头望向瀑布,高度落差少说数十丈,两者之间连颗小树都没有。没有借力点,就是武林高手想飞个几十丈远进入瀑布只怕也不成。 更何况这瀑布不是薄薄一层,水幕很厚很大,想来是‘轻尘双子’特地处理过的。 如果不是白鹤发现了一丝人的气息,只怕也难得找出这个地方来。 “属下觉得这个石洞还算隐蔽,不如留着?想来那个血遁而去的,轻易也不敢回来了。” 皎月其实有些嫌弃‘轻尘双子’在里面乱搞,但白鹤说的有道理,这洞府还是挺大挺隐蔽的。用来做后手也还不错。 “嗯,不过清理干净了才能用。” “可惜太远了,不然夏天用来藏果子肯定保鲜。” 那可不是。这下面的水潭,门口的水幕,哪样不是自带清凉的?不过,“那些桃树都是看花的品种,并不能结果子。” “我听说那片桃花林是白马寺的产业,怎么他们寺庙里没有人看着,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挖了洞府都不知道?” 皎月现在没人可追杀,倒是琢磨起闲事来。 “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凡俗僧人,发现不了也正常。” 白鹤几个火球烧了一遍石洞,又几个清风术涤荡干净,再撒上干燥和驱虫的药粉,又疏通了一便透气孔,短时间内这里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把石洞的内外石门都封闭好,白鹤又把洞口外用自己的幻阵掩盖起来,就是原主回来想打开也没那么容易。 几个人来到小渚便的石滩上,小幻拍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主人喊饿。皎月也知道,这小家伙跟着追了三天两夜也没吃东西呢,肯定是饿坏了。 “好了,别委屈了,现在就给你开饭。” 小幻赶紧从自己的囊袋里拿出两个小玉碗来,皎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桶肉拌翠米饭,又铺上五条香煎小银鱼,又给另一个碗里添了仙泉水。 小幻二话不说就扑过去闷头大吃起来。 ***** 皎月又洗了几个空间里的果子,和白鹤分着吃了。她对自己人从来都不小气。 吃喝完毕,皎月和白鹤便着手去挖‘轻尘双子’的库房。 据小幻说,真正的藏宝库在水潭地下呢。 小幻百变幻形,率先化身成一条大鱼游进了水潭里,两人含着避水珠,凝出一个防护罩,举着月光石紧随其后。 潭□□,也很冷,她们一直潜入到瀑布底下大约二十几丈深,才脚踏在泥沙上。水底也没有看到什么人骨头、鱼骨头,潭水里的活物也早被两人身上的威压吓得躲得干干净净了。 小幻眼中的蓝色微微变换,很快就游到潭底的一处石壁面前,传音给皎月:“就在这里了。” “这两个人里一定有土灵根的,擅长打洞和土遁。” 白鹤费了半刻钟打开了水底石壁的洞口,为了防潭水倒灌,甚至还在外面放了个防护罩。 几个人一走进洞里,皎月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下可真发财啦!这两家伙别是偷国库了吧?” 其实对修士来说,打劫个把国库真的是小意思。关键是这两个家伙竟然没放进储物袋,而是把财宝藏到了这里! “待属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白鹤面对小山似的金银珠玉,还是选择了谨慎。 事实证明,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这些金银财宝上被贴了爆破符,如果不懂的人上前动手,立刻就得跟着这些财宝一起灰飞烟灭。 皎月抹了一把汗,这些人真是阴毒啊,果然小心没大错。 白鹤觉得,如果不急于用钱,这些东西其实也可以继续放在这里。倒是皎月深信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她主张就地分赃。 按老规矩,她们三个人人有份,白鹤和小幻是不需要这些俗物的,皎月按照灵级界的物价,把他们俩的份儿折算了灵石给他们,然后一挥手把大部分东西全都收进了储物袋里。 ****** 皎月的追杀行动没有刻意遮掩,到此时,该知道消息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本来就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所以,皎月一点都不在乎。 两人又忙活了一通才,皎月把小幻收进了混沌珠,带着白鹤出现在白马寺不远的大道上。 两人拦了几辆等着载货的平板牛车,把几个沉甸甸的布口袋装上车,一前一后押着牛车大咧咧地往京城去。 皎月一身男装,脸上盖了张大荷叶,支楞着腿儿枕在财宝袋子上,随着牛车一摇一晃,哼着小曲。真是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也是,任谁睡在财宝堆上也能这么美啊! 一向老成的白鹤见了也不由好笑地摇摇头。 小主人非要这么招摇,就是要让人知道,她不但追杀朝她动手的人,还抄了人家的老窝!她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往上凑,她不介意继续发财。 城门口,明里暗里打探消息的人不少,大老远的就见到几辆牛车晃晃悠悠朝着城门而来,只是谁也没当回事。 “噗~” 不远处的茶楼上,正守在这里喝茶的某人无意中朝外望了一眼,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 别人不认得,他怎么会认不出! “真是越来越没样儿了!” 卫封丢下一角钱,急忙忙下楼去。 而此时牛车已经在众目睽睽下摇摇晃晃进了城,径直往天下最繁华的大道行去。 打头赶车的老头吓得半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牛车还有走中央大道的一天。 虽说平日里也都是些来往京城的客人,可大多都是些乡下走亲戚的乡里人,别说在这京城走大道,走小巷子都得看认眼色。 只这位爷说了,他说能行就能行。 也是,守城门的官爷接了牌子都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他也只能仗着胆子走一回了。横竖有人这位大爷担着。 此时的天空上云开雾散,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脸上,怪热得慌的。 皎月正摇晃得正昏昏欲睡,突然察觉车子一顿,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到了?” 皎月抓下脸上的荷叶,入眼就是一张黑脸。 “咳咳,是、是卫少爷呀,你怎么来了?”皎月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扯了扯衣裳坐好,还笑嘻嘻地拍拍身边的财宝袋子:“正巧我要回府去,您要不嫌弃搭个便车如何?” 人这一辈子,真正能躺财宝上的机会可不多。 卫封瞪了她一眼,虎着脸却提着袍子跃了上去。 “这都是什么东西?”怪硌人的。 “金银财宝!” 卫封觉得脑仁儿疼,可不觉得皎月说的是笑话。他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问道:“受伤没?” 他今天刚从大营回来,就没在家里见到人,急火火地打听了一圈儿,才听说好像是往城西去了, 又怕走岔道了,他只得守在西城门等着。 他都快成望妻石了。 皎月赶紧摆摆手,解释道:“没事没事,拍死了一个,跑了一个,然后顺带着抄了贼窝。” 天妈呀,救命啊! 车夫听着差点吓尿了。他到底拉的什么人啊?别是江洋大盗吧? “赶你的车!”卫封拍了一下车辕子,老头哆嗦着赶紧甩了一鞭子,驱车往前走去。 卫封见跟着牛车瞧热闹的人不少,这姑奶奶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他自来脑子不笨,略微一想也 大概明白了皎月的用意。因此并不阻拦。 他抓起荷叶盖到皎月头上,“太阳大,遮着点儿免得晒黑了。”其实是不想让人围观他媳妇。 “哟,封哥,您这是玩儿哪一出啊?”卫封在京城的街面上人头熟,随便都能碰上几个认识的。这不,刚进城门没多远,就遇上了几个。 卫封懒洋洋地靠在财宝袋子上,手里摇着黑地洒金的折扇,抬眼瞄了马上的几个人一眼,回 道:“能玩儿什么?哥哥这是干正经事呢,没看出来么?” 马上的几个纨绔青年嘻嘻哈哈笑闹了一番,道:“哈哈,你们瞧,他居然说在干正经事!”谁信呐。 卫封从袋子里摸出两个金棵子,随手丢了过去,“我在押车呢,怎么不是正经事了。” 既然月儿想招摇过市,他自然是要帮一把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压惊(替) 第一百五十一章压惊(替) 人活一辈子,见识是长不完的。 饶是自诩见多识广的京城人,今天也跟着又长了一把见识! 看看人家,牛车拉着金银财宝过市,想想自己荷包里揣个几两银子都得小心捂着,人家那才叫牛!真牛! 所谓财不露白,既然皎月选择了招摇过市,自然也就不怕什么。她是巴不得有人惦记来伸手,好让她再抄一回贼窝呢。只是她下手太狠,有贼心的都没贼胆儿,一时间倒是没人来招惹她。 皎月不免有些遗憾。 不过皎月显然还是判断错误了。 回到府里,皎月把几辆牛车交给安园的大管事董昱,让他带着账房里的人去点检并登记造册,又把储物袋里的丢给竹叶,登记入她的私账。 安园里的人对于处置这些东西已经有了现成的套路,不存在手忙脚乱一说,因为自打少夫人开始追杀练功场的凶手以来,安园多多少少总能缴获些战利品。 当然,以往那些和今天的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管事和账房纷纷咂舌,难怪皇帝老子最喜欢抄家,果然这个来钱最快!别的不说,光这珠光宝气就让人眼花缭乱,跟做梦似的。 皎月奔波了好些天,如今总算能稍微缓缓,她懒洋洋地泡在热水池子里,眯着眼儿,美滋滋地享受着卫封的亲手按摩呢。 卫封是打着伺候夫人沐浴的旗号,明目张胆地跟进来动手动脚,顺便检查检查皎月身上有没有受伤。 “还说没受伤?这里,这里,都淤血了,还有这几个地方都青紫了。一定是受伤了你没及时处理。”卫封一边按摩一边数落皎月。 皎月懒懒地道:“我这都是些冲击伤,最多破点儿油皮,划个小口子什么的,他们可是丢了性命呢。” “你这是没碰上厉害的,万一遇上个会隐藏手段的,你这么狂追还不吃大亏?穷寇莫追的道理你知不知道?” 好吧,他说的也有道理。 皎月不在辩解,只哼了哼道:“我下次注意就是了。”再说,还有白鹤和小幻在呢。 别的不说,小幻的眼睛可是能看破一些瞕目手段的,什么幻术、幻阵、隐身术、隐匿修为之类的都不在话下。 不过卫封说得对,小心没大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也杀了不少人了,该罢手时就罢手,暂且让对方逍遥一阵子吧。 两人洗漱完毕回到房里,落英几个面色古怪地看着皎月。 “有什么事还憋成这样?”皎月瞅了落英两眼,不由问道。 落英看了卫封一眼,欲言又止。 “说吧,都不是外人。”皎月自顾叉起一块玉香瓜来吃,并不觉得有些什么不能当着卫封面说的话。 落英无奈,姑娘向来大咧咧的,不过既然主子让说,她也只得道:“先前您洗漱的时候,西府上和后街上都有人过来求见,听那意思是想借些银子使。。。。。。” 皎月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的动作还真快。 难怪落英觉得不好说出口呢,都是卫家的人,而这些钱财说起来是她自己得来的,怎么使是她自己的事。不过显然,想沾光的可不少。 皎月不是个小气的,原本她也打算拿出一部分来。 一是这些钱财来路毕竟不正,散去一些也是风俗,二来嘛,因了安园练功场的事给府里确实造成了一些影响,大家多少都跟着受了连累,给众人压压惊也是应该的。 只是连一两天给她缓缓都等不得,也太那个了吧? 卫封见皎月瞥过来,也大咧咧地往软枕上一靠,道:“别看我,你想怎么办怎么办。” 他早跟月儿说过府里的人和事了,尤其是西府那边,该如何处置,只要大差不差的都随她,毕竟他要当差,在府里的机会少,皎月总得有自己的处置方式才是。 “我前脚刚回来,气还没喘匀呢。有什么事是你们几个不能处置的?非要见我?再者,真有要紧的事,我一个孙媳妇能顶什么?这府里老太太呢。” 落英听着少夫人的口气有些不满,赶紧解释道:“奴婢等也是这么说的,少夫人在外奔波了好些日子,怎么也得歇几天才过问事情。奴婢瞧着也都不是要紧的事,不过是打打秋风的。” 卫封嗤嗤笑了起来,虚点着皎月道:“这叫现世报。让你低调,你偏不听,现在知道了吧?我跟你说,这才刚开始,好些人还忍着没冒头呢,往后你且等着瞧吧。” 皎月抓起一个软枕丢了过去:“我哪想到会连一天都过不去?我这不是想着,便是顾着脸面,也得等个三五天才有上门的吧?” “切!美的你!还三五天?”卫封觉得她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 皎月当晚去给老太太请安,顺便告几天假。 老太太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嘱咐道:“你也累了一阵子了,是该好好歇几天。若是有人往你那去说项什么,你只管往祖母这里打发就是了。” 皎月有些讪讪地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又给您添麻烦了。” 皎月悻悻地回了安园,不免跟卫封嘀咕几句。 偏她前些日子灵力和体力都消耗不小,这几天要打坐恢复,便磨着卫封请了假,在家里看着些,她则带着小幻闭关修炼去了。 皎月从混沌珠里出来已经是七天以后了。 得知她出关了,安园的大管事董昱和竹叶都拿了登记好的册子给她过目。 皎月看着董昱的册子上,抬头就写着折卖后‘约折合银两:七万三千八百八十五两。’,按照套路,这些折卖的都是些有标记或者不好拿出来使的,才让人拿出去七八折卖成现银。 嗯,这么看还挺值钱的。 要知道这‘轻尘双子’是以修士的眼光拿这些财宝的,虽然是散修,但能入他们的眼也都是好东西,如今倒是便宜了她了。 “可有人来打听过没?”皎月抖一抖册子,问董昱。 董昱呵呵一笑:“不瞒您说,这阵子请属下喝酒的都怕要排到下月去了。对了,还有两个钱庄也递了话。不过在下等都没应声。” 皎月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是白问一句,便道:“少爷走的时候可有什么交待?” 董昱拱手道:“少爷走的时候留了话,说‘升米恩,斗米仇’,让刘元真帮着少夫人管着这本账呢。” 皎月听了直嘬牙。 这刘元真是她招来到帐房之一,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手紧,想从他手里往出抠钱,便是主子也头疼几分。 想从他这里支钱,每样支领必要把用途得写得详尽不说,他还会到市面上去打听价目,但凡有不符合的,必要打回去重核算的。 四个帐房里,卫封把这本账交给此人管着,也是知道皎月大手大脚的性子,怕是也有掣肘的意思。 “我打算拿出一部分来给各房压惊,董管事以为如何?” 皎月让人上了茶,想听听董管事的意见。 董管事思虑了一番,道:“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些东西好比不义之财,虽说也是少夫人辛苦所得,但在世人心里确实觉得来路不算正当。” 他觑了上面的人一眼,见少夫人没有怪罪的意思,便继续道:“散出去一部分也是好的,不过怎么个散法,却要仔细斟酌斟酌。不然的话,只怕费力不讨好也是很可能的。” 这些管事都是多年的人精了,对人情世故看得透彻,面对这些钱财,人人都想沾一沾,他们见得的了。 皎月还真没想这么多。她以为钱财多少都是她的,想给谁,给多少,全凭自己的心意,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听大管事这么一说,她到不得不认真思虑起来。 “那大管事有什么建议?”皎月觉得他们私下一定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不妨听听看。 果然,董昱拱拱手道:“在下们确实商量过,少夫人听听看,合则取不合就当没这事。” 按照管事们的意思,打赏也好,压惊也罢,不管怎么说,首先得有个站得住脚的名目。 这笔银子是不少,但不能撒手乱给。若是凭谁都跟着沾光,往后大家有样学样,自己为难不说,让别人也跟着难做。 岂不是白招人恨? 皎月哑然。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姜就是老得辣。一针见血就把她的行事弊端给点出来了。 她撒了钱倒是无所谓,往后别人进点外财是不是也要向她一样?若是不学怕是有人说嘴,学了自然不甘心,只能骂她没干好事。 啧啧,果然好人最难做。 “猪脑子!”皎月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还是听董昱往下说。 首先,这些银钱里,她打算拿出来多少,得有个总数儿,具体怎么分派只从这个数儿里商量;剩下的是入了安园的账房,还是算她私房也要明确; 其次,这府里还没分家,得了外财理应先孝敬长辈。只是‘长辈’二字太宽泛了,这府里只怕三只手都数不完,倒不如换个别的名目。压惊也是一个道理,都不合适。 再有,分派的时候二房这里可以具体到人、到事,但别房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容易被人说仗着几个钱指手画脚。 至于名目,管事们没什么太多意见,站得住脚就行,毕竟再挑理也有个前提,钱是人家少夫人得来的。 皎月思虑了一番,决定拿出两万两交给老爷子,再拿出两万两支援给她公公,大将军府那边有多紧巴她是知道的,如今没了各方孝敬也还是挺难的。 至于名目,她也不打算找什么名目了,直接把银子给出去就是,剩下的让长辈帮忙兜着吧。嘿嘿,谁让她小呢。 董昱听了不由松了口气,少夫人这么办也还可以。 皎月吩咐董昱去支这两项银子,另外单独提出两千两给她拿来,剩下的直接入安园的公账里。 随后皎月又叫来竹叶问了问。 竹叶从储物袋里挑出一些古董和玉器、珊瑚等难得的东西留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一股脑六折出手,折算银子回来统共两百八十万两! ‘轻尘双子’存了满满一山洞的财宝,折出这个数目其实是有些亏的。尤其是这两个散修十分贪婪,盗财宝的时候就很挑剔,能入他们眼的自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更何况古董的价值很难估量。 可皎月也明白,这么多东西自己留着还罢了,急着脱手,且不说东西的来路问题,光是这笔钱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下去的。倒不如趁热打铁全卖了,反正人人都知道她是抄来的。 竹叶她们能几次就出手,除了跑黑市,还有卫封的发小儿给出面张罗的,过手之人总要落些好处,不然谁干这个?! ****** 且说颖国公虽然不在意万把两的银子,可儿孙们能想到孝敬他,老人家还是很欣慰的。推辞一番,还是笑眯眯地收下了银票。 随后他喊来世子卫放,把一半的银票给了他,并道:“虽是外财,可到底是封哥媳妇自己得来的,既是孝敬长辈了,不论多少,在不许府里有人多嘴闲说。” 卫放如今虽还没承爵,但府里的大权已经大多交到他的手上了,此时见到老父亲拿出一万两银票还是挺吃惊的。 “这么多?咱们府里有进项,怎么都过得,爹不如给二弟,他那里今年日子怕是不好过。” 颖国公含笑道:“有备无患,府里的铁卫训练还得加强,好苗子也得继续选拔培养,有了这笔银子,咱们自己再添补些,很能应付些一段日子。你二弟那里,封哥媳妇已经另外准备了,你不用操心。你爹心里有数。” 儿子走了,颖国公又抽出几张银票揣怀里,带着一个老家人,溜溜达达往外去了。 唉,如今不管账,他老人家也常觉得银子不够使啊。 ****** 这边落英又悄悄跟主子汇报了这些日子府里的情况。 并提到二房的管事前些天提起来,本来是月底支下月的月前,蓉姐儿的丫头翠儿来提前好几天支了去。 她悄悄打听过了,却是又补贴给了荀氏的那些陪房了。 落英又快言快语道:“要奴婢说,那些人就是欺负蓉姐儿年岁小,把小姑娘当成血牛来吸了呢。 一大群人不张罗着找活干,不是请医延药,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总之,隔些日子就去那边求些银钱混日子。大家都知道,不过是就蒙她一个罢了。” 皎月也不好说什么,蓉姐儿也不是糊涂人,哪就那么容易给蒙了?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管她什么理由,既然她愿意给,由她去好了。 不过到底是亲小姑子,当哥哥的不能在家看着,她也不能真的不管。 “那些人的身契可查到了?”反正卫封手里是没有的,卫翊也没有。 落英摇摇头,道:“奴婢问过二房的陈大管事了,最初的陪房不过是老少六个人,即是二夫人的陪房便是荀家的奴仆,身契自然也是二夫人手里。 二夫人去的时候也没跟府里交代这些,府里是没有那六个人的身契的。不过这些人中有的跟府里的下人结了亲,生了孩子的,论理孩子也是府里的家生子了,别个就不晓得了。 他们的身契,要么在蓉姐儿手上,要么当初二夫人赏给了他们自己,若是要查清楚得到官府里去查底子了。” 皎月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让陈总管拿上府里的帖子,到衙门里去查查。不管怎么说,咱们得自己有个数才成。” 她以往没怎么放心上,现在越想越觉得这些人有些怪异。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辰(替换) 第一百五十二章生辰(替换) 卢氏的生日前几天,身边的牛嬷嬷特地来安园求见皎月。 “。。。。。。我们夫人的意思是过几天想借碧波湖上的水榭办宴,还想借石舫搭个小戏台。” 皎月询问地瞄了落英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皎月笑道:“我想起来了,过几日是大伯母的生日,可是为了这个?” 牛嬷嬷的脸上笑开了花,略有些得意地道:“难为少夫人记得。正是这桩事。 我们夫人原说了,当日不是休沐日,男人们上朝的上学的都有事,不如自家人热闹热闹算了,偏 老太太说,好歹是过寿,相熟的几家总是要请一请的,太简慢也不好。” 皎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叫来了专管安园亭台楼阁的李嬷嬷。 “碧波湖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安排?”她记得卫封好像提过有人借了游湖什么的。 李嬷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本子,翻看了一下,道:“回少夫人的话,早前定好的有几份,明日是咱们府上大少爷借了石舫请酒,后日下午西府二老爷那边借了游湖,二十七日西府乾大奶奶借一处水阁。。。。。。” 皎月平日里倒不怎么过问这些琐碎,此时一听竟然有这么多安排,不由也小小吃了一惊。 李嬷嬷赶紧解释道:“这些都是经过少爷和大管事同意的,奴婢不会擅自作主的。”哪个敢自己答应出去,万一主子自己想用,那岂不是作死? 借用地方到没什么,关键是每次用前也得提前布置安排,用完要收拾归拢,如是损坏了花花草草的也得陪损失,琐碎事不少。 比如卢氏这次,因要搭戏台,还要摆酒,安园只是借地方,如何摆设布置自然是大房的事,东西也是从大房那边搬过来。 只是时间上面不怎么充裕。 皎月琢磨着,问牛嬷嬷道:“大伯母的生辰可是要在大后天日办?” 牛嬷嬷脸色很是有些不好看,她阴恻恻地盯了李嬷嬷一眼,要不是怕少夫人,早鼻子里哼哼了。 她撇了撇嘴,道:“正是呢。没想到,咱们府上的地界竟有这么多外人来逛。” “外人?哪个是外人?还是你有意见?”皎月眉头一扬,淡淡瞥了她一眼。 皎月对这个婆子很没什么好印象,平日里在大房横着走也就算了,凭什么在她的地方张狂? 牛嬷嬷一见少夫人冷了脸,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赶紧陪笑道:“不是不是,奴婢可不敢,少夫人息怒。奴婢就是,就是,意思是咱们的园子好,才这么招人喜欢。” 皎月冷哼道:“牛嬷嬷最好记住,有话说话,阴阳怪气的我这里可不兴这一套。不管是谁,再有下回,直接丢出去。” “是是”,牛嬷嬷可是听说了这位少夫人杀人跟拍豆腐似的,当即打了个寒颤,抖着腿道:“奴婢谢少、少夫人宽待。” 皎月哼了一鼻子,问道:“操办大伯母生辰的可是大嫂?” “是、是是,我们夫人吩咐,奴婢几个协、协助,奴婢负责场、场地。”牛嬷嬷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一层。 皎月收回看着她的目光,对落英道:“你带着牛嬷嬷和李嬷嬷去见大嫂,把情况说一下,看看她那边拾掇水榭和戏台子需要多少功夫,如果布置的时候能避开游湖的人最好。 另外,有什么需要咱们搭把手的尽管开口就是。 还有,你叫人给李掌柜的送个信儿,就说我的话,大后天清早让人送两筐玉香瓜来,算咱们给大伯母添点心意。” 她又对李嬷嬷道:“从现在开始,碧波湖轻易不要往外头借了,不然光拾掇都来不及。咱们有空也请老太太她们游玩游玩。” “是”李嬷嬷恭敬地应了,暗地里却狠狠剜了牛嬷嬷一眼。 她虽不贪不卡,可借园子办事的人麻烦着她,少不得意思意思,这些是她能拿的,如今被牛嬷嬷一句话给败坏了去,心里不恨她才怪呢。 等着几个人走了,皎月才问屋里的人:“怎么西府借园子很频繁么?” 丫头仆妇们也是私下有交际的,因此倒是对这些消息有些来路,紫烟小声道:“听说二老太爷这阵子忙着给大姑娘相看亲事,借个好地方面子上也好看些,再者,也不是专看一个人,游湖倒是宽松些;乾大爷那边就不知道了。” 皎月想了想,西府二老太爷只有一个儿子卫宁,卫宁如今生四个子女,大姑娘卫珍好像十六了 吧? 是该相看起来了。 这么一想,卫蓉也十四了,也不知道公公是怎么打算的。 ****** 卢氏要借了碧波湖做寿,女眷们少不得要游湖逛园子,这事虽没人特地提,皎月却也知道定然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她自己还没逛过两回,此番少不得亲自带着人去细细察看。 六月的碧波湖果真是好景致。 远远的就见一片波光荡漾,半池碧绿的荷叶簇拥着朵朵刚绽放的粉红荷花,在微风中摇曳,清幽的荷香随风袭来,让人忍不住要深深呼吸几口。 几座洁白的玉桥卧在湖中,桥两边的花叶田田,伸手可及,走在桥上就如行在画中。 走到近前,就见湖中的水榭亭阁中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人,一边好像是先生在教女学生们观景作画,另一边则是别的先生带着学生在吟诗作赋。。。。。。 皎月虽是主人,也无意打扰他们,只先带着人往竹山去,那里地势高,站在山上整个碧波湖一览无余。 明溪跟在皎月身边,她家男人便是负责这片竹林的,此时抿嘴笑着解说道:“这竹林已经圈起了一半儿,去年十月开始养了几十只鸡鸭,开春后没多久就生蛋了。 春天的时候这里还挖了不少笋,除了按您的意思给各房送了几筐,剩下的大多腌了酸笋和晒了笋干。您和少爷不在家,鸡蛋鸭蛋不能攒太久,就都腌了起来,如今都在厨房里存着。” 皎月自己喜欢咸蛋佐粥,卫封则爱下酒,听了这话便道:“回头让人把咸蛋煮一些,除了咱们吃,再给少爷带些去营里,他们那里吃食跟不上。” 明溪的男人见了一群人过来忙放下手里的事迎过来,见到皎月忙请安问好。 他是个老实人,平日里话不多,此时倒是提醒一句:“竹林里有绿竹蛇,请少夫人小心些。” 皎月听了还是很在意的。到了这个时节,府中女眷和孩子前来游玩的人越来越多,万一不巧碰上了倒是不好。 她问道:“蛇多不多?” 明溪男人道:“小的打死四五条了,不过竹林里有竹鼠,凶得很,这竹蛇倒是吃那东西。” 皎月倒是明白,一物降一物,没了竹蛇这里就成了老鼠的天下,不过她可不打算冒险留下竹蛇, 万一吓到那个姑娘,奶奶的就不好交待了。 她半开玩笑地对明溪道:“竹鼠肉可很美味,皮毛也很值钱,我看你们可以自己捉要比便宜了那蛇合算。” 借着又:“这附近可有种‘蛇灭门’的?” 众人纷纷表示没听说过。 皎月还是让人去给玉泽传话,想法子去寻寻看哪里有‘蛇灭门’之类的驱虫蛇的草木,移栽过来一些。 又交代管园子的婆子:“跟管事的说一声,凡事来游园子的人都提醒一声,竹林里有蛇,不要靠近。” 她站在山丘上,看到湖面上有一鸳鸯和水鸭子在游弋,还有十来只白鹭在湖畔的梳理羽毛。 “这些也是咱们自己养的?”她指着那些白鹭问道。 一个管园子的婆子赶忙回道:“那鸭子和白鹅是咱们散养的,倒是那些绿头鸭子、鸳鸯和白鹭是自己跑来的。 白鹤管事吩咐过,不可伤了这些野物的性命,倒是湖里养的锦鲤都给它们吃了不少,又赶不走,实在没法子。” 皎月笑了,“湖那么大,多放些鱼虾蟹养着,秋天咱们也吃大螃蟹。只别把荷花池那边给糟蹋了就是。” 皎月又特地去看了菜地的棚子一眼,问道:“这个能住吗?”她记得底下还有个洞呢。 落英男人道:“园子傍晚就关了,晚上倒是不用看。不过开春的时候,小的把棚子修了修,见到底下被兔子掏了个大洞,小的顺道给填死了。 啊?居然就这么给填死了? 皎月张了张嘴,想想填死了也好,将错就错,省得操心了。 转了一圈回来,皎月特地叫来大管事董昱,道:“过几天,世子夫人在碧波湖办寿请小宴,到时候咱们老太太和西府的老太太,几家亲家女眷少不得要游湖,这两天就让人把湖面和园子清理清理。 湖边草木多,竹林里还有蛇,都得注意着些。此外,桥栏、船只,会水的婆子,还有休息用的阁子都拾掇好,不要到时候出错。” “另外,那边定了多少人来,什么地方摆宴,什么地方歇脚等等,我会让大房那边的人跟你一起去看地方。 该咱们出的咱们出,缺什么少什么,你去跟二房的陈大管事库里借用,他那边的东西都是放老了的,再不拿出来见见风都要被老鼠啃光了。” ****** 隔天卫封休沐,当晚就回了府里。 这家伙自打开荤就不肯吃素的,前些日子皎月闭关可把他憋着了,可不急着回来么。 皎月还想跟他商量一下事情,不想这家伙急匆匆洗了个澡,拉着皎月就往床上去。 皎月也不是那矫情的,反倒是她这阵子也想卫封,反攻倒算,两人竟是旗鼓相当了。 六月里天黑得晚,虽然已经是戌时了,外头还很光亮。 皎月还是犹豫了一下,道:“会不会太早了?这两天大房那边总有人来传话,我怕。。。。。。” 卫封哼道:“怕什么?本少爷回来了,谁还那么不知趣?你放心,外头那些人自然会打发的,不然要她们干什么。” 说着把人掳了一起扑倒床上去,几下蹬了鞋子,扯了衣裳,见到如玉般的肌肤和亭亭的玉桃,呜嗷一声扑了上去。 卫封平日里在外有些高冷,但回到家尤其是到了床上就比较不克制。 正当他急吼吼准备上阵的时候,“笃、笃、笃”,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卫封抬头吼了一声:“滚!” “噗~”皎月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见卫封有些恼了,立刻抓身边的什么东西过来蒙到脸上,越发笑得起劲了。她敢肯定,外头的人一定还会再敲的。 卫封身边的人都了解他的性子,这种时候轻易不会来惹他,既然是来了就是推不掉的事。 果然,外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道:“少爷,灵大爷在外书房等着呢。” “就不能明天吗?”卫封还是不想动,他枪都磨好了,现在让他入库,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不满意也得哼唧着爬起来,他胡乱穿了衣裳,虎着脸往外头去。 皎月哪能让他这般模样出门去?当即披了衣裳喊住他,亲手给他重新梳理了发髻,整理了衣衫,又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安抚道:“你只管去,终归明天休沐,咱们晚些起也没关系的。” 有了这句话,卫封才挑眉斜眼地看着皎月道:“你可不能消遣我,哥哥我欲求不满,火气大得很。” 皎月好笑,就他这副样子,任谁也看得出来他欲求不满了。不过她也不想惹毛他,只点头道:“我也正欲求不满,所以,你也别耽误太久。” 卫封二话不说就窜了出去。 这一晚,皎月很是后悔,有些话真是不能随便说的。 ****** 第二天一早,皎月迷蒙中就听院子里有人大声惊讶:“。。。。。。还没起?这可都辰初了。” 又听落英低低的声音道:“昨日少爷和少夫人商量事情,睡得晚了些。嬷嬷有事的话还是晚半个时辰再来吧。” 其实她也知道昨晚两个主子闹到凌晨才消停,可那关外人什么事?自己来求人办事,还管人家主子几时起床?这种人,她可不会给什么好脸儿。 来人又假笑两声,道:“我就那么一说,不当真的。” “嬷嬷还是半个时辰后在来吧。”落英坚持着,来人嘟囔几句还是走了。 卫封翻了个身,声音沙哑地道:“以后爷不起身,不许放人进院子里来聒噪。睡觉!”说完,他把人往怀里紧了紧,继续睡觉。 皎月也暂时不想起,便在他怀里拱了拱又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皎月伸了个懒腰,也不喊人来,自己披了衣衫往净室去洗漱。 绿竹忙带着二等丫头进去伺候着,紫烟则带着人进去收拾屋子。 床铺上一片混乱,扯坏的衣衫、撕碎的布片撒落在各处,紫烟等成了亲的人都不由暗自咂舌。 昨天正房里动静不小,尤其是少爷一声声吼得跟什么似的,她们在偏房里都听见了。此时想起来都跟着脸红心跳,她赶紧让人拢了单子被褥去换掉,又推开窗子散去屋子里暧昧的气息。 净室里 绿竹看着主子满身的痕迹也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少爷也真是,如今这天儿穿的轻薄,领子也低,可怎么遮得住? 呆会儿还要见管事的们,大房这两天总有人来,回去指不定又怎么编排咱们呢。” 皎月懒洋洋地卧在金星竹的榻上,任绿竹给她身上头发上涂满香膏,轻轻按摩着,倒是难得回一句:“随她们说去好了,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 反正昨晚她们夫妻很尽兴,倒是早上被吵醒一回,睡得不够好是真的。 ****** 两人的早饭比较简单,有翠米粥、野菜包子并几个冷碟,外加腌得流油的咸蛋。 卫封喝了几口粥,拿起个包子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皎月连忙阻止道:“慢点吃,又不是在大营,肠胃都吃坏了。” “没法子,在营里天天抢着吃,回来呆一天半晌的哪改得过来。”说话间第二个包子下去了一半。 皎月递了个咸蛋给他,道:“咱们竹山上养的鸭子,自己腌的蛋,你尝尝。好的话给你带一些去营里吃。那边吃食太寡淡了,这个也不金贵,总能下个饭。” 卫封也不客气,三五下掏完一个绿皮鸭蛋,咂咂嘴:“嗯,腌出红油了,不错。这东西不怕坏,带上三十个吧。” 以往皎月给他带的肉酱、熏鱼什么的,天气越来越热也放不了几天了。再者,没等坏都给抢没了,再好的东西他也吃不到几口。 皎月想起还要说说借碧波湖和世子夫人做生日的事。 本来昨晚想说,可这家伙本根不许占用他的宝贵时间,用他的话说,“本少爷多少天才能开一次荤,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大伯母过生日,府里打算在咱们碧波湖办宴席,说是不请男客,难得景儿好天也好,连府里的妾室姨娘也能出来坐坐。” 前些日子各房就忙着做新衣裳,派新首饰了,只怕又要比一场。二房这里前些日子上下都加了两个月的月钱,如今各人手上有钱,自己想做的话皎月也不拦着。 卫封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想让别人看看她如何大度,随她去好了。” 她问道:“那二房那几个放不放出来?”都是公公的妾,这事她拿不定主意,只得问卫封。好在卫封是个肯担事的,凡是她不爱干的,推给他都不埋怨甚么。 卫封想了想,道:“有名份的放出来散散倒没什么,没名没份的还是老实呆着吧。” 有名份的都是生了子女的,孩子就是依仗,将来孩子大了分了家,这些姨娘也是可以跟着去过日子的。 卫封难得回来,皎月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两个人这顿早饭吃了半个时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游湖(替换) 第一百五十三章游湖(替换) 皎月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有的媳妇哭着、喊着、闹着要管家理事,她真心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作为管家媳妇,每天早起晚睡不说,别人看花赏景的时候,她们全副身心都得用来关注这些美景背后的杂碎琐事。 什么花朵叶片上不能有虫子,有也得想法子捉干净了,免得大姑娘小媳妇们赏着赏着突然被毛毛虫惊吓到; 什么水里游着几只白鹅是很美的,但岸上千万不能有鹅屎鸭粪,踩着绣鞋上可就不美了; 玉桥卧波是很有意境,但水气重的时候千万要及时抹干爽,不然哪个客人摇着扇子正悠然自得、诗兴大发,突然脚下一滑,跌个四脚朝天就糗大发了; 还有,花园子里的鸟雀不能太多,免得一个不慎从空中拉下一坨鸟屎,淋到谁头上都坏了兴致。 诸如此类,简直烦不胜烦。 所以,当别人说说笑笑,衣袂飘飘,抒发情怀的时候,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漫天神佛保佑,千万别出漏子。 。。。。。。 寿者,久也,年老也。 按古风,一个人年纪不到五十,或者父母依然健在的,即便是七老八十了也不能言‘老’,更谈不上什么“做寿”,正所谓:“尊亲在不言老”。 所以,别看卢氏也是有孙子的人了,过生日也只能是稍微热闹一下。而且,自来过生日是不下帖子请人的,所谓的小宴不过是相熟的人家打了招呼过来凑个热闹。 这种场合吃不是重点,关键是刷个人情。卢氏毕竟是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所以过生日要来的客人正经不算少。 西府的自然不用说了,卢氏娘家、程老太太娘家、沛国公府上、武安侯府上以及卢氏的手帕交,还有世子卫放的好友等一干女眷都是年年要来的,便是三房张氏和四房赵氏娘家的女眷也都一个不落地前来凑热闹。 不管平日里是好是坏,能借个由头来国公府上走动走动那也是难得的体面。 有些人家更是提前好些天就开始置备衣裳首饰了,就连谁来谁不来都挣了两三轮了。 ****** 卢氏生日这天是个好天气。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碧波湖上微风习习,荷香淡淡。 湖畔上系着一排小船,有敞篷的,有带顶的,每个船上都配了两个衣着利落的船娘子候着;另一边的石舫上浅绿色的轻纱缦缦,又隐隐约约有丝竹声随风飘进耳朵里,若是不经意捕捉,转眼便随风消散了去。 此时站在湖中的玉桥上看去,当真是仿若仙境一般。 生日宴虽然是中午,可客人们上午巳时左右就开始上门了。在大房的自华院说说话就往碧波湖这里来游玩儿了。 四五十个衣着华丽的老少女人叽叽喳喳一股脑地涌了进来,眨眼间原本一派仙境的碧波湖成了燕语莺声的郊游场。 皎月不由暗自一叹,此情此景,合该寥寥几人欣赏,人多了倒像是赶鹅下河了。 只是今天她的任务是看着场子尽量不出意外,咳咳,其实她想说,碧波湖这里一向是半野生状态,如果很不巧有鸟儿飞过落下一坨屎什么的,她还真是没法子。 但愿没人那么倒霉吧。 老太太们体力有限,在湖边溜达了一会儿就到水榭里坐下聊天了,夫人们也没几个真心来看景的,都借着机会互相攀谈套交情,就连年轻的媳妇和小姑娘们也都心思不在景上,倒是辜负了眼前到大好风光了。 史氏作为儿媳妇自然是要陪在卢氏左右支应着,皎月是这里的主人,注意力都放在各种场地设施上,只盼着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皎月懒得应酬这些三句话不离打探别人的女人,便借着巡视的由头往湖边漫步而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似乎提到她。 “。。。。。。那好几车的东西大家亲眼所见,想是假不了。怎么你们竟没跟着沾沾光?” “别人发财跟我们什么干系?人家就是金山银山,我们该喝稀粥还是喝稀粥,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你可真蠢!怎么会没干系?就你们那家子,老太太是个死抠的,男人又挣不了几个钱儿,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的,人家拔根牛毛都比你们腰粗,你伸伸手就能好过些,又怎么了?” 皎月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多远,又听了两波。她干脆也不逛了,转身回了水榭这里,免得不小心来个‘巧遇’什么的。 只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她这里刚落座,就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这是封哥媳妇吧?” 一个身穿浅橙色白芍药衣裙的三十左右年纪的女子凑了过来。 皎月还真没见过这人,但这个声音她耳熟。而且,听着口气似乎是亲戚?她一时拿捏不定,不由去看史氏。史氏正跟身边的丫头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 皎月也不好晾着人家,只得打量两眼,迟疑道:“对不住,恕我眼拙。。。。。。” 那妇人很是熟络地笑道:“你成亲的时候我没来,我和你乾大嫂子是姐妹。” 若是乾大奶奶的姐妹也能算是搭个边儿的亲戚,皎月也含笑点点头,寒暄了几句。 她的耳力不用怀疑,这个女子就是先前说话的一个。此时寻过来就不知是为了什么,她决定按兵不动,且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 不过这女子只是寒暄了一下倒也没纠缠,略说了两句就慢慢往别处逛了。 这时史氏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了把扇子挡着半边的脸,悄声在皎月身边嘀咕道:“这个是乾大嫂子的堂妹。” 乾大嫂子的堂妹?姐妹? 皎月拧起了眉毛,乾大奶奶小安氏是五老太太的娘家远房侄女,她姐妹还罢了,堂解妹又远了一层,这到底是隔了多远的亲戚,居然还套得这么热乎? “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还真不知道。” 史氏笑一笑,道:“我也是刚问了身边的丫头才知道这号人的。” 原来她刚才不是没看见,而是眼角见了却没印象,赶紧跟人问来着。 皎月自叹不如,身边也没这么机灵的人,好在她也不怎么在意这些。 “她跟乾大嫂子关系很好?” 史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湖面的荷花,嘴里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她们都是安家的人,不是跟着五老太太来的就是跟着乾大嫂子,总归是一脉上的。” 皎月心话,她跟姓安的又没啥亲戚,凭啥连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惦记着她的钱? 皎月倒不是个小气的。 这些日子不说她这里,就是卫封那里也借出去几千两了,身边的朋友需要支援,不管是救急还是救穷,除非是好吃懒做惯来伸手的,她们都没怎么推辞过。 毕竟钱财这个东西是死物,她们又恰好拿得出来。她们不指望人家能还上,但只要能记得这份情就好。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知道十几年、几十年后又是怎样呢? 皎月觉得自己想得算长远了,结果卫封比她还能想。他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在孤儿和家生子中物色三到五岁的小儿,打算培养一批身手好的苗子,将来给自己的儿女用。(天知道他们儿子女儿在哪等着投胎呢。) 原先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习武是个无底洞,非常耗费钱财。 “穷读书,富习武”,要想学得一身好功夫,没有好营养、好药材条理身子骨是出不来的身手的,而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些人学习期间是不可能去干活的,正真是养一群吸血鬼一般。 即便如此,一百个人里能出十几个好的就不错了,大多数也是只能算是习武之人罢了。 他们刚成亲底子还太薄,卫封便是想到了也默默压了下去,暗自筹谋着。 此时皎月听了卫封的打算,二话没说就拿了五万两出来给他做启动资金,甚至有合适的苗子自己也会留意,至于药材什么的也不在话下,虽然所谓的儿女还不知在哪儿,这对爱操心的爹娘却已经暗地里忙活开了。 自打成了亲,皎月发现卫封虽然霸道了点,但喜欢为家里操心这点她还是很喜欢的。 他虽然大多是时候在大营训练,但回家后总会挤出时间张罗些安园里的或者二房的事,甚至走路看到井栏不够高,也会吩咐人改造,免得小孩子不慎跌进去什么的。 最好笑的是,昨天他看到院子里的花廊花叶茂盛,却皱了眉头问木蕊:“夫人坐这底下会不会有虫子掉下来?” 想起皎月从前的院子里有秋千架子,便张罗着让人弄两架子,免得她想玩儿还得特地去花园子里;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又让木蕊在院子角移栽几株樱桃和石榴什么的。 又不知从哪儿听说葡萄树容易招蛇,便不许在安园种这个,凡是种了的也要移到别处去。所以这两天可把木蕊和竹叶给忙坏了。 不过皎月觉得他这样挺好,一个男人若是对自己媳妇和自己家都不上心,凭他怎么光辉厉害也做不得丈夫。 皎月偶尔也嘀咕“封哥哥变了,小时候他可不这样。” 落英几个听见便笑道:“瞧姑娘说的,成了亲的人哪还能跟没成亲的时候一样?不管几岁,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要正经当家立业过日子的。姑爷是个有担当的,姑娘就知足吧。” “就是,我看姑娘和姑爷这样就很好。” 连冷嬷嬷也跟着道:“奴婢多句嘴,少年人没成亲的时候怎么样清高都行,可成了亲,任你是天上的神仙也得落下凡尘,沾上烟火气。不然,少爷端着少爷的架子,小姐拿着小姐的把儿,这两口子的日子可没法过。” 皎月就是那么一说,倒是被下人们狠劝了一回。 ****** 皎月正神思飘忽的功夫,荷花池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喧哗声。 “真是不省心啊!”她就知道再怎么防范也不会消停了。 她赶紧回神儿快步赶过去。 此时荷花池畔的几株垂柳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怎么回事?”皎月一眼就看见她安排的管事婆子在人群里张罗着,当即出声询问。 那婆子赶紧过来回话:“回少夫人,刚才这两位姑娘够着去摘花,不小心滑进水里去了。” 皎月扫了一眼,这里荷花池的浅水区,除了荷花还有不少菖蒲,开着一串串红的,粉的,橙的,白的各种颜色的花,像蝴蝶似的非常好看。不少人都喜欢来这里就近看花,也会剪几支回去插瓶。 这里她是特地关照过的,船娘也试过水,顶多漫到膝盖上,就是滑下去也不打紧。果然,越过人群见到两个湿漉漉的姑娘好生站着,并没有什么昏迷不醒的。 一个身穿粉色裙子的姑娘正被几个丫头围着收拾,另一个眼含愤怒地站着,手里还抓着几根水草,身上的石榴红裙子已经被水污了好大一片。 “胡明玉,你这个坏女人,我这条裙子今天刚上身,这下子再不能穿了,呜呜 呜。。。。。。” 这姑娘看年纪也有十四五岁了,身姿出成,眉目秀丽,只是身上的浅色短衣和火红的裙子都紧紧贴在了身上,很是破坏美感。 那姓胡的姑娘年龄与之相仿,闻言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她昂起头哼着鼻子不屑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条裙子罢了,换了就是。难道你出门就这一条裙子?” 皎月此时大约明白了,恐怕这个胡什么明知道对方只有这一条裙子,才故意弄湿的。 她湿了可以换,而对方只怕没得换。要么委委屈屈地回家免得丢人,要么借一条穿了,可如此一来照样丢人。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对于这种小儿把戏,皎月真心觉得没意思。不过既然是发生在自己地头上,作东的少不得要出面解决。 “去把蓉姐儿请过来。”皎月也没多问,而是转身走了,这些小姑娘的事还是让小姑娘来办,大人插手就太给脸面了。 卫蓉很快就从玉桥卧波那边赶了过来。 她打量了两个人一回,叹道:“这石榴裙子最是娇气了,颜色和料子都经不得水,下一回水颜色就显得旧了,更别说弄这么脏了,真是可惜了。” 其实她不说围观的人也都心里有数,只是她这么说出来,对方的用心倒是有些藏不住了,刚才放言的姑娘目光也有些闪烁起来。 不过卫蓉没等她说什么辩解的话,她对双儿道:“到底是在咱们府上弄脏的,记得我好像也有一条石榴裙子,你去寻出来给这位姑娘换上。” 又回头对二人道:“两位都淋湿了,不如跟着我的丫头去旁边更衣的阁子里歇歇,那边什么都有,倒也方便。” 两个人都是姑娘家,到底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吵闹,便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去了。 卫蓉三两下处置完,便来寻了皎月说话。 “那个姓胡的是大伯母娘家嫂子家的亲戚,穿石榴裙子的是大伯母庶妹的女儿,姓秦,她爹没了,跟着她娘和弟弟妹妹寄住在卢家。” 皎月好笑地瞧着她,刚才还一副不认得人家的样子,现在看来人家的底细她知道的也不少嘛。 卫蓉见她神情古怪,不自然地扭了脸过去,道:“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哪年不生几回?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不认识比认识要好。省得有人借着我往上踩。” 嗯,这倒是个法子。 “秦姑娘和姓胡家的也不搭界,做什么她要针对秦姑娘?”皎月觉得必有缘故。 卫蓉撇嘴道:“还能是什么,为了亲事呗。” 见皎月不明所以,只得小声解释道:“姓胡的喜欢卢家的二表哥,二表哥却对秦姑娘另眼相看。关键是秦姑娘的娘想在外头给她寻亲事。”不然也不会想法设法让女儿跟着人家出来走动了。 然后,卫蓉用‘你知道的’的眼神看着皎月。 皎月立马领悟。这就是什么‘我喜欢他,他却喜欢你,而你竟然不珍惜还去惦记别人。’ 真是扯不清了。 皎月果断地点点头,道:“找个人专门看着这两,万一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就不好看了。” 虽然她不打算参与这些破事,可到底在她的地盘上,想搞什么阴谋诡计最好给她收敛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利用(替换捉虫) 第一百五十四章利用(替换) 皎月寻了个婆子吩咐了一番,再看看一群唧唧呱呱的妇人,果断选择和卫蓉一起往玉桥卧波那边漫步过去。 卫蓉笑她:“嫂子不耐烦也别太明显了,不然大伯母好有话说了。” 皎月随手弹飞一只小虫,轻笑道:“不嫌费口水就随她说去好了。” 说着,她瞥了小姑子一眼,心里转了转还是小声问道:“那个,我看别家的小姑娘都在张罗亲事,父亲可对你说过什么没?” 论理,卫蓉上头有亲爹,有亲祖父祖母,怎么也轮不到她和卫封操心亲事。不过她瞧着周围的一群十二三岁到十五六岁的姑娘齐齐上阵,不免也为二房的小姑娘想上一想。 尤其是眼看着别人都已经相看起来,小姑子会不会觉得自己没人关心啊? 卫蓉使劲瞪了皎月一眼,脸蛋儿微微红了起来,不过显然这只是表面现象,最后小姑娘还是东张西望地嘀咕道:“爹怎么会和我说这事。” 皎月瞧着她并没有恼,便又探道:“这样啊。。。。。。我也是白操心,我想着你明年就及笄了,不知道要给你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是南边的还是北边的,是文官还是武将,这嫁妆也不好打算啊。” 卫蓉扭捏了一下,不过事关自身的未来,她也挺在意的,既然嫂子提起来,她也还是大着胆子嘟囔了一句:“爹爹说裴统领人不错。” 皎月脑子卡了一下下,“桃花裴?” 不是真的吧?她好像不止一次跟卫蓉说过桃花裴的外号,还叫过叔叔还是哥哥来着? 她瞅了瞅卫蓉那没及笄的稚嫩模样,再想想桃花裴好像比卫封还大不少,会不会差十岁呀? 封哥哥你快回来,我要跟你说个大事! “难道你觉得他不好?”卫蓉有些羞恼,顿时眼刀子飞了过来。 皎月心话,我觉得好不好有什么用,再说我都看上你哥了,别人再好跟我也没一文钱关系了。 “咳,我是觉得裴统领本事不错,人长得也还行,就是不知道对你好不好,顾不顾家。 我和你哥成亲时间不长,不过也看得出来,要过日子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总得两个人的心往一处使才好。”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日子是没法过的。 卫蓉歪着脑袋想了想,竟然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她就丢下皎月自己走了。 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事必须跟卫封说说。千万别是小姑娘看上大叔,一厢情愿什么的。 关键是裴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她一点不知道啊。还有,她公公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万一不是,小姑娘领会错了可咋办啊。。。。。。 ****** 来往国公府上的大多是有身份的人家,少数身份不够的,越发不想让人看低了,行事自然很谨慎,所以,真正在这种场合里闹事的少之又少,除非个别脑子烧坏了的。 托大家都还要脸面的福,直到中午摆宴,总算没再出什么夭蛾子。 午宴就摆在碧波湖上一处轩敞的水榭里,老太太们一桌,夫人们两桌,年轻的媳妇们两桌,小姑娘和孩子们坐了三桌! 宴席是大房的事,伺候的人也都是大房派来的,这些都不用皎月操心。她只管在自己地盘上的人不出差错就好。 皎月挨个桌子上瞄了瞄,嗯,还真的少了几个,谁让咱记性太好了呢。于是,连忙让管事的婆子去寻,果然在几个容易偶遇的地方寻回三四个‘迷路’的姑娘。 说起来这些姑娘‘迷路’也没啥特别的原因,不过是这时候上朝的男子们该下朝回府了,有些在衙门里没啥事的去点个卯,差不多也该早退了。 虽然这些被找回来的姑娘有些脸蛋微红,面带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同桌的小姑娘们也都是小人精,翻着白眼,话里话外,夹枪带棍地好一通埋汰。 不过既然敢打这样的主意,人家几个小姑娘早刀枪不入了,任凭你们怎么说就是不搭茬,你奈我何啊? “啧啧,真没看出来,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有胆量,都敢自己找婆家了。”说话的是乾大嫂子的那位姐妹,说来也巧,就坐在了皎月的手边。 皎月没接话,谁知道这桌人里有没有那几个小姑娘家的人或者亲戚,虽然她不怕什么,可凭白得罪人的傻事她也不会去干。 倒是程家的表嫂问了一句:“怎么,国公爷他们下朝了也会来吗?” 程家是老太太的娘家,这个表嫂皎月上次去程家拜寿的时候认识,便轻声道:“这个还真说不好,原本并没有说要过来,不过若是得了空闲,也保不齐就来走一趟。”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皎月也学会说了,反正来与不来她都站得住脚。 说话间侍女们鱼贯而入,宴席也开始了。 说是摆小宴,照样十八道菜流水般地传了上来,国公府的厨子自然也不含糊,总有几道拿手的菜,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满桌子自然是做得不能再精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甚至连菜它姥姥都认不出这菜的原料是什么,好像只有这样方能显出厨子的本事来。 如今京城中就流行这种繁复的风格,一道菜或者哪怕是一碗汤,若是不能说出个让人记不住的复杂做法,糅合十几二十种已经无法分辨的原料,说出来都让人笑话没底蕴。 鸡汤里看不到鸡,鸭汤里自然也看不到鸭,一道八珍荟萃里就只有大小不一的各色小圆球,金黄的是南瓜,透白的是冬瓜,紫色的是萝卜。。。。。。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浇在这些小圆球上的汤汁,那才是真正的八珍熬出来的! 皎月对这种风尚并不大赞成,不过到底跟她关系不大,而且这种场合说起来也没几个人真的把心思放在吃上,大多数人还是在抓紧时间交流,沟通感情。 比如现在,皎月就正被人沟通着。 “。。。。。。成亲也快一年了吧?怎么样,有了没?”安氏又热切地关心起皎月的肚子来。 “我跟你说,抓紧生一个才是要紧的。这女人啊,不论到什么时候,有多大本事,都得有个孩子才算在婆家站住了脚,尤其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对子嗣很是看中。” 皎月觉得自己跟她没熟到可以说这种事的地步,所谓交浅言深懂不懂?你安氏又不是婆婆,连隔房的亲戚都不是,你算是哪根葱,竟然来说这个?!真是给脸给大发了吧。 皎月神色淡淡地饮了一口酒,也不搭腔。 不知道是不是看她接连喝酒,把她当成借酒浇愁的了,总之,安氏又凑近了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该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了。” 擦!这人自说自话堪比戏台子上唱戏的了。 不知道的人,看着她的举动,还以为这人跟她关系多亲密似的,这是想踩着她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皎月瞟了乾大嫂子一眼,你家亲戚实在太不要脸了,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乾大嫂子坐的远,她自诩跟本桌上陪客的皎月不那么熟,因此坐的时候也没靠那么近。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堂妹竟然大咧咧凑了过去。 不但凑了过去,还好像跟对方很熟似的。闹得她都有些意外了。 皎月这一眼看过来,乾大嫂子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姐妹怕是又自来熟了。 其实大多数人对自来熟的人虽反感却也不大好意思拒绝,尤其是在大场合,很容易给人造成此人跟谁都能说得上话,交游广阔的错觉。 而大多数人碍于场面都不会去多问,有的人甚至还会自己补脑误判而把这种人当成要结交的目标,因此自来熟的人其实颇吃得开。 只是皎月显然是不打算让对方利用这种错觉的了。她轻轻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淡淡地瞥了安氏一眼道:“这位嫂子是哪家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皎月的表情淡然中带着一抹陌生,声音也是不大不小,恰好桌上的人都能听清。安氏微微一愣神儿,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想来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不给面子的人,素来应对有方,当即抿嘴笑了笑,道:“到底你们东府的不一样,亲戚朋友多,忘了也是常事。不像我们西府那边,统共个把亲戚想不记得都难。对吧,姐姐?” 她朝乾大嫂子俏皮地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一丝儿被揭穿的尴尬,而是三言两语把自己装扮成了西府的,加上把乾大嫂子给顶了出来,后者就是明知道又被她利用了,也不好这个时候跟大家说‘她其实只是堂妹’。 所以,安氏稳稳地坐在哪儿,继续跟另一边的人谈笑风生去了。 皎月真心佩服,脸皮能厚到这个境界,应变能力如此出众,可见从前受挫不少,却屡挫屡战,方能练就这番本事的。 不过皎月可不关心这些,只要安氏不来烦自己,不借着自己往脸上贴金就行了。 程家小表嫂看得分明,同桌另有两个是三老太爷和二老太爷那边的亲戚,大家都心知肚明,很是看了乾大嫂子几眼。 乾大嫂子也颇有些无奈,这个堂妹跟她其实也不是很熟的。只是她的性子不大抹得开面子,五老太太又一心提携娘家人,她才只得把人带了进来。 她也是安家人,自是知道安家确实没什么像样的亲戚可走动,能来国公府上一趟,都恨不得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划。 带人进来无所谓,国公府上不至于差了一个人的吃喝。只是三番五次后,她也觉察出这个堂妹的性子实在有些让人无语。 在外头交游的时候,闲谈中不时提一提国公府上这里的景儿如何,那道菜如何如何,哪个夫人穿了什么衣裳,戴了什么首饰等等,在不清楚内情的人中很能吃得开,可到了这府上正宗嫡枝的人面前,人家哪会把自己肩膀借给她随便踩? 不过此时她也不好装鹌鹑,只得端起酒杯,对皎月抱歉地笑道:“我这堂妹性子有些跳脱,是个爱说爱玩儿的,你只别理她,让她自己玩去就是。” 借着她抿了一小口酒,把话题引开:“我尝着这酒有些花香,好像不是往年的金谷甜酒呢。” 今天的宴席上有两种果子酒,一种是京城里流行的‘香梨酒’,是一种用香梨和泉水酿的果子酒,酒香适中口味甘甜,很受女眷们欢迎; 还有一种是皎月‘友情提供’的‘佳人醉’,是用了蔷薇花、蔷薇果和赤珠果酿的,又添加了翡翠谷基酒,所以口感甜润绵软,果香中带着花香,很是迷人。 “这酒可有些醉人,加些冰块能冲淡些。”皎月也顺着话题给了对方台阶。大家便都不去注意刚才的尴尬场景了。 这时候远处隐隐有些骚动,皎月给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去瞧瞧,不多时跑回来一个婆子,低声回禀道:“。。。是世子带着子侄们要过来了,外院正往过传话呢。” 这工夫已经有一个大房的管事一路小跑着进了水榭,单膝跪地给老太太和各位夫人请了安,传了话,果然是世子特地带着子侄们过来了。 世子这么给卢氏做脸,在座的夫人们也纷纷打趣,让卢氏比喝多了佳人醉还熏陶陶,美的嘴儿都合不拢了。 不多时,世子卫放便带着一群年轻的男儿们进了园子。卫放虽已四旬年纪,却身姿挺拔,渊渟岳峙,战场上生死拼杀后的肃杀之气全都内敛成了淡然平静,越发显得不凡。 皎月也不由暗暗点头,就这身气度就不是少年人能有的。 卫放过来也确实是给夫人长脸面的,卢氏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结发夫妻,给老太太和各位夫人问了好,又含笑亲自给卢氏敬了一杯酒,客气地请大家吃好玩好,便又旋风般地走了。 虽说来去如风,依然迷倒了不少女人心。 这也不奇怪,像卫放这样的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身家更是不凡,气度姿仪无不上乘,又比年轻男子多了份内涵持重,所以,一路来去带走了多少星星眼也是正常。 因了这番缘故,原本正谈论衣裳首饰和吃食的女人们立刻调转矛头,话题便成了男人。小姑娘们虽不敢太明显,却是左右手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悄声议论着。 皎月颇有些庆幸,亏得她家封哥哥还没这么招人眼,卫放这样的男人那是千锤百炼后才有的,少年男儿再怎么出众,不经过世事历练,岁月淘洗也无法达到如此境界。 皎月有信心,她家封哥哥早晚也会成长为众人瞩目的男子。不过他是她的,再好也不能分给别人,yy也不行。 皎月正琢磨着如何给她的风哥哥贴上‘名草有主’的标签,耳边便传来一声轻唤。 “少夫人。” 皎月正暗自走神儿,身边的管事婆子突然低声唤她。 “嗯?” 那婆子左右看了看,皎月明白她有事要说,便假意更衣起身往外头走去。 “说吧,出什么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旧事(替换) 第一百五十五章旧事(替换) 管事婆子赶紧回话道:“世子带着各位小爷们去了‘品剑阁’,有人瞧见几位姑娘不知怎么也转到了那边去,虽说被看花圃的婆子拦了下来,可保不齐一眼看不到就。。。。。。” 安园的碧波湖这一片原本就是国公府后花园的一部分,划给安园后也并没有隔开,名义上是安园的,但府里也谁都能来玩儿。 品剑阁是与碧波湖相连的一处假山奇石景致,从碧波湖边的花圃绕过去,穿过一条竹林小路就直通品剑阁了。 那里也有一片幽篁,还有一株好几百年的老银杏树,在最高的假山上有一个大大的青石磨的平台,造了个三层的亭阁。 亭阁的底层是四面敞亮的亭子,里面有石桌石凳,坐在这里,可以远看到碧波湖,春日饮酒,夏日乘风,秋天有无数金黄的银杏叶铺满地面,冬天更是卧炉赏雪的好地方; 二层则是世子本人藏剑的地方。 他原本就是习武之人,颖国公府对世子的培养要远远超过的子弟,所以他的武艺才华都远胜过几个弟弟,包括二弟卫翊。 后来虽然他的一条胳膊有些不便,但并不影响他依然热爱习武和赏鉴兵器。这里品剑阁就是他收藏私人兵器的地方。在他有兴致的时候常会邀人来这里品剑,切磋武艺等; 而再上去的第三层,不但风大,更可以把国公府很多地方一览无余,用途不说也能猜个差不多。 所以,此处其实外松内紧,明里开放,实际上品剑阁并不许人随意接近,白鹤还发现这里隐藏了暗卫,连藏身的地方都告诉皎月了。 皎月无意打探什么,便约束了安园的人不要随意往品剑阁走动。 此时她听了管事婆子的话,自然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有人跑过去追男人,她相信,那几个姑娘也许能进到幽篁和假山处‘玩耍’,却绝对上不了品剑阁,除非世子允许。 “走吧,这事咱们管不合适,还是跟大嫂说一声吧。” 客人是大房的,要去的地方也是大房的,她若是拦了人,被反告一状,说她不让客人游玩尽兴,坏了卢氏的生日喜庆气氛,岂不是两面不是人? 皎月整了整衣衫,回到水榭里,找了个机会把事情跟史氏说了。 卢氏今天过生日,不管那几个姑娘是奔着谁去的,要是闹将起来,也不用戏班子唱戏了,光这一出就够看的了。 史氏恨得什么似的,一双美目往众人的桌子上扫了扫,忽然脸色变了几变,嘀咕一声:“坏了。”就匆匆地离开了。 皎月虽不知道这声‘坏了’是指什么,却也跟着往她看过的桌子扫了一回,不由面露古怪。 好吧,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 两个妯娌忙着照顾场面琐细的时候,大家吃吃喝喝照旧,水榭里依然欢声笑语,待到酒残菜冷,厨房又献上一碗银丝长寿面来。 说是一碗,其实碗里统共只有长长的一根。卢氏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挑了起来,一口气嘬进去。这是必可不少的环节,图个乐呵,再怎么有身份的人也不会因此动怒生气的。 吃了长寿面,今天的重头戏就算完成了,下人们迅速地扯下杯盘碗盏,众人也齐齐去更衣或是走动消食,此时石舫上的戏台也撩开了轻纱,准备开锣。 下人们抬来了扶手椅子和香几,一流儿的茶果瓜子也摆了上来,小戏子们穿红着绿,画着粉脸,拿了戏单子前来请人点戏。 除了必不可少的《跳加官》,老太太点了一出《满床笏》,又有人点了《打金枝》、《五女拜寿》等,总之都是吉祥喜庆的戏目。 皎月不怎么看戏,好在她有看护场地的由头,便能躲出去。 “走吧,咱们也去逛逛花圃。” 咳咳,其实她是找机会瞧瞧,是为什么能让史氏变了脸色。她决不承认是自己太无聊了。 沿着湖畔的小路慢悠悠往竹山走,一路上遇到看花赏景的人不少,大家点点头,闲聊两句便继续各自行事。 皎月在竹山下特地放了两个人,免得不知情的人被蛇咬了,此时那两个婆子见她过来,连忙回禀并没有放人进去。 皎月勉励了几句,便绕过竹山往花圃去。此时正是鲜花怒放的季节,沿途的小路两旁开着一株株粉的,白的,黄的,紫的芍药,花姿绰约美丽,吸引了不少蜂蝶绕着花朵翩翩飞舞。 皎月喜欢芍药的清新野艳,牡丹虽好,却太过富贵雍容,少了芍药的逸趣,所以整理花圃的时候,她特地让花匠把芍药分散在小路两旁。 正当她贪花看色,前面隐隐传来唧唧呱呱的说话声,不,确切地说是吵架声。 “。。。我倒不知什么时候国公府的花园子竟不许人逛了?既如此为何不封起来?难不成竟是诓了人来,再给人难堪的?” 一个女子宛若莺啼般的声音当真好听,就是音调稍微高了点儿,语气稍微强势了点,还有就是怨恨明显了点儿。 皎月饶有兴趣地微微眯了下眼,嗯,这个声音她记得,应该是五城兵马司里一个指挥使的夫人, 丈夫好像叫廖什么的。 这时就听史氏陪着笑道:“瞧您说的,咱们这花园子自然是给人逛的,只是您也知道,从这条小路再过去就不是女眷们逛的地界了。 若是以往还罢了,只是今天那边有男客在,万一不小心冒犯了您,大家的脸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廖夫人显然不领情,她哼着鼻子道:“这就奇了,若是逛逛你们家的花园子都能被冒犯,我倒要问问,你们这是花园子,还是西市大街啊?” 史氏显然不想同她胡搅蛮缠,直接劝说道:“夫人何必为难咱们做小辈的?世子带着那许多人去了品剑阁,没十个也有八个,您就是过去了又能如何?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 皎月张了张嘴,这是有奸/情啊? “呵呵呵,你这小辈也管得太多了些,我要是你就不会多此一举,这是我跟他的事,你又何必插手?” 史氏苦笑道:“我自是不想管的,不过今天的客由我来待,出了什么事自然要怪到我的头上来。”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忽然那边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你且去吧,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随着话音落下,花丛那边的竹林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呵呵,有男有女,必有□□啊! 接下来她是听呢,还是不听呢?好纠结啊! 从声音上她已经知道这对男女是谁了,虽然她算半个修士,但毕竟是女人,哪有不爱八卦的?可是好奇害死猫,知道秘辛的人往往没啥好下场,她还要不要听,要不要听。。。。。。 皎月满脸纠结的时候,大嫂史氏已经从另一边的小路低头离开了。 皎月发现此时只有她这个‘外人’还在场,世子内息也很强大,一不小心给发现就不好看了。于是赶紧收敛起气息,把自己装成一颗花树,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两个人沉默又沉默,皎月不敢放出神识察看,只能动用耳力去听,在蜂蝶的嗡嗡声中,许久才传来一声轻叹。 “你这又是可苦。。。。。。”男子叹道。 “都是子女成行的人了,从前的事,放下,埋葬或者忘记都行,总之人得往前过日子,天天回头看过去,日子是没法过下去的。” “呜呜呜。。。。。。你当我愿意么?你当我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我、我要是能管住我的心,我,我。。。呜呜。。。。。。”女子嘤嘤而泣,哭得十分伤心。 皎月感觉肝胆都跟着她的哭声变苦了。 许久,男子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再别这样了。你也只几个孩子的娘了,往后行事不可如此莽撞。廖晨人不错,你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必能和和美美。” “你还怨我,都是你,你们平时怎么好我不管,可你不该在我眼前秀恩爱,生生你戳我的心。。。。。。” “她是我的结发妻子,给她体面是必须的,且我也没看到你在场。”他来去匆匆,风一样来了,风一样去了,只留空气中无数的粉红气泡。 紧接着,就听见沙沙沙的一阵轻响,男子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来的突然,走得干脆。 “呜呜呜。。。呜呜呜呜。。。。。。”只留下一个女子在原地失声痛哭。 皎月偷偷察看,果然那位妇人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耸动着,哭得声音不大,却真的伤心欲绝。 她哭了很久,却没有发现,自己的鬓边悄然多了一朵刚要绽开花苞的粉紫色芍药花。 皎月是见过世子大伯跟卢氏相处的,两人说不上多恩爱,至少在她看来只能算是尊重,而刚才对这个女子,明明是不可这样不可那样的教训,却偏偏多了无奈和一丝宠爱? 皎月也是有人爱的,自然知道后者其实才是亲昵之人的相处之道,什么举案齐眉之类的,尊敬是有了,爱又在哪里?! 思索着慢慢溜达了回去,见到史氏正若无其事地陪着众人看戏,皎月不由心生敬佩,换成她怕是也做不到如此淡定啊。 可刚才听了人家的*,她明明感觉到大伯和那个什么妇人才是一对儿啊,皎月忍不住补脑出一出恩怨情仇的大戏来。 ****** 皎月想着是不是找机会跟卫封探探,或者大嫂史氏知道的更多?要不要。。。。。。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儿?” “啊?哦,没什么。”叫她的人竟然是史氏,皎月跟进胡诌了一个借口掩饰过去。怕对方再追问,赶紧又道:“大嫂找我有事?” 史氏抿嘴儿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小姑姑前些日子生了。” “真的啊!怎么没听见信儿?”皎月不由扳着指头算了算日子,十月怀胎,果然是该这个月里生的。 “先头送信的刚来,我没让人声张,免得抢了风头。”史氏似有所指地挑眉瞥了皎月一眼,皎月立刻懂了。 小姑姑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女儿,此时要是把这个消息爆出去,只怕大家少不得祝贺一番。如此一来,世子夫人只怕会觉得故意抢她的风头了。 只是小姑姑这一胎怀得不容易,中间还出了阴煞气的事,老太太十分惦记,如今终于生了下来,作为娘家人,国公府自然少不得要送上厚礼。 皎月心里把能送的东西转了一遍,又问:“你送什么?大家岔开了才好,免得重复了没意思。” 史氏靠在栏杆上,用扇子挡着嘴轻笑道:“我知道的,你让人打了许多金锁银锁小镯子之类的备着送礼,我呢,针线上的人就没停过手,常年做小儿衣衫襁褓什么的。” 说完她含笑瞥了皎月一眼,大家彼此彼此。 “啧啧。”皎月也是服了,“我还以为自己就很聪明了呢,没想到,你早走在前头了。” 史氏拿扇子请拍了她一下,“我这算什么?不过是在家的时候跟祖母和我娘学的小巧。” 提起送礼,两个人又说了不少京中世家送礼的趣事。皎月这才知道,其实很多人家都为送礼和收礼发愁。 京城本就豪门云集,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哪家不是帖子成筐的收?红白喜事多了去了,什么洗三的,过百日的,抓周的,做寿的,张家嫁女儿,李娶媳妇,王五中举,赵六升职,只要你想去,一天三顿酒一个月下来都不一定喝得完。 每天有这么多要应付的礼,谁家还能每次都现想现张罗?大家早都有了经验,各自备下了许多有本府特色的礼物,然后根据不同的喜事略为增减就是了。 也正因如此,皎月让人打金锁银锁的时候,大家知道了也都没当回事。毕竟这才是正常的做法。 不过听史氏的意思,京城里红白喜事那么多,光准备一两样常礼还是太少了,比如人家成亲的礼,过大寿什么的,很该再多备上一些。尤其是她们这样的人家,有时喜事即便人不到,礼也不能少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不远处人影一晃,皎月眼尖地瞧见廖夫人带着身边的丫头和婆子往外走去。 这是要回去了? 皎月偷眼看史氏,果然史氏警觉地直起身来,见皎月看过来,心思转了一转,颇有意味地笑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说着还轻拍了下皎月的手,起身朝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史氏到了廖夫人跟前,廖夫人神色淡淡地说了几句话,史氏便亲自送她出了园子。 此时石舫上的戏也差不多了,许多人都开始四下走动起来,紧跟着又有几个夫人也告辞了。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之内,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西府和沛国公夫人等几个至亲不想跟众人挤着赶路,等着人散尽了在走。 这个时候得了暗示的管事终于进来给爆了好消息,让老太太又乐了一回。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老太太不仅张罗了收拾礼物给女儿送去,还张罗着要亲自去给女儿做月子。 “她是你们兄妹里最小的,偏又嫁得远。平日里有娘家也指望不上,婆婆也不在跟前,她自己又能懂多少?丫头婆子更是不能指望,不然上一胎怎么就没养好,还是我自己去看着才放心。” 无论大家如何劝说,老太太都铁了心要去云州给女儿做月子,颖国公也没了法子,捏着鼻子同意了,只是前往护送的人选也是个问题。 老太太自然不觉得又什么可怕,带上十几二十个护卫就够了,可她是国公夫人,身份够重,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只是云州也是军事重地,国公府也是带兵的,多少还要避些结交的嫌疑,所以扒拉来,扒拉去,儿孙们能用得上的竟没几个。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振奋(错了修正) 第一百五十六章振奋(章节错了) 皎月本以为自己少不得要走一趟,也主动提出愿意护送老太太,没想到,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国公爷或者世子竟都纷纷摇手。 孙媳妇是好用,可诺大的国公府,连护送家眷的事也要劳动女人家,说出去可不让人笑话。自家男儿们还不少,再扒拉扒拉就是。 虽说嫡枝这里人手紧张了些,可西府和后街上的族中子弟不知道多少人想借着这个机会露脸出头呢。所以,国公府还真的不差人手。 当然,嫡枝这里是必要有人的,最后被扒拉出来的是四爷卫修和大房的次孙卫劭,西府上最后选了三老太爷的孙子卫沐,以及几个平日里不显的族中子弟。 卫劭年方十七,也是十三四岁就被扔到京郊的军中历练去了,他被喊回来护送祖母出门,而卫沐则是三老太爷塞进来的,说是带出去长长见识。 老太太出趟远门不容易,用惯的人要跟着,用惯了的东西也得带着,沿途的吃住要提前打点好,路上可能的宵小也要提前清理清理,如此一来,便是紧着张罗,没个三五天也出不了国公府的大门。 史氏作为长孙媳妇要陪同老太太随行,宫嬷嬷自然也要跟着,此外又点了两个能干的管事并两个得用的嬷嬷,身边的八个大丫头点了四个,颖国公仍觉得不够,又特地指派了个老姨娘去给老太太跑腿儿。 皎月这才知道,原来妾室和姨娘除了生孩子,还要干些跑腿打杂的活计,干得好了也算是一种体面。 而这个老姨娘是三爷卫度的生母。 这么算来,府里的大房、三房、四房都算是出了力,倒把二房显得不好看。 皎月不愿意留个话柄给人说嘴,便安排竹叶随行护卫,她到底是女子,身手更是不必说,有她跟着国公等人也更加放心了。 ****** 五天后的清晨,老太太一行十几辆车马人等终于启程往云州去了。 送走了老太太,府里好像一下子空了许多。虽然老太太在的时候也不爱找事,可人不在府里,大家还是觉得头上少了一片云彩似的。 别人不说,卢氏就感觉轻快了不少。 成亲这么多年,头上始终压着个婆婆,便是婆婆性子再好也让人感觉有压力。所以,老太太一提出要去女儿家住些日子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激动,要不是怕人看出来,早大笑三声了。 又担心事情成了不了,她一直憋着,现在老太太终于出门了,她哪里还忍得住?没乐疯都算她克制了。 上头没有老太太压着,下面没有身份高的儿媳妇顶着,此时的国公府内宅完全是卢氏一个人的天下了。 她恨不能横着走两趟,好好痛快痛快。 轻松过后,卢氏便冒出了新的想法:“牛嬷嬷,你去安排一下,明天哦不,后天,本夫人也回娘家看看。” 因老太太常在府里,她以往想回趟娘家也不得自由,须得提起跟老太太打招呼不说,还得有正经的理由。倒不是老太太不肯通融,而是做儿媳妇的都是就这个规矩。 卢氏想回尚书府,牛嬷嬷自然乐意得很,这一走就要动用东西和人手,用谁、不用谁还不是她说了算?嘿嘿,能来钱的事她最欢喜不过了。 牛嬷嬷欢喜地走出去,大丫头云芝正巧进来送东西,她听了个话尾,便微微蹙了下眉头,又看了卢氏一眼才道:“奴婢说了夫人别不爱听,夫人何不再等几天?偏老太太前脚刚出门,咱们后脚就走,给人看了还道咱们多盼着似的。” 卢氏瞥了她一眼,这丫头原是她娘身边的大丫头,特地放在她身边使唤着,连身契都还捏在她娘手里,为的就是能忠心不二时时提点她。 后来待她生了儿子,站住了脚,便不怎么听云芝唠叨了,再后来她当家主事了,更是把人打发到外间去了。若不是前些日子过生日事情忙,也不会把她再扒拉出来用,倒是给她又唠叨一句。 不过卢氏也不是没脑子,想想也有些急了些,虽有些扫兴,也还是道:“你去跟牛嬷嬷说一声,改到三日后吧。” 两日和三日又有什么区别?牛嬷嬷听了云芝传来的话,不过嗤了她一声多事,私下里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她借着机会寻了几个相好的婆子一起吃酒,放出风声去,有想露脸的得了消息自然会来寻她。 席间说起前些日子办生日的事来,蒋婆子四下瞅了瞅,朝着牛嬷嬷招招手,两人凑在一处悄悄咬了一阵子耳朵。说的什么没人知道,不过看牛嬷嬷的神色却很是振奋。 ****** 且不说大房,皎月这阵子也忙。 只因二房的两个孩子到了入学的年龄,女孩子里是卫莞,刚过了五岁生日,要跟着姐姐们一起去学里上启蒙课,而男孩子里的岚哥儿到了正式入学的年龄,应该入学堂跟着先生读书了。 这事是老太太临出门前特地叫了她去交待的。 她叹息着说:“原本你公公婆婆在的话,这些是他们操心,可如今也只有落到你们小夫妻身上了。 不过早晚都得学,你们总要自己当家的。 别人家怎么教养下一代不去说它,咱们府上自来是有规矩的。你们按照老一辈的去办,总是没大错的。 你嫁过来也有一阵子了,想必也知道咱们府上这支是行伍立家的,不管男孩女孩都不兴娇养,也不能有目不识丁的。 嫡出和庶出在待遇虽然有差别,可只要上了族谱就是卫家的人,该有的教养不能落后于人。 卫家子嗣,男子必须习武,便是不能有所成就,自保总要能做到;卫家的女儿不过于娇养,日子艰苦的时候也要能活下去。 孩子们五岁前,可以跟着府里的师傅混着学些启蒙课程打底,到了五岁就可以进入族学里正式启蒙读书了,如何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也从族学里开始学起。 当然,庶出的女孩可以放松,如何选择却必须由本房当家的人做出决定来。 男孩子七岁上要从族学转到外面的书院或学堂里正式开始读书,哪怕是将来走从军的路子,也要坚持读个十来年的。你公公他们自幼就是这样学过来的,才能在关键的时候接上手。” 皎月在家的时候,这些事从未操过心,什么时候该学什么都是听她爹的,或者听师傅的,如今她才算接触到一个家族核心之一:如何传承和教养下一代子嗣。 对这种事,皎月不敢怠慢,除了老太太的交待,她又特地跑去跟老国公细细请教了半日,这才带着满脑子黑线回到安园。 “唉,原来老人家一直在宽容我啊!” 皎月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不务正业’其实耽误了不少事。 比如,弟弟妹妹们的先生需要送三节两寿的礼儿,若是哪个弟弟或妹妹有特长或者偏好的,看看是不是有必要单独拜师学艺。好比卫封的飞刀,就是卫翊特地给他寻来的师傅,专程拜师学艺的。 如今的二房,老少两代男主人都不在家的情况下,老国公和世子虽能代替,但他们能花在这些庶出孩子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很有限,真正能照顾他们周全的还是皎月这个少夫人。 皎月原本以为凡事管家都会提醒她,如今才知道,有些事就不是管家或下人能涉及到的。 皎月其实很想找个明白人细细问问二房这几个弟弟妹妹的现状,团团转了一圈后她不得不承认,真的没人去认真管着他们。若不是老太太还记得这些规矩,卫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呢。 皎月一咬牙,算了,自己就当练手了,先把眼前的两个打点妥当再说吧。 ****** 皎月忙着两个小的进学的事,卢氏那边歇了一天还不错,第二天不免就有些感觉无聊。 卢氏喊来牛嬷嬷问话,见她满脸红光的,心知必定是又朝别人卡油水了,便不咸不淡地问道:“回府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牛嬷嬷自小把她奶大的,对她再熟悉不过了,眼瞧着主子有些不高兴,连忙把心思转了几圈,总算给她想到一件能引开卢氏注意力的事来。 牛嬷嬷朝着伺候的丫头们摆摆手,卢氏见状想了下也点了头,待人都退下去,牛嬷嬷才凑到卢氏跟前如此这般小声嘀咕了一通。 卢氏听着听着柳眉倒竖,厉声喝问道:“果真有此事?你可看清楚了?” 牛嬷嬷赶紧道:“哎哟,我地个姑娘哎,嬷嬷不是说了是听人家说了那么一嘴,心里只是有些好奇才给姑娘说说,真的假的老奴又哪里知道了。”她倒是记得把自己摘干净了。 “嬷嬷是听谁说的?这人可靠得住?”卢氏气得手抖,却依然追问这来龙去脉,此事对她来说事关重大,她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拿个明白的。 “姑娘哎,老奴前儿和几个老姐妹吃酒,喝得耳酣了那蒋婆子才说出来,只说是听二房那边看园子的婆子嘀咕的,说是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往品剑阁去了,回来的时候耳朵边儿还多了一朵花呢。” “这个贱人!我说她这么好心来我的生日宴上,原来是做这等不要脸的打算来的。”卢氏在自己奶娘跟前也不掩饰什么,直接破口骂了起来,又气得心口疼,自己揉了好一会儿也不觉得见好。 “你去给我查查,当天都谁看到这个女人了,还有,那边看园子的人都给我带来,我要一个个问话。”卢氏觉得心里憋了一股子邪火,不发泄出去是不能好的了,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当成帮凶,狠狠打一顿板子才解恨。 牛嬷嬷看着卢氏的脸色发青,心道这反应有些大了。她原本只打算把卢氏的注意力引开,可并不想惹事。那园子是二房的煞星的,万一得罪了那个人,她这条小命指不定就交待了。 因此,牛嬷嬷便想赶紧阻止了卢氏的想法,她道:“姑娘这么着可动静大了些,咱们又没抓到现行,世子爷知道了岂有不恼的?倒不如悄悄打听打听,若是两人真有什么,咱们在拿了人落实了证据才好说话。反正这些人都是府上的,还能跑了不成?” 卢氏恨恨地咬了咬牙,却也知道这么做更好些,万一没抓到什么把柄,光世子那里就不好交待。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撸下个金戒指,吩咐道:“你去交代那蒋婆子,好好查访查访,这事办好了本夫人格外有赏。”说着把金戒指给了牛嬷嬷。 牛嬷嬷见眼下出不了什么岔子,又得了个金戒指,心中无限欢喜,顿时满口应承着去找那蒋婆子说话。 那蒋婆子是个死要钱的,只要给钱再没有不肯干的事,她自然舍不得这个金戒指,而是从自家里另寻出一对银耳坠子塞给她。 “。。。夫人说了,你好生打听明白来龙去脉,从谁嘴里漏出来的话,打听好了,夫人说格外有赏。” 蒋婆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心知这死贼婆定然是把好东西昧去了,给自己的不过是个零头,可她到底不是卢氏跟前的人,说不上话也只能让对方占了大便宜了。 不过她打定主意,等查出来路,不见夫人坚决不吐口,到时候看这贼婆还怎么截她的好处! 且说卢氏交代了人暗中查访,隔天照样带着人回了娘家去。眼瞧着卢氏出了门儿,三房和四房的夫人也都带着孩子跟进。 对于儿媳妇们的行为,颖国公和世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府里有管事们的在,不过是一两天的功夫,又能差到哪里去。 ****** 皎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园子已经被卢氏给盯上了,她正带着卫莞在族学里听人讲解族学的情况。 卫家的族学是由国公府办起来的,自然随时向国公府的孩子开放,并不需要等一个固定的日期才能进学。 皎月打听了一番,卫家族学在京里也算小有名气,族学里的先生虽都不是什么大儒,却大都博学多才,甚至有些根本就是从军中退役下来的老兵或者中低将领。世子和颖国公也会偶尔来学里上一课,所以,前来卫家族学求附学的外姓子弟也不少。 族学里有启蒙班,也有中级班和高级班。 启蒙班不分男女统一上课,根据人数划分成几个班,除了必要的启蒙课程,孩子们还要从头学些如何在绝境中求生、对敌战斗、统策小队之类的课程,习武也是必须的。 想考科举走仕途的孩子启蒙班后大多离开了,因为这里不教应考制式的文章,而女孩子坚持上完三年,基本都回家学些针黹、看帐管家之类的东西去了。 中级班和高级班学得更高深一些,君子六艺一样不少,兵法也更深入,武艺也更精深些。这两个班并非按部就班去读,有的学生学得快,三五年就能读完可以进入军中去历练了,有的读到十七八岁都还没读出来。 总的来说,卫家的族学偏重实战经验传授,更加适合想在军中发展的男孩子们。 不过卫莞想习武,她倒是可以在族学里读到中级班,高级班却很不必了。 而岚哥儿则更喜欢习文。皎月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也勉强不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夜(错了修正) 第一百五十七章惊夜(章节错了修正) “月儿,帮我收拾几件行李,后天一早要出门。” 卫封轮休回来,未等皎月跟他爆什么消息,倒是先给皎月来了这么一下。说完,在皎月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就往净室去沐浴更衣了。 这么热的天,从京郊骑马回来,一路上的汗和尘土早都粘了一身了。 皎月追上去,听见净室里传来哗啦啦放水的声音,到底没好意思进去,只在门外问道:“去哪儿啊?” “过几天,皇上带众皇子去西山行猎,我们负责提前清理场地,沿途布控,估计前后要小半个月。” “怪道这次回来得这么早。这么热的天,打什么猎啊!”皎月嘟囔着有些不乐意,他们打猎倒是没什么,却得劳动封哥哥大热的天跟着遭罪,心里很是不爽。 卫封顶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皎月还在净室门前转悠着。 卫封心底一片柔软,月儿一定是非常想念自己,一刻也等不得了。瞧瞧,把人都打发干净了。 卫封无耻地想着,动作却比心思还快,两三步赶上去便揽住她的腰肢,把人扣在怀里亲住了。 “唔~” 皎月等在这儿,其实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当然也确实很想他,只是还没等她张嘴说什么,便被他以吻封缄。 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什么别的全都抛去爪哇国,此时此刻两个人眼里只有对方,卿卿我我不能自控,被卫封抵在了墙上。 “月儿,给我。。。。。。” 皎月晕乎乎中突然被一个炙热的坚硬顶住,耳边是男人灼热的呼吸和请求,皎月的脑子顿时有一瞬的清醒。 “别在这儿。。。。。。”皎月被亲得浑身发软,哪里有气力去推开人,只得在抱住他的腰勉强挂在他身上。 卫封得意地把呼吸喷在她耳旁,看着月儿被他亲得软成泥,恨不得现在就提强上阵。好在他也知道不能在净室门口干这事儿,便喘着粗气,一把把人抱起来,一路上见门就踹,旋风般地卷进了卧室中。 “月儿,人家素了这么多天,你可得好好补偿。” 皎月脑子晕乎乎根本无法细想,就又被他情潮淹没了。 几个丫头默默地捡起一路上落下的衣裳鞋子和首饰,落英望了望外面的天光,只得吩咐一声:“有求见的都挡回去。” 许是想着又要半个月见不到,两个人缠绵不休,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那么纠缠着相拥着睡了过去。 ****** 夜晚十分,安园已经落钥多时,除了个别巡夜的,整个园子都已经陷入宁静之中。 “砰!砰!砰!”突然,穿堂的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这大晚上的。。。。。。”看门的婆子咕哝着。 “砰!砰!砰!”敲门声越发急促起来。“快开门,有急事!” “是哪个?什么事急三火四的!”婆子趿拉上鞋子,来到门前询问。 “杨婆婆,是我,快去传话给少爷,园子里出事了。” 。。。。。。 皎月被叫门声惊醒,刚要起身,就被身边男子一把按住。 “有我呢,你睡就是。”卫封把被子给她掖了掖,自己快速穿了衣裳,摸着黑出门去了。 皎月被缠得浑身绵软无力,既然有男人在,便安心地翻个身果然又睡了过去。 卫封脸色很是不好的看着吴隐,若是事情不够急,看他怎么收拾这小子。 吴隐很是无辜,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少爷刚回来,这一晚上必然是很忙很累的,可他也是没法子啊。如果不来报,万一出了大事,他们谁也担待不了。 “少爷,您快去看看吧,白鹤跟大房那边的人对上了。” “嗯?怎么回事?”卫封一听就精神了不少。白鹤可不是一般人,他怎么会打晚上的跟大房的人对上! “详情属下也不清楚,是伺候白鹤的小厮跑来报的信儿,说是大房的人捉了后园子里看竹山的人,听说白鹤去大房要人了。”白鹤和玉泽可都不是善茬,真动起手来只怕几条命都玩儿似的。 “走!”卫封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往外走。白鹤几个可不是凡人,一般的事他们不会动手,除非真惹到头上来了。 “看竹山的是什么人?”他边走边跟身边的人询问。 吴隐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摇头。 说话间外院的一个管事小跑着赶了过来,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还忙着系衣衫,显然也是刚被叫起来的。 吴隐见他的样子,伸手接了灯笼,那管事才腾出手来赶紧把衣襟系好,腰带扎牢。 “少爷!” “带路吧。”卫封打量他一眼,也不多追究了。 那管事疾步走在前头,边走边道:“小的也是刚听说,说是入夜开始,大房那边就来了一群人,把碧波湖那边的看园子的人都给拿去问话。 咱们这边原以为有什么事例行问个话,也没在意,不成想后面听说全都被捆起来打了板子,有偷偷跟去的觉得不对,便赶紧跑回来报信儿。听说被打的人里有两个是少夫人的陪嫁。” 卫封听到这里略想想也明白了,月儿的陪嫁被捉了去,只怕家人不想惊动月儿,便去寻了白鹤帮忙,白鹤几个自然不会袖手,少不得要走一趟。 “可知道为何大半夜的捉碧波湖的人?” 几个人都不知道。按说府里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三更半夜的捉人拷问的。 安园离大房不近,路上又碰到给管事来报信儿的人,一路小跑着把他们带到了自华院的偏门处。 ****** 宁静的夜里,自华院的某处却灯火通明,空气中传来的吵杂声和隐隐有血腥之气,让人不由皱起眉头。 卫封一抬手,几个人都站住了脚。 “世子可在府上?”卫封先招了一个附近的护卫来问话。 他今天回来就跟月儿在一起了,也没来得及见过祖父和大伯,本想着明天早上见的,只是眼下却觉得有些问题。 护卫拱手回道:“回少爷的话,世子奉命巡查去了,两日后才回来。” 果然。 “今晚拿人是谁下的令?” “回少爷,是世子夫人令自华院的管事拿的人,具体如何属下不知情。” 卫封一挥手,那护卫迅速消失了身影。此事涉及到内宅,护卫们自然不好多参与,问多了也是没用。 这倒是有些费事了。 世子不在,卫灵大爷和大少夫人也不在,这院子里只一个世子夫人说了算,人既然是她拿的,只怕要进去要人也不容易。 几个人正愁眉不展,卫封却手势一比,吴隐立刻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干什么——”随着看门的婆子的惊呼声,拴得好好的门就那么咣当一声歪倒在地,紧接着就见几个人影刷刷地从眼前消失了。 那婆子后知后觉,颤巍巍地叫了一声:“有人、”还没等叫完,嗓子就被什么掐住了似的没了声音。 卫封小时候没少跟着大哥在自华院里四处淘气,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他三拐两拐,很快来到一个敞阔的院子里。 一跨进院门,落进眼中的情形就让卫封有些脑仁疼。 屋檐下,大伯母卢氏冷着脸坐在圈椅上,身边围了一群大房的丫头婆子。院子当中摆了五六条凳子,几个外院管事模样的人正站在一旁,另有几力壮的男仆有的拿着板子,有的还按着凳子上几个血肉模糊的下人。 那几个下人脸朝下也看不清是谁。 此外,一身洁白衣袍的白鹤正神色淡淡地负手站在院子里,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满院子里竟没人敢动。 “半夜三更的,大伯母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卫封冷幽幽地问道。 卢氏好不容易忍到世子不在家的时候动了手,谁知安园的人个个嘴巴死硬,她邪火难抑,哪还管谁的奴才,反正都是奴才,打他一顿还有不招出来的? 不成想,这边还没审出结果,那边就来了个煞星,往地上一站就跟九天下了寒冰似的,打板子的人连动都不敢动了。 她还唱什么戏唱戏?! 卢氏深吸一口气,怒道:“这话原该我来问。半夜三更的,大侄子闯到自华院里来干什么?” 卫封轻轻一笑,俊朗的脸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迷人,却又分外危险。 他竟不搭理人了,反倒对吴隐一扬下巴,“去看看,都是谁。问问他们因何挨打。” 吴隐二话不说,上前扳起凳子上的几个人的脸来,安园的管事挨个认了一回,果然有落英和明溪的男人。 这两个都是后园子里当差的,一个看竹林,一个打理菜地的。可不正是靠近品剑阁那一片的? 此时一个婆子清醒了过来,见到二房的男主子,当即又哭又嚎起来。 要说今天的事确实跟她有那么一丝丝关系,她也是第一个被捉来打板子的。所以最先差点被打死,清醒倒也早了一步。 说起来都是酒后失言惹的事。 那天世子前脚去了品剑阁,后脚就跟来了几个女子。竹山下有人拦着她们过不去,有的往左边从菜地绕去了,有的就转到了花圃里。反正都能接近品剑阁,不过是路线不同罢了。 她当差的湖畔湿地常有人来看野鸭子和白鹭什么的,抬眼望去,那边竹林掩映的小路若隐若现正瞧在眼里。 她是这府里的老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知道的不少,隐约瞧着那夫人眼熟,再看她出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朵娇花,回头想一想大约便猜个一二出来。 生辰办完了,园子里的人都得了赏钱,大家不免一起吃酒。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谁知道就给人传了出去。可她也仅仅是推测而已,哪敢顶针儿啊。现在越发不能认账了。 “少爷救命,奴婢冤枉啊。奴婢正在家中睡觉,突然来了几个人,问了名儿,二话不说就把奴婢给绑了来,非要奴婢说出夫人生辰那天世子跟谁见过面。 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世子爷的事哪是小的们能探听的啊。。。。。。” 卫封意外地挑起眉毛,大伯母竟然打探大伯的行踪?还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刚回府,还没人跟自己说过这些事呢。 卫封瞟了安园的管事一眼,那管事朝他微微摇头,至少他们这些人不知道,那就不是什么明面上的事。 不过,即便有事,如此打探世子的行踪也不合适吧?! 且不说世子本来身兼五军都督的差事就涉及军机,他的行踪和出入的场所看似随意,其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些是不许往外头说的。 虽说夫妻间问问也没什么,可这大半夜的又是抓人又是动板子的,闹的可不像。 嗯,打探世子行踪。 “这可不好办啊。”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 卫封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扭头朝外头喝了一声:“来人!” “有人企图打探世子行踪,把这些人都给我看起来,等世子回来处置。” 内宅的事,护卫们是不好参与的,但现在这个理由却足够让他们插手接管了。又恰好世子出门办差,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猫腻,这事自然是不能大意的,先统统看起来再说。 呼啦啦外头一下子来了一大群护卫,不等卢氏开口,三两下先把手上有‘武器’的男仆给拿下,接着,在场的丫头婆子也一个不落地全部给押了起来。 外院的那些男子还好,虽然害怕却也老老实实地被绑着,总归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是奉命行事,有什么也算不到他们头上来。 可内院的丫头婆子就要了命了,牛嬷嬷和蒋婆子一听说‘打探世子行踪’这个罪名当即软了腿瘫倒在地上,丫头们更是惊吓到只会嘤嘤哭泣了。 护卫们自然不会心软,并不会因为哭就放走一个,便是凳子上几个挨了板子的也准备抬走。 不过,护卫们还是很给面子地看了看卫封。 卫封几个出来到时候着急,也没什么准备,此时只得朝白鹤道:“可有什么伤药,先给他们用一些?别死了残了,回头咱们都没法跟你们姑娘交待。” 白鹤再没想到会如此收场。 他原打算把那个什么夫人一巴掌扇飞,其他的下人撕了算了。谁知道这小子来得挺快不说,竟然还扯了这么一面大旗出来,这下子直接由第三方接手了,倒是没他什么事了。 此时再听卫封抬了主人出来,他也只得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吴隐。 吴隐接在手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为难死了。给人上上药倒没什么,可这里头还有两个鸡 皮的婆子呢!伤他的眼啊! 护卫们不由分说把人都给带走了,卢氏气得手直哆嗦,她指着护卫们的背影“好,好,好!”叫了半天好,也没说出第二句话来。 白鹤翩然离去。 卫封也朝着卢氏点了点头,好心地打了个招呼:“大伯母早些歇着吧,操了大半夜的闲心,可够累的。”说完也带着人走了。 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夜风习习,一片安宁。 屋檐下,卢氏孤单单地站在风中,衣袂随风乱飘,她两眼望着深邃的夜空,满心凌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惩(换)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惩(换) 皎月睡得香甜,发觉熟悉的气息和身躯重新回到被窝儿里,也只是嘤咛一声靠了过去,连眼儿都懒得睁一下。反正有卫封在家,就是天塌了也有人顶着,再不用她操心的。 卫封轻笑着摇摇头,把散落下来的秀发细细拢起来,免得压坏了,再把人纳进怀里。 这一夜,有人酣睡,也有人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皎月看着落英和明溪一脸的疲倦还强撑着不出声,知道她们担心自家男人,便安抚道:“你们放心好了,他们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人,我现在不能带回来,就是送回来我也不能收。若是他们犯了错,自然要问个明白,该打该罚我不拦着;若是他们没错,我自会替他们讨个公道。安园的人,不论主子还是下人,都不 是谁想捉就捉,想放就放的。” 卢氏也一夜没睡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大清早的就遣了人去外院说话,想先把安园的人给送回来。 真是异想天开! 皎月听说后嗤笑一声,且不说护卫那里会不会答应,就是安园也不会答应的。她还等着世子大伯回来连根儿拔起呢,现在把人送回来,算什么名堂?! 她的人犯了错可以查,也可以罚,但不经过她这个主子就要打要杀的,把她当摆设不成? 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尤其是昨晚动静还不小。 三房和四房的婶子联袂来安园探望,顺便说了不少大房手下的人作恶多端的‘事迹’,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 皎月又不傻,心知她们这些年跟大房必有恩怨,指不定是想借自己的手除去什么人,可那又如何?如果这些人确实犯到她的手上,不过是搂草打兔子而已。 皎月这边派了人手调查情况,外院的人也送了消息给世子,询问如何处置,消息没有回来之前,大家都不能轻举妄动。 天算人也算,皎月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抢先算了一步。 这一天早朝结束,颖国公刚出了皇城门儿,就被亲家卢老尚书气喘吁吁地拦了下来,请进了一家酒馆里去了。 颖国公回府以后,打发了身边的一个管事来安园说话。 原来自华院中的一个丫头当晚不在场,第二天一早听说了便觉得不好,偷偷跑回尚书府报了信儿。 卢老尚书得知以后亲自出面跟亲家说情,女儿做事欠妥,但是受了下人的蒙蔽,尚书府愿意出钱出力解决后续,安抚下人。 亲家公亲自说情,颖国公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可常言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孙媳妇的颜面也不能不顾,所以他使了人来传话,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过分,尚书府应该会答应,或者国公爷有法子让对方答应。 用那管事的话说,不过是打了隔房孙媳妇的下人,在别的府里真的不算个事儿,便是他们这些管事的,主子来了脾气打死个把的,也不过是赔家里几个钱儿而已。国公爷能让人来跟皎月说一声,也算是相当客气了。 管事的意思,作为罪魁祸首的下人怎么追究都不过分,但卢氏最多也就是处置不当而已。面儿上追究没什么意思。 皎月自然明白他的好意,卢氏再有错也不过是失察,又是长辈,难道还能把她打一顿?倒不如实在一点。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 用落英的话来说,这还是看少夫人的面子,不然她们这些作下人,不过是烂命几条,别说挨了板子,就是打死了也不过是给几吊钱的事。 管事的回去不久,卢老夫人就进了国公府,半个时辰后,卢氏的马车便跟着卢老夫人一起悄然离开了,同时国公府后门也驶出几辆骡车,里面塞着卢氏的陪嫁丫头和婆子等人。 卢老夫人是亲自来把卢氏接回府中‘教导一二’的,同时也把卢氏身边蒙蔽主子的陪嫁带回去处置。 国公府不想沾这个血。 当天下午,传来消息说,两个陪嫁的婆子为了卖好骗了主子,已经被卢家打杀了,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受了惩戒。 不到半天功夫,国公府各个院子里都听到了些风声。 “哎哟,真是老天长眼啊,该死的贼婆子终于给天收了。可惜啊,那女人竟又逃了过去。” “嬷嬷,你赶紧看看皇历哪个日子好,本夫人要去庙里上香还愿去,捐它二十两香油钱,感谢佛祖显灵,佛祖保佑!” 跟三房、四房的激动不同,皎月心里琢磨的是卸了一条胳膊和下一条大腿儿。 卫封了解皎月,这丫头没跳没骂,自然是打了别的主意,不然早不这样了。 “不看别人,看在大哥和大嫂的面子上吧,毕竟是大哥的亲娘。” 卫封从小跟大堂哥卫灵光屁股长大的,亲哥俩似的,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没摊上个明白的娘。 嗯,说起来,史氏是没少帮忙,要不剁根手指? “唉,她有事,大伯也不好看。” 果然,一个人能不停地作死,不是有个好爹,就是有个好丈夫、好儿子给她收拾烂摊子。 还真是好命! 既然这么着,那就小惩大戒吧,要是再不收敛,她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皎月心里有了主意,又不愿意卫封在外头惦记家里而不安心,便勉强应了下来,反正他明天就出门了。 ****** 放下这件事,皎月又关心起卫封的出行来。 “你们这次去清场危险不?” 卫封懒洋洋支了腿儿,在榻上摆弄着他心爱的流星飞刀,闻言笑了笑,道:“皇上入场前肯定是没危险的。 咱们清场子,说的是把大型猛兽打杀了,或者驱赶到深山里去,总之不能出现在猎场范围里头。 可你想啊,西山有皇家行宫,宗室别院,老虎、熊瞎子之类的早给都打没了,连幼崽都给捣光了,哪还会有什么猛兽?不过是拉几遍人网,意思意思。 至于打猎开始后,呵呵,皇子皇孙们你争我夺的,刀箭无眼,危险自然是有一些的。不过那也是御前侍卫和羽林卫等人的事,只要没人造反谋逆需要勤王护驾,就和咱们京郊大营没关系。” “虫蛇也得当心。回头我给你带些药粉。” 皎月心里盘算一回,又问道:“吃住怎么安顿?能带多少东西?” 卫封见她实在上心,便丢下刀子,上前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道:“前几日肯定是在山林里露营,清理好了以后应该是在外围搭帐篷。这次当皇差,不能带伺候的人同去。不过是小半个月,我一个人对付对付就行了。 别的不用太讲究了,倒是除秽纸多带几叠要紧。” “你又不是没媳妇?对付什么对付?” 皎月扭头嗔了他一眼,不放心地叮嘱道:“晚上可不能直接在地上睡啊,潮气入体最是容易留下病根儿了。还有,我听说皇家各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有事没事少往跟前去。咱不稀罕什么功劳苦劳的。” 卫封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笑道:“嗯,知道了。都听媳妇的。” 皎月不敢给他闹,不然又滚作一堆,东西收拾不完,明天还赶着出门儿呢。 皎月收拾了两个大包袱,什么防潮隔湿的垫子,里外衣裳,鞋袜,面巾帕子,梳洗用的东西,除蚊虫蛇蚁的药粉,还有百灵丹,金创药,止血药等等, 还有一小葫芦吊命用的仙泉水。如果伤重不治,灌一口下去,好歹能挺三天。此外,还有一枚贴身放的传讯符,万不得已撕了符纸,她能尽快赶过去救援。 林林种种摊了一桌子,卫封看得头都大了。 他无奈地呻/吟一声:“月儿,这次只能随身带些简便的东西,进山前还得一样样翻出来检查,衣裳有个三五套,鞋袜两三双能替换就成了。” 两个人拉锯般地精简了又精简,最后卫封无奈妥协,大包袱只减少了两成,他估摸着所有人里得数他的东西最多,包袱最大了。 皎月却自有一番道理:“让清明或者吴隐跟着,上山的时候如果带不上去的,让他们拿回来就是了。总比用的时候手上没有强。” “赶明个儿我问问狼师兄,有没有凡人用的乾坤袋之类的,不然出个门儿实在太不方便了。” 皎月觉得凡人没有储物袋可用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哪像修士,什么吃喝穿用都往储物袋里一丢,又能装又轻省,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皎月叹息过,又叫了木蕊去收拾吃的喝的。 卫封捂着脑门,心中哀嚎一声,赶紧想了个法子,道:“这次随行的勋贵大臣也不少,不知道祖父去不去,祖母她们都不在家,月儿你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张罗张罗。” 祖父要是跟着去狩猎,做孙媳妇的哪能不闻不问?皎月少不得亲自去外院走了一趟。 卫封猜得没错,国公爷果然是要随驾去西山的。 不过国公爷是去陪着皇上打猎出游的,可以带自己的护卫和随从,能带的东西自然也多,所以, 皎月指挥着人不遗余力地收拾了几个大包袱,吃喝穿用什么的都照顾到了,最后想了想,又把在塞北炼制的盾牌给国公爷带上了。 “我可是听说,每年皇上狩猎,大小都会出些事情。不管针对谁,咱们保命要紧。您可别嫌累赘,这盾牌要时时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这个盾牌里头被玉泽炼制了可抵挡五层修士全力一击的防护三次,用来保命总是够用的了。 皎月从小照顾弟弟习惯了,一旦被她划入保护范围的人,就跟对待弟弟似的,恨不能从里到外都 看顾到,要是能拴腰带上那是最好不过了。 老爷子倒是笑呵呵地,孙媳妇说什么是什么,比起卫封这个刺儿头,简直太让皎月有成就感了。 卫封心里不服:祖父是什么人?人家那老竹子是他这根嫩笋能比的么? 不管怎么说,卫封还是包袱款款地被送出门了。 ****** 尚书府里。 卢老夫人正一脸怒其不争地训话。 “。。。我和你爹不主动去把你接回来,还等着亲家让人把你送回来?你若是被送回娘家,你自己的脸面不说,卢家的女儿,孙女还得嫁人呢!” “枉我多年苦心教导你,却原来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卢氏一脸委屈地喊了一声:“娘~” 卢老夫人不耐烦地一摆手,“你也别再说什么受骗了的话。我是你娘,从小把你拉把大的,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 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醋熏没了脑子?且不说这消息是真是假,便是真的又能如何? 当年,你既做下了因,就得吞这个果。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再怪不得别人的。” 老太太说完这番话,一双略显黯淡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手里一颗颗地数着佛珠,再不说话。 卢氏原本紧抿了嘴,此时却尖声反驳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结发妻子。我这么多年替他生儿育女,劳心劳力地操持家务,可他却背着我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传情达意,他把女儿当成什么人了?你们还帮他说话。。。。。。” 卢氏十分不甘地哽咽了起来。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快速地转动起来,她忽而睁开眼,略带了恼火地瞥了女儿一样,咕哝着:“自作孽,不可活。当年你惦记上这门亲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 卢氏听了越发哭了起来:“就是我不惦记,他难道就能娶得上那个女人了?她不过是个武师女儿,哪能担得起国公府的宗妇?再说了,女儿都答应许了那个女人进门做妾,是他们自己不乐意!”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卢老夫人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可到底是自己生的,扬了扬手到底没打下去,却恨声道:“人家好好的当家夫人被你搅得做不成,还要来给你手底下当妾?你脑子都给狗吃了? 娘给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就是不长心!她是武师的女儿也好,是皇帝的女儿也罢,又与你何干?他们能不能成,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偏你自己惦记人家的亲事还找理由辩解,你当人家都是傻子? 你既算计了人家,就得明白,这辈子男女情爱就别想了,人家能给你对妻子的尊重已经是看在大局面上了。” “你以后再别要想那有的没的了。”卢氏挥挥手,再不搭理她了。 卢氏流了几行泪,此时心里有平静了些,见她娘不理她了,便四下打量起来,忽见云芝换了尚书府的衣裳,站在老夫人身边。 “你怎么在这里?” 云芝行了一礼,恭敬地回道:“奴婢回老夫人身边伺候了。” “你不用琢磨了。”老太太就是眯着眼,也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当即道:“你既看不上她,也没的浪费了人才,我把她调回来了。 云芝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别的不说,脑子还算透亮,我让她提点你,偏你只肯信那奶婆子。 难为她被你冷了这么多年还肯替你报信儿,如今她年岁也够大的了,我已经给她相看了一门好亲事,秋收过后就嫁过去。” 卢氏抿抿嘴,也没说什么。这个丫头她本就不喜欢,嫁了就嫁了。 她更关心另一桩事,她扭捏了一阵子,还是凑到老太太身边,小声道:“娘,世子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卢老太太连眼也没睁,继续数佛珠。 。。。。。。 转眼到了七月半,号称鬼节,据说这一天鬼门大开,所有孤魂野鬼都会出来游荡。许多人家要赶在这个时候给死去的亲人烧财物,让还没有投胎的鬼们享受到阳间的祭祀。 而这一天,人们大多不敢出门,尤其是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免得碰上鬼。其实即便不出门,有时候也能碰上鬼。 尚书府里 卢氏一觉醒来,忽然觉得头皮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手下光溜溜,她连忙爬起来掀开镜袱去看,镜子里出现一颗光溜溜的人头,卢氏顿时嗷了一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卢老夫人拄着拐杖来到女儿屋子里,看着昏睡中的女儿,长叹一声,无可奈地吩咐下去,只说卢氏得了风疹,需要避人安养,不见外客。 待卢老尚书回府,卢老夫人嘀嘀咕咕说了一番,最后道:“怪道人家说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果然是不假的。不过打了下人几板子,咱们这边儿也赔了几条命上去,却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实在是过分了。 卢老尚书瞥了老妻一眼,道:“当初我说管教,你非说女儿要娇养,娇养也罢了,却养的没带脑子。如今惹下祸来,你自己这把年纪了还得去收拾烂摊子,你也不嫌弃? 这次是咱们得信儿早又抢先了一步,不然,给人家坐实了‘打探世子行踪’的罪名,你觉得咱们两个老骨头能兜得住?” “再说,打狗看主人,她明知道人家不好惹还往那边伸手,人家没剁了她一只手都是客气的了。不过既然人家做了这个,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了。” 卢老尚书捋了捋胡子,他早就想着人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等着这一天呢,如今靴子总算落了地,他也放心了。 没了头发算什么?大不了带个假发套,或者干脆不出门呗,要是整天被人惦记,不知什么时候来一发,那才叫受罪呢。所以,现在人家肯出手,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解脱。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变(换) 第一百五十九章有变(替换了) 七月流火,正当京城里的人忙着去各自的别院或者庄子上避暑消闲,顺带蹭机缘接近皇子王孙们的时候,皎月却收到了狼师兄的传讯符。 “宗门的附属国要提前接纳迁移的凡人了?”皎月看着完成了使命而化为灰烬的传讯符,一时陷入思索中。 是灵级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另有什么变故?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皎月干脆不想了,反正狼师兄过几天会亲自来一趟,这传讯符不过是让她提前知晓一下。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狼师兄果然出现在安园。 皎月欢快地扑上前去,细细打量起来:银色的月光下,师兄一身玉白色的道袍,长身玉立,银发飘飘,越发俊朗了。 “狼师兄!” “月儿!” 狼师兄也含笑迅速打量了小丫头一眼,“嗯,看起来你的心境和神气确实圆通了不少。果然入世磨练对你有好处。” 见面就提修行,果然是师傅派来监督她的啊! 皎月嘟了嘴,不满地道:“人家都成亲了,一大家子老小呢,里里外外都要张罗,再如何蠢笨也能长进些的。” “嗯,有长进就好。” 。。。。。。 “狼师兄,宗门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还是附属国有什么事?为何要提早迁移凡人过去?” 寒暄过后,皎月不免问起最关切的事。 狼师兄清眸含笑,轻轻一抹,手里多了一份玉简,递给皎月道:“有关的事,师傅都在里头交待给你了,你自己先看看。” 皎月拿过玉简,却没有立刻就看,而是调用体内的真元之气打了个特殊的法诀在玉简上,玉简随即放出一团七彩霞光,闪动几下后禁止解除。 这是师傅给她的特殊的传法玉简,和别的不同,除了她本人,别人强行破解察看会连人一起爆掉的。 皎月把玉简抵在额头上,神识沉入进去。 玉简里面依然不是字迹和声音,而是师傅的那道虚影,也是一缕分神。皎月的神识一进入,师傅的虚影就看了过来,朝她微微颔首,指了指身前的一个蒲团。 皎月给师傅行了礼,乖乖坐在蒲团上。 虚影师傅把手搭在皎月的头顶,运转法力,皎月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沐浴在一团舒服又温暖的温水中,嗯,像婴儿在母亲的胎水一般,好舒服啊。 “嗯,很好,没有急着增进修为,原有的底子又凝实了不少。”师傅收回手,在观她的神气,也很满意地点点头,道:“果真是有些通透了些。” 有些道理,不是书上看着明白了就能有用的,只有自己身体力行地领悟了,才能真的成为自己的道理。 师傅很清楚,皎月这丫头自小就没有什么向道之心,对修成大道,飞升成仙也没什么强烈的追求和愿望,与其说她在修行,倒不如说是随缘而动,或者说图个修行带来的方便。 比如能用储物袋,出来进去很方便,又比如说法术很有用,不但能打猎,能清理屋子,还可以去很多地方逛逛,倒腾很多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 对于大多数勤勤恳恳,辛辛苦苦修炼的人来说,她这样的确实‘不配’为修士,可在他看来,这恰恰就是她最特别的地方。 “说说看,这阵子你对修行之道可有了什么新的感触?” 皎月知道这是师傅要考较她了,便认真地想了片刻,回道:“徒弟在灵级界的时候看了不少修炼方面的书籍和玉简,也跟同道前辈们聊过一些修炼的事。 大家都提到,修炼本是逆天而行、与天相争,争时间,争寿元,争灵气、争夺天才地宝等等,反正就是一个争字。好像不争就不是修士,就不能得道飞升。 徒儿就想,大家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多活一阵子,修炼到飞升也不过是希望活得更长久。若说飞升后可以寿命无尽,想来神仙们修炼不过是为了活得有趣些。 徒儿不知道修炼到最后是不是能与天地同寿,但大多数修士肯定是不想死的。 可大家你抢我的,我抢他的,他又来杀你,如此争来争去,打打杀杀,只怕很多人最后连凡人都活不过。 有的修士倒是多活了百十年,可天天想着突破,为了寿元耗尽担忧,这样的日子就是多活三五百年又有什么趣呢?” 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所悟,皎月心中顿时轻松不少。她很清楚自己这个想法与时下流传的普遍见解大相径庭,说出来只怕要遭到很多人的指责和攻击,也只有师傅问起,她才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你想得很好,果然是我们家的苗子!” 师傅连连含笑点头,简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争与不争,向来是修行界的两大论调。 其实早在人类开始悟道修行之初,并没有什么争不争的说法,那时候能悟道的人极其稀少,讲究的也是体悟天道,顺应自然,达到心境的自然圆满,最后才白日飞升,获得大逍遥。 可以说,飞升只是人们修道悟道的一个意外收获,而非初衷。第一个修道的人并不知道会有飞升之举,也不知道神仙是何物。所以,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惊喜。 只是后来,人们把这个意外惊喜当成了修炼的初衷而迫切追求,修行也渐渐本末倒置,却不知反而与天道渐行渐远。 ****** 师徒二人论了一番道,皎月再次体会到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觉得头上仿佛有一层云雾突然散去, 露出了一片青天似的,顿时整个人进入了顿悟之中。 这一次有师傅在旁,她安心地顿悟了大半天,醒来后整个人的修为和心境都提升了一层! 连狼师兄都忍不住抱怨道:“小丫头的运气也真是太好吧?多少修为高深的人想顿悟比登天还难,天天对着天地山川,日月星辰冥想也没你这么容易顿悟啊。” 要知道,对于修士来说,心境桎梏着修为,一个人的心境如果跟不上修为,不单单是修为不能寸进,更有可能因为修为超越心境而爆体消亡。 所以,修士往往刚开始的时候拼命追求修为和法术的提升,越往后越意识到心境的厉害,才开始转头追求心境的提升。 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有了许多根深蒂固的陋习和潜移默化的错误思想,如此形成的心境,又岂是那么容易化解和突破的? 像皎月这样的,时不时就能顿悟一下,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得很! 不过皎月自己倒没觉得多了不起,此时她正听师傅讲道。 “。。。仰望苍穹,星河灿烂,星河之中又有无数颗璀璨星球。而每颗星球都自成一个体系。 神仙逍遥于九天,而九天之下,号称三千大千世界,九千小千世界,其实真个算起来又何止这些? 就拿东洲大陆来说,不过是浩瀚星河中的某一个小星辰中的一方小世界,对于九天之上的神仙来说,实在是微末不足道也。甚至还有更多更小的星球和世界,比尘埃还有多,即便是神仙也无法遍及的。” “。。。天道孕育万物,时时生发,时时消亡,循环往复,又生生不息。 每个星球,每一方世界,都在时时的演化变迁之中,这些变化受天道和人道的双重影响。不论是天道还是人道,有善也有恶,善恶相抗,能保持平衡者,这一方世界才能维护下去,如果善大于恶很多,这个界面将会升级,反之则会被毁弃。” 说到这里,他看看皎月亮闪闪的眼睛,不由好笑道:“行了,不说那些玄乎的啦,总之,师傅掐指一算,东洲大陆将来会有人道之灾,所以,迁移之事要提早一些。况且,灵级界那边的事也差不多了,早一些开始也没什么不妥的。” 不只东洲大陆,而是整个这方小世界里,人类的恶念和私欲一直在不断的放大和膨胀,他们不断的占有更多资源,供自身挥霍享用,甚至不惜竭泽而渔。 时至今日,这小星球上不仅灵气全无,连维持生机的基本能源也将枯竭。 道义和仁念崩坏,自私自利已经深入骨髓,这样的人种已经是不良品。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些人为了争夺资源将会不遗余力地消灭异己,同类厮杀,家园尽毁,遍地焦土。。。。。。正所谓*胜过天灾。 对于这般的小世界,几乎没有挽救的价值,只有丢弃。他乐意伸伸手,也不过是看在自己的家族曾经繁衍在这里。 只是救得了人,救不了人心,能救赎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趁着人种还没有全部败坏之前,选出一些还不错的留下薪火和一线生机。 如果这些人种将来能够壮大并且愿意挽救这里,即便是这小世界灭了,天道也会给他们一个新生的机会,反之只能是随着小星球的消亡而消亡。 未来到底如何,全在这些人的一念之间。 皎月知道所谓的天机不可泄漏之说,也不去琢磨师傅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只扬着头,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嗯,确实有很多事,需要你来做。”师傅自然不会跟徒儿客气,当即一项项吩咐下来,皎月怕自己忘了,还问过师傅特地拿了个玉简刻录了下来。 首先,凡人的迁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自然是原本的宗门修士们的家族亲属人等,另一部分就是其他优选人种。 后一部分人并不会很快迁过去,而是先在本界建立几个下级修真门派,以筛选并培养弟子的方式遴选出部分品质优良的人种,传以道基和功法,若干年后,端看这些人种如何作为。 当然,建立门派所需的资源是他自掏腰包,拿出几个小型的带有灵脉的须弥之境,这些资源如果不挥霍浪费的话,完全可以支撑到灾难发生之时,只是如果有人利用这些资源参与到其中的话, 呵呵呵,后果也不用多说了。 “。。。咱们的精力和人手有限,所以,宗门家族的人要提前几年进行迁移,以便他们及早适应环境。 这些人到了附属国也需要安顿,还要花时间来融入当地的生活,改变原有的生活习惯,找准以后的谋生方式,这些并非一蹴而就,没有十年八年很难安稳下来。如果他们不能安稳下来,也会影响到后续的进展。” 皎月点点头,她嫁到京城快一年了还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生活方式呢,更何况一大家子人完全去到一个全然陌生又没有根基的地方?十年八年能落下脚来都是好的了。 师傅又道:“在此之前,为了不引起混乱,宗门会在各大陆投放几个须弥之境,并派人建立门派,招收弟子,有了一定基础后,就开始迁移家族。算来不过是三五年的工夫。 东洲大陆将会是第一个。师傅打算把云雾山改造一下,作为宗门的第一个门派,你觉得如何?” 皎月又嘟起了嘴巴,有些不不情愿地道:“您不是答应帮人家把翡翠谷炼制到空间里么?还有,我和弟弟之前的洞府也不想给人。” “你呀,那片地方原本是仙山一角,且也算是你的道场,你想拿走的都可以拿走,师傅只是借用云雾山的名头而已。毕竟那里如果发现修真之地,人们也不会太奇怪。” 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徒儿不是小气,翡翠谷是徒儿和爹爹还有弟弟一手一脚用仙锄开发出来的,花了不少心血,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不过灵石我还得先去挖一些出来才好。” 她可没师傅口袋深,他老人家一出手可是须弥之境,自然不在意这点灵石的,倒是她自己还指望着这些灵石在灵级界过日子呢。 “不用费事,师傅把云雾山中的翡翠谷和灵脉一道炼制到混沌珠里就是了,至于你们几个的洞府,自然还是留在那边,以后宗门来往也省事。” 不用担心自己的老窝儿给全部征用,皎月稍稍放下心来,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她忽然瞪大眼睛,道:“师傅,您不会是让徒儿去当掌门吧?!” 师傅鄙夷地打量了这个小徒一眼,连连摆手道:“就你?不成、不成!”若是让这小丫头当了掌门,可不得把个门派变成花果山? “第一任掌门让你狼师兄来出任,你觉得怎样?” “狼师兄啊?很好啊。不过那样的话,云雾山的狼是不是不能随便猎杀了?” 师傅心话,何止是云雾山的狼,只怕整个大陆上的狼都成禁猎品了。只是这也没办法,总的有人干活啊。 “你这边日子如果稳定了,就让白鹤几个去云雾山帮你狼师兄去,过些日子你也要去一趟灵级界,你要正式加入宗门,成为师傅的嫡传弟子。”正了名,以后到了灵级界教导起来也更方便些。 银狼这次来就要带走白鹤和玉泽四个,此外还有一些从灵级界带来的人手,开始着手在云雾山建立门派的前期事项,而皎月作为师傅的嫡传弟子并不用参与这些,但她要在世家中适时传递出信息,并在门派正式招收弟子之前打下人脉基础。 大体的安排说完,师傅衣袖一挥,皎月以及银狼一行就瞬移到了云雾山上空。 只见夜空中一只虚幻的大手轻轻一弹,漫天细碎星辰般的光点从夜空中洒落下来,忽明忽灭着,融入了朦胧的云雾山脉。 皎月猜测,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护山大阵了,果然,待所有光点消失后,师傅又一弹指,一道光点投向银狼,迅速没入了他的额间。 银狼恭敬地行了道礼:“谢祖师赐下护山大阵。”此时他的脑海里不但有护山大阵的九层三十六级阵发,还有开启之钥秘诀等,是他这个一派掌门安身立命的根本。 随后师傅又虚空一抓,翡翠谷和一整条灵石山脉连根拔起,再一挥手,竟直接没入了皎月识海中的混沌珠里! 灵脉沉入七色土,翡翠谷也自行安顿在了一块山谷里,混沌珠里卷起一股灵气旋风,眨眼间变得迷蒙起来。。。。。。 皎月内心非常震撼!大神的神通竟如此厉害!她们这些修士,对于大神来说简直都是蝼蚁一般啊! 就在皎月震撼的时候,师傅已经把一个须弥之境投放了下去,同样化为点点星光,与云雾山脉融合到了一起。 霎时间,云雾山脉浓雾四起,灵气弥漫,接近着师傅再次打出一串法诀,随着一个个金光闪耀的符文落下并消失在下面的山川大地中,云雾山脉的改造也初步完成了。 “此为混元宗下天一门,赐尔道号云灵,为第一代天一门执掌。。。。。。” 第一百六十章 开山立派 第一百六十章开山立派 开山立派自来是大事一桩,哪怕这个门派只能存在一两百年,照样也得事事周全,半点不能含糊。 那边师傅指导着新掌门带着人手干活,皎月在这些人里算是修为低下的,被师傅放下山去回家看看。 天光大亮后,皎月便禀过师傅又跟师兄打了招呼便往皎家村去。 如今盛夏时节,田里的活计不是很忙,不过山中凉爽,这个时候皎琮一家正在皎家村里。 皎琮不论冬夏都早起,沿着村中的小路,往云雾山下的祖祠溜达一回。这天依旧如此,不过他身边多了一个三寸丁的小胖墩和一只调皮捣蛋的小老虎。 只是刚走到村口,就见晨曦中迎面走来一个光彩氲然的女子,似乎笑吟吟地朝他喊爹爹。 皎琮暗自摇摇头,自己真是年纪大了,眼睛都迎不得光了,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还低头笑着对小儿子道:“别迎着光看,不然眼睛会看花的。” “爹爹,是姐姐呢!” 小豆丁疑惑地仰头看看爹爹,又看看对面笑吟吟站立的女子,摇了摇他爹的袖子,又道:“爹爹,你不说想姐姐了吗,怎么不和姐姐说话?” 皎月看着几乎一年未见的爹爹,也是心潮澎湃,眼中氲了泪花,不过她还是咧嘴儿笑着,清脆地喊了一声:“爹爹!” 只可惜,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爹爹怀里,腻在爹爹身上什么的。 唉,人为什么要长大啊,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好。不能随便哭,不能随意笑,想爹爹了也不能随意撒娇,满肚子的小儿情怀却只能吐出两个字,实在太憋屈了! 皎琮愣了愣神儿,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真的是女儿回来了。 他发愣是因为按照习俗,嫁得远的女儿,回娘家一般都是提前一阵子捎信来,像今天这般突然出现的,不是发生了什么大惊就是大喜之事。不过他一直关注着京城的动静,好像没听说过什么大事啊。 “月儿!” 皎琮丢下小儿子,三两步走上前去,把女儿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容光灿灿,神气清华,可见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如此他才放下心来。 “怎么事先没捎个信儿来?”说着从女儿手中接过两篮子的果子。 这是皎月临下山前特地去采来的,因为回家太匆忙,她没来得及置办东西,只能用这个替代了。好在赤珠果,仙白桃都是好东西,有这两篮子也说得过去了。 皎月到底没忍住,还是上前挽住了爹爹的胳膊,把头靠了上去,在爹爹的手臂上蹭了蹭,两串泪珠扑簌簌落了下来。 皎琮感觉到衣衫被洇湿,身子一僵,转头过来怒道:“怎么,那小子欺负我儿了?” 连称呼都变了,姑爷女婿都不叫,直接变成那小子了。 皎月笑着蹭了蹭爹爹的衣衫,闷声道:“他敢!女儿不欺负他算好的了。” 小胖子扬着脸,拿指头在脸上刮了两下,嘲笑道:“姐姐羞羞,姐姐想家哭了!”不得不说,小豆丁虽小,说的话却是差不离。 皎琮本想安慰一下女儿,可惜腾不出手来,便朝小胖墩道:“你带着小虎回家,去跟你娘和管事的说一声,就说姐姐回来了,让她们好好安排。” 小胖墩嚷了一声:“得令!”拔腿就往家跑,小老虎屁颠屁颠地紧跟在主人身后,像只小狗似的。 *** 皎月看着小弟的跑远,父女俩这才说起别后重逢的话来。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皎琮这才知道,女儿为何会突然回来。 “。。。师傅应该会很快跟爹爹说明此事的。具体如何操作,想来根女儿这边还不相同。 听师傅的意思,第一个要迁走的就是咱们族里的人,皎家村之后也会变成门派管辖下的落脚点。 这里的人要么跟着去灵级界,要么变成门派的附庸,做事力所能及的事。日子应该会更好过,只是往后真的发生*,只怕顾及不到。” 有些事虽然不能跟皎月深说,但皎琮作为祖祠的守护人却要知道得更详细些,因此,当晚他见到皎月师傅的时候,便得了更确切的说明。 “。。。人心之贪已经不可逆转。。。本座日前演算天机,无意中看了一眼这方地界,不成想,人心不古,诡变百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说起人心之贪,皎琮父女比谁体会都深,皎琮那一头白发就是最好的警醒,不过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被丢弃。在他看来,虽然有不少坏了心肠的人,但也还有很多好人。 他忍不住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他恭敬地拜了拜,道:“老祖的决定,晚辈不敢异议,只是心有不忍,自家人里也难免有好有赖,若是就此全部丢下,那些立心端正的人何其无辜?” “唉,祖上不许皎家人远离祖祠之地果然是对的。你们守在这里,固然会被人嘲笑见识短浅,腿脚裹泥之辈,可只要守住心里的底线,好坏不过是一口锅里;而那些长了大见识,换了一幅花花心肠的,祸害起人来,唉。。。。。。” 他摇摇头,道:“不是老祖不想救人,而是这方地界残败的已经不堪灵力之压,稍有动作就会化为齑粉。” 不待皎琮反应,他随手一挥,眼前出现一幅水镜,里面映的正是东洲大陆地下的情况。 只见厚厚的土层和岩层下,有许许多多的空洞,它们密密麻麻,甚至连海底也都分布着无数的空洞。 “这——”皎琮一时无法言语了。 “别的不提,只说你们平日里所用的金银铜铁,无不是在地下掏挖出来的,这方地界被挖了几千几万年,如今早已经千疮百孔,不堪重负。 前些年仅仅是从上界掉落下一些石头,这里就移山填海一般,沉没了几个凡人国度,如是动用仙法灵力,只怕毁灭得更快更彻底了。” ****** 仙人手段非凡,造化之功神奇,再说来之前已经有充分准备,所以不出三五日,皎月便接到消息,可以带着皎琮进山去参观一番了。 此时的云雾山,除了村民们经常采集山货和打猎的几座浅山,其他的都被浓密的白色大雾锁住,再不能深入。好在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当初云雾山刚落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不过是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已。 再说了,这山本来就是皎家的,人家在山上修炼,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何况人家还给他们留了几座山头过日子呢。 “这是护山大阵的外围雾阵,告诉村民不可闯进来,不然轻者弹出去,重了只怕会丢了性命。” 说着,皎月打出一串手诀,眼前的浓雾忽然向两侧分开,待皎月抛出仙锄,父女俩个乘上着仙锄飞起,身后的浓雾便又毫无声息的合拢了。 云雾山真的气象大有改观。 原本绵延不知几千里的山脉被分成了三部分,最外围被浓雾锁住的山峰为屏障,也是仙凡分隔的界限; 再往里,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山峦叠嶂都是外山,以后的大多数门中弟子都将在这些地方练功习武;更远处,灿烂的云霞之中是一座座耸入云端的山峰,星罗棋布散落在云海之中。 而在皎月看来,这些山峰似乎都重新换了位置,应该是按照某种阵法重新进行了排列。 皎月知道,这里就是内山了。 皎月的仙锄一路飞来并没有什么阻拦,显然这里还没有设置齐全,只是到了内山跟前,仙锄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她掏出一个玉符往前一抛,前方瞬间打开一个缺口,皎月驱动仙锄飞了进去。 “月儿!” 银狼师兄含笑立在前方迎接,皎月挥挥手,连忙按下仙锄落了下来。 “见过掌门师兄!”皎月收起仙锄,笑嘻嘻行个道礼。 “顽皮!”银狼打发了竹叶带着皎月去看她自己洞府所在的山峰,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可以改,而他则陪着皎琮在山上转了起来。 以后山门打开,山下的村民,附近县城里的人是天一门最先打交道的,这些人和事少不了要麻烦皎琮和皎家人。 所以,此时先让皎琮看看,提前说说天一们的宗旨等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一切顺利,三个月后便可以开山门,招收第一批弟子了。此后每年招收一次,每次持续三个月,过了这个时间就等下一年。如果先生有合适的人选,能在前两批入山是最好不过了。” 皎琮边看边点头,他自然明白,最先进山的弟子,只要没有大错,以后自然是最嫡系的弟子,好处自然不用多说的。这是门派对他付出的一种反馈,他自然不会不领情的。 “只是真人也知道,咱们这地界有灵根儿的孩子只怕是太少,家里又缺劳力,根骨好的孩子往往也是家里的好劳力,只怕未必舍得。”尤其是这个仙门还不知名的时候。 银狼温和一笑,这些他们早算到了,便道:“无妨,咱们门派也有炼体之法,没有灵根儿的孩子,如果根骨好的,也可以从武技上修炼,到了极致后洗筋伐髓,也不是不能入道的。 再者,凡是招收来的弟子,门派都会给家里一些银钱,免去俗事牵挂,只不过刚入门的弟子三年内是不能回家探亲的。”刚入门的孩子正是想家的时候,道心未稳就下山去,只会再次勾起凡心,对修行非常不利。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这——”皎琮一时无法言语了。 “别的不提,只说你们平日里所用的金银铜铁,无不是在地下掏挖出来的,这方地界被挖了几千几万年,如今早已经千疮百孔,不堪重负。 前些年仅仅是从上界掉落下一些石头,这里就移山填海一般,沉没了几个凡人国度,如是动用仙法灵力,只怕毁灭得更快更彻底了。” 。。。。。。 仙人手段非凡,造化之功神奇,再者来前已经又充分准备,所以不出三五日,皎月便接到消息,可以带着皎琮进山去参观一番了。 此时的云雾山,除了村民们经常采集山货和打猎的几座浅山,其他的都被浓密的白色大雾锁住,再不能深入。好在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当初云雾山刚落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不过是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已。 再说了,这山本来就是皎家的,人家在山上修炼,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何况人家还给他们留了几座山头过日子呢。 “这是护山大阵的外围雾阵,告诉村民不可闯进来,不然轻者弹出去,重了只怕会丢了性命。” 说着,皎月打出一串手诀,眼前的浓雾忽然向两侧分开,待皎月抛出仙锄,父女俩个乘上着仙锄飞起,身后的浓雾便又毫无声息的合拢了。 云雾山真的气象大有改观。 原本绵延不知几千里的山脉被分成了三部分,最外围被浓雾锁住的山峰为屏障,也是仙凡分隔的界限; 再往里,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山峦叠嶂都是外山,以后的大多数门中弟子都将在这些地方练功习武; 更远处,灿烂的云霞之中是一座座耸入云端的山峰,星罗棋布散落在云海之中。而在皎月看来,这些山峰似乎都重新换了位置,应该是按照某种阵法重新进行了排列。皎月知道,这里就是内山了。 皎月的仙锄一路飞来并没有什么阻拦,显然这里还没有设置齐全,只是到了内山跟前,仙锄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她掏出一个玉符往前一抛,前方瞬间打开一个缺口,皎月驱动仙锄飞了进去。 “月儿!” 银狼师兄含笑立在前方迎接,皎月挥挥手,连忙按下仙锄落了下来。 “见过掌门师兄!”皎月收起仙锄,笑嘻嘻行个道礼。 “顽皮!”银狼打发了竹叶带着皎月去看她自己洞府所在的山峰,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可以改,而他则陪着皎琮在山上转了起来。 以后山门打开,山下的村民,附近县城里的人是天一门最先打交道的,这些人和事少不了要麻烦皎琮和皎家人。 所以,此时先让皎琮看看,提前说说天一们的宗旨等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一切顺利,三个月后便可以开山门,招收第一批弟子了。此后每年招收一次,每次持续三个月,过了这个时间就等下一年。如果先生有合适的人选,能在前两批入山是最好不过了。” 皎琮边看边点头,他自然明白,最先进山的弟子,只要没有大错,以后自然是最嫡系的弟子,好处自然不用多说的。这是门派对他付出的一种反馈,他自然不会不领情的。 “只是真人也知道,咱们这地界有灵根儿的孩子只怕是太少,家里又缺劳力,根骨好的孩子往往也是家里的好劳力,只怕未必舍得。”尤其是这个仙门还不知名的时候。 银狼温和一笑,这些他们早算到了,便道:“无妨,咱们门派也有炼体之法,没有灵根儿的孩子,如果根骨好的,也可以从武技上修炼,到了极致后洗筋伐髓,也不是不能入道的。 再者,凡是招收来的弟子,门派都会给家里一些银钱,免去俗事牵挂,只不过刚入门的弟子三年内是不能回家探亲的。”刚入门的孩子正是想家的时候,道心未稳就下山去,只会再次勾起凡心,对修行非常不利。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有了! 白鹤几个离开还是给皎月带来很多不便,比如瓜田无人照看,甜水井也得加强护卫,最关键是安园的伙食直线下降,她的私房小金库也缺少合适的人打理。 皎月暗暗吸取教训,再寻人手的时候一定要长远斟酌,不然麻烦的还是自己。 不过她现在也没多少闲功夫烦恼这些了,眼下最让她头疼的却是迁移之事。 她原本还以为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大家一定打破头来争抢前往灵级界,而她也说不定要被各种来托请说情的人烦死,而事实却给了她兜头一盆冷水。 国公府这里,除了本支嫡系,其他几个大的房头一听说有可能背井离乡去往别处发展,有的毫不犹豫地回绝,有的犹豫再三,表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根本不愿意为了莫名的未来灾祸而改变现状。 倒是也有些看的长远的,却表示,自己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至于儿孙们,倒可以折腾折腾,挑几个出色的子弟连带家眷一起走,剩下的可以加入门派的话,也算是留了星火。至于其他的,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世,更何况还不止一世。 而族人里愿意搬迁的,大多是眼下过的不太好的,想借机闯个新天地出来,而那些日子还有些奔头的,连离开京城都不乐意,更别说去那么一个未知的地方,一切从头开始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底,可以说,国公府的种种反馈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态度。 别说卫家,就是皎家族里也无外乎这几种反应,皎月甚至亲自跟自己儿时的小伙伴们游说了一通,可他们除了表示很乐意将来让孩子参加门派选拔,却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改变现有的日子。 当然,这种摸底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进行,而是用了宗门的法宝进行的,事后,大多数人被抹去这段记忆,那些打算迁移的人则或多或少会保留些,便于以后行事。 皎月无比挫败,倒是卫封开解道:“大家都是凡俗之人,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很正常。 尤其是老人家,一辈子想的就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眼瞅着只剩一二十年的光景了,怎么会乐意远走他乡呢? 再者,大多数人只要日子过得去都会安于现状,如果强行让他们去改变,以后但凡有不如意的,必然会生出怨气来。” 所以,点到即可,很没必要太过操心。他可不想月儿为了这些事愁眉不展的,本来还有点肉的小脸儿都瘦了一条。 皎月也只能叹息一声:“难怪师傅说‘随缘即可’呢,看来师傅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才又留了天一门做后手,好歹留一些薪火。” 倒是她看得不够透,还报了太大的希望,结果失望才这么大。 搬迁灵级界的消息并没有给眼下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人们依旧按步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有极少数人开始了暗中的筹谋,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大局。 大事自然有长辈们操持,皎月跟卫封倒是抽时间往灵级界走了一趟,一是要正式加入宗门,二来卫封也自然要进行灵根测试,并选择功法师承等。两人夫妻一体,自然不能够分开,所以,卫封也跟着直接加入混元宗,而不是这边的天一门。 卫封还笑着说,自己沾了媳妇的光。 两人难得去一趟,自然不会立刻回转,而是在宗门跟着各自的师傅潜心修行一阵子。 这一天清早,皎月例行去给师傅问安,老祖扫了这个最小的徒儿一眼,眉毛一抬,笑道:“唔,很好。” 又对身边侍立其他几个弟子道:“运气不错,不早不晚偏在这里有了,既如此那就是灵级界的人,也是混元宗的根苗了。” 老祖的话就是法旨,在场的人纷纷含笑恭喜,而皎月一头雾水,眼巴巴地看着师傅:这是几个意思? 一位师姐上前挽住皎月的胳膊,含笑打量着她的肚子,道:“你有了小宝宝了,你不会自己还不知道吧?” “小宝宝?”皎月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呆呆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大家七嘴八舌地一番解说后,皎月这才手抚着小腹,有些难以置信地意识到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揣上小宝宝了! 皎月懵头懵脑地被人簇拥着离开,怎么回到她和卫封的洞府都不知道,然后就被一大堆的礼物淹没了。 用师姐的话说:“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些人修行越久,修为越高,越不容易得子嗣,不光是人类修士,妖修、魔修什么的也一样。 所以,每个高修大能对子嗣都很珍视。而你是老祖的后裔,你的子嗣也有老祖的血脉,自然十分珍贵。” 卫封闻讯也是一呆,而后拔足狂奔,连轻功都忘了使了,就那么提着一口气奔了回来。 “月儿!是,是真的么?”卫封哗啦啦推开一堆礼物,从后面把还有些呆傻的人挖了出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呵呵傻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师傅看过说是有了。可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啊。”皎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有些觉得不真实呢。所以,她说不清楚真的假的。 卫封也把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喃喃道:“一定是真的。老祖说是真的那一定错不了。” 相比那些初闻消息就激动得不行的人,两人更多的是不真实感,除了执手相对傻笑,甚至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还是宗门事务处的师长们看不过去了,特地请了医谷的一位真人亲自给皎月看了诊. 他确定地道:“刚刚孕育着床不久,不过很稳妥,不影响修炼。只要不是调用大量灵力施展法术,或者激烈打斗,并不用刻意去避讳什么,倒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忌口。” 这位真人留下一份刻录了主意事项的玉简就带着童儿走了,两人这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要当爹(娘)了。 说起来两人来灵级界已经有些日子了,按照那边的算法,也差不多有两年了,两人成亲至今更是已有三年,现在才有孩子不能算晚,却也真的不算早了。 “我们有孩子了。”两人紧紧相拥,皎月更是眼中泛起了莫名的泪花,心中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想哭又想笑。 “要告诉爹爹。”皎月第一个想到给爹爹报信儿,爹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孙辈! 而卫封也有些坐不住,恨不能立刻传信给家里,他是二房的长子,他有了孩子自然也是二房后继有人了。 好像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一般,第二天早上,老祖就召了两人说话,查看了他们的修炼功课后,便交代两个人准备准备,过些日子送他们回去。 用老祖的话说,他们俩个在那边无灵之地坚持修炼个十年八载的,看似耽误了不少功夫,可打下的根基也比别个更加深厚凝实,再回来灵级界,效果必然势同破竹。 而两个人也确实凡心未泯,再多些历练也是最好不过了。 (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皎月也只能叹息一声:“难怪师傅说‘随缘即可’呢,看来师傅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才又留了天一门做后手,好歹留一些薪火。” 倒是她看得不够透,还报了太大的希望,结果失望才这么大。 搬迁灵级界的消息并没有给眼下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人们依旧按步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有极少数人开始了暗中的筹谋,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大局。 大事自然有长辈们操持,皎月跟卫封倒是抽时间往灵级界走了一趟,一是要正式加入宗门,二来卫封也自然要进行灵根测试,并选择功法师承等。两人夫妻一体,自然不能够分开,所以,卫封也跟着直接加入混元宗,而不是这边的天一门。 卫封还笑着说,自己沾了媳妇的光。 两人难得去一趟,自然不会立刻回转,而是在宗门跟着各自的师傅潜心修行一阵子。 这一天清早,皎月例行去给师傅问安,老祖扫了这个最小的徒儿一眼,眉毛一抬,笑道:“唔,很好。” 又对身边侍立其他几个弟子道:“这两个孩子运气不错,不早不晚偏在这里有了,那就是灵级界的人,也是混元宗的根苗了。” 老祖的话就是法旨,在场的人纷纷含笑恭喜,而皎月一头雾水,眼巴巴地看着师傅:这是几个意思? 一位师姐上前挽住皎月的胳膊,含笑打量着她的肚子,道:“你有了小宝宝了,你不会自己还不知道吧?” “小宝宝?”皎月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呆呆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大家七嘴八舌地一番解说后,皎月这才手抚着小腹,有些难以置信地意识到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揣上小宝宝了! 皎月懵头懵脑地被人簇拥着离开,怎么回到她和卫封的洞府都不知道,然后就被一大堆的礼物淹没了。 用师姐的话说:“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些人修行越久,修为越高,越不容易得子嗣,不光是人类修士,妖修、魔修什么的也一样。 所以,每个高修大能对子嗣都很珍视。而你是老祖的后裔,你的子嗣也有老祖的血脉,自然十分珍贵。” 卫封闻讯也是一呆,而后拔足狂奔,连轻功都忘了使了,就那么提着一口气奔了回来。 “月儿!是,是真的么?”卫封哗啦啦推开一堆礼物,从后面把还有些呆傻的人挖了出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呵呵傻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师傅看过说是有了。可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啊。”皎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有些觉得不真实呢。所以,她说不清楚真的假的。 卫封也把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喃喃道:“一定是真的。老祖说是真的那一定错不了。” 相比那些初闻消息就激动得不行的人,两人更多的是不真实感,除了执手相对傻笑,甚至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还是宗门事务处的师长们看不过去了,特地请了医谷的一位真人亲自给皎月看了诊. 他确定地道:“刚刚孕育着床不久,不过很稳妥,不影响修炼。只要不是调用大量灵力施展法术,或者激烈打斗,并不用刻意去避讳什么,倒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忌口。” 这位真人留下一份刻录了主意事项的玉简就带着童儿走了,两人这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要当爹(娘)了。 说起来两人来灵级界已经有些日子了,按照那边的算法,也差不多有两年了,两人成亲至今更是已有三年,现在才有孩子不能算晚,却也真的不算早了。 “我们有孩子了。”两人紧紧相拥,皎月更是眼中泛起了莫名的泪花,心中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想哭又想笑。 “要告诉爹爹。”皎月第一个想到给爹爹报信儿,爹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孙辈! 而卫封也有些坐不住,恨不能立刻传信给家里,他是二房的长子,他有了孩子自然也是二房后继有人了。 好像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一般,第二天早上,老祖就召了两人说话,查看了他们的修炼功课后,便交代两个人准备准备,过些日子送他们回去。 用老祖的话说,他们俩个在那边无灵之地坚持修炼个十年八载的,看似耽误了不少功夫,可打下的根基也比别个更加深厚凝实,再回来灵级界,效果必然势同破竹。 而两个人也确实凡心未泯,再多些历练也是最好不过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冲突 第一百六十二章冲突 玄元老祖的大弟子何等身份,自然不会亲自送人,而是指派了门下一个稳重的弟子去办这件事。 领了法旨的是老祖所在的无芒峰负责对外杂务的凌虚真人。 许是经常打理老祖交待的事务,凌虚真人外表看起来气宇轩昂,但为人却很是谦和,他温和地道:“正巧还有几个人要去往人级界,大家一起吧。” 皎月知道,跨越界面并不能用传送阵,若是偶尔去一趟,可以凭借高修法术撕裂空间穿越,但如今下面已经建立了好几个附属门派,来往事务颇多,宗门为此建立了临时通道。 只是即便使用临时通道,也得是法力高深的修士,使用高级穿行法宝,否则照样承受不住空间压力的挤压而碎裂。 如此每穿行一次成本颇高,所以大家凑一凑很正常。皎月当然没有异议。 凌虚真人含笑点点头,交待他们集合的时间地点便去准备了。皎月和卫封看看时间还早,而两人的东西都已经打点好了,便商量着去了集合地点。 皎月知道那里也有不少店铺想再去看看。 这些铺子大多出售一些出门必备的符录、法器、丹药、服饰以及材料等等,也收购修士从外面带回来的各种材料什么的。先前他们一心想着给小宝宝置办东西,倒忘记了给亲朋好友带伴手礼了。 唉,那时候脑子里完全被占据了,根本不灵光了。 外门大广场呈葫芦形,一个大的平台是起落飞行法器的,另一个小些的是综合传送阵,此时广场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各式的飞行法器起落,或者有传送阵发出的轻微嗡鸣和闪光,显得繁忙而有序。 这里是宗门专门起落公用法器的所在,换句话说,这里出来进去的人都是领了公差的,所有的耗费都是宗门承担。 两人先找到集合的地点看了看,便直接去逛铺子了。 皎月在一间店里瞧中了几幅料子,色彩绚丽却不显得浓烈,花纹美丽,便对卫封道:“咱们回去,蓉姐的亲事也差不多该办了吧?” 因带着回家的心情,卫封此时显得轻松又期待,闻言笑道:“你又看上什么了?只管买下来就是。”说着把储物袋塞进皎月手里。 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储物袋外人打不开的事了。 皎月见铺子里当值的弟子瞧着他们直乐,不由白了卫封一眼,小声道:“我才想起来,咱们很该给亲朋好友买一些伴手礼。” 此前他们倒也准备了一些,但大多是凡人能吃的丹药,眼下看倒应该买些能看在眼里的东西,虽然比那些丹药还便宜,但指不定更能入了他人的眼。 卫封也想到这一层,便点头跟着选了起来,他这边也有不少‘狐朋狗友’要走礼呢。 皎月买了几十幅各色料子,又挑了些卖给凡人的用灵珠碎和灵贝做成的首饰,各色香膏脂粉、灵茶、灵酒、糖果点心,还特地选了些清雅的扇子、笔墨纸砚等等,不但自己要用,送人也很好。 卫封挑的大多是些弓箭、刀剑、伤药、储物袋之类的,尤其还特地拉着皎月去了灵兽店,专门买了好几匹天马,虽然没有皎月上次买的血脉纯正,却也不错。 两个人这次买的东西大多惠而不费,且大多是日常所用,所以尽管也装了几个储物袋,却也不过七百灵石。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这确实是很大一笔钱,一个外门弟子的月例也不过才十块灵石,不过,外广场的铺子大多都是面向来往各地的修士的,这些人大多不差灵石,每个人都出手都很大方,皎月两个倒也不算惹眼。 *** 两个人再次来到集合地点,这里已经有几个男女修士在等候了,飞舟还没达到,倒是凌虚真人还没过来。 一个年轻的女修,瞧着皎月二人过来,傲慢地扫了一眼,一个八层后期,一个才三层初期,简直没法入眼了,便不屑地对身边的男修道:“怎么现在什么人都能用宗门的公用法宝了么?” 说完还微微蹙了下蛾眉,好像皎月两人走错了地方似的。 皎月和卫封因要回家,两人都换下了嫡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服饰,只穿了普通的法袍,弟子腰牌也暂时收了起来。没想到竟然给人嫌弃了。 卫封淡淡地瞅了那女修一眼,往皎月身边靠了靠,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明显是嫌弃对方无礼。 皎月在背后戳了戳他的腰肉,嘀咕道:“别理她,宗门大了什么人都有,等着瞧吧。” 狗眼看人低的她见的多了,基本上最后都是自己打脸,没啥好果子的,所以,不管对方如何挑衅,她一点都不生气。 卫封不动声色地揽着她的腰,转向了另一侧。 那女修见两人都不理睬她,想是心虚胆怯,便越发看不上地道:“钱师兄,我听说有的女修资质差,修为上不去,就早早寻了道侣,成亲生孩子,指望将来生的孩子能出头。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钱师兄被这个师妹连续问了几次,也扫了两人一眼,淡淡地道:“也未尽然,也许家族有安排也不一定。” 他是内门弟子,自然不傻,穿越界面的法器岂是谁都能用的?哪怕是杂役弟子,说不定人家背后也有大家族支撑呢。 况且,这两个人修为这么低,也正因如此才越发显得不正常。所以,凭白得最人的话他才不会说。 不过胡师妹是师傅家族的嫡系,他也不会得罪这个人,所以,干脆说了模棱两可的话。 胡师妹对他的话显然不大满意,却也无法反驳,倒是斜着眼睛又打量一番皎月两人,才面带鄙夷地扬了扬下巴道:“你是哪个门下的?见到前辈不知道行礼么?” 皎月扑哧笑了。 她是没给这些人行礼,因为如果行礼的话,这些人给她磕头都够了。她可是老祖的嫡传弟子,别看年纪不大,修为尚浅,但正如凌虚真人说的,她的辈分摆在那里呢,不服你来打我呀。 胡师妹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当面嘲笑她,面子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抬手一道真气打了过去。 “师妹不可!”钱师兄见状连忙喝止,并快速抛出一个盾形法器试图阻止,只是到底晚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道光华绽放,引得广场上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皎月只觉得浑身一震,顿时闷哼了一声。 “这是谁啊?宗门内严禁私自斗法不知道么?” “真是不要命了,戒律所的人可不徇私情的。” 。。。。。。 卫封气的脸色铁青,皎月则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不然他冲出去。 她是没经验,不知道对方会突然出手,尤其是在宗门内,可当对方打过来的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不过她还是拉着了同样反应过来的卫封,生生受了对方这一下。 呵呵,既然对方三番五次无故找茬,她也不用为对方打算什么了,就让她承受攻击她的后果好了。 真要是挡下了,岂不便宜了她? 皎月淡定地看了看法袍上的一片灼烧痕迹,这法袍看似普通,却是师姐特别送给她的怀孕礼物,里面有防御金丹修士攻击阵法,用来保护小宝宝的。 话说,小宝宝没吓到吧? (以下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 玄元老祖的大弟子何等身份,自然不会亲自送人,而是指派了门下一个稳重的弟子去办这件事。 领了法旨的是老祖所在的无芒峰负责对外杂务的凌虚真人。 许是经常打理老祖交待的事务,凌虚真人外表看起来气宇轩昂,但为人却很是谦和,他温和地道:“正巧还有几个人要去往人级界,大家一起吧。” 皎月知道,跨越界面并不能用传送阵,若是偶尔去一趟,可以凭借高修法术撕裂空间穿越,但如今下面已经建立了好几个附属门派,来往事务颇多,宗门为此建立了临时通道。 只是即便使用临时通道,也得是法力高深的修士,使用高级穿行法宝,否则照样承受不住空间压力的挤压而碎裂。 如此每穿行一次成本颇高,所以大家凑一凑很正常。皎月当然没有异议。 凌虚真人含笑点点头,交待他们集合的时间地点便去准备了。皎月和卫封看看时间还早,而两人的东西都已经打点好了,便商量着去了集合地点。 皎月知道那里也有不少店铺想再去看看。 这些铺子大多出售一些出门必备的符录、法器、丹药、服饰以及材料等等,也收购修士从外面带回来的各种材料什么的。先前他们一心想着给小宝宝置办东西,倒忘记了给亲朋好友带伴手礼了。 唉,那时候脑子里完全被占据了,根本不灵光了。 外门大广场呈葫芦形,一个大的平台是起落飞行法器的,另一个小些的是综合传送阵,此时广场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各式的飞行法器起落,或者有传送阵发出的轻微嗡鸣和闪光,显得繁忙而有序。 这里是宗门专门起落公用法器的所在,换句话说,这里出来进去的人都是领了公差的,所有的耗费都是宗门承担。 两人先找到集合的地点看了看,便直接去逛铺子了。 皎月在一间店里瞧中了几幅料子,色彩绚丽却不显得浓烈,花纹美丽,便对卫封道:“咱们回去,蓉姐的亲事也差不多该办了吧?” 因带着回家的心情,卫封此时显得轻松又期待,闻言笑道:“你又看上什么了?只管买下来就是。”说着把储物袋塞进皎月手里。 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储物袋外人打不开的事了。 皎月见铺子里当值的弟子瞧着他们直乐,不由白了卫封一眼,小声道:“我才想起来,咱们很该给亲朋好友买一些伴手礼。” 此前他们倒也准备了一些,但大多是凡人能吃的丹药,眼下看倒应该买些能看在眼里的东西,虽然比那些丹药还便宜,但指不定更能入了他人的眼。 卫封也想到这一层,便点头跟着选了起来,他这边也有不少‘狐朋狗友’要走礼呢。 皎月买了几十幅各色料子,又挑了些卖给凡人的用灵珠碎和灵贝做成的首饰,各色香膏脂粉、灵茶、灵酒、糖果点心,还特地选了些清雅的扇子、笔墨纸砚等等,不但自己要用,送人也很好。 卫封挑的大多是些弓箭、刀剑、伤药、储物袋之类的,尤其还特地拉着皎月去了灵兽店,专门买了好几匹天马,虽然没有皎月上次买的血脉纯正,却也不错。 两个人这次买的东西大多惠而不费,且大多是日常所用,所以尽管也装了几个储物袋,却也不过七百灵石。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这确实是很大一笔钱,一个外门弟子的月例也不过才十块灵石,不过,外广场的铺子大多都是面向来往各地的修士的,这些人大多不差灵石,每个人都出手都很大方,皎月两个倒也不算惹眼。 两个人这次买的东西大多惠而不费,且大多是日常所用,所以尽管也装了几个储物袋,却也不过七百灵石。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这确实是很大一笔钱,一个外门弟子的月例也不过才十块灵石,不过,外广场的铺子大多都是面向来往各地的修士的,这些人大多不差灵石,每个人都出手都很大方,皎月两个倒也不算惹眼。 两个人这次买的东西大多惠而不费,且大多是日常所用,所以尽管也装了几个储物袋,却也不过七百灵石。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这确实是很大一笔钱,一个外门弟子的月例也不过才十块灵石,不过,外广场的铺子大多都是面向来往各地的修士的,这些人大多不差灵石,每个人都出手都很大方,皎月两个倒也不算惹眼。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护 第一百六十三章回护 胡姓女修之所以脸色惨白自然是有原因的。 话说混元宗在此方灵级界绝对是顶级存在,没有之一。 混元宗所在的无芒山脉绵延不知几万里,方圆更是广阔无垠,每次飞在上空向下观望,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海阔天空,不可丈量,风起云涌,无限纵深的万千感概和震撼。 当然有机会看到宗门全貌的人不多,即便是正式弟子也只是在入门的时候被接引飞舟带着绕行一圈,看上一次,平日里宗门上空有防护大阵和巡查弟子管理,根本不允许窥探。 宗门除了最为人熟知的内门三十六峰,还有七十二藏峰,一百零八外峰,更有三百六十座界峰,顾名思义,这些界峰便是混元宗的界碑般的存在,超过这里,就是进入了混元宗的地界。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隐秘的二十一道极峰,十八金罗峰和老祖所在的无芒峰。 皎月这次来因为是正式入门,得以在上空俯瞰整个宗门的气象,她的内心自然无比震撼,不过私下里也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她家老祖另一个更大更豪华的须弥之境。 反正不管怎么说,混元宗自然是足够大。 除了老祖,宗门里论资历辈分,有太上长老、太长老、掌门/长老、各内峰首座真人、各堂执事再就是下属门派的掌门。 这些修为高深莫测的同门,从清字辈、玉字辈、虚字辈到希字辈和云字辈,其他再往后的,在混元宗里就派不上号了。 哪怕银狼这样跟随老祖身边侍奉多年的大妖修,也不过是吊个车尾,混个下属门派的掌门,可见混元宗的底子有多厚。 也正因底蕴足够深厚,平日里老祖并不常出现在宗门,哪怕他只是分神化身也是很忙的,每年在这里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个月左右。 而他的五个嫡传弟子中,清静真人、清玉真人、清华真人和清意真人都已经是太上长老,同样早就隐身不出,只有皎月这个小五,还是个青嫩的小布丁。 可即便是小布丁,人家也是清字辈的,虽然还不是真人,但也实实在在有了正式的道号:清宁。 而她口中的师姐正是老祖的第三弟子清华真人,十八金罗峰中玉屋峰的主人,四大太上长老之一。 所以,这样一个连掌门都难得一见的太上长老竟然出现在外广场上,胡姓女修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见匆匆赶来的,身穿着金庭峰内门弟子服饰的前辈直呼那男修为‘师弟’,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今天想踩小青葱,结果踩到雷了,而且还是天雷! 她摇摇欲坠,最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喃喃着:“太、太。。。。。。” 太上长老几个字都不是她个小蝼蚁能称呼的。 她家里是出了个一峰之主的首座真人,可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内门弟子,并非首座的真传弟子,平日里嚣张些也是仗着是首座真人的嫡亲血脉而已。就她这点身份,在普通弟子和宗门外面混混还罢了,到了这里算哪根葱啊。 只是眼下除了执法堂的人,再没人去在乎她这个蝼蚁,大家都有些紧张地关注了那个生嫩的女修。 道医谷的人赶紧给皎月看了诊,又检查了伤势。虽然没有外伤,但体内灵气有过剧烈震荡,恐怕对胎儿有影响,给她吃了颗有保胎效果的灵丹,又要求她修养一天看看再说。 皎月一听说体内灵气震荡就真的吓哭了。自己一时大意受伤也罢了,万一小宝宝有个三长两短,她可不后悔死了。 卫封更是睚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去劈了那个多事的臭女人。要不是她,愉快的回家之旅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混元宗的一大特点就是护短,各个山峰自然也不列外。他师兄当然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女修的胳膊,可他知道,在戒律堂和执法堂的面前是万万不能冲动的。 他不得不控制住师弟,劝道:“小师弟冷静些,戒律堂和执法堂会按门规处置的。” 又用好似小声,实则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在卫封耳边道:“在宗门内无端生事,用法术攻击同门,不敬尊长,不管哪一项都足够她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后果还这么严重。” 说严重自然是指小师祖动了胎气,哼,这种无事生非的女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堂的人好似没听到一般,脸色依旧冷肃。道医看完了诊,他们便按门规上前给太上长老问安,然后一拨人分开询问当事人,一拨人调查旁证。 当得知这些人本来是要出发去下一界的,又赶紧让人去通知凌虚真人,这些人要配合调查,无法按时出发之事。 其实从事发到现在,前后也不过一刻钟左右,离原定的出发时间还有两刻钟呢。即便如此,今天的行程也泡汤了。 清华真人淡淡地看了眼小师妹的法袍上那团轻浅的灼痕,眼神往瘫倒在地的人身上一扫,轻声哼了一鼻子。与卫封的冲动直接不同,这本帐无芒峰自然会去算,却不是跟个蝼蚁算。 ****** 皎月乖乖在洞府里修息,期间师傅还特地来看了看她。 跟别的弟子不同,皎月是他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授的,还救过她一条小命,论操心程度,自然是皎月最多也最琐碎。 听说动了胎气,师傅又特地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咳,毕竟是男女有别,师傅他老人家也不轻易去看女孩子的肚子的。不过这一看,他又‘咦’了一声,喊道:“蓝丫头!” “你也看看,小五的胎气变化。” 清华真人现在负责照顾小师妹,听到师傅喊人,赶紧出现在他老人家面前。 听师傅这么一说,她也放出神识认真地扫视皎月的肚子。这里有丹田气海,即便同是女修,一般也不会去看别人这里,免得对方忌讳。 “咦”她也惊奇地叫了一声,有些兴奋地朝师傅道:“上次看一个胎珠,这次怎么看似两个?” 玄元老祖挠了挠没有胡须的下巴,含笑点头道:“上次许是被另一个挡住了,这次震荡,恰好把隐藏的一枚胎珠震了出来,不然也不会说动了胎气了。” 这种事情说不上好不好,但动了胎气是实打实的了。 清华真人当即冷哼道:“净虚这个掌门也太懈怠了!这么个小蚂蚱也能在门内如此大胆地蹦跶,可见平日里把门规没放在眼里。” 而此时,清意真人门下算得上号的三代,四代和五代弟子黑压压跪了一堂,以掌门净虚为首的一群弟子,正被他老人家训得一脸狗血。 “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你是掌门,门中弟子不守门规,教导不力,自然是你这个掌门的过错。这个话拿到哪儿去说你也不冤枉。” 清意真人是个面容平和清俊的男子,看样貌不过三十来岁,其实已经几千岁不止了,就算这样,也是老祖四个大徒弟中最年轻的了。正因为他还算年轻,老祖和各位师兄师姐才把掌门这个重大的责任交到他的门下。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说严重自然是指小师祖动了胎气,哼,这种无事生非的女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堂的人好似没听到一般,脸色依旧冷肃。道医看完了诊,他们便按门规上前给太上长老问安,然后一拨人分开询问当事人,一拨人调查旁证。 当得知这些人本来是要出发去下一界的,又赶紧让人去通知凌虚真人,这些人要配合调查,无法按时出发之事。 其实从事发到现在,前后也不过一刻钟左右,离原定的出发时间还有两刻钟呢。即便如此,今天的行程也泡汤了。 清华真人淡淡地看了眼小师妹的法袍上那团轻浅的灼痕,眼神往瘫倒在地的人身上一扫,轻声哼了一鼻子。与卫封的冲动直接不同,这本帐无芒峰自然会去算,却不是跟个蝼蚁算。 ****** 皎月乖乖在洞府里修息,期间师傅还特地来看了看她。 跟别的弟子不同,皎月是他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授的,还救过她一条小命,论操心程度,自然是皎月最多也最琐碎。 听说动了胎气,师傅又特地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咳,毕竟是男女有别,师傅他老人家也不轻易去看女孩子的肚子的。不过这一看,他又‘咦’了一声,喊道:“蓝丫头!” “你也看看,小五的胎气变化。” 清华真人现在负责照顾小师妹,听到师傅喊人,赶紧出现在他老人家面前。 听师傅这么一说,她也放出神识认真地扫视皎月的肚子。这里有丹田气海,即便同是女修,一般也不会去看别人这里,免得对方忌讳。 “咦”她也惊奇地叫了一声,有些兴奋地朝师傅道:“上次看一个胎珠,这次怎么看似两个?” 玄元老祖挠了挠没有胡须的下巴,含笑点头道:“上次许是被另一个挡住了,这次震荡,恰好把隐藏的一枚胎珠震了出来,不然也不会说动了胎气了。” 这种事情说不上好不好,但动了胎气是实打实的了。 清华真人当即冷哼道:“净虚这个掌门也太懈怠了!这么个小蚂蚱也能在门内如此大胆地蹦跶,可见平日里把门规没放在眼里。” 而此时,清意真人门下算得上号的三代,四代和五代弟子黑压压跪了一堂,以掌门净虚为首的一群弟子,正被他老人家训得一脸狗血。 “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你是掌门,门中弟子不守门规,教导不力,自然是你这个掌门的过错。这个话拿到哪儿去说你也不冤枉。” 清意真人是个面容平和清俊的男子,看样貌不过三十来岁,其实已经几千岁不止了,就算这样,也是老祖四个大徒弟中最年轻的了。正因为他还算年轻,老祖和各位师兄师姐才把掌门这个重大的责任交到他的门下。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 “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你是掌门,门中弟子不守门规,教导不力,自然是你这个掌门的过错。这个话拿到哪儿去说你也不冤枉。” 清意真人是个面容平和清俊的男子,看样貌不过三十来岁,其实已经几千岁不止了,就算这样,也是老祖四个大徒弟中最年轻的了。正因为他还算年轻,老祖和各位师兄师姐才把掌门这个重大的责任交到他的门下。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你是掌门,门中弟子不守门规,教导不力,自然是你这个掌门的过错。这个话拿到哪儿去说你也不冤枉。”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 清意真人是个面容平和清俊的男子,看样貌不过三十来岁,其实已经几千岁不止了,就算这样,也是老祖四个大徒弟中最年轻的了。正因为他还算年轻,老祖和各位师兄师姐才把掌门这个重大的责任交到他的门下。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 可如今,让个小蚂蚱伤了自己的小师妹,别的人都去探视,只有他憋着老脸在这里教训弟子,没有拿出个行得通的惩罚结果,他也没脸去看小师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归 第一百六十四章回归 皎月摇了摇手指,悄声道:“你不要动手了。师姐说,平日里老祖不在宗门,闹出什么来,但凡有些背景的,大家商量着抹过去就算了,而这次好多人都得吃挂落。 听说不但四师兄被三个师兄师姐轮番训了一顿,掌门师侄更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清意师兄去见师傅,师傅传话说,什么时候把门下管教好了再来见他。清意师兄羞愧得要命。”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玉简,晃了晃道:“这里是四师兄一脉的人送来的礼,掌门师侄更是大出血了。” 卫封才不稀罕,这些东西难道比他的月儿和宝宝更重要么?! ****** “什么?被逐出宗门了?” 皎月修养了一天后,终于可以继续返回人间界之旅了。 飞舟上,皎月听着凌虚真人传递来的消息不由惊讶了一下。不过,如果要她选,宁愿做掉胡女修那条乱抬的胳膊。 凌虚真人淡笑道:“不止这些,掌门师兄请辞了,现在由涵虚师兄担任掌门了,下个月会举行新掌门上任大典的。” “这个。。。。。。”皎月和卫封讶然地对视了一眼。自古一朝君子一朝臣,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发生这种事,她们也有些看法,但也只想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胡什么收拾一顿而已,真没想过会把掌门如何如何啊! “清宁、也不用多想,不是因为你们,早晚也有这么一遭。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宗门上下早有不满,不过缺个契机而已。” 皎月上了飞舟就跟凌虚真人说了,私下里不用叫辈分,只用她道号称呼即可,不然她自己也不自在。 人家这些真人哪个不是千年道行的,叫师妹,小师叔的也还罢了,小师祖就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她琢磨了琢磨凌虚真人的话,又想想师姐说的宗门里也有江湖,心下一叹,唉,她在宗门时间太短,这些江湖事还是以后再操心吧。 卫封倒是跟凌虚真人打听新掌门的来处。 凌虚真人也不介意卖个人情,解释道:“还是出自清意真人门下,不过协助掌门的执事都会跟着换一茬的。” ****** 且不说宗门那边如何更替,随着凌虚真人一声清喝,飞舟瞬间开启了加强防护罩,嗖地一声进入了一个圆形的空间通道。 尽管大家都有过乘坐飞舟穿越界面的经历,外面还有加强防御罩保护,每个人依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挤压。 不过眨眼间,大家纷纷放出自己的防御法宝来抵御这种压力,皎月更是直接放出了一个八宝琉璃罩,随着清光莹莹流转,近乎透明的琉璃罩倏然变大,把众人竟然都罩了进去。 大家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宁静,纷纷收回自己的法宝,都笑嘻嘻地蹭小师祖的好处,连凌虚真人也不例外。谁让这群人里数她辈分高呢,晚辈蹭长辈的好处理所当然呐。 皎月终于明白,师傅送她这些东西时候说的‘别舍不得使’的含义了。 她身为老祖的小弟子,出门在外扣扣索索的,只怕也不像样。师傅应该早有这个意思,却没明说而已,只等她自己领悟吧。 皎月暗自汗了一把,幸亏她为了宝宝才拿了出来,不然还真丢人现眼了。 这次虽然没有了胡女修,别的人也换了几个,加起来有共计九人,分了五个地方。在闲谈中皎月知道,这次人分别来自西荒大陆、中原大陆、南冥海域、北极冰原,连同她们的东洲大陆正好是人间界的五个方位。 而这些去往各地门派的人,有的是回来办事的掌门,有的是执事,也有三位是当地修真家族的后裔,为了迁移家族前来附属国考察的。 据凌虚真人介绍,从空间通道出来,最近的是西荒,然后是中原和东洲,最远的是北极冰原。 不过对于高级飞行法宝的飞舟来说,最远的北极冰原也不过飞行一天半就到了。于是大家纷纷请求凌虚真人绕一圈,大家也难得去开开眼界,反正人间界的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 反正既然出来了,也没什么特别要赶的事,凌虚真人也难得被这群小孩子给鼓动了,当即调转飞舟往北边飞去。 “呀,快说说,你们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咱们每个地方只有一两天时间,可不能没有目的瞎逛啊。” 南冥海域的一位女妖修忍不住早早就跟北极冰原的男修轻嚷了起来,那男修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苦恼地道:“你们女子都喜欢什么啊?” “哎呀,不用非得女修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也行。什么衣裳首饰,吃喝穿戴,各种药材材料都行啊。”她们南冥海域离北极冰原实在太遥远了,难得有机会来一趟,必须不能空手而归啊。 皎月也暗搓搓地开始清理储物袋,只有能捣腾清空的都收拾出来,准备到各个地方买买买。 另一个中原大陆的女修见了也急忙跟进,南冥女修说的对,这辈子也许就来这一回了,怎么也不能空手。 用她自己的话说,即便下来有机会来,也不一定有免费的高级法宝可乘坐啊。 男修们大多宽容,连凌虚真人也不过是含笑摇摇头,对女修们这种即便是活了几千年也改不掉的 习惯是在也是无语了。他们干脆摸出灵酒灵肉吃喝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吧。 ****** 北极冰原真的不是盖的。 飞舟一落地,防护罩一打开,即便大家都是修士,也忍不住纷纷打了个寒颤。 “哇,真是太冷啦!”南冥女修哇哇叫着赶紧运转灵气放保护罩,又埋怨北极男修不提醒大家。 那男修挠挠头,他早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冷的。 大家跟随男修进了玄极门略作休息,凌虚真人与玄极门掌门交办差事,皎月几个便趁机从玄极门借了两个熟悉坊市和凡俗集市的修士,开始逛街扫货。 “。。。哇哇!北极海底大珍珠!真是太好看啦!” “。。。哇哇哇!北极彩虹贝?哇,好喜欢啊!” “。。。寒芽草?冰莲?幻彩寒蝶?” 。。。。。。 随着几个女修一连串毫不掩饰的欢呼,几个男修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假装不认识这几个女人。 卫封不放心皎月,硬着头皮跟在身边随时护着她的肚子。 皎月尤其喜欢这里的冰海大珍珠,颗颗莲子大小,又圆润,光泽又好,比大楚最好的珍珠可好多了,而且,比灵珠还更显光彩。真是女人的最爱啊。 关键是,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如此便宜!一颗灵珠能换一小斗! 此外,这里还有一种非常可爱的白熊兽,只是憨厚的摊主提醒她们,没有如此寒冷的环境,买回去小白熊兽是养不活的。几个女修只好作罢。 如此一行人又逛了中原大陆,这里多出产美玉,草药植物也比别处都多,皎月熟知草木,因此还带着大家采买了不少罕见的草药植物,。 而南冥海域自有南冥女修带领,皎月买到了传闻中的鲛绡和不少从未见多的织物,还有各种海底植物和珠贝,甚至还有海中凶兽的材料。 当然,到了东洲大陆,皎月也照样招待了别人,大家对这里的彩缎、琉璃、瓷器和各色笔墨纸张都非常喜欢,很是卖了不少。 一行人逛了一圈,花了小半个月的工夫,可算起来在灵级界还不到一日。 大家都觉得不虚此行,且眼界大开,再者,将来也许还会在灵级界碰面,结个善缘也好,这也是宗门乐意看到的,所以,凌虚真人才纵着这些小青葱们鲜活地玩耍了一回。 (以下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 且不说宗门那边如何更替,随着凌虚真人一声清喝,飞舟瞬间开启了加强防护罩,嗖地一声进入了一个圆形的空间通道。 尽管大家都有过乘坐飞舟穿越界面的经历,外面还有加强防御罩保护,每个人依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挤压。 不过眨眼间,大家纷纷放出自己的防御法宝来抵御这种压力,皎月更是直接放出了一个八宝琉璃罩,随着清光莹莹流转,近乎透明的琉璃罩倏然变大,把众人竟然都罩了进去。 大家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宁静,纷纷收回自己的法宝,都笑嘻嘻地蹭小师祖的好处,连凌虚真人也不例外。谁让这群人里数她辈分高呢,晚辈蹭长辈的好处理所当然呐。 皎月终于明白,师傅送她这些东西时候说的‘别舍不得使’的含义了。 她身为老祖的小弟子,出门在外扣扣索索的,只怕也不像样。师傅应该早有这个意思,却没明说而已,只等她自己领悟吧。 皎月暗自汗了一把,幸亏她为了宝宝才拿了出来,不然还真丢人现眼了。 这次虽然没有了胡女修,别的人也换了几个,加起来有共计九人,分了五个地方。在闲谈中皎月知道,这次人分别来自西荒大陆、中原大陆、南冥海域、北极冰原,连同她们的东洲大陆正好是人间界的五个方位。 而这些去往各地门派的人,有的是回来办事的掌门,有的是执事,也有三位是当地修真家族的后裔,为了迁移家族前来附属国考察的。 据凌虚真人介绍,从空间通道出来,最近的是西荒,然后是中原和东洲,最远的是北极冰原。 不过对于高级飞行法宝的飞舟来说,最远的北极冰原也不过飞行一天半就到了。于是大家纷纷请求凌虚真人绕一圈,大家也难得去开开眼界,反正人间界的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 反正既然出来了,也没什么特别要赶的事,凌虚真人也难得被这群小孩子给鼓动了,当即调转飞舟往北边飞去。 “呀,快说说,你们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咱们每个地方只有一两天时间,可不能没有目的瞎逛啊。” 南冥海域的一位女妖修忍不住早早就跟北极冰原的男修轻嚷了起来,那男修很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苦恼地道:“你们女子都喜欢什么啊?” “哎呀,不用非得女修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也行。什么衣裳首饰,吃喝穿戴,各种药材材料都行啊。”她们南冥海域离北极冰原实在太遥远了,难得有机会来一趟,必须不能空手而归啊。 皎月也暗搓搓地开始清理储物袋,只有能捣腾清空的都收拾出来,准备到各个地方买买买。 另一个中原大陆的女修见了也急忙跟进,南冥女修说的对,这辈子也许就来这一回了,怎么也不能空手。 用她自己的话说,即便下来有机会来,也不一定有免费的高级法宝可乘坐啊。 男修们大多宽容,连凌虚真人也不过是含笑摇摇头,对女修们这种即便是活了几千年也改不掉的习惯是在也是无语了。他们干脆摸出灵酒灵肉吃喝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吧。 ****** 北极冰原真的不是盖的。 飞舟一落地,防护罩一打开,即便大家都是修士,也忍不住纷纷打了个寒颤。 “哇,真是太冷啦!”南冥女修哇哇叫着赶紧运转灵气放保护罩,又埋怨北极男修不提醒大家。 那男修挠挠头,他早习惯了,并不觉得如何冷的。 大家跟随男修进了玄极门略作休息,凌虚真人与玄极门掌门交办差事,皎月几个便趁机从玄极门借了两个熟悉坊市和凡俗集市的修士,开始逛街扫货。 “。。。哇哇!北极海底大珍珠!真是太好看啦!” “。。。哇哇哇!北极彩虹贝?哇,好喜欢啊!” “。。。寒芽草?冰莲?幻彩寒蝶?” 。。。。。。 随着几个女修一连串毫不掩饰的欢呼,几个男修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假装不认识这几个女人。 卫封不放心皎月,硬着头皮跟在身边随时护着她的肚子。 皎月尤其喜欢这里的冰海大珍珠,颗颗莲子大小,又圆润,光泽又好,比大楚最好的珍珠可好多了,而且,比灵珠还更显光彩。真是女人的最爱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简易侯府 第一百六十五章简易侯府 皎月和卫封对坐在床上,确切地说,皎月是半倚半靠着,她现在不大方便坐直,两人的中间铺着一块乾坤锦,皎月把自己的一个储物袋打开,哗啦啦到出一堆瓶瓶罐罐,玉盒锦匣,各色法宝之类的东西。 卫封惊奇道:“没想到这块布竟然这么厉害!我还当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都是原样大小,怎么也得一屋子呢。” “那是。”皎月略带得色地道:“这乾坤锦本身就是个缩形灵宝,再大的东西放在这上头都会缩成这么小的一个。” 说着,她从一堆东西里头扒拉出几件东西,却原来都是随身洞府之类的法宝,她挨个拿着看,卫封也跟着细细打量起来。 这几样东西里,有巴掌大的草药园、有玲珑宅院、有仙山洞府、还有微型仙府等等。 皎月从中挑出一个微型府邸,递给卫封道:“喏,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卫封托在掌上看了看,道:“若是光咱们住倒是很可以了,加上爹爹还有给弟弟妹妹们预留的院子就不大够了。” 皎月想想也是,把另一个储物袋也倒空了,又找出两个类似的法宝。 “咦,我看这个不错!” 皎月一打眼就看到了一个比男子巴掌大些的微缩仙府。 此仙府门庭俨然,与一般的世俗府邸不同的是,这里进门就是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的花园美景,通过曲折的小路,可以进入一座座院落。 每个院落里都有正房、厢房、耳房,此外还有一栋小楼。每个院落大小不一,房屋也各有多少,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成套的。 庭院中间或者是一片灵植,或是几株花树果树,或者花圃,此外院落里还分布着亭阁山石、湖泊飞瀑、玉桥柳堤等布景,倒是没有了后花园。 皎月数了数,大小院子共有九个,在一栋小楼前,立着一男一女两个执事模样的小人儿,左右各有一列童子侍女,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能使唤。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掌上仙府是三十六峰中以炼器著称的天火峰首座真人送她的见面礼。 当时那位真人还半开玩笑地说,外出历练,在外头流连三年五年甚至几十年的时候都有,有了这个倒不必住山洞了。 皎月找出仙府的说明玉简,抵在额前察看: 这个仙府激活有十亩地大小,里面的仆婢都是机关傀儡,每个傀儡都炼制了开启了灵智的精魂,只要按上普通灵石,打上神识烙印就能按照吩咐去工作。 普通的童子和使女的精魂灵智较低,只能作些洒扫,照顾灵植,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等活计,不过它们也都会些自带法术,勉强可以充作打手护卫; 另外两个高级傀儡有中级灵智,不但可以使用特制的储物袋,做些类似检修阵法、更换灵石、照顾灵宠等活计,还能担任洞府管家和随行侍者等。而且,这些精魂得到机缘的话还可以晋级。 此外,仙府自带三重禁制和能抗击五阶妖兽攻击的防护阵法,使用的时候只需用灵力激活,在阵眼处嵌入十二块中品灵石,每年更换一次就够了。 咳,当然,消耗是大了些,一般弟子自然是用不起的。 不过用普通灵石也不是不行,如果不嫌麻烦,普通灵石每十天换一次也可以。但防护阵法和禁制全开的话,普通灵石最多只能撑一个时辰,如果受到攻击,普通灵石则完全抵不住了。 最最贴心的是,这里面的器物每样都可以在器盘底坐上的凹槽上自由组合,不想用的可以挑出来,放在专门收纳的盒子里,此外还附加了一个小的器盘底坐,可以组合成两套繁简不一的仙府。 皎月欢喜地把玉简递给卫封。 她因为怀孕,这段时间有些焦躁,对什么都缺少耐心,一听说赐下来的宅子得大翻新,她心里莫名就有些火气。所以才想出用随身洞府这种法宝来图省事,但具体要不要用,最后还得侯爷定夺。 颖阳侯看了法宝洞府却道:“还是你们决定吧。等你媳妇生了,你妹妹明年也嫁了,爹爹差不多也要跟着你祖父去那边的打根基了,到时候把爵位传给你,你们少不得要在这里留守个几年,安安上头的心。” 他拿性命和多年来血洒疆场换来的爵位自己并不能享受多久,不过是给儿孙们铺路罢了,如今他们又有另一条路可走,就更没必要死扛着了。 这个侯府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过渡,到底弄成什么样,自然是由真正住得长的人来决定了。 最后皎月和卫封商量了一番,选用了小的器盘底座,激活后占地只有两三亩地大小,带了六个院 落,他们和侯爷的院落添加了些房舍,而弟弟妹妹的院子和预留的客院都精简了不少。 此外,布景也只保留了不需要格外消耗灵石来维持的山石亭阁等死物,如此,开启后只需要六块中品灵石就可以维持一年。 当然,这只是主子们的地界,下人房和管事们的执事房以及一些其它必要的府内设施还得建,不过有防护阵隔开,那边如何兴建已经影响不到到主子们的日常生活了。 ****** 卫封把随身仙府带到新赐的府邸,工匠们已经把他看好的位置铲平,并拿帷幕与正在兴建的地方隔开。 此后他激活随身仙府,安上灵石,整个仙府顿时如镀金了一层月华一般宝光流转,持续了大约半刻钟才渐渐消退。 此时的仙府安安静静,仿佛在等待着主人一般。不过皎月和卫封都知道这只是表象。根据玉简所述,此时的第一重禁止已经悄然开启,如果贸然进入,必然会被狠狠地弹出来。 皎月拿出玉简来,默念口诀并打出一个手印,接着把玉简朝着仙府抛了过去。 玉简飞到仙府跟前,忽然一顿,好像碰到什么阻碍,随后像有人引导一般,自动飞到大门附近,卡进一处凹槽里。 仙府顿时发出“嗡”的一声清鸣,一股仙灵之气迎面扑了过来。 “成了!”两人相识一笑,卫封扶着皎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两个人把重新组合后的仙府逛了一遍,稍微调整了几处地方,其他都很是满意。最后两人来到那两列傀儡仆婢跟前,男女各十四个,加上两个管事,统共三十个。 卫封给每只傀儡都按上灵石,皎月则给傀儡的精魂打上神识烙印,卫封的神识还做不到这点,令他不由懊恼。 虽然激活仙府很简单,但仙府里面的家具都是针对修士的,除了简单的床和桌椅就是蒲团之类的,如果要正式住进来,少不了还得忙一通了。 只是两人没想到,这么个为了图省事的简易侯府,还给她们引来不少纷争。 (以下是重复内容,晚些换) ========================= ========================= 分布着亭阁山石、湖泊飞瀑、玉桥柳堤等布景,倒是没有了后花园。 皎月数了数,大小院子共有九个,在一栋小楼前,立着一男一女两个执事模样的小人儿,左右各有一列童子侍女,就不知道是不是真能使唤。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掌上仙府是三十六峰中以炼器著称的天火峰首座真人送她的见面礼。 当时那位真人还半开玩笑地说,外出历练,在外头流连三年五年甚至几十年的时候都有,有了这个倒不必住山洞了。 皎月找出仙府的说明玉简,抵在额前察看: 这个仙府激活有十亩地大小,里面的仆婢都是机关傀儡,每个傀儡都炼制了开启了灵智的精魂,只要按上普通灵石,打上神识烙印就能按照吩咐去工作。 普通的童子和使女的精魂灵智较低,只能作些洒扫,照顾灵植,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等活计,不过它们也都会些自带法术,勉强可以充作打手护卫; 另外两个高级傀儡有中级灵智,不但可以使用特制的储物袋,做些类似检修阵法、更换灵石、照顾灵宠等活计,还能担任洞府管家和随行侍者等。而且,这些精魂得到机缘的话还可以晋级。 此外,仙府自带三重禁制和能抗击五阶妖兽攻击的防护阵法,使用的时候只需用灵力激活,在阵眼处嵌入十二块中品灵石,每年更换一次就够了。 咳,当然,消耗是大了些,一般弟子自然是用不起的。 不过用普通灵石也不是不行,如果不嫌麻烦,普通灵石每十天换一次也可以。但防护阵法和禁制全开的话,普通灵石最多只能撑一个时辰,如果受到攻击,普通灵石则完全抵不住了。 最最贴心的是,这里面的器物每样都可以在器盘底坐上的凹槽上自由组合,不想用的可以挑出来,放在专门收纳的盒子里,此外还附加了一个小的器盘底坐,可以组合成两套繁简不一的仙府。 皎月欢喜地把玉简递给卫封。 她因为怀孕,这段时间有些焦躁,对什么都缺少耐心,一听说赐下来的宅子得大翻新,她心里莫名就有些火气。所以才想出用随身洞府这种法宝来图省事,但具体要不要用,最后还得侯爷定夺。 颖阳侯看了法宝洞府却道:“还是你们决定吧。等你媳妇生了,你妹妹明年也嫁了,爹爹差不多也要跟着你祖父去那边的打根基了,到时候把爵位传给你,你们少不得要在这里留守个几年,安安上头的心。” 他拿性命和多年来血洒疆场换来的爵位自己并不能享受多久,不过是给儿孙们铺路罢了,如今他们又有另一条路可走,就更没必要死扛着了。 这个侯府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过渡,到底弄成什么样,自然是由真正住得长的人来决定了。 最后皎月和卫封商量了一番,选用了小的器盘底座,激活后占地只有两三亩地大小,带了六个院落,他们和侯爷的院落添加了些房舍,而弟弟妹妹的院子和预留的客院都精简了不少。 此外,布景也只保留了不需要格外消耗灵石来维持的山石亭阁等死物,如此,开启后只需要六块中品灵石就可以维持一年。 当然,这只是主子们的地界,下人房和管事们的执事房以及一些其它必要的府内设施还得建,不过有防护阵隔开,那边如何兴建已经影响不到到主子们的日常生活了。 卫封把随身仙府带到新赐的府邸,工匠们已经把他看好的位置铲平,并拿帷幕与正在兴建的地方隔开。 此后他激活随身仙府,安上灵石,整个仙府顿时如镀金了一层月华一般宝光流转,持续了大约半刻钟才渐渐消退。 此时的仙府安安静静,仿佛在等待着主人一般。不过皎月和卫封都知道这只是表象。根据玉简所述,此时的第一重禁止已经悄然开启,如果贸然进入,必然会被狠狠地弹出来。 皎月拿出玉简来,默念口诀并打出一个手印,接着把玉简朝着仙府抛了过去。 玉简飞到仙府跟前,忽然一顿,好像碰到什么阻碍,随后像有人引导一般,自动飞到大门附近,卡进一处凹槽里。 仙府顿时发出“嗡”的一声清鸣,一股仙灵之气迎面扑了过来。 “成了!”两人相识一笑,卫封扶着皎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两个人把重新组合后的仙府逛了一遍,稍微调整了几处地方,其他都很是满意。最后两人来到那两列傀儡仆婢跟前,男女各十四个,加上两个管事,统共三十个。 卫封给每只傀儡都按上灵石,皎月则给傀儡的精魂打上神识烙印,卫封的神识还做不到这点,令他不由懊恼。 虽然激活仙府很简单,但仙府里面的家具都是针对修士的,除了简单的床和桌椅就是蒲团之类的,如果要正式住进来,少不得还得忙一通了。 虽然激活仙府很简单,但仙府里面的家具都是针对修士的,除了简单的床和桌椅就是蒲团之类的,如果要正式住进来,少不得还得忙一通了。 虽然激活仙府很简单,但仙府里面的家具都是针对修士的,除了简单的床和桌椅就是蒲团之类的,如果要正式住进来,少不得还得忙一通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给你做主 第一百六十六章给你做主 老太太又力劝一句:“你现在和往时不同,凡事得先想想肚子里的这双,为了争一口闲气到底值不值当。” 她也不怕把话挑明了说,毕竟这孙媳妇的气性太大,一个不小心就得出问题。 好像是为了配合老太太的话,肚子里不知是哪个小东西,抬起一脚,揣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脚可是运足了小胎儿的力气的,连小脚丫的印儿都显出来了,当然如果此时她们娘的肚子没被遮住的话。 皎月疼得哼了一声,脑子里瞬间飙升的怒火也如同从头淋了一盆冷水似的,嘶啦一声化解去了大半。 皎月心头一震,她这是产生了心魔不成?怎么人家挑拨几句她就恨不能把对方化为灰烬,这可不是她该有的报复方式。 是的,就在刚刚,她的心头窜起一团烈火,面上虽然平静如水,可心里已经烈火焚天一般,就差把火放出来,把那几个老太婆给烧成灰了。 老太太说得对,她很不该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拿肚子里的宝宝去冒险,尤其想起上次在宗门里发生的意外。 她都已经吃了一次教训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 皎月头上冒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一是疼的,二是有些后怕和庆幸,亏得宝宝给了她一脚。 她可记得有句老话叫‘七活八不活’,如今她的宝宝们刚好八个多月,万一动了胎气,不然只怕今天要出事了。 皎月修炼至今,已经很少有拿不住东西的时候了,此时却微微抖着手,把半盏果子露放在茶桌上,明溪伺候在她身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赶紧扯了帕子上前替主子擦汗。 皎月任她把汗抹干,才压着有些微颤的声音道:“去把世子喊来,就说有人欺负他媳妇和孩子了。” 皎月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自己不能动,那就让孩子他爹来好了,反正他又没怀孕,想怎么收拾都不会动了胎气。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傻眼了,这告状不是都吹枕头风么?再不济也是私下里上眼药吧,她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连块遮羞布都不挂了? 老太太倒是松了口气,能听进劝就成,这又是第一次怀,又是双胎,真有个什么可就不是一尸两命了。 而刚刚阴阳怪气的几个老太太也给吓着了,刚才皎月生气的时候气场有些泄露,旁人还罢了,竟全奔着这几个老太太释放了去,虽然只是泄露了一点点,也差点把几个老骨头给压垮了。 此时皎月恢复了平静,加在她们身上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杀人啦!”其中一个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嚎叫,捶胸顿足开始干嚎了起来,“我的个天神啊,强盗杀人啊,快来救命啊。。。。。。” 宫嬷嬷撇了撇嘴,这戏词都没学好,唱得是哪一出啊?还强盗?亏她想得出来。 这老太太唱念坐打还没完成一轮,卫封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大老远儿就急切地高声喝问:“谁?是谁欺负我媳妇?” 月儿能让人捎来这个句话,那定然是真的有人欺负她和宝宝了,不然以她的为人再不会胡乱开口的。 卫封一阵风似的刮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草草地朝祖母行了礼,眼睛就把当下的情形看了个大概。见到突然被他打断了‘表演’的某个老太太,不由冷哼了一鼻子。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到皎月身上,只见她微蹙了蛾眉,手抚在肚子上,脸色苍白,显然是有些不妥当。 他赶紧跨步上前,关切地问道:“月儿,我来了,你放心,不管谁欺负你,哥哥定然给你做主,你想出气也行。” 说着他握上皎月的手,紧跟着把人圈进怀里不停地安抚着,嘴里还轻声哄道:“宝宝乖,你们都安稳着些,看爹爹给你们做主啊!” 许是他的气息和声音起了作用,不论是肚子里还有些不安稳的小宝宝还是宝宝他娘,此时都放松了下来。皎月更是不由靠在卫封身上,整个人失了力气一般。 卢氏翻了个白眼,这俩人也真不讲究,大庭广众下就拉拉扯扯不说,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不过到底没敢说出来,她可是憱了这两口子了,就没一个正常人。 皎月倚在卫封怀里,心头一片宁和,也不等他问,便噼里啪啦地把事情倒了一遍,然后斜着眼儿,挑衅地看着那几个老的:我就告状了,怎么地? 那两个刚才说得最欢的老太太顿时干瞪了眼,这可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 在她们五十多年的人生里,再没有这样的。跟男人告状还罢了,可这光天化日的,这两口子竟然就这么搂抱着,还要不要脸呐! “我说老嫂子,你、你就这么看着?”一个老太太回了神儿,顿时转向老太太尖声叫了起来。 老太太垂着眼皮,看不见,也听不到,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 “就是您几位欺负我家媳妇和孩子?”卫封轻轻抚着皎月的胳膊,冷森森地目光落在对面的几个老太身上。 顿时几个老太打了个寒颤,实在是这目光比三九天的寒冰还刺人,让她们不由自主就抖了三抖。 一个老太很是要强,兀自觑着三角眼,逼视了回来。她不以为然地道:“封哥儿,咱们是什么样 的人家,你可别忘了规矩。 你这媳妇空有一幅好相貌,却上不敬长辈,下胡乱干预府里的大事,实在是失了妇德,你得好生教导教导。这女人家,就是得顺从,哪能跟着刺猬似的,任谁也说不得了?” “哦?这就奇怪了,我怎么就干预府里的大事了?你说出来我也听听。”皎月扬着下巴,睨了她一眼,要是能动用法力的话,她真想一指甲当蝇子弹飞了她,留着没得恶心人。 不等那老太搭腔,卫封就冷声道:“如果我没料错,您几位是为了侯府的工程来的吧?怎么,这是嫌侯府的钱挣得少了,特地来找茬的吧? 哼,你们到大街上看看去,想挣这份钱的人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的排队者等,既然你们不稀罕,咱也不勉强,自有人接手。” 说着,他真的朝外喊了吴隐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吩咐道:“去跟大管家说,今天就把族里施工队的钱给结了,明天起换施工队,连工带料全包的。” 吴隐朝几个老太太龇了龇满口的白牙,心话,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她们知不知道侯府大门外,每天有多少人转悠着想揽些活儿? 侯府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活计总是包给自己族里的人,人家好心好意,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一边挣银子,一边嫌弃挑剔还骂人的!” “你、你怎么能这么干!”一个老太尖声嘶喊道,“这是侯爷做的主,你干改了侯爷的令,当真是不把侯爷长辈放眼里不成!” 皎月和卫封同时嗤笑一声,卫封更是冷笑道:“那你就回家等着去,看看我改的令好使不好使!” (以下重复,晚些替换) ========================== ========================== 半盏果子露放在茶桌上,明溪伺候在她身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赶紧扯了帕子上前替主子擦汗。 皎月任她把汗抹干,才压着有些微颤的声音道:“去把世子喊来,就说有人欺负他媳妇和孩子了。” 皎月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自己不能动,那就让孩子他爹来好了,反正他又没怀孕,想怎么收拾都不会动了胎气。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傻眼了,这告状不是都吹枕头风么?再不济也是私下里上眼药吧,她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连块遮羞布都不挂了? 老太太倒是松了口气,能听进劝就成,这又是第一次怀,又是双胎,真有个什么可就不是一尸两命了。 而刚刚阴阳怪气的几个老太太也给吓着了,刚才皎月生气的时候气场有些泄露,旁人还罢了,竟全奔着这几个老太太释放了去,虽然只是泄露了一点点,也差点把几个老骨头给压垮了。 此时皎月恢复了平静,加在她们身上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杀人啦!”其中一个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嚎叫,捶胸顿足开始干嚎了起来,“我的个天神啊,强盗杀人啊,快来救命啊。。。。。。” 宫嬷嬷撇了撇嘴,这戏词都没学好,唱得是哪一出啊?还强盗?亏她想得出来。 这老太太唱念坐打还没完成一轮,卫封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大老远儿就急切地高声喝问:“谁?是谁欺负我媳妇?” 月儿能让人捎来这个句话,那定然是真的有人欺负她和宝宝了,不然以她的为人再不会胡乱开口的。 卫封一阵风似的刮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草草地朝祖母行了礼,眼睛就把当下的情形看了个大概。见到突然被他打断了‘表演’的某个老太太,不由冷哼了一鼻子。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到皎月身上,只见她微蹙了蛾眉,手抚在肚子上,脸色苍白,显然是有些不妥当。 他赶紧跨步上前,关切地问道:“月儿,我来了,你放心,不管谁欺负你,哥哥定然给你出气。” 说着他握上皎月的手,紧跟着把人圈进怀里不停地安抚着,嘴里还轻声哄道:“宝宝乖,你们都安稳着些,看爹爹给你们做主啊!” 许是他的气息和声音起了作用,不论是肚子里还有些不安稳的小宝宝还是宝宝他娘,此时都放松了下来。皎月更是不由靠在卫封身上,整个人失了力气一般。 卢氏翻了个白眼,这俩人也真不讲究,大庭广众下就拉拉扯扯不说,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不过到底没敢说出来,她可是憱了这两口子了,就没一个正常人。 皎月倚在卫封怀里,心头一片宁和,也不等他问,便噼里啪啦地把事情倒了一遍,然后斜着眼儿,挑衅地看着那几个老的:我就告状了,怎么地? 那两个刚才说得最欢的老太太顿时干瞪了眼,这可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 在她们五十多年的人生里,再没有这样的。跟男人告状还罢了,可这光天化日的,这两口子竟然就这么搂抱着,还要不要脸呐! “我说老嫂子,你、你就这么看着?”一个老太太回了神儿,顿时转向老太太尖声叫了起来。 老太太垂着眼皮,看不见,也听不到,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 “就是您几位欺负我家媳妇和孩子?”卫封轻轻抚着皎月的胳膊,冷森森地目光落在对面的几个老太身上。 顿时几个老太打了个寒颤,实在是这目光比三九天的寒冰还刺人,让她们不由自主就抖了三抖。 一个老太很是要强,兀自觑着三角眼,逼视了回来。她不以为然地道:“封哥儿,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可别忘了规矩。 你这媳妇空有一幅好相貌,却上不敬长辈,下胡乱干预府里的大事,实在是失了妇德,你得好生教导教导。这女人家,就是得顺从,哪能跟着刺猬似的,任谁也说不得了?” “哦?这就奇怪了,我怎么就干预府里的大事了?你说出来我也听听。”皎月扬着下巴,睨了她一眼,要是能动用法力的话,她真想一指甲当蝇子弹飞了她,留着没得恶心人。 不等那老太搭腔,卫封就冷声道:“如果我没料错,您几位是为了侯府的工程来的吧?怎么,这是嫌侯府的钱挣得少了,特地来找茬的吧? 哼,你们到大街上看看去,想挣这份钱的人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的排队者等,既然你们不稀罕,咱也不勉强,自有人接手。” 说着,他真的朝外喊了吴隐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吩咐道:“去跟大管家说,今天就把族里施工队的钱给结了,明天起换施工队,连工带料全包的。” 说着,他真的朝外喊了吴隐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吩咐道:“去跟大管家说,今天就把族里施工队的钱给结了,明天起换施工队,连工带料全包的。” 说着,他真的朝外喊了吴隐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吩咐道:“去跟大管家说,今天就把族里施工队说着,他真的朝外喊了吴隐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挨罚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挨罚了 老国公卫扬看着跟前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几个族中兄弟,心中那是万马奔腾而过。 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赞成卫封这个熊孩子的做法。 不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这种话,只要人活着,不说五代亲,单说上有父母、下有子女也是一大家子人,难道就各个都是明白人?或者说事事明白,永远不会脑子抽筋进水? 任你是谁,将来老了,轴性了,是不是也任由小辈这么跳起来踩脸? 将心比心,她们做得是不对,可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置方法不能提倡,尤其国公府又不是蓬门小户,牵牵连连扯不清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如何妥当处置这些问题,本身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照这两个孩子只图一时痛快的做法,只怕侯府未来堪忧啊。 老爷子心下有了盘算,便吩咐人去把儿孙喊来问话。 话说当初为了去灵级界那边,卫封从京郊大营请了长假,过完年才算假满,现在正好管着侯府那边的修建;而卫翊则是‘修养病体’中,自然不用去上朝的,反正神武帝和他也是相见不如不见的。 所以此时去寻人倒也容易。 这几个族兄弟自然明白见好就收,既然告了状,上了眼药,该走的时候绝不拖拉。 老国公目送各人离去,揉了揉眉心,对外面招招手,道:“进来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声出现在屋子里的是国公府的暗卫统领,他朝老国公一抱拳,低声快速讲实情讲了一遍,连各人的反应和表情都没放过,倒是不枉他能占着这个位置了。 “唉,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性子是一个比一个狂傲,不趁现在警醒警醒,早晚吃大亏的。 再说颖阳侯,从苦寒的边塞回了京城,也不用上朝,有空了就会亲访友,谈诗论剑,日子过得好不逍遥。此时他正跟着几个军中好友在马场跑马,就听说家里来人喊他回去。 “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卫翊不舍地拍了拍天马的脖子,摸出一颗饲兽丹,任天马拿舌头卷了去。 来人见左右无人了,忙凑过去附耳说了经过。 颖阳侯直嘬牙花子,他自诩聪明才智出众,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憨直货! 对这种人咱可以套麻袋、敲闷棍嘛,再不济也可以装神弄鬼剃光头,做什么大张旗鼓地抬活猪似的羞辱人呢? 这明晃晃地给人抓小辫子,还是不是他儿子啊!这个蠢才! “那臭小子在哪儿?” “世子在侯府监工呢。” “去把他给老子喊回来!不,先拿上我的令,就地给他十棍子,再拎了他去他祖父那里认错!” 颖阳侯嫌弃地丢出令牌,自己牵着爱马告别朋友,跨马扬鞭往国公府赶了回去。没法子,儿子惹了事,做老子的就得跟在后面收拾,即便如今成了侯爷,照样也得给熊孩子擦屁股。 在国公府大门口,卫翊碰上了正匆匆赶回府中的大哥卫放,两人相视无奈一笑,只怕对方也受了连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卫字。 虽然从国公府后门到后街上族人的聚居地并没有多远,可出了这么个百年不见的新鲜景儿,只半天功夫就被人传得天花乱坠了。 卫放清咳一声,低低地提醒道:“父亲只怕气得不轻。” 老国公向来注重维护族人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对他的要求也是一样,不要仗着国公府嫡长一系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须知蚂蚁能吞象,对族人该拉把的时候就拉一把,自己吃肉也给别人留点汤,哪怕这肉是自己独自打来的云云。 远的不说,卫翊当年带人去驰援,其中卫国公府上的人手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族中子弟。平日里再怎么贪财好色,到了拼命的时候,最后脱光了膀子冲上去的还是自家人。 光凭这点子血性,老国公这么多年照应他们也是该当的。 同样是亲儿子,卫翊哪里不知?不然也不会先让人打卫封一顿了,无奈地一咧嘴,各俩一起往老爷子的院子去。 ****** 侯府里 由于新换了一家施工队,各项要求就得重申一遍。眼下这家是工部侍郎的小舅子的人手,平日里就靠拣侍郎大人的点心渣滓过活,不说别的,这家工程队对规制之类的最熟了,所以,卫封跟他 说倒比跟后街上那位的包工头还省事些。 卫封这便正交待着,前头有人传话说他爹让人来喊他,卫封不想半途而废,还是把话交待完,才往仙府里去。 不过当他看到来人出示的他爹的令牌后,不由扯了扯嘴角,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啊!他好好的在干活儿,怎么就得挨顿棍子呢? 来人无奈地道:“世子,您还是先找个地方吧,属下还得去找棍子呢。打完了回头还得赶回府里去,老太爷那还找您呢。” 说着又附耳嘀咕了几句,卫封神色严肃了起来,他认真交待道:“照平常打,不用特地留后手,不然白遭罪,回头还得再打一顿。”说着自己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趴下去。 “噗、噗、噗。。。。。。”随着一棍子落下来,卫封叫得一声比一声惨,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棒杀了他呢。 来人简直无语了,心话世子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他打得是没留后手,可也没特地加重啊?而且这随便寻来的树枝削了削来用的,跟专门打人的棍子根本不一样好么!能叫出这个效果,也真是够拼的。 十棍子虽然不多,可到底也把屁股打肿了,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轿,难道要走回去不成? 大家正琢磨着怎么把人送回去,卫封却朝傀儡管家发了指令,吩咐道:“你跑得快,带着我回家去。” 管家的精魂已经是中级了,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听了吩咐,一手拎起卫封,一道残影闪过,眨眼间人就到了国公府大门前了。 卫封一进院子,就见祖父和大伯还有他爹都坐在院子里,左右还有好几个持了棍棒的护卫。卫封感觉肿起来的屁股疼得只跳,走路不由自主就又瘸又拐了起来。 眼看着孙子慢慢挪进来,老国公冷哼一声,拿眼瞟了瞟二儿子,算是个懂事的,看样子是教训过儿子了。 “可知为何叫你回来?” 老国公懒得绕圈子,直接敲了敲手边的拐杖,卫封从小就看老爷子用它揍儿子,今天不知道会不会轮到打他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卫封深吸一口气,叫了声“爷爷。” 然后撩起袍子前摆,一条腿艰难地跪下,另一条腿跟着跪了,又龇牙咧嘴把两条腿挪了挪,跪跪好。 卫翊看着儿子的模样直接望天,他才让人打了十棍子,又不是事军棍. “哼,说话!”老国公自然不好糊弄,尤其是教育儿孙的时候,老头儿绝对下得去手。 卫封一个激灵,赶紧收紧了皮子,正色道:“孙儿莽撞了,愿意受罚。” “莽撞,你何止是莽撞?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想跟族人结仇?还是你觉得自己现在身份高了,可以不把族人放在眼里了? 你觉得国公府是你爷爷我一个人撑起来的,还是觉得侯府光靠你们父子就能撑个百年?” 老爷子语气颇重,话一出口,连卫放和卫翊哥俩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垂手聆听老爷子的教诲。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更换) ========================== ========================== 第一百六十七章挨罚了 老国公卫扬看着跟前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几个族中兄弟,心中那是万马奔腾而过。 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赞成卫封这个熊孩子的做法。 不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这种话,只要人活着,不说五代亲,单说上有父母、下有子女也是一大家子人,难道就各个都是明白人?或者说事事明白,永远不会脑子抽筋进水? 任你是谁,将来老了,轴性了,是不是也任由小辈这么跳起来踩脸? 将心比心,她们做得是不对,可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置方法不能提倡,尤其国公府又不是蓬门小户,牵牵连连扯不清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如何妥当处置这些问题,本身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照这两个孩子只图一时痛快的做法,只怕侯府未来堪忧啊。 老爷子心下有了盘算,便吩咐人去把儿孙喊来问话。 话说当初为了去灵级界那边,卫封从京郊大营请了长假,过完年才算假满,现在正好管着侯府那边的修建;而卫翊则是‘修养病体’中,自然不用去上朝的,反正神武帝和他也是相见不如不见的。 所以此时去寻人倒也容易。 这几个族兄弟自然明白见好就收,既然告了状,上了眼药,该走的时候绝不拖拉。 老国公目送各人离去,揉了揉眉心,对外面招招手,道:“进来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声出现在屋子里的是国公府的暗卫统领,他朝老国公一抱拳,低声快速讲实情讲了一遍,连各人的反应和表情都没放过,倒是不枉他能占着这个位置了。 “唉,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性子是一个比一个狂傲,不趁现在警醒警醒,早晚吃大亏的。 再说颖阳侯,从苦寒的边塞回了京城,也不用上朝,有空了就会亲访友,谈诗论剑,日子过得好不逍遥。此时他正跟着几个军中好友在马场跑马,就听说家里来人喊他回去。 “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卫翊不舍地拍了拍天马的脖子,摸出一颗饲兽丹,任天马拿舌头卷了去。 来人见左右无人了,忙凑过去附耳说了经过。 颖阳侯直嘬牙花子,他自诩聪明才智出众,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憨直货! 对这种人咱可以套麻袋、敲闷棍嘛,再不济也可以装神弄鬼剃光头,做什么大张旗鼓地抬活猪似的羞辱人呢? 这明晃晃地给人抓小辫子,还是不是他儿子啊!这个蠢才! “那臭小子在哪儿?” “世子在侯府监工呢。” “去把他给老子喊回来!不,先拿上我的令,就地给他十棍子,再拎了他去他祖父那里认错!” 颖阳侯嫌弃地丢出令牌,自己牵着爱马告别朋友,跨马扬鞭往国公府赶了回去。没法子,儿子惹了事,做老子的就得跟在后面收拾,即便如今成了侯爷,照样也得给熊孩子擦屁股。 在国公府大门口,卫翊碰上了正匆匆赶回府中的大哥卫放,两人相视无奈一笑,只怕对方也受了连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卫字。 虽然从国公府后门到后街上族人的聚居地并没有多远,可出了这么个百年不见的新鲜景儿,只半天功夫就被人传得天花乱坠了。 卫放清咳一声,低低地提醒道:“父亲只怕气得不轻。” 老国公向来注重维护族人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对他的要求也是一样,不要仗着国公府嫡长一系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须知蚂蚁能吞象,对族人该拉把的时候就拉一把,自己吃肉也给别人留点汤,哪怕这肉是自己独自打来的云云。 远的不说,卫翊当年带人去驰援,其中卫国公府上的人手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族中子弟。平日里再怎么贪财好色,到了拼命的时候,最后脱光了膀子冲上去的还是自家人。 光凭这点子血性,老国公这么多年照应他们也是该当的。 同样是亲儿子,卫翊哪里不知?不然也不会先让人打卫封一顿了,无奈地一咧嘴,各俩一起往老爷子的院子去。 ****** 侯府里 由于新换了一家施工队,各项要求就得重申一遍。眼下这家是工部侍郎的小舅子的人手,平日里就靠拣侍郎大人的点心渣滓过活,不说别的,这家工程队对规制之类的最熟了,所以,卫封跟他说倒比跟后街上那位的包工头还省事些。 卫封这便正交待着,前头有人传话说他爹让人来喊他,卫封不想半途而废,还是把话交待完,才往仙府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消息 第一百六十八章消息 相比老太爷等人的理性和横扫天下的气魄,老太太明显就没那么宽宏大量。 原本她对来熙和堂闹事的人就不大满意,现在孙子屁股都给打开花了,饶她是个佛性子也冒了三 尺火来。 “。。。听说咱们老太太让人送了十两银子去,每家都有,说是吃几幅药压压惊。 还说以后可别这么嘴上没遮没拦的啦,今天是她的孙子孙媳,虽顽劣了些,到底还顾及着族人情分。若是放在外头,凭她们这么个说法,指不定揪了送官去说道了,最不济也得打一顿出气 呢。” 皎月身边的几个人如今都已经成亲,有的嫁到外头庄子上当庄头,有的嫁到铺子里打理铺子。留在身边的只有落英和明溪两个年岁大些的,担着院子里的差事。 倒是一直负责传话的豆蔻,如今已经成了难得的利落人儿,里里外外忙得很开心。 这不,没等皎月吩咐,她就早把方方面面的消息打听好了,正眉飞色舞地学给皎月听呢。 “统共才十两银子?”皎月正挺着肚子远远地坐在一张案前抄家谱,听了这个消息也停了笔。 落英却道:“十两银子也不少了,再多就成奖赏了。” 她也对主子无辜挨罚不满呢。在她看来,那些死老太婆竟然说小主子的坏话,还那么恶毒,正该缝了她们的嘴! 其他几个屋子里伺候的也都‘我们给你点赞’的表情,就是没说话也都明晃晃挂脸上了。 见皎月放下笔,落英赶紧上前给她揉手腕子,生怕累坏了,嘴里还嘟囔着:“姑娘也真是,老太爷又没说什么时候抄完,您就等生了小主子以后再抄也成啊,何必现在遭这份罪!” 皎月甩了甩腕子,哪怕是有修为在身,怀胎八月照样吃力,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道:“我每天才抄一页,还分好几次,累不着。” 她也是翻看之后才明白老太爷罚她抄家谱的真正用意的。 这本家谱之所以这么厚,是因为这里面不仅仅纪录了历代国公府嫡系的人口,更有历代的旁支。 皎月把书合起来,望了望外头,道:“走,咱们出去转转。” 她快要生了,因为是双胎,还是第一胎,太医和产婆都交代说要多走动才好,她便每天都要溜达十圈,当然是分几次走。 说是溜达,其实是去看卫封去。 卫封这两天都在安园的外书房养伤,一来前来探望的人多,这里方便些,二来也怕冲撞了胎儿。 虽然她们在灵级界带了不少好药回来,甚至自己运功也能修复肉体,可老爷子发了话,都不许用,就要让他好好吃些苦头,才能长记性。 如果说,当日卫封前面挨得十棍子算是开胃小菜,后面的二十棍子当真就是大餐了。老爷子的护卫,当初打如今的国公和侯爷都不留手,现在打他这个新科世子自然更不会含糊了。 说屁股开花绝对不是形容词,而是纪实描述。 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看过之后,便传了那样一通话给那几个老太太。 实在是又心疼又气愤啊! “咳咳!”主仆几个走在去往厢房的路上,豆蔻清了清嗓子,左顾右盼地望了望,又悄声道:“还有国公夫人的事,主子要不要听?” 皎月抿嘴左右扫了扫,掩了笑,微微扬眉点头。 果然,豆蔻吃吃笑了几声,才压低声音道:“老太太让宫嬷嬷送了本家规给国公夫人,还让人训诫了一顿,说她什么人都往熙和堂领,出了事又只知道明哲保身,该出面的时候缩头,不该出面的时候强出头。” “原来是她。我还道怎么从来没在熙和堂见过那几个老太。难怪,那怪。。。。。。” 皎月这才知道当日还有这么一茬。说起来,若不是卢氏‘引狼入室’,也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事了。 皎月倒不想为自己和卫封推卸责任,不过关于卢氏什么人都往家里招的行为,还是很不齿的。这些人的名声在后街上谁不知道?她竟然还给带进老太太的院子,真是偷了猪胆了吧。 唉,摊上这么个媳妇,她还真的替大伯不值。可人家是正房,又生儿育女的,实在是不好办。虽然上次被她娘领回家长了些记性,奈何本质上愚笨,有些事实在不是能教会的。 皎月觉得卢尚书上辈子说不定跟老太爷有仇,这辈子才把女儿弄过来祸害他儿子的。 不过皎月已经学乖了些,凡事先动动脑子,她转了转眼珠问道:“是谁牵的线?难道是五老太太?”不然,这几个老太想搭上卢氏也不容易,除非有人暗中给使了力气,甚至花钱打点过了。 皎月更倾向后者,而且,五老太太和卢氏都有些贪小便宜。 结果,豆蔻摇摇头,道:“听后街门上的婆子说,是这个!”说着她数起三个指头比了比。 “不是吧,竟然会是她?”皎月歪了头思索着,现在想想,当日熙和堂里确实有些古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让几个老太太同时出现了呢? 皎月觉得好象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抓住,她一时无法想出什么,便叮嘱豆蔻道:“你回头再仔细打听打听,看府里最近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豆蔻连忙笑嘻嘻地点头,她最喜欢干这个活儿了。 ****** 卫封如今在外书房的一个东暖阁里养着。 见到皎月进门,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支起上身,还道:“你怎么来了?我这里血气重,看冲撞到你和孩子。” 话虽说得好听,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世子的嘴已经咧到耳根子了。 皎月先看了看他的气色,见前两天煞白的俊脸已经红润了起来,如果说当日失了一碗血,此时至少补了两碗回来,显然是养得很不错。 她这才安下心来,道:“不碍事的。咱们的孩子没那么娇气的。” 皎月一边说,一边把四周打量过,又吩咐道:“腰上要搭些东西的,腿上也一样,不能着凉了。” 屋子里服侍的是清明,他比自己挨了棍子还难过,听夫人一说,马上红着眼儿去抱了两条薄被出来,给卫封轻轻搭上,嘴里还埋怨道:“反正我们就是没用的,说什么少爷都不听一耳朵,夫人 说一句就好使了。” 原来他们已经劝过了,只是卫封不肯搭,嫌累赘。 皎月也不参与他们主仆的事,顺手拿起卫封手边的一张纸,见上面写写画画了好些屋子格子之类的,便好奇道:“这是画的什么?” 卫封一时来了兴致,把人都赶了下去,笑嘻嘻地对皎月道:“你猜,今天谁来了?” 来看他的人都直接报到外书房,尤其是男客,皎月内院不特地打听的话,更是不知道了。 皎月扬眉道:“怎么,跟这个有关系?”她把手上的纸晃了晃。 卫封神秘一笑,卖好似地道:“正是。本来我还想等我琢磨个大概再跟你商量,既然赶巧了,就现在说吧。” 他低声嘀咕道:“今天史英那家伙来了,本来想请你过来一叙的,不过我想你肚子大了,不能久坐,就没让人去寻你。” 好吧,其实是他知道,史英当初也看上了皎月,只不过史英的动作慢,还一板一眼地等人长大,而他早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他从心里不想让两个人碰面,哪怕是跟他在一起,也是越少越好。 “嗯,然后呢?”皎月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只当他说的也对,完全没多想。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唉,摊上这么个媳妇,她还真的替大伯不值。可人家是正房,又生儿育女的,实在是不好办。虽然上次被她娘领回家长了些记性,奈何本质上愚笨,有些事实在不是能教会的。 皎月觉得卢尚书上辈子说不定跟老太爷有仇,这辈子才把女儿弄过来祸害他儿子的。 不过皎月已经学乖了些,凡事先动动脑子,她转了转眼珠问道:“是谁牵的线?难道是五老太太?”不然,这几个老太想搭上卢氏也不容易,除非有人暗中给使了力气,甚至花钱打点过了。 皎月更倾向后者,而且,五老太太和卢氏都有些贪小便宜。 结果,豆蔻摇摇头,道:“听后街门上的婆子说,是这个!”说着她数起三个指头比了比。 “不是吧,竟然会是她?”皎月歪了头思索着,现在想想,当日熙和堂里确实有些古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让几个老太太同时出现了呢? 皎月觉得好象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抓住,她一时无法想出什么,便叮嘱豆蔻道:“你回头再仔细打听打听,看府里最近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豆蔻连忙笑嘻嘻地点头,她最喜欢干这个活儿了。 ****** 卫封如今在外书房的一个东暖阁里养着。 见到皎月进门,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支起上身,还道:“你怎么来了?我这里血气重,看冲撞到你和孩子。” 话虽说得好听,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世子的嘴已经咧到耳根子了。 皎月先看了看他的气色,见前两天煞白的俊脸已经红润了起来,如果说当日失了一碗血,此时至少补了两碗回来,显然是养得很不错。 她这才安下心来,道:“不碍事的。咱们的孩子没那么娇气的。” 皎月一边说,一边把四周打量过,又吩咐道:“腰上要搭些东西的,腿上也一样,不能着凉了。” 屋子里服侍的是清明,他比自己挨了棍子还难过,听夫人一说,马上红着眼儿去抱了两条薄被出来,给卫封轻轻搭上,嘴里还埋怨道:“反正我们就是没用的,说什么少爷都不听一耳朵,夫人说一句就好使了。” 原来他们已经劝过了,只是卫封不肯搭,嫌累赘。 皎月也不参与他们主仆的事,顺手拿起卫封手边的一张纸,见上面写写画画了好些屋子格子之类的,便好奇道:“这是画的什么?” 卫封一时来了兴致,把人都赶了下去,笑嘻嘻地对皎月道:“你猜,今天谁来了?” 来看他的人都直接报到外书房,尤其是男客,皎月内院不特地打听的话,更是不知道了。 皎月扬眉道:“怎么,跟这个有关系?”她把手上的纸晃了晃。 卫封神秘一笑,卖好似地道:“正是。本来我还想等我琢磨个大概再跟你商量,既然赶巧了,就现在说吧。” 他低声嘀咕道:“今天史英那家伙来了,本来想请你过来一叙的,不过我想你肚子大了,不能久坐,就没让人去寻你。” 好吧,其实是他知道,史英当初也看上了皎月,只不过史英的动作慢,还一板一眼地等人长大,而他早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他从心里不想让两个人碰面,哪怕是跟他在一起,也是越少越好。 “嗯,然后呢?”皎月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只当他说的也对,完全没多想。 低声嘀咕道:“今天史英那家伙来了,本来想请你过来一叙的,不过我想你肚子大了,不能久坐,就没让人去寻你。” 好吧,其实是他知道,史英当初也看上了皎月,只不过史英的动作慢,还一板一眼地等人长大,而他早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他从心里不想让两个人碰面,哪怕是跟他在一起,也是越少越好。 “嗯,然后呢?”皎月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只当他说的也对,完全没多想。 低声嘀咕道:“今天史英那家伙来了,本来想请你过来一叙的,不过我想你肚子大了,不能久坐,就没让人去寻你。” 好吧,其实是他知道,史英当初也看上了皎月,只不过史英的动作慢,还一板一眼地等人长大,而他早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他从心里不想让两个人碰面,哪怕是跟他在一起,也是越少越好。 “嗯,然后呢?”皎月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官司,只当他说的也对,完全没多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备产 第一百六十九章备产 皎月原想的是,打算要走的人家,物品该卖的卖了,该送的送掉,然后大家各自收拾细软,拎着包裹一起登上飞舟就成了。 如今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卫封从后面小心地揽上她,安抚道:“不用想那么多。明年第一批天一门的弟子就可以回家探亲了,到时候想走的人说不定会更少了。” “哦?这是为何?”皎月扭头看着他。 卫封嗤笑道:“你想啊,如果家里有个子侄入了天一门,也算是出了‘仙人’,有了这个倚仗,谁还会背井离乡去讨生活?” 平心而论,这也是很正常的一种反映。 而且,卫封还说,他爹他们也在关注圣人和朝廷的反应。 虽然早晚有一场灭绝危机,可那好歹是全星球的,至少也是整个东洲大陆的。如果他们先走,留给这里的是家族提前灭门,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所以,整件事情具体会如何办,要根据各方反应和情况随时作调整,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现在就张罗分家分产得好处,也太傻了些。 “好了,你也别替不相干的人忧心了。你若是想走动,我陪你去看看孩子们的屋子如何?这阵子光养肉了,身子骨都生锈了。”卫封轻轻扶起皎月,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皎月笑着直摇头,哪就那么娇贵了。 “算着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吧?”卫封边走边询问跟在身边的落英。 落英抿嘴笑道:“回世子的话,算日子是十月初,不过听产婆说,双胎向来会早出来些,提早个 十来天也是有的。所以这些日子安园时时都准备着,说不准夫人什么时候就发动了。” 卫封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嘱咐道:“对了,木蕊和竹叶这两天会回安园来照看夫人备产,你们帮她们俩收拾两间屋子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皎月抬起眉头,看向卫封。 卫封无奈地摊手道:“我也是刚才回来的路上接到云灵真人的传讯符的,说特地让木蕊两个回来照顾你生产,直到做完月子再回去,免得你吃不好。” 木蕊两个能回来,皎月还是很欢喜的,能有顺手的人在身边,怎么都更安心些。 “你放心,岳父那里也传了信儿来,如果生产赶不上,宝宝满月他也要赶来的。” 皎月越临近预产期越是想家,最近这些日子时常难眠,不是想她娘就是想她爹,甚至想姥姥姥爷他们。 上次回家走得太匆忙,没能去舅舅家看看,很是遗憾。 柳枝成亲了,她爹帮着随了礼,现在柳枝的孩子都会跑了,她还没见过呢。 说起来,这些年忙着修练,忙着乱七八糟的事,倒把小时候的伙伴和亲戚给冷落了。 想到这里,皎月的心情也急切起来,巴不得现在就把宝宝生下来,然后赶紧去童年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 这么一想,她越发理解那些不愿意走的人了,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经刻在骨子里,想丢弃真的比剔骨还难。 ****** 宽敞明亮的屋子,墙壁上贴了充满童趣的织锦,淡雅清新的浅绿色锦地,上面织着成组的彩色花朵,蝴蝶和花树。有满树的花朵,也有累累的果实,还有各种漂亮的小动物,简直看的人直眼热,恨不能自己也回到小时候。 屋子靠窗是一铺大炕,虽然天气只是微凉,但屋子已经每天早晚烧一遍,始终保持着温度适宜,不会太冷也不会过热。 炕上铺着一条石榴红织大朵银色芙蓉花的炕褥,炕两头都各有一排矮柜,上面放着两垛大小不一、薄后不等的被褥。 打开柜子,里面是一叠叠的软棉布巾子,尿布,围兜,小小的衣裳、玩具似的鞋袜,还有小帽子,小垫子等等。 卫封伸出两指,拎起一块小布片,好奇地道:“我儿子女儿就穿这个?是不是太小,太简陋了些?” 他虽然是男子,好歹也能看出这就是前后两片缝一起了吧? “瞧瞧,这毛边还没收呢?你们着急也不能这么糊弄我们宝宝啊!“ “噗嗤~”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最后,还是落英抿着嘴笑道:“世子可冤枉咱们啦,小孩子生下来才多大?能穿上这个也得有五六斤重的孩子了,若是小些的,穿这个还大呢。 再说,这小儿的皮肤娇嫩着呢,不能针线缝太多,不然反倒硌着不舒服,这毛边是故意露在外头的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您说的简陋,倒是不能算数,这件是贴身穿的,自然简单最好,满月以后能穿外衣了,才有好看的小裙子、小袍子的。” 皎月看卫封又提起一双小鞋子,眼见他又抬了眉毛要提意见,便赶紧道:“这小鞋子特地用的软布做的,可不是咱们没好东西,是宝宝太小,最适合这样的。” 卫封把豌豆荚似的小鞋子轻轻丢下,有些不满意地道:“咱们不是带回好些好料子,怎么不给宝宝做衣衫鞋袜,倒用起这些俗物来?” 皎月扁扁嘴道:“你当我不想么?只是祖母她们。。。。。。” 老太太可是跟她说过好几次了,卫家的子孙都是要能吃苦的,要是生下来就娇气得厉害,往后也不容易扳过来。 说起来,还是她们刚从灵级界回来的时候,她兴高彩烈地把给小宝宝们置办的东西拿给老太太看,结果就被卢氏等几个挑了刺。 老太太虽然高兴,却也提醒了她,想来过后又有人在老人家耳边嘀咕了,不然老太太也不会跟她强调两三遍。 皎月看着卫封冷下来的脸,担心他去找卢氏麻烦,便安抚道:“反正咱们再那边也做了不少,以后没外人的时候穿戴就是了,有了外人咱们就换过来。” 卫封气笑了,他戳了戳皎月道:“你呀,是咱们自己养孩子,用得着偷偷摸摸的么?再说,这些料子在灵级界也是家常的好么。 你等着,我去跟祖母说去。” 说着,他又跟落英几个交待了照顾好夫人之类的话,就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皎月看着他的背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落英却嗔怪地瞪了皎月一眼,小声嘀咕道:“姑娘可真是。” 别人不知道,她可了解得很,姑娘定是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们家姑娘不爱动脑子的时候多,可一旦动起脑筋来,十个世子也顶不上她一个。这不,世子傻乎乎地就上当了,还觉得自己是自愿去说项的。 皎月颇不以为然,她把屋子打量一圈,撑着腰坐下来,吩咐道:“去把那些被子换几条,好歹外面裹的包被用好些的;还有衣裳鞋袜也拿几双好的出来。” 她这是笃定卫封能说服老太太了,不然不是白折腾。 果然,卫封不辱使命,不多时就一脸喜色地赶了回来,大老远儿地就咳嗽一声。等皎月站到门边去迎他,还赶紧快步上前扶了人,埋怨道:“你又出来干什么。” 皎月心里‘切’了一声,不过还是满怀希望地问道:“怎么样?祖母怎么说?” 卫封大马金刀地往炕边儿坐了,又拍拍身边让皎月也坐下,才得意地道:“你封哥哥我可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子,有我出马,自然没有说不定的事。你就放心用好了。” “这么厉害?!”皎月两眼亮闪闪地看着卫封,眼里都是真心佩服。她原以为也就是松松口,好歹能用两件意思意思呢。 这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了。 “这算什么!” 卫封轻哼了一声,道:“有些人不过是不乐意看我们特殊罢了,不过咱们的宝宝自然是不同的,谁让他们的爹娘不是普通人呐。” 搞定了宝宝的事,两个人美滋滋地顺便也把产房又瞧了瞧。 (以下重复不分,晚些替换) ========================= ========================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皎月抬起眉头,看向卫封。 卫封无奈地摊手道:“我也是刚才回来的路上接到云灵真人的传讯符的,说特地让木蕊两个回来照顾你生产,直到做完月子再回去,免得你吃不好。” 木蕊两个能回来,皎月还是很欢喜的,能有顺手的人在身边,怎么都更安心些。 “你放心,岳父那里也传了信儿来,如果生产赶不上,宝宝满月他也要赶来的。” 皎月越临近预产期越是想家,最近这些日子时常难眠,不是想她娘就是想她爹,甚至想姥姥姥爷他们。 上次回家走得太匆忙,没能去舅舅家看看,很是遗憾。 柳枝成亲了,她爹帮着随了礼,现在柳枝的孩子都会跑了,她还没见过呢。 说起来,这些年忙着修练,忙着乱七八糟的事,倒把小时候的伙伴和亲戚给冷落了。 想到这里,皎月的心情也急切起来,巴不得现在就把宝宝生下来,然后赶紧去童年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 这么一想,她越发理解那些不愿意走的人了,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经刻在骨子里,想丢弃真的比剔骨还难。 ****** 宽敞明亮的屋子,墙壁上贴了充满童趣的织锦,淡雅清新的浅绿色锦地,上面织着成组的彩色花朵,蝴蝶和花树。有满树的花朵,也有累累的果实,还有各种漂亮的小动物,简直看的人直眼热,恨不能自己也回到小时候。 屋子靠窗是一铺大炕,虽然天气只是微凉,但屋子已经每天早晚烧一遍,始终保持着温度适宜,不会太冷也不会过热。 炕上铺着一条石榴红织大朵银色芙蓉花的炕褥,炕两头都各有一排矮柜,上面放着两垛大小不一、薄后不等的被褥。 打开柜子,里面是一叠叠的软棉布巾子,尿布,围兜,小小的衣裳、玩具似的鞋袜,还有小帽子,小垫子等等。 卫封伸出两指,拎起一块小布片,好奇地道:“我儿子女儿就穿这个?是不是太小,太简陋了些?” 他虽然是男子,好歹也能看出这就是前后两片缝一起了吧? “瞧瞧,这毛边还没收呢?你们着急也不能这么糊弄我们宝宝啊!“ “噗嗤~”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最后,还是落英抿着嘴笑道:“世子可冤枉咱们啦,小孩子生下来才多大?能穿上这个也得有五六斤重的孩子了,若是小些的,穿这个还大呢。 再说,这小儿的皮肤娇嫩着呢,不能针线缝太多,不然反倒硌着不舒服,这毛边是故意露在外头的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您说的简陋,倒是不能算数,这件是贴身穿的,自然简单最好,满月以后能穿外衣了,才有好看的小裙子、小袍子的。” 皎月看卫封又提起一双小鞋子,眼见他又抬了眉毛要提意见,便赶紧道:“这小鞋子特地用的软布做的,可不是咱们没好东西,是宝宝太小,最适合这样的。” 卫封把豌豆荚似的小鞋子轻轻丢下,有些不满意地道:“咱们不是带回好些好料子,怎么不给宝宝做衣衫鞋袜,倒用起这些俗物来?” 皎月扁扁嘴道:“你当我不想么?只是祖母她们。。。。。。” 老太太可是跟她说过好几次了,卫家的子孙都是要能吃苦的,要是生下来就娇气得厉害,往后也不容易扳过来。 说起来,还是她们刚从灵级界回来的时候,她兴高彩烈地把给小宝宝们置办的东西拿给老太太看,结果就被卢氏等几个挑了刺。 老太太虽然高兴,却也提醒了她,想来过后又有人在老人家耳边嘀咕了,不然老太太也不会跟她强调两三遍。 皎月看着卫封冷下来的脸,担心他去找卢氏麻烦,便安抚道:“反正咱们再那边也做了不少,以后没外人的时候穿戴就是了,有了外人咱们就换过来。” 卫封气笑了,他戳了戳皎月道:“你呀,是咱们自己养孩子,用得着偷偷摸摸的么?再说,这些料子在灵级界也是家常的好么。 你等着,我去跟祖母说去。” 说着,他又跟落英几个交待了照顾好夫人之类的话,就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皎月看着他的背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七十章 临产 第一百七十章临产 揣了这么久,终于要生了! 皎月和卫封都有些呆傻状,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还是产婆“哎哟”了一声,拍着大腿催促道:“快扶着夫人去产房啊,世子爷还是请避一避吧。” 她嘴里哎哟个不停,平日里看着都挺本事的,怎么到了这时候竟是两个不中用的。 皎月的预产期本就是十月初的日子,所以已进入十月整个安园就都是时刻准备着,白天晚上守在皎月身边的都有一个产婆和一个医女,连带落英和明溪这几个生养过的也不回家去,而是总有一个当值。 所以,产婆一放话说要生了,深夜寂静的院子里顿时传来一串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安园里的灯也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皎月觉得自己恍惚了那么一瞬间,就被人扶着到了产房里,具体怎么过来的,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至于卫封,呆立在屋子里,已经没有能顾得上他了。 整个产房里灯火通明,皎月刚坐下歇着,产婆就赶了过来。 皎月此时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听说坐月子不能洗浴,赶紧朝落英道:“快快备些热水,我先洗个澡。” 几个人都好气又好笑,却都去看产婆的意思。 产婆颇有大将之风,问了问皎月现在的状况,胖手一挥:“赶紧洗吧,连头发也洗了,直接换上细绵布的袍子,里衣就别穿了,倒时候还费时。” 任你是谁,这个时候也得听她的。 皎月被扶着去隔壁洗了澡,泡在专用的大浴桶里,明溪带着四个丫头给她洗澡洗头发,皎月还不忘让人拿香膏护头发。 明溪含笑抿着嘴,直摇头,主子这心可真是够大的,妇人生孩子可是一只脚就踩到鬼门关里去的,姑娘竟然还想着这些。 皎月舒服地泡了个澡,头发擦干,身子有些发软,被赶来的木蕊和竹叶架着回到产房。 产婆让她躺好准备察看她的产道。 不曾想,皎月却一脸拒绝。 产婆和医女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话说?九十九步都走了,这不过是最后一步了,怎么还拧上了? 落英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姑娘放宽心,女人家生产可不都有这一遭?算不得什么的。大家都是女子,跟生病看大夫一样的。” 只是任她说破了嘴,皎月还是一脸部配合。 还是木蕊灵光一现,跑到外头寻到向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的卫封,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卫封顿时找到了方向,趴到产房的窗户上喊道:“月儿,你要坚持住,宝宝们就快出来了!我们就要当爹娘啦!” 木蕊气个倒仰,真是白痴啊!刚教的都忘了不曾! 她气得狠狠跺了一脚,咬牙提醒道:“谁让你说这个,不是让你说配合产婆的么?” “哦,哦!”卫封赶紧回想了一下,只是脑子不如往日灵光,大概知道是劝皎月要听话,便赶紧喊道:“月儿,你别担心,哥哥在外面护着你呢。你照她们说的做,孩子很快就能生了啊!” 皎月心里本来就十分不甘,听到卫封的声音更加委屈了,顿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产婆一个头两个大,她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碰上。不过小娘子第一胎面子嫩,又心怀忐忑,她也能理解,却不好多劝,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 卫封一听小月儿竟然哭了,当即劈手扒拉开挡路之人,几个箭步冲进了屋子里来。 “封哥哥!”皎月扁着嘴儿,两眼泪涟涟地委屈得不行,见到卫封立刻张开双手。 卫封心疼坏了,不管有理没理,都先狠狠瞪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让后快快地上前把人拢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抚着:“月儿别哭,谁欺负你了,回头哥哥找她算帐去啊。快别哭了。看让孩子们笑话了。” 到底是心安了些,皎月抽抽嗒嗒地告了一状,卫封一听也是头大,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办。 他一边拍抚着依靠在怀里的人儿,一边儿拿眼睛四下去扫,见到落英几个,不由挑了挑眉头。 落英无奈地点点头,这个没法子,现在不给看,呆会要生的时候也得看产道开缝大小啊。 卫封渐渐冷静了些,他脑子迅速飞转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当即吵落英做了个手势,配合着口型,落英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让请皎老爷去。 只是这事就是老爷来了也没法说啊。她微微摇摇头,一边遣人去了客房把老爷喊起来,一边又整了整衣衫,亲自往熙和院走一趟。 ****** 安园这边的动静不小,当落英匆匆赶到熙和堂门外的时候,就见宫嬷嬷正带着两个丫头,提着灯笼准备出门呢。 “你怎么来了?”见到落英,宫嬷嬷不由惊讶道。她们都知道,落英是皎月身边贴身服侍的人, 尤其是临近生产更是寸步不离的人。 落英苦笑着解释了一番,最后道:“这可怎么好,这就轴上了,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惊动老太太。” 宫嬷嬷可不敢给耽误,这可是老太太的亲重孙,也是侯府的嫡出小少爷、小小姐,有个什么闪失,她这条老命可不够抵的。 “你跟我进去吧。原本看院子的听见动静来报,我就猜到可能是发动了,这才出去看看,没想到竟是真的。你们那边没个正经主事的,怎么也得让老太太知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觉轻,早就惊动醒了,听落英隐晦地一说情形,不由也好笑了起来,她张罗着穿戴整齐,又嘱咐有经验的几个嬷嬷跟去照应着,自己坐着软轿急急往安园赶。 ***** 安园里 皎月刚吃了一颗白玉果攒足了力气,又就着卫封的手吃了一碗鸡汤排骨面,鸡汤是用仙泉水熬的,排骨也是灵兽肉排,是木蕊亲手下的面,吃饱喝足就等着生了。 老太太来到产房外面,就见皎亲家在团团打转,自己儿子也跟着满院子溜达,看着也是个心不静的。 她看了直摇头,这男人遇上这样的事什么忙也帮不上。她挥手赶了那亲家俩去边上的屋子里等着,自己则挺直了腰板四下看看指挥分派起来。 “水烧好了没有?”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烧好?快着些,多烧几锅。张家的,你去看着。这边一喊要水,你们马上就得送进来。” 张家的赶紧迎声去看热水。 “棉布都准备好了没有?” 。。。。。。 老太太一边分派一边进了产房。 这产房她先前看过一次,屋顶有悬着的木杠,供人使力,下面铺着厚厚的稻草和锦褥垫子,剪刀、草纸、棉布等等都在一旁,显然是产婆已经准备好了,而卫封正从后边抱着皎月,半坐在产床上。 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老太太坐了,看着卫封和皎月两个不由蹙眉道:“有你们这么当爹娘的吗?别说叉个腿儿,当人家爹娘的,为了孩子还有什么做不了的?还是你们觉得孩子没你们的情面重要?” 老太太毫不留情地一顿批,皎月羊水还没破,此时一波疼刚过去,满头大汗,听了一顿批心里非常郁闷。 卫封赶紧低声哄道:“要不,我给你看?总不能让孩子们在肚子憋坏了。”为了媳妇孩子,他也够拼的的了。 皎月一想到跟自己心神相同的两个宝宝,心也软了起来,她勉强点点头,这个可以接受。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儿,心话,现在才开始还能矫情,呆会儿阵痛加剧的时候,神仙也疼得升天了,哪还顾得上谁看了什么地方的?只巴不得早些结束呢。 (以下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 卫封心疼坏了,不管有理没理,都先狠狠瞪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让后快快地上前把人拢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抚着:“月儿别哭,谁欺负你了,回头哥哥找她算帐去啊。快别哭了。看让孩子们笑话了。” 到底是心安了些,皎月抽抽嗒嗒地告了一状,卫封一听也是头大,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办。 他一边拍抚着依靠在怀里的人儿,一边儿拿眼睛四下去扫,见到落英几个,不由挑了挑眉头。 落英无奈地点点头,这个没法子,现在不给看,呆会要生的时候也得看产道开缝大小啊。 卫封渐渐冷静了些,他脑子迅速飞转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当即吵落英做了个手势,配合着口型,落英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让请皎老爷去。 只是这事就是老爷来了也没法说啊。她微微摇摇头,一边遣人去了客房把老爷喊起来,一边又整了整衣衫,亲自往熙和院走一趟。 ****** 安园这边的动静不小,当落英匆匆赶到熙和堂门外的时候,就见宫嬷嬷正带着两个丫头,提着灯笼准备出门呢。 “你怎么来了?”见到落英,宫嬷嬷不由惊讶道。她们都知道,落英是皎月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尤其是临近生产更是寸步不离的人。 落英苦笑着解释了一番,最后道:“这可怎么好,这就轴上了,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惊动老太太。” 宫嬷嬷可不敢给耽误,这可是老太太的亲重孙,也是侯府的嫡出小少爷、小小姐,有个什么闪失,她这条老命可不够抵的。 “你跟我进去吧。原本看院子的听见动静来报,我就猜到可能是发动了,这才出去看看,没想到竟是真的。你们那边没个正经主事的,怎么也得让老太太知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觉轻,早就惊动醒了,听落英隐晦地一说情形,不由也好笑了起来,她张罗着穿戴整齐,又嘱咐有经验的几个嬷嬷跟去照应着,自己坐着软轿急急往安园赶。 ***** 安园里 皎月刚吃了一颗白玉果攒足了力气,又就着卫封的手吃了一碗鸡汤排骨面,鸡汤是用仙泉水熬的,排骨也是灵兽肉排,是木蕊亲手下的面,吃饱喝足就等着生了。 老太太来到产房外面,就见皎亲家在团团打转,自己儿子也跟着满院子溜达,看着也是个心不静的。 她看了直摇头,这男人遇上这样的事什么忙也帮不上。她挥手赶了那亲家俩去边上的屋子里等着,自己则挺直了腰板四下看看指挥分派起来。 “水烧好了没有?” “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烧好?快着些,多烧几锅。张家的,你去看着。这边一喊要水,你们马上就得送进来。” 张家的赶紧迎声去看热水。 “棉布都准备好了没有?” 。。。。。。 老太太一边分派一边进了产房。 这产房她先前看过一次,屋顶有悬着的木杠,供人使力,下面铺着厚厚的稻草和锦褥垫子,剪刀、草纸、棉布等等都在一旁,显然是产婆已经准备好了,而卫封正从后边抱着皎月,半坐在产床上。 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老太太坐了,看着卫封和皎月两个不由蹙眉道:“有你们这么当爹娘的吗?别说叉个腿儿,当人家爹娘的,为了孩子还有什么做不了的?还是你们觉得孩子没你们的情面重要?” 老太太毫不留情地一顿批,皎月一波疼刚过去,满头大汗地看着老太太心里郁闷。 卫封赶紧掐了她一把,低声哄道:“要不,我给你看?总不能让孩子们在肚子憋坏了。” 皎月一想到跟自己心神相同的两个宝宝,心也软了起来,她勉强点点头,这个可以接受。 产婆也算是勉强为其难了,叮嘱了卫封如何看开指大小等等,让他净手换了衣裳。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儿,心话,现在才开始还能矫情,呆会儿阵痛加剧的时候,神仙也疼得升天了,哪还顾得上谁看了的?只巴不得早些结束呢。 产婆也算是勉强为其难了,叮嘱了卫封如何看开指大小等等,让他净手换了衣裳。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儿,心话,现在才开始还能矫情,呆会儿阵痛加剧的时候,神仙也疼得升天了,哪还顾得上谁看了的?只巴不得早些结束呢。产婆也算是勉强为其难了,叮嘱了卫封如何看开指大小等等,让他净手换了衣裳。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旧 第一百七十一章新旧 这天大清早,颖国公府门前左边挂起一把金质的小弓,右边挂着红绸,在晨风中簌簌飘扬,国公府的巷子口也‘噼里啪啦’的炸响了一连串的鞭炮,整条巷子里都回荡着喜庆的气息。 国公府家大人口多,每年都有几件喜事,但这样的还是不多见,卢氏打叠起精神,亲自坐到堂前吩咐洗三准备事项,甚至连满月的宾客名单都开始拟定了。 卢氏的女儿莹姐儿才十五岁,从前年就开始跟着卢氏学习处置家务事,此时也眨着大眼睛坐在母亲身边,看着来往的管事妇人一项项回事。 等卢氏打发了最后一个管事妇人下去,端起茶碗润喉,莹姐儿才笑嘻嘻地猴到她娘身边,好奇地道:“娘,二叔家的喜事您怎么这么尽心尽力啊?” 她是卢氏的亲闺女,她娘啥样的性子她能不知道? 按照以往,这种给别人脸上增光、却自己受累的事,她娘顶多面儿上做的溜光儿好看,哪会这么实打实的?别说她奇怪,就是那些管事妇人都是满脸不解地走了的。 卢氏喝了茶,掸了掸衣襟儿,招呼着女儿回正房去,又挥手让下人远些,才在女儿头上戳了一指头,嗔道:“这话是你能随便说的?要是传出去,可不坏了你娘我的名声?都学了两年了也没见你长进些。” 莹姐儿嘟起了小嘴巴还朝天翻了个小白眼儿,满脸都是不相信。 卢氏又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说你聪明怎么就不长些脑子?你也不想想,二房如今还是二房么?你二叔现在可是正经的侯爷,二房搬出去就是侯府。跟以往能一样么? 咱们以前对二房如何是家事,往后就不行了,往后就是国公府和侯府间的事。你满京城打听打听,除了皇家,异姓的公侯伯爵才多少家?互相亲近的又几家?侯府可是第二等的爵位,多少人 想交好都找不到门路,娘怎么回把这么大的助力给往外推?” 这番话是很有理,不过要仅仅因为这个,她娘就态度大转变,莹姐儿才不相信呢。 她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她娘。 卢氏看着女儿的神情心口发闷,她愤愤地拿指头又点了点女儿,数落道:“娘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 “不是不懂,就是觉得这不像娘的心思。” 卢氏轻轻拧了女儿光滑的脸蛋儿一下,哼了哼,左右瞟了瞟,才小声道:“确实不是娘的心思。前儿个去你外祖家,你外祖说,现在朝廷喜欢用年轻的新进士,老的不吃香了。 你外祖原本也到了告老的年岁,现在告老还能落个好,不然将来被人找茬撸下来就惨了。 你外祖说,过了年就上折子告老,圣人要是批了,不说娘没了尚书府做后盾,你和你哥他们也没 了尚书府的外家。 你外祖还说,原本咱们国公府到了你爹袭爵应该是降为侯爵的,不过咱们拿兵权换了多袭一代,但到了你哥的时候就只能是侯爵了,至于你侄子那顶天是伯爵。 咱们这样的老牌世家现在碍眼得很,将来找个把柄,说不定连伯爵也保不住。 可二房的侯府是你二叔实打实拿大将军印换来的,袭三代是必保的,咱们将来指不定还得靠人家呢,现在不交好,还等搬出去再去串门子贴笑脸?” 娘俩个边轻声说着边走回自华院,却不知假山后站着的两个男子,正无奈地看着她们远去。 卫放揉了揉额头,对身边的二弟卫翊苦笑道:“难得她明白一回,竟还是人教的。” 卫翊却满不在乎地道:“有人肯教也不错。不过大嫂的娘家爹倒是个心明眼亮的。你觉得他说的可有几分真?” 卫翊摸着下巴上的一撮胡子,这还是为了当爷爷有个样儿,新蓄的。 卫放背着手,思索了一番,道:“咱们家除了三弟,嫡系这里大多是武将,对朝廷里的文职调动还是知道的少了些。 老尚书这么多年能在尚书的位置上不动摇,虽然礼部清闲了些,却自有一番见识。他的话,基本靠谱。” “走吧,去给爹爹报喜,顺便说说朝中格局。咱们这阵子离朝廷远了些,有些消息也不能松懈了。” 若是神武帝确实有意向对老牌世家动手,此时的隐忍就是为了未来蓄力,不得不防。而且,老的文臣与世家勋贵多有牵连,多绕上两圈差不多都能连上亲戚关系,所以,对这些老臣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 安园里 皎月和宝宝已经被挪回了正房里间。 此时木蕊和竹叶守在正房的外间门口,所有伺候的人都暂时被挡在了外间不得入内。 卫封则守在里间的床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耐心地等着。 就在刚才,皎月突然收到师傅的神识指示,让她趁着刚刚生产完和宝宝新生的时候,赶紧进到空间里去粹炼筋骨肉身。 她小时候因为那场大难,识海和丹田重塑,扩充得格外深广,同样吸收灵气,别人修炼一个大周天能使丹田灵气恢复满,她修炼七个大周天都才填个底儿,造成她的修为进步缓慢. 好在也有一个好处,她的底蕴比同阶甚至高她两三个阶的修士还深厚。 但这远远不够。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她的肉身必须提升,别的的手段不是没有,但相比生育之时全身筋骨血脉彻底开张,那些都算不上最好最有效。 所以,相比别的修士不肯早成亲耽误修行,皎月的师傅却默许了她早早成亲,也只有成亲生子这个时候,才能突破桎梏她的肉身枷锁。 皎月跟卫封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两个宝宝消失在房间里。 卫封自己也有一个师傅送的芥子空间,自然明白这些。月儿的空间只会比他好的,他一点不嫉妒,相反,皎月如果不出手,他也会想法子带着她们娘几个到自己的空间里养身子。毕竟空间里的条件好很多。 皎月这一去就是三天,直到洗三这天凌晨,她才带着两个明显褪了些红皮的宝宝凭空又出现在房间里。 卫封正辗转难眠,不知道中午的洗三礼能不能赶得上,突然感觉到一阵空间波动,然后就觉得身边多了个热乎乎的小身子。 “月儿!” 卫封惊喜地轻呼一声,伸手去摸,却是个小婴儿。被他粗糙的手掌摸得不舒服,哼唧了几声。 屋子里黑乎乎的,皎月随手点亮床头的月光石灯,笑盈盈扬着眉毛:“我们回来啦!” 卫封喉头一阵哽咽,是的,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月儿,还有他们的宝宝,他们是一家子人。 卫封很想像以往一样把人搂怀里,可中间隔了两个小东西,让他有些无奈,他只得下床去点亮花枝烛,三支蜡烛把屋子照得比月光石更明亮些。 卫封先压下心里的念想,就着烛光把孩子细细看了又看,这还是小宝宝出生后他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呢。 两个小家伙都睡得正香,一个举着俩小拳头,一个枕着小手,实在太可爱了! 卫封试着伸出一个指头逗引,结果睡眠中的宝宝却一把攥住了他,任他怎么抽也抽不出来了。 “这么有力气?这个是哥哥还是妹妹?”卫封满心里都是稀罕与惊奇。 皎月噗嗤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卫封闻言果然解开一个小襁褓,又挑开一层包被,就见穿着大红肚兜的小肉团子正微微蜷着藕节似的小腿儿。 “呀!”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两腿儿中间可不正是一只小鸟么!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地看着她们远去。 卫放揉了揉额头,对身边的二弟卫翊苦笑道:“难得她明白一回,竟还是人教的。” 卫翊却满不在乎地道:“有人肯教也不错。不过大嫂的娘家爹倒是个心明眼亮的。你觉得他说的可有几分真?” 卫翊摸着下巴上的一撮胡子,这还是为了当爷爷有个样儿,新蓄的。 卫放背着手,思索了一番,道:“咱们家除了三弟,嫡系这里大多是武将,对朝廷里的文职调动还是知道的少了些。 老尚书这么多年能在尚书的位置上不动摇,虽然礼部清闲了些,却自有一番见识。他的话,基本靠谱。” “走吧,去给爹爹报喜,顺便说说朝中格局。咱们这阵子离朝廷远了些,有些消息也不能松懈了。” 若是神武帝确实有意向对老牌世家动手,此时的隐忍就是为了未来蓄力,不得不防。而且,老的文臣与世家勋贵多有牵连,多绕上两圈差不多都能连上亲戚关系,所以,对这些老臣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 安园里 皎月和宝宝已经被挪回了正房里间。 此时木蕊和竹叶守在正房的外间门口,所有伺候的人都暂时被挡在了外间不得入内。 卫封则守在里间的床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耐心地等着。 就在刚才,皎月突然收到师傅的神识指示,让她趁着刚刚生产完和宝宝新生的时候,赶紧进到空间里去粹炼筋骨肉身。 她小时候因为那场大难,识海和丹田重塑,扩充得格外深广,同样吸收灵气,别人修炼一个大周天能使丹田灵气恢复满,她修炼七个大周天都才填个底儿,造成她的修为进步缓慢,好在也有一个好处,她的底蕴比同阶甚至高她两三个阶的修士还深厚。 但这远远不够。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她的肉身必须提升,别的的手段不是没有,但相比生育之时全身筋骨血脉彻底开张,那些都算不上最好最有效。 所以,相比别的修士不肯早成亲耽误修行,皎月的师傅却默许了她早早成亲,也只有成亲生子这个时候,才能突破桎梏她的肉身枷锁。 皎月跟卫封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两个宝宝消失在房间里。 卫封自己也有一个师傅送的芥子空间,自然明白这些。月儿的空间只会比他好的,他一点不嫉妒,相反,皎月如果不出手,他也会想法子带着她们娘几个到自己的空间里养身子。毕竟空间里的条件好很多。 皎月这一去就是三天,直到洗三这天凌晨,她才带着两个明显褪了些红皮的宝宝凭空又出现在房间里。 卫封正辗转难眠,不知道中午的洗三礼能不能赶得上,突然感觉到一阵空间波动,然后就觉得身边多了个热乎乎的小身子。 “月儿!” 卫封惊喜地轻呼一声,伸手去摸,却是个小婴儿。被他粗糙的手掌摸得不舒服,哼唧了几声。 屋子里黑乎乎的,皎月随手点亮床头的月光石灯,笑盈盈扬着眉毛:“我们回来啦!” 卫封喉头一阵哽咽,是的,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月儿,还有他们的宝宝,他们是一家子人。 卫封很想像以往一样把人搂怀里,可中间隔了两个小东西,让他有些无奈,他只得下床去点亮花枝烛,三支蜡烛把屋子照得比月光石更明亮些。 卫封先压下心里的念想,就着烛光把孩子细细看了又看,这还是小宝宝出生后他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呢。 两个小家伙都睡得正香,一个举着俩小拳头,一个枕着小手,实在太可爱了! 卫封试着伸出一个指头逗引,结果睡眠中的宝宝却一把攥住了他,任他怎么抽也抽不出来了。 “这么有力气?这个是哥哥还是妹妹?”卫封满心里都是稀罕与惊奇。 皎月噗嗤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卫封闻言果然解开一个小襁褓,又挑开一层包被,就见穿着大红肚兜的小肉团子正微微蜷着藕节似的小腿儿。 “呀!”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两腿儿中间可不正是一只小鸟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桩喜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桩喜事 热闹的洗三过后,皎月便又开始闭关了。 现在关于修炼什么的,大家多少也知道一些,对她这闭关也能说得通,至少不用遮遮掩掩的。 肉身的粹炼和提升对于肉体凡胎来说最是难熬,筋骨、血脉、肉肌等等全部要靠药汁熬煮后的药力渗透,这个过程与抽筋扒皮差不多,而这样的情况下还得收拢心神,运转功法来加强药效。 加倍的痛苦,全靠非凡的毅力才能撑过去,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便是皎月也每每都痛不欲生,若不是每次都能看到那么可爱的宝宝和卫封的打气支持,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不过付出的代价大,收效也大。 当一个月圆满的时候,皎月的身体已经粹炼的七七八八。虽然与识海和丹田的匹配还有差距,但这种差距已经是能通过努力修炼来弥补的了。 此外还有一个诺大的好处,她原本因怀孕而多长的肉肉和略显黯淡的肤色,以及生产造成的骨骼和皮肉松懈都彻底消失了,连一般产妇身上、脸上留下的斑点和横纹都一点没有。 现在的皎月,肌肤胜雪吹弹可破,浑身上下玲珑紧致,水杏似的眼睛越发清澈明亮。用一句话说,皎月以前是明珠,那现在就是明月,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在卫封的眼里。 “咳,月儿,你身上可全好了?”卫封两眼冒火地盯着皎月,像饿狼盯着自己看好的猎物一般,一双眼睛紧紧跟着,皎月走哪儿,他的眼神儿就追到哪儿。 皎月都快被他眼中的火给点着了,不由使劲儿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这是作什么?人家明天才正式出月子好不好!” 卫封挨蹭过去,哀求道:“好月儿,你行行好呗,你算算哥哥我都素了多久了?再说,今天和明天又有什么区别嘛。” 他也听产婆和医女说过注意事项,产后就是满月了,也得再养三两个月才好行夫妻之事,不过他的月儿明显不是一般人,看样子早就恢复好了。 修士的恢复能力自然不是凡人能比的,皎月自然是早好了,她眼波流转四下瞧了瞧,才小声道:“先去看看晨儿和曦儿。” 不是她太小心,而是让人知道她们如此迫不及待,外头还不知道会传些什么呢。她现在有儿有女的,好歹也得在乎些。 卫封像打了鸡血似的,催着皎月把兄妹俩喂饱,又积极帮忙挤了奶水出来,早早把两只小的送去了西屋值夜的落英那里,还特地交代一句:“晚上饿了先给热些奶水喝,不必过来。”然后就闪身消失了。 姑爷表现得这么急不可耐,落英怎么会不明白? 看着睡得正香就被他们爹踢出来的两个小宝宝,她也不由暗自发笑,男人呐,任你是谁,平日里什么形象,脱了裤子还不是一个德行! 因为皎月闭关期间,两个宝宝就常常靠喝提前挤出来的奶水过日子,所以这一晚上有奶喝倒没怎么折腾,倒是正房里一夜颠倒,红被翻浪。 卫封揉捏着滑不留手的肌肤,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难以抵挡的热浪,他轻缓而坚决地再次分开那双玉腿,一个大力把自己深深沉入进去,随着一声闷哼,两人都一声舒服的喟叹。 “真想死在你身上。。。。。。”黑暗中男子沙哑的声音传来。 回答他的只有几声娇吟和缠上腰身的腿儿,令男子越发不能自持地大动起来,“真是个小妖精。。。。。。” ****** 相比洗三的热闹,晨儿和曦儿的满月礼相当隆重。 作为祖父,卫翊在两小儿的满月礼上正式取了名字,并当场记入了卫家家谱中。 晨儿的名字叫做卫昭,取光明堂皇之意,希望他长大后为人光明坦荡;倒是曦儿的名字直接采用了‘曦’字,叫卫曦,多少安慰了卫封这个做爹的心。 满月礼过后,皎琮带着皎祺就要返程了,走前皎琮特地和女儿说了半日话。 “。。。此前你身子重,接着又生产做月子,便没跟你提起。” 皎琮看了看女儿的脸上只有惊讶,才继续道:“你也别怪你叔爷,他这个族长也得为自家考虑些,杏儿的婚事这些年也颇有些波折,如今这个岁数还能嫁得这样的人家,也算是不易了。” 皎月倒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而对皎杏这么多年才出嫁给震惊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成亲前杏儿的婚事就定了日子的?” 不怪皎月吃惊,作为一起玩耍过的小姐妹,皎杏的祖父是族长,说起来条件不比她差,因此皎杏的婚事早就有了成算的,倒是皎杏比她小一些,成亲的日子也定得比她晚一年。 她成了亲往北边去了大半年,回来不久又去了灵级界,再后来就是养胎待产也没心思关注这些,她还以为自己错过了呢,怎么听她爹的意思,这丫头竟然还没嫁人? “此事一言难尽,她定亲的那家人成亲之前有些不好的事传出来,族长调查后退了亲事,后来又相看了一家,偏那家的老人相继去了,光守孝也得三四年,那家还有传言出来说这门亲事不妥之类的话,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杏儿样样出色,她爹娘自是不肯将就把女儿随便嫁了的,只是家里毕竟不能长留她,正巧叶家再次来提亲,那叶家公子至今也没娶,年岁和身份都还般配,你族长叔爷就直接拍了板儿。” 皎月看她爹有些忧虑,不由笑道:“爹爹想哪儿去了?当年那什么伯府去提亲的时候,咱们家不是已经跟卫家定了亲么?两家又没正式说亲,他娶谁关我什么事? 倒是族长家知不知道这一桩?要是现在不说,等嫁过来听别人说了,反倒是一桩心事,那就不好了。” 皎琮见女儿爽朗大气,真的没有把跟自己提过亲转头又去娶了自己族妹的事看在眼里,倒也放了心。 他虽对女儿有信心,可感情这东西向来难说,万一钻个牛角尖,两个同族姐妹闹出什么,可就让人笑话了。 他欣慰地点点头,道:“这事当年第一回提亲的时候,族长那边和你黄伯母那里都知道,杏儿也该知道的。当年没答应叶家的亲事,这也是一个原因。 只是世事多变,眼下看到也是一桩姻缘。” 对于皎月来说,这个什么叶三公子她见都没见过,爱谁谁,倒是皎杏要嫁到京城来,她不能不走动。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现在添妆还来得及么?” 皎琮含笑道:“说来也巧,正日子在三日后,爹爹正好吃了喜筵才回去呢。” 说了这桩事,皎琮也轻松了起来。 皎月又提起妹妹皎祺,她蹙眉道:“除非生了孩子在月子里好好养一回,不然她这身子是胎里坐下的弱症,很难根除的。” “爹爹想不想让妹妹也修炼?若是修炼个十几年,有多大成就不好说,但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皎琮慈爱地看着长女,微微叹息道:“你和澈儿都大了,长年不在爹爹身边,你二弟也去了天一门,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爹爹身边就只有你妹妹还能宽慰以下,私心里并不想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够也够不着。 不过爹怎么会不在乎她的身子呢,早在你二弟招选弟子的时候就给她也看过了,身上没有灵根不说,筋骨也不太适合修炼的清苦,关键还是她自己也不愿意。” 皎月看着她爹已经有些岁月痕迹的容颜,眼里涌起泪来。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不是当什么神仙,而是日日陪在爹娘身边,一家人相守在一处,不愁吃穿,平安健康就好。 眼下她倒是能多活个百十年了,可离当初的愿望却越来越远。 皎月含着热泪直摇头,得道也好,成仙也罢,这些决不是她想要的!她所求的,不过是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也许,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未来的打算了。。。。。。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更换) ============================= ============================= 相比洗三的热闹,晨儿和曦儿的满月礼相当隆重。 作为祖父,卫翊在两小儿的满月礼上正式取了名字,并当场记入了卫家家谱中。 晨儿的名字叫做卫昭,取光明堂皇之意,希望他长大后为人光明坦荡;倒是曦儿的名字直接采用了‘曦’字,叫卫曦,多少安慰了卫封这个做爹的心。 满月礼过后,皎琮带着皎祺就要返程了,走前皎琮特地和女儿说了半日话。 “。。。此前你身子重,接着又生产做月子,便没跟你提起。” 皎琮看了看女儿的脸上只有惊讶,才继续道:“你也别怪你叔爷,他这个族长也得为自家考虑些,杏儿的婚事这些年也颇有些波折,如今这个岁数还能嫁得这样的人家,也算是不易了。” 皎月倒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而对皎杏这么多年才出嫁给震惊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成亲前杏儿的婚事就定了日子的?” 不怪皎月吃惊,作为一起玩耍过的小姐妹,皎杏的祖父是族长,说起来条件不比她差,因此皎杏的婚事早就有了成算的,倒是皎杏比她小一些,成亲的日子也定得比她晚一年。 她成了亲往北边去了大半年,回来不久又去了灵级界,再后来就是养胎待产也没心思关注这些,她还以为自己错过了呢,怎么听她爹的意思,这丫头竟然还没嫁人? “此事一言难尽,她定亲的那家人成亲之前有些不好的事传出来,族长调查后退了亲事,后来又相看了一家,偏那家的老人相继去了,光守孝也得三四年,那家还有传言出来说这门亲事不妥之类的话,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杏儿样样出色,她爹娘自是不肯将就把女儿随便嫁了的,只是家里毕竟不能长留她,正巧叶家再次来提亲,那叶家公子至今也没娶,年岁和身份都还般配,你族长叔爷就直接拍了板儿。” 皎月看她爹有些忧虑,不由笑道:“爹爹想哪儿去了?当年那什么伯府去提亲的时候,咱们家不是已经跟卫家定了亲么?两家又没正式说亲,他娶谁关我什么事? 倒是族长家知不知道这一桩?要是现在不说,等嫁过来听别人说了,反倒是一桩心事,那就不好了。” 皎琮见女儿爽朗大气,真的没有把跟自己提过亲转头又去娶了自己族妹的事看在眼里,倒也放了心。他虽对女儿有信心,可感情这东西向来难说,万一钻个牛角尖,两个同族姐妹闹出什么,可就让人笑话了。 他欣慰地点点头,道:“这事当年第一回提亲的时候,族长那边和你黄伯母那里都知道,杏儿也该知道的。当年没答应叶家的亲事,这也是一个原因。 只是世事多变,眼下看到也是一桩姻缘。” 对于皎月来说,这个什么叶三公子她见都没见过,爱谁谁,倒是皎杏要嫁到京城来,她不能不走动。 “日子定在什么时候?现在添妆还来得及么?” 皎琮含笑道:“说来也巧,正日子在三日后,爹爹正好吃了喜筵才回去呢。” 说了这桩事,皎琮也轻松了起来。 皎月又提起妹妹皎祺,她蹙眉道:“除非生了孩子在月子里好好养一回,不然她这身子是胎里坐下的弱症,很难根除的。” “爹爹想不想让妹妹也修炼?若是修炼个十几年,有多大成就不好说,但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皎琮慈爱地看着长女,微微叹息道:“你和澈儿都大了,长年不在爹爹身边,你二弟也去了天一门,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爹爹身边就只有你妹妹还能宽慰以下,私心里并不想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够也够不着。 皎琮慈爱地看着长女,微微叹息道:“你和澈儿都大了,长年不在爹爹身边,你二弟也去了天一门,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爹爹身边就只有你妹妹还能宽慰以下,私心里并不想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够也够不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添妆 第一百七十三章添妆 不客气地说,皎月的好东西是很多的。 她的私库和安园的小库房里,堆的都是她和卫封在灵级界大肆采买回来的东西,除了各处送礼和给卫蓉做嫁妆的,大部分都放在了库房里。 毕竟这些东西要随时取用,放在储物袋里也不方便。 说起添妆,一般就是送几样首饰、衣料、上好的胭脂水粉,自己绣的绣品和小摆件什么的,若是缺钱的,还可以添些银钱,也就这样了。 皎月在库房里转了几圈,想到史氏说的叶家复杂的妯娌和叔伯婶子,只怕比国公府有过之无不及。 又听说她婆婆是个和气人,也不知‘和气’到什么地步。 皎月觉得,这伯夫人搞不好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不然的话,亲儿子这么大了不肯成亲,她当娘的竟没法子? 有这样的婆婆做儿媳的固然轻省,可面团儿似的婆婆也谁都能揉一把,当儿媳的只怕也不好过。 想到这些,皎月打定主意要给皎杏添几样打眼儿的东西,镇一镇场面,免得人多嘴杂,回头被人家挑三拣四的。 卫封从外头回来就听说媳妇钻进库房老半天还没出来。 皎月的私库就在正房后面的五间排房里,卫封过来的时候就见明溪捧着个小册子站在门口,正指挥着几个力壮的婆子往外头搬东西。 卫封笑问道:“这是要干什么?闹这么大动静?” 皎月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喊人:“你回来啦?快过来帮忙!” 卫封循声绕都一大堆布料后面,就见到皎月正两手各扯了一截料子在犹豫不决。 “快帮我瞧瞧,这两幅料子哪个更好看?”皎月说着还把料子往自己肩上比了比。 卫封扬眉,自然是都好看,不过难道她又要做男装淘气去?不然怎么两块都是男子合用的? “这是要给谁做衣裳么?”卫封不动声色地问道。 皎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给皎杏添妆的。哦,对了,你小时候也见过她的,你还记得吧?” 卫封拧起眉头,半天也没想起来,除了月儿,他才懒怠记别的姑娘家呢。况且,他记不记得也没什么要紧的,倒是添妆为什么要男子的衣料? 短短瞬间,卫封的心眼儿转了好几遍,撇开皎月手里的,反倒从大堆的布料里扯了几块别的出来。 “男人嘛,穿那么鲜嫩干什么?再说她嫁的那人我认识,人长得还说得过去,就是黑了些。我看这几块就很合适。” 叶三公子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就被人给‘黑’了,他虽然在军中的时候有些黑,但现在已经捂白了些好么。 皎月没想这么多,见卫封手上的靛蓝、竹青等底色的云霞锦也是稳重不掩光华,又想到那叶三公子必定是年纪一大把了,到底不像她家封哥哥,穿鲜亮些更好看。 于是,银蓝换成了靛蓝,柳青换成了竹青。。。。。。 卫封满意地嘴角挂着一抹坏笑,殷勤地继续帮媳妇选东西。 ****** 皎月顺手也挑些料子和皮毛出来。 今个儿出门她才注意到,落英几个身上穿的还是早两年做的薄袄,料子的花色一看就不时新了,想来是这几年她要么不在家,要么就是怀孕生产,也没关注这些,而底下的人也都没人提这个来扰她,就那么挨过来了。 她和卫封平日里多穿灵级界定做的法衣,偶尔才穿家常衣裳,有时候想不到也是有的。现在既然发现了,她也想着弥补弥补。 卫封对此倒没什么看法,只在皎月说给他也做几身衣裳时表示自己儿女双全,可以穿得略微喜庆些。 总之,要比叶三儿俊朗帅气,更加的神采飞扬,气死那只死蛤/蟆! 皎月哪里知道他这些小心思,翻拣料子的同时还不忘关心他一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说起这个,卫封正有话说。 “咱们外地庄子上的庄头进京来了。我刚见了一面儿,听说他们周边今年春天起雨水就偏少,今年的粮食靠大力挖沟渠才勉强保底,入冬到现在才飘了两场雪絮子。 庄头担心今冬若是雪太小,冬小麦怕是不成,又担忧明年春天会大旱,这不,还没到送年货的时候就特地来了一趟。 一来是回报情况,请咱们拿个主意,二来就是想商量着把今年打的粮食留存一部分在庄子上,万一明年年景不好,也省得庄子上的人断了粮。” 皎月听了也觉得是大事,她想了想,道:“别的庄子上如何?” 她和卫封手上现在有三个产粮为主的庄子,这三个粮庄有的是他爹给的,有老爷子和老太太给的,都在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外的地方,加上皎月嫁妆里的南洼,可以说东南西北都有了。 不管哪个庄子,能落在国公府上的就没有差的,全部是成片的良田,小的也有八百亩,大的不止一两千亩,种的稻子、麦子、小米等粮食为主,隔两年才会种些豆子、芝麻花生等杂粮来养地歇地。 卫封沉吟着道:“前几年咱们不知道,但今年似乎雨水是偏少了,咱们城里感觉还不明显,但庄子上种地的还是能察觉出苗头来。 我想着也不能光看这一个地方,不如派了人往各处都去看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你觉得如何?” “你打算让谁去?这一圈儿走下来,紧赶慢赶也差不多要过年了吧?” 卫封嗯了一声,道:“我打算让大管事董昱亲自带人去跑一圈儿,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当场决断,早做准备。” 除了种瓜的山庄,这些事皎月再不管的,都丢给卫封和管事们去操心,此时听他说了,也点头道:“如此也好,这一圈下来十分辛苦,让大管事多带几个护卫人手,车马路资都宽裕些,咱们也不差这几吊钱。” 两人就在库房里商量过,卫封见添妆的事也给他搅和差不多了,便含笑往他爹那边去。既然心里有了怀疑,自然不能光顾着安园,二房甚至整个府里都要问一声,大家通个气,万一真的有什么也省得落埋怨。 ****** 皎月这里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吩咐明溪带人登好帐就把东西送正房去,她细看过在分配下去。 此外,添妆礼要单独装进华丽的锦盒里,除了几块男女得用的上好衣料,还有一套灵珠镶嵌的首饰,最打眼的是云纹金丝竹的首饰匣子,光彩灿灿,倒是比首饰还让人瞩目。 皎月折腾完这些东西,又赶紧换洗了一番,去把两个小宝贝给接回来。 不曾想,小宝贝们已经不在熙和堂了。听老太太说,正巧史国公来窜门子,老爷子顺便就把两个宝贝抱过去显摆了。 皎月也不好去老爷子那里要人,只得先怏怏地回了安园,坐立不宁地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了晨儿和曦儿回来。 “怎么这么久?”皎月看到落英神情轻松,才多少放心了些,不过还是忍不住有些埋怨。 落英无奈地摊手道:“这还是小少爷的祖父给抢回来的,不然指不定晚上搂着睡了。” “不过也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太可爱了,才一个月大点儿就知道逗人了。哎哟,姑娘是没见到,小小姐的手劲儿可真不小,硬是把史国公的胡子给拽了几根下来。” 想想先前的情形,她现在觉得可乐呢。 (以下内容重复,晚些替换) ===================================== ===================================== 光华,又想到那叶三公子必定是年纪一大把了,到底不像她家封哥哥,穿鲜亮些更好看。 于是,银蓝换成了靛蓝,柳青换成了竹青。。。。。。 卫封满意地嘴角挂着一抹坏笑,殷勤地继续帮媳妇选东西。 ****** 皎月顺手也挑些料子和皮毛出来。 今个儿出门她才注意到,落英几个身上穿的还是早两年做的薄袄,料子的花色一看就不时新了,想来是这几年她要么不在家,要么就是怀孕生产,也没关注这些,而底下的人也都没人提这个来扰她,就那么挨过来了。 她和卫封平日里多穿灵级界定做的法衣,偶尔才穿家常衣裳,有时候想不到也是有的。现在既然发现了,她也想着弥补弥补。 卫封对此倒没什么看法,只在皎月说给他也做几身衣裳时表示自己儿女双全,可以穿得略微喜庆些。 总之,要比叶三儿俊朗帅气,更加的神采飞扬,气死那只死蛤/蟆! 皎月哪里知道他这些小心思,翻拣料子的同时还不忘关心他一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说起这个,卫封正有话说。 “咱们外地庄子上的庄头进京来了。我刚见了一面儿,听说他们周边今年春天起雨水就偏少,今年的粮食靠大力挖沟渠才勉强保底,入冬到现在才飘了两场雪絮子。 庄头担心今冬若是雪太小,冬小麦怕是不成,又担忧明年春天会大旱,这不,还没到送年货的时候就特地来了一趟。 一来是回报情况,请咱们拿个主意,二来就是想商量着把今年打的粮食留存一部分在庄子上,万一明年年景不好,也省得庄子上的人断了粮。” 皎月听了也觉得是大事,她想了想,道:“别的庄子上如何?” 她和卫封手上现在有三个产粮为主的庄子,这三个粮庄有的是他爹给的,有老爷子和老太太给的,都在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外的地方,加上皎月嫁妆里的南洼,可以说东南西北都有了。 不管哪个庄子,能落在国公府上的就没有差的,全部是成片的良田,小的也有八百亩,大的不止一两千亩,种的稻子、麦子、小米等粮食为主,隔两年才会种些豆子、芝麻花生等杂粮来养地歇地。 卫封沉吟着道:“前几年咱们不知道,但今年似乎雨水是偏少了,咱们城里感觉还不明显,但庄子上种地的还是能察觉出苗头来。 我想着也不能光看这一个地方,不如派了人往各处都去看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你觉得如何?” “你打算让谁去?这一圈儿走下来,紧赶慢赶也差不多要过年了吧?” 卫封嗯了一声,道:“我打算让大管事董昱亲自带人去跑一圈儿,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当场决断,早做准备。” 除了种瓜的山庄,这些事皎月再不管的,都丢给卫封和管事们去操心,此时听他说了,也点头道:“如此也好,这一圈下来十分辛苦,让大管事多带几个护卫人手,车马路资都宽裕些,咱们也不差这几吊钱。” 两人就在库房里商量过,卫封见添妆的事也给他搅和差不多了,便含笑往他爹那边去。既然心里有了怀疑,自然不能光顾着安园,二房甚至整个府里都要问一声,大家通个气,万一真的有什么也省得落埋怨。 ****** 皎月这里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吩咐明溪带人登好帐就把东西送正房去,她细看过在分配下去。 此外,添妆礼要单独装进华丽的锦盒里,除了几块男女得用的上好衣料,还有一套灵珠镶嵌的首饰,最打眼的是云纹金丝竹的首饰匣子,光彩灿灿,倒是比首饰还让人瞩目。 皎月折腾完这些东西,又赶紧换洗了一番,去把两个小宝贝给接回来。 不曾想,小宝贝们已经不在熙和堂了。听老太太说,正巧史国公来窜门子,老爷子顺便就把两个宝贝抱过去显摆了。 皎月也不好去老爷子那里要人,只得先怏怏地回了安园,坐立不宁地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了晨儿和曦儿回来。 “怎么这么久?”皎月看到落英神情轻松,才多少放心了些,不过还是忍不住有些埋怨。 落英无奈地摊手道:“这还是小少爷的祖父给抢回来的,不然指不定晚上搂着睡了。” “不过也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太可爱了,才一个月大点儿就知道逗人了。哎哟,姑娘是没见到,小小姐的手劲儿可真不小,硬是把史国公的胡子给拽了几根下来。” 想想先前的情形,她现在觉得可乐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介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介意 皎杏美不滋儿地把灵珠首饰小心地摆回金丝竹的妆奁匣子里,扣上搭扣,手指流连地抚摸着匣子上精美的花纹。 “这个匣子才是宝贝吧?”她把匣子摸遍也没找出关键所在。 皎月从她怀里把匣子捞过来,手指有韵律地在云纹中的花朵上跳跃点触,随着‘啪哒’一声轻响,匣子的暗锁锁了起来。 “这上面隐含了阵法,如果你触发暗锁的话,必须解开阵法才能打开它,光拿钥匙没用的。使用暴力,这匣子会炸掉的。” 皎月教了她几遍,皎杏学会了才把匣子抱怀里说起悄悄话来。 “。。。我知道你心里疑惑,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嫁他,自然是不会委曲求全的。我能退了两门亲,岁数也已经这么大了,再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嫁掉的。 我知道叶三公子向你求过亲,那又如何?不过是白白仰慕,你都没搭理过他。再说,还有你家卫封呢!” 皎月见她把话说开了也放了心,她多少有些担心皎杏心里别扭,反而不好相处。 “既然你看得明白,我也放心了。这事只怕以后会有不少人拿出来说嘴,说得多了,原本没什么也给挑得有气,到时候白白上了别人的套儿就不值当了。” 皎杏吃了一惊,道:“不会吧?明知道别人可能会介意,难道不应该避而不谈吗?” 皎月嗤道:“天真了吧?这里的人可和咱们乡下的不一样。在咱们那边是尽量不提,免得别人不舒服。在这里恰好相反,有的人就喜欢挂嘴上让你不舒服,等着看笑话。 这是她们的习性,不光是这件事,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你得有个心里准备哦!” “还有,你见过那什么叶三公子没?这门亲事是他自己乐意的,还是家里强行给他定的?别到时候他闹着不肯进洞房。。。。。。”皎月笑得贼兮兮的。 皎杏羞恼地朝她扑过去:“你们成了亲的人果然都这么猥琐,叫你胡说八道,看我撕了你的嘴。。。。。。” ****** 皎月回到家,还是跟卫封提了提,别的她不担心,万一到了成亲当日,叶三公子来个失踪什么的,皎杏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了? 卫封巴不得叶三儿赶紧娶媳妇呢,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这就去寻他谈谈心。”说完立刻出门找人去了。 卫封原本还打算叫上一干好友充作娘家人,在迎亲那天给叶三吃些苦头,现在倒过来了,只想着让这家伙赶紧顺当地把人娶了。 皎月暗自发笑,她就知道封哥哥会帮这个忙的,瞧瞧,连好处都不讨要了。 ****** 皎杏果然顺利地成了亲,三日回门也是一脸娇羞,认亲的时候叶三公子神色略微复杂,但还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皎月本来不想去,卫封死活拉着非去不可,还说将来她们就是皎杏在京城的唯一亲戚,她们不去不合适。 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叶以升本人,然后她意味深长地瞟了卫封一眼: 人家哪有他说的那么黑?分明是埋汰人嘛。而且,叶三儿论长相也许不如她家卫封出色,但身材高大健壮,一看就是条汉子,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子的气息好么。 卫封有所察觉地看过来,朝她咧嘴笑了笑,又微微皱了皱,她家月儿可不能被这家伙的外表给骗了。这种看起来是条汉子,心里是条虫的男人多了去了,至少叶三就打不过他,等回去他得好好提醒提醒月儿。 叶以升时隔几年再次见到心目中的姑娘,只是姑娘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甚至孩子都两个了。 他心中有些纠结,目光在皎月的脸上一扫而过,心里却泛起酸涩,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眼前的皎月非但没有生育后女子的粗鄙,反而越发像天上的明月,不可触及。 原本她与他也是有缘份的,只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先认识她,是他的错,叶以升默默咽下苦水。 对方已经嫁人,他也娶了妻,以后各自过日子,有些事或者随风而去,或者深埋心底,就那样吧。 接下来皎月就瞧见叶三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卫封一声‘姐夫’,她家卫封脸上都笑得开出花来了! 人家成亲,看把他给高兴的! 皎月白了他一眼,暗示他收敛些。 不过卫封显然不这么认为,认亲一结束,他就勾肩搭背地把叶三拉去喝酒了,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这些男人,皎月也懒得搭理了。 本来皎月还想问问皎杏这几天在婆家如何,看黄氏一脸‘有话要问’的神情,也知道人家母女间有更要紧的话说,她便歇了念头,反正以后有的是功夫。 而且,皎月敏感地察觉到皎杏看她的眼神儿有些变化。怎么说呢,似乎那眼神中带了一丝警惕或者防备? 由于认亲时人多眼杂,大家都谈笑风生的,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小细节,皎月也只能按下心里的疑惑。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呢? 皎月若有所思地看着黄氏母女的背影,有些拿不准。。。。。。 ****** 回门要吃席,男女席面中间立了架轻透的琉璃屏风,这屏风还是从皎月这里特地借来摆上的。 隔着琉璃屏风隐约可见对面的人影晃动,虽不十分清晰却更让人遐想,而且两边声音相闻,配合人影,别有些意趣。 皎月在酒席上才跟皎杏说上话,认亲自来很忙的。 “。。。嘻嘻,没想到吧?他长得还不错,人也挺好的。”皎杏目似秋波,腮泛红粉,略带羞涩地朝着皎月笑了笑。 又道:“关键是对我也挺不错的,成亲当晚就给我说了,以前年轻,很多事不过脑子,往后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的。你说,我这也算是因果得福了吧?” 皎月努力忽略掉她眼神里的一丝警惕,和话语中的幸福感,含笑道:“自然是你得福了,要我说你这是掉福窝里了,瞧瞧这气色这么好就知道了。” 皎杏抿着嘴笑着,目光在琉璃屏风两侧穿梭着,一时没了言语。 皎月想了想,关切地问道:“你婆家亲戚多不多?认亲可还顺利?” 皎杏轻轻嗯了一声,笑道:“他家人特别多,不过他肯帮我,有两个捣乱的都被他给收拾了。” “你婆婆如何?” 提到这个皎杏探过头来,小声道:“你不知道,我婆婆虽说是伯夫人,可我瞧着她不怎么能做得了主。 昨天认亲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庶出的叔伯婶子、兄弟妯娌什么的,庶出的姐妹也不老少呢。亏得我准备的认亲礼儿多,不然都不够分的。” “不过到底是豪门大户,有些规矩还有挺繁琐的,我不是说不好,就是不一样。” 皎月笑着点头道:“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尤其是一天换好几套衣裳,慢慢习惯了就好。” 此后到酒席结束,两人也没有什么更深的交流。 直到目送新人车马离去,皎月才轻叹一声:到底她还是有些介意了吧?尤其是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叶三儿,希望她能过得好罢。 皎月默默地祝福,再不提帮人家出主意的话了。 卫封察觉到皎月情绪有些低落,也跟着挤进马车里,关心道:“怎么不高兴了?” 然后故作惊诧地道:“你不是看了叶三后悔了吧?” “什么叶三叶四的?那也是你妹夫好么。”皎月白了他一眼,再不说话。 “那你怎么有什么不高兴的?”卫封细细打量着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比叶三更有吸引力,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似乎最近腰上的肉有些松了些,嗯,看来往后每天得加练半个时辰了。 皎月意兴阑珊地靠在车厢上,半晌才幽幽地道:“我觉得皎杏好像变了些,她原说不介意的。可我感觉得到。。。。。。”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叶以升时隔几年再次见到心目中的姑娘,只是姑娘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甚至孩子都两个了。 他心中有些纠结,目光在皎月的脸上一扫而过,心里却泛起酸涩,真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眼前的皎月非但没有生育后女子的粗鄙,反而越发像天上的明月,不可触及。 原本她与他也是有缘份的,只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先认识她,是他的错,叶以升默默咽下苦水。 对方已经嫁人,他也娶了妻,以后各自过日子,有些事或者随风而去,或者深埋心底,就那样吧。 接下来皎月就瞧见叶三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卫封一声‘姐夫’,她家卫封脸上都笑得开出花来了! 人家成亲,看把他给高兴的! 皎月白了他一眼,暗示他收敛些。 不过卫封显然不这么认为,认亲一结束,他就勾肩搭背地把叶三拉去喝酒了,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这些男人,皎月也懒得搭理了。 本来皎月还想问问皎杏这几天在婆家如何,看黄氏一脸‘有话要问’的神情,也知道人家母女间有更要紧的话说,她便歇了念头,反正以后有的是功夫。 而且,皎月敏感地察觉到皎杏看她的眼神儿有些变化。怎么说呢,好像,也许,似乎并不那么希望她出现在面前似的。 难道是她的错觉? 皎月若有所思地看着黄氏母女的背影,有些拿不准了。。。。。。 ****** 回门要吃席,皎月在席上才跟皎杏说上话。 “。。。嘻嘻,没想到他长得还不错,人也挺好的。”皎杏目似秋波,腮泛红粉,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对皎月道:“关键是对我也挺不错的,我这也算是因果得福了吧?” 皎月忽略掉她眼神里的一丝警惕,反而关切地问道:“你婆家亲戚多不多?认亲可还顺利?” 皎杏轻轻嗯了一声,有些得意地笑道:“他家人特别多,不过他肯帮我,有两个捣乱的都被他给收拾了。” “你婆婆如何?” 提到这个皎杏探过头来,小声道:“你不知道,我婆婆虽说是伯夫人,可我瞧着她不怎么能做得了主。 昨天认亲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庶出的叔伯婶子、兄弟妯娌什么的,庶出的姐妹也不老少呢。亏得我准备的认亲礼儿多,不然都不够分的。” “不过到底是豪门大户,有些规矩还有挺繁琐的,我不是说不好,就是不一样。” 皎月笑着点头道:“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尤其是一天换好几套衣裳,慢慢习惯了就好。” 此后到酒席结束,两人也没有什么更深的交流。 直到目送新人车马离去,皎月才轻叹一声:到底她还是有些介意了吧?尤其是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叶三儿,希望她能过得好罢。 皎月默默地祝福,再不提帮人家出主意的话了。 卫封察觉到皎月情绪有些低落,也跟着挤进马车里,关心道:“怎么不高兴了?” 然后故作惊诧地道:“你不是看了叶三后悔了吧?” “什么叶三叶四的?那也是你妹夫好么。”皎月白了他一眼,再不说话。 “那你怎么有什么不高兴的?”卫封细细打量着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比叶三更有吸引力,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似乎最近腰上的肉有些松了些,嗯,看来往后每天得加练半个时辰了。 皎月意兴阑珊地靠在车厢上,半晌才幽幽地道:“我觉得皎杏好像变了些,她原说不介意的。可我感觉得到。。。。。。” “那你怎么有什么不高兴的?”卫封细细打量着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比叶三更有吸引力,稍稍放下心来。不过,似乎最近腰上的肉有些松了些,嗯,看来往后每天得加练半个时辰了。 皎月意兴阑珊地靠在车厢上,半晌才幽幽地道:“我觉得皎杏好像变了些,她原说不介意的。可我感觉得到。。皎月意兴阑珊地靠在车厢上,半晌才幽幽地道:“我觉得皎杏好像变了些,她原说不介意的。可我感觉得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套路 第一百七十五章套路 女人买东西大多数贪新鲜,图漂亮,喜欢多买,而男人买东西轻易不出手,出手总是贵得吓人。 皎月已经不是什么都能吓到的了,但卫封一出手就搬了两只小玉马给孩子玩儿,的败家行为,皎月表示她有些牙疼。 “唔,月儿,你来瞧瞧,我觉得这几块玉也还不错。” “好,再去笔墨铺子逛逛。” 。。。。。。 两人回到府里,已经连晌午饭都吃过了。 面对两只哭得直打嗝的小宝宝和落英等人谴责的眼神,皎月愧疚得不行,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赶紧给宝宝们喂奶。这回也等不及一只只轮流了,而是两个胳膊上各躺了一只,都在拼命地吸奶。 “晨儿乖,曦儿也乖,是不是饿坏啦?都是娘不好,以后再不会让你们饿肚子啦啊!” 由此可见,当人家娘也并不是天生就会的,也得学习,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天生会当娘。皎月就不怎么太合格,虽然她心里想得挺好,可对如何当娘还是有些天马行空般的随意。此时她是真的有些自责的,就不知道能改进多少了。 两只小东西许是饿狠了,吸得格外有紧迫感,再不像往日那么慢悠悠的,边吃边玩儿的,皎月甚至被这兄妹俩允得有些疼了。 皎月给孩子喂奶,卫封则在旁边看眼儿,见皎月皱眉,连忙上前询问。 听说被吸允得狠了,他还不客气地在小哥哥的屁股上掴了一下,训斥道:“吃个奶而已,那么用力做什么?把你娘弄疼了知不知道,你个小混蛋!” “你才是老混蛋!你也就欺负小爷我,有本事你打妹妹一下试试?看她不哭死给你看!” 某个小宝宝嘴巴蠕动个不停,忙里偷闲却把鼻子哼了哼,这能怪他吗?他现在是脆弱的小婴儿,差不多每一个半时辰就要吃一顿奶,她娘走的时候就留了一顿的,可现在都过了两顿饭好不好。 隔壁的小曦儿自然也听到了她爹的话,她倒是没像小猪似的哼鼻子,而是直接朝她爹伸出一只小肥爪子:看看,看看,都是你们做爹娘的不务正业,看罢宝贝都饿瘦了吧! 皎月扑哧笑了出来,这才耽误了一顿奶就嚷着把自己给饿瘦了,她这宝贝女儿也是个能说的。 ****** 对于小两口晚归的事,老太太只是嘀咕了几句,然后嘱咐皎月:“以后可得注意时辰,小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比大人饿一天半天的都没事儿。” 虽说孩子是皎月生的,可到底是卫家的子嗣,所以做娘的也不能随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太太见她肯受教,便不再多说了,而是抬抬手,宫嬷嬷就从里间抱出一叠帖子来。 “这些帖子都是这几天接的,你现在也出了月子,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些繁琐事,可世上的人又有几个能完全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以后侯府上没人在前面挡着,这些事更少不得你自己应付了。 这些都是这三五日内的,你挑两张去应酬应酬。又什么拿不准的,问问宫嬷嬷就是了。” 皎月哪能真的‘挑挑拣拣’的?她一边略微解释了一下回来晚的事,一边顺手从上面拿了两张帖子,瞥了一眼,一个是五军大营某将军家办喜事,另一个是某府上因告老回乡而请的告别宴席。 大营那边的就不用说了,都是武将之家,能送了帖子到老太太跟前自然是相熟的,老太太年纪大了,除了几个实在亲戚家,已经轻易不出去走动,有事都是让儿媳或者孙媳们代替走一趟,也算是面子。 但对于另一家皎月却拿不准。 她不大记得往日里国公府有跟这家走动过,当然国公府上应酬往来大多是卢氏在打点,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宫嬷嬷眼尖地看出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这林府其实是以前的吏部尚书家,不过他们老爷子前些日子辞了官,打算年前就回乡去,正好赶上祭祖。” 皎月讶然,就算她不怎么关心朝中之事,也知道吏部尚书的位置相当的炙手可热,自来吏部、户部、兵部、刑部四大尚书都是重臣,怎么会辞官归隐了? “这林府和咱们?” 皎月试探着问了一句,她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就上门去。 宫嬷嬷笑着解释道:“这是一桩故旧事了。早年林尚书还在乡间读书的时候,有一年冬天学里放了假,因身边没几个钱,就相约和几个同学一起走路回家。 不想经过一处山林的时候被几个劫道的给捉了。 劫匪要钱买命,可这几个人本来就因没钱才徒步回家的,哪里摸得出银钱来?劫匪哪管这些?拿不出钱来就先打一顿。有两个被打伤,还有一个断了腿。” 皎月心话,照这么看断腿的一定是林尚书了。只是一介书生若是落下残疾只怕也断了前程了吧? 宫嬷嬷一边摇头一边叹道:“那些个书生跟劫道的讲理,可不是白费口舌?把几个人都搜了一遍,身上的几个散钱也给摸去了,连几个人给省吃俭用给家里人带的一点礼物也给夺了。事后劫道的然后扬长而去,留下几个穷书生在雪地里发抖。” 皎月甚至能想象得出当时几个书生绝望的情形,便追问道:“后来呢?是咱们老爷子路过给救了?” 一般都是这个套路。 宫嬷嬷抿嘴儿笑得十分开心。 “说来也巧了,那年小姐带着我们到外祖老家去玩耍,正巧路过那里,赶上了。 小姐好心,问明了情况,让人去把几个劫道的给追了回来,当着书生们的面儿,也给打了他们一顿,把搜走的东西拿了回来,还把他们在附近山上的窝儿给抄了,把抄到的钱物分给了几个人,又把我们几个丫头的车腾给他们。” “咱们本也没指望什么回报,不过是顺手搭救,且当年我们也只报了小姐外家在乡间的名号。 没想到,后来林学子和他爹娘亲自上门感谢,只是那个时候咱们已经回了家,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搭救他们的人是谁。 不过林家很感激咱们,虽然家里没什么钱财,却依然坚持回礼。 两家本就离得不远,不过半日的脚程,夏天送些园子里的新鲜菜蔬和鸡蛋鸭蛋,秋天的新米,冬天的酱菜,春天的野物,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家里也就收了,也回一些吃穿的平常东西。 如此就有了来往,直到林老爷子和老夫人都过世了也没断过。后来林尚书当了官,偶然在街面上遇到咱们,他竟然还认得出我,这才知当年的恩人是谁,便每年都往咱们府上也走动。” 林尚书自此每年都要上门给小姐拜年,只老爷子从来不肯让他见到人,都是他自己接待了。 竟然不是话本里的套路,皎月有些意犹未尽。 ****** 皎月揣着一肚子的八卦回到安园,一路上对曾经的穷书生巧遇官家小姐被搭救一事,差不多编出七八个话本子了,只是结果嘛,有些出乎意料。 “哎,你说咱们祖父是不是吃醋了?” 晚上,云收雨歇后,皎月窝在卫封怀里说起这故事来,顺便还点出自己的怀疑。 卫封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道:“这事的重点难道不是林尚书为何会辞官么?怎么你的小脑袋瓜里头想的竟是这些?” 皎月不满地道:“他都是尚书了还辞了官,必然是有原因的。这事哪还用我动脑子?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能让他辞官的不外乎高高在上的那位了,不然以他今时的地位,朝廷里的人和事已经少有能影响到他的了吧?” 吏部可不是礼部,掌管着天下的官员,哪个当官儿的不往吏部去讨好?又哪个新中的进士不往吏部跑?所以,吏部从侍郎到尚书,必须是上面最信任或者最挑不出错来的人。 这样的人都辞官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要我说,不是有什么事东窗事发,就是前程堪忧必须回避,别的理由只怕都站不住脚。” “月儿的脚趾头真厉害,竟比咱们府上几个供奉的脑子还灵光。来,让哥哥瞧瞧是哪个脚趾头立的功,就亲亲当奖励吧。” “你少来,才不要。。。。。。” 皎月又是踹又是踢,到底还是被挨个脚趾头亲了一遍,还硬生生被指了个脚趾头作功臣,两个人又嬉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宫嬷嬷一边摇头一边叹道:“那些个书生跟劫道的讲理,可不是白费口舌?把几个人都搜了一遍,身上的几个散钱也给摸去了,连几个人给省吃俭用给家里人带的一点礼物也给夺了。事后劫道的然后扬长而去,留下几个穷书生在雪地里发抖。” 皎月甚至能想象得出当时几个书生绝望的情形,便追问道:“后来呢?是咱们老爷子路过给救了?”一般都是这个套路。 宫嬷嬷抿嘴儿笑得十分开心。 “说来也巧了,那年小姐带着我们到外祖老家去玩耍,正巧路过那里,赶上了。小姐好心,问明了情况,让人去把几个劫道的给追了回来,当着书生们的面儿,也给打了他们一顿,把搜走的东西拿了回来,还把他们在附近山上的窝儿给抄了,把抄到的钱物分给了几个人,又把我们几个丫头的车腾给他们。” “咱们本也没指望什么回报,不过是顺手搭救,且当年我们也只报了小姐外家在乡间的名号。 没想到,后来林学子和他爹娘亲自上门感谢,只是那个时候咱们已经回了家,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搭救他们的人是谁。 不过林家很感激咱们,虽然家里没什么钱财,却依然坚持回礼。两家本就离得不远,不过半日的脚程,夏天送些园子里的新鲜菜蔬和鸡蛋鸭蛋,秋天的新米,冬天的酱菜,春天的野物,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家里也就收了,也回一些吃穿的平常东西。 如此就有了来往,直到林老爷子和老夫人都过世了也没断过。后来林尚书当了官,偶然在街面上遇到咱们,他竟然还认得出我,这才知当年的恩人是谁,便每年都往咱们府上也走动。” 林尚书自此每年都要上门给小姐拜年,只老爷子从来不肯让他见到人,都是他自己接待了。 竟然不是话本里的套路,皎月有些意犹未尽。 ****** 皎月揣着一肚子的八卦回到安园,一路上对曾经的穷书生巧遇官家小姐被搭救一事,差不多编出七八个话本子了,只是结果嘛,有些出乎意料。 “哎,你说咱们祖父是不是吃醋了?” 晚上,云收雨歇后,皎月窝在卫封怀里说起这故事来,顺便还点出自己的怀疑。 卫封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道:“这事的重点难道不是林尚书为何会辞官么?怎么你的小脑袋瓜里头想的竟是这些?” 皎月不满地道:“他都是尚书了还辞了官,必然是有原因的。这事哪还用我动脑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能让他辞官的不外乎高高在上的那位了,不然以他今时的地位,朝廷里的人和事已经少有能影响到他的了吧?” 吏部可不是礼部,掌管着天下的官员,哪个当官儿的不往吏部去讨好?又哪个新中的进士不往吏部跑?所以,吏部从侍郎到尚书,必须是上面最信任或者最挑不出错来的人。 这样的人都辞官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要我说,不是有什么事东窗事发,就是前程堪忧必须回避,别的理由只怕都站不住脚。” “月儿的脚趾头真厉害,竟比咱们府上几个供奉的脑子还灵光。来,让哥哥瞧瞧是哪个脚趾头立的功,就亲亲当奖励吧。” “你少来,才不要。。。。。。” 皎月又是踹又是踢,到底还是被挨个脚趾头亲了一遍,还硬生生被指了个脚趾头作功臣,两个人又闹了一阵子才消停。 皎月又是踹又是踢,到底还是被挨个脚趾头亲了一遍,还硬生生被指了个脚趾头作功臣,两个人又闹了一阵子才消停。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情冷暖 第一百七十六章人情冷暖 京城所在,向来寸土寸金。 三年一科举,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儿了。论身份地位,除了九品十八阶的大小官员们,还有超品的宗室皇亲、勋贵世家,林林种种的多如牛毛。 也难怪人家都说京城的墙上掉块砖下来,随便砸个人不是六部衙门里的,十有七八也是皇城街上的。 想要在这京里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宅子,实在是不容易,哪怕只是个前后两进的小院子也不是谁都能买的上的。 尤其是科举出身,全凭自己寒窗苦读考出来的官员,想要在此落脚,十有八九都先住官舍。 这些人往往混个十年八载的,有了一定的地位之后才有能力换一个大的官宅或者干脆自己置办个小宅院。 倒不是说他们始终都买不起自己的宅子。 事实上,混到林尚书这样的,不用自己购置,官家自会赐下足够匹配他们身分地位的官邸来,只是这样的宅子一旦没了官职就要被收回的。 官家虽不会立刻赶人,但能宽限个把月也顶天了,毕竟排队等着宅子的人多的是,管你是谁也得抓紧滚蛋了。 林尚书辞官还没多久,眼下倒还住在官宅里。 “世子夫人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要不是前头有客在,咱们老夫人都要亲自来迎了。”林尚书的长子媳妇林大夫人亲自出门相迎,把皎月一行人引往后院去。 “林老夫人身体可好?我们老太太还叫问一声呢。” 虽然实际上是林尚书与程老太太的私人走动,但明面上还是拿两家的老太太说话的。 对此林大夫人显然也是心中有数,她含笑道:“多谢老太太惦记,母亲身子挺好的,这不还张罗着说要喝两盅,感谢大家伙这么些年的照顾。只我们做子女的哪敢应下,千方百计地哄着才劝消了她老人家的念头。” 皎月虽不能信了她说的话,却也给她逗得抿嘴儿笑了。别的不说,光着接人待物的灵活劲儿就把卢氏甩出两条街去。 林大夫人保养得相当不错,看不出已经四十多了,要不是身材有些发福,应该还能显得年轻几岁。 皎月看她梳着利落的春山髻,插戴着金簪珠钗,耳朵上晃着两串五颗深红宝石的耳坠子,酒红撒 花织锦缎的夹袄裙,华丽中带着沉稳,和气中带着果断,看样子也是个当家管事的。 她好像并没有因为公公辞官的事受到什么影响,至少此时她还是笑得如沐春风,很是大方得体。 皎月私以为林尚书把着吏部的大小官员身价履历,挑个儿媳妇还是不在话下。 当然,这只是她的恶趣味猜测。 卫萱被林家的一个姑娘引去了花园玩耍,皎月在林大夫人的陪同下去正房与林老夫人说话。 一路行来,皎月瞧着这府里的景致多数是假山石做景,另有不少冬季茶梅已经渐次开了一些,玫瑰红的、粉红的很是妍丽,倒是腊梅花还不到时候。 “我们老爷子偏爱玉白色的茶花,这些玫瑰红和大红的原都是花房里准备过年的,如今倒是用不上,正好提前搬出来看看。” 皎月听了林大夫人的话,不由心里暗自思忖,看来林尚书辞官也很突然,至少他们自己都没准备,不然也不会还养这么多过年用的妍丽茶花了。 皎月夸赞了几句养得好之类的话,林大夫人正待说什么,忽然迎面转角处走来一群人。 大约是五六个衣饰华贵的夫人,身后跟着嬷嬷和使女,一行人走来竟没有个出声音的。 林大夫人微微蹙了下眉头,瞟了对面的人群一眼,眨眼就换上了一幅和煦的笑脸,朝皎月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步迎了过去。 “几位夫人大老远的过来,怎么才来就要回去了?二弟妹,怎么没请几位夫人留饭?” 林夫人看着陪同在旁的一个脸色有些不好的二夫人问道。 那林二夫人勉强挤了个笑,道:“大嫂不知道,弟妹我可是很留了的,只是几位夫人家里都有放不下的事,这才急着赶回去。” 哼哼,若是以往尚书府宴客,还没等发帖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打听索要帖子,如今不过才辞官,这些人家就只派了家中不要紧的人过来走个过场,竟连喝碗茶的功夫都不呆了。 人走茶凉,官场上向来如此。 她虽气愤,可到底这么多年在尚书府也见得多了,只不过轮到自家身上有些不舒服罢了。 林大夫人闻言淡淡一笑,朝着几位华丽的夫人抱歉道:“真是对不住了,因为我们家的事还耽误了大家的功夫,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虚留了。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二弟妹,劳烦你好好送送几位夫人。” 那几个夫人略略有些尴尬,可尚书府如今不说是龙潭虎穴,也是少沾边的好,她们自家不想让人说凉薄,少不得上门走一趟,可要说跟以往一样亲近甚至巴结,她们可不敢也做不到。 毕竟谁知道将来有没有人找后账,清算林尚书呢,万一有什么,今天她们过来其实都是颇有风险的。官场上的凶险可一点儿不比战场上差。 皎月离得不远,却背着手转了脸去看路边的茶花,几个往这边打量的人只瞧见一个仙姿逸丽的侧影,却并没有看清是谁。 听说尚书府下的帖子也有二三十家,像她们这样还肯上门的有几个却不好说了,不过既然她们都来了,也自然会有别家。 几个人又略略解释了一下便走了。 如果说此时林大夫人还很淡定的话,一路上她们又遇上两拨急着离开的客人后,饶是一项镇定自若的林大夫人,脸上的淡然也有些保持不下去了。 对此,皎月冷眼旁观并不评价什么。 她知道,这种人情冷暖的事在勋贵世家之间也会有,但绝对不会做得这么难看。比如今天这事,老太太就没让卢氏来。一来是担心她跟这些屁股都没坐热乎就急着走的人一样,二来也是不想她说些什么不合适的话。 皎月现在想想,老太太让她多戴几样首饰,应该也是为了体现没有看轻了对方的意思。 ****** 从大门到正房,她们走走停停大约用了一刻多钟,碰上十四个离府的客人,当进入正房的时候,偌大的华丽堂屋里就只有林老夫人并三五个略有些年纪的夫人。 见到皎月进来,林老夫人也好笑得真开心。她握了皎月的手,已经有些斑纹的脸笑展开来,对皎月道:“多谢你过来,我们要走了,倒是劳烦你刚出了月子还来跑一趟。” 皎月成亲和生孩子,林府作为老太太这边的‘亲友’,都是上过门也送过礼的,因此对皎月的情况知道得颇多。 皎月也认出了她,确实有见过,不过尚书夫人在一堆的勋贵里并不显眼儿,因而以往也并没怎么留意过。此时她笑着道:“这个月可把我闷坏了,还是我特地跟老太太讨了这桩差事过来,不然也还轮不到我呢。” “多谢你啦。” 林老夫人也是明白人,有些话也不必多说。 又问了老太太的健康和孩子几句,林老夫人才想起什么似的,对皎月道:“看我,年纪大了就是忘性大,这几个你可能还不认得,老大家的,你给介绍介绍。”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当然,这只是她的恶趣味猜测。 卫萱被林家的一个姑娘引去了花园玩耍,皎月在林大夫人的陪同下去正房与林老夫人说话。 一路行来,皎月瞧着这府里的景致多数是假山石做景,另有不少冬季茶梅已经渐次开了一些,玫瑰红的、粉红的很是妍丽,倒是腊梅花还不到时候。 “我们老爷子偏爱玉白色的茶花,这些玫瑰红和大红的原都是花房里准备过年的,如今倒是用不上,正好提前搬出来看看。” 皎月听了林大夫人的话,不由心里思忖,看来林尚书辞官也很突然,至少他们自己都没准备,不然也不会还养这么多过年用的妍丽茶花了。 皎月夸赞了几句养得好之类的话,林大夫人正待说什么,忽然迎面转角处走来一群人。 大约是五六个衣饰华贵的夫人,身后跟着嬷嬷和使女,一行人走来竟没有个出声音的。 林大夫人微微蹙了下眉头,瞟了对面的人群一眼,眨眼就换上了一幅和煦的笑脸,朝皎月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步迎了过去。 “几位夫人大老远的过来,怎么才来就要回去了?二弟妹,怎么没请几位夫人留饭?” 林夫人看着陪同在旁的一个脸色有些不好的二夫人问道。 那林二夫人勉强挤了个笑,道:“大嫂不知道,弟妹我可是很留了的,只是几位夫人家里都有放不下的事,这才急着赶回去。” 哼哼,若是以往尚书府宴客,还没等发帖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打听索要帖子,如今不过才辞官,这些人家就只派了家中不要紧的人过来走个过场,竟连喝碗茶的功夫都不呆了。 人走茶凉,官场上向来如此。 她虽气愤,可到底这么多年在尚书府也见得多了,只不过轮到自家身上有些不舒服罢了。 林大夫人闻言淡淡一笑,朝着几位华丽的夫人抱歉道:“真是对不住了,因为我们家的事还耽误了大家的功夫,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虚留了。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二弟妹,劳烦你好好送送几位夫人。” 那几个夫人略略有些尴尬,可尚书府如今不说是龙潭虎穴,也是少沾边的好,她们自家不想让人说凉薄,少不得上门走一趟,可要说跟以往一样亲近甚至巴结,她们可不敢也做不到。 毕竟谁知道将来有没有人找后账,清算林尚书呢,万一有什么,今天她们过来其实都是颇有风险的。官场上的凶险可一点儿不比战场上差。 皎月离得不远,却背着手转了脸去看路边的茶花,几个往这边打量的人只瞧见一个仙姿逸丽的侧影,却并没有看清是谁。 听说尚书府下的帖子也有二三十家,像她们这样还肯上门的有几个却不好说了,不过既然她们都来了,也自然会有别家。 几个人又略略解释了一下便走了。 如果说此时林大夫人还很淡定的话,一路上她们又遇上两拨急着离开的客人后,饶是一项镇定自若的林大夫人,脸上的淡然也有些保持不下去了。 对此,皎月冷眼旁观并不评价什么。 她知道,这种人情冷暖的事在勋贵世家之间也会有,但绝对不会做得这么难看。比如今天这事,老太太就没让卢氏来。一来是担心她跟这些屁股都没坐热乎就急着走的人一样,二来也是不想她说些什么不合适的话。 皎月现在想想,老太太让她多戴几样首饰,应该也是为了体现没有看轻了对方的意思。 从大门到正房,她们走走停停大约用了一刻多钟,碰上十四个离府的客人,当进入正房的时候,偌大的华丽堂屋里就只有林老夫人并三五个略有些年纪的夫人。 见到皎月进来,林老夫人也好笑得真开心。她握了皎月的手,已经有些斑纹的脸笑展开来,对皎月道:“多谢你过来,我们要走了,倒是劳烦你刚出了月子还来跑一趟。” 皎月成亲和生孩子,林府作为老太太这边的‘亲友’,都是上过门也送过礼的,因此对皎月的情况知道得颇多。 皎月也认出了她,确实有见过,不过尚书夫人在一堆的勋贵里并不显眼儿,因而以往也并没怎么留意过。此时她笑着道:“这个月可把我闷坏了,还是我特地跟老太太讨了这桩差事过来,不然也还轮不到我呢。” “多谢你啦。” 林老夫人也是明白人,有些话也不必多说。 又问了老太太的健康和孩子几句,林老夫人才想起什么似的,对皎月道:“看我,年纪大了就是忘性大,这几个你可能还不认得,老大家的,你给介绍介绍。” 忘性大,这几个你可能还不认得,老大家的,你给介绍介绍。”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无题 第一百七十七章无题 林府里的见闻,皎月自然跟老太太回禀了,顺便把卫萱听到的事提了提。 卢氏在一旁听了张口便道:“那种乡野之地能有什么好人家?再怎么也是尚书府的小姐,也不能寻个乡下小子嫁了吧?” 皎月对卢氏的反应很满意。林尚书的家乡,能与之般配的人家怕是不好寻啊! 皎月悄悄瞄了老太太一眼,果然,老太太眉宇间有些思索,宫嬷嬷也飞快地朝皎月看过来。 皎月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完全一副‘嬷嬷你有事啊?’的表情,看得宫嬷嬷咧嘴笑了 笑,然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角。 皎月心里美啊,瞧瞧吧,她的演技又进步了,虽然没有让宫嬷嬷打消疑虑,却也成功地让她吃不准了。。。。。。 那边老主仆俩交换了一下神色,老太太便打发皎月回去了,还叮嘱道:“虽留了奶,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吧,小孩子光吃奶可不够,没娘暖着,心里不安生。” 随后又拒绝了皎月自己出药材的提议,而是打发人去她铺子里买了,由宫嬷嬷亲自送了过去。 因心里有事,宫嬷嬷也是快去快回,回来后便关上门跟老太太嘀嘀咕咕了半天的悄悄话: “。。。奴婢打听过了,确实有这么回事。那男方便是周翰林家的孙子,今天周老夫人过去也是亲自去道歉的,她们两家往常多有走动,当初也是周老夫人自己提的婚事呢。” “那姑娘是二房的嫡次女,才十四岁,性子还说不上是好是坏,多少有些眉眼高。听说对方回绝 了亲事确实哭了两天,对于回乡的事也心中有些不甘愿的。” 尚书府现在人心浮动,所以打听点儿消息还不难,她又是个老成精的,前后不过一碗茶的功夫就搞掂了。 宫嬷嬷望了望老太太的眼睛,轻声道:“姑娘,要不要提醒那边一下?”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手,道:“还不用。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毕竟咱们远离千山万水,又能借多少光?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妥当就行了。” 宫嬷嬷点头应是,想了想又道:“林家大房虽不跟回去,但大夫人会随船送两位老人回乡,打点好以后才回来的。来去没有半年怕是不够。” “那是应该的。儿子不回去,媳妇也不露面成什么了?算啦,也不差这一把,晚上我跟老爷子商量商量,看让谁去长亭送一程吧。” 宫嬷嬷笑道:“他这书生是个有福气的,当年小命是您救下来的,如今这条老命还得您再搭一把。谁一辈子能遇上您这样的贵人也真是前世修来的。” 。。。。。。 安园 晨儿的小脑袋正拱在他娘怀里允个不住,一只小肥手把持着另一个粮仓,还幸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小腿儿,怎么看怎么美得不行。 皎月看了有些好笑地在他小屁屁上掴了一记,道:“快吃吧,别玩儿了,呆会儿你爹回来看见了又要教训你了。” 晨儿哼了哼,懒洋洋地睁开眼皮看了她娘一眼,又眯上继续慢悠悠地喝奶,至于他爹的巴掌,他才不怕呢,大不了使劲儿哭,看娘收拾谁。 费劲心神想到这里,小婴儿又转过头来偷眼看了看另一只,那家伙早吃饱了,正躺在一边儿,两条小肥腿儿蹬啊蹬的,根本就不往他这里看。 多大仇啊?一点儿双胞胎的默契都不肯给! 话说他这小妹妹也是个气性大的,不就是他先出来了那么一会会儿,至于气这么久吗?唉!这点出胎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算了,他扭回头叼住奶/头继续喝奶,天大地大,还是吃饱饭最大。 等他磨磨蹭蹭地享受够了,才转过头去表示自己吃饱了。 皎月见了赶紧让人拿了温热的巾帕来,把溢出的奶水擦拭干净,整理好衣裳。都整齐后再把儿子竖着抱起来,让他伏到自己肩膀上,轻轻拍打小婴儿的背部,轻柔地跟他说着话,直到他打了奶嗝上来。 晨儿和曦儿都特别喜欢这个娘亲,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不着调,但对他们兄妹可是真好,一点儿都不凶,还很温柔有耐心,人家说了什么但凡有道理的,她都肯学着做。 比如打奶嗝这事,刚出生那几天,他们吃奶也还不大熟练,经常是奶水没吃多少,倒是吞了不少气,涨得小肚子很不舒服。 后来听落英嬷嬷说要拍奶嗝出来,娘亲便学着拍,刚开始力道把握不好,他们也吃了些苦头,不 过现在他娘已经很熟练了,他们娘子间的配合也越来越好了。 皎月把吃饱了就昏昏欲睡的懒儿子放到暖炕上,跟妹妹并排躺着,女儿活泼好动,儿子有些懒惰,虽然才出生一个来月,她已经看出这两只的大概性情了。 “真是奇怪,这么懒怎么出生的时候那么积极?”皎月一边拉下女儿啃得全是口水的小肥爪子一边逗孩子玩儿。 曦儿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火大盛,简直不能更生气了! 她扭着脸儿看向旁边的那只,好吧,经过一个来月的锻炼,她努力再试一次,终于她费力地抬起小脚丫子,朝着边上的那只脸上就踹了过去。 “哇~哇~”你太过分啦,还有完没完啊! 晨儿的小脸儿被踹了个正着,顿时大哭了起来,被双胞胎妹妹踹了一脚倒不会毁容,但男子汉的脸是能随便踹的么? 卫封刚进院子就听见婴儿嚎啕的大哭声,老远地就高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皎月在里头无奈地扬声道:“没事没事,曦儿不小心踹了晨儿一脚。” “哦。” 卫封在门口站了站,散去身上的寒气才挑了帘子进屋去。小丫头端了水来,他净了手换了衣裳才过来看孩子。 他们卧室明窗前的大炕上,铺着厚实的绚彩霞锦的大炕褥,炕褥上铺了一块大大的嫩黄色带花朵和蝴蝶的细棉软垫子,两个浑身小肥肉的宝宝正光着身子躺在上面。 卫封知道,这是月儿给宝宝们检视身子的时候,比如有没有哪里长了疹子,发了什么东西,或者哪里青了黄了的,小屁股有没有褥红等等,每天总要看上两回的。 月儿对他们的宝宝如此用心,卫封心里很是感动的。 他见带把儿的那只两眼含着泪,已经停止了哭声,正憋屈着,黑泠泠的眼珠儿越发的闪亮有趣。 他忍不住逗弄道:“晨儿是男子汉哦,怎么能这么娇气呢?妹妹踹一脚就踹一脚,咱们做哥哥的要让着妹妹,哭个什么!” 卫封抓着儿子的小脚丫挠了挠,完全不能理解小婴儿憋屈的心。 什么叫娇气啊!被人打了脸,连个屁都不敢放,那才叫怂呢好伐? 小婴儿顿时把泪一飙,放声大哭了起来,心酸呐。 而另一只则淡定地啃着小手指,吧唧着小嘴儿口水哼流,满心都是舒坦。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林府里的见闻,皎月自然跟老太太回禀了,顺便把卫萱听到的事提了提。 卢氏在一旁听了张口便道:“那种乡野之地能有什么好人家?再怎么也是尚书府的小姐,也不能寻个乡下小子嫁了吧?” 皎月对卢氏的反应很满意。林尚书的家乡,能与之般配的人家怕是不好寻。。。。。。 皎月悄悄瞄了老太太一眼,果然,老太太眉宇间有些思索,宫嬷嬷也飞快地朝皎月看过来。 皎月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完全一副‘嬷嬷你有事啊?’的表情,看得宫嬷嬷咧嘴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角。 皎月心里美啊,瞧瞧吧,她的演技又进步了,虽然没有让宫嬷嬷打消疑虑,却也成功地让她吃不准了。。。。。。 那边老主仆俩交换了一下神色,老太太便打发皎月回去了,还叮嘱道:“虽留了奶,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吧,小孩子光吃奶可不够,没娘暖着,心里不安生。” 随后又拒绝了皎月自己出药材的提议,而是打发人去她铺子里买了,由宫嬷嬷亲自送了过去。 因心里有事,宫嬷嬷也是快去快回,回来后便关上门跟老太太嘀嘀咕咕了半天的悄悄话: “。。。奴婢打听过了,确实有这么回事。那男方便是周翰林家的孙子,今天周老夫人过去也是亲自去道歉的,她们两家往常多有走动,当初也是周老夫人自己提的婚事呢。” “那姑娘是二房的嫡次女,才十四岁,性子还说不上是好是坏,多少有些眉眼高。听说对方回绝了亲事确实哭了两天,对于回乡的事也心中有些不甘愿的。” 尚书府现在人心浮动,所以打听点儿消息还不难,她又是个老成精的,前后不过一碗茶的功夫就搞掂了。 宫嬷嬷望了望老太太的眼睛,轻声道:“姑娘,要不要提醒那边一下?”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手,道:“还不用。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看他们自己是怎么想的。毕竟咱们远离千山万水,又能借多少光?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妥当就行了。” 宫嬷嬷点头应是,想了想又道:“林家大房虽不跟回去,但大夫人会随船送两位老人回乡,打点好以后才回来的。来去没有半年怕是不够。” “那是应该的。儿子不回去,媳妇也不露面成什么了?算啦,也不差这一把,晚上我跟老爷子商量商量,看让谁去长亭送一程吧。” 宫嬷嬷笑道:“他这书生是个有福气的,当年小命是您救下来的,如今这条老命还得您再搭一把。谁一辈子能遇上您这样的贵人也真是前世修来的。” 。。。。。。 安园 晨儿的小脑袋正拱在他娘怀里允个不住,一只小肥手把持着另一个粮仓,还幸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小腿儿,怎么看怎么美得不行。 皎月看了有些好笑地在他小屁屁上掴了一记,道:“快吃吧,别玩儿了,呆会儿你爹回来看见了又要教训你了。” 晨儿哼了哼,懒洋洋地睁开眼皮看了她娘一眼,又眯上继续慢悠悠地喝奶,至于他爹的巴掌,他才不怕呢,大不了使劲儿哭,看娘收拾谁。 费劲心神想到这里,小婴儿又转过头来偷眼看了看另一只,那家伙早吃饱了,正躺在一边儿,两条小肥腿儿蹬啊蹬的,根本就不往他这里看。 多大仇啊?一点儿双胞胎的默契都不肯给! 话说他这小妹妹也是个气性大的,不就是他先出来了那么一会会儿,至于气这么久吗?唉!这点出胎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 算了,他扭回头叼住□□继续喝奶,天大地大,还是吃饱饭最大。 等他磨磨蹭蹭地享受够了,才转过头去表示自己吃饱了。 皎月见了赶紧让人拿了温热的巾帕来,把溢出的奶水擦拭干净,整理好衣裳。都整齐后再把儿子竖着抱起来,让他伏到自己肩膀上,轻轻拍打小婴儿的背部,轻柔地跟他说着话,直到他打了奶嗝上来。 晨儿和曦儿都特别喜欢这个娘亲,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不着调,但对他们兄妹可是真好,一点儿都不凶,还很温柔有耐心,人家说了什么但凡有道理的,她都肯学着做。 比如打奶嗝这事,刚出生那几天,他们吃奶也还不大熟练,经常是奶水没吃多少,倒是吞了不少气,涨得小肚子很不舒服。 后来听落英嬷嬷说要拍奶嗝出来,娘亲便学着拍,刚开始力道把握不好,他们也吃了些苦头,不过现在他娘已经很熟练了,他们娘子间的配合也越来越好了。 皎月把吃饱了就昏昏欲睡的懒儿子放到暖炕上,跟妹妹并排躺着,女儿活泼好动,儿子有些懒惰,虽然才出生一个来月,她已经看出这两只的大概性情了。 “真是奇怪,这么懒怎么出生的时候那么积极?”皎月一边拉下女儿啃得全是口水的小肥爪子一边逗孩子玩儿。 曦儿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火大盛,简直不能更生气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隐忧 第一百七十八章隐忧 朝中的风云变幻,皎月理会不到,她现在也是相当忙碌的。 “。。。董大管事也出门有十来天了吧?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趁着早饭的功夫,皎月问卫封。 卫封道:“前天倒是有一封信来,说是刚到最近的庄子里,这一路上都没什么雪,庄子上的老农户对今年雨雪偏少也有些隐忧。至于会不会干旱倒是不敢断言。” 皎月想了想,道:“我虽在京里不多,可也知道往年这个时候少说也下了三五场大雪了,积雪至少有一尺多厚了,如今地上根本见不到白。 而且,我特地让人以‘淘洗水井’的名义在安园和西市大街那里的甜水井察看了一下,水位却是低了一些。看井的人也说,以往打水上来后隔天总会回升到原位,年中以来就回升缓慢,现在要两三天才能到原位。” 卫封一听也正色道:“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要等什么了,该怎么准备就得准备起来。” 皎月嗯了一声,又道:“不知府里怎么个意思?”这是卫封是跟他爹他们说过的。 “原只是有些怀疑,所以只是让下面的人留意而已,可如果井水都不能回升,这就大了。” 皎月看了看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的两只宝宝,轻叹一声,道:“我原想着自家早作准备也就是了。 只是一旦大旱发生,赤野千里,我听说严重的时候几个月都不下一滴雨,连树皮草根儿都吃光了,有的人家为了活命,连死去的孩子都交换着吃。” 皎月想想心里就过不去。独善其身什么的,现在有了宝宝们完全做不到啊。 卫封是国公府的少爷,自幼读的书也不少,这种‘易子而食’的故事在史书里也有记载,原本也不过是读一读就过去了,今天被皎月这么一说,连他也眉头跳了跳。 “这个应该是夸张了些。谁都是父母生养的,有几个做爹娘下的去嘴?”别说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吃,自己家的也换不出手啊? 而且,重点也不是这个吧?卫封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被带偏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既然如此,家里自然得准备起来,至于外面,咱们就提醒大家一下,至于信不信,听不听就全看个 人了。你觉得如何?” 万一大张旗鼓去嚷嚷,最后没这回事儿,说不定还有人参他们谣言惑众呢。 皎月也知道作为朝臣很多事不能随意的。她想了想,道:“如何让李维桢去办这事如何?” 卫封觉得让铺子里的人去做总比府里的名义要好许多。 吃过早饭,皎月让人请了李维桢到安园来一趟。 她这边又分派了几桩事,李维桢也匆匆赶到了。 这几年李维桢这个大掌柜终于熬出了头。皎月和卫封不在京城的时候他也顶住了压力,把杂货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一则是皎月的货色不错,二则也是他十分肯用心。 皎月瞧着他已经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窘迫,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沉静恬然,不由暗自点头,铺子大起大落,他还能保持这种心态也是不容易了。 “李掌柜的来啦,请坐着说话!”皎月笑着打了招呼。 李维桢也含笑拱手行礼道:“多谢夫人。属下就不客气了。”一撩袍摆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 小丫头上了香茶和果子来。 皎月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快年底了,大家都忙,我就不绕圈子。” 皎月挥退了下人,略压低了声音把水井缺水的事说了一下,加上今年雨雪确实少,李维桢听了也不由陷入深思。 半晌,他沉吟着道:“夫人既然跟属下说了此事,想来是有了打算?夫人但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属下定然竭尽全力。” 皎月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她自然是有事要他去办的。 她道:“这事只是我的猜测,还做不得准。只是不提醒一声,咱们也是心里不安,可万一有心人说咱们谣言惑众到不好了。” 李维桢心下了然,他拱手为礼道:“夫人放心,属下明白。” 皎月点点头,道:“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依你看这事如何办才好?” 李维桢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夫人说甜水井的水位几天不能回复到正常水位可是真的?” 对于他的质疑皎月并不生气,毕竟事关重大,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她颔首道:“确实如此,安园的井我亲自看过的。”说着,她用手比了大约一寸长,“如当天打水超过二十桶,水位就只能回八成,隔天也只能回九成多。” 李维桢沉吟着道:“既然夫人只是想给大家提个醒儿,那也好办。咱们就在铺子门前贴张告示,就说最近雨雪小,甜水井的水受了影响,以后每天的甜水供应减少三成,如果下个月还不怎么下雪,就减少供应一半,直到停售。” “属下想,如果有心的人,听了这个消息便会自己留意调查、准备抗旱,如果无心,再怎么提醒也白搭!”指不定还真的说什么妖言惑众的话。 皎月想想可行,便点头道:“你的法子不错,就这么办吧。还有,咱们自己铺子里的人你记得提醒一下。旱灾可不比水灾,一阵子就过去了。我听说旱灾至少都持续个把月甚至一两年也是有的。” 真要是那样,可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了。 李维桢是个明白人。 他起身朝皎月长揖下拜,道:“属下先替铺子上下人等谢夫人想着咱们!” 铺子里出了他就是账房、管事和一群伙计,不是雇工就是奴仆,夫人能在这种时候记得拉他们一把,可不相当于救了他们么? 皎月摆摆手,道:“你心里有个数就是了,此事不宜声张太过。另外,你回去就把铺子的收益盘点清算以下,今年提早给大家放年赏,每人再多赏三颗灵珠,我会让人一总提了给账房送去的,至于理由就说庆贺宝宝出生吧。” 既然要做准备,手里没有银钱也是空口白话,早些发了钱,大家手头宽裕了该干嘛干嘛也好。 李维桢走后不久,卫封就匆匆赶了回来,见到皎月就说:“祖父的意思这事得在家族里通报一声,早早备办起来。钦天监那里也会想法子提醒一声,毕竟事关许多人的性命,倒不能冷血旁观了。 再者,万一将来传出去,说咱们明知而不示警,也是让人诟病的。” 皎月也把李维桢的法子跟他说了一遍,卫封道:“不愧是大掌柜的,这个法子不错。不过对笨人可能就不大好使了。” 说着他又急忙忙往外头去,只道:“我去外院召集管事们交代一下。。。。。。” 既然府里有了动作,皎月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虽然预测有灾害,可就算是有旱灾在冬天里也显不出来,只怕也得开春儿才能显效。现在可不是该干啥干啥。 皎月特地去老太太那坐了坐,顺便提了提,道:“今年雨水偏少,安园的井水都降低了,孙媳怕将来没水吃,想着是不是先存一些。 再有,如果今冬没大雪,明年是不是会春旱?到时候不但缺水,只怕粮食也得缺了,祖母说,咱们要不要先多买些粮食放着?” 老太太显然还没得到什么风声,有些吃惊地看着皎月。 皎月用极其纯洁的眼神儿回看老太太,最后老太太无奈地瞥开眼,跟宫嬷嬷叹道:“也是。今年夏天就没下几场透雨,入冬也没飘几片雪花,再不下几场大雪,明年春天可定是要旱的。 给庄子里的人传信儿,让他们早早备起来,府中管事那边也吩咐下去,多买些新米和耐放的粮食,尤其是种子。” (以下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 第一百七十八章隐忧 朝中的风云变幻,皎月理会不到,她现在也是相当忙碌的。 “。。。董大管事也出门有十来天了吧?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趁着早饭的功夫,皎月问卫封。 卫封道:“前天倒是有一封信来,说是刚到最近的庄子里,这一路上都没什么雪,庄子上的老农户对今年雨雪偏少也有些隐忧。至于会不会干旱倒是不敢断言。” 皎月想了想,道:“我虽在京里不多,可也知道往年这个时候少说也下了三五场大雪了,积雪至少有一尺多厚了,如今地上根本见不到白。 而且,我特地让人以‘淘洗水井’的名义在安园和西市大街那里的甜水井察看了一下,水位却是低了一些。看井的人也说,以往打水上来后隔天总会回升到原位,年中以来就回升缓慢,现在要两三天才能到原位。” 卫封一听也正色道:“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要等什么了,该怎么准备就得准备起来。” 皎月嗯了一声,又道:“不知府里怎么个意思?”这是卫封是跟他爹他们说过的。 “原只是有些怀疑,所以只是让下面的人留意而已,可如果井水都不能回升,这就大了。” 皎月看了看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的两只宝宝,轻叹一声,道:“我原想着自家早作准备也就是了。只是一旦大旱发生,赤野千里,我听说严重的时候几个月都不下一滴雨,连树皮草根儿都吃光了,有的人家为了活命,连死去的孩子都交换着吃。” 皎月想想心里就过不去。独善其身什么的,现在有了宝宝们完全做不到啊。 卫封是国公府的少爷,自幼读的书也不少,这种‘易子而食’的故事在史书里也有记载,原本也不过是读一读就过去了,今天被皎月这么一说,连他也眉头跳了跳。 “这个应该是夸张了些。谁都是父母生养的,有几个做爹娘下的去嘴?”别说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吃,自己家的也换不出手啊? 而且,重点也不是这个吧?卫封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被带偏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既然如此,家里自然得准备起来,至于外面,咱们就提醒大家一下,至于信不信,听不听就全看个人了。你觉得如何?” 万一大张旗鼓去嚷嚷,最后没这回事儿,说不定还有人参他们谣言惑众呢。 皎月也知道作为朝臣很多事不能随意的。她想了想,道:“如何让李维桢去办这事如何?” 卫封觉得让铺子里的人去做总比府里的名义要好许多。 吃过早饭,皎月让人请了李维桢到安园来一趟。 她这边又分派了几桩事,李维桢也匆匆赶到了。 这几年李维桢这个大掌柜终于熬出了头。皎月和卫封不在京城的时候他也顶住了压力,把杂货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一则是皎月的货色不错,二则也是他十分肯用心。 皎月瞧着他已经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窘迫,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沉静恬然,不由暗自点头,铺子大起大落,他还能保持这种心态也是不容易了。 “李掌柜的来啦,请坐着说话!”皎月笑着打了招呼。 李维桢也含笑拱手行礼道:“多谢夫人。属下就不客气了。”一撩袍摆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 小丫头上了香茶和果子来。 皎月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快年底了,大家都忙,我就不绕圈子。” 皎月挥退了下人,略压低了声音把水井缺水的事说了一下,加上今年雨雪确实少,李维桢听了也不由陷入深思。 半晌,他沉吟着道:“夫人既然跟属下说了此事,想来是有了打算?夫人但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属下定然竭尽全力。” 皎月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她自然是有事要他去办的。 她道:“这事只是我的猜测,还做不得准。只是不提醒一声,咱们也是心里不安,可万一有心人说咱们谣言惑众到不好了。” 李维桢心下了然,他拱手为礼道:“夫人放心,属下明白。” 皎月点点头,道:“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依你看这事如何办才好?” 李维桢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夫人说甜水井的水位几天不能回复到正常水位可是真的?” 对于他的质疑皎月并不生气,毕竟事关重大,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她颔首道:“确实如此,安园的井我亲自看过的。”说着,她用手比了大约一寸长,“如当天打水超过二十桶,水位就只能回八成,隔天也只能回九成多。”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闲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闲事 皎月也没气多久,主要是没那闲工夫。 因卫封要忙着侯府的修建和修真坊市的事,在家的时间不多,而公公虽‘病假’不上朝,除了盯着几个小儿子习武读书不辍,对朝政和兵情的掌控也没放松。加上最近仍然没有下雪,又要关注旱情,每天跟他爹和他哥以及幕僚们也忙得很。 所以二房的庶务大多落在皎月身上。 好在卫翊提前发了话,今年过年一切都还按照府里的旧例,并不单独以侯府名义作什么。不然就如了神武帝的意了。当然,后面这句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 “。。。我想着你们也都大了,尤其是蓉姐儿已经开始跟着老太太学管家,只是光看不上手也是不行,正好,也快过年了,我打算把几样事情给你们分担一下,你们可愿意?” 皎月的起居室里坐着蓉姐儿为首的几个小姑子,听了皎月的话都眼睛一亮。 “嫂子不嫌弃我们就行,只过年这么大的事,我们怕是做不好,嫂子能给我们几个得力的人手看顾着不?” 蓉姐儿的婚事定在明年,她的嫁妆早齐备了,现在更愿意多学些实际的东西,所以,她跟皎月这个亲嫂子也不客气,自然是有啥说啥。 皎月笑道:“你们放心,这个自然,总不能过年的时候出大纰漏。这样,蓉姐儿就主抓金银锞子和新制钱儿赏钱这一块儿。 二房这里统共要倾多少,什么款式花样,需要多少金银等等。这些琐细事三日内要有结果,可能行?” 蓉姐儿淡定地应下。 皎月又对另外两个道:“咱们二房这里过年用的干果和果品就交给你们,那些品种,各用多少,到何处采买,预算几多等等,这些事三日内你们可能有个说法?” 萱姐儿和芫姐儿第一次干这个,憋了半天才道:“嫂子,就怕三天出来的结果。。。。。。” 皎月摆手道:“你们是第一回办事,我自然要先看过的,且我也会指了管事和嬷嬷帮你们的。” 待几个姑娘带着隐隐的兴奋走了,豆蔻才上前低声回禀道:“姑娘,皎杏姑娘又派了人来了,说是有帖子要面呈给姑娘。”她们都是皎月的陪嫁,私下还是习惯按照娘家的称呼。 皎月淡淡地道:“我不是都说过了,以后她来就说我不在。” 豆蔻连忙道:“奴婢都说姑娘不在安园呢。那婆子非要等着,说不然回去不好交差。”说着她转身出去打发人去。 不多时她手上拿了张帖子进来,道:“那婆子说,月中是伯夫人的生日,叶家办小宴,三少夫人特地让人下帖子来的。” 这个倒是要思量思量。尽管皎月对皎杏现在没什么好感,可毕竟算是娘家人,这个体面还是要给的。只是。。。。。。 皎月想了下,让人照看好晨儿和曦儿,自己带着人往熙和堂去了。 老太太瞄了帖子一眼,笑眯眯地道:“怀远伯府上,以往咱们走动得不多,不过也不是全无往来。老伯爷过寿,咱们府上也会送份儿礼。 如今你族妹嫁到那边,你大伯娘也接到帖子了,若是得空也会去。倒是你,不管喜不喜的,第一年还是得给你族妹这个面子。” 老太太是人精,早看出来皎月心里有些不情愿,不然也不会拿不定主意来请教她了。只是有几个人能完全按自己喜好过日子呢?再不喜,也要考虑族长那边的亲戚颜面。 一个‘族妹’让皎月脑子轻灵了不少。 是啊,皎杏在怎么样也是她皎家的族妹,她就是不看小时候的交情,还得看族长一家这些年的情分呢,更何况黄氏大老远的还来给她送亲。 她们是同族,再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的。 请酒的日子是三日后,皎月让人回了帖子,又着人去打听叶府伯夫人的喜好,看看送什么礼儿比较合适。 晚间卫封看了帖子就丢到一旁,道:“到时候我送你去,孩子在家,你去了稍微坐坐我就接你回来,孩子可不能饿着了。” 皎月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我正愁怎么能快些脱身又不失礼呢。” 卫封却道:“你去了就是给了她面子了,礼到了人也到了对她来说就够了,说不定她还盼着你早些走呢。” 那天是休沐日,叶三那家伙也得给他娘贺寿,他可不想让他多看月儿一眼,自然是早早回来的好。 这种场合少不得还得带上家中适龄的小姑娘们,已经定了亲的自然是不大出门了,但还没定亲的姑娘就要借机走动走动。 到了请酒的日子,卢氏带着了三房和四房的两个姑娘,皎月带着了萱姐儿和芫姐儿,一行人和丫头婆子几辆车马出门了。 ****** 听说皎月肯来,皎杏还是松了一大口气的。 她也不傻,早发觉出皎月对她的疏离了,开始还觉得不错,只是渐渐就发现这疏离对她真是一点都不好。 不说娘家皎家如何如何,就是国公府也是常被人提起。每当说到有这样的亲戚时,伯府里的妯娌和婶子们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 只是连续几次没有搭上关系,她就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国公府这门亲戚怕是攀不上。尤其是各房的妯娌时常在她面前提,今天娘家送了什么糕来,昨天送了什么果子来,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是有娘家可走动。 亲戚不走动跟没有也差不多。 皎杏这才明白,皎月这个族姐对她来说有多要紧。 好在她自幼耳濡目染,看着族长祖父、父亲和她祖母们处置大小事情,立刻明白要去修补关系,虽然皎月那边爱理不理的,她依然坚持找任何可能的理由去走动。 别的皎月不接茬还罢了,难得遇上她婆婆伯夫人过寿,皎杏有大半的把握皎月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 所以自打接了回帖,她放了一半的心,此时听到皎月来了,她的心才算全放下来。 ****** 因不是整生日,伯爵府也没有大办,请来的多数是姻亲和本家亲戚。 卢氏等人一到就被特地出来相迎的世子夫人引入了内堂,皎杏也特地跟着一起出来的,见到皎月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说说笑笑,问些家常的话,怎么看都是姐妹一家亲的模样。 皎月也淡笑着应合,在人前总是得过得去才好。 伯夫人的正堂虽没有国公府的气派,也算宽敞华丽,三间的大敞厅暖如阳春,让人十分舒适。伯夫人一身酒红色五福捧寿图纹的衣裳坐在上手,见到卢氏等人进来也赶紧迎上来寒暄。 众人寒暄过各自落了座,说些贺喜的热闹话,没见过的互相引见一番,小姑娘们又得了不少见面礼。 因有卢氏在,皎月倒没怎么破费。 卢氏是国公夫人,出手自然不能寒酸了,因此看着卢氏矜持地笑着送出二十几个荷包后,皎月也有些刮目相看了。谁能想到这府上竟然会来这么多小姑娘呢,不知道卢氏会不会肉疼好几天。 皎月不禁感概,难怪人都说落魄的勋贵日子难过,看来光是为了维持体面就得勒紧腰带了,想不难过就只能少出来走动了。不然,呵呵。 皎月正胡思乱想,就听到有人笑语道:“三弟妹,你族姐来了怎么也不见你去说话?可别冷落了亲戚呀。” 皎月顺着声音看了一眼,是个相貌娇媚,眉目飞扬的女子。她一边闲闲地嗑瓜子,一边眼光在皎月和皎杏两人中间穿梭。倒也是挺忙的。 皎月不用想都知道是些内宅的小把戏,今天她是客人,也不耐烦搭理这些事,反正礼数到了,不高兴也可以回去了。 倒是皎杏笑看着那女子道:“多谢嫂子想着,今天是婆婆的喜庆日子,我自然得先侍奉婆婆,自家姐妹什么时候说话不成?” 伯夫人倒是和气地道:“我们府上没别的,倒是有一片老梅树还能看看,这时候虽然开得不多,打苞的倒是不少了。”说着又温声嘱咐几个媳妇带着客人去院子里逛逛,省得坐了气闷。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皎月又对另外两个道:“咱们二房这里过年用的干果和果品就交给你们,那些品种,各用多少,到何处采买,预算几多等等,这些事三日内你们可能有个说法?” 萱姐儿和芫姐儿第一次干这个,憋了半天才道:“嫂子,就怕三天出来的结果。。。。。。” 皎月摆手道:“你们是第一回办事,我自然要先看过的,且我也会指了管事和嬷嬷帮你们的。” 待几个姑娘带着隐隐的兴奋走了,豆蔻才上前低声回禀道:“姑娘,皎杏姑娘又派了人来了,说是有帖子要面呈给姑娘。”她们都是皎月的陪嫁,私下还是习惯按照娘家的称呼。 皎月淡淡地道:“我不是都说过了,以后她来就说我不在。” 豆蔻连忙道:“奴婢都说姑娘不在安园呢。那婆子非要等着,说不然回去不好交差。”说着她转身出去打发人去。 不多时她手上拿了张帖子进来,道:“那婆子说,月中是伯夫人的生日,叶家办小宴,三少夫人特地给娘家这边的亲戚下帖子的。” 这个倒是要思量思量。尽管皎月对皎杏现在没什么好感,可毕竟算是娘家人,这个体面还是要给的。只是。。。。。。 皎月想了下,让人照看好晨儿和曦儿,自己带着人往熙和堂去了。 老太太瞄了帖子一眼,笑眯眯地道:“怀远伯府上,以往咱们走动得不多,不过也不是全无往来。老伯爷过寿,咱们府上也会送份儿礼。 如今你族妹嫁到那边,你大伯娘也接到帖子了,若是得空也会去。倒是你,不管喜不喜的,第一年还是得给你族妹这个面子。” 老太太是人精,早看出来皎月心里有些不情愿,不然也不会拿不定主意来请教她了。只是有几个人能完全按自己喜好过日子呢?再不喜,也要考虑族长那边的亲戚颜面。 一个‘族妹’让皎月脑子轻灵了不少。 是啊,皎杏在怎么样也是她皎家的族妹,她就是不看小时候的交情,还得看族长一家这些年的情分呢,更何况黄氏大老远的还来给她送亲。 她们是同族,再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的。 请酒的日子是三日后,皎月让人回了帖子,又着人去打听叶府伯夫人的喜好,看看送什么礼儿比较合适。 晚间卫封看了帖子就丢到一旁,道:“到时候我送你去,孩子在家,你去了稍微坐坐我就接你回来,孩子可不能饿着了。” 皎月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我正愁怎么能快些脱身又不失礼呢。” 卫封却道:“你去了就是给了她面子了,礼到了人也到了对她来说就够了,说不定她还盼着你早些走呢。” 那天是休沐日,叶三那家伙也得给他娘贺寿,他可不想让他多看月儿一眼,自然是早早回来的好。 这种场合少不得还得带上家中适龄的小姑娘们,已经定了亲的自然是不大出门了,但还没定亲的姑娘就要借机走动走动。 到了请酒的日子,卢氏带着了三房和四房的两个姑娘,皎月带着了萱姐儿和芫姐儿,一行人和丫头婆子几辆车马出门了。 ****** 听说皎月肯来,皎杏还是松了一大口气的。 她也不傻,早发觉出皎月对她的疏离了,开始还觉得不错,只是渐渐就发现这疏离对她真是一点都不好。 不说娘家皎家如何如何,就是国公府也是常被人提起。每当说到有这样的亲戚时,伯府里的妯娌和婶子们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 只是连续几次没有搭上关系,她就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国公府这门亲戚怕是攀不上。尤其是各房的妯娌时常在她面前提,今天娘家送了什么糕来,昨天送了什么果子来,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是有娘家可走动。 亲戚不走动跟没有也差不多。 皎杏这才明白,皎月这个族姐对她来说有多要紧。 好在她自幼耳濡目染,看着族长祖父、父亲和她祖母们处置大小事情,立刻明白要去修补关系,虽然皎月那边爱理不理的,她依然坚持找任何可能的理由去走动。 别的皎月不接茬还罢了,难得遇上她婆婆伯夫人过寿,皎杏有大半的把握皎月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 第一百八十章 震惊 第一百八十章震惊 凭良心说,神武帝还不赖。 虽说励精图治是有些夸张和溢美之词,但要说他兢兢业业也是够格的。 钦天监一放出可能有旱情的消息,他就重视起来,一边派了信任的人手下去调查,一边又与大臣们商议各种抗旱救灾的可行之法,只盼着早发现早控制,尽量把灾害减到最小。 旱灾除了缺水,最严重的就是粮食绝产,颗粒无收,让人失去生活最基本的条件。如果蝗灾再起,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灾情处置不好,就容易发生民变,继而被邻国乘虚而入。。。。。。。 以上这些,作为帝王就是自己想不到,辅政的大臣们也会想到,所以,神武帝当真是当成头等大事来抓的。 为此就连圣寿都简办过去了。 虽然祈雨不一定能让老天下雪下雨,但神武帝还是斋戒沐浴,召来在京有名的和尚道士做法事,祭天求雨来着。 神武帝自认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便不能完全把灾情消灭,至少对应对起来也是十拿九稳,信心十足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上却爆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派去各地粮仓提调粮食的官员发现,很多粮仓账实不符! 比如说某地粮仓,账目上应有存粮十万石,而实际却发现实际在仓的只有五万石,这五万还有大半是陈旧得很的,至于新入库的秋粮,谁也不知道哪去了!!! 这仅是个例子,实际发现的情况有过之无不及! 此消息一爆出来,顿时震惊朝野。 ****** 原本每天都热热闹闹地叫嚷着如何抗灾的朝会也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城中各家看门的狗都噤声了,公鸡打鸣都放小了音量,当然,这后面两者只是人们的感官臆测。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皎月也吃了一惊,几乎不用想就张口道:“谁干的?” “嗯?”卫封少有的脑子没转过皎月来。 “哦,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怎么会直接爆出来?” 神武帝这么重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即便是往常私下有些什么猫腻,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紧着弥补起来?或是从别处挪来顶上,或者拿银子买来填补上,总之不会放到台面上,那不是找死么! 卫封听了一哂,道:“现在的问题是不止一个地方的粮仓如此,而是很多地方都大同小异。”所差的不过是你多几千石,他少几百石,基本上就没有满仓对数的。 “关键的是,这次最先爆出消息的是三皇子。”正是圣人派去调粮的主官,而那粮仓的主管人恰恰是大皇子的人手。 大皇子的人估计也想弥补来着,只是没来得及罢了。 以往皇家挣储虽没放到面上,但私下里互相踩一脚却早开始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必然是一击必中的。 “。。。。。。听说,圣上把御书房都给砸了个遍。满朝文武,不管有干系还是没关系的,统统被骂了半个时辰。” 确实,神武帝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于是他选择了行动! “所有皇子、有资格上朝的宗亲,一个不拉地被遣往可能发生灾情的地区,主抓抗灾去了,什么时候旱灾解除,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老婆孩子一概不准带走。在此期间,一些后果都要他们承担。” “看来圣上是真的恼了。” 还没等皎月感概完,卫封又清咳了一声,道:“咱爹也被派出去了。” “啥?”皎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咱爹又不是皇亲,怎么会轮到他去?” 卫封这才解释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皇子宗亲们都遣去抗灾,而调查粮仓老鼠的事就交给了勋贵们。” 这时候就显出勋贵的重要性来了。这些直接管理粮仓的都是朝臣官吏,这其中又涉及皇子们,让一般的文臣去查,就是给他们杀手锏他们也使得哆哆嗦嗦,没等查就开始称病请假了。 而勋贵们则相反,他们见多了腥风血雨,一身的肃杀,连皇帝有时候也给他们气上一气,更别说那些小老鼠了。 而且,他们自己手上都有人手和护卫,想打他们主意也不容易,所以,找后账这种事,让那些战功彪炳的公侯伯爷们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皎月听了这些不由蹙起眉头,道:“只有咱爹去么?去哪里?什么时候出发?” 卫封小心地看了皎月一眼,道:“除了州府衙门的粮仓,户部在各地还有不少特别的国储粮仓,此番被爆问题严重的就是国储粮仓,当然衙门的粮库也不强多少。 在京的公侯伯爷们大多都领了这差事派往京外,咱们府上除了爹还有大伯也要去,我会跟着爹爹一起出门的。爹说二弟也大了,这次出门会带着他一起去长长见识的。”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咱爹是去南边的富春等三地,大伯他们是去东边的平饶等地,因今天刚颁的旨意,咱们最迟后天就得出发。” 皎月扬眉道:“那过年能回来不?”这种事也算是大案要案了,可不是几只小虾米就能干成的,地方官上下勾结,粮库内外交通才能达成,哪那么容易调查处置的。 卫封摊摊手,也是颇有些无奈地道:“这个真说不准。” 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皎月也不在纠结了,而是想了想,问道:“咱们家惯在北边经营的,对南边和东边能知道多少?还有,你们这次去是要砍人家脑袋,危险也不小吧?” 卫封不置可否地道:“爹爹和大伯他们正跟府上幕僚议事,我和大哥几个先回来知会一声。咱们是奉旨便宜行事,不是私人恩怨,风险自然是有,危险就谈不上了。” 他可不敢说,一旦查出问题,三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他们奔着人家脑袋去的,人家只怕也不会坐以待毙,挣扎挣扎总是要的。 不过这些他们男人们知道就行了,用不着让家里的女人孩子跟着担惊受怕的。 后天出发,这都晌午了,顶多还有一天半的功夫收拾东西。皎月看看天,连忙喊了落英几个吩咐事项。 卫封默默地注视着她忙来忙去,自己笑一笑,也赶紧去拾掇自己的兵器和随身物品,唔,还有二弟,好像还没有合手的武器,他也得在自己的储物袋里寻寻。。。。。。 ****** 出门在外,无外乎衣食住行和安全保障。 卫家几个主要的男人都有天马代步,又是武将出身,出行和保卫倒是不用操心,只需要准备足够的饲兽丹就行了; 住宿的话,他们办差有驿站可住,如果露宿,卫封还有帐篷,阵法一开连保暖都解决了;此外还有皎月往年给做的狼皮褥子、衣裳被子、吃喝洗漱用品甚至辟谷单都准备几瓶,统统都丢到卫封的储物袋里和个人的乾坤袋中就行了。 如今在京城的豪门中流行一种凡人能用的乾坤袋,是天一门特地用乾坤锦缝制的一种微型储物荷包,里面的空间有大有小,价钱也从几十个灵珠到几块灵石不等,在云雾山下的坊市里就有的卖。 一般人自然是买不起的,但对于豪门大户来说,几千两银子换来灵珠买一个还算不得什么。 如今王孙公侯家的少爷,谁的腰上还挂着家里绣的荷包香囊而不是乾坤袋,那简直是不能出门了。 作为新兴的礼物,卫家的男子们或买或送,个人手上都有一只,甚至有几个身份高的护卫怀里都揣着乾坤袋。所以出门带东西什么的,再不用发愁的。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凭良心说,神武帝还不赖。 虽说励精图治是有些夸张和溢美之词,但要说他兢兢业业也是够格的。 钦天监一放出可能有旱情的消息,他就重视起来,一边派了信任的人手下去调查,一边又与大臣们商议各种抗旱救灾的可行之法,只盼着早发现早控制,尽量把灾害减到最小。 旱灾除了缺水,最严重的就是粮食绝产,颗粒无收,让人失去生活最基本的条件。如果蝗灾再起,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灾情处置不好,就容易发生民变,继而被邻国乘虚而入。。。。。。。 以上这些,作为帝王就是自己想不到,辅政的大臣们也会想到,所以,神武帝当真是当成头等大事来抓的。 为此就连圣寿都简办过去了。 虽然祈雨不一定能让老天下雪下雨,但神武帝还是斋戒沐浴,召来在京有名的和尚道士做法事,祭天求雨来着。 神武帝自认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便不能完全把灾情消灭,至少对应对起来也是十拿九稳,信心十足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上却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派去各地粮仓提调粮食的官员发现,很多粮仓账实不符! 比如说某地粮仓,账目上应有存粮十万石,而实际却发现实际在仓的只有五万石,这五万还有大半是陈旧得很的,至于新入库的秋粮,谁也不知道哪去了!!! 这仅是个例子,实际发现的情况有过之无不及! 这个消息一爆出来,顿时震惊朝野。 原本每天都热热闹闹地叫嚷着如何抗灾的朝会也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城中各家看门的狗都噤声了,公鸡打鸣都放小了音量,当然,这后面两者只是人们的感官臆测。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皎月也吃了一惊,几乎不用想就张口道:“谁干的?” “嗯?”卫封少有的脑子没转过皎月来。 “哦,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怎么会直接爆出来?” 神武帝这么重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即便是往常私下有些什么猫腻,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紧着弥补起来?或是从别处挪来顶上,或者拿银子买来填补上,总之不会放到台面上,那不是找死么! 卫封听了一哂,道:“现在的问题是不止一个地方的粮仓如此,而是很多地方都大同小异。”所差的不过是你多几千石,他少几百石,基本上就没有满仓对数的。 “关键的是,这次最先爆出消息的是三皇子。”正是圣人派去调粮的主官,而那粮仓的主管人恰恰是大皇子的人手。 大皇子的人估计也想弥补来着,只是没来得及罢了。 以往皇家挣储虽没放到面上,但私下里互相踩一脚却早开始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必然是一击必中的。 “。。。。。。听说,圣上把御书房都给砸了个遍。满朝文武,不管有干系还是没关系的,统统被骂了半个时辰。” 确实,神武帝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于是他选择了行动! “所有皇子、有资格上朝的宗亲,一个不拉地被遣往可能发生灾情的地区,主抓抗灾去了,什么时候旱灾解除,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老婆孩子一概不准带走。在此期间,一些后果都要他们承担。” “关键的是,这次最先爆出消息的是三皇子。”正是圣人派去调粮的主官,而那粮仓的主管人恰恰是大皇子的人手。 大皇子的人估计也想弥补来着,只是没来得及罢了。 以往皇家挣储虽没放到面上,但私下里互相踩一脚却早开始了,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必然是一击必中的。 “。。。。。。听说,圣上把御书房都给砸了个遍。满朝文武,不管有干系还是没关系的,统统被骂了半个时辰。” 确实,神武帝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于是他选择了行动! “所有皇子、有资格上朝的宗亲,一个不拉地被遣往可能发生灾情的地区,主抓抗灾去了,什么时候旱灾解除,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老婆孩子一概不准带走。在此期间,一些后果都要他们承担。” 确实,神武帝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于是他选择了行动! “所有皇子、有资格上朝的宗亲,一个不拉地被遣往可能发生灾情的地区,主抓抗灾去了,什么时候旱灾解除,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老婆孩子一概不准带走。在此期间,一些后果都要他们承担。”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赶赴 &nb第一百八十一章赶赴 &nb富春在京城南部偏西,气候温暖细润,土地肥沃,粮食一年能收获两季,从名字就能看出,这里是富饶之地,也因此是户部特定的十二个国储粮仓之一。 &nb卫翊一行人均是轻骑装备,他们白天赶路,夜宿驿站,中间该吃吃,该休息休息,如此不紧不慢地行了七八天,这天来到了江桥驿。 &nb他们是出公差,自然地在驿站要了个套院住下。此番出行,除了卫翊父子三人,还有裴浚和吴隐等几个贴身护卫,以及户部派出的熟悉粮储情况的官员,外加一名内府的太监。 &nb晚饭后大家习惯性地聚集到卫翊的房间里说话。 &nb卫翊一身蓝灰色的家常袍子坐在八仙桌旁,黄杨木的桌子上是刚刚泡好的云雾茶,茶香袅袅,热气氤氲,竟是一派悠闲。 &nb这时负责打点行程的护卫长进来禀报:“。。。算着行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后天上午,咱们就将进入富春地界。请侯爷示下,接下来的路程是否照旧?” &nb卫翊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香茶,抬起眼皮道:“后面的尾巴如何了?” &nb从他们出了京城开始,这一路上先后有好几拨人马悄悄尾随着他们,只不过没人敢做出什么,卫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nb不想已经到了江桥附近,竟然又来了一拨,这都快到地方了,就是想跟踪也太懒惰了些吧? &nb卫翊不爽,自然要问的。而且,他也不怕让这几个‘外人’知道知道。 &nb果然,户部的两个官员一脸惊讶,而太监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nb护卫长扫了在座众人一眼,嘴角挂着抹淡笑,回道:“算上进了江桥刚跟上的这拨,眼下总共有大约可分为四伙人。其中前面的两拨人可以肯定,还有一拨和今天这拨暂时还没摸清来路。” &nb他目露精光,道:“要不要属下带着人。。。。。。”话音未落,他的手在脖子前头‘嚓’的一比划,那凌厉的架势,让人感觉骨碌碌人头落地一般。 &nb两个胆小的文官齐齐打了个寒颤,那太监则虎躯微微一震,不由盯了护卫长一眼。 &nb卫翊却放下茶盏,抬抬手,漫声道:“不必了,本侯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再者,咱们出的是皇差,不论是谁企图窥探都是自寻麻烦,哪里用得着咱们出手!” &nb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些人里就有圣上派来盯着他们的,此外估计还有哪位皇子或者官员的的手下,即便不是自己人,也是雇佣的江湖人。 &nb跟着就跟着,只要不犯到他手上来,不然他照样收割了脑袋! &nb许是被吓着了,护卫长走后不久,那太监和户部的官员也紧跟着离开了。 &nb卫岩收回盯着几个人背影的目光,嘴唇嗫嚅着道:“父亲,儿子。。。。。。” &nb卫翊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扬了扬手,道:“难得你憋了这么久,有话就说吧。” &nb卫岩这一路上确实憋得够呛,听他爹这么一说,也不再掩饰地道:“儿子就是想问问,咱们明明可以走得更快些,为何?” &nb“你是想问,为何咱们没有快马加鞭急着赶路,是吧?”卫翊抚着茶盏,神情中有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次子的神情,不禁有些恍然。 &nb曾几何时,他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天真热血过,然而,一切的理想和狂热终究在岁月的熔炉中凝练,最后变成了淡然和沉静,再也翻不起一朵浪花。 &nb卫翊下巴指了指卫封,道:“你来说说,咱们为何不急着赶路?” &nb卫封坐在他爹下手,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道:“儿子以为,爹是不想逼得对方狗急跳墙,或者避免发生正面冲突?” &nb卫翊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一方面。你们难道没有想过,目前的形式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nb卫封凝眉思虑着,卫岩有些惊讶地道:“难道不是赶紧把贪官污吏砍了脑袋,以正国法么?” &nb圣上派他爹来不就是杀那些贪官的头的么? &nb怎么听他爹的意思还不是这回事? &nb难道说那些人贪墨了百姓救命的粮食,于国于民都是大祸害,还不应该赶紧去处置了?反而骑着最好的马,像老牛一样慢吞吞的。这哪里像是威震四海的大将军啊! &nb一个幕僚捋着胡须笑道:“岩少爷有所不知啊。惩处贪官污吏固然要紧,可少爷想过没有,咱们嘁里咔嚓把人砍了自然大快人心,可那吞没的粮食怎么寻回来? &nb还是说,咱们腰上挂着一串人头回来交差,就是于国于民最好的?” &nb“所以咱们不急不慌,如果对方有意弥补,在这几天时间里完全有机会把缺口的粮食给找补回来,不管他是借粮还是买粮,总之,对圣上和老百姓来说,有粮食才有底气,别的都还好说。” &nb卫翊接着卫封的话道:“正是如此。不过咱们也不可能无限期宽容,三天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争取后天一清早就进入富春!” &nb再补不出来,该杀头杀头,该下狱下狱,他也决不会姑息手软的。 &nb****** &nb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在远处的山谷中冒出头来,一行人就打点好行装出发了。 &nb驿道越是远离京城等级越低,像往富春这种富裕的县城去的,也是曲曲折折,要经过很多人烟稀少甚至荒山野岭之地。 &nb冬天的南方山林依然有着苍翠的绿意,虽比不得春夏那般鲜嫩,却绿得老成,绿得沉淀。 &nb阳光穿过树梢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惬意,加上淡淡浮起的雾气,竟有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 &nb不对!有雾气?仙境? &nb大冬天的,南方也很久没下雨了,这里又没有河,大清早的哪来的雾气? &nb到这个时候要是还没发现不妥,那也太迟钝了,卫翊和卫封等人都心下一凛,顿时喝止住了队伍。 &nb“这里有问题,大家注意不要走散了。护卫注意队形!卫封、裴浚,你们二人各带一组人手分头去探路,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集合。若是有事,发烟火为信号!” &nb卫封点了一组人马,带头往驿道的前方驰去。之前有山林遮挡还不大看得出来,待他们转过一小片丛林就发觉,前方的路几乎湮没在浓雾里。 &nb“吁~” &nb卫封一人一马立在驿道上,神色有几分凝重地看着前方渐渐翻滚起来的雾气,对身边的吴隐等人道:“这是雾障,看来有人给咱们摆了个**阵!” &nb如果他们没有发觉,一头钻了进去,只怕就此陷在迷雾中了,即便是现在已经发觉,其实也进入对方的阵法之中,只不过是没有进入中心地带而已。 &nb“那咱们怎么办?”吴隐一切都听少爷的,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开干。不过很明显,对方根本就没露面儿,他就是想揍也找不到人啊。 &nb卫封抿着唇,放出神识向四周察看,怎奈一来他的修为尚浅,二来他对阵法接触的也不多,只能看出是有灵力波动的阵法,却一时看不出阵眼在哪里,如何破解。 &nb吴隐见状道:“不如咱们回去跟将军说一声,大家一起想法子总好些。” &nb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nb“后队变前队,按原路返回!”撤回去也不能乱撤的,卫封下达了指令,自己断后的同时,继续放出神识探查。 &nb只是他们走了好一阵子,却依然没有走回到原来的地方,卫封不由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来。 &nb(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nb================================== &nb=================================== &nb卫翊却放下茶盏,抬抬手,漫声道:“不必了,本侯倒要看看他们究竟什么目的。再者,咱们出的是皇差,不论是谁企图窥探都是自寻麻烦,哪里用得着咱们出手!” &nb许是被吓着了,护卫长走后不久,那太监和户部的官员也紧跟着离开了。 &nb卫岩收回盯着几个人背影的目光,嘴唇嗫嚅着道:“父亲,儿子。。。。。。” &nb卫翊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扬了扬手,道:“难得你憋了这么久,有话就说吧。” &nb卫岩这一路上确实憋得够呛,听他爹这么一说,也不再掩饰地道:“儿子就是想问问,咱们明明可以走得更快些,为何?” &nb“你是想问,为何咱们没有快马加鞭急着赶路,是吧?”卫翊抚着茶盏,神情中有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次子的神情,不禁有些恍然。 &nb曾几何时,他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天真热血过,然而,一切的理想和狂热终究在岁月的熔炉中凝练,最后变成了淡然和沉静,再也翻不起一朵浪花。 &nb卫翊下巴指了指卫封,道:“你来说说,咱们为何不急着赶路?” &nb卫封坐在他爹下手,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道:“儿子以为,爹是不想逼得对方狗急跳墙,或者避免发生正面冲突?” &nb卫翊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一方面。你们难道没有想过,目前的形式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nb卫封凝眉思虑着,卫岩有些惊讶地道:“难道不是赶紧把贪官污吏砍了脑袋,以正国法么?” &nb圣上派他爹来不就是杀那些贪官的头的么? &nb怎么听他爹的意思还不是这回事? &nb难道说那些人贪墨了百姓救命的粮食,于国于民都是大祸害,还不应该赶紧去处置了?反而骑着最好的马,像老牛一样慢吞吞的。这哪里像是威震四海的大将军啊! &nb一个幕僚捋着胡须笑道:“岩少爷有所不知啊。惩处贪官污吏固然要紧,可少爷想过没有,咱们嘁里咔嚓把人砍了自然大快人心,可那吞没的粮食怎么寻回来? &nb还是说,咱们腰上挂着一串人头回来交差,就是于国于民最好的?” &nb“所以咱们不急不慌,如果对方有意弥补,在这几天时间里完全有机会把缺口的粮食给找补回来,不管他是借粮还是买粮,总之,对圣上和老百姓来说,有粮食才有底气,别的都还好说。” &nb卫翊接着卫封的话道:“正是如此。不过咱们也不可能无限期宽容,三天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争取后天一清早就进入富春!” &nb再补不出来,该杀头杀头,该下狱下狱,他也决不会姑息手软的。 &nb****** &nb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在远处的山谷中冒出头来,一行人就打点好行装出发了。 &nb驿道越是远离京城等级越低,像往富春这种富裕的县城去的,也是曲曲折折,要经过很多人烟稀少甚至荒山野岭之地。 &nb冬天的南方山林依然有着苍翠的绿意,虽比不得春夏那般鲜嫩,却绿得老成,绿得沉淀。 &nb阳光穿过树梢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惬意,加上淡淡浮起的雾气,竟有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 &nb不对!有雾气?仙境! &nb大冬天的,南方也很久没下雨了,这里又没有河,大清早的哪来的雾气? &nb卫翊和卫封等人都心下一凛,顿时喝止住了队伍。 &nb“这里有问题,大家注意不要走散了。护卫注意队形!卫封、裴浚,你们二人各带一组人手分头去探路,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集合。若是有事,发烟火为信号!” &nb卫封点了一组人马,带头往驿道的前方驰去。之前有山林遮挡还不大看得出来,待他们转过一小片丛林就发觉,前方的路几乎湮没在浓雾里。 &nb“吁~”卫封一人一马立在驿道上,神色有几分凝重地看着前方渐渐翻滚起来的雾气,对身边的吴隐道:“这是雾障,看来有人给咱们摆了个**阵!” &nb如果他们没有发觉,一头钻了进去,只怕就此陷在迷雾中了,即便是现在已经发觉,其实也进入对方的阵法之中,只不过是没有进入中心地带而已。 &nb“那咱们怎么办?”吴隐一切都听少爷的,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开干。不过很明显,对方根本就没露面儿,他就是想揍也找不到人啊。 &nb卫封抿着唇,放出神识向四周察看,怎奈一来他的修为尚浅,二来他对阵法接触的也不多,只能看出是有灵力波动的阵法,却一时看不出阵眼在哪里,如何破解。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寻觅 第一百八十二章寻觅 落英进来告辞的时候就见她家姑娘正两眼放空,手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一只枕头,而小少爷和小小姐却都滚到了一旁,啃着小拳头,瞪着乌溜溜地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们娘呢 。 落英无奈地出了口长气,姑爷出门有些日子了,看来姑娘是想姑爷啦,只是。。。。。。 “姑娘~” 皎月正想得出神儿,忽而听到有人叫她,不由怔了一下,然后顺着落英的视线一看,自己也有些想笑了。 “咳!这两个小鬼头,居然跟娘玩儿这个。” 皎月假意愤愤地点了点两个宝宝的小鼻子,把两个宝宝给捉回来,揉搓了一番,直到他们痒得发出咯咯的笑声才罢手。 “今晚罚你们住摇篮,看你们还怎么滚来滚去。” 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三四个月才会翻身啊,偏他们俩‘早熟’,两个月就翻滚得利索,弄得她看起来颇为费神。 咳,关键是把孩子给看逃了,有些丢人啊。 落英自然是了解自家姑娘的,她也知道侯爷他们此去是干什么的,在她心里这危险系数可是大大的。 因此她帮着把孩子安顿好后,也有些忧虑地对皎月道:“姑娘要是实在不放心姑爷,不论白鹤或者玉泽,找一个过来帮个忙去看看,免得自己在家魂不守舍的。” 在她看来,姑娘好心给了他们四个好前程,他们也应该更用心回报才是,姑娘有事他们也应该搭把手的。 皎月虽不这么想,却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提议。别的不说,落英又一句话是对的,与其自己在这里担心,不如去看看。 只是,她瞅了瞅摇篮里正你拍我一下,我抓你一把的两个宝宝,如何安顿这两只奶娃倒是个问题。 皎月一时没有好主意,又看天色很晚了,便让落英先回去,自己在琢磨琢磨。 待落英走后,她闪身进了混沌珠空间,见小幻依然团身睡在瑰玉树下,没有近期醒来的迹象,倒是邈邈飘了过来。 “邈邈?你,这就晋级完成啦?”皎月打量了邈邈有些白雾似的一抹影子,实在看不出一缕轻烟和一抹淡雾有多少差别。要她说好歹也是晋级,怎么也得弄成奶白的才像回事啊。 邈邈不搭理她。 反正它就是一抹影子,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皎月又好奇地问:“对了,你怎么提前醒了?不是说晋级要沉睡很多年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邈邈就来气。 “还不是因为主人你的修为太低!”邈邈有些暴躁地嚷了出来,作为契约的器灵,它的晋级跟主人的修为直接相关。 “你竟然还问人家怎么提前醒了,要不是你生孩子修为掉落,人家怎么会提前结束晋级?!” 真是不能更窝火了! 皎月听了这个缘由多少也有些歉意,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她解释道:“不论早晚,我肯定是要生宝宝的。你不知道,女修生育必然会修为下降很多 。你觉得我是现在下降好一些,还是等修为高深后再下降好?” 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自然是现在更有利些了。要不然师傅才不会让自己现在就成亲生子呢。 好吧,邈邈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你的宝宝呢?”作为器灵,它还没见过主人的小宝宝,尤其是影响了它晋级的小家伙,怎么也得看看弥补一下损失吧。 皎月心思一动,眼珠儿转了转,道:“他们才两个月,我倒是可以搬进来,就是怕你不会照看。” “切!”邈邈鄙视地瞧了小主人一眼,骄傲地道:“邈邈是谁啊?邈邈是这里的器灵,只要在这里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物,哪有我弄不好的道理?你没看那只猫就睡得好好的么?” 人家是百变幻形兽好不好,小幻要是听见了它的话,指不定跳起来挠它了。 “可是它们还是吃奶的娃娃,要是放进来我一时忘记了,会不会饿到啊?” 邈邈颇为不屑,“奶娃娃有什么?喝一两顿仙水或者瑰玉汁也饿不死,说不定还能洗刷洗刷凡人的筋骨呢。” 也是啊,不过就是一两顿而已。 皎月笑眯眯地打定了主意,闪身出去把摇篮给搬了进来,对邈邈道:“请随便看,这就是你的小小主人们了。对了,这箱子里的是他们的尿布和换洗衣裳、被褥,我出门办点事,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就回来的啊!” 说完,闪人了。 “这、主人你太过分啦——” 邈邈反应过来后气得直跳脚(如果有的话),只是看看两只白嫩可爱的小小婴儿,睡得香喷喷的,倒也渐渐消了火气。任谁也对着这样的两个小东西也恼不起来么。 ****** 皎月把宝宝们‘托’了出去,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在空间里好啊,只要自己有空,随时都能进去照看一下,给孩子喂个奶的功夫还是能抽出来的。 回到房间里,皎月又试探着给卫封发了一个传讯符,这种千里传讯符是混元宗的法符,一旦激发就是正在闭关的人也能感受到它。只是她等了好久,对方依然没有回音。 皎月心下判断,只怕卫封等人是真的遇上麻烦了。卫封好歹也是三层后期的修为,他能被难住,看来问题好不小。 皎月决定亲自去看看。 她的修为虽因生育掉了些,好歹也有七层,再者她与妖兽和修士斗法的经验比卫封多,真要是遇上别的什么修士,说不定还得是她来解决了。 不过皎月还是稳了稳心神,回想着卫封最近一次联系时说的地点,又翻出卫封的来信,细细看了一遍,“江桥驿?” 早在卫封说要去富春的时候就拿了一张舆图回来察看,此时皎月就铺开这张图,顺着京城往富春的路线寻找,果然在富春附近看到了‘江桥’这个地方。 “这不是眼瞧着就要到地方了么?”皎月虽有些不解怎么回在这个地方失去联系,但还是把周边的地理情况都记了下来,做到心中有数 。 皎月收好舆图,点了蜡烛把屋子照得通亮,开始忙忙碌碌地打点东西: 也不知道让卫封他们被困住的人是什么本事,所以斗法的法器要准备,攻击的,防御的,还有飞行的。。。。。。 她哗啦啦倒空一个储物袋,里面都是在宗门的时候收的礼物法器,挑挑拣拣,选了五六样出来,有破幻阵的,有清毒瘴的,有抵御邪火的,有化冰的,有抵御音攻的等等。 最后,在塞上一大把灵符和惊雷爆珠,外加各种丹药、水葫芦还有吃吃喝喝的,都准备了个齐全。 一个时辰后。 皎月换了一件法袍,头发也利落的挽了个髻用法宝簪子固定牢,腰间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储物袋,脚蹬踏云靴,随手放出一朵白云飞行法器,倏地流光一闪就消失了。 ****** 骑马跑个五六天的路程,飞行法器不过打个盹就到了。皎月悄然落在一个无人之处,收了云朵,潜入驿站里。 此时已是深夜,驿站里只有两三处还有亮着灯火。皎月凝神听了听,朝一处有人声的屋子闪身靠了过去。 屋子里是两个年老驿吏,一个已经洗了手脸爬上了床铺,另一个正在烫脚。 “。。。往年临近年终也忙,只是今年也离谱了些。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来人就呼啦啦一大堆。吃的喝的用的,真是折腾死个人。还手面那么小气。” 最后这句才是关键。 另一个驿吏嗤笑一声,道:“你是嫌打赏少了吧?” 他打了个哈欠,扯了被子钻进去,嘴里还道:“你以为哪个都想昨天那拨人那么阔绰么?一年能碰上一回已经算是好运道了,知足吧。” 烫脚的那个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模样,他扭头朝床铺上的人道:“唉,老哥,你还别说,昨日那帮人可真是气派!那可是真的贵人,赏钱一出手就是金豆子!嘿嘿,我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一回用金子打赏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咱们这地方,一年到头来的最大的也就是知府老爷了,贵人们哪个稀罕住这简陋驿站里?早让大户腾了院子住了。咱们能摊上这一回都是走了大运道了。”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那老年杂役就打起了鼾声,另一个抹干了脚也收拾收拾,吹了油灯。 皎月心下觉得他们说的就应该是卫封一行人了,不过听他们这意思,卫封等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就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皎月琢磨着是自己找,还是从这两个人嘴里套话呢? (以下重复部分,稍晚替换) ================================== ================================== 不过皎月还是稳了稳心神,回想着卫封最近一次联系时说的地点,又翻出卫封的来信,细细看了一遍,“江桥驿?” 早在卫封说要去富春的时候就拿了一张舆图回来察看,此时皎月就铺开这张图,顺着京城往富春的路线寻找,果然在富春附近看到了‘江桥’这个地方 。 “这不是眼瞧着就要到地方了么?”皎月虽有些不解怎么回在这个地方失去联系,但还是把周边的地理情况都记了下来,做到心中有数。 皎月收好舆图,点了蜡烛把屋子照得通亮,开始忙忙碌碌地打点东西: 也不知道让卫封他们被困住的人是什么本事,所以斗法的法器要准备,攻击的,防御的,还有飞行的。。。。。。 她哗啦啦倒空一个储物袋,里面都是在宗门的时候收的礼物法器,挑挑拣拣,选了五六样出来,有破幻阵的,有清毒瘴的,有抵御邪火的,有化冰的,有抵御音攻的等等。 最后,在塞上一大把灵符和惊雷爆珠,外加各种丹药、水葫芦还有吃吃喝喝的,都准备了个齐全。 一个时辰后。 皎月换了一件法袍,头发也利落的挽了个髻用法宝簪子固定牢,腰间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储物袋,脚蹬踏云靴,随手放出一朵白云飞行法器,倏地流光一闪就消失了。 ****** 骑马跑个五六天的路程,飞行法器不过打个盹就到了。皎月悄然落在一个无人之处,收了云朵,潜入驿站里。 此时已是深夜,驿站里只有两三处还有亮着灯火。皎月凝神听了听,朝一处有人声的屋子闪身靠了过去。 屋子里是两个年老驿吏,一个已经洗了手脸爬上了床铺,另一个正在烫脚。 “。。。往年临近年终也忙,只是今年也离谱了些。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来人就呼啦啦一大堆。吃的喝的用的,真是折腾死个人。还手面那么小气。” 最后这句才是关键。 另一个驿吏嗤笑一声,道:“你是嫌打赏少了吧?” 他打了个哈欠,扯了被子钻进去,嘴里还道:“你以为哪个都想昨天那拨人那么阔绰么?一年能碰上一回已经算是好运道了,知足吧。” 烫脚的那个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模样,他扭头朝床铺上的人道:“唉,老哥,你还别说,昨日那帮人可真是气派!那可是真的贵人,赏钱一出手就是金豆子!嘿嘿,我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一回用金子打赏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咱们这地方,一年到头来的最大的也就是知府老爷了,贵人们哪个稀罕住这简陋驿站里?早让大户腾了院子住了。咱们能摊上这一回都是走了大运道了。”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那老年杂役就打起了鼾声,另一个抹干了脚也收拾收拾,吹了油灯。 皎月心下觉得他们说的就应该是卫封一行人了,不过听他们这意思,卫封等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就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皎月琢磨着是自己找,还是从这两个人人嘴里套话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受伤 第一百八十三章受伤 皎月对阵法比卫封熟多了,她深知一般的困阵里都附加雾障用以掩饰和增加阵法的难度,只是随着困阵的破除,她皱了皱眉头,这阵法里竟然还藏了毒气?! 这是特地想要人命,哪里是仅仅困住? 真实该死得很! 皎月咬牙切齿,随手摸出一粒莲子大小的珠子,抛到还残留的少许雾障之中,口中念念有词,就见那珠子滴溜溜飞快地转个不停,很快就吸收了周围一片的雾气 。 这时皎月清叱了一声:“去!” 那莲子珠猛然一顿,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化为一到残光而去。 在某个山洞里刚刚苏醒爬起来的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心里暗骂一声破阵的人心思歹毒,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赶紧打坐疗伤。 他心知最好赶快逃离此地,免得以对方的狠辣手段,只怕缓过手来他也得不了好,自己最好赶快消失。怎奈身负重伤,气血翻腾,他不得不先疗伤后再作打算。 他是来挣灵石的,不是来送命的。现在他心里多少有些会后贪了这点灵石,擦!早知道对方不好惹,他也不趟这浑水了。 雇佣者之说是一帮上百号的凡人和一个散修,他探查过这些人的修为也确实如此,才下了决定的。其实那些人大多是些凡人,想他十层接近后期的修为,对付唯一一个三层修为的散修,也是牛刀杀鸡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散修’的身份背景只怕也不简单。 他竟不知道那散修身上还有雷珠什么的,把个轰了好几下子,虽然没有破除阵法却也把他震的气血不稳,不得不在这附近寻了个地方恢复。 这下他还没等恢复好,又来了个更厉害的,直接差点要了他的命! “呸!等老子伤好了,看不拿你的心肝下酒!”他暗暗发了狠,准备将来寻机报复。 只是他出门没看皇历,明显是运气大衰,还没等到他恢复了伤势,就敏锐地察觉到有破空之声传来。 修真之人对危险的察觉远远大于常人,他就是伤重之下也发觉到这危险冲着自己而来,那股从尾椎骨升起的一股寒气提醒着他,只怕—— 还没等他想完,就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轰’的一声炸响,魂魄连同肉身一起变成了渣渣。。。。。。 如此就耗掉了一颗莲子珠,皎月一点也不觉得浪费。 如果仅仅是个困阵,她也可以留对方一条小命来着,只是这人对一群凡人竟然用了如此歹毒的手段,以皎月的性子,再不会姑息了的。 金色莲花瓣化为无数金色星雨漫天撒落,困阵中的雾障和毒气也随之消散。这时被遮蔽了的月光也照耀了下来,整个山谷沐浴在银色的月华之中。 许是受了毒气的影响,整个深谷安静非常,皎月信手拈起一片草叶察看了一下,不由冷哼一声, 这里的植物已经被毒气沾染,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就是勉强存活,也带了毒的。 罪有应得!她再不为对方惋惜个一丝丝了。 皎月驾着云朵飞到半空中,神识往山谷倾泻而下,不必细究,只要找到有人气息的地方就足够了。她所担心的是卫封他们如果试图破阵,如果不得其法,只怕此时已经中毒了。 不过他们身上有她和宗门的解毒丹,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才是,不知为何没有发觉到破阵 。 所思所想不过是几息,很快皎月就‘看到’在一处半山坡上有一团微弱的‘人气’,皎月立即催动云朵赶了过去。 银白的月光笼罩下,一支百十号人马的队伍静静地伫立在山林之中。他们像是列队等待将军号令的军队一般,不论人还是马匹,都警惕和安静地望着前方,好像只要一声喝令,立刻就能冲杀似的。 皎月看着队伍前高坐在马上的三个淡色身影,不是卫翊父子又是哪个! “封哥哥!” 皎月顿时笑得欢快,还朝着一人挥了挥手,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杀伐果断的影子。 卫封紧抿着唇,身子紧绷地盯着半空,听见皎月的声音,顿时心头一松,“月儿!”,随之‘噗’地喷出一口血来,往马下栽去。 “封哥哥——” 皎月飞身朝下扑了过去。。。。。。 ****** “嫂子,大哥他受伤了啊?他怎么都没出声啊!” 卫岩第一次觉得这个嫂子真是太厉害,竟然比大哥还牛逼。他一改往日的不爱说话,变身成一个话唠,跟在皎月身后唠叨个不停。 没用上一刻钟,皎月就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困的,又怎么想法子破阵而不得其法,然后兄弟俩都想到了惊雷珠就把人都集合到这里,然后卫封跑去用雷珠轰。 只是后来发现,阵法一经触动就会有毒气随之蔓延,好多人马都中毒倒下,连卫封也中了毒,虽然大家都及时吞下了解毒丹或百灵丹,但百十号人马来分,他们随身带的那点丹药根本不够看的。 所以,他们本打算明天白天寻到薄弱之处,集中所有雷珠轰其一角,哪怕只破开一个点也够了。 没想到,卫封早在先前轰阵法时,因布阵之人的法力远远高于他,导致反力波及,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过是为了安抚众人的心,他才悄悄吞了一把丹药,勉强忍着罢了。 皎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卫封身上的水葫芦,她给他装了一小葫芦仙泉水的,如今却已经空了。 卫岩见了忙道:“先前战马都吸了毒气倒下了,大哥把这葫芦里的水都倒进一个小湖泊里饮马了。” 当然人也喝了不少,效果还真不赖,不然这么多人马靠那两瓶解□□哪里够啊。 皎月想了想,又从储物袋里摸了一个小葫芦抛给卫岩,道:“你拿去再给大家兑了水喝一回,此地已经被毒气污染,大家恢复恢复,咱们就得连夜离开这里了。” 主要是赶紧把这话唠给打发了,她还要给封哥哥疗伤呢。 卫岩果然抱着葫芦去找他爹去了。 卫翊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跟皎月打了个招呼,问了儿子的伤势和皎月破阵的情况就去安顿人马了。想来刚才他们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不光是卫封硬挺着,就是这些人马估计也是硬抗着,拿出最好的应敌姿态来的。 皎月见身边再没有人纠缠,便放出一个隔离罩替卫封解毒疗伤 。 卫封静静地躺在皎月铺好的雪狼皮褥子上,皎月扶起他的头,给他灌了两口瑰玉汁,又输入灵力慢慢帮他运转药液化解毒素,再慢慢修复伤势。 如此一个周天之后,卫封吐出一口黑血,人也睁开了眼睛。 “封哥哥,你醒啦?” 皎月欢喜地把他半抱在怀里,又赶紧去探他的脉息。 卫封动了动唇,没有说出话,而是任凭皎月的一丝灵气进入自己的经脉之中游走。 如果对外人来说,这无异于把性命置于危险当中,而对方是月儿的话,那就不是事儿了。 “嗯,很好,毒已经解了。现在你喝点水,恢复一下精气,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卫封微微点了点头,就着皎月的手喝了好一通仙泉水,又自行运转了一番,才感觉好受了些。 皎月见他已经恢复了两三成,便撤了隔离罩,让卫岩请了卫翊过来,道:“此地已经不宜久留,如果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阵法中的毒气已经渗透到了这里的草木和土壤、水源之中,这山谷里的一切都是含毒的。多呆一刻就吸收一刻的毒,越早离开越好。” 卫翊思忖了一下,道:“既如此自然是早走的好。不过这里只怕也不能让别的人进来了,免得中毒。” 没有卫封在的时候,皎月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她神思电转,立刻明白卫翊的意思了,便点头道:“这是当然,爹爹带着人先走一步,我在这里设个警示标志,随后就来。” 卫翊带的护卫都是军中的铁血汉子,一声号令后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整整齐齐地出发了。 皎月瞧着他们出了山谷,才把卫封放进云朵里,又驾着云朵法器去寻着布阵者的气息去了。 虽然她发了莲子珠干掉了对方,但那时她还不知道封哥哥吃了大亏的,现在知道了,哼哼,皎月冷哼了两声,如此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还有就是,她可不相信一个修士会无缘无故对朝廷大员和勋贵下手,要说背后没人指使的话,鬼都不信的。 云朵沿着莲子珠的方向直奔过去,很快就来到山洞前,皎月瞧着被夷为平地的现场,从储物袋里丢出一盏梨子大小灯盏来。 皎月念动口诀,就见白濛濛的莹光从灯盏周围荡漾开去,很快就把整片地方笼罩了起来。 “拘!”随着口诀声,一抹近乎透明的虚影硬生生被从虚无中扯了过来。 “好汉饶命!”那虚影用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求饶。 皎月哼了一鼻子,“哪个是好汉!” “仙、仙子饶命啊!”那虚影倒改口也快。 “都死了还饶什么命!”皎月鄙视地看着就快要消散掉的魂魄,冷声道:“若是不想被抽魂炼魄,最好给我老实些,是谁指使你来的?”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没想到,卫封早在先前轰阵法时,因布阵之人的法力远远高于他,导致反力波及,受了严重的内伤 。不过是为了安抚众人的心,他才悄悄吞了一把丹药,勉强忍着罢了。 皎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卫封身上的水葫芦,她给他装了一小葫芦仙泉水的,如今却已经空了。 卫岩见了忙道:“先前战马都吸了毒气倒下了,大哥把这葫芦里的水都倒进一个小湖泊里饮马了。” 当然人也喝了不少,效果还真不赖,不然这么多人马靠那两瓶解□□哪里够啊。 皎月想了想,又从储物袋里摸了一个小葫芦抛给卫岩,道:“你拿去再给大家兑了水喝一回,此地已经被毒气污染,大家恢复恢复,咱们就得连夜离开这里了。” 主要是赶紧把这话唠给打发了,她还要给封哥哥疗伤呢。 卫岩果然抱着葫芦去找他爹去了。 卫翊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跟皎月打了个招呼,问了儿子的伤势和皎月破阵的情况就去安顿人马了。想来刚才他们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不光是卫封硬挺着,就是这些人马估计也是硬抗着,拿出最好的应敌姿态来的。 皎月见身边再没有人纠缠,便放出一个隔离罩替卫封解毒疗伤。 卫封静静地躺在皎月铺好的雪狼皮褥子上,皎月扶起他的头,给他灌了两口瑰玉汁,又输入灵力慢慢帮他运转药液化解毒素,再慢慢修复伤势。 如此一个周天之后,卫封吐出一口黑血,人也睁开了眼睛。 “封哥哥,你醒啦?” 皎月欢喜地把他半抱在怀里,又赶紧去探他的脉息。 卫封动了动唇,没有说出话,而是任凭皎月的一丝灵气进入自己的经脉之中游走。 如果对外人来说,这无异于把性命置于危险当中,而对方是月儿的话,那就不是事儿了。 “嗯,很好,毒已经解了。现在你喝点水,恢复一下精气,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卫封微微点了点头,就着皎月的手喝了好一通仙泉水,又自行运转了一番,才感觉好受了些。 皎月见他已经恢复了两三成,便撤了隔离罩,让卫岩请了卫翊过来,道:“此地已经不宜久留,如果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阵法中的毒气已经渗透到了这里的草木和土壤、水源之中,这山谷里的一切都是含毒的。多呆一刻就吸收一刻的毒,越早离开越好。” 卫翊思忖了一下,道:“既如此自然是早走的好。不过这里只怕也不能让别的人进来了,免得中毒。”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仓鼠 第一百八十四章仓鼠 作为国家的重点储备粮仓之一,富春不但自己足够富裕,就连县城的城墙也比别处厚上两分,官员们一个个面色红润,气质娴雅,城里的民众也都衣着整齐,神态悠然。 很显然,富春官民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对于眼下的日子很满意,很享受。 皎月随着大队人马进入富春城。 此时卫翊等人的仪仗虽未全开,却也摆出了半付,队伍前方有人鸣锣开道,骑护威风八面地引导前行,后方有大批护卫簇拥,马蹄阵阵,引来诸多路人远远避开,却也有人偷偷探头观望,一脸的猜想模样。 皎月又顺了卫封的袍子,一副男儿打扮,神色淡淡地端坐在马上,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她也明白,做官不可能完全干净清白,但想到那些把主意打到救国救民于最急时刻的国家储备粮食上的人,皎月的心情也是不大爽快的。 正所谓盗亦有道,这些人的行事连强盗都不如了,可见在娴雅面皮下隐藏着怎样丑恶的心肠. 经过卫封的小声解说,皎月也知道这富春是上县,其县令是从六品的官,竟然也比普通的七品高出一级。 不但富春城如此,其他国储粮仓所在地的主官都要比别处相同官职的人高出半品,可见神武帝当初也是对这些人抱有极大的期望,给予的待遇也绝对称得上厚爱了。 只是对神武帝的‘深情厚意’,这些人并没有感激涕零,知恩图报,反而各个吃的满肚流油,早没了当初皇恩初沐时候的雄心壮志和天下胸怀。 想到这些,皎月也不由替神武帝悲哀一下下。 “后方到底跟边关不同,那里的官民每天都生活在朝不保夕当中,他们虽然也贪心,可就连三岁的孩子发现城墙的砖松了一块也要赶紧去报告一声,更别说偷拿回家去了。 因为他很明白,如果没了坚固的城墙,敌人就会轻易攻打进来,面对生死存亡,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坚守些什么。 但后方的人安逸太久了。。。。。。”早就失去了本心。 皎月目光扫过那些衣着俨然,满面笑容前来迎接的本地各个大小官员,看着卫翊只略抬了抬手中的马鞭子,连个多余的字都没吐,心知只怕先前的事情里少不了这些官员的杰作,所以卫翊连基本的情面都不给了。 他已经给了他们机会而对方却还心存侥幸,非但心存侥幸,还暗中下绊子,这种十足的挑衅,对于曾经的抚远大将军、现任的颖阳侯爷来说足够打开杀戒了。 面对一排即将砍下来的脑袋,谁还在乎它是笑还是哭呢! 至少在皎月看来,双方初次的见面并不怎么愉快,一方谦卑中带着富裕后的满足和定力,另一方则强倨傲,不管对方是金是银,一律踩在脚下。 所以,短短的寒暄过后,卫翊轻轻一挥手,已经憋了一肚子气的护卫们一拥而上,把所有在场官员拿下的时候,皎月一点都不吃惊。 卫翊自己带了两百人的军中铁血护卫,除了拿人的,其他人已经迅速占据了县府的官衙。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杠杠滴,更别说任凭哪个官员也还不敢明着跟卫翊的人对着干。 人家领的可是皇差,除非打算造反谋逆,不然就是个宗室王爷也只能喊喊冤枉。 对于卫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拘押了当地一众官员的雷霆手段,皎月没什么话说,她也不会参与到朝廷的事情中去。卫封等人忙着把当地的牢房塞满的时候,她赶紧抽空进了空间,去看两个宝宝的情况。 ****** 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 面对一片凌乱的空间,皎月也忍不住大吼一声:“是谁干的?” 邈邈远远地飘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两个小主人天生好本事,就是把这里当练功场有些不大合适,只是邈邈法力轻微,实在来不及拾掇。” 说完还长叹一声,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来。 皎月看着空荡荡倾翻在地的摇篮,再看看两只光着小身子正四处乱爬、企图躲藏的肥嫩幼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才两个多月大,不是两岁大!” 有没有搞错,这是两个月大的婴儿能干得出来的么?!这是要上天还是怎地? 皎月又是担心又是害怕,连忙上前捉起两只来仔细查看,嗯,还好没有什么伤,只是这满脸的泥道子,幼嫩的小手小脚丫上也都是泥,真的还是美美的小宝宝吗? “你们两个到底干了什么?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了,别以为你们娘好糊弄。”皎月忍不住在每只小屁屁上都给了一巴掌,肉乎乎的小屁股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只小花猫挨了屁股板子却不敢哭,只噙着两包泪,可怜兮兮地把小手伸向他们的娘亲。 求抱抱! 娘亲在生气,希望这招能好使吧。 果然,没有那个爹娘会拒绝自己的可爱宝宝,皎月也是一样,生气归生气,可还是一手抱了一只,边数落边给他们清洗,又换了衣裳重新放回到摇篮里去。 “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再闹了的,你看看吧?被娘抓了个现行,以后哪还会有怎么轻松自在的日子?” 一只肥白的小幼崽吐着口水泡泡嘟囔着。 “显得你多无辜似的,那片灵谷田也不知道是谁的旋风给刮倒的。”另一只肥白的幼崽扳着自己的小脚丫子使劲儿够着,还不忘打击一下身边的那只同类。 “人家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的神通,又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果然还是弱得跟打喷嚏似的,唉,真是好忧伤啊。” “你这叫弱?你打个喷嚏就弄倒了娘亲方圆三里地的灵谷,想显摆就别装什么含蓄了。”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 “我这叫含蓄?那你一挥胳膊把娘亲的瑰玉树给挥掉了那许多枝桠难道算是客气?” 两个小肥崽用自己才懂得的语言加肢体比画着‘争斗’不休,皎月却不得不带着邈邈收拾空间里的残局。 打理完空间,皎月又不得不板起来脸来好好给两只小肥崽做规矩,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都告诉他们,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其实她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家的两个宝宝比别人家的都聪明又可爱,就是淘气些也是可爱的淘气,比别人家的孩子都淘得有本事。 皎月不知不觉一颗心已经偏没边儿了。 她甚至埋怨邈邈道:“你是器灵,怎么能任由空间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尽职了。。。。。。” 邈邈才叫无辜,它能管得了空间,可哪能管得了两只明显不一般的小家伙?没见它不过是飘过去稍加劝阻,就被人抽飞得老远,差点回不来么? 那么凶残的宝宝,它作死也不会自己往前凑的好么。 同样的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里或不同角度看都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在皎月眼里,自己的宝宝就是本领大的好宝宝、乖宝宝,而在邈邈看来这分明就是睁眼说下瞎话,所谓的本领大就是破坏力强,至于什么乖宝宝更不贴边儿了,那不过就是会装无辜、会卖萌而已。 ****** 给两只小肥崽喂了奶,皎月又嘱咐了一番才闪身出了空间,只是刚一出来就闻到空气中隐约有一 股烧焦的味道。 此时正是大半夜,除了走水不做别的想头。 她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卫封,招呼道:“封哥哥,快起来,好像哪里着火了。” (以下内容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 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 面对一片凌乱的空间,皎月也忍不住大吼一声:“是谁干的?” 邈邈远远地飘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两个小主人天生好本事,就是把这里当练功场有些不大合适,只是邈邈法力轻微,实在来不及拾掇。” 说完还长叹一声,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来。 皎月看着空荡荡倾翻在地的摇篮,再看看两只光着小身子正四处乱爬、企图躲藏的肥嫩幼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才两个多月大,不是两岁大!” 有没有搞错,这是两个月大的婴儿能干得出来的么?!这是要上天还是怎地? 皎月又是担心又是害怕,连忙上前捉起两只来仔细查看,嗯,还好没有什么伤,只是这满脸的泥道子,幼嫩的小手小脚丫上也都是泥,真的还是美美的小宝宝吗? “你们两个到底干了什么?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了,别以为你们娘好糊弄。”皎月忍不住在每只小屁屁上都给了一巴掌,肉乎乎的小屁股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只小花猫挨了屁股板子却不敢哭,只噙着两包泪,可怜兮兮地把小手伸向他们的娘亲。 求抱抱! 娘亲在生气,希望这招能好使吧。 果然,没有那个爹娘会拒绝自己的可爱宝宝,皎月也是一样,生气归生气,可还是一手抱了一只,边数落边给他们清洗,又换了衣裳重新放回到摇篮里去。 “都怪你,我都说了不要再闹了的,你看看吧?被娘抓了个现行,以后哪还会有怎么轻松自在的日子?” 一只肥白的小幼崽吐着口水泡泡嘟囔着。 “显得你多无辜似的,那片灵谷田也不知道是谁的旋风给刮倒的。”另一只肥白的幼崽扳着自己的小脚丫子使劲儿够着,还不忘打击一下身边的那只同类。 “人家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的神通,又不是故意搞破坏的。果然还是弱得跟打喷嚏似的,唉,真是好忧伤啊。” “你这叫弱?你打个喷嚏就弄倒了娘亲方圆三里地的灵谷,想显摆就别装什么含蓄了。”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 “我这叫含蓄?那你一挥胳膊把娘亲的瑰玉树给挥掉了那许多枝桠难道算是客气?” 两个小肥崽用自己才懂得的语言加肢体比画着‘争斗’不休,皎月却不得不带着邈邈收拾空间里的残局。 打理完空间,皎月又不得不板起来脸来好好给两只小肥崽做规矩,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都告诉他们,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其实她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家的两个宝宝比别人家的都聪明又可爱,就是淘气些也是可爱的淘气,比别人家的孩子都淘得有本事。 皎月不知不觉一颗心已经偏没边儿了。 她甚至埋怨邈邈道:“你是器灵,怎么能任由空间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尽职了。。。。。。” 邈邈才叫无辜,它能管得了空间,可哪能管得了两只明显不一般的小家伙?没见它不过是飘过去稍加劝阻,就被人抽飞得老远,差点回不来么? 那么凶残的宝宝,它作死也不会自己往前凑的好么。 同样的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里或不同角度看都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在皎月眼里,自己的宝宝就是本领大的好宝宝、乖宝宝,而在邈邈看来这分明就是睁眼说下瞎话,所谓的本领大就是破坏力强,至于什么乖宝宝更不贴边儿了,那不过就是会装无辜、会卖萌而已。 ****** 给两只小肥崽喂了奶,皎月又嘱咐了一番才闪身出了空间,只是刚一出来就闻到空气中隐约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此时正是大半夜,除了走水不做别的想头。 她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卫封,招呼道:“封哥哥,快起来,好像哪里着火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惊魂之夜 第一百八十五章惊魂之夜 卫封等人返回的途中,就看到县衙附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灭火的人群来往呼号着,好不纷乱。 “去衙门!” 卫翊和卫岩等人当晚就歇在了前衙,此时正悠然地坐在大堂里与老太监说话喝茶。 见到卫封和皎月进来,也不惊奇,反而笑呵呵地招呼道:“三更半夜的,过来喝杯茶,提提神!” 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擅自改变了命令,真要是追就起来也是一件可以说道的事。 卫封扫视了大堂里的人一眼,都是自己人,便把城门口的情形和自己的判断简要说了。 卫翊微微颔首,颇不以为然地道:“有人想要脱罪是真,任他千般手段,问罪杀头也是免不了的。作得欢实的,不过是提早上路罢了。” 也难怪他觉得好笑了,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几个小小的地方官就是有些心机手段,跟敌国那些最为精华的谋士相比又如何?不过是大人眼中小儿耍小聪明罢了。要是连这点小心思对付不了,他这些年的大将军也是白干了。 他稳坐钓鱼台,招呼儿子和媳妇喝茶说话,任凭县衙外面火光冲天,喧闹吵嚷,对附近的民众来到县衙门前跪着哭喊求救也照样置之不理。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笑呵呵地问皎月:“你来了,我那两个宝贝孙儿可怎么办了?” 皎月眨巴眨巴眼睛,嘴上说着都安排好了,暗中却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储物袋。 卫翊是知道储物袋不能带活人的,但以他的脑子,立刻就明白皎月的意思是指用了类似的神仙手段或物件把人给带在身边了。 他扬起眉毛,朝着有些忐忑的大太监道:“万事有我,公公只管去歇着吧。” 那大太监本就是个阴柔之人,在宫里也是很能玩手段的,只这一路上跟个浑身充斥着阳刚铁血之气的杀星在一起,却也十分难熬了。每次靠近卫翊一点,那种本能的胆寒就袭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想尿,比如现在。 今晚这杀星身上的杀气格外重,让他坐在这里胆颤的同时还得陪着喝茶憋尿,这种痛苦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他坐在这里甚至盘算着是不是自己曾经得罪过这位,如何能卖个好,找补回来,让剩下共事的日子好过几分,至少不用随时担心尿裤子了。 正当他苦逼地夹着腿苦苦思索着,突然对方发话可以走了,这实在太令人惊喜了。 那太监不大敢客气,怕自己一客气就走不成,只笑得有些谄媚地拱拱手,道了声辛苦就匆匆离去。再不走就真的憋不住了。。。。。。 卫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坏笑和揶揄,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眼熟。 见人走远了,他立刻朝皎月道:“快,把我大孙子抱出来看看。 为了抱孙子就把圣人身边最为得力的大太监给撵走了,整个楚国上下也就他敢这么干了 。也是, 这位连神武帝都避着他能不见就不见的,旁的人又哪会在意呢。 皎月看看左右已经退得再无外人,便挥手把摇篮从空间里挪了出来。 两只小肥崽呼呼睡得正香,忽而感觉到浑身一阵不适,哼哼唧唧地扭了扭身子,虫子一般蠕动了几下,但感觉到娘亲的气息在就又安心地睡了。 卫翊尽管心里有些准备,此时还是惊讶地张了张嘴巴,紧接着他哈哈大笑两声,然后立马又捂住嘴巴,小心地看着摇篮里差点被他吵醒的两只小宝宝,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卫封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爹的儿子也不少,括他在内,嫡出庶出都有,也没见他对哪个有这么喜爱的。 此时看他爹不似个大将军,反而更像老顽童了。 卫翊也不顾众人的目光,蹑手蹑脚地靠近摇篮,贪婪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抱起一只来,用带着胡茬子的嘴亲了亲小肥崽的嫩脸颊。 曦儿迷蒙中就觉得自己被一只老刺猬给拱了,只是这只老刺猬身上有爹爹的气息,身边还有爹娘的气息围绕,她缩回想挥出去的小手,懒洋洋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哟,这是睡醒啦?”那老刺猬惊喜地小声说道。 “你才睡醒了呢,没见人家是被拱醒的么?”才刚腹诽了一句,曦儿就认出了这只老刺猬,知道爷爷很喜爱自己和另一只,便张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做遮掩。 正在祖孙两个深情凝望的时候,摇篮里的晨儿也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他皱了下小眉头,毫不犹豫地呼出一口气,就见电闪雷鸣之间,一道疾风夹杂着骤雨穿透了屋顶,朝着那最为喧哗之处奔袭而去。 “咔嚓嚓——” 随着狂风吹翻了一路屋顶,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眨眼间还端着盆子,提着水桶奔跑着灭火的人都被淋了个落汤鸡。。。。。。 皎月也惊呆了。 她可不知道儿子还有这等本事,她以为小家伙不过是天生继承了他爹的风行法术之类的,控制不住刮个小风什么的.难怪邈邈也不敢管他们了,任何生灵遇见雷电都要怕上几分的好不好,尤其 对于邈邈这种还没渡过劫的器灵来说,天雷就是要命的东西啊。 与娘亲惊呆了不同,作为爹爹的卫封很是淡定,他也伸手抱起了儿子,在怀里掂了掂,赞美道:“晨儿的口气好大,很好。” “不过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打哈欠了好不好?你看,人家好不容放的火,被你一口气给浇灭了,这要是给人知道了该多难受?” 正如卫封所说,难受的还不止是防火的人,在城外的树林里还有几个落汤鸡似的人望着城门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们奉命前来报信儿,在距离城门不到十里的地方连人带马被树枝绊了个大马趴。 黑天瞎火的,出了这样的事也认了。 可好死不死,他们的马伤了腿不能继续赶路不说,人也摔迷糊了,等一阵冷雨把人淋醒才发现不知身处何地,四周黑漆漆一片不说,偶尔来有几声狼嚎什么的,真是吓死宝宝了 。 别说送信了,就连身上带的火折子都淋湿了,那还能点着火把找路?几个人欲哭无泪,心里只觉得这下没完成任务,只怕没个好结局了。 这是一个令许多富春人终生难忘的夜晚。 ****** 第二天天光一亮,钦差大人的卫队就押着一众官员往城外的粮仓去了。 粮仓昨夜也起了火,不知怎么最后没烧起来,只把粮仓一角给熏黑了,粮囤子也火燎了一两成,倒是没有大碍。 不过开仓后就发现,十仓空了五六仓,剩下的一半大多是三年左右的陈粮,更有甚者,竟然还有几仓里面竟然是以马料充数的。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感受。 卫翊冷笑一声,背着手并不说话。 大太监则气得直哆嗦,翘着兰花指,尖声细气地质问那些官员:“皇恩浩荡,泽被四海,圣人待你们可不薄,你们就是这么报答圣人知遇之恩的?” 那些官员里倒也有几个羞愧地垂下了头,更多的人是眼珠乱转,各种喊冤。还有的人并不知道昨夜到底计划成了几分,直接对着大太监喊出了昨夜有人企图‘杀人灭口’、‘坐实证据’让他们有口难辩云云。 大太监亲自经历了昨晚的事,自然不可能相信他们,倒是卫翊一挥手,大方地允许他们‘有冤说冤’,甚至还说凡是检举有功的,可以从轻处罚。 对于他这么明晃晃的攻心计策反,一众官员都鄙视地微微低下头,表示不屑和不予理睬,至于是不是有人心里活动,那就不知道了。 (以下内容重复,晚些替换) =========================== =========================== 此时看他爹不似个大将军,反而更像老顽童了。 卫翊也不顾众人的目光,蹑手蹑脚地靠近摇篮,贪婪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抱起一只来,用带着胡茬子的嘴亲了亲小肥崽的嫩脸颊。 曦儿迷蒙中就觉得自己被一只老刺猬给拱了,只是这只老刺猬身上有爹爹的气息,身边还有爹娘的气息围绕,她缩回想挥出去的小手,懒洋洋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哟,这是睡醒啦?”那老刺猬惊喜地小声说道。 “你才睡醒了呢,没见人家是被拱醒的么?”才刚腹诽了一句,曦儿就认出了这只老刺猬,知道爷爷很喜爱自己和另一只,便张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做遮掩。 正在祖孙两个深情凝望的时候,摇篮里的晨儿也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他皱了下小眉头,毫不犹豫地呼出一口气,就见电闪雷鸣之间,一道疾风夹杂着骤雨穿透了屋顶,朝着那最为喧哗之处奔袭而去。 “咔嚓嚓——” 随着狂风吹翻了一路屋顶,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眨眼间还端着盆子,提着水桶奔跑着灭火的人都被淋了个落汤鸡 。。。。。。 皎月也惊呆了。 她可不知道儿子还有这等本事,她以为小家伙不过是天生继承了他爹的风行法术之类的,控制不住刮个小风什么的.难怪邈邈也不敢管他们了,任何生灵遇见雷电都要怕上几分的好不好,尤其对于邈邈这种还没渡过劫的器灵来说,天雷就是要命的东西啊。 与娘亲惊呆了不同,作为爹爹的卫封很是淡定,他也伸手抱起了儿子,在怀里掂了掂,赞美道:“晨儿的口气好大,很好。” “不过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打哈欠了好不好?你看,人家好不容放的火,被你一口气给浇灭了,这要是给人知道了该多难受?” 正如卫封所说,难受的还不止是防火的人,在城外的树林里还有几个落汤鸡似的人望着城门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们奉命前来报信儿,在距离城门不到十里的地方连人带马被树枝绊了个大马趴。 黑天瞎火的,出了这样的事也认了。 可好死不死,他们的马伤了腿不能继续赶路不说,人也摔迷糊了,等一阵冷雨把人淋醒才发现不知身处何地,四周黑漆漆一片不说,偶尔来有几声狼嚎什么的,真是吓死宝宝了。 别说送信了,就连身上带的火折子都淋湿了,那还能点着火把找路?几个人欲哭无泪,心里只觉得这下没完成任务,只怕没个好结局了。 这是一个令许多富春人终生难忘的夜晚。 ****** 第二天天光一亮,钦差大人的卫队就押着一众官员往城外的粮仓去了。 粮仓昨夜也起了火,不知怎么最后没烧起来,只把粮仓一角给熏黑了,粮囤子也火燎了一两成,倒是没有大碍。 不过开仓后就发现,十仓空了五六仓,剩下的一半大多是三年左右的陈粮,更有甚者,竟然还有几仓里面竟然是以马料充数的。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感受。 卫翊冷笑一声,背着手并不说话。 大太监则气得直哆嗦,翘着兰花指,尖声细气地质问那些官员:“皇恩浩荡,泽被四海,圣人待你们可不薄,你们就是这么报答圣人知遇之恩的?” 那些官员里倒也有几个羞愧地垂下了头,更多的人是眼珠乱转,各种喊冤。还有的人并不知道昨夜到底计划成了几分,直接对着大太监喊出了昨夜有人企图‘杀人灭口’、‘坐实证据’让他们有口难辩云云。 大太监亲自经历了昨晚的事,自然不可能相信他们,倒是卫翊一挥手,大方地允许他们‘有冤说冤’,甚至还说凡是检举有功的,可以从轻处罚。 对于他这么明晃晃的攻心计策反,一众官员都鄙视地微微低下头,表示不屑和不予理睬,至于是不是有人心里活动,那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后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后续 好死不如赖活着。 既然有人开了头,后面紧跟着要求检举的人就多了。 卫翊也不耐烦挨个提审,就那么大庭广众下让人‘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检举这种事原本是极其隐秘的,可如今哪里还顾得这许多? 为了不掉脑袋,人犯们争先恐后、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着你指证他,他指证你,事关性命,没人再谦虚客气,所有的娴雅风度早抛去天边云外,只剩下互相攻讦,甚至动手互殴起来。 卫翊稳稳地坐在高台上看得好一场热闹,这些文官不要起脸来果然无敌,倒是也有几个人犯还是一言不发,一副静静等死的模样。 卫翊冷哼一声,想当硬骨头么?也要看他给不给这个机会。他的人早已查明,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干净的。最大的区别不过是权利大小不同,以至于贪多贪少,贪得张扬或低调而已。 怎么都是贪了,还在这里跟他装什么纯洁无辜? 当官的人犯中,该杀的,卫翊绝不会费劲巴力把人押回京城,当场就给砍了;罪不至死的,也当场发落,让其家属拿了足够的粮食前来赎罪;至于那些跟着跑腿吃边角的小吏等人,不值得卫翊出手,全都被塞进大牢里,等着秋决。 卫翊雷厉风行,轰轰烈烈,前后不过五天,就把富春当地一干官吏整治完了,相应的国储粮仓也再次充盈了起来,虽然还没满仓,却也达到了八成! 很多人对于卫翊的行事大摇其头,表示嗜杀太过,只有少数了解神武帝的人暗中点头,只觉得卫家人确实是瘙到了神武帝的痒处,此番回来,神武帝就是再不想见,也得咬牙表彰一番。 事实也正是如此。 十二月初,卫翊一行人顺利返回京城,神武帝当天就召见了卫翊等几个主要负责人,并在朝会上对他们的能力和成果大大表扬了一番,尤其是颖阳侯,急百姓之所急,想君王之所想,把富春城储备粮的事情处理得十分合意。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神武帝既没有赏赐金银,也没有赏赐美人,而是特地颁旨给了颖阳侯府一个云骑尉的末等爵位,可以任选一子承爵。 这个旨意一下,京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人们对神武帝的表现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说神武帝要打压勋贵世家么? 不是要清理以颖国公为首的一批老牌勋贵么? 不是说神武帝看从前的抚远大将军、现在的颖阳侯十分不顺眼么?怎的还又赏赐了一个爵位?虽说没有银钱来得实惠,但爵位向来是要在战场上拼杀后凭借军功获得的,难道说前一阵子这君臣二人是逗大家玩儿的? 。。。。。。 不管大家如何猜测,总归没有人敢问到两个当事人头上就是了。 卫翊交割了差使后再次闲散了起来,每天除了抱俩浑身奶味的宝贝孙儿玩耍就是骑马去庄子上打猎,连侯府的修建也全都丢给了儿子,自己一概不管了。 当爹的不肯出力,作为儿子的就不得不抗起这些琐事来,卫封苦逼地一面监督侯府后期整修,一面还得跑修真坊市,恨不能双脚抡起来当车轮使唤了。 皎月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多少有些心疼,除了在吃食上尽量给他补一补,也私下让他注意一些,别太累着了。 卫封笑道:“大冬天的,虽然没下雪也照样地冻三尺了,侯府那边没什么大工程能干了,只有内部一些需要水磨功夫的精细活计,每天去看一两回也就是了,并不累。 至于坊市,云灵真人那边回了话,可以考虑合作,开春后会派人前来接洽,我听说前来的很可能是白鹤或玉泽,眼下我们这边能作的就是收拢入股资金,化出地块并把原来的住户迁走,地皮清理干净,别的都得开春之后才能进行呢。” 拆迁这种事,只要有足够的钱,那都不是问题。而今他跑的还只是选址阶段,怎么拆迁,怎么补偿那都是另外的合伙人的事。 听他这么说,皎月边把重心再次转移到两个破坏力极强的宝宝身上来。 ****** 前些日子在外办事,皎月没功夫细咂摸这事,回到府里一切都安顿下来,皎月便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的事来。 她把两个宝宝再次搬到空间里,摇篮也不用了,反正他们就爱光着小身子满空间乱爬,就是有摇篮,一眼看不到也给掀翻了的。 晨儿和曦儿都只穿了个小肚兜,趴在一张巨大的荷叶上,小心翼翼地啃着小肥爪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娘亲,呜里哇啦一阵婴儿语。 “坏了,我猜娘亲一定是想算后帐了!” “算后帐也是找你算,谁让你瞎显摆,暴露了自己的小神通了呢。” “哼,你也别看笑话,我看娘亲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娘亲早早就请了师傅来,你的好日子早早就得结束了。” “我没好日子,你就能有不成?就不知道娘亲是请世俗的师傅还是请修士来教咱们了。。。。。。” 皎月对他们俩的婴儿语充耳不闻,而是随手捞过一只来抱在腿上,先在小肥屁股上掴了一巴掌,过过手瘾,再低头问一声:“你们俩,谁先说?” 小婴儿们啃着爪子,流着晶莹的口水,无辜地看着娘亲,表示小婴儿听不懂啊。 皎月见这俩小东西还是不肯配合,而她早探查过他们的根骨,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异象,皎月一时拿他们也没办法。 小宝宝们继续啃手指,卖萌中。 不是他们不肯跟娘亲说实话,而是他们的天赋神通根本不需要人指导修炼,主要吃好喝好睡好,自然会晋级,根本不要操心的好么。 皎月这个娘亲手段有限,除了吓唬就是诱惑这点手段对小婴儿来说完全不是事,因此,皎月很快就败下阵来。 “算了,既然你们不想说就不说好了,只是以后再敢在外面显露,别怪娘亲把你们一直关在空间里,不许出去。” 空间里再好也只有一个会说话却没有身体的邈邈,这对于不甘寂寞的俩婴儿来说实在巨大的惩罚了,所以,刚刚还装无辜的两只立刻表示以后绝对会控制好,再不乱发神经了。 皎月拷问小宝宝其实也不过是不想他们太惹眼了,既然他们能做到,她倒也不想深究。毕竟随着修行日久,她也知道有些人是天生宿慧的,这是个人的禀赋,只要控制得好,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皎月这边刚与两个小宝宝交代好,外面传来豆蔻的声音,说是大少夫人来了。 皎月连忙带着宝宝们出了空间,这边刚安顿好,史氏便迈步进了门。 ****** 庭哥儿已经四岁多了,史氏再次有了身孕,月份还不大,正是要小心的时候。 皎月连忙迎了上去,携了史氏的手,责怪道:“大嫂有事让人喊我一声就是,你这身子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史氏笑道:“不碍事的,虽然生过一胎了,我还是得多走动走动才好,光坐着躺着的可不行呢。” 史氏虽然有儿子了,地位也稳稳地,但看见皎月可爱的小女儿还是羡慕得不得了,要不是怀了身子,必然是要抱抱的。 她逗弄了一会俩宝宝,才在暖炕上坐了下来,说起来的目的。 “你也知道,自打听说明天春天会有旱情,满京城从上到下都紧绷着,家家户户两个喜宴都低调得不行,别的什么赏花看景听戏的更是没人敢搞了,。 只这次圣上赏赐了爵位下来,虽然是末等爵,好歹也是大喜事一桩,咱们不庆贺庆贺,倒显得对藐视皇恩了。” “所以,祖父和祖母的意思是好歹办一下。而且,按制末等爵是没有赏赐府邸的,祖父的意思一并给岩哥置办一处符合要求的宅子,将来他必然是要分府自立的,趁着咱们国公府还没分家,这 个时候置办最省力气了。” 皎月对这里面涉及的事不大熟悉,不过史氏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也差不了。不过她还是问道:“二房已经封了爵,按说也算是独自开府的了,还用国公府的名义给岩哥置办宅子,别的房 会不会不满意?” 其实她觉得最可能不高兴的应该是卢氏,只是当着史氏这个儿媳妇的面她不好明说就是了。 果然史氏闻弦歌而知雅意,她抿嘴笑道:“你们二房正在上升的势头上,哪个不想多巴结一下?你放心好了。” 其实,说实话,她婆婆卢氏确实嘟囔了一晚上来着,后来国公拿眼神一瞄,说了句:“你这是不打算巴结二房了?你要是不想巴结了,我现在就去说。” 第一百八十七章 琐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琐事 所谓的庆贺也不过是宴客,皎月对这些事没多大兴致。对于是以国公府还是侯府名义来办,皎月心里也并没有自己的主张或看法,只要长辈们决定就好。 皎月这种不争或者不屑于争抢的性子,恰好是史氏喜欢和她相处的原因之一。不然的话,仅凭以往皎月和她哥的那点恩情,这几年只怕也早消耗尽了,真正让两人和气甚至和美的,还是彼此与的性情和为人处世方式。 史氏既然出来了,自然要好好聊聊。 因男人们这会儿也不会回家,皎月便请了史氏到自己的起居室宽坐,让人切了玉香瓜,又洗了一盘子大红的樱桃果来。 史氏捏了一颗樱桃吃,还赞叹道:“也就你这里还有这等果子了,这个季节就是我娘家也没得吃呢。” 说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略犹豫了一下。 皎月拿签子扎了块瓜递给她,嗔道:“你有话就说,干嘛犹犹豫豫的?只要我能办到的,再不会说不字,要是我办不到,你犹豫了也是没用。” 史氏咬了一口清甜可口的瓜,道:“不是我犹豫,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不过咱俩交情不错,我还是说了,要是不方便,你可不能勉强。” 原来这个月中旬是她娘的生辰,原来看形势是不准备大办的。 只史氏敏锐地察觉,二叔这次把粮仓亏空的事处置得不错。看圣上对侯府的赏赐就知道,想来用不多久,其他地方就会纷纷效仿。 到时候虽不能使亏空的粮食颗粒归仓,却也能收回大部分存粮了,有了足够的粮食在手,神武帝和朝廷也能松一气,小心翼翼这么就的京城人也终于可以把各种宴请捡回来。 如果所料不错,沛国公府上主母的生日宴就得办一办了,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沛国公府上也不省心。 “我那弟妹眼界属实是窄了些。我娘把府里的事一撒手,到了她手上什么都变得小里小气的,拔根毛都觉得比腰粗。 我娘的生日宴要是给她操办,别说鲜果子了,只怕连干果都配不齐十二样,有八样就顶天了。” 关于史英媳妇,皎月也听说过一些评风,都说不够爽朗大气,是个会过日子的精细人。只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又不是在走下坡路,虽然不至于铺张浪费,倒也很不必过于节俭了。 她一直很奇怪,这些性情不是应该在相看之初就应该打听清楚的么?怎么都娶回家了才发现各 种不合心意来? 史氏难得有个嘴巴严实的对象可以吐槽,当即大吐苦水,道:“当时介绍的是两家的熟人,我娘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人家说好,她就觉得错不了。我弟也是个傻的,娶谁都是娶,只瞧着长得 还算不错就点头应了。” 结果娶回来全不是那么回事,却没法子后悔的。她娘还不喜欢把持着管家权,才一年多就撒手给弟媳妇了。结果几桩事办下来,沛国公府就被人家暗地笑话了。可见,就是熟人的话也不能全信了的。 别的事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可以不管,但她娘的生日她却不能眼看着弟媳妇办砸了,虽然不落好的是弟媳妇,可最后为难的还是她娘不是? 她想着好歹置办些看得过去的物件,免得宴席上太难看了,这个时令鲜果子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是些葡萄、雪梨、柑橘、香柚、山楂之类的,玉香瓜和大红樱桃是绝对没有的。 她也知道皎月铺子里的玉香瓜这几年都是等到过年前后才买个好价钱的。她要是开了口,就是想给钱,皎月只怕也不肯收的,倒让她难以启齿了。 皎月听到这里不由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咱们两府是实在亲戚,你娘的生日就是不操办,我也该送一份厚礼的。” 因每年随礼份子都差不多按照定例来,所以安园的管事对这些贺礼也是早有准备的,离得近的人家,临到正日子前三到七天,管事会提醒皎月哪天哪日是某某府上什么日子,然后把拟定的贺礼单子一并给皎月看看,如果没有不妥的,就写了条子去库房领了着人送去。 当然,管事们拟定的物件都是库房里现有的,除非主子另外指定了什么东西,不然就是这么办 的。 眼下离史氏母亲的生日还有些日子,所以管事的还没回上来。不过既然提到了,皎月自当另外挑选些贺礼,至少也得比照着定例添些物件才好。 史氏不差钱,可这种事就不是钱的事,她既然说了,皎月也不差这几个钱,当即允诺史氏一筐玉香瓜一篮子大红樱桃,怕她们存储不好,还说什么时候想用了随时来取,免得拿回去早了烂坏了。 ****** 不得不说,史氏的头脑确实不赖,颖国公府上刚办过谢恩的宴席,京城里各种宴请就悄然回潮了。 不过随着大管事董昱的回归,卫封和皎月的精神都放在了他带回来的消息上,根本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管什么宴请了。 “。。。属下这一路查看下来,情形不容乐观,连北边的田庄都没下几场冬雪,冬麦怕是要收很大影响了。如此判断,明年开春必然会有旱灾,至于旱情严重程度,属下以为宁可往深处想,不 能往浅处想。” “属下所到的庄子都让人开始做抗旱准备了,除了深挖原来的水井,有备用的井也着人清理好,严格保护了起来,此外还交代了庄头开春化冻以后就让人探查了水源,再打几口井,就是附近的山林也要常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水源。” |“至于今年的秋粮,属下按照世子和夫人的意思,只收了一半,另一半暂时借给了佃户和庄户们,都签了借粮契书,将来年景好了再原样还给主家。” 主家如此善意,农户们自然感恩戴德,送了许多自家的腌菜,还有各种本地山货,所以董昱此次回来也是满车满载的。 “你估计借出去的粮食能够顶多长时间的?” 卫封微微蹙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此事干系重大,董昱不敢隐瞒,斟酌着道:“属下也问过一些庄户,他们这些人家大多数是五口或者七口人,也有祖孙三四代十几口的,不过到底不占多数,如果以七口之家算,节省些的话,这些粮食应该能挺两年。 只是若是没有水,光有粮食只怕也。。。。。。” 皎月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虽然修士有法术手段,却也不能凭空生出水来,她们的法术也不过是把附近一地的水挪用而已,如果各地都是大旱,她们更不能夺取别处的水源救济自己人了。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因每年随礼份子都差不多按照定例来,所以安园的管事对这些贺礼也是早有准备的,离得近的人家,临到正日子前三到七天,管事会提醒皎月哪天哪日是某某府上什么日子,然后把拟定的贺礼单子一并给皎月看看,如果没有不妥的,就写了条子去库房领了着人送去。 当然,管事们拟定的物件都是库房里现有的,除非主子另外指定了什么东西,不然就是这么办的。 眼下离史氏母亲的生日还有些日子,所以管事的还没回上来。不过既然提到了,皎月自当另外挑选些贺礼,至少也得比照着定例添些物件才好。 史氏不差钱,可这种事就不是钱的事,她既然说了,皎月也不差这几个钱,当即允诺史氏一筐玉香瓜一篮子大红樱桃,怕她们存储不好,还说什么时候想用了随时来取,免得拿回去早了烂坏了。 ****** 不得不说,史氏的头脑确实不赖,颖国公府上刚办过谢恩的宴席,京城里各种宴请就悄然回潮了。 不过随着大管事董昱的回归,卫封和皎月的精神都放在了他带回来的消息上,根本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管什么宴请了。 “。。。属下这一路查看下来,情形不容乐观,连北边的田庄都没下几场冬雪,冬麦怕是要收很大影响了。如此判断,明年开春必然会有旱灾,至于旱情严重程度,属下以为宁可往深处想,不能往浅处想。” “属下所到的庄子都让人开始做抗旱准备了,除了深挖原来的水井,有备用的井也着人清理好,严格保护了起来,此外还交代了庄头开春化冻以后就让人探查了水源,再打几口井,就是附近的山林也要常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水源。” |“至于今年的秋粮,属下按照世子和夫人的意思,只收了一半,另一半暂时借给了佃户和庄户们,都签了借粮契书,将来年景好了再原样还给主家。” 主家如此善意,农户们自然感恩戴德,送了许多自家的腌菜,还有各种本地山货,所以董昱此次回来也是满车满载的。 “你估计借出去的粮食能够顶多长时间的?” 卫封微微蹙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此事干系重大,董昱不敢隐瞒,斟酌着道:“属下也问过一些庄户,他们这些人家大多数是五口或者七口人,也有祖孙三四代十几口的,不过到底不占多数,如果以七口之家算,节省些的话,这些粮食应该能挺两年。 只是若是没有水,光有粮食只怕也。。。。。。” 皎月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虽然修士有法术手段,却也不能凭空生出水来,她们的法术也不过是把附近一地的水挪用而已,如果各地都是大旱,她们更不能夺取别处的水源救济自己人了。 因每年随礼份子都差不多按照定例来,所以安园的管事对这些贺礼也是早有准备的,离得近的人家,临到正日子前三到七天,管事会提醒皎月哪天哪日是某某府上什么日子,然后把拟定的贺礼单子一并给皎月看看,如果没有不妥的,就写了条子去库房领了着人送去。 当然,管事们拟定的物件都是库房里现有的,除非主子另外指定了什么东西,不然就是这么办的。 眼下离史氏母亲的生日还有些日子,所以管事的还没回上来。不过既然提到了,皎月自当另外挑选些贺礼,至少也得比照着定例添些物件才好。 史氏不差钱,可这种事就不是钱的事,她既然说了,皎月也不差这几个钱,当即允诺史氏一筐玉香瓜一篮子大红樱桃,怕她们存储不好,还说什么时候想用了随时来取,免得拿回去早了烂坏了。 ****** 不得不说,史氏的头脑确实不赖,颖国公府上刚办过谢恩的宴席,京城里各种宴请就悄然回潮了。 不过随着大管事董昱的回归,卫封和皎月的精神都放在了他带回来的消息上,根本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管什么宴请了。 “。。。属下这一路查看下来,情形不容乐观,连北边的田庄都没下几场冬雪,冬麦怕是要收很大影响了。如此判断,明年开春必然会有旱灾,至于旱情严重程度,属下以为宁可往深处想,不能往浅处想。” “属下所到的庄子都让人开始做抗旱准备了,除了深挖原来的水井,有备用的井也着人清理好,严格保护了起来,此外还交代了庄头开春化冻以后就让人探查了水源,再打几口井,就是附近的山林也要常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水源。” |“至于今年的秋粮,属下按照世子和夫人的意思,只收了一半,另一半暂时借给了佃户和庄户们,都签了借粮契书,将来年景好了再原样还给主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疑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有疑 女人们逛街,喜欢的无非是衣裳首饰、脂粉香膏之类的,当然,作为当家主妇又有些不同。 比如皎月,现在当着安园和二房(侯府)的家,她除了逛绸缎铺子、金银楼、玉器行,还重点要去看看新老成衣铺子有些什么最新款式,绣坊间又流行什么新花样,鞋帽皮货店里兴起了哪些皮料子等等,甚至连家具店,瓷器店都进去瞅瞅。 因今年冬雪少,虽然也常刮北风,总体来说比往年要暖和,也正因如此,今年做狐狸皮、貂皮等大毛衣裳的人明显偏少,倒是轻巧的鼠皮之类的很受欢迎,不论是吊面做斗篷还是皮裙小袄,都深受女子们的喜爱。 皎月不喜繁复,偏爱简洁的裙装或道袍,头上常年戴的也不过是三五套带有防御阵法的首饰,腕子上只套着一对极品灵玉的镯子。如今为了方便带宝宝,她的手上和耳朵上更是空荡荡的,相比其他少夫人身份的,皎月可以说相当的‘简朴’了。 虽然在灵级界给宝宝们置办了很多东西回来,但每个做父母的都有一颗不足的心。皎月也是一样,想着要过年了,两个小捣蛋也快三个月了,按照目前的长势来看,很应该做几身像样的衣裳装装门面了。 适合宝宝们的料子有两个极端,一是大红大绿、色彩极其鲜亮的,一是嫩嫩的粉黄、粉蓝、粉绿、粉白等娇嫩的,反正小儿白白嫩嫩,穿什么都好看。 皎月偏向后者,她瞧着几种粉嫩的料子都很喜欢,一时没忍住,每样都买了两匹。 卫蓉拨弄着手腕上的鞭子,有意无意地说道:“去年过年,庭哥儿穿了身大红织锦的小袍子,祖母看了直赞穿得好,喜庆!” 皎月手下一顿,算是明白她这是点化她呢,看来俩淘气宝宝过年的穿戴必是红红火火的才好。 这种品位虽然不大符合皎月的审美,但为了老太太高兴,皎月还是选了几匹大红绵绸的料子,穿在外头倒也还过的去。 其实每次看到这大红的料子,皎月都忍不住想起卫封少年时红衣张扬的神采,内心深处不由自主把这大红当成了卫封‘专属’的颜色,别人穿着,皎月打心眼里觉得配不上。不过如果是父子三人都穿上大红衣袍,皎月倒是很有些期待了。 皎月兴致勃勃地一路逛下来,所有的绸缎铺子和裁缝绣坊都光顾了一遍,让跟着她的一众小姑子瞠目结舌,她们第一次知道逛街还可以这么逛的。 在她们的印象里,料子也好,款式花样也好,都是送到府里挑选的,出门逛街也不过是到自己家或者相熟的铺子里去,直接到雅间坐等着人捧着精心挑选后的货色来选择。 皎月自幼在乡间长大,对这些所谓的规矩从来不怎么看在眼里,卫封更是只要她喜欢就好,所以皎月逛街一向比较随性,但也不至于太出格就是了。 她们一行年轻女子,兴高采烈地进出每一个铺子,要不是有人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只怕还不收手呢。 皎月也有些意犹未尽地道:“还是先去吃饭吧,身边歇歇脚。”最关键是她们现在离皎月自己的铺子已经很近了,吃了饭去自家茶楼坐坐,顺便看看铺子的情况,皎月年前就不打算再来一回了。 ****** 李维桢可没想到东家会来看铺子,他听到伙计来报,急忙打理一下衣衫,整了整发冠,便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东家怎么不让来说一声,在下也好派人照看着些。”他说的倒不全是客气话,因快要过年了,铺子里的生意十分红火,连他都忙的四脚朝天的,更别说伙计们了。 顾客多了难免挤挤挨挨的,冲撞了东家可就不妥了。 皎月让他打发人带着小姑子们去二楼喝茶,自己信不在铺子里东瞅瞅、西看看,时而低声问上几句。 李维桢倒是想起一事来,悄声对东家道:“有一件事,原不与咱们相干的,只是属下想着还是跟您报备一声比较好。” 皎月打量他一眼,道:“什么不相干的事还如此慎重?” 李维桢递了个眼色,皎月微微颔首,往一旁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李维桢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轻轻咳了一声,道:“东家可还记得,早前属下曾跟您说过,咱们铺子里有几个人出去开了间粮铺?” 皎月点点头,这事她有印象。 李维桢轻声道:“他们眼下也不知跟什么人搭上伙了,竟然在京城连续开了四五家粮铺,连京郊都开了几家。属下也试着查了查,却没有查到他们究竟跟了什么人。” 粮食如今虽没有水紧俏,可也算是最来钱的买卖了,不过是几个管事伙计拉起来的铺子,能在短时间内如此‘兴旺发达’,不是他心思阴暗,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不惮以最坏的打算来看对方,如果是正经门路做生意当然是最好,如果是暗地里有什么猫腻,他却不能不小心些,毕竟这些人都是从他们铺子里出去的。 皎月思忖了片刻,挠了挠下巴,道:“你是觉得这些人有问题?”而且还有些不放心?不然以他现在繁忙的程度,哪里会费心思一直去关注这几个人? 李维桢苦笑一下,可不就是么,“这只是属下的直觉,却没有找到证据。” 皎月眉头扬起,她认为人的直觉还是比较靠谱的。既然有了怀疑,查找证据不过是时间和手段问题而已。 关键是这些人有何目的。。。。。。 “是人是鬼,总会露出马脚来。这事,你若是有精力就暗中盯着些,若是精力不够,回头我让人注意着就是了。” 索性两者也不矛盾。 李维桢自忖对这几个人的来路还算熟悉,自然要继续盯下去,而府里要是能插手再好不过了,国公府的势力是他这个小小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能企及的。 皎月略一思索,便找来随行的秦涣,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秦涣朝李维桢微微点头,便抱抱拳快速闪人了。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适合宝宝们的料子有两个极端,一是大红大绿、色彩极其鲜亮的,一是嫩嫩的粉黄、粉蓝、粉绿、粉白等娇嫩的,反正小儿白白嫩嫩,穿什么都好看。 皎月偏向后者,她瞧着几种粉嫩的料子都很喜欢,一时没忍住,每样都买了两匹。 卫蓉拨弄着手腕上的鞭子,有意无意地说道:“去年过年,庭哥儿穿了身大红织锦的小袍子,祖母看了直赞穿得好,喜庆!” 皎月手下一顿,算是明白她这是点化她呢,看来俩淘气宝宝过年的穿戴必是红红火火的才好。 这种品位虽然不大符合皎月的审美,但为了老太太高兴,皎月还是选了几匹大红绵绸的料子,穿在外头倒也还过的去。 每次看到这大红的料子,皎月都忍不住想起卫封少年时红衣张扬的神采,就不知道他们父子三人都穿上大红衣袍会是什么样了,皎月倒是很有些期待。 皎月兴致勃勃地一路逛下来,所有的绸缎铺子和裁缝绣坊都光顾了一遍,让跟着她的一众小姑子瞠目结舌,她们第一次知道逛街还可以这么逛的。 在她们的印象里,料子也好,款式花样也好,都是送到府里挑选的,出门逛街也不过是到自己家或者相熟的铺子里去,直接到雅间坐等着人捧着精心挑选后的货色来选择。 皎月自幼在乡间长大,对这些所谓的规矩从来不怎么看在眼里,卫封更是只要她喜欢就好,所以皎月逛街一向比较随性,但也不至于太出格就是了。 她们一行年轻女子,兴高采烈地进出每一个铺子,要不是有人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只怕还不收手呢。 皎月也有些意犹未尽地道:“还是先去吃饭吧,身边歇歇脚。”最关键是她们现在离皎月自己的铺子已经很近了,吃了饭去自家茶楼坐坐,顺便看看铺子的情况,皎月年前就不打算再来一回了。 ****** 李维桢可没想到东家会来看铺子,他听到伙计来报,急忙打理一下衣衫,整了整发冠,便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东家怎么不让来说一声,在下也好派人照看着些。”他说的倒不全是客气话,因快要过年了,铺子里的生意十分红火,连他都忙的四脚朝天的,更别说伙计们了。 顾客多了难免挤挤挨挨的,冲撞了东家可就不妥了。 皎月让他打发人带着小姑子们去二楼喝茶,自己信不在铺子里东瞅瞅、西看看,时而低声问上几句。 李维桢倒是想起一事来,悄声对东家道:“有一件事,原不与咱们相干的,只是属下想着还是跟您报备一声比较好。” 皎月打量他一眼,道:“什么不相干的事还如此慎重?” 李维桢递了个眼色,皎月微微颔首,往一旁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李维桢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轻轻咳了一声,道:“东家可还记得,早前属下曾跟您说过,咱们铺子里有几个人出去开了间粮铺?” 皎月点点头,这事她有印象。 李维桢轻声道:“他们眼下也不知跟什么人搭上伙了,竟然在京城连续开了四五家粮铺,连京郊都开了几家。属下也试着查了查,却没有查到他们究竟跟了什么人。” 粮食如今虽没有水紧俏,可也算是最来钱的买卖了,不过是几个管事伙计拉起来的铺子,能在短时间内如此‘兴旺发达’,不是他心思阴暗,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不惮以最坏的打算来看对方,如果是正经门路做生意当然是最好,如果是暗地里有什么猫腻,他却不能不小心些,毕竟这些人都是从他们铺子里出去的。 皎月思忖了片刻,挠了挠下巴,道:“你是觉得这些人有问题?”而且还有些不放心?不然以他现在繁忙的程度,哪里会费心思一直去关注这几个人? 李维桢苦笑一下,可不就是么,“这只是属下的直觉,却没有找到证据。” 皎月眉头扬起,她认为人的直觉还是比较靠谱的。既然有了怀疑,查找证据不过是时间和手段问题而已。 关键是这些人有何目的。。。。。。 “是人是鬼,总会露出马脚来。这事,你若是有精力就暗中盯着些,若是精力不够,回头我让人注意着就是了。” 索性两者也不矛盾。 李维桢自忖对这几个人的来路还算熟悉,自然要继续盯下去,而府里要是能插手再好不过了,国公府的势力是他这个小小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能企及的。 皎月略一思索,便找来随行的秦涣,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秦涣朝李维桢微微点头,便抱抱拳快速闪人了。 公府的势力是他这个小小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能企及的。 皎月略一思索,便找来随行的秦涣,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秦涣朝李维桢微微点头,便抱抱拳快速闪人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修真坊市 第一百八十九章修真坊市 颖阳侯卫翊一家今年还是跟着老爷子和兄长一起过年。 国公府大门前的街巷早早就被洗刷得干干净净,门前的两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也带上了喜庆的五彩富贵福寿挂件,巷子口的一溜行道树上也挂起来了红、黄、橙、粉、蓝、绿灯彩色的绸带。 一群群幼童们在巷子里嬉戏奔跑,趁着看管这些装饰的下人不注意就爬上树扯下几条来,或是系在棍子上耍着玩儿,或是系在腰上、头上、甚至腕子上。 因要过年了图个好彩头,国公府的管事下人都不好太苛责这些皮孩子,甚至有些就是后街上族里的小家伙们,更是管不住,因此只得又是吓唬又是哄劝果什么的换下来,图个两下欢喜。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差不多都是小屁孩们最欢乐的时候。他们有些人根本不差这点吃的,不过是觉得好玩有趣罢了。 为了在年前不被孩子们把彩带‘偷光’,看管的下人时不时就得过来劝说驱赶,只恨不得像蜘蛛一样再多长出几条腿来才好。 然而正是这些大事小事,才让人越发有了过年的感觉。 府外如此,府里各处更是张灯结彩,树上、廊檐下、窗户上、屋子里都装点得喜庆热烈,鲜艳的茶花、富贵的牡丹、清雅的水仙、红梅等过年应景的花卉也早被府里的花房养得含苞待放,仿佛就等着新年来临的那一天似的。 安园也是一派花团锦簇,除了迎接新年的需要,更主要还是两个小宝宝正是认颜色的时候,皎月亲自抱着他们去花房‘挑’了许多盆色彩艳丽的花回来摆在各处,小宝宝们看的目不转睛的。 不但屋子里,院子里摆满了鲜花,皎月果真还给他们父子三人各做了一身大红地的袍子。 卫封看了不由眼皮直跳,他自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现在的主要追求是成熟稳重,哪里还能想当年一样飞扬跋扈的?!只是月儿喜欢他穿大红,他也只得捏着鼻子套上试了试。 劲瘦紧致的身材配上大红的袍子,如水的墨发,飞扬的眉眼,还没等皎月喝上一声彩,两个小宝宝就已经流着晶莹的口水开始拍起小巴掌来了。 “小马屁精!” 皎月笑着给他们擦了口水,又含笑瞥了卫封一眼,封哥哥越发有神采了,让皎月也不由心头发热起来。 当晚,两人以新婚般的热情剧烈运动,隔壁两只小宝宝被爹娘的热情吵醒。 “看样子,用不多久他们就要给咱们添弟弟妹妹了。。。。。。” “那是早晚的,不然你觉得爹娘只会有咱们俩么?” 曦儿眼泪汪汪地打着小哈欠,真是困得不行。可那边的动静还很大,看样子一时会儿半是不会结束了,他们正是睡觉觉长身子的时候,爹娘感情好自然不错,可要是天天这么整,他们怎么受得了呢? 双胞胎还是心有灵犀的,晨儿也打着小哈欠,咿呀道:“要不你哭吧?”孩子哭了,大人干什么都会停下来。 曦儿鄙视地蹬了他一脚丫,“要哭你哭!”,她才不是爱哭鬼呢,她要塑造乖宝宝的好形象,才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法子呢。 不过,她还是希望三五年内最好不要再有弟弟妹妹的了,现在就有一个讨厌的家伙争宠已经够憋屈了,再来一个小的就更麻烦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哭不哭,反正人家睡得着。”晨儿一转身打起了小呼噜,再不理睬对方了。 曦儿受他影响也慢慢睡着了,隔壁的运动还在火热进行中。。。。。。 ****** 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皎月在这一天收到了好几大车的娘家节礼。 据前来押送节礼的管事说,云雾山一带算是风调雨顺,来前还下了几场大雪,明年春种必然不会受什么影响。 皎月略一想也明白了,天一门自然不会让自己脚下的地方出现自然灾害,不然宗门也不用立足了。 管事的还带了她爹话来,如果京城闹旱灾的话,皎月可以带着家人往皎家村去,那里匀给地方安置几十口子人还是可以的。 皎月先谢了她爹的好意,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她也不介意动用娘家的力量。当然既然出嫁了, 婆家能自己解决的事一般是不会麻烦到媳妇的娘家的。 这是脸面问题,除非是婆家太难了,或者十分不要脸面,不然再不会如此的。 皎月问过家里的情况,王氏和二弟都很好,就是小妹妹如今吃了不少灵药,也没像往常那样入冬就开始咳嗽。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这样还能赶回去过年了么?” 关心完家人,皎月不免问起管事此行的细节。 那管事笑着道:“老爷特地安排小的跟着仙师一起来京城的,等过两天再跟仙师一起回去就行了,方便得很呢。” 原来如此。这是来商谈修真坊市的事来了。 果然,当晚卫封带着白鹤一起回来了安园。白鹤如今是天一门炼器阁的执掌,就是卫封见了也得 行个道礼了。 白鹤见到皎月,含笑道:“云灵真人实在走不开,不然就亲自过来看您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储物袋,双手捧给皎月,道:“这里面是真人给姑娘和小少爷、小小姐还有世子准备的节礼,另一只里面是我们四个的,还往姑娘笑纳。” 皎月自然笑着接了,白鹤又说是云灵真人亲自交代了,一定要替他抱抱两个小宝宝,皎月自然没有不允的。 皎月准备的回礼是自己空间里的灵果灵茶。她已经知道混沌珠里有一团先天混沌之气,那可是混元宗都没有的至宝,所以空间里出产的东西也都含有一丝丝的混沌之气,虽然对凡人来说跟灵气的效果差不多,但对高阶修士来讲,相当难得的了。 所以一向淡然的白鹤也是满脸欣喜地接过回礼,郑重道谢后才跟卫封去了外院。 ****** “上头的意思,修真坊市要尽快开起来,不用等过完年冻地开了化,直接请天一门的人出手,尽快把坊市先立起来,后续的一些事情慢慢补齐就是了。” 当晚卫封回来的时候跟皎月说起白鹤此行的目的来,“明后两天我们都去看地段,定下来后白鹤会直接施法打造坊市的建筑,细节方面争取年前完工。” 皎月不由好奇道:“白鹤一个人能忙得过来么?” 卫封解释说:“今天谈好了细节问题,白鹤已经发了传讯符回去,云灵真人同意后就会派遣其他人一起来帮忙,三天时间足够完成了。” 凡人界的修真坊市也不那么讲究,有个高级的防御阵法之类的就够了,此外最要紧的还是建筑物。 皎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咱们自己可能优先在里面开铺子?这点你们有什么说法没有?” 卫封好笑地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道:“要不然呢?你不是当你相公是白干的吧?这坊市是咱们搞起来的,自己当然要挑几个铺子留在手上,哪怕不自己开,租给别人也是好的,呢相公不是 圣人,可没什么大觉悟,有了好事自然是先想着自家人的。” 皎月白了他一眼,嗔道:“我不过是那么一说,你就是真的大觉大悟,我还不乐意你白出力呢。”她现在不但有卫封还有两个宝宝要养活,这种事自然不会客气的。 “我想弄五个铺子,一个专门卖女修的衣裳首饰,一个专门卖婴儿物品,其他的或者卖灵植丹药,或者卖低等的法器灵器,还有灵茶、灵果、灵蜜、灵谷什么的。”总之,以往在凡人界不大 好出手的都可以在修真坊市里卖起来了。 (一下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 颖阳侯卫翊一家今年还是跟着老爷子和兄长一起过年。 国公府大门前的街巷早早就被洗刷得干干净净,门前的两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也带上了喜庆的五彩富贵福寿挂件,巷子口的一溜行道树上也挂起来了红、黄、橙、粉、蓝、绿灯彩色的绸带。 一群群幼童们在巷子里嬉戏奔跑,趁着看管这些装饰的下人不注意就爬上树扯下几条来,或是系在棍子上耍着玩儿,或是系在腰上、头上、甚至腕子上。 因要过年了图个好彩头,国公府的管事下人都不好太苛责这些皮孩子,甚至有些就是后街上族里的小家伙们,更是管不住,因此只得又是吓唬又是哄劝果什么的换下来,图个两下欢喜。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差不多都是小屁孩们最欢乐的时候。他们有些人根本不差这点吃的,不过是觉得好玩有趣罢了。 为了在年前不被孩子们把彩带‘偷光’,看管的下人时不时就得过来劝说驱赶,只恨不得像蜘蛛一样再多长出几条腿来才好。 然而正是这些大事小事,才让人越发有了过年的感觉。 府外如此,府里各处更是张灯结彩,树上、廊檐下、窗户上、屋子里都装点得喜庆热烈,鲜艳的茶花、富贵的牡丹、清雅的水仙、红梅等过年应景的花卉也早被府里的花房养得含苞待放,仿佛就等着新年来临的那一天似的。 安园也是一派花团锦簇,除了迎接新年的需要,更主要还是两个小宝宝正是认颜色的时候,皎月亲自抱着他们去花房‘挑’了许多盆色彩艳丽的花回来摆在各处,小宝宝们看的目不转睛的。 不但屋子里,院子里摆满了鲜花,皎月果真还给他们父子三人各做了一身大红地的袍子。 卫封看了不由眼皮直跳,他自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现在的主要追求是成熟稳重,哪里还能想当年一样飞扬跋扈的?!只是月儿喜欢他穿大红,他也只得捏着鼻子套上试了试。 劲瘦紧致的身材配上大红的袍子,如水的墨发,飞扬的眉眼,还没等皎月喝上一声彩,两个小宝宝就已经流着晶莹的口水开始拍起小巴掌来了。 “小马屁精!” 皎月笑着给他们擦了口水,又含笑瞥了卫封一眼,封哥哥越发有神采了,让皎月也不由心头发热起来。 当晚,两人以新婚般的热情剧烈运动,隔壁两只小宝宝被爹娘的热情吵醒。 “看样子,用不多久他们就要给咱们添弟弟妹妹了。。。。。。” “那是早晚的,不然你觉得爹娘只会有咱们俩么?” 曦儿眼泪汪汪地打着小哈欠,真是困得不行。可那边的动静还很大,看样子一时会儿半是不会结束了,他们正是睡觉觉长身子的时候,爹娘感情好自然不错,可要是天天这么整,他们怎么受得了呢? 双胞胎还是心有灵犀的,晨儿也打着小哈欠,咿呀道:“要不你哭吧?”孩子哭了,大人干什么都会停下来。 曦儿鄙视地蹬了他一脚丫,“要哭你哭!”,她才不是爱哭鬼呢,她要塑造乖宝宝的好形象,才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法子呢。 不过,她还是希望三五年内最好不要再有弟弟妹妹的了,现在就有一个讨厌的家伙争宠已经够憋屈了,再来一个小的就更麻烦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哭不哭,反正人家睡得着。”晨儿一转身打起了小呼噜,再不理睬对方了。 曦儿受他影响也慢慢睡着了,隔壁的运动还在火热进行中。。。。。。 ****** 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皎月在这一天收到了好几大车的娘家节礼,据前来押送节礼的管事说,云雾山一带算是风调雨顺,来前还下了几场大雪,明年春种必然不会受什么影响。 第一百九十章 春溪公子 第一百九十章春溪公子 作为修士,皎月第一时间感觉到另一条星芒道上的来人,只是她想着既然卫封能带她进来,保不齐别的人也一样,所以,她开始并未留意。但当在那一行人与她和卫封几乎走了个照面后,皎月不由蹙了下眉头, 为首那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确切地说,那是一名青年男子,气度雍容,举止高雅,衣着华贵,相貌更是俊美不凡,他也正边走边与人说谈着什么,脸上淡雅和煦的笑容不断,怎么看都是一副教养良好的大家贵公子的风范。 然而皎月对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卫封有所察觉,轻瞥了她一眼。 皎月暗中嘀咕道:“我讨厌他身上的气息。”太过阴郁了,不是什么好人。 卫封淡淡一笑,那贵公子天生就是一副谦和雅煦的风度气质,跟谁都一副知心好兄弟的模样,许多人都被他迷人的外表所迷惑了。果然还是他家月儿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人的虚凰假凤来。 他偏了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不喜欢不用勉强,咱们还用不着太将就了。” 未等皎月说话,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俩,经过最初的意外和讶然,那公子的眼中和脸上都荡起了春风般的和煦笑容,脚下的步子也微微一顿,调整了方向,朝他们俩转了过来。 皎月扯了扯卫封的衣袖,虽然不认得对方是谁,她也不高兴跟不喜欢的人应酬。 卫封的大手轻轻揽上皎月的腰,眼角眉梢也挂起笑意,迎向对方。男人之间,尤其是对方还是惦记着自己媳妇的男子,既然碰上了就没有回避的道理,不说是迎面给予痛击,也绝对不能退缩,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一向尊重皎月意见的卫封也难得一次没有按照皎月的意思换条路走,皎月虽不明白今天卫封这是怎么了,但在外人面前也还是紧跟着卫封的脚步,没有半点迟疑。 嗯,有事回家再说。 “这不是春溪公子么?” “颖阳侯世子,世子夫人?”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开了口,卫封更是超前半步微微遮挡了皎月大半的身子。虽然皎月今天穿得还是男装,他也不乐意让对方的眼睛占一点便宜。 春溪公子不愧为‘春溪’的称号,声音犹如春天的溪水一样清澈,叮咚作响,让人的耳朵有种无比享受的感觉。 他微笑着道:“看来今个是个好日子,难得颖阳侯世子和夫人也来坊市逛逛。” 说完他又微微打量皎月一眼,露出惊羡的神情,道:“世子夫人这一身男装打扮当真俊美无俦,夫人要是早两年生在京城,只怕我这‘春溪公子’的名号都要换人啦!” 面对这样一位得体贵公子的恭维,皎月和卫封都神色淡然,卫封更是笑一笑,回道:“春溪公子抬爱了,内子清风明月一般,自然不比公子的朗朗春溪。” 春溪公子身边的人都不由抽了抽嘴角,这颖阳侯世子也太不知廉耻了些,当着外人的面夸自家媳妇也就算了,还特么拿自己媳妇来踩咱们公子是几个意思? ‘春溪’二字,面上取的是自然、恬淡、素雅之意,后面隐含的却是因势利导、掌握情势、在变化的环境中能够顺势而为的意思。 这个名号不是别人给自家公子取的,而是公子的启蒙先生,当世大儒韩松老夫子,在公子十四岁就考取了秀才的时候特地给公子取的。 公子在七岁之前过得并不怎么理想,虽然家里条件优渥,但作为弟弟,公子要对上面的哥哥时时处处谦让,而大公子自幼就养成了一副为我独尊的性子,对这个来分宠爱的弟弟也并不怎么喜欢。 小公子喜欢跟着哥哥玩耍,大公子却不耐烦带个小不点,跟屁虫,总是对弟弟吆五喝六的不说,还常常嫌弃他爱哭鼻子爱打小报告是什么的。 慢慢的,小公子的性子变成了人前人后两个样,只是很少有人去关注罢了、 直到小公子七岁准备入学那年突然发力,让负责考较他功课的先生大吃一惊,连连夸赞此子天资聪颖,是不应该埋没了。身为父母的公主和驸马自然欣喜异常。 驸马本身就是进士出身,如今仕途止步于驸马这个身份也颇有些不甘心,几个儿子都是按照宗亲外戚的模子养的,他几乎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这个儿子如此聪明过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驸马为了教导儿子成才颇费了一番心思,访到韩大儒的名声之后便不顾路途不便,前后几次亲自前去大儒的南山居恳请。最后公主更是进宫求了圣人给说了话,韩老夫子才同意见了公子一面。 看似平常的见面,却几乎改变了公子的一生。 公子不但得以跟着韩大儒学习,还摆脱了‘跟屁虫’、‘小汇报’等不雅的外号,更是在十四岁的小小年纪就得了韩大儒亲自给取的‘春溪’雅号。 虽然韩大儒当时谦虚地说是只是‘雅号’,可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公子以后的号了,哪怕是成年取字,也是从‘春溪’中化来的。 这样的公子又岂是一个不知高低的世子夫人能比的?! 于是,一个僚属或伴读之类身份的人站出来,对着春溪公子微微躬身请求道:“公子,属下能跟卫世子说几句话么?” 春溪公子含笑点点头,“明宇不必如此小心,颖阳侯世子虽然是武将出身,却也很会讲道理的。” 那笑容和语气和煦得让人如沐春风,明知道这话有挑拨的意思竟然也生不出多少愤慨来。 皎月看着那个叫什么明宇的一副挑衅的眼神,心话,不就是不满意封哥哥拿她跟那什么春溪公子相提并论了么? 不过是个好听些的称号而已,好像谁稀罕抢似的。 再说,封哥哥也不是无缘无故白说的,‘清风朗月’四个字本来就是师傅给她性情做的点评,也不比那什么韩大儒的雅号差,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皎月气鼓鼓地倒是忘记了刚才还讨厌某人想走来着,反而朝天看了一眼,掰着手指,哼着鼻子道:“我们武将自然是很会讲道理的。 相比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我们这些武将不但会动嘴皮子,还会动脑子和动手来跟人讲道理呢。就不知这位明宇先生打算用那种方式来讲啊?” 说着,她还嫌弃地打量着对方有些纤弱的身板,啧啧道:“只怕这位先生也没什么可选的了。。。。。。” 就这身子骨,就这眼中冒火的没脑子模样,除了动嘴皮子也不会别的了吧? 皎月的不屑彻底激恼了对方,那叫明宇的男子几乎要冲上来与她理论一番了,不过在见到皎月笑眯眯地活动手腕子的时候,还是明智地克制住了自己。 他稍稍退后一步,不屑于皎月这个‘粗人’对话,转而对卫封道:“卫世子也是世家出身,男人们说话,怎么能让个女子如此越俎代庖?” 呦呵,这就使上离间计啦? 果然这些所谓的文臣多是些内心猥琐的。 卫封按住皎月蠢蠢欲动的手,一脸宠溺又有些无奈地看了皎月一眼,道:“生气可是会长细纹的。” 然后又对那明宇道:“这位仁兄有所不知,我们家大事我说了算,这等小事都是我夫人做主的。 如果兄台一定要论一论道理的话,只怕还得我夫人同意。” 说完他摊摊手,一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样子。 这下不说那个明宇了,就连对面等着看好戏的春溪公子脸色都有了些微变化。大家在京城贵族圈 子里混的,说起来都算是脸皮够厚的了,没想到这位世子的脸皮更是厚得超前出众! 很明显,他连媳妇都管不住的,竟然还不知廉耻地说什么这是‘小事’! 啊呸!男人可以不要脸,但用不用怎么当众丢人啊?! (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作为修士,皎月第一时间感觉到另一条星芒道上的来人,只是她想着既然卫封能带她进来,保不齐别的人也一样,所以,她开始并未留意。但当在那一行人与她和卫封几乎走了个照面后,皎月不由蹙了下眉头, 为首那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确切地说,那是一名青年男子,气度雍容,举止高雅,衣着华贵,相貌更是俊美不凡,他也正边走边与人说谈着什么,脸上淡雅和煦的笑容不断,怎么看都是一副教养良好的大家贵公子的风范。 然而皎月对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卫封有所察觉,轻瞥了她一眼。 皎月暗中嘀咕道:“我讨厌他身上的气息。”太过阴郁了,不是什么好人。 卫封淡淡一笑,那贵公子天生就是一副谦和雅煦的模样,跟谁都一副知心好兄弟的模样,许多人都被他迷人的外表所迷惑了。果然还是他家月儿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人的虚凰假凤来。 他偏了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不喜欢不用勉强,咱们还用不着太将就了。” 未等皎月说话,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俩,经过最初的意外和讶然,那公子的眼中和脸上都荡起了春风般的和煦笑容,脚下的步子也微微一顿,调整了方向,朝他们俩转了过来。 皎月扯了扯卫封的衣袖,虽然不认得对方是谁,她也不高兴跟不喜欢的人应酬。 卫封的大手轻轻揽上皎月的腰,眼角眉梢也挂起笑意,迎向对方。男人之间,尤其是对方还是惦记着自己媳妇的男子,既然碰上了就没有回避的道理,不说是迎面给予痛击,也绝对不能退缩,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一向尊重皎月意见的卫封也难得一次没有按照皎月的意思换条路走,皎月虽不明白今天卫封这是怎么了,但在外人面前也还是紧跟着卫封的脚步,没有半点迟疑。 嗯,有事回家再说。 “这不是春溪公子么?” “颖阳侯世子,世子夫人?”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开了口,卫封更是超前半步微微遮挡了皎月大半的身子。虽然皎月今天穿得还是男装,他也不乐意让对方的眼睛占一点便宜。 春溪公子不愧为‘春溪’的称号,声音犹如春天的溪水一样清澈,叮咚作响,让人的耳朵有种无比享受的感觉。 他微笑着道:“看来今个是个好日子,难得颖阳侯世子和夫人也来坊市逛逛。” 说完他又微微打量皎月一眼,露出惊羡的神情,道:“世子夫人这一身男装打扮当真俊美无俦,夫人要是早两年生在京城,只怕我这‘春溪公子’的名号都要换人啦!” 面对这样一位得体贵公子的恭维,皎月和卫封都神色淡然,卫封更是笑一笑,回道:“春溪公子抬爱了,内子清风明月一般,自然不比公子的朗朗春溪。” 春溪公子身边的人都不由抽了抽嘴角,这颖阳侯世子也太不知廉耻了些,当着外人的面夸自家媳妇也就算了,还特么拿自己媳妇来踩咱们公子是几个意思? ‘春溪’二字,面上取的是自然、恬淡、素雅之意,后面隐含的却是因势利导、掌握情势、在变化的环境中能够顺势而为的意思。 这个名号不是别人给自家公子取的,而是公子的启蒙先生,当世大儒韩松老夫子,在公子十四岁就考取了秀才的时候特地给公子取的。 公子在七岁之前过得并不怎么理想,虽然家里条件优渥,但作为弟弟,公子要对上面的哥哥时时处处谦让,而大公子自幼就养成了一副为我独尊的性子,对这个来分宠爱的弟弟也并不怎么喜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图谋 &nb第一百九十一章图谋 &nb此时的春溪公子脸色比在场任何人都难看。喜就上r>&nb他又是震惊又是恐惧,难以置信中夹杂着失望和眷恋,以及种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以至于他的神色已经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了。 &nb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皎月,这个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想拥有,想迎娶的。 &nb不可否认,他开始是被对方的容貌和身份所吸引的,但后来随着了解和暗中你来我往的‘厮杀’,他觉得自己其实更喜欢她遇强更强、遇弱不弱的禀性。 &nb容貌可以被岁月侵蚀而改变,性情也可以随着不同的人生经历而大变,但一个人独特的禀性却只是随着磨砺而越发光耀四方。 &nb他认识的皎月,从梳着双丫的豆蔻少女到桃李年华,性子也由自在烂漫变得更加洒脱坚定,而不变的还是那份真性情——该下手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哪怕是面对他的时候。 &nb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皎月的人生中拥有不同的地位,她的性情也好,手段也罢,都是对别人的,甚至可以是对他的手下的,唯独不能直接对他。 &nb“你怎么能。。。。。。” &nb他那么在意她,而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 &nb只是显然皎月跟他可没什么心有灵犀,她不搭理对方的诘问,傲然地扬起下巴道:“最讨厌你们这些叽叽歪歪的家伙了!整日里就喜欢给人下套,让人钻圈儿,占便宜没够。你们如此卖弄脑筋很有意思么?” &nb也不想想,人家那些武将之所以脑袋别腰带上,真刀真枪地在生死有命的战场上能活下来,还有命获得封赏,哪个人是简单的? &nb打仗凭的可不只是身强力壮,那是最讲究谁的脑子够快,谁的的判断力和直觉够准的地方。战场可不是游戏场,稍有失误或迟疑,自己的头就有可能被对方砍了挂到人家的腰上成为战绩的。 &nb小到拼杀时候的急智,大到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哪个将领只是靠运气混到如今的?那些看不起武将的人才是特么的傻瓜,脑残,井底之蛙呢。 &nb皎月睥睨对面的一众人等,“我相公一家都是武将没错,可就你们,也配跟他们比智商,谈谋略?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nb对方的人被她的话刺激的有些恼怒,有几个人很是想争辩一二,只是刚要张嘴,就被皎月隔空一巴掌齐齐扇在地上了。 &nb“怎么,你们还不服气?不服也给我忍着。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力降十会’?今天本夫人就教你们个乖,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nb话音一落,皎月抛出一条藤锁,眨眼间就把对方的人都给捆成一串粽子,那两名修士连出手都没机会就也一并给捆了。 &nb春溪公子又惊又怒。 &nb以往,不论自己的人如何败在皎月手上,听到禀报的他都能淡然一笑,然而当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nb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艰难地开口道:“皎姑娘这是打算结仇了?” &nb这话倒是提醒了皎月,她转而打量春溪公子一眼,不得不说,光看皮相的话,春溪公子很有吸引女性的本钱。 &nb“咳——” &nb卫封轻咳一声,月儿这么‘欣赏’地看着别的男人干什么?他在京城贵公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长相了,难道看他还不够么? &nb皎月连忙收敛心神,朝春溪公子一扬下巴,道:“哦?何来结仇一说啊?” &nb春溪公子本不想说,可不知为何,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开口就道:“我娘是钦封的当朝公主,我是圣人的亲外甥,外加钦定的银翼卫副统领,是圣人的心腹,也是代表圣人主宰这修真坊市的人。 &nb你们两个虽然背景不错,可普天之下母莫非王土。除非你们出走大楚,不然,仅一个禁锢皇室宗亲的罪名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nb春溪公子的话让包括皎月和卫封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nb只是每个人震惊的内容有所不同。 &nb有的人是因为只知道他的个别身份,现在听到这些而震惊;有的人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对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被杀人灭口而震惊; &nb还有的的人则心绪十分复杂。他们一面对跟对了人而庆幸,一面对因对主子落入对手控制中而无力救援感到惭愧和不安。 &nb皎月和卫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定:既然做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nb这个春溪公子果然是身份不一般,眼下确实还不能要了对方的性命,只是现在就这么放了他,也于事无补。 &nb卫封迅速转动脑筋,给皎月传音道:“事后可有法子消除他们的部分记忆?”他知道白鹤等修为 &nb高深的人是能够做到的,就是不知皎月行不行。他肯定是不成的。 &nb皎月歪着头想了一下,眼睛忽然一亮,朝卫封眨了眨眼。 &nb她又问春溪公子,“结仇如何?不结仇又如何?” &nb春溪公子含蓄一笑,‘实话实说’道:“结仇自然是不死不休,只是现在想不结仇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就是本公子放过你们,圣人也不可能受下这个侮辱。” &nb皎月翻了个白眼,谁特娘的侮辱圣人了?不过她也明白,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都心思阴暗,喜欢胡思乱想瞎联系,指不定就把这事当成对皇权的挑战什么的。 &nb想到这里,她不由问道:“你们请修士干什么?修为最高的是哪个?” &nb春溪公子不屑地实话说道:“什么请不请的,不过是雇人卖命,凡人是给钱,修士不过是换成灵石,都是为了钱财的群亡命之徒罢了。” &nb皎月为那些被捆成粽子的人点根蜡烛。 &nb又听春溪公子略带嘲讽地道:“你们别以为有了天一门撑腰就了不得了,天一门的掌门不过是头有些道行的狼。” &nb听他的口气对云灵真人颇有些不屑,关键是云灵真人化形已久,知道他真身的人少之又少,除非对方的人修为接近或者超出云灵真人! &nb皎月和卫封到底年轻些,听了这话不由得脸色都变了变。 &nb那春溪公子继续真话道:“真是幼稚!圣人所图岂是我等能探听的?本公子也奉劝你们皎家别以外出了个仙人就了不得了,实话跟你说吧,那都是老皇历了,现在是大楚神武帝朝代,不是当年的楚家王朝。” &nb“当年楚家作为皇室都能修楚仙人,怎知别家就不能了?本公子相中你本来是你的福气,以皇家的手段加上皎家的修炼资质想再出仙人也不是不能够的,正所谓‘强强联合’。 &nb只可惜你们皎家不识抬举,这也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可你们引来天一门压在皇家头上就是大错特错了!” &nb皎月被他的真话震得耳朵一阵嗡鸣,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在她要捕捉的时候又快速地溜走了。。。。。。 &nb皎月一时愣住了。 &nb卫封连忙传音喝醒了她,道:“赶紧抹去这些人的记忆,咱们得赶快回去!” &nb(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nb=========================== &nb=========================== &nb此时的春溪公子脸色比在场任何人都难看。 &nb他又是震惊又是恐惧,难以置信中夹杂着失望和眷恋,以及种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以至于他的神色已经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了。 &nb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皎月,这个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夜、想拥有,想迎娶的。 &nb不可否认,他开始是被对方的容貌和身份所吸引的,但后来随着了解和暗中你来我往的‘厮杀’,他觉得自己其实更喜欢她遇强更强、遇弱不弱的禀性。 &nb容貌可以被岁月侵蚀而改变,性情也可以随着不同的人生经历而大变,但一个人独特的禀性却只是随着磨砺而越发光耀四方。 &nb他认识的皎月,从梳着双丫的豆蔻少女到桃李年华,性子也由自在烂漫变得更加洒脱坚定,而不变的还是那份真性情——该下手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哪怕是面对他的时候。 &nb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皎月的人生中拥有不同的地位,她的性情也好,手段也罢,都是对别人的,甚至可以是对他的手下的,唯独不能直接对他。 &nb“你怎么能。。。。。。” &nb他那么在意她,而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 &nb只是显然皎月跟他可没什么心有灵犀,她不搭理对方的诘问,傲然地扬起下巴道:“最讨厌你们这些叽叽歪歪的家伙了!整日里就喜欢给人下套,让人钻圈儿,占便宜没够。你们如此卖弄脑筋很有意思么?” &nb也不想想,人家那些武将之所以脑袋别腰带上,真刀真枪地在生死有命的战场上能活下来,还有命获得封赏,哪个人是简单的? &nb打仗凭的可不只是身强力壮,那是最讲究谁的脑子够快,谁的的判断力和直觉够准的地方。战场可不是游戏场,稍有失误或迟疑,自己的头就有可能被对方砍了挂到人家的腰上成为战绩的。 &nb小到拼杀时候的急智,大到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哪个将领只是靠运气混到如今的?那些看不起武将的人才是特么的傻瓜,脑残,井底之蛙呢。 &nb皎月睥睨对面的一众人等,“我相公一家都是武将没错,可就你们,也配跟他们比智商,谈谋略?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nb对方的人被她的话刺激的有些恼怒,有几个人很是想争辩一二,只是刚要张嘴,就被皎月隔空一巴掌齐齐扇在地上了。 &nb“怎么,你们还不服气?不服也给我忍着。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力降十会’?今天本夫人就教你们个乖,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nb话音一落,皎月抛出一条藤锁,眨眼间就把对方的人都给捆成一串粽子,那两名修士连出手都没机会就也一并给捆了。 &nb春溪公子又惊又怒。 &nb以往,不论自己的人如何败在皎月手上,听到禀报的他都能淡然一笑,然而当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nb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艰难地开口道:“皎姑娘这是打算结仇了?” &nb这话倒是提醒了皎月,她转而打量春溪公子一眼,不得不说,光看皮相的话,春溪公子很有吸引女性的本钱。 &nb“咳——” &nb卫封轻咳一声,月儿这么‘欣赏’地看着别的男人干什么?他在京城贵公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长相了,难道看他还不够么? &nb皎月连忙收敛心神,朝春溪公子一扬下巴,道:“哦?何来结仇一说啊?” &nb春溪公子本不想说,可不知为何,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开口就道:“我娘是钦封的当朝公主,我是圣人的亲外甥,外加钦定的银翼卫副统领,是圣人的心腹,也是代表圣人主宰这修真坊市的人。 &nb你们两个虽然背景不错,可普天之下母莫非王土。除非你们出走大楚,不然,仅一个禁锢皇室宗亲的罪名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nb春溪公子的话让包括皎月和卫封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nb只是每个人震惊的内容有所不同。 &nb有的人是因为只知道他的个别身份,现在听到这些而震惊;有的人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对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被杀人灭口而震惊; &nb还有的的人则心绪十分复杂。他们一面对跟对了人而庆幸,一面对因对主子落入对手控制中而无力救援感到惭愧和不安。 第一百九十二章 计较 第一百九十二章计较 说实话,皎月成亲这些年,对府里的人事用心有限。她本就不是什么都乐意参和的性子,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就更不会放在心上。 早前,后街上的人来熙和堂大闹,事后皎月也听到一些风声,都说是背后有三老太太的影子。 相比行事风格略显张狂的五老太太,三老太太虽没有二老太太那么体面,却也绝对算的上人缘不错了,她几次三番暗中撺掇人做这样的事,实在让人费解。 她轻轻摇了摇头,道:“要说是五老太太这么干,想来大家跟我一样也不会感觉意外,只是这三老太太应该不至于吧?” 虽然有些疑惑,但皎月也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下人们各个都是人精,全无根据的传言他们才不会轻易说嘴呢。 “你说——她这是图个什么?” 落英跟随皎月很多年了,主仆间的了解自然颇深,落英见皎月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凑近一些,小声道:“算起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扳着指头给皎月嘀咕起来,“就说西府,二老太爷那是咱们老国公爷的亲弟弟,不用多说;五老太爷是堂兄弟,好与不好的,只怕早在上一辈甚至上几辈人的时候就什么都分得清楚明白了, 如今能多得一分照应都是白赚的。” 这两个当然不会怎么闹腾,前者是没什么可闹的,后者没有闹的前提和理由。 “倒是三老太爷那边,原本是分出去的庶出弟弟,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同一般的大户,分家和分府细论起来复杂着呢。虽说分家了,但国公府如果分府也不是不能再给他们一份。。。。。。”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家产钱财而已。 “跟下面的人说一声,安园和二房的人不许私下参和这些传言,不然哪天上头追查起来,咱们保不住、也不能保这样的人。” 皎月交代了几句,又问了二房另外几个小主子过年的准备情况,如今她要带两个小爱闹腾的小宝宝,实在精力有限,对他们的照应也不如从前那么多了。 不过她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问上一问,免得下面的人怠慢了去。 落英有些欲言有止,皎月奇怪地道:“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落英咽了咽唾沫,扁扁嘴,开口道:“今天那边跨院里的婆子报了信上来,说有个妾的小日子过了几天了还没来 。。。。。。” 皎月有些恍然。 她知道,公公卫翊从边塞回京之初,在北边纳的女子一个都没带回来,不管乐意不乐意,全都三百两银子打发了去了。而府里的这几个,大多年老色衰,倒是有两个鲜嫩些的,是回京后老太太亲自给挑选了发到身边伺候的。 想到这里,皎月大体心中有数,淡定地道:“可是老太太赏下来的人?” 落英瞧着她没有半点在意,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她抿了抿唇,嘟囔道:“姑娘算得准,可不就是老太太的人么。” 大将军成了侯爷,早晚要自己开府的,而将来的侯府就是姑娘和姑爷的,多一个妹妹不过是打发一份嫁妆而已,要是多个弟弟,即便是庶出,以国公府的例子看,将来要是也分府,只怕也要多一场麻烦。 皎月瞥了落英一眼,无奈地道:“你要知道,侯爷如今也是正直壮年,要不是在北边不想留,如今二房可不止这几个主子。” 卫翊的身体又没毛病,再生个二十年也是正常,除非他不想留种,不然至少可以再生十个八个的出来。 “。。。既然报上来了,就让管事的去跟松风院那边的大管事通个气,如果不是意外,就安排府医去瞧瞧,后面的事府里自有定例,循例照搬就是。” 二房算上卫封才一个嫡子两个庶子,按照这年月的标准来看,二房的男丁确实不算多。也正是因此,二儿子一回京,当娘的就给张罗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儿。 老太太的想法也简单,既然儿子坚持不肯再娶了,多几个妾也无所谓,他们家也不是养不起。 于皎月而言,公公能不续弦自然是最好。别的不说,万一续了个性子别扭的,争权夺利她倒是不在乎,只怕新增一项与继婆婆相处的烦恼,两下衡量一番,自然是保持现状最好。 至于庶出的弟妹,反正侯府的家业都是侯爷挣下的,想生几个就生几个,给谁就给谁,哪里是他们能够置喙的? 皎月还是低估府里各路人马的能力。 ****** 颖国公府的年尾宴,如无意外,每年腊月二十九这天都会在国公府的大宴客厅里举行。这个地方也是皎月成亲的时候办喜宴的地方,因此对皎月来说印象颇为深刻。 这天,大宴客厅装点的一派喜庆祥和,大红地织五彩祥云以及仙草瑶花的绚丽织锦的帷幄和桌围、椅袱等,驼金织金红两色金玉满堂花纹的地毯,彩灯高挂,明烛辉映,下人们一身新衣喜气盈腮地来来往往忙碌着。 老国公和老太太端坐在堂上,与族中有名望的族老们和西府的老太爷、老太太们说说笑笑,整个宴会厅里,不论男女老少都喜气洋洋的。 也是,大过年的,按照传统,整个正月里任谁也不会找不自在,不然一年里都会不顺。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嘛。 这不,皎月正跟史氏说笑着宝宝们洗澡时候的趣事,就听有人怪笑着道:“这可真是喜事成双,怎么我听说老二的屋里人又有了身子了?” 接着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五老太太像刚下过蛋的母鸡似地咯咯笑了两声,又朝着皎月的方向扬声道:“我说封哥媳妇,你如今也是生养过的媳妇啦,如何养胎也经过了,你公爹屋里这胎你可 得上点心,可不能怠慢喽 。” 皎月觉得这老太太上辈子一定个是大好人,这辈子才硬生给投胎成了国公府的媳妇,哪怕只是个旁支的,不然就她这张嘴,早被不知道多少人把牙齿都给打光了。 就她刚才这话,皎月就很想给她两记带响的。 她公爹的屋里可不是小跨院,岂是她能插手的?生也好,不生也好,府里自有规矩,府医、婆子等摆在那里,再不济还有老太太呢,用她一个儿媳妇上的什么心?她又不是二房的正室夫人! 皎月不想大过年的和一个老掉牙的老太太计较,权当没听见了,依然不动声色地跟史氏说说笑笑。 见皎月没搭茬,五老太太又颇有看笑话意思地笑了几声,倒是三老太太横了两眼,轻轻顺了顺衣襟,笑着接口道:“哎呦,这样可真是双喜临门了,咱们大嫂果然是有眼光的,挑人最是没话说,一挑一个准儿!” 都三年了才怀上一胎,果然是好生养的!难怪二房的子嗣那么稀薄,不知道还以为老太太故意给二房这样的人儿,好给大房让道呢。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家产钱财而已。 “跟下面的人说一声,安园和二房的人不许私下参和这些传言,不然哪天上头追查起来,咱们保不住、也不能保这样的人。” 皎月交代了几句,又问了二房另外几个小主子过年的准备情况,如今她要带两个小爱闹腾的小宝宝,实在精力有限,对他们的照应也不如从前那么多了。 不过她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问上一问,免得下面的人怠慢了去。 落英有些欲言有止,皎月奇怪地道:“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落英咽了咽唾沫,扁扁嘴,开口道:“今天那边跨院里的婆子报了信上来,说有个妾的小日子过了几天了还没来。。。。。。” 皎月有些恍然。 她知道,公公卫翊从边塞回京之初,在北边纳的女子一个都没带回来,不管乐意不乐意,全都三百两银子打发了去了。而府里的这几个,大多年老色衰,倒是有两个鲜嫩些的,是回京后老太太亲自给挑选了发到身边伺候的。 想到这里,皎月大体心中有数,淡定地道:“可是老太太赏下来的人?” 落英瞧着她没有半点在意,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她抿了抿唇,嘟囔道:“姑娘算得准,可不就是老太太的人么。” 大将军成了侯爷,早晚要自己开府的,而将来的侯府就是姑娘和姑爷的,多一个妹妹不过是打发一份嫁妆而已,要是多个弟弟,即便是庶出,以国公府的例子看,将来要是也分府,只怕也要多一场麻烦 。 皎月瞥了落英一眼,无奈地道:“你要知道,侯爷如今也是正直壮年,要不是在北边不想留,如今二房可不止这几个主子。” 卫翊的身体又没毛病,再生个二十年也是正常,除非他不想留种,不然至少可以再生十个八个的出来。 “。。。既然报上来了,就让管事的去跟松风院那边的大管事通个气,如果不是意外,就安排府医去瞧瞧,后面的事府里自有定例,循例照搬就是。” 二房算上卫封才一个嫡子两个庶子,按照这年月的标准来看,二房的男丁确实不算多。也正是因此,二儿子一回京,当娘的就给张罗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儿。 老太太的想法也简单,既然儿子坚持不肯再娶了,多几个妾也无所谓,他们家也不是养不起。 于皎月而言,公公能不续弦自然是最好。别的不说,万一续了个性子别扭的,争权夺利她倒是不在乎,只怕新增一项与继婆婆相处的烦恼,两下衡量一番,自然是保持现状最好。 至于庶出的弟妹,反正侯府的家业都是侯爷挣下的,想生几个就生几个,给谁就给谁,哪里是他们能够置喙的? 皎月还是低估府里各路人马的能力。 ****** 颖国公府的年尾宴,如无意外,每年腊月二十九这天都会在国公府的大宴客厅里举行。这个地方也是皎月成亲的时候办喜宴的地方,因此对皎月来说印象颇为深刻。 这天,大宴客厅装点的一派喜庆祥和,大红地织五彩祥云以及仙草瑶花的绚丽织锦的帷幄和桌围、椅袱等,驼金织金红两色金玉满堂花纹的地毯,彩灯高挂,明烛辉映,下人们一身新衣喜气盈腮地来来往往忙碌着。 老国公和老太太端坐在堂上,与族中有名望的族老们和西府的老太爷、老太太们说说笑笑,整个宴会厅里,不论男女老少都喜气洋洋的。 也是,大过年的,按照传统,整个正月里任谁也不会找不自在,不然一年里都会不顺。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嘛。 这不,皎月正跟史氏说笑着宝宝们洗澡时候的趣事,就听有人怪笑着道:“这可真是喜事成双,怎么我听说老二的屋里人又有了身子了?” 接着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五老太太像刚下过蛋的母鸡似地咯咯笑了两声,又朝着皎月的方向扬声道:“我说封哥媳妇,你如今也是生养过的媳妇啦,如何养胎也经过了,你公爹屋里这胎你可得上点心,可不能怠慢喽。” 皎月觉得这老太太上辈子一定个是大好人,这辈子才硬生给投胎成了国公府的媳妇,哪怕只是个旁支的,不然就她这张嘴,早被不知道多少人把牙齿都给打光了。 就她刚才这话,皎月就很想给她两记带响的。 她公爹的屋里可不是小跨院,岂是她能插手的?生也好,不生也好,府里自有规矩,府医、婆子等摆在那里,再不济还有老太太呢,用她一个儿媳妇上的什么心?她又不是二房的正室夫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来临 第一百九十三章来临 国公府这次分得比较彻底,不但各府分了,连府里的各房也分了。 大房和二房不说了,三房和四房也彻底分了出去。用老国公的话说,“你们兄弟以往多受父兄庇佑,如今也都是儿女成行的人了,是该出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虽然出去后有的地方不如在府里,想来自己能当家做主也自在轻快些。” 虽然早在儿子们成亲的时候就分了一部分家产,但这次是彻底分家,老国公除了又给每个儿子一座宅子,三两处别院外,田庄、林地、铺子、奴仆、护卫,甚至库房里的家具摆设、仓里的粮食、银库里的现银等都分了。 这些东西早晚得分,秉承了卫家的传统,都在父母还在的时候就分好,免得将来老人不在了,兄弟们为了家产祸起萧墙之内。 这些东西,不但卫翊这个儿子有,连各房的小儿们也各自得了一些,都有管事的负责清点、核对后,登记造了册。 也是在这个时候,满府的奴仆大清点,国公府才发现不在册的奴仆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 卢氏是这么解释的:“这些人是二房先夫人的陪嫁,当初二弟妹是放了身契给他们的,也没要他们的身价银子,既然已经不是奴籍,也不算咱们府上的人,儿媳也不好使唤这些人。他们后来的婚丧嫁娶,生儿育女也与咱们府上没关系。 谁知这些人竟然瞒天过海,没有去官府消籍,也没离开府上,竟然就在二房那边呆了这么些年 。。。。。。” 卢氏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这么多年管着府里,这事她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可到底不是自己这边的事,她才懒得替人干活呢。现在她已经是国公夫人了,谁还能找她后账不成? 认真说起来,除非二弟妹从棺材里爬出来自己处置这些陪嫁,不然谁出面都不大合适。她更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太太微微掀开眼皮,看了卢氏一眼,道:“当初放人的时候可有别的什么人在场?” 卢氏能当管这么多年的家也不是个蠢人,当即精神地道:“当时二弟妹病重,二弟又在边关,二弟妹遣了身边的大丫头红菱请了儿媳前去,说这事的时候红菱和曾嬷嬷都在场的。” “二弟妹去了以后,红菱和曾嬷嬷照顾了几年封哥兄妹,后来曾嬷嬷年纪大了,回了老家荣养,红菱也到了年龄外嫁了。”她说的理由算是过得去,但老太太如何不明白这里头也有她为了掌控二房清理人手的手笔? 只是那些陪嫁怎么却没处置呢? 见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卢氏赶紧又道:“那些人求了蓉姐要容留一阵子,既然不占府里的份额,二房又有地方给他们住,儿媳也不好多少什么。” 当年蓉姐还小,要说不知事被那些奴婢给懵了也是有的,但这些年蓉姐也大了,又学了几年管家,很不该再不懂事了。 老太太让人喊了蓉姐来。 蓉姐眉头一扬,却道:“咱们都分府分家了,该归谁的奴才归谁。他们的身契又没在我名下,我之前可怜他们伺候过我娘才舍些银钱,难不成因此就得管他们一辈子了?” 早些年他们贪恋府里和京城的荣华不想离开,又不想失去国公府的庇佑,留在府里再不济吃住不用操心,府里有喜事发赏钱连这条街上的花子都有一份,别说这些还住在府里的曾经的下人了。 府里在怎么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还是有着许多意外头想不到的好处的,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肯轻易地离开? “小时候他们蒙我不懂事,等我大了,他们还以为我好骗就是他们不长眼了。打量我不知道呢,他们当中有人从我这里哭穷,转头就把得来的银钱拿去外头置办了产业。 虽然,这些所谓的产业我还不看在眼里,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总不能不付代价不是?所以孙女想着,总有这么一天,连本带利一总清算了的。 既然今日要清算,孙女这就让人把欠条找出来。” 这下连卢氏都吃惊了,她是听下人说过这丫头被那些人讹了不少钱财,没想到她竟然还让人打欠条了的?! 当蓉姐的贴身丫头捧了一匣子‘欠条’来的时候,老太太也难得地抽了抽眼角,这些欠条除了早前的还有些理由,后来这些年的都是同一个格式,只填上不同的银钱数目,按上借钱人的手印就成了。 前后近十年,借钱之人有三十二人,统算下来竟有两千七百多吊钱!难怪蓉姐的月例钱都不够使呢。 连皎月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得不佩服一二,感情这丫头权当是在投资,难怪忍着自己没钱花也往出‘借’呢 。 真是个有大毅力的! 国公府清理这些人连个浪花都没起就完事了。 蓉姐收回的‘产业’大多在京郊,除了田地、池塘藕地,几个乡下的铺子,城南也有两个小小的铺面。 原本暗地笑蓉姐傻的姐妹除了羡慕还是羡慕,蓉姐自己却发了愁。这些产业原先自然是有人‘替她照看’的,如今这些人拿着欠条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下这些产业确实‘死物’了。 皎月和卫封眼下也很挠头,他们这次也分了好些东西,而原本安园里干活的都是雇佣府里的人手,因本次分家都解除了契约,如今也正缺人手呢。 而卫翊却说:“今年要是大旱,过不下去的人家不在少数,京郊的农户最先遭殃,倒时候有过不去人家挑几户签了就有了。眼下先凑合凑合吧。” 不说皎月他们,整个侯府要铺排开也有好几十的缺口呢。 ******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自然是好日子,不但颖阳侯选在这一天搬进新府,三房和四房也在同一天离开了住了几十年的国公府,自立了门户。 阳春三月,原本应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只是今年却少有绿意。 从正月到三月十五,整个京城及周边十几个州县只下了两场零星小雨,神武帝不得不再一次虔心斋戒,亲自祈雨。 春雨贵如油,在人们焦急又期待的期盼中,春雨仍然没有如期降临。 尽管之前一直在说大旱的事,也做了许多准备,当四月里春耕,人们犁开土地,看到的只是一块块干结的土坷垃的时候,人们才真正意识到:五十年不遇的大旱真的来了。。。。。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 国公府这次分得比较彻底,不但各府分了,连府里的各房也分了。 大房和二房不说了,三房和四房也彻底分了出去。用老国公的话说,“你们兄弟以往多受父兄庇佑,如今也都是儿女成行的人了,是该出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虽然出去后有的地方不如在府里,想来自己能当家做主也自在轻快些。” 虽然早在儿子们成亲的时候就分了一部分家产,但这次是彻底分家,老国公除了又给每个儿子一座宅子,三两处别院外,田庄、林地、铺子、奴仆、护卫,甚至库房里的家具摆设、仓里的粮食、银库里的现银等都分了。 这些东西早晚得分,秉承了卫家的传统,都在父母还在的时候就分好,免得将来老人不在了,兄弟们为了家产祸起萧墙之内。 这些东西,不但卫翊这个儿子有,连各房的小儿们也各自得了一些,都有管事的负责清点、核对后,登记造了册。 也是在这个时候,满府的奴仆大清点,国公府才发现不在册的奴仆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 。 卢氏是这么解释的:“这些人是二房先夫人的陪嫁,当初二弟妹是放了身契给他们的,也没要他们的身价银子,既然已经不是奴籍,也不算咱们府上的人,儿媳也不好使唤这些人。他们后来的婚丧嫁娶,生儿育女也与咱们府上没关系。 谁知这些人竟然瞒天过海,没有去官府消籍,也没离开府上,竟然就在二房那边呆了这么些年。。。。。。” 卢氏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这么多年管着府里,这事她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可到底不是自己这边的事,她才懒得替人干活呢。现在她已经是国公夫人了,谁还能找她后账不成? 认真说起来,除非二弟妹从棺材里爬出来自己处置这些陪嫁,不然谁出面都不大合适。她更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太太微微掀开眼皮,看了卢氏一眼,道:“当初放人的时候可有别的什么人在场?” 卢氏能当管这么多年的家也不是个蠢人,当即精神地道:“当时二弟妹病重,二弟又在边关,二弟妹遣了身边的大丫头红菱请了儿媳前去,说这事的时候红菱和曾嬷嬷都在场的。” “二弟妹去了以后,红菱和曾嬷嬷照顾了几年封哥兄妹,后来曾嬷嬷年纪大了,回了老家荣养,红菱也到了年龄外嫁了。”她说的理由算是过得去,但老太太如何不明白这里头也有她为了掌控二房清理人手的手笔? 只是那些陪嫁怎么却没处置呢? 见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卢氏赶紧又道:“那些人求了蓉姐要容留一阵子,既然不占府里的份额,二房又有地方给他们住,儿媳也不好多少什么。” 当年蓉姐还小,要说不知事被那些奴婢给懵了也是有的,但这些年蓉姐也大了,又学了几年管家,很不该再不懂事了。 老太太让人喊了蓉姐来。 蓉姐眉头一扬,却道:“咱们都分府分家了,该归谁的奴才归谁。他们的身契又没在我名下,我之前可怜他们伺候过我娘才舍些银钱,难不成因此就得管他们一辈子了?” 早些年他们贪恋府里和京城的荣华不想离开,又不想失去国公府的庇佑,留在府里再不济吃住不用操心,府里有喜事发赏钱连这条街上的花子都有一份,别说这些还住在府里的曾经的下人了。府里在怎么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还是有着许多意外头想不到的好处的,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肯轻易地离开? “小时候他们蒙我不懂事,等我大了,他们还以为我好骗就是他们不长眼了。打量我不知道呢,他们当中有人从我这里哭穷,转头就把得来的银钱拿去外头置办了产业。 虽然,这些所谓的产业我还不看在眼里,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总不能不付代价不是?所以孙女想着,总有这么一天,连本带利一总清算了的。 既然今日要清算,孙女这就让人把欠条找出来。” 这下连卢氏都吃惊了,她是听下人说过这丫头被那些人讹了不少钱财,没想到她竟然还让人打欠条了的?!府里在怎么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还是有着许多意外头想不到的好处的,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肯轻易地离开? 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又怎么肯轻易地离开?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听媳妇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听媳妇的 这种大范围、严重的自然灾害最容易产生流民。 这些人原本都是的老百姓,只是在灾害来临后不得不走上逃荒之路,他们大多数人能另外寻了地方勉强安顿下来,但也有少数人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渐渐从流民变成了山匪或暴、乱之源。 这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地方官府平时横征暴敛,灾害的时候又贪墨上面发下来的救济财物,使得原本就情绪不稳定的老百姓暴怒,继而暴、乱。 只是这次的旱情预备较早,颖阳侯又雷厉风行地砍了一串脑袋,各路喜欢借机揩油的地方官虽然看着上面拨下来的财物流口水,也得掂量掂量伸手的后果,就怕有命贪,没命享受。 如此到了七八月,旱灾越发严重,流民也在不知不觉中汇集成了一条河流一般,他们几乎本能地从乡下流向城里,从县城流向州府,继而涌向京城。在此过程中,甚至还为了争夺吃喝而发生了几起不大不小的暴、乱流血事件。 无论是京兆尹,还是京师守备将领都不敢怠慢这样的消息,连夜扣响皇城的大门递了紧急折子。 神武帝这段时间吃不香,睡不好,每天睁眼就问天气如何。如今深夜却接到这样的奏报不免心头 大火。 神武帝在御书房里一时怒骂、一时背着手沉思,把个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各个吓得魂不附体,胆颤心寒:天子之怒,不是他们这些蝼蚁能承受得起的。 “这些窝囊废!吃着朕的米粮,喝着朕的血,却连这点事都不好好办,活着简直就是浪费水!” “颖阳侯呢?给朕宣颖阳侯进宫!” 大太监耷拉着脑袋,此时闻言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头来,试探着温言解释道:“回禀陛下,颖阳侯卫翊卫大人不是去安阳县的别院修养了么?” 神武帝猛地一拳砸到桌子上,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大太监缩了缩脖子,心话,这京城里的达官勋贵哪个要出京不得知会陛下您呐,人家走的时候还递了折子上来,您看了还高兴地哼了半天的小曲儿呢,如今转眼您就忘了? 不过圣人就是圣人,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少不得他们这些人要稍微‘提醒’一下,但愿陛下能顺利地想起来。 大太监给小太监暗地使了个眼色,看着他悄悄去翻折子,自己才试探着道:“颖阳侯的折子递进来的早,只是最近陛下吃不好,睡不好,满心都是国家大事,不记得一两样琐事也是常事。” 神武帝看着匆促间寻出来的折子,随手翻了翻,‘嗯’了一声,道:“朕确实给忘了。” 颖阳侯虽然常常戳他心窝子,但不得不说此人文武双全,能带兵更能管好这些官场老油条,是难得的人才。 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神武帝叹息一声,半晌忽然道:“我记得颖阳侯世子也二十几岁了,听说也是个能干的?” 大太监这回连头都不敢抬了。他跟着神武帝一起长大的,神武帝腿上有几根腿毛他都清楚,一听这话就知道主子又打了什么主意了。 颖阳侯世子听说也是能干,不过世子媳妇、那个皎家的姑娘好像更有本事。早两年就能把副统领的人给追杀得上天入地的,你说能干不能干? 主子这会儿提起来,他可敢随便接口,不然指不定哪天那煞星就能把自己的脑袋给抹了。他混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可惜命着呢。 “这个。。。。。。奴婢听说颖阳侯世子夫人倒是很有些凶名在外。。。。。。”您能不惹人家还是少惹吧,这么凶残的女子,他可不敢多嘴。 神武帝听了难得地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敲打着御案,过了好一会才启齿道:“宣五军营指挥使、京兆尹、京城守备及户部尚书及颖阳侯世子觐见!” 做臣子的,不知何故半夜三更被小太监传进宫去,几乎家家都夜不能寐了,不过神武帝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当皇帝的都睡不好,别人更别想了! 卫封大半夜的被人喊了起来,听说是宣他进宫,一时脑子都没转过弯来。 他强忍着困倦,用手遮掩着打了个小哈欠,才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说宣谁进宫?” 别是他太困幻听了吧?他这阵子忙于修真坊市的事,确实耗了太多精力,一时身体吃不消也是有的,早知道会疲乏至此,先前和月儿就不折腾最后一次了。 大半夜来喊人的吴隐无奈地道:“爷,您就快着点儿吧!传话的小太监还在前头等着呢。” 皎月在屋子里慵懒地喊了一声:“封哥哥~” 卫封顿时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不过还是整不明白,圣人为啥突然宣他进宫。他这个侯府世子论起来也没多少斤两,上头有他爹顶着,没实权的世子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他真正的差事还是修真坊市这边的。 怎么说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值得宣进宫去议事啊。。。。。。 皎月也犯寻思呢,她在屋子里朝外道:“去跟那太监说,就说世子爷睡得沉,叫醒且得费劲呢,让他耐心等片刻。” 吴隐可不敢跟夫人对嘴,只得应声下去,把原话跟那太监学了一遍。 小太监是大太监的干孙子,也得了一些大太监的嘱咐才来办差的,此时听吴隐说世子夫人的话,也只是憋着笑脸,连声道:“那是,那是,不急,不急。”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个传话的护卫也点头哈腰的,只是他听了传来的话就忍不住要卑躬屈膝,实在也是控制不住啊。 屋子里灯火通明,皎月细心地给卫封穿戴起来,虽然是大半夜的去觐见,但朝见的礼仪一样不能少了,服饰更不能含糊,不然就是不敬。这点是人就不能免俗了。 皎月后退三步,又认真端详了一下眼前的男子,才满意地含笑道:“嗯,封哥哥穿上世子朝服的样子,一点不比侯爷差呢。”就是气势上差了些,却是没法子弥补的。 卫翊的气势是在千军万马,铁血冰河中杀出来的,有敌我双方无数条性命打底,不但凌厉刚猛,更兼沉稳厚重,谈笑间都掩饰不住的杀伐之气。 而卫封到底年轻,经历的事少,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出色的,但跟他爹一比就难免显得稚嫩寡淡了。只是这也没法子,有些气质不经过岁月的沉淀和洗礼,光靠衣装和表情是装不来的。她的封哥哥还年轻得很呢,有大把的时间去慢慢累积,她才不心急呢。 皎月端详够了,才上前又整了整衣领,叮嘱道:“半夜鸡叫多半没好事,不管找你干什么,都不要一口答应下来,总归能拖到回来商量的就拖一拖,实在不能拖的,就拉上几个一起。” 卫封笑着轻轻拧了拧她的鼻尖,道:“知道了,都听媳妇的。” ****** 小太监喝了第三碗茶,出了两次恭后,总算等来了颖阳侯世子。 借着侯府墙壁和头顶上不知名的明亮又柔和的壁灯,他看到一个威武英挺、俊逸非凡的青年,神态自若地朝他走了过来,远远地地微微打量他一眼,点点头,道:“让贵使久等了!” “不久,不久。”那小太监也不知怎么了,今天只会鹦鹉学舌一般,平时伶俐的口齿都忘记带出门了似的。 卫封灿然一笑,朝他矜贵地抬了抬手。小太监恍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掸了掸袖子,一甩拂尘,清 了清嗓子,尖声唱道:“陛下口谕,宣,颖阳侯世子连夜觐见!” 卫封躬着身子听着,心里腹诽:“难怪月儿说半夜鸡叫,果然这声音跟公鸡打鸣似的。” 托福,这位世子爷小时候还真听过不少皎家村里的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的声儿。 那边小厮清明已经笑眯眯地上前给小太监塞了一个小绣囊,小太监捏了捏,嗯,三颗灵珠!不由从里到外都真心地笑了。 难怪今晚这差事这么多人眼红,早听说颖阳侯世子和世子夫人手头宽裕,运气好的话,打赏都是灵珠而不是银票,这么一捏果然传言不假。 小太监越发和气地朝卫封道:“世子若是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吧。其他几位大人估摸着也该差不多要到了,咱们晚太多了总是不好。” 后面这句是他看在灵珠的份上提点的。 卫封点点头,带头走了出去。 小太监微微瞄了清明一眼,见他忙前忙后照应主子,对他这个传话的人却视而不见了,不由拧了一下眉尖,这侯府的人还真奇怪,既然前面都知道给打赏,怎么却不知道再塞些好处,也能打听打听所为何事?这点儿猫腻是‘行规’,高门大户里的人都懂的。 他们这些人可就指望着透漏些这样的消息来发财的呢。 奈何从出了侯府,又抹黑走了三刻钟眼瞅着快到皇宫了这些人还没有一个开眼的,小太监忍不住扯了吴隐的衣襟,悄声问了一嘴。 吴隐奇怪的打量着他,挑眉道:“我们爷和夫人一向是先听消息,根据消息在给打赏的。”不然,给了钱消息不靠谱岂不是白花钱了? 小太监直嘬牙花子,真没见过这么屌的主儿。 好歹他们也是圣人身边能叫得出名号的奴才,就是宗室亲王们见了也点个头,用得着的时候还得塞些小钱。哪像这一家子人,老子是个敢跟陛下对着咆哮的,儿子媳妇也都是屌炸天,打赏还得先‘看货’。 怎奈为了灵珠,他还是不得不修改自己的行事规则,小声对吴隐透漏道:“夜里来了急奏,好像流民那边有事了。”虽说拿消息卖钱,可他们知道个分寸,这个消息最多也就能说到这里了。 吴隐往卫封耳边嘀咕了几句,卫封微微点头,果然小太监手里又多了三个灵珠。 第一百九十五章 提议 第一百九十五章提议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差不多就是皎月这个时候的写照了。 卫封很少进宫。确切地说,从没有被单独宣进宫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以卫封的官职品级和功勋贡献,在神武帝面前都还挂不上号,这点,皎月和卫封本人都很清楚。 因此这次的宣见很是令人意外。 皎月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神武帝想到卫封,她倒不担心卫封的安全,而是想到了公公卫翊上次被派的差事,总觉得神武帝没安什么好心。 神武帝以无比和煦的态度接见了大半夜被自己招来的臣子,说一千,道一万,任务只有一个:解决好京畿一带流民的事! 京师守备冯渊是神武帝他爹那时候的老臣,今年已经六七十岁了,按说已经到了该吿老荣养的时候了,他自己也屡次上书要求告老还乡,神武帝每次都给压了下来。 无他,当年立国的时候太、祖曾经在死人堆里救过冯渊爷爷的命,冯渊本人在神武帝年轻的时候也救过他的命,两家是过命的交情。冯渊打仗也许不如卫家人,但忠心绝对毋庸置疑,所以眼下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代替得了他。 冯渊年纪虽然不小,但身体倍儿棒,他身材高大,声如洪钟,上前一步抱拳道:“臣以为,现有的流民必须圈离京城至少百里外并随时监视是否有异动,如果有什么异常,至少给京城赢得一天的时间来应对。” 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说的是最差的情况,因此无人有异议。 神武帝的视线转向五军营指挥使。 五军营指挥使薛振思忖着道:“流民不是暴民,不能开始就用军队圈人,不然逼迫太紧,反而让流民不安,更加剧产生异动的可能性。臣以为,最好还是怀柔为主,臣等在外围控制比较稳妥。” 神武帝微微颔首,薛振说得也有道理。 他又问京兆尹和户部尚书,道:“两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置?” 流民不论到哪都是户部的事,因此,户部尚书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后拱手回道:“回陛下,臣可否能知道陛下所言的流民眼下的一些情况?” 大灾之年有流民很正常,但流民的动向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像眼下这般都快到京城了,一向掌握着灾情和流民第一手信息的户部尚书却不知情,不得不说有些令人意外,因此,他不得不小心求证。 神武帝抬手丢给他一本折子,“爱卿自己看看吧。” 折子是云州守将彭将军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上面说有两股方向的流民,一股大约七八百人,另一股比较多,大约三五千,现在都到了云州附近。 据派出去的哨探来报,这些流民为了食水偶有小规模流血事件发生,情绪比较暴躁,目前已经被守军拦截在一处山谷里。 云州城乃是京畿的咽喉,军事重地,能否收容这些灾民,这些灾民的准确人数、来源等还一时来不及查清,后续如何处置,还等着神武帝的指示。 卫封修炼后五感也非常人,眼角一瞄就把折子上的内容偷看了个清楚,他心里暗自盘算,原来是小姑夫上的折子,难怪神武帝会想到他了。。。。。。 他神思飘飞的时候,户部尚书已经抹了一把冷汗,他自忖最近很是兢兢业业了,到底是下面哪个蠢货疏漏了这么严重的消息,把他架到了火堆上烤?心里再如何愤恨,户部尚书也还是赶紧请罪,道:“是臣的失误,臣恳请陛下容臣将功折罪。” 神武帝自然不会在用人的档口追究他的责任,所以他轻轻一笑,道:“朕知道,自打旱灾以来,爱卿身上的担子最重,一时不察,疏漏一二也是难免,只是有一不可有二。爱卿往后还得更仔细稳妥些。” 户部尚书腿抖了抖,扯了袖子拭去额头的冷汗,勉强镇定地道:“谢陛下宽宥,臣定当恪尽职守,全力以赴。” 一个重臣,被圣神评价为不够稳妥,不够仔细,那还有什么未来? 他心知往后想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要保证现在的职位也得拼了。 所以,他沉吟着道:“臣以为,薛将军所言有理,流民不是暴民,朝廷应以安抚为主,控制为辅。贸然出动军队固然能控制一时,可一旦不慎激怒流民,引起民变就事大了。纵观历朝历代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京兆尹也随声附和,他这个京城的府尹已经够憋屈的了,可别再生出什么民变的是非才好。 这是神武帝忽然把视线转向卫封,和煦地道:“卫爱卿以为如何啊?” 卫封被他这声‘爱卿’叫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他忍着抹掉鸡皮疙瘩的冲动,抱拳道:“回禀陛下,臣年轻,经历的事少,这等大事不敢妄言,不过陛下有问,臣就试着说说?” 见在场的人都微微点头,卫封才上前一步道:“臣以为,流民既然已经到了京畿,自然要安抚,不过控制也必不可少。 虽然不知道这两股流民具体从何而来,但能汇集起来并来到京城附近,显然这些人也是经过了不少周折的。 按说流民多数是自然汇集起来的,可经过长途跋涉,如此艰难中又聚拢了这么多人,原本就是没有领头的,此时少必然会有领头的了,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此话一出口,包括神武帝在内的人都不由神情一震! 是啊,这么严重的旱灾,到处都缺吃少喝的,这种时候最容易突出首领人物,而且这样的人物不是自封,大多是在战胜艰难中自然产生的,威望和人气都让人不能忽视。 神武帝忽然想到史书上那些揭竿而起继而推翻皇朝的泥腿子皇帝来。他们家虽然不是泥腿子,但何尝不是借着民乱打的天下? 几个人都紧抿了嘴,卫封见了继续道:“流民自然还是流民,但有头领,有人,就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股力量蕴含着极大的不稳定性,如果处置不好,随时可以演变成与朝廷对抗的民 军。” “所以,臣以为,流民必须尽快拆散、打乱原有的团伙,尽可能分散了安顿。只要不是聚集在一起,三两个人,安顿在哪倒都不要紧的。”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四人立刻附议道,“臣等以为此策至关重要,望陛下允准!” 户部尚书又提议:“臣以为还可以登记流民,如果在京畿或者京城里有亲友的,可以作保并责令其亲友负责安顿,如此可以大大减轻朝廷压力,更重要的是能减少民变的可能!” 不能不说,卫封给大家提了个至关重要的醒。 神武帝很是庆幸自己想到了颖阳侯世子,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卫家目前没有孬种。 君臣几个从大半夜商议到天色微明才拿出了一个大家都觉得不错的方案,卫封等人踏月而来,披着朝霞而归。 回到府里跟皎月说了一下经过,稍微洗漱了一番,又赶紧换了身衣裳去上早朝去了。 往常他自然轮不到,今天却是神武帝指定的。 ****** 早朝上,神武帝先抛出云州守将的折子,朝中不免又是一番争论,神武帝冷眼旁观了一场后,才看了户部尚书一眼。、 作为选好的‘托儿’,户部尚书赶紧出列建言,神武帝顺水推舟,把商量好的方案抛了出来,顺便下旨。 卫封头一次参加朝议,不免引起一些异样的眼光,不过当得知打散流民的意思是他提出来的时候,大家也不得不洗洗眼睛,觉得自己看人有些不准了。 谁能想到他如此的年轻,竟然这般敏锐呢。更不少大臣看着卫封十分遗憾,可惜他已经成亲,还娶了个煞星,不然很该把女儿嫁给这样的有为青年,再不济塞个庶女做二房也是好的。 卫封可不知道自己又差点给人‘分割’了,他正揣着神武帝的旨意,踩着略带沉重的脚步回家去 呢。 ****** “我这次是担任京畿安抚副使,说是安抚流民,也是控制,不过做的好看些。其实这样对流民也有好处,如果都聚集在一起,吃喝分配难以维持不说,若是有人煽动,一时被人利用了也不一定。 真闹起事来,就是有的人不想闹都不能自主了,到时候不是乱民也成了乱民,谁又能说得清楚?所以,分开对大家都有好处。” 皎月对卫封的提议并没有什么误解,他这么解释是因为朝议的时候受了不少攻击。其中就有人说他防民如渊,把百姓当贼什么的。 卫封觉得自己挺冤的,他是武将,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和那些文臣不同,而且他在北边的要塞跟着他爹干了好几年,深知三人为众,人多容易出大事的道理。 与其到时候出兵剿灭,不如防患于未然。不给流民成乱的机会,对朝廷也好,对百姓也好,都是最大的善意。 皎月自然明白他的。 只是卫封的一片好意被人曲解,她很是有些不爽。 “是谁说得这话?”皎月挑眉道。 卫封轻叹一声,算了,有时候好心不一定会被人理解,他也是刚体会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如花 第一百九十六章如花 卫封不计较不代表皎月也不计较,不过眼下卫封出差在即,她也不愿意让他分心,况且有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皎月担心了一夜,自然要问过进宫的事。 卫封也不隐瞒,把经过详细给她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本不打算掺和进来,不过我听小太监的意思是圣人是先问起咱爹的,就想着如果我不出这个头,会不会让他把咱爹给召回来。” 他爹这次护送家人去云雾山下的别庄,不仅仅是躲旱灾这么单纯,还要跟灵级界的人接洽族人迁移的事,这个时候说不定第一批人已经启程了呢。 因此,卫封更加不能让神武帝此时有召回他爹的想法的。如今有他这个儿子顶着,也能给他爹那边多赢得些时间。 皎月对这件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皎家的人已经提前迁移走了一部分,后续又陆续用飞舟运了两批,这次卫家人第一批人会跟着皎家最后一批亲友乘坐宗门的大型飞舟一起走的。 听卫封这么一说,皎月不由哼了哼,“我看是他把咱爹当刀子使顺手了,一时没有趁手的,就想拿你试刀吧!” 现在儿子若是好使了,自然也就不用爹了。 卫封笑了笑,道:“他拿咱们试刀,咱们何尝不是拿他当磨刀石呢!” 卫封如此年轻,上朝的时候,他英姿挺拔地站在一群四五十、五六十岁弓腰驼背、满脸沟纹的大臣当中确实很醒目,也很提精气神。 难怪那群老家伙都想咬他一口,若说没有一点羡慕嫉妒恨在里面,卫封自己都不信。 不过那又怎样?年轻是缺点,同时也是资本,他是不如他爹,他需要磨砺和成长,因此又何尝不是他拿了这差事磨炼自己呢?既然是双方都有利的事,他也不介意被圣人使使。 流民之事,重大且又紧急,根据神武帝的旨意,卫封等人需即日赶赴云州,皎月只来得及收拾了两储物袋的食水衣物等日常所需,卫封就带着人启程了。 卫封不在家,皎月也没得闲。 两个小淘气自打六个月后就在他们狠心爹爹的要求下被断了奶,就把怨气转移到各种淘气惹祸上来,要不是有他们爹爹看着,指不定淘上天去了。 先前他们听说爹爹要出公差,躺在小床上高兴得直蹬腿儿,然后又假装恋恋不舍地欢送走了爹爹,就‘嗖嗖’地爬没影儿了。 皎月哪里不知道这两只的小心思?不过是也假装不知道而已。见两只小家伙几下就溜了,便暗中给傀儡管事传了指令,让人好好看着,她自己则安坐下来理家务事。 京城附近出现流民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跟以往遭灾一样,留守在京城的官眷中有人开始张罗着募捐。不几日,中宫也有凤旨,号召在京的女眷们拿出体己,救济灾民。 如此一来,不论是品官还是勋贵之家的女眷都纷纷响应起来,不过三五天的功夫,皎月便得了好些张募捐的帖子。 这天,落英又捧了一叠帖子进来。 “这张是户部尚书夫人的,说是后日有一场募捐会,每人拿一两样东西出来,不论首饰还是器物,换食水衣物药品之类的。” “这张是还礼亲王妃的,时间是明日午后,是认捐的。。。。。。” 皎月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类似的募捐,只是以往她的身份不够,这些事都是卢氏和史氏代表国公府参加的,如今她是颖阳侯府的世子夫人,更是侯府实际上的女主人,这样的活动自然会找上她。 这也是京城的一种社交活动,大家互相都捧个场,不管乐意不乐意,只要侯府还要在京城立足就不免要参加。皎月再不爱凑热闹,也不能让侯府在女眷的社交中因她而孤立,况且这次宫中也表了态的。 皎月看着一大堆的帖子,从中选了几张自己觉得还算顺眼的。 这时豆蔻进来回话道:“怀远伯府上来人下帖子了。” 皎月扬眉,怀远伯府她自然是知道的,皎杏那里再怎么不爱来往,逢年过节还是要走动的,因此总比别处近一些。 只是最近忙了些,她倒是有些日子没皎杏的消息了,难道她竟然没回皎家村去避灾么? “让下帖子的进来回话!” 来人是皎杏的陪嫁,听她说的意思,因这次受灾,皎杏很大方地拿了一成的粮食出来给伯府救急,很是得了伯爷两句夸奖,在府里一时风头无两,很是春风得意。 “。。。我们姑娘说了,如果世子夫人得空,还请务必前去捧个场。” 皎月拈了一张帖子,歉意地道:“现在这样的帖子,一天没有五十张也有三十。若是前日来,我还能抽空出来,别人还好办,能推就推了,只是礼亲王妃的也是在明日,早前就应下了的。。。。。。” 伯府再大还能比得过亲王府去?所以,下贴的人瞄一眼皎月手上烫金鎏银的帖子,只能遗憾地砸砸嘴,却连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敢有。 还是皎月又问了一句:“你们姑娘可还好?” 来的既然是皎杏的人,那就是说,皎杏也还在京里。 这么大的旱灾,皎杏不是应该带着府里的老少妇孺去避灾么?借此机会不但能回家去看看,还能在婆家人面前挣了脸面。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多可惜啊。 那婆子咕咕地灌下杯中的水,直到一滴都不剩了,才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回道:“我们姑娘本来也想带着府里的人去避一避的,不过老伯爷说了,一家子人,本来就应该同甘共苦的。 这个避了,那个不避的,往后指不定生出多少是非来,还不如大家一起扛着。有了共同抗灾的经历,日后也多一分情谊。” 老伯爷的心思是好的,只不过不是所有人性都经得住考验,现在府里就能为了一瓢水暗地使劲儿,往后会不会发展成明着争斗还不一定呢。 见皎月有些吃惊,那婆子又连忙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姑娘是个大方得体的,早跟姑爷商量着从嫁妆里拿了一成的粮食出来给府里救急,老伯爷和伯爷都赞了我们皎家的姑娘有大义,现在我们姑娘在府里很是自在呢。” 那是! 皎月心话,五千斤粮食在平时也许不觉得如何,可在如今这等缺粮少水的时候自然就显得尤为珍贵了,只是眼见旱灾还在持续,且越往后粮食和水越是难得,就不知皎杏能不能守住自己的粮食了。 毕竟是同族姐妹,皎月还是不免叮嘱道:“回去跟你们姑娘说,就说是我的话,守好了嫁妆,若是有人打什么歪主意而不是她自己作妖,尽管告诉我来。虽然我拳头不大,好歹也不能看着自己姐妹被人欺负了。” 那婆子连声应着走了,有了世子夫人这座靠山,她们姑娘在伯府也更有底气了。 就说那一成的粮食,对外都说是姑娘大义,可府里谁不知道原本姑娘也没打算这么早拿出手的,只是府里有些人整天阴阳怪气,各种酸话不断,姑爷又不在家,姑娘扛不住只得拿了出来,要不是姑爷回来得及时,第二份指不定也拿出去了。 要她这个奴婢说,姑娘早该给世子夫人说道说道的,好歹保住手里的粮食。她是农户出身,知道大旱过后没个两三年,农户们再勤恳,地里的庄稼也恢复不到原有来的收成,这些粮食关键的时候能换成谁,有时候哪怕是一杯也能活命了。 日暮前,打发走最后一位来跑腿儿的仆人,落英才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回到正院里,见到皎月就抱怨道:“如今出来跑腿儿的竟不是为了体面,而是为了别人府上招待的一杯水。” 怪道那些人送了东西都磨磨蹭蹭不肯走呢。 ****** 面对一堆华美的衣裳首饰,皎月总算多少找到一种‘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的感觉了。 就这,负责衣裳首饰的冷嬷嬷还有些不安地搓着手,道:“这些都是月前做的,夫人看看有没有合眼的,若是没有奴婢再去外头寻寻好裁缝。” 从年前开始,京城里的很多铺子就陆续关了门,尤其是那些靠手艺吃饭的,平时还能仗着一份手艺有一席之地,只是到了这种大灾大难面前就显出不足来,他们的家底能顶得住一时,却扛不住 一年半载的。所以,触觉一向敏感的生意人总是最先撤离,留下不少空关的铺子。 这些人里,又数很少有存货的居多,他们全部身家都在手上,离开的时候不过是收拾些细软,一把剪刀一把尺,没有趸在库里的大量存货,也没有那么多人手遣散,抬腿就走,很是方便。 因此,就是过年的时候做衣裳,打首饰都明显感觉到有些别扭,到了春夏换季之时,侯府的针线房人手不足,冷嬷嬷去外头找平日里接活儿的绣坊、裁缝店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更加严重了。 若是缺银钱,尚且能帮一把,可如今这样的灾情,冷嬷嬷可没那本事替人供水供饭的,只得把东西大街跑了个遍,才寻到几家还尚且营业的手艺口碑都还不错的铺子。只是这几家铺子无一例外都十分的繁忙起来,做衣裳都得排到一个月后头去。。。。。。 皎月也不是整日不出侯府大门的,街面上的情况她也知晓一些。 因此,对于眼前的衣物尽管有些小小的不如意,也还是点头道:“我的衣裳有这些尽够了,原本也还有很多没穿过的,倒是几个姑娘少爷和晨儿、曦儿的衣物,嬷嬷还得多费心些。如今天气越发炎热了,该换纱罗的别耽搁怠慢了才是。” 皎月忖度着从在灵级界做的衣裳里挑了一身银白的衣裙. 华美的云霞锦不像世俗界的锦缎那般厚重僵硬,而是细软轻柔又充满质感,走动时云霞锦中有银色和淡湖绿色的流光闪动,仿佛波光潋滟的湖面一般,在这火热的季节里,让人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清凉,甚至忍不住想伸手掬一捧在手心里。 这是一套仙子裙,淡湖绿色的裹胸外是滚了银色绣边的仙子衣,紧致的腰封下长裙飘逸,仙履轻盈纤巧,配上七彩莹光的灵珠首饰越发显得她超逸不凡。 落英几个看了连声赞叹,冷嬷嬷更是亲手选了两个蝶型别针替皎月把披帛别上。 曦儿对这老婆婆的审美很是有些不满意,她咿呀地比划了半天,总算让大家明白,她相中了一对银色小鱼型的别针,替换下了蝴蝶的。 冷嬷嬷尴尬地呵呵笑了笑,确实,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小小姐的银鱼比她的蝴蝶更搭配这身衣裳。只是她是专门负责主子们衣饰的,她的审美被一个刚断奶的娃娃给鄙视了,一时间尴尬到不行。 还是皎月打发她道:“嬷嬷去给晨儿选衣裳吧,男孩子对衣裳没这么调皮的。” 她既没有否定女儿的选择,也没指摘冷嬷嬷的审美,而是用一句‘调皮’化解了眼下尴尬,包括 冷嬷嬷在内,都对夫人越发娴熟的处置能力赞叹起来。 待冷嬷嬷感激地行礼走了出去,皎月才轻轻扭了扭曦儿的小鼻子,嗔道:“话还不会说就显摆起来了?有本事叫声娘来听听!” 晨儿和曦儿比别的孩子身子强健太多,早早就刷新了人们对婴孩的认知,不过令人不解的是,不 管如何淘气淘上天,他们对别人教他们叫‘爹,娘’等语言却很少回应。 要不是平日里还能咿咿呀呀喊个不停,皎月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有语言障碍了。 曦儿跟她娘也算心灵相通(令皎月奇怪的是,她后来才发现她们母子间心灵相通这点是由俩淘气宝宝控制的,而不是由做娘亲的皎月所控制,为此,皎月很是郁闷了一些日子。),感觉到她娘的心思,不由朝她娘蹬了蹬小脚丫,嘴里还吐了一串口水泡泡,心话,本姑娘要是说了一个字,你们就会不停地要求人家说很多字,没完没了的,那还不累死宝宝啊,她才不上这个当呢。 皎月无奈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肥脸,恨声道:“小懒虫!”也拿她没办法。 卫封不在家,皎月不敢把俩孩子单独留在家里,且他俩最近又嫌弃起空间里无聊,想跟着出去看热闹,皎月只能‘随身携带’这俩只小淘气。 没有他们爹爹镇压着,但愿这两只肯当会儿乖宝宝,可别了什么事才好,不然她又要麻烦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认捐 第一百九十七章认捐 两只小淘气虽然爱出去看热闹,可拾掇起来却不怎么肯老实配合。即便是三四个丫头婆子一起上手,也常常是捉了这只跑了那只,且这两只把逃跑和被捉当玩耍游戏,每次不闹个半晌,把一干下人累得叫苦连天绝不乖乖就范。 对于这兄妹俩过于旺盛的精力,皎月也学会了睁一只眼、比一只眼,任其消耗。他们都能把空间给作翻天,这点小把戏已经算是够收敛的了,再说,她也不是没亲自试过。 千万别以为爬得没有跑得快,跑只用两条腿,而爬却是手脚并用,四肢一起发力的,能比跑得慢才怪呢。 如今又没有当爹的镇着,第二天下午的募捐活动,皎月带着两只小淘气妥妥地迟到了。 面对众位夫人质询的目光,皎月微微一笑,略解释一句,道:“孩子们淘气得很,听说能出门逛逛就过于兴奋了。” 在座的大多是王公勋贵家的当家夫人,能有今时今日这样地位的自然不是蠢的,再看看皎月两手左右各抱着的一只浑身粉嫩、头上还顶大荷叶型的凉帽、忽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啃着小手,可爱地望过来的两只小宝贝,任谁有气也消了。 “哎呀,真是太可爱了!早听说世子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今日见了才知道有多么乖巧可爱。” 礼亲王妃年近四旬了,自己生养了一儿一女,但不是双胞胎,且如今早都成家了,此外侧妃妾室也生了不少子女,如今能在膝下承欢的孙子辈不少,可如此可爱的小宝贝还是第一遭见到。 她忍不住朝皎月笑着招手,“快抱过来我瞧瞧。” 礼亲王之所以能封个‘礼’字,自然是与他处世待人平和亲切有关,礼亲王妃自然也秉承着丈夫的原则,很少在人前端高大上的架子,不然,皎月也不会选了她家的帖子出席了,她可没看人眼色的习惯。 对于礼亲王妃表现出来的亲切,皎月略客气客气就把两只小淘气脱手了。她现在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两只的安全,只要不脱离她的视线范围就没问题,何况还有傀儡仆跟着呢。 “哎哟,可真压手哦~”礼亲王妃亲手接了曦儿过去,晨儿也被她身边的安亲王妃‘抢’了。 这两位王妃别看显得年轻,实际上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对逗小孩很有心得。 只见礼亲王妃一面轻轻握着曦儿的小肥手,一面点着曦儿的小鼻子,笑着逗道:“这是小曦儿吧?瞧这小荷叶帽多漂亮啊,是吧?”把宝宝显得像只肥嫩嫩的小青蛙。 由于天热,皎月给曦儿穿了一身轻粉色露胳膊露腿儿的细纱裤褂,兜裆里头还有带除秽粉的小尿垫,肥白的小手腕上带着灵珠和含有防御阵法的手串,脖子上还挂着一个不知什么材质想项圈,坠着避水、避烟火、避毒瘴的宝珠和秘银小铃铛。 而晨儿除了衣裤的颜色为嫩绿色,其他穿戴跟曦儿一模一样,外人看长相的话,几乎很难分辨他们兄妹俩,只有靠穿戴来区分。 曦儿自然是明白人家这是夸奖她呢,高兴得在人家怀里直蹦跶,随着她的晃动,手腕上的小银铃还发出细碎清脆的泠泠声,如同一缕清风拂过,让人感到心头顿感清凉。 再高贵的女人聚在一起,话题也离不开孩子和衣裳首饰。 尽管这次聚会的目的是募捐,但这些贵妇们除了刚开始还忧心忡忡地聊起灾情,时间一久就难免暴露出本性来,话题也从旱灾变成了男人孩子以及衣裳穿戴什么的。 皎月听了几耳朵,对此兴趣缺缺,目光转向不远处走来的一位衣着严谨的嬷嬷身上。 那嬷嬷脚步不紧不慢,目光却始终看向自己眼前三五尺远的地方,来到众人所在的花厅外,立定后束手恭敬地向礼亲王妃请安后,道:“时辰差不多了,请王妃起驾到正厅。” 皎月心知募捐要开始了。 因天气炎热,大家不论办什么活动都尽量选择近水的地方,那嬷嬷说的正厅就设在湖畔,一面临水,另一面被几株高大的梧桐树冠遮蔽着,比别处格外清凉些。 皎月抱回两只小淘气,跟着众人转了场地,刚到门口就见厅里四角的玉白瓷盆里盛着冰山,凉气如烟雾般缭绕着,人迈进屋子顿时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外,一旁的案头还供着刚刚咧嘴儿的水莲,蓝紫色的花朵水灵鲜润,与冰山的萦绕的雾气一起把屋子趁得如仙境一般。 此情此景,便是皎月看了也不由咋舌。 她们一家没受什么旱灾的苦,那是因为她有仙府可用,旱灾持续了这么久,在世俗中,哪怕是国公府这样的老牌勋贵如今也用不起冰了,就是府里的深水井也干了一多半,碧波湖更是几近干涸,如今留守的人除了必要的吃喝,根本不敢浪费一滴水。 皎月一直以为天下大势如此,别的府上也不会比颖国公府强多少呢,只如今看来她是见识短浅了。 感慨中,众人落了座,那管事嬷嬷也不含糊,扫视了众人一眼,见自家王妃微微颔首,便扬声宣 布起募捐的规则和注意事项来。 皎月第一次参加,听得比较认真. 这认捐的规则也简单,礼亲王妃这里有一张认捐的单子,上面有食、水、衣物、药材等几大类,每一类下又分出若干细目。在下人会一样样报出这些物品和所需数目,认捐者只需根据自己的能力,承诺捐出哪些物品和具体数目即可。 认捐不需要当场就拿出东西来,只要在认捐单子上签字画押就生效,回头自有王府的长史等人去各个府上对着单子收取认捐物品。 这些还罢了,令皎月意外的是这些物品里头还有另一个重头戏,竟然是棺木等丧葬用品! 皎月身边的一位夫人见她有些惊讶的神情,好心地低声解释道:“灾害不免死人,人死得多了,埋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那么多现成的棺木? 礼亲王现在管着礼部,对身后事还比较重视,大家手里的食水都不多了,也捐不出多少,今天的重点怕是在这上头。”说着,她下巴往最后的棺木上指了指。 皎月心下默然。 自己果然还需要历练,旱灾以来,她脑子里所思所想的都是吃喝这些生者所需之物,却从来不曾往死者身后事上想过!原本以为只是应付交际,却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局限! 皎月心头豁然开朗,就此进入一阵玄妙的状态。。。。。。 (以下是重复部分,晚些替换) =========================== 两只小淘气虽然爱出去看热闹,可拾掇起来却不怎么肯老实配合。即便是三四个丫头婆子一起上手,也常常是捉了这只跑了那只,且这两只把逃跑和被捉当玩耍游戏,每次不闹个半晌,把一干下人累得叫苦连天绝不乖乖就范。 对于这兄妹俩过于旺盛的精力,皎月也学会了睁一只眼、比一只眼,任其消耗。他们都能把空间给作翻天,这点小把戏已经算是够收敛的了,再说,她也不是没亲自试过。 千万别以为爬得没有跑得快,跑只用两条腿,而爬却是手脚并用,四肢一起发力的,能比跑得慢才怪呢。 如今又没有当爹的镇着,第二天下午的募捐活动,皎月带着两只小淘气妥妥地迟到了。 面对众位夫人质询的目光,皎月微微一笑,略解释一句,道:“孩子们淘气得很,听说能出门逛逛就过于兴奋了。” 在座的大多是王公勋贵家的当家夫人,能有今时今日这样地位的自然不是蠢的,再看看皎月两手左右各抱着的一只浑身粉嫩、头上还顶大荷叶型的凉帽、忽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啃着小手,可爱地望过来的两只小宝贝,任谁有气也消了。 “哎呀,真是太可爱了!早听说世子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今日见了才知道有多么乖巧可爱。” 礼亲王妃年近四旬了,自己生养了一儿一女,但不是双胞胎,且如今早都成家了,此外侧妃妾室也生了不少子女,如今能在膝下承欢的孙子辈不少,可如此可爱的小宝贝还是第一遭见到。 她忍不住朝皎月笑着招手,“快抱过来我瞧瞧。” 礼亲王之所以能封个‘礼’字,自然是与他处世待人平和亲切有关,礼亲王妃自然也秉承着丈夫的原则,很少在人前端高大上的架子,不然,皎月也不会选了她家的帖子出席了,她可没看人眼色的习惯。 对于礼亲王妃表现出来的亲切,皎月略客气客气就把两只小淘气脱手了。她现在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两只的安全,只要不脱离她的视线范围就没问题,何况还有傀儡仆跟着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口 第一百九十八章开口 这种场合,皎月素来不爱出风头。刚才是因顿悟,才不得不‘土豪’了一把,此后她便尽量低调起来,企图让自己能泯灭于众多的贵妇之中。 然而,今天她注定是不能低调了。 “么么、么么。。。。。。”她怀里的小曦儿突然跳动起来,朝着刚才退下去的一位管事婆子使劲儿地挥舞着小胖手,挂着晶莹口水的小嘴里还口齿不清地招呼着。 “么么、么么——” 皎月赶紧扯了曦儿衣襟上坠着的巾帕给她擦口水,顺便掩住她的小嘴巴。 开什么玩笑啊! 她可是看得清楚,小家伙两眼放光地正盯着那婆子手中的认捐单子呢。 “曦儿乖,那个不好玩儿啊!” 小家伙头一偏,灵活地躲过她娘的手,继续‘么么、么么’地喊了起来。 要不说双胞胎除了可爱也有讨厌的时候呢,比如现在,曦儿见她娘不想让自己‘好好玩耍’,立 刻扭头朝身边的晨儿‘啊啊’了几声,于是,晨儿也眼睛一亮,紧跟着也朝那婆子叫喊了起来。 一个小孩子的异动大家可以当做的‘太活泼,呆腻烦了’,两个孩子一起活泼起来,就连礼亲王妃也注意到了。 她对身边的嬷嬷低声吩咐道:“去看看,别是小孩子要拉尿了。他们还小,比不得大人,憋着了不好。” 虽然她声音不大,可皎月母子还是都听得清楚,曦儿和晨儿更是齐齐看了礼亲王妃一眼,嗯,就凭这句话,他们也得报答报答她的善意。 那嬷嬷能在王妃身边贴身伺候着,自然是察言观色的老人精了,走过来稍微留意了一下,就看明白了,这俩小宝宝是对着那管事婆子使劲儿呢,确切地说,是对她手里的认捐单子使劲儿。 她很快就和自己的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后者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含笑点了点头。 那嬷嬷就略带讨好地笑着对曦儿和晨儿道:“哟,小宝贝们这是要认捐单子呢吧?真是人小气魄大,这么一点点大就知道学母亲为国分忧啦。。。。。。” 你们全家都为国分忧! 皎月在笨也看出这嬷嬷的目的了,她心有不满地哼了一哼,若有所指地哄着孩子们道:“晨儿曦儿乖啊,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胡闹。” 说完还瞥了那嬷嬷一眼,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人家当娘的不满啦。 那嬷嬷讪讪地准备退下,谁知,这时晨儿却突然清楚地喊了一声:“认捐!” 至于有多清楚,反正皎月想法子往过遮都没遮过去。 。。。。。。 皎月回到府里,把两个专门坑娘的熊孩子按在榻上,在小屁屁上很是掴了几巴掌。 “教你们叫声‘爹娘’你们不肯,认捐的时候你们倒是说得那么清楚。小孩子家家的,捣什么乱?看你们爹爹回来,我不狠狠告你们一状的!” 娘的巴掌跟挠痒痒似的,两只小淘气全然不在意,或者根本就当做是亲子游戏罢了。他们俩趴在榻上,跟两只小蛤、蟆似地挥动着手脚,笑嘻嘻地跟他们娘打哈哈呢。 面对着两只小淘气讨好的笑脸,皎月那点恼火也化为过眼烟云了。 不过她还是在晨儿的小脑门上戳了一指头,哼道:“笑也没有用!你们俩,谁认捐的,从谁的小库里扣,不够的给娘打欠条!”看你们往后还敢不敢乱掺和。 “啊?”俩小淘气一听,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和惊讶。话说,这两只平日里还真没在意自己的小金库,对于能不能兑付自己认捐的东西心里还真没底。。。。。。 “这次认捐时间紧迫,说好了的,后天王府的人就会到咱们家来收认捐的东西,到时候你们要是拿不出来——” 皎月的话音拖得长长的,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俩只淘气包,心话,看以后谁还信你们乱说话的。 两只小淘气默契地扑过去抱住娘的大腿,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娘有就好了。 ****** 皎月把兄妹俩教训了一回,又洗刷干净送到小床上去睡觉,忙活完这些,才坐下来,叫来董昱商量认捐兑付的事。 在她原本的打算中,认捐个百十担水米她还拿得出来,倒是现在有些棘手了。 董昱瞅着抄回来的认捐单子,拧着眉头道:“粮食自然是不差的,这甜水夫人打算从哪里出?” 皎月的甜水井虽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出水,可也没干,皎月用它来周济自己陪房和铺子里李维桢等人。多了也没有,每家每日三桶水,保证活命也够了。 此外,侯府里也有一口深井能正常供水,侯府上下的管事护卫杂役等人都靠这口井里的水度日呢。 认捐单子上的水可有二百五十挑,这大大超出当时夫人的预计,他是好说的,可侯府还有自己的大管事呢。 皎月去参加这些募捐是代表侯府去的,而不是她个人,她的认捐就是颖阳侯府的承诺,事关侯府的立场和利益,任何举动都是不能轻忽的。 “此前,陈大管事和几位先生的意思是食、水、药材、衣物以各五十为限,咱们府上既拿的出来,也不招人眼。如今一下子多了这许多,只怕还要跟几位先生商议商议。” 皎月也知道现下的情形有些麻烦,叫董昱来也是商量怎么跟大管事那边说,听了董昱的话,她想了想,还是把两淘气宝干的好事简单提了提。 即便她现在不说,也保不齐有别人说,尤其是参加募捐的夫人们。想让女人保密可不容易,也许用不到明天早上,京城里就不少人都知道这两只干的好事了。 董昱听了缘由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安园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俩小祖宗淘破天际的事迹啊,现在可好,直接淘没边儿了。 “既然允诺了,哪怕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咱们府上也不好不认账的。只属下建议,夫人不妨把小少爷和小小姐认捐的当做私事处理,从私房里捐出。这样以后再有打小少爷和小小姐主意的,夫人也有名堂拒绝。” 皎月也正有此意,便点点头,准备认真筹谋一番。 这时,小丫头在外面回禀道:“陈大管事和几位先生求见!” “快请!” 陈大管事和几个客卿的脸色颇为凝重。 卫翊临走前,特地把陈大管事和几个沉稳的幕僚留了下来,用以帮扶卫封夫妻俩管理侯府之事。 毕竟侯府不是小小的安园,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那么简单。侯府是他们这一脉族人的旗帜,也是附庸于侯府的各个层面的人的风向。它有立场有利益,稍有不慎就容易惹来不小的震动,甚至波及无辜。 而显然,卫封和皎月都还年轻,缺乏政治经验和技巧,这在别处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在京城这种地方就是不小的短板了。 见礼后,众人重新落座,陈大管事带头望着皎月直言道:“请夫人恕属下唐突,属下等听闻夫人今日的认捐有很大变数,可是当真?” 皎月虽然对他们如此快就得到消息有些那啥,不过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当下也认真地点点头,把募捐上除开自己顿悟的事,其他的情形都简略说了一遍。 她有些无奈地道:“实在没想到这俩淘气包会在那个时候开口,平日里怎么教都不肯说一个字的。” 孩子再小也是侯府的孩子,如果说出来不算数,只会让人笑话侯府而不是俩孩子。 所以,其中一个幕僚微微颔首,道:“那种情况下,夫人认下来是没错。晨哥儿和曦姐儿是咱们府上正经的小主人,无论多小,既然他们认捐了,自然得算数。” “只是兑付却得好生筹谋一番。”另一个幕僚紧跟着说道。 皎月看了董昱一眼,后者连忙把刚才的建议又提了一提。 陈大管事拧着眉头和几个幕僚低声商议了半晌,最后总结道:“此事若仅仅是认捐倒没什么,怕就拍被有心人宣扬利用了。眼下灾情不见缓解,不但京城外聚集了大量的流民,属下还听说京城的各个城门、寺庙附近也都出现了不少乞食者。 如果咱们府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食水,再经有心人一宣扬,只怕想不引起人注意也难。到时候整个侯府只怕都要被人盯上了。” “。。。所以,属下的意思,先去往王府说一声,就说咱们对小少爷和小小姐认捐的东西会认账,但一时筹措不及,需要时间来准备云云,总之,让他们明白,咱们也不是想拿多少就有多少的,不过是为了维护侯府脸面才硬撑着的。” 至于对方信不信倒无所谓,侯府只需要个能缓缓兑付的理由,反正就是王府心里明白也不好明说啥的。 皎月真是冒了一身冷汗! 先前她没往深处想,或者习惯于以安园的思路考虑问题,真没想到会多么招人眼的事,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怕。 一下子五百桶水从侯府抬出去,只怕当天晚上,侯府就得被乞丐流民给围起来。。。。。。 想到此处,皎月起身郑重地朝幕僚和两位管事抱拳一礼,正色道:“多谢各位教我。要不是你们,我只怕要把事情搞砸了。” 众人对视一眼,不要都松了一口气,侯爷和世子都不在家,要是世子夫人一意孤行,他们脑子再怎么好使也是白搭。亏得世子夫人是个肯听劝的,能听进去谏言就是好的。 当下主从几个又细细商议了一番兑付认捐的细节,然后陈大管事自然亲自前往王府去‘诉苦’,要求延缓几日兑付的期限,董昱则带着几个靠得住的仆役和护卫,每天从两口井里打一些水出来存着。 至于几个幕僚,给侯爷写信的写信,出去溜达打听消息的打听消息,倒是皎月回到房间里,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两只,原本一肚子想教训的话也给憋了回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修错误)还装? 第一百九十九章还装?(修章节错误) 作了祸还能睡得这么香甜洒脱,皎月也是蛮佩服这俩只的。 看着他们可爱天使般的睡颜,想到他们做下的坏事,皎月忽然手痒心痒,瞧见不远处的桌案上陈有小小的笔墨纸砚,正是给平日里教孩子们识物用的小玩具,忽然心头一亮,不怀好意地嘿嘿两声,搓着手快步朝小玩具走过去。 说是‘玩具’,其实都是真东西,不过是微缩了尺寸,也不知道是哪个有才的,早早就给放进了俩宝宝的房间里当了玩具。 铺纸、磨墨,皎月拢起袖子一气呵成,很快就研了一池‘香喷喷’的墨汁,又回头往床上打量了一回,挑了只差不多的笔,才端着墨池,小心翼翼地返回身来。 落英几个不是扶额揉眉,简直不忍直视了。 要说俩小主人确实顽皮了些,可这也不是没有根子的。姑爷小时候如何她们不知道,但她们姑娘自小就活泼得紧,爬树摘果子,下河捞鱼虾什么的都没少偷偷干过,听说还因此被老爷掴了屁股巴掌。现在换成小主人了,姑娘不是应该更加理解一下咩? “姑娘——” 落英有些无奈地小小喊了一声,有心劝阻,奈何主子向来主意正,除非姑爷在跟前,不然满府上只怕没人能劝得动她们姑娘了。 果然如此。 皎月‘贼眉鼠眼’地瞅了她一眼,因自己两手不得闲,便朝着落英‘嘘’了一声,反而更快地回到小床一边。 “拿着” 皎月把手中的墨池递到落英手上,落英可不敢接。 她们姑娘虽然跳脱些,好歹还在常人范围里,可俩小主人任性起来那可是超级变态,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哼哼,谁不知道小主子房里的上一个嬷嬷是怎么哭着辞工的?到现在还没人肯过来替补呢。 皎月朝这胆小鬼翻了个白眼,只得把墨池塞进一个小丫头手里,自己蘸了墨汁,认真地在小宝贝们的脸上创作起来。 脸颊肥嘟嘟,可以画只小蛤、蟆,唔,小乌龟也不错,额头宽阔且眉毛还淡,画一只脑袋光溜溜打坐的小和尚,哎呀不要乱动嘛,看看弄花了不是?还得重画。。。。。。 两只正在酣睡中的小家伙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娘亲一时兴起,他们的小脸儿已经面目全非了。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回禀:“夫人,陈大管家求见!” 陈大管家眉头紧锁,竟然是为了棺木而来的。 “。。。属下让人出去跑了一遍,京城里的棺材铺子倒是还有十几二十家,只是如今谁家也没这么多存货,连木料也不凑手。属下等各处凑了凑,也只弄到了半数。” 这离两个小主子作妖后认捐的二百五十具可差远了去了。 皎月听闻后不由好奇道:“怎么?这棺木还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以她想来,不外乎几块板子刨平钉起来,有条件的木料好些,形状弄好看点,眼下又不是穷讲究的时候,差不多的木头做成薄棺也算不得多么为难。这样的棺木怎么满京城还凑不出两百五十具来? 虽然她没怎么接触过丧葬白事,可这么简单的事,有点儿脑子的都能想到吧。 “我记得前些日子去京郊的庄子上巡视,沿途有许多干死的树,其中不乏大树,满山林子都差不多,怎么会缺了木料?” “属下等听棺材铺子的管事说,旱灾以来,在京城讨生活的人明显减少了,他们平日的备货都是跟着城里的人数起落的,现在大量的人都走了,他们自然也不在备那么多。 而且,前些日子京郊一带出现了流民,现在进出城门盘查分外严格不说,还时有被流民抢劫的事发生,所以,大家能不出城都尽量不出城,木料自然有些不足了。” 皎月拧起眉头,这才几天啊,流民的事已经这么严重了么?原本不放在心上的事竟然成了最棘手的。 她看着陈大管家有些忧愁纠结的脸,眨了眨眼,道:“陈管家可有什么建议?” 陈大管家沉吟着道:“别的事还罢了,认捐的事现在人人都盯着,只怕马虎不得。属下跟王府那边接洽过,那边倒是理解,不过最多也只能做到先去齐别家的认捐,把咱们的放到靠后面。 即便是这样,也只能多让出三五天的功夫来。属下也让人打听过了,京城附近的地方也都缺,从外头凑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不过,如果有足够的木料的话,几家铺子合起来使劲儿,倒是能赶出来。不知。。。。。。” 皎月暗自啐了一口,就是让她去搞木头嘛,绕这么大一圈费事不费事啊。 她斜乜着陈大管家,淡笑着道:“既然是我认下来的,自然由我来解决。你且等消息吧。” 既然夫人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至于夫人如何达到目的啊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陈大管家聪明地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跟皎月谈起粮食和水的兑付细节。 细节最是繁琐,却不容闪失,两人细细商量了许久,正要完结的时候,忽然就感觉耳边刮过一阵狂风,还伴着轰隆隆的雷电之声,当中还夹杂着两个分外稚嫩的童音:“咿呀,咿呀,哈哈哈哈,真好玩儿!” “你乌龟!” “你光光头!” 。。。。。。 尽管这大半年来已经经历了不少次这样的情形,陈大管家还是浑身一个激灵:这俩小祖宗这是又闹哪样?好在侯府前院有防护阵法,任你怎么闹外头也看不出端倪,不然的话,弄坏花花草草,房屋院落还罢了,吓到邻居就不好了。 正房的里间,小小的双人童床上传来一阵暴躁: “谁?谁干哒?”一个稚嫩的童音气愤地叫了起来,显然嘲笑过对方后才发现自己也成了花脸小蘑菇。 另一个懒洋洋的童音不屑地道:“白痴啊你?除了娘亲,还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咱们脸上涂鸦?娘的画技也太差了点。。。。。。” 皎月翻了翻白眼,竟然敢鄙视她的画技!简直太不可爱了! 像这样除了惹祸就是毒舌的小宝宝,还是塞回被子里继续睡觉得好。至少不说不动的时候刷脸还比较可爱。 哼!还敢挑剔她的画技了,她还没找她们算账呢! 想到这里,皎月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她坏笑着对陈大管家道:“对了,陈管家不是着急寻木料么,现在可不是有干活的人选了?” 陈大管事垂下头,仔细地抿起杯中的灵茶:这东西好喝啊,不但水难得,茶更难得,他得细细品尝品尝,免得浪费了。。。。。。 ****** “什么?让我们去砍木料?” 两只小淘气瞪着乌溜溜、亮闪闪的大眼睛一时有些呆懵了。 就算他们早熟了些,本事大了些,可也没有这么操练的啊!他们还不到一岁好么,这么使唤小婴儿,还有没有爱心啊! “人家三天后可就上门了,你们好好想想。”皎月睨着两只懵到举着一只小爪子,连爬都忘了的小淘气包,好心提醒道:“你们以后还得在京城混吧?如果说出去,这么小小年岁就吹牛吹破了 天,往后——” 两只小淘气对视一眼,以往还觉得爹爹不好惹,现在看来他们娘才是黑馅的吧?是吧?是吧! 还有,他们记性老好了,可没忘记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不是抱过娘亲的大腿了么?娘亲怎么可以不算数呢?难道人家小宝贝就白抱了不成?心塞有木有啊! 晨儿叼着一只小爪子,滴滴答答地流着晶莹的口水,朝着他娘咿呀抗议。 皎月哼了哼,瞥着这只小肥崽道:“装,继续装!过两天还有募捐会呢,到时候要不要再认二百五,也好凑个整啊?” 明明早都会说话了吧?想来是懒得说,这才装道现在,结果认捐会上看到‘好玩儿’的事,一时没忍住暴露了是吧? 哼哼哼哼,看她怎么收拾这俩小家伙,反正他们爹爹不在家。 正瞪着大眼睛装呆萌的两只忽齐齐看向他们娘亲,他们娘亲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叠纸! 以他们婴儿期就非凡的眼力看,那上面似乎是他们各种姿态的画照吧?唔,画得还不错,有写意也有工笔,都很清晰地传达出他们的娇憨可爱来。 “唉!我儿就是可爱,瞧瞧这小光屁股,这小那啥——” 两只小淘看看娘亲抖出的两张画,在听听娘亲有些阴测测的声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娘啊——” 您可是我们的亲娘!!! ****** 隔天一早,西城门的出口处。 城门官大摇大摆、干哑这喉咙对出城的人群各种挑剔斥责,猛然间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不由抬头看去,之间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对人马! 这对人马悄无声息地出现,为首的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上端坐着一位锦袍玉带的年轻公子,那公子俊美到让人无法直视,浑身更是有一股天然的凛冽散发出来,威压几乎让他支撑不住当众跪倒在地上。 “大、大人!” 自打京城里有了修真坊市,总有仙人进出京城,为了皇朝的威严,坊市建立之初曾有约定,其中一条就是严禁修士在京城里使用法器、灵禽或者借助法力等手段飞行! 如此一来,修士们进出也得走城门。所以,城门官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自然熟悉这种威压是来自自己惹不起的仙人,官吏们如今对仙人的俗称就是‘大人’,免得冲撞了给自己惹来麻烦。 马上之人都没稀得分一个眼神儿给他,直接一扬下巴,整队人马就呼啸着冲出城门,只留下原地直冒冷汗的城门官了。 见人家一大队人马就那么大模大样地出了城,甚至连身份令牌都没出示一下,刚才被呵斥的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都暗自拿眼神杀向那守城门的家伙。 在人群中不乏眼尖的,虽然这队人马过得很快,还是隐约看到那大人的马屁股后面似乎驮了两个‘筐子’。 那其实是两只形状有些奇怪的篮子,下面是篮筐状,带靠背和护顶,可坐、可靠、可躺,有清凉的冰银纱遮掩着,人们只能看见筐子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此时,晨儿和曦儿正一左一右坐在各自的小篮筐里,被他们娘亲亲自驮着去卖苦力呢。 “咿呀啊呀~娘亲不是要卖了咱们吧?”一只小肥崽扳着自己的小脚丫子,闲闲地跟自己妹妹聊天玩儿。 另一只筐子呢的小肥妞正懒洋洋地靠在舒服的靠枕上,忍着想扳自己脚丫子的冲动,朝另一只鄙视道:“都被娘给揭穿了,还咿呀什么?好好说话行不行?还有,你能不能不玩儿脚丫子?” “你想玩也玩啊,我有没不让你玩儿,多管闲事!” “哼,你当我乐意管啊!”要不是双胞胎的感应力出奇的高,对方玩脚丫子她也跟着心痒痒,她才懒得搭理他呢。 晨儿讪讪地放开小肥脚,伸展了一下软乎乎的小身子,道:“你就不好奇娘亲带我们去哪里砍树?” 曦儿撇撇嘴,“去哪里砍不一样,反正她手里有咱们的裸身画像,只要不想将来被曝照,咱们就得去!”说完还哼了哼,对娘亲的无耻要挟行径颇有些不满意。 “唉!”晨儿叹了一口气,“要是爹爹在家就好了。” 爹爹虽然管得严,可到底理智些,不像他们娘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完全不在乎人家还是小宝宝呢。 皎月此时端坐在马上,耳朵里留意听着两小的对话,不由暗自发笑,心话,让你们两个装!这么敷衍娘亲,不罚还不上天了! 第二百章 天赋神通 第二百章天赋神通 想上天的两只淘气包扒着筐子边,使劲儿地朝外头东张西望,试图看出点名堂来。 奈何他们再如何早熟、如何怀有特殊天赋,也还是婴儿属性,除了看到一片荒野和东倒西歪的枯木,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他们。 于是,感到无聊的他们在篮筐有节奏的晃动下慢慢打起了瞌睡,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倒头睡着了。 “怎么,可是安睡了?”皎月微微扭头,朝着身后问了一声。 这时,人们才发现,在她身后的马屁股上还端坐着一只小肥猫。 小幻眯着眼睛,抬爪子顺了顺被风吹得有些乱的猫毛,才回道:“一只歪着睡了,一只仰着睡的,算不算安睡啊?” 它不过是进阶时间长了些,沉睡得久了那么一点,主人竟然就多了两只新宠!而这两只新宠除了吃喝睡觉就是淘气惹祸,一点也不能给主人帮忙,还这么不乖,哼,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还这么惯着! 小幻心里酸溜溜的,别提多看不顺眼了。 小幻独享主人的宠爱久了,不免有些独占心里,哪怕只是灵宠也照样有些吃味了。它吃味虽然不至于找这两只新宠的麻烦,但只要一有机会,能抹黑对方就抹黑对方。 尤其是这几天它了解了一些沉睡期间发生的大事后,越发觉得自己与那两只只会装傻、卖乖、蠢萌的肥崽新宠不同。它除了有些嘴馋、傲娇的小毛病,自认还是很能干的。 它不但是主人的灵宠,更是主人不可替代的助手好不好,而不像某两只只会扯后腿儿! “主人,要不要小幻替您去山中寻宝?”小幻积极主动地提出建议,甚至没提小鱼干的奖赏,它要力图打造一个精干百变幻型兽的良好形象,换回自己在主人心中第一宠的地位。 皎月眼珠儿转了转,头也不回地道:“还是不用了,这山中早没什么宝贝了,更何况你主人我现在还有上百具棺木的材料没着落,哪有心思探什么宝啊。” 小幻的猫胡子翘了翘,说心里话,它真心不想给自己讨厌的两只家伙擦屁股,可主人都这么愁了,它若是不出手,还怎么维护它第一心腹灵宠的地位呢? 想到这里,小幻两只后腿稳稳站在马屁股上,抬起前爪拍了拍毛茸茸的小胸膛,保证道:“想找什么样的木料,主人只管跟我说!” 皎月倒是十分乐意。毕竟天赋神通这种东西,不是你修为高、本领强就能有的,之所以是天赋神通,正是因为它是天生自带的,旁人羡慕也没用。 本来这一路看下来,确实有不少大小直径都符合棺材铺要求的树木,只是由于干旱枯死,大多树木的枝干尤其是主干都干裂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这样的木料是没法子破成板材的,所以,皎月这一路上都有些不大爽。 此时小幻的自荐无疑是雪中送炭,皎月忙道:“这周边三五里范围我都掠过了,基本上没有合适的木材,咱们正要往深山里去,既如此,你先走一步,若是有什么发现,及时传信儿回来。” 说完,伸手捞过小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叮嘱道:“如今这边的修士甚多,如果遇上别个修士,切记轻举妄动,要赶紧传音给我,记住了没、。” 小幻被主人揉得浑身舒坦,几乎要放倒身子任揉搓了,只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小幻还是坚决地说道:“主人放心,小幻一定保护好自己,也不给主人惹麻烦!” “若是遇到不开眼的,你也别怕惹麻烦,凡是还要主人我呢!” 皎月看着小幻越□□亮可爱的猫貌,很是有些不放心,抬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上好的玉牌来,给它挂在了脖子上,道:“这是主人我进出修真坊市的令牌,若是有修士找麻烦,你就出示这块令牌,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多少能收敛些。” 小幻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令牌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主人的身份,现在主人把它给了自己,这是不是说自己在主人的心里十分重要呢? 被感动了的小幻化身为一道残影,眨眼间,小身影就消失了踪迹。 “哼哼,爱出风头的家伙!” 篮筐里,两只小淘气却睁开一道眼缝,往外头瞟了一眼,又继续睡了。 ****** 皎月一行人所前往的是一处山庄。 这山庄正是当初她和卫封成亲的时候卫翊送的,这几年来一直由皎月安排人手在这里种玉香瓜和果树来着。 这山庄在一处大山的山坳里,对面就是一条大河,附近有两个小山泉眼,平日里下雨就嫌水多,很是有些令人烦忧,还是皎月特地交代下来在这附近种了果树,干燥些的坡地上中种植玉香瓜才 渐渐被重视起来。 自打发现有干旱的迹象,皎月就命人封闭了山庄进出的道路,又特地抽时间来布置了防护阵法,把山庄和泉眼给‘锁’了起来,如今山中的日子还算太平。 不过这次过来,皎月一路上也心里打鼓,不知道自己的庄子现在如何,是不是泉眼也干了。。。。。。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皎月坐在马上已经望见了那山谷,只是与以往不大相同的是,山谷外的阵法明显有异常波动! 皎月冷哼一声,一股凌厉的威压发散出去,顿时耳边听得“咦”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略有些戏谑的男声道:“哟,我好害怕啊!这是那位高人,还请快快现身,让小的开开眼界啊!” 听到对方如此不尊重,皎月原本还保留了五分的气势也不在留着,而是直接泼向对方,同时调动体内灵力准备随时跟对方一战! 既然有人不知死活欺负上门了,她还装什么纯洁小天使啊! 不过皎月还不至于昏头,还记得打架之前要把两个小淘气给安顿好,免得真打起来还得分心顾忌他们,万一不慎受到波及可就追悔莫及了。 这种情况下收进空间里当然是最好的。 只是两只被娘亲的气势给震醒的小淘气死活不乐意。 晨儿叫得最欢,他欢喜地拍着小手,用稚嫩小嗓子叫嚣道:“娘亲,把坏人交给孩儿吧!”空间里不让施展,他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自己的天赋神通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凭白错过了岂不可惜?! 曦儿也难得觉得这小子聪明了一回,跟着撒娇道:“就是嘛,娘亲,好娘亲,你放心好了,小宝宝一定好好教训坏蛋,让他们在娘亲的庄子前消失哒!” 嗯,不光是晨儿很久没练习天赋神通了,她也很久没练习了好不好! 虽然神通天赋,可如何熟练使用发挥还得勤加练习才能得心应手,不然一时风一时雨的,可不容易控制。 皎月摸着下巴有些犹豫。 说实话,她好歹在宗门里认真学习了一些日子,对修行还是有些认知的。 两个小宝贝的天赋自然是令她很意外,但既然是自己的宝宝,自然是什么都好。这样的天赋肯定要勤奋练功才能圆通熟练,就像世俗里根骨好的孩子,如果不自小刻苦练习功夫,再清奇的根骨也给耽误了。 只是,她为难地看着两只小淘气,道:“可是娘亲还不知道对方是圆是扁,修为如何,不能让你们去冒这个险。不如等娘亲先把对方打探明白了,确定没有危险了再放你们出来练手如何?” 晨儿当即哼地一扭头,不高兴滴道:“这跟娘亲捉了一条鱼放桶里让孩儿钓有啥区别?”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就是嘛!”曦儿也随声附和道:“反正有娘亲看着嘛,如果有危险娘亲随时把宝宝收起来不就行了?” 娘仨嘀嘀咕咕讨价还价的功夫,山庄阵法外的另一伙人有些等不及了。 ****** 他们领命在京城周边寻找水源已经好些天了,好不容易才发现这附近的植物似乎比外边的绿了些,他们不禁兴奋难抑。 这说明什么? 当然是附近有水啊! 如果成功发现一处水源,那可是大功一件!想想能获得的奖励,他们就不禁心切起来。 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寻迹来到山林附近后似乎无法深入其中,转来转去总是在外围打转转。 他们当中有明白人,当即指出:“此处怕是有阵法!” 能被设置阵法的地方,不是有修士的洞府就是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宝物,不论是哪种,被他们发现了都是值得兴奋的事。 甚至还有的修士道:“说不定是什么古修士遗迹之类的呢,这下咱们可发了!” 只是再好的宝地进不去也白搭,他们特地派了人手回去专门寻了懂阵法的帮手来。经过勘探,他们发现此阵法是幻阵和迷阵的组合,虽然高妙却没有什么杀伤力,显然是不欲杀生的。 既然堪破了幻阵和迷阵,破解起来也没什么顾忌了。他们用了三天时间把阵法层层破解,今天刚好到了最后一层。 不曾想,这一层确是个厉害的,就是他们懂阵法的人也看不透了。最后他们只好决定采用笨办法,进行暴力攻击,反正看得出来这阵法的主人是个好性儿的,连普通人都不滥杀,这最后一层 也不会太危险了。 不得不说,他们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皎月设置阵法之初根本不知道这里会有大量的修士出现,防范的也是寻常进山的猎户或者出城打猎的人,所以是以迷阵和幻阵为主,并没有设什么杀阵。 只是最后一层是山庄最后的依仗,而能来到这最后一层的,不是她的人就只能是别用意图的,所以这最后的阵法是她从师门的礼物中选出来的高级防御阵法,没有筑基后期实力是根本无法破解的。 所以,这群人在这里攻击了好半天,防御阵法除了有些微的波动外根本无法撼动半分,成功把这群企图捡漏儿的修士给拦在了山庄外面。 说来就是这么巧,皎月若是不参加这次的募捐会,俩淘气包不作妖,皎月还不知道自己的地盘被人给攻打了呢。毕竟她对自己的阵法设置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这些人似乎把她当成分也想一杯羹的了?! 皎月不由嗤笑一声。到她的地盘上撒野,居然还敢朝她这个主人叫嚣,简直是不知所谓,不教训教训这些人,她这个山庄主人还有什么尊严! 皎月刚才试探过,对方抗拒她威压的修为最多跟她相仿,且如果没判断错,对方还是借助了法器的,不然光凭修为还差她两层呢。既然平日里不方便拿凡人给宝宝们练手,如今这些人自己送上门来,不用用也确实有些可惜了的。 于是,皎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就让两个宝宝练练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把自己人关照好了,免得小家伙们手法不熟练给殃及了。 安排好跟随的部属,皎月又给小幻传音,让它离得远些,然后才对两只小淘气道:“娘亲看过了,对方有七个修士,最高修为大约在炼气八层,其他的大多炼气四五层,五六层。你们俩是分别练手还是一起来?” “当然是孩儿先来!”晨儿毫不犹豫地抢先答道。他才不要跟那只一起练习呢,不然那家伙一抡胳膊什么都扫光了,他还练习个鸟啊! 曦儿翻了个小白眼儿,哼哼,当她乐意啊!讨厌鬼什么事都抢先,出生要抢先,练习天赋神通竟然也给他抢先,简直太过分了。 她不过是稍微懒惰了那么一点点,这家伙就不能先有点礼貌么! “宝贝也要单独练习,才不跟他一起呢。还有,娘亲您最好打个避雷伞什么的吧!这家伙完全没控制,待会指不定连他自己都得挨雷劈呢!” “你才被雷劈!” 。。。。。。 “行了,都别吵了!晨儿,你是男孩子,又是哥哥,要知道让着妹妹!以后不许再这么说妹妹了!还有你,曦儿,你是妹妹,要知道敬爱哥哥,不许老拆哥哥的台!” “现在,你们俩个谁先来?” 两只互相不服气的小淘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哼哼’两个字,几乎同时伸出小肉拳头,齐声道:“一局定输赢!” 竟然是要剪刀石头布! 皎月扶额,这都是跟哪学来的!她可没教过他们这些。 很不幸,曦儿还是差了半拍,让晨儿胜出。 晨儿见妹妹嘟着小嘴巴,一副要哭的样子,难得好心地出言安慰的道:“当哥哥自然是要打头阵的,再说了,就你那力气,又不熟练,万一把娘亲的阵法一起给弄坏了可不麻烦了? 还是哥哥我先劈他们一通,等我把人劈晕了,你在使劲儿捶他们,随便你怎么捶,我指定不抢了!” 这还差不多! 曦儿转了转被润湿了的眼珠,点点头,完全没发现小哥哥话里的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晨儿不禁暗自好笑,小样儿,跟我斗?妹妹确实还嫩了点儿! 不过对上娘亲戏谑的眼神儿,他还是抖了抖小身子,那啥,他还是老老实实练手吧! 第二百零一章 天赋神通(二) 第二百零一章天赋神通(二) 晨儿的神通名为‘九重风雷’。 顾名思义,这神通共有九重,一至三重为初阶,四五六为中阶,后面的七、八、九为高阶,尤其是第九重意味大圆满境界。 凡是练就第九重的非金仙不能,一旦练就几乎就是同阶无敌,甚至如果内元足够深厚的话,完全可以各个星际间驾驭着风雨雷电横着走! 而风、雨、雷、电正是此神通的四大伴生天赋神技! 每次施展神通,除了需要调用修士的内元或者法力,这四大天赋也都可以任意调用或者随意组 合,从而演变出无穷无尽的变化来,让人防不胜防,杀伤力那是杠杠滴。 当然,这是对此天赋神通掌握纯熟之后才能做到的。 以目前晨儿的觉醒期天赋来看,他的九重风雷神通才堪堪第一重入门级别,勉强能组合出四五种变化;且以他现在操控的熟练度,如果控制不好,连自己都会给雷劈一下,更别说什么任意调用和组合了。 那是想都别想。 至于曦儿的天赋神通叫做‘万元聚力’,不论是凡间的空气、灵界的灵气、还是九重天的仙元气,抑或魔界的魔气,甚至冥界的死气等,只要她想,都可以抽调聚集起来,凝成任意自己想要的实质形状,然后轰出去。 当然,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也跟本人的修为有关。以她目前的觉醒期看,也不过是弄个棒槌砸来砸去而已,实在没什么花头。 不过如果因此就小看了这‘万元聚力’的神通可就大错特错了,此神通也分九重,第九重大圆满境界对应的也是大罗金仙修为的,且同阶之中对战,如果被她抢了先,哪怕是晨儿的‘九重风雷’也得给她揍飞喽! 这种神通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比晨儿的九重风雷还霸道。 那是同阶无敌!咳咳,这当然是指如果她不懒惰到每次都慢一拍的前提下。 不管这俩宝宝的天赋神通多么厉害,说起来多么天花乱坠,事实上他们都还是两只小不点儿,能发挥出来的水平实在有限,眼下看能练练手就算是好的了。 皎月对他们也没抱多大希望,此时却认真戒备地端坐在白马上给小淘气们掠阵,同时暗自琢磨着到底是谁、又为何寻到她的庄子上。 按说,修真坊市里的修士接任务也都会打听一二,尤其是卫封还是坊市的秩序总管,要说这些修士竟然连这里是他家的地盘都没摸清楚,皎月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只是眼下卫封不在京,她也没法去问问。 再看这情形,只怕发传讯符卫封也不一定能收到,指不定半路上就被隐藏的修士给拦截了。 这么一想,皎月不由蹙起眉头,正赶上卫封不在发生这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这倒是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皎月的研究方式通常来说比较简单,要么捉了人来审问,要么搜魂,管他阴谋阳谋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现在看对方的实力似乎也不弱。 不过皎月对自己有信心,别说她身上的法宝仙器慢慢几储物袋,她身边还跟着仙府里两个傀儡管家中的一个呢。她可是大妖化形修为,金丹一下的对手她根本只用威压就解决了,连出手都不必的。 皎月不觉得自己‘仗势欺人’有什么不好,又不是她去找别人的麻烦,既然人家寻她的晦气,她还穷讲究什么啊! 想到这里,她从储物袋里翻出有这七重防御阵法的阵盘,寻了的地方,以灵力画圈圈了起来,并布下阵盘,装上七块中品灵石。 随着“轰——”的一声短暂鸣响,防御阵法启动,只要有外来攻击,阵法就将被激活,发挥出应有的防御力来。 皎月把自己这方的人马都安顿进了防御阵法里,又对被她命名为‘琼霄’的女傀儡管事传音道:“保护好两个小主人,如有危险,不计后果也要护住他们!” “诺!”琼霄是大妖傀儡,已经有了相当于七八岁儿童的神智,对于主人吩咐的命令能够准确回应。 皎月点点头,又传音给晨儿和曦儿,让他们乖乖待在防御阵里练手,不许擅自爬出去,得到两 人还算认真的应诺后,她自己则往身上悄悄拍了张敛息隐形符,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晨儿和曦儿眨着星星眼,心里别提多羡慕了,他们好想快快长大,跟着娘亲一起玩快闪哎。 ****** 快闪后的皎月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然飞身到自己人马附近的一株干枯的大树枝杈上,静静地观望着下面的动静。 晨儿还罢了,曦儿却朝她娘所在的树杈瞄了一眼,然后转动着乌亮的大眼睛朝晨儿眨了眨。 皎月扶额,她怎么就忘了这小妞还要通天眼了呢,管你什么隐身、敛息还是什么神仙手段,在通天眼面前可不都是白搭?! 真不知道这俩熊孩子都从哪儿继承来的这些变态神通天赋。。。。。。 皎月鼓了鼓腮帮子,只得传音给曦儿,‘恐吓’她附近有坏人,娘亲要悄悄才能捉到,不许她给暴露了。 曦儿噘着小嘴颇为不满,她是人小了些,却不见得就傻啊。娘亲从哪儿看出来她有那么蠢笨的了? 不满归不满,曦儿还是乖乖闭上嘴,没有传音给晨儿,反正他也看不见,就让他不知道好了。 此时已经酝酿多时的晨儿小嘴一张,吐出一小团云气,‘咻——’的一下朝半空飞去。 现在他就要开始练手了! 皎月倚在树杈上,目测那云气团迎风长了长,从鸡蛋大小变成了差不多磨盘那么大,水润润的很凝实,淡淡的水墨色中似乎包裹着好些道细小的亮紫色光电。 那就是云团中裹挟的雷电吧,皎月这么想着,那团云气已经开始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像喝醉了的人的脚步一般漂浮不定。时快时慢,时高时低,甚至有时候还差点一头栽下来,看得众人 都跟着捏着一把汗:这操控力也太逊了吧!?是得多练练。。。。。。 这边看的人提心吊胆,那边操控着云气团的晨儿也憋得小脸有些发红了,额头还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来。 九重风雷的天赋神通自然是足够强大,别看只是操控小小的一团云气,其实相当于同时操纵风雨雷电四项神技,同时操控起来消耗神识和法力也都特别大,光是让云团按照自己的心思随心所欲地飞行,就已经耗费了晨儿太多神识了。 此外,他这次吸取了上回的教训,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随便下雨的,而他现在还处于觉醒初期,还不能在凝出云气团的时候直接剔除水汽,只能让云气团形成后暂时停留在空中某处,然后再炼化掉它。 可想而知,这要是正式对敌,哪里有这闲工夫?还不早让人给轰了? (以下内容重复,晚些替换) ============================== 晨儿的神通名为‘九重风雷’。 顾名思义,这神通共有九重,一至三重为初阶,四五六为中阶,后面的七□□为高阶,尤其是第九重意味大圆满境界。 凡是练就第九重的非金仙不能,一旦练就几乎就是同阶无敌,甚至如果内元足够深厚的话,完全可以各个星际间驾驭着风雨雷电横着走! 而风、雨、雷、电正是此神通的四大伴生天赋神技! 每次施展神通,除了需要调用修士的内元或者法力,这四大天赋也都可以任意调用或者随意组合,从而演变出无穷无尽的变化来,让人防不胜防,杀伤力那是杠杠滴。 当然,这是对此天赋神通掌握纯熟之后才能做到的。 以目前晨儿的觉醒期天赋来看,他的九重风雷神通才堪堪第一重入门级别,勉强能组合出四五种变化;且以他现在操控的熟练度,如果控制不好,连自己都会给雷劈一下,更别说什么任意调用和组合了。 那是想都别想。 至于曦儿的天赋神通叫做‘万元聚力’,不论是凡间的空气、灵界的灵气、还是九重天的仙元气,抑或魔界的魔气,甚至冥界的死气等,只要她想,都可以抽调聚集起来,凝成任意自己想要的实质形状,然后轰出去。 当然,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也跟本人的修为有关。以她目前的觉醒期看,也不过是弄个棒槌砸来砸去而已,实在没什么花头。 不过如果因此就小看了这‘万元聚力’的神通可就大错特错了,此神通也分九重,第九重大圆满境界对应的也是大罗金仙修为的,且同阶之中对战,如果被她抢了先,哪怕是晨儿的‘九重风雷’也得给她揍飞喽! 这种神通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比晨儿的九重风雷还霸道。 那是同阶无敌!咳咳,这当然是指如果她不懒惰到每次都慢一拍的前提下。 不管这俩宝宝的天赋神通多么厉害,说起来多么天花乱坠,事实上他们都还是两只小不点儿,能发挥出来的水平实在有限,眼下看能练练手就算是好的了。 皎月对他们也没抱多大希望,此时却认真戒备地端坐在白马上给小淘气们掠阵,同时暗自琢磨着到底是谁、又为何寻到她的庄子上。 按说,修真坊市里的修士接任务也都会打听一二,尤其是卫封还是坊市的秩序总管,要说这些修士竟然连这里是他家的地盘都没摸清楚,皎月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只是眼下卫封不在京,她也没法去问问。 再看这情形,只怕发传讯符卫封也不一定能收到,指不定半路上就被隐藏的修士给拦截了。 这么一想,皎月不由蹙起眉头,正赶上卫封不在发生这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这倒是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皎月的研究方式通常来说比较简单,要么捉了人来审问,要么搜魂,管他阴谋阳谋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现在看对方的实力似乎也不弱。 不过皎月对自己有信心,别说她身上的法宝仙器慢慢几储物袋,她身边还跟着仙府里两个傀儡管家中的一个呢。她可是大妖化形修为,金丹一下的对手她根本只用威压就解决了,连出手都不必的。 修士竟然连这里是他家的地盘都没摸清楚,皎月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只是眼下卫封不在京,她也没法去问问。 再看这情形,只怕发传讯符卫封也不一定能收到,指不定半路上就被隐藏的修士给拦截了。 这么一想,皎月不由蹙起眉头,正赶上卫封不在发生这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这倒是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皎月的研究方式通常来说比较简单,要么捉了人来审问,要么搜魂,管他阴谋阳谋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现在看对方的实力似乎也不弱。 不过皎月对自己有信心,别说她身上的法宝仙器慢慢几储物袋,她身边还跟着仙府里两个傀儡管家中的一个呢。她可是大妖化形修为,金丹一下的对手她根本只用威压就解决了,连出手都不必的。皎月的研究方式通常来说比较简单,要么捉了人来审问,要么搜魂,管他阴谋阳谋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 当然,现在看对方的实力似乎也不弱。 不过皎月对自己有信心,别说她身上的法宝仙器慢慢几储物袋,她身边还跟着仙府里两个傀儡管家中的一个呢。她可是大妖化形修为,金丹一下的对手她根本只用威压就解决了,连出手都不必的。 第二百零二章 国师 第二百零二章国师 众修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各种防护罩和防御法器瞬间激发、爆裂、继而毁灭。。。。。。 远远看去,只见山谷里一片光芒闪耀,轰隆隆的炸响接二连三,热闹得简直跟过节似的。 这是什么邪风啊?竟然如此霸道! 那年长的修士修为比众人都高一头,此时他一身洁白的法袍已经缺了好几角,束得整齐的道髻也散了,头上挂着几片枯草叶,本来有些冷淡脸上多了几抹灰黑,怎么看怎么滑稽狼狈。 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了,连忙朝着还有些发懵的道友吆喝道:“快快结阵!” 修士们回过神来,抹一把嘴角的血迹,纷纷抬手往储物袋上拍去。 咦? 有两个修士拍了个空,不由面面相觑:我去!不是吧?把储物袋都给轰掉了? 他们左右瞅瞅,见别人虽然有些破衣烂衫,但好歹手里还握着各式法器,只有他们俩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件武器来。 他们尴尬地咧咧嘴,谁让他们俩被风力扫了个正着,防御法器又品质差了些,此刻不但道袍被撕成了布条条,腰间和怀里的储物袋也给风吹跑了呢。 那年长修士皱了下眉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出两件低阶法器丢给两人,道:“先凑合用着吧!” 不过显然今天他们的运气不大好,还没等他们的阵法结成,又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紧接着一朵磨盘大的乌云借着风势快速朝他们移动多来,眨眼间就到了他们头顶上。 那朵乌云虽小,却翻滚得厉害,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子。 修士们不敢怠慢,连忙祭出最后的防御手段,没有防御法器可用的也赶紧凝出个厚实的灵力罩来。 未成想,渐渐地风停云止,那朵乌云就停在他们的头上不动了。 看看那被削平后的半截小山,再瞅瞅化为齑粉的山头,修士们不由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还好这风算是停了,不然法宝没了可以再炼再买,要是半截身子给削掉了,上哪儿找去啊? 说时迟,那时快,小蛇般的亮紫色闪电忽然在乌云中闪了闪,紧接着,“叱——咤——” 一道响雷从头顶上的乌云里直直劈了下来! 我滴个天神! 紫色的雷电是渡劫的时候劈的好不好! 他们不过是群普通修士,修为最高的也没筑基,哪有能力抵御天劫啊!他们到底犯到哪个大能手里了这是?瞧这手段这是要让他们灰飞烟灭么? “大神饶命——” 有胆小些的修士已经‘扑通’跪在地上开始求饶了,剩下的虽然还撑着防御罩也脸色相当难看。 搁谁眼看自己都要化灰了,脸色也好看不了。 “咔嚓嚓——” 又一道亮紫色电光闪过,紧着着更响的雷直接劈到了他们的头上,随着紫色电光闪耀不停,第三道雷还没下来,修士们的防御罩就都溃散了。 皎月早就紧追着曦儿的劲风悄悄潜伏到了附近,见修士们被紫雷劈得一身焦糊的味道,赶紧出手捉了那使阴魂幡的臭道士来,再晚就给雷劈没了。 她又随手在他身上也拍了一道敛息隐身符,提着晕死过去的人赶紧返回到儿女身边去。 皎月神识超常,若不是先前怕被这边的修士察觉,早就放出神识探查了。 当曦儿抬手挥出元力棒子的时候,她便借着空间的异常波动把神识凝出一缕直接深入到这坡地上来,正好把那年长修士和使阴魂幡修士两人的互动看了个全程。 在她才修炼常识中,凡是使用和祭炼这种阴损之法器的修士就没什么好人,加上这家伙还说什么要把她们捉了抽魂炼魄充当阴魂幡的主魂,她更加确定这臭道士不是个名门正派,指不定就是个邪修什么的。 而这种炼旁门左道功法的邪修大多贪生怕死,没有什么道义坚持,所以捉来搜魂也好,审问也罢,可比那些所谓的正派修士要容易得多。 皎月拿捆仙索把人给捆了个结实,丢在地上让人看着,又吩咐琼霄带人去把剩下的几个也都捆了来,等审问清楚了再行处置。 琼霄这个化形大妖修为高、本领大,三五下就把剩下的修士给串成一串给带了来。 皎月看也不看就把人都丢给琼霄,让她带人下去去‘研究’,自己则跑去去看刚刚发了一波法力的小淘气们。 经过第一波的练手,两个小家伙现在有些疲累了,正靠在篮筐舒服的靠背上休息。 曦儿还算了,她的‘万元聚力’在抽取所谓空气和凝成型的时候比较消耗法力,而挥出去就比较省事了。所以,虽然她没有控制好力道,此时却只是神色有些发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晨儿借了曦儿的光儿,在调用风力上省了些消耗,他的云朵里才能这么快就劈下三道筷子粗细的紫金雷。 虽然紫金雷还没有金色,还只是白色亮光,但那雷电却依然是九重天的神雷,碍于他的法力效果牵强了些,嗯,好歹也把人给劈焦了不是? 不过调用三道紫金神雷还是把他给累屁了,此时小脸煞白地靠在篮筐里,连肉乎乎的小身子也微微起伏着。 这逞能的。 皎月虽然心疼,倒也没说什么,随手摸出个小玉葫芦,拔了嘴儿给两个小家伙分别灌了几口仙水,让他们自己炼化恢复法力。 两个小宝宝看着娘亲直闪星星眼,抱着娘的胳膊往怀里直钻,有娘的孩子果然是宝! 瞧瞧!他们不过是练习神通法术累了些就能得到娘亲的疼爱,这在他们以往的经历里可是绝少的体验呢。 皎月对孩子们的亲昵每人回了一个亲亲,然后让他们都乖乖躺好,自己则用灵力探查他们的身体,真要是有什么不妥可得早些发现早些处置,留下暗伤就不好了。 毕竟是亲娘,两小都没抗拒,乖乖滴任娘亲检查,直到皎月说了句:“法力接近枯竭了。看来你们得勤快地修炼起来了,不然就是练手也不过是一把就掏干了,能练出什么效果来?” ****** 母子们正黏黏糊糊的时候,琼霄已经提着那邪修过来,丢到皎月跟前的地上,对皎月恭敬地回禀道:“主人,此人已经搜过了。” “哦,说说看,都搜到了什么?” 琼霄一一回道:“禀报主人,此人名南容,曾经跟着一个道士学仙法,后来无意中得了一本‘仙法’,怎么道士说不好不让他修炼,他就起了歹意。 他虽明面上不再修炼却暗地里勤加练习,后来竟然小有所成,只是有一天被师傅发现进行了严惩。他怀恨在心,更是处心积虑多年,终于趁师傅练功的关键时刻出手,刺杀了师傅,又用自 己修炼到的所谓‘仙法’拘了师傅的魂魄。 后来更是杀死了同门师兄弟多人,并炼制了一并阴魂幡,把他们的魂魄炼化做了主魂。从此走上了邪修的道路并一发不可收拾。 皎月早猜到这人是邪修,至于怎么成为邪修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于是她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攻打主人我的山庄?” “楚国皇帝曾经让人在修真界发布了一项任务,请修士帮助寻找水源或者助楚国调水抗旱。” 关于这点皎月是知道的,就是在京城的坊市里也挂着这个任务,而且已经有修士接了任务前往塞北冰河所在之地去融冰调水了。只是少量的肯定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对旱情起到缓解作用。 所以,这波修士们汇集了大约二三十人之众,正合力打通从冰川到京城的运河以及几条主要的河道,希望溶化后的冰川水能顺着河道自然流向各地,从而缓解河道所经之地的旱情。 这是慢工出细活的做法,但冰川一旦融化容易造成河水泛滥,如此有控制地进行要安全得多。 用户部尚书的话说,“总不能旱灾还没完又要面临水灾吧?” 只是如此一来,对接了这项任务的修士来说也相当耗费时间和精力,当然,任务的奖励也不菲——两块中品灵石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然也没人会接了。 为此,皎月还赞赏过神武帝一把呢。 当初卫封还曾有些遗憾,如果不是需要这么长时间在北边,他都想接这项任务了。虽然去去两块中品灵石他还不看在眼里,但能与这么多修士一起造福百姓,他其实还有很有些意动的。 怎奈坊市建立之初还离不开他们这些创始人的维护,再者,只留下月儿和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哪怕是为了男人的事业,他也做不出这样的取舍来。 皎月也不希望卫封离家太久,况且谁知道接了任务的都是什么人呢。 琼霄继续道:“与这个任务关联的还有一个,就是在京城附近寻找新的水源。” 京城是皇朝的都城,宗室皇亲和全国的达官显贵几乎都集中在这里,眼下能走的都走了,像神武帝和一干朝臣这样的,不到万不得已反而不能丢下京城自顾避灾去。 因此,让留在京城的人能维持基本生活,支撑到北地的水到来就至关重要了。 不得不说,神武帝能想到这一层还是很有脑子的。 哪怕是神武帝对卫家和皎家不算友好,皎月也得赞他一句:有魄力! 想到这里,皎月恍然道:“莫不是这些人发现了我的山庄里有水源,这才摸到这里?” 只是这样也不对啊! 京城周边的地界,能占的早都被在京的勋贵们给占了,不是皇庄就是勋贵们的庄子,老百姓手里就没有多少自己的地。他们大多除了祖传的三五亩地还在手上,剩下的就靠在这些庄子里干活养家糊口,倒也两下便宜。 凡是要在京城里混的,哪有不把谁家的庄子在什么地界打听明白的?京城又不是一日才建成的,这好几百年都过去了,就是皎月现在这个山庄也是卫家几代人传下来的,稍微一打听也不难知道主人是谁。 再者,山脚下她可特地立着牌子呢:私人属地,非请勿入! 所以,这些人要么是不在乎这些凡俗的规则,懒得打听,要么就是有所执仗,明知道也要打你的。 皎月不由有些生气了,看来她对这些人还是太客气了些。 不过琼霄接下来的话让她又大吃一惊。 “小的读了这邪修的记忆,发觉他之所以接这个任务是因为在暗地里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有人掐算出京城最近的水源就在这山谷里,并且水源附近有宝物。 皇帝陛下已经允诺,成功寻到一处水源,根据水源的情况将获得两百到五百下品灵石不等的奖励,并且宝物归发现者所有。” 皎月眉头一皱,道:“这话是哪里流传出来的?他怎么听了就相信了?还有,别的几个人也是受了这流言的影响来的么?” 她怎么不知道她的山庄怎么就有宝物了?! 这分明是有意把人往她这里引导啊!皎月狠狠地暗自唾弃制造流言的人的险恶用心。 琼霄倒是不受影响,继续道:“根据这家伙的记忆,他原本是不信的,不过他有一次夜里闲荡,恰巧用阴魂幡收了几个逃逸的阴魂。 因其中两个太监无意中撞破了皇帝陛下与国师大人会面,被皇帝陛下给下令灭杀了。” 国师大人尚不知道有这么个专门收阴魂炼幡的邪修在京城,也就随了那些魂魄自行去了,没成想倒是让自己的行藏露给了这邪修。 邪修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去挑衅国师,他却悄悄驱使手上的魂魄夜里去国师所在的宫殿游荡,倒也听到一些消息。 “在京城附近中寻找水源的主意也是国师大人出的,国师大人还说,发现水后先不声张,他会助皇帝陛下祭天祈祷,并在祈祷法会上施展法术来个‘点地出水’的。” 当然,水不会凭白跑出来,自然是从皎月的庄子上‘借来’的。 “你先等等——” 皎月夸张地晃了晃脑袋,她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了。 国师? 什么时候大楚有国师了? 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国师到底是什么来头?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的山庄是有两处泉水没错,可即便是她拿阵法禁锢了水源,也只能保证这两泉水不那么快干涸,她不信区区两个泉眼值得国师大人这么上心。 琼霄似有所思地想了想,实际上是翻看那邪修的记忆,不一会儿,她解释道:“这邪修也是根据他派出的阴魂打探来的消息,国师大人仿佛年前就已经跟在皇帝陛下左右了,只是平日里都不现身,只在密室与皇帝交流。” 如不是被撞破过,包括这邪修在内,也没人知道大楚还有个‘国师’呢。 除了有些神秘,这国师目前倒没干什么坏事,当然不算攻打皎月的山庄的话。 不过皎月才不信有人会不计报偿只为付出的。 果然,琼霄接着道:“此事成功,国师大人将正式登场亮相,用法力助皇帝陛下及天下百姓渡过旱灾; 而这等巨大的功德,任何财物都不足以体现表彰,皇帝陛下会任命他为国师,享有最高的俸禄不说,修真坊市管理之位的春溪公子也将被国师取代,同时在京城和大楚各地兴建国师庙,享受楚国人的香火供奉,以此来感谢国师大人的付出。” 第二百零三章 给人欺负了? 第二百零三章给人欺负了? 皎月额角的青筋直跳,哪怕琼霄的智商限,也看出了主人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顺手还把昏死在地的邪修给提了起来。只有主人一声令下,她可以立马闪人了。 皎月确实是出离愤怒了。 从前许多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事现在都清晰了,而很多悬而未解的事也有了答案,只是这样一来让她更加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揍人!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 她的山庄不过是所谓国师大人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小石头,人家觉得可以用一用,就随意说了一嘴,自然有人替他跑腿张罗。于是,国师大人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她的山庄就差点给人‘端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在她的地头上动土,本来就该承受来自她的愤怒。只是,她现在却还不能动! 首先,到底有没有国师这号人,她只是听了一只邪修的记忆而已,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或许还有旁证什么的。不然说出去谁信?! 其次,即便国师真有其人,她又如何找上去算账呢? 皎月瞅了一眼被捆仙索捆得粽子一样昏死过去的几个狼藉修士:光有他们的一面之词是不够的。 对方既然能拿到国师的身份地位,又岂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修士就能指摘的? 哪怕是她和颖国公府加上颖阳侯府一起出面指正,外加证据确凿,指不定也只能得个‘都是误会’的官方解释而已。最多,神武帝大不了把这几只‘替罪羊’临时工抛给他们,用于熄火,别的只怕想了也没用。 再者,冷静下来前前后后细想几遍,国师大人到目前为止,除了引导人来端了她的山庄这件事做得不地道以外,似乎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或者特别出格的事情来,至少眼下皎月还没想到。 京都人只怕都知道她是个煞星,而对方却把自己扮成了一朵清洁无尘的白莲花。如此一来,哪怕他真的该打该杀,皎月如果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来,只怕也难以寻仇了。 谁会相信一个煞星多过一个打算造福百姓的大好人呢?! 皎越气就气在这里。 混球!人还没现身,倒是提前立了一副好牌坊!这一步步算计的,倒让她这半个京城人都有难以对付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是冲上去喊打喊杀的好时机。 皎越深吸一口气,吩咐下去:“把这里清理干净,今晚就住在庄子里。”她倒要看看,有没有前仆后继的。 她不介意剁手剁脚并多收几个储物袋,哪怕是给孩子们当球踢也不错。 ****** 山庄里的人早被外面又是雷又是闪电的给吓屁了。 因有防护阵法,外面那群人企图破阵的时候也弄得轰隆隆响,他们看不到阵法外面的事,还以为老天爷打雷要下雨了呢。结果,雨没下来倒是电光闪闪,白的、紫的在天上一道道灵蛇一般往下劈,吓得他们缩在一起,躲在一间屋子里不敢出门了。 直到外面乌云散尽,雷电无踪,又过了好一阵子,他们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才哆哆嗦嗦地迎了出来。 他们知道,除非是主子来了,不然轻易没人能进的来。 果然,他们远远就看到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丰神俊朗的女主人了。 咳咳,在他们的心里,女主人高大上、牛逼得很,这么形容完全是他们发自心底的赞美。 听说大小主人等要在庄子上安顿一晚,庄头和下面的佃户们简直欢喜得落泪。 没法子,他们都大半年被封闭在这里,虽然吃喝有保证,可一直被圈着几乎与外接断绝了联系,也不好受不是? 现在终于有外面的人和消息进来,他们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他们没有被世界遗弃,而是还跟世界子一起。 忙活了大半天,众人也都有些累了,吃过晚饭,各自歇息。 皎月带着两只不肯睡觉的淘气包,以及琼霄等几个傀儡,把山庄的阵法检查了一遍。 原本皎月给这里设置的阵法就是从宗门外广场边的店铺里购买的,算是中品防御阵法,检查过后,琼霄不但加固了松动的地方,更是直接修改了阵法的核心,把阵法提高了一个等级。 这下除非有高阶修士出手,否则再难撼动这里的防护阵法了。 倒不是皎月多看中这个庄子,而是对方这种行为对她这个主人来说是明晃晃的挑衅。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她这个主人要是没点反应,还当她是死的呢! 皎月虽然眼下还不能去寻那个什么国师的晦气,但要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也不能够。这次的阵法修改中,皎月一番以往的态度,横眉冷厉地要求琼霄:“里外三重杀阵启动,但凡不知好歹冲击阵法的,一概绞杀了!” 说得杀气腾腾的! 就连两只小的都叼着小手一声不响了。唔,娘亲生气好怕怕,他们要乖乖哒,当只好宝宝。。。。。。 ****** 傍晚的时候,小幻回来了。 阵法对于小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它海蓝色的眼睛变幻几下就轻而易举地进了山庄。对于它这个能力,皎月也是无语得很了。 小幻一进到庄子里,就“喵呜、喵呜”地叫个不住。 “小幻回来啦。”远处传来主人欣喜的召唤声。 刚才还大摇大摆进庄子的小猫顿时就地打了几个滚儿,还在地上使劲儿蹭了蹭,再起身时已经灰头土脸、皮毛纠结,猫头上还粘着几片枯草叶啥的。 这形象,要多惨有多惨,不知道的还以为糟了多大的罪呢。 小幻凝出一个小小的水镜,打量了镜子里自己的形象一番还是挺满意的,最后又涂了点口水把自己的俊脸画花,这番跛着一条猫腿,可怜兮兮地去见主人去了。 “喵呜——主人,人家可算又见到你了,呜呜,小幻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人了呢,喵呜呜呜。。。。。。” 皎月有些头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别说她不知道小幻的本事,就是遇上什么事,能让它不顾形象出现在主人面前的也是从未有过的。 “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哪伤到了?快给我瞧瞧。” 小幻的猫爪子捧着心口,湛蓝的大眼睛湿润润的看着皎月,可怜见的,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皎月忙丢下两个卖萌的乖宝宝,顾不得脏,亲手把小幻抱拉起来,浑身上下好一通检查,最后发现只有一条腿儿有些刮破了皮,渗出一点血迹出来,别的倒是还好。 只是挂彩这事对于小幻来说也是头一遭的。皎月不由竖起眉毛,冷声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从头给我说一遍!” 自己的庄子被人攻打不说,连宠物都被欺负了,这还了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当她这个主人是死的啊! 小幻舒服滴窝在主人香暖的怀里,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在山谷中遇到的事细细讲了一遍。还不忘邀功请赏,自己发现了几处可以采伐到合适树木的地方,连棵树都给它数好了,就等着主人让人去砍了。 它还叮嘱道:“我瞧着那些人不怀好意,不是打算进庄子就是冲着木材去的。”毕竟满京城搞募捐,哪有那么多棺材板啊。既然没有可不得到处去寻了。 除了这件事,小幻还说狠狠告了一状! 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在主人家的山林里放荡不说,还欺负她的宠物!如果不是它够聪明,够激灵,现在只怕已经做了人家脖子上最贵的一条围脖啦。 小幻跟着主人在京城也好几年了,进进出出都是以皎月宠物猫的形象出现,认识它这只‘猫’的人还真不少,何况现如今它脖子上还挂着主人的牌子呢。 “呜呜呜,他们边追人家还边大声笑着说,捉了我回去扒皮吃肉,还讨论是烤着吃还是炖着吃来着。”这是小幻决定告他们黑状的主因了,哼哼,想把它的皮当围脖,也不看看自己长没长那个脑袋! 该死的人类! 小幻气的不行。 它是百变幻型兽,逃命的手段千千万,化身后还有不菲的战斗力,可为了不给主人添麻烦,这些侮辱它都忍了。只是这些人如此轻视它的主人,却是万万不能忍的了!!! (小幻,你这真的不是拍主人的马屁么?) (以下内容重复,晚些替换) ========================================= 皎月额角的青筋直跳,哪怕琼霄的智商限,也看出了主人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了。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顺手还把昏死在地的邪修给提了起来。只有主人一声令下,她可以立马闪人了。 皎月确实是出离愤怒了。 从前许多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事现在都清晰了,而很多悬而未解的事也有了答案,只是这样一来让她更加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揍人! 远的不说,就说眼前。 她的山庄不过是所谓国师大人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小石头,人家觉得可以用一用,就随意说了一嘴,自然有人替他跑腿张罗。于是,国师大人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她的山庄就差点给人‘端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在她的地头上动土,本来就该承受来自她的愤怒。只是,她现在却还不能动! 首先,到底有没有国师这号人,她只是听了一只邪修的记忆而已,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或许还有旁证什么的。不然说出去谁信?! 其次,即便国师真有其人,她又如何找上去算账呢? 皎月瞅了一眼被捆仙索捆得粽子一样昏死过去的几个狼藉修士:光有他们的一面之词是不够的。 对方既然能拿到国师的身份地位,又岂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修士就能指摘的? 哪怕是她和颖国公府加上颖阳侯府一起出面指正,外加证据确凿,指不定也只能得个‘都是误会’的官方解释而已。最多,神武帝大不了把这几只‘替罪羊’临时工抛给他们,用于熄火,别的只怕想了也没用。 再者,冷静下来前前后后细想几遍,国师大人到目前为止,除了引导人来端了她的山庄这件事做得不地道以外,似乎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或者特别出格的事情来,至少眼下皎月还没想到。 京都人只怕都知道她是个煞星,而对方却把自己扮成了一朵清洁无尘的白莲花。如此一来,哪怕他真的该打该杀,皎月如果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来,只怕也难以寻仇了。 谁会相信一个煞星多过一个打算造福百姓的大好人呢?! 皎越气就气在这里。 混球!人还没现身,倒是提前立了一副好牌坊!这一步步算计的,倒让她这半个京城人都有难以对付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是冲上去喊打喊杀的好时机。 皎越深吸一口气,吩咐下去:“把这里清理干净,今晚就住在庄子里。”她倒要看看,有没有前仆后继的。 她不介意剁手剁脚并多收几个储物袋,哪怕是给孩子们当球踢也不错。 ****** 山庄里的人早被外面又是雷又是闪电的给吓屁了。 因有防护阵法,外面那群人企图破阵的时候也弄得轰隆隆响,他们看不到阵法外面的事,还以为老天爷打雷要下雨了呢。结果,雨没下来倒是电光闪闪,白的、紫的在天上一道道灵蛇一般往下劈,吓得他们缩在一起,躲在一间屋子里不敢出门了。 直到外面乌云散尽,雷电无踪,又过了好一阵子,他们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才哆哆嗦嗦地迎了出来。 他们知道,除非是主子来了,不然轻易没人能进的来。 果然,他们远远就看到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丰神俊朗的女主人了。 咳咳,在他们的心里,女主人高大上、牛逼得很,这么形容完全是他们发自心底的赞美。 听说大小主人等要在庄子上安顿一晚,庄头和下面的佃户们简直欢喜得落泪。没法子,他们都大半年被封闭在这里,虽然吃喝有保证,可一直被圈着几乎与外接断绝了联系,也不好受不是? 现在终于有外面的人和消息进来,他们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他们没有被世界遗弃,而是还跟世界子一起。 忙活了大半天,众人也都有些累了,吃过晚饭,各自歇息。 皎月带着两只不肯睡觉的淘气包,以及琼霄等几个傀儡,把山庄的阵法检查了一遍。 原本皎月给这里设置的阵法就是从宗门外广场边的店铺里购买的,算是中品防御阵法,检查过后,琼霄不但加固了松动的地方,更是直接修改了阵法的核心,把阵法提高了一个等级。 这下除非有高阶修士出手,否则再难撼动这里的防护阵法了。 倒不是皎月多看中这个庄子,而是对方这种行为对她这个主人来说是明晃晃的挑衅。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她这个主人要是没点反应,还当她是死的呢! 皎月虽然眼下还不能去寻那个什么国师的晦气,但要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也不能够。这次的阵法修改中,皎月一番以往的态度,横眉冷厉地要求琼霄:“里外三重杀阵启动,但凡不知好歹冲击阵法的,一概绞杀了!” 说得杀气腾腾的! 就连两只小的都叼着小手一声不响了。唔,娘亲生气好怕怕,他们要乖乖哒,当只好宝宝。。。。。。 第二百零四章 夜奔 第二百零四章夜奔 卫封锁着眉头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几趟,脑子里把可能造成自己不安的各种事情快速地理了一遍: 因他的提议,这些流民早早就被前来‘安抚救济’的朝廷官兵们打散了,三五人一组,分散到不同的临时驻地安置起来。 这些临时开辟的驻地都不算大,不过是一处处小山谷间的平底,户部的人组织流民临时搭建起些简易的帐篷,大家就地安置。 军医还及时建议,天气炎热,为了防止人多聚集在一起疾病容易传播,每个驻地间都至少间隔着一个小山头或者三五里地。反正云州不缺山,连绵起伏有上千里呢。这样一来,吃喝拉撒及时处置,倒是没有大的疫病传出来。 流民们原本也都是好人家的,不得已才踏上离乡投奔的路,没成想就这样成了流民。如今朝廷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他们自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而原本在流离过程中累积下来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朝廷还美其名曰‘保护’流民,更是把云州调集来的营卫和安抚官吏们的营帐安置在了这些隔离地带的山坡上,想越过兵营偷偷联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此,流民倒是起不了什么大的风浪,就是格外辛苦了每天巡视驻地的官兵和发放救济物品的官吏们。 他这个安抚副使是领了号召流民搭建帐篷和巡查各个驻地秩序的差事的。 没法子,户部来的那些个都是文官,让个文官顶着大太阳,骑着马花一个半时辰巡视一遍山间驻地,还早中晚各一次,估计用不多久,这些文官的屁股就得磨烂了。 这还得刨去这些文官小吏们是不是都会骑马一说呢。 流民这里出现不安因素的可能性极小。 至于祖父和父亲那边,有宗门的人照应着,自然也不有事。 这样一算,能让他如此不安的也就剩下月儿和孩子们了! 想到这里,卫封顿住脚步,朝外扬声喊道:“吴隐!” “有!”吴隐就睡在不远处的护卫帐篷里,闻言一个激灵就挺身而起,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应了一声。 话音落,人已经快速地套上衣裳鞋袜,一边结着衣带一边就钻进了主子的帐篷里。 卫封上下打量他一眼。 今天吴隐当值,明天休息,所以睡觉的时候是脱了外衣的。这样大热的天,虽然是山里,晚上也不怎么凉快。只是这刚躺下呼噜还没打几声就给喊了起来,尽管他努力打起精神,也看得出来十分疲惫了。 卫封也心疼自己人,他到不小气,随手摸了颗朱果丢给他。 “咱们最近一次收到夫人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总得先心里有个数才好盘算什么。 吴隐把朱果扔进嘴里赶紧咬了几口,嗯,清甜的果汁顺喉而下,一股清灵之气冲上天灵穴,让人如浇灌了一瓢清泉的蔫吧草一样,立刻挺胸抬头,无比振奋了。 真是好东西,也就是主子这里个把月才能得一颗了。 吃着果子也没耽误回话,吴隐声音含糊着道:“四天前,夫人来的消息说参加了礼亲王府的募捐会。” 不但夫人认捐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也认捐了,还学会了说话。这些大的好事他还特地讨赏来着,所以,记得清清楚楚,再错不了的。 卫封作为一干文官少有的武将,又年轻能干,虽然是副安抚使,身上的差事却比安抚使还多些。这也是神武帝算好了的,有他这么个上过战场的武将镇着,这件事执行起来再难出差错。 再者,云州守将彭将军是他小姑夫,这两人一个地方一个朝廷,配合起来在没有不和谐的。就是为了云州自身的安宁,卫封也得使出十分力气来。 卫封此间事务繁忙,身边的一干琐事都丢给了清明和护卫们打点,包括私人信件,只要不是加急或者加密的,忙起来也让吴隐负责拆阅后转述给他。 这是他和皎月约定好的。 上封信皎月是按照平常信件寄来的,因此也是吴隐拆阅的。此时听世子问起这封信,他连忙有眼色地跑去把信翻了出来。 卫封接过信扫几眼,确实很平常。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到‘棺材’和‘木料’的字眼上的时候,不由深思起来。 天下大旱,少有能幸免的地方,云州城和流民当中也常常有人扛不过去死掉的。 正巧,前两天小姑夫来巡视的时候还提到,云州城里早前死人还用正经棺材下葬,到现在能凑齐一副棺材板就算条件好的人家了。 通往京城的大运河和皇宫周围的护城河都流经云州,云州又多山水,如此大旱的时候山间还有些微绿意,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为了保护这些树木,彭将军已经下令禁止随意砍伐树木,凡是病死的就是家中有棺木也得在墓地焚烧尸体,这也是为了满城的百姓好,更是为了京畿的安危着想。 死人总得为了活人让一步。 卫封关注的自然不是这个,而是云州这样靠山吃山的都凑齐不齐棺材板了,京城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皎月和孩子们认捐了二百多具,京城又不是只有她们一家认捐的。这么想着,卫封眉头跳了跳,别是月儿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卫封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思索间已经抬手摸出一张纸鹤传讯符来,对着纸鹤嘀咕了几句话就激发了出去。 纸鹤是白鹤的传讯符。 他来云州的时候白鹤还在坊市里驻扎着,他先跟白鹤打声招呼,请他先去瞧瞧月儿那边的情况,毕竟如果有事,他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前后两个传讯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对等消息的卫封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好在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一只纸鹤飘摇着飞了进来。 白鹤的回音让卫封越发拧起了眉头。 白鹤说,他去过了侯府,结果皎月和孩子们都不在家,寻来管事的才知道是白天的时候出城去了。 只是今天在郊外曾经有电闪雷鸣和法器相交的各种灵力波动,本以为又是修士在城外斗法,现在想想方位,很有可能是皎月的山庄一带。 白鹤最后说他正赶往山庄所在地,另外,他在路上‘拦截’到皎月仙府里的女傀儡管事一名,只是对方什么都不肯说,只得带着一起去山庄了。 卫封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的心思想来缜密,以他对皎月的了解,再结合白鹤的消息来看,可以断定,怕是皎月的山庄出现了变故! (以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卫封锁着眉头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几趟,脑子里把可能造成自己不安的各种事情快速地理了一遍: 因他的提议,这些流民早早就被前来‘安抚救济’的朝廷官兵们打散了,三五人一组,分散到不同的临时驻地安置起来。 这些临时开辟的驻地都不算大,不过是一处处小山谷间的平底,户部的人组织流民临时搭建起些简易的帐篷,大家就地安置。 军医还及时建议,天气炎热,为了防止人多聚集在一起疾病容易传播,每个驻地间都至少间隔着一个小山头或者三五里地。反正云州不缺山,连绵起伏有上千里呢。这样一来,吃喝拉撒及时处置,倒是没有大的疫病传出来。 流民们原本也都是好人家的,不得已才踏上离乡投奔的路,没成想就这样成了流民。如今朝廷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他们自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而原本在流离过程中累积下来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朝廷还美其名曰‘保护’流民,更是把云州调集来的营卫和安抚官吏们的营帐安置在了这些隔离地带的山坡上,想越过兵营偷偷联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此,流民倒是起不了什么大的风浪,就是格外辛苦了每天巡视驻地的官兵和发放救济物品的官吏们。 他这个安抚副使是领了号召流民搭建帐篷和巡查各个驻地秩序的差事的。 没法子,户部来的那些个都是文官,让个文官顶着大太阳,骑着马花一个半时辰巡视一遍山间驻地,还早中晚各一次,估计用不多久,这些文官的屁股就得磨烂了。 这还得刨去这些文官小吏们是不是都会骑马一说呢。 流民这里出现不安因素的可能性极小。 至于祖父和父亲那边,有宗门的人照应着,自然也不有事。 这样一算,能让他如此不安的也就剩下月儿和孩子们了! 想到这里,卫封顿住脚步,朝外扬声喊道:“吴隐!” 吴隐就睡在不远处的护卫帐篷里,闻言一个激灵就挺身而起,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应声到:“有!” 话音落,人已经快速地套上衣裳鞋袜,一边结着衣带一边就钻进了主子的帐篷里。 卫封上下打量他一眼。 今天吴隐当值,明天休息,所以睡觉的时候是脱了外衣的。这样大热的天,虽然是山里,晚上也不怎么凉快。只是这刚躺下呼噜还没打几声就给喊了起来,尽管他努力打起精神,也看得出来十分疲惫了。 卫封也心疼自己人,他到不小气,随手摸了颗朱果丢给他。 “咱们最近一次收到夫人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总得先心里有个数才好盘算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计较 第二百零五章计较 卫封的到来让皎月分外欣喜。 抱腰,埋头,小小咬上一口,皎月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卫封龇牙咧嘴,手不停地轻轻拍扶着媳妇的后背,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听着彼此怦然的心跳声,在渐亮的晨曦中气息交缠着静静地拥在一起,用身体互相温暖着。。。。。。 好一会儿,皎月激动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些,卫封才得以脱身去看了看两个正和一只猫挤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俩个孩子。 他俯身挨个亲了亲,给睡得四仰八叉、胳膊腿儿乱丢的小儿拢好睡姿,又掖了被子,这才转身坐到榻上略作休息。 皎月亲自端了盏香茶来,卫封赶路也确实渴了,不但喝了茶,还顺手扒了外袍一丢,自己歪在榻上舒服地翘着腿,摸着肚子朝皎月笑道:“有吃的没?你家哥哥为了看你连夜赶路,如今可是人困马乏了。” 他们是夫妻,自然不用客气的。 皎月嗔了他一眼,看在卫封眼里自然是娇俏多过嗔怪的,越发笑得开心了,还抻了个懒腰,得寸进尺地道:“这头发也给风吹得又脏又乱,浑身的筋骨也紧绷绷的。。。。。。” 皎月的注意力这才给转移到了卫封的身上,她好好地打量了卫封一通,见他明显消瘦了的身形和略显疲惫与憔悴的脸,不由十分心疼起来。 “下面最快了,你略等等。”皎月急匆匆进了随身洞府的小厨房,亲自看着人给卫封打点吃食。而卫封捡了几个灵果啃了,便召唤来琼霄等几个皎月的随从问话。 先前在进防护阵的时候就是琼霄来接应的。卫封知道白鹤定然是到了,遂才放心了一二。 不过,到底发生了何时,他还得亲自问过才心中有数。 与见到妻儿的温情不同,经过了官场和战场双重历练的卫封身上多了一股成熟男子凛然自威的气势,只淡淡地坐在上面,目光一扫,下面的几个人就不由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卫封手抚弄着茶盏,朝着琼霄微微一抬下巴,“你先说!” 琼霄是侯府的傀儡管家之一,当初设定的时候也包括了听男主人的话,于是从头到尾把这些天侯府的事和来到山庄后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 卫封招来的都是平日里得用的几个,自然都有自己负责的事项,此时又各自补充了一些,卫封便把这些天的家里发生的大小事了如指掌了。 只是越听到后面,他的眉头就拧得越紧,身上的气势也越发强盛起来,唬得几个下人双腿战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好在卫封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浑身气势一收,挥手让大家都退下了。 皎月带着人端着面和吃食回来的时候,就见卫封正绷着脸一副沉思的模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怎么没去洗漱?” 卫封微微一怔,然后笑道:“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帮我洗么?”那神情比两个淘气包还赖皮几分。 皎月瞪了他一眼,“先吃饭吧。”听说他是连夜赶路来的,就是有天马驾驭想来也是喝了不少冷风,可得好好暖暖肠胃。 卫封确实饿得狠了,三五筷子,撒着碧绿葱花和芫荽碎的鸡汤面就下去小半盆,且还觉得不够味儿,跟皎月要:“有肉没?”光吃面不顶事啊! 皎月不由再次打量他一回,这人以往在家可很少张罗吃肉的,她想过流民点儿的日子不太会好过,当初还特地给他备了不少吃食,看来是根本没够啊。 想到这里,皎月不禁有些愧疚,不但吩咐人给他红烧了两块肉排,还亲自去自己的空间里打捞了几条小银鱼,香煎了给他添菜,又提了一小坛子自己酿的松露酒给他解乏。 卫封吃饱喝足,不但精气神长了,就连脸上的起色也明显好了起来。 可见人还是不能短了饭食的。 瞧着下人撤了饭桌,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云州那边的事,皎月才知道卫封把大部分吃食都给了小姑夫,因为他那边更‘穷’得厉害。 消了食,卫封便拉着皎月去帮自己洗澡洗头发,当然也有很多事要听她亲自说说。 两人小别重逢,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卫封便坏笑着撩了皎月一身水,然后顺理成章地拉人入水,共享鱼水之欢,顺带又吃了个餍足。 男人如今可不是刚成亲时候的愣头青了,技术娴熟不说,还时常有新花样,每每弄得皎月心都跟坐飞舟似的,一时冲的老高,一时忽悠直坠而下,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几次三番后,皎月先吃不住求饶,“不要了,出去嘛。。。 男人吃吃笑着低声道:“出不去了,你这里太紧了,哥哥帮你。。。”声音越来越低,热气喷在耳朵边上,皎月晕乎乎再次飞上云霄。。。。。。 双重满足后的男人惬意而慵懒地枕在皎月腿上,裸着上身,下边也只穿了条洁白的冰蚕丝的亵裤,一头散发这潮气的墨发就那么散落着。本来,修士么,随便运下气就能蒸干了的,可他非要皎月‘帮他绞一绞’。 哼,无非就是想借机温存温存,揩些油罢了。 皎月对他这番比孩子还显得矫情的行径表示鄙视,但还是亲手拿了大巾子帮他一把把的擦拭起来。 男人的头发很好,皎月窝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边擦边说话,很快就被卫封把话给套了出去。不过也是她乐意才说的,封哥哥能在这个时候赶回来,皎月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就连满心的委屈和愤懑也都烟消云散了。 皎月气哼哼地道:“封哥哥,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休息好了,咱们去把那个什么国师给捉了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圣神,竟然打起本姑娘的主意来了。” 听了皎月和琼霄等人的话,卫封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相反,他甚至觉得亏得自己回来的及时,不然只怕是要出大事的。 想到这里,他却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反手捉了皎月的手,轻轻握了握,道:“既然哥哥回来了,这事就交给我吧。你放心,不管他是谁,欺负了我们月儿,” 他顿了顿,瞄一眼摇篮里微微抖动的猫耳朵,忍着浑身鸡皮疙瘩继续道:“还欺负可爱又能干的小幻,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咱们不能莽撞行事,待我跟京里的眼线打听打听,再做计较。你觉得如何?” 皎月此时已经没那么暴躁了,便想了想,松口道:“也行,不过这个仇不能不报。” 这丫头想来恩怨分明,惹了她想抹平可不那么容易的。 (一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卫封的到来让皎月分外欣喜。 抱腰,埋头,小小咬上一口,皎月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卫封龇牙咧嘴,手不停地轻轻拍扶着媳妇的后背,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听着彼此怦然的心跳声,在渐亮的晨曦中气息交缠着静静地拥在一起,用身体互相温暖着。。。。。。 好一会儿,皎月激动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些,卫封才得以脱身去看了看两个正和一只猫挤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俩个孩子。 他俯身挨个亲了亲,给睡得四仰八叉、胳膊腿儿乱丢的小儿拢好睡姿,又 掖了被子,这才转身坐到榻上略作休息。 皎月亲自端了盏香茶来,卫封赶路也确实渴了,不但喝了茶,还顺手扒了外袍一丢,自己歪在榻上舒服地翘着腿,摸着肚子朝皎月笑道:“有吃的没?你家哥哥为了看你连夜赶路,如今可是人困马乏了。” 他们是夫妻,自然不用客气的。 皎月嗔了他一眼,看在卫封眼里自然是娇俏多过嗔怪的,越发笑得开心了,还抻了个懒腰,得寸进尺地道:“这头发也给风吹得又脏又乱,浑身的筋骨也紧绷绷的。。。。。。” 皎月的注意力这才给转移到了卫封的身上,她好好地打量了卫封一通,见他明显消瘦了的身形和略显疲惫与憔悴的脸,不由十分心疼起来。 “下面最快了,你略等等。”皎月急匆匆进了随身洞府的小厨房,亲自看着人给卫封打点吃食。而卫封捡了几个灵果啃了,便召唤来琼霄等几个皎月的随从问话。 先前在进防护阵的时候就是琼霄来接应的。卫封知道白鹤定然是到了,遂才放心了一二。 不过,到底发生了何时,他还得亲自问过才心中有数。 与见到妻儿的温情不同,经过了官场和战场双重历练的卫封身上多了一股成熟男子凛然自威的气势,只淡淡地坐在上面,目光一扫,下面的几个人就不由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卫封手抚弄着茶盏,朝着琼霄微微一抬下巴,“你先说!” 琼霄是侯府的傀儡管家之一,当初设定的时候也包括了听男主人的话,于是从头到尾把这些天侯府的事和来到山庄后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了。 卫封招来的都是平日里得用的几个,自然都有自己负责的事项,此时又各自补充了一些,卫封便把这些天的家里发生的大小事了如指掌了。 第二百零六章 抽丝剥茧 第二百零六章抽丝剥茧 对鼓动修士来山庄发掘水源、寻宝的事,白鹤和卫封都听了皎月的唠叨,心里也是赞成她的分析的。对方确实是一步步算计好了,抛出皎月的山庄,成就自己的‘神算’地位的。 不过,白鹤却正色道:“我仔细回想了一番,若所谓的国师确有其人,只怕所图并非这么简单。” “他既然能掐会算,为什么不直接现身说法,而是选择藏头藏尾,还有等待一个好机会才抛头露面的?若是为了获得国师的名号和地位,现在天下大旱之际,祈一场雨下来只怕名号也能坐实了。” 皎月也认真想了想,道:“也许他自己也还没把握?或者像你说的,图谋更大?可他到底想图个什么呢?” 身份?地位?金银财宝?房屋、地产、女人? 早一日做了国师,这些东西还不早就到手了?何必如此玄乎?再者,万一来了更厉害的,他不就坐蜡了?! 皎月想到的,卫封也想得到,他倒是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道:“除非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或者根本目的就不在这些上。” 白鹤笑了笑,微微点头。照他的判断,对方自然是志不在此,所有这些安排不过是步步为营的算计罢了。 而令对方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皎月的小山庄还特么不好打,派了七八个人,叮咣地干得挺热闹,最后弄了半天把自己人搭进去了不说,事情还没办成。 更主要的是把隐藏在背后的自己给提前暴露了。 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步确实‘棋眼’,这步没弄成,后面的计划就都打乱了不说,前面的布局也几乎白瞎了。当然这是后话。 白鹤启发两人道:“这样的大旱,如果国师能有把握祈雨,一场小雨显然是不足显示他的本事的,至少也得是场覆盖京畿的中雨或者大雨,才能让人觉得天降甘霖,神仙手段!” 皎月紧接着道:“要下这样的雨,只怕我这山庄的两个泉眼的地下水就得彻底干了。” 卫封和白鹤都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得雨水覆盖京畿地区,而从远处取水消耗法力太多,还要维持着下一阵子,一般修为不深厚的都吃不消的,所以皎月的山庄是最合适的。 其实原本桃花林附近的深潭也可以,怎奈那潭水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下场毛毛雨还可以,问题是不起什么作用,对方才把目标转向了皎月的山庄。 “费这半天劲,你们说这国师到底图个啥?”皎月好奇起来。 白鹤却转而道:“此人修为不见得多高深,也许只有筑基后期或者金丹初期法力,但很有些眼界和计谋。行事诡秘了些,以目前暴露的来看,虽有失光明,却也不算多阴鹜邪恶。 由此可见,这人行事还是有些底线的。弄不好也是有些出身的。”说不定就是某界面的修二代或者仙二代什么的了。所以他才阻止皎月直接去对上。 “我瞧着这什么国师的行为举止,只怕是什么别的地方来的修二代,或者散仙什么的。” 听白鹤这么一说,皎月和卫封都觉得又可气又可笑的。 皎月更是哼着鼻子道:“都已经是修二代了,什么没有?偏偏来这里搞什么?” 白鹤一笑,解释道:“修二代也好,仙二代也好,虽然天寿漫长可也不是穷无尽的,他们可以活一万年甚至两万年,但如果不提高修为,也总有到头的一天。” 这些人的爹娘少说是一界大能,甚至可能是上界的仙神,又或者家族在灵界或仙界颇有些地位,就是本人没什么能耐,想动他也得看看他背后之人。 修二代们修炼也许不够刻苦,但架不住人家生下来就比别人有优势,跟着爹娘甚至祖父外祖什么的,手里的好东西不知多少,未见得就比皎月的身家差许多。 这些人往往脑子够用,宝贝够多,就是修为差了些。 做家长的,自然不希望孩子是个没本事的啃老族,有的还是少主什么的,少不得要丢出去历练历练,这在修仙界很是平常。 所以,除了那些有追求的修二代、仙二代会选择一些比较凶险的地方去历练外,还有很多修二代们会选择比较没有危险的星球或界面作为自己的历练地。 别的不指望,混个十几二十年的,哪怕是不能降妖除魔锻炼技能,捞点贡献点什么的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比如这次抗旱救济灾民,咱们天一门的弟子参与任务的,自然是有宗门的贡献点可得,那些仙二代若是把这事做成了,只怕自己宗门也有不菲的宗门的贡献点的。” 皎月皱了皱眉头:“这个界面上是有主的。”且还是老祖□□在管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道来这里捞贡献点了? 白鹤心话问题就在这里,显然对方也知道这里有主,不然也不会藏头藏尾的了,这不明显是挖人家的墙角么! 可他还是这么干了! 卫封和白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明白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也不是没有依仗的,只是不好明着撕破脸而已。 然后他抬手往水屏上一抹,道:“这是我根据以往记忆总结,你们也瞧瞧。” 皎月和卫封齐齐看去,只见水屏上分列了从天下大旱开始,皇帝陛下的一些列主要政令,其中更是把主要的抗旱举措用闪烁的红点表示了出来。 白鹤指着由红点连城的一条线道:“从旱情预报开始,清查国储存粮、清理河道沟渠引水、深挖水井、减少日常用水消耗、到皇帝亲自祈雨、发布任务去塞北融冰取水到发现山庄水源,借近水降雨,简直环环相扣。” “可以说,随着旱情加剧,皇帝陛下的政令几乎没有不妥的,虽然未能改变天灾的事实,但他的英明举措却让满朝上下都十分信服。” 就连卫封和皎月,也不得不承认,神武帝在这方面还是挺靠谱的。 白鹤见了笑道:“如果皇帝对大家说,这一切都是国师的指点,大家会如何啊?” 能如何? 有个好国师,而不是妖言惑众的妖僧或妖道,自然是感恩戴德了。 “。。。所以说,此人前面已经铺垫了不少,又隐隐宣扬出了不少功德事迹,似乎就等揭开一层面纱了,看他如今的做法,这次如此挑拨你,就是为了让你冲动,再借由你的手替他揭开这一层面纱呢。” 正所谓旁观者清。 被别人揭出来,在扭捏的说上几句谦辞,最后推拒不过勉强同意,总好过自己急吼吼地要当国师,还要面对众多质疑。 两下相比,前者虽然费脑子了些,但胜在事后没麻烦,几乎只要成了就可以躺在国师的位置上享受国人的敬奉;后者却要各种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心迹,还得跟别的僧道辨别一番,可谓费力不讨好了。 皎月闻言浑身一震! 她差点上当了! 这该死的国师!智商还真不是盖的。 她先是山庄的阵法被攻击,而后宠物又被戏弄了,如此还不生气简直就不是她皎月了。想来对方也是摸清了她的脾气,卫封又不在身边,没人劝说她,她就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儿! 人家也许正端着茶碗,安闲地坐在宫殿里等着她们打上门去。 指不定她前脚去,后脚就会引得满京城议论纷纷,借由皇帝陛下的解释,国师大人的为了百姓做的各种事迹正好可以层层剥开,展现给天下人。 而她,就是国师大人登顶的那块垫脚石。 而已! (一下重复内容,晚些替换) ======================== 对鼓动修士来山庄发掘水源、寻宝的事,白鹤和卫封都听了皎月的唠叨,心里也是赞成她的分析的。对方确实是一步步算计好了,抛出皎月的山庄,成就自己的‘神算’地位的。 不过,白鹤却正色道:“我仔细回想了一番,若所谓的国师确有其人,只怕所图并非这么简单。” “他既然能掐会算,为什么不直接现身说法,而是选择藏头藏尾,还有等待一个好机会才抛头露面的?若是为了获得国师的名号和地位,现在天下大旱之际,祈一场雨下来只怕名号也能坐实了。” 皎月也认真想了想,道:“也许他自己也还没把握?或者像你说的,图谋更大?可他到底想图个什么呢?” 身份?地位?金银财宝?房屋、地产、女人? 早一日做了国师,这些东西还不早就到手了?何必如此玄乎?再者,万一来了更厉害的,他不就坐蜡了?! 第二百零七章 察访 第二百零七章明察暗访 皎月倒不是执迷不悟的人,她知道卫封的分析和想法更贴合实际,便也歇了去找国师大人麻烦的心思,反而静下心,杵着下巴思索起整件事情来。 在人们普遍的意识当中,国师这等人,要么是半仙儿,要么就是妖道妖僧,迷惑国君干些出格儿或离谱的事儿,总之比较两极化,很少有中庸的国师大人存在。 事实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国师,还得花钱供养着,谁稀罕呐! 而大楚立国至今也没有过国师这等职位,一是大楚从前没这需要,二也是有皎家这等出过神仙的家族比着,连皎家人都修仙不成,哪个人敢自称半仙儿?况且也确实没那本事。。。。。。 如今突然要弄出一个国师来,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功绩来说服臣民,只怕神武帝也不能强行下旨册封。除非他自认了昏聩之君,毫无顾忌了。 眼下看来,这所谓的理由和事迹只怕就要从天下大旱里头出了。 这个时候出手,正是久旱逢甘霖,这种惠及天下的大功,不用人特地请功,普天下的百姓也会自发地感恩并铭刻在心。 多了不说,影响三代人是有的。 “这么看来,此人对国师这个职位是势在必得了。”皎月反复思虑过后这么说道。 卫封道:“我觉得,国师这个职位未必就是他的终极目的,只怕也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平台而已。” 否则,一个堂堂的仙二代或者神人之后,谁会这么费心费力、忙前忙后的潜心布局,就为弄个国师当当?闲的! 除非是另有目的,需得用国师这个身份,才不惜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铺垫。 到底是在国公府长大的,这种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事儿就是想得比较透彻,这点连白鹤也自愧不如了。 皎月嘿嘿贼笑着道:“不管怎么说,人家国师好不容易‘小荷才露尖尖角’,咱们也确实不好一脚就给踩回去,不给他机会冒出头来,咱们也好,他自己也好,憋着多难受啊!” 卫封笑着白了她一眼,道:“别想得太容易了,就像白前辈说的,指不定人家确实是有身份背景的,不想跟咱们正面发生冲突也未可知,真动起手来咱们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所以,眼下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见机行事’。 三人商定了应对策略后不由相视一笑,都心头大安,皎月更是耸耸肩,轻松地道:“要不,我跟师姐打听打听,看看最近有没有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的界面来历练的大能之后?” 皎月的师姐是谁啊,那可是玄元老祖的三弟子——清华真人,十八金罗峰中的玉屋峰的主人! 若是有了她的襄助,查找这点子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白鹤和卫封都颇为期待地看向皎月,本不过是说说气话的皎月此时也只得干笑两声,掏啊掏的,好半晌才磨蹭着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跨界对*符来。 这种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跨界传讯符每张能承载的话基本也就是一两句,想把事情说明白了,最好的当然是用传说中的跨界对话法符。 这种法符相当于法宝符器,炼制起来相当‘浪费’好材料,所以能够浪费得起的,至少也得是内门峰主这样级别的。 皎月作为玄元老祖最小的弟子,也就从师姐清华真人手上得了三个而已。 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的她,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激活了法符,等着跟师姐对话了。唉,上次有人说天一门的掌门不过是只狼的时候她都没舍得拿出来呢。 白鹤看着她激活法符,心里要说不羡慕也是假的。 他倒是也想跟宗门联系,怎奈自己不论是修为还是身份地位,在天一门还能算得上数,到了上级宗门就完全不够看了。混元宗里就连看山门的,不论修为还是身份只怕也要比他高出几个层面嘞。 不说他,就是天一门的掌门云灵真人只怕也还差着些,不然人家也不会说他不过是只狼这样的话了。 十几息后清华真人那边有了回应,皎月赶紧把事情的缘由、发展说了一遍,又把三人的结论和对策也一并讲了,最后才问师姐,是否能帮自己查一查,最近十几年间有没有符合这些特征的仙二代什么的前来本界。 灵级界 混元宗十八金罗峰上。 正在玉屋峰的花圃里采撷花香的清华真人听着小师妹清脆的声音眉头一挑:有意思!难不成还真的有人瞒山过海去了她们的地界挖墙脚了? 上回小师妹发了传音符过来,正巧她去吃酒席去了没赶上,事后她也听说了一些。 大师兄自来是个万事忙,这种下级界面报上来的人和事,自来都是门下的人在承办,哪就真的能轮到大师兄的手?只怕连大师兄座下的亲传弟子都沾不上边,早早就被下面的人拦住了。 虽然小师妹是老祖最小的弟子,但毕竟在宗门时间短,又缺乏基础,所以传讯被这么打发了也正常。而天一门云灵掌门的身份被揭穿之事,最后也不过是按程序在天一门内部严查了一番,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不过现在看来,若是真的如小师妹他们所料,有个什么仙二代之流在凡间搞鬼,看穿云灵的真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清华真人不禁嗤笑一声,“挖咱们的墙角?还真有点意思!”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吞天的,竟然在混元宗的眼皮子地下行这等苟且之事! 尽管如此,到底这些小事也不值得清华真人亲自去操办,她招来自己的座下弟子,吩咐一番,交代道:“此事不可懈怠,若是出了疏漏,冥河里还缺几个挖河底泥的。。。。。。” 那弟子已经胡子一把了,好几千岁的人了,被师傅这么一说,也连忙正色道:“师傅放心,弟子必定亲自去办了此事!” 既然师姐接下了这桩事,皎月几个便放心了,他们已经确定了敌不动,我不动的方略,在对方没有再次才出手之前,该干啥自然干啥。 白鹤先返回坊市暗中调查,卫封则带着人手去小幻看好的地界去伐木,皎月无事一身轻,便带着两个小淘气和小幻一起去山庄的玉香瓜瓜田里摘瓜去。 (以下内容重复,晚些替换) ========================= 皎月倒不是执迷不悟的人,她知道卫封的分析和想法更贴合实际,便也歇了去找国师大人麻烦的心思,反而静下心,杵着下巴思索起整件事情来。 在人们普遍的意识当中,国师这等人,要么是半仙儿,要么就是妖道妖僧,迷惑国君干些出格儿或离谱的事儿,总之比较两极化,很少有中庸的国师大人存在。 事实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国师,还得花钱供养着,谁稀罕呐! 而大楚立国至今也没有过国师这等职位,一是大楚从前没这需要,二也是有皎家这等出过神仙的家族比着,连皎家人都修仙不成,哪个人敢自称半仙儿?况且也确实没那本事。。。。。。 如今突然要弄出一个国师来,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功绩来说服臣民,只怕神武帝也不能强行下旨册封。除非他自认了昏聩之君,毫无顾忌了。 眼下看来,这所谓的理由和事迹只怕就要从天下大旱里头出了。 这个时候出手,正是久旱逢甘霖,这种惠及天下的大功,不用人特地请功,普天下的百姓也会自发地感恩并铭刻在心。 多了不说,影响三代人是有的。 “这么看来,此人对国师这个职位是势在必得了。”皎月反复思虑过后这么说道。 卫封道:“我觉得,国师这个职位未必就是他的终极目的,只怕也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平台而已。” 否则,一个堂堂的仙二代或者神人之后,谁会这么费心费力、忙前忙后的潜心布局,就为弄个国师当当?闲的! 除非是另有目的,需得用国师这个身份,才不惜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铺垫。 到底是在国公府长大的,这种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事儿就是想得比较透彻,这点连白鹤也自愧不如了。 皎月嘿嘿贼笑着道:“不管怎么说,人家国师好不容易‘小荷才露尖尖角’,咱们也确实不好一脚就给踩回去,不给他机会冒出头来,咱们也好,他自己也好,憋着多难受啊!” 卫封笑着白了她一眼,道:“别想得太容易了,就像白前辈说的,指不定人家确实是有身份背景的,不想跟咱们正面发生冲突也未可知,真动起手来咱们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第二百零八章 放弃与救赎 第二百零八章放弃与救赎 皎月捏着手中的玉简不由皱起眉头。 这次有了清华真人的帮忙,宗门那里倒是很快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反馈了回来,不过从何清华真人的私下传信来看,这个什么国师跟宗门里的某些人只怕有些‘不清不楚’。 皎月也不是没脑子的,她自然明白,若是她执意要跟所谓的国师大人对上,也许暂时能获得胜利,却不免要得罪某些人物,将来回了宗门,她一个新鲜人儿,只怕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毕竟老祖也不能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和她的一家子人。 所以,以师姐太上长老之尊也叮嘱她三思而后行。 皎月不由轻轻摇头,做人不自由啊。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如果自己足够强大,自然谁也不惧,也不用拉师傅做靠山,更必不担心靠山不在跟前的时候自己还是会遇到麻烦。 “靠谁也不如靠在自己,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皎月嘟囔着把玉简递给卫封。 “哼,也不知这人到底图个什么?就咱们这个界面,最多也就还能支撑个百十来年,这事儿宗门里有些身份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既然跟宗门里的人有瓜葛,想来也不会不清楚。 咱们宗门都放弃了的地界,他却偏偏费劲巴力地往这里折腾,你说他想干什么?!” 呵呵,千万别告诉她说什么折腾着玩儿,或者回收废星球什么的。 卫封看过后沉思半晌,才开口道:“你记不记得,咱们在宗门的羡渊阁听首座真人轮讲,虚敏真人讲古时曾经说过,外道里有一种修行法门专门积累愿念之力的?” 皎月闻言恍然道:“是有这么一说。当时虚敏真人还说,这种法门需要累积很多人、且长久不断的用真心发愿,靠无数人的愿念累加最后变成一种愿力或者信仰之力,从而获得修为的提高。” 通俗说来叫‘捞功德’,主要是通过帮助凡人而获得凡人的感激。 这种法门说起来并不难,但缺点也不少。比如受众小了几乎不起啥作用,比如,不能做无名英雄,不然万一被人冒领了,功德就没准丢了方向; 还有,前期得勤勉实干,尤其是初期要有求必应,才能加深人们的信仰,不然时灵时不灵的,信仰不牢靠也不成。 不过既然有这个法门,自然也是有不少好处的,比如捞取一定的功德后,可以在紧要晋级或者飞升等紧要关头少生或者免生魔障,还能更容易成就金仙什么的。 “难怪他要国师的职位,还要建庙宇,原来是为了享用香火啊!”皎月恍然大悟,“可咱们大楚都算上才能有多少人?国师大人的胃口也太小了点吧?” “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卫封摸着下巴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此前国师大人没有在别的国家也这么干过?说不定人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呢。” 如果说东洲大陆乃至整个星球都面临崩塌,想来国师大人也是门儿清。既然人家能在楚国捞,怎知不会在别的国家已经捞过了或者打算下一个捞去?! 听卫封这么一说,皎月目光闪了闪,她试探着道:“要不,我去打探打探他的深浅?” 卫封的挑了眉头看她,皎月赶紧解释道:“我意思是,看这做派,这家伙说不定就是个爱投机取巧的,修行不肯下苦力,就爱博个奇巧。这法门虽说不至于一劳永逸,但也对凡人来说绝对好糊弄。” 对凡人来说也许是好事,但对于修行之人刻意追求如此,却有失本心。 不过这是天道的范围,皎月还没有替天行道的本事和强烈意愿,她想的不过是卸了这人踩她上位的脚丫子。 卫封还不了解她?当即呵呵道:“若是个不顺眼的,是不是顺手收拾了?”说好的应对策略呢?!这才多会儿功夫就抛到脑后去了? 皎月眼珠转了转,也没有吱声,还是惹来卫封好一顿苦口婆心的‘教导’。 卫封毕竟是偷摸出来的,只呆了一天多就不得不又返回云州去,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把两个宝宝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跨上天马,腾空而去。 ****** 目送卫封的天马腾空而去后,皎月背着手,慢悠悠踱回在屋子里,便对上了两只已经爬到摇篮边儿,差点掉下里的小肥崽。 “咿呀——娘亲,我们也去!”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两只见到娘亲人影就赶紧张着小手要抱抱。 “哦,去哪里?”哼哼,转移注意力,这招儿她早就用废了好么。 见到娘亲神色不虞,晨儿噌噌噌飞快地朝娘亲爬了过去,抱他娘的大腿,仰着脖子:“娘亲要去打坏人,我们知道哒。”他们母子之间可是心有灵犀的,而且还掌握在他们手里。 皎月咬牙,哼,看她不找个时间好生琢磨琢磨,把这权利收回来滴。 “不行,带着你们,娘亲会分心的。”这是第一次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们要么呆在空间里,要么呆在山庄里,娘亲去去就回啊。”连哄带骗的。 两个小宝宝顿时一声哀嚎。他们才不要呢。 娘仨一番拉锯后总算达成协议,皎月浑身上下全是最最高级的隐匿法宝和防御法宝,又放出小幻,夜色中一溜烟儿地飞掠而去。 ****** 皎月祭出家传步法,像个精灵一般在山林间飘忽跃动。 她一路徐行,明显感受到除了山庄周边的草木尚有生机,其他绝大多数的草木几乎都接近干枯,仅存的微弱生命力似乎都在□□着“水、水、水——” 皎月轻皱了眉头,心里不由泛起嘀咕: 这星球是要被抛弃了,可除了人,还有这些小生灵是不是太过无辜了呢?虽然他们大多没有生出灵智,只是一些基本的生命体,可毕竟也是有生命的,还有小动们,它们已经能有感情和感觉了,这么一道抛弃,到底心里不忍。 这么一想,皎月不由顿住了脚步,站在一处山坡上,凝神朝四下观望:夜幕下的大地仍显得一片安宁,嗮了一天的热力还没有散发干净,感受不到山林夜晚应有的清凉,各种细小微弱的生命力在挣扎着休息恢复,试图聚集起全部的力气来应付明天的爆嗮。。。。。。 心神越是沉入其中,皎月越是能感受到这些小生命体的微弱和顽强,还有他们对生命的渴望之强烈。 草木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皎月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虽说哪个什么国师有乘人之危的嫌隙,吃相也不那么好看,但不可否认,他的做法确实给这一地的生灵带来了生的希望和救赎!!! 为了这场普降的甘霖,苦心筹谋多时,若是真能解除百姓们的苦,捞点功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相反,老祖和宗门是早知道这星球的未来百年后必定是不复存在,所以,他们除了选择一部分有价值的人迁移走,也通过天一门给没打算走的人们留下了一线生机,至于别的自然就放弃了。 这种放弃是理智,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未免有些无情,而这国师的做派虽说目的不纯,但到底更符合当下人民的心意,所以,哪怕是明知道被利用了,也未必计较。毕竟今天都快要活不下去,谁还管得了明天和百年后的事?! 能够被利用却活着,或者眼睁睁现在就等死,任谁也知道怎么选择了。 皎月理智上明白宗门目的,但不得不说心里感情上开始微微朝国师倾斜,她轻叹一声,心知这是自己还没有彻底了断红尘的缘故,也难怪师傅继续把她放在凡磨砺心境了。 不管是放弃也好,利用也罢,只要这里的人和生命觉得值得,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普通人来说,人生不过几十载,草木不过一个春秋,只要活好了当下足矣!毕竟他们不是神仙,只是最最平凡的人。 “唉!”皎月咬咬唇,轻轻一跺脚,又再次飞身而起。 第二百零九章 甘霖〔一〕 第二百零九章甘霖(一) 混沌珠空间的一处山谷里。 皎月双眸微阖,盘坐在一个聚灵蒲团上。此时,她的身边有七彩的灵气萦绕,还有无数的七彩光点正从空间的各处汇集而来,有的没入她的头顶,剩下的一部分则自动汇集成一条七彩的光带,把她浑身都包裹起来。 这些七彩的光点正是混沌珠空间晋级后从七色土壤中化出的先前混沌灵气之光,其珍贵程度简直比先天法宝还令人为之疯狂了。 而这些如此珍贵难得的先前混沌灵气正涓涓地涌入皎月的身体,沿着奇经八脉慢慢开拓着,冲刷着她的肢体和经脉脉络。 皎月凝神静气,不敢稍有怠慢,发挥强大的神识之能,一心二用地引导着混沌灵气缓慢地进入上下两个丹田。 所谓的上丹田也就是神识所在的识海,而下丹田则是人们常说的气海。 气海最初汇集灵气,修士依靠这些灵气储备转化成灵力进行修炼和发挥法术等,一旦灵力告罄则跟普通人差别不大了。 此后随着修为的不断提生,丹田也不断扩展,所能容纳的灵气也越来越多,丹田中的灵气终可压缩成液体状,继而还可以由液体凝结成一颗滴溜溜、光闪闪的金丹,甚至最后可以凝成一个小小的‘自我’灵体; 而上丹田虽然不是一个套路,但大体有相似之处。识海开辟出来后先是小小的一片‘湖泊’,神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光点,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神识得到锻炼,识海慢慢扩展成浩瀚的海洋,神识也变成了一颗光闪闪的星球一般。 而皎月虽然修为提升缓慢,但生来神识就比常人强大,所以她的识海现在已经由一片海洋升到半空中,形成一条星光熠熠的星河。虽然这条星河中的星辰还不多,却颗颗闪耀。 没错,皎月现在确实是在突破。 这次的突破来得有些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幸好她有空间,才能及时躲进来并有足够的灵气供她突破所用,不然只怕硬生生要错过一次大好的机会了。 说来皎月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新奇,她不过是想通了所谓国师的做派,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她就听到两声‘咔咔’轻响。她的心境突破了不说,停滞了许久的修为壁垒也跟着出现了松动的裂缝! 她不得不急忙忙寻了个地方,丢下一个高阶防御阵法启动,就闪身进入了混沌珠空间里,又安顿好两个宝宝和小幻,这才寻了此处进行突破。 如此连续十五天后,皎月倏然睁开双眼:哈哈,她终于晋级啦!” 现在,她已经从炼气后期妥妥地晋级为炼气大圆满了! 在现如今的修真界,从炼气后期进入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少之又少,很多人都是在后期直接尝试筑基的,筑基成功的比率大约为十之二三,而一旦进入大圆满阶段,虽然比前者筑基会略晚,但成功率却提升为十分之六七。 对她来说,虽然筑基根本不用操心,但能打下如此牢固的基础,她还是十分欢喜的。 皎月欢喜过后猛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低头瞧了瞧又嗅了嗅鼻子,果然就见自己浑身上下被一层黄色的膏状污垢包裹着,散发着一股不太清新的异味。 皎月赶紧使出一个清洁术把自己打扫干净,又几个闪身来到河边,双臂一震,去掉身上的衣物,纵身跃进了河水里。 痛快地洗了个澡后,皎月把自己快速地打理好,换上一身淡蓝色闪着银辉的仙子法袍,就急忙忙赶去瑰玉树下。 两个宝宝和小幻被她安置在那里,这十几天来还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呢。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有些多余。 只见瑰玉树下,两个宝宝一个挂在树上荡秋千,一个骑在小幻身上,正绕着瑰玉树撒欢儿呢。 而邈邈则远远地躲在一边,小心地观望着。这俩小家伙可不是它能惹得起的。 母子们心灵相通,皎月这边刚靠近,玩儿得正欢的两个小家伙就齐齐看了过去,“娘亲!” “娘——” 随着两声清脆稚嫩的呼唤,树上的小家伙咯咯笑着直接朝皎月扑了下来。 “又淘气!”皎月赶紧接在手里,在小脸蛋上狠狠亲上一口,又把女儿的小身子揉了一通,才回身去看晨儿。 此时晨儿正一手揪着小幻的背毛,一手抓着‘猫耳朵’,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仰望着她呢。 见娘亲看过来,他赶紧张来双手,嚷道:“娘亲抱抱!” 挨个把两个小淘气包亲了一通,又问了他们这些天究竟是怎么过的,经过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嚷嚷和小幻的补充,皎月知道这俩小家伙还算懂事,知道娘亲突破不能被打扰,倒格外消停些,只在瑰玉树周围玩耍来着。 吃喝都是小幻从自己的小空间囊里奉献出来的‘珍藏’。 皎月对小幻肯如此忍辱负重地完成照顾宝宝的任务还是很满意的,她赞许地摸了摸小幻的猫头,道:“吃喝用了多少我加倍补偿给你,另外再许你自己去河里捕一回小银鱼,不过数量不能超过定数哦!” 有小银鱼可吃,小幻自然是十二分满意的。 晋级后它又觉醒了一点点天赋,知道这河本是先天混沌之气形成的河水,里面蕴养出来的小银鱼自然也不是凡品,每一条都饱含了先天混沌灵气,吃上一条都抵得上好几块极品灵石好不好。 “主人,现在你打算去哪里?”小幻还记得突破之前,主人本意是要去京城寻那国师的麻烦的,不成想,半途竟然突破了。如今主人境界提高了一档,也该继续出行了吧。 皎月却笑着道:“不然。我已经有了新的主意了。”说着,把两个宝宝和小幻都招到自己跟前,几个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一番。 “哎呀,如此甚好!” “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三只小的纷纷笑嘻嘻地赞扬起来,皎月哼了哼,道:“自然是好的,不过咱们却要辛苦一番了。” 皎月扬眉:混沌珠空间这次短暂晋级后里面的时间流跟外面又有所不同,这里一天,外面才一个时辰,她在空间里突破了十五天,外面也不过是一天多而已。屈指算算,外面刚好是白天呢。 如此一来倒正适合她的计划实施了。。。。。。 ****** 艺高人胆大。原先不敢想、不敢做的事,现在有了大圆满的修为做依仗,皎月自然也是底气足了不少。 别看炼气大圆满还带着‘炼气’两个字,可这大圆满比高一阶的筑基初期不差啥。 无他,因为一般大圆满者的丹田深厚程度都远远超过同阶甚至筑基初期的修真者,抛开功法和法器等外在因素,真的比拼起来,两者胜负往往在半数之间。 皎月修炼了这么多年,晋级一直非常缓慢,主要就是她的丹田太深广了,所谓‘欲壑难填’挪到她的丹田上用一用也算是恰当了。 就拿这次突破来说,在混沌珠空间里,有浓厚的七彩先天混沌灵气这么好的条件的情况下,她吸足了十五天才刚把自己的丹田给装满,这要是搁到一般人身上,估计不是撑爆了经脉就已经早早晋级了。 闲话少叙,言归正题。 皎月打了新的主意,且三只小家伙都积极赞成且乐于参加,皎月也思量着做了安排: 她目光在三只小家伙身上逡巡了一圈,伸手抱起小幻,揉了揉一身光滑的皮毛,道:“小幻,你辛苦一下,去探查探查塞北冰河现在的水量如何,以及那些修士引水的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三天之后我要结果,可能做到?” 小幻海蓝的眼眸变幻了几下,虽然它很想撒个娇,它这么帅呆,万一那些坏修士又打它的主意怎么办。不过看到两只小家伙都萌萌地看着它,它不由挺了挺小胸膛,拍着胸脯保证道:“主人放心好了,哪里用得上三天?小幻施展出本事来,两天就能来回了!” 皎月还不知道它? 当即笑着给它顺了顺毛,道:“两天也好,三天也行,总之要低调些,保证自己的安全。” 说完,翻出一个小小的高阶储物袋给它。 “这袋子里是金罗峰一位首座真人炼制的小紫金雷珠,我分了四十九颗给你,如果遇到不讲理的坏人,你就拿紫金雷珠轰他。” “你也省着点儿用,我一共才一百颗。”其实她有满满一储物袋子,没三千也有两千了,不过不能给小家伙知道,否则还不当糖豆给撒出去了? 小幻喜滋滋、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储物囊袋里。这小家伙爱存东西,什么东西到它手里想吐出来可不容易哒。 皎月又抱起晨儿,点了点小鼻子,道:“如果不管场面控制,晨儿的雷雨闪电能坚持多久?” 她是有底气了,可有些东西不是有底气就能办到的,比如电闪雷鸣什么的,修为再高也是无能为力,就是龙族行云布雨也要雷公电母配合呢。 至于晨儿为什么有这个本事,咳咳,她也不知道。 晨儿握着小肉拳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一刻钟! 嗯,这倒是足够了,反正谁家下雨也不是光打雷打闪来着,要个气势而已。 至于曦儿,风在雨前头,自然也需要曦儿帮一把啦。不过孩子们都太小,苦活累活还得她这个当娘的来干。 没错,皎月就是想要自己下这场雨来着! 既然那个什么国师想拿她做垫脚石,皎月也不介意摘了他的桃子! 哼哼,亏得他前面铺垫了那么久,反正都是百姓受益,谁下雨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气死他! 皎月小时候是跟木大神学过甘霖术的。那时候为了种植空间和翡翠谷她可没少用这个法术,只是这法术只能降下雨露,却缺少真正下雨的气势,所以少不得要借用两个宝宝的天赋神通了。 皎月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在等待小幻带回信息的三天里,她不但与两个宝宝细细‘商量’了下雨的步骤,还针对每个人介入的时间点和持续的时间做了详细的讨论,最后娘仨敲定了抢夺国师大人功劳的详细方案,并定下了实施计划。 皎月又拿出一堆极品灵石堆在宝宝们的篮筐里,给他们及时补充消耗,此外还特地从空间里拿了不少吃的喝的给他们,万一自己忙起来照顾不到,小家伙们也不至于饿了渴了。 皎月又把自己各个储物袋里的法宝什么的整理了一遍,估摸着能用的上的,高阶的攻击的,防御的,补充消耗的,甚至隐匿,收敛和逃遁的,都在随身的储物袋里备用。 小幻一身灰尘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一身湛蓝仙子法袍的主人和两个同样打扮的小家伙都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了。 ****** 尽管已是初秋,外头依然骄阳似火。 晴空万里,淡蓝的天被明晃晃的太阳照耀得有些发白,让人没法抬头去看。其实看了也没用,自打旱灾以来,这天空中已经难得找到几片云了。 没有云,也没有一丝风,炙热的太阳烧烤着大地,草木枯黄了,连知了都晒成干儿了,除了偶尔有无精打采、破衣烂衫的人蹒跚经过,整个京郊几乎也是安静得令人心寒。 这个时候病患者连呻、吟都忍着了,毕竟那也是要浪费口水和气息的。 留守在家园的人们稀稀落落地散在少数还能遮阴的地方,满面愁苦而茫然地望着远方,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艰难地舔一舔干涸龟裂的嘴唇,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明天会如何,甚至连下一顿饭,下一口水都不知道会不会有。。。。。。 远离京城的某个小镇上。 屋子里,一个虚弱的小儿正依靠在母亲怀里,反复吸允着母亲早已干瘪了的□□,希望从中砸出些许乳汁来,只是除了一点点腥甜的血汁,他什么也吮不出了。 饥渴难捱的小儿大声哭闹起来。 这时,外面的老人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扬声道:“去把那截仙草拿来用上吧。” 那妇人轻轻拍哄着孩子,干涸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没有动,倒是一个年轻些的消瘦男子微微蹙了眉头,朝屋里瞥了一眼,犹豫着道:“爹,那是槐花给家里人救命的,现在用上是不是。。。。。。” 他也心疼儿子,也心疼媳妇和爹。 那仙草是媳妇带来的嫁妆,统共才两颗,给家里一颗,槐花自己留了一颗。早前不知道珍惜,有人借就掐一截,现在媳妇的那株已经用没了,倒是爹爹手里的还剩下一半截。 前些日子一家人了都快熬不下去了,他爹掐了一小截,用宝贵的一瓢水泡了一天给家里人都喝了三口,他们一家人才又挺了过来。 这样的旱灾,大人苦熬还罢了,倒是才一岁多的儿子也跟着熬,怕是难以活命。 当初旱情出现的时候,槐花也曾提出要带着家人一起往娘家去,就在仙山脚下,怎么也比他们这里强。只是他舍不得带着上了些年纪的爹娘一路上吃苦受累,结果仙草也没能救了娘的命,现在想走也不可能了。 他出去打探过,路上的灾民太多,互相打劫的大有人在,老弱病残的自己熬不住不说,被人抢了孩子吃了也不是没有的。 他和爹爹商量过,凭他和爹爹两个只怕护不住她们母子,到时候丢了孩子不说,连媳妇也备不住难保。倒不如就在家里熬着,如果注定死路一条,还不如死在一起,死得有些尊严。 老人微微睁开眼,看着儿子道:“仙草搁了太多年了,药效也渐小了,现在用还能管些事,这样的天气,再搁下去也未必就好用了。”再者说,保不准有人知道他们家曾有过仙草,贸然抢上门的,还不如自己家先用了。 要不是老婆子死了,外头那些人哪里会相信他们家已经没了仙草?只是凡事得防个狗急跳墙不是? 儿子还太年轻,到底是不懂人心险恶程度啊。 老人其实年岁不过五十上下,此时却头发都灰白了不少,耳边听着孙儿的哭声,他怎么能不下这个决定? 倒是那年轻媳妇抹了几把眼泪,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来,她抚摸着锦囊喃喃自语:“你去哪儿了?你可知道乡亲们受的苦么?小时候你最是热心了,连柱子哥被欺负你都肯出头,若是你在该多好啊。。。。。。” 远在京郊的皎月打了大喷嚏,揉了揉鼻子,道:“谁念叨我呢?” 她抬头望了望天儿,又细细查看了一遍所有的准备工作:嗯,整个防御结界是她储备法宝里最高的,是二师兄送的,能扛得住他同阶的全力三次攻击; 飞行法宝是一朵白云装法宝,虽然速度慢,可下雨也不需要多快,能防雨防雷,便于行事就行了; 还有下雨用的专用法宝——行云布雨锦帕!好吧,这个不是她的,是她找邈邈借来的。 现在的混沌珠空间已经扩展得非常大了,邈邈要打理整个空间可不容易,所以木大神和瑶邈大神友情提供了不少实用的宝贝,这下可不正好便宜了皎月了? 行云布雨锦帕能一次覆盖千余里地,哪怕是整个大楚都下一遍雨,只要她的灵力足够支撑,水源足够,锦帕就没问题。 第二百一十章 甘霖(二) 第二百一十章甘霖(二) 听了小幻带回来的消息,皎月眼珠发亮,拍手大笑:“这下可省事了。” 那臭道士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去截了他的胡儿吧! 说不定正等着她回京城,好从她的山庄里弄了水来,先下场雨打打名头嘞。 哼哼,皎月甚至能想象的出来,某个臭老头,翘着腿儿,品着茶,哼小曲,正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美人儿的服侍呢。 为免夜长梦多,皎月决定当即行动,先去截了臭老道最大的依仗——冰河水源! 当然,也是她截胡儿成功与否的关键。 按照小幻探知的消息,由于受气候影响,今年的冰河本来就融化颇多,冰河水比往年更加充沛,甚至一度有泛滥的嫌隙。只是由于地势的变迁关系,这些水除了一小部分进入到大楚境内缓解了附近的旱灾,大部分都顺着北边的山脉,往邻国奔流而去。 而那些领了任务前来的修士,前期主要是打通河道,让冰河水能顺势而下,进入到楚国境内,为了防止河水猛增儿泛滥,还得沿途小心维护着,真真是劳心劳力,吃了不少苦。 当然,这些水可不是表面上说的那样,是为了缓解沿途旱情的,国师大人可没这么好心。他早暗地要求这些修士在沿途两三处山谷中挖出深潭,把水储存起来,以备他降水之需了。 “现在除了少量水顺河而下,大多数都存在三个巨大的深水潭里。每个水潭都有六个修士每天分两班轮换着看守,河道上也有修士沿途巡察。 听他们私下里说话,只待国师一声令下,就轰开水坝,放水下行,而他们也就可以回来交任务了。” “嗯,是个美梦,继续做几天才好。”不然指不定要影响她的计划了。 皎月迅速把宝宝们收进空间里,自己则拍上敛息符和隐匿符抱上小幻指路,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山谷里。 以皎月现在的修为,从京城到塞北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来到小幻指明的地点,隐身查看情况。 水潭和修士人数倒是没错,就是青天白日的,这些人还老是在水潭边打转转,动起手来多少有些感到不方便啊。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到处都火辣辣的热,只有这几个水潭边儿才凉爽,搁谁也不会轻易离开。 皎月挠了挠下巴,看样子就是到了晚上这些人也未必舍得离开这水岸边儿了。 想到这里,她从怀里摸出一把淡黄色的炒豆般的“甜梦香”。 这玩意儿也是别人给的礼物,具体是哪个给的她倒是记不得了,反正这豆子的效果不错。轻轻搓碎了一扬,无色无味,无形无迹,眨眼间就能自行扩散几百里地。 就是高能修士如果不是事先防备,也不免会中了甜梦香的招儿。中招也没什么,就是会忍不住进入梦乡,做个长长的美梦,各种现实中未能达成的愿望都能实现,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皎月搓了几把运起灵气扬撒了出去,又悄悄放出神识观察,见那些修士们各个摇摇晃晃,没多久就笑眯眯地依着,靠着,倒着的各种姿势睡着了。 “呀呀,真的睡着了,好快啊!”小幻忍不住惊讶,小小地喵了几声。 皎月赶紧打了个住嘴的手势:干要紧活儿的时候切记不能废话多,不然往往会出意外哒。 是动手动时候了! 皎月祭出行云布雨锦帕,灵力一催就渐变为大片的若有若无的水色轻纱,袅袅地朝水潭飘去。 到底是仙器,效果杠杠滴。 在皎月的神识操控下,行云布雨锦帕把三个深潭的潭水一卷而空,且没有半点动静和痕迹,又袅袅地飘了回来,缩成一块小手帕,悄然落在皎月手心上。怎么看都还是块水色的小手帕,完全看不出刚刚吸了那么多的水! 偷了三大潭的水,前后却只用了不到十息的功夫! 皎月四下望了望,揣起小手帕,抱起小幻,闪身走人了。 小幻在她怀里忍不住提醒道:“还没收拾咱们的气息呢。。。”万一人家循着气息找来不就麻烦大了。 皎月拍拍储物袋,“若是没偷到水还算了,现在水源在主人我的手里,就是给臭老道发现又能如何?我还怕他不知道是我干的呢!” 就要气死他! ****** 这天早上,仍旧向往常一样,趁着太阳还没升起,大地还没有火热,不得不出门办事和行走的人纷纷踩着熹微的晨光出门儿。 忽而,鼻尖似乎有一缕清凉拂过。 行人摇摇头,自嘲地苦笑,自己居然走路都做起梦来。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过风的吹拂了,刚刚又怎么会觉得似乎有一丝风吹过? 简直是要疯了! 然而,就在他摇头自嘲的当口,又一股清凉浅浅柔柔地拂过,那感觉似乎比刚才的还真实一些呢。 “真的有风?”那行人不由自主,又或者心存幻想地轻声叫出了口。 “怎么,兄台也这么觉得?呵哈,我还以为自己的疯了呢。” 听到他的轻嚷,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还道:“刚刚我真的留心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风哎!” 说话的功夫,那行人目瞪口地指着他薄纱的衣角,失声叫道:“动了,动了,你们看,他的衣 裳动了!” 人没动,但衣角在轻轻浮动!!! “啊,真的来风了么?”路上的人纷纷围了上来看稀奇。 也有人赶紧道:“别挡着,有风也透不进来了”好像那风是专程为了某一个人而刮的一样,生怕一不小心飞走了。 皎月隐身在半空,俯瞰着这些饱受干旱之苦的人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自己怎么就没早些醒悟过来,抢了国师的先呢! 不管怎么说,苦难终将过去,她也会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再不会这么笨了。 风在雨前。 皎月看一眼吃饱喝足,精神满满,灵力充沛的曦儿,点点头道:“开始吧!”刚才不过是热身而已。 曦儿难得地打起了十分精神,稳稳靠坐在篮筐里,端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神情专注地缓缓打出一个手势。 随着她的手势,一股清风轻轻扬扬地荡了起来,顺着山口呼啦啦向着山下吹拂而去。 “风!老天,真的起风啦!” “起风啦!起风啦!快来看呐——” “哈哈哈,老天垂怜啊,终于要下雨了吗?” 。。。。。。 ****** 风起! 云涌! “咔嚓嚓——”银紫色的电光闪闪. “轰隆隆——”雷声阵阵. 灰蒙蒙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 久旱的人们纷纷奔出家门,高举双手,仰着头,感受着久违的上天的甘霖! (以下内容重复,晚些替换) ========================== 第二百一十章甘霖(二) 听了小幻带回来的消息,皎月眼珠发亮,拍手大笑:“这下可省事了。” 那臭道士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去截了他的胡儿吧! 说不定正等着她回京城,好从她的山庄里弄了水来,先下场雨打打名头嘞。 哼哼,皎月甚至能想象的出来,某个臭老头,翘着腿儿,品着茶,哼小曲,正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美人儿的服侍呢。 为免夜长梦多,皎月决定当即行动,先去截了臭老道最大的依仗——冰河水源! 当然,也是她截胡儿成功与否的关键。 按照小幻探知的消息,由于受气候影响,今年的冰河本来就融化颇多,冰河水比往年更加充沛,甚至一度有泛滥的嫌隙。只是由于地势的变迁关系,这些水除了一小部分进入到大楚境内缓解了附近的旱灾,大部分都顺着北边的山脉,往邻国奔流而去。 而那些领了任务前来的修士,前期主要是打通河道,让冰河水能顺势而下,进入到楚国境内,为了防止河水猛增儿泛滥,还得沿途小心维护着,真真是劳心劳力,吃了不少苦。 当然,这些水可不是表面上说的那样,是为了缓解沿途旱情的,国师大人可没这么好心。他早暗地要求这些修士在沿途两三处山谷中挖出深潭,把水储存起来,以备他降水之需了。 “现在除了少量水顺河而下,大多数都存在三个巨大的深水潭里。每个水潭都有六个修士每天分两班轮换着看守,河道上也有修士沿途巡察。 听他们私下里说话,只待国师一声令下,就轰开水坝,放水下行,而他们也就可以回来交任务了。” “嗯,是个美梦,继续做几天才好。”不然指不定要影响她的计划了。 皎月迅速把宝宝们收进空间里,自己则拍上敛息符和隐匿符抱上小幻指路,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山谷里。 以皎月现在的修为,从京城到塞北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她来到小幻指明的地点,隐身查看情况。 水潭和修士人数倒是没错,就是青天白日的,这些人还老是在水潭边打转转,动起手来多少有些感到不方便啊。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到处都火辣辣的热,只有这几个水潭边儿才凉爽,搁谁也不会轻易离开。 皎月挠了挠下巴,看样子就是到了晚上这些人也未必舍得离开这水岸边儿了。 想到这里,她从怀里摸出一把淡黄色的炒豆般的“甜梦香”。 这玩意儿也是别人给的礼物,具体是哪个给的她倒是记不得了,反正这豆子的效果不错。轻轻搓碎了一扬,无色无味,无形无迹,眨眼间就能自行扩散几百里地。 就是高能修士如果不是事先防备,也不免会中了甜梦香的招儿。中招也没什么,就是会忍不住进入梦乡,做个长长的美梦,各种现实中未能达成的愿望都能实现,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皎月搓了几把运起灵气扬撒了出去,又悄悄放出神识观察,见那些修士们各个摇摇晃晃,没多久就笑眯眯地依着,靠着,倒着的各种姿势睡着了。 “呀呀,真的睡着了,好快啊!”小幻忍不住惊讶,小小地喵了几声。 皎月赶紧打了个住嘴的手势:干要紧活儿的时候切记不能废话多,不然往往会出意外哒。 是动手动时候了! 皎月祭出行云布雨锦帕,灵力一催就渐变为大片的若有若无的水色轻纱,袅袅地朝水潭飘去。 到底是仙器,效果杠杠滴。 在皎月的神识操控下,行云布雨锦帕把三个深潭的潭水一卷而空,且没有半点动静和痕迹,又袅袅地飘了回来,缩成一块小手帕,悄然落在皎月手心上。怎么看都还是块水色的小手帕,完全看不出刚刚吸了那么多的水! 偷了三大潭的水,前后却只用了不到十息的功夫! 皎月四下望了望,揣起小手帕,抱起小幻,闪身走人了。 小幻在她怀里忍不住提醒道:“还没收拾咱们的气息呢。。。”万一人家循着气息找来不就麻烦大了。 皎月拍拍储物袋,“若是没偷到水还算了,现在水源在主人我的手里,就是给臭老道发现又能如何?我还怕他不知道是我干的呢!” 就要气死他! ****** 这天早上,仍旧向往常一样,趁着太阳还没升起,大地还没有火热,不得不出门办事和行走的人纷纷踩着熹微的晨光出门儿。 忽而,鼻尖似乎有一缕清凉拂过。 行人摇摇头,自嘲地苦笑,自己居然走路都做起梦来。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过风的吹拂了,刚刚又怎么会觉得似乎有一丝风吹过? 简直是要疯了! 然而,就在他摇头自嘲的当口,又一股清凉浅浅柔柔地拂过,那感觉似乎比刚才的还真实一些呢。 “真的有风?”那行人不由自主,又或者心存幻想地轻声叫出了口。 “怎么,兄台也这么觉得?呵哈,我还以为自己的疯了呢。” 听到他的轻嚷,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还道:“刚刚我真的留心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风哎!” 说话的功夫,那行人目瞪口地指着他薄纱的衣角,失声叫道:“动了,动了,你们看,他的衣裳动了!” 人没动,但衣角在轻轻浮动!!! “啊,真的来风了么?”路上的人纷纷围了上来看稀奇。 也有人赶紧道:“别挡着,有风也透不进来了”好像那风是专程为了某一个人而刮的一样,生怕一不小心飞走了。 皎月隐身在半空,俯瞰着这些饱受干旱之苦的人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自己怎么就没早些醒悟过来,抢了国师的先呢! 不管怎么说,苦难终将过去,她也会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再不会这么笨了。 风在雨前。 皎月看一眼吃饱喝足,精神满满,灵力充沛的曦儿,点点头道:“开始吧!”刚才不过是热身而已。 曦儿难得地打起了十分精神,稳稳靠坐在篮筐里,端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神情专注地缓缓打出一个手势。稳稳靠坐在篮筐里,端着婴儿肥的小脸蛋,神情专注地缓缓打出一个手势。 第二百十一章 欢喜(完结) 第二百十一章欢喜 听着耳边的喧哗声,国师大人只觉得口中腥甜,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老血。 不!不要!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需要这份功德,他做了这许多年筹划,不能功亏一篑。 眨眼间,国师大人的心思电转,正所谓急中生智,还真给他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只见他稳了稳身形,稍微整理了下衣冠,抬脚跨到空中,满面春风地朝皎月一抱拳:“原来是清宁道友,少见,少见!”他竟当众寒暄起来。 还等着他攻击过来呢,不成想竟是如此。 这是什么套路?皎月一时有些不解。 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在大庭广众的天空中,毫无遮拦的。 皎月也遥遥行了个道礼,客气道:“这位道友有礼了,不知道友有何见教?” 假情假意地寒暄的同时,皎月心神一动,云朵法器上一层雾罩浮起,遮挡了两个宝宝,实际上是被她送进了空间里保护了起来。 反正该露的脸露了,打仗就不用孩子们帮忙了。 仙人打哈哈,凡人自然是侧耳倾听,生怕漏掉半个字。 那国师大人可再不敢拖延,生怕一不小心又失去了先机,当即也朗声道:“早前本道云游到此,掐算出此间将有大灾难,遂潜心筹谋多时,更是特地惊动了皇帝陛下,拟定‘借北水行甘霖’的策略,只待北方执行调水任务的道友发来好消息就普降甘霖。未曾想,倒是让道友领了先机。 哈哈哈,道友乃真人才也!|” 就差直接骂她是小偷,偷了他的劳动果实了。 呸!皎月暗地唾弃他。说得比唱的好听,什么她领了先机,怎么不说他自己要攻打她的山庄抢水源的事? 无耻! 尽管心里骂翻天,皎月面上还是笑嘻嘻地道:“哦~我当谁见天在外头打劫呢,原来这般的好算计竟是出自道友之手,真是失敬啊,失敬!” 说着还草草地拱了拱手。 国师大人翻个白眼,谁打劫了?别胡乱冤枉人好不好。他的人手顶多吃拿卡要,这就是在天界官场也是常事儿,算得了什么? 大惊小怪的。 他大人大量地含笑道:“仙子何必动气?我看咱们的目的都一样,反正都是为了此间百姓解除旱灾之苦,只要百姓受益,你出手和我出手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依着我看,不如咱们联手,岂不更能把事情办得又快又好?仙子以为如何啊?” 尼马不如何。 皎月皮笑肉不笑地道:“道友有心了。还不知道友名号是?” 说出来,我保证现在不找你麻烦。 国师大人无奈,现在如果不报出名号来,估摸着下面这些‘不明真相’的凡人少不得把感激都感到这丫头头上去,他前后十几年就白忙活了。 “道友客气,虽然咱们仙人救世不为虚名,但为了让这些凡人铭记教训,本道也乐意看顾一二。” 说着他微微释放些威压,朝着下面的凡人朗声道:“本道扶风,乃上界修士,偶然路过此地,见人间惨状,心下不忍。 正如清宁道友所言,上天虽有惩罚,却也有好生之德,吾与国君筹谋多时想出这么个借北水解天下旱情的法子,不想却与清宁道友不谋而合。 幸甚,幸甚。” “我见清宁道友面有疲乏,不知本道可能搭把手,早些普降甘霖,惠及天下苍生?” 好,很好,如果她不同意,那岂不是只管自己捞名声,却置天下苍生的生死于不顾了? 果然是心眼子比藕眼儿还多。 不过皎月本意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合计着以她的大圆满修为,如果把大楚境内都撒一遍雨,少说也得忙个三五天不停歇。自己吃力不说,只怕这什么扶风老道也未必不使坏。 与其边干活还得边防着对方使坏,倒不如让一步。 想到这里,皎月扬眉道:“扶风道友好心肠。既然是为了天下苍生,谁施法又有什么?不如咱们以楚河为界,你左我右如何?” 扶风道人不由多看了皎月一眼,楚河为楚国的国水,从北到南,蜿蜒曲折,把楚国分成了大体的两部分,左边有三分之二,右边只有三分之一,只是这三分之一包括了国都等主要繁华之地。 虽然地界上差得大了些,可实际人头来看却差不多的。 不过对方已经让了一步,他也不能不领情。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对方脚下的那朵看似平常的云其实是接近宝器的法宝,而且,她的修为是大圆满! 虽然他对下界的修真界不是十分了解,但也知道所谓的大圆满境界可不一般。当然,再怎么大圆满对他这个曾经的阳神来说都是蝼蚁,只如今他虎落平阳,能不惹事还是不要惹事得好。 两人出奇欢快地达成了一致,皎月甚至还衡量着当众把行云布雨锦帕里的水分给了对方,然后才在众人的欢呼中,驾着云朵隐身了。 眼瞅着那什么扶风老道一挥衣袖去往另一边天空,小幻探出毛茸茸的头,喵声道:“主人,为什么不干掉他?还便宜了那家伙咱们偷的水?” 皎月揉了揉它的猫头,叮嘱道:“你可不能去惹他,那个什么扶风不简单。” 原本她以为是哪里来的二五道士,现在她居然看不穿对方的修为。这还罢了,对方的法袍和仙履竟然都是仙宝! 仙宝可不是一般的仙器,她跟着木大神和瑶邈大神以及师尊算是见多识广了,她的空间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即便如此,仙宝也没几件! 可见对方不是仙二代也是什么二世祖、三世祖的,这样的人能不翻脸还是不要翻脸,不然修为她拼不过,法宝也未必能拼得过对方啊! 更关键是,她早在对方报出名号的时候就悄悄给师姐传讯了,请师姐帮忙查证这个所谓的‘扶风’。 师姐回来的信息只有几个字:避其锋芒,不可力拼。 她的身家,师姐大致有数,能这么说显然是这人有让人忌惮的本钱,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自然还是接受了师姐的建议。 扶风道人没有用锦帕,他的浮云流水袖一甩,一波波的雨云便堆积而成,云层所漫之处细雨蒙蒙,随着云层变厚,雨丝越来越密,雨势也越来越大了。 皎月咋舌,幸亏有两个宝宝帮忙造势并有行云布雨锦帕在手,不然就她这点修为还真不够看的。 ****** 大旱之际,甘霖普降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这场雨持续了三天,大大缓解了旱情不说,还没有造成水灾,真真是大快人心。为此,神武帝特地整肃衣冠,斋戒沐浴后选了个良辰吉日,带着一干大臣,前往天坛祭天。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与国师大人的约定。按照原计划,他在祭天后当众宣布延请扶风道人为国师,并将此前的功绩都载入史册;还下令在楚国各地兴建道观或庙宇,供奉国师大人的神像。 一时间,整个大楚都在谈论拥有神仙法术又仁心慈爱的扶风道人。 当然,神武帝也没忘记了皎月。 当他得知最先下雨的竟然是颖阳侯府的世子夫人,皎家的丫头,叫做什么清宁真人的,简直不能更高兴了。 外道毕竟是外道,早晚要走的,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平日里再不对付,关键时候还不是得出手?要是没有世子夫人比着,想来国师大人还得拿一把呢。 现在好了,皆大欢喜!哈哈哈,神武帝别提多高兴了。 (请看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