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妃来袭:王的盛宠》 杀了他的新娘 “醒了?” 当苏青睁开眼,开清眼前这一切和自己身上的锁链时,她才明白,自己,穿越重生了。(.好看的小说)///.全文字小说阅读// 遭遇了背叛,遭遇了追杀,最后死在养父手中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自己一生才能领悟的一个道理――― 青儿,没有不愿意动手的杀手,你是这世上,最善良,也最不适合的杀手,这样的人,在我们的世界,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 枪声响的那一刻,她没有扣动扳指,而是选择闭上了眼。 养父果然说的没错,即使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杀意,但想到那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她仍然,选择了……放弃。(.) 她果然,不够狠毒。 也不够资格,去活在那个残忍冰冷的世界啊…… 她一心求死,不想,上天却又给她第二次机会,令她重生。// 月儿凄迷洒在门前,伴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袭来,她迷蒙着双眼,定睛去望。 修长的身影渐渐靠近,那是一个身着素华雪白长袍极美的男子,高挺的鼻翼,绯色薄厚适中的唇,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墨黑浓密的发上是一只简单的竹木簪子,身上散发着浅淡的墨香气息,纤尘不染的气质孤雪霜姿,淡天琉璃。 “阿生”,他蹲下身,墨染的眸中闪着些隐忍的痛意,“你不该呵,你不该这么做啊……” 她盯着他水晶珠一般动人的眸子,听着他儒雅动人如清泉山水一般的音色,愣了。 “你……是谁?”她发觉自己的音色比平时清脆稚嫩了许多,“我做了什么?” 雪白身影显然一震,双手落在她的肩上,“阿生,你是在怪我么?现在又装作不认识我么?” 阿生?苏青望着眼前的人,抿了抿唇,低头打量自己。 残败的绿色罗裙有些破碎,想是遭受过拷打,身上污泥遍布,想是被抓进来之前经历过挣扎,白皙细嫩的手脚被锁链侵出了红肿青淤痕,抬起手掌,十指,竟有着钻心的疼痛。 她抬起手,他望见,连忙握住,声音急切道:“手指,被施刑了?” 苏青收回自己的手,锁链随之撩动,她胸口对这弱小身体所遭受的刑罚起了满腔的怒气,抓起他的衣襟,不顾手上脏污染了他的洁白,冷声道:“放了我!” 他没有发怒,眼中亦无波澜,一双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疼惜在眼中兀自显现,“傻阿生,哥哥自然来了,便是来放你的。” “哥哥?”她睁大一双瞳眸,“哥哥?”眼前的人,是她哥哥?她的怒气,对错人了吗? “阿生,你在怪我娶亲,对吗?”他解开她的锁链,手指抚在她的面上,“阿生说过,哥哥是阿生的,谁也夺不走。” 他微微一笑,“所以,那日便杀了要嫁给我的新娘子,是么?” 苏青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浑身一震,难以冷静心神,嘴巴不自觉微微张着,脑中飞快运转分析眼前的一切。 这一会儿之间,她得出了结论,这位叫阿生的女子,与这位美男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个美男,是她的哥哥。 ?禁断之恋? 脑海中闪现这两个词时,她的眸又睁圆了。 ------ 接连五次,习以为常 “阿生,你受累了。///\.新笔下/\” 男人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吹送着凉气到伤口处,眸中温柔尽现。 苏青抽回手,握着自己的双手戒备的望着他。 他解开了所有的锁链,伸手去扶她,她避了避,他满眼受伤。 她心中暗自判断,看来这禁断之恋是哥哥主动些。 她抿着唇,半晌,发问:“既然是我杀了你的新娘子,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你不恨我?” 他只轻轻侧着脸,半扇面上有着几许忧郁,“一次震惊,两次愤然,三次黯淡,接连五次,便习以为常了……” 苏青闻言,全身,如同被钉了钉子,丝毫动弹不得。// 她抬起自己血渍遍布肮脏的手,嘴上漾开了一丝苦笑。 重生之后的这双手,这个人,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阿生,我不怪你”,他轻盈的笑着,似远山昏雾中一点星光,“因为,我也不愿被别人夺走……” 她抬头,二人相对而视,她望见绝美男子眼中清浅流淌的河流细水,隽永绵长,细腻怡人,就在那一瞬,淌进她早已几近干涸的心口里。 见她不语,他亦没有多言,上前一步,解开了她的锁链,再次自然的去捞她的臂。(.好看的小说) 可是,还未碰触,便被她直接的闪开了。 立在眼前的女子,瞳眸中的一抹倔强,一抹疏离,让他心口不禁微颤,从前的阿生,看待自己的眼神,总是有着狂热和痴迷,不会像现在这般……清明,冷漠。 只在那一瞬之间,他脑中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不是阿生。 苏青望着有些发呆的他,站起身,一派冷漠,开声提醒,“我累了,能不能快点带我去休息?” “好,随我来。”他微笑着,在前方带着路,苏青默默随在他身后。 昏暗的天幕下二人行走在园林中,她放眼去望,是极奢侈的建筑,亭台水榭,玉筑楼阁,他们行走在一处装饰精美的石子路上,他的衣锯扫过周旁的青草嫩枝上,有露珠沾上,润湿了他的白衫。 “到了。”他停在一处小阁楼前,她抬眼去看,漪落阁。 “你回房好好歇着,明日爹前来询问,你莫要顶撞。”他柔声嘱咐着,“夜深天凉,你在地牢中待了三天三夜,身体必会受寒,我已吩咐人为你熬了姜汤祛寒。” 他说完,抬脸去看她,戒备,她的脸上除了戒备还是戒备。 是这次的刑罚用的重了么?不然,那坚强任性狠决的女子,现在脸上多了一分清冷与柔美,那狠噬的眼神也由一许柔光取代。 乍看去,月光下立着惨绿罗裙衣裳的她,透着难以靠近的清冷淡然的气息。 “阿生,快去歇着吧。”他一笑,转身去了,只留下站在门前怔仲的苏青。 她推开门,随着微弱的月光踏进房中,阁楼不大,摆设简洁,雕花檀木桌子几案,木制桌椅,垂帘幔帐,床榻上是洁而无暇的纯白色被褥,有点儿像医院的感觉。 她坐到床边,环视四周,出奇的静谧,没有侍从,没有随身丫鬟,整个阁楼里,就只有她一人。 又狠又丑,毒蝎心肠 她坐到床边,环视四周,出奇的静谧,没有侍从,没有随身丫鬟,整个阁楼里就只有她一人。[]//[新.] 依照自己的穿着来看,属上等绸缎,滑润舒适,而自己的闺房虽不算奢华但隐隐能觉察出其贵族之气,想是名门贵族。 那又是为何整个楼里就只有她一人?她蹙眉思考,莫不是这位小姐人缘差到没人愿意伺候的地步? 苏青沉思着,不经意扭头,眼角瞟向角落里的一扇波斯镜。 这一望,她心中攸得一震,双手抚住自己脸颊,由于惊吓之际倒退两步,汗珠涔涔从额头落下。 镜中的人,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瘦弱的身躯,惨白的面庞,凌乱的发丝,奇丑的容颜…… 她的左脸,匍匐着一块黑紫交加的怪异胎记,狰狞可怕,从眉至下颌,被惊然的黑紫覆盖,乍一看去,像是暗夜中怪物侵蚀在左面上,吸允着她的血液与精气,黑夜中立着的人,彷佛妖魔鬼怪! 她抬起素白的手,抚在自己脸上,倒抽一口气,这真实的触感让她猛然醒悟! 这丑到令人骇怕的人――正是立在镜前,满面惊愕,身着绿色群衫的自己! 苏青跑到镜前,将那面落地高大的波斯镜扭了过去,这才看不到自己惊世骇俗的容颜,松了口气。(.无弹窗广告)// 她的心头,乱到了极致,还没来得及这所谓的穿越,又让见到了自己如鬼魅一般的容颜,她平稳着呼吸,坐到凳前冷静,她需要冷静,去分析和接受这些事实,从她五岁时,就被告知,你是一个杀手,一个随时面临死亡的杀手,为了生存和保护你自己,你必须成为一个杀手。所以,现在,她平复的极快,脸色也恢复到了方才的漠然无情。 “叩,叩。”门外响起了两声叩门声,轻盈而小心翼翼的。 “谁?”她警戒回答,手指习惯性的去抓腰间,摸到空,才放下手,放缓了语气,“是谁?” “小,小,小,小姐,少爷吩咐熬了姜汤给您送来。”外面传来胆怯的小声回答,苏青眉一动,机会来了,弄清自己处境的机会。 她走到门前,打开门,就看到跪在地上只有十五岁模样的小丫鬟,身着鹅黄色衣裳,头紧紧的贴在地上,动不敢动,抬步敢抬,托住茶碗的双手微微颤抖,在听到开门声时更是明显一颤,汤水撒到托盘上。 苏青低头望了这小丫头一会儿,“你怕我吗?” “不,不,不怕”,小丫头始终不敢抬头,“怜儿不,不,不怕您……” 苏青接过姜汤,一脚跨进门槛,“进来吧。” “进,进去?”小丫头猛的抬头,双脸煞白,惊愕的摆着手,“小,小,小,小姐,怜儿错了,您饶了怜儿,怜儿错了。” “你做错什么了?”苏青皱着眉,盯着眼前的小丫头,“我只不过让你进来,怎么,是我怕我会杀了你不成?” 她望见怜儿的身子剧烈的颤抖,手指紧紧攥住,指关节泛出白色,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抬起脸,与她相对。可见,这怜儿,极其怕她。 夜间有袭 “小姐。(.)//(.)”怜儿抬起脸,已经是梨花带雨,呜咽起来,“怜儿孤苦伶仃无牵无挂,怜儿知道了,只求小姐能好好安葬怜儿,怜儿……” 二人站在门前,苏青看着眼前的人,一阵冷风吹过,吹在自己单薄的衣上,冷风灌进她有些破旧褴褛的衣,让她有些发抖。 “进来。”她跨进屋,不由分说坐到凳前。 怜儿站起身,一脸决绝,神情如同奔赴战场的壮士一般。 苏青捂着嘴,噗嗤一声,只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些可笑,看来她已经丑到了无人敢靠近的地步了。 怜儿走进屋,照她的吩咐关门,掌灯,她缓慢喝着姜茶,直到怜儿立到离她八丈开外的地方才放下碗,一挑眉,“怜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怕我吗?” “小,小,小,小姐,怜儿不,不,不怕您。//” “哦,是吗?”她放下碗,扫了远方的小丫鬟一眼,“那你还敢叫我,小小小小姐,我问你,我是有多小?” “小姐饶命!”怜儿扑腾一声扑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怜儿错了,小姐您十七有余,过了初冬十月便是十八妙龄,怜儿今年方才十五,一时失言,小姐是小姐,不是小小小小姐。” 这小丫头倒是孺子可教,旁敲侧击比不上威逼利诱,你只肖问一句,她便答百句,也省去了她许多麻烦。 “怜儿”,苏青叹了一声,“你觉得我杀了哥哥的新娘子,是错是对?” 怜儿浑身一僵,抬起有些泛青的脸蛋儿,“回,回小姐,那白家仅是探花之位,女儿也是中等之姿,而苏府在京城中尚属高等权贵,老爷高居相国之位,少爷又有衍国第一美男子之称,那,那白家小姐,自,自是配不上少爷,所以小姐,小姐没有错……” 倒也算伶牙俐齿。苏青抿嘴一笑,将茶碗收拾了递到她面前,“怜儿是吗?” 她诚惶诚恐点头。 “以后,就由你来服侍我了。” 怜儿登时翻了白眼差点昏了过去,苏青不理,挥挥手,“本小姐要睡了,明早吃饭再来吧。” 怜儿跌跌撞撞,满脸绝望的跑了出去,苏青已躺倒在床上,唇边带着笑。 苏府,相国之女,哥哥是国家第一美男子,生来丑颜,与哥哥有有不明情愫,心狠手辣,人人惧怕,曾杀害哥哥五任未婚妻。 这是得来的全部情报。 她闭上眼,蓦的,又睁开,糟,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自己的名字! 是夜,深寒,冰冷。 苏青躺到床榻上大量着周围的环境,平复着心中的异样感觉,冷静心中的诧异去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卡”,一声轻微的响动,从窗边一闪,进入鬼魅的黑夜中,她浑身一紧,戒备的朝窗边望去。 没有脚步声,静谧蔓延在屋中,可她能感觉得到―-― 有人! 这,只是开始 有人,正在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苏青身边没有任何防备的武器,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侧耳凝听。///.全文字小说阅读// 来了! 她举起手,快,狠,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黑暗中刺去,一声厉喝从她口中发出,腿脚并用,一个漂亮的膝袭随之跟上,双手伸去钳制对方的手臂,可也就在这瞬间,她的双手,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别在身后,动也不能动。 “谁-----!”她扭过脸,朝身后望去,漆黑暗夜中,丝丝月光扣人心弦的撒进屋内,照射在身后男人的脸上,那是一种妖治的银。 他修长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冰冷银色的面具戴在面上,双手只是很轻松毫不费力的钳制着她,面具后,发出同样冰冻三尺的音色,“你竟敢问我是谁?” 他手上的力气加重,她倒吸一口气,彷佛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背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他将她摁倒在床。。。上,手攀爬到她的衣襟上,手劲一扯,空气中传来了撕裂声。 她胸前的衣裳被撕开大半,胸。。。。。脯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一阵瑟缩。 “我要你付出代价!要你付出代价!懂吗?”他双手掐住她的脖颈,力气大到她几近窒息,她张口嘴困难频频呼吸,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招招用尽全身力气,到他身上,却好像无痛无痒。 “我……不是她……”她困难的从牙缝中咬出几个字,“放……开我……” 他双手停滞一会儿,松开双手,伸开长臂,狠狠一推,她撞击到身后的墙壁上,一声闷哼从口中发出。 疼痛从背脊蔓延,冰冷在全身游走。 这银色的面具无端的让她害怕的浑身发抖! “你不是她?”,他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如同君王俯视着她,“对,你谁都不是,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我的。” “你……唔……” 她一字未完,身后猛然被人大力捞去,她撞到一个厚实的怀抱里,被迫仰躺在了冰冷的胸膛上。 他不知何时除去了面具,捂上她的眼睛,堵。。。上她的唇。 毫无温度的唇。。。畔,暴烈的吻。。。。着她的唇,啃咬撕噬,她痛到无以复加。 他松开她的唇,捂住她的双眼,凝视着她极为丑陋的容颜,轻轻的,带着些许诱惑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响,一字一字宣布。 “你记住,这……只是开始。” 当她终于呼吸到空气,干瘪的肺部得到解放时,身旁又是一阵沉寂,如同死灰的寂静。 那个男人,消失了…… 到底,是谁? 这个,看似对她极恨。 她抚着自己变得红肿疼痛的唇瓣,和被掐肿的手腕,她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蹙眉沉思…… 不管是谁,对她来说,这男人,都太过危险,极其! 名为忘生,苏忘生 翌日一早,苏青便被鸡鸣声吵醒了,她难得好眠,挫败的坐起身,揉着一团乱发。//【.新.】 一至时辰,群鸡开鸣,真不知这堂堂京城怎么那么多养鸡专业户。 她下床动手洗漱,到水盆旁,手刚探进去,十指锥心的刺痛感让她惊呼出声,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指刚经过酷刑,没经过处理就碰水,很容易感染。 “阿生?”门外响起了清润如玉的声音,“醒了么?” 苏青扭过头去,是昨晚的声称哥哥的人,他的音色,在百种喧嚣内,你不肖注意,就能听到,在听过一次后,你不需记忆,就能识得。 这是一种倾倒众生的气质。 “门没锁,进来吧。”她随口应着,门便被推开了。 还是昨晚那雪白的袍子,昭然的立在门前,清奇的骨骼奇美的容颜,立在那儿便有融化众生化腐为生的气质。 “我进来了。”他淡淡的微笑,抬起脚,掀开袍缘,跨步走了进来。 她的耳边能听到他的沉稳的脚步声,他行走时有着轻微的衣据摩擦声响,还有鞋子踩在地上的踏踩声,这声音,让她无端安心。 “阿生,手还痛么?”他满脸怜惜,握住她的指尖,“你生平不爱惜自己,我带了些药水,你用这些净手,能很快痊愈。” 她想甩开他的手,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想说我们俩不熟,可她很奇怪的听话了,伸出还带着污痕的手,任由他牵着,摆弄着,擦拭着,直至干净整洁,又用白色布料涂了药包扎好,他才松了手。 她望见他脑上有些密汗,她伸手去拭,被他抓住了,脸上闪着点点激动,“阿生……” 这声呼唤,饱含期待。 她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只尴尬的拽回手,抿唇道:“今早,父亲会来吗?” “爹本说要关你十日,我去求了情,他答应三日放了你,但要来问你可知悔改,你莫要顶撞了。”他徐徐平稳诉说着,苏青盯望着他,沉思。 在正牌老爹到来之前,她首当其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的名讳,弄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还有,她与这个暧昧哥哥,到底发展到了什么阶段。 只有弄清这些,她才能在这苏府有立足之地,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稳当的生存,掌握局势,是她一贯的行为方式,装傻失忆博得同情,不是一个杀手所具备的好潜质。 “你为什么,总叫我阿生?”她故作气恼,“你就不能唤一次我的名讳吗?” 她转过脸去,故作生气。 “苏漪儿……”他有些怔仲,有些不可思议,微声喃喃。 苏青一抬眼,苏漪儿,看来漪落阁的由来便是如此,她正思量着下一句去圆场,身后又传来了有些低迷的声音。 “阿生,改后的名讳,我是不愿唤的,只愿叫你阿生就好。” 她转过脸,坚定着,“不,既然改了,便是抛却了以前的名讳,哥哥为何不唤呢?” 苏白玉闪动着如水的眸子,望着她不同寻常坚定的脸庞,动了动唇,发出轻到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响。 “苏忘生。” 完全不在乎她的丑 苏忘生…… 忘生,往生…… 不知该做何意,但听到这名讳那一刻,想起自己的丑颜,忘生倏觉几分淡怨哀然……从前的她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今世你又要我忘生,可是要磨灭我活下去的勇气? “阿生”,他开声唤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成一弯月牙儿,“当日你我研讨改名讳,你只说一定要与我一字相同,我便要你改为倾城,一为倾城,一为白玉,可你不愿……” 原来她的哥哥,名为苏白玉。(.好看的小说) 她点点头,去衣柜里寻衣裳换,眼角无意间扫到他半湿的袍子,道:“你昨晚没回房?” 苏白玉随着她的眼光望了望自己,站起身,“我只是有些担心又怕吵了你,在门前多待了会儿。” 他说着,站起身拂了拂宽大的袖,“阿生,父亲许是快到了,未免他发现我来过,我回去换身衣裳。//” 说完,不由她多言一句便匆匆去了,苏忘生抱着衣裳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淌过一淙暖流。 细雨无声,润泽心扉。 被人挂念,守候一夜,悉心呵护,只因心中有自己。 这种感觉,没有,从来没有,生平,第一次有了这种怪异的感觉。(.好看的小说) 他竟然,完全不在乎她的丑。 早膳时分,门外又是那小心翼翼恐惧十分的敲门声,是怜儿。 “还不进来,想饿死你小姐么?”苏忘生朝外一斥,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怜儿迅速将手中的膳食摆到桌上,又迅速跑到门前关好房门,继而迅速跪到离她很远的地方,最起码是她伸手触及不到的地方。 “小姐恕罪,怜儿来迟了,小姐恕罪。”她慌张磕着头,连忘生都为她感到疼了,她本只想闹闹这小丫鬟。 她走到榻旁,脱下了一身破败的衣裳,递上手中一身绛色纱裙,“帮我换下衣服。” 果然,那眼中除了惊恐还是惊恐,“小,小,小,小姐,您以前吩咐过谁也不能近您的身,否则就毒死谁,怜儿,怜儿……” “怜儿”,她微微一笑,“你若现在不过来,我便毒死你。” 怜儿一声惊呼,连忙靠近,伺候她换衣,繁琐的里外中衣,繁琐的衣扣与纽带,足足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穿好,原因并非怜儿手艺不熟练伺候不周到,而是这丫头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剧烈颤抖中完成。 “小,小,小姐,好了。” 忘生望了她一眼,吩咐着,“那镜子,为何在角落里?” “您,您,小姐您以前极讨厌镜子”,她瑟缩着,“但小姐又喜欢清晰的物什,这波斯镜是上月邦国送来的礼品,二小姐本是很喜欢的,可被小姐您抢了来……” 她话语声变小,忘生看她一眼,笑道:“搬过来,放到最显眼的位置。” “小姐?” “我要检查你给我穿的可好,可有什么纰漏,若是有什么篓子,就毒哑你!” 她平声说着,怜儿再次昏了过去,醒了之后,仍然只能去搬镜子。 苏忘生望镜抚面,绛纱红裙,绣花逶迤,身段袅袅娉娉,娥娜翩跹,只可惜脸面,是个狰狞的罗刹婆。 微微一笑,得知,苏忘生,擅使毒,尚有一姐,关系:初预不和。 完美的大公子 怜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忘生那一头乱发梳理通顺,梳理发髻时,是忘生一边用膳,怜儿在后一边梳理的,此项举动,又是花费了整整半个时辰,原因自然是,怜儿那由心底而发出的剧烈颤抖。//(.) 从怜儿对自己的惧怕程度,她已能猜到自己在外的名声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整个相府的人对自己,定然也是避之如蛇蝎。 若然,也不会这漪落阁里,除了她与怜儿,再也没有一个人影子,死气沉沉。 用完膳,她打开门,窗外已出现了灼热的阳光,耀眼的太阳,近午时了。 怜儿躲在屋中的角落里不知所措,忘生回头,“你去老爷那儿问,还来我这儿吗?不来,我就走了。” “是小姐。”怜儿飞快的奔出去了,不敢再屋中多停留一秒。 听说三小姐的屋中处处是毒,身毒人毒心更毒,若是做了什么她看不上眼的,招惹到她的事,定是一把毒粉撒去,让你身中剧毒。她高兴了,便给你瓶解药,烦躁了,便任由你毒发痛苦,在你面前观赏你痛苦的模样,要是惹怒了,就直接让你见阎王。 长的丑,心眼儿坏,没人娶,如毒蝎,可怕的相府苏家三小姐,怎么就让她给摊上了! 怜儿苦着脸,偷偷哭了一夜,现在又忙不迭朝老爷的屋里去了。 只是不明白,那么完美的大公子,为何会对三小姐这么好?就连一次次新娘遭毒杀,也无动于衷。(.好看的小说)传闻那白家小姐死时,浑身找不到伤口,只在手腕处有针扎的痕迹,官府亦查不到死因,只得作罢,以宣病逝取消了婚礼。 可苏府的人心知肚明,除了那恶毒的三小姐,还能有谁!老爷怒不可竭,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关了三小姐几日禁闭,因为,三小姐使毒的伎俩,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她使出的毒药,除了她,无人能解。三小姐的心肠,又是极狠的,若是她兽性大发,把整个苏府的人给…… “怜儿,到哪儿去?”一阵和煦清风拂面,温柔男子的声音响在身前,怜儿连忙行礼,“少爷。” “老爷今早被召进朝堂去了,便不去漪落阁了。”苏白玉淡淡的,“去知会阿生,不用等了。” 怜儿称是,又硬着头皮跑了回去。 =============================================== 苏忘生在阁楼里转了一圈,院子里走了一遍,只找到了一处凉亭避暑,坐在亭中用手绢扇着脑门的汗珠,远远望见怜儿飞奔而来。 怜儿一来,扑腾一声跪下了,“小,小,小,小姐,老,老爷不来了。” 她蹙着眉,点点头,道:“怜儿,你若是再结巴,我就毒瞎你的眼。” 怜儿冷汗直流,两眼发黑,“是,小,小,小,小姐。” “你若是再唤我小小小小姐,我就毒哑你的嘴。” 怜儿呼吸不平,有头顶冒烟的征兆。 “还有,你若是敢随便昏过去,我就毒聋你的耳。” “是,是,小姐。”怜儿思量着明日跟老爷请示告老还乡。 苏忘生侧着脑袋,望见美男子白玉哥哥踩着优雅而缓慢的脚步朝这边来了,挥挥手道:“你若是再不消失,我可不敢担保你那眼睛还在不在。” 怜儿悲鸣一声,急忙隐遁了。 苏白玉立在光下,亭前,阳光照在雪袍上,一片痛彻透亮显眼的白,她想,就连阳光,也不忍在这完美而纯净的白色上,投上斑驳的照影。 以前的阿生 “阿生?” 白玉带笑一声唤,阳光下玉面微微泛粉,有着细密的汗珠,立在亭前,止步不动,“我能过去么?” “我又不是你的腿脚,过不过来还询问我做什么!”忘生放下手绢,打量着他的俊秀面容,见他迟迟不动,只是站在烈阳下,只好道:“天气酷暑,倘若你热昏了去,莫要昏在我院子里,昏倒在别处去。///\.新笔下/\” 苏白玉一笑,踏步走进亭内,坐到她对面的石凳上,浅细的笑着。 以前的阿生,必然会拉着自己的手,用手绢挡住烈阳,带着命令狂怒,“谁要你晒太阳的,你这细皮嫩肉的晒伤了如何是好?” 以前的阿生,在他踏进亭中的那一刻起,必然会拽住自己的手臂,脑袋窝在自己胸前,用手中娟白的绸帕为自己拭汗。[.超多好看小说] 现在的阿生,坐在自己对面,噙着笑,徐徐不稳的用帕子扇着风,时不时扫视自己一眼,亦是淡漠而不经心的。// 他本是温存的心境,在这一刻有些清凉了,不知是冷是心伤。 只是一时的习惯变了,习惯了粘着自己的阿生,对面却坐着一个神情陌生而疏离的阿生。 “哥哥……”忘生开口了,声音如泉水,一滴滴凿进他的心底,“找我有事吗?” 她的眸间清澈,清楚带着询问,苏白玉摇头笑了,“父亲交代,要你写上万字悔过书交上,他便不来你这儿了。(.无弹窗广告)”以前的阿生,从不会叫自己哥哥,只会叫自己,白玉。 “万字?”她皱着眉,别说万字,一个字她也写不出,毛笔握在她手中,可能只会被撇断当暗器,“怎么写?” 他从怀中拿出一叠纸张,方方正正叠好,厚厚一叠,搁置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中,递到她面前,“一如往常,当然是白玉写。” 他自称白玉,忘生面色微红,不知为何,这名讳从他口中说出,她的心口,竟是漏跳了一拍。 “多,多谢。”她接过来,一张张打开,一股清幽淡淡墨香袭鼻,掺杂着檀香,是他身上的香气。 “自小便是,阿生受罚,白玉领罚,忘了么,傻瓜?”他笑魇如花,回眸似锦,一只手落到她的发上,轻轻柔柔的搔弄着,“阿生放心,白玉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那句话,像微喃,像警告,忘生双手一抖,手中纸张掉落在地上,她慌得弯身去捡,白玉也低下身去,指尖相碰,电流流窜,忘生的脸面像熟透的番茄,火红火红的。 苏白玉望着她,握住她的指尖,“手指好了吗?” 苏忘生想拒绝,想抽回手,可他的动作那般自然,眼眸那般纯洁,就似平常的哥哥对妹妹的呵护情意,她无言以对,只好点头。 “没事便好。”他放下心来,丢下她的指,凝望着她不言语。 忘生将手搁到裙上,才发现,掌间已有了涔涔丝丝汗珠,胸口,也有着不寻常的跳动,脸面,也变得异样的潮红。 “晚上父亲会派人来拿悔过书,晚上我来为你换药,你小心手指莫要碰到水。” 他温言细语嘱咐,说罢后,一阵沉默,他定定望着她。 她心口突跳,只能傻怔着与他对视。 他始终微笑着,在等待她的挽留。 以前的阿生,会赖着自己不许走,并骄傲而任性的宣布,“白玉哥哥要陪着我,一直一直陪着我,不许到宫里去,不许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沉默,无声,在二人之间诡异而静谧的盘旋,围绕。 他终究站起了身,一如往常拂了拂白衣上落下的飘絮,“阿生,我走了。” 专业导航 忘生似笑非笑,伸展着双臂,“你这丫头,是要小姐我累死吗?换个衣裳也这般不利落,看来,我要考虑把你这双手给撒上化骨散,废了你这双手才是……” “小姐恕罪,怜儿马上给您换衣裳。(.无弹窗广告)///.全文字小说阅读//”怜儿起身去衣柜里找衣裳,匆忙快速的,跑到她身旁,利落而麻利的换气了衣裳,只用了一会儿时间。 苏忘生微笑,不再是小小小小姐,再也没有剧烈颤抖了。 至今为止,她对怜儿的考核尚算合格,可以留在身边。 能为恶毒的三小姐送汤水,踏足别人不敢来的漪落阁,必然是具有相当的勇气和忍耐力。 面对自己的威胁和挑衅,亦然能强忍自己心中的恐惧完成任务,虽然剧烈颤抖。 最重要的是,面对自己这张惊世丑颜的脸孔时,她从未一次见过怜儿的眼中,出现厌恶的神情。 她扭回头,看着在为自己整理腰襟的怜儿,抿嘴一笑,这个丫头,被自己看上了,倒也是一个她人生一个劫难了! 但是,当你独自身处陌生环境里,亦或者在迷路时,有导航,比自己瞎摸索要快捷迅速多了。 忘生换了一身简便灰色衣裳,吩咐怜儿找来黑纱,蒙在面上,踏出了房门。 “小姐”,怜儿立在门前勾头询问,“小姐这是要到哪儿去?” “出门。”忘生系好黑纱,轻声答着,怜儿摆着手道:“老爷禁了小姐您一个月的足,吩咐您不能出这阁楼子……” 她扭回头,微微一笑,“怜儿,带路。” 怜儿被笑容俘虏了,一咬唇,只得服从,小心翼翼靠近她些微声道:“小姐,那就从后门吧,前面有人把守,怕是不好出去。” “好,带我到后门。” 怜儿领着她向后门走去,穿过了一个园子,几处走廊,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望见一扇朱红木门,用横木锁住,也未有其他人影。 苏忘生的脑中,大概记住了由漪落阁至后门的所有路形,昨夜经由和怜儿有意无意的探聊,得知苏府有四阁,白玉阁,娉婷阁,漪落阁,还有一阁,则为她的父亲母亲大人居住的正阁。 相府子女有三,公子苏白玉,貌比潘安,倾倒众生,玉润无暇,众人美誉――“无暇公子”。二女苏娉婷,聘婷秀雅,袅袅婷婷,是京城各位公子哥儿们踏破门槛前来提亲的好逑对象。三女苏忘生,丑颜毒女,如蛇如蝎,人人见而躲之,视而避之。 而如今,毒蝎女子苏忘生要出府了,怕的不是出意外,而是怕她一时怪癖嚣张性子一犯,惹出几条人命来,纵使她的用毒手法极其高明,谁也没用证据证明自己的罪证,但堂堂相国之女如此这般,已被人视为怪胎。 “小姐是要到哪儿去?”怜儿悄悄打开横木,吱嘎一声轻轻响动,朱木门开,忘生扣紧了黑纱,跨步出门。 “哪儿都可,你带我随便走走。”她回头道,“你在前方走着,我紧紧跟着你便是。” 怜儿不再答话,在前面紧握着双手迈起脚步缓慢的走着。忘生跟在她身后,开始打量这繁花似锦,人群涌动,蹿流不息的衍国都市――衍京。 对面的,你真丑 正值初夏,蝉鸣了叫,市集上行人仍是不少,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连绵不绝入耳吵闹,衍国民风淳朴,女子羞涩不出闺门,若出门,许多必会遮上篷帘帽纱,所以面带黑纱的她,也并未惹的人注意。(.好看的小说)// 午时将至,烈阳愈渐烧灼,忘生便要怜儿寻一处清亮避暑地歇歇脚。 怜儿闻言,带她至了京城郊外垂柳坡,行人极少,绿树葱茂,只有点点几缕细微阳光透过翠绿的叶面撒到郁郁的草地上,怜儿带她来此地,她便找了块山石坐了下来。 她解下了纱,怜儿立在一旁垂眉不语。 “怜儿,你去罢。”忘生张口道,“晚膳前来这儿接我就成。” “小姐?” “我要炼制毒药,你有兴趣参与么?”她抬起眼角,微笑着,“正好我缺一个试药人……” 怜儿连连摇头,忙不迭朝郊外跑去,一脸苦闷。 忘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扫视一眼,朝柳坡另一方向走去。 出门前,她翻阅了大部分书籍,其中有书籍记载了衍京大致山脉地图,整个京城中,最葱郁阴凉的地方,就属此地,所以若说到乘凉幽静的地方,怜儿必然会带自己到此地,而从这里走出的相反方向,正是出衍京的方向。 出门时换了简便衣裳,是便于行走,而,裙纱轻衣美则美矣,却装不了多少银子。 要离开,轻便为一,银子更是不可或缺,若不换件衣裳多带些值钱物什,她怕半路会饿死。 再者,自己摸索到此地定是要耗费时间,所以,由怜儿带来就省去她不少时间。 抿嘴一笑,从接受自己穿越、认清自己身份的同时,她便做好了打算,离开的打算。 还有,逃离那未知的面具人! 苏忘生独自走在垂柳坡上,走了一会儿,额头沁出汗珠,用袖擦了擦,最后索性扯下了面上的黑纱,呼吸的沉闷才得到了缓解。 走了几步,耳边传来清脆如珠玉落盘的泉水声,她循声而去,看到了清澈跳跃水珠攒动的清湖,光影陆离交织,波纹荡漾,碧绿的无一分瑕疵。 她走到湖边去洗脸,指撩在清亮的湖水中,仍是一股钻心的痛,她收回手,望着指尖,看着浸湿的白布,想起了苏白玉满面柔情,一脸认真为自己包扎的摸样。 再将指探下去,忍着疼痛,任由湖水浸泡,泡了一会儿,彷佛适应了疼痛,麻木代替了疼痛,随之而来是沁入心脾的凉意,心境的浮躁消去不少,就连眼前白玉的笑魇,也一并抹干净了。 “咕――!”一声鹧鸪鸟低迷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转头看去,身旁不远处蹲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在为一只受伤的鸟儿包扎治疗。 他转过脸,忘生一怔,收回在湖中的指,这男子,与她,一样的丑,甚至说,比她还丑。 那是一张极其丑恶的脸,狰狞,凶恶,满面刀疤,唇色暗淡,浓眉纠结,右面上亦然有着几点狼疮胎记,黑色骇人,这是一张丑到极限的脸。 可那双眼睛,却是双极美的眼睛,孤傲,冷漠,如琉璃一样闪动着流光溢彩般的芳华。 这双极美的眼睛,长在这张丑到绝对的脸上,却让人觉得毫不突兀。 男子,用自己狭长的凤眼带着绝傲的眼神逼视着她,一抬眉,笑出声,那笑,是耻笑,“对面的,你真丑。” 五十步笑百步 男子,用自己狭长的凤眼带着绝傲的眼神逼视着她,一抬眉,笑出声,那笑,是耻笑,“对面的,你真丑。//{新笔下文学.}” 苏忘生用帕子擦拭着手指,一声冷笑,“五十步笑百步。” 他满是魅力的眸子紧紧一眯,充满警示与危险意味,他站起身,是非常高大的身影,挺立峻拔,背对阳光,投在地上长长的黑影。 她始终坐着,面如表情擦拭着手指,不去抬脸望他。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抬头峥然望去。 那鹧鸪,惊恐着双眸,睁圆着双目,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折断了双翼,倒在了血泊中。 它死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很近很近,是他一剑割开了它的咽喉,用气力打飞到她的身边,将它的尸体。// 她盯着那死去的鹧鸪一动不动,抬眼,对着那双冰冷的眸,“刚才你还在救它。” “可现在,我想杀了它。”他决绝一笑,脸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邪魅,“就如现在,我想杀了你。” 他的剑,抵在她的脖上,剑尖,还滴着几滴血珠,带着温热,淌进她的脖中,她浑身一颤,正正盯着他。 她是杀手,可她是最有感情的杀手,每杀一个人,她都会捂面哭上好几天,无论那是好人,坏人,她宁愿死去的是自己,因为,每个人,都不具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好看的小说) 可此时,眼前这个有着欣长背影的男人,那么毫不留情不眨眼的杀害了一只生灵,而它,刚刚还温柔的在他的手掌中低鸣呜叫,在感谢他那双救治的双手! 她悄悄将手探至腰间,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快要摸到刀把时,臂膀被抓住了,那男人丢下了剑,拔出她的刀,扔到了湖中。 他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她根本丝毫动不了,手腕握在他的手中,彷佛就要断掉。 “你没有胜算,最好不要冒险”,他眯着眼,噙着一抹自傲的笑,“还有,你敢说我丑,就要你付出代价。” “你要做什么?”她警戒着,怒视着他。 “哼哼”,那笑响在她耳边,让她浑身一冷,接下来的三字,更是让她全身冰凉。 “要了你!” 苏忘生抬起手肘去撞击,想用近身防卫术逃跑,可她发现,一切只不过是徒劳,肘还未来得及抬起,已被他撇到了背后,脚腕还未攻起,已被他压制在身下,全身被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体范围内,牢牢的压住,丝毫动弹不了。 她摇着薄唇,冷视着他,“怎么,你是丑,还说不得吗?” “谁都能说得,就你说不得”,他灿然一笑,她却觉得这笑比雪要寒冷,“苏忘生……懂吗?” 他认识她!她惊恐的睁大双眸,如果他认识自己,那么,现在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想杀她,更或许,是苏忘生众多仇家来复仇的一人。 可他的眼中,毫无恨意,有的只是得逞的笑,像是小朋友面对别人的斥责依然固执抢了东西,并狠狠摔烂的报复眼神。 这是一个极其任性的人!他的气息,又这么熟悉,是他! 她睁圆着双眸,是那夜的神秘面具人! 你的第一个男人 忘生在脑中飞快判断着,他定是与苏忘生以前便是有某些渊源,因为,她只觉得他与之前的苏忘生是极其相像的人。(.无弹窗广告)//《新无广告》 “看着我”,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噬骨一般的力气,“苏忘生,因为你比我丑,你是天下第一丑,所以,你没资格去言说任何人,懂吗?” 他扫视她一眼,手搁到她浑圆的双峰上,一指狠狠捏下,她一声痛呼,“滚开,你这变态!” 他眼神攸得一冷,“没人敢这么同我说话,你更不能!”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红唇,一只手覆住她左面狰狞的胎记,薄茧摩挲在红唇上,沙沙的碰触感让她浑身一僵,身体伸出漾起奇怪感觉。 他魅惑而笑,“你不是会使毒么?你不是会解毒么?现在,把你身上的恋香散解了如何?” 恋香散?是什么? “天下第一媚。//。药”,他拉开她衣襟的腰带,“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她只觉身体越来越热,燥热难忍,心底深处如万蚁噬爬一样难忍,这燥热已到了难忍的地步,他每碰触一下,身体便像送入了清流,得到几分安抚,可下一刻,就想要更多,更多…… “泉水中”,他低声喃喃,外衣滑落至肩头,露出雪白肌肤和青色肚兜,“常人碰触则无异,可受伤的人,便会侵入伤口,迅速流入血液,并药物发作……三个时辰内不解,必死无疑。(.无弹窗广告)” 他不由分说扯下了肚兜,“怎样,要我解毒么?” 她雪白的身躯已是赤果果暴露在他的面前,冰肌玉洁,软玉温香,他眸中多了一抹沉色,黑瞳中燃起了yu火,望着她颤抖的身躯,笑道:“不管你答应如何,今日,你都是我的了。” 他猖狂宣布,看到潮红密布她的脸庞,大手撤去裤子,手指向她亵、裤里探去…… 苏忘生粗重喘、着气息,面色桃、红,浑身虚软动弹不得,身上汗珠密布,头脑昏沉难忍,身体内的渴望愈渐深刻,愈渐沉重,已重到她不敢负荷。 她睁开眼,轻喘着气,“你……是谁……” 他用手执起她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肩上,腰间顺力一挺,贯穿她的体内…… 感觉到那层薄嫩的阻碍,埋藏在她的体内,望着身下丑颜的女人,他冷冷宣布。 “你的第一个男人!” 冷夜已过,微晨初晓,天气变得迷蒙昏暗,几多阴暗的云彩围着降下的月牙儿盘旋纷绕。 苏忘生浑身赤裸躺在缓缓流淌的湖水旁,浑身带着剧烈无比的疼痛,颤抖。 那男人,狠狠的侵略她的身体,要了一回又一回,她痛了一回又一回。 他对她毫不怜香惜玉,只是冲刺与律、、动,冷蔑的眼神和无情的占有。 这个男人,恨她吗? 她抬起手指,望见手指包扎好的绸布早已全部破开,指尖又涔出了新的血迹,她的心口,无名有些酸疼。 这一刻,她想起的名字,是,白玉。 绝美的白玉,绝丑的忘生; 无暇的白玉,已遭人强、、、暴的忘生。 呵…… 这样的忘生,还能得到那双怜惜的眸子,与呵护的语气么? 她,是皇帝的预定妃子 忘生撑起身子,想起身,却发现只一动,身体就如负千斤万石的重,她强忍着,滑到冰凉的湖水中,清洗这还带着淫。/\.新笔下/\。。香。。靡乱气息的身体…… 她咬着唇,任由冰凉侵蚀,深深呼吸着夜凉的空气,脑中获得了几分清醒。 失shen,对她来说并非痛不欲生的事。 可失去生命,她便没了重生的意义。 如果那一刻她致死反抗,她有强烈的预感,那男人,会挥起剑毫不留情的将她斩做两截,就像……对待那只鹧鸪一样。 那样慑人而又残暴的倨傲气质,是令人惧怕的。 她不怕那样的男人,她只是怕死!在你死过一次之后,便不会再想那么直接的去面对死亡。 生命可贵。 既得重生,便要坚强存活下去! 想到此,她倔强的抿住嘴唇,水声哗然…… 晨雾下,立起了洁白的玉、胴、娇、体。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形如长柳,肌若白雪。 朦胧中尘雾中……明艳而不可方物。 苏忘生站起身子,有些不稳,双腿间的疼痛愈加显著,她扶住一棵垂柳,立了好久,才忍住向前走。(.无弹窗广告) 她又蒙上了黑纱,穿戴好了衣裳,顺着自己脑海中所残存的地形向前走,终于,走出了垂柳坡。 天尚是晨,凉风阵阵,消去暑日的燥热,几朵漂浮的阴云也暗示着即将是清雨的来临。 她走到城门前,方才迈出了一步,被看门侍卫拦下了,“这位姑娘,要封城三日,还是迟些日子再出城吧。” “封城?”她眉间一跳,心中有不祥预感,“好好的为什么要封城?” “还不是那相国府三小姐,听说昨日跑出府了,一夜未归,她可是皇上的钦点妃子,明日便是入宫立妃的日子,现在竟然消失了,搞的相国府乃至整个京城都人仰马翻的,你说这三小姐长的丑就算了,还这么喜欢跑出来吓人,弄的咱们人心惶惶的……” 她是毒蝎,是蛇蚁。 忘生冷冷一笑,正欲转身,一时风儿袭来,吹落了她面上的黑纱,远远飘飞至远方,落到河流中,顺流而下…… 所有的侍卫,怔愣,发言的人,更早已哆嗦跪地,狠命磕头,“三小姐恕罪,三小姐饶命,三小姐绕了奴才这条狗命,奴才不会说话,三小姐恕罪……” 苏忘生不言不语,亦不回头,转身抬起脚步,便走了。 她开始,有些明白苏忘生的心境了,被人这般说,这般传闻,没有那护身的使毒术,怎得生存啊!刚才那些说辞,听在自己耳里,若是她能记起自己使毒的方法来,就一把撒过去,毒哑他的嘴! 而且,没有一个人告诉过自己,她苏忘生,是皇帝的预定妃子---! 阿生,我来接你了 耳边随着那侍卫的求饶声,苏忘生看到了所有人对她的惊恐神色,她转头朝衍京内走,到过的地方,便是一片寂静和冷清。{新笔下文学.} 她靠近,人群便散开,她望谁一眼,那人便如同遭遇到了地狱的呼唤。 最终,她选择了清净的小路,独自朝前漫步,朝记忆中的苏府后门走去,其实,她是迷路了,这里,她未走过,地形自然也不熟悉,她想找人问路,可谁也不与她靠近,全部与她保持在三丈之外。 天色更加灰蒙,飘起了朦朦细雨。 香雾薄,透重幕,细雨霏微,在初夏,她亦觉察到了阵阵寒意。 一种无形的手抓住了她,将她抛到了被人遗弃的冷窟里。 苏忘生,本是一个被众人抛弃的女子;她选择了强大的武器,让自己变为了人人骇然的女子。 这样,是对的。 她抿着唇,脸上仍然遗留着倔强神色,细雨打在面上,她不去擦,不是拭,任由千丝万缕的雨线吹打,落到面上,化成雨珠,像泪水一般,顺着脖颈与下巴的弧线,清润滑下。 左面上舱然狰狞的疤痕上,飘上了无数细丝雨柱,她觉察不到凉意。 手抚向面,心中微有惊奇,这左面有着丑极的巨大黑紫色胎记,但也是自己身体皮肤的一部分,为何雨水敲打,丝毫未有感觉? 她用手去摁压左面,很柔软,亦很顺滑,如同抚玉一般只觉舒畅。 这怪异的胎记,让她心存疑惑,跑到了河边去映照,弯腰看去,却还是那样吓人。 衍京的河流众多,堪称水城,桥梁众多,多有江南韵味,现在看来,这是一个雨潇潇,柳丝长,清雨细的城市,软语哝声,女子婀娜,美丽而带着韵味的京城,却容不得一个奇丑无比的人来破坏。 身旁的桥梁上,传来了脚步声,是非常缓慢的脚步声,布衣摩擦的声响,靴子踩踏到石板上的声响,听在忘生的耳里,她便知道了桥上的人是谁。 忘生抬起脚,仰起脸去桥头,果然见到了他,撑着油伞,一身洁白如月长衣,立在细雨朦朦的桥梁上,微风抚过他的衣,他的面,鼓吹其他的衣炔,腰间的玉佩摇曳着身子晃动着身躯,他的黑发上,戴上了玉簪,半面黑丝散到肩头上,迎风,轻言,对她笑着。 “阿生,我来接你了。” 苏白玉。 忘生心儿一颤,脚步实实立住,分毫动不了,是苏白玉呵…… “阿生”,他伸出手臂,指尖弯成美好的弧度,停在她的面前,“回吧。” 苏忘生望着他的手,耳边响起了那丑颜男子的声音,脑中忆起了那丑颜男子对自己的无情侵略,还有,月下两人jiao缠不休的躯体…… 那一刻,她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水雾,薄薄的,淡淡的,却比这兀自下着的雨水让人更觉清亮,哀伤。 “阿生……” 他执着的唤着,雨声变大了,砸到二人踩着脚下的石子上,溅起了一颗颗水花,却也掩不住他诚挚而动人的声音,“阿生?” 忘生脚尖一动,身后未曾注意,跌倒在了地上…… 她两手撑在背后仰脸望着白玉,看到他伸出干净而不可倜染的手指时,转过脸去,那神情,比谁都倔强…… 阿生定是会回来的 忘生两手撑在背后仰脸望着白玉,看到他伸出干净而不可倜染的手指时,转过脸去,那神情,比谁都倔强。(.)//[新#笔#下#文#学.] 白玉弯下腰,丢下伞,雨水肆意的砸在他的面上,身上…… 他俯下身,搂住那倔强人儿的肩头,“阿生,别哭了,此次,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忘生一闻此言,不自觉倒在了他温热的怀抱里,怔怔的望着他儒白的衫子被雨水全全打湿。 “不过,白玉知道,阿生定是会回来的”,他轻笑着,抱起她娇弱的身躯,轻轻立起身子,“若是你走了,白玉,该多寂寥呵……” 苏忘生手指攥紧了他的白衣,留下了绯红的血迹,他的衣裳已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姣好的线条。 他抱着她,垂眉微笑,“回去罢。” 忘生被蛊惑一般,点头。 那天,苏白玉抱着苏忘生回府,走了一路,很久很长,忘生从不知道,从这座桥到苏府,原来有这样长的距离,而这么瘦弱的身躯,原来有这样大的力气。 因为,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是那般牢稳,她丝毫未曾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后来,她才知道,这座桥与相国苏府,不过是几百步的脚程,一炷香时间足以,他却抱着她,在雨中,绕了大半个衍京。 回了苏府,苏白玉没有带她去面对一些恐惧的陌生的人物,而是直接将她送回了漪落阁,一进门,便望见雨中跪着的怜儿。 怜儿望见二人回了,连忙磕头,一双哭红的眼睛真切的望着忘生,“小姐,小姐回了,怜儿后来去寻小姐,小姐却不见了,怜儿在垂柳坡那儿找了好久都没寻到小姐……” 忘生蜷在白玉的怀中,不作声,她将侧脸埋在白玉怀中,用余光望去,怜儿的衣裳全湿了,额前切平的齐刘海已纠成了几缕,她瘦弱的身躯在雨中发抖,死命的磕着头,道着歉。 “怜儿”,她动了唇,发出声响,竟有恍然若失的感觉,是太久,没有人挂念,喉头有些哽咽了,“你回屋去吧,我没事。” 见怜儿不动,她只好转过脸,有气无力的,“你再不听话,我就毒残了你。” 怜儿抹着泪,冒着雨跑回房去了,白玉一笑,低首柔言,“阿生变了。” “是么?” “若是以前的阿生,绝不会随口将毒惨毒哑这类话语挂在嘴边的。” 苏忘生心神一敛,望着他,“是么?” “以前的阿生,不会多言,便已经让怜儿入土了。” 她心中一窒,她,曾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哥哥觉得,我的转变是好还是坏呢?” “是……”他顿了顿,“好……” 好字从他口中溢出,彷佛万般艰难,他抱着她进了屋,将她放倒在凳上,拿起毛巾细细为她擦着面上的水珠,神情极为认真,彷佛她是稀世珍宝一般,“阿生懂事了,这样,在宫里才能生存,阿生也学会……叫白玉哥哥了。” “以前的阿生,是从不会唤哥哥的”,他淡淡笑着,毛巾覆上她的湿发,胡乱的揉弄着,“如今懂得了长幼有序,当然是……好了。” 他笑如华月,细润如温玉般柔光若腻的肌肤,不禁泛出点点柔情。 苏忘生扭过脸去,扯下毛巾自己擦着,“多谢哥哥夸奖。” 她走到波斯镜前,从镜面中看出苏白玉笑颜后便是失落,她心道,失落什么?难道只是失落于自己唤了声哥哥?还是她明日即将入宫为妃? “妹妹客气了。”他抬头,盈笑着与她在镜中对视,她的心中,咯噔一声响,胸口彷佛被一只手抓紧了,有些酸疼。 妹妹…… 这称呼,果然比阿生让人来的生气,他在无声抗议自己的叫法。 她轻呼了一口气,外面雨声停了,怜儿立到了门前,小声敲着门,“小姐,热水备好了,您要沐浴净身吗?” 忘生允了,白玉便站起身子,脸色泛着微红,“我,阿生,我走了……” 苏忘生点点头,也在心中肯定了,她与苏白玉,只是止于暧mei的阶段。 她捂住心头,深呼吸平复胸口泛疼的酸意,她安慰自己,这样的男子,是个女子便会欣赏的,更何况他是柔情似水无偿待你的兄长,这隐忍的丝丝情扣,不过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情怀而已,和喜欢欣赏看帅哥是同样的道理。 回头,望着那面波斯镜中的自己,那道黑紫色的胎记仍然在,她久望着,忽然觉的这胎记有几分动物模样,有手有脚有头颅,浑身一颤,她想起了吸血虫三个字,吓得她连忙又把镜子转过去了。 只是她奇怪的是,为何苏府的人,对她入宫为妃的事,只字不提,连苏白玉,也是那样淡定的神情。 姐妹同立,入宫成妃 忘生将整个身体埋在温热的木桶中,如黑缎的发漂游在水中,伴随几朵孤单的栀子碎花瓣,游弋妖娆。/.全文字小说阅读// 她屏退了怜儿,氤氲的雾气打湿了她的面,她将鼻口向下滑动,任由水流抚慰身上处处青淤肿痕,清理那男人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轻抬藕臂,眉眼扫望,望见那手臂上本应点着红砂的地方清明一片,白的彰显。 那颗显示女子守宫砂的标志,已毁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那奇怪的奇丑的又有着奇傲眼神的男人。 待她沐浴完毕,穿好衣衫,怜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二小姐来了。” 苏娉婷?她望着窗外,踱步到波斯镜前,摆弄着滴水的发丝,“嗯,让她进来吧。(.)” 门开,忘生一眼扫过去,看到着绿色繁花纱衣的一位美女立在门前,秀丽瓜子脸,双眉修长,容貌秀丽,尚属清秀,身旁站着一位红色衣裳的小丫鬟,小丫鬟一望见她,登然退了两大步,想是被自己容貌吓的。 “苏忘生”,苏娉婷冷冷唤着她的名字,“明日立妃大典,你最好不要捣乱,前几次你毒害哥哥的未婚妻已是大恶不赦,明天要娶我们的可是当今皇上,你不要害了苏家!” 我们? 忘生直起了身子,拿梳子缓缓梳着黑发,“姐姐不进来说话吗?我屋子里有茶水备着,也好歇歇脚。” 苏娉婷双脸煞白,就是不肯迈步进去,站到门前对着她瞎瞪。 忘生敛紧眸子,我们……就意味着她与苏娉婷,同要入宫为妃,而她这一趟前来的目的,就是警告使毒任性的三小姐,不要毒害她的皇上夫君。 忘生甩起黑发,抬起脚步向门前移去,她看到门前主仆两人眼中的恐惧与厌恶,还有那一步步向后退的脚步。 “姐姐”,她细声细语,靠在门框上,那主仆早已退到十步开外,“多谢提醒。” 她一挑眉,手指玩弄着湿发,“本是没有这些打算,可姐姐提了,我便好好思量着,看看,用什么毒好呢……” “你!”苏娉婷柳眉一竖,跺起脚来,“这次入宫关乎苏家安危,你若是坏事,莫说爹爹饶不了你,就连哥哥也会终生恨你!” 说完,拉扯着丫鬟匆忙抛开了,逞强只在那话语间,恐怕是怕自己沾惹上苏忘生一分一毫。 苏忘生望着她们的背影,扭回脸,怜儿就跑过来了,“小姐,您还没试嫁衣……” “嫁衣就免了吧,”她直直面向怜儿,侧首询问,“怜儿,你还怕我么? “回小姐,不怕了。”十五岁的少女规规矩矩勾头,行礼,回话。 “那便好。”忘生轻盈一笑,“你可明白明日要怎么做?” 怜儿睁着迷茫的双眼。 “若是明天进宫后,我见不着你,就半夜跑回来将你手脚绑起来,毒成与我这般丑陋绑到城墙头上。” 怜儿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怜儿,怜儿知道,怜儿永远跟随小姐。” 苏忘生又摆起手,“进来。” 怜儿惟命是从。 “躺下。”她指着自己的床榻,“脱衣裳,躺上去。” 怜儿双眼惊恐,两面霎白,嘴唇发抖,捂嘴怔仲,但见苏忘生一个凌厉的眼神后,只好委屈着一双脸爬到了床榻上,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忘生除了外衣,躺上榻,盖上褥子,轻柔的为二人掖好被角,闭上眼,一声呓语,“睡吧。” 怜儿呆呆望着小姐无暇的侧面,动了动唇,小心而又轻声的,“小姐,不丑……” “再不安静,就毒哑你的嘴。” 忘生一声轻胁,怜儿闭眼睡了。 待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睁开眼,望向熟睡的怜儿,微微一笑,谢谢怜儿你,愿意随着我。 十几年来,我只想这样与一个人温暖的并榻而眠,今日,谢谢你替我圆了愿。 丑妃冷宫意无言 红烛摇曳在喜房,猩红的喜字贴满房间,从轿中走下,便被引入这样一个不大而狭小的房间。【.新.】 苏忘生入宫,未着喜服,未披盖头,一顶轿子由后门接进宫中,送到所居的殿内,关上了房门,再也无动静。 宫女太监们,一个未有,只有怜儿守在门前,时不时跑到门缝儿前张望。 遥远的他处,传来了奏乐声,苏娉婷被八抬皇室大轿接进宫内,册封为芙蓉妃,现已在芙蓉宫内等候圣上临幸。 苏忘生伸了懒腰,打开门叫门前的人儿,“怜儿,进来吧。” “小姐?” “除了我们两个,这里不会有人再来了,不必担心”,她拍着怜儿的肩膀,拉着她进了屋,“你也站了一天了,吃点儿东西早早歇着吧。(.好看的小说)” 怜儿点头,和她一起进了屋,望着红烛下小姐浅笑的容颜,不忍道:“小姐,怜儿再去门前候着吧,万一,万一皇上来了。” 忘生尝了两口膳,不愧是御厨出手,质量非比寻常,比相府伙食高上一个层次。 “再不吃,以后就不赏你膳用了。” 她眼也不抬,用自己一贯的威胁法,怜儿也习惯的听从,坐下陪她用了膳。 忘生吃的很饱很饱,饱到她腹部胀的弯不下腰,她抚着眉,朝门前走去。(.无弹窗广告) “小姐!”怜儿一声惊呼,“皇上未到,新娘子照规矩是不能随意出新房的啊!” 忘生已经一脚踏了出去,走到院内,扫视一圈,抿嘴一笑,“无妨。” “可是……” “你这丫头,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皇上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忘生招着手,怜儿跑过去,任由她拉着朝外走,直到出了大门外,她指着顶上的牌匾,“识字么?” 怜儿努力认了半天,只认得出一个宫字。 “冷宫。” 忘生出声念着,清清冷冷,“试问天下,哪个皇帝会停留冷宫?” 她望着怜儿惊讶的眸子,红唇一抿,笑出声,“怜儿,你这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阿呆。”她敲了敲怜儿的额,“以后,你就叫怜阿呆。” 怜儿怔惊,怜阿呆,她才不要呢!难听死了!可是,怒不敢言,怒不敢言,看小姐笑的这么开心,再大的怒也要收进肚子里。 --------- 入宫当天便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苏忘生是第一个。 入宫第二日便被册封为丑妃的人,她苏忘生亦是第一个。 入宫第三日便被抓奸在场的妃子,她苏忘生,还是第一个。 ----------- 翌日,君上宫的叶公公前来宣旨,封苏忘生为丑妃,因其恶行嚣张,未免在宫中遗害他人,故打入冷宫,以命修身养性,清心净灵,待到悔悟时方可移接冷宫。 她想,近期内,自己是与皇帝无缘了。 第三日,一早,苏白玉来了,立到冷宫前,一如往常素净的雪袍,浅盈淡笑,手中提着一壶翠绿玉瓶酒,上好的竹叶青。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侍卫,少说十个,走路轻盈无声,眼神凌厉,守在冷宫门前分列排队,近十双眼睛片刻不离盯着苏白玉的一举一动,只立在那儿,便杀气凌人,依苏忘生经验的判断,这十个,全是武林高手。 。。。。。。 感谢亲雨爱翼宝宝赠送默默的礼物哟。 为她作一副丹青 “娘娘。” 苏白玉双手交叠,意欲行礼,被忘生摆手止住了。 “哥哥来了?” “哥哥来看妹妹过的可好?” “那依哥哥看,妹妹过的可好?” “妹妹说好便是好,妹妹说不好,那便是不好。” 二人说着无边无际的绕语,外人听起来无解,但二人口中说起来,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一种无言的争吵,无言的控诉。 苏白玉,我已是皇帝的妃,你还来做什么? 阿生,之前你曾答应我,会走,为何还是入了宫? 忘生仰头微笑,走到门前,关好了厚重的木门,隔绝了一些不必要的眼光。 “进来吧”,她接过酒壶,望着这盈翠的绿,为他的到来而感到开心,微微笑眯了双眼,“白玉……” 白玉…… “阿生。//”他动情唤着,眸中漾满水色,“你愿陪白玉至此,白玉何以为报?” 说罢,握住她的指,摩挲着长满痂的指尖,“你为白玉,做的太多了……” 苏忘生久久凝望着酒壶,搁下,眼中有些深谙。 果然如她所猜测,苏忘生愿意入宫,定是为了苏白玉,而苏白玉每月只有几日回家,其余日子便在宫中久住,出行时必有高手相随,宫里行动亦不自由。 由这些便可轻易推断出,苏白玉,应是被皇帝西连夜,软禁在皇城。[] …… …… “少爷,桌椅已备好,可开始作画了。”怜儿在外唤。 两人回了回神,便走了出去,毕竟身为画师的苏白玉,自是不能随意踏足冷宫的。 走出去,白玉始终笑如春风抚面,望着她,似心头宝,说道:“阿生,皇上命我前来,为你画幅丹青,呈到君上宫去。” 忘生扬起眉,“哦?皇上对我有兴趣?” 他默不作言,踱步到桌旁去绽开白纸卷轴,撩起宽大的白色衣袖,开始磨墨,指韵犹然,缓慢而沉暗的。 “衍国上下哪个男子对阿生没兴趣呢?”他目光怏怏,抬起头正对她,“这么执着的女子,世间少有。” 执着? 她脑中一闪,已然明了,苏忘生,眷兄情深,为霸占兄长苏白玉,不惜多次杀害他的五任未婚妻,这,便被视为了执着。 “这只是一种执念罢了”,忘生盯着他手下墨汁一圈圈晕染,漾成丝丝波纹,“或者说只是从前一种任性的霸占。” “啪,嗒。” 任性…… 从前…… 她在与他,划清界限。 石砚应声而落,摔成碎片,他的雪色纯白的袖子被污上大片黑色污渍,她说了一句试探性撇开二人干系的话,他惊然,砚落,石碎,袖染,污浊。 他的脸上漆上了一层愁郁。 怜儿跑到桌旁去收拾一片狼藉,对白玉叩首道:“少爷,您的衣物脏了!这可怎么办?” “无妨。”他垂下宽大的白色衣袖,“这会儿丹青怕是做不成了,晚些时辰我再来吧,身为国画师,为娘娘此身行头作画实属不敬。” 忘生微笑,起身朝他笑着,“也好,白玉下次何时来,与人知会一声,我备好膳食候着。” 苏白玉一甩袖,脚步有些飘忽快速的朝门外去了,忘生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她与白玉,止步于此 当今皇上,登位之前,为争夺权位,篡杀太子威王,以强硬的手段和计谋夺得皇位,而相国苏千辅,之前曾是支持威王的一派,西连夜登基后,只因梁相门生众多,倾覆朝中三分之一力量,虽无兵权,却有人心,故念其劳苦功高,仍采其重用。//(.) 但养虎为患为先例,当今圣上精明残暴,疑心慎重,更是对背叛之事防上加防,故,将苏家唯一男嗣苏白玉,封为国画师,由十五岁起,久居深宫,不得随意外出,外人看来是皇家恩泽,其实则为名副其实的软禁,用苏白玉来牵制梁相国。 而现今,苏家二女,全全入宫,不做牵制,也可做威胁;梁相国若有反心,便是焦急恼怒,膝下子女全为人质;若是衷心,双女成妃,则应喜极而泣,加倍效忠当今皇上。 这只不过,是天子对苏千辅的一个试探而已。 而她苏忘生,不过是在这次试探中,做了牺牲物,苏娉婷,会得到起码的所谓天子恩泽,苏忘生,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冷宫,一个丑妃的称号罢了。// 如果是这样,她也乐得其所,只是,苏白玉,会打乱这波静湖,在现在两方相安无事的情况下,若她与白玉出了什么篓子,都会给西连夜一个将苏家满门抄斩的机会! 她与苏白玉,止步于此了。 院内,飘进一阵冷风,忘生抱紧双臂,望了望那翠绿的酒壶,斟了一杯,含在口中,一股清香直冲鼻翼,辛辣感充斥在胃中,她砸了砸舌,又饮一杯。 饮了许多杯,她头脑发昏了,放下酒杯,眼前蒙上一层水雾,眼前出现一双手,指尖美好的弧度让她想伸手去触碰,去抓住,可是,伸出手,又是惘然,像抓住空气,空空虚虚的没有实感…… 那天的雨,也似今天这般大,可是那日却不冷,因为有他温暖的怀抱。[] 他横抱着她走遍半个衍京城,“阿生,高墙宫阙,不是你喜欢的地方,你走吧……” “阿生,待你寻到了桃花遍野的山坞竹房,白玉便去寻你,脱离这些争斗去寻你……” “今晚,我便回宫了,我们相约,以后桃花坞中见吧。” 他的笑容,那样温柔而有自信,抱着她,回了苏府,立起瘦弱的身子,缓步进了墙高门深的宫廷。 白玉,阿生自小得来的教育,逃避是不允许的,面对是我的天性,怎么可能让你一个清高瘦弱的身躯,扛起苏府所有的担子! …… …… 头脑昏沉的忘生,趴到在桌上抽泣,呜咽,不知是为了什么…… 怜儿扶住她,将她扛到肩头上往屋里送,“小姐,小姐你醉了,还是回房歇着吧。” “怜儿”,忘生趴在她肩头上小声的呜咽,“恶毒的三小姐,也是有怕头的,怕的是你们对自己的惧怕,怕的是你们对她无端的恐惧,怕的是今天说出这番话后白玉会自此再也不理我了……” 怜儿把她放倒在屋中床榻上,她一直在喃喃诉说,怜儿找来绢帕给她擦眼泪,“小姐,怜儿不怕您了,一点儿都不怕。” 她拿来干净衣裳给忘生换上,方才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小姐每次都说要给怜儿使毒,可说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笑,怜儿知道,小姐不是随便伤人的穷恶之人,小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怜儿用了许多言语安慰苏忘生,自己说到动情处差点落了泪,可再低头一看,她已经睡得昏天暗地,毫无知觉了。 怜儿走出屋,关好房门,锁好大门也回屋睡去了。 苏忘生不知睡了多久,头脑依旧昏沉,可胸膛感觉好痛,身体再晃动,床榻在传出怪异的声响,还有那粗重的喘息,身体无端的热浪和身上的肿痛。 她猛然睁开眼,眼前的情景,让她峥然瞪大了瞳眸。 一双阴骛的眼睛,一张奇丑的容颜,男人赤身luo体趴在自己身上,双眼冷冽紧紧的盯着她,在她身体中抽离,律00动。 好戏,即将上演 苏忘生倒抽一口气,全身冰凉至骨,低头看自己,赤果,白皙的肌肤上早被侵略出了点点红色印记,一个个青淤肿痕更显示了自己遭受到他多么残暴的对待。~.新~ “…………”她张大嘴巴,发不出声,发不出任何声响,他,点了她的穴!并毫无任何廉耻心的在qin犯自己! “醒了?”丑露的容颜带着狰狞的笑,漂亮的眸里全是冷然,“苏忘生,几天没见,我猜测你会想我……”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在诱huo我”,他冷声一笑,低头埋在她的脖上,“你被我碰过了,这里。” 他狠狠咬了一口,像是要撕扯下她的肉。 “还有这里”,他一口咬在她的胸。。。上,身下的律。。。动更加狂野,撕咬,啃噬,占。。。。有,忘生张嘴发不出声音,全身穴道被封,她只能用倔强的眼神充满恨意的盯着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动着唇,那男子一挑眉,看懂了她的唇语。 “呵”,他俯视着她,“没有目的,只是想让你,生不如死。” 苏忘生手指暗暗抓紧被褥,盯望着这个丑颜的男人,思量着他和自己究竟有什么仇恨!要这样处心积虑一次次侮。。。。辱自己的身子! 而他又是什么身份,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侵入皇宫内地,虽说冷宫把守甚为松懈,但也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 他望着她的表情,一挑眉,抚着她的面颊,“怎么,在感伤么?不知道你的白玉哥哥看到你现在yin荡的模样,作何感想呢?” 忘生猛的睁大眸子,男子一声耻笑离开她的身体,满意的望着她惊愕的神情。 他缓慢的穿着衣衫,动作优雅而稳重,她仍然被封着穴,只能睁着眼望着他,隐忍着满腔的屈辱和杀了他的恨意。 他穿好了衣衫,踱步到她的床前,躬身,在如同木偶的她的面颊上,印上一吻,冰凉的唇,让她浑身一颤。 “好戏,即将上演了。” 他一声揶揄冷笑,从窗奔去,忘生只能惊恐的望着自己残败被侵09000犯过的身躯,默默躺下了一行清泪。 “阿生!” 那男子刚离开没多久,门外传来了急切的呼唤声,急促的奔跑声,“阿生!” 这声呼唤,让她心底猛然急促下沉,阴谋!这是阴谋! ----------------------------------- 哐一声,门被苏白玉狠力撞开,满脸是汗询问,“阿生,你没事……” 话语止在眼前的画面中,苏忘生赤身luo体满面屈辱,却又动弹不得,睁着一双水眸与他对视。 苏白玉满面昭然的愤恨显于脸上,他冲到榻前,用被褥裹住她的身躯,裹的很严很严,他闭着眼,隔着被褥抱紧她,抱的好紧好紧,紧到她已快不能呼吸。 她能看到,他全身颤抖的身躯,和攥的发白的指关节,“是谁,是谁!” 他压抑着全身的怒,颤巍的音色从干涩的喉头中溢出,忘生动了动,眼神无力,手,却已然能动了。 智对阴谋 苏忘生坐起身,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苏白玉,“快走,你快走,别待在我宫里。【.新.】” 白玉怔鄂的望着她。 “来人,把梁画师拿下!” 忘生浑身一震,还是晚了! 一声厉喝,一群侍卫将刀刃齐指苏白玉,白玉立在门前,顷刻间亦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转头轻声询问,“白玉何罪之有?” “梁画师与丑妃行苟且之事,捉奸在床,还不是死罪?” 一声尖锐的回答,是叶公公,他扫了一眼床上的苏忘生,一声冷笑,“有人告密,丑妃娘娘行为不检,皇上命奴才前来捉奸,没想到竟然被本公公抓了个正着。” 苏忘生与苏白玉对望,他望见她眸中的恐惧,担心,害怕,还有丝丝眷恋,会心的笑了。// 忘生望着他的笑容,胸口伸出隐隐作痛,白玉,你定是听闻有人散播忘生的一些消息,慌张奔来来探我,可是,殊不知,这也许是某人精心策划的一项计谋而已。 “来人呢!检查丑妃娘娘的贞操!”叶公公一声吩咐,几个老宫女已立到门前,如狼似虎一样的几双眼睛齐齐盯着苏忘生。 一群人退出房外,忘生望着她们靠近,动了动嘴角,“站住!” 四位宫女站住,其中一位年长了些,对着周围人鼓气,“怕她不成,在这皇宫里她总不敢放肆杀人!” “谁说我不敢!”苏忘生一个眼神飘过去,带着狠决,“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拉几个垫背的!” --------------------------- 四人中有人开始发抖,忘生望着她,“怕了?开始抖了?其实你们也不必害怕,要检查就过来吧,不过,一会儿出了我这房间,是死是伤是残是废,亦或是全身起毒疮,都别怪我。” 她一袭话,果然宫女们其中有两个吓的跪在了地上,“娘,娘娘恕罪,奴婢们多有得罪。” “算你们两个识相,不妨告诉你们,从你们方才进屋时,已重了我的琼花散,这毒,必死无疑。”忘生缓声说着,幽慢的穿着衣裳,“若不给你们解药,出了这屋子十步,就让你们知道苦处!” “娘娘恕罪!”四个宫女齐齐而跪,忘生现在心中开始感谢自己的恶名了,她踱步到桌前,坐到凳上,“要验身是么?过来验啊?” 无一人敢动,无一人敢抬头,全都在担心自己身上所中之毒。 “娘娘,娘娘,求娘娘放害奴婢们一条生路……” “你们且放心,我不会要你们说谎话,说了谎话,你们出去也是要掉脑袋,只不过,让你们换个说法而已。” 四人面面相觑,忘生走到她们面前,撩开了衣袖,洁白一片。 “这守宫砂没了,丑妃娘娘确实是失shen了,不过,不是今日,而是许久以前,今天,这房中,何事都未发生……”她扫视一眼,冷声问,“不知四位,懂吗?” 宫女们心中都已领会,叩首求解药,忘生倒了杯茶水给她们,随口诌道:“一人一口,不可多饮,连饮两次毒才会解,你们先去回报,我满意了,明日再给你们第二份解药。” 四人诚惶诚恐饮了茶,带着一脸害怕出了宫门,即日,传来了圣旨。 丑妃娘娘以不贞之罪永生待在冷宫,绝无出头之日。 画师苏白玉,无罪释放。 听到此消息,她才舒了一口气,白玉,没事就好。 朕的丑妃,你在望什么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丑妃不洁之身嫁入皇城为妃的消息,在衍京不胫而走,流传飞快,成为了教育女子反面例子的一大典范。《新无广告》 若是有已婚女子与非夫之外男子言语,丈夫便可义正言辞呵斥,“莫非你要和那苏府丑颜女一般,遭人唾弃?” 若有未出阁的女子聚在一起,便会八卦这丑妃娘娘轶事,比如皇上立妃当日见到丑妃容颜,惊吓过度,龙体抱恙,从此将她打入冷宫,免得出来吓人。 比如丑妃娘娘将冷宫四周布满毒药,谁也不敢靠近,宫里人视为毒蝎,人而避之。 比如丑妃娘娘生性恶毒擅妒,那日引诱天下第一美男苏白玉入冷宫,使劲全力勾引献身,多亏无暇公子身形淡泊,自制力奇强,又没有迫于梁丑妃的淫威,洁身自好,誓死不从。// 比如丑妃面上胎记似动物,乃是天下神兽附体,皇上娶其为妃是为震宅安国…… 当听到最后一条时,苏忘生控制不住喷出了一口清茶,捂着肚皮笑翻了天。她坐在冷宫的藤椅上,白色绸衣裙上覆着小毯子,手中拿着一串晶莹的提子,笑出了轻铃一般的声音。 “小姐,还有呢,还有很多很多……” 忘生摆手,“苏府呢?” “老爷前几日向皇上呈了衷心状,以示忠诚。(.无弹窗广告)” 忘生放下绿提,点点头,掀开毯子,望着窗外绿叶有些泛黄,忽觉天凉好个秋,原来已至秋季了。 她与怜儿在这冷宫,独自待了半月了。 这几日,白玉没再来过,有几次,白玉来门前敲门,怜儿便在说小姐睡了,今日不见了。 三日后,白玉派人送来一副丹青,是他为自己做的一副丹青图,画中女子有着乌黑如泉的长发,松斜的盘成简单发髻,玉钗松松簪起,步摇流连,颤颤垂下长长的珠饰,在鬓间面颊中摇曳,眉不描而黛,肤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似雪,红似火,慑人鲜艳夺人,这是一个女子的侧面,美貌的右面女子,她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美丽动人。 又过三日,白玉派人送来另一幅丹青,一样的衣裳,一样的神情,只是那时个左面有着狰狞胎记极为丑露的女子,听闻这副丹青送到皇上手中,他只扫了一眼,便扔出了门外,再也不愿多望一眼。 如此甚好。 白玉有心,一副丹青更会断了皇帝对自己的念想,让自己更加怡然自在的活在这冷宫内。 那日,林花谢红,秋风淡淡,她一早起床与怜儿,趁着清晨无人,便移步到御花园的角落中,想摘些花朵做香料。 她摘花时总是掐不到细蕊,怜儿便要她不要再摘,自己到花丛深处去摘花了,忘生独自在园中闲逛。 她走到一颗树下,抬头望着那颗苍天大树,望了很久。 “你在望什么?”低沉的男声响在身后,她还没来得及回头。 手,被人抓住,别在腰后,被他强迫的转过身来,身体被摁压在那宽广而霸道的怀抱里,那是一张俊逸而冷魅的面庞,他有着狭长的凤眼,挺逸的鼻翼,薄嫩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一双充满戏谑的眸。 他身着明黄色的袍子,将她挤在树旁,一双冰冷的唇强迫的印在她的唇上,“朕的丑妃,你在望什么?” 丑妃意下如何 忘生望着毫无顾虑亲吻自己唇的男子,一抬腿去顶他的胯。(.好看的小说)[新.]。。。下,手肘顺势别过,利用手肘去撞击他,可事实证明,她那不错的攻击功夫,在男人面前,只能完完全全克制住,并顺势将她放倒,压在了草地上。 这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并且,他一直未离开她的唇,封着她的话语,霸道的侵入她的口齿之间,搅乱纠缠着,吻的她头脑有些发昏。 他抬起头,有明晃的穗子扫过她的面,她望着眼前的男人,轻语道:“臣妾见过皇上。” “亏你还敢自称臣妾”,西连夜一声讪笑,眼眸中是鄙夷,“你这不贞的人,不洁的妃子,被打入冷宫的丑颜,也敢自称臣妾么?” “妾身是丑颜,可是是皇上要娶进来的;妾身亦是不贞不洁,可这些,不是皇上赐予的吗?” 她微微眯着眼,回答,此时秋风一片吹起,叶子从二人身旁缓缓攒动,划出生硬的声音。 压在她身上的他,手指摁了摁她的唇,“小妖精,说话要有证据,胆敢污蔑朕,是要砍头的。” 她睁着一双大眼,抚住自己的面颊,仰望着身上的他,“因为,皇上压倒妾身如此熟练,可不是压倒了两次所训练出的结果?” “哦?两次?” 他摩挲着她的面颊,狰狞的左面,“你这丑八怪,有什么资本让朕去宠。(.)。。。幸你?” 忘生手搁在他的腰上,手握住那颗双龙玉佩,“妾身也在苦恼呢,在想,为何当日湖边一个丑颜的人身上会有琉璃熏香气,听闻,那气息是只有在皇宫君上宫里点燃的,又为何那日闯进冷宫的男人,腰上会有与皇上身上一模一样的双龙玉佩呢?妾身也是今日才知,原来皇上也乔装扮丑的兴趣,莫不是,羡慕我不成?” “何时知道的?”他暗哑着声响,出口的声音彷佛经过了空气的摩擦,“苏忘生,朕可是小看你了?” “从那日叶公公前来捉奸时便想到了”,她对着他那双漂亮之极的眸子,“随意进出皇宫,前脚方走,后脚就有叶公公抓奸,这时间契合也太巧了,又来的太紧凑了,能调动安排这一切的,除了皇上您,还有谁?” 他眼神一冷,将她从草地上抱起来,低头扬眉,“苏忘生,你聪明了。” 她溢出一声清冷,“臣妾不敢。” “上次你侥幸逃了,做为奖赏,朕便给你些安稳日子,还算满意吗?” 她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认真的点头,“尚可。” “那朕宣布,你的安逸,到头了”,他咧嘴一笑,脸上闪着算计的神光,“朕的无聊日子,也该结束了。” 苏忘生垂下眼睑,手指紧攥住自己的衣裳,她确定,打从心中确定,苏忘生与皇上之间,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西连夜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均是报复。但一切的缘由,她无从得知。 此时,西连夜想做的,绝不是对苏家的掌控,而是,对苏忘生的报复! 她抿着唇,手推在他的胸膛上,“皇上抱着臣妾到哪儿去?” “当然是侍寝”,他低头,邪魅一笑,“丑妃意下如何?” 忘生看着他,得逞的笑,恶魔一样的容颜,便故意开口询问,语气全是担心。 “一大早行房,皇上……不怕肾亏吗?” 西连夜的打算 西连夜漂亮的眼眸如深邃幽蓝的大海,冰冷寒冽犹豫深潭,若有所思的望着怀中的半面丑妃苏忘生,嗤笑道:“丑妃是在关心朕的身子么?” “妾身诚惶诚恐,只是应该快到早朝时辰了,妾身不敢耽误国事。(.)” 他一扬眉,“好主意。” 忘生不知他决定了什么,只见他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几步,出了御花园还是不放下她,门外的太监宫女们看到这一幕,全都炸开了锅,纷纷匍匐在地高呼万岁,西连夜对着叶公公吩咐道:“今日早朝就舍了。” “皇上,缘由……?” “朕要宠幸丑妃。[.超多好看小说]”他高傲宣布,眸中带着挑衅望着忘生,昭告天下,你苏忘生今天是我的女人。 再为她加上一个罪名,祸国殃民,引诱皇上而致荒废政事。 她别过脸去,任由他抱着,西连夜命令谁也不许跟着,托着她的腰直朝冷宫方向走。 他的脚步踩在宫廷的栈道的青石板,很轻,很轻,彷佛听不到脚步声,所以他每次靠近自己都神不知鬼不觉,即使觉察力很高的她也难以发现。 走路不发出声音的人,像鬼一样。 她抗拒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不放。”他霸道宣布,“朕愿抱着便抱着,朕愿放便放,还轮不到你做主。” 她愤恨的抬起眸,与他对视,望见他眸中的不屑,她面色有些泛红,气闷在胸口久久难抒,“你所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明日就会传出丑妃诱君的消息,父亲的人心也会愈渐渐涣散,门生书下更会愈渐减少,你利用我来破坏父亲的声明,现在已经做到了,还抱着我干什么!” 她在西连夜怀中挣扎,他却抱的更紧了。 “你对朕说话的语气太过嚣张了。”他低下头,语气阴森,脸色发暗,直朝冷宫走去,抱着使劲挣扎的她,“一个弃妃而已,也敢对朕如此无理?” “还是,你只会对你的白玉哥哥温柔言语?可惜,苏忘生,你已经是朕的人了,朕可以占有你,可以侮辱你,可以抛弃你,可以狠狠的践踏你……可就是这样的你,即使是朕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丑妃,苏白玉,也得不到!” 他始终带着微笑,这微笑如同冬日寒霜让忘生从头到脚冰凉彻骨。 他便是有这样的能力,你只需靠近他,就能感到那噬骨的寒意与对自己生生的恨意,他恨自己。 她不再挣扎了,埋头盯着他的胸膛衣上的花纹,是双龙戏珠。 …… …… “叩见皇上。” 冷宫到了,有十几人齐声叩拜,忘生抬眼去看,那是常常跟随白玉的几个侍卫,他们齐刷刷拜在门前,领头的,是一身白衫的白玉。 他跪在地上,头匍匐在青石地板上,清亮的声音如磬钟瑶乐响在她的耳边,一听,便知是他。 “臣,叩见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半月不见,他瘦了。 忘生怔怔的盯着白玉,动了动唇,却发不出言语,现在的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这个男人,让他们谁都无可奈何。 “爱卿到朕的冷宫有何贵干?”冷然的声音,询问白玉,忘生手不自觉的拽住了西连夜的衣襟。 不过是丑妃而已 “梁爱卿到朕的冷宫有何贵干?”冷然的声音,询问白玉,忘生手不自觉的拽住了西连夜的衣襟。(.)《新无广告》 “回皇上,臣只是,路过此地。”苏白玉答,勾着头,忘生看不见他的表情。 西连夜却冷冷扫视她一眼,命,“全都下去吧。” “是。” 她看到白玉站了起来,踩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一步比一步艰难。 “丑妃,朕为了你舍了早朝,你可要好生伺候着”,西连夜埋头,在她颊上啄上一个冰冷的吻,抱着她朝屋中走去。 目光越过西连夜的肩头,忘生望见白玉风中的白衫飘决,那样惹人心疼的独自走在石板上,修长的手指垂在身旁,紧紧攥成了拳,那挺拔的身影巍巍间让她心头一酸,落下泪来。 “白玉知道,阿生定是会回来的,若是你走了,白玉,该多寂寥呵……” …… …… 西连夜感觉到怀中女人身体的颤抖,进了屋,将她扔到床榻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怎么,心疼了?朕棒打鸳鸯了么?” “皇上言重了,白玉乃是忘生哥哥,只是哥哥罢了。” “是么?”他坐到床榻旁,手捏住她的下巴,用足了十分的狠力,她彷佛听到自己颌骨碎裂的声音,疼的倒吸一口气。(.好看的小说) “那你哭什么?”他的俊面靠近她的颊,冷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你不要告诉朕,这泪水,不是为了苏白玉!” 忘生两只手握住他一只臂,如剪扇一般的睫毛被打湿,乖巧的匍匐在面上,她梨花带雨,满面清泪,“臣妾哭什么皇上怎会在乎呢?臣妾不过是皇上嫌弃的丑妃而已,不过是弃妃罢了,皇上又何必这么在乎妾身是哭还是笑呢?又岂问自古冷宫妃哪个不爱啼泪,到了皇上这里,难道连哭的权利都没了吗?” 她连声带泪说出这些话语,手抓住他的臂,狠狠一拽,终于解救了下巴,向角落里退了两步,西连夜眯着危险的眸靠近,抓住她的手臂,一把捞到自己怀中。 “自古弃妃为君王不惜泪水,朕现在再你面前,你还哭什么?” 他危险的警示询问着,苏忘生抽泣几声,止住泪水,“也许,是我的下巴断了……” 她一脸控诉的捂着连说话的疼痛的下巴,“痛死了,下巴绝对断了,哭什么,当然是哭你手上力气怎么这么大,要杀要剐随便你,一枪打死我我也不会多言一句,可你捏我下巴,我最怕下巴疼,最讨厌别人捏我下巴……” 她扬声喊着,西连夜冷漠的面审度的盯着她,将她拽了过来,手指放到她下巴上,捏了几下,冷扫她一眼,“你多虑了,没断。” 苏忘生听闻此言,泪水真的止住了,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珍惜道:“果真是没断,没断便好。” 西连夜大手侵来,解开了腰间的丝带,手直朝她衣里探去,忘生一震,抓住他的手,警惕的望着他。 “放手!” 忘生转过面,手一把推开他,“皇上,如果你再靠近,我会忍不住撒出一把毒粉来。” 西连夜一声冷哼,“朕,已不是第一次被你下毒了。” 她戒备的望着他,果然,他与苏忘生有交际。 你是朕的… “你是让朕第一个记住的女人,也是让朕第一个恨的女人,所以,你身边的人全部都要受到惩罚”,他不顾她的反抗,欺压上她的身,手向她胸里探去,覆住高耸的双。///.全文字小说阅读//。。峰,挑。。。弄游移着,“撒毒,反抗?你想怎样都好。但与此同时,你的白玉,会遭受十倍的偿还!” 苏忘生一怔,抗拒的双手垂了下来,“不……” 那孤寂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她已抛却他让他独自忍受寂寥,现在,又怎能让他再去忍受折磨? 他是那样一个惹人心疼,惹人欣羡的男子,是在这里唯一一个对自己真心以待的男子。 她是那样的想保护这个人!所以,她怎能允许西连夜去伤害苏白玉! 她不反抗了,西连夜眼中的阴霾却更多了,他撕开她的衣裳,如同雪花飞舞般飘飞至地上,扯下她的亵。//。。。裤,强硬的分开她,挺身贯穿她的身体…… “苏忘生,你是朕的……” 他的手握住她的腕,骄傲的向身下的女人宣布,“你一生都只能是朕的……” …… …… 又是一次激烈而残忍的占zhan有。 诡异的是,整个过程很沉寂,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撞击声,律。。。。动声,津。。。液交织声…… 西连夜要了她好几回,过程中,他一直冷着面,一副王者姿态望着自己,眼中带着寒烈,看不到半分感情。 一回终,一回又起,她始终闭着眼,不去看这一切,不想看交。。。。缠的赤身luo体,不想看身上男人绝情的眼神,不想望见自己被侵犯的痕迹,不想睁眼便望见白玉独自向前的背影…… “阿丑”,西连夜趴在她的身上,紧紧的贴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眼睛紧紧盯着她左面的胎痕,“睁开眼。” 他的称谓,让她浑身一紧,睁开了眼,阿丑…… 这算不上什么好称谓,但从他口中叫出,竟有些让她心颤,他的声音少了冷漠,多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她分不清,这感情是什么? 可他叫自己阿丑,她并不讨厌。 “完了么?”她转过脸,鼻尖相碰,他正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琉璃一样的眸,桃花凤眼里全是自己的映像,他一侧脸,吻上她的唇,还是那样霸道,那样qin犯式的。 她有考虑过咬他的舌,咬破他的嘴,可她很讨厌血的味道,那蔓延在口中的咸腥气会让她觉得恶心。而且,咬了他,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好处,或者,只会有更多的惩罚和报复。 所以,她选择安安静静接受这个不算温柔却也谈不上暴烈的吻。 深,,吻完毕,他抬起头,揶揄着,“方才丑妃不是担心朕肾,,,亏么?朕不是正让你见证么?” 她转过脸,想转身,浑身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见识了,皇上龙体保重。” “好”,他答应着,顺势凑到她耳边,啃咬着她晶莹小巧的耳垂,“朕会保重,多谢丑妃提醒。” 他扶起她的腰肢,将她坐在自己腿上,分开两只玉,,,,腿,长驱直入,望见她全身泛红,脸颊带着怒,显出绯色,便是笑了。 他的目的 “停下!” 意会到他眼神中的意思,苏忘生忙抬手掐在他的肩头上,急道:“我累了,皇上去寻其他妃子吧。[]//” 西连夜搂住她的腰肢,开始晃动,“不行!”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是朕的专属词,阿丑夸奖了”,他薄唇噙着一抹冷笑,“朕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等到朕满意时,就放开你!” “怎样才算满意?” “叫出来,我想听到你的声音”,他手指摩挲着她倔强的唇,“没人会喜欢一个哑巴,朕也一样。” 她紧咬着唇,向后退,腰部又被他锢住,皱住眉头,撇过脸去,“我不会!” “若你现在面前的男人是苏白玉,你会吗?” 忘生转过脸,望着他,一字一句,缓缓的,“白玉,不会这么对我……” 西连夜皱起眉,墨染的浓眉上凭添上了怒气,他紧抿着薄逸的唇,一言不发。// 还是zhan有,这一次的zhan有,让她将近虚脱…… 她半眯着眼,倦了,搂紧被褥睡了。 朦胧中,有人抚着她的面,一遍又一遍吻着她的唇,充满歉意的,柔缓的。 “阿丑,朕走了。” 西连夜在冷宫里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早朝时,他才穿上那身橙亮的皇袍,对着被他强迫弄醒的忘生言语。 “这些时日,相信你不会无聊了。”他一声玩味的笑,吻上她的额头,转身出门去了。 忘生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坐起身望着窗外的秋景,忽觉那时的夏日真美呵。 一日受宠,便是将她推到了浪头尖峰,西连夜,把她变成了人人打靶的对象。 …… …… 怜儿备了一桶热水,忘生将自己泡在水中,泡了很久很久,她的脖上,胸前,腹上,全都是西连夜留下的痕迹。 这一天,皇上宠幸丑妃的消息在后宫传遍了。 苏忘生要怜儿备好宫服,华装上身,穿戴整齐坐在了镜前,由怜儿为她梳了云髻,坐在桌前用早膳,刚用了几口,门外传来了高亢的通报声。 “芙蓉妃到――!” 她搁下手中的木箸,望了望门外,身着水蓝色华服锦袍抹胸裙的苏娉婷已挺直着身躯朝她走来,一脸倨傲和示威神情。 她立到门前,望着依然坐在桌前的苏忘生,高声斥责着,“妹妹,本娘娘来了,你还快出来接驾?” 忘生朝外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一抹冷淡,冷笑悄悄爬上眉梢,她望了一眼,又继续拾起桌上的筷,像未曾望见一样继续用膳。 “苏忘生!”苏娉婷颐指气使,又是一声斥,“你没听到本娘娘说的话吗?” “姐姐何事?”她品了一口汤,“堂堂贵妃娘娘到我这冷宫来,于礼不合,可有什么事么?” 她站起身,向门前走去,苏娉婷开始向后退,像在苏府一样还是对她满脸骇怕。 忘生心中觉得可笑之极,这样的消息传出去,第一个前来探望的,往往是争宠心最重,最耐不住性子的人,而前来的第一个,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姐姐。 女人,不管是怎样的至亲血缘,一旦入了宫闱重地,便谁也识不得谁了。 不,更准确的说,苏娉婷,或者从来未把自己当做亲人看待过,这世间,对苏忘生好的,好像只是苏白玉一人。 入宫的真正目的 忘生走出院子,立到门前抱住双臂,“姐姐,你要我出来,我出来了,你现在又是退又是不说话的,到底有何事?” “皇上,皇上昨日,可是在你这里?”苏娉婷扶住身旁宫女,离她远远的质问。//[新#笔#下#文#学.] “是。”她点头。 “你!你!你放肆!”想是娘娘做上瘾了,苏娉婷开口闭口就已经是放肆和命令了,“昨天,昨天皇上本来抽的是我芙蓉宫的牌子,却到了你这里,你作何解释?” 她笑而不语,只是依在门前,用清灵的眼光望着华装艳服的苏娉婷。 问出这句话,要她来做回答,不是自取其辱么?她望见苏娉婷身后的宫女有隐笑之意,她摇摇头,“姐姐若无事,还是回芙蓉宫去吧,冷宫这里着实不是你这样的贵妃娘娘应待的地方,恐怕会沾染了晦气毒气,可怎么是好。(.好看的小说)” 苏娉婷一顿脚,“你,你!苏忘生,你这么做,让白玉哥哥情何以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霸占哥哥,不让他娶亲不让他亲近别的女子,现在你又承欢于皇上,你可对得起白玉哥哥,还有爹爹之前要我们嫁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嘱咐了我们什么你不要忘了……” “姐姐!”苏忘生一声厉喝,“够了,回去罢。” 她的话,太多了。 忘生用眸光制止她,隔墙有耳,这番言语只会让他人以为她们进宫另有目的,这是对苏家极不利的。 苏娉婷也忽而住了嘴,感觉到了身后宫娥太监们怪异的眼神,住了嘴。 苏忘生转过脸,“姐姐还是走罢,我恐怕你们再此地多呆一会儿,回去便会全部中毒身亡。我可是好生警告过了。” 凌娉婷脸色一白,连忙领着大批宫娥出了冷宫门,脚步疾速。 苏忘生抚了抚头,坐到了亭中,怜儿送来茶水,搁到石桌上,“小姐,喝茶吧。” “怜儿”,她抬起头,微微笑着,“以后要改称谓了,若是你这么叫被人听见,就是杀头的罪了。” 怜儿手心儿一抖,慌忙改口,“娘娘。” 苏忘生望向门外,高墙宫阙,人言甚危,一步错,便可能导致终生悔。 她入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救出苏白玉。 …… …… 入宫为妃那日,上轿前,苏忘生从后门抬轿而出,苏娉婷从正门八抬大轿,五花高马,笙箫齐奏而出,伴着忘生的只有怜儿的脚步声和四位轿夫沉重的呼吸声。 她苏府里所谓的爹爹娘亲,未曾与她见过一面,只在上轿前,送来了一封信函,忘生再轿中打开,只有简便的一句话。 与你姐姐相辅,救出白玉,便放你走…… 她本是对进宫有十分的抗拒,只是想那里有白玉,方才减免了些烦躁,可看到这句话时,她心口突然闪现出两个字,自由。 缤纷飞舞花瓣的桃花坞,花红柳绿,鸟声呜鸣,她与白玉,便携手并肩行走在花海中,嗅闻扑鼻的香气,伴白玉温润的声音,和他指间落出的缤纷水墨画像,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两情久时,朝朝暮暮…… 白玉是满面心疼呼唤自己阿生的男子。 白玉是苏忘生最心疼的男子。 所以,为白玉,入宫闱,他日不能相守,也可相伴,即使只在桃花山坞中做他的妹妹,也是那样美好而令人憧憬的景象。 初拒旨意 “娘娘”,怜儿打断忘生的臆想,“天凉起风了,怜儿去关窗吧。《新无广告》” 忘生望向窗棂,秋风曼曼,枝叶萧索,凉秋总有几分萧瑟漫于心头,她从藤椅上站起身来,抬着轻快的脚步移到窗前,摇摇头,“倒也不冷,还是开着吧。” 怜儿点点头,打开室门出院中去了。 不一会儿,又传来了她慌张的脚步声,她气喘吁吁跑回屋,跪倒在地上,“娘娘,娘娘……” “怎么了?”忘生转过脸去,怜儿还未说什么,叶公公已带着一群宫娥太监走进屋前,一声高亢喊道,“丑妃娘娘接旨――!” 这声尖锐的叫声将要撕破她的耳膜,划破整个皇宫寂寥的长空。 忘生出门,跪倒在地,“臣妾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相氏之女苏忘生,才德兼备,贤良淑德,自今日起恢复丑妃称号,冷宫改为丑宫,行妃礼,造良牌,钦赐――!” “吾皇万岁。”她伸手接旨意,叶公公马上换上一张趋炎笑脸,“娘娘,您的绿头牌已做好呈上了,皇上今日手气一拿一个准,拿到了娘娘的牌子,娘娘可得好生备着。” “谢公公提醒,感激不尽”,忘生站起身,手抚着卷轴思量,“可是不巧的很,今日我身子有些不适,不知,公公可否替本宫禀明皇上,今日恐怕不能侍寝了。” “这……”叶公公以惊奇眼光望着她,多少妃子梦寐以求的机会,竟被这个丑到惊人的苏忘生给拒绝了。 “况且,天已至寒,我这屋里未生暖物,也未得收拾,恐怕皇上圣体受恙。” “娘娘不必担心”,叶公公一挥手,走来大批宫娥太监,纷纷立到屋中各个角落里,门前,各居其位,有的在换桌椅,有的在铺被褥,有的则在换茶具器皿,又抬进来了大批首饰绸缎珍品稀罕物,就连她坐的凳子,也被封上了珍皮。 “娘娘,这些全是皇上赏的,奴才,去回命了”,叶公公弯腰,“皇上的命令,向来是抗不得的,皇上的性子想必您也知道,奴才,就不多言了。” 说罢,领着大批人马去了,忘生命怜儿相送,转回头,望着琳琅绸缎满屋堂皇,只觉生生的刺眼。 临夜前,苏忘生沐浴完毕,方才坐在院中,晾着还散着热气的长发,坐在木凳上,海藻般的黑发顺着椅背垂下,滴着晶莹的露珠,她的面色因刚沐浴过,还透着淡淡的粉色,手中端了一杯热茶,抿了几口,怜儿就到她面前来报。 “娘娘,少爷来了。” 怜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忘生一怔,握住瓷杯的手紧了紧,望了望时辰,西连夜也即将来了。 上次,她在西连夜怀中望着他的背影姗姗而去,那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 “让他进来吧。”苏忘生起身,回屋去换了衣裳,拿起丝带绾起了半干的发,坐到了凳上。 那沉稳的脚步声一如往常,苏白玉立到门前,行了礼,跪拜到地上,“臣,苏白玉,参见娘娘。” 忘生转头,以为会对上责备而厌恶的眼光,可那眸,依似春日微光,细柔宠溺,就似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用极诚挚的眸子对着自己劝悔,你不该啊,忘生,你不该呵…… “梁画师来我这有何事?”她淡然一扫,斟茶慢酌。 白玉作画 “梁画师来我这有何事?”她淡然一扫,斟茶慢酌。///.全文字小说阅读// “皇上命微臣在此等候。” 苏白玉缓慢诉说着,忘生的手一时不稳,杯子滑落到桌上,热水溅到了她的指尖上,一个回神间,白玉已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吹气,凉风抚在指尖上,热烫的痕迹渐渐消了。 “阿生,伤着了么?还烫么?” 她缩回手,硬生生转过脸去,“梁画师请自重。” 白玉站直身子,立在她身后,满面纵容,温言细语,“好。” 忘生握紧自己的指尖,不敢回头去望,为什么,在遭受自己一次次的拒绝,看到自己和西连夜那样的场景,还要对自己这么的柔情相待,你对我的纵容,只会让我更多的沉沦,沉沦在你那宠溺的是眸光里。(.无弹窗广告)// “阿生,指上烫伤了么?待走时我会吩咐怜儿到太医院拿些药来备着,你生性不小心,难免磕碰。” “不要你管!”她转回脸,语气难得这么强硬,“你看我这满屋子的东西,要什么皇上会给我,哪由的你来操心。” 夜色降临,窗外啸起风声,屋中烛火放肆狠命的向上撺夺着,火染的声音,风声,和她的话语声,一起掺杂起来,砸到那高瞻远瞩似仙无尘的男子身上。 苏白玉沉默了半晌,最终,只是一笑,淡如天璃。 她不敢直视这笑容,比那夏日的阳光还要烈,只一碰,就能将她灼烧。 “好”,他满面盈笑,纵容而亲昵的,“阿生要我不管,我便不管。” 说罢,兀自笑了,笑的比芙蕖还要美丽。 忘生的心口被钻了刺,好疼好疼。 “皇上驾到——!” 叶公公高亢嘹亮的声音划破寂静,苏忘生猛然醒悟,起身,望见西连夜一脸嘲笑的靠在门前,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声揶揄响在苏白玉与苏忘生耳边,“朕还以为能望见好戏呢,可惜,可惜……” 白玉勾头行礼,恭敬而面无表情的。 忘生起身相迎,被西连夜硬生生扯在怀抱里,搂住她的肩头,将她摁倒在门框上,霸道的吻了起来。 她不拒绝,亦不反抗,双手抓紧了门框,眼睛,却悄悄飘到了白玉身上。 白玉始终勾着头,一言不发,安安静静,最终抬起头,看到忘生他的怀里,被他强吻着,却望着自己。 心头是恨又是暖,最终也只是对忘生绽开一笑,暖暖的。 然后,他望见,忘生哭了。 …… …… 西连夜吻着怀中的苏忘生,感觉到一股湿凉纵流在二人的面上,沾到了自己的睫上,他放开了她,盯着她,冷声挑眉问:“爱妃怎么了?” 忘生睁开眼,方觉察到凉意,不知何时,不知为什么,自己哭了。 她用指尖拭着泪,倚靠在西连夜怀中,淡淡道:“凉风袭眼,风沙进了眼里,有些酸痛。” 西连夜丢下她的手,坐到宽阔的椅上,君临天下的目光,如神袛的容颜,面对她,命令着,“过来!” 她走过去,他展开双臂,就那样顺势一拉,她便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大手,也顺势放在了她的芊腰上。 白玉的决定 “梁爱卿,开始吧。(.好看的小说)/\.新笔下/\” 西连夜轻言命令,斜斜躺在椅上,将忘生的头摁倒自己的胸膛上,忘生听到他的心跳,那样缓慢而沉重,跳动一下,再等下一声,要等好久好久。 她这才注意到,白玉今天不如平时穿着雪白的袍子,而是着上了浅蓝色的官服,用玉簪束起了发,身前摆上了狼毫画笔,雕花桌与卷轴宣纸。他手执画笔,望着身前的两人,眼中毫无波澜,一手撩着自己宽大的袖,一手如龙蛇游移在纸张上,作画。 白玉在为他们作画。 西连夜抱着苏忘生,看到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苏忘生看,面色又阴霾了几分,放在她腰上的手,用力狠狠一掐,她痛的浑身一震,却咬住了唇没发出声。 她有着极强的自制力,无论受到多痛多大的冲击,她都能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现在是,以前是,就连床弟上她满面潮红承受自己的冲击和占有时,也是那样倔强的咬着唇。 西连夜想,这唇,总有一天会被她咬破,所以,在咬破之前,他还是多品尝几回才是。再美的东西,破了,便无价值,他会选择扔掉。 时间在沉默中流过,白玉画速极快,画风极其清雅美丽,他笔下的西连夜是天下难寻的傲霸天下的男子,他笔下的苏忘生,是美到极致的右面女子。[.超多好看小说] 这样的天下无双绝配一样的两人,印在画幅中,男子的眼睛执着的望着怀中的女人,女子的眼中带着些痴迷神色望着遥远的前方。 白玉望着这副画,笑了,弯腰呈上,西连夜看了很久,吩咐裱好挂起来,就挂到这冷宫的正堂里。 画完后,白玉行礼告退,西连夜抱着苏忘生的身子,朝床榻走去,便似笑非笑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阿丑,朕喜欢听你叫,叫的越响越好,不然,朕可不满意。” 他笑着,忘生看到他一脸得逞。 白玉走了,身形震毅,脚下踩踏着扎实的脚步,直直朝门前去了,忘生固执的认为,那是故作坚强,出了门的白玉,定会稳不住脚步,走的苍凉戚戚。 可她不知的是,苏白玉在见了这一刻的开始,就已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阿生走的决定。 既然,阿生是喜欢自己的…… 白玉这么想着,踱着缓慢的步伐,在众十位高手的押解下,回了自己的寝屋,望着夜幕上的明月,她想,阿生也许也在望着这月亮,纵使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下…… …… …… 西连夜把苏忘生放到了床榻上,盯着她的狰狞的左面,看的目不转睛。 “生气了?”他的手指抚在她的左面上,摸着那快胎记奇异的触感,外表丑陋,摸起来却异常的顺滑,“梁画师做的画,爱妃满意么?” 她拿开他的手,“别碰我。” “怕?” “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忘生对他毫不畏惧,抬眼铮亮的望着他,“皇上手气也太好了,刚做好牌子就掀到了我?” “自然。”他抿唇一脸自信,身子朝她压去,“一日不见,有没有想朕?” 她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所以沉默不答。 他闻了闻她脖中的香气,魅笑道:“阿丑有心了。” 忘生转眼,一脸迷茫,“皇上何意?” “这是朕最喜欢的香料味道”,他将鼻子凑得更近,鼻尖盯到她的锁骨上,唇吸允着她白皙的脖项,手指探进她的衣,在她背部游弋,手指的薄茧微微刺激着她细嫩的肌肤,她浑身一颤,脸色发红。 朕对你,觉得倦了 西连夜把苏忘生放到了床榻上,盯着她的狰狞的左面,看的目不转睛。/.全文字小说阅读// “生气了?”他的手指抚在她的左面上,摸着那快胎记奇异的触感,外表丑陋,摸起来却异常的顺滑,“梁画师做的画,爱妃满意么?” 她拿开他的手,“别碰我。” “怕?” “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忘生对他毫不畏惧,抬眼铮亮的望着他,“皇上手气也太好了,刚做好牌子就掀到了我?” “自然。”他抿唇一脸自信,身子朝她压去,“一日不见,有没有想朕?” 她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所以沉默不答。 他闻了闻她脖中的香气,魅笑道:“阿丑有心了。” 忘生转眼,一脸迷茫,“皇上何意?” “这是朕最喜欢的香料味道”,他将鼻子凑得更近,鼻尖盯到她的锁骨上,唇吸允着她白皙的脖项,手指探进她的衣,在她背部游弋,手指的薄茧微微刺激着她细嫩的肌肤,她浑身一颤,脸色发红。 “你这么精心准备,朕是否该理解为期待?”他敛着眼眸,黑色琥珀一样的眸几分讪意,几分邪气,“嘴里说着拒绝,身体却这么热。。。。情。” 他扯去了她的衣衫,脱下她的亵。。。。。裤,手指在她的背线上摩挲,一双灵巧纤长的手指抚到她的腿。。。。。间,她合拢,他硬生生掰开。 “你和苏白玉眉来眼去的,你以为朕看不到吗?”他感到她浑身在颤抖,架起她的双腿,手固住她的腰肢,“你看看你,刚才还那么痴情的看着苏白玉,现在又躺在我的身下这副yin荡模样,朕该不该赞赏你的风流写意?” 忘生抗拒着去抓他的手臂,想要脱离他的控制向后退,可西连夜抓的是那样的紧,他连衣裳都未脱,只是以一种玩味带着取笑的眼光望着自己的赤身luo体。 “走开,别碰我。” “可是你的身体并不要朕走开”,他俯下头,含住她胸前,舌尖挑逗着,她浑身一颤,身子不自觉的躬了起来。 她的心中有极大的耻辱,可抬手去抗拒的时候却抵不过这个男人一个抚摸一个亲。。。。。吻,他一脸邪气俊美的眸,还有那双极漂亮绽放光彩的眸子,都引人沉沦,他亦然不容许她去反抗,他是个霸道而令人恐惧的男人。 “阿丑,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么?”他栖身压上她,她感觉到ying挺顶着自己,一个挺身,已进入自己的身体,抽移律。。。。。。。动,每一个撞击都直到她身体的最深处…… 她紧缩着身体,狂乱的呼吸,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肩头…… “你这混蛋!” “是在怪朕不够卖力么?”他一笑,抬高完美弧线的下巴,倨傲的倾下身,封住她的唇,咬着,侵入着,他听到她口中溢出一声轻。。。。。吟…… 他彷佛受到了鼓舞,身下动作越来越快,却见她又咬紧了红唇,手指抓住他的肩头,肩上涔出了点点血迹。 在他的侵。。。。略下,她已疲惫不堪,只能任由他qin略和zhan有,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离开她的身体,把她抱在怀里,“你这笨蛋!” 忘生动了动腰肢,他抱紧她,把她的脸埋在自己怀里,手指敲着她的额头,“朕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连都不会。” “要你管!”忘生的鼻子顶在他的胸膛上,动了动,被他摁的紧紧的,她愤恨着,“你想鳖死我!” 西连夜松开她,望了她半晌,捏了捏她的脸,笑了,“下去。” 苏忘生不明白,只能抱住自己有些发冷的身躯,“什么?” 他冷冷推开她,将她推倒在床榻下,“朕未允许你睡在榻上。” 她抬头,看着他,乌黑的头发直达臀际,披散在洁白的颀长身躯上,不染而朱的嘴唇,媚惑带着妖韶的眸,薄唇下是不可一世的轻蔑微笑。 “朕对你,觉得倦了。” 西连夜的诡谲多变 根据苏忘生本来的猜测,她与西连夜,有着她所不知的羁绊,所以才导致西连夜恨自己,从见到他第一面开始,他就在报复自己。//【.新.】 可当她看到西连夜将自己从床榻上推下来时,她看到那美的摄人的眸中一脸得逞讪笑,就好像,这是一个游戏,他玩的倦了,便一脚将她踢开了。 曾经有时,她回忆起西连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她以为西连夜是喜欢自己才做这些侮辱与伤害的事。 可现在,她迷惘了,那明明是抢来的东西,玩腻了,丢掉的任性神情。 西连夜的笑容印在了她的心上,每每想起,就觉得有几分的寒冷,在那时,她不过认为西连夜是一个霸道而任性的人,为了想得到的东西,不惜一切去占有的人,所以,他痛恨自己的心思在白玉身上,原因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后来她才知道,西连夜,是个魔鬼,没有人,会被他爱上。 忘生坐在屋里,怜儿在点收着这几日其他宫里送来的礼品和糕点,她拿出所有糕点摆到桌案上,桂花糕,芙蓉糕,香酥芢,枣泥饼,果子……数不胜数。 怜儿指着其中一盒造型很奇怪的盒子,打开来看,是满盒拨好的香瓜子,才一打开,精香扑鼻,忘生指着它道:“拿来这盒给我看看。” 怜儿递上去,皱着眉小声道:“娘娘,这瓜子可吃不得,这么多粒,就是下毒了咱们也验不出来啊!” 怜儿拿着银针一盒盒去刺其他的糕点,忘生早已拿起一粒瓜子吃了起来,很香,她笑眯了眼。 “不用测了”,她拿起一块糕点填到嘴里,“这些糕点都是各个贵妃娘娘宫里送来的,有名有号的,她们也不会傻到做什么手脚,岂不是自讨苦吃!” 怜儿想想也觉有道理,便立到了一旁,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位宫女的细微声响,“连翘妃求见丑妃娘娘。” 忘生扫了一眼装果点的盒子,移步走了出去,就见一位红衣锦裙女子立在面前,十七八岁模样,容色娇艳,眼波盈盈,一脸精灵顽皮的神,眼珠灵动,举止投足间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这是连翘妃成月儿。 忘生一时不知该称姐姐还是妹妹,那连翘妃已笑脸相迎蹦蹦跳跳走过来,一把扯住她的手,“姐姐,月儿今日总算见着姐姐了。” 说罢,便是一串银铃笑声,忘生转眸望着这活泼灵动的女子,微微躬身,“妹妹来找姐姐,是有何事?” “我方才从太后那儿问安回来,太后说姐姐打来了还没去请过安,正好我回去的路顺着这冷宫,就来交代一声,太后在月清宫里等你请安呢!” 苏忘生方才醒悟,原来宫里还是有许多繁文缛节,被自己一概忽略了。 “多谢妹妹提醒,待我收拾了这就过去。” “那姐姐快些,我在这候着”,她咧嘴笑出一口珍珠贝齿,笑容极为憨厚纯净,“不知姐姐可识路,妹妹送你到月清宫门前。” 忘生定了定,点头,“那妹妹稍候。” 连翘妃,成月儿,成将军之女,手握兵权,皇上对其娇宠有佳,所以养成了活泼开朗的性子,如今,在向自己示好。 你不是对我倦了么 “给我配副毒药,杀人无形的那种。//” 秋风习习,墙里秋千墙外道,笑渐不闻声渐悄,这是冷宫附近极为偏僻的地方,鲜少有人在此行走,苏忘生被苏娉婷拉到这样一个地方,听到了她满脸烦躁的向自己要求。 “你要毒药做什么?”苏忘生望着眼前满面戾气的女子,“你是要去毒那栀花妃么?” 苏娉婷望了她一眼,“你我本就是姐妹,那冷薇与我不和你也看到了,她处处找我的不是,在皇上面前绊了我好几次丑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劝你还是省了吧”,忘生转过脸,望向对面一处池塘,荷花早已凋谢,满池荒凉,“我不会给你配置毒药,你与冷薇之间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不要扯上我。[.超多好看小说]”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被苏娉婷拉住了,“等等,苏忘生,你怎么能这样!” “姐姐,你现在不怕碰我了?”她转头一声嗤笑,“前些日子不还来我这里示威么,不是不敢近我的身吗?就不怕我现在身上带毒了?” 苏娉婷一咬牙,“你我本都是苏家的人,做事自然为苏家,那冷薇前些日子对我为难,是因为皇上宠幸于我,现在皇上到你这连连宠幸,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定然是你!” “哦?”忘生扬眉,“是么?”她着实对西连夜的争宠游戏没兴趣。 “再说了,你看今日冷薇那嚣张的模样,一见到你那神情那动作,还用帕子隔开你们二人距离,你怎么就咽下气儿了,想从前,你定是出门就把她给杀了,现在倒学会心慈手软了?” “你也说了,是以前”,她丢下苏娉婷的手,收回眸光,“现在的我,不同于往日,受宠的是我,不是你,亦不是冷薇,我为何要冒这些危险去做这些与我无关之事?” “苏忘生!你!你竟然吃里爬外!” “吃里爬外?哼,你也算得是里么?我记得姐姐好像见了我神情更古怪更害怕吧?人家栀花妃还肯与我同坐,你可是一直离我几丈之外呢!” 苏娉婷气红了脸,一张清秀的脸蛋儿上满是狰狞,相反忘生一脸镇定。 “姐姐若无其他事,忘生告辞了,还有,你回宫了最好用桔皮入水泡上五个时辰,否则,全身溃烂莫要怪我。” 她恐吓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留下苏娉婷满脸斛悚,全身颤抖。 回了冷宫前,还是无人相守,无人通报,她有些饿了,便推开门,踏进屋子,一缕饭香飘至鼻中,她笑道:“怜儿,备早膳了么?” 话刚出口,她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看到了西连夜,仰躺在她的藤椅上,闭着眼假寐,有薄淡的阳光撒到他白皙的面上,那双妖娆残忍的眸子轻闭着,唇线抿成寒凛的弧度,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像新生的美丽顽童,极其美丽而秀气的脸庞。 他穿着一身紫色锦服,一只腿闲散的翘起来,黑色靴上绣着一朵桃花,美丽动人。 他睁开眼,眼底漆上一层冷魅的妖韶,冷冷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用凌厉的刀子分割开来。 在这目光里,她又觉得冷,从头到脚的冰冷,就连头上的初阳照在头顶上,也彷佛散着寒雾。 “你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朕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轮不到你来指使。” “你不是对我倦了么?” “昨晚倦了,今日又感兴趣了”,他嘴角是恶魔一般任性的笑,“过来,伺候朕用膳。” 天下最wu耻的皇帝 苏忘生很饿,可她还要伺候身旁有手有脚的西连夜用早膳,她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她坐到凳上,执筷自行吃起来。//{新笔下文学.} “阿丑”,他拍着藤椅身旁的小木凳,“过来,这是你的位置。” 她拧着眉,“我坐这里就行了。” “阿丑,莫要拧眉,拧眉的你,只会让朕觉得更丑。”他取笑,不容置喙的勾着手指,“朕劝你快些过来,不然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 忘生手中筷子一紧,戒备的盯着他,又要用白玉来威胁她吗? “你过来伺候朕用膳,朕饿了”,他优雅的抚着面,“不用膳,便用你,虽然朕更喜欢吃你……” 他低低邪声一笑,“过来。” 忘生放下筷坐到那矮凳上去了,坐到凳上,她的头只及他的腿,他轻摇轻晃着摇椅,手放到她的黑发上,揉弄着,像对待宠物。// “笨阿丑,还不快伺候朕用膳。” 头上响起他的声音,她烦躁的打下他的手,怒声道:“不要摸我的头。” 他伸出修长而白皙又十分漂亮的指,“朕要吃那个,给朕。” 她起身把盘子挪到他面前,递上筷子,“皇上请。” 他不去接,依然是很悠闲很悠闲的晃着,眯着眼,懒洋洋的吩咐,“夹给朕。” 她夹了。 “喂朕。” 她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一个有手有脚却不会用的疯子!“皇上您有手有脚,请问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睁开流光溢彩的眸,闪烁着粲然光芒,一阵秋风袭来,翻飞着他衣角的纱,在二人之间嗡嗡作响,他的指弹在她的额头上,“朕的手能做什么,你昨晚不是很清楚么?” 他言语ai昧,忘生唰的一下绯红了双颊,她想,天下最无耻的皇帝就是眼前这位了,她不再多说,将筷子硬伸到他的面前,眼睛望向侧旁,不想对上那双美丽而取笑人的眸子。 她的脑海中,想去了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情景,脸色噌的一下更红了,像熟透的大苹果……她甩了甩头,她是怎么了,竟然在想这等事! “阿丑?”耳旁吹上了热气,潮润诱人的在她耳垂旁响着,她浑身一颤,心间有些发痒,扭过脸去,一张放大的俊颜就在自己面前,西连夜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噙着笑。 “阿丑?你没听到朕说的话吗?” 忘生看到自己的手一直僵在那里,停留在半空中,处在是西连夜完全够不到的地方。 “喂朕。”他骄横的,“听到没?” 她把筷子递到他唇边,他的唇角动了动,舌头舔了舔美丽的唇畔,她心头一动,露跳一拍,这个动作,她竟然觉得诱人。 “朕是说,用嘴喂我。”他抓住她的臂,侵上前去,俯身一探,柔软冰凉的唇就贴在她的唇上,她睁大双眸去捶打,去推搡,被他压的紧紧的,冰凉的唇深深浅浅,毫无顾忌的相吻,久久不停。 她手中的筷,所夹的膳食,早已不知不觉,掉落在地。 “阿丑”,他放开她,从藤椅中站了起来,“朕去早朝了。” 忘生将筷子放到床上,不抬头不看他,脸真真的气出了一片朝霞,她不懂他是来做什么的! 心思扰乱 忘生将筷子放到床上,不抬头不看他,脸真真的气出了一片朝霞,她不懂他是来做什么的! “朕这手气巧的很,今晚又是阿丑。(.)//《新无广告》”他走前,回语,朝她微笑,这一笑,如同海天混沌中一抹亮光,绽开的血红妖莲,还有腰间的双龙玉佩映在她的眼里,令她只能怔怔,怔怔然的望着那紫色翻飞的衣,怔怔然望着他俊逸而去的背影。 直至最后他完全离去消失,她才咬紧了唇畔,拿筷用了两口膳,只觉心中烦躁难平,扔下筷,回了屋里,望着窗前早已凋落的一颗枯枝老树,发了很久的呆。 午膳时分,连翘妃成月儿前来拜访,踏足她这极小的冷宫,青衣华衫,在忘生看来,有些耀眼了。 “姐姐,妹妹在连翘宫里好生无聊,就想着来姐姐这耍,不知道可否扰了姐姐?”成月儿粉嫩的面颊笑出了红漾,一见忘生便拉扯住她的手,来回晃悠着,少女姿态尽显。 “妹妹愿意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忘生吩咐怜儿去备茶,二人进屋落座,“我这里平日里别人是不愿来的,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妹妹不要嫌弃。” “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我生来不喜欢拘束于礼节,打小就喜欢跟爹爹一起在军营中玩耍,太后也老是责骂我没个礼节定数,我还怕自己突然来了,惹你烦呢!” 忘生笑的坦然,摇着头,拿出成月儿送来的一盒瓜子,打开来,依然汾香扑鼻,“还要感谢妹妹送给我的糕点,我这里没什么,你仅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拿吧。(.)” 成月儿一拍手,眼睛望向床头案几上摆放着一盒金色锦盒,“那个,那个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怜儿连忙拿了过来,摆放到二人中间,成月儿一脸期待打开,发出一声赞叹。忘生也是第一次望见这东西,于是也探过头去,是两头精致的小狮子,用糯米糕点做成的,灵活灵现,栩栩如生。 “姐姐,这个好漂亮,漂亮到让人舍不得食用了,我想要这个,想要这个――!” 她像个孩童一样兴奋大呼,忘生心中赞叹着这手艺的精巧,却也只是满面带笑点点头,盍上了盖子,推到她面前,“瞧你乐的,喜欢便拿去吧,送你便是了。” 成月儿双眼放光望着她,“他们都是姐姐你长得丑,可月儿看来,漂亮极了,姐姐莫要理睬其他人那些疯言疯语!咱们皇上是什么眼光,他们那是眼巴巴嫉妒姐姐呢。” 忘生轻言带笑,与成月儿又闲聊一会儿,留她用午膳,她言说饱了,便抱着那小金盒子一蹦一跳的走了,满脸开心神情。 “娘娘,这连翘娘娘倒不是个坏人,从头到尾一直在夸您,讲您的好处,为您抱不平。” 怜儿收拾着桌上残茶,随口说着,忘生已经倚在床榻上,微微叹了一口气,“怜儿,她与我交际不深,又不甚了解,向我讲说这么多善言善语,便有些不妥了。” 怜儿转脸,稚嫩的面上带着满脸的迷茫,“娘娘,这说好话的,还有办坏事的吗?” 忘生睁开眼,望着熏香频频袅袅上升的氤氲雾气,“相同一件事,有许多不同的做法,只是,我们不能妄自揣测罢了。” 随了你的愿 怜儿哦了一声,出门去了。[.超多好看小说]//[新.] 忘生用了午膳,看了会儿书,就躺倒在床上睡了,屋中熏香有凝神的作用,这一觉睡的又死又沉,醒时,便看到是一件橙黄橙黄的袍子,亮的有些刺眼,西连夜坐在灯火烛前,手中玩弄着一把扇子,散开又盍上,盍上后又散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灯火下投出他修长的影在地上,拉的很长,像鬼魅一般,将她实实笼在了黑影里。 她才一动,他就已经察觉,收了扇子,踱步到了她面前。 “爱妃醒了?” 苏忘生的头有些发痛,带着些许惊讶道:“今日果真是抽到我的牌子么?” “自然”,他落座,将她单薄蝉翼的身子搂住,强迫她半倚在自己怀中,“君无戏言,朕说来,就会来。(.)//” 可忘生觉得他这句话没有半点可信度,又觉得他是天底下最闲散最让人没有信任感的皇帝。 “我今天身体不好,不能侍寝,你还是到别的妃子那儿去吧。” “谁说要你侍寝了?”他的诱惑沙哑的声响在她耳边回荡,“朕只是不想破了规矩,抽到你便来你这里而已,可不知道你原来脑子里竟想着这些事?” 说罢,是呵呵一笑,她抬脸望着他,他在胡说八道个什么,脑子里想着这些事的不正是他皇帝大人吗? “那朕,便随了你的愿。” 一双手,已将她包在臂膀里,那双美丽的眸定定望着她,看的她全身发紧,心跳发慌。 “阿丑,睡了。” 他闭上眼,再也没用下一个动作,那一双眸闭上,似乎有些疲惫。 那夜,他抱着她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连衣裳都没脱。 ----------------------------- 翌日清晨,忘生醒时,西连夜已在清晨初晓静谧中踩着晨露悄悄去了,听怜儿说,皇上的动作极轻,就连洗漱都是回君上宫做的,说是怕吵醒了娘娘。 那只是他表面的说辞罢了,忘生望着镜中的自己和丑陋的容颜这么想着,西连夜是望见自己痛苦他才高兴的,又怎么会在乎是否打破她一个安眠? 如果他在乎,就不会在湖水旁处心积虑下药侮辱自己,不会为了陷害她与白玉而使上计谋,更不会这么强横的霸占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自己,只是为了报复苏忘生曾经与他结下的怨。 怜儿为她简单梳了髻,穿上了暗色衣裳,整理一番后,便朝月清宫去了,已列入妃籍,每日向太后请安是必行功课。 她独自一人出了冷宫,留下了怜儿在宫中备早膳。 这么落魄的妃子出行,她恐怕是第一个,独自一人走在青石长板上,步伐缓慢,却不沉重,初秋的晨尚有些薄冷,可她的身后,忽然多了一股暖流。 那是她极为熟悉的檀香味道,每次闻到,就似一股暖流,清清湍湍在她身旁流淌。 “微臣叩见娘娘。”白玉叩拜,身后是十个侍卫跟随,他抬起头,对着忘生,满脸春意盎然的笑,他一笑,祛除了秋寒,化了浓雾,吹起了春风。 “是梁画师”,她抬头望着俊秀儒雅的他,“这么早,梁画师到哪儿?” “太后有召。”他淡淡说着,又问,“娘娘呢?” 满池败荷 “去向太后请安。”忘生答。 “既如此,便同行吧。”苏白玉清脆的声响落在她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移动了脚步,向他靠近,并直直仰望,舍不得离开视线。 “走吧。”他的眸似池中白莲,清素淡缟,“臣为娘娘引路。” 身后侍卫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途中谁也不曾言语,忘生只是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的盯着,不肯移开视线。 她的眼中彷佛还记得他有些震惊的眼神,那瘦挺的背影,坚决攥握的双手,和满布踉跄的脚步…… 现在,他的鞋和衣衫摩擦出声响,踏在青阁石板上,发出稳重的声响。 她的心中,莫名安定了。 苏白玉,还是苏白玉,那个一靠近便让她觉得心安的白玉,那个淡然眸中只装得下自己的白玉。// “到了。”他回眸,只说了两个字,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省略下的另外两字,阿生。 通报声响起,太后宣召,二人进了月清宫内,太后仍然像上次一般端坐在凤椅上,望见二人一起前来,眼中多了一分惊讶。 “臣妾向太后请安。”忘生一拜,太后便赐座了。 “白玉”,太后唤着苏白玉的名讳,唤的很是亲昵,像是很熟识,“过些日子,是哀家四十大寿,绣宫里要为哀家绣副百寿图,想邀请你执手画样儿,可好?” “白玉自当尽力。”白玉弯身盈盈笑着,与太后眼神交汇,像是极为熟稔的故人。 “今早芙蓉妃托人前来说病了,一会儿你们一齐去探探吧。”太后对着苏忘生道,“正好你们一家人也好聚聚,平日里哀家这里冷清,你们没事就多往哀家这里转转,不要只是连翘那一个丫头来。” 忘生低头领命,白玉又与太后聊了些关于寿宴之事,便言说累了,让他们先行退吧。 走时,太后望着门前黑压压十个侍卫,不满道:“一个个黑漆漆的这么晦气站在哀家门前,哀家心气儿都不顺了,全都到前门领三十板子去。” 十个侍卫脸色不善,乖乖去领板子去了,白玉和忘生便漫步向芙蓉宫走去。 出了月清宫,忘生转头询问:“为何太后要无故赏那些侍卫板子,太后一向以和待人,不像她的作为……” “阿生!”白玉转脸低头,嘴角笑容明媚,“白玉终于可以唤你一声阿生了……” “白玉想了你,很久,很久……” 苏忘生听闻此语,连脚步也没停,眸也不抬,只是一味向前走,苏白玉紧随其后在她身后走着,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胸怀里,只觉得暮上了薄薄的凄怆感。 她要说什么?只能说,她什么都不敢说,又什么都不能说。 白玉走在她身后,一路紧紧的随着,他们路过一座座高墙宫阙,路过一处处亭台玉筑,经由许多宫娥太监身旁,只是沉默的向前,她一言不发,他亦只是默默的随着她。 这片荷花池,是有些荒废的地点,那日苏娉婷找自己要毒药时,她便在对岸遥望许久,现在经由此地,真真望见,更觉萧瑟荒凉,满池败荷。 感谢亲雪月天孤单一人赠送默默的礼物,么么! 白玉的温暖 苏忘生只顾望着池中景物,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晃,向前倾去,眼看就要着地,跌到了白玉的怀里。//[新#笔#下#文#学.] 他见她要跌倒,迅速的跑到她的面前,接着了她瘦弱的身躯,自己躺倒在地上当了垫肉板子。 她撞到了他的胸前,她听到他一声闷哼,望见他浓眉一蹙,随即又展开了笑,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浅笑着,“阿生,走路小心些,这里鲜少有人经过,路不平整。” 忘生定睛一看,自己正趴在他的胸膛上,两手摁在他的肩上,双腿骑跨在他的身上,面颊被他捧着,离的好近好近,近到她一俯身,就能吻上那张薄如蝉翼桃红色的唇瓣。 “阿生”,美丽的唇一起一阖,湿润的气息扑打在她的面上,二人的呼吸混浊的交杂在一起,他柔声一唤,“白玉想你了。” 远远的方向传来了宫娥的嬉闹声,她浑身一震,连忙推开他去,从他身上站直身子,拍打着身上的草屑,“梁画师这是做什么?你我虽之前是苏家兄妹,但此等行为亦是不合礼数,希望你自重。” “白玉只是扶了你一把”,他缓声澄清着,“阿生打小就怕疼,若是栽下去,定是要磕出血来,我只是不忍……” “行了,你故意将我引到这荒芜鲜少有人的地方,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她厉声责怪着,心中却有些不忍,还是转过脸不看他,“本宫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再怎么不得宠也是皇家人,岂容你这般放肆对我言语相碰?” “白玉错了。”秋风扬起他的发丝,黑珍珠一般的瞳眸一眨不眨望着她,“阿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罢,面带宠溺的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露出一排珍珠白齿。 “走罢。”他在前引路,不再回眸多说,忘生勾头随着他,表情有些古怪。 她无理取闹的呵斥,没有换来任何的效果,引路的明明是自己,倒下的也是自己,摔疼的人也是苏白玉,她这样的责怪,他都不予反驳。 已近秋日午时,今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阳光浓烈的撒到大地上每个角落,从他身上爬起的时候,她眼睛微微眯了,因为太刺眼。 按照宫规,白玉是只能随在她身后行走的,可是,现在的他用高大的身影在前引路,挡住了阳光,将她笼在自己温暖的影子下。 他走在前方,只是想为她遮去阳光而已。 芙蓉宫门前,他的衣服在阳光通透照耀下,雪一样的白,他转过脸,玉面素华的面上比阳光还要耀眼。 忘生不自觉用手捂住了眼睛,西连夜那样黑暗的气质,在他身旁待久了,她却有些害怕这朝华普度的光明了。 芙蓉宫前,一个超绝俊美的公子,一个身段颦袅脸面却有些让人恐惧的丑颜素衣女子一齐立定在门前。 许多宫女们第一次望见苏忘生的模样,有许多面露惊吓之色,但在望见衍第一美男子苏白玉时,似乎得到了抚慰,便硬生生将恐惧平复了下去。 有内监进门通报,通报声过后,有一个宫女跑出门,跪倒在门前,离他们远远的,“回娘娘,回画师,芙蓉娘娘说身体不适,歇着了,恐怕今日不能见丑妃娘娘了,国师可进屋中一叙。” 忘生环抱起臂膀,问道:“姐姐身子怎么了?” “回娘娘,是全身浮肿,对桔皮过敏……” “噗嗤!”忘生笑了出来,完全不顾身旁人的诧异眼光,笑的声音极为响亮,她转脸对白玉,“梁画师去见姐姐罢,本宫就回我那冷宫去了。”这苏娉婷当真是蠢到了极致,自己随口胡诌她也相信,果真泡了几个时辰桔皮浴,想到这,她又低低笑起来。 她转身刚走两步,手,突然被握住了。 一双又大,又温暖,握的又紧的手。 她惊然回头,苏白玉,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步摇之落 苏忘生膛然甩开,强装镇定,望见所有人的眸光已转向二人方向,死死的盯着自己,像是在等待发生什么。(.)//{新笔下文学.} “哥哥何事?”她眼睑带笑,毫不在乎,任由他拉着,“哥哥忘了,现在不同家里,妹妹亦不是小孩子,怎么还像小时候一般处处拉手的?” “阿生的步摇”,他抓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一只翠色步摇,“步摇落了。” 忘生怔仲的接在手中,“谢谢……白玉。” 她一声白玉,他绽开了更为缱绻的笑,她甚至在他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超多好看小说] “既然芙蓉娘娘身体抱恙,臣改日再来罢”,他朝宫女点点头,和雅叙说着,“待臣向芙蓉娘娘问声好,注意身子,有劳了。” 宫女仰望着他的容颜,呆愣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磕头言是。 忘生已转身走了,才不消片刻,身后又传来了疾疾赶来的声音,她不满转头,“你堂堂画师就这么闲吗?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阿生的手,好冷”,他面带担忧,“一过秋,你身子惧寒,冬日更甚,总是要服食些丹药来补气,我明日朝家中修书要人给你送来。” 她摇了摇头,“不必。” “阿生。”冷宫门前,他正声唤她,她根本脚步不停。 “你是他的妃也好,是他的人也罢,但永远也改变不了,你是我苏白玉的阿生!” 他的声音如地凿一样的坚决,她峥的转过身去,他已迈开大步疾徐而去,只留着高大而坚定的背影。 她垂着面,手扶在了冰凉的宫墙上,盯着一颗颗青色石砖发了好久的呆,这墙壁,好高,好坚固,就像你我间不能跨越的鸿沟,越来越多,越来越远。 就算,没有高墙与身份的隔绝,可你苏白玉,依然是我的哥哥啊! 她推开冷宫房门,就听到了咯咯的笑语谈论声,仔细去分辨,是成月儿的声音。 忘生朝里走,见到院中有几位宫女林立站着,一望见她的到来,齐齐勾头行礼,“叩见娘娘。” 她点点头,迈进屋,望到成月儿与怜儿聊的正开心,怜儿稚嫩的脸庞闪着红霞光芒,成月儿嘴中始终不停,在讲些幼时军中所遇的笑话轶事。 “姐姐回来了!”成月儿一见忘生,连忙站起身子到她面前来扯自己的手,“我刚从太后那儿回来,待在宫里有些无趣,就跑来找姐姐聊天了。” “让妹妹久等了”,忘生端坐在椅上,怜儿过来倒了杯茶水,“太后命我与梁画师去探望芙蓉妃,所以回来迟了,妹妹见谅才是。” “姐姐以后就唤我月儿吧”,成月儿绯红的脸颊尽显活力与娇俏的性子,“月儿生性喜欢热闹,又在这宫里没交什么好姐妹,水菊姐姐有疾在身,生性又冷漠,我不敢招惹,芙蓉妃我去见了两次都被挡了回来,栀花妃是异域公主和亲而来,心傲的很,自不屑搭理我,看来看去,也只有姐姐你好说话,不嫌弃我!” 忘生抿了口茶水,“人人都怕我,你就不怕我使毒害你吗?” “说到姐姐使毒的功夫,月儿当真是佩服的很呢,我自小习武,打上三个大汗起码要费半个时辰,可姐姐撒一把面粉儿的功夫,就能全部解决,这要是上战场,咱们衍国还会怕那清魉国与卫酯国的挑衅吗?” 连翘妃的目的 清魉国与卫酯国是衍国的临国,清魉与衍十几年前战役不断,但近年来衍势如破竹,侵其至半国土,清魉已不足为惧。(.) 当今圣上西连夜,篡位夺皇权,金戈铁马征战四方,收服了许多从属小国,其中包括卫酯,卫酯国内部争乱不休,皇位氏族之争显著,西连夜衬其国基动摇,混乱之计势如破竹取下卫酯几大经济大城,签下从属条约,卫酯每年进宫稀奇珍宝无数以保安存。这栀花妃,便是卫酯其中一个部落的氏族的公主,与其说是和亲,倒不如说是进供时献来的东西。 “姐姐,芙蓉妃身子怎么了?” “只是身子有些过敏,不碍事。”忘生随口答着,心里却没有几分愧疚,放下茶杯望着成月儿,“妹妹可有用了早膳,若不嫌弃,就在我这儿用吧。//” “好,好的很,正巧肚子饿了呢!”成月儿拍着肚皮,吩咐宫女们到厨房帮衬着准备早膳。 成月儿没有拒绝,忘生很是意外,她其实是不习惯与不熟悉之人同桌而食的。 用完早膳,成月儿继续坐在她屋中与她说话,说了很久,又到午膳时间了。 午膳,她留了,与自己一起用了膳。 忘生说要午休了,成月儿却也笑盈盈的,“月儿也累了,不如在姐姐这歇吧。” 于是,她躺床榻,忘生躺到了藤椅上,睡了整整一下午。 直睡到了晚膳前,她才弄明白成月儿待在她这里一整天是为了什么。 傍晚,西连夜又一如往常的踏进了冷宫,她望见成月儿围着忘生嬉笑轻言,眸中多了一抹深谙神色,他走到二人面前,负手而立,动了动薄唇,道:“月儿该回宫了。” 成月儿顿时眸上漆上了一层水帘,大颗大颗泪珠子顺着脸颊流下来,前一秒还笑着,这一秒便哭的梨花带雨,忘生对她的瞬时转变很是佩服。 “皇上,您,您已三月未见过月儿,一见便赶月儿走……”她用手帕抹着泪,哭的我见犹怜,“月儿只是想念皇上了,皇上您常到姐姐宫里,我只到这里来沾染沾染气氛,彷佛还能闻到皇上的气息,这次刚见到您,刚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神儿还没缓过来,就听到您赶月儿的话语……” 她的哭声转为了抽泣,泪水打湿了整条帕子,却只是跪在地上抹泪,不敢上前。 西连夜冷冷看着她,望了一眼忘生,“阿丑?今晚朕宠幸连翘妃,你意下如何?” 成月儿一闻此言,连忙将小脸儿转向忘生,满面希冀与期待,眸中闪着可怜的水色。 这眼神,并没有博取忘生几分同情,但她还是抬眼望了西连夜一眼,又黯然的低下头,转过脸去,咬着唇不作声。 西连夜见她这副模样,唇上抹开几分笑,对着成月儿吩咐,“今晚,到君上宫来。” 说罢,踩着大步去了,走前,意味深长望了一眼苏忘生那哀戚的侧面,心口一阵高兴。 西连夜的背影一消失,成月儿就连忙站起身,擦干泪水,满面带笑,对着宫女下令,“还愣着做什么,快回宫伺候本宫沐浴更衣,今晚到君上宫侍寝。” 他的危险 “姐姐,月儿告辞了。///.全文字小说阅读//” 她脸面荡开连翘一样俏皮的笑,像是在示威自己的胜利,匆匆的去了。 怜儿一脸惊讶跑到忘生身旁,“娘娘,今天抽到的是您的牌子,这,这不是强取豪夺吗?” 忘生站起身,伸了懒腰,长舒了一口气,“不,我还要感谢她呢!” 从成月儿今日前来一天如此热切的行为来看,她自然是怀有目的的,而目的,也定然只有一个人,西连夜。 既然见了西连夜,更是希望得到宠幸的,所以才自导自演这一场哭相思的戏码。 深宫的里女人,倒是真累啊,除了要忍受对君皇的相思,期待,空寥,寂寞,还要有算计人的心思,上好的演技,才能得君宠。 “怜儿,把门上锁了,咱们歇着吧。” 今日,她亦算是顺水推舟做人情罢。西连夜看到自己那咬唇低头的样子,一定以为自己是心酸吃醋,而以伤害自己为目的的他,定然会领着成月儿亲昵而去,为了看到自己更多的难过…… 可惜,一切只是戏。 他在演戏,她亦是在演戏,西连夜是她琢磨不透的男人,所以,她不敢随便招惹,怕一惹,便是灾祸上身。 拒绝白玉,是为了保护白玉。 拒绝西连夜,是为了保护自己。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她招惹不起。 夜晚,沉睡的苏忘生被逗弄醒了,她睁开眼,望见自己在一个男人怀里,而这个男人,根本不用望,就知道是西连夜。 她的鼻尖和脸庞都遭受着他的骚扰,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 “阿丑,你敢忽视朕?”他捏住她的鼻子,捏住她的嘴巴,看着她满脸通红,桃花眸眯成了一条缝,带着调笑,“看着朕。” 他的声音很沙哑,很好听,好似带着一种魔力,忘生最后鳖不过一口气,睁开眼,眼中迸发着怒气对着眼前一脸庆幸的男人,打掉她捏着自己的手。 “皇上梦游了?” “朕没有梦游的习惯。” “那皇上是得了失忆症?” “朕的记性好的很。” “妾身斗胆,此刻的皇上不是应该在君上宫吗?怎么好端端又跑到丑妃的床上了?还有,皇上可别告诉我我现在是在做梦!” 西连夜笑如灿菊,晶璃的眸漾着异样的神采,他将她搂紧了,“阿丑,你真可爱。” “滚开!”她一躬身,身子顺势向后撤去,双腿灵活一抬朝他踢去,可只被他一挡,一点,一压,又变成了他搂着她,像搂着压扁的枕头一样密不透风的姿势,一切毫无变化。 “像你这种女人,就是喜欢欲拒还迎”,他绯色的唇泛着光泽,凑近她,“说滚开,其实就是要朕抱你,对么?” “皇上可否太过自作多情了?”她不屑一声嗤,“我可是一直在这里好好睡着,而闯进我寝宫里,不请自来的可不是我!况且,那连翘妃还在君上宫内等待承欢呢,皇上到我这里做甚!” 话一出口,西连夜幽谭深眸深深的盯着她,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纹痕,“吃醋了?” 朕果然小看你了 话一出口,西连夜幽谭深眸深深的盯着她,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纹痕,“吃醋了?” 忘生没闻到自己的酸气,倒是闻到了自己昭彰难忍的怒气,她扭了扭身子,强硬着,“还请皇上快回君上宫去。//” “你要朕去,朕偏不去”,他一口亲上来,咬住她的耳朵,她浑身一颤,绷紧了身子。 “朕昨天忍了一晚上,今晚要你赔偿。”他霸道的说着,就用牙齿咬祛她中衣的丝带,手指也开始不安分,在她浑圆美丽的双峰上游移抚。。。。。摸。 苏忘生两脸通红,抓住他的手,“你故意的对不对?” 他鼻中喷出热气,眼中愈来愈浓,“不,朕不是故意的。” 苏忘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手去探望他的额头和脖颈,烫的厉害,她紧握着他的手,不敢松开,望着他迫切的眸子,“你怎么了?” “你装傻充愣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你给朕下这合欢散,不就是要朕来要了你么?朕现在成全你。//” 他扯开她的中衣,翻身压上她的身子,沿着细嫩的锁骨一路向下吻,苏忘生轻yin一声,坐起身子,向后退两步抱住了被褥,“不是我。” “朕今日只待过你这里和君上宫,连翘妃已被宣侍寝,她没有下药的必要”,他一扯手,她一头撞到他的怀里,他灼。。。。。。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脖上。 “普天之下喜欢下春。。。。。药的,除了你苏忘生,朕找不到第二个”,他双眸一沉,脸上带着些阴鹜,“你曾经对朕做过什么,朕会一生都记得。” 他含住她的耳垂,拉下她的里。。。。衣,扯去她的肚。。。。。兜,抱紧了她的身躯…… “朕果然小看你了,苏忘生,朕小看你了……” 西连夜在春、、、、药的催使下,强行要了她一晚,她仍然是抿着唇不发出声响,直到最后他闭上眼睡去时,她才发出一声叹,“不是我……” 无论以前的苏忘生对你做过什么,可那些跟现在的我,毫无干系…… 连翘妃成月儿在冷宫待了一日,只为伺机下药,这种合、、、、欢散,是只对男子有作用,她早早来了,偷偷换了熏香。 待到西连夜进冷宫时,必然会嗅闻到,而自己在苦心上演一场苦情戏,引皇上晚上宠幸之人变成自己。 而此时,合欢散就变成了极其重要的物品,苏忘生在西连夜走后才听说。 他纳的四个妃子中,他极少宠幸,有时召到君上宫,也只是命表演些歌舞才艺,便赶回宫去了。 这个消息,比所有的事都让忘生震惊。 苏娉婷蒙着面坐到她的冷宫院子里,满脸愤然的说着这些言语,“皇上极为讨厌他人靠近,每次也只是召进君上宫里表演过后就让回了,四个妃虽不言,但心中亦都明了,皇上近些日子根本不近女色,咱们也只好先瞒着太后……” 忘生望着缤纷一地的落叶,明白了成月儿用春药的原因,扭头问道:“姐姐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皇上到你这里连连三日,可有临幸你?” 忘生望着她迫切得到答案的眸,摇了摇头,“同姐姐们一样。” 她看到苏娉婷舒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脸面自言自语,“说的也是,貌美如花的我们都得不到的东西,你更没得奢望了。” 苏忘生抬眼看着她,“姐姐身上可是好了?”眯眼一笑,又开始胡诌威胁,“小心皮肤明日真的溃烂,你便连我也不如了。” 顷刻间,变成了笑 苏娉婷连忙站了起来,倒退了两步,“你,你到底有没有给我下毒?” 忘生起身,伸了懒腰回了屋,背朝她抱着手,“再不走,就说不准儿了。(.无弹窗广告)~.新~” 苏娉婷踩着急促的脚步去了,苏忘生倚到了窗前望她的背影。 成月儿下了药后在君上宫等了一夜未见皇上,诚惶诚恐,焦躁等了一夜,回宫的时候遇见苏娉婷,便托她前来探消息。 早朝也因皇上的失踪取消了。 忘生进了屋,掀开垂帘走到屏障后,看到那邪魅的男人满脸惬意的睡在自己床上,乌黑凄凉的长发在精瘦的胸膛上散开,半眯着邪气而妖媚的眸子,赤坦的身躯只有一凉薄丝蚕被覆在腰肢上。 她抿着唇,对着那妖孽问:“皇上,敢问昨晚你怎么过来的?” 他布满光泽的唇媚然一笑,直直站起身来,毫不遮掩如神般展示在她面前,她面一红转过脸,捂住脸低咒,“你这不要脸的se魔!” “阿丑放心”,他已走到她身旁,将她抱了起来,“朕的轻功在这皇宫里还找不到第二个相比的,没人察觉。//” “皇上该去早朝了。” “早朝已经取消了”,他强硬的把她摁倒自己的臂膀上,捏紧她的面正对自己,“朕今日无事,便不出屋了。” “不行。”她生硬拒绝,“皇上失踪,这罪我担待不起。” “朕不管,你竟敢给朕下药,这是惩罚。”他噙着笑,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又冰又凉。 忘生将皇袍丢到他的脸上,“麻烦皇上先把衣服穿上!” 西连夜接过皇袍,扔到了地上,将脸埋在她的胸膛上,“朕的药性还没解完呢!” “我想皇上心里也是知道的,下春。。。。。药的人不是我。” 西连夜对着她望了一会儿,将她推开了,手枕在如墨染的黑发下,凝望前方。 苏忘生见他松开了自己,连忙跳下了床,离他远远的,倚着窗站在门前,扭回头去,留下了背影给他。 这个时候沉默在屋子里无限的蔓延,她的心口有一些紧张,又有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口游荡,她满脑子,都是苏娉婷的话。 皇上不近女。。。。色,是由我们入宫为妃开始的,算来已有将近三月了,莫不是皇上有断袖之癖? 忘生的手指悄悄摁在了窗棂上,愣愣的望着窗台上的雕花形状,从自己入宫开始,不再临幸他人,这么说,这些日子来,他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胸口有些混乱,脑袋乱七八糟不知该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了微酣声,她扭过头去望,西连夜侧面躺在她的枕上,她的榻上,睡着了…… 她迟疑一会儿,迈起脚步靠近他,弯腰蹲下身,趴在了床头,望着他的睡颜。 睫毛长似剪扇,有些卷翘而调皮的向上飞扬,鼻翼很挺很美,皮肤白皙玉面,毫无瑕疵,绯红色的唇,有一层薄薄的水润光泽,动了动,他呓语一声,睫毛颤动着,美的让人忍不住招惹。 她望着,望着,眼睛轻轻闭上了…… 下一秒,她懵然张开了眼睛,西连夜也睁开了双眼…… 她竟然,竟然俯头忍不住偷吻他! 而被偷吻的人,在嘴唇相碰那一瞬间,便醒了,张开着一双诱人琉璃眸子,带着少许压抑,顷刻间,变成了笑。 她,做错了 西连夜抱住她的头,舌探进她的口中,深深浅浅,掌握了主动权,一直吻到她将近窒息,才离开她的唇瓣,用舌尖描绘着她唇上的弧线,鼻尖在她面颊上蹭了几蹭。/\.新笔下/\ “你走开――!”她慌乱的推开他,退了两步,却忘记自己蹲在地上,一屁股栽到了冰凉的地上,两眼泛着水光擦抹着红唇。 她疯了!苏忘生一定是疯了!她竟然会主动偷吻西连夜! 西连夜本是带着笑的眸,在看到她的动作时瞬间变的冰冷无比,浑身散发着鬼魅一样难欺的气质,她看到他双眼露出残忍带着嗜杀的狠意。(.好看的小说) “苏忘生,你觉得挑战朕的忍耐极限很好玩?” 他下了床,居高临下望着她,黑影笼罩着她瘦弱的肩头,他一扯,她一步踉跄,趴倒在地上,身体滑出了好远好远,手心划破了皮,涔出了血迹,她的心口忽然变的生疼。// 他穿好衣襟,走到她面前,抬起她尖锐的下巴,冷笑一声,“忍不住你下,,,,贱的本性亲了朕,又觉得对不起你的白玉哥哥,是吗?” “你在朕的身,,,,,下时,在被朕抚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白玉哥哥呢?” 他冰冷的语言像利剑,一剑一剑刺进她的心底里。[.超多好看小说] 她分不清这种痛苦的感觉何来,她只能感觉到,痛,有些痛…… 这种痛,比身体任何一处受伤都要来的真切。 是心痛吗? “无趣!”他甩下她,跨过她趴在地上的身体,扬长而去,不再回头看上一眼。 忘生的鼻子一酸,竟然想流泪了…… 不知是在为自己忏悔,还是心中对白玉的愧疚…… 可她心中深处某个声音告诉自己,西连夜,我亲了你,是情不自禁,这,才是最让我难过的事。你明明那么的看不起我,可我竟然沉迷于你的吸引力之下。 忘生……做错了! 苏忘生的泪水只流了一会儿,她便擦了干净,洗了把脸恢复正常了,继而吩咐怜儿备早膳,用早膳,一如往常。 过了会儿,君上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害的一直跪在君上宫门前不敢抬头的成月儿,终于喜极而泣,被西连夜扶回了连翘宫。 皇宫里一场小小的风波总算结束,大批搜查皇上下落的侍卫部队也一一归队,太后有些不悦,派人来召将她带进了月清宫,只说太后有事吩咐。 忘生被月清宫的宫女们引着进了大殿,便望见成月儿满面委屈的跪在殿下,冷薇一双杏眼向下瞧着,神情不屑的抿着茶水,朝太后细言细语道:“太后,丑妃娘娘来了,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成月儿呜咽着摆手,“太后,月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破坏宫中规矩之事,皇上虽是掀了丑妃娘娘的牌子,可后来着实是吩咐月儿到君上宫侍寝,其中没有半分假话啊!” “叶公公亲眼见到皇上早晨从书房里走出来,皇上昨日掀了丑妃娘娘的牌子是咱们众所周知的,掀牌记录也是有记录的,妹妹这么说,可是有些牵强了吧?”苏娉婷见势也缓缓接腔,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忘生,笑着,“妹妹来了,快给月儿妹妹一个说法吧。” 下毒风波 忘生向太后一福,太后赐座,她坐下,望到成月儿泪珠挂满娇小的面,一副委屈模样,朝她哭泣控诉着,“姐姐,皇上昨日从君上宫消失一夜,月儿也是心急如焚,可两位姐姐就是不信任月儿的说辞,说月儿闯进君上宫加害于皇上,你要给月儿做个证啊!” 忘生抬起头,望见苏娉婷朝自己使了使眼色,彷佛与自己同仇敌忾一般。 “丑妃,昨晚有人告诉哀家,皇上昨天本应到你的宫中,可后来转了连翘宫,是因为连翘妃下了秘药迷惑皇上,可有此事?” 她看了看苏娉婷,又低头望了眼成月儿,她跪倒在地上,平日娇美的容颜似一朵惨花,两眼凹陷,脸色也变得唰白,亦是在君上宫门前跪了一天的结果。 “忘生,你可要实话实说,咱们宫里,太后最讨厌以迷药巫术危险皇上圣体,这若是查明了,是关入天牢的大罪!” 苏娉婷在对面提醒,秀目一挑,似乎在提醒,除去连翘妃,正待此时,只是,需要你苏忘生一句话。 忘生侧脸望了一眼成月儿,弯腰跪下身来,轻声道:“回太后,皇上昨日确实是从冷宫里移架君上宫,并吩咐连翘妃侍寝,这事儿,是妾身能作证的,当时亦有些宫娥在场,妾身想,她们都能为连翘妃做证。” 太后微蹙美眉,“那下药之事呢?” “纯属无稽之谈”,忘生抬起头,正对太后,“若是下药,皇上怎会不追究呢?况且,若是下了药,皇上又怎会移步书房而眠呢?” 她捂嘴轻轻一笑,“妾身猜想,应是昨日连翘妃酣睡之时,皇上移步书房处理政务去了,前几日皇上在我那宫里时,亦然是鸡鸣刚响,就前去书房处理政务,是妹妹和姐姐们不知晓,才闹下了这么大一场笑话吧。” 太后喟叹一声,“罢,罢,无事便好,皇上日理万机,你们要学会丑妃这体己贤惠的性子,不要成天竟想着告状攀比的,哀家对你们都心疼,都是一家人,别整天只知道吵闹!” 言毕,太后起身,内监扶着休憩去了,成月儿噌的站了起来,苏娉婷瞪了一眼苏忘生,恨恨的。 忘生走出宫,成月儿后脚就跟了过来,她握住忘生的手,感激之情不言于表,“多谢姐姐予我解围。” “算不得什么”,忘生摇头,“昨日你从我那里走时,几个宫娥分别都有见着,为何不为你作证呢?” 成月儿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顿脚道:“一群狗奴才,全都被收买了。” “妹妹宫里,该清理了。”忘生淡淡的,抽回手,“还劝妹妹保重,那药物之事,并非只是你知我知,恐怕皇上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去了书房,有些招法伎俩,皇上是看在眼里的。” 成月儿讶异着小嘴,“那……皇上是在何处解的毒?” 忘生看到她探究的眼神,眼珠一转,撇了撇嘴,“谁清楚,也许是自行解决的吧。” 说完,不顾成月儿更加讶异的眸,转身去了,想到自己污蔑了西连夜一把,咧嘴咯咯笑出了声,一路走来,嘴角始终带着点点笑意。 走到冷宫门前,怜儿立在门前等候,满脸带笑,“娘娘回了。” 忘生心中有着不详预感,走进宫,果然,看到院中树下藤椅上,坐着深紫色衣炔一脸深谙的男子,他仰躺在椅上,手中执着书册,眼敛似睁似闭望着书册,一只脚踩在椅缘上,一双雪白的靴子,一朵红若血的桃花,修长的手指搁在紫色的衣上,凤眼一瞟,动了动手指。 “爱妃,回了?” 这周每天至少两更哦! 不准恨朕,懂吗 “爱妃,回了?” 忘生掐指算来,西连夜刚离开她这宫里不到两个时辰,在两个时辰前,他还那样厌恶的将自己推倒,膛然跨过自己趴在地上的身躯,并说,无趣! “皇上政务繁忙,怎么竟是光顾我这简陋的冷宫来了?”她不满的望着他,朝怜儿回头吩咐,“备早膳。~.新~” 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有些招架不住了,又望向西连夜,“皇上究竟是为何到我这里来了?” 他把书册放到自己腿上,仍然仰躺着,那双流霜的眼眸带着些迷离望着她,“朕说想你了,你信么?” 忘生好似听到了最大的笑话。(.无弹窗广告)她摇着头,“皇上的借口太牵强了。” 他哈哈一笑,瞬间眼眸生花,繁花盛开,西连夜从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俯视着她,鼻息清清冷冷的吐在她的面上,伸出秀长的手指去碰触,她伸手挡住了,退了一步,转身就要走。// “朕今日手气还是这么好”,他根本不由她转身,一把抱住她的腰肢,牢牢的圈在怀里,“巧的很,又抽到了阿丑的牌子。” 忘生抬脚去踩他的鞋子,肘部抬起向后袭击,这蹩脚的防身术虽说她没有把握能逃脱,但她就是想打背后的男人几记,狠狠的打。 西连夜没有躲避,肘臂正正撞在他的胸膛上,她的脚正正踩到了他的脚上,他一言不发始终抱着她的腰肢。 她一慌,“你做什么不躲?” “你原是要打朕,朕何必躲,让你打便是了。” 苏忘生不懂他在发什么失心疯,低头望去,她的脚正踩在他雪白的靴上,留下了自己小巧的脚印,踩到了一朵桃花上。 “只是朕是九五圣尊,可不是白打的。”他将她转过来,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手抚在她乌黑的青丝上,“要付出代价的,阿丑。” 她抬眸,对上他流光溢彩的眸,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幽幽清泉,双眸生辉的凝视着自己,饱含深情。 “朕今早打了你,只抵消了好么?”他松开她,“不准记恨朕,懂么?” 苏忘生有些怔仲,有些发愣,只能呆滞的望着眼前俊华无双的男人。 “晚上候着朕”,他嘴角噙着笑,在她耳畔吹撒着热气,“朕喜欢桃花香气,今晚记得用桃花沐浴。” 她面色一腩,推开他,直直朝屋里走去,西连夜望着她的背影,望了良久,踩着无声的脚步去了。 怜儿备了早膳端上桌,递上碗筷给她,“娘娘,皇上可真疼您,特意吩咐从御膳房端来的膳食,全是您平日里喜欢的膳食呢!” 忘生手中拿着筷,看了满桌琳琅珍馐,眼前晃着西连夜的眼神,却有些没胃口了。 她随便吃了两口,搁下箸,望了一眼发亮光白的天色,“怜儿,收了吧,替我将叶公公唤来。” “娘娘不再多用些了吗?”怜儿脸上带着担心,有些可惜的望着桌上的膳,端起桌上一盘糕点,“听少爷说娘娘您最喜欢糯米糕,这个您要不要尝尝?” 忘生转脸望过去,是糯米做成的两只鹧鸪形状的糕点,清丽灵巧,手艺精湛,是相偎在一起的两只鹧鸪。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罢了,我没什么胃口。” 怜儿哦了一声,将东西全全收了下去。 唯丑唯一 忘生凝思一会儿,叶公公便来了,朝她行礼福拜,“奴才叩见娘娘。//” “叶公公”,她沉下眸,“听闻各个妃子的牌子都是由你呈给皇上的是吗?” “回娘娘,是奴才没错。” “本宫有一事相求”,她抿着唇,“能否将我牌子换下,换成其他娘娘的牌子。” “回娘娘,不可啊!”叶公公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欺君之罪啊!” “皇上只是掀开牌子便撤下了,即使有重复他也未必会察觉”,忘生立起身,踱了两步,“出了什么篓子,我扛下便是了,公公不必担心。” “娘娘……”叶公公弯下身,“这法子,其他几位娘娘谁都可以使,只有您不能。” “哦?” “因为娘娘您的牌子,是皇上亲手雕琢刻上的,谁也不敢斗胆换下啊,您的牌子,皇上是一眼便识得的,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那……” 忘生一愣。 叶公公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只觉得满眼,满心,都是西连夜今早望着自己的那双繁花似锦的眸子。 西连夜,亲手雕刻了她的牌子。 她随着叶公公到了内监府,见到了自己的牌子,红檀木的牌子,方方正正,细腻的雕工,雕刻着苏忘生三个大字。 背面,雕上了一朵小小的桃花,一个丑字,刻在牌角。 她翻开其他娘娘的牌子,芙蓉妃,水菊妃,连翘妃…… 没有人,是名讳,只是她的,是苏忘生…… 她动了动嘴角,扯了扯,却说不出话来,将牌子放到桌上,匆匆告别了叶公公,回头便去了,眼中的慌乱掩饰不住。 今早所做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个错误。 她不该来看这一切,更不该发现这一切,西连夜种种的行为,种种的做法,只会让她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 喜欢…… 她心口一跳,停住了脚步,稳住身子沉重的呼吸,西连夜对自己,不是报复吗?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代表了什么? 忘生扶住青砖石墙待了良久良久,直到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才戒备的转过脸扬手去挡,在望到来人的面容时,及时收住了攻击,缩回了手。 “阿生,你的面色有些不好”,苏白玉穿着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似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立在她的面前,眸如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清洁无暇,“阿生,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传太医。” 忘生眼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到他身后黑漆漆临立的十位侍卫,收回了异样神色,只是淡漠的望着他,“本宫没事,劳梁画师忧心了。” 白玉点点头,笑了,“无事便好。” “梁画师这是到哪儿去?”她退了几步,离他有些距离,“梁画师好像忘记了本宫的身份地位,连礼节都忘了?” 白玉退了几步,拂袖下跪,行了一个大礼,声音还是那样平稳沉静,“臣失礼,叩见娘娘。” 他站起身,她看到他白衣上有些褶痕,是方才跪下留下的痕迹。 “臣正要去冷宫里拜见娘娘”,他眼中仍然闪着纵容与宠溺的笑意,“前几日臣向家里修书一封,父亲有物品托臣转交给娘娘。”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银白色锦盒,秀致雅丽,雕刻着一副蝶恋花,盒子不大,正好可以托在手掌上。 他低头递上,忘生接过来,“有劳梁画师了。” 你是我苏白玉的阿生 “娘娘凤体保重,天色将寒,多加添些衣裳再出门才是。//《新无广告》”他眼睛微微眯着散着笑,“臣还要准备太后寿宴之事,就不久留了。” 他转过身,留下一脸朝阳般的暖人笑容。 忘生望着他雪一样纯白的背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用透明药瓶装好的一颗颗红色药丸,附有信笺一封。 打开来看,是白玉的笔迹。 “阿生,若感体寒,每日服侍此药一粒,可保身暖。白玉” 她连忙盍上了盖子,抱着锦盒的手紧了紧,在这高墙的边沿处,沿着这长长的青阁石板,缓慢的走了下去。 前些日子,白玉言说阿生惧寒,冬日更甚,要向苏府修书一封给阿生拿来丹药,一脸担心。 那时,无论她如何拒绝,白玉却说,“你是他的妃也好,是他的人也罢,但永远也改变不了,你是我苏白玉的阿生!” 晚膳前,君上宫传来消息,西连夜公事繁重,今日在书房睡下了,就不到冷宫里来了。 怜儿来告知这个消息时,忘生还泡在浴桶里,满屋桃花香气。 熏香是怜儿亲手摘取桃花瓣碾碎,晒干,制成的桃花淡熏,再加上是桶中花瓣辉映交加,热气氤氲中,桃花芬芳遍布,香芬无绝。 她从水中起身,水珠顺着脖颈与肩膀向下滑流,湿发垂肩,海藻一般从水中徐徐直上,彷佛黑亮的绸缎子,耀出濯濯光泽。 “娘娘,怜儿伺候您穿衣。”怜儿望着这美奂绝伦、娥娜翩跹的背影,为她披上薄衫,用干巾小心的拭擦着她的长发与滴下的水珠,“天儿越来越寒了,马上该做些冬衣了,皇上赐了还多漂亮的缎子,娘娘您挑几匹喜欢的,怜儿去拿到成衣院为娘娘做些新衣可好?” “我从家里带来的衣裳还穿不完,做新衣裳浪费了,你全拿去吧,给自己添些新衣,每天就这一身衣裳,看着都难受。”忘生故作凶态对身后的怜儿恐吓,“我这里就你一个宫女侍候着,你要当心哪天我对你厌烦了,不想要你了,就赶你走了,还不多变些新花样儿讨我喜欢。” “小姐只是说说,小姐其实是打心眼儿里对怜儿好的。”小丫头已经完全不畏惧自己了。 忘生手抓住梳妆檀桌上的胭脂薄粉,一把捏在手心儿里朝她撒去,带着笑哼道:“没大没小,你哪只眼看到我对你好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下了七日断骨烂肠毒,七日后没解药便等死吧。” “是,怜儿知道了,怜儿会乖乖等死的。”怜儿擦完发,拿起木梳小心梳着她的直发,梳完后拿来外衣披在她身上,“今早娘娘去内监房的时候少爷来过了,说娘娘俱寒,这些日子天转冷,要您外出记得多加件衣裳。” 怜儿已经一点儿都不怕忘生了,因为她明白,小姐只是嘴巴毒了些,而嘴巴毒,是因为他人的眼光与作为更毒,才让她不得恶言恶语。而说着狠话的小姐,自自己服侍以来,从未见过她害过一人,毒过一物,相反的,她觉得小姐很善良,待自己是极好的。 事有蹊跷 怜儿想着,深深望了忘生一眼,忘生在镜中与她对视,竟然看到了几分母爱,吓的她惊叹这古人心智太过早熟。/\.新笔下/\自己十五岁时,根本没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用膳时,门前有宫人来拜,连翘妃送来了礼品,说是送来的家乡特产,要忘生尝尝。 忘生收下了,对连翘妃聊表谢意,说改日到连翘宫中拜访。 怜儿打开木盒看,是极其精致的果脯蜜饯糕点,忘生不喜甜,让搁下了。 翌日一早,怜儿一声尖叫打破寂静,忘生披着衣裳连忙跑到厨房中,看到怜儿苍白的脸颊和惊恐的双眼,脆弱如玻璃一般浑身颤抖指着桌上的物品。 那是连翘妃送来的果脯盒子,被偷腥的猫儿打开来,偷吃了几粒。 蜜饯撒了一地,狼藉遍布,猫儿早已蹬直了腿,嘴口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活活毒死了! “娘娘,怜儿去禀告皇上!” 怜儿向外跑,一脸不平,“娘娘上次还帮了连翘妃,她倒好,恩将仇报,竟然毒害娘娘您……” “怜儿”,忘生双眼凝神,望了望地上的东西,淡然道,“谁都不要惊动,我自有分寸。//” 此事有蹊跷。 忘生眸色深谙,关好了厨房门帘,向怜儿问道:“你可还记得昨日来送锦盒的人?” 怜儿点头,“记得,见到就认得。” “好,随我到连翘宫一趟。”忘生眉轻蹙,迈起脚步朝外走去,怜儿在后忙不迭拿起了一件披风披到她的肩头上,“娘娘,今日秋风大作,您莫要受凉。” 她拍了拍怜儿的手,微笑,“走吧。” 连翘宫。 成月儿和几个宫娥在踢毽子,身着一身红色衣裳,身姿灵巧,动作轻盈,乍一望去就似一只灵巧的红燕,满面盈笑,毽子在脚尖上上下撺跳着,她一蹦一跳,笑声灌满整个连翘宫。 “姐姐来了。”通报完毕,忘生走进院中,成月儿收了毽子到她面前,“昨日派人送去了些蜜饯,姐姐可有品尝,那蜜饯是月儿最喜欢吃的,一到季节家父就送来许多,我就立刻想着给姐姐送去一盒。” 说着,轻盈的笑声就随着她嫣红的唇瓣飞溢而出,怜儿立在忘生身后,偷偷抬眼扫视着宫娥太监,在看到一位小宫女时,浑身一震,神色紧张,忘生看到了。 “当真是好吃,昨日我尝了些,入口即化,香甜可口,一会儿功夫就被我给吃光了,我天性嘴馋,想跟妹妹再讨些回去。” 忘生说着,成月儿一跃而起,“这有何难,我这里多着呢,慧儿,娟儿你们再去给娘娘包上些,记住用锦盒装饰好了,不然拿你们问罪!” 二人低头去了,忘生望了一眼那位名为慧儿宫女的背影,无意问道:“慧儿绢儿倒像是一对姐妹的名字,可真的是姐妹?” “我这里宫女太监们名讳都是成双成对的,好记不费脑子,娟儿是一早便随着我了,说起来慧儿,她还是芙蓉妃苏家姐姐送来的丫鬟呢!她梳髻的本领好,芙蓉姐姐便送给月儿了。” 话刚落声,慧儿已捧着盒子过来了,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桌上,低着头退下了。 忘生有意扫了她一眼,望着自己的神情,没有半分紧张与不同,神情镇定自若。 “那我便谢谢妹妹了。”忘生吩咐怜儿拿起盒子,“我还有些琐事要去见家姐芙蓉妃,便不久留了。” …… 感谢亲孑鱼有志赠送默默的打赏,么么! 陷害嫁祸 “姐姐慢走,姐姐想要什么吃的尽管来吧,月儿这里好吃的好玩的多的是!” 忘生但笑不语,领着怜儿出去了。/.全文字小说阅读// 怜儿在忘生身后小声嘀咕,“娘娘,送来锦盒的人是她没错。” 忘生点着头,“此事另有幕后人主使……” “是芙蓉妃吗?她可是娘娘的姐姐,怎么……” “怜儿,不可妄语”,忘生想了想,看了眼她手中的盒子,打开来,竟直接尝了一口,就眯紧了眼睛,言语笃定,“芙蓉宫里去见见,便知晓了。” 二人朝芙蓉宫方向去,途中,遇到了刚从御花园出来满脸焦急的栀花妃冷薇,她穿着鹅黄色衣裳,在各个草丛和角落里寻着东西,忘生经过时,向她点头微笑,“是冷姐姐。(.好看的小说)” 冷薇一望见她,还是惊吓有余,退了几步抚着心胸,“妹妹好生吓人,这大百日的像鬼一样,本宫的魂儿都要被你吓破了。//” “哦?”忘生环起了臂,“姐姐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胆子这么小?” 冷薇耻一声,“本宫行的端坐得正,总比有的人常干些杀人不沦的勾当好。” 她明白是在讽刺自己与白玉间的事,懒得与她争吵,摇了摇头,“姐姐神色慌张,脑门儿有青黑发迹,当心中毒才是。” 忘生随口一言,冷薇尖叫一声连退三步,“你,你莫想给我下毒。” 这时,几个小太监跑来,“娘娘,猫儿不在这里,想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奴才再到其他地方寻。” “猫儿?”怜儿一喃喃,“娘娘,是不是那只在咱们厨房……” 忘生暗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对冷薇扬声道:“告辞了。” 苏忘生与怜儿刚抵达苏娉婷的芙蓉宫门前,还未来得及通报,月清宫那里来了大批人马,将她与怜儿挡住。 “娘娘,皇上和太后月清宫有请。” “何事?” “栀花娘娘中了您的毒,太后大怒,请您务必前去解毒……” 侍卫言语厉害,已有几分压解之感,忘生凝着眉头,下毒,解毒?关于毒品她只认识海luo因,兴奋剂,罂粟等,其他一概不知,更何有下毒一说! “怜儿,去月清宫”,她扭头对侍卫笑着,“麻烦引路。” 怜儿满面忐忑,悄悄在忘生耳边嘀咕,“娘娘,您需要让怜儿回咱们宫里拿解药吗?” 忘生哭笑不得,暗自掐了一把怜儿,“我好端端毒她干什么,与我又没好处!” 怜儿哦了一声,已至月清宫,她们双双进殿,就望到太后与西连夜端坐在正椅上,一些栀花宫的宫女太监们立在两旁,一见她来,纷纷向后大退,就似见了蛇蝎虎豹,脸上流露出惊恐神情。 忘生不看在眼里,对太后与西连夜行了礼,听到太后叹声问:“丑妃,今日,你可是对栀花妃下了毒?” “妾身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她端正的立在大堂中央,望见西连夜一脸看戏的神情,心头有些闷窒,“冷姐姐怎么了,中毒了么?” “丑妃,栀花妃今日见过你之后,不足半个时辰便印堂发黑,双唇发紫,面颊青肿,众多宫女太监们都能证明你当时言语恐吓下毒与她……”太后叹了一声,“哀家知你性子不同于往人,若是你下的毒,便快些解了,哀家便不予追究,若然,哀家必会重罚!” 忘生抿了抿唇,“可否让我先见见姐姐?” 太后挥手朝叶公公说道:“栀花妃向哀家请安时忽然昏了过去,现在再哀家寝宫里躺着,你领着丑妃进去瞧瞧。” 忘生跟随叶公公朝屋里走去,经过西连夜身边时,他忽然绽出一抹笑,极灿烂的笑,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幼稚而美丽的笑。 忘生烦闷极了,悄悄抬起腿,踩了他一脚,朝寝宫里去了。 西连夜忽然抓住她的手,“阿丑,你若救不活朕的爱妃,朕便杀了你。” 真相揭穿 西连夜忽然抓住她的手,“阿丑,你若救不活朕的爱妃,朕便杀了你。[]//(.)” 苏忘生冷冷的松开,望了他一眼,“皇上放心,纵使毒不是臣妾下的,但毒依是能解的。” 西连夜这才收了神光,望向他处,不再看她一眼。 ============================================== 寝宫内。 冷薇痛苦的呻吟声,哀怨的哭诉连连不断,直到望见忘生立到门前时,才稍稍止了哭泣。 “你对我下毒?”她摇着唇,泪流满面,“我若是死在你手上,皇上不会饶了你的,你最好快点儿给我解了毒,不然,不然,咳咳……” 她剧烈的咳着,苏忘生冷眼相观。(.无弹窗广告) 她搬来凳子,坐在床榻旁,看了床上面容有些发紫的冷薇,抬起手,拍了几个干响的巴掌,“姐姐,我不得不佩服,这戏,演的可真足呢!” 冷薇抚住胸口止住咳嗽,半撑起身子,神情里满是戒备,“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这狠毒的女人,对我下毒便罢,现在竟然还敢对本宫说这样的风凉话?” “姐姐不是在找你的猫吗?”忘生翘起了二郎腿,用手肘撑着下巴,俯视着她,“那只猫儿,毛色纯正,姿态优雅,白如雪,软如棉,是姐姐从自己国家陪嫁过来的猫儿,全衍国只此一只,别无仿冒,可惜了……” “本宫的猫儿,本宫的猫儿在哪儿?”她目光惊现出害怕,伸手去抓忘生的臂,忘生侧身挡下了。(.无弹窗广告) “被毒死了”,苏忘生神色一冷,带着哼声吐出极其冰冷的字语,“在我的厨房,吃了你送的蜜饯,被活活毒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毒死了!”冷薇两眼睁圆,眼中爬上一层水帘,“本宫的猫儿为何会到你那里去,你,你到底用什么毒死它,那是本宫故国唯一的念想,苏忘生,你却毒死它,你赔我的猫儿,赔我猫儿命来――!” 她起身去抓苏忘生的衣裳,抓住她的手臂摇晃嘶喊着,“你还我的猫儿,还我的猫儿……” 忘生甩去她的手臂,轻轻一推,她便虚弱的倒在床榻上,频繁喘息。 “冷姐姐,皇上太后都不在,你这戏演给谁看?那蜜饯不是你送来的吗?现在又何必装腔作势呢?”她站起身,在冷薇床榻前来回踱了两步,“有句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惜你的报应是在你的猫儿身上,没应在你身上罢了。” 冷薇掀开被褥,抓住床边梁柱,“我要去禀告太后和皇上,要他们为我做主,你这恶毒的女人……” 忘生摇头,“偷偷换去连翘妃送给我的糕点,特意买通宫女慧儿前来送到我冷宫的人,不正是姐姐你吗?” 她动作在那一刹间停住,手紧紧的抓住床梁,目光闪烁,“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怎么会不懂呢?那就由我一一说给你听。”忘生帮她扶正身子,又坐到了凳上,“那糕点里含有剧毒,你深知我熟谙毒物,断定我不会中毒,一经发现,必然先是怀疑到连翘妃,而再经由连翘妃怀疑到芙蓉妃,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此连环计,做的妙。这样一来,我定会告知皇上与太后请其查明,家姐便犯下滔天大罪,我对连翘妃也变的互相防备。除去芙蓉妃,再离间我与连翘妃,一箭双雕,真乃妙计啊!” 秋意渐袭 冷薇不吵亦不闹了,扭过脸,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去找太后和皇上禀明吧,你没证据说是本宫做的,况且,本宫的猫儿还死在你那里呢!” 提到猫儿,她又是一阵泫泣。[新#笔#下#文#学.] “也多亏了这只猫儿,我才第一个怀疑到你”,忘生笑如莲花,“你吩咐人悄然换了糕点,换的是你宫里常食的蜜饯,蜜饯虽食料相同,但由于地方和做法的不同,味道则有着大大的区别,你那猫儿平日里吃习惯了你宫里的蜜饯,晚上溜进我那里,就放肆的吃起来,结果不幸,便一命呜呼,而,又充当了一回证据。” “冷姐姐,这样也就罢了,你又觊觎于皇上对我的恩宠,心生愤恨,自服毒药来诬赖于我,只此一天之内,你便将其他三妃全部算计,妹妹不得不对你言一声,佩服!” 冷薇脸色有些泛白,她攥紧的双手松开来,挑了挑眉,“可惜一切,都没证据,妹妹只是猜测,信口雌黄罢了。//” “姐姐是忽略了一点,连翘妃送来的是家乡密制糕点,月儿妹妹生长在北方一带,常用酸枣、山丁子、灯笼果等水果做蜜饯,而我冷宫里那盒,确是黄皮果,莲果所做,而妹妹又喜欢读些书籍地理,记得莲果是卫酯国特有的,这……可算是一个证据呢?” 冷薇脸色变得透明,转头看着她,“你想怎么样?告知皇上与太后?” “不。”忘生起身准备朝外去了,“姐姐既然自己服了毒药,就一定有解药,我饶你一回,你也给我省个是非,如此便好。” 说罢,她扭头向外走去,到厅前,已只剩下了太后一人。 “怎样?” “安好。” 忘生话语刚落,叶公公走来朝太后一拜,“回太后,栀花娘娘说是吃错了东西,太医也证明了不是毒物所致,只是身子虚弱,让奴才代言,向丑妃娘娘赔个礼儿!” 太后送了一口气,浅笑着,美丽的面颊上带着无耐与疲惫,“没事,就都散了吧,哀家去看看栀花妃。” 忘生谢礼,领着怜儿出门去了。 出月清宫门,忘生望了望辽阔湛蓝的苍穹,一望无际,心中的闷气才是纾解了些,她对怜儿笑道:“回去将那猫儿的尸体送回到栀花宫吧。” 走了两步,回头补道:“用上好雕花木锦盒子装饰了,再送去罢……” 时至深秋,秋韵渐生,晴空一鹤到碧霄,虽是秋悲寂寥,却也正是红霜怒放,秋菊朝开的节气,苏忘生身上披了件薄毯,坐在自己最喜爱的藤椅上,在院中一棵红叶树下摇晃,睫半眯半颤,手中执着一杯清酒,饮下一口,玉润的面便泛开一涟漪。 这些时日,西连夜没再来过。 天意渐寒,太后眷困,便吩咐这些时日各宫各嫔可免去请安礼仪,她更是足不出户,脚不迈门,每日每日便是在她这渺小的冷宫里,无人叨扰下,饮酒,品茶,赏霜叶,偶时,向怜儿学些刺绣针织,只是她生性做不来这些女儿家的物什,只是拿起来绣两针,便会搁下了,比起这些来说,她更喜欢怜儿每日变着花样做出的美味糕点。 “娘娘,起秋风了,还是回屋吧,您在这院子里坐了一天了,身体当心受寒。”怜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忘生已有三分醉意,迷蒙着双眼,酒醉迷离的神色有着几分神惘。 (感谢亲hey发夹赠送默默的礼物,么么!下周开始默默会爆发狂更的_ 酒后生情 “怜儿,这酒我才喝了三杯,为何已有醉意?” 忘生转脸望向辽阔的苍穹,无云的天空,“此景甚好,人生已寂寥至此,还是多瞧两眼,以免日后后悔了……” 怜儿又劝两句,忘生只是酌了一杯又一杯清酒,放置在红唇下的透明酒杯,酒珠随着那美丽的弧线滑至喉中,一股灼烧又略带清亮奇异之感席卷心头,身后怜儿又拿来外衣,披在她的肩头,“娘娘,您身上好凉,还是服下药丸吧,您以前不服此药,定是晚上冷寒至难眠的。{新笔下文学.}” 忘生扫了一眼怜儿拿来的锦盒,抬起皓腕挥开,“不要,不要白玉的任何东西,我不要……” “娘娘……”怜儿欲言又止,望着几分醉态的娘娘,心中不是滋味儿,自上次使毒之事后,皇上就不再来了,娘娘每日便是读书,躺在藤椅上摇晃着,饮酒,有时面带笑容唱些她听不懂的歌曲…… 不管娘娘是如何的洒脱,可怜儿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了了寂寞。(.无弹窗广告)// 娘娘曾经是暴戾嚣张的,只觉得在这皇宫高墙中,这些都被磨平了,磨的干干净净,再也寻不到痕迹了。 “怜儿”,忘生握住怜儿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怜儿浑身一颤,满脸担心的望着她,“从小到大,我都是喜欢白玉的对么?” 怜儿脸色一变,连忙朝四周望,跪倒在地上,“娘娘,怜儿进府八年,在以前,少爷从未与怜儿说过一言一语,只在服侍娘娘后,少爷才常常对怜儿言语,每次,都是交代怜儿要好生照料娘娘,嘘寒问暖……” “是么?”忘生紧握着她的手,搁在自己胸口上,“我有些怕,我怕,做出连自己都不敢想象之事,怕恋上那不该恋的人,我如此伤害白玉,他定是……定是极很我的吧……” “娘娘”,怜儿望着这少有脆弱的容颜,下定决心似的,“少爷不会的,少爷不会恨小姐的。” “每日清晨怜儿起床开宫门时,少爷都守在门前,问怜儿一句,阿生可好?直看到奴婢点头才笑盈盈的走开,所以,所以怜儿相信,少爷对小姐是和从前一样的,少爷他每日来告诉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膳食,说小姐喜欢吃新鲜东西,说小姐若是烦闷,便多做些喜欢的讨您喜欢,娘娘总是把衣裳绸缎交给怜儿裁制,裁出来娘娘总夸怜儿眼光好,裁的漂亮,其实都是少爷选的缎子,画好了样图,拿到成衣院里裁的,说是娘娘喜欢这样的样式,少爷他……” 怜儿说了好多好多,忘生已经听不清了,只是眼前,幻化出了白玉那一脸温柔的笑魇。 忘生的心里,更痛苦了,无端的,闷到了极限。 她丢开怜儿的手,将脸埋在毯子里,“我有些倦了,想睡了……” 白玉,忘生不想被你恨,可更不想被你恋,你我那遥若银河的距离,是我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的。 “娘娘,还是回屋睡吧?”怜儿担心道。 回答是一阵沉默,忘生闭着眼,有泪珠润然了睫,她匐在毯中,默默淌了一行泪,默默的睡了…… 不知睡到何时,她动了动身躯,手指伸到身旁,“怜儿,我好冷,好冷……” 小手被一双大手,握住了,握的很紧很紧,忘生酒意未散,倦意仍重,她没有张开眼去看,只觉得这双手这么大,这么温暖,被他握住,她便能安心的眠睡了。 梦里,一片桃花,一双漂亮的眸,湛天琉璃,将唇贴到她的面颊上,喃喃,“谁准你哭了,谁准你为他哭了……” (感谢亲沫沫ym赠送默默的礼物,么么! 卿奏秋水 今日晴空万里,太后难得好兴致,邀了西连夜与几位贵妃在御花园赏菊。//《新无广告》 众多嫔妃,花红柳绿艳衣着身,媚态横生,比那满园的菊花要娇艳引人百倍,忘生穿了一身白色衣裳,在这百花争艳中,与宫娥无异,吸引人的,却是脸颊上的,那一块永远匍匐骇人的丑记。 桌案椅子摆上,太后一身华服美态端坐在正中椅上,手旁,是皇上西连夜的位置,众妃已到齐,却还没见西连夜的身影。 太后微笑向众人,“这些时日哀家总是呆在宫里眠睡,却道原来园中菊花盛开,一片好光景被忽略了,就召来你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前来一起赏赏,莫辜负了这满园盛菊才是。” 忘生坐在嫔妃尾座旁,与众妃一起向太后点头,她望见栀花妃冷薇望向自己的眼神,仍是心有余悸,她回以一笑,冷薇脸一沉,转过脸去。 连翘妃成月儿只是一味的笑着,用着糕点,一身火红衣赏和明媚的眸子丝毫不变,芙蓉妃苏娉婷与太后道着家常闲话,眼角偶尔瞟向冷薇还是那样针锋相对的势头。 时间再深宫中缓缓流过,不管流逝多久,多长远,一切,其实还是毫无变化。(.无弹窗广告) 她正兀自思量着,但听到园外传来了众人脚步声,一声通报,“水菊妃到!” 她抬起眼,望见身着浅蓝色的简单宫装的一位美人儿颦袅走来,她穿着朴素大方,蓝裙纱衣,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倾斜坠到脸庞,面上薄施粉黛,缓缓在朝她们而来,走到众人身旁,俯身,甩帕,声音如娇婉娥莺,“妾身叩见太后。” 太后脸上有些讶异神色,却瞬间被微笑取代,“哀家还以为你不来了,近日身体可还安好?” 水菊妃顾云鬓莞尔一笑,“回太后,今日尚算安好,太久没出屋子,有些想念姐妹们与外面的光景了。” 太后吩咐赐座,水菊妃坐到了离太后最近的位置,可见其重视程度是与她人不同的,顾云鬓与太后了了几句问候后,便转回脸,眼睛直直望到了尾座最不起眼的位置,“这位,就是丑妃妹妹吧?” 忘生俯脸,“见过姐姐。” 她淡然一笑,点了头,“我一向身子弱,未曾拜访,今日才得见,妹妹见谅才是。” 忘生摇头微笑,她嘴里说着客套的话语,唇边带着微笑,可她眼中,一谭死水般,毫无生息。 侯了许久,西连夜仍是未到,太后只好宣布宴席开始,妃嫔宫娥们满脸笑意,忘生才刚拿起筷子去尝膳食一口。 一声琴鸣,从繁花簇菊中传来出来。 琴声徐徐响起,如潮水般四溢开去,渐渐充盈着御花园中每一处每一方,琴声带舞,优雅高贵,好似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醉人芳香…… 这乐,是一曲《秋水》。 奏曲人,正是一衫白衣,美到不似人间景象的人儿――苏白玉。 笙玉相合 苏白玉坐在百朵菊花中,白皙的手指轻抚摸着琴身,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流畅婉转的琴声缓缓流出,白衣飘炔,玉面倾城,他嘴角噙着笑,一脸舒然神情,黑眸定定望着苏忘生,似乎,这琴,为她抚,这乐,为她奏…… 忘生悄悄转过脸去,耳旁乐声忽变,白玉手一佻,琴弦上飞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 所有人,都似乎陶醉在这美妙不似人间的乐曲中,忘生却见那水菊妃仍是一脸镇定若然,手指上端着白玉瓷杯,轻轻抿着茶,偶尔扫过眼光去,不是对着白玉,而是对着苏忘生。/.全文字小说阅读// 水菊妃似看透一切的眼光,让忘生心中一怵,只从头到尾不再看白玉一眼。 琴声完,白衣起,淡然若仙立于花中,弯腰行礼,宽袖在风中飞舞,发丝随风起舞,飘炔在一片纯白与菊色中,美若番仙。 苏白玉踏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向太后道:“臣献丑了。” 太后望着他,一脸慰然,脸上有几分憧憬神情,“这琴声,让哀家想起许多年幼时的情景,白玉琴画造就果然堪称衍京第一啊!” 白玉摇头笑着,宛如一朵无洁莲花,“太后过赞了,白玉只是,由景而发,由心生乐,望景,生情罢了!” 他的眼睛,无意间,飘到了忘生的面上,忘生握杯的手,因他那一望,险些滑落到桌上,只是自己即使抓住了,躲避着他的眼光。 白玉莞尔,忘生勾下头,水菊妃侧过脸望着眼前这一切,道:“听闻梁画师与丑妃娘娘幼时常常琴舞相合,堪称一大美景,不知咱们可在这赏花时节,观上一舞呢?” 忘生一震,抬起头,舞?她脑中记忆自己根本不会什么古典舞蹈。 白玉转过脸,眸如一潭静谧的碧湖,“臣无异议,娘娘呢?” “合琴而舞么?丑妃,哀家倒是想见识呢,听闻梁画师从不愿他人与自己琴声合舞,原来是自家人便可以。”太后颇感兴趣,“丑妃,你愿意否?” 忘生望着太后一脸期待和不容置喙的反抗,只好硬着头皮起了身,立到白玉身旁,“妾身,愿一试。” 白玉落座琴前,望着忘生,“阿生莫怕,像以往一般就可。” 忘生瞪着他,以往?问题是她完全不知道以往是怎样! 她还未回身,委婉却又刚毅的琴声券券而来,高山流水,汩汩韵味,白玉抚琴,眼睛定定望着她,“起,点,婉,风,涟……” 他缓缓道出几个字,忘生听随着乐声,身体不由自主舞动起来,起腰,足间一点,手腕高摇,风声随起,萦绕转身,漫漫花海中,由于一抹白色涟漪波及了整片花海翻动,万朵菊中两抹纯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美煞心神。 “落花狼籍酒阑珊,笙歌醉梦间”,白玉望着她,轻吟轻奏,“佩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 一片寂静,只有这两个相交相容的白色相视相交,忘生在天地苍穹间旋转,眼前,却全是白玉那笃定的眼神和美若天仙的面貌。 “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忘生停了舞步,白玉停了奏乐,喃喃着,“香远益清,笙歌燕舞……” “苏忘生……” 这一刻,她只能听到他唤自己…… 苏忘生。 血染当场 不知道看在他人眼里,她与苏白玉是什么样的光景,可此时,她与苏白玉相对,看到他眼里满满的期待和想念,还是一抹坚决的笃定,忘生退了两步,勾头谢礼,踏着脚步慌忙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可当她回过神来,望见西连夜坐在太后的身旁,明黄又刺眼的皇袍,俊逸无韬的面,半眯着眸注视着自己,微微眯成了一跳缝,那是极为危险的信号,她跪倒在地上,行礼,“妾身叩见皇上。“ 西连夜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不让她起身,更是一言不发,久了,太后在身旁提醒,“皇上?” 他动了动冷冽的唇,“丑妃娘娘与梁画师琴舞相合,朕也想和你玩一个游戏,不知可否?” 忘生抬起头,看到他眸中是不屑的笑与挑衅厌恶。 “皇上请讲。” 他邪魅笑着,眼中夹带着促狭,拿起桌前的苹果,扔到忘生手中,吩咐人拿来了弓箭,“拿好它,站到远处去。” 忘生抬脸看着他,不惧的站起身,这个示自己如仇人,处处报复任性邪妄的君王,根本没有可能对自己心存怜心,他对自己,更不会喜欢。 她这么想着,拍了拍腿上的尘埃,拿起苹果,站到离西连夜很远的地方,举起了苹果,定定望着他,“皇上是要玩射箭游戏吗?妾身奉陪便是了。” 西连夜薄唇一动,“若朕射中了,便作罢。若是朕射不中,便由梁爱卿来射,如何?” 忘生转脸看白玉,白玉眼中了带担忧,“皇上,还是由臣来吧。” 说着,拿起了桌案上的苹果,站立到忘生身旁,“臣来顶替娘娘便是,娘娘身尊体贵,恐会受惊吓。” 西连夜眸中一暗,忘生看到了点点怒气,他拉起弓箭,笑道:“既然梁爱卿护妹心切,朕便拿你当靶了。” “不过,你要一直等到朕,射中为止!” 忘生转头还未回身,一箭袭来,飞快穿过众人的眼前。 忘生只听到耳边一声嗖鸣,身旁护着自己的男子一声闷哼,箭头深深射入了他的胸膛…… 苏白玉一声闷哼,血从胸前流溢而出,迅速渲染了白衣,开出了一朵朵红梅,他脸色发白,却还是定定举着苹果,一动不动。 “白玉!” 忘生一声惊呼,伸手去扶,手刚碰触到他的臂,下一箭,已经又以疾风之速穿刺而来,带着风声,射在了白玉的腿上,穿过白色衣襟,透过刚铁冷箭,涔出大片红莲…… 白玉不支跪在地上,手上仍然举着那苹果,忘生扶住白玉,懵然转过头去,看到西连夜满是阴鹜的眸和紧抿着的唇。 “站起来!”西连夜命令,“朕还没射中,梁爱卿,这就跪倒了么?” 忘生望着白玉的身上渐渐被血红色覆盖,泪水瞬间从眼眶中倾泻而出,她挡在白玉面前,“皇上恕罪,还是由妾身代替家兄,家兄他已……” “阿生!”白玉带着些压抑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白玉说过,会……护你……怎容你……以身涉险……” “梁爱卿与朕的爱妃感情着实不错呢!”他又拉起了弓,太后望此景,连忙站起了身出声阻止,“皇上,再这样射下去,梁画师必然命在旦夕,他已中两箭……” “母后”,西连夜不回头,朝着忘生绽开笑容,那妖然的眸中是冷冷的绝然,“是梁爱卿自愿如此,朕,并未强迫。” 忘生回头,双唇发抖,她将西连夜的笑望在眼里,心里禁不住阵阵抽搐……那是,一种寒至心底的恐惧。 他的报复 在曾经,她只以为这个男人是任性而霸道的,所以他对她的仇恨与抱负是将她囚禁与占有。//~.新~ 可现在,那笑容满是得逞与压迫,满眼都彷佛在宣布,苏忘生,背叛朕,是不容许的。 她收了挡住白玉的手臂,朝前走去,直走到西连夜面前,勾头轻声恳求,“皇上,不如,这一箭,由妾身来射吧。” 她未回头,却也听到了白玉的脚步一声踉跄,跪倒在地上的声响。 …………………… …………………… 忘生强硬着自己不去回头,抬头,对上西连夜如冰川一样的眸子,坚决的重复,“皇上,不如,这一箭,由妾身来射吧。” 西连夜一声冷笑,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这一箭射中了,游戏结束;若射不中……” 他凑近她耳边,吐呐着冰凉的气息,“苏白玉,就必须死。” 忘生接过弓箭,手轻轻搁在那双冰凉的手上,对着那双冰冷如斯的眸子,“皇上且放心,妾身,一定会倾尽全力,保住您的爱臣。” 西连夜丢了手指,半倚在椅上,手上踮起了一串晶莹翠绿的提子,摘下一颗,放到了桃红色的薄唇中,“好,朕等着。” 忘生转过身,看到的是,早已成了血人,还在毅立着身躯强撑的白玉。 他的手捂住胸膛的箭口,摁压着淙淙而流的血水,双眼直直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的,张嘴微弱的唤着,“阿生……” 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西连夜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君王,他杀了当朝太子,篡位夺皇权,更是南征北讨,为衍国创下了盛世。 可他绝不是爱民仁和的君主,他处理政务时,鲜少有异议,因为那嗜血的眸光和轻易的斩杀,总是让人害怕。 他并不热爱杀戮,可杀人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值得眨眼和扼腕的事。 他是称霸天下的君王,时而任性,时而调皮,时而残暴如鬼魅,他是所有人都为之骇怕的君王。 所有人屏息望着眼神这一切,目光中流露出的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水菊妃望着忘生笃定的眼神,品了一口清茶,望了望那方盛开的簇菊,眼神有些迷离。 “阿生,我……信你……” 白玉似乎积攒了许多的气力,才发出这微弱的声音,风中瘦弱的身躯单薄的立着,忘生拉开了弓,眯眼对准了白玉。 白玉,谢谢你信我,阿生一定会护你。 弓开箭离,破竹之势,迅猛之姿,朝着白玉手上的一点红飞袭而去。 “啪!” 破裂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空气中,忘生收了弓,望到白玉手中苹果碎成了数瓣,红色的果实喷洒在他早已被渲红的衣上,他带着微笑,峥然倒下…… 忘生丢了箭,朝白玉跑去,扶住他倒下的身躯,将他的面放到怀中,强忍住留下的泪水,朝着身后人大喊,“传太医――!还不传太医――!” 西连夜冷漠的看着眼前一切,立起身,踱步走到她与苏白玉身旁,望着相视情浓的二人,手,落在她的肩头上,狠狠一抓,将她提了起来。 白玉跌在地上,血,流的更加汹涌…… “爱卿的事,不牢爱妃担忧了”,他硬是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望到她满面泪水的双眼,绽开一抹笑,下令,“现在,回宫,侍寝。” 姑凉们,明天开始上架,首更三万字,以后每天至少更六千字,有月票了会加更。凌晨后先更一万,白天继续,欢迎亲们支持了哦 他的本性 芙蓉暖帐,漫帘流苏。(.好看的小说)//(.) chuang榻上苏忘生浑身不着寸缕的晶莹yu体,那除去皇袍换下了一身暗色衣裳的男子,坐在藤椅上,面对着她,脸上,是充满蔑视的神情,一只脚踏在椅缘上,手上是一卷画轴,他展开来,细细望着,偶尔抬眼看着对面的女人,嘴角噙上一抹邪恶的笑。 “这副画里的人,比阿丑漂亮的多呢!”他将画轴展在忘生面前,“阿丑,告诉朕,你此时在看谁?” 苏忘生抱紧双臂,身躯瑟瑟发抖,他没有给自己任何蔽体之物,而是将她这样,以屈、、辱的姿态摆在面前,自己却好整以暇的欣赏她这满面屈、、、辱的模样。 她倔强的抿着唇,望了一眼画轴,是白玉为西连夜和自己画的君子美人图。 画幅中的自己,倾国倾城,眼睛遥望前方,痴痴的望着。 “阿丑”,西连夜起了身,将画册丢到了地上,绣着桃花的靴子踩踏过去,毫不留情的踩到了画中忘生的面上,“朕该怎么形容你才好?” 他坐到床榻上,揽过她的身子,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背上摩挲,“shui性杨花?搔首弄姿?天生jian骨?嗯?” 苏忘生深呼吸,背部游弋的冰冷彷佛是一条冰凉的蛇攀爬在自己身上,渐渐侵进心底,愈加冰凉。 “皇上谬赞了。”她别过脸去,“若要侍寝,请快些开始吧。” 西连夜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迫不及待了么?” “不”,她垂着眼帘,“只想快些结束。” “这次结束了,还有下次,下次结束了还有再次,永永远远,不休不止。”他一字一句说着,如同重锤敲打在她的心扉上,碎成了千千万万碎片,怎样都愈合不来,“阿丑,朕对你永生都不会放手。” 她仰起小脸儿,“不会放手……” 她有些凄迷的眼神,绯红的面颊,让他绽开了意味深长的笑。 “皇上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 他笑了,笑脸在她眼中极为刺眼,那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嘲笑,“阿丑,你真可爱。” 他栖身压上她,吻着她的面颊与鼻翼,手指在她如棉如玉润肌上抚摸游动,“朕怎么会喜欢你呢!朕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他沉重着呼吸,深深浅浅吮吸着她的脖颈,“朕谁都不会爱上,谁都不会爱上懂么?” “你是朕要禁锢的人,朕要把你握在手心里,当做自己的东西,就像是朕的衣裳,朕的玉佩,朕的东西一样……” “朕喜欢占有,喜欢独占,朕可以丢弃,可以伤害,就是不容许背叛,不容许别人觊觎朕的东西。” “懂吗?” 他所有的话,让忘生睁圆了眸,手指抵抗在他的胸前,微张着小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如她所想,西连夜,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如她所得到的结果,西连夜,根本不会喜欢自己。 可是,这冰冷的感觉,这寒冷的心底,这让人有些绝望的抚摸,让她浑身禁不住发憷,颤抖。 她只像是他的物品,东西,占有,不容许逃脱。就像陷入了漩涡逆流的黑洞,不挣扎,便只有沉没,挣扎,便会被吞噬。 西连夜今日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白玉挑战了他的权威,他不允许,并不是因为,在乎自己。 是呵…… 西连夜,怎会在乎自己呢! 即使他亲手雕刻了她的牌子,即使他刻上了一朵朵桃花,即使他亲手落笔,写上一个丑字…… 即使他不去碰触其他女人,宠幸的女人只有自己…… 即使身上的男人有时会抱着自己温柔的唤阿丑…… 即使现在一下下的撞击与占有,是那般火热…… 那又如何! 她只是,他的东西而已…… 翌日,天刚发白,忘生便从睡梦中醒来了。 她动了动身子,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将她抱的更牢,不容许她下床。 西连夜闭着眼,沉声问道:“去哪儿?” “起床。”她冷言相向,去抓他的手,可他的臂力甚强,根本丝毫不动,她不得已扭过头来,“请皇上拿来您的手!” 西连夜睁开了眼,一双瞳眸注视着她,寒意乍现。 他的手指落在她光滑的腰肢上,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她痛的蹙起了眉。 “阿丑,你不能用这种语气与朕说话,懂么?” 他的手指力气越来越大,忘生感到他彷佛捏到了自己的骨,彷佛要渗透那薄弱的皮肤和血肉去捏碎她的骨,她紧紧的咬着唇,一言不发,更不点头妥协。 想到他那般伤害白玉时,她心中更是愤怒,对他冷眼以待,漠视相对。 就算他每日宠幸,在cheng欢时,床第上,从未见过她吭过一声,她只是闭着眼,咬着唇,倔强的一言不发。 这是一种无言的抗拒,是一种沉默的拒绝。 曾经有一次,他见到她把自己的唇咬破,咬出了猩红的血迹,愤怒的冲击着她的身体,“阿丑,别再咬了,朕命令你。” 她置若罔闻,血在嘴角蔓延,猩红占据着薄唇,半面颊上有着点点血迹。 她睁开眼,笑了,冷冷的对他笑,笑时,裂开的伤痕流出炯炯的血流,西连夜拧起俊秀的眉,俯身吻上了,离开了她的身体。 他紧紧抱着她,如同死尸玩偶一般的尸体,抱的她几近不能呼吸。 他吸吮着她受伤的薄唇,细腻的用舌去舔吻她的唇瓣,“这血的味道,朕喜欢。” 他露出邪魅一笑,“你想咬,便咬吧,咬多少次,朕便吻多少次。” 她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亦然不再虐待自己的唇,可那本是很痛的唇,确实在他的吻中,治愈了,不再流一滴血。 此时的忘生望着身上狠决的臂膀,终于松了手,躺倒在了床头,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幔,才感觉到身上没了那骨头几近碎裂的侵略。(.无弹窗广告) “不起床了?”西连夜鬼魅一般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阿丑,你真听话。” 在他的钳制与威胁下,她选择了顺从,她闭上了眼。 “阿丑,朕有时,很想杀了你。” 温言细语,漫纱轻扬。 两个人紧紧拥着,西连夜摩挲着她的面颊,鼻尖相蹭,手指相扣,他吻着她的脖颈。 嘴里,却说出让她背脊瞬间发凉的话语。 忘生睁着眸,撤了撤身子。 他温润的唇离开她的玉肌,继而用手指抚着她的面,“可是阿丑,朕不会杀你,朕说过,要你待在朕身边……一辈子……” 忘生浑身一僵硬,抬起眼,望到那深如寒潭的眸,喃喃相问:“一辈子?” 他默然不语。 她将脸埋在她的胸膛上,“一辈子,皇上果真想要我的一辈子吗?” 西连夜望着她,“想要?是必须,你的一辈子,必须是朕的。” “若我答应了……”她看到他的眼眸中燃起的点点欣喜。 “若我答应了,可不可以放了白玉……”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冷冷的推开,听到了他窸窣的穿衣声,下榻声,方才他眼中的一丝欣喜与温暖眸光,就似是错觉。 “不可能!”他冷冽着声音,背对着她,“谁都可以为苏白玉求情,只有你不可以。” “好,我不为他求情。”忘生撑起单薄的身子,转过脸去,望着那傲然而立的背影,“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他?他为我伤的很重……” “轰隆!” 一声巨响,西连夜走了出去。 她看到,上好坚硬结实的檀木桌子,被他一掌,拍的粉碎…… 屋中飞扬着尘土和碎末木屑,遍布着冷然的氛围。 苏忘生始终保持着双手撑榻的姿势,遥遥望着西连夜离去的背影,半晌,才下榻穿上了衣裳。 她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裙衫,坐在那扇高大的波斯镜前,梳理发髻,怜儿不一会儿便走了进来,望见屋中桌子的碎片,膛然惊目了好大一会儿。 “娘娘,桌子,桌子……” “桌子碎了”,忘生梳着乌黑蔓延的长发,“不妨事,过会儿就会送新的过来。” 她梳好了髻,指放在自己的胎记上,望了一会儿,忽觉胎记似乎有些异常,黑紫色似乎淡了些。 “怜儿”,她回头唤了一声,“你来看看,我今日可与往日有哪些不同?” 怜儿跑过来趴到镜前,左瞅右看,望了许久,还是摇头,“娘娘和平时一样啊!” 忘生放下手,叹了口气,摇头,“罢了,没事。” 刚摆上早膳,叶公公便和几个内监人士搬来了新桌子摆上,说是皇上吩咐的。 屋里人声纷杂,忘生不回头看他们,自顾坐下用早膳,怜儿递上玉箸,忘生扫了一眼桌上膳食。 御膳房里近日送来的早膳总是珍馐玉食,异常豪华,最不起眼的,便是桌角的那对糯米糕点了。 每晨,都会有一对糯米糕点做成的小动物形状当做茶点摆放食用,只因为听闻苏府三小姐素来喜欢糯米糕点。 可现在的忘生不喜甜食,故每次都让怜儿撤下了,亦不再多想。 今早一如往常,她食了几口清粥,言说饱了,便搁下筷子起身了,叶公公一行人已摆弄好了桌子,又搬来了几匹绸缎,说是太后月清宫内赏的。 她谢恩后,叶公公正要离去,怜儿撤着桌上膳食,忘生也移步准备去书架前拿书册翻看。 “哎呀!”叶公公忽然一声惊呼,手指着怜儿语无伦次,“这,那,糕点,不能,怎么……” “公公?”忘生没好气转身,“公公是怎么了,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我这宫里没鬼没神的,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娘娘,这个扔不得,扔不得啊!”叶公公跑到怜儿面前,一把抓过怜儿手中的托盘,忘生定睛一看,是那对鸳鸯糕点。 “叶公公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不必这么惊慌!” “娘娘,这,这糕点不是您最喜欢的糯米糕点吗?你为何丝毫未用?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他一番苦心啊!” 忘生对他言语稍有迷惑,走到他面前,拿起一只鸳鸯,上下仔细打量一会儿,“公公,我用不用这糕点和皇上有何关系?” 她笑着,将栩栩如生的糯米糕放在掌心里,“皇上处理君国大事,又怎会在乎我用不用这糕点,叶公公您太过大惊小怪了。” 在这一刻,她的心底对西连夜,除了害怕和恨意,已再也想不起其他话语了。 “难道娘娘不知吗?”叶公公端着托盘,满脸急切,“这糕点是皇上亲手为娘娘您烹制的啊!” “娘娘入宫前,皇上听闻您喜欢用糯米糕点,又喜欢新鲜玩意儿,皇上便每晚捏好一对糯米糕点,拿去给御膳房烹制,这是皇上特意为您做的糕点,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从没见过皇上为谁做过膳食,就连太后也不曾……” 忘生望着那对鸳鸯,有些发愣,心中一股细流缓缓湍流。 她拿起来,放在口中,酥软可口,香甜却不过腻,手艺上乘,烹制绝顶,两只鸳鸯相依相偎,捏的一丝不苟,毫无瑕疵,翅膀相依,身形相偎,两颗小小的头颅紧紧靠在一起。 她不喜甜食,那种甜腻酥软的感觉,她从不敢去尝试,怕太过贪婪与眷恋,迷失了本来的性子。 她将那成对的糕点细细品尝,化在口中,这味道,与他那冷凛的眸,完全无法重合。 西连夜,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待自己? 她眼前白玉满身是血的模样一晃,心头一震,绷紧了身子,将糕点扔到了桌上,转身吩咐,“这些东西,我不需要,烦请收走,以后不要再拿来!这些东西,本宫不稀罕!” 她的语气带怒,背身而冷声吩咐。 身后,噤若寒蝉,一片寂静。 忘生转过身,看到刚下了早朝的立在门前的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丢在地上的东西,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所有的人,早已趴在地上,跪成一排。 是西连夜! 她有一霎那的错愕,瞬间,便恢复了冷漠神情,抬头,与他正正相视,毫不畏惧。 西连夜扫了一眼苏忘生,忘生脚步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心里更多的紧张。 要来了吗? 她摔了他精心准备的东西,那样放肆的言语,会换来的,定是比狂风更要暴烈的惩罚吧。 忘生嘴角漫出一丝苦笑,张开唇,“叩见皇上。” 西连夜就那样立在门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整个冷宫内静的连根针落的声响都能听到,忘生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臣妾,叩见皇上。” 他跨进屋,走到屋中,径直朝忘生走去。 忘生暗自握紧手,做好了全部准备等待他的惩罚。 他迈着大步,与她擦肩而过…… 眼光跟随他俊韬的身影,望见他踱步走到内室榻前,拿起白色透明玉坠,望了一眼。 继而,一言不发出了冷宫。 从头至尾,没有再多望她一眼。 没有言语,没有质问,没有惩罚。 苏忘生这一刻才在心中意识到,西连夜不喜欢自己,一点也不! 禁锢自己,只不过,是他的恶魔本性罢了。 西连夜,三日未来冷宫。 一早,有人通报,芙蓉妃来探。 苏娉婷身着粉色绸缎衣裙走进屋,望见忘生时,一改平日嫌恶神情,大方坐到她面前,面带笑意,“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忘生抬头看到对面的她,侧首疑问:“姐姐来找我何事?” 苏娉婷眼中神色一动,挥手屏退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望了眼怜儿,怜儿亦然退下了。 “昨日,我去探哥哥了”,她靠近忘生,声音骤然变的微小,“昨晚深夜我拿了些银两,疏通了侍卫去探了哥哥……” “白玉如何?”忘生神情一慌,伸手抓住苏娉婷的双手,“他伤势如何?可有大碍?箭伤能不能痊愈?” 她脑海中,仍记得那泛滥大片的红色,和自己射箭时心头大片的慌张与害怕,为了自己而身受重伤的苏白玉,她怎能不愧疚,不挂念! “妹妹,还是一心系在哥哥身上呢!”苏娉婷挑起了眉头,满脸笑意,“哥哥见了我,也是像你这般,开口闭口只问阿生如何,阿生过的可好,阿生怎样怎样,你们俩个倒是不谋而合。” “白玉的伤势……”她叹息着,摇着头,满面愁云,“伤及筋骨,恐怕难医……” 忘生望着这不同寻常的面带好意的笑容,心中明白她定是有目的而来,不会无端献殷勤,于是定了定身子,望了她一眼,冷声问道:“姐姐找我来说这些,定是有原因的吧?” 病仄之因 “好,既然你问了,我就不再拐弯抹角”,苏娉婷环视了四周,确定周下无人时,才小声道,“哥哥很想你,你也念着哥哥……” 忘生望着她,“既然你能进去探望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是吗?” “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无端帮我,有什么条件?”忘生侧头望了一眼日渐枯黄的树叶,心中一片凄凉,“说罢。[.超多好看小说]//[新#笔#下#文#学.]” 苏娉婷笑眯了眼,“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当然是本着帮你们两个有情人的目的才这么做的,疏通,潜入,瞒着皇上,这些都要大费周章的,要求妹妹做点儿事,并不过分吧?” “前几日,栀花妃冷薇对你我设计陷害,被你硬硬压下来了,可有此事?” 忘生转过脸,点点头。 “我已经拷问了那送蜜饯的丫头,她本也是我的人,自然愿意作证,到时候妹妹你再指正她污蔑你下毒之事,就不信除不掉这个贱人!” 苏娉婷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转向忘生时,又是一脸谄媚的笑,“这几日,她闭门不出,听说为太后的寿宴费心准备着呢,至时,我会揭穿她所有罪行,就请妹妹帮忙指证了。” “已是过去的事,姐姐何必执着呢?”忘生立起身,叹了口气,“她污蔑不得成功,又痛失爱猫,已算是惩罚了。” “你原是这么善良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呢!”苏娉婷抬起眼睑,望着她,看到她雍华美丽的右面,一时失神,又摇摇头,笑道,“这怨不得别人,只怪她先打了主意在我们身上。” “宫廷里,你善他人欺,你恶他人惧,你得宠他人更是妒,我这么做,也是为妹妹你清理一大劲敌罢了。” “若我指证冷薇,她会如何?” “轻则赶出宫,重则赶回国,她乃是他国公主,不会危其性命。” 忘生听闻,思量片刻,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苏娉婷绽开如牡丹一样的笑颜。 “咱们苏家要一心才能在这宫中站住脚跟儿,妹妹受宠,姐姐也开心,这是担心你才……” “我知道了”,忘生立身朝屏风里走去,“客套话便免了吧,我这么做,不为其他,只是为了白玉而已。” 苏娉婷望着她的背影,嘴边噙着的笑瞬间转为阴戾,不屑的眼神飘至眼中,一声无声的冷笑从嘴角溢开,“妹妹好生歇着,我先去了。” 眼角里,是不易察觉的狠决。 苏白玉被西连夜下了禁足令,命其在画师园中养伤,一月内不许外足,更不容许闲杂人前去探望。 苏娉婷走后,忘生坐在窗前望着发白的天空,心中明了,外人看来像是为白玉养伤而好,实质只是禁止她去探望苏白玉。 这些不用不言明,当日御花园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皇宫里的人谣言纷纷四起,苏家公子苏白玉与丑妃苏忘生之间到底是何干系?更有甚传言二人早已暗度陈仓,私下相通,西连夜当日只是借赏花会惩罚苏白玉而已。(.) 西连夜并未因此事冷落苏忘生,仍是每日对她chong爱不断,激起了嫔妃们许多的不满,却又都不敢多言,在见识了西连夜的狠决之后。 苏白玉被锁在画师园里,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却仍然念着不时托人来冷宫门前询问,阿生这些时日过的可好?可有清瘦了?可有好好用膳?可有体寒?身子可好?可有吃饱穿暖…… 怜人心疼。 生自丑颜,得一代君王宠,却还是不甘心引诱兄长无暇公子,苏忘生又被天下人唾弃了一番。 人道红颜祸水,衍京却道丑颜祸国。 …………………… …………………… 忘生在窗前趴的久了,便唤来怜儿出去走走,深秋将完,太后寿辰之日即将到来,她还未准备寿礼。 怜儿拿来披风和外衣,小心的为她披在肩头上,“娘娘,您最近清减了,外面天寒,注意身子。” “我没事。”她回眸一笑,如同一朵黯然悄放的昙花,美丽,却只在一瞬,消逝。 二人出了冷宫,漫步在偌大的宫中,经由一座座高墙宫苑,忘生不曾驻足,眼睛也不曾流连,却在这微寒的秋中察觉到了森森冷意。 这青色的石板,庞然的宫廷,你只需在此多行几步,便有寒意兀自侵来。在这里,或迷失自己,或在黑夜冷魅中挣扎,叫嚣…… 她走了许久,脚步有些乏了,朝前望,已不知何时走到了静谧之处,寂静的宫苑,如同她冷宫一样,门外无人把守,更无人穿梭守候,她向前走过去,一股药香从院中飘来,头上,行文流水的宫扁上刻着三个大字,水菊宫。 她停了脚步,走到宫门前,朝里探望,怜儿紧跟其后。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前来通报,怜儿只好高喊了一声,“丑妃娘娘来前来拜访水菊娘娘!” 喊了一声,等了好久,才有一位宫娥面上蒙着白布走了进来,“奴婢参加丑妃娘娘。” “水菊姐姐在么?”忘生就要跨进门槛,“自入宫以来,我还未向姐姐好好打声招呼,今日特来拜访。” “不可!娘娘不可!”刚行一步,小宫女挡住了二人去路,“水菊妃这些时日病情恶化,奴婢劝娘娘还是不要前往,等过些时日再……” “若是病重,就更该前去探望了。”忘生执意向前,宫娥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满脸为难。 “你有话直说,娘娘不会怪罪于你。” 怜儿在旁说道,小宫女便磕了个响头,“水菊娘娘近日得了会传染的怪病,娘娘进屋便会被传染,还请娘娘三思啊!” 忘生侧过面来,思量片刻,朝里走去。 “本宫百毒不侵,病理亦然,倒是要看看是何怪病!” ……………………………… ………………………………… 苏忘生不顾宫女的阻拦,移动脚步直直朝水菊宫里走去,整个院中,弥漫着浓重的药气,临临立立站了几个宫娥太监,稀疏而站,面上皆带着白色的布巾,有一位宫女正立在紧闭的宫门前踌躇不动。 忘生走上前,望到这位宫女手中端着药物,垂眉问道:“为何不进屋?” 宫女一见是丑妃,慌忙端着盘跪在地上,“回娘娘,主子吩咐谁也不准进她的屋子,令谁也不见,这些日子药也不喝,只把自己锁在屋里……” “为何不进去劝药呢?”她面有惮色,“娘娘的病,会,会……” “我来吧”,忘生接过药盘,“怪不得你们娘娘心病久不能医,就养了你们这些骇怕的胆小鬼了。” 忘生推开门,未有上锁,她回头吩咐怜儿,“你在门前候着我,到厨房做些清淡的膳食来。” 怜儿随声去了,忘生关上门,朝屋里走去。 屋中熏烟袅袅,白烟缭绕,行了几步,听到几声虚弱的咳声,“哪个不懂规矩的,闯进来做什么?” “姐姐恕罪,妹妹叨扰了。”忘生朗声回答着,朝屏障走去,饶过屏障,便看到了一幅实在的美人慵懒卧榻图。 她穿着水蓝色的衣裳,长发松松散散的梳着流云髻,头上只嵌了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青丝至肩膀,耳侧坠着两弯玉月坠,慵慵懒懒侧躺在榻上,身上细细的流苏倾泻而下,两臂袖如挽云青欲雨,长裙摆松散的逶迤拖,富贵华丽,美人慵懒,飘逸病态美丽间淡然的神情满溢在脸庞间,似梦似幻,如似玄女,美丽动人。 ………………………… ……………………… 水菊妃顾云鬓,是苏忘生在整个宫中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面庞绝美,神情冷淡,举止投足间病态娇美,但气魄却又是那样的慑人。 顾云鬓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望见是忘生时,并没有讶异的神情,而是缓缓立起了身子,清音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丑妃娘娘。” “我来给姐姐送药了。”忘生将药放到桌岸上,“听闻姐姐今日身体欠佳,却还不用药?” “用了药又如何呢?”她缓缓动了动身子,拿起榻前隔着的羽扇,在胸前幽幽摆弄几下,“我这副身子,本就是劳苦命,进宫后更是连屋都出不得,床亦下不得,吃药,不过是自己无用的期待罢了……” “姐姐是得了什么病?”忘生乘了药,递到顾云鬓面前,还是被挡了去。 “怪病”,她望着忘生,“谁都治不好,又会传染的病,我劝你还是快些出去吧。” 屋中的熏香气味儿愈来愈重,忘生只觉朦胧虚幻如仙境。 她摇摇头,“姐姐真是个好人。” “哦?”她美目一抬,手指搁在完美的颌上,“好人?” “人人见了我,只会害怕,只有姐姐,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我苏忘生端来的药物膳食,人人都怕掺了毒下了药,只有姐姐你是担心我被传染,这还不是好人吗?” 苏忘生笑着解释,又递上了药碗,“姐姐不如当个见证人,看我会不会随便下毒害人,也或许,喝了这药后,便是解脱呢?” “你会毒死我么?”顾云鬓捂着嘴咯咯的笑了,接过碗,搁到mei惑的唇边,“你这劝药的法子,倒是新鲜。” 说罢,将药一饮而尽,放下了碗,忘生看着她,面色暗沉,青紫些泛,呼吸微弱,时而喘息蹙胸,便移到她面前,“我天生好馋,今日午膳不如留在姐姐这里用吧。” 顾云鬓颤着睫,手搁在锦裘被上,“你还是走吧,在我这里染了病,皇上定是要怪罪的。” “若是病,倒是有可能被染上”,忘生巧笑嫣然,“若是毒,又怎会染上我呢?” 顾云鬓瞢的转过脸,“毒?” “姐姐,非病非痛,是中了毒!” 忘生声音笃定,令顾云鬓不得不侧面深深望了她几眼,半晌,笑道:“本宫听闻丑妃得天宠,生性淡泊不喜争宠,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喜欢挑拨是非的主儿,你到我这里来,是想除掉哪个妃子?” 她的冷嘲热讽,忘生并未放在心里,只是抿了抿嘴角,站起身,在屋中行了一圈,立到熏香炉前,手指探了探那烟熏袅袅的烟雾,又用鼻嗅闻几下,才又转了过来。 “姐姐如此这般说我,忘生可担待不起”,她笑脸绽开,“若说是我挑拨是非,那姐姐本就知这屋中有毒,却还是终日待在屋里,不揭穿,不离开,自毁身躯又是为何呢?” 顾云鬓手中一动,扇子掉落在地上,她长如蒲扇的睫动了动,凝视着扇子,“你在说什么呢?” 忘生走到屏障前,手抚着屏障上美轮美奂的荷花争放图,道:“这画倒是美的很,可是却含有慢性剧毒,姐姐每日放在屋中嗅闻,自然身体愈渐变的奇差……” “是吗?”顾云鬓缓缓起了身,雍容尔雅的蓝色飘飘渺渺由远及近朝忘生迈开了碎步,“就算是有人有心害我,可,我也未必知晓呢?” “屏风依旧常理应放在隔开内室与外堂的位置,而这扇屏风偏离了位置已非常明显了,这屏风有毒姐姐是知晓的,并清清楚楚知道是什么毒,这是一种长久嗅闻便会对身体有害的毒物,但只要放置在与自己偏远些的位置倒是不会致死,只是长期病恹而已。” 顾云鬓葱白的手指落在一朵荷花瓣上,目光迷离而伤忧,“果然不愧是深谙毒物,使毒高手,姐姐佩服。” “姐姐过奖了”,忘生笑着,“姐姐还是把这屏风早早撤了吧,如今毒入脾肺,已是十分难以医治了,再晚的话就……” “有劳妹妹担忧了。”她收回了手,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忘生,“水菊宫里病气弥漫,丑妃娘娘还是快些回吧,本宫要歇着了。” 她突然的逐客令让忘生不禁定睛望着她,疑惑道:“姐姐这是为何……” “来人!送客!”顾云鬓挥了挥衣纱,咳了几声回榻去了,“我宫里多有不便,亦然不能留丑妃娘娘用膳了,还请见谅。” 声毕,拉上了帷幔,忘生再也望不见了那倾国倾城绝美的容颜,但顾云鬓那后来昭显的敌意,她也是能感觉到的。 顾云鬓既长期故意卧病在榻,自然对争宠一事也毫无兴趣,但却为何无端对自己起了敌意呢? 她摇摇头,出了屋,正见怜儿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清淡的简单膳食,望见她走来连忙疾步走来,“娘娘,午膳?” “搁下吧。” 忘生摆在门前,对着门前轻言告辞,“望姐姐好生保重身体,妹妹先行回宫了。” 忘生与怜儿回了冷宫,用膳时,忘生向她讲了与水菊妃相见的情景,怜儿惊呼道:“这么说水菊娘娘是明知有毒却还故意中招?娘娘您又是怎么发现的?水菊娘娘中的又是什么毒?” “水菊妃是汞中毒,长期嗅闻,重金属侵体,身体日渐衰弱。” “汞?重金属?”怜儿一知半解,“怜儿没听过这种毒。” “是水银。”她定了定神,“这毒,无解!” 怜儿一脸惊愕,忘生叹了口气,可叹一代佳人红颜将逝,自己却无能为力。 时间再眨眼间飞逝而过,转眼已到了太后的寿辰之日,苏忘生早早到了摆设豪华的寿宴中,她静静的坐在尾端末位上,眼中波澜无惊。 苏娉婷眼带弯弯笑意,无意间扫向对面冷薇空出的栀花妃位置,悄悄绽开一抹笑。 太后端坐在位置上,静静凝视宴下一切,身旁西连夜的位置依然是空缺,宴会一干事宜他好像从未准时过。 忘生抿了口茶水,察觉到不远处有臣子座位处,有目光一直跟随自己,她转脸望去,是一位清风道骨,目光矍铄的中年人,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亲切,又夹杂些复杂情绪。忘生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心中猜测,这位,定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爹爹,苏千辅了。 她微微一笑,朝苏千辅点头示意,苏千辅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诧异,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点头过后,慌张的扭头向正前方。 寿宴开始,乐起笙奏,太后身上穿着牡丹百寿服,极为雍容华贵,衣上画工卓绝,牡丹争相竞放,绣工绝顶,上好的金丝银线绣制,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牡丹祝寿服。 太后美丽的容颜上始终带着笑,沉稳磁性的声响从她口中发出,“本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哀家只当与众位一起吃上一顿宴食,赏赏花,看看戏,众位臣子今日都莫要拘谨,只当平时寿宴便是。” 众位臣子妃子点头称是,纷纷献上贺礼。 忘生亦望见苏千辅送上了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精致小巧,递给太后时,满脸尊崇,她想,自己的爹爹并非是乱臣贼子,只是被西连夜那个恶魔无端的怀疑罢了。 西连夜是一个太深沉又太任性的君王,常人难测! 独喜桃花 乐声仍然奏响,太后望了望空着的位子,西连夜依是没到,水菊妃病重在身,遣人送来了贺礼,可栀花妃的位置依旧是空着。//【.新.】 太后转头向内监询问,“栀花妃为何没到?” “奴才这就去查探。”内监正要朝栀花宫前去,被一声大叫止住了。 “呀――!那是什么?”成月儿一声大叫,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忘生也抬头望去。 那是一个身穿火红衣的女子,薄纱蒙面,立在陡峭的屋顶上,随乐起舞,阳光闪烁下,异样迷人美丽,据忘生猜测,应是冷薇,她正跳着为太后特意准备的祝寿舞。 “来人!有刺客!还不快将她拿下!”众人还未来得及回味这火红色美好的瞬间,一声厉喝穿破众人耳膜,苏娉婷指着房顶上的人,尖锐的命令着。 霎时间,宴会大乱,一干弓箭手上前拉开弓箭,不由分说朝屋顶上射了过去! 银光闪烁,无数利剑朝那抹火红如日的人儿射去,忘生一个眨眼间,前一秒还是苏娉婷的喝声,这一秒,便看到火红色如同一朵美丽的曼陀罗跌落而下,飘飞如絮。 磅的一声巨响,地上,一片血泊。 太后花容失色,尚未回神,已被侍卫相围保护起来。 “还不快把刺客抓过来!”苏娉婷满意的看到眼前的情景,向几个侍卫吩咐着,侍卫慌忙而去,不久,仓皇来报,跌落的人不是刺客,乃是栀花妃。 臣子们骇然,太后恼怒起来,苏娉婷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两眼泛泪道:“臣妾也是一心想护着太后您,可谁知竟是栀花妃,她……” 她泣不成声,眼角不时瞟向苏忘生。 忘生明白,恶毒人还是要自己来做的,她移步到太后面前,跪倒在地上,磕了头,缓慢道:“依臣妾看,栀花妃,该死。” 苏千辅脸色一变,似乎为自己的女儿说出如此惊人恶毒语言惊愧。 忘生镇定抬起头,望着太后,缓缓诉说着,将冷薇连连陷害三妃之事一一道出,太后惶恐,命人速速请皇上来。 内监脚步刚起,西连夜正好踩着闲碎的步子进了月华宫,望见眼前的情景,动了动嘴角,扯开了一抹笑。 忘生抬起头,西连夜坐到了龙椅上,尊贵俊美的容颜带着不可一世的笑,他凝视着苏忘生。 “爱妃,杀人了么?” 忘生抬起头,点头,“栀花妃,亡了。” 他挑着眉,勾起手指,“站起来。” 苏忘生站起身子,望着西连夜,她不知道他会如何折磨自己,又会如何再众人面前羞辱自己,只是暗自咬紧了牙关。 “过来。”他道。 她动着脚步,走到他身旁,勾下头,“请皇上赐罪。” 西连夜唇角漾开动人笑容,抓住她的手,手臂轻轻一拉,一扯,她跌落在他的身上,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难掩惊讶的眼神抬头看着身上的西连夜,一时无言以对。 他的手搁在她的腰上,亲昵的搂紧她,“若是无干系的人,死了又何妨?” 西连夜轻声一笑,鼻尖凑到她的脸面上,不顾她望着自己讶异的眼神,头也不回的命令着,“今日太后寿宴,这些不吉利的东西,还不快些收拾了,要朕将你们全部斩了么?” 侍卫们惊然回神,众人去清理栀花妃冷薇的尸体,用水清洗了那一片片血迹,一会儿功夫,一切恢复了平常,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西连夜朝太后言了几句祝寿词,吩咐乐舞继续,更未追究苏娉婷的所有罪行。[.超多好看小说] 苏忘生始终待在她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太后脸色稍稍有变,却也一言不发。 底下更是噤如寒蝉,无一人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她抬眼看了一眼西连夜冷峭的侧面,始终噙着笑意,饮酒,赏乐,抱着自己的手,不曾松开过一分一秒。 死去的栀花妃,他甚至没去抬眸看一眼,更谈不上伤心眷恋了。 她心如冷窟。 这就是西连夜,没有他怜悯的人儿,更没有什么值得他叹息可怜。 他不会爱任何一个人,他是一个人人害怕的恶魔一般,只懂得侵略和占有,只懂得抛弃和毁灭。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不会在乎苏忘生! 她想起自己揣测的那一点点喜欢,反而觉得身子愈来愈冷了,一种苦味的干涩在心头蔓延了好久好久。 他抱着她,一杯一杯饮着酒。 她望见父亲苏千辅对自己更加厌恶的眼神,望见苏娉婷和成月儿对自己嫉妒的眼神,望见大臣们对自己的嫌恶与恐惧,亦看到了太后对自己的失望…… 她的耳边,想起了西连夜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阿丑,所有人都不能拥有你,除了朕。 所有人都不能背叛你,除了朕。 你能依靠的人,不是苏家人,不是苏白玉,不是任何人,只有朕。” 你的一切,所有,生命,都是朕的。 那日,秋风刮的是那样剧烈,他的衣炔翻飞到了离苍穹好近好近的地方,衣角上的纱抚到了她的左面上,有些痒,有些凉…… 她望到他纯白的靴上,桃花粉漾开,好似一涟涟晕染了的云彩…… 席间乐声不停,西连夜一杯一杯饮着酒,席下大臣们不敢多说一句,太后抚头称倦,早早回内宫里歇着了。 一席祝寿宴,在一种奇异的静谧中进行,除了乐声,再也听不到多余的声响。 众人连喘息都谨微谨慎,因为,他们的面前,坐着傲绝天下却又残暴的君王,那是一个谁也猜不透摸不清的恶魔。 西连夜拿起酒杯,是一尊青铜酒斛,他斜过狭长的桃花眼,盯着怀中的苏忘生,缓缓道:“阿丑,你可知,朕最喜欢什么酒?” 忘生摇头。 他但笑不语,饮下一杯,微微眯上了眼睛,发出一声轻乎其微的叹息,脸上闪烁着踌躇感伤。 她盯着他光滑俊逸的侧面,望着那一瞬间交错感伤的神情,秋风翻飞着他的黑发,扬起了他的衣角,坐在他的怀中,她默默地感觉到了那不属于他的一些情绪,是伤怀。 忘生动了动身子,风起,衣飘,他雪白的靴上粉的美丽,她抿了抿唇,“皇上,应是喜欢桃花酿吧。” 他转过脸,眸中,是炽热。 他含上一口酒,朱红色的薄唇印了上来,贴在她的唇缘上,舌尖探入她香滑的口中,热酒侵喉,一股桃花的芬芳香气直冲鼻喉…… 忘生动了动身子,推开了他,转过脸,望到所有的目光都朝他们看来,“皇上请自重。” 西连夜反常的笑了,笑的温柔妩媚,他饮完一杯,丢下酒杯,在她耳边轻吐着热气,“你害羞了?” “好,朕便听你一回。”他悄悄放开她,拉住她的手,“阿丑,朕会纵容你做任何事,杀了栀花妃也好,毁了臣子也罢,因为你是朕的阿丑。” 忘生站直身子,任由他拉着自己,她望着他几分迷离几分朦胧的美丽容颜,怔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无时不再宣布,苏忘生,你是朕的! 那是霸道的语气,狂妄的占有,不容抵抗的宣布!像是宣属自己的俘虏奴婢一般! 从没有,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的语气。 他握着自己的手掌这样温暖,眸中这样柔情,面庞上这样美丽,眉眼间的笑,刹那芳华,拈花只待自己采摘般动人心弦。 “阿丑,朕永远陪着你,你也要陪着朕,好不好?” 他咧开嘴,露出白如珍珠的一排牙齿,忘生只在瞬间,就被这笑容蛊惑了。 她动了动身子,扭过头去,吩咐身旁内监的人,“扶皇上回宫歇着吧。” “朕要去阿丑那里!” 身后又响起了西连夜的声音,忘生垂下头,又补了一句,“送到冷宫去罢。” 内监们去扶西连夜高大伟岸的身躯,他缓而优雅的站了起来,任由人扶着他去了。 忘生走下高台,穿过人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平静的吃着膳食,身旁的苏娉婷,一脸愤恨的转过脸来,“妹妹,皇上那些话是何意?你以后莫不是要独占皇上?” 她望了望西连夜消失的背影,淡淡的,“他醉了……” 片刻,苏忘生转过脸,“我要见他!今晚!” 苏娉婷咬牙不语,神情讪讪。 “姐姐今日,借我的手,杀了栀花妃!”苏忘生目中带着坚定,冷冷望着苏娉婷,“我的要求,应也不为过分吧?” 宴席结束后,苏娉婷将她拉到了角落里,附耳道:“今晚戍时,我打通画院府,你乔装去探。” 忘生点头而去。 西连夜今日醉了。 她敛紧眸,正是见白玉的好时机! 朕,喜欢你 离戍时还有些时间,酒席在太后与西连夜的先行离席后,各自纷纷散了。~.新~ 苏千辅在走时,拉住苏娉婷的手说了许久的话语,忘生坐在席上,一口一口吃着膳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知道,身为自己爹爹的苏千辅,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离了席,刚出了月华宫,就望见叶公公飞奔而来,脸上带着焦切之情,“娘娘,娘娘,您快回宫去吧……” “皇上怎么了?” “皇上在您宫里守着,说要您快些回宫内侍寝!” 忘生扭过脸,“恐怕不能如皇上意了,我那丑宫今日就借给皇上休憩用了,我今日不回了。” “娘娘,不可不可不可啊!”叶公公连声大喊三声不可,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奴才恳请您速速回宫!” 忘生倔强心起,转头正欲走,叶公公匍匐下身,脸面贴在冰凉的地上,“皇上吩咐,您若是再不去,他便斩杀了身边现在所有侍候着的奴才们!” 她浑身一僵,脚步钉在原地。 “娘娘开恩啊!现在在皇上身边全是内监的小太监们,有的还不满十五岁,都是奴才一手带大的,奴才用老命求您,求您大发慈悲啊!不然不然――!” 西连夜!她咬紧牙齿,心中对他的愤恨又加一层! 用他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也只有西连夜才会乐于这种无聊的游戏!她若不去,冷宫必会血溅当场,这是她毫不怀疑的,又是不容置喙的! 她迈开脚步,敛着眼眸,“带路!” 冷宫。 忘生走进屋,紧抿着唇,满脸戾气。 她胸腔中所有的火气本想朝那个一身水蓝色绸服腰间带着双龙玉佩的男子发泄,可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时,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西连夜坐在庭院中她最喜欢的藤椅上。 手中,是纯白色的糯米捏成的形状成双成对的动物。 桌上,各种各样的形状的成双成对,鸳鸯,鹧鸪,兔子,鸟儿,猫儿,狗儿……足足十对有余…… 他脸色有些微微泛红,酒气熏染了他的面,迷蒙了他的眼,幻美了他的笑容…… 他的笑容是这样美,那股妖韶透着执着纯纯的笑着…… 这样动人心魄的笑,竟让她的心底一瞬间难以呼吸,那眼中,全是自己,全是自己,再也望不到任何杂物! “阿丑,朕为你捏的这些,喜不喜欢?” 伴随着他优美的声色,一个比桃花还要美丽的笑容在他的唇齿间展开…… 他举起一对鸳鸯,像个孩子一样,“阿丑,过来看看,哪个是你,好不好?” “皇上”,忘生的声音比何时都要冷淡,“你醉了。//” “朕没有醉”,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前走,踉跄了两步,眼睛笑的弯弯的,“朕没有醉,朕若是醉了,怎么还能捏出这些呢?” 忘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别过脸去,不看他,也不看任何人! “阿丑,朕捏一对,便想你一次,每天都想你,可阿丑呢,却将它丢到了地上,望都不望一眼……” 她心中一紧,眼睛圆睁着望着他,她以为,他不在乎,完全不在乎。 他走过来,站到她面前,她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气。 “阿丑,你为何不看朕呢?” 她执着的扭着脸。 “朕对你不够好么?朕做的不够么?朕的一生,只有阿丑而已呵……” “阿丑,你看看朕好不好?”他绕到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肢,“朕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在她耳边呢喃,忘生勾下头,咬着唇,“皇上醉了。” “朕没有醉,没有醉……” “阿丑,阿丑,阿丑……” 他一直在呢喃,声音由小到弱,由弱到微,由微到无…… 她抬起头,看到了如初生婴儿一样闭眼睡颜。 她叹了一声气,抓起他的手,背起他高大的身躯,艰难的向屋中移去。 她听到他的心跳还是那样沉稳,鼻息吐在她的脖中,有些痒,确是灼热的。 她在背他,他悄悄搂紧了她,嘴角弯成了满足的弧度。 忘生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慢而又吃力的背着西连夜的身子,他身上的气息充斥在鼻息间,那样清新和好闻。 她进了屋,将他放倒榻上,叹了一口气,额上,覆上了一双大手。 垂眸,对上一双美眸,“阿丑,你出汗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伸出袖去为她拭去额上一层薄薄密汗,她有些慌张,抓下他的手,摁在床榻上,转过脸,望着地下点头,“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歇着吧。” 她葱白的玉指摁在他的大手上,他手腕一转,紧紧的握住,浅盈笑道:“阿丑要到哪里?” 忘生心头一窒,微侧过脸面,“臣妾哪里也不去!” “陪着朕”,他一直笑着,醉态朦胧间如同谪仙,“哪儿都不准去。” “臣妾会在这冷宫里待着,皇上只管放心就是了。” 忘生转过脸,望见他白皙的面上泛起了一抹抹红润,她今天才发现,西连夜原来也可以这样的美。 苏白玉的美,是纤尘不染的,飘然如烟的气质,那样飘渺与清净。 西连夜的美,是妖魅的,霸道的,任性的,亦正亦邪让人毫无头绪,摸不清看不透的美,这种美,会吸引你不由自主靠近,即使靠近了也许会被吞噬…… 西连夜的手修长秀美,长长的指,润白的指甲,摩挲在她的左面上,抚摸着她那令人恐惧的左面胎记,喃喃着,“阿丑,你真美。” 苏忘生静谧的心间,忽然有了动静,她甚至,在想自己该不该见白玉。 “朕有些冷”,他桃红色的唇微微嘟着,桃花眼眯成一条溪流一般的缝隙,“朕好冷,阿丑,抱着朕……” 他在撒娇! 苏忘生一时手足无措。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脖中,“朕好冷,阿丑,你怎地这么狠心,都不抱朕一下……” 她眼睛一眨不眨带着惊愕看着如同孩童的西连夜,不由自由伸出了双臂,将他搂到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发丝有着淡淡香气,缎带早已散落,三千黑丝披落在肩头,在灯火下闪着濯濯的光辉,他嗯了一声,有些沙哑,有些诱人,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过她的心头,她的心脏开始莫名扑腾扑腾剧烈的跳起来。 她从没有这样抱着西连夜,这样让她不由自主怜爱的西连夜,这个她从没见过的西连夜。 “阿丑”,他埋首在她的怀中,双手搂住她的腰肢,汲取她浑身的芳香,“朕喜欢你……” 朕。 喜欢你…… 她指尖一紧,心头有些发颤,头中有些嗡鸣…… 刚才的话,一定,不是真的。 是幻听吧……她苦笑着,西连夜对自己说喜欢,这是根本不可能会有的事。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朕喜欢你”,他声音忽的更加坚定了,抬起一张俊逸超绝的面,正正的与她对视,眼睛明亮如月,“朕不放你走,将你锁在朕身边,只是因为,朕喜欢你,喜欢你呵,阿丑……” “你喜欢朕么?”西连夜手搁在她的腰肢上,微微笑着,这笑容,让忘生忘记了呼吸,孕育而生的情愫,破地而出,长满心坞。 时间,在春水流长的间隙中匆匆流过,天色渐暗,灯火开始撺掇,月儿开始摆动凉绸一样的身躯向梢头逶迤,忘生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点头,他笑。 终于闭上了眼睛,在她额上印上一吻,“那,便要永远陪着朕。” 苏忘生不作声,望到他躺上了榻,黑丝漆在锦被上,闭上了那双琉璃般光滑闪烁的眸,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他倦了,睡了…… 她看了看时辰,悄声朝外移步走去,到了探望白玉的时间了。 “记住,是永远……” 她瞢的回头,一片寂静,是他在梦呓。 她咬紧唇,下定了决心,毅然走出门去,她走的悄无声息,走的决绝,却没有注意到…… 身后,那双张开布满阴鹜的眸,还有那紧握成拳的一双手…… 苏忘生照着苏娉婷的安排在昏暗的夜中潜进了画院府中,乔装成送药膳的小太监,勾头敛眸前行,一路倒还是顺通。 她埋头跟在一位年长公公后,那位公公带她在院中走了几步,指着一扇木门道:“那是梁画师的寝房,送完药膳就快些回来,久留不得。” “是。”她压低嗓音埋头答应,疾步向木门走去。 打开木门,一片黑暗,她心中奇怪,白玉的寝房怎会这般黑暗无光?又怎会如此狭长阴暗? 她伸出进来前那位公公给的灯笼,在一片昏黄映照下缓缓前行,脚步声响荡在空旷的甬道中,她只走了几步,猛然醒悟。 这是牢房! 白玉这些年日里,日日月月所居住的,竟然是牢房! 地牢陷害 苏忘生屏着呼吸快速向前疾走,在一阵微笑而急促的脚步声后,她终于看到了那抹白色背影。//(.) 狭小的房间,简陋的摆设,一盏油灯蹿耀着极小的火苗,用微弱的生命力极力照明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一张桌,一张椅,一置柜,一张床,一扇铁窗,高高嵌在墙中,透进微弱的亮光,投射在地上,更显清冷寂寞。 她抬起眼,看到令她再次震惊的所有! 画卷,满墙的画卷,满桌的画卷…… 苏忘生!忘生!阿生…… 全是苏忘生! 画幅中的女人,全是自己! 她身形一抖,灯笼掉落在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微灼声。 苏忘生抓住门前的栏杆,望见了上了锁的门,被铁链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手无缚鸡之力的白玉,受伤的白玉,就这样被锁在牢房里,过着无人相探,无人相理,独自一人的生活! 白玉……原来这几年来,你一直默默背负,活在这样的禁锢残酷之下。 床上的人黑发散漫的披在肩头,只露出了白衣背影,修长的身躯侧躺在床榻上,肩头随着呼吸有微微的起伏…… 鬓发如黑珠,白衣如雪霁,昏黄的韶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憔悴。 忘生抿紧了唇,心中如针刺一般连连作痛。 如今苏白玉所受的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而已啊! 他那一如既往赤忱的执着心,他那永远不会变的笑容,他那守护自己的坚定…… 还有他声声不会变,刻刻是温柔的呼唤,阿生! “白玉”,忘生忽然,泪眼模糊了,抓住牢笼前的栏杆,晃动着,“白玉,你还好吗?你醒醒……” 无声,静谧,苏白玉的背影丝毫未动。 “阿生来看你了,白玉。” 苏白玉的白色衣裳似乎有了些流动,再认真看去,又是毫无动静。 “你是在怪我么?你这般护我,我却迟迟不来探你,你这般温柔待我,我却对你冷言冷语……” 苏忘生望着那丝毫不动的背影,心中愧疚感泛滥的无可收拾,“对不起,我身不由已,请你,不要怪我。” “西连夜是那样可怕的男人,我若与你靠近,只会换得更大的惩罚和屈辱,他是个恶魔!”她握紧拳,“总有一天,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的。” 苏白玉动了,坐起了身子,黑发直直漆在腰间,乌黑柔顺,美的动人,只是,仍然没有转过身来。(.无弹窗广告) “你总是说想我,总是问我可想你,你是待我极好的人,我,怎能不想呢?时时的想呵”,忘生的眼眸和语都变得极其温柔,“你说过,待到他日,你我远离高墙宫阙,便一切去寻那桃花坞,问我可愿意?” “阿生,是愿意的。” 她抬起脸,浅浅的笑了,烛光倒影在眸中,也不舍燃烧的太灼烈,只因这眸太怡暖。 “只是不知道,白玉可愿意……” 说罢,她抬起头,满面柔情,霎时间,脸色大变,唇色煞白,连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她对上的,是一双阴霾遍布的眸子。 白衣人噙着冷笑,下了床榻,一步步向前行,发出比寒霜还要冷冽的声音。 “朕今日才知,原来朕的丑妃,是撒谎的高手。” 床榻上的人装过连来,白衣长衫,竟然是――西连夜! 苏忘生登时浑身僵硬,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眼前如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阿丑呵”,西连夜走到牢笼前,“朕没想到,你竟然骗朕呢!” 铿的一声巨响,牢笼门前火星四溅,牢笼的锁链被生生劈开,他手中执着长剑,迈步走出了门外。 忘生仍然抓着牢笼,双手抓的紧紧的,松不能松,动不敢动。 冰凉的寒气架在了脖上,他将寒剑搁到了自己的脖颈上,这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怎么不说话了?”西连夜蹲下身子,昏黄灯火下通透着寒烈的肃杀之意,就连这样纯净透明的白,在他的身上,却变成了孤傲寒冷。 “阿丑!”他的手抚过她的下巴,“你答应过朕的,永远陪着朕,不是么?” 忘生听着他的话语,怔怔的望着灯火,耳边只能听到脚旁灯笼中油滴的噼啪声,和他丝丝分明的呼吸声。 “你骗朕。” 他的声音极微极弱,微声喃语,彷似温情诉语,可是,脖颈上的寒剑欺近三分,她一抿唇,感觉到冷冽的痛沉浸血肉中,迅速蔓延…… “看着朕”,他依然柔声的,轻轻的命令,“朕命令你,现在看着朕。” 她倔强的,不回头。 “或者,你想现在就让他死――苏白玉。” 忘生一听到这三个字,迅速的转过头来,双脸唰白的面对他,“不……” “苏忘生”,她看到他薄薄的唇上下蠕动,冰魄的眸不带丝毫感情,“回答朕,你可是在骗朕?” “他在哪儿!”她的手抓住剑身,手指有些冰,有些痛,“你把他怎样了,我要见他!我要见白玉!” “哈哈!”西连夜忽然仰天笑了,声音穿透浓雾黑夜,整个牢房都在颤抖,“朕问你,是不是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你回答朕,你要见苏白玉,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望到她的手流出了鲜红的血迹,狠狠的掐住她的下巴,“你的心里只有苏白玉,只在乎苏白玉,为了见他,不惜欺骗朕,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来见他,是吗?” 苏忘生的手如钻心的痛,血,滴到两人之间,滴到他的白衣上。 她一字一句的,“我,要,见,他!” 西连夜双眸一暗,两眼沉敛,面色瞬间昏暗阴沉,他一言不发,掌风随之而前,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上! 又是一声巨响,苏忘生握着手的剑禁不住他内力的相冲,丢开了剑,身子向后撞去,直撞出一丈开外,砰一声撞到了角落的墙壁上。 “唔……”一口咸腥直冲上口,她还未来得及体会疼痛与剧烈的骨头断裂声,一口鲜血直冲口内,生生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喷在了身前的地上。 这种痛,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体内似被强大的气力冲击,五脏六腑似乎全被震成了碎片。 西连夜,是内功武术他人不能及的天才高手,他的一掌,足以让自己上西天。 脚步声,愈逼愈近…… 西连夜手中执着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忘生受伤了,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我要杀了他,现在!马上!” 她的耳边,只能听到这样一句话…… ……………… ……………… “我要杀了他,现在!马上!” 西连夜面无表情的说着冰冷的话语,手中握紧寒剑朝外走去。 意识模糊的苏忘生,被这样一句话震惊而唤醒,她用尽气力睁开眼,抑制胸前不断涌出的咸腥血液,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不,不要!” “苏忘生,你骄傲的性子呢?你恶毒的面目呢?还有你能言善辩的言语呢?”他居高临下望着她,“既然你这么在乎苏白玉,现在,跪下,求朕。” 忘生撑起全身的力气,暗暗握紧拳头,只是紧抓住他的白衣衫角,“为什么要执着于我,我与你,根本毫无任何干系,为什么平白无辜将我和你连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要无辜的白玉受伤害?” “求你是吗?”她冷笑一声,“好,极好,今日我求你,他日我只会更恨你!你如此威胁我,践踏我,还要奢求我爱上你,不可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些话,她松开他的衣裳,峥然跪在冰冷的地上,双膝着地,仰头怒视着他。 “你让我跪下,我便跪,你让我求你,我便求,只是,你不要忘了,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苏白玉,为了白玉,与你西连夜,毫!无!干!戈!” 她抬头望着他,脖上刀痕处有血珠涔出,渐渐下流,她冷媚的笑了。 “现在,你满意了么?” 西连夜望了她半晌,深沉的眸如同幽潭,看不出丝毫波动的痕迹。 苏忘生以为这番话,会换来另一掌,会换来暴怒,谁道,一股热气,忽然呼在了脖间,吐呐在她的伤口处。 他丢下了剑,弯下了腰,头埋在她的脖中…… 柔软的潮湿在脖颈上蔓延,她浑身一颤,他在吸允自己脖上的伤口,细腻的,温柔的,缓慢的,轻轻的…… 他搂紧她的身躯,“有人向朕告密,丑妃私会梁画师……” 忘生垂眸,心中笃定,是苏娉婷。 后宫里没有互助,只有迫害。 “所以,朕醉了”,他抬起脸,“朕将会于此事诏告天下,想梁相国此番定是颜面无存了吧……” 她心中有不安开始隐隐蠕动,他是知道的,他是一早便知的! “朕虽将梁画师软禁在皇城里,但他画工卓绝,安分守己,恪守宫规,朕派了十几个大内高手相随都不曾抓住过把柄,今日呢……” 他忽然笑了,如此魅惑而自信,“丑妃为朕选了个好法子,倒是不错。” 苏忘生心中一惊,推开他,逃离他的怀抱,“你想做什么?你想对白玉做什么?” “他觊觎朕的妃子,当然要受罚”,他玛瑙一样的黑眸笑出了纹痕,微微弯着嘴角,那是醉人而又诱惑的弧度,“听闻,边疆生活闲适,风景甚好,倒是适合梁画师所待之处。” 苏忘生望着她恶魔一样的笑,浑身冰寒。 从当日牡丹赏花宴开始,他便预谋了这一切,发配边疆乃是重犯才能接受的处罚,而苏白玉更是没有任何理由接受如此处罚!现如今,利用自己,为苏白玉犯下了昭然罪名,这是一早便打算好的。 “你!卑鄙!”她咬紧牙怒吼,却换来了,让自己从头至脚为之骇怕的话语。 “卑鄙?既然你这么说,朕,不卑鄙也不成了”,他抚着她的唇,“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好呢?” 苏忘生用尽全身力气才止住颤抖,只感觉到脖颈上的森森寒气,他的靠近,只会让她觉得浑身愈来愈冰寒。 她抿着唇,双手紧紧攥住,生硬的摁在冰冷的地上。 血渍,泥土,混合到一起,她的掌心,痛到无以复加,心里,也似冬日寒霜变得毫无温度。 “爱妃,朕不忍伤你呵……”他抚着她的面,“纵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朕,朕仍是狠不下心哪!” 他转过她的脸,与她正视,她的眼中有些模糊了,只看到一双黑漆如夜的眸。 一而再,再而三骗他? 苏忘生努力睁着眼,努力想发出声音,我,没有…… 还未张开口,却被他下一个狠决的动作淹没,发不出一个声响来,他的大手徘徊游弋在她的脖上,颌下指间稍稍一用力,她闷哼一声顿觉呼吸困难。 他扼住自己的脖,缓缓站起了身,她只能拖着受伤流血的身躯随着他渐渐起身。 他的身形那样高大,用一只臂扼住她,将她举了起来,眼中带着冷冽的蔑视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她呼吸困难,双脸惨白,两脚腾空,肺部空气瞬间被掏空,脑中一瞬间全是空白。 也许,要死了! 她这么想着,她已望不清了眼前的一切,也看不清了西连夜的面貌。 上一秒,他不是说喜欢自己的么?这一刻,这么残忍决绝的想将自己扼死在自己手里。 纵使我骗过你,曾经伤过你,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得到我的爱呢? 西连夜,你的声声喜欢,声声阿丑,声声舍不得…… 不过也是得不到的说辞罢了,不过是你残忍的伪装罢了。 你对我苏忘生,不过是报复,虐待,残忍而已…… 不会……相信你的…… 永远……不会……爱上你。 就如,你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欢我一样! 西连夜盯着手中苍白如纸片薄弱的小女人,看到她渐渐垂下的手,血,从她的指尖,向下滴落,一滴,又一滴…… 他彷佛听到了清脆的滴答声,一声声,砸在他的心上…… 脑海中,忽然忆起曾经她清脆如风铃般的娇俏笑声,对他而言,“你唤我阿丑?我喜欢,从没人这么叫我。” 交换的条件 脑海中,忽然忆起曾经她清脆如风铃般的娇俏笑声,对他而言,“你唤我阿丑?我喜欢,从没人这么叫我。//{新笔下文学.}” “我丑么?我不丑,告诉你,我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你叫什么?西连夜?” “我喜欢!西连夜,我喜欢你!” “从此以后,你是我苏忘生的了!” “……” 手中,感觉不到了脉搏,他眼间蒙上了层戚戚,丢下了手,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她如同失了魂魄的尸体,跌到了地上,像一具死去的玩偶,晶莹,透明,毫无动静。 西连夜望着自己的手,她脖上的血迹沾染到了自己苍白劲道的手指上。 “朕……杀了她么?” 他眸中闪过一道绝望,忽的弯下腰,抱紧她的身体,探了探她的鼻息,有微弱的温热。 “阿丑。” 他妖媚而美丽的面庞,变得有些虚无,薄唇噌着她的鼻,“不要离开朕……” 苏忘生再次醒来时,已回到了冷宫,怜儿趴在床榻旁候着,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望着自己的手,已不知何时被包上了白布,那身满是血渍的衣裳,也不知何时被换了去。 她这才一动,怜儿有了感应,马上睁开了眼,一望见她,泪珠儿就在眼中开始打转,抓住忘生的手呜咽,“娘娘,你到哪儿去了?怎么弄的一身伤痕回来?吓死怜儿了,怜儿以为您遇见刺客了,怜儿……” “我没事”,忘生艰难的发出声音,喉间如堵了棉,又干又涩,“我没事,傻丫头,快别哭了。” “呜呜,娘娘,叶公公送您回来的时候,连气儿都快没了,您到底是到哪儿去了,怜儿以为,以为……” “没事没事”,忘生动了动身子,顿时发现身体全身上下都痛到噬骨,脖颈更是刺伤带着青淤肿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娘娘,您还疼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找太医。”怜儿一紧张抓住她的手,忘生又是一个凉气猛吸。 “手!手!”她低下头,“你再抓下去,我这手不残也废了,都是被你抓的,还有脸去喊太医。” 怜儿慌得连忙丢下她的手! “还不快去倒水,是想渴死你主子我是不是?”忘生没好气看着手足无措的丫头,“怎么我当时就选上了你这笨丫头,一点儿也不识时务,改天把你毒害了再换个丫鬟去!” 怜儿又是满脸惊吓慌慌张张站起身,退了几步向桌上茶杯走去,倒了茶水递过来,忘生去接。[] 怜儿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把茶水抽走了,忘生一脸仇恨看着她,“怎么了?”她已经渴到极限了。 “太医说娘娘喉中受伤,这些日子不易饮食生冷和茶水,若是渴了有专门配置的药茶来饮,才能快些调理好,不然定是会受损伤,落下病根!”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药茶拿来!” 忘生又是一脸凶狠相。 怜儿点着头,哦了几声迅速朝外面奔去了。 苏忘生叹了口气,抚了抚脖上的白布,眼前全是西连夜那时的眸子。 那眼光是什么?是哀伤么?是不舍么? 她摇摇头,不,不可能!对着自己做这么残忍的事,又怎会不舍呢? 她望了望桌上陈列的那么多对糯米糕点,胸前一阵闷堵,登上鞋,跑到了桌旁,扬起袖,咬着牙,将所有的陈列糕点全全推到了地上,不留一丝眷恋的。 糕点落在地上,被砸坏了,有的脑袋掉落,有的手臂断裂,成双成对的也早已分开。 苏忘生望着,只觉得刺眼的疼痛。 她转过脸,埋着头,将自己闷到了被褥。 这天下,这世间,无论如何,我苏忘生也不会去相信你西连夜! “皇上……”怜儿对着眼前俊美无双难以欺近的男人,小心翼翼说道:“娘娘醒了……” “朕望见了。”他动了动唇角,立起身,一身洁白的袍子,上面还有点点血迹,是由她残留在上的,犹如一朵朵艳丽桃花痕。 厨房里,他优雅站起身,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只让人觉得普华濯光耀眼。 他亲自熬制了药物,倒入翁中,摆在托盘中,负手而立,淡淡道:“不要向她提起,朕来过。” 说罢,以轻功去了,怜儿还未来得及回神。 从娘娘被送入宫至娘娘醒,皇上在窗外望了许久,却不曾进屋,只是一直望着。 皇上亲自为娘娘熬制了药茶,却又不准自己向娘娘提起。 怜儿不懂,这些,都是为何呢? 翌日,苏忘生还躺在榻上饮着一碗涩苦的药茶时,从怜儿口中得到了苏白玉发配边疆的消息,手中一抖,碗中黑色的药水全部撒到了被褥上,一片繁华被污了痕迹。 她丢下茶碗,便要下床出宫门去,被怜儿制止了。 “娘娘,太医说您身有内伤,三日内不要出屋见风寒,对身子不好啊!”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白玉!”苏忘生没有丝毫迟疑,随意披上了衣裳与披风,登上鞋便朝外奔去,怜儿拉也拉不住,只能慌得也跟了上去。 忘生一路奔跑,虚弱的身体有些疲惫,又有些难以负荷,她咬紧唇坚持向宫门跑去,一炷香时间后,她终于满身虚汗,脸色惨白的到了城门。 她看到了押解苏白玉的马车,看到了四周黑漆漆的侍卫守备森严,被人隔开到了远远的位置。 “娘娘,奴才劝您还是不要再见梁画师了,他这次遭受此劫是因为娘娘您,若您再执意相送,这后果……” 深秋寒风呼啸,大风吹的嚣张,将她的披风高高的鼓吹起来,她不言语,望着那小小的马车,彷佛能望到车中白玉清美如莲的容颜。 “有什么后果,一概我来承担!”她坚定的发出言语,迈出步伐朝前去,脚步才踏出一步,手臂被人拉住,一双大手禁锢的严紧。 “哦是么?后果爱妃要全全承担么?”一声低低的笑响在耳边,她登时全身僵住。 “爱妃与兄长果然是情深意切呵,冒着寒风,不顾受伤身躯,如此衣衫不整便出来相送,真是令人感动啊!” 西连夜撇过她的手,强硬的背在身后,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她闷哼一声,忍住疼痛转过头,昂首道:“皇上抓住臣妾,臣妾还怎么行礼?” 西连夜眸中无任何神色,丢去她的手臂,她整了整身上的披风,弯腰行礼,转身便朝马车方向走去。 “爱妃”,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抑不扬,是那样平静而无感情的,“你去探了他,朕便顷刻送梁爱卿,入黄泉。” 她的脚步,瞬间停了,握紧了双手。 心中的愤恨一时间拙拙生长,那样剧烈。她只是想见一下他,见一下那个为自己受伤,让自己满心愧疚的苏白玉。 告诉他,到边疆了,不要再牵挂自己,忘了阿生这个人,寻一个美好的女子。 告诉他,她不是阿生,不值得他为自己如此付出,不值得他如此相待。 想亲眼看看,那为自己受伤的胸口,那箭痕,可有恢复? 这一切的一切,总是被他阻挠,被这个美到不似人间人物,心中却堪比地底恶魔的男人威胁阻挠。 苏忘生转回脸,微微一笑,“皇上对威胁臣妾,已是驾轻就熟了呢!” 西连夜回以一笑,风起,衣飘,他的发丝飘炔在风中,玉面泛着润光,伸出了手,指尖朝着她,“过来,到朕怀里。” 忘生望着那双手,看到他的眼睛笑的那样好看,可那指尖,却似乎透着冰冷的寒度。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脖颈的伤痕依然存在,手心似乎还残留着血迹,鼻间还充斥着血与他的味道,他那残忍到不可忽视的气场,还紧紧包围着自己。 可现在,他笑的这样肆无忌惮,伸出指,毫无顾忌的温柔言说,来,到朕怀里。 他的怀抱,是她绝对不想到达的地方。 可是,为了白玉。 她心中明白,若此刻自己不走到他怀中,下一刻,苏白玉可能便会香消玉损般灰飞烟灭。 不能,再让苏白玉为自己惹上任何的灾难,那样一个谪仙一般的男子。 她缓慢的走了几步,踱到了西连夜怀中,双手抱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皇上,这样可好?” 西连夜不作回答,搂住她,不让她回头,不让她转身。 身后,传来了马车走动的声响,她听到垂帘掀开的声音,白玉一定是在探,阿生有没有来送自己。 可看到的,却是阿生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 罢了,饶是如此,对苏白玉,对她,都是解脱,白玉走了,西连夜还能拿什么来威胁自己呢? 马蹄声音响起,宫门打开,苏白玉出城去了,苏忘生在西连夜怀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肩头上的大手紧了紧,西连夜埋下头,深望着她,“阿丑。” “你可是以为,苏白玉走了,朕不会再威胁你了?”他呵呵一笑,“朕令派了暗杀高手十名,吩咐,出京,就地处决……” 苏忘生一惊,抬起头,对上西连夜一张笑颜,比艳阳还要耀亮。 ………………………… ………………………… “你!”苏忘生咬紧牙,推开西连夜,身子向后踉跄两步,愤恨的转过脸去,看到绝尘而去的马车和遗留的尘埃飞扬。 车辘的声音愈渐愈远,愈来愈轻,忘生想,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出京,到达郊外。 她抓紧了肩头的披风,握的手指泛白,毫无血色。 “说吧”,她抬起脸,坚定的,“条件。” 西连夜笑的绝美,“条件?什么条件?”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跳弯弯的弧度,眼角泛着让她摸不透的光泽,“爱妃就料到朕有条件要与你交换么?难道朕就不能真心想杀苏白玉么?” “白玉出宫,皇上知我定会前来相送,又派出高手以白玉性命威胁予我,不是想以条件交换……”苏忘生定定的抬起眼,“又是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西连夜上前两步,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好,你想要条件,朕便给你……”他的眸比墨更要浓黑,“朕要你,永远,待在朕身边。” 西连夜的声音一字一字砸入她的耳中,她的头脑,在那一瞬间有些空白。 “永远?多久?”她望着高大伟岸如神谪的男子,“是皇上厌倦了阿丑为止,还是阿丑被你折磨至死为止?” “不”,他的唇动了动,握住她的手,她伤口还有些疼痛,但能感到他手指关节的弧度,“不是朕独自的永远,也不是阿丑妄自的永远,是朕,与你的永远。” 他的手,很大,她的伤口有些痛,是因,他握的很紧,力气很大。 可这痛的感觉中,有些温暖在泛滥,有些灼热在燃烧。 苏忘生冰凉的双手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像火烤一样烈热。 她从不知道,西连夜原来有这样的温度,西连夜原来有这样执着的眸子。 在多年后回想起,她曾多次为这眸沉迷不拔,可当时的她,太过执拗,又太过相信,西连夜是绝不会对自己付以真心。 那时候的她,固执的相信,西连夜是恨自己的。 那时候的她,固执的对自己说,即使留在你身边,我也永远不会恋上你。 所以,她只顾独守自己的茧壳,却看不到窗外漫天飞舞的飘絮,和碎成片片的桃花…… “好”,忘生抽回自己的手,将身子背对西连夜,以只有风与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我答应了。” 西连夜立在她的身后,手向那一头柔顺如藻的发丝探去,放才触到那发捎,她浑身一僵,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 她一脸决绝的,像是悲壮的死生壮士般,像是听到了人生最大的噩耗,选择最糟糕的处境般,咬着唇勾下头,“只请皇上放了白玉。” 苏白玉。 他峥然立着身子,冷冷一笑,还是苏白玉呵。 水菊妃至 “朕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反悔。(.无弹窗广告)///\.新笔下/\”西连夜如此言。 苏忘生对着那毫无表情的面容,弯腰行礼,漠然道:“希望如此,那臣妾,先行回宫了。” 西连夜踱开了步子,吩咐叶公公,“送丑妃娘娘回宫,召太医去再行诊断诊断。” 忘生已自顾朝前走去了,期间没有回头看西连夜一眼。 她朝深宫中走着,心中渐渐向下沉,从此后,要待在这深宫中,片刻不离,泥足深陷般,再也逃脱不开。 她逃,白玉亡。 西连夜,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牵制无处不在。 青砖瓦墙,宫阙的路又深又长,路如深巷,越来越走不到尽头。 她的心中,开始恨起了西连夜,只是因为他的一己之心,因为他那可怕而又可恶的禁锢欲而已。 苏忘生握紧拳,深呼了口气,朝着朱红色深暗的冷宫牌匾一望,迈开脚步,步步铿锵,迈了进去。 一入宫阙,侯门似海,身有桎梏,身陷泥沼,脱身,万难。 以后,苏忘生,不过是一个冷宫丑妃而已。 忘生自此身在冷宫,足不出户。 天渐转寒,枯叶每日从院中的树上簌簌飘落,有时落在桌案上,有时落在她最喜欢待的藤椅上,有时落在她的左面上,风吹花落,无痕无扰。 她身上的伤已是痊愈,只是脖颈上留下了浅淡的疤痕,如同月牙的形状。 “娘娘,有客。” 一直守在忘生身旁的怜儿忽然开口道:“门外有脚步声,会不会是皇上!” 自上次城门答应西连夜强硬的条件后,他们二人已有些时日未见了,她已答应了留在这深宫中,西连夜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怕是已得到的东西已完全没了兴趣,便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了。 忘生望着自己的指尖这么想着,抬头向门前看去,“这么冷清的地方,大清早的谁会来呢?” “水菊娘娘到――!” 一声通报,怜儿和忘生对视一眼,眼神皆是诧异,怜儿跑到门前开了门,水菊妃顾云鬓便移着莲步频频袅袅的走了进来。 一些时日未见,顾云鬓脸色更加病恹,唇也苍白到几近透明,她微微笑着,“妹妹,我来看你,可有冒犯?” 忘生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腿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姐姐快快随我进屋去,院里天寒,怕你身子受不住。” 顾云鬓动了动脚步,水蓝色的披风轻微逶迤飞扬,有微风起,却也是寒冷的,她缩紧身躯,走到苏忘生面前,“妹妹方才不是还一直坐在这里么,我倒也没这么娇贵。” 说罢,自顾笑了。 忘生的心里有几分不忍浮上心头,顾云鬓如花,如同即将凋零的水菊,又如一碰触就要碎成千万瓣的透明琉璃。 “姐姐今日来我这里是有事么?” 顾云鬓侧首,长髻微斜,望了她半晌,指向她身后的藤椅,“我可以坐那里么?” “自然。” 忘生撤了身,让出位置,顾云鬓带着笑,满眼期待的躺到了藤椅上,脚踩在边缘上,露出了小巧的秀足。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躺在藤椅上看着忘生,“原来他一直想要的是这样的感觉呵。” 忘生不明其意。 “只是这样躺着,就能忘却许多事么?”顾云鬓的眼眸有些哀伤,“只是这样躺着,躺在你的院子里,晃着身躯,听着这吱呀吱呀的声音,就能安心么?” 她自言自语说着,苏忘生在旁一句话也接不出。 苏忘生对顾云鬓的到来有些始料不及,又对她此刻的行为极为不解,但看到那美丽到透明的人儿满面幸福的笑容时,竟然舍不得开口询问,不想开口打扰了。 这样的人儿轻言轻语,满脸幸福,是谁都不忍打破的美景,只想在旁静静观赏便足矣。 顾云鬓晃了会儿,轻轻哼起了曲子,也许是诗词,也许只是哼唱,忘生听不出是什么词曲,只能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知道是极为熟悉的曲子,似听过,却又觉得一时又想不起。 顾云鬓自娱自乐的坐了会儿,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苏忘生拾起地上的摊子,轻轻盖到她的身上,动作极其温柔,忽然,手指被握住了,她对上了顾云鬓的眼睛。 顾云鬓盯着她的右面,愣愣的。 “姐姐,怎么了?” 顾云鬓收回神,摇头,“没事。” 她站起身,“本宫只是中途累了,途径妹妹宫前,想进来歇歇,打扰妹妹了。” 忘生摇头。 “歇够了,本宫该回了”,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多谢妹妹了。” 苏忘生点着头,还未来得及相送,顾云鬓已由人搀着出冷宫去了,留下傻眼的怜儿与她二人呆呆相对。 “娘娘,水菊娘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苏忘生侧着面,手扶到那摇动的椅上,“可能,真的只是累了吧。” 她说的那些话语,是为西连夜吗? 那样一个女子,仍然是逃不过深宫女人的命运,爱上西连夜这样的男人么? 自上次顾云鬓的到来后,这种事便常常发生了,隔三差五的,一到这个时辰,顾云鬓便穿着各式各样美奂绝伦的衣裳踏足走进冷宫中,在院中的藤椅上躺着,随着吱呀吱呀的晃动声,一言不发的闭眼休憩。 苏忘生已习惯了顾云鬓的到来,用完早膳后只要听到门前那细碎优雅的脚步声,便知一定是顾云鬓,望到她如仙子般走来,便自动的移开位子,扶她躺倒在摇椅上,为她轻轻盖上小褥子。 水菊妃冷淡,又是不轻信他人的妃子,清高难以接近,就算来了冷宫中,也不与忘生多言。 不知道是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后,天气越发寒冷了,秋日的末端再也不留一丝痕迹的被冬日占据,窗外飘起了第一场雪时,忘生将摇椅移到了屋中,与怜儿一起围在火炉旁偎着取暖。 她的这副身子骨天生奇怕寒冷,白玉送来的药丸,雕花锦盒放置在梳妆台的角落里,她未有一次打开过。 坚持也好,固执也罢,她就是倔强的不肯接受白玉的心意。 忘生蹙着眉,双手在炉火上方翻转,脸色被烤烫的泛红,怜儿在一旁搭腔,“娘娘,您这样时时不离火炉子也不是办法啊,改日奴婢去找叶公公让他再帮宫里添个炉子,屋里就会变得更暖……” “倒也不必”,忘生摇着头,“如此便好,何必去招惹他身边的人呢,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整个冬日。” “娘娘,皇上这些日子不前来定是因为政务繁忙,您心里别……” “怜儿,不用安慰我”,忘生轻笑,“外面天寒地冻,我只是舍不得你出门,舍不得你挨冻罢了。” 西连夜的不再莅临,已让这里成了真正的冷宫。无人叨扰,无人管问,膳食俸禄全减,二人平日的生计都面临着严重危机了。 怜儿还要说什么,忘生摆着手,“不说这些了,我有些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备膳食,让我想想午膳用什么既节省又好吃……” “窗外雪景怡人美丽,却抵挡不住膳食的魅力呢!”一声带笑话语打断忘生话语,她扭头去看,是顾云鬓。 她满脸笑意披着厚重的狐裘披风踏步走进屋,肩头有着一层薄薄雪花,用指一拍,纷纷撒落,霜落无痕,“今日来歇着,发觉那椅不见了,进屋来寻了,妹妹可别见怪。” “怎会见怪呢!”忘生动也不动,依旧是缩成一团靠着火炉子,“只是天寒身懒,不能向姐姐行礼了,姐姐别怪我才是。” 顾云鬓踱步走到屏风前的椅前,走了几步,又绕了回来,站到了忘生面前。 怜儿还在火炉前立着,顾云鬓学着忘生的模样缩成了一团,手指伸了出去,长呼了口气,“好暖和。” 苏忘生微笑着,“姐姐好好的水菊宫不待,到我这冷宫里取暖?” 顾云鬓颔首,“不欢迎么?” 忘生摇头,“每日每日的霸占我的宝位这么多天,现在才问愿意否可是有些过晚了呢?” 顾云鬓的脸被火烤的通红,她没接下忘生的话,忽然一转身,拍了拍身旁立着的怜儿,“你立在我们俩中间儿,占去的位置比我们俩加起来还多,跟主子和本宫抢位置?” 怜儿吓的浑身一缩,手也背到了身后去,满脸局促的跪倒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顾云鬓噗嗤一笑,苏忘生叹了口气,望向不争气的丫头,“怜儿,你可知水菊娘娘为何这般说你?” 怜儿一脸委屈摇头。 “打水菊娘娘进门前,我就让你做什么了?” “备午膳。” “那你现在再做什么?” “烤火。” “为何不去备午膳?” “娘娘说要想想什么膳食既节省又好吃,怜儿在等娘娘想好再去准备……” “怜儿”,忘生弹了弹她的脑门,“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脑袋。” “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怜儿想了半晌,摇头。 居然摇头!忘生双面被火耀的通红,低头愧疚的对着顾云鬓,“让姐姐见笑了。” 顾云鬓乐不可支,只笑不语。 笑完后,二人相对一视,双双不再言语,紧张的怜儿更加无措,“娘,娘娘,脑,脑袋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忘生一转脸,恶狠狠对着她,“是用来砍得!” “啊――!”怜儿一声尖叫,“怜儿再也不敢抢火炉子了,娘娘不要砍怜儿……” “怜儿,去备午膳”,忘生抚面,已懒得再看这丢脸的丫头。 “妹妹,今日我留在你这用膳可好?” “乐意之极。”忘生立起身,“怜儿,还不快快去。” 怜儿满面委屈出了门,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担心,惆怅的是到底要做什么膳食,娘娘还没告诉自己啊!担心的是,加上水菊妃,这一顿膳下来要花费多少那本就微薄的俸禄啊! ………… ………… 那日的午膳,三人围着火炉,用着简单的膳食,尝着顾云鬓带来的好酒,一顿膳用了好久好久,忘生喝的有些醉了,顾云鬓亦是微醺。 顾云鬓不停的哼着曲子,在屋中旋圈舞着,抱着忘生哭泣,“他为何总是不看我一眼呢,妹妹,他的心里为何总是没有我呢?” 忘生心中一阵哀戚,抱住她薄弱的身子,“姐姐……” 为了西连夜,伤心至此吗? “何必为了他哭呢?”忘生扶住她的肩胛,“他的心里,谁都没有!他不值得你为他如此流泪啊!” “妹妹……”她满面清泪,眼泛朦雾,“你不懂,你不会懂我对他的感觉……” “一次次前来,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值得他眷恋。” “那藤椅真的那么让人眷恋么?”顾云鬓站起身,走到摇椅旁,躺了上去,“我每日每日的躺着,每日每日的想,这张椅,到底有何魔力。” “后来,我吩咐人做了张摇椅,与妹妹你这里一模一样的椅,我躺了上去,躺了一天,始终无法安眠。” “原来,不是椅,是因为,这里有妹妹啊,这里有他心中的人啊!”顾云鬓的眼角,淌下一行泪水,“我该恨你的。” “可我发现,我无法恨,没有丝毫的恨意,因为,竟然连我,也眷上了这张椅,感受到了这冷宫中的温暖。” “他的心里,只有妹妹你啊……” 苏忘生望着她满面梨花的美丽容颜,缓步走到椅前,蹲下身来。 为西连夜用情至深的女子,她第一次见到,心中,为顾云鬓觉得有些不甘,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为何,会恋上西连夜那样无情的人! “姐姐”,忘生缓缓的,“他的心里,没有我。” 顾云鬓醉态朦胧,睁开了戚戚的双眼,“嗯?” “而且”,她坚定的,“此生,我绝对,不会恋上他。” 顾云鬓浅浅微笑着,侧着头,一头乌发垂到忘生的衣上,“当真?” “当真。” 忘生点头,顾云鬓呓语一声,闭上了眼。 “那……我便放心了……以后……真心将你当作妹妹……” 顾云鬓睡了,苏忘生的头脑也变得昏沉,歪歪斜斜的倒在椅旁昏睡了。 苏忘生从酒醉中醒来时,已是深夜的光景,屋中灯火微弱的亮着,还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和雪落的声音。 人说雪落无声。 忘生立在窗前看雪花簌落,心头却如同堆积了千斤重石般压积的喘不过气来。 身后的顾云鬓动了动身子,咳了几声,便又睡了。 苏忘生添了添火炉中的炭,火烧更旺,屋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顾云鬓浅眠,被这突然的声响吵醒了,动了动身子,被褥滑到地上。 她睁开眼,展了身子,从摇椅上站起身来,“妹妹醒了?” 顾云鬓揉着发痛的脑袋,走到苏忘生身旁,打开了窗,一阵冷风吹进窗棂,二人同时一激灵,酒意全无。 “深夜天寒,又在下雪,姐姐今晚在我这里歇息吧。” 顾云鬓遥望着被雪白掩映的月儿,无意间道:“妹妹,在遥远的他方,偏僻的边远地,与我们望见的,是同样的月光么?” 苏忘生脑中闪现了一大堆南半球北半球地球自转公转之类的言语,想开口解释,但看到顾云鬓遥望天空时美目流盼,目光洁丽,像望着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时,选择了点头。 顾云鬓笑开了,“如此便好。” “只与他相同活在这样的月儿下,望着同样的月光,我心中,便是知足了。” 忘生心中一阵不忍,悄悄握住她的手,“姐姐……” 顾云鬓关了窗,拉着苏忘生走到了火炉旁,转了话题,“今年寒冬甚冷,边疆想必已是结成冰了罢。” 忘生脸色一暗,“家兄前往边疆,身子单薄,身上重伤未愈,不知现在独自到边疆,可能适应那冷寒的天气?又可是安全到达了?” “梁画师……”顾云鬓美目微动,侧首想了想,“皇上特派皇家内侍高手十位相护,自然会没事的。” “相护?”苏忘生一声冷笑,“姐姐错了,那不过是他威胁的把戏罢了。” 她将当日西连夜的要挟一一相告,谁料顾云鬓不怒反露出惊讶的神情,“妹妹可真是糊涂了?” “姐姐何意?” “梁画师被派至边疆,乃是他自己向皇上告请的啊!” “什么?”忘生有一刹那愕然,“白玉自己告请?” 那么,她始终认为西连夜策划阴谋对付白玉,威胁自己,全是错的么? “若是押解发配至边疆,必定是牢车相押,锁链加身,梁画师去边境是以降位任职之礼相送的,一去边疆,路途长远,边疆处更是蛮夷众多,皇上特派十位高手相送,途中以护梁画师,何谈对妹妹威胁之说呢?” 忘生抬头望着顾云鬓,“那么,是我错认为皇上以白玉相挟,并向他许了承诺吗?” 她抚住头,叹了口气,“是我太蠢笨了。”自己答应永远留在深宫中这种蠢事。 顾云鬓望了她一会儿,踱步到床榻旁,躺了上去,“妹妹,你只懊恼自己因误会答应了自己不情不愿的要求,却有没有想过……” “皇上的心中,是如何?” “他?应是开心的不得了吧!”忘生硬转过脸,咬着唇道:“我这么蠢笨,答应留在他身边,他不费一兵一足,不用一个计谋,我就这样傻傻自己栽了进去。” 忘生心中懊恼大增。 “满心温存,却只是被他人误解自己是恶魔,最受伤的人,是他才对呢!”顾云鬓脱去了鞋子,侧过身躺进榻,“皇上自此再也未来过冷宫……” “受伤的人,总是,喜欢躲起来舔伤。” “不来你这里,是以免伤口未愈,又被你捅上一刀呵……” 顾云鬓的声音愈渐微弱,最后搂着被褥缓缓睡了,屋里只剩下苏忘生睁圆的眸和顾云鬓均匀的呼吸声。 伤口?她对西连夜所做的事,会让他受伤吗? 忘生站起身,脚步不自觉躲到了门前,望着远方君上宫明亮的灯火。 这深夜里,西连夜还未歇息吗? 是她一直误会他了吗?西连夜果真是如顾云鬓所言,对自己满心温情么? “是我错怪你了吗?”她仰头看月,不自觉迈出了脚步。 “你也有独自舔伤的时候吗?你是这样的吗?” ………………………… ………………………… 在这个雪落的晚上,忘生心中一如固往所坚持的似乎有些动摇了,就连心中对西连夜的愤恨,也少了许多许多。 他的心中,也许,有着自己一席之地…… 白色纸伞撑在肩头,回望了一眼床上顾云鬓,微微一笑,缓步踱出冷宫去。 大雪纷飞,一身白衣的忘生支伞,踩在厚重的雪上,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向灯火通明的君上宫走去。 西连夜,你是这样的么? 若是我误会你了。 现在,西连夜,我去见你了! ………………………… …………………………… 君上宫。 苏忘生只身前往,徒步在雪中行走,走到君上宫门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她擦了额头薄汗,正要上前去,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娇笑。 “妹妹闲情逸致,这深夜大雪天儿的,独自一人散步呢?” 是苏娉婷!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身着艳丽冬衣的苏娉婷,面上带着笑,语气轻蔑对着自己,“妹妹这是去哪儿呢?” 苏忘生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苏娉婷忽然一声惊叫,“莫不是到君上宫去!” 忘生沉默不语。 “本宫正好也要去君上宫去,不如妹妹一同前往?”苏娉婷耀武扬威的,“皇上今晚召本宫侍寝,不知妹妹所去为何?” 侍寝! 苏忘生身子一震,伞,掉落在了地上…… 桃坞之约 苏娉婷继续接语,“自从妹妹在冷宫足不出户,皇上心情大好,每日召本宫侍寝,上次还召了我和连翘妃二人同时侍寝呢,妹妹也是被召么,哎呀,难道今日要三人不成!皇上虽然身子好,但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不知道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够了!” 苏忘生转过身,声音冷然,“只是顺道走了这里,那君上宫,是我永远也不想去的地方!” 说罢,决绝的转身去了。//(.) 苏娉婷咬紧了唇,冷哼一声朝君上宫方向走去,眼中带着不甘。 “娘娘,今晚又去求皇上宠幸吗?”身旁小宫娥小声询问。 “当然!”苏娉婷狠声道,“本宫就不信了,除了苏忘生那丑八怪,皇上就不碰其他女人了!” “可是方才您那么骗丑妃……” “那贱人,自命清高,听了这些话,是绝不会见皇上的!”她眼中闪着妒火,“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上次苏忘生夜探苏白玉,她偷偷遣人去告密,皇上竟然对她没有任何处置!枉费了她所有的计谋! 但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赢你的,苏忘生! “皇上”,苏娉婷咧嘴一笑,“是本宫的。” 忘生迈着大步向前走,朝着与君上宫相反的方向快速奔走着,脚下踩出了重重的坑痕,一下又一下,只弥留一会儿,便被新的雪花覆盖。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苏忘生果然是疯了,只身来到君上宫,只以为他是无辜受伤的人儿,她满心愧疚的前来,哪知人家在宫中夜夜笙歌,纵yu不断,偶尔便要大玩3p! 可笑,真是讽刺! 她张开口,呼出一大口气,胸中闷气难纾,黑暗中一道长长的白气从口中呵出,一声冷笑随着她的唇畔溢出。 苏忘生,你可是忘了,当初设下计谋陷害她与苏白玉的是谁? 你可是忘了,湖边夺你初贞的人是谁?可是忘了,让自己父亲为天下人耻笑的人是谁?可是忘了,那无情向白玉射去夺命之剑的人是谁…… 更不要忘了,那对自己无情占有男人的宣言。 朕怎么会爱上你呢?朕怎么可能爱上你呢? 朕,谁都不会爱上。你只不过是朕的东西而已。 如此莽撞的冲到他的宫中,也许只会被他踩在脚下,用蔑视的语言相辱,用侮辱的行为相待,你满心希翼前去,换来的只会是他的冷眼与嘲笑。 她在心中狠狠鄙视了自己的行为,埋着头什么也不顾的向前大步行走。 天黑,雪深,路滑,她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 回头望时,看到金碧辉煌的君上宫瞬间暗了下来,苏娉婷到,西连夜熄灯就寝,果然是,一个郎情,一个妾意啊! 苏忘生扭回头,强迫自己不去回头看,继续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寒冷,眼睛也开始模糊。 黑暗中一片凄惨的亮白,天地朦胧间只有漆黑与惨白,和她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不知该向哪里去。 “好冷……”她呵出一口气,寒风忽烈,刮的她鼻头好痛,眼中泛酸。 “我好冷……” 她想回冷宫去,可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里大概是偏远的地方,大雪之日无人巡逻,更是宫娥太监一个不见。 “啊――!” 她脚下一滑,鞋下踩空,双脚不稳跌倒在地上,整个人从高处向低处滚去,扑腾一声巨响,她整个人埋在了厚厚的雪中。 忘生用全身力气支起身子,手指摁在冰凉的雪中,浑身斛怵的开始发抖,用了力气,却立不起身。[] 膝盖和肘间很疼,像是被什么划破了。 “呜……”她撑起身子,动了动脚,脚边被东西缠住,动也动不了。 她已经冷到失去了知觉。 苏忘生这副身子,极其畏寒,像这样孤身处在寒冷的雪地中,对她来说,是足以致命的噩耗。 她挣扎了很久,还是动不了,只能坐在这低处的雪中一动不动。 雪,越下越大,越积越深。 她呆呆的坐着,仰起头,望到天空的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片片硕大的雪花飘在面上,化去,积上,再飘落…… 顷刻功夫,她已成了雪人。 由头至脚,全部没了知觉,连冷都感觉不到了,只有那双眼睛怔怔一眨不眨朝前望着,眼神有些空洞。 这样的雪,这样的夜,就如同那晚一样,鼻间,充斥着血的味道,耳中一片静谧,眼睑中,是有些灼热感滚烫的泪水。// 那时,枪声已响过好久,血早已染红了身旁的雪啧,鲜红的血液暖热的寒雪,化成一颗颗曼陀花一样的冰粒…… 那是她的血,那是她一心想要效忠,又誓言过要保护的养父。 保命,潜逃,背叛,最终,双双对峙,他还是,朝着自己胸膛开了一枪,就算她身手多敏捷,就算她射击多么准确,她也只能,愣愣的望着父亲拿枪口对着自己。 砰!一声巨响,穿透自己的身体! 她移不开脚步,望着自己从小到大视如亲父的男人。 “妈咪不要我了,妈咪为什么不要青儿了,爹地,爹地也被坏人杀死了……” “你还有我,从此,我就是你的父亲,爹地一直,都会待在凝儿身边,好么?” “可是,爹地也许,没办法保护你,终有一天,你会恨我的。” 那个男人曾满脸愧疚这么对自己说。 八岁的小女孩儿抬起满脸泪水的脸庞,水晶珠一般的黑眸却满眼坚定,那坚定让人为之震撼,那坚决让所见之人无不畏惧。 “那么,就由青儿来保护爹地!” 八岁开始,历经艰险,成了杰出的杀手,成了父亲的杀人工具,父亲的赚钱机器。最后,他指枪对自己时,终于明白,原来,她真的会恨他。 “对于我的仇人,曾经不择手段夺走我心爱的女人,又加抛弃致她病亡,最后甚至和一个姘头生下的你,你以为,我真的可以把你当女儿看?” “太天真了,青儿!这么善良,就相信别人,这么简单,就要为人卖命。” “记住,这世界,谁也不要相信,除了你自己,没人对你是真心的。” “没有人……” 砰,一声。 狂风呼啸夹杂着白雪,无声无息…… 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想要扣紧装了消声器的银枪! 但是,倒在血泊中的,却是她。 她一如往常,害怕枪声……那是地狱的声音,是死亡的召唤,所以,她总是用消声器。 这世界,谁也不要相信。 除了自己。 因为,这世上,除了她,没人会对自己好。 那时,也是这么的冷,她以为自己会死去,倒在血泊中,闭上了双眼。 醒来时,仍然一片黑暗,黑暗的牢房中,墙上嵌着铁窗,可怜的月光奢侈的射到她的面上,清冷而凄厉。 莫不是,上天也在可笑她的存在,再给她一次死的机会吗? 她躺倒在雪地中,仰躺向天,脸,手,身子,脚,全部毫无知觉,连睫上,都落满了雪花。[.超多好看小说] 没有血的味道,她微笑着,扯动嘴角,这般艰难,只因太冷太冷。 以前,没人在乎自己。现在,更不会有。 若是白玉在,定是满眼担心的眸子,一脸焦急的神情,清秀美丽的面庞挂满担心罢。 “苏白玉……”她发出极微弱的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 天黑,无月;夜,如绸;雪,如缎。 她,有些倦了…… 也许,睡去了,便再也醒不来了吧…… 有何不好呢!又无人会在乎! 谁会在乎一个名为“忘生”的丑颜女子的离去,谁会在乎…… ……………… ……………… 忘生倦了,想睡了。 她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混沌,心中一片冰寒,天寒地冻中,她如同一枝被折断的红梅,死气然然躺在雪地中,任由大雪埋没,覆盖…… 早已感觉不到寒冷,也已睁不开眼睛。 她的脑海中,无端的出现的喘、、、息声,火热的,交、、、、缠的喘息声,高大俊逸的男子和软玉、、、、女ti温情的躺在垂帘的火红色床榻中翻滚,交缠…… 她费尽去望,那一头黑缎般的秀发覆在男子的背上,身下的女子娇俏的笑着…… 当忘生看清床榻上正浓的二人时,心中忽如针刺般疼痛。 那男子有着俊绝的面,妖媚的眸,修长的指,冷冽的神情,那是西连夜。 他身下的女子望着自己猖狂的笑,是苏娉婷,是苏娉婷的面容…… “不……”她动着干裂的唇喃喃,发出极微极弱的声音,“不……” 西连夜与苏娉婷在榻上缠绵,与自己何干! 为何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这样的情景,为何望着这样的情景心中会酸疼难忍,为何阻止不了自己面上那热烫的物品? 从眼中淌出的东西,有些咸涩…… 这不是泪水!她咬紧牙关,她苏忘生,怎么可能会为西连夜流泪,怎么可能为那个男人留下泪水! 不许哭!不许流泪!她在心里命令自己,制止自己!泪水,却变得更加汹涌。 冰冷持续了多久,她早已不知,只是觉得心酸一股股由心头向上蔓延翻滚,泪水一颗颗一行行顺着眼角滑落。 滚烫的泪水滑落至雪地中,不一会儿功夫便凝结成了冰。 “我……”忘生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呼喊,喉中却如被堵上了棉,发出气息如同丝游,微弱而虚无。 “不想……死……” 她的脑中没有意识,却只有这三个字。 苏忘生,名为忘生,怎可轻生!既得重生,怎能这般简单就死去! 活下来!是她唯一的意识!就算,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她如此冰冷,还是要,活下去! 猛然间,她的手,被谁握住,忽然变得好温暖,像偎在平日里的火炉旁一样温暖。 她的身子,被谁抱住,忽然变得好紧好紧,甚至有些火烫。 那个人,抱紧了她的身子,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衣领的脖颈中,为自己取暖…… 这个人的身躯,太温暖,暖到她将冰寒至骨的双手送入更多,不舍离开。 这个人的胸膛,宽广而又平稳,他抱着自己,将自己的头颅贴到胸膛上,她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混乱的意识渐渐平复。 她的睫上方才沾满了泪水,泪水结成了冰,漆上了一层白霜。 忘生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人是谁,可是浑身的虚脱让她疲劳的只剩下呼吸。 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沉重,稳然,忘生张开口,轻轻的,幽幽的询问:“你……是谁……?” 脚步停了,他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紧抱着她,她只能听到风声,和他的心跳声。 他没有言语,继续向前行走,衣衫滑过声响,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响,让她攸得心安无比。绝望感挥散而去,只觉得,在这怀抱中,便是永久。 已经,不用怕了。 这沉稳的脚步声,让她想起一个人――苏白玉。 白玉行走时,缓慢而稳重,总会发出摩挲的声响,她动了动唇,无意识喃喃,“白玉……” 她呓语一声,最终体力不支,昏睡过去,沉静而美丽的。 冷宫门前,暗夜雪簌,暗紫色锦绣长袍着身的男子立在一片乍眼的雪白中,负手而立,仰面韶华,望着那冷宫的牌子,许久许久。 冷宫一片明晃的灯火,窗上透露出两人匆忙来回的身影,亦有一个娇弱的身影投在窗上。 “妹妹,你快醒醒,妹妹你这是到哪儿去了,怎么就自个儿昏倒在门前了?” “娘娘,娘娘您别吓怜儿,怜儿马上去请太医。” “妹妹……” “主子……” 下巴完美的弧度微微抬起,桃花眼睛微微眯起,男人薄唇一抿,月下雪中妖娆。 抱住她的时候,她紧抱着自己,将双手搁置在自己的衣领中,身体蜷缩成猫儿一般紧紧贴着自己,将冰凉的鼻息呼在他的锁骨旁,信任而又安定的取暖,待在他的怀中。 然后,却唤自己,白玉…… 到头来,至如今,她心里,还是没有自己半分落脚之地…… 他可以轻而易举夺得天下一切,却唯有她,如同登天,踽踽万难。 落寥转身,迈开了脚步。 雪白的靴与雪地融为一体,只能望见靴上艳丽的一点桃花,如同浅红色的新蕊,媚然如厮。深深浅浅,似匀绯妆。 苏忘生病了,病的一塌糊涂,风寒侵体,昏迷不醒,怜儿连夜请来太医来医治,却依然是束手无策。 水菊妃顾云鬓本要回宫去,可看到冷宫人丁微薄,便留在冷宫里照料苏忘生。 顾云鬓遣怜儿去君上宫告知皇上,要她传话说丑妃重病,望皇上来探。 西连夜以公事繁重之由,回绝了。 怜儿回的时候,满脸失望,垂头进了屋,跪倒在顾云鬓身前请罪,“娘娘,怜儿没用,怜儿没有帮您将皇上请回来,是怜儿没用。” 说完,一个接一个没玩没了的磕头,栽在地上,看的顾云鬓心中开始不忍了。 “怜儿,先起来吧”,顾云鬓叹了口气,“如今妹妹本就需要人照料,本宫身子弱,多有不便,若是你再倒下了,岂不是要提早送妹妹去黄泉么?” 怜儿猛然惊醒,站起身跑到忘生床前,朝顾云鬓行礼,“奴婢知错了,奴婢一定好生照料娘娘。” 顾云鬓微笑,望向床上的苏忘生,颜上毫无血色,双唇有些泛青,手上,脖上,额上,竟是些冻伤的痕迹。 她跌坐在床榻旁,握住了苏忘生的冰冷的手,“我本是想说那些话提醒你,却没想,将妹妹害成了这副光景,是我错了啊!” 怜儿换来热水湿了毛巾为忘生敷在额头上,又与顾云鬓一起喂了药才出了房间。 忘生躺在被褥中,呼吸微弱,沉静苍白的躺在艳红的被褥中,苍白易碎的摸样彷佛一触便碎。 深夜,黑暗,忘生已不知昏迷了几个夜。 她只是不停的在黑暗中游弋,从这里奔到那方,从那方奔到这里,到处是墙壁,到处是严厉而苛刻的处罚。 身体彷佛被鞭子锢紧了,喉彷佛被绳索绑住了,双手彷佛被锁链牵制。 她想动,想逃,却是徒劳无功。 铺天漫地的紧迫感让她不能呼吸,胸膛中的气息越来越少,越来越虚无……想睁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还是埋没在大片的黑暗之中…… 灯火明耀,深夜里油灯烧的热烈,投出了屋中立在床榻前高大的身影。 他的手搁在她的脖上,停留了许久,指间的关节微微用力,修长白皙的手指泛出了青筋…… 他望到她极其痛苦的皱起了眉,频频的呼吸,手上的力,滞停了。 杀了她吧! 他这么想着,这个一直羁绊自己的女人,一直挑衅自己的女人,一直不把他放在心里的女人。 指间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再也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她在自己满是伤痕的心口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再也听不到她对着自己,满脸幸福的唤,白玉…… 可是…… 嘴边泛出苦笑,手指渐渐恢复原样,收回了秀长的手指,盯着苍白而绝情的女人,一眨不眨的望着,生怕漏了一处和一个呼吸。 “我……”她动了动唇,在呓语,“我不想死……” 可是,她说,她不想死。 “带我走”,忘生缓缓抬起颤抖的双手,“满山桃花坞,我还没有见到,与你的承诺,还未达成……” 他静静望着她,望着她那黑紫交加的丑面和憔悴的容颜。 “远山,深海,炙阳,春暖……”她的手指颤动着,抓住了他的衣角,“我全部,都想见一次啊!” 不想这样的死去,为黑暗活了这么多年,就这样全部逝去了。 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愿望,想活着,不想被禁锢扼死,她还有许多许多,想见的东西。 “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她剧烈的咳着,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渐渐滑落,“深宫,会把我噬掉……” “这里是牢窟……” “不想死!” “放我走……” 她破碎凌乱的呓语着,手指始终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甚至有些颤抖。 他望着,伸出手,扫去了她紧握住的双手,片刻怔仲。 而后,转身,去了。 满山桃花坞,我还没有见到,与你的承诺,还未达成…… 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那曾经的约定,她可是还记得? 苏忘生再次醒来时,是被鸟鸣声唤醒的,她睁开彷佛有千斤沉重的双眸,睁开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清晨阳光缕缕,透过木窗斑斓的射到屋内每个角落,撒到她的面上,温暖而恬淡。 香气扑鼻而来,灌入她的鼻翼中,醍醐般让她心神清醒了,这,是桃花的香气。 她撑起身子,扭头望去,看到阳光下静坐着的男人。 他躺在摇椅中,一如往常的姿势,一只脚踩在边缘处,露出黑色的靴,浅粉色的桃花,修长的身躯淡蓝色的衣,墨黑的发,俊逸的面容…… 他好似在睡。 “西连夜。”忘生张开口,发出的声响沙哑而干涩,带着小心轻唤,“西连夜?” 椅上的西连夜沉沉的睡着,长睫在阳光下投射在他的面上,一层淡淡的剪影投射在白皙的面上,薄皙桃红的唇一如往常抿着,呼吸均匀,毫无动静。 苏忘生下了床,发现自己的身上换下了宫服,被换上了平常的绸布衣裳。 她环视四周,一间简单狭小的木屋,一张简单的木桌和几张木椅,桌上摆放着瓷制的酒杯,只酌了半杯,杯中还留有透亮清明的酒液,在阳光中泛着晕晕光漪。 这是哪儿? 大病初愈,她面有疑惑。 三次逃跑的约定 西连夜一向嗜酒,忘生想,他定是醉了,才能睡得这样沉稳,所以,才能长唤而不醒。//《新无广告》 她打开木门,向门外走去。 当她打开房门时,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桃花,满眼桃花,漫山遍野的桃花红,扑鼻浓重的桃花香,深红浅紫遍布山坞,随风起舞而飘落的花瓣数不胜数,香气芬芳中随着威风逶迤飘扬着,如同一条条粉色丝缎,如同千万朵粉色云彩翻滚奔腾…… 绯树桃花,芳菲溢流,清香嫩蕊,群芳烂漫。 忘生只能满脸发证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中说不出一个字来,眼中盯着这漫天飞舞的花瓣满目惊喜,双手握在门板上呆呆的,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忘却。 这里,不是皇宫。 这是,桃花坞。 她转回头,望着仍然深眠的西连夜,轻轻唤了声,“西连夜……” 西连夜睡得那样好看,那样沉稳,这一刻满心柔软的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似人间凡人,美的她心头一动。 他仍然是没有醒,她的耳间能听到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她迈出脚步到房门,迟疑了一瞬,走出了房屋,关好了房门。 忘生向前走了几步,朝着粉色飘炔的群芳中,漫步走去。 她昏睡了太久,只能很辛苦的回忆似乎很久远前的事情,她忆起了苏娉婷蔑视的笑颜,嚣张的话语,忆起了自己脑海中不自觉冥想的画面,和西连夜冷鹜的眼神…… 那眠睡中的男子,是那样的美若谪仙,非若凡尘,可当他睁开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睛,便只有无情的嗜杀和绝望。 她不知为何西连夜会带自己到这桃花坞里,更不知他有什么目的。 但她知道,他一定是有目的才会如此,他不是好心的人,她更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带着弃妃到这桃花坞中郊游! 所以…… 苏忘生倔强的抿着唇,回头看了眼西连夜,无声说――― 再见! 这里是美丽的桃花坞,苏忘生站在高处,望到那间木屋,门紧闭着,有简单的院和栅栏,如同极其普通的朴实人家所居住的地方。 可谁又知里面,正睡着一个君临天下的王上,在那小小的摇椅上,躺着一个心如魔头一般掌控自己生杀大权的男人。 必须逃开这里!这么想着,苏忘生毅然转过身,决绝的迈开步伐向前走,疾速而敏捷的,不再回头。 她走了一会儿,清淡的阳光变得愈渐浓烈,晒的她双眼有些刺痛。 可她没有一刻停止向前的脚步,只是闷着头一心向前走,一心想要离开。 烈阳正浓的午时。 她已经走了很长很远的路程,脚步有些泛酸,坐到一颗石上歇息,她叹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来,有几分焦浊气息混杂在风中,飘到她的鼻中。 她皱起了眉头,朝风向来源处望去,是她方才走过的地方。 凭她的判断,这是烧焦的味道,木材烧焦的味道。 木材! 她一怔,刚才走来时,并未见到有树木燃烧,难道是! 她猛然睁大了眼,立起身朝回望去。 难道是来时的木屋着了火?她心头开始忐忑不安…… 西连夜待的木屋着了火,他会不会有危险! 她脑中蹦出这么一个念头,倒退了两步。 他是西连夜,怎么会那么容易便被烧死!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扭头向离开的方向走! 又是一阵风吹来,忘生皱鼻去嗅,更浓烧焦味刺鼻难闻,她心中的不安愈跳愈凶,西连夜,真的会没事吗? 他醉了! 她忽然想起他睡在摇椅上的模样,心头一撼,他醉了,他睡的那般沉稳,那样沉静,万一有人想要害他,定是也毫无防备! 也许现在的他,正身在烈火中,那美丽的容颜,也许安静在火热中消逝…… 救!还是不救! 她在心中做着挣扎,狠力的摇着头,最终决绝的命令自己,“苏忘生,不要去,他不需要你去救,他不是你该靠近的男人!不要去――!” 可脚下,早已不听使唤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顺着风的方向,越跑越快,越跑越急促。 越靠近,焦灼的味道越重,她看到浓烟从木屋的方向滚滚升起,眼中顿时不安大增。 一咬唇,撕开碍事的裙摆,绾起了袖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西连夜所在的方向奔去。 浑身被汗水湿透,额上,脸上,全是汗水……因为跑的太急促。 发髻早已散乱,大病初愈的身躯也不支的开始频频喘气…… 她拼劲了全力朝着前方跑去!西连夜! 浓烟掩盖了木屋,苏忘生抑制心头的不祥预感冲进栅栏,一脚踹开房门,对着摇椅上纹丝不动的男人一声大喊,“西连夜――!” 摇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本是纯然美丽的面庞,顿时添上了一层邪魅。 他微微笑着,望着面前狼狈冲进房屋衣衫褴褛的小女人,她的发被汗水打湿,乖巧的服帖在面上,双唇煞白,眸中全是慌张和急切。 她对着自己满面担心的大喊,“西连夜――!” 没有人这么呼唤他的名字!这样霸道而嚣张的语气!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能这么唤自己。 他弯起嘴角,恬静的笑了,从椅上缓而雅的立起身来,水蓝色的衣从棕色的椅上慢慢滑落,折痕顺平,垂在他的靴旁,随着他的脚步声,微微晃动。 他来到她的面前,抚着她的面,充满柔情的低声喃问,“朕还以为,阿丑丢下朕跑了呢?” 苏忘生喘着气,有一刻的惊愕,猛然回过神来,木屋里根本没有任何着火的迹象,摆设如刚才一模一样,毫无动静。 西连夜方才从椅中起身,睁开双眼,这情景就像是自己打扰了他一个好眠。 “阿丑……”西连夜拿出绢帕,伸向她的额头,她一个大的退步,眼睛圆睁着。 “你做什么!” 西连夜微微一动,将帕子丢到她的身上,嘴角怀着讪笑,“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忘生鼻中依然有着焦灼的味道,她转脸去看,离木屋不远处飘荡着浓烟,散发着浓重的烟熏气。 原来,他待的地方,并没有着火。 西连夜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走到门前,望了不远方烟气飘滚的地方,像是恍然大悟般,直直瞅着苏忘生。 “原来阿丑这么挂念朕!”他脸上泛着丝丝涟漪,伸臂去,将她圈到怀里,“朕饮了几杯酒,有些无聊,便在屋后生了把火,看把你急的,汗流了一身,发丝乱了,衣裳也破了。” “阿丑别怕,朕不会有事的,朕不会抛下阿丑一个人不管的……” 西连夜在苏忘生耳边娓娓诉说,苏忘生挣扎开来,用力推开他,冷着脸,这个骗子! “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会和你在这里?” 他低声一笑,踱出门外,走到不大的院子中,迎着风,发丝微扬时回过头来,“这里,是桃花坞。” 西连夜美丽的容颜带着诚恳的语气,忘生心头莫名一跳。 他看到她的模样,转身抱臂道:“怎么,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脸为何这般红,是对朕动心了么?” 忘生回过神来,缓慢的眨着眼,脑中开始回忆之前的记忆,她忆起自己昏倒在雪地上,之后,便是一片空白……可那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 想起自己昏倒在雪中挨冻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她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知可是意会,会读心术一般,“朕抱着你,连夜赶车,来到这衍边缘山坞,方才刚刚盍上眼睡了会儿,阿丑,不要再怨朕了,可好?” 苏忘生张着口,却一句话说不出。 西连夜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嘴边一直噙着怡然的笑意,伸手去给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她打开他的手,慌神之下转过身,勾下头去,“谁怨你了,皇上怎样与我何干!” 一阵沉默,西连夜不说话,苏忘生望着脚下自己褴褛的裙,心里不知是后悔还是疑惑,各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头交杂。 久久的沉默,久久的寂静,静到忘生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人的存在,以为西连夜也许早就去了。 她转过头,却看到西连夜还在看着自己,眼神定定的。 忘生局促之下,还是抬起了头,“皇上带臣妾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他动了动唇,转过脸,似有些话要说,最后化为莞尔一笑,“京城冬日觉的无趣,朕想亲自做些桃花酿罢了。” “只是为了这些?” “嗯。”他沉静的。 忘生咬着唇,“若是如此,只是为了一杯酒酿,皇上又为何带上臣妾?” 西连夜转过脸,脸上带着苏忘生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的心跳的厉害,剧烈的跳动像是要飞出胸口之外,一种异样的期待在心口呼之欲出,在耳边环绕,环绕…… “带上阿丑”,他轻眯着眼,“当然是,为朕暖、、、、、床了。” 他说的那般自然,忘生的心从高处猛然坠到底端,连拾起的勇气都没了。 她满脸气愤,“你!” “朕也想与阿丑玩一个游戏才带你来的”,他过来拉扯着她的手,宽大的袖将她的手全全罩了进去,“阿丑一定也很期待。” 忘生抬起脸,“我对做皇上无聊时的乐子,没兴趣。” “阿丑很想离开朕的身边吧?”他淡淡的道出这些话,语气没有任何愤怒,表情自然无比,“朕给你机会。” “什么!”苏忘生有些不可置信,仰起脸追问,“你要放我走?” “不,是朕要玩游戏”,他修长的手指摁到她的薄唇上,盯望着她抬起的满脸希望的小脸,“朕给你三次机会。” “机会?” “朕给你三次逃跑的机会,只要你能逃脱,朕便放你走”,西连夜幽深的眸平淡无痕,“若你能逃走,朕便答应不会强迫你,不会去抓你,给你自由。” 苏忘生微张着小嘴,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西连夜,“此话……当真?” “自然。” 他牵着她的手向屋中走去,走到水盆旁,将她的手指放到清水中,细腻的洗着手上的汗渍污痕,“朕只是,不想被你恨罢了。” “你……”苏忘生惊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西连夜此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句话语,都能在她心中掀起极大波澜。 眼前的西连夜,似乎不是她在皇宫里认识的西连夜,似乎颠覆了他在她心中的所有形象。 她甚至对自己,有些自责,她的心中,曾多少次的以为,这个人是恶魔! “不过”,净完了手,他执起她的芊芊素手,细腻的用锦薄绢帕擦着,“只有三次机会,若是你逃不掉了……” 她心中咯噔一跳。 “就只能安安分分待在朕的身边”,放下手,执起她的面,“一生,懂么?” 这一切对她来说如此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底无限的猜测西连夜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或者说,他这样做,又是有什么目的…… “苏忘生。” 西连夜薄棉的唇唤着她的名字,忘生抬起脸,无意识应着,“嗯?” 下一刻,他的唇,就印了上来,忘生睁圆着双眼,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却被他牢牢的握住了。 他吻的绵长细腻,深深浅浅,手臂揽住她的腰身…… 所有的动作,都是温柔的,轻轻的…… 早已习惯了被他占有的忘生,从未体会到过这种温柔,这种令人窒息的温柔,这种让人无端沉迷的温柔。 她闭着眼,玉面泛粉,有风吹来,桃花翻飞中,吹撒在二人身旁,肩头,脚上,交握的手上,都落上了桃花花瓣…… 二人的相碰的鼻尖上,落上了一瓣桃花。 西连夜面微微侧着,睁开眼,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面,有些痒,她皱了皱鼻。 离开她的唇,西连夜依然抵着她的鼻头,她向后撤,后脑勺却被他一只手摁住了,只能呆呆的与他鼻尖相对,动也不能动。 桃花的香气,近在咫尺,在二人的鼻尖蔓延…… “阿丑,看见了么?” “什么?” “桃花。” 忘生垂下眼睑,闷闷的嗯了一声,鼻中发出气流,桃花由他的鼻梁上,滑到了二人相抵的鼻尖处。 “不如和朕打个赌?” “什么?” “这桃花若是因为谁而掉落,谁便输了。” 苏忘生抬起眼,睁着一双大眼睛,“赌什么?” “赢了,今晚你是朕的。” 她面色有些泛红,“皇上若是输了呢?” “朕是你的。” “无聊!”忘生噌然转身而去。 桃花飘飘落落掉到西连夜雪白的靴上,西连夜望着她的背影,绽开了意味深长的笑,望着那瘦弱的背影,久久的笑着。 苏忘生勾着头朝屋里走去,身后传来了声音。 “朕方才只是开了玩笑,阿丑怎么就当真了。” 她停住脚步。 “朕若是赢了,阿丑是朕的;朕若是输了,便放你走。”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惋惜,“可惜,桃花因阿丑转身而落,阿丑输了,今晚,你是朕的了。” 苏忘生满面带气转过脸,“你故意的。” 西连夜仍是笑着,负手摇着头到屋中去了。 “朕饿了”,他命令着,“传晚膳吧。” 转过身,像是提醒道:“这里只有朕与你两个人。” 苏忘生一时暴怒,意思是,她现在要去做煮饭婆,晚上还要伺候她皇帝大人! 说什么给她机会让她逃跑,其实是他皇帝大人度假出游的玩物而已! 她冷哼着,埋头向厨房走去,“是,臣妾明白。” 西连夜闻言,放心进了木屋,又躺到摇椅上去了。 苏忘生走进厨房,发现有许多食材,很齐全,像是一早便准备好的,也有些酿酒的工具,精致而小巧,灶台上摆放着精致华丽的膳具。 即使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可还是要用这些奢侈的东西,她不禁在心头大嗤西连夜的浪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生起了火,打火石已被充满愤怒的她打到几近断裂,两个时辰后,一锅饭出炉,黑焦一片,难以入眼。 忘生立在锅前,满眼镇定。 膳食,失败;不如,逃吧。 但,此时天色全黑,外出太过危险,此乃山坞,夜间路径难识,更难保会有猛兽出没…… 她皱着眉头,最终硬着头皮将那黑乎乎的粥饭端向屋中,叩响门,走进屋去。 西连夜坐在桌前翻看着书页,望到忘生时,起身,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膳食,嘴角动了动,“膳食?” 她点点头。 他接过,走到门外,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扔的好远好远,忘生还未来得及看的到膳食的飞出,就已听到了碗的破裂声。 西连夜静静走到她身旁,满眼胁迫问着她,“要朕受饿么?” 她勾头不言语。 “罢了,今晚用些其他的吧。” 忘生心中有些愧疚,抬起面,“要我再去做吗?” “不必。”他简单说着两个字,伸出一只手,横臂将她抱了起来。 忘生身体忽的腾空,一声尖叫抓住他的肩头,“皇上做什么?” 他不回答她,精致朝木屋中的内室走去,将她放到竹床上,微微叹了一口气,“朕饿了。” 她不明所以,“饿了,抱我到榻上做什么?” “除了阿丑”,他垂下面,黑丝落下,扫到她的面颊上,“朕找不到其他可以用的东西了。” 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这无耐,让苏忘生都在一瞬间以为他是真的饿了。 因为饿了,才将她放到床榻上;因为饿了,才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衣扣;因为饿了,才拉开了腰间的丝带;因为饿了,才扯掉了她身上的肚兜…… “住手!”在肚兜就要滑落在地时,忘生终于恍然回神,抓住了他的手,“还是由我去给皇上再准备膳食吧。” 西连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笑了,“原来如此。” 忘生还是不明所以,“皇上答应了?” “阿丑可是怕朕会体力不支?”他咧嘴一笑,露出珍珠一样洁白的牙齿,“不妨事,朕曾听说,填补恐惧,寂寞,饥饿,最好的办法,便是yu望。” 他脸色正经,若不是他的手已伸到了她的亵裤中,那诚挚的眼神会让他以为他是个圣人,在说着佛经真理。 “狗屁!”忘生皱脸一嗤,抓住他另一只蠢蠢欲动的手,不耐的朝床下跑去,“皇上舟车劳顿,未免劳累而亡,还是早点儿歇着吧!” 西连夜侧头看着跳下床的忘生,忽然仰头哈哈笑了,声音清亮,回荡在整个木屋中,眼中闪着她看不懂的亮亮的东西。 “笑什么!”她有些窘迫,“有何好笑的,你那些分明是谬论!” 他止住笑,摇着头,嘴角依然残留笑痕。 西连夜起了身,乌黑的发垂在腰间,白皙的面中,那双眼睛弯成了极美的弧度,长睫支在那双诱人美丽的眸前,极显妖媚。 “调皮。”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用指尖点着她的鼻头,“阿丑。” 忘生转脸打下他的手,“走开,不要靠我这么近!” 西连夜微微挑起墨染般的眉,不可置否的又笑了。 “嚣张。” 忘生哼一声,倒退几步,不再搭理他。 “这才是阿丑。”他依然笑着,“这才是朕的阿丑呢!” 忘生转头看向窗外已近全黑的天色,抬脸望着西连夜,他还在笑,依然在笑,彷佛笑容无边无际一样,明媚而耀眼。 她发誓,今日一天,是她见过西连夜笑颜最多的一次。 嚣张…… 在这桃花坞中,她确实比在皇宫中自在许多,大胆许多! 是因为,西连夜曾说,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只有他们二人,她便可以如此放肆,为什么……她不知道,只是一再的放纵自己这么做…… 少了的一些温度 “朕好饿。[新.]” 西连夜从身后抱过来,将面贴在她的脖间,“阿丑,朕饿了,怎么办?” 苏忘生皱皱鼻子,脖间他的鼻息吐在肌肤上,有些温热,又有些痒。 “皇上还是放开我,我去做膳。” “朕不吃方才那样的毒物。” 忘生拧着眉头,“皇上怕我毒死你?” 他莞尔,“其实,被你毒死,也是好的。” 西连夜发疯了!苏忘生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离开他的怀抱,朝门前走去,直奔厨房。 走了几步,忽闻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那个衣衫不整的妖孽正紧紧跟随着自己。 “你跟来做什么?” “朕饿了。” “请皇上屋中稍候。” “朕怕阿丑,出意外。”他跨着大步走到她身旁,“方才朕在屋中看书时,彷佛听到了异常声响……” “那是……”她摔碎许多碗碟,弄撒了好多食料才搞懂了茶米油盐的摆放方位,厨房现已乱到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了,脸色有些腩红,“那是……” “朕知晓。”西连夜又是意味深长一笑,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转回脸,伸出手,“还不过来。” “干什么?” “将手给朕。” “不要!”她倔强的立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将手背在身后,如视仇人一般瞪视着他。 “阿丑,你没有反抗的余地。” 西连夜那一张俊颜放大到眼前,他已迅速的到了她身旁,点了她的穴道,抓住了她的手,“你定是以为朕要威胁你了。” “可惜,还不是被朕抓到了”,他抬起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苏忘生咬牙切齿,西连夜此时就像个惹人恨招人烦的痞子! 西连夜将忘生横抱起来,朝屋中走去,放到榻上,吻了吻她的颊,“好好候着朕。” “纵使你有解穴的功夫”,他眸光凛了凛,“但是,不许跑。” 苏忘生一动不动,只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已起身出门去了。 ………………………… ………………………… 山坞夜里寂静,所以只要有一点声音就极其的响亮。 她听到厨房里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心中大有惊讶,莫不是,西连夜,去做晚膳去了? 半个时辰后,在忘生即将睡着的时候,门前终于传来了声音,木门被推开,西连夜已不知何时换了身衣裳,手持着瓷盘托着膳食进了屋。 忘生动了动身子,穴道已自动解开,身体能动了。 “皇上在做什么?” “晚膳,备好了。” 他依然优雅而洁净的,浑身带着纤尘不染的气质,面上毫无局促表情,坐到了桌前。 在他落座时,满眼带笑望着自己那一刹那,她有些失神。 他这么美丽,这么不似人间人儿,却为自己,做了膳食…… 忘生下了床,走到桌前,满眼的期待,登时止住了。 盘中,两只不大不小扁圆扁圆的红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玉白的盘内,丑陋的身躯配放在高贵的盘中,显得有些可笑。 折腾了半个时辰,就做出这些东西? 忘生呼出一口气,张嘴欲斥,低首,望到西连夜一脸等待夸奖的笑脸,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默默坐下身,拿起红薯,拨开皮,热气散开,冒着烟气。 好香…… 她尝了一口,很热,很暖,很香。 西连夜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东西一样。 忘生满心不自在,转过脸,“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自己做的总没得挑了,还不快吃!” “朕是九五之尊”,他抬起面,傲然接语,“怎能自己动手?” “我替你剥!”苏忘生没好气拿了另一个,快速的拨好,递到他面前,“皇上请用!” “朕,习惯,阿丑,喂,朕。(.)” 他故意靠近她,用极低极低,有些沙哑暗沉的声音说着,忘生的心头不争气的开始狂跳起来,面也开始泛起红润。 她拿起筷,小心翼翼的递到他面前,他张开唇畔,细腻的品尝着,似在品珍馐美食。 忘生看愣了去。 “又爱上朕了么?”他忽而一笑,忘生连忙低头。 西连夜揽过她的肩头,她亦没在反抗。// 她一口一口喂着他用膳,一颗小小的红薯,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她倚在他怀中,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认真的用着,盯着她看。 忘生始终低着头,只觉得从头到尾,心跳的好快好快,已让她呼吸接近频繁的频率,甚至,有些紧张。 用完晚膳,忘生想站起身,西连夜忽然欺近她的耳边,柔声道。 “丑,这里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西连夜在她耳边忽的这么说着,语气暧昧而沙哑,忘生心头的跳动开始絮乱,身子也变得局促不安。 她立起身,远离西连夜能抓到的范围,扫视了屋中一眼。 果然,狭小的屋子,只有一间内室,一张竹床,再也找不到多余的物品。 “朕有些倦了,就寝吧。”西连夜亦立起身,朝床榻走去,眼角扫到站在一旁的忘生,提醒道,“阿丑忘了自己的职责么?” “去将被窝暖热,朕要就寝了。” 忘生皱着眉,退到离他更远的位置,冷笑一声,“妾身天生体冷,暖chuang这等事是做不来的,恕妾身不能从命。”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西连夜望着那背影,笑了笑,不予置否,兀自上了榻。 忘生出了房门,身后并无动静,才松了一口气,端着盘进了厨房,她静静收拾完一切,再转头看去,木屋中的灯光,已不知何时熄灭了。 西连夜定是休息了。 她咬着唇,无所适从,要她主动去找那男人是不可能的,但只有那一间房…… 心一横,在厨房找了些稻草,铺到了地上,躺了上去,抱紧身躯,闭上了眼。 夜晚寂寮无声,忘生闭上眼,却难以入睡,西连夜的笑颜,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充斥在她的脑细胞中。 “丑,这里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丑…… 他这么唤她,谁准他这么唤自己了?阿丑,丑,总是莫名其妙给自己起这些名讳,他可问过,自己可愿意? 谁准他这么温柔哑声的唤自己,丑…… “阿丑,这么晚还没睡呢?” 是幻听了?又听到了西连夜的声音。 “阿丑,没有朕的陪伴,不觉孤夜难眠么?” 忘生瞢的睁开眼,转过脸,西连夜似笑非笑的眼睛映入眼帘。 他只着中衣,躺在稻草旁,一身月白淡笑着,侧身而躺,一支臂慵懒的撑在首旁,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发丝。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忘生一惊,拽回自己的发,噌的坐起身子,恨不得离他八丈开外,“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朕本是要睡了”,他抿着笑意,“可又怕阿丑夜深难眠,过于思念朕,便舍身前来陪伴……” “可惜皇上不能如皇上愿,我睡的好好的,现在只觉得被打扰罢了!” “哦?”他挑起眉,缓缓起身,修长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灯盏的煤油灯映出他的影子,半昏半暗的投在她的面上,“原来如此。” 西连夜望了她半晌,什么都不说,看的忘生有些不自在。 “皇上看着我做什么?” 他沉静摇头,起身,拂袖,朝着门外走去,立到门前,头也不回道:“朕会侯着你。” 关门声响起那一刻,油灯耗尽,嘶一声熄灭,厨房中顿时一片黑暗。 苏忘生勾下头,轻声低喃,“我不会去的,我会逃开你,一定会逃开你……” 她躺下身,手下忽然触到了柔软的东西,垂眉去望,顺着月光,看到了厚厚的被褥,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背后。 忘生犹豫一下,缩进被褥里,冰凉的身躯顿时一暖。 被褥里温温热热留有余温,是被人暖过的;缩在被褥里,依稀能闻到浅浅淡淡的桃花香气…… 随着这醉人的香气,忘生脑中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了。 这是……西连夜的味道。 翌日,天晴。 忘生醒后出厨门,便望到西连夜坐在院中石凳下,手中执着小小的刀,认真沉静的雕琢着什么。 她迈步走近了去,看清了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块沉木。 西连夜眉眼不抬,已对她的到来有所察觉,“爱妃醒了?” 忘生点点头,望着他手中的物品,是较为奇怪的形状,看不出来在雕什么,“皇上在刻什么?” “木。”她眉眼一瞪,她也知道是木,罢了,雕什么和她也没干系,她也没有想知道。 她转身就要走,西连夜抬起面,薄唇笑道:“阿丑昨晚睡的可好?” “很好。”她头也不转。 “看来阿丑并不讨厌朕的味道,不是么?” 忘生不去理他,强装镇定朝门外走去,她心中带着忐忑,走的快步而急速,可并没有听到西连夜追赶的声音。 “阿丑,是要逃么?” 她定了定身子,回头,“三次机会,是你给的!” “嗯”,他缓声应,“自然,想逃,便走吧。” 苏忘生怔愕,“你果真愿意放我走?” “君无戏言。”他又拾起桌上的刻刀,神情专注于手上的沉木,“只是……” 他抬起头,一脸笑容,有些妖媚,有些难测,“机会,只有三次,要好好利用才是……” 忘生倒退着脚步,观察着他淡如远天的眼神,心中一阵迷惑,这么悠然放自己走的人,是西连夜吗? “你还有两次机会!”他搁下木,立起身,“这次,就算着火,也不要回来了。” 忘生想起自己昨日做的蠢事,心中大愤,又望到他嘴角那抹取笑,握紧了拳头,跨出了栅门,与他遥遥相对,决绝说道:“西连夜,就算你果真死了,我也绝不会再回来。” 西连夜眼无波澜望着她,“朕留不住你,这满山桃花,亦是如此……” 他的眸中如同云卷般绽开一丝丝缱绻,忘生捂住胸口,毅然转过身去。 既然,这是他给自己的机会,她必须要逃,亦是定然要逃的。 只要……只要能离开他的身边。 那时的她,满脑中都是这个想法,所以,脚步飞快,气喘吁吁朝远方的山口奔去,期间不曾停歇,不曾滞留,更不曾回头望一眼。 西连夜,善变。 此刻的他,对自己说,走吧。 下一刻,也许,便立在山口处,用那双谁也无法媲美玛瑙一样的双眸,沉沉注视着自己,笑而自然的禁锢住自己,说,不准,离开朕。 桃花纷扬,月色明媚,昏暗中飘飞的绯色如同撩动的层层薄纱,静静笼罩着山间小屋,亦安安静静照射在坐在那院中埋首执刀的男子,他眉眼如画,手指细长缓慢的雕琢着,神情比何时都认真,满面沉静,蘸黑的眸,专注的谁也不舍叨扰。 直到,带着沉重的脚步声慢慢传来,由远及近,缓缓走近屋子,停在栅栏旁。 这时,他抬起头,笑眯了眼,“回了?” 托着疲惫身躯的忘生站在栅栏前,衣衫因奔跑了一天而有些凌乱,发髻也因自己的跌跌撞撞散落不堪,脚下的靴子布满泥土,面上,还遗留着被野兽追跑时的汗渍…… 西连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静静坐着,望着面前月下华素而立的女子,“阿丑,果然是舍不得朕……” “你故意的。”她紧攥拳头,“西连夜,你故意的,对吗?” 西连夜寂静不语。 “这里是衍南缘四季如春的桃花迷境,虽美丽,虽引人,却从无一人敢进来,因为,这里遍布奇门遁甲,八卦隐术,进来的人,便,再也难以出去!”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何目的!”忘生怒斥出声,手恨恨的抓住栅栏,“你假装好心放我走,不过是虚情假意,你明知谁也出不去,谁也走不出去!你却将我带向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三次机会!你那所谓的三次机会,我不应该信你!你这骗子,西连夜,你这大骗子!” 忘生吼出声,手紧抓着栅栏,手心攥的生疼,不留意间,木上的刺,刺进了手心,有血珠涔出,顺着指,滴到木上,瞬间,被木吸噬…… 此刻的她,心中全是恨意! 这就是禁锢,这才是真正的禁锢吗? 当她从早到晚,一刻不停的走遍整个山坞,脚也痛了,汗也留了,发髻散了,衣裳破了,才可笑的发现,这里,原来是史书上记载,谁也不敢靠近的桃花迷境。 三十年来,进来的人,从未有人走出去过! 他将她带到这里,便是要把自己永远锁在这里,永远逃不开! 忘生动了动手指,生生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手心,抬起,早已血肉模糊。 西连夜只是一直静静望着她,他移动着脚步,离开了石桌,向前踱了几步,垂眸望着她血肉模糊的手心,张口道:“是。” “今晨,你要走时,朕便知道,你没有逃走的可能”,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狭促,瞬间,又是冰冷,“机会,是朕给的。可阿丑你现在,已是绝望了吧。” “朕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他薄唇一扯,唇有些干涩,可依然笑得美丽,“希望,变成绝望,绝望,变为无望,最终,只有乖乖待在朕的身边。” “这,就是朕的目的。” “你――!”忘生身形一蹙,带着满心的怒扬起手向那张俊美的面掴去。 “啪!”他抓住她的手,甩到了一旁,长臂一摆,将她从栅栏外直直扯进院中,冷冷一推,她闷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备晚膳。”他服侍着她,“朕不想再看到昨日那样的东西。” “我不可能伺候你!” “桃花迷境?谁也出不去?”西连夜沐浴在月光下,负手而立,向那远远的桃花源处瞟了一眼,“没有地方,能困住朕。” “出去的方法,这世间知道的,只有朕。” 他俯下身,凝望着她。 “你,没有选择。” 忘生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西连夜望见血迹顺着她的指,留在了裙摆上,在素净的衣裳上,那般乍眼。 “西连夜,我不会再信你。” 西连夜走动脚步,裙摆随着雪白的靴子微微扫动,他走到她面前,拿出绢帕,伸手去拭她面上的尘土与汗水。 她大退一步,眼中全是警戒。 “阿丑,你说你是世间最懂朕的人”,他婉转的笑了,“可是你还是不懂,就算朕再怎么恨你,也不会为了你,永生永世待在这桃花坞里。” “朕抱着你走进来,就依然能抱着你走出去。” 他将帕子一丢,飘飘落落撒在她的肩头,忘生浑身僵住一动不动,只能带着满面的愤恨怒视西连夜。 “机会,已被阿丑浪费了两次”,他用一只手指点着自己的手心,“还有一次,要珍惜。” “朕说过,君,无戏言。” 他抬眼,望了她一眼,再也不多说一句,回到房中去了。 关门那一刻,屋中亮起了明亮的烛火,忘生紧绷的身躯终于一松,跌倒在了地上,心中勿的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恐惧,黑暗。 那一天的温柔,只是如错愕般,一闪而过。 西连夜,还是西连夜,一切毫无变化。 他还是他,宁愿伤害也要紧锁自己的他。 她抬头,望到正前方他坐了一天的石凳,石桌上,还摆着他用来雕的刀和刻好的木。 忘生起身,踱步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沉木。 仍然是奇怪的形状。却已然能看出端倪。 一棵树,一个女子。 桃花树,满树桃花,树下,一个瘦弱单薄女子的背影,抱着树干,将脸面贴在树上,侧头笑着。 那笑容,有几分温暖。 那脸面,有几分熟悉。 那树下笑的温暖而轻柔的女子,正是她――苏忘生。 西连夜坐在这凳上一整天,未动,未食,细细刻着这样一块沉木,在木上雕琢着她的容颜,刻画出她的笑颜…… 她转头,望向屋中,窗上投出他的影,他正面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也许,他也在望自己! 忘生心中一惊,将木雕扔到石桌上,仓促的扭过头去,踉跄着脚步跑到井边,将自己的手摁到冰凉的井水中,心中的混乱才得到了平复。 “一次机会……”她沉着眸,立直了身子,“我会好好利用。” “只要能从你身边逃走”,她抬起手,翻转手心,一条不大不小的疤痕沧狼的呆在白皙的肌肤上,一颗微小的木刺,安安静静的待在伤口处,静静的,有些疼痛。 她眼中波光一闪,眼中有些黯然。 西连夜,像刺,在她心口处,划上了痕迹,有些痛,有些痛…… 想拔去……却艰难…… 苏忘生花费了许久许久的时间,终于做出了最简单的膳食,端到西连夜门前,叩响门,听到了脚步声,将碗盘放到门前,默默转身去了。 西连夜开了门,望到她急速离开的背影,眼角动了动,关上了门。 忘生回了厨房,锁紧了门,铺上了稻草,盖上了西连夜昨夜送来的被褥,闭眼深吸一口气,嘱咐自己该睡了。 灯火燃尽了,月儿由升到落,由亮到隐,直到一声鸡鸣响起,忘生发现,自己竟然还睁着双眼。 一夜不眠。 心太乱,夜太冷,手脚冰凉的她根本无法入睡,伴随着山间一夜呼啸的山风,更是让她那本就混乱的心,越吹越杂乱…… 与昨晚,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稻草,一样的被褥,为何,会睡不着呢? 为何,会这么冰冷? 只是因为,少了什么,少了温度,少了某个人的温度…… 感谢亲hey发夹的打赏,么么哒! 冷战对峙 清晨,忘生一夜失眠,早早起了,收拾了东西,到井边去打水洗漱,却发现西连夜的房中仍然亮着夜晚的灯火。//(.) 门前,她昨日摆放的膳食,丝毫未动。 她走到门前,望了望脚下冷掉的膳,一如她昨日摆放的模样,她伸出手,想叩门,犹豫了,放下了。 端起膳食,回了厨房。 再出门时,西连夜已开了门,站立在门前,穿着月白色的长衣,黑发未梳,飘洒在腰间,几缕散落在额间,面上有些不善,浓黑的双眸跟随着她的脚步,一刻不移的呆在她的身上。 苏忘生转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将打好的清水放到他面前,勾着头准备走了。 臂膀上一热,被他一双大手抓住了。 “阿丑,这是冷战么?”西连夜拽着她的手臂,一只手,足以全握住她瘦弱的臂,“这是你的招数,对么?” 忘生转回身,用力一甩,甩去他的手,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转身便进了厨房,砰的一声,关紧了门,房顶有几分震颤。 西连夜望着自己垂落的臂,水样的眸上漆上一层黯淡,他望着自己的一双手,抬起脚步朝厨房走了两步,又止住了。 清晨风淡,却也吹起了他缕缕长发,随着他衣角的纱翻飞着,清风灌进他的衣,他的骨,他冷淡的面上覆上了一层漠然。 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 他嘴角微微扯开一抹苦笑,“阿丑,告诉朕……” 忘生躲在房间里,深吸一口气,深吐一口气,心口异常的跳动才平静了些。 她跑到水盆旁净面,匆匆洗漱完,便打开火,悉心研究下一道膳食。 半个时辰后,悄悄打开门,望到院中无人,端着膳食朝西连夜门前跑去,敲了敲门,一如昨日一样将膳食放到门前,正要跑走,忽的看到门前的栅栏微微开着,门前挂着的斗笠,也已不见。 西连夜走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不顾一切推开了房门,哐当一声撞开门,响起剧烈的回声。 房中,空空如也。 摇椅上铺着裘褥,桌上摆着白玉酒杯,两支,双双相对摆放,屋中飘斥着淡淡酒香气,混杂着门外飘来的桃花香,让人有些迷醉。 一壶酒,饮尽。 西连夜走了。 她的心中无名的开始慌乱,绝望,害怕,失落……同时席卷心头。 西连夜,抛下她,走了。 他将她留在这么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境,留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才能走进的空间内,抛下自己,走了…… 泪水,不自觉间涌上眼眶,鼻头有些酸,有些痛,心中,有些空,有些怨。 “西连夜,你让我怎能不恨你!”她颤抖着身躯,望着门前自己花费大半个时辰为他做好的早膳,努力抑制着泪水,“你说给我三次机会,却,抛下我走了……” 像绝情的父亲一样,利用自己,抛弃自己,毫不在乎自己。 她蹒跚着脚步,走到摇椅旁,缩成一团,躺到了椅上,晃动身躯,耳边,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这声音,让她有着几分安定,泪水也在此时停留在深处,不再涌流。 她睁着双眼仰望着上空,双眼无神而空洞,手指搁在椅上,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敲打着椅木上,发出轻微的,咚,咚的声响。 好安静,寂静的让她有些恐惧。 从此,只有一个人了么? 想到此,她起了身,坐到桌旁,执起一只空斛玉杯,斟满一杯,浅酌饮品,酒香斥鼻,滑落至胸,胃处一阵火烧…… 有着这样清淡气息的桃花酿,却有些这么大的热烈灼烧,是忘生从未体会过的。[.超多好看小说] 西连夜嗜好这样的酒酿,是因它的清冷,还是它的热烈? 她不得而知。 一杯一杯饮着,几杯过肚,头脑变得昏沉了,一声苦笑蔓于唇边,“白玉,阿生,再也无法见你了。” 再饮几杯,屋中的所有物品都变为了双影,双个的桌,双个的杯…… 她转脸向门前,门两个,人两个。 那个人的面容很是熟悉,他一脸寒意的立在门前,手中提着一只金丝笼,笼中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吵闹。 男子站立在门前,长的很好看,发黑如墨,面白如雪,特别是那双眸,虽如冰窟中的雪粒一样寒冷,可是却一直望着自己,一直一直,眼中只有自己…… 他走到她面前,垂首望着醉态朦胧的苏忘生,丢下手中的东西。// “苏忘生,你想见他?” 忘生唔哝几句,抓住他的衣角,“是你吗?你走了吗?回来了吗?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西连夜望着她抓住自己的小手,伸手重重扫去,将她如棉一样柔软的身躯揪了起来,“朕不是苏白玉,看清楚,朕不是苏白玉。” 忘生只觉得这气息这么好闻,这么温暖,她一声嘤咛,猛的抱住他的腰肢,“不要走!哪儿都不许去!不许离开我!” 西连夜浑身一震,立在原地,忘记了动作。 “再说一遍!不要朕走!还是,苏白玉?” 他抬起怀中主动扑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的下巴,“苏忘生,说清楚,朕和苏白玉,要谁?” 忘生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抬起迷蒙的双眼,娇美的笑着,“你的心跳好快,为什么?” 他抿着唇,静静的一言不发。 “我一个人,很难过”,她抬眼,梨花带雨,满面泪水,“你……陪着我,好么……” “朕不是,苏白玉。” 他一字一字的重复着,怀中的她一眼痴迷的望着自己,满面可怜与期待。 她对自己说,陪着我。 她说,不要离开我。 “嗯……”她的手臂松了力气,身子向下滑去,他伸手去接,双臂横抱,将她抱到怀中。 “倦了。”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像只小狗一样开始嗅闻,闻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很安心的笑了,“对了,是这个味道……” 安心的味道。 “苏忘生”,他垂着眸,再一次不缓不慢的说着,“朕不是苏白唔……” 妖韶的眸子瞬间睁大,惊愕布满了脸庞。 她搂住他的脖颈,闭着眼,醉态迷离的送上自己的红唇,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 ……………………………… 酒香在唇舌间弥漫,津、、、、液相儒,舌、、、、尖交缠,躺在他臂膀中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搂住他的脖颈,深入而又霸道的wen着他的唇。 她将舌探的很深,tiao逗似的在他口中撺掇摩挲,躲开,又侵略,占有后,又躲开…… 深长久如世纪般的长wen在他的离开后结束。 忘生闭着眼,酡红的脸蛋如同飘摇的朝霞,酒酿的桃花,泛出诱人香气。 西连夜动着薄唇,喃喃着,“阿丑……” 她蠕动着身体,睁开眼,灿烂的笑着,对准他的唇,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这感觉,非常痛,唇被她撕咬着,薄薄的唇在她贝齿下承受这疼痛。西连夜却一动不动的沉静望着她,任由她雪白的牙齿在自己唇上狠咬着,这样霸道而嚣张的占有着。 她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线,长睫扫在他的面颊上,唔哝几声,像是得到了喂食的野猫,满足的闭上了眼,在他怀中缩成了一团。 西连夜抱着她,将她放到床榻上,她仍然保持着抱着自己的趋势,丝毫不丢。 他去扯她的手,她抱的更紧,嘴中发出不满的嘤咛声。 “苏忘生,你这是做什么?”西连夜,低声的,自言自语,“gou引么?还是新招术?” 他弯腰,除去她的鞋子,“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放了你么?” 轻轻盖好被褥,将她裹在被褥里,隔着被褥,抱住这娇小的身躯,“别天真了,这样的招数,朕怎会上当!” “呵呵”,他低声笑,将她的头颅放到自己怀中,“朕是九五之尊,朕君临天下,朕可以拥有后宫佳丽美人无数,怎么会在乎你这么一个丑八怪呢?” “苏忘生,下次,别用这些让朕看透的招数,懂么?”他的手一起一落,像哄着婴儿眠睡一样,轻轻的,温柔的。 “躺在朕的怀里,主动的抱着朕,又敢那么嚣张的对朕……” “嘴里,却唤着苏白玉的名字”,他抚着她三千青丝,看着乖巧服帖的趴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朕,是不会信的,懂么?” 静默许久。 还是忍不住问。 “阿丑,你方才说,不要朕离开你……是真的么?” 回答他的,是静谧的呼吸声和一脸安静的睡眼,忘生沉沉的睡了,嘴角咧着笑,不带一丝牵挂的睡得沉稳。 西连夜抬起脸,望向桌上相对的酒樽,看着早已空了的酒壶,叹息一声,缓缓的笑了。 “朕从来都告诉你,不会放你走。” “君,无戏言。” 忘生醒来时,头疼欲裂,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照向面,她用手去遮掩,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强光。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木屋中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被褥,皱眉轻想,只记得自己酒醉,之后,全全忘了。 抬起手,发现手上被木刺刺到的伤口处做了轻微的处理和包扎,心中一阵疑惑,她没有印象自己对伤口做了处理。 瞢的,瞳孔睁大,赤脚跑下了床,打开门,迎着强烈的阳光,望到了坐在院中石桌前垂首认真雕刻的人儿。 是他。 西连夜没走!忘生立在门前一动不动,静静的凝视着西连夜的背影,心中莫名安定了。 他穿着紫色的衣,尊贵而华丽,仍然认真而沉静的雕琢着手中的沉木,忘生知道,那手中雕刻的人儿,是自己。 她动了动脚步,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鞋子未穿,脚下冰凉的让她忍不住畏缩。 尽管是轻微的脚步声,西连夜仍然挺直了身子,搁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回头,望向忘生的方向,“醒了?” 忘生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嗯。” 他走近她,“愿意和朕讲话了?” 忘生勾下头,“你想多了。” 他用一只指挑起她的下巴,“阿丑,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迫不及待想见朕,衣衫不整,赤脚就冲出来了?” 他的语气不善,忘生心生愤恨,打去他的手指,“皇上自重。” “自重?”西连夜眼角现出威胁意味,发出两声取笑,“昨晚对朕那样yin荡的人,让朕自重?” “你在胡说什么!”忘生抬起脸,后退两步,“西连夜,纵使你是皇上,也不要说话太过分!” “昨晚抱住朕的是谁?躺在朕怀中的是谁?紧抓住朕拉上床榻的人是谁?怎么,全忘了?” “不可能!”她咬着牙,“我不可能这么对你!” 西连夜脸色瞬间一变,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不是对我,那么,是对苏白玉了。” 她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逼近,“苏忘生,回答朕,是苏白玉,还是朕?” 他手指修长,细腻白皙,却有着修罗一般的力量,抓在她的肩头上,顿觉要碎掉的痛,她对他蛮横的举动起了怒气,大声回道:“西连夜,事到如今,你还问我这种话语,真是太天真了!” 她吼完,西连夜手指松了力气。 “你不明白吗?我苏忘生对你西连夜,除了恨,别无他有!”她重重说着,“从你对我苏家处处为难开始,从你对白玉软禁开始,从你设计害我开始,从你利用白玉一次次威胁我开始,我对你,怎么可能没有恨!” 他放下手指,暗哑而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中一字一字发出,“既然丑妃恨朕,那朕,绝不会辜负你的希望,一定狠狠的折磨――苏白玉。” 忘生咬住唇,戒备的望着他,他忽而笑了,“你那恐惧的眼神是什么?相比较来说,朕更喜欢的昨日热情的你,奉承的你,在朕的身下欢叫的……” “啪――!” 这一巴掌,打的响亮,响声过后,苏忘生不可思议望着自己的手,瞬间缩了回去,可脚步却不能移动半分。 他白皙的面上生起了绯红的掌印,是苏忘生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 西连夜伸出臂,将她抵到门板上,冷冷的倪视,“是朕太纵容你了。” 忘生毫无惧的抬起双眼,那眼神中的倔强让西连夜不容忽视。 “既然你恨我,就朝我来。”她昂首,“就算以前的我和你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白玉。” 西连夜深望她片刻,放下门板上的双手,淡而优缓的踱动着脚步,又坐到了石桌前,拿起刀,垂下眉眼。 沉默的空间里,响起了木头与刀片摩挲的沙沙声响。 忘生站直身子,听到了西连夜毫无温度的声响。 “苏忘生,莫要太高看自己了,你对朕来说,什么都不是。” 忘生望着他的背影,清冷一笑,也言,“你在我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恶魔而已。” 西连夜背脊一震,坐直了身子,她望到他立起了身子,手持着未雕刻好的沉木,踩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去。 期间,不曾回头。 忘生望见,他的手指像是在隐忍一般,微微攥着,手指在阳光下极为漂亮,透明中泛着青筋的颜色,她想,他在极力隐忍着回头杀了自己。 西连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只知道他手拿着那沉木,迈步走出了这个木屋。 但她心中知晓,他不会走的,他会回来的。 她动了动脚步,脚心一冰凉,这才注意到自己已赤脚在这里站了许久,她垂着眼帘,迈着缓慢的脚步朝床榻旁走去,落座,拾鞋,套上软绵的白色长袜,将脚蹬进粉色的绣花鞋中。 绯韵一闪,她的脑海一闪而过的是西连夜纯白的靴,和他那双惊惶睁大妖媚而诱人的眸子。 她晃晃脑袋,脑子凌乱片段一闪而过,有些破碎的声音传入耳朵。 “不要走……” “陪着我……” 猛然间,她忆起了双唇相碰的柔软,忆起了自己那强硬的吻,忆起了自己怎样无理的窝在他的怀中…… 心慌得开始狂跳,她紧攥着衣襟,望着自己包扎好的手,痴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昨晚无理取闹的,去主动亲近他的人,是自己! 可方才,方才……她想到他的眼光,他的背影,胸口没来由一窒,她打了他一巴掌! 他白皙的面上红色的掌印那般明显,他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样的背影面对自己,独自一人用沉木刻着她的模样。 “你在我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恶魔而已。” 这……算是在他伤口上,又划上一刀么? 忘生移步到窗前,望着远方亮到有些刺眼的清空,眯着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息,“西连夜,我到底该怎样待你?” 日出日落,一日时光,西连夜都不知到了何处,忘生把做好的膳食摆在桌上,等待,看着冒着热气的瓷盘渐渐冰冷,拿去热,再次冰冷,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回。 夜幕降临时,院外传来了栅栏推动的声音,忘生慌得立起身跑出院外,看到西连夜空手归来,他手中的沉木已不知丢到了何处。 他进了屋,抬眼看了一眼苏忘生,又撇过眼神去,不再朝她注视。 忘生咬着唇,走到他身旁,“我……” “何事?”他冷淡相回,声音凛绝,忘生勾头别扭着说不出言语。 道歉,她想的,可面对那样的眸,她总是说不出口,对他,总是忍不住倔强,忍不住防备。 “没事……”她垂头笑声嘀咕着,西连夜已经迈开脚步朝屋中走去。 “备晚膳。” 忘生点点头,将厨房中一早准备热好的膳食呈了上来,摆放到屋中的桌上,“这是……”由于反复翻炒热了很多次,有些糊黑,一直专注于回想昨日的事,现在才发现整盘膳食已到了惨不忍睹的景象了,“我再去重做。” “不必了。” 西连夜正襟危坐,盯着那一盘膳食,执起了筷。 “这个……”不能吃。她一句话没说出口,被西连夜一个冷冷的眼神全部打进了肚子里。 要道歉,苏忘生!她在心中这么嘱咐自己,张着口,半天发不出一个声音。 “出去吧。”他抬起云袖,扫了她一眼,“朕不想望见你。” 抬头,看到她小嘴微张,似有言语,西连夜长睫一动,扫视她一眼,“你比这膳食,更让朕没胃口。” 苏忘生一愣,半晌才意会出他言语中的出言不逊,随即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哼笑了一声,“西连夜,出言不逊似乎是你的习惯,侮辱我,似乎已经成了你的爱好,出去是么?好,这里也不是我想进来的,将我抓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若你觉得厌了,请放我出去!” “出言不逊?侮辱你?”他搁下筷,声音如地冻寒冰,“这样低下的爱好,朕更没兴趣。” “你!”苏忘生怒火中烧,正要出声相训,声音在他下一个动作上止住了。 西连夜站起身,端起膳食,走到门前,长臂一动,抛到了远远的地方,忘生耳边传来啪啦的碎裂声。 “出去。” 他抱着臂,倚在门前,长发掩住他的眉眼,留下一层阴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沉而压抑的声响。 “苏忘生,滚出去。” 忘生一扬脸,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走过门前,经过他的面前,她闻到了淡淡酒香气息…… 她的脚刚跨出门,下一刻,门就已经闭严,响起了剧烈的关门声。 随着震动声,忘生的心中似乎也有些震动,她咬住唇,泪水猛然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苏忘生,你是怎么了? 感谢亲沫沫ym赠送默默的红包,么么!_ 怎么办,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苏忘生,你是怎么了? 不过是想了一天该如何与他道歉?不过是想要告诉他,白玉,只是哥哥而已。(.)//【.新.】不过是用心准备了一天,想念了一天的东西被他扔出了门外。不过是被这样的他侮辱而已…… 那双眼睛,在脑海中,晃了一天,那双眸中所闪现的一刹那点点亮光和局促,她吻他时,他的目光,是欣喜,和迷醉。 如今,他却让自己滚。 错了,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测,自己的臆想罢了。 在我考虑是否误会了你西连夜,重新接纳认识你时,你对我说,必须恨你! 西连夜,怎么办,我苏忘生,似乎喜欢上你了。 忘生回了厨房,悄悄在打开窗棂朝西连夜所在的房间去望,灯火亮着,投出他修长的身影,他立在窗前,似乎在遥望,却一动不动。 那身影一动,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忘生一慌神,将窗棂悄悄放下,悄悄吐了一口气。 尽管隔着窗棂,却彷佛能望见那一双眼睛,而如今,只要与那双眼睛相对,她的胸口便会莫名的紧窒,甚至,连跳动也那般快速。 在她被培训成杀手时,曾被教导过,不要喜欢上男人,不能爱上自己要杀的人,否则,死的人,就是你。 喜欢上西连夜,自己可能便会死,尽管没试过,可是她打从心底,是相信的。 从头至尾,她都没看透过那个男人。 “丑!” 一声怪异而尖锐的腔调响在厨房中,怪异而惊悚。 “谁——!” 她猛然转身,向发出声音的角落望去,昏暗的灯火浅迷照明了半个屋子,却独独忽略了那黑暗处发出声音的一角。 忘生利落起身,顺手抄起灶台上的利器横刀,握在手中冷静向里走去。 “丑——!” “丑!丑!丑!”那腔调既怪异又尖锐,似乎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一般,她动了动手中的刀刃,立定在灶台黑暗的角落里,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她丢下横刀,蹲下身子,朝声源处望去。 竹编的鸟笼,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踩在横木上,左右蹦来蹦去,偶尔转过脸来,大声叫着,“丑,丑,丑!” 忘生将它从黑暗处提出来,放到铺好的稻草旁,坐下与它相对而视。 这是西连夜带回的鹦鹉。 她拿着稻草去挑逗这只鹦鹉,鹦鹉仍然大叫着丑,丑,丑…… 忘生听的刺耳了,从灶台旁舀了些细谷子倒进它的食窑里,用稻草伸进去敲着它的头,“再叫丑,小心我煮了你。” 鹦哥将整个小脑袋栽倒谷子里吃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将你扔在了我这里,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忘生托着下巴,“煮了,还是炸了,或者是清炖?” 鹦鹉吃的豪迈,头也不抬,吃完谷子又埋头去喝水,发出咕噜掺杂着咯咯的怪声,模样又可笑又可爱。 “看你这笨模样,跟你主子可是有几分相像”,她想起西连夜倚靠在门板时的模样,心中一阵紧缩。 他宁愿自己去饮一天的酒,也不愿面对自己;他就那样喜欢侮辱她,伤害她,说着伤人的话语,难道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感觉,真是那么好吗? “西连夜,是笨蛋。” 忘生托着下巴,用稻草的尾端扫着鹦鹉柔顺的皮毛,微微笑了,“你会学话吗?” 鹦鹉抬起是脸,甩甩脸上的水渍,满足的晃动着身躯,浑身花花绿绿的羽毛霎时好看,“丑,丑,丑……” 她脸色一沉,肯定是跟着西连夜学话,就学会了这一字。 “跟我学,主子是笨蛋!” “主子是蛋。” “主子是笨蛋!” “主是蛋!” “主子是笨蛋。” “主蛋。” “我煮了你。” “主子是笨蛋!” 这回终于学完整了,忘生松了一口气,“明天把你送回去,就对你主子说这么一句,就再赏你些好吃的。” “主子是笨蛋,主子是笨蛋,主子是笨蛋,主子,主子,丑,主子是丑……” 躺下的忘生耳朵一竖,顿觉不对劲,噌的坐起身拍着笼子,“你主子是西连夜,不是我,你的主子是笨蛋,我不是笨蛋。” “丑,丑,丑……” “丑是笨蛋,丑是主子,主子是笨蛋,丑笨蛋……” 忘生无耐了,这天杀的鹦鹉,本想明日还给西连夜是占些便宜,没想到却被它反将一军,“你跟你那主子德行差不多。” “丑笨蛋,丑笨蛋,丑笨蛋……” 她抱来被褥,哐一下盖住鸟笼,鹦鹉埋没在黑暗中,声音才渐渐小了,最后消声了。 忘生躺下身,闭上眼睛,有些累,睡去了。 这一夜里睡的极为不安稳,耳边一直有着怪腔怪调的叨扰,尖锐的声音说着絮乱无章的话语。 “丑是主子,陪主子……” “给丑唱歌,啦啦啦……” “给丑讲故事,啊啊啊……” “喜欢丑……” “想抱着丑。” “丑,丑,丑……” “丑夺走了我的心,丑笨蛋丑笨蛋……” “丑笨蛋……” “丑笨蛋做的膳,吃了会死掉。” “丑笨蛋,不会侍寝。丑笨蛋,是哑巴。” “朕喜欢丑。” “啊!啊!丑笨蛋!丑笨蛋!” 忘生的头很疼很疼,她什么都没听清,一夜间,耳朵里只能听到笨蛋几个字,一觉醒来,头脑昏沉,觉得有些疲惫。 天色尚早,她伸了懒腰,看到鹦鹉睡了。 她晃了晃笼子,掂着它站起了身,它摇了摇身躯,睁开豆大的小眼,醒了。 “我要将你还给你主人了。” “鹦鹉,对不起,我要送你回他身边了。” 鹦鹉温顺的叫了两声,缩到了笼子的角落里,也不出声,忘生想,定是昨夜吵了一晚,现在有些累了。 “你也害怕你主子吗?是啊,谁不怕他呢,就连我,也害怕靠近他,不敢待在他的身边呢……” “现在的我,宁愿没遇到过他……”忘生的眸中多了几分怨伤,“活在别人掌心里的感觉,并不好,你懂么?” “你只是一只鹦鹉,怎么会懂呢?”她退了脚步,转身朝门前走去。 打开门,她愣在了那里。 天色昏暗,有几多乌云在苍穹边际徘徊不往,有些潮湿的微风吹过她的面,眼前高大的男人,面色,比这天气,要阴霾许多。 “宁愿没遇到过朕,是么?” 忘生手提着鸟笼,微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惜,这已是不可能了”,他朝前迈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你苏忘生不仅遇到了朕,还成了朕的暖床工具,岂不是很可笑?” 忘生望着那漠然的容颜,盍上了唇,面上也带上了几分抗拒,“可皇上似乎忘了,这一切并非忘生所愿,不过是你的强迫而已!” “那又如何!”西连夜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用上了五分力气,“朕强迫你,你可以选择逃,朕不是给你机会了吗?” “或者,逃不掉的你,可以选择死。”他面无表情说着,“这可不是正应了你的名讳,苏,忘生,忘生醉死。” 苏忘生眼色一沉,“名字,是我能选择的吗……” “苏忘生,莫要跟朕说笑话了!”他松去大手,气力很大,忘生随着他甩手的方向踉跄两步,险些跌倒,“苏忘生,不是你此生所期盼的名讳么?不是你很重要的东西,谁也不能夺走的东西么?” “你在说什么?”她定定的,“我不懂。” “谁不知,为了显示你对苏白玉那至死不渝的深恋,意寓为他忘生,不惜一切将名讳改的这么轻贱的人,不正是你吗,苏漪儿?” “苏漪儿……”她满脸惊愕,她的本名,原来是叫苏漪儿!怪不得自己在苏府的阁楼,叫做漪落阁。 苏白玉,苏忘生,曾经的自己,对白玉的痴恋已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她身子有些颤抖,因为西连夜越来越逼近自己,她看到他眼中撺掇着粒粒火星,怒意渐渐显于面上,尊神一般的容颜散发着令人害怕的气场。 “朕……”他动了动唇,又止住了话语。 他的面色忽明忽暗,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愤怒,他将她逼至死角,一双狭长的媚眸紧紧的盯着她,“你竟敢为了他,那样对朕……” “什……呃……” 眼前顿时一片晕眩,他用手遮住了她的口鼻,密不透风,一双阴蛰的眸死盯着她的面,“朕,要杀了你!” 那是恨!那眼中的恨意,和她初次在湖边与他初次相见时如此相像。那时,仅凭这样一个眼神,她便能判定,西连夜,恨自己,所以在报复自己。 他时而chong爱,时而冷漠,在她身边徘徊游弋,在她心口摇晃深浅相入…… 她此刻才真正明白,西连夜原来果然还是恨着自己,他此时眼中的嗜杀之意,让她浑身发抖,却又酥软到不可反抗。 嗜血的眸光侵略着她的全身,他的掌心捂的越来越紧,忘生只觉肺部空气渐渐被掏离,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本就昏暗的天,现已成为了一片黑暗。 她抓住他的臂,挣扎着摇头,“唔……嗯放……开……唔……” 感觉不到一丝空气时,忘生的大脑,一片空白。 “丑笨蛋,丑笨蛋——!” 一声尖锐的怪叫响彻在阴暗的屋中,西连夜身形一动,转面望了望门前鸟笼中的鸟儿,撤了撤身子,松开了手。 抵在墙上的忘生,如同归水的鱼儿,贪婪的张大口喘气呼吸着,手在自己胸口频频抚摸,并发出了剧烈的咳声。 她身子虚软,缓缓滑落,坐到了地上。 西连夜垂首望着她,面色恢复了平常,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她。 “果然还是舍不得。” 他缓缓说着,“对你来说,留在真身边,想要忘生,是如此不易之事,是否可惜了你的名讳?” 忘生抬起脸,咬着牙,戚戚笑了,“你想杀了我。” 他不言。 “可你下不了手”,她扶着身边灶台一角,站起身来。 西连夜仍是不语。 “你放心。”忘生整着凌乱的发髻,“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死,而且,我会光明正大的逃出去。” 她倨傲的宣誓,西连夜依然沉暗着双眸,转身背对她,遥望着远方阴沉的天空,“要下雨了。” 忘生朝他所说方向望去,看到乌云早已浓密的遍布整个天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雨后的桃花,最为娇嫩”,他眸中兀的漾起了陆离水光,有些迷离,“陪朕去采些,用来酿桃花,可好?” 他转脸,倏而微笑,眼细细的眯成一条缝,那笑容,煞是好看。 忘生退了退身子,别过脸去,“我不会陪你去的。” 西连夜看了她半晌,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前时,忘生出声提醒,“那鹦鹉……” 西连夜停在笼旁,垂眸看了一眼。 “那鹦鹉虽是你的,你定也是不喜欢的,不然也不会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将它给我吧。”忘生轻声说着,向西连夜索求,在刚才自己名悬一刻时,这只鹦鹉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况且有了它,相信自己在这桃花迷境中的生活也不会无聊了。 “你喜欢?”西连夜挑了挑眉,微微笑着,蹲下身来,对着七彩斑斓的小鹦鹉,“阿丑好像喜欢你!” 他提起鸟笼,“喜欢,给你便是了。” 忘生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有些局促而不自然的小声说道:“谢……谢谢……” 西连夜眼中闪着些诡光,忘生抬头相对时,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安。 他打开小小的笼门,将手迅速伸到笼内,手扣住鹦鹉细长的脖。 忘生看到白皙的指上有轻微的筋痕突出,她心道不妙,一声大叫脱口而出,“你要做什……” “嘎——!” 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忘生的话语,嘶一声,一股温热喷撒到她的脸颊上,顺着面,向脖颈流去。 这股温热,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喷洒到了忘生的面上。 西连夜手中的七彩鹦鹉,方才还在活蹦乱跳,这一刻,已被他掐断了脖子,手指穿透了颈骨,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手指,向下滴落…… 他杀了那只鹦鹉。 满脸微笑,将自己的手指从鹦鹉的喉中取了出来,将笼递到她的面前,一脸柔情,“阿丑,你要的。” 苏忘生再也控制不住胃中的翻腾,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 她的眼前,只能望到那双雪白的靴子,靴上的桃花,幻化成了无数血滴的模样,混杂成无数的恶魔,无数蔑视的双眼在对自己声声嘲笑。 西连夜静静望着趴在地上干呕的苏忘生,从怀中抽出丝帕,蹲下身来,探到她面前,“阿丑,怎么了,不舒服么?” 血!鲜红的血! 苏忘生一抬头,便望到递上前来的那双手也沾满了血迹,身子瞢的向后大撤几步,嘴中发出一声厉喝,“别碰我——!” 西连夜的手滞在半空中,眼眸一沉,“不舒服,便好好歇着吧。” 说罢,他站起身就要出门去了。 “站住!”忘生一声呼喊,“西连夜,为什么要杀它,为什么要杀了它!它刚才还活着,还活蹦乱跳的叫着,你杀了它,你杀了它!” 西连夜不转身,只侧过面来,“对,朕杀了它。” 他镇定的神情,淡定的语气,让忘生的心底如漆上了一层寒霜,她咬着唇,勾头望到鹦鹉的尸体,泪水氤氲了眼眸,“为什么视生命如草芥,即使它只是一只动物,它亦然是生灵,每个人,这世间的一切,都有活下来的权利。” “为什么能满脸微笑,摧毁一个生灵,你难道没有一丝难过吗?” “哗啦——!” 天空一道闪雷滑过,乌云滚滚,云滚翻腾,乌黑的云彩在天际各处飘摇滚动,远方的苍穹早已漆黑一片,屋中看不到光亮,一道闪光滑过屋中,照的鹦鹉的尸体上,忘生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 大雨临盆,豆大的雨滴猛力的砸向人间,不留丝毫余地的狠力砸着,雨声纷哗,西连夜的嘴角淡淡的,溢出一抹笑。 “因为,你喜欢。” 苏忘生身子如冻僵的尸体,再也动不了一分。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毁灭。 “西连夜,你这个魔鬼!”她立起身来,“不会有人爱上你,不会有人靠近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你所做的一切!” 西连夜踱了几步,走到灶台旁,拿起了油伞,撑起来,晶灿的眸依是绝亮芳华,“丑,待到雨停,朕便归了,备好晚膳,等着朕。” 伴随一声轻笑,他的背影消失了。 忘生始终咬着唇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雨幕中,才放肆哭起来。 她托起鹦鹉的尸体,冲进雨中,不顾磅礴大雨,不顾衣裳被打湿,在院中将鹦鹉的尸体埋在了自己用手挖开的地墓中。 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难过。 难过到她的泪水流的止也止不住,鹦鹉的死,是会让她感觉丝丝害怕。 难过的是,此时的她已领会到,西连夜,她爱上了。 她爱上了西连夜,爱上了这样一个想毁灭自己的男人。 冲进雨中,不愿回屋,只有在这雨中,才能放肆的哭,只有在这雨中,哭出的泪水才不会被他嘲笑…… 雨声不停,雷声不断,忘生跪倒在这雨中,泪流尽了,头变得昏蒙,立起身来,湿了的发紧贴在面上,全身被泥水混杂的衣裳紧贴着,有些冷,有些无助。 一道道闪雷劈过,山坞忽明忽暗,鬼魅异常,佞影交娑。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苍凉的黑暗中,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寞与孤寂感觉深深包围了她。 离开…… 雨水打在她的面上,睫毛趴在眼帘上,张开口便有雨水趁机而入,忘生动了动脚步,望着栅栏的方向。 “要想办法……离开……” 她的心中有了几分笃定,要离开西连夜,必须先离开这桃花坞,而离开这桃花坞的方法,只有西连夜知晓。 她深呼口气,迈着步子朝外走去,必须找到他! 忘生未撑伞,迎着雨朝外走去,一处处开始寻找西连夜,一路走来,雨水渐渐变小,最终,倾盆大雨变为了濛濛细雨,似有似无的打在她的身上和面颊上。 “雨后的桃花,最为娇嫩……” 她脑海中忆起西连夜的话语,放眼向四周望去,这木屋附近多是些早已长成的桃树,更因雨水的冲刷,许多花瓣飘零掉落,与泥泞混杂到一起,只是剩下了突突的枝桠。 加快脚步,朝遥远的山那头跑去,乌云开始渐渐散了,忘生抓住胸口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朝山的那头跑去。 当她到达时,正是乌云散尽,普照梵光从云端细缝中照射而出的时刻,一缕缕阳光朝华普度般喷薄而下,撒在满山落粉的桃花山上,耀着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忘生仰头望天,睫上的水珠在这光芒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立定身子,朝那前方望去,看到了一处凉亭。 凉亭中,坐着身着淡色衣裳的西连夜,他慵懒半躺,倚靠在柱旁,侧面踌觞,一眨不眨的望着远远的方向,长长的绸衫飘落在空空荡荡的地方,随着雨后清风摆动,偶尔扫向他雪白的靴,偶尔扫到忘生的方向,冉冉袅袅,几分撩人。 他的脚边,摆放着油伞,伞的边缘处,还向下滑落着水珠。 他彷佛没有受到任何大雨的洗礼,没有经历过污浊的干扰,仍然是优雅的,俊美的,令人神往的。 忘生抬起脚步,走到亭前,收脚,站定。 西连夜未回头,依然望着远方雾气渺渺的方向,“阿丑?” “嗯”,忘生应着声,低头看着自己,忽然觉得,与西连夜一起站在这凉亭中,成了一种亵渎。 此时的自己,除了眼睛,她找不到任何一处干净的地方。 写过很多次男主bt,这次的夜大人好像是真bt,不过也是有原因,其实还是很有爱的,继六千更新完毕,明天继续_ 情意随生 西连夜转回面,眸中带着笑,“屋中有伞,怎么淋成这副模样?” 忘生抬眼看着他,半晌,“嗯。(.好看的小说)[新#笔#下#文#学.]” 西连夜又是一笑,“特意来找朕?” 他站起身,她的耳边响起了衣裳沙沙的声响,响起了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若你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西连夜来到她面前,抬起袖,去擦她面上的水珠,忘生不退也不躲,仰着面任由他为自己擦拭。 “不是要你候着朕么,来找朕有何事?” 声音像一滴滴水珠敲打,清脆而柔和,忘生偷偷在心口深呼吸,“不是你要我来的吗?” “陪朕去采些,用来酿桃花,这不是你说的吗?” 西连夜的眸闪着点点亮光,“是朕所言没错,阿丑是特意前来陪朕采桃花吗?” 她脸色有些不自在,却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来陪你。” 西连夜笑的妩媚,“如此甚好。” 他又坐回了柱旁,一副慵懒模样,眼睑朝下一垂,一双深眸带着不可掩饰的笑,“阿丑,有劳你了。” 忘生一时没法反应。 西连夜手指着亭中角落里的提篮,“这山头的桃花大多是初蕊,方才发芽,长在枝头上,虽细嫩,却强韧,无论雨水怎样冲刷,都能残留。” “朕……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对这样顽强的生物,朕总是下不了手。” “还是由阿丑代朕吧,记住,只摘蕊芯,方能酿出好酒。” 忘生心里不禁对他的言语大有微辞,眼前的人,若你不相识,若你没见识到他刚才多么残忍的杀害了一只生灵,你定会以为,这是一个世间难有的圣人。 “皇上真是惜花爱花呢,可否下次也多发点儿慈悲心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忘生想忍,还是没憋住说了一通,“手上染了过多鲜血,日后是要下地狱的。” 西连夜一转眸,笑的开怀,“毒害数人的苏阿丑,方才,是以身示警么?” 忘生一瞪眼,恼怒下转脸,朝亭外走去,眼神愤愤的。 看来自己的到来倒是完全为这厮提供了苦力了!可为了出这桃花迷境,她紧着眸,只有先行如此。 她迈开脚步,走到离他不远的一颗桃花树,仰头,伸出素手去摘那朵桃花细蕊,踮起脚尖,摘下一朵,放到篮中,蕊新玲珑,出树香梢,摘了一会儿,心中的烦闷之意渐渐祛了…… …………………… …………………… 天放晴,忘生不知不觉已经摘了许多,她提着篮向亭中走去,在踏进亭前,不禁悄悄多望了西连夜几眼。 他半眯着眼,遥望前方,手中把玩着一颗细嫩的嫩枝,姿态闲雅,孤雪霜姿,风扬起了他的发和衣,时不时吹向她的方向…… “回去吧。”忘生提着篮子站到他面前,打断这令人不舍打乱的美景,“我已摘了许多,相信足够皇上酿酒了。” 西连夜回头,立起身,拾起了身旁的油伞,地上水迹早已风干,伞身上的一颗颗水珠亦早已在艳阳下消逝无痕。 出亭,西连夜撑开伞挡住烈阳,勾动着手指,“丑,进来。” 她埋头钻进伞中,手提竹篮,与他并肩站立在伞下。 这样并肩而立,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才只达他的胸口而已,当靠近他时,那股令人缱绻的味道扑鼻袭来。 她有一刻恍惚,那夜自己相拥着安心而眠的被褥,正是这样的味道。 “阿丑啊……” 二人默默相走,忘生有些局促,一路紧绷着身体,直至走到木屋门前,他停住了脚步,收起了纸伞,缓缓叫住她。 “朕惜桃花,你可知是为何?” 忘生定了定,不作回答,心道,还不是你的怪癖罢了。 她继而迈开脚步向院中走去,不去看他。 在经过院中自己亲手为那只死去的鹦鹉立的坟墓时,故意停了停脚步,悄悄回头看西连夜。 谁道他早已进了屋中,躺在那摇椅上,吱吱呀呀晃动着身躯,手指搁在木上,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表情很是怡然。 忘生抿了抿唇,埋头进了厨房,愤恨的开始准备晚膳。 西连夜,你为何能如此绝情呢? 晚膳,忘生端着简单的膳食进了屋,西连夜从摇椅上起身,移步到桌前,拂袖,落座,仰头微笑。 这笑脸,让忘生有些胸口不顺,带着挟促放下膳食,“皇上放心,这次是能入口的膳食了。” “嗯。”他应一声,执起玉箸。 她转身正要走,被西连夜拉住,“坐下,一起用。” 忘生心间一动,悄悄抿了嘴角,回着眸,“可以吗?” 他笑,她落座。 求之不得!她心中燃起了几分希翼。 两人第一次这样平常而毫无顾忌的面对面坐在一起用膳,忘生咬着筷子,只用着眼前的清粥,西连夜见了,将菜夹到她面前的碟中,“身无几两肉,朕抱着不舒服。” 忘生双面局促的泛着一层粉,她推开碟盘,僵硬的拒绝道:“不用了,我饱了。”从这个人口中,从来都是听不到一句善言善语。 他搁下筷子,“嗯。” 忘生起身收拾物品,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夜风的沉默,西连夜眼神一直跟随着她的双手,看的她有些心虚。 “你……”,她眼睛在房中扫视,飘忽不定,但又企图找些话题。 “怎么?” “你的靴子……很白。”忘生喉中有些干涩,硬着头皮道:“今日那么大的雨天,为何你出门靴上泥土不沾,一尘不染?” “嗯……”他沉吟着,起身去点亮了油灯,“朕讨厌污浊。” 忘生望着他的背影,想说,你的回答,跑题了! “哦。”她点着头。 他拿起一册书卷,立在油灯前翻开,细细看起来。 “那,你的靴子为什么能在雨中不染上泥泞呢?” 沉寂。 “莫不是,莫不是飞的不成?” 灯火旁的他动了动眼帘,放下书册,“没错,朕是以轻功前行。” “哦。” 寂静。 就在忘生在这氛围下再也难以搭话的情况下,她端起收拾好的膳盘朝门外走去。 “想问什么?”身后传来了声响,“想向朕说什么?” 她转过头,他已经落座于椅上,“皇上离京多日,宫中大事,就这么耽搁着吗?” “嗯?”他的手侧支在额旁,“那,我们明日回京?” 忘生心中大喜,却也不动声色点头,勾头恭敬的,“是。” 她默默走了出去,悄悄绽开一抹笑,走出桃花坞,才有可能逃出去,回京的路途中,她相信自己一定有机会逃出去! 回厨房的一路这么想着,就连收拾刷洗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嘴中始终带着盈盈笑意。 不在皇宫,只有西连夜一人,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有疏忽的时候。 那么,离开便不是不可能的事。 忘生心中这一刻对即将前来的自由,心中充满了兴奋与信心,不由自主的哼出了几句简单歌调。 在她收拾完一切东西,在厨房放置木桶倒好洗澡的热水时,门前西连夜走了进来。 他凝眸注视着忘生轻快的身影,明亮的双眸,发出不高不低的声音。 “阿丑可是以为,离开这里便能离开朕?” 他瞳仁灵动,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今日特意到亭中寻朕,为朕摘花,乖巧柔顺,也只是为了让朕信任你,要朕带你出这迷境吧。” 忘生的背脊挺得僵直,嘴巴张着说不出一个字。 “若明日回宫,岂不辜负阿丑为朕摘的满篮桃花。” 他走上前,唇缓缓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冰凉的。 “朕惜花,不忍啊……所以,对不起阿丑,你只能陪朕留下了。” 忘生方才还温热的心,瞬间跌落黑暗的谷底,在他的眸中,越沉越深,越落越黑暗…… 西连夜对苏忘生来说,总是有这样的能力。 轻而易举将她捧上天堂,又满面微笑的将她摔下地狱。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的。 三年后,忘生曾问,“这样的你,是为了让我恨你吗?” 他说,“不,是为了让你永远记住我。” “所以,对不起阿丑,你只能陪朕留下了,朕现在没有离开的打算”,他走到她身后,环抱她的腰肢,“可有打乱你的计划,如果有,朕只能说抱歉了。” 忘生直挺着身子,手中的木桶跌到地上,她垂眸,望见他落在自己腰身上的秀气素手,“皇上,请出去。” “朕讨厌污浊”,他将鼻埋在她的肩头中,“现在的阿丑,这么的脏浊,朕还是忍不住想抱着。” “呵呵……”他轻笑,“你真是朕的软肋。” 忘生的手摁在浴桶的边缘,压抑着胸中的怒气,一字一字缓缓的,“皇上,妾身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西连夜从她肩头上抬起面来,松去了手指,“倦了?那好生歇着吧。” 他在她耳边呢喃,吻了吻她的耳垂,“朕依然会在屋中候着你。” 说完,退了两步,转身出屋去了。 忘生直到离开了他的怀抱,僵挺的身子才稍稍放松,她捂住胸口,走到门前,将门关严了,落上了大锁,才松了一口气,扶住门框稳住身子。 “无论你等多久,我都不会去的。” 无论发生何事,苏忘生都不会主动去寻西连夜! 热气散漫,氤氲雾气一抚在她的面上,她泡在木桶水中,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发呆。 在波斯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她大骇。 现如今,看着自己带着残缺的容颜,似乎已成了习惯,她蹙紧了眉,手抚向自己的左面,“这样的丑颜,在你眼中,难道就不是污浊吗?” 光滑异常的触感,让忘生的手指停留的黑紫色的胎记上,“既然讨厌污浊,为什么要将我留在你的身边?” 不懂…… 她摇着头,两手环抱在胸前,缩成一团,将自己埋没在水中,鼻,耳,眼,被温热的水覆盖,淹没…… 温暖顿时遍及全身,穿透每一个细孔和脉络。 她闭着眼睛,在水中屏息,待在热气中,缩到了木桶的角落里。 “咕噜噜……” 有声音在水中响起,她猛的睁开眼,伸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 在身子的左方! “咕噜噜噜咕噜噜!” 这声音好像是蒸汽的气泡声,又像沸腾的开水。 忘生光洁的手臂朝木桶左侧一探,顿时倒吸一口气缩了回来。 哗啦一声水响,她从水桶中匆忙站起身,迅速矫捷的跳出桶外,抓起外衣披在身上,脸蛋火红,喘气频频。 怎么回事?水温为何越来越热,竟然会自己沸腾升温,方才还发出了气泡的声音。 “是谁?”她警戒的朝四周扫视,昏暗的灯火下除了她一人的身影再也没有他人,她迟疑着走向木桶,用手探进去,热温已渐渐降了下去,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她百思不得其解,穿好衣将木桶中的水全部清空了,朝桶底望去,空空如也。 “到底是什么?”她盯着木桶,脸色还因方才的热温而发烫,特别是左颊,灼热到她有些疼痛。 她打了凉水,又洗了洗面颊,灼热感才慢慢消失而去。 她再次朝水中的自己看,一如往常,毫无动静。 忘生的手摁在面上的胎记上,蹙眉沉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 …………………………… 翌日清晨,忘生醒时,西连夜早已不在房内,屋中各处都寻不到他的身影,忘生自己做了简单膳食,用了用,便出了木屋,一个人在桃花坞中闲逛。 逛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愿回去面对西连夜,直到天色有些昏暗了,她才托起沉重的脚步回了木屋。 院中,西连夜坐在树下石桌前,手中握着一杯透明翠玉的杯子和斛壶,扭过脸来,脸色有些阴沉。 “到哪儿去了?” 忘生直接朝厨房走去,“没什么,只是随便走走。” 他放下酒杯,忘生看到半杯透明液体晃动剧烈,她想,他定是受到这种忽视之后所生起的愤怒,促使他用了些气力。 “没有朕的允许”,西连夜带着命令的语气,“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 忘生此刻脸色绝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挑起眉,不惧的走到他面前,“你将我困在这迷境里,现在连行走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吗?我是人,不是宠物!” 西连夜显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大的怒气,抬头看着她,“谁也没把你当做宠物。” “是吗?”她冷笑一声,“锁住人,又禁了足,并要时刻被你侮辱伤害,就连宠物,也不会受到这般待遇,宠物,也会受到主人的百般呵护!” “对,你是没把我当做宠物,那么,西连夜,你把我苏忘生到底当做什么?” 西连夜望着桌子的酒杯,沉静答道:“朕只是想在这里,侯着你。” “够了。”忘生握紧拳,抓起他面前桌上的酒杯和斛壶,全部砸到了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酒落一地,桃花酒酿,流到了他的脚边……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言语,你这般待我,还奢望我会主动找你,匍匐在你的脚下,祈求的欢宠,渴望你的宠幸吗?西连夜,你错了,我是恨你的,你不懂吗,我是恨你的!” “这样互相恨着,也是好的”,他站起身,石桌前,二人相对而立,忘生倨傲的将头抬得高高的,西连夜盯着她,目光突然放软了。 “想出这桃花坞,好”,他把手落在她的发上,“朕做了礼物给阿丑,就埋在这里的某处,你寻着了,我便带你出去。” “我不会再信你的!”她打掉他的手,满面冷凝的看着他,“我没那么笨,这么一次次被你耍!” “我会堂堂正正走出这栅栏,若是你想阻拦,那么,就杀了我!” 她抬起头,语气挑衅而倨傲。 西连夜那双眸望了她一会儿,就转过脸去,望着地上的酒液。 “你走吧”,他落座,脸上有些哀伤,“只是可惜了,被你打碎的那杯桃花酿。” 忘生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朝着她从没到过的方向,飞快的奔去。 她很怕,再迟疑一秒,就会有眼泪流出,更怕被他望到自己不争气的泪水。 在他的眼中,她还不如那一杯桃花酒酿…… …………………… …………………… 苏忘生咬着唇,朝着一片茂密的树林奔跑而去。 这里虽被称为桃花山,却还是有许多郁郁葱葱的高林树木。 忘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已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的树木茂盛而葱绿,栉比而立,一排排苍木隐在墨绿与黑暗中,远看去,如同滚滚黑水朝前奔波而来。它不似草长莺飞的怡人情景,相反的,却浓郁的压抑而黑暗,走到这树林中,便会有几分恐惧莫名的袭上心头。 她扶住树干,喘了几口大气,擦了擦额头薄汗,观察好地形,冷静心神,迈步朝前走去。 穿过一颗颗苍天大树,经由片片草地,耳边不时传来古怪的叫声和兽鸣声,忘生此时有些后悔了,现在已至深夜,她身上没有带任何防身利器,若是有野兽冲来,她没有丝毫胜算。 月挂天际,这树林却彷佛另一个世界,疏疏密密的遮掩了全部月光,四周一片黑暗,每移动一步,便要仔细去辨路许久,每行一段,就要确认这里是否有野兽出没,以做好防御的准备。 她就这样谨慎行走,慢慢的,视野渐渐开阔,穿过树林,柳暗花明般出现了一片绿色湖泊,湖泊不大,碧绿的水安静流淌,绿湖中映出明月,如同水碧色的眸子,嵌上了明亮的铮亮夜明瞳孔。 这里安静的让人有些不敢呼吸。 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而自己的呼吸声,彷佛都带着震动,在湖水中激起了片片涟漪。 忘生站起身,绕着湖畔行走,想找到今晚能安睡的地方。 月儿投射在湖水中的倒影明亮而美丽,一潭碧月荡荡,望着,美到让人有些窒息。 继而,忘生停了脚步,她望见一窝小东西。 花花绿绿七彩的羽毛,柔软的羽毛,娇小玲珑的身躯,美丽的身姿,是一窝小小的鹦鹉,闭着眼,依偎在一起,和那只被西连夜杀死的鹦鹉长的相同,只是它们更稚小了些。 苏忘生静静望着那群鹦鹉安静而平稳的眠睡着,依偎在一起,不时蠕动着身躯,几只小小的脑袋凑在一起,堆积在一起,相挤着压在一处柔软上。 “对不起……”她轻声道,“我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同伴。” “它和你们,也许是相识的,可是,却死在了西连夜的手上。” 她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我,它也不会无辜亡命于他的手上……” 她欲言又止,看到有一只鹦鹉动了动,展了展小小的翅膀,又覆了上去,安静的睡了。 忘生不再说话了,望着这群鹦鹉,寻求在他们身边坐的位置,心中柔软一处被慢慢填满了。 她仰望着月,“既然今夜难眠,不如就由我来守护你们罢。” 苏忘生坐到它们身旁,面匐下,双手抱膝,闭眼浅眠。 她以为,这样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渡过一个安静的夜晚,一个清净而没有烦扰,不会再想到那个人的夜晚…… 可是,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她正侧躺着在睡梦中,忽然,身体腾空而去,几声凄厉惨叫刺耳的响在耳边。 她惊鹜的睁开眼,继而,便是一地死尸。 死尸……鹦鹉的尸体……大大小小十几只,全部死于非命! 地上澎溅出许多的血,她方才还待着的地方,早已被一滩血迹覆盖,模糊…… 她身后被人抱着,那个人强硬的抓住她的肩头,黑影挡住月光,覆住她的肩头和面颊,用极为平常而清淡的声音道着。 “阿丑,你让朕好找呢,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忘生不转身,咬着唇,抑制愤怒侵袭全身的发抖,她摇着头,一字一句质问,“西连夜,你杀了它们!” 西连夜将她转过来,比月还明亮的眸流露着深邃而看不到底的光芒,“丑,跟我回去……” “别碰我!”她张大眼眸,“你这刽子手,别碰我。” 他的手,还是洁净的,还是美丽的,那一滩滩淙淙流出的鲜血,谁也想象不出竟是这样一支彷如谪仙的手来完成的。 “毁灭真的那么有乐趣吗?杀戮真的让你如此着迷吗?” 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一行泪水滑落脸颊,忍住自己心口阵阵抽搐,压抑着鼻头阵阵的酸意。 “为什么杀了它们……” 西连夜猛然,将她拥在怀里,喟叹一声,“朕担心你。” 朕,担心你。 担心……这是他的担心……这是西连夜的担心…… 她咧着嘴,想笑,却发不出声响,不想流泪,却发现自己在他的怀中泪水早已开始飙飞,他的肩头,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她仰头向天,如同一具玩偶,“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警告我,不准逃。” 西连夜抚着她的面,“丑,跟我回去。” “回哪里?” “我们的家,朕候着你的地方。” “家……”她回神,看着西连夜,“我和你,怎么可能有家?” “你的警告成功了”,她媚然一笑,搂住他的脖颈,“如果我走到哪里,你便毁了我身边的一切,那么,我会做你的俘虏,禁锢,宠物……” 泪水再一次涌上眼眶,“白玉也好,鹦鹉也好,不要因为我,去伤害任何无辜的人……” “那么,你希望我现在做什么?”她踮起脚尖,“献吻,还是献身?或者在这里除去衣衫?还是像第一次相见一般,任你强暴……” “告诉我,西连夜,我该做什么?” …………………… …………………… 苏忘生抱住西连夜的脖颈,踮起脚尖,送上红唇,朝他侵袭而去,“西连夜,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双唇相贴那一刹那,西连夜侧过了面,用手挡住她的面,“别傻了,跟朕回去。” “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她倔强的搂着他的脖,朝他身前靠着,躲过他挡住自己的手,“你要我做什么,在这里我可以全部做给你,将我给你也好,杀了我也罢,只要能停止杀戮,停止伤害一切我在乎的东西……” 他的身形太高大,她便埋脸凑近他的脖上,泪水掺杂湿吻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她附上自己的唇,辗转的吸允着他的肌肤。 西连夜一个退步,她顺势一欺,便将他推到在了地上。 他的乌发如瀑铺撒在地,忘生将他摁倒在地,骑跨在他的身上,埋首向他的唇畔桃色占领而去,“你想要的是什么?” “是这样吗?”她一口含住他的唇瓣,舌尖向里探去,遭到牙关的阻碍,硬生生的撬开来,不顾西连夜讶异的眼光,伸手向他胸前衣襟处伸去。 扯开他的衣带,扒开他的衣襟,她肆无忌惮的啃咬着他的唇瓣,在他口中翻搅狞缠,她的泪水被风吹的干干净净,耳边也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苏忘生扒开了西连夜的衣裳,咬着他的唇,骑在他的身上。 他衣襟半敞,仰躺着,睁着一双如月明眸,定定的看着她。 忘生抬起头,正对上这样一双自信而带着些玩味的眸,心中恼怒更加,她离开他的唇,向下吻去,顺着脖颈完美的弧度,朝着锁骨处,一路留下了一排排小小牙印…… 西连夜肌如凝脂,白皙透明,她侵占过的地方,处处留下了红印。 “阿丑,为何这么做?”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前一秒还活灵活现的生物,这一秒,血液四溅,全部变成亡灵,西连夜,为什么你能下得了手?” “是因为我喜欢,所以你就要毁灭吗?”她压抑着声音,发出一声极沉闷的呜咽声,“我一生能在乎的东西不多,喜欢更是万难。” 忘生坚定的抬起脸,“此刻,我却非常痛恨自己,你可知是为何?” 西连夜摇头,撑起半个身子,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明亮而耀眼。 “我想杀了你,可是,我却做不到!” 他浅淡的笑了,“你打不过我。” “不……不是……” 忘生向前一扑,将西连夜再次扑倒在地上,脸上映着因怒气和急促火红朝霞,摇着头,咬着唇,双手向他腰间挪去,双手去解他的腰带,粗鲁的开始往下拽。 “我痛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眼见慌张的散发着迷乱,双手也开始动作混乱。 一会儿放在他的腹上,一会儿狠狠抓他的胸膛,一会儿又去扯他的腰带,扯了半天也没扯开一分一毫。 西连夜握住她的双手,朝前一抓,她整个人便趴倒在她的怀中,一张如同迷途羔羊无措的眸子怯怯的朝旁看去。 “看着朕”,他彷佛看出了端倪,嘴角噙着笑,手握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想对朕说什么?” 忘生的胸脯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两颗心脏,一慢,一快,沉稳的那个,是西连夜,快速的那个,是自己。 “我喜欢的东西,你都会毁吗?” 他丢去她的手,双臂一圈,反转过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嗯。” “白玉也是,鹦鹉也是……”她的泪水在这一刻雾蒙了双眼,在寂静的夜中,她颤抖的声音积攒了所有的勇气,发出时,甚至比尖叫时的鹦鹉更令人悚然。 “有样我喜欢的东西,拜托你去毁。” “好。”他沉着眸,“是什么?” “你。” 她说出一字,明显感觉,身上的西连夜,静止了一切动作。 鹦鹉夜袭 “你。//” 她说出一字,明显感到身上的西连夜静止了一切动作。 苏忘生的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速,比第一次用子弹射穿他人头颅时跳的还要激烈。她的唇被咬的生疼,蔓延至她全身都觉得有些发抖。 她又抬眼看了看他绝代风华的面容,开口道:“帮我毁了他——我喜欢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西连夜。” “西连夜,我痛恨我自己!是因为我喜欢上了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他的人,就是你”,她睁着黑眸,一眨不眨的望着西连夜,“既然,你喜欢毁灭,那么,便毁吧。”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西连夜!” 谧静。长长而空洞的寂静笼罩着整个绿湖。 西连夜抬起手,停留在半空中,最终,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别傻了……” 她耳边听到他凉薄的声响,然后,便感到自己被冷冷的推开。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西连夜已整理好了衣衫,缓缓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她的身后,弯下腰,指着天上一弯明月,“月明星稀,明日,想是好天气。” “朕一直在那屋中候着你,今晚,随朕回屋。” 忘生抓住自己的衣襟,胸口刚才狂热的跳动已经消失,由平静转为冰凉,最后跳的极为冷静。 我喜欢你,西连夜。 借着怒气,积攒着所有的勇气说出来了,他将自己推开,说自己傻,随朕回屋吧,对他来说,贪恋的,只不过是这幅而已。 他总是将自己平静的心境搅得一塌糊涂,然后,便远远立在他处,闲淡的微笑观赏着自己的模样,就如同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关一般。 “不!”她立起身,“我不会跟你回去,你走吧。” 西连夜看了她半晌,从怀中拿出一把青锋短刃,朝她递去,“好,朕不勉强你。” 苏忘生迟疑接到手中,抿着唇。 “收好它,也许会有用处。”他理着衣襟,指覆到她的唇瓣上,轻声嘱咐,“既然你这么倔强,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他笑的高深莫测,忘生背脊有些发凉。 “朕在木屋中候着你,哪儿也不去。” 忘生下一个回神间,西连夜已经消失了。 她打开手中短刃,对着月光,望到此刃刀锋锐利,银色的光芒由柄至身,刀尖处更是积攒着寒光,是一把极为上乘的短刀利刃。 这一秒,她还在疑惑西连夜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把短刃,并心有众多猜测。 可是,当月儿下山,整个山头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时,惊恐中的她不得不感谢西连夜。 如果没有这把短刃,她必将命丧黄泉! 月沉星落,漫山被发白的天空轻微笼罩,桃花萋萋开始摇摆身躯,而有一处,却处在令人恐惧到屏息的氛围中。 树林中一片黑暗,消失的月亮揭走绿色湖水明亮的面纱,露出它原本的面目。湖水开始缓缓湍流,大片大片涟漪泛开来,是因为由远及近响起了无数尖锐的叫声。 彩色的鹦鹉,七彩斑斓,少有十只,二十不足,拍动着身躯由高高被树林着眼的漆黑天空中扑飞而下。 正在用短刃为死去鹦鹉挖着穴墓的她仰头看去,不禁对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手停止了动作,脸上也由平静慢慢变为惊骇。 这些都是成人鹦鹉,身形比她见过的要大些,羽毛不够七彩,却艳红的美丽,浓黑的豆眼,闪动的翅膀,一只接一只的脚点湖水而落,朝着忘生所在的方向,直直飞来。 当靠近那一刻,忘生看清了鹦鹉的全貌,瞬间睁大了眼部,大退一步。[.超多好看小说] 鹦鹉的口喙尖利,嘴中叼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降落到地上,贪婪的开始吃食起来。 苏忘生脚如钉住,看着这些小生物,他们吃的,是还滴着鲜血的尸体。 它们所衔的有各种各样的尸体,兔子的,鸟儿的,她甚至看到了一只婴儿的手…… “唔!”她胃中一阵涌动,酸液上扬,干呕的感觉直冲喉,它们在吃什么!它们不是鹦鹉吗? 它们贪婪而快速的吃食了嘴边的猎物,有几只没吃饱,快速的跑到两只短小的腿,朝着已死去那几只稚鹦的尸体跑去…… 撕咬,啃噬,骨头断崩的声音,血肉撕裂的声音,它们残忍的吃食着自己的已死去的同伴。 忘生握紧手中的短刃,一步步倒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几只小鹦鹉,被将近二十只分食,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尸骨无存,只剩下它们吐出嚼碎的骨渣。 “啊——!”一声尖叫响起,一只鹦鹉显然注意到了忘生的存在,忘生全身戒备,立在一颗高大树木前举起了短刃。 有几只抖动翅膀,眼冒嗜肉光芒,不顾一切朝她冲来,张着尖锐的口喙,喙缘还有着方才混杂的血迹。 它们一靠近,便有一股恶臭腥味袭鼻,再定睛去看,它们的羽毛泛着浴血般的红光,并不是因为生长的特殊。 而是因为身上的羽毛,被血覆盖了颜色,显得异常鲜红。 她拔刀出鞘,扔下刀鞘,举起了短刃,绕到树侧,寒光伸到身前,立直身子。 跑的最快的一只,尖锐的呼喊着兴奋而嘎哑的叫声,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腾空飞起,张开血盆尖喙便直线攻来。 忘生眼疾手快,镇定心神,在鹦鹉冲到自己面前,腥臭气已直扑向面时,迅速弯腰转身,鹦鹉一头撞树上,说是是那时快,只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她挥剑而落,咔一声,砍下了鹦鹉的头,那只鹦鹉眼还未来得及盍上,已经头身分离,跌落到地上! 鹦鹉的血液喷到忘生身上,她敛眸向后退,寻求对自己有利的方位。 顷刻间,所有的鹦鹉又群扑向死去的鹦鹉身上,一翁而上,瞬间功夫,又是骨渣不剩。 她倒吸一口气,发现所有的鹦鹉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并分散开来,跑的飞的各自都有,将她围在了它们的攻击范围内。 这些鹦鹉,是无情的嗜肉者,它们不分同伴种类,主导它们的,是嗅觉。 血液的味道会让它们异常兴奋,并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忘生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被染了血,用眼角余光扫视,十几只鹦鹉离自己周围不远方向蓄势待发,只在等待时刻蜂拥而上,将自己啃噬。 她见识了它们嗜肉的能力,所以,不能被它们靠近,若靠近,血肉必定会被咬烂,骨必会遭到损坏,这样,她更会逃脱不了! 思及此,迅速脱下染血外衣,擦干净了刀刃上的血迹,一声厉喝将带着血的衣裳扔到远方血迹多的地方。 果然,这些嗅觉动物已迅速跟随血的味道朝那方飞去,瞅准空当,忘生向前冲了两步,身姿敏捷,奔到离自己最近的鹦鹉方向,挥刀用精准的刀法砍去,又是一股腥臭血气,左右两刀,她砍死了两只鹦鹉…… 血喷上裙,她迅速躲开,望见鹦鹉们顿时被新鲜的血液刺激,朝着死去的两只鹦鹉奔去,围成一团争抢尸体。 又是一会儿功夫,鹦鹉的眼睛又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忘生又扔出血染的裙,用同样的方向杀了五只鹦鹉,还余八只。 她只剩下了一身中衣,在鹦鹉抢食的时候,她拔腿就跑,朝着树林外跑去,朝着有着光亮的方向跑去…… 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握紧刀柄,一切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她没有赢的胜算,却有着活下来的决心,所以,她拼了命的朝前跑,一身单薄中衣灌进许多冷风,脚迈在阴冷潮湿的草地上,脚步却越加越飞快! 身后传来追命一般的鹦鹉叫声由远及近,它们用飞的,必然比自己快的多。 要逃,想尽一切办法的逃走! 要见到那个人——西连夜!告诉他,错了,我错了!原来我是错的! 苏忘生跑的快,可无论她脚程多快,依然是没有鹦鹉们飞的快! 还没跑出林子,几只巨大的鹦鹉已赶上来,由半空中直朝下落,对准忘生的背部狠力啄去! 忘生正奔跑着,忽觉身后有异物靠近,刹那间转身跳开,身子利落的滚了几滚,躲过一次攻击。鹦鹉毫不示弱,抬头继续相攻,忘生挥刀,刀锋上还染着血,这样一停,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反而让更多的鹦鹉围飞过来,头顶三只一齐尖叫着朝下猛撞飞来…… “遭!”情况不妙,她转手腕去砍杀眼前的鹦鹉,谁知那只鹦鹉老奸巨猾,一口咬着了她的手背上。 她闷哼一声,手背上被生生撕咬下一块肉来,手上剧痛阵阵,刀刃再也握不住,从手中滑落,那只鹦鹉得意洋洋的咽食了她的血肉。 忘生看着啃咬自己血肉的生物,心中反胃的干呕感更加严重,在之前,她竟然为这种生物流泪,竟然会一心护着这种残忍的生物。 思考间,小腿处猛然有着扯裂的疼痛,身后不知何时饶飞了一两只鹦鹉,它们用尖利的口喙啄烂了自己肉,猛力撕咬着。 “啊——!”她终于忍不住痛到一声尖叫,跪倒在地上! 肉与骨分离的滋味儿,她第一次尝到,这痛的感觉,让她呼吸开始变得频繁,疼痛占据意识,悄悄朝模糊靠拢。 这疼,让人想昏倒。 手背的血流的汹涌,白色中衣迅速被大片的红色占领,腿上白色的裤早已变成了艳丽牡丹锦的颜色,动一步,脚下便留下一滩血迹。 八只鹦鹉,将自己团团围住,她用一只手摁住手背的伤口,抑制它的流血,以免自己失血过多而昏倒。 她已经成为了这些鹦鹉的焦点,身上泛滥的血腥,已让她无论如何也转移不了视线了。 苏忘生现在还未出这森林,托着这副身躯跑回木屋更是没有一丝可能。 怎么办!她在脑中运转判断,刀刃掉落到了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现在没有可能拿到!鹦鹉们全用豆大的眼睛盯着自己,她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望着鹦鹉们摆动到短短的小腿,缓缓靠近。 现在的她,不能动一分一毫!动一步,它们便会立刻群涌而上,将自己分食。 还未来得及深思,巨大鹦鹉一声号召,四面八方的血红色开始狂速的朝自己奔来,她朝后退,后有鹦鹉在撕咬自己腿上的裤,朝前走,有鹦鹉在啃咬她的手臂,动也不能动,只能被这难忍的痛苦折磨的双唇泛白,脸色发青。 一只鹦鹉腾空飞起,站立到她的左肩上,那只尖利的喙靠的她那样近,黑豆的眼珠中溢出血红的光芒,张开口便朝她面颊袭来…… “不……” 忘生喃喃唤出一个字,还未发出全音,浑身一软,终于,被血腥冲昏了头脑,被疼痛占领了全部,在那张尖利的口前,身体如纸片一样向下滑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昏倒时,心酸压过了一切疼痛。 她觉得自己没有意识昏倒了,可却没听说过昏倒的人,还可以一直疼痛,蔓至全身的痛。 刺眼的阳光,照亮了光洁的右面,忘生被浑身如同被扔到了火烤的炉中,浑身沁出了汗珠,整个身体也都是灼烧感。 她艰难的睁开眼,颤栗着睫毛,望向刺眼的天空。阳光浓烈而毫不含蓄的照在她的面上,映在她的瞳孔中,流露着七彩斑斓的光芒。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地狱里,有阳光吗?天堂,为何会这么热? 苏忘生张动着唇,发出干涩的声响,“我……” 扭过头,看到身旁有着黑乎乎烧焦的东西在自己身旁林林分散遍布着。 她想起身,一动,身子便如同万蚁啃骨一样的剧痛,遍及全身每一个神经角落。 “死了,为什么还会感觉痛?”她又再次被老天耍了吗?莫非,她就连死后,也要永远保持死时的疼痛么? “谁说你死了”。 有脚步声缓缓袭来,踩在草地上,立定在她的面颊旁。 忘生用眼角去看,看到了好白好白的靴子,然后,是好美好美的桃花。 她不用抬脸去张望,不用去辨识那声响,只凭这味道,她便知道,是西连夜,是西连夜啊! 她的泪水由眼角滑下,心头的酸痛,瞬间被一种叫做浓烈的东西取代了。 灿黄的阳光为整个山头披上淡金色的薄纱,他靴侧的沉玉散发出黄绿色柔缓的光芒,浓浓的香气,在周围的空气中流散蔓延,灌进她的鼻中。 她忽然为这味道,泪如雨下。 忘生望着靴上一点桃花,仰起了脸,甜甜的笑了。 西连夜弯下腰,垂下眸,浓黑如绸缎的发扫到她的面上,琉玉一样的眸沉稳而安静的注视着她。 “阿丑,都说了,让你别傻了……” 忘生哭到无以复加。 她用指尖抓住他衣衫的一脚,很是艰难,一阵风吹来,吹走了他衣衫的纱,她抓到了一场空无。 “西连夜……” 她喃喃着,“对不起……我……”做了极大的错事,那样对你…… “丑……” 他打断她的话,将她被伤到支离破碎的身体环抱在怀里,眼神轻轻袅袅。 西连夜抱着她,朝远方光亮而绚烂的光亮处走去,如同将她从黑夜引领向黎明朝晨,她浑身的痛,也在这一刻过于温暖的怀抱里,消失忘却了。 “我们回家……” 她沉静的听着他轻柔的声音,如同飞溅而落的清泉,这般空灵,这般婉转。 第十九章 “西连夜,你一早就知道的对不对?”忘生躺在西连夜怀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声音有些发闷,“为什么不告诉我?” “知道什么?” “那些……东西”,她抬起头,“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嗜吃人肉?” “食人鹦,生性凶猛,群居在桃花迷境中”,西连夜的声音淡泊,偶尔低头扫她一眼,“羽毛艳丽,七彩斑斓,时常下山偷袭村民,以体态诱惑人心,引其靠近,进而进行攻击嗜杀,分尸食肉,数量众多,已成这里一大患害。却又因这桃花迷境的奇门盾术,进了山坞就再也走不出去,所以不能对这些东西进行是绞杀,所有人对此大患束手无策。” “所以,要皇帝大人亲自来吗?”忘生松去了他胸前的衣裳,仰起头,“你来这里的目的,定是为了这些东西吧。” 西连夜停了停脚步,向前望着,“不……” 忘生道:“那,带我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他顿了顿,“木屋到了。” 她抿了抿唇,“嗯。”没有听到,她所期待的东西…… 他们进了屋,西连夜将她轻轻搁在床榻上,手指抚向她的面,“阿丑,你受了很重的伤,朕去采药,你待在这里候着我,不要乱跑,乖乖听话。” 忘生看到他眸中有着疼惜,点了点头,“我这副模样能走到哪去呢!” 西连夜闻言,笑了笑,起身朝门外走去,忘生突然在身后唤住,“唉——!” 立在门前的他回了神,转过脸,满面韶光。 “你要外出……带上些兵刃吧。”她侧着脸,感到双颊有些发热,“那些食人鹦万一出没,很危险……” “傻阿丑”,他笑的如此轻柔,在忘生眼中,如梦如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轻轻袅袅的拂着她的胸口。 “它们伤不了我。”他说的自然而清淡,“朕会早些回来,不会让阿丑久等的。” 说完,他的脚步就要迈出去了,忘生一时急切,伸出手急促的喊出声,“谢谢你救我!” “朕并没有救你,所以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他抱臂靠在门前,“只是那方太过吵闹,扰了朕的清净才前去看看。朕到时,那些鹦鹉已被全部烧焦,你昏倒在地上,就连你躺下的草地,也被烧干了地皮。” “烧焦?”忘生不明,“我并未放火,是谁救了我?” “不管是谁救了你,朕此刻命令你,躺下。”他动着薄唇,“朕回来之前,不许再动一下,否则,永远别想出这桃花坞。” 苏忘生只好乖乖躺了下去,眼睛紧随着他飘炔的背影消失。 她没有接话,他的声音彷佛还回荡在屋中,在她耳边一圈圈环绕,解去了不少疼痛感,忘生望向天外,为此刻的一切感到奇异,西连夜的一字一句,足以让她天堂地底间来回跌宕,又足以让她忘却身上难忍的疼痛,满心都是他的声音。 她闭着眼静静等待。 期待与紧张混杂,安安静静的等待一个人的归来,这种等待的感觉,是第一次。所以,她便有些心急如焚了。 一炷香的时间,西连夜还未归,她开始担忧,他,不会有事吧? 半个时辰一过,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撑起身子,喘着沉重的气息朝窗外望,莫不是遇到食人鹦? 他说,这里是食人鹦群居之地,若是群起而攻之,那样残烈的生物,她不敢保证西连夜能全全安慰。 一个时辰后,苏忘生已浑身颤抖的站立到了门前,双手扶住木门,眯着眼睛向前眺望。 平日里怡和的微风,此刻有一缕灌进衣中,被撕去血肉的地方便有着生割的疼痛。 远远的天方聚集了一片云彩,缓缓向木屋方向飘动移来,忘生站在门前,僵直的一动不动,干裂的唇张开后一时间惊愕的难以合拢。 那朵美丽而斑斓的云彩,如同美丽妖艳的雾花绽放着奇异的光彩,那抹艳丽到让人心头窒息的大红色大批朝木屋飞来,伴随着七零八落的叫声。 是食人鹦。 她睁大双眸,双手紧扒住门框,立在风中一动不动。 是一群数都数不清数目的食人鹦,叫嚣着,快速的扑飞着,朝着自己的方向,兴奋而疯狂的吼叫着。 那气势,像发现了最美味的猎物。 忘生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下床了,西连夜为自己做了简便的包扎,但伤口还是那么深,血液已涔出布条,朝着远方滚滚袭来的嗜血者们,做着极为美味的邀请。 她扭头看到了衣柜旁放着一把长剑,一咬牙,移动脚步艰难的,到达了柜旁…… 朕的一个唯一 她撕开床单,哗啦一声,裹住手背出血的位置,拔剑出鞘,剑身沉重,雕有龙腾印记,这是西连夜的剑,拿在她手中变得很吃力,只能放下剑身拖拉着向前走。(.好看的小说)///.全文字小说阅读// 屏息静气,立到木屋前的院子里,红云已至,血红色缭乱了她的眼。 头顶上红色一闻到血腥气味,瞬间散开,数量惊人,密密麻麻布满了木屋上空,将整个昏暗的天空染上了令人心寒的魅红色。 她举手,剑扬空中,寒气逼人,食人鹦从半空中散开,早已被鲜血染红了眼,几十上百只混乱嘈杂的叫嚣着,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下俯冲而来。 头上,手旁,左侧,右身,全部都是腥臭味袭来。 她咬着牙,挥剑斩去,对自己宣誓,“我一定要活着!” “嘎――!” 尖锐声刺破耳膜,挥剑斩空,几只鹦鹉扑到膀子躲过了剑,朝着苏忘生的面,疾不可挡的速度,朝着她两只睁圆的大眼睛直飞而去。 锋利的口喙,就在那一瞬间近在眼前。 眼球里,映出食人鹦的形状。她向后一退,身后肩头立马有鹦袭来,趴在她肩头上大咬一口。 她浑身一个战栗,眼睁睁看着食人鹦朝自己的眼珠越飞越近,口喙越张越开…… 眼睛! 一个趔趄,她的肚上被几只猛力相撞,朝后倒去。 只要倒下,便是失败! 倒下,就再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会被撕咬的,尸骨无存! “西连夜――!” 她睁大双眼,朝天空一声喊叫,撕心裂肺,“西连夜――!” 一道白练由头顶掠过,如同惊叱的闪光,忘生以为自己将要失去眼珠的时候,眼前一只食人鹦被强烈的气力震开,一条白练飞过,迅即而轻盈的,啪啪几声巨响,似鞭又似袖,将她身旁的鹦鹉全部卷了进去,哐的一声巨响,扔飞到了院外。 忘生倒在了地上,看到了远门前站着月白水蓝色衣裳的西连夜。 他手中执着白练,轻功跃起,飘若如仙朝她飞来,他经过的地方,处处是绝望的惨叫声。 她看不清他的身手,只看到一条白练如同亮白的舞袖挥动在院中,食人鹦的尸体越积越多,血腥气越来越浓,只在这一眨眼的功夫,近百只食人鹦,全灭。 西连夜已来到了忘生的面前。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你果然没有听话,朕不是命令你不准动了么?” 忘生这一刻心口一酸,她的手紧紧按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流了满面。 她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她拽住他干净的衣裳,“我有听话,你说要我候着你的。” 西连夜垂下眉眼,缓缓望着她,丢下了手中早已被血染红的白练,弓下身将她抱在怀里,皱着眉,“你又受伤了。”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扑到在他怀里,“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嘴角泛出了几点笑意,“等我做什么,你不是恨我么?” 她哭天动地,听闻这句话,放声大哭,紧紧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鼻涕,泪水,血液,全部擦在了他干净的衣上,“我不想恨你的,是你让我恨你的!” “阿丑,朕的衣裳脏了。” “脏了才好,你不是讨厌污浊吗?你本就讨厌我,你本就喜欢折磨我,现在正好让你更讨厌我,让你更有借口折磨我,这样不是正如你的愿吗?” “朕抱你回去。”他揽起臂,抱起苏忘生,她却使劲的挣扎。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喜欢虐待我,可没想到你西连夜这么恶毒,带我到桃花坞,其实是为了给你做诱饵吧,你看,我给你引来了一大堆食人鹦,你不费气力就把它们全杀了,既为民除害,又让我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他将她裹在臂膀里,放到了床上,低头看着她血染上了被褥。 “傻瓜,别再动了”,他按捺住她的身躯,“再动下去,你便会流血致死。” 闻言,她停止了吵闹,转过脸,侧过面,“我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吗?” “没有朕的同意,谁也带不走你。” 随着他的话语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忘生转过脸来,对上他幽深似潭却无比光亮的眸,“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朕的一个唯一。” 西连夜立直身子,轻言道:“唯一让朕恨的人,唯一让朕想忍不住欺负的人又是唯一……” “算了,这些唯一,不要也罢。”她闭上眼,不想再说一个字。 他抿了抿唇,唯一让朕喜欢到不知所措的人。 她挡住了他的下句话,他亦不再开口,默默起了身,走向衣柜拿出衣物和草药,摆在她面前,“待你伤好了,我带你出坞。” 忘生猛然睁开眼,扭头看着他,“你要带我出去?” 他默许。 “好。” 果然,除了食人鹦,便回了,桃花坞几日时光,只是他闲暇时的乐趣,她只是被当做逗玩的玩具相携而来,事情处理完了,他倦了,便回宫。// 一切还会如从前,毫无变化。 西连夜磨了草药,小心翼翼的去脱苏忘生身上的血衣,忘生一直闭着眼,咬牙忍痛。 衣服贴到了伤口上,分离那一刻扯动伤口,一种被撕裂的感觉顿袭全身。 “阿丑,痛么?”他除去了她的中衣,望着肚兜也被染成了血红色,眼中泛着谁也察觉不到痛意,这副娇柔的身子,全是伤口,肩头,背上,腹上,有的被撕去了皮,有的被扯去了肉,最刺眼的,是左手被多次啄伤的手背。 若是当时他不及时赶到,恐怕,看到的已不是眼前人,而是一具森森白骨。 他去除她的亵裤,她眉头皱的更紧。 她的小腿,还在丝丝流着血,尽管西连夜封住了她全身大穴,可还是止不了血液的流出,因为那伤口,实在太过骇人。 “别怕,朕会尽量不弄疼你的。”他用剪刀细细剪开裤,轻轻向后扯。 “唔……”忘生一声闷哼,眉头拢成了一座山头,头筋溢出,双颊唰白,看不出一丝血色,紧咬着唇克制自己发出声音。 “痛,就叫出来吧”,他转过脸,“朕一直在你身边。” 忘生松了口气,喘了几口粗气,伸出右手,西连夜便递上了自己的左手,“要上药了,疼至入骨,忍着。” 她点点头,额头有汗珠流下。 他在她腿伤上药,忘生登时眼眸睁大,握紧他的左手,握的比何时都紧,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 西连夜的动作很快,在忘生疼的将近昏过去时,他上好了药,并为她裹上了白布,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待到一切结束时,忘生只看到他的手背上留下了自己掐进血肉里的五个指印,便昏倒了过去。 这里没有麻醉,所以疼痛是不可避免的,才刚睡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痛醒了。 她醒时,将近深夜。西连夜坐在榻前的摇椅上,半眯着眼,似睡似醒,缓缓晃动。 忘生细细端望他,他闭着眼时,便关盍了那双邪气妖媚的眸子,整个人纯净如陶瓷玉琢,那双睫毛,长长的垂下,盖过了半个眼睑,在面上投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眉头皱着,面上有些惆怅,她动了动脸,侧耳去听。 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吱呀,吱呀……” 摇椅晃动的声音,他的面侧在柔软的褥子里,清浅的睡着。 “吱呀,吱呀……” 耳中摇晃着这吱呀吱呀的响声,忘生浑身的疼痛,变得恍惚了,耳边只剩下了这声响,漭漭白雾中,只能望到西连夜安静而眠的模样。 吱呀吱呀的,睡得好生美丽。 翌日清晨,忘生起身,已觉伤口没那么疼痛了,西连夜给自己换药时,她看到伤口大都已经结了痂,黑黑紫紫的比面上的胎记还要丑陋。 他用宽大而修长的指为她换药,手指不轻易间擦过她的肌肤,眸中神色有几分暗沉。 “丑”,他忽然抬脸唤她,“快点好起来。” 忘生抬起眼,“真是对不起了,耽误了皇上你回宫的行程。(.)” “不是”,西连夜嘴边噙着暧昧的笑,“是朕想了……这身体……” “你!”她尽管气愤,脸上还是多出了一抹粉漾,现在的她正只着肚兜赤身果体呆在他的面前啊!“你这色魔!” “色魔?”他挑了挑眼角,“这称呼朕可不敢当。” 西连夜在她腹上的伤口涂了伤口,手指故意缭到她的胸前,落到那颗浑圆上,“那天,是谁将朕扑倒在地上,企图强暴朕的?” 强……强暴?苏忘生一双眼睁的像铜铃,“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阿丑忘了么,你将朕扑倒在地上,然后强吻我,强摸我,又强行撕开朕的衣裳……” “你这自恋狂!谁那么对你了!”她满面通红,抬手去打他,谁道他的手覆到她的胸前,隔着肚兜捏了捏那颗豆粒,忘生噌的一下浑身都红了。 “西连夜,你给我滚出去!”她大吼一声,抬手去打他不规矩的手,可他总是那么迅疾,在她手落下的时候,他的手早就抽离开去,啪的一声剧烈巴掌,实实在在的大力的呼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她疼的汗珠掉了豆大一颗,西连夜嘴边泛开了笑,“丑,为何打自个儿,不痛么?” 忘生重伤在身,不能下床,只能恨得咬牙切齿。 “好阿丑,快快好起来。”他在她耳边低声喃喃,“清心寡欲的日子,朕过到极限了。” “你这色魔,果然是个色魔,你出去,别呆在我身边!” 苏忘生大吼出声,脸色气的比朝霞还红,西连夜开朗而笑,“其实呵,那日,你应该点了我全身大穴,我就能任由你为所欲为了……” 光下,西连夜的笑容自信而美丽,眉眼间跳动着她刚才还咬牙切齿的调笑,这双明亮的眸刻在他的面容中,没有丝毫瑕疵,忘生看着看着,却觉得心中变得无比哀伤。 苏忘生,你已经被西连夜这张脸狐迷得魄荡魂摇了。就像现在,她听不到他说什么,只能看着一张一阖飘动的薄唇,还有嘴角那美煞心神的笑。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的心里只能一直蔓延,蔓延着这些话,可是,却堵在喉中一个字也发不出,只能静静看着淡淡光下的西连夜。 他身上彷佛散出了柔暗光芒,缓缓将她笼罩,像温热的暖潮,渐渐包围着自己的全部。 喜欢你,却说不出口,因为,你不在乎,我怕自己在你面前,变得更加卑贱。 三天后,苏忘生的伤势大致痊愈了,也已经可以下床正常走路了,结好的伤痂缓缓脱落,长出粉红色新嫩的皮肤,不知道西连夜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让自己恢复的这么快。 她下床第一件事,便是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院内,西连夜坐在石凳上,长长的发束成了髻,手中执着玉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她看到他有些目光朦胧。 忘生走到他面前,落座,刚沐浴过的她,浑身散出润湿的香气,发丝还滴着水珠,两颊红润,那丑陋的胎记也不觉得那般刺眼了。 “什么时候离开?”忘生问,“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 “阿丑可有遗忘在这里的东西?”西连夜搁下酒杯,慢慢问道。 苏忘生想都未想,摇头,笃定着,“这里没什么我留恋的,更何谈遗忘一说。” “嗯”,他墨眸望向远方,“若没有,便明日启程吧。” 忘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明日?”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指落在她的背脊上,没来得及她反应,便被他重重点了两下。 身中突然如泉涌般热气横腾,双腿与双臂也充满了力量,她疑惑转某,“你做了什么?” “你把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忘了也就罢了,却连自己的任督二脉也封住了”,西连夜绕回桌前,落座,“出山坞,必须要穿过那树林,朕不想带累赘,通了你的任督二脉,身子防御力会增强许多。” 忘生咬着唇,“这里能有多少食人鹦?” “三年来,足够孕育出成千上万。” 她浑身一冷,这么说,要出这里,他们还要经历一场恶战,成千上万只食人鹦,她不敢想象。 “累赘?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她侧眉,“我会些防身术,紧急时你不大可不必管我。” 西连夜淡淡挑眉,“你内功心法全失,已是形同废人。” 苏忘生看着自己的手,“看来,我需要一把枪。” 他走进屋,拿出一只短弓,递到她面前,“一天时间,够了么?” 短弓做工精良,短小精致,是女子所用的短弓,上面刻有桃花花纹,质感上乘,非常轻盈,背在身上亦察觉不到沉重。 特别的是,这弓不需要长箭相带在身上,箭身短小,只有一指长短,每一支都坚硬无比,箭头凌厉,虽短小,却有着破石之力。 “以前你常在这箭上涂抹剧毒,不过,照朕看来……”他立起身子,笑的恬淡,“你连你引以为傲的毒术,也早已不会使了……” 忘生背着短弓,倒退两步,睁大双眼。 莫非,他早就已知道自己不是苏忘生!? “你自己选择将一切忘干净时”,西连夜转身,不去看她,“可有预料到会落到朕手里,遇到今天这样的情景呢?” 他摇着头,“一天后,死也好,亡也罢,朕没有再次救你的义务。” 忘生握紧拳,坚硬道:“我也不需要!” 苏忘生大伤初愈,西连夜便任由她睡在床铺上,自己躺到床旁的摇椅中眠睡,一夜灯火不熄,整个屋中都是淡淡的氤袅香气,忘生在这味道中,安眠一夜。 翌日,天未发白,忘生起身下榻,背着短弓出了门,到屋后的空地中对着一棵苍天古树练习射击。 在射击方面,她有着他人未所能及的天分,第一箭,正中树心。第二箭,箭入三分;第三箭,箭身已能整个埋到树干中,难以拔出。 她望着轻盈的短弓,不禁赞叹这弓自己用起来极为顺手。 午时,烈阳当头,当她射完最后一箭,看到整个箭便已能穿透树身,朝着对面呼啸而过,最终掉落在远方的空地上时,收起弓,松了一口气,擦着额头汗水朝院中走。 才迈开脚步,就看到西连夜踩着闲适松散的步伐缓缓朝自己走过来。 “阿丑辛苦了”,他笑着,望了眼她手中的弓箭,又看了看被穿透的那颗环抱臂粗的树木,啧啧称叹,“短短时间能如此,看来帮你通了血脉倒是有些好处的。” 苏忘生转脚要朝回走去,身后西连夜不痒不痛,慵懒的声音响起。 “这就满足了么?到时若是你死了,朕可不会出手相救。” 她转过脸,面带不服,“此箭短小,我已将它的功用发挥到最大了,今日我们就可起程了。” “原来如此”,他垂下眉眼,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在手掌中掂量着,朝前方一望,“树已百年,树心厚实,能箭穿而过确非易事,可是……” 他微微一笑,指尖一弹,一道光闪过,忘生还没来得及他弹出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看得到他出一招一式,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巨树劈裂成两瓣,树心一颗石子贯穿至木,随即,石子一道直线飞过,经由的地方皆中树心,轰隆轰隆的声响连绵不绝。 整个桃花山坞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尘土飞扬,一排树木劈碎倒裂,几颗桃树难以幸免,轰然倒塌。 西连夜依然一脸微笑的站立在苏忘生面前,伸出手,揉弄着她的发丝,“一颗石子,尚能如此,你那箭呢?” 忘生脸一红,退了两步。 “若想让朕提着你的白骨冷尸出去,现在便启程可好?” 她握紧弓箭,头也不回的朝远方跑去,跑的气喘吁吁,方才的一脸自信,雄纠纠气昂昂的气势一瞬间便没了。 她只道西连夜是君临天下无人可抗的君王,却不知道,原来他这么强,这么强!强悍到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那只是一颗石子的功力,却上上下下毁了十几颗坚忍不拔的大树。 她此刻开始相信,从前的西连夜对自己,是多么纵容了,否则,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瞬间,就能至自己于死地! 也正是因为这些,她才更不能死!想到死,她停了脚步,决心在眼中闪动,立在了烈阳灼烈的光线中,迎着巨轮一般的炽阳,抿起了嘴角。 夜晚时分,忘生归,一脸疲惫,西连夜在院中饮酒,她还未靠近便知,他醉了。 他惺忪的美眸微闭着,手中还举着杯,杯中空无一物,似乎感应到了忘生的归来,搁下杯,摇摇晃晃着身躯朝忘生走来。 忘生撤下弓,脸还没抬,西连夜的身子便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她的眼睛鼻子一团全部撞到了他的怀中。 他搂着她,几步踉跄几许醉,“丑,回来了。” “皇上醉了。”她接住他的身躯,“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 西连夜将她整个人包裹一样的抱住,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头埋在她的肩头上,“不如,不走了罢……” 他醉言醉语,“有东西,被你忘到了这里,你去寻来,给朕看看,朕便答应你所有要求好不好?” “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他喃喃呓语,苏忘生无耐,只好扔下短弓,将他整个身躯扛在肩头上,吃力的朝屋中走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达榻前,将他放倒在床上,才松了口气。 盖好被褥,转身要走,衣角,又被西连夜拽住了。 “丑,朕极喜欢这里,你还是要陪朕回来的。”他咧着嘴呵呵笑着,一双眼睛始终如梦如幻泛着光泽,“不要怕,你想要的东西,朕会给你的,一并给你……” “明日出坞难免有危险,皇上还是早些歇着吧,”她脑中全是明日将要一场恶战,眉头蹙紧,“你放心,更不必担忧,我绝不会托你后腿。” 西连夜断断续续呓语,“陪着朕……朕命令你……” 酒醉后的命令,谁要听! 苏忘生起身要走,猛然发现自己无法起身,她朝下望去,不由满脸惊讶和无耐。 他!他竟然在刚才她没注意的空当,将二人相交的发丝,草草的编成了同心结,她一动,黑发便被扯动,痛的她呲牙裂嘴。 “西连夜,你这疯子!” 她诅咒一声,只好甩去了鞋子,隔着褥子和他躺到了同一张榻上,满脸愤然。 西连夜得到满足般笑的纯然,晶莹洁亮的眸盍上后,睡得无比香甜。 翌日清晨,苏忘生醒时,西连夜已坐在了窗前,换好了一袭绛色衣衫,安稳的坐在那里,听到她这方的动静,转过头来,声音冷静的吩咐道:“醒了?该启程了。” 她坐在榻上,清晨的光线打在她的面上,黑发垂落如缎,张开嘴,哦了一声,便迅速下榻穿衣准备。 苏忘生背上了短弓,带好了箭囊,换了身简单易行动的衣衫,便打开门走到院中,走到院中负手而立完全看不出昨夜酒醉痕迹的西连夜身旁,“走吧。” 西连夜回头,扫了一眼她身后的短弓,眼角泛开笑意,“阿丑聪慧。” 忘生面一红,不搭腔,闷头朝前走去,昨日多亏了西连夜提醒,她领悟了自己力量上有欠缺,只有在数量上下功夫,花了一下午时间,将此弓改为了可以连发三箭至五箭的利器,对付天上飞行的食人鹦,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二人出了木屋,西连夜手中依然空空如也,忘生疑问:“你的武器呢?”她明明记得那日他用的是条白练。 “对朕来说,一切都是武器,一切又都不是武器”,他道,“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工具,什么都可以。” 忘生倪了他一眼,“是杀戮的经验之谈吗?还是杀人狂魔的总结?” “等有一天,阿丑你也会懂得。”他的手落到她的发上,开始揉弄,忘生突然有些恼羞成怒,打开了他的手,“走开,别碰我!” “朕还以为你很期待被我碰呢”,他噙着笑,“今早醒时,有个人不知廉耻的手搁在朕的胸膛上,腿也霸着朕的腰,就只差将整个身子压到……” 感谢亲13428011359赠送默默的礼物哦,么么! 离开桃林 “西连夜,你胡说八道!”忘生一气之下拉起了弓对准他,“你再胡说我就开弓了。[.超多好看小说]//{新笔下文学.}” “那你便是要朕毁了这弓么?” “你这无赖!”她一咬牙,收了弓箭,又背到了身后,迈着大步朝前走,再也不去理他。 “阿丑。” “别唤我。” “你走错了方向……” 她满脸红透,站在原处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去,西连夜走到她身旁,伸出大手,动了动手指,“将手给朕,朕扯着你。” “我不需要。” “乖,不要忤逆朕”,他侧过面,眼睛笑成一条细缝,冰蚕一样的黑发随风扬起,有几丝,刮至她的面上,拂来拂去的,她有几分迷醉了。 无意间,乖乖交出了自己的手,任他握着朝前走去。 苏忘生,你完蛋了,她心中低咒,你被西连夜这狐狸精迷的魂魄全失了。 到达葱郁的浓密的树林前,苏忘生驻了足,西连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皱着蝉薄的鼻翼,轻言道:“数量很多,在不远处。” 忘生的嗅觉一样敏锐,偶尔一阵风吹来,便夹杂着难以忍受的恶臭气息,是早已腐蚀的血液的味道。 她点点头,二人朝前走去,途径上次她与那食人鹦恶斗的地方时,她看到那几只烧焦食人鹦的尸体依然还在,其中草地中烧出了一块人形空地,不偏不倚,正好是她躺的地方。 苏忘生还没来得及多余思考,西连夜拉着她加快了步伐,朝绿湖方向走去,“近了。” 跟随他到绿湖旁,阳光撒到湖面上,毫无波澜,四周一片寂静,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其实是树林的尽头,“出口在哪里?” “这里。” 这里?她又扫视一圈,仍是找不到任何出口,“可是……” 西连夜此时丢了她的手,从湖边捡起一颗有着美丽形状的石子,在手心中摆放着,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泽,他朝湖心中一望,指尖一弹,石子划出一道美丽光线,顺势滑下。 看似那么小的石子,在掉落向下、接触到湖水的那一刻,一声砰然巨响,水声哗然,水花被激起一丈有余,激起了片片水花朝岸边澎湃袭来。 水下一声双石相撞声响,整个安静的湖峥然间开始泛起滚滚水波,水雾翻腾,一条湖水,竟然缓缓分开,裂开两半,凭空多出了两座高坝,将两边的湖水挡的严谨,被隔开的中间,出现了一条石子短路,直直横穿整个绿湖,道前,是一个山洞入口。 “这是……”忘生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奇景,赞叹着,“你做了什么?怎么会凭空出现了这样的东西?”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怪异,“你倒是忘了,这机关是谁告诉朕的。” 难道是她?她眼睛再一次不可思议的睁大了。 “走吧”,他不再多言,挥袖前行,“这水坝只撑得一炷香时间,在这期间,必须出坞。” “若是超过了一炷香时间呢?” “水坝落,湖水入洞。” 忘生想了想,“不能游出去么?” “难”,他淡淡的,又看了看自己,“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最重要的是……朕讨厌弄污了衣裳。” 再回头,忘生已跳进石路上,懒得再回头看他了,西连夜的借口,永远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两人穿过石路,走到洞门前,正值太阳炙烈时,洞中光线不算黑暗,依然能辨路前行。 洞中前行几步,前方,传来了异常声响。 西连夜的手又去摆弄她的发,揉了揉,满面柔情说道:“丑,有件事,朕应该提早说。” “要出桃花坞,必要经过此洞穴”,他微微笑着,“而这里,正是食人鹦的巢穴。” 她耳边已经听到了不寻常的异动,是大批向他们靠近而来快速而短小的脚步声。 终于,山洞里响起了无数混杂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忘生站直了身子。 西连夜收回手,贪恋的望了她一眼,柔声嘱咐,“阿丑,不要死啊……” 苏忘生抬脸去看西连夜时,他已经迈开了脚步朝前走去。 阿丑,不要死啊…… 她朝着他的背影,攸得喊了一声,“西连夜,你看着吧,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堂堂正正,打败这些食人鹦走出去!” 西连夜身影一停,回过头来,“此话当真么?” 她郑重的点点头,随即,脚步声愈来愈近,有几只鲜艳的大只食人鹦已半飞着冲了上来,张着血利的尖喙,张大口就朝西连夜冲去,西连夜毫无察觉!忘生一慌,急忙搭箭拉弓! 箭离弦,咻的一声疾速飞去,掠过西连夜的肩头,直射到即将落到他肩头上的食人鹦脖上。// 一箭穿喉,那只食人鹦还睁着残戾的豆眼,来不及惨叫便死去了。 她回过神来,身旁立即飘炔来了淡淡香气,转脸一看,西连夜早已不知何时移步到她身旁,身上洁净如斯,未沾上任何血腥。 “既然如此”,他倚在石墙上,微微侧着头朝忘生道:“朕讨厌污浊,更不想弄脏了一身衣裳,这些东西便交给阿丑了。” “西连夜你这个……“她一番咒骂还没说出口,又有三只鹦齐飞而来,忘生连忙举箭开弓,上三支短箭,全部正中靶心,射中了它们的脖颈而亡。 忘生望着它们掉落的尸体,正要上前去拉扯西连夜,他眼神兀的变得冷然,“上箭。” 她虽不想听他指挥,可在他那命令的语气中,手还是不由自主拉起了弓,照他的指示朝发暗的洞穴射出箭去,箭滑过的地方,纷纷冒出一声声惨叫,她用了七分力,箭力猛劲,必是穿透一定距离才会停下。 如今,一支箭射去,无虚发,叫声连串,定是一箭射中数只鹦,带动它们向后拉拖而去。 她猛然睁大眸,立到西连夜身旁,声音有些不稳,“这……会有多少只……” 只是胡乱射去,便能射中如此多只,可见里面的食人鹦数量之多,定是已经到了拥挤的程度。 西连夜望了望洞缘的微光,提醒似的缓缓道:“阿丑,还有半柱香时间。” 半柱香!她脑中嗡鸣着,半柱香时间若出不去,坝门紧锁,水涌进洞,对他们来说更是不利。 一咬牙,朝前冲去,守在一颗大石后,拉臂放箭,连放五支,如她所料,洞穴深处传来声声惨叫,比方才更惨烈,更繁涌。 惨叫后,是更为疯狂的脚步声和翅膀扑飞的声响,从洞口涌出了大批食人鹦朝她飞来,她频频开弓,频频放箭,手臂不能得到一丝停歇,箭筒中的箭越来越少,她的臂膀也越来越吃力。 她没想到数量会多到这个程度,更没想到西连夜会一直倚靠在石壁上,冷眼旁观的看着自己孤军奋战。 心中被一股无端的愤怒笼罩了,她射飞了一支箭,又是几只鹦落地,鲜红色倒落,地上一片鲜红。 新鲜的血液和鹦鹉身上的红色化溶为一体,早已分不清哪是尸体,哪是鹦鹉,有新飞来的鹦鹉扑去吃食死去鹦鹉的尸体,忘生便趁机搬起手边的石头,朝着前方吃食的鹦鹉砸去,舍不得血与肉饕餮大餐的鹦鹉,惨叫一声便被石压的粉身碎骨。(.无弹窗广告) 苏忘生脸面上流出了汗水,心跳加快,她摸到箭筒空了,心中突然没有了任何底气和保障,她四处搜寻着,拾起了不远处掉落的一根木棍,走到了西连夜面前。 “皇上是在等着看我死去的模样?” “你惹下的祸,当然要你来清理。”他把玩着两颗石,递到她面前,“收下吧,兴许对你有用!” 忘生接下石,疑道:“我惹下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拍了拍身上尘土,抬动脚步,“时辰不够了,该朝里去了。” 她跟上他的脚步,二人便朝前走去,一路中全是食人鹦的尸体,还有些是尸体被箭身连连穿透,三五只死在一起,睁着惊怵的双眼,张大嘴,死状极其令人作呕。 她跑到他的前方去,迈着大步挺胸疾走,速度非常快,西连夜轻笑,“你害怕么?” 忘生只管一味向前走,负气道:“你不是怕这些怪物沾了你的衣吗?我走到前方不是正好替你开路吗?” 他不言语,她走的更快了。 到达洞庭中段,尸体明显减少了许多,想是刚才射杀的只是住在洞穴边缘的食人鹦们,忘生朝四周打量,这里空气明显干燥许多,不似前方湿润,还有着些干草铺在正中。 “这是雌鸟地”,西连夜慢慢走了过来,“只有两只。” 她松了一口气,“两只。”她看着手中的木棍,杀掉它们应该没什么难处。 西连夜打了哈欠,又远远的寻了干净地,事不关己的立在一旁,“这些鹦全是被这两只雌鹦孕出,杀了它们,就如同斩草除根。” 忘生握紧木棍,探索着向前走去,刚迈了几小步,又大退了几步跑了回来,脸上现着惊恐之意,“西连夜,下次麻烦把话说全了再闭嘴!” 四只灯笼大的眼闪着恐惧幽冥的光从洞穴深处走了出来,两只雌鹦,每一只,都体型巨大,半个人高,两只叠加起来比忘生还要伟岸。 而那口前的尖喙,比之前杀死的那些鹦们,不知道要尖利上几倍,那浑身散发的湿腥,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让人胃中翻滚,忍不住作呕。 这情景,对她相当不妙。 她转脸看了一眼西连夜,这个天杀的,竟然睡着了! 苏忘生来不及做一切动作,两只巨大的食人鹦便向自己冲了进来,张大嘴扑腾着血红的翅膀,羽毛支起,尖叫着朝她跑来。 忘生举起木棍,在一只鹦靠近自己时,快速闪身到它侧面,抬起左脚一脚踢到它的腹部上,被踢中的鹦鹉尖叫一声倒到了侧边,当下,立即转身,抡起木棍,咬着牙一闷棍打在了后跟的鹦鹉头上,那鹦鹉也是一声叫,两条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她戒备的再举起棍子,看到眼前景象时忽然迟疑了,被自己踹飞的食人鹦躺在原地,睁着眼,一动不动,呜呜的哀鸣着。 另一只被自己打了闷棍的鹦鹉,也跪倒在地上,头贴在地上,翅膀收敛的盍到了一起,悲戚的呜鸣着。 它们没有死,以它们巨大的身躯,自己那一击根本不会对它们造成过大伤害,可它们却都顺从乖巧的趴在地上呜鸣,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双眼,都紧紧的盯着自己。 那是一种迫切的眼光,那是一种哀戚祈求的眼神。 她转头看着它们,心中疑惑更大了,这是怎么回事?它们的缓兵之计吗?还是骗术?或者是引诱自己的战略? “站起来。”忘生对着被自己棍打的鹦鹉,厉声喝着,“还不快站起来。” 鹦鹉还无反应,只是小声的呜呜叫着,“呜呜……呜呜……” 它们的声音像极了女子的哭泣悲鸣声,听的忘生心中有些不忍,可一个狠心之下,她又抡了一棍下去。 “呜……”那只巨大的鹦鹉身上被生生挨了一棍,垂下了头,一双眼睛看着她,默默承受她的捶击,仍然只是戚戚的叫着,“呜……” 她手足无措了!她退着步,木棍丢到了地上,“你们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食人鹦吗?” “阿丑”,西连夜鬼魅一样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肩头,“怎么了,下不了手么?” 苏忘生回头,“它们……” “雌鹦不擅斗,更不嗜血肉。” 忘生心中一动,“它们只是纯粹的母亲而已……” “但它们孕育能力极高,今日不除,明日将会有更多食人鹦诞生。”西连夜放下手,“朕不是给了你东西么?” 忘生恍然回神,掏出怀中的火石,攥的紧紧的,“用火……烧吗?” “半柱香时间,足够了。”他眼角扫向一旁的稻草,“烟气混浊,朕先出洞去了。” 她愣了一会儿,西连夜果然走出去了,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忘生将干草拢到一起,思考着怎样靠近它们并打起火石,抬眼看了分散两处的雌鹦,“对不起,不要怪我。” 她的声音一发出,两只雌鹦同时转动眼珠看向她,像是能听懂她的话意一般,忘生对那眼神有着几分不自在,甚至觉得,有些熟稔。 “过来”,她试着,“到这里来。” “呜……”两只雌鹦起身,摇晃着身躯,垂着脑袋,朝着忘生所在的方向走来,乖乖巧巧的立在了她的面前。 “坐下。” 忘生轻声命令,它们便顺从的坐在了稻草上,忘生举起打火石,心中不忍俱加,可她不能再犹豫了,时间紧迫,若是耽误了时间,水涌进洞,她就失去了烧死它们的机会。 “对不起……” 她一闭眼,火石噌出了火星,扔到了稻草上,轰一声,猩红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洞穴,浓稠的焦灼味搀杂着草质燃烧的熏烟朝她的鼻中侵蚀而来,火光喷腾,两只雌鹦在火光中扭曲,挣扎,却始终不离开稻草火灼的位置。 忘生一步步后退,一步步,渐显的火光随着它们的挣扎渐变成各种奇异的形状,狰狞,叫嚣,火焰中艳红与暗红交错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哪些是它们,哪些是火光,只是一盖燃烧相容的噼里啪啦的与骨的燃烧交错声。 “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们!” 忘生心一横,转身朝洞穴口奔去,跑的那样剧烈,浓烟追随,像漆黑的鬼魅追随,她心中负罪感越来越深,横生遍布,爬满心生枝头。 身后只是呜呜声,就连要频死时,它们也只是哀戚的呜鸣着。 当她跑出洞穴,面颊触到第一缕阳光,脚步离开洞穴时,她似乎听到洞穴里,传来几声尖锐的呼叫声,惨厉而绝望。 “丑――!” 忘生一怔,谁在唤她! 西连夜早已立在朝阳下,望着她,向她走来,轻盈的步伐如同翩飞的蝴蝶,赤黑的发丝张扬在空中,他的衣裳上,带着粹白色的轻纱,缓慢而轻袅的飞起来,忘生心中忽然一痛,哭了出来。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臂膀,将她抱在臂膀里,笑了。 她用力汲取他身上的芳香,扑倒在他的怀里,“我彷佛听到它们在唤我的名字,我让它们坐到我的身旁,它们便过来了,我将火石扔到它们脚下,它们对着我乖巧的呜鸣,我杀了他们,杀了它们……” “阿丑,朕知道,你只是太过善良。” 他抬起她的脸来,她迷失在他的笑容里,这笑容,令她只觉永矢弗谖。 “可你不必哭泣,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杀戮,其实是幸福的事。”他顿了顿,“若是为了保护某样东西。” 忘生的泪水还未干涸,西连夜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那旁的东西,望到了么?” 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朝他所点的方向望去。 “过了这里,便出桃花坞,那些,是它们刚孕育的雏鹦”,西连夜平静的说着,搬转她的身子,将她向前推去。 阳光下,七彩斑斓娇小美丽的雏鹦一堆堆依偎在了一起,有的半睁着眼,有的张开小嘴叽叽喳喳的叫着,初生的美丽在它们身上展露无遗。 羽毛,干净而明亮,没有任何尘世玷染的痕迹。 西连夜立在她身后,淡淡的。 “现在,杀了它们。” 苏忘生摇着头,“不,它们还只是雏儿……” “雏儿?”西连夜眼角一眯,随意拾起了颗石子,朝着雏鹦群堆的方向砸去。 石子落地,雏鹦惊醒,几双小眼睛立刻将目光转向他们这里,西连夜望此,拍了拍她的肩,“阿丑,看清楚,这所谓的雏鹦。” 忘生身上沾着血迹,一抬头,看到所有的雏朝自己蜂拥而来,少说几十,多则有百。 她手中握着木棍,不知该不该出手,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刚迈出,一只雏鹦目露凶光,尖锐嘶叫一声,爬到了忘生的腿上。 嘶!尖锐的痛了一下,她低头一瞧,瞬间睁大瞳眸,这只雏鹰用口喙插在自己的皮肉里,贪婪吸食着自己的血液。 她心中一个趔惊,挥棍将它扫到一旁,可就在扫飞不到片刻的时间,它就反扑回来,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 大腿一痛,手臂,脖颈,背上,肩上,同时开始了蚂蚁一样的疼痛,慢慢扩大,蔓至全身。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她已被上下十几只雏鹦攀附,并吸食着自己的血液。 忘生朝前跑动两步,抬手挥棒,一棒扫开腿上两只,在它们向远方跌爬时,举棍下砸。 快,狠,准。 登时,血染木棍,两只被砸的血肉模糊! 越来越多的雏鹰如同蚂蟥嗡一声全部朝她附庸而去,她只能咬紧牙用力挥棒,忍住身体的疼痛挥开,砸棍,棍无虚发,耳边伴随着各种嘶嘶的尖叫声和被砸死时惨烈的叫声。 忘生的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只有轰轰的杂塌声,每棍落下,都是一片肉骨粉碎。 她已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失的声音。 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将它们斩尽杀绝! 苏忘生从一片血红中睁大眼,身上还趴着二十只有余,她牙一咬,心一横,奔跑着快速朝前冲去! 速度极快,风速剧烈,肩头的鹦和臂上的都因身体娇小而向后落去,落一只,砸一只,落两只,砸一双…… 此时的忘生早已杀红了眼,血茫茫的一片尸体在她的眼中幻化成一片红海,分不清,辨不明,只能看到朦胧中一抹洁然而立的俊俏身影,如同谪神,望着自己,满脸带笑。 雏鹰几近杀光,她满手是血,木棍也变成血染,垂下时,有血液向下滴落…… 何为永久 苏忘生丢下棍,背部忽然一大锐痛,原来背部还匍匐着将近五六只雏鹰。/.全文字小说阅读// 她大惊,抬起头,望了望西连夜。 心一横,迅疾撕下外衣,转身,用衣严实的包住几只雏鹰,高高举起,厉喝一声,向地下砸去。 顿时,几声惨叫发出。 高抬,狠砸,用尽全身力气,不留一丝余力,狠狠的砸,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无数声巨响一下下落到地上,响彻整个山坞。 方才的嘈杂声,尖叫声,嘶叫声,争斗声,渐渐的安静了,只剩下了一下下撞砸的声音。 直到外衣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动静了,忘生丢下衣,转过脸,不去看那早已摔得粉碎的东西。 她跪倒在地上,睁大着眸子,望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染满了血,皮肤上,手心的纹路里,指甲里,都是一片鲜红…… 她那双眼睛,也布满了血丝与暴戾,久久不能平复。 西连夜走到她面前,依然万世不浊,如同血红中绽放的一株白色素梅,“阿丑,走吧,我们出山坞。” 苏忘生站起来,抱住双臂,一言不发的跟随在西连夜身后,注视他素白的背影,如同望着心中的信仰。 越走,桃花香气越淡,半个时辰时间,穿过羊肠小道,视线豁然开朗,阳光烈炙如火,将忘生身上的血迹全部晒干了,凝成了一团团似莲图腾。 西连夜回头,“向前几步,便是山角村镇,恭喜你,阿丑,你从桃花坞里出来了。” 忘生抖动着唇,抬起头,眯着眼,朝着阳光,绽出一抹无耐而忧伤的笑。 “西连夜,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 “杀戮,并不是万恶不赦的事。在这世间,一切,都能成为杀戮的武器,只要你想杀死他,一切都可以。” 西连夜伸出手,将手落在她的发丝上,温温柔柔的喃叫,“丑……” “你那么多次没有杀我,为什么?” “杀了你,朕怎么办?”他垂下眼眸,阳光打在他的睫上,根根分明的透出剪影,“朕绝不会让你死的。” 苏忘生身子怔了怔,抬起手,动了动脚步,一把扑在他的怀里,双手穿过凉绸的衣裳,抱住了他。 “我知道这样会弄脏你的衣裳”,她的声音,有着轻轻的鼻音,“可是,我很怕……对不起,让我抱一会儿,只抱一会儿……” “傻阿丑”,他搂住她的肩头,宽大而干净的袖将她紧紧的裹住,“不要怕,朕一直在你身边。” 朕,一直在你身边。 西连夜,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她眼中沁出了一层水雾,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这一刻,若是能变成永久,那该多好。 安宁的,紧紧的抱着他,听他告诉自己,我一直在你身边。 “西连夜。” “嗯?” “你说,这世间,有永久吗?” 西连夜扶住她的肩头,凝视着她的面颊,笑容流光璀璨,“没有东西,是永久的。” 她浑身一僵,愣了半晌,收回了手。 “天色晚了,下山吧”。他朝前走着,风声袭来,吹打着他腰间的玉佩,摇晃摆动,划出美丽的痕迹。 忘生望着这背影,看着他飘炔的背影,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在西连夜眼里,果然是,没有所谓的永久的。 西连夜与苏忘生行至山脚时,已近傍晚,两人随意找了间客栈落脚,但很不幸的,只剩下了一间房。 西连夜吩咐小二找了大夫为忘生做了简单的诊治,开了药方后,便吩咐晚膳送到屋中来。 忘生受到了许多人的目光洗礼,只因为自己满脸污浊,虽然披着外衣却还是挡不住满身的血渍,与西连夜走到一起,恐怕只会被误认为是满身带血长相恐怖的丫鬟。 晚膳呈来,忘生看到西连夜尝了一口气后,叹了一口气,道:“不易。” 她下了床,走到他面前,“饭菜难以下咽?” “算来,朕已多久没用到如此入口的膳食了”,他挑了挑眼角,“不是难以下咽,而是感慨,朕堂堂皇帝,竟也沦落至此……” “你是在说我做的膳食难以下咽了?”她睁大眼眸,哐一声坐下,“敢问皇上的红薯又是个什么菜式呢?” 他失笑,“朕第一次做,不好吃么?” 忘生本来准备大肆嘲笑,可被笑一蛊惑,不自觉点了头,“好吃。(.无弹窗广告)” 西连夜动了动嘴角,“用膳吧。” 同桌而食,苏忘生发现桌上大多是自己喜欢吃的膳食,西连夜只简便用了几口,便搁下了竹箸。 忘生吃饱后,立起身,局促道:“只有一张床,要怎么……” “你身子可以了么?”他接道,“朕倒是无妨,只是怕你身上有伤,经不起劳累。” 什么劳累!忘生听出他话语中的隐意,白他一眼,“我睡床上倒不觉的劳累,只是皇上要委屈睡到地上,可是要真正劳累了!” 他沉吟着,“店家只备了一床褥给我们,朕想,睡地上是不可能的了。” 说罢,他已坐到了床缘上,掀开了被褥,“你身子还未好,朕不会强迫你。” 忘生想了想,却也觉得身子非常疲惫,就走到了床边,定了定,坐到了床缘上,二人相并而坐。 忘生僵着身体,不知所措。 她垂着头,忽然,头上被覆上了东西,眼前一片乌黑,大叫道:“你干什么!” “掀盖头。”他带笑接语,“莫要乱动。” “好好地掀什么盖头!”她伸手去扯,被西连夜一双大手抓住了,“无聊!” “大婚时未掀,现在补上,可好?”他低声说着,手掀开,红色的枕巾掉落在棉褥上,忘生满脸通红。 西连夜一味望着她,忘生的面已抑制不住的开始发烧,半晌,她憋出一句话,“谁睡里面?” 他哑然失笑。 “我,我睡了。”她自问自答,慌忙脱掉鞋子,爬到床榻里面,抱住被子,将自己裹成了粽子。 西连夜摇着头,慢慢除去外衣,搁下玉佩,散去头髻,脱去靴,只着中衣,带着清香的气味儿躺到了外侧,伸出手臂,朝里袭去。 她向后一撤,“做什么?” “朕有些冷”,他用一双纯然的眸与她对视,“被褥只有一副,阿丑全占了去。” 苏忘生皱着眉头,“我去吩咐小二再拿来些……” “来时吩咐过了,小二说今日客满,被褥不够用。” 她开始咬唇思量,纠结许久,终于掀开了被子,不情不愿的,“进来吧。” 西连夜身躯一进被褥,顿时一股暖热铺满包围了她的身子,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抱住。 “你,你抱我做什么?” “朕怕你冷。” “我不冷。” “还说不冷,手心是冰的,身上的冷的,连胸前都是……” “你这色魔!住手!”她脸红大半,啪一声打掉他覆在自己胸上的大手,“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朕只是不强迫你睡地上或是床榻上而已……” 她气的满脸通红,他笑的满面春风。 “不闹了”,他揽臂抱住她,“睡罢,大夫吩咐你今日好生歇着。” 他的鼻息扫到她的面上,她的面颊贴到他的胸膛上,他的身子如火炉一般炙热,将她天生惧寒的身子暖的就要融化了一样。 她闭上了眼,不再多说一言,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西连夜那日,睡的也异常安稳。 夜里,她曾睁开眼,望着他的面许久,凑上自己的唇,轻轻吻了吻他的面,才又恋恋不舍的睡了。 西连夜,我想告诉你,其实,这个世间是有永久的。 就如同你躺在摇椅上的模样。 如同在山坞前,你抱着我,静静的说,朕,一直在你身边。 如同在这里,我躺在你的怀中,偷偷的亲了你,偷偷的倾听你的心跳声。 这一切,即使不会一直一直延续,可是它们将会在我心中存留,永生都不会消逝。 所以,这世间是有永久的,你西连夜在我的心中,是永久的。 我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讲与你听,可是,我太过害怕,害怕你会一声冷笑噙在嘴边,告诉我,朕怎么会爱上你呢?朕不会爱上任何人! 清晨,西连夜起的早,苏忘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了眼,她坐起身,西连夜立在窗前,望着镇中了了行人。 她下床榻,做了简单的梳洗,坐在了镜前。 店小二来敲门,西连夜吩咐进来,是小二送午膳来了。 “爷,这是你吩咐的饭菜”,他搁到桌上,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苏忘生,这天仙一样的男人,怎么会和这么丑的女人在一起行路?那胎记大而怪异,禁不住好奇多瞅了几眼。(.) “看够了么?”西连夜转过了头,冷盯着小二,声音毫无温度,“继续看?还是留下你的眼睛?” 小二脸色唰一下变的惨白,连忙收回眼神,勾头赔罪,“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小的这就下去,这就下去!” 弯躬哈腰急忙跑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满脸惊悚。 忘生望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我都未生气,皇上气什么?” “谁说朕生气了”,他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脖颈,下巴轻轻抵住她的肩头,“朕只是讨厌别人盯着我的东西看。” 东西……忘生握紧了衣角,抬起眸与镜中的西连夜相对而视,那依然是倾城而美丽的脸庞,那眸子仍然是妖韶而难测的,那嘴角永远噙着一抹看似无害却杀机重重的微笑。 西连夜,她还是不懂阿! 西连夜对镜一笑,“丑,与朕在这里多住几日,待你伤好了,我们便回宫。” 忘生本是悬着的心,慢慢的开始下垂了,“回宫?” 她转过脸,与他近尺相视,“宫里的人会有人来护驾接我们吗?” “只有一人护驾”,他捏住她的鼻头,“便是你。” 苏忘生皱起鼻,一时大胆,伸手捏住他的鼻头,大力的捏着。 西连夜满脸诧异,眼中流露出惊奇,“你捏朕?” 声音很扁,很怪,忘生发出噗嗤一笑,可鼻子被他捏住,发出的笑声更怪。 “捏你怎么样?”她故意使力,加上一拧,他的皮肤很是白皙,瞬间就变的通红。 “放手。”他的脸色有些局促,“朕是九五之尊。” “你先放。”还故意加力气。 “朕命你松手!” “不!” “松手!” “……” 两只唐老鸭的争执,在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才终于终止,并停止了这幼稚的举动,忘生松手,西连夜丢手,二人鼻肿的像小丑。 忘生去开门,仍然是那小二,勾头不敢抬眼道:“客官,爷吩咐的热水浴房备好了。” “知道了,下去吧。”西连夜背对着门,淡声吩咐。 小二点着头,应着声朝后退,临走时抬头看了一眼,望了一眼忘生,鼻子红高肿,面色更怪异。 忘生关上门,脸色有些尴尬,西连夜这时转过脸来,“走吧。” “做什么?” “随朕沐浴。” “随?”她定在原地不动,“怎么个随法?” “朕吩咐备了两间房,可不知阿丑是想与朕共浴么?”他走到她面前,手摩挲着她的脖颈,望到那一道道与食人鹦搏斗的痕迹,眼中一片怜惜,“你需要泡药浴,每日一个时辰,这些新伤旧痕才能消去。” 苏忘生对上他的眼神,听着他的声音,又乖乖的跟着他去了。 一路上,她一直在心中骂自己没出息,可是现在的她,只要在西连夜的身边,便会被他无由主导,吸引。 她深吸一口气,二人抵达浴室门前,进了屋,她睁大眼,不可思议道:“这是两间浴房?” 不过一间房,两个木桶,中间用屏风隔开而已。 “穷乡僻壤,阿丑莫要挑剔了。”他回眸,已走上前去脱衣裳了。 苏忘生一捂眼,叫道:“等我到了屏风后你再脱好不好!” 他笑着,“怎么,望到朕的身体便情不自禁了么?还是怕自己又扑来强暴……” “住!住嘴!”她结结巴巴,躲在屏风后,听到了隔壁传来一声低笑。 “你这不要脸的色魔。” 忘生小声低咒着,慢慢脱下衣裳。 除纱衣,落绸裙,髻散发落,娇胴若隐,茭白若菱的身躯在氤氲的雾气中渐显,抬起脚,温热的水漫过涎玉沫珠似的肌肤,她坐在了水中,轻呼了一口气。 雾气中有着药草的味道,她与西连夜不同,所泡的是药浴,浑身筋骨舒畅,却暖而不燥。她望着自己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仰起了面,抬头看屋顶上向下摇摇欲落的水珠。 那方很是安静,她未听到西连夜入水的声响,那边儿亦一直安静的很。 半个时辰,依然是安静。 “西连夜?”她唤了声。 “嗯?” 他还在。 她在水中动了动,将疑问的话语咽到了肚中,窝在了水中便不说话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终究是忍不住,“你在做什么?” 话刚出声,屏风后走出穿着外衣、只拉开了袖带的西连夜,衣襟半敞,黑发如丝,雾气中,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水气朦胧,月眉星眼,一眨不眨用灼热的眼光望着她。 “朕在等阿丑唤我呢!” 苏忘生望着他,呆滞的忘记了动作,在他靠近浴桶时,才忽然回了神,两手抱着胸前,疑惑道:“你不是在那旁沐浴么?” “一个时辰药浴后,要用清水次浴”,他说着,已靠近桶前,脱下了外衣,“来,朕抱你过去。” 清水向后缩,“我自己过去。” “乖,会着凉的。”西连夜微婉一笑,忘生伸出了臂膀,他用外衣将她裹住,朝隔壁走去,“方才换上的热水,再泡一个时辰就会没事了。” 忘生搂住他,嗯了一声,垂下眸,看到他的衣襟被自己染湿了大半。 她想,西连夜也是有十分君子的时候的,就像现在。 她从他的怀中轻轻滑落入水,白色外衣向上浮起,西连夜立在桶前,将外衣拿了出来,开始宽衣解带。 “你做什么?” “沐浴。” “隔壁……” “那是药浴,无病痛之人不可随意浸泡”,他状似无意说着,除去了中衣,露出了无一丝赘肉精壮美丽的胸膛,散去了黑发,抬起腿,入了浴桶。 忘生在心里诚挚的为刚才君子之话道歉。 他渐落向水中,发丝便游弋在了水中,如同黑夜中漂浮的蝴蝶,美丽而飘渺。 两人挤在一个桶中,桶内变得相当狭挤,苏忘生尽量缩着身躯,可身子还是不由自由会触碰到。 他在水中抓住她的腰肢,朝自己捞过,她便背对他贴在他的胸膛上。 “我,我还是出去好了……”她趴住桶的边缘,要起身,腰上被西连夜抱的更紧。 “别想”,他的声音暗哑,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洁的背,“丑,朕不能再忍了。” 苏忘生扭动腰肢想挣脱,忽的,停止了一切动作,脸上开始泛红。 她坐在他的身上,身下,他的正直挺挺的顶着自己,强硬而不容置喙的,让她害羞到无地自容。 “怎么了?”西连夜声音如暗夜低迷,魅影一般紧紧的捞住了她的心。 “我……”她转过身,正对着西连夜,满脸羞涩的接着,“咯得慌。” 西连夜低低应了一声,吻上了她的薄唇,灵舌探进,手搂住她的背,细腻而深吻着,忘生情不自禁张开了口,与他的舌纠缠不舍分开。 他松开她的唇,吻上她的脖颈,锁骨,顺着滑落的水珠,渐向下侵去。 “唔……”忘生在水中动了动身子,水雾中的双眼,溢出迷醉神情,“不……” 西连夜埋首在她胸前,抱住她如棉的肌肤,啃噬着她胸前的肌肤,手在她润滑的处游弋。 “不……”他眸上染上了火烧的炽烈,“这种时候,你还要对朕说不么?” 忘生的脸色酡红,身上漾出粉色光晕。 她抬起双眼,一脸不自觉的媚态。 “朕已经忍了两月有余,阿丑,你莫要太狠心。” “两月?”她睁着一双诧异的眸,“你有芙蓉妃,你有连翘妃,说什么两月,况且,我没有和你玩3p的本事!” “3p?”西连夜正视她的眸子,“朕不懂。” “朕只有阿丑”,他低头,含住她的胸前,忘生一阵战栗。 “我不信”,忘生呢喃出声,“谁会信你。” 西连夜分开她的腿,手指摩挲着,“阿丑,不准拒绝朕。” “不要……我不要和你……”她的话还未说完,体中一股热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每一个吻,每一个抚摸而浑身颤抖。 西连夜抱着她,抚摸着滑润的皮肤,每到一处,她便如同身处云中雾里,虚软而飘茫。 他含住她的唇瓣,抱住她起了身子,跨出浴桶,搁到一旁的桌上,“其实你是喜欢的,对么?” “我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迷乱的双眸,滴着水珠的湿发,他将她的双腿分开,跨在自己腰间上,望着她浑身发红的身子,眼神又是几分暗沉。 “不要……”她咬着唇,脑海中是他和其他女人的念头,心中起了抗拒。 “丑”,他唤一声,“朕想要你。” 她想抗拒,西连夜不由分说将分身送入她的身体,埋的深深的。 律动如同一惊涛骇浪,迅速占领全身,她的全身变的烈火中烧,虚软到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苏忘生想出声,又被西连夜用两片柔软的唇封的严紧,在她的口中肆意翻搅着。 鼻中蹿来西连夜身上的味道,清淡诱人,如同一杯香醇的美酒,让人为之陶醉。 “傻阿丑,朕只有你。” 西连夜轻声说着,浴室中泛着幽幽的橘黄色,她的心,跳的厉害。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抱紧他的腰肢,任由他在自己身体中撞击律动着,几声轻吟从口中发出,忘生脸色红若蔻丹。 她睁开眼,看到西连夜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幽黑。 她的喘息声一响起,他的呼吸更加粗重了,双手更是紧抱着她的腰,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送入她的体内。 意乱情迷,腰肢扭动,因羞耻想要挣扎,却一次次沉迷在他的占有里。 房中沉迷寂静,只有晃动的桌声和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声响,汗珠侵上西连夜的背脊,香气越发浓重了,在这样浓香中,煽动,甩动发丝,忘生发出了一声声低迷的吟叫声…… 她抬起眼,望到西连夜专注的望着自己,然后,笑如洁莲。 “丑,你的叫声真好听。” 苏忘生瘫软着身体,像一只无尾熊挂在了他的胸膛上,“我没有……” 腰肢被他托起,两片柔软覆上她的唇,止住所有的话语,的身躯相拥,在这如烟如幻的氲袅中,忘生再一次迷醉了。 他抱着她,走向浴桶,坐入了水中。 苏忘生不敢抬脸,只敢一直盯着他的胸膛。 “阿丑,不敢看朕么?还是朕的表现你不满意?”他调笑着。 她面如火烧,“你这色魔!” 西连夜仰头笑了起来,水流也随着他的笑漾出纹痕。 她哗啦一声从水声立起,朝桶外爬去,“我洗好了,我要出去了。” “朕还没好,不许走!”他强硬的,又将她拉了回去,将她转过身躯,背对着他。 西连夜拿起木舀,在忘生白皙的背上浇上水流,看到水流分化成条条清泉,顺着她的肩胛与肌肤,向下流弋滑动。 西连夜在帮她洗背! 她大感不可思议,刚动了动身子,又立即停止了。 西连夜低笑:“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些冷了,还是快快洗了赶紧上岸去吧。” “冷了?过来,让朕抱会儿。” “还是不要了……”她怕被咯死。 “反抗?” 她转过身,带动水声哗啦一声抱住他,脸埋在他胸膛上,“不反抗,我抱了我抱了。”为了防止他那可怕的惩罚欲,她抱的十分紧密。 西连夜笑,“这会儿倒是听话。” “我太累了……”她难得软声软语,“快点儿回房好不好?” 西连夜嗯了一声,起身出浴,穿上衣袍,发丝垂下,水滴落,润湿了衣裳,眸清亮,唇微抿,笑妖娆,忘生望着望着,咽了口口水。 “你那一副饿狼的模样,朕倒是第一次见着。” “我对你才没兴趣……” 她小声唔哝着,他便用一件宽大的衣裳将她裹了起来,横抱在怀中,朝自己房间走去。 一路通道无人,西连夜带她进了房间,将她搁在榻上,“要不要,继续方才之事?” 忘生一挨着床榻,用被褥将自己裹起来,死也不露出缝隙,“皇上龙体保重。” “好的”,他上榻,大手一落,拽起了被褥,轻轻一挑,被褥散开,屋子飞满白絮。 “你……唔……” 她张大的嘴被他封住,人也被推倒到了榻上。 “爱妃要朕保重龙体,朕怎能不从呢?”他一脸坏笑,“过于忍耐对身子总是不好的。朕知道你累了,你尽管睡吧,朕会尽量不吵醒你。” 天杀的西连夜! 喘息声,床榻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比什么都嘹亮。 桃色满屋,春柳竹巷,所有的一切被蒙胧的朝雾笼罩住了,露霞湿润了的绛红色天空,屋中的一切都被绘染成了鲜亮而又迷蒙的腻粉色。 西连夜的白靴端端正正摆在榻前,靴侧镶着的宝玉,霞光下投影出粉橘交错的光晕,忘生望着这一切,闭上眼笑了。 又回衍宫 在客栈中入住三日,每日药浴一个时辰,苏忘生身上的疤痕大大小小消去了不少,只有腹部和背脊处有几处被咬掉皮肉的伤痕,留下了丑陋的疤。(.) 忘生不在乎,若是与面上这样的丑胎比起来,那些根本是不值一提。 西连夜吩咐小二买来一匹马,与她一起牵着朝镇外走去。 苏忘生望着这匹马,毛发浓黑如墨,鬃毛柔顺,双腿修长,马蹄如铁,颈稍呈弓,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我们骑马回衍京吗?” “嗯,此马行程快,三日便到。” 西连夜应了一声,抱她上了马,坐在了她身后,扬疆驰绳,向前奔去。 他望见身前的小人儿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俯下身问道:“怎么了,朕的小阿丑?” “谁准你乱叫了!我才不是你的。”她冷扫他一眼,手抚着马儿的毛发,声音攸得低落了,“三日之后,便回皇宫去了。” “嗯。” 若是可以,她宁愿不要回去,不要踏足京城,不要归身到皇宫。 回去了,一切会不会一如从前。回去了,便要接受他三宫六阙的事实,衍京每年都定期有选妃和秀女入宫的习俗,未及画阁红楼,已是残月夜醉,新人达,旧人祛,千古恒规。 “在想什么?”西连夜放慢了行马速度,搂住她的腰低问。 “我在想……”她想了想,“这匹马的名讳?” 西连夜盯着她一动不动,“名讳?” “为它取个名讳吧,几日相处,也算曾留个念想。” 他立直身子,望着远方,“阿丑,没有名讳,它只是一匹畜牲而已。有了名讳,你便会忍不住照顾它,守护它,当你有一天失去它的时候,会难过,会哭泣,所以,倒不如让它只做一头畜牲而已,知道么?” 他看着她因惊讶而睁开的眸,温柔的揉着她的发,“就像朕为你起的名讳,叫阿丑。” “朕多少次想杀了你,可是却下不了手,至现在还在后悔呢。” 苏忘生抿着唇不说话,抢过他手中的缰绳,一声厉喝,马儿朝远方狂奔而去。 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西连夜在后默默一笑,双手穿过她细柳腰肢,将脸匐在她的背上,“朕赐予你名讳,对我来说,真是得不偿失之举呵。” 是啊,得不偿失之举,对西连夜是,对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宁愿现在如同以前深深的恨着西连夜,可如今,失了人,输了心,还听着他对自己款款的说,阿丑,得不偿失呵…… 马行一日,到达了一处海岸,西连夜抱着苏忘生下马,坐在了一处礁石上。 忘生奇怪,回京城怎么会沿着边缘界处走,岂不是增加行程吗? 出了四季如春的桃花境内,越往北来,天气越加寒冷,她裹着披风站到了海旁,天近黄昏,海色深蓝,一望无际的海岸,狂傲波澜的海风,冷冽的吹打在她的面上,强硬的鼓吹她的衣。 她随他坐到暗礁的石上,“我们到这里做什么?” 他搂住肩头,双眼深沉的望着远方的海。 见他不搭话,忘生也看向海岸,一望无际的深蓝,时而翻滚,时而静谧,拍打成诡橘而引人入胜的各种形状。 一会儿,西连夜轻声询问:“看够了么?” 她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便抿嘴一笑,跟我来。” 西连夜领着她走到一间渔民家借住,给了些银两,买了些鱼儿做晚膳用了,并说只借助到第二日凌晨。 忘生不懂他到底在干什么! 简陋的屋里,两人只睡了几个时辰,西连夜一早便将忘生拉了起来,将她拉出屋,天刚泛白。 “你做什……”忘生满脸闷气正要大吼,却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整片海洋沐浴在泛滥的橘光下,天空上诱人的红润中,一轮巨日正在冉冉升起,梦幻而羞涩的将光线扑打在她的面上,水色由远及近,由深及浅,赤红桃红,橘红粉红,五光十色陆离彩光,在这一刻全部斑斓绽放而出。 在她呆滞的时候,西连夜抱着她上了马,海风鼓吹的剧烈,将两人的发丝飘飞吹去,将西连夜的衣衫上的涟纱吹起炔飞远去。 马向前奔,朝着巨日,忘生脸蛋红扑扑的,脸上冒出开心而兴奋的容颜,张开双臂高声喊叫了几声,西连夜微微笑了。 炽日升高,他们奔向远方,如同穿透红日,奔向明亮处。 西连夜马行的快,忘生回过脸抬头看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低下首,淡淡的,“朕有些无聊了,一时兴起。” 她仍然仰着小脸,一排秀气的牙齿全露了出来,西连夜眼眸暗了暗,“别无他意,现在,回宫了。” 苏忘生的满心期待和兴奋,因为他的几个字,化为了灰烬。 又行一日,离衍京还有些距离,天色晚了,两人住在了城中的镇里。 城镇离京城较近,相对繁华些,忘生为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脸上蒙了纱巾,遮去了自己的大半面丑陋胎记。 倒是西连夜,一路走来,引来不少欣羡眼光,不仅是女子,就连男子对上那双流光溢彩妖气横生的眸子,也会定在原地怔仲许久。 进了客栈,苏忘生坚持要两间上房,谁道西连夜靠在柜台上,淡淡说着:“娘子,为夫赴京赶考,盘缠有限,你这样无理要求,怕是又搭上了几天的盘缠。//” 小二与掌柜马上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西连夜,又以嫌弃的眼光飘向苏忘生。 掌柜劈头盖脸的向苏忘生说着一堆女子从夫随夫的道理,又说男子赶考女子跟随本就是大忌,更不应该为人添上麻烦,分散心神…… 足足唠叨了半个时辰有余,忘生直想将那张嘴巴给缝住,电视里见过见多识广的小二,没见过这么唠叨的掌柜! 西连夜就那么靠在柜台前看着苏忘生脸色忽红忽白的,平静转不耐,不耐变气愤,最后化成一脸无耐,最后只得连连点头摆手,他嘴角的笑抹也抹不去。 要是以前,谁要是这么跟她说话,定是一把毒粉撒过去,要他永生再也开不了口吧。 忘了所有的她,似乎人也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一间房就一间房,你闭嘴!”苏忘生发飙,大吼。 掌柜一愣,随即点头,吩咐小二带她们去上房。 房间非常大,摆设齐全,古典而优雅,忘生走到桌前,抚着凳,上好的檀木。 她讶异道:“普通的上房摆设如此豪华,我真是小看这家客栈了。” “这是最上等的房,房价为普通房间的三倍”,西连夜坐到了桌前,望了眼茶壶,“阿丑,沏茶。” 苏忘生顿时大恼,“一间房比三间房还贵,我说那掌柜疯了一样的劝阻我!” “无妨,朕不在意。” “刚才谁说盘缠不够来着,你这……” “要朕提醒几次呢”,西连夜抬起一张笑脸,捏了捏她的手心,“朕渴了。” 她讪讪的倒了茶水,递到他面前,便跑到床榻前闷到了被子里,不再理他。 用了晚膳,就寝后,苏忘生一早溜到浴房中自己泡了药浴,生怕西连夜再跟了过来。 回屋,她看到榻上西连夜静静的躺着,缓而均匀的呼吸声响在屋中,定是睡了。 苏忘生站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细细打量着他,眉眼如画,细长多情的桃花眼微微闭着,侧面如刻画出的人儿,没有分毫瑕疵。 忍不住点点了他的鼻尖,闭上眼,薄唇擦过他白皙如冠玉的面庞,溢出了一声轻笑。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望着西连夜吧。 她逶在榻旁的角落里,托起下巴认真而贪婪的望着他的容貌。 回了皇宫,一切,还能如此么? 苏忘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极低极低的声音喃喃,“西连夜……” “嗯?” 他睁开了眼,长睫半阖,盯着忘生,“阿丑唤朕?” “你,你没睡?”她的脸色惊慌而促狭。 “睡了,被某人吵醒了”,他伸出手,只用了一点力气,手臂一捞,将她带到了榻上,压到了身下,“夜深难眠,阿丑也是么?” “难眠?你刚才睡的跟头……” 话语被他霸势的吻封住了,忘生闭上了眼,悄悄搂上了他的腰。 “明日还要赶路。” “朕知道,早点歇着吧。” “那还不放开你解衣裳的手……” 西连夜吻了吻她的面,“放心,朕会温柔的。” 心头,一下子被春暖蔓过,被一种热烫的东西塞的满满的。 夜凉如水,月光料峭,韶华易逝,流光催人,夜风刮起半扇窗,投下半面光,轻柔而体贴的照在二人身上。 灼热的氛围过后,满屋都是亲昵的味道,西连夜的体香在忘生的鼻中一遍遍流淌。 “你这骗子!” 她撑起虚脱的身躯,三千黑丝落在他的胸膛上,“西连夜你这大骗子。” “你说过会温柔的……”她微微撅着嘴,语带埋怨。 西连夜满脸委屈,“朕的自制力一向极强,可就是碰不得你,对不起,阿丑……” 忘生所有的不满,在这一句对不起中,化为了烟烬,再也提不起任何恨他的力气。 她原来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的爱上一个人,爱到自己曾经对他深痛恶绝的事,也能变的原谅了。 离衍京越近,天气愈加寒冷,他们骑着一把良驹黑马,慢悠悠的行在驿道上,满道扑鼻花香,道旁全是林立绽放的梅花。 西连夜将缰绳递给忘生,经过一棵梅树下时,抬起手臂,摘下一枝梅花,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香韵冷梢几树花,不及笙漪一枝鲜。”他抱住她的腰,道,“朕的小阿丑,真是比花香,比花美,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妖精……” 她抬起肘向后撞去,被他轻易的躲过了。 “你才妖精呢!”她不满回道,“你西连夜才是世间大妖孽。” 西连夜笑声爽朗,“虽然称朕为妖人的人全都被赐死了,但从阿丑口中说出来,朕倒是不讨厌。” 忘生扭过头,“妖人?”西连夜为什么会被称为妖人。 西连夜只笑不语,抓住她的手,扬起缰绳,扬袖一甩,马儿疾驰向前而去,将忘生的疑问淹没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中。 穿过驿道,行进树林,马儿累了,跪倒在地上直喘息,苏忘生自告奋勇带马儿到河边去饮马,西连夜见四周无人,便由她去了。 忘生带马儿带湖边,马儿低头饮水,她便坐到树旁,抱腿等待。 不远处传来打闹声,有三三两两少年的声音朝她的方向走来,走近时,忘生看到是三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大的十五岁左右模样,其余两个都是十岁左右。 他们望见忘生驻下足来,便将忘生围住,“喂,把你身上的银子交出来。” 她看到马儿昂起头来,不予理睬,起身去牵马,谁料两个小乞丐突然抓住了自己,另一只便开始搜身强夺衣物。 “你们快点儿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忘生威胁道,“现在放开我,我饶了你们。” 十五岁的乞丐从她身上搜出一些银两,面露贪婪,继续搜索,并开始上下其手摸起她的身体来。 “喂――!”她厉喝,去甩两旁抓住自己的小子,哪道他们又是抓又是咬,忘生又碍于他们是孩童没敢用太大力气,只好与他们扭打起来。 起风,纱巾落,随即,她听到尖锐而恐惧的叫声。 “啊――!好丑,好恐怖!这女的脸上张了怪胎,恐怖死了!” “妈的,长这么丑,老子刚才还摸了你,我呸――!” “鬼!鬼!女鬼!有鬼――!” 大的拿石子扔她,小的满脸惊恐,眼神透着恐惧。 忘生叹了一口气,不想跟他们计较,拾起纱巾牵起马朝反方向走,承受着他们的扔打。 转过身,牵着马,走了几步。 身后的嘈杂一瞬间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她峥然转身,看到了衣纱飘炔的男子,他迈着悠缓的步伐朝自己迈来,手抚着她的发,“饮马也能受人欺负,让朕如何能不担心你。” 三个乞丐,脖中被石子穿透,睁大眼眶,倒在地上,脸上是绝望和惊恐的神情,嘴巴还张着,来不及合拢,便死在了西连夜手下。 “你杀了他们。” 他牵住她的手,“嗯,他们不懂,阿丑是最美的。” 忘生心中有些哀戚,可,却恼不起来,恨不起来,西连夜,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她喜欢上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她不说话,他们继续起程。 一路寂静,穿过树林,忘生道:“西连夜,以后,不要再为我杀人了。” 他在她背后沉默了半晌,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做回答,策了马,行的更快了。 多年后的忘生想,当时的他没有做回答,便是已预料到了以后的情景。 因为,那以后的他,手上,将会沾满杀戮的鲜血,不曾有过停歇。 三日后,到达衍京,城门前,苏忘生回头问,“西连夜,回宫里了,我还可以这样叫你的名讳吗?” “嗯。”他默默点头。 “回宫后,你会放我走么?” “不会。” “西连夜”,她转过脸,定睛看着他,“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心中是怎样想的吗?那时候我想,你真是个丑八怪。” 他侧首,挑眉,“朕第一次见你时,不禁惊叹,世间怎会有这么丑的女子!” 二人相视而笑。 忘生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送上红唇,轻轻品尝着他的芳香。 衍京正是寒冬,城里早已积出了厚厚的白雪,忘生忍着发抖,偎在西连夜怀里取暖,他将狐裘的披风脱下来,去裹到她身上,自己只穿了紫色的绸衣。 忘生用手挡了过去,又披到他的身上,“别……我不冷……你会得风寒。” 她看到他眼中笑意似暖阳,就向后靠了靠,依在他的怀里,“我……我靠近你,这样我们俩人都不冷。” 他用一只手搂住她,皮裘手套套在了她的手上,扬鞭,催马,快速向宫中驰去! 正午三刻,抵达宫门前。 二人下马,君上宫迎轿来接,宫娥太监跪满了整个青石盏道。 太后一脸期待坐在凤撵上,焦急唤道:“皇上,总算回了。” “桃花境内患害已除干净,母后放心”,西连夜点了点头,朝太后道。 迅时,有人上来递衣裳,有人上挑暖炉,有人扶西连夜朝轿中行走,几个妃子起身将西连夜围起来,皆诉衷肠。 他被围得满满的。 苏忘生下了马,站立在雪中,看着眼前的喧哗,退到了角落里。 没有人注意她,更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 西连夜上了轿,低沉的声音从轿中传来,“回君上宫。” “回君上宫――!”内监一声高亢而尖锐的响亮声音,划破长空,刺到忘生的心口上。 人群散去了,所有人都退的干干净净。 连那匹黑马也被人牵到了马厩中,忘生独自一人立在角落的雪堆中,一动不动。 她抱紧双臂,张开嘴,哈出一口冷气,有白色的气息出现在面前,继而,消失为空。 西连夜,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更没有一句话语。 忘生独自漫步由宫门走到了冷宫门前,远远的,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立在门前,是怜儿。 她的心中暖热,才靠近门前,怜儿便扑了过来,“娘娘,娘娘你总算回了,那日你病还未痊愈就被皇上带出宫去,怜儿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 “我没事”,忘生拍着她,扶正她的肩膀,“我有些倦了,回屋吧。” 怜儿头如捣蒜的点头,“娘娘一路辛苦了,这些日子都瘦了。” “瘦了,总比胖了好。” “小姐太过瘦弱了,怜儿看着都心疼了。” 忘生摇着头,“有人追杀你时,逃命时,瘦了身体轻盈,跑的快,逃脱的几率更大些。” 怜儿睁大眼睛,“有人追杀小姐?” 忘生不予回答,只是淡淡笑着,受西连夜的影响,他的世界,彷佛变成她的世界了。 进院子,怜儿将大门紧紧锁住,一脸开心,拉着忘生便朝里跑。 “怜儿,你怎么了?” “小姐,咱们冷宫里还藏着一个人呢,你见了铁定高兴!”怜儿眉飞色舞说道,拉着她跑到门前,哗啦一声推开门。 忘生停在门前,轻微喘着气,抬头,望见一片雪白的纯净。 那人浑身上下月蚀一样的雪白,倾城脱俗的面容,温柔的明眸,淡若天璃的气质。 静静的立在暖炉旁,屋中火光濯濯,燃红了他的面,一层清清淡淡光影映在他的脸上,虽朦胧,却又能看的很清楚。 那举世无双的笑容。 “阿生。” 他笑起来,眼睛是弯折的弧度,芳华似锦。 是他,苏白玉。 “白玉!”苏忘生失神叫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阿生了”,苏忘生嘴角带着绵密而又轻柔的笑意,“昨日回宫,听闻阿生与他一起出宫去了,便一直在冷宫里候着了。” 忘生扶住门框,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苏白玉,已是,多久未见这张容颜了。 苏白玉移动脚步,衣摆晃动,来到她面前,“还不进房里来,你天生惧寒,此刻定是冷极了。” 他满眼心疼,见忘生还是毫无动静,扯住她的衣襟,将她抓了进来。 忘生一个踉跄,脸险些撞到他的胸膛上,白玉用手臂牢牢的扶住了她。 “阿生还是这个模样,一到冬日就喜欢发呆。”他嘴角带着温浅的笑,“每次见你都要佯装摔倒跌倒在我的怀中。” 怜儿悄悄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忘生站在房中,单独对着苏白玉,有些手足无措,“你不是在告请去了边疆,已是可以回来了吗?” “阿生在怪我么?”他站到她面前,“对不起,擅自离开了阿生的视线。”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汪春水的温柔。 “我没有怪你”,她走到暖炉旁,看着撺掇的火苗,“只是路途遥远,你兀自去了边疆,应该找我商量下的,我们是一家人……” “那时,我若不走,阿生每日皆受折磨,白玉不忍。”白玉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已经,不用怕了。” 忘生疑道:“不用怕了?” “放心,我带你走”,他咧嘴笑着,“去谁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俩人……” “不!”她摇着头,“你在说什么!我是他的妃子,怎么可能跟你走!” “此次去边疆,便是筹备万全了,我带你离开”,他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不!不行!”她攒紧眉头,“我们走了,苏家怎么办?难道你生生世世就要背上恶名?你和我不同,你是苏白玉,是无暇公子,万民敬仰,口碑良好,是大家心目中的圣人!我是苏忘生,是恶人,是毒女,我不能跟你一起走,玷污了你的名声!” “我不在乎!” “若是在从前,我或许就会答应你了”,她转脸,望向窗外一片雪白,“可现在,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苏白玉身形一动,退了两步,低声道:“原来,是白玉多情了。” 她转过身,不回头,“白玉,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牵扯,否则,我不敢保证西连夜会做出什么,况且,我不是苏忘生。” “我不是你的阿生,我不是你识得的阿生,你忘了我吧,你会寻一个比我好上千万辈的女子”,她坚定的说着,“况且,你我是注定不可能的,我们!是兄妹啊!” 苏白玉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垂下了眼睑,“好……” “好……” “好……” 三个好字,最后一声,已带着些颤抖。 “阿生说什么”,他的声音低迷得让她心中有些不忍了,“阿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白玉…… “为了拒绝我,你用了这么多说辞,白玉感激了”,他走到门前,挺拔的身影带着一丝寥寂,“我明白,这些,其实都不是借口,是因为……” “你喜欢上那个人了,对么?” 忘生强硬着不回头看他,咬唇不发出声音。 “我从不知道,阿生可以这么狠心的”,苏白玉抬起头,声音淡的彷佛从极远的地方飘来,“你说你是恶人,却是为了我才背上这样的骂名;你说你是毒女,也是因为一次次护我才得到了恶称;你说我们是兄妹……” 他一声戚笑,“你明知道的,明知我们之间非亲非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还这么说!阿生,你是喜欢上他了啊!是吗!” 忘生脑中轰的炸开,猛然转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断拒绝情 苏白玉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徒留下随着寒风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张一阖的摇动着。(.无弹窗广告){新笔下文学.} 苏忘生的心里如同蚂蚁炸开了锅,乱成了麻,纷乱的纠结成一团。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和苏白玉,不是真正的兄妹! 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疑团遍布,抬脚追了出去,白玉的身影早已消失。 地上一片雪白,阴云盖过了头顶,天上开始飘雪,鹅毛大雪飘下,将白玉踩下的脚印,慢慢的覆盖了,一会儿功夫,看不出一丝痕迹。 她在雪中立了片刻,转身回了屋,关紧门,长呼了一口气。 她太累了。这么想着,摸索到了榻上,闭上眼休憩。 如果可以,她宁愿白玉没来过,宁愿没有同西连夜去那桃花迷境,否则,现在的自己也不会这么的不知所措。 再醒来时,正是深夜,忘生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是自己最不想看到之人。 “妹妹醒了?”苏娉婷挑眉笑着,“舟车劳顿,此次出去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苏忘生坐起身,“劳姐姐挂念了,我没事。” 苏娉婷使了使眼色,身后的宫娥便呈上一堆补品,“桃花迷境的食人鹦定是相当可怕吧,我思量着妹妹你定会失血过多,特叫人来送些补品,给妹妹补补身子。” “费心了,我倒是不需要。” 她下床,苏娉婷捂嘴一笑,“去之前皇上曾对我说过,那逃花迷境里的食人鹦异常凶猛,只食同类、女子和婴儿的血肉,要有人做饵才能引他们出巢,一举歼灭。” 顿了顿,“妹妹这次前去,清减了不少,血色也不如从前,定是受了那些食人鹦的袭击吧,皇上也真是的,去之前我也曾劝阻过皇上带些低下贱民去,可皇上那性子是谁也劝不住的……” 忘生立在床榻前,肩头披着外衣,看着眼前的苏娉婷,张口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姐姐一番苦心了。” 礼品摆好,忘生坐在桌前,斟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里。 “哥哥回来了……”苏娉婷笑的诡异,走到她身旁,附耳到她耳旁,“放心,姐姐我会帮你们的……逃走……” 忘生放下杯子,朝外唤了一声,“怜儿,送客!” 怜儿打开门,做出请的姿势。 苏娉婷毫不在意,扭摆着身躯走到门前,“不用妹妹赶我也该走了,今日皇上召本宫侍寝,时辰耽误了可不好,妹妹,姐姐告辞了。” 说完,一脸自信去了。 忘生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杯中茶水由热转凉,由凉转热,她望着水纹一圈圈波荡,苦笑,溢出脸颊。 诱饵。 对冷宫中的自己不闻不问。 召其他妃子侍寝…… 这些不是自己一早便预料到的么? 西连夜这么对自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仰起头,深呼了一口气,“我对你还抱着那微少到可怜的希望,也许错了……” 西连夜,抢了心,占了身,继而,她猜,该是接踵而来的冷嘲热讽吧。 苏白玉,为了不让阿生受苦,愿意忍辱负重,从不会勉强阿生,一心向着阿生。 她似乎,遇上世间最令人可笑的情境了。 临夜用晚膳时,忘生向怜儿旁敲侧击询问,才知怜儿并不知自己与苏白玉之间的关系,又蹙眉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是不得其解。 晚膳是从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她一眼扫过去,平平淡淡的膳食,已经没了西连夜以前每日必会亲手捏制的糯米糕点。 怜儿在一旁小声道:“皇上也才刚到君上宫里,等过两日歇好了身子,一定会来看娘娘的。” 忘生没作回答,只应了声便躺到榻上睡了。 一连五日,西连夜未曾踏足过冷宫,未带来任何消息,未传过任何关于苏忘生的旨意。 听闻,君上宫夜夜笙歌,歌舞乐声不停,西连夜接连五日,宠幸苏娉婷。 听闻,四妃重做牌子,唯独祛了丑妃的牌子,而以前的那些牌子,也被扔到火盆里烧的干干净净了,西连夜为她刻的那只,同样。 听闻,大年三十后便是打春,选秀大典即将开始,太后正张罗着为皇上寻妃立后。 听闻,曾经只愿为妹妹苏忘生画像的苏白玉,此次归来,自愿为皇上选秀大典时作画,以供皇上审度。 传闻塞满耳朵,忘生已经不想再听了,今日从这个宫娥口中,明日从那个内监口中,一个个望见她时,总是指指点点。 “皇上这次带着丑妃去桃花坞,其实就是为了杀了她!” “桃花坞里的食人鹦,别提有多吓人了,听说吃人呢,皇上让她去做诱饵去了……” “这丑妃娘娘真是命大!” “什么命大,要我说啊,是她命硬,要是我啊,长这么丑不如自杀算了……” 流言蜚语,四处流窜,长言短语,从来没有一句对苏忘生是中肯的,辱骂,耻笑,鄙夷,猜测……这样的眼光,她看的多了,便麻木了。 忘生去探了水菊妃几次,她病的更重了,可却是很高兴,忘生一去便拉着她长叙不离,面色带着期盼。 水菊妃握着她的手,笑颜满面道:“妹妹虽清瘦了,可姐姐看来,却和以前是不同了。” “变得更美丽了,定是恋上了皇上吧。”她取笑着,忘生摇头微笑。 “姐姐谬赞了,在你面前称美二字,我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二人饮酒,喝了两杯,顾云鬓身子不支,吐出了鲜血来。 忘生大骇,连忙宣了太医,太医言说,恐怕活不过明年的春日了。 她没有勇气跟顾云鬓说实情,只说是休息些时日便会没事,便匆匆回宫去了,夜晚独自抹泪。 有一次,被怜儿发现枕巾有湿了的痕迹,问到了,便又泪水崩塌,扑倒在怜儿怀里了。 “怜儿,我只剩下自己了,我只剩下孤单一人了。” 说着,簌簌的泪水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掉。 “娘娘……”怜儿抱着她瘦弱的身躯,“娘娘别哭了,哭的怜儿心好酸。” “傻丫头,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了。” “怜儿代您去求皇上”,小丫头冲动的站起来就要向外冲,被忘生拽住了。 她摇着头,“他若是愿见我,自然便会来的,他若是不愿见我,那样一个人,是谁也不敢相劝的。” 她将怜儿拉到自己身旁,“小丫头,怕你惹怒了他,他挥手间便是死罪,一掌下去你就能灰飞烟灭,到时候,还有谁陪着主子我呢……” “那娘娘该怎么办?那,那奴婢去求芙蓉妃。” “去求不该求之人,只会让人抓住把柄。”忘生拍了拍她的手,“你只需好好待在我身边,将我喂饱吃足,就是功德圆满了。” 怜儿嘴里虽不再说话,心中却打定了主意。 她想起了这世上对小姐最好最好的人――苏白玉。 ……………… ………………… 君上宫。 夜晚,灯火明耀,西连夜身着皇袍坐在书桌前,手中执着折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受那旁歌舞乐声丝毫影响。 “皇上”,苏娉婷身着薄纱,靠近西连夜,“夜深了,还是快些歇着吧。” 娇体若隐若现,让男人血脉喷张的穿着,婀娜的身子,溺死人的声音。 但这一切,对眼前的男人,没有丝毫用处。 “十日。”西连夜放下书册,眼角瞟了她一眼,“你还剩五日。” 苏娉婷跪倒在地上,偷偷咽了口水,“妾身,妾身不敢对皇上妄言。” “好”,西连夜垂下眼睑,笑的妩媚,“十日后,朕见不着东西,便折了你的骨,碎了你的肉,抽干你的血,你说可好?” “是!是!妾身所制的续颜丹,是丑妃娘娘幼时所研究的丹药,妾身在她房中找到了炼制方法,曾亲耳听她口中说过,只要用了那颗丹,容颜便会恢复正常!” 苏娉婷仓皇答着,“妾身所说的没有半句虚假,皇上,皇上……” 西连夜扫了她一眼,扔下书卷,朝床幔走去。 “朕借给你寝宫炼制,相信,你也不会让朕失望的。”他声音无波澜,却听不出一丝感情,“你对丑妃那日雪中狂言撒谎之事,朕不追究,给你此次赎罪的机会,芙蓉妃……” 他眯了眯眼睛,“好生把握才是。” 苏娉婷急忙磕头,接连不停,直到西连夜进了内室,上了榻,才终于抬起头,满脸不甘与愤懑。 凭什么!苏忘生凭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一切! 恢复容颜的丹药? 哼,她冷笑一声,即使搭上性命,我也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因为,大好的机会正摆在眼前呢,毁了苏忘生的机会。 西连夜仰躺在床上,唇边挂着一抹微笑。 堆积的公务,着实让他抽不出身来去冷宫探她。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几天不见,她对他,可会想念? “丑,候着朕,朕将送你最意想不到的礼物。” 从此,没有人能再说你丑,你将是只属于朕的阿丑。 屋中愈渐变冷,今晨起来,哪儿都找不到怜儿的身影,忘生只好自己到井边去打水。 放下井绳,扔下水桶,她抱着手臂跳了跳,呵出了几口白气。 冬日,果真是透骨的寒冷。 井里传来了水声,她伸出手去拉井绳,一碰到井绳,只觉得上面结成的碎冰拉过手心,又冰又刺的。 她握了握手,继续奋斗,几次都因太冷手冰无力而放弃,正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肩头上多出了暖厚的重物来。 一双手抓住了井绳,一袭白衣飘到了她的眼角里,是苏白玉。 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冷宫院内,为她披上了厚重毛裘外衣,默默的一句不吭拉起井绳来。 伴随着水声,桶被拉到了井缘上,苏白玉将水倒了出来,始终勾头不讲一句话。 忘生立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白玉……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苏白玉动作停了停,又是一言不发端起水朝厨房走去,一脸冷漠。 许是上次的争吵,让白玉现在如此冷漠,可是现在,她更不明白他为何在这里! 苏白玉的背影向前走了几步,停了,扭过头来,脸上带着薄怒,“这么冷的天,你立在院中,身子怎么受的了,还不进屋中去!” 他第一次对她严声厉喝,苏忘生身形一震,却也没说话,转头走到房间去了。 片刻功夫,苏白玉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将它摆放到桌上,他叹了口气,“我说过,你要吃那些药丸的,可你偏偏不愿……” 他苦笑一声,“罢了,是不如那糯米糕点香甜。” 苏忘生脱下他给自己披上的衣裳,抬起眼,扬声道:“梁画师今日来,所为何事?” 苏白玉全身一僵,立直了身子。 他转过脸来,“我说了惹阿生生气的话语……对不起……” 她微侧着脸,“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白玉犹豫着,走到她面前,猛然抓住她的手。 “白玉你做什么!”她高呼一声,人已经被他拉到了桌旁,袖子也被他绾了起来。 他盯着她的手,冻的又红又肿,还有着曾经被咬破的疤痕与疮迹,心中一酸。 “此次跟他一起出去,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他欲言又止,将她的手放到了手中,“这水中有我向太医讨的药,你每日泡上半个时辰,便可暖手脚,能治愈那食人鹦留下的伤痕。” 忘生抿着唇,看到发红的手在他手心中握着,放到了水中,轻轻道:“不劳烦梁画师,我自己来就好了。” 苏白玉不接腔,倔强的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白玉,放手。”她的声音又低,又沉。 苏白玉彷佛置若罔闻,只是一顾用温水缭着她的手背,继而开始按压。 “放手”,她抿着唇,“苏白玉,拿开你的手!” 她的语调已有威胁,苏白玉不转脸,不看她,面容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决神情。 “阿生”,他静静的,“你的心里,选了他,是么?” 见她不作声,他低笑一声,“也是啊,他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你还是愿苦苦等着他的宠幸垂怜,我还问这多余的话做什么!” “既然知道”,忘生一字一句的说着,抬头看着苏白玉的侧面,“还不把手拿开。” 苏白玉抓紧了她的手,松开,又抓紧,来来回回,好几次。 忘生的手,被他抓的有些红了。 “他毁,我来治,我将你手背上的伤痕消去。” “白玉,你何必执着呢!” “一直以来,我以为执着的人是阿生”,他攸得转眸,“原来,那个执着的局外人,是我。” 苏忘生感觉到手被他越抓越紧,放在水中,不由心中有些愤恼。 她用力抽回手,扬起手,朝苏白玉的面上打了一巴掌。 水珠澎溅,苏白玉的脸上的巴掌印红的彰显。 “以前,你是我的哥哥,我可以纵容你,现在,既然你我非亲非故,男女授受不亲,我又是皇上的妃子,梁画师,你此番的作为,已是死罪了。” 她的声音有着威胁。 他退了一步,并没有恼怒,脸上也没有任何生气的神情,缓缓的笑了,一如往常,笑的春风暖人。 这笑容依然如天上的弦月,清清亮亮的,清亮的让忘生自己也不禁怀疑自己有没有打了这不若凡尘的男子。 “若我不这样做,你定是不愿泡上半个时辰的。” 他转过身,跨过门槛,“明早,我还会来的。” 苏忘生站在桌旁,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拒绝,威胁,怒斥。 对苏白玉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过一会儿时间,忘生洗漱完毕,怜儿推开门走了进来。 忘生脸色不善,追问道:“怜儿,你到哪儿去了?” “怜儿,怜儿是,是到……到成衣坊去拿些布料……” “你去见白玉了。”苏忘生不抬眼,也猜出怜儿的脸色已经白了,“告诉我,为何去找他?” “娘娘!”怜儿跪倒在地上,“怜儿是看娘娘近日来闷闷不乐,以前在苏府时娘娘只要和少爷在一起就很开心,怜儿以为,以为……” 她一急,落下泪来。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忘生挥挥手,“这次就罢了,下次再犯,我就不留你了。” “是,娘娘!” 怜儿磕了响头,慌张着退下去了。 快到午时,忘生才用上了午膳,不知是饿了还是错觉,总觉着膳食中有着轻轻的冷香味,用起来特别可口,所以便多用了些。 刚用完膳,门外传来脚步声,太后有召,说是召各妃一起商讨春后选妃之事。 忘生心中堵闷,随意搪塞了借口,回绝了。 …………………… ……………………… 忘生梦见了西连夜,梦到他的眸,他的面,还有他那满眼闪着算计的光芒,嘴角坏坏的笑容。 “阿丑……”他挑着嘴角唤她。 西连夜!她猛然睁开眼,环顾四周,一片虚无。 叹了口气,这是所谓的思念成狂吗? 她坐起身,喃喃着,“西连夜,你这狐狸精。” 昨夜下了一晚的雪,如今已将近正午,太阳爬上枝头,她慢吞吞下了床,穿衣梳洗,推开窗,一片金黄撒入屋,只觉有些刺眼。 她又在屋着坐了会儿,品了会儿茶,翻看了会书册,才终于到门前,犹豫着开门。 再有毅力的人,也经不住这种寒冬中几个时辰的等候,她想,苏白玉定是会来的,但现在,也一定已经失望离去了。 可打开门,就看到一张清绝秀气的脸面。 苏白玉站的直直的,立在门前,脸色铁青,双唇发紫,只有嘴角还能看出是在扯笑。 “阿生。” 忘生两手握住门,一闪神,又咣的一声把门关住了。 “阿生,你醒了。” 苏忘生靠在门前不发声,低沉着眸光,“你又来做什么?” “昨日……我……说过会来……就一定……来……”他的声音在打颤,唇在发抖。 她知道,是他在外站了几个时辰的结果。 “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进来的。” “你不让我进,我便不进。”他艰难一笑,呵呵声发出的有些僵硬,“早膳呢,不用吗?” “一大清早的看见你那张又青又紫的脸,谁都没胃口了!” 苏白玉不说话了。 苏忘生锁紧门,关紧了窗,坐到火炉旁生闷气,“梁画师,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到时候皇上死罪怪下来,我是不会护你的。” “阿生……担心我……” 回答声微弱,她张口抢下话来,“不,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梁画师和我是毫无干系的人,我只是担心皇上对我误会,以后不再得宠了而已。” “是……么……?” 微弱的声音,随着他的尾音消失了,他不再说话,苏忘生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无聊的紧,又裹到被子里睡了。 人说,对抗饥饿的方法就是睡眠。 她为了躲开苏白玉,饿了一整天,睡了一整天,天空也由明转暗,转为漆黑漫漫。 苏忘生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眼前,苏白玉倒在了地上,浑身僵冷,如同冻死尸,脸色雪白,唇色乌青,冰凉的身体没有任何血色和朝气。 她登时一愣,心头一阵自责。 “白玉!”她弯下腰,去摸他冰凉的脸,秀气的脸面只剩下了苍白和无耐,一抹苦笑冻结在了他的嘴角上,“白玉,你醒醒!” 不远处,怜儿一直跪在雪地中,一把一把的抹泪水,脸上血色也绝对好不哪里去。 “怜儿,你看到他昏倒为何不告诉我!”忘生怒出声责问。 “少爷吩咐怜儿不许告诉娘娘,少爷说从不强迫娘娘!” “你为何不将他劝回去?你明知他会一直等下去……” “娘娘!”怜儿抬起头,眼中还泛着泪花,“怜儿当然知道少爷会一直等下去,娘娘这么聪明,难道不是比怜儿更懂的吗!” 忘生无言以对!是啊,她不是更加懂得吗?她应该是比谁都清楚的。 可是,我只是不想让他牵扯到我与西连夜之间啊,我只是不想让他受伤害啊…… 我不知道,他对阿生,是这么的执着啊! 苏忘生弯下腰,将苏白玉背在身上,朝屋中走去,“怜儿,去备些热水和毛巾来。” 怜儿应声去取,她将苏白玉放到了床榻上,为他盖上了被褥。 怜儿端来热水,忘生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又将屋中暖炉中的火弄的更旺了些,才松了口气。 “娘娘还是在意少爷的。”怜儿破涕为笑,“少爷醒了一定很高兴。” 忘生望着白玉无暇的面孔,淡声吩咐着,“怜儿,你到太医院里去拿些风寒药吧。” 怜儿高兴的去了,忘生则依在床柱旁,守着苏白玉。 “阿生……”榻上的白玉喃喃,“我会……保护你……” “跟我走……” 忘生转过脸,望着火炉中撺掇的火苗,出声接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我不会跟你走!你死心吧。” 苏白玉沉静了,动了动手指,又安静下去。 “白玉,待这次甄妃结束后,你便回边疆去吧,那里也许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他睁开了眼,蒲扇一样的睫毛遮住了半个眼睑,“你又怎么知道哪里适合我?没有你的地方,我去做什么?” 忘生看到他睁开眼,道:“你还好吗?” “我……”他闪动浓密的睫毛,黑玉一样的瞳眸动了动,“没事。” “再躺一会儿,就回画师苑吧。” “嗯。” 苏白玉盯着她窗幔的流苏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会回边疆去的,这次回来,我是来带你走的。” 她不再想解释了,别过脸不看他,“你带不走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宠幸他人,对你残忍,你也如此心甘情愿随着他”,他撑起臂膀,慢慢坐起,“看来白玉,已是一文不值了。不过阿生还是没有将我抛至宫外,而是选择移到了屋中,倒也不是毫无希望。” “我不是无缘无故抬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她饶过话题,“是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兄妹关系。” 白玉看了她一眼,柔情而细软的,“阿生是在我四岁时,一个大雪纷逸的夜,由爹抱回相府中的,得名苏漪儿。” “此事,除了你,我……爹,还有谁知道?”叫出那个陌生的称呼时,她有一份停顿。 他摇头。 “阿生想听童年的事么,我讲给你听。”他笑着,像是在回忆最美好的事。 “初见阿生,粉雕玉琢,像个陶瓷般的娃娃惹人怜爱;一岁时常常抱住我的腿不肯丢,两岁时会跟我要糖吃,三岁时每天赖在我怀中,吵着嚷着要嫁给白玉哥哥。” “四岁时”,他眼前暗了暗,“阿生被恶人掳走,消失四年,八岁时自己走回苏府来……” 苏忘生听着苏白玉娓娓叙述,对于他口中从前的苏忘生,心中解开了许多疑问,又增添了更多的疑问。 她知道了,苏忘生脸上的,原来并不是胎记,是在四岁被人掳走后归来时突兀多出来的怪印。 消失前的苏忘生,乖巧伶俐,是个普通的孩子。 消失后回来的她,容貌便丑,性格大变,嚣张跋扈,喜好使毒,成了人人骇怕的人物。 她还知道了,苏忘生,八岁就对比自己高大的苏白玉说,你有倾字,我也要有倾字,你是白玉,我是忘生。 十一岁,她看着及冠的美少年,狂傲的宣布,我要你,我要你,谁也不能夺走你。 十二岁,他的第一任未婚妻,被她用一只毒蚁毒死。 十三岁,他的第二任未婚妻,毒哑了,丢给了山贼,遭了侮辱,含恨而亡。 十四岁,他的第三任未婚妻,被她下了软骨针,送亲的路上用鲜血引来狼群,媒婆和抬轿人,全灭。 十五岁,他的第四任未婚妻,没被下毒,死的安宁,却是被人一把扭断了头骨。 十七岁,第五任未婚妻白家小姐,手脚筋全部被人挑断了去,并中了噬骨毒,最终骨头在身体中化为粉末,成为只有皮和血肉的一滩东西。 …… 忘生捂住嘴,难掩惊讶的神情。 这样一个恶毒人的身体,正被自己占用着,她身上竟有些发冷。 消失的四年里,她做了什么,到了那里,没有人知晓。 但她能肯定的是,在她苏青来到这个身体之前,这个名为苏忘生的女子,一生都与那个名为苏白玉的无暇公子是牵扯到一起的。 而现在她正在做的,是在将这份羁绊,狠狠的扯开。 苏白玉一直盯望着她,眼中闪着沉醉神情,“我倒是有些怀念从前的阿生了。” 苏忘生静了一会儿,站起身,离他远了些,漠然问道:“你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我不想让他人瞅见了,凭添不必要的误会。” 白玉点点头,下床,慢慢穿着自己的靴子。 他直起身子,白色的长衫从被褥上掉落,留下淡淡墨香气息。 “我走了。”他只这样接了一句,便走到了门前,“但我明日还会来的。” 开门的声音,稳重的脚步声,忘生听到他行走时靴与衫摩擦的声响,还是沉稳而安宁的。 只是背影,更加瘦削,身形,更加孤单罢了。 夜中,怜儿回了,手中拿着药方字和包好的药物,忘生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丢到了角落里,晚膳也未用便躺到榻上睡去了。 整个床铺中,被褥上,锦裘上,都有着苏白玉的味道,那恍淡似墨的香气萦萦飘在她的鼻间,扰的她有些难眠。 辗转反复,她最终起了身,穿上了衣,开门走出冷宫去。 她脚步不算快,本只想在院中走走,却无意间走了出来,本想在冷宫附近散散心,又无意间走到了君上宫附近的地方。 君上宫里,灯火辉煌,高墙玉瓦住,灯下红柱昂立,花纹交错,堂皇而典雅。赤色的屋脊上,蟠龙攀爬,栩栩如生,从它的身下,时不时飞出了悠扬的乐舞声。 苏忘生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走到了宫门前,朝着内监说道:“皇上歇了吗?” 内监眼角一抬,看到是最近不受宠的丑妃,转过脸傲然道:“听这厅内乐舞声,娘娘觉着万岁爷歇了吗?” 忘生道:“既然未歇息,麻烦公公通报,说丑妃求见。” “哎呦,娘娘,真是不巧的很,皇上金口玉令对咱们交代了,若是连翘妃或水菊妃求见,可进。丑妃娘娘求见,挡。” 她抬起头,望了望摩挲交错的灯火,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遵从圣令,只是请公公捎带一声,我来探过他便是了。” 内监点头,忘生整了整身上的披风,转头便走了。 连续几日宠幸芙蓉妃苏娉婷,也许是对自己觉得有些厌倦了吧。 可他的确是说过,阿丑,朕只有你而已。 这话,信,还是不信? 忘生回屋,天近发亮,倦意袭来,她衣裳也懒得除去,躺倒床榻上,闭眼便睡了。 君上宫里,苏娉婷坐在椅上,眼睛盯着丹药炉,耳中响着内监的话语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西连夜因嫌吵闹,到君上宫里的书房睡去了。 如今,整个空荡的君上宫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丹药炉,亮着明火的灯。 “一切照娘娘吩咐,将丑妃娘娘挡了回去。那……丑妃娘娘来求见之事,奴才要不要禀告皇上?” “不必了”,苏娉婷挥挥手,“明日本宫自会禀告,你且下去吧。” 内监弯腰勾头退下。 乐停,舞停。一片寂静,苏娉婷突然咧嘴咯咯笑出了声。 拿在手中的信笺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向爹爹求证了事实,再看苏忘生现在的模样,她已百分百确定苏忘生已忘记了从前的事。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忘记了一切使毒方法。 更甚之,苏忘生身上所带的惊天地泣鬼神般的莫大秘密,也被她自己忘光了。 好,好的很。 “苏娉婷,真是天助你呢!” 她娇笑着,站起身,将信纸扔到了炼丹炉中,杏眼中闪着狠蛰,嘴角挑起,像是掌握了一切胜利的笑了。 炼制什么恢复容颜的丹药?她根本不知道。 但是,她想,苏忘生也不再需要了。 心意有绝 忘生一早醒来,打开门窗,望见天已放晴,阳光大好,又看到白玉没来,便招呼着怜儿两人一起将摇椅搬了出来,放在了那颗苍天老树下。//[新#笔#下#文#学.]/\.新笔下/\ 在这样的落叶枯干的冬日,那颗树依然摇曳着满身泛黄的叶,沙啦啦作响。 久违的时刻,久违的阳光,她躺上椅,桌前摆上清酒几杯,小菜两碟,怡然自得。 躺上去晃了一会儿,怜儿便拿来被褥给她盖到身上,“娘娘小心冻着身子。” 忘生笑道:“倒也奇怪,这些日子自打回宫已不似之前那么怕冷了。” 像这样无风的天气,手脚自己生出暖来,让她也不必时时刻刻偎着暖炉不能离开了。 怜儿笑着,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到厨房忙去了,说是做些蜜饯给忘生尝尝。 苏忘生闭着眼,手中拿着酒杯,晃了几晃,起身望唇边送去,就在酒盅靠近红唇时,手腕被人抓住了。 “朕几天不见你,倒是学会酗酒了。” 西连夜的声音那么近的响在她的耳边,忘生一怔,半天才回神。 “看到朕太高兴了,傻了?” 他调笑着,苏忘生将酒杯搁在了石桌上,“你来了。” “连朕的名号都省了。” “西连夜”,她坐直身子,带着笑声唤,“这样唤才更顺口。” “阿丑,你太嚣张了,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他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落座在摇椅上,“几日没见,你倒是过得自在。” “自在的是你才对,美人在怀,佳人相拥,床弟上流连忘返。”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生气了?” “是生气了。”她低着头,“生气这宫里的不公,你美人相陪,我也应该美男抱在怀……嗯……” 西连夜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两瓣温热的唇相贴,忘生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缠绵悱恻的深吻。 “你敢抱一个,朕就杀一个。” “世上男子何其多,你能全部杀光么?” “你做的出,朕便能杀的完”,西连夜淡淡的,勾下头,“大病初愈,不准饮酒。” “错了,我是猜想你也许该来了,便备上两杯薄酒候着,不是桃花酿,只是清酒几杯,你别嫌弃才是”,她仰起脸,手臂圈住他的脖,“芙蓉妃呢?” “有些要事,回苏府三日。” 忘生嗔道:“原来是她走了,你寂寞了才来找我。” 西连夜低笑一声,“你果然在吃醋。” 她搂紧他的脖颈,附上一声笑,二人笑声相衬,与风声糅在了一起,飘的远远的。 苏忘生望了他一会儿,“你说,我该不该独占你?” 二人笑声相衬,与风声糅在了一起,飘的远远的。 苏忘生望了他一会儿,“你说,我该不该独占你?” 西连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眸看着她,“你想独占朕?” 她静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摇头。 西连夜手指摩挲着她小巧晶莹的脸蛋,望着她的丑面,“为何摇头,不像你的作为?” 忘生缄默一会儿,将头靠在他胸膛上,“我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 天下里,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西连夜看着她,心中这么一句话就幽幽冒出来了,到嘴边,又被他强硬的吞了下去。 “只是没料到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世间最丑,是不能与其他佳丽相比的”,他的手,移到了那爬着胎记的左面上,摸了摸,又摁了摁,心中奇异着这柔软嫩滑的触感。 她倾听着他的心跳声,“对啊,我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我自然不敢独占你西连夜。” 抬起头来,恬谧的笑着,轻铃一样的声音飘溢而出,“只是在我的世界里,总是要寻个平等的,既然不独占你,你也不能独占了我。” 苏忘生松开圈住他的手,跳下了凳,趴在他的腿上。 西连夜揉着她的发,像轻揉一只猫儿。 “西连夜,我是你的”,她抬起脸,继续甜笑,“可是,并不是全部是你的,至于给你多少,一丁点儿?一半儿?本宫还没考虑好。” 本宫?西连夜哑然失笑,她娇俏的模样让他看的目不转睛,轻快的话语在他耳边一遍遍萦绕,那副自称本宫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头像被铺上了一层棉,轻轻柔柔的,在心头飘飞旋游。 “谁准你这么擅自决定了?”他捧起她的脸,抵住她的鼻头,“想好或没想好,给多或给少,你都是没必要想的。因为,给不给,你都是朕的,多与少,朕都会要全部。” 苏忘生手搁在他的肩头上,一推搡,将他推开去,向后跳了两步,离他远了些。 “你不能决定我的一切!”她负手而立,风起而笑,“现在的我可能有那么一丁点儿在乎你,但或许过两日我就开始讨厌你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常来叨扰烦我,也不要讨太多妃子老婆,更不要生太多娃娃,否则,以后我和宝宝会不得安生……” 西连夜倚在摇椅上,攸得站了起来,声音冷硬道:“朕有说过要与你一起生子嗣么?” 她头猛然间彷佛被泼上了一大盆冷水,停了好大一会儿才接语,声音比方才低迷许多,“我已经告诉自己要接受这样的你,我已经为了你决定呆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你说的是什么话……” “牢笼?”他死盯着她,“你把这里看做是牢笼,把我护你的地方当成是牢笼?” “打从一开始我都不是自愿进来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转过身去,“这里对我来说,岂止是牢笼,更甚之,是消耗生命的地狱。(.)” 西连夜眼中激起了怒火,“消耗生命!朕还不知道,原来丑妃将朕的皇宫当做地狱!” 苏忘生耳边全是他那一句冷硬的话,一时心愤,抬脚便朝屋里走去。 西连夜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臂,“朕的话还没说完。//” “我累了!”她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他不顾她的反抗,反转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强制她面对自己。 “放开我――!”她只一顾甩着手,“如果你想用以前那样强迫的手段,那么西连夜,我对你那仅有的好感,恐怕也会荡然无存。” “阿丑”,他喟叹一声,声音出奇的温柔,“朕不想与你争吵。” 她仰起头,“是不是,我不配拥有你的孩儿?” 他摇头。 忘生退了两步,“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顿了顿,点了头。 结果,仍是如此。她踏起大步便朝屋中走去,伸手去关门,被西连夜臂膀挡住。 他低着头,黑发掩住他的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臣妾累了,要歇着了,请皇上不要打扰我。” 西连夜脚踏步进屋,横抱起苏忘生,一言不发吻住她的唇,将她扔到了床上。 “你――!”她怒声拒绝,西连夜的声音暗哑而无丝毫温度的响在她的耳边,“不要惹怒我。” 他撕开她的衣裳,朝她的脖上咬去,手指抚摸着她的身子,直感到她由抗拒挣扎到安静,最后默默攀上他的脖,才渐渐动作变的温柔了。 多日不见,争吵在抚摸与浑浊交错的呼吸声中隐没了。 面对西连夜激烈而炽热的占有时,忘生抱住他频频喘息低吟,手指陷进他的皮肤中,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西连夜的眼中始终是深沉,一种忘生看不懂的深沉,那是除了还有十分复杂的东西,像在抉择,又像在决定。 坚韧和恍惚的目光交错着,落到了忘生的脸上。 她脸上,淌上了一行清泪,流到他的脖颈上,一片冰凉。 西连夜俯头,吻着她的面,“丑,别哭了。” 她抱住他的腰肢,面庞在他胸膛上噌来噌去,“不是一丁点儿,大不了,我将心的一半儿都给你,好么?” 西连夜搂住她瘦弱的身子,听着她有些近乎哀求的喃喃声,拍着她的背脊,静静的回答,“你的全部都是朕的,唯有孩子,朕不会给你,也不会允许你有。” 苏忘生手脚一僵,推开他,缩到了床的角落里,将自己裹到被中,蒙的密不透风。 被褥外传来一些杂音,她听的出来,是西连夜在穿衣的声音。 专属于西连夜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她还未来得及倾听,就已经消失了。 他走了。留下那样的话语,走了…… 宫里宫外,果真是不一样的么? 她不懂西连夜为什么要这么待自己,他声声向自己要着全部,可到头来,却不准自己奢求任何东西。 苏忘生坐起身,默默穿好衣裳,整个床铺间,还留有二人欢愉的气息。 门响,如以前许多次一样,内监们跪在门前,手中端着避胎的药物。 “娘娘,皇上赐的,吩咐奴才一定守着您喝完喝干净了才能去复命。” 苦汁入口,心中更涩。 忘生将空碗扔到托盘中,不再说一句话,靠在了门前。 内监们急忙去复命了,忘生抬头望朝阳,睫上便有些湿润了。 她以为,现在和从前,会变的不一样的。可,一切如始。 听说,所有的妃子里,这避胎药,是丑妃专属的。 用完午膳,怜儿做好了蜜饯,拿给忘生尝,忘生填了一个在口中,入口即化,香甜不腻,化在口中,自有一股清香留于唇齿之间。 院外风吹的剧烈,摇椅在院中吱呀的响亮,忘生不想去管了,只因今日那摇椅有西连夜躺过,她亦是不想碰触了,怕又想起让自己郁结之事。 风吹的正大,怜儿从外进屋,道:“娘娘,少爷来了。” 苏忘生头也没抬就接声,“说我歇了,不想见。” “即使阿生对我厌恶,也不必避而远之吧”,苏白玉的声音响在耳边,不由分说抬脚踏进了屋,站到了苏忘生面前。 她一怔,先是脸色有些不佳,随后又低下了头去,“梁画师前来所为何事?” 他递上一赤色锦盒,“避胎药物对你身子伤害大,这是些名贵药品炼制成的香丸,你每日食一颗……” “我不需要”,她扭过脸,“皇上与本宫之间的事,哪由得梁画师插管了?” 白玉嘴角泛起一丝黯然,“搁在这儿了。” 忘生抬起头来,火光映红了她的面,“还有事么?” 白玉手中拿着十几副画卷,也一同搁在了桌上,“上次太后吩咐共商选妃之事,阿生回绝了,太后命将这些入选的秀女画卷拿来给你瞧瞧,要你出出主意,过两日去复命。” 她走到桌前,望着厚厚的秀女画卷图,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苏白玉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侧面。 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臂,握住了她的手,随即绽开一抹笑意。 “梁画师!”她脸色发红,一声促狭怒斥,白玉松开了手,弯腰行礼,白袖拂起,他的声音恭恭敬敬。 “臣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望到院中的摇椅时,忽而笑了,“阿生还用着这张摇椅呢!” 忘生还未接话,白玉转过头,“如此便好,冬日里我也不担心你身子单薄了。”停了停,又嘱咐着,“香丸摆放在桌上,若阿生还念着白玉一片心意,便每日食用,你若不想用,便在我走后扔了罢。” “只要,别被我望见。” 他声音低暗着,道出这一句后,迈起大步出了冷宫。 苏忘生脑上青筋有些突跳,她用手指揉着,望向了自己陪嫁过来的摇椅,朝怜儿问道:“怜儿,这摇椅是从我那漪落阁中带来的么?” 怜儿点头,“娘娘未出阁前曾吩咐过,出嫁时定要带上这摇椅当做嫁妆,其余一概不要都成,就是不能少了这张椅。” “哦。”忘生应了一声。 “这椅子是少爷亲手翻看了好久的木匠册子,用一天一夜时间给娘娘你做的,娘娘当然珍惜的不得了啦!” 怜儿继续说着,“小姐那时候每天都对奴才和奴婢们说非少爷不嫁呢,可谁想现在成了娘娘,还对咱们少爷……” 忘生知道怜儿在怪自己,又不想责备她,就摆摆手截住她的话语,要她下去了。 她走到桌前,打开苏白玉留下了锦盒,一股清香气息扑鼻而来,里面摆放着一颗颗药丸,十分整齐。 忘生拿起一颗放到唇边,珍珠贝齿正要咬下去,想了想,动作停下了,盍上双唇,将药丸又放回到了盒中。 有些事,还是做彻底了比较好。 她将盒子摆到了梳妆台的角落里,与上次他送来的并排放到了一起,再也不看一眼,屈身蜷上榻,闭眼便睡了。 至于那桌上的秀女图,她始终没看一眼。 她只是变的讨厌这些繁杂的东西了,她只是想缩在这冷宫的角落里,当一个苏忘生而已,西连夜来时,一个是夫,一个是妇;西连夜不来时,她便独自安静等待,过着平静的生活。 简单,其实是奢望的。 她知道,这是太后对自己的下马威。 这么多美人等着入宫为妃争后位,区区一个丑妃,怎能惑君? 昏暗的烛火下,身着火红色衣裳的女子坐在凳上,朝着对面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娇声求着,“爹爹,你就答应了婷儿这次嘛!” “不可胡闹!”沉稳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底气,手掌落在桌上,屋中几分震颤,“此行关乎苏家安慰,怎能任你胡闹!” “爹爹”,苏娉婷一捂唇,笑的诡异,“人在我们手里这么多年,却迟迟不动手,婷儿也能大概猜到是何原因呢,那东西,可是需要开启的方法?” 苏千辅沉吟着,“这方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她已把什么都忘了。” “不,我们不能太小看她,爹爹忘了,她是个多狠毒的人物,一定会为自己留有后路,我猜……也许,有一人知道。” “你这丫头,跟爹还绕弯子。”苏千辅的面上笑出了褶痕,“是谁!还不快讲来。” 红唇一动,苏娉婷颇为自信的发出两个字,“皇上。” “哦?为何?” 她摇头,脸上又有些愤然,“婷儿没有十分的肯定,所以,要试探,我不相信她那么轻易就忘了自己的惊世秘密!” 苏千辅颓然,“那个人……要从他嘴中得知简直是难上加难啊!” “未必,我们有哥哥,那丑八怪对哥哥是怎样,爹爹不也是清楚的吗?”苏娉婷坐下,眼中闪着精光,“婷儿有妙计,只不过……” 苏千辅咳了两句,“怎么,跟爹讲条件?” “要向爹爹借一个人。” “谁?” “爹爹明知故问,还不是您那无所不能的宝贝师爷。” 苏千辅端起茶杯,眯了眼眸,“好,但婷儿要小心,那是个怪人。最重要的是,不要泄露玉儿的身份!” “婷儿明白!”苏娉婷一声应,抬起脚步便朝外去了。 苏家大事对于她来说,怎能有得到西连夜重要! 苏忘生对苏家极其重要,对苏娉婷,只不过是一只需要拔去的眼中钉而已! 忘生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便看到西连夜立在床榻旁,抱着臂膀深深打量着自己。 她坐起了身,揉着发昏的脑袋,“你来做什么!” 西连夜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盯着她的脸面审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忘生扭过头,僵直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抬起脸来。 一抬眼,放大的俊颜忽的靠近,西连夜的脸面与她只有毫米的距离,他鼻上的热气扑在她的面上,将她的面染上了一层桃红色。 她向后退一步,他便向前移一步,盯着她看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才收回了眼神。 苏忘生皱眉看着他,“如果和我没话说,就不要来我这里,还是回你的君上宫去,没有芙蓉妃,你还有连翘妃,成百上千的秀女可以选,以后还是不要踏足我这冷宫里最好。” “不要踏足?”他也蹙起了眉,“一来见你,就赶我走?” 她抱住双腿,转过脸,语气不冷不热的,“还是你担心昨日我将药物倒掉了,放心,我将它喝的干干净净,滴水不剩!” 西连夜伸手过来抓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对不起”,他笑着,眼中带着盈盈笑意,“生气了会长皱纹,你还是笑时最好看。” 他握住她的下巴,“朕道歉,成么?” 忘生心中想着要与他冷战到底,又想着以后永远也不要再与他亲近,可是听到他的对不起,还是心软了下来。 “若是真心道歉的话,你那日说的话便不作数了!” 他安静了片刻,点点头,声音沉稳接道:“好。” 一个字,让忘生讶异的抬起头,眼中闪着光亮看着他,他答应了?西连夜第一次,向她妥协了。 她展开笑,勾上他的小手指,“西连夜是九五之尊,说话不得反悔的。” 西连夜幽暗的眸沉了几分,“若是我以后反悔了呢?” “将你小指砍下来。” 忘生说着玩笑话,西连夜便抱住了她,将她窝在自己怀里,头窝在她的肩头上,盯着她的左面看。 抚着她浓密的黑发,二人坐在榻前静静的待着,忘生闻到了房中飘逸着清清淡淡的香气,望着窗外,起了冬风。 “明日午时,到御花园旁的荷花池旁候着。” 她满脸不解,“荷花池?到那里做什么?” 他迟疑着,吻了吻她的面颊,“给你的惊喜。不来,便给其他妃子。” 忘生点了头,不再有疑。二人相拥抱了好大一会儿,忘生靠在他的怀里,偶尔说上几句话,西连夜也是随口应着,安详而沉静的氛围,围绕在二人之间,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时,西连夜送去怀抱,立起了身子。 忘生望着他,突然讶异道:“你没去早朝?” “朕一心挂念着你,一睁开眼,便不由自主走到你这里来了”,他最后握了握她的手,似宣言又似喃语,在她耳边道:“答应你,以后,朕只有你一人。” 她的心跳的厉害,来不及回神,西连夜已走了出去。 她摁住胸口,抬起绯红的脸颊,心头那轻微的喜悦慢慢的扩大,蔓延,攀爬……融到了整个血脉皮肤和呼吸里。 西连夜,今早,向她承诺了所有她决定要放弃的东西,她已不再奢求的东西,在这一个晨露微湿,静溢安亦的晨光中,他向她许诺了全部。 思诌着,嘴角不由自主泛起了笑容,一个人抱腿微笑,望着被褥的缎面发呆,连怜儿何时进来都不知。 “娘娘,皇上已走了多时了”,怜儿望着她自笑的傻模样,没好气提醒着,“午膳也已经备好了,您再不起,这天儿都黑了!” 忘生恍然,连忙下榻起身,穿上衣,梳好妆,坐到桌前乖乖用膳。 膳后,她的心情如同今日碧空晴朗,心情异常的好,便带上怜儿做的蜜饯,要往水菊宫和连翘宫中送去些。 水菊宫内,顾云鬓精神比前几日好了些,坐在院中晒着暖阳,见忘生来了,便起身招呼,被忘生拦下了。 “姐姐不必起身了,你我这么熟稔,不必在乎这些礼节”,忘生拿出封好的食盒,递到宫女手中,“这是怜儿做的蜜饯,很是香甜,拿来给姐姐尝尝。” “妹妹有心了”,顾云鬓笑着,慵懒的躺了下去,“这些日子我这里冷清了,妹妹也不常来了,还以为你将我忘了呢?” 忘生摇着头,“宫中忘生只认得叫做顾云鬓的一个姐姐,是死也不会忘的。” 顾云鬓点着头,起了身,三千青丝从椅上垂落,覆在了她的身上,她握住忘生的手,有些冰凉。 “好妹妹,只望我成了一堆白骨时,你也记得我这张脸面。” “看姐姐说的这些个不吉利的话”,忘生怪道,“太医来诊时说并无大碍的,休息些时日身子会渐渐恢复……” “我自己的身子,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呢!”顾云鬓摇头,未绾髻的发随风微舞,扬起缕缕发丝,忘生心口一阵紧缩,她回握住顾云鬓的手,“姐姐屋中那屏风,还是毁了吧。” “那屏风,我要带着生生世世的。”她淡声回复,却有着无比坚决的意味。 忘生便不再提那屏风之事,纵使心中有着许多的不解与可惜。 与顾云鬓闲谈了几句,暖阳下,她命人搬来了琴,随意抚着曲子,又与忘生聊了几句后,倦了,回房歇着去了。 忘生出水菊宫,朝连翘宫走去。 宫门前,内监传说连翘妃去了御花园,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脚去了御花园的方向。 她满心的欢喜,在到了御花园,见到那一切时,即刻间,被磨成了粉末,消失的一干二净。 御花园内,亭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如此熟悉,男子身着绛色的衣衫坐在亭内,将女子紧拥在怀中,时不时低头调笑着。 女子本是穿着厚厚的袄子和鹅黄色的披风,如今,她整个人坐在男人的身上,披风掉落在地,袄子也早已扣襟敞开,露出浅紫的肚兜来。 这男子,正是西连夜。女子,是成月儿。 成月儿抱住西连夜,将脸搁在他的胸膛上,“皇上,月儿好冷。” 西连夜挑起眉,将她整个人裹在自己怀中,手探向她的胸衣中,“还冷么?” 成月儿娇笑,“皇上好坏!皇上的手心火热火热的,盖在月儿的心头上,又烫又暖。” 忘生静静立在离亭不远的地方,整个御花园里,除了西连夜与成月儿,望不到其他的身影,宫女内监全被遣开了。 她移动脚步,走到亭前,仰起头,能看到西连夜的背影和成月儿隐约而露的粉色裸露肌肤。 他们没发现她,西连夜只是专注的望着成月儿,成月儿在西连夜怀中喘息连连。 不用猜测,忘生也知道亭中正在发生什么。 西连夜埋下头,封住了成月儿的唇,抚摸着她的肌肤,脱去她的外衣,成月儿发出阵阵呻吟声。 “皇上,月儿冷……”成月儿娇嗔,“月儿到宫里侍寝唔……”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再一次被他的唇封住了。 忘生手指不知觉中握紧了食篮。 昏茫的寒冬中,眼中的世界有些模糊,可那二人的身影却比什么都清晰,她看到西连夜的手在成月儿的身上,恋恋不舍的一遍又一遍游弋,脱去她的衣裳,用披风将成月儿裹了起来。 “别怕,有朕呢!”西连夜一声低笑,妖媚的眸子闪动着波光,将成月儿扶在自己的腰肢上,“朕今日想在在这里,月儿,朕讨厌无趣的女人。” 别怕,有朕呢! 这句话听在耳中,有发凉的东西侵上了面颊,记得那日,她抱住西连夜,也听到他在自己耳边道,朕,一直在你身边。 “月儿是无趣的女人吗?”成月儿仰起头,晃动着腰肢,“月儿这么卖力,皇上可不要讨厌月儿呢。” “你当然不是”,他扶住她的腰肢,眼中闪着成月儿看不懂的神光,“无趣的女人这宫里只有一个。” “是谁?”成月儿搂住西连夜,侧过耳去。 “冷宫那个。” 西连夜嘴边噙着邪魅的笑,一口含住了成月儿的耳垂,“那样的丑八怪,又不解风情,可称是天下第一倒胃口的女人了。” 忘生心里的怒意在满涨,可哀伤,却大过了那满胸的怒气。 她没有勇气抬起脚,没有勇气跑到亭中去质问西连夜,只是缩在了亭下的角落里,蹲在草丛中,听着他们的呼吸声与交缠声。 无趣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只有她苏忘生一个…… 忘生捂住唇,抑制自己哭出声响,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面颊被打湿,浑身也攸得变的冰冷无比…… 深宫无情 忘生捂住唇,抑制自己哭出声响,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面颊被打湿,浑身也攸得变的冰冷无比。(.好看的小说)[新.] “……嗯……啊……皇上……月儿……月儿一定会取悦皇……皇上……” 成月儿的呻吟声传入耳膜,苏忘生用手捂住耳,埋下头,咬紧了唇。 西连夜笑了一声,抚拍着她的背脊,“乖。” “皇上既然讨厌她,又为何对她连连宠幸呢?还封她进宫做了妃子?月儿不懂。” 半晌,安静了下来。 忘生抬起了脸,静静等着西连夜的回答。 “她是朕的工具,非常重要的工具”,他的声音极冷极冷,像是北极的玄冰,顷刻间,刺破了她的心,“工具,是永远不配得到喜欢二字的。” “她与你们不同”,他盯着她的肌肤,“至少,你们是女人。” 忘生退了两步,跌坐到了地上。 工具!为什么称她为工具! 而,在他的心中,她甚至,连女人都不是! 今早的一切,全部都是虚言么?他那满脸盈盈的笑,还有那许给自己的诺言全是假的么? 他一声声对自己说,阿丑是最美的。 阿丑,朕只有你一个。 阿丑的一生,全部,都是朕的…… 他的每一个笑颜,每一句声音,还在她的耳边环绕,忘生捂住双唇,不去回想西连夜的音容相貌,一想起来,心里就是针扎的疼。 耳边是传来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和津液相交的声音。 她不想听,闭上眼不想去看,可一切如同魔音贯耳不休不止,停息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亭上没了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只留下了苏忘生一人,蹲在角落的草丛中,捂住唇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 西连夜与成月儿早已离开了御花园,却没有发现苏忘生。 她的心中,如同被掏了大洞,全身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久好久,直到全身将近麻痹,她再也蹲不住,倒在了草丛中,松开了捂住唇的双手,手上,一片血迹。 唇,被她咬破,染满了血液,流到了齿缝和舌间,味道好咸好咸,比泪水还要咸腥。 ********************** ********************* 直到天色变得昏沉,苏忘生才站起身,抬起冰凉而僵硬的双脚,朝前踉跄的走着。 她的双眼有些迷蒙,站在偌大的御花园中,望着一望无际的苍穹,无去无从。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又彷佛不是。 以前,她不会伤心,不会在乎西连夜所说的每句话,现在,西连夜的一字一句,足以将她打入地狱,永不翻身。 “你成功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哽咽声,“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我的把戏,西连夜,你成功了……” 她抬动脚步,朝前走去,不是回冷宫的方向,也不是去君上宫的方向,而是御花园旁的荷花池。 他说,明日午时,到御花园旁的荷花池旁候着。 那她便去守着,候着,直等到他来为止。 此时,她忽觉自己多么卑微,在这么的一刻,还在期盼守着,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忘生坐到早已干枯的荷花池旁,张开口,哈出了白气。 望到经过的内监,吩咐他回冷宫告诉怜儿,自己歇在了水菊宫,今日不回了。 三九寒天,她在荷花池旁候了一夜,只为能听到西连夜的一句解释。 ……………………………… ……………………………… 夜幕深沉,冷冥凄凉,蔓草残影,湿遍青衫无人知。 一位银衣男子坐卧在椅上,慵懒的饮着茶,脸面生的袅娜纤巧,比女子还要妖媚的脸庞,柳眉如翠雾,檀口如丹砂,秋水媚眼,肌骨莹润。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头乌黑如瀑青丝倾洒而下,银色衣裳在月光下幻出迷幻光芒。 “有劳师爷了”,苏娉婷递上手中糕点,一脸谄媚,视线离开不了这美的让男人也心动的男子,“此次若成功,全是师爷的功劳,爹爹一定会大为奖赏师爷呢!” “梁相的奖赏么?”男子动了动眼角,搁下杯,拽住苏娉婷的手臂,顺势一带,拉进怀中,“与此相比,我更喜欢与小美人你温存呢,不知小美人意下如何?” 苏娉婷笑眯了眼,“师爷这张脸面,谁不心动呢!怪不得爹爹将你藏起来。” 她搂住他的脖,“只要不被爹爹知道,婷儿愿意……” 她凑上唇,谁料,被他推开,丢到了地上。 银衣男子起身,纤细的手指弹了弹衣上尘埃,缓慢而优雅。 “顺手就得来之物,只会让人觉得无趣呵无趣无趣!” 他啧啧摇头,三声无趣说罢,便留下苏娉婷一人,不顾苏娉婷惊讶的眼神飘飞而去,留下了绝代芳华的背影。 苏娉婷冷嗤,“不识抬举,亏本小姐看得起你!” 望着屋中的灯火,眼中带着不可掩饰的得意与狠绝,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 苏忘生冷得昏倒了几次,又在冰凛的寒风中被吹醒了几次,在这样反复的昏倒与清醒中挣扎着,天色变得光亮,难忍的黑夜,终是过去了。 天空也衬景一般,再也没有晴空与暖日,几多乌云覆盖,寒风越刮越烈。 池中枯败的一塌糊涂,她坐在池边,一直等候着,在僵冷中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午时近了,她眯住了眼睛,松了一口气,身子突然没那么冷了,渐渐热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红润。 不一会儿,额头和手心都出了汗,她的面上也红若朝阳,心头变得燥热起来。 她散开衣领,靠住一颗树木,心头如同被压上了千斤巨石,沉的厉害,怪异的感觉侵占全身,蚁咬般的微痒在胸口处撕咬。 像是缺了什么,她不清楚,可又觉得很迫切。// 呼吸变得有些灼热,忘生脱去了外衣,忍住脑中的混乱,抱住树暗自沉静心神。 “怎么在这里!昨日一夜未归,是跑到这里的么?”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有谁搂住她的肩头,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你身子惧寒,快些穿上衣裳。” 忘生睁开眼,脸面绯红,看着眼前人的面貌,只觉他的话语声温柔的如同柳絮一般。 她抓住他的手,“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一僵,“我是来寻你,我带你回宫去。” “不,我要与你在这里将话说清楚”,忘生扑到他怀中,拽住他的衣领,“你说我是工具,又从未将我当做女人,是这样吗?” 她仰起头,“你与她在那亭中……” 她咬住唇,听到一声喝声却还是温柔的腔调,“你的唇受伤了,不要咬了。” 他用手指摩挲她的唇,在他指尖的摩挲下,她心头的燥热平复了些,西连夜对自己,比以往还要温和,轻柔。 “我从没有这么看你”,他盯着她的眼眸变得深沉了。 望着她迷醉的眼眸,赤红的双颊,双手搂在自己的脖上,身子紧紧的贴着他,他俯下头,含住了那薄唇,听到她口中发出了嘤咛声。 忘生闭着眼,接受着他不似平常剧烈却非常温和的吻,开始只是浅吻探究,慢慢的,勾起她的舌尖,温存的相缠在一起。 在这吻中,忘生觉得一切是这么平和而安静,心中的安定感觉比何时都要强烈。 他松开她,望着她泛着水光的唇瓣,低柔问,“我这样吻你,你不生气么?” “你也用这样的吻对待其他的女子吗?”忘生垂着眸,“在你身边,很累,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他盯望着她。 “西连夜,我不懂!” 她松开抓住他的衣襟,“不管我多喜欢你,你总会有其他的人,对不起,我学不会分享爱,更受不了你一次次的伤害……” “你叫我什么!”他的身子僵直了,站起了身,眼睛直直盯着她。 “西连夜!”她头脑发涨,只是微微睁开眼,望着如同虚幻的西连夜,躺在了树干旁,“西连夜……” 他退了两步,唇边,溢开黯淡微笑,“到头来,阿生将我看作了他。” **************************** ***************************** “皇上”,苏娉婷立在穿着明黄色长袍的西连夜身旁,故作惊讶捂住了唇,“请皇上不要怪罪家兄,臣妾相信他不会做出越轨之事。” “方才之事还不算越轨么?”西连夜如同鬼魅的声音响起,苏娉婷缩了缩身子。 他隐在离荷花池不远浓密的树后,手中的木锦盒被他捏的粉碎。 “皇上,这丹药!”苏娉婷小声惊呼,“这是让丑妃恢复容颜的丹药……” “依朕看来,她不需要了”,西连夜眼直盯着前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苏忘生主动搂住了他,二人相拥而吻。 她一脸沉醉的表情,如同一只猛兽在他胸口撕咬;怒火,在心口处喷薄欲发。 他看到她撩开自己的衣襟,躺在了树旁,用极其温暖与欣慰的眼光望着对面的人,满脸欣然的微笑。 她苏忘生对自己,何时有过这种眼神啊! 到头来,她只是在证明,无论西连夜怎么做,都得不到苏忘生的心。 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人站起来,望了她一会儿,目光暧昧而深沉的,继而,转开步伐走开了。 “皇上?”苏娉婷在一旁提醒,“臣妾去唤丑妃娘娘过来?” “不必”,他摇了头,看了一会儿,吩咐着,“回宫。[.超多好看小说]” 苏娉婷点头称是,看着西连夜的背影,眼角飘上一抹佞笑。 幻香散的药力,果然不可小觑,那师爷倒是用了好东西。 ********************** ********************* 忘生最后是被怜儿找到的,将她扛在肩头上艰难的扶了回去,在屋中生了旺火,喂她喝了三碗姜汤忘生才回过神来。 怜儿将火拨旺,忘生则坐在床头望着黑夜发呆。 屋中响着火灼烧的声音,整个屋中映着火光,忘生的心里觉察不到一丝温热,只有越来越多的冷漠席卷心头。 窗外开始飘雪,忘生缩到了被褥里,裹成了蚕蛹的形状。 “怜儿。”她朝怜儿换了一声,怜儿回头。 “娘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咧开嘴角,扯出干瘪的笑容,声音轻的如同虚无。 “今年的冬日,好生寒冷啊……” 怜儿没接话,走到她床榻旁,为她掖好了被角,沉默的点了点头。 忘生闭上了眼,一行清泪,从眼角里滑落下来,无声无息的润在了枕上。 谁也不再说话,繁重的雪花一片一片的,在黑夜中飞舞飘絮,却还是那样的安静。 忘生想,在这样的清冷的夜里,连雪花的声音也静的寻不到了…… ***************************************** ******************************************* “哥哥这次回来,可是不再准备回那边疆去了?” 昏暗的狭窄屋中,苏娉婷坐在木椅上,扫了一眼桌前安静而立的男子,“我前日回了家中,向爹爹提起了你与忘生妹妹的事,爹爹他……” 她顿了顿,白玉转过头来。 “爹爹他愿助你。”苏娉婷压低声响,“现在皇上总算相信了爹爹,又撤去了哥哥你身边的监视,爹爹说,是好机会!” “好机会?”白玉看着望着苏娉婷,搁下了手中的画笔,站起了身,“如今我们兵力甚弱,就算逃脱,复国更是难上加难。” “哥哥何必再扛着这压死人不偿命的担子呢!”苏娉婷乌黑的眼珠闪着精明,劝诱着,“我所说的好机会,不是苏家的机会,是哥哥你的机会。” 她站起身,向他附耳道:“我已说服了爹爹,他答应了你与忘生妹妹的事……” 白玉定着身子,面上毫无波澜,轻轻推开苏娉婷,道:“答应与否,都是不能改变我的心意的,一早我就决定带她走了,谁也无法阻止。” 声音很是温和,语调很是平缓,却透着谁也无法抗拒的坚定与威严。 “爹答应让我与阿生离开,只是为了那谁也不知道的方法罢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追问阿生方法,现在更不会,”他回到桌前,落座,静静做起画来,“现在的阿生,已经不同于从前了,我自然也不会逼迫她。” 苏娉婷望着苏白玉俊逸的侧面,悄悄勾起了嘴角。 “放心,她会同你走的。” 苏白玉不抬头,“何以断定?” “就凭――她是苏忘生!”苏娉婷走到门前,“成将军已与爹爹联盟,至时,定助哥哥你一臂之力。” 白玉手中的笔停了,半晌,搁上案,叹了口气。 阿生,白玉此生此世不愿强迫你,可现在,想带你走的如此的强烈。 以前你每日在我身边,随时随地的,围着我,绕着我,眼里除了白玉再也望不见第二人。 可现在这般,在你的眼中,我根本望不见了自己的影子。 白玉一生无欲无求,可现在,有一种东西在心头滋生,好像,是叫做得到吧。 ******************************************** *********************************************** 苏娉婷走出画师园,门前角落里立着一位等候的小宫女,那宫女生的玲珑秀气,中等之姿,可那双眸子却透着深沉不符的光芒,看到苏娉婷前来,勾头抿笑行礼。 “娘娘,梁相吩咐奴婢来探问情况如何。” 苏娉婷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是谁?我们苏府没你这个丫鬟。” “娘娘忘性大了了,昨儿个咱们才见过。” 那奴婢行为十分大胆,挑眉笑着,脸上带着一股媚气,“梁相还托奴婢捎带一句话,娘娘有几分的把握?” 苏娉婷猛然醒悟,原来是他,于是扫了看了那丫鬟一眼,“你帮我转告爹爹,大可不必担心。” “哦?娘娘可否讲来把握在何处?” 苏娉婷撇了撇嘴,假哀道:“皇上那日见到到丑妃妹妹与白玉亲亲我我之后,我很是担心她以后在这宫中,可还有立足之地啊!” “可当日皇上并未对她如何不是吗!”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试问,他又怎会善罢甘休呢?” 丫鬟点头微笑,“娘娘倒是不顾姐妹之情啊!是好计,倒是当心误伤了自己才是。” 音落后,身影便迅即消失了。 苏娉婷不屑一哼,误伤自己?没有十全的把握,她苏娉婷是不会去做的! 到了向太后复命的日子,苏忘生拿起苏白玉送来的厚重画卷,抱在怀里朝着月清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又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出门前,怜儿要把裘披给她戴上,她只道一会儿便回来了,不用这么麻烦。 独自一人去了月清宫,路上,遇到成月儿从月清宫中问安出来,一看到她,便热忱的抓住了她的手,“姐姐,好久没见了,月儿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成月儿抓住忘生的手,脚下一滑,不小心撞向苏忘生,将忘生怀里的画卷全部撞开来,向四下滚开来去。 忘生丢了她的手,弯下腰去捡。 站在身旁的成月儿忽然大叫了一声,“呀,这些不是秀女的画幅吗?” 苏忘生手一停,抬起脸,看到了成月儿讶异的眼神和雍容华贵满脸怒气的太后,身旁立着的,是苏娉婷。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美目一扫,盯着地上滚开的画卷,纷杂的落在各地,有的展开了,有的滚到了宫女太监们的脚下。 有内监拾起地上一副,递到了太后眼前,“回太后,是甄选秀女的画卷。” 太后怒道:“丑妃,这是哀家吩咐送到你宫中的画幅,你这不当珍惜便算了,却还在哀家面前将这些扔到地上,你是何意?” 成月儿连忙跪下,“太后,请您不要怪罪丑妃娘娘。” 忘生望着她,面上带着感激。 成月儿抬起头,话锋一转,“月儿想可能是这些画幅中的秀女长的太过美丽,激怒了姐姐,才忍不住在这月清宫门前摔下画幅,以泄怒气。” 苏忘生的眼中滑过那么一瞬的惊讶,可那惊讶在顷刻,便消失了。 苏娉婷接道:“娉婷也要向太后请罪,丑妃娘娘自小跋扈惯了,是苏家没教导好,才在太后面前做出这等事来,娉婷也有过失。” 忘生对苏娉婷的假言相劝全部无视而过,只是抬头道:“请太后明鉴,忘生无任何冒犯之意。只不过刚才是月儿妹妹撞到我,无意间散落了画幅,我想这两旁立着的宫女太监也不是瞎子,请太后一一询问了再对我训斥才是。” 太后扫了一圈,门旁两排宫女太监齐齐下跪,一个个混杂道:“回太后,奴才(奴婢)亲眼望见丑妃娘娘扔下画幅,不敢有半句虚假!” 一圈问下来,竟然没有一人为忘生说话。 她唇边一声冷笑,只道世态炎凉,得宠者群人攀附,失宠者踩踏无情。 太后忍着孑然怒气,“你还有何话?” 苏忘生静了半晌,望着所有人的面孔,摇头,“忘生无话可说。” 她弯下腰,一幅幅拾起画卷,抱在怀中,立在太后面前,勾下头来,“请太后惩罚。” 太后命人收了画卷,冷斥着,“哀家之前认为你是心眼明亮的人,哪知却侍宠待骄,妒心强重,哀家真是看错你了。来人,手心掌十板子。” 忘生深知从寿宴一事至现在,自己在太后的心中已是十恶不赦恶人的形象了,于是,低下头淡然道:“是,妾身领命。” 她又失去了一份信任。 忘生伸出手,内监走过来,拿着半尺长的木板子,对准的手心,一咬牙,用足力气,呼打了下去。 手心剧烈的痛让她皱起了眉,手心被红肿代替,内监打的极慢又极狠,这样的惩罚,是要你体会了十足的痛后,再狠狠累加,痛上加痛。 手心的阵痛一层层叠加,三板下去,白皙的掌心里已起出了血泡。 苏娉婷立在太后身旁无声偷笑,朝成月儿的方向看去,二人相视一笑。 所有的人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幕,冷淡的看着忘生受罚,月清宫门前只有慢悠悠却非常响亮的板子砸在皮肤上的声音。 五个板子打完,苏忘生咬住牙,暗自告诉自己,这样的疼痛,与那食人鹦相比并不算得什么,自己是能忍耐的。 “六――!” 内监报着数目,话声刚落,举起的手稍微迟疑了,忘生望到所有的人面色一份神恍。 “谁这么大胆,惩罚朕的丑妃呢?” 西连夜的声音,响在她的背后,他身着绣金龙袍负手走到众人面前,唇边带着笑意,淡淡扫向众人。 众人跪拜,内监向西连夜说明了忘生受罚的原因,他将眸转向了太后,“是母后罚的么?” 太后道,“皇上,现今后宫无主,未免有些人太过放肆了,哀家只好做些惩罚,为后宫里所有人立个榜样和规矩,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清自己的身份,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罢了。” 西连夜转过身,盯着苏忘生。 她伸着两只手,白皙的掌心泛起了淤紫,默默勾头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拾起一张画幅,问道:“丑妃是摔了这些秀女的画幅,受了这样的罚?” 走到内监面前,那内监扑腾一声紧张跪下,浑身瑟瑟发抖。 西连夜蹲下身,托住苏忘生的手,轻柔问道:“痛么?” 她想摇头,说不痛。可听到西连夜那样满是关怀的的声音,她不自觉点了点头,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唇,抬起头望向西连夜,“你来了?”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信任。于是,他拿起了内监手中的木板子,轻轻一折,便碎成了几段。 他将她的手捧在了手心里儿,“放心,他们不会再用这个打你了。” 说罢,笑了。 笑声清朗,眼睛微微眯成美丽的弧度。 “如此目无王法,扰乱后宫规法,区区几个木板的惩罚怎么够呢?”他的声音攸得变的冷然,令她的脊梁一渗,如同攀附上了一条蛇身,又冷又麻,“母后,既然要整顿,就要做的彻底些!” “来人,拖下去,二十大板。” 西连夜站起来,将她的手丢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眸中冰山雪峰,找不见一丝笑意。 苏忘生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西连夜,他方才说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西连夜鹰戾的眼神扫过去,“要朕亲自动手么?” 几个内监连忙去拉扯忘生,朝后方拖去。 太后迟疑着,“皇上,二十板子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 “母后”,西连夜笑应,“朕自有分寸。” 太后似乎对西连夜有所顾忌,不再多言,吩咐人扶着回宫去了。 西连夜一笑,道:“阿丑,放心,朕守着你,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 这句话,再次回荡在忘生的耳边,她没想过,却是这般的情景。 西连夜绝情的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界,又故作善态的对自己说,不要死啊! 她抬起头,盯着西连夜看,轻言接道:“放心,我不会被你打死的。” 苏忘生僵硬着身体,被内监们拖拽到了一颗树下,强摁到长凳上,身旁立着拿着长板的彪形大汉。 西连夜站在高高的石阶前,脸上漠然的毫无表情,动了动唇,发出一字声响,“打。” “砰!” 一板下去,忘生握紧了手,棍子落到身上,透过皮肤与神经,重压在身上,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她忍着不发出一句声音,双手紧握着,抬头死死盯着西连夜的方向。 一棍又一棍,疼痛已蔓延到了整个腰脊,浑身发麻,痛的她只能一口口倒吸凉气。 强忍疼痛,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她的脑细胞中冲撞叫嚣,满头满脑中只有一个字,痛!噬骨的痛!五脏六腑被扯裂一样的痛! 西连夜面无表情的欣赏着这一切,看着苏忘生望着自己的表情,紧抿着唇。 那倔强的神情是什么?还有那死也不肯喊痛的神情,让他恨极了! 她与苏白玉相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他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了身旁苏娉婷的腰身,将她抱在怀中,“爱妃,朕想跟你打个赌,你愿意么?” 苏娉婷一到西连夜怀中,便如八爪章鱼一般搂住西连夜,这可是她渴望已久的怀抱呢! “臣妾哪敢跟皇上赌呢,臣妾除了自己,可没什么赌注下啊。” “那就赌你了”,西连夜转过脸,手指点着苏娉婷的鼻,余光却看向忘生的方向,“你看那丑妃,朕这般罚她,她也不发出任何声响,朕将她赏给你一日,你若能让她向朕求饶,朕就好好疼你。” 苏娉婷两眼放光,娇柔一笑,“皇上说的,不能反悔。” “自然。” 说罢,搂着苏娉婷走到了苏忘生面前,伸出手,制止了板子的继续挥打。 板子停,忘生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衣襟被血湿透,汗水打湿了脸面,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地上早已湿了一片。 “阿丑,疼么?”西连夜蹲下身,满眼疼惜,“朕不想罚你,可朕,不容许背叛。” 忘生抬起脸,不懂他在说什么。眼前有些模糊,她疼的几近昏了过去,她的声音极低极低,“我……是……工具……吗……” 一刻柔情蜜意,一刻恶言相向。 现在,又不惜毒打自己,西连夜,我是你的工具吗? 忘生努力抬着脸,“西连夜……西连夜……” 你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你真的只想报复我,从未有一刻在乎我吗? 几日的温存,那日清晨的许诺,都是假的,假的吗?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 火噬神殇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超多好看小说][新.]【.新.】 “大胆――!”尖锐的声响让苏忘生的意识清醒几分,苏娉婷一声尖斥,冲上前去,打掉苏忘生举起的手。 接着,忘生被苏娉婷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遂即,疼痛入骨三分,她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还未回身,脸上啪的一声挨了实实在在重重的一巴掌。 脸上火烧的疼痛。 苏娉婷收回手,倪着苏忘生,“贱人!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忘生抬起头,望向西连夜,张开嘴,“我……” 西连夜与她对视,他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了任何波澜,如同死水一样十分寂静。 他的眼神,越是安静,便越是狠决,因为他总是习惯将狠戾隐藏在平静后。 “爱妃,她唤了朕的名讳三次呢!”阳光下,他对着忘生笑,“你只打了一巴掌就足够了么?” 苏娉婷本是有些顾忌,可听到西连夜的话语后,扬起了笑容,“谨遵圣命,皇上吩咐下来的事,臣妾一定倾尽全力完成。” 说完,走到苏忘生身前,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两颊彷佛被灼烧,有咸腥的味道从嘴角流出来,忘生只能躺在地上,反抗不得,动不得。 这方还未痛完,又是一道响亮刮声,苏娉婷又补上了一计耳光。 忘生闭着眼,就要昏倒过去。 西连夜,你的名讳,我唤不得了么? “阿丑,苦肉计对朕无用的”,头顶上西连夜道,“朕要你记住这感觉,一生一世记得,所以,不准昏倒。” 他看到她闭上眼,静声吩咐,“泼醒。” 忘生被一桶冰冷的水浇上身,脑中攸得一清醒,痛感瞬间全部归位,比之前又痛上了三分。 “爱妃,朕等着。” 西连夜走到苏娉婷面前,“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要让她死了,朕怕以后的日子无趣呢。” 苏娉婷笑着领命,西连夜没再看苏忘生一眼,转头便走了。 忘生望着那明黄耀眼的背影,分不清汗水,血水,还是泪水,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留在她心中的温柔笑颜,也变成了假面的冷笑。 那日,城门前,她问,“西连夜,回宫里了,我还可以这样叫你的名讳吗?” 他点头默认。 所以自此之后,她再也不去唤那万千人唤的名讳,她以为,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名讳,就像不能拥有他的全部,却能拥有他的唯一。 她以为,他是愿意的。可他现在,因为这三个字,赏了自己三个巴掌呵…… “回宫后,你会放我走么?” “不会。” 原来,那不是甜蜜的霸占,只因为,她是工具,是玩物罢了。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报复,是如此成功。 寒风大作,吹的她眼睛干涩,浑身冷的颤抖,她的胸口开始痉挛,紧紧的被抓成了一团,再也不能呼吸,泪水一层层冲破阻碍,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闭上眼,黑暗中,万物一片寂静。 在这样宁静的时刻,她彷佛听见了风动声、水流声、花开声。 还有,心碎的声音。 ******************************* ********************************* 暗室里,微小的火苗照亮了狭窄昏暗的屋子,苏忘生被绳索绑着,拖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她昏迷的意识又是被一桶冰冷的雪水泼醒,全身寒颤让她皮肤锁紧,疲惫的睁开了双眼。 苏娉婷坐在正中的椅上,手中拿着丝绢摇动着,脸上有着奸佞的笑意。 “好妹妹,你也看见了,是皇上交代下来的,可不是姐姐我想这般待你的,你以后不要怪罪姐姐才是。” 苏忘生抬起脸,湿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声音微弱问道:“我从未刁难于你,更无意与你结仇,你为何这般恨我?” 苏娉婷仰头大笑,彷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恨你?哈――!笑话!你值得被我恨吗?”苏娉婷一甩袖,“从你出生时起就注定了下贱和被人强夺的命运,你的存在就是谁也无法挽回的悲剧,我为何要恨你?” “你何意?” “妹妹啊”,苏娉婷假叹,“没有人是会真心待你的,因为世间的人在知道你的身份后,都会想得到你,而得到你,利用你之后,又会想毁了你。你生就是这样下贱的命运,天下女子哪个也不会恨你的,只是――可怜你而已。” 她尖锐的笑声响彻屋顶,苏忘生盯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娉婷走到忘生面前,“有一句话,叫做得麒麟者得天下,妹妹没听过吗?” 麒麟? 忘生皱起了眉头,猛然醒悟,睁大了双眼。 麒麟!自己脸上胎痕怪异的形状,不正是麒麟的形状! “想起来了?”苏娉婷绕到忘生身后,靠近她微声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皇上将你绑在身边啊?因为你是最好的工具啊!” 忘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睁大双眸望着前方,苏忘生在消失的几年里,却得来了名为麒麟的这个东西,之前不是没有的吗?为何要背负上这样一个命运? 所以,西连夜将自己锁在身边,是因为她只是他夺天下的工具啊! 工具――这就是她被称为工具的缘由! “接下来,要开工了!”苏娉婷一声令下,门前打开,走进几位面相凶狠的老宫女,勾头向苏娉婷行礼。 苏娉婷转回椅前,用手绢挡住半扇面,“妹妹,皇上还在君上宫候着本宫呢,你若是受不住了,一定记得跪下来向我求饶啊,本宫坐在这儿等着听呢!” 说罢,使了眼色,四位宫女列成一排,手中皆拿着刑具。 忘生以前也听说过这古代后宫里的刑罚,无非都是些赏板子,夹手指的惩罚,她有着极强的忍耐能力,所以只想着能忍则忍。 可当一个宫女站到她身后,将针刺进她几个大穴后,还没开始施刑,她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骨子里的疼痛。 曲池,天池,肩井、天宗、中脘、人中、承山、承筋等十几个人体最痛大穴被刺进了银针,她一动,就有阵阵刺痛袭来。 两个宫女走到忘生面前,分别拽住了她的两只手,忘生忍着痛,低声道:“我不会向他求饶的。” “妹妹不要言之过早。” 苏娉婷说完后,宫女拿起来沾满粉末的银针,朝忘生走过来。 苏娉婷连忙用手绢捂住双眼,等了半晌,以为会听到尖叫声,可却还是非常安静。 放下手绢看去,只见那宫女将那极细的长针插进了忘生的指甲里,左手满满的插了五只。 血珠立马从指甲缝隙中溢出,顺着手指向下滴落。 忘生疼的几近昏厥过去,可浑身痛穴发作,让她频频在痛楚中挣扎。 她隐忍着,脸色白如纸片,大口喘着气,宫女也为之汗颜,稍稍退却了脚步。 银针中含有立马融进血液中的粉末,这种粉末会造成让人的触感增强十倍有余,也就是说,只要中了这种药,一只蚂蚁的蛰咬就如同刀刺一般疼痛。 而现今,针刺在最痛的穴道里,形同于身处地狱,是常人根本无人忍受的,经过这惩罚的人,十有九个会咬舌自尽,还有一个,也是被活活痛死。 眼前人超强的忍耐力已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苏娉婷脸色也有微变。 她站起身,拍桌下令道:“打,给我打,你们四个一起打,我就不信她不叫出声。” “娘娘,皇上吩咐要留住丑妃的命,这……奴婢们不敢再动手,恐怕至时皇上怪罪下来……” 苏娉婷望着闭着眼泛着微弱呼吸的苏忘生,心中怒气大增,“滚出去,没用的东西,本宫亲自动手。” 忘生艰难的睁开眼,看到苏娉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苏娉婷随手抄起了包着铁筋的木板,朝着忘生冲了过去,卯足力气一巴掌呼了过去。 “唔!” 时间彷佛缓慢了几千几万年,全身都沉浸在疼痛中,忘生已不用再忍,她连发出声音的气力都没了。 “没想到吧,你自己创造的害人法子能用到你自己身上,今天,我就让你尝个够!”苏娉婷一声猖狂的笑,挥手又是几巴掌。 板子打在脸上,被绑起来的忘生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顺着她的气力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往下掉,脑中被炸开一般的痛至骨髓。(.无弹窗广告) 苏娉婷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足足打了半个时辰。 忘生脑中忍耐的弦已绷到了极致,在即将断裂那一刻,苏娉婷扔下了板子,坐到凳上喘气。 “苏忘生,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她愤恨的看着忘生,“别以为皇上在乎你,你以为用这苦肉计皇上就会宠爱你了吗?告诉你,不可能!我要让你死心的彻底。” 忘生想,她的忍耐力,总是有惹怒人的本事。 不反抗,不叫痛,对施暴人来说,是一种很挫败的事。 ********************************** ********************************* 君上宫。 苏娉婷跪倒在地上,带着啼哭声哀怨倾诉,“皇上,臣妾没能完成皇上的嘱托,臣妾有罪,我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 西连夜扫了她一眼,“不忍心?你不是恨不得她死么?” “皇上,臣妾是为皇上不忍心啊!”苏娉婷抬起脸来,满脸泪水,“臣妾按照皇上的吩咐对她进行毒……招供,可谁知谁知妹妹她……” “不但对臣妾出口侮辱,还,还……” 西连夜起身,走到她面前,绣着玄花纹的袍落定在她的面前,“她说了朕什么的话么?” “若是妹妹她说了,臣妾也不会这般为皇上心痛,可,可妹妹她从头至尾都未提皇上,嘴里一直唤着的,是家兄的名讳啊!” 苏娉婷哭的楚楚动人,西连夜盯着她,扶起她,抹去她的泪水,“有劳爱妃了。” “皇上……”苏娉婷扑到在西连夜怀里,“妹妹这般对皇上,臣妾真的好生心疼,臣妾一心一意待着皇上,不想看到皇上受这样的伤害。” 西连夜沉吟着,“今晚,你留在君上宫。” 苏娉婷面露喜意,“臣妾遵命!” 说完便向西连夜怀中靠去,西连夜动了动,将她推开了,“你先候着。” 西连夜吩咐一句后,头也不回踏着步子出宫门去了,直朝着那颗苍天大树的方向。 苏娉婷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心中有妒也只敢恭敬低头应下声来。 西连夜的身影才消失,苏娉婷悄声招来叶公公,递上一块和田美玉,“有事劳烦公公。” 叶公公眉眼笑开,“娘娘请讲,奴才定当效劳。” 苏娉婷面容有些扭曲,眼神狠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替我到画师苑里,向一个人传句话儿。” ******************************** ******************************* 苏忘生在昏厥中再一次醒来,是被冷风吹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出了那狭窄黑暗的屋子,双手被绑吊在了一棵树上,天色已暗,她身上的银针还没除去,只是疼痛已不似方才那般剧烈,脑中意识也恢复了大半。 枯冷的暗夜中,她的面前是一片辉煌的灯火明亮,眼前三个字她看的清楚,君上宫。 原来她被吊在了君上宫门前的树上。 就在她在寒风中冻得上下颌打颤的时,一个身影走进了她的视线。 这个她本来无比眷恋的身影,现在,已被恨覆盖了。 西连夜走到她面前,望着被吊起来的她,发丝凌乱,衣衫褴褛,脸色苍白透明,彷佛随风就能飘逝而去。 “阿丑”,西连夜低声唤她,“还活着么?” 苏忘生扯开一声笑,“我说过,苏忘生,绝不会被你西连夜打死的。” 声音很轻,很弱,他却听的一清二楚,这声音里包含的隔离与陌生。 他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比三尺寒冰还要令人寒惧,“苏忘生,别用这种眼神看朕,你是想让我现在杀了你吗?” 忘生扬起下巴,咬紧牙,倨傲的望着他,“杀了我?好,求之不得。” “你!”从没受过她这样反抗的西连夜手劲一紧,差点将她的骨捏碎。 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松去了。 他舍不得,舍不得杀她。 “回宫前,你对朕说了那么多谎言慌语,他一回来,只是一个吻而已,你变难以把持,情不自禁了?”西连夜眸一沉,脸上闪过一丝怒,“你明知朕不舍杀你,才对朕这么狂傲是吗?” 吻?她不知他在说什么!可他与成月儿在御花园欢好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那些伤害的话还在脑中回荡。 所有的疑问,终于解开了,一切都是谎言而已,西连夜不喜欢她,从未喜欢过,桃花坞里的种种,出宫的种种,只是他的假象罢了。 一声冷笑,是可笑,到现在,他还在说着这些假话,留住工具的方法,果真是百出不穷啊! “舍不得……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舍不得这几字,我苏忘生真是不敢高攀了”,忘生愤懑的望着他,“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我会记着,永远记着。” 假以时日,我会还给你!全部还给你! 忘生别过脸去,西连夜看着她的侧面,“求饶,朕便放你下来。” 她闭上眼,不答腔。 西连夜抿了抿唇,“好,朕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宣连翘妃到君上宫里,今晚与芙蓉妃一起侍寝!” 他朝身后内监吩咐着,扭头便走了。 忘生始终闭着眼,脑筋开始突跳的厉害。 从得知西连夜对自己是欺骗时,她便决定了放弃对他的所有情意,只留下一个恨字便足够了。 可悄悄爬上心头的东西,据说,叫做心痛。 耳边,温温柔柔的嗓音在一遍遍回绕。 “阿丑,朕只有你一个。” “朕会温柔的。” 那时,他捧着她的脸,笑的那样温柔,那样恬淡,流光溢彩的眸中,只看得到她的模样…… “傻阿丑……” 如墨的夜幕,突然被几片繁雍的白缀点,雪花,飘得狂魅。 雪霁落无声,潇水踏浪流,湘江惘延漫,花落自断殇。 ******************************************** ********************************************* 君上宫一夜灯火长鸣,乐声起鼓,笙歌燕舞。 忘生能听到的乐声奏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能听到宫内传来了阵阵欢笑声。 绣帏红烛,帷幔纱帐,画屏美人香,宫内奢声侈舞,醉卧美人怀;宫外雪中人,冻死无人怜。 在这样的深夜里,她撑了一天的身子,终是不支,昏倒了过去。 她一声不吭,在这雪夜中,被吊在树上,寒冻了一夜。 清晨,她被喧嚣声吵醒,看去,是成月儿与苏娉婷从君上宫中出来,脸色红润,举止投足之间带着羞涩,不用猜测,她也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苏娉婷走到忘生面前,拽紧了身上的衣裳,“妹妹何苦呢?这么冷的天儿,就是狗也明白应该躲到屋中避寒,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若是你昨日求饶了,昨晚,说不定就是咱们三个姐妹同时时候皇上呢!” 她故作娇笑,“皇上昨日也真是的,一夜不停休的,把我和月儿妹妹都给累坏了呢……” “姐姐!”成月儿脸一红,“快快别说了,好生羞人!” 苏娉婷一咧嘴,止住话语,抬头看苏忘生,还是一脸毅然和倔强的样子,瞬即哼了一声,“月儿妹妹,这种人是和我们比不得的,咱们还是快些回了,别沾到身上晦气了才是。” 苏忘生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慢慢的,开口道:“苏娉婷,你对我所做的,我会一样不剩的,全部,还给你。” 声音明明低压而虚弱,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本事! 苏娉婷一退步,脸色一慌,拉着成月儿的手便匆忙走了。 成月儿回眸看了一眼,有些余悸道:“姐姐,月儿听你的对丑妃姐姐这么做,她会不会死啊?” “傻妹妹”,苏娉婷笑的温柔,“咱们这都是在帮皇上呢!谁看不出皇上对忘生妹妹的心意,吃的一时苦,她才懂得皇上对她的情意啊!” “是这样吗?”成月儿不解,“可是……” “别可是了,这些都是皇上的吩咐,咱们还能忤逆不成。” 苏娉婷挑起眼角,想起西连夜为忘生所做的一切,妒忌占满了整张花容月颜,娇美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 当然是在帮皇上,帮皇上除掉她而已。 *************************************************** ****************************************************** 这日的雪,下的又久又沉,雪花又大又厚重,一片一片的,飘在忘生的肩头上和脸面上,好久都化不去。 她已在这树上吊了一夜,双臂的关节彷佛要脱节一样,痛与冰寒掺杂在一起,便产生了更奇烈的疼痛。 这一阵一阵的痛,已让她产生了抵抗力,忍过这一波的疼痛,她便在想,就算再痛一些,我也是能忍的。 就这样,不吃,不喝,挂在雪中,将近十几个时辰。 雪花将她包裹起来,眼睛恍惚时,便以为是棉絮,闭上眼便想睡。 她闭上眼,就有内监跑去向西连夜请示,“启禀皇上,丑妃娘娘昏过去了。” 西连夜停下手中批褶子的笔,不回头,声音极其平静,“昏过去了,便用雪水泼醒,雪水泼不醒,便用盐水。” 静静的说完这些话,又勾下头无事一样的批折子,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敢揣测圣意,只是为了惹怒了皇上的丑妃娘娘感到汗颜与骇怕。 反抗这个人,是极其可怕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儿,是谁都为之恐惧的。 忘生昏过去,便被雪水泼醒,刚化开的雪水异常冰凉,一桶浇下去,从头至脚底,没有一处不似冰刀割过一样。 临近午膳时,怜儿从冷宫里跑来,跪倒在君上宫门前求饶,一遍遍磕头。 西连夜走出来,望着怜儿,道:“你为她求情?” 怜儿扑倒在地上,不敢多说话,只是一再重复,“求皇上开恩,放了娘娘,求皇上开恩,放了娘娘,求皇上开恩……” 他侧面一笑,眸中闪着妖魅的神光,指着不远处结成厚厚一层冰的湖水道“好,去跪在湖中间,你能将那冰层跪融化,朕便放你的主子下来。” “若跪不融了,就永远跪着,不要起来”,他笑,“就让朕见识见识你有多护主心切。” 怜儿的脸色,像要遭受屠宰的弱小动物。 怜儿跑到湖边,流着泪就要向下跑,忘生用最后一分力气喊着:“怜儿,不要!” 西连夜扬起眼角,移步到忘生面前,“终于肯开口讲话了?” “让怜儿回去”,忘生与他对望,“不要为难她,她并无过错。” “朕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来的不是么?”西连夜眼角示意着睇过去,忘生转望去,脸上一惊,怜儿已经跪倒了湖的正中央。 “湖水化了,掉进水中,是死;跪不融那湖冰,仍是死”,西连夜伸手去摸忘生的脸颊,“你倒养了个好奴才。” “西连夜”,忘生哼笑一声,“我曾以为我看错误会你了,其结果,你还是这么卑鄙阿!”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面上,“是你逼的。” 她的脸颊,又冰,又凉,握在手心里,像捧上了冰块一般。 “你求饶,朕放你下来”,他的目光放软了,“向朕保证,再也不会背叛。” 苏忘生仰起脸,幽幽的动了睫,气若游丝,音似宜兰,“滚开。” 西连夜眯起了眼,转眼望向怜儿,满脸危险神情。 此时,内监慌张来报,说是边疆成将军回京,军中急报,在大殿中等候面圣。 西连夜收回了让人寒栗的眼神,带着守卫到大殿去了。 忘生庆幸,怜儿与她都逃过了一劫,此时落雪,君上宫门前没了留守的侍卫,只剩下了她与怜儿两人。 西连夜走了没多大一会儿,一个长相陌生的内监走到了忘生身前,低声道:“娘娘捎待,奴才这就放您下来。” “是西连夜的命令么?”苏忘生问道。 “娘娘不必担心,一切已安排妥当。” 内监扫视四周,迅速放下吊绳,忘生一个虚软,瘫倒在了地上,闭眼昏了过去。 苏忘生频临挣扎于生与死之间,两天一夜的强忍,已超越了她疼痛的极限,她昏倒过去,失去了意识,万心皆哀中,便不想再醒来了。 她累了…… 白玉的执着 她累了。{新笔下文学.}《新无广告》 身子冰冷如同浸入寒潭,使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斛怵,手指尖端一微微的痛感,却又让她一次次给予她疼痛的意识。 就这么在昏迷与疼痛中游移,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微弱昏暗的灯光下,苏忘生昏迷不醒。 “阿生”,如春风扑面般的声音传入耳边,用火热的掌心握住了她的冰凉,“阿生,快些醒来……” “阿生,不要吓我,你说过,在你永久闭眼之前,不准白玉随意了却人生,如今,不能不负责任的弃下白玉一个人阿。” “我总是纵容你做许多事情”,韬玉的面上闪着柔情蜜意的微笑,火光下动人的让人心头窒息,“随意使毒也好,杀人也罢,或是让我身边无女子敢靠近,我从未怪过阿生你一分一毫。” “那年,你用手指着我,对我喊着,我要你,谁也夺不走你的时候,怪我没有做了答复。”他伸出修长指,撩开她理凌乱的发,“傻阿生,白玉做了回答的。” “阿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微微笑着,抚摸着她的面,满眼心疼望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娇弱容颜,带着些颤音发出声响来,“睁开眼……好不好……” 苏忘生耳中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声音,分不清辨不明在说什么,却知道那声音比泉水轻盈,比清风安稳人心,比阳光让人觉得温暖。 此刻全身寒冷的她,多需要炙热的温暖。 她动了动指尖,握住那火热的掌心,嘴动着,拼劲全身的力气说出轻微的字眼,“水……水……” 立在床边的怜儿连忙端来了水杯,苏白玉将忘生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细心而缓慢的喂了她一杯水,并为她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怜儿接过白玉递来的水杯,脸上还残留着泪水,“少爷,娘娘她怎么还不醒,你救救娘娘,快救救她啊!” 门外立着一穿着青色衣的女子,她朝天色看了看,朝里喊了一声,“公子,时间不多了,咱们要快些了。” 白玉抬起脸,看到窗外清月高悬,对怜儿道:“我会救她,但要你和她分离了。” 怜儿看着忘生憔悴的容颜,点着头,跪倒在地上,“公子带娘娘走吧,这宫中,怜儿,怜儿替娘娘守着。” 那青衣少女走了进来,从怀中拿出口谕令牌,交到怜儿手中,“只望你能撑到明日,保公子安全出宫。” 怜儿接过牌子,郑重点头,门外走进一女子,易容术高超,脸面与忘生有着九分相似,连胎记也无差一分一毫,身上穿着与忘生一样的衣裳,身上有着伪装的伤痕。 白玉将忘生的身子裹到了温暖的披风里,抱在了怀中,淡声吩咐,“怜儿,有劳你了。” 怜儿跪倒在地上,磕了响头,“怜儿一直遵少爷吩咐守在小姐身旁,怜儿的使命便是护着小姐,效忠少爷!” 白玉眼中闪过一抹哀恸,点了点头,怜儿便随那位易容之人去了。 青衣女子关好房门,吹熄了灯,“公子,待在这冷宫中太危险,还是出宫了再医治……” “危险又有何妨”,黑暗中,苏白玉的眸子依然散着光芒,声音无端的让人十分安定,“我只知,耽误一分,阿生痛苦便增添十分。” 青碧不再说话,低头行礼出门去了,公子虽然不会责难于人,又从未发过脾气,但此时的她,只站在身旁,就能感觉到淡华如光的公子散出的怒气,从看到那位叫做阿生的女子虚弱的脸面时公子那心疼的表情,她才知道,原来公子也是有喜怒哀乐的。 ******************************** ********************************* 忘生闻到了非常恬淡的药香气,周围被细波的水围住了,身上每一个毛孔缝隙间,都开始慢慢变得暖起来。(.好看的小说) 手脚变得开始发起热来,意识渐渐回复过来,头脑变的清醒了。 她听到了轻微的水流响声,轻轻张开了眼。 月光零乱的撒进屋中,使得一片黑暗的屋子,变得朦胧而虚幻,氤氲的雾气袅袅上升,她看到自己正坐在还飘漫着热气的大浴桶中。 再看到眼前人,她睁大了眼眸。 雪白,清净,美丽的苏白玉,坐在高凳上,正对着她,手中执着水窑,朝她肩头轻轻浇去。 沐浴在月光中的他,抢去了月光的所有风头,在这屋中,变成了最亮眼最美好的事物,美丽的让人不敢碰触。 忘生低头一看,意识到自己全身未着寸缕时,慌忙抱住了胸前,向桶中一缩,将整个身体埋入水中。 “你做什么!”忘生低声斥责,“我怎么会这里!” 白玉停住了手中动作,放下水舀,“阿生醒了?” “不要怕,是青碧帮你入浴的”,他淡淡的,“你伤的太重了,若不用这药浴泡至两个时辰,会血脉不通冰寒而亡,还有半个时辰就够了。” 她本是满脸羞愤,可抬起头仔细看,望见他的眼前蒙着黑色的布巾,才松了口气。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成将军相助,暂时引开他的注意,趁机换下阿生。现在我们是在冷宫里”,白玉不缓不慢的解释,“现在已有人代替阿生在君上宫门前,不必担心。” 忘生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片刻才恢复了神情,“你出去吧,我换回衣裳,把我换回去。” 苏白玉摇头,“成将军已出了皇宫,他……皇上……已在回君上宫的路上,他回了,就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为什么要救我……我不需要你来救。” 他没答话,拿起了手中的水舀,将水流浇在她的背脊上,用苏忘生从未听到过的坚毅语气说道:“半个时辰后,出宫。” ****************************** ******************************* 苏忘生躲过他手上的水舀,“苏白玉,你不要擅自做决定!” 他的手停住,“你不愿走么?” “他将你吊在树上两天一夜,将你推入刑罚中受尽折磨,你还是眷着他不愿走么?” 白玉一声苦笑,“还是说,他恋你,你眷他,谁也舍不得谁?” “他不喜欢我”,忘生垂下眼睑,“哪有什么恋,他根本不喜欢我。” 白玉放下水舀,“也许……也许他是喜欢你的……可这些是他的方式……” “不!你不懂!”苏忘生扬起了头,“西连夜对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感情,是他亲口说的,我亲耳从他口中听到的,还能有假吗?” “他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忘生蜷缩成一团,“他从头到尾没变过,一直以来,都是个魔鬼,只是我……” 她不再说话了,白玉知道,她在哽咽。 他起身离凳,站在桶缘,伸出手来,抓住她光滑的手臂,“阿生,半个时辰后,出宫。” 忘生摇着头,她不能,不能再连累苏白玉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走,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 “白玉,你回边疆去吧,我早已说过,我不是阿生,你不要再我与有牵扯,更不要冒这么大危险救我,因为……”她顿了顿,狠下心,“我和你苏白玉,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话音落,月隐雪浓,一片静凝。(.) 忘生坐在水桶中,白玉立在桶前,她抬头,他勾头。 尽管隔着一层黑色的布巾,她似乎还是能望见苏白玉痛楚的眸子。 这样的话说给他听,应该会失望而去了吧。对于十几年来以为自己最为信任眷恋的人,被说做毫不相干,任谁也会愤怒而离开。 白玉的手抓住桶缘,手指的关节有些突兀。 静了好久的时间,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手锢住她的肩头。 “你做什么!”忘生一声尖叫去反抗,拍打起水渍,打湿了苏白玉的白衣,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苏白玉固执的抓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掌覆上,一眼不发的揉动着。 忘生奋力反抗着,现在的自己泡在水桶里,什么都不能做,又逃不了,更不敢轻易出水桶,所以,便担心白玉做出越轨之事,若是那样,便是谁也无法挽回的噩耗了。 她挣扎了许久,手臂上被苏白玉碰触的地方突然变的灼烧起来,她慌得扭头看去,苏白玉,是在为自己涂抹药膏,在自己受伤处的疤痕上。 她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食人鹦留下的,苏娉婷留下的,西连夜留下的,大大小小,狼疮惊人。 白玉一言不发的涂抹着她手腕处被绳索勒出的深痕,动作轻柔优缓。 手臂,手腕,脖颈,背脊,还有那银针在指甲处留下的刺痕…… 他安静涂药,她亦不再挣扎了。 直到手离开了她的背脊,白玉松开了手,退了几步,“若你对他还有眷恋,便带上他送你的信物留个念想吧。” “这次……”,他微弯起了嘴角,是极其无奈的笑,“对不起,这次,没有遂阿生的意愿,我是铁定要带你走的。” 忘生只能怔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白玉转了身,摸索着向门外走去,萧索雪白的背影有些踉跄,黑暗中费了些功夫才走出门外,踢到桌椅时,便默默移开,静静摸索着向前走。 看着这背影,她开始心疼了。 ***************************** ***************************** 出浴桶,旁边摆放着白玉备好的简便衣裳,坐到了镜前,将自己的长发用木簪笼了起来,盯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黑暗中看不清自己的脸面,可铜镜里,却出现了西连夜的笑颜,她伸出手,一碰触,是冰凉的触感。 她垂眸,望到了两个檀木绣花木锦盒,都是白玉送来的。她打开其中一个,表情更为惊讶。 这是冷香丸,白玉送来后,她记得自己从未食过一颗,可如今,为何却空空如也? 木盒散发着清淡的冷香气,她脑中攸得一闪,这不正是自己每日用膳时膳食中所带的清香气息吗? 她搁下木盒,嘴边泛起一抹苦笑。 怪不得最近寒冬不觉那么寒冷,手脚会自觉生出冷来,原来,是怜儿将这药丸放在了饭菜中,让她食用下去。 怜儿没有这样的心思,嘱咐她这么做的,除了苏白玉,不会有第二个人。 苏白玉,苏白玉啊! 正因为你这样待我,我更不能跟你走! 思量着,心中毅然下了决定,她站起身朝门前奔去! 脚步刚行三步,她头脑一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门开,两人立在门前。 “公子,她,她怎么了?” “我下了迷药”,苏白玉走到忘生面前,将她抱在了怀中,“若不这样做,她必是不会跟我走的。” 青碧不解,“她不喜欢公子吗?天下这么多女子喜欢公子愿意跟公子走呢!” 苏白玉笑了笑,没再说话,抱着苏忘生走了出去。 阿生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白玉对你曾许下的承诺。 可如今,被我亲手毁去了。 带你出宫去,并不是想占有你,只是想看到你的笑颜而已。 若你想回来见他,白玉,也会将你亲手送还到他的身边。 只是――要在我治好你的满身伤痕之后,并告诉你,白玉,永远守着你。 ***************************** ******************************* 苏忘生再次醒来时,是在颠簸中醒来,她睁开眼,发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但浑身很温暖。 墨香萦绕鼻间,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趴在一片雪白无暇缎衣上。 抬起头,苏白玉正垂眉含笑望着她,“阿生。” “你!”苏忘生一慌神,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头撞到了身后的木板上,她这才发现,她和苏白玉身在马车里,狭窄的空间里,她就算再退,也与他靠的非常近。 马蹄声响的飞快,忘生大惊:“你要带我去哪儿?” 白玉道:“我听阿生的话,回边疆去。” 苏忘生身形一动,掀开了马车的布帘,窗外正是夜深,马车正行在衍京城内,街道桥梁,白雪皑盖户户人家的窗棂屋顶,那灯火辉煌的皇宫,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出宫了。 苏忘生趴在窗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此时,该笑,还是哭? 打从进宫开始,她每天所想的都是今天这一时刻,可现在,空洞与哀伤在心头悄悄留下了痕迹,如同西连夜在她心上划上一刀一样。 她没有想过,是由苏白玉带着自己,离开西连夜。 “青碧,你将马车行慢些。”白玉清淡的声音吩咐着,“阿生身有伤未愈,风烈伤身,待她看够了,咱们再走也不迟。” “可是公子,要是不快点逃出去,难保宫中人会发现端倪,派来追兵啊!” 忘生回过头,盍上了布帘,“你将我带出宫,西连夜会杀了你。” “今晨我已上呈了回边疆的折子,离宫是他亲自准的,而阿生,还在那颗树上吊着……”他动了动嘴角,望向她手腕仍然令人惊骇的嘞痕,“以他残暴的性子,若是阿生不开口求饶,是绝不会放下来的。” “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你若想回去”,他顿了顿,“我便送你回去,但不是现在。” 苏忘生握紧了双手,“白玉,你不该救我,你不但将你自己牵扯了进去,就连苏家,也要遭累。” “整个苏家,除了阿生,我是谁都不在乎的。” 他的语气文雅温和,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清风拂面,没有任何杀伤力,可透出的淡漠冷然,是谁都能觉察到的。 忘生抬头看他,“你会放我回去?” “我知你放不下他”,白玉侧过脸去,“也许他也是因为对你恋的深了才做出这样的事……” 忘生看到他的喉结艰难的蠕动着,声音异常艰难,“我亦然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可伤害阿生的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她看着他的侧面,想起他一次次孤寂的背影,缩到了角落里。 她闭上了眼,再也不说一句话。 白玉知道,她这是愿意跟自己离开了。 “青碧,走吧。” 他吩咐着,拿起毯子,盖到了忘生的身上,温柔道:“你好生歇着,明日出了京便没有这么劳累了。” 忘生缩到毯子里,用毯子盖住头,抿紧了薄唇。 西连夜,当你发现,我离开了你,你会有一丝丝难过吗? 或许,不会有吧。 他说自己是工具的。 她蜷在马车里睡了一夜,翌日清晨,晨光缕缕透过帘缝照进马车中,撒在她白皙的面容上,使得整张憔悴的容颜更加透明而惹人心怜。 白玉不忍叫醒她,便抱着她下了马车,朝角落里一家苑宅走去。 青碧望见忘生还在睡,不满道:“公子干嘛不叫醒她让她自己走呀,就这几步路还要抱着,身子就这么娇贵……” “青碧”,苏白玉温和制止,青碧不满嘟起嘴,“我说的又没错!” 忘生被吵醒了,她睁开眼,看到自己在苏白玉怀里,立马开始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不需要你抱着我!” 她挣扎在苏白玉怀里,却没想到文弱的白玉也有着非常强韧的怀抱,他的臂膀动也没动,只是抱着她一故往前走。 “说的是啊,人家都要下来了公子你还抱着,公子你也一夜没阖眼,不像有的人睡了一夜,现在还不知足又吵又闹的……” “青碧,你今日太吵闹了。” 白玉立在门前,看了青碧一眼,“你这性子若再不改改,就别再跟着我了。” 青碧惊呆,公子竟然威胁她?啊啊!公子现在竟然连威胁都学会了!不祥!不祥!救这个丑八怪女人的一切都是不祥的预兆啊! 苏忘生闷着声,“苏白玉,放开我!” “好的”,白玉松开手,将苏忘生小心翼翼放下,又不放心的抓住她的臂,“你身上还有伤,莫要走过多的路,进去后随着我,我带你进房。” 忘生甩开他的手,“我没那么娇弱,更不需要你时刻领着!” 她气呼呼的朝前走,白玉就在身后形影不离的跟着。 这是一处小别苑,隐在一片竹林角落内,虽不大,但仍然修的景色怡人,假山水池,露亭石椅,桥梁引溪,应有尽有。 苏白玉与她一起到了房前,立在门前道:“我就在旁的屋中,阿生有事便来唤我。” 忘生打开门,窗明几净,床铺棉褥收拾的十分妥当,“这是哪儿?” “这是我买下的别苑”,白玉笑,“未免阿生住不习惯,这间房与你苏府中闺房布置是相同的。” 她低下头,“我们出衍京了吗?” “这是衍京郊外竹林,在此落脚三日,待到阿生身上的伤复原了,便出发。” 忘生停了一会儿,点了头,进屋关了门,不再看白玉一眼。 白玉定了定,抬起头看向雪后的阳光,踏着缓慢的步伐负手而去了。 他想,冰雪融后,定会是极温暖的天气了。 那时出行,便不用担心惧寒的阿生受冷了。 **************************************** ******************************************* 午膳时,青碧来敲门,在门外不情不愿的喊着,“用午膳了――!” 忘生一直坐在桌前,闻声,抬起脸,“我不饿,免了。” 青碧在门外道:“是你自己说不饿的哦,不是我不让你吃的,你饿了可别找我。” 说完便乐的跑开了,忘生垂下头,叹了一声气。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白玉。 半个时辰后,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敲门的力道轻盈,缓慢,叩,叩轻轻的响着,忘生知道,这是苏白玉在门前了。 “阿生,用午膳了。” “我不饿。” “那便等你饿了再用吧。” 苏白玉说完后,忘生便不再搭腔,她侧耳去听,却没有离去的脚步声。 ***** 感谢亲13682690971送给默默的月票,亲hey发夹的打赏,么么!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白玉的心意 苏白玉说完后,忘生便不再搭腔,她侧耳去听,却没有离去的脚步声。[新.] 她想了想,走到门前打开门,望到苏白玉和青碧双双站在门前,青碧瞥着嘴,手上端着托盘,盘中竟是些她平常喜欢的膳菜。 忘生气道:“我都说了不饿了,你们还站在我门前干什么?” “等你饿。” 白玉笑,忘生想发脾气,“你不要管我!” “我不管你,只候着你。” “你!” 青碧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咱们公子舍命将你从皇宫里救出来,又是熬药又是准备宅院的,你也太不识……” “青碧,将膳食搁下,到亭中罚站。” 白玉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还有,午膳和晚膳都免了吧。” 青碧大恼,“公子,公子你不让我吃饭!?” 忘生接过白玉手上的盘子,转头道:“好了,我吃就是了,你不必候着我,这是我的事,和她没关系,你不用罚她了。” 白玉点头,“好,快些用膳吧,冷膳对胃脾不好,我去将药端来。” 忘生不说话,径直走进屋,将膳菜搁到桌上,回头看去,苏白玉已带着青碧朝远处走去了,还能时不时听到青碧的吼叫声,“公子,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啊?她不让你罚你就不罚了,公子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公子你可是天下女子都喜欢的无暇公子啊……” “青碧,你越来越吵闹了。” “公子青碧不依,青碧偏偏要去罚站,青碧偏偏不要用膳,青碧才不要听那个女人的。” “公子你竟然不阻拦,公子变了,青碧不认识公子……” 忘生站在门前,听着青碧一声声的吼叫声,陷入了沉思中。 雪在这热烈的阳光下,纷纷开始融化了,枝头上,石椅上,还有屋檐上那冻成的根根琉璃,也融成了水珠,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她忽的想起,冷宫中的摇椅还搁在院子里,上面积满了厚厚的雪花,不知此刻是不是也融化了。 然后,又是西连夜的摸样,吱呀呀的坐在摇椅上的晃,半眯着的眼神,流光溢彩的眸,雪白的靴,漾粉的桃花…… 还有他独一无二会唤自己的,“阿丑……” ******************************************* ****************************************** 午膳了了吃过,苏白玉便立在门前,手中端着药碗,莞尔笑着又不说话。 忘生走过去,接过来药,一股扑鼻的苦涩药味袭来,她皱起了脸。 “阿生不让我进去么?”白玉问。 她走到屋中,皱着眉道:“药我自己还是会喝的,不要你担心。” “盘中有蜜饯,有冰糖,还有些杏花酥糕点,你自小怕苦,饮完药后喜欢哪样便吃哪样……” “好了,我知道了!”忘生搁下药,砰一声关上了门,心中带着气闷坐到了桌前。 苏白玉为什么总要待自己这么好?好到让她有生气发飙的冲动! 他心中应是知道的,她心里的人是谁! 忘生用了药后,有些疲惫了,便躺倒了床榻上眯起眼,混沌中睡了几个时辰。 醒时,已是快要过亥时,白日的温暖被清冷而寂寒取代,她从榻上起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外衣,看到桌上狼疮满籍,想起自己紧锁门不让任何人进屋,便也无人收拾了。 想着,收拾了桌上东西,朝着厨房的方向端去,厨房还亮着微光,她有些诧异。 “臭女人,害我挨饿,讨厌死了!公子也是的,竟然不要我吃饭,害我饿到现在,讨厌讨厌死了啊呜啊呜……” 狼吞虎咽的声音。 忘生推开门,正巧发出声音的人回头,脸上站着米饭菜叶儿。 二人相视而愣。 “我……我来送回盘子……”忘生搁下东西,朝后退了几步就要走出去。 “慢着——!”青碧一声低斥,冲了上来,伸出手指朝她胸前点去。 忘生登时动弹不了,睁大了眼眸,“你做了什么?” “我点了你的穴”,青碧继续扒饭,“你等我吃完饭,我有话和你说。” 忘生静了一会儿,道:“你其实不必如此,我不会走的。” 青碧想了想,扭回头,表情凶神恶煞,“与其说是谈谈,其实我是要威胁你。” “威胁?” 青碧抹抹干嘴,跑到忘生面前,举起一把锐利的刀,抵到她的脖颈上,“三个选择,一,自己回皇宫去;二,今晚到公子房中与他同眠;三,死!” 眼中凶光还未露完,又自个儿摇头,“不行,你回皇宫公子也会跟去,你死了公子饶不了我,看来,你只有选二了。//” 忘生无耐,“你不要胡闹。” 她扛起忘生,忘生怒道:“放开我。” 又是手指迅疾的点了过去,忘生发不出了声音,被点了哑穴。 “想不到点穴的功夫这么好用,下次要他再教我几招才是。”青碧自言自语,扛着忘生点着脚尖便朝白玉的房中跑去。 忘生心中开始大悔,这样下去,定是要出大岔子的。 ********************************************* ********************************************** 青碧会功夫是苏忘生始料未及的,她扛着自己丝毫不喘气,行走时脚步轻盈,略带风声,在用极快速的步伐悄悄朝苏白玉的房中走去。 她偷偷推开窗户,抱着忘生一跃而进,探头看了看屋中情景。 屋里黑漆一片,苏白玉躺在床榻上睡着,呼吸均匀而清晰,青碧扛着她走进床前,白玉没有察觉,她大喜。 轻轻将忘生放在床榻边上,将白玉的手臂摆在了忘生的腰肢上,审视一会儿,又将一张被褥盖到两个人身上,才满意的偷跑出去。 忘生在心中咬牙切齿,这小丫头完全是在火上浇油,乱麻添绳,本就一团糟了,这样一来,白玉醒了,她更是难以解释了。 可被点了穴道的她又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屏息静气,心中祈求穴道快些自动解开,她好逃出去才是。 白玉动了动身子,手指从她腰身上移了下去。 忘生心头一跳,慌张的脸色都变了。 白玉床榻里翻了身,面向墙壁,忘生便平躺着,与他隔开了些距离。 她朝白玉的背影撇去,一如往常的寂静,才吐了一口气。 她睁着眼,一直等着穴道解开,白玉自从翻过身后,便再也没了动静,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忘生嗅闻着从苏白玉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气,眼皮渐渐开始打架,慢慢阖住,终究撑不住,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无梦无扰。 这样安静而无扰的夜晚,她许久没有遇见了。 ***************************** ******************************* 忘生睡到日晒三竿,一睁眼,猛然想起昨晚之事,连忙扭头去看,身旁是空的。 下榻扫视四周,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头脑昏沉了,揉着脑袋苦想,“莫不是昨晚是做梦?” 她本以为会引起一些事端,惹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现今看来,一切就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正像现在,苏白玉亭中作画,看到她来了,点头示意,“阿生今日起的晚了,早膳我吩咐留着呢。” 他的笑容一如平常,忘生不自然点了点头,看到青碧脸上全是生气。 什么都发生,青碧定是气极了。 苏忘生捂嘴笑,对青碧道:“我有些饿了,你将膳食送到我房中,我要用膳。” “我不要!”青碧不甘愿叫着,“早膳在厨房摆着呢,你不会自个儿拿去。” 苏白玉停了笔,站起身便朝厨房走。 “公子你画还没做完干嘛去!” “阿生饿了,我去端膳食来。” 青碧又急又恼,对着忘生恨痒痒,“我知道了,我去行吧!公子作画不喜欢被打扰,你最好别叨扰公子……” “阿生要看我作画么?”白玉微笑道,“让青碧到屋中拿件披风来,以免着寒了。” 忘生摇头,“披风倒是不用了。” 她抬脚走到亭中,低头看白玉作画,画的正是这别苑中的景物,只是桥梁上多了一位婀娜女子背影,手拈花枝,身着火红色衣,气质明艳,似火似荼,浑身上下都是灼人的气质。 “这是谁?” 苏白玉落下笔,看着她微笑,不回答,题上了八个字。 八个字落下,忘生的胸口突然擂鼓一样的跳动,因为这女子的背影如此熟悉,甚至,让她以为这是自己的背影。 “阿生以前常常对我说你非寻常人,总有一天……” 他声音低沉,言出这八个字。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苏忘生动了动唇,口中却干涩的说不出话来,她感觉到,左面丑痕的地方,在灼灼的发烫。 她坐下,皱眉问道:“苏娉婷曾对我说过,得麒麟者得天下,而这麒麟,正是我,是什么意思?” 白玉小心翼翼的卷着画轴,“麒麟——正是你左面上的印记。” “上古传闻,麒麟神兽代代被褐炎族人所守护,此麒麟神兽异常凶猛,拥有着这天下最强的兵力,谁得到麒麟,便能拥有称霸天下的兵力。但麒麟世代为褐炎族守护,故会选择一族人攀附到她的身上,封上麒麟圣印,只有找到解开圣印的方法,才能召唤出麒麟兵力。” 忘生抚着自己的面,“褐炎族?” “褐炎族里世代相传,只诞女子,所以整个氏族都是女系氏族,女子出生后,只要留有褐炎氏族的血液,便有被麒麟攀附的可能性……” “所以,我是褐炎氏族人”,忘生打断他的话,“也就是说,我被选为了攀附者。” 她沉吟着,“那么,苏府当时领养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苏白玉思量片刻,点头。 “开启的方法呢?是什么?” 苏白玉抬起头,“这个,只有阿生你知道。” 只有她知道?苏忘生笑一声摇头,“那便是上天要将这秘密用埋地下了,我不是苏忘生,自然也就不知道。” 她站起身,“到头来,你救我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而已,如果是想靠些假好心来骗我说出开启方法的话,那么,要令你失望了。” “阿生这么想白玉么?”苏白玉已卷好了画轴,拿着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前方,“若是这样,我便也不会告知你这些。” “你说你不是苏忘生,我是信的。”他转脸正视她,“你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我就是想守着,守着你,不行么?” 忘生被他带着灼热的眸子望着,朝后退了两步,“既是不同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我?不要太过愚昧了。” “愚昧也好,愚蠢也罢,我此生,便是如此了。” 他笑着,递上手中画卷,“此画为你作,收下吧。” 苏忘生用手打掉他手中的画幅,慌神跑出了亭子,心中又是气恼,又是纷乱。 苏白玉,你这执着的榆木脑袋,我不是苏忘生,就算伤害你也要你明白,我根本不是你的什么阿生! ********************************** ********************************** 苏忘生跑回屋中,关上了房门,坐在桌前生着闷气,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粗鲁的敲门声。 青碧在门外不耐喊道:“你这人真是的,一会儿说饿一会儿要我把膳食端到你房里去,这会儿又死锁着门,难不成要不穿门过去啊!” 忘生扶住额头,“膳食端走吧,我不用了。” “不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想故意不用膳然后让公子责备我,你开门开门快开门——!” 青碧在门外敲个不停,惹的忘生心烦意乱,走到门前气愤的打开门,看到青碧因生气而有些发红的脸蛋儿和睁圆的黑豆一样的眼睛。 “公子说吃完饭别忘了去药浴,浴室在书房隔壁的屋子里,你自己去,别指望我会伺候你。” 青碧落下宣言,跑到屋中搁下饭筷便跑了出去,忘生没理她,关上了门,闷着腔满心郁结的用了膳。 药浴过后出浴室时,看到苏白玉在不远处的前方立着。 雪白衫,俊美面,手执折扇,衣衫飘炔而轻盈,远山雪莲般净而不染。 他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我观天今晚恐怕会下雪,甚为寒冷,我吩咐青碧加了床被褥给阿生,屋中多生了暖炉子给你避寒。” “你弄这些多余的东西做什么,我一点儿都不冷。” “好,你不冷,不冷”,他笑着,语气又是纵容又是宠溺,“既然不冷就快些回房去吧,起风了。” 苏忘生站在长廊下,苏白玉站在院中,二人遥望相对。 忘生转头便走,白玉也移动脚步,在院中与她平行相随,眼睛始终未有离开过她。 “你不要跟着我”,她声音冷漠,“我还不至于找不到回屋的房间。” “有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夜晚既会落雪,阿生你未免染上风寒便不要出屋了,好生歇着,明日一早我们出衍京。” 忘生停住,没理他,继而加快脚步去了。 ******************************* 回到屋中,果然如同苏白玉所说,屋中暖如三月,火炉子里的火苗烧的正旺,床铺上被褥火红的绣花也看的人心生暖意。 桌上摆着刚刚熬好还冒着烟的药碗,碗旁放着蜜饯果脯甜点。 她心里又开始兀的发闷了。 她仰头喝完一整碗药,苦的她皱紧了眉头,看了眼旁边的蜜饯,她抿着嘴不去动,负气的跑到了床边,一头栽倒了被褥里,闷闷的发出了一声无耐的叹息。 这晚,一直到深夜苏忘生还是辗转难眠,苏白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来回荡去,脑中一刻也不得安生。 她起了身,披上了外衣站到窗前,一片苍茫而无尽的白。 安静而簌簌飘落的雪花,片片累积,层层覆盖,整个苑子雪天一色的纯净。 果真如他所说,下雪了。 她也像他所说的,待在了屋中,盖上了暖和的被褥,用上了火热的暖炉子,她有些懑恼,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只披了层外衣便朝院中走去,直走到了亭中,望见了石桌上摆放着被自己打掉的画卷,如今好端端卷放到一起,系上了锦缎红绳,静静安放在了石椅上。 忘生走到亭中,拿起了画幅。 “哎呦呦,白天装模作样不拿画卷,欺负我家公子,现在半夜虚心来偷啦?” 青碧的声音响在身后,忘生回身看去,青碧正穿着碧绿色的小袄,戴着斗笠站在雪中,对着她呲牙裂嘴的嘲讽。 忘生闻言,放下画幅,转身道:“这是我的事,哪由得你来管。” “哼!你知道我家公子他对你好的很,你却不识好人心,欺负他是个好人,你这坏女人!”青碧跑到亭中来,摘掉斗笠,撒落着雪花,“不过呢,你也别得意,等出了衍京,公子遇见了漂亮姑娘,准把你给甩了!” “我倒盼着这一天呢!”忘生浅笑,“也可惜了你昨晚特意做出那样的举动,没得任何成果,看来是老天也在帮我,没让白玉发现……” “你以为公子是傻子吗?公子当然知道你与她同榻,我带你进屋中时他就醒了,你以为今早是谁抱着你回房的,公子就怕吵醒了你,你会难堪不理他,一早凌晨醒了就将你放回去了!”青碧声音发恼,“不然我也不会被罚在这里不准回房一夜,你什么都不知道,坏女人!” 忘生一怔,拿在手中的画卷跌到了地上。 “公子在边疆时情境艰苦,所遭待遇又极其恶劣,但时时刻刻惦念着回来见你,可你就这么待公子的!” “一到天寒日,公子腿上的箭伤就会发作疼痛,今日下雪又非要将自己屋中的暖炉子拆了给你,我不同意就被臭骂一顿。你呢!你就会欺负公子!” “公子明知此时留京危险,可又因担心你身子未康复受不得劳累特意买下宅子让你住,每天亲手给你准备药浴,亲手给你熬药,说是怕我心粗手乱,准备的不妥当……” “坏女人!坏女人!你这坏女人——!” 青碧恼红了脸,朝着她大叫,喘着粗气。 忘生弯腰拾起地上的画卷,坐到了石桌前,发起呆来。 “对,我是坏女人”,她勾头,“可我若不做坏女人,便就是刽子手,将白玉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青碧看着她,“公子不会在意的。” “我在意……” 忘生抱住了画卷,端端做到了石桌前,拉住青碧的手,“他让你在这雪中罚站么?” 青碧抽回手,不自然的扭过脸去,“坏女人,不要碰我!” “那……我陪你罚站吧!” 雪落一夜,苏忘生与青碧,一坐一立,亭中待了一夜,谁也不再说话,只是持续着这样安静的氛围,盯望着雪,飘了一整晚。 *********************************** ************************************ 苏忘生趴在石桌上睡着了,第二天,风寒侵体,感冒发烧一起来,浑身开始冷的开始发颤。 她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又暖又软的被褥里,额头敷了毛巾。 苏白玉坐在床榻旁,满眼都是担心,“阿生,醒了,好些了么?” 他手中执着白色的青花瓷碗,看到她醒了,放到一旁,伸手去探她的面颊,被忘生转了头,躲开了去。 “我这是怎么了?”她带着鼻音询问,气力微弱,“浑身没一点儿力气。” “不妨事,染上了风寒,已经找大夫来看过,用了药歇息一日便会无事。” 她抬起眼,“不是今日出京吗?” “明日再走”,白玉笑,“你放心养身子,路途遥远,难免劳累,待你全全恢复了咱们再动身。” 忘生静了一会儿,“不如,你和青碧走吧,我想留在这里……” “想留在这里?”他眼中掀起一丝惊讶,瞬间便平静,“也好,那我和青碧便陪你一起留。” 她懊恼,却又无可奈何。这个从不会严令于人温润的男子,他的执着是谁也不可动摇的。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白玉相救 “青碧呢?” “在门前候着呢。[新.][新#笔#下#文#学.]” 忘生向门外扫了一眼,看到青碧跪在门前,满脸委屈,一看到忘生看向这方,立马张口辩解,“你告诉公子呀,是你自己要在那亭中的,不是我怂恿也不是我强迫的,跟我没关系!你快快告诉公子啊――” 白玉看着忘生,淡淡道:“阿生,为何要待在亭中一夜?” 忘生转过脸去,咳了两声,闭上了眼不作回答。 他起身,为她掖好了被角,“不想说,我便不追问了。又倦了么?喝了药再睡罢,不然会身寒。” 忘生嗯了一声,“你出去吧,还有让青碧也回房吧,药我会自己喝的,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苏白玉定了定身子,沉吟一声迈起脚步出屋了,为防冷风进屋,替她关好了房门和窗棂,与青碧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苏忘生坐起身,端着了印花青瓷碗,闻到了苦涩却淡淡的药香气息。 这是……苏白玉亲手熬制的药物。 她迟疑了。 “公子,我没有错,你怎么老是训斥青碧做错了,青碧没有错!” “以后,莫要讲多余的话!” “青碧没有,青碧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也好,假话也罢,若会对她造成困扰,便不要再说了,若然,还会罚你!” 远远的,传来青碧和苏白玉的对话,有些遥远,忘生却听的很清楚。 “公子――!青碧讨厌你――!” 随着青碧一声怒吼声,声音渐远了。 苏忘生望着手中药丸里的药汁,抬起头,一仰而尽,喝了干净,一滴不剩。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风寒渐渐退了,喝了药后发了一身虚汗,她睁开眼下了床榻,披着外衣坐到了凳上。 火炉子的火苗弱了些,这时苏白玉推开门走进了屋,手中端着些火炭。 “好些了么?怕屋中不暖,我来添置些炭火。” 忘生摇头,“屋中已经够了,你将火炉撤去一个吧,多余了,胸口闷的慌。” 苏忘生身形定住,没说话,走到火炉旁添炭火,黑发顺着面颊垂下,贴在他雪白的衣上,火光映在他纯白的衣裳上,高瞻远瞩,如同朝霞映色。 见他不说话,忘生也不理他,坐在桌旁望着火苗发呆。 苏白玉添置好炭火,便走到水盆旁净手,继而坐到了她身边。 二人一直不说话,忘生望了会儿火苗,干燥的屋中开始口干舌燥了,她伸出手去摸茶杯,看到桌上托盘里摆放着黄橙橙诱人的蜜橘。 她随手捡起一个剥好的,填到嘴里,甜润的汁液顺着干涩的喉滑过,她满足的发出一声嘤咛。 吃完一个,再吃一个…… 连连吃了半个时辰,一盘蜜橘已差不多被她解决了。 再吃完一个,用手摸去的时候,摸到了一双手。 她扭过头,看到苏白玉满脸歉意,“阿生吃的太快了,这个还没剥好……” 忘生猛然醒悟,刚才一直是她在吃,他在剥皮,朝桌旁望去,苏白玉手旁全是蜜橘皮,手中还在雅致而轻巧的剥着下一个。 她面色一红,从他手中夺过来,“谁要你给我剥了,我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都给你说了我不是苏忘生,不是什么狗屁阿生,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忘生恼怒,将蜜橘扔到了火炉子中,顿时轰的响了一下,一股橘皮烧焦的味道充斥在屋里。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朝门外跑去,一直跑一直跑,什么也不管了,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快被气的炸开了。 她耐何不了苏白玉,根本无法阻止他对自己的温柔啊! 跑了很久很久,又跑了好远好远,她跑到了屋里后院里的角落里,扶住一棵树喘息。 继而,肩头有了异物感,身上被披上了外衣和披风。 苏白玉站在她身后,脸色因追赶变得微微泛红,“你想跑到哪里都可以,先穿上衣裳再跑好不好?” 他的声音像微风拂面一样,尽管有着些喘息,却仍然组织不了那令人怦然心动的气质。 忘生扶住树枝,搂紧了树枝,眼角不争气的红了。 “苏白玉。”她背对他喊。 他应。 “你的腿,好了么?可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状?” 白玉淡笑着,“那只是小伤,早就痊愈了。//” 忘生还没搭话,肩头突然被他搭上了,强扭了过来。 她看到他的脸色红润的如同琉璃玛瑙,发出奇异而动人的光彩。 “阿生……是在关心我吧!”他笑的无比开怀,“没想到阿生竟然会关心我,白玉……很开心……” 苏忘生无法直视那双眼睛,轻轻拿下他的手,低下头,“你不要多想……那伤是因为我而得来的,我才多问两句……” 苏白玉置若罔闻,依然笑的童叟无欺,异常开心。 忘生转身走了,白玉也不再追随,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傻笑。 用晚膳时,青碧送晚膳时一直疑惑,小声嘟囔着,“公子今儿怎么了,准备行李时不是拿错东西就是傻笑,站在树下一呆就是半个时辰……” 忘生听在耳里,只能沉默。 本是预备第二日一早出衍京,刚入夜,忘生服下最后一剂药,准备除去衣物去睡了。 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被撞开后,苏白玉跨着大步走到忘生面前,手中男子布衣,紧急道:“阿生,换衣,出京。” 忘生来不及追问,却看到他面色焦灼,便接过衣裳匆匆换上,穿上了袄子,随着便他朝屋外奔去。 两人朝别苑后门奔去,苏白玉带忘生上了马车,青碧马鞭一挥,马蹄咯咯作响,马儿嘶鸣,朝前方疾速奔去。 苏忘生未缓过神来,“不是预定明日出京么?为何现在这么急?” “青碧今日到竹林附近去探,竹林有人侵入的痕迹,可能是些猎户,也可能是宫里派来的追兵,那别苑已不安全。” “这几日未出别苑,宫里动静如何?” 苏白玉顿住,接道:“今日假替之人终是败露,遭受拷问至死不愿说出主使之人,咬舌自尽了,并未审出任何结果。但是……” “阿生现在……已被全衍京通缉了,大街小巷里,都贴满了你的通缉画像。” 忘生头贴到马车的木板上,嘴角掀起苦涩的笑。 西连夜,果真是毫不留情啊! 她瞢的想起什么,向苏白玉问道:“怜儿呢?怜儿如何了?” 白玉垂下眼睑,摇摇头,“非凶即险。” 苏忘生心中开始哀戚了,怜儿一直是一心护着自己的啊!如今,不知会遭受西连夜何种对待,那个人,太邪恶,手段是谁也猜想不到的。 马车停,怜儿将车停到一弄巷角落中,钻进了马车,从包裹中拿出些东西,朝苏白玉点点头,“公子,果然如你预料,城门戒备森严。” 说罢,便递上一张易容面具给苏白玉,又拿出一盒乌黑的东西,朝着忘生的脸面就抹去。 “你做什么?”忘生抗拒。 “你长这么丑,谁认不出来!不易容咱们都走不了!”青碧一声低喝,将那盒东西涂抹到忘生的脸面和脖上,手上一只木簪,给她绾上了男子的发髻,才钻了出去,再次架马而去。 苏白玉易容成了普通素面公子的模样,掩去了绝代的容貌,却还是难掩清奇的气质。 忘生身着男子衣裳,脸上被涂黑后又戴上了易容面具,脸上的胎记被遮掩,完全是个黑不溜秋的书童模样,看不出一丁点儿女子痕迹。 到城门前,马车外传来了守卫喝斥声,“马车里的人,下来接受检查!” 苏白玉朝她点点头,无声说出二字,“放心。” 他们下马车,忘生扫视城门一圈,守卫极为森严,城门前大概有近百侍卫守候,而城门前方,还坐卧着一条凶狠的高大黑色狼狗用来检验气味儿后才能放行。 守卫对照了画像的人之后,没有多看忘生一眼,只把重点放到了青碧身上,围着她前后左右的与画像上的人对照。 “哎呀官爷,这谁呀这么丑!你可别说她是我,不然我真的要回家大哭三天三夜了!官爷你快点儿看呀,我家公子都到了前方去了,你还不让我快跟上去,我家公子脑袋瓜是傻的,还有那小书童也笨的要死,我怕他们走快了迷路啊……” 青碧这丫头,将姓梁的两人全骂了! 守卫放了青碧,青碧连忙跑上前去,跟在苏白玉和苏忘生屁股后面,又吵又嚷的一点儿不安分。 走到那黑色猎狗面前,守卫拿起一件粉色衣裳给它嗅闻,它便跑过来围着三人转。 忘生悄悄握紧了手指,青碧在旁朝狗扮了大鬼脸,那狗便围着她跑去了,跟在她屁股后不愿丢。 守卫又留下了青碧,忘生和白玉进到下一道检查中,到了城门前,忘生牵着马车朝前走,只见前方的一守卫拿着鞭子,举起来朝头顶上抽了一鞭,吼了一声,“给我醒过来认人,不然老子打死你!” 头顶上传来一声女子呻吟声,忘生抬起头看去,这一望,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脑中轰的一声如同炸开去。 怜儿!是怜儿! 娇弱的身子被打的伤痕累累,发丝凌乱如草,脸色被寒冷冻的如同死尸一般毫无生气,只有微弱的声音能辨出她还活着。 怜儿,怜儿……忘生在心中呼唤,心如刀绞,怜儿,西连夜他竟然这么对你! 苏忘生朝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拳,嘴唇开始颤抖。 守卫又是一鞭子打上去,怒骂着,“妈的,这婊子又晕过去了,拿水泼醒,让她睁大眼看清楚点儿,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住手!” 忘生望见那守卫又举起了鞭子,无意识便开口制止,“住手,别打了!” 登时,所有的眼光都转向她这里来,守卫带着狐疑眼神靠近,“你是哪家的臭小子,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官爷说话?” 他开始靠近,白玉上前笑道:“官爷勿怪,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就饶了他吧。” 说完,递上了银子,那守卫才嗤一声,回朝怜儿的方向走去,举起鞭子又要打。 忘生正要冲上去,怜儿睁开眼,看了地上的他们一眼,喃喃道:“不……不认……识……” “看清楚点儿!” 又是一鞭,鞭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忘生只能暗自咬牙,看到怜儿强忍着疼痛摇头,看到怜儿望着自己的眼神,她知道。 怜儿认出他们来了,怜儿知道是她的小姐在这里,所以,她才拼劲力气摇头说不是,若然,她定是至死不肯开口的。 怜儿…… “不认……不认……”怜儿依然固执的摇着头。 忘生抬起头,与怜儿对视,她看到,那满脸污浊的面和清灵的目光里,带着的是暖暖的笑意。 “不认识……不认……不……” 在与忘生对视后,怜儿终究承受不住鞭子的毒打,再次昏倒过去。 青碧跑到二人面前,嬉皮笑脸对着忘生道:“真不害臊,那天都说要娶我了,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公子,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只道他傻的,谁知道也这么花心啊,早知道前天就不从了他了……” 有几个守卫低笑,眼光飘到忘生身上来,忘生只好勾下头,牵着马车朝前走去。 城门打开,他们被放行了,三人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响起,忘生回头想去看怜儿,青碧抓住他的手臂,对着忘生低声警告,“你想让公子死在这儿么?” 她身形一震,便直望着前方苏白玉的背影,咬着唇毅然前行。 怜儿,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夜深出城,即将入驿道前,苏白玉言说寻个休息的地方,翌日再启程。 青碧寻了一间破庙,安置好马车,三人便进了庙中,点上了油灯,青碧寻了些稻草,铺上了带来的被褥,对着苏白玉道:“公子,被褥只有一副,青碧睡到马车里守着庙门,夜风寒,你腿上有旧疾,这被褥只给你睡。” 说完还狠狠瞪了苏忘生一眼,“青碧去拿干粮来。” 庙中只有一盏油灯昏黄的照亮着整个黑暗的空间,忘生坐在角落里抱住双腿一言不发。 青碧拿来干粮后便回了马车里,白玉走到她身旁,递上手中的干粮,“阿生,饿么?吃了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忘生摇头,“我不饿,你用吧。” 苏白玉将干粮收起来,坐到她身旁,“怎么了?”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迟疑着,又吞到了肚子里,“没什么,我累了,想歇着了。” 苏白玉点头,“那快些睡去吧,那被褥单薄了些,不如别苑中的暖和,明日到镇中住了客栈便会好些。” “我不想睡在那里,你别靠近我,回你的被窝里睡去!” 忘生随便拉过来一堆稻草,一头倒下去闭眼佯装睡了,“你别再理我了,我嫌吵得慌。” 白玉望着她,嘴角溢出一抹微笑,伸出臂膀,将她抱了起来。 忘生开始满面恼怒的挣扎,语气烦躁,“放我下来!都说了别理我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趣!放我下来――” “好的”,他始终噙着笑,看不到一丝怒意,将她放了下去,便是放到了软软的稻草上,盖上了被褥,“我不扰你了,你快些睡。” 他用被褥将她裹了起来,盘腿坐到了一旁的稻草旁,面上带着素净的笑,“看着我做什么,阿生不是倦了么?” 苏忘生要掀开被,被白玉白净而修长的手指摁住了,“我不冷,阿生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忘生停住动作,满面不自然,便拽住被子不动了。 夜风吹进庙,案台上微弱的灯火嘶一声便熄灭了,苏忘生闭上了眼,能闻到苏白玉身上的淡香气息,他在她身边的存在感如此之强烈,扰的她只想远离。 “睡不着么?”苏白玉低下头,看着不断翻来滚去的忘生,“还是郊外太吵,无法安心入睡?” 吵我的是你!忘生在心里嘟囔着,却没说出口。 见她没回答,白玉摇头自笑,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苏忘生背对他,闷声开口问:“苏白玉,你睡了吗?” “我等阿生睡后才会安心睡去。” “你这么喜欢苏忘生吗?” “喜欢……”他抬起眼,看向窗棂缝隙中的星空,“我……喜欢阿生么?” 苏忘生转过脸来,“是我在问你!” 他摇着头,“我只知道,阿生是闯进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女子,从你懂事起,就告诉我,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所以,我便只会守着你,护着你,想待在阿生你的身边。” 忘生无言,叹了一声,“都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是苏忘生。” “嗯”,他应,声音有些落寞,“阿生,你喜欢的是他,对吧?” 他垂下眼睑,收回望着星空的双眼,“什么……是喜欢?” 苏忘生愕然,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会待人无微不至,倾尽所有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你是笨蛋吗?”她不可思议低呼,“你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还冒着生命危险救我这么一个陌生人,苏白玉,你真是天底下的大笨蛋!” 苏白玉盯着她,“那,阿生告诉我,什么才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见面了会开心,分开了会想念,想时时刻刻在一起,看她笑会开心,看到她哭会伤心,无时无刻念着她、想着她,待在一起会想偎在一起,有亲昵的动作会很开心,看到她的笑容和眼神会怦然心动,甚至会在脑海中记一辈子,甚至她的一句话,都会在心中留的很深很久……” 苏忘生脑中泛起了西连夜的笑容,和他美丽异常的眸子,甩了甩头。 “阿生对他是那样的么?” 他动了动身子,转过脸去。 苏忘生想了想,应声,“可惜,他不喜欢我,一点也不,我甚至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在今日我才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上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苏白玉的手落到了她的面颊上,擦拭着她有些湿意的脸颊,“喜欢一个人,想起她时,便会哭么?” 忘生这次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闭上了眼,睫毛扫到了他的掌心上。 白玉躺下来,隔着被褥从背后抱住了她,“那此刻,我看到阿生哭,心中很痛,是喜欢么?” “你流泪,是为他,我的心中,为何会酸?” 苏白玉在她身后轻柔说话,鼻息扫在忘生的脖颈上,她有些僵硬,心中却有些苦涩。 “我在边疆的每日,都会想念阿生,屋中挂满了你的画像,生气的,高兴的,笑着的,哭着的,看着那些,就如同看到了阿生一样,是你说的无时无刻的想念么?” “见到阿生时,我很开心,就算你责骂我也好,训斥我也好,白玉能望到阿生就很是开心。” “还有……”他的声音有些羞赧,“每当靠近阿生时,我都想抱着你,亲亲你,甚至想……” “这些……算作是喜欢么?” 苏白玉的声音恁的诚恳,忘生背对着他,只能睁大眸子,微张着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生,我这是……喜欢你么?” 苏忘生从没想过会被苏白玉这么问,喉中干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生”,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我想……我想亲你……” 苏忘生身形一僵,猛然坐起身来,强迫自己清醒头脑,不去面对苏白玉那张满是热忱的眸子。 “你不要这样!”她的声音很是冷漠,“我不希望你这么对我。” 尽管是强装的冷漠,却依然有着利刃一样伤人的力度,苏白玉看着她执着而立漠然的背影,闭上了眼睛,“嗯,我知道,阿生喜欢的人,是西连夜。” 感谢亲liuchunping666赠送默默的两张月票哈,么么! 阿生的冷漠 “没关系,就算阿生不喜白玉,也是没关系的”,他的嘴角蔓开笑容,虽然有些苦涩与无奈,“我只需守着你,守着你就好了。(.无弹窗广告)//[新#笔#下#文#学.](.)” 苏忘生不接腔,苏白玉也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忘生回首去看,苏白玉闭上了眼,发出了均匀的呼吸,长睫软软的趴在他无暇的面上,鼻翼挺翘,薄唇泛着水光,面上始终噙着微笑,这是一张极其俊美的面容,美到任何人看去都会怦然心动。 她向外望了望,月色正浓,便悄悄起了身,将被褥盖到苏白玉身上,迈开步伐出了破庙,揣了一把匕首偷偷朝衍京城门方向跑去。 怜儿,她要救怜儿!不能再让怜儿为自己受那样的对待! 这里离衍京城门不远,跑步半个时辰足矣,她步子极快,一股脑的向前冲。 到达城门后,月亮隐在了云后,万物大地间变得更加昏暗,城门的守卫全部撤了去,只有怜儿孤影形单的被绑在了城门上,苍白的脸色透明到几近消失。 苏忘生带上黑色蒙面,拔出匕首,心中思诌着,此时无人把守,正是救怜儿的好机会。 她想都没想便冲上前去,走到城门前,她扔出匕首,一招中,绳顺力而断,怜儿虚弱的娇躯便往下掉,忘生张开双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怜儿,我来救你了,怜儿,怜儿……” 忘生心酸唤着,拍打着怜儿的面颊,“怜儿,别怕,我带你走,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你要撑住。” “来人!抓住他――!” 霎时间,传来一声厉喝,黑暗的城门前瞬间出现了数把光亮,守卫们举着火把从城门中冲了出来。 “抓住他――!他来救人质,一定知道罪妃的下落!” 又是一声厉喝,忘生把怜儿背在肩头上便开始朝回的方向奔去,她没料到城门夜深还有把守,只为了救怜儿冲昏了头脑。 将怜儿吊在城门外,来相救之人除了苏忘生不会有第二人,这倒是西连夜用的极好的诱敌之计。 苏忘生只跑了几步已经开始频频喘气了,她大病初愈,还未全部复原,此时再背上怜儿根本是难以负荷。 一把利箭射来,她脚前被石子绊倒,摔倒在地上,怜儿与她一起栽倒落地,忘生痛的皱起了眉头。 身后火把越逼越近,有短箭频频射来,她已来不及逃脱了。 她困难的向前跑,躲在了一人高的草丛里,正当此时,眼前出现了身着碧色衣裳的女子,她蒙着面,可忘生依然能看得出那是谁! “青碧!”忘生唤了一声,“青碧,救怜儿!” 青碧不耐打掉她的手,“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都已经快死的人了你还救她做什么,扰我睡眠就算了,扰了公子就是大错!” 青碧背上怜儿,“快走,对方人太多,再不走就逃不掉了。” 忘生站起身,随着青碧朝远方跑去,“白玉呢?” “公子……”青碧撇撇嘴,脸色一阵怪异,不自然道,“他吩咐我来救你,在庙中候着我们。” 忘生心中的大石才落了下去。 那方守卫攻来的地方传来了打斗声,忘生回头去看。 青碧恶狠狠威胁,“再不走,我就摔死我背上的人!” 苏忘生连忙回头,“我随你走,快些回去,要救怜儿!” 青碧脸色沉暗,带着忘生和怜儿回破庙去了。 ************************************************************* 回庙中,并未见苏白玉的身影,忘生急道:“白玉呢?到哪里去了?” “你在乎公子死活吗?你半夜跑出去想过公子的感受吗?要救人也不知知会一声,你自己跑出去知道公子有多担心吗?公子他自己一个人留在……” “青碧”,苏白玉出现在门前,打断了青碧的话,进了屋子,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还不快救人。” 忘生转向苏白玉,“你到哪里去了?” 他坐定,脸色有些惨淡,却还是笑着,“我一直在庙外候着你们,谁道等错了方向,听到声音才慌忙赶回来。” “怜儿如何?”他看向怜儿,问青碧,“能治好么?” 青碧探了探她的口舌,又把了脉,摇头,“至多活到明日清晨。” 苏忘生脸色一白,抓住青碧的手,“你说什么!我不信!我要到城镇中去请大夫。” “我自小习医术,你找多少个大夫都是无用的”,青碧甩开她的手,“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你守着她说吧,明日,她就是一具死尸了。” 青碧口中的决绝语气,让忘生心口一痛,她知道,怜儿确实是治不好了。 于是,便握起了怜儿的手,泪水簌簌的掉落。 苏白玉一脸担心,伸出手想去安抚,被青碧一把抓住了手臂。 青碧望着他苍白的面色和满额的细汗,一脸担心的握到他的脉像处,随即,睁大眼眸,“公子你中了……” 白玉摇头,拉着青碧出了屋。 “让阿生与怜儿单独待着,你我到马车中候着。” 说罢,不容置喙的走了出去,脚步有些踉跄,青碧望着,一脸担心的跟了上去。 第五十八章 君上宫。 西连夜袭紫锦衣袍坐在桌前,半眯着眼睛望着眼前跪着的女人,手指搁在桌面上,轻轻叩敲着,“你越来越大胆了,朕没吩咐的事,也敢做了。” “皇上!臣妾只是想帮皇上寻回妹妹!”苏娉婷跪倒在地上,额头匍匐在地面上,“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饶了臣妾吧。” 他收回手,眼中一片平淡,“朕只是让你拷问下落,没让你将人挂在城墙上。” “朕一向讨厌他人自作主张”,西连夜收回手指,望着苏娉婷笑了,“芙蓉妃,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苏家,还是为了朕,或是……为了你自己呢?” 苏忘生开始觉得囫囵颤抖了。 如今高高在上的这个男人,她根本摸不透,就在她以为自己全全胜利的时候,这个男人却亮出了自己的獠牙与狠毒,让自己不敢靠近。 “城门风光倒是不错”,他立起身,“你去观光三日,如何?” 说罢,一挥袖,朝外吩咐着,“来人,将芙蓉妃绑在城墙上三日再接回宫,将那芙蓉宫,改为冷宫罢。” 西连夜俯视着苏娉婷,“以后你那里就将清静的很了,还是好生热闹三日吧。” 苏娉婷睁大惊恐的眸子,被侍卫们拖着下去了。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她凄厉的喊着,挣扎着,西连夜没有多看一眼,挥袖朝书房走去。 西连夜招来侍卫,听着他们的汇报,点头沉思着,淡然吩咐:“将朕的丑妃带回来,记住,勿要伤害她。” 几位大内高手领命,隐到黑暗中便去了。 ******************************************************** 苏忘生为怜儿换上干净衣裳时,看到她的肩头刺有一个“士”字,是用火钳烫印上去,她眼神动了动,便也没多想,将怜儿安葬在了庙后的空地上,拜了三拜,道:“怜儿,你放心,主子不会让你如此无辜丧命的。” 作为刽子手的人,终有一天,她会全部还复于他! 他!西连夜! 她握紧拳头,咬紧了唇,纵使是喜欢,也因他的绝情让心中更加冰冷而绝望,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不要爱上他! 他,只是个魔鬼而已! “阿生”,苏白玉站在她的身后,一身素净的衣裳,面上有着惆怅的感慨,“对不起,没能救了怜儿……” 苏忘生摇头,站起身来,朝马车方向走去,“我们启程吧。” 忘生回头看了一眼白玉,发出无比坚定的声音,“离开衍京,越远越好。” 绿窗冷静芳音断,香印成灰,可奈情怀,欲睡朦胧入梦来,远似去年今日,昔日与否,恨是不同。 马蹄声在空荡的驿道上行走,这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冬日,这个冬日,漫长的彷佛一个世纪。 又是一个雪飘的极其凄美的冬日,此刻,又在下雪了。 驿道上的梅花争相开放,正是簇锦艳丽,团团的拥挤在一起,霎是显眼。 她坐在马车中,脸面探出布帘,死死盯着窗外的梅花,移不开视线。 曾几何时,那个人与她同坐同骑,抱着她的腰身,抬起手,摘下一枝梅花,插在她的发髻上,带着她永远也忘却不了的笑颜轻言轻语。(.无弹窗广告) “香韵冷梢几树花,不及笙漪一枝鲜。” “朕的小阿丑,真是比花香,比花美,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妖精……” 朕的小阿丑…… 这句话现今想起,不知该心酸还是该苦笑,她,不是他的,从来都不是。 或者是,她从没有一刻,进入到他的心里过。 *********************************************************** 是夜,城门刮着呼啸的冷风,城门一抹妖治的银飘过,他所到及的地方,地下的守卫便如闭上眼,纷纷倒下,安安分分的睡去了。 城门上立着的银色如同奈何桥上绽放的冰璃花,美丽媚然的眸子带着讪笑望着吊着的人,比女子还要多上几分媚态,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薄唇一动,发出酥骨娇声,“小美人,我一早就提醒你了,害人之心不可有,毒计更是要当心反噬,现在,可不是奏效了?” “爹爹可不是让你来说风凉话的!”苏娉婷恼怒的脸色有些狰狞,“先放我下来再说。” 被那些贱民们观赏一天,嘲笑一天不说,一想到苏忘生会回到皇宫里,她就有抓狂的怒气在胸中积攒。 “三日时间未到,怎能放你下来呢?这样吊着三天才能好生记住这份教训啊!”男子细长的手指捋起自己一缕长发,唇边带着高深莫测笑容,“梁相托我来看看小美人你……可有什么嘱托?” “爹爹倒是了解我!”苏娉婷冷哼一笑,“师爷转告爹爹一声,我已得知了开启的方法,要我告知可以,但是,要让苏忘生永远回不了宫中!” “哦?你知晓了?”他目光有些怀疑,盯着苏娉婷的面,“可不要骗梁相哦,那后果也是十分严重的。” 苏娉婷心虚转过脸,语气却还是理直气壮的,“自然是真的,是我那日拷问过来的结果,还能有假?” “让她回不了宫……那你的哥哥,苏白玉呢?” “我不在乎!”她昂起头,脸上带着轻蔑笑容,“我们三人毫无血缘关系,谁都不会在乎谁,师爷懂吗?” “啧啧,有趣!”他笑,“我会转告师爷,只不过,小美人你回了宫后便被立即打入冷宫,又有何用呢?” “苏忘生若回来了,我就全无希望;若她永远不回来,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苏娉婷话音落,那银色飘渺着离去了,只留下一声诡异而妖媚的笑。 苏娉婷弯起嘴角,三天的屈辱,对于得到西连夜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要能除去苏忘生,她忍便是了! 马车颠簸,苏忘生手中拿着怜儿留下的一只簪子发了好久的呆,身旁的苏白玉正襟坐着,闭着眼轻寐。 出驿道,青碧勒停了马车,掀开帘子道:“公子,殃城到了。” 苏白玉睫毛一动,睁开了眼,动作十分缓慢,在忘生看来,甚至有些迟缓。 他扭头对忘生笑道:“阿生下车吧,咱们在客栈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忘生收了簪子放到怀中,跳下马车,望向了这称作殃城的地方,离衍京有半天的车程,是较为繁华之地,门罗卓雀,各式各样的穿插在人群中,市集里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自是一片热闹景象,桥梁上胭脂粉笑,清水湍流。 夕阳西下时分,日光下沉,交接在桥下水面上方,如同泛着橘色光芒的月盘在漂流。徐徐微风吹过,苏白玉下了马车那,顷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桥旁的苇草也开始随风微微晃动了。 苏白玉与青碧乃是真面目视人,只有忘生还保留黑炭一般的书童装扮,青碧牵着马车,三人徐徐前行,沿路上有不少女子情不自禁望向苏白玉,暗送秋波。 行至客栈,她与青碧住在了一间房里,苏白玉面有疲惫,回房歇着时,再三嘱咐青碧,要好生照料着阿生,风寒未愈,要青碧请大夫到房中为阿生诊治诊治…… 青碧答应了他所有要求,他才喟叹一声回了隔壁房中。 白玉一走,关上房门,青碧便伸着懒腰躺上了床,斜了忘生一眼,“坏女人,我累了,要歇着了,你最好别吵我!” 忘生坐在凳前,没搭腔,也不说话,只是掏出了怜儿的木簪细细的瞅着,心里念着怜儿的好,一阵阵酸疼在心口处波动。 青碧坐起身瞅了她一眼,跑到她身边,望见她手里的东西,怒道:“你怎么还带着死人的东西,真是不吉利,怪不得我总觉得不舒服,晦气晦气!” 忘生将簪子收到怀中,“我不想与你吵架,你不是要睡么?今晚你睡床榻,我睡地铺。” “我本来就打算睡床上,还用你说!”青碧挑眉,忽然凑近忘生起疑,“你怎么这么好心,难不成其实要故意让给我,明日再给公子告状,然后要公子罚我?” “我没那些闲情逸致!”忘生抬起脸看着她,“我不会做主动伤害他人之事,你大可不必随意揣测我的意愿。” “不做主动伤害他人之事?” 怜儿眼角一抹讪笑,“那你对公子做的事,又是什么?” 忘生陡然喉中如同被堵了棉,一字也发不出来。 青碧坐下来,翘起腿,为自己沏了杯茶,自顾喝起来,“我本是自己一人游山玩水,可在见了公子后,就改了主意,决定跟随她,你可知为什么吗?” 忘生摇头,但她对青碧的来历倒也十分好奇。 “那时我到边疆游玩,正值雪夜,就看到公子一个人站在雪中,望着朝南的方向,我躲在树后看,那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动也不动,把我惊奇的半死。” “于是,我第二天又到那人待的地方,他竟然还立在那里,望着南方一动不动,又是几个时辰。” “第三天,第四天……每次都是这样,一到时辰便立在边疆的城门口处好几个时辰,边疆天气冷风刺骨,每日飘雪,寒冷异常,我终于忍不住上前去问他,你是傻子吗,到底每天待在这儿看什么呢?” “公子只是笑着,说阿生所在的方向……便昏了过去。我把他救起来,送回到了屋中,他再醒来时,已是形同残废,站不起来了。” “他腿有箭伤,尚未复原,每日雪中立着,旧伤复发,若不是我及时发现诊治,公子……现在定是坐在了轮椅上了。” 忘生握紧了手上的簪子,垂下了眼睑,“你说的没错,他是个傻子……” “我知晓你们的事后,就决定一定要跟着公子,青碧这辈子不心疼人,可自从见了公子这样的傻子之后,就想着一定跟随他看看,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有多傻,傻到什么样的地步!是不是天下第一字号傻瓜!”继而,青碧盯着忘生,“然后现在也要看看,坏女人,到底能坏到什么地步!” “对不起……“忘生低声的,“我只能说这三个字,可是,我依然只能做坏女人。” 青碧看着她的脸面,看了半晌,转视到她手上的簪子上。 “你一直盯着这簪子,是想为怜儿报仇吧?” 忘生抬脸,看到青碧一脸狡洁的笑。 青碧从怀中拿出小包东西,递到忘生手里,“这东西,能助你一臂之力哦!” “毒物?” 青碧捂着嘴笑,“我才不会使毒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是个医者,医者懂吗?这只是我药物罢了,只不过无病痛之人用后会有不同反应罢了。” 忘生迟疑着,收下了。 青碧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壶茶水,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忘生收了簪子,想了想,站起身,出了屋,敲响了白玉房间的房门。 敲了好大一会儿,苏白玉才开了门,他的脸色有些潮红,呼吸微微絮乱,眼神带着讶异,“阿生?” “我……我……我有事要问你。” 忘生垂下头,手不自然的背到了身后,苏白玉顿了顿,撤开了身子,笑道:“进来吧。” 她走进屋中,白玉便随着他进了屋,落坐在桌前,倒了茶水给她,“阿生有何事相问?” 她的眼睛落到了他的左腿上,“给我看看……你的箭伤!” 苏白玉望着她,声音极为淡然,“那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伤势,早在宫中时就养好了,阿生看它做什么?” 说完了,笑容那样温柔而恬淡,“天色晚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话音落,忘生心头一紧,低下头,阴影覆盖了她的面容。 这个傻子,又开始说谎了! *********************************************** 苏忘生抬起脸,正正看着苏白玉,“你这么讨厌我,一见我就赶我走?” 白玉身形定了定,清俊的眉间是如水的缱绻神色,摇着头,“你想留到何时都可以,我只是怕你累了。” 她走到床榻前,“你过来。” 白玉走过去,定在床榻前,垂首望着苏忘生,眼中带着满满的询问。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小二送来了木盆,里面乘着冒有烟氲的热水,忘生将木盆放到床边,绾起了衣袖。 白玉不明所以,眼中仍然是疑惑与不解,“阿生,你做……” 继而,白玉被推倒在床上了,他的脸色红的如同天边一抹朝霞。 “阿生?” 苏忘生本只想将他推倒坐下,却没想使的力气大了些,他整个人便泛着红润的颊光躺在了床榻上,脸面上有些疑惑与迷醉神情。 她慌忙丢开手,蹲下身,抓住他的腿脚便开始除去鞋袜,旁人看来便是女子要霸王硬上弓的情景。 苏白玉面如火烧,“你……” “洗脚!不要多想!”她恶狠狠的。 苏白玉愣住,低声笑,坐起身,望着她为自己做这些事,目光变得比水光还要柔嫩,波光水润,一触即化。 他弯下腰,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怎么舍得阿生为我做这些事呢?” 说着,他便试图拿开忘生的手,“这些事我自己来便好,阿生去歇着吧。” 苏忘生此刻心口里又有些恼了,她抬起脸,语气微怒,“只允许你对别人好,不许别人对你好吗?还是你诚心的是不是?想让我心里永远愧疚是不是!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不对!” “我没有……”他缓缓摇头,“我只是……” 忘生低下头,闷声道:“算了,你不要说话了,听到你说话就来气儿,你就乖乖坐着不要动,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玉果然不动了,而且十分听话,又十分安静的闭了嘴,目光始带温柔的望着忘生给他除去了鞋袜,泡到了木盆中,一遍遍加着热水,时不时用手轻轻摁压。 左腿处的箭伤,忘生望见了,是非常显眼的疤痕,在白玉无暇的肌肤上极其狰狞狼疮突显,那道疤痕在眼前,她想起来苏白玉举起苹果毅然护着自己的神情,动作停了停。 她盯着水中晕开的波纹,“你怎么不说话了?” “阿生不是让我闭嘴的么?” 苏忘生抬头,苏白玉笑的轻轻柔柔,语气宠溺而甜蜜,面色温润而泛绯,“这样令人觉得美好的时刻,我怎么忍心打断呢?” “因为,是阿生啊,是阿生在为我做这些事啊!” 他咧开嘴笑了,苏忘生收回了手,站起了身,与他直视着。 “不过是洗个脚而已,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他笑起来,使整个人涣在一层瑰丽浓郁的浅淡光芒中,“那么阿生又是为什么为我做这些呢?” “因为……因为这样有助于风伤腿寒,夜晚容易入睡。” “那便好了,只是因为有阿生的关心,白玉知足了。” “我没说关心你”,她不敢抬脸看他,只能低着头唔哝,“都说了,我是因为愧疚!” 苏白玉动了动身子,闭上眼睛深呼气息,“你出去吧。” 忘生怔愕,这是第二次赶她了吗? 他的面颊泛红,连脖颈上也染上了淡然的粉色,扭着头不去看忘生,呼吸有些沉重,“我倦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好的,我拿毛巾来给你擦干净了……” 话语没说完,眼睛猛然睁大。 一张俊秀到极致的脸颊靠近,苏白玉双手捧住她的面颊,一张薄蝉般泛着润泽水光的唇便凑了过来。 忘生张大唇来不及反应,无能的被他捞了过去,眼睁睁看着靠近的红唇,说不出话来。 双唇即将接触那一瞬间,苏白玉像是用极大的隐忍停住了。 “我……可以么?” “什么?”忘生的睫毛扫到了他的鼻翼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想亲你……可以么……” 她看到他喉头艰难的蠕动着,显然是在极大的忍耐中。 忘生回神,伸出手用力推开了他,右手不由自主提起来朝左挥去。 “啪”的一声响,苏忘生怔了,苏白玉愣了。 如果觉得好看,请把本站网址推荐给您的朋友吧! 88. 有阿生,便知足 bdshare_panel; content; 他玉一样的面颊上多出了一座五指山,忘生的手还滞在半空中,她看了ziji的手,退了两步,欲言又止,“我……”不是故意的。//[新.] 苏白玉垂下眼眸,“太晚了,阿生歇着去吧。” 没有责怪没有怒责,苏白玉ziji擦拭了脚上的水珠,移开了水盆,躺上了床榻,背对着她,“以后晚上,阿生还是莫要单独来我这里了吧。” 苦笑声,“我总是做些逾越的事,做些阿生不情愿的事。” 他闭了腔,忘生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也缓解这yiqie尴尬的氛围,这不是她的初衷,也不是她来的目的,她只是单纯的想为他驱寒而已。 更没想,会发生到如此的事态。 她踌躇了片刻,看那背影不再有动静,便出了房,为他关好了房门,徒步走回ziji的屋中。 青碧大概已经睡了,四横八开的躺在床榻上,被褥被踢的歪斜欲掉,就连枕头也被她抱在了怀中,睡得极其不安分。 忘生走到床榻旁,望见地上已打理好了铺,望着青碧笑了笑,“你倒也不是十分讨厌我的。” “那是小二铺的,跟我没关系!”青碧砸吧着嘴,说了一句话,眼睛却没睁开。 “你没睡?” 接着,是一片梦呓与轻鼾声,忘生走到她面前叹了口气,将她欲掉下的四肢捞上去,扶正枕头,盖上被褥,才躺回地铺上准备休息。 “你若是对公子能有这般,也不至于这么招人讨厌了。” 青碧一声嘟囔,翻了身又睡了,弄的忘生疑神疑鬼,不知她可是真的安睡了。 “公子豁达无求,心境清明,谁都难以动摇的,唯独你,不要老是……无缘无故……招惹他……” 忘生知她是醒着的,窝在被窝里咬着唇不说话。 “若然,公子定会……独自……独自伤心到大半夜……坏女人……” 如梦如醒,声音断续不停,忘生闭上了眼,在这样的声音中浅眠了,只是听到耳里不是青碧的声音,而是化为了苏白玉一张笑靥,轻柔如絮的话语声。 “阿生……有阿生……便知足……” ***************************************** 苏忘生在这些日子里,才见证了为何苏白玉被称为无暇公子,他确实是一个圣人般玉洁无暇的人,见到老弱病残必当相助,遇到乞讨者定会施舍,一路上暗送秋波的姑娘数不胜数,他从来都是回以一笑,温婉拒绝。 殃城因有殃江而得名,是除了衍京外最为繁华的城市了,即使飘着雪花也无法使其变得清冷安静。 清晨他们三人用了早膳后,白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今日下雪了,明日再启程吧。” 去往边疆的方向,还需要好几日的路程,照他们这脚程,估计能拖上个十天半月,青碧急了,“公子,这里离衍京这么近,若是有追兵追来怎么办?青碧武功轻微,公子你又……” “青碧”,苏白玉抬起眼,声音轻轻的,青碧却禁住声,不敢再说话了。 “阿生,几日赶路难免厌烦,我带你四处逛逛罢。” 忘生本想拒绝,可想到青碧昨夜所说的话,点了点头,并偷偷看着他的眼睛。 炯炯有神,如墨如夜,深邃幽暗,散着柳江春水一样柔和的光芒。 独自伤心到半夜……恐怕是没有的吧…… 她暗松了口气。苏白玉已经走到了她身旁,道:“市集里有许多你喜欢的玩意儿,我带你去逛逛。” 苏忘生与他一起走出客栈,苏白玉撑起了伞,雪花簌落,伞面上积攒出了一层雪花,风来飘去,扬起了他衣角上的璃纱。 雪天一色的白,将苏白玉与整个万物融合在了一起,这样通透的白里,他的存在还是那样的显眼,就如忘生现在与他走到一起,已经不下十几个姑娘偷偷打量他,更是有好几个前来示好了。 “梁大公子真是行情好呀!”随着一个姑娘离去,忘生开口直道,“这么多美貌姑娘来主动寻你,真是艳福不浅呢!” 白玉一怔,转脸不可思议望着忘生,“阿生?” “我说你怎么非要带我出来逛呢,原不是来见其他姑娘来了!” “阿生,你怎么了……” “我能怎样!我什么都没有!你受姑娘们喜欢是应当的,我只是说说也不行了?还是嫌弃我这黑不溜秋的人在你身旁碍事了,挡了你的桃花缘……” 她嘴里不由自主一直说一直说,也不知ziji在说些什么,只是此刻很气苏白玉。 苏白玉表情变的急切了,摆着手解释,“阿生,我真的对这些姑娘并无他意,你是知道的,何必这么说白玉……” “你有意无意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解释做什么!” “可阿生你方才……”他将伞离她近了些,绕过身子挡住她疾速前行的道路,“你满脸都写着生气,我怎能不解释。” 她峥然一愣,双手紧抓住ziji的衣襟,向后退了两步。 她在做什么!她在说什么!刚才的话一股脑全回忆起来,她大感羞愧,她怎么会对苏白玉说这些话,他与别的姑娘亲近相好,不正是ziji所希望的吗? 可刚刚……ziji那满是醋味的言语又是为了什么! “阿生你若是不开心,我将脸面蒙上,便不招惹这么多事非了”。// 苏白玉见她后退,急忙将伞递上去,“你不要向后退,雪意正浓,会寒了身子。” “你不要管我!”她脸色一沉,口不择言,“你是衍京第一美男子,和我这个丑女走在一起还要蒙住面来遮耻辱,那倒不如我们离远些,省的侮了你的名讳。” “阿生……” 白玉的眼眸中是焦灼和无耐,伸出手去拽她的衣裳。 “丑八怪!”身后一声稚嫩声响,一个及腰的小娃儿拿雪扔到忘生身上,又哭又闹的,“丑八怪,丑八怪欺负天仙哥哥!替天仙哥哥报仇!” 一颗两颗,小娃一颗接一颗的雪球砸过来,苏忘生立定了,望着ziji身上被砸出的雪痕,哼笑道:“看吧,连小孩子都说我不配和你站在一起呢!” 苏忘生转头朝那小娃走去,小娃脸上带着害怕向后退。 “天……天仙哥哥会保护我,丑八怪,丑八怪,你别想欺负我!” 她朝不远处扫去,大概是刚才被苏白玉拒绝的姑娘心有不甘,看到这样一个脸面被全部涂黑的丑陋姑娘随在身边,让这娃娃来羞辱了。 她伸出手,一把,推倒那小娃,“我欺负你了,怎样?” 将那娃娃摁倒在雪中,冰凉的手抚向他的脖颈,“你砸了我这么多下,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我会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 小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断挣扎着扑打苏忘生。 “天仙哥哥来救你了吗?你看,天仙哥哥不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么?我是丑八怪,是妖怪,专吃你的血肉,每晚还会爬到你的床榻上化成厉鬼吓唬你,呵呵,怕了吗?” 小娃哭声震天,苏白玉走到她面前,伸手不忍道:“阿生……不要这样……” 忘生抬起脸,“不要怎样,天仙哥哥?” 白玉扶住她的肩头,脸上闪着痛楚的神光,“你这个moyang,让我想起了他……你与他……如此相像……不要这样。” 忘生定了定,缩回了手。像他?西连夜? 她想起了西连夜无情的眸子和妖韶的神光,杀死三个乞丐时毫无顾忌的笑容,缩回了手。 “对,我就是像他,怎么了!”她抬起头,“所以我和你是永远不会交集的人,我生性就是与他一样恶劣的人,所以,我才能爱上他啊!” 她起了身,将那孩子丢到地上,又是吵闹的哭声。 苏白玉忙去扶那孩子,询问他安抚他,忘生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向后退。 伞从他的手中飘落,落地那一瞬间,她突然转头向远方奔去,留下白玉望着她的背影,一脸惆躇。 ****************************************** 苏忘生不识路,漫无目的的跑,在雪中穿梭人群,听不到人声鼎沸,只有心中的慌乱心跳声雷鸣做响。 人声渐渐消失,她停住脚步,雪已停,她停下脚步慢慢向前走,走到一处安静巷子里,昏暗的巷中,一抹银刺痛了她的眼。 那人银衣妆点,色比雪皎,面目俊美非凡,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不可忽视的媚气,乌黑长发直达臀际,散漫的披散泛着银光的颀长身躯上,装点出妖魅般的美丽。 她转头就要走,眼前忽被一袭艳丽的银覆盖,那人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旁,嘴边噙着笑挡住了她的道路,“我长的有这般吓人吗,你看到我扭头就走?” 忘生蹙紧眉头,“你是谁?” “你不识得的人。” 她朝向另一方向走去,又被他拦住。 “我观你面相,可是有大凶之兆哦!要不要我为小美人你卜上一卦?”他慵懒道,“我倒不在乎银子,五十两银子足矣。” “原来是个江湖骗子!”忘生抱臂冷笑,“你这样的骗钱方法也太不上道了,只是看我这脸面称我为美人,可不是在讽刺我呢!就凭你这三个字我扭头就走了!” “不!”他媚眸一转,嘴边勾起弯月一般的笑,“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么,要是以前我称你作小美人,你早就一剑抹了我的喉呢!” “你什么意思?”她警惕着,“以前?你认识我?” “无他意,只是你是大美人,不是小美人”,他清朗笑着,“大美人,凶卦显现,莫要太过哀伤才是。” 说过后,迈开步伐消失在了巷子里,只在那一瞬间还未来得及眨眼的时间,便不见了踪影。 忘生又在巷子里呆了半晌,就抬脚步准备回客栈去了。 回客栈的路上,看到方才砸打她的小娃打着苏白玉的伞,坐在桥梁上吃糖葫芦,而苏白玉早已不在了。 她走到那小娃面前,“你的天仙哥哥呢?” 小娃抬头看了她一眼,“天仙哥哥说你一定会回这里的,要我在这里等着你,告诉你他在客栈侯着你。”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给我买了糖葫芦,说你是好人,还说你不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小娃娃细声细语的,“天仙哥哥说你一定回来找我道歉的。” 苏忘生望着娃娃纯净的脸颊,摸了摸他的脸颊,擦去残留的渣痕,道:“他胡说八道!”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她缩了缩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手中握着糖葫芦,陀螺,还有一些裹好的小糕点。 “是给我的吗?”他双眼放光,跳下桥梁,“是不是给我的啊?” 忘生拿了出来,一股脑递到他手里,“我吃剩下的!” 娃娃笑了,忘生脸红了。 然后,她急促的往客栈里走去了,心中的复杂难以言喻,她不想像西连夜那样,却在不自觉中做了彷似西连夜的事,她不想被苏白玉这样的人看透,可他确是最了解ziji的人。 回客栈,白玉立在门前,手中执着折扇欣长身影洁然而立,闻声,转过头来,淡笑道:“阿生回了。” 苏忘生不看他,别过头来走路,走到门槛时,一个不留神,绊倒了脚,摔倒在了地上,手臂被擦破了,有些刺痛。 苏白玉大踏步走过来,急切关问着,“怎么了?跨门槛也能摔倒,是太冷了,腿脚不听使唤了么?” “不要你管!”她小声回着,qishi却弱了许多。 苏白玉将她抱回了房,放在床榻上,卷起她的衣袖,看到手肘处擦破了皮。 寒风从缝而入,刮到伤口上,忘生呲牙裂嘴的倒吸了一口气,白玉连忙坐到挡风的位置,“很痛么?” “痛!好痛!痛死了!在流血能不痛吗?”她不想这样,可出口,便变成了这种语气。 白玉拿来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不妨事的,擦了药明日就能好了,至时便不痛了。” 说完,拿起药签开始给她涂药,眼中十分谨慎,动作细腻而温柔,忘生不敢望那郑重的神情,又扭过了脸去。 药到伤口处,白玉很小心,可忘生还是觉得针刺一样的疼痛。 “阿生,你可见到了那娃娃?” 她一滞,不吭声。 “阿生……” “痛死了!好痛!你一定是想痛死我,才使那么大力气!”她眼圈红了,“就你喜欢做好人,现在我痛个半死还在佯装做好人,你这样……这样……让我怎么忍心待在你的身边……你只是想让我觉得ziji更卑微更劣质……” 话语,被怀抱挡住! 苏白玉将她拥在了怀中,将她的脸埋在了ziji胸膛上,手搂在她的肩膀上,“对不起阿生,白玉错了。” 他抚着她的黑发,“我没想到为阿生你带来这么多伤害,若是我这容貌,你觉得不喜欢,我……我……” 他顿了顿,忘生抬起脸来,望到他脸色有些泛白,“你怎样?” “把这张脸画花了便是。” 他话语一出口,苏忘生大骇,“你若是毁了容貌,我岂不是要背上千古骂名!你这是尧毁了你无暇公子的称号吗!” “外表本就是皮囊,白玉不在乎。” 忘生推开他,站起身来,“你又在擅自决定了,你只会ziji擅自决定一些东西,从来不在乎我的ganshou,带出宫是,画花了脸面也是,就连你对我那份所谓的喜欢,也是你擅自决定不是吗?你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吗?” 白玉呆呆的坐在榻上,脸色苍白的透明,“我予你,造成了这么多的困扰……”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定定望着她,“如果阿生你能告诉我,停止思念你的方法,停止喜欢你的方法,我便不再叨扰你……” 他站起来,身子稍稍踉跄,面色有些不自然,向她走来,“阿生,今晚我有些话……”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她挥起左手朝他右面挥去,又是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记。 苏忘生昂起头,“这样够么?停止了么?” 苏白玉一动不动,扶住了身旁的桌角,微微开始喘息。 “我倦了,请不要呆在我的房间里”,苏忘生背过身去,咬了咬牙,硬声道:“出了殃城,你我分道扬镳,从此不再有干戈!” 苏白玉扶住桌角的手攥的紧致,最终,无力垂下,迈起脚步朝门外走去。 “好吧,白玉……不强迫你。” 他走了,关门声响起,忘生趴在了床榻上,脸上一片凉湿。 她用手探去,只是不明白,做了了断,她应该开心才是。 为何……ziji会流泪? ********************************************* 午膳时,青碧气急败坏冲进屋来,进屋便朝躺在床榻上的苏忘生怒吼:“公子不见了,我翻遍整间客栈都找不到他!你对公子做了什么!” 忘生从床上坐起来,“他不是三岁,到哪里我怎会知道,况且,他消失和我又有何关系。” “你!”青碧冲上前去揪住她的衣领,“公子一定是你到哪里他就守到哪里的,现在消失不见了,定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才……” “对,我打了他一巴掌。” 忘生静静接语,“至于他到哪里了,我不清楚,还有,出了殃城后我们就就分道扬镳各不相干了,从此不要将我与他再联在一起。” “你这没心没肺的坏女人,公子为了你遭了多少罪,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忘生扫去青碧抓住ziji衣领的手,“yiqie都是他自愿的,与我无关。” 脸前扇起了一阵风,接着,是脸颊上灼热的疼痛和响亮的巴掌声。 青碧瞪视着她,“打了公子一巴掌,是公子自愿的,与你无关,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就说出这样的话?” “公子他……公子他……”她咬住唇,“那日出城门你去救怜儿,公子为了让你我先逃回庙里,独自一人留下与那些人恶斗一场,身上中了幻情散,至今未有解药,已经单单撑了几日,xuruo的很……” “幻情散?”她抬起眼,“那是什么?” “春药!”青碧从嘴中咬出二字,“幻香散,幻情散,都是极其狠毒的春药,顾名思义,即是会令人产生错觉。不同的是,幻香散会令人产生幻觉,将交he之人看作喜欢之人,而幻情散则是必须由喜欢的人来解毒,否则……” 青碧眼睛红了,“七天内,必然吐血而亡。” 忘生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白玉中了毒,为何不早说!” “在庙中我已察觉,公子一直强迫我不许向你透露半点,不想让你担心,又不想强迫于你……可谁不知道公子心里的人是谁!能解毒的人是谁!他不想强迫你,就只有,只有你……” “原来……”忘生握紧手指,眼中噙满泪水,“怪不得我到他屋中时,他脸色总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怪不得每每靠近他,他都是一股隐忍神情,原来……原来他一直在忍着那毒性发作。” 眼泪如串线的珠子掉落,忘生打开门便朝外奔去。 青碧抓住她,“你做什么?” 甩开她的手,苏忘生扶住门槛,一脸坚决,“去寻他……解毒!” 青碧愣了,松开她,任由忘生跑了出去,破涕而笑,脸上带着欣慰神情,“公子,青碧没有听你的话,将实情告诉了她,可是,青碧实在不忍看到你受伤害了,再傻的人,也该有个极限啊,青碧不忍看你永远傻下去!” ******************************************** 忘生寻到苏白玉的时候,他躺倒在殃江水边的芦苇草中,枯黄的草映着刺眼的白,苍白脆弱的脸颊xuruo的让人不敢碰触。 她跑到他的面前,望见他闭着眼睛,唇边还残留着血迹。 “白玉……”她呼唤着,带着哭腔,泪水滴到了他的面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些醒醒啊……” 白玉的浓睫颤动,睁开了眸,黑瞳内映入了她的面容,xuruo而艰难的笑了,“是阿生啊!” “白玉,你怎么能这么傻!”忘生扑倒在他怀中,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你一早就中了毒,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ziji承受这些……” “嘱咐了青碧不许说的”,他咳了几声,嘴角残红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看来……回去了……咳……要罚她……咳……” 一口鲜血,喷到了他雪白的衣上,她的鼻间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她无法想象,这几个日夜,苏白玉独自抚帐吐血的日子,更无法想象在ziji那样对待他后,他独自面对毒噬和伤害的日子。 白玉柔美的笑了,“阿生,不要哭,不要哭,这样就够了……” “我以为阿生厌烦我了,阿生来看我了,这就够了”,他缱绻的笑着,手指抚上她的面,“这样死去,也是够了。” 苏忘生心中痛的无以复加。 她抓住他的手腕,用手去擦拭他嘴角流出的血,擦干净了,再咳,还是一滩滩的血迹,留在他的白衣上,比血红的玫瑰还要刺眼。 “白玉……我不会让你死的。” 忘生握住他的手,脸上是恁的坚定,“我知道,这幻情散是必须和心上人在一起……才能解药性……” 苏白玉沉静的点头,强撑着力气坐了起来。 “那你回答我,你苏白玉,喜欢我苏忘生吗?” 白玉搂住她,将她紧抱在怀中,“可惜,阿生不喜欢我。” 苏忘生抬起眼,伸手去解ziji的衣扣,将他摁倒在了地上。 他抓住她的手,缓缓的摇头,“我不想强迫你,阿生,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 “不管你怎么想,算是我在报你的一箭之恩也好,还是因为对你的愧疚也罢,我要救你!一定要救你!” 她语气坚定,苏白玉凝视着她,眼中荡着温柔而恬淡的波纹,漆黑深邃的眸子也氤着柔光,轻轻松开她的手。 苏忘生解开ziji的袄子,中衣,露出了肚兜的边缘,白皙的皮肤映入他的眼中,沉静的眸子变的有些深谙了。 她抓起他的手,搁在ziji的胸前,将ziji整个人缩到他的怀中,“我有些冷……” 他拿起外衣裹住她,执起她的面颊,一声喟叹,“阿生真的不后悔么?” “是不是你嫌弃我?”她抬起脸,“还是怕我这恶人污了你高贵的身子!” “阿生在我心中一直是最美好的,最纯洁的人”,他低下眸,凝视着她,“我怕,阿生后悔。” 他苍白的脸极其憔悴,面容却美若繁华,“这样便够了,这样便够了。” 摩挲着她的面颊,将鼻翼靠近她的脖颈嗅闻着她的气息,鼻尖蹭着她光滑的皮肤,“能这样抱着阿生,嗅闻着你的气息,白玉已是够了,我不想勉强你……” 苏忘生索性除了外衣,光洁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kongqi下,在风中晶莹而诱人,她将他摁倒在身下,“无论你怎么说,我定是不会让你死的!” fyup; 89. 消失的那双温柔之眸 bdshare_panel; content; 风吹动芦苇,微风轻轻拂动着他们的衣衫,苏白玉躺在她的身下,散落的碎发随风扬起几缕,抚到了她的面上,水光晃动,一股无名的温柔着撒落到二人相拥的怀间,温暖了忘生的身子。{新笔下文学.} 苏白玉轻轻除去她的衣裳,小心而又亲昵的,额上有着细细的汗珠。 忘生闭上眼,白玉将她压倒在了身下,凝视着,柔软的唇迟疑着压了上去。 一阵冷风袭来,双唇还未碰触,不远处传来了几人的脚步声。 苏白玉脸色一变,坐起身来,“是追兵。” 忘生坐起身,拿起衣裳将ziji胡乱裹了起来,抓住白玉的手,“我们要快些逃走,你身子太xuruo……”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声厉喝,让他们二人心中一惊,回头望去,五个人黑衣蒙面人执着刀剑立在不远处,“你们苏家两兄妹真是奸夫淫妇,败坏伦理,看我们今天将你们就地处决。” 苏白玉艰难的撑着身子,脸色憔悴中,嘴唇微微泛紫,“阁下是哪位?我与你们并无交集。” “哈哈――!你没交集,你身旁的人可不一样了,她是当今圣上的妃子,却胆敢与男子私奔,皇上吩咐找到她,斩立决!” 忘生浑身冰凉!西连夜!是西连夜! 斩立决!多么无情的三个字!对于西连夜来说,没有半分眷恋,只有无情嗜血的斩杀! 她扶起白玉,眼中带着骇怕,“白玉,我们有逃掉的胜算么?” 苏白玉抿着唇,向那几个黑面人道:“要来取我们的性命,阁下要有些本事才行。” 她感觉到,白玉现今欣然而立的身子,若是她一松手,便会单薄的倒下去。 “你中了幻情散,看样子还没解毒,也就是说我们找到的正是时候,皇上吩咐用幻情散果然是高招,现在简直是手到擒来啊!上――!得首级者赏万两白银!” 举手间,几个人冲了上来。 忘生心如死窟。又是西连夜的吩咐啊――! 白玉一挥手,砰的一声爆炸巨响,白雾弥漫间,白玉抓紧了她,沿着江边向远方奔去。 苏白玉捂住胸口,搂住忘生肩头,“抱紧我。” 言毕,便踏起脚步以轻功前行而去,殃江延长绵远,他们沿着江边跑了很远,水面安静的如同睡去,只有斑驳的光和风中摇动的芦苇,与白玉粗重的喘息声。 白玉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搂着忘生跌落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迹,滴落在雪白的衣上。 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唇已经变为了深紫色。 “白玉!“她扶住他踉跄的身躯,“你怎么样?” “阿生,你走吧”,他跌坐在地上,“我内力尽失,方才的轻功已是极限,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 “你在说什么!”她的脸色骤然惨白,“我不准!和我一起走,没有内力我们用跑的,跑不动我们用走的,你若是走不动,我背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已毒侵心脉,活不过今晚了”,他极其认真道,“拖上我,便是谁也逃不掉,若只有阿生一人,还有一线希望。” 风扬起他的长发,他用剪扇一样水灵的眼睛凝视着她,“我此次回来,便是带阿生出宫,如今,做到了,便满足了,不要再回到他身边……” 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面,“因为……阿生总是受伤害……白玉心中……有些痛……” 她握住他的手,滚烫的泪珠滴到他的手心里。 “我老是说讨厌你,其实都是假的,我不讨厌你,一点儿都不讨厌你,也许,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所以跟我走,白玉我们一起逃……” 泪水润湿了他的手心,白玉温柔的笑了,笑容纯净而忧伤,干净如孩子。(.无弹窗广告) “阿生说喜欢我……好……”他动了动,唇边又淌出了一行血迹,“好……开心……” “白玉!白玉!”她呼喊着,心如绞痛。 苏白玉捧住她的面颊,“阿生为我流泪了。” 忧伤的面容带上一层灿烂,“每次想念阿生时,我都在想,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阿生只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好,尽管你的心里装的都是他,我……不奢求。” “阿生……”他凝视着她,嘴唇颤抖着,“我可不可以……吻你……” 忘生泪水泛滥的向下流,一滴滴砸在他衣衫上的血迹上,她抱住他的脖颈,将薄唇压了上去。 双唇相贴,白玉温柔而恬静的吻着她的唇,温暖的让她心如针刺。 他吻着她,睁开眼,笑如剔透清澈的天空,“第一次吻阿生,你将我当做了他……这次,阿生是吻着白玉吧……” “第一次……”她喃喃着,“我是……” “在那荷花池边,你将我当作了他”,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对玉镯,“这是……送给阿生的生辰贺礼……” 晶莹通透的碧绿镯子,套在了她的腕上,“今日,本是阿生的生辰日,和你第一次入苏府一样,也是飘着雪呢!” “今日带你到市集中,本想让你挑选些喜欢的东西做生辰……贺礼……又惹阿生生气了……对不起……”他眼中闪着失落,“这对镯子,我亲手琢了字……阿生……不要嫌弃……” 白玉喘息连连,越来越xuruo,唇色已是青紫交加,脸面也憔悴的让人心疼。 一对镯子上,一刻刻有笙字,一个刻有玉字。 看到她戴上镯,白玉满足的笑了。 站起身,轻轻推开了她,“若是我留在这里,阿生定是不愿走的。” 他抬起脚步,走到江边。 深江湍流,他展开双臂,依然凝视着她,目不转睛。 “你要做什么!”忘生心口跳动的厉害,不祥与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我只想多看阿生一眼,以后便永远不会忘记……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你的心和身子,都是他的……你永远,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他侧头,风扬起他的长发,孤独的在风中摇荡开来。 “那么,下辈子,笙,白玉到了下辈子,可不可以继续喜欢你?” “下辈子,你能不能有一点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他闭上眼,不顾忘生的阻挠,向后仰去。 她伸出手去抓那片雪白,然而,确是一片空无,雪莲一般的男子,跌落到了江中。 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江水,苏白玉闭着眼,如同折断的琉璃,在水中破碎成千千万万片。 “白玉――!” 一声凄厉的吼声从她口中冲出,可,只剩下了空荡的回声。 苏白玉的身影已消失在水中,江水只起了一刻涟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yiqie都成了绝望的灰褐色。 她跌跪在地上,苏白玉走了,苏白玉掉入江中,走了。 yiqie彷佛都变得没了意义,她颓然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还温热的怀抱,这一刻已融进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带着她给予的满身伤害,投入了江中。 脉脉的苍穹一片深灰,她觑见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寒风呼啸着贯穿着她的身体,狠狠的贯穿了心口某处。 狂风开始剧烈的刮动,刮的她颤颤发抖。 哭泣转为了无声,她仰头望天。 那个人,一次次怀着诚挚的眸子送上ziji的关怀,被她践踏在脚下。 那个人,为了忍辱负重身受箭伤,依然满面笑意的对着ziji,说,阿生,白玉永远护你。 那个人,明知道没结果,还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将她从深宫中救了出来。 那个人,明亮而温柔的眸子,永远噙着的温暖笑意,在这刹那间,消失了,消失了…… “阿生,下辈子,你能不能有一点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白玉,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 她的泪水不曾止过,颓然的躺在了芦苇草地上,仰望着昏暗的天空,“你说要守着我的……” 天空中,幻化出了一双极其温柔的眸子,轻盈的笑声响在耳边。 那是……苏白玉在空中望着ziji。 ******************************************************* 苏忘生跪坐在地上,泪水流不尽,脑海中一片空白,强忍着在呜咽,除了颤抖还是颤抖,在这一刻她恍惚了心神,忆不起ziji为何会在这里,更忆不起ziji要逃跑要奔走,整个心中,都只有苏白玉翩翩身影和美若繁花的笑魇。 他一直是温顺的,优雅的,毫无怨言的,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总是那样轻轻浅浅笑着的。 践踏他的尊严,出言不逊,无情的掌掴他…… 不顾yiqie的拒绝他,最终,上天却用这种方法让她完全失去了他。 苏白玉――自此,再也没有苏白玉了。 脚步声逼近,那些蒙面人已追了上来,手中执着银光闪闪的刀剑,脸上是狰狞的表情。 “只剩下了一个!”其中一个猖笑,“丑妃娘娘,看来老天也不帮你,苏白玉是抛下你ziji逃了吧,咱们遵皇上命令,你今天必须要死在这里了。” 忘生心神俱伤,她起身,风刮在苍白的面上,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西连夜――要杀我是吗?” 她转过身来,正对着那些人,嘴角弯起冷笑,“好,我站在这里,尽管过来拿我性命,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带头黑衣人不屑嗤笑一声,挥刀朝前冲去,忘生倨傲的昂首望着他,静观趋势,还有半丈距离时,她瞅准时机,怀中一动,手腕一转,一道暗色光芒冲过,直刺进那男人的胸膛。 一只木簪,插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他峥然间停了动作,双眸恐惧的睁大,脸上变得扭曲不堪,“你,你放的什么暗器。” 忘生静静立在江边,单薄的身躯任由寒风刮噬,轻轻道:“可以让你死的暗器。” 那是怜儿的木簪,青碧的药。 “苏白玉――不会丢下我逃的”,她抬起脸面,坚决的看着眼前几个人,qishi骇人,“你说了这样的话,便是对他的侮辱,所以……去死吧!” 话音落,刀剑落地,那人开始滚地挣扎,抽搐挣扎痉挛而亡! 余剩几人心有余悸,却还是举起了武器壮威道:“上万两白银,都不想要了吗?只要杀了这丑八怪!” 几人冲上来,忘生向后退,而正在这时,身后不知何时绕来一人,拿起木棍朝她后脑勺砸去,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忘生倒地,只看到所有人脸上带着嗜血光芒冲了上来,她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倒落向地,闭上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白玉,阿生……去找你了。 寒光乍现,剑锋来不及落,芦苇处跳出几个面相硬朗的男子,腰间缀着金黄的皇家令牌。 “住手!保护娘娘!” 刀剑交娑,寒江风声呜咽。 苏忘生一朝昏厥,转眼芳华,睁开眼时,如若恍惚,yiqie如始,她不知,是终止,还是开始。 不知昏迷了多久,忘生睁开了眼。 天空明亮的不像话,刺眼的火红色映入她的眼帘里,修饰豪华的殿堂,宽大的床榻,曼陀血红色的床帐帘纱,榻上仰躺着身着紫色刺龙锦衣袍的他。 他抬起手掌,手抚在身旁缕金雕龙图腾壁上,眼角瞟过来,不羁而慑人的妖韶气息扑面而来。 声音像是很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没有抑扬顿挫,确是让她如落冰窟。 “苏忘生,朕总算将你寻回来了。” ************************************************ 西连夜躺在床榻上,面上是慵懒,邪吊着桃花眼深沉了几分,凝视着眼前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坐起了身。 苏忘生这才发现ziji到了君上宫的寝宫里,眼前的人,正是西连夜,无时无刻都要置ziji于死地,毫不留情从不在乎ziji的西连夜。 深宫――她回来了。 如同断了翅的鸟儿,拍断了翅膀,仍然被他那么轻易的抓回了牢笼里。 他立起身,紫色的衣滑过火红色的床帘,纱帐幔珠在他身旁微微摇荡,穿过透明的珠花帘子,他的脸面越来越清晰。 西连夜来到她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道:“清减了。” 忘生如玩偶,仰起头任由他抱着,双眼空洞而无神。 他将她轻盈的身子抱起来,搁在床榻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拭去污浊的痕迹,轻轻的笑了,“跟着苏白玉跑出去,清减了,憔悴了,现在,连魂魄也没了。” 她垂下睫,无力的闭上眼,“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你想我怎么处置你?”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西连夜额头抵住她的,黑幽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对于一个这么不守贞。洁,水。性。杨。花的妃子,任谁都会――斩立决罢。” 西连夜笑了,苏忘生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更寒,果然是他,永远无情的刽子手。 “为什么不杀了我?” “死了,就无趣了,朕怎么折磨你呢?” 他的笑声飘荡在她的耳边,她只觉得身子不住开始发抖。 她抬起眼,“西连夜,你知道吗?我是喜欢你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些诧异与欣喜,面容却淡然不动,“哦?喜欢?朕不得不佩服你说谎的能力,出桃花坞时,你与我悱恻缠绵,只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心,再等候苏白玉回宫相会,趁机私奔,对么?” 忘生闭上眼,噗嗤一声笑了,“被你看穿了啊!” 西连夜微微一怔,脸上笑意慢慢褪了干净。 “谁要你在桃花坞许了我三次逃走的机会呢?我成功的逃走了,可是,却还是被你抓回来了”,她侧过脸去,“身为九五之尊,也有出尔反尔的时候呢……” 西连夜黑静静凝视她,“我许下的事从不会反悔,除了放走你。” “是啊!所以,就连现在我说喜欢你,也是假的,我还以为你会再次上当呢!” 她睁开眼,对上他的眸子,“现在我回来了,你赢了,我输了,我来继续充当你的工具了。” 西连夜垂下脸,封住她的唇,冰凉的唇瓣偎贴着她毫无血色的双唇,深深相吻,忘生再此闭上了眼,不敢去瞧他的神情。 这样一个该恨着的人,吻着她,她竟然还舍不得反抗。 她想念这个吻啊,甚至眼前这个人,像一根根刺,深深刺进了心口里,扎了根,融为了一体,痛着,却念着。 西连夜在她耳边轻道:“他也曾这样吻过你?” “你以为呢!” 他撕开她褴褛的衣裳,扯开她的肚兜,雪白的娇。躯映在他的眼中,他便俯下身开始啃噬,留下一个个鲜红的痕迹。 忘生又是冰冷,又是痛,却咬着唇一句不吭。 他扯开她的裙带,除去她的亵……衣,“丑,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今夜,留在君上宫。” 有风袭来,吹响了帘帐前的珠帘,发出沙沙啦啦的碰撞声,透着薄淡的光,闪耀在忘生的眼中,西连夜的面容有些模糊了。 西连夜停住动作,将她彷佛一碰便碎的身躯搂在怀里,“留在我身边这么委屈你么,哭什么?” 她不知道,ziji哭了。 只是,她想到了那个雪白的身影,坠入江中无比美丽的笑容。 不要再回到他身边……白玉的心……会痛…… 所以,泪水便如止不住的闸,开始奔涌的向下流,眼眶发热,泪水滚到脸颊上,湿透了二人枕着的枕巾。 “西连夜,白玉死了。”她睁大眼睛,无声的流着泪,“他为了我,死了……” “是你亲手杀了他”,西连夜一遍遍去拭她的泪水,拭去,又开始流,他冰凉的手心被她的泪水烫的有些灼痛,“你跟他走时,便是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不要怪他人。” 苏忘生睁着眼向上仰望,西连夜说的没错,没有她,苏白玉不会一生被一个叫阿生的女子牵绊;没有她,苏白玉不会舍身去救她,没有她,苏白玉更不会投入江中化作水滴流逝而去。 是她杀了他!是她杀了白玉! 她捂住脸,痛声哭泣,哭声痛楚至极。 西连夜只是抱着她,静静凝视着她,半晌,冷冷问出一句话,“你喜欢上苏白玉了……” 他的瞳孔缩紧,眉头紧皱起来,搂住她的手臂加深了力气。 忘生放下手,睁开泪眼摩挲的眼睛,“你曾问过我,若是第一个走进我生命中的人是你,我会选择谁……我……会选择苏白玉。” 他脸色陡的一白,“你越来越大胆了。” “对,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会选择白玉!”忘生淡声说着,“因为这些你是不懂的,你西连夜,没有爱过任何人吧?” “杀戮,占有,掠夺,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是你的全部,你不曾知道什么是喜欢,你不懂的……这是你不懂的。” 西连夜身子陡然一僵,双唇有些泛白,“在你眼中,朕就是这样的人?” 她点头,他的脸色阴霾的更厉害。 从带她入桃花坞开始,他倾尽了全力去待她,满足yiqie她想要的东西,留不住人,留不住心,最终,换来不懂二字。 西连夜冰凉的手抚摸着她的身躯,吻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猛地撬开了嘴,舌粗鲁的胡搅着,忘生闻见了那淡淡香气,如清酒一般,醉人而香甜。 他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腰肢,她闪躲,他便钳回来,她挣扎,便被他压制在身下。 她能听到他胸膛急促的心跳声和满面的怒火,他分开她的双腿,没有抚摸和温言细语,挺身直接埋入她的身子,忘生浑身颤抖着,承受着他的占有,心中却生生的疼。 西连夜腰肢加快速度律动,眉头皱紧,一双冰鹜一样的眸锁着她不曾离开一分一毫。 忘生承受不了这样的占。有,只觉得腰肢被他握的好痛,如同捏碎了一样,身下热。浪一袭来,硬是将她带到火。热的边缘,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 这和他的第一次占。有,是如此的相像,粗暴而无情的。 可此时,她心中深处是渴望这些接触的,毕竟,这是在她心口处扎了根的男人,可她咬住唇,死命的咬住唇。 不挣扎,不喊痛,不shen吟,不睁眼。 fyup; 90. 你,赐我死吧 bdshare_panel; content; 和苏白玉在一起时,她总是喊痛,不痛也会喊痛,看他焦灼和着急的神情;可现在,无论西连夜怎样对待ziji,她都会隐忍着一声不吭!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与西连夜太过相像。{新笔下文学.}[新.] 西连夜俯下身吻她,嘴中尝到了咸腥的口味,她的唇,被ziji咬破了。 房中宁静似水,只有一下下的撞击声和风声,忘生的指尖,嵌进了他的肩头里。 炙光撒在他的背脊和腰肢上,漆上了一层薄汗,安静中开始,安静中结束,谁也不再说话,忘生闭着眼,不说话,只感觉西连夜为ziji盖上了被褥,仰躺在了她的身旁,沉稳着呼吸。 她想,他已睡着,于是,睁开眼。 不想,睁开眼望到的这个画面,足以令她脑中空白,一记万年――― 她看到,闭眸的西连夜,眼角,竟凝了一点湿,表情,比失了任何重要之物都要伤。 仿佛一个孩子,终于找回所有痛楚,丢了所有信仰。 无比难过。 和无比……无助。 **********************************************8 “一群废物――!” 随着一声尖利喝声,桌案上的杯碟全被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碎成许多片,精致的妆容,华丽的锦服,身着火红色衣的苏娉婷满脸怒气,对着身后男子怒吼,“亏我这么相信你,结果竟让她回来了!” 床榻上躺着是一头黑发媚态的男子,他打了哈欠,“派去的是梁相的人,谁道半道上杀出了程咬金,那是大内侍卫高手,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敌得的。” 冷宫中的苏娉婷来回踱步,面色焦急,“那些人现在何处?可有被皇上抓着?会不会牵连到我?” 男子起身,三千青丝散落下榻,“小美人,我来是告诉你,不要怪梁相无情,只是你ziji喜欢多生出事端,只好由你去了。” 他扬起手,一只银针闪出光芒,从指尖飞出,刺进苏娉婷的脖中。 她大退一步,“你做了什么!你给我使了什么!” “呵呵――明日你就知晓了,梁相让我告知你,记得打扮的piaoliang些,下地府了也能做个美人鬼。” “为什么!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已败露,况且……”他撩起发,“我假扮皇上与连翘妃欢好之事,若是败露了可怎么是好?岂不是要牵扯到梁相头上,而且,我很怕死啊!所以……” 他笑的诡异,拂袖去了,留下苏娉婷满脸恐慌。 “不要走!你可是给我下了毒,快回来,回来给我解了毒!” “毒?我不喜用毒的,我是医者,医者懂么?” 声音远去,人影消失,苏娉婷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脸上除了惊恐,找不见其他的东西。 ************************************************ 清晨入睡,夜晚苏醒,忘生睁开眼,黑暗而空荡的房间,一扇屏风遮挡着,她躺在屏风后的软榻上,身上已被换上了干净素色衣裳。 她下榻,环视四周,狭窄的房子,昏暗的灯火,像是牢笼,却有着屏风。 “啊――!”一声惨叫刺入耳膜,她惊得回过神来,站起身,透过屏风的缝隙去看,是几个彪形大汉被绑在了木上,正在用鞭子抽打。 审讯之人拿鞭逼问,“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几人交换着眼神,咬牙死撑,一声不吭。 审讯之人道:“你们以为不说就没法子了吗?擅自在城门埋伏,违背圣命刺杀丑妃娘娘,这已是铮铮的死罪,还不快快招来,要你们死时没那么痛苦。” 其他几人仍然很是倔强,“哈哈――!横竖是死,倒不如一刀来的痛快,你再怎么威胁老子也是不会说的。” 忘生看到几人脸面,认出是在江边欲将她斩杀的人,肩头,都刺有士字。她蹙紧眉头,指使人?难道……不是西连夜么?他们身上有与怜儿一样的刺痕! 又是几鞭打下去,那几人丝毫不松口,这时,从门前走来一位小内监,脸面白净,表情诡异,“大人,奴才有计策献上,保管这些猖徒们从实招来。” 审讯的几位差人看向这小内监,丢下鞭子,“讲来。” 小内监立直身子,嘴角一笑,眉间抬起,双手合拢,拢起宽袖,面朝几位犯人轻笑,“其实也简单,一共五位好汉,当真是好汉,鞭打刑责定是不算什么,我这里也有些新鲜刑罚,正好在几位身上试试了……” “有几法,好汉们可自行选择。一则,将最厉的刀子用火烤热了,从腿开始,一片片割下生肉来,直露出白骨来,在割时,人是不会死的,所以可以亲眼目睹ziji白骨身架,可是很美妙的事呢!” “二则,将脑壳头顶处挖开,灌入水银,水银流入脑中,不消半个时辰便能与血液混合凝固,血凝了,人自然也就只剩下半条命了,脑处最高处,凝固的晚,几位好汉倒是能亲身ganshou浑身灌银的效果,这样死去了,可是比一般的尸体值钱多了。” “三则,将刀剑摆在脚下,将几位好汉吊起,吊的高高的,再狠狠落下,剑就能穿透脚心,再吊起,再落下……如此以来,一天下来,便能从脚开始,刺断了脚便是腿,刺断了腿便是身子,身子之后是手臂,看着ziji身子一截截断掉,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奇观呢!” “四则……” 所有人惊恐的望着这小内监,几个人脸色发白,眼中闪着无比骇怕的神光。 忘生捂着嘴,胃部有些翻滚,这些刑罚,听来就想吐,更何谈亲身经历了,那必将是人间极为残虐的事。 一位犯人满身大汗,浑身湿透,因为,那小内监已说完了所有,转过脸来看着他笑道:“好汉,先由你开始罢,要选上哪个……” 那人脚一抖,裤裆湿了大半,原来是吓的尿了裤子。 小内监噗嗤一声笑了,笑声很是柔媚,“其实你不招为好,我倒是想把这些法子付诸实践呢,只想过没做过,倒是有些期盼了。” 那人不敢与内监对视,连忙大喊:“我招,我招,全部都招了。” 审讯之人脑门也沁出汗珠来,“到底何人指使?” “回大人,是……是芙蓉妃,芙蓉妃命将丑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吊在墙头并偷偷埋伏dengdai丑妃娘娘前来,守株待兔,在梁画师与丑妃娘娘前来时,趁机下了最狠毒的媚药,幻情散,并继而进行追杀,斩立决!” 苏忘生脑中一片空白,苦笑,溢于唇边,是苏娉婷吗? 原来这些,和西连夜毫无关系,是她误会了他。 思诌间,小内监悄悄绕到了屏风后,点头笑道:“娘娘可满意?” 忘生只觉得这笑容十分熟悉,疑道:“我见过你么?” “无缘对面不相识啊!”他一声感慨,美丽而妖媚的眸子眨了眨,“亏我还在荷花池前偷偷喂下了你幻香散的解药。” 荷花池!幻香散! 她瞳孔放大,突然想起了苏白玉所说第一次吻他时将他当做了西连夜。 原来是她中了幻香散,将白玉当做了西连夜! 那么,西连夜的绝情,对她的惩罚,都似乎有了解释了。 他没有错…… 她也没有错…… yiqie只是因为苏娉婷在从中作梗! 可是,yiqie已是不同了,此时她已明白了ziji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diwei,工具,暖床侍寝的女人,或者,俘虏…… 现在,苏白玉没了,她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个人,去了,是因为她和他。 他们两人,总是分分合合,聚离忧散。 或许,是注定。 再回过神来,那小内监早已消失了踪影,她猜想,那内监,定是与苏府有关系的! 朝牢笼外走去,夜晚中嫩树发出的枝桠翠绿的惹眼。 原来不知不觉,漫漫冬日滑逝而过,已到了打春的日子了。 叶公公守在门前,见忘生前来,低头道:“丑妃娘娘,皇上,在君上宫候着您呢!” ********************************* 回了君上宫,穿过砖瓦琉璃的奢华摆设间,行至寝室中,西连夜坐在桌前审折子,身上只着了浅色的中衣,眉眼专注的望着手中明黄色的奏折。 听到苏忘生的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是执起了笔,在折上勾画着,“坐下候着吧。” 忘生寻了离他远了的位置,端端正正的坐下,低声道:“你要我去旁听那审讯,是为了证明ziji的无辜吗?” 西连夜手中的笔停住,抬起眼睑,望着窗外的方向,“不,只是想这样罢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望见他站起了身,转身朝ziji走来。 西连夜走到苏忘生面前,伸出手落在她的发上,“朕当时那样打了你,还气朕么?” “都过去了,不愿记得的事,我是不会记挂在心上的。” 西连夜落坐在旁的凳上,将她拉起起来,强摁在ziji腿上,搂住了她的腰肢,“你在乎什么?” 她看着手上的镯子,垂下了睫,“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西连夜稍稍抿着唇,“他要你了?” 忘生不说话。 “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圈住她的腰身,死盯着她有些泛白的脸颊,“是朕手软了,一早就该杀了他。” 她戚戚一笑,“他现在已是亡人,何必还要提起呢!只会让恨之人更恨之,念之人更心疼罢了。” 西连夜的面色不佳,绝美的容貌有着几分哀伤,“阿丑……” 她身子僵住,太久没听到的称谓,飘入耳中,直感到心口一股浓烈的酸味直往上冲。 若不是她忍住,泪水就要开始无节制的开始往下掉了。 忘生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我逃出宫去,罪当论斩,同犯已亡,你,赐我死吧。” “你想与他双双徇死是么?”他的面冷若冰霜,“朕不允许。” 这是夜,深夜,幽幽的风声吹响了流苏纱帐旁的珠帘,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忘生觉得有些刺耳了。 “那,现在,你把我当做什么?” “只是……阿丑而已。” “好的。” 她淡淡应声,手圈住他的脖颈,埋下了头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西连夜搂住她的肩头,“你是不是……已经懒得反抗了?” 她点头。 “也懒得与朕争吵了么?” 忘生“嗯”了一声,“我累了,好倦好倦……” yiqie沉浸在无声中,西连夜望着跳耀的火苗,深黝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微微一笑,“你的这种无声,比争吵与反抗来的更伤人。” 当她变得冷漠而无声时,那就代表她已是毫不在乎,对西连夜,毫不在乎了。 忘生闭上眼,心中酸楚的泪水直想冲进眼眶,一次次的被ziji忍住,她躺在西连夜的胸膛上,睫毛湿了,泪水被倔强的忍了回去。 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从未变过。 还有这好闻如同酒酿醇香的气息,迷醉人的气味,从未变过。 无论多么贪恋这怀抱,也只能装作无谓的。 就这样伪装的贪恋着,她便满足了。 *********************************************** 翌日清晨,苏忘生服侍西连夜穿衣时,门外传来了报声,说是芙蓉妃苏娉婷畏罪自杀,暴毙而去。 忘生当时正在给西连夜系着腰间的衣襟,闻此消息,手未停,睫动了动,便再无反应了。 西连夜吩咐通报之人下去,低头特意瞅了瞅她的脸色,扶住她的肩头,“阿丑,你想朕如何处置?罪行昭告天下,还是隐下事实,妃葬?” “全凭皇上处置”,忘生低头应着,系好了腰间的衣襟,走到了镜前,西连夜落座。 三千凉丝握在手,她梳理着他的发,用一颗羊白纯玉刻雕簪子绾起了他的发,从镜中望着他的容颜,眼神一刻恍惚。 西连夜抬眼,两人在镜中目光交错,忘生目光并没有回避,只是呆愣的望着镜中西连夜的容颜,看着那双眼睛一动不动。 西连夜看到的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的空洞眼神。 他握住她的手,“够了。” 她便停了动作,将梳搁在镜前,垂头立在身后,“是。” 西连夜要去早朝了,忘生抬起眼,唤住他,“我有些倦,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睡在龙榻上么?” 他点着头,看到忘生垂着头,单薄娇小的身影缓缓移到榻前,除去鞋子,抱紧被褥,缩成了小小的,小小的一团。 他迈步出去,屋外阳光甚好,炽意正浓,雪融为水,屋檐处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落水声,春日到了,他将他的小阿丑寻回来了。 可,她的身,她的心,已是别人的了。 现在,他倒有些怀念两人争吵的日子了。 ******************************************************** 早膳前,忘生迎来了第一个访客,顾云鬓,她身子羸弱,面色苍白的在君上宫门前候着,见到忘生时,嘴唇忍不住的颤抖。 “妹妹……”她的声音有些梗塞,“妹妹回来了……” 忘生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姐姐来看妹妹了,妹妹很是想念姐姐。” 顾云鬓随她进了屋,忘生注意到,她的脸色更加隐隐发青了,唇色中毒迹象越来越明显,于是担忧道:“姐姐身子近日如何,可有按时吃药?” 顾云鬓抚鬓微笑,“我只求能见到来年春日花开,便知足了。” 忘生隐忍着不说话,倒来茶水递给她。 “妹妹……是跟梁画师一起……逃了么?”顾云鬓望着茶水中漂浮的绿叶,“梁画师他……” 忘生摇了摇头,“他留下了这对玉镯给我。” “妹妹节哀”,顾云鬓放下茶杯,xuruo咳了几声,“来日无事了便到我那里去耍吧,早朝过,皇上该回了,今日来探探妹妹,无事便好,如今芙蓉已逝,亦不会有人来叨扰了。” 她温婉笑着,“这样,我便能放心去了。” 忘生起身相送,顾云鬓被人搀扶着回宫去了,不一会儿,传来了消息,芙蓉妃苏娉婷宣布病逝,以贵妃礼仪相葬,只是不得入皇陵,归回苏家祖坟,由丑妃送殡。 西连夜向她说时,她只是眼神动了动,便闭上眼睡去了。 ************************************************ 用早膳时,西连夜下朝回屋,换下便服,坐到了膳桌前,他朝缩在床榻一角的苏忘生望了一眼,还是保留着他走时的moyang,一动不动。 叶公公见此,到床榻前轻唤,“娘娘,皇上候着您用早膳呢!” 苏忘生睁开眼,对上西连夜的眼睛,嗯了一声,道:“我不饿,早膳免了吧。” “不行。” 西连夜动唇吐出两字,忘生便坐了起来,蹬上鞋子缓缓走了过来,立在了西连夜的对面,“好的。” 她坐下,端起了一碗清粥草草吃着,勾着头不去与对面的西连夜对视。 西连夜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到朕身旁来。” 忘生抱着碗坐过去,西连夜笑,“这碗是没人跟你抢的,不必总是抱着。” “嗯。”她点头,又埋头喝粥,西连夜拿起盘上的糯米糕点,递到她身旁,“你不是喜欢这些么,不尝尝?” 他手中是两只鸳鸯形状的糕点,苏忘生抬眼看着,愣愣的一动不动,恍若往事,在冷宫时那被ziji拨到地上的糕点一一出现在脑海里。 西连夜看她呆滞了,便一手拍着她的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啪嗒啪嗒的声响,西连夜手中一松,糕点掉到了桌上,碎成了几瓣。 她哭了,泪水滴到了碗中,眼神却还是死死盯着那糕点,脸面毫无生气可言。 西连夜表情恼怒,抓住她的下巴,瞳孔紧缩着忍耐着怒气,“苏忘生你又在想他了。” 她回过神,放下了碗,抬起湿润的睫对着西连夜,摇头,“我没有。” 他挥起袖吩咐撤了早膳,一口未用,并屏退了所有的人。 “你还想要我怎样?”他搂她在怀里,像是要揉碎到骨子里一样,“朕不罚你,宠你,你倒好,从不识抬举!” 忘生像玩偶一样趴在他的胸膛上,闷声道:“痛。” 西连夜的手掌越箍越紧,“你还会说痛么?朕还以为你已经形同死了。” “现在……还不能死”,她涣散的眼神稍稍冷静,还有事没有做。 西连夜抬起她的下巴,“若你说是为了朕,朕便原谅你。” 她闭上了眼。 他被挑起了怒气,抱起她朝床榻上走去,将她摔在了床榻上,她痛的闷哼一口气,睁开了眼。 “你要做什么?” 西连夜压上她,粗暴的撕着她的衣裳,“你觉得呢?” 忘生皱紧眉头,下意识向后躲,西连夜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毫无知觉,任朕摆布了呢!你想做玩偶还是工具,朕都满足你。” 她蜷起身子,“不……” 西连夜的手停了停,目光落到她的腕上,那是一对碧绿泛着透彻莹光的镯子,他瞅见一只上面刻有一个玉字,生生的刺眼。 他抬手去取她的镯子,刚触到她的手腕,方才还温顺的忘生忽如被踩到痛处的猫儿脸色大变,竖起浑身的刺怒喊出声,“不要碰它。” 西连夜压制她的手腕,取下那只刻着玉的镯,沉静的目光平静而无波澜。 他这样平静的眼神,是最令人骇怕的。忘生伸出手去夺镯,被西连夜轻而易举压在身下,“它对你很重要是么?要拿回它也可以。” “主动吻我。”他命令。 忘生伸到半空中的手定了定,正视着他,“吻了你,就会还给我吗?” 他抿着唇,她闭上眼,送上ziji的唇。 啃咬着他的唇瓣,丁香小舌探进他的口中,轻轻与他交缠着。 他非常的冷淡,任由她主动对他讨好取悦,一动不动睁开眼冷眼看着她闭眼献吻的moyang。 她离开他的唇,二人面容咫尺相对,“这样够了么?” “现在脱光衣裳,伺候朕。” 他妖韶而研妩的面容,有些谁也不可反抗的傲气,忘生将手绕到背后拉开肚兜,粉色肚兜掉落,胸前雪白色的浑圆便暴露在他的面前。 忘生圈住他的脖子,将柔软的身躯偎贴在他的身上,小手探进胸膛的衣襟前,去拉扯他的纽带,唇吻着他白皙的肌肤和美丽的脖颈…… fyup; 91. 冬去春来情已逝 bdshare_panel; content; 西连夜的脸上映出了淡淡的粉红色,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背脊,低下头埋在她的肩头上,嗅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新笔下文学.} 沉静中有了轻轻的喘……息声,忘生在他的抚摸中,头脑有些昏沉,浑身变得虚软而飘无,她很怕ziji失去清醒的意识,更怕ziji沉沦在他的抚摸下。 她张开口,对准他的脖颈,用尽力气咬了一口,留下了猩红的齿印。 西连夜闷哼一声,承受这她的啃噬与撕咬,搂紧她的手松去了。 忘生抬起脸看到他无比沉静和冷淡的眸子,心中一股莫名的拒绝感袭上了心头,她扑到在他的怀中,轻轻呻吟了几声。 轻声软绵的呼唤从她口中溢出,“白玉……” 西连夜脸色猛然一变,目光陡然变得冷咧,掐住了她的脖颈,“苏忘生,你叫谁?”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发出有些无奈的声响,“原来不是他而是……” 话未说完,她被一股掌风推开,西连夜将她扔到了床下,理了理衣襟,冷视着她,“你竟敢咬了我,还唤着他人的名讳。” 她扑到了冰冷的地上,硬着头皮抬起脸来,“还不是你逼的吗?” 忘生赤果着上半身,抱紧双臂站起身,一步步朝后退。 西连夜站起身,完好的衣衫,邪魅的眼神,雪白的靴子踩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向她走来,“朕太纵容你了。” 他抓起她的臂朝旁狠狠挥去,这次的力气比方才大了许多,忘生重心不稳,踉跄着撞到了桌上,上面摆着的碧玉雕塑和陶瓷器皿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忘生全身骨架如同要断裂一般的痛,嘴角一口咸腥冲来,吐出了血迹。 西连夜走到她的面前,俯视着拼命站着支撑的女人,韶美邪气的眼平静得让人心寒,“苏忘生,滚出君上宫。” 忘生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嘴中流出的鲜血滴在了他雪白的靴子上。 嫣红似绯的桃花,被染成了鲜血欲滴的殷红。 她闭上了眼,在一片黑暗中昏厥了过去,唇角有些痛,赤果的身躯挨在地上,冰凉的让她全身上下如同流窜着冰栗。 这……是一种无休无止的绝望吧。 **************************************************** 苏忘生是被痛醒的,睁开眼望见ziji躺在简陋的屋里,身上盖着棉被,旁边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美貌的少女,她见忘生醒,笑道:“你醒啦?” “这是哪儿?”忘生的声音很是疲惫,“你是谁?” “这是碧颜宫里”,她的笑声很清亮,眼眸清澈而动人,“我看你受伤了,又无人搭理,就将你捡了回来,请了太医给你医治。” 忘生低头看ziji,已被换上了宫女的装扮,“谢谢你。” 原来ziji果真被西连夜扔出了君上宫。只是这碧颜宫她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不为明了,开口问道:“碧颜宫,是哪位娘娘的寝宫?” “我的啊!”她笑的更加灿烂,“我是选秀时进宫新封的妃子。” 忘生一愣,不知离开这些日子,他已又选了秀,立了妃。 “你是哪宫里的小宫女?怎么浑身是伤的躺在君上宫后的走廊里,幸亏被我拾来了,若是被皇上发现,定是要砍头的呢!”她睁大眼睛,说话时手舞足蹈。 “你不认识我?”忘生抚面,摸到ziji丑陋的疤痕,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不知她祸国殃民的丑妃苏忘生。 “你告诉我,我就识得啦!”少女极为爽朗,虽已为妃,却还梳着少女髻,应是还未侍过寝,她拍着ziji的胸膛,“我叫白月雪,你以后就留在我宫里跟着我吧,如何?” 忘生思量着,温婉笑了,“好的,奴婢叫阿生,娘娘。(.好看的小说)” 白月雪笑起来洁如五月的橘花清美动人,她眨着灵动的大眼,“好的,阿生。” 在这宫中,忘生不知何去何从,但她想,既然西连夜都让ziji那样滚出去,必然不会去寻她了。 苏忘生待在碧颜宫里一连几日,宫中毫无动静,平淡如常的过,没有任何动静。 继而,她决定安心在这里呆下了,待到有人想起她时再做打算。 于是每日便在厨房里做些粗活,用炭火抹黑脸面,穿着粗布宫衣,外出了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是昔日的丑妃娘娘。 这夜,碧颜宫灯火辉煌,赤色的灯笼高高挑起,年初到了,宫里笙歌燕舞,各个妃嫔与皇上和太后在御花园搭上了戏台子,赏烟火听戏,宫女太监们也都渲染了气氛,各个聚在一团打骰子斗乐子,轻快喧哗的氛围笼罩了整个深宫,比平日的清冷多了许多的人气儿。 碧颜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一股脑全出去到御花园外看烟火去了,烟火绚烂燎亮了整个漆黑的天空,团团簇簇比花朵还要斑斓多彩,四处都能听到欢呼声,笑声,歌声,琴声,舞声…… 在这样的一个角落里,忘生坐在厨房门前,抱着双臂望着天空,手中捧着ziji亲手烤好的红薯,吹了吹放在口中。 又甜又香,本是发冷的身子也开始逐渐温暖起来,她盘起腿,仰起头,向天空笑了。 “白玉……我离开了他的身边……你的心,不痛了吧。” 绚烂的天空中绽放出恬谧的笑容,如月如华,柔美而浅淡,洗尽芳华无留尘,她知道,那是苏白玉温柔的笑。 *************************************************** 冬年一过,迎来初春,忘生到碧颜宅花园里送去午膳,望到白月雪身着碧霞罗衣,红烟纱裙,风髻雾鬓斜插牡丹花,娇容艳丽,逶迤蹁跹起舞,似一只飘逸的蝴蝶,满面柔情对着坐在前方品酒身着淡紫色衣裳的绝色男子。 男子双眉修长如柳,斜飞入鬓,凤眼流风回转,傲气中带着佞邪,不羁中带着妖韶,凝脂柔雪,不似人间却似仙。 不是他人,正是西连夜。 他身在花园正中,手中持着酒杯饮着酒,浓密的睫低垂,掩去了他的眼神,用手指勾了勾,白月雪便跑到了他的怀中,坐到了他的腿上。 “皇上,臣妾舞的好看么?” “恩”,他应了一声,唇边带着柔情蜜意的笑,“舞姿似仙。” 白月雪的脸面比桃花还要绯红,她将头靠在了西连夜的胸膛上,西连夜抚着她的发,眼中没有涟漪,动作却温柔到极致。 忘生托着手中的盘,脚如生了根,定在原处,怎么也抬不动了。 “还不快把膳食呈上去,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身后一位宫女用手指捣醒发愣的忘生,在身后提醒着,“别看着皇上发呆了,一会儿机灵点儿,今天是咱们娘娘侍寝的日子。” 忘生咬了咬唇,勾下头,朝前走去,随着几个宫女一起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的将膳食摆在了石桌上。 她不敢抬头去看,一靠近石桌,闻到了西连夜身上那熟悉的香气,还是傻傻的愣了。 西连夜抬起眼,扫视了一眼,没有在忘生身上多做停留。 白月雪挥手让她们下去,忘生埋下头向前走去,心中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莫名的难过,他竟然没认出她来。 “慢着。” 走到门前时,西连夜突然开口吩咐,“寒冬刚过,爱妃冷么?” 他扫了一眼门前几位宫女,指着忘生与身旁另一人,“你们俩个,在旁挑熏炉吧。” 忘生如他所言站到了二人身旁,挑起了香薰取暖的火炉子,始终不敢抬头。 “谢谢皇上关怀,雪儿在皇上怀里便是再冷的天也不冷了。” 西连夜笑,执起一杯酒继续饮着,白烟举起斛道:“雪儿喂皇上。” 白月雪含下一口酒酿,嫣红的唇递了上去,伸出粉嫩小舌含住了西连夜的唇。 西连夜闭眼与她相吻,白月雪发出一声嘤咛,有酒汁从她的嘴角流出,两人吻的望情。 忘生以为ziji已经忘了,更不在乎了,可现在,她只想捂住耳朵不去听这样的声音,手与脚都冰凉的无法动弹,眼睛直直盯着西连夜雪白的靴子发呆。 黯淡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团撒到所有人的面上,白月雪娇喘连连,躺在西连夜怀中道:“皇上……” 他立起身,水卷云轴流水般的衣滑过檀椅,横抱起白月雪,朝寝宫中走去。 忘生和另一位宫女在他身后跟着,一路熏香飘过,她只能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 寝宫中,苏忘生与另一位宫女立在纱帐前挑炉而立,纱帐内,传来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吟叫声,令人遐想万分。 忘生只能为了抑制随着纱帐里每一个声音而带来身子的颤抖,握紧了手上的横木,连指甲何时嵌进了手心里,都不知晓。 ************************************************** 明耀的灯火下投照出单薄纱帐内二人交缠旖旎身影,娇喘嘤咛高低起伏从帐内吟出,苏忘生近在咫尺,终究忍不住抬头去看。 她全身已是僵硬,明明心中听到这声音已感到了厌恶,看到这交织在一起的两人觉得心沉落底,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影子。 “皇上……臣妾怕疼……” 西连夜没有说话,他修长的身影抱住白月雪,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发,白月雪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抱着这令无数人渴望遐想的腰肢。 “朕会温柔。”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压着她的身躯向下躺去,忘生呆怔的望着西连夜侧面的投影,渊黑稠密的睫毛,挺立而坚毅的鼻,无暇的面容,她忆起那日曾在回京前,他也是那般浓情蜜意对ziji说,阿丑,朕会温柔的。 帐内喘xi声渐浓,西连夜在白月雪耳边低哝了一句话,忘生没听清,只看到白月雪浑身一僵,声音一刹那间停止了。 白月雪抱住西连夜,“皇上,是雪儿在伺候您啊,是雪儿啊……” 西连夜俯身去吻他,二人发丝相缠,身姿相融合,yiqie的声音淹没在男女之事中…… 忘生转过身去,背对着纱帐,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手中的熏炉,啪嗒一声跌落到了地上,她缓缓走了出去,一路如同失了魂魄一样无神走回了ziji所待的柴房去。 原来要放弃一个人,是这么的不容易。 她曾想远离西连夜便可以忘却yiqie,爱着他,太疲惫,她选择逃离,况且他对她,从未有过一刻的真心。 她蹲在门前,抱着双膝,闭上了眼睛。 她开始试图想念苏白玉的笑颜来转移注意力,来减轻这心痛的感觉,可yiqie徒劳无功。 纱帐内交缠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晃来晃去,像要将她心头拧裂了一般,酸和痛齐聚而来,惹的她鼻头酸的发痛。 白玉,对不起。 西连夜残忍霸道,肆意任性,只是将苏忘生当做工具而已,可苏忘生却死心塌地,毫无改变不可放弃的爱着他。 想逃的彻底……却发现ziji陷的更深。 我不想爱的……不想的…… 她趴在腿上,布料便湿了一大片,眼睛也忽的肿了起来,忘生扶起门框艰难的站了起来,她又有些倦了。 最近变得越来越嗜睡了,而现在也只有睡去了才能不去想那个令她窒息的脸庞。 她靠在床上睡去了,醒时,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熏香气息。 忘生睁开眼,看到白月雪就坐在灶台旁,握住她的手笑道:“你meishi吧,是不是病了?” 忘生的眼还有些泛肿,她低下头道:“多谢娘娘关心,阿生meishi。” “你本是在帐前挑熏炉的,皇上走后阿菊告诉我你脸色很不好跑出去了,我有些担心就来问问,需要叫太医来诊治吗?” 白月雪为人心地善良,对宫女内监都是极好的,忘生微笑摇头,“可能是有些疲惫,没什么大碍,劳娘娘关心了。” 白月雪坐到忘生的床边,满脸娇羞道:“你,你今天看到了吧,皇上……” 忘生心头一缩,点点头。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被他抱着,能听到他说话,感觉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事”,她朝忘生靠了靠,“阿生你虽然长的不美,可我总觉得你的眼睛很是明亮,你告诉我,皇上他……” “他喜欢我么?” 西连夜喜欢她吗?忘生滞了一会儿,心中苦笑。我怎会有看透那个人的能力,他居高临下,时而冷漠时而温柔,对他来说也许不会有在乎与不在乎,所有人都可以为他而沦陷,他却不允许ziji失去一分一毫。 “奴婢不敢妄言。” 白月雪拉住她的手,“在厨房里都是些粗重活,可有委屈你了?我曾有一位姐姐和你长得极为相似,我自小与她偎的近,只可惜现在她已经病逝了……” “娘娘……” “我常常思念她,看到你便有一股亲切感,不如你时时跟在我身边,到内寝里伺候我如何?” 忘生张口想拒绝。 “我吩咐人把宫装给你带来了,你快换上吧。”她热心的拿来衣裳递到忘生手上,“我真的好想念姐姐,她自小是最疼我的,你就算圆了我的思念可好?” 忘生接下点了头,微微笑着,“那奴婢只有从命了。” 换好衣裳,忘生来到寝宫内,白月雪吩咐晚膳摆上了桌,便坐下吃食起来,对忘生招手,“姐姐,坐来这里跟妹妹一起用吧?” 不容忘生拒绝,又被拉了过去,摁坐到了凳上,白月雪靠在她的身旁,递上碗筷开始舔碗舔饭,忙乎的不亦乐乎,“姐姐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来尝尝,我特意吩咐御膳的厨子做的。” 白月雪极其热忱,苏忘生不忍打断,便只有随着她,任由她撒娇依偎了。 夜晚,换上了单薄的丝织白色亵衣,白月雪拉她上了床榻,把忘生挤到了角落里,咯咯笑着,“好久没跟姐姐一起睡了,雪儿好生想念啊!” “娘娘……” “姐姐,叫我雪儿吧”,白月雪抬起一双又圆又大的眸子,“以后,你我就情同姐妹了,好不好?” 忘生望着这一双无辜而善良的眸子,搂住了她瘦弱的肩头,轻声道:“好的,雪儿,无人时,我便这么唤你,别人在时还是唤娘娘吧。” “随你,fanzheng你是雪儿的姐姐了!”白月雪伸出手去挠忘生的痒,忘生躲过,她便咯咯的笑,笑声如轻铃,忘生伸手去与她玩耍,两人耍来闹去,一直到深夜才觉察到累,手牵着手睡去了。 ************************************************** 天刚泛亮,苏忘生早早醒来,准备洗漱的东西和白月雪要穿的衣裳,又吩咐了早膳才回房。 房中白月雪长发散在肩头,揉着惺忪的双眼坐到梳妆镜前撒娇,“姐姐,雪儿饿了。” 忘生笑,“早膳吩咐备好了,洗漱打扮好了就能用膳了。” 白月雪趴到桌上不愿梳妆,“可是雪儿现在比较饿,可不可以先用膳。” “不行!脏孩子,也不怕人嫌弃!” 忘生取笑,白月雪捂嘴窃笑,“也是,若是皇上见了我这副moyang定会嫌弃了,姐姐不知道,为了昨日那只舞,雪儿足足练了半个多月呢,连脚上都快磨了泡了……” 苏忘生只笑不语,勾下头端起洗漱的盆子,望着水中ziji的倒影,眼中多了一份惆哀。 服侍了白月雪用完早膳后,君上宫传来消息,今晚皇上要来碧颜宫住下,为此消息,白月雪足足兴奋了一天,换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一个又一个了发髻,化上精致的妆容才满意。 满月升起,忘生谎称身子不适,躲到了后院中ziji房中休憩去了。 晚膳前,门外传来了内监的通报声,西连夜到了,继而寝宫里又是一片乐声欢笑声,忘生倚在门框前仰望着天空,想起了白月雪满面开心的笑脸,便漫步到花园中准备摘些花蕊预备做成香料。 花园里很安静,她走到花丛中,提着花篮弯腰去采摘。 走到花丛深处,花篮刚放下,黑暗中忽然被人敲了一记,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篮中的花瓣一散而空,跌落到了地上。 醒来时,明亮的火光刺痛了她的眼,忘生睁开了眼,下意识用手去捂住眼睛。 浅色的淡紫色的衣裳,衣角的轻纱,玉佩低缀在腰间,居高临下的俯视,那王者睥睨天下的神情,世间除了西连夜,便没有第二人。 她坐起来,向周遭望去,原来ziji是身在碧颜宫里的厅堂里,西连夜高高在上坐着,眼中带着十分的冷漠,她的身旁跪着一个内监和白月雪。 “请皇上恕罪!”白月雪抬头哀声求饶,“她是我宫中的宫女,是臣妾认来的姐姐,生性温顺善良,安分守己,是不会在宫中做出逾越之事,请皇上明察。” 忘生不明所以,抬头看向西连夜。 “温顺善良,安分守己”,西连夜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搁下了,唇边泛起一抹冷淡微笑,“这样的话语,没想到也能用到阿丑你的身上呢!” “阿丑!”白月雪脸色一变,带着惊愕转头,“姐姐……姐姐你是……丑妃娘娘?” 忘生沉默着,点了头,只是还不懂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抬头向西连夜道:“我何罪之有?” “与内监私会”,西连夜死盯着她,“朕不知道你的口味已经变到这种程度了。” 苏忘生明白了眼前的阵仗,摇着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有。” 西连夜起身离凳,走下台阶,朝跪着的忘生走去,他立定在她面前,“你倒寻了个寻欢作乐的好地方躲着。” 白月雪将头贴到地上,“皇上,臣妾替丑妃娘娘求情,臣妾以项上人头担保,姐姐不是这般轻浮之人。” 西连夜弯下身,扼住忘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朕不该将你放出来,既然有人用人头为你担保,朕便不追究了。” 他转头,朝身旁内监笑道:“你可有话说?” “回皇上,夜黑风高,奴才,奴才只是认错了人……” “朕饶你一命。” 内监慌忙磕头认罪,额头磕出了血迹,高呼万岁,皇上圣明。 继而,西连夜淡声吩咐,“将那双手砍了去,赶出宫去罢。” 内监脸色一变,被人拖了下去,一路嘶吼知罪,忘生脑门积出了一层薄汗…… fyup; 92. 将立为后 bdshare_panel; content; 她不知道,下一秒西连夜会对ziji做什么。[新#笔#下#文#学.]{新笔下文学.} 只感觉,ziji想要逃出西连夜的禁锢,刚刚迈出的半只脚,又被他轻而易举的拽了回去。 “将丑妃带回君上宫去”,西连夜转脸吩咐,“关入禁闭。” 关入禁闭……苏忘生还未来得及体会这四字涵义,已被人拖了下去,她望到白月雪在瑟瑟发抖。 西连夜扶起白月雪,挑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满面梨花的泪脸道:“朕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白月雪慌忙抹干净了泪水,哀求道:“求皇上不要惩治姐姐,求皇上饶了姐姐。” “她有什么值得你相护的?”他渐渐收拢了笑容,皱起了眉头,“为何所有的人都会护她,她何德何能?” 白月雪缩在西连夜怀中不敢说话,头上传来一声叹息,“朕又何尝不是所有人中的一个呢。” 只是,全天下的人,都将他认为是恶人罢了。 他走回床榻旁,躺了上去,白月雪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不回姐姐那里去吗?” “朕倦了”,西连夜闭着眼,“不要扰着朕。” 她那双隔离的眼神与针锋相对的qishi,他不想这么快便去面对。 白月雪缩到床榻的一角,悄悄搂住西连夜的腰,闭眼轻轻睡了。 西连夜望着怀中人,倘若,阿丑能似她一分的眷恋ziji,他便满足了。 ************************************* 苏忘生被一路拖回了君上宫,她头脑有些昏沉,只感觉ziji被丢在了黑暗的地方,关上了铁门。 半个时辰后,有内监来送晚膳,铁门响动,小内监移动脚步到忘生身边,一样样打开膳食,递到忘生面前,含着笑道:“奴才伺候娘娘用膳。” 黑暗中,忘生看不清那内监的moyang,只觉得声音十分的熟悉。 “你是……”她动了动身子,“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奴才而已,娘娘莫非对奴才的身子也有兴趣了?” 忘生皱眉思量了一会儿,声音极其冷静,“你多次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有何目的?还有,你到底是谁,跟苏家有何关系?” 如果她没猜错,这小内监与当日在殃城所遇的银衣美貌男子是同一人。 “被你看出来了”,他从鼻中哼出一声笑,笑声比女子还要娇美,听者不由酥骨,“我与苏家当然有关系,不但与苏家有关系,与你也有关系,就连你的白玉哥哥……” 他捂嘴一笑,“你白玉哥哥的死,可不是只有苏娉婷一人所能及哦!” “你什么意思!”忘生身子一震。 “话便说到此,娘娘自个儿参悟吧,奴才告退了,希望娘娘早日能为无暇公子复仇才是,不然,死的不明不白的呵呵”,他站起身子,“真是可惜了呢,那样美丽的容貌,我本是极喜欢的呢!” 忘生抿着唇不说话,那内监扫视她一眼,眼中带着深不可测的光芒,推开门便踱了出去。 除了苏娉婷因妒生恨害了白玉,还能有谁!难道!她睁大眼,脑中飞快运转。 那几人身上皆刺有士字,与怜儿肩头士字相同,怜儿与苏娉婷自然是没有任何干系的,那么说,杀死白玉另一个推波助澜的人只有一个――苏千辅。 ********************************************** “相爷,yiqie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身着妖艳绚丽火红色衣裳,男子身若扶柳,行走时款款生姿,风韵华彩流溢,美眸顾盼的朝对面灯下面相硬朗的人恭敬回话。[.超多好看小说] “依她狠毒的性子,定然不会轻饶了我”,苏千辅抬眼一笑,“这次多亏了你想出此等连环计,才能让白玉假死逃脱西连夜的掌控……我相信,再过不几日,便能逃出这衍国,复国有望了。” 火红衣的男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静静眯起了眼,“相爷谬赞了,也请相爷至时能履行您的承诺。” “自然”,苏千辅的眼笑眯成了一跳缝,脸上的褶子堆积到了一起,“大业完成之时,便是你离开之日。” “复国果真如此重要么?”男子反问一声,摇起头来,“不,对相爷来说,想要的――是天下吧。” 苏千辅仰天大笑,“知老夫者莫过于流苏也!若不是你有了心上人,老夫真是对你难以再忍了……” 流苏止住心头的反胃感,静静侧过面来,“流苏退下了。” 苏千辅生性卑鄙狠毒,膝下一子二女,却是从不同地方得来,无一是亲生子女,是因他有龙阳之癖,天性喜好男子,厌恶女子,自然是没有子嗣的。// 只是,知道的人――只有他流苏罢了,要忍受屈辱的人,也只有流苏罢了。 ******************************************************** 苏忘生草草用了膳,缩成一团便睡去了。 在这黑暗的牢房中,她只能透过铁窗去看窗外日落月明,一到时辰,便会有人来送膳,她如同身在牢房中,混混噩噩不知度过了几日。 这日,天上升起了mingyue,铁门打开了,叶公公站在门前弯腰恭敬道:“娘娘,皇上召见。” 忘生拖起沉重的身躯,跟随叶公公朝着君上宫寝宫里走去。 她被带到了浴房中,偌大的方正浴池,桃花花瓣氤氲着雾气散发着浓郁的芳香,西连夜坐在池中伸臂仰躺着,闭着眼,睫毛沉如剪覆盖住眼睑,身旁放着玉壶酒杯。 忘生一身狼藉,发丝凌乱还沾有稻草,十分狼狈的站在门前,宫女全退了出去,盍上门那一瞬,西连夜睁开了眼。 “阿丑,来给朕擦背。” 他吩咐着,苏忘生移步到他身后,在池边净了手,拿起毛巾在他洁白匀称的背脊上撩上水珠,静静的擦拭着,垂下眼道:“皇上瘦了。”比之前单薄了许多。 西连夜握住她的手,“关了你几天,算是有点儿成效,知错了?” “我没错”,她停住,望着他一双素净的大手,“那内监我根本不相识的。” 西连夜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臂,朝后一退,扑通一声巨响,忘生跌倒了浴池里,鼻和眼睛都咽进了浴池中,口中进了许多水。 她挣扎着,他丢开她的手,她不谙水性,无意识间只好抱住他的腰当做救命符草,刚抱住,脸便红了一大半,慌着松开去。 他下半身也是赤果的,光滑的肌肤和身子一览无遗的展现在她面前,看的她面红耳赤。 忘生钻出水面,张大口呼吸紧缺的kongqi,西连夜一声轻笑,封住她的唇,闭上眼向下压去,贴着她的身子将她压倒在了浴池水底中。 她肺部因为需要kongqi即将要炸开,只能手抱着西连夜是贪婪的吮吸着从他口中渡来的kongqi,从未有这么急切而热情的吻过他。 好半晌,二人同时出了水面,忘生大口呼着气,发丝服帖的挨在面上,水珠顺着面颊向下滴答滴答的发出响声。 她看到西连夜的面容绯红的美丽动人。 西连夜抚住ziji的唇瓣,笑道:“强吻便算了,还要咬朕,阿丑学坏了。” 忘生的脸色也变成谙红色,她朝池边走去,谁道,身后又被西连夜抱住了,他的身子紧紧贴着ziji,唇蹭在她的面颊上。(.好看的小说) “几日不见,朕想阿丑了……” 他低声喃喃,忘生身子瞢的僵化如石。 她感到ziji身后被直直顶着,动也不敢动,只低声逞强道,“我一点儿也不想……” 话声未完,已被他的吻吞没。 水声哗然中,月儿悄然躲在了树梢后,圆圆的mingyue羞赧的只剩下了半扇月牙儿。 *************************************************** 西连夜斟了一杯酒,望着杯中酒液,眼色有些深谙,迟迟不去饮它。 靠在他肩头的忘生疲惫的睁开眼,望向那白玉酒杯,轻语问道:“皇上为何总是嗜酒?” 西连夜放下酒杯,手抚着忘生的面颊,“酒香绵长流远,朕嗜好这味道。” “那为何只望不饮呢?” “这是朕亲自酿的酒”,他望着半透明的玉色酒壶,缓缓摇头,“此酿如阿丑……” 忘生不懂,只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西连夜抿唇一笑,在她额上一吻,“有何要求,说罢。” 她顿了顿,收回了疑惑的眼神,理了理垂落的发丝,“苏家自从前便从属太子一派,如今虽太子亡,皇上一统衍,却依然内有异心,故皇上才对其有所顾忌,是么?” 西连夜点头。 “既然……”她抬起脸,“苏府乃是衍祸患,留着何用呢?” 西连夜挑起眉,静等她下文。 “不如,除去了吧”,她声音冷漠如冰,“未免后顾之忧。” 西连夜笑,“那不是你的家人么?” “我既然是恶女,自然不在乎”,她展开妩媚笑容,“未免皇上背负上恶名,就由我来吧。” 苏忘生的声音很是坚定,西连夜的眼眸又是深沉了几分,他没做应允,也没做拒绝,起了身,裹上了薄薄一层单衣,坐到了浴池旁的榻上,沉静一会儿,闭上了眼。 “那么,就是说阿丑方才的热情,也是有缘由的。” 忘生趴在浴池中,下巴搁到手背上,“此举予皇上并无坏处。” “是无坏处”,他睁开眼,立起身,“但是,予苏白玉呢,定是与苏白玉有关,对么?” 她扭过脸去,“白玉……是因为我而死的。” “哦……就是说,你弑了兄,又要杀父了……” 西连夜言间,已有内监推门而入,为他披上了龙袍,伺候他穿着衣裳,他没有再说话,踏着大步走了出去。 ************************************* 翌日清晨一早,忘生被送上了宫轿,回苏府探亲,身旁只跟了几个侍卫和内监,而暗处却相随着十几大内高手。 她回苏家,见了苏千辅,客套之时提到了苏白玉,苏千辅只是动了动眼角,并未流露出太多伤感。 该用膳时,突然有侍卫来报,说是院中长出了一颗会掉银子的树,乃是吉兆,忘生便命令将此树抛开,挖出一件闪着金光的龙袍。 苏千辅面色发颤,求忘生隐瞒,忘生命将速将龙袍呈上朝堂上去,丝毫未留情面。 “我只问你一句,白玉……可是你害的?” 苏千辅道:“他死有余辜!” 她面色狠决,怒视着苏千辅,“我虽不曾唤过你爹爹,但你怎能待白玉如此绝情……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原谅。” 苏千辅抬起头,“你与她私奔,本就是大逆不道,我这也是替天行道。” 他说的义正言辞,忘生胸口更是怒气砰发,她扭头便朝门前走去。 苏千辅还跪在院中,忘生刚走到门前,鼻中忽闻到了焦灼气息,扭身看去,后面火红一片,大火灼烧了整个苏家府院,以极其迅速的态势,火势极其迅猛,轰然而起,在蔚蓝的晴空下变幻出各种骇人的形状! 她朝后退却着,亲眼看到苏千辅背后着了火奔跑着向她扑过来。 她情急之下拔出身旁侍卫的长剑,挥刀砍去,斩在了苏千辅的脖颈上,他的naodai滚落到了火中,轰一声融在火中,再也看不清了。 夜间埋下银子与龙袍,本是一个嫁祸的伎俩,忘生却没料到有这么一场突然的火势,苏府瞬间倒塌,燃成了一片灰烬。 苏千辅亲手死在了她的剑下。 苏千辅罪臣佞子,意图谋反,丑妃娘娘手刃亲父,这样的消息便在衍传来了,于是,苏忘生背上了弑兄杀父的名堂。 除去乱臣贼子,却没有一人赞叹忘生忠贞为国,只说是丑女苏忘生,心狠手辣,害死善兄,斩杀父亲头颅,其刑可诛也。 苏忘生回了宫,脑中还有些混乱,今日,她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以龙袍之事威胁苏千辅说出实情,再作从长计议。 却没想到却在一瞬间,苏家变消失殆尽了。 这yiqie似乎太过顺利,又快的让她来不及接受,便背上了所有的罪名。 轿子抬到君上宫门前,西连夜负手而立,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忘生下轿,西连夜揉着她的长发,“爱妃辛苦了。” 她摇头,任由西连夜牵着她到了寝宫内,他在后环住了她的腰肢,“倦么,回榻上歇着吧。” 苏忘生转回脸来,西连夜展现出笑颜,“以后你便只能待在朕的身边了。” 她怔了怔,垂下脸,抱住了他的腰肢,紧贴着他的胸膛,心道,好吧,既然逃脱不了,我便待在你的身旁。 西连夜见她如此柔顺,眼角带着诧异,挑起眉道:“今日倒是乖巧。” “苏家没了”,她趴在他怀中沉声道,“只剩下我ziji了,我什么都没了。” “你只有了朕便zugou了。” 西连夜握住她的手心,温暖她冰冷的指尖,沉眉安静的看着她,“待在朕的身边,哪儿都不准去,朕无法允许你像上次那般随意的便逃了。” 忘生松开他的手,坐到桌前,勾头低声言语,“我有些饿了,你可以不可以做些糯米糕点给我吃?” 西连夜闻言,落座在椅上,吩咐呈上蒸煮好的糯米,净了手,为忘生捏了一对鹧鸪双飞,递到她面前,腾腾的冒着热气,忘生填在口中吃了干净,香甜酥软,入口即化,极其美味。 她坐到西连夜旁,望着他灵巧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而优雅的动着,疑问道:“当初为什么想要给我捏糕点?我从没要求过。” 他顿了顿,“那时你说你想要的……和娘亲一样的味道。” 忘生摇头,“我不知道娘亲的味道。” 西连夜凝视着她的面颊,脸上几分心疼,“阿丑,你就是太善良了。” 对ziji说善良这两个字的人,只有西连夜了,忘生仰起脸笑,“若是与你这恶人相比,我确实是善良的。” 西连夜不在意,将她抱到腿上,一手环住一手继续捏着其他形状栩栩如生的糕点,“还想吃什么?” “有些饱了。” 他点头,吩咐撤下了东西,端起茶杯递到她面前,喂她一口口喝下清茶,动作轻柔小心,像是在喂食宠物一般。 “还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忘生去看他漆黑的瞳孔,看到了ziji的影像,她侧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以后……我要在哪里……” “君上宫,以后就留在君上宫里,不准离开朕的视线。” 忘生为他霸道的语气汗颜,悄悄扫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ziji,又勾下头去,“那……可不可以把冷宫里的摇椅搬来?” 他轻声笑了,“朕既然说了要什么都给你,那摇椅自然也涵括在内。” 于是,不下一会儿功夫,就有人将冷宫里的摇椅搬到了君上宫里来,擦拭的干干净净,铺上了柔软的小褥子。 忘生对西连夜笑了笑,眼角扫了一眼梳妆桌,静静忍住了下一句话,从他怀里跳下来道:“皇上倦吗,要睡么,我服侍皇上入寝。” 西连夜又把她拽了回来,搂在怀里道:“还不倦,让朕抱一会儿,抱倦了再睡也不迟。” 忘生看到他的一双手交叉在ziji的腰上,便躺倒在他的怀里,手覆住他的手,“皇上单薄了许多……” “朕的小阿丑,你这是在关心朕么?” “不是关心”,她顿了顿,手心覆住他的手背,“是心疼。” 西连夜双手一紧,抬起脸来,双眸凝望着她的侧脸,“再说一遍。” “好话不言两遍。”忘生转脸不去看他的脸面。 “朕想听”,西连夜的声音本就诱人,此时低声搡哑着,更是惹得人脸红心跳,“还没人心疼过朕呢,听阿丑说来,朕怎能不开心呢?” 苏忘生转脸与他正视,脸上有着诧异,“皇上有太后娘娘照料着,怎会没人心疼呢?” 西连夜低声一笑,横抱起她朝床榻走去,眸中隐去了一些东西,“在这宫中,朕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想霸占你,不容许别人与朕分享你,知道么?” 西连夜与苏忘生一起躺到了榻上,二人脸面相对,他温热的呼吸抚着忘生的面颊,有些暖意。 “嗯,那我就原谅你吧”,她的手搁在他的面颊上,“以前的所有,我不怨你了,一笔勾销就是了。” “可怜朕?” “不,是看在糕点的份儿上”,她皱起鼻,抚着他毫无瑕疵的面颊,“还有你将我的摇椅保存的好,勉强原谅你就是了。” “阿丑”,他握住她的手,在她鼻尖一吻,“你真是愈来愈可爱了。” 苏忘生转脸翻过身,闭眼假寐,“有些倦,我要睡了,皇上不要吵我。” 说完后,她长呼一口气,什么也不敢去想,不想那熊熊的火焰和苏千辅滚落到地的头颅,紧紧的闭着眼。 西连夜望到她紧绷着身体,肩胛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他知道,她此刻全心全意的依赖只是因为太过害怕,因为孤独,因为无助,救命的稻草却只有一支漂浮在海面,那就是ziji。 除了西连夜,她苏忘生已没有可依靠的人了。 西连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情,轻轻拦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她的额头靠着他温暖而光滑的脖颈上,嘤咛几声摩挲着他的皮肤,缩进他的怀里睡去了。 忘生做了一夜的梦,总是梦见ziji奔波在桃花山坞中,西连夜有些邪气有些顽皮的对ziji笑,她伸手去抓,一次次总是抓到空惘。 随着笑声,一直追逐,累了也不顾,跌倒了也不知,流血了也不怕…… 最后抓住了那华丽绣龙锦衣的纱角,伸出双臂扑去,西连夜消失了。 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是谁在吟唱…… 睁开眼…… 片片飘落的桃花瓣,缤纷的在空中飞舞,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立在了花雨中,无去无从,失声痛哭…… *************************** 清晨醒来,西连夜已去早朝,有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华丽的火红绣凤锦袍和发饰衣冠,叶公公立在最前,弯腰小心翼翼道:“娘娘起身试衣吧。” 忘生睁开眼,抬起瘦小的脸颊满脸疑惑,“这些是什么?” “回娘娘,七日后立后大典,要提早准备,请娘娘试凤袍!” 说完,一干等人跪倒在地上,忘生一刻滞然,凤袍? 那就是说,西连夜要立她为后了吗? fyup; 好一个金蝉脱壳 试了这些繁杂的服装,又听几位老宫女讲了些许礼仪,苏忘生早已有些发昏了,早膳时叶公公捎来话,说皇上在书房会见重臣商讨边疆要事,早膳不必等了。[.超多好看小说]/.全文字小说阅读// 正在忘生用膳时,白月雪便来了,踏进门槛行了礼后便小心翼翼对忘生道:“雪儿……还能唤姐姐吗?” 忘生将她扶起来,微微笑着,“不必这么生分,还像以前一样不要拘束了,雪儿你一连救了我两回,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你呢!” “既然是我姐姐,就没有感谢一说了。” 白月雪对她展开笑颜,侧耳笑声道:“皇上可是要立姐姐为后了?好生羡慕姐姐啊!不过妹妹也替姐姐高兴,因为咱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这样便有更多体己话讲了。” “皇上并未下召,还不能揣测。” “来时我见叶公公捧着凤冠从君上宫里出去了,怎么还会有错啦?” 忘生不否认也未说明,和白月雪又说了些闲话,便送她出了君上宫,临走时白月雪又对忘生悄声道:“听说边疆出了叛变事宜,有关成将军呢!皇上已经几月未去连翘宫了,若是成将军反叛,连翘妃定也难逃其咎。” 苏忘生皱眉思诌,当时知晓成将军与苏府联手,但如今苏府已亡,成将军还有何缘由要反呢? 白月雪前脚刚走出君上宫,西连夜后脚便踏进了屋。 他换去了皇袍,身着镂空木槿花的镶边羊白色缎子锦袍,身影非凡贵丽,眼中含着淡淡的笑。 见到忘生立在门前,他抓住她的手牵着便向屋里走,“是不是太想念朕了,在门前候着朕归来呢?” 忘生反握住他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问道:“你要立我为后?” 西连夜定了定,眼神飘过来,“不好么?” “我没想过做皇后”,她小声辩解,“况且现在的我是罪臣之女,你这般必会被群臣反对的。” “不管”,他霸道的,“谁反对,杀了便成了。” 他笑,“朕决定的事,一向是无人敢反对的。” 忘生一脸担心,“你这样显然就是一个暴君,待到他日一定会引起暴动反抗,万一谁再来起义,战争遭罪的只会是老百姓。” “阿丑现在这架势,就已是准备好了要做皇后了不是么?”他揉弄着她的发,“担心朕的国家朕的社稷……” 她收了声,跟随他进了屋,沏了杯茶水递到他的手上,想问询成将军之事,但看到西连夜有些疲惫的面容,又收回了肚子里,站到他身后轻轻捏肩按摩。 西连夜抿了口茶水,望着桌上泛着玉光的茶壶自言道:“朕多希望这一刻是真的……” 忘生没听清,垂下头侧脸询问,“皇上说什么?” “没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拽住坐在了凳上,“阿丑许久未出宫了吧,明日朕带你到京城中走走。” 苏忘生诧异,但还是有着惊喜,“你要带我出宫吗?” 西连夜望着满面笑容的苏忘生点了头,心中又是沉了几分。 “嗯,朕怕你无趣。” 忘生很是开心,抓住他的手脸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又晃了半天,才松开他的手兴奋的去想该买些什么东西才好。 如果这宫阙,因为有了他而舍不得离开,而又是面对这样的浓情蜜意的话,苏忘生已决定居安于西连夜身旁了。 妃也好,后也罢,她都是不在乎的,能这样待在西连夜身旁也是好的。 书房内,西连夜望着前来密报的探子,眼角的深沉带着几分阴霾,跪着的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噤声。 “皇上,臣所说句句实言,在俘虏国魉境内,确实有人见到了梁相一家和苏白玉。” 西连夜的手指扣在桌案上沉思,成将军手握部分兵权,意图叛变,正在此时已亡的梁相一家再次出现在俘虏国魉国内,这一切,定是有所关联。 而当时,力主除去苏府的人别无他人,正是――苏忘生。 “皇上,从魉境内出来一批人士行踪很是诡异,臣等怀疑与梁相有关,他们已抵达京城,不知有何目的……” “朕知道了”,他抬起眼,面容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下去吧,继续探着,有情况来报。(.)” 几人退去了,西连夜立起身子,吹熄了桌案上的灯火,朝灯火通明的君上宫走去。 君上宫内,苏忘生吩咐叶公公准备好了简便的男装,坐在桌前写下了想要去的地方,想要买的东西,毕竟自打来了这里,总是陷入到一些繁琐的事里,还未有一次真正在衍京逛过。 西连夜走进来,扶住她的肩头,“夜深了,要买什么说给朕便是,倒是不用写了。” 她抬起脸,“有很多……” “不妨事,朕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习惯将听了一次的东西记起。” 忘生便放下笔,在西连夜耳边开始一样样的读,西连夜只是眯着眼注视着苏忘生兴奋的面容,手指扣着桌案,一下,又一下。 若是从与苏白玉出宫时,便是计谋,便是他们整个苏家人的计谋的话…… 助苏白玉逃脱,再利用火势梁相一干人也可不被怀疑逃出衍,避开他的眼线。 再到现在她的乖巧柔顺,与从前的反抗大相径庭。 正巧此时魉有死士前来京城,若为救走苏忘生,这一切……似乎变得可以解释了。 苏忘生抱住西连夜的臂膀,靠在他的胸膛上掰着手指说着想要游逛的地方,眼中闪着高兴的神情。 西连夜抚着她的长发,将垂下的发丝绕到了耳后,温柔的抚着她的面。 阿丑……朕多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忘生察觉到他只是望着自己的面颊,抬脸嗔怪,“你有在听吗?” 西连夜动了动唇,将他所听到的东西一一复述,忘生惊叹其记忆力,笑的干净而美丽。 他抿了抿唇,苏白玉,朕轻看你们了,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苏千辅抱住流苏柔软的身子大笑,“天下第一师爷果然名不虚传,有密探报说明日她会出宫,只待再将她劫回来,便是大功告成之时哈哈哈――!” 流苏用指尖绕着发丝,声音酥软,“劫回来又怎样,还是不知那开启的方法,得不到麒麟相助,怎能与西连夜那样的人抗衡?” 苏千辅皱起眉,“你可有计策?” 流苏摇首,“当时她服了忘忧散,忘却了一切,谁也不敢揣测,我有一策,只能一试,但却不敢保证……” “师爷只管试来!” 苏千辅望着流苏欣长美丽的身形,淫邪的咽了咽口水,“只管放心去吧,你的心上人在我这里,我自会照料好的。” 流苏皱起眉头,勾头领命,退出了屋中,月光打在他娇美的面容上,他加快脚步,走到一处无人角落里,抚住胸口干呕起来。 只一想起刚才自己整个身子被苏千辅抱过,便脸色发白,难忍的作呕感在心头不断回荡,干呕不止。 清晨,苏忘生一早从龙榻上爬了起来,她望见身旁的西连夜还在睡,便小心翼翼从被窝里钻出来,踮起脚尖朝床榻下跳去。 站起身,一脚迈过他的身子,轻轻点在地上,另一只脚刚抬起来,脖颈忽然被一股阴冷的气力紧扼住。 她脸色一白抓住了那只臂,呼吸困难的高声道:“是……是我……” 西连夜睁开眼,眼中戾气收去,松开了手。 忘生剧烈的咳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坐回到床边,看着西连夜阴霾的脸色,怪道:“如今起个床也有罪了,你就要将我掐死了。” 西连夜坐起身,握住她的手,“朕只是……”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警戒心高了些,以后要起床便唤醒我。” 苏忘生负气的甩开他的手,“还第一次见哪个皇帝这么大警戒心,与你同床共枕久了万一哪天被你给杀了也不离奇。” 她撇了他一眼,“怪不得你轻易不会与其他妃子一起同眠,原来是担心莫名就担上个杀人的罪名。” 西连夜笑,“朕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伶牙俐齿的人了,好阿丑,莫要生气了。” “我偏偏要生气,一大清早的满怀兴奋的起床了,其结果被你掐了个差点丧命去,不满不满,很是不满”,她嘟囔着,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倒不如还让我回冷宫算了,免得成日担心受怕……” 西连夜披上了外衣,将她揽到臂中,直接用吻堵住了她叽叽喳喳的碎语。(.好看的小说) 忘生很不满,仰起头接受他的吻。 他的黑发撒进了她的衣里,像冰蚕的绸缎,柔顺而服帖的与她的玉肤紧紧连在了一起。 离开她的唇,西连夜低下头捏着她的脸颊,“解气了么?” “解什么气,到头来还不是你占了便宜!”她的脸恼的都微红了。 苏忘生皱着眉,扒开他的衣领,露出白皙无暇的肌肤,对准他锁骨诱人的地方,张开小嘴一口咬了上去。 西连夜脸上带着惊讶,渐渐转为了无耐,无耐变为了平静,平静的眼神中又只剩下宠溺了。 他揉着她的发,“咬吧咬吧,若是能消了你的气,朕的身子是你的了。” 她抬起脸,“什么身子是我的了,说的好像谁要你的身子一样,我才不稀罕呢!” “又想始乱终弃了”,西连夜垂下眼睑,转过侧脸,语气哀怨着,“夜夜与朕寻欢,方才还咬了朕一口,现在又说不稀罕。” 苏忘生早已没了辙。 她算是在西连夜身上见识到什么是妖孽。妖孽的定义原来是这样的,霸道的时候让人毫无办法,撒起娇来又如此不知廉耻。 堂堂一国之君,摆出这么一个弃妇表情,若是他人便觉怪异,可在他西连夜脸上,就变成了致命吸引人的诱惑。 这双邪气的眼眸飘到了她的身上,把玩着她的发丝,“不是要起床么,都什么时辰了还呆在朕怀里,莫非是……” 他眼中含着暧昧,刚扣好的衣襟扣开始向下解,“莫非阿丑是在暗示朕……” “暗你个头!” 忘生推开他,气的晕红了一层脸,用眼睛不遗余力的腕了他一眼,“你今天离我一丈开外,别靠近我。” “一宠你,你就嚣张。”西连夜穿好衣裳,起身下榻,“好,朕便如你所愿,离你远些,一丈开外是么?” 他坐到梳妆镜前,“你若不离的我近些,便没人服侍朕梳洗,今日出宫也自行想法子吧。” 苏忘生蹬上鞋,顿了顿脚,跑到他身后伺候他梳发髻,心道,算你狠!出宫了我就离你远远儿的,省的你老是这么招人烦。 西连夜盯着她的绯红的脸颊,缓缓晕开了笑容,他望见朝日正如橘色圆盘缓升,照在屋中温暖而晕涟的颜色,温柔扫视着身后胡乱摆弄自己发丝的小女子,淡淡道:“朕不满意这髻,重新梳来。” 忘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梳好的发髻只被他看了一眼就否定了,怒的睁圆了眼,“皇上是不是太挑剔了。” “不梳好,不出宫”,他眼中闪着促狭的笑意,朝镜子里的忘生笑。 苏忘生丢下梳子在屋中踱了一圈,最后又认命的跑了回来,重新拿回梳子,对镜子里的西连夜轻轻笑,“那皇上想要什么发髻呢?” “怎样都好”,他淡声接着,透过镜紧盯着苏忘生,若是往日,对自己的刁难她定不会如此这般乖顺的,面对自己的刁难也不会这么听话。 忘生虽然气,可看到镜中西连夜那张带着笑的脸,皱眉冥思了一会儿,道:“好吧,再梳来皇上哪里不满意只管告诉我便是。” 西连夜点头,苏忘生便开始整理他柔顺至腰的青丝,目光中满载柔情与晕光,朝光投在二人的身上,投在忘生的右面上,映出美丽而研妩的神态。 半晌,她的手停下,西连夜的眼眸发暗,“阿丑,你这么想出宫么?” 忘生与他对视,点头,“当然了,不是你应承要带我出去的吗,难道又要反悔了?又嫌弃我梳的不好看了?” “都没有”,他立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一片修长的身影,将忘生笼罩自己的光辉之下,忘生只觉太过耀眼,她的双眸有些睁不开了。 西连夜揉着她的发,“给你一炷香时间整理好,朕不希望带出去的是个疯子模样的人。” “一炷香!”忘生怪叫。 再看他,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裳,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沏上了一杯茶。 “朕连早朝都为你舍了,你还不感恩快些。” 苏忘生第一次有掐死西连夜的冲动,若她没记错,刚才浪费时间嚷嚷着要梳头的正是他皇帝大人本人! 她迅速整理换了衣,在太阳蹒跚着脚步挂上了苍穹的时候,她也气喘吁吁的抱住了西连夜的手臂,“走……走吧……” “朕再等些时候也无所谓的呢!”他笑的妖研美丽,“阿丑何必这么急呢!” 苏忘生低头笑了两声,没应腔,心中琢磨着他身上还有哪里可以咬。 苏忘生随西连夜出了宫,换上男装,苏忘生脸面又被涂黑了去,如同炭一般,看不清五官和脸面,脸上的丑胎也自然遮住了。 西连夜身着天蓝色上好锦缎丝袍,绣着雅致花纹的雪白镶边,腰间系玉佩,高挑秀雅的身材一览无遗,步伐缓慢而尊贵,忘生在身旁望着他微微抬起的侧面,只觉那双桃花凤眼中有着星河灿烂的璀璨。 走出宫外,西连夜与她一起向市集处走去,西连夜顿了顿,转过脸向忘生,“阿丑……” “嗯?” “你这样一路盯着朕看,也不是办法”,声音颇为无耐,“你现在是男子装扮……” 苏忘生黝黑的脸蛋暗红暗红的,像熟透了的紫葡萄,她转脸嗤了一声,“谁看你了,我在看天。” “原来天长在朕的脸上。” 不关你事!她只敢在心中腹诽,便也没说出口,迈开大步朝前走去,心中惦记着一丈开外。 西连夜的步伐很慢,很优雅,但是无论忘生走多快都甩不掉他,他始终带着笑满眼笃定的跟着她。 走了一会儿,忘生停下脚,转脸对身后一脸闲淡的贵公子道:“饿了……” 西连夜招招手,“近些。” 她就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手抚着肚子小声的,“早膳好像忘记用了。” “你昨晚不是说要尝福满楼的早膳么,朕给你定了位子。” “不早说!”她一个冷眼打压过去,“原来你成心想饿死我。” “不能怪朕”,西连夜挑起眉,笑的比花还要好看,“只怪你自己跑的远了。” 忘生干吃蹩,不吭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可怕要丢了。 两人行至福满楼,小二前来招呼到雅间里,上了些特色早膳,有许多样式精巧的糕点,还有些油条包子炸成金色的油卷,清粥咸菜应有尽有,忘生食欲大开。 西连夜只尝了几口膳便放下了筷子,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苏忘生看着他高大而修长的背影,停下用膳动作,迟疑道:“你,你饱了吗?” “足够了”,他倚在窗前,双手抱臂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慢些吃,朕不跟你抢。” 她走到窗前与他并排而立,手攀上了他的臂,声音小如蚊虫,“在你说带我要出宫之前,我是向叶公公打听了哪里有些好吃的才出来的……” “嗯”,他应一声,低头看她。 “所以呢……是因为呢……回宫以来……你好像不怎么……不怎么用膳……身子单薄了……了许多……”结结巴巴说完,脸已经全红了,“听叶公公说这里早膳很是可口,你……你不喜欢吗?” 西连夜嘴角漾开纹痕,“喜欢。” “那不再用些吗?” 他看到她那满是期盼的眸,只好点了点头,坐到了凳上,执起筷,“你若来喂朕……” “休想!”她皱起鼻,“皇上有手有脚的,不会连三岁稚儿还不如,自己吃食都不会吧。” 西连夜拿起勺,搅起了清粥,递到忘生面前,“这个好喝么,替朕试试?” 苏忘生张开口含了下去,西连夜便顺势移到她身旁,又舀来一勺,“什么味道?” “清粥,无味道。” “福满楼的粥膳是远近闻名的,有着别人没有的特别味道,阿丑吃不出来么?” 于是,又一口。 一口又一口。 忘生将整碗粥试吃完了也没有试出什么味道,依然摇着头。 西连夜将帕子搁到她面前,“擦干净了嘴,该走了。” 她恍然大悟,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吃,倒是自己整整吃了一大碗粥,底朝天一滴不剩。 西连夜领着她出门,忘生在身后跟着,两人进入市集,人潮最为繁涌的地方,人流中,西连夜忽然低下头笑着问:“方才用早膳时,阿丑是不是担心我的身子呢,朕有的是精力……” 苏忘生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她朝前走了两步,离妖孽远远的,“只是你太瘦了,我咬起来咯牙。” 西连夜咧开唇瓣笑的开朗,清亮的声音回荡的人群中,引得许多人注意,更为这俊美无双的男子吸引了目光,有的姑娘家更是呆在那里看着这笑容久久不回神。 忘生望着这笑容,不知怎的,胸口暖的不像话,一股热流从胸中直往脑间和眼前冲。 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和西连夜是可以这样相处的。 她不知道西连夜笑起来这样好看,让她一辈子都想看着这个笑容,生怕消失,想永远留在心中。 想待在他的身边…… 想看着他的睡颜…… 甚至咬他时那清香的气息,时不时潆绕在鼻中,她就如同饮了酒酿一般,醉的不省人事了。 白玉……虽然我做了你不愿的选择……倘若……阿生是幸福的…… 希望……你也是开心的…… 她盯着地面上迷绚阳光不断行走交娑的人影,双眼泛起了迷雾。 继而,只感到肩头被人拍了拍,取笑声在耳边响起,“你现在是个男人打扮,不要色兮兮的盯着我的脸面瞧!” “谁盯着你了,世上怎么有你这么自恋的人!” “哦,是么?你今日盯着我发呆了许多次了。” “自恋狂,se魔,恶魔,霸道狂,神经病!” 狂吼出声,捂着脸就朝前跑去,留下西连夜望着她的背影,啼笑皆非的表情一览无遗。 笑容渐渐隐去,他迈步走到了无光的阴影下。 这样的苏阿丑,我不想相信是伪装。 两人逛到红日即将落下山头时,苏忘生手中提着大包小包买来的东西,西连夜倒是一脸闲致的缓慢负手跟在她身后。 她抬脸埋怨,“人说逛街说男人就负责当苦力,你倒是轻松的很,谁若是交上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西连夜挑眉,“男朋友,何意?” 随即脸一沉,“你有其他的男人?” 苏忘生累的手脚走路都有了困难,便摇头颓丧道:“没什么,找个地方歇歇脚,我的手脚不听使唤了。” 西连夜带她进了一家茶楼包厢,沏了茶递给她,又递上手绢为她擦汗。 “在外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待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一脸戒备,西连夜摇首,“你一身男子装扮,我与你亲近只会被误会为断袖,朕倒是无所谓,只是怕阿丑你又要生气,朕不想被咬。” 你倒是清楚!忘生饮了一杯茶,呼了一口气,“我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更不会随便咬人。”待今晚回榻了我一定要咬上你几大口,有仇报仇,有冤抱冤,绝对口不留情。 西连夜望见她笑有隐晦,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忘生随他朝外看去,遥远的方向有朦胧的朝霞微光,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悄悄笼在整个衍京城上,如同披上了一层绯粉色的纱衣,欲渐消失,浓黑缱绻的夜即将袭来,有淡淡的清香气飘逸在鼻中,那是西连夜的身上的味道。 春风随着黄昏的吹进窗内,温暖而和煦。 他的发丝被风扬起,多了几分清新的美丽。 忘生抿嘴一笑,“你在这稍候我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西连夜转回脸,“你要到哪儿去?” 她站起身,已走到了门前,“不告诉你,你只管候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他的眼中因深沉暗了几分,手指在桌案上无意识敲打起来,眼角轻飘向她,“你要我候着你?” 若是去见苏家人,要做背叛我之事,再说这些言语岂不是太过可笑了么? “恩,你不许自己就跑回宫去,一定要等着我!”忘生在门前又嘱咐了一句,抬脚就要走了。 “苏忘生。” 西连夜在身后冷静的唤她名讳,她身子一怔,只对他突然如此唤他感到不解,转回身去,“我在。” 他抬起脸,眼睛笑成弯月,“记得回来,我哪儿也不去。” 忘生点了头,哦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怎样才能心不痛 衍里有绣香包装入发丝作定情物的习俗,她在市集时看到一个极为美丽的雪白色桃花点饰的荷包,当时想买来,又怕西连夜那厮嘲笑。(.)//(.) 若是做了他的皇后,以后便没了出宫的机会,她便想今日买来,装上自己发丝编成的结,在立后之日送给他。 这么想着,她加快了步伐朝不远处的市集处跑去。 西连夜靠在窗前望着急促奔跑的背影,对身后人吩咐道:“跟着她,她若是要跟着来人走……” “杀无赦,将她带回来,断了她的念想。” “是,奴才领命。” 那人领命而去,只留下西连夜静静的立在窗前,轻声道:“苏忘生,我侯着你。” 苏忘生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卖荷包的摊贩,在他即将收摊的最后一刻买下了那雪白美丽的荷包,装到怀中便朝西连夜所在的茶楼走去。 夜幕降临,月色渐现,街上愈无行人,无端多了冷清寂寥。 她加快脚步,心中急切着朝茶楼走去,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面前,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角落里。 忘生瞬间反应,握住那人的手肘翻转,一个重力手刀打下去,那人吃痛,丢开了她,退到了不远处。 “你们是谁?”忘生冷眼询问。 “不要反抗”,那人低喝一声,“跟我们走!” 她朝后退,退到角落里,手悄悄抓到一根短棍,随言附和道:“我又不认识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跟你们走?” 此时,墙头跃下另一蒙面黑衣人,眼神有些慌张,他拽住同伴叫道:“情况不对,有追兵,快跑――!” 那人朝后退几步,从怀中掏出一玉佩,扔到苏忘生面前,“我们是谁,你看了这个就明白!” 言毕,连忙以轻功逃去了。 苏忘生能察觉到附近的杀气,但又因不具有习武之人内功心法,测探不出真正的方向,待了一会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玉佩。 登时,瞳孔紧缩,心口惊得一跳。 这是――这是苏白玉的玉佩! 那日,这玉佩明明随着白玉掉入了殃江远逝而去了,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白玉他没死? 一股难言的心安和惊喜感席卷心头,她握紧玉佩,激动的落下泪来,“白玉,白玉你是否还在人世间,还活着吗?” 她朝着那两人消失的背影追寻而去,早已没了踪影,定了定,将玉佩收到了怀中,咬着唇,只好先回茶楼去。 踏进茶楼,楼上响起了打斗之声,是西连夜所在的方向传来。 苏忘生连忙跑到楼上包厢处,只见一身银色宽袍蒙着轻纱的男子执着长剑与西连夜针锋相对,持剑而立。 西连夜手中无武器,他眼中很是平淡,身旁却散着着摄人的杀气。 看架势两人显然已经过恶斗,她看到银衣男子的额头有着微微的汗珠,西连夜面色也与往日不同。 但屋中却保持着非常洁净,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她冲进包厢中是立在门前,对着那银衣男子叫了一声,“是你!” 是那个多次假装小内监,与苏家有关系的银衣男子。 西连夜朝门外扫了一眼,轻声吩咐,“门前候着,别靠近。” 苏忘生立马站定一脸担心望着西连夜,此时,银衣男子起身,飘炔的身影执起长剑直刺而来,西连夜脸色不变,纵然跃起,腾于半空,衣袂发丝飘然舞起。 西连夜掠过桌前,一根木筷执于手心,朝剑挡去,铿锵一声响,令人惊悚的是,木筷完好无损,剑身断作了两截。 银衣男子脚尖点过窗,直朝忘生的方向飘来。 忘生一时慌神朝后退,还是被他抓住了,手指扼住她的喉,几根银针抵在她的肌肤上。 他的手指冰凉渗骨,只是被几根刺挨到皮肤,忘生竟然有发抖的感觉,只因为与这冰山一样的人靠的太近。 “她死?还是你死?”娇弱似水的声音响在忘生耳边,“我没想到,你的身手高出我这么多。” 西连夜立在桌后,离她们五步外距离,眯起眼望着忘生,“这样的话语还需问么……当然是……她死。” 苏忘生一愣,浑身僵硬,望着他薄皙的唇动,是要她死么? 银衣男子此时哼笑起来,笑声很是酥媚,他侧首对忘生,“小美人,你还跟着他做什么,不如跟我走吧,他要你死呢!” 西连夜动了动眼神,正在他说话走神之际,手指忽然一动,指尖探出粒状暗器,正中银衣人手臂。 银衣人臂膀受伤,银针掉落到地上,扶住了手臂垂了下去。 苏忘生即时朝西连夜跑去,正当此时,从窗跃进两个黑衣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持剑之人朝着西连夜的背脊便刺下去。[] 剑锋凌厉,西连夜来不及转身,苏忘生心下一急,推开西连夜朝前挡去。 胸口一痛,有温热的东西流到了手背上,她脸色全白,倒吸一口气。 西连夜脸色一变,接住苏忘生倒下的身躯,封住她的大穴止血,抱住她奔出窗去。 忘生抓住他的衣襟,唇色全无,“西连夜,你没事吧?” 西连夜皱着眉,“阿丑,朕完全不需要你去挡那一剑的。” “没事”,她咧嘴一笑,黑黝黝的面容也能看出没有分毫血色,“回去了……让我咬……咬回来就可以了……” 他看着她受伤的容颜,垂下了眼睑,“回来了就好。” “师爷,那方派去的人全灭了,咱们……还要追吗?” “不必”,银衣人摘下面纱,坐在了桌前,“我们行踪已被发现,强行定是带不走她……” 他沏了一杯茶,放下唇边,“西连夜心机极为沉稳,不好招惹啊,看来啊,只能智取了。” “他唯一的缺点,便是那怀中的小女人呢!” 西连夜抱着中剑的苏忘生就近进了一家医馆,大夫为忘生拔剑处理伤势,暂时止住了流血,半个时辰后,门外停了轿子,将二人接回了宫去。// 回君上宫里,西连夜把忘生放到床榻上,又命太医做了诊治才放下心,换下了沾满她血迹的衣裳。 忘生一直昏迷不醒,额头一层层冒着汗珠,湿了枕褥一遍又一遍。 她的嘴唇在发抖,一夜睡不安稳,时不时喃喃呓语,体温居高不下。 直到半夜她才睁开了眼变的清醒了。 她抬眼看去,西连夜坐在床榻旁的摇椅上,手中持着书卷,搁在了浅青色的缣衣上,微微闭着眼睛。 苏忘生稍稍一动,胸口便有疼痛袭来,她疼的呻吟了一声,停止了动作。 轻轻一个声响,西连夜睁开了眼,搁下书卷,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床榻旁,看到她的额上又出了一层薄汗,便拿起绢帕给她擦拭,眼帘垂下来,“还疼么?” 苏忘生张开嘴,喉中干涩的说不出话来,“水……水……” 西连夜端来茶水,拿勺子舀出在唇边吹了吹,递到她的唇边去喂她。 苏忘生张大嘴喝了干净,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动了动,写满了还要两字。 于是西连夜将她扶到自己怀中,任由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忘生,直至她摇头才放下了茶杯。 西连夜整理她凌乱垂落的发丝,“那些刺客……你认识?” 苏忘生想了想,选择了摇头,那银衣男子的身份她还不能确定,此刻不能妄言。 黝黑的眸深沉几分,他将她放在榻上,盖好了被褥,轻声道:“剑伤未伤及筋骨,只伤及了皮肉,这几日好好歇着,不要下榻。” 说完,踩着灯火下的暗影朝外走去,苏忘生一时情急拽住了他的衣裳,急切道:“你到哪里去?” 他转回身,“朕到书房里去歇着。” “不行”,她紧拽着他的衣裳不放,“我很痛,你不在我睡不着。” 西连夜无耐又走了回来,“我待在这里只会吵了你养伤。” 苏忘生死拽着他的衣裳,衣角被她拽出了抓褶,“我的……我的……” “我今日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还在茶楼里没拿回来”,她睁着委屈的双眼,“我血拼了一天的结果,结果两手空空而归,还中了一剑,现在连你也不在了,我痛的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滴出泪水来,西连夜就走了回来,握住她的手放回榻上,“东西朕会派人给你拿回来。” 忘生甜甜一笑,舒了一口气,“那便放心了。” 西连夜坐在榻旁,盯着她左面的胎记询问:“你要朕候着你时,去做什么了?” 她在被窝中悄悄摸了摸揣在衣兜里的荷包还在原处,便笑回着,“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西连夜也不再追问,只沉沉的嗯了一声。 据跟踪她回来的侍卫报告,她确实是去见了几个黑衣人,而此时她却对自己缄默封口。 她抓住他的手,捋开他的衣袖,瞅见白皙无暇玉莹一样的肌肤。 “给我咬一口吧。”她笑。 西连夜低眸看她,“你最近嗜好咬人了?” “只咬你的,西连夜”,她抿着唇,“报我一剑之仇。” “是你自愿挡的,我倒是不需要的”,他抽回手腕,“若不是碍于你,刺杀我那两人是必死无疑的。” 言下之意倒是她碍事了。她叹一口气,“你倒是不知道知恩图报这几字是什么意思啊!” “你予我的恩?”西连夜笑,“要我报恩么?也可以,只可惜你现在身子不便。” 苏忘生不解,“什么意思?” “算来阿丑你好像只对朕的身子有兴趣”,他垂下长长的睫毛,长袖掠过她的面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朕喜欢投其所好。” 她气的转过脸去,闭上眼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除去靴子,上了榻,隔着被褥搂住了她的背脊,“是你要我留下来的。” 忘生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西连夜的声音。 “罢了……只要回来了便不追究了……” 忘生身子动了动,西连夜知道她还没睡,便将她扭了回来。 二人面对面,他抵着忘生的额头,“过了这几日,你就是我的后了。” 她睁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点头。 西连夜的手探进被窝里,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牢牢的,紧紧的,“以后,不准唤我西连夜。” 他的笑容国色天香,笑声醉人心脾。 “唤我夜……” “夜……” 忘生低哑着嗓音唤着,又听到了西连夜的笑声,低低沉沉的,忘生听到耳里,心中一片悸罔。 她不敢去觑望他的表情,只觉唤了这一声连自己的心头都在晃荡,只觉得这种感觉如此的虚幻,恬谧堵满胸口,却又有着些许孤寂。 “哭什么”,喟叹声响在头顶上,西连夜用指擦着她的泪,“不愿唤么,还是我又委屈你了?” 苏忘生抓住他的手,哭的很是厉害,这种突然而袭不真实的幸福感,让她忍不住痛哭流涕。 她摇着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着,“痛……伤口痛……” 西连夜看着她的泪颜,“那怎样才不痛呢?” 忘生抓过他的手臂,在手腕上牢牢咬了一口,直咬出了泛血红的牙印才松了口,闭上眼止住了抽噎。 他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中,“别怕……朕,一直在你身边。” 忘生嗯了一声,窝在他怀里睡了。 这颤抖的身躯,是因为不相信这一切是否真实,还是担心幸福来的短暂,稍瞬即逝。 她心中有着浓浓的不安与担忧,只因为那银衣男子的出现。 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与西连夜的轻声细语交织在一起,她就变得不知所措,脆弱不堪了。 想在他心上留下痕迹,可是找不见心的入口,就在他身上……咬下一口口痕迹。 这天用完早膳,太医给苏忘生换了药后,白月雪登门来探,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一般,一眼望去便知道在宫中哭过。 白月雪看到坐在床头气色虚弱的苏忘生,满眼心疼的说道:“姐姐听说你为皇上挡了一剑,幸好没什么大事,不然妹妹可要担心死了。” 忘生转脸摇头,“只是些皮肉伤,没事的,劳雪儿牵挂了。”又望见她双眼泛红,“怎么了,是遇见什么烦忧之事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 白月雪摇头咬住唇,“没什么,姐姐没事雪儿就放心了。” 忘生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冷,使得忘生有些发憷,仍然关切问说:“既然当我是姐姐,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不要生分。” “成将军叛变之事已挑明,连翘妃成月儿被牵扯在内,被关入了大牢,水菊妃病危,成日不出宫门,这后宫里……只剩下我和姐姐了……” 她抬起脸,艰难的微笑,“皇上已昭告立旨几日后立姐姐为后了,姐姐又这般得皇上宠爱,得特旨能入住君上宫与皇上同榻而眠,雪儿就不一样了。” “雪儿是因爹爹强迫进宫选秀,却没想到当选了妃子,又荣得皇上宠幸,皇上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是雪儿第一个心仪的男子……” 豆大的泪滴掉到两人牵着的手上,砸到忘生的手背上,她只觉得有些灼烧。 “雪儿”,忘生松开她的手,欲言又止。 该说什么,让出西连夜,与她人分享,自己不愿。又不忍让她伤心…… 一时堵塞,苏忘生只能扭过脸去,说不出话来。 “姐姐”,白月雪抬起头,“雪儿不求其他,也不想独自占有皇上,我知道自己没这个福分。” “要进入君上宫里的人每次都是需叶公公禀明了皇上之后得了允许,再三检查后才得进来的,雪儿为了来探望姐姐,在门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呢”,白月雪笑容有些无奈,“姐姐能否求皇上让雪儿随时都能来探望你,进出君上宫里,不求受宠,只要能见见皇上的容颜,便是足够了。” 苏忘生看着她哀戚的脸,心中一时不忍,答应了。 白月雪望了望时辰,“若是皇上答应了,明日雪儿还来探姐姐,给姐姐带咱们家乡最好吃的甜点来。” 忘生应着,又闲碎聊了一会儿,白月雪满面春风的走了。 夜晚,西连夜回宫,忘生放下手中的书卷向他说起此事,西连夜挑起眉,“你答应她了?” 苏忘生点头,“她只是想来看看我。” 他换下黄袍,穿上一身淡蓝色衣裳,坐在了摇椅上,“阿丑,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 她瞥了他一眼,“说起来还不是你惹下来的,你若不宠幸她……” 西连夜抿了抿唇,起身到她身旁,“那时是你先惹怒我的。”然后望了望她手腕仍带着的刻着笙字的玉镯,淡声命令着,“把它摘了。” 苏忘生用一手护住翠玉镯,低头扭脸冷声回着,“不可能。” 西连夜抚了抚皱起的眉头,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一言不发站起身,迈起大步走出门外去。 隔着内室的珠帘发出剧烈碰撞莎啦啦的珠响声,一阵风吹过,忘生的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 隔一会儿,叶公公来到她面前跪着说:“娘娘,皇上吩咐今晚不回了,在书房歇着。” “晚膳呢?” “到碧颜宫里去了,莲花妃为皇上设了晚宴。” 忘生心口一凉,松下了护住玉镯的手,挥手说:“你下去吧。” “娘娘的晚膳?” “免了,我不想用了。” 她躺倒被褥中,屏退了所有人,蒙上了头,闭眼带着满腔的闷气睡去了。 正是深夜,君上宫里熄了灯,整个大殿里一片昏暗。 如鬼魅的身影悄然飘过,出神入化的轻功潜入君上宫寝宫中,躺到了床榻上。 忘生睡得正沉,翻过身来,整个身子被人抱到了怀中。 冰凉的触感让她全身禁不住一颤,睁开了双眼。 一张媚的让人窒息的脸庞映入眼帘,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深邃幽深如海,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若涂丹蔻,薄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肤若脂玉。 “美人,你终于醒了,抱的我手臂都酸了。” 声娇百媚慵懒意,佳人卧榻醉卿心。 苏忘生随即意识到自己在他怀中,挣扎着要大喊出声,哪道被他点了哑穴。 “我这张脸面生的也不比西连夜和苏白玉差,不如你随我走吧,如何?”他摆弄着她的发丝,“毕竟最了解你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苏忘生不解的皱起眉头。 “听说你几天后就要为后了,我真是十分的伤心呢!所以,就禁不住来警告你,西连夜……不喜欢你哦!” “不相信是么?” 他丢下她的发丝,将她禁锢在怀里,唇靠近她的耳边,“美人尽管放心,我不会做任何手脚,但我绝对能肯定,你定是会跟我走的……” 他邪吊着的桃花眼邪气的眯成了一条缝,“我可以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一个亡人……” 忘生脸上献出惊讶神情,呜呜的挣扎着。 媚笑声彷佛能渗入肌肤,她冷的浑身冰凉,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迟缓了。 已亡人……是白玉么? “我等着那一天,美人,我会来接你的。”他从怀中搁下白玉瓶子,“剑伤还疼着吧,涂了这个好的快些,保证不留疤痕哦!” 脖颈测处被指力一点,他的身影迅即消失了。 苏忘生碍于伤势无法下床去追,那样的身手相信她追出去也是徒劳无功。 她静了一会儿,打开白玉瓶子,一股熟悉的清香气息直灌鼻中。 这瓶中药膏与苏白玉曾送来的冷香丸,有着相同的味道。 苏忘生的伤势本是七日才能结痂,她试着涂了些那银衣人留下的药膏,第二日起床时发现已经结了痂,痛感也完全没了,伤口处变得有些发痒,这就是快要痊愈的迹象,太医也直呼恢复之快令人诧异。 离立后大典还有两日,她已可以下床走动了,苏忘生刚下了床,白月雪就进了君上宫,吩咐着身后的宫女临次而入,手中各持着美味膳食。 白月雪吩咐将膳摆到桌上,便对着苏忘生笑道:“姐姐,皇上吩咐让雪儿好生伺候着你,这些都是对伤口大补的膳食,你快些来尝尝。” 苏忘生洗漱完毕,坐到桌前,看着眼前的膳食,酒酿汤圆,挂炉山鸡,八宝野鸭,祥龙双飞,金丝酥雀,凤尾鱼翅,宫保野兔……全是精致美味佳肴。 白月雪热络的乘了汤圆在碗中递给她,“姐姐尝尝,昨晚听皇上说你最喜欢吃酒酿汤圆,这些是雪儿亲手包制的呢。” 忘生干扯出笑容,心中酸的不是滋味儿,“多谢雪儿了。” “皇上还说要我每天都来看姐姐,替他照料姐姐你,还说是姐姐因为受伤了这两天总是无端生气惹闹,要我陪你、安抚你。” 忘生放下碗,一点儿胃口也没了,她昨晚也不过什么都没说,这就惹得他烦了。 “姐姐,不喜欢吗?”白月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铮亮的看着她。 忘生只好又拿起碗来,舀出一个扁圆的汤圆,往口中送去。 刚到嘴边,胃中突然一阵反胃感翻滚而来,她连忙放下碗捂住嘴干呕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白月雪惊慌,“是雪儿做的难吃吗?” 忘生连忙摆手,脸色有些难看,“伤势未好,我有些不舒服罢了,倒是没有大碍。” 白月雪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安,一瞬间便隐去了,“那姐姐你好生歇着,雪儿明日再来看你。” 苏忘生点头,看到桌上的东西又觉反胃了,连忙吩咐撤了下去,站到窗口许久才顺了气儿。 平日里西连夜早朝完后定是会到寝宫中探探她才去书房处理公务的,而这次忘生坐在摇椅上候到了天黑也没见着西连夜的身影,忍不住询问了叶公公,叶公公道皇上已经在书房里歇下了。 她闻言只怔了一怔,就回到寝宫中,抿着唇再也不说一个字了。 夜晚难眠,她在屋中走了几圈,思量着坐到了梳妆镜前,望见了那上着锁的锦盒,她想了想,拔下头上的细钗,几下功夫便捅开了金锁。 打开来,里面正摆着苏白玉送给自己的玉镯,那日自从被西连夜夺走了去,她便没有勇气再开口要回。 忘生将它拿出来,举起对向窗外月光蔓延的方向,光线透过碧绿的镯,一层淡淡荧色月白光辉显现,无暇而空灵,那刻有的一个玉字异常的明显。 她想了想,将锦盒锁了起来恢复原样,上了锁放回原处。 拿着玉镯对镜自言:“白玉,我将你的念想拿回来了。” 忘生温柔的笑着,立起身去寻找将玉镯收起来的地方。 立起,转身,整个人如同被冰冻雕像一般僵滞了所有动作。 “你倒是让朕看了出偷偷摸摸的好戏码。” 西连夜脸面如同万年的冰封的雪山,毫无血色,声音冰清寒冷,一股切骨的寒冷从他的四周散发出来。 苏忘生张了张嘴,艰难的唤,“夜……” 他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臂抬起来,“你将我推给别人,原来是为了自己在这里思念苏白玉是吗?” “我……”她的手心紧握着镯子,吞了吞有些干涩的口水,“不是……” 月光下他的脸面依然绝美芳华,却阴森的骇人,苏忘生从头到脚都陷入一种无尽的冰寒中,她抓住他的臂,“你听我解释……” “朕不喜欢听解释这两个字”,他甩下她的手臂,“听闻你厌食,精神萎靡了,朕特意来看看你,原来不为他人,全是为了苏白玉。” 苏忘生被他甩开,朝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到了摇椅上。 西连夜走上前,双手撑在椅上,俯身死盯着她,“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这摇椅,是苏白玉亲手为你做的,我也给你了,所以,你就给我乖乖停止对他的念想。” 忘生只能抬头无助的看着他,“你只会误会我吗?那你和白月雪呢,你和她承欢缠绵于榻上时,又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想起那日碧颜宫里亲眼目睹二人缠绵的情景,厌恶说着,“你与她欢好时不是一样很自在吗,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想到就令人恶心!” 西连夜停了一会儿,隐压着怒气,“我与她做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你,而你和苏白玉呢,一定是陶醉的无以复加……” “啪!”的一声响亮,苏忘生抬起手,掴在他的面庞上。 “苏忘生,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他将她抓了起来,扯到床边摔了上去,“我可以宠你,却没说放纵你想着别的男人还敢打朕。” 苏忘生倨傲的抬起脸来,“怎么,又想强占wu辱我了么?” 西连夜紧蹙着眉,“朕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手腕握在他的手中,快要被捏碎了一般疼痛。 苏忘生挣扎着看去,他手腕处被自己咬噬的痕迹和留存着,并没有消去。 “放开我!”她死命挣扎,“你放开我――!” 西连夜甩开她的手,立在床榻上平静了眼神,脸面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静和漠然,“将那镯子毁了,朕便相信你。” 忘生将镯子护在了怀里,缩成一团,轻声却坚决的,“镯在我在,毁了它,便杀了我。” “好……你这句话,朕记住了。” 西连夜嘴角隐忍的动了动,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寝宫的大门外传来了叶公公的声音,“皇上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碧颜宫,吩咐莲花妃侍寝。” 顷刻间,忘生的心里如同结了冰,又被戳上一刀一般,碎的找不见一片完整…… 得知真相 立后大典便在后日,苏忘生趴在摇椅上睁着眼摇了一夜,心中空惘的不知该做些什么,直到望见连绵不绝的阳光从天上飘落,零零散散,仿佛永远不会停止般,照在她的脸面上。[新.] 她才撑起身,浑身觉得腰肢酸疼,却又倦的不想起身走动。 白月雪走进屋,就看到脸色奇差的忘生趴在椅上艰难的呼吸着,手抚住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 苏忘生听闻脚步声,只抬眼扫了一眼,声音有气无力的,“快到早朝时间了,妹妹不用服侍皇上么,怎么来我这里这么早?” 白月雪顿了顿,侧过头,嘴角牵上了笑,“我将昨天姐姐身子不舒服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要我带御医来看看姐姐,再诊断诊断。” 忘生坐起身,那御医便跪倒在忘生面前行礼,靠近忘生去把脉。 “明日魏太医就会过来查看伤势,等到明日也无妨的”,低头看了看把脉的太医,“这位是……我不曾在太医苑见过……” 白月雪走到她跟前,递上一杯漱口清茶,面有隐晦,“其实……这是咱们白家自家的大夫,医术也是了得的,雪儿昨日见姐姐身子有些……不妥,特意到太医苑去询问了太医,他们都闪烁其词,所以雪儿就将自家的大夫伪装成太医……” 忘生披上了外衣,笑着,“我能有什么不妥。” 那位大夫站起身来,附耳到白月雪言了几句,白月雪脸色稍有惊讶,瞬而转为惊。 她蹲下身来,握住忘生的手,眼中闪着亮光,悄声道:“姐姐,是喜脉。” “喜脉?”苏忘生一愣,手搁在自己的腹上。 “姐姐已有孕半个多月了,恭喜姐姐!”白月雪紧抓住她的手晃动,“雪儿马上去唤皇上过来!” 忘生一慌,连忙扯住她,“先不要慌张,皇上这时还在早朝,难道你要冲到大殿里去不成?” 白月雪一脸不好意思,“是雪儿冲动了。” “只是……好奇怪呐……”她皱起眉,“这几日都由魏太医为姐姐诊脉疗伤,难道没有诊断出姐姐有孕象吗?若是诊断出了,皇上应该知晓了才对啊!” 她再抬起脸,看到忘生的脸面漆上了一层昏暗。 苏忘生松去她的手,站起身朝窗前走去,“还望雪儿不要将此事外传,我自己有分寸。” 白月雪一脸迷惑,点头称是。 苏忘生无心再交谈,随意应承了几句,白月雪答应晚上偷偷给她带些安胎药来才离去。 苏忘生抚住腹,坐到空荡的屋中看窗外变幻多彩的云彩。 她的心中也有些疑惑,可还是浓浓的欣喜冲淡了忧虑感,嘴角慢慢掀起了笑意。 从此以后,有孩儿陪着自己,会哭会笑会闹的孩儿,就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了。 冷宫内,走出身着黄袍的男子,叶公公在门前候着披上了狐裘披风,一脸担忧道:“皇上,昨儿个不是说去碧颜宫吗,为何后来改道来了这里……” 西连夜望着穿透厚重云彩的阳光撒到了那颗大树下,树下空空荡荡的地方曾摆放着摇椅,石桌椅在树下漆上了一层灰痕,掉上许多干枯的叶,萧索而凄凉。 明明已是春,这里却还是如此黯淡寂寥。 西连夜微微一笑,“朕只是想念在这里喝起桃花酿的日子了。” 那个时候的她,不会这么坚决的护着象征那个人的东西,坚决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自己,决绝的说,毁了它,便杀了我。 笑了笑,跨起大步朝外走去,“早朝过后召魏太医到书房去。” “是,皇上。” 午膳时分,苏忘生仍然未见西连夜,心中焦灼不安,甚至觉得有些想念西连夜的声音了。 再三思量之下,她披上了披风朝书房走去。 书房离寝宫近在咫尺,她加快脚步朝书房走去,看到书房门前守卫被撤了去,叶公公亦不在门前守着,便举起手欲去敲门。 手指刚碰触到门木,屋里的声音让她停住了动作。 “回皇上,丑妃娘娘腹中胎儿胎象稳定,无任何异常,只待皇上做定夺了。臣明日会继续为娘娘把脉探胎像。”是魏太医的声音。 静了半晌,西连夜沉稳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此事,不可泄露,不能让她知晓,懂么?” 魏太医连连称是,“皇上放心,臣并未向娘娘透漏半点风声,娘娘问起只说是伤势所致倦困……” 苏忘生僵硬着全身站在门前,手滞留在半空中许久许久也不知。 他知道的,西连夜知道自己腹中有孩儿的。 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她咬住唇,手垂了下去,手抚住腹,一步步朝后退。 “谨遵圣明,微臣告退。” 西连夜沉沉应了一声,书房里传来脚步声,苏忘生慌忙转身朝角落里跑去,躲在了人高的草丛里。 魏太医出了书房慌神出去了,不一会儿,西连夜与叶公公一起走了出来,叶公公对西连夜说道:“皇上,水菊妃病危了,皇上要不要去见上一面?” 西连夜眼角未抬,没有发现忘生,转身朝水菊宫的方向走去。 苏忘生抬起眼,手指抓住胸口的衣裳,抓出了无数个折痕,手指泛出了白光亦然不知。 她紧紧的咬着唇,跌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腿上,一直待到了天色昏暗时,才浑浑噩噩站起身,踉跄着脚步回寝宫,躺在摇椅上抱住枕头不说话。 西连夜,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给我解释! 晚膳时不见西连夜身影,膳食却十分丰富,都是苏忘生平日爱吃的膳菜,她本是没有一丝胃口,窝在椅中不想动。 可想起了肚中的孩儿,她起了身坐在凳上,端起碗,执起筷,缓慢的用膳,她尝了尝桌上的粥膳,是福满楼的味道。 于是就想起西连夜满脸笑容一勺一勺喂自己的模样神态,心中便明白这是西连夜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膳食。// 或许,不对自己讲明……是为了给她惊喜…… 她抚着肚子,轻声自言自语,“宝宝,你是我来到这里,最依靠最信任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保护你的,你好好待在妈妈的肚中就好了……” 此时,白月雪带着白日来的大夫走进了屋中,拿来了许多保胎药。 忘生招呼他们一起坐下晚膳,那大夫才吃了几口,脸色大变,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惊恐,“娘娘,娘娘这膳里……” 苏忘生看着他,疑道:“怎么了,只管讲来就是。” “整桌膳食里,每一道膳菜中……都有……都有藏红花……就是……堕胎药……” 忘生眼神攸得变的空洞,手中的碗跌落到地上。 啪嗒一声碗摔的碎裂开,继而大颗大颗泪珠开始往下掉……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泪水流到口中,咸涩的她双唇开始颤抖…… “宝宝……我的宝宝……” 白月雪见情势不对,连忙扶住苏忘生,“姐姐,姐姐没事吧?” 苏忘生跑到大夫面前抓住他的臂,脸上是无助与骇怕的神情,“救我的孩儿,有没有办法救我的孩儿……” 大夫摇头,“藏红花堕胎性极强,娘娘腹中胎儿方才一月不到,又因身受剑伤最易滑胎,如今又服了药物,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苏忘生丢开他,步步朝后退,脸色苍白如透明的纸片。 她跑到桌前,将碟儿盘儿全摔在地上,屋中一片狼藉。 泪水不住涌上眼眶,忘生的视线了被雾气一遍遍迷蒙,她扶住桌沿开始干呕…… 喉中干涩,胸口酸拧的痛楚遍布全身,她将手指放在嘴中,跪倒地上痛楚的催吐干呕起来,“只要将吃过的膳食全部吐出来……全部吐出来就能救孩儿……” 痛楚感越来越强烈,胸口涌动的痛苦呕吐感与酸楚同时向上涌,眼睛红了,泪水不知是从眼中还是鼻中,整张脸痛楚的皱成了一团。 白月雪惊慌的抱住苏忘生,“姐姐,姐姐不要这样,不要这么伤害自己啊……” 忘生扑倒在她怀中,“雪儿,我的孩儿没了,我唯一的依靠没了,他刚来到这世上就被我扼杀了,只因为我,因为我孩儿没了……” “姐姐别慌,雪儿去请皇上来,一定要他查明真相,为姐姐腹中胎儿鸣冤,定要那害姐姐之人得到处罚……” 提到西连夜,苏忘生抬起脸,泪水如柱倾斜而下,“你找他做什么……你找他能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罪魁祸首是他啊……罪魁祸首就是西连夜啊……” 她痛楚的嘶吼出声,恼怒之下推翻了身后的椅子凳子,痛楚的捂住腹部。 白月雪满脸震惊,“是皇上?为何说是皇上?” 苏忘生匐在地上哭泣,肩膀颤抖的不像话,“这是他备的膳食,他一早就知道我有孕的事,一直隐瞒着不告诉我,今日我在书房亲耳听见……” “再作定夺,再作定夺便是除去我的孩儿,便是杀死他!” “若不是你提醒我,我甚至不知自己腹中有孩儿,稀里糊涂的被西连夜谋杀了孩儿,还要满脸笑颜的去做他的皇后……”手指握紧了,她颤抖着站起身,跌撞着朝门外走去,“我要去找他,我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白月雪拦也不是,挡也不是,只好让开了身子,看着苏忘生紧绷强撑的身子朝门外奔去。 大夫转脸向白月雪询问:“娘娘,如何是好?” 白月雪望了眼满屋狼藉,浅声道:“皇上定是不希望君上宫里变成这般,咱们将这里狼藉收拾干净吧。” 忘生跑到书房,没有西连夜的身影。 跑到御花园,没有西连夜的面容。 跑到碧颜宫,没有西连夜的声音。 她捂住腹部朝着所有能寻地方奔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西连夜,你还我的孩子! 夜幕越来越深沉,宫阙中每个寝宫都亮起如白昼满城的火光,白皑皑的光绮丽而刺眼的灼烧着她的眼眸,她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一棵繁花盛开的树下,任泪水疯狂从眼眶中流下……任那滚烫的液体在流下的瞬间变得冰凉…… 虚无,空惘,悸寞,寒栗…… 她无法形容此刻心头的感觉,只能抱住树枝孱弱无力的失声痛哭。 苏忘生感到腹部开始有了痛感,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怖如潮水将她紧紧围了起来,她摁住自己的腹,孩子……要离开她了……孩子……亲手死在他爹爹的手中……死在西连夜手中…… 她终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明亮的灯火刺眼的照耀的刺痛了忘生的眼,她艰难的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闻到屋中有香薰的味道,像是眯烟的味道。 不知何时,自己回到了君上宫中,一片灯火通凉的乍眼的白,她的身上是冰凉,浑身虚软而无力。 扭头看去,自己正躺在一个赤身luo体陌生男人的怀中,她的衣服并没有被脱光,但确是只穿着肚兜和亵裤,她想动,发现双腿虚软,却感觉不到痛感,应该是迷药的结果。 “朕来的真是时候。” 西连夜居高临下地扬头望着她,漂亮的下颌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朕没想到,你敢用这种方法来反抗。” 苏忘生冷眼看着西连夜,推开了床上中了迷烟的男人,慢慢穿着衣裳,走下了床,朝他走去。 西连夜高大的身形投射出昏暗的影子,他看到她下床后,床上留下了一小滩血迹。 他蹙紧着眉,抓住她的手臂,“一个镯子,值得你这样报复我!” 苏忘生抬起另一只手,举起来,不留余力的朝他面颊上扇去一巴掌。 她抬首一笑,“你何尝不是在报复我?” 西连夜看着她的笑容,收敛了怒气,声音低沉而平静的,“丑,是有人害你的,对么?” 忘生丝毫不低头,干裂的唇扯出媚笑,漠然道:“你错了,我是自愿的。” 她看到西连夜的身子陡然一僵,强忍的俊颜多出了阴霾。 “你是想让我杀了你么?” 忘生笑眯了眼,“是啊,因为待在你身边是如此痛苦。” 她摸住腹部,心中积攒了无可愈合的恨,“我与你几日温存,只是为了拿回白玉送回的玉镯而已,现在拿到了,我们完了。” 西连夜的嘴唇开始颤抖,“苏家叛国大计,果然你是全部知晓的,枉朕一直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忘生垂下脸,苏家叛国什么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一切已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孩儿没了,害死自己孩儿的人正是眼前的人! “西连夜,从头到尾我的心里都没有你”,她退了两步,笑出了眼泪,“为什么?你不明白吗?我天生就是这么下贱的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你西连夜不过是我苏忘生所经历男人中九牛中的一毛……”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苏忘生被西连夜害一掌挥倒在了地上,撞翻了沉重的木椅,摔碎了高大的花瓶。 西连夜神情变幻的脸面忽而变的冷静漠然了,他走到她面前,眼中十分平静,声音极其温柔,“阿丑,现在认错,向朕保证,以后不会再想他。” 她打开他的手,“床上的人我不识得。” “苏白玉,不准再想苏白玉,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么?” 苏忘生抓住他的手心,看到他手腕上留下自己的齿印,泪水流的更加汹涌。 一种莫名的愤然在胸口激荡,她咬着牙,一字一字从口中发出声音,“除、非、我、死!” 听到这四个字,面色苍白的西连夜恢复了一往冷漠的神情,他向外扫视了一眼,“唤莲花妃来君上宫侍寝。” “将丑妃娘娘――锁链加身。” 苏忘生还未理解锁链加深的涵义,来不及抬首去看清西连夜的表情。 她的手,她的脚,被戴上了镣铐; 继而,娇嫩的脖上,被戴上了锁链。 西连夜面无表情,白皙的皮肤,轻微摆动的轻衣薄纱,欣长的身躯和淡淡的笑,一举一动都优雅不似凡间人物。 铁链冰凉的触感让忘生只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亲手给她戴上了锁链镣铐。 西连夜薄唇一抿,静然道:“从此,你只能做朕的奴了。” 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烛光闪耀在二人之间,苏忘生看着西连夜无暇的脸面。 忽觉他的身子确实单薄了,瘦弱了,比起在桃花坞时,那时的他,眼中更多的是狂佞而自信的占有。 现在的他走到她面前,抚着她的面,声音软软的响在耳边,“阿丑,除了这样,朕不知还有什么方法……能困住你……” 白月雪踏步入君上宫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一白,惊讶的张开了嘴,“姐姐……” 西连夜站立在灯火下,手中牵着锁链,那头是奄奄一息的苏忘生,双手抓住锁链的一头,脖颈上重力的压窒让她痛苦的频频喘息。 “皇上!”白月雪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求您不要这么对姐姐,姐姐她……她会受不住的……” “过来,侍寝”,西连夜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眼神如冰栗一般飘过去,“再为她求情一句,朕就杀了你。” 苏忘生手脚冰冷,一阵发抖。 西连夜拖动她向前走,像拖动死尸一般,忘生毫无生气的趴在地上任他拖着走。 他将锁链绑到了龙榻旁的梁柱上,对着白月雪吩咐,“还不过来。” 眼睛却直直睥睨着苏忘生,“你看看你,明明长得这么丑,还总是不自量力的去勾引别的男人,朕要你,你不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么?” 他一把搂住小步走来的白月雪,将她压在了身下,眼睛盯着苏忘生,“你以为朕在乎你么……” 苏忘生被绑在龙榻前,身下,是打碎的花瓶碎片,她跪坐在上面,膝盖被锋利的碎片全部割破,她疼得颤抖不止。 “我……一点……一点都不在乎你……” 她的手抓在锁链上,来撑起自己欲倒的身子,逼迫自己注视着西连夜,他撕开白月雪的衣裳,手指摩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忘生竭力忍耐膝盖上穿刺的痛感,可床榻上生生的春宫图却让她的心更痛,更痛。 晃动的龙榻上传来喘息声,白月雪闭着眼禁不住呻吟出声,全身泛出了粉红色。 西连夜冷冷注视着坚决的苏忘生,嘴角噙上冷漠,“你为朕,弑兄,杀父,毁了整个苏家,那么,阿丑,朕,该给你何种奖励呢?” 她的双眼已开始朦胧出现了幻影,她看不清西连夜的模样,只能听到西连夜的声音如冰凿砸在她的心上。 身子虚软的就要落地倒下,极力忍耐着泪水的翻涌,手指握在锁链上,磨破了皮,嵌入了肉里,血珠顺着她雪白的臂膀开始向下滑落,沾染到袖子的边缘,很快的染红了一切。 绝情的声响响在头顶,“可惜,什么都未改变,你依旧是朕的弃妃,依旧,是天下鄙夷的丑妃,不,现在的你,只能算是朕的奴而已。” “皇上想多了”,她淡然而笑,直直面向他的脸庞,“杀光殆尽,只是因为,妾身厌倦了……况且现在,爹爹和白玉不是顺利逃了么?” 西连夜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他紧紧咬住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苏忘生抿唇笑着,牙关格格地打战,额上的汗流入了衣襟,混着鲜红的血液。 手……在流血。 腿……在滴血。 腹部疼痛的让她难以呼吸,她能感觉到血液从自己身上一点点消失,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儿完全离开她的身体了…… 怀中雪白的香包掉落在身下,那里面装有她的发丝编制而成的同心结,意喻永结同心。 现在,掉落在血泊中,被浸泡成了血红血红的颜色,点点桃花也早已隐没不见了。 夜晚,依旧很长,这仿佛是无穷无尽进行下去的折磨。 西连夜起了身,不顾白月雪的半途中止的诧异,披上外衣下了榻,如鬼魅的身影踩着缓慢的步伐到了苏忘生面前,秀润修长的食指抬起了她晶莹滑弧的下颌,“朕会让你后悔的。” 苏忘生抬起快要睁不开的双眼,强忍着疼痛说道:“我也会永远恨你的。” 他甩开她,哗啦的铁链响彻在黑夜中,苏忘生浑身的伤口被扯裂一样开来,疼的她几乎停止了心跳。 西连夜甩开袖恼怒的走了出去,忘生再也难以忍受浑身的恐惧,趴跌在地上,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她的眼睛盯着地面,总觉得一切变得模糊而不清晰,彷佛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快要消隐了。 白月雪穿好衣裳下了床,解开苏忘生绑在柱梁上的锁链,轻轻扶起苏忘生,“姐姐,你没事吧?” 苏忘生虚弱的笑着,“谢妹妹担心,我没……” 一个凶狠的耳光响在脸边,忘生被强大的臂力打了一耳光,虚弱的身子趴落到了地上。 她抬起眼,看着抱着臂一脸笑的白月雪,“为什么……” “苏忘生,这就叫恶人终食恶果,懂吗?”白月雪走到她面前,一脚踢在她的腹部上,力气又狠又决,忘生口中咸腥直冲,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趴在地上,“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凄惨一笑,“若是为了争宠,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终有一天,你会得到和我相同的待遇,那个男人……是恶魔。” 白月雪捂嘴笑起来,“争宠?你在说什么?我说过自己是为了争宠吗?” 白月雪一脚踩上了苏忘生的手,“这双手,亲手杀死了我的姐姐!今日我总算报仇了!” “苏忘生,你挑断我姐姐白月霜手筋脚筋,又给她下了毒,她死时化成了一团皮肉被化了骨的东西……”白月雪满脸惊恐,“姐姐满心欢喜待嫁,却遭你毒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白月霜。 苏忘生在脑中搜寻这个名讳,盍上了眼,原来……是白玉那第五任未婚妻啊! “不过呢,现在我发现,折磨比死更让人来的开心”,白月雪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告诉你,你的孩子……是,我,杀,死,的。” 苏忘生握紧拳,心中的愤怒与诧异掺杂到一起,“你说什么!” “你和皇上出宫那日,我曾派人跟踪你和皇上,特意为你准备了今日的膳食,未免你不怀疑到皇上身上,专门到福满楼吩咐做了一模一样的粥膳,怎样,还可口吧?你的孩子现在命归西天,可惜,皇上完全不知晓,你却像个傻瓜一样恨他,哈哈!可笑――!太可笑!” 她仰起脸,猖狂的笑,笑出了眼泪来,对准忘生的腹部开始狠踢,歇斯底里一般。 “你还我姐姐!苏忘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苏忘生抬手抓住她的脚,忍住这无尽而来的痛感,“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不是成功了么?我在西连夜面前,已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白月雪苍白着脸,尖叫一声滚开,甩开她的手,跑了出去。 苏忘生颤巍巍站起身,踉跄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 她出了君上宫,所经过的地方便留下了血迹,顺着她的裤管和衣袖向下掉。 她已什么不在乎了,只是蹒跚着向前走。 夜风呼啸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瑟瑟飞舞的打在她的面上,继而便脱落下继续飘飞旋卷起开去,看到这些斑斓的残叶,忘生如同望见了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她走到了冷宫门前,门虚掩着,灯火昏暗,托着虚弱的身躯走了进去。 院中空旷,石桌前石凳旁的摇椅上躺着身穿水蓝色衣裳的人,院里多出了一扇屏风,荷花满池,摇曳生姿。 顾云鬓微眯着眼躺在摇椅上,睁开眼,面色苍白的微笑,“是妹妹啊……怎么想起回冷宫来了?” 苏忘生走了两步,倒在地上,手抚住腹部,强忍着疼痛,“我不知该去哪儿……” 顾云鬓躺在椅上,苏忘生倒在地上。 夜风吹过,扬起二人的发丝,忘生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姐姐,我可能,要死了……” 她的意识已是完全涣散开来,若不是强撑着,便闭上眼……永远睡去了。 “哦……”顾云鬓并无太多惊讶表情,半躺着的身子坐起来,晃动着摇椅,“我今日,可能也要死了……” 她咳了两声,“没想到在这冷宫里还能见上妹妹一面呢。” 忘生闭上眼,“我倦了……想睡了……想永远不要醒来……” 顾云鬓起身,撑着身子走到她身旁,俯下身握住她的手,看到她手上被瓷片割破的伤痕,满眼心疼。 “听闻妹妹在君上宫里私会他人,皇上捉奸在床,是真是假?” 苏忘生嗯了一声,只觉得顾云鬓的手心好生温暖。 顾云鬓拿绢帕擦拭着苏忘生面上的血迹和汗珠,“妹妹先不要睡,姐姐还有一件事想同你讲。” 温柔而恬静的声音让苏忘生强迫自己睁开眼,“姐姐请讲,妹妹候着。” 顾云鬓的表情极为平静,脸面也毫无波澜,轻轻说着。 “将妹妹迷倒放回君上宫,嫁祸妹妹与男子私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呵。” 苏忘生睁开眼,不可置信望向顾云鬓,“姐姐……你说什么?” 顾云鬓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对不起啊妹妹,我本不想的,可每每望见这屏风上的画幅,想起那个人,就难以原谅你了。” 96. 梦火妖娆心已失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新无广告》 顾云鬓轻轻放下忘生的手,走到屏风旁,手抚着画幅上烟雾朦胧下的荷花,眼神虚惘的望向远方,手指理了理垂落的发丝,阐阐而叙———— “那日的雪下的好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独自一人立在潇湘雪霁中,那样淡漠而萧索的白,立在桌案前执着画笔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我远远观望着他,却不敢靠近。 他的神情那样的专注,满脸那样的柔情,我想知道,他是在画着谁的画卷,心中思念着谁的容颜。 他在雪中足足立了大半个时辰,手中的画笔不曾停歇过,我望见他的手指变得青白了,那是寒天地冻雪花飘在手上融化的结果,即使快要冻僵了,他还是那样神情专注于ziji的画卷。 我走到他面前,以娘娘的身份命令他回画苑府去,他笑,对我道,若微臣在此扰了娘娘,只换了地方便是。 那是萧索的荷花池前,他卷起画幅迈着步伐朝远方走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从未见过那么纯净而淡漠的人,彷佛什么都不在乎,可想起一个人时嘴角边沿的笑容却像承载了全部的情意。 那日,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好生冷清淡漠,淡到我以为,在下一瞬间,他就会随风逝去,化作漫天的雪花雾雨,纷飘落散…… 回到宫中,夜晚我捧住胸口哭的很是厉害,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喜欢。 他久居宫中,却从未有自由,身后总是有人要挟跟随,但他从未有过怨怼,每每在太后宫中遇到时,他都是那样温和而淡淡的语气轻言细语诉说着yiqie,从未多望过我一眼…… 我曾想,那样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引起他的回眸顾盼。 我曾将他唤到宫里来,吩咐他为本宫画一幅画卷,他立在火前,清秀俊熠的面庞,淡声拒绝了,我恼怒训责,他笑说,阿生不许微臣去描绘其他女子,请娘娘恕罪。 我被拒绝了,可却不得不更加注意他,想靠近他,想看他温柔的神情,想着他的笑便会泪眼模糊,是因为……他从未在顾云鬓身上停留一秒。 那个叫阿生的女人——我开始去关注了,托人将她的画卷捎进宫,却没想,是个容颜奇丑无比的女子,我不懂,却更落寞……“ 顾云鬓仍然立在屏风前,夜风穿透她单薄的身子,鼓吹起袖旁的纱,“这屏风,是他曾为太后做过的一副荷花图,被冷薇讨了去,又制成了屏风送给我。” “屏风中有毒,我自然是知晓的,冷薇是想害我,我也是知晓的”,顾云鬓踱了几步,走到摇椅前坐下,“可我舍不得,这画就如他,高瞻远瞩,清高如莲,望着这画卷,就如他陪着我一般,我只能靠这屏风上的画卷来恋想他的容颜。” 顾云鬓xuruo咳起来,喘了好大会儿气息才又继续,“见了妹妹之后,我接近你,是想知道让他眷恋的缘由是什么?想知道究竟是何种女子让他那么缱绻温柔的唤她的名讳,怎样的女子让他躺在画苑府中的摇椅上,别人问起便笑答,她常喜欢这样。 我只能远远的,远远的望着他,当我认识了妹妹你,却也明白了他眷你的理由,你坚强,倔强,眼睛总是明亮如星,在你身旁的人,总是忍不住去接近你,保护你。(.)” “所以,我不怨,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zugou了。况且,那日,你曾亲口答应过我,此生,绝对,不会恋上他的。” 苏忘生睁开眼眸,疲惫的脸上苦笑道:“我曾以为你次次心哀,是为西连夜,原来,此他非彼他。” 顾云鬓笑,“实不相瞒,自打进宫以来,皇上一次未有召我侍寝,我心中早已对皇上不抱任何妄想了。” 苏忘生转头看她,几分诧异显于面,强撑起身子半坐起,靠在了那颗苍天大树下。 “可是啊……”顾云鬓叹气,“妹妹你不顾我们之间的约定,与他逃出了宫去,不能原谅呐……” 苏忘生静默着,“所以,便设计毒害我么?” 顾云鬓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手指温柔的帮她整理她凌乱发丝,“前些日子你与那小内监的事故,也是我命人做的,只是一时心软了,只将你打昏了去。” “那,我该感谢姐姐了?” “倒是让那白月雪捡了便宜,她趁机与你拉拢关系,以便日后随意进出君上宫”,顾云鬓眼中是冰潭一样的冷漠,“她是白家人,一早进宫,她的目的便是妹妹你,这些是我一早就知道的。” “她坐收渔翁之利,定会设法陷害妹妹。本这样就够了,但是……对妹妹你,我依然是无法原谅”,她的指尖搁到忘生的面颊上,指尖刺进了她的肌肤,“那样一个人,我只敢远远望着,不可亵渎只敢远观的人,却毁在了妹妹你的手上……” 苏忘生动了动唇,被她用手指挡住了,她微微笑着,“妹妹,我昨日吐了一夜的血,凭着最后一丝怨念撑到现在,我也许活不过明日了……” 她握住忘生的手,“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不如,今日一起去吧?” 顾云鬓眼角泛着温柔的光泽,苏忘生眼中有些发烫,她转脸流下一行清泪,“原来,忘生果然是一如所有啊……” 西连夜没了,苏白玉没了,怜儿没了,宫中唯一的姐妹没了,孩儿……也没了。 yiqie想来,如隔往事,来到这里,她一无所得,却失去了许多,空空荡荡的,只余躯壳。 顾云鬓开始剧烈的咳起来,天边刮起了剧烈的风,忘生鼻中飘来了焦灼的气息。 火光从屋中飘来,顾云鬓牵起苏忘生的手,淡淡微笑,“虽恨你,但在这宫中,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呵……” 她拉着忘生向屋中走去,“黄泉路上一道走,至少不寂寞。” 苏忘生任由她拉着,忍着浑身的疼痛朝屋中走去。 木材燃烧的熏烟朝她们侵蚀而来,她望见一片火光如同朝霞在乌黑的苍穹上升起,劈里啪啦的声响焦灼的响彻在夜空中。 冷宫——已是一片火海。 顾云鬓拉着她的手,朝狰狞的火光中走去,苏忘生抬眼看着染红苍穹的火光,想起西连夜曾经永矢弗谖般的笑靥,忽然泪流满面。 西连夜,若我死了,能停止对你的恨意的话,此刻,我将选择死去。 **************************************** 西连夜睡在书房中,紧皱着眉头,眼间开始突跳,窗外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从未有过刮得如此剧烈的春风,他睁开了眼,平稳的心跳开始了不寻常的跳动。(.好看的小说) 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拍案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他瞢的起了身,披了外衣跨着流星大步走出门外,紧皱着眉头,“何事喧哗?” 叶公公惊惶着瞳眸指向远方角落里的方向,“冷宫!冷宫失火了——!” 一股不祥在心头盘旋不祛,他垂首冷静询问:“丑妃呢?” 叶公公脸上难掩恐惧,“恐怕……在……在冷宫里。” 西连夜抿着唇,迈起大步朝冷宫奔去,风中飘荡着他强硬的命令,“救出她!不惜yiqie代价!” 叶公公连忙起身,高呼一声,集结数百侍卫朝冷宫奔去。 一向高高在上的西连夜,他从未在皇上眼中看过那样的神情,那眼神中,写满慌乱二字。 ************************************* 顾云鬓松开苏忘生的手,纵身跃入火海中,身姿连翩窈娆,她闭眼微笑,“妹妹,姐姐心无牵挂,先行一步了。” 忘生没有去阻止,只是闭上眼默默流泪。 焦灼熏烟冲进鼻中,她的胃中起了翻江倒海的反胃感,视野里的所有的yiqie都因为高温而不断开始扭曲,黢黑与暗红交错在一起,仿佛已燃烧了无数年月,瞳孔中是无尽的火焰。 猩红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苍穹,她迈出了脚步,闭眼朝火光中倒去,眼角处淌下一行泪水。 心……好累……又好疼…… 眼中被火热灼烧,身上的衣裳迅速被火苗点燃,全身撕裂一般的灼热,张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浓烟侵入ziji的喉中,泪水不停的掉落,满面的泪水在火熏下,烤成了滚烫。 朦胧中,她望见了西连夜的笑容,山涧里幽幽的泉水还要清澈的笑容,她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过,原来西连夜是这么美,这么美。 他温柔将她落下的碎发绾到耳后,轻笑蜜语,阿丑,朕一直在你身边。 他细细捏着一个个糕点,像个孩子一样拥住ziji的腰肢,朕好想你,好想你…… 他抬起俊逸超绝的面,眼睛明亮如月,朕不放你走,将你锁在朕身边,只是因为,朕喜欢你,喜欢你呵,阿丑…… 他的衣炔翻飞到了离苍穹好近好近的地方,衣角上的纱抚到了她的左面上,你的yiqie,所有,生命,都是朕的。 他纯白的靴上桃花粉漾开来,比一涟涟晕染了的云彩还要美丽,朕嗜桃花酿,此酿如阿丑…… 她的意识开始完全涣散了,痛苦的躺倒在火焰灼烧的地方,两眼呆滞的望着屋顶不断掉落的燃火的木材零星。 温言细语,漫纱轻扬下,他摩挲着她的面颊,鼻尖相蹭,手指相扣。 阿丑,朕有时,很想杀了你。 西连夜,西连夜,西连夜…… 此刻的脑海中,除了西连夜的脸面,她竟然再也想不起任何一样东西。 空洞的naodai里响起温柔而沙哑的声音,“唤我夜……” 苏忘生轻轻一笑,眼前幻化出西连夜的面容来,她抬起手,想去抚摸那张容颜。 火势疯狂的蔓延,冷宫中全部陷入火海,乌黑的苍穹下,苏忘生闭上了眼,失去了全部意识,在触到那容颜的一瞬间,无力的垂了下来…… 别了……西连夜。 终于能逃脱了,你的霸道,你的钳制,你的占有,还有,你那无休无止的禁锢…… 火光中一片绚烂的银如同雪飘落,幻象一样走到她的面前,只能听得到一首轻吟轻唱,和那飘洒在火中早被灼干的泪水。 只道,君可知,遗人梦魂,千里人长久,妆残恨为幽…… *************************************************** “皇上,火势太大,丑妃娘娘些许已经跑了出去,不能进啊!不能进去啊!” 叶公公扑倒在地面上频频磕头喊出声,“皇上龙体保重,龙体保重啊!” 西连夜雪白色的披风飞扬在夜空中,灼烧的霹雳啪啦的声响刺耳的响在耳边,他抿着唇,声音依旧冷清,眼中却有着焦切的慌乱。 阿丑,阿丑……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纵使一次次被她反抗,一次次被她逃跑…… 他始终坚信,会回来的,他的小阿丑一定会回来的。 可现在,一种无边无尽的恐惧的感觉将他从头蔓延至脚底,这种惊慌的感觉从没有过。 西连夜凭生第一次体会了什么是恐慌。 她要离开了!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看不到那令人眷恋十分的笑容,再也不能抱着她温暖的身躯在怀中,看她被ziji逗趣生气的面容了…… 西连夜不顾yiqie劝阻,冲入火海中。 叶公公在身后慌乱大喊:“还不救火,一个个愣着做什么,快把火扑灭——!保护皇上!” 西连夜冲入火中时,但为时已晚,如今只能看到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仰躺在正中,早已认不清了原来的面目。 眼中一酸,飞步奔了过去。 “朕没有允许你死去”,他暗沉着嗓音,“阿丑,朕没允许你离开……” 他俯下身,伸出手指去触那尸体,手指微微有着颤抖,却没有勇气去碰触那尸体。 他收回了手,怔愣着望着那尸体,立在那儿动也动不了。 火势渐渐被扑灭,身后是吵闹和繁杂的人声,叶公公在宫外高呼着皇上龙体保重,水声脚步声纷乱不已。 他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浮光掠影,转逝芳华,没了阿丑,他还余下什么。 她那样自信而嚣张的笑,那样倔强而不认输的神情,在锁链下倨傲的抿唇淡笑,西连夜,我也会永远恨你的。 阿丑,你赢了。 你不仅会永远恨我,你也让我……开始恨ziji了。 或许……该放你走,一早就该放你走,放你去找他,忍着孤独也好,寂寞也罢,便不会面对现在的瞬间消逝。 你是对的。 我一度在想,杀了你,我会不会活的轻松些,可现在,没了你,心像死了一般,一种越来越大的空惘盘上心头,浓厚的覆上了一层。 好像……是叫做绝望……朕第一次绝望呢。 阿丑,没有朕的准许,你怎能离开朕? ****************************************************** 西连夜走出坍塌的不像话的冷宫,众多侍卫跪倒在门前,低头不敢出声。 丑妃娘娘被烧死于火势中,他们不知道这冷蔑的君王将会做出什么事。 他掩着口鼻,眼角平静一无波澜,缓慢的理了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身子。 全部的人跪倒在地上,“皇上……节哀……” 他抿起唇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冷宫弃妃而已,朕倒是不在乎的。” 脚步踩在地上,烧焦的木材发出咯吱的声响,他缓缓踏起步伐向君上宫中走去。 “明日立后大典取消了罢,改为妃葬。” 淡然的语气,谁也捉摸不透,亦然不敢抬头。 叶公公悄然抬头瞄了一眼,那雪白的披风和衣衫被污浊了痕迹,手上和臂上被火灼烧了大片的伤痕。 可怀中却抱着一副卷好好的画轴,紧紧的护着,不让画卷受到一丝污浊。 叶公公知道,那是皇上与丑妃娘娘的画像。 仍然是睥睨天下的皇上,仍然是捉摸不透的君王,只是这一刻,却觉脚步如此落寞,身影如此单薄,只觉那修长的身影,若不是因为手中的画幅,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原来,君不知,雨僝云僽,梦长泪不犹,帷折水断流。 ************************************************ 雪白的身影微微有着颤抖,他举起手去抚那烧伤狼疮的肌肤,声音带着愤然,“你们将她如何了?现在连呼吸都快没了?” “皇子莫要担心”,清淡声音响起,立在那头的男子捋了捋发丝,“既然我能救活你,便也能救活她。” 苏白玉心疼的望着血渍污渍掺杂满身的女子,握住她毫无温度的手,“我拿什么来相信你们,未经许我的同意,便向我施下了幻情散……” “这是离开衍国的唯一办法,皇子生性善良,我料知你为不拖累她一定会在江边跃下,所以便一早吩咐人在下游候着”,流苏动了动眸,放下黑丝,“那宫中有太多针对她的人,她生性善良,我如此做,只是让她得了解脱而已。” 苏白玉转身看他,“你向顾云鬓做了什么?” “只是告诉她皇子你的死因罢了”,流苏嘴角漫出极其绚烂的微笑,“水菊妃暗自守着皇子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愿的。” 他打了呵欠,“女人啊!果然是可怕的,所谓闺蜜情意,还不是被一把火焚烧了。” 苏白玉抱起床榻上受伤的人儿,冷声道:“劳流苏公子费心了,阿生与我的事不由你操劳。” 流苏一笑,“你抱她出去只会又被他抢回去而已。” 苏白玉停了脚步,浑身一震,脸上表情复杂交错,是啊,出去了,没有护着阿生的能力,他又怎能保证她不会再一次受到这样的伤害? “将她交给我,还你一个好好的阿生”,流苏走到白玉面前,俯望着他怀中的女子,“我可以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阿生,心中无他人的阿生。” 苏白玉立在门前,仰望着天空泛蓝的天空,望了许久,走回床榻旁,将她轻轻放了下去。 “阿生,白玉不知所做是对是错,但我舍不得……舍不得让你再去受任何伤害。” 公子流苏倚靠在门前,一直摆弄ziji的发丝,眼角一瞟道:“皇子是答应了?” 苏白玉峥然而立,雪白的衣纤尘不染,脸上漾着温柔的微笑,“若是为阿生,答应你们所有的要求,亦是未尝不可呢。” 言毕,他回头看了眼榻上频弱呼吸的人儿,迈起步伐朝外走去。 流苏一招手,懒洋洋道:“青碧,将苏公子送下山去,顺带向苏相飞鸽传书,皇子——归国了。” fyup; 97. 三年时光过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全文字小说阅读// 三年后。 凉山。 天边蛋清色的晨曦伴随着曙光从遥远的天际一点一点晕染开来,落在郁郁葱葱的山头上,山中爬满了参天古木的山峰,雾气缭绕,鸟声嗡鸣,满山苍翠欲滴的古树在朝夕的照射下染成了浅浅的橘红色。 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红衣翻飞,青丝飘扬,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虽未佩戴任何首饰,美貌却已赛过天边缓缓游动的浮云,倾国倾城令人心动。 她背着不大的竹筐在山间行走,被朝霞染红的脸庞带着俏丽的笑容,嘴角如菱形成美好的弧度微微向上弯起,扭身朝山头的小屋中跑去。 山间屋中立着一位青衣美貌娇颜男子,生的比男子俊俏,比女子柔美,举手投足间都是婀娜生姿的气态,一听到门外脚步声,抬起眉眼道:“小漪儿啊,你又偷懒跑出去了,昨儿个要你分辨的药材还没做完呢。” 那位被称为小漪儿的女子咧嘴笑开,纯如天边云彩的令人心疼,“师娘,我只是到山顶那里去寻寻有没有珍贵药材,才没有偷懒呢!” 青衣男子一顿脚,一抹红霞飘上脸,伸出兰花秀指颐指她的额头,“你!你怎能唤我师娘,唤我二师父,我好歹是堂堂男子。” 苏漪儿撇了一眼娇态十足的堂堂男子,“哦,原来你不是师娘啊,那我师父才是师娘了,可师娘你明明就长了张小受的脸蛋,总是会惹人怀疑……” “没大没小,罚你今日不得用午膳。” “哦,师娘,回来的道上射了两只鸟儿烤熟了,我已经饱了。” 流苏眼睛一斜,无耐道:“你这丫头,看二师父我拿你没办法是么?” 苏漪儿狡捷一笑,“是漪儿有先见之明!” 说完跑着回房去了,流苏望着她的背影摇头,一刻恍惚,他按照古书记载的方法去做,当真去掉了那快胎记,并出现了那样的东西。 而却不知道,那胎记掩下的是美的让人忍不住屏息的容颜。 他看了一眼山头湛蓝的苍穹,掐指算来,到约定的时间已不远了。 “吃饭了―――!”一声大嗓门儿在厨房前大吼,“院子里浇花的,屋里那个吃白饭的,厨房门前候着。” 流苏叹一声气,“青碧,你好歹也是我的徒儿,要稍尊敬我些才是。” 青碧一身碧霞青衣,扭脸一撇嘴扭头跑出去了。 “青碧,你做何去,为何不理为师?” “那丫头逍遥了半天不用做活,我要去逍遥个三天三夜再回来,不然心里不顺畅。” 话语声刚落,响起了开门声,苏漪儿抱着一只似狮子又似雏猫的小东西在怀里,望着青碧跑出去,只是淡淡道:“你若将我与师娘的膳食备好了,永远消失也未尝不可。” 青碧一顿脚,大恼,“苏漪儿,你不要太嚣张。” 苏漪儿不理她,抱着夜儿朝厨房走去,端出白饭和菜食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旁若无人的开始用起来。顺手招呼流苏,“师娘,过来一起用啊。” 流苏走到桌前,落座,“你不是用过了么?” “哦,是夜儿饿了,我陪它一起用”,苏漪儿眼也不抬,将火红色毛茸茸的夜儿摆在了石桌上,自顾用起膳来,夜儿趴在石桌上懒洋洋晒太阳眠睡。 流苏看了眼桌上不知为何的小动物,这便是那脱落胎记所幻成的东西。 他曾不止一次问她,为何要唤夜儿这么不吉利的名字,换成花儿香儿之类的不是更好吗? 谁知她趴在桌案上哭了一天一夜,哭的很是厉害,问缘由,ziji也不知,只说想起要换下这个字便泪流不止。 “为什么……”流苏蹙眉,明明再次给她服食了忘忧散,本是企图能以毒攻毒让她恢复以前的意识,却没想她却将从前的yiqie全部忘光了不说,更为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 但,却未忘得了这个绝字。 苏漪儿看了一眼流苏,皱眉道:“师娘,你今日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流苏一个怨怼的眼神飘过去,“还不是你叫师娘叫的,我心中太伤心小漪儿竟然这么待我才如此魂不守舍啊!” “依我看,是在思念我师父吧”,苏漪儿娇笑,“师父云游天下,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怎么会舍得师娘你呢?”她曾见过师父的画像,是个仙风道骨的男子,生的极为清秀,只是比流苏多上了几分阳刚之气。 流苏不说话,笑了几声后便勾头用膳,谁也不说话了。//那个人是在梁相手中囚着呢,何时能回,他也不知。 苏漪儿吃饱之后,便抱着夜儿回了房中,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幔,有些倦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听师娘说,她自小在凉山长大,魉国人士,无父无母,跟随师父学习毒术,而青碧是师娘的徒弟,二人从未有过一天和平相处,那丫头总是针对她。 还听师娘说,三年前,她在山坡上炼制毒药时撞破了naodai,失去了以前的全部jiyi,一并捡回了夜儿。 又听师娘说,她是有婚约的人,她与ziji的未来夫君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生,只是现在全部忘却了去。 她的夫君是皇室中人,颇受魉国人拥护与爱戴,是万民敬仰的位置。 她的夫君,姓魉,字白玉。 再过些时日,便是她的夫家来迎亲的日子。 “玉……”苏漪儿眨着一双迷茫的大眼,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带着的碧色荧绿淡光的镯子,上面刻着是一个小小的玉字。 字体行云流水,隽永清逸,师娘说这是他们的定情物。 “魉,白玉?” 她念着这个陌生的名讳,抬头看着随风飘摇的轻纱,“夫君……?” “啊呜!” 此时,夜儿一声尖锐的怪叫,扑到苏漪儿怀中抢走了玉镯,摁在被褥上撕扯啃咬起来,moyang极为凶狠。 ********************************************************** “皇上,魉与祈胡,卫酯二国勾结,兵力大增!” “皇上,魉竟将魉国内衍驻兵打出了魉境内,收复失地,狂妄称复国了。” “皇上,魉对我衍意图不轨,现由成将军率大批军马朝我朝攻来。” “皇上,魉……” 西连夜抛下手中橙黄色奏折,抬起眉眼来,望着窗外明亮刺眼的阳光,站起了身来。 这三年来,耳边环绕的,总是有个魉字,俘虏国魉已挣脱了禁锢,由反抗挣扎到张牙舞爪了。 大臣们声称堪忧,祈胡与卫酯虽是小国,但三国联合,不容小觑。 他负手在房中踱了几步,紧蹙的眉头欲渐深沉,直到,躺上了床榻旁的摇椅上,方才闭上了眼,松了眉头。 “皇上……”叶公公在旁小心翼翼劝诱,“皇上昨儿个只饮了几杯酒,今日又什么膳食都不用,龙体为重啊!” 西连夜沉沉嗯了一声,手指在摇椅上轻轻敲打,眼未睁开,淡声吩咐着,“下去吧,别扰着朕。” 声音沙哑疲惫,妖韶的面庞失去了以往的光泽,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也紧紧闭着,整个人,就似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愿挣扎,又不愿有人牵引他到光亮处。 自打丑妃娘娘去了后,皇上便是这样了。 叶公公弯腰拿了被褥盖到西连夜身上,“奴才退下了,只是……宫前候着的那些臣子们说要见皇上商讨魉侵之事……” “朕倦了”,西连夜睁开眼,“想歇了,至于他们担心的国灭君亡……” 嘴角冷然一笑,“告知他们,是不会发生在朕身上的。” 叶公公浑身一抖,连忙点头出去了,即使是单薄了,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疼了,还是那样邪佞的冷然,让人不敢靠近,忍不住颤抖。 西连夜叩敲的手指忽然停住,眸光如海般深沉黝黯,“魉白玉……” “苏白玉。” 他淡淡念了两声,闭上眼,发出轻微的鼻息声,静静睡了。 ******************************************************************* “回来了?”正在与夜儿逗玩的苏漪儿看到门前一抹青绿色时,忍不住嘴角的调笑,“不是要出去三日么?这才三个时辰不到,怎么就回来了?” 青碧跑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领子,“苏漪儿,你又给我使什么毒,你快给我解开来!” 苏漪儿撤去她的手扬眉笑,“刚研制的,名字还未起好呢,正好你来试药了,此毒只要沾上了皮肤便会手脚迟钝变得不灵活,脑中想到的身上却做不到,大概会持续三天左右便会自动消去,没有生命危险。” “你又敢拿我试药!”青碧满脸怒气,张扬跋扈的脸面,动作却慢的像个老人家,“看我不揍你!” 青碧跑去拿扫帚,待她拿到时,苏漪儿早已跑走躲到了公子流苏的屋里,待到青碧迟钝着进了屋中去后,便立即跑上前将大锁挂了起来,上了锁,封了门,放心转过脸去。 一转头,鼻子撞到蓝色衣裳上,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冲入鼻中。 苏漪儿不抬头,“是师娘啊!” “嗯。”流苏一手搭上了她,将她捞在了怀中,头顶上是女子的声音,“小漪儿,你又捉弄青碧了,师父要罚你了。” 她抬起头,看到身着浅蓝纱裙的公子流苏,正是一副媚态moyang勾着ziji的手臂,身子与她挨的极近,“漪儿,我有些重要话要与你讲,跟我来。” 苏漪儿不得不赞叹缩骨功的极致便是可以由男子装扮成女子如此毫无漏洞。 又不得不感慨,原来男子真的可以比女子piaoliang许多倍。 进了房中,公子流苏关上了门,小指一扳,便扣紧锁上了。 苏漪儿脚步刚抬起来,鞋未落地,便落到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她睁大双眼,她被流苏强抱在了怀中,并且,一手扣腰肢,一手抱胸前,一双手实实在在毫不谦虚的覆在了ziji胸上。 “师娘,你做什么!”苏漪儿浑身僵硬着,“你不是有重要的话吗?” “正是呵,小美人”,流苏在她耳后吹气,“我要讲的重要的事便是……今日……从了我吧。” 苏漪儿掰开他的手,朝后退了几大步,绕到桌前与他扯开距离。 “师娘你别说笑了。” “谁说我说笑了”,他声音一沉,摆弄着发梢,眼中几分落寞,“我是认真的。” 她朝后退,手指悄然向怀中抹去,才道糟糕,ziji的毒材未放在身上,“师娘,你都易容缩骨为女子了……” “傻漪儿,我是怕你害羞,女子的身子才更容易接近么!”他嗔一声,身形一晃,绕到了她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当我的人有何不好,这样就不用嫁给你不愿嫁的人了。” “我不愿嫁?”漪儿抬脸,“你不是说我与未来夫君是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么?” “如今山外乱世当道,你那夫君又是始作俑者,我担心我的小漪儿被掺连进去,至时,又回到痛苦的源点,若是如此,倒不如我强留下你,看你快快乐乐在我身边过活。” 流苏满面神情对着漪儿,“乖,就听我一回,我是想护着你的。” 苏漪儿皱起眉,“其实yiqie都是谎言,对么?” 流苏心一惊,手松了去,苏漪儿推开他退了几步。 “我失忆,并不是因为自个儿撞到了,对么?” 流苏一脸警惕,诧异望着她,“谁对你说了什么?” 她冷哼一声,走到门前,打开门,立在门前恨声道:“我就知道,定是青碧暗算我,与她绝对有关系,我不会饶了她的!” 说完,满脸愤恨的就要朝青碧所待的房间走去。 流苏伸出手意图阻止,拉住她强硬的往怀里拽。 苏漪儿惊呼一声,脚步不稳朝他跌去。 正在此时,一道红光滑过空中,那火红火红唤作夜儿的小东西扑在流苏的手上,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流苏痛的大叫出声,两眼盈出泪花来,“小漪儿,不要就不要了,我这么怕疼,你就不知道心疼挡挡……” 她抱住夜儿狠力敲它的头,“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喜欢咬人,跟谁学的,你主子我从来不咬人的!” 夜儿火红色的瞳孔滴溜溜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灵动的眼神似乎带着不屑与耻意。 她将夜儿扔到地上,“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咬过你不是,若咬过你给你咬回来就是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夜儿摇起尾巴抖了抖满身柔软毛发,晃动着小身躯朝远方去了,头昂的高高的,表情是倨傲的,连嘴角都彷佛泛起了邪恶的笑容。 她总觉得,在夜儿的身后,彷佛笼罩着一个孑然而立的身影。 那影子是谁――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是看不清。 就像每晚做梦时那双注视ziji的眸子,华绚的,妖妩的,满带韶光不可忽视的…… 极致美丽的瞳眸。 ***************************************************** 乌黑的天空阴云密布,两万骑兵静静的列队在高冈上,不见一丝喧哗,只能听到风掠呼鸣的声响。 一座轿子在这候兵阵中安静落下,从轿中走出身着深紫色锦绣衣的男子,兵将谨慎以待,乌黑色齐烈唰唰而跪迎接。 “皇上万岁――!” 齐声震吼,旋在天空的回音久久不断,西连夜立在高台上,摆了摆手,全身起身待命。 狂风突作,乌云狂涌,天地陡黯,西连夜微微一笑,朝着台下将士道:““即日起,朕亲率众将士出征,迎战魉俘之侵。” 士气大兴,振臂高呼,身旁有人呈上了银色铠甲战服。 西连夜银盔披上身,脸上是淡漠神情,明明是阴暗的天气,却如同天神般散发出令人折目而绚丽的光彩,黑压压的士兵中,更显耀眼芳华。 衍二十一年,当今圣上西连夜率两万精兵迎战魉,祈胡,卫酯三国来侵,衍魉交界处一场大战,击毙击伤三国将士四万有余,大胜而归,将入侵衍国中的兵力全部赶了出去。 此战虽大捷,但衍国君却并未带兵回京,吩咐在边疆扎营驻扎。 衍京已至夏日,边疆却是干冷的天气,帐篷栉比鳞次而立,密密麻麻,风声呼啸中,帐外是将士欢笑高歌声,帐内,却是一个人身着浅色缣衣垂着眼眸一杯杯饮着酒酿。 魏将军帐外求见,跪倒在嗜酒饮酿的西连夜面前,“皇上,如今已是大胜,为何不率军回京?” 西连夜搁下酒杯,从裘皮软榻上起身,裹上了柔软狐披,邪魅的桃花眼带着笑意,“数月前,这里是朕的,那魉也是朕的,如今被夺了去,能甘心么?” 魏将军抱拳有疑,“皇上,那魉只是一介俘虏小国,纵是复国也成不了气候,况且我们只有两万精兵,而对方三国加攻,兵力数十万……” “朕本是不在意的”,西连夜手指摩挲着酒杯,“可这魉,若从开始就不是朕的东西,朕毫不在乎,可自是我的东西,被夺了去,就定要夺回来的。” “朕只是讨厌东西被夺而已,况且,是被苏白玉夺走的呢”,西连夜搁下酒杯,扫了一眼跪下的人,“两万精兵足矣,其余留守京中,朕自有安排。” 魏将军勾头称是,出了帐去。 帐内又剩下了西连夜一人,他半卧在榻上,眯着眼饮酒,一杯接一杯不停歇,鼻间桃花的香气越来越浓厚,让他不禁有些昏沉了。 相留醉,不断肠,醉了,就什么都忆不起了。 熊熊大火,满眼含恨的眼神,还有那从她身上一滴滴掉落的血液…… 这恨,恒长久远,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她的声音伴随着ziji日日夜夜入梦。 西连夜,我也会永远恨你。 恨吧,阿丑,三年的思念已足以腐蚀我的全部。 若你来世能带着恨与我相会,朕……也是愿意的。 *********************************************************** 苏漪儿把流苏交代的药材分好类别后,抱到院中太阳下去晒制。 夜儿像肉球一般在她前后蹦来跳去好不安生,一会儿蹭她的脚尖一会儿撕咬她的衣裳。 漪儿也不在意,任由夜儿在ziji身旁闹着,坐在药材堆旁的小板凳上,眯着眼又想睡了。 厨房里飘来了饭香,青碧不情不愿的将膳食偷偷放到离苏漪儿一丈外的地方,叉腰吼了一声,“苏漪儿,午膳好了,ziji来拿,吃完了碗筷ziji刷。” 苏漪儿回头一笑,青碧已噌的一声脚底生烟跑掉了,生怕再中了什么怪异的毒来。 这丫头学习毒术极其有天分,虽都是些无关大雅不会殃及性命的毒术,但上次那个所谓迟钝已把她折磨到想下山了。 苏漪儿踢了踢夜儿,“夜儿,把乘膳食的托盘咬过来。” 夜儿极其有灵性,听了她的话。随即在药材上滚了滚,仰躺在药材上,四爪朝天,闭上眼装死尸。 她无奈,ziji端来膳食,刚拿起筷子,夜儿又欢快的扑腾过来,小身子一跃而起,机灵的跳到她的腿上,张开了血盆小口,意为,喂我。 “这被人伺候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你主子我可没教过你。”苏漪儿笑声嘟囔着,喂夜儿用起午膳来。 正用着,只见师娘公子流苏背着一箫一剑一行囊慢慢走到了苏漪儿身边,“小漪儿……” 他咳了几声,面露哀伤,“我有要事,要下山去了。” 苏漪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勾下头去,“哦,师娘一路小心。” 继而,沉默。 流苏绕到苏漪儿面前,一脸沉重,“小漪儿,这次下山,非凶及险,我……”他欲言又止,“我舍不得你……” 她怔了怔,停下用膳的动作,抬起脸,“师娘,青碧说山上粮食不多了,你到山下把米和面粮食存足了再走吧,青碧和我和夜儿会感激不尽的……” 流苏唰的站起身,脸色愤然,“在你眼中,我竟然等同于米和面!” fyup; 山中夜客来 苏漪儿伸了懒腰,蹬了蹬懒散的夜儿,“我倦了,午睡去了,师娘医术天下第一,计谋天下第一,长相男女皆可,受伤了能自救,遭难了能使计,实在不行了就以身相许,我相信你定能带着米和面平安归来的。{新笔下文学.}” 说罢,回屋午睡去了。 流苏握紧剑,“好……你与青碧好好的,我便放心了……” 说罢喟叹一声,脸面阴沉着下山去了。 ********************************** 屋内灼着灯火幽光,一身白衣男子坐在书桌前,眉目沉静,修长的芊指中执着笔,画了副美人图,画卷上美人瞳眸如星,笑容如月,只可惜的是,左面上有着一块狰狞胎记。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有内监轻声通报,“皇上,苏相国求见。” 他闻言,脸面神情一刻变唤,瞬间便回复平静,放下了手中笔,将未做完的半幅画卷起收了起来,立起身轻声道:“宣。” 门开,踏入满脸凝重的苏千辅,他身着魉国官衣,站到魉白玉面前,不叩拜亦不行礼,只是直直到桌案旁坐了下来。 “已近夜,苏相求见所为何事?”魉白玉静静负手立在书桌前,眼神恬淡,声音清冷。 “西连夜亲率两万精兵,破我军兵力四万有余,现在驻扎在衍边疆,对我魉情势极为不利!”苏千辅紧皱着眉头,转脸看向书桌前的人,“皇上,照这样势头下去,依照西连夜的性子,臣猜测他定会继续攻魉……” 魉白玉顿了顿,从书桌前绕过来,坐到苏千辅面前,“如今魉兵权甚微,兵权主在成将军与借来的兵力中,虽然三国联合,仍是难以奈何么?” 苏千辅一拍桌案,眸中起了怒火,“说什么以毒攻毒,到现在连之前的全部也忘了,想要借助麒麟兵力的机会更是全无了。” 他望着撺掇的灯火,唇边泛起苦笑,“不该这样做的……阿生定是不愿的……” “哼,就算如此,她也是我们手中一张王牌”,苏千辅笑的诡异,“一张必胜的王牌。” 魉白玉立起身来,“朕不会容许任何人做再伤害她之事,否则,定不会轻饶。” 鲜少严令于人的白衣男子眼中撺掇着怒火,他俯视着苏千辅,“若是伤害了她,苏相,亦然包括在内。” 苏千辅皮肉怪异的跳动着,带着皱纹的脸颊多了几分不自然,却还是扯开了笑容,“她是未来魉国之后,臣自然不会伤害皇后,皇上请安心。” 魉白玉盯了他一会儿,挥袖朝内宫中走去,“我倦了,苏相请回吧,至于战争之事,明日再议。” 苏千辅立起身,从鼻中哼出气流,眼中阴戾一闪,瞬间消隐。 “是,臣先退下了”,走了几步,又回头提醒了句,“皇上,皇后――她还在臣的师爷这里养伤,若想要将她接回来,就请在明日之前告知臣抗衍之法。” 魉白玉正在行走的步伐顿了顿,侧过面来,投在窗纱上修长而温顺的影,声音极其温和,“自然。” “七日后,是朕迎后的日子,还望苏相备好了典礼。” 苏千辅不回话,跨出门槛踏步而去了。 大殿一空,魉白玉揉起了有些发胀的脑袋,坐到书桌前,撑开了还未做完的半幅画卷,细细打量着又执起笔意欲继续…… 从窗外刮来一阵夜风,刮熄了殿内的烛火,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魉白玉搁下画笔,弯起嘴角朝遥远的夜空相望,只看到了一颗极为明亮的星。 阿生,听闻你现在变了副模样,却不知,三年相忍不见,你还记得白玉么? ******************************************* 夜晚乌云滚滚,下起了倾盆大雨,青碧一早窝到被窝里睡去了,苏漪儿用了晚膳后便赶着收起中午晒制的药材。[] 豆大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的向下砸,漪儿撑着伞在雨中手忙脚乱,夜儿窝在屋檐底下嘴中看着漪儿手忙脚乱。 她将药材收到竹篓中,对着夜儿怒吼,“夜儿,还不过来帮忙。” 夜儿很是配合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抖了抖浑身的毛,优雅而高贵的翘起尾巴回屋去了。 “好吃懒惰,又喜欢人伺候,你以为你皇帝啊――!” 苏漪儿朝着夜儿的小身影吼了一声,继续手忙脚乱收药材,费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药材收到了药房中,此时她的身上已全部湿透了。 刚准备回屋歇着,此时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拍门和求救声,木门被拍的响亮,苏漪儿不情不愿的跑了过去,打开门,看到一长相陌生却还算俊俏的男子趴在地上,满身泥泞。// 他举起手,颤巍巍的抓住漪儿的衣角,“救,救我……”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下,苏漪儿望见他脸上有着伤痕,于是蹲下身来询问:“你受伤了?” “姑娘,小生进魉京赶考,在这山上迷了路,又遭猛兽追赶,腿上受了重伤,请姑娘容小生借住一晚。” 苏漪儿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看了看他背着书生行囊,想了想扶他起来,“我扶你进屋去。” “姑娘再生之恩,小生感激不尽。” 那公子俊俏的脸面被雨水打湿,发丝垂在面颊上,任由苏漪儿扛起自己,踉跄着脚步随她朝屋中走去。 “你到我师娘屋中先歇一晚,明日我找青碧给你瞧瞧,她此时睡了,最讨厌别人吵的。” “多谢姑娘”,那公子静静一笑,脸面上全是感激,“救命之恩他日一定会报答的。” “无妨,举手之劳。”苏漪儿关上房门,扶着他朝屋中走去。 雨中,那公子瞥了一眼盍上的房门,眼角飘上了笑,一抹得逞之笑,只是他生的高大,天色暗沉,雨声喧哗,苏漪儿只顾扶着他向前走,望不到罢了。 苏漪儿将那位公子扶进流苏的屋中,看他满身泥泞,就到衣柜中拿了衣裳放到他面前,“公子还是先换身衣裳吧,这是师娘……二师父的衣裳。” 那公子眉间有些抽搐,点了点头道:“谢谢姑娘,不知道姑娘姓何名何,改日小生回来报答时也好称呼。”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就像我懒得问你的名讳,是因为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苏漪儿一笑,“厨房里还有晚膳,我去帮你热热端过来,你快换衣裳吧。” 说完后,转身便去了,留下那公子一脸怔愕。 苏漪儿热了晚膳和夜儿一起送到门前,看到那位公子已换上了浅蓝色衣裳,坐在桌前笑的谦谦有礼,“有劳姑娘了。” 她摇首,放膳食到桌上,又拿来些创伤药递到他面前,“涂了这些,脸上的伤好的快些。” 那公子点头浅笑,“姑娘可有许配人家?” “与公子有干系么?”苏漪儿斜眼过去,见那公子笑的春风满面。 “若是没有,小生……小生愿娶姑娘过门,不知不知……” 苏漪儿脸色泛着红,朝他挑起眼角,“容我考虑考虑。” 换成那公子诧异了,“此言当真?” “自然。” “公子请一定记得用药,不然伤口疤痕很难消去,生的这么俊俏,脸面上有了污记岂不是可惜了么?”苏漪儿递上一小瓶药膏,郑重嘱咐。 那公子抓着药瓶满眼芳华望着她,“姑娘……真是体贴。” 苏漪儿美丽的容颜上是温柔的笑,“至于你说要娶我之事嘛,明日清晨给你回复可好?” 他点头,“我是魉国人士,家有一母一兄,虽算不上大富之家,倒也有几亩地。” “我知晓了,公子好生歇着。” 她没有多说便出了门。 那公子望着她的背影展开了笑,眼角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儿,手指抚着下巴,轻道:“没想到,这么容易便上钩了。” ****************************************** 苏漪儿回了屋,整理着湿了的发丝,泡在木桶中半个时辰后,从衣柜中找来干净衣裳,起身换衣。 方才穿上肚兜,她听到床头一声怪异的唔鸣。 扭头看去,夜儿在床上趴着,两只小爪子捂住鼻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雪白的肌肤和无暇的脸蛋,嘴里呜呜的叫着。 苏漪儿穿上了亵衣,走到床边揉了揉夜儿的身子,不解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说完将它抱在自己怀中,手指刚碰到,夜儿一声痛楚唔鸣,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定睛一看,脸色气的红如朝霞。 这小家伙原来是公的么?竟然会流鼻血? ************************************** 翌日,晴日满穹,翠绿的叶隐在斑斓的阳光下,露水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苏漪儿起的早,青碧已经在厨房中准备膳食了。 太阳高高挂起时,青碧端了膳放在院中石桌上,漪儿与她相对而坐,两人安静的用早膳。 一会儿功夫,桌上膳食用了大半,青碧抬起眼来,“师父呢?” 话音刚落,流苏的房门打开,走出昨晚身着浅蓝色衣衫的男子,他慢步走到两人面前,优雅落座,朝青碧微笑点头,“这位,想必是青碧姑娘了。” 青碧一皱眉,筷子停下,盯着他看了半天。 他转脸向苏漪儿,“不知姑娘昨日所言考虑之事……考虑的如何了?” 苏漪儿喂着夜儿,看他一眼,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师娘,昨儿个你回来没向青碧说,就没备你早膳。” 他脸色一沉,手抚着自己面,“姑娘在……在说什么呢……什么师娘……” 青碧眉头越皱越高,最终不可思议伸出手臂在他面前摇晃,“师父,你疯了?” 流苏一声高呼,趴倒石桌上,有气无力问:“我这天下第一的易容术,你们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苏漪儿吃饱后拍拍肚子,“昨晚。” 流苏抬起头,“难道小漪儿你昨日那般全是装出来的么?我不信!” 漪儿扫了他一眼,“昨日我送衣裳到屋中时,你望见夜儿眼皮都未掀一下,若是常人定会惊讶或询问才是,而你毫无反应,只能说明你见惯了,而见过夜儿的就只有我们三人。” 放下夜儿看着他,“师娘,昨日给你的药膏涂了么?” 流苏点头。 苏漪儿笑,“那我便放心了。” 说罢跳起身抱起夜儿朝门外走去,“我去遛夜儿,师娘快回屋照照镜子去吧。” 流苏闻言,飞快跑回屋,一照镜子,发出一声凄厉哀嚎。 怪不得青碧那般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自己的脸面中了毒肿胀起来,将人pi面具早已撑开了去。 原来小漪儿昨晚不拆穿自己,只为试她的新药。 流苏连忙到药房配置解药去了,脸上带着挫败与失望。 苏漪儿出门,青碧无声走到药房前,她关好房门,问道:“是相爷召师父下山吗?” 流苏垂下眼眸,“衍围攻,为师去解魉燃眉之急。” “见了公子吗?”青碧脸上绽开笑颜,“公子可有什么吩咐和嘱托?” 流苏摇摇头头,转身扭过头来,满脸严肃,“见了梁相,再过几日,便要送她下山了。” ******************************************** 衍率两万精兵朝魉方攻去,势如破竹,一路失地全部收回,祈胡与卫酯观望形势不妙,迅速撤兵,不再与衍为敌。 衍兵力强盛,国君心思缜密善战,自然是他们不敢招惹的。 于是,刚刚复兴有些起色的魉国顺时间孤立无援,只能凭借征集不久的兵力奋力抗战。 衍君将要攻到魉国京城魉京时,西连夜命驻扎于离它三十里不到的郊外中,死死的将魉京围了起来。 每每扎营落帐,西连夜必会卧榻饮酒,谁也不许打扰。 而此时的战势,若是常人定会直攻而去,毫不留情,几大将领虽然那不解也听命停了下来扎营候命。 西连夜的攻占策略他人摸不透,却也没人敢提出微辞,这一停就停了三天。 帐内弥漫着酒酿香气,西连夜手握从魉送来的东西,眉头紧皱,紧紧盯望着桌案上摆放着的信函。 是由一位魉国死士送来,打开来,不是求和亦不是挑衅,只有一个字。 生! 他微眯着眼,换上了衣裳,掀帘出帐,唤来了魏将军,吩咐道:“留守军营。” “皇上?”魏将军不解,“皇上莫不是要归国去?” “不”,他唇边带着微笑,眼中有着自信与温柔,“朕要入魉京。” “那微臣与将士们何时攻魉?” 西连夜望着手中信函,轻轻撕开,丢落,纸片如雪花般飘榭在地上,他便迈起步伐朝营外走去。 “朕要去探实一件事情,你们营中待令。” 魏将军抱拳听命,跪倒在地上行礼。 西连夜召来叶公公,换上了平常淡色素衣,乔装易容后,两匹快马备下,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魉京方向快马奔去。 阿丑火中消逝时,水菊妃同时病逝,宫内人说是投井自尽,但在井中却未捞得尸体。 水菊妃与阿丑同一天死去,却只发现一具尸体。 当时并未多做怀疑,但如今,魉送来这个字,就表示有可能……她还活着! ******************************************** 苏漪儿抱着夜儿回屋的时候,本是轻松怡然的心情,在看到屋中情景的时候瞬间黑了一半。 打开门,自己的床榻上握着衣衫不整,胸襟敞开,慵懒妖娆卧榻的流苏,手中持着小扇子,一双媚眼缭绕带挑逗的朝她笑着。 “小漪儿,回了?二师父我快想死你了。” 苏漪儿将睡着的夜儿放在角落的软褥子上,皱着眉头看着满脸红润,神态不同于寻常的流苏,“师娘,你怎么了?” 流苏抓住她的衣角,“人家……等了你好久……” 她打掉他的手,看了半天,“哦。然后呢?” “漪郎,人家决定今日将自己献给你”,他一张白皙的脸面飘上红霞,咬着水润的唇,长睫眨啊眨的,甚为诱人。 拉下衣衫,肩头衣裳滑落,露出他姣好如玉无暇的肌肤,淡淡泛出的粉色和一双迷蒙水凄的大眼更显娇态,“漪郎,人家好热……” 一双手臂圈上了她的腰肢,苏漪儿面上表情甚为冷静。 “师娘”,她冷冷扫了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自个儿吃的媚药吧?” 流苏抱着她的腰不放,“小漪儿,人家听你的话,计策也用了,易容也用了,连美人计都用上了,你快快从了我嘛……” 漪儿身形矫捷一闪,跑到夜儿面前,将夜儿扔到床榻上,笑道:“师娘,夜儿是公的,让它给你解决去吧。” 说罢,一溜烟跑开了,只留下了夜儿与流苏面面相觑。 流苏脸一沉,一脚踢开夜儿,嗔骂道:“你这色东西,盯着我看什么!” 夜儿啊呜一口咬到他脚上,一脸不屑跑开去找主子去了。 ****************************************** 这两天青碧突然对她特别好,苏漪儿心中十分的诧异,她与青碧针锋相对,从未有一刻停歇过,而此时,她看着桌上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膳食,又看着对面一脸笑容的青碧,一脸戒备,“你什么目的?” 青碧咧嘴一笑,“马上见公子了,你安分点儿,别再欺负他了,听见没?” “公子?”苏漪儿眼角突然一条,拿手压了压,拿起筷子开始用膳,“我都不识得他是谁,何谈欺负之说。” “什么不识得,以前在衍京的时候你总是欺负公子,公子他为了你差点儿丢了命……” “青碧!”一声冷静声响打断了青碧的话语声,公子流苏走到二人身旁,眼神扫过青碧,有警告意味,“莫要胡言乱语。” 青碧惊然醒悟,闭上嘴开始安静用膳。 苏漪儿咬着筷子,狐疑望着二人,“你们有什么瞒着我?还有师娘,你这几日这么反常,到底什么原因?” 流苏望着她,声音极为平静,“小漪儿,你就要下山了。” 下山?苏漪儿手一松,一只筷子掉落到了石桌上,“要去见我那夫君了吗?” 流苏哀怨看她一眼,“二师父这么舍不得你,想尽方法留住你,你倒好,一副想往外跑的模样。” 苏漪儿笑着,“我想带上夜儿。” 流苏叹了口气,唇边隐没了无奈笑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这么快就想抛弃二师父我,漪郎你这负心汉……” 苏漪儿站起身朝屋中走去,“师娘,我去收拾包裹了。” 流苏跟在苏漪儿身后,“漪郎,既然以后将要分别,不如今晚让妾身与你同榻而……啊――!你又给我下了什么毒?” “让师娘安静的毒。” “啊……唔唔唔……” 踉跄着跑出来的流苏,匆忙奔进了房中配解药去了。 罢了,他已尽力了,或许冥冥注定的事,是谁也阻挠不得的。 *********************************************************** 苏漪儿与公子流苏一起出了凉山,二人驱马前行,半天路程后终于抵达了魉京。 流苏道离她嫁人的日子还有两天,先带她到京城里四处逛逛,两人将马匹在客栈安置好,将夜儿拴在屋中后,便在京城逛起来。 魉京不算特别繁华,因为魉国急需兵力,大部分壮年男子都被命去了军营,街上市集中人流大多为女子和孩童。 她做了男装打扮,一袭青色长衫穿上身,手持折扇,墨黑乌发,瞳珠灵动,白皙绝美的脸面绝代芳华,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光泽润然,嘴角噙着微笑,阴柔下透着典雅,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流苏颇为挫败,搭住她的肩说道:“小漪儿,你比我还吃香呢,把我的风采全抢走了去。” 漪儿用扇拨开他的手,“男男授受不亲,你不要离我这么近,若是被人误认为断袖可如何是好?” 99. 我是阿生的夫君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 漪儿用扇拨开他的手,“男男授受不亲,你不要离我这么近,若是被人误认为断袖可如何是好?” 流苏满脸不在乎,手指牢牢扣住她的肩头,“漪郎,我本来就是断袖。” 说罢不由分说搂着她朝前走去,苏漪儿脸面红了一片,却又无言以对,只好任由他一路搂住ziji向前走,一路上遭受了不少众人的注目礼。 两人寻了一处茶馆歇脚,苏漪儿与流苏寻了个角落坐下来,要了上好的碧螺春品着,漪儿听到说书人在正前方正说到如今战乱形势,便侧耳听了几句。 “如今衍企图攻我大魉国,实乃是不自量力,我新国君体恤爱民,善用谋虑,定能赢得此次战争,回我大魉盛世,灭衍一统天下。” 这说书人口气极为狂妄,但因在魉境内,自然多为魉国人士,一听的此言论,便高声叫好,人人拍手激烈鼓掌。 这是苏漪儿第二次听到衍这二字,可不知为何,心中陡然一跳,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头久绕不祛。 “现天下人都已得知,那麒麟攀附者现身在衍境内,得麒麟者得天下,试问谁不想得?大轩,凤殇,祈胡,卫酯,包括咱们魉,六国纷争下,怎会允许麒麟被那衍独吞,现在麒麟在衍的消息已在天下传开,各国跃跃欲得,甚至有些江湖人士也前往衍意图夺麒麟。 衍由五国夹击之下,怎能不成仓皇窜逃鼠辈一般败于咱们大魉手下,大伙儿说是不是?”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苏漪儿听了后转过脸对流苏道:“这衍也是可怜,怎么就有了麒麟这样的东西,这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握在ziji手中,还能有安生么?” 流苏一笑,“你现在倒是懂得了。” 她侧脸,“难道我以前不懂得?” “对啊,漪郎以前是笨蛋,懂得个什么!”流苏借机凑近,捏住苏漪儿的鼻子,“漪郎,再过两日你就见夫君了,不如今晚房间两间变为一间……” “走开!”苏漪儿一脚踩过去,流苏脚尖挨一记,顿时一声惨叫哀嚎出声,站起身用细长的指指向她,“负心汉!有了新情郎就不要我了,你这负心汉!” 说完,朝着门外便走去。 此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向角落里坐着的两人看去,也包括另一角中坐着默默饮茶的主仆二人。 苏漪儿脸面一红,慌忙转过身去,心中对流苏大嗤,这样一来,谁不说他们是断袖都不成了。 她连忙站起身,怒吼一声,“我不是负心汉!” 随即捂住脸面匆匆忙忙随着流苏的脚步奔出门外,消失了踪影。 “爷?”叶公公朝着那门前消失的身影悄声道,“没想到这魉国断袖之风如此盛行,如此堂众之下也不知避讳。” 被称为爷的人静静放下茶杯,眼眸中深沉的目光不可揣测,盯着那两人坐过的位置一动不动。 那个人的姿态,声音,与她是如此相似。 可是……那不是她,他虽没看清她的脸面,却望到了半扇左面,洁净无瑕,白皙嫩粉,那不是他的阿丑。 *************************************************** 苏漪儿追上跑到胡同角落里的公子流苏,气喘吁吁怒斥道:“你突然发什么疯呢!搞的我书也没的听,茶也没得喝了。” 流苏靠在墙壁上,喘着气微笑,勾起手指对苏漪儿,“漪郎想知道?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她拧着眉,小心翼翼将脸面凑过去。 下巴忽然被他双指钳住,脸面上被覆上了一层ren皮面具,耳边响起流苏娇嗔,“漪郎,谁要你抢了我的全部风头,男人女人都看你,我心里满不是滋味儿。” 她的脸上被流苏覆上了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面,与流苏站到一起连侍童也配不得的不会惹人注意的面目。 “师娘,你真是……” 苏漪儿没好气正要撤回脸去,流苏猛然捧住她的脸颊,在她的左颊上印上一吻。 她挣扎,他松开坏笑,“好漪郎,终于被我亲到了。” 苏漪儿怒极,踢了他一脚,扭头便朝胡同外走去。 刚转过身去便愣住,胡同口正立着两人,一主一仆,为主的那位公子身着一身淡蓝色衣裳,脸面很是平凡,姿态却十分高雅。 他定定注视着胡同里二人,苏漪儿不禁驻了脚步,抬头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像极了梦里的那双眼睛,美丽而不可捉摸的,噙着ziji渴望却触及不到笑意的眼睛。// 她动了动唇,胸口有东西在波荡,一股想靠近他的chongdong极其的强烈。 “漪郎,你又盯着别的男人瞧,他长得又没我好看,我不依!”流苏扭着小身段跑了过来,扯住苏漪儿的手便向另一方向跑去。 苏漪儿只能傻呆着任流苏将ziji扯向远处,却不由自主回眸深望了一眼那前方立着的人。 公子流苏眸中深沉,眸眯了眯,从茶馆中已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纵使易容了现在他也能确定那个人是谁! 两个身影消失,叶公公咂舌,“爷,果真是开放啊,两个男子在公众之下亲亲我我,这简直是不知廉耻嘛!” “那位是女子。” 西连夜接声,眸中有掩饰不了的失望。 因为有了一份的希翼,跟了过来,现在看清了那张陌生的脸面不是她。 他抿了抿唇,向前走去。 “爷,咱们到哪儿去?” “继续随着。” 西连夜吩咐,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走去,叶公公只好应声跟去。 皇上到了这魉国,养成了跟踪人的兴趣了。 ************************************************ “放手——!”苏漪儿被公子流苏拉着,气的眸中积满怒气,“好端端又拉着我跑什么?那茶馆之事还未说清为什么呢!” 流苏感觉到没有人紧追,便停了下来,对苏漪儿嬉皮笑脸,“漪郎,茶馆里你知道我为何要做那些事么?” 她摇首,“你最好解释清楚。”手已经搁到腰处,毒药蓄势待发了。 他环臂靠在身后的臂上,俊目扫视她一圈,叹了口气,“其实呢……是我从客栈出来时,忘记了带银子……看小漪儿你又累又渴,又不忍说出真相,就随你进了茶馆里,那上好碧螺春要一两银子呢,不用此法,咱们能这么顺当逃了么?” 他一脸自豪,苏漪儿只觉很是丢脸,便不理他朝前走去。 刚走几步,腹中开始异叫起来,她捂住肚子脸面红了一大圈,想起今日一天滴食未沾,扭头道:“咱们回客栈去吧,我有些饿了。” 流苏挑起眉,娇柔的脸面上带着笑,“我带你去可以不用银子吃茶用膳的地方,就在前方附近。” 苏漪儿迟疑着,还是点头了。 若是她之前知晓公子流苏所说的地方是哪里,是绝对不会点头的,而如今,两人已处在了春满楼旁,只听这名讳,便已知晓这是什么地方了。 满楼花香飘散,骚人词客杂沓其中,风流歌妓,绿鬓红颜,文人雅客,市井小民,皆皆比是,原是窗外战乱扬,不碍春满温软香。 流苏带她走进大堂中,面前有一身着艳红色鸨母迎了过来,她望到流苏长的俊俏,便眉开眼笑道:“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这挂头牌的姑娘们今天都在,您看看挑哪个?” 流苏与苏漪儿落座在一张圆桌前,上面摆好了珍馐膳食和一壶清茶。(.) “你待我与兄弟商榷好了再唤鸨母。” 鸨母见他二人穿着尚算华锦,便带笑退了下去。 流苏和苏漪儿开始用膳,饮了几杯茶后,忽听的鸨母招呼门前人的声音,“二位公子里面请,咱们春满楼的姑娘都是顶顶的piaoliang,二位先坐着,我去唤姑娘们来。” 苏漪儿扭头看去,心头一阵惊慌,是他——那盯着ziji瞧的公子。 “不急”,叶公公挥手制止,朝鸨母道,“咱们爷想先ziji静会儿,一会儿再唤你。” 鸨母不乐意了,今儿来楼里的竟是些不叫姑娘的,甩着手中的绢帕,“公子,咱们这可不兴这样……” 叶公公从怀中拿出银子搁到桌上,“别吵着我们爷。” 西连夜一言不发,眼角朝前方苏漪儿所座方向望去,苏漪儿与他一对视,心头攸得开始狂跳,慌忙收回了眼神,手紧紧攥住筷子,从脸面到耳根全红了。 流苏放下手中酒杯,看着苏漪儿笑道:“小漪儿,吃饱了?” 苏漪儿没有再用下去的兴趣,便搁下筷子点了点头。 身子猛然被拉起,流苏拉着苏漪儿直直朝门外走去。 “唉,公子,两位公子,您还没付银子呐。”鸨母察觉到二人要走,追在后面急着喊。 流苏转身道:“银子?我们又没有叫姑娘。” 鸨母道:“您来这里喝了茶,用了膳,自然要付银子了。” 流苏一脸不耻,“我嫌你家姑娘长的丑不成?喝几口茶用几口膳都要收银子?去死吧你——!” 说完白了她一眼,拉着苏漪儿迅速往外跑去。 “快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了,给我追!”鸨母扯着嗓子大吼道,一群看护举着棍子就要追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二人踪影。 西连夜此时踱步走了出去,静静道:“那两位公子的银子,我来付。” 说完便走了,留下鸨母满脸怪异神情,怒的她扬起手绢朝着四人远去的背影大骂,“一个个儿不叫姑娘到我这春满楼做什么,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也不外出打听打听我王春花的名号……” ******************************************** 公子流苏拉着苏漪儿一路跑回客栈,两人扶到门槛上气喘吁吁,苏漪儿脸面上又是气又是恼,“你所谓的不花银子的地方原来就是这样,若是我早知道如此就不随你去了,我直接回客栈来用膳也比这么被人讨打叫骂的好。” 流苏抬起长而卷翘的睫毛,嘴角噙着一抹她读不懂的笑容。 “傻漪儿,我只是想与你相处的久一些。”他已向魉国君主传书告诉他漪儿在这里,想是魉国君主定是想比苏相快的。 苏漪儿侧首正欲询问,流苏忽而又将唇凑过来,“来,要分离了,来,漪郎,让我亲一口再走。” 她迈脚朝前,侧身躲过,手中顺势一抛,流苏脸面上多了几分红肿,像被蚊虫蛰咬了一半开始阵痛起来。 “后日你我才进相府,谁相信你的诡计!” 说完后,见他止住脚步,苏漪儿便抬脚朝屋中走去。 流苏在身后尾随着,嘴中布满软软哝哝的娇怪,“漪郎,你怎么能对人家使毒呢?这天下无双的脸面现在成了这副moyang,恐怕不知有多少人要伤心了……” 她走到ziji门前,转过身止住跟随而来的流苏,“师娘,你这脸面再不去调制解药,三个时辰后生出疮来可别怪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了!” 流苏咬唇,眼泪汪汪,“我知道漪郎是生气了,怪我在那胡同里亲了你,可我亲的也是面具啊,又没有真的亲到你的脸面,你别生气了,要不这样,我让你亲回来,给,我的脸给你亲,亲回来就不准生气了……” 他说着就突然将她按在门板上,苏漪儿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能睁大瞳孔望着他一动不动。 “你要再敢亲我,我就恨死你!” 狠话声落,她望见他的双眼有些泛红,心道莫不是ziji使毒伤着他了?公子流苏平日里最在意的就似ziji的脸面和样貌。 他剪水瞳孔泛出红光,俊俏的脸面痛苦的拧结在了一起,“漪郎,你为什么怎么都不愿接受我……” 苏漪儿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虚无,一脸令人心疼的受伤神情,“你……” 公子流苏趴在她的肩头上,发丝扫过她的脖颈,很是冰凉。 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想anwei,说不出话。 公子流苏肩头耸动几下,推开她便扭头走回ziji屋里去了,任由苏漪儿怎么唤,仍然不见那走起来摇曳生姿的人儿回首。 叹了口气,苏漪儿只好先进了屋,坐在镜前看了眼脸上的平凡的脸面,感觉太疲惫便直走到趴在床柱旁睡觉的夜儿旁,解开绳索,抱在怀中躺上了榻。 夜儿一躺倒床榻旁就醒来了,睁开绿豆小眼咕噜噜转动望着她,伸出小爪子拍拍毛茸茸的脸面,像是确认这陌生人是谁,拍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哈欠嗅闻几下,便窝到她怀中开始扭动玩耍起来。 苏漪儿今日所有的郁结和不解在夜儿逗趣的动作中消失了,变成了满脸笑容。 “夜儿真聪明,脸面再怎么变也能识出来主子我”,她咯咯笑着和夜儿在床上逗玩,耍完一会儿,便窝在床榻角落里,两只七横八斜的睡去了。 *********************************************** 今夜星空异常明亮,窗前立着的白衣男子静望着眼前几大死士,声音依旧如常平和温顺,“将她接到宫中,即使反抗也莫要伤害她,知道了么?” 几位黑衣人领命而去,出魉宫朝市集中奔去,魉白玉的眼眸中如同盛曼上了春光一般溢上了极其柔和的光彩。 “阿生,阿生……” 他扶在窗棂上,对着夜空上圆盘似的月一声声喃喃,千言万语在心头晃荡,却在最终只能化为这两个字,只能一遍遍唤着她的名讳停不了。 ****************************************** 流苏身着浅青色衣裳半幄在帷帐里,衣裳滑过床榻垂落到地上,发丝也松松散散披在身上,眼睛朦朦胧胧带着伤感。 隔壁传来了微乎极微的声响,他转过半扇面,侧面投在纱帐上一层薄影。 来了…… 他的手指玩绕着发丝,听到跃窗声,便知晓是魉白玉之人将她接走了。 ziji这般,就是做了背叛梁相之事。 他望着皎月明盘,缓慢而优雅的踱到了窗前,弯下腰,趴在窗棂旁淡淡微笑。 笑容……月般娇美,星般耀亮,云般柔情,玉般惹怜。 “逸郎,我这么做,你定是不会生气了罢……” ************************************************** 苏漪儿睡的很是沉稳,睡梦中只觉得屋中飘满了奇异的香气,吸进鼻中,睡的更加死了,连ziji何时出了客栈,何时被人绑到这明晃晃的大屋子中也不甚清楚了。 屋中不算奢侈却也摆设得当,梁柱毅立,漆金座椅,长榻软褥,屋中熏着极浅的熏香气味。 她是被明亮的灯火刺疼了眼,嘤咛一声,困难睁开了眼。 伸出手臂,想去挡那强烈耀眼的光芒,一双手,已经覆到了她的脸面上。 “阿生,终于醒了啊……” 深泉幽谷般水滴清脆的声响,语气虽平淡而温柔,并分明中带着微微颤抖,像是播撒了无数的缱绻在其中一般。 苏漪儿先是一愣,继而拿下了挡住ziji眼睛的那只优美而修长的手指,看清了坐在床榻前人的脸面。 一身月白衣裳,脸如桃杏,挺鼻俊眉,姿态闲雅,瞳仁灵动,水晶幽亮,远观似孤瘦雪霜姿,近望似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的笑容挂在面孔上,眼中满是温柔笑意。 她脸上带着迷茫,声音有着戒备,“你是谁?” 魉白玉微微一笑,嘴角的笑容七分温柔,三分自信。 “你的夫君,魉白玉。” “夫君……” 苏漪儿一脸怔愕望着这陌生的容颜,“你……是我的夫君……?” 魉白玉握住她的手臂,眼神扫过腕上的玉镯,笑的浅淡,“阿生的手腕上,不是带有你送你的信物么?” 苏漪儿坐起身,卸下手上碧绿的镯子,灯火下那清逸的玉字极其显眼,火光下闪耀,她却觉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他起身走到一扇梳妆镜前,拿起一绣花木槿盒子,打开来,拿出相同的玉镯,递予她面前,“这是阿生赠我的信物。” 苏漪儿接过一看,看到笙字后,满脸不解问道:“阿生?你为何唤我阿生?” 魉白玉盯着她的脸面,看了半晌,眼中飘过一抹惆怅。 “阿生果然将以前的yiqie都忘了……” 她摆弄着两只镯,小声道:“不好意思,听师娘说我在山间撞坏了naodai,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他笑,拿过鞋子来,放到床榻边,眼角微微弯了起来,笑容很是美丽,“不妨事,阿生不记得我也好,重新认识我也好,只要你能在我旁边就好。” 苏漪儿对着他那温柔似锦的笑容,只能呆愣的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子,刚将腿放下榻,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玲珑的小脚,她脚心一片火烫,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他弯下腰来,“将你接来时他们用了迷香,阿生刚刚醒来,手脚还未恢复,不甚灵活,我只是帮你穿上鞋子而已。” 苏漪儿很是别扭,他的手心很是温暖,甚至是慰烫的,但望着那诚挚的眸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任由他为ziji穿鞋子。 她只是没想到他的夫君是长相这么美的人,师娘公子流苏是美,但阴柔气息过重,而眼前人浑身都是如竹般清琅若仙,俊逸飘炔的气质,一举一动不似凡人,温柔至极。 魉白玉直起身,看到她蹙眉思考,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一会儿用了晚膳后我一一讲给你听,可好?” 苏漪儿抬起头,望着穿好的鞋子,点了点头,“嗯。” 魉白玉吩咐人备晚膳,便坐到了桌前,微笑着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中全是满足。 苏漪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便在屋中来回走动,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脸疑问,“我的夜儿呢?” “夜儿?”他脸色微变,“夜儿——是谁?” “皮毛红色,像猫儿这么大,眼睛黑色,怒时会变成火红色……” 她认真描述着夜儿的moyang,他黯淡的脸色渐渐回复,轻轻舒了一口气,“阿生放心,它也中了迷烟,只是苏醒的会晚些,现在隔房中由人照料着。” 苏漪儿点头,这时有人进了屋中摆上珍馐玉食,她侧首一看,全是ziji喜欢的菜式,不禁诧异,“你怎知我喜欢吃这些?” 他道:“我既是阿生的夫君,自然是知晓的。” fyup; 100. 白玉,我会帮你的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新笔下文学.} 他道:“我既是阿生的夫君,自然是知晓的。” 他的话语理所当然,苏漪儿倒是有些羞愧了,本来ziji失忆忘记了他就是ziji的责任,如今看他待ziji温柔和宠溺的举动,她想,在从前,他与她之间定是情浓意和,极其相亲相爱的。 想到此,她跑到膳桌前,主动挨着他坐到他的身旁,“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的从前,我们之间的yiqie,甚至……我们之间的情意……” “阿生……” “你也不用将从前一一讲给我听”,她抬头向他笑,“若我以前是喜欢你的,我想,我会再次喜欢上你的。” 魉白玉深深凝视她,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掩去,“好,我候着你……恋上我……” 此刻挨的近,忘生鼻中飘进淡淡的墨香气息,清雅怡人。 她脑中突然一个qiguai的念头冒了出来,为何不是桃花香气……或者是浓香的酒酿香气…… 两人开始用膳,苏漪儿一天未用膳,又加上在凉山总是粗茶淡饭素食入口,如今见了ziji喜欢的,便开始放肆吃起来。 魉白玉只是在旁微笑望着她,不停嘱咐,“慢些,别噎着……” “没人跟你抢……” “阿生,咬着舌头了么,这是粥,这是莲子汤,还是喝清茶……” 苏漪儿在他满面的关怀中用了膳,吃饱喝足了,才辛苦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太饿了。” 他脸上一脸心疼,“是我没顾好你,以后不会让你再像这般了。” 她望着他的眼神,久久不能回神,在凉山的她这些日子曾无数次幻想ziji夫君的moyang,有时是梦里那双眼睛幻化成的脸面,有时是夜儿变成人类的moyang,奇qiguai怪的念头有许多,她就是没有想过,她的夫君…… 是这么一个极致温柔的人。 他的眸子里,除了ziji,什么也望不见,只有她而已。 苏漪儿垂下头,脸面有些温热,她咳了一声,“听师娘说过两日我要进相府,然后再嫁给你,为什么现在将我绑了进来?” “你是苏相威胁我的把柄”,魉白玉眼眸一沉,“多亏流苏公子相助,提前通知予你的行踪,我才能得以将你提前接了回来,最重要的是……” 他定定望着她,“我怕阿生你受伤害。” 苏漪儿抬脸,“梁相为何要拿我威胁你?” “傻阿生,因为我在乎的,只有你啊”,他不可置否的抚着她的发丝,“受牵制之君定难以强国,梁相是极有野心之人,为防止以后有所变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想保护你。” 苏漪儿似懂非懂,“那几日后的立后大典呢?” 魉白玉抬首望着撺耀的灯火,“苏相为借兵,以你威胁我娶凤殇国九公主为后,我拒了,所以……这次与衍之战……为了守着阿生……必须赢。” 他脸上是坚决,低下头,牵住她的手,“不该向你说这些的,阿生不该担忧这些的。” 苏漪儿望着两人相握的手,问:“还有一个问题,为何唤我阿生?” 身形一震,转过身来,满载柔情,“以前不是你让我这么唤的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飘渺如云,“以前……你喜欢唤我白玉。” 她头顶一道东西闪过,去抓,却又是一片空白。 偌大的殿堂中,夜风袭来,吹熄了屋中程亮的灯火,苏漪儿抬起一张满是笑颜的脸面,声音娇俏却也无比坚定。 “打败衍京,我会帮你的,白玉。” ************************************************************* 立后大典被魉白玉向后推迟了,在苏千辅怂恿下,大臣们力主娶凤殇九公主为后,若不然,便只有赢了胜仗后才能立苏漪儿为后。 所以,在此之前,苏漪儿被魉白玉雪藏在屋中,不能为他人所碰见言道。 苏漪儿被魉白玉安置在寝宫中的隔房内,夜晚时,夜儿被侍女抱了过来,夜儿对这里陌生的环境极其不适应,张牙舞爪的到处咬人。 无耐之下,她只好又把夜儿栓了起来,她所住的房中除了送膳时便没人敢再进来。 每日踏进房中最频繁的便是她未来的夫婿――魉白玉了,他每每来总是带上些新鲜玩意儿给她耍,总是怕她无聊了厌烦了,有时还会做些木雕玩意儿给她。 他的心意,她全明了,也坦然接受,谁让这是他的夫呢! 这早刚起,门帘响动,梁玉身着皇袍走进屋中,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阿生醒了?” 苏漪儿正坐在窗前懒洋洋晒太阳,听见声音转过面去,松散应一声,又趴了下去。// 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扶在她肩头上,“怎么了,可是无聊了?” 她摇头,望着窗外来回走动的宫女,一脸欣羡道:“我也想出去走走,总是待到屋中,有些闷的慌。” “倒也不是不可”,魉白玉将她身子转过来,“只是在凉山期间,梁相曾去探过你,怕你外出被他识出……” “我想到了,”苏漪儿回头对魉白玉笑,“你也是的,我撞坏了naodai不好使,你也不知提醒我,我每日不是戴着面具的么?” 魉白玉身子一怔,他每日来时大都在用膳时分,从将她接进魉宫中到现在都是这个moyang,他以为……这便是她祛除胎记后的moyang…… 苏漪儿雀跃到镜前,手抚着面颊,“只是觉得师娘这面具做的还不错,这几日虽然戴的厌倦了,但既然梁相见过是以前的面容,那他定是认不出来的,还要多谢师娘呢,总算能出门了……” 她自言自语着,转脸看去,望见魉白玉仍然一脸傻怔愣在那里。 “让我看看……”他动了动唇,声音极为轻,“阿生的moyang……” 苏漪儿摸着脸颊,看到他目光中带着期盼,迟疑一会儿,便道:“好吧。” 面具揭下,一张倾世绝俗,容色娇艳的面庞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芙蓉秀脸下,清澈明亮的瞳孔,柳眉弯弯,长睫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双颊晕红,星眼如波,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让人片刻不得忽视。 魉白玉走到她面前,手抚着她无暇柔嫩的左面,眼中承载了满满的柔情。 “是阿生……果然是阿生啊……” 这样绝色的女子,果然是阿生没错啊! 苏漪儿眉头轻皱,“你为何这么惊讶,难道我以前不是这个moyang么?” “不是”,他一声轻笑,将她揽到怀中,“只是,我太想念阿生了。” 苏漪儿这时才意识到,ziji不该用陌生的容颜去面对一个对ziji朝思暮想的人,于是心中起了愧意,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她将脸埋到他的胸膛上,耳旁传来沉稳的心脏跳动声,清香气息直冲入鼻,淡若天边雪莲,却嗅闻起来极其舒服。 这怀抱,对她来说,很陌生,却不讨厌。 魉白玉坐到她面前,手指执起了眉笔,“如琬似花,粉妆玉琢,螓首蛾眉,朱唇皓齿,佳人一笑,回眸生花。” 他将她整张面容夸了个遍,漪儿从未听过这样的夸赞,脸色淡淡蒙上了一层粉光。 魉白玉不再说话,只是一脸沉静的举起手中细长的眉笔,轻轻落在她的眉峰上,“来为阿生画眉,可好?” 漪儿不敢直视这目柔情,便垂下脸点点头。 他的手指触到她的柔肤上,轻描点缀,画着她的弯柳叶眉,神情极其专注。 两人靠的极近,苏漪儿能清楚的看到他根根分明卷而长的睫毛,又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吐在ziji面颊上。 心跳的极快,这样亲近的举动她从未体验过,于是抬起眼道:“以前,你常常帮我画眉么?” 魉白玉摇头,“不,以前,我常为阿生做画。” 她起了兴致,“拿来给我看看可好?” 他手中笔停了停,放下了眉笔,笑道:“阿生想看,我再画给你便是,何必看从前的呢。” 她思诌片刻,虽有些迟疑和不快,还是点了点头。 魉白玉笑:“我有东西送给阿生。” 话音刚落,有几个内监走进屋中,一齐搬着一张桃木摇椅,搁到了床榻旁,行了礼后便出去了。 苏漪儿望着那张椅,脸上随即展开了笑容。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张椅就特别的开心,雀跃的跑到跟前,躺了上去,晃动起来,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魉白玉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满足的moyang,“喜欢么?” 漪儿微笑点头,手抚着椅上刻着花纹的木身,心中一片凄凉与难过。 凄凉,为何?难过,为何? 她全全不知,naodai中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心中懊恼着ziji什么都忆不起。 闭上眼,听着吱呀吱呀的声响,眼前攸得闪现出似曾相识的情景,桃花满山飞舞,浅紫的衣,那双熟悉的眸,还有一双雪白的靴…… 靴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桃花,粉嫩般的美丽,灼的她快睁不开眼来。 “丑……” 她猛然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yiqie和魉白玉温柔的面容,彷佛如隔恍世一般。 丑……谁在唤……是在唤谁? ************************************************************* “爷,咱们何时回军营去,已待在这魉京内三日了。” 叶公公弯腰垂首询问坐在椅前沉思的男子,满面担忧,“魉国做出卑鄙之举,散布麒麟在我衍这样的假消息,听闻凤殇正欲与大轩一齐攻衍京……可如何是好啊?” 西连夜看了会儿魉京内变换多彩的云端,扫视叶公公一眼,“朕将主要兵力留在了衍京,只带出了两万精兵迎战,是为了防备这样的状况,倒也不用担忧。” 他起身,走到门前,“况且相比这些来说,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三日调查,并没有她的踪迹,现在……只剩一个地方尚未查看,那便是魉国皇宫――魉宫。 叶公公跪倒在地上,“皇上,难道你果真打算只身入魉宫去?这太过危险啊!” 西连夜想了想,从腰间拿下兵符令牌,放置到桌上,“七日后,朕若归,便亲自下令;朕不归,见牌如见圣令,攻魉。” 叶公公哆嗦着拿起牌子,护到ziji怀中,猛力磕头,“还请皇上龙体保重,丑妃娘娘也许真的是……已经去了。” 西连夜靠在门前,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沉下眼眸,旋身走出门去。 ****************************************************************** 驻扎在魉附近的衍军营有异动,魉白玉与大臣们商讨抗敌之策,便有两日没来看苏漪儿。 苏漪儿抱着夜儿独自走到了魉白玉寝宫的后院中,这里种满花草,修建着假山桥梁,水声潺潺,凉亭雅筑,花草随风相迎接,倒不像是深宫,像是文人雅士所居雅筑。 她和夜儿到了这里,便放下夜儿任它再草地上撒欢玩耍,ziji躺在隐秘的花丛草地上,眯着眼望着湛蓝的天空,虽百般无赖却也惬意。 苏漪儿闭上眼,耳边传来了微风呜鸣声,随着风,飘入鼻中一股清香气息。 她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子,这味道……似乎是想念了已久的味道,酒似桃花香,醉人如仙酿。 耳边传来了走动声,转过脸去,身后一位身着浅紫色衣裳的公子徐步前行向她走来。 定睛一望,是他!那曾经有两面之缘的公子! 西连夜走到她面前,垂首望着坐在地上仰头看ziji身着宫女服的她,“原来是你。” 苏漪儿愣了愣,点头道:“是我。” 她的声音一出口,西连夜眸中闪出斑斓的光彩,“你是这里的宫女?” 苏漪儿点头,“嗯,刚进宫几日,公子又是为何来到宫中?” 他望着前方楼台朱雀,那是苏白玉的寝宫,抿唇一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来寻人,只是现在迷了路,姑娘可否指点迷津?” 他坐在苏漪儿的对面,她只觉得ziji对他身上的味道极为贪婪,甚至,对那笑容和怀抱,都不自觉间流出丝丝眷恋感。 “我刚来这宫中几日,还不太熟悉,我在皇上的宫里当差,只认得那里的路,不知你要找谁?去哪个宫?” 她的声音婉转悦耳,西连夜看着那双眼睛,眯起了桃花凤眼,笑道:“我找的这个人,名为,苏忘生。” 苏忘生! 这三个字,让她如同被抽离了魂魄,刹那间动也动不了,胸口开始狂跳。 苏忘生?她不识得的,又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讳,可胸口传来着丝丝痛楚是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捂住胸口,眼中一片茫然,“我是怎么了……” 西连夜望着她,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将她圈到怀里。 “怎么,你识得?” 他的声音低魅沙哑,苏漪儿傻愣着被他圈到怀里,看着他的手臂搂在ziji的肩头。 她靠在他的怀里,他的鼻息吹在她的面颊上,温热的撩动着她的心扉,胸口处被一种酸涩的东西堵满了。 渴望这个怀抱,却又惧怕这个怀抱,此刻被他抱在怀中,却想流泪。 苏漪儿自言自语,“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到底怎么了,只要见了这位公子便会与平日大相径庭。 她抬起脸,伸出手推开他,拍打着肩头,“我不识的你所说之人,公子还请自重!” 西连夜立起身,望着那双陌生的双眸,为ziji刚才的试探感到可笑。 他竟在那一刹那间以为她是阿丑。 思及此,一言不发的朝前迈起了大步,直往着魉白玉寝宫的方向。 苏漪儿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一声,“莫名其妙,问个路抱我做什么?” 摸摸胸口,还在狂跳,因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怀抱。 ********************************************************** 夜晚用晚膳时,魉白玉走进了苏漪儿房中,脸上有着分明的疲惫,但见了漪儿坐在凳上候着ziji是用膳,便扯开了如月的笑容。 “让阿生久等了。” 魉白玉坐到了苏漪儿身旁,两人的手臂挨着,苏漪儿回眸一笑,这些日子两人总是这样并肩用膳,毫无芥蒂。 “下午吃多了糕点,多等一会儿也是meishi的”,她递上箸,往白玉碗中乘上汤,递到他面前,“你脸色不好,很累么?” “七日内,衍必攻魉”,他神色严重,“我魉兵力训练时日尚短,兵力虽有五万,却不及他两万铁骑精兵阿。” “铁骑精兵?”苏漪儿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在马上才能攻无不克喽?” 魉白玉转过脸,“他们马匹精良,马儿又多有铠甲相护,难以攻克,故杀敌速度精准而快,若非如此,仅凭两万兵马,魉国四万应对是绰绰有余的……” 她搁下筷,突然转过脸来,“我有方法克制那些马儿,只是,我需要些药材。” 她沉着眸,“山茄花,火麻花,洋金花……大量的。” “这是……”魉白玉侧目,“麻沸散的配方?” 苏漪儿笑的轻巧,“没错,与我新配置的毒药相合,对付马匹,再适合不过了。” 魉白玉望着她如锦般的笑容,握住她的指尖,淡淡一笑,“有劳阿生了。” 阿生,白玉没想到,你原也会这样的对我笑…… ************************************************************* 魉白玉备好了苏漪儿所要的药材,开始日夜赶制麻沸散,苏漪儿亦是分毫不能闲着,待在药方中一整天后才抬起困倦的双眼出了屋。 走出药方外,已是星辰月幕的情景,夜临整个魉宫,夜无星,月却明亮的乍眼。 她头脑发胀,便独自踱步到上次所来后院中的草地上躺下歇着,她闭上眼,夜风袭面,有着说不清的舒畅与清醒感。 耳边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她睁开眼,望见身旁坐下了一个人。 在看清他的面目时,苏漪儿心头攸得异常跳动起来,嘴角慢慢爬上了笑容,这种感觉,是一种无意间的亟盼。 苏漪儿抬起脸,看到他坐在ziji身旁,衣角的璃纱随着风摆动,扫到了她的脸面上,浅淡的桃香气息掩盖了风的味道,在她鼻尖不停环绕。 她笑,“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西连夜动了动身子,垂下眼帘,看着面前长相很是平凡的小宫女,摇摇头,“虽寻不到,但我知晓,她一定在这魉宫内。” 他的眼神望向远方摆动的花丛,几分迷惘。 苏漪儿坐起身来,看着他的侧面,“她是你的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他嘴角漾起笑靥,脸上几分踟蹰,“她是我的妻。” 坚定的神情,深远幽绵的眸,怅然若失的表情,都让苏漪儿胸口上兀自变的发堵了,她摆弄着ziji的发丝,幽幽道:“哦,就是说你的妻被迫入宫,你为了寻回她,便偷入宫里来了。” 西连夜不摇头,亦不回答,只是垂首看着她。 苏漪儿一抬脸,对上他探测的眸子,慌忙低下头去,颊上溢出几多桃红,语气慌慌张张的,“若,若是如此,我帮你寻她,你将她的样貌特征描述予我听,我会帮你打听的。” “为什么帮我?” “只是……只是看你寻的辛苦罢了……” 她促狭回答,不敢抬头看他的脸面,一味勾着头。 静了半晌,头顶一声轻笑声,“你和她,如此想象。” 苏漪儿抬起脸,动了动唇。 “只是你不是她,她的左面”,他的手抚到是她的左面上,“有一块专属于她的胎痕。” 再此确认了这张面颊上光滑润玉的肌肤,西连夜搁下了手,“明日,我还会来这里。” ****** (谢谢亲良心不打折的月票,么么哒!) fyup; 101. 忆觉似相识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超多好看小说]//(.) 苏漪儿的左面火烧一样的红,只因被他那修长润白的手指碰过,他碰触ziji肌肤的那一霎那,脑中轰然炸开,血气朝头顶冲,呆愣的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呼吸都快忘却了。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碰触ziji,她本应该生气的,可听到他明日还会来此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欣喜席卷整个心头,浓浓的,散不去。 紫色的身影已然消失,他踩踏在草地上,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响,风吹动他的衣衫,衣据扫过花丛,留下一片芳华的过往,苏漪儿垂下睫,心中有些急切的想知道,在他心中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 苏漪儿回屋中抱着夜儿用过膳后,魉白玉踏进门槛,门前垂吊的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抬起头来,看到已换了雪白衣裳的魉白玉向她走近。 “到药房没有寻到你,询问宫女也不知你到了哪里,阿生到哪里去了呢?” 魉白玉坐到椅前,望着躺在摇椅上和夜儿玩耍的苏漪儿,带着几分笑意询问。 苏漪儿怀抱着夜儿,脸蹭在它舒软的皮毛上,笑道:“在药房中呆了一整天,有些头痛,就在宫里四处走走。” 他闻言,移步过来到她身旁,温热的手贴在她的额上,“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宣御医来为阿生诊治。” 她抬起眼,伸手拿下他的手摆在面前,盯着他手心的纹路怔怔不说话。 同样的手,为何放在ziji的脸面上却是如此不同的触感?这是他夫君的手,清净,修长,白皙,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可是,却与那双手截然不同。 只要想到那双深沉的眸子和让人渴望的气息,心头便开始无端狂跳。 她疑惑了,难道失忆之后,她不爱ziji夫君了么? “怎么了?”魉白玉微微弯下腰,另一只手扶在椅上,语气中有着担忧,“是太累了么,若是如此,那药物不制也是可以的。” 苏漪儿回过神来,微微一笑,“meishi,只是有些倦了,吃的太饱了,总是想睡。” 魉白玉满眸担忧毫不掩饰,紧紧盯着她的脸面,还是吩咐人唤太医过来诊治,言说无事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 苏漪儿看着魉白玉,心中愧疚渐生,如果不爱,会做到这样无微不至,甚至拿国家做赌注么? 魉白玉走到她身旁,轻轻放下在她怀中酣睡的夜儿,长臂一揽,将她圈在怀中抱了起来。 苏漪儿一声惊呼,不可思议道:“你!你做什么!” 他嘴角扯出无奈笑容,“我只是抱阿生回榻罢了。” 说罢,抱着她走到榻旁,将她轻轻搁在了被褥上,剪水瞳眸泛着柔情波光静静注视着她。 “阿生……” 他的语气低哑而温柔,微微弯下腰,凑近她的面颊,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脖颈上,“可以么?” 苏漪儿抬起一双星眸,长睫扫过他的面,“什么?” 话语刚落,冰蚕一般的青丝垂落而下,落到她的胸前和脖颈上,一张褶褶生光毫无缺点的俊面攸得放大,两片柔软压了下来。 他微微噙住她的唇,温软的唇相交,苏漪儿只是愣住睁大眼,发不出一丝声响。 魉白玉蜻蜓点水点吻着她的唇,她的颊,她的脖颈,抬起脸来,一向清灵如泉的眸子多了几分灼热。 “阿生,可以么?” 他的手落到她腰间的衣襟带上时,她峥然醒悟,原来,原来他是想要…… **************************************** 魉白玉温软细润的手指隔到苏漪儿的腰间,眼中含着羁盼一眨不眨盯着她,额前散落几缕发丝遮掩半扇丰满玉白的额头,声如清泉,眸中带着灼热。 “阿生,可以么?” 隔着纱衣,苏漪儿觉察到腰间传来他手心的温热,一时间僵住,张大眸呆萼的望着他。 一个吻,尚未来得及回神,更何谈现在的情景。 她猛然醒悟,手抚住ziji的唇瓣,“你方才……方才亲我了?” 魉白玉笑出声,黝潭淬深的眸紧盯着她,继续问道:“我从不强迫你,一定要你答应了才可以。” 顿了顿,眼中柔光更甚,“阿生……可以么?” 苏漪儿松下捂住唇的双手,一双大且亮的杏眼睁大了看着他,在心中犹豫踟蹰,该答应……还是拒绝…… 她咬住唇,迟迟不发声,视线悄悄转向了别处,望向了随风兀自摇动浅晃的木制摇椅。 吱呀吱呀……有风声,有摆动声,有魉白玉的呼吸声……还有,ziji平静的心跳声。 头上,兀然响起一声叹息,他移开了落到她腰间的手指,搁放到她的发丝上,轻柔抚动,“别害怕……” 声音有着几分优柔,几分落寞,“我是不会强迫阿生的。” 苏漪儿转回脸面,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有些陌生罢了……” 他的手怔了怔,收回,站起身离开床榻,淡如琉璃恍若消失的站在榻前,几声微弱喃喃从他嘴中溢出,“是我错了么?” 她不解抬头看他。 他轻轻摇头,朝她无力微笑,“天色晚了,好生歇着吧,我回内寝去了。” 言毕,转身朝门外走去,苏漪儿来不及呼唤,连忙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轻声道歉,“对不起,因为我将yiqie都忘了才……” 魉白玉转过头来,仍然是满脸微笑,“不妨事的,无论阿生做什么,白玉都不会怪你,阿生也不必因为这些而愧疚道歉,你只需好好的,每日不受到伤害,白玉便满足了。” 她看着那双诚挚的眸,不由点了点头,松开他的衣角。 他踩着沉稳的步伐,掀开垂帘,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后,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安静。// 苏漪儿下榻吹熄了灯火,除去了戴了一整天的面具,抱住夜儿窝在床榻角落里睡去了。 ******************************************************* 魉宫里夜间极为安静,不如衍宫里一般灯火通明,明亮耀眼,一到夜晚,便是安静到祥和的氛围。 偌大的寝宫内,魉白玉走回了ziji的正宫内,刚踏入寝宫内,一股异常的感觉迅速围满心头。 他蹙紧眉,走回寝宫内,屏退了宫中所有人,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落座在床榻上,朝黑暗处淡声道:“阁下夜闯寝宫,有何目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笑,“梁画师,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呵。” 魉白玉眼眸转向黑暗处走出修长紫色衣裳的男子,脸色毫无惊慌,“堂堂衍国君,也会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夜潜我魉宫盗取军机情报么?” 西连夜走到桌前落座,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魉白玉面前,看着眼前白衣如烟的男子,“她还活着,是么?” 魉白玉嘴角扯开一声笑,“当日亲眼目睹阿生火葬冷宫,至她于死地的人,现在问这句话不觉是可笑么?” 西连夜沉吟着,拿起桌上玉壶,斟上一杯,搁在鼻间一嗅,又搁了下去,“竹叶青……可惜非我所好。” 转过脸,二人正视。 魉白玉一脸镇静坦然,“你夜闯我的寝宫,又明目张胆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否该将你当做刺客杀了你?” “若你有这个本事……” 西连夜抬起脸,静静的,“将她还给我。” 魉白玉身子一僵。 “见到她,我撤兵回国,从此衍魉各不相干。” 魉白玉盯着他的脸面,半晌,摇头,“她不在我这里。” 西连夜挑起嘴角,“那你的意思……便是让我找出她,强行带走了。” “你不用枉费心思了”,魉白玉踱步向窗前走去,“劝你还是现在离开我魉宫回你的军营去,朕不想与无将之国打一场毫无意义的仗。” 西连夜走到门前,掀开帘,“你的挑战书,朕收下了。” “朕会找到她的――因为她是我的”,他回眸,望着魉白玉,“苏白玉,你抢不走她的,因为,她是西连夜的阿丑。” 魉白玉再抬眼望去时,西连夜已消失了身影。 你抢不走的……她是西连夜的阿丑。 他瞢然捂住胸口,额上沁出了汗珠来,一种心悸到极端的痛感侵蚀全身,他的手筋泛白,身子有些痉挛。 从那时坠江落下的病气,胸口常常绞痛难忍,就连流苏公子诊过也道无法医治,每夜每夜,便是ziji忍受这疼痛。 在腿上留下的伤痕也好,心口的伤痕也好……就算再痛,只要每日能看着阿生的脸面,望着她的笑容,对他来说,就觉zugou了。 可,靠的越近,奢求就会变的越多。 今日吻她时,她那抗拒的眸和僵直的身子…… 我只是觉得……有些陌生罢了…… 阿生,白玉该如何做,白玉对你来说,只是陌生人么? 阿生不是他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苏忘生,不是苏白玉的。 她是西连夜的阿丑。 白玉捂住胸口,手紧紧攥住被褥。 刀割般的绞痛在胸口搅乱阵痛,导致他嘴唇发白,虚汗湿透了整个衣衫,背脊处无端漆上了凄冷的寒意。 阿生,你知晓么?白玉的心,从未像今晚这么痛过。 他咬住苍白的唇,终究忍受不住,痛的昏了过去。 ************************************* 苏漪儿在这宫中除了制药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想做的事,她今日一早起床,到药方中去制药,中间不曾休息,特意加快了制药速度,比昨日提前了两个时辰出药方。(.无弹窗广告) 出药方,她便跑到了寝宫后院中去,正值夕阳西下时,花淡满院,柳腰轻摆,妖娆开放,竞相争姿,海棠醉日,垂花如柳,天边笼罩出橘色撒到漪儿面上,她惬意一笑,便躺在了花丛旁的草地上,习惯性的闭上了眼。 她由酉时呆到了将近戍时,中间睡去再醒来,望着夜色逐渐深沉,心中的惬意与兴奋也渐渐下沉,沉至了谷底深处。 站起身,理顺了发丝,拍去了身上沾染的草屑,脸色暗沉着回寝宫去了。 踏入房,望到魉白玉坐在桌前候着她,桌上摆满了膳食,早已冰冷的没有热气。 “派人到药方寻你,还是不在,到哪里去了呢?” 魉白玉抬首询问,声音很是温和,“快些净了手用膳吧。” 苏漪儿净了手,坐到他身旁,拿起竹箸兴趣怏怏的夹了几口,便放下叹了口气,“我吃饱了。” 他也随她放下筷,“阿生,发生何事了,是不舒服么,你脸色很差。” “我meishi。” 他抓住她的手,脸上全是担忧,“手怎会这么冰凉,是到哪里去了,可是谁给你委屈了?” “在宫里四处走走,风有些大,我在外待的久了一些,难免会手寒”,她缩回手,朝床榻走去,“我有些累了……” 魉白玉静静盯着眼前的白玉浮刺七彩碗,立起身来,转脸笑道:“好,我不扰你了,你歇着吧。” 苏漪儿闷在被褥上,闷闷嗯了一声,闭眼假装睡了。 他看着她,走到她面前,将她扳转过来,轻笑着,“不准这般睡,夜晚天寒,对身子不好。” 他掀开被褥,将苏漪儿裹进里面,又嘱咐道:“屋中给阿生备好糕点,若是夜间饿了可以此先充饥再唤人备膳,知道了么?” 苏漪儿缩到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一言不发。 他以为她睡了,俯下身想去吻她的额,但攸得想起她抗拒的眼神,停住了。 望着那张平凡的面容,他嘴角牵扯着,纵使这张面具隔着脸面,他还是不想强迫她呵。 魉白玉走出了屋,苏漪儿睁开了眼,长长松了一口气,手捂住胸口,胸口的闷堵始终无法散去。 灯火仍然明亮撺掇着,她裹在被褥中,一双乌黑灵动的瞳孔垂下,死盯着灯火下摇椅投下拉长的影。 该起身摘下面具,熄灯,然后才能睡去,可此刻心头的低落让她动也不想动。 风随窗棂缝隙吹进屋,灯火咝一声灭了。 屋中一片黑暗,月光撒进屋,照在窗棂前,屋中朦胧光中带雾。 苏漪儿鼻中一动,猛然坐起身,惊觉道:“是谁!” 脚步声,由窗棂由远及近,光影中一抹深谙的紫色立在了她的面前,苏漪儿抬起头看清了他的脸面,皱起了眉头,“是你?” 他环臂审视屋中yiqie,并未接话,而是径直走到了摇椅身旁。 俯身坐下,手指搁在木上,眼睛瞟向她的方向,“这椅,你的么?” 苏漪儿见他答的漫不经心,心中有些恼怒,这个人,怎能如此堂而皇之进入ziji房间,并将ziji说过的话忘却的一干二净。 “皇上的”,她冷冷回答,“你闯进我的屋里做什么,寻你妻子?” 闻言,西连夜从椅中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靠在床柱旁,“你骗了我,你不是宫女。” “哦,是么?” “一个宫女也能住进魉白玉的侧宫里?” 她脸面几分恼怒,“与你无关。” 西连夜放下环在胸口的双臂,一只手撑在床榻旁,俯身审视她平凡的面容,“还是说,你只是苏白玉的侍妾罢了,我倒是没想到他有着这样的眼光。” 苏漪儿想起ziji未摘面具,但也因为他轻佻的话语怒意大增,一双眸瞪的大大的,抿起唇,手悄悄搁到枕下置毒的布袋中,“那你呢,夜闯大魉皇帝寝宫,只要我一声刺客喊下去,定能治你个死罪!” 他唇边含上笑容,“连语气都如此想象,怪不得他收了你。” 直立起身,眸中变得深沉,半靠在她的床榻旁沉思,宫中五日,查询未得任何结果,莫不是她在宫里,而是被藏置到了其他地方。 苏漪儿看他不再说话,便收回了手,打消了放毒的念头。 “你的妻子也许不再宫中,你还是快些出宫去吧”,她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满身怒气,“我向这宫中许多太监宫娥询问了你妻子的名讳,他们根本毫不知晓这个名讳。” 梁轻生,倒也是qiguai的名讳,一般女子怎会唤这样的名讳。 “哦?”他抬起眼,“我该谢你么?” “我并非想要你谢我,只是你并非宫中人,总有一天会被人察觉发现当做刺客抓紧牢房中,我劝你还是早些出去……” “你担心我?” 他修长的身影突然压了下来,两手撑在枕边,身子顺势俯了下去。 苏漪儿吓的向后躺,躺在了枕上,看着那一双妖韶的眼神紧张的心如擂鼓轰鸣,“你,你在说什么?谁紧张你了,是,是今日在后院中一直没见到你,我以为你被抓了罢了……” “原来如此,”西连夜笑意更深,“你一直在后院候着我呢!” 欲盖弥彰,越道越乱,苏漪儿干脆闭了嘴,脸面羞红一片。 现在,她弄明白了,原来ziji今日莫名的低沉与失落,是因为他――这个陌生人。 因为他昨日一句明日我还会来这里,她便无意识跑到花园中侯了将近三个时辰,如今见到他,阴霾便如晴日一扫而空了。 只不过见了几面的陌生人,为何能带给她如此心慌缭乱的感觉? 西连夜盯着这陌生的脸面,和她相似的眼神,一时情迷,不由分说覆了上去。 他擒住她的薄唇,深浅相吻,撬开双唇,探入她的口中,品尝着她的香津,吻的霸道而浓情。 苏漪儿一声惊呼,声响被他吞在了口中,想反抗,却只能无力的沉溺在这霸道的吻中。 舌尖交缠,呼吸的气息混浊的交织在一起,他抚上她的发丝,更加深入夺取她唇中的全部。 这吻,充满了思念,与渴望。 苏漪儿丝毫不得反抗,不自觉闭上了双眼,沉浸于这缠绵悱恻的深吻。 他移开她的唇,埋首在她脖颈中,吸允着她雪白的肌肤,漪儿一声嘤咛,手推在他的胸膛上。 这种感觉,好是熟悉,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底深处,对他的碰触与亲昵,不但不觉抗拒,甚至有些……渴望…… 西连夜眼中有些迷惘,手扶着她的发丝,大手覆上了她浑圆美丽的双峰…… “呜!呜!” 两声呜鸣响在耳边,苏漪儿浑身一震,西连夜睁开了眸,望到眼前陌生的女人,推开她,起了身,冷冷立了起来。 苏漪儿猛然向后退,躲在墙角里,用被褥裹住身躯,警戒的看着他。 刚才ziji在做什么?与一个陌生人相吻,并且ziji竟然不知廉耻的沉迷其中,她是有夫君的人哪,她的夫君,是魉白玉啊! 西连夜眼角动了动,朝后退了两步,淡淡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的心头,像被突然刺进了一根刺,一根让她心头发闷且紧缩的刺,隐隐开始作痛。 沉迷其中的ziji,原是被当做了他人。 她紧握住拳,抬首怒然,“你太过分了!” “若寻不到她”,他望了眼窗外浑圆明亮的月,回首看她时,眼中流溢出斑斓多彩的光芒,“我便将你抢回去,可好?” 那根刺,又深了三分。 她抓起手旁的枕,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怒吼一声,“滚出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枕朝前方砸去,只可惜落了空,掉到了地上,他早已在朦胧淡然的月光中,消失了。 苏漪儿跑下床榻,抱住枕头跪坐在地上,刚刚纾解的烦闷,一刻间全部回来了。 屋中角落里响起了声响,夜儿被方才ziji的怒吼声吵醒,站起身抖了抖身体,一团火红色欢腾的朝她扑过来,跃到了苏漪儿怀中。 她怀抱住夜儿,将脸埋在夜儿毛茸茸软软的身躯上,喃喃一声,“好暖和……” 一滴泪水悄然冒出来,滴落到了夜儿的火红色中。 夜儿浑身一颤,乖巧呜鸣几声,用毛发去蹭苏漪儿的脸颊,伸出舌,舔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直到她痒的发出笑声,才止住了动作。 ***************************** 夜浓如水,月浓如绸。 西连夜叹了一口气,搁下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手中的竹箸,移步伫立到窗前,静凝客栈外清冷寂静的魉京。 月过清冷心更寒,就连入口的膳食与酒酿,都开始变得咸腥起来,像,泪水的味道。 ******************************* 黑暗的屋中,只燃了一盏挣扎快要燃烧殆尽的油灯,火苗在月光的荧衬下,诡异而邪气的青绿色向上蹿腾,屋中布满着沉谧而压抑的氛围。 “你背叛老夫,老夫怎能不罚你呢?” 身着全黑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本是清朗矍铄的脸庞多了一份狠鹜,“流苏,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跪在地上的流苏淡然道:“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逸郎伤心而已,至于相爷要罚,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你以为把她安置到魉白玉身旁就安全了吗?”苏千辅嘴角扯起佞笑,“没有你,我也有一石二鸟之计,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弯下腰,手掐住流苏的下颚,“那狂妄之人竟敢公然闯进我的掌心中,我怎能辜负他呢,一定让他――自投罗网。” 流苏身形一震,睁大泛着媚气的眸,“莫非――” “流苏不愧是我的小心肝,一点就知晓”,梁千扶仰头大笑,甩开流苏,抡起手掌狠决的掴在他的脸面上,看到他嘴角涔出了点点血迹,眸中狰狞神光更重,“魉,衍,全是我的,总有一日,这六国都是我的!” 雾浓花瘦,薄汗沁衣衫,流苏拭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身来,静静道:“既然相爷已有鸿鹄大志,已然不再需要流苏,那,就请放了我与逸郎。” “流苏啊流苏,难道你不知我爱江山,也爱美人哪!”苏千辅忽的伸出手来,抱住流苏柔若柳的腰肢,贪婪的闻着他身体的香气,“你认为老夫会这么容易放了你?” 眼角一眯,阴蛰冷鹜的眼神透着诡佞,“这身体,我可是想了很久了……” “相爷请自重!” 流苏转身去推苏千辅,谁道腰肢上的手臂加紧了力量,威胁的语句响在耳边,“放开你也好,那就将双倍的折磨在你的逸郎身上……” “不……”流苏身子僵若木雕,“不要伤害他。” 苏千辅猖狂大笑,得逞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狭窄的屋中,他目光yin邪,将流苏推到在地上,迫不及待去亲他的脸面和雪白的肌肤。 贪婪的占据了苏千辅的眼中,他的口水沾满了流苏纯美无暇的脸面,身子开始不安分蹭向流苏,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灯火终于燃烧殆尽,在这一刻消失,整个屋中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流苏紧握着拳头,任由身上的苏千辅yin秽的对ziji做出屈……辱动作,只能暗自握紧了拳,指甲陷入了肉里。 流苏空惘的望着一片黑暗,盈盈眸中,蓄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静谧的夜里,只余下了苏千辅粗重呼吸声,不堪的凌辱,与片片蓝色衣裳的撕裂声…… ************************************ 衍与大魉开战在即,驻扎在魉国境外附近的衍军营开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故更要加快制药速度,苏漪儿便独自一人在药房中从早至晚,不曾有一刻停歇,命人将摇椅搬到药房中,倦了便躺倒椅中小憩,醒来后继续赶制。 魉白玉为振士气,决定亲率兵迎战衍,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更是待在军营中加紧训兵,不曾有一刻疏忽。 苏漪儿与魉白玉已接近两日未见,更没有再见过那个身着紫色锦衣神秘的他。 这日,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药房,终于制好了全部的药,写好了使用方法,吩咐人整理了朝军营中送去了。 将摇椅搬到院中树下,抱着夜儿躺在椅中轻寐,不一会儿从军营中送来魉白玉亲笔御函,只有短短几字,她却能觉察到其中所涵情意。 阿生,明日出征,侯我大胜归来。 她望着清逸的字体,微微一笑,抬头望着天空一片残阳,微弱的光芒透过稀疏叶中罅隙洒落到她的周身,仰起面,有微微温热感。 转眼间,盛夏将过,烈日再也不像凉山上一样剧烈,此时的她,有些怀念凉山那欢声笑语的时光了。 青碧没了她在身边,定是无聊的紧吧,我从没有欺负过魉白玉,算是听了你的嘱咐了罢。 师娘,漪儿就这么被接进宫中,你好生狠心,也不知来探我,不知你还好么,梁相可有为难你? 蝉声渐弱,苏漪儿抱住夜儿,眼前又想起了那个人的笑靥,只觉得那味道是如此让人眷恋与怀念。 抚着ziji的唇瓣,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漪儿的肩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她猛然回过神,回头望去,一张陌生的脸面,一个不识得的中年人,身上却穿着朝服。 他盯着怀中的夜儿,牵动眼角挤出笑容,试探性唤了声,“漪儿?” 苏漪儿不识得他,但仍然心怀戒备,轻轻拂开他的手,从椅上站起身来,勾头行了礼,“大人。” 苏千辅动动眼角,继续不动声色试探,“漪儿,你不认识爹爹了么?” “爹爹?”她睁大双眼,“我父母幼时已逝,大人可是认错人了。” 苏千辅朝苏漪儿靠近,此时,夜儿忽的一声怒叫,眼珠怒成妖然的血红色,冲上前去咬住了他的手,极尽凶狠的撕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来,苏千辅大退两步,惊得大叫一声。 “夜儿!莫要无礼!” 情急之下一声呼唤,苏漪儿伸手去扯夜儿,弯下腰,头顶上响起了笑声。 抬起脸,正对苏千辅狂妄的笑脸,“苏漪儿,可惜你就算易了容,仍是被老夫认出来了!” 苏漪儿退了两步,心中揣测,“你是……你是苏相?” fyup; 我是…苏忘生 苏漪儿退了两步,心中揣测,“你是……你是苏相?” 她朝怀中掏去,苏千辅一挑眉,“怎么,想对老夫使毒,我道你真是可怜啊,被魉白玉骗的团团转,还要一直为他卖命……” “什么?” “你的夫君根本不是魉白玉,自小在凉山长大,父母双逝这些话,全是他骗你的谎言!” 苏千辅朝着睁圆眸的苏漪儿步步逼近,“他有没有告诉你,你还有另一个名讳……苏忘生!” 苏忘生! 浑身如同被抽离的魂魄,脑中只留下了这三字。{新笔下文学.} 我找的这个人,名为,苏忘生。 她是我的妻…… 苏漪儿嘴唇发抖,脚上如钉了根一动不动,从手到脚变得冰凉无比,“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就跟老夫走!老夫带你见你想见的人!” 苏千辅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掌,一掌拍在她的脖后,苏漪儿眼神一黑,昏了过去。 苏漪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倒了陌生的屋中,软榻被裘,装饰素雅,是女子的闺房。 她才下了床榻,发现夜儿被绑在桌角上,火红的皮毛大片的脱落,身上满是受折磨过的伤痕,如今奄奄一息的趴在桌角处,不敢唔鸣也不敢动。 只怕是动一动,便是无尽的痛。 抱起夜儿,心疼的抚摸它的伤痕,“夜儿,它们虐待你,被打成这样一定很痛对不对?” “对不起,都怪我,不能保护好你。” 夜儿抬脸去噌漪儿面颊,她心头一酸,小心翼翼的将夜儿放在了软褥上,拿起绢帕轻轻为它拭去血痕。 此时,身后门被大力推开,苏千辅踏着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上夜儿时,目光流露出阴冷,“终于醒了?” 苏漪儿闻声停住手中动作,愤恨转过身来,满腔怒火道:“为什么这么对夜儿?” “这畜牲竟敢咬我,我没打死它已是高抬贵手了”,苏千辅走到苏漪儿面前,拽住她的衣领,“还有你那嚣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给老子放尊重点!” “你抓我来有什么目的?” “把麒麟解印方法说出来――!”他目露凶光,双眼溢满张狂的血丝,“不说出来我杀了你――!” 揪住她的衣领越提越高,苏漪儿呼吸变得仓促而困难,她捶打着苏千辅的手臂,“我不知道什么麒麟什么解印,放开我!你这混蛋!” 话音刚落,苏千辅掌风袭来,一巴掌打在苏漪儿的面上,伸手撕去了她脸上的面具,“你这婊子,你以为多亏了谁才能变的这么貌美如花,不是我命流苏救你,你还是那个丑八怪,懂吗?” 他强撕去面具,苏漪儿痛的咬紧牙,捂住脸颊跌坐到地上,“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你再怎么打下去我还是不知道。” 苏千辅扬起眉怪异的发出笑声,“一群小兔崽子全要跟我作对是么?好,老夫要你们尝尝痛苦两字的滋味儿!” 苏漪儿峥然抬首看他,苏千辅脸上的皱纹残拧的扭到了一起,像令人作呕的蜘蛛网一般褶皱遍布,“来人――!将她关到牢里!” 几个大汉冲进屋中,他们还未靠近,苏漪儿冷笑一声,“靠近我,就毒死你们!” 苏千辅鄙夷一笑,拿出长剑指在夜儿小小的身体上,“使毒?那我现在就砍了它的脑袋,你看如何?” “卑鄙!”她咬牙怒斥。 苏千辅挥手,“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拉下去――!” 苏漪儿只能被他们强硬的拖走,扔到了阴冷潮湿的房中,几个大汉退去,只留了一个护卫。 他手中持着木棍,目透狠光奸笑着,“相爷说了,今晚只要你能招供,什么方法都能用,美人,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方法,你不要枉费心思了。” 那看护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一木棍打下去,打在她的肩胛骨处,她痛的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说不说?” 苏漪儿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朝后退两步,手摸向自己放毒的口袋。 “你身上的毒物已经全被搜走,我劝你还是赶快招了,爷我也不喜欢打女人,可相爷吩咐下来的事谁也不能违抗,所以呢!” 话语刚落,又是一棍落下来,这一棍打在她的背上,震的胸前一痛,朝前踉跄两步,跪在了地上。 额头留下了汗珠,滴落到了地上,她捂住胸口,“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是不知……” “砰”的一声巨响,右腿挨了一记,她彷佛听到自己腿骨断裂的声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护卫啐了一口,“你这女人还真能挨,看来棍子奈何不了你!那换个方式如何?” 他走到刑具架旁,拿起了短鞭,朝着趴在地上的苏漪儿一鞭挥过去。[] 这一鞭正打在她受伤的腿上,痛的她一声尖叫,手指抓紧了地上的稻草。 挥鞭之人见她痛叫,继续疯狂挥鞭。 漪儿忍受着这种痛楚,口咬住袖口的衣襟,牙齿咬的咯咯作颤。 鞭刑一直在持续,打了半个时辰,拿鞭之人见她一句不吭,咒骂了一声,扔下鞭子,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掰开她的唇,强硬喂了下去。 “这是你自找的,服了这噬骨毒,一辈子都别想安生!这可是相爷的镇山法宝呢!” 他甩下苏漪儿,踮起她奄奄一息的身躯朝牢房中拖去,走到一间牢房门前,看到身着蓝色衣裳的男子时,拍了拍门,“师爷,未免你寂寞,给你送女人来了。” 打开铁锁,将早已昏厥过去的苏漪儿扔进了牢,关了牢门扬长而去。 流苏睁开眸,望到呼吸微弱满身伤痕的苏漪儿,惊慌与心疼同时显于面上。// 他起身将苏漪儿抱在怀中,“小漪儿,他们打你了?快醒醒……” 处在昏迷中的苏漪儿冰冷的身躯突觉温暖,意识渐渐变得恢复了,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散发着温热的衣角,苍白的脸面贴在他的胸膛上,“是……是……” “是我”,流苏整理她凌乱的发丝,“是你的二师父……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你。” “胡……胡说……明明该叫师娘的……”艰难的扯出笑容,她抱住流苏的腰肢,温热的泪水躺在他的衣裳上,“师娘……我怕……漪儿好怕……” “别怕,漪儿,有我呢!” “夫君……骗我的……魉白玉也是……师娘也是……” 她闭着双眼,淌下一行泪水,“我是他的妻,我是……苏忘生……” 公子流苏为苏漪儿诊了脉,脸上几许愁云,从怀中掏出白玉瓷瓶,取出药丸喂到她的口中,又封住她的大穴,向她身中输入些真气护住心脉,才松了口气。 苏漪儿趴在流苏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肢,在他向自己输入真气时,闭上眼沉沉睡着了。 流苏理着她凌乱的发丝,黑暗中的她如同素净花朵苍白而美丽,鹅脂凝成的脸蛋,红樱一般的薄唇,墨画一般的柳眉,神若秋水,媚细腻理,苍白到透明的面色更是使得她看起来有些空灵轻逸,彷似仙间人物,不似人间所有。 这样的容貌,与他真是像啊! 流苏移动身子,将她的头搁到腿上,除去外衣盖到她的肩头上,微微笑着道:“逸郎,不要担心,你的女儿,我帮你护着呢!” 追逐十几年来,纵使从未有一次被逸郎接受过,但那样一个人,满腹经纶风流倜傥的人,怎么就爱上了褐炎族女子了呢? “逸郎,你从未有一次接受过流苏,我的心意,你究竟是不懂,还是太过笨拙?” 仰起脸,声音柔情似水,“断袖又如何,我不是一样这么掏心掏肺的爱着你么?她留下漪儿便走了,我却还要一直守着你……” “逸郎由我来守,你的女儿也由我来护着……再见我时,你要一遭全还给我才成!” 流苏只着棉织的缣衣,身子更显单薄瘦弱,他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一阵奇寒的冰冷侵入全身,让他只感到浑全身囹圄颤抖,连眼皮都在禁不住的颤抖了。 只因他清楚的明白,苏千辅是怎样狠毒的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连他都无能为力去制止。 三更时分,已是深夜。 正在沉睡的苏漪儿,突然一阵抽搐,唇色发白的睁开了眼,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靠在石壁上睡着的流苏感觉到动静,睁开眼就看到苏漪儿双手紧紧抓住流苏胸前的衣襟,颤抖的非常厉害。 “漪儿,怎么了?”流苏伸手去触她的手腕。 “别碰我……”她的脸蛋已有些发紫,那是极尽痛楚的脸色,咬着牙费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三字,“不要碰我,千万不要碰我!” 流苏脸色一变,小心挪开身子,留苏漪儿一人趴在墙壁旁,蹙紧了眉头,“苏千辅果然向你下了噬骨毒!” “噬骨毒……是……什么?”她痛的想去抓稻草,可又不敢使力气。 “每日发作三次,一次比一次痛楚,全身骨髓如同千针万刺断裂般疼痛,皮肉不能随意乱动,动一下痛楚增一分,更不能使力气,越用力,痛的越深。” “可……有解?” 流苏立到她面前,“这种毒乃是秘药,是当年我师祖所研制,他也因太过狠毒而被逐出师门,此毒能解之法只有用叫做魑魅的四足动物的血液才能制成解药,但相传这种动物早已灭绝,所以师祖留下了打量的毒药,解药却少之又少……现如今解药只剩下几颗谁也不知,但却能确认,若是有,定是在苏千辅手中。” 苏漪儿不吭声,咬紧牙忍痛,可越是用力,痛感越甚,就连每一个颤抖都能牵连身体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痛楚到极致。 骨髓千万利剑穿透一般,痛的她几度昏厥。 一日三次,每次更甚。 她去咬唇,流苏递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口中,“现在你加之身上的任何力道,都是痛楚的源泉……” 苏漪儿想犹豫,可一疼痛不容她思考,随即张开唇,咬在了流苏的手背上。 流苏垂下眸,心带怜悯的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心中一阵酸楚,逸郎,定是每日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楚,却还要被苏千辅关起来,日日接收非人一般的折磨。 苏漪儿咬在他肤色白皙的手背上,只看到他的手从白色到粉红,一片通红后已有些泛青肿了,血印涔出来,流出了丝丝血迹,流到了她的舌中,又腥,又咸。 就这么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苏漪儿全身被虚汗打湿了衣襟,终于松开咬住流苏的牙齿,离开时,一片鲜红恁的乍眼。 流苏递上帕子,“还疼么?” 她接过帕子,眼中弥着水色,将帕子覆到了他的手背上,“师娘,你一定很痛。” 他微微一笑,“漪郎好,我什么都好,要是愧疚的话,就让我亲一口弥补一下……” 说完撅起唇凑过来,苏漪儿只是一只手轻轻挡住,另一只手推搡在他的胸前的衣襟上,“师娘,不要闹了,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流苏停住动作,收回身子,看了她一会儿,“你是否想问我,你到底是苏漪儿,还是苏忘生?” 苏漪儿身子一僵,惊然回首看着他,“果然是骗我的么?师娘也是,魉白玉也是!” 流苏靠在墙壁上,叹了一口气,“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呢,是从四岁时第一次在凉山见小漪儿开始,还是我听命于苏娉婷易容为西连夜开始呢……” 苏漪儿坐到他面前,正视着她,“我要听全部,苏忘生的全部。” 她的眼神十分的坚定,声音亦是不容置喙的,“还有那个人的全部……那个唤作西连夜的人……” 苏忘生四岁那年的消失,并非被人掳走,也并不是失踪,而是苏千辅发现她是麒麟印攀附之人,因想得知解印方法,将她送到了凉山上,交到了她的爹爹白少逸手上。 苏忘生每日随白少逸学习毒术,这一学,足足学了四年。 从一个素净无暇的娃娃,变成了脸上有着胎记的丑女,脸面上的胎记,并非突如其来,其实是一早便有的,只是一开始在背脊上,后来白少逸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使之移到了左面上,遮住了她倾国倾城的面貌。 一个温和的女娃忽而转变为了暴戾狠毒的人,亦然不是毫无缘由,是因在和爹爹白少逸下山回苏府时,亲眼目睹了苏千辅为了得到麒麟解印方法,不惜一切毒刑毒打白少逸逼供,并在最后喂食了噬骨毒,永锁地牢中,不得见光明。 以白少逸为威胁,忘生只好留在了苏府中,每日被苏千辅所威胁拷打逼问解印方法,只庆幸她有毒术护体,才能相安无事的长大。 在这几年中,苏府中被她毒死的家丁丫鬟不下百个,而她嚣张跋扈的个性,也是在那时便形成了。 她原为白漪儿,被逼认贼做父,改姓为梁,一时恼怒下,自己改名为苏忘生,使苏千辅受尽了衍京人嘲笑。 苏忘生静静听公子流苏诉说,抬起一直垂着的头,“若白少逸是我的爹爹,为何我四岁前会在苏府中长大?” “每个褐炎族女子生下的下女儿都有被攀附的可能性,你的娘亲,正是上代被攀附者”,流苏的表情很是平静,“苏千辅与逸郎本是在一次游玩中相遇,苏千辅狼子野心,得知她是麒麟攀附者时,在她怀胎十月生下你时,便将你夺走了。” “那我的娘亲呢?”她抓住流苏的袖口,满脸希冀,“娘亲可还活着?” “她在生下你后,便成亡人了。” 苏忘生脸色一变,迅速变得灰暗无比,“爹爹还在苏千辅手中对吗?为何你要为苏千辅卖命,却不救出爹爹?” 流苏身形一硬,苦笑溢于面上,“那噬骨毒有多痛苦,你不是方才尝到了么?这世上只有苏千辅有解药,唯一接触逸郎痛苦的希望,在这里……所以,不能带他走,我怎能忍受他受如此大的痛苦?” 苏忘生咬住唇,不说话了。 流苏望了她一眼,继续讲了下去。 暴戾跋扈对苏家充满恨意的苏忘生,多少次想将苏府杀光殆尽的苏忘生,却有一个人对她是特殊的。 这个人――便是苏白玉。 苏白玉不是苏千辅的子嗣,却是魉灭国时的遗留下的皇族,有着高贵的血液,被苏千辅收养到府内,是为自己以后贪婪的蓝图大业。 苏白玉如絮一般素净,如雪一般清亮,如月一般华美。 他温和,淡雅,美丽,谦然,对苏府中人始终冷淡谦逊,对苏忘生确是极其宠溺呵护。 他曾说,也许白玉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能守着阿生,望着阿生的脸面,听着阿生的声音,闻着阿生身上独特的气息…… 阿生对苏白玉,是唯一的; 白玉对苏忘生,是特别的。 所以,那时的两人,产生了无形的羁绊。 在得知自己可以帮助苏白玉复国时,苏忘生笑的无比灿烂,我会帮你的,白玉,拥有我,你就拥有了天下…… 只是,这方法我不会告诉你,这只会让你处于危险中,所以,你只需静静坐着,画着阿生的画幅,等着阿生为你夺天下。 白玉笑的极其温婉,天下我不要,我只要阿生便好…… 苏忘生转过头去,声音有些发闷,“苏白玉,就是魉白玉?” 流苏点头,“所以,解印的方法,只有你与逸郎知晓,你失去了记忆,而逸郎……” 他咬住唇,一丝痛楚闪过,“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咬断了舌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苏忘生身上僵直的发冷,从脚底直蹿向上的冰冷。 流苏转过脸,“后来,你认识了西连夜,你与他之间的过往,别人不知晓,但是……” 从入宫为冷妃,到苏忘生投身于冷宫火海中,一直到自己被公子流苏再次喂了忘忧散,再次忘却的事,流苏一一向她讲了清楚。 听着这些属于自己的过往,脑中虽没有丝毫印象,可只要提到西连夜这个名字,心就开始紧紧的缩在一起,酸痛的感觉久糜不去。 “你扮作他,与连翘妃欢好,又做了这么多离间我与他的事,我该原谅你么?” 忘生幽幽说了一句,流苏靠在墙壁上,唇间带着笑痕,“从我第一天在凉山见到你时,你便阻止我靠近逸郎,那时我便恨死你了,一早就想把你除了,哪道你如同蟑螂般百侵不灭……” 她不再说话,拿着手绢小心翼翼给他包扎手上自己咬过的伤口,泪水噙上了眼眶,“是啊,枉我叫了你这么多年师娘,你真是不争气,爹爹没就出来,师娘也没做成,现在连漪儿也没守好…… 他日见了爹爹,我一定告诉爹爹公子流苏是个多没用的人,一直一直候着你,像个傻瓜一样,候了十几年还在候着,要他一定好好骂你一顿,打你一顿,最好使上最剧的毒撒在你那张女人一样的脸面上……” 流苏不作声,任由忘生狠狠的骂着她,好大一会儿,默默笑了。 “我愿意,你管的着么!” 忘生抬起头,手上的伤口已用帕子包好,她嘱咐着,“这几日不要碰触凉水,也不要过劳用这只手……” “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哪……” 他喟叹一声,望着手上包扎好的手帕,“却也是最失败的医者,最重要的人全都保护不了,现在连漪儿你……也中了噬骨毒……” 苏忘生摇头,望见自己手臂和腿上的伤痕,“这么多年都忍了,苏千辅为何现在突然这么急切的想得知麒麟印开解方法?” 流苏抬起手,拿起几根稻草,扔在了地上,眼中愈加深沉。 “是凶卦”,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睁开了狭长妩媚的眸,“若我没猜错,定是魉国君打了胜仗,大捷而归。” “我不懂……” “苏白玉若强大了,第一个要取缔的人――是谁?” 苏忘生恍然大悟,“苏千辅现在是手无利刃,又担忧苏白玉将他除去,现在已是狗急跳墙般急切想得到麒麟兵力了。” 流苏不应声,意味深长望着苏忘生。 忘生言完,方是平静了一会儿,突然,脑袋如同被炸开一般一阵嗡嗡作响。 苏白玉胜!那就是说――他――败了! 流苏忽然站起身,眼中从未见过的沉重,“知晓解印方法的两人都没了希望,苏千辅……定是将目标全全转移到了一个人身上!” 苏忘生紧握着拳,心口惊慌的厉害。 “是――西连夜?” 两人话音刚落,牢门前方传来了脚步声,有几个黑衣大汉走到他们牢前,解开锁链不由分说朝苏忘生走去,其中一人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又用黑巾蒙住苏忘生的眼,粗鲁的拉扯她的身子便朝牢外走去。 流苏起身去阻止,其中一人威胁道:“师爷,相爷交代,你若还想见到那个姓白的,现在就放老实点儿!” 他看着忘生身上仍有旧患,走到牢门前,扶住铁栏,“她身上还有伤,望请两位轻待她,不要再折磨她了……” “这话对相爷说罢!现在要带她去见相爷,看一场好戏!” 说话那人与身旁之人挑眉对视一眼,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流苏眼角开始不祥跳动,望着被蒙着眼的苏忘生,“莫非……他来了……” 苏忘生来不及去想他们话语中的意思,已被人强扯着踉跄向前推搡而去。 她刚想抗拒朝后退,脖后突然被人一计重击捶打,昏了过去。 昏倒前,只听到头顶有人一声冷嗤,“带你去见心上人,给老子老实点!” 待到她清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眼前扔被蒙着黑色布巾,动了动摸向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如同关押囚犯一样的囚车里,四面是镂空的木柱,头被固定在一个方向,双脚被粗绳绑住,逃脱不了,亦是难以动弹。 “到现在看你还怎么拽下去!吃了老子的软骨散,武功全废,还拿什么来跟我抗衡!” 一声怒吼传入她的耳中,她扭过脸去听,是苏千辅的声音。 “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又是苏千辅歇斯底里的咆哮,继而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她动了动,听到一声轻笑。 “想不到堂堂魉国相爷惯用这些偷鸡摸狗的伎俩,请我入府,却这样招待,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这声音低沉而沙哑,疲惫却平稳,苏忘生扶住木栏,朝传来声音的方向转去。 “还嘴硬?” 苏千辅嘴角掀起冷笑,朝身旁人示意,“这世间聪明人千千万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蠢货,为了一个女人扔下军营独身入敌国,结果呢,你看到了什么?你的女人早就成了别人的女人,心甘情愿做别人暖床的货色也不愿意跟着你,真是废人――!” 这时,有人走到苏忘生身后,扯去了她绑在眼前的障碍。 黑巾飘落在地,苏忘生朝前望,看到苏千辅站在一个人面前,他的背影将那人的脸完全挡住了,望不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浅紫色的衣裳被血染成了暗紫色,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上,任由苏千辅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说不说――!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苏千辅开始疯狂的踢打,那人总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苏千辅忽然转过脸来,望见苏忘生直直朝向自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极端的诡异。 苏千辅侧过身,苏忘生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血迹斑斑的身体,残破褴褛的衣服,遍及全身的伤痕,憔悴苍白的面容……那张脸面,那双眼睛! 脑中如同走马灯一般画面一个个在脑中显现,她忆起了流苏向他所说的一切,这张苍白的脸面,真与她脑中印记最深的一个人重合。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以为这是幻觉,可再睁开时,他的脸面还是如此的清晰。 是西连夜。 忘生的心中瞬间如同跌至了无尽的黑暗中,这是西连夜……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身伤痕的人,是西连夜! 苏千辅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整张脸面变得扭曲而不堪,他躬下身掐住西连夜的下颌。 “皇上?衍一国之君?哈哈――!现在不还是落到老子手上毫无招架之力吗?你嚣张的劲头呢,给老子看看啊!” 说完,松下手一巴掌掴在西连夜白皙的脸面上,忘生看到他的嘴角翻出了血丝。 “你为了救一个丑八怪独身闯到我这里,现在呢?看看!给老子看清楚,她根本不认识你是谁,早就和苏白玉一番苟且,你呢?只能被老子乖乖废了武功,老子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忘生心口急切,望着西连夜苍白的脸面眼中溢满了泪水,不是的,我没有忘了你,西连夜,我一直想的都是你,都是你西连夜啊! 想到他为救自己武功被废,如今又被苏千辅屈打,她心中的恼怒无以复加,手紧抓住木栏,手指泛白的露出了青筋。 西连夜抬起眼,看了一眼苏千辅,“我与我的阿丑如何,与你有何干系,更不由你费心,只是你用尽心机,兜转了一圈,结果确是一场空,谈起来更是悲哀。” 他的声音极其虚弱,却有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气势,他对着苏千辅,“我想,你离死期亦然不远了。” 苏千辅大恼,脸色气成了猪肝红色,他的脸部越来越狰狞,拾起地上的鞭子朝西连夜修长瘦弱的身躯抽打而去…… 麒麟现世 忘生张大嘴想呼唤西连夜的名字,可面对西连夜一声不吭淡然的眸子,她竟然喉中堵塞一般,一字也发不出了。///\.新笔下/\ 西连夜的衣裳被鞭子一鞭鞭抽裂开来,胸膛上,手臂上,白皙的脖颈上,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皮肉顺着鞭痕翻开来,露出淙淙流血的皮肉,触目惊心。 西连夜只是闭着眼,脸上噙着淡然神情,一句话不说。 此时,有一人来到苏千辅耳旁附耳几句,苏千辅的脸面迅即变成了猪肝色,愤怒更加,扔下鞭子一脚揣在西连夜腹上,“妈的,我叫你不说话!老子就不信你不吭声!” 他手一挥,有几个着黑衣守卫分别抱着黑色木桶走过来,里面装了满满的水,苏千辅接过其中一桶,发狠的泼了上去,“都给我泼,将府里的盐全倒进去!” 是盐水! 苏忘生豆大的泪水从眼睑中掉落,手用力握着木栏,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万物间,只剩下眼前的西连夜。 他浑身的伤痕不下其数,血流如柱般难止,而如今盐水一桶桶泼在他的身上,她知道,那定是极痛极痛的。 “给我泼,狠狠的泼……” 几桶盐水泼下,西连夜的衣裳湿透紧贴在身上。 身旁盐水冲刷了旧血迹,新流出的血水又开始迅速蔓延,染红了他身旁的一切,他躺在一片血泊中,脸色晶白的如同透明玻璃,一触即碎。 他仍是不说话,一言不发,本是闭着的眼睛,朝苏忘生方向看来,微微咧开一抹动人微笑,“阿丑,总算……找到你了……” 苏忘生泪水倾斜而下,摇头低声喃喃,“不……” 苏千辅又是一脚揣在西连夜身上,迫使他转过脸去,“还有力气说话,看来还是不够!” 他走到火烧的炉旁,踮起一个铜壶,把壶盖打开,嘶的一声冒出了白色的,“让老子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苏忘生正在揣测那壶中物品,苏千辅已站在站在西连夜面前,将壶里的东西朝西连夜腹间倒去。 西连夜一声闷哼,脸色瞢然一变,皱紧了眉,却还是静静忍住不发声。 从壶中流出的黄色液体一直在冒着氲气,似是刚烧开的,落到西连夜身上时,烫灼在伤口上,便烫化了皮肉,留下了难看狰狞的痕迹。 那竟然是!是刚烧开滚烫的油! “在你身上留下点儿东西,这样你就和那丑八怪是天造地设成双成对了!” 苏千辅脸色愈加拧结,令人作呕的脸面带着狰狞的笑,“怎么?还嫌不够?那这个怎么样?” 话语声刚落,苏千辅拿起火烙的铁板,那是罪犯烙印的烤的通红的铁板,不由分说朝他腹间被油烫过的伤痕处烙下去。 顿时,皮肉炸开,深深像下陷,血水,皮肉,和油渍混合,烙出了一个罪字。 西连夜嘴中喷出鲜血,喷撒在面前的血水中,单薄的身躯轻轻缩成了一团。 苏千辅放声大笑,“一个婊子而已,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帮她的,你现在为她受这么多刑罚,她不还是和苏白玉夜夜笙歌,翻云覆雨? 明日她就是大魉后,你呢,亡国败君,你什么都没有!你最终只能成为一个废物――!废物懂吗!” 苏忘生脑袋嗡嗡作响,望着苏千辅扭曲的脸面,胸口开始翻滚,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是觉得心中已经绞痛到无以复加了…… 苏千辅一挥手,十几个人围了上去,有人提着油壶,有人提着刚刚准备好的桶桶盐水…… 不,不要,不要,西连夜,不要这样对西连夜…… 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冲荡在她整个头颅中,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那是西连夜…… 那是一向如神一般的西连夜――! 那是一向带着自信令人瞻仰的西连夜,那是拈花笑容间便可以掌控所有人生死的西连夜―――!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种欺凌?! 他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如此玷污他?! 忘生的眼泪开始无休无止的滚落,大颗大颗落在了她的手上,衣裳上,顺着脸颊与脖颈紧慰着皮肤疯狂的流淌。 西连夜没有动,眼望着几个人逼近,开始疯狂的朝他身上泼上盐水,伴随着歇斯底里的笑声。 西连夜只是下意识向后退了退,紧紧地咬住牙关,双手抓着自己的袖口,指甲变成了皑白色,却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西连夜趴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液大颗大颗地落下。 苏千辅见问不出什么,心道是否莫非西连夜果然不知麒麟解印方法? 眯起眼慢慢靠近他,手拍了拍他如玉一般的脸颊,“看来你想看你的女人死了?” 西连夜本是有些昏迷,此时动了动手指,醒了过来,打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很是费力的睁开,艰难的抬起眼。 苏忘生呆望着西连夜,浑身如同被抽离了魂魄。 此时,她的身子忽然一阵抽搐,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脚跟至大脑间迅速散袭来,她松开紧握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痛……好痛……骨髓剧烈的痛…… 噬骨毒再次发作了,比方才在牢房中痛感更甚,一日发作三次,每次更甚,这才是第二次,已到了忍受不了的程度。 她的唇色发青,颤抖着缩起身子。 “将绳索给我拉紧!” 苏千辅一声令下,她身旁两人便拽住捆绑她的绳索,朝两头用力开拉。 “啊――!”苏忘生一声尖叫,一种将自己分割开来的痛感蔓延至全身,这痛已让她脑中空白,直想死去,“痛――!” 西连夜听到她的惨叫声,全身完全僵硬了,看着苏忘生痛楚的神情时,那一瞬,连呼吸都似被掠夺了去。 苏千辅大笑着,脸上神情更加龌龊,“她中了我的噬骨毒,以后每日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能救她的,也只有我一个,怎么,想救她吗?” 西连夜垂下首,黑瀑一样的发丝垂落在肩头,额前还留有发丝,“解印之法,这世上已无人知晓。” “给我打!继续打!” 苏千辅将西连夜拽起,扔在了身后的石板上,亲自抽了鞭子和烙铁,疯了似的开始朝洗脸夜身上猛砸…… 西连夜脸色苍白,虚弱的,像是马上要消失似的…… 这不是真的,着一定不是真的……那个人不是西连夜,一定不是他……忘生无力的将手搭在木上,悲怆的自言自语,“不……不要……” 她朦朦胧胧,看不太清,却觉西连夜身上皮开肉绽,似乎就要死去,他却强睁着瞳眸,朝她低低呼唤,“阿丑……闭上眼睛……” “别看……” 他声音很虚弱,虚弱的,似从天边最远一处飘来,凄凄惘惘…… 忘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闭眼,想不去看,可那双眼睛却始终离不开前方,离开西连夜被虐打的一分一处…… 不。 不! 沉色的石面上流下了一道道血迹,西连夜的脸面渐渐也被鲜血渲染,他无力垂着手臂,漆黑明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阿丑,别怕……”他颤抖着苍白干涸的嘴唇轻声唤,“我……不疼……” 不疼…… 她移不开视线,只能失魂一般,傻傻的看着他,傻傻留着泪…… “阿丑……不要看我……阿丑……闭上眼……求你……” 求你…… 他的声音微弱到接近听不到,竟然带着丝丝哀求…… 求你,不要看我,阿丑,求你…… 那双流光溢彩的眸,早已黯淡的毫无色彩,早已失了那霸气昭然,只能如此无力,温柔,却又祈求望她…… 苏忘生双手越握越紧,越攥越疼! 直到,西连夜猛然一动,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忘生牙齿一寒,竟咬出了无法忍耐的咯吱痛响! 不!不行!他是她苏忘生最爱的人,他现在为了自己再承受着极大的侮辱与糟蹋! 绝不允许!绝不允许如此! 无法言喻的怒气在胸口积攒,她的脸面变成了火红色。 紧紧咬住唇,不自觉中咬破了唇,滴出了鲜血。 发丝缓缓飞扬起来,倾城的面貌被火红色渲染,一股骇人的气势顿时蔓延了整个石屋中。 “放开他……”她握住锁链,手心流出了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滴落在地上的血液由暗红色渐渐转为火红色,像是烈火一样的颜色。 “放开他――!”忘生目露出凶光,“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一声撕破苍穹般的吼叫回荡在整个屋中,一道火红色的东西突然冲进人群中,石屋中突然陷入一片汹汹烈火中,火势异常而起,极其凶猛。 那些看护们开始慌乱流窜,苏千辅惊慌失措的望着一片火海,披着衣裳从石床上爬了下来,连滚带爬朝门外跑去! 苏忘生冲出囚车,跑到帐内,怀抱着浑身是血的西连夜,将衣裳披在了他的身上。 泪水滴到他紧闭的双眸上,她紧紧抱着他,温柔的喃喃,“夜,阿丑来了……阿丑在这里……阿丑在你身边……” 他嘴角血迹已是干涸,凝结成血块,抬起手去寻她,只到一半时咳出了血来,“阿丑……阿丑……” “我在,我在”,忘生紧紧抱住他单薄的身子,握住他的手,“你想要做什么?我全部都为你做,想要什么,阿丑全部答应你。” “阿丑,我想你……”他缓缓绽开温柔至极的笑容,“好想你……” 她紧紧抱着他,泪水如同断不了的闸一直奔流,“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了”,西连夜轻轻抚着她的面,擦着她的泪痕,“没事了,不要哭,傻阿丑,没事了……” 明明受伤害的是他,遭受刚才那一切非人对待的人是他,他却还来安慰自己。 忘生只觉得心酸的快要裂开,将他的身子抱的更紧。 “什么都愿意……的话……”他咳了两声,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颚,“阿丑……我想……亲亲你……” 混着泪水,她用力俯下头,含住他失去血色的唇瓣,细细舔着他干涩的唇,舔去了他嘴角的血迹和咸腥。 “还有……以后……不准消失……离开我……” 他笑的苍白而脆弱,苏忘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 “我们不要分开了,永远不要分开了,我永远是你的阿丑,西连夜的阿丑……好不好……” 忘生吻着他无血色的面颊,将他搭在了自己肩头上。 “不可以骗我……”他虚弱地笑着,随她起了身,“我只相信阿丑……” 她开始大哭着:“我不骗你,夜,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骗你……” 西连夜看着苏忘生,笑的极其幸福,慢慢盍上眼睛,昏了过去。 一片火海中,红色的巨大灵兽抖着皮毛立到了他们面前,火红色的眼珠直盯着苏忘生,跪了下来。 忘生抱住西连夜,坐在了它的身上,拍了拍它的皮毛,“谢谢你救了我们,夜儿……” 夜儿仰天一声厮啸,疾速如一团火球朝门外奔跑而去。 一路经过之下,便是一片渲染的火光,谁也不敢靠近。 那日,只要见过的人,都言说,魉国麒麟现世,背上驮着一对神仙般美丽的金童玉女,所到及的地方都飘逸着浓郁的桃花芬香,醉人而浓郁,而那美丽的两人,唇边,都挂着极其幸福的微笑。 夜儿身上驮着西连夜与苏忘生,直直奔出魉京,出了魉境,到临近的郊外树林处停了下来,气喘吁吁走了几步,眼珠恢复成黑色,倒了下去。 夜儿恢复了从前娇小的形状,忘生一手抱起它,一手扶住西连夜的腰肢,寻了一间破庙,走了进去。 西连夜的身子刚挨到地上,强撑的意识溃散,便直向地上栽去,蹙紧了眉头开始絮乱的呼吸。 苏忘生连忙找了些稻草铺在他身下,将累倒的夜儿安置在旁,又晃着跑过来查看西连夜。 他面色极差,往日清澈剔透的眼睛牢牢闭着,呼吸也已变得十分微弱。 忘生低头看去,他满身遍布伤痕,鞭痕,刀痕,棍痕,还有许多不名刑具弄出来的伤口,油烫出来的伤疤,有的皮肉已是掀起来,一些已经凝结成了血块,一些伤口甚至还在流血。 他浅紫色的衣裳早已被血染透,忘生伸手去除他衣裳时,干涸的血块连接了布料与皮肤,生生的扯开,又是新伤旧伤开始流血。 整个破庙中血腥的气息愈加的浓厚,苏忘生找来一只旧盆,到附近的溪边取水,好几盆清水端进来,血水泼出去。 西连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微弱的呼吸,已感觉不到任何生气,他眉头轻蹙着,干裂的唇边有些泛紫,忘生望着望着,汹涌的泪水就开始冲出眼眶,从脸庞上大滴大滴掉落。 她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握住西连夜的手指,“绝,快点儿醒来好不好?阿丑错了,我不逃了,再也不离开你了……求你……” 哽咽声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除去自己身上的一件件布料,盖在他的身上,西连夜在发抖,身子无意识在颤抖。 苏忘生见此,在庙中生了火,除去身上所有衣裳,紧抱住西连夜,用自己的身躯去慰烫传递温度。 被抱住的西连夜停止了发抖,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沉沉的睡了。 苏忘生躺在他的怀里,一夜不眠,往事历历在目的重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咬住唇去停止心酸,却一次次被汹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次次的互相误会,一次次的互相伤害……让他们遍体鳞伤…… 夏季的晚风尤是剧烈,吹得窗口残破的窗纸霍剌剌地响,她闭上眼,“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次日醒来时,午时方过,明亮灿黄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撒满了整间破庙,照在桌案倒落的烛台上,整个世界彷佛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纱。 苏忘生睁开眼,望见斜靠在窗前的西连夜。他倚在窗棂前望着窗外漫天金纱下翠绿的树林,黄绿交缠,很是遥远,却很温暖。 风顺着窗棂吹进,浅淡的香气飘了进来,在周围的空气中流散蔓延,拂在忘生的面上,是淡淡的桃花香气。 西连夜似是醒了很久,直望着窗外,脸色一如昨日般苍白的有些可怕。 忘生垂下眼,看到自己的身上已被他穿好了衣裳,又用昨日她洗净的外衣披上了身,他只着了亵衣立在窗前。见此,她连忙起身,捧着外衣跑了过去,急切道:“快披上衣裳,怎么就起来了,伤势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他转回头,温柔笑道:“阿丑一时间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个。” 忘生对着他温柔的脸面一怔,眼上朦上了雾气,“你终于醒了,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要丢下我走了……” 西连夜嘴角弯起美丽的弧度,如清泉一样的声音道:“我又惹哭你了?” 说着,去接她手上的外衣,忘生连忙吸了吸气,站到他身后道:“你身上还有伤,不好行动,我帮你穿。” 西连夜淡淡嗯了一声,苏忘生便将外衣披在他的身上,绕到他的胸前扣着衣扣,系起衣襟。 一靠近,他熟悉而又令人眷恋的气息萦绕在鼻中,她停下动作,抬起头用雾气朦朦的双眼盯望着他。 “怎么了?”他抚着她的面,垂下首。 忘生此时发现,他的身形依旧伟岸,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只及他的胸膛,而他冰凉的手抚在自己的面上,只让她觉得好心疼好心疼。 她将手圈在他的腰肢上,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身子单薄的让她双手有些颤抖。 “你瘦了好多……”忘生闭上眼,“对不起……” “是因为太思念阿丑你”,西连夜搂住她的肩头,“从开始到现在,你已向我说了很多句对不起,那些我都不接受,唯有这句……我便收下吧。” 苏忘生抬起脸面,西连夜俯下面去吻她的面颊。 他的唇摩挲在她的面上,有些干涩,忘生仰起脸,安静的,开始接受他的吻。 再次感谢亲良心不打折的月票哦么么! 阿丑还是丝毫未变 “别哭了……” 西连夜用指腹去擦拭她的眼角,“傻阿丑,你的眼睛已哭肿了,这样我们还如何行路,旁人只会以为我欺负了你。[]//[新#笔#下#文#学.]” “我倒是不想哭的……”她带着鼻音道,“可是你身上的伤,全身上下都是伤痕,我只觉得很痛……比在我自己身上还要痛……” 西连夜的长发披在背上,乌黑的发丝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极为美丽。 “都是些皮肉伤,不妨事的,到下一个镇中找了大夫医治就能痊愈。” 说完,见她还是哭,他无耐道:“三年不见,你就没些其他话予我说了,还是不想见我?若我只会惹你哭,倒不如我离开放你回去便是了。” 话语中,转身就要走,苏忘生心头一急,拽住他的衣角,“你到哪里去?” “我看不得你哭的模样,还是我走了,你在这候着苏白玉来接你罢。” 忘生一急切,伸出双手挡在他的面前,“你若抛下我走了,我就撞死在这柱子上!” 西连夜一抬眼,嘴角含笑,“你敢撞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苏忘生还未回神,已他揽入怀抱中,“不准再提死这个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不让你再陷入危险中。” 她用手指绕起他的发丝,摆弄了一会儿,“这……算是承诺么?” 西连夜静了半晌,“是。” “夜”,她仰起脸笑如灿菊,“你变了好多,现在的你,好生温柔。” 他淡笑,眼睛扫向还在草丛中躺着火红色的小东西,“你唤它什么?” “夜儿。” “唤我呢?” “夜。” 西连夜不再说话,用眼神死盯着苏忘生,苏忘生眼皮狂跳了一番,低声道:“那我以后叫你西连夜。” 他啼笑皆非,捏着她的脸颊,喟叹一声,“果然还是以前又笨又傻的模样,丝毫没变。” 丝毫没变…… 苏忘生抚着自己的脸颊,瞢然间想起自己和以前脸面大相径庭,提醒道:“一点儿……也没变?” 点头,“嗯。阿丑还是阿丑。” 她捂着自己的左面,脸色有些泛红,“可是我的左脸……”她说不出自己变漂亮的话语,支支吾吾好大一会儿,埋下头去。 再抬首,西连夜已打开了庙门,立在了门槛外,“这里离魉过近了,追兵若赶来,你我难以逃脱,必须到镇中再想办法。” 苏忘生心中突然想起西连夜为了救自己,现已武功全失,看了他一眼,脸色发暗的抱起夜儿朝他的方向走去,跨出庙门,两人加快脚程朝下一城镇方向走去。 路上,她问西连夜,“你为何会相信苏千辅我在苏府,又中了他的圈套?” 西连夜望着前方,嘴角的笑很是牵强,“他送来了那只翠玉镯子,苏白玉送你的玉镯,刻有玉字……那是你最为珍贵的东西,我怎能不信是你?” 她扫向手腕,空空如也,原来自己手中玉镯不知何时被苏千辅拿去当了诱饵。 “对不起……” “你果然和我是没话说。” “不是的!我只是……” 慌乱的解释化在他浓情的眼眸中,西连夜沐浴在灿阳下,眼中掀起云卷般的缱散温柔,“现在,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怎样都好,我不在意。” 他揉弄了她的发丝,迈起大步朝前去,只留下忘生一脸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 “还有”,他转回身,衣角璃纱飞扬,“不准再说对不起……” 苏忘生随着西连夜,入了临近的镇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忘生到镇中请了大夫到客栈中为西连夜看病,又嘱咐小二备上几身男子的衣裳,拿了上去。 屋中西连夜躺在屋中,额头涔出了湿意,汗珠顺着他光滑的肌肤向下滑落而去。 她关好房门,跑到他面前,用温热的湿帕擦拭小心翼翼擦拭他的额头,“还是很难受么,大夫开了药给你,一会儿小二熬制好了就呈上来,喝了药就没那么疼了。” 西连夜半睁开眼,望了望天色,“现在是何时辰了?” “还有一个时辰午时。” 他蹙紧的眉头渐渐松开来,笑道:“再过一会儿我就没事了,只想好生躺一会儿,走了这么久阿丑定是饿了吧,你去传晚膳来吧,就不用等我了。” 说罢,闭上了眼,一动不动惨白着脸睡去了。//忘生在床头担忧的等了一会儿,察觉到确实深眠了,便悄悄出了门,吩咐小二准备晚膳去了。 西连夜这一觉睡的深沉,苏忘生吩咐小二备了丰盛的晚膳,托着下巴候了好久,床上才有了动静,西连夜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缓缓坐起身,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 忘生趴在桌前昏昏欲睡,一听到动静立刻清醒起来,连忙站起来对西连夜道:“你醒了,我等你用晚膳呢!” 西连夜牵动嘴角微微一笑,忘生已跑他身旁去拽他的手,刚碰触到他的手心,一片湿意。再摸到他的衣襟时,已是浑身被虚汗打湿了。 “可是伤口哪里不舒服,我再去请大夫来。” “伤口过多,染了风寒,大夫开了祛热药物给我,现在已没事了。”他说着,到橱柜前拿了一身纯白色亵衣,缓优的换到了身上。 西连夜坐到膳桌前,执起筷,微微蹙起了眉头。 苏忘生坐到他身边,“这道水煮活虾是这里的招牌菜,你大病未愈,吃这些总是对身体好的。” 她挽起袖,拿起一只鲜嫩欲滴的虾子,“我剥皮喂你吃好不好?” 苏忘生难得主动,脸上羞红了一片,西连夜看着她满眼的笑意,便点了点头。 她剥虾很是顺手,鲜嫩的虾皮嫩肉,一颗颗喂到西连夜口中,他用膳时很是沉默,总是蹙紧眉头。 苏忘生席间诧异道:“是不是这些你不喜欢,为何一言不发?” 他摇头,“没什么,阿丑备的膳食,我都喜欢。”眼望向她美丽的容颜,“只是觉得这些吃不饱而已……” 忘生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诧异道:“你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会一一给你备好的。” 他坏坏一笑,脸凑近她的耳旁道:“吃阿丑可以么?” “你!”她一顿,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行!” 抬头再看一眼西连夜,抿了抿唇,手指绞在一起,“再怎么样……也要等你伤口……伤口好了再说。” 西连夜低声一笑,眉眼如春,“我说你没一点儿也没变,是错的。” 咬住她的耳朵,舌尖一点,热气吐在她的侧面上,“变得主动了。” 忘生惊魂一般站起来,一把推开西连夜就要朝门外跑去,“我去吩咐小二再备一间房!” “将那小东西扔到隔房去,倒也正合我意”,他的笑容还是似从前一样妍妩妖韶,“我只怕一夜间太过吵闹,吵的那小家伙睡不着,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客栈。” 苏忘生对他嗤了一声,转身就朝外走。 西连夜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扯,便拉了回来,她跌倒在他的怀中,坐到了他的腿上。 “好阿丑,我每日想你念你,就换来个这么无情的下场?”他把玩着她垂落在鬓的发丝,“莫不是连相思苦肠也不让诉了?” “谁要你满脑子不正经!”她憋了他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 “我知晓……”他笑,“阿丑是关心我呢!你且放心便是,养好了伤,这身子就是你的了。[]” 苏忘生被他的话语呛到,尴尬咳了几声,“我不该说你变了,温柔这两字与你是八竿子打不着边,还是这么惹人厌!” “又想始乱终弃了么?” 他眼中带着调笑,“我可是不依的。” 妖孽!她用眼神回骂过去。手还是不由自主搂住他的脖颈,一双秋水柔眸脉脉看着他,“西连夜,你知道么,现在回想来,我觉得自己是很没出息的。” 西连夜眸中波光潋滟,静等她的话语。 “当我走入火海中,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竟然有一刻是后悔的,那时候我想起的人,全都是你”,她黯淡道,“那时我是那么的恨你。” “这些日子以来,我只告诉自己不管你背叛也好,欺骗也罢,只要见了你,全都一笔勾销了去”,他蹭着她的鼻尖,“只要能寻回你,叫你一声阿丑,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他与她对视,“若我变得更不想让你离开,你可还会再逃开我?” 忘生沉默不语,眼光飘到自己的腹上,笑了笑,“只要你以后不再伤害我……”包括孩子……她顿了顿,只说了半句,被西连夜淡淡截住了话语。 “我只会保护你。” 他的瞳眸深沉如夜,却又耀亮如星,引领她从无措的黑暗中向光明走去,永失弗爱。 苏忘生美丽的清眸波光流转,嘴边漾起如远山芙蓉温婉笑容,“夜,我有些倦了……” 西连夜抱着苏忘生躺上了床榻,忘生靠在他怀中。 两人都不说话,深望凝视彼此,细细打量着彼此的眉眼。 西连夜伸出手去抚她的眉眼,墨染一样的浓眉遣散开眷容,眼角微微眯成弯月弧度,瞳孔中透出迤逦星光,让苏忘生看的有些痴傻。 曾经妍魅的眸中只装的下满眼的妖娆与邪魅,现在她在西连夜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似的渴望的影波,一种满到溢出的幸福感袭上了心头,流到她明而亮的眼中,变成了绝美的笑靥。 西连夜莞尔一笑,“我还该不该唤你阿丑?” 她回过神来,手抚上自己的面颊,“你不是说我没变么……” 西连夜看了他半晌,闭上了眼睛。 忘生等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由晃起他的手臂,“怎么话说到一半就睡了。” 西连夜仍是闭着眼,“你那一张脸面,我怕再看下去,便会忍不住……” 苏忘生愣了一会儿才意会,心头一慌之下,抱住被子不再吭声了。这个人小气到不能正面夸奖人一句的么? 再看向他,因伤势在身,仍是虚弱,已是发出均匀的呼吸睡着了。 她盯着他的睡颜,心头突然浮起了挥散不去的担忧感。 突然想起,今日,本是苏白玉立苏忘生为后的日子。 一阵吵闹声吵醒了苏忘生,她睁开眼后,听到客栈楼下一片嘈杂,而身旁西连夜的位置早已空了去。 她心头一慌,披上外衣登上鞋子便朝外跑去,一出门,正碰上小二带着一群官兵向上走来。那群官兵手持兵械,开始从客栈的边缘处一间间屋子搜查起来。 小二见她跑了出来,急匆匆跑到她身旁,小声道:“客官,这几日京里发生了大事,听说一敌国大犯逃跑到附近城镇,皇上下令搜查,您稍安勿躁。” 此时,那些官兵们从一间屋中抓出一青年男子,不由分说撩开那人上衣,扫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恶声恶气去搜查下一房了。 她心有不祥预感,悄声向小二询问:“敌国大犯是男子吗,又为何看衣衫却不看容貌长相?” 小二见官兵们进了下一屋,才将忘生拉到门旁,“据说那犯人是从牢中逃出来的,腹上烙有一个罪字,是皇宫里要抓的人,就给了这么个令,说是那找到那犯人了,不急着带回去,若身旁有一女子,只要她说肯回去,就把那罪犯给放了,不以追究。” 她稳住情绪,“倒真是怪事呢!只是这官府里的消息,小二你怎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哎呦喂,现在谁人不知啊,这魉国境内和附近城镇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这样的告示,客官您一出门准能看到!” 原来苏白玉为了让自己回去,早已诏告天下,不知晓的只有她而已。 “听闻昨天是皇上立后大典,定是恢弘壮丽,难得一见的情景吧?” “可不是!”小二猛点头,“听说是魉国近年来最盛大的典会呢,全城老百姓围观,造成了轰动,咱们的皇后美得很呢……” 小二滔滔不绝讲着,苏忘生已弄清了现在的形势。 苏白玉说过,从不强迫阿生,所以他用这样的手法来告诉她,他愿意放了西连夜,只要她能回到他的身边。 “虽不是强迫,可与威胁……有何两样呢……” 她喃喃一声,小二忽然提醒道:“对了,客官,与你同住的男客官呢?” 忘生眸光一动,笑道:“相公在屋中躺着,我们是清白人家,待会儿只好好等官爷检查就是了。话说回来,要劳烦小二哥到镇中备上良驹,家中急事,赶着出行。” 说着便递上了银子,足是马匹的双倍价钱,小二一见此高兴的满脸奉承笑容,应承一声跑下楼去了。 小二刚下楼而去,那群官兵已走到了苏忘生门前,质问道:“屋中可有男人?” 她作势咳了几声,“这屋中只有我一人。” “让开,别挡着我们搜查!” “我一个女人家还能私藏男人不成,官爷你这不是毁坏我名分么?”她的眼角瞟向昨日让小二备的男装上,只恨自己方才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官兵哼一声,“别跟我们唧唧歪歪的,让开――!” 忘生身子被推开,官兵们强硬进屋扫荡一圈,虽没有望见人影,却挑起男装厉声询问:“躲在哪里,让他出来?” 她虚掩道:“不就是两身衣裳嘛,我一个女人家出门行走不方便,便备上男装护身,这也不行么?” “有猫腻”,有一人斜眼看忘生,“这女人很是不对劲,大人,小的到掌柜那儿去查一下便知。” 苏忘生心一惊,倒退两步,不知该如何去阻挡。 西连夜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又不知何时而归,倘若向掌柜查证后,抓住了他们二人,西连夜的伤势未愈,武功全失,自己置毒的东西又全不在身边,二人根本是毫无缚鸡之力,只能被他们抓去。 若为了放西连夜走,她定会选择回到苏白玉身旁…… 想到此,心中更是闷堵的厉害,白玉,从没想过,我们要面对如此的情景。 欺骗与威胁,已是不能原谅! 一个官兵朝楼梯处跑去,苏忘生正不知所措时,从楼梯口传出慌乱的脚步声与气喘吁吁的呼喊声,“小漪儿,对不起,我,我,我回来晚啦――!” 苏忘生心口一震,转过脸去,一张酥媚入骨的脸庞,斜吊的美眸朝着苏忘生眨了眨眼,身子晃晃悠悠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啦,家里那只母老虎今日又关我禁闭,人家想死你了,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偷溜出来,害的小可人儿侯久了,罚我罚我!” 她只能呆愣着傻傻的被他抱住,“你,师……” “是我是我!别怀疑,就是我!”那人仰起脸,笑的很是开怀,捏住她的脸颊,“能见到我,开心吧?” 这时那跑下去的官兵跑了上来,像领头者报告,“大人,确实是一男一女没错。” 那人不由分说对忘生喝道:“方才为何对本大人言谎?” 手心被一股温热握住,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嘴角噙着令人无比安心的笑容,她慢慢回神了,无名的安定环绕在心头。 侧过脸面,靠在他的肩头上,“官爷也听到了,我是无名无份之人,难道还要四处招摇么?等不到人,留下他的衣裳做念想还要说予他人听么?” 官兵哑然,立在她身旁的人一笑,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白皙精瘦的腹部,“好官爷,我家小漪儿生气了,您快快查了,我等着哄人哪!” 那官爷看了后,以可怜的眼神望了一眼苏忘生,挥挥手带人下楼去了。 脚步声消失间,忘生这才吐了一口气,拉扯着他进了屋中去,眼中满是欣喜目光,“师娘,真的是师娘!” 流苏关上房门,微微一笑,“漪郎,你这没良心的,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人就跑了,现在,可被我追上了吧。” 公子流苏走到窗前,望着正出客栈的大批官兵人马,啧啧摇头,“为寻你,他倒是费了不少气力。” 将窗棂关紧,扭过头来伸展双臂,“漪郎,为庆贺我们的重逢,来,我们来个热情的拥抱――” 说着直冲过去,忘生无奈着,还是腰身一转躲了过去。 见他又要扑来,她忙伸出手阻挡他的侵袭,“师娘,你这样我没法儿好好向你说话了,不如咱们先离远些。” “漪郎你这狼心狗肺的,人家连名分都牺牲了,你连个拥抱都不给?”捂住脸庞,泫然欲泣,“我看,我还是出去向官府告密去,说你们要抓的人就在这客栈里躲着呢,也省得好人没好报!” 忘生跑到十步开外,朝他道:“师娘,别闹了,我有许多问题问你。” 流苏酥肩一垂,慢悠悠坐到桌前,自斟茶水,抿了一口,语气怨怼,“问罢,负心汉。” 忘生无耐,“师娘你是逃出来了的吗?苏府呢?还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那天火势猛烈,苏府中人四处流窜,我趁着火势逃出了牢房,出了魉后,我知晓你中了噬骨毒,心中担忧便四处寻你。行至此处时,正碰见牵马匹的小二,问询了便知道是一男一女客官因要急行吩咐下来的,就打听了样貌长相,疑是你便上来瞧瞧。” “爹爹呢?”听闻他出苏府的事,忘生顾不上十步之距,走近他抓住他的手臂,“爹爹现在哪儿?” “在凉山”,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去,声音静静的,“他只是一直不肯睁眼看我而已,我将他送到凉山静养,托青碧照料着。” “爹爹他……” 他神色闪躲,“只要寻着了解毒方法,逸郎便会无事,你不用担心。” 苏忘生脸色黯淡,垂下了手臂。 “我会治好逸郎的”,他拍着她的肩,嘴角扯出笑容,“然后,杀了苏千辅。” 提到苏千辅这三个字,忘生心头的气愤就如奔腾的火焰在心口叫嚣,她握紧拳头,眸中漆上冷然,“他现在何处?” 感谢亲hey发夹的打赏哦,么么哒! 105. 春微日暖,风漫帐帘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 “他现在何处?” “苏千辅在火势中逃脱,现遭苏白玉追捕,据闻已不在魉国境内。” 忘生无力坐了下来,点头嗯了一声。 “漪儿,你的毒,还会发作么?” “燃火那日,已解”,她答着,垂下眼睑,“是西连夜救了我。” 公子流苏望着苏忘生几近灰暗的眸子,心中明了西连夜为救她定然是受了极大的伤害,眼扫向门外,“西连夜呢,现在何处?” 忘生方才醒悟,从一早醒来还未见西连夜的身影,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我要去寻他。” “漪郎,我劝你不要去寻了”,流苏平声接道:“说不定他知晓了魉国正在通缉他,趁着夜色逃之夭夭了。” “师娘!”她攸的转过身来,语气郑重,“我一直敬重师娘你,但请你不要对他出言不逊,你根本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你不知道他为了救我,承受了什么……你怎能如此说他!你又懂得他什么!” 流苏望着她坚定的脸面,一时间说不出话语,半晌,清朗笑了起来,笑声回旋在屋梁悬柱中,异常的响亮。 她只能看着他笑,笑的流出了眼泪,笑的白皙的脸面飘上了红霞。 浅蓝色的衣裳与乌黑的发丝随着他不断摇晃的身躯晃动,夹着的肩都止不住的颤抖,“真是……真是像哪,你这表情,这语气,和当年逸郎训斥我不要接近她的语气一模一样呢……哈哈……真是好笑,好笑死了!” “师娘……”忘生欲言又止,立在他的对面,眼望着他捂住胸口笑着流出了泪水。 她跑到他的对面,扶住他颤动的身躯,蹲下身来,仰望着毅然而坐的身躯,“对不起,漪儿不是故意的,师娘在漪儿的心中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位置……” 流苏仍然捂住胸口笑,笑声持续了许久许久,才终于放下手,落在她的发丝上,捧起她的脸颊,“白少逸,倒是生出了个好女儿。” “既然要向我说对不起,倒不如拿出点实践来”,他轻垂臻首,挑起她的下巴,两片薄唇便覆了过去。 一股淡然药香弥漾在鼻中,眼见那泛着水光的唇就要贴了上来,她惊的向后退去。 流苏俯下身子,衣裳如冰蚕一般向下滑落,顺势向下倒去,宽大的袖袍扫在她的脸面上,将她实实压在了身下。 “师娘你不要――” 忘生一声惊呼未喊出口,唇瓣被流苏用手指摁压住,瞳眸就似澄澈的水面,映的忘生的moyang好生清晰,温柔的涟漪圈圈泛起,只在他盈盈水波眸光间,她望见最诚挚的思念。 流苏不说话,埋首向她的脖间,印上了小心翼翼而轻轻的点吻,另一只手朝她衣襟处伸去。 “师娘――!”忘生一声怒吼去推流苏,抓住他侵向ziji的手,“你这样,还算对爹爹一心一意么,你到底要做什么!怎能这么随便!” 流苏半睁着眼睑,浓如蒲扇黑瑜的睫颤了颤,望着她,“对于我来说,身子早已是不在乎的物品,这种事就如每日三餐膳食一般平常,它只是人在世时必经的事情罢了。” 他盯着忘生笑,“而心,却只有一颗,是逸郎的,可是他却不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就给漪儿你,如何?” 忘生张着嘴不该如何答话,流苏见她恍惚,侧着面便要向下吻去。 正在此时,嘎吱一声门响,两人身后的门被人推开,踏进了一双雪白色的靴。 忘生躺在地上抬眼望去,望到了一张愠怒的绝颜脸庞,愣住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西连夜――回来了。 ****************************************************** 西连夜身着素色缎布衣裳,发丝还滴着水珠,脸面有些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微微抿着唇。 忘生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去沐浴了。 而此时,整个屋中弥漫着醉人而浓郁的香气,西连夜关上房门,越走越近,走到流苏身旁,一手掀开他,扶起了忘生。 苏忘生一离开公子流苏,就被拉到了西连夜的怀中,脸面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被他紧紧的搂住。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西连夜摁住她的头颅,挑起眼角向流苏,“只闻天下第一师爷只对男子有兴趣,现在为何却在欺凌我的弱妻呢?” 流苏一见此景,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品ziji剩下的半杯茶水,“啧啧,第一,我不是只对男子有兴趣,除了逸郎以外的男子我都无兴趣,除了逸郎以外的女子我都有兴趣;第二,她苏忘生昨日已纳入魉国典籍,归为魉后了,怎能说是你的妻呢?第三,不管如何,不能叫她弱妻,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弱呢!” 西连夜听闻这些话语,紧蹙的眉头松开来,抬起眼道:“阁下既无eyi,来此有何贵干?” 流苏饮完了一杯茶,扔下杯子怪责,“涩,苦,香气全无,难以下咽,难喝难喝。” “饮茶自然无趣”,西连夜松开忘生,朝流苏走去,“镇中有家酒窖,上好酿酒不下奇数,倒是可以品来尝尝。” “我本是来送我这块肥水呢!”流苏耸了耸肩,“虽未成功,但既有人相邀对饮,何乐而不为?” 流苏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逾期不候,也许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西连夜笑,坐到梳妆镜前,静静吩咐,“丑,理鬓。” 门关上,流苏到厅堂去了,西连夜坐在镜前等候,苏忘生站立在屋中呆了好大一会儿。 这是个什么情景?西连夜望见那样的场面毫无反应,流苏与西连夜这两人又相邀喝酒去了? 她走到西连夜面前,拿起擦干他的发,用木梳梳理他乌黑的长发,轻声问:“你一早起床,是沐浴去了?” “嗯。”他闭着眼,脸面仍然氲着淡淡绯色。 忘生哦了一声,为了梳理了发髻。西连夜睁开眼,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她正要追随上去,西连夜微微摇首,“你在客栈中候着我便好。” 说罢,踩着缓慢的步伐下楼去了,只有忘生脑中仍是一团迷雾般弄不懂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苏忘生在屋中站了一会儿,抱起窝在角落里沉睡着的夜儿,倚在窗前看,看到西连夜与流苏并肩走了出去。 她叹了口气,抚着夜儿的毛发,一股莫名担心浮上心头,不知为何,公子流苏的到来并没有让她感到轻松,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压在心头久久难舍。 ************************************************ 午膳苏忘生独自一人用了,晚膳时西连夜与流苏还是未归,她思量间,便将夜儿用披风包裹起来,只露出了火红的头颅和黑豆般的双眼,远观去,似一只精灵火狐。 走出房行至大堂里,发现此时的大堂中当真是人潮涌动,门庭若市坐满了人群,她走到小二身旁询问:“发生了何事,好生热闹?” “京城的说书先生来咱们客栈里了,今儿要讲魉与衍大战之役,咱们都是第一次听,听说是用了奇招破衍,对咱们镇子里人说,这是新鲜事,这不都赶来听了嘛!” 忘生找了角落里位置,沏了一杯茶静静听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拍案开讲,先是赞颂了魉国的君主魉白玉贤德善战,治国有道,亲民如子,待民和善,才话入正题说道魉衍战役。 “那衍两万精兵铁骑,嚣张跋扈,由大魉边境直冲而入,妄想直捣长龙,侵我魉境,只可惜,咱们大魉不但有宏韬伟略的君主,也有一位贤德辅君的皇后。” “啪”的一拍桌,说书人摇头晃脑,“这魉后,是位传奇人物,为助我魉君主从衍逃脱,不惜忍辱负重,入深宫嫁予那衍暴君,里应外合间助我贤君逃脱,继而假死脱生,与我魉君共结良缘。” 众人议论纷纷。 “咱们的皇后美若天仙,可听说那衍暴君娶得天下第一丑女,这怎会是一人?” 堂木拍起,震的忘生手中茶水都差点儿洒了去,夜儿也不安分的开始蠕动身子。 “这才乃是巾帼女子的风范,咱们美貌如仙的皇后娘娘,心里是只牵挂着魉君一人,这易容的法子当然是为了以后的逃脱,尔等怎能了解她忍辱负重的心思?” 苏忘生斜靠在椅背上,听着这样的话语,想起往日ziji对西连夜的情景,忽觉原来ziji是这么残忍的。 一直以来的西连夜,背负的都是被背叛的头衔阿! “话转回魉衍之战,魉后天性好钻研毒术,为此战役特钻研了一种毒物对付那两万精兵马匹,魉君命人在半路埋伏,待衍兵经过时,撒下毒物,畜牲抗毒较差,人尚还好,马匹闻见这奇香物品,便大肆嗅闻,身中奇毒。 待到毒性发时,便会品性大乱,口干舌燥,狂奔向附近溪流饮水,而溪水中又一早掺入了麻沸散,马匹全中,上万马匹昏倒在溪边,很是壮观哪! 铁骑精兵无马便如断翅之鸟,登时士心大乱,攻力大减,我魉君主趁机率四万精兵迎战,将衍击的溃不成军,所获俘虏近千人,马匹近万,此战大捷,士气大震。 现魉兵力大增,立后大典时,皇上向国民宣布,定拿下衍,以还我魉多年来为奴之辱,报亡国之恨!” “好――!” 雷鸣掌声响起,台下人纷纷叫好,整个客栈中一时间喧哗吵闹。 忘生头脑有些发胀,用手揉着naodai皱紧了眉头。 踌筹交错间,一道人影穿越人流立到她面前。 很是清冷的声响,眼角里有着让人斛悚的冰寒,“苏忘生,跟我回房。” *************************************** 门被重重的摔上,西连夜站立在门前,脸色发黑,眸中满载着怒气。 苏忘生被甩进门中,踉跄了几步,怀中的夜儿蹦了下来,小声唔鸣几声蹦到角落里躲着去了。 她稳住身子,扶住桌角,垂着头,“你听了多久?” 西连夜靠近她,俯视着她,紧抿着的薄唇有涔出丝丝怒气,“从最初开始。” 忘生坐到凳子上,头侧向昏暗的天空,“你生气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潭眸光紧紧注视她,“你告诉我,不生气的理由。” “对不起。” “我说过不准再说这三个字!”他恶狠狠的,玉面上因怒攒上了红润,不显苍白,“苏忘生,苏阿丑,你到底想让我拿你如何是好!” 西连夜干脆横臂抱起她,将她丢到了床榻上,不由分说欺身压了上去。 “谁准你出房的?”他眸中撺耀的火光久久不熄,“你知道门外多少人想将你带回到苏白玉的身边?你知道那大厅堂中有多少人在觊觎你的美貌?你又可知道,现在的我,没有十足保护你的把握!” 他眼中闪过一丝挫败,“你该死的抱着夜儿这么招摇的跑了出去!” 她以为,他定是听了那说书先生的话语,对zijifennu交加。 她以为,他定是又相信了苏忘生之前所做的yiqie,全是因为苏白玉。 原来,现在的西连夜,担忧的只有一人,那人叫做苏阿丑。 火热的唇压了下来,忘生被他吻的将近窒息。 唇瓣被他啃咬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到面上,忘生的唇如樱泛着诱人的红色,她轻轻推搡着他的胸膛,委屈的抱住他,“夜,痛……” “只有痛了,你才能记住。” 他分毫不妥协,允上她的脖颈,牙齿啃咬着她的肌肤,吸允出了一颗颗鲜红色的草莓。 忘生脸色羞赧,“我背叛你,又帮苏白玉害了你的马儿,你不恨我么?” “是么?”他停了动作,抬起璨亮星眸凝视着她,“那是别人说的,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才会相信。” “若我说是呢?” “那便是吧”,他眸中染上一层凉戚,“若真是如此我便惩罚你,将你禁在身边,永生折磨你。” 忘生搂住他的脖颈,献上红唇,狠狠吻了上去,翻转了身将他压在身下,“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西连夜,你何时也变成了笨蛋!” 她皱紧了眉,“那时我被人诬赖与一个男子同chuang时是,现在也是,你为何总是要相信我?” “我不该信你么?” “难道你没听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 西连夜静望着气的脸上多出一片红润的美丽翩然女子,笑了,“可我就是相信你,有错么?” 忘生双臂撑在榻上,青丝垂落,掉落在床头,与他铺撒在榻的发丝交缠到了一起,她定定的,语气极为坚定,“西连夜,我从未背叛过你,更没有欺骗过你。 还有,我是你的。” 他眸中一动,手执住她的腰,“从何时开始?” “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她垂下眼睑,“也是我的最后一个男人。” 感觉到腰间的手执的更用力了,她凑近他的耳边,“也是我唯一的男人……从何时开始……从始至终都是……” 温热的气息撒在西连夜的耳与侧面上,他的呼吸渐显灼热,眸中火光更甚,“虽说要养伤,但既是阿丑要求的……” 他嘴角噙着坏笑,一只手去解她的衣襟领扣,除去外衣,手落在她胸前的白色亵衣上,用力一扯,纽扣崩裂而开,露出了她如玉白皙肌肤与涎玉般的藕臂。 忘生用手护住胸前,登时觉察到身下ziji跨坐的人有了qiguai的反应。 她愠红了脸,“不行,你身上的伤……” 西连夜毫不在意,扯下了她的肚兜,丢到了地上。 半坐起身,紧拥着苏忘生,埋首在她饱满的胸前,吮吻着香润的肌肤。 手指抚过她光滑的背脊,深凝着她尽态极妍的媚态。 “有伤又如何?” “你胸前和腹部都有利器重伤,大夫嘱咐不能做过于激烈动作,否则会扯裂伤口。” 她耐心解释,却感觉ziji的身子被他抱的愈来愈紧,似要被揉进他的骨骼里。 西连夜温柔抚着她的发丝,“我们好久时日未这样了,今日抱的,果真是我的阿丑吧?” 喃喃细语声响在忘生耳边,她的心有些泛酸,点点头。 他勾起她的下巴,“阿丑,你若不想……我也不勉强你……现在能这样抱着你也好。” 西连夜垂下头来,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隐忍而道:“还是,你嫌弃我这副身子已经……” “不是的!不是这样!”忘生心中慌乱起来,望着他凄然的脸庞紧张的摇头摆手,红了眼圈,“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冗长的吻代替了千言万语。 西连夜吻着她的面,她的颈,她匍匐起荡的雪白,除去全部衣裳,将她干净洁白美丽的身躯搂在了臂膀中。 忘生躺在他的身下,手抚着他冰凉的面颊,紧紧慰贴着他的身躯,两颗跳动剧烈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融在了一起。 浓烈的夏日无法暖却冰冷的心灵,交缠的呼吸与怀抱,缠绵的情丝与拥吻,却使得二人如置火窑,谁也不想停歇,谁也不想分开。 西连夜温柔至极,却又火热至极,徘徊在边缘极限的两人,床榻上软玉温香的交织,使得整个屋中氲起了迤逦暧昧的绯色。 蝉声了了煞是明亮,遮掩了房中句句申吟与喘息,风漫帐帘,微微眯住双眼的忘生无力的投降在他的占领下。 一回终,一回起,多日的离别让两人难休难止。 火红色的夜儿趴在床榻下,本要入睡,只听得床榻上吱吱呀呀的晃动声,只闻到满屋的清香气息,悄悄唔叫了两声,两只小爪捂住黑豆双眼,缩成一团羞的不敢再露出头来。 ********************************* 苏忘生与西连夜翌日醒来,是被门外震耳欲聋的敲门声震醒的。 忘生睁开疲倦的眼眸,望向窗外,天已是大亮,过午时了,门前的震动声愈来愈响亮,懒懒向外应了一声,转脸去看身旁人。 西连夜躺在她的身旁,手臂横在她的腰身上,光影打在他俊俏的面容上,更添魅力,只让她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她动着身子欲坐起,只轻微一动,西连夜便松开了手臂,睁开了双眸。 他的长睫浓郁的掀抬而起,打在光洁的面上一层剪影,忽闪忽闪的挠动人心。 “嗯?”方才睁开眼,西连夜的双眼很是清亮,分毫看不出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他望到忘生坐起身,带着浓浓的鼻音询问,“醒了么?” 苏忘生扫见扔落一地的衣裳,脸面漆红一片,“嗯,竟然睡了这么久,本来今日清晨要赶路的。” 西连夜还未开腔,门外敲门声大作,伴着熟悉的声响在门外哭诉,“漪郎,你,你紧锁着门,可是屋中藏有其他男人,人家都站在这门前候了你两个多时辰了,你还是不开门,你!你!你再不开门我就自杀去了!” 忘生听出是流苏,转脸向西连夜,“昨日你与师娘出门一日,到何处去了?” “去饮了几杯酒。” 他淡淡应着,搂住正要下床的她,“赶路倒是不急的,你若是倦再睡会儿便是,我到门前去应他。” “我不倦。”忘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肚兜,套在脖上,“倒是你身上的伤……” “我还以为阿丑昨晚累坏了呢!”他嘴角泛起一抹邪魅坏笑,故作惋惜道,“看来还是我不够卖力呵。” 忘生去捶打他的胸膛,理着发丝,西连夜便坐起身,手抚上她的背,轻轻帮她系肚兜的结扣。 穿好肚兜,他披上外衣拿起她的衣裳,坐在床头一件件为她披上,系上纽扣,眼神极为认真,像在伺候一个小小的娃娃。 “我ziji又不是不会穿衣裳,不用你帮忙”,她抓住他的手,娇嗔着,“你且好好躺着,我去开门。” “我只是想宠着你而已”,双眸载满了缱绻的宠溺,“恨不得随时随刻弥补你我这些时日的空隙。” 他拽住她的手,摁坐到床头,俯身便要向她吻去…… fyup; 他才是爱的最深那一个 忘生转头闪开来,笑道:“我可不想一大早又挑起某人的不明之火。{新笔下文学.}”况且门外还有师娘候着呢! “他对你图谋不轨,昨天又企图吻你,今日便让他多候会儿吧。” 说着,西连夜干脆抱住苏忘生坐在他腿上,不愠不火的把玩着她的发丝,微笑打量她的脸庞。 “我还以为你已经是完全不在乎了,没想到你这么记仇。” “不该记得的,我会一并全忘了”,他绾起她的发丝搁在手心里,“该记得的,我自然会记得。” “他是我二师父!”她没好气的,“他的心上人是我的爹爹,只是代爹爹来照料我而已。” “照料你,需要亲你么?”他冷冷扫了一眼,死盯着她的唇,“他昨日亲你了么?” “没有!”忘生回答的斩钉截铁,摆手加摇首,“我保证,绝对没有。” “哦?”西连夜挑眉,凝望了她片刻,“那,苏白玉呢,亲过你几次?” 她只觉背脊冷汗直冒,“我与白玉没什么……” “亲,没亲?” 毫无置喙之地,苏忘生只想抬手擦去脑门冷汗,只好干笑着缩了缩身子,“我想想。” “看来是不少次了”,西连夜沉吟一声,眼角瞟向她,不悦占满脸面,“既然如此,我只好用些惩罚让阿丑你记住,以后你只能被我亲,被我抱,你的所有都是我的了!” 翻转身子将她压制到身下,不顾她睁大如牛铃的双眸,刚穿好的衣裳拨皮一样又开始一件件向地下掉。 “夜,别,我们这才刚刚醒来,况且,门外还有人候着。” “几次,想好了么?”抬眼,冷,冷的苏忘生打了一个寒颤。 她颤巍巍的,“大……大致三次左右……五……五次不到……” “好!” 他伸手到自己衣襟上,去除自己的衣裳,脸面带着愤懑与怒气,从牙缝里生硬挤出一句话,“好,是好得很,五次不到,我不会放你出屋!” “好酸!”她皱鼻,“你莫不是吃醋不成?” “当然!”回答的毫不迟疑,依然恶狠狠没有丝毫相让的意味儿,并且双手已开始付诸实践在她温润的肌肤上游弋波动了。 “可是昨晚我们已经……”她扭了扭身子,抬眼小声提醒,“现在又要……我担心你的……” “若我累死在榻上”,他声音很是平静,“就只能怪你让别的男人亲你了,也好让你永生记住。” “皇上,夫君,夜大人”,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以示虔诚,“臣妾错了,阿丑错了,丑记住了,丑再也不敢了……夫为最大,君为上,以后我再也不与别的男人靠近了好么?” “当真?”西连夜这才松开她。 忘生头点的用力,迅速穿好了身上的衣裳,又乖巧的递上他的外衣。 西连夜理好衣襟,嘴角缓缓露出了莞尔轻笑,“好,我信你。” 苏忘生看着他的笑容,心跳忽然开始疯狂加速,她知道,自己又被这个笑容迷得神魂颠倒了。 正当此时,门外哐一声巨响,木门轰然倒裂。 一身蓝色衣裳的流苏怒气冲冲的冲进屋,直冲向床榻前凝望的两人,扯过忘生的手拉到怀中,将来不及反应的她猛力搂在怀中。 “漪郎,小漪儿,我来救你了,定是受了不少苦吧,别怕别怕,师娘保护你。” 言语中,双手抱的更紧,苏忘生被嘞的呼吸骤然变的短而急促。(.无弹窗广告) 继而,她看到,西连夜俊美的脸面,瞬间黑了一大半。 “师娘――!” 苏忘生惊的一声大叫,左挣右扎还是逃脱不了他的怀抱,她只感觉到被西连夜冰窟一样的眼神冻的起了一身的寒栗,“师娘,我没事,你快放开我!” 流苏抬起脸,一脸担心,“那为何师娘叫门这么久,却是不开门,可是那人将你锁在屋中进行虐待?” “昨晚歇的时辰晚了,不免睡的沉了些,所以才应的晚了些,师娘别怪罪。”忘生边解释着边抬眼去看流苏,惊异道,“师娘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睛怎么肿了?” 流苏垂下睫,神情恍惚。 趁此空当,忘生脱离他的怀抱,绕回到西连夜身旁,抱住了西连夜的手臂。 西连夜面如黑炭,陌生而又冷淡的问:“做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想站到夫君的身旁”,甜甜笑着,抱的更紧,生怕再惹怒了这位皇帝大人。 公子流苏回神,身旁已空,挫败的跌坐到身后的椅上,“漪郎,昨晚人家在隔壁听着不寻常的动静,足足哭了一晚上,你看都不看一眼,不询问也不担心,你,你,你是实实的变心了!” 红霞袭面,她抚住脸颊,悄悄向后躲去。 西连夜并无在意,只是轻轻落下她的手臂,走到流苏面前,“流苏公子昨日答应之事,还望莫要食言。” 流苏啧一声,摊趴在桌上,扫了西连夜一眼,“自然不会忘,我还舍不得我的小漪儿呢。” 西连夜淡应一声,扭脸向苏忘生,“阿丑,候着我回来,一个时辰后启程,我们回衍京。” 忘生一怔,“镇门处有侍卫把守森严,我们能安全出去么?” 流苏在桌旁咳了几声,把玩着自己柔顺的发丝,声音很是哀伤,“我的易容术可不是只会易脸面的。” “师娘要与我们同行吗?”忘生脸上现出高兴神情,跨步到流苏面前,“正巧徒儿有事要拜托于二师父。” “徒儿……二师父……”流苏喟叹一声,“这一生只听得你这么叫过一次,我猜,你的请求也定是为了你身后之人吧。” 忘生点头欲开口说出请求,流苏已站起身,衣裳滑过凳缘,声音几分凉薄,“我会治好他身上所有的伤后再离开。” 说罢,直朝着门外走去,西连夜神情莫测,眼中沉光渐浊,迈着铿锵的步伐随了上去。 有公子流苏医治,西连夜身上的伤痕定是极快便能治愈的,想到此,一股欣喜袭上心头,她跑到门前咧开笑容,朝着他二人的背影喊道:“夜,我备好午膳候着你们。” 西连夜停住脚步,回转过身来,光影投照在他的发上,湛墨一样濯濯生辉,他笑的斑斓柔缓,“嗯。” 流苏闻言也停住,弯腰笑的夸张,朝她嬉笑道:“最好多备些虾子,满桌的虾子最好,正道某些人吃完后会起上一身的红疹,只敢泡了澡后偷偷托我拿药治去……” “流苏公子!”西连夜面色一沉,挡住他的话语,“时辰不早了,你我还是快些去准备吧。” 忘生呆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了,扶住门框望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咬住了唇。 昨日西连夜无故的失踪,原来是因为吃了自己亲手剥给他的一桌虾子起了红疹,只能泡澡止痒。 和公子流苏外出饮酒什么的也只是借口,缘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起了红疹之事。 一种感觉回荡在胸口,失落缓缓在心口蔓延。 阿丑喜欢什么,西连夜知晓的一清二楚,他从来都是无声而霸道的宠溺着自己。 到头来,她发现自己对西连夜……一无所知。 “我一直以为受伤害的是我”,忘生盯着悬空的门框上雕刻的镂空花纹,“也一直以为伤害我的人都是你。” 原来……伤的更重的人……是西连夜。 爱的最深的人……是西连夜。 一直以来,苏忘生,还不够爱西连夜。 午膳前西连夜与公子流苏赶了回来,将马匹换了马车,三人匆匆出客栈,朝镇门走去。 镇门把守森严,林立排列的士兵数十个,每个经过的男子皆要检查腹中可有烙印才予放行。 马车里布帘被掀开,西连夜跳下马车,与流苏一起接受严查,不肖一会儿功夫,轻而易举被放行了。 出了镇子,苏忘生掀开西连夜的衣裳,看到疤痕全部被流苏做了处理,丝滑白润,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她用手抚在他的腰间,只听得一声闷哼声传来,担心问道:“还是很疼么?” “没事”,西连夜摇头,唇色有些泛青。 “哼,我只是将疤痕做了伪装,实质内里可是一个没治”,驾车的流苏掀帘朝里二人嗤笑,“漪郎你要是想谋杀他,死劲的摁才好!” 她闻言连忙松开手,顿脚怪道:“师娘为何不早说!” “啧――!还不是昨晚不安分,闹出这么大动静,伤口全裂开了,活该!” 流苏说话毫不留情,瞥了他二人一眼,又加快了马车速度,一路颠簸的西连夜直皱眉头。 行至申时,天幕昏沉,马车停在了一片树林中,流苏扔下马鞭,跳下了马车。 扶西连夜下马时,忘生的手不经意碰触到他的衣衫,手心凉湿了一片,定睛仔细看来,竟然是乍眼艳红的血迹。 流苏眉开眼笑的,“哎呦,我道都颠到这程度了还不流血呢,原来西连夜也是凡人么!” 说完乐着朝前带路走去了,忘生气的直顿脚,西连夜扯着她的手臂向前走去。 “师娘他说这些话是无心之语,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她怕以他的性子,来日定会加诸还报。 “他是阿丑爹爹故友,我是不会在意的。” 他只是笑了笑,声响很是平淡,径直朝前迈开了步伐。 忘生先是停了停,脚步忽而变得有些沉重,垂下头缓缓随了上去。 看吧,苏忘生,西连夜又开始宠你了。 看吧,西连夜,苏忘生又无端误会你了。 公子流苏牵着马车,将他们引到丛林深处,葱密围绕间,丛林郁郁中伫立着一座轻巧简小竹屋,流苏栓好马匹,朝车厢中去拿药材出来,不理会他们二人进了竹屋中去了。 炎热的阳光透过竹林,照在西连夜的身上,茵下流水般一条又一条的斑点,一圈圈氤绕,随着树叶沙沙作响,晃动着令忘生有些迷醉。 她呆在身后看着西连夜这样的背影,在西连夜走进竹屋前,飞快的跨起大步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他转过脸面,微微垂下首盯视她,“怎么了?” 西连夜的身躯虽单薄了许多,背脊却依然宽广伟岸,脸面依然俊韶而妖异,敛去往日里的霸气,一股不似凡间的温柔光环总是环在他的身旁。 “西连夜,下次不要再对我隐瞒”,她正视着他,“就算不是欺骗,迁就的隐瞒也不要好不好?” 温润的双眸透着清亮的水光,他淡淡的,“阿丑,你怎么了?” “我对你一无所知,这令我非常恐慌”,她咬着唇,盯着他雪白的靴,“我不想这样,不想让西连夜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是陌生。” 夏季柔和湿润的风轻轻吹动树叶,丛林深处溪水声哗哗作响,奏出了一道又一道清脆婉转的乐章。 “好。”他的声音比水声还要柔缓,“我会的。” 苏忘生抬起脸笑,想去看他的眼睛,他却已经迈起步伐朝屋中走去,踏进了竹屋,消失在了门前,身形隐在了屋中。 不知从远方何处吹来的风声开始呼啸,翻飞着她的衣裳,推动她瘦弱的身躯木然的向前走去。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决定开始了解你,西连夜。 笑声后的话语,来不及说出口便被风声水声淹没,她蹙紧了眉头,紧压住胸口那股莫名而来的压抑感,走进了竹屋中。 竹屋里,西连夜躺到了木床上,公子流苏神色凝重的为他治伤,掀开了一块块掩饰的假皮,身上的伤口许多都已裂开,涔出了血迹和狰狞匍匐的疤痕。 忘生立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流苏喂他含下了丹药,在他的身上大穴上施上了银针,盘膝而坐,以内力传送真气,半个时辰后才松了口气,定神打坐,除去银针,站起了身。 流苏站起身,走到水盆旁净手,头也不回朝身后的忘生道:“两个时辰左右他才会醒,这段时间未免真气逆流,最好不要吵醒他。” 忘生悄悄走近了些,看到西连夜躺在床榻上,身上许多伤痕只在这一时间的功夫,轻伤大都开始愈合,异常神奇。 “师娘,你真是好厉害,才这么久的时间伤痕已几近痊愈了。” 公子流苏擦净了手,扔过来毯子到忘生手里,语气满是不屑,“你就是把他打残了,腿脚炸断了我也能好好的给接回去。” 忘生将毯子轻轻盖到西连夜身上,又为他理了理额前鬓发,微笑着走了出去。 门前,公子流苏坐在楼阶上,双手抱在脑后,双眼望着亮眼的天空,嘴中含着一颗翠绿的草枝,“小漪儿,陪二师父坐会儿。” 忘生坐到他身边,伸手扯去他嘴角的稻草,怪道:“师娘真是越来越像流氓了,嘴中叼草,说话语气总是没有一个好字。” 他呲牙裂嘴,一手强揽住忘生肩头,“我这样不好么,免得所有人都认为我公子流苏是断袖,不流氓些怎么显示我对女子也有兴趣!” “哪来的歪理!”她笑,“不过,听到你和爹爹没事,漪儿很开心。” “我看更让你开心的是我救了西连夜!”他又扯下身旁一根草叼到嘴中,仰望着天空,直直朝后躺了下去,双臂展开来,眸中是无尽的落寞。 “漪儿,师娘做了许多错事,你都能原谅我,倘若他日又做了错事,你可还会原谅?” 忘生将手肘撑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轻轻回头,发丝随风飘炔,“那要看是怎样的错误?” “嗯……”他眯了眯眼睛,“就比如……” 粹蓝的衣裳掠过她的眼前,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冰凉的滑过她柔润的肌肤…… 她只觉察到这一瞬的寂凉,流苏已跳起身来,满眼得逞,站在对面笑弯了腰。 她站起身,望到与浅蓝天空融为一体的流苏,无耐道:“罢了,这次就原谅你了。” 流苏仍然在笑,笑声清朗了带娇俏,他笑时很是柔媚,狭肩捂唇,在他的身上不觉扭捏,只觉妖媚,引人怎么望都望不够。 他笑了许久才停下来,倚在树干上道:“那……我只当小漪儿你会原谅我喽。” 苏忘生走到他面前,仰起脸,面带微笑道:“二师父,谢谢你,救了西连夜。” 俊目流眄,樱唇含笑,娇俏之间又是妩媚可喜,光下映照,更是显得忘生的脸面灿然生光,娇美无比。 公子流苏看呆了这容颜,盯望了许久许久。 风带动她的发丝送到他的面颊上,一扫一扫的很是舒适。 他嬉道:“感谢我,用什么来感谢我?” 忘生蹙眉,正要朝后退,被流苏抓住了肩头,淡声道:“怕什么,我只是……” “饿了。” “饿了?” 苏忘生重复着流苏的话语,停住后退的脚步,转头向马车方向走去,“嗯,你稍候,我去到马车里拿干粮……” “若有干粮还用的着你去拿么!”流苏挡在她面前,朝丛林出口的另一方向道,“那方有一村庄,天色尚未黑,村里应该会有吃的,漪儿随我走一趟可好?” 她转头看了眼竹屋,担心独自躺在屋中的西连夜,有些迟疑,“可是……” “小漪儿的感谢也太不诚心了,罢罢,只当我白救了人,认错了徒弟,由我饿死算了。”甩甩袖朝前走去,“我走了,咱们从此两不相干,只当谁也不识得谁!” 忘生见他迈步便朝前走,只好道:“我随师娘去,师娘等我一下。” 她跑到马车旁将夜儿抱了下来搁到门前,小声嘱咐,“夜儿,帮我好好守着他。” 流苏望了望天色,咳了两声朝前走,苏忘生随即跟了上去,随在流苏身后急切道:“师娘,咱们走快些,半个时辰能往返么?” “急什么,我饿,走不动。” “可是西连夜他自个儿在……” “这里极其隐秘,他人不易察觉,再说了,那死人要睡一个多时辰呢,不必担忧他醒来找不到你,况且……”他抿了抿唇,拍了拍她的肩,“最不应该担心的人,便是他西连夜了。” “嗯?” 忘生不经意抬头想询问,身子猛的一轻,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师娘――!你做什么――!” 她一声惊呼,脸面撞到了流苏的怀中,他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中,紧紧锢着她的双臂。 忘生从不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流苏有这么大的力气,只是看似轻松的抱着她,她却用尽全身力气都挣扎不开来,只能一概的惊呼尖叫。 “你不是要快些么?”流苏低头微笑,“漪郎,抓好了!” 笑声之下,脚尖一蹬,衣纱翻飞,略施轻功,他抱着她腾空跃起,轻盈飞跃在树干枝头上。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缣纱。 春日晚风和煦的纷纷扑在她的面上,流苏抱着她,如同鸟儿一般轻巧的在丛林中行走纷飞,落叶沙沙穿梭在耳边,没有脚步声,却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券券而行,流苏弯起了嘴角,一双明亮的眼眸望着前方,轻声说道:“漪儿,你知道么?你的爹爹白少逸,轻功超绝,我第一次见他时,便是在像这样,在一片花海纷飞的竹林中……” 她的爹爹?忘生微愣。 她还是,第一次听流苏师娘讲他和自己爹爹的故事。 信念倒塌 “第一次见他,白少逸,便是在一片花海纷飞的竹林中,他抱着你的娘亲,轻巧如番仙的经过我的眼前。///\.新笔下/\” 流苏轻言,眼神忆惘,“打小就听说,门派里有个谁也比不上的毒仙,毒术超绝,相貌俊美似仙,只是后来因为一个女子脱离了门派,鲜少再使毒去了。 我自小习医,是因我讨厌毒术,我觉得那是世上极为龌龊肮脏之物。 一个人,若是达到了毒术的巅峰,便容易被毒侵体,变成一只人人骇怕的怪物,但后来我见了他,才知晓,果然有这样的人物,吹箫引凤,淡雅脱俗。 人道医术救人,但医术,亦是可害人。 我做了些手脚让她患上重病,只为能够接近他。 我对他说,治好他的妻子,他便要陪我三日。 那三日,也许是我此生最值得挂念的时刻,三日之后,也是我最伤心的时刻。 离别时,在那衍京桥梁上,只因我抱了他,强亲了他,便被他撒下了毒粉,差点被毒去了性命。 下一刻,便转身去寻去探她已痊愈的妻子。 为了避开我,白少逸,只要听到我天下第一神医流苏公子的称号,他天下第一毒仙白公子就躲得我远远的。 我的接近对他来说,如同噩耗,一次次的警告,已让我心寒彻底。 我想,我对他的心意,他定是知晓的,不然,也不会躲的如此彻底呵。 第一次被当做毒蝎蛇蚁一般的躲藏,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也懂得了,伤害这两字的涵义。 他的妻子没了,留下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娃娃,我以为可以没有阻碍靠近他了,可惜,他的全部精力又倾注了那个叫漪儿的小女娃身上。 望着漪儿的表情啊,就像望着当年抱在怀中的女子一样呢…… 所以,漪儿啊,我曾想,与逸郎如此并肩行走在丛林中,把酒言欢,快意人生,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就好,能远远望着他也是好的……可现在已是……” 一股温热砸落在忘生的脖间,忘生用手拂去,是从流苏脸颊滴落的泪水。 紧接着,一颗,两颗,颗颗泪水落在忘生的面上,鼻上,颈上…… “师娘……” 她一声轻唤,伸手去探他的面,却被他摁紧头颅贴在了胸膛上,逼的她不能抬头去看他的容颜。 “怎么了,漪儿?” “我的脸面……湿了……” “哦,原来如此”,流苏低低笑了,声音像是在哄溺小孩子,“乖漪儿,那是林中下雾了,染湿了脸面,趴到我的怀中,就没事了……” “嗯。” 忘生在他怀中点头,双臂环紧了他,躺在他的怀中,喃喃说道:“若是无心,何必躲避,原是明了,怕自己深陷,才躲的厉害……” 笑声响在头顶,流苏抱住她落下了地,靠在了一颗树干旁。 忘生只觉得愈来愈多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衣领处,可他的臂膀仍旧紧紧抱着自己,不放她下来,亦不让她抬头…… “师娘……” “别怕,漪儿,是下雨了,咱们只歇片刻便继续前行,可好?” 万物彷佛变得蒙胧而模糊了。 这些湿润而温暖的液滴,慰润着她的肌肤,她暗自闭上了眼,这些,可能从这暗黑的苍穹中传到爹爹的心中? 公子流苏带着苏忘生到了离树林不远的一座村庄里,星辰稀疏,月隐云梢,整个村庄只有几点零星亮光,流苏似是对这里很是熟悉,在前引着路到了一家破旧的医馆里。(.好看的小说) 立到门前,流苏抬手叩门,忘生疑道:“师娘不是饿了么,为何要到医馆中?” 他道:“师娘我没银子,天下医者是一家,总能讨来些吃的。” 忘生顿觉得生气,“来时你只要提醒我带上银子就是了,这样一来万一别人将我们赶了出去,不是白跑一趟吗?” 流苏还未接话,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弯腰蝼蛐的老者站在门后,脸上褶皱横生,皱纹显著,双目呆滞而无神。 他侧过耳,声音沙哑而虚弱,“谁啊,看病的吗,太晚了,老朽眼睛不灵巧,明日再来吧。” “大夫,我们来借些东西。”流苏打量着他,“能否让我们先进去?” “什么?借宿――?”那老者扬高声音,缓慢的侧过身,“好吧,医馆里有一间专给病人住的屋子,我带你们去!” 忘生傻眼,这大夫眼睛不好也就罢了,耳朵也如此不灵敏,更甚,如此没有防备之心,就这么领着他们二人进屋了。 流苏朝忘生眨眼,靠近她低声道:“我听到后院里养了只鸡,待会儿给小漪儿宰了盹鸡汤喝。” 话音刚落,那老医者攸得转过身来,连连摆手,“银子?村子里没有客栈,路过这村子的客人常在我这里住宿,已是习惯了,银子倒是不用了,只是老朽眼睛不好,屋中有几味药材,劳烦几位给我分类好,装到药箱里去,老朽不甚感激啊!” “这个自然可以,老先生放心,小女子略懂医理,一定照您的嘱咐将药材搁置好。”忘生急切接话,手肘撞了撞流苏,眼神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 那老先生点点头,随即转身回屋去了。 两人走进房中,流苏点上油灯,看到简陋铺好的床铺和两张搁置药材的桌椅,屋中有些昏暗,却飘逸浓郁的药材味道。 流苏走到占了半个屋子的药架前,眯起眼开始一格格寻找,手指搁到一剂药材上,放到鼻中闻了闻,“就是这个。” 忘生并未在意,绾起袖打开门朝厨房走去,“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做些简单的膳食,师娘你将药材分好了类,用完膳就赶紧回去。” “又在挂念别人了,负心汉这三字简直是为漪郎而创呐!”流苏感慨,不疾不徐的拿着几味药材走来,递到忘生眼前,“这几味药能治西连夜,可我还没试过,不知搁在一起用可否有毒,小漪儿……” 他笑的眼眸星亮,“不如,你为他试药?” 她停住脚步,扭回头来,没有说什么,抓起他手中的药材,填在了口中。 “味道如何?” “有些……”忘生退了一步,皱起了眉,“怪……” “哦,不用怕漪儿,师娘不会害你的。” 忘生努力撑开眼去看流苏,只觉得眼皮沉重的压下来,脑中意识变得越来越混沌,她扶住灌铅一样的额头,踉跄了两步,眼前一黑,跌了下去。 “漪郎,你这笨蛋,我只说是治他的药,你就毫不怀疑的吞了下去……” 流苏望着趴在地上的忘生,弯腰抱起她,放到了木床上,“白少逸如此,你也如此,你们的心里,何时能忆起流苏二字?” 此时,木门戛然而响,那位老者推开门踏进屋来,驼背弯腰攸的直起身来,递上手上的东西,恭敬道:“照公子吩咐准备好的东西。” 流苏将东西接到手中,望着苏忘生白皙的手腕,蹙紧眉,持正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刺了下去。 对不起漪儿,这是我最后一线希望了。 天泛微白,苏忘生动了动手腕,针刺般的疼痛的从腕上传来,她坐起身,头脑昏胀,揉了揉额头,看到流苏趴在桌前沉睡,手旁的药材早分好了类别,放置到了药箱中。 她下了床榻,望见微微发亮的天空,想起昨晚的情景,身子忽的一震,跑到流苏的面前晃醒他,“师娘,我们……我们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 流苏动了动身子,揉着惺忪朦胧的眼,“漪儿醒了?” “遭了,我们是不是中了药,西连夜现在肯定是醒了,他的伤势怎么样了,一醒来见不到我们定会着急的!”忘生急切的拉起流苏,“师娘,我们快一起回去,那老先生定非寻常人……” “漪儿。” 公子流苏的声音极其镇定,扫掉了她拽住自己的手指,“来时我就说过了不是么,西连夜,是最不需要你担心的。” “什么……意思?”一种微微的恐惧在心头蔓延。 “昨晚向你下药的,不是他人,正是我”,他定坐在凳上,眼睛直望向窗外,“用借口将你带离竹林,还有在这医馆中迷昏你,都是我一早策划好的……” “为什么!”忘生愕然,“既然你不想救我们,为何要与我们同行,又为何假好心作势治疗西连夜?我看错你了,师娘!” “不!你错了漪儿!”公子流苏起身,转面,对上她无尽愤怒的眼神。 “带你到这里,迷昏你,不只是我一人策划,还有……西连夜。” “你说什么!” 无与伦比的震惊充斥着苏忘生的脑袋,她只能扶住身旁的药架定了定身子,“我不信,西连夜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答应为他治疗,恢复他的武功,他答应让我带你走”,流苏静静的,“西连夜是极其聪明的,从我第一次来见你们时,他便知道,我定是有目的而来,而他正是恰恰利用了这一点,与我相邀喝酒是幌子,实质上,是为了谈判罢了。” 苏忘生的手指紧按住木板,“就是说……西连夜……用我……换了他失去的内力与武功……” 她立在昏暗的角落中,望着渐渐发亮的天空,举起自己的手腕,“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流苏点头。 玉凝一样的腕上有着点点针刺痕迹,她盯望着流苏,揣测道:“你取了我的血?” “漪儿聪慧”,流苏笑,“昨晚屋中确实下了药,只是我一早吃了解药,而昨晚给你吃的,是为避免你流血不止,易于止血的药物。” “现在你的目的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忘生冷冷的注视着流苏,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不问我原因么?”流苏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果然漪儿你,心中在怪我了吧。” 她停住,盯着木门的纹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逸郎他,手筋脚筋早被苏千辅挑断,又因曾自断舌根,无法言语,加上身子中毒,虚弱的很,现在还囚于苏府三里以外的地牢里,被玄冰寒铁镣铐锁着,谁也救不回。” 忘生猛然转身,“你说爹爹在凉山,是骗我的!” “我从牢笼里逃脱时,苏白玉大胜而归,抓住了苏府逃窜的余犯,钥匙在他的手中”,他停了停,“苏千辅下落不明,但漪儿你身上噬骨毒解了,我只有将一线生机寄于你的身上,他现在……已痛苦到了一个人的极致,所以,我要救出他,治好他。” 流苏握紧了拳头,忘生退了几步,察觉到屋外起了不寻常的动静。 “你从西连夜那里换来了我的血,现在,又要从苏白玉那以我换钥匙了吗?” 他的脸色苍白而无血色,唇色暗淡无光,“来时,漪儿不是说会原谅我的么?” 苏忘生的脸色褪去了往日的红润,一股冷冽的苍然绝显于面上,她走了几步,望到窗外日光渐盛,火红的朝日升到了云端顶处,清漏频移,微云欲湿,漫山丛林透过金黄薄纱绵延向前,疏密之间,红黄相映,不远方,马匹的声音,众人的脚步声渐渐侵近,她知道,是谁来了。 流苏平日里芳华鲜然的蓝色衣裳,此刻却衬得他的脸面毫无血色,他立起身,朝忘生走去,“漪儿……” “我是你们交来换去的物品啊!”她低声道,“一时间被三个人背叛,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窗前,听那马蹄声更甚,愈来愈近,惊飞了草丛不远处扑翅而飞的鸟儿。 “到了。” 公子流苏垂下睫一声微喃,门前被撞开,疾速的火红色冲进二人视线,定睛望去,竟然是夜儿! 夜儿吼叫着朝苏忘生奔去,可刚行几步,被公子流苏抱住,朝嘴中塞上一味药材,夜儿昏睡了过去。 “定是西连夜出了事,夜儿前来报信了。”忘生自言自语,往日的苏白玉似乎早已灰飞烟灭,她不曾想过,那个只会护着阿生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欺骗自己,会为了得到自己竟然也用上了这么多的手段。 夜儿前来报信,西连夜现在,定然也是生死未卜。 她眼神一动,苦笑一声,担心西连夜做什么,他还不是一样为了自己将她交给别人了吗? 忘生仍然立在窗前,没有回头,“你现在,又想对夜儿做什么?” “对不起漪儿,我要将它带走”,流苏靠在门前,“在它这里,也许能找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苏忘生来不及发怒,门前拥进人群,几十人黑压压的站满狭小的院子,齐列两排,跪倒在地上,朝着前方骑在马匹上身着镶竹锦绣缎袍衣的男子高呼,“皇上驾到――!” 濯濯生辉的锦缎衣裳,耀的她双眼发酸,她无力的靠在窗前,仅能凭双手抓住窗棂才能支撑自己稳稳的站着。 她扭过身去,倔强的不回头,不转身,用单薄而立的背影对着身后所有的人。 “这里不是宫里,莫要太过喧嚣了”,仍是清润如玉的声音,仍是清泉幽谷的声响,可身后这个人,已不是从前人! “你要的人,在这里”,流苏黯然的声音响起,“我要的东西,请交予我。” 苏白玉递上闪着银光的钥匙,声音极其诚恳,“有劳师爷了。” “漪儿……”流苏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师娘走了……你保重!” 苏忘生强撑了半晌,终是转过身去,再望去时,公子流苏与夜儿的身影――消失了。 面前,只有清秀俊朗的一张面庞,嘴边噙着胧似远山温柔的笑,双眼似浓黑的夜星光亮缀,沉沉的,深深的注视着她。 “阿生……” 苏忘生听到苏白玉这样唤她,恍若隔世,她忆起了第一次两人相见时,他也是这样立在门前唤自己,阿生。 仍然是骨骼清奇,容颜静美,仍然是若雪一般化腐为生的气质,仍然是满面微笑唤着她的名讳。 可是,不同了,一切不同了。 “魉白玉,你来了。” 苏忘生转过身凝望着苏白玉,迈着大步朝他走去。 苏白玉关了房门,这屋中,只剩下了两人,他微笑着,“阿生,我来接你了。” 她立定,抬头仰望着苏白玉,伸出双手递到他面前,“要铐我走吗?” “阿生”,他微皱着眉头,“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你不是我的犯人……” “那你为何要来接我?”忘生冷冷盯着她,“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不是我的哥哥,亦然不是我的夫君,我与你魉白玉没有任何干系,你有什么理由来接我?” 白玉挺立的身躯微微一震,垂下眼眸望着她,“你难道,不是我的阿生么?” 她收回手,退了几步,扭过脸去,“我曾想过,苏忘生对不起苏白玉,我辜负了他对阿生的一番好意,我一次次践踏他的尊严,一次次将他拒之门外,可那双执着而又温暖的眸子,是永远也忘不掉的。 白玉问过我,下辈子,可不可以有一点点喜欢他? 我苏忘生现在做回答,我会用所有的精力去还欠给苏白玉的债,告诉他,白玉,我会的,阿生会待在你身边,好好恋上你,并倾尽所有的去补偿对你的伤害。” 她言语间笃定,神情却流露哀伤,白玉闻言,紧蹙的眉头微微松散开来,迈起缓慢的步伐朝她靠近。 一股浓郁的墨香气息将她紧密环绕,她朝后退了两步,抬起眼,换做一张冷然的脸面。 “可是……白玉已经没了……” 苏白玉浑身僵住,伸出的手滞停在半空中,“没了……” “苏白玉在殃江那次劫难中,为了救苏忘生,纵入江中,随水而逝了。” 他的脸色微变,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嘴上的笑容渐渐无耐的隐了下去,“你宁愿相信苏白玉死了,也不愿多望现在这个名为魉白玉的人,是么?” “你不是苏白玉!绝不是的!”她猛然抬头,恼怒的让脸面变成了赤红色,“苏白玉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苏白玉怎么会为了夺回我,不惜用那么多手段!白玉说过,不会勉强阿生的……白玉说过……阿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都是谎言,废话吗!” 她嘶吼出声,步步向后退,呼吸有些浊重,怒气与血丝占满眼眸。 “阿生,我只是想保护你”,白玉伸出手朝前迈步,“你可曾想过白玉一次次见到你流泪,心中是何滋味?又可曾想过,白玉是怎么活下来的?保护阿生,守着阿生,不让阿生再受伤害……不是这些执着,我苏白玉怎能活到今日。” 他的脸面泛出红光,俊皙的面孔透着激动神情,“魉白玉也好,苏白玉也罢,都是为阿生而活下来的。如今阿生你不要了,嫌了弃了,你告诉我,白玉还剩下什么!” “对不起,我要不起!”她冷冷推开他,拿起桌上放置剪药根的剪刀,竖起搁到了脖颈上,“放我走!” 白玉满面痛楚,身子轻轻颤动着,“为何你我会变成这样,白玉终生的努力,只是为了与阿生你现在刀锋相对么?” “魉白玉,放我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她再次坚决重复。 白玉抬起颤动的手指,眼神透着柔和,“阿生,别做傻事,把剪刀放下,不要这样对白玉言语好么? 白玉忆不起从何时开始,总是听阿生对自己说,白玉,阿生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如今,为了不在我的身边,你却要以自己的性命威胁白玉”,他抖动的手指朝她伸去,“你让白玉情何以堪,你让白玉所有的东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 玉夜相对 “放了我!”她仍然坚持。[.超多好看小说]///\.新笔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何阿生会霸道的对白玉说,你要白玉,谁也夺不走,苏白玉是你的!现在,却让白玉费尽心思也夺不回你。为什么……” 忘生手中的剪刀变得有些迟疑,微微颤抖着手指,朝后退步,“我不是你的阿生……我不是她……” 白玉抬起一双水眸,润满了柔缓光芒,“你终于肯认我了,阿生,我是白玉,苏白玉。” 她本是极度愤恼他,可看到眼前这纯然而诚恳的面容,心里不禁动摇,握住剪刀的双手变得有些迟疑。 苏白玉见她神色恍惚,冲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扔下她手中的剪刀将她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他的手臂有些颤抖,抱住她的身躯像是在抱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声音有些沙哑,“没了阿生,你可知晓白玉该有多寂寥,不要自私的抛开我,好么?” 她怔住,垂下了手臂,仰起脸傻望着苏白玉一脸挚然和受伤的神情,一股不忍冲上心头。 魉白玉――还是苏白玉。 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仍是苏白玉,眼里只有自己的苏白玉,无时无刻都围着自己的苏白玉。 苏白玉,没有死,现正和她一起在这屋中,抱着自己温语细说,这样的想法,竟然让她怎么也怒不起来了。 “白玉……” 她幽幽唤了一声,苏白玉眸中漆上了无尽的欣喜。 此时,大门突然被一阵强烈掌风震裂,碎成了千万木片跌落到地上,门前,立着一身浅紫衣裳面目韶华的男子,他缓缓拍着手,眼角是无比的冰寒之意。 “真是让朕看了一场好戏呢!苏阿丑,你说朕该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还是……棒打鸳鸯呢?” 苏忘生与苏白玉并未注意门外的情景,门碎成了千片,现在望去,园内守着的一小批人马早已全部躺在地上闭目而亡,死状安宁,如同睡去了一般。 而脖上,全都被割上了一片绿叶,破喉而亡,血液还未来及流出,就已闭气。 忘生挣开白玉的怀抱,退了几步,腿上一软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她望着门前的人,喃喃,“西连夜……” “阿丑,才离开一会儿,你又背着我做些不可饶恕之事了”,西连夜倚在门框上,朝她扫了一眼,眉宇间是不容置喙,嘴边却是带着微笑的,“过来,到朕身边来。” 忘生坐在凳上,不知为何,只觉得腿脚发软,浑身紧张的有些发抖。 他淡然的目光盯着她,“阿丑,你没听到我在叫你么?” 这……不是竹林里的西连夜了,他似乎比以前更美了,双眸妖娆而令人恐惧的神光隐隐露出,而原本消散了的霸气一瞬间又回到了他身上。 阳光耀着西连夜的长发,柔顺的乌发在阳光下显得幽黑而剔亮,他的皮肤如一块雪白的玉石一般完美无暇,那双琉璃斑斓的瞳眸极显妩媚。眉宇间的让人不敢靠近的气质回归而来,这美貌让她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看着,看着他对自己笑。 “西连夜……”她只觉喉间被堵了棉,极尽艰难的吐出这些字,“你的武功……回复了……” 他笑的很是温柔,却带着无端的冰冷,“过来!” 阳光变得好刺眼,直直的耀着她的双眼。 一个阴影遮住了艳阳,苏白玉移动脚步,挡在忘生面前,朝着西连夜道:“衍国君要我魉后到你身边,也要问问朕可否同意。” “魉后?”西连夜挑眉,继而咧开笑容,“是么,苏忘生,你躲在他的身后不愿过来,是因为你是他的后?” 她懵的抬头,只能看到苏白玉峥然而立的背影。 “衍强攻我大魉,纵使你是国君,妄入我魉境,我即刻便可拿你进牢中。” 白玉的声音坚定,挥手间,院中已站满了士兵,手中执着兵器,虎视眈眈的围着门前的西连夜。 西连夜低低笑了,抱臂看了一眼苏白玉,“你要跟我打?” 苏白玉上前两步,一副护着忘生的神态,“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允许你从我的手中抢走她。” 忘生站起身,绕过苏白玉,直面向西连夜,悠悠问道:“你拿我换回了自己的功夫,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西连夜摊开双手,笑意涔进眼眶,“当然是来接你衍京。” “你一早就打算来救我了么?”她发冷的心渐渐回复,脸色缓缓变为红润,原来他不是要抛下她。 “阿生,你忘了么?”白玉没有回头,冷冷截住她的话语,“在衍宫里的那些时日,他是如何待你的,你都这么容易便忘了么?” 苏白玉拔出佩剑,直指向西连夜,清俊的面庞带着冷漠的肃杀,“我不会将你放回他的身边,他带你回去定是……” “没错,我带她回去,便是折磨她”,西连夜抿了抿嘴角,直盯着苏白玉,“你护她,我便由你护,带她走,我势在必得,除非,你打的过我。(.好看的小说)不然,便只有死在我手下!” 西连夜言语一下,苏白玉眉头一蹙伸出长剑直刺了过去。 霎时间,银光硕闪,两个极美的身影开始交娑对打起来。 白玉剑锋清奇,招式雅致如风,却也是左旋右抽如星流电击般朝西连夜攻去,招招不经意间凝着肃杀之气,平日收敛的内气此刻随着剑气泵发,出其不虞的攻击着对面的男子。 西连夜未持武器,衣衫翻飞如同风驰云卷,眉眼从容,眼角含笑,只是微微眯起眼从容不迫的观察而躲避着苏白玉的攻击。 忘生跑到门前,看到士兵全部推开来,将二人围了起来,目瞪口呆望着两人之间的争斗,谁也不敢贸然插手。 苏忘生虽不懂得武功招式,却也能看得出些门道,苏白玉剑舞银蛇,两人所到及的地方杀气遍布,西连夜躲避间却难有空隙,靠近者怕是会被震得五脏俱裂。 此时,苏白玉反转剑身,银光一闪,直朝西连夜胸口刺去,西连夜身躯向后一仰,伸出双指夹住了银白的剑身,两人立定,互视对方。 “玩够了”,西连夜扫了一眼剑身,手指一动松开剑身,向后退了几步,发丝顺着他轻巧的姿势蹁跹飞舞,他嘴角噙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眼角微微一扫,躬下身,拾起一颗石子,在手心里似无意来回掂量着,“我想,阿丑也该看厌了这打斗了,就由我结束吧。” 西连夜话音方落,手中石子丢了出去,直冲向苏白玉的眉心,石子以不可阻的攻力朝苏白玉飞去。 苏忘生心头一惊,方才的西连夜手中无兵器,来回的闪躲只是他还未开始攻击,而对西连夜来说,世间万物都可做兵器,她曾在桃花坞见过这一颗石子的力量,生生毁坏了整排苍天大树。 “白玉小心――!” 她无意识间高喊出声,西连夜面色一变。 苏白玉翻转身子,以剑身来挡,剑身铿一声断作两截,只剩下古青色的剑柄。 “苏白玉,看来……你非死不可了”,西连夜的脸面变得有些不可莫测,他扫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的士兵们,“不,是包括你们,也都非死不可了。” 苏忘生望到西连夜退了两步,立在了一颗茂密垂叶的森郁树下,手指一掠,手心中落下了无数绿叶,他抬起眼睛,冷冷扫了一眼苏忘生,道:“这是你招惹来的。” 苏白玉扔下剑柄,微微侧过面来,朝忘生笑,“谢谢阿生。” 忘生心惊肉跳间,恐惧的望着西连夜隐没的平静无极的表情,心里骇怕到了极点。 对西连夜来说,越是沉静,便越是怒气积攒的更深。 她只是情急之下喊出那句,是因为心知肚明西连夜那一招式的强大,她不想两人为了自己如此的争斗,更不想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可现在,不仅是苏白玉,连这里的每一个人,可能都要波及受到伤害。 她动了动脚步,朝西连夜摇头,“不要!” 西连夜摇动袖袍,拈起一片绿叶放到眼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去,只剩下漠然的表情,他对着苏忘生道:“这次,你更要告诫你的白玉要小心,因为……会死……” 言毕,两指立起,双眼微眯,冷冷扫向了苏白玉,指尖一弹,煞绿飞快的朝苏白玉飞去。 忘生一咬牙,情急之间朝苏白玉的方向跑去,一把推开苏白玉,闭上了双眼等待那绿叶击中自己的眉心。 西连夜脸色一变,迅即弹开一颗石子打开那片绿叶,叶石相撞朝另一方向打去,撞到院中的石碾上,砰一声炸裂开来,石头碎成了千片,士兵们更是脸色变成了难看的惨白色。 若西连夜想杀他们,逃不掉,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掉!再打下去,苏白玉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忘生睁开眼,看到西连夜死死盯着自己,双眼积攒着浓郁的怒火。 心一横之下,直跑到西连夜的方向,抱住了西连夜,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低声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喃喃,“不要,不要杀白玉……求求你……” 未等及西连夜反应,苏忘生拽住他朝屋中走去,途经苏白玉身旁,冷冷言道:“苏白玉,你输了,你走吧。” 苏白玉定定望着她,“阿生……我不会让他带你走。” 忘生攸得转脸,微微笑了,“魉国君误会了罢,这是我的夫,他来接我有何不对,况且,谁告诉你们我们要走了?” 白玉身子一颤,还没说得出话来,苏忘生转身搂住西连夜的脖颈,踮起脚尖,强吻上他的红唇。 西连夜只是垂眼望着闭眼深吻自己的苏忘生,任由她挑逗吻着自己,冷淡的不作回应。 “绝,我们回屋好不好?” 忘生松开西连夜,柔情似水的双眸望着西连夜,牵起了他的手向屋中走去。 西连夜任由她牵着,两人进了屋中,她便将他摁倒在凳上,又是一个深吻递了上去。 木门已碎,由外能一清二楚的望到屋内的情景,她闭着眼沉醉吻着西连夜,西连夜搂上了她的腰。 她斜坐到西连夜腿上,微微开始喘息,手撑在西连夜的胸膛上,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脖颈与发丝。 西连夜本是冷漠,呼吸渐渐有些温热,搂住她的腰肢,纠缠着她的唇舌,狠狠咬着她的唇瓣,直咬得红肿起来才丢开了她。 忘生趴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喘息,抬起一双媚然的美眸,娇嗔道:“我还没有吻够。” “嗯,是么?”西连夜挑起眉,眼中却透着冷光,像在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她不敢去对上西连夜的眼光,只敢轻闭着眼又去吻她的唇,满脸陶醉于欣然…… “你们……到门外候着。”苏白玉朝士兵吩咐,声音有些难以压抑的颤抖。 忘生动了动眼角,余光望到苏白玉满脸痛苦的表情和直直盯着她的眼神,那眸中,载满了难以言喻的痛。 “西连夜……”她抱住他的腰,微微低喃,“我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呢!你回来救我了,是吗?” “不是,我是接你回去”,西连夜捧着她的面颊,顺着她的话语接道,“然后……继续折磨你……一直折磨你……” “你真是十恶不赦哪!”忘生眸中透着清润的光色,“以前嫌弃我长的丑,打我不要我就罢了,现在我都变成另一个模样了,还要折磨我啊!” “朕喜欢,不行么?” 他的语气乖张,忘生噗嗤一声笑了,“你喜欢的话,就给你折磨好了。” “哦?” “西连夜,我发现我完了”,她叹息道,“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止不住的想跟着你,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 “你这张脸面,娇嫩的跟朵花似的,又像狐狸精似的,准是投错了胎,应是投做女人才是,不然现在也不会将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我想,苏忘生一定是中了你的媚术了。” “女人?”他挑眉眼角掀起笑意,手指摩挲着她雪白的皮肤,抛来一个妩媚至极的眼神,“你敢说我是女人?” 说着,埋首到她纤细的脖颈中,用珍白的牙齿啃咬着,忘生一声惊呼,娇声怪道:“痛,不要咬我,我怕痛……” 两人戏耍玩闹,轻言细语。 忘生的笑声布满屋中,她能看到苏白玉别过了脸面,移动脚步,踱了几步,立定。 透过窗纸投下的影,能望到白玉站定到了窗前,背过身子,“阿生,我候着你,侯着你出来,候着与西连夜……一决胜负!” 他的声音很是坚定,苏忘生暗自抓紧了衣角,抬眼望向西连夜,用三人都能听到的语声道:“不是女人,让我见识见识啊!” 西连夜扫了一眼身后的木床,抱起她,将她搁在了床榻上,扯开她衣襟轻声道:“这是你邀请的……” 西连夜将苏忘生搁在了床榻上,长发渐渐向下垂落,与她的发丝纠缠到了一起,骏黑而浓密缱舍不开。 他抱住她的颈项,手微微用力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狠狠的吻了下去,手指扯下她的衣带,朝她的衣裳中探去。 他含住她的舌头吸吮,一只手抵在她的胸前,紧接着便是簌簌的除衫声,她的衣裳被西连夜扔到了床下,一只手向她亵裤中探去。 西连夜的唇一离开,忘生连连喘息,抓住他的手羞声低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不要在这里……” “晚了”,西连夜眼角是不怀好意的坏笑,他俯身,含住她胸前粉红色的蓓蕾,她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脚底直窜向整个脑中。 他的舌尖挑逗性质的逗弄着她胸前粉红,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探向幽深处,不安分的抚摸起来。 她先是低声抽气,脸色润红了一片,伸手去阻止他的举动,被西连夜一只手摁在侧旁,他低语警告,“阿丑乖,不要忤逆我……” “嗯……”她闭上眼,迎接他又一个深吻,禁不住连连喘息,“你……温柔些……” 西连夜扯下她的亵裤,抬高她的双腿,没有任何润色,像是处罚一般,直直挺进她的身子,她一声惊叫,抓住了他的肩头。 “痛……”她捶打着他的肩头,“西连夜,好痛……” 他缓缓推动身子,在她的体内慢慢游移,点吻着她光滑的肌肤,“放轻松,乖。” “不要了,出去,你出去!”她仰起脸面,被西连夜抱了起来,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轻轻呜咽,“你总是这样……你总是不顾我的感受……” 西连夜邪气一笑,并未停下动作,而是加快了律动的速度,她的呜咽声渐渐转为了呻吟声。 一股股火热的感觉,只让她觉得胸腔彷佛就要燃烧起来,西连夜一次又一次冲撞着她身体的深处,欢愉占满了头脑,她发出了自己从未听过的xiu人shen吟声。 一声声唤他的名字,主动求欢的吻着西连夜的唇与身子,扭动身躯接受他一次次撞击,配合地摆动着自己的腰肢,发出了欢愉声,接近让人脸红耳赤近似yin荡的shen吟声。 西连夜身上有着淡酒香气,想是来之前饮了酒,此时的他双眼变得有些迷醉,在忘生引诱中,他更深的掠夺她的身子,眯起眼深凝着她酡红的脸颊。 快速的撞击声之后,西连夜在她体内释放,拥着她的身体,吻着她的额,两人的身体仍然紧紧的黏在一起。 忘生依在他的怀中,直听到窗外起了异常的动静,踉跄的脚步声向远处走去,最终一声踉跄,跌到了地上。 她这才闭上眼,轻轻松开了西连夜。 西连夜亦然推开她,整好了衣衫,闭上了眼仰面似睡了。 她一件一件拾起衣裳,穿在了身上,静静扣着衣扣,一言不发立在床榻旁,勾下头去。 床榻上的西连夜忽然睁开双眸,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些许叹息。 “从未听过你那么的叫声,只可惜,并不是叫给我听的……” 他这是怎么了? 苏白玉艰难的移动着步伐,心中绞痛的喘不过气息来。 腿像灌了铅,脚上如同绑了千斤重石,每动一步,就像牵动心脏一般,便痛上一分。 屋中交缠的身影,是谁?是他的阿生和那个人啊! 那一声声欢愉声透过窗纸传进他的耳,如同魔音要穿透他的心脏,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曾经记得,最痛的一次,是他决心倒入江中时,要离开阿生了,再也见不到阿生了,这个念头让他几近不能呼吸。 可是,那时候他认为,他将阿生从不愿待的地方救了出来,阿生以后……会幸福的。 原来……阿生是不希望和白玉在一起的,阿生是厌烦白玉的。 风簌簌擦过他的脸庞,夏季的风也变得如此冰凉,接触到肌肤,彷佛要将他割成一块,又一块。 大团大团的白云漂浮在瓦蓝层穹,就像一条条流淌在碧溪中的笼纱,在这风中也只能无力的随风翻飞,最后,被割裂成无数碎片,聚拢不来。 那个黏着自己,偎着自己的女子,到底是谁? 是叫苏忘生么? 白玉仰望着苍穹,小腿一软,跌倒到了地上。 左腿残留的箭伤,又开始痛了,为何这个时候开始痛呢,是与我一起在悼念那个消失不见的阿生么? 心口的绞痛愈来愈烈,难止的疼痛让他喘息频频,毫无停息的迹象。 殃江不忍带走那颗盛满了阿生的心,将它还予了我,却兀自添上了伤痕。 我将此当做思念阿生的痕迹,心悸与痛楚算不得什么,只要有阿生,只有亟盼着阿生见到白玉的笑靥,就会觉得,忍受疼痛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现在,所有的痛,一起袭来…… 是什么样的痛,他说不清。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苏白玉为什么要活过来,倒不如,死在殃江算了。 阿生就在近在咫尺的屋中,触手即到的距离,可两人的距离……那么远,那么远…… 他望着倒映在井水中自己的影像,静默了。 阿生,我不想这么的眷着你,只是,停不了啊……我找不到……停止的方法…… “苏公子。” 身后传来一声静静的女声,苏白玉转过脸去,面色有着讶异。 忘生穿着十分单薄,肚兜外即是外衣,衣襟微微敞,衣扣也颇为扣的无章,她的发丝垂在肩头,还有着凌乱的痕迹。 她的面颊还带着粉红的润迹,嘴角含着笑唤着他的名字。 “苏公子,还没走啊?” 忘生语气轻松,望着默默坐在井边的苏白玉,神采飞扬,“我还道你已经走了呢!” “阿生你,希望我走么?”他转过脸来,有些失神的看着她,缓缓站起了身子,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你希望我走的话……” 隐忍着,他似乎说不出话了,后面句湮没在风声里。 她环起双臂,清冷的眼神注视着他,“如果我说希望你走呢?” 白玉好大一会儿才抬起脸,盯着她,轻轻的语气,有些哀求,“阿生,不要赶我走,若你不能离开他,我只要余下的你……只要余下的……一点点……可以么?” “你要和他共享我吗?”忘生挑眉,笑出声来,玩弄起自己的发丝,“要分享我的什么,人,感情,还是……身子?” 白玉轻轻别了别头,用手指捏了捏鼻梁,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哦,原来清高的无暇公子听到刚才那种事,觉得羞耻了啊!”她的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发丝,忍住心中的酸楚,掐断了许多发丝。 “别说了……”苏白玉依然没有转回脸,只是喉头艰难的蠕动,“你不要再说了……” “是你要留下的,是你要共享的,无暇公子这会儿又害羞了么?”忘生丢下发丝,朝他走去,“还是这些事脏了你的眼睛呢?” 她冷笑一声,“我恨整个苏家,你也包括在内,从以前到现在都恨着!” “所以,你让我喜欢上你,现在又一脚踢开,让我日思夜想着你,却得不到你……”他的声音随着喉咙的蠕动开始颤抖的厉害。 她没有接腔,凑近他,语气随便,“是啊,苏白玉你上当了呢,既然你想得到我,来啊,天仙哥哥,反正,我就是十恶不赦,毫无在乎呢,反正……” 忘生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立在风中怔仲了动作。 因为,她看到,苏白玉……流泪了。 她的心骤如针刺一痛,怒道:“你哭什么!怎么,是想演苦情戏招同情么?还是接受不了你的阿生变成了这样?呵呵,苏白玉,你走吧,我早就想摆脱你了!” 白玉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刻着笙字的玉镯,走到井旁,玉润的手指一送,丢到了井水中。 天色攸得转阴,飘起了靡靡细雨,踽踽凉凉,悱恻缠绵,砸在两人相对的面上。 他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一行方才流下的清泪,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臂,抱住苏忘生。 雨丝飘砸在忘生的面上,温温细雨却让她觉察到了冷意。 苏白玉的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呵护最珍贵爱惜的东西,“无论你怎么说,阿生,苏白玉,永远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阿生,白玉此生,永远只有你。” 说完,匆忙的扭头奔进了细语朦胧中,素色锦缎连飘在密雨,凄凉的让人不忍去盯望。 忘生捂住脸面,早已凉湿了一片,分不清是雨水是泪水。 门外响起了马蹄声,苏白玉跨上马,消失在蒙蒙雾气中,身影渐渐氲到消失。 她终是酥软了身子,轻轻滑落到地上,手指攀上了井缘,望着自己的倒影。 我只知道,阿生是闯进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女子,从你懂事起,就告诉我,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所以,我便只会守着你,护着你,一直待在阿生你的身边。 你流泪,是为他,我的心中,为何会酸? 我在边疆的每日,都会想念阿生。 屋中挂满了你的画像,生气的,高兴的,笑着的,哭着的,看着那些,就如同看到了阿生一样,是你说的无时无刻的想念么? 见到阿生时,我很开心,就算你责骂我也好,训斥我也好,白玉能望到阿生就很是开心。 还有……每当靠近阿生时,我都想抱着你,亲亲你,甚至想…… 这些……算作是喜欢么?” 我没想到为阿生你带来这么多伤害,若是我这容貌,你觉得不喜欢,我……我……把这张脸画花了便是。 我只想多看阿生一眼,以后便永远不会忘记……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你的心和身子,都是他的……你永远,不可能喜欢上我的。 苏白玉,你喜欢苏忘生,阿生知道,阿生是知晓的。 忘生抚着自己的面颊,泪水沿着脸面向下滑落,最终和着雨丝一齐滴落到井水中。 雨丝绵绵,眼中是苏白玉消失在雾气中的情景,消也消不去,就如流入汹涌波涛的江水,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如此强烈,如雪的男子立在眼前伸出手向她笑,最终,碎成千千万万片。 苏忘生鼻头有些酸,趴在井边久久不回神。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肩头被披上了外衣,身子被人掂了起来,一双手从腰后环绕而来,抱住了她的腰。 她贴到他的胸膛前,勾头望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覆了上去。 “苏忘生,你再为苏白玉哭,我就杀了你!”西连夜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最真的宠 “苏忘生,你再为苏白玉哭,我就杀了你!”西连夜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新笔下文学.} 忘生转过身,扑到他怀中放肆流泪,捶打着他的胸襟哭诉道:“你杀了我,杀了我也好,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西连夜!” “好了!”西连夜抓住她捶打的双手,收回了怒光,“我不舍得。” 忘生脸面抵在他的胸膛上,双臂挂住他的脖颈上,整个人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你要是杀了我,做鬼我也要缠着你。” “好,你缠着我,我便收了你的魂魄锁在身边,想逃也逃不了”,西连夜抬起她的下巴,紧抿着唇,“我警告你,你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是我的,下下辈子也是我的……没有一世例外,都是我的。” “分一世给白玉好不好?”她的声音很细很细,微弱,却清晰,随着雨声飘到他的耳中,他握住她腰肢的手紧了几分。 他脸上全是霸道的神情,横抱起她,走进屋中,重重的坐到了床榻旁,语气不容置喙。 “休想!” 苏忘生就这么挂在西连夜身上许久,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睛,脑袋昏昏沉沉中,便又睡去了。 大致三个时辰后,她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窝在西连夜怀中,他闭着俊目,手臂轻轻环着自己。 稍稍一动,西连夜便睁开双眼,垂下眼睑,“醒了?” 她坐直身子,手揉着酸痛的脖颈,“我只是觉得有些累,想歇一会儿,不想却睡着了。” “累么?”,他温柔的整理她微乱的发丝,眼中飘上暧昧不明的眼光,“累的是我才对吧。” 苏忘生听出他话语中涵义,脸面红了红,跳出了他的怀抱,整理着衣襟。 “我们接下来要到哪儿去,回衍京么?” 西连夜沉了沉眸,手指搁在暗色桌面上扣了扣,道:“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不急。” 她转回身不解道:“如今衍大败于魉,衍京又遭别国围攻,君不在城内,人心惶惶,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他收回手指托住下巴,微微一笑,望向立在门前的她,“大败于魉……阿丑贡献不小,怎么补偿我?” 忘生随即半转过脸,盯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唔哝,“还道你真的不在乎,不记仇呢!” “我倒是不在乎的,但记仇是我的天性,害我一分,还人百倍,是我一向的信条。” 她跑到他的身旁,盯着坐在凳上一动不动的西连夜,“好吧,想怎么罚随你就是了,还有……要谢谢你今日……陪我演这场戏。” 西连夜抬头凝望她一会儿,忽然止住声,不说话了。 “你……又生气了……?”忘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见他眉头深蹙,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衫,“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和苏白玉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西连夜始终垂着面,立着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一直试图将苏白玉从你这里擦拭干净,却没想越拭越深。” 她蹲下身,仰望他的面,发现他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于是,握住他的手指,道:“我以后,不再提苏白玉了。” 西连夜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站起身,朝外环视一圈,发现雨已停,阳光穿透厚重云层铺撒而来,将整个竹林沐浴在光晕下,披上朦胧金纱,惊飞的鸟儿也扑腾着翅膀回了巢穴。 “我们起身吧。” 忘生催促着,转身朝外走去,好几步之后,发现身后毫无动静,她疑惑转头,“怎么了?” 西连夜转过头去,扯动嘴角僵硬道:“不急。” 他坐在凳上一动不动,眼睛别扭的看向别处,忘生突然醒悟,轻呼道:“难道你是?” “没什么。” 西连夜轻声回答,不愿转过脸来,忘生跑过去试探性的去摸他的腿和手臂,小心翼翼的,“麻了?” 半晌,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半扇逸着韶光的面颊泛起了微微粉色。 忘生笑,跪到地上,两只葱白的手摁住他修长的腿,力道适中,轻轻摁压按摩,嘴角噙着柔柔笑颜,“臣妾罪该万死,皇上抱了臣妾睡了好几个时辰都腿脚酸麻了,全是臣妾的罪,一个罪加上一个罪,请皇上从轻处罚才是。” 西连夜不可置否一笑,扭过脸细细盯着她,“除了母亲,你是朕第二个这么抱着的人。” 母亲。 这是忘生第一次听西连夜主动提到太后,想起太后那温婉秀气的模样,道:“太后娘娘么,那样识大体温婉的母亲,也会要求儿子抱么?” 他摇头,“当今太后乃后立,朕的亲母,是非常任性的人,和阿生一样,是极其嚣张的人。” 苏忘生睁着眼直直看着他,不可思议接问:“太后……任性?” 西连夜不再言语,动了动腿,站了起来,扯起她的手,“该启程了。” 她来不及细问,就随着他走了出去,院子里一片狼藉,那些被西连夜杀死士兵的尸体已然不见,苏白玉一向亲和为民,定是吩咐带回到了衍京去。 两人踏着破碎的石渣的栈路出了院子,走出医馆,不远处,拴着他们在树林中留下的马匹。 苏忘生回望一眼院子,望到那口井,多盯了一会儿,西连夜攸得蒙上了她的眼睛,“不提,可不代表你能随时的想。不然,我炸了那口井。” 她掰下他的手,转过脸,抬起头没好气道:“你又知道我在想了,莫不是你有读心术不成?” 西连夜黑抱住她的腰,足尖一点,腾空跃起,轻巧的落在了马背上,他从后抱住苏忘生,牵住缰绳缓缓向前走,“我倒希望自己有读心术,才能读懂你。” 苏忘生静默一会儿,头靠在他的背上,“可是现在,我更想去更多的懂你……” 她叹了一口气,手抚着马匹的鬃毛,幽幽道:“我从未看懂过你,西连夜。//” 西连夜一抿唇,一摆缰绳,马匹朝前疾飞而去,荡起了一片尘烟蔼蔼,风张扬起两人的发丝向后狂飘,忘生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她小声的,“又生气了,小气鬼。” 西连夜闻言,勒紧缰绳,任由马匹向前走了几步,手抚上她背脊乌黑如海藻的发,“你又怎知我生气了……是你不懂我,还是你不愿去懂我?” 他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也许是我做的不够多,至少……没有他多。” 苏忘生缩了缩肩头,手指把玩着马匹长长的鬃毛,“我怎么敢靠近你,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总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的,又是谁也不敢惹怒的。” “哦?我高高在上,可你苏忘生从未放在眼中;我捉摸不透,是因你从不愿正视我一眼,谁也不敢惹怒……你惹怒的次数还不多么?” 她转过脸,娇俏的撅起红唇,“现在又是在数落我的不是了?” “不”,他缓缓摇头,“我别无他意。” 两人的心都有些沉重,西连夜再次不言语了,一手搂住她的腰向前飞奔,忘生一直勾着头,盯着他抱住自己腰间的手,望着他美丽素净的手指发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一家名为古镇的地方,马匹踏着疲惫的步伐行了进去。 这里住的大多是灵族人,穿戴多以银饰为主,民风很是淳朴,买卖都是用些牛羊绣品交换,并没有多少人用银子去买卖商物,更没有酒楼与客栈之说了。 西连夜与她寻了一户人家借住下来,灵族人很是热情,接待了他们之后,用生涩的汉语告诉他们,今晚正好是他们灵族特有的篝火节,邀请他们来参加。 西连夜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对银镯赠给了户主,以表谢意。 忘生跳下了马,随着户主一起进了屋,她与西连夜被分开安排来,她与户主的女儿住在一起,西连夜则与住在了阁楼上,和户主的儿子住在了一起。 她的心中有些发闷,看了一眼西连夜道:“我累了,回屋中睡去了。” 西连夜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到阁楼上去了。 忘生扭脸,正看到户主女儿痴痴望着西连夜的背影,淳朴的脸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 她一看到忘生在看她,马上转过脸不好意思的笑了,带着忘生进了屋中,铺好了床铺。 忘生坐到藤编的凳上,手锤着颠簸了一天的腰肢,酸痛让她皱紧了眉头,此时,腰后忽然另外一股外力落在了腰上,那灵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她身后,用娴熟的按摩手法为她按着酸痛的腰肢。 忘生朝她点头,“谢谢。” 那姑娘也点头笑,递上脖上挂着的银吊,忘生望去,是茶字,于是试探性问:“你叫……阿茶?” 她头如捣蒜,笑如五月菊花,温暖而沁人心脾,指了指床铺,又指了指忘生,做了几个按摩的手势,忘生明了,这是让她躺到床榻上去。 忘生趴在床榻上,阿茶翻找出木制的一些物什,在她身上敲敲打打,虽有些痛,可不一会儿功夫,疼痛什么的就烟消云散了。 忘生对阿茶笑,竖起了大拇指,“谢谢你,阿茶姑娘,我现在疲惫全消了。” 阿茶也跟着她笑,递上了手上的物什,指了指她,又踮起脚尖朝上指了指,眼睛看向她手中的东西,继续笑。 很是奇异,没有语言的沟通,忘生却能看懂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大致为与你同行的那位俊俏的男子也很累吧,你用这个去帮帮他,就能舒缓疲惫。 她看着阿茶,被阿茶推到了阁楼旁,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阁楼。 阁楼上,只有西连夜一人躺在床榻上,微微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着,额上残留有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 她一惊,跑了过来,抓住他冰凉的手,“西连夜,你怎么了?” 西连夜睁开眼,轻轻吐了一口气息,悠缓坐起身来,“你肯和我说话了?” 忘生睁大眼眸,“明明是你不愿理我。” “我没有”,他叹一口气,看着她有些疲惫的容颜,眼中全是心疼,“不是累了么,怎么不在屋中多歇会儿?” “我只是以为你不想理我才赶紧逃到屋中去的”,忘生从怀中掏出娟帕轻柔擦拭他额头细汗,担忧问道:“是染了风寒吗,怎么会出了一身虚汗?” “想你想的”,他轻笑溢出声,抓住她拭汗的手,将她摁倒在床榻上,“行马一日,累坏我的小阿丑了。” 说着,手指点在她经络几个地方,掌心的温热摁压着她的腰肢,轻轻柔柔的力道适中。 忘生的脸面在这一瞬间红的彻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愧。 是啊!她从未去认真观察过西连夜,从未仔细去认识过西连夜,她只会将他当做坏人,无端无由的使劲误会,而他西连夜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总是苏阿丑。 她转过身,握住西连夜的手,阻挡他的动作,眼中带着嗔怪,“你又要驾马,又要顾着身前的我,岂不是更累吗?” “是阿,在行路之前我还做了极大的体力活呢!”西连夜呵呵笑起来,眼中含着邪邪的坏笑。 忘生拿起手上的东西,朝他身上敲去,“西连夜,你!你这!” “色魔?”他挡住她的敲击,“对着你,我就是色魔怎么了?” 忘生手臂与腿脚一齐朝他捶打而去,西连夜轻巧的闪过她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最终轻而易举的困住她的手脚,让她不能进行攻击,反而整个人被他圈在了怀中。 她攻击无效,只好憋红了一张脸面,威胁道:“放开我!” “不放又如何?” 苏忘生踮起脚尖,迅即在他脸面上啪叽印上一个响吻,留下了口水印。 她笑的童叟无欺,“非礼你!” 西连夜将她丢到了床榻上,竹制的床嘎吱一声震动,吓得忘生跳了起来。 她揉着发疼的屁股,皱眉怪道:“讨厌你也要打,喜欢你也要打,没有天礼了,我看除了我也没人敢待在你身边了,你去做和尚算了。” 西连夜咧开唇露出珍珠一样闪亮的贝齿,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果然是笨蛋。” 忘生毫不示弱,顺手抄起身旁的玩意儿敲去,要击到西连夜的头顶时,他突然浅淡的露出了笑容。 她的手在那一霎间停住了,不经意间收回了手势。 她开始在心中大骂自己真是没出息,竟然被这笑容迷惑的敲都敲不下去了。 “不舍得么,阿丑?”西连夜趁机搂住她,“还是,被我迷住了?” 她只觉自己的脸面滚烫滚烫的,推搡了两下就乖乖待在他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窝成一团,“我错了,皇帝夫君,绝哥哥,下次再也不非礼你了。” 西连夜在她面颊上赏了一个吻,“无妨,让我非礼回来便成了。” 两人就这么闹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双双跌到床榻上,笑声后是微微的喘息声。 阁楼很是简洁,床榻挨着窗棂摆放,掀开布帘,便能望见整个古镇风光。 这里大都是吊脚楼一般的阁楼建筑,山清水秀,到处生长着郁郁葱葱的韬树,由此位置望去,镇中有一条宽宽的浅溪,清流激湍的砸上的湛青色石头,如同白牡丹一般次第开放,几个灵族姑娘坐到溪边洗衣,时而浅笑,时而交谈,好一副惬意的情景。 “若是有一天,你我能如此,粗茶便饭,竹屋候君归,该有多好。”忘生两手撑在颚上,痴痴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西连夜随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回答很轻很轻,“好……我会努力的……” 阁楼前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忘生连忙从床榻上跳下来,跑到门前打开了门,打开门,是这家的兄长,他穿着黑色对襟衣,上绣吉祥鸟,他看到忘生先是一愣,继而用生涩的汉语道:“今晚,晚是篝火节,给,两位备好了衣裳,去参加吗?” 忘生举起手中阿茶给的东西,尴尬的笑,“嗯,好的,我,我是来替阿茶送东西的。” 那男子听到后,展颜一笑,悄悄凑到她耳边说:“你,哥哥长得,真,真俊俏,一定很多姑娘,姑娘喜欢吧?” 她睁大眼,不可思议看了看西连夜,又看了看自己,她哪一点儿像西连夜的妹妹了? “阿茶,很中意你,你哥哥”,他笑的忠厚,搔了搔后脑勺,“我叫阿烈,还,还有,你,你也很漂亮。” 苏忘生朝阿烈笑笑,朝西连夜狠狠瞪了一眼,“你错了,才没有人会喜欢他呢!” 说完后,扭脸就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西连夜。 回到阁楼下的屋中,阿茶等着她,很兴奋的截住她,用手势比西连夜用了吗,开心吗? 忘生点了点头,把东西还给她后,坐在凳上不言不语,心道原以为自己读懂了阿茶的心意,原来是想要自己代替她传达心意罢了。 正思量着,阿茶拿来一身女装,递到她面前,帮她穿衣,刺绣素花衣,宽宽的腰带外罩着窄袖大襟衣,袖襟镶着好看的花边,百褶裙逶迤落地,绣着深浅不依的花式图案,绾上斜髻,拿出了两条彩色丝带,阿茶分别让她写上了自己的单字名讳,绑了上去,很是好看。 她刚穿好衣,阿茶便拉着她跑到了屋外,朝着溪边跑去,那里已三三两两坐着十几位与她相同打扮的姑娘,见到她们走来,便热切的与阿茶打招呼,并时不时偷望着忘生。 忘生皮肤细腻而白嫩,五官秀美而无暇,穿上这一身衣裳更是衬得她娥眉皓齿,花颜月貌,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姑娘走来,她会说一些汉语,跑到忘生面前提醒道:“姑娘,一会儿,可要,记得,守,好自己的东西。” 忘生不解,“什么东西?” 话语声刚落,篝火轰的一声燃了起来,漆黑的夜空点缀上了火红的斑斓,一群身着灵族衣裳的男子从另一方向走了过来。 接后许多姑娘也随着围了过来,围着篝火奏起了乐,男子女子围在一起欢歌乐舞,好不热闹。 苏忘生踮起脚尖去搜寻西连夜的身影,号角声突然响了起来,姑娘们全部向后退,推着忘生一齐缩到了一个方向,随着乐声窃窃私语。 接着,三五结群的姑娘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忘生定睛望去,都是朝着静静坐在火堆前身着灵族男装的人走去,纷纷解下了头上的一根飘带,扔到了那男子面前。 那男子不是他人,正是西连夜。 绣云雷纹和蝴蝶纹对襟衣裳,宽大的阔袍袖,黑布织衣,裤子也是黑布,身上是透雕打成鸟兽花卉的小链穗形状,身上佩戴上银饰,在对面中非常的显眼,只觉异常的光彩照人,火光映衬下他的皮肤非常白皙,银色更是显得他风度非凡,不容忽略。 她直直盯着西连夜,看到他面前的彩带堆积成了小山,却依旧没有抬头,静静拨弄着篝火。 姑娘们解下丝带时在他面前停留片刻,便失望转回来,她看到阿茶也是如此到西连夜面前,面上满是期待,可是西连夜仍是没有抬头。 对面的男子都有些垂头丧气,只有极个别的男子收到了彩带。 忘生大致明白了,这篝火节也许是男女相互示情意的一种节日,怪不得来参加的全都是年轻女子。 等了一会儿,阿茶捣了捣忘生,示意她上前去,忘生只是坐在原地不动,微笑着摇了摇头,阿烈失望的头又低下几分。 又过一会儿,另一声号角声响起,女子们尖叫一声轰然而散,忘生愣在原地不动,那懂得汉语的女子朝着她一声尖叫,“姑娘快跑,开始抢亲啦――!” 忘生一回神,望见一大部分男子都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嘴中吆喝着她听不懂的字句。 她向后退,摆着手,结结巴巴的吓白了脸,“别,别抢我……抢了我我夫君会宰了你们……” 话语声淹没在震耳的脚步声中,忘生只觉得这群男子如同豺狼虎豹朝自己奔来,只能一步步后退,眼中露出茫然的光芒。 近在咫尺时,忘生感觉自己就要被卷进人堆中时,腰后被人一扯,被一个横抱了起来,扛在了肩头上,朝着小溪的对面跑去。 许多男子露出失望神情,只好转向其他姑娘。 忘生在那人的肩头挣扎,高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是有夫君的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的身子极为轻盈,一会儿功夫跑到了溪水的另一岸,将她扔了下来,脸色极为难看,“你还知道自己是有夫君的人?” 西连夜? 她揉眼睛看,原来自己被西连夜抢了,她感激的跳起来抱住西连夜,“太好了,还好抢走我的是你,不然又要有人死于非命了,太好了太好了。” 西连夜推开她,紧蹙着眉,“死于非命也是你惹来的。” 他指了指对岸那些坐着的姑娘,“灵族习俗只要绑了丝带就是未婚女子,男子抢到丝带便可直接抱回家洞房。” 他盯着她的彩丝带,“你明知自己是有夫之妇还敢绑上?” 忘生看去,发现那几位坐着不动的姑娘头上皆没绑丝带,只是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我又不知晓这些”,她委屈的,“再说了,你不也来参加了吗?” 又想到他面前堆成小山的丝带,昂起首,“你不也收到那么多姑娘的丝带,有什么资格怪我?” “我并没有收,若是收了,她们便是我的妻了”,西连夜静静的,“我西连夜以后,只有一个妻,叫做苏忘生。” 她到口所有怪罪的话语被他打了下去,心里被倒了蜜一样甜腻的化不开。 忘生盯着月光下他沉静的模样和令人沉醉的容颜,盯了好久好久,笑开了。 “怎么了,为何盯着我傻笑?”他转过脸,看到她有些醉迷的眼神,讪笑着,“莫不是又被我迷住了,阿丑?” 苏忘生迅速转回头,口是心非别过身去,语气充满不屑,“谁看你了!你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现在还穿这么丑的衣服,简直就是个丑八怪,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西连夜扑哧一声笑了,搂住她的肩头轻言细语,“可是阿,在我看来,现在的阿丑,是极美极美的……” 月光从树缝中洒落,苏忘生转脸望着西连夜,他的瞳孔,比那皎洁的月光还要明亮,耀眼极了。 苏忘生脸面一红,转过脸哼一声朝前走,走到溪水旁,手拨着清澈见底的湖水,“花言巧语,油嘴滑舌,我不吃这一套。” 西连夜随到她身后,含着笑道:“哦,那你的脸面为何红了?” 她甩了甩手,脱下鞋子挽高裤腿,踏进刚漫膝盖的溪水朝对岸趟过去,头也不回的高喊,“你别跟着我,还有,你今天最好不要理我!我讨厌你!” 说完一蹦一跳的朝对岸跑去,也不顾溪水打湿了衣裳,气喘吁吁的站在对岸,回头一看,立在对岸的西连夜已经不见了。 她顿脚闷道:“竟然不见了!让你不跟来就不跟来,西连夜你这时候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身后乐曲高声扬起,忘生转身看去,原来是那些四处奔跑的灵族男子女子都已跑回了篝火旁,气氛很是高昂,有些男子落寞的坐在火堆旁,有些则是一脸兴奋的站在一个老者前,一个前去递上怀中的东西。 忘生穿上鞋子跑了过去,跑到女子身旁找到阿茶坐下,朝她笑了笑。 阿茶看了眼她的头顶,先是很诧异,继而便兴奋的去望阿烈,看到阿烈手中空无一物坐在原地,不由晃了晃忘生,指了指她的头顶,满眼问号。 忘生看不懂她的意思,回以她满脸问号。 “生字,哪位姑娘的是生字?”苏忘生听到这么一句生涩的汉语,下意识站了起来,朝前望去,看到西连夜噙着淡定笑容立在一位老者面前。 她疑惑走上前去,“怎么了?” 那人朝忘生道,“抢到丝带代表姑娘心仪这位公子,但如果绑上了手腕,就代表愿意嫁娶,你们是今晚礼成的第一对,咱们族长愿意亲手为你们操办婚礼!” 西连夜笑的和蔼可亲,忘生的脸面黑了一大半。 一群人起哄,用生涩的汉语高喊,“洞房!洞房!洞房――!” 苏忘生偷偷斜眼看了一眼笑若自如的西连夜,咬牙切齿道:“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他不言语,依然只是笑。 “你故意的对不对?” 他一脸茫然,微微侧头。 “送入洞房――!送入洞房――!”一群人簇拥之下,西连夜和苏忘生被拥着向前走,推挤到了族长家的待宾房中,并被人锁到了屋中。 忘生留了一脑门的汗,顺着阁楼窗户朝下看,那旁篝火节更是热烈,接着又有几对被送到了隔壁的房中,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她关了窗,扭头瞪着西连夜,“你一定一早就知道的,所以才任由我绑丝带到你手上也不阻止我,太恶劣了。” 西连夜耸了耸肩,缓慢的坐到了床榻旁,打了个哈欠。 她蹬蹬一阵小跑到他身边,故意将冰凉的手塞到他的脖颈里,凑近他的耳边,“不说话,装无辜?” 他任由她双手冰凉的温度渗透进自己温热的皮肤,动了动眼皮,声音颇有诧异,“是你让我今天不要理你的。” 一脸委屈的模样,忘生不理会,将手探的更深,跪坐在床头搂着他的肩头,“鬼才信你,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西连夜一笑,抓出她的双手,递上一块东西,温热的搁在她的手心上。 是他腰间的玉佩,玉色晶莹淬绿,是上等的好玉,雕刻龙凤诀形状。 “这……是做什么?” “欠你的”,西连夜松开手,盯着她的面颊,“这是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给你。” 109. 最真的爱 bdshare_panel; content; sb3秒就能记住的【新网】为您提供最新最全的小说阅读。(.好看的小说)/\.新笔下/\ 忘生静了一会儿,端详着玉佩,润玉泛着温和纯正的绿色,只是在凤身上,被氲上了难以察觉的殷红色,抬头看着他,疑惑问:“欠我的?” “你生辰时要给你的诞礼,可是,你不在我的身边”,他吻了吻她的面颊,“你曾说,生辰之日时,我们一定会要一起度过,可惜,那日,朕在冷宫中候了一天一夜,还是不见你的踪影……” 忘生动了动手指,抚着映着光的玉面,忆起了那个落雪惊魂的雪夜和殃江边情景,低下了头去,“生辰之日一起渡过……是从前的我与你一起许下的吗?” “嗯”,他盯着她光滑的右面,半晌才道,“阿丑,你知晓么,很多时候我只觉得,你不是曾经我识得的那个人。” “那你是喜欢曾经那个人,还是,现在这个人?”忘生仰起脸,眸中闪着水光。 西连夜停了所有动作,收回眼神,躺倒在了床榻上,仰脸看着天空,一些不愿忆起的jiyi飘荡在脑海中。 曾经那噬到骨子里的恨,现在,已然完全消失殆尽了。 “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更多的是恨你。”西连夜闭上眼,轻声回答。 苏忘生将玉镯收了起来,放到怀中,坐在床边垂首望着灯火下ziji的倒影,“我不是苏忘生……” 她抬起脸,下定决心似的咬住唇,转身对闭眼轻寐的西连夜定声道:“西连夜,其实我是……” “山贼!山贼袭镇了――!” 一声尖锐的呼叫穿透华歌夜舞的星空传至忘生耳中,她身子陡的一震,站起身朝窗前跑去。 打开窗看去,篝火仍点燃着,女子仓皇朝屋中奔跑,男子跑回屋中拿着锄头刀犁朝镇口奔去。 西连夜攸得睁开眼,站起身抱住忘生,一脚踹开竹门,低声朝着屋中露头探望的几对新人命令,“不想死,马上离开!” ********************************************** 苏忘生抬头去看西连夜,他的脸面没有任何表情,抱住她以飞快的速度出了阁楼竹屋,以轻功带她到了数里以外。 “怎么回……” 忘生半句话未问出口,方才他们待过的地方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整间屋子噼里啪啦猛烈的灼烧起来。 她心头一震,捂住突跳的胸口,“刚才的巨响是怎么回事?” “是火药”,西连夜放下她,拉着她向先前借助的地方走去,“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难道是那族长要害我们,可我们与他无冤无仇,那里面还有灵族人……”说到此,她猛然转身,睁大眼眸定了定,“方才只有我们两个逃了出来,其他人呢?” “不要为他人作些无用担忧”,西连夜声音很是平淡,仍然拉着她向前走。 “死了……全被烧死了……”忘生抖动着唇,脚步一软不由放缓速度,“这些人朝着你我来的?” 因为他们,牵连了这么多无辜之人吗? 西连夜沉吟一声,横抱起她,行到阿茶他们的屋门后,找到他们的马匹一跃上马,拉起缰绳便朝镇门前奔去。 忘生坐在马上,朝镇后看去,望到一大批骑马山贼,手中持着大刀兵械,一家家搜刮着阁屋,那族长家早已是一片火海。 “情报绝对没错,他们一定在这里,谁抓到那女人银子大把的赏,把这镇子翻个底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有人叫嚣,有人鼓动,有许多灵族人被抓了起来,绑到了一颗苍天古书下,几个持刀凶神恶煞之人将他们守了起来,不停用鞭子抽打,询问他们的下落。 忘生拽住西连夜衣襟,挡住他驾马的右手,“我们走了,这些村民会怎样?” “死。” “救他们”,忘生回头向西连夜,“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找我们,又不知他们的目的,但事因我们而起,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西连夜勒了缰绳,“何必做这些多余之事。” “多余!那是人命!”忘生怒声回了,愤愤望了他一眼,“也请皇上偶尔做些爱民的典范,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怎能如此就任人鱼肉?” 他低声一笑,调转马头朝那群恶匪方向骑去。 勒马声一响,那上下几十山贼凶神恶煞,一望见西连夜和苏忘生,连忙掀起手中画卷,递上为首之人,jidong的嘶吼,“是他们,老大,就是他们,咱们发了!” 土匪头子盯了忘生一眼,扯动嘴角佞笑道:“这娘们儿比画上美多了,抓到了先让弟兄们好好快活快活再送过去也不晚。//” 苏忘生脸色一沉,朝着对面马匹上的人高声喝喊,“我们无冤无仇,你们这样滥伤无辜,有何目的?” 为首者看了一眼画卷,冷哼一声,“无冤无仇,你这么值钱,天下间谁不眼红,兄弟们,给我上,抓住女的,男的不要,杀!” 忘生盯着他手中的画卷,“既然是要抓我,放了这些镇民们,与他们无干系。” “哈!没想到这美人还是慈悲心肠啊!这更好办了,要我放了他们也行,你ziji过来!” 她缩了缩肩膀,西连夜扶住她的肩膀,低叹一声,“你总是惹些麻烦事。” 忘生侧过脸,“我一直在你身边很是安分,谁要抓我,我不识得。” 西连夜盈身下马,随手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把旧剑刃,定了定,身形一动,直剑向那为首之人猛刺而去,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到那人身边,也没看清西连夜是怎么出招的。 只觉一股寒烈的风在耳边呼声而过,一声凄厉喊叫就刺痛了众人耳膜。 那首领手中的画幅缓缓飘落到西连夜手上,脖中被剑穿过喉,滴血未流,砰的一声栽到了地上,成为了一具死尸。 苏忘生不由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直逼脚底,西连夜还是西连夜,杀人含笑,一招致命,目不眨眼。 他抖了抖手中的纸张,丢到了地上,摇头道:“这画中人,哪有我的小阿丑美丽,将她画成这副moyang,不罚成么?” 西连夜扫了眼脸色苍白的几十人马,嘴角冷冽一笑,扬起了手指。 “等等!西连夜不要杀――!” 苏忘生看到西连夜的动作,心中猛然明白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张口大喊去阻止,可话语声还未完全落入人群耳中,顷刻间,马匹上的人纷纷向下倒去,睁着膛然的大眼,无神的栽了下去。 连马带人,全灭。 招式狠决,无人可挡。 这一刻,西连夜身上散发出的绝然与嗜杀之意让人感到颤抖和害怕,她半张着口,阖住了抖动的唇,喉间变得干涩起来,一个字也发不出了。 他回过眸,望着那些被绑起来的镇民们,扔过去一把利刃,那些镇民们没人去接,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恐惧。 苏忘生见此,跳下马拾起一把斧头,跑到他们身旁去割开了绳索,对着他们轻声安抚道:“meishi了,这些山贼已经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镇民们一松绑,四处跑开将他们围到了中间,神情十分jidong的对他们大叫出声,忘生听不懂,只是退到西连夜身旁,无助的扯住他的衣襟。 “滚出去――!” 僵硬汉语夹杂着听不懂的吼叫声,他们纷纷拿起武器和篝火旁摆放的短木扔了过来,“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古镇――!” 她呆站在人群中,望着凶神恶煞脸面狰狞的人,其中也有阿茶在愤恨带着哭泣扔着ziji,“为什么……” 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西连夜替她挡住了所有攻击,盯着一个会说汉语的男子,冷声道:“告诉他们,我们会走,不过若是谁再敢伤我的女人,我便让他死!” 说完即刻抱起有些呆滞的女人上了马,在一片安静中驱马向镇外行去,用着疾奔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这些人的视野外。 忘生好久才仰起脸,“我只是觉得愧疚……想救他们……” 西连夜眼睑一垂,“丑,你要记得,就算杀戮是为了守候,在他人眼中,仍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一笑,“倒不如初始便离开,全怪阿丑不乖不是么?” 苏忘生一言不发,闭着眼幽幽吐气,向后靠在西连夜宽阔的胸膛上。 西连夜放慢了行马速度,松下缰绳,手穿过她的腰身,“怎么了,还在怕么?” 忘生张开眼,抓住西连夜一只手抬了起来,望着他素净而白皙的手,抚着掌心清晰的纹路,“西连夜,这双手,曾经沾染过多少人的血?” “多少人……”他盯着她的侧面,“未数过,也懒得去数。” 她的手心一紧,握住他手心的力量重了几分,“生命不是蝼蚁,也许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可是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是值得珍惜的东西,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八岁时,杀了第一个人”,西连夜微微一笑,“是女人,流了许多血,很是难堪,于是便思考各种方法,让死去的人不再流血。” “血液从身体流失,这种感觉让你觉得恐惧是吗?” “不,只是觉有些腥臭,朕讨厌血的味道。” 苏忘生讶异的张了张唇,松开他的掌心,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不再接语。 他看到她仍然发抖的身躯,牢牢扶住她的肩头,“不要怕我,阿丑,我不会伤害你,只会护着你,懂么?” 忘生摇着头,转过脸,扬起头,发现西连夜正深凝着ziji,目光中有些难以闪躲的慌乱,她心头一震,静静看着他。 对于杀戮毫不眨眼畏却的西连夜,却因为ziji的一句话,眼中慌乱的不成样子。 她颤着睫毛,“西连夜,你有怕的东西吗?” “有”,他垂下又浓又密的睫,“你,怕你离开我。” 苏忘生心湖被投上了巨石,翻滚了好久也难以平复,“对不起……” 她靠在他的肩头上,“我再也不任性了。” 西连夜收回眼神,驾马朝着衍京的方向,“回京去了。” ******************************************* 古镇遭山贼偷袭之事,苏忘生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苏千辅,也猜测这画卷定是与消失的苏千辅有干系,在二人后来商讨此事时,西连夜只是点了点头,道:“放心,朕护着你。” 在经过古镇后,西连夜快马加鞭,连续赶了一天一夜路程,终于到达了衍京附近的驿站内。 他下马带忘生进了驿站内,向休憩的屋中走去,门前早就候着一个人,一见来人,立马跪倒在了地上,使劲磕着头声声呼唤:“皇上,皇上您总算回来了,奴才担心死您了,奴才一直在这候着皇上啊!皇上……” “起吧”,西连夜进了屋,叶公公连忙起身随到屋中,看到身后跟着的人时,盯了好大一会儿,结结巴巴道:“这是……这是……” 神韵与丑妃娘娘几分相似,可这美若番仙的脸面……怎么可能是丑妃娘娘? 苏忘生屁股一挨凳,酸疼的腰肢令她皱起了眉,西连夜看了她一眼,吩咐道:“阿丑,你到榻上歇着。” 叶公公一听,慌忙扑到地上,“恭迎丑妃娘娘回来,奴才给娘娘磕头!奴才神灵庇护,火中复生,又得皇上寻回,喜兆啊喜兆啊!” 颠簸了一天一夜,她连微笑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朝西连夜道:“我太累,去歇着了。” “去吧”,西连夜温柔理着她的鬓角,“晚膳时唤你。” 忘生获赦,走到里室床榻前趴了上去,闭眼便睡得昏天暗地了。 ****************************************** 苏忘生一去,屋中只剩了西连夜与叶公公,叶公公跪在地上迟迟不起,“皇上,奴才总把您盼回来了,如今,衍……衍频危啊……” “是何形势?” “卫酯联合祈胡及临近零散部落前来攻衍,凤殇,大轩也派兵驻扎离境二十里位置,现衍京因皇上多日不再宫内,太后主政,难振朝纲,那些以前太子威王残余党派借机发挥,大放厥词扰乱朝纲,扬言衍要灭国了。现在宫中人心惶惶,更是无人愿意出头献对敌之策,太后命奴才随时在此守着,只盼着皇上您赶快归来啊!” 卫酯乃为小国,兵力微弱,但联合了祈胡国,祈胡首领阴险狡诈,不容小觑;凤殇,大轩均是大国,此二国兵力强盛,与衍并驾齐驱,难分伯仲,如此以来,四国夹攻,蠢蠢欲动,衍京岌危。 “不急”,西连夜扣着手指,眼中波澜不惊,“朕回京之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母后。” “皇上,这是为何啊,情势危急,刻不容缓……” “三日后,朕归衍宫。” 西连夜收回扣敲的手指,嘴角噙着自信微笑。 “朕说过,国灭君亡之事,是不会发生在朕身上的。” ********************************************************** 苏忘生睁开眼时,天色早已全黑。 她从床榻上爬起来,看到床头摆放着碧绿翠烟衫和荫着雾绿色百褶裙,换上后挑帘出室,就望到西连夜也换好了一身华衣锦服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饮着清香酒酿,屋中随着夏风飘荡着淡淡酒香。 闻言抬首,西连夜酒杯未放,只是顿了一顿,朝她道:“阿丑,坐到朕身边来。” 忘生坐到他身旁,抓住他的手,接过酒杯搁到桌上,“你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不能这样放肆饮酒。” 他低笑一声,伸手去抱她,“好,听你的。” 夜风袭袭吹进屋,忘生靠着他问道:“咱们不回宫吗?” “你想回宫么?” 忘生想了想,摇起头,“不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不要回去。” 她抬起头,盯着西连夜泛着韶光的侧面,“你是一国之君,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抿唇轻笑,“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嫁了你。” 西连夜始终搂着她,莞尔道:“好,那我们便不回去。” 说着,停滞一会儿,眉宇间是让人猜不透的神情,手指不自觉又举起了透明玉杯,忘生一急,又将酒杯抢了回来,“不是说听我的,怎么又反起悔来了?” 西连夜又是停了半晌,只是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苏忘生看着那紧蹙的眉头,用手指去抚他平那褶痕,满脸担心对上他,“你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窗前忽然一动,一个黑影闪进屋中,捂住胸口血迹,气喘吁吁跪倒在地上,“皇上……奴才无能,未能完成您的吩咐。请皇上赐死!”依照皇上历年来的规矩,完不成吩咐必定赐死,更是没有敢质疑的。 忘生惊然睁大眼眸,满脸不解望向西连夜。 西连夜垂眉望他一眼,放下忘生,移步到桌前,侧耳朝窗外倾听了会儿,淡声道:“未死,便是成功,下去吧。” “皇上?”那跪在地上的人不可思议抬起头,“可是皇上要奴才请的人……” “你且下去,备上好酒与膳食,贵客已临门了。” 话音刚落,半开的窗子前又是一道暗影闪过,立着一灰衣人,脸面刚毅,表情很是冷然,持剑指向跪在地上的人,沉着脸面威胁,“夜探我军营,到底何人!” 西连夜一望来人,落座到桌前,眼角波澜不惊望着来人,挥了挥手。 跪着的人站起身,捂住胸口朝那灰衣人道:“我家主人有请。” 灰衣人望着坐在桌前人,只那么坐着便是睥睨天下的qishi,又想到近日相传衍君主失踪之事,眉眼一动,收回了剑,涵腰行了轻礼,“夜袭我主营帐,衍可是有失待客之道了。” 西连夜不多言一句,吩咐忘生拿来纸笔,寥寥写下几句,推到桌前,“我本想请你家主子来叙旧,既未请到本尊,就将此信函交予他便是。” 灰衣人见西连夜未有埋伏,又没有敌意,拿起信函放到怀中,扫了一眼忘生,跃窗飞了出去。 忘生目瞪口呆,望着西连夜,手指着开着的窗,又指了指地上血迹,“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西连夜松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阿丑乖乖到内室候着,晚会儿就能用膳了。” 门被推开,一盘盘珍馐玉食被摆放到桌上,放上了浓香的酒,西连夜斟好一杯满酒,朝叶公公吩咐道:“下去吧,好生躲起来。” 说完看了忘生一眼,忘生也乖乖抬动脚步到内室去了,心中有着极多的不解,也只能在这一刻先吞咽到肚中。 虽然西连夜面上并无过多表情,只是一如往常的平淡,但她能隐隐感到,他在做极其重要之事,并且,这事亦然有着危险。 屋中安静的很,突然,从屋外廊道上,传来了缓慢的清晰的脚步声,在这样安静的清醒下,这脚步声缓慢的能让人听出来人的优雅姿态。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一句清清冷冷却极其诱人动听的声音响起,“我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用这么个方法招呼本王,原来是衍君主。” “只是夜晚清寂,邀涟王爷来赏月喝杯清酒罢了。”西连夜的声音仍然很是平淡,却凭空多了几分压迫qishi。 脚步声又响起,衣衫簌簌,那人坐到了椅上,“皇上这是先礼后兵,我也只是厌烦这些,否则,定然不会前来的。” “那东西,朕会毁,退,还是不退?” 西连夜自饮一杯酒,微微眯起双眼,眼中全是自信之意。 忘生躲在珠帘后,听到外面开始安静了,便悄悄探过头去瞧来人,只看到那人身着一袭冰蓝的上好丝绸,玄纹云袖,一头乌黑长发如流水般滑落于腰际,淡色面纱蒙于面上,他只是坐着不动,却让人觉得浅蓝雾气交错中,衣炔在翩翩涌动。 一声轻笑溢出,清灵而飘渺,忘生只觉想探望那纱巾后的容貌。 “素闻衍君主残忍嗜杀,本王是否该感谢你的特赦?”那人瞅了一眼桌上涓纸上的墨迹,微微侧了身子,“这些麻烦的事,本王向来是不敢兴趣的。” fyup; 一切明了 西连夜闻言,挑起眼角一笑,“如此甚好。//[新.]” 那人立起身,朝西连夜扫了一眼,道:“只是诚意差了些。” 夜风吹起他面纱一角,忘生偷望去,顿时睁大了眼眸被震慑的一动不动。 朱唇仿佛一粒艳红的樱桃,蓄满了一汪春水的眸,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的令人望一眼不舍移开眼去。 只是这样一个偷瞄侧面,已让人震惊人间竟有如此美貌之男子,更难以想象摘下面纱后将会是什么样的奇观。 西连夜搁下透明的玉制杯子,淡淡一笑,“你的规矩,朕知晓,但你若动她,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涟王爷这名讳。” 好大的口气。 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转身朝着门外便走去了,顿叹满屋回眸间的繁华朵朵盛开,徒留清辉余情散不尽。 那叫做涟王爷的男子一离开,西连夜朝帘后望了一眼,唤着,“阿丑,出来用膳。” 苏忘生掀开帘,望着门前那人消失的方向,啧然称叹,“那是谁,长的好生……美丽……” 西连夜伸出手,将她拉到怀中,抱住她垂目望着她,“你敢在我面前称赞别的男人?” “说实话又没有错”,她摸了摸自己鼻梁,下意识缩成一团,“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我,又没有心存歹念。” “那是凤殇国此次派来攻衍的将领,涟王爷。”他握住她的手,停止她不住捏自己的行为,“先前的人是大轩国尹将军贴身侍卫,朕用了些手段将他们引了过来。” 忘生想起西连夜所说退是不退,坐直身子道:“你就这么直接要求他们退兵?” “倒也算不上要求,各得其所罢了,朕给他们想要的,他们自然会退”,西连夜道,“大轩,凤殇都乃大国,大轩君主继位不久,方才平息了一场内叛,对于攻衍之事只是随风探势;凤殇君主野心是大些,只可惜,派来的人没有分毫野心,凭生最讨厌战争与复杂之事……” “可是那涟王爷?”忘生挑眉,确实难以将那样的面貌与金戈铁马,沙场征战联系起来。 “他有规矩,极讨厌生人看到自己的脸面,见到之人必然是呆怔难以回神,但往往回神之际已被他杀了。” 忘生一缩头,摸了摸脖子,乖乖拿起筷子开始用膳了,原来方才的不够诚意是在说她,又怪不得叶公公他们躲得不见了踪影。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忘生眨着一双茫然的大眼,望着西连夜问道。 西连夜看了忘生一会儿,揉弄着她的发,微微一笑,拿起糯米糕点堵上她的唇,“阿丑只需好好待在朕的身旁,这些事,不要担忧。” 用了晚膳后,西连夜吩咐收拾了东西躺上床榻,招手便要苏忘生过去。 忘生绕到他的身旁,捂着饱涨的肚皮,痛苦的站到床榻旁迟迟不愿上榻。 “上来,朕倦了”,西连夜命令。 “不,我睡饱了。” 西连夜眼未睁开,伸出手抓住她的臂,长臂一捞她便跌到床上,趴到了他的怀中。 她的鼻梁撞到了他的胸膛上,痛的她一声惊呼,手抵在他的胸前坐起来,“疼!疼死了!我的鼻梁一定断了!” 西连夜睁开阖住的眼,不冷不淡说道:“现在懂得说疼了?” 她转过脸,揉着发红的鼻梁,“说疼又怎么样,没有人心疼,没有人在乎。” 鼻梁上落上指腹,肩膀被臂膀推着,直直躺到了枕上,她张着一双大眼不满盯着西连夜,“疼――!” 西连夜轻柔摁着她的鼻,抚着她的颊,目光沉静而温柔,“哪里疼?” “头被撞了,头疼,你推的!” “哦,原来如此。” “我头疼――!”忘生望着眼睛一路向下的西连夜,继续不满抗议,“头疼,鼻子疼,浑身疼!” “好的。”西连夜应一声,低下头去。 “我头疼,你撕我衣裳做什么!” 她白了他一眼,眼见着西连夜强臂一扯,卡擦一声撕开了自己的上衣,继而抬眼问说,“还疼么,不疼了咱们就睡觉。” “不疼了,我不疼了”,忘生抱住西连夜的胳臂,讨好一笑,“皇上一定累了,臣妾伺候您入睡。” 西连夜这才翻过身,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她呼了一口气,小手放到他的衣领前,轻轻解开衣扣,帮他除去外衫,放置好了又匆匆忙忙爬到床榻上,窝在自己应该待的位置,拿起他的手臂搁在该待的位置――自己的腰上之后,才又闭上了眼。 西连夜闭着眼,只一会儿便安静的睡去了,长睫趴在洁净的面颊上,遮掩了平日的妖韶与霸气,面若秋月,色若凝酯,一派安详与心安让忘生望着他扯不开眼神。 她抬起手指,细细的,轻轻的画着他的眉,他的眼,最后,落到那如桃瓣的唇上。 抿了抿唇,她盯了他一会儿,又盯了好大一会儿,还是盯了好大一会儿……足足盯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下定决心,垂下头,印在那泛着诱人色泽的唇瓣上。 双唇相碰,忘生点触到他的唇,头颅突然被摁住,唇齿被撬开,舌如蛟龙蹿进她的口中,眼睛正对上清明而带笑的目光。 她向后挣扎着,推开他满脸挫败,“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偷吻我的时候。”西连夜将她拽到自己怀中,“阿丑你总是这样,朕不喜欢委婉,直截了当最好。” 苏忘生朝后倒,谁道腰肢被他扣的牢,退也退不动,动也动不了,只好哭丧着脸,抬起手去挡他侵略而来的红唇,“我……我腰疼……不能……不能做那样的事。”苍天可鉴,她只是想亲一下他而已。 “什么样的事?”他无视她的抗拒,扔下了她的外衫。 “我……我这几日葵水来了……”忘生红着脸,“不能……啊――!” 全身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低头一望,不知何时自己已被西连夜扒了个精光,衣衫凌乱的扔了一地。 “哦,原来如此”,西连夜皱着眉,语气很是无奈,“朕倦了,要歇着。可阿丑总是在身旁挑火,只好让你也累了。” 苏忘生张嘴还要说什么,被一个强硬的吻堵住了。 “以后,我再也不做惹祸上身之事了……” 一切的言语被埋没在西连夜的占据中,伴随着喃喃声,忘生倦的缩到西连夜怀中倒头便睡了。 清晨一抹光亮耀疼了她的双眼,睁开眼,察觉到自己趴在一片颠簸中,仔细看去,她正独身处在狭窄的马车里。 她掀开帘,朝外看去,马车正朝着衍京方向奔驰而去,朝前看去,架马之人正是叶公公。 “叶公公,皇上呢,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叶公公身着便衣,见忘生询问,扭头笑道:“娘娘醒了,皇上吩咐将娘娘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他有要事处理,让奴才伺候着娘娘。” 她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安全的地方,不回宫么?” “皇上吩咐过些时日再接您入宫,要奴才带您到安全的地方,顺便去见见一个人。” 忘生没再多问,在马车中候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叶公公扶着她下了马车。 这是一座不算大却还雅致的小苑,更像是极其平常的百姓居住之所,叶公公引着她进了屋,打开门,院中临立着十几个侍女,他们见到忘生,勾头行礼。 忘生朝里走去,走到院中一颗树下时,登时停了脚步,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 树前绑着身着白衣的女子,发丝凌乱,满身伤痕,脸上和手臂上都是被鞭笞的痕迹,脸面极其瘦弱凹陷,看似是受了许久的折磨。 “娘娘,您再仔细看看,不识得眼前人了吗?” 忘生走上前去,定睛去望,抿了抿唇,喃喃道:“白月雪……” 那个曾杀害自己孩儿的女人! 苏忘生望着垂着头的女人,回首望向叶公公,“叶公公,此为何意?” “回娘娘,这就是皇上要您见的人”,叶公公曲身回答,向旁边侍女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泼醒。(.好看的小说)” 话音落,一桶水泼到了昏迷的白月雪身上,她打了个冷颤,缓缓抬起头来。 忘生望着眼前的女人,声音很是轻柔,“你醒了?” 白月雪闻言浑身开始颤抖,猛然间抬起头盯着苏忘生,“是你!是你!是鬼还是人!” “是我……”忘生神情淡然,“很可惜,那场大火并没有带走我的性命,反而给予了我重生,要你失望了。” 白月雪不可置信睁大眼眸,“你明明是丑八怪,你脸上的东西没了,不,你不是苏忘生,你是鬼,你是鬼!” 忘生见她神色异常,语言错乱,向后退了两步,走到叶公公面前,正欲询问,叶公公递上一把短弓,定睛去看,正是西连夜为她做的短弓,“公公,皇上何意?” “回娘娘,莲花妃处心积虑加害于您,皇上已查明真相,自打冷宫那场火势之后,便将此罪妃绑在了这棵树下”,叶公公抬起头,顿了顿,“每日施以刑罚,又不能使其致死,如今娘娘您回来了,皇上要奴才将这个交给您。” “要我杀了她?”忘生的语气很是淡薄。 “非也,娘娘,皇上为您特制了这种极短极细密的箭,只要不射向心口处,次针尖形的箭身便会埋到骨肉内,牵连血脉,动一下,便能痛上一日。” 苏忘生看着早已生命垂危的白月雪,迟迟不去接,想了一会儿,静声吩咐,“放了她。” “这……” “她的姐姐与我的孩儿,一命换一命,如今她已被折磨成这般模样,我与皇上已冰释前嫌,我不想再有人死伤受害。” “娘娘,可不敢呐!”叶公公跪下来,额头贴到地上,“皇上吩咐,娘娘必要每日三箭,一箭不可少,少一箭,便赐死一侍女……” 背脊攸得一冷,忘生只觉浑身有些僵硬,她接过短弓,抿了抿唇。 她知道,西连夜是为了让自己泄恨,又怕自己善心大发放走了白月雪,可这方法,未免太过于霸道残忍了些。 可是,谁叫他是西连夜呢! “哈哈哈哈――!哈哈――!苏忘生,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在他手里的,你会像我一样没有好果子吃,你以为皇上喜欢你,少做白日梦了,皇上那样的人,谁都不会喜欢的,他是恶魔,他是鬼魅,靠近他,就只有死,哈哈!哈哈――!” 尖锐而令人惊斛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耳膜,传达到心底深处,寒意兀自渗出,忘生只觉背脊凉意又增三分。 “你又知道什么!”忘生转过脸,正对白月雪,“你根本不了解西连夜,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是不知道”,白月雪抬起脸,面目狰狞起来,湿乱的发伴着血珠向下滴落,“但你敢保证你清楚他多少,你了解他多少?爱?那样的人,会懂得这么一个字吗?哈!可笑,苏忘生,我劝你还是早早明白,西连夜,不,爱,你。” “我与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来说道”,忘生举起弓,眯起眼正对上她的肩头,“本想饶过你一命,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也休怪我无情了。” 白月雪脸面纠狞,响起尖锐的笑声,“既然他爱你,为什么不给你孩儿?别忘了,被宠幸后就赐予堕胎药的人,只有你苏忘生!有了孩儿却被他隐瞒的人,也只有你苏忘生!他什么都不会给你,因为你只是玩物,玩物罢了!” 忘生心一凛,声音带上几分怒气,“闭嘴,你想让我杀了你!” 白月雪突然安静下来,愤恨的眼神望着苏忘生,一字一句喊出口,“你毁了白家,杀了姐姐,苏忘生,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嚣声焰语,让忘生难忍怒气,臂扯弓开,一个用力箭离弓弦,直朝白月雪飞去。 箭刺入白月雪肩头,她闷哼一声,垂下头去,嘴角流出了血迹,动也不动了。 叶公公等人连忙上前查看,脸色一变,“死了,咬舌自尽了!” 忘生脸色变得苍白,垂下了手臂,弓箭丢落到地上,眼睛直盯着树上绑着的白月雪的死尸。 她嘴角挂着狰狞而满足的笑,双眼惊膛的睁大瞪着忘生所在的方向。 眼中的恨,是透彻入骨髓的恨意。 白月雪,留下对苏忘生的诅咒后,咬舌自尽而去,炎炎夏日,忘生浑身冰凉。 她朝光亮的太阳底下走去,任由全身暴晒在阳光下,静静询问:“皇上现在何处,我想见他。” 叶公公吩咐人抬走白月雪的尸体,转身扑腾一声跪下,声音极其郑重,“娘娘,皇上吩咐了,这几日,娘娘您不能出这苑子,否则,包括老奴在内,全部,斩立决。” 忘生头筋一跳,垂头看着艳阳投下的一个个人影,伺候她一个人,自然是不需要这么多侍女的,这些人,却变成了西连夜威胁自己的人质。 他是西连夜,他说过,阿丑只需候着他就可以了。 可是,心潭深处,莫名其妙的纠起了一个结,手抚上腹时才发觉,手心不知何时冷汗涔涔,濡湿了一片。 苏忘生住在了这别苑中,独自一人,到了用膳时刻便会有人前来送上膳食,待她用完了便又安静的撤了下去。 整个苑中,听不到一句多余的话语与声音,侍女们对她是极为恭敬的,从来都是勾着头一言不发,规规矩矩立在该待的位置上。 忘生用了午膳,走到院中,炽阳正烈,烤的她头脑有些发昏,便坐到了亭中,将叶公公唤了过来。 “皇上现在何处?” “回娘娘,奴才也不知,只晓得皇上过了明儿才会回宫去。” 忘生想了想,撑住额头在石桌上,微微闭上了眼,“那皇上可说,什么时候来接我?” 叶公公仍是摇头,忘生便不再多问,吩咐他下去了,自己一人坐在亭中纳凉。 不远处传来了冲刷水声,她转过头去望,是几个侍女在用刷子和清水清洗绑着白月雪所留下的血迹,一颗苍天大树乌黑的树干上,偏偏染上了几分艳红的血迹,很是乍眼。 短歌终,明月缺,无意话凄凉,一缕香魂化断蝶。 忘生凝望着自己的双手,手心有些隐隐作痛,若非当初这双手,杀害了白玉的未婚妻白家小姐,白月雪又怎会处心积虑对付自己,又怎会落得个香断的结果。 算起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从前的苏忘生对苏白玉的执着,缘起缘灭,她断了苏白玉的情,只当时还了从前的苏忘生所造下的罪孽吧。 她坐在了亭中整整一日,只是望着前方发呆,日沉日落尚为不知,夜风袭面亦然不晓,只道叶公公在耳旁唤了一声,“娘娘,该用晚膳了。” 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出了亭子,踩着沉重而有些滞慢的步伐,进屋落座,珍馐玉食,翠盘玉箸,摆满了整张桌子,她牵强吃了几口,放下箸便吩咐撤下了,躺到床榻上去了。 苏忘生仰望着头顶帷帐随风轻摇摆动,抬起手指,左描右画,细品心中出现的面容,微微一笑,原来西连夜的面容,不用去想,就已印的很深很深。 她踮起怀中玉佩,捧在手心里,一股源源不断的温热直传入肌肤,面前又是西连夜的笑颜,“阿丑,这是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给你……” 苏忘生从不知道,原来没有西连夜在身边的日子,会变得这般难熬。 更没想过,那个永远泛着桃花香气的怀抱,一时间没了,自己竟会失眠。 她就抱着那玉佩,辗转反复难眠,不知为何,心口慌张而不安的跳动了一夜。 直到清晨泛起晨光时脑袋变得沉重时,才终于睡了过去。 足足睡够了十几个时辰才醒来,肚子也开始咕咕饿起来。 穿好衣裳打开门,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小小的别苑中多了几十侍卫,从院中到她的寝居门前,密密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她蹙眉。 叶公公连忙上前,说出让她十分震惊的消息,“祈胡连夜潜入我衍境内,皇上亲自赶往边界带兵迎敌去了。” 她扶住门框,“何时走的?” “昨晚连夜启程。” “皇上……可有来过这苑子?” 叶公公摇头。 “那这些侍卫,又是谁派来的?”忘生扫了一眼满院侍卫,虽着便衣,但她依然能认出是宫中侍卫。 “回娘娘,是太后吩咐着奴才要好好护着娘娘您,如今京城动乱,要加派人手保护娘娘。” 苏忘生心中有些闷,“既然如此,到宫中不是更为安全么?” “将娘娘带到这里,是皇上的意思,奴才不敢揣测圣意,保护娘娘,是太后的意思,奴才猜太后只是想替皇上好好护着您。” 忘生不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屋中慢慢的人头,回屋坐着去了,看了一眼床头摆放的西连夜赠给自己的玉佩,气闷的塞到了枕下。 既然要出征,就不能前来相见么? 他可知她会为他担心,又可知她思念他到难以入眠? 越想越气,在屋中踱了几步,便掀起被褥,钻了进去,怄气的什么也不想做。 苏忘生便待在这别苑里,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每日只待在屋中,足不出户,偶尔向叶公公探听些外面的消息,才能得知西连夜的动向。 皇上大捷,祈胡仓惶流窜,大败逃回本国去,皇上将与将士庆功后翌日启程凯旋归来。 皇上回京城来了,一路百姓相迎,进京时城门被堵了水泄不通,费了好几个时辰才将龙撵抬回到宫门口。 皇上在万民拥护上,意气风发,安全无恙回衍宫了。 听了许多,只有最后一句,让忘生展露了笑颜。 她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刺绣,恬静笑了,“无事便好。” 抬起头来,眼中是温柔的亟盼,“皇上可有向公公说起,何时接我回宫呢?” 叶公公定了定,迟疑了片刻,缓缓摇头。 “回娘娘,皇上……未曾提起过娘娘。” 苏忘生不擅刺绣女工,绣起来极为费力,不知刺破多少次手指,流出多少颗晶莹的血珠,即使是刺好一副简单的华绣图,也是要费尽极大力气,花费好长时间的。 如今桌面上摆放着她刺好的锦绣,已有六七幅了,只是一副比一副美丽精进了,初绣的几副还带着自己的点点血珠,不知为何,洗也洗不去,反倒越洗越艳红,越清晰。 本是一天天算日子的等待着,不知为何现在已懒得再去计算了。 修好一副刺绣,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如今,她与西连夜已是半月有余未见了。 满院子的侍卫依然不见减少,侍女们依然勾头敛声,整个别苑中还是安静的不像话。 叶公公并不是一天所有时辰都待在别苑中,只在午膳后来,伺候她用了晚膳偶便离去。 “卫酯本是随大魉欲侵我大衍,见大魉退兵,少了靠山,便慌忙躲回了国去。皇上即刻命魏将军率精兵五万前去卫酯,现已将打进卫京了。” 忘生听着立在身旁的叶公公如此说,放心了手中勺,抬起眼来,“那卫酯与衍签下的不战之约呢,皇上也不顾了么?” “皇上只颁下了严令,灭卫。” 她面色多了诧异,“如此打破两国之约,难平众口,定会为其他人说道,也能成他国挑衅的借口阿!” “娘娘……”叶公公低下的头看了看苏忘生,又垂了下去,“皇上的意思咱们奴才不敢揣测,只是皇上他……不是以前的皇上了。” 忘生更是疑惑,“什么……意思?” 叶公公摇头,笑着,“奴才多言了,皇上再怎么变,对娘娘定是不会变的,皇上吩咐奴才好好照料着您,身子出了一点岔子便问奴才罪呢!” “他今日提起我了么?”她嘴角弯起微笑,“还是不准我出苑子么?” “外出之事,皇上未准。不过今儿皇上接见大魉使者时,向奴才提起了娘娘,问娘娘如何了,还说要是娘娘有什么不妥了,就拿奴才脑袋试问呢!” “大魉使者?”苏忘生眼角一跳,“所为何事?” 永远不变的残忍 “大魉使者?”苏忘生眼角一跳,“所为何事?” “奴才在门外候着,也不敢近听”,叶公公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只知道像是皇上在向魉国君讨一样东西。(.好看的小说)/.全文字小说阅读//【.新.】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忘生亦然是满头雾水,低下头继续用膳了。 西连夜,为何要将她圈在这样一个别苑里呢,若是为了保护她,却又为何一次都不相见呢? 她没想到,最忍不住相思痛苦的竟然是自己。 ***************************************************** 忘生吩咐侍卫们在院子中做了秋千,无事间,她不是待在凉亭中便是待在秋千上,晃动着身躯,遥望着瓦蓝色几近透明的穹空,眯起眼听风声在耳边一遍遍呼啸而过。 这天,叶公公来到了苑中时,一如平常伺候着,淡淡道:“娘娘,卫酯,亡了。” 她手中动作一停,睁大眼望着叶公公,“卫酯,灭了?” 短短三日,一国亡灭,这让她不禁也有些震惊。 “皇上将卫京中卫宫焚烧,未留下卫皇族一个活口,将卫酯皇室全部八十六口人当做俘虏带回到了衍京,妇孺幼儿亦然算作在内,今日午时城门口前,全部斩首。” 叶公公脸色很是不好,继续道:“城门前从未斩杀过这么多人,腥气冲天,血汇成溪,奴才派了上百个内监一起,方才清理干净回来。” 忘生只觉得胃中涌上了酸苦,急忙放下手中箸,捂住唇阻止了想干呕的**。 她扭过脸不去看满桌丰盛的膳食,挥手让撤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叶公公,带我去见皇上。” 忘生抬首毅然吩咐叶公公,“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便是了。” 西连夜……你是怎么了? 她要见他!她心中慌张的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将那个许下自己一生一世温柔情意的人与叶公公口中的人重合,西连夜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娘娘”,叶公公静静立在原地,“这院中有数十侍卫,苑外,更是十几位大内侍卫在日日夜夜守着,老奴带您出了门,想必,头颅也就落地了。” 苏忘生脑中懵然,空白一片不知该如何思考了。 她坐到凳上,无意识间手指攥住了衣衫一角,旋起身,拿出纸笔,写下几字信函,交予叶公公手中,“叶公公,回宫时代我将此交到皇上手中。” 叶公公跪在地上摇头,“望娘娘恕罪,奴才恐不能完成娘娘吩咐了。” 他迟疑着,好半晌才继续,“昨儿个奴才向皇上提起娘娘的事由,只问何时接娘娘回宫来,奴才从未见皇上那般生气过,他命奴才以后就留在娘娘身边伺候着您,从今儿开始,奴才没有皇上的准许,也进不了宫了。” 苏忘生扶住额,将手中信函握成一团废纸,扔到了地上。 心中郁结越来越浓,拧起的疙瘩越皱越紧,这代表什么,她与西连夜,完全隔绝开来,她的身旁,再也没有西连夜一分一毫的信息了。 西连夜,你到底怎么了? *********************************************** 苏忘生自从听了叶公公那日的言语后,每日食不知味,饭难入口,脸色黯淡下来,身形也变得消瘦了。 炎热的午时,外出买些蜜饯果脯给她食用的叶公公匆匆忙忙踏进苑子,直奔到忘生门前叩门,“娘娘,奴才有事禀告,奴才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不得了的……” 忘生打开门,望到叶公公满脸慌张,就请他进屋,斟了杯凉茶给他,“叶公公,你慢些说,不必这么急切。” “衍京这几日民心大乱,人心惶惶,奴才今日外出,竟见的从皇宫里来的侍卫到客栈中搜走了一些民众,没有任何罪名也被铐到了大牢中,明日全部问斩呐!” 苏忘生正欲举杯饮茶,听闻此言,手心一抖,茶水一般撒到了温热的肌肤上,凉意涔透到血液中,“是……皇上的旨意吗?” 叶公公点头,苏忘生扔下茶杯,什么也不顾的朝外冲去。 “娘娘,娘娘你做什么去?” 叶公公揽扯她,她全然不顾,随手拿起房中短弓,跨着铿锵大步朝着门外便走去,“去见皇上!” 门前侍卫见势,以剑相挡,沉着脸面道:“娘娘,没有皇上的吩咐,您不能出这苑子。” “我强出,你们又能如何?”苏忘生脸面上充满怒气,一把扯住叶公公的衣袖,朝着院中一众侍卫怒声喊,“叶公公,带路,本宫这次是非要回宫的,你们要挡我的话,有胆量的就杀了我,没胆量的就立在那儿不要多嘴,否则我也定不客气。” 叶公公脑门惊出了汗珠,苏忘生将他护在身后,冷眼扫过满屋立着的人,满眼倨傲,“还不让开――!” 苏忘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众人是比谁都清楚的,纵使皇上有严令,可丑妃娘娘若真的伤了一分一毫,谁担待的了。 一个个的只能看着苏忘生踏着大步朝外走去,想随又不敢随,只因为她手中始终举着弓,搭上了那射穿心口便能立毙的针箭。 一路出了别苑,门前果然立着大批身着便衣的侍卫,苏忘生见此,同样威胁相待,他们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放行。 叶公公到院前牵了马车,带着苏忘生朝着衍宫方向奔去,颠簸中,忘生脸色更加苍白了,只觉总是隐隐寒意随在身边,不自觉搂紧了身子,手心握紧了西连夜赠予自己的玉佩。 叶公公驾车到了宫中把守较为松散的侧门,亮了腰间的内监府牌子,进了宫内。 外宫一过,马车不可再行,苏忘生下了马车,紧皱着眉头直朝君上宫的方向走去。 未免叶公公受罚,她吩咐叶公公回别苑中去,徒步走向了君上宫。 君上宫门前侍卫林立,把守森严,忘生垂着头,朝里走去。 往日丑妃娘娘的容颜早已翻天覆地的变化,旁人看来,只将她误认为是内监府里伺候的小内监,便放行了。 她踏步走进君上宫内,脚步不由便变得缓慢起来。 整个宫内,院内,还有院中搁置的酒壶和翠玉杯子,那半盏酒杯和一旁的摇椅,处处都是西连夜的气息。 眼中有些酸胀,这个人,已是多久未见了,闻到这熟稔而令人怀念的气息,她竟然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朕吩咐的利刃呢?” 不远处遥遥传来西连夜沉稳而平淡的询问声,忘生心一慌,忙躲在了亭后的草丛中,蹲了下去。 刚蹲下她就开始后悔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了,如今这样一躲,更看到亭子那方的他了,她此次来,不就是为了见西连夜的么? “回皇上,已制好,今日便可送到宫中。” “嗯”,西连夜轻轻应了一声,“如此甚好。” 他坐在石凳上,手指轻轻扣起搁在石桌上,静静吩咐,“就在那荷花池前杀了吧,将二位贵宾请来,共同观赏见证才是。” “可那是丑妃娘娘的……” 西连夜眼神淡淡扫过去,那人脸面勾下头,谨慎道:“是,臣遵命,还有昨日抓来的人……” “今日午时,城门前,一同斩了吧。” 他的声音很是慵懒惬意,在忘生听来,却还是那样温柔而牵恋人心的,可是却没想到,确是要杀人头颅,轻松除去他人生命的话语。 “备龙撵,移步荷花池。” 身旁的人一声吩咐声,上撵声及碎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一会儿这里便静默下来。 苏忘生攸得站起身,望着那早已没人的地方,一股莫名的不安将她从头到脚牢固的笼罩开来。 拔起脚步便朝着那干枯的荷花池旁奔去,也不顾路上有人拦扰了,不顾他人惊讶的眼光,直步朝那令人不安的方向奔去。 西连夜要做什么? 那人剩下的半句言语……她的什么…… 西连夜说,就在那荷花池前杀了吧…… 一股隐隐的不安告诉自己,苏忘生,你有很重要的东西,要被西连夜毁了。 *************************************** 一路奔到荷花池边,眼见荷花池边立满了层层侍卫,戒备很是森严,脸色亦然沉重。 从远方便能望见西连夜坐于龙撵上,身旁坐着一身着月白衫的陌生男子,眉目清朗,目光柔和,面如芙蕖淡然而寂定,手中执着一把无字折扇,缓缓在身前晃动。另一旁是曾在客栈里见过的那位涟王爷,他这次蒙着面纱浊了几分,只能看到一张细长而勾人的双眸,遮去了倾国倾城的面貌。 他们三人静静凝视着前方,荷花池前,摆放着一玄铁寒笼,用红色的布料盖着。 忘生未能跑进他们,在外层被当做内监挡住了去路,她低声怒斥,“放肆,别拦着本宫。” 此时,有人向西连夜递上了玄星宝剑,剑身修长冷冽,拔剑出鞘便闪出耀眼白光,寒气逼人。 笼布掀开,一抹炽眼火红映入眼帘,娇小的身躯和竖起的红色毛发,忘生心头一紧,“夜儿!” 夜儿盯着那玄铁寒冰打造的剑身,凶悍的大啸出声,撕咬着笼杆,平日里温顺的黑色眼珠瞬间迸发出了令人骇然的火红色。 西连夜举剑,铿一声砍在牢笼锁链上,牢门打开,夜儿大吼一声冲出窄小的笼内,戒备的对着西连夜,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抓痕。 那是夜儿要攻击之前的征兆。 苏忘生看到西连夜举起剑朝着夜儿一步步走去,顾不得侍卫的阻拦,一把推开他朝里围奔去。 “西连夜――!”她厉吼一声,冲向西连夜,“你要对我的夜儿做什么!” 西连夜听到她的声音,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只片刻便又恢复了一望的平静,他向身后人吩咐,“抓住她!” 侍卫群涌而上,去抓朝前奔走的忘生。 忘生挣扎着,眼望着西连夜不顾自己一步步逼近夜儿,情急之下喊道:“夜儿,快跑――!” 夜儿身躯很是娇小,它听到苏忘生的声响,又看到这么多人挟持她,便呲起怒容朝她跑去,而忘生的方向,正要经过西连夜身边。 西连夜眼中冷光一闪,忘生心中一沉,摇着头挣扎桎梏,“夜儿不要过来,不要……” 嚓一声,切开皮肉的声响。 西连夜抬手臂,一剑砍到了夜儿的脖颈上,夜儿眼瞅着忘生的方向,来不及嘶吼惨叫一声,头颅与身体分割成了两瓣。 苏忘生睁大眼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夜儿――被西连夜杀了。 夜儿以为她在受害,奔到她的方向来救自己,然后,死在了西连夜的剑下。 脚尖碰到了东西,她低头去看,是夜儿的头颅,夜儿没有流一滴血液,睁眼而亡。 她抬起脸,看到西连夜垂着剑身,扔到了地上,身旁立马有人递上盛着清水的金盆净手。 跌跪到地上,忘生捂住胸口,一股股火热的咸腥朝喉中涌来,酸痛的令她只想呕吐。 西连夜此时微笑着朝身后两人道:“朕这场表演,两位还算满意否?” 那位雪白衫公子收起了扇,望着忘生,朝西连夜笑了,“表演尚为不说,只是要送君一句,珍惜眼前人才是。” 说完立起身,身旁一位青衣侍卫到他面前,“爷,皇上飞鸽急诏回大轩,该启程了。” 那公子点了点头先行去了。 这是什么……杀戮仪式吗? 忘生捂住胸口,禁不住热腥的冲击,张开口地上便是一片血迹,胸口像是被灼烧了一般,鲜血从口中一次次涌出,止也止不住。 这些血液滴到到地上,艳红的妖媚,红莲泣血般,随着她的眼泪向下掉。 西连夜望着跪在地上不断呕吐的苏忘生,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朝那旁的涟王爷道:“这么美丽的血液,相信并非朕一人,涟王爷也是初次见,要多望几眼才是。” 涟王爷挑起眼角,一声轻笑溢出轻纱,“美人泣血图,着实美的很,可惜本王没兴趣。” 说罢,起身抬起脚步朝着远方去了。 忘生吐了许久的血液,最终只觉喉中干涩的能燃出火来,再也呕不出一滴血,躺倒在地上,双眼变得昏花而朦胧。 一双雪白的靴子立定到她的眼前,声音轻柔轻柔的,可是又清冷清冷的,“没朕的吩咐,谁准你来的?” 她的手上沾染了血液,抓住了他雪白的靴,留下一块快如图腾的血迹。 “西连夜,为什么……”忘生仰起脸,“你真的变了么?” 西连夜动了动脚,躲开她的碰触,直立着身子俯视她,“朕一直都是如此。” 不是的…… 她再张口,到口的话语已是说不出一字来,眼前发黑,渐渐昏迷过去。 “宣太医诊治了,送回别苑去。”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漆黑夜空中皎洁银月如葩,繁星点点与幽微的月色同时射下,砸在躺在床榻上苍白着脸面的女子面上,凄美而无神的目光望着无尽墨黑的苍穹,更显惆怅。 “叶公公,你没事吧?” 苏忘生转脸,望着一身伤痕仍然跪在屋中身子微颤的老人,“他……派人打你了,是吗?” “回……娘娘的话,是老奴枉顾皇上严令,擅自助娘娘入宫中,是奴才的错,皇上罚,是应该的。” 他颤巍巍的身子,艰难说出这些话语,望着忘生的脸面,头栽在地上狠狠磕下一个头来,“娘娘保重身子,晚膳备好了,您还是用些膳吧。” 苏忘生躺在床榻摇头,闭上眼,“我不饿,现在什么都不想用,将那膳食撤了吧。” 叶公公静了半晌,只好将去撤膳食。 她望着叶公公的背影,“天色沉了,叶公公不要在门前跪了,到屋中歇着吧。” “皇上吩咐了,跪够三天三夜领罚”,叶公公停了停手上动作,“从皇上登基那日起,老奴便伺候着皇上,果然是老了,现在总是难测圣意,总是受皇上处罚。” 忘生起了身,望着叶公公的背影,心中不忍袭上,“叶公公,罢了,我起身用膳,你陪我一起用吧。” 叶公公挨了板子,身形有些踉跄,走到忘生面前扶她向膳桌前走去,“谢娘娘开恩,娘娘……多为肚中皇子着想啊!您身子太过虚弱了,是奴才照料的不够好……” 忘生停了停,点了点头,朝着桌前坐下,执箸用膳,只是,这些膳食到了口中,全变得又涩又苦。 叶公公声称不敢逾越,到门前继续跪着去了。 她抚着腹部,忍着不舒适感,大口大口用起膳来。 这是她与西连夜的孩儿……在这时来到世上,本应是无尽的欢欣与期盼的,可现在,她不懂一切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日之后,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便又身在了别苑中。 那日午时,西连夜下令斩首了那些抓取的无辜良民们,血流成河,民生哀怨。 继而,侍卫们全被撤了去,侍女们也渐渐一个个离开了…… 整栋别苑中,只剩下了叶公公和她二人而已。 叶公公因上次犯下的罪过,被剥除了宫籍,赶出宫去,她被安置在这别苑中,无人问津,更别提说再进宫与西连夜相见了。 这种感觉,像是要被渐渐遗忘一样。 而就在此时,她发现自己有了孩儿,怀着欣喜到城门前,被侍卫严厉挡的彻底,只言皇上圣谕,三大正门,五大侧门,严令丑妃娘娘若进宫,绝不放行。 违者,斩立决。 她的心冰如寒潭,在宫门前坐了整整五个时辰,从白天坐到黑夜,无人问津。 这种被人忽略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 被西连夜遗忘到陌生的感觉,让她心痛的几度昏厥。 她只是不懂得,西连夜,魉京里的一言一行,竹屋中的声声字字,古镇里的世世承诺,马背上拥着自己的柔情蜜语…… 假的,全是假的么…… 回了衍京,为何与从前便是大不相同了。 若是如此,西连夜,你让忘生情何以堪,如今,腹中还有着你我的孩子,你倒真是如此狠心,不来看你孩儿一眼吗!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落下来,砸到碗中,发出清脆的滴落声,忘生的手指有些发抖,手指颤着颤着,箸落玉碎般,碟儿碗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割破了她的指,染上了她的泪…… 这泪水滚烫灼热的让她不敢碰触,她不知,是为夜儿,还是肚中的孩儿,亦或者是,为了西连夜…… ************************************************************* 清晨,苏忘生一早醒来走出院子,看到叶公公还跪在门前,缩成一团倒了下去。 她连忙跑到他面前去探他的鼻息,察觉到尚有气息时才终于松了口气,从屋中拿出薄裘盖到他身上,晃动着他的身躯,掐了人中,他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叶公公睁开眼,嘴唇在阳光下有些干裂,看到是忘生扶着自己,想行礼,又发现膝盖完全僵直动不了,只好无耐道:“娘娘,奴才没用,不能给您行礼了,您且再候一会儿,奴才给您备膳食去。” 忘生摇头,将他的手臂搁在肩头上,搀着他回了屋,放在了床榻上。 她做了些清粥小菜摆到叶公公桌前,“叶公公你腿脚不便,好好歇上些时日再起吧,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不必再拘泥那些礼节了。” “娘娘……”他欲言又止,看了看天色,“奴才不知跪够了惩罚没有,日头还未升起,算不得三天三夜……” “叶公公”,忘生坐到他床榻前,倪着他淡声问道,“皇上已将你赶出了宫,何必还要守着这劳什子惩罚呢?” “老奴一心一意伺候皇上,就算皇上舍了厌烦了,奴才也为曾经伺候过皇上而高兴”,叶公公扭头朝忘生笑,““皇上是主子,一生一世都是奴才的主子啊。” 忘生沉下眉眼,“你这么记挂着又如何呢,他不会记得,更不会想起你。” -------------------------------- (进入结局倒计时。。。) 杀戮(一) 忘生沉下眉眼,“你这么记挂着又如何呢,他不会记得,更不会想起你。//《新无广告》[新.]” “娘娘……”叶公公对着忘生叹了口气,“那场火势后,您消失的那些时日里,皇上终日以酒浇愁,满面惆殇,从未笑过一次,可自打将娘娘寻回来了,便时时的笑……娘娘对皇上来说是特别的,奴才相信,皇上定会将娘娘接回宫里去的。” “特别……吗?” 她抚着自己的腹,遥望窗外无尽苍穹,本是瓦蓝而湛亮的天空,遽然间乌云遮穹,细雨霏霏开始斜飘了,沙沙响的绿叶随着雨声踽郁,遍布凄凉。 ********************************************** 细雨飘洒了三日,在天方放晴的一日,苏忘生独自在院中踱了一会儿,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起来,仰起脸庞感受暖风簌簌拂过脸庞。 昏暗的天空变得湛蓝美丽,眯去眼望去只觉,苍穹瓦蓝近到咫尺。 白云层层叠叠朵朵漂浮,谧宁的世界里只能听到风扑过耳边的声响、欢啼的鸟鸣声。 忘生闭上眼,高高的抬起脸,任由身躯在悬空中摆荡,越荡越高,越荡越遥远。 她绽开双臂,感受风声迎面而看,扫在面上,空气温热而清新。 衣炔在翻飞,发丝在飘扬,身子越变越轻,随着每一次高荡而越是轻盈,忘生咯咯笑着,伸出手向天空中,像在找寻什么。 秋千划成优美而圆润的半弧形,忘生睁开眼,天空好近好近,彷佛伸出双臂,指尖便能触碰到那无比熟稔而亟待的笑靥。 “西连夜……” 她柔情轻唤,微笑着向前倾,身子攸得腾空了,她无意识间松手,身子竟然被摆荡了出去,腾空向前方飞去。 惊耽的脸色苍白,一声尖叫无力的从高处向下坠落而去。 她下意识间用双手护住腹部,闭上眼准备承受这一沉击,可是却落在一个是温热的怀抱里。 “西连夜――!”一声惊喜的叫声冲出口,忘生睁开双眼,脸色一变,不是他!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一个陌生而极其平凡的男人。 他接住了倒落的她,两人双双栽倒在碧绿的草地上。 他的呆呆的看着忘生的容颜,脸面通红通红的。 “好疼哦,娘娘”,他挠着脑袋,半晌憨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放肆――!还不扶娘娘起来,成什么样子!”叶公公从一旁跑过来,厉喝一声就去扯那侍卫。 忘生一时惊醒,推开他站了起来,抬起头去,看到对面立了许多着宫装的侍女与内监,立于正中的人,正是太后。 上前一步,叩拜在太后身前,余惊未定的勾下苍白的脸面,“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挥了挥手,那些侍卫全都退到了门外去,宫女们前来扶起忘生到太后面前。 忘生抬脸去看,太后的脸色晦暗,不似从前容颜焕发,温婉秀美的容颜下多了几分疲态,她见忘生身子愈加瘦弱,抓住了忘生的手。 “打回来了,哀家也还没见过你一面,真是……委屈你了。” 忘生抬头,脸面是诧异,“太后娘娘,臣妾本是罪妃,因皇上未得准许,不能擅自入宫,劳太后娘娘亲自前来探臣妾,已是罪该万死了。” 太后幽叹一声,“哀家带了太医和宫中上好补品来,你现在身怀龙抬,且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忘生点头言谢,与太后一起进了屋。 斟茶递上,太后撤去了他人,又命太医把了脉后才朝着忘生道:“身子虚弱,多食些补品才是,是哀家忽略了,只派了些侍卫来护你周全,却没想到皇上竟连伺候的人也都撤了去……” 太后欲言又止,忘生心有明了,只是点了点头,朝太后微笑,“臣妾会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太后关怀,忘生感恩。(.)” 停了一会儿,两人都不再言语了。 忘生思量着,终于打破了沉寂,垂下脸道:“臣妾有一事想询问于太后娘娘……” “你……唤哀家母后吧”,太后又是一声叹息,“后宫里,只剩下哀家自个儿了,皇上又是从不踏足我这里,哀家只盼着你也能快些回宫里,陪母后我做个伴儿啊!” “母后”,忘生抬起脸,脸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微透明色,“皇上,知晓臣妾有孕之事吗?” 太后顿了顿,点了点头。 忘生双手抚在腹上,微微一笑,转过脸去,“臣妾恐怕,进宫,万难了。” 西连夜,杀了夜儿,没有一句解释,便又将自己抛了回来。 西连夜,明知她肚中有了他的孩儿,从未想过来看一眼。 她真的不懂了……可即使不懂……她仍然相信着西连夜,每晚拥着他赠予的玉佩入眠,静静的等候。 待到两人见面之时,她想定能听到西连夜的解释。 想到此,她峥然起身,跪倒在地上,朝太后狠狠磕了响头,“母后,臣妾冒昧请求,此次能否带孩儿入宫去,臣妾想见皇上,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述于皇上。” “傻孩子啊……” 太后伸手去扶她,嘴角噙上了一抹苦笑,“我不能带你到皇上的身边,皇上变了,你现在若是靠近他,也许会……” “他,会将我怎样?”忘生倔强的抬着小脸,迟迟不愿起,“臣妾相信,皇上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咬了咬唇,极其坚定的,“都是我的西连夜。” 美目蒙上了一层薄雾,云烟衫下瘦弱的身躯在雾纱中隐然,娇媚如月的面庞下是谁也夺不去坚毅的眼神,清风吹过,垂在头髻旁的桃花簪摇摇欲坠,将苍白的脸面映衬的泛出绯光。 太后盯着这张容颜,抚上了她的鬓,静静说出话语声,令忘生身上寒毛径然竖立而起。 “现今,朝廷震荡,民生不安。皇上不仅抓了一些无罪良民斩杀,现在,连朝上的臣子们也不放过了,从昨日起,不知多少臣子们,被关入牢中,等候问斩了。 哀家想,衍……江山不保了。” ******************************************* 太后没有答应苏忘生的要求,留下了几位侍女和一位太医,吩咐照料后忘生的身子后,一脸黯然的坐轿回宫去了。 忘生又坐在了秋千上,荡了一会儿,天色渐暗,手脚开始冰冷,她跳下秋千,朝屋中走去,草草用了膳,躺到床上昏昏睡了。 夜晚,头昏沉的厉害,额头发烫,浑身也冷得开始发抖。 太医慌忙来诊断,说是染了风寒,连夜熬了药,又吩咐加了床被褥,忘生才又躺了下去。 她躺在床榻上,呼吸絮乱,皱眉入睡噩梦连连。 忘生做了许多许多的梦。 她梦到院中树下藤椅上,西连夜身着淡紫色衣裳,仰躺在椅上,手中执着书册,一只脚踩在椅缘上,一双雪白的靴子,一只红若血的桃花,修长的手指搁在紫色的衣上,凤眼一瞟,对她动着手指,“阿丑,朕今日手气真是好,又抽到了你的牌子。” 她梦到西连夜光滑俊逸的侧面,闪着交错感伤神情,秋风费尽生命般翻飞他的黑发与他的衣角,望着她的妖韶双眸却透着执着纯洁的笑意,“朕喜欢桃花酿,此酿如阿丑。[]” 她梦到西连夜捏着满桌糯米糕点,举起鸳鸯,举起鹧鸪,表情像孩子一般,“阿丑,过来看看,哪个是你,好不好?” 她梦到西连夜身着明黄色袍子抱住她,醉眼朦胧低声喃喃,“阿丑,朕捏一对,便想你一次,每天都想你,可阿丑呢,却将它丢到了地上,望都不望一眼……” 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是谁在低吟,何人在轻歌? 她抖动着唇,朝前奔跑而去,桃花,漫山桃花,西连夜浅蓝色的衣裳与天空融为一体,他环着她,一遍遍安抚,“阿丑别怕,朕不会有事的,朕不会抛下阿丑一个人不管的……” 她闭着眼,风吹动桃花涌动,吹撒在二人身旁,肩头,脚上,交握的手上,就连相碰的鼻尖,也落上了一瓣桃花。 桃花的香气,在二人的鼻尖浓郁的蔓延,手心向前抓去,一片虚无。 瞢然睁开眼,是空的。 她开始在整个桃花山坞中狂奔,哪里都没有西连夜的踪迹,她泪流满面,跪坐到地上。 “西连夜,西连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痛苦的呼吸,哭的几近昏厥,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来,自己已坐到了木屋前的桃花树下摇椅上。 吱呀,吱呀…… 一片桃花飘落她的鼻尖上,她屏住气息,望着那瓣桃花在自己的鼻尖上待着一动不动。 从天明到日落,从春至夏,从秋到冬,她都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梦到自己白发苍苍,那瓣桃花依然静静待在她的鼻尖上。 一阵风吹来,桃花香气赢灌鼻中,就像西连夜的味道。 桃花落到脚边的地上,依然粉的动人,忘生轻轻笑了,“夜,你输了。” 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睁开双眸,微颤的浓睫泛上了水润的晶莹光芒,浅笑粘在面容上久拭不去。 “西连夜,桃花因你而落,所以,以后,你是我的了。” 她彷佛看到他垂在腰间墨发随风摆动,白皙的面上那双极尽妖媚的眼睛,弯成了诱人的弧度,“阿丑……” 伸手去触,幻化成烟,消逝不见。 西连夜,不见了。 ………………… ………………… 一阵冷风吹过,苏忘生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久久才从梦境中清醒。 恍然间,身上中衣早已被虚汗打湿,头脑也变的极为清醒,摸摸额头,风寒已退,头也不再疼的厉害。 她披上外衣下榻,察觉有些冷意,才发觉原来窗子大开着,忘记了关窗。 踱步到窗前,望到月沉星稀,枝头嫩叶弯垂着身子,掉落下一滴晶莹露水。 夜晚空气甚为凉爽,黑暗的天空被几颗璀璨的星染出了淡朦胧光,树枝上竟然一颤,一只夜莺飞过,跳到忘生身旁窗棂的木身上,轻盈的身躯摇动着,鸣声婉转清亮的唱起歌谣。 她眯起眼微微笑了。 情怀朦胧入境来,为君落泪倚阑干。 柔情似水梦徘徊,不愿已是泪霜残。 她将西连夜的玉佩从怀中拿出,系在了腰上,倚靠在窗棂上,凝听着夜莺的歌声,笃定了心神。 西连夜,即使豁去了性命,我苏忘生也是要见到你的。 没有亲眼望见,就算全世界都说你变了,我也不会相信。 ********************************************** 苏忘生一天比一天嗜睡,胃口也愈渐下降,食不知味。 叶公公心中急切,换了各种心思准备丰盛膳食,忘生只是摇头微笑,随便用上两口就搁下了筷。 直到看到杏仁糯米糕时,她才露出笑颜,那是两只简单的形状,忘生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看了好大一会儿,满心欢喜用下了,只抬头问了叶公公一句,“叶公公,可是……皇上吩咐备下的?” 窗外蝉鸣叫的厉害,忘生的带着笑颜的脸没有丝毫颜色,却依然执着的笑着。 即使看到叶公公极为勉强的点了点头,显然只是安慰自己,却也还是和着心酸,用下了糕点与膳食。 膳食用过之后,忘生换上了简便极普通的素衣,没有让人追随,出了别苑,在人潮翻涌的市集中行走游荡。 自从西连夜将自己从宫中送回别苑中后,对于无人问津的她,只下了不能入宫之命,却也不限制她出苑子了。 衍京不似从前热闹非凡,变得清冷了许多,清晨一路走来,现在已是近午时时辰,街道上人流没有渐多,反而愈渐少了起来。 “近午时了,都赶快回家去吧,冤孽啊,衍京出此孽皇,不知道是遭了什么难啊!” 不远处露天茶摊有几人碎碎低语,忘生坐到他们身旁,点了粗茶,侧耳去倾听他们的言语。 “嘘,小点声!你刚才这么些言语要是被听到了,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那人闻言脸色一白,连忙噤声,遑遑喝下手中淡茶,掩面慌慌张张逃去了。 午时愈近了,只在这一会儿功夫,街道上人流消失的干干净净,各个商家也全都关了门,一时间清冷的很。 茶摊老板速速收拾了摊上东西,走到忘生面容急切道:“客官,午时了,再不回,就有生命危险了。” 忘生放下手中茶杯,不解道:“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危险?” “午时便是皇上亲自斩首前几日朝堂上所抓大臣的时辰,咱们这位皇上前几日抓取无辜良民的事听说了吧,这暴君暴戾无道,说不准让他碰上了,下一个要斩的人就是你我……” “午时斩首?”忘生手一松,茶水撒了一地,她抓住那人的臂,声音急切,“在哪儿,皇上在哪儿?” “城门啊!上次那可是血流成河……唉客官,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城门方向啊!银子,您的银子还没付!” 忘生从怀中掏出银两,扔到那小二的桌上,不顾一切朝城门方向跑去。 暴君戾皇,她的西连夜才不是这样的! 想到能见到他了,忘生的脸面不由飞上了红霞,加快脚步跑的更疾速,西连夜,阿丑来见你了。 ***************************************************** “先皇啊!请您睁开眼看看吧,苍生怨道,民不聊生,衍将灭啊――!” “皇上,老臣无罪啊,老臣一心为衍,四十年来一心为朝廷,从无怨道,为何要斩杀了臣,皇上,皇上饶命啊――!” “逆子叛臣,西连夜,你不配得到衍君王称号,总有一日你会遭到报应的!” 忘生一到城门前,就看到近十几位大臣五花大绑,身着朝服跪在城门前,震天吼的咒骂声,求饶声,一起交织着朝城门上方向。他们身前有三位侩子手,举刀面无表情静候命令。 她的出现并未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只身立在这怨声载道的混乱中,忘生静静走到侍卫身后,朝前走去。 “午时到,斩!” 一声是高令通报声从高高的城楼上传来,从上扔下了一张斩令牌,忘生用手挡住刺眼阳光,眯起眼朝上望。 一个修长而瘦弱的身影在龙撵上坐着,斜斜的身子松散靠在椅背上,一颗晶莹绿提把玩在指尖,周围是护驾的侍卫相随。 “西连夜――!” 忘生被侍卫挡住,抬起脸面,不顾一切坚定的朝楼台上唤,“西连夜,不要再杀――!” 话音未落,惨叫声四起,一颗颗头颅滚下地,无头的身躯倒了下去,血涌如泉,不熄不止。 方圆十里被血液覆盖了,忘生仰起脸去望那坐在龙撵上毫无表情的人,攥紧手心,咬牙朝前方冲去。 “放开我――!”她怒吼着,冲不开侍卫,只能眼见着那些无辜大臣们一声声惨叫和头颅一颗颗滚落。 胃部干呕作怪,她的脑海中想起了夜儿死去的模样。 如同现在一般,身体被分割为两瓣,血目横睁,来不及呼痛,瞬间命丧黄泉。 她捂住胸口,跪在地上干呕,侍卫见她不再横冲,便放开她,厉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干扰行刑,还不退下!” 忘生抬起脸,望到那些大臣们已被斩杀了一半,手指无力的攥住衣角,“为什么,你一定知道是我对不对,就像离的这么远,我一眼就能看到你一样。” “西连夜……” 她伸出一只臂,指尖顺着光闪耀亮的方向,“你说让我候着你的,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一直……没变过……” 远远的,那个高挑的身影从龙撵上缓缓立了起来,细长的眉眼着有兴趣似的望着她,嘴角挑起了笑。 他一脚踩在灰色的城砖上,雪白的靴明亮的让人温暖,身形轻盈的像翱翔在空的蝴蝶。 忘生放下手,抬头看着蹁蹁而至到她身旁、美的让人不敢忽略的他,抓住了他的衣衫,满脸希翼微笑,“夜,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等着你。” 西连夜斜长的丹凤眼微一眯,雪样的纯白靴躲开了苏忘生的触碰,站立到离她有些距离的位置,垂眉冷眼望着她,“等我,做什么?” 苏忘生抬起头,只觉自己被他的影笼了起来,挡住了刺目赤光,可这又使他的脸面投上了一层阴影,以至于她抬起头,也看不透那令人难以揣测的神情。 “等你来接我”,她露出极美的笑容,站起身来,朝他走近,“绝,我知道,你一定有话要对我说对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西连夜浅色的衣衫随风摇曳,只是扫了她一眼,转身便朝执刑方向走去。 苏忘生在后紧紧随着他,不离不弃跟着他,手臂用力伸出去扯他的衣角。 “难得你有兴趣来了”,他的身子忽的停下,立定了脚步,转过脸来,面容上是邪恶的笑容,“就同朕一起欣赏这场美戏吧。” 言语中,不由分说抓住忘生的肩头,手臂一扯,将她带到自己身旁,同立在行刑台的正前方。 忘生被他搂在身旁,头微微靠过去,感受到的,不是往日温暖的气息,而是一股冷峭的绝然。 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望着前方刑台上的斩杀仪式,目光带着美丽而妖妩的神光,像是在欣赏着饕餮美食大宴一般。 忘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身子登时一缩,向后退去,却被西连夜固的牢牢地丝毫不能动。 “躲什么?”他侧着面,嘴角挑着笑问她,“不是候着我么,这就怕了?” 忘生忍住对血腥气息的反胃,扭过头不去看那屠杀的场面,紧抓住西连夜毫无温度的手掌,握紧了放在自己胸口前,“我自然是怕的,他们胸口里,曾经都有着这样一颗跳动的心脏,现在,就这样在不冥之中停止了……我怎能不怕!” ----------------- (进入结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