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初养成》 001 小强命 “xx恐怖组织今日劫持了一架飞往xx城市的飞机,在与地面联络提出要求之时,飞机突然发生爆炸,具体原因不明,请关注后续报道。” “根据最新消息,飞机上112名人员全部罹难,有关部门已经展开全方位调查......” ※※※ 痛,痛,痛...... 漫天的血色总是让人心寒,濒死的噩梦早已远离,为何还这般真切? 伴着剧烈的疼痛,凌柒费力地睁开眼,黏湿的触感提醒着,她正处于仙女落尘脸着地的架势。鼻尖传来的阵阵恶臭,刺激着她此刻脆弱的胃,酸水在腹中翻滚着,呼之欲出。 用力想翻转过来,几经尝试无果,凌柒咬牙忍着口中随时会溢出的呼痛声,失去知觉前的爆炸火光还残留在眼底。在飞机失事中捡回了一条命么?自己还真是命大啊! 暗嘲着从小就死不了的小强命,匐在地上的少女捏紧了自己无力的手掌,刚想运起自己的保命武器,惊恐地发现竟完全无法呼唤亲密相依的能力,低头一看,越发惶然。 身上的牛仔t恤不知何时变成了陌生的物件,粉色的衣物上沾着斑斑的血迹,在洁白的月光辉印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凌柒也顺势看到了自己紧捏的拳头,诧然地松开,又捏拢。努力地把手抬到眼前,缩水了的手掌有几缕划痕,没有掌心熟悉的茧,只有泛青的白肤包裹着,是那样陌生。 发生了什么?到底自己现在在哪里?凌柒很久没有这么惶恐过,身子使不上力,周身的疼痛让她禁不住有些发颤,来不及想更多,身侧突然卷起一阵阴风,飘来的腥臭惹得凌柒奋力抬头看向了味道来源。[] 数不尽的闪亮绿光幽幽地包围着地上瘫软的少女,月光下赫然伫立的四脚动物惊出了凌柒一身冷汗。狼群?背到家了吧? 不知为何,狼群只是站立在那里,低低咆哮着,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闪现着锋利的狼牙,滴滴答答的口水砸在地上。分明身边还有虫鸣风啸,但凌柒清楚地听到了狼群喉间吞咽的蠕动,咕噜的声响让她寒意大生。 不敢有更多动作,凌柒心中闪过无数念想,哪还顾得上纠结自己身上诡异的变化到底从何而来。好容易活下来,没理由要丧生狼口,成为食物的感觉可没那么美妙。 心里越急,身上越乏力,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额头暖暖的鲜血泄下,又迷蒙了凌柒的双眼。脑袋越来越沉,思绪也开始涣散起来,本该痛不欲生的少女突然微微扯起了嘴角,她累了,早该歇歇了。 几乎快昏厥之际,朦胧中凌柒听到一声破空而啸的厉响,狼群此起彼伏的哀嚎传来,良久后归于平静。迷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抱起,头上的清凉让她忍不住轻嘤着,想看清那张蒙蒙月光下的脸,最终徒劳无功地彻底陷入黑暗。 抱着凌柒的男子蹙起了好看的眉,嘴角轻抿,脚尖一掂,竟像长了翅膀般凌空飞去,被风吹起的宽袖簌簌作响,月色下如展开的白翼般令人惊叹。 在平坦之地放下昏迷中的少女,男子麻利地处理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即便是需要扯开衣襟查探,他也没有顾忌,像躺在地上的是只受了伤的小猫小狗,除了些许忧色,深邃的眼眸中再无其他情感。 等眼前不省人事的娇小人儿被包裹成了木乃伊,男子轻叹着,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纱布,“师姐,您的女儿长大了啊!” 口中说得温柔,男子的眼神却带了些错杂,正想再说些什么,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打住了男子的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凝在了少女右手手腕的镯子上,轻轻说着:“绯儿,我很快会来找你的。但愿下次相见,你能过得好些!” 话音未落,飘渺的身影如从未出现过般,消散于皎洁的月光中,只剩地上皱着眉昏睡的少女,唇间偶尔溢出几丝痛苦的呻吟。 在男子消失后,熙攘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少女所在的地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更有一名十五六岁的翩翩美少年脚步飞快地靠近着疑似断了气的少女,脸色铁青。 “瑟儿,瑟儿?听得见哥哥说话么?瑟儿!!”急切的男声因为内心的焦灼而变了调,在看到苦苦找寻的少女伤痕累累地昏迷在地,心疼更是写满了整张俊颜。少年小心地把她抱在怀里,生怕她下一秒就香消玉殒。 少年的哀切让一同前来的人们都有些不忍,一位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说着:“慕言,你妹妹的伤已然是被处理过的,看来并无性命之忧。先带她回去吧!你的试炼已经通过,这些天就安心照顾她。” “杜师伯,谢谢您!我先带瑟儿回去,剩下的事情有劳您费心了!”虽然焦躁,但少年依然没有忘记该有的礼节,恭谦地答谢着老者的好意。 老者摆了摆手,面上略带愁意,“擅闯禁地是重罪!慕言,你要做好准备,慕绯瑟这次段考又没合格,加上这次公然闯入禁地,恐怕...” 没说出口的话令少年心中咯噔一下,他清楚,妹妹这次铁定要被逐出天魂学院了。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短短的三个月,视若珍宝的妹妹竟然命在旦夕,不但如此,就算醒来,也随时会被勒令离开这个幻魂大陆人人向往的最高学府。 要是再回到那个大宅,没有他的陪伴,瑟儿会过得比现在还凄凉吧?少年忧虑地看着怀中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也罢,一切都等瑟儿好起来再说吧!妹妹生性胆小怯懦,擅闯禁地这种事情绝不会是她敢做的,有人成心想祸害纯真的妹妹啊! 星目中闪过与外表不符的寒意,少年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朝老者和一众同伴礼貌地道谢后,脚尖轻点,如离弦的箭般,风驰电掣而去。 若此刻凌柒是清醒的,肯定会惊呼神奇。少年的身上泛着幽幽的蓝色光芒,柔和的蓝芒被月色淡化不少,混出了别样的风韵。 这一切都被站立在某个顶端的男子看在眼里,黝黑的眸子浮现浅浅的安心,衣袂翻飞,如羽化仙登而去,只留下一抹飘逸的残影。 这些都是昏迷中的凌柒不得而知的,她仿佛做了个醒不来的梦。梦中那个温润的声音如情人般低低细语着,又有满怀关切的呼喊在叫着陌生的名字。是在叫她么?她不认识什么绯儿或瑟儿,但为何感觉像在呼唤自己般熟悉? 疼痛中,凌柒的脑中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只会在电视里看到的古风衣饰,如古镇般的建筑,那座华美的庭院,和一张张从未见过的脸。 她想让自己清醒,头脑却不听使唤,混沌而杂乱。凌柒挣扎着,在漫无边际的血色中,渴望回到正常的轨迹上来。或许正是这份异于常人的坚定,使得她渐渐恢复了听觉,身畔细碎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耳里。 “慕师兄,您毕竟是男子,还是我来照顾绯瑟吧!” “宁珊师妹,不用麻烦了。这是男子别院,你出入始终不便,瑟儿是我妹妹,无妨!” “可是男女有别...” “多谢你的好意,日常起居会由学院的侍女来打理,不必挂心!” 凌柒缓缓地睁开了眼,等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偏头望向翩翩立于床头的一男一女。眼前的一切让她错愕不已,按捺着想冲出唇间的尖叫,清了清发干的喉咙,声音嘶哑:“你们,是谁?” 002 倒霉催的 凌柒看见的,是间古色古香的房。 泛红的夕阳余韵透过镂空木窗挥洒进来,在紫木书柜和书案上,晕出柔和的色彩。床前的青帐高高挂起,薄薄的锦被安好地盖在身上,一切静谧而祥和。 “瑟儿,你可算醒了!”慕言见床上的少女有了动静,大喜过望,急忙走到跟前,力道柔和将她扶起,顺手理好床榻上的软枕垫在她腰间。 细致的动作也让凌柒忍着额角叫嚣的疼痛,细细打量起凑近的面庞。如墨的黑发盘于头顶,身上的青色缎袍将他正在成长的身子衬得纤长而有力。面冠如玉,剑眉星目,鼻挺唇红,好一张俊俏的脸! 心里暗叹着这小男人的出色,凌柒却对少年口中的瑟儿不以为意。这个名字出现了很多次,不是叫自己又有何用? 刚想开口质疑,脑袋却剧烈地疼痛起来。凌柒捂住头,死死地咬着牙,敌不过锥心的痛感,豆大的汗珠瞬时爬满了额头。不单是肉体的折磨,她脑中蓦然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接踵而来的画面让她差点又昏厥了过去。 见少女痛苦的模样,慕言心疼不已,扬声对也围到了床前的红衫少女说道:“宁珊师妹,麻烦你请艾医师过来!” 红衫少女清脆地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些异彩,脚步不慢地出了门。 慕言坐到了床边,伸手揽住死不吭声的少女,她的微颤透过掌心传递着,少年如黑钻般闪耀的眸子满是黯然,“瑟儿,你伤了脑袋,放松些,恼人的事暂时都别想了。” 柔声的安慰并不能舒缓着凌柒的疼痛,但她本来就是个极能忍耐的人,硬气得连哼哼声都没有。 转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右手腕那个看不出头绪的玉镯隐晦地散出一抹暗绿,脑海的疼痛被顺着经脉而上的凉意缓解不少,像是母亲的呵护,温柔地安抚着凌柒的不适。 来不及思索更多,凌柒的脊背顶着简朴的雕花床头,深深吐着闷在胸口的浊气。眼角余光瞟到了少年关切的模样,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个弧度,算是回应了小男人的好意。 就是这抹说不上好看的笑,令慕言看向少女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 历经生死大劫,自家妹妹像是换了个人,从前动不动就以泪洗面的她,竟然在受这么重的伤后没掉一滴眼泪。慕言还细心地发现,她没叫他哥哥,刚刚甚至还问了他是谁,难道脑袋的伤影响了她的神智? 凌柒此时也顾不得关注慕言隐含深意的端详,因为她进一步印证了自己所担心的事实。 这幅身体不是她的,那些纷涌的记忆零碎地讲述着身体原主人的情况。 这个怯懦的十三岁少女叫慕绯瑟,是康国慕家的三小姐。 因为相貌平平,常被质疑并非慕家血脉,若不是十二岁时检测出有火系魂源力,性子软弱的丧母少女在那深宅里,还不知要被欺压成什么样。 在天魂学院的生活是慕绯瑟最快乐的时光,远离了成日板着脸的爹爹和大娘,有疼爱自己的兄长,胆细如鼠的少女打从心底期盼着自己会踏上不一样的旅程。 可惜,一切就在春假后,彻底粉碎。回家省亲归来的她,魂源力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尽管学院的师长们特意替她做过检查,但她成为幻魂大陆上最平凡的民众,已是定局。学院不可能收留废柴一般的学子存在,冷漠地宣布了如果夏学结束慕绯瑟还是无法恢复魂源力,就得离开天魂学院。 凌柒真切地感受着身体原主人的不甘和无助,回到那个深宅,她的命运可想而知。这份深入骨髓的怯懦和从前的自己,何等相似! 凌柒苦笑着,银牙紧咬。幻魂大陆?魂源力?什么鬼东西! 捡回了命,却顶了别人的身,活在前所未闻的世界,一切谈何容易。 “瑟儿,别怕,艾医师马上就到!”即便心生疑惑,慕言还是尽着好兄长的本分,边安抚着强忍疼痛的妹妹,边焦急地看向门口。 这个倒霉的包子小姐倒有个好哥哥啊!凌柒感叹着,周身的疼痛让她无比怀念自己的秘密武器,异能自从八岁那年觉醒,无数次为她排忧解难,换了副身子,那令人垂涎的法宝也随之而去了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细听之下,竟是数人前来。慕言皱起眉,松开了揽着少女肩头的手,起身迎去,暗褐色的木门被推开,几个身形健硕的黑衣男子鱼贯如入。 刑堂特使?慕言暗道不妙,恭敬地向几人揖礼,不等他发问,领头的男子稍嫌厌恶地看了眼在床上蜷坐的少女,冷声说着:“慕绯瑟,公然违抗院规,擅闯学院禁地,特来带其到刑堂问罪,十一,十六,抓人!” “特使大人,我妹妹昏迷近一月,刚刚苏醒,身上的伤还未好尽,现在更是头痛欲裂!请特使开恩,待她伤愈再来传唤,可好?”慕言急切地挡住了被唤作十一十六的两名黑衣男子,面色焦灼。 领头者横眉冷对,大声喝道:“大胆慕言!这妮子在你庇护下已经以废人之身逗留学院数月,现在你还敢阻拦刑堂执法!别以为你是五级的天纵之才,就可扰乱天魂学院的秩序!闪开!” “特使大人,恕慕言无礼!瑟儿确实经不起折腾,或者待我求见各位师长,您再...”少年清俊的脸上写满了坚持,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大胆!这是刑堂的命令,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的学子!十一,十六!还愣着干嘛!还未凝星的小子都解决不了,你们还有何用?!” 凌柒抱着双臂,领头男子的跋扈让她不禁蹙着眉。据她目测,这份小身子骨虽然暂时死不了,但头上厚厚的纱布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绯瑟的记忆里,对这些穿着特制黑衣的棺材脸们很是畏惧。或许是被周遭人恶意的言语吓怕了,提起刑堂,身体原主人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胆子都会颤两颤。 对待伤患的不厚道令凌柒大感忧虑,就慕绯瑟这幅小胳膊细腿,即便伤势痊愈也是林妹妹一个,更别提其他了。这倒霉催的,自己果然遇不上什么好事! 正想着,慕言的低呼令凌柒回了神,还来不及看看被俩棺材脸击倒在地的护妹兄长,床上的少女就像小鸡般,被拎下了床。 粗鲁的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口,凌柒倒吸一口冷气,不由怒意丛生。平时总是轻得像怕惊了蚂蚁的吴侬软语,此刻化作了唇边一句冰霜般冷清的话语:“放开我!” 003 过街老鼠 少女口中的冰冷和不敬让黑衣男人们下意识地松了松手,重获自由的凌柒往后退了一小步,揉了揉被揪红的手腕,腹诽着这身子过于细致的皮肤,双目含霜。[] “我身上穿的是单衣,就算急于问罪,也不差我整理好仪表这一刻。特使大人,请门外稍候!”凌柒傲声说着,身上薄薄的衣服让她多少有些尴尬。 虽然还是发育不良的小身板,但前世养成的习惯,哪容得自己这么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外人面前。 凌柒的态度让领头的黑衣人眯起了眼,不耐地喝道:“哪来那么多的事!十一,十六,带她走!” “区区弱女子,还值得刑堂动用这么多人手?我现在魂源力尽丧,跑不了!”凌柒不耐地说着,嘲弄黑衣男人们的小题大做,顺手也搀起了跌坐在地的慕言。 慕言诧异地盯着换了个人似的妹妹,她不算大的眼眸竟闪现着从未有过的坚毅,让他看得有点呆,仿佛这张平凡的小脸他根本不认识一般。 被驳了面子的领头特使也一脸讶然,细细打量了少女一番,冷哼着:“人言慕三小姐性子怯懦,今日一见,倒是和传闻中大有出入!牙尖嘴利的家伙!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十六,你带她过来,省得别人轻慢了刑堂的实力!” 特使们拂袖而去,那个被唤作十六的黑衣男子缄默地退出门口。慕言心头疑问连连,但见少女惨白的面色,好兄长的关爱之心勃发,急切问着:“瑟儿,你这身子哪能撑得住刑堂的询问啊?” 凌柒瞥了眼一脸关切的翩翩美少年,淡淡说道:“总是逃不过的!他们巴不得早日扫我出门。替我叫个侍女进来,我要更衣洗漱。” “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到禁地去呢?”慕言皱了皱眉,妹妹真的很奇怪,到现在还是一声哥哥都没叫过。 垂下了眼睑,整张脸唯一值得称许的浓密睫毛掩去了凌柒眼中闪过的煞意。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想害死慕绯瑟,或者该说已经成功害死了身体的原主人,不然她这缕异世孤魂又怎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鬼地方! “我也不清楚,就算在刑堂也是这个回答。没想到我这个伤患还得自己穿衣啊!”凌柒幽幽地叹着,语气的哀怨让慕言一震,连忙出门去替她召唤侍女。 临出门前,慕言顿了顿脚步,轻轻说了句:“瑟儿,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门嘎一声合上,凌柒僵直在那里,寒潭般的眼眸中浮现些许看不透的薄雾。她出神地看着紧闭的木门,直到门口轻轻地传来一句,“慕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凌柒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凌柒没有公主病,之所以找了人来,是因为她看到了床头整齐叠放的衣物,繁复得让她无言望天。总不能大喇喇说自己连穿衣服都不会,一切,稳妥起见。 侍女伺候凌柒穿好了艳如火的红裙,待她小心地洗过脸后,帮她梳起了满头青丝。 看着镜子里,平凡得说不出任何特点来的脸,凌柒咧了咧嘴,跟前世的自己,如出一辙。少女冲镜子里的脸扬了扬稀疏的眉,自己果真没有美人命啊! 黑发被梳成了简单的髻,凌柒阻止了侍女往她发间插根发钗的举动,轻抚着袖口,盈盈起身。手上的触感还不错,刚刚在屋里的小美人穿的也是相同款式的红裙,她是慕绯瑟唯一的朋友――宁珊对吧? 朋友?凌柒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朝侍女轻声道谢后,推门而出。 “特使大人,劳您久候!请带路吧!”凌柒不敢说自己绝顶聪明,但慕绯瑟记忆里的遣词用句并不难掌握,半古不白的话说起来也得心应手。 沉默的十六见少女在梳洗后精神不少,因为眉眼间与传言不尽相同的气质,普通的五官变得灵动许多。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跟我来!” “特使大人,请允我一同前往!” 同样等在门口的慕言急声说着,换来了一句简洁的“不可”,便眼睁睁看着多灾多难的妹妹乖巧地跟在特使身后,甚至没有和自己有言语交流便扬长而去。 慕言思忖着少女的怪异表现,咬咬牙,飞快地离开了男子别院,径直朝北苑――师长起居的院落奔去。 凌柒一路静默地走着,天边霞光满天,辉照着错落有致的古式建筑,呈现出无限美好的风情。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幻魂大陆的最高学府,想到自己很快会被踢出天魂学院,她隐隐有些失落。这份感觉让她一惊,是慕绯瑟的记忆影响着她的情绪么? 额头的伤口依然在考验着凌柒的忍痛神经,右手的玉镯还在持续不断地输送着缓解伤势的能量。这镯子不像是珍品,绿色中泛着灰,雾蒙蒙的,地摊货一般,翻来覆去地查探,也没看出端倪。 少女微微扬起嘴角,暗嘲着自己的天真,当真是受各类穿剧荼毒不浅,哪来那么好的运气随身附赠珍品? “快看啊!爱哭鬼真的被刑堂带走了!慕言师兄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啊?” “没看出来啊,她平时装得大气不敢出,竟然敢闯禁地。诶,你们听说了没?她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真是命大啊!” “切,捡回了命又如何?擅闯禁地是重罪,不用等到夏学结束,这废柴就会被赶出天魂学院。正好,省得慕言师兄成天被她拖累!” “那可不是!没本事,性格又不好,哪像康国慕家的小姐啊?听说她在府中就不被待见,废人果然在哪里都惹人厌!”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进耳中,凌柒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脸上平静得像是暂时失聪。 失了魂源力的慕绯瑟在天魂学院像是过街老鼠一般,学子们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不已,让凌柒对现在寄主的身体颇为无言,也第一次亲身感历着,这个世界对弱者的态度,是何等高高在上。 “好了,你们别说得太过火了!绯瑟失了魂源力,本来就十分伤心,段考没过,一时想不开,随意走走散心也很正常。毕竟同门一场,还请大家嘴下留情啊!” 终于,一个耳熟的声音引起了凌柒的反应,她停下脚步,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缓缓地朝南苑的方向看去,对上了那双美丽的眼。 平淡的小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极浅的笑,宁珊,好手段啊! ps::谢谢支持某暗的大大们和朋友们,爱你们~~~周末愉快唷~~~ 004 强词夺理 宁珊的脸上带着些许惶然,没想到慕绯瑟真的敢闯到禁地去,更没料到她会差点命赴黄泉。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一无是处的少女,但她是最仰慕的慕言师兄的妹妹,套套近乎总是必要的。 那胆小鬼把自己当成最好的闺中密友了吧?宁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确实有捉弄慕绯瑟的意思,可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禁地哪来能实现愿望的七彩杜鹃?要是真有能满足人愿望的东西,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 可是慕绯瑟相信了,真的闯进了禁地,她真的那么迫切地希望恢复魂源力吗? 宁珊远远地看着顿住了身形的慕绯瑟,她说不上怯懦的少女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泛红的夕阳余韵中,少女脸上竟有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淡漠。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将宁珊看个通透,让美丽的女孩禁不住颤了一下。 凌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赶了几步,跟上了身前刑堂特使的脚步。她不想浪费心神去思量宁珊此刻假惺惺的维护,如果说这只是个恶作剧,那位娇小姐的玩笑开大了。 “到了!先跪在这里,马上会有人来问询的!” 跟着十六走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东阁一角某个阴森的房间,凌柒累得几乎想躺在地上装死。[] 毫无体恤伤患想法的男人步伐大得让凌柒想呕血,本来就孱弱的身子此刻更是颤巍着,小手抚着起伏的胸口,少女喘着粗气,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十六,漠然说着:“无罪之人,为何要跪?” 十六瞥着气喘吁吁的少女,冷淡地开口:“犯错的人总会说自己无罪。跪下!” 说话间,便伸出手按住凌柒的肩头,要把她往地上摁。少女气愤不已,顾不得此刻的小身板处处挂彩,细白的手指扣上了十六粗糙的手背,抓握其无名指一侧用力掰起,瘦弱的身子瞬即一旋,挣脱了十六的钳制。 一时无防备的十六被少女的旋身也带着往前窜了几步,无名指的疼痛让他大为光火,这家伙使的是什么手法,竟可以摆脱他堂堂四星魂师的控制。 若是十六发力制服,以目前凌柒的状态,根本无法敌对。即便她精通武学,这风一吹就飘的身子骨哪能经得住这般折腾? “大胆慕绯瑟,竟敢反抗!”十六有些下不来台,虽然燃起了壁灯的室内空无一人,但魂师的尊严仿佛被魂源力尽失的少女践踏了,他很是郁卒。 “特使大人,是否有罪还要看刑堂问话后才能判定!我没必要为莫须有的罪名弯曲膝盖,以求庇佑!”凌柒依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警惕地拉开了和十六之间的距离。[] 她曾经答应过某人再也不会下跪,虽然她可能永远回不到之前的世界,但承诺了就要去遵守,她宁可被嘲笑自己是一根筋。 这时,伴着清脆的掌声,一个浑厚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从昏暗的角落传出:“果然像老九说的,好一张利嘴!不过小姑娘很有志气啊!” 凌柒看向声音来源,同样穿着黑色特制长袍的老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走出。她留意看了一下,原来这只是间外屋,拐角处应该是通向内里的通道。 “三掌事,十六办事不力,请您责罚!”十六恭敬地朝老者揖礼,顺便狠狠剜了凌柒一眼。 老者挥了挥手,“刑堂就是被你们这些古板的家伙搞得人人闻之色变!也罢,你先下去吧!老夫慢慢审。” 随着恭顺的称是声,光线昏黄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互相打量着的一老一少。凌柒腹诽着刑堂的吝啬,都不舍得多点几盏灯,习惯了明亮电灯照耀的她又怎能待见燃起蜡烛的照明手段。 “听说伤得不轻,看你也还算精神啊!”老者笑着,态度比起之前的特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凌柒站直了身子,强忍着周身疼痛,礼貌地回应着:“多谢您的关心。”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不免泛着嘀咕,差口气就要挂的样子,还叫精神? 少女倔强的模样让老者哑然失笑,果真跟传闻中的废物小姐不甚相同。“好了,你有伤,坐下说话吧!” 老者的和善让凌柒愣了一下,道谢后不客气地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上,痛意总算舒缓了不少。她暗暗感应着手镯传递的能量,竖着耳朵,准备迎接老者的发问。 半晌,老者悠悠地问了一句:“禁地守卫森严,你怎么进去的?” “我当时在西阁看书,是听见有怪声传来,好奇才往那边凑的,当时并没有任何守卫,禁地的边沿也没个标记,我哪里知道这就是学院所说的禁地?所谓不知者无罪,请您明鉴!” 凌柒面不改色地说着,似真似假的话在她口中变得理直气壮,配合上她一脸纯真的表情,让老者一时也犯了迷糊。禁地与西阁的出入口当晚到底有没有守卫,有待考证,不过她嘴里的不知者无罪倒挺有意思。 “你的意思是,学院应该围上栅栏,竖起标示,提示不知道禁地在何方的学子们,以免重蹈覆辙?”老者满口戏谑,弯起的眉眼带着对少女淡淡的赞赏。 凌柒脸上不觉有些烧,这样的辩解确实底气不足,逞着口舌之快,却不知能落得什么结果。 她确实恼火,或许是因为慕绯瑟不顾受重责的危险,偏信了宁珊的戏弄之言,闯进禁地,又失足滚下山,小命交代在了深山老林里,还险些成了狼群的腹中之餐。 越想越来气的凌柒腰杆不觉也硬了几分,失足少女的怯懦,自己绝不会再延续下去。 “您见笑了!我只是讲述事实。”她平静地回应着,脸上躁意不再,淡然地看向了笑意愈甚的老者。 “好!你这小姑娘很有意思!”哈哈笑着,老者仿佛是看到了很欢乐的事情,乐不可支。 凌柒瞪着不大的眼,浑然不觉哪里可笑,一老一少互相对视着,不算明亮的屋子气氛尬尴而怪异。 这时,屋外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咋呼,“吴老三,那小丫头没被你吓死吧?慕言,别催了,这不是都来到门口了么?你妹子胆小,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事吧!” ************ ps:谢谢熙染大大的评价票~~~嘿嘿,大大们,周末愉快~~~ 005 出言相讥 “瑟儿,你受苦了。”慕言看着细嚼慢咽中的少女,满心感叹。 虽然和自家师长进门后,就看到少女端坐在椅子上,也没见传说中被用刑的场景,但心急如焚的天之骄子哪里还有心情分析这微妙的氛围有何不妥。 在传闻最和善的刑堂掌事手里平安接回了宝贝妹妹,慕言连声道谢后就带着一脸平静的少女回到了男子别院,亲自吩咐侍女做好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羹,添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生怕饿坏了已经数十天没有进食的少女。 凌柒慢吞吞地咽着满口生香的桂花羹,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太甜了!不过这个时候勉强补充一下糖分,也不失为是个好选择。 抬眼看看满脸关切的名义兄长,凌柒微不可闻的叹息混着香甜的清粥咽进了喉中,含糊地应着:“我没事。谢谢你找人救我。” 慕言俊眉微蹙,观察妹妹进餐时又发现了些端倪,不过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便伸手拍拍她的头,笑道:“我答应过黛姨好好照顾你的,是我不好,要是能早些结束试炼,你就不会出这么大的岔子了。” 说着说着,慕言的语气越发黯淡,引来凌柒好一阵腹诽。敢情这位仁兄什么都是大包大揽啊!他口中的黛姨就是她身体居主的娘亲,慕绯瑟五岁时就香消玉殒,倒也印证了红颜薄命的上古真理。 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小男人的温柔是对自家妹妹的,跟她又有半毛钱的关系?凌柒对上了清澈的星目,淡淡说着:“自己犯蠢又与你何干?” 慕言捞空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默默地收回,脸上带了几分不解,“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虽然人轻言微,但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算是无由来的信任么?凌柒嘴角微翘,心里真切地添了些暖意,就算不是为自己,能感受到这份深厚的兄妹之情,也让她对眼前的美少年好感倍增。 自己何时遇上过这般贴心的亲人?凌柒有些唏嘘,口气不觉温柔起来:“是我大意了,以后留神就是。三掌事说我能自动请离,也算给了台阶,失了魂源力,我终究是不能留在这里的。别再为这事费神了!” 见惯了哭哭啼啼没有主见的妹妹,如今的坚毅和淡然让慕言觉得少女越发陌生,但他宁可相信这是历经大难后,妹妹涅槃重生的蜕变。或许现在的样子,即便回到了那座深宅,也会有另一番际遇吧? 慕言思量着,不再纠结于少女性情的转变,捏了捏拳头,脑袋转得飞快,“最快也要等到十日后才会有刑堂的审判结果,安师父已经说服三掌事以误闯之名论处。这期间你安心养好身子,我会向学院的师长们请示,届时送你回家。” 凌柒点点头,对慕言的打算毫无异议。她确实不知道能拖着这副小胳膊细腿去哪儿,或许回到慕绯瑟心怀恐惧的深庭大院,她还可以慢慢想办法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只是,她真的回得去么? 微微叹了口气,凌柒满心惆怅。[]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现在却只能在回忆中重温,人生,果然是场不能重来的剧码。 ※※※ 按照学院的规定,除了师长和下人,无论是女子别院还是男子别院,都不允许有异性出现。 用完了晚膳,凌柒就被勒令回到女子别院的居室,好兄长也一路贴心地护送着,沿途或尊敬或爱慕的目光也一一落在了不吭声的少女眼底,暗自叹然。 破格为慕言大开方便之门,让他在男子别院的空屋里照顾慕绯瑟,都要归功于这位惊世天才的绝佳天赋和温润个性。 天魂学院的师长们对风采出众的美少年青睐有加,更有亲自教导他的师长放言,他定会被天魂宫相中,收作门徒。此言一出,兴起了学院内捧慕之声的高涨。 正因为有慕言这么优秀的兄长,慕绯瑟才幸运地多得了些时间留院,不过也恰恰是有太耀眼的光芒在侧,才显得平凡而怯懦的少女越发黯淡。 凌柒默默品味着少女对兄长的景仰,不觉心头一阵酸涩,卑微得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错误,慕绯瑟何其可怜! 女子别院的门槛挡住了慕言的脚步,在谆谆的叮咛中,凌柒缓缓走向了慕绯瑟记忆中的房间,长长的走道挂着泛起黄光的灯笼,衬得古朴的建筑意蕴悠长。 伸手推开了雕着俏皮虫鱼图案的木门,点着灯的寝居里,一位红衫美人正坐在书桌前发着呆。见少女盈盈站在门口,急急起身,脸上闪过些慌色,却也马上笑着迎了上来。 “绯瑟,你没事就太好了!珊儿最近成天吃不好睡不着,生怕你有个闪失。都怪我,不该轻信了别人的谣传,害你闯进了学院的禁地,不然也不会害你差点丢了性命,现在还要接受学院的责罚。”宁珊美眸含泪,满脸恳切。 避开了美人伸过的手,凌柒脚步轻盈地走向了自己的床铺,回睨着宁珊泫然若泣的样子,心中冷笑连连。同样是十三岁的年纪,这货的心思可比慕绯瑟要歹毒得多。 “就算没有擅闯禁地一事,我也终究要离开的。七彩杜鹃可不会搭理我微薄的愿望。”凌柒口中嘲弄着,冷冷看着宁珊关了门,脸色难堪地往自己跟前凑了过来。 “绯瑟,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哪能害你啊?我这不是也听信了师兄师姐们的戏言么?”强压脾气解释着,宁珊总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变化,还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却多了几分异样的风采。是什么呢? 凌柒笑了,嘴角噙着的笑意那般冰冷,“还当真是好姐妹啊!没感谢你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传递给我,你不会怪我吧?” 宁珊脸上一僵,少女嘴里的反讽也听了个真切,禁不住嚷道:“慕绯瑟,是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说自己不想离开天魂学院,我才想尽办法帮你的!你不领情就算,何必拐着弯地挤兑人?” 指尖轻轻拂过材质轻薄的床褥,屋内柔和的光线也没能将少女眼中的寒霜淡化。她瞟了眼俏脸涨红的同屋佳人,淡漠地说道:“那你怎么不去找找七彩杜鹃,好让它实现你嫁给慕言的心愿?你都不曾相信的幌子,骗了我,又能如何?” 宁珊终于知道慕绯瑟哪里不同了。换作之前,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懦弱的少女咬着手绢哭得昏天暗地也不敢说出半字不好,如今傲骨铮铮,字字带刺。是因为九死一生,导致性子突变么? “你,你跟慕言师兄说了?”颤颤地问着,宁珊悔个半死,谁都知道慕言师兄最宝贝这个废物妹妹,万一让他知道了自己是始作俑者,岂不是进门无望? 凌柒脱下了脚上的鞋,不紧不慢地坐上了床,“我没生那么长的舌头,用不着在他面前叫苦连天。” 宁珊大喜过望,慕绯瑟不会撒谎,慕言师兄那头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可惜,美人脸上的喜色没维持三秒,就被少女一句预言般的话语终结,“就你这心性,慕言若不是白痴,绝对不会看上你!宁珊,去找七彩杜鹃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啊!” 身子像坠入寒潭般冰冷,宁珊呆立在原地,脑中不停地盘旋着少女刻薄的话语,慕绯瑟,你在禁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变得如此硬气? *********** ps:悲催的牙齿依然折磨着某个很幽怨的人,祈祷尽快能好起来~~ 006 扫地出门 就像慕言说的那样,刑堂是在十日后宣布对慕绯瑟的处罚决定的。(.)误入和擅闯有着本质的区别,大玩文字游戏的公告板引来了学子们的议论纷纷。 但他们最关心的结论是,那个听说滚下了山都没死的胆小鬼,羞于自己无知的行为,在学院给予她宽大处理的同时,提出了退离。 当大多数人都在对这个结果大肆发表自己的看法时,凌柒已经准备好了回程的行囊。等待结果的十天里,她养好伤的同时,完全融合了慕绯瑟的全部记忆,也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幻魂大陆共有五个国家,分别为宣国、垣国、翎国、邱国和康国,除了翎国是女皇统治外,其他四国均以男子为尊。这副身体所在的慕家正是康国的四大家族之首,深蒙圣宠,权势滔天。 在这个世界里,人人都有魂源珠,却非皆有魂源力。魂师的存在让类似古代中国的世界有了本质的区别,就是女子地位的提升。 声名显赫的女性魂师虽然不多,但也很具分量,所以被检测出拥有魂源力的女子们都能得到另眼相看的对待。慕绯瑟急于恢复魂源力,只不过是渴望得到家人的爱护,如此卑微的心愿,最终还是被无情的现实粉碎。 凌柒不情愿地接受着懦弱大家小姐的记忆,这些时日下来,倒也习惯了慕言的瑟儿长瑟儿短,但始终不肯与他过多亲近。她没代替别人活过,那个现在听来还是很刺耳的名字,不知道会给她带来什么际遇,就慕绯瑟的经历来看,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宁珊自打那夜后,就没敢再跟凌柒搭过话,两人同住的屋子每天都是诡异的安静,压得宁珊透不过气来。她想不明白,却也问不出口,因为现在的慕绯瑟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可以任捏任揉,她甚至有些怕这个不起眼的少女,眉眼间偶现的犀利,岂是她能对抗的? 凌柒乐得身边没人问长问短,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要跟咱家名义兄长会会面,更多时候会找些书籍来看,看着熟悉的中文繁体字,禁不住嘴角微抽。 多年的生活经验已经告诫了凌柒,不需要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上浪费脑细胞,她沉默地阅读着,就算再排斥现在的身份,她有必要先保住命再说。 赖以生存的异能消失了,这具身体唯一值得称道的魂源力也没有了,凌柒四十五度仰头望天,暗暗腹诽,这是有多幸运才会有此际遇啊? 时间在凌柒深藏不露的纠结中溜走,待慕言得到师长们的批示后,天魂学院的奇葩便在众人的冷言冷语中挥别了幻魂大陆的最高学府,坐上了嘎吱嘎吱的小马车,朝康国的暗羽皇城进发。 “瑟儿,我听说宁珊在这件事里,起了不小的作用,对吧?”慕言黑眸微沉,虽是询问,但也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他听到了三四级师弟们的议论,说起了宁珊在高年的师姐唆使下捉弄了自家妹妹,瑟儿不可能不知道,为何只字不提呢? 马车摇摇晃晃的,颠得凌柒一阵恶心,嘴里含了颗酸梅,轻轻摆着手里的团扇,低低说着:“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向你提起?” 见慕言点头,凌柒叹了口气,伸手撑起了马车的小窗,没有了曾经世界的污染,自然的秀丽随处可见,出神地凝望着湛蓝的天空,她淡漠地说道:“宁珊是宁家最得宠的孙辈,就算知道了是她故意捉弄我,又有何用?这事儿说开了,先不提师长的反应如何,只怕家里会更下不来台。愚昧的信任,过了也罢。” 慕言愣了,少女的分析丝丝入扣,她的不提及,背后竟然想到了那么深远的含义。这哪里是胆小怕事的妹妹会有的想法?美少年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惑,斟酌着嘴里的字眼,小心地问道:“瑟儿,为兄觉得你近来变化很大,禁地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还是又问到这茬了么?凌柒嘴角微弯,收回了凝视天空的目光,对上了慕言清澈的眼,语气清淡,头一次回答了这个问题:“历经了生死,若还不懂得保护自己,就枉在鬼门关走一遭了。” 舌尖的酸意刺激着她的味蕾,凌柒皱了皱眉,微笑着继续说道:“知道你担心我,不用太过焦虑,我不会再是任人欺凌的慕绯瑟。” 青莲般的美少年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眸子,会心的笑容慢慢舒展,探手拍了拍少女的头,“瑟儿能这般想,极好!” 没有躲开慕言逗弄宠物的动作,凌柒心里又是另一番打算。如果她必须顶着这个身份活下去,决计不会让悲惨的事件继续缠绕着自己。宁珊对她的厚爱,她会铭记于心,有机会一定会还给那个热衷于恶作剧的大小姐! 凌柒的不避让令慕言心花怒放,自家妹妹醒来后就一直用怪异的态度抗拒着自己的关心,虽然还是没能听到她有任何称呼,可他相信,在他面前娇声唤着哥哥的妹妹迟早会回来的。 慕言的欢欣,凌柒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刚坐了半天的马车就想仰天长啸,印象中还要摇晃上一个月才能回到暗羽皇城,什么破烂交通工具啊! 其实凌柒还是诋毁了慕言精心准备的马车,换做普通的家庭,只怕她真要欲哭无泪了。车厢还算宽敞,软软的垫子,还有一张可收到座位下方的小茶几,上面摆着女孩子最喜欢的零嘴。在车门附近还有个简易的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以供解闷。 心思细腻的慕言还准备了妹妹最喜欢的绣品材料,见她兴致缺缺地翻看了一下,就扔在一旁,暗暗恼着自己冒失,伤势刚好,确实不该劳神做什么女红。 看出了慕言的烦恼,凌柒禁不住好笑,自己是有名的手工活小白,就算有慕绯瑟的记忆做基础,以她的手艺,不把鸳鸯绣成鸭子已是万幸,还谈什么巧夺天工? 这一笑,车厢里的气氛瞬时好了很多。慕言看着笑容淡淡的少女,心里也很是欢喜,妹妹是转变很大,却是值得期待的转变,不是么? ***************** ps:最近在冲新人榜~~打劫推荐票票和长评~~嘿嘿,请大大们支持~~ 007 仙男出现 “二少爷,三小姐,还有三个时辰才能赶到最近的镇子,奴才怕三小姐的身体吃不消。前面有个干净水潭,在这里小憩一阵,可好?”车夫老陈在车厢外恭敬问着,不出意外地听到了翩翩美少年温和应好。 待马车停稳,慕言搀着羸弱的少女走下了车子,双脚着地的踏实感让凌柒瞬间活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活络了一下脚腕,随意地走动起来。 车子摇晃了十来天,她也跟着摇晃了十来天,令她无比怀念着某种叫做飞机的工具,虽然那玩意害她丧了命。 亏得慕言准备周全,凌柒沿途还能看看书,说说话,兴致缺缺地摆弄摆弄传说中的女红,在少年老成的名义兄长紧盯下服着药,马车生涯比想象中要稍微舒坦些。可就这么下去,她的身子骨真要散架了。 抱怨也只是在心底盘旋着,凌柒在慕言面前只字不提。她不习惯找人倾诉,更多时候像个闷葫芦,什么事情都只会默默消化。现代人都惯性使然地把自己埋藏得很深,何况是她这种身负秘密的人。 凌柒微微扬起嘴角,环视着四处的郁郁葱葱,头一次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几分好感。在钢筋水泥林生活久了的人,总会幻想自己能遇到个世外桃源什么的,不过,她的世外桃源,似乎险恶了些。[.超多好看小说] “瑟儿,别走太远。”慕言柔声叮嘱着,偏头跟车夫说着什么,凌柒扬了扬眉,不可置否。 当她是三岁小孩般照料,也难为了还是半大孩子的慕言。少女有些唏嘘,缓缓地走到了车夫说的水潭附近,清澈见底的干净水源让她大为感叹,禁不住嘀咕了一句,“只是路边普通的风景就这么秀美,不知那些传说中的山明水秀会是何等壮丽?” “若是有兴趣,不妨可以亲自去看看。”好听的男声传来,惊了凌柒一身汗,朝声源望去,一个如出尘仙祗般的男子正噙着淡淡的笑意凝视着她。 被各种化妆技巧和图片处理工具荼毒已久,凌柒此刻的心还是微微颤了一下,这是怎样一副超凡脱俗的面容啊!面润如玉,剑眉飞鬓,目似朗星,挺鼻丰唇,加上那抹温暖的笑,无比清雅。 他没有像幻魂大陆寻常男子那般束发作髻,柔顺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有些松散,却更添了几分飘逸。他很高,说不上健壮,合身的青袍将他的英朗身姿勾勒得极为完美,清风扬起了他的衣摆,让站在树上的男人真如神仙般脱俗。 暗暗拍熄了自己的爱美之心,凌柒很快回过神来,对站在树枝上也如履平地的男子疑惑大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高人?太年轻了吧? “你是何人?”凌柒很镇定,陌生美男主动搭腔绝对不会是看上了豆芽菜般的她,少女漫画里的幻想,早早被她丢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来人轻轻地落下,却巧妙地站在了树干后,凌柒目测了一下,正在说话的慕言和车夫估摸着是看不到这位神仙男子的。也没过多担心男子会有歹意,站在树稍上跟走平地似的,就他们这小猫两三只,完全没有可比性。 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温和地说着:“看来伤好得差不多了。绯儿的资质比为师想象得要好很多啊!” 绯儿?凌柒脑中飞快地闪过些念头,脱口问道:“你是那夜救了我的人?” “原来你记得啊!为师就安心了。跟着你们走了些日子,看你气色渐好,等重新帮你寻回了魂源力,再帮你慢慢调养。”男子絮絮说着,声音像安人心脾的乐章,暖得让人心动,落在凌柒耳里,却只被那几个莫名的字眼刺激着敏感的神经。 “你,认错人了吧?我没有师父。”少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生怕自己记错了,又重温了一下慕绯瑟的记忆,颠来倒去都没找到有这号冲击视觉的人物存在。 男子笑意更深,让凌柒恍然间有种错觉,他身后是漫无边际的花海。 “从今日起,你的师父就是我――云若澜。” ※※※ 这年头还有人强行收徒的么?还收一个魂源力尽失的废柴小妞?凌柒晃了晃有点昏的脑袋,忍不住探头向车后看出去,还是车轱辘扬起的尘土,其他空无一物。 察觉到妹妹的心不在焉,慕言颇为在意地问着:“瑟儿,怎么了?” “没事,车晃得我有些恶心。”凌柒轻描淡写地扯了个谎,坚持认为自己是青天白日地发了个可笑的梦。 慕言贴心地捻起一颗酸梅塞到少女嘴里,见她瞬时皱成一团的小脸,也多了几分孩子心性,“你最怕坐车,平日连踏青都不肯去远的地儿,来了学院倒好,颠簸上一个月也不喊苦。” “有动力去做的事,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裹着口腔内的酸意,凌柒皱皱眉,不以为意地答着。 星目稍黯,慕言想起自家妹妹已经被心中的圣地扫地出门,暗唾着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浮起了些许愧然。 见慕言不说话,凌柒立刻猜到了他心头所想,又好笑又好气,醒来后遇到的人还真没一个让人省心。责任总往自己身上揽,活得累不累啊? “就算离了天魂学院,我也会好好生活。别总觉得是你亏欠我的,自个儿不争气,又与你何干?”耐下性子开解着责任感过重的名义兄长,凌柒也有些啼笑皆非,这哪是哥哥啊?活脱脱一个小爹! 少女说得越轻松,慕言越觉着自己有愧于最尊敬的长辈,怅然说着:“瑟儿就是这般贴心,看我这哥哥做的!” 凌柒被突如其来的收徒事件还搞得一头雾水,现在又要安慰某颗少年纯真的心灵,暗暗吐槽几句,正色说道:“背负着不属于你的重担,会活得很痛苦。我的人生,需要自己去完成,没有那么好的际遇,努力另辟新生就是,不要再有不必要的负罪感,对你对我,都好!” 慕言微怔,定定望着摇起了团扇的少女,还是那张平凡的脸,还是那副瘦弱的身躯,却像是蕴含了不同寻常的能量,灿烂得让人挪不开眼。 坚定地点了点头,慕言捏了捏拳,朗声承诺:“我会用最快的时间成功凝星,瑟儿的新生,就让我来保驾护航!” 一根筋!凌柒好一阵腹诽,嘴里哼哼着以示听到了,却发现自己的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很柔软。有个哥哥,好像是件不错的事啊! ********** ps:有看文的大大赏点儿推荐和长评么?躲在角落画圈圈的某人飘过~~ 008 拜师 “沉下心,慢慢感应你的魂源珠,即便是它有损坏,也别忧虑,用你的精气去滋养它,魂源力会重现的。”谆谆的教导来自某间客栈的某个房,声音轻得只有房里的人才能听个真切。 凌柒瞪圆了眼,对堂而皇之深夜闯入的男子无语至极。本以为他只是荒唐出现在白日梦里的幻象,没想到刚在小镇里落了脚,夜色初降,他便尾随而至。 神仙一般的姿容,四次元的思维方式,古怪地融合在这名自称云若澜的男子身上,透着谜样的风采。 “我没说要拜师!阁下,月黑风高,大喇喇出现在女子的客房,恐有不妥。请回吧!”凌柒压着满肚子的郁结,还算说得恭谦有礼。 仙男却像是瞬间患了耳疾,充耳不闻。“为师知道你最近心情不佳,身体也颇为疲乏,越在这个时候,就越要激发你体内潜在的能量。魂源力只要存在过,都会留下触动的烙印,只要你重新掌握那份触动,一切又会回归正轨。” 正轨?还是卑微地祈求着家人的眷顾和爱怜么?凌柒嗤笑着,房内依然点着的烛火泛起昏暗的黄光,将她的表情衬得高深莫测。 “为何要收我为徒?”少女本来不想问,却也怕成为莫名其妙的牺牲品,若事关安危,她不介意长舌几句。 云若澜淡淡地看着眼前普通的少女,目光飞快地掠过了她手腕的镯子,坦言道:“这是注定的世缘。为师修炼多年,向来遵循天道,绯儿,等你学有小成,自然会明白!” 面对此等言述,凌柒生前的做法是淡定地鄙夷,而如今,她换了个身躯,依然保持着死性不改的漠然。 没有大拍桌子怒喊骗子,也没有沉迷在字字玄机的见鬼理论里,她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是想不通以慕绯瑟的资质和身份,这位仙男能图个什么。 “没有反对的权利?好吧,先声明一点,要是想把我训练成什么复仇工具,或是有什么宏伟蓝图需要我添砖加瓦,窗户在左边,您请便!”凌柒谨慎地说着,对救过自己一命的人多少留有几分余地。 少女的话语让云若澜哑然失笑,她口中的字眼有些没听说过,但不妨碍他理解那份无奈的抗拒。他听说过慕绯瑟是何等的怯懦,也曾深感遗憾她竟是最崇敬的人的女儿,可今天看来,不尽然像他想的那般不堪。 优雅地坐在客房简陋的木椅上,云若澜的仙气让凌柒一阵恶寒。要不是他眼中还带着人性化的暖意,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会直接拱手遁形,避让得越远越好。 凌柒听天魂学院的艾医师说过,她伤处涂的药都是极罕见的名贵药材,要不然纵然有再好的底子,该去孟婆那儿排队的,还是得去走一趟。 满心不解,但也想不出他有何目的。对自己知根知底,在天魂学院出入自如,又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出现在自己面前,想来实力确实非同小可。没理由放任生命处在危机中,既然能有机会恢复魂源力,那怎么都要试试! 云若澜见少女紧紧抿着双唇,目光坚定,也知道她算是勉强认同了匪夷所思的拜师,眼底暗暗闪过些赞许,这等胆色,可不像传闻的怯懦。 “绯儿,这些药你先留着,每日一粒,切记不能让外人看见。服药后盘腿入定,静心冥想,每天坚持两个时辰,等药服完了,为师再帮你诊断。”云若澜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瓷瓶,递了过去。 凌柒面无表情地接过,拔开瓶塞,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眯眼看了看瓶中的内容,豆大的黑色药丸少说有数十颗,那意味着她至少要几十天以后才能再次复诊? 默默塞好瓶口,凌柒攥着瓶子,半晌说道:“收我为徒的事情,是外人不能知道的,对吗?” “哦?绯儿何出此言?”云若澜本想叮嘱的,没想到先被少女提起来了,黑眸微亮。 “你避开了找寻我的人,也避开了与我同行的人,三更半夜蹿到我房里,无非是不想别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见不得光?”凌柒顿了顿,嘲弄地接着说道:“还是怕收了我这个废柴会被人耻笑?” 倔强的话语里透着若有似乎的伤感,云若澜清俊的脸上挂起了淡淡的怜意,轻叹着:“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妄自菲薄可不是你该有的样子。” 凌柒扬了扬眉,“哦?那真是你见不得光?”这货要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歪魔邪道,白瞎了这么好的姿色。 云若澜不知道少女心里的小九九,笑意大生。这个小徒弟还真有意思,虽然她是他第一个弟子,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开始培养她成为优秀的魂师了。 “就当为师暂时不方便露面吧!离启程不到三个时辰了,你服下第一颗百凝丸,入定感应魂源珠,千万不可偷懒啊!” 笑笑起身,云若澜的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凌柒眼前,少女还是捏着手里的瓶子,喃喃说道:“这算第一堂课么?切,不让人休息啊!” 嘀咕完了,凌柒倒了颗黑色药丸出来,犯愁地盯着黑乎乎的小圆球一阵呆。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披着羊皮的狼见多了,还真没办法照着慕绯瑟那么单纯的性子来。 吃还是不吃呢?凌柒细细想着云若澜的行径,头疼不已。 不能昭示她寻得了高人师父,应该跟他的身份无关。之所以这般笃定,因为她知道慕绯瑟的魂源珠被人动了手脚。 她无意中听过艾医师和慕言的对话,虽然未明言,但那个医术高超的老头隐晦地暗示了她体内有被用药的痕迹。回家省亲就魂源力尽失,凌柒自然晓得当中的关联,只是慕府中到底是谁要毁了她,还不得而知。 如今又要回到那座深宅,保住小命,成了当务之急。大张旗鼓地宣告魂源力有可能重新获取,不等天赋重现,恐怕她也早就一命呜呼了,犯蠢的事情,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轻轻揉捏了一下据说粉碎后奇迹般愈合的左膝,凌柒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腕上的手镯。这是慕绯瑟的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很是古怪,却在这次劫难中起着似是而非的关键作用。 都遇到了些什么事儿啊!幽怨不已,少女重新凝视着掌心的药丸,咬咬牙,吞食而进,口中的异香化作清凉的润感直冲心扉。凌柒立刻盘起了腿,按云若澜的叮嘱,试着入定。 似模似样的架势落在了窗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温润如月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笑意,轻垫脚尖,扬长而去。 ********* ps:今天好像是白色情人节~~自从在**上知道了每个月十四号都有说法,突然深刻感觉到,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嘿嘿,祝大大们过不过情人节都开开心心! 009 异能恢复 多年的武术底子让凌柒很快就找到了入定的状态。伴着体内涌动的热意,气沉丹田,渐渐像灵魂出窍一般,真切地感应到了胸腔里有颗暗哑无光的灰色圆珠。 慕绯瑟的魂源力是火属性的,照理说魂源珠也该是红色才对,如今像是蒙上了层水泥,灰暗不已。凌柒也只是愣头愣脑地感应着,一时浮想联翩。 自己该不会是那人的第一个徒弟吧?怎么看他的教导都有些不得章法啊!他还真以为她天资聪颖到能无师自通么? 就在凌柒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之际,左手腕上的手镯突然缓缓地溢出丝丝绿芒,配合着入口即化的药丸,以极慢的速度在她胸腔中运转起来。 疼痛的感觉再次侵蚀着凌柒的脑袋,撕裂感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埋怨云若澜到底给她吃的是什么玩意儿,身子僵直地挺立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剜了一个洞,欲哭无泪。 要是她的异能还在,那该多好啊!凌柒这么想着,却拿肆虐的疼痛无计可施。 自从八岁时异能觉醒,她几乎就没再受过什么苦,因为,她的异能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修复。 所谓修复,无非是将物体修整,使其恢复原样。这般让人咂舌的能力,让凌柒在以前的世界过得很是滋润,尽管八岁前的生活像梦魇,但被组织的领头者收养后,她的生活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 从一开始时灵时不灵的能力运用,到之后的炉火纯青,凌柒早已习惯了生命中如影随形的伙伴。蓦地闯入陌生的世界,不识一人,还弄丢了依赖已久的异能,她内心的郁卒可想而知。 或许是对自身能力的无比怀念,手镯散发的绿芒突然集中攻入了她的心脏,在阵阵绞痛后,凌柒清楚地感应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 大喜过望的情绪淹没了痛不欲生的少女,瘦小的身躯微颤着,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心脏位置探出头的银丝。像是初来乍到的孩子般认生,银丝怯怯地在不熟悉的身体里探头探脑,样子很是可爱。 凌柒的喜好向来有些奇怪,换了别人,心口要是像蜘蛛丝似的涌出些怪东西,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她反而欣喜若狂地引导着银丝再勇敢些,耐心至极。 似乎是呼应着凌柒的亲切,银丝在试探了一番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奔涌向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床上的少女依然是盘腿入定的姿势,周身泛着细密的银芒,混在一闪一闪的烛火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窗外的黑意渐渐被光亮取代,当黎明来临,云若澜所说的两个时辰正好过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凌柒体力不支地匐在床头,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她却露出了苏醒后最惬意的微笑。 异能恢复了,她又多了份自保的本钱,这种踏实感让她禁不住想畅快地欢呼一阵。少女四下看了看,盯上了床头裂开的小缝,细白的小手覆了过去。 片刻后,裂缝消失了,床头焕然一新,让凌柒满意地笑着收回了手,但接下来的眩晕感让她的笑意僵在脸上,果然,异能使用的后遗症,依旧存在。 每每使用过异能,她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眩晕感,曾经最严重的一次,她从死神里抢回了同伴的性命,自己却昏迷了半个月。虽然事后检查并没有发现身体机能有何损毁,但她明白,这似乎是造物主的公平对待,绝佳的能力,有限的使用。 “瑟儿,醒了么?我吩咐店家准备了早饭,用了餐我们就得继续赶路了。瑟儿?” 慕言在外轻敲着房门,温润的声音也把捂着脑袋的凌柒从深思中唤回了神,飞快地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裙,扬声说道:“我想沐浴!让店家替我准备浴桶和热水吧!” “好!”慕言这些天也习惯了少女没有称谓的言语,微笑着转身去张罗自家妹妹的需要。 眼光扫过完好的床头,少女稚气的脸庞扬起了与之相称的童真笑容,就算有后遗症,修复异能也是足以信赖的亲密伙伴。或许她这副身体的魂源珠也能借此机会恢复? 暗忖着,凌柒揉揉发胀的脑袋,虽然还有些昏沉,但通体舒畅的感觉让憋屈了一个多月的她心情大好,翻身下床的动作也轻快很多。 在梳洗完毕后,早已学会了如何穿衣的少女,分毫不差地打理好了自己的行头,就是看着头上稍嫌歪扭的发髻,百般不顺眼,索性将满头青丝重新放下,梳起了长辫。 慕言在门外久候多时,在看到造型略微变化的妹妹后,黑眸闪过了些深沉,但没有多话,还是那副好兄长的架势,鞍前马后地替少女忙碌着。 因为心情愉悦,慕言的举动也让凌柒更深地感受到了那份来自兄长的关怀,她生前缺失的亲情竟在一个小男人身上体会了个真切,不得不说世事难料。 兄妹二人又开始了马车生涯,因为一宿未眠,少女在摇摆的马车里晃出了睡意,靠着小软枕浅浅入眠。 慕言说不上自家妹妹哪里又不一样了,看着嘴角微扬的小脸,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几分,拢了拢她身上的薄毯,见缝插针地阅读着师长叮嘱掌握的书籍。 凌柒不知道自己微笑的睡颜感染了名义兄长,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模糊地感觉到那股绿芒依然在缓缓地运转着,这镯子的古怪看来还有待发掘。 马车的摇晃也没能让她小寐太久,凌柒睁开眼,目光正好落在了全神贯注阅读中的慕言身上,挑不出瑕疵的侧颜惹得她一阵失笑。年纪小小的,就引得无数美人芳心暗许,名义兄长还真是出类拔萃啊! 不知慕言今后会不会也变成那个便宜师父的样子。凌柒不知怎的,想起了神出鬼没的云若澜,师父这一称呼还挺新鲜,不过他比想象中白发鹤颜的高人模样相差甚远,自己应该不会上了贼船吧? 她突然对自己的疑神疑鬼一阵无语,好像已经拜师了吧?虽然没斟茶跪地,也没喊过半声敬称,但她似乎真的已经拜师了。 这份后知后觉的感叹让凌柒扑哧笑出了声,她的笑声打断了慕言的阅览,美少年眼如弯月,笑眯眯地问着:“瑟儿,何事这般开心啊?” “没什么,突然觉得活下来,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凌柒微叹着,撑坐起来,朝马车前奔的方向看看,那座城,那个府,大概还有很多神奇的事在等待着她吧? ******** ps:大大们有猜到凌柒的异能么?嘿嘿,我这关子卖得~~~ 010 初回慕府 天魂学院到暗羽皇城,马车需要走上个把月,在颠簸了那么久,两个半大孩子在忠厚的车夫护送下安全回到了康国的皇城。(.无弹窗广告) 不知异世的治安太好还是另有其他,凌柒对沿路的顺畅也很是满意。在丢了瓶百凝丸后,那位以为她是天才的仙男就失去了踪影,要不是效果奇佳的黑色药丸,她真会以为自己发了个有美色相伴的白日梦。 百凝丸的功效不仅针对少女重创后的小身板,还有体内那颗依然黯淡的魂源珠。那只疑似残次品的手镯在每日的打坐中总会散发出诡异的绿芒,配合着百凝丸的药性在她身体里运转,凌柒分不清到底有何功用,但至少能辨别出那是有利于身体复原的能量。 有了足以支持武学功底重新施展的身体条件,凌柒也在沿路独处的时候开始了最基础的武学修炼。魂源力是否能恢复暂且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可不是她乐于见到的。生活在以魂师为尊的世界,没个压箱宝底,那座深深的宅院,兴许真会要了她的命。 回到暗羽皇城的这天,天气一改艳阳高照的晴好,瓢泼大雨冲刷着尘世间的污秽,也遮挡了凌柒想做观光客的视线。烟雨朦胧中,她只能大略地看到建筑物的形状,虽说只是大致的轮廓,但也向凌柒无声地印证着,她现在确实来到了前所未闻的世界。 越接近慕家府邸,慕言越显得不安,他极力维持着淡然,可还是被眼尖的凌柒看了个分明。是在担心慕绯瑟回府后的非人待遇么?她不动声色地想着,努力翻阅着慕绯瑟的记忆,心里有了计较,微弱的忐忑感被她连根掐断,无用的情绪,还是少来左右她的好。 “二少爷,三小姐,到府了!外面雨大,小的先去唤门,您二位稍等!”老陈闷声请示着,在得到了慕言的应允后,一路小跑去叫门,剩下车厢内的两人静默无语。 慕言眼底掩不住的忧色让凌柒一阵失笑,见少女还笑得出来,翩翩少年郎不再沉默,低声说着:“瑟儿,我娘和三娘估计会拿着你离开学院的事做文章,爹那头指望不上,如今只但愿爷爷在府里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少女轻声应着,终究要对上这幅身体的家人,如今她恢复了异能,又有武学傍身,纵使没有了魂源力,她也不担心落得怎样凄苦的下场。 “我在府里不过就停歇两日,瑟儿,真的不打紧么?”慕言眉头轻蹙,他尚未凝星,只是一名普通的魂士,毕竟不如魂师说话有分量,也不知妹妹能不能撑到他晋升为魂师的那天。 瞥了眼真诚关心自家妹妹的少年,凌柒轻叹道:“我会谨慎行事,实在不行,还有爷爷嘛!” 少女半真半假地安慰着慕言,透着些许别扭的安抚让慕言舒了口气,他很清楚不苟言笑的爷爷只会对家中两个孙辈展露笑颜,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其貌不扬的慕绯瑟。 慕府的家主――康国宰相慕天鹤对待慕绯瑟的态度非常奇怪,相比儿子儿媳的冷淡和厌恶,他对这个平凡得掉渣的孙辈倒是颇为关心。 家主对少女的另眼相看是慕府众人皆知的,可惜宰相大人日理万机,加之有心人的故意欺瞒,也未能察觉少女真实的生活现状。若不是慕家三小姐的性子太懦弱,不至于会过得这般哀戚。 两人没说上几句,纷至而来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七嘴八舌地问安声充斥在凌柒耳畔,她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府中的下人如此热情,是因为慕家最有希望成为魂师的少爷回来了。 下人们殷勤地扶慕言下了车,早已撑好的油纸伞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雨滴,少年如青莲初绽般站在那里,让众人一阵感慨。 反观还在车厢没人理会的少女,待遇就天差地别。除了稀稀疏疏的问安,甚至没有人搀她下车,更别说为她撑伞遮雨了。凌柒从未想过要前呼后拥,不过单只是下人们就这般市侩,她由衷地替慕绯瑟感到悲哀。 “三小姐,香莲给您请安!雨落得急,还请您稍后快走几步!”一个双髻的小脑袋探进车厢,用脸上怯生生的笑容表示着对少女归府的欢迎。 凌柒弓着身子走下了马车,在倾盆大雨中,看着跟慕绯瑟一般年纪的小丫鬟费力地撑着大伞,单薄的身子淋了个半湿。慕三小姐的贴身丫鬟还真是跟她如出一辙,少女微微垂下眼睑,低声说着:“进去吧!” 抬脚迈进了高高的门槛,凌柒眯眼打量着大雨也遮盖不住起恢弘气势的大宅,满心感叹。以深色为主的色调将慕府衬得庄严而低调,宽敞庭院的那头,是接待宾客的大堂,也是平日慕家齐聚的地方。那里正站着几个华服丽人,身后跟着一群丫鬟。 “言儿,你怎么也从学院回来了?快进屋,看你,都淋湿了。”慕绯瑟记忆中那张总是板着的脸扬起了和善的笑容,威严的中年美妇快步迎了上来,亲昵地搭着自家儿子的手,心疼地用帕子擦拭着慕言衣袖沾着的水滴。 “娘,三娘,姐姐,言儿送妹妹回来了。家中一切可好?”慕言恭谦地行着礼,礼貌的寒暄让还没走到屋檐下的凌柒暗暗发笑,少年老成,用来形容名义兄长,再适合不过。 没有回答慕言的问候,美妇的视线落到了正想抬脚跨上台阶的少女身上,脸上笑意不再,嘴里呵斥着:“站住!慕绯瑟,你还有脸回来?” 凌柒顿住了脚步,抬眼对上了那双满是不耐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双手叠放在腰间,浅浅弯膝:“大娘,三娘,姐姐,瑟儿给您们请安!” “看看是谁回来了!大姐,慕家失了魂源力的三小姐回府了啊!亏得这天降大雨的,没什么人走动,不然叫人看见了被天魂学院赶出来的人归家,慕家的脸可往哪儿放啊?”一旁娇媚的红装丽人掩嘴说着,声音轻柔,却恶毒无比。 看上去豆蔻年华的蓝衣佳人略显厌恶地瞅了少女一眼,转而对美妇说道:“娘,言弟赶路肯定很辛苦,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三娘,有劳您唤管家备些姜汤,天气突变,可别让言弟着了凉。” 被唤作三娘的红装丽人眸中闪过些阴郁,转即笑靥如花:“清韵不愧是我慕家名扬皇城的大家闺秀,这般知书达礼,体贴入微,真不知哪家男子有幸,能娶你过门啊!大姐,您这一双儿女可真让妹妹好生羡慕啊!” “倩娘,鸿书不是一样聪明伶俐?等他满十二岁,难保慕府又要添一个能去天魂学院就读的人才,那时候就该我说这句羡慕了!” 不阴不阳地回应着,美妇轻拉着慕言的手就要往大堂内走,却发现儿子像脚生钉似的不肯挪步,语气柔和地问着:“言儿,怎么了?” 慕言叹了口气,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朝伺候在旁的小厮吩咐着:“福安,去膳房备些姜汤,再弄些三小姐爱吃的糕点,快去快回!” 领命后的青衣小厮快步离去,慕言也转向红装丽人,微笑道:“三娘,不用您操劳了。” 不等口中的三娘回应,少年皱眉看向了还站在屋檐外的少女,大雨已经浸透了她薄薄的衣裙,沉声对自家娘亲说着:“娘,瑟儿身体刚好,禁不住风吹雨淋。先让她回院沐浴更衣吧!” ******** ps:周五,好日子~~hiahia,大大们,周末愉快~~ 011 庭院深深(上) 凌柒静默地站在那里,香莲手中那把伞根本不起作用,瓢泼大雨早就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这算是回府后的第一个考验么?少女垂着头,强行压制着满腔的愤懑。该行礼的,该问安的,她按慕绯瑟记忆里的做得分毫不差,回府的路上她也想得很通透,不过是些陌生的称谓,叫了也不会掉肉。 只是慕绯瑟的地位和处境真比她想象的要差很多,以凌柒淡漠的性子都颇感不适,看来在这个宅子里生存,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美妇对慕言的体贴不以为意,居高临下地睨着挺直了腰杆的少女和一旁瑟瑟发抖的奴婢,冷声说着:“原以为她有几分本事能被天魂学院看中,不曾想竟是康国史无前例被逐出的第一人!她自个儿丢人,还要拖累慕府,言儿,休要多言,没让她跪在那里,已经算是开恩了!” “娘,瑟儿的事情我之前已经修书说明过,并不是被学院赶出来的!您这话言重了!”慕言急切地维护着,眼见雨下得越来越大,正想走过去把妹妹领进来,却被同胞姐姐扯了个正着。 蓝衣佳人美目微眯,柔声细语地说道:“言弟,绯瑟擅闯禁地的事儿,你可没告诉我们!天魂学院那头有人把消息传回了皇城,爷爷和爹爹最近在朝中都抬不起头了!你少说两句,别让两位长辈误会了你!” “谁说不是呢!言儿,你娘亲和姐姐说的有道理。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慕三小姐现在在皇城可真是名声大噪啊!”红装丽人幸灾乐祸地说着,在面对纤弱的少女时同声同气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和正室之间有任何间隙。 凌柒依然低着头,不声不响。在天魂学院犯过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忌讳,所幸遇到的刑堂三掌事颇为和气,要是跟这些牙尖嘴利的长辈犟起来,最终吃亏的还是这副小身板。 雨滴飞飘,击打着少女瘦弱的身子,她波光流转,瞟到了稍矮她一些的香莲身上,暗叹着贴身婢女的运气不佳,跟了慕绯瑟这样的主子,确实很遭罪。 “何事这般喧哗?一回府就不得安宁!” 略低的男声响起,凌柒扭头看了看身后,两个身着暗红衣袍、器宇轩昂的男人在众下人的簇拥下疾步走近。二者间眉宇的相似以及记忆中的模样,让少女立刻想到了这便是慕府的当家人慕天鹤,还有慕绯瑟的爹——慕少华。 在整齐一致的问候声中,凌柒又一次曲膝请安,腹诽着繁冗的礼节之余,倒也庆幸没有动不动就跪的礼仪,不然她还真不知信守承诺要紧,还是保命求全要紧。 “瑟儿,回来就好。还站在雨里干嘛?先回院换身干净衣服,再过来请安不迟!”老者发须泛着花白,向来肃穆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柔和,稳声叮嘱着,终于让淋得透湿的少女有了喘息之机。 轻声谢过慕家家主,凌柒也把三个女人的隐隐不甘收入眼底,面无表情地由着香莲在前面引着路,回到了将会生活一段时间的小院。 穿过长长的走道,少女总算回到了府中最小的院落,四下环顾着简单的四房一院,在心里啧啧称叹。再不济也混了个独立的院落,包子三小姐的身份倒也帮着她争取了些自由活动的空间。 “小姐,奴婢先帮您更衣,再替您准备沐浴的热水。等您向老爷请了安,回来就能沐浴了。”只有两人在场,香莲说话也利索了些,推开自家主子的卧房,忙不更迭地去张罗着她的换洗衣物。 打量着说不上好的装潢,凌柒点点头,甩了甩还在滴水的衣袖。亏得她最近暗地里做了不少准备,不然今日这般折腾,肯定得大病一场。 “香莲,府里是何时知道我去过学院禁地的?”香帕擦拭着褪下衣物的身子,凌柒轻声问着,一会明摆着要去面对众人非难,有些事儿问清楚比较好。 “就在一月前。皇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府中念叨了好一阵,除了老太爷,老爷和夫人们对这事儿都很不满。”香莲麻利地替少女更换着衣物,小声回着主子的问题,顿了顿,怯怯地看了眼一脸清淡的少女,接着说道:“小姐,您可千万小心些。” 凌柒挑挑眉,正眼看着忙碌的贴身婢女,“嗯,你...” 没等她说完,香莲突然尖叫着跳了起来,正往少女身上披的褥裳只听得呲的一声,瞬时撕了个口子出来。凌柒这时也看到了地上游走的细长生物,不觉倒吸一口冷气。 一条黑色的小蛇正吐着信子,缓缓蠕动在刚刚香莲站的地方。少女冷汗直冒地扯着吓得浑身哆嗦的婢女退了几步,耳尖地听到了房外一阵窸窣,还伴着难以克制的低笑。 凌柒平息着有些慌乱的心绪,眼见那蛇越靠越近,黑眸微沉,顺手抄起了床头的香薰炉子,又准又狠地朝蛇的七寸砸去。拼命弹动几下,半米来长的小蛇生机不再,却也惊出了香莲满脸的泪水。 这时屋外一阵哭嚎声响起:“慕绯瑟,你这个脓包竟敢打死了我的宠物,我要去告诉爹爹!” 哭声渐远,听清了那人的声音,香莲哭得越发厉害,慌忙说着:“小姐,是小少爷!老爷平日最宠小少爷了,这下可糟了。” 凌柒向来最怕女人哭哭啼啼的,婢女六神无主的样子也让她不觉有些心烦,低声喝着:“慌什么!” 香莲一滞,不敢再吱声,委屈地咬着下唇,眼睛瞟到了自家小姐身上破损的衣物,泪如雨下,“小姐,奴婢不好,把您最喜欢的衣裳弄破了。奴婢该死!” 说着就顺势跪了下来,柔顺的模样看得凌柒好不错杂。慕绯瑟是个没有小姐脾气的主,一般遇上这样不受宠的主子,势利的奴才总会使些坏,难得香莲还这般淳朴,恪守着下人的本分。 伸手搀起了跪着的婢女,凌柒淡淡说着:“坏了补补就好。重新给我拿一件,素雅点儿,待会儿可是有场大戏要唱啊!” 诺诺地应着,香莲按着少女的嘱咐去换了件月白的衣裳,虽然听不懂主子嘴里的高深莫测,但她真切地感觉到了主子的不一样,听说主子先前伤了脑袋,莫非这一摔,把胆子也摔大了? 凌柒没留意香莲的欲言又止,快速地整理好衣着,再细细地看了眼蛇的尸体,一抹暗芒闪过眼底。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她朝镜子里的平凡小脸轻不可闻说着:“慕绯瑟,我会代你好好活着!从今日起,我就是慕绯瑟!” ************ ps:向大大们推荐一本很有爱很欢乐的书,常欢颜童鞋的最新作品,顺祝周末愉快哦~ [bookid=2247704,bookname=《妃常男女》] 012 庭院深深(下) 当凌柒,不,应该说是全新的慕绯瑟走到大堂门外,只听到里面有压抑的童稚哭声,还有她所谓的家人七嘴八舌的热议。 少女微微勾了嘴角,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不等堂内众人发话,躬身盈盈一拜,有礼有节地朝长辈们请了安,便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如傲雪冬梅般,让众人好不诧异。 “瑟儿,身子恢复的如何?”因政事操劳而略显疲惫,慕天鹤老脸上浮着淡淡的柔和,从少女的角度看去,倒像个寻常家的长者,很是亲切。 “多谢爷爷挂心,瑟儿不孝,劳您费神。”嘴里说得卑谦,慕绯瑟的有条不紊却惹得堂内众人又是一阵惊叹,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得耐着性子等慕家老太爷的回应。 慕天鹤眸中闪过些异彩,抚须微笑:“不碍事。如今回来便好!安心调养一段时间,其他事儿,以后再讲。过来坐!” “是,爷爷。”恭顺地答着,慕绯瑟坐到了两侧软椅的末席,不经意地晃动着手里捻住的湿滑物体,也引来了慕言的注意。 “瑟儿,你手里?”慕言的问话也让众人的目光洗礼,本就暗潮汹涌的氛围瞬时像滴入了水珠的滚烫油锅。 “娘,您看,她打死了我的宠物,还拿到咱面前炫耀!娘,您要给我做主啊!”八岁的慕鸿书长得粉雕玉琢,就是面容扭曲得有些骇人。 少女抬眼看了看对面容貌出众的几人,浅声说着:“刚回屋,就有不长眼的小蛇钻进了卧房,亏得在学院里学了些防身的本领,不然被咬出个好歹,还真是飞来横祸!原先还以为是没主的畜生,原来是鸿书的宝贝啊?” 红装丽人脸色铁青,没料到话都说不利索的脓包竟语出惊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不说话的慕家家主,又看向了自家相公,英俊的男人只是板着脸,眼底带着些许不敢置信。 咬了咬牙,红装丽人把哭哭啼啼的儿子抱在怀里,眼泛泪光地哽咽着:“儿啊,你三姐刚回来,也是不小心才会弄死你的玩具。娘给你找其他的玩意儿,好不好?” 这话说的很识大体,却让少女笑得越发高深,淡淡说着:“还请三娘下次寻些安全的玩意儿。鸿书不过八岁,蒙叶蛇这样带毒的玩具,伤了他可不好。” “什么?蒙叶蛇?”慕言闻言一惊,快步走到慕绯瑟身边,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蛇尸,温润的面容蒙上了骇人的煞气,他回头死死盯着蜷成一团的慕鸿书,星目中两团怒火隐隐燃着。 一直没说话的便宜爹爹终于开口了:“言儿,蒙叶蛇是何物?为何这般失态?” 慕少华的语调平板得像程序设定过一般,看向慕言的眼神还带着些暖意,目光移到慕绯瑟身上,就夹杂着无限的不愉。如果说只是少女先前的个性不讨喜,那这位帅哥爹爹的眼神透露的,可不只这般单纯。 “爹爹,蒙叶蛇若没有遇上玉兰草,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可一旦遇上了玉兰草,便会分泌出剧毒的汁液,净挑着女儿家咬。若被咬上一口,不消片刻就会命殒。瑟儿屋内燃的,就是玉兰草的香薰吧?” 慕言答着,脸色愈发难看,瞪向自家小弟的眼神更是凶狠。(.无弹窗广告)这才刚回府不到两个时辰,瑟儿屋里就出了这么让人揪心的事儿,幸亏她机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慕言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家里的两位男性长者不说话,威严的美妇瞅了瞅公公和相公的神色,把矛头直指瑟瑟发抖的小奴婢。 “香莲,接到了你屋小姐要回来的信儿,你就燃上了玉兰草的熏,事情也太凑巧了些啊!我怎么记得瑟儿屋子里向来都是用桂香的?” 声音不大,却言之凿凿,吓得香莲噗通就跪到了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大夫人,三小姐春假回来的时候说想换一个味道的香薰,奴婢就央着管事嬷嬷换了。奴婢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有谋害主人的想法啊!” 伸手拉住了香莲还欲磕头的动作,慕绯瑟不紧不慢地说着:“大娘,只是事有凑巧罢了。发现得及时,断了后患就好。瑟儿刚回府就发生了这种事儿,真是罪过。” 少女云淡风轻的话语止住了香莲的眼泪,怯怯地望着自家小姐,还是跪在那里,乖巧得像只蔫蔫的小猫。慕绯瑟拍了拍贴身婢女的肩,静静等着面色不善的慕天鹤发话。 果不其然,慕家老太爷在听完后,心里也有了计较,朝一旁伺候的林管家招了招手,“顺德,小少爷身边的小厮杖责四十,赶出慕府。今后鸿书不准再玩这些恶心玩意儿!瑟儿回府了,该添置的东西,秀琴,你多上些心!” 杖责四十?会出人命吧?少女没有做声,只是听着大娘应了声好,余光扫向了神色不定的红装丽人,心里冷笑不已。整个慕府只有她的屋子里用的是玉兰草,要是没看过学院里那些书籍,小蛇背脊那条暗得辨不出的红线,还真会让人以为只是八岁孩子无邪的恶作剧。 慕言也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看着静默的慕绯瑟,她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他要是离开府邸,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堂内气氛诡异,没有家人重聚的温馨场面,倒是透着她似曾相识的疏离。高官厚禄的背后,就是这等风景啊!慕绯瑟暗忖着,在管家请众主子用晚膳时,扶起跪了半天的香莲,轻声嘱咐她去准备沐浴用水,顺从地跟慕言身后,面对名义兄长不断投来的关切眼神,嘴角轻扬地回应着。 慕府难得会全家人在一起用膳,大房和三房都不是省油的灯,低眉顺目的样子让慕绯瑟看得暗自发笑,自己是要演一场不知道何时喊咔的古装剧么? 想到这里,少女的眼神不由有几分黯淡。她在天魂学院翻阅了很多典籍,想找的没找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记了一堆。幻魂大陆虽然有着匪夷所思的魂师和幻兽存在,但能穿越时空的事情也从未记载,自己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慕绯瑟既然就是从今往后的身份,就让她活出另一番面貌来吧!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少女的心境豁然开朗了几分,眸子对上慕言的关切,倒也多了些温度。 沉闷的晚宴过后,慕天鹤朝有所不同的少女招招手,“瑟儿,这会儿雨也停了,随爷爷去花园逛逛!” “瑟儿遵命!”轻声应着,慕绯瑟轻提裙摆跟在肃穆老者身后,途经恨恨盯着她的小子身边时,弯腰在他耳边说着:“鸿书,先生教的东西要用心学。” “你,你什么意思?”慕鸿书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即便年纪很小,但还是有种敏锐的直觉,眼前这张丑脸似乎不能再任他欺负了。 “我可是你姐姐。府里人多嘴杂,叫我脓包或者直呼我名讳的事儿被人听到传出去了,会说慕府的小少爷没教养,到时候怪罪到三娘身上,你可担不起!” 这句话说得有些响,除了先行一步的慕天鹤没听到,围坐在饭桌前的众人都听了个分明。红装丽人倩娘有火不敢发,狠狠剜了少女一眼,嘴里却回着:“瑟儿说的是,我回头会好好管教鸿书的!” 话音刚落,便觉得有些不妥,她竟然顺着那个脓包的话回了这么丢人的一句。倩娘气结,看到大房脸上隐约的幸灾乐祸更是懊恼,哪还留意到自家相公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 微微笑着,慕绯瑟快步追上了老者。回府的第一日,真热闹啊! *********** ps:近期会向大大们推荐一些有爱的作品,希望大大们会喜欢~~~ 蓝点猫猫的《明动君心》是一部非常不错的心理推理类小说,喜欢的大大不妨可以看看~~ [bookid=2242474,bookname=《明动君心》] 013 慕天鹤的苦心 一老一少漫步在雨后的花园中,正值夏末秋初,满园桂香也让慕绯瑟轻轻呼出了堵在胸口的浊气。[]她无意跟八岁的孩子较真,但做“姐姐”的怎能看着弟弟恃宠生娇呢? 略嫌邪恶地想着,少女嘴角噙着淡漠的微笑,只听得走在她身前的老者突然问道:“瑟儿,天魂学院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慕绯瑟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轻声应道:“爷爷,瑟儿有负您的期望。” “不怪你!失了魂源力,最失意的可不是我这个老头子。我已经嘱人去请王御医了,稍后替你再看看。”慕天鹤摆摆手,回头看着不起眼的孙女,眸中满是疼爱。 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慕言和云若澜,似乎没有几个人这般温和地与自己交谈,慕绯瑟不禁抬起了头,看到老者的满脸柔和,心里也不觉一暖,柔声说着:“多谢爷爷费心。” 慕天鹤微微颌首,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瑟儿,回府后可有何打算?” 打算?这问题问得少女一愣,没有能力修炼魂师了,她还能有什么想法?缓缓摇摇头,少女刚刚暖和的心蓦地被不安笼罩,莫非? “你明年开春就满十四了,爷爷平日关心你太少,寻思着给你定一门亲事,可好?”虽然是询问,但言词背后的含义却让少女不寒而栗,果然是要嫁人么? 没等孙女作答,慕天鹤抚着长须,徐徐说道:“宁尚书家中的二公子尚未婚配,虽说体弱多病,倒也是个不错的少年。日前我和宁大人有过一番长谈,有意让两家结下姻亲之缘,瑟儿以为如何?” 慕绯瑟脑袋转得飞快,火速翻出了有关宁家那个有名病秧子的记忆,一时无语。宁府二少爷宁洛,听说是个颇有才气的公子哥,可惜疾病缠身,不过十七的年纪,却像行将朽木的老者般,终年卧床不起。 宁珊是宁洛同父异母的妹妹,对府中的病美男很是不屑。偶尔在慕绯瑟面前说起,也像是怕丢了人一般,原因无非是宁洛的母亲是当年享誉皇城的青楼女子。 据说宁洛是在母亲香消玉殒后才被接回宁府的,出身的卑微和身体的羸弱,让宁洛在宁府中的日子很不好过。但宁尚书总算惦念着和当年美艳绝伦的花魁那一段风花雪月的往事,辟了一个幽静的小院让宁洛在府中安养。久而久之,人们几乎忘记了宁府里还有一位二少爷。 是想把两个包子凑在一起,看能不能制造出些负负得正的效果么?慕绯瑟一阵腹诽,对未来夫婿可能是个男版林黛玉很是无言。 这或许是穿越女必定会遇上的狗血事件,要么逆来顺受,要么奋起反抗,但以她现在的处境,反抗了,又能落得何种下场?暗暗思量着,少女谨慎地回道:“爷爷,姐姐尚未许配人家,哥哥也还未觅得良缘,瑟儿冒冒然先行定亲,是否不太恰当?” “清韵志在入宫,你爹爹已经向我禀报了此事。(.无弹窗广告)下月陛下会为皇族开办百花宴,以她的资质,至少会是王妃的人选。言儿极有希望成为魂师,家里暂时不会用婚事束缚了他的修炼。所以,瑟儿不必担心,若是你应允了,待百花宴一过,我便和宁大人商定结亲一事。” 慕天鹤沉声说着,封死了少女所有可能的推脱之意,望向她的眼神也带着丝丝怜意,“瑟儿,那宁洛虽说身体不佳,但至少还是个乖巧孩子,你性子温顺,去了哪个府上都免不了遭人责难,不如选个家世相当,又不会欺负你的相公,这样才能让爷爷放心些啊!” 敢情自己误会了老者的一番好心么?慕绯瑟眼睑稍垂,低声说道:“爷爷,若是瑟儿有幸寻回了魂源力,也能如哥哥那般专心修炼么?” 慕天鹤有些诧异地望着自家孙女,心头的怜惜更甚,他又岂会不知少女的不甘和希冀?“瑟儿,天魂学院高手如云,都没能将你的魂源力重新唤回,就别再想这些恼人的事情了!” 瞅到慕绯瑟欲言又止的样子,老者接着说道:“宁大人已经为宁洛在庆雨城购置了一栋独立的院落,即便你过门,也无需应对宁府中的人情是非。瑟儿,宁洛倒是个良配啊!” 言下之意无非是认命嫁人,少女在心底轻哼着,谁能左右她的命运,还说不定呢!幻魂大陆的女子一般都在十七八岁才出嫁,况且魂师能自行选择婚配对象,实在躲不过去订了亲,她还有时间不声不响地将这门亲事湮灭。 “爷爷,恳请您答应,若是我能恢复魂源力,请容许我自行选择。”慕绯瑟答着,态度极为恭顺,也让慕天鹤不禁又愧又怜。 “也好!瑟儿,你娘过世得早,我和你爹爹又常年政务缠身,没有给你更多关注,只希望这门亲事能给你带来些快乐,也不枉你娘临终前的嘱托啊!” 慕天鹤的唏嘘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但少女却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不过是府里一房媳妇的祈盼,又是个形同透明的女子身,为何会引来慕家严肃家主的这般关切呢? 疑虑丛生,但慕绯瑟仍是不露半分声色,或真情或假意的话语,她终归是记在心上了,在她恢复魂源力之前,一切小心为上。 嫣然笑着,少女柔柔地说:“爷爷,您对瑟儿的怜惜,瑟儿感激不尽。若真无法得我所愿,还请爷爷费心安排!”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轻拍着少女的小脑袋,转而说起了其他。身后不远处伺候着的下人们看来,俨然是一副长慈孙孝的光景,心里也有了些不同的感悟。只怕这位不受待见的三小姐要翻身了! 陪完老者遛弯,慕绯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慕天鹤提及的御医也应邀而来。在慕言很是在意的询问下,王御医告知了小身子骨恢复得很不错的喜讯,带着当朝第一大员的丰厚谢礼,满意离去。 知道名义兄长近日劳累奔波,少女谢绝了美少年还想再与她闲话家常的好意,柔声送走了貌似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慕言,有关慕天鹤所说的定亲一事,只字不提。 沐浴后,慕绯瑟遣走了惊魂未定的贴身婢女,皱眉服下了云若澜留给她的百凝丸。在陌生的环境中入定,她心头总有几分不踏实,效果反而没有之前在客栈中来得好。 窥探着体内依然黯哑无光的魂源珠,少女不禁叹了口气。修复魂源珠是个大工程,没有把握就贸然出动,恐怕会事得其反。她不想把命运托付到无法交心的人手上,慕言再好,关注的对象始终是他的宝贝妹妹,倘若发现了这幅身体里住着一缕异世孤魂,她的处境只怕会越发危险。 自己还是无法敞开心扉去信任啊!慕绯瑟轻叹着,入定产生不了效果,干脆就躺到了香软的床榻上。她也不是铁打的,淋了雨,受了凉,虽然没有发热的迹象,但疲倦感还是一波波地侵袭而来。 困意渐浓,少女昏昏沉沉地想着,回府的第一日就这般热腾,接下来还有门已然暗箱操作好的亲事在等着她,慕绯瑟,你还真是个霉运缠身的主啊! ********** ps:做个广告:起点女生网已经支持支付宝充值啦!海外和港澳台用户也可以方便充值咯,请关注/ploy/20120213/ 嘿嘿,继续推书。枝枝叶叶的最新力作《暖玉种田》,喜欢种田文的大大们不妨可以收藏了看看啊! [bookid=2259331,bookname=《暖玉种田》] 014 拐个厨子 归府第二日,慑于家主发话,在日行的请安后,大房夫人秀琴派了贴身婢女屈尊询问着慕家三小姐的需要。慕绯瑟看了看自己衣柜中寥寥无几的行头,恍然大悟为何香莲撕坏了她的裳子会那般紧张。 不客气地索要了几套秋装冬裳,在那名叫做香翠的婢女明显不屑的眼神中,慕绯瑟又加了些笔墨纸砚的需求。 “三小姐,你要这些有何用?”香翠长得还算端正,就是稍稍往下吊的眼角让人看着有些不痛快。 慕绯瑟斜了一眼满口不敬的婢女,冷声说着:“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发问了?” 香翠噎得说不上话,眼前少女的满面寒霜又何曾出现过,狐假虎威的气势瞬时消散一空。慕绯瑟也不想理会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叮嘱着自己的贴身婢女:“香莲,请林管家过来一趟。” 在香莲领命快步出门后,少女对香翠沉声说道:“刚刚说的,可都记下了?” “奴婢都记住了。您可还有其他需要?”香翠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三小姐的变化是她们这些小喽啰始料未及的,难怪大夫人也念叨着天降红雨。 “记下就好。替我向大娘转告一声,我身体不适,未能亲自道谢,请她见谅。”慕绯瑟噙着微讽的笑意,冷睨着平时总是仗势欺人的奴婢,场面话说得意味深长。 在香翠怯怯地告退后,少女也迎来了府中掌管大小事务的林管家。他是跟在慕天鹤身边最久的下人,对主子的喜好了若指掌,深知三小姐在老太爷心中地位斐然,对她的态度倒也相当和善。 关于慕绯瑟的处境,林管家很无奈。老太爷政务繁忙,自个儿头上还有几只笑面虎在作梗,三小姐的凄苦他也不好在老太爷面前嚼舌,说来还真是有些对不住这位细声细语的半大千金小姐。 “三小姐,您唤我来,不知有何事?” “林管家,劳您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王御医昨儿说我的身子还需要细细调养,给了些方子嘱我照着服用。我寻思着府中膳房忙碌,想在院中自行开伙,还请您把富贵调到我院中,待我养好了身子,再还给您。” 慕绯瑟淡淡说着,眉眼间偶现精睿,看得林管家一阵愕然。调个不起眼的帮厨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单独在院内开伙,似乎不合规矩,林管家暗忖着,恭声问道:“您看这事儿是否请示了老太爷再做打算?” “林管家,您就按瑟儿说的办吧!爷爷那边,我去请示!对了,富贵是何人?有做膳食的经验么?瑟儿,换作他人可好?”清朗的声音传来,慕言微笑步入,打量了一下气色不错的妹妹,颇为顺心。 恭敬地朝二少爷行了个礼,林管家略显为难地说道:“富贵不过是个小小的帮厨,三小姐要寻他过来伺候,确实有些不合适,要不找常贵来服侍您?” 有人出头就是省心很多,慕绯瑟朝慕言笑笑,摇了摇头,“不打紧,就要富贵好了!林管家,我已经向大娘提及了近日所需,还有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待我整理整理,吩咐莲儿向您说明。劳烦您了!” “三小姐,您折煞奴才了。那我现在就去处理,您二位慢聊!”林管家有些惶恐,三小姐极少说话,兴许是在天魂学院呆了一阵子,口条顺的令人咋舌。 这样的三小姐还挺让人喜欢的。林管家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带着些许莫名躬身告退,留下感情素来很好的兄妹俩面面相觑。 见慕言不说话,只盯着自己发愣,慕绯瑟扑哧笑出声,招呼香莲去奉茶,引兄长坐到了桌边。“是想问我为何要在院里另起炉灶?” 慕言摇摇头,俊逸的面容浮起了丝丝恼意,“那个富贵是何人?可信么?” 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也没挑破了说,慕绯瑟浅浅笑着:“记忆中他的手艺不错,不过我不挑剔,能凑合就好。没有背景的富贵,留在我身边,正好合适。” “瑟儿,明天我就要启程赶回天魂学院,要不还是跟我走吧?”慕言一送少女回家就有些后悔,他没想到竟有人这般明目张胆。 口气听着挺像商量私奔的小情人,慕绯瑟一时好笑,音调也变得更为柔和:“别再为我费神了。你当务之急是修炼,静心修炼!我不再是从前的慕家三小姐,会保护好自己的。” 慕言俊眉微蹙,不放心地说着:“瑟儿,你一个弱女子,失了魂源力,千万别硬撑啊!” 少女轻笑着,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瞟到了香莲领进了一个面容憨厚的青年男子,朝他们招招手,亲和地寒暄道:“富贵,这些日子可好?” “二少爷,三小姐,富贵给二位主子请安!奴才过得很好,谢三小姐挂心!”富贵躬身揖礼,三小姐熟悉的笑颜也感染着他,憨憨地挠了挠脑袋。 富贵就是朴实的农家孩子模样,在慕府属于低等下人,按理说也不会跟慕绯瑟有何交集,但人与人的缘分确实很奇妙。七岁的慕三小姐在娘亲的忌日躲在宅子的某处哭泣,被当时刚进府不久的富贵,用一块桂花糕止住了眼泪,从此便惦念上了这位小哥的手艺,偶尔会和香莲一起去找富贵寻吃的,对他做的糕点赞不绝口。 一来二往,富贵成了慕府中最善待慕绯瑟的下人之一,正是这份情谊,让少女在岌岌可危中想到了憨实的青年,即便他的身份只是个低等下人。 “富贵,以后在三小姐院子里伺候要多用点心。三小姐是慕府里你唯一的主子,可记住了?”十六岁的年纪,说话老成得像个长者,不怒自威的架势让慕言看上去又添了些别样的风采。 富贵好歹是在慕府伺候了六年的下人,虽然老实,但也不愚笨,听出了二少爷的言外之意,连忙恭声答道:“富贵深受三小姐大恩,定会用心伺候。二少爷,请您放心!” “如此甚好!正巧是用午膳的点,你和香莲去备些膳食,今日我和三小姐就在院中用膳。”慕言微微一笑,刚刚的凌厉不见,温润如璞光初现的美玉。 两人领命退下,又剩美少年疑惑地看着自家妹妹,温和地问着:“瑟儿怎知道膳房中有个叫富贵的下人?” “机缘巧合而已。”慕绯瑟轻呷着香醇的桂花茶,微微蹙眉。这幅身体之前的口味还真是单一,能用桂花做的,几乎都是她喜欢的食物。 “你有恩于他?” “算是吧!三年前他娘过世的时候,我给了一两银子。”云淡风轻地说着,少女又怎会不知道先前的记忆里那段缩衣节食的日子。 慕言知道自己的娘亲在苛扣少女每月的银两,一两银子相比慕府每月庞大的支出连零头都算不上,可对最不被待见的三小姐来说,也算一笔巨款了。他轻叹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瑟儿就是心太善啊!” 话音刚落,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漂亮的锦袋,轻放在少女手中,柔和地叮嘱着:“要放好,别让娘和三娘知道了!” 不是银子摩擦的声响,捏在手里有种厚实的感觉,银票?慕绯瑟没有急于打开,反手把它按回了慕言手中,淡淡说道:“在外没银子傍身可不行,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不打紧!这是平日长辈们的赏赐,还有学院的奖励。我还说不上纨绔公子吧?哪来那么多用钱的地儿啊?你要是不收下,哥哥会伤心的!” 慕言瘪瘪嘴,鲜少见到他这般孩子气,少女莞尔,轻轻捏住了少年的手,“谢谢你,哥哥!” ********* ps:推荐一本很欢乐的书,常欢颜童鞋的《妃常男女》,大大们可以去看看哦~ [bookid=2247704,bookname=《妃常男女》] 015 砸锁风波 慕言在自家妹妹院中用的午膳可谓是近期最可口的一顿。简单的家常菜在富贵精湛的厨艺下变成了可口的佳肴,暗叹妹妹的眼光一流之余,慕言心中更多地被欢喜充溢。 慕绯瑟那声哥哥叫得又轻又柔,听得少年心花怒放。他等这声呼唤已经很久了,虽然吃不准妹妹为何众多家人独独不肯唤他,但他的乖妹妹终究还是回来了。 美少年的欢喜印在了少女眼底,心头涌动着几分错杂的情绪。他这些日子的体贴入微,她牢牢记在心里,一直不肯正视慕言的身份,或许是真把这个青莲初绽的男子当做了可以依赖的人。慕言尚不能独挡一面,但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她,她自诩已知人间冷暖多年,又怎能对满怀关切的兄长无动于衷? 释怀了许多,慕绯瑟的心态也从此发生了改变。既然要好好活下去,没理由对身边的善意拒之不理。 兄妹俩气氛融洽地交谈着,直至慕言的娘亲大夫人来寻自家儿子前去相聚。少女送走了兄长,跟香莲和富贵说起了最近需要注意的事项,两位跟班一面惊叹着三小姐的转变,一面也升起了些或许能过上好日子的微薄希望。 “小姐,这月十六是二夫人的忌日。您年年都会去祈平寺上香,需要奴婢先备着出行的物件么?”香莲记下了慕绯瑟的嘱咐,轻声请示着。 “好,去准备吧!对了,娘的院落有人去清扫么?”少女细细想着,自家娘亲的忌日就在后天,点头应着香莲的话,也顺便问起了她回府后还未曾进入的院落。(.无弹窗广告) 香莲有些局促地看了她一眼,声若蚊哼:“前一阵,大夫人和三夫人将院子锁了起来,说是怕老爷看见二夫人生前起居的地方会伤心。” 慕绯瑟眉头微皱,沉思不语。她对记忆中那个恍若天仙般的娘亲并无太多感触,但她隐隐觉着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身份有待考量。慕天鹤模糊的恭敬,慕少华难以辨识的态度,都让少女对所谓的娘亲疑惑大生。 “跟我去娘的院子看看!”左思右想,她都希望从娘亲的故居找些蛛丝马迹出来,没等香莲和富贵再说话,脚步轻盈地就往院外走去。 天又在沥沥地飘着细雨,贴身婢女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替慕绯瑟遮挡着,富贵披着蓑衣走在身后,穿过了花园中的石拱桥,三人径自来到了门户紧闭的院落。门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碧落院”,因为有些年份,朱红色的字体变得暗沉不已,透过门缝往里看去,枯枝残叶的堆满一地,惹得少女眉头紧锁。 “富贵,把锁给我砸了!”不知是慕绯瑟先前的记忆影响了自己,还是她对美人娘亲抱着一种异样的情怀,少女有些心气不顺,语气也很是生硬。 富贵对新晋主子的命令相当顺从,在院落围墙外顺手捡了块石头,正想照着铜锁砸去,听到一声大喝:“住手!哪来的奴才撒野?” 尖锐的声音让主仆三人齐齐回头,慕府三夫人正众星拱月般地出现他们的视野里,出声的正是三夫人倩娘的贴身婢女香杏。慕绯瑟轻眯双眸,微微躬身,“三娘!” “还说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在撒野,原来瑟儿也在这里啊!”倩娘轻笑着,一身桃红的裙衫衬得她分外美艳,完全看不出是个八岁孩子的母亲。 举步轻摇地走到了慕绯瑟身前,鼻孔朝天地受了两个老实奴仆的礼,倩娘伸手佯装扶了少女一下。她腕间叮当作响的镯子在阴沉的天气中划出了些耀眼的弧线,傲声问着:“瑟儿要进碧落院何干?” “后天就是娘亲的忌日,我想打理打理娘的故居。”不卑不亢地回应着,少女淡然地看着倨傲的慕府三夫人,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一步,将有些发怵的香莲护在了身后。 “二姐的院子可是大姐吩咐了要锁起来的,老太爷和老爷都没有反对。三娘知道你想做孝顺女儿,你娘九泉之下明白你有这份心就好,何必公然驳了你大娘的面子呢!”倩娘的声音很媚,腔调中带着些酥软,听上去是极体恤的话语,却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慕绯瑟嘴角微扬,浅声说道:“瑟儿还是觉得光动动嘴皮子,不能尽显孝道。枉费您教导,请三娘见谅!”话音刚落,她就冲富贵扬了扬手,憨实的青年就依着她的吩咐开始了砸锁大计。 这下可惹恼了在府中横行惯了的倩娘,身边的香杏也是个很会揣摩主子心思的奴婢,马上呼喝道:“那个黑炭头,谁准你砸了?没听到我们夫人说的话么?” 富贵也不理会,还是奋战在砸锁第一线。香杏可比大夫人身边的香翠刁蛮得多,见她口中的黑炭头不理不睬,跺脚就想往前冲,却不料被一个纤细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昨日我以为见了鸿书口出诳语是先生没教好,今日一看,三娘房里的奴才也不懂事啊!”慕绯瑟说着,神情冷得让香杏不禁抖了一下。 也算清秀佳人的香杏仗着有主子在身后,在莫名的畏惧中壮胆说道:“三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夫人已经说了这院不能进,你还找下贱奴才砸锁,这不是...” 没让她说完,少女就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我说不懂事的就是你!我堂堂慕府三小姐,谁教你可以这么跟主子说话的?一口一个‘你’,人话也说不利索么?这院是我娘的故居,做女儿的要打理,天经地义。百善孝为先,慕府的规矩被你们这群狗东西丢到哪儿了?” 一番话震得众人目瞪口呆,特别是一时回不过神的倩娘。慕绯瑟的视线轻蔑地扫过香杏,落到了那张娇艳的脸上,轻描淡写地说着:“三娘,留这样不懂事的东西在身边,会坏了您的名声的!您知道的,爷爷最重视孝道,若是知道了我想尽孝,却被人百般阻挠,只怕爹爹那头也压不住爷爷的怒火啊!” 倩娘素来口齿伶俐,声娇嘴甜,深得慕少华的欢心,即便在大房面前也不曾吃过口舌上的亏,今日却被少女的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狠狠瞪着越发看不透的慕三小姐,倩娘不甘地拧了香杏一把,声音带了几分尖细:“蠢货,还不给我滚回来!丢人现眼的东西,今晚在门口跪着,不准进屋!” 慕绯瑟可不关心她们在唱什么双簧,听见富贵那边咔嚓一声,知道他已经办妥了自己交代的第一件事情,心里也颇为满意。向倩娘微微低首,少女淡笑着:“三娘,我就不陪您了,瑟儿告退。” 说完便带着两个忠实跟班推门而入,留下一堆人呆立雨中。气得牙痒痒的倩娘不停用指甲捏掐着抽泣的香杏,越想越恼。正当她无处发泄时,身边另一个奴婢怯怯地提醒了几句,美眸中精光一闪。 慕绯瑟,你倒是真变了不少!好,我倒要看看,拿孝道来压我的你,怎么逃过接下来这关! ********* ps:今天会有两更,下午六点更新。话说,某暗今天会去继续牙齿的治疗,大大们,祝我好运~~~ 继续推荐好书,彼如的《半浮学园》,很有意思的故事,建议大大们可以去看看哦~ [bookid=2154553,bookname=《半浮学园》] 016 驭兽诀(二更奉上) 映入眼帘的荒芜让慕绯瑟的心微微颤着,加上淅沥的小雨,初秋的萧索一览无遗。 乖巧的香莲引着主子进了屋,听了少女的嘱咐,便开始和勤快的富贵一起打扫着落满了灰尘的房屋。虽然是头一次进这个院子,但身体的熟悉感却牵引着她缓缓走进了娘亲的卧房。 里面的陈设依然没有变,慕绯瑟有些唏嘘,环视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了屋内的书案和书架上。 这副小身子骨曾经在这里度过了还算愉悦的时光。虽说自打出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和终年抱病卧榻的娘亲亲近过,但至少那份伟大的母爱,还是深刻地留在慕绯瑟的记忆里。 比起前世为了跟有钱男人结婚而丢弃她的女人,芊黛娘亲的关爱是那般纯粹。芊黛,是个很美的名字,她的人也如名字一般令人无法忘怀。慕绯瑟了解大房和三房对娘亲的忌讳,太过美好的事物,往往令人望而生畏。 回味着娘亲带着些许药香的温暖怀抱,少女走近了摆满书籍的书架,满心感叹。 “小姐,先让奴婢打扫干净,您再过来看吧?”忙碌的香莲眼尖地看到了主子像脚生钉似的站在书案前,忙着过来先替慕绯瑟打扫。 轻嗯了一声,少女往后退了两步,不经意抬头看到了一本很是陈旧的书册。隐现的绿芒让她有些在意,踮脚拿了出来,待香莲清干净了黄花梨木椅,落座慢慢翻阅起来。 泛黄的书页上只有些文人墨客的诗句,细细看来也并无端倪。慕绯瑟暗嘲着自己的敏感,正准备放回去,手镯突然绽出了隐晦的绿意,迅速包裹着破旧的书册,纸张上的字仿佛活过来一般,径自游动起来。 双目不觉圆睁,少女谨慎地抬头看了看还在忙碌的香莲和富贵,他们似乎还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你们先去其他屋子打扫,等我唤你们再进来。” “是,小姐。” 两人顺从地退出,慕绯瑟留意听了听周遭的动静,沉下心看着手中匪夷所思的书册,活动的字体排列出了很奇怪的信息,看得少女一阵出神。 “瑟儿,当你能看到这本册子上的信息,证明虹光已经认主,为娘不知该欢喜还是悲切,果然是天数已定。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切记不可泄露半分,在你完全掌握驭兽诀之前,虹光会给你带来不可想象的灭顶之灾。孩子,是娘对不住你!” 怔怔地瞅着短短几行字,慕绯瑟几乎想把册子顺手甩出去。就知道是这种三流电视剧的情节,隐情不断,狗血淋头。 深深呼了口气,瞟眼看着手腕上的残次品,虹光?名字倒是绚烂得很,就是造型相当名不符实。何时认主成功的?她完全没有印象啊! 甩开了心头纷繁的思绪,少女苦笑着继续看起了密密麻麻的后续未完,终于对一直存有疑虑的镯子有了新的认知。(.无弹窗广告)虹光是不可多见的驭兽珍宝,本是一支玉笛,平日幻作手镯的模样掩人耳目,掌握了驭兽诀的初层心法即可让它原型恢复。 驭兽诀必须靠魂源力相佐,凝星成功后的魂师才有能力学习驭兽诀,这一点让魂源力此刻为零的少女望洋兴叹。 她当然知晓这是个怎样惊人的宝物,尤其是在书中得知了幻兽是何等威风的生物后,她更明白驭兽诀的可贵。只不过,空守着一座宝山,却无从下手,又有何用? 思量归思量,慕绯瑟还是飞快地扫完了书册的内容,有了大致的了解,心里也更沉静了几分。目光落在了几行字上,让她不觉泪意涌上眼眶。 “瑟儿,原谅娘不能伴你长大,让你孤苦地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孩子,要学会坚强,你身子从小就不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世间美好处处皆是,别因一时的荆棘,错过了盛放的花朵。娘能为你做的不多,或对或错,只能你长大后自行判断了。瑟儿,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娘希望看到最快乐的你!” “娘...”呢喃着不熟悉的字眼,少女胸口闷得发慌。她小心地合上了书册,眼看着镯子的绿芒尽散,还是那副暗哑无光的地摊样。 无意识地轻抚着镯子,慕绯瑟满心错杂。若不是阴错阳差地来到这个世界,身体原先的主人是否会发现自家娘亲的无声关爱?被深锁在废院中的隐秘又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天数已定,还真是个让人无力反驳的句子。少女抓着陈旧的书册,不算厚的纸张却满满记载着娘亲的疼爱,手中仿坠千斤。 她一直谋划着将魂源珠修复,看来又多了个理由。只是自己好端端地昏迷了,随意扯个谎不是难事,可万一虎视眈眈的黑手在这个时侯行动,她岂不是要枉成冤魂? 眉头紧蹙,少女平凡的小脸现着不容忽视的精睿。单凭香莲和富贵两个不通武学的身边人,无法确保她的不时之需,她有必要培养信得过的下属了。 暗忖片刻,她也平复了心中的激昂,又一次翻开书册,发现内容变回了诗词歌赋,嘴角微扬,娘亲不知用了何种秘法,倒是奇特得紧。 慕绯瑟这一行收获匪浅,要考量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芊黛娘亲还是有很多话没有挑明了说,她也细心地发现书册留出了扎眼的空白,是要等到她的实力再达到一定程度,才能解密么? 少女轻叹着,缓缓走出了娘亲的卧房,两个勤脚快手的下人已经收拾好了其他房间,总算恢复了些碧落院往日的洁净。见主子出来了,两人也围了过来,在少女柔声叮嘱下,开始了卧房的清理。 进院也一阵子了,雨水渐停。慕绯瑟心事重重地漫步在庭院中,地上的积水浸湿了她的绣花鞋,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觉低下了头,望着鞋面晕开的水花有些出神。 驭兽诀如果是娘亲的东西,那她也是魂师?慕府上下从未有人说过娘亲是魂师的事情,或者是她多疑了,毕竟魂师的体质要比普通人来得好,没那么轻易丧生。印象中那个病恹恹的美人实在看不出半分魂师样子,难道自己想错了? 想到这里,慕绯瑟心中无由来一阵不安,一定哪里出问题了!她总是按这副身体的记忆来思索事情,但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些只是心性怯懦的半大孩子的主观意识。她总是被“她”的记忆牵着走,会有大状况的。 正当少女沉浸在心底的纠缠之际,很多人的脚步声响起,朝着她的方向赶来。 “慕绯瑟,你反了!竟敢私自砸锁开院!你还将我这个大娘放在眼里么?来人,去给我拿藤鞭过来!今日,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孝道!” ******** ps:今日两更完毕,大大们,请原谅某暗最近的力不从心,牙痛的折磨确实太让人分神,望着见底的存稿,内流满面~~本周内应该还会有一次双更,我会尽力,请大大们见谅! 继续推荐一本好书,蜜凯西的《小仙有财》,某暗新文的漂亮封面就是蜜蜜的大作,欢迎大大们前去围观! [bookid=2341149,bookname=《小仙有财》] 017 孝道 慕绯瑟抬眼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一身水蓝色的缎裙将盛怒中的美妇人衬得很是威严,一侧是洋洋得意的慕府三夫人,脸上嘲弄的笑意正张扬着她心底的快意。 慕言和慕清韵也跟在娘亲的身边,不同于美少年的满脸急切,十七岁的慕府大小姐显得很不耐,轻蔑的眼神中带着些诧异,像是没料到鼻涕虫的大胆。 “大娘,三娘,姐姐,哥哥,瑟儿给各位请安。”少女曲膝问着好,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毫不知情。 大夫人秀琴气冲冲地走近慕绯瑟,头上的金钗也在疾步快行中摇摇晃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少女的平淡让她越发怒不可遏,往日总是像老鼠般蜷缩的胆小鬼,竟在她面前这般淡然,似乎对她的威慑毫不在意。 越想越觉得窝火,美妇人的声音不觉有些大:“你三娘已经告诫你别开这扇门,你还敢支使贱奴砸锁!慕绯瑟,孝道?你以为这种借口能掩饰你违抗家规的过错么?” “大娘息怒。后天便是我娘的忌日,我只是想聊表寸心。”横飞的唾液溅到了少女的脸上,她皱皱眉,手还是垂放在身体两侧,清淡地回应着。 “住嘴!碧落院是我请示了老太爷和老爷才封起来的,你好大的胆子!”大夫人秀琴端庄的样子被眉间的煞气破坏殆尽,扬起了手就想给眼前的臭丫头一巴掌,却被紧随其后的儿子扯个正着。 “娘,您息怒!瑟儿是太思念黛姨,才会忤逆了您的意思,请您体谅她的一片孝心,饶了她这一回吧!”慕言好声好气地劝说着,看到妹妹波澜不惊的模样,大感不妙。 美妇人气极,又敌不过儿子的力量,怒声喝道:“言儿,是不是为娘现在说话不顶用了?你也会说孝心,你在学院学到为人子女的孝道呢?你看看她顶撞为娘的模样!不替为娘教训这个行为莽撞的孽畜,你还为她求情?” “言弟,娘动了真火,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慕清韵伸手去扯慕言的袖子,低声对自家娘亲说道:“娘,言弟向来乖巧,都是这讨厌的鼻涕虫带坏了他,您可不能把气撒到言弟身上啊!” “是啊,是啊,清韵说的有道理。这丫头不知去哪里学得的巧言令色,刚刚不也就顶撞了我?唉,可惜我这个三娘人微言轻,才把事情转述给了大姐,没想到慕三小姐连大姐的面子也敢拂啊!”倩娘添油加醋地说着,眼底透着寒光,意味深长地煽着风点着火。 慕言不满地看着自家姐姐和向来不顺眼的三娘,沉声说着:“娘,三娘,姐姐,我不认为瑟儿的行为有何不当!不过是女儿家想打扫娘亲的故居,何来行为莽撞之说?” “你还为这孽畜说话!”大夫人气得直发抖,奋力挣开了儿子的手,又快又狠地朝慕绯瑟脸上扇去。 少女脚步轻盈地往一旁移了几步,美妇人捞了个空,又没控制好力度,重重地摔在地上,积水四溅,好不壮观。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众人一呆,忙不更迭地扶起了匐在地上连声呼痛的大夫人,倩娘假意去搀,眉眼间却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慕清韵愤怒地瞪着还是一脸沉静的少女,大声呵斥道:“慕绯瑟,你作死啊!竟敢害娘摔跤!” “我做错了什么事,要挨这一巴掌?”少女半天没说话,张嘴就把人噎了个半死。 脏水在大夫人的缎裙上得瑟地示威,斑驳的脏迹配上美妇人那张扭曲的脸,相得益彰。她尖声呼喝着:“慕绯瑟,你这个孽畜!” “我若是孽畜,那爹爹是什么?”少女平淡地回着,眸中渐渐蒙上了寒冰。这下可好,回府第二天就有自由搏击选手迫不及待想给自己些教训,可惜她不是耶稣的信徒,不会伸着脸给不相干的人打。 被慕三小姐的问题震惊,众人半晌回不过神,尤其是狼狈的大夫人。她颤颤巍巍地指着清淡的少女,朝身后的下人吼道:“藤鞭呢?藤鞭呢?今天我要替老爷打死这个满嘴不敬的孽,孽女!” 慕言见娘亲中气十足,也不像摔坏了的样子,忧心忡忡地走向少女,轻声说着:“瑟儿,向娘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哥哥,你别插手,省得为难。”慕绯瑟朝慕言笑笑,眼角余光看到香莲和富贵也从屋里出来了,心里暗叹着,两人还真老实啊,出来作甚? 慕言正想在劝劝赫然变得异常固执的妹妹,目光犀利的倩娘已经看到了两个下人,冲身边的婢女说了几句,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冲向了香莲和富贵。 “住手!”这是慕绯瑟长时间以来声音最大的一次,见那些如狼似虎的奴才还是不肯罢休,拉扯着满脸惶然的香莲和富贵,她抄起了靠在树干上的扫帚,力道不轻地朝为首的人砸去。 随着几个奴才惨叫倒地,整个院落鸦雀无声,只听到一个寒意四射的声音说着:“听不懂人话么?在我娘的故居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逝者为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一一教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拍着手上泥土的少女,连一直叫嚣着要教训她的大房和三房也忘了说话。慕绯瑟冷冷地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字字尖锐:“大娘,三娘,慕府有规矩,若我没入二位长辈的房,二位只是我爹爹的两位夫人,并非我的娘亲。我平日很是敬重二位长辈,该有的礼数从不见少,您二位还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妥当?” 秀琴和倩娘面面相觑,两人当初都怀着不可言述的私心,在二夫人芊黛过世后,不肯接纳慕绯瑟入自己的院落,现在倒让她抓住了反击的漏洞,让人张着嘴却吐不出半字反驳之语。 “娘,瑟儿年幼丧母,对亡母思念,实属人之常情。纵然今日拂了二位长辈的意,也是情非得已,碧落院本就应时常打理,以慰黛姨在天之灵啊!” 慕言在一旁搭着腔,见妹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也不禁为她今日的莽撞捏把冷汗。两房夫人都不是好惹的主,他明天就走,少女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言弟,无论如何,长辈要教训晚辈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慕绯瑟目无尊长,出言顶撞,你还帮腔?不是做姐姐的说你,娘怀胎十月将你辛苦拉扯大,你就为一个外人跟娘相抗么?”慕清韵美目微瞪,轻拍着自家娘亲的背脊,正气禀然。 美少年还想出言辩解,却被少女轻轻扯住了,只听得她冷清地问道:“原来我在这慕府里,只是个外人啊!” 慕清韵斜了她一眼,高傲地说着:“你看看你自己哪里像慕家人了?” 言下之意是平凡无奇的自己非慕少华所出?慕绯瑟瞅到了数道匆匆而来的身影,垂下了头,嘴角诡异地上扬着,口中却可怜无比:“难怪大娘三娘都不肯收我入院,我在府里也过得跟过街老鼠一般。原来,长辈们和姐姐从来都不认为我是慕府的人呐!” 少女的态度突变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三夫人倩娘刚想出言嘲讽,身后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阴沉响起:“我堂堂慕府,净出了些不长眼的东西啊!” *******ps:牙疼ing,呈托腮状地继续为大大们推荐好书。醉爱夏意童鞋的《路遇豺狼》,某暗悄悄地透露,这位妹纸在其他网也有很不错的口碑哦~欢迎大大们围观! [bookid=2270292,bookname=《路遇豺狼》] 018 慕少华的疑心 背对门口的众人一回头,脸色铁青的慕天鹤就站在身后,身边神色不明的慕少华眸子微眯,穿过人群死死盯着低着头的少女,林管家在一旁伺候着,也看不清是何表情。 惶恐地行礼问安后,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惹怒了一身凛冽的慕老太爷。慕天鹤冷哼着,走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来到了慕绯瑟身边,关切地打量了一番,忿忿说道:“以后再让我听到谁说瑟儿半句不是,我就将他逐出家门!记住,不论是谁!” 慕清韵的俏脸霎时褪得没有半分血色,扑通跪地,颤声说着:“爷爷请息怒,清韵一时情急,口出恶言,请爷爷恕罪!” 看到将来会飞上枝头的女儿受苦,大夫人秀琴也慌了,不顾满地泥泞,跪得异常迅速,诚惶诚恐地说道:“老太爷,是儿媳不好,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职责,求您别怪罪清韵!” 大夫人都跪了,奴婢奴才们也不敢站着,瞬时跪满一地,连本可高高挂起的三夫人倩娘也咬牙跪了下来。 慕言见娘亲和姐姐跪下,暗暗焦心,正想跪地,出言讨饶,曲膝的动作却被少女在身前一拦,迫不得已又挺直了身子。 “爷爷,还请您别误会了大娘和姐姐!今日之事是瑟儿处置不当,本只想替娘亲清扫故居,不曾想会引出这等风波,您要怪,还是怪瑟儿吧!”少女低着头,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眼底的寒光。她无意跟这些仗势欺人的嘴脸计较,但必要的下马威可千万不能少。 慕天鹤瞅瞅满地的脏污,眉心紧锁,瓮声喝道:“都起来吧!” 待众人起身,老者扭头问着身边的林管家:“顺德,这碧落院为何如此脏乱?” “回老太爷的话,大夫人和三夫人怕碧落院勾起老爷的亡妻之痛,前些日子嘱人锁起来了。”林管家目不斜视地应着,对于他而言,最大的主子就是慕家家主,其他的,可比不上这位威严的老者。 慕天鹤扫了两眼脸色青红交错的妇人们,音调又冷了几分:“为何我不知晓?” “爹,是孩儿应允的。芊黛过世已久,孩儿每每看到此院就心痛不堪,是秀琴和倩娘贴心,才有了锁院一举。还请您见谅!”慕少华发话了,出言维护着两位夫人,感动得两位美妇热泪盈眶。 慕绯瑟微微抬头看着名义爹爹,他平板的话语里可听不出半分心痛之意,再看了看身边的老者,阅过人世沧桑的锐眼飞快地闪过了些莫名,看得少女很是费解。 “少华,芊黛毕竟已离世八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院终归是她的故居,瑟儿若是思念娘亲,也可以时常来悼念一番。锁院一事,就此作罢,大家都散了吧!”慕天鹤像是被戳中了心头某个痛处,凌厉不见,满是褶子的脸倒多了几分衰败之意,让众人诺诺应好,瞬时走得一干二净。[.超多好看小说] “顺德,叫人替三小姐整顿好碧落院。”“是,老太爷!” 老者蓦然的颓势惹得慕绯瑟眉心微蹙,在仆人纷纷领命,暂时空出了一片清静之地时,她轻声说着:“爷爷,是瑟儿鲁莽。请您责罚!” 她没有痛打落水狗之意,毕竟秀琴和倩娘的背景不容小觑,不然也不能嫁进慕家这般声名显赫的府邸。慕天鹤对她的疼爱还辨不清是何用意,前世的经历没教会她对亲情产生足够的信心。 慕天鹤定定地看着眼前恬淡的少女,像是感叹般轻吟着:“瑟儿,纵然顺德不讲,我也对你的事情略知一二。本想你会有个不一样的开始,不料又出了这等揪心事。我会警告她们收敛,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同一屋檐下,我也知不该事事针锋相对。您放心,我不会令您为难。”回答得清淡,少女眼中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她从来都懂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仗势争取权益,也不能做过火了。 “你确实长大了!也不枉去天魂学院走了一遭。你娘的忌日将近,缺什么,要什么,直接跟顺德说。还有,你要自行在院落开伙的事情,我也允了,在你出嫁前,好生照顾自己!” 老者的语重心长落在慕绯瑟耳中,带着别样的蕴意。她微微福身,嘴角轻扬:“多谢爷爷成全!” 砸锁一事到这儿也算告一段落,是不是完结,少女不愿多想,但至少在慕府上下传递了一个重要讯息,就是别再想把她当软柿子捏。 看着碧落院恢复了清净,慕绯瑟也稍稍顺心。手里捏着那本看不出端倪的破旧书册,她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该仰天长笑自己人品爆发,还是该仰天长啸自己运气不佳? 错杂地看着疑似烫手山芋的物件,少女带着两个心神未定的下人,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赶,却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 “三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一叙!” 慕绯瑟定睛看看来人,是慕少华的贴身小厮顺祥,往日总是朝天的鼻孔,今日现出了低调的姿态。顺祥前所未见的恭敬引起了少女的警醒,前脚刚被慕老太爷喝散,后脚就来请人,这个爹爹还真是古怪得很。 猜不透慕少华的心思,三人也就跟着顺祥一路来到了文思院。这是英俊爹爹平日处理公事和休憩的院落,慕绯瑟去天魂学院学习前来过一次,再次来到这个完全谈不上温馨的院落,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戒备和猜疑。 走过散着幽幽桂香的庭院,顺祥引着慕三小姐来到了文思院的书房,在他略带谄媚的请示后,香莲和富贵被拦在了门外,慕绯瑟翩然而入,没看到哭哭啼啼的妇人们,只有换下了官袍的慕少华。 天色有些昏暗,房内早早燃起了烛光。从少女的角度看过去,檀木书桌上的烛光辉映着那张嘴角微抿的脸,衬得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俊雅不凡,慕府第三代的出色大多源自他优良的基因,除了奇葩般的三小姐。 这是记忆中她第二次和慕少华独处,本该是血缘至亲的温暖,莫名地夹杂着丝丝寒意。 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让慕绯瑟轻轻福身,“爹爹,您唤我?” “绯瑟,这才是回府第二日,便惹出了这么多事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么?”慕少华也没让她落座,明明是还算悦耳的声音,却平淡得让人无所适从。 少女心里暗自嘀咕着,嘴里回得倒也自然:“爹爹见谅,我今日考虑欠妥,得罪了大娘和三娘的地方,还请您...” 慕少华抬了抬手,打断了慕绯瑟的满嘴客套,“不用跟我兜圈子!你到底是谁?” ********* ps:嗷嗷嗷,最近各种神志不清~~~不过还是能记得推荐好文给各位大大,苏弄玉童鞋的《庶女反攻记》,欢迎大大们围观....顺祝周末愉快~~ [bookid=2163635,bookname=《庶女反攻记》] 019 仙男再现 几十天以来,第一次有人直接质疑她的身份,慕绯瑟心头咯噔了一下,抬眼直视着原身体的亲爹。那双如鹰的锐眼正死死盯着她,凌厉的目光像是在无声地鞭挞着她的沉默。 少女交握放于腰间的手浸出了些汗意,在不长时间的对视后,轻飘飘地说着:“爹爹说笑了,我若不是您的女儿,又还能是何人?” 慕少华端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书桌,咔嗒的声响在死一般寂静的书房里回响着。 半晌,他沉声说着:“是我对你关心太少,还是你在短短数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知道的绯瑟从来不敢跟夫人们顶撞,也不敢在老太爷面前对答如流,更不敢...”他顿了顿,蓦地起身,“更不敢与我对视良久还惧意未生!” 慕绯瑟还是沉静的模样,浅浅答着:“历经生死,若还不懂善待自身,枉受罪一场!爹爹,我只是学会了躲避欺凌,仅此而已。” 英俊男人眼中赫然绽出些许惊艳,缓步走向纤弱的慕三小姐,嘴里的话语让她脊背发凉:“这样的你倒有几分芊黛的模样!”说着大手便向少女的脸探了过去。 不知哪里不对劲,但慕绯瑟还是遵从了心中的警示,挪开了几步,看似卑谦地答道:“爹爹,娘亲的美好,女儿纵然修炼万载也不及其一。若真有娘亲的模样,也不至于在府内备受质疑。” 慕少华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眯眼听完少女的细语,缓缓垂下。他凝视着样貌平凡的女儿,像是要把她看穿,在少女纯净眸子的回视下,腔调依然平板地说着:“你走吧!” “是,爹爹!”慕绯瑟照旧行礼,快步退下,留下令人思索的背影,使得书房内的男人陷入沉思。 烛光摇曳,照得男人英俊的容貌忽明忽暗,他坐回了书桌前,目光移到了笔架上的某处,一支看上去有些年代的毛笔安放于此。 他伸手拿起了笔杆,细细摩挲着,后又放在鼻尖轻嗅,嘴里呜咽着辨不清的声响,唯有“芊黛”二字依稀可闻。思念亡妻,却这般对待亲生女儿,个中缘由,谁又能明了? ※※※ 慕绯瑟不会知道慕少华在书房内的后续思妻之举,她只是被便宜爹爹眼中忽闪而过的晦涩吓得不轻。这是数十日来,头一遭有了畏惧的心理。或许是对父亲这一身份向来有所排斥,她有些怵,但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富贵很快就做好了晚膳,坐在桌边,少女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遥看着床头那本名不符实的书册,心下更是烦乱。如何能修复魂源珠,又不出纰漏呢? 香莲在一旁伺候着,看到自家主子食不知味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香莲的想法甚是简单,先前只盼着小姐能早日脱离苦海,现在小姐性子倒是变了,就是强硬得让人心生寒意。得罪了两房夫人,小姐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香莲,香莲?” 少女的呼唤把神游九天的婢女吓了一跳,忙回着:“小姐,您有何吩咐?” 慕绯瑟自个儿在发愣,连贴身婢女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惹得她一阵轻笑:“明日我们就去祈平寺吧!” “还是去住上七日么?奴婢倒是已经知会过寺内,只是提前一日,不知他们的厢房可有空余。”香莲平日唯唯诺诺,办起要事却也毫不含糊,伶俐地应着。 “不打紧,明日去了便知。”慕绯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点东西,便放下了碗筷。 香莲递上了泡好的花茶,忍不住问了句:“二少爷明日离家,您不打算送送他么?” 少女一怔,轻摇臻首,淡淡说着:“与其让他牵挂,不如我显现得洒脱些,他也好放心离去。” 心头微微泛着酸意,她从来都怕面对分离的场景。换作是他人,大可直面,但慕言是这些日子以来待她最好的人,身体原先的记忆潜移默化地修正了她向来薄凉的心态,对于美若青莲的少年,她还真有些放不下。 不太懂主子的意思,但香莲也大概知道小姐不想二少爷费心,唏嘘着自家主子的善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碗筷,去给少女备水洗漱。 没有太多娱乐的时代奉行日落而息,先前总是夜猫做派的她调整了一段时间,倒也习惯了早睡早起。清洗了周身的疲倦,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慕绯瑟轻抚着陈旧的书页,从枕头下掏出了云若澜给的瓷瓶。 一晃过了十多天,那惊鸿一瞥的仙男还是没再出现,她这个徒弟做的真可谓深藏不漏。嗤笑着自己太过混乱而纤细的神经,少女把玩着手中精美的瓷瓶,轻叹道:“云若澜,名字有些女气啊!” “绯儿在说为师的坏话?” 甘醇如酿的声音本来极为动听,却吓得慕绯瑟一颤,目瞪口呆地看着书案方向,昏暗烛光印照下,那抹翩翩而立的身影,不是云若澜又是何人! 舌头瞬时有些打结,少女下意识地揪着领口,略显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仙男换了身稍暗的靛青色长袍,丝毫不损飘逸之气,落步无声地走到床前,笑道:“来看看我的绯儿徒弟啊!见了师父也不问好,是否有不敬之嫌啊?” 嘴里的“切”字险些脱口而出,慕绯瑟及时咽下,尴尬地拢了拢身上披的外裳,嘟囔着:“深夜闯入我的闺房,你也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啊!” “就你的嘴厉害!”云若澜笑意不减,伸手便抓住了少女来不及缩回的爪子,纤长有力的手指扣在她的腕上,神色专注地把起脉来。 片刻后,俊逸的脸庞浮起些许满意的神色,大掌微松,就见眼前的小人忙不更迭地收回了手,似嗔非嗔地瞪着自己。仙男哑然失笑,绯儿这副生动的模样,有趣得紧。 慕绯瑟知道云若澜是关心她的身体,也不好发作,加上之前疑似嚼了舌根,更是有些拉不下脸,闷声问道:“不声不响地消失,又神出鬼没地现身,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为师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不过绯儿倒是给了为师不少惊喜,先前还有些担心你失了魂源力,在慕府会更受欺辱,不曾想你却处理得很是妥当。为师甚感欣慰啊!” 要是有两撇胡子,他就更像个唠叨的大爷了!腹诽着云若澜与仙气不符的言语,慕绯瑟倒也没错过他话语里的信息,敢情他一直隐匿在慕府的某处,看着她舌战群“雌”? “你监视我?”少女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语带指控。 仙男对此不可置否,答得坦然:“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得跟在你身边。为师暂时不方便现身,只好在暗中观察。绯儿,连蒙叶蛇都辨别得出,你对兽类辨知的天赋真是让为师惊喜不断啊!” 兽类?慕绯瑟猛然想起了刚到手的驭兽诀,目光也飞快地瞟向枕边的书册,踌躇着是否该问问云若澜这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打算住哪儿?不是要住在我的院子里吧?” &&&&&&& ps:周末了,大大们,周末愉快~~今日会有两更,牙疼中的某暗继续作幽怨状~~~ 020 祈平寺 “那是自然,为师还等着为你祛除坏了你魂源珠的药性,不在你身边守着,岂能安心?” 云若澜似笑非笑地打趣着,惹得慕绯瑟终于按耐不住地低吼起来:“尚未出阁的女子身边总跟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慕府不会有人知道我在此地,不过你身边的两个下人要是信得过,不妨直言。为师总不能天天把他们弄晕,是吧?” 仙男强大的跳脱思维再次显现,听得少女很是无言。他的处事方式很奇特,但这种带了些任性的做法却让她心里某种感触被激活,洋溢在荒芜的心之境,竟是那般绚烂。 轻叹着点点头,慕绯瑟嘴角微抿,“我要离府一阵子,后天是我娘的忌日,照惯例,我会在祈平寺礼佛茹素,你也要跟着去么?”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云若澜幽深的黑眸突然闪过些难言的晦暗,良久后才低声答道:“自然是跟在你身边。为师会找好落脚点,不必担心为师!” 有感于气氛陡转,少女不自在地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药丸轻撞着内壁,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清了清嗓子:“谁担心你了?” 狡黠的笑意蓦地出现在仙男嘴角,稍纵即逝的黯然,就这么掩盖在了他嘴角微扬的弧度里。“绯儿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孩子啊!明明很关心为师的,对吧?” 慕绯瑟哑然,被一个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小伙叫做孩子,浑身的不适泛于心头。与云若澜相见才寥寥数面,在他面前有些放肆的言行,似乎跟她的处事风格有所相悖,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被美色所惑,但无由来的熟稔感,又是为何? 心里泛着嘀咕,她嘴里倒没落下风,略带了几分孩子气地跟仙男抬着杠,也没忘记问问百凝丸对重拾魂源力的功效。在不像师徒的师徒二人一阵“热议”后,慕绯瑟倒是对修复魂源珠又有了几分把握。 这一聊,竟聊到了后半夜。困意丛生,少女耷拉着眼皮,精神不振地询问着仙男今晚的宿地,没等听到答案,就径自会周公去了。 眼瞅着身体微蜷的瘦弱少女,云若澜对她的不设防也有些欢喜,比起初见时的气若游丝,第二次的深深戒备,他显然更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动作轻柔地替床上的人儿盖好了薄被,若落尘仙祗的俊男翩翩而出,像是早就探好了去处,推门进了少女小院中的另一间房。床榻上没有寝具,但也无碍他的休息,只见他盘腿坐在那里,优雅无比。深邃的黑眸仿佛越过了院墙,遥遥眺望着碧落院,漆黑的屋内偶尔传出些许轻微的叹息。 卧房里的慕绯瑟睡得很安稳。自打蒙叶蛇一事后,屋内的香薰便被撤走,但她仍然能嗅到很好闻的气味,让她在睡梦中无比舒心。[] 没想到自己能没心没肺地睡过去,还一觉天明。带着几分后知后觉的警醒,少女打量了再无他人的卧房,见香莲端着水进来伺候,富贵忙碌着入寺的准备,二人均无半点恙状。 暗叹着云若澜的好手段,她也不再费心纠结为何昨夜好眠的异样。在利索地穿戴好衣饰后,她提笔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瞄着白纸上算不得好看的字迹,微微汗颜。 因为慕天鹤的金口一开,慕绯瑟进出慕府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林管家还早早地替三小姐备好了马车。天色不过蒙蒙亮,将字迹歪扭的书信交给了林管家,嘱他交给今日离家的慕言,慕家三小姐就带着贴身婢女和新收的奴才,朝坐落在暗羽皇城最西面的祈平寺赶去。 这是她回府后首次出门,天还是阴沉沉的,总算止住了淅沥的雨滴。慕绯瑟用手将车窗轻挑出一道缝隙,看着已经开始忙碌起生计的人群,眼里多了些生气。 香莲规规矩矩地在一旁伺候着,脸上略带雀跃,想看却不敢往外看的样子逗乐了心情郁郁的少女,倒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贴身婢女搭起话来。 祈平寺距慕府颇远,等马车晃悠到这座康国有名的古刹附近时,已是正午。 祈平寺受历代康国皇帝重视,加之香火旺盛,香客们无论身份尊卑,都只能步行上山至寺。少女轻拎裙摆,由香莲搀扶着下了车,络绎不绝的人潮从身边经过,让乖巧的婢女不由有些焦急。 “小姐,香客太多,先让富贵去打点提前入住的事儿,可好?”鼓起勇气请示着,香莲在慕府中的怯懦消散不少,换得了自家主子的宛然点头。 走在通往祈平寺的山路上,路旁沿途都是逐渐被寒霜染黄的树荫,少女远远地看了一眼如嵌在烟云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都显得那般庄重威严。 像慕绯瑟这样相貌平平,衣着也很朴实的女子在人堆中是毫不起眼的,但她身后不断传来的骚动,喧嚣地提示着,走在她身后的肯定是皇城中了不得的人物。 少女对八卦不太有兴趣,见香莲也想回头偷瞄的样子,又不觉好笑,扯起小婢女,脚程颇快地在人群中穿梭着。 本该是走一步喘三步的纤弱女流,如今脚下生风似的,让香莲大感惊奇,也不由得越发崇拜起那个叫做天魂学院的地方来,主子就学还没到一年,竟然这么厉害。 慕绯瑟要是知道小婢女的心思,不知会做何感想。祈平寺比起自己清幽的小院要热闹很多,虽然人多了,吵吵得让耳膜嗡嗡作响,但她却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这座古刹承载着最多的希冀和祈盼,也是深信心诚则灵的人们精神寄托的最佳选址。在这样禅意十足的地界,人们都会收敛起自身或多或少的戾气,伴着咚咚作响的木鱼和众僧的吟唱,虔诚地跪拜于诸神诸仙面前。 跟着身体的记忆,慕绯瑟没有再绷着自己不轻易下跪的神经,盈盈叩拜着佛堂中的菩萨泥像。她是无神论者,也没有特别的信仰,但发生在她身上的际遇,扭转了她对未知世界的看法,入乡随俗总是没错的。 遵着礼数,叩拜完毕,主仆二人在小沙弥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相对清净许多的厢房区域。正在感叹院中那几棵高大银杏树构成的景色美不胜收时,少女却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 “这位小哥,你帮帮忙,这厢房就让给我行不?” “诶,这位大哥,你还是找别人问问吧!我们的三间厢房,确实都挪不出来!” “要不这样,咱商量一下,你能不能跟我搭个伙,将就将就?” 小哥来大哥去的,也着实热闹。慕绯瑟不紧不慢地挪了过去,朝其中一个男子问道:“富贵,怎么了?” ******** ps:今天的二更奉上~~~长叹一口气,我滴存稿~~~存稿啊~~(自动回响一百遍)大大们,看文愉快~~~ 021 准未婚夫? 肤色黝黑的富贵见到了自家小姐,一脸羞愧,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头说着:“小姐,奴才没用,只寻到了一间厢房。[.超多好看小说]听说这位小哥定了三间客房,就寻思着跟他匀一间。这不,在求人呢!” “哦?这是最后一间厢房?”慕绯瑟刚才也听到了些,瞟了那个不过二十的清秀男子一眼,轻声问着。 富贵委屈地点点头,“我连入门叩拜都没做就赶了过来,结果还是晚了!” 一般厢房都会有两个床铺,富贵留不留在这里,都不打紧。少女双手合什,先朝旁边等候已久的小沙弥行了个礼,淡淡说道:“没关系,有一间就好!” “那可不成,奴才不得留在您身边伺候着?”富贵焦声说着,惹得一旁的香莲也颇有同感地点着头。 “小姐,有富贵在,始终要安全些。” 小婢女蚊哼般的声音勾起了慕绯瑟的笑意,正想说些什么,那个清秀小厮热情地说道:“这样吧,稍后我请示一下我家主人,若征得了他的同意,这位大哥就跟我们委屈委屈!” “安子,要问什么?” 小厮话音刚落,一个略沉的低音从慕绯瑟身后传来,她顺着富贵的目光回过头,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如无底深潭般的黑眸。 身边一直有慕言这般俊俏的少年,又有云若澜这等仙祗般的男子时而出现,加上慕府满门皆是个顶个的好模子,少女对所谓俊男美女的看法也不过尔尔。今日却在名扬大陆的千年古刹中,着实又被惊艳了一把。 说话的人看上去很年轻,麦色肌肤,浓眉利眼,嘴唇略薄,神情冷峻,线条分明。他很是高大,似乎比云若澜还要高些,一袭黑色劲装,勾勒着他颀长而健硕的身形。 “哎呀,濮阳少将!”富贵小声地惊呼着,被慕绯瑟听个正着,这么英气俊朗的男子,竟是濮阳家的四公子濮阳陌。 少女飞速地打量完极富男子气概的少将,便想招着满脸崇拜的两个跟班赶紧走人,不料在听完那名小厮的讲述后,另一个轻柔无比的声音在重重地咳嗽后,说着:“濮阳,你就允了吧!” 这时慕绯瑟才注意到英伟的半大男人身后还跟着其他人,她只见一抹纤瘦的身影被两个小厮搀扶着,说完话后就捂着嘴咳嗽。待好容易叫停了咳嗽声,他的手掌微微垂下,便露出了迄今为止少女见过最精致的容颜。 尽管从装束上判断这是个男人,但眼睛却不断在提醒着少女,这是一个拥有倾城之貌的美人。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恍若精雕细琢过的五官呈现出异样的病态美感。或许是身体不适,他微眯着双眼,只能看到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那湾淡如琥珀佳酿的波光。 “宁洛,你先进屋歇着吧!我知道怎么做!”濮阳陌说着,朝站立在一端的主仆三人走来,敏锐地发现眼前平凡的少女在听到病美男的名字后愣了一下。 慕绯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上宁家二公子,这个疑似会成为她夫婿的男人倒是有张极好的皮囊,不过那风一吹都可以飘走的架势,还真是不敢恭维。 少女的目光随着被送回房的宁洛走远,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决计不能和这男人定下婚事。万一她有预谋的悔婚害得他命归西天,罪过可就大了。谁能保证他没有林妹妹那般纤细柔弱的神经呢?美丽的花儿,别凋谢在她手里! 正想着,她便听到了一声不愉的轻哼,眼见香莲和富贵正诡异地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盯着宁家公子的背影已经好一阵了,也难怪一同前来的某位少将对她不屑一顾。 “安子,要住就让他住吧!不过小心些,别让闲杂人等接近宁少爷的厢房。”濮阳陌冷声嘱咐着,长腿一迈,刷刷地就从慕绯瑟跟前走过。 没走多远,高大的少将就被硬生生地扯住了脚步,因为一个不算难听的女声闲闲地说道:“富贵,谢过那个小哥你就直接回府吧!这里挺安全的,至少是别人在防范我们窃玉偷香啊!” 虽然她从来没做过美人,但不代表她就不了解美人的心高气傲。被人当做是登徒子的感觉很怪异,少女啼笑皆非之余,对濮阳陌的眼光也大感遗憾。原以为这个十八岁就成为康国将军的男子会是何等与众不同,现在看来草木皆兵的功力倒很是出众。 濮阳陌听出了她语中的嘲讽,定住身形,缓缓回头,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番,淡淡开口:“这位小姐似乎不领情?” “防鼠般的好意,不要也罢!”慕绯瑟轻嗤,朝一旁看呆了小沙弥微微合什,领着回不过神来的香莲和富贵扬长而去。 少将的小厮安子似乎从未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姑娘,又怕是自己多事惹了主子不高兴,嘴里嘀咕着:“这是哪家的小姐吗?看着普普通通,倒是很有气势啊!” 濮阳陌斜了他一眼,将微微的诧异掩在了一闪而逝的精芒中,沉声说道:“还不去送求见觉远大师的拜帖!” “是,奴才马上就去!”安子也不畏惧主子的肃穆,他清楚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有些嬉皮笑脸地应着,一溜烟朝住持觉远大师的禅房寻去。 这厢两位世家公子的出现造成了不小的轰动,那头慕绯瑟已经凭着不错的方向感找到了他们定下的厢房。看到窗明几净的朴素卧室,少女略感满意地点着头,听着香莲和富贵的对话,哑然失笑。 “莲妹子,我答应过二少爷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出门了我也不护在你们身边,那我成啥人了!” “富贵哥,听小姐安排吧!祈平寺是佛门净土,照理说不会有危险的!” “那也不成!不行我就睡在厢房门口,反正天还热,就当纳凉了!” 越听越好笑,慕绯瑟嘴角微勾:“富贵,今日为何厢房这般紧俏?” 一提起这个,富贵一改刚刚无精打采的模样,口若悬河地说起了听来的消息:“寺内的僧人说住持觉远大师云游回来了,所以今日厢房爆满,尤其是那些求大师诊病的人,差点抢得打起来了。” 祈平寺的住持觉远是闻名天下的杏林高人,不但魂源力深厚,而且心慈面善,使得有了疑难杂症无法治愈的大批患者都慕名而来。不过觉远大师也不是死守在寺庙里的迂腐之人,他热衷于佛道参悟,时不时就会出寺云游,这次时隔近一年才回到寺中,让很多人在他返寺不久便闻讯而来。 其中就包括那个病恹恹的病美男吧?慕绯瑟轻叹了口气,蓦然发觉自己似乎更应该关心此行来的目的才是。富贵是很憨实,却也很倔强,在少女没有板着脸呵斥他走人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祈平寺的。 有些头疼地看着一脸憨笑的富贵,她正想发话让他赶紧离开时,房外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紧接着有人在门外说道:“女施主,住持请您移步一叙!” ******* ps:两个重要的人物粗现了~~手成托腮状,下周要去另一个城市扫墓的人桑不起啊~~~存稿,你让我的忧桑逆流成河啊~~ 022 闭魂草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晤面,自己却成了被邀请的对象。慕绯瑟有些纳闷,同两个跟班交代了几句,就随着神色怪异的小沙弥走向了觉远大师的禅房院落。 住持住的院子与待客的厢房隔了些距离,但少女几乎立刻就能认出哪里是目的地。因为沿途源源不断地有人从她身边掠过,或拿着请柬,或拿着拜帖,生怕落后一步就被别人抢了先机。 慕绯瑟不知素未蒙面的觉远大师为何要见她,正有些困惑之际,便来到了院子外。熙攘得如菜市场般的场景让她一阵无言,佛门的清净在这一刻被刻意压制却还是无法降低的音浪冲击着。 觉远禅房所在的院落不得不大门紧闭,一颗颗铮亮的脑袋正奔走着维持秩序,看得少女暗自发笑,敢情这还成了旅游胜地了! 人潮涌动,但也不妨碍有专人带领的慕绯瑟越过人群。在小沙弥和守护门僧低语几句后,暗褐木门就缓缓打开,门僧朝少女合什行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师傅,为何这女子能进,我们却进不得?”有人不服气了,大声嚷嚷着。 开门的僧人神色不改,颇为和善地答着:“这位女施主是住持亲自邀请的贵客,请诸位见谅!” 在一串过于明显的抽吸声中,慕绯瑟步履轻盈,翩然走进,待门合上,将嘈杂也一并关在了身后。 小沙弥没有引路,只是告知觉远在房内等着她,因为标的显著,少女很快就找到了木门微掩的禅房,素手轻叩,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请进!” 轻轻推开木门,禅房内飘出淡淡的檀香,慕绯瑟只看到一个袈裟披身的胖和尚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双手合什,正想行礼,却看到房内竟还坐着一个满是笑意的男子。(.好看的小说) 错愕不已,少女眼睑微阖,向觉远大师盈盈施礼,将满肚子的疑问压在心底,沉静地看着注视自己的两人。 “慕小姐,贸然请你过来,还望你别介意。”觉远大师很和气,没有称呼慕绯瑟为施主,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 少女微微笑着,眼瞟着那个看好戏的男子,嘴里也有礼地回应道:“大师太客气了,能与您晤面,我荣幸之至。不知您唤我何事?” “绯儿何时才能显露些寻常女儿家的样子?似乎在这里看见为师也毫不讶异啊!”仙男开口揶揄着,星目似乎带了些小小的遗憾。 慕绯瑟暗地里腹诽着云若澜的恶趣味,低声答着:“你出现肯定有你的道理,我何须知道太多。” 觉远饶有兴致地看着师徒二人的你来我往,不禁哈哈笑道:“云老弟,你这小徒弟果然非同一般!慕小姐,老衲受人相邀,希望能为你的魂源力恢复出份力。我们不妨坐下谈!” 原来是云若澜寻来的帮手啊!慕绯瑟深凝了满脸笑容的仙男一眼,道谢后坐到了自家师父身边,仔细聆听着两位高人的商谈。 两人看上去相交匪浅,他们不说,她也没有询问的意思,在觉远伸出蒲扇般的肉手要求把脉时,她配合地默默递上了纤瘦的小手。 觉远像个医道高深的医者那般把着脉,眉头紧锁,不等少女开口,突然从他身上涌出了密集的绿点,顺着慕绯瑟的手腕迅速蔓延,不一会儿的工夫,绿色光点就把她整个包裹起来。 少女只觉得有股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萦绕周身,那种舒适的感觉仿佛瞬间置身于幽美静谧的森林中一般。自己本身就是异常的存在,这段日子也见识了些奇怪的事情,但觉远的能力还是让她有些惊讶,不自觉地看向了表情同样凝重的云若澜。 仙男注意到了小徒儿的紧张,俊颜舒展,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柔声说着:“绯儿莫怕,大师是木系五星魂师,擅长治愈之术,他只是在用魂源力替你检查受损的魂源珠,你放松些,稍候就好。” 木系?慕绯瑟在天魂学院接受过正统的教育,记忆里也留存着金木水火土五系魂源力的基础知识,原来名动天下的觉远大师就是以医道著称的木系魂师。心里有了底,加之云若澜的柔声安抚,她也松了松紧绷的神经,坦然地接受着胖和尚的诊断。 绿点涌进了慕绯瑟的胸腔,在她灰暗的魂源珠附近周旋着,半晌,蓦然撤出,周身绿意尽散,觉远愁容不退,沉声说道:“云老弟,慕小姐的魂源珠要恢复,很难!” 尽管预计到了这个结果,少女还是有些失望,难道真的只能靠自己?想到这里,她反而松了口气,最怕欠人情,能自己解决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云若澜也像早料到了这一结果,缓缓点着头,出声问道:“是闭魂草么?” “只怕就是这难寻芳踪的奇药了。竟会有人这般狠烈,对慕小姐用闭魂草。”觉远唏嘘着,收回了手,看向少女的眼光也带了几分怜悯和不解。 仙男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闪过些煞意,转即对面无表情的少女说道:“绯儿,为师一定会找出恢复你魂源力的办法,别担心!” 面对云若澜的关切,慕绯瑟百感交集,心头的疑问也脱口而出:“为何这般执念要我成为魂师?” 时间不太对,地点也不太合适,但她还是问了。仙男的关怀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从救她一命到收她为徒,他对她的好都带着神秘的色彩,她从来不相信无由来的关爱,语气也带着反常的刨根问底。 “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小小的慕府不该困住你。再说,慕三小姐的身份,不要也罢。” 云若澜浅笑着,答得风轻云淡,黑眸里的深意惹得慕绯瑟轻轻颤了一下,四次元生物的逻辑可不是她能琢磨的。 一时无话,少女垂下头,心想着慕府中的暗流涌动,太费脑的生活确实非她所想,趁这次出门,干脆解决的好。 仙男与胖和尚低声交谈着闭魂草的解除方法,慕绯瑟竖耳听着,她不愿能力曝光在人前,若能悄然无声地归功于他们的治疗中,还要费些心思。 就在房内低气压盘旋之际,禅房外传来恭敬的请示:“住持,濮阳少将送来拜帖,请求与您一见。可否?” 胖和尚瞅了眼淡然的师徒二人,正想说稍后再议,云若澜善解人意地说道:“大师请便。绯儿还会在寺内住上几日,她的事也急不来。” “也罢,你们先到旁边的禅房稍事休息,待老衲见过濮阳施主,再谈。”觉远心知这位风采斐然的忘年交不愿他为难,会心地笑着,把两人送到了隔壁的禅房。 依然简单的摆设,淡淡的檀香,让独处的师徒二人也稍稍舒缓了些。慕绯瑟环视着简洁的禅房,轻声问道:“闭魂草是何物?” ………… ps:全新的一周,不过也会是辛苦的一周,愿大大们能在某暗的文文里找到些轻松自在~~某暗继续杯具地去倒腾牙齿,默默内牛~~ 023 宁洛 云若澜微挑俊眉,看来少女对体内的毒物还是上了心,也耐心地解释着:“闭魂草是魂师的噩梦,此物无色无味,四星以下的魂师但凡服食,便会魂源力尽失。(.好看的小说)修为高的魂师虽然不会落得此下场,但魂源力也会大减,从高手沦为普通角色。” “这么说,它很珍贵?”慕绯瑟确实很关心闭魂草的由来,照觉远的说法,这是极其罕见的物种,谁会费那么大的劲儿要把自己毁了。 “嗯,闭魂草被魂师视为邪物,一经发现会尽数损毁。不过也不乏有心人存私,若发现有人私藏,天下魂师会群起而攻之。天魂宫不遗余力地整顿过,闭魂草已经消失了数十载,不想会在此出现。” 纵然云若澜心境平和,但提起闭魂草,还是气势凌厉。他有些分不清心头的愤怒到底是为何,是单纯地仅为有人使用邪物,还是因为被伤害的,是他崇拜的师姐的唯一血骨。 慕绯瑟嘴角微勾,仙男的忿忿让她觉得有些温暖。极品总是扎堆出现的,但偶尔也有秉性纯良的人共存,她不就遇到了几个么? 她不知道慕府里到底是谁下此狠手,即便魂源力恢复了,无法保全自己身之前,也不能声张。难道真要成为某人的未婚妻?慕绯瑟想着,怨念丛生,想她前世连恋爱都未谈过,这下直接大跃进成为某人的附属品,情何以堪? 云若澜见少女不吭声,以为她被吓到了,用温润的声音安慰着:“绯儿,要对为师有信心啊!” 斜睨了他一眼,她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没怀疑你的实力。能商量个事儿么?别一口一个为师的,老气横秋的,你也没那么老吧?” “哦?好,为师知道了!”仙男笑盈盈地答着,换来了少女没好气的白眼一记。 气氛蓦然变好,两人浅言细语地聊着,倒也增进了不少对彼此的了解。不过云若澜始终没说起自己师从何处,慕绯瑟也不想问。能与觉远交好,他总不会是什么歹人,或许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讲。 师徒二人在这头闲聊,觉远的禅房也迎进了两位颇有身份的客人。孱弱的病美男和英姿勃发的少将,在胖和尚眼里构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 濮阳陌对德高望重的觉远很是恭敬,在人前的凛冽也散去不少,说明来意后,便看着住持大师魂源力溢出,诊断着至交好友的病情。 胖和尚察觉到宁洛的情况严重,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想法,调动着魂源力温和地修补着宁家二公子的病体。不一会儿,觉远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宁洛止住了咳嗽,脸上稍稍恢复些血色后,缓缓收功。 觉远今日皱眉的次数比往日只多不少,斟酌良久后说道:“濮阳施主,恕老衲功力浅薄,宁施主的身体并非魂源力就能医治。他体内的寒毒已然侵入器脏,老衲可以开方缓解痛楚,但是否能痊愈,就得看宁施主的造化了。” 此话一出,房内一阵静默。濮阳陌错杂地望着好转些许的好友,意外地看到他一脸淡然。宁洛堪比花娇的俊美容颜绽出了浅浅的笑意,声音轻柔:“多谢大师,有劳您费心了!” “大师,宁洛的病真的无法根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将军,濮阳陌自然有其不凡之处,造化一词说来玄乎,但觉远似乎并没有斩钉截铁地给出最终论断。 胖和尚拨弄着手里的念珠,叹道:“世间奇药难寻,老衲也只能尽力为之。” 既然话已至此,两男也没再继续追问,经过魂源力调理,宁洛精神好了不少,微笑道:“大师,听闻您对棋谱很有兴趣,我手中有一册清环道人的残本,还请您笑纳!” 君子投其所好,远比金银来得有效。觉远一听是找寻多年的棋谱,也没有跟宁洛客气,兴致盎然地跟两位客人聊起了棋道,禅房内一时满是欢声笑语。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却让等在另一禅房内的慕绯瑟有些无奈。本想等两个贵公子走后,再与觉远商谈一下,但听着隔壁隐隐传来的欢畅对谈,她知道这次会晤很是愉快,短时间内也结束不了。抬眼看了看天色,她决定先回厢房把富贵遣回慕府。 少女前脚刚踏出禅房,觉远的房门也嘎吱一声开了。感觉到两道视线刷刷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慕绯瑟暗叹时机不巧,小脸微侧,看了眼安坐在椅子上的仙男,顺手阖上了门,气定神闲地朝院落大门走去。 起身送客的觉远也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张口叫道:“慕小姐,留步!” 不得已停住了想赶紧离开的脚步,转身对胖和尚说着:“大师,您有贵客在此,不必招呼我了。” “两位施主正好要离开,让你久等了!”觉远心知自己的棋痴症犯了,竟忘了还有师徒二人在等着他,语气也略带歉意。 宁洛和濮阳陌飞快地对视着,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讶然。慕?这可是当朝第一世家的姓氏,她竟是慕家的小姐? 两人都知道慕家有位名满皇城的待嫁闺秀,也知道慕府有个失了魂源力的怯懦小姐。慕三小姐的近期际遇是皇城中的热门聊资,不曾想竟在这里碰到了这位风头人物,而且觉远大师的态度竟会这般和善,真是出乎意料。 且不说濮阳陌心里对慕绯瑟在厢房前的强硬作何感想,宁洛已然从父亲嘴里得知了会与慕府联姻一事,眼前这个可能会成为自己娘子的恬淡少女,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唯唯诺诺。 少女也清楚自己成了被免费参观的生物,觉远的称呼让两个青年的眼神都起了变化,腹诽着胖和尚的客套,淡然地回道:“大师多礼了。我还要安置家奴,容我先行告退。” “慕小姐,若是不嫌弃,你的家奴可与我府上的下人同宿。”宁洛出声了,引来濮阳陌眉头微蹙。 慕绯瑟平淡地瞥着容貌出众却羸弱不堪的宁二公子,轻声说着:“多谢公子的好意,我已有安排,不劳费心。大师,告辞。” 说完便朝三人微微福身,翩然转身离去。濮阳陌自幼在军营中长大,家中女眷甚少,对少女的不领情倍感不耐,冷淡地轻嗤着:“宁洛,慕家小姐脾气不小,我们枉做好人了!” 宁洛盯着远去的背影,嫣然笑道:“濮阳,她比我们想象的要硬气得多。别忘了,刚刚有人在厢房外对她不屑一顾啊!” 濮阳陌有些惊讶地看着好友,宁洛出言维护初次见面的女子,尚属首次。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过多询问,少将向一旁表情高深莫测的住持行礼告退后,便搀着病美男出了院落。 宁洛一路接收着至交的不断打量,也不以为意,心思飘到了那抹傲气的身影上。他玩味地笑着,这个会娶进门的慕家小姐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 ps:章节名无能的人森表怨念~~~大大们,看文愉快~~~ 024 重生吧,魂源珠(上) 鉴于某个跟班的坚持,慕绯瑟所谓的安置,就是把富贵扔给云若澜。反正他也有意把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下人教育成死忠,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一根筋的巧手厨子早些清楚主子的状况。 在祈平寺的第一顿饭吃得甚是简单。用过餐后,香莲只见自家小姐在富贵耳边低语几句,憨实的青年就挠着头离开了供香客住宿的厢房。 虽然不解,但会看眼色的小婢女也没有多问,伺候完主子洗漱,就遵循着少女的叮嘱,守在门边,机警地做起了临时护卫。 云若澜给的百凝丸,慕绯瑟一直带在身边。或许是因为祈平寺的庄重氛围,她在服下药丸后,立即开始了盘腿打坐,很快就找到了入定的状态。 觉远在诊病时残留的木系魂源力或多或少滋养着少女的身体,在她再次窥视着魂源珠时,发现蒙在圆珠上的灰色壁垒正悄无声息地吞噬着那部分绿点。 闭魂草的功力果真不可小觑。慕绯瑟算是了解了魂源珠的情况,配合着虹光散出的绿芒,大胆地做了首次修复的尝试。 隐藏在心脏位置的银丝又一次探头,在少女的调动下,直接裹住了灰蒙蒙的魂源珠。修复能力的使用,她在前世早已烂熟于心,意念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首次修复倒也进展的颇为顺利。 慕绯瑟专注地进行着操作时,香莲不经意瞥到主子的样子却被吓了一跳。屋内刚刚掌起灯,慕绯瑟双眼紧闭,神色痛苦,加上细如毫毛的银光在少女的胸膛忽闪忽现地出没着,看上去是那般诡异。 香莲咬着下唇,不敢惊动了自家小姐。她牢牢地记着慕绯瑟交代的,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能吭声。但少女的情况看上去并不好,急得小婢女眼眶含泪,在心里默念着佛祖保佑,菩萨显灵。 因为怕自己昏厥引起怀疑,慕绯瑟在大致判断出临界点后,毫不留恋地收了手。银丝散去,百凝丸的药力和虹光的绿芒隐晦地继续盘旋在魂源珠周围,那层灰色壁垒仿佛薄了几分,隐约从内透着红色的光芒。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亥时。少女的贴身衣物尽数被汗水浸湿,随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额头,她敏锐地察觉到汗水中带着些暗灰的色泽。 药性排除就是这幅光景?慕绯瑟对首次修复很是满意,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恶感,朝门口站得脚都麻了的婢女招招手,“香莲,给我倒口水。” 香莲一看主子身上的怪相不再,忙不更迭地斟了杯清水递了过去,悄悄地擦拭着眼角,也不说话。少女眼角余光扫到了贴身婢女的小动作,有些动容,柔声安慰着:“我没事,别担心。” 慕绯瑟的安慰反倒引出了香莲更多的泪水,小婢女哽哽咽咽地说道:“小姐,奴婢不知道您受了什么罪,也不能替您分忧,心里难过得紧。” 少女微微笑着,头痛仿佛瞬间得到了抚慰。香莲的乖巧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于是便趁热打铁地叮嘱:“香莲,你今天看到的,事关你我性命。管好了嘴巴,才能安稳生存,你可明白?” “奴婢谨记小姐教诲,以过世的娘亲之名起誓,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分。若有违背,天诛地灭,永不超生。”香莲仿佛看到了主子嘴角微扬背后的寒光,头一次感到自家小姐是比老太爷和老爷还令人畏惧的主,瞬时跪地,立下重誓。 誓言不是可信的玩意儿,但慕绯瑟至少看出了香莲的诚意。她费力地伸手馋起小婢女,顺便提起了云若澜的存在。一听说仙男是魂师,崇拜强者的幻魂大陆传统立刻在香莲身上展露无遗,魂师的震慑力确实要比大家小姐来得威猛。 这是第二次在这个世界使用修复异能,慕绯瑟脑袋昏昏沉沉的,在香莲把自己倒腾干净之前,就陷入了昏睡当中。待她伴着祈平寺庄严的钟声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少女知道娘亲的忌日在这副怯懦的身体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带着对一位母亲的尊重,以及对前身体主人无法言述的惋惜,她换上了一身素衣,香莲娴熟地替她梳好头发,整理一新,径直朝寺内专为祭奠逝者设立的佛堂赶去。 佛堂里有专职和尚为来往的香客诵经,每次约莫一个时辰。慕绯瑟就跪在那里,合掌低首,袅袅香烟升起,咚咚木鱼作响,还有朗朗的诵经声,一切交织在一起,是那般祥和。 她前世不曾经历过此番场景,在宁和而庄重的气氛中,鼻子也有些微微泛酸。她来到了荒诞的异世,借居在发育不良的小身体里,要不是屡遭险境,恐怕还是无法体验降临异世的真实感。 若是芊黛在天有灵,得知自己的女儿早已魂飞魄丧,又会不会责难她这个天外来客呢?慕绯瑟微不可闻地轻叹着,长长的诵经完毕后,缓缓起身,心里默念着:娘,您就当多生了个女儿,替您的血骨活着吧! 逼退了眼眶的泪意,少女眼见香莲哭成了泪人,再一次感叹着芊黛对女儿的眷顾。香莲的娘亲当年从诊病到丧礼,全是由慕府二夫人出钱操持的,小婢女对主子的忠诚,很大程度得益于当年芊黛的恩惠。 轻轻拍了拍爱哭的贴身婢女,慕绯瑟朝念经的僧人施礼道谢后,慢步踱出佛堂。富贵早已等在门口,见着主子出现,急忙走到跟前,低声说着:“小姐,您节哀。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盼着您好啊!” 少女笑笑,身边有两个贴心的下人,倒也不赖。还没等她说话,随着几声咳嗽,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慕小姐,你也来佛堂为先人祈福么?” 稍稍扭头,那张略带笑意的苍白俊脸便映入了慕绯瑟的眼帘。宁洛似乎在觉远的调治下好转了些,虽然还是有人搀扶着,但说话的声音多了几分底气。 俗话说,冤家路窄,她也没跟这位宁公子有何冤孽,却屡屡相见,让她颇感无言。微微颌首,她算是回应了宁洛的问题,没有攀谈的意思,脚步匆匆地走向了觉远的禅房。 慕绯瑟的刻意回避引起了宁洛身边小厮的好奇,“少爷,别家小姐见了您都是失魂落魄的,怎么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像是怕了您似的,一直躲啊?” “小乐,你是不知道,她昨天对我家少爷那副淡漠的样子,还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能做出来的!暗羽皇城内谁不知濮阳少将的名头,偏偏她就不买账。‘防鼠般的好意,不要也罢’,啧啧,这话竟能当着少爷的面说出来,我真佩服她!”与慕府三人有过短暂交汇的安子眉飞色舞地说着昨日的见闻,换来了宁洛更深的笑意。 “安子,你家少爷刚离开,你就得意忘形了!或者我将你这段表演告知濮阳,让他也欣赏欣赏?” 宁洛打趣着,却急得安子连声告饶:“哎哟,宁少爷,奴才不就是想着逗您一乐么!求求您,千万别让少爷知道我在背后嚼了舌根,不然他非得罚我去军营里练练不可。” 病怏怏的美男微微笑着,没再作答,目光也被渐行渐远的身影吸引。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有意思吧? ………… ps:最近网上很流行一句“翻滚吧,牛宝宝”,某暗不是北方人,但还是觉得这句话太可爱了~~~嘿嘿,漫长的工作周,大大们,看文愉快~~ 025 重生吧,魂源珠(下) 不知道自己的刚硬之举会让外人惦记上,慕绯瑟此刻只能望着眼前壮观的药山一阵呆。(.无弹窗广告)觉远一夜之间就调出了成堆药材,在众僧人的调配下,一部分成了辅助少女吸收百凝丸的方子,另一部分则是给前来求医的宁二公子的。 从觉远无意间透露的信息来看,百凝丸已经是当今最珍贵的奇药之一。据说千金难买的药丸就被她现在当糖豆般每日服用,少女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云若澜的身份可能远比她想象的尊贵,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想不通仙男出现在她身边的目的。 不过修复魂源珠才是自己的首要目标,慕绯瑟把深深的忧虑丢在脑后,认真听着觉远的嘱咐。百凝丸的药效关键在于固本培元,虽说凡药三分毒,可利大于弊的情况下,还是值得一试。 “慕小姐,今日一探,老衲觉得你的魂源珠似乎活跃了些,看来百凝丸的药性开始起作用了!”觉远收回了把脉的肉手,颇为满意地点着头。 少女微微笑着,正是要他们都认为,是百凝丸和觉远治疗的双重作用恢复了自己的魂源力。“大师,这些日子要麻烦您了!因为情况比较特殊,还请您对我的事保密。” “老衲明白。云老弟已经跟我说过,你大可放心。不过,能使出闭魂草的人,你千万要小心些啊!”不知为何,觉远对慕绯瑟很有好感。他没有子嗣,也很少跟女眷打交道,像少女这样性子清淡的女孩儿,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听出了胖和尚的关心,慕绯瑟臻首微点,轻笑道:“多谢大师。那我们开始诊疗吧!” 云若澜只是清闲地坐在那里,看着小徒弟不输于成年人的谈吐,心里也暗暗称奇。或许,他照顾慕绯瑟,一开始只是为了履行师命,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捡到了宝,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正慢慢地展露着独特的风采。 眼泛柔光地注视着被绿芒包裹住的小身子,仙男嘴角勾出了漂亮的弧度。师姐,你也在看着绯儿成长,对么? *** 接下来的日子,慕绯瑟每天都会清晨在佛堂听僧人诵经,再到觉远的禅房接受胖和尚的魂源力洗礼,喝着云若澜煎制的草药,晚上便在厢房里自给自足地修复魂源珠。 这样的生活还算舒心,除了每天都会见到出现在同一地点的宁家二公子。每日清晨,宁洛总会在佛堂外等着慕绯瑟出现,只是简单的问好,一起跪在佛堂里听经,然后有礼地道别。 少女当然不会认为宁洛对她有何别样的想法。她隐约觉得宁二公子也是知道婚约存在的,他的关注可能只是若有似乎的好奇。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真理,她也只是淡然应和着,却不曾想这样的反应更是让宁洛上了心。 濮阳陌也出现了几次,见到慕绯瑟时总是面部紧绷的模样。他留在宁洛身边伺候的小厮安子倒是跟富贵混熟了,慕绯瑟知道憨实的下人被云若澜唬得服服帖帖,也没干涉两人来往。 在祈平寺的最后一夜,少女已然看到了明显泛起了红光的魂源珠,心里也很是振奋。香莲还是尽忠职守地听着厢房外的动静,等着主子收功。 吞下百凝丸,慕绯瑟迅速地摆好入定的姿势,最后一搏不容闪失,她也比之前更为专注。 银丝细致地包裹着魂源珠,灰色壁垒像是残军般反抗着,不一会儿,少女的额头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仿佛是要破茧的火蝶,魂源珠一反之前的沉寂,嗡嗡地颤动着,似乎想甩开缚住它的灰色残渣。 这样撕扯的疼痛让她几欲痛呼出声,硬生生地咽下了喉间的呐喊,慕绯瑟咬牙坚持着,耐心地等待魂源珠重见天日的一刻到来。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香莲紧张地看着盘坐于床上的小姐,突然间看到银光闪烁的胸腔位置透出了诡异的红芒。 香莲捂住嘴巴,瞪圆了双眼,眼见红芒越来越盛,在主子胸前结出了一个古怪的图案,便飞速地钻进了少女的眉心。 红芒不再,慕绯瑟缓缓睁开了眼,以近乎定格的动作抬起了右手。虽淡却能清楚看见的红雾蓦然出现,在她手心旋出如火焰跳动的形状。 她的魂源力终于恢复了!这种实实在在的力量掌控感充盈着全身,让生性淡漠的她也忍不住咧嘴笑出了声。 修复异能此次使用过度,头晕目眩的冲击让她的喜悦并没持续多久,就陷入了头疼欲裂的状态。更要命的是魂源力如脱缰野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起来,让她全身的经脉像是断裂一般。 香莲像前几日一样准备好了清水,正想端给自家小姐,却发现她的情况有些异常。心急如焚的小婢女刚想出门去找那位仙人般的魂师师父,却听到房门被轻轻叩响,“香莲妹,是我,小姐睡下了么?” 一听是富贵的声音,香莲连忙去开门,焦急地对富贵说着:“富贵哥,快去请云君人,小姐她...” 没等小婢女说完,身边仿若掠过一阵清风,她回头望去,床头那个抱住小姐蜷缩身子的男人,正是面色不佳的云若澜。 富贵扯了扯香莲的袖子,轻声说:“我们先出去,云君人就是察觉到小姐有不妥才赶过来的。” 两个懂事的下人合上了门,留下了喘着粗气的少女蜷在云若澜怀里,周身的热气蒸干了她的汗水,素来光洁的白肤上泛着惊人的嫣红。 “冒失的孩子!盘腿坐好!”仙男的语调依然轻缓,但不难听出话里蕴含的怒意。 慕绯瑟被全身的灼热烧得无力反驳,咬牙盘腿坐直,云若澜的大手瞬即贴上了她的后背,一股凉意顺着她的脊柱扶摇直上。 仙男手掌溢出了蓝色的光点,呈水波状在她体内晕开。像是察觉到了外来能量的入侵,本还分散于身体各个角落的红点兴奋地扑向了蓝色光点。 也就是此时,魂师与魂士的区别立刻凸现,躁动的红色魂源力被强大的蓝点节节逼退,乖乖地回到了刚复原的魂源珠里,悠哉地旋转起来。 蓝点并没有马上撤出,配合着虹光绽出的绿芒,在慕绯瑟体内晃悠了一圈,滋润着火焰灼伤的经脉。待那些伤处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后,才缓缓撤离。 少女敌不过身体的虚弱,瘦小的身子摇晃着倒向床榻,却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艰难地抬眼看着神情不愉的便宜师父,她努力扯起一丝笑容:“谢谢!” 云若澜轻叹着,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吭过一声,魂源力暴走是极其痛苦的煎熬,她竟忍住了,这是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的! 也不忍再责怪小徒弟的枉举,仙男柔声安抚着:“现在魂源力又重新回来了。绯儿,先睡吧,等你明日醒来,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听懂了云若澜的话意,慕绯瑟如释重负地合上了眼。她的魂源珠,沐火重生了!这凤凰涅槃般的蜕变,注定会开启不一样的人生,她期盼着,芊黛娘亲所说的,最快乐的自己! ………… ps:我个杯具~~牙神经线没杀干净,难怪一直疼得想shi~~下个月依然要频繁出没于医院,内牛~~~大大们,多谢支持,看文愉快~~ 026 诡变 到了回府的时间,慕绯瑟拜谢了出力不少的觉远,带着两个欢欣鼓舞的跟班悠然下山。胖和尚生怕她的魂源力再出乱子,送了她不少调和的药丸,满载而归的架势像极了打秋风的劫匪,区别只在于她的收获都是自动送上的。 至于云若澜,少女知道他会自己安排,也没多问,只是想到那张整夜守在她枕边的俊逸脸庞,微微发愣。 他责难自己过于冒失的语气是轻柔的,眼神中也带着无限的宠溺,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甚至产生了些许局促。 少女在短暂的时间里忘记了她其实是个拥有成年人思维的灵魂。被疼惜的感觉很好,却又那般不真切。 在回府的马车上,她一语不发。异样的感触一直在她心里萦绕着,有关于魂源力波动引来了云若澜的经过,竟被她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回到慕府,比起之前的怠慢,下人们显得殷勤许多。刚进自己的小院,林管家就差人送来了她院落里近期所需的生活物资,也亲自带来了慕言的书信。 “瑟儿,等我回来!”简单的六个字饱含着兄长的无限关切,慕绯瑟莞尔,也将云若澜带给自己的异样锁进心底。 小心折好慕言的墨宝,少女把它夹在娘亲的诗集里,遥遥地挂念起在天魂学院的兄长来。 待香莲和富贵安置好了林管家送来的物件,小婢女忙着给主子端茶,随后便站在一旁,愣愣地盯着少女看了半天。 察觉到香莲目光有异,慕绯瑟问道:“怎么了?” “小姐,刚才送衣服的嬷嬷说您出门一趟就变好看了。奴婢一直在您身边不觉得,可细细观察之下,您的样貌好像真的有些不同哩!” 香莲的话让少女一惊,不会是魂源力还有变脸功能吧?移步到镜子面前端详着,一阵无言。 她在祈平寺没照过镜子,小鼻子小眼的相貌也没什么看头,可此刻镜中的脸跟她记忆里的脸确实稍有不同。 扁平的鼻梁稍稍隆起,稀拉的眉毛浓密了些,聚光的眼睛也似睁大了几分。虽然分开看只是细微的差别,但组合在一起,却透出了奇特的变化。 如果之前其貌不扬就是她的代名词,那现在勉强与清秀沾边的样子,令人称奇。 有句话叫女大十八变,但她的变化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莫非哪里出问题了? 慕绯瑟满心不解,香莲倒是很开心,这趟祈平寺之行,她算是开了眼界,性子也比之前活泼了不少:“小姐,这是多好的事儿啊!奴婢就盼着您长成夫人的模样,气死那些说闲话的!” 哭笑不得地看了小婢女一眼,慕绯瑟倒有了些新的想法。娘亲的模样?再细细打量了镜中的小脸一番,虽说绝对比不上芊黛娘亲的花容月貌,但眉眼间依稀也有了几分相似。 越想越糊涂,少女干脆就避开了纷繁的念头。慕家两位男主还未下朝,依照礼数,她应该先去向两位夫人房内请安。暗自怀念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她稍事整理后,便带着香莲问安去了。 蕊香院是秀琴夫人和慕家大小姐慕清韵所住的院子。因为娘家势力不弱,秀琴在慕府的地位颇高,院落也是极尽奢华,单一个庭院就比慕绯瑟的院子要大。 她往日极少来蕊香院,即便是请安,也是在向慕老太爷和慕少华问安时一并做的。秀琴和倩娘都视少女为蝼蚁,并不喜欢她污秽了自个儿的地盘。 慕绯瑟轻哼着,想到几张可恶的嘴脸,心里也颇感不耐。但礼数总是要遵循的,在得知了闭魂草一事后,她更要小心地收起自己的刺,誓要不动声色地排查出下了毒手的渣滓。 少女被小心翼翼的婢女引进了屋子,大房和三房竟然都在,桌上摆满了布匹样式,还算热络地讨论着。慕清韵也坐在桌边,脸上骄色难掩,青葱十指抚着各色绫罗绸缎,在看到慕绯瑟后,美目中闪过隐晦的恨意。 “大娘万福!三娘万福!姐姐万福!”一丝不苟地完成了问安动作,少女双手微垂,平静地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位美人。 “瑟儿,你可算回来了!来得正好,清韵正在选百花宴上要穿的衣裳颜色,你也来出出主意!”倩娘客套地寒暄着,历经了慕天鹤的震怒,似乎也不想再与性子突变的少女有冲突。 秀琴看着慕绯瑟平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在三房面前失了姿态,颇为无奈地说着:“过来坐!帮你姐姐参详参详!” 依言落座,少女静静端详了桌上的布匹样式,朝慕清韵说道:“瑟儿不敢妄言。不过姐姐无论身着何物都会艳压群芳,百花宴上必然会大放异彩。” 她没有恭维的意思,虽然不待见府内众女眷的嘴脸,但不得不承认她们个个都是容貌出众之辈,尤其是声名远扬的慕清韵。大房三房都有偃旗息鼓之意,她也不想与她们处处为敌。 慕清韵一听,也没有欢喜之意。没想到笨嘴拙舌的慕绯瑟变得牙尖嘴利后,竟也能说出这般中听的话语。眸中寒意更甚,娇俏的慕大小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嘴真甜!承妹妹吉言,若是我能嫁入皇族,定不会忘了妹妹的好!” 还没嫁人就已经颐使气指的跟他娘一个德行,等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指不定会是何等张狂。腹诽着慕清韵的虚情假意,慕绯瑟淡淡笑着,看到便宜姐姐眸中的仇视,了然于心。 慕清韵眼瞅着不像慕家人的少女,心里恨得紧。慕天鹤的斥责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颜面尽失,若只是寻常的训斥也罢,可老者出言维护的是这个鼻涕虫,长得那么难看,她哪里值得重视? 这个念头刚在慕清韵脑中出现,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鼻子还是那鼻子,眼睛还是那眼睛,怎么这张脸会看上去有些不同了呢? “绯瑟,莫非王御医的药方还有美颜之效,我怎么觉着你漂亮了几分呢?”慕大小姐问着,心里也期盼着会有这种药方出现,好让自己愈发迷人。 此话一出,引起了两房夫人的注意,纷纷打量着少女。慕绯瑟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面不改色地说道:“姐姐说笑了。是姐姐心情甚愉,才会谬赞了妹妹。若真有美颜的药效,倒还好了。” 慕三小姐不会撒谎,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也知道问不出其他,三人悻悻收起了满腹疑问,转而接着讨论起衣料的色彩和款式来。 她们不知道的是,一头雾水的少女也很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究竟还隐藏着什么隐秘。耐下性子陪三位美人坐着,偶尔也答一答她们的问题,慕绯瑟的思绪神游到了未知的角落。或许,云若澜会给她个答案吧? ………… ps:昨日收藏跌了又涨涨了又跌,心情也跟着小小起伏。有大大留言某暗的文慢热了,左右思量,也许是有些必要的情节要交代,才会有这样的感触。或者说,是某暗的字数少了点儿?两千党桑不起~~~ 027 艰难的凝星之路 慕绯瑟安然归家,令慕天鹤老怀宽慰。(.无弹窗广告)在特召少女与其共进晚膳之际,老者也问起了觉远大师与她交好的事宜。 少女这才知道,为何慕家家主会放心让她带着两个不通武学的下人在外留宿。慕家的暗卫一直在保护着慕三小姐的安全,不单知道了祈平寺住持大师对她的青睐有加,也知道了宁洛与她已有会面的事实。 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慕绯瑟用词谨慎地试探了慕天鹤,却发现老者对云若澜的存在并不知晓。不清楚仙男师父用了什么障眼法瞒过了慕家暗卫,但少女却为自己的大意很是不满。 她低估了慕天鹤对自己的重视,也看轻了这个世界的跟踪技巧。这样的疏忽让她警钟长鸣,若是魂源力恢复一事被幕后黑手探得,她只怕是防不胜防。 郁郁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小院,香莲和富贵正在拾掇主子隔壁的房间,眼泛星芒地张罗着,开心不已。 只有在见到云若澜时,两个跟班才会出现这副模样。慕绯瑟叹了口气,推开房门,不出意外地看见仙男端坐在椅子上,眉眼带笑。 “绯儿,富贵的手艺不错,清蒸桂鱼很合为师的口味。” 云若澜对吃的东西向来挑剔,在祈平寺的几次共餐中,少女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富贵的厨艺能得他赏识,倒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慕绯瑟转即问起了心中的困惑:“为何府中的暗卫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慕丞相对你很有心,不过那人的修为还不够高,破不了我的隐匿之术,所以寻不着为师,也是情理之中。”云若澜解释着,发现小徒弟有些不开心,关切地问道:“绯儿心情不佳?” 慕绯瑟闷声回道:“没什么。只是怕你说的什么魂源力波动被其他人察觉了,会引来麻烦。” “不打紧,为师早在你魂源力复原之前,就探查了周遭强者的存在,一般来说四星以下的魂师是感应不到其他人的魂源力的。放心,无碍!” 既然是仙男师父说的,她也只好乐观一回。刚想问问自己容貌的变化从何而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少女环视着装饰一新的房间,浅浅问道:“何时开始传授我凝星之道呢?” 云若澜知道小徒弟想尽早摆脱被未知黑手的威胁,也收起了戏谑之心,正儿八经地说着:“你的魂源力是火属性,较为暴戾,要先学会控制它的运行,才能在恰当的时机凝星。” 慕绯瑟认真听着,默然无言。仙男也不忍她情绪低落,接着说道:“绯儿的魂源力很是雄劲,凝星是指日可待之事。为师会教你吐息控念的招数,加之药力相持,新的魂师不久便会在这小小院子里产生。(.好看的小说)” 凝星是每个魂士的梦想,成功凝星,进阶为魂师,修炼才刚刚开始。像慕言那等天纵奇才也在学习了四年之后才摸到了凝星的门槛,她并不是天赋异禀之辈,一切又谈何容易? 知道这是云若澜的宽慰之语,慕绯瑟也不想自怜自艾下去,径自坐到了仙男身边,肃然讨教起了所谓的吐息控念之术。 虽说是首次收徒,这个半吊子师父倒也清楚如何循序渐进地教导。在言简意赅地阐述了魂源力的运行路径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二指来宽的方石,递向少女。 “心法都在里面,输入魂源力,内容就会自动映射于脑中。不过头次使用不可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千万别贪快,再引起魂源力暴动。” 摩挲着带有云若澜体温的石块,慕绯瑟也看不出这石头有何特殊,低低应下了。在交谈几句后,她就起身要回自己的卧房,走到门口时,仙男突然说了一句:“绯儿,没有娘亲,你还有师父。无论何时,为师都会陪在你身边。” 少女顿住了身形,肩膀微垮,她凝视着自己的鞋尖,陪伴么?这只是云若澜的怜悯,为何她会有很安心的感觉? 回头嫣然笑着,“谢谢你,云若澜。” *** 在府里的日子还算清静,慕天鹤免了慕绯瑟每日请安的礼数,理由是觉远大师告诫身子孱弱的慕三小姐要静养。 心知是老者的刻意维护,避免她再与女眷们有冲突,少女也心安理得地在小院里修炼起来。 体质不佳是她很头疼的问题,在云若澜大感诧异的注视中,慕绯瑟继续着强身健体的武学锻炼。香莲和富贵对主子类似舞蹈的动作很是好奇,有时也跟着依葫芦画瓢地比划几下,累得气喘如牛时,更是对自家小姐钦佩不已。 两个跟班的旁观也让慕绯瑟有了新的想法,于是乎,小院里每天都会出现有趣的场景。 憨实的富贵历经了几次纠正,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马步姿势,小腿微抖,声音发颤地问道:“小姐,半个时辰到了么?奴才的腿...” 一旁舒展着身体的少女淡淡看了眼计时用的沙漏,语调平平地回着:“时间才过了小半,富贵,坚持住。” “小,小姐,奴婢的腿能放下来了么?”香莲的腿搭在高台上,上身艰难地贴近腿部,小脸涨得通红。 “可以!” 正当小婢女欢欣地放下腿,轻轻揉捏着发痛的经脉时,主子冷清的声音终结了她脸上的微笑,“换另一条腿!” 泫然若泣地遵着主子的意思,香莲又开始了所谓的“正压腿”。两个跟班欲哭无泪的样子逗乐了慕绯瑟,她没说这是武学的基本功,让他们学点防身之术,总不会有坏处。 云若澜盘腿坐在房里,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对话,若有所思地双眼微阖。小徒弟身上的秘密很多,这古怪的身法修炼,不同寻常的行事作风,还有,恢复得过快的魂源力。 起先他也认为魂源力的恢复是百凝丸和觉远大师的共同作用,后来细想之下发现了很多端倪。 天魂学院在学子入学初期确实会先进行身体强化训练,但就他所知,慕绯瑟的体术成绩一般,每次都是徘徊在合格的边缘。她现在展示的,并非天魂学院所授,还有一点,就是她体内奇怪的能量。 虽然是微弱的感觉,但他在替她平复魂源力时,还是注意到了异常的存在。云若澜没有出言询问,难道是师姐为了保障绯儿的安全,留下了他也无从判别的力量? 仙男陷入了深深的思量中,不觉天色渐暗。往日总会按时开饭的点,自打大厨被拉着进行魔鬼训练后,时间就无限往后拖延。 好容易等到面有菜色的富贵端上了晚膳,云若澜尝了一口,哭笑不得。 “富贵啊,今儿的香酥鸡,焦了!” ………… ps:明天要回另一个城市扫墓,上班的大大们再坚持坚持,黎明前的黑暗了有木有~~~顺祝一切安好~~~ 028 慕府的太子侧妃 时间不知不觉就滑到了九月下旬,慕府上下也围绕着慕清韵忙个不停,从服饰选择到才艺展示,巨细无遗。 慕绯瑟乐得无人关注,半个多月的时间,她这个魔鬼教官做得很有成就感。在云若澜欣然的帮助下,两个云君人的崇拜者分别获得了一颗珍贵的换髓丹。在不要命地跑了一天茅厕后,两人惊喜地发现身体似乎强健许多,内心深处对自家主子和仙男魂师更是敬重。 趁着皇城中的巧手裁缝上门为慕家大小姐制衣,慕绯瑟也请作坊的学徒替她特制了些简洁而不易被磨损的衣裤。 慕天鹤问过一次,少女搬出了觉远大师的名头,说是大师亲传的功法,对恢复身体有利,也打消了老者的疑虑。慕家家主吩咐林管家配合着慕三小姐的需求,让慕府众人更是对咸鱼大翻身的少女敬畏不已。 九月二十六,皇城名门闺秀们翘首期盼的百花宴终于如期召开。慕绯瑟也终于踏出了小院,不咸不淡地应酬几句,就目送如孔雀开屏的高傲大小姐随慕家两位男主子进了宫。 又是有些日子未见,秀琴和倩娘都敏锐地发现了慕绯瑟的蜕变。原先以为只是慕清韵的戏言,不曾想慕三小姐的容貌果真有了变化。 那眉眼间依稀展露着她们曾经最为忌讳的女人的风采,两房夫人颇为默契地对视着,心照不宣地想到了慕少华曾经对二夫人芊黛的痴迷。 且不说大娘三娘的忌惮,慕绯瑟被多日不见的爹爹吓得不轻。那双眼睛里透露着的惊喜和欲念,都让少女如芒在背。 前世的各种见识深深提醒着她,这绝对不是一个当爹的看女儿的眼神。慕绯瑟不清楚为何出现这等情况,但她知道,暂时的和平生活即将消失。 是夜,从皇宫中传出的消息让幕府陷入一片欢腾。三十五岁的太子殿下在百花宴上一眼相中了秀外慧中的慕家大小姐,康国皇帝瞬即封慕清韵为太子侧妃,大婚定于两个月后。 虽然只是侧妃,但众所周知的是太子妃之位悬空已久,入主东宫后,就要看慕清韵的手腕和能力了。大夫人秀琴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模样,春风得意地接受着众下人的恭贺,在大堂等待今晚的主角凯旋而归。 倩娘抱着慕鸿书坐在一旁,嘴里自然少不了漂亮话,谁都看得出三夫人的嫉妒,但心情大好的大夫人自是不会计较太多。 慕绯瑟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波澜无惊。回府不过个把月,她已经对府中的生活很是厌倦。她从来不屑耍什么心眼,现在却不得不处处防备。就算没有云若澜和觉远大师的告诫,她也明白不能透露魂源力修复的事实。[]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个大宅里混日子等嫁人?慕绯瑟不由得有些晃神,若是能离开这里就好了!世外高人不是都喜欢把徒弟往外带么?怎么仙男就那么沉得住气,甘愿和她憋屈在那个小院子里呢? 就在少女纠结于心底的不安时,神采飞扬的慕清韵就在下人们的一片恭维声中回到了府中。慕天鹤和慕少华因为皇帝召见,晚了一些归家。 慕绯瑟细心地发现爷爷脸上的神情很微妙。能与太子缔结婚约是第一世家浓墨重彩的一笔,慕天鹤却显得心事重重,就连慕少华也有些心不在焉。 众人在慕家家主正式宣布喜讯后,欣然散场。总算得到解放的少女松了口气,正想出门,就见慕清韵莲步生辉地挪到了她身边,笑眯眯地说着:“绯瑟,姐姐还真的应了你的吉言啊!” “恭喜姐姐!瑟儿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累了一天,姐姐还是早些歇息吧!妹妹告退。”略带挑衅的话语惹得慕绯瑟暗暗叹息,这份心性,能成大事? 少女的清淡让慕清韵满心欢喜蒙上了些阴影,她目送着纤瘦的身影走远,在娘亲的护送下,回到蕊香院后,恨恨地说道:“那个鼻涕虫真是气死我了!” “清韵,今儿可是大好的日子,别让那贱人的种坏了你的好心情!”只有娘俩的卧房,大夫人秀琴也没在女儿面前遮掩,自然地说着私下对慕绯瑟的别称。 慕清韵揪着香巾,心气不顺地说道:“娘,你不是没看见她的样子。装什么淡然啊!切,心里指不定怎么嫉妒我呢!” 给宝贝女儿倒了杯水,秀琴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她那鬼样子,确实讨厌得紧!跟她娘一个德行!” “她哪有黛姨的半分姿色啊?娘,您抬举她了!” “清韵,为娘觉得这小蹄子的样貌开始变了。若真长成那贱人的模样,只怕会威胁到你日后的前景啊!”端庄的美妇此刻脸色有几分狰狞,让心高气傲的慕大小姐也眉心微蹙。 慕清韵抚着杯沿,迟疑道:“娘,您多虑了。慕绯瑟近日是长好看了些,不过,也不至于会被太子殿下看中。” “孩子,你可别大意了。两年一次的百花宴,谁能保证这个祸害不会出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秀琴谆谆地教导着,想起那张平淡的小脸,心头越发不安。 听自家娘亲一说,慕大小姐也紧张起来,忙问着:“娘,那该如何是好?” 美妇轻拍着女儿的手,美眸中波光流转,思忖片刻后,沉声说道:“早些给她订门亲,以绝后患!” 慕清韵双眸一亮,樱唇轻启:“甚好!” 娘俩的对话若是落在了慕绯瑟耳里,不知会折腾出什么动静。被迫害妄想症比较严重的两人已然把慕三小姐当成了洪水猛兽,巴不得早些推她出门。 虽然嘴巴上说的像是为女儿着想,但大夫人秀琴心里还有一层顾忌,就是慕绯瑟的身世。当年芊黛进门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这位令慕府众佳丽粉黛尽失的女子,没有拜堂就直接升格成了二夫人。 慕府一直有传言,慕三小姐非慕少华所出,这种流言甚至传到了民间,可慕少华从未承认过。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决计不会允许绿帽戴在自己头上,加上他对芊黛的百般体恤,也慢慢打消了众人疑虑。 不过生性多疑的秀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这些年变着法地欺负慕绯瑟,就是想试探慕少华对三女儿的态度,自家相公冷漠的反应更是加深了她的怀疑。 跟慕少华成亲多年,秀琴不敢说自己多了解相公,但以女人的敏锐,她却能判别出今日慕少华看向慕绯瑟的眼神中带着怎样的炙热。 绝对不能放任这等丑闻在眼皮底下发生,秀琴怨毒地把矛头对准了近期不能招惹的慕三小姐。慕绯瑟,别怪我心狠,这慕府,留你不得! 029 突如其来的婚事 百花宴一过,慕府成了暗羽皇城中最热闹的一角。每天门庭如市的喧腾,忙得慕家上下不可开交,尤其是两位明争暗斗的夫人。 慕绯瑟依然不紧不慢地在小院里进行着修炼。魂源力恢复时的意外暴走,令她清楚认识到欲速则不达,谨遵着云若澜的教诲,按部就班地巩固着对魂源力的掌控。 仙男的行踪又一次飘渺起来,时常几天都见不到人。一开始还有些挂念,但日子一久,少女也习惯了半吊子师父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照理说慕府正万众一心地筹备着慕清韵的婚事,慕绯瑟应该过得更为轻松些才是,但事实往往就如她担心的那样,变得诡异不已。 慕少华自百花宴之后,每日下朝都会把少女传到他的书房,也不做别的,就是替他研磨递书,偶尔也会问问她诗词歌赋之类,让古文能力为零的伪慕三小姐又恢复了哑巴状态。 若只是寻常的父慈子孝,慕绯瑟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但随着她的魂源力进一步凝实,她的样貌越发古怪起来,慕少华看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可怕。 他没有做过任何无礼之举,最多就是嘱她站在身边,看他龙飞凤舞地抒写情怀。可是那双太过锐利的眼睛像是透过了她的衣物,审视着她的身体,慕绯瑟觉得很难堪,也很憋屈。 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只知道康国虽然民风开化,但还从未听说过不伦的丑闻。[.超多好看小说]少女不愿去想慕少华到底安的什么心,她怕猜对了那龌龊的念头,会让自己恶心。 慕府看似平静的氛围,正酝酿着骇人的风暴。离慕清韵入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大夫人秀琴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趁着全家难得共进晚膳的机会,以贤妻良母的姿态,向慕家老太爷提起了给慕绯瑟订门亲事。 也就在那天,少女第一次见到慕少华泥雕木塑的脸上有了鲜活的表情。围坐在饭桌前的众人,除了年纪尚幼的慕鸿书,都能分辨出那张忿然的英俊脸庞写满了怎样的不甘与扭曲。 慕天鹤原本就有意与宁府结亲,私下问过慕绯瑟一次,见她反应冷淡,倒也耐下性子等着孙女松口,可不曾想,秀琴提出替少女张罗婚事后,自己的独子会大发雷霆。 晚膳后,老者满心不愉地与慕少华有了一番长谈。按老太爷的吩咐,所有伺候的下人都离了书房至少三丈开外,但里面瓷器坠地发出的清脆声响和如狼呜咽的低吼,还是让婢女小厮们胆战心惊。 父子二人不欢而散,书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也不得而知。只是第二日大夫人便抱恙在床的消息点燃了众下人的八卦之心,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慕绯瑟耳里。 不出两日,少女还没来得及有何反应,宁尚书就带着媒人上门了。传说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尽数跳过,直接就到了请期这一环节。 慕天鹤也不含糊,在与尚书宁庆安把酒言欢后,愉快地决定了宁府二公子与慕家三小姐的婚事。双方约定在慕绯瑟年满十六岁后迎娶其过门,等少女接到消息找到老者时,她的身份已经一跃成为了某人的未婚妻。 客人早已离去,只剩慕家老太爷疲倦地坐在主位,见到满面寒霜的孙女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等少女开口,慕天鹤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待她落座后,坦然说道:“瑟儿,你与宁洛的婚事已定。以后可与未来夫婿多来往来往。” 慕绯瑟没有一哭二闹的习性,只是定定看着近日心力憔悴的老者,冷清地问着:“爷爷急于把我嫁出去,是因为爹爹么?” 慕天鹤愕然,少女的敏锐是他未曾想到的。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张眉眼渐变的小脸,老者沉吟道:“瑟儿多心了。我事前询问过你的意思,加之宁洛对你极有好感,不妨早日定下身份的好。” 这里面又关那个病恹恹的美男何事?慕绯瑟轻嗤,越发淡漠:“不过寥寥数面,何来好感之谈?” “瑟儿,爷爷知道你心里不适,可宁洛对你确实一见倾心,这是宁尚书亲口对我所述,不会有假。那孩子还承诺永不纳妾,虽说身子骨弱了些,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啊!” 男版林妹妹纳不纳妾与她何干?慕天鹤口中多有遮掩,是不愿承认自己教出了个觊觎亲生女儿的好儿子,还是另有隐情? 慕绯瑟心里越气,面上越是平静,离开慕府的想法再一次涌上心头。她不是温室里的小白花,现在魂源力又回到掌控之中,哪容得他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爷爷,恕瑟儿无礼。这门亲事,我不答应。”淡淡发话,少女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面色阴沉的老者,转身离去。 慕天鹤勃然大怒,望着少女的背影,冷声说着:“我近些日子太纵容你了么?亲事已定,你只能接受!别让外人笑话我慕府出了个不懂事的小姐!” 小姐什么的,在前世可不是多光彩的词汇。慕绯瑟突然微微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应着:“我从未体会过身为慕家小姐的光彩,您觉得我会在意外人的看法么?” 娉婷而出,留下老者在堂内颓然不已。想起独子的异样,再想起烂在心里也不能说的隐秘,慕天鹤满心惆怅。不到十四岁的女儿家竟能有这等魄力,也让慕老太爷百感交集。虎父无犬子,倒在慕绯瑟身上体现得恰如其分。 这头老者焦头烂额地想着怎么使少女接受婚事,那厢大夫人秀琴在听说宁家提亲已被应允后,捂着依然红肿的脸,大感欣慰。 慕少华那夜扇了她两耳光,让身娇肉贵的大夫人错愕难当。夫妻二人不能说相亲相爱,至少称得上相敬如宾,动手这种事儿更是不曾发生过。如今慕少华竟为了慕绯瑟定亲一事上演了武行拳脚秀,归根到底,都是那贱种的错! 秀琴轻揉着发胀的脸蛋,已经三日没出门了,连亲生女儿也不敢见,就是怕人看出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夫人有何不妥。端庄妇人心头怨恨更深,巴不得找个小人出来,狠扎上一番。 蕊香院怨气冲天,三夫人倩娘的映翠院却是欢愉无限。一连几日,慕少华都是在倩娘房里过夜的,相公近乎暴戾的疼爱让正值需求高峰期的美艳妇人有了别样的快活。 而在得知宁府提亲一事后,盛怒中的英俊男人又开始了对倩娘的新一轮折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聪明的三夫人自然知晓相公的不快来于何方,施展浑身解数地迎合着男人的肆虐。 她要把握好这个机会疏离相公和大房的关系,更要防备着还会在府上待嫁两年的豆蔻少女。在慕少华沉沉睡去后,倩娘轻抚着男人英俊的脸,眼中阴鸷无比。倘若那小贱人能在两年之内安分守己等着嫁人,就饶了她,如若不然...... 这一晚,慕府无人安眠。辗转反侧的慕绯瑟不知道的是,她所期盼的脱离,竟悄然逼近。 ……………… ps:美好的假日,美好的阳光~~大大们,尽情享受吧~~ 030 聚福璧 慕宁两大世家并未向外公开结亲一事,不约而同的低调处理让慕绯瑟松了口气。[.超多好看小说]虽然没有宵想过宁洛惊为天人的样貌,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朵脆弱的小花千万别凋零在她手中的好! 云若澜又是几天没见着人,少女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喜事”告知半吊子师父。说不上是哪里别扭,她无法认定的姻缘,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 主子心情不佳,两个跟班也有些愁眉不展。依着慕绯瑟的脾性,即便在这样风雨欲来的关头,还是整日督促着香莲和富贵的练习。 两人的进步让郁结的少女略感安慰,不通武学的跟班们在她的磨砺下,边训练着基本功,边开始学着些简单易懂的拳法脚步。 时间在缓慢而隐晦的焦灼中流逝着,十一月月初,康国突然发生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供奉堂中的聚福璧裂了一道缝。 若只是寻常的国宝也罢,可聚福璧偏偏是象征国运昌隆的瑞宝,疑似不祥之兆的出现让康国上下瞬时陷入极度恐慌。 慕绯瑟刚听说这一消息时愣了愣,深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按前世的经验来分析,影响国情的大事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传遍朝野。 回想曾经生活的世界,天朝对各类坏消息的封锁功力之强,令人咂舌。少女的第一反应,竟是前世掌权者的治国之道,很值得康国皇帝借鉴一番。 康国皇帝夜商震怒不已,连斩数名走漏消息的宫婢太监。(.)要不是天师出言相阻,只怕会有更多人死于这场变故。据宫中传来的消息,天师夜观星象,告诫老皇帝近期不宜操办红事,于是乎,所有的婚庆类喜事被无限期后延。 欢欢喜喜准备出嫁的慕大小姐得知消息后,躲在蕊香院的闺房里哭天抢地。慕府两个当朝栋梁每日都会面对发狂的老皇帝,情绪也很是烦闷,府中气氛一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些本与慕绯瑟无关。她没有那份胸襟去忧国忧民,也不会关心暂延婚事对慕府有何影响,只是一门心思地盘算着,是否要效仿无数狗血例子,远走高飞。 她甚至开始研究着慕言留下的幻魂大陆地图,惊得日渐机灵的两个跟班抓紧了体能训练,生怕有了离意的主子会丢下自己。 就在聚福璧碎裂的第七天,一道皇榜昭告天下,全国逢正月初五子时一刻出生的童男童女即日进宫,不得有误。 且不说这一纸公告引来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康国虽大,但条件苛刻,符合条件的童男童女为数不多。慕绯瑟是在香莲结结巴巴地提醒下才想起了,自己似乎就是必须进宫的人选。 叹息着这副身体源源不断的“好”运气,皇榜颁布的次日,少女就被几个尖声细气的公公接进了宫。 慕天鹤已然打点好了这些位消息灵通的阉人,一路上的有问必答让她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必要的了解。 老皇帝在聚福璧破裂一事上,全心仰仗着康国的神秘人物——神佑天师。这位被重金厚禄奉养着的存在,鲜少出现于人前,每每在皇帝有解不开的疑难杂症时,会暗中出言点拨或进献良策,亦如这次的事件。 天师耗时多日捣鼓出一结论,须由天命之人的血液来滋养聚福璧,它方能重获光彩,继续为康国的国运兴旺而发光散热。 慕绯瑟对一块玉璧就能左右国运的说法不以为意,也对天师所说的“天命之人”深感无语。她比较在意的是他们口中的以血养璧。 自古就有不少无辜的人惨死于这种不靠谱的言论中,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活祭品,让慕绯瑟不由有些焦躁。 她细细观察过护送她入宫的公公们,个个均是气息悠长之辈,令她无法探知深浅。逃跑不现实,等着人救更不可取,慕言在千里之外,而云若澜也不知身在何方。何况,她从未奢望有任何人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外。 东西坏了,她可以修复,不过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似乎不太现实。少女皱眉思量着,对未知的命运满心忧虑。 近乎半胁迫的恭请下,慕绯瑟踏入了金碧辉煌的康国皇宫。没有预料中的三呼万岁,她只是直接被引领进了古朴又不失庄严的供奉堂。 堂外候着面色凝重的一干宫婢,内里只有一位白须飘飘的老人在高高的供奉台上孑然而立,一身雪白衬得他颇有道骨仙风之意。 几个公公完成了送人的任务,功成身退。不知何处传来了孩童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回响在空旷的殿堂内,阴森瘆人。 有公公好心地提醒了慕绯瑟,高台上的老人就是尊贵的天师神佑。慕绯瑟站在供奉台下,按兵不动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就听得台上悠悠传来一声召唤:“台下可是慕家三小姐?还请上台一叙!” 躲也躲不过,少女硬着头皮顺阶而上,离老人还有几个台阶的距离时停下脚步,施礼问安:“天师大人万福!” 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到慕绯瑟后愁容稍缓,点头轻叹着:“想必路上已有人向你说起了聚福璧一事。前面的几个孩子都不是我们所寻之人,但愿慕小姐能带来福音!” “天师大人,恕我无礼。以血养璧不知要取多少鲜血才能验证是否是天命之人?”慕绯瑟谨慎地问着,她可没兴趣做小白鼠,更不愿成为人干。 神佑天师似乎很诧异,但对少女的勇敢也大为欣赏,和蔼地说道:“仅取一半碗,并不会伤及元气,慕小姐大可放心!” 说是这么说,慕绯瑟还是有些忐忑。她好不容易把身体调养到差强人意的状态,如今却要被迫献血。放血不是放水,瘦弱的身子骨能否承受,无从得知,她自然不愿轻易涉险。 看出少女尚有顾忌,天师也没仗势压人,态度很是温和,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与他并肩而立。 咬牙登上最高点,慕绯瑟也看清了所谓的瑞宝是何模样。如满月银盘般的聚福璧以怪异的姿态悬立于半空,下方是个硕大的圆台,布满了漂亮却无从分辨的纹路。 几块发光的石头均等地镶嵌在圆台表面,莹润的光芒顺着诡异的图案扶摇直上,像是在为聚福璧汇集能量。 没见过这么稀罕的景象,慕绯瑟看得一阵入神。聚福璧上的裂痕虽浅,但也极为刺眼。古人常说美玉无瑕,这道缝隙出现在价值连城的瑞宝上,着实令人惋惜。 见少女眼中带了几分遗憾,天师欣慰地颌首,赞道:“慕小姐是第一个为此惋惜的预选人。不愧是名门之后啊!” 只是普通的爱美之心作祟,却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一顶高帽,慕绯瑟有些哭笑不得。轻声谢过天师的赞许,少女正色问着:“您需要我如何配合?” “将手放在那个凹槽中就好。” 目光扫到了泛着幽光的凹槽,她深吸了口气,把左手放了上去。一股凉气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不等身体适应寒意,食指指尖突然像是被咬了一口,鲜血就噌噌地冒了出来。 鲜红的液体印染着凹槽通向圆台中心的纹路,慕绯瑟面色沉静地凝视着,暗地里却大感心疼。 就在她因失血而产生轻微的眩晕时,圆台蓦然轰隆而动。在刺眼的白光亮起后,天师惊喜地呼喊道:“天命之人现世!天佑我大康!” ………… ps:看到很多新的留言,感激涕零~~大大们,有你们支持的时光如此美好!因为近期身体不给力,某暗的更新速度也差强人意,鞠躬致歉!希望尽快能恢复,带给大大们更多精彩的内容。再次鞠躬,感谢一路相持! 031 获赐领地(上) 白芒尽散,涓涓的鲜血也止住了肆意地流淌,慕绯瑟强作镇定地收回了手,盯着食指的小伤口一阵无言。 白须老人的欢喜是真切的,却让少女感到匪夷所思。原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不曾想自己竟会是天命之人。天命,天之所定,这是令她最为无奈的说法。 聚福璧上的裂痕已经不复存在,历经了鲜血的滋养,重新晕起了柔和的乳白光芒。细细看去,柔芒中还夹了些浅浅的粉色,煞是动人。 神佑天师的呼喊惊动了堂外众人,欢欣雀跃之余,也遵着天师大人的叮嘱,将喜讯承禀皇上。喜庆的氛围没能让少女回过神来,她只是愣愣地看着莫名其妙就复原的聚福璧,略感惶然。 之后呢?她完成了特殊时辰出生的使命,接下来还要继续回到慕府,跟那群口蜜腹剑的人生活在一起,直到嫁给弱不禁风的病美男? 心里千头万绪,慕绯瑟也未泄露半分,看着眉开眼笑的天师大人,沉静地应对着他滔滔不绝的褒奖。 不久后,供奉堂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厚实的大门被用力推开,一声畅快的大笑,将少女的视线牵引到了台下。 “天师,聚福璧果真完好无损了?快让朕看看!” 身着灿黄龙袍的清瘦老人急切地登上了供奉台,尾随其身后的太子及十来位重臣在台下恭候,虽不曾出声,但目光都牢牢聚集在如皎月当空的聚福璧上。 天师身份尊贵,见到皇帝也不过是拱手揖礼,“陛下,鄙人幸不辱命!全仰仗慕府三小姐,聚福璧才得以修复!大康国运昌隆,必会千秋万世!” 老皇帝哈哈笑着,一扫数日来的不快,“好!好!好!这就是慕爱卿的孙女?” 见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慕绯瑟不由得背脊僵直。依礼,她是要跪拜朝圣的,可一直牢牢盘踞于心的坚持又让她弯不下膝。她不是没看见天师给她使的眼色,一时也陷入了内心的天人交战。 或许是心情大愉,老皇帝摆摆手:“免了免了,刚失了血,好生休息才是!” 轻描淡写地便免了少女的跪礼,看得台下众人一怔。慕绯瑟有些尴尬,顺着老人的好意,双手放在腰间,盈盈福身问安,“民女慕绯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命之人,无须多礼。小桂子,命御膳房准备宴席!今日,朕要与这女娃好好畅饮一番!” “奴才遵旨!” 宫中特有的尖细声音响起,慕绯瑟也放松了些,忍不住抬眼看着已在位二十多年的康国皇帝夜商。 他没有想象中的脑满肥肠,神采清矍,目光锐利,年轻时想必也是丰神俊采的美男子一名。虽然已年过六旬,但得当的保养,还是让他看上去比同年龄的慕天鹤要英朗得多。 老皇帝也注意到了少女在打量自己,颇有深意地笑问着:“女娃不怕朕?” 畏惧这种飘忽的玩意儿要从何谈起?慕绯瑟微微笑着,谨言慎行:“陛下爱民如子,深得民心。民女有幸得见龙颜,感恩都来不及,何来惧怕之心?” 凡位高权重者,听过的恭维之语不计其数。夜商雄踞天子之位多年,阅人无数,头一次见到非魂师的小姑娘有这等胆色,加之少女又有丰功伟业相佐,倒也对她不咸不淡的回应好感倍增。 龙颜大悦,夜商大手一挥,摆驾回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往日皇帝大宴群臣的殿宇,在老皇帝颇为亲切的招呼下,慕绯瑟坐到了慕天鹤身旁,离康国的天子仅一步之遥。 能坐在皇帝身边的人不多,更别提是一个被他人暗中嘲笑的世家小姐。这是众臣府中女眷未曾享受过的待遇,获此殊荣的慕三小姐只是一脸恬淡,更让众人对这位与传闻中不尽相同的少女大感好奇。 慕家出了个天命之人,引来了王公贵胄们的交口相赞。沿途不断有人向两位慕大人道喜,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忘打听着慕三小姐可有婚配,其中就包括刚与慕清韵订下婚期的太子殿下夜梓皓。 虽然小心应和着老皇帝饶有兴致的问话,但慕绯瑟还是嗅到了空气中那丝不寻常的气味。 果然,在夜商询问到她要何赏赐时,夜梓皓就以自命不凡的姿态插言道:“父皇,自然是为她觅一门良缘,才能聊表皇室的谢意。绯瑟小姐秀外慧中,聪颖过人。这般出色的女子,夫婿之选,非我皇室不可啊!” 慕绯瑟强忍着周身不适,任凭眼前面容俊美却咄咄逼人的男子说得天花乱坠。夜梓皓只差没点名道姓地把自己说了出来,这位殿下的过于热心也让两位慕大人都有些下不来台。 前一阵才采了慕府享誉皇城的一朵娇花,如今又盯上了样貌勉强说得上清秀的少女,慕绯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太子殿下的好胃口。少女下意识地看了看神情微妙的慕天鹤,又瞅了瞅坐在对面席位的爹爹。恢复了刻板模样的慕少华同样紧紧盯着她,眼神中的执念令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眼睑微垂。 老皇帝淡淡瞥了自己的继任者一眼,没有回应,反倒问起了低着头的少女:“女娃是想要位良夫?” 不等慕绯瑟回答,慕天鹤沉稳地答道:“启禀陛下,前些日子,老臣的孙女已与宁尚书的二公子订下婚约。谢陛下厚爱。” 夜商似乎没有失望之意,眉眼带笑地望向少女,嘴里却说着:“哦?有这等喜事?”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集中到了慕绯瑟身上,被皇帝问话两次,再不答就不像样了。她微扬起头,眼角瞟到了目光灼灼的夜梓皓,大有她出言否认就会立马求皇帝赐婚的架势,不由心生厌恶。 还嫌慕清韵跟她闹得不够僵么?她不曾体会过被爱的幸福,但也想象不到与人共侍一夫的场景。这位啃了嫩草的老牛,一听说自己是天命之人就迫不及待想把她纳为己用,过于功利的做法决计得不到她的认可。 暗叹晦气,慕绯瑟轻声答道:“回陛下的话,民女确实已与宁洛定下婚约。” “看来朕要另觅赏赐了!”老皇帝呵呵笑着,没有预想中的不快,也让少女松了口气。 夜梓皓的如意算盘落空,失望之色难掩,但也不好多说,故作惊讶状地恭贺着慕宁两家喜结良缘。慕绯瑟也留意到文质彬彬的宁尚书正看着自己,一副对准儿媳很是满意的神情。还算有礼地回了个微笑,慕绯瑟心里却止不住地恶寒,现在可好,某人未婚妻的名分算是落实了。 坐在另一侧首位的神佑天师一直没吭声,待众人热络地寒暄完毕,蓦地起身开口道:“陛下,寻得天命之人乃是大康之福。鄙人以为,慕小姐是可以替陛下福荫苍生的最佳人选,恳请陛下将神弃之地赐予她,以保我大康国泰民安。” ………… ps:某暗终于写到这里了,内牛~~~亲耐滴大大们,今日会有两更,第二更大概在两点左右。o(n_n)o~看文愉快~~ 032 获赐领地(下)(二更完毕) 此言一出,惊呆了殿内众人。夜商的脸色突然变得高深莫测,众臣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慕绯瑟有些困惑,她还没有完全了解康国的国情,对很多地方也不熟悉,天师口中的神弃之地竟引来了众人静默,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父皇,儿臣以为不妥。神弃之地虽从未被放弃,但之前被派往治理的官员悉数铩羽而归。如此险恶之处,怎能忍心让绯瑟小姐前去冒险呢?” 夜梓皓说得怜香惜玉,惹得慕绯瑟浑身不适,太子殿下的刻意交好并没能让她留下好印象,相反更令她有了退避三舍的念头。 这时,慕天鹤也发话了:“陛下,康国尚未出现过女子为官,更不曾有过封地一说。老臣的孙女不过是个普通人,并无能力承担这一重任,望陛下三思。” 老皇帝沉着脸,半晌,悠悠说道:“朕认为,天师说的,未尝不可!” 众人哗然。慕绯瑟闷不吭声,心里却也很是诧异。她只想保住性命,过些不被束缚的日子,也没想过要呼风唤雨,叱咤幻魂。若是真的丢块什么领地给她,她还真不知要如何回应。 “朕相信天师的提议必有深意。女娃,神弃之地离皇城甚远,与翎国隔江相望,若是朕真将此地赐给你,有信心治理好么?” 夜商的问话让思绪纷繁的慕绯瑟眼前一亮,正愁着如何在慕府度日,要是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远走,倒也不失为是幸事一桩。 暗忖片刻,少女镇定地看着面带鼓励神色的老皇帝,淡淡说着:“陛下,民女才疏学浅,对管理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只怕会有负陛下所望。” 低调的回答让众人皆以为慕绯瑟毕竟是一介女流,又不曾见过大世面,但也无碍有心人听出了她话中的保留。夜商不怒反笑,赞许地点着头:“倒是个谦虚又谨慎的孩子。天命之人岂会是平庸之辈?朕不会看错人!此事就此决定,待朕与众卿家商议具体事宜后,便会昭告天下。” 话音刚落,落座于夜梓皓下方的太子太师柴奇俊唰地站了起来。从一开始就对慕府的大出风头很不满,一听皇帝竟真要封地,激昂地抗辩着:“陛下,封赐领地相当于封王。慕三小姐非皇室中人,又是个弱女子,异姓封王有违祖训,请陛下收回成命!”。 事事不会顺风顺水,慕绯瑟云淡风轻地看着肥头大耳的太子太师。柴奇俊这个名字显然是做父母的殷切期盼,可惜,事与愿违。有碍观瞻的容貌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过于圆润的面颊上浮起了激动所致的红光,一双鼠眼正刻意地死盯着反应平淡的少女。 柴奇俊和慕天鹤不对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会跳出来反对也是慕天鹤意料之中的事情,慕老太爷只是泰然地端坐在位子上,等着老皇帝做决。(.好看的小说)不过他轻蔑的态度却引起了当事人的不满,双眸轻眯地回视着爷爷辈的当朝重臣。 夜商对跟随在身边多年的臣子都很器重,尤其是一慕一柴。虽有些不悦柴奇俊当众忤逆他的旨意,但也颇为耐心地说道:“柴爱卿,凡事必有先例。既然是天师建议的,朕也必须重视。再者说,慕爱卿府中精英辈出,慕侍郎及其次子慕言就是最好的例子!若天命之人真能福泽神弃之地,岂不是美事一桩?” “陛下,老臣仍坚持不能赐赏封地。慕三小姐据说是被赶出天魂学院的,丢了大康颜面的人,不配拥有与王齐等的身份!”柴大人铿锵有力地讲着事实,摆证据,让众臣躁动不已。这番诋毁令淡定的慕天鹤都垮下了脸,更别提本就是死气沉沉模样的慕少华了。 夜梓皓饶有兴致地看着恬淡的少女,算不上漂亮的小脸蛋赫然挂起了一丝微笑,只见她缓缓起身,朝老皇帝微微福身,“陛下,民女有话要说。” “准!”夜商也正头疼柴奇俊的言行,倒也想看看少女如何化解这场非难。 慕绯瑟朝身形圆滚的太子太师揖了个礼,声音清脆:“柴大人,请问,您可是魂师?” “老夫自然不是魂师!”没头没脑的提问让柴奇俊郁闷不已,冷哼答话。 “那在座的各位大人可都有魂源力?”少女莞尔,继续问着。 柴奇俊不耐地答道:“除了濮阳将军及几位大将,皆无。你到底要说什么?” 少女气定神闲地环视着一干看向她的重臣,条理清晰地说着:“小女子自动请离天魂学院,是因为魂源力尽散。对我而言确实不是幸事,但此等不幸又岂能与大康颜面挂钩?柴大人您饱读圣贤书,一定是被搬弄是非之人误导了才会有此错觉,不然以您的睿智,决计不会有此一说。” 慕绯瑟顿了顿,明捧暗损的一顿贬,刺激得柴奇俊油滋滋的脸上青红交错。暗嗤着他的偏见,少女接着说道:“大康的文官从未有过魂师出任,但多年来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饱含了各位大人卓越的贡献,其中魂源力全无者比比皆是。柴大人,莫非您认为没有魂源力的人,就不该为国分忧,不配得到尊重么?” 这顶帽子一压下来,在座的文官都吹胡子瞪眼地看向柴奇俊。太子太师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见慕天鹤脸上重新扬起了会心的笑意,心里恨得直痒痒。 夜梓皓看戏也看够了,对慕三小姐的辩才大感意外,心里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沉重,瞬即出言力挺着自己的恩师:“父皇,各位大人,太傅并无轻看绯瑟小姐之意,不过是担心责任重大,怕她应付不来。还请父皇明鉴。” 老皇帝慈爱地凝视着毫不怯场的慕绯瑟,心头怜意更甚,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女娃果然不同凡响。柴爱卿,你不觉得这等才情的孩子,正是上天送给朕的惊喜么?” 柴奇俊越发不甘,忿忿说着:“陛下,她即便深得您心,不过就是贡献了一些鲜血,又有何德何能获赐封地?” 太子太师的顽固让气氛僵持起来,只听得一个老人幽幽叹息着:“原来聚福璧的修复,大康的国运昌隆,在柴大人眼中不过是儿戏。大康的兴盛竟比不过一块无人问津的领地,也罢,也罢!” 神佑天师捋须叹惋,比起少女先前的言辞犀利,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柴奇俊的妒忌之心。天师的话让众人惊恐,更是吓得太子太师噗通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喊冤枉。 夜商也动了怒,手拍龙案,怒喝着:“朕意已决!尔等再敢出言相阻,斩立决!女娃,从今日起,你就是神弃之地的领主,与夜氏皇族同尊!” 老皇帝的怒意冲天惊得众臣连声高呼陛下圣明,只剩慕绯瑟僵直在那里。她为什么总会遇到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情? ………… ps:两更奉上,捂脸遁走~~这周应该还有一次加更,某暗内牛满面,努力存稿之~~话说,明天又要去医院,大大们,祝某暗好运~~~ 033 坑爹的领主之名 是夜,聚福璧恢复原状,消息传出,皇城内一片欢腾。(.)天命之人的说法瞬时家喻户晓,慕三小姐的形象前所未有地高大了起来。而这一切,慕绯瑟一无所知。 那顿气氛凝重的晚宴后,老皇帝把少女留在了宫中。在奢华温暖的寝殿,夜商没有满嘴的励精图治,只是像个寻常老人般跟她聊着天。末了,大手一拍,唤出了一个清瘦高挑的男子。 “女娃,此去前路凶险,他就是你的了。”夜商顿了顿,朝下跪的男子严肃说道:“你是精挑细选的佼佼者,以后她便是你的主子,你只属于她一人,包括性命,明白么?” “遵旨。”是好听的男中音,就是有些刻板。慕绯瑟微微挑眉,属于一词带了几分怪异,脑中也闪过无数念头。 细想之后,她觉得一切都太顺理成章。封地不是简单的赏赐,夜商不过初次见她,就算再赏识,就算神弃之地再不富饶,与皇族齐尊的地位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向来清明的脑袋被这些事绕得迷迷糊糊,老皇帝现在又赏了个侍卫给她,是他刻意埋在她身边的眼线,还是真的只为保她安好? 轻声谢过了很是和善的皇帝陛下,慕绯瑟定定看着跪在那里的身影,即便气势全收,但从他现身时周身隐隐闪动的红光来看,他确实是个修为不错的魂师。 魂师多为不被世俗势力羁绊的修行之士,老皇帝出手便送了个魂师给她,惹得少女更是疑惑丛生。 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在老皇帝离开后,慕绯瑟手杵脑袋,漫不经心地说着:“抬头让我看看。” 男子没有迟疑地抬起了头,十七八岁的样子,普通的容貌,但却生了双极漂亮的眼睛,如千年寒潭般,深邃得让人心生畏惧。少女怔了怔,淡淡说着:“起来吧。” 利落地起身,男子没再垂着头,只是平静地等待新晋主子的吩咐。慕绯瑟盯了他一会,千头万绪却想不出要问什么,加上失血后一直未能好生休养,干脆就和衣躺到了松软的床上。 男子耐心地等着,却在良久后听到了少女浅浅的呼吸声,漂亮眸子闪过些讶异,她竟然睡着了? *** 慕绯瑟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能在陌生男子的注视下安然入睡,那个叫晏澄的侍卫经她三四日来的观察,就是个会走的冰块。他的回话从未超过十个字,少女也不饶舌,除了问过他的名字和修为属性和级别外,其他的未曾交流。 她依然被留在皇宫里,等待正式册封。除了老皇帝和神佑天师,只有慕天鹤获准来探望过她一次。虽未言明,但不难听出群臣对女子获封领主一事很是抵触。 虽然日前与慕老太爷有过不愉快,但老者的满腹担忧还是让慕绯瑟稍稍动容。群臣以国库不宽裕为由,集体上书,大意是封地可以,要钱支持没门。不过出于对天命之人的尊重,可以酌情免除其领地的部分赋税,以避免未满十四的女领主大人负担过重。 也正是在跟慕天鹤的交谈中,少女头一次感觉到了,有块领地并不是件美好的事情。在领地里,领主确实是最高的统治者,但也意味着她会成为负责这个区域民计民生当仁不让的人选。 慕老太爷对神弃之地的形容只有一个词――民不聊生。比暗羽皇城还要大上几分的领地人口不足一千,与恶魔岭接壤,和翎国隔江相望。 数百年前,那里也曾是水美土肥的宝地,但一场至今未有人能知晓的变故后,贫瘠得让康国历届皇帝头疼不已。 一块废地俨然变成了鸡肋,若不是恶魔岭是幻魂大陆最富盛名的幻兽集聚地,只怕这片土地早已被康国舍弃。 敢情自己得到的,只是个康国皇室不屑打理的地段。慕绯瑟嗤笑着,倒也瞬间释然。看来除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名号,她也从老皇帝那儿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慕天鹤,少女看着天上细碎飘起的雪点,内心一片平静。既来之,则安之。她早已过了初来乍到时的惶然之期,若能从此海阔天空,费点力气也无可厚非。 在皇宫中住了七日,闲得发霉的慕绯瑟终于被七手八脚地换上了庄重的华服,经巧手宫婢的妆点,似模似样地参加了康国皇帝的早朝,顺便落实了她这个遭众人非议的领主头衔。 果然没有半兵一卒的支援,也没有丰厚的财力相助,只有永不赋税的优惠以及先斩后奏的特权。隶属于神弃之地的一切,领主皆可任意处置,包括立法和征税。领主大人可在领地内组建一直不超过千人的护卫队,但皇室不会给予任何支持。 带着沉甸甸的委任状,慕家三小姐在早朝散后,翩然出宫。玩味的权力赋予让她心里有了数,抱着水来土掩的心态,回到了阔别多日的慕府。 各种谄媚的恭贺如潮涌来,两房夫人和大小姐也都聚集到了府中大堂,口是心非地表示着对慕绯瑟的恭贺。虽然对少女身份的大大提升大为嫉妒,但她能远走,还是让两房夫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慕清韵则是对大出风头的少女恨意更深。原本她一直是慕府众星拱月的对象,是皇城中大家小姐的典范,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令人唾弃的鼻涕虫身上。 听说太子还有意于这贱人,更是让慕家大小姐怨恨不已。她的婚姻大事,因为那个什么破壁影响得要拖到年后才能举行,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慕清韵看着坐在爷爷下方的慕绯瑟,她还穿着皇帝亲赐的淡黄色缎服,略施粉黛,竟有了令人惊艳的模样。要是她死在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好了!慕清韵的脑中闪过了狠毒的念头,手足情深之类的鬼话,她才不愿相信! 慕家大小姐隐含的怨气被慕绯瑟看得一清二楚,暗暗叹息着,明明生了张绝美的脸,为何有颗扭曲的心呢? 两位慕大人还有政务要忙,短暂的联欢会散场。心不在焉地应付完众人虚伪的寒暄,少女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看到还是空无一人的隔壁房间,对云若澜的行踪也牵挂起来。自己正在经历人生中的急剧转变,那个说会在她身边的半吊子师父,去哪里了? 惊觉自己有些脆弱,慕绯瑟甩开了心底的期艾,跟两个多日不见的跟班聊了起来。自家小姐的丰功伟业,香莲和富贵与有荣焉,无须少女询问,便表达了誓死追随侍奉她的决心。 对于主子身边突然多了个高大的侍卫,二人也有些发怵,虽然此人乍看不起眼,但被他的目光一扫,就有全身发抖的冲动。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候,院外有人来报,慕三小姐有客到访。没等她会过意,伴着轻声的咳嗽,颇为耳熟的声音传来:“绯瑟,近日可好?” ………… ps:某位定下身份的男纸要出现了,我在酝酿着,要不来点小波动? 034 轻轻一吻很瘆人 雪越下越大,晶莹剔透的雪花片片飞舞着,纷纷扬扬的,模糊着慕绯瑟的视线,但那个披着厚厚狐裘的身影,还是让她微微颤了一下。 “富贵,把宁公子请进来。香莲,去备茶。”轻声吩咐着,少女就站在房间外,略感无奈地迎进了闺房中第一位客人。 房内燃着火盆,倒也暖和。慕绯瑟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请宁洛坐下,晏澄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伸手接过了她厚实的衣物。 快两个月未见,宁洛的脸上依旧不见什么血色,整齐束起的头发上沾了些细碎的雪末。他的贴身小厮小乐乖巧地给慕绯瑟见了礼,忙不更迭地替主子脱下狐裘,清理着头上的残雪。 宁洛时不时会轻咳几声,坐在圆桌旁,细细地打量着少女简单的闺房,目光更多地留在了面容清冷的晏澄身上。见已是未婚妻的少女不说话地盯着他看,病美男好看的唇瓣勾起了个微笑:“我还是初次进女子的闺房,有违礼数的地方,还请绯瑟见谅。” 康国民风开化,定下婚事的男女相互来往也不会被人指责。宁洛的彬彬有礼也让慕绯瑟叹了口气,淡淡说着:“宁公子客气了。天寒地冻的,你不在府里好生休息,万一受了凉,觉远大师的治疗岂不是白费了?” 比起先前的冷淡,少女的态度好转不少。她心心念念要摆脱慕府的生活,现在算是得偿所愿,只差这门让她无所适从的婚事了。 宁洛似乎没料到慕三小姐会口出关切,烟波渺渺的眸子浮起了暖暖的笑意,摇摇头说道:“听父亲说你今日出宫,你肯定也想不起我,就过来看看你。日后相隔甚远,想见你一面,都很难了。” 虽然是极温柔的口吻,慕绯瑟隐隐听出了些小幽怨,不觉浑身不自在。从来没有异性用这种令人无从抗拒的姿态和自己说过话,她微眯双眼,音调平平:“多谢挂心。” 这时,香莲端着热腾腾的参茶进来了,小心地放在未来姑爷的桌前,怯怯地问着自家小姐:“小姐,差不多是午膳的时辰了。您看?” “宁公子可赏脸一同进餐?”慕绯瑟问着,并无客套。她有话想跟宁洛谈,时间估计不短,饿坏了客人,也不是待客之道。 宁洛欣然点着头,只听得少女叮嘱道:“香莲,让富贵做些清淡的食物,你也去帮忙。小乐,你不介意去打打下手吧?” “奴婢(奴才)遵命。”房里瞬时只留下了一对初订婚约的男女,还有一名如木头桩子立在原地的侍卫。 慕绯瑟回头看看寸步不离的贴身侍卫,轻声说道:“晏澄,去收拾一下隔壁的房间,你这几天暂时住在那里。没有我吩咐,别让人进来。” “是。”低沉地答着,冰山侍卫迈着长腿退出房间,顺手合上了门。宁洛盯着那个颀长的身影,若有所思,像是知道少女有话要说,轻呷一口热茶,静静等着她说话。 “宁公子,我就开门见山了。承蒙厚爱,与我定下婚约,可我并非你所寻良配,在我离开皇城之前,我希望能将婚约解除。” 少女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击着宁洛的心。他还是温和地笑着,语调轻柔:“我能问为什么吗?” 慕绯瑟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跟他说,她完全不能理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存在。良久后,浅浅说着:“我更相信独身一人的自在。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对于我而言太遥远,你就当是我没信心与人举案齐眉吧!” 说得悬乎,宁洛美眸微亮,脸上的笑容消失,轻叹道:“你说的,我大概知道是何意。不过怎么看,似乎都是你不满成亲的对象是我这个出身卑贱的病秧子。” 病美男微垂眼睑,柔媚忧伤的模样让慕绯瑟坚韧的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了几下。她最怕的就是绕指柔,她宁可面对宁洛的大吵大闹,也不想面对自怨自艾的娇弱美人。 尴尬地干咳一声,少女耐心地解释着:“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又有何理由要嫌弃你?神弃之地山险水恶,我未必能安然无恙。正是因为你身子不好,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你。而我,不合适。” 宁洛精致的面容浮起了淡淡的笑意,琥珀色的眸子却投射着犀利的光芒,“绯瑟有心上人?” 这说的是哪门子?慕绯瑟哭笑不得,自己就没接触过几个男人,还心上人......“宁公子多心了。” “既然已是未婚夫妻,绯瑟直唤我名即可。太生分了,我总觉着被你排斥于千里之外。”宁洛低声说着,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少女感觉别扭,却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得顺着病美男的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无比惆怅。他这是何苦? “我说的事,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慕绯瑟正色说着,宁洛比她想象的要强硬很多,应该能扛过这关。 宁洛手撑桌面,缓缓站了起来,慢步踱到她身边,弯腰贴近。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钻到了她鼻子里,刺激着她的神经。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蓦地在眼前放大了几分,慕绯瑟想别开眼,却被那汪柔水怔得动弹不得。 “你不曾试过,又怎知不能与我相守到老?绯瑟,人生苦短,我只想与心仪之人把握良辰美景。就当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抱歉啊,我不能答应。” 病美人的声音柔得可以拧出水,听得少女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很想把这位病恹恹的美男一大嘴巴子抽醒,或许粗暴的举动能冷却他的一头子热。 他们不过见了几面,交流甚少,凭什么他会认定她是他的心仪之人?少女前世就对古人所谓的包办婚姻嗤之以鼻,好容易活下来了,更不会循规蹈矩。 看来宁尚书的教育工作做得极好,宁洛对其父的安排言听计从。近似顽固却柔情满满的回应,反而让慕绯瑟排斥之意更浓。 “宁洛,跟我比固执,你赢不了的。”少女把身子往后倾了倾,把两人间过近的距离拉远。 病美男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要摔倒般。迫不得已,慕绯瑟伸手去搀,细白的小手却落在了有些冰凉的大掌里。轻轻一吻就落在了她的手背,如偿所愿的微笑绽放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 ps:明天会有两更,某暗为之努力~美好的周五,大大们,周末愉快~ 035 猜不透的人心 食不知味地与宁洛共享午膳后,慕绯瑟混混沌沌地送走了笑容不曾消失的宁二公子。 富贵被宁洛赞得一直傻笑,香莲捂嘴偷笑着富贵哥的傻样。两个跟班的欢乐倒也感染了心烦意乱的少女。 简单地梳洗后,就让两人去帮晏澄收拾屋子,她则吞下了觉远大师送的辅助药丸,盘腿开始了放下多日的魂源力冥想。 即便多日不曾窥视魂源珠,但腕上的绿镯还是时刻无休地滋养着日渐活跃的火红球体。让慕绯瑟惊讶的是,魂源珠周遭竟萦绕着些许银丝,与隐晦的绿芒交织在一起,透着她看不懂的神秘能量。 想不明白,她干脆不去想。沉下心,缓缓调动着懒懒散散却炙热无比的魂源力,本就温暖的身体瞬时火热起来。 薄薄的火雾在慕绯瑟周身缓慢地旋绕,较之前更为厚实的力量感触,也让少女长吁了口气。她原先就刻意学习过精神意念的掌控,加上云若澜给她的心法,对魂源力的掌控,如鱼得水般突飞猛进。 一个时辰后,大汗淋漓的少女淡定收功,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带着赞许笑意的眸子。 消失多日的仙男赫然出现,算不上厚实的衣着飘逸得让她好一阵嘀咕。也没问他这些天去哪儿了,慕绯瑟轻声说着:“我要去神弃之地了。” “嗯,为师知道。”云若澜瞟了眼少女紧闭的房门,似笑非笑地跟她说着:“六星火系魂师也被你招致麾下,绯儿真是让为师大感惊喜啊!” 似乎没什么能瞒过半吊子师父,慕绯瑟撇撇嘴,犹豫了半天,微不可闻地说道:“我跟别人定亲了。(.无弹窗广告)” 云若澜星眸微眯,盯着面色不佳的少女,嘴角扬起了玩味的笑意:“绯儿不喜欢那个漂亮的孩子?” 他果然是知道的!那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激起了慕绯瑟莫名的怒气,扭头揉着略感灼痛的小腿,冷声说着:“与你无关。” 绯儿生气了?云若澜有些意外,却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她,讪讪地说着:“为师说错话了?”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谙世事。少女一阵无奈,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闷声说着:“没有。” 气氛有些尴尬,云若澜坐到了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蓝色的光晕瞬时包裹住周身热腾腾的少女。清凉的感觉游走于身,舒缓了她的灼热感,也平复了她突如其来的怒意。 “云若澜,你说会陪着我的,对吧?” “不孝徒儿,叫师父!为师一直都在,即便你看不到,为师也在!” “你娶妻生子了,也会在我身边?” 少女认真地问着,逗乐了仙祗般的男子。他拍了拍她的头,幽深的黑眸中闪过她看不懂的晦暗。“终身大事?太遥远,为师想不到那儿去了......” *** 一番颇为诡异的交谈后,云若澜丢下一头雾水的慕绯瑟,找她的新晋跟班闲聊去了。这是仙男的风格,注定要与他小徒弟有瓜葛的人,都会被他好好审视个遍。 慕绯瑟总算看到晏澄脸上有了些生动的表情,有些古怪,又有些疑惑。不过像他那样的闷葫芦,话烂在肚里也不肯吐出只字片语,倒让少女轻松不少。 她在赌老皇帝的用心,也在赌晏澄的忠诚。虽然是冒险之举,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隐患还是及早消除的好。 云若澜对这个做法没有反对,相反大有推波助澜之势。对于半吊子师父的古怪,慕绯瑟不愿多想,他若是想害她,也不会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工夫了。 没等她消停片刻,宫里就来了密旨。大意是皇帝陛下出于对天命之人的尊重,赏赐了白银万两,大米千石,此去神弃之地路途遥远,唯恐途中出现意外,特派濮阳少将护送前往。 慕绯瑟是站着接旨的,老皇帝免了她的跪礼,让她对清矍的老人无由来地多了些好感。这份额外的赏赐估计也是他顶着朝中的反对之声给予的。虽不清楚夜商为何对她另眼相看,但钱和粮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丰厚的赏赐,她收的心安理得。 不过护送之人是濮阳,倒有些出乎少女的意料。想起那张紧绷的脸,慕绯瑟一阵头疼。拜谢皇恩浩荡,打赏了前来颁旨的太监,少女把玩着质地轻柔的金黄圣命和那叠厚厚的银票,面如止水。 慕天鹤不久后也带着淡淡的倦意回到府中,把近期风头正盛的孙女唤到了书房。看着一脸沉静的少女,老者也颇感欣慰。这份荣辱不惊的风采,非一朝一夕能达成,他甚至产生了荒谬的念头,这孩子从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故意那么怯懦。 慕绯瑟当然不知道老者心里的想法,她只是在等待着爷爷的交代。对这个威严的老人,她是很尊敬的,不仅是他对自己的维护,还有那份关爱下隐藏的沉重。 “瑟儿,你月末就要动身,世途险恶,在外要多留点神。爷爷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性子太倔强,终究会吃亏。善用权力,把握机会,这就是我今日想送你的八个字!” 老者恳切地说着,引来了少女暗自唏嘘。或许在定亲一事上他更多地考虑了维护慕府声誉,但作为权重位高的长辈,他的善意已经超出了慕绯瑟的预判。 轻点臻首,少女浅浅笑道:“瑟儿明白,谨遵爷爷教诲。” 慕天鹤叹了口气,目光柔和,“濮阳家的公子身手不凡,行军有道,沿途有他相护,倒也是美事一桩。他与宁洛自幼相识,相当于是你未来的异姓叔伯,应该会多加关照于你。陛下赏赐的那名侍卫,据说是根骨奇佳的魂师,有他们在,我总算放心些。” 絮絮叨叨的话语让慕丞相此刻像是个平凡的老人,满心只有对孙女的疼爱。慕绯瑟只是听着,面上带着恬淡的笑容。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在这一刻,她才能体会到自己确实是慕家一份子。 爷孙俩相谈甚欢,一道用了晚膳,慕天鹤才意犹未尽地让少女离开。刚踏出爷爷的院子,慕少华的贴身小厮顺祥便恭候在门外,极为敬畏地请慕绯瑟到慕老爷的院中一叙。 自从与宁洛定亲以后,慕少华就没有再找过自己,还以为他敛了性子,没想到还是不能免过与他相会。慕绯瑟双眸含霜,不紧不慢地跟在顺祥身后,再次来到了英俊男人的书房。 他还是穿着那身合体的绛色长袍,见到少女翩翩而来,眸中精光大盛。不得已,慕绯瑟轻轻福身,丝毫没有畏惧之心,直视着眼前想法异常的家伙。 “宁洛很得你心?竟可入你闺房!” 张嘴就是妒夫般的怨气,让少女不觉眉头紧蹙。“爹爹,宁洛是我未来夫婿,爷爷和您不在,在我房内招待,无可厚非。” “不管你嫁给谁,走得有多远,你最终还是会乖乖回到我这里的!”慕少华恶狠狠地说着,全然忘记了,他还有个身份是眼前人的父亲。 慕绯瑟讶然,他居然说得出口!冷冷地睨视着失心疯的男人,少女阴阴说道:“爹爹,王御医医术精湛,改明儿请他替您看看脑袋。脑子太热,烧坏了就糟了!” ………… ps:第二更会在下午三点左右有奉上,大大们,周末愉快~~ 036 再见,暗羽皇城(两更奉上) 留下目瞪口呆的男人,慕绯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让她感到恶心的地方。[] 对外宣布不再见客后,她安静地等待雏鹰振翅的日子来临。兴许是与王齐尊的身份奏效,少女总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云若澜没有再消失,在他的指点下,魂源力的凝实达到了新的高度。盛赞自家小徒弟是不世天才时,仙男也在心里暗暗打鼓,他已经算是师门中修为突破最快的一个,慕绯瑟的天赋高得令人咋舌。 连续几日的大雪将暗羽皇城点缀得处处银装素裹。白雪掩盖了往日的尘埃,达官贵人们花天酒地,文人骚客们咏梅颂雪,寻常百姓们忙碌生计,却有一群愁眉苦脸的兵士正在准备千里奔袭。 皇城不远处的一军营内,濮阳陌正在盘点户部送来的五十车大米。英伟的少将对这样芝麻绿豆的事儿很是厌烦,却又是皇帝颁的旨意,只得耐着性子听那名户部官员絮叨个没完。 好容易送走了嘀嘀咕咕的小老头,濮阳陌又迎来了新的客人。他俊眉微扬,叮嘱了几个亲卫兵几句,就随着宁洛的贴身小厮赶往宁府。 他已是宁府的常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宁洛住的院子。因为前些日子出了趟门,羸弱的病美男又回归了床榻的怀抱。[]见到好友到来,一口饮尽温热的汤药,挑不出瑕疵的俊脸泛起了暖暖的笑容,“濮阳,劳你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宁洛,你我何须如此客套。急着找我来,有事直说。”濮阳陌说着,扶住挣扎着想起来的好友,见他略有好转后又成这副模样,心里挺不是滋味。 病美男咳了两声,轻声说道:“你后天就要启程,沿途多加小心。还有,我想托你好好照顾绯瑟。” 濮阳陌面色肃然,态度冷淡:“你前些日子就是为了见她才出府的吧?身子刚好些,净瞎折腾。你那未婚妻的身边不是有个魂师么?何须我来照料?” 知道年轻的少将在恼他没有好生照顾自己,宁洛好脾气地笑道:“濮阳,她是我未来妻子,年纪小小就要肩负重担。我若不关心她,岂不是对不住我们的一纸婚约?” “你倒是个情种!那女人哪里好,值得你这般上心?”濮阳陌想不明白,宁洛虽说身体不佳,但以他的才情和学识,配那个冷淡过头的小不点绰绰有余,她倒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想着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宁洛脑中浮现着少女被亲近后的错愕模样,琥珀眸子流溢着极淡的光芒。[]将那份若有似无的思绪掩在眼底,他温声回着:“她很与众不同,不是么?” 濮阳陌不识儿女情长,只觉得慕三小姐又刻薄又冷漠,完全不见贤妻良母的模样,冷哼一声:“与众不同?我倒觉得她是故作声势,瞧她对你爱答不理的样儿!” 多年相交,宁洛对长自己一岁的濮阳陌甚为了解。慕绯瑟在祈平寺的表现,似乎留给少将大人的印象极为不佳,此次又要被迫护送少女进入领地,心里恐怕恶感更深。这样也好,她的美好若被更多人知晓,他就越发抓不住她了。 思绪翻飞,病美男想起了慕绯瑟对亲事的排斥,惆怅之情不觉流露。濮阳陌眼瞅好友神色忧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里也很是懊恼,不自在地安慰着:“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兴许那小不点只是害羞。对,她准是害羞了!” 笨嘴笨舌的宽慰逗乐了思绪万千的宁洛,也不忍看到濮阳陌显露窘态,善解人意的病美男转顾而言他,轻声细语地跟少将聊起了此去的风险。整整五十车的粮食不是闹着玩的,濮阳陌只会率领两百精兵前往,万一有不长眼的宵小惦念上了这千石大米,沿途会热闹不断。 两人细致地探讨着,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或许老皇帝还另有赏赐,深感此行不易,积极地商量起对策来。这是外人不得而知的一面,常人只道宁洛善于舞文弄墨,却不晓他对行兵用法也颇有造诣。每个人都有隐藏在面具下的秘密,亦如云淡风轻的慕三小姐。 各具特色的美少年在忙,慕绯瑟也没闲着。她不知道林妹妹似的未婚夫对她有多上心,只是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奔赴领地所需的东西。觉远大师和神佑天师都派人送来了礼物,巧合的是,竟都是魂师梦寐以求的至宝――魂石。 胖和尚清楚自己的事情,送来魂石无可厚非,可天师的举动就让人浮想连连,夜商果然知道了自己恢复了魂源力么?慕绯瑟蹙眉思忖着,看向晏澄的目光也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并未急于发难,她动用魂源力查探了两块魂石的内容,惊喜连连。应有尽有的农作水利之法,关于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岭隐秘,以及较为全面的动植物介绍,其中也包括了绝大多数幻兽的分类、属性和简单的驯服之法。 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慕绯瑟修书谢过两位身份尊贵的大师,认真考虑着何时能把实在拿不出手的字迹改善一二。大脑前所未见的活跃,也让她想起了娘亲至今迷雾般的身世。在临行前一日,她晃荡到了碧落院,在三个跟班的帮助下,七手八脚地把娘亲屋内的书籍也装进了她简单的行头当中。 准备停当,少女与各怀心思的家人们吃了顿算不上温馨的饯别晚宴。两房夫人和慕大小姐不得已说了些吉利话,慕鸿书有些懵懂,但对一跃成为领主的三姐大生崇拜之心,孩子的心思很单纯,就看是什么人用什么颜色来着墨了。 饭后,慕绯瑟被叫到了慕天鹤书房里,老者没有更多叮咛,只是递了块半掌大小的白玉雕饰给她。象征着慕家家主身份的玉饰,可以调动神弃之地附近的慕家产业倾囊相助,少女接过了,百感交集。 几乎彻夜无眠,即将脱离桎梏的欢畅振奋着慕绯瑟素来淡然的心绪。天刚蒙蒙亮,拜别了府中诸人,她坐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径直朝皇朝南门赶去。 一队英姿飒爽的兵士守护着长长的马车队伍,一匹通身黝黑的骏马背上坐着位身披薄甲的英朗少将。见到前来汇合的正主,濮阳陌冷清地行了个礼,支了十来精兵把慕绯瑟所在的马车护在中间,开往神弃之地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一路向南。 同坐在马车里的香莲和富贵突然发现,主子脸上扬起了无比灿烂的笑容,将她日益美好的面庞衬得很是耀眼。 慕绯瑟愉快地默念着,再见,暗羽皇城! ………… ps:两更完毕~~大大们,周末愉快! 037 遇劫 冰天雪地的时节,理应窝在暖和的屋里把酒言欢。人烟稀疏的道路上却有队行风稳健的队伍,以不慢的速度前进着。 香莲除了跟自家小姐去过祈平寺,往日鲜少能出门,好奇地透过窗户的缝隙张望着路旁的风景,见到偶尔出现的平民百姓一副指指点点的模样,也倍感新鲜。 富贵则有些局促。他本该坐在车外的,却被主子唤进了温暖的车厢,见小姐气定神闲看着书的姿态,一时不敢吱声。 两个跟班的雀跃和别扭都落在了慕绯瑟眼底,心情大好的她嘴角轻扬,阖起书册,跟两人闲聊起来。按冬日的气候判断,约莫个把月才能抵达神弃之地。怀念着前世便捷的运输,倒也没能影响她困鸟脱笼的愉悦。 云若澜这次总算有了个交代,说会以小徒弟想不到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少女腹诽着仙男与外表不符的恶搞心态,心里多了些被重视的小满足。 毕竟是天子脚下,行路半日,还算顺风顺水。有过一次马车中长途跋涉的经历,她不敢说康国的民风有多么淳朴,但至少打家劫舍的歹人未曾见过一个。莫非她也有传说中的人品? 到了午膳时间,濮阳陌命众人原地休息,兵士们训练有素地啃着干粮,没有丝毫喧哗,少将的带兵功力可见一斑。本来极想忽略队伍中间的正主,但想起宁洛还有东西嘱他转交,心气不顺地策马来到朴实的马车前,扬声说着:“领主大人,濮阳陌求见。” 车窗被掀开,少女的小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淡淡问着:“濮阳少将请讲。” “宁洛嘱我转交些物件,还请收下。”濮阳陌边说边从怀里掏了封书信出来,朝窗口递去。 慕绯瑟怔怔接过,那日被宁洛亲吻的手背似乎还带着浅浅余温。她不相信病美男真的看上了自己,铁了心认为他不过是在遵从父命,尽着未婚夫婿的本分。 轻声谢过了神情冷峻的少将,少女就让香莲阖上了窗户。濮阳陌也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心里越发不耐,轻哼着:“行军途中晌午都已干粮作食,领主大人出身高贵,请将就些!” 说完就离开了慕绯瑟所在的马车。她和这位准异姓叔伯一直不对盘,对他生硬的态度也无话可说,趁香莲和富贵张罗着自己的午饭时,打开了带着淡淡药香的信笺。 纸张上的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如烟,少女飞快地看完了寥寥数语,静默无言。 “绯瑟,纵然前路荆棘遍地,总会有花团锦簇之时。期待你十六芳华的到来,珍重!洛字。” 这话似曾相识,慕绯瑟不期然看向了不离身的驭兽诀,想起娘亲舐犊情深的绝笔,思绪飘摇。她不再是被深锁大宅的世家小姐,她只会是她,一个不愿屈服于束缚的灵魂。 *** 相安无事地行走十来日,濮阳陌再也没和慕绯瑟有过任何交流。他原以为荒郊野岭的露宿,会让这位姿态甚高的小不点会恢复胆怯懦弱的本性。可看她一副甘之若饴的模样,又暗暗钦佩着宁洛的眼光之准。她确实很与众不同。 慕绯瑟也不愿跟没个好脸色的少将搭腔,倒是不吝啬于给辛劳的士兵们些许温暖。富贵被叮嘱时不时去帮厨,非凡的手艺博得了众人的欢迎。知道是那位新晋领主的好意,众兵士也对通情达理的慕三小姐好感倍增。 越接近神弃之地,形势越发不明朗。晏澄低调地汇报了有探子在周遭游荡之事,慕绯瑟对逐渐显现贫寒的情景也略感焦虑。原本想和濮阳陌说说贴身侍卫的发现,但看到自己的马车旁加了更多人手,脚程更迅速后,也暗赞着少将敏锐的洞察力和严明的行军作风。 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雪的傍晚,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突袭了他们正准备安营扎寨的地方。尖锐的示警声响起,拉开了暴戾的序幕。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从马车下来,叮叮当当的武器撞击声敲打着车内三人的耳膜。香莲和富贵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脸色发白,但也小心地把主子护在中间,生怕有个闪失。 两个跟班的好意,慕绯瑟默记在心。惊闻有人在高声叫嚣,也留意听了起来。 “粮草不是重点!找到那个小妮子!她身上有皇帝老儿的重赏!杀!” 少女黑眸一沉,夜商赏赐了她万两白银的事,并无太多人知晓,是谁走漏了风声? 濮阳陌的兵士们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但突袭的百来号人竟能与他们斗个不相上下,着实令她意外了一把。这些该死的家伙装备精良,武艺精湛,不像一般的劫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就是那黑漆马车!给大爷上!把那小妮子揪出来!”破铜嗓子尖锐地呼喝着,话音刚落,就有箭羽划破长空的声响由远及近。 “恶贼!找死!”濮阳陌被诸多好手纠缠不休,大战空隙,见来犯者居然用弓箭攻击,怒火中烧。守护在马车旁的部分士兵已经中箭倒地,更要命的是此行护送的正主就坐在里面,万一她有个好歹,他可没办法向宁洛交代了。 慕绯瑟也透过缝隙观察着战况,发现有利箭飞来,心中一凛。正想抓起两个吓傻了的跟班破门而出,就听到马车外的晏澄冰冰冷冷地吟唱道:“魂之所向,心之所往,炙,现身!” 一声震天撼地的狼啸响起,慕绯瑟只觉湿冷的空气变得灼热无比,红色的光芒透进狭窄的车厢。火光流溢的同时,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如夜鬼哭号,让人胆战心惊。 浓烈的焦糊气味传来,令人作呕,一直在叫嚣喊话的人也被吓得不轻,“魂师?那小婊子身边有魂师!” 魂师的震慑力绝非寻常,晏澄发威之际,也让同一阵营的兵士们士气大振。濮阳陌也在连斩数人后,摆脱了纠缠,策马来到车旁,沉声问着:“你没事吧?” “我一切安好!濮阳少将,留下活口!”慕绯瑟纵然前世身经百战,但这样大规模的械斗也算头一次遇上,说不上惶恐不安,可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她忘记了自己有个魂源力深厚的魂师侍卫,苦笑着自己无法敞开心扉信任的情结,强作镇定地叮咛起来。 濮阳陌冷睨着那些伤了他下属的劫匪,傲声说着:“知道!大康的儿郎们,除了为首之人,其他的,杀无赦!” 车外喊杀声震天,少女轻拍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婢女,满心郁卒。她倒要看看,是哪路人马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至她于死地! ps:恶战一场,下章的女主会逐渐恢复被压抑的本性,隐忍不会是永恒的主题~~o(n_n)o~大大们,周末愉快~~ 038 残酷的审讯 声响渐小,最终归于平静。经此一役,慕绯瑟确定了贪婪和邪恶果真无处不在。 不顾富贵的劝阻,少女推开车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风雪早停,虽然已是夜深,天空中依然乌云密集,但四周白芒一片,又有兵士们燃起的火把,倒也将狼藉的战场无一遗漏地展现在她眼前。 香莲刚探头就呕吐不止,慕绯瑟也觉得恶心,但心性如此,没有丝毫露怯。把几近昏厥的小婢女丢给同样面色惨白的富贵,少女就顺着声响,找到了忙于处理善后事宜的濮阳陌。 少将身上沾满了血迹,指挥着无恙的士兵照顾伤患,处理尸体,还有审讯拼命挣扎的劫匪头目。他抬眼看到了翩翩而来的慕三小姐,眉头紧皱,“出来干什么?” 没理会濮阳陌的恶声恶气,她查看了受伤的士兵,所幸都有铠甲护身,也未命中要害。“晏澄,你可通医术?” “皮肉伤可处理。” “好,去帮忙!” “是。” 主仆二人的对话很简单,简单到令濮阳陌对少女又有了新的看法。晏澄领命而去,慕绯瑟身边赫然红光一闪,多了一头半人来高两米多长,通身火红的巨狼。它周身像是有燃烧的火焰在跳跃,温暖着身侧的湿冷空气。 慕绯瑟挑挑眉,对冰山侍卫的贴心之举也颇感意外。好奇地打量着被唤作“炙”的巨狼,只见它体态优美,神丰采俊,虽然只是安静的站立在那里,但强大的压迫感无法忽视。[.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晏澄的幻兽,火属性焰狼。初临这个世界时曾遭遇过众狼围攻,但也无损她对这种孤傲生物的欣赏。现在想来,那时狼群的裹足不前,可能正是因为手镯虹光的存在。 炙的现身让口中叫嚷不停的匪首瞬时噤若寒蝉,慕绯瑟心知也不是研究幻兽的时候,朝濮阳陌微微颌首,双眸含霜地睨着动弹不得的男人,清冷问道:“谁派你来的?” 男人的脖子扯出了怪异的弧度,青筋暴起,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女,故作刚烈地答着:“大爷我就是来抢劫的,没人指使!” “哦?你现在身边不剩半兵一卒,性命堪忧,还要逞能?”慕绯瑟冷笑着,匪首不适时宜的充英雄,在她看来格外可笑。 濮阳陌见少女神色镇定,并无佯装,心忖着她的怪异,接口道:“领主大人,审讯一事交由在下处理即可。血腥之地,别污了你的眼。回车内歇息吧!” 少将是好意,但慕绯瑟总觉得他语中带了些轻蔑。也难怪他会有此想法,康国向来以男子为尊,叫得出名号的女性魂师寥寥无几,圈养于深宅中的世家小姐的确不足以引起重视。 微微笑着,少女摇头称谢:“多谢少将好意。[]事关重大,我希望能亲自审讯,少将见谅。” 濮阳陌气结,懒得跟她争辩,双手交抱于胸前,不耐地说道:“既然是你所愿,那站在一旁听着就好。”他的神态像极了赌气的孩子,慕绯瑟有些好笑,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 不觉有些尴尬,少将将这份别扭转化成了滔天的怒意,转即死盯着惶恐不安的匪首,“不想说?” “没人指使!”底气不足地申辩着,匪首估摸着也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够硬气!来人,用刑!”濮阳陌不是吃素的主,自幼就在自家老爹的教育下接触着武技兵法,聆讯虽说还未遇过,但也知道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能心软。 亲兵们面面相觑,如何用刑成了大问题。但也不敢违抗军令,七手八脚将匪首牢牢绑好后,推倒在地,就如市井无赖般拳打脚踢起来。 男人闷哼着,不肯喊痛,任凭众人重拳狠脚,坚持说自己就是绿林莽匪一名。慕绯瑟看在眼底,也有了几分笃定。这人想必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的痛楚很难摧毁他的意志。拿定主意后,她扬声说道:“住手!” 濮阳陌正为亲兵们不得章法的闻讯方式汗颜,又不想在少女跟前失了面子,沉默地观察着,一听慕三小姐喊停,讥笑道:“实在受不了这么残酷的审讯,可以先回去休息。” 残酷?听闻过无数变态手法的她只觉得眼前的士兵们太过温和,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慕绯瑟斜了傲气的少将一眼,不动气地应道:“先挑了他的脚筋,再不说就挑了他的手筋。” 众人惊骇,没想到看上去羸弱不堪的少女会说出这般瘆人的话语。濮阳陌也被骇得不轻,他只当慕绯瑟颇有胆色,不曾想她会如此狠辣。 双眸轻眯,慕三小姐云淡风轻地看着石化中的众人,浅笑着:“要我动手?” 回过了神的亲兵们甚至没询问濮阳陌的意见,唰唰地抽出利剑,直指瘫在地上的男人,正想动手,男人惊恐地嚎叫道:“小婊子,大爷是天地会的人,伤了我,你会死得很惨!” 像极了某位大师笔下的帮派名号,做的却是打家劫舍的损事。慕绯瑟轻哼,扭头问着神色一肃的濮阳陌:“天地会是什么东西?” “实力不弱的帮会,声名狼藉。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都不见成效。”濮阳陌说着,看向匪首的目光越发阴冷。 处处都是江湖啊......少女暗忖着,对朝廷的无为疑虑窦生。她所知道的康国军力在幻魂大陆不算顶尖,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帮会都搞不定,个中猫腻,恐怕会在康国引起轩然大波。 慕绯瑟若有所思的模样被地上的男人看到了,以为她心生惧意,气息不稳地说着:“放了本大爷,这事儿就算过了。我可以保证天地会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良久后,众人都在屏息等着慕绯瑟的回答,只听到她悠悠地说了一句:“挑!” 负责动手的亲兵犹豫地看了看濮阳陌,见他不吭声,动作飞快地执行着慕三小姐的命令。凄厉的惨叫响起,咒骂声不绝于耳,“小婊子,大爷要杀了你!天地会饶不了你!啊......” “废人一个,还想找人庇佑?嘴还是那么硬啊!挑了他的手筋!”摇晃的火光照耀着慕绯瑟恬淡的小脸,明明是娇弱的模样,却散发着令人骇然的冰冷。 “我说!我说!”强忍着要命的疼痛,男人面容扭曲地喊着:“道上传了消息,说皇帝赏赐了白银百万给天命之人,天地会也想捞一笔,就派我来了。领主大人,求您开恩,饶了小的吧!” 白银百万?真是贻笑大方!老皇帝的国库中恐怕没那么多盈余。有私赏不假,但何以被抬高到惊人的数目?慕绯瑟镇定地问着:“消息自何而来?” “应该来自皇城。大人开恩呐!”匪首苦苦哀求着,硬气全无。 慕绯瑟问到了想问的,此人想必也是天地会中不大不小的角色,嘴角微扬:“濮阳少将,我们送份大礼给红杉城的府尹吧!” ps: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抓抓脑袋,谁说的话这么有深意~~新的一周,大大们,一切顺利~ 039 抵达领地 捉到了天地会中的小头领,总算政绩一件。 他们途经康国的大城小镇,为了便于安置,谢绝了当地官员的热情接待,都是在郊外扎营休息的。此番遭遇打劫,正好就在红杉城外,派了几个身强力壮行事机敏的士兵将匪首移交给当地的府尹,在焰狼的喷火秀中,匪徒们的尸身被烧得一干二净。 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夜空,濮阳陌不禁看向了裹着厚实衣物的少女,皱眉问着:“既然刚刚那般残忍,为何不杀了他了事?” “大康的官员们太清闲了,有点儿事做,也好。”答非所问,慕绯瑟轻笑着,转身朝马车走去。临上车前,她声音不大地说道:“有劳少将,多谢。” 濮阳陌眼看着瘦小的身影闪进了马车,抹了抹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心里说不出是何情绪。她跟他所想象的女人实在太不一样了,这个小不点还真有点意思。 惊觉自己对带兵打仗之外的事物有了兴趣,少将有些惭愧。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她是挚友的未婚妻,又是皇命难违的护送,于公于私,他都只是个被委托的照看者。平复了心中的莫名,恢复了英姿的少将继续打理着善后事宜,人没事,粮食也没事,这样很好! 车厢外一阵熙攘,车厢内却一派安详。(.)香莲吐得面色惨淡,斜靠在车壁上休息,富贵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手握拳放在膝头,微微发颤。心知吓坏了两个跟班,慕绯瑟也没有出言安慰,日后这样的血雨腥风不会少,他们还是早些适应的好。 “小姐,奴婢有愧,没能随您下车,请小姐责罚。”香莲声音颤抖,清秀的脸庞爬满了泪水。 “奴才该死,不能为小姐分忧,请小姐责罚。”富贵也瓮声说着,憨实的青年想起了远在天魂学院的慕言,深觉自己愧对二少爷的嘱托,面色凝重。 慕绯瑟又好气又好笑,两个跟班的礼数太重,在慕府这样也罢,出了那个牢笼,还这副德性。“免了!好生休息。” 跟随在主子身边多日,也算摸清了些主子的脾性,见她漫不经心,两人也知道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富贵挠了挠脑袋,小心地问着:“小姐,您怎么把那贼人送给官府了?” “我该杀了他?”慕绯瑟折腾了一夜,也有些乏,横躺在特意加厚的软垫上,手杵脑袋地看着老实的厨子。 富贵也没个想法,憨笑着:“奴才不知。只觉得那厮很可恶,不该轻饶了他。” “奴婢也觉得该千刀万剐了那贼人。竟敢欺负小姐,死一万次都是活该!”香莲插了句嘴,努力想摆出狠毒的模样,那口气却怎么都狠烈不起来。 微扬嘴角,慕绯瑟笑道:“那人颇有来头,又是国中隐患。做个顺水人情,也让拿着俸禄不做事儿的官员们忙活一阵。何乐而不为?” 不再言语,少女径自闭目养神。两个没什么心眼的跟班互视一眼,小姐说的话总是很有深意,或许是他们太愚笨,只能听听就算。慕绯瑟心里倒是另有盘算,要是那个什么天地会要救人,只有找红杉城府尹的晦气,有人替她应付黑势力,自然很好。 道上的消息传开了,想必之后还会有麻烦上门。这一战应该会有些威慑作用,就怕刀口舔血的大盗悍匪会铤而走险。慕绯瑟在纷繁的念头中小憩了一阵,起身召唤着充当了一把临时医护人员的晏澄,嘱他把骇人的焰狼就带在身边。 经过连日阅读,她对幻兽驯服后的存在方式也略知一二。被驯服的幻兽与主人福祸相依,平日都在主人的魂源珠中修炼,被召唤时便会现身。之所以让焰狼现世,是想挡住宵小来犯。濮阳陌的兵士们不是铁打的,长途奔袭不够,还要随时准备战斗,着实也难为了这帮平均年龄不过二十五岁的男人们。 焰狼的震慑力确实不错,但怀就坏在,它吓到的不止是心怀不轨的鼠辈。同行的人倒还好说,幻兽不会攻击主人命令以外的对象,可牲口却不知晓。除了濮阳陌的神驹不见惶恐之态,拉车的马匹都躁动不安,死活不肯挪步,有的甚至前蹄高扬,掀翻了身后的粮食。 慕绯瑟苦笑连连,她忘记了狼这种危险的攻击性生物一直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对于马而言,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不等濮阳陌前来问询,少女想着嘱咐晏澄把炙唤回魂源珠,就听到不多话的侍卫朝威风凛凛的大狼喊道:“炙,去吧!” 好奇地下车看着焰狼的举动,少女一阵无言。只见它飞蹿到那些吓破了胆的马匹身前,嗷嗷低吼,原本还响啼长鸣的马儿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恢复了拉车的本职工作。 大功告成,傲气的大狼轻甩了一下尾巴,趾高气昂地回到了慕绯瑟的马车旁。敢情炙还有威胁的招数啊!少女对它人性化的举动兴趣倍增,头一次见到幻兽,除了不可匹敌的战斗力,倒也很是可爱。 焰狼火红色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眼前满目生辉的少女,那眼神仿佛在说,没见过狼么?慕绯瑟越看越觉得幻兽有趣,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凝星成功,等突破了四星魂师,要找一只比炙还威风的幻兽。 就这样,有了个气势凛冽的兽类王者,所有马匹不用人赶,自发地奋蹄前进。虽然途中还是会有不甘心的人打车队的主意,但一声狼啸就能吓跑一票想保命的匪人。 接下来的进程顺利很多,神弃之地近在咫尺。越往南走,气候也越温和,虽说还是有些冷,但比起暗羽皇城的寒雪扑面,倒也让人惬意许多。 慕绯瑟注意到,却是在这样还算不错的气候条件里,他们所过的地方越来越贫瘠。传闻中魂师频繁出没的地段竟会这等荒凉,也让少女连日来放松的心情蓦地一紧。 按照慕言留给她的绘图,他们应该已经进入了传闻中的领地。望着满目苍凉,少女的心不断往下沉,难道这就是皇帝陛下的“皇恩浩荡”? 在植被稀疏,脏乱无章的旷野走了两日,慕绯瑟总算看到了个破败不堪的城市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残壁断垣的景象让少女大有扭头就走的冲动。 忍住气,穿过了那道被风霜侵蚀而赫然裂了无数道口子的城门,慕绯瑟被眼前的一切震惊,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 ps:幻兽很威风,我也想有一只......嗯,看来,咱家闺女得快点儿替我实现愿望了! 040 最苦逼的领主 没有城镇该有的喧闹,也没有人类居住的生气,慕绯瑟看到的,只是一排破旧的瓦房和一群面有菜色的孩童。[.超多好看小说]道路是用泥土铺成的,清晨刚下了场小雨,泥泞而斑驳。 众人的出现惊动了玩着泥巴的孩子们,稚气的童声此起彼伏。 “爹,娘,又有人来收钱了!” “他们带了好多人!” “啊......冒火的狼!!有怪物!!!” 这是慕绯瑟不曾预想到的状况。她在脑袋里幻想过无数遍神弃之地的穷困潦倒,但迎接她却是更为错愕的场面。 等少女从车上下来,踩在软绵绵的泥土上,那些孩子早已惊恐地跑开了。欢迎式很特别,可惜她不喜欢。就在一干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之际,远处走来了几个衣衫褴褛的成年男子,为首的男人看上去像七八十岁的老者,灰头土脸,很是沧桑。 慕绯瑟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老人就拱手揖礼,瘦骨嶙峋的手背上还沾着斑斑的泥巴。他颤巍地说道:“各位大人,小人们已经没有粮食可以奉供了。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少女一怔,随即问道:“你是这里管事的?” “小人不是。”见发话的竟是个样貌清秀的小姑娘,老人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尤其是看到她身边竟然跟着只浑身冒火的红色大狼,更是吓得双腿发颤。 “管事刘思才何在?”慕绯瑟皱眉问着。这破落的城池有个朝廷随意任命的临时管事,相当于是她日后的下属。不过就眼前出现的一切来看,那个叫做刘思才的男人也只是徒有虚名。 老人愣愣,跟身后的几人交换着眼神,支吾着,语焉不详。少女顿悟,想必这姓刘的也算城中一霸,这些瘦得皮包骨的平头百姓自是不敢多话。 “也罢。老人家,劳您带我们去府衙。” 几人越听越迷糊,好端端地去府衙作甚?见少女衣着光鲜,谈吐不凡,又带了许多人高马大的士兵,老人不敢怠慢,又不能把身份不明之人带往勉强能称为城的腹地,一时在原地局促地踱步。 濮阳陌见状,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慕绯瑟身侧。他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同情,不由帮腔道:“老人家,这位是皇上亲封的领主,今后你们都归她管了。带路吧!” 少将英伟不凡非凡,又身披战甲,往瘦弱矮小的少女身边一站,一下子压垮了几人脆弱的神经线。姑且不说她身份的真假,但那份气势足以说明她确实身份尊贵,几人脚一软,忙着跪地告饶。 慕绯瑟不是死守礼教的迂腐之人,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众生平等,但年纪一把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别扭。示意富贵搀起几人,她温和地说着:“各位莫怕,带路就是。” 态度可亲,语气却毋庸置疑。几人没办法,只好领着长长的队伍朝城中心走去。沿路有不少人躲在房里偷看着意图未明的来客,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有些孩童甚至被威武的军人和那头周身泛着红光的大狼吓得哇哇大哭。 皱眉看着眼前的杂乱落魄,慕绯瑟一语不发地随着带路的几人,来到了一个如同灵异电影中的大宅子前。杂草丛生,墙破门旧,大门上方的牌匾歪歪斜斜地雕刻着“极乐府”三个字。 领路的老人抖着声说:“大人,这就是府衙。”众人静默,一阵寒风吹过,那个牌匾摇摇晃晃,嘎吱作响后,居然径直砸向大地,全场更是鸦雀无声。 慕绯瑟暗叹了口气,点点头,有士兵帮着推开了紧闭的大门,里面的荒芜更是让人瞠目结舌。这以后就是自己的起居地了......少女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领着几个跟班和面色越发严肃的濮阳陌晃荡了一圈,如同鬼宅般的居住环境,差点没吓哭了本就胆小的香莲。 抬头望天,在心里念了无数三字经,也知道没时间让自己傻愣,慕绯瑟让老人去通知所有居民在府前集合。没等她求助,少将已经吩咐一干下属帮着收拾宅子,问过少女的意思,卸下满载的粮食,把马车赶到了府邸附近的空地。 香莲和富贵七手八脚地倒腾着主子夜里要住下的房间,惊动了在里面安了家的群鼠,一时尖叫声和鼠群逃窜的窸窣声穿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少女看着混乱的一切,刺激受多了,反而沉静了下来。濮阳陌眼里的遗憾,她看了个分明,觉得这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少将倒也颇有人情味。晏澄则唤回了炙,依然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神情平静,仿佛任何处境都影响不了他的心志。 府外响起了由远及近的铛铛锣声,似乎是召集民众的方式。慕绯瑟站在刚刚门匾下坠的地方,眯眼望着赫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自己像是来到了康国的某个贫民窟,倒霉的是,这个贫民窟以后归她管。 现场明明有数以千记的人,除了士兵们吭哧的呼吸声和搬运东西的声响,现场却透着诡异的安静。眼前的人们,面黄肌瘦,神色不宁,那种如砧板上鱼肉的绝望让慕绯瑟眉头轻蹙。 “各位,以后我便是神弃之地的领主。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绝对的服从。”本来还想先说点什么暖人心的话,但她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上位者的强硬,或许是此刻最为需要的。 人群略有骚动,但片刻后又恢复成一潭死水。慕绯瑟注意到部分人脸上带了些莫名看好戏的意味,嘴角微抿,继续问道:“有谁识字?”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刚刚负责召集的老人和他身边的羞涩男孩身上,老人家不得已说道:“启禀大人,小人略通文墨。” “好,大家以户为单位,如实汇报每户有多少人口,名字,年龄,擅长何技,不可隐瞒。老人家,稍后劳您统计城中所有人的情况。大家听明白了么?”慕绯瑟沉声嘱着,瘦小的身板竟有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众人有些愣,但长期被压迫的状态也让他们有了下意识的服从,零零落落地应声。见众人唯唯诺诺地应下,少女唤了香莲备好纸墨,在府衙前支起了张破烂桌子,就开始了最初的民生统计。 濮阳陌只是看着,对少女有条不紊的处理也颇感意外。她不像是善于管理的人,或许,是他的想法过于片面了。少将正活动着自己的小念想,就听到慕绯瑟轻声说着:“濮阳少将,明儿就是除夕,连累你不能在家过年,真是过意不去。” 微挑俊眉,濮阳陌刚想回答,就听到一个怪声怪气的叫喊传来:“你们找死啊!聚在这里干嘛?还不给老子去干活!!” ………… ps:恶搞了一把天地会的名号,本想做个反差比,看来我搞砸了。大大们,某暗今天继续去医院,祝我好运~~ 041 强龙偏要压地头蛇 远处走来了一个身形猥琐的中年男子,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但在一堆几近衣不蔽体的人群间,仿佛暴发户般趾高气昂。(.好看的小说) 他身边还跟了十来个面容狰狞的壮年小伙,见到这些人到来,原本还规规矩矩的人群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纷纷闪开了一条路,惶恐地问着好。 听到众人嘴中不断叫着的“刘大人”,慕绯瑟微微眯起了眼。来人不过是普通相貌,吊角眼,酒糟鼻,加上一咧嘴露出的黄牙,在她看来,瞬时变得面目可憎。 等人来到跟前,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少女便厉声喝道:“大胆刘思才,见到本领主竟敢不跪!” 刘姓男子的得意洋洋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神情冷峻的清秀佳人,嘴里立刻不干不净地说道:“哪里来的小娘皮敢冒充领主!你们是猪脑子啊?这话都信!皇帝老子早就放弃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怎么可能会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婊子来抢老子的饭碗?你们这群蠢货,老子,啊......” 话还没说完,就见短短的人影被抽飞,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泥点。众人倒吸一口气,只有站在台阶上的几个外来者神色淡然。 慕绯瑟身后的侍卫诡异消失,又赫然出现,她只觉得仿若有道清风掠过,城中管事就已经横躺在了泥地里。回头看了一脸平静的晏澄一眼,少女若有所思地扭头,死盯着地上呻吟不止的男人,冷冷说着:“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刘思才,看来你是活腻味了。” 刘思才身边的一干爪牙慌忙扶起了头儿,惊魂未定。猥琐男人也没想到会被打,捂着肿成山的猪脸吼道:“你算哪根葱?敢打我!得罪了老子,老子要你的命。” 无聊的叫嚣让慕绯瑟很是不耐,这姓刘的不过是条鱼肉乡里的地头蛇,她无意变龙成凤,但完全不介意在这里上演一出猛龙过江。“晏澄,把他们抓起来,我稍后再处理。” “是。” 冰山侍卫的回答永远很简单,在领命后,身形恍如游龙矫健,三下五除二地就制服了一群乌合之众。慕绯瑟摇了摇头,这些人不过会些拳脚功夫,怎么就让城里的居民们怕成这样呢? 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人看傻了眼,木头桩子似的在原地扎了根,少女皱眉,扬声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今日我要看到全部人的资料!” 回过了神,面有菜色的人们如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在桌子前排起了长队,执笔的老人深深地看了慕绯瑟一眼,枯树般的老脸上竟扬起了个欢喜的微笑。老人家的微笑感染了在一旁研磨的清秀男孩,他不曾见过爷爷有这种表情,怯怯地打量着正在跟那个英俊男子说话的瘦小身影。这真的是他们以后的领主么? 慕绯瑟自然不知她的雷厉风行会带来怎样的震慑,明天就是年三十,她正寻思着怎么犒劳一下辛劳的护送军们。粮仓里除了灰尘,别无他物,就转悠一圈下来的结果看,别说招待别人,就是要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会很困难。 所幸她还有赏赐,还有几个能干的跟班,或许她还有一群尚未得到开发的人力资源。跟濮阳陌商量了一下年夜饭的筹备,勤快的香莲和富贵已经地收拾好了府邸中的客房,从自家马车搬下了从皇城带来的寝具,少女就请劳累已久的少将先去休息。 事情总算在按照自己的安排进展着,慕绯瑟踱步来到了关押刘思才的大堂。唯一的桌椅也被搬去统计数据了,堂内空荡得恨不能有回声。少女只得站在那里,暗暗宽慰自己就当是坐久了马车,活络活络血液循环。 刘思才眨巴着鼠眼,哼哼唧唧,见少女现身,又恨又怕。那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不说,还像火烧一般疼痛。 慕绯瑟冷睨着面容扭曲的一干恶霸,开口说着:“刘管事还真是威风啊!品阶都够不上的小吏竟敢让众人称你为大人。我已经亮明了身份,你还恬不知耻地认为自己是这里的天。刘大人,很威风啊!” “大人”二字说得戏谑,少女一脸嘲弄。刘思才被周身的灼热弄得心烦意乱,嘴上却依然不放松:“空口无凭,老子凭什么要相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刘思才,你还不配质疑本领主的身份。晏澄,让炙看好他们,我倒想瞧瞧,颐使气指的刘大人有何凭仗?”少女轻哼着,对刘思才的跋扈有所保留。听那老人和孩子们的口气,这里像是经常有人来掠抢财物,最好别让她知道这货还跟外面的恶势力有勾结,不然她绝对不会让他死那么简单。 低低的咆哮声后,炙又一次被唤出魂源珠,火红的双眼带了些小不爽,但在晏澄面前却是一副驯良乖宝宝的模样。疑似被大尾巴狼丢了记白眼,慕绯瑟莞尔,丢下一群吓破胆的囚犯,翩然出门。 长途跋涉的艰苦在于吃不好睡不好,连个人卫生都不能保障。她沿路只能在车厢里用热水擦拭身体,异常想念流水亲吻肌肤的触感。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洗个澡振奋振奋精神怎么行! 想着,慕绯瑟就找到了灰头土脸的两位跟班,他们正在费力地修补着主卧房里那张已经垮了半边的床。东西坏不要紧,夜里她自己搞定就是,少女不以为意地想着,张嘴问道:“香莲,先去备水,我要梳洗一番。” “小姐,府里没水。”香莲嚅嗫着,小花猫似的脸上挂起了些许难堪。 慕绯瑟一愣,她记得后院有口井,也没细看,怎么会没水呢?“后院那口是枯井?” 小婢女急得想哭,忙点着头:“是枯井。奴婢翻遍了整个院子,都找不到水源。刚刚打扫用的水都是院心坛子接的雨水,奴婢闻过没有异味,才敢使的。” 香莲这么一说,慕绯瑟倒是想起来了。敢情她进城后就一口水没喝,愣是到嗓子冒烟了才悟过来,没水怎么过日子啊?少女转念,又来到了府衙门口,踱步到奋笔疾书的老人身旁,幽幽问着:“老人家,你们平日生活用水都是打哪儿来的?” “领主大人,唯一的水源在往南二十里的山坳处,小人们都是每日去那儿取水的。”老人停下了笔,恭敬地答着。 慕绯瑟皱眉,继续问道:“城东不是有条江么?好好的水渠不用,为何反而要去南面取水?” 老人叹了口气,恭声回道:“水渠年久失修,早就废了。再说,灵松江的水,喝不得啊!” ………… ps:各种困难,各种无奈,或许才能养成一个强大无比的领主......大大们,看文愉快! 042 跟动物抢水喝? 见老人有一肚子话想说的模样,慕绯瑟偏头看了看一直垂着脑袋的男孩,问道:“这位小哥可识字?” “回大人的话,小人的孙子也略懂一二。(.无弹窗广告)”老人回着,有些惶恐。 “好,今日起你就是府中的文书,以后替我打理书籍档案。名字?”慕绯瑟算是来了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劲头,爽快地派出了第一个委任。 看上去不到十二三岁的男孩不知所措地抬起了头,却对上了那双平和的黑眸,无由来地羞红了脸,怯怯说道:“我叫颜佟。” 老人正想开口求罪,生怕孙儿的不知礼数得罪了出手狠烈的领主大人,只见她云淡风轻地说着:“颜佟,替你爷爷完成余下的工作。颜老爹,您请跟我来。” 慕绯瑟说完就转身折回府邸,男孩怵怵地看了看爷爷,就见老人递过笔,慈爱地叮嘱道:“佟儿,把爷爷平时教你的,都使出来吧。” 老人随即也跟进了府邸,少女站在前庭中央,背着手,就像身边的杂乱不复存在一般。颜老爹怔怔地看着,这幅瘦弱的身体里,也许正承载着他们苦盼已久的光明。 慕绯瑟回头,看到老人,温和地笑笑,开口问着:“颜老爹,继续跟我说说城中水源的问题吧?” “大人,神弃之地与翎国仅一江之隔,却没有驻兵,都是因为这灵松江终年瘴气笼罩,水冷刺骨。据说江中还存有神秘生物,翎国曾经试过突破这道防线,却始终无功而返。” 少女认真地听着,却不曾想这里无边防守卫的原因,竟是天然的屏障阻隔。听了半天,她也总算听明白了,“江水有毒?那为何出了神弃之地就不曾有这等事情发生?” “大人,神弃之地原本叫极乐城,数百年前是幻魂大陆最繁盛的地方。但这里遭遇过一场极大的变故,至今无人知晓。您也看到了这里民不聊生的惨景。据祖上代代相传的口讯,这里就是片被诅咒的土地啊!” 颜老爹咬牙,和盘托出:“您可能会问为何我们甘愿留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那是因为这里的原住居民根本不能摆脱被诅咒的命运。搬走的人都在七日后肠穿肚烂而亡,无一例外。领主大人,这就是片不祥之地啊!” 慕绯瑟微怔,颜老爹反复提到这里的不幸,不像是在吓唬她。她也似乎明白了神佑天师说的天命之人福泽衰地的含义,敢情是让她来跟老天爷较较劲儿,看谁坳得过谁。 拼命忍住了想往皇城方向送个中指的冲动,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气,郁闷无比。[]“颜老爹,劳您指个路,我想去水源的地方看看。” “小人遵命。”颜老爹本想着实情相告后,这位漂亮的小姑娘领主会出现负面的情绪,不曾想她还能镇定自若地要去水源看看。 慕绯瑟正想叫上富贵一起去帮忙,濮阳陌换了身玄色袍子,刷刷走出,边走边唤着几位亲卫兵去驾车。见少女发愣,少将淡定地说着:“我听富贵说了,府里没水用,确实不便。我也休息够了,去活动活动也好。” 他那如一流雕刻大师雕琢出的俊逸脸庞上,分明还挂着丝丝疲倦,嘴里却说得若无其事。慕绯瑟心里一暖,默默地接受了濮阳陌的好意。 又叫上了几个勉强算壮实的男子,一行人驾着马车,朝南奔去。颜老爹坐在车板上,扶着几口大缸,两个来自皇城的男女就坐在他身前,那个无表情变化的高大侍卫赶着车。他们都没有高不可攀的姿态,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们本身夺目的光彩。 慕绯瑟沿途也看到了些稀拉的庄稼地,问过颜老爹后,才知道这就是城里那么多口人的粮食来源。她也不懂寒冬腊月的要种些什么,但转眼就是开春,他们都没个计划么? 问出了心中疑惑,颜老爹叹息着,指向那片蔫巴巴的疑似杂草的生物,说那就是秋天种下的高粱和油菜,让少女一阵无语。什么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不就是这些庄稼的真实写照么? 神弃之地并不缺地,气候也偏于温和,还有一条水量充沛的大江,就是这么优渥的条件,偏偏锻造出了她领地里如难民集中营般的氛围。慕绯瑟出神地望着大片干涸的土地,想象不出这里能种些什么出来。 见她不说话,颜老爹有些慌张,濮阳陌倒是在个把月的相处中了解了些少女的性子,她在思考的时候很沉默,认真的样子很美好。 有马车作辅,二十里地也很快就赶到了。慕绯瑟的低沉情绪总算舒缓了些,因为传说中的恶魔岭,就在她眼前。这不过是个入口,连绵起伏的山脉像隐藏于迷雾中的巨龙,蔚为壮观。 颜老爹所说的水源,是个不大的池塘,清澈见底,虽是冬末春初,但周遭也绿意葱葱。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就是离城里远了点儿。慕绯瑟目测了一下水的来源,应该是从恶魔岭深处流出的,奇怪的是这小池子不见水少也不见满溢,富贵试着打了几次,水平线愣是没动过。 “颜老爹,有没有试过把这里的泉水引向城中?”少女皱眉问着,有些奇怪他们肯一趟趟运水,却不想办法用最省力的方式生活。 “回大人的话,小人们试过,可是......”没等老人说完,一阵叽喳的叫声传来,小池塘边赫然出现了一群数量壮观的猴子,皮毛亮裎,动作敏捷。 它们见了人也不怵,悠哉地饮水玩乐,全然不理会一堆站在那里的人类。在动物的眼里,人都是一个样,或许猴子们已经见惯了城中的居民,对于几个陌生的身影,只是好奇地瞅了几眼,就甩尾不理。 慕绯瑟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蹲下,眼睛盯着猴群,手里却轻轻刨着小池塘的边沿。注意到了奇怪少女的动作,猴群突然尖啸起来,龇牙咧嘴地就要往少女的方向扑。濮阳陌一惊,伸手扯起少女,将她护在身后,拔出了不离身的剑,直指群情激昂的毛绒生物们。 “大人,这就是无法开掘的原因。这群泼猴很厉害,小人们也没有对抗的办法,就成这样了。”颜老爹在叽喳的叫声中说着,神情无奈。 这是要跟动物抢水喝么?慕绯瑟笑了起来,自己遇不上正常的事儿,索性就玩些不一样的吧! ………… ps:苦涩的开始,会有如蜜的结局。越是不堪的处境,越会有惊喜连连~~周五了,大大们,周末愉快! 043 除夕前夜 “晏澄,放火!”慕绯瑟诡异地笑笑,高品阶的魂师被她当做了吓唬猴子的助手,她支使得不亦乐乎。 没有丝毫犹豫,晏澄的手心突然旋出了一团炙热的火焰,噼啪作响。长臂一展,火团就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朝张牙舞爪的猴子们砸去。 知道主子不过想吓唬吓唬这群绒毛生物,冰山侍卫出手极有分寸,净拣着空隙处放射。猴子们惊慌失措,怪叫着,躲得远远的。骨碌乱转的小猴眼里满是恐惧,看向笑得恶魔般的人类,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嚣张。 “颜老爹,晌午时分我会多找些人来帮忙,先暂时解决燃眉之急,其余的,以后再讲。”慕绯瑟见颇有灵性的猴头们四散开来,又踌躇着不肯远走,不由好笑。心念一动,魂源力隐晦地涌向了腕间的镯子,抬手朝那只看上去是猴王的壮实猴子招了招。 众人都不理解少女此举何意,就见那只大猴子迷茫地看着那只白皙的小手,愣头愣脑地就往这边走来。濮阳陌正想挡住猴王的前进,少女便冲他灿然笑着摇摇头,神态里多了几分孩子般的恶作剧意味。 慕绯瑟眼见大猴子来到了跟前,心想着虹光虽未恢复原状,但对普通动物的威慑力似乎比想象得要好。心一横,她就把手放到了那个毛茸茸的脑袋上,边轻抚着,边柔和地说着:“小猴,既然肯把水分给我们享用,也不介意让它走得更远些吧?你们没损失的,明白么?” 猴王对少女的抚摸似乎很享受,歪头听着,仿佛听懂了她的意思,又是一顿叽喳乱叫,然后拍了拍胸脯。慕绯瑟没学过动物的语言,但虹光传递回的信息,没有反抗之意,大抵也算搞定了。她笑着,态度越发温柔,拍了拍它的脑袋,“回去玩吧!” 呼啦一声,猴王就欢快地领着自己的子民们跑开了,离去时点头哈腰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也看得一干人目瞪口呆。濮阳陌迟疑着,确定猴子们远走,才收起了宝剑,疑惑地问着:“它们为什么肯听你的话?” 慕绯瑟笑笑,神秘地说道:“或许是我人品好?” 人品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濮阳陌哭笑不得,却发现自己还一直牢牢牵着少女另一只白嫩的小手。慌忙放开了,少将力保泰然,可脸上还是浮起了可疑的红云。少女也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他只是护她心切,也没有逾礼之说,悠悠笑道:“少将,多谢!” 濮阳陌心不在焉地轻嗯一声,手心那份异常的触感却久久不肯散去。(.无弹窗广告)慕绯瑟,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 带着满载的水凯旋而归,少女便向濮阳陌借了一队兵士,由已经登记完毕的壮年男子领路,扛着锄头,驾着马车,再次朝水源之地奔去。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洗了个热水澡,全身毛孔的舒畅,爽快得她轻快地哼起了小曲。主子放松,小婢女也很高兴,边伺候着自家小姐沐浴,边讲解着一般农户过年的习俗。 很多事儿香莲也不太懂,大多是听富贵这个农家孩子说的。比不上皇城里的奢华,慕绯瑟心底盘算的,是让这些几近麻木的领地居民,先过个有盼头的春节。 她无法想象自己身边生活着一堆行尸走肉。既然是自己逃不开的命运,那么,她会极力改变神弃之地死气沉沉的现状。 简单地吃过午饭,慕绯瑟在打扫干净的书房里整理着自己带过来的几大箱书籍。除了一个老掉牙的书架,房内空无一物。听颜老爹说,府衙里值钱的物件都被抢走了,罪魁祸首就是盘踞在神弃之地靠近灵松江位置的马匪帮派――猛虎帮。 从颜老爹的闪烁其词判断,刘思才和这个猛虎帮有着莫大的关联,他简直就把神弃之地当成了自己的殖民地,各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层出不穷。 少女沉思着,眼瞅书架残破得连本书都放不上去,趁房里只有自己,悄悄地把手放到了书架侧壁。也不能把它修复一新,慕绯瑟控制着银丝的修复情况,恢复到已经可以使用的状态,就果断收手。 没有预想中的头晕眼花,少女一时瞪大了眼,盘腿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进入冥想状态,窥探着自己的魂源珠。虹光几乎是日夜不休地向魂源珠输送着古怪的绿芒,心脏里隐藏的银丝也是在没有调动的情况下,与红色的魂源力纠缠在一起。 而魂源珠周遭原本四散的魂源力,不知何时开始集中地出现在魂源珠周围,盘旋着,旋出了怪异的图案。慕绯瑟有些不肯定,这景象很像云若澜告诉她凝星的前兆。想到这里,少女想起了消失快一个月的半吊子师父,不由苦笑,他该不会是想就此失踪吧? 不过疑似凝星的喜悦还是占据了上风。她也许是最不用功的魂士了,总是被迫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果真是那么走运晋级成功,无疑对她有极大的帮助。 屋外还是一片嘈杂,慕绯瑟略带雀跃地起身,整理书籍的动作瞬时也轻快起来。晏澄站在门口,替少女主子守着门,中庭对面的房间门口,还有一座泥塑矗立着,目光径直落在少女所在的屋子。 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怅然若失,濮阳陌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竟会对好友的未婚妻有了不同的想法。他看到了她身边那名侍卫寒潭般的眼神,苦笑,握了握拳,折身进屋。 就在这忙碌的年关前夕,似乎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夜幕降临,颜老爹爷孙俩齐上阵,才完成了慕绯瑟交代的工作。那个空空如也的仓库是指望不上的,所幸少女还带了娘亲房间的油灯过来,才勉强照亮了黑漆漆的屋子。 二百三十五户人家,九百四十七个居民,在擅长的技能一行,多数人都是留白。慕绯瑟轻轻摩挲着坑坑巴巴的案头,谢过了两位辛苦一天的爷孙俩,细细地研究起来。 香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小姐吩咐,旅途的劳累让小婢女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少女瞟眼看到了,嘴角勾起浅浅笑意。定睛看着颜佟清秀的字迹,她想起了远在天魂学院的慕言。要过年了,哥哥,一切可好? ………… ps:十万字,自我撒个花~大大们,周末愉快~ 044 血雨腥风的年三十(上) 一夜无眠,曙光再现。慕绯瑟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看着自己勾画得红红绿绿的统计本,暗叹着当官的不轻松。 古人向来早起,这个世界也不例外。府邸旁边的空地上,眼里带着红血丝的少将大人已经开始带着士兵们晨练。要到地里去干农活的人,被指派到水源地去引水的人,摸不清楚少女领主的意思,纷纷都集中到了府邸前,静悄悄地等着慕绯瑟召唤。 听到富贵说府前聚了大批民众,慕绯瑟一愣,瞬即想到了自己昨天说过要他们一切服从安排。倒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就不知执行的诚意是不是那么足。 想归想,少女也没让他们等太久。刚到门口,濮阳陌黑着脸,高傲地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一票下属,赶着马车继续去完成引水大计,也留下了五十精兵听从她调遣。 她不知道少将好端端地又抽了哪门子的风,也懒得费心去想不相干的事,顺手就把那五十个士兵安排到了放置千石大米的仓库前。 准备就绪,慕绯瑟看着诚惶诚恐的众人,也不想大过年的苛责更多,清清嗓子说道:“今儿是年三十,往日你们怎么过年,我不知晓。如今,既是在我的领地里,就得过得像个样子。每户按人头领五十斤大米,颜老爹,颜佟,你们帮着我记录。” 喜讯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半晌,一个怯生生的孩童稚声问着:“漂亮姐姐,我们要有饭吃了么?”还没问完,就被自家娘亲捂住了嘴,扯着孩子跪下,连声求饶。 漂亮姐姐?这称呼倒挺新鲜,慕绯瑟笑笑,止住了那娘俩的磕头举动,扬声答道:“对,有饭吃了。不过,这饭不能白吃。” 更多的人脸上出现了“我就知道”的神色,只有颜老爹看向少女的眼神仍充满希冀。慕绯瑟笑意一敛,沉声说着:“天上从不会掉馅饼,永远不要妄想不劳而获!你们受了很多罪,吃过很多苦,更应该明白得到的珍贵。今后不会有人剥削你们,但也别指望我会养活一群废人!” 呆若木鸡用来形容此刻的众人,再恰当不过。他们从昨日就见识了慕绯瑟不像外表那般温柔可人,可是这种严厉的语调还是让他们错愕不已。 颜老爹是城中年纪最大的,学识也最渊博,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少女领主的脸色,问道:“领主大人,小人们需要做什么?” 给了颜老爹一个赞许的眼神,慕绯瑟挥挥衣袖,正色说着:“往日的极乐城兴盛繁华,如今百业俱废。我昨日嘱你们登记的擅长技能,有多少人是藏着掖着的,个人心里明白。你们都有手有脚,有家有室,从前是怎样我不管,现在开始,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过日子!” 少女前世也不算个生活积极向上的人,但经历了常人想象不到的生死洗礼,她对生命的感悟,可不像眼前这群目光呆滞的民众这般麻木。 她的训话让很多人都在震惊之余,有了新的想法。谁不想着过上好日子?谁愿意被丢在一个被诅咒了地方苟延残喘?或许他们已经雪藏在内心深处的希望,正在被这道暖阳唤醒,等待着重新破土而出。 没有更多的言语,神弃之地的居民们一个接一个地跪拜在地,参差不齐地回着慕绯瑟的话。 “叩谢大人!” “小的们记住了!” “以后全听大人的!” “对,跟着大人走!” 回答得乱七八糟,慕绯瑟也不以为意。至少,她还能看到那份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足以。 把分配粮食的事情丢给一干人后,少女转进了关押刘思才的屋子,大尾巴狼正在悠闲地用小火球烧着猥琐男人的头发。估计被吓得够呛,那男人的灰色裤子湮出一滩水渍,还夹着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慕绯瑟皱皱眉,从门外捡了根挺粗壮的棍子,照哭爹喊娘的刘思才身上砸去,冷声问道:“安静点儿!猛虎帮多久会来一趟?” “大人,姑奶奶,求您饶了我吧!您要问什么我都说,求求您,别再折磨我了。”刘思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横行神弃之地多年,他真还没遭过这种罪。 少女看得厌恶,又一棍子打过去,“问什么说什么,少废话!” “一般都是月初来,年前已经来过一趟,不知近期还会不会再出现。”锋利的狼牙在左,粗壮的棒子在右,刘思才不敢隐瞒,抖落了个干净。 “他们有多少人?有无魂师?”这是慕绯瑟最关心的问题。她已经可以肯定刘思才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勾结了外面的马匪,这种隐患不消,她日后会很难立足。 “百来号人马。领头的是个土系二星魂师,二当家和三当家是普通魂士,其他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大人,您开恩,饶过奴才这一回吧!”刘思才见少女脸上杀意越浓,心惊胆战地求饶。 慕绯瑟突然笑了,黑眸中的嗜血光芒大盛,“刘大人,与匪交好,鱼肉百姓,按大康的律例,应该拦腰处斩。不过这府里值钱的,都被你的那帮兄弟们搬走了,连个刑具也不剩。看来,我得另想点儿别的法子处置你才好啊!” 刘思才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惊恐地喊着:“领主大人,求您饶了奴才的狗命。只要让奴才活下来,奴才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啊!” 她还是笑着,目光轻蔑,仿佛用狗来形容他,是侮辱了那可爱的生物。“晏澄,把他带出去。剩下的人,让炙看好了!” “是。”晏澄不会问为什么,就像他的字典里从来不会出现“不”字一样。 高大的侍卫单手拎着抖如筛糠的刘思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慕绯瑟身后。府衙里川流不息的居民们被吓了跳,被烧得发焦面黑的刘大人落得如此下场,照理说不少人应该欢呼雀跃才是,可他们的反应让少女很是失望。 被奴役太久,他们连基本的血性都没了么?正想着,府衙外突然有人惊慌地喊着:“猛虎帮的人又来了,大家快把粮食藏起来!” 除了少女带过来的人马,所有人如惊弓之鸟一般,抱着米袋子就想逃,一时间混乱不堪。慕绯瑟双目微瞪,眼前突然乱作一团的场景,惹得她怒火中烧。 “都给我镇定点儿!”一声清亮的呼喝震住了众人的举动,他们只听到那个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意说道:“所有人,挺直了腰板跟我来!” ………… ps:很多大大指出某暗慢热了,好吧,看来某暗要痛定思痛了.......捂脸~~顺便预告下周二四六双更,再次望天,存稿啊,你敢不敢再少一点~~~ 045 血雨腥风的年三十(中) 慕绯瑟领着众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数道马蹄疾驰的声音错落而至,紧接着,张扬无比的大笑随之而来:“月头还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爷爷我怎么看到了成堆成堆的粮食啊?哟,什么时候来了个小美人儿呐?啧啧啧,这小脸蛋儿……快给爷爷笑一个!” 来人不超过十个,穿着厚实的棉衣,腰间都别着锋利的武器。[.超多好看小说]翻身下马后,耀武扬威地拔出剑,随意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在示威,也像是在捉弄。 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毛发散乱,普通的样貌被那双酒色浸淫时间太长的眼睛,扭曲成了一副下流模样。除了来往居民怀里的米袋,他只注意到了人群中衣着清爽的娇小女子,神弃之地竟然有了新鲜货色,水嫩得让他几乎想马上把她就地正法。 就在这时,被拎在晏澄手中的刘思才突然杀猪般嚎叫起来:“三当家,快救我!” 男人正在用双眼猥亵着眼前的少女,不曾想平时与其称兄道弟的刘思才发出了绝望的呼救,定睛看了看,半天才认出了那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精虫上脑的男人此刻终于清醒了几分,“你们是什么人?还不放了刘大人!” 明晃晃的剑吓傻了原本还在高高兴兴领粮的居民们,他们蜷缩着,甚至不敢挨近慕绯瑟,只有颜老爹和颜佟抖着脚站在了她身后。(.)少女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气得连场面话也不屑讲,面带煞意地说着:“晏澄,留下头领,其他的,杀!” 晏澄闻声而动,刘思才重重砸在地上,刚以为逃出生天,又被赶上来的一干士兵踩在脚底,动弹不得。魂师的威力是懂点皮毛功夫的三脚猫无法匹敌的。三当家的手下被冰山侍卫干净利落地烧成了渣,有个机灵的躲得快,趁混乱之际牵着马仓皇而逃,全然不顾他们的头儿正火烧火燎地备受煎熬。 少女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士兵们想追过去的举动,捏住三当家脖子的晏澄只是看了她一眼,心领神会地把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男人甩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脊背上,凄厉的惨叫声冲破云霄。 慕绯瑟回睨着畏手畏脚的众人,心里怒极,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是猛虎帮的三当家对吧?随便说两句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看来你们和他交情不浅啊!” “领主大人,这畜生往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小人们,小人们只是.....”颜老爹听出了少女的不满,张嘴想替众人辩解,却发现自己的词汇那般有限。[] 少女缓缓走下台阶,来到了正与泥土做着亲密接触的三当家跟前,弯腰捡起了某个已经去见阎王的喽啰的剑,剑尖轻轻地在大气不敢喘的男人头顶划拨着。 “来的人不到十个。你们的第一反应竟是把粮食藏起来?让我来猜猜,这个三当家平时凶神恶煞的,你们很怕,对吧?他会翻遍你们的屋子,抢夺他所看见的任何值钱的东西,对吧?有点姿色的女子,都被他糟蹋过,对吧?” 慕绯瑟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不大,落在众人耳里,却像重锤敲心。不少人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有些妇人和女孩忍不住抽泣起来,只有懵懂的孩子瞪着迷茫的双眼。 “这是你们的家!九百多号人,竟然被不足百人的恶匪控制!你们的血性在哪里?在哪里?别跟我说他们身强力壮,武器精良!也别跟我说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地方,你们有资格破罐子破摔!被抢夺的是你们的心血,是你们赖以生存的食物!被侮辱的,是你们的家人,甚至是你自己!需要起来反抗的时候,你们的勇气去哪儿了?你们的脑子去哪儿了?那么怕死,是吧?像奴隶一样活着,又有多少意义?” 疾声厉色地训斥着,慕绯瑟内心的激昂几欲冲破胸腔。她秉承了前世的淡漠,但她还拥有底线和良知。自己的领地竟然是一帮马匪奸|淫掳掠的殖民地,这样的事实让她怄得想扒开那些人的脑袋开开,里面是不是养了一池子金鱼。 呜呜的哭声逐渐变大,除了神色黯然的士兵们和依然冷清的晏澄,包括被惊动的香莲和富贵在内,所有人都泪流满面。慕绯瑟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众人心头从未愈合的伤疤,血淋淋的,痛苦不堪。 本是普天欢庆的节日,在康国的某个版块上,一群人却嚎啕大哭着,那般凄哀。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狂躁,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有人想侵占你们的家园,侵犯你们的权益,给我振作精神,把他们赶出去!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要求,做人,别做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听见没有?”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用喊的,慕绯瑟听到了哽咽的“是”字。起初稀稀拉拉,之后像大合唱般整齐雄壮,众人似乎不会说其他字眼了,重复地嘶吼着,喊出了苦痛,也喊出了破茧重生的希望。 得到了排山倒海的回应,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让晏澄把两个鼻青脸肿的罪恶黑手丢在一起,轻飘飘地说了句“任你们处置”。蜂拥而上的居民们疯狂地殴打着带来了无数伤痛的恶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极乐府府邸前多了两具粉成肉酱的尸体,少了九百四十七个奴隶。 蓦地,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来临的慕绯瑟微扬唇角,让香莲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尽数带进了府中,遥指着城门方向,对众人说着:“猛虎帮来了。你们要做什么?” “把他们赶出去!”群情激昂,连老人和妇女们都涨红了脸,一扫原先的萎靡和低落。 略感满意地点点头,慕绯瑟低声和士兵小队长交流着,她虽然鼓舞人们去反抗恶势力,但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平添伤亡。对于少女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众位兵士都很是认可。保护新晋领主,本就是他们此行的职责,再加上濮阳陌的叮嘱,配合对抗马匪一事,他们也欣然答应。 做好了迎敌准备,马蹄声越近,慕绯瑟笑得越淡然,只是这份笑意未能到达眼底,黑眸中闪过的肃杀之意让一旁沉默的晏澄也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寒风拂过,即将上演的,是场血雨腥风的压轴大戏! ………… ps:女主有一瞬马教主上身,咳咳咳,好吧,承认在写这个的时候比较鸡冻~~~新的一周,大大们,一切顺利~~ 再ps:给大大们推荐个好看又好笑的欢乐文,常欢颜童鞋的《妃常男女》,欢迎大大们围观~~ [bookid=2247704,bookname=《妃常男女》] 046 血雨腥风的年三十(下) 五十名士兵手持武器,将慕绯瑟护在中间。锄头、铲子、钉耙,少女见过没见过的农事工具,此刻都变成了领地居民对抗外敌的护身法宝。他们的神色是紧张的,但眼神中那份久违的坚毅却让他们此刻看起来,那般生动。 慕绯瑟低声交代着晏澄擒贼先擒王,炙也被唤到身边守卫着她的安全。少女以为马匪们总会来个先声夺人的开场,却不曾想,他们只是奔进城门,勒马伫立在离府衙有段距离的地方。在为首的男人几个大开大合的动作后,慕绯瑟他们所在的泥地就开始了诡异的变化。 本就湿滑的地面不规则地波动着,不少人的脚陷在了泥土里,如深陷沼泽一般。慕绯瑟的皮靴也被土壤淹没,眉头微皱,朝晏澄挥了挥手。冰山侍卫就如离弦之箭飞身窜出,直奔已然翻身下马的贼子而去。 领头的马匪是个虬髯大汉,瓮声喊着:“还我三弟!饶尔等不死!” 少女诡秘地笑笑,这么想见猛虎帮的三当家,去阴曹地府相会吧! 土地的变化应该是那个土系魂师的杰作,慕绯瑟没想到土系魂源力还有翻地的功效,心下暗忖着神弃之地大片的荒芜,如果有个土系魂师能归为己用,倒是个省力省心的事儿。 她活动着心里的小念想,晏澄那头已经和匪首激烈地拼斗起来。似乎知道了少女是众人之首,不少马匪穿着特制的鞋,如履平地般冲上前来。兵士们被陷在泥沼里,一时脱不开身,慕绯瑟见状,扭头对龇着牙的焰狼喊道:“炙,用火烤干土地!” 不是自己主人的吩咐,大尾巴狼炯炯地斜了少女一眼,不甘愿地张开嘴,一条火龙喷薄而出。止住了马匪们的脚步,也制止了土地的无限泥化。 用刀背敲开了覆在脚上瓷状的泥土,士兵们喊杀声震天地迎了上去,叮铛的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不等少女回头,居民中的壮年男子也冲了出去,剩下的居民生怕自家领主有个闪失,把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众人浴血奋战的同时,一个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慕绯瑟头顶,剑尖一扫,掀翻了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妇人,锋利的剑刃直逼少女头颅而来。炙嗷一声长啸,后脚立起,前爪朝剑尖拍去,空气被灼热的火焰烧得一阵扭曲,那人影瞬即旋身,落在地上,长剑又直奔少女面门而来。 剑尖泛着淡淡的金色,是慕绯瑟不曾见过的景象。看他出手不凡,她也瞬时知晓了他的身份,这恐怕就是猛虎帮的二当家。少女毫无畏惧之意,舞着不太熟练的剑法,挡过了致命一击。大尾巴狼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团烈火喷出,逼得那人后退几步,狼身一跃,一口咬在了他持剑的手腕。 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痛苦的嚎叫,慕绯瑟快步上前,一剑挑穿了男人的胸口。(.无弹窗广告)二当家双目圆睁,低头看着浸红的衣襟,张着嘴“呜啊”出最后的言语,轰然倒地。 解决了一个头领,慕绯瑟一方势气大振。眼见马匪阵亡的人越来越多,在巨大的爆炸声后,晏澄毫发无损地飞回了少女身边。翘首眺望着远处散落一地人体的焦黑部件,少女啧啧感叹着魂师的绝对力量,大声说着:“匪首已死,降者不杀!” 马匪们慌了神,又顶不住积怨已久的狂轰滥炸,纷纷丢了武器跪地求饶。领地居民们虽然恨不得将这群渣滓生吞活剥,但碍于领主已经发话,恨恨收手。 点了点俘虏,再清了清倒地的尸首,慕绯瑟摸摸下巴,马匪们应该是倾巢出动的,这一战之后,威胁着神弃之地的匪患,就算是被清除了! 指挥者士兵先把二十三个俘虏捆绑收监,少女急忙去看刚刚护在她身边受了伤的妇女们,都没伤在要害,但鲜血淋漓的,很是吓人。 濮阳陌手底下的军医也赶紧开始了救治,但在战斗中受了伤的人不少,就算晏澄能帮上忙,也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领主大人,可需要在下帮忙?” 一个悠然的声音闲闲响起,慕绯瑟猛地回头,就见城门那头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说话的人牵着一头漂亮的小毛驴,后面的板车上堆满了各式药物。少女的眼眶微热,待他走近,抿嘴微笑着:“先生通医术?” “正是!” “那有劳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那抹飘逸的身影,只见他麻利地从板车上卸下了目前最需要的止血消炎的药材,带着温和的笑意,加入了救治伤患的队伍。 晏澄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少女,不吭声地打着下手,香莲和富贵则是满脸惊喜,凑到医者身前,也帮起了忙。慕绯瑟目光柔和地看着忙碌中的人影,再见到云若澜的心情竟是那般喜悦。 “小不点,这是怎么回事?”刚到城门口的濮阳陌被触目惊心的场面一惊,撇下满载而归的队伍,身形飞快地接近着人潮汹涌的地段,情急之下竟喊出了平日对慕绯瑟的私下戏称。 小不点?少女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睨了满面关切的少将一眼,心情愉悦地没和他过多计较,“贼人来送死,我们成全了他们。少将,连累你的部下受伤,抱歉!” 上下打量着只是脏了衣服的少女,迅速地环视了一下伤者的情况,濮阳陌稍稍放心,意识到自己叫了不该叫的称呼,暗道鲁莽,却不动声色地说着:“保护你是此行重职,你没事就好。那人是谁?” 像云若澜这样出众的男子是很难不被发现的,少将眉心微蹙,只见慕绯瑟莞尔笑道:“是个医者。濮阳少将,若不介意,可否跟我去一趟猛虎帮的老巢?” 濮阳陌不解,问着:“为何?” “去打劫!”慕绯瑟回答得理直气壮,收缴战利品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错过! 英伟的少将微怔,随即俊颜舒展,口中带了他也不曾察觉的宠溺:“好!” 于是乎,两人带着一队未受伤的士兵赶着马车,在一个战战兢兢的俘虏引路下,直奔猛虎帮的巢穴而去。忙碌中的云若澜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徒弟远去,嘴角扬起了温柔的笑意,目光落到了刚卸下的几头肥壮野猪和若干野味上,暗叹着濮阳少将的善解人意。 仙男早已知道神弃之地的贫瘠,濮阳陌带回的肉食,无非是想让领地的人们过个好年,准确地说,少将是想让自家小徒弟过个好年吧? 云若澜笑着,不着痕迹地交代了富贵去组织人马安排年夜饭,他紧赶慢赶,不就是为了能和小徒弟一起过个年么?绯儿,为师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孤单了! ………… ps:今天的第二更会在下午五点左右更新,仙男终于飘到他的绯儿身边了,hiahia,我开心~~~ 再ps:今天为大大们推荐的文是蓝点猫猫的大作,《明动君心》,很细腻的作品,非常值得一读,欢迎大大们围观。 [bookid=2242474,bookname=《明动君心》] 047 笑泪交织的年夜饭 猛虎帮的距地离城不远,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好看的小说)如慕绯瑟所料,那里果然再无兵力,三个虐杀成性的匪首身边没有女人和子嗣,让沿路狠心想要斩草除根的少女赫然松了口气。 士兵们在濮阳陌的默许下听从着少女的调动,彻底贯彻着不留一针一线的政策,把随行的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尽兴而归。 因为靠近那条神秘的灵松江,慕绯瑟也顺便举目遥望着腾起黑色烟雾的江水,有些不明白灵松江为何在流经了神弃之地的土地后,会变得无毒无害。 听濮阳陌说,他们虽然开凿了简陋的水渠,引了山泉,但就水流量判断,维持整个领地的运转还是极为勉强。这条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灵松江,势必会成为她的心头刺。慕绯瑟沉吟着,坐在略显拥挤的板车上,一语不发。 英俊的少将沿路也没有吭声,心里暗恼着自己又跟少女掺和到一起的行径。她是宁洛的未婚妻,是自己的未来弟媳,这层身份早该让他清醒过来,为何她一开口,就不懂拒绝?他不过是在按异姓兄弟的叮嘱照看少女,对,一定是这样的! 濮阳陌板着脸,慕绯瑟注意到了,满心疑惑。他们之间一直说不上友好,但经过个把月的相处,她清楚这个面冷心热的男子确实对自己照顾有加。(.无弹窗广告)或许是她利用了这队可爱的士兵消灭异己,惹得他不高兴了?少女暗忖,决定在他们离去之时力所能及地表示感谢。 二人一路无话,出了口恶气的士兵们倒是很开心。过年不能与亲人团聚,对于身在军营中的他们已是家常便饭,有士兵哼起了喜庆的小调,见自家将军也没开口斥责,附和哼唱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五音不全,有的荒腔走板,也有的声音嘹亮。就是这样的大合唱,逗乐了还在沉思中的两个领头。两人相视一笑,濮阳陌也跟着哼唱起来,慕绯瑟没听过这样的曲子,手指在膝盖上轻点,应和着节拍。她突然发现少将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得如潺潺溪水,沁人心脾。 就在他们凯旋而归之际,城里也忙得风生水起。听说是领主大人要一起吃年夜饭,众人齐心协力地打扫好了凌乱的战场,各家各户自觉地从家里扛了桌椅板凳出来,从府邸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长的用餐宴席。 城里的喜气洋洋让略感疲倦的慕绯瑟莫名有些动容。不知是云若澜医术高明,还是本身就伤得不重,扎着绷带的伤患们也是满脸微笑的模样,连半大孩子都在搭手搭脚地帮着忙,这种热腾腾的景象,生动至极。 领主大人归来,众人刚想跪地叩拜,就听见少女声音清亮地说着:“免了。以后若无重事,揖礼即可!大家先忙吧!” 不懂领主大人的意思,但已经学会了听命行事的众人鞠身称是,便各自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慕绯瑟找到了颜老爹和颜佟,让他们去记录特意分类装载的战利品。濮阳陌去探望负伤在身的士兵们,不期然遇上了正嘱咐军医去煎药的俊逸男子。 本能的直觉告诉濮阳陌,眼前之人非池中之物,赫然出现此地,恐有蹊跷。本着对宁洛未婚妻负责任的态度,少将抱拳见礼,朗声问道:“多谢先生伸出援手!不知如何称呼?” “不才云若澜。濮阳少将,久仰大名!”仙男微笑着抱拳回礼,气度非凡。 “云先生,恕本将无礼,请问为何而来?”濮阳陌下意识地将有着仙祗之姿的云若澜划归到了危险人物的行列。要是这样的人有预谋地留在那小不点身边,情况可不妙。 仙男察觉到了少将若有似乎的敌意,略感讶异,却也不露半分,“人言天命之人将福泽大康,我不过是想出份力,仅此而已。” 濮阳陌皱眉,不好口出恶语,淡淡问着:“这么说,云先生是来投奔慕领主的?” 云若澜欣然颌首,他的身份鲜少有人能知,以一个普通医者的身份留在小徒弟身边是再保险不过的。即便有人质疑,也无从查起。 “先生,众人伤势可有大碍?”慕绯瑟此时也来到了士兵们扎起的营帐内,专属伤病的营帐里因为有两个引人注目的男子而熠熠生辉,她轻声问着,眼带笑意。 “已然无碍。对了,我还有话要向领主大人禀报,请借一步说话!”云若澜看着小徒弟一本正经的模样,黑眸闪过深藏的调侃,似模似样地恭请着领主大人出帐。 早有默契的二人便翩然而出,濮阳陌深凝着两人的背影,他们之间无由来的熟稔感让少将一阵焦躁,却也无从发作,只得耐着性子听军医唠叨起这位云姓医者的医术是何等高明。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慕绯瑟调笑地看着半吊子师父,懒懒说着:“以为你不见了,倒是出现得及时啊!” “绯儿,又调皮!近日身体如何?为师又去给你寻了些不错的固本培元之药,先服着,等你大致处理好领地之事,为师再带你闭关修行一阵子。”云若澜也习惯了小徒弟的没大没小,眼笑如弯月,语气温和。 说起这个,慕绯瑟倒是一脸正色地说了自己魂源珠的近况。仙男越听越惊,牵起她的手查探着体内的魂源力情况,瞬时喜上眉梢。不出十日,小徒弟就会成功凝星,看来最近他要悉心准备一个全新魂师的诞生了。 师徒二人轻言细语地交谈着,分外和乐。不知不觉落霞满天,忙活了许久的人们终于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听见香莲到处叫唤,慕绯瑟揉了揉有些乏的面颊,携云若澜快步走出。 一方主桌横放于府邸台阶之上,阶下两行长长的桌凳,蔚为壮观。主桌上摆着每道菜最精华的部分,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山珍海味。虽然不过十道菜,其中几道甚至有硬凑数字之嫌,但也还是让慕绯瑟感受到了众人的良苦用心。 招呼云若澜和濮阳陌都坐到了主桌,香莲和富贵也被叫着一并入席,少女朝冰山侍卫轻声说了个“坐”字,她在此刻的亲朋也算齐聚一桌了。 没有酒,甚至没有酒杯,慕绯瑟端起了豁着口子的大碗,向台阶下一众注视着她的人说着:“明年今日,我们势必会有佳肴美酿,新衣新帽。为此,拼搏!” “拼搏!” 万众一声,笑泪交织。不算丰盛的年夜饭,却是所有人毕生难忘的一顿晚餐。看着狼吞虎咽的领地居民们,少女细细咀嚼着富贵做的红烧肉,竟是那般可口。 过了今夜,新春伊始,她期待着不一样的时代到来! ………… ps:二更奉上,大大们,看文愉快! 再ps:推荐一本修仙好文,蜜凯西童鞋的《小仙有财》,欢迎大大们围观! [bookid=2341149,bookname=《小仙有财》] 048 钱!钱!钱! 沿路都没睡好,刚到神弃之地,又打了场硬仗,慕绯瑟很是疲倦。吃过年夜饭,在众人的协助下,赶在子时来临之前,分发完了所有居民的大米。 富贵说过农家有个传统,除夕夜里,家中的水缸要贮满水,米缸要填满米,灯火不能熄灭,以象征“岁岁有余”、“年年不断炊”的好兆。油灯对于每户是奢侈的物资,所幸从猛虎帮那儿搜回来的大批东西里,正好有足以分给每户燃一晚的灯油。 居民们的欢天喜地渲染着整个除夕夜。慕绯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特地谢过了濮阳陌的众士兵,在外面欢声笑语的气氛中,胡乱洗了洗脸,来不及换衣,就倒在床上酣然入眠。 这一夜的神弃之地,灯火通明。没有爆竹的震耳欲聋,也没有烟花的漫天绚丽,但在领地内所有居民的心里,他们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畅快的除夕。 大年初一清早,人们就三三两两地聚到了府邸门前,想给他们的领主大人拜个年,却在得知少女因为过度劳累还未睡醒后,安静地在府邸门口跪地叩了三个响头,各自忙活农事去了。 睡到日上三竿,慕绯瑟懒洋洋地伸着腰,满足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唤进香莲伺候她梳洗。精神奕奕地用了早膳,在书房看着濮阳陌帮忙审讯出的俘虏口供,差人找来了颜老爹和颜佟,询问起昨日收缴战利品的事来。 千两白银,若干珠宝,大米百来石,加之衣物布匹、过冬食材,还有杂七杂八的事物,战果硕硕。慕绯瑟看着猛虎帮的长年积累,又看了看被关押的刘思才爪牙和那些个马匪的罪行交代,心下也有了计较。 得知了颜老爹爷孙俩的屋子刚被雨水冲垮,连守岁都是跟隔壁人家凑合的,少女吩咐香莲去房间,让两人搬进极乐府与她同住。颜老爹有些拘谨,怕有损领主大人的清誉,后来见仙祗之姿的云先生也大喇喇地出现在府中,脑筋也转得很快,或许有他们爷孙在,反倒能维护大人的英名。 慕绯瑟见颜老爹态度前后有变,转即想起了声称无落脚之地,被她接进府里的半吊子师父,顿悟,一时也赞叹起老人家的细腻心思来。吩咐爷孙俩先去搬家,少女踌躇了一阵,轻声问着:“晏澄,你可学过任何方法能将人控制起来?” “主子的意思是?”沉稳地应着,晏澄仿若慕绯瑟的一道影子,根本不需要她回头。 “关押着的那三四十人,罪不至死,可重罚难逃。我想用秘法把他们控制起来,有法子么?”她正是缺廉价劳动力的时候,如果不让从属犯们好好享受一下她的怒火,岂不是便宜了那群贼子。 冰山侍卫深凝着自家主子的后脑勺,平板如他,也忍不住想知道这颗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匪夷所思的念头。“有,属下马上去办!” 慕绯瑟不料自己强人所难的想法,晏澄竟也能照办,望着高大侍卫的背影,一阵深思。他今年不过才十九,就骇人听闻地达到了六星魂师的修为。照理说,他应该不会被世俗皇权左右,怎么就心甘情愿地成了她的侍卫呢? 眉头微蹙,虽然晏澄的周全护卫无可挑剔,但过分依赖外力,只会让她越发被动。慕绯瑟摩挲着娘亲的遗物,被伪装成诗集的驭兽诀无疑是她早日走上强者之路的绝密法宝,只是,这份隐秘,能对半吊子师父讲么? 她在这头纠结,濮阳陌那厢脸沉得可以拧出水。小不点竟然收留了来路不明的人,关键在于,那是个风姿翩翩的美男子。要不是有部分士兵受了伤,他真想拔营走人,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不知宁洛知道了,会不会心生郁结,万一再气出个病来,后果不堪设想。 少将心事重重地接受着属下们的拜年,问过军医,决定七日后功成身退,领兵返回。知道少女最近会很忙,虽然解决了马匪之患,但一贫如洗的领地现状还是让人不禁为她捏把冷汗。 或许他在临走前,还能再帮她出出力……濮阳陌想着,不免有些黯然,暗自安慰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宁洛的嘱托,而他,绝无非分之想。只是,那个叫云若澜的男人,为何让他感觉如此不安? 两个各有各忙的领头者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仙男,而被惦念的男子正在往那几个受伤的妇人家里送着药。云若澜也说不上多热心,他自小便在师门长大,对民间疾苦知之甚少,可伤者是在试图保护绯儿时受伤的,他必须替自家小徒弟分忧解难。 不过,他们的住宿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大部分房子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墙裂顶漏,砖残瓦破,加上没有足够的用水改善卫生环境,走到哪里都是一股馊臭。云若澜眉心微拧,还好他的小徒弟来了,不然可怜的百姓还不知要继续过多久这样的生活。 翩然回府,仙男找到了在战利品前神色凝重的小徒弟,说起了自己的见闻,对领地里的生存状况表示担忧。慕绯瑟一听,心情更是沉重。衣食住行是民生之根本,她也在进城时看到了居民们简陋的住房,此去春雨纷纷,要是多几个颜老爹这样被雨水冲垮了住房的人,她的府邸里可容纳不下这么多住户。 修葺房屋是笔不小的开销,何况是两百多所房子。自己身上就只有皇帝密赏的万两银票,还有慕言攒下塞给她的五百两银子,其他的钱,要从哪儿来?她已然见识到了大片田地的庄稼是何等残样,千石大米不过只够全部人吃百来天,没有收成的日子,如何是好? 买粮?修房?修水渠?还是其他……慕绯瑟头疼不已,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哪样都得用钱,据闻也曾有官员带着圣命来打理过,死活不见成效,难怪康国的历届皇帝会任由这片土地衰败下去。 把钱砸向无底洞,还是先把这无底洞拦腰斩断?心绪繁杂,慕绯瑟反倒镇定了下来。她记得居民中有些人的擅长技能是泥工和木工,吩咐颜佟把那几人找了来,询问起了修葺房屋的大致预算。 木料石块之类的资源,放着恶魔岭这个天然大宝库不用就浪费了,砖瓦之类的,可以就近烧造。细细算下来,也没预想的那么烧钱。 慕绯瑟没想过要重建城市,一是没钱,二是这座曾在数百年前兴盛的城市,有着极佳的规划和布局。虽然破败了,让它重焕光彩就好! 叮嘱了几个这次要挑起大梁的男人详细计划,少女决定实地看看每户的情况,便领着香莲和爷孙俩快步出门。云若澜因为还有伤患要治疗,悠然地朝府邸旁的军营走去。星眸含笑,凝视着小徒弟远去的背影,干劲十足的绯儿,可爱极了! ………… ps:今天是跟牙医姐姐一周一会的日子,对着镜子不禁问着,我是织女么?我是织女么?有我这样苦逼的织女么?咳咳咳,好吧,大大们,祝我好运~~~~ 049 晋级魂师 过年时人们会做些什么,慕绯瑟不清楚,她只知道,连着三天的走访让她的心情分外凝重。劳动力低下,病患众多,生活条件恶劣,总而言之,就是惨不忍睹。 心里着急,她倒也没显露半分。口粮的问题暂时解决,住宿环境的改善势在必行。想到要去幻魂大陆人人闻风色变的恶魔岭,慕绯瑟摸了摸腕间的镯子,决意先行晋级。 大年初三,夜深,燃着昏黄烛光的卧房里,少女双眸微瞪,亲眼见识了云若澜初次展现的魂源之术。水蓝色的光点从他的手心溢出,结出一朵优雅的水莲,花瓣散落,光芒一闪而过,整个卧房就被薄薄的水层包裹,奇异的是,即便碰触到了沾水即湿的物件,也不见晕染开来。 暗呼着新奇,慕绯瑟期待地看着半吊子师父,在他的指示下盘腿坐好,双手平放于膝。 “凝星是很痛苦的过程,你的魂源力又是最暴烈的火属性,绯儿,无论凝星有多难熬,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云若澜清楚小徒弟的秉性,但为了避免其间出岔子,还是温和地提醒着。 “我明白。入定冥想,调动魂源力周身运转,然后呢?”慕绯瑟对即将要面临的苦痛很是沉稳,镇定地问着凝星的关键。 赞许地点点头,年纪轻轻的云若澜一时间慈父姿态上身,和蔼地说道:“凝星是对魂师的第一个考验,以意志力征服魂源力,迫使其完全听从你的调遣,在它臣服之际,就是凝星成功之时。” 微颌臻首,慕绯瑟欣然入定,只听得那个温柔的声音谆谆说着:“这个屋子已经被为师用秘法包裹,不必担心会有泄露,绯儿,放开一搏就是!” 听到这话,少女心中更是一片宁静。火红的魂源珠在虹光和银丝的日夜滋养下变得越发明亮,魂源力也如一缕缕燃烧的火苗,欢乐地围绕在魂源珠四周。在她强力的精神指引下,小火苗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沿着经脉朝身体的各个角落散去。 湿冷的初春有盆火取暖是件幸福的事儿,但有无数盆火烤灼着,就是个难以忍受的煎熬了。慕绯瑟的皮肤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一会又被体表极高的温度蒸发,周而复始,很快就在她的皮肤表层结起了骇人的盐壳。 少女此时哪还顾得了外表,魂源力在她体内越转越快,几乎就要脱离她的掌控。虹光散发的绿芒这时兴致勃勃地参与到了体内过山车的游戏中,就连隐匿在心脏部位的修复异能也蠢蠢欲动着,在两股能量兴风作浪之际,悄然地加入了能量元素狂欢。 有强大的力量是好,不过无法掌控就会事得其反。钻心的疼痛并没能降低慕绯瑟的警觉,相反让她的倔拗之心大作,带着死不认输的强势和滔天的怒火,对三股明显想造反的能量大肆打压。 感应到了身体主人的怒不可遏,玩过头了的能量们也放慢了运转的速度,规规矩矩地跟随着她的指引游走在身体每个角落。在一次比一次缓慢的运转后,魂源力呈现出如火山岩浆般浓稠的液态形状,悠哉地顺着经脉,流回了魂源珠。 魂源珠在灼热的高温下赫然碎裂成无数粉末,高速在原处旋转起来。绿芒和银丝兴奋地与那个小型龙卷风掺和在一起,红绿银三色你来我往,炫出耀眼的光芒。 咬牙忍耐着锥骨焚心之痛,慕绯瑟窥视着已然看不清形状的魂源珠,不免焦虑起来。这不是一般魂师晋级的正常表现,魂源珠竟然碎了,那证明是凝星失败了么? 正暗暗着急,旋转的魂源力蓦地停止,一颗米粒大小的魂源珠再次出现,诡异的是,红色的球体周边竟覆了一层银绿相交的薄膜。而在魂源珠的上方,一颗更小的星芒一闪一闪,悍然宣告着某人已经成功晋级成了魂师。 慕绯瑟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缓缓睁开眼,就见云若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仙男扬着会心的笑,左手一伸,包裹住屋子的水蓝光点飞快地回到他的手心,重凝成水莲状,没入体内。 这一折腾,天色已经微微发白,晏澄守在门口,寸步不移。云若澜看少女又欢喜又狼狈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欢腾。出门正想唤香莲给小徒弟备水沐浴,对面屋子的门突然唰地打开了,一双又急又气的眼对上了仙男的眸。 风一般走向云若澜,濮阳陌此刻说不出的难受。这人竟是天亮从慕绯瑟房中走出的,这种景象让他的心脏似乎停跳了几拍。他走到衣着完好的美男身前,千头万绪,最终问出口:“云先生,小不点没事吧?可是哪里不妥?” 比起若有似无的酸涩,濮阳陌更关心的是那个倔强的小人儿是不是生病了。虽然这些天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和慕绯瑟碰面,但从富贵口中,他还是得知了她这几天有多忙碌。该不是哪里不妥吧? 云若澜怔怔,年少有为的少将性子稳重,这样的急切倒也让他微微动容。转即微笑,顺口胡诌着:“不碍事,领主大人先前受过伤,来到领地又不曾好好休养,累着了而已。濮阳少将,不必担心。” 濮阳陌一听,心里更不好过,她原先在天魂学院受过重伤的事,暗羽皇城尽人皆知,他应该多替她分担些的。少将暗自懊恼,絮絮问着她的情况如何,等了半天不见人影的慕绯瑟捏了捏还在隐隐胀痛的胳膊,走到了门口,一见濮阳陌在此,也有些诧异。 “濮阳少将,有事么?”少女刚经历了一场能量洗礼,声音自然有些哑,加上满脸汗迹,云鬓稍散,看上去还真像是大病了一场。 “不舒服就别硬撑着,好生休息,这几日还有何事要做,交给我来处理吧!”濮阳陌略显生硬地关怀着,声音里带了些连旁人都听出了异样的焦虑。 慕绯瑟讶然,看了看眼带笑意的半吊子师父,恍然大悟。轻咳一声,有礼称谢:“只是些身子上的小事,调理调理就好。多谢少将关心。” 英伟的少将也察觉到了自己过分的关切,见少女不太领情的样子,挫败感油然而生,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先行告退,便拂袖而去。 被濮阳陌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慕绯瑟疑惑地瞅着笑意盎然的云若澜,双眸轻眯,冷哼着:“好笑么?” 仙男更是乐不可支,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绯儿,春天来了啊!” ………… ps:今日会有两更,第二更还是五点左右奉上,大大们,看文愉快! 050 初探恶魔岭 待慕绯瑟梳洗一新,早就侯在书房的颜老爹和颜佟也得到了新的指示。三日下来,她已经对领地内的居民生活状况有了基本了解。从猛虎帮缴回的物资,扣除了公物,按实际所需,将会分发到各家各户。 因为还在新春佳节之时,离神弃之地最近的城镇很多商户估摸着也没开业,少女思量了一番,决定先带人去恶魔岭搬运修葺房屋的木料和石块。至于砖瓦的烧造,在城东倒是有个荒废已久的砖窑,把有手艺的人支派过去就是。 快速地做出批示,兵分两路,慕绯瑟就领着几个木工泥工,还有那群将用余生赎罪的俘虏朝恶魔岭再次进发。冒充医者的仙男继续妙手回春,臭着脸的少将则带着士兵们继续巡视着她领地内的大小角落,唯恐有什么未知力量在他离开后会祸害到不冷不热的小不点。 沿途,少女看到了濮阳陌年前的劳动成果,不宽的沟渠,泉水潺潺。有农活要忙碌的居民们看到了马车队经过,纷纷朝自家领主行了礼。慕绯瑟点头回应着,看到像是精神了几分的庄稼,心情也稍好了些。 居民们虽说守着恶魔岭这个大宝库,可有群张牙舞爪的猴头在作怪,林间又有猛兽出没,自然而然,也没人敢打过这里的主意。她详细阅读过神佑天师给的恶魔岭相关信息,那里被划分成了很多个区块,因为盛产幻兽,魂师圈内都以魂师的星级作为划分,告诫实力较弱者不得擅入。[] 慕绯瑟今日要去的,就是恶魔岭的最外围。那里不会有幻兽出没,植被很是茂盛,即便有野兽,只要她和晏澄在,倒也不是大问题。 刚抵达恶魔岭的入口,那群猴子又在水畔嬉戏着,少女一见,招呼众人跟着她走。猴王眼瞅那个让它敬畏有加的人类又来了,屁颠颠地跑了过来,谄媚地叽喳问着好。 晋级魂师后,慕绯瑟恬淡的气质也发生了细微的转变,动物对这种威慑力很敏感,大猴子滴溜着小猴眼,只差没口吐人言地表示欢迎了。摸了摸灵性十足的猴王,少女笑道:“小猴儿,我们要进山伐木,不想坏了你们的栖息之地,领个路吧?” 大猴子眨眨眼,吱吱叫唤着,示意慕绯瑟跟它走。身后众人惊呼神奇,对领主大人的敬畏之意越深。自打有人试图越狱,体内的魂源珠爆炸,所有囚犯都蔫了,自觉地以保命为主,不敢再想着能逃出那个冰冷男人设下的禁制。 有了熟悉地形的猴头们带路,慕绯瑟一行很快就来到了枝叶繁盛的林中。少女分辨着树的种类,又听着那名叫胡老三的男人讲述一般的木工用料,目标很快就锁定了幻魂大陆最常用的木材——铁杨树。 斧头锋利,木屑纷飞,众人干得热火朝天,领头的少女只是四下打量着,赞叹着恶魔岭不为外人熟知的好风光。虽然空气中依然飘散着丝丝寒意,但触目可及的绿意葱葱还是让人心旷神怡。得天独厚的大宝库,今后,就让她来接手吧! 慕绯瑟正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好资源,只听得猴王叽喳地朝子民们呼喝几句,猴子们得了命令般四散开来。毛茸茸的家伙仿若林中侍卫守候在那里,像极了在等她指示。 少女莞尔,目光落到了灰不溜秋的手镯上,心中一动,低声说着:“晏澄,守在这里,别让人靠近。” “是。” 信步朝伐木地反方向的林地走去,慕绯瑟轻轻地抚摸着虹光,细语呢喃:“娘,您留下的东西,女儿决计不会让它落入外人之手。” 说话间,她调动起魂源力,淡淡的红芒如火焰般蹿出,细密地包裹住了不起眼的镯子。“虹光,应吾之命,现形。” 低声念完口诀,慕绯瑟手中蓦地出现了一根通体晶透的玉笛,阳光穿过树叶柔和洒下,落在笛身,辉映出温润的光晕。少女欣喜地握紧娘亲的遗物,一种血脉相依的亲密感在心头无限蔓延,仿佛这笛子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是认主的功效么?她有些感慨,指尖拂过笛孔,突然想起自己不通音律的事实。作为一个不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现代女性,她的音感仅限于哼哼流行歌,听听轻音乐,可是,乐器什么的,她确实一窍不通。 慕绯瑟出神地望着晶莹剔透的虹光,不禁犯难。通过音律与兽类交流,以求达到控制的目的,听上去很美好,操作起来很坑爹。娘亲留下的驭兽诀里有曲谱,可是让她仰天长叹的是,她看不懂……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少女腹诽着,轻声说着:“虹光,回吧!” 没有任何波动,腕间又多了只地摊货样式的手镯,只是细看之下,她发现那只镯子似乎绿意浅了几分。想来似乎也与她晋级有关,慕绯瑟无奈笑笑,发现丛林里一阵窸窣,一头肥膘体壮的野猪正透过草丛,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看那野猪有狂奔过来的架势,少女飞快地甩开了叫晏澄帮忙的念头,活动着手腕,笑眯眯地想着,晋级魂师后的第一个交战对象会变成盘中餐,倒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野猪要比家猪聪明得多,它只是警惕地看着独自出现在林子的少女,缓缓从草丛中走出,嘴里呼着白气,像是在警告侵犯了它领土的人类赶紧滚。慕绯瑟也不着急,回忆着半吊子师父给的魂石里有关战斗招式的教导,手指轻轻弹动,若隐若现的红光在指间微闪。 肥头大耳的家伙耐不住难捱的压迫,四蹄一刨,朝少女径直跑来。跑动中的物体最难瞄准标的,可慕绯瑟不为所动,聚精会神地找到了她要攻击的点,从容地在指尖凝起一团火球,以极快的速度甩向了野猪的头颅。 嗷一声嚎叫,肥壮的身体轰然倒地。这声嚎叫也让伐木中的众人一惊,纷纷朝声源地寻来。只见一抹纤瘦的身影气定神闲地站在腾起阵阵尘土的林间,高大的侍卫一语不发地查看着地上赫然出现却已失去生机的野猪。 慕绯瑟朝众人笑笑,悠悠说着:“今晚又可以加餐了。大伙可得卖力些了!” “是,大人!”自家领主安然无恙,又有肉可以吃,众人一阵兴奋,欢快地继续做着伐木工。 晏澄低头看着通体无伤的野猪,只有脑颅部位有个铜钱大小的窟窿,涓涓地往外冒着鲜血。冰山侍卫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暗叹,他的主子,真是个不世天才啊! ………… ps:今日二更完毕,大大们,一切顺心~~ 051 鸟儿,会开屏么? 马车满载而归,除了修房用的木材,还有几头据说是侍卫大人亲自打的野猪。(.好看的小说)更为奇怪的是,那群猴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好看的果子,红彤彤的,很是喜人。领主大人看了很欢喜,也把那堆不知名的果子放到了车上。 慕绯瑟确实心绪错杂。开心的是,这个世界一样有苹果的存在,意外的是,竟没有人知道这种果子可以食用。猴王估计是用来献礼的,很谄媚的举动,却让少女颇有成就感。她一直认为动物比人类要真实,即便是讨好,也会顺眼得多。 伴着漫天的霞光,一行人回到城中。将坚硬的木材放置在空地上,富贵就被招来做起了临时大师傅,跟几个厨艺不错的妇人一块儿褪毛去脏,按少女的吩咐,将肉分成了若干份,分发给城中众人。 慕绯瑟每每看到这个场景,就觉得自己生活在原始社会,而她就是部落的首领,负责着整个部落的吃喝拉撒。领主不该是衣食无忧,坐享其成么?心里吐着槽,她倒觉得无可厚非。虽然还是有无法否认的帮助支持着,但往后的路她只能依赖自己,自食其力总比受制于人来得强。 在书房听着颜老爹和颜佟的汇报,再加上砖窑那边几次试验后,居然还能烧造出砖瓦,让慕绯瑟不由地嘴角微扬。神弃之地的天在微笑,身边的人自然也很愉悦,香莲伺候自家小姐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提醒了,明日就是慕三小姐十四岁的生辰。 少女愣了愣,前世就对出生日期不以为意,这世更是不放在心上。看着小婢女满脸期待想替自己庆生的模样,慕绯瑟想了想,笑道:“明日我还会去恶魔岭,只是个生辰,不过也罢。” “可是,小姐,这是您在外过的第一个生辰,老太爷不在身边,连二少爷也不在。要是奴婢再不为您筹备点什么,会心里不安的。”香莲出了幕府后,性子活泼了不少,也知道小姐虽说个性清淡不少,但却是个对周遭人关爱有加的主子。在她面前不遮掩自己的想法,是最为聪明的选择。 慕绯瑟轻笑,小婢女的一心为主值得赞许,不过她确实没有大肆操办的想法。“这样吧,香莲,你去帮我寻个会吹笛子的人来,就当为我庆生了,可好?” 主子的想法向来难捉摸,香莲脆声应下,喜滋滋地想着,这至少也是小姐的要求。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忙碌了一天的医者翩翩而归,不见疲相,只差没有仙气萦绕在周围来烘托气氛了。 少女看着仙男优雅地用着餐,心想水系魂源力确实很神奇,一个云若澜,一个慕言,两人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是生性使然,还是魂源力影响,她总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按理说火属性应该性子急躁,热情活跃,可看看她,再看看晏澄,不得不说他们就是火系魂师中的怪胎。 “绯儿,又长一岁,可有想要的,不妨跟为师说说。” 半吊子师父竟然知道自己生日?慕绯瑟斜睨了他一眼,淡然说着:“有心就好。” 话一出口,蓦地觉得哪里不对,少女无由来地有些臊,瞥到云若澜的笑容不变,又暗嘲着自己想得太多。不清楚小徒弟的内心小纠结,仙男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面呈思量状,半晌说道:“也罢,待为师整理整理家当,看有什么能衬得上我的绯儿!” 慕绯瑟根本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最后的四个字吸引。他的绯儿?少女的心突然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笑意蔓延到了眼底,嘴上却轻哼着:“慢慢想,云先生……” *** 一夜甜睡,慕绯瑟带着说不清的喜悦,迎来了十四芳华。她还是像昨日那般早早地领着众人去了恶魔岭,继续着伐木事业。觉远大师和神佑天师送的魂石都被带在身上,趁众人卖力干活时,她把晏澄留在了原地,让大猴子带着自己四处逛逛,好探寻探寻有价值的植物或动物。 把魂石捏在手里,少女像是个用功的好孩子,融合前世少得可怜的生物知识,认真辨认着见过没见过的物种。魂石里面的内容要是抄写下来,书本可以堆成山,却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石就能容纳。不得不说魂石很神奇,完全就是本任由充填的教科书。 啧啧感叹着,慕绯瑟突然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株隐闪着淡光的小花。枝干呈竹节状,花体艳红,花心有颗突出的指甲盖大小的乳黄珠子,走近时能闻到一股绵延的幽香,让人不觉精神一振。 混着魂源力的魂石将这小花的资料投射在少女脑海。沁雪春?这可是火系魂师的大补药啊!看这颜色和形状,正是采摘的最好时机,慕绯瑟快步走上前去,只听见大猴子尖锐地长鸣起来。 一条黑蛇从繁茂的草丛中钻出,蛇信快速地吞吐,上身高昂,做出了攻击的架势。这个时侯的蛇不该在冬眠么?从小花那里传来的阵阵暖意,也让少女顿悟,敢情自己要抢的是这蛇的取暖宝物啊! 也懒得虚张声势,慕绯瑟如法炮制了昨日攻击野猪的桥段,见那黑蛇被直接烧成了黑炭,伸手折下了沁雪春的花托下第三节枝干。这也是魂石中所教导的内容,这样做可以保证心血春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腐,届时加上一味甘枝,煎成汤药,热饮即好。 少女正想着,惊觉耳边掠过一阵风,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沁雪春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朝那抹几乎看不清的黄影拍去。手拍了个空,她低头一看,还好花儿没事。目光紧跟着往头顶的树枝看去,就看到一只漂亮的小黄鸟瞪着它乌溜溜的小眼珠,恨恨地看着她怀里的沁雪春。 巴掌来大的小鸟却拖着长长的尾羽,在阳光照射下,分外亮黄。它有优美的身姿,也有着高傲的神态,若不是头顶不曾有羽冠,慕绯瑟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一只迷你小孔雀。 它是盯上了自己刚到手的沁雪春么?少女轻笑,小黄鸟倒是识货。漂亮的动物总会让慕绯瑟心情愉悦,带着几分逗弄的心态,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花儿,就见小黄鸟的头随着花儿左摆右摇,样子煞是可爱。 慕绯瑟笑眯眯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揶揄:“鸟儿,会开屏么?” ………… ps:又见周末,hiahia,大大们,周末愉快! 052 尾随而至的小黄鸟 有那么一刹,慕绯瑟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张胀鼓鼓的羽绒毛脸在骂脏话。小黄鸟清脆的叫声宛如天籁,就是情绪不太平和。它在枝头盘旋着,展开的羽翅上似乎有些特殊的花纹,只是扇动得过快,无从辨别。 少女慢悠悠地说着:“挺漂亮的小东西,脾气不怎么好啊!” 更为清脆嘹亮的鸣叫响起,似乎是在为自己辩护。只不过声音再动人,听不懂鸟语的慕绯瑟只会当自己遇上了只颇有个性的小家伙。 跟一只鸟叽里呱啦,少女饶有兴致地逗弄一阵,也觉得自己荒唐,朝漂亮的小东西挥挥手,转即让猴王带着她去看看那些苹果树的所在。 在前世,苹果是最常见的水果,一年四季不间断的供应,她已经习以为常。想起昨日要身边的人尝尝鲜,富贵一脸视死如归,慕绯瑟就倍感好笑。不过之后嘎嘣脆的红果果让众人都吃出了美妙的滋味,她也尝了一块,味道确实要比前世所谓的顶级苹果,美味许多。 或许,神弃之地能另辟蹊径,找到一条他人无法复制的财路?少女脑袋转得飞快,很兴奋,但冷静一想,她应该认真考虑这个世界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独特,并不是人人都喜欢。 暗忖着,慕绯瑟也看到了坠弯了枝头的苹果树,漫山遍野的,果香四溢。(.无弹窗广告)少女新奇地看着大片的天然果林,把微不足道的为难甩在脑后,不好好利用这份资源,真是暴殄天物。 庞大的猴群在果树间嬉戏着,发现和猴王站在一块儿的人类,欢快地叫唤着,像是在问好。她要是此刻腰间系上兽皮,再捶着胸口“哦咿”几声,活脱脱就是个丛林之王啊! 慕绯瑟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不经意回眸,看到了一个骄傲的小黄影正站在不远的枝头死盯着她。小家伙就这般执念于这株沁雪春? 拍了拍猴王的头,她轻声说着:“小猴儿,带你的子民替我摘些果子可好?” 兴冲冲地领命,猴王就忙活开了。慕绯瑟抬头看看天色,想到小婢女还眼巴巴等着自己回去吃午饭,悠哉往伐木地走去,交代众人把猴子们摘的果子也带回来,就顺着要往回送木材的车一起回城了。 “老吴,快看,有只鸟站在咱的木材上。” “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你叫的……诶,这鸟儿,长的真好看啊!” “就是就是,它身上有光啊!哎呀,这是幻兽么?” “那是太阳照的,啥眼神啊?” 背后一阵熙攘,慕绯瑟也留意到了,顺着往后一看,那只小黄鸟正站在她这辆马车拖载的木头上,高傲地扬着头,小眼珠乌溜直转。 就这么不甘愿啊……少女微微笑着,朝身后的人说着:“任它跟着吧,别打它的主意!” “是,大人!” 就这样,慕绯瑟带回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小客人,在众人的啧啧称奇中,那只小黄鸟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目光炯炯地盯着它一路尾随的正主。 少女直接把沁雪春塞给了晏澄,从云若澜房里翻出了一味甘枝,让他去煎制。眼见沁雪春入水即化,小黄鸟幽怨地看着慕绯瑟,却又不甘心离去,小爪子抓着厨房的窗檐,挪来挪去。 小模样着实有趣,看得少女一阵怜惜。她朝小黄鸟挥挥手,温和地说着:“过来吧!” 带着虹光的手悬于空中,小家伙歪头,细细看着不起眼的镯子,突然双翅一展,扑啦地飞到了慕绯瑟的手腕上。细嫩的小爪子带着暖洋洋的温度,紧紧贴着少女光洁的皮肤,她小心地收回手,仔细端详着羽翼如流金璀璨的鸟儿。 她的学识还没丰富到无所不知,或许云若澜能知道它的来历。慕绯瑟伸过右手小指,浅笑着:“你我也算有缘,日后要是再发现了沁雪春,一定给你一株,可好?” 略显稚气的举动让小黄鸟欢快脆鸣,抬起小爪子,抓着少女纤细的小指。乌溜溜的小眼珠里倒映着笑靥如花的面庞,而慕绯瑟看到的那双眼,只有纯净的欢喜。一人一鸟如同作了约定一般,看得富贵和香莲大呼神奇。 晏澄只是沉静地看着,留意到小黄鸟羽翼上的祥云花纹,瞳孔微缩。火棘鸟?看主子的样子,似乎没意识到这鸟儿的神奇之处,正踌躇着是不是要告诉少女,只听见她柔声提醒着:“晏澄,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 冰山侍卫一愣,见香莲利索地把散着香气的药汤端到自己面前,先接过了,闷声问着:“主子不是更需要么?” 慕绯瑟摇摇头,小黄鸟已经攀爬到了她肩头,亲昵地磨蹭着她的脸颊,她失笑,回答得和风细雨:“本来就是为你采摘的。近些日子你受累了,以后或许要更辛苦,我能给你的不多,就不用推辞了。” 少女有些意外,这还是晏澄头一次没立刻执行她的嘱咐。他在关心自己么?微微笑着,翩然转身,她嘴里嘟囔着:“富贵,今天的长寿面尽量少点,还有,别惊动了其他人,现在我们得紧衣缩食地淘生活啊!” “小姐,奴才办事您放心。午膳有您喜欢的焖芋头,还有蒸扣肉,晚上您想吃点什么?只要有的,奴才一定给您做妥了!” “富贵哥,小姐就是不爱吃面。你能把长寿面做好了,就谢天谢地了!” 主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着离开厨房,剩下冰山侍卫站在那里,热腾腾的雾气在眼前弥漫着,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小锤轻轻敲打了一记,微不可见地裂开了一道细缝。慕绯瑟回头望着僵在原地的贴身侍卫,轻叹着,笑道:“晏澄,赶紧的,喝了过来吃饭。” 一口饮尽主子的好意,晏澄快步跟上。他早就是她的人了,此生别无他选,就用他短暂的生命来全心投入对她的守护吧! 慕绯瑟不知道的是,她偶为的善意之举赢得了一个沉默男人的全心倾注。她更不会料到,这只漂亮的小黄鸟,今后将在她的生命里扮演起何等重要的角色。 而在某处清冷的宫殿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说着:“芳龄十四,大好年华。幻魂大陆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 ps:今天会有两更,第二更四点左右奉上……吼吼,愉快的周末,大大们,尽情享受吧~~ 053 濮阳陌,谢谢你 没正经过过生日,慕绯瑟只记得每年都会有碗黏黏糊糊的长寿面摆在自己桌前。(.好看的小说)娘亲去世后,府里除了慕言会记得她的生日,其他人都不曾关切过这位三小姐的芳辰。慕天鹤每年会在林管家的提醒下赏给她一些银子,不过转个背就会被大房和三房换着花样地收走。 慕言总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面,比起其他卓绝的天赋,美少年的厨艺显得逊色很多,但也无碍少女的满心欢喜。十四岁,她的哥哥却不在身边,也不知一心挂念着她的少年过得好不好。 慕绯瑟有些唏嘘,她分辨不出外人对她的好出于何种目的,但只有慕言,她敢肯定是不求回报的那个。惦念着自家兄长,少女在香莲的恳求下留在了书房,反正也要想想最大化地利用生产力,倒是可以找些适合女眷干的活计给那群可怜的女人们。 “这是宁洛要我在今日送给你的物件。”濮阳陌听说少女回了城,刚从外面回来就寻了过来,递上了好友的千叮咛万嘱托。 是个精美的盒子,镶着镂空金边,慕绯瑟微怔,细白的小手打开了未婚夫婿的心意。靛蓝的绸布上放着一只祖母绿戒指,戒托呈缠绕的常青藤状,加之镶嵌在中间的柔和绿石,典雅而华贵。下方还压了一方信笺,她轻轻抽了出来,摊开看着。 “娘亲留给儿媳的传家宝,今日总算有了归属。绯瑟,吾妻,盼望早日与卿相会。洛贺。” 平静地将信笺折好,放回原位,慕绯瑟阖上了盖子,放到了一旁,抬眼看着神色不明的少将,微笑道:“濮阳少将,辛苦了。” “今儿是你芳辰,我也没什么准备。这剑你收下,留着防身。”濮阳陌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宝剑,轻放在少女的书案上。 慕绯瑟讶然,伸手推了推,“不可。少将有心,我感激不尽。此剑样式精致,刃如霜雪,如此大礼,我受之有愧啊!” 一听少女文绉绉地跟自己客套,濮阳陌急了,“小不点,不就是把剑么!神弃之地危险重重,让你留个武器防身,就这般让你为难?” 少女微微挑眉,这身体现在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可总被高个儿拿着说,也会有些不顺心。他不客气,慕绯瑟也不罗嗦,“濮阳,我承你的人情已经够多了。我不喜欢有亏欠的感觉,就这么简单。” “那就欠着,等你还得起再说!”濮阳陌心头莫名欢喜,她直呼了他的名,像是敲开了两人之间的生分。不自觉地嘴角微扬,神似愉悦的少将轻哼一声,转身离去,留下眉头微锁的小寿星望着案上的宝剑一阵呆。 濮阳陌,你搞什么啊! *** 正月初五,慕绯瑟过了一个透着几分诡异的生日。且不说濮阳陌的强礼之举,云若澜送的一支玉笛就让人浮想联翩。 香莲遵从着小姐的指示找到了会吹笛子的人,那人正是疑似无所不精的仙男。少女深深凝望着温润如月的男子,想从他面上寻到半丝痕迹,最后无获而终。 就在她深深的疑惑中,时间也转眼来到了初七。濮阳陌早已说过会初七动身回朝,消息也传遍了城中。对于伸出援手的士兵们,神弃之地的居民们都很是感激,一大早就聚拢在领主府前,替已然亲如一家的士兵们送行。 道谢声,祝福声,欢笑声,抽泣声,交织着,扣人心弦。挥别了久久不肯散去的居民们,作为一地之主,慕绯瑟只身将濮阳陌一行送至城门口。像是知道了两人有话要说,士兵们默契地空出了一片净地,只有两人缄默地互相望着。 半晌,少女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一脸诧异的少将,在他准备发作前,抢先说着:“濮阳,我没有用钱报答你沿途相护、给予帮助的意思,这钱是给你属下的家人的。他们难得回趟家,俸禄又不多,好几个还因为诸多事故受了伤,猛虎帮的战利品缴获本就该有你们一份,虽然钱不多,但请你务必要收下。” “小不点,你正是缺钱的时候,我说过的,等你还得起的时候再还!他们是我的下属,有什么也是我来担着,不用你操心!”濮阳陌心气不顺地说着,往日清俊的面容因为恼火而微微泛红。 口气虽然恶劣,但慕绯瑟听着,却也很是温暖。坚定地把钱塞到了别扭的少将手中,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药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递上前去。“一瓶是你的,一瓶是宁洛的。里面分别有十颗百凝丸,收好了。” 濮阳陌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女,“百凝丸?” “嗯,虽然我没见你用过魂源力,但终归会对你的修为有些帮助。宁洛那边,他身子较弱,经不起太猛烈的药性,十颗足矣,你就别想着把这个给他了。” 用脚趾都能猜到讲义气的少将会把好东西留给病美男,慕绯瑟絮絮叮嘱着,倒像是个相交多年的老友,神态自然而温和。 “我倒成你们小夫妻的信使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被她惦念着,是件开心的事情,可她的心,应该是放在未婚夫婿身上吧?濮阳陌嘴上说得轻松,喉头却涌动着酸涩的苦意,他接过了瓶子,把玩着,眼睑微垂。 “我和他还没成亲,濮阳,言之过早了。你帮我跟宁洛带句话,这戒指,我暂时保管,等我回皇城述职,会亲手交还于他。不过这些,等他服用了百凝丸,身体好转后再说。濮阳,你在听么?”慕绯瑟说着,发现濮阳陌在走神,有些无奈。 “宁洛哪里不好?”少将鹰眸闪过些晦暗,意味不明地问着。 “不是他不好。”少女顿了顿,跟外人谈心事太有挑战性,何况对象是自己想退掉婚约的男方挚友。暗暗腹诽着自己拿不出手的字迹,不然也不会请这位脾气不大好的少将帮忙了。 她接着说道:“是我没有与人长相厮守的愿望。待宁洛病愈,以他的资质,娶门贤良淑德的女子易如反掌。濮阳,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谨遵圣命,福泽此地,才是我要做的。相夫教子,对于我而言,太遥远了。” 濮阳陌愣愣看着眼前日益生动的俏脸,他之前不曾注意,她居然长得很好看。他当然不相信她抗拒婚事的理由这般简单,但为什么她说这些话时,会一阵心疼。 “切,歪理满天飞。要说什么,自个儿去跟宁洛说,时辰不早了,没工夫再跟你磨叽。山高水远,万事小心。”一个响哨召唤过坐骑,濮阳陌翻身上马,朝下属们大手一挥,扬长而去。 笑别了大家一致赞许的女中豪杰,众人跟上了自家将军的步伐,远远的,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道别:“濮阳陌,谢谢你!” 神驹上的少将没有回头,微微勾着嘴角,摩挲着带有她体温的瓶子,在心底轻声说着,小不点,再见! ………… ps:两更奉上,大大们,过个愉快的周末! 054 狗眼看人低 濮阳陌的人马一走,城内蓦地空了几分。[]城里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倒是填补了这份若有似无的寂寥。 从危房开始修葺,城中的男人们忙得不可开交,连妇人们和孩童也加入了这场轰烈的奋战。慕绯瑟有些日子没出府,潜心修炼着她的魔音穿脑功。 每日清晨开始,领主府必然会传出阵阵断续的笛音,吓得府中暗藏在角落的蛇虫鼠蚁纷纷逃难。离府邸最近的居民饱受煎熬,问过了住在府中的颜氏爷孙,知道是领主大人在勤修音律,也不敢发表意见,只得每日企盼少女累了赶紧歇歇。 是人总有缺陷,而慕绯瑟的弱点,就是对六个孔的各种无奈。出声儿不难,问题在于如何能奏得清亮圆润,悠扬悦耳。 没天分就得笨鸟先飞,这句警世名言,被深信勤能补拙的少女贯彻得很彻底。从一开始的各种走音到之后的连贯吹奏,在一干下属的热泪盈眶中,她总算在元宵节这天,做到了正确发音,不偏不倚。 离心随己动还有长长的距离,慕绯瑟时刻不曾放松。她对笛子吹奏事业的热爱让众人大惑不解,除了个别几日来面部肌肉僵硬的指导老师。少女知道云若澜有话没讲,但他避重就轻的回答,还是让她听出了些弦外之音。 难道他是冲着虹光来的?慕绯瑟有些不痛快,却分辨不出这份不痛快究竟源于何方。年也过完了,最近的城镇集市也恢复了运营,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云若澜的私心就暂时被她放置到了一旁。 开春得辟几块田地种稻子,日常的蔬菜也不能少,再有些肉食蛋奶之类的,就更妥当了。种子和幼畜都得去选购,这可不是普通的活儿。慕绯瑟本来想直接派人去,再一想,她也希望能了解了解行情,就选了几个据说种田养牲口都有一套的男女,吃过了简单的元宵,第二天就驾车出了城。 运粮的马车都留在了神弃之地,节省了交通运输工具的大笔开销。离神弃之地最近的城镇是齐广城,也是此行的目的地。轻车快马,少女来时走了两天的路,这一趟一天就走完了。 慕绯瑟坐的是慕家的马车,用颜老爹的话说,他们粗皮糙肉地可以在外面凑合凑合,可领主大人身份尊贵,怎么也得在车厢里休息才是。少女一面感叹着颜老爹的善意,一面吐槽着他的逻辑,在车厢里休息过夜,这身份能尊贵到哪儿去! 赶到齐广城的时候,已是晚饭时间,慕绯瑟打算先随便找家店住下,第二天再四处逛逛,看看情况。比起那座破城的衰败,齐广城显然要繁华很多。人潮熙攘,房屋林立,春节刚过,街上还洋溢着浓浓的年味,也让从未到过陌生地方的居民们一阵新奇。 晏澄先去找到了打尖的店,等一行人把车停好准备进门时,店小二迎进了少女和香莲,却把跟在她身后的几人拦在了身后,挥苍蝇似的把人往外撵,“哪儿来的叫花子?今年还是头一天刚开张,真晦气!滚滚滚!” 慕绯瑟斜了那小二一眼,香莲见主子不愉,跳了出来,嚷嚷着:“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咱们是一起的!你才叫花子呢!” 跟她来的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外加晏澄和香莲,足有八人。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店里很热闹,小婢女一嗓子,招来了所有人的瞩目。 为了方便出入,慕绯瑟换了简洁的灰色衣裤,是她在暗羽皇城特地订制的练功服,冰山侍卫和小婢女穿的也很朴素。虽然三人不像有钱人,但相形之下,五个居民的衣着要寒酸很多,确实不太像住得起店的人。 店小二一阵尴尬,不情愿地让他们进到店里,刻意把他们领到了最偏的桌位,生怕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影响了生意。 围坐在桌边,气氛很是沉闷。慕绯瑟抬眼看着面色错杂的几人,淡淡问着:“伤心了么?” 其中一个妇人怯怯地看了少女一眼,急得眼泛泪花,“大人,我已经拣着最好最干净的衣服穿出来了。给您抹了黑,真是……” 妇人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也让一桌人都很难受,慕绯瑟叹了口气,清冷说着:“这就是现世对穷苦人家的态度。宋三婶,你没有给我抹黑。若是下次再来,咱们非得让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看看,谁才是叫花子!” 领主大人的话让几人连忙颌首称是,说话间,菜也端上来了。跑堂的小厮把碗筷重重砸在桌上,态度极为轻蔑,嘴里还嘟囔着:“这些年乞丐也敢进店吃饭,什么世道啊!” 慕绯瑟本来也不想生事,但店家的态度让她完全咽不下这口气。这些都是她的子民,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晏澄,掌嘴!” “啪――”一声,小厮被打翻在地,捂着脸大感惊恐,店里伺候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连掌柜的都被惊动,朝他们的桌位走来。 “这位客官,有事好说,何必动粗呢?”胖掌柜拉长着脸,目光扫到衣着破烂的几人,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轻蔑。 “掌柜的,打开门做生意,连来者是客的道理都不懂么?”慢条斯理地说着,少女把玩着茶杯,轻轻晃动。 “若是小的们招待不周,还请客官见谅。只是,好生生的,出手打人,就不对了吧?”毕竟是做生意的人,还算有几分眼光。胖掌柜一看面容娟秀的小姑娘是主话人,暗自寻思着齐广城中何时多了个气质不凡的小姐,万一是哪家的贵人,得罪了就不好办了。可她带的明明是群穷酸,话到最后,不由得又硬轴起来。 慕绯瑟沉静地看着眼神游移的掌柜,大概猜到了他心里所想,嗤笑着果然什么人带什么兵。“赏他一巴掌,是教他别口出妄言。不过就是个跑堂的,有哪门子的资格对客人指手画脚?” “客官,我觉着您不是来吃饭投宿的,想找茬啊?刚过完年,本店也不想找晦气,您几位请好,咱这小店容不下几尊大佛。”胖掌柜也来了气,刚想进店的客人给吓跑了,正在吃饭的客人也走了,这些人根本就是扫把星,存心来坏他生意。 “房钱都给了,你想把我们往外赶?”慕绯瑟眯着眼,语调平平。 “你们还吓跑了店里的客人呢!这损失怎么算啊?还想要银子?走走走!”胖掌柜身边围拢了一堆身强力壮的小伙,大有他们不走,就把他们丢出去的架势。 少女微微笑了起来,好看的贝齿在烛光的映衬下,竟泛起了阴森的白光,“汪汪叫唤的东西也能欺负到我头上啊!香莲,想练练手么?” ………… ps:某暗做了个慎重的决定,咳咳咳,大大们明天就知道了……周末愉快! 055 齐广城见闻 是夜,齐广城平安客栈内,一群鼻青脸肿的店小二外加颤抖着满身肥油的掌柜,胆战心惊地伺候着煞神一般的客官们,生怕再说错一句话,大气不敢喘。 慕绯瑟气定神闲地瞥着涨红了小脸的小婢女,她的双手兴奋地微颤,仿佛还没回过劲儿来。在晏澄的帮助下,香莲算是过了把女侠瘾,自家小姐教的拳脚功夫很犀利,即便是头一回上阵,又有高手相帮,她还是大感满足。 正当主仆二人絮絮闲话之际,晏澄敲门而进,沉声汇报了有人在盯梢的事实。慕绯瑟蹙眉想着会有谁盯上了他们这群称不上好猎物的目标,只听到客栈停马车的地方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冰山侍卫闻风而动,少女也跟着赶了过去。 有人想偷马,马匹在挣扎的时候被划伤,贼人落荒而逃,待她赶到时,只有欲哭无泪的马厩小厮正对晏澄慌乱解释着。 “看清来人是谁了么?”慕绯瑟问着,走到了嘶鸣的受伤马匹身边,手隐晦地放在伤口附近,轻轻抚慰着鲜血直流的马儿。 “客官,他们蒙着面,小的真不知道是谁啊!”小厮说得言之凿凿,少女却发现他的目光有些闪躲。 沉思片刻,慕绯瑟先让香莲去找掌柜的拿止血药和纱布,她已经不动声色地止住了马匹的流血,缓步走到小厮身前,冷声问着:“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少女的气势陡然变得很凌厉,吓得小厮脚软瘫地,上下牙齿打着绊,畏缩地答着:“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啊!” 看来是群厉害的家伙,抑或是这店家想报复自己?慕绯瑟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等晏澄处理好了受伤马匹的患处,轻描淡写地说着:“放在你们平安客栈的东西,还真无平安二字可言啊!跟你们掌柜的说说,要是明天我的东西少一样,这店就关门吧!” 平淡的语气,透着初春的寒冽,后脚赶来的胖掌柜一听,恨不得哭天抢地。这是哪里来的女子,年纪不大,却这般威严? 就在众人被慕绯瑟不扬自溢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时,突然传来了啪啪的掌声。循声看去,一个纤长的身影站在屋顶,寒风拂过,扬起了他身后的大麾。十六的月亮满若银盘,少女仰头,只看到了一抹邪魅的笑绽放在朦胧的逆光中。 “真是好手段啊!不曾想在这里会遇到想拜访的对象,闻名不如见面呐……我叫秦暄,小领主,后会有期!”男人开口了,带着慵懒的妖娆。 晏澄做出防御架势,护在少女身旁,只见这个不速之客脚尖轻点,翩然离去,大麾呼呼作响,如诡异的黑翅扬于身后。那人身上淡淡的绿芒引起了慕绯瑟的注意,魂师? 没头没尾的出现又消失,少女心头一阵错愕。他一语道破了身份,又言明了会拜访自己,神弃之地何时能引起外人的兴趣了? 男人的惊鸿一现打消了慕绯瑟想折腾折腾胖掌柜的兴致,意兴阑珊地回了房休息,毕竟不是来观光的,还是养足精神去买东西的好。 半梦半醒之间,天色渐亮,街上热闹了起来。少女一行在房中用过早膳,找了昨日拦着不让居民们进门的店小二,问起了粮种和幼畜的购买地。 被胖揍一顿的店小二老实地说着在城东和城北有他们所寻的标的,慕绯瑟一合计,把钱分给了五人,嘱他们分头采购,自己则要去布庄和菜市看看。 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揣在身上,几人牵着马车,定好会面时间,分头行事。少女在小二亲自的带领下到了附近的财记布庄,寻思着给领地的居民们扯些布匹回去,正好给没什么气力,又有巧手的女人们些活计。(.) “客官,您这是要做衣服吧?小店有从皇城刚送过来的上好丝绸,正好衬得上您的身份。您可以挑挑花色,保证合您心意。”布庄的老板是个聪明人,至少比平安客栈的胖掌柜聪明,见少女穿的虽简单,但气质不凡,身后还跟了两个下人,立刻就笑脸相迎,巧舌如簧地接待着四下打量的主顾。 慕绯瑟对布庄老板的溢美之词无动于衷,大略浏览了一圈,开口问道:“老板,店里可有粗布?” 一听少女问的是不值钱的粗布,老板的脸瞬时垮了下来,高八度的嗓门回归正常,“有是有,就是放在仓库。这年头哪还有人买粗布啊?这位小姐,看您细皮嫩肉的,怎么能让粗布那种俗物坏了您的花容之姿呢?还是丝绸锦缎的,配得上您啊!” 不甘心地推荐着店里赚钱的布匹,布庄老板的说辞让慕绯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就是急功近利了点儿。“你的粗布是陈年旧货了吧?先取一匹让我看看。” 芝麻大小的利润也是钱,布庄老板咬咬牙,招呼伙计去拿粗布,正想再游说少女买点儿其他的,就发现她停在棉布面前,伸手抚摸着面料。“这棉布质地不错,多少文一匹?” “小姐真是有眼光!这是小店的招牌棉布,色泽纯正,质地柔和。转眼开春,做衣裳正合适……诶,您看我这嘴。三百钱一匹,一匹大致能做六套裳子。”见主顾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老板停止了大肆夸赞,赶紧报了数。 慕绯瑟点了点头,也没做声,等伙计把粗布拿了上来,又打量起了店主口中不值钱的玩意儿。兴许是春暖回潮,粗布有些潮湿,但摸上去除了略感糙手,倒也甚为结实,不失为干粗活时穿的好选择。 “老板,你仓库里还有多少粗布?多少文一匹?” “不瞒您说,还压了百来匹。我也跟您说个实价,一百文一匹。” “这样吧,那百匹粗布我要了。不过看成色和腐蚀的程度,这些粗布囤积已久,我给三成的价,没问题吧?”利索地说出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慕绯瑟抬眼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布庄老板,静静等着他回话。 在心里嘀咕着主顾的杀价功力,老板苦着脸说:“您这不是要我做亏本买卖么?” “若是愿意放在那里虫吃化腐,我也不介意。齐广城不是只有你一家布庄,我找其他庄子买也一样。本想着再跟你拿个二十匹棉布的,既然你不肯,那就算了。” 慕绯瑟作势要走,急得布庄老板一阵跺脚,“哎哟,小姑奶奶,算我怕了您了!成成成,这买卖我做了。不过我先声明,远了的地儿,小店可不送货上府啊!” 就怕你也不敢去啊……少女微微笑着,她的马车都是特制的送粮车,两辆车倒也经得起百来匹布的承载。“好,稍后直接往我的车上装,我一个时辰后过来。” “好咧!” 九两银子,换得了急需的衣料,慕绯瑟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顺道问了果蔬市场在何处,信步离去。香莲对自己小姐要堆没人愿意买的粗布很是不解,按耐不住,做起了问题宝宝。 少女只是神秘地笑笑,没有作答。在人潮熙攘的街头菜市走了一遭,她发现新鲜的瓜果蔬菜品种很少,尤其是水果,只有些蜜枣、柿子和柑橘。苹果照理说应该会有些销路,不过得有人在这齐广城呆上一段时间再说。 虽然不是很相信诅咒一说,但在弄清楚领地的具体情况前,她可不愿拿居民们的生命开玩笑。要是找个代销的,先不说信不信得过,别人敢不敢接还是个问题。思来想去,慕绯瑟决定从那堆俘虏中抽几个人出来负责此事,掌握着生杀大权就是这点极为便利,根本不用顾忌太多。 逛荡了一会儿,少女也觉得有些渴,随便找了家茶寮坐下,就听到旁边人在细语说着:“听说了没?那个鬼地现在有个女领主!” “知道啊。是慕丞相的孙女慕三小姐吧?啧啧,维持国运的宝贝都是她弄好的,这么大的功绩,怎么就给了这种赏赐啊?” “小声点儿!我昨天刚听人说,猛虎帮被那小领主给剿了。” “诶,有这种事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今儿还真是稀奇,我去城北办事的时候,看到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穷鬼拿着银子在买粮种,店主问起了他们从哪儿来的,他们说是从极乐城来的。我一听就懵了,那鬼地还有人活着啊!” “我那婆娘今天在城东也撞见了那地方来的人,买了些猪仔和鸡苗,她回来那会儿,还在看耕牛呢!” “哎呦,我说,慕三小姐还真有一手啊!那鬼气森森的地方还真敢待下去……不过咱可得留点儿神,她的领地不好,可身份不低,与王齐尊呐……” “有道理。再怎么说,她可是慕家的人,又是第一个被封地的女子,咱这种小百姓可不敢多言语。走,上我家喝酒去!” 慕绯瑟静静听着,眼睑微垂,遮去了眸中的不快。离了那深府豪宅,却还是摆不脱慕三小姐的名号。不仰仗慕家的声望,而单凭自己的威力,她究竟能走多远? 少女蓦地微笑着,她也对这个结果很感兴趣! ………… ps:大大们有木有注意到今天有何不同?咳咳咳,某暗回归三千党行列了,hiahia~~~ 056 送上门的苦力 到了约定的时间,撵着嗷嗷叫唤的猪仔,装着叽叽喳喳的鸡苗,牵了十头壮实的耕牛,一路引人瞩目的几位买手就以扫街的架势赶到了齐广城南门。 慕绯瑟早已等在门外,载满了布匹的马车也蓄势待发。城门口稀拉的守卫一看这光景,慌忙拦下询问,一听是神弃之地来的人,带着些质疑,要求检查他们的身份。 知道他们的举动有些骇人,少女也懒得跟那几个想捞油水的士兵腻歪,晏澄的火狼一出,吓得众人抱头鼠窜,哪还敢阻拦。 就在领主大人带着她的人马大肆采买,尽兴而归时,极乐城却遭受着她不曾预计到的变故。 “云先生,颜老爹,城外来了好多人,凶巴巴的,你们快去看看啊!” 焦急的叫声响起,惊动了正在城主府整理着领地民众资料的颜氏爷孙,也惊动了正在皱眉研究着曲谱的云若澜。三人刚一出城主府,就见不少居民已经抄起了家伙护在府邸门口。 城门口果然有一队人马横冲直撞地攻了进来,领头的人还嚷嚷着:“目标,城主府!滚开,别拦了爷爷们的财路。交出所有财物,饶你们不死!” 刚过上几天平静日子,又有人盯上了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众人气急,牢记着慕绯瑟说过的话,拿着不会使的刀枪棍棒,万众一心地只想着把劫匪赶出去。 云若澜星眸微眯,不动声色地往门内挪了几步,微不可闻地说着:“魂之所向,心之所往,凌,现身。” 一头优雅迷人的白鹿就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府中。仙男轻拍着它的脑袋,细语道:“去吧,别伤了那些百姓。还有,冻住就好,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晃动了一下头上冰晶般的犄角,白鹿温顺地朝另一个门跑去。正赶过来的富贵看到了这一幕,眼珠瞪得圆滚,他肩头的小黄鸟歪着脑袋瞄向那抹白色的鹿影,突然双翅一展,也跟了过去。 “云君人,这是?”富贵凑近,低声问着。 云若澜笑笑,看向喊杀声震天的人马,眼里不带一丝感情,“我的幻兽,雪晶鹿。富贵,去准备绳子,越多越好。” 憨实的大厨不明白仙男的意思,但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向仓库。 就在城主府外两队人马即将交锋时,不知从何处突然跑了只通身雪白的鹿,横在当中。不等来匪开口大骂,晶莹剔透的鹿角突然向匪人喷出了两股极为强劲的寒冷气流。 神弃之地的居民们大惑不解,可也会过意来,这只不曾见过的白鹿是来帮他们的,一时势气大振,挥舞着武器就要往前冲。这时只听到他们身后有个温柔似水的声音说着:“大家千万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云先生,这是为何?”颜佟双颊涨红,正想一同抗敌,却听见颇为敬重的医者不适时宜的话语,隐含怒火地质问着。 “领主大人正愁没人干活,送上门的苦力,我们怎么能错过呢?”云若澜笑着,眸子深如寒潭,看得青涩的男孩不觉一颤,为何云先生的神态像极了他崇敬的领主大人? 仙男的音调虽轻,但也字字句句落到了众人耳里。恍然大悟,来匪的坐骑被冻住了脚,居民们眼看着贼人纷纷栽落下马,趁他们被摔得晕头转向之际,用手里的武器架住了匪人的脖子。有些负隅反抗的,也被白鹿前蹄一扬,踢晕了过去。 小黄鸟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鹿的举动,盘旋在热火朝天的交战现场,清脆地鸣叫着,最后试探性地落在了白鹿的背上。好脾气的漂亮家伙只是回头睨了一眼,就任由不请自来的小东西在自己背上蹦跶得欢。 富贵拿着几捆绳子跑出,一看还没开打就结束了战斗,心里对云若澜更是敬意大生。(.好看的小说)众人齐心协力地把冲进城的五十多人牢牢绑好,成就感油然而生。 领主大人不在场,他们竟然在一只白鹿的帮助下战胜了来历不明的匪徒。他们亲手保卫了自己的家园,这种久违的血性让每个人都很激动,而最大的功臣只是站在台阶上,笑而不语。 被绑住的头领还没从栽跟斗中回过神来,晕乎乎地跪在地上,半晌喊道:“老子是天地会的人,你们这群穷鬼,还不赶紧放了我!” 一提起天地会,经历过那场厮杀的富贵就怒了,出声咒骂着:“贼人作死!你们还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今日我要不把你们活剥了,我,我……” “富贵,你要怎么样啊?”悠悠的女声平静地问着。众人回首,看到了几日未归的领主大人正从车厢内出来,忙着向她施礼,原本还呆在白鹿身上的小黄鸟兴奋地扑了上去,亲昵地磨蹭着她的脸颊。 慕绯瑟刚一回来,就发现了城中不寻常的低温,人群中有头不曾见过的马匹大小的白鹿赫然而立,再一看被五花大绑的匪人,心头煞意顿起。 “天地会还真会挑时间啊!还不死心?”少女站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子民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心生慰藉,总算没给他们白洗脑。 见正主回来了,领头的也慌了神,一看她身边的高大侍卫,更是抖如筛糠,连声求饶:“领主大人,求您开恩,我们只是求财,不想与您作对。您行行好,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下的人,饶过我们这一回吧!以后天地会再也不敢打您领地的主意了!” 慕绯瑟看了眼笑得淡然的云若澜,暗暗庆幸半吊子师父留在了城内,也深知他留下这些人性命的含义,漠然回着:“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求财是吧?好,给你们个创造财富的机会。晏澄,交给你了!” “是!” “手上的活计可别停了,争取在春雨绵绵之前,修好屋子。史浩,你负责安置幼畜,张天阳,你领几个人去找适合的新田开垦了种稻子,适合下种蔬菜的地儿也要辟出来。戚大娘,周四婶,半个时辰后来府里一趟。大家散了吧!” “是,大人!” 慕绯瑟有条不紊地交代了要办的事儿,目光落在了漂亮的白鹿上,它正平和地看着自己。少女若有所思地看了云若澜一记,朝白鹿招招手,示意它跟着来。就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美丽的救星优雅地跟在领主大人身后,进入府邸。 “云若澜,你的幻兽?”慕绯瑟有些明知故问,心里暗叹着白鹿的天姿,腹诽着好东西净让半吊子师父占了。 “绯儿,私下是不是该叫我声师父啊?没大没小的……”云若澜好脾气地抗议着,温润的样子与自家幻兽如出一辙。 递过一记白眼,少女活动着坐车坐得僵硬的脊椎,懒得理会强调师尊的男子,吩咐富贵把装着粗布和棉布的马车赶进府邸前院。她随便找了些理由支开了跟班们和赖在身边的半吊子师父,小黄鸟站在白鹿背上叽喳叫着,扑啦飞向厨房,纯良的家伙就跟着闹腾的小家伙一块儿去了厨房。 这两个小东西什么时候混在一起了?慕绯瑟笑笑,整个院落只剩下她这个准备动用修复异能的领主大人。把手轻放在潮湿的粗布上,她小心地调动起了异能,几乎看不见的银丝飞快地包裹住了类似残次品的布匹。微微变形的空气中,有虫眼的,潮湿发霉的,凡破损旧败的地方,诡异地回归到了最初的模样。 慕绯瑟没有歇气,接着把另一车的布匹也修复到了原先的状态。伴着微微的晕眩,她摩挲着修复后的粗布,突然急切地翻看起来。一匹,两匹,更多匹……少女皱眉看着自己的成效,心头错愕不已。 结果不是不好,是好得出乎意料。粗布本是穷苦人家的首选,因为价钱低廉,质量可想而知。因为财务紧张,她挑选粗布做工作服也是不得已为之。可修复后的粗布没有了糙手的触感,反而像棉布那般细密柔和,色泽纯正,她试着扯了扯,韧性十足。 这是怎么回事?慕绯瑟百思不得其解,她的异能是修复,恢复原状而已,怎么感觉像是将物体的质量也做了全面改善?少女呆站在马车前,头一次对自己的力量产生疑惑。 她陷在深深的思索不可自拔时,两个妇人就应着吩咐,来到领主大人跟前,拘谨地问着安。先将自己的困惑压下,少女微微笑道:“戚大娘,周四婶,二位所擅长的是针线活,可擅长制衣?” “回大人的话,城里的裳子多是我和周妹子做的。”戚大娘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处处补丁的衣裳下摆,羞赧地回着话。 慕绯瑟点点头,“很好。二十匹棉布暂时不动,余下的布就交给你们了。以后每天都到领主府来干活,领地里每人一套,记得丈量好了各人的尺寸。谁家有手巧的女眷都叫过来,把活计细分了,几人负责一部分,会快很多。这段时间会很辛苦,受累了!” 一听领主大人要给大家做衣裳,戚大娘和周四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顺便也表示了会尽快完成任务。少女微笑颌首,心里还是思量着修复异能的怪异表现。看来她要做回实验家,印证一下心里的想法了。 ………… ps:昨儿下了一宿的雨,现在还在雷声轰鸣,真是春困的好时节啊~~~咳咳咳,大大们,看文愉快!还有,月末了,欢迎留言,某暗也好做做散分童子~~ 057 异能进化了? 风尘仆仆地赶回,慕绯瑟也没顾得上休息,在晏澄如法炮制地掌控了天地会那干人的性命后,冷淡地审问着劫匪的来意。 他们果然是冲着传闻中的百万赏银来的。年前在少女手上栽了跟头,天地会慑于濮阳陌的威力,也畏于那个拥有可怕火狼幻兽的魂师侍卫,蠢蠢欲动想报复的人马一直蛰伏到濮阳回朝,慕绯瑟出城,才打算动手。 就连齐广城的马匹被伤也是天地会的杰作,妄想拖住慕绯瑟一行的脚程。对手是群手无寸铁的难民,根本不足畏惧,如意算盘打得好,可天地会算错了一件事,就是云若澜的存在。 直到来的五十多人尽数变成奴隶,他们才回过神来,这片看似无防备的土地上,有着太多无法预测的事,原因只能归于这里有位被人看扁了的少女领主。 五十多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重复着家有妻儿老小,妄图唤起眼前纤弱少女的同情,只换得少女一个魔鬼般的微笑。 “要我帮你们把人接过来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堵住了一干天地会炮灰的嘴。知道小命捏在了这可怕少女的手里,垂头丧气地跟在俘虏前辈们的身后,开始了苦力生涯。 香莲和富贵七手八脚地收拾着妇人们制衣的房间,慕绯瑟把玩着云若澜送的笛子,决定先拿可怜的小猪仔们做回练手对象。 一路回来时,她潜在的驭兽功力尽显,猪仔鸡苗前所未见的乖巧,让随行的几人对领主大人的崇拜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少女啼笑皆非地接收着居民们的钦仰眼神,默默对自家娘亲忏悔,她净把娘亲留给她的高级心法用在了吓唬人畜无害的小东西身上了。 临时搭建起来的猪圈,五十头小猪仔正在新居欢快地四处拱拱,被唤作史浩的汉子和几个帮手忙着钉栅栏,见慕绯瑟拿着支笛子过来了,心里一阵好奇。 少女摆摆手,算是回了几人的见礼,深吸了口气,对着活蹦乱跳的小猪们,吹起了最简单的字母歌。每个音节都是对的,气息也是对的,但整个曲子就是说不出的怪异,本是很欢快的曲风,却听得几名大汉青筋直冒,小猪仔们更是被吓得呈抽搐状。 一曲作罢,慕绯瑟观察了猪仔们的反应,面不改色地冲几人点点头,淡定离去。剩摸不着头脑的男人们,只好纷纷自我安慰着,领主大人就是心善,生怕他们太累,还奏笛慰民。 这一切,被正好在附近的云若澜看个正着,乐不可支。他的小徒弟或许是个修炼方面的绝顶天才,见识和胆色也均属一流,不过琴棋书画之类的事物好像让她很头疼。即便她是师姐的孩子,也会有不像她娘亲的一面。 驭兽诀,曾经以为在师姐手上会大放异彩的惊世秘法,如今,绯儿能全盘接手么?云若澜笑着,深邃的眼眸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小徒弟身上,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啊! *** 忙到半夜,匆匆洗漱,慕绯瑟沾了枕头便酣然入睡。等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小黄鸟在她枕边匐着,也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羽毛,少女咧嘴无声地笑笑,这小家伙还真赖上她了。听云若澜和晏澄都说起了火棘鸟是火系幻兽中的佼佼者,虽然看不出小黄鸟有任何过兽之处,但两个一流魂师的话,还是让慕绯瑟记在了心上。 她知道他们的意思,收只火棘鸟做幻兽是再理想不过的事情,可是她离四星魂师还遥遥无期,领地又有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分身无力的她何时才能迎来拥有的幻兽一天…… 眯眼看着那对似梦非梦的小眼珠,慕绯瑟莞尔,如果它喜欢呆在她身边,就先跟着她吧!反正小家伙最近迷上了富贵做的茴香豆,天天扯着憨实大厨给它做零嘴,她也任由它去,不然那小嘴可不会饶过富贵近期掉了不少的头发。 用小脑袋蹭了蹭少女的脸,小黄鸟啾啾地叫着,像是在说早安。慕绯瑟看着晨光下异常耀眼的鸟儿,懒洋洋地说着:“鸟儿,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啾啾?” 最后两声不过是她学着小黄鸟叫唤,不想小家伙脑袋一歪,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少女愣愣,开怀大笑,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幻兽,智商决计不比人低。 就在暖洋洋的晨光中,不请自来的火棘鸟被冠上了一个俏皮的新名字,而啾啾的叫法瞬时被领主府的众人知晓。除了云若澜似有深意的叫唤能换得小黄鸟脆鸣相应,其他人的逗弄它一概不理,势利的小举动让慕绯瑟乐在心头,缠于心间的琐事倒也让她抛在脑后。 领地居民们还是各自忙碌着领主大人的指示,戚大娘和周四婶领着一群善于针线活计的妇人们开始了制衣的工作,房屋修葺,开垦新田,照看牲畜,每一样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慕绯瑟避开了众人的包围,趁香莲不留神的时候,在小婢女种的桂花树苗上做起了实验。可能是水土的关系,从皇城带过来的桂树一直病恹恹的,即便是香莲悉心照料,还是要死不活地耷拉着叶子。 少女用手覆住了桂树根部的泥土,轻柔的银光在明晃晃的阳光中无迹可寻,但眼尖如她,还是看到了那抹不寻常的绿意出没在她的指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暗哑的玉镯,慕绯瑟细细观察着桂树的变化。 蔫巴巴的桂树像是被注入了仙水一般,本是空拳粗细的树干蓦地粗壮几分,叶子重泛起油亮的葱郁,细看之下,竟然窜高了不少。少女怔怔收手,目光又落在了旁边花坛上刚种下不久的月季。经过异能的滋润,枝叶稀拉的月季如同集体服食了兴奋剂,枝叶繁茂了不说,竟冒出了不少花骨朵。 慕绯瑟摊开手掌,愣愣看着自己粉嫩的掌心,半晌后紧紧握拳。她怀疑修复异能,进化了! 以往的修复效果根本不能改变物体的本质,粗布,桂树,月季,这些在她晋级魂师后使用异能修复过的物件,无一不出现了本质改善的状态。难道自己的异能随着魂源力的凝实和增长,也在同时进步着? 这个结论让慕绯瑟喜出望外,锦上添花的进化又有谁会嫌弃。 心情大好,少女一回头,就对上了两双直愣愣盯着她的眼。凌和啾啾不知什么时候遛弯到后院来了,也不知它们是否看到了她的出格表现,慕绯瑟暗啐着自己大意,一脸淡定地说着让它们继续玩儿,脚步飞快地离开了她的实验场所。 两只动物无声地对视着,笑意在眸子里涌动,故作泰然的少女真是可爱极了。 被两个看似美丽无害的动物夸奖了,慕绯瑟一无所知。她正忙着组织腾得出手的俘虏们,去那片天然大果林采集果实。这次云若澜嚷嚷着要跟着去,就连一直没回到魂源珠里的白鹿和闹腾的小黄鸟也凑了个热闹,少女斜了仙男一眼,默默同意。 几天没看见慕绯瑟,猴王也很是亲热,但一见神丰俊采的凌,瞬间像见了鬼似的,躲得老远。生活在恶魔岭外围的动物多是普通族种,野兽和幻兽的区别,就如同人类世界普通人和魂师的差异。 即便是白鹿这般温和的动物,还是会让普通动物心生畏惧。少女不解地看向出现多次都不曾让猴王害怕的啾啾,是小黄鸟隐藏得太深,还是云若澜和晏澄齐齐出现了判断的失误?她更愿意相信前者的推测,毕竟两个男人没理由在这个事情上欺瞒她。 在半吊子师父隐晦地支开自家幻兽和欢快的啾啾后,猴王总算挨了过来,惊魂未定的样子也不由让慕绯瑟怜意大生。抚摸着毛茸茸的小猴头,她温柔地说着需要猴群帮忙采摘苹果,在确保它们的口粮充裕的情况下,剩余的苹果尽数归她所有。 听懂了慕绯瑟的要求,猴王叽喳着,率领一众猴兵开始采摘。有几个见识过了领主大人的驭兽功力,倒也神色如常,但尚属新晋苦力的天地会小头目潘福却是瞠目结舌。 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少女对几人说着:“今日带你们前来,是要你们去齐广城贩卖这果实。每个五文,齐广城的人定是没见过这种果子,头一天可拿出一部分供人品尝,至于如何叫卖,就看你们的了。” 一听能回齐广城,潘福喜不自禁,见小领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忙着脸色一肃,认真听着吩咐。慕绯瑟淡淡说着:“每个魂师在普通人的魂源珠里下的禁制都不一样,唯一能解的,也只有那个魂师。想必你听说了之前逃走的人死得何等凄惨,你还不算笨得无可救药,不会拿命开玩笑吧?” “大人,奴才不敢。”吓得汗水直流,潘福连忙跪地求饶。刚以为自己可以一走了之,他果然是在痴人说梦。 “趁着果期,你们要多跑几趟。潘福,你在齐广城多年,人脉颇广,这趟出门你要多用点心思啊。”慕绯瑟还是平静的语调,却让跪在地上的男人大气不敢喘,唯诺应好,外出贩果的小分队也算定下了。 这时,颜佟的声音焦急响起:“领主大人,领主大人,有位公子自称是您的客人,要见您。诶诶,这位公子,您可不能随便在恶魔岭走动啊!” 慕绯瑟循声赶了过去,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慵懒地说着:“小领主,又见面了!” ………… ps:我的慕言,我的宁洛,我的濮阳,我的尚未出场的xxx和xxx,嗷嗷嗷,云若澜果然抢了你们的很多戏份啊~~~我蹲在角落忏悔~~~ 058 来了个收保护费的 月光下那抹妖魅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眼前,慕绯瑟定睛看着,轻眯双眸,嘴里清冷无比:“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有何贵干?” “那晚月色迷人,我们在齐广城初初相会,小领主该不是都忘了吧?”嘴中说得暧昧无比,男人笑着,很年轻,意外的显得干练。 一袭绛红长袍,及腰的长发撩了几缕在脑后束了个髻,余下的黑发飘飘洒洒。样貌说不上多英俊,却因为那双狭长的凤眼,多了几分如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 少女眉头微蹙,也不想被带到沟里,淡漠相应:“有话直说。” “确实有正事拜访。若是小领主不介意,可与在下一同返城,详情容后再谈。”他负着手,傲然而立,措辞客气,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男人的目光更多落在了拥有无法忽视的仙男身上,波光流转,意味不明。 来人与云若澜不相上下的身高,让慕绯瑟很费力地仰头相望,也揣测着他的来意。她记得这人说过姓名,是什么来着? 半晌,少女叮嘱着众人继续采摘搬运,决定探探他的底。仙男深深地凝视了陌生来客一阵,轻飘飘地说了句想在附近找找有无最近紧缺的草药,悠然离开。 刚走出了恶魔岭入口,就见两个身着黑衣的精壮男子恭候在旁,他们恭敬地朝男人行着礼,看样子是他的随从。一辆华美的四驾马车就停在那里,光车厢就比慕绯瑟的马车大上几分,他朝少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惜得不到他嘴里的小领主回应。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慢慢地朝极乐城方向走去。男人眼中浮着不明的笑意,长腿一迈,追上早已走到前头的少女。 “公子有话请直说。还有,我年纪虽幼,但无需公子一再提醒。在我的领地上,你可以称我为慕领主。”慕绯瑟听着那个“小领主”的叫法就很是不耐,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完全没有把她“与王齐尊”的地位放在眼里。 “看来你不记得我的姓名了,我姓秦名暄,唤我暄就好。我只觉得小领主这个叫法颇为亲切,既然是日后的合作伙伴,自然希望能与你亲密无间。”男人似乎是故意的,把音重重地放在了最后四个字上。 少女不是没听出他的戏弄语气,但她更诧异的是,他竟说的是合作伙伴。步子渐缓,她平静地问着:“为何身为事主的我却不知?” “因为你需要我,即便不是现在,也会是不久的将来。”男人字句都像是在挑战少女的极限,却没有得到他预想的反应,只换来了少女冷清的一瞥。 “神弃之地目前并无扩张发展之意,若是要做生意,秦公子,找错人了。”慕绯瑟在心里暗叹着,别说发展了,先能把人都养活了就算不错喽。心里再喧腾,她面上也不露半分,素淡回着,完全无视了男人口中的戏谑。 秦暄也不生气,嘴角噙笑,不紧不慢地跟她走在近乎荒野的领地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下的环境,他慵声说着:“要救活一块无人问津的土地,单凭千石大米和万两白银,是远远不够的。神弃之地的水渠荒废已久,灵松江独在这里无法利用。交通不便,土地贫瘠,没有朝廷支持,更无经济来源。纵然你的领地拥有幻魂大陆最富盛名的幻兽产地,又有何用?”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魅惑,却字字带刺,针针见血。慕绯瑟停下了脚步,驻足打量着这个情报收集工作做得极好的来客,他说的都对,但也不尽然全对。 一时对此男有了更多探究的兴趣,少女沉稳问道:“秦公子的情报部门运转得不错。可是这些就是我必须接受与你合作的理由么?” 她从不曾想着要依靠外力,尤其是来历不明的外力。对她而言,饮鸩止渴,可不是好兆头。 “听说这里之前是猛虎帮控制的,天地会最近也跟你闹得很不愉快。朝廷第一少将濮阳陌带兵走了,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能保护多久?齐广城中的天地会分舵不过是些拿不上台面的野路子,真正的高手还没出动。你身边有个魂师护卫不假,可魂师成群来袭,你又能挡得住几个?” 话说到这里,秦暄的语气变得很是犀利,虽然还是笑着,却饱含着无尽的奚落之意。慕绯瑟微怔,陷入深思。 她确实不曾探究过天地会的实力,声名狼藉的帮会两次派出的人马皆是习武之辈,但魂师却不见踪影。朝廷多次围剿不见成效的帮会,想来隐藏的实力也很骇人。 “说你的要求。”少女没有拐弯抹角,沉静地注视着等她应答的男人。 “我们会提供全面的保护,甚至可以协助领地的发展,只需要领地收入的两成。”秦暄微笑着,狭长的眸子泛着幽幽的精光。 也正是他的狮子大开口,激起了慕绯瑟隐忍的怒火。连康国皇帝都不曾让她上缴税收,这姓秦的凭什么能以救世主的姿态收取保护费。 少女纤手微扬,指向康国方向,“在我的领地里,你终将一无所获。出口在北,好走不送。” 不等男人回应,慕绯瑟冲身后的晏澄和颜佟招招手,示意他们快步跟上,径直朝居民们新开垦的稻田方向走去。 秦暄停在原地,脸上一直挂着捉摸不定的魅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有骨气的小领主扬长而去。一直跟在后面的两个黑衣下属走至身侧,其中一个低声说着:“少主,这女子不识趣。需要给点苦头么?” 笑容一敛,被称作少主的男人冷冷睨着说话的属下,沉声说道:“我做事,不用你教。回去领鞭刑五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属下知错。谢少主轻罚!”受了训斥的黑衣人身子微僵,恭声谢恩。少主向来喜怒无常,这次还算是开了恩。他暗咒着自己多嘴,想不明白少主为何会对这个谜样少女另眼相看。 冷哼着,秦暄待少女走出大段距离后,也悠哉地跟在了她身后,虽然还是冷着脸,但凤眸中忽闪的笑意还是泄露他此刻的好心情。这才是他所知道的慕绯瑟,不是么? 留意到不速之客依旧跟在身后,一肚子火的少女也不想理睬,脚步飞快地赶向新田,可苦了竹竿似的颜佟。等慕绯瑟泄愤般快步来到新田时,气喘如牛的领主秘书只差没瘫倒在地以表虚弱了。 斜了眼体质太差的颜家小弟,少女不咸不淡地说着:“颜佟,明日起跟富贵一块儿练练身子。” “遵,遵命。” 发现领主大人到来,除了领着十头耕牛勤恳犁地的几人,以张天阳为首,在新田忙活的居民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请安后,说起了引水灌田的不易。 像是捉弄神弃之地民众一般,原本怎么也不见少的山泉在濮阳陌等人的开渠疏导下,不温不火地在庄稼地附近就停了下来。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挖了一个不大的池子蓄水,虽然缩短了众人取水的路程,但如今想在把水引向新田灌溉,却成了无法回避的难题。 慕绯瑟听着,眉头紧锁。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就要错过播种的大好时节,三个月后,她难道真要动用银两购粮?城中千来号人每日的用水已经很是勉强,而今再加上灌田之用,他们的生活又该如何维持? 思绪万千,慕绯瑟想起了奔流的灵松江。大好的水资源如同虚存一般,着实让人心有不甘。诅咒么?她倒是想看看这被诅咒了的地方是不是真的会让所有努力化为虚无! “先培育秧苗,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先把水田准备好。无法引水,只能先劳你们挑水灌田了。我会尽快想办法,事关所有人的饥饱,千万不可大意。”看过水稻的培育之法,慕绯瑟有些头疼地指示着,听到众人齐声应是。 “不知瑟瑟有何对策,能避开粮草危机呢?”慵懒的男声闲闲问着,尾随而至的秦暄那阴魂不散的架势让众人一阵侧目。 瑟瑟?未免也亲热过头了吧?少女回眸,心下恶寒,倒也清冷相对,微讽道:“现在还在附近转悠,秦公子是在我的领地迷了路么?” “啧啧,还真是冷淡啊!来者是客,你总不能把我往外撵吧?”调笑着,二人之间刚刚气氛不佳的对话仿佛不曾存在,秦暄鬼魅的态度让慕绯瑟很是无言。 不想跟用心险恶的男人废话,少女没有再跟他多说半字,自顾自地查探着新垦十亩田地的土质情况,放眼看着少说还要再辟百亩的大片土地,暗暗发愁。 她私下算计过,以一年三季的水稻种植来算,就算每亩产量可在十石,不过是勉强能维持城中千人的一年口粮。神弃之地的土地是出了名的贫瘠,这样的土壤能否养活诸多民众,她深表怀疑。 众人见气氛紧张,领主大人又不说话,自觉地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不敢停歇。慕绯瑟知道自己在这儿杵着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微微叹息着,徒步返城。 那个姓秦的还是一路跟着,脸不红气不喘。少女一阵腹诽,依然不吭气。 就在进城之后,尾随到领主府的男人还想跟着她进门,她终于忍不住冷然呵斥道:“神弃之地不欢迎你,秦公子,请便!” 秦暄笑笑,不以为然地说着:“既然瑟瑟觉得我的提议不好,大可以商量。城主府应该不缺我的房间,慢慢来,我有时间!” ………… ps:再吆喝一嗓子,大大们,留言吧~~满足我做个散分童子的心愿吧~ 059 无煞 秦暄近似无赖的言行彻底点爆了慕绯瑟的怒火,“晏澄,请秦公子出城。” 闻声而动,冰山侍卫横在男人身前,右手一抬,做了个请的姿势。秦暄气定神闲地看着,不理不睬,径自想从他身前走过。 晏澄坚定地拦着男人的去路,一语不发,周身缓缓腾起了雾状的红色火焰。秦暄凤眸微亮,调侃着:“瑟瑟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说话间,妖魅少主的身上同样出现了生机勃勃的绿意,绿光轻曼,将他衬得愈发魅惑娆人。慕绯瑟细看着他身后如同枝蔓舞动的景象,大致推测出了来人是木系魂师。 见少主跟人起了冲突,两个跟班飞身而至,虎视眈眈地瞪着对主子不敬的沉默侍卫。厚重的土黄和暴戾的火红在二人周身环绕,却被秦暄轻描淡写地喝止,害得二人满心疑惑。少主极少亲自动手,这次真是破天荒的一战。 大战一触即发,不久前被重新挂上去的牌匾,承受不住这份魂源力相峙的波动,晃晃悠悠地又从大门上方砸落而下。慕绯瑟正好站在牌匾下落的地方,听到有动静,在她仰头的一刹,自己已经跌进了一个散着淡淡植物清香的怀抱。 “轰――”一声,写着极乐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寿终正寝,光荣地裂成无数块,分散一地。 而此刻,慕绯瑟正忙着从某个无赖的怀里跳出来,双眸含霜:“秦暄,你……” 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秦暄似乎很遗憾地望了望刚才还紧紧揽住少女细腰的手,撇了撇嘴,“瑟瑟,你就这般答谢救命恩人么?” 慕绯瑟气结,本来她挪开两步就能避免灾祸,没想到姓秦的竟会身形矫健如斯,甚至在晏澄之前赶到了她身边。可惜她完全不感激,狗血电视剧里由此能引出的天雷地火,被她一个寒意满满的眼神就打压了下去。(.无弹窗广告) 看着自己府邸的门匾彻底损坏,慕绯瑟也想到了如鬼宅的房子经不起魂师力量的碰撞,轻哼一声,拂袖进府。晏澄正懊恼着没尽到侍卫的职责,见主子折身离开,又看到那抹鬼魅的身影还想跟着往里凑,带着若有似无的怒意挡在男人身前。 “晏澄,不用管他!反正这府里没有美酒佳肴相待,也没有人伺候,他爱住,就让他住个够吧!” 少女隐含不甘的声音勾起了秦暄微抿的嘴角,笑笑地打量着那抹冷清的背影,目光转即落在了马上就放下手的侍卫。快步从沉默的晏澄身边走过时,秦暄兀地说道:“她不会需要你太久的,晏老七。” 冰山侍卫微怔,漂亮的眼睛闪过丝丝阴霾,出人意表地开口回着:“需不需要我,轮不到你定夺。别打她的主意!” 秦暄笑着,目光轻蔑,声音低娆,“好,我们拭目以待!” *** 领主府中住进了位长相颇为英俊的年轻人,是今日居民们私下探讨最多的话题。听说那人跟不苟言笑的侍卫大人打了一架,难分轩轾,若不是被及时叫停,那座鬼宅一般的城主府很有可能会变成一片废墟。 民众们议论着,慕绯瑟却郁卒不已,没想到秦暄真的跟她耗上了。少女刻意不讲礼数,也没个好脸,连吃住都是他那群手下打理的。源源不断的马车送来了这位大爷平日惯用的物资,香莲和富贵好奇地去看了看,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慕府是康国的第一世家,平时说不上多奢靡铺张,但也不会掉了世家的颜面。照理说,慕三小姐的两个跟班不算没见过世面,但偏偏在这来历不明的男人面前泄了气。秦暄就住在之前濮阳陌住的屋子,简单的房间被三下五除二地装饰一新,金光四射的,差点儿没晃瞎了小婢女和憨实大厨的眼。(.好看的小说) 慕绯瑟听着两人的汇报,心下暗忖着秦暄的来历。他一直没提自己来自何方势力,年纪轻轻的,倒也不像白手起家之人。 她根本没有情报网可言,很多时候极为被动。照这男人的说法,天地会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他们一旦精锐尽出,她凭什么保护自己的子民? 这天晚上,慕绯瑟夜不能寐。盘腿入定,打量着自己异于常人的魂源珠,略感焦灼。她正打算去灵松江的源头查探查探江水不能使用的原因,云若澜无疑要跟自己去的,这一城的老少病弱,难道留下晏澄照看? 心绪烦乱,也不适合再冥想,少女斜躺在榻上,抚摸着半吊子师父送的玉笛,脑中有了些模糊的念头,却一时抓不住重点。 “绯儿,还在为对面的客人心烦?”仙男悄然溜进了小徒弟的房间,见她面色阴郁,笑容淡淡地问着,坐到了她跟前。 慕绯瑟眼皮微抬,还是懒散地杵着自己的腮帮,漫不经心地说着:“那人来头不小,吃的用的无一不是精品。我只是想不出,我的领地哪里值得这样财大气粗的人不远千里而来。” 云若澜笑容更深,“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二十多天,不但没被吓跑,还剿了一直奴役此地的马匪。这样的领主,势必会让幻魂大陆曾经最繁华的地方重绽光彩。那个男人也算有眼光,知道在你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 “援手?是为了控制这里的财源吧?他要我领地两成的收入,真是好大的胃口!”慕绯瑟轻哼着,对云若澜的分析倒也很是意外。他也懂这些时事?谜团一般的仙男,到底还有多少她看不透的隐秘? “他一开始叫出天价,也是为了之后有回旋的余地。绯儿,康国皇帝有心赏你领地,却不给予扶持,你可曾想过是为何?”云若澜朗若星辰的眸子突然定定地凝视着自家小徒弟,害得正好在望着他的少女一阵尴尬,稍显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异姓封王不合祖制,女人主政更是于理不合。我顶着天命之人的名号,身上肩负着福泽康国的使命。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好戏,有多少人等着看夜商和慕天鹤出糗,还有多少人等着我这个废柴如何粉身碎骨。我何尝不知?” 慕绯瑟说得清淡,不忌讳地在云若澜跟前直呼了老皇帝和自家爷爷的名讳,她瞟眼看着烛光下半吊子师父的仙姿,暗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知道处境不易,又何须拒绝送上门的帮助呢?那个秦暄,是目前最合适的合作人了。”仙男伸手揉了揉小徒弟的头顶,看到她冷淡地瞥着自己,笑眯眯地回凝着她,丝毫不觉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妥。 被像逗弄小狗一般揉捏,慕绯瑟略带不满,却被云若澜口中的笃定吸引,蹙眉问道:“为何?” “无煞虽然是个地下组织,但实力非凡,不是天地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就能抗衡的。他们的少主既然能亲自前来,就证明这里有着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只要绯儿小心应对,倒也不是难事。” 仙男口中的无煞听得慕绯瑟一愣,她何尝不曾听说过这个亦正亦邪的地下组织,传说中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可以为雇主做任何事。先不说云若澜如何得知来人是无煞的少主,这样组织盯上了自己,他竟然说要她小心应付就好? “云若澜,我一直没问过你。师门也算一个隐秘么?” 少女终于提起了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却看到半吊子师父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绯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为师不会陷你于不利。还是说,你从不曾信任为师?” 轻柔的语调带着若有似无的感伤,慕绯瑟只是专注地看了云若澜一眼,小脸上也扬起了说不清意味的微笑,“好,我信你。明天就去跟那人谈!” *** 于是,第二日清早,待那位吃个早饭也要动用两个厨子准备的少主用过早膳,少女就支人请他到书房一叙。见小领主的书房里环境简陋,秦暄的眉头微微打了个结,目光落在挂在墙侧的宝剑上,眼神瞬时变得深不可测。 “秦少主,无煞想要何物,请直言。”慕绯瑟的单刀直入让书房内的人都一滞,各怀心思地注视着波澜不惊的少女。 秦暄的目光从宝剑挪开,轻轻扫过站在她身边的晏澄和颜佟,最后定在面色恬淡的少女身上。有阳光透过漏风的窗户纸射了进来,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泛着微亮的光晕。她穿着最轻便的衣裳,梳着最简单的发髻,脸上干干净净的,像个温婉的瓷娃娃,眼神却犀利得让人无法直视。 挥退了自己的下属,秦暄示意让少女也清场,待屋中只剩他们,嘴角弯出邪魅的弧度,答非所问地说着:“濮阳少将的千斩竟在瑟瑟手里啊!” 慕绯瑟看了眼濮阳留给自己防身的剑,才知道他的剑叫千斩,应得冷然:“不用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但言无妨。不过秦少主若还是满嘴不着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省得在我寸草不生的领地浪费时间。” “不愧是我秦暄看中的女人,够豪气!我就直说了,我要灵松江中千年寒蛟的魂源珠!” ………… ps:最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可能那句话是对的,生活不会一帆风顺,就像心电图似的,顺趟了也就挂了!大大们,我矫情了~~ 060 赫氏一门 灵松江中有千年寒蛟?慕绯瑟皱眉思索着情报的真实性,完全无视了某位无赖少主的前半句话茬。(.好看的小说) “秦少主,消息可准?”因为源头所属在神弃之地,灵松江流经这片土地的流域都属于慕绯瑟的管辖,以她现在对领地的掌控,除了极乐城外,其他地方还暂时无暇顾及。照理说无煞直接去灵松江捕捉就是,无由来的请示,让少女一阵蹙眉。 见自己的调戏之语毫无收效,秦暄唇角微抿,笑得高深,“当然!” 慕绯瑟不会白目到追问他要这寒蛟的魂源珠有何用,但她瞬即联想起了颜老爹说过的,江水终年刺骨冰寒,还含有无药可解的剧毒。莫非跟这只寒蛟有关? 少女一时来了兴致,轻声问着:“除此之外,就别无他求?” “要是瑟瑟的领地日后能优先考虑与无煞合作,当然更好。这次,只要你大开方便之门即可。”秦暄的语气很亲昵,却听得慕绯瑟一阵恶寒。 “秦少主,你我非亲非故,还是称呼我的封号较妥。”少女正色说着,她不习惯跟人太过亲近,尤其是陌生的男人。 秦暄眸子一亮,嘴里打趣着:“那也终究会亲密起来的,我只是把这时间提前了一些。日后要是成了家,我总不能还是叫你领主大人之类的吧?” 慕绯瑟冷睨着不像开玩笑的男人,口中愈发清冷:“我已有婚约,秦少主,不劳挂记。若是有公事要谈,我尚能与你协商,再说些不着边的私事,大不了这领主府我推了重建就是!” “宁家二公子除了长了副好皮囊,哪点配得上你?也许没等你过门,他就病死了,届时指不定愚蠢的世人会把你的名头侮辱成哪般模样!现在退了婚约不正是好时机么?”秦暄说得很顺溜,语中的残忍令屋内的气温瞬时降到冰点。 这是她头一次搬出某人未婚妻的名号来阻隔有心人的戏弄,但听见秦暄说到如林妹妹般纤弱的宁洛会死时,她还是无由来地有些窝火。慕绯瑟不待见宁洛是一回事儿,但希不希望他死又是另一回事儿。 “秦少主,出城朝北,好走不送。” 少女清亮的声音又冷又硬,秦暄失笑,狭长的眸子流溢着看不透的精芒,“好好好,不说就是。瑟瑟,我们谈谈去灵松江的事儿吧!有没有兴趣一道前往啊?” 敢情说了半天还是白费啊!慕绯瑟摩挲着书案的凹凸,费了很大力气才平复了心头的怒火。与其说她信任云若澜,不如说是她想看看,她不曾探究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个秦暄,或许能告诉她一部分答案。 “也好,几时动身?” 见她气得不轻,却在转瞬间就平息了怒意,秦暄赞许地笑着,丰润的红唇一张一合:“事不宜迟,明日就走。” 明天么?倒也给了她些时间准备。慕绯瑟颌首表示清楚,抓起案上的玉笛,翩然而出。剩下某位无赖少主靠坐深思,面上带着说不清的笑意,看向墙上利剑的眼神尤为深邃。濮阳陌的千斩,自四岁到手就从未离身,这样的宝贝,说送出,就送出了么? 出了府的慕绯瑟哪里还管府中的不速之客在盘算何事,找到了颜老爹和颜佟,交代起了她要离开几日,顺便也问到了有关水渠堵塞可有人探查修葺过的事情。 “大人,赫之舒祖上一直握有整个极乐城的图纸,虽然年代已久,说不定他也能帮上忙。小人这就去唤他来,您再问问,如何?”颜老爹请示着,提起赫之舒此人却也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注意到颜老爹的口气,慕绯瑟摇摇头,问得此人正在帮着修葺房屋,就赶到现场,找到了那个身上沾着泥巴,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他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瘦黄的脸上写满了穷困潦倒,偶现在眉宇间的聪睿也被深深的皱纹掩盖,看上去就是寻常务农男子的架势。 慕绯瑟记得这个人的资料,独身,贫寒,在男人们之后陆续补齐了所长之技,他的表格上,还是空白。打量了赫之舒一番,少女开口问着:“赫之舒,城中水渠分布,你可知晓?” “回大人的话,祖上传下来的图纸因年代久远,早已破旧不堪。如今,小人也不知水渠总闸位于何处。”赫之舒回着,恭敬的态度下似乎掩藏着异样的情绪。 少女微微眯眼,平静地说道:“哦?我没问总闸,你倒是提起来了,看来颇有远见啊!” 赫之舒一僵,搓了搓干巴巴的手掌,“小人只是顺口一说,大人见谅。” “无妨。听闻赫氏在过去的极乐城也算是个名门望族,想来必然有出类拔萃之长。你可有兴趣进领主府为我效力?”慕绯瑟问得认真,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看颜老爹的样子,对这个后辈像是寄予厚望,要是个人才,收进府中倒也是美事一桩。 “小人无才无德,大人错爱,小人受不起。”赫之舒回得谦逊,却让一旁的颜老爹急得直跺脚。 慕绯瑟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明明字字谦卑,她却能察觉到那股不愿屈于人下的傲气。但愿这个赫之舒不是什么眼高手低的半瓶醋! 心里有了计较,少女轻哼一声,冷然说着:“原以为经历了生死洗礼,我领地里的居民们学会了荣辱与共,风雨同舟。还是有人不肯为领地的发展出力啊!” “大人,之舒绝无此意。他有祖训在身,才会谢绝了大人的邀请,望您明鉴。”颜老爹忙着拱手解释,生怕说杀就杀的领主大人一个心气不顺。就断了赫家最后的血脉。 瞥了眼满头汗的颜老爹,又看了眼不慌不忙的赫之舒,慕绯瑟面若寒霜,语气愈冷:“我之前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在这里,我要求的是,绝对的服从。赫之舒,耳朵不好使,留着有何用?” 被人无视的感觉并不好。本来那个赖在府里的秦暄就惹了她一肚子的火,现在自己的子民又在这儿端着个架子,少女自是百般不耐。 晏澄鬼魅地出现在了赫之舒的身边,就等着主子的一声令下。中年男人慢吞吞地看了冰山侍卫一眼,不得已拱手答着:“大人,祖上传下训示,赫氏子孙不得为官,小人纵然有心相辅,无奈有祖训在前,请大人见谅。您若认为赫某人有不敬之处,还请施罚!” 说得像她逼良为娼似的!慕绯瑟不适,声音更冷:“死守规矩的人,不要也罢!人喘着气的时候倒比死了还迂腐,赫之舒,满肚子才情留着去见你的祖先吧!” 说完便拂袖离去,晏澄连鄙视的眼神也吝于给予,快步跟上了主子。颜老爹跺跺脚,气得直哆嗦,暗骂了赫之舒几句,也追着自家大人而去。 被斥责的男人呆立在原地,垂着头,怅然若失,半晌,他猛然抬起头,飞快朝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嘴里喊着:“大人,大人,请您留步!” 听到身后的声响,慕绯瑟不动声色地回头,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扑通跪地的男人,也不出声,等着他说话。只听见赫之舒砰砰叩了三个响头,满脸羞愧地说:“大人,小人愚昧!求大人开恩,给小人一次机会,让赫某人能为极乐城的重新崛起效犬马之劳。” “祖训呢?不管了?”似笑非笑地答着,慕绯瑟把上位者的架势端得很高,她可不想手下有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小人愿意永世追随大人身边,不求官位。”回得铿锵有力,赫之舒的答案算是得到了少女的认可。 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她说了句“明日随我出城”,就朝新建的牲口棚走去。赫之舒还是跪在那里,大声称谢。颜老爹激动得抹着眼角的泪,嘴里念叨起了慕绯瑟没听过的名字,很像是赫氏某位至交。 少女莞尔,郁卒之意退散不少。她顺道走了趟以后肉食蛋类的来源地,看见活蹦乱跳的猪仔鸡苗,心里倒也沉淀下来。 她的想法现在已经从最开始的逃离慕府,转变成了如何做好领主。追求力量的根源在于保护自身,除此之外,她还有了更多沉甸甸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她尽管放手搏一搏。这片领地现在随她姓,继续破败下去,岂不是正好让人看笑话! 就在慕绯瑟顿悟之际,无煞的少主正忙着调兵遣将。无煞将会进驻神弃之地,消息传开,必会掀起黑白两道的探寻热潮。趁着这种难得的机会,给他的女人创造些收益,再理想不过。 秦暄盘算着,嘴角轻扬,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黑衣人看得一阵发怵。少主的心情向来捉摸不定,如今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想那女子虽然面容清秀,气势不凡,但毕竟是官家小姐,又是皇帝亲封的领主,何况还有婚约在身,少主莫非想横刀夺爱? 越想越惊,两人沉默地互相对视一眼,同门多年,对彼此的想法也知根知底。只怕少主的决定会让这位恬淡的少女吃不少苦头啊! ………… ps:谢谢大大们的鼓励,生活的不如意是正常的,某暗正在努力调适。明天开始的假期,大大们尽情享受吧! 061 灵松江 正月十九,落魄的极乐城突然来了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居民们大惊,以为又有贼人上门,正想着再与之恶战一番,不曾想那个住进了领主府的年轻男人也出现在了城门口。 整齐划一的问好让众人面面相觑,闻讯赶来的慕绯瑟神色肃穆地看着百余人的精锐人马,心里也浮想连连。 秦暄意味不明地笑看着一语不发的少女,请示着他的属下能否安置在两个城门附近。一听是无煞的人,少女脸色稍霁,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家师父,只见他还是温润如水的模样,心中腹诽,兴致缺缺地说了句“悉听尊便”。 神弃之地的外援算是到了,慕绯瑟也不会安心她不在的时间由他人把控领地安危。跟晏澄交代着全权负责领地安全一事,在冰山侍卫难得的别扭情绪中,定下了自己的行程。 灵松江距极乐城不远,约莫有六十来里路程。坐上自己的小马车,啾啾和凌不紧不慢地跟在车旁,慕绯瑟问着有关寒蛟的事情,车厢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云若澜原本也想在小徒弟忙过这一阵带她去灵松江一探究竟,秦暄的到来倒让这件事顺理成章地进行了。见少女有些不安,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笑道:“绯儿,不过是个会些魂源之术的畜生,解决就好。” “灵松江若是没有这寒蛟存在,翎国岂不是有可趁之机?”慕绯瑟想了一晚上,总觉得事有蹊跷。水资源能利用固然是好,但失去了天然屏障,将领地曝露在两国交界,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幻魂大陆战事不多,但火药味也颇重,尤其是在边境。像翎国这样女皇执政的国家,在四国男子为尊的凸显下,更是分外突兀。 虽说是女儿身,但翎国的历届女皇都是雄心勃勃之辈,想染指康国领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万一这灵松江失去了屏障的作用,她的领地不是正好遂了翎国女皇的愿? 云若澜挑眉看着自家小徒弟,嘴角轻扬。他真没料到她的思维竟转得这般迅速,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没好气地瞪了发问的仙男一眼,慕绯瑟若有所思地呢喃道:“这寒蛟,不能死!” “那你应过秦暄的事?”云若澜浅浅笑着,仿佛自己小徒弟的言而无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半吊子师父没有出言责备,态度还带着些许玩味,少女奇怪地瞥着他,沉思片刻说道:“见机行事。不行就拿别的抵!我看他对你的雪晶鹿很感兴趣,要不你忍痛割爱?” 云若澜一呆,少女面色如常地说着冷笑话,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她像在开玩笑。讪讪地正想回句什么,马车就停了,前面带路的秦暄低娆的声音传来:“两位,我们到了。” 仙男难得的哑口无言让慕绯瑟的心情陡然好转,轻快地推开车门走出车厢。她无视了秦暄伸过来的手,利索地跳下了马车,扭头问着:“秦少主,我们不是该去源头么?为何在上游停下了?” 毫不尴尬地收回了自己未得逞的手,秦暄站在她身边,闲闲说着:“从这个地段往上游寻去,比较有把握。” 轻嗯了一声,慕绯瑟踱步来到了江畔,刺骨的冰冷扑面而来。近看才能真切感受到的死寂之气,让少女刚刚轻松些许的心情再次凝冻。 江水是黑色的,如墨般乌漆,翻腾的浪花卷起了偶尔漂现的白骨,让灵松江看上去仿若现世的忘川。只是对面没有彼岸花,只有慕绯瑟甚为忌惮的邻居。 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麾,少女才感觉抵抗了些寒意。(.好看的小说)毛绒滚边的藕色外披是慕言在临走之前给她留的生日礼物,她一直没怎么穿。从前不懂电视里衣服这种玩意儿怎会有人不舍得穿,现在总算理解了那些人的感受。 她正出神地看着寸草不生的灵松江,手里突然一暖,就见怀里多了个精巧的暖炉,还散着清甜的桂香。少女侧过脸,就见秦暄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旁,也没多说话,只是噙着朦胧的笑意。 秀眉微蹙,慕绯瑟也不想假惺惺,不客气地暖着手,回头瞄着正扯着白鹿的犄角的啾啾,死活不肯上前,低头闷笑。火棘鸟最惧严寒,或许是水火相克的缘故,在灵松江边,活泼的小黄鸟也有些蔫。 不知道何时开始,啾啾就喜欢缠着凌,都说水火不相容,它是想来个跨越种族的恋情么? 慕绯瑟对自己的天马行空颇感无语,看到秦暄的属下正在江沿铺洒着不知名的药粉,心生疑惑,张口问着一旁大爷做派的少主。 “梦龙粉是逼出寒蛟的利器。此物对其他物种均无害处,唯独就是寒蛟怕极了这药粉,沿途铺洒,总会逼得寒蛟现形。”无赖少主解释着,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少女尚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倒也觉得开了眼界,轻轻点头。瞟眼瞅到那群黑衣人还展开了一张硕大无比的金丝网,瞬时来了兴致,“这是金蚕丝?” “不错。百刃无损,越挣扎越收紧,会最大程度限制寒蛟的行动。最重要的是它水火不侵,倒也不怕那畜生施法作怪。” 见慕绯瑟兴致颇高,秦暄也解释得很详尽,眸子里一直带着别样的思绪。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少女选择了暂时性失明,绕到云若澜和赫之舒身边,低低问起了水渠总闸处于何地。 赫之舒沿路扮演了回车夫,也将附近的地势看得通透,朝某个方向隐晦地指了指,让领主大人心里也有了个底。 水源的问题不解决,水渠就算是好的,也没用。慕绯瑟深深看了隐藏于荒芜之地下的总闸位置,在心里记下了,一时也开始为如何暗中作梗发起愁来。 “瑟瑟,走吧!”秦暄似乎很不待见云若澜,没等他们说几句话,就长腿一迈,横在了二人中间。仙男笑睨着笑靥如花的少主,黑亮的眸子更是幽深。 腹诽着秦暄的自来熟,慕绯瑟跟在他身侧,开始了此趟的寻蛟之旅。赫之舒是此趟的关键人物,云若澜有意无意地护在身畔,而少女身边则跟着与仙男心意相通的幻兽,还有只提不精神的小黄鸟。 灵松江畔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众人浩浩荡荡地朝灵松江的源头进发着。沿江洒下的梦龙粉仿佛是在黑色绸缎边上镶了一条粉黄的点缀,奔流的灵松江在春日暖阳的辉照下,呈现着怪异的风采。 走了大半日,天色渐晚,寒蛟依然下落全无。秦暄大手一挥让众下属安营扎寨,准备休息。特意为慕绯瑟搭的帐篷是最好的,少女淡淡地瞥了近似无赖的少主一眼,疑惑暗生。 他在热情下掩藏的是什么,她无心探究,不过无煞的少主又岂是凡人。秦暄给少女的感觉就像是披着慵懒外衣的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咬上一口,一击即毙。 简单吃过晚饭,有两个漂亮的生物陪着,慕绯瑟斜躺在窄但暖和的小床上,默默运起魂源力阅读着魂石中的内容,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亲眼看到那些黑衣人在一粒种子上滴了紫色的药水,眨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了床榻。被太多新奇事情刺激的神经已然无比粗壮,但看到这种类似魔法的事物出现,她还是忍不住阵阵惊叹。 带着对幻魂大陆的各种感叹,慕绯瑟轻抚着啾啾漂亮的羽翼,昏昏欲睡。凌温顺地看着床上闭眼小寐的少女,头顶的耳朵直愣愣地竖着,时不时扇动,警惕地做着防卫。 夜色渐浓,就在慕绯瑟快睡着的时候,她的帐门被轻轻掀开。冰晶鹿机警地站起,看到来人后,鹿眸中很是不满。 凌的动静也惊醒了脑袋昏沉的少女,抬眼朝寒风灌进的地方看去,那双狭长的凤眸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扰人清梦的家伙真是讨厌……慕绯瑟暗暗嘀咕着,语气不善:“秦少主有事?” “担心你晚上会怕,过来看看。毕竟那坨冰块不在,我想着是不是也充当一回贴身侍卫。”秦暄假装没看见少女的逐客之意,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汁走了进来,小小的帐篷因为这抹高大的身影显得拥挤不堪。 少女无奈地接过了他递上的汤汁,清淡的参香四溢。啾啾饶有兴致地凑过它的小脑袋,轻啄了一口,然后就埋头牛饮起来。 看到秦暄嘴角微抽,慕绯瑟倒像是出了口恶气,心情愉悦地答着:“有劳挂心。我的侍卫也不会入我房,进我帐。秦少主,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意在赶人的话语反而让秦暄心情莫名大好,唇角扬出了好看的弧度,大喇喇地坐到了少女床边。“要不我陪你聊聊?长夜漫漫,正适合我们互相增进了解。” 没等慕绯瑟出言相讽,帐外突然狂风大作,即便在帐内,也能明显感觉到气温骤降。秦暄笑意一敛,少女也凝神听着动静,一声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低咆响起。 “少主,寒蛟出现了!” ………… ps:预告一下,明天会有那啥啥戏粗现,某暗仰头望天~~~话说,近期某暗会发起一个读者调查,请大大们多多参与,鞠躬感谢!顺祝假期愉快! 062 遇险 秦暄沉静地起身,淡淡瞥了眼也想跟着出去的慕绯瑟,沉声说道:“你呆在这里!” 少女的帐篷和秦暄的大帐都是离江畔最远的,旨在保护两大势力的头目。慕绯瑟知道无赖少主是好意,静默无言,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床上。 “瑟瑟,你就不想跟我说个多加小心之类的体己话?”秦暄调笑着,让紧张的氛围也轻松不少。 慕绯瑟目不斜视地逗弄着啾啾,说得清冷:“无煞的少主这么容易出事,我只会怀疑你们组织的能力。” 稍怔,秦暄哈哈大笑,说了句“等着我回来”就扬长而去。没等少女消停片刻,帐门又被掀开了,云若澜冲她笑笑,嘴型说着跟他走,少女精神一振,披上大麾,快步出了帐篷。 “有办法阻止他们了么?”慕绯瑟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对于来意不善的人,她倒觉得自己太过和气了些。 仙男颌首,看向了喝了参汤后变得生龙活虎的小黄鸟。少女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肩头,皱眉问道:“啾啾?” “水系幻兽和火系幻兽向来是冤家,对彼此的存在也尤为敏感。让啾啾把寒蛟引朝其他方向,无煞的算盘自然会落空。”云若澜面不改色地做着帮凶,若有旁人在场,会发现师徒二人的神情出奇相似。 “啾啾可会有危险?”慕绯瑟只关心她漂亮的小黄鸟可能逃不过寒蛟的追捕,贴心的话语让黄灿灿的小脑袋贴在她的脸颊一阵厮磨。 “无碍。绯儿,你可别小瞧了这小东西的速度。” 云若澜的话总是能得到少女的认可,这次也不例外。不放心地摸了摸啾啾的羽翼,她低声问着小黄鸟的意思,见它立刻扑啦着翅膀,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哑然失笑。 关切地叮嘱了几句,啾啾身若流星般飞向了喊杀声震天的地界。慕绯瑟想起赫之舒不知是何动静,忙让半吊子师父去看看,自己则和俊逸的白鹿留在原地,等着小黄鸟凯旋而归。 可是,她没等到啾啾回来,却迎来了最意外的客人。在凌突然作出防御架势后,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慕绯瑟就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头从天而降,黑白交错的花纹让这个蛇不像蛇龙不像龙的怪异生物分外狰狞。 “瑟瑟,快离开!”秦暄的高呼尚未落音,一对如巨型灯笼的冰蓝色眼球就恶狠狠地盯上毫无防备的少女,巨爪高抬,用力地砸向她的落脚地。 白鹿咬着少女腰间的衣料,用力把她甩到背上,四蹄腾空,飞奔窜开。也不知那边的捕捉出现了什么纰漏,寒蛟只是受了些伤,却不影响迅捷的速度。见被击中目标,一团白雾从口中喷出,化作无数利箭,径直朝躲避的白鹿飞去。 雪晶鹿的能力如何,慕绯瑟并不了解,匐在它背上快颠出肝来的恶感让她极度无语。凌巧妙地避开了箭箭催人命的冰雪攻击,也不忘回头发出攻势,阻碍着寒蛟的连续进攻。 就在秦暄指使众人困住寒蛟的移动时,尾部吃痛的寒蛟仰天长啸,竟激愤地甩起了长尾,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待慕绯瑟回过神,她已经被卷起的狂风裹到了半空,身子轻飘飘地在往下落。少女好像听到了很多声呼唤,带着她听不懂的悲恸。她还想再仔细听听,身子一沉,腥臭的味道包裹全身,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冰冷刺骨的江水包围。 事情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云若澜眼见自家幻兽被掀翻在地,小徒弟又被寒蛟叼在口中沉入江底,扔下了惊魂未定的赫之舒,运起了周身的魂源力,纵身跳入灵松江。 与仙男有相同动作的,还有懊悔不已的无赖少主。慕绯瑟被他的目标拖入了江水中,急得他也几个瞬步就赶到了江边,辨别了寒蛟下沉的位置,就想往下跳。还没等他行动,他就被身边的黑衣下属拉个正着,“少主,万万不可!” “滚开!”秦暄狭长的双眸像是染了血般艳红,一巴掌扇向死拉着他不放的下属。 挨了揍还是不肯松手的年轻男人苦苦哀求道:“少主,你千万不能涉险啊!灵松江江水湍急,在神弃之地又有无药可解的毒性,您……” 忠心耿耿的下属并没能说完他想说的话,就被大脚踹飞。秦暄心急如焚地跳下江去,刺骨的冰冷也无法打消他心头的恐慌,瑟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纵身入江,被江水呛个半死的少女却别无他想,一心只想着怎么能从这寒蛟的嘴里逃出去。污浊的江水冷得让她头皮发麻,也让她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 一口可以咬死她的,怎么只是咬着她的衣服拖她入江呢?慕绯瑟一面憋气,一面思索,左手手腕间突然亮起了一道绿芒。虹光?少女心一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虹光,应吾之命,现形。”口里滑稽地吐着泡泡,她紧紧捏着左手赫然出现的玉笛,调动着自己的魂源力,强行施起了需要等到晋升为五星魂师才能使用的绝技――驭兽无痕。 驭兽无痕是把魂师的魂源力通过意念的方式传递给虹光,由虹光化为无声的音波转达给被操控的对象。慕绯瑟的能力远远不够使用,在此刻却不得不尝试一回。 像是知道了身体的主人遇了险,一直在她体内欢腾的三股能量齐头并进地朝晶莹剔透的玉笛奔去。在她几近脱力的时候,奔流江水中的某个区块突然静止,玉笛孔眼周围漾开了圈圈水纹,直逼寒蛟的头颅而去。 “孽畜,在我下次召唤前,不可再现!” 凶神恶煞的寒蛟像是被迎头一棍打懵了,蓦地松口,惶恐地看着面容扭曲的人类,不自觉地点着头。慕绯瑟被江水的冰冷和长时间的憋气弄得几近休克,再加上她调动了庞大的能量来完成此次技艺,没来得及说送她上岸,就彻底昏厥了过去。 失去了力量控制,江水再次奔腾,转瞬就把少女冲得老远。 此时,一抹泛着蓝光的身影飞快地在肮脏的江水中穿梭着,在慕绯瑟被冲得更远之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她入怀,奋力朝岸边靠去。 相比慕绯瑟的火系魂源力和秦暄的木系魂源力,云若澜这个高星水系魂师无疑在水中更占优势。但他一看小徒弟的情况不妙,江面又宽广无垠,急切之下只好先寻一个可以透气诊疗的地方。 所幸不远处有块大石,刚好足够两人在上,仙男脚尖一点,破水而出。将慕绯瑟轻放在大石上,眼看着小徒弟的脸色发紫,牙关紧锁,身体还出现了蜷缩的情况,云若澜心疼至极。 伸手想查探她的情况如何,却发现自己的魂源力怎么也无法进入她的身子。仙男头一次出现了慌张的神色,这江水是有毒的,不及时清理,纵然他有通天之术,也无力回天了。 尝试了各种办法也不得其果,云若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利索地取出一颗药丸后,就朝少女嘴里塞去。不能用魂源力清理,至少先用药物纾解再说。 可是现在的慕绯瑟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秀气的小嘴死死闭着,怎么也撬不开。仙男无奈,掌心凝出小团甘露,将药丸快速融成药汁,稍稍犹豫后,便一口引尽,向少女的樱唇轻轻覆去。 感应到了唇瓣传来的温暖,慕绯瑟无意识地嚅动着小嘴,倒也将云若澜口中的药剂喝了个干净。半吊子师父大喜过望,发现自己的魂源力竟能从口中度过去,心无旁骛地开始了初步诊治。 慕绯瑟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魂源珠黯淡了不说,连身体的大部分机能也受到了严重的寒毒侵蚀。云若澜又气又恼,向来和平的心境也不由得蒙上了杀戮的阴影。该死的寒蛟! 随着时间流逝,仙男的魂源力在少女体内不断地游走,逼出了大部分寒毒。从她指尖不断渗出的血液逐步变红的情况看,至少他的小徒弟已无性命之攸。 少女的气息渐渐平稳,俏脸上青紫不见,体温也随之回升。云若澜察觉到自己含住的唇瓣有了温度,暗暗欢喜,却在她不经意地回吮中,惊得脊背发凉。 云若澜星眸微瞪,眨巴了几下,看着他怀里正被他亲吻着的小徒弟。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小粒的水珠,刚刚还紧紧蹙起的眉心已然舒展开来,湿答答的刘海顺服地贴在额头,样子乖巧得让人怜爱。 他似乎轻薄了自己的小徒弟,虽然他是为了救人,但为什么心头会躁动得像有猫在抓挠一般?仙男下意识地轻吮,双眸紧闭的慕绯瑟像是做了个美梦般,也张开唇迎合起来。四唇相接的感觉很美妙,他轻托着她的脑袋,细细品味着她柔软唇瓣的美好。 一个不通男女之事,一个神智不明,就在灵松江的江心大石上,伴着哗啦的水声,各自失去了他们人生中最初的亲吻。 突然,少女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双眼缓缓睁开。云若澜一惊,将嘴唇稍稍挪开,却又觉得有些不舍。那种亲密一旦有过,像是上了瘾般无法摆脱。 慕绯瑟眼神一阵涣散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蓦地咧嘴笑笑:“云若澜,是你啊……”说完就再次昏厥过去。 云若澜此刻的心情如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女娇嫩的唇瓣,低声叹着,绯儿,绯儿…… ………… ps:好吧,我承认我是话唠,很爱在每个章节跟大大们叨叨~~仰头望天~~~某暗发起了关于文章走向的调查,请大大们多多参与,鞠躬致谢!群么之,假期愉快~~~ 063 谁的怒火在飞 云若澜紧了紧怀中小人儿的身子,暗忖着也不是发愣之际。(.)他正想着歇息一阵就横渡江面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清脆悠长的鹤鸣,还有一抹黄色的小影兀地飞向二人所在大石。 焦急的啾啾声不绝于耳,仙男柔和地朝炸毛的小黄鸟说着少女没事。又是一个瞬息,一个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空地,双翅一敛,高傲地看着此刻颇为狼狈的男女。 木系幻兽青鹤?云若澜眉心微拢,想到了那个对绯儿极不寻常的无煞少主。 青鹤修长的脖颈稍稍向后,尖长的鹤嘴朝背上一点,似乎在示意仙祗般的男子上去。云若澜小心地抱起昏睡中的小徒弟,微笑着说了句多谢,就如杂耍般,平稳地站到了青鹤的背上。 比起袖珍的啾啾,青鹤的体型要庞大很多,但也无损它的出尘飘逸,优美的双翅一振,稳稳当当地飞向了聚满了人的江畔。 不消片刻,他们就回到了人头攒动的地方。云若澜刚从鹤背上跳下,颀长的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目光死死黏在仙男怀中双眸紧闭的少女身上。无赖少主抓起了少女略显冰凉的小手,刚想施起魂源力为她诊疗,就被仙男轻轻扯了回来,淡雅说着:“秦公子,她已无大碍,回去休息数日就好。” 狭长的凤眸闪过些许狠烈,秦暄忿忿说着:“云先生倒是好水性啊!” “事有凑巧而已。绯儿刚受了寒毒,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城里的好。”云若澜心里也有些不快,这人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作甚? 秦暄一听,更是不愉,轻哼着:“对领主大人这般亲密称呼,不合规矩吧?” 仙男此时才注意到少主的身上湿漉漉的,原来他也跳进江里了……不知是夜深低温,还是心情不佳,眼前堪称英俊的男子脸色铁青,神情诡秘,周围黑衣下属们看得一阵胆颤。 云若澜淡然笑笑,支使一旁焦急万分的赫之舒去驾车,清淡应道:“合不合礼数,等她醒了,问她就好。” 抱着小徒弟转身朝马车方向走去,仙男心里若有所失。他是她的师父,要说不合规矩,他刚刚所做的,又是什么? “等等!哪儿来的血迹?你……”秦暄瞟眼看到了慕绯瑟衣裤下的血迹,瞬时联想到了很多儿童不宜的场景,一把扯住云若澜的胳膊,恨不得一拳揍花了这张俊美无俦的脸。 仙男顺着看了看,神色一凛,甩开了心气不顺的无赖少主,抱着少女进了车厢,把起了脉。秦暄怒火中烧地跟着上了车,见云若澜满脸凝重,强压着怒火,低声问着:“究竟怎么回事?” 星眸斜睨了眼含关切的男人一记,半吊子师父略显尴尬地说道:“绯儿来葵水了。” 车厢内一时静默无言,秦暄干咳了两声,对自己关心则乱的举动也有些恼火。正想说些什么化解尴尬,车厢外有下属胆战心惊地请示:“少主,寒蛟可还要继续抓捕?” 抬眼看看一脸嘲弄的俊美男子,秦暄咬牙切齿地低低咆哮:“滚!” *** 离开不过一日,领主大人的马车就在太阳初升时回来了。城中自然无大事发生,但当看到云先生抱着陷入昏迷的少女下车时,飞奔而来的晏澄差点没把马车轰碎了。 领主府的后院陷入一片混乱。香莲泪水涟涟地替自家小姐净了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抹着眼角地去给主子煎药。富贵鼻头也微微泛红,听着云君人的话,给小姐炖了锅滋阴补血的药膳汤。 颜老爹和颜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聪明地没有多问,反而替领主大人做起了对外的应答。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慕绯瑟此行是何目的,民众们也安心地各忙各的,不愿给领主大人多添麻烦。 慕绯瑟房里杵了三座大神,让香莲敢怒不敢言。自打替小姐梳洗更衣后,云君人就坐在小姐的床头发呆,晏侍卫脑门上就写着“别惹我”,还有那个超有钱的公子哥,一脸阴晴不定的。 不知道要给初初来潮的女儿家一点私密空间么?不过借香莲十个胆,她也不敢说这三人半个字。先不说自己平时就敬畏的两位魂师君人,那个长了狐狸眼的公子眼神锐利得跟小姐如出一辙,她这是遭的什么罪,非要在房里承受这三个人的威压啊? 香莲一面心肝直颤,一面担心着自家小姐的情况,眼含热泪,小脸憋得通红,让深思中的云若澜看得一阵失笑。“香莲,你家小姐没事,别担心。” “云,云先生,小姐怎么还不醒啊?都回来了三个时辰了,药也喝了,是不是哪里不妥啊?”香莲瘪着嘴,又不敢放声哭,哽哽咽咽地问着。 “不打紧。睡醒了就好。”云若澜望着小徒弟白得透明的俏脸,目光一派柔和。 “切,都说让我用魂源力诊治了。你这个医者的治疗手段太不可信了!”秦暄怕惊扰了床上的小人儿,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越发的慵娆。 被质疑了,仙男也不怄气,可浑身冒着寒气的晏澄不乐意了,平板的面容上因为薄怒而生动了几分,低沉地回着:“我们信任云先生,可不信任你!” 晏澄也参与其中,让整个屋里的气氛更是像要爆开一般。就在香莲颤抖着看向屋内神色不明的三人时,床上的少女突然动了动,不安地紧皱着眉,嘴里微不可闻地轻呢:“哥哥……” 这声轻唤让众人都一愣,火药味瞬时散得一干二净。云若澜轻掖着暖和的被褥,心里微叹,那个叫慕言的孩子才是唯一能让绯儿挂念的人啊! 不知道自己的梦呓平息了怎样的风波,慕绯瑟只觉得脑袋昏沉,仿佛还浸泡在那条现世忘川里。少女努力想睁开眼,想听清周围有什么动静,可除了一片黑暗,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身体依然失去了控制,魂源珠也因为力量使用过度变得灰暗,亏得上面那层银绿相嵌的保护膜,不然以她初级一星魂师的功力,魂源珠就此作废也是极有可能的。 慕绯瑟像抹幽魂似的游荡在暗无天日的地界,在她很是沮丧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矮墩墩的小胖子,慢慢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呈现着惊人的变化。最后定格在她眼前的是那张青莲初绽的脸庞,心疼地注视着她,轻轻说着:“瑟儿,等我。” 哥哥啊……人影越来越淡,少女有些焦虑地想抓住他的手,却如跌进深渊一般,身子径直往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猛然睁开了眼,烛光的昏黄印染着整个房间。像是窒息的人刚刚获得了空气,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发出了几声重重的咳嗽。 床上的人儿醒来,让守着她的众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就听到小婢女带着浓浓哭腔说着:“小姐,您可算醒了!我这就给您端点清水润润喉。” 极缓慢地点点头,少女想坐起来,被某位坐在床边的仙男轻揽着腰,扶个正着。站在床侧的冰山侍卫沉默地放好软枕,在二人的合作下,昏睡了一天的少女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小口喝着香莲递过的温水。 沉默一阵后,她发现小腹隐隐作痛,股间像是多了些东西,脸色蓦地添了几分嫣红。这小半年来,她几乎忘记了还有生理期这回事儿,这次出门真是流年不利! 被一致排外的秦暄看着长发披散,面色苍白的少女,心里不好受,狭长的凤眸满是歉意,“瑟瑟,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误。你好生休养,需要我怎么补偿,尽管说。” 还是有些头重脚轻,慕绯瑟瞥了眼气色同样说不上好的少主,轻声说着:“秦少主,那寒蛟捉住了么?” 停留在她记忆里的,只是能量涌向虹光的那一刻,其他的一片空白。少女捏着被褥边沿,等着秦暄回答,马上就得到了让她安心的答案。 “那畜生逃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捉住它,将它挫骨扬灰!”秦暄没有掩盖自己的杀意,吓得好容易忍住了眼泪的小婢女又是泪眼汪汪。 可能是身体虚弱让慕绯瑟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她平静地看着眼神迷蒙的云若澜和绷着脸不说话的晏澄,嘴角微扬。“捉不到寒蛟,无煞需要的东西没有了,可是要另寻他处?” 秦暄辨不出她的语意,一时语塞。她一开始对外面的势力极为排斥,之后突然有商有量的,确实很奇怪。她这是希望他另提要求还是赶紧走人呢? “绯儿,一天没进食了,先喝点汤暖暖胃吧。”云若澜冷不丁地开口,让慕绯瑟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家师父身上。她的思绪一旦恢复清明,就不难发现仙男不同寻常的怪异。 他当着外人的面未免也叫得太亲热了,像是故意为之。这屋里只有秦暄一个外人,难道半吊子师父在生气?少女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好笑,不由得也有些面红,轻嗯了一声,乖顺的模样看得眉头拧成结的秦暄心里直添堵。 “即便没有了寒蛟的魂源珠,这里还有很多值得期许。瑟瑟,我不介意耐心等待。” 丰润的唇轻轻吐出这两句惹人遐想的话语,秦暄笑得高深莫测。直直盯着一旁如仙落凡尘的男子,心里冷哼着,云若澜,等我揪出了你的底,看你凭什么留在这里? ………… ps:多谢参与调查的大大们,欢迎未参加的大大围观参与~~~劳动节,认真码字~~~~ 064 密旨家书,烦不胜烦 负伤在床,又多了几个日夜无休看护在身边的人,慕绯瑟少了动用修复异能的机会,心里不免郁卒。 秦暄再次提出要给自己用魂源力治疗,被云若澜轻描淡写地就否决了。少女知道半吊子师父担心自己魂源力失而复得一事泄露,应和了仙男的说法,谢过某位微愠的少主,暗自斟酌起三个男人之间微妙的摩擦来。 知道小姐身子不便,香莲顶着三道说不上和善的视线,鼓足了勇气请人出门。云若澜笑凝着自家小徒弟难得一见的羞赧,率先走了出去。晏澄对仙男很敬重,也准备尾随而出,见秦暄还是大喇喇地坐在房内,横了他一眼,不顾某少主的反对,漠然地将他也扯出了房间。 等心事各异的三人出门,慕绯瑟长吁了口气,研究起自己亵裤里的装备来。没有前世的方便工具,只有柔软的棉布包裹着吸水性极好的纸张,轻揉着胀痛的小腹,少女颇为头疼。 香莲不嫌脏,她却觉得浑身不适。阻止了小婢女的贴心,现学着如何制造月事带,少女腹诽着古人的不便,暗忖着是否要将这小玩意儿改良改良。 比起慕绯瑟的隐约不愉,香莲则是欢天喜地的样子。见小婢女笑得开心,少女随口问了一句,却在听到香莲的回答后一阵无言。 “小姐,您初潮一过,就是女人了。奴婢之后得帮您备些好看的肚兜,您现在穿的,快用不上了。” 十四岁对于之前的世界不过是青春期的开始,而在幻魂大陆,大多数人家的女子都是在这个年龄开始学习如何相夫教子的。 慕绯瑟心头怨艾不断,快半年了,还是这副小胳膊小腿的模样,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依旧一马平川,更是难堪。听说云若澜和秦暄都看到了自己染了红的裤子,这不是丢人丢到家了么? 趁着香莲欢乐地说着,少女想调动异能缓解一下身上的伤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细想之下,推测出了她被有毒的冰水浸泡时间过长,以致精神萎靡。暗咒着那条怪模怪样的寒蛟,慕绯瑟对接下来的病号生涯充满了无限忧虑。 事实证明,她是有远见的。除了每天会在特定的时刻避开,在她的寒毒全部清除前,她的卧房成了众人自动报到的聚集地。 卧榻的日子不好过,但也比不上几封书信来得扰人。 一封密函来自老皇帝夜商,洋洋洒洒地褒扬了她日前整治马匪的卓越政绩,其中也不乏鼓励宽慰之语。 两封家书来自慕府,慕天鹤措辞温和地问候了过年不曾修书回府请安的孙女,提醒着她要适时调动慕家势力协助领地发展。另一封则是慕少华寥寥数语的叮嘱。与其说是叮嘱,更像是隐蔽的昭示,言辞间的怪异让慕绯瑟看得浑身寒意直泛。 还有一封书信,来自安全返朝的濮阳陌。信封里除了一笺笔墨,还有当初她塞给他的两千两银票。少将写了手刚劲有力的好字,字里行间虽然清淡,但不难看出他的关心。 濮阳陌说起了宁洛,病恹恹的美男因为病情不稳,被送出了皇城。宁尚书只说宁洛被高人带走,行踪不明,加上少将负责的军队“虎牙”正是集训之际,所以濮阳陌略显遗憾地表示会留好百凝丸,等到一有宁洛的消息,就马上给他送去。 一听男版林妹妹病情转重,慕绯瑟忍不住也有些揪心。她就指着百凝丸治好了宁洛,在有恩于他的基础上,来个和平解除婚约。这下可好,百凝丸没送出去,人倒不见踪影了。 少女出神地望着濮阳陌送回的银票,欠了的人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偿还了。 说起书信,慕绯瑟也想起了自家兄长,慕言已经有小半年没消息传来了,也不知在天魂学院一切可好。[]可能是梦中只有他出现,少女总觉得有些说不清的古怪。她是牵挂慕言不假,可,为何会有那般依恋的感触? 看来病痛中的人是脆弱的,连她也不例外。慕绯瑟做出了自己也不太信服的结论,召来颜佟替自己回着信。三封回信内容大同小异,就是她一切安好,做皇帝的,当爷爷的,还有不配称爹的,都放一百二十个心。 濮阳陌的信少女没急着回,就算字迹拿不出手,她也打算亲自修书谢过真诚相待的少将。毕竟一同奋战过,不管他和宁洛是何关系,在她心里,濮阳陌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解决了私事,慕绯瑟也没忘记关切公事。她一直记着秦暄身边有个土系魂师,在无赖少主说要做出补偿,以平衡没有照看好她的失误时,心心念念记挂着稻田的领主大人便不客气地要堂堂三星魂师去帮农。 在秦暄哈哈的大笑声中,那名黑衣下属一脸悲愤地朝城外的百亩田地赶去。临行前哀怨地瞅着气定神闲的清秀少女,不禁长叹着自己瞎了狗眼,竟会觉得这女子会被欺负。哪怕是主公来了,也在她身上讨不到半分便宜吧? 于是,有了高手相助,十头耕牛的工作量大大减少,居民们也好奇地围观着黑衣高人的魂源之术。看到几个简单的动作后,田地就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众人不由拍掌叫好。 被当做猴戏围观了一把,秦暄的下属对慕绯瑟的敬意油然而生,暗忖着千万不能得罪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小领主。 与此同时,到齐广城贩果的小队也收获颇丰。经过两日的宣传,现在齐广城内众人皆知有种香甜可口的果子叫平安果,吃了又吉利又爽口,瞬时供不应求。 慕绯瑟对擅改了苹果名字的小伙多了几分兴趣,一问才知道她说的苹果,众人一直以为叫平果。为了好听又好记,又想打响这果子的招牌,那名叫做苏子平的年轻小伙就把苹果改叫成了平安果。 不仅如此,苏子平的商业头脑也很是了得。慕绯瑟规定过他们买五文钱一颗果,但也有不少果贩找到了他们,希望以较低的价格大量采购。 在路程遥远,无法请示领主大人的情况下,这苏姓小伙以每颗四文的价格卖给了果贩,一个时辰内就卖光了四满车果子。原本心惊胆战地回来等抽,不想慕绯瑟知道了这事儿,不但没罚,反而让苏子平负责果期内的果子贩卖,做得好后期还会有赏。 就这样,不到十人的贩果队每天源源不断地从恶魔岭运送果子到齐广城,在果期内,最大可能地为那个有着可怕手段的领主赚着银子。 房屋修葺,衣物裁制,牲口圈养,蔬菜落地,每一件事都在慕绯瑟的前期调控下有序地进行着。除了水源问题以外,一切还算正常。 躺了十天,月事完毕后,慕绯瑟的暗伤也被云若澜悉数治好。半吊子师父的珍奇异宝加上富贵的营养大餐,倒也让少女身上丰腴了些许,连白皙的小脸上也红润了不少。 有些日子没看见啾啾和凌,少女也有些在意。问起了它们的去向,得知两个小家伙去了恶魔岭,心里不免怅然。 凌是不会离开云若澜的,可啾啾毕竟是自由身的幻兽,它要想走,谁也不能揪着尾巴不放。小黄鸟若是一去不返,她还真没什么好埋怨的。 二月初一,慕绯瑟获批下床,在绵绵的细雨中闲逛着领主府的后院。撑着伞的香莲眉飞色舞地说着桂树和月季的生机勃勃,纾解了不少她心头的怅然若失。 正逛着,一道清脆的鸟鸣传来。欢快的黄影扑打着流金溢彩的羽翼,飞扑到少女怀中,亲昵地厮磨着她的颈子,让她喜出望外。紧接着,又一个雪白温顺的漂亮小家伙跑到了她身前,嘴里叼了只散着浓郁药香的火红植物,轻放在她跟前。 慕绯瑟不认得这玩意儿,但也知道能被两个小家伙找来的,必是不凡之物,甚感欣慰。凌伸出舌头,轻舔着少女递过来的手掌,美丽的鹿眸中满是歉疚,看得少女一阵心疼。 伸手抱住白鹿的脖子,慕绯瑟微笑着,温柔地说着:“凌,谢谢你。” 娇俏的少女,美丽的白鹿,加上绵绵的春雨,场景分外赏心悦目。屋檐下的几人静静看着,神情各异。 云若澜因为与凌心意相通,几乎同时感受到了小徒弟娇软的怀抱,不由面上一热,情难自禁地想到了某个晚上在灵松江中的缠绵一吻。他是她师父,她已许配人家,之前都不曾觉得有何不妥的事情,为何现在想来如此难捱?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云若澜心头微微泛酸,这样也好,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教导他唯一的小徒弟了。 秦暄则是轻眯着勾人的凤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恢复了健康的小领主,视线更多驻足在了光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天人之姿的云姓男子身上。 他动用了无煞的所有情报网,都没能查出这个云若澜的背景。是仙男的身世干净得无迹可寻,还是被隐藏得太深?秦暄轻嗤着,姓云的是个好对手,不过,他的女人始终只能是他的!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一一落在晏澄眼里。那双被慕绯瑟誉为世间最美的眸子里划过了些许落寞,他终究只是她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即便如此,她也将会是他耗尽生命要保护的人。能否被她惦记,想来也不再重要,只是为何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疼…… 065 探源 慕绯瑟一好,马上就接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就是秦暄要走人了。(.无弹窗广告) 为了以防万一,那些被他召来的精锐还是留在了神弃之地,住在刘思才从前的大院里。当中不乏心灵手巧之辈,在自家少主的指示和小领主的默许下,也帮着居民们的住地重建添砖加瓦。 秦暄俨然没有放弃对寒蛟的追捕,但在慕绯瑟无人知晓的干涉下,灵松江中的怪物就如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灵松江的问题迟早要解决,她暂时还理不出头绪。可目标既然已经锁定在那只黑白相间的寒蛟身上,再访灵松江也是势在必行之事。 对无煞少主始终存在着深深戒备的少女是很欢迎秦暄闪人的。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还是被眼力一流的男人看个正着。 二月初三,某个心气不顺的少主臭着脸与众人道别。慕绯瑟象征性地送到府邸门口,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一路好走之类的客套话,听得秦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落一步于人前,慕绯瑟和无赖少主站得还算近,等她回过神来,秦暄已经贴近她耳畔,轻言细语:“瑟瑟,我会很快回来的。守好你的心,别让人偷了去,它只会是我的……” 少女怔怔看着秦暄的背影,耳廓上还缠绕着那抹泛着淡淡清香的气息,不觉耳根稍红,暗啐一口,装什么情圣呢! 送走了无煞的一干头目,慕绯瑟的生活总算又恢复到了自由活动的状态。首批穿上了新衣的男人们开始到齐广城采购着领地的生活物资。这是初次探访齐广城得到的经验,人靠衣裳马靠鞍,再不济,总得穿得体面点儿,才能不被人拿着当要饭的相待。 她走访了几户既没劳动力又抱病在榻的人家,环境比之前改善了很多。[.超多好看小说]至少不再有恶臭盈门,被褥也换成了厚实的棉被,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每日的清洁工作也做得一丝不差。云若澜分文不取地提供了诊疗,虽说比不上木系魂源力的快捷,但也极大程度上的缓解了居民们的病痛之苦。 因为劳动力的匮乏和密集的劳作,慕绯瑟在众人汇报各项事务后,强制部分居民在家歇息。她需要居民们勤劳勇敢,但也不要他们积劳成疾。 赫之舒此时也渐渐开始了他作为名门之后的功效,大赞领主大人体恤民众的同时,也想到了轮班一说。 苦活累活由年富力强的男人们担当,分成多个小队,各有一名经验老道或是善于调配的人作为队长,轮流工作,如烧瓦造砖,搬运石块,砍伐木材,运水灌田之类的。 轮不到重活的人就负责去田里或养殖场帮忙,或是听从颜老爹和赫之舒的调遣,往需要人手的地方出出力。这样一来,苦则苦矣,倒也不至于累坏众人。 慕绯瑟很满意赫之舒的工作能力,询问过他有关水渠的详细情况,将城中大小事务交给他和颜氏爷孙后,决定再访灵松江。 本想让晏澄留在城中以应不测,冰山侍卫说了句“死都不会离开主子半步”便一语不发。少女有些动容,心知是之前自己重伤刺激了这个一心护主的侍卫,轻叹一声,也就准了他跟在身边。 总要有人帮她镇场,慕绯瑟又把主意打到了近些日子颇为古怪的半吊子师父身上。云若澜似笑非笑地横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叮嘱着她早去早回,害得少女暗自反思到底自己负伤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货的态度竟会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 带着萦绕于心的疑惑,慕绯瑟领着啾啾和凌,快马加鞭地赶向了灵松江。或许是少主离去,也中断了无煞众人寻蛟的工作,灵松江畔恢复了往日的寂寥,除了滚滚黑水,再无他物。 可能之前没有保护好少女的愧疚之心作祟,两个漂亮的小家伙目光炯炯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生怕那只可恶的寒蛟再出来害人。 好笑着它们草木皆兵的模样,慕绯瑟看了眼沉默的侍卫,蓦地开口问道:“晏澄,陛下嘱你在我身侧,定是需要你回报我的近况,你对他是知无不言么?” “主子只有一个。”晏澄略显沉闷地答着,语中却是万分笃定。 “哦?我若让你闭口不言,即便是皇帝,也无法让你开口?”慕绯瑟挑挑眉,眉宇间闪过明显的不信。 晏澄定定看着自家主子,对上了她那双日益灵动的眸子,心里微苦,却也毫不闪避,“是!” “好!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少女向来爽利,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孩童,也知道晏澄的来头不小。但她愿意赌一赌,看这个跟在她身边不足三月的男人会是何等忠心。 “是。”冰山侍卫的回答也不拖泥带水,虽然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事连她的师父也不能知晓,但向来寡言如他,自是不会多言半字。 很快,晏澄就知道他的主子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了。只见她轻念数语,手中蓦然多了只夺人眼球的玉笛,她放在唇边轻轻奏响,只是一个简单的音符,却让人听到了无法抗衡的威慑。 灵松江的江水陡然翻滚起来,在哗哗的水声中,一颗硕大的蛟首赫然出现。冰蓝色的眼球像是突起的宝石,镶嵌在黑白交错的脑袋上。 见罪魁祸首出现,白鹿长长一声鹿鸣,四蹄微斜,一副防御架势地挡在少女身前。啾啾也眦开了颈间翎羽,乌亮的眼珠恨恨看向那颗可憎的蛟首,大有立刻就会扑上去的模样。 拍了拍分外紧张的凌,慕绯瑟朝护在她身前的晏澄说了句没事,信步朝那只害她重伤的寒蛟走去,口中严厉无比:“蛟儿,还不问好?” 巨大的蛟首高高扬起,就在晏澄以为它会发起攻击时,那寒蛟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般垂下了脑袋,嘴里呜咽着分不清含义的声响。 因为有虹光在手,慕绯瑟也隐约猜测出了寒蛟在表示歉意,白嫩的小手一招,那蛟首就朝她轻靠了过来。寒蛟身上带着难闻的恶臭,加上无法忽视的阵阵寒意,惊出了少女一身鸡皮疙瘩。 她用虹光的末端轻点着它的口鼻部分,细致问道:“臭味难挡,毒水四溢。天生如此,还是有疾在身?” 低低地吱唔着,寒蛟瞪着圆滚的眼珠,像是在解释着什么。不过慕绯瑟却被熏得想作呕,一时也听不懂它到底在说什么。见少女不解,寒蛟突然高高立起,扬起的水花湮湿了她的皮靴和裤脚。她没来得及出声呵斥,就被寒蛟胸口的黑色蔓藤状物体吸引。 那些如同寄生虫般蠕动着的玩意儿是从它的胸口内里涌现的,密密麻麻的,令人心惊。慕绯瑟瞬时明了,扬声问着:“就是这东西害了你?” “嗷――”像是应了她的问话,寒蛟委屈极了,将身体重新没入江水中,可怜巴巴地看着面色凝重的少女。 低头看看自己浸湿的鞋子,寒意阵阵袭来,不得已运着魂源力让自己暖和些,慕绯瑟暗忖着,自己倒是可以试试修复。只是,水质的问题得不到改善也无济于事。 “蛟儿,这水既然有害,为何不走?”她很无语,不要跟她说又是什么诅咒之类的,无法离开。 寒蛟更是委屈,嗷嗷叫唤着,似乎在诉苦。慕绯瑟的驭兽诀现在还是修炼得稀松平常,实在听不懂这厮在嚎什么,干脆说着:“带我去源头看看。” 又嗷嗷一嗓子,寒蛟飞快地转身回江,少女骑在白鹿身上,紧随着它的身影狂奔。晏澄一声不响地跟在身侧,周身的红光让他看上去妖艳了几分。不输于幻兽迅捷的速度,也让慕绯瑟暗暗心惊着他的实力之强横。 一路狂奔,地势越高,近百里路程,硬生生在凌的火力全开下,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灵松江的源头附近。 晏澄脸不红气不喘,淡定地在少女身边站着,看着她一路探寻。白鹿身上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吐着粉嫩的小舌,模样可爱,也让少女有些心疼。 可惜这水也不能喝……正想着,耐不住口渴的啾啾就落在了源头附近,欢快地畅饮起来。慕绯瑟一惊,慌忙说着:“啾啾,这水不能喝!” 显然已经来不及的阻止让啾啾瞪圆了自己的小眼珠,扑棱着小翅膀,轻快地飞起,来了几个漂亮的盘旋,又重新落回了地上。接到了小黄鸟疑似抛媚眼的调侃,慕绯瑟静默,眼见凌也优雅地走到源头,慢吞吞地喝起水来。 莫非这源头之水无毒?打量着越趋平缓的水流,慕绯瑟发现江水越发清澈,完全不像上游那般污秽。倒是寒蛟一来,就污浊不少,看来问题还是在这只破寒蛟身上啊! 瞟眼看向离水源远远的寒蛟,神情委屈得像受了伤的孩子。少女冲它招招手,淡淡说着:“问题是出在你身上了。我可以帮你治好,但,是有条件的,你可明白?” 寒蛟仰首,将信将疑,但似乎急于摆脱缠绕它的苦痛,忙不更迭地点头。 慕绯瑟叹了口气,它那比脸盆还大的创口,还有已经蔓延到庞大蛟身的黑色寄生物,要很费些功夫了。 066 收只寒蛟做小弟 晏澄看到的景象,无疑是骇人听闻的。 只见自家主子把手覆在寒蛟的头颅之上,密集的银色光点宣泄而出,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寒蛟满布细鳞的身躯。 空气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一人一鸟一鹿瞪大了眼,看着如黑白双煞附体的寒蛟身上黑色渐渐褪去,硕大的蛟身盈盈腾空,在广袤的江面形成了一道古怪的风景。 夜色渐深,而在灵松江源头附近,正有刺眼的银芒闪耀着,随着寒蛟的身线弯曲盘旋。慕绯瑟几乎咬碎了满口银牙,暗咒着寒蛟的身体过于庞大,以致她的异能像脱缰野马般,扯也扯不回。 虹光已然恢复了手镯的模样,不遗余力地泛着绿光,支持着少女庞大的能量调动。魂源珠也在兴奋地颤抖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缓缓游走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以求支撑她完这次修复。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大规模地调动修复异能。说是异能大有精进,但损伤的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在银芒散去后,她的身子也摇晃着,朝后倒去。 没有预想中与大地亲吻的头破血流,她落在了一个稍嫌僵硬的宽广怀抱。视线模糊地望向那双漂亮的眸子,扯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慕绯瑟轻呢:“晏澄,我想休息一会。” “好。”冰山侍卫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些柔和,小心地调适了他的姿势,好让少女躺得更舒服些。 小黄鸟眨巴着乌溜的眼珠,看看昏睡过去的少女,气急败坏地冲到还没回过神来的寒蛟面前,叽叽喳喳地一顿乱吼。白鹿冷清地看了眼曾经大打出手的对象,不慌不忙地走到晏澄身前,像是前哨兵似的护住了两人的地界。 黑色藤蔓尽散,寒蛟变回了之前的通体净白,隐约间还有些银光闪烁,巨大的蛟首高昂,畅快地长啸起来。 晏澄皱眉,高声喝道:“安静!” 不知是魂师的威慑,还是心存感激,寒蛟瞬即停止了呼啸,它慢慢悠悠地落回江中,惬意地甩了甩尾巴,瞪着还在叽喳的小黄鸟,眼里闪过明显的不屑。 听着啾啾还在脆鸣,冰山侍卫低声说着让啾啾别扰了她的休憩。小黄鸟恨恨地白了寒蛟几眼,飞回到凌的脑袋上,一鸟一鹿就同仇敌忾地瞪着安静侯在一边的寒蛟,场面也颇为逗趣。 晏澄的整副心思都被怀中昏睡的少女吸引,不自然地缩了缩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默默运着魂源力,暖和着四周寒冷的空气。 她第二次在他面前睡着,面容安详,秀气的眉头偶尔轻蹙,凌厉之气尽褪,柔顺得像只小猫。晏澄心头暖意冉冉而生,那个只属于她的角落正在无限地扩张。 她比刚见面的时候好看了很多,神弃之地虽然破落,但似乎把她滋养得更是美好。少女眉眼间渐变的风华,让他有种找寻到同类的感觉。晏澄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面庞,或许,是他多心了。 就在冰山侍卫体贴的照应下,慕绯瑟好好地睡了一觉。之前调动修复异能的后遗症在魂源力和虹光的双重辅助下,倒也恢复得很快,除了脑袋依然有些昏沉,其他的并无大碍。 睁眼就对上了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细看之下,她才发现晏澄的眸色有些无法辨认的深红,不知是魂源力所致,还是本就如此。 晏澄的眼睛很漂亮,这是慕绯瑟一早就知道的事实,但这般接近,倒是看出了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少女尴尬地轻咳一声,缓缓起身。 轻声说了句受累,看到冰山侍卫还坐在地上,想到他肯定是一宿不曾挪窝,慕绯瑟多少觉得歉疚,蹲下身子伸手握拳,动作轻柔地替他活络起气血来。 晏澄刻板的面容浮上了些许尴尬。主子细白的小手就这么敲打着他腿上的经脉,仿佛柔柔地撞击在他心上,让他缓慢的心跳也陡然快跳了几拍。 慕绯瑟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边轻敲着晏澄结实的大腿,边四处找寻着寒蛟的下落。见一双冰蓝的灯笼眼正讨好地凝着她时,不觉失笑,还算它有点良心,没有趁机落跑。 晨光印照下的江源有着幽美静谧的一面,全然看不出是领地众人闻之色变的毒江。水流是从恶魔岭里流淌出来的,看了看那个豁开的口子,慕绯瑟若有所思地把视线投向了如湖面般平静的江水,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让人禁不住感到腹中空空。 说起来,好像还没进食。少女刚想到这,面上似乎飘着些些红晕的侍卫便利索起身,说了句他去弄些吃的,就疾步离开。 她都没害臊,这晏澄的脸皮倒比女儿家还薄些。暗暗吐着槽,慕绯瑟悠哉地和两只小家伙亲昵一阵,缓步来到江畔,慢条斯理地问着:“感觉如何?” 蛟首激昂地一阵点头,溅起水花无数,看得少女眉眼带笑,“这江水中的毒,是你引起的,对吧?” 寒蛟点头,她接着问道:“是因为那些寄生在你体内的虫子?” 又一阵点头,慕绯瑟像是在唱独角戏般继续问着:“如今你好了,江水的毒也散去,你可以控制魂源珠,收起寒意,让江水变回原温,对么?” 寒蛟迟疑了片刻,慎重点头。少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看到江水流淌过寒蛟的身子也不再变色,心里暗自欢喜,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正在想着是否现在就动身赶去隐蔽的水闸所在,寒蛟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吐出了一颗水蓝剔透的珠子,散着至冷寒意,飞到了慕绯瑟面前。 少女错愕不已,眼见周遭瞬时冰天雪地,愣愣问着:“蛟儿,这是为何?” “主子,它想成为您的幻兽,特意献上了它的魂源珠。”晏澄不知何时回到了她身边,沉稳地替少女答疑解惑,将魂源力不动声色地传输到主子身边,温暖着她周身的空气。 “我尚未晋级,只怕无福消受啊。”慕绯瑟有些遗憾,能收实力强劲的寒蛟做幻兽再理想不过。可她的火属性和水系幻兽并不合契,况且,她的魂源珠根本不能承受幻兽带给她的契约之力。 啾啾被冻得羽毛轻颤,一听晏澄的话,急忙飞到少女跟前,脆鸣不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阻拦。用鼻尖轻蹭了啾啾的小脑袋一下,慕绯瑟笑笑说道:“蛟儿,多谢美意。我暂时不能收纳幻兽,再说,自由自在,不是更好么?” 寒蛟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同样的动作,啾啾做出来是可爱,它做出来就有些不伦不类。寒蛟坚持不肯收回魂源珠,也让少女一时大感为难。 晏澄在身边低声说着:“您可以将它收为血奴,这样既不会伤身,又可以成全它想为您效力的愿望。” 慕绯瑟微怔,她听说过血奴。跟幻兽与主共享生命力不同,血奴即便命殒也不会伤到主人半分,并且只能源源不断地贡献自己力量,却不能与主人分享修行成果。 这样不平等的契约,又有几个聪明的幻兽会应允?寒蛟浸泡在江水中的身子不安地游动,灯笼眼瞅着面色变幻的少女,像是下了决心般“嗷――”一声长啸,郑重地点头。 与此同时,它的魂源珠在剧烈的颤动后越变越小,化作指尖般大小落在了慕绯瑟手中。少女心悸,也知道魂源珠不能离开原主太久,在食指用力一咬,艳红的血滴瞬时淅沥地包裹住了那颗水蓝色的珠子。 慕绯瑟和寒蛟的头顶分别出现了一个散着红蓝光芒的圆状图形,内里镶有着少女的火属性花卉――火炎兰。在寒蛟长吟过后,两个圆形没入一人一蛟的头顶,少女这端像是多了个心跳,而寒蛟额前则多了个火炎兰的图纹。 “祺霜参见主人。”低沉的男声在慕绯瑟心底响起,少女一惊,手中的魂源珠飞快地回到了寒蛟口中,冰蓝色的灯笼眼带着笑意,凝视着不觉瞪圆了眼的新晋主人。 “你会说话?”慕绯瑟没有开口,径自在心中发问,转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主人。祺霜之前多有冒犯,请主人恕罪。”寒蛟倒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听得少女又是一阵惊奇。 “无碍。祺霜,灵松江的水既可以饮用,日后你修炼归修炼,可别让寒气再起啊!” “主人,江水还不能为人所用。” 什么?慕绯瑟的如意算盘落空,一时失望难掩,忙连声问着:“为何?” 寒蛟眨了眨灯笼眼,温声答着:“源头尚无害苦了奴的虫子,可到了二十里之后,那些妖虫就会出现。它们往日寄生在奴的体内,分泌出剧毒。而今就算少了奴的身体做饲主,找到其他饲主,它们一样会危害水源。” 一听这话,慕绯瑟立刻唤着晏澄和两个小家伙,忙向二十里外的江面赶去。因为有个明显的陡坡,江水如瀑布般飞流直下。以防祺霜再次成为寄主,嘱它先在坡上停留,自己则细致地观察起江水的不同。 避开了涛声鼎沸的地界,来到相对平稳的流段,慕绯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 ps:两天没出来嚎一嗓子,大大们,请帮忙参与一下某暗的调查吧,不然这文走向真心难定啊~~美好的周末,撒花~~ 067 要命的水资源 江水已然清澈许多,正因如此,灵松江里翻腾的黑色线虫才会越发触目惊心。 细细回想着她知道的寄生虫,慕绯瑟完全想不出所以然。偏头问了问一脸凝重的晏澄,只见他也是摇头不知的样子,心里更是焦灼起来。 “祺霜,这虫是何物?可有克星?”少女强压着不安,在心底沉声问着。 “主人,奴不知。不过这虫不畏寒冰,且只能活于水层表面三尺之处。自身会分泌出淡而无味的液体,一旦寄主,就会透过饲主的身体散发剧毒。奴的功力较为深厚,才勉强撑至今日,奴的妻子,早在五十年前就丧生。” 祺霜深切的哀伤让慕绯瑟听得颇为感叹,原来江里是有两条蛟的……少女静默一阵,柔声安抚道:“逝者已矣,祺霜节哀。” “谢主人宽慰。奴以为此物会怕火,可请主人一试。”寒蛟振了振精神,立刻替慕绯瑟出起了主意。 少女眸子微亮,手心瞬即蹿出一团火苗,径直砸向黑色线虫最密集的地方。因为火势较弱,火苗很快就熄灭了,但不难看到有被砸中的线虫蜷缩几下,化成小滩污水而亡。 一看有戏,慕绯瑟又是连着飞射出串串火苗,他们眼前的江面瞬时空出了一片清净之地。 没等少女欢呼,周围的虫子突然裂变出无数个分身,扎眼间就填满了那块空白。慕绯瑟一呆,差点破口大骂,什么鬼东西啊! 晏澄见主子脸色青红交错,也看到了刚刚的变化,沉稳地请示着他来试试,被少女强压失落之意温声拒绝。“这虫子有古怪,况且江面太广,我们不可能将其赶尽杀绝。晏澄,我们得另想他法了。” 冰山侍卫静默,退至身后。慕绯瑟冷睨着好不容易没了毒性的江水,在心里默默问着:“祺霜,可有办法守住江面,不让对面人类渡江?” “主人,奴之前是大意了才会中招,如今只要沉于江底,出水面时维持魂源力萦绕周身,即可避免再次被寄主。若发现非您的人马,定会代您驱逐。”寒蛟也是聪颖之辈,听出了主人的弦外之音,给出了慕绯瑟纠缠于心的解决方案。 少女点点头,叮嘱了它不要再轻易涉险,就带着难言的遗憾返回城中。 见她平安归来,衣裳上却有些秽物,云若澜星眸微闪,不动声色地替她检查着身体。发现她有魂源力耗损过度的情况,仙男暗暗心疼。 慕绯瑟任由半吊子师父用魂源力滋养着她颇为疲倦的身体,满心满脑都是如何把江中危害铲除,不觉皱起了眉头。云若澜见状,抬手轻点她的眉心,笑眯眯地说道:“绯儿又在烦什么?” 被仙男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少女稍稍往后倾了倾身子,倒也没有隐瞒,说起了领地目前最大的问题――水资源。 因为领教了血奴可与主人沟通的事实,慕绯瑟猜想着她的举动尽数落在白鹿眼中,半吊子师父知道虹光在她手上也是迟早的事情。她希望用这种方式通知云若澜,如果他真是冲着虹光来的,她等着他行动。 少女说得仔细,仙男也听得认真。会自行繁殖的黑色线虫,闻所未闻。灵松江江面辽阔,若无万全之策,决计不能修复水渠。如此一来,领地的用水确实会十分困难。 师徒二人思索着所有可能性,从日正当中到月牙挂梢,都没能得到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慕绯瑟过度使用异能的后遗症悄悄发作,提不起精神的少女手杵着脑袋,斜躺在床上翻阅着各种奇闻异事录。 云若澜也盘腿坐在一旁的长榻上,双眼微阖。他手里握着一块颜色极淡的魂石,蓝色的光点在上缓缓缠绕,看样子也在阅览着幻魂大陆的隐秘。 慕绯瑟翻看了一会,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个端坐的身影,脑中掠过无数念想。有陌生的感觉在他们之间出现了,隐晦而又怪异。或许是她多心,云若澜眼中若有似无的错杂是从她落江那日后开始的,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不明白,也不愿找仙男询问,少女轻叹着,收回视线,将那丝浅淡而清晰的悸动埋在了心里。现在可不是分神的时候啊…… *** 不知是天地会等**势力改变了策略,还是无煞进驻的消息慑人,秦暄走后,神弃之地再无其他来客。慕绯瑟一面调养着身体,一面关注着各方动向。 灵松江的瘴气已散,翎国应该有所察觉。虽然不愿,但作为臣子,事关国家边防安危,她还是修书简单说明了情况。至于要如何处理,就是老皇帝的事了。 见自家小姐比往日吃的还少,暗暗焦急的富贵连忙向云君人讨教着,看有没有什么生津开胃的菜色可以让小姐胃口更好些。 云若澜跟憨实的大厨交流时,无意间提起了水不够用的事,富贵感叹地说了一句:“摆着那么好的一条江不能用,太可惜了。这灵松江也真是的,分明在别的地方就没问题,欺负人啊!” 仙男眸子一亮,灵光乍现,拍拍富贵的肩头,大赞他聪明,就留下一头雾水的大厨挠着脑袋,一脸茫然。 等云若澜在牲口棚面前找到正在练习笛曲的小徒弟时,她刚好一曲奏罢,观察着猪仔们的反应。见半吊子师父来了,她微微笑着,问道:“最近我的笛艺可有长进?” “进步不小。绯儿,灵松江经过神弃之地后就能为民所用,可想过为何?”云若澜笑答着,等待少女了悟。 慕绯瑟暗忖片刻,双眸微闪,欣喜地说着:“有克制那虫子的东西存在!” “嗯,看来,我们得出去走一趟了。”仙男笑眼弯如月,对小徒弟的一点即通也很是满意。 少女利索地叮嘱了几位居民几句,快步随着自家师父回到了府邸,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云若澜见多识广,绝对是随行的最佳人选,可城中没个照应的人也不行。慕绯瑟有些为难地看着闷不吭声的晏澄,轻声问着:“晏澄,有他在,你还不放心么?” “随主子安排。”冰山侍卫垂着头,双拳微握,看得少女一时无话。 仙男莞尔,拍了拍晏澄的肩,“放心,我会照看好绯儿的。” “有劳君人。” 对于云若澜,晏澄是很恭敬的。少女对眼前男人存有疑虑,却很是信任,他只能把满肚子的疑惑放在心里。 安排好了行程,雷厉风行的师徒二人就策马而去。领主大人时常会不在府里,领地的居民们知道她是在为众人的生计奔波,对她更是又敬又爱。闲话间,也不难看出每个人对重建新生的向往和期待。 颜老爹和赫之舒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领主大人的交代,深感她年纪小小却背负众多的劳累,由他们负责的事项,更是做得尽心尽力。 这些都落在了无煞留守神弃之地的一干人眼里,灰鸽飞过,消息也悄无声息地传回到了有心人耳边。 晏澄眯眼看着天边掠起的小影,轻嗤着,果然跟主子说的一模一样。既然她没有要采取行动的意思,他也就静观其变。无煞想从神弃之地得到额外的收获,只怕难如登天。 城中一切照旧,慕绯瑟则历经着骑马的初体验,带了些些雀跃。虹光的威力让胯下的马儿异常温驯,她的运动神经向来不错,很快就适应了策马奔腾的飒爽。 啾啾和凌不适宜出现在众人视野,留在晏澄身边倒是能帮帮忙。身边没了叽叽喳喳的小黄鸟,少女略感寂寥。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只又会撒娇又会耍赖的小家伙。 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慕绯瑟暗下决心,把水源问题解决,她一定要抽时间尽快修炼。少女和半吊子师父约定过,晋级成为四星魂师后,她就不用再藏藏掖掖。届时何须什么无煞来保障她的领地安全! 慕绯瑟脑中思绪不断,脚程倒也没因此慢下来。他们要去的是比齐广城要远些的地界,该地盛产鲜花,被誉为是康国最美的花城,名字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沿江向北,经过一日奔袭,不远处隐约有瀑布飞流的水落声传来,云若澜侧头问着:“绯儿,前面就是灵松江流至繁花城的入口,我们去看看?” “也好。”慕绯瑟翻身下马,牵着大汗淋漓的坐骑,顺着江沿缓步走去。她的领地在与繁花城交界的地段,有个享有盛名的大瀑布,巧妙地将神弃之地与繁花城分隔开来。 她一直关注着江水中的黑色线虫,虽然水流越发湍急,但用心辨认,还是能看出不少线虫的存在。眸底凝霜,这些该死的玩意儿可害苦了她的子民。 走至山崖某处,江水飞流直下,慕绯瑟探头看了一眼,竟有几十米高。看着下方腾起的白色浪花,少女更是留意起远方的景致来。 激荡的水流后,江面生长着无数耀眼若火的红色水生植物,像一张巧夺天工的精绣,细密地铺洒在江面上。 “云若澜,我们得下去看看。走吧!” 牵着马儿正想往山崖下绕,笑容满面的仙男却接过了她手中的缰绳,将两匹马拴在一旁,不等少女回神,轻轻揽住她的腰。 “绯儿,抓紧啊……” ………… ps:继续呼唤大大们参与调查,鞠躬感谢!顺祝周末愉快…… 068 狱火莲 慕绯瑟没有尖叫,也来不及尖叫,纤细的身子就被云若澜揽在怀中,冲出了山崖。 她下意识地闭眼,等待失去重心的降落,却发现身上并没什么异常反应。睁眼一看,只见仙男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如羽翼般的物件,流溢着幽幽的暗蓝,像极了某个升仙图画中的场景。 云若澜缓缓运转着魂源力,不疾不徐地带着小徒弟朝瀑布边上的土地落去。她香软的身子就这样紧紧依偎着他,仙男面上沉静,心内却泛着圈圈涟漪。 被她紧挨着的感觉极好,或许是想多感受一下这种奇妙的悸动,云若澜滑翔的速度并不快。感觉到少女的小手将他的衣襟越抓越紧,温润如玉的面庞浮起了些许得意的笑容。 脚一落地,慕绯瑟大喘了一口气。她还是头一遭被带着飞上天,很新鲜,但也说不上多美好。见她脸上像是写着“活过来了”,仙男笑着打趣道:“绯儿畏高?” 少女面上一热,没好气地瞪了眉眼带笑的无良师父,自然不会承认她确实心有余悸,忿忿说着:“事前也不打个商量!你就不怕魔音穿脑,被我震破了耳膜?” 云若澜笑着,收回了那对令人惊叹的羽翼,不负责任地应道:“绯儿向来胆大心细,自是不会畏惧小小的飞行。” 接到了小徒弟质疑的眼神,仙男笑得更是自得,欢乐过后,却发现他们还是紧紧依偎在一起。心头异样感再次升腾,他不着痕迹地松了手,手指轻点着她秀气的鼻尖,调侃道:“看来吓得不轻啊……要为师抱你走么?” 这时慕绯瑟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贴在云若澜怀里,受惊似的连忙松手,脸上更是红云漂浮。她似嗔非嗔地睨了他一眼,略显尴尬地快步朝漫无边际的火红花海走去。 云若澜又几时见过小徒弟这般娇俏的模样,心里微动,笑意更深,不慌不忙地跟在她身后。 江面上的红花十分耀眼,慕绯瑟细细辨认后,发现是幻魂大陆少见的狱火莲。此花与一般莲花不同,通体火红,连枝干和圆叶也是红色,其根并不扎泥,也不结藕,如燃烧的火焰,傲然怒放于此。 脑中闪过了些不确定的念头,少女疾步行走在沿江一带,一口气走出了数里,这片花海才算是到了头。 正值夕阳落山,江面有渔家正收网返回,蓦然看到瀑布那头走来一男一女,好似神仙眷侣,不觉看得有些呆。 “云若澜,线虫,不见了!”悦耳的声音响起,慕绯瑟满目惊喜地看着水面,欢快地朝自家师父喊着。 仙男定睛看着,不由被小徒弟的欢喜感染,笑得更是温和,“狱火莲还有这等功效,真是大开眼界啊。” 慕绯瑟满心欢愉,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见到有渔家经过,忙连声问道:“这位大叔,灵松江的水质向来如此清洌么?” “是啊,我们世代靠着捕鱼为生,水不好,哪来的鱼呢?”或许是收获不小,或许是见问话的少女清秀可人,打渔的男人回答得很是爽利,态度也很是和气。 “听说那头的水根本不能喝,繁花城没受影响吗?”慕绯瑟指了指自己领地的方向,进一步想确定答案。 提到了众人皆为发怵的神弃之地,渔家以为少女就是来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颇为神秘地说着:“咱这边比起那头,幸运多了。那边啊,是被诅咒过的地方。江中有怪物,江水又有毒。唉,也难为了那边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噢!” 倒是个不落井下石的质朴汉子,慕绯瑟笑笑,回道:“他们肯定也会过上好日子的。” “小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你和你家相公是来繁花城过月亮节的吧?除了这有名的火海红莲,繁花城可以游览的地方很多,多走走逛逛,保证你们不虚此行!” 慕绯瑟嘴角微抽,这位热心的渔家还真是“慧眼如炬”,她和云若澜哪里像夫妻了?轻言细语地谢过渔家后,少女蹲在岸边轻抚着狱火莲娇艳的花瓣。花瓣传来的微微热意让她心里的判断更是明确,这就是灵松江流经神弃之地后可以被利用的关键。 “我们得想办法引进狱火莲。”少女笃定地说着,看向了一直笑而不语的仙男。 云若澜被渔家的说法惹得莫名喜悦,白皙的俊颜也在夕阳的晕染下蒙上了浅浅嫣红,颌首答道:“灵松江上游江面甚广,狱火莲大量种植也有所不易。绯儿,在这黑色线虫消亡殆尽之前,领地内的水资源恐怕还是不好解决啊。” “赫之舒跟我提过水渠总闸的所在,我们只需在附近将狱火莲种上,确保流入领地的江水洁净即可。至于何时才能将所有线虫消灭,来日方长。” 慕绯瑟浅浅笑着,转即就想到了对应的办法。她知道需要时间才能一一歼灭祸害水源的鬼玩意儿,但山人自有山人计,转变思路即好。 仙男星眸微亮,伸手揉了揉小徒弟的头顶,笑道:“领主大人英明。” 心情大好的少女只是斜了他一眼,也不反抗,暗暗踌躇着如何将这些漂亮的花朵带回。云若澜也不想让近期过于操劳的小徒弟再添烦心事,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绿色药剂,嘱少女不伤及茎杆地拔起一株,冲她微微一笑,便滴了一丁点儿在如火的红莲之上。 红芒一闪,半人来高的狱火莲就变成了慕绯瑟手中芝麻大小的种子。少女称奇,美眸泛光地瞅着自家师父,仙男倒也有了几分传道授业的架势,细细说起了锁魂水的功用。 万物皆有魂,以魂做本,缩小事物体积,以便携带,但人与动物不可同物而语。有生机的植物被收缩后若三日内得不到回原,便会枯腐致死。常见的死物倒是没有时效限制,就像慕绯瑟之前见过无煞用过的种粒。 因为制造的材料不同,使用过锁魂水的事物也各有各的回原方法。云若澜用的这种,以水回原即可,也很是方便。 说起来很简单,但锁魂水的造价却很惊人。仙男没有细说此物的价值,可心细如发的慕绯瑟也能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高深莫测的修为,各式各样的稀罕物件,半吊子师父的来头可想而知。慕绯瑟原以为他是冲着虹光来的,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只有等这个总是说着她届时就会清楚的男人揭晓答案了。 想到这些,少女有些怅然。她尽量平静地看了看身披霞光的俊美男子,分不清心头那抹隐晦的期盼是什么。低头淡笑,自己果然做不到心如止水。 慕绯瑟笑着,轻扬的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戏谑,看在云若澜眼底,竟是那般生动。他叹了口气,双唇轻抿,手里的动作不曾停歇,二人之间一时出现了两两无话的沉默。 等随身的布袋装的差不多,已是后半夜,江面上的狱火莲也少了明显的一小块。月色正好,观察过江水确实没有线虫出现,慕绯瑟也稍稍放心。 “绯儿,这里还有大半瓶锁魂水未用,为何不多装一些?”云若澜有些明知故问,见小徒弟半晌不说话,忍不住想逗弄逗弄她。 “这些应该足够了。不行再来取,也不急于一时。万一多拿了,祸害了繁花城和其他城镇的百姓,倒是我们罪过了。”知道仙男没话找话,慕绯瑟暗暗好笑,轻声回了起来。 半吊子师父怔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绯儿真是宅心仁厚的好姑娘。”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无辜民众的痛苦上,这事儿我做不出。不是我善良,而是我有道德底线。”笑笑地回着,忙碌半天,少女也有些乏。她坐在江岸,看着在夜晚也会散起温暖红光的狱火莲,期待着这漂亮的事物能给她的领地带去惊喜。 云若澜也坐到了她身畔,把她的头往他肩上一靠,柔声说着:“先歇会。有为师在,放心。” 嗅着半吊子师父身上淡雅的清香,慕绯瑟依言闭上了眼,良久后轻声说着:“云若澜,幸好有你……” 没等云若澜回应,肩头的小人儿就带着浅浅的呼吸,微笑睡去。仙男偏过头,温柔地将她圈在臂弯。少女可能太累,只是嚅动了几下小嘴,继续安睡。她恬静的睡颜在皎洁的月光中泛起了柔和的光泽,云若澜垂头看着,不由发怔。 唇瓣那抹粉嫩的颜色迷蒙了他的眼,脑海里又开始不停回放曾有过的亲密,等他回过神来,她的鼻息已经热热地喷洒在了他唇间。 仙祗般的男子脸颊微热,抿了抿嘴,喉结微微滑动了几下。他耳边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在轻呢着,覆上去,覆上去……云若澜越凑越近,在离她的唇瓣只有一指宽的地方突然顿了下来,蓦地拉开了些距离,别过头,脊背微凉。 自己是鬼迷心窍了么?仙男俊美的面容细密地布起红云,心脏也不规律地狂跳着。见怀里的小人儿没什么反应,他又转过头凝视着那张日益姣好的脸盘,轻叹了一声,把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像是寻到了温暖,慕绯瑟也在睡梦中挪了挪身子,贴得更近了些。云若澜低头笑着,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和风掠过,花香缭绕,月色迷人,有影成双…… 069 啾啾 似乎是云若澜温暖的怀抱让慕绯瑟感到舒心,这一觉,她睡得很是踏实。(.) 日出东方,揉着眼醒过来的少女发现自己匐在自家师父紧实的胸膛上,俏脸一红,若无其事地起身,错过了身后那束深邃的目光。 师徒二人默契地没有提到前夜的亲昵相依,简单梳洗,吃过随身带的干粮,就匆匆赶回领地。 如法炮制的飞行让慕绯瑟少了些畏惧,或许人都是这样,享受上升的快乐,却无法承受坠落的恶感。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回城中一趟,叫上对水渠总闸了如指掌的赫之舒,再赶往灵松江畔。 他们的脚程极快,半日便回到了极乐城。再出城时,不仅多了个忙得头冒烟的赫总管,还多了叽喳的小黄鸟和温驯的白鹿。 慕绯瑟也不反对啾啾跟着,她总觉得小黄鸟对她收下了寒蛟一事耿耿于怀。平日老在凌身边转悠的啾啾一反常态地黏在她肩上,时不时会用小脑袋蹭蹭她的脸颊,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在赫之舒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距灵松江不远的隐秘总闸之位。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让赫之舒翻身下马,熟练地清扫着那片荒地。近期精神不少的中年男人在少女和仙男的注视下,用狗刨的姿势挖出了一个坑。 只听得铁链摩擦的声音响起,赫之舒扯起被深埋在地底的铁环,费力地拉开了一条缝。见他通脸涨红,不消慕绯瑟出声,凌已经在自家仙男主人的暗中吩咐下帮起了忙。 嘎吱声之后,一个四方的洞穴呈现在几人眼前,有延伸至下的石阶,布满了青苔,不难听出里面有流水潺潺的声响。 赫之舒早已备好火把,待里面的浊气排得差不多,先走了下去,不忘回头让领主大人和城中唯一的医者小心。慕绯瑟跟在赫之舒身后,顺着台阶走下,在微弱的火光中,打量着这个已经有少说几百年历史的古老水渠。 不难看出这是个庞大而精密的设计,厚实的石壁,宽阔的渠道,渠道的水面与江面基本持平。因为无法循环,内里的水还是泛着幽幽的黑光,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吸引慕绯瑟注意的还有一扇足有白来米宽十来米高的石门,待他们沿着渠边走近,便看到了石门旁疑似为控制阀的繁复阵法。 “大人,这便是水渠总闸。石门具体封闭了多久,小人也不清楚,但灵松江中的水无法流入领地,正是因为如此。”赫之舒做着解说,为了方便少女看得更清楚,他点燃了石壁上的几盏油灯,也让黑漆漆的洞穴亮堂了几分。 慕绯瑟沉静地点点头,细细端详着那个控制石门闭合的控制阀,暗暗庆幸这石门的存在,不然她的领地现在只怕是死寂之地了。 “这门为何会闭,你的祖上可有说明?”感觉有些不对劲,少女轻声问着。 “并无,不过应该与极乐城多年前的变故有关。大人,如今若是再要开启,恐怕很难。开启闸门的控制阀受损,赫家修了几代,都不见成效,如今只剩赫某一个,小人惭愧,怕是帮不上您了。” 赫之舒一脸愧色,慕绯瑟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赫总管,若这控制阀是好的,你懂得使用么?” “虽不曾试过,但赫某有信心可以开启。”这点赫之舒倒是答得很干脆,不过他真的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 慕绯瑟突然微弯嘴角,浅笑着说了句好,就取下了身边的布袋,沿着渠边将袋内的颗粒洒向水中,静静等着用了锁魂水的狱火莲恢复原状。 渠中蓦然出现了道道红光,眨眨眼的功夫,水渠内赫然开满了娇艳的火红水莲。红色的狱火莲绵延地铺展开来,严丝合缝地布满水面,在光线黯淡的洞穴内闪烁起朦朦的红芒。 少女偏头看了看淡然而立的仙男,又看了看两个满目生辉的小家伙,微笑着说道:“云先生,能陪着赫总管去渠道进水处那头看看么?” 只是个随意的借口,聪明如云若澜自是知道小徒弟有事要做,留下了做保镖做得轻车熟路的幻兽雪晶鹿,便邀着一脸震惊的赫之舒离开了。 慕绯瑟不关心这控制阀是怎么坏的,对她而言,最近要修复的东西太多,也无所谓再多一个。冲两个小家伙笑笑,少女微微踮脚,将手放在了长起青苔的控制阀上,银色的光点随之而出。 预计到了是个大工程,但她不曾想到的是,这个大工程会如此复杂。顺着阵法的纹路,银色光点蜿蜒盘旋,慕绯瑟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 眉头轻蹙,少女迟疑着,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更多的异能像开闸奔洪般涌向控制阀。跟治疗寒蛟时不同,虹光和魂源力的支持几乎起不了作用,慕绯瑟想撒手,却像被黏住一般,死活撇不开。 少女心中一沉,她不知道这等庞大的能力消耗会带来什么后果,但额头汗珠滚落,脊背发凉的症状告诉她,她遇到大麻烦了。 “主人,您怎么了?”寒蛟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带着几分紧张。 “祺霜,借你的力量给我,快!”顾不得解释,慕绯瑟急切地说着,她的心脏已经像是被诡异的大手紧紧攥在手心,疼得汗如雨下。 寒蛟不敢怠慢,主仆之间本来隔得不远,铺天盖地的寒气沿着水渠扑向少女所在的地段,水面瞬时结出刺人的冰凌。这一道寒气不但惊动了小黄鸟和白鹿,还惊动了正在入水口查看水渠情况的云若澜。 他已然知道了寒蛟归顺一事,血奴不会逆主,但这股能量的到来又是为何?朝被冻得不轻的赫之舒说了句先回地面,仙男几个瞬步就赶回到了小徒弟身边,却看到了让他肝胆欲裂的一幕。 因为能量属性的冲撞,寒蛟的力量并不能很好地加持在慕绯瑟身上,只在她周身结成了朵朵冰花,降低着她如火焚灼的身体温度。 魂源珠在体内嗡嗡地震动着,不遗余力地支持着少女的异能修复,可这工程就像个无底深渊,纵然魂源力倾巢出动,仍不见起色。 她的唇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却张嘴说不出半字,艰难地回头看了身后一眼,瞥见了那抹疾驰而来的身影,不知如何开口。 一看小徒弟就是魂源力耗损严重的样子,云若澜哪还来得及问,用手抵住她汗津津的背脊。他试着输入自己的能量帮她渡过难关,不料,又出现了之前无法渡入的情况。 莫非又要通过以口相渡的方式?仙男也顾不上那么多,伸手抬起了少女的下颌,飞快地吻了上去。 慕绯瑟有些模糊的头脑霎时一阵清明,瞪圆了眼珠看着眼前过分贴近的俊脸,他在吻她?他在吻她! 就在同时,一股纯正的魂源力通过两人相交的四唇传递至少女体内,几乎油尽灯枯的魂源珠也精神了几分,支持着不听使唤的银丝源源不断地涌出。 看上去极为缱绻的画面,却是险象环生。还是因为属性的克制,云若澜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魂源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他怎能看着小徒弟在他面前出事,固执地输送着,一段时间后,也出现了气息紊乱的状况。 因为靠得太近,慕绯瑟感应到了来自半吊子师父轻微的颤抖,估摸着这样下去他也会有危险,心里柔软无比,脚上却做了一个与之相反的动作。 她一脚踹开了坚持不懈给自己输送魂源力的男子,云若澜一时不备,被掀翻在地。 “云若澜,别再白费功夫了。”她怕他再次上前,低着头断续地说着。 “绯儿,不要胡闹。” 仙男情急,刚起身想走过来却被一抹小黄影挡住了去路。啾啾已经在旁边观察了一阵,乌溜的小眼珠里满是坚定,在清脆的鸣叫后,身形赫然涨大数倍,几乎与慕绯瑟一般大小。 云若澜这时才看清啾啾翅膀上的祥云纹,虽然是红色的,但颜色较淡,更偏向于粉色,其间还夹着浅浅的金色。这只火棘鸟是没成年的王族!仙男暗惊,就在他得出这一结论时,啾啾也开始了它的救人行动。 流溢着淡淡金光的红色魂源珠从它小巧的尖嘴吐出,径直飞到了慕绯瑟嘴前。被眼前红光一惊,少女樱唇微启,拇指大小的魂源珠就飞进了她口中,没等她回神,就直逼她的魂源珠而去。 同是火属性的助力让慕绯瑟的魂源珠有了极速的变化。两颗魂源珠飞快地纠缠在一起,越转越快,最后竟合二为一。磅礴的能量无处宣泄,顺着少女的双手涌向控制阀。 得到了强有力的后盾支持,在四溢的能量最终回归平静之际,慕绯瑟被紧黏着的双手一松,脚发软地朝后栽去。 云若澜早有准备,接个正着,心急如焚地看着怀中面色惨白的小徒弟,正要给她舒缓一下,只听得少女虚弱地问道:“啾啾,啾啾呢?” 有气无力地“啾――”一声,小黄鸟恢复了巴掌大小的模样,跌落在少女怀里。气若游丝的样子让慕绯瑟一时焦躁,连声叫着:“啾啾,你怎么样?啾啾!” 小黄鸟乌溜溜的小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小尖嘴微张,却发不出声。正当少女焦急之际,小黄鸟突然头一歪,没了动静。慕绯瑟悲从中来,腥甜之意涌上喉头,彻底陷入黑暗。 ………… ps:今天是某暗朋友大喜的日子,拾掇拾掇,参加婚礼去。新的一周,大大们,一切顺利…… 再ps:有幸上青云,某暗替大大们觅几本好书。嘿嘿,蓝点猫猫的《明动君心》是非常值得一看的好文,某暗也在追文中。欢迎大大们围观! [bookid=2242474,bookname=《明动君心》] 070 领主大人的未婚夫 等慕绯瑟醒来,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卧房三天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四下搜寻啾啾的身影,可是,除了众人的如释重负,她再也没能看到那只会黏人的小黄鸟。 云若澜颇为遗憾地说着啾啾化成一团火焰不翼而飞,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啾啾为了救她,悄然离世。 她对小黄鸟的喜爱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而今这可爱的小家伙,再也不能在她身边蹦蹦跳跳。她害死了一只主动跟着她的幻兽……这个念头缠绕着慕绯瑟,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支走了所有人,把头埋在双膝间,少女无声流泪。这是她来到幻魂大陆后,第一次伤心得难以自持。 云若澜说她晋级了,因为融合了啾啾的魂源珠,慕绯瑟现在已经是中级二星魂师了。实力大涨确实是她迫切需要的,可是她的自信和莽撞却害可爱的小黄鸟丧了命。这样的晋升,又怎能弥补失去啾啾的痛苦? 等她再次出现在人前,含泪的眼眶和微红的鼻头出卖了她的伤感,令众人一阵心疼。怕小徒弟触景伤情,凌也暂时被云若澜收回了魂源珠。香莲和富贵想安慰安慰自家小姐,却发现他们的语言很苍白。他们刚刚习惯了坚强的主子,慕绯瑟的沉痛一时让他们失去了安抚的能力。 晏澄在此时却一反沉默,沉稳地说着:“火棘鸟没那么容易丧命,主子,啾啾会回来的。” 慕绯瑟知道贴身侍卫是好意,勉强笑笑,轻嗯了一声,没有出声。经历了不明所以的变故,赫之舒只晓得黏在领主大人身边的小黄鸟不见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她情绪低落,还是想了些其他事情向她汇报。 “大人,过两日就是月亮节,您看城中可要操办?” 月亮节?慕绯瑟打起精神,随口问着:“从前城中是如何过的?” “因为贫瘠,往年都没张罗过。如今您来了,小人想再不济也得烧个月亮屋,祈求五谷丰登,人畜平安。”赫之舒见少女振作了些,更是说得巨细无遗。 “也好,你们去准备吧。月亮节上若能添几门喜事,也倒能给领地带些好寓意来。”慕绯瑟说着,对不曾经历过的幻魂大陆情人节也上了些心。 赫之舒领命而去,颜老爹和颜佟也随着去帮忙张罗,香莲和富贵一听小姐来了兴致,也忙不更迭地开始准备府里过节的东西。 庭院内只剩下一女两男,慕绯瑟看了眼满目关切的半吊子师父,想起水渠内算不得亲吻的亲吻,面上微热,尴尬地别开了头。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晏澄双眸微黯,自动退开,留下弥漫着古怪气息的师徒二人坐在院中石凳上,两两无话。 云若澜知道小徒弟心情错杂,只是陪她静静坐着。看她脸上好端端地飞起了些红云,转瞬想到了二人之间的亲密。仙男也略感羞赧,星眸中涌动着看不清的情绪,见她不想说话,只得抚弄着茶杯,闷头喝着花茶。 这样的尴尬在他们之间似乎越来越频繁,慕绯瑟也说不清是为何,只觉得有些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让她感到惶然。 就在两人不知说些什么打破难捱的静默时,晏澄突然领进了一个无煞的人员,他揖礼请示着:“大人,城外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说他姓宁,您看他们可以进城么?” 慕绯瑟心头一颤,眸子不由涨大几分,是宁洛么?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云若澜一眼,仙男脸上也有着怪异的表情,像是有些酸涩,又带了些怅然。 如果真是宁洛,他无事便好。少女想着,也缓缓起身,嘴里说着:“我去看看吧。” 说罢她就随着无煞成员出了府,云若澜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脸上虽然还是清淡如风,但眸子里却有难言的晦涩。 一行人脚程颇快,不一会就来到了北门。为了避免不相干的人混入城中,无煞众人在秦暄的叮嘱下自动做起了守卫军的工作,虽然暂时没有什么状况,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看到人群中微微弓着身子轻轻咳嗽的身影,慕绯瑟暗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去。 “绯瑟,可算见到你了。”众人只听得一个无比轻柔的声音响起,来人的长指掠过头顶,卸下头上的罩帽,一张比城中第一美男云先生还要迷人的脸就呈现在了众人跟前。 宁洛风尘仆仆的样子让慕绯瑟咽下了口中的责难,她看到病美男出现,莫名有了几分安心。“先回府吧。” 少女引着宁二公子往城主府走去,沿途不少居民都向她行着礼,也好奇地打量着走在她身边的男子。人们眼中的惊艳是遮掩不住的,暗暗揣测来人身份的同时,也对他身后的车队充满了好奇。 宁洛沿途张望着城中的光景,琥珀色的眸子里波光流转,轻叹着:“绯瑟,真是难为你了。” “现在还算有了几分起色,这是陛下寄予天命之人的重望不是么?”慕绯瑟答着,思忖着未婚夫婿的来意。有两三个月没见,他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看样子那个医师的医术倒颇为高明。 “话虽如此,但也着实委屈你了。前一阵在庆雨城的医师那儿休养,身子好转了些就想来看看你。没有惊扰到你吧?”宁洛看出了少女的疑虑,口气很是温驯。 慕绯瑟忍住想递白眼的冲动,来都来了,还能怎样?“就怕你车旅劳顿,又伤了身子。原本让濮阳给你带了些药丸,不曾想你竟不在府上,如今来了这里,可知会了宁大人?” “父亲知道我会来,没妨碍到你就好。” 两人絮絮闲话,倒像寻常未婚夫妻那般和睦,看得身后众人一阵艳羡,除了某位自觉无趣想走人的仙男。宁洛朝后望了望,正好和云若澜看了个对眼。两个样貌出众的男人相互微笑着,却在对视的眼波中,无声地交锋了数个回合。 “绯瑟,马上就是月亮节,我带了些月亮糕的原料,应该足够所有人的分量。还有五十坛醉仙城的美酒,足够城里过个好节了。” 转眼来到了府邸门口,宁洛收回了掂量的目光,浅笑着望向自己的未婚妻。慕绯瑟怔怔地仰头看着他俊逸的笑颜,又觉得自己看了他太久,淡淡移开视线。 “劳你费心了。晏澄,找人卸下东西。颜老爹,你和富贵去找些会做月亮糕的人,不会也不打紧,这几天现学。颜佟,找到那些黑衣人,说要过节了,嘱他们去山里打些野味来。赫总管,月亮屋按照习俗标准扎制,别懈怠了。都去忙吧!” “是,大人。” 异口同声的回话让宁洛笑意更深了些,美眸生光地随着少女进了府。香莲正按慕绯瑟的吩咐忙着拾掇远道来客的客房,一见宁洛就福身请安道:“姑爷万福!” 这一嗓子惹得病美男笑开了怀,也成功让少女黑面。慕绯瑟神似不愉地瞥了眼搞不清状况的小婢女,也没急着纠正,屋内的简陋总有委屈了这位男版林妹妹的嫌疑,她清淡说着:“宁洛,条件有限,你将就将就。” “不碍事。绯瑟有公务要忙吧?不用管我,晚上我等你用膳。”这语气像极了贤惠的内助,听得慕绯瑟一阵恶寒。角色好像调了个个儿,这般低眉顺目的宁洛还真是令少女无处发作。 带着一肚子郁卒,少女转身离开,看到端立在过道上的云若澜,他微笑着,却透着看不清的迷雾。想到自己的正牌未婚夫婿找上了门,她又有些无从说起的感触不知怎么跟自家师父讲,慕绯瑟不禁头疼。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果然应付不来。 “绯儿,带回的狱火莲被冻死了,我会再去一趟繁花城。大概两日后回来,你的伤势刚好,多注意休息。”温声叮咛着,云若澜见小徒弟不肯看他,心里一阵苦涩。 说起狱火莲,失去啾啾的伤感再次浮上心头,慕绯瑟点点头,朝自己的书房走去。仙男叹了口气,也转身想走,却听到身后轻飘飘传来了一句:“云若澜,小心点。” 仙男回头,却没能看到小徒弟的身影,他阴霾的内心如一道阳光照进,轻扬着唇角,大步离开。这声叮咛也落在了屋内某人的耳里,好看的唇瓣轻轻抿着,随着重重的咳嗽声,竟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慕绯瑟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以云若澜的实力,有几个人能伤得了他?或许是啾啾的离世让她领悟到了珍惜眼前人的真谛,即便半吊子师父有话没讲,但她宁愿相信,他是真的为她好。 月亮节转眼就来,可怜领地众人却不曾得到过理所应当的祈福欢庆之幸。少女不是热衷节庆的人,但能讨个好兆头,又可以适时让民众们休息休息,也不失为是个好借口。 府里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宁洛,你是专程赶来陪我过节的么?慕绯瑟默默嘀咕着,轻抚着还有不少百凝丸的精致瓷瓶,暗下决心,就趁这次机会,说清楚吧! ………… ps:内牛满面滴发现那个调查几天木动静了~~~大大们,欢迎参与啊~~~ 071 驭兽诀心法 “听说没?今儿来的那名美男子是领主大人的未婚夫婿,啧啧,真是比女人还俊俏啊!” “一看就是个病秧子,长得好有什么用!哪里衬得上我们大人?要我说,还是大人和云先生登对些。” “大人是千金之躯,肯定也要家世相当。濮阳少将才是大人的良配,你们没见他在城里对大人是如何上心的么?” “你们说的都不算。婚事是大人的爷爷定下的,是我们这样闭塞的地方才不晓得。现在大康哪里不知大人有位美胜于仙的未婚夫啊……” 是夜,整个城内因为富贵无意透露了来客的身份而喧腾着,当事人却坐在饭桌前,各怀心事。 用过晚膳,在昏黄的烛光中,慕绯瑟掏出了准备好的瓷瓶,放在桌面,推向了一脸疲色的病美男。 “宁洛,我托濮阳给你带的,就是这百凝丸,对你的病应该会有些作用。等云先生回来了,请他再帮你看看。”少女恬淡开口,对上了那双深深凝视着她的眼。 宁洛伸手握着瓶子,秀气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半晌说道:“绯瑟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只是谢礼。你受寒毒侵扰多年,百凝丸若能有帮助,甚好。” 她不擅长说好话,略显生硬的话语惹得病怏怏的美男一阵轻笑。笑罢,宁洛眸中失落之色难掩,轻声问着:“是想解我病痛之苦后,顺理成章地要我取消婚约么?” 慕绯瑟倒是忘了这位美男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他既然明言,她也不会客气,点头应道:“宁洛,我不会跟没有感情可言的男人成亲。我之前说过,你有机会觅得自己的良缘,何苦要听从长辈之言,死守着无爱的婚约?” 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可宁洛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她说他们之间无感情可言,是那个翩翩如仙的男人么?眼睑微垂,他眼底的寒意被遮在了密长的睫毛下。 见病美男缄默不语,慕绯瑟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些。毕竟他身体不好,又硬生生等着她忙完了公务,现在还要受着她再一次的退婚之说,他的难堪可想而知。 “我也大意了。你跋山涉水的,也不曾好好休息,我唤小乐进来伺候你就寝吧。”少女说着,起身就往外走,经过宁洛身边时,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少女诧异地垂首看向病美男,他扬起了头,琥珀色的眸子在烛光中弥漫着真切的幽怨,“绯瑟,你是我唯一的妻,原谅我无法放手。” *** 这一夜,慕绯瑟不得安睡。她眼前不断晃动着那双烟波渺渺的琥珀眸子,还有那个让她难以直面的俊逸身影。她不曾体会过爱情是何滋味,但对云若澜无法抹灭的情愫却是那般真切。 她的一厢情愿,最终会落得何种结果,又有谁能知晓? 早早起床,天还未亮,少女没有惊动香莲,衣着简洁地出了府,身后尾随着像是从不用休息的侍卫。一路出城,沉默的主仆二人朝着恶魔岭而去。沿路的油菜花开得正好,黄灿灿的,连接成片。微风拂过,花枝摇曳,美不胜收。 这熟悉的颜色让慕绯瑟心中一痛,啾啾仿佛还围绕在她身边叽喳不停。鼻头微酸,她脚步更快,看得身后的晏澄好不难受。 魂源珠蓦地抖动了几下,少女身形一顿,捂着心口在原地喘起粗气。她近两天没探究过魂源珠的动静,静心一看,古怪的珠子像是涨大了几分,上方也腾起了第二颗星状小点。 苦笑一声,慕绯瑟几个呼吸间平复了体内不适。[]没了啾啾,晋级的喜悦荡然无存。她继续走着,却没看到晏澄已经走至身边,伸手欲扶,又不知会不会犯了少女的忌讳,他只得略感焦虑地跟在一旁,手心微微冒汗。 等他们一路来到恶魔岭入口,已是日出东方,朝霞似火。慕绯瑟泄愤似的走了一阵,心情倒也舒缓不少。她记得有人说过,人的痛苦多来自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形容现在的她,恰如其分。 实力,实力,实力!少女在心底默念着,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猴王欢呼而来,莞尔一笑,迎了上去。 像是女王巡视般,她慢慢悠悠地在绿意盎然的山间走着。途径那片苹果林,果实已被采摘得差不多,赫之舒正在盘算贩果队每日的进账和成本,倒是为领地添了笔不多不少的收入。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初与啾啾相遇的地方,慕绯瑟静默地站立一会儿,唤出虹光,将晶莹的玉笛放至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声响起,听得晏澄一怔。他是听过主子吹奏的,绝对称不上悦耳,可今日一听,竟如清冽的甘泉,潺潺流淌于心。 她吹的是娘亲留给她的十部笛曲中的初春篇,曲调舒缓,意境平和。只是这样悠扬的曲子,吹出了她内心无法弥补的遗憾。浅淡的忧伤随着笛声飘散,明媚的春光也因此被染上了几分难以言述的意味。 少女的脑袋陷入了一片空灵,只有啾啾娇俏的身影翩翩盘旋。与小黄鸟相处的愉悦,对它如密友般的宠爱,还有失去这个可爱小家伙的痛楚,一一呈现于心。慕绯瑟没有抗拒这些念头的出现,只是感受着。情绪化作美妙的音符,环绕于林中。 生机勃勃的树林里,不知何时聚了越来越多的动物。大大小小,形形色色,无一例外地随着慕绯瑟的笛声轻轻摇晃着脑袋。 一曲奏罢,少女垂首,还沉浸在虹光带给她的感触中。虹光突然亮起一道绿芒,顺着手臂扶摇直上,在她脑中印出八个小字,“至情至性,以心动人。” 这是更高层的心法么?慕绯瑟微愣,她的笛意只是略有长进,但竟奏出了如此美妙的乐曲,她也始料未及。虹光和她的契合程度似乎更进一步,她仅需要气息平稳,指法纯熟,全情投入就好。看来是啾啾的离去,勾出了她内心深藏的情绪波动,无意间参悟了驭兽诀的另一层心法。 慕绯瑟仰头,忍住了眼眶的泪意,猛然看到头顶上方的树枝间落满了鸟儿。再低头一看,在她周围二十尺处,出现了不少动物,呈圆形状将她和晏澄围在当中。 见大小动物们脸上都是一派祥和,少女大致猜到了它们都是被笛声所吸引,但其中不乏猛兽,也让冰山侍卫小心地护在她身边,不敢松懈。 虹光的初级心法都记录在娘亲留下的诗集中,里面只是大抵描述过,修为在晋升到一定阶段后会出现百兽朝拜的场景,不想这场面来得如此迅速。 笛声散去,动物们也从摇头晃脑的应和中清醒过来,瞪着眼,警惕地看着出现在它们地盘的不速之客。有些胆小的,想开溜,却又像被心头的贪恋扯住了腿,在原地躁动不安。有些凶猛的,想攻击,却有动物的直觉止住了行动,亮出爪子,龇着牙。 驭兽诀,竟是如此奇妙的东西。慕绯瑟把先前的怅然若失埋在心底,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笑意,轻晃着手中的笛状虹光。 “不交门票,白看了场演出,你们还好意思冲我龇牙咧嘴?说你呢,头上有块毛秃了的。”少女随意一指,就指中了其中块头最大的黑熊。 或许是在跟同类打闹争斗时被薅了头顶的毛,那头最壮实的黑熊原本雄壮的模样变得有些滑稽。它被慕绯瑟一指,本来还滴答流着口水的大口突然就合上了,像是听懂了少女在说它长得有碍观瞻,憋屈地摇头晃脑。 估计这黑熊平日也是恶魔岭外圈的一霸,见它吃瘪,包括它的同类在内的其他动物倒是很欢乐。这种情绪就顺着虹光传递了回来,一时和乐融融充斥着慕绯瑟心底。 她细心观察了一番,除了头脑比较简单的熊类,大型肉食动物不见多少,其他多是性情比较温和或攻击性不强的动物。暗忖着她的笛艺还不具备能力震慑脑袋好使的猛兽,少女盘算着勤能补拙,决定每日再忙也要抽时间多练练娘亲遗留的稀世心法。 跟少女早就混熟的猴王带着一众下属,安静地站在她身边,毛茸茸的脸上遮掩不住猴仗人势的得意洋洋。慕绯瑟看着好笑,趁着不错的气氛,微微笑道:“今日你们能来,也算与我有缘。我且再为你们吹奏一曲吧!” 暖春篇的指法她早已熟记于心,曲调欢快活泼,现在吹奏倒是很应景。少女闭眼奏响第一个音符,本来还有些躁动的动物们瞬时安静下来,随着她的音乐继续摇头摆尾。 晏澄不通音律,但也听出了少女曲风的轻快,他冷淡的面容也在莫名的安心中柔化很多。虽然他还是没放松警惕,双眼环视着她周遭的动物们,心里却暗暗赞叹着主子的好本事。 慕绯瑟逗留在山林中半天,告别恋恋不舍的听众们,回到领主府不到半个时辰,一个黑影突然直逼而来。见她在前,来人单膝跪地,声音稍大:“领主大人,天地会杀过来了!” 072 不死不休 无煞成员前来禀报之时,包括宁洛在内,众人都聚在书房,关切着行踪飘渺的领主大人。这消息一扫屋内温馨的氛围,少女还没发话,富贵就跳了起来。 “这个天地会真是恬不知耻,还敢来?!小姐,您让我出去练练手吧,香莲妹子都实践过了,奴才也泻泻心头怒火。” 憨实大厨的话赢得众人一阵应和。宁洛坐在慕绯瑟身边,担忧地看着满脸肃穆的未婚妻。少女刚想说话,前来传递消息的男子接着说道:“大人,来人据目测有两百,其中不乏魂师之流。我们正在堵截他们入内,两方僵持在北城门口,请大人定夺。” 一听这话,众人静默。慕绯瑟紧了紧拳头,双目寒霜,“晏澄,跟我走。其他人留在这里。” “绯瑟,稍等。”宁洛出声,语调轻柔。他从墙上卸下了濮阳陌的佩剑,目光错杂地把剑递了过去,微微笑着:“带着剑防身,万事小心。” 少女默默接过,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煞气,濮阳陌的千斩泛着幽幽寒光。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安顿好,她低声问着东门那头可有天地会的人在,听闻只是集中在北门一带,倒也松了口气。 “赫总管,找几个机灵的,把在外干活的人全叫回来。那些分散在各处的无煞众人,命他们死守东门!”慕绯瑟颇为镇定地指挥着,心里也有些不妙的预感。之前的猛虎帮有一名魂师,就称霸了神弃之地十来年,这次若不小心应付,后果不堪设想。 赫之舒领命而出,少女也脚步飞快地赶向北门。天地会大举来犯,也惊动了在城中劳作的众人,连妇孺都抄起了武器准备与恶人大战一场,见领主大人到来,暗暗欢呼。在他们心里,这抹纤瘦的身影早已成为他们的顶梁之柱,有她在,任何人也侵犯不到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的生活信心。 北门城墙已经被一番激战豁开了道道口子,本来就薄弱的城墙更显得不堪一击。慕绯瑟走近,听到了清晰的武器碰撞声,魂源力的波动偶尔也会出现,其间有人张扬地喊着:“快叫你们的小丫头领主出来!” 少女只是冷着脸,欲往外走,被晏澄拦在身前。她轻眯眸子,低声说着:“晏澄,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一战,随我吧。” 冰山侍卫咬咬牙,退至一旁,紧紧跟在她身后。慕绯瑟阔步走向激战正酣的现场,扬声说着:“天地会的贼子还敢来送死?” 随着这声高呼,所有人手里的动作都一滞,无煞众人刷刷退回,呈半圆状将少女护在身后。而那两百号人马的头领见正主出现,哈哈大笑起来:“慕三小姐,天地会无意大动干戈,今日是来接替无煞保护你的,你可别浪费了我们的一番苦心啊!” 她原以为天地会是对传闻中的百万白银不死心,不曾想他们竟另有所谋。是最近领地内的频频变动让他们有了更贪婪的念头?慕绯瑟轻嗤,目光冰冷:“青天白日的,天地会是在发梦话么?” “濮阳陌撤军,雪晶鹿不在城内,纵然你有魂师侍卫,又有无煞区区百人,如何能抵挡我等一众精英来袭?慕三小姐,劝你乖乖降顺,省得吃苦头。”头领说着,缓缓运起了魂源力,金属色的冰冷环绕于身,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他们对城中的情形很了解,慕绯瑟蹙眉,对天地会的咄咄逼人更是愤怒。她的领地何时成了香饽饽,引得无煞和天地会都如此上心?“妄图侵略者,杀无赦!” 少女戾气的回应令全场一肃,头领戏谑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只见属于她那方的兵力突然精神大振,众志成城的杀气直逼突袭者而去。 晏澄已被点明了身份,也没有任何犹豫地唤出了炙。[.超多好看小说]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焰狼长啸着出现在众人眼前,它呲着锋利的獠牙,灼灼的火焰跳跃在泛着红光的皮毛上。 见幻兽出现,天地会随行的魂师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幻兽。水系巨蟒,木系巨猿,土系花狸,三只幻兽叫嚣登场,也让慕绯瑟心头一紧。 那方至少有三人是四星魂师以上的修为,而无煞留在这里的,仅有一名突破了四星魂师,还未能觅得合适的幻兽。云若澜又不在城里,单靠晏澄这个拿得出的高手和数十名无煞成员,这一战的艰巨可想而知。 少女心下苦闷,可面上也不露怯,缓缓抽出手中的剑,直指领头者。那人见正主不惧威慑,恼色上脸,气急败坏地吼道:“刚刚小打小闹的,就是给你慕家小姐面子!你当真要战?” “说些废话何干?想用武力迫使我屈服,你们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慕绯瑟慢条斯理地说着,轻蔑的态度惹得天地会一方气结。 话不投机,自然是拳脚相向。炙一声狼嚎飞扑出去,无煞众人也再次分散开来,各自觅到对手交战起来。领头的男人凭空幻出一柄利剑,健步如飞地奔着少女而来。 晏澄冷哼,同样将手中的火红魂源力幻成剑状,迎上前去,叮当的金属摩擦刺痛着每个人的耳膜。慕绯瑟回眸望着也想出把力的领地众人,低低叮嘱着他们不能轻举妄动,手中的长剑突刺,将偷袭的小喽啰挑了个对穿,鲜血喷薄,溅了她一脸一身。 也不是藏掖之时,少女索性放开了手脚,大肆施展起了她的前世功底。千斩不愧是举世名器,在她不太熟练的用剑操控下,竟也划出了道道风刃,撕裂了蜂拥而至的敌军衣襟,挑出了朵朵血花。 在慕绯瑟一方万众一心的对抗中,倒也顶下了天地会一轮轮进攻。少女已经浑身是血,手臂和腿上也受了些轻伤。她不算实战经验丰富的异能者,从前在组织中也被保护得很好,但可贵的一点在于,她的学习能力很强,竟在这种真枪实弹的战斗中摩挲到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模式。 不过,毕竟是天地会更为出色的人员来袭,慕绯瑟即便有诡异的身法和犀利的武器,在众人的围攻中,也渐渐落了下风。晏澄被领头者缠住了,心挂主子的安危,眼见她身边敌人越来越多,又气又急,攻势更为凛冽。 无煞众人见少主千叮咛万叮嘱要保护好的少女落入包围,不约而同地朝她聚拢。慕绯瑟自知处境不妙,倒也很镇定,继续保护着要害不被伤到,剑剑催命地收割着那群魂士的生气。 形势僵持,天地会也无意伤及少女性命,领头者跟晏澄缠斗数十回合后,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地说着:“住手!慕三小姐,你先看看这些,再决定是不是要死斗到底!” 说话间,一直没动手的部分天地会人员就掀开了蒙着黑布的马车,是个大型的铁笼,里面关着被封上了嘴的人。慕绯瑟定睛一看,怒从中来。 那些人是被派出去购买物资的领地居民,还有她的贩果小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惶恐的神情,在看到一身是血的慕绯瑟后,激动得贴着牢笼,唔唔地叫喊着。 其间不见潘福,他也不曾回城,少女心头一凛,果不其然从人堆中看到了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晏澄已经飞快地退回到她身边,身畔还跟着喘着粗气的焰狼。它在三只幻兽的围攻下已经伤痕累累,火红的眸子里满是愤慨。 “潘福,你还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啊。”慕绯瑟的语气异常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潘姓男人扑通跪地,磕头磕得血流如注。“大人,我的一家老小都在总会的控制之下,有负您的不杀之恩,只得将总会的人带过来了。奴才求您谅解,看在我的妻儿父母都是无辜的份上,顺了天地会的意吧!” 慕绯瑟仰头,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声音依旧平淡:“你的家人无辜,车上的人呢?我城中的人呢?潘福,你现在还需要得到我的谅解么?” 潘福诺诺不敢应声,领头男人斜了他一眼,大脚将他踹翻在地,嘴中暴戾无比:“慕三小姐,传闻你对一众贱民极好,不会忍心他们死在这里吧?” 男人说话间就指挥着下属把车上的人一个个往下带,特意解开了他们嘴上缠着的布,引诱道:“见到了你们的领主,还不呼救?” 虽然性命不保,但被掳的十来人只是远远看着自家领主,并未发出领头者希望听到的呼救。他们怕极了,可也听到了贼子们的要求,再次回到被人操控的命运,又有几人愿意? 他们眼中的信任刺痛了慕绯瑟无法平静的心。舍身成仁,是最坏的打算。可那是十来条鲜活的生命,她如何选择,都将成为她心中无法磨灭的耻辱。 少女神情不明,一语不发。负责贩果小队的苏子平见同和自己被抓的人不出声,扯着嗓子喊道:“领主大人,您可千万不能答应他们!小人们死不足惜,领地是您的,除了皇上,谁也没资格指手画脚。您要以大局为重啊!” 领头者见状,冷哼一声,手起刀落,苏子平惨叫着昏迷过去,左胳膊就此与其分离。 鲜血染红了领头者的衣摆,也染红了慕绯瑟的眼,她怒极反笑,“天地会,至此,我慕绯瑟与尔等不死不休!” ………… ps:因为一些生活琐事,某暗停笔四天,存稿告罄,出游计划再次搁置。悲桑逆流成河啊,有木有~~~咳咳咳,大大们,请无视我的抽疯~~ 第一只幻兽 事情发生得太快,就在所有人都不能回过神时,场上那抹娇小的身影已经腾起了艳红的火光。 “魂师?这女人是魂师!”领头者一阵惊慌,这跟他们掌握的情况完全不同。她不是魂源力尽失么?悄无声息的,怎么又成魂师了? 见慕绯瑟要冲上去,晏澄飞快挡在她身前,低声说道:“主子,交给我。” 少女只是深凝了冰山侍卫一眼,手上的千斩也燃起了熊熊的火光,“晏澄,我不能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庇护下。这是我的领地,那些是我的人,有人想据为己有,我绝不能袖手旁观。” 冰山侍卫沉默,不再阻拦,同时也运起了魂源力,一副生死相随的架势。慕绯瑟微笑,衬着脸上未干的血迹,竟如地狱修罗般骇人。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刚刚还焦灼的战场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今日我的人死一个,天地会就等着全部陪葬!”话音未落,慕绯瑟就像离弦的箭,笔直冲向了被羁押的领地居民。 她的身形极快,如流火绯月,划出了一道艳丽的弧线,惊得天地会众人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她的攻势。晏澄刻意纠缠住了本事与他不相上下的领头者,无煞人员也自发地抵抗着天地会想冲进城的举动。 极乐城外一时狼烟四起,战火纷飞,脆弱的城墙在巨大的能量波动中摇摇欲坠。被晏澄的属性克制,领头者气急败坏地喊着:“慕绯瑟,天地会念在你是慕家小姐的份上,才会处处手下留情。你不要得寸进尺!” 被喊话的少女并没理会疑似示好的言语,一串串灼热的火球精准地砸向看守着俘虏的喽啰。拥有幻兽的魂师率着各自的幻兽朝她包围过来,大尾巴狼也不含糊,低哮着护在她周遭,口吐火焰,灼烧着妄图靠拢的敌人。 慕绯瑟的魂源力因为啾啾的助力,暴涨不少,加上她满腔的愤怒,简单的攻击也变得犀利无比。见自己人伤得越来越多,领头者也有些慌神,大声呼唤后,一只展翼两米多长的铁臂鹰飞速地飞向了众人攻击的目标。 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少女一时不察,后背被铁臂鹰的利羽划伤。伤口很深,长长的三道划痕下,几乎能看到她的森森白骨。 “噗——”一口鲜血涌出,慕绯瑟的灰色衣裤尽数被染红,晕着一圈圈刺眼的色泽。她杵剑跪地,鲜血一滴滴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坑,背后的撕裂疼痛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咬着牙,就怕切肤之痛会从嘴中溢出。 “大人!大人!” “大人,求求您,别打了!这样下去您也会没命的!” “大人,大不了我们为奴为婢,我们不值得您这么拼命啊……” 痛得神识涣散的少女皱着眉,被掳众人嘶哑的哭喊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大声喝道:“闭嘴!给我安分待着!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么?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活!” 慕绯瑟的疾声厉色令众人一阵动容,城里的居民早就按耐不住了,抄着家伙也加入了混战。居民们的脸上都满是泪水,嘴里喊着他们的领主大人已然听不清的话语。 少女的伤势极重,虽然虹光已经尽力在修补,但还是无法媲美修复异能的快捷。她勉强撑着剑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极为模糊,凭着死不认输的性子,她还是顽强地抗争着。 就在形势岌岌可危之时,慕绯瑟的身后突然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火光,一声天籁的脆鸣响彻天际,空气蓦地变得热浪滚滚。一个巨大的身影扇出凌厉的带火风刃,朝还想偷袭的铁臂鹰飞扑而去。 属性相克的原理在此刻体现得很是透彻,猝不及防的铁臂鹰被灼伤了双翅,哀嚎着从空中栽落。那个如火鸟灼灼的影子疯狂地冲向了其余幻兽,和同属性的焰狼同心协力,对三只露出了怯色的幻兽穷追猛打。 慕绯瑟的胸腔充斥着异样的感触,那种血脉相依的亲密感从魂源珠缓缓流淌而出。她蓦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虽然背上依旧火烧火燎的疼,却无法遮盖她此刻的欣喜。 “啾啾,你能回来,太好了……”少女仰天长啸,魂源力喷涌而出。此刻她真正化作狱火修罗,虽然行动缓慢,但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哀鸿遍野。 天地会已是骑虎难下,领头者被晏澄狠烈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咬牙喊着:“这女人疯了!保命要紧。头儿不会怪我们错手杀人的!” 这句话无疑是在宣告,天地会要下杀手了。慕绯瑟身边的攻击越发犀利,众人揪心的一幕也不可避免地上演,少女被一颗水弹砸中,勉强用剑撑着,而接踵而至的攻击瞬即逼近。 又一声鹤鸣响起,慕绯瑟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道道缝隙,地底迅速窜出了无数藤蔓,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绿莹莹的光芒闪烁,阻隔了外界攻击不说,还散出了专属于木系的治愈之光。 少女见自己暂时获救,又有绝好的机会使用异能,毫不犹豫地释出了银芒,最快速度地将伤势最重的背脊调治到不影响活动的程度。在这种关头,她还是没忘了隐匿绝密能力这茬,衣裳被划开的地方也只能任它先敞着,不然也不好解释。 活动了活动手脚,慕绯瑟用剑尖轻挑着藤蔓顶部,待它缩开,腾身蹿出。眯眼看清了调动出藤蔓的鹤影,少女轻眯黑眸,继续投入战斗。 因为啾啾和秦暄幻兽的出现,整个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气疯了的小黄鸟已经用锋利的爪子抓开了水系巨蟒的胸腹,幽蓝的魂源珠被它拽了出来,不可一世的巨蟒瞬时失去了生机。 戾气地鸣叫着,啾啾又恶狠狠地盯上了木系巨猿。土系花狸早就被焰狼扯了个四分五裂,两个同属性的伙伴齐齐扑向巨猿,斗得不可开交。 因为伤势暂缓,慕绯瑟的成效也很显著,连挑了数人后,总算来到了被掳众人身旁。她细细看看几人的情况,朝空中盘旋的青鹤呼唤道:“结个刚刚的保护藤罩,先把他们护起来!” 她还不晓得青鹤的名字,蓦然出声,也不知它听不听得懂。青鹤高傲地鸣叫一声,如法炮制地将那些惊魂未定的居民包裹起来。暂时没有后顾之忧,少女吁了口气,大声指挥着不请自来的英勇民众撤退到城中。 场上局势已定,天地会虽然人多势众,但终究没能敌过重重意外,两百人死伤大半,不得不龟缩到一块儿,做着徒劳无功的反击。领头者也在苦斗后被晏澄烧成了半黑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与此同时,巨猿的惨叫响起,轰然倒地。 见大势已去,有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求降。这种事一旦有人开了头,就像传染病似的急速蔓延。四个魂师皆被重创,剩下的人也不足畏惧。众人停手,等着一身血衣的领主大人发话。 慕绯瑟瞥了眼满目疮痍,深深吸气,微笑着看向朝她飞来的放大版啾啾。她一直调笑小黄鸟就是只没有羽冠的小孔雀,如今它的头顶俨然多了顶如火炎兰的羽冠,加上身后长而绚丽的尾羽,耀眼至极。 “啾啾,啾啾……”少女伸手抱住了小黄鸟的脖子,激动不已。 “小绯绯,你太不让鸟省心了。我之前的伤还没好全呢!哼,沁雪春要追加,多一棵!”稚嫩的女童声音带着娇俏的笑意,在慕绯瑟心底响起。 小狒狒?少女一愣,看着它乌溜溜的眼睛,那显而易见的戏谑浮现在啾啾眼底。“你,你也会说话?” “这有什么难的。小绯绯,我这次是冒险从魂源珠出来的,要沉睡一阵了。你可不能再出危险咯!不然不帮你了。”啾啾难掩疲色,化作一道火光,奔向了她的心口。 慕绯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在一句小黄鸟小声的嘀咕中瞬时明了。“幸亏我抢先一步,不然小绯绯的幻兽就轮不到我了。” 哭笑不得地抚着胸口,她竟然以二星魂师的身份拥有了第一只幻兽,真是万幸。少女平复了心中的激昂,转身走向天地会来犯者的降处,冷睨着一众瑟瑟发抖的降者,冷淡说着:“除了潘福,其余的,杀!” 无煞众人惊愕,一时不敢动弹。晏澄带着满身血迹,走到那群人跟前,数道火光掠过,干脆利落地执行了自家主子的命令。 “绯瑟……”轻柔的呼唤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一袭白衣的宁洛不知何时来到了狼藉的战场,眉头微蹙地看着自家未婚妻。 慕绯瑟扭头,看到了皱眉的男子,轻笑出声:“宁洛,你怎么出来了?这场景可别污了你的眼啊。” 她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宁洛若是因此心生厌恶,提出退婚,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喜事。只见病恹恹的美男眉头越皱越紧,快步走到了她身畔,扯下了他身上的披风,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少女娇小的身子。 宁洛松了口气,嫣然一笑,轻轻揽着慕绯瑟的肩,温柔说着:“受了伤的人,可别逞强啊……” ………… ps:担心啾啾的大大们不用焦虑了,就像很了解某暗的美眉说的,俺是亲妈啊~~周末又一次来临,hiahia,大大们,周末愉快! 074 两男一戏 慕绯瑟被宁洛的突然之举弄得一愣,战后的疲惫也阵阵袭来。(.好看的小说)她微微瞪着把自己揽在怀里的未婚夫,有些难堪地说着:“我没事。” 平时弱不禁风的病美男手上还有几分力气,她稍稍扭动着身子,徒劳无功地看向牢牢揽住自己的男人。宁洛柔美的笑容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轻声说道:“虽然帮不上忙,可我总不能躲在你身后什么也不做。你伤势不轻,先回府里休息吧。” 宁洛的声调说不出的温和,意思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慕绯瑟暗叹,背脊的伤因为不曾全部修复,还是疼痛难消。转念一想,她已经把自己是魂师的秘密曝光,身怀异能的事绝对不能再有半分泄露。 “赫总管,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嘱咐了赫之舒做善后工作,她就要往城里走,脸上掩不住的苍白让众人揪心。宁洛的琥珀眸子里满是心疼,竟将少女横身一抱,大步朝城中走去。 疼痛和疲倦双重袭来,慕绯瑟头晕目眩地靠在宁洛胸口,费力地看了看自家未婚夫,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晏澄低声说着:“宁公子,主子交给我吧。” “晏侍卫,不打紧。我再不济也是个男人,身为绯瑟的未来夫婿,还不至于抱着她走几步也走不动。”宁洛温柔似水地应着,瞥眼看到冰山侍卫也挂了彩,关切说道:“你也有伤在身,就不用勉强了。城中可还有其他医者?不少人受了伤,得尽快处理才是啊。” 两个男人的对话越来越飘渺,慕绯瑟脑袋越来越重,在这个带着淡淡药香的陌生怀抱里沉沉睡去。 晏澄看着少女血迹斑驳的睡颜,眼神一黯。他确实不能庇护她一生,但他的一生会倾囊相赠。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让他看到没有人能伤害她吧…… *** 不知是心头的牵挂作祟,还是有不好的预感,云若澜比预期的更早赶回了领地。(.无弹窗广告)当他看到满目狼藉的战场,心急如焚地冲向了小徒弟的卧房。 院中有只神情倨傲的青鹤,仙男皱眉,快步走进房中,小徒弟的床边围满了焦急的人们。他见她昏睡在榻,一时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云先生,小姐背上有伤,您快看看吧!”香莲一见云若澜,大喜过望,连声招呼着。 仙男沉稳地点点头,正想掀开慕绯瑟身上的薄被,手却被抓了个正着。他侧目,看到了手的主人――笑得和善的宁洛。“云先生,男女有别,还请您把处理之法告诉在下,由我来替绯瑟包扎。” “医者眼中并无男女之分,我未见伤患,如何能判断?宁公子,绯儿的伤势要紧,见谅。”微微用力,云若澜挣脱了被钳制的手腕,暗暗思量着宁洛那份不该出现的手劲。 “话虽如此,有木系幻兽青鹤曾伸出援手,绯瑟的伤势已经缓解大半。若只是简单的包扎之术,我来也一样,劳烦先生配药即好。” 病美男坚持着自己的说法,惹得仙男心中不是滋味。他悄然动用魂源力查看了小徒弟的情况,确实没想象中严重。仙男暗自庆幸着秦暄的幻兽出现于此,先不论寓意何为,它着实帮了大忙。 云若澜不快,宁洛心里又何尝舒坦?这个容貌出众的男人对他的未婚妻亲密过了头,若是清白之躯再被此人目睹,那少女更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了。 两个男人僵持不下,看得香莲一阵焦躁,跺跺脚说着:“云先生,姑爷,要不交给奴婢来做吧?奴婢之前也帮过忙,绝对不会坏事的。[.超多好看小说]” “如此也好。”二人竟异口同声地应着,互相对视的眼神也充斥着电光石火。 对小徒弟的情况已然掌握,云若澜淡淡瞥着敌意若隐若现的宁洛,折身出门,配药的同时,也交代着富贵做补血养气的药膳。 而病恹恹的美男也意外地显得精神,除了避开香莲替自家未婚妻清洗上药的时段,片刻不离地守护在她床前。这些落在所有人眼里,倒成了还没成亲的两人鹣鲽情深的体现。 等慕绯瑟醒来,已是丑时。她趴在床榻上,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不经意就看到了烛光下用手杵着头的宁洛。 他看上去很疲倦,密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昏黄的烛光反倒将他的脸色衬得有了几分颜色,不像平日那般苍白。 感受到背部药意的清凉,少女就知道半吊子师父回来了。想到自己在两个意外援兵的帮助下勉强保住领地,她心里暗啐着自己的修为太低,等解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一定要抽空静心修行。 想起天地会,慕绯瑟就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想起来的时候,惊动了假寐中的宁洛。他连忙起身,轻轻将她定住,语气轻柔地说着:“别乱动,好不容易才上好药,别把伤口又弄崩了。” “宁洛,我要起来。” 少女的声音沙哑,听得病美男一阵皱眉,从桌上拿了杯温在暖炉里的参茶,喂她喝下后,叹气劝道:“绯瑟,你受的伤不轻,搞不好会留疤的。还是好生修养,有什么等好了再说。” “几道疤而已,无关紧要。”慕绯瑟满不在乎地说着,她有异能在身,又怎么会怕小小的疤痕。 宁洛微笑着摇摇头,“领主大人性子坚韧,是不在乎,可我看了会心疼啊。” 无由来地脸上一阵燥,少女斜了眼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心里暗暗嘀咕着,有他什么事儿啊?“伤口那么深,留疤是注定的。要是污了你的眼,反倒是我不好了。” “那倒不会。绯瑟什么样的,我都会喜欢。”宁洛笑颜如花地说着,看得慕绯瑟微怔。他这是在借机表明心意么? 不习惯这样的缱绻,少女正愁着没人出来换个气氛,她卧房的门吱一声开了,香莲欢快的声音传来:“小姐,您果然醒了。云先生让奴婢煎药的时辰真是不差分毫啊。” 宁洛侧头看着香莲身后大方走进卧房的仙祗男子,笑得高深,顺手就接过了小婢女手中的药碗。慕绯瑟感应到了云若澜的气息,扭过脖子问着:“回来的这么早?” “要再晚一步,你还指不定再做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好生生的,这般冒险为何?”仙男有些恼,但看见小徒弟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火气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事出突然,我也没料到天地会的贼人会这般恬不知耻。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慕绯瑟知道有云若澜在,那些伤兵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她比较介意的,是被卸了一条胳膊的苏子平。 仙男坐到床侧,伸手探着她的脉象,淡然说道:“都是些皮外伤,有几个伤及筋骨,不过已无大碍。只是苏子平,怕是要落下残疾了。” 慕绯瑟听得一阵沉默,苏子平虽然之前是跟着刘思才的,但不得其欢心,也因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次他竟能在性命攸关时说出那番话,实属难得。 “香莲,明天找个手脚勤快的姑娘去照料苏子平,让他安心养伤。晏澄,把潘福带到书房去。” 少女嘱咐着,听到房外低低一声“是”,嘴角微弯,伸手接过了宁洛手中的药碗,爽利地一口饮尽。不过也就是这个动作,她披在身上的薄被随之滑落。白皙的后背缠着轻薄的纱布,遮去了大半春光,可光洁的肩头还是露在了房内三人眼中。 宁洛离她最近,眼疾手快地扯过床头的外衣披在她肩上,不小心看到了她只着了肚兜的胸前,俊脸一红,别头咳嗽着,柔声说道:“云先生,绯瑟看来要起身更衣,我们先出去吧?” 眼神不知为何变得幽暗的仙男点头称是,两人就双双出门。慕绯瑟对两个男人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在香莲搀扶下,缓缓起身。小婢女在一旁欲言又止,见主子一脸纳闷,忍不住说着:“小姐,您穿着亵衣,刚刚房中还有男子呢……” 闻言一惊,少女闹了个脸红,闷不作声。她默默任香莲小心为自己穿好衣物,活动了一下身子,只是偶尔牵连着会有些痛,倒也不妨碍她走动。 叹气出门,慕绯瑟垂头让两个烦扰得她不得安宁的男人先去休息,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灯火通明的书房。潘福早已跪在那里,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红中泛黑的颜色让人作呕。他没有被虐打过的痕迹,但显然伤势也是没得到处理的。 “晏澄,帮他疗伤。”少女坐定后的第一句话让众人大惊,原以为她要手刃此人才能一消心头怨气,没想到竟还要帮他治伤。 潘福也愣了,连连叩首,“大人,奴才对不住您,对不住您。您杀了我吧。” “我怎么会让你死这么轻松呢?稍后领人去齐广城,把你的家人带回来,还有你那些手下的家眷也别漏了。控制你家人的天地会成员可有魂师?”慕绯瑟淡淡说着,提起天地会,凛冽之意在黑眸中飞快闪过。 潘福霎时面如死灰,叩头如捣蒜,“大人,求求您,祸不及妻儿,求求您,饶了他们吧。” ………… ps:大大们,周末愉快~ 075 月亮节前夕 “问什么答什么。(.无弹窗广告)在天地会人的手中,你的家人也是死路一条。”慕绯瑟皱皱眉,声音冷淡。 “有一魂士,其余的,身手跟奴才差不多。”潘福不敢逆了少女的意,颤巍答着,想起保不住性命的家人,禁不住痛哭流涕。 慕绯瑟点点头,沉声嘱咐着:“晏澄,你受累走一趟,尽快把人安全带回。” 冰山侍卫没有丝毫质疑,拎着哭号的潘福扬长而去。少女看向其他下属,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赫总管,查明损失后,陈书上报。颜老爹,叮嘱居民们,近期不得外出。城外的劳作之事,暂时停止。后日就是月亮节,准备得如何?” “大人,月亮屋的搭建只差最后几道工序。该准备的,城中也备得差不多了,您的意思是今年就此作罢么?”赫之舒恭声问着,忙碌一宿,他也很是疲累,但事关节庆,他还是询问得很仔细。 慕绯瑟摩挲着案头,半晌回道:“照办。如今我折其羽翼,天地会的反扑不会那么快。驱邪祈福的节庆,还是别轻慢的好。燃烧月亮屋的地点就定在广场,赫总管,颜老爹,二位多费些心。” 齐声应和,两位下属躬身告退,只剩少女静静坐在书案前,开始细细思量起这次天地会的突袭。他们的目标有所转变,而且郑重其事地派出了多位魂师,势在必得的计划却被各种意外搅合,难保他们不会再次来袭。 她的领地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城,其余都是广袤的旷野。除了东面有寒蛟守卫,南面的恶魔岭不可能出没人迹之外,北面和西面的康国领土就是她需要重点防御的方向。 可是她现在根本不可能调兵遣将,城中居民没有那份能力不说,就算花钱请游散精兵,她也承受不起那份高额的花销。究竟怎样才能做到预警呢? 少女蹙眉想着,自动忽略了本次帮上大忙的无煞。(.无弹窗广告)她似乎欠了秦暄一个天大的人情,这种最难偿还的东西,令人头疼。虽然近期还要有所依附,但她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意图不明的组织身上。 要是能变出军队就好了……慕绯瑟苦笑着,这个烂摊子真是不好收拾,要是像在恶魔岭外围那样,吹吹笛子就能解决问题,那她可省心很多。 笛子?驭兽诀?少女突然想到她不曾利用到的一个绝妙武器,动物的警觉性可要比人类强得多,她何不试试支使这些邻居呢? 脑中闪过无数想法的慕绯瑟精神一振,抬脚就往外走。侯在一旁的香莲吓个半死,拦在她身前,苦声哀求她先去休息。少女哪肯,防御一事刻不容缓,她拨开小婢女的手,不留神扯了背,疼得冷汗直冒,这才想起她还有伤。 “绯儿,要为师抱你回房么?”主仆二人僵立书房门口之际,神出鬼没的云若澜带着不善的微笑步步逼近。慕绯瑟斜了他一眼,心知自己的恶魔岭之行要推后了,边在心里吐着槽,边认命地往自己的卧房走。 见云君人神色不佳,越来越机灵的香莲没义气地退出了房间。少女细嚼慢咽地尝着富贵忙活半天的夜食,不时瞥着半吊子师父的阴晴不定,低声说着:“云若澜,我要去趟恶魔岭。” “去找那些邻居帮忙么?”仙男问着,语中带了若有似无的叹息。 他果然是知道驭兽诀的!而且,他竟然也想到了出动猛兽防御。慕绯瑟紧了紧手中的筷子,点点头,不再看向他,专心对付着眼前的美食。 云若澜替她盛了碗汤,慢条斯理地也用起餐来。“驭兽诀的心法,掌握到第几层了?” “说不好。调遣一般的猛兽,应该不是难事。” “伤好了再说。我已经让凌出来了,施几个秘法就可以侦测到外来的情况。若是人信不过,找那些性子单纯的生物,倒不失为是明智之举。” 师徒二人的对话很是正常,正常到像是这不过是件大家都知晓的事。慕绯瑟抬眼看了看优雅进食中的男人,轻呷着碗里的热汤,浅声问着:“唔……云若澜,我信得过你么?” 仙男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笑得高深:“难道绯儿从不曾信我?” 少女笑了,笑脸如夏花绚烂,“谁知道呢?” *** 战后的极乐城透着无限的紧张和凝重,而这些都来自众人对负伤领主大人的担忧。在传来少女只是受了些轻伤,还在处理公务时,居民们长吁一口气,安分地听从着颜老爹的昭告,忙活起了可在城内做的日常活计来。 慕绯瑟被两个贴身紧逼的男人看得严严实实,只得认真趴在床前养伤。但也给了她个绝佳的借口,美其名曰她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不方便让一干雄性生物看到她衣冠不整的模样。 被驱赶的云若澜嘴角噙笑,小徒弟狼狈的模样他见的还少?想来是这小滑头不知怎么与他相处,刻意找的理由。仙男明了,也不揭穿,他何尝不是这般百转千回? 宁洛则是稍稍安心。自家未婚妻与那名出尘男子之间总是透露着难以言述的默契,刺痛了他不说,更让他认真揣摩起少女的心思来。至少现在她表现得还不偏不倚,他绝不能再让那个云姓男子过多接近了。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倒也成全了慕绯瑟想独居一室的念头。她翻阅着那本破烂诗集,跟她原先看到的内容没有区别,只是诗集后面的留白出现了些细微的变化。若隐若现的字样惹得少女一阵好奇,娘亲的隐秘还真不少。 被强制休息,慕绯瑟也变得有些无所事事,在香莲抗议的眼神中,她拿着云若澜送的玉笛开始了练习。现在想来,半吊子师父早就知道了她拥有虹光的事实,不然也不会送一支跟虹光外形极其相似的玉笛给她。 普通的笛子做不到虹光的效果,但不可否认的是,慕绯瑟的笛艺确实大有长进。悠扬的笛声从房中传出,仿若春光灿烂,听到的人都不觉心头一暖。 正当她吹奏的同时,房门被轻轻打开,青鹤迈着高傲的步伐走了进来,眼神却有着别扭的情绪。少女瞥了它一眼,没有停止自己的吹奏,察觉到它扬起的鹤首也在微微晃动时,眼带笑意。 一曲奏罢,青鹤恢复了高不可攀的架势,绿光一闪,在香莲的惊呼中用双翅包裹住了少女。它在用木系特有的疗术为她疗伤,整个屋子霎时充满了令人心旷神怡的植物芬芳。 “瑟瑟,木樨会留下帮你。千万别再受伤,我会心疼……”正在享受植物天然疗法的慕绯瑟被蓦然的传音一惊,瞪着眼前像是环抱着自己的青鹤。它眸子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仿佛自家主人慵懒的声音会响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秦暄又在玩什么把戏?少女腹诽,感觉自己背部正在极速愈合,将香莲支出后,微笑说道:“木樨,带我去恶魔岭吧。” 青鹤眨眨眼,优美的长颈含糊着些不清楚的音,极不情愿地用尖长的嘴点了点后背。慕绯瑟迅速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推开了卧室的窗,一人一鹤身形灵巧地扬长而去。 忙着替城中伤患诊治的云若澜若有所思地朝领主府看了看,叹气摇了摇头。而在客房奋笔疾书的宁洛只是专注于眼前的文字,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 等晏澄神速地从齐广城赶回,想向主子禀报时,府里众人才知道他们的领主大人早就不在卧房了。潘福和一干前天地会成员胆战心惊地等着那个如杀神般的少女如何处置他们的家人,越等越揪心,直到华灯初上,从天而降的鹤影才带回了让众人心挂的领主大人。 慕绯瑟因为实验的成果颇为奏效,平日冷清的样子也带了几分柔和。无视了某几位不赞同的眼神,纤手一挥,把数十人的队伍安排进了城中的空宅。 潘福以为少女要秋后算账,长跪不起,叩头求饶:“大人,错的都是奴才,与奴才的家人无关。还有兄弟们从来不曾背叛过您,他们和亲眷们罪不至死啊。” “潘福,不要自作聪明。我何时说过会处决他们?我就是要你看看,你自己做错了的事,你的家人们会跟着你受怎样的罪!”慕绯瑟淡漠说着,拂袖进府。 香莲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小声嘀咕着,被少女听见了,暗暗发笑,面上却肃穆异常,“有话直说,别嘟囔。” “小姐,奴婢想求您饶过那些不相干的人。”小婢女抖了一下,勇敢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慕绯瑟目不斜视地坐到桌边,吩咐富贵上菜,也不回答。同时落座的宁洛见小婢女涨红了脸,莞尔道:“香莲,你家小姐正是想饶过那些人,才让晏侍卫把他们带回来的。万一再被天地会控制了,那才真的性命不保。” 香莲惊喜地看着自家小姐,只听见她淡淡说了句:“潘福还算个人。香莲,你最近倒是勇气可嘉啊。” “小姐,奴婢这不是眼拙么?就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奴婢给您赔罪,晚上给您做桂花羹可好?” “莲妹子,别抢了我的饭碗啊!” 整屋人因为慕绯瑟的好心情变得谈笑风生,云若澜也笑着,目光却落在笑靥如花的宁洛身上。小徒弟的未婚夫果真是不可小觑啊…… ………… ps:因为不少大大对文中女主的人性一面表示不解,某暗会特地写个番外,预计下周出炉,请大大们届时关注。 今天是母亲节,祝普天下的母亲们幸福安康。妈妈,我爱你! 076 月亮节的杏花花冠 虽然慕绯瑟严禁居民们外出,但作为发号施令者,她却趁着夜深人静秘密潜出了城。水渠的问题早在她上次修复中解决,现在只要把江中的线虫解决就好。 狱火莲被祺霜的寒气冻死了大半,有些却依然顽强地活着,甚至开放得更为艳丽。少女细想之下愈发觉得狱火莲不凡,难怪能克制闻所未闻的寄生生物。 和云若澜忙活一阵,数里长的水渠前端就布满了绽着艳红光泽的狱火莲。慕绯瑟蹲在进水口处,暗自与祺霜沟通起来。她此次受伤,沉在江底的寒蛟感觉并不明显,隐约只知道主人的能力有所提升,而祺霜告诉少女的发现,也让她不由陷入深思。 寒蛟的魂源力在那次修复后,竟然增长不少。它的实力大涨,受益的无疑是血奴之主,慕绯瑟也猜测着自己的异能有所变化,不曾想竟也有类似进化的能力。 少女心有所感,索性坐在渠沿,持虹光吹奏起来。声声笛音,在空荡的水渠内久久环绕,狱火莲似乎也感应到了她心中的欣喜,微颤着娇艳的花瓣,摇曳应和。 奇怪的事情,就此发生。株株狱火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各自的生长空间被占,不得不自动朝更宽广的地方涌去。慕绯瑟飞快地看了眼同样一脸惊奇的云若澜,没有停止吹奏,不疾不徐地沿着渠边边走边吹,直到厚重水阀石门跟前,她才放下了虹光。 就像一块火红的地毯被人掖角抖动,少女看着狱火莲迅速长高变壮,红色的波浪整齐有序地朝进水口方向进发。等师徒二人冲出地下甬道,来到灵松江畔时,进水口附近也俨然变成了花的海洋。 每每使用虹光,她的精神力和魂源力都会有一定的消耗,慕绯瑟微微喘息,不由得心花怒放。按这样的繁殖速度,要消灭江中的线虫也并非难事。[] 有了特别的收获,少女尽兴而归。回到府里时,已是晨光初现,想到江边大片空无的土地,她突然灵光一闪,找了张天阳和几位熟知土地情况的居民赶去东面看看土质。 一听领主大人要去毒江附近勘察土质,张天阳嘴上不敢违抗,心里却冒出了无数疑问。那是连杂草都生存不下去的土地,又怎么适合种地呢? 可临近傍晚,几人却喜逐颜开地赶回城,径自向巡视房屋修葺工作的少女汇报起工作来。 “大人,真是奇了!小人们以为那里寸草不生的,肯定没法种植。可今日去看,土质肥沃,水分也很充足。开垦了种植蔬菜,再理想不过了!”张天阳喜滋滋地说着,好消息让沉稳的汉子也多了几分童真般的欢快。 慕绯瑟微微笑着,事情果然像她想的那样。原本有毒的江水浸染了江畔的土地,如今江水无毒,她的修复又疑似被无限扩张,自然会是一片良田。 “如此甚好。张天阳,如今城西城北均不能出入,你们就在城东附近规划规划。等过几天,水闸一开,城南的稻田也算有了充足的水源,届时再去打理打理即好。” 少女的话让众人一惊,赫之舒更是激动地问着:“大人,您是说,江水可以用了?” “嗯,就当是我送你们的月亮节礼物。往后就不必再为水源担忧了。”慕绯瑟的轻描淡写并没有掩饰她的好心情,引来众人阵阵欢呼。 领主大人的话,没有人会质疑,城内一扫前日的阴沉,陷入了举城欢腾之中。宁洛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如此受人敬仰,琥珀眸子里异彩连连,偶尔瞥向笑得温和的云若澜,眼神更是怪异。 就在这一天,月亮节的前夜,极乐城内欢声笑语。(.无弹窗广告)长辈们准备着第二天全家的醒神酒和五谷饭,情窦初开的男女则在精心制作给心仪之人的杏花花冠,家家户户一时热闹。 这是月亮节的传统,清晨饮酒,白日食饭,晚上就通过烧月亮屋来祈福避灾,届时也会有青年男女借机向倾慕的对象表示好感,通过杏花编制成的花冠来传递心意。 慕绯瑟漫不经心地听着香莲的讲解,心中暗道,还真是符合杏花的花语――慕情与疑惑。她对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示爱方式有些不敢恭维,或许潜意识里,她是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见香莲很兴奋,少女戏谑地问了问小婢女可有制作杏花花冠,闹得小婢女面红耳赤。玩笑过后,她的思绪也飘到了无法探知的角落,以她现在十四芳华的年纪,又是某人未婚妻的身份,考虑这些,着实早了点。 放下了包袱,慕绯瑟反而睡得很踏实,却难为了有心人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月色愈好,又真能做到人月两圆么? 无论众人心思如何,二月十五的月亮节还是如期到来。慕绯瑟在香莲的伺候下象征意义地喝过醒神酒,难得地穿上了裙装。一袭水蓝将她衬得分外清秀,也看得府内众人一顿惊赞。 稍感不适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少女对香莲的郑重其事颇感无奈。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懂得拿捏分寸了,绝对不会惹毛自己的情况下,恰如其分地表现着内心想法。看来脱离了慕府,香莲的机灵劲儿也日渐增长。 煞有介事地向府中同住的众人说了些吉祥话,用过早膳,慕绯瑟就开始挨家挨户地分发月亮糕。本该是各家各户自个做的,但听说领主大人会上门赠送,居民们都欢喜地待在家中,就等着能跟少女说上几句话。 慕绯瑟记性不错,倒也能将各户的情况一一分明。感受着他们由衷的爱戴,她心里一时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平头百姓要的,向来简单,安稳的生活不知何时也成了奢望。如今虽然困境重重,但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了她的立足之本。 两百多户人家,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编外人员,慕绯瑟忙活到正午才发完一半。正巧看望到了苏子平,领主大人发话在此用膳,来这儿帮忙的姑娘喜出望外,乐呵呵地去准备午膳,留下一屋人和躺在床上的独臂青年絮絮闲话。 少女没有刻意提起苏子平那日的忠心不移,反倒和这位颇有商业头脑的青年说起了今后领地发展的情况。虽然他的想法有些稚嫩,但不乏商人的敏锐和精明,慕绯瑟对苏子平的表现也颇为满意,寻思着等天地会的事情彻底解决后,让这个难得的人才好好发挥发挥。 见她和苏子平越聊越尽兴,闲来无事跟在自家未婚妻身边的宁洛,笑容满面地接过了继续分发月亮糕的重任。少女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体力不支,但在他令百花黯然的笑容里,咽下了推却之语。 也正是这个举动,领地众人原本对病美男身份的不确信,瞬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若非这比女儿家还要俊俏的公子与领主大人关系亲密,又怎能代替她出面?居民们一面感叹着不能与少女近距离接触,一面倒也和这位很是友好的高官子弟攀谈起来。 宁洛虽然出门不多,但对着众居民的热情,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兴致颇高的他甚至现学起了杏花花冠的制作。教他编制花冠的大娘涨红了脸,对精致美男的抵抗力瞬时降为零,趁着气氛大好,竟也说起了祖辈传下的示情秘籍,听得宁洛美眸泛光。 慕绯瑟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赫之舒来请示点燃月亮屋的时辰快到时,她才带着众人姗姗来到了广场。破败的广场因为年久失修,早就被荒废不用,此次举办盛事,倒也在居民们的打理下呈现出往日兴盛时的影子。 广场四角的灯柱早已点上,加上空中满若银盘的圆月,慕绯瑟放眼看去,众人满脸的笑意也令她勾起了唇角。端起备好的酒水,少女扬声说着:“银月皎洁,华光泽地。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此去,领地势必风调雨顺,人畜平安,五谷丰登,万事顺意。” 举杯,饮尽,热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头下滑,慕绯瑟微微皱脸。她是滴酒不沾的人,今天却不得不灌下一杯祈福酒,脸上不见飞霞,喉间却一阵火烧的热。 众人随着领主大人的动作一同饮下手中酒,期待地看向了盈盈而立的少女。甩开了饮酒的不适,少女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月亮包,蘸上火油,点燃了朝广场中心的月亮屋扔去。 欢呼四起,一个个像香囊的月亮包砸向月亮屋。由松柏搭建而成的月亮屋腾起了熊熊烈火,仿佛要将这块被诅咒之地的晦气一烧而尽。 十来米高的月亮屋燃着耀眼的火光,居民们也欢笑着围火歌舞,慕绯瑟面带微笑,站在稍高的地方看着子民们的欢快,心中一片安详。 有青年男子捺不住心中悸动,冲向了自己心仪的姑娘,现场一时更为热腾。 宁洛走近自家未婚妻,轻轻把下午刚做的杏花花冠戴在她头上。俊美无俦的笑颜晃花了她的眼,少女只听见他轻声说着:“绯瑟,我迫不及待你十六芳华的到来。即便险阻重重,也无碍我绝不退让的决心。” ………… ps:明天将会更新一个不少于三千字的番外,会让大大们对这个不是杀手或特工的异能女主有个更深入的了解。新的一周,大大们,一切顺利! 077 水到渠成 宁洛的举动无疑是在宣誓主权,慕绯瑟凝着他,这绕指柔功夫使得极好的男人也正微笑地看着她。少女心里泛起了嘀咕,正想扯下花冠,发现他的脸色有些煞白,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不打紧。”病美男轻声细语地答着,却掩不住身体的疲累。最近她很忙,宁洛也没休息好,气色比刚来的时候要差了几分。 感觉他风一吹就要倒似的,少女伸手搀住站不稳的男人,略带不满地问着:“为什么不肯服用百凝丸?云若澜说要帮你看看,你也不肯。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 宁洛兴许是体力不支,摇晃着身子倚向了她纤瘦的肩头。两人看上去像是半拥在一起,男人温热的呼吸让她有些晃神,慕绯瑟对不得已的过度贴近腹诽不已。 “绯瑟是在关心我?甚感欣慰呐……”病美男调笑着,却禁不住寒风,别开头轻咳起来。少女眉头皱得越紧,四处搜寻着半吊子师父的下落,想让他立马就替挂名未婚夫诊治诊治。 将头凑近,宁洛有意无意挡住了她探寻的视线。嗅着她发间传来的幽幽清香,病美男附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坚持要退婚,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令我妥协。放弃你作为条件,所换来的命,有何必要再继续?” 慕绯瑟发怔,侧脸对上了他的琥珀眸子,不由看得出神。 月亮节必饮酒的习俗,使得两人都喝下了一满杯醉仙城有名的佳酿。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呼吸都带了些淡淡的酒意,将二人间的空气染上了莫名的缱绻。 她有自知之明,但也架不住精致美男的深情款款。少女垂下眼睑,语带叹息:“宁洛,我不认为生命这般不堪,竟敌不过一个无心于你的女子。你年纪尚轻,以生死作注,未免太过儿戏。如果我是你,会朝更光明的道路去追寻。唔,我多话了,还是送你回府歇息吧。” 宁洛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分不清他的不适是来自身体,还是那句“无心于你”。紧了紧搁在少女肩头的手,他将眼底的阴霾尽数藏好,顺服地点点头,笑得柔情似水。 这一切落在了远处的云若澜眼里,有说不出的酸涩。他的小徒弟终究是接受了那个心思深沉的漂亮男孩,他最多只能在一旁守着她,不让她受伤,可等她嫁了人,又哪里还轮得到他来管? 戴着杏花花冠的绯儿,美极了。这份美丽,两年后就专属于她的夫君,而他为何这般失落…… *** 月亮节平稳度过,热腾的节日氛围在城内持续蔓延着。慕绯瑟则早就收了心,在书房听着下属们的各项报告,包括她最为关心的财务情况。 没有人知道少女到底有多少银子,但她对民生需求的阔绰出手却赢得了居民们万众一心的拥戴。眼见老皇帝夜商的赏银越来越少,领地建设还是一筹莫展。她蹙着眉,陷入深思。 她这头想得认真,云若澜和赫之舒则在那头研究着灵松江的水质。仙男确信水渠中的水无毒无害,但还是有些担心他带回的狱火莲不足以应对江中线虫。 赫之舒在听闻江中有虫后神色很是肃穆,结合自家领主的叮嘱,他遵循家族秘法操控着阀门,适当地开启一条道,边观测边开启,当轰隆的巨响在冗长的地下水道回荡,赫之舒激动不已。 云若澜满眼赞许,不动声色地用魂源力查探着流过狱火莲的江水,长吁一口气。与此同时,极乐城城外干涸已久的护城河突然涌出清冽的江水,居民们则听到了各家井中咕咚的声响。 香莲的欢呼惊动了沉思的慕绯瑟,她弯起嘴角,至少她也解决了很多基础问题,再妄自菲薄,倒成了惺惺作态了。 地下水渠有非常缜密的布局,出水进水安排得天衣无缝,省去了少女不少麻烦。心头一块大石总算落地,慕绯瑟想起了还未见大举来袭的天地会。晏澄那日将留在齐广城的渣滓一屠而尽,她也没在战场上留下半个活口,四星以上的魂师死了四个,天地会再横,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想到这里,少女解了禁城令,但所有人还是不得踏出领地半步,包括无煞的百来名帮手。居民们不懂大人的意思,可急着去灌溉水稻的张天阳等人却乐呵呵地赶往田地。看着清粼粼的江水穿过护城河的沟槽,直奔水田而去,众人喜笑颜开。 慕绯瑟一听多了条什么护城河,在晏澄沉默的抗议无效下赶到了河畔。她没有仔细观察过领地的情况,一直以为现在的那座小城就是曾经的极乐城,直到赶回的赫之舒找到她覆命时,她才彻底弄明白了领地的结构。 极乐城是有内城和外城之分的,慕绯瑟他们住的,就是内城。外城早在多年前的变故中尽毁,连很多领地居民也不知道曾经有过外城存在。赫之舒在祖辈的耳濡目染下记得异常清楚,对于内外城之分,也有很多见解。 “大人,领地兴盛与否,还是要看繁衍生息的程度。就目前而言,城内不过两百余户人家,空空散散,还嫌宽裕。等日子顺了,势必会有聪明人要来瞻仰您的光彩,内城届时肯定是不够用的。还有,之前被袭,城墙损坏很严重,您看是修葺还是重建呢?” 慕绯瑟最欣赏赫之舒的,无疑是他审时度势的能力。她是个领主没错,但现在与村长之流毫无差别。若是能带着子民们安心过过日子也罢,特殊的地段注定了她的领地无法平庸。 既是如此,她不领着他们活个精彩,怎能对得起她在年夜饭时说的豪言壮语? “现在动工劳民伤财,不过我们可以先准备着。赫总管,之前内外城的图形,你可记得?”淡淡应着,慕绯瑟对城墙的破败很是不满,经不住攻击的城墙如同摆设,她得多在材料方面下下功夫。这次要不是有无煞,搞不好她就变光杆司令了。 “大人英明。小人会尽快制作最完整的领地地图,您请放心。不过,大人,天地会如此明目张胆,终究是个大隐患。小人斗胆询问,您为何不上报朝廷,请兵支援呢?”赫之舒想起那个血雨腥风的晚上就有些怵,看向少女领主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你也说他们明目张胆了。这件事与朝中人脱不了干系,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朝廷身上。赫总管,怎么对付这些渣滓,你有好建议么?” “小人是个只会干些粗活的俗人,自然比不上您的雄才伟略。只是天地会从未被朝廷剿灭,必有逞凶的凭仗。小人猜想经此一役,他们应该会更谨慎地决策,未必就会贸然复仇。无煞资源丰富,也不妨利用着找寻天地会关键人物的踪迹,您身边不乏高手,到时擒贼先擒王,您不单出了气,还能表明立场。您看如何?” 赫之舒的想法与她如出一辙,与其在惶恐不安中等待袭击来临,倒不如主动追寻罪恶的根源。不过慕绯瑟并不希望无煞插手,她扭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冰山侍卫,笑笑问道:“晏澄以为如何?” 晏澄错杂地瞅着笑得颇有深意的少女,心知肚明她要将自己遣派出去,闷声回着:“我是主子的侍卫。” 言下之意,是要守在她身边么?慕绯瑟摇摇头,“晏澄,你只身一人,便于出入。有你在前方干扰视线的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不辛苦你,还有别的人选么?” “属下遵命。”或许是她的信任让他莫名开怀,晏澄痛快应下了,临了低低说道:“请主子务必照顾好自己。属下回来前,请不要轻易涉险。” 慕绯瑟挑眉,微笑颌首,冰山侍卫不多话,难得有关切之语,她也稍有动容。 决定了晏澄的去向,少女有些头疼地想到了府中的宁洛。他不肯服用百凝丸,也不肯让云若澜替他诊治,她的如意算盘落空,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巡视了一圈,看到处处波光粼粼的模样,慕绯瑟的郁结也挥散不少。城中原先的水道也潺潺地流淌着清澈的江水,让整个内城看起来生机勃勃。 等修完了居民们的房子,得修修路,修修桥,必须的公用设施也得修葺一番。工匠队看来有忙不完的活计了……她想着,哑然失笑,要不是自己能力有限,又要深藏不露,工匠队只怕要吃闲饭了。 少女微笑着返回府中,香莲和富贵正忙活着大扫除,有了不必发愁的水源,旧败的城主府也瞬时变得清爽起来。她想找宁洛谈谈,却见不着人,七拐八拐地才在后院新出现的池塘畔找到了负手而立的男子。 有那么一霎,慕绯瑟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强大的,他精致柔美的皮囊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可等他咳嗽着向她打招呼时,她又觉得自己错得很离谱。 走到他身边,少女深吸了口气,说着:“宁洛,当真不能如我所愿么?” ………… ps:上吐下泻的人桑不起,手抖脚抖地撒个花,二十万了~~~ 078 虫儿飞 谁也不知道慕绯瑟和宁洛这对未婚小两口到底聊了些什么。病美男的神色很微妙,却带着些些欣喜,沉默的少女却一脸意兴阑珊。 月亮节的第三天,领主大人的未婚夫要回皇城替父亲宁尚书庆贺四十岁生辰。或许是少女情深绻绻,鲜少离开领主大人的晏侍卫,竟要负责护送美貌却孱弱的病美男返家。 听闻这一消息,居民们都聚集着,想给能激发母性光辉的宁二公子送送行。与恋恋不舍告别濮阳陌和恨不得撵走秦暄不同,居民们只是小心地观察着自家领主的神情,发现她难得的神思恍惚,一时噤若寒蝉。 “绯瑟,你的话,我会铭记于心。但也请记得我所说的,时间的淬炼若无法让你认同我,我会如你所愿。” 宁洛朝众人友好地挥了挥手,轻声对面色恬淡的未婚妻说着离别之语。见她眉眼间闪过些无奈,他精致的笑颜凑近,轻啄着少女的樱唇,在她瞪圆了乌黑眼珠之际,嘴角咧朝耳根,“可是,我不会让你有那般念想的。珍重,我的妻。” 扬长而去的车队卷起了阵阵尘土,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容铁青的领主大人,只听得她咬牙切齿地朝离人吼着:“宁洛……” 被偷袭了,慕绯瑟恼羞成怒,看见云若澜气定神闲地站在人群中,更是愤懑难挡。她眼神扫过的地方都呈现着鸟兽逃窜的景象,香莲和富贵本来还在偷笑,见那凌厉的目光扫来,身子一僵,赶紧加入了众人溃散的行列。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北门一下子冷清起来,慕绯瑟瞅着半吊子师父似笑非笑的俊脸,冷哼一声,扭头走向往反向的恶魔岭走去。 云若澜默默尾随她身后,任她走得跟急行军似的,只是跟着,也不出气。他不会说自己觉得那一幕何等刺眼,更不会说他心上有个口子在涓涓涌血。他能做的,只是守在她身边,等她能独当一面便功成身退。 慕绯瑟还没理清楚水渠中的亲吻事件,宁洛冷不丁的突袭又搅乱了她一池静水。男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的生物么?她腹诽着,不觉越走越快,来到黄灿灿的油菜花海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还是啾啾可爱,祺霜乖巧,就连毛茸茸的猴王和黑熊也比他们顺眼几分。少女长吁,遥望着恶魔岭终年翠绿的植被,呼出了胸口浊气。 她很久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便想起了前世最行之有效的克制方法。虹光现在已经不必念口诀就可以随心现形,慕绯瑟没有吹奏那些名曲,用清脆的笛声带出了“虫儿飞”这首童谣。旋律简单动人,笛声干净悦耳,带着她难言的幽思,回荡在田野上空。 动听的童谣引来了蝶舞蜂逐,色彩斑斓,美不胜收。少女盯着蜜蜂们高速扑打的翅膀,将虹光收回,朝在田埂那头正在空闲地方搭建木屋的庄稼人们招招手,询问着城里可有人会养蜂采蜜之法。 几人本是听得痴迷,一听领主大人问话,不敢怠慢,飞快地摇了摇头。蜂蜜在幻魂大陆不算常见的食材,领地无人知晓也实属正常。慕绯瑟记得齐广城中野生蜂蜜的价格惊人,瞬时间把满心郁结丢在脑后,认真思索起另辟财路的方法来。 她缺钱,严重缺钱。指望不上这刚有起色的土地帮上忙,只能朝其它方面想想了。少女心神微动,虹光就释出柔和的绿意,包裹住离她最近的几只勤劳蜜蜂。脑中回忆着蜂类的相关常识,她发现除了普通品种,竟也有个别是专门酿制魂师挚爱的养心蜜的幕后功臣――绿荆蜂。 绿荆蜂比一般蜜蜂的个头稍小,翅膀和尾部都镶着一层绿色莹光。这是木属性魂源力的典型外现形式,但因为它们速度极快,身形小巧,单凭肉眼很难在它们飞行时分辨蜂种。绿荆蜂的性格极为暴戾,尾部蛰针的毒性也是寻常蜜蜂的多倍,对于有私心的人而言,并不是件幸事。 迫于虹光的威慑和少女本身火属性的压制,被抓的绿荆蜂还算老实,不安地抖抖翅膀,偶尔嗡嗡两声。这只小蜂相当于人类中的魂士,有魂源力,但攻击性比起幻兽还差得很远。 慕绯瑟饶有兴致地打量一阵,默默运起驭兽诀,命这只无辜的小蜂带她回老巢。强者的气势让恢复自由的小东西委屈地在空中摆尾盘旋,不一会便认命地刺溜冲向恶魔岭。 一只绿荆蜂在前带路,两个飘逸的人影紧随其后,逗趣的场面很少见,但却真实发生在目前人迹罕至的恶魔岭。路过往日比较熟悉的地带,师徒二人穿梭在春意盎然的林间,慕绯瑟边赶路,边留心着四下环境。 因为实力不足以只身闯荡,又有视她为温室小花的众人牵制,她的活动范围一直都是恶魔岭最外围的地界。随着小蜂越飞越远,他们俨然已经越过了安全地带,来到了普通动物与幻兽划分而居的交界。 钻过一个冗长隐秘的藤蔓通道,嗡嗡的声响渐渐变大。即便偶尔有大型猛兽警惕地躲避在草丛中,窥探着他们的动静,但师徒二人的注意力还是被极为震撼的一幕吸引。 漫天飞舞的蜜蜂在林间以乌云蔽日的姿态现身,振聋发聩的嗡嗡声敲击着慕绯瑟的耳膜。见有陌生生物出现,蜜蜂们纠集着,扑面而来。 云若澜快一步落于小徒弟身前,伸手一扯,将她护在怀中,水蓝色的魂源力从他身上漾出,隔出了一层薄而坚韧的保护膜。慕绯瑟心气不顺地横着半吊子师父,用手抵住他紧实的胸膛,不想与他太过靠近。 少女的小动作让仙男星眸微黯,不自觉也松了松手,两人怪异相依,却不显亲密。领路的绿荆蜂正在跟虎视眈眈的蜂**流,热腾的场景让少女稍稍蹙眉。声响过于嘈杂,也难为前世的养蜂人还要跟这些呱噪的小家伙日夜厮守。 为了转移云若澜给自己带来的莫名感觉,慕绯瑟细细观察着蜂群,惊然发现不仅仅是绿荆蜂一个蜂种。很多普通的蜜蜂飞舞其中,而且占了大多数。 蜜蜂是以群区分的,同一种类都会有严格的群分,何况是种类繁多的蜂儿混在一起。她满心疑惑,在细致的观察下,慢慢悟出了些门道。 绿荆蜂显然是蜂类世界的王者,拳头大,即掌权,在自然界中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想来这也算一个小型王国,而立于顶端的,就是那只女王蜂。 带路的绿荆蜂被同族团团包裹着,像是在斥责它的行径。见它情况堪忧,慕绯瑟也懒得再等,虹光闪现,混着她强劲的魂源力,释出耀眼的绿光,将躁动的蜂群尽数笼罩。 耳边突然清净很多,只有云若澜浅浅的呼吸在耳畔萦绕,少女用暗劲挣脱了半吊子师父的护仔举动,冷清说着:“我要见你们的女王。你,继续带路。” 她指了指疑似叛国通敌的绿荆蜂,小蜂激动地来回翻飞,迟迟不肯带路。慕绯瑟遥望着林间若隐若现的巨大蜂巢,心知它们的忧虑,语气陡然温和不少:“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的。” 虹光传递着少女心底冷然却真实的想法,小蜂冷静下来,嗡嗡朝林间深处飞去。它们选择在这里筑巢,原因不外乎此地环境优美,温暖舒适,更重要的是,有谁能想得到不起眼的藤蔓背后,是个骇人的蜜蜂王国。 走近蜂巢,几乎比慕绯瑟还高的巢穴让师徒二人面面相觑。慑于虹光持续的威压,四下无声,半晌后,一个略尖的声音传递着类似疑问的意思,扬起了她嘴角的弧度。 女王蜂即是前世她所知道的蜂后,与普通蜂后不同的是,从蜂巢中飞快蹿出的女王蜂有对精美的羽翼,且长于其它绿荆蜂。它传递的信息有愤懑,有疑惑,也有颤巍的恐惧,在虹光面前,哪怕是幻兽,也无法随意抗衡。 慕绯瑟莞尔,云淡风轻地问着:“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漂亮的女王蜂怒了,高速挥动的翅膀在空气中震出瓮翁的音节,让少女笑意越深。若是简单就能迫使它们屈服,倒显得绿荆蜂这么稀贵的品种太没志气,她笑道:“哦?不怕我将你们除之而后快?” 说话间,她的指间凝出了一团灼灼的火焰,炽热的温度让所有蜜蜂都颤抖不已。女王蜂小小的身子一滞,更为激烈地扑打起来。它尖锐地叫着,视死如归的做派感染了它的臣民,嗡嗡声四起,都汇集到了女王蜂身边。 眼熟的场景令慕绯瑟想到了自己浴血奋战的时刻,眼前的女王蜂何尝不是另一个守卫家园的勇士?有了几分英雄相惜的感慨,她挥散了手中的火焰,眼泛柔和,“敬你是有骨气的王,我另寻他法。” 话音刚落,天边突然传来了马达轰鸣般的巨响,一片黑压压的生物高速向这块地方靠拢。慕绯瑟明显感觉到女王蜂和蜂群的紧张,双眸轻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ps:抱歉抱歉,大大们,今天因为是否上架的事,一直拖到现在才更新。顺便预告一下,某暗快上架了,欢迎大大们继续支持!鞠躬感谢! 079 喜事连连 突如其来的飞行生物是个头明显大上几分的蜂群。慕绯瑟被云若澜牵着,退到一旁。她不解地瞥着仙男,只听他温声说着:“自然争斗,我们还是不干涉的好。” “来的是什么?也是蜜蜂?”少女大概知道些蜂种,但不明白云若澜话里的意思。 “是胡蜂,以掠蜜夺食而存。它们和酿蜜的蜜蜂形同水火,是绿荆蜂最忌惮的天敌之一。”仙男有感于二人之间长时间的无交流,立刻良师上身。 慕绯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转瞬抵达的胡蜂群。照理说普通蜂种应该不会构成威胁,怎么女王蜂和它的臣民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很快,她就知晓了个中缘由。来袭的胡蜂群中也有类似幻兽的存在,因为空气中荡起了不算强劲却无法忽视的魂源力。 昆虫之间的交战很直接,两个庞大的蜂群混战在一起,嗡嗡的声音变得更为嘈杂,扰得一旁观看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慕绯瑟从怀中掏出了随身会带的魂石,飞快翻阅着胡蜂的特性,眼见满地的蜂儿尸体,大感心疼。这都是钱啊…… 她不是财迷,对奢侈生活也没多少兴趣,可现在一文钱都可能会派上用场,她自然对财务异常敏感。 女王蜂骁勇善战,但无奈绿荆蜂数量有限,来袭的胡蜂群又数量众多,它们只能死守着自己的蜂巢,不让胡蜂群接近半分。 战况愈演愈烈,掠夺者蛮横。守卫者坚守,只是看在某人眼里。阵阵肉痛。蓦地,本不该出现的力量赫然介入,将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蜂群分离。小小的生物们被绿色能量的威压钳制得动弹不得,惶恐地看向力量的来源。 “你们嗜甜,就跟着我吧。”慕绯瑟对反复蜇人却不会死亡的胡蜂很感兴趣。她一直费心想培养巡地守卫,这些嗡嗡的小虫会是极为出色的备选。 她的话里加上了强横的魄力,听着像商量,却有毋庸置疑的意味。领头的胡蜂有野蛮的匪徒心,可不如女王蜂硬气。嘤嘤示好。 女王蜂被眼前的场景绕迷糊了,不顾身上缠绕的绿色能量。艰难飞至慕绯瑟身前,扑打翅膀以示愤慨。少女打量着它,见它翅膀被扯破,伸手钳住小小的蜂身。修复异能的银丝掩藏在绿色的光芒下,悄然治好了英勇的女王蜂。 指尖一松,慕绯瑟笑道:“它们以后不会来了。你领着臣民们好好生活吧。” 女王蜂抖动着完好的精巧翼翅,在空中盘旋一阵,温顺地停在了少女手背上。它看上去精神焕发。低低的蜂鸣表达着比之前更为清晰的感恩。 似乎又多了个受益匪浅的幻兽……慕绯瑟笑笑想着。手背陡然传来针戳的刺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胡蜂的头领也飞了过来,照着同一只手背就蜇去。 这是哪一出啊?少女气结。见两只蜂还不肯离开,扬手就想拍下去,却被云若澜扯个正着。 “绯儿,它们自愿成为你的血奴,正在以蜂类特殊的方式进行血祭,先忍耐一下。”见小徒弟白嫩的手背肿起了两个红包,仙男有点心疼,但他却不能让她错过这难得的美事。 慕绯瑟微怔,蹙眉忍耐下来。她还真没想到要额外拥有血奴,不过云若澜不会害她,凭白增添两股助力,倒也算意外之喜。 一炷香的时间后,两只蜂儿飞起,少女身上腾起娇艳的火炎兰图腾,分别在它们翅膀上留下了专属印记。它们恭敬地飞立于她眼前,同时向她请安。 “奴见过主人。” 两个不同的女声在慕绯瑟脑中响起,英姿勃勃的是绿荆女王蜂,娇蛮媚人的是胡蜂蜂后。她瞅见手背恢复了光洁,有些诧异没有出现收下祺霜时的动静。转眼间就多了两个蜂奴,她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你们都还没名字,往后,你叫绿幂,你叫胡玫,至此大家都是自己人,和睦相处。” 三言两语定下了两只蜂的名字,也说明了她的立场,慕绯瑟没给两个王者更多思考的时间,询问了它们的生活习性,决定先带胡玫和那群胡蜂回领地去。 绿荆蜂不能现于人前,恶魔岭的环境也更有利于它们采花酿蜜。少女说着近期内会再过来,便和笑容淡淡的云若澜匆匆离开。他们出城太久,晏澄又不在城中,万一有个意外就糟了。 慕绯瑟暗啐着自己的大意,脚步飞快。半吊子师父倒是不紧不慢,见小徒弟皱着眉,习惯性地抚上她的额头,声音温润如水:“绯儿忘了还有凌么?不要紧的……” 少女觉得自己跟古怪的仙男之间像是突然多了条鸿沟,难以逾越。无声的别扭不知来于何方,她口不对心地生硬回着:“云若澜,你不懂男女有别?” “不肖徒儿,有这么跟师父说话的么?”仙男见小徒弟面带愠色,反而笑了起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还知道你是我师父啊?动手动脚的……”慕绯瑟小声嘟囔着,没说出的字眼让有过越界举动的两人同时沉默。 半晌,云若澜苦笑,叹息道:“绯儿,是为师先前逾矩了。若不是你和宁洛两情相悦,为师倒成罪人咯……” 慕绯瑟顿住脚步,奇怪地看着眼睑微垂的半吊子师父,满脸莫名:“两情相悦?我怎么不知道?”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会害羞……杏花花冠枝叶完好,不是认了,是什么?”云若澜笑着,心里却钝钝的疼。他不是饶舌的人,但还是说了困扰自己多天的话语。 少女嘴角微抽,冷清说道:“那也不代表我心仪宁洛。你哪里得来了这么奇怪的结论?” “绯儿不懂月亮节的习俗?”仙男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黯淡的神色蓦然变得明亮起来。 月亮节的杏花示情是允许拒绝的,只要折下花冠上枝叶别在送花人的耳旁,就是委婉的拒绝。他并没看到少女有此举动,顺理成章地以为她也是情系于宁洛的。 她为什么要懂?慕绯瑟隐隐感觉不对劲。那天听香莲说了一半,就被她调笑着打断了,没人跟她说过被示情后要有什么表示啊。 见她摇头,如沐春风的云若澜低笑着,牵起小徒弟的手,疾步而行。少女一头雾水,只道近期阴晴不定的半吊子师父又陷在他那常人难以理解的世界里,却忽略了他嘴角无法掩饰的好心情。 男人,真让人费解…… *** 极乐城北门外有棵粗壮的梧桐树,但一直是要死不活的模样,历经了天地会来袭,更是裂痕斑斑。不过这棵树迎来了很奇怪的住户,一群飞起来可以瞬间遮蔽太阳的胡蜂。 居民们很怕,但看到是领主大人在打理,又感到好奇。颜老爹壮着胆问了问,只换来了少女神秘一笑。她说着它们不会胡乱蜇人,可不许惊扰它们,说话间蜂群随着少女的手势不断变化,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忙活到大半夜,围观的居民们早就被慕绯瑟轰回去休息了,云若澜却依然容光焕发地陪在她身边。她本来想用异能捣鼓一下这棵梧桐树的,但半吊子师父不肯挪步,她只好悻悻把临时做的大蜂箱高挂在树干上。 胡蜂抗热能力较低,眼见日子越发暖和起来,这些小玩意儿的居所要是不能避热,倒也委屈了它们。慕绯瑟坐在高枝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转念一想,手心绿光亮起,银丝也混入其中。 云若澜一直都知道,小徒弟体内除了有魂源力之外,还有一股他无法探寻的能量。或许是虹光的作用,又或许是师姐的遗留,总之,凡是她经手的东西,似乎都出现了焕然一新的样貌。 地面微微发颤,眼前的梧桐树像是伸了个懒腰,窸窣的声响不绝于耳。仙男定睛看着大树的变化,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小徒弟的戏法。不消片刻,梧桐树如服用了神水,生机重现,枝干挺拔。更令他惊奇的是,枝头冒出了无数新芽,在朦胧的星光下,晕出淡淡的光泽。 “虹光似乎比我想象得要好用。”说罢,慕绯瑟从树上跳下,原本想来个落地满分的姿势,却被更快一步的云若澜接个满怀。 拍了拍她的脑袋,仙男宠溺地笑道:“它在你手里才会有这种功用,好好修炼。绯儿的雏凤栖桐倒是很有趣啊!” 斜睨了他一记,慕绯瑟哼哼着,不理会他的逗弄,暗自在心里指示着:“胡玫,明天带你的臣民牢记所有人的气息,如若有陌生气息出现,不必攻击,但一定要挡住其去路,向我禀报。” “奴遵命。主人,您的力量让奴及众臣获益良多,难怪那绿怪会甘愿臣服。”胡蜂蜂后娇媚说着,很像它的个性,爽利而不造作。 慕绯瑟笑笑,也不多言,劳累一天正适合好好休息。折身回城,她几乎可以想象第二天居民们的惊叹。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北城门围满了观众,对枯木逢春的梧桐树啧啧称奇。慕绯瑟刚洗漱完毕,却被告知北面来了两个陌生人,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城池。 凌都不能阻挡的人物,必是魂师无疑。少女飞快地冲出城去,才到城口,一脸的煞意在看清来人后,即化作了无限惊喜。 居民们还在好奇怎地来了两个神仙般的人物,只见他们的领主大人乳燕投林般扑进了那名美少年的怀里。 “哥哥……”(未完待续) 080 慕家有男初长成 “瑟儿,我来了。[]”抱着自家妹妹香软的身子,慕言的笑意片刻未曾消退,披星戴月的辛劳在此刻无影无踪。 “一直没个消息,可算见到你了。哥哥,在学院一切都顺利么?”慕绯瑟从兄长怀中扬起了头,语调轻柔。 美少年这才看清了少女的俏脸。半年没见,她竟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那眉眼间着实出现的是他最敬重长辈的模样。女大十八变么?这也太过突然了。 见慕言只是愣愣看着她,慕绯瑟猛然想起自己模样的转变。自己也不明白的事,也解释不清,她干脆说道:“瞧我,都乐糊涂了。哥哥,我们先回府吧?有什么坐下来慢慢聊。” 还没回过神来的慕家少爷点了点头,正想跟着妹妹一块走,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女声调侃着:“慕小子,天魂学院人人说你护妹如痴,当真一点不假啊!” 慕言这才想起身边还跟了个惹不得的煞神,连忙把少女拉着,向她引介道:“师父,这便是徒儿的妹妹。瑟儿,这位玉质仙姿的君人就是我的师父――孟君人。” 哥哥肯定已经进阶魂师,并觅得良门。慕绯瑟暗暗替兄长开心,倒也落落大方地福身行礼:“孟君人万福。” “免了免了。慕小子好福气啊,有个天人般的妹妹。别以为拍个马屁就能掩盖你忽略为师的恶行。瑟儿是吧?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顶着绝美的脸,却有着跳脱的性格。拍开了兄妹相握的手,爽朗的绝色女人拉着慕绯瑟一阵感叹。 少女瞅瞅兄长吃瘪的模样。想来在这女人手底下受了不少戏弄,不过看他并无委屈的神色,又悄然放下心来。孟姓女子打量她的眼神似乎带了些追忆,虽然是一闪而逝,但她确实感觉到了这位长辈对她的喜爱。 暗啐着自己的缪想,慕绯瑟将他们引向城中,边走边答着孟君人的问题,场景颇为和乐。 慕言则是四下张望着妹妹的领地,看到城里虽然破旧。但也干净整洁。再看看那些沿路问安的居民,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敬重。美少年也甚感欣慰。 回到府中,香莲和富贵兴奋地冲至慕言身前,七嘴八舌地问着好,慕绯瑟又介绍了居住在府中的赫之舒和颜氏爷孙给兄长认识,府中一时热闹非凡。 欢腾过后,自来熟的孟君人总算体恤了明显有一肚子话要说的乖徒弟,笑眯眯地盯上了被慕言赞不绝口的大厨,转悠到了厨房。 慕绯瑟觉得兄长的师父很是有趣。笑笑说着:“哥哥。这半年想必过得很精彩吧?” “瑟儿,刚刚没跟你说,我拜在天魂宫门下了。师父的名讳是孟初柳。确实称得上是奇女子。”慕言颌首微笑,一直握着妹妹的手。 天魂宫?如雷贯耳的名字让淡然如慕绯瑟都有些坐不住。幻魂大陆有谁会不知道这个伫立于顶端的门派?又有谁会不晓得唯一的魂宗就是天魂宫的宫主楚易之? 在幻魂大陆,皇权并不是无可匹敌的权势,因为有个超然在外的天魂宫。 天魂宫位于五国相交的中心位置,天魂学院就是他们为了发掘和培养人才而设立的。真正能被天魂宫接纳的,却寥寥无几。 慕绯瑟研究过天魂宫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原因。且不说楚易之的修为无人能及,被以讹传讹渲染得如神下凡,单说天魂宫的影响力,就很耐人寻味。 叫得上名号的魂师十个有九与这门派有关,虽然多数是受教于天魂学院,但好歹也是天魂宫的分支。(.好看的小说)他们散落在五国中,或位高权重,或叱咤江湖,不夸张的说,天魂宫一声令下,就能左右幻魂大陆的局势。 可这个神秘的门派从不干涉各国内政,只会在各国大动干戈,战事连连时才会出面。魂师的寿命悠长,能力出众,加之天魂宫致力于世间和平,久而久之,天魂宫众人便成了神仙一般的存在。 历年五国皇帝的登基大典都要在天魂宫祈福后才能举行,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从无变更。各国皇位继承者若能得到天魂宫认可,更是无上荣耀。 当然,幻魂大陆也有其他实力不弱的门派存在,可自诩正道的他们皆是天魂宫的忠诚拥戴者。无需天魂宫指示,这些正道人士就会自觉维系大陆的安稳。就算同样有生活在黑暗中的歪门邪道,但做了天怒人怨的坏事后,还是会被无声湮灭。 不过总有漏网之鱼,譬如那该死的天地会。天魂宫的高姿态,对除了战事外的民生漠不关心,都让慕绯瑟不以为然。 对于天魂宫,她没有幻魂大陆普通人的崇拜和敬仰。老头说过,高高在上的人,往往毫无人味。这话是劝她前世敞开心扉生活的,但现在想来,倒成了她诟病天魂宫的直接原因。 尽管对地位超然的天魂宫无感,可现在慕言竟是其中的一员,少女也觉着很不可思议。 “孟君人倒不像传闻中的天魂宫君人们那般严谨。哥哥,刚入师门,就贸然离开,不会耽误修行么?”能得第一势力的青睐,总是件好事。算算时间,正应该是最关键的修行当口,慕绯瑟冷静了头脑,不免替兄长担心起来。 慕言对妹妹的关心很是感叹,笑眼如弯月地答着:“我是得了师祖的应允才离开的。要寻一只合心的幻兽也非易事,怎能不到瑟儿的领地来看看呢?” “哥哥,你已经修炼到四星魂师了??”慕绯瑟倒吸一口气,不觉紧了紧与兄长交握的手。从魂士到四星魂师,这当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多少魂师苦修无门,慕言倒好,短短半年就连跳五级,不愧为惊世天才。 慕言的笑容蓦地深不可测,他错杂地看着少女与黛姨愈发相似的面庞,点点头,“所以,领主大人可不能嫌做兄长的叨扰啊。” 嘴里打趣着,青莲般的少年掩去了心头的百转千回。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只能按照黛姨的遗愿,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向她言明。 能与唯一认同的亲人欢聚,慕绯瑟自然乐意。找到契合的幻兽是魂师修行中极为重要的部分,她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助兄长一臂之力,不过她也是魂师的事情,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兄妹二人絮叨着,闺房内一派温馨。少女很久没有这般放松过,再见到慕言,她的心情是雀跃的,比之前更为浓烈的依赖感也让她有些困惑。似乎哪里不对劲,但她不愿深想,偶尔放任自己全心信赖,未尝不是件幸事。 慕言来领地前回过一趟家,他也带来了慕天鹤和慕少华的家书。慕绯瑟接过,没有急于打开,只是放置在一旁。 想起少女与府中的隔膜,美少年微不可闻地叹息道:“瑟儿,爷爷和爹爹都很挂念你。纵然之前在府里有过不愉快,家人终归是家人,别把疙瘩放在心里。” “嗯,府中一切可好?”她问着,语气却多了几分漠然。 “正忙着筹备姐姐的婚事。陛下下旨将婚期定在七月初三,到时你也会回去的,对吧?”慕言期待听到少女肯定的答复。虽然他不指望妹妹与家人心无芥蒂地生活,但毕竟血浓于水,他也不愿看到一家人四分五裂。只是,黛姨留给他的信息太过诡异,他到现在也没明白是何用意。 “六月二十八是陛下的诞辰,他老人家下了密旨,嘱我回城庆贺,我也不在乎多耽误几天。”轻描淡写应着,慕绯瑟对四个月后要重返暗羽皇城颇为不耐。老皇帝早早定下了她的行程,有关边防的正事不见作答,这种琐事倒是反应极快。 “如此甚好。瑟儿,领地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些,难为你担下了这么个烂摊子。以后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言温声似水,惹得少女心头暖意阵阵。她粲然笑着,眼眶微热。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就走进了那个出入她闺房如家常便饭的男子。 “绯儿,来客人了么?”云若澜笑眯眯地看着被小徒弟牵挂已久的青莲少年,心里也暗暗赞叹着他的卓尔不凡。 慕绯瑟斜了他一记,半天没见人影,一出现就破坏了她和兄长之间的温情满满。简单介绍两个出尘男子互相认识,少女还是在云若澜隐含深意的暗示下,隐瞒了他的身份。 “云先生,多得您相助,瑟儿才能安然至今,有何事能为您效劳,但讲无妨。”慕言注意到眼前俊逸男子对妹妹的亲昵,眉心微蹙,可还是温文尔雅地表示着感谢。 “慕公子客气了。能略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已是用膳的时间,不妨边吃边谈?”察觉了慕言的疏离,云若澜嘴角噙笑,答的不温不火。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劲!慕绯瑟敏锐地捕捉到了其间的火花,腹诽着他们的怪异,猛然想起了被她兴奋过头而遗忘的白鹿。 半吊子师父轻松自得,说明凌不曾受伤。只是好生生的,怎么就放任两个陌生魂师进来了呢?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笑眯眯的云若澜,看来,他们得聊聊了!(未完待续) 081 呼之欲出的身份 简单的食材经富贵的巧手变成了交口称赞的佳肴,家常便饭让头一次品尝的孟初柳眉开眼笑,大快朵颐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天魂宫中人。 一顿饭下来,慕绯瑟对这个漂亮的女人多了几分好感,不摆架子,没有虚张声势,性子爽快得让人无法心生厌恶。或许她原先的想法太片面,现在修正倒也不晚。 担心兄长太过劳累,少女强拉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慕言去休息。久别重逢,兄妹二人在房间里又聊开了。慕绯瑟不算多话,却在兄长面前像个小女孩似的,颇为活跃。慕言也乐得看到妹妹生气勃勃的样子,直到富贵请二少爷去沐浴,两人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交谈。 慕绯瑟心道香莲那头也该备好热水了,准备去客房看看孟初柳有何需要,却在走廊拐角顿住了脚步。 庭院中的月季开得正好,点缀着偌大的落魄大宅。春意盎然的院心站着两个仙祗般的人,愉快地闲聊着,若是周围再添些花蝶环绕,还真是一幅极为养眼的画卷。 云若澜不知何时跟孟初柳变得热络起来,竟有说有笑的。慕绯瑟轻抿着唇,心里很是憋屈。她从来不知道半吊子师父跟美若天仙的女人在一起是这副光景。他总说她是小孩子,敢情是喜欢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的女子啊…… 少女扭头转身,遇上了正想去招呼贵客的香莲,也不多说一字,径自扯走了不明就里的小婢女。院心中两人同时看向她们离开的地方。云若澜隐约感觉小徒弟的情绪不对,俊眉蹙起。 他略带忧虑的样子惹得孟初柳忍俊不禁。戏谑着:“还真是在乎你这个小徒弟呐!我都遇上了些什么家伙啊?一个满心只有妹妹,一个满眼只有徒弟。” “大师姐,你难得收了个徒弟,千万别被你的玩性吓跑了。”云若澜淡定应着,只是他此刻口中的称呼令人震惊。 孟初柳利索地翻了个白眼,“慕小子没那么脆弱。倒是瑟儿,纤瘦得让人心疼,你个师父怎么当的?芊黛要是知道你这么待她的女儿,非跟你急不可!” 提起他最敬仰的人。云若澜星眸一闪,情绪也低落了几分。“我确实没照顾好绯儿,有愧师姐在天魂山对我的照顾。” “最烦你这死德性了!温开水,你一定要把我叫得那么老么?大师姐?我不就大你二十来岁么?哼,芊黛还大你十岁呢,为何就不叫她二师姐?”孟初柳知道小师弟心里不好受,恶声恶气地声讨着,想冲淡些凝重的气氛。 云若澜斜睨着孩子心性的大师姐,口中清淡:“也不知是谁为了凸显自己的首席弟子身份。强迫我喊她‘大’师姐的。” 孟初柳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爽朗笑着:“我乐意。言归正传,慕小子体内有芊黛的魂源力。他虽然有天赋,但一跃成为四星魂师也非易事。师父留意到了慕言的情况。才特意嘱我收他为徒。你说芊黛打的是什么主意?” 说起正事,明艳的美人也肃穆起来,新收的徒弟令她很满意,但她对师妹的想法大为不解。 云若澜轻眯星眸,摇了摇头,“师姐离开天魂山后,就一直没再和师门联系。她行事向来难测,在康国又有了非常的经历,更是无法推断。慕言可说过什么?” “慕小子像是有话没讲,不过他性子纯良,不会出岔子的。我猜一切都与瑟儿有关,师父他老人家嘴上不说,可是处处在关注着这个徒孙。你的小徒弟可不是等闲之辈,好好栽培她,不枉芊黛与我们同门一场。” 孟初柳叹了口气,少女长得像极了芊黛。虽然没有那份古灵精怪的劲头,但小小年纪竟有着睥睨一切的气势,却又能很好收敛于冷清的样貌下,不得不让人期待她的成长。[.超多好看小说] 颌首认同,云若澜的思绪也飘得很远。那个笑起来令百花失色的绝色佳人,温暖了他最无助的年少时光。他敬她如母,视她为友,复杂的情感交杂在一起,让他对她的黯然离世充满了愤怒。无法回报的感恩,只能全部倾注在那个倔强的少女身上了。 不过,他真的只想做好师父么?云若澜向来清明的脑袋陷入了难以言述的混乱,绯儿,为师该如何是好啊…… ****** 慕绯瑟只身出了府,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府中看到的画面。这种感觉很陌生,她并不喜欢。 振了振精神,少女来到了北门外的梧桐树前,胡玫已经开始循着她的指示,率领胡蜂群辨认着每个居民的气息。 被一群骇人的蜂儿盯上,是很恐慌的事情。居民们都牢记着领主大人的叮嘱,尽管怕得紧,只是僵直着身子任蜂群将他们包裹,不曾有过任何攻击行为。 不单原住民如此,连无煞众人,众俘虏及家眷都很配合。慕绯瑟对他们的识趣颇为满意,倒也纾解了些许心头郁结。 赫之舒请示着在城南开设城门的事宜,每次去南面耕田都要从东门绕行,居民们的不便可想而知。 先前正是春耕最关键的时期,以张天阳为首的耕民们纷纷建议,在田边搭建些简单的木屋,省得每天疲于奔跑。慕绯瑟同意了,但因为最近领地内戒严,她禁止他们在城外留宿,但还是没停下修建木屋的工程。 一城四门是再正常不过的,赫之舒的提议也很有道理,只是兴师动众不说,势必又要增添防卫力量。她的领地内可调度的守卫军几乎为零,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慕绯瑟吩咐着赫之舒将城门计划暂且搁置,询问起东面田地的状况。颜老爹喜滋滋地说着玉米已经下种,约莫十来天后就能出苗,一旦秋季收获,至少能分担不少粮食压力。等耕牛翻好了地,南瓜和萝卜也准备下种。 领地的孩子们也很懂事,搭手搭脚地帮忙开垦了种植辣椒大葱之类的田地,按照领主大人叮嘱的,蔬菜的种类颇为丰盛。 欣慰地点点头,慕绯瑟对万众一心解决温饱问题的势头很感慨。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比起那些不事生产却骄纵跋扈的富家子,她的领地内倒都是些可爱的娃娃。 城中的危房已经修葺完毕,只差那些需要小修小补的屋子。胡老三难得逮了个空,找到了被众人团团围着的领主大人,恭声询问着领主府何时翻新。 慕绯瑟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宅子弄得多富丽堂皇,但转念一想,城主府时不时也会有些意外的贵客,简单修葺倒也合适。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少女就把这事儿交给了能干的胡老三。 春光明媚,少女心头的烦闷也因居民们的活力消散不少。她想让府中的兄长好生歇歇,就在胡玫完成任务后,领着它们逛荡起了要着重盯防的北面领地。 带着黑压压的胡蜂遛弯,少女暗笑着自己前无古人的举动,运着魂源力,身形似箭地直逼北面而去。坐马车要走上一天的脚程,她两个时辰便走完了,在空荡的大路旁,她也看到了那个温和的白影正在四下巡视。 眼见凌一如既往的丰姿俊采,慕绯瑟暗暗宽心,命胡蜂们先去熟悉熟悉地形,她微笑着迎上了朝她奔来的白鹿。 “凌,不曾受伤就好。”抱着白鹿的脖子,感受着它的轻蹭,少女心里一片宁静。 它漂亮的鹿眼似乎在诉说着歉意,换来了她大方的体谅。“我知道与你无关。指不定是你那主人见了美人,不忍心拒之门外,才让你这么做的。” 嘴里吐槽着,少女有些好笑自己的无聊。跟半吊子师父的幻兽喋喋不休,不正是在向他倾吐不满?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了无奈的声音:“绯儿,为师看上去像色中饿鬼么?” 云若澜的神出鬼没让慕绯瑟脊背微微冒汗,她也不回头,只是抚摸着白鹿的头,冷淡答着:“与我何干?” 她果然是误会了……仙男在心底喟然长叹,外表看不出时光流逝的的大师姐可以做他娘亲了,小徒弟是搭错了哪根筋才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只是和孟君人聊聊你在领地的生活而已,别想得为师那般不堪。”云若澜没办法违抗师命,将身份和盘托出,但又不愿她的小脑袋瓜里净是他不佳的念想,好脾气地解释起来。 少女转头,淡然看向无时无刻不在优雅状态中的男人,心头泛酸,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总不能真的只守着我过活,我不会烦扰到你的今后,不用担心。” 云若澜现在才发现,小徒弟此刻的姿态和前些日子的自己,惊人相似。她,是在意他的么? 被脑中的念头一震,仙男竟无法自已地扬起了嘴角。快步上前拥住了孤傲的小身子,他柔声说着:“绯儿,我宁愿你烦我一辈子。” 他在说什么呢?慕绯瑟僵直在半吊子师父宽阔的怀抱中,回不过神。他身上似乎有股清甜的淡香,萦绕在她鼻尖,何其诱人。她迟疑着,也悄悄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心中的躁动奇迹般被抚平。 这一切被盘旋在高空中的青鹤看个分明,也被某个震惊不已的人看在眼里。很多事,就在这个红霞漫天的傍晚,悄然改变。(未完待续) 082 慕言的心事 因为兄长的到来,慕绯瑟的心情出奇的好。这当中还夹杂了些莫名的欢喜,源于她无法辨别用意的那个拥抱。 云若澜的怀抱对她而言是熟悉的,但头一次,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心跳。虽然之后他们什么都没讲,但二人心中深藏的情愫正悄然探头。 二月的春光总是分外灿烂,领地内也是一派和乐融融。领主府开始翻新,最先动工的是前庭和厅堂,按少女的想法,她会随慕言去恶魔岭走走,趁着他们不在府里,届时也方便修葺休憩之地。 府中蓦地多了些人,只有香莲一名婢女,要伺候周到,有些分身乏术。在慕绯瑟应允下,府中又添了几个勤快的小姑娘。小婢女一跃成为了掌事丫鬟,怯懦的性子早已不见,倒也似模似样地教起新人来。 慕绯瑟还在等着晏澄的消息,解决了天地会这个大麻烦,她才能放心离开领地。在她有意的拖延下,宠她如斯的兄长自然是很乐意多陪陪难得相见的妹妹。 少女只道是哥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可慕言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他起初打算跟妹妹小聚几日后,就动身前往恶魔岭,可那天看到的场景让他心烦意乱,暗下决心先守在少女身边再说。 慕言没办法忘记那日被夕阳镀上淡淡昏红的相拥身影。据他所知,自家妹妹已经和宁家二公子定下婚事。虽然不满爷爷给她寻觅的夫婿是个病秧子,但终归已成事实,那她和仙祗般的云先生之间说不出的暧昧之意又是为何? 想到进阶魂师时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慕言心绪更是错杂。除了不属于他的魂源力从魂源珠爆发性增长,还有一段极为古怪的留言和物件随着他进阶四星魂师后赫然出现。 青莲少年已然知道这是黛姨给他的绝佳礼物。风华绝代的女子在他儿时的记忆中是温柔聪颖的典范,他从来没想过常年抱病卧榻的天仙会是实力强横的魂师。 细细回想黛姨跟他相处的片段,慕言才反应过来,心思缜密的女子花了多少时间在布置今日的局面。照理说,她绝不会有那般荒谬的要求,他满心错杂,不由联想到了有关慕三小姐并非慕少华所出的传闻。莫非传闻中的事是真的? 兄长的满怀心事被眼尖的少女发现,连日来,虽然慕言总是有说有笑。但只要云若澜一出现,他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微妙。只要仙男有接近她的举动。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将两人隔开。慕绯瑟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好出言相问,只好任由半吊子师父和孟初柳笑得意味深长。 领地里没什么娱乐之事,在府里憋了几天,孩子心性的孟君人就嚷着想去传说中的毒江看看。慕绯瑟也正想去查探查探江中的情况,干脆地应了下来。 循例处理了公事,带上富贵做的可口小食,一行四人来到了改头换面的灵松江。其间还有态度倨傲的青鹤一路跟着他们。准确地说是跟在慕绯瑟身边。少女纳闷的,不仅是兄长的古怪,还有木樨的反常相黏。 木系幻兽因为大多有治愈能力。向来清高,青鹤更是个中翘楚。自打慕言来的那天开始,这只跟她不冷不热的漂亮青鹤竟开始了寸步不离的贴身相随。 秦暄的幻兽也跟他一样难以捉摸么?慕绯瑟腹诽,但也不介意冷傲的木樨用别扭的神情跟着她。美好的动物总能赢得她的欢心,即便它的主人是她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这里变化真大,我从来还不知道灵松江是这等美丽。瑟儿,你可真是福将啊!天命之人果真非你莫属!”孟初柳啧啧称赞着,放眼望向碧波涟涟的江水,好生感叹。 被她牵着的慕绯瑟微微笑着,轻声应道:“君人谬赞。(.无弹窗广告)我只是运气好。” “瑟儿,传闻江中有怪,现在领地用的水多来自灵松江,可千万要留神。”慕言见识过自家妹妹处理公事的果断,满心宽慰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她不过十四岁,就被冠上了天命之人的头衔,这莫大的殊荣可不见得是幸事。 少女笑道:“嗯,我会小心。”嘴上说着,她猛然想起祺霜的水属性正好适合慕言,也不知能不能把寒蛟送给自家兄长。 “喂,慕小子,快看,那边有狱火莲!这不是只有繁花城才会有的奇花么?”孟初柳咋呼着,活泼的样子着实看不出是那个神秘门派的高手,倒像个从未出过门,对万事都觉得新奇的孩子。 慕绯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觉也被眼前的壮观吓了一跳。一段时间没来,狱火莲的分布似乎又广了不少,一株株精神抖擞,艳红闪耀。只可惜短期内无法遍及全江,不然这么好的水资源只能用来引用灌溉,颇有暴殄天物之嫌。 兴奋的孟初柳扯着乖巧的徒弟凑近去看,慕绯瑟则和云若澜找了块合适的地方准备食物。高傲的青鹤被支使着去水源处抓鱼,百般不愿,又抵抗不了少女的眼波盈盈,满腹郁结地振翅而去。若非江中还有些该死的玩意儿,此情此景,倒也像极了踏青游玩。 这些天仙男总被慕言和木樨刻意阻隔,无法亲近自家小徒弟也让心淡如水的男子很是郁卒,难得有个机会,自然要好好跟她说说话。 “绯儿,有了哥哥,就不要师父了么?”云若澜调笑着,眼里却真切地闪过了些幽怨。 他说得暧昧,也惹得少女心跳如擂鼓,她斜了眼那张俊逸的脸,笑道:“我何时怠慢过你?” 云若澜只想抱怨抱怨,见慕绯瑟似嗔非嗔,娇态可人,心里微热,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你每日勤练笛艺,魂源之法倒也不曾精修,趁着这次机会,到恶魔岭好好体悟一番也好。” 少女朝哥哥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着:“云若澜,我是魂师的事情,无煞的人员已经尽数知晓,想必也瞒不了多久。为何不能告诉我哥哥?” “你四个月后要回皇城,为师不希望你之前的遭遇再次上演。慕言宅心仁厚,对慕家众人并无他想,你对他又不设防,保不齐会被有心人利用。万一有个好歹,伤心的可不止你一个。” 这厮说话越来越蕴意悠长了……慕绯瑟不知是喜是羞,嘴上不服气地说着:“若不是哥哥护着,我早被折腾死了。他比你想的要聪明得多,再说,就算事有泄露,也只会是无煞那头放出风声。” 仙男暗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秦暄做事很有分寸,费了大气力才与你搭上关系,生不了害你之心。” 暗忖有理,但慕绯瑟还是选择相信无条件维护她的兄长。无论是过去式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得慕言的恩惠数不胜数,把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当做防备对象,她可不愿成为不懂感恩的人。 看小徒弟的样子,也知道她会跟慕言摊牌,云若澜摇摇头,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知道师姐不会无缘无故将魂源力传给慕言,这背后隐藏的内情惹人深思。那个少年显然是晓得的,可总不能逼着他讲。温顺的人往往会有极端的执拗面,连孟初柳也问不出所以然,更别提他人。 慕绯瑟察觉到半吊子师父的忧虑,自己也鲜少逆他的意思,歉然笑笑,从身畔拿出他送的玉笛,脆声说道:“吹个曲子给你听,顺便给我些指点。” 也不等云若澜说话,少女就吹出了近期新学的比翼歌。仙男瞬时心花怒放,目光灼灼。受不了他突然炙热的眼神,少女面有赧色地边吹边朝江边走去。在清波荡漾的水畔,幻魂大陆的有名爱曲幽幽回荡,如出水芙蓉般,曼妙多情。 静心吹奏的效果不比虹光来得差,慕绯瑟瞥眼瞄见男子的温柔笑意,心里也暗暗欢喜。只是,听众的反应并非都那么好,孟初柳和慕言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正是这支笛曲,让远道而来的慕言师徒失去了游玩的兴致,简单用了些糕点,便匆匆回城。慕绯瑟途经新垦的蔬菜地,想四处看看,还没来得及询问三人的意见,云若澜就被孟初柳不由分说拖走,只剩下美少年一脸凝重地走在她身旁。 “哥哥,有话不妨直说。”兄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少女疑惑窦生,轻声问了起来。 慕言纵然心头不愉,也不忍责难妹妹半句,微笑答着:“我只是在想此去恶魔岭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不能陪在你身边,有些不痛快。” “带上我不就结了?”顺着他起的头,慕绯瑟轻笑出声。 “那里危机四伏,可不是去踏青。等哥哥的修为更上一层,定带着你去游览一番。” 兄长的好言宽慰惹得少女感动不已,她抚了抚衣袖,云淡风轻地说着:“哥哥,我的魂源力复原了。现在我已进阶为中级二星魂师,教导我的人,就是云若澜。” “什么?”慕言震惊,稍后涌来的狂喜让他拉着少女的手不停打量,连声问着:“当真?” 微笑颌首,慕绯瑟也知道自己魂源力尽失的事一直是兄长心头解不开的结,她不愿他再背负着愧疚感生活,自然不会隐瞒。 慕言激动万分,笑容愈甚,突然回过神来,不确信地问道:“这么说,云先生是你的师父?”(未完待续) 083 缱绻的休养 微风卷着泥土淡淡的腥味,田间地头有忙碌的耕农,也有乖巧的孩子,还有两个如画中走出的兄妹。 慕绯瑟边走边说,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除了驭兽诀和虹光,就连闭魂草一事也没有隐瞒。她把恢复魂源力的功劳全部归于云若澜和觉远大师,也说起了自己本想隐瞒,却不得不在天地会来犯时实力曝光。 听着少女娓娓道来,慕言眉头皱得越紧。他所知道的,只是自家妹妹半路遇袭,又剿灭了马匪。不曾想无煞和天地会先后都打上了神弃之地的主意,尤其是那声名狼藉的天地会,竟让她身负重伤,真是罪该万死。 心里懊恼,慕言一语不发地拉着妹妹回到了府中,甚至不曾理会孟初柳的呼唤,将少女按坐在床上,面沉如水:“之前怎么不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原先身子就不好,现在还不好好养着?” 兄长突然的凛冽让慕绯瑟感动之余也颇为错愕,染上了薄怒的愠红俊脸也意外地增添了些她不曾见过的冷酷。 细声细气地安抚着面色铁青的兄长,少女暗暗嘀咕,看来真是地远人疏,除了她明面上呈秉的事情,其他的竟都没能引起波澜。莫非像云若澜说的,老皇帝和无煞都在刻意封锁消息? “瑟儿,哥哥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任何人!”慕言攥紧了拳头,瞬即放开,轻轻将少女拥进怀中。他痛恨自己之前不能保妹妹周全,但今后。无论对手是谁,她身边有谁。能保护她的,只有他慕言一人! 这种想法如催化剂般,使得某人多年前在他心中埋下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他的蜕变慢慢朝着设计的方向走去,即便是被安排的命运,他也甘之若饴。 慕绯瑟被兄长的温和又不失强硬的宣言搞得一怔,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怪异感油然而生。她还记得自己那个漫无边际的梦,除了慕言,她谁也看不到。是之前身体的主人太依赖兄长。才会在她脆弱的时候出现这种状况么? 在她心里,慕言没有云若澜那般出尘脱俗。也不像宁洛那般纤美婉约,他就是那弯只属于她的温润新月,温暖着她那片黑暗的记忆。 安静地匐在他胸前,少女遮去了眼底的疑虑。哥哥,娘亲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啊? ****** 被强制留在府中休养,慕绯瑟在慕言的贴身紧跟下,连公事也只能处理半个时辰。就必须好生休养。每天一半时间修炼吐息运气。魂源力冥想,另一半时间,则是喝药进补。静心卧榻。 少女的生活蓦地变得空闲起来,也让众人对慕言敬畏之心大生。 领主大人何时这般乖巧过?向来说一不二的她竟被青莲般的少年制得服服帖帖,众人想不到,就连慕绯瑟自己也没想到。她好像没办法拒绝慕言的要求,尤其是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凝着自己时,她就只能咽下满腹的抗议。 云若澜对此也乐见其成,他一直拿不肯好好休养的小徒弟没办法,慕言这手倒是让他对温顺的慕家少爷多了些别样的看法。有人帮忙,仙男也精心调制起药汤药丸来,只不过孟初柳那日跟他说的话,字句落在心里,也想趁她休养,避开几天,好生思量一番。 恪守师徒之矩?云若澜面对大师姐的质疑,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二十八年来他不曾有过动心动情的感觉,他自然分辨不出对慕绯瑟到底是何种情感。但他知道,他想陪着她,只要她需要他,他就想陪着她。 半吊子师父和孟初柳聊过什么,少女不得而知。她近些日子很少能看到云若澜,但偶尔看见他的满目关切,又觉得心里很踏实,安稳地调养起体内的暗伤来。(.) 月末时,慕绯瑟第二次来葵水,比起之前的手忙脚乱,这次倒是不慌不忙。略通医理的慕言在察觉妹妹身子不便后,不好再守着她,总算给了她些自由。 横在卧榻上长吁,少女难得一个人静静。眼瞅着二月就要过完,少女有些焦心地等着晏澄的消息,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得暗暗希冀着冰山侍卫别有什么损伤。 门吱一声被推开,她斜眼,却看到木樨迈着长腿高傲走进,嘴里还钳着一块黑色魂石。那天被她遗忘在灵松江畔的青鹤对她的不重视大感郁卒,却还是别扭地靠近着。它把魂石放在她手中,扭头就走,顺便还阖上了门,慕绯瑟眨眨眼,对人性化的幻兽们很是无言。 她失笑,运着魂源力,听到了某位少主慵懒的留言。“瑟瑟,我说过有事告知木樨的,你倒真不把我当回事儿啊!大康的水,深得足以淹没一个小小的侍卫,若是真不用我帮忙,我只好看着他去送死了。” 秦暄的留言令慕绯瑟神色一肃,这男人喜怒无常,行事诡异,万一他此言非虚,晏澄肯定会有危险。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魂石放下,少女又听到秦暄说着:“你难得会听我说话,竟是为了个小侍卫。也罢,救了他,你便欠我个还不了的人情,思来想去,是我比较划算。有事我会让木樨转达的,我的魂师小领主……” 敢情他在戏弄她啊?慕绯瑟轻眯着眸子,冷哼。无煞到底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现在无从判断,但可以肯定一点,那个无良少主惹恼她的本事实属一流。 不想让人识破自己的魂师身份,却不得已曝光。少女想过可能会惹来的麻烦,不然云若澜也不会说四星魂师之前不可以泄露。可惜世事往往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又被无煞捏住了自己的小尾巴,秦暄到底会要她做什么呢? 慕绯瑟还在卧房里思绪万千,门又被推开了,许久不曾踏进她闺房的半吊子师父走了进来,手背上停着一只灰色信鸽,咕咕地叫着,脚上还系了个细竹筒。 “绯儿,应该是晏澄的信。”冰山侍卫临行前,云若澜给过他一只特殊训练过的鸽子,今天收到了回音,应该是到暗羽皇城了。 本来信可以让香莲或富贵送过来的,但他还是敌不过想见小徒弟的冲动,几天来的闭门沉思在看见床上斜躺的小人儿后完全破功。 正担心着,慕绯瑟也没二话,赶紧卸下竹筒,打开一看,是不算熟悉但极为严谨的笔迹。晏澄已经将宁洛送回宁府,并开始着手打探那几人的情况。 云若澜凑过头和小徒弟一起看着,蹙眉问道:“绯儿为何要查这五人?你怀疑他们跟天地会有关?” “他们都有想我死在这穷山恶水之地的理由。虽然天地会至今没松口,但抢夺赏银,后来更甚者要掌控我的领地,这不像是普通帮派能干出的事儿。有人在背后指使,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恨我入骨……” 慕绯瑟侃侃而谈,丝毫没有畏惧之心,更多的是对幕后主使人的愤恨。咄咄逼人至此,耐她有再好的忍劲儿,也会爆发,何况,她从来不是个任捏任揉的主。 “若真是他们其中一个,权倾朝野,只怕不好对付啊!”云若澜点了点其中两个人名,沉声说着,却在触碰她的小手后,贪恋着指尖的触感,轻轻抚弄起来。 被半吊子师父的举动闹得一阵心慌,慕绯瑟才惊觉他们靠得很近,虽然并不排斥这样的亲密,但浑身的燥意还是让她微微扯开了些距离。 “天地会跋扈多年,是他或他,或是他们,在幕后支持的可能性极大。在大康,叫得上名号的帮派屈指可数,这正是一条掌握在他们手里清扫民间障碍的毒蛇。朝堂之事向来诡秘,若真是他们,我会先斩了这条毒蛇,再好好回敬他们的。” 少女说的清淡,脸上却是自信满满。这是她结合所有事情推断出的结论,只待晏澄去证实了。 她恬淡的笑意惹得某个最近如毛头小子般的仙男喉中发干,愣愣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嫩樱唇,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云若澜蓦然放大的俊脸让慕绯瑟一时忘了要说什么,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无心的小动作,却点燃了克制已久的男人的火热。他靠上前去,轻轻啄着她的唇瓣,感应到那两瓣粉嫩的轻颤,低低笑着,用力吻了上去。 少女受了惊,慌乱地想闪开,却被他紧紧环住了腰,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最终轻轻闭上了眼。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却是头次在两人都清醒的状况下缱绻发生。 云若澜笨拙地吮吸着少女的唇瓣,像是美味佳肴,让他无法释口。被吻的人似乎忘了自己心底的纠结,也羞涩地回应着,四唇相黏,无师自通地相互抚慰着。 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啃噬,遵循着本能反应的仙男伸舌舔舐着少女的唇,也就此撬开了她的贝齿,寻到了香软的小舌,温柔地翻搅着,痴缠悱恻,情意绵绵。 没有经验的二人都被榨干了肺中的空气,几近窒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见她往日清淡的俏脸因激情而嫣红,云若澜忍不住又轻啄了几下,用鼻尖轻轻摩擦着她的面庞。少女娇喘着,热意几乎要把她吞没。 “绯儿,我的绯儿……”(未完待续) 084 血腥报复,内幕初现 香莲发现小姐这几日心情特别好。不知是疗养的成效颇佳,还是另有原因,小姐向来如白瓷娃娃的脸上染上了层摄人心魄的淡粉,由内而外的光彩让她看上去格外迷人。 伺候慕绯瑟时间最长,小婢女对小姐的心事也略知一二。小姐成为领主之后,各色男子走马观花似的出现,多少都有与小姐亲近之意。尽管姑爷长得最好看,但她知道越长越像二夫人的美丽小姐心里惦念的,是那个像仙人般的云君人。 好奴才是不会私下嚼舌根的,香莲深知这一点,从不多言。眼见着自家小姐和云君人情根深种,不免也为他们担心起来。 先不说小姐有婚约在身,师徒的身份摆在那里,纵然不为外人所知,可终究是有师徒之实的。万一被人知晓了,小姐的名声会遭受前所未有的伤害。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小姐,届时又得受多大的罪啊? 慕绯瑟没留意到身边人的忧虑,满心沉浸在和云若澜的亲密之中。仙男对情感的意外笨拙让她莫名欢喜,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 虽然他在慕言的严防死守下只能半夜溜到房中与她私会,两人没有情话绵绵,更多时候只有浅浅的拥吻,但偷摸的举动还是让她体验到了不曾有过的愉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慕言已经陪在慕绯瑟身边半月有余。为了替自家妹妹分忧,美少年的好兄长姿态上身,替她分担了大半公务。也和她的一干下属混熟。 众人都对能干的慕二公子赞不绝口,为人谦和。处事果断,最难得的是生得俊美温润,文质彬彬,新进府中的小姑娘们提起这位贵公子总是双眼放光。 慕绯瑟暗笑着兄长的大受欢迎,乐得在他庇护下修炼着。啾啾已经在魂源珠沉睡了一段时间,也不知何时会醒,但她能明显感应到小黄鸟的助力,魂源力纯净不少,也雄厚很多。(.) 修炼魂源之术的同时。少女也没落下驭兽诀的练习。被兄长牵制着不能出城,那些可怜的猪仔鸡苗又成了练习的对象。不过让史浩等一众养畜人欣慰的是。家畜的反应似乎好得出奇,个个肥膘体壮,活蹦乱跳。神奇的是,听了美妙的笛曲后,家畜的长势愈发好,令众人惊喜连连。 男人们忙得热火朝天,家中的妇人们也不愿闲着做米虫。在潘福的娘子带领下,女眷们兴起了学习种桑养蚕。纺布刺绣的念头。 原本戚大娘和周四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针线活好手。潘福的家人一来,这名号就被性子泼辣的潘氏取代。 前天地会的俘虏们在城中是很不受人待见的群体,连着他们的家眷也饱受白眼。慕绯瑟没有插手的意思。听了赫之舒的汇报,倒对那个勇于挺身而出维护自家相公的潘氏很感兴趣。 潘福的儿子有天被城中的小孩欺负,潘氏与众人的嘴仗让她一战成名。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最钦佩不屈不挠的人,尤其还是个妇道人家。听闻潘氏有双巧手,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到了他们的住地,像模像样地请教起来。 慕绯瑟对此并无意见,特意召见了长相普通却很是勇敢的潘氏,她记得那天潘氏说过一段惹人深思的话。 “大人,当家的做过错事,我们全家是该跟着一起赎罪,绝对不会有怨言。不过,既然成了您的子民,我们也想出份力,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您要是觉着奴家这条烂命有点价值,就让奴家做些擅长的事儿。当谢您不杀之恩也好,当替当家的赎罪也好,奴家只想小潘头不会再被戳着脊梁骨说是贱奴的孽种。” 这番话在慕绯瑟听来,是那般动人。潘氏口中的小潘头是潘福和她的儿子,之前被同龄孩子骂得嚎啕大哭的七岁孩童。潘氏的维护,令在场的人都不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勇气可嘉的妇人赢得了少女的尊重,她也允了一干妇孺种桑养蚕的想法。她一直烦扰领地收入微薄,现在众志成城奔日子,她自然不会打消她们的积极性。 女人本就不该活在男人的庇护下,她们的生命价值比这个世界定义的要珍贵。什么男尊女卑之类的废话,在她的领地,见鬼去吧! 形势大好,慕绯瑟也安心几分。与晏澄不断的联络中,她也掌握了皇城中的情况,事实证明天地会与慕府扯不上关联,倒是有另外的情报激怒了性子清淡的少女。 传闻中百万赏银的消息是慕府放出的。 准确性虽有待商榷,但秦暄却说得不容置疑。最先得到消息的帮会被无煞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放消息的人――慕家大小姐慕清韵。 慕绯瑟自打容貌发生变化后,一直知道慕少华两房夫人对她的忌惮。原以为是惹上了她们,不曾想堪称全城闺秀典范的慕清韵竟会暗下黑手。 就在慕绯瑟离开皇城不久,一名自称是慕府小厮的男子在酒坊酒后失言,“不经意”走漏了慕三小姐获赏白银百万两的消息。那间酒坊以汇聚道中人物而臭名远扬,有心人尾随那名小厮,见他确实是出入慕府的下人,道上瞬即传开了这个发财的机会。 无赖少主一路追查,查出了该男子是蕊香院中专为慕大小姐牵马赶车的车夫,慕清韵的蛇蝎之心昭然若示。 是因为夜梓皓曾经有过纳她为妃的念头么?少女冷笑连连,瞬即给非要横插一脚的秦暄传了个口讯,让他不可生事。这种大礼,她不亲自给个印象深刻的回礼,岂不是对不住准太子妃妹妹这一头衔? 慕府传不出佳音,好在晏澄那头进展很顺利。他已经追查到了天地会在离皇城不远的吉安城老巢,无煞在当中功不可没,行踪飘忽的无赖少主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冰山侍卫的弑杀行动。 天地会的分舵每被消灭一个,残垣断壁上就会出现“侵略者,杀无赦”的字样。猩红的血字宣判着作恶多端的下场,也强势宣告着某处虽弱小但不屈服的誓言。地下势力一时间人人自危,因为他们都知晓,这当中,牵涉到的那方势力,来自遥远的神弃之地。 无煞的实力也在这次行动中,初现一角。晏澄沉默地将秦暄的举动都记在心底,暗叹着如狐男子的铁腕手段,也将戒备心理升至最高。这样的男人,无论是出于真情假意,对他的主子而言,都不是值得称许的良缘。 吉安城的血雨腥风,惊动了整个大康。众臣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扰乱纲纪的黑手,老皇帝却云淡风轻地表示国事繁重,这等小事就让吉安城的府尹自行处理即好。 夜商丢着不管,任手下的官员暗自揣测起圣意来。老皇帝明显想借他人之手,将毒瘤清除,会意的吉安城府尹做起了甩手掌柜,至多出兵维护城中秩序,却对往日交情匪浅的天地会的求助置若罔闻。 横行霸道的恶党被清扫,吉安城受苦的百姓自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原本已经杀到半途,妄想再次攻打神弃之地的天地会分队,不得已退守吉安城。 神出鬼没的杀手弄得天地会一干恶人心惊肉跳,却令慕绯瑟暗暗惋惜。要不是她必须留守自己的领地,这种手刃恶徒的快事,倒也正合适她练练大有长进的魂源之术。 慕言在慕绯瑟的闭口不谈中,并不清楚同胞姐姐做了什么恶心事,只知道天地会正遭受着猛烈的攻击。他与无煞留守的众人频频接触,严阵以待可能会有的狗急跳墙。 相反,孟初柳却是怡然自得的架势,悠闲抱臂地四处逛荡,最常做的事,就是戏弄戏弄她打心眼里喜欢的少女。每每看着那张恬淡的俏脸,没个高人架子的孟君人总会很唏嘘,对小师妹的遗孤愈发疼爱起来。 一边关注着前方战况,一边处理着领地内的大小事宜,慕绯瑟过的不算轻松,但也在众人齐心协力和某人特殊的安抚下,沉心等待最后的结论。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康国上下传遍了天地会头领被杀,余党溃不成军的消息。老皇帝夜商这时表现得像刚知道这事儿,命各地精兵围剿天地会余孽。 先前在几次剿匪行动中都吃了亏的将士们乐于痛打落水狗,就在明暗相辅的通力配合下,声名狼藉的帮会最终土崩瓦解。 消息传回神弃之地,城中众人欢天喜地,潘福等人更是痛哭流涕,长跪在领主府门口叩谢少女的大恩大德。 清除了一颗定时炸弹,慕绯瑟也安心不少。想到慕言的寻兽之旅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跟云若澜商议过后,不等晏澄归来,少女就和慕言师徒踏上了前往恶魔岭的旅程。 正是缠绵悱恻之际,被撇下的仙男因不能随行,稍感郁卒。但想到小徒弟在他脸颊留下青涩的香吻,心中又是柔情蜜意不断。 大师姐的话,他都听进去了,可一旦被激发的情感想克制住,谈何容易。她好像才离开了一个时辰吧?他已经开始想念她了,他的绯儿,也在思念他么?(未完待续) 085 风吹草低有间房 与秦暄之前出游灵松江的大阵仗不同,兄妹二人在孟初柳的带领下轻装上阵。慕言首次见识到妹妹的矫捷身形,暗许着她的惊人蜕变,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地护卫在她身边。 慕绯瑟随着二人穿梭在恶魔岭外围,天气晴好,她舒展着快生锈的肢体,倒也颇为快意。 恶魔岭的动物们看到了久未露面的少女,都想凑过来问个好,看到她身边有两个陌生面孔,又裹足不前地远远跟在身后。只有猴王胆子颇大,吱吱喳喳地在少女身畔磨蹭着,看得慕言大呼神奇。 山林险恶,恶魔岭又一望无垠,纵使三人脚程极快,走了半日也才来到普通动物和幻兽分区生活的交界。 慕绯瑟看到了前阵驯化的绿荆蜂,可爱的小家伙们探头探脑地在空中尾随,没有少女的召唤,它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少女在心底和女王蜂绿幂简单地说了几句,命它备些养心蜜以便她过阵子来取。毕竟为人臣子,皇帝的诞辰总是要有所表示的。 就在林中休憩之时,空中一抹青影盘旋而下,径自落在了慕绯瑟身边,惊得猴王吱一声就望风而逃。木樨漂亮的鹤眼微瞪,像是在指控某位少女不辞而别,引得三人笑意连连。 “你也要跟着?别闹事啊!”少女微微扬着嘴角,拍了拍青鹤的身子,一副就知道它也会来的模样。 “瑟儿,木樨对你倒是极好。鲜少能看到幻兽对除了主人以外的人亲热,兽缘颇佳啊……”慕言调侃着。黑眸中却闪过些深沉。这是无煞少主的幻兽,他早已从妹妹口中得知。令他在意的是。这个低调组织的头领竟会对少女如此上心,意图可疑。 慕绯瑟莞尔,瞅见孟初柳也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淡然说着:“偶尔也会有不错的运气罢了。哥哥,我们不曾准备在林间露宿的帐篷等物资,真的不要紧么?” 她有心岔开话题,也成功转移了慕言的注意。(.无弹窗广告)美少年还来不及作答,孟初柳就开怀笑道:“瑟儿,只要有土的地方。你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这次你既然是跟着我的,放心。决计亏待不了你!” 少女对孟君人的回答颇为好奇。她大概猜到了爽朗女人是土属性魂师,即便个性与土地的厚重沉稳完全不符,但能教导水属性徒弟的,必是相克的属性无疑。 幻魂大陆有个极其怪异的收徒传统。除了隐秘门派或不为人知的秘法,一般魂师收徒,都会选择可以克制其属性的人才。 魂师间崇尚力量的绝对压制,若某天,徒弟可以完全突破师父的束缚。证明他或她已经可以成功出师。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在这个世界运用得很是诡异。 云若澜的水属性正好克制了慕绯瑟的火属性,或许正因如此,他才能把她吃得死死的。想起与仙男离别时他星眸泛起的小幽怨。少女眼中不由得柔光四溢,令她的翦水双瞳愈发迷人。 慕言没错过自家妹妹的变化,喉间一紧,顺着孟初柳的话说道:“有师父在,不会有问题的。不过,瑟儿,风餐露宿的,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摇摇头,慕绯瑟抚摸着青鹤光滑的羽翼,柔声回着:“哥哥又见外了不是?是我要跟着来的,就当让我开开眼,顺便练练手,不好么?” 慕言惊喜地发现,比起最开始的怯懦啜泣和之后的生硬安慰,现在妹妹不乏主见的话语中,更多了些温暖人心的浓浓情义。 喜滋滋的青莲少年一时将心底的不愉抛诸脑后,打趣道:“好是好,光啃果子吃干粮,怎么都有些折腾人啊……” “喂,慕小子,你是在嘲笑为师的手艺么?”孟初柳忿忿嚷着,面色不善地瞪着笑颜灿烂的少年。(.)她之前心血来潮下过厨,乖徒弟那张青红交错,想吐又不好意思吐的脸一直深深刻在她脑子里。 慕言也不是一味低眉顺目的样子,心有余悸地瞅了瞅明艳的美人师父,瘪瘪嘴不肯吱声。 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慕绯瑟惊觉自己搞不好是其中最擅长烹饪的一个。她是领教过慕言的厨艺的,和他无所不能的形象完全不沾边。 有些郁卒地把玩着腰间千斩的剑穗,少女暗自祈祷貌似强大的三人行,千万别在口粮紧缺的状况面前败下阵来。 小憩数刻,三人继续有说有笑地赶路。三月的大自然处处展现着生机与活力,越接近幻兽圈,外围难寻的奇花异草也越发多起来,姹紫嫣红,好不壮观。 慕绯瑟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完全不够用,她总算能体会初初见到云若澜时,他所说的不妨可以四处走走看看。眼前的风景比恶魔岭外围来得更为壮丽,涧水潺潺,郁郁苍苍,清新的空气呼入,仿佛能渗透身体的各个角落。 感应到空气中明显的魂源力波动后,少女也知道他们即将步入恶魔岭真正被外人颂赞的地带。尽管再三声明自己不是蹩脚的初学者,但神情变得肃穆的慕言还是将她牵得稳稳当当。 嘀咕着兄长的护妹之心,慕绯瑟四处张望着茂密的丛林,偶尔能看见些一闪而过的身影,也能察觉到渐暗的天色笼罩下,那一双双泛着诡异色泽的眼眸。 或许是青鹤在侧,又或者是孟初柳的气场过强,他们安然无事地寻到了一片还算开阔的地界,准备安营扎寨,度过在恶魔岭的第一个夜晚。 明艳的美人一再强调会解决住宿问题,慕绯瑟也兴致勃勃地等着见证奇迹。见少女来了兴致,孟初柳灿然笑着,手心凝出了土黄色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空地。 轰隆声响起,地面裂开了数道口子,带着青草芬芳的泥土迅速崛起,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揉捏着,在少女目不转睛的凝视下,渐渐变成了简易的房屋形状。 孟初柳快速地舞动着双手,临时住所雏形已现,搭好了框架后,她又飞身进入倒腾一阵,从窗口露出了个得意的笑脸。“瑟儿,你这段日子都跟我同屋。放心,我不打鼾。” 慕绯瑟扑哧笑出了声,快步走近赫然出现的屋子,用手弹了弹流溢着古怪光泽的墙壁,没有想象中的松软,竟如砖石般坚固。 房内有两床不大不小的卧榻,还有一方案几和三个圆凳,样样都是用泥土制成,让少女叹为观止。隔壁是慕言的房间,最外面还有个小巧的厨房,看似大大咧咧的孟初柳还细心地准备了一间如厕用房,就像把家搬到了茫茫深林。 倍感新奇的慕绯瑟不断进出打量着,难得一见的孩子模样也逗乐了顽童般的孟君人。三人从随身带的锦囊中掏出了被锁魂水处理过的生活物资,倒也其乐融融地张罗起晚膳来。 作为唯一的男人,狩猎搬柴,割草找水,都成了慕言的工作。青鹤闲闲地守在少女身边,睨着美少年忙得焦头烂额,鹤眼闪过些嘲弄的笑意。 木樨的幸灾乐祸被慕绯瑟发觉,没好气地剐了它一眼。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幻兽!听慕言和孟初柳的口气,她登不上大场面的厨技即将首次登场,少女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有木系幻兽在此,最不济,吃出个好歹,也有补救的方法。 豁然开朗,慕绯瑟就以不负责的心态开始了晚膳烹调。部分食材都是现成的,调料也应有尽有,加上慕言手到擒来的野雉,她忙活了半天,总算在月挂枝头时,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趁着少女忙活晚饭的时间,慕言也被自家师父拉着去附近找了些千绵草,铺洒在硬邦邦的土床上。兴许是孟初柳考虑到了夜间寒露颇重,屋内还运转着一股柔和的暖流。蓬松的草叶铺满后,临时卧榻瞬即变得清香松软,房屋建造者激亮一块长明石,简单的小屋霎时令人感觉既清新又舒爽。 等慕绯瑟搬菜上桌,慕言俊眉微挑地看着说不上好看的菜色,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吃下了第一口。眼瞅着少女满怀期待的目光,美少年作弄之心大起,故意眉头紧皱。 “哥哥,不合口味?”少女没指望自己的厨艺得到褒奖,但好歹是在这个世界初次下厨,兄长的模样让她有些汗颜。果真没有做贤妻良母的命啊…… “瑟儿何时向富贵偷师的?头一遭下厨,味道极佳啊!”成功作弄了素来淡然的妹妹,慕言俊颜舒展,乐呵呵地说着,见少女似嗔非嗔地瞪了他一眼,更是乐不可支。 孟初柳将信将疑地也尝了尝,入口后连连赞道:“比我做的好!瑟儿,往后你就是咱的小厨娘了。” 此时慕绯瑟也动了筷,顶多是寻常的口感,比起富贵做的饭菜,相去甚远。想来是兄长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孟君人又不太挑食,才会得到一致称赞。少女无奈笑笑,史上最不称职的厨娘,非她莫属了。 恶魔岭中的第一个夜晚,因为慕绯瑟差强人意的厨艺和孟初柳神通广大的魂源之术,变得格外美好。 这里竟也属于她的领地,想想都令人开怀。少女嗅着幽幽香气,沉沉睡去。恶魔岭,应该还有很多惊喜在等着她吧……(未完待续) 086 嘿,天然呆! 恶魔岭大致被分为四个区块,最外围生活的都是些不具魂源力的动物,而幻兽又以初中高三级的区划呈圆圈状,分别生活在恶魔岭。 一般魂师寻觅幻兽都会根据自身实力判断进入哪个区域,其中选择最多的就是中级幻兽圈。慕绯瑟动身之前询问过血奴是否可以过继,得到了云若澜肯定的答复,她瞬即将意思传达给了乖巧的祺霜。驯化寒蛟以来,它一直态度卑谦,可少女没料到她的询问会换来寒蛟激烈的反对。 因为间隔不算远,沉在灵松江底的寒蛟的委屈模样,慕绯瑟倒也感应得一清二楚。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么?少女怔怔想起了前世的凄苦,郑重向祺霜致了歉,将高等水属性幻兽送给慕言的事情也就此作罢。于此,才有了随兄而行的寻兽之旅。 度过了轻松的头一日,孟初柳有意直接冲进恶魔岭的核心位置,立志为乖徒弟谋一只高级幻兽。慕言则担心妹妹的安全,决意在中级幻兽圈找只不错的幻兽即好。 师徒二人为此相持不下,慕绯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听君人安排”,就堵住了慕言满腹担忧。少女自然知晓兄长的好意,不过她此次可不是来做绊脚石的。 在初级幻兽圈行走了数日,依然望不到头,少女也总算见识了幻兽之间森严的等级划分。据说中高级幻兽圈的地界比外圈要大得多,果然最珍贵的资源都掌握在最强横的势力手中。 慕家兄妹都是头一次进入恶魔岭腹地,孟初柳也不慌着赶路。难得有大批免费陪练。明艳美人气定神闲地敛去了周身强大的魂源力波动,青鹤高高盘旋于空。便有幻兽前仆后继地出现在他们身前。 比起云若澜的小心呵护,孟初柳的教育方式无疑是简单粗暴的典型代表。慕绯瑟对此毫无异议,她需要大量的战斗经验,如果没有慕言的紧张兮兮,会更为理想。 进入恶魔岭第十五天,他们一路打打停停,终于来到了中级幻兽圈的范围。刚踏进这个蔚为壮观的青山绿水之地,他们便迎来了一场很是犀利的欢迎式。 “嘶嘶――”伴着阵阵腥臭,二十丈的巨型绿蟒口吐黏稠的毒液攻击着贸然出现的人类。泛着水蓝色光晕的身形腾起了薄薄的水膜。挡出毒液后,飞快地释出了寒气逼人的冰箭。有意无意地将身后的纤瘦少女护得很好。 慕绯瑟吐槽着兄长的过度保护欲,轻轻抽出千斩,火红的魂源力顺着剑身冉冉而出,空气中蓦然炙热几分。随着她一声轻喝,朵朵跳动的火焰仿若有了意识般,笔直扑向绿蟒的粗壮腰身。 被两种属性的魂源力同时招待,体验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绿蟒吃痛哀嚎。四处乱窜。攻击越发凌厉起来。兄妹二人身手敏捷地拉开了与绿蟒的距离,慕言不得已与少女分处异地。 青莲少年俊眉微蹙,卸下了腰间缠绕的冰蓝软剑。一股冻得死人的寒潮直逼绿蟒。分明是春暖花开之际,空中却匪夷所思地飞起了零星雪点。 似乎是在交战过程中分辨出了谁强谁弱,绿蟒来不及躲避,硬抗下了势大力沉的攻击,与此同时,蟒尾一甩,径直朝慕绯瑟的方向扫去。 “瑟儿小心!”慕言惊呼着,飞身朝妹妹的方向奔去。可没等他到跟前,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巨大的蟒尾被整齐砍断,鲜血如泉喷洒,红雾漫天。 嫌脏的少女早就脚步飞快地冲向了另一端,趁绿蟒疼痛难忍之时,脚尖轻点,飞立空中,手中释出个碗口大小的火球,将绿蟒的魂源珠位置轰了个对心穿。 她身子挡不住地心引力的召唤,本想着难免会摔个四仰八叉,却落在略带凉意的怀抱里。抬眼看到了那双满是关心和责难的黑眸,她咧咧嘴角,“哥哥,合作愉快啊!” 慕绯瑟极少能有这般畅意的战斗机会,在与各种幻兽的交战中,她已然摸索出了更适合自己的模式。环境幽美,又能酣畅淋漓地练手,少女的性子也活泼不少。 “又不听话!中级幻兽圈可不比外面,瑟儿,你现在的修为不能轻易涉险,怎么都不乖啊?”慕言有些无奈,又有些惊叹。二星中级魂师的威力,都像妹妹这么骇人么? “孟君人都不曾发话,哥哥,你越来越唠叨了。”慕绯瑟笑笑打趣,对本次战斗成果颇为满意。魂源力比以前更为凝实,看来有了幻兽的她,确实今非昔比。 慕言也拿笑靥如花的妹妹没办法,只好牵着她的手,绕开死透了的尸体,捡了个干净地,细心擦拭着她俏脸上的血渍。 站在枝头观战的孟初柳哈哈笑着,毫不掩饰对兄妹二人的褒奖。外表粗放的美人发现师妹的女儿给了她极大的惊喜,出手快狠,行风老辣,完全看不出是个半年前被逐出了天魂学院的落魄学子。 少女眯眼微笑,听着孟君人的夸奖,感受着兄长的悉心照料,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个突兀的生物吸引。 即便是幻兽的地盘,激烈的打斗还是让附近的幻兽都远离避难。与绿蟒在林间大打出手,四处可见残花断木,有的地方结起了冰,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火。 就是在这般惨烈的现场,一只小巧的绵羊正在不慌不忙地埋头觅食。它身上米白色的毛卷卷的,看上去蓬松柔软,活像团会动的棉花。它的犄角呈螺旋状,随着它头颅的点动,摇晃出了漂亮的弧线。 慕绯瑟越看越新奇,是艺高兽胆大,还是这小东西生性如此?少女正想凑近些,绵羊突然抬头,朝绿蟒尸体的地方看了看,身子明显一震。它又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棕黄色的小羊眼瞪圆了几分,软软地“咩――”了一声,像是刚看到闯进了几个人类。 小模样着实可爱,少女一时心花怒放,敢情是只天然呆啊…… 慕言和孟初柳也看到了意外的观众,叫不上名字的幻兽惹得二人一阵皱眉。就当三人思绪各异之时,小绵羊蓦地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仿佛是发现了比青草更美味的食物。慕绯瑟能感应到那股纯真的欢喜,阻止了慕言想阻截的举动,任它像团棉球似的滚了过来。 小羊的目标很明确,几个呼吸间就蹿到了少女跟前,身高只到她膝盖部位的小东西用头轻蹭着她的裤摆,像极了在主人膝下撒欢的宠物。慕绯瑟蹲下身子,揉了揉它松软的毛发,发现小羊的视线一直盯着她腕间的虹光。 因为虹光是不能曝光的秘密,加之少女对它的控制已经有了很大长进,虹光自进入恶魔岭后,就没再惊动过任何动物,否则也不会有众兽群起而攻之的场面。 这小家伙倒是很有意思,竟能察觉虹光的不凡。慕绯瑟宛然一笑,轻声问着:“你住在这里么?怎么独自待着啊?” 嘴里问着外人看来很诡异的问题,少女却悄然查探起了小羊的属性。它也不反抗,只是咩咩地叫唤着,像是在回她的话。慕言师徒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的一幕很不可思议。 这小羊是难得的金属性!略感错愕的结果让慕绯瑟不由美眸生光,难怪它会对异宝这般敏感。可惜魂师无法签订与其属性不符的幻兽,不然这可是个大宝贝啊! 少女有些遗憾,但还是对天然呆的小家伙满心怜爱,孩子气地跟它窃窃私语了一阵,拍拍它的头,勾起摸不着头脑的兄长的胳膊,恋恋不舍地告别。 “瑟儿,这种羊型幻兽你认识么?”慕言有些好奇,恶魔岭外围普通动物对自家妹妹的亲近之意还历历在目,连高傲的木属性幻兽也是一副服帖的模样,不得不令人心生疑问。 慕绯瑟摇摇头,神佑天师送的幻兽大全她还没机会完整阅读,兴许是她还没看到有关这类幻兽的信息,若是看过,她一定会记得。 “可是它一直跟着我们呐……”美少年朝后看看,忍不住提醒着。 “或许是新奇吧?它没恶意,不打紧。”少女往后瞅了眼,稍感诧异。这小东西是看中了自己的虹光么?还真是眼光一流啊! 三人身后赫然多了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他们走哪儿跟哪儿。在少女的坚持下,谁也没对这个小棉球出手。一天下来,慕家兄妹又与暴戾的攻击型幻兽交战了两次,每次小羊都在一旁安静地啃着草,等他们打完了,又继续做着小尾巴。 夜色降临,又是休憩的时刻。孟初柳加大了临时住房的防御程度,但她们的卧房内还是多了位撵不走的小客人。 屋外有青鹤做防卫,屋内暖洋洋的,让经历三场战斗的慕绯瑟倍感疲倦。小羊乖乖地匐在她床榻边,惹得撑头看着它的少女啼笑皆非。 云若澜在的话,应该会知道它是何种幻兽吧?少女想起已是半月未见到半吊子师父,心里挂念不已。也不知领地内一切可好,有无所不能的仙男在,但愿一切安然无恙。 不期然想起了宁洛那张精致的脸,慕绯瑟双眸稍黯。难道真要采用最极端的办法才能解决这门亲事么……(未完待续) 087 离我妹妹远点儿! 自打小羊跟着,慕绯瑟在幻兽圈的日子紧张中又多了些欢愉。它除了觅食,总是喜欢依偎在少女身边。软绵绵的叫声配合着棉球似的身体,令人忍不住想揉捏它一番。 慕言和孟初柳也颇喜欢这个小球。留意到它嗜吃,大咧咧的美人总会选些草丰水足的地方扎营。旨在寻觅适合自身幻兽的少年也形影不离地跟在妹妹身边,时不时逗弄着一副呆样的小羊。 青鹤对新出现的客人明显不屑,有时会趁着小羊吃得不亦乐乎之际,故意唤起长草缠绕住它的四蹄。吃得过于用心的小家伙每次都会中招,看它摔得嘴啃泥,木樨的骄傲鹤首总是扬得很高。 不过这样的得意总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小羊周身会泛起一层淡淡的钛灰光芒,瞬即就瓦解了缚住它的草蔓,继续不痛不痒地啃草。 慕绯瑟只是眯眼看着每日青鹤的恶作剧和小棉球的呆板应对,嘴角轻扬。木樨的性子与秦暄如出一辙,高贵冷艳的外表下,藏着难以言述的恶趣味。小羊的反应太过有趣,看来这小家伙的修为也不低啊…… 又过了充实的一天,是夜,孟初柳领着小棉球去遛弯,青鹤守在屋外,只剩少女窝在床上小憩。掐指一算,他们已经在中级幻兽圈呆了十来天,茫茫林海,漫无边际。兴许是他们的煞性引起了这个圈子所有中级幻兽的警惕,除个别不怕死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幻兽越来越少。 孟初柳说还有五六天的脚程就能到达高级幻兽圈。他们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慕绯瑟抚摸着腕间的镯子。难免夹杂了些忐忑。 以她二星魂师的修为,硬闯高级幻兽圈,着实勉强。慕言太护着她,按孟初柳那种他们没被打死就绝不会出手的教导方式,他极有可能受伤。 少女皱皱眉,瞟眼看向刚从临时浴房出来的兄长。[.超多好看小说]他如墨的头发随意披散,还氤着沐浴后的水汽,面似温玉,丰润的唇角浅浅噙笑。她一直知道慕言生得俊俏。但每每看到他出浴后仿若出水青莲般的模样,不得不暗叹慕家的优质血统。 “哥哥。不消几日我们便会进入更危险的地界,你能答应我个事儿么?”慕绯瑟接过了兄长手中的帕巾,轻轻替他擦拭着湿发。 慕言微笑问道:“瑟儿是想说不要老护着你,对吧?” 见少女点头,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说着:“你是我要保护一辈子的人,莫不是这样的表现机会都吝于给我?” 眉头皱得更紧,慕绯瑟犹豫了一下。低低问道:“哥哥。娘亲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不必瞒我,我知道娘亲的来历有蹊跷,她是魂师对吧?” 慕言眼睑微垂。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其他:“瑟儿,我听说宁二公子特意来领地陪你过了月亮节,你也接受了他的杏花花冠。爷爷给你定的婚事,你是满意的么?” 答非所问就算了,他怎地扯到了完全不沾边的事儿上?留意到兄长口中的不确定,少女瘪瘪嘴,叹气道:“我根本不懂月亮节的传统,并非是对宁洛有意。我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哥哥,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哦?那瑟儿意属云君人?”慕言的黑眸弥漫着看不透的雾,声音却带了几分往日少见的犀利。他直直凝视着自家妹妹,忍了很久的话语,问出口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听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慕绯瑟愣了,是她的眷恋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兄长的目光如炬?她没与人分享过心事,更别提是有关情感的。不过老头说过,若是爱了,就要勇于面对。她应该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听她微不可闻地轻嗯了一声,慕言藏在衣袖的手蓦地捏紧,嘴里却轻飘飘地问着:“那与宁洛的婚约,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次回皇城,我会再跟宁洛谈谈。他没必要跟我这样耗着,等我治好了他的病,他想不答应也得答应!”慕绯瑟提起宁洛就有些头疼。这个久卧病榻的精致美男可不像她想象得那般简单,劝也劝不动,吓也吓不跑,典型的油盐不进。 “我会跟爷爷谈的,你先别有什么动作,省得遭人话柄。不过,瑟儿,那个云君人的来历你并不清楚,你对他了解多少?况且他是你师父,即便你身份已非往日,一旦师徒关系被揭穿,你还是会遭受最恶意的诋毁。为来历不明的男人坏了名声,这样也值得么?”慕言沉稳地说着,像是在讲最寻常的事情,听不出情绪,更看不透他的表情。 少女微微笑着,坚定说道:“世人之语,对我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只要他倾心相待,我有何惧?” 慕言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屋外突然响起青鹤轻快的脆鸣,随之响起的,还有慕绯瑟很熟悉的狼嚎。 飞快蹦下床,少女快步出门,两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外,看到她后表情各异,齐声开口。 “主子。” “瑟瑟,可有想念本少主啊?” 直接忽略了那个慵懒的戏弄之语,慕绯瑟欣喜地看着风尘仆仆的冰山侍卫,走近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问道:“晏澄,你怎么来了?” “您在这里。”晏澄的回答永远简洁有力,连日奔赶的疲倦隐约浮在眼底,见到完好无损的少女后,漂亮的眸子也闪烁着浅浅的安心。 慕绯瑟咧嘴笑笑,“领地情况如何?” “安好。” “唔,那就好。”少女伸手揉了揉焰狼火红的毛绒脑袋,这才看向了抱手而立的另一男子,语气清淡:“秦少主,多谢出手相助。” 秦暄还是那副邪魅的模样,上挑的狭长双眸泛着幽幽暗芒。他微勾嘴角,身子朝前一倾,兀地凑近几分,“这么感动的话,以身相许如何?” “你,离我妹妹远点儿!” 没等少女发话,她就被随即赶来的慕言轻揽入怀,与秦暄拉开了长长的距离。慕绯瑟侧仰臻首,深凝了兄长一眼,他对陌生人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初次相见就如此冷冽的模样,让她愈发疑惑。 慕言的敌意太过浓烈,连她都能感应得到,何况是那个被针对的男子。 无赖少主瞥了瞥少女腰间刺眼的胳膊,轻眯凤眸,冷哼道:“你是何方神圣?竟敢对我的瑟瑟这般亲密?” 慕绯瑟瞪了眼口出妄语的秦暄,轻拍着兄长的手背,低低说着:“哥哥,这便是无煞的少主秦暄,那位就是陛下赐予我的侍卫,晏澄。” 简单介绍了二人的身份,慕言友好地朝晏澄颌首微笑,看向秦暄的目光却依然寒气四射。少女叹了口气,拿不准无赖少主赫然出现于此的用意,虽然他确实一副欠揍的嘴脸,但他毕竟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 “咦,哪里来了两个俊小伙?瑟儿,你的朋友么?”遛弯完毕的孟初柳爽朗地笑着走过来,冲淡了空气中的无味硝烟。 三言两语引介双方认识,慕绯瑟请盖房子像搭积木般容易的孟君人又做了两个房间出来。就算有什么,也等两个疲惫的赶路人休息好了再说。 好容易安顿下意外之客,少女从晏澄手中拿到了半吊子师父的手笺,有些迫不及待地坐回床上看起来。 “绯儿,领地万事俱好,有为师在,放心。修行之事不可逞强,若是受伤,为师会家法伺候。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转眼百年,倍感煎熬。完事后早日回城,数手指的日子可不好过。多加小心。澜字。” 云若澜的笔墨如他的人一般,飘逸挥洒,不饶舌,不多言。字里行间的含蓄示情惹得慕绯瑟一阵轻笑,家法……他们哪里来的家法? 心头涌动着丝丝甜意,她想起了曾经看过一句很美的句子。最好的感觉,就是在我看向你的时候,你已经在深深凝视着我…… 被喜欢的人喜欢着,何等惬意。少女脸上绽出温柔的笑意,也让同屋斜靠在床头的孟初柳美眸一沉,出声问着:“瑟儿,是云若澜那小子的信笺么?” 慕绯瑟一惊,莫非孟初柳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尊重这位天魂宫高人是一码事,与她分享心事又是另一码事。少女缄默,不知该如何应答。 明媚美妇幽幽叹息,难得严肃地说道:“师徒相恋,向来不为世俗所容。瑟儿,你年纪尚幼,不要让自己走进万劫不复之地啊!” 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慕言,之后又是孟初柳,月色正好,适合谈心么?少女微微抿嘴,抬眼看着一脸关爱的美妇,淡淡说道:“世俗困不住我追寻自己需求的脚步。君人,您多虑了。” “即便师门不允,天下不容,你也如此坚定?别忘了你可是个领主,你还有数以千计的民众需要照料。确定他们不会受你连累?”孟初柳诡异地笑着,等待少女的回答。 慕绯瑟脸色一肃,语气冷绝:“我会强大到没人敢碰触我的底线。若真有人想试试,我奉陪到底!” 孟初柳稍怔,转而哈哈大笑。她不愧是芊黛的女儿呐,离经叛道的观念令人叫绝。明媚的女人愉悦地想起了天魂宫中的师父,知道他的徒弟和徒孙相恋,那张向来肃穆的老脸会很精彩吧……(未完待续) 088 做我哥哥的幻兽吧! 慕绯瑟并不清楚昨晚孟初柳爽快笑声背后,隐匿着怎样的思绪。她只是隐约听出了明媚美人的淡淡赞赏,莫非源于她那番有托大之嫌的豪言壮语? 不过,很快地,少女就被眼前乱糟糟的事情分散了注意。人一多,往往意味着不和谐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无赖少主在一夜休整后,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兴许是想给未来大舅留些好印象,他没有再过度接近,一改满嘴花花,很是正经地说起了本次猎缴行动。 即便如此,秦暄还是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人物。慕言防狼似的护在妹妹身边,生怕他靠近一步,晏澄尽管不吭声,可态度明显也是站在主子兄长一边的。 两名男子的防备未曾影响到秦暄半分,还是有条有理地说着他们此行的收获。慕绯瑟认真听着,越发觉得自己欠了秦暄大人情。寒蛟被她收了,领地内目前又拿不出像样的谢礼,眼瞅着妖魅男子笑得灿烂,少女不由得有些焦躁。 既然有人能看中她的领地,无煞也或许在打着同样的主意。如果是想控制这块正慢慢恢复生机的神弃之地,她会直接无视他们之前的援助。可,如果不是呢? “秦少主,要我如何答谢,直言无妨。”找借口甩开了目光灼灼的兄长和冰山侍卫,漫步在离驻地不远的溪畔,慕绯瑟冷清说着,预感到他会狮子大开口,双眸微沉。 秦暄见已离开慕言的视线范围,凑到少女跟前。嬉笑道:“都说了让瑟瑟以身相许,你当我是说笑呢?” “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到底要什么?”慕绯瑟睨了他一眼。拉开了与无赖少主的距离。 “我表现得这么有诚意,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秦暄在她面前向来都有些蹬鼻子上脸,四下无人,仅有一只呆羊尾随,哪里还掩得住难以琢磨的个性。(.) 少女不耐,想折身走人,却被拉个正着。她冷淡地看了看那只拉住自己的手,不觉一怔。修长的手指带来了怪异的熟悉感,在她心底悄悄蔓延。 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手看。秦暄也不想再让慕绯瑟有无视他的心理,弯腰在她耳边说着:“瑟瑟。既然不待见你那病恹恹的未婚夫,为何不能接受我的一番情意?是为了云若澜么?” 她和他之间何时熟稔到能讲这个话题了?少女抬眼,美眸凝霜,稍稍用力,挣脱了被拉住的手臂。“秦暄,与你无关的事,少提为妙。我最后问一次,无煞想从神弃之地得到什么?” 被她连名带姓地称呼。尚属首次。无赖少主见少女眸中隐含怒火,嘴角微扬,闲闲说道:“我之前就说过。要你领地的两成收入。你不愿领地沦为无煞的赚钱工具,寒蛟又不知所踪,那你觉得我还能要什么?” 慕绯瑟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秦暄的谈判技巧确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踢皮球似的把问题丢还给她,是想得到更多的好处么? 会过意的少女反而镇定下来,冷静地应着:“若是想合作赚钱,也未尝不可。不过,秦少主,我所说的是互惠互利,而不是坐享其成。” “瑟瑟果然是滴水不漏呐……神弃之地百业俱荒,无煞就当相中了一块极具潜力之地,助你发展。今后领地兴旺了,在有我无煞涉足的领域,瑟瑟别忘了优先选择无煞就好。” 秦暄笑着,如狐狡黠。慕绯瑟没有等来预期中的大敲竹竿,倒像是她占尽了便宜。将信将疑地凝视着看不透的男人,少女沉思片刻,展颜微笑道:“一言为定!” 她早从云若澜口中知晓了这个康国最大暗势力的涉猎范围,说不上多干净,但比起天地会那样的渣滓,他们无疑要低调正派很多。慕绯瑟前世就在亦正亦邪的组织中长大,对相似的势力并没有多少抵触心理。 正如秦暄所说的,她不会放任领地一直这么破落下去。光复极乐城往日的兴盛,是她将不遗余力奋斗的目标。无煞的少主,颇有远见啊…… 初定未来盟友身份,二人还来不及更多交流,不远处便有魂源力波动传来。经历多日的对战,慕绯瑟很快分辨出敌意满满的来袭剑猪修为不赖,它浑身泛着耀眼的黄光,在春日暖阳下,显得格外亮眼。 脚底的泥土开始不规则地晃动,因为靠近水源,泥土多呈潮湿状,黏糊糊的泥巴长了眼般迅速没过两人的鞋面,朝着更高处攀爬。 秦暄冷哼,手中蓦地多出一只长鞭,通体翠绿,很是灵动。只见他长鞭一甩,地上瞬时冒出巨型藤蔓,将二人托立于空。伴着破空的脆响,长鞭划出的绿芒如蛇扭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扑向虎视眈眈的剑猪。 如小象般大小的剑猪也不是能秒杀的幻兽,虽然秦暄的攻击在它身上剌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它还是恶狠狠地扑向被某人遗忘在地面的小羊。作为天然呆到一定境界的代表,小棉球直到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才看清了眼前凶神恶煞的剑猪。 “咩――”小家伙软软地叫着,听不出恐慌,也听不出战意。慕绯瑟皱眉,从高高的藤蔓跳下,千斩流溢着绚烂的火光,硬生生挡住了剑猪的攻势。 受伤的剑猪分外暴戾,被逼退后使得它更是怒不可遏。尖利地嚎叫着,它的身形陡然涨大,土褐色的身体越发圆滚,如同千斤沉重的铁球,标的精准地滚向了正在从泥坑里扯着小羊的少女。 危险迫在眉睫,刚刚没拉住慕绯瑟的无赖少主自然不会放任她出危险,长鞭在空中甩出了刺耳的声响,滚过来的剑猪就被无数藤蔓牵制着,动作越来越慢。 好容易把这小呆羊从泥泞中扯出,少女满身是泥。爱干净的她把不能发向小羊的怒火,转嫁到了山一般的剑猪身上。 “燃……”慕绯瑟怒叱,千斩聚起的红芒幻成了璀璨火鸟的形状,飞快劈向顽强滚动着的剑猪。空气被炙热的火焰燃烧变形,扭曲的幻象中,剑猪凄厉哀叫着,庞大的身体血珠冲天,继而不甘心地成了少女的剑下亡魂。 这次打斗不过是在转瞬间完成的,等慕言和晏澄赶来,只看到他们防备的那只狼正在动手动脚地想替少女擦拭秽物。他们还没来得及责难,另一股强大的魂源力就从空中压下,原本因烈焰灼烧而滚烫的空气,霎那间便冷却下来。 慕绯瑟暗道晦气,举目看朝魂源力的来源。一只惊艳了众人的蓝色大鸟在空中盘旋着,双翅优雅展开,却带着滔天的敌意,直逼慕绯瑟而来。 强大的威压锁定了刚迎过敌的少女,她轻嗤,身上腾起熊熊火光,抵抗着这份突兀出现在中级幻兽圈的高级幻兽压迫。 蓝鸟与啾啾极为相似的外表原本还让她有些莫名高兴,不料它却二话不说便要攻击。越接近恶魔岭核心地带,遇到的事情就越诡异,看来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了。 几个呼吸间,慕言和晏澄就齐齐赶到了慕绯瑟身边,加上同样敛去笑容的秦暄,三个男人各居一角将她团团围住。青鹤与焰狼也做出了防御架势,实力都不弱的两只幻兽如此慎重,实属罕见。 魅惑人心的沁蓝在众人头顶划出优美的弧线,长长的尾羽呈扇形铺开,加上一对漂亮的羽翼,蓝鸟看上去比本体大小的啾啾还要美丽几分。它将尾羽用力一摆,离众人不远的溪水赫然高涨,集结成一柄巨型水剑朝慕绯瑟砸来。 一出手就是杀招,少女身边的男子们不敢怠慢,尤其是水属性的慕言。他飞速地胸前结出几个诀,同样蓝盈盈的魂源力碰撞在一起,一时惊天动地。 晏澄和秦暄也没闲着,虽说空中作战不是他们的专长,但也不表示他们会被动挨打。木樨载着无赖少主腾飞上天,长鞭啪啪作响,逼迫着蓝鸟降低了飞行高度。冰山侍卫和炙则伺机喷射出灼热的火焰,一人一兽很是默契地将蓝鸟逼至特定范围,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尽管来袭幻兽身形敏捷,实力强横,但双手难敌四拳,在男子们惊人的配合下,渐现颓势。慕绯瑟没有出手的机会,只得耐心等待着一招制敌的机会。她困惑的是,这蓝鸟不明所以的仇恨和誓不罢休的姿态,像极了她做过天理不容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女还在思忖,蓝鸟已经被慕言施放的水流缠住。早已分身乏术的蓝鸟重重砸在地上,漂亮的蓝色翎羽变得又破又脏,看得慕绯瑟一阵心疼。 心疼?少女刚反应过来自己出现了不该有的情绪,啾啾的声音就急切响起:“小绯绯,别杀他!让我出去!” 啾啾居然在这种关头醒过来了。慕绯瑟叫停了男子们的攻击,变形的空气中飞快闪出一道小黄影,跌跌撞撞地扑向了匐在地上不肯低头的大蓝鸟。 焦急的脆鸣不绝于耳,蓝鸟看到啾啾后瞬时气势全无,欢喜地鸣叫着,却因伤势太重,愈发萎靡。少女蹙眉听了会儿,真切感应到小黄鸟的心急如焚,走过去弯腰俯视着蓝鸟,字句说道:“你,做我哥哥的幻兽吧!”(未完待续) 089 被中断的寻兽之旅 临时居住房又添了位客人,突袭的蓝鸟被慕绯瑟小心地安置在了青鹤极不情愿结起的疗养阵内。[]小黄鸟寸步不离地守着已经缩小了身子的同类身边,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和活泼。 “瑟儿,为何非要我收这只鸟儿做幻兽?”慕言皱眉问着,对企图伤害自家妹妹的小东西很是不耐。 少女轻轻揉着小羊的卷毛,她刚刚洗去一身泥土,沐浴后的身子散着幽幽清香。她凝视了啾啾一会儿,笑道:“魄冰雀可是难得一见的水属性幻兽。哥哥此行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么?” 美少年俊颜不见舒展,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蓝鸟,轻哼:“对你敌视至深的幻兽,不要也罢。” 原以为慕言在听到蓝鸟的来头后会有所动容,怎料兄长还是满脸不愉。慕绯瑟笑眼如弯月,温和说着:“它以为啾啾有难,寻觅了很久,感应到啾啾的气息才会对我出手。其实它跟你一样,都只是保护欲过剩而已。” 听着妹妹的揶揄,慕言总算放松了绷着的脸,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少女的脑袋,嘟囔着:“你还笑话我!就算是魄冰雀,也没什么稀奇。等过些日子进了高级幻兽圈,要找到一只品性更出色的水属性幻兽,也非难事。” 嘴上这么说,其实慕言心里也清楚,能被封为水属性至宝的幻兽寥寥无几。云若澜的雪晶鹿是其一,再来就是只闻其名不见真身的飞禽佼佼者――魄冰雀。 照理说火棘鸟和魄冰雀自古是冤家,怎么还会这般爱护对头呢?慕言想不通。慕绯瑟也是一知半解。啾啾语焉不详地说了它和蓝鸟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蓝鸟闭关修炼。百无聊赖的小东西四处晃荡,这才遇上了缘分天定的小主人。 察觉到啾啾话里的心虚,少女颇为无奈。(.好看的小说)小黄鸟肯定是贪玩过头,忘记了恶魔岭的某处还有青梅竹马会找它,它现在的焦虑和不安可想而知。 对那只拼命的魄冰雀,慕绯瑟倒很有好感,尤其在得知它是为啾啾才奋不顾身之后,更是赞许连连。她现在的魂源力中夹杂了啾啾的气息,也正是感应到了时断时续的气息。魄冰雀才能寻得正主。 少女斜了安静匐在她脚边的呆羊一记,今日的大打出手。全拜这个小棉球所致。如果它没呼哧呼哧地啃了剑猪最爱吃的乐今草,那剑猪也不会疯狂地攻击他们。要不是她在对战剑猪中使用了烈火诀,蓝鸟要发现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世事还真是环环相连……慕绯瑟捏了捏小呆羊的耳朵,笑笑应着兄长的话:“哥哥,品性出色的,莫说是幻兽,连人也鲜少能有。找一堆借口,可不像我的兄长大人啊。” 慕言故作被揭穿的样子。朝妹妹呲呲牙。逗得她欢笑不断。也唯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有些十七八岁少年的稚气展现。 寻兽之旅就此结束的话,瑟儿又该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吧?思及此处。青莲少年眸光深幽。难得妹妹心仪那人,他该帮她的,心底的怅然若失,又是为何? 慕言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就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了?瑟儿,为兄该如何是好啊? ******* 由于蓝鸟的突袭,前往高级幻兽圈的行程暂时停止。驻地范围内,因为有群杀神而变得分外祥和。 等待蓝鸟恢复元气的期间,美少年在自家妹妹的带动下,怨气难消地跟罪魁祸首来了场非常交流。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一人一鸟也在慕绯瑟和啾啾的调解中,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孟初柳乐得看到苦寻无门的水属性幻兽被乖徒弟纳为己用,也加入了说服慕言的行列。秦暄和晏澄的注意力则更多放在了四处逛荡的少女身上。 她的兴致勃勃源自某天散步时发现的稀罕作物,在两个男人看来杂草般的植物,竟让她如此兴奋,引来男人们一阵好奇。 虽说幻魂大陆很多东西和前世大同小异,但就食材而言,他们的选择还是很有限。连苹果这样寻常的水果他们都不曾见过,慕绯瑟从那时开始,便十分留意觉远大师送的魂石内容。 文献中很多农作物渺无芳踪,或者直接被列除了食物的行列。一部分竟在恶魔岭深处有所发现,自是令她欢欣鼓舞。 当少女用火烤出黑不溜秋的东西,递给嘴角微抽的小白鼠们时,她笑得很是阴险。孟初柳精明,等男子们迎着头皮吃下了闻起来香气四溢的新鲜玩意儿后,才将信将疑地也吃了一口。 “瑟儿,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吃啊!”孟君人眉开眼笑地边吃边赞叹,见慕绯瑟还在慢条斯理剥着皮,连声问着。 少女用剥好皮的金黄果肉喂着啾啾,躺在疗养阵内的蓝鸟也是眼巴巴的模样,她笑笑地也喂了些给可爱的小东西,轻声说着:“这是番薯,君人,还合您的口味么?” “很好吃啊!我为何从来不知有这种食物?瑟儿是从哪里知晓的?” 孟初柳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慕绯瑟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有人告诉过我。这趟我总算不会空手而回了。” 少女之所以能一眼认出番薯的存在,是因为前世身边生活着一群番薯的爱好者。基地的后院种满了他们精心研发的各式番薯,久而久之,她也成了半个专家。 现在正是种植番薯的大好时机,面对随时会来的粮食危机,她至少又多了一个解决的方案。恶魔岭的地理环境特殊,春末夏初就有成熟的番薯存在,不得不说是片神奇的土地。 慕绯瑟眼中的怀念触动了三个心有所思的男子,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远在极乐城中某个云淡风轻的身影,一时满心晦涩。 小呆羊嗜草,却也不甘心被落下,咩咩地叫唤着,拉回了少女越想越远的思绪。宠溺地摸摸它的头,她也喂了些烤熟的番薯,见小羊吃得欢,嘴角微微上扬。 眉眼间的温柔让男人们看得心神荡漾,也不知这样的柔情似水何时才能落在他们头上。当中最幽怨的要数秦暄了,她的防备和疏离让他很是挫败,不过他相信,她终究会投入他的怀抱的。 魅人的凤眸闪过些许精芒,无赖少主看向少女的目光越发炙热,引来了慕言和晏澄一阵侧目。身为防狼第一人,美少年刚想开口讥讽几句,突然从恶魔岭最核心的地带传来了极为震撼的魂源力波动。 地撼山摇的动静令众人齐齐看向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孟初柳修为最高,感知也最明确,她神色肃穆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阵,沉声说道:“高级幻兽圈在进行大规模的争斗。交手的幻兽修为相当于八星魂师,甚至可能更高,我们不能再去高级幻兽圈了!” 慕绯瑟留意到他们身边的所有幻兽都流露出了些许畏惧的神情,感应着气流中杂乱的魂源力,黑眸微沉。 蓝鸟拒绝跟着慕言,一心想跟它的两小无猜在一起。兄长也不是很乐意,自然兴致缺缺。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但他有他的执拗,它有它的坚持,周遭的人只能干着急。 她本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再找找有没有适合的作物,现在可好,全部泡汤了。 “不打紧,这次找不到适合的幻兽,下回再来也一样。安全第一,反正这恶魔岭也跑不了。”慕言见妹妹面色凝重,柔声开口安慰着。 秦暄也笑笑开口:“瑟瑟,终归是有收获的,下次和慕兄再来就是了。” 少女点点头,不免郁卒。她没有太多机会离开领地,驭兽诀用在幻兽身上是何效果也没机会尝试,正如他们说的,只好另等时机了。 匆匆定下回城的行程,一行人便开始忙碌着用锁魂水收拾慕绯瑟发现的大片番薯。返城的速度无疑会比来时快得多,但想到锁魂水的功效,少女打起了飞得最快的青鹤的主意。 来的时候净忙着打打杀杀了,所过之处肯定有所遗漏。心有不甘的慕绯瑟决定再扫荡一遍,兴许还能发现些适合领地种植的作物。 秦暄对内定妻子有求必应,只是听她说让他先返城,把收集到的番薯交给云若澜时,狭长的眼眸透露着隐隐不愉。 把种植的要领和注意事项详细讲解给撅着嘴的秦暄后,少女微笑着挥手送别。能先赶走看不顺眼的家伙,慕言当然举手支持,目送腾翅高飞的青鹤,面露笑容。 就这样,寻兽之旅草草结束。慕绯瑟摇身一变,成了异世神农,边查询着魂石中的植物信息,边以猎犬的姿态四处搜寻。 农作物没找到多少,对魂师有利的奇珍异宝倒寻获很多,这都要归功于一直赖在少女身边不肯离开的小呆羊。 小棉球虽然被妒火中烧的啾啾时不时燎得毛焦体黑,但还是很坚定地跟着慕绯瑟。它软绵绵的小呆样确实深得少女欢心,她权当多收了只宠物,也就随它相伴。 不过这小家伙带来了很多惊喜,凡是它咩咩叫唤的地方,必有出品不凡的奇花异草,让一行人都大为振奋。 她果真引来了个宝啊……(未完待续) 090 黑猫 原以为就会平静地走出中级幻兽圈,他们却遇上了一场很奇怪的幻兽相斗。 一只通体如墨的黑色小猫被一群土鬣团团围住,形势十分危急。面对土鬣的攻势,黑猫没有反击的能力,仅凭灵巧的身形闪避着,无奈还是躲不过伤痕累累的下场。 “没有魂源力的猫?怎地出现在这里?”孟初柳嘀咕了一句,却让慕绯瑟不禁好奇。进入幻兽圈以来,她就没见过普通动物,难不成这黑猫有古怪?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干涉的想法。准备大步离开时,土鬣们却像看到了鬼一般,忙不更迭地扔下它们的猎物,一散而空。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晏澄身边威风的大狼,它不以为意地甩着尾巴,丝毫没有吓跑弱小幻兽的得意。既然无意救下了,慕绯瑟皱眉看看横在血泊中的那只黑色小猫,走了过去,探手想查看它的情况,手背却被锋利的爪子划出了三道血印。 那双半眯的灿黄猫眸恶狠狠地瞪着她,嘴里的低呜充满了不甘和怨恨。青天白日的,一行人竟被这小玩意儿散发的怨毒惊出了一身冷汗。 慕绯瑟盯着手背的抓痕,转而冷冷地俯视不知好歹的黑猫。正想抽身离去,瘦小的黑球突然头一歪,昏死过去。她叹了口气,还是拎起它的后颈,小心把它抱在怀里。 “小绯绯,你受伤了!”正在小羊头上蹦跶的啾啾眼尖地瞄到了小主人极力掩藏的伤口,用特有的神识沟通嚷嚷着。 “啾啾,当你什么也没看到。它脾气不小。竟也不怕幻兽,带回去研究研究也好。”少女慢悠悠地回着。朝兄长和晏澄笑笑,示意他们继续赶路。 小黄鸟扑啦飞到她肩头,小声嘟囔:“小绯绯,你这个主人也太花心了。有我这么可爱的幻兽还不够么?趁我睡着弄了两个小翅膀玩意儿,现在收了只呆头羊就算了,又捡了只脏兮兮的瘦猫,你要气死鸟呐?” 慕绯瑟失笑,弹了它的小脑袋一下,“属性不合。我这也叫收啊?祺霜,绿幂和胡玫都是自愿跟着我的。它们可都只是血奴,你吃的哪门子醋啊?” “哼,不管……你只能最喜欢我,不然,不理你了。”小黄鸟用脑袋厮磨着少女的颈间,娇滴滴的声音让她笑意愈甚。 低头看着怀中的煤球,慕绯瑟暗忖,是驭兽诀的修炼让她兽缘极佳么?短短半年时间。有多少小家伙跟着她了…… 她的视线转移到了兄长怀里。小蓝鸟正沉浸在他结出的水蓝光球里。魄冰雀的魂源力损耗过多,需要靠同属性的能量滋养,慕言抵挡不住妹妹水灵灵的黑眸凝视。做起了临时看护。 如果能就此敲定慕言的幻兽,再理想不过。慕绯瑟微微笑着,脚步也轻快几分,她的领地近在咫尺,此刻竟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领地,我回来了…… ******* 三月出门,五月归来,领主大人回城的消息瞬时传遍了整个极乐城。接踵而至的问好声淹没了风尘仆仆的慕绯瑟,见居民们都精神奕奕,她也略感安心。 赫之舒语速飞快地汇报了领地的大致情况。油菜已经收割完毕,城中无人有炼油的技术,在云先生的应允下,农耕队由无煞的部分人员陪同着,去了齐广城一趟。 水稻和各种蔬菜的长势很好,原先种下的高粱马上就能获收。苏子平随队前往了齐广城,已经说服了一家有名酒坊收购领地的高粱,虽然价格不算顶好,但也不至于让之前的心血白费。 城中的房屋都已经修葺完毕,街道也用平整的石板铺好。看着改头换面的城内景象,慕绯瑟忍不住点头称赞,令众人一派欢腾。 少女四下环视,人群中却不见日夜牵挂的身影,低声问了一句,才知道他去了灵松江。她压下心头澎湃的思念,与一行人快步赶回了领主府。 门匾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但领主府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香莲和富贵早早侯在门口,热泪盈眶地迎回了他们的小姐。慕绯瑟笑着,边跟忠仆聊着天,边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府邸,对修葺结果很是满意。和预想中的差不多,宅子显得朴实低调,却也不失清雅之风。 寒暄完毕,慕绯瑟请孟初柳和慕言先去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忙碌起了公事。崭新的书案上压了几封不曾动过的信函,有密旨,有家书,大意都是让她尽早动身返回皇城。 刚回来就得走么?少女轻轻揉了揉怀中黑猫的软毛,满心叹息。 捡到黑猫的十来天,她一直在想办法治好它。十头大象都能修复好的能量输入,却唤不醒这脾气不好的煤球。若不是还有浅浅的心跳,真会以为它已经归西。慕绯瑟很是讶异,可也对这个兀然出现的煤球兴趣更浓。 手里银绿相间的光点几不可见地没入它体内,少女脑袋飞转地思量着返回皇城的安排。赫之舒和颜老爹已经习惯了领主大人的深思不语,安静地坐在一旁,颜佟则备好了笔墨,随时准备奋笔疾书。 “赫总管,我这次一去,指不定能什么时候回来。城中如果有无法决断的事,自有秘法可以联络到我。其他的,你多费心。颜老爹,您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若有纷争,请您多加协调。施工队那边,我已经叮嘱再起一座府衙。以后公事,都在新府中处理。” 慕绯瑟不疾不徐地说着,看了看初次参加这种小会的苏子平,他也只是沉稳地听着,左边衣袖空空荡荡。 少女黑眸中闪过些深意,笑道:“现在大家的劲头很足,趁热打铁。我不反对大家自谋生计,但一切要以整体利益为重。苏子平,多与两位长辈来往,多交流交流。今后领地的兴荣,就看各位的通力合作了。” “是,大人!” 她也忧心过结党私营的问题,但苏子平的性命捏在晏澄手里,颜老爹年事已高,而唯一值得斟酌的是赫之舒。从种种迹象来看,死守祖训的中年男子有他的骄傲,一旦忠于某人,他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慕绯瑟深得老头真传,现在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把生死不明的小煤球放在桌上,她认真地跟三位得力助手谈论起领地近期的规划来。正讲着,书房的门“唰——”地就开了。 等屋内人回过神来,他们的领主大人已经被紧紧拥在那位平日淡若清风的男人怀里。 几人识趣地一走而空,顺便也替他们阖上了门。少女满足地嗅着她熟悉的味道,轻轻说着:“云若澜,我回来了。” 半吊子师父只是抱着她,也不作声。她不禁抬头往上看去,刚扬起脸,嘴唇就被一片温润所包裹。 “唔……”慕绯瑟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们的关系比之前亲密很多,但府中热闹喧腾,万一有人看见了…… 察觉到小徒弟的紧张,云若澜眼角微弯,轻吻浅啄片刻后,附在她耳边说着:“绯儿不惦念我么?” 仙男的声音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眷恋,热热的呼吸如丝缠绕,很快便烧红了少女的耳根。她微不可闻地喃喃道:“有。” 简单的一个字取悦了满目柔光的俊逸男人,他紧了紧揽住她的胳膊,柔声说着:“一路可顺利?” 努力平复了脸上的燥意,慕绯瑟说起了两个多月来发生的大事。说到魄冰雀时,云若澜明显来了兴致,干脆把她抱坐在膝盖上,示意她继续。 少女暗暗腹诽着半吊子师父的热情过度,低声说了自己的收获。想起慕言还是没能和魄冰雀签订契约,自己却领回了一堆小怪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绯儿,你何不自己收了这只魄冰雀?”云若澜的指尖轻轻抚弄着小徒弟的手背,神色却不似开玩笑。 “云若澜,不过数月不见,你的思维越发涣散了啊……”没好气地斜了他一记,慕绯瑟对半吊子师父的天马行空大感无奈。属性不合,她就算有心收容,又能如何? 仙男只觉小徒弟出门一趟后开朗不少,容光焕发的样子也很是迷人。他不禁用下巴轻蹭着她的肩胛,淡笑道:“虹光已认你为主,能号令百兽的至宝,你觉得解决不了这一难题么?” 慕绯瑟眼前一亮,侧脸想说点什么,粉嫩的唇就贴上了那张自得的笑脸。 “只是答疑解惑而已,绯儿还真热情啊……”云若澜调侃着,贪恋着她唇间的甜美,嘴巴微张,含住了她还没说出口的抗议。 这货是故意的!少女晕乎乎地想着,敌不过他的柔情似水,羞涩迎合起来。 此时两人哪还想得到外面还太阳高挂,府中人来人往。她悄悄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在唇舌交缠中,感受着男子的全心宠爱。他也在欲罢不能的深吻中,感应到了小人儿的满心思念。 缠绵悱恻中,房外匆匆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总算惊动了痴缠的两人,听声音是秦暄被晏澄拦在了屋外。 慕绯瑟跳下云若澜的膝头,脸上红艳似火。她整了整衣衫,扬声让外面的人进来,却没有看到匐在案头的黑猫睁开了灿黄的猫眼,诡异的光芒闪过,又安静阖上……(未完待续) 091 与任何人无关的爱恋 且不说秦暄看到云若澜在书房内的表情,单是那份若有似无的缱绻,就足以让其黑面。[.超多好看小说] 慕绯瑟没有将这份怪异感延续太久,三言两语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无煞近期的安排上。 面沉如水的秦暄在等待少女回归领地的日子,早早部署好了一干下属的动向。虽说击溃了明面上最大的隐患,但幕后黑手还未显出真身,即便领地内防卫森严,还需万事小心。 跟慕绯瑟小聚后,无赖少主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愉起身告辞。他一直在等着见她一面,不曾想见到的是令他倍感窝火的场景。 木樨说的果然没错,那个姓云的,捷足先登了!狭长的凤眸闪过些些凌厉,秦暄眯眼看着微笑送别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寓意深长的笑。不管初心如何,他认定的女人,绝对不能让人拐跑。 慕绯瑟,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妻,等着我把你拉回正途吧!无赖少主想着,凛冽之意不再,笑容满面地冲少女挥挥手。 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的少女一时摸不着头脑,只道这位阴晴不定的少主又在犯病。盯着他的背影稍怔,她说不清心头那股别扭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最近疑神疑鬼了……慕绯瑟暗啐着自己的敏感,回眸看到了柔光满眼的半吊子师父,心头一暖,瞬时将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觉抛诸脑后。 既然她必须提前回暗羽皇城,那准备工作也得做足。皇帝的诞辰,家姐的大婚。她都得拿出点像样的贺品,尤其是那位慕家大小姐。 府中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着出行的细软。细心的香莲特意嘱人买了上好的绸缎回来,托潘氏按自家小姐的身形做了几套像样的行头。襦裙颜色淡雅,风格简练,慕绯瑟也很是喜欢。 众人忙活着,少女也没闲下来。跟云若澜索要了些瓶瓶罐罐,趁着天色渐晚,刚回城的领主大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趟恶魔岭。 绿荆蜂所酿的蜂蜜是世间难得的珍品,养心蜜更是连魂师们都争相追捧的至宝。用养心蜜来献礼,再理想不过。 “奴参见主人。主人万福金安。”见到少女,女王蜂绿幂欢喜地飞上前来。摆动着俏臀,柔声问好。 慕绯瑟笑笑,伸手让它停在自己的手背上,“绿幂,有些日子不见,修为见长啊。” “得您垂爱,奴的魂源珠有了本质进化,连同一众子民都受了莫大恩惠。拜谢主人鸿恩!” 绿幂很激动。绿荆蜂解决了蜇人也损己的问题。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已然不复存在,防卫能力更强,它们自是欣喜连连。 自己人有进步。少女也很欣慰,她和颜悦色地嘱女王蜂装了两瓶养心蜜。一瓶是给老皇帝夜商的,另一瓶则是送给即将离开的孟初柳的。 大大咧咧的明媚美人很对慕绯瑟的胃口,寻兽之旅又多得她指点,加之她对兄长的教导之恩,少女自然不会吝于表示谢意。 “绿幂,你有很多其它蜂种的臣民,可以指挥其中一部分归于人用么?” “一切全凭您吩咐。您只需要在人类身上留下您的气息,奴会照办的。” 慕绯瑟点点头,对绿幂的绝对服从也很满意。花期正好,勤劳的小蜜蜂应该找些更适合的事儿来忙碌。 细致询问了普通蜜蜂的生活习性,少女一一记下,又叮嘱了几句,正准备离开,女王蜂诺诺开口问道:“主人,那蛮子嗜甜,您千万小心。” 说的是胡玫么?慕绯瑟弯眼笑道:“不打紧。我替胡玫寻了些更适合的食物。绿幂,用心修炼,以后就不用藏藏掖掖了。” “奴遵命。” 办完正事儿,少女身形极快地折回府邸。烛光昏黄的卧房内,正有一堆生物等着她。 晏澄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眸子无言地诉说着被甩下的事实。少女歉然朝他笑笑,转而向众人说着:“天色已晚,都未就寝。找我有事?” “瑟儿,师父明日先回师门,我们后天也要启程返家,估摸着都是想来跟你话别的吧……”慕言轻抚着日渐精神的小蓝鸟,语调温柔,意有所指的眼神却明确瞟向了坐得四平八稳的云若澜。 啾啾站在小呆羊的头顶,乌溜溜的小眼珠满是笑意,仿佛眼前一切有趣得紧。留意到小黄鸟的揶揄和小棉球的懵懂,慕绯瑟叹了口气,走近笑意盎然的孟初柳,盈盈拜身,“孟君人,蒙您沿途指点,哥哥又多得您照顾。无以为谢,小小心意,望您笑纳。” 说话间,她递上了一指来高的玉瓷瓶,孟初柳笑笑接过,刚嗅到那股香甜的气息,神色突变。 “瑟儿,你……哈哈哈,真是有心的好孩子!好,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亏待慕小子的,放心!” 孟初柳见识不凡,自是认出了少女的小礼物,对她的贴心备至更是感慨不已。见温吞水般的云若澜面上难得一见的隐忍,明媚美人识趣地扯起虎视眈眈的慕言出了屋,美其名曰要对他进行一番爱的教育,惹得少女一阵轻笑。 有了孟君人的承诺,慕绯瑟稍感安心,大方坐到半吊子师父身边,问着:“云先生,您又有何事?” “绯儿这次会让为师随行吧?”云若澜温声应着,星眸中闪耀着“你敢丢下我试试”的意味。 淡淡瞥了他一记,当她愿意回那个鬼地方啊?“领地离不开人,再说,灵松江对岸你不是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么?我吩咐过祺霜了,让它听你调动,赫之舒他们也会在必要时请示你的意见。云先生,您不可或缺啊……” 才相聚两天就得分开,嘴里打趣着,慕绯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好在她很快会回来,并用合理的身份回到他身边。 云若澜叹了口气,不顾房内还有晏澄和一干萌物在场,指尖划过小徒弟娇俏的面庞,喃喃说道:“我只愿这是最后一次分开。” 被仙男亲密的动作撩拨得面红心跳,少女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了他温暖的大掌。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渲染着卧房内的氛围,晏澄低下了头,默默退出了门外。 终于,还是这样了……晏澄发现自己嘴中发苦,那颗本该波澜不惊的心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她偶现的温柔是那般让人眷恋,可惜永远不会是他。 晏澄静默地在门口守着,屋内的低喃细语偶尔飘出,他深深吸了口气,几不可见的伤感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副平板的模样。 等他们聊完,已是夜深。慕绯瑟略感疲倦地梳洗后,倒在崭新的大床上,软和的床垫让她舒服地轻哼,很快就陷入梦乡。 匐在床头的黑猫缓缓睁开眼睛,瞟眼看到蜷在床榻下的小羊,卷卷的软毛中还趴着只毫无睡相的小黄鸟。 灿黄的猫眸中闪过些讥诮,黑猫慢慢挪动,钻进了少女怀中,找到那个已然开始柔软的位置,用头轻轻磨蹭一阵,心满意足地闭眼继续安睡。 这头酣睡正香,那厢却有两个在话别的同门满腹心事。云若澜诧异地听着孟初柳的发言,一时搞不清这个孩子心性的大师姐在耍什么把戏。 “大师姐,今儿是刮的什么风?”仙男不确定地问着,无法相信这是前些日子还在义正言辞警告他的大师姐。 孟初柳斜眼看着自家师弟,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我说的。瑟儿是难得的好姑娘,自己看紧点儿。她身份特别,又有个未婚夫摆在那儿,小子,你前景茫茫啊……” 云若澜微微笑着,现在才算信了自己的耳朵,“她有能力自保后,会将魂师的身份公诸天下。绯儿此行会去和宁洛商谈,能和气解决自然是好,实在不行,只好委屈那位宁公子了。” “切,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师父的怒火吧!让你收个徒弟,倒是给自己收了个娘子。老牛啃嫩草,也要付出代价的。”孟初柳幸灾乐祸地说着,全然没有在意云若澜口中的“委屈”是何。 对于天魂宫而言,各国皇室都尚且提不起他们的兴致,何况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家公子。若是慕绯瑟在此,肯定会质疑他们的霸道,但事实是,她根本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天魂宫的一员。 本还悠哉的仙男一听师父的名头,身子一僵,星眸稍黯,却坚定地说着:“等绯儿从皇城回来,我会回山向师父请罪,有负他老人家所望,我会极力弥补。” “他要是坚决反对呢?别忘了,芊黛之所以忿然离山,命殒大康,都是宫规惹的。虽未说过不能恋上自己的徒弟,可瑟儿的身份……”说起这个,孟初柳终于不再嬉皮笑脸,明艳的容颜也浮起了丝丝愁色。 云若澜闷不作声,抚弄着手边的茶杯,半晌说道:“我已经不能放手了。就算倾尽所有,我只要和绯儿长相厮守。” “师弟,你爱的真的是瑟儿么?”孟初柳幽幽问着,不意外地看到他颤了颤。 客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良久后,那个温润的声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我爱她,与任何人无关的,只是爱她……”(未完待续) 092 红杉城的小插曲 送走了神秘兮兮的孟初柳,慕绯瑟也进行着出门前的最后部署。(.无弹窗广告)灵松江对面的翎国显然已经察觉了毒江的变化,小打小闹的试探都被祺霜全天候紧盯。 顶着怪物的名号,寒蛟偶尔的兴风作浪也吓退了翎国的探子。终究是让翎国野心勃勃的女帝惦念上了,慕绯瑟不想大动干戈,但也不会放任他人觊觎自己的领地。 来犯者必诛,这是少女给寒蛟下的死命令。云若澜允诺会每日巡视一趟,多少令她感到心安。临行前,她也去江畔查探了一番,狱火莲的长势愈好,已经铺出了条耀眼的红毯。 等解决了古怪的线虫,城中再添些渔民就好了。云若澜偏爱食鱼,以后江中鲜美的江鱼既可以创收,又可以满足他那张挑剔的嘴,两全其美。 慕绯瑟想得挺好,但实行起来很难。单靠祺霜的力量,要守护好这条长长的屏障,多少会力不从心,更别说靠江吃江了。此次回皇城,她还要找老皇帝索些兵来,保疆卫国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安排好合适的居民成为新兴的养蜂人,慕绯瑟口述了绿幂所提及的养蜂技巧,就把这个事儿交给了书写能力极速提升的颜佟。 待她把重要事项安排妥当,也是告别之时。众人都满脸不舍,其中心绪最复杂的,非云若澜莫属。 当少女的马车缓缓驶出极乐城,仙男微微笑着,目光迷离。反观车厢内的慕言。看自家妹妹平静如常,暗暗松了口气。 慕绯瑟的行程安排得很是低调。除了晏澄以外。她连香莲和富贵都没带在身边。 外表普普通通的马车被泪水涟涟的小婢女打理得极舒适,拉车的马匹换成了善于长途奔跑的山甸马。人轻车便,预计十来日就可以到达暗羽皇城。 少女没有衣锦还乡的自觉,她的领地还是众人眼里的破落之地,无需装腔作势。 她的行李,除了简单的衣物,还多了只死活不肯醒的黑猫。在慕绯瑟每日的异能滋养下,这煤球的毛色越发黑亮,摸上去如最上乘的绸缎般。触感极佳。 平日就不是轻易放弃的个性,何况是难得勾起她兴趣的玩意儿。车窗外风景如画。少女静静看着,嘴角微勾,她很期待黑猫现出真身。 ****** 六月初六,慕绯瑟一行来到了之前匆匆而过的红杉城,正巧碰上了当地最盛大的庙会。 为皇帝陛下六十诞辰而举办的祈福祭祀活动,隆重而热闹。见自家妹妹多少有些好奇,慕言做主在红杉城留宿两日,决意陪她好好逛逛。 红杉城是康国南部最大的城池。繁华兴旺。一行三人走在熙攘的街头。慕绯瑟打量着鳞次栉比的房屋,车水马龙的景象也让她心有所感。 “今日城中有大戏听,据说是难得的名角登场。瑟儿可有兴趣看看?”慕言早早在住宿的客栈打听了此次庙会的重头戏,笑眯眯地问着四下张望的妹妹。 平时不是处理公事就是忙于修炼,慕绯瑟根本没机会体验这个世界的娱乐。难得放松,少女欣然点头。她肩头的小黄鸟也很雀跃,蹦跶着和慕言肩头的蓝鸟叽喳交流。 出众的男女,美丽的鸟儿,他们自打出门后就一直是众人视线集中的焦点。慕言习惯了被目光包围,慕绯瑟则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早已蜕变出惊人之姿,倒也颇为自在地赶向了人头攒动的地界。 红杉城府尹特意将台子设在开放的广场,以求与民同乐,苦于无钱进戏园消遣的平民们自是喜不自禁。那里早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连附近茶馆酒肆的临窗座位也座无虚席。 慕言担心人潮汹涌的现场会有意外,执意找了间位置极佳的茶馆,高价买了个临窗的座位,让少女舒舒服服地坐着,欣赏精彩绝伦的表演。 高高的架台上,艳妆,盛服,动人心魄。名伶的唱腔宛转低扬,身形迤逦扶摇,看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听着咿咿呀呀的大戏,慕绯瑟虽然不甚理解,但也颇感新奇。台上名角们的唱腔很是清晰,穿透力之强,令人咂舌。 正看得兴致盎然,突然一个声音飘进了少女耳中。“唐四,我想坐那边的桌子。” 是个孩子的声音,清亮而稚气。这些本不该是慕绯瑟关心的事,但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扭动着走过来的男人身影,她瞬时了悟,人家是冲着这位子来的。 “几位,多有叨扰。能否将这位子转让给我家少爷?价钱绝对会让三位满意。”男人白净的脸上挂了些令人不快的高傲,嘴上说的客气,但尖细的声音还是让在座的三人同时皱起了眉。 慕言淡淡说道:“兄台似乎扰了我们看戏的雅兴,请回吧。” 来人见三位纹丝不动的男女衣着光鲜,气质不凡,心想也不是普通角色,语气更客气了些:“公子,我家少爷还是头次来这红杉城,还请您行个方便。” 慕绯瑟这时侧脸看了看众星拱月的那位少爷,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生得很是俊俏,粉雕玉琢的面庞因为那双明亮的双眸而变得生动不已。 紫色华服着身,腰间挂着块无暇美玉,前呼后拥的架势,都无言地昭示着这位少爷的身份显贵。 少女留意到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桌面正忙着抢食的两只小鸟身上,欢喜又隐忍的模样惹得她轻笑出声:“你家少爷若是想搭桌,我们倒还有个位子。” “多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与慕绯瑟一般高的男孩就欢快地坐到了少女身边,咧嘴朝在座的人笑道:“你们请我看戏,我请你们吃东西,可好?” 男孩眉间有颗漂亮的红痣,笑眼弯弯,衬得他粉嫩的面庞愈发可爱。少女鲜少能见到这么清澈的眼神,点头应道:“那就受之不却了。” 原有些紧张的气氛,被男孩的笑颜驱散一空。高台上的表演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临时加入的小客人却心无旁骛地看着两只挣来抢去的小鸟。 他特意点了这家茶馆最受欢迎的香豆,手指捻着豆子想唤起两个小家伙的注意。高傲的鸟中王者又怎会理睬,害得男孩一阵气馁。 “小白,戏不好听么?”慕绯瑟语带戏谑,慢悠悠地问着。他刚刚只说了自己姓白,今年十二岁,她自然以长者自居。 白姓男孩心虚地看了看满面笑容的少女,鼓起粉嘟嘟的小脸,“瑟姐姐,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宠物。它们真好看。” 少女闻言,嘴角微抽,色姐姐?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心里暗暗嘀咕着,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她瞬即莞尔道:“喜欢小动物?” “嗯,我家里有很多很多动物,也有鸟儿,可惜没有瑟姐姐的好看。”小白提起有兴趣的东西,黑钻般明亮的眼眸透出丝丝兴奋之意。 于是,男孩兴致勃勃地讲起了他的宠物大军。不难听出他的生活环境极为优渥,但也巧妙地避开了会泄露身份的关键。慕绯瑟耐心听着,看得慕言一阵称奇。 “瑟姐姐,我能不能买下你的鸟儿啊?”讲得口干舌燥,小白灌下一口清茶,犹豫半天问出了心中所想。 “啾啾与我密不可分,这小东西也是。”慕绯瑟用指尖摩挲着小黄鸟的翎羽,轻点着蓝鸟的小脑袋,继续说道:“小白,抱歉呐……” 男孩眼中失望难掩,刚刚说话的男人突然插言道:“小姐,您看在我家少爷真心喜欢的份上,转让给他吧!” 是个好奴才,可惜不会说话。慕绯瑟睨了男人一眼,还未开口,小白小脸一板,肃然说着:“唐四,向瑟姐姐道歉。她已经说了这是她的心头之爱,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出让的!” “年纪不大,大道理懂得不少啊。”他故意板脸的小模样让少女眉眼带笑,忍不住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手还没摸到男孩,就被他身后的侍卫旋出一股力道不弱的气流弹开。 晏澄唰地站了起来,正想出手教训那个侍卫,却被慕绯瑟拉个正着。慕言温和的笑容一敛,冷哼着,少女朝兄长摇摇头。是她冒失了,也不怪人家有所防范。 小白回头瞪了眼擅自出手的护卫,紧张地看向少女,小脸涨得通红,“瑟姐姐,你没事吧?身边极少有人与我亲近,他们才会紧张兮兮的。你,你别生气啊。” 男孩看到刚刚还对他不理不睬的两只小鸟都恶狠狠地盯着他,更是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一阵心疼。少女轻叹着,难怪只能跟动物玩耍,就是朵被保护得太好的温室小花啊……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小白,戏已散场,我们该走了。好好享受难得的旅程吧。”慕绯瑟轻声说着,与萍水相逢的男孩告别,轻盈起身,缓步走出了茶馆。 小白嘟着嘴,愤愤地朝随从和侍卫喊道:“都是你们!本来我可以多看看漂亮鸟儿的!” “我的爷啊,您可千万别动怒。此处人多嘴杂,咱先回驿站,还要赶路呢……”男人赔笑劝着,伺候小爷多年,对他的脾性知根知底,他要真发起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白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嘴里嘟嘟囔囔,就算得不到,能看看也好呐……越想越气,男孩跺脚嚷着:“都给我滚!”(未完待续) 093 重返皇城 红杉城的小插曲一过,普通的马车又吱嘎上路。[] 蓝鸟依偎在慕言怀里,汲取着他的水属性能量。慕绯瑟的怀抱被那只黑不溜秋的煤球占据,啾啾只好窝在少女的肩胛,悻悻地打着瞌睡。 离皇城越近,慕绯瑟的神情越冷漠。她并不愿回到那个牢笼般的府邸,可顶着领主的身份,又不能忤逆老皇帝的旨意。魂师纵然身份尊贵,但对于羽翼未丰的她而言,适当忍耐是必须的。 六月十二,巍峨的皇城城墙近在眼前。严苛的盘查在慕言露面后,变得极为简单。 皇城内无人不晓这位慕家二少爷的美名,尤其是在慕府大夫人一次“不慎”将他已入天魂宫的消息说漏嘴后,慕言便成为了风头无人能及的名人。 天魂宫的规矩森严,若有世家子弟有幸得其垂青,都必须与原本的家族脱离干系,以免有为虎作伥的情况出现。 但血缘羁绊是无法轻易斩断的,明眼人都深知权势滔天的慕家又多了一份隐形助力。在天魂宫没有做出明确宣示前,慕言还是慕家的二少爷,慕府的门槛都快被纷涌而至的媒婆踩破了。 身为所有待嫁闺秀的理想夫婿,美少年的心思却都放在了自家妹妹身上。时隔大半年,他又一次陪着妹妹回到了府邸,但愿这次不会再出什么荒唐事。 他们的马车还没走到慕府,慕绯瑟就被圣旨宣进了宫。嘴角微翘,少女玩味地摆弄着手中的金色绸布,老皇帝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厚重的宫墙挡住了小马车的前行,除了车外的掌事太监,没人知道这普通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晏澄。你先送哥哥回去吧。”随着柔和的女声响起,车上走下了一个纤瘦的身影,蓝衣飘飘。步履轻盈。 少女朝领路的太监颌首笑笑,受宠若惊的公公忙领着她坐上了早侯在一旁的辇轿。 禁卫军面面相觑,辇轿相迎。陛下身边的安公公陪同,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可以得此隆恩。芙蓉玉面。身姿绰绰,虽年纪不大,可举手投足间的淡然,岂是普通人家的儿女。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啊?”士兵甲说着,口气满是不确定。 “她,她好像是慕家三小姐。”士兵乙犹豫地说出了众人所想。 “小心你的脑袋,要叫她慕领主。那穷乡僻壤倒把她养活得天人一般啊!” “你当天命之人的名号是假的么?皇城又要热闹喽……” 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慕绯瑟已经来到了御书房。老皇帝夜商刚下朝,独自坐在燃着袅袅檀香的书案前。见少女进入,老皇帝稍怔,随即笑着免了她的礼,赐坐他身边,细细端详起来。 “女娃,不怪朕没让你回家休整,就把你召进宫吧?”夜商慈祥地笑道。 慕绯瑟摇了摇头,恭声回道:“回朝便得见圣颜,臣感激不尽。怎会有怨言?只是连日赶路,未能整理仪表,若冲撞了陛下,望您见谅。” “此处并无外人。不用这般谨言慎行,放松说话就好。”老皇帝摆摆手,继续说道:“朝中压力过大,没能给女娃更多支援,你在领地受苦了。” “陛下言重了。臣深蒙圣恩,自当全力以赴。”少女浅笑答着,嘴里不见丝毫放松。 夜商见少女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觉好笑,眼神突然变得很悠远,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慈爱。 “前一阵的闹剧,朕听说了。女娃好手段啊……”老皇帝啧啧赞叹着,若是当初那孩子也能有她这样的铁血心性,又怎会有今日的一切发生?终归,是他害死了那孩子啊…… 发现夜商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慕绯瑟有些纳闷,但也不会擅自揣测他的心事,轻声说道:“多谢陛下暗中相帮。不过,此次返朝,臣还有一事相请。” “派兵驻地,对吧?”老皇帝振了振精神,声音有几分低沉,“众臣以国库不裕为由,坚决反对派兵前往。更有大臣上奏,有毒江为障,无需防范。女娃,灵松江现在归于你用了么?” “臣确实下了些功夫。虽然还有些麻烦未解,但翎国惦念上了领地,却是不争的事实。陛下,事关边防要塞,望您三思。”慕绯瑟心头不甚其烦。那些猪油蒙心的家伙除了会处处打压她之外,还能干出点人事儿么? 夜商缓缓颌首,抚须沉思,半晌说道:“的确要防患于未然。明日随朕上朝,将你所掌握的情况都跟那帮老顽固说说,朕要看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她的行程,少女暗暗腹诽,但她也做好了舌战群臣的准备,心里燃起了丝丝战意。自视甚高的男人们终究会认清,这可不是他们能一手遮天的世界! 原以为老皇帝找她就是问问情况,不曾想他把她留在了宫中,理由是方便隔日上朝。慕绯瑟请宫中的太监带了个话回府,又住进了她曾住过的宫殿。 她将贺礼提前奉上,夜商乐呵呵地接过,却在听闻是千金难觅的养心蜜后,满目生光。 少女是魂师的事情,他一直是知晓的,又有天魂宫暗中相辅,所以才放心让她周旋于恶势力之中。如今这女娃的成长超乎了他的预料,不觉老怀宽慰。 对于老皇帝不像对待普通臣子的态度,慕绯瑟不解,但不愿深究。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她没兴趣自虐伤神。 皇宫中因为陛下六十寿辰和太子迎娶侧妃而忙碌喧腾,没人注意到宫里住进了个悄然回朝的领主大人。 可有心人显然掌握了第一动向。在金碧辉煌的东宫里,香帐摇曳,红浪翻滚。在美人的低喘娇吟中,发泄了邪火的东宫之主缓缓起身,双眸阴鸷,沉声问着:“确是她进宫了?” “回殿下的话,确是慕绯瑟住进了丽潜殿。明日会随万岁爷早朝,丽潜殿的奴才正在准备她的朝服。”跪在屏风外的男人低声回着。 夜梓皓冷冷笑着,丽潜殿?她还真是深得父皇欢心呐……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有此殊荣住进皇帝最喜欢的寝殿。柴奇俊办事越来越不利索了,没有斩获领地控制权也罢,反而还折了一只还算有用的触手。 那女子不愧顶着天命之人的头衔,运气好得让人心生怵意。她有何依仗还不得而知,或许知道的人都已经被她尽数抹杀。 思及慕绯瑟与传闻中天壤之别的性情转变,夜梓皓眼中闪过明显的杀意。刚去神弃之地就缴了当地的恶霸,据闻灵松江也一夜之间恢复了清澈干净,那块连神都放弃了的地方竟能在她手里重现生机。这女子,不能归于己用,就一定要让她消失! 正被一群女司包围得水泄不通的慕绯瑟突然脊背一凉,是哪里来的杀意?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没有觉得不妥,心里的不安却在无限扩张。 这座繁华却满是杀机的城,果然无法得到她的喜爱…… 啾啾在魂源珠闷闷地说着:“小绯绯,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想白白和呆呆了。” 有蓝鸟陪着玩耍,还惦念着晶雪鹿和小呆羊,这就是说她花心的幻兽?慕绯瑟失笑,不禁为蓝鸟默哀,小黄鸟的心思可比她难捉摸多了。 “我也想早些回去,再忍耐一阵。啾啾,无双真的没意思想跟着我哥哥么?”少女悠哉地任宫娥们捣腾着明日上朝所穿的衣饰,默默跟小黄鸟交流着。 “那家伙是死脑筋。它说不想跟我分开,唉,做鸟做得这么有魅力,我真是太无奈了。”啾啾得瑟地说着,惹得少女憋笑憋出了内伤。 没等慕绯瑟应声,小黄鸟又欢快地说道:“如果慕帅帅一直在你身边,我倒可以说服无双。” 少女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啾啾热爱给她身边的人或物起绰号,所幸都是些无伤大雅又不被他人得知的名儿。她想起慕言那张清雅的脸,叹气回着:“哥哥迟早要成家的。哪有跟妹妹黏在一起的道理?” “小绯绯,别的人类是怎么样的,我不清楚。但你哥哥可不像你说的,他眼里只有你,你确定他看得上其他人类女子?”啾啾懒洋洋地说着,言语里却带着一针见血的犀利。 微怔,慕绯瑟将近期慕言的表现都整理了一遍。虽然他的保护欲过强,但这就是属于兄长的呵护,不是么? “哥哥喜欢的,我自然会去帮他争取,若是他暂时没有打算,我也不会干涉。罢了,他的幻兽,过一阵我再陪他去寻吧……” 意兴阑珊地答着,慕绯瑟在女司们完成朝服修正后,挥退众人,斜倚在软榻上。半眯美眸,斜睨着老皇帝早已备好的浅金朝服,她暗嘲自己无人能及的“好”运气。 除了皇室和有实力的魂师,金色黄色都不是普通人能穿的颜色。她何德何能得此垂青?老皇帝,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啊……(未完待续) 094 舌战权臣 康国群臣每日都会聚集的大殿,今日弥漫着令人屏息的怪异。 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的尖细声音响过,他的目光扫视着神色各异的众臣,缓缓开口:“宣慕绯瑟进殿!” 众臣抽吸,没想到远在神弃之地的领主竟已回到皇城。步摇细碎的声响传来,一抹身着浅金的纤影不疾不徐从殿外进入,目不斜视地走至台阶之下,盈盈福身,“臣慕绯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上殿的女子没有跪拜,谢过皇恩,扬起了低垂的脸。同站在前排的几位朝中大员不觉一滞,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张怎样我见尤怜的脸。她淡淡笑着,向几人颌首问好,视线在慕天鹤身上停留最久。 慕家老太爷似乎很操劳,比起她离开时,苍老不少。见他满脸惊讶,慕绯瑟暗忖自己现在的容貌果真会带来不少震撼,连所谓的家人也不例外。 “众卿,女娃奉旨回朝,朕甚为欣慰,召她一道上朝议事,有何疑问下朝后再议。”夜商对眼前众臣的瞠目结舌很是满意,肃穆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柔和。 老皇帝发话,臣子们也不敢出声质疑,只得按往日上朝的程序,絮絮禀奏着天下大事。慕绯瑟站在慕天鹤右侧,发间叮叮当当的玩意儿坠得她几乎抬不起头。纵是如此,她依然面色沉静地参加着第二次早朝。 等众臣启奏完毕,夜商突然叫了少女的名字,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女娃昨日说翎国在灵松江那头有动静,所言是否属实?” 慕绯瑟郁闷出列,腹诽着老皇帝踢皮球的功力,嘴里却说得有条不紊。她细致讲述了灵松江的变化。表示若非有江中不明生物的兴风作浪,翎国的大军很有可能随时会越江侵占。 安静的大殿只有悦耳的少女之音娓娓叙述。虽然年纪不大,又身为女子。但她言行间的大将之风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人。 这也使得立于对面的夜梓皓改变了昨日的想法。少女比慕清韵更出众的外貌,深藏不露的手腕,一切都让康国太子惊艳不已。 如此美人死了太可惜。她应在他身下承欢,替他巩固日后的江山。她可比那个空有皮囊的慕大小姐有用多了! 如是想着。夜梓皓眼中的占有之意也毫不掩饰地射向侃侃而谈的慕绯瑟。少女感觉到了那束灼灼的视线,心生鄙夷,却不动声色,在汇报完毕后,静静等着群臣发难。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柴奇俊就箭步蹿出。拱手道:“陛下,这仅为慕领主一家之言。凡封王赐地,拥兵不得超过一千。若是边陲驻兵,少则五万,多则数十万,且不论朝中无兵力分拨,如此庞大的军饷开销,只怕国库承受不起。请陛下三思。” 柴奇俊说得义正辞严,引来附和声一片。除了慕家、宁家和濮阳家,众臣瞬时都变成了严苛的守财奴。就会造成国库亏空一事大做文章。 慕绯瑟听着,稳如泰山,等群情激昂的大臣们唾沫横飞个够后,笑容一敛。冷冷说着:“各位大人所言甚是。若我大康领土就此被人无声占据,慢慢蚕食他地,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届时,国库却丰盈喜人,倒也划算。” 夹枪带棒的冷讽让群臣一僵,老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柴奇俊见状不妙,指着少女的鼻子嚷道:“大胆慕绯瑟!你竟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真是大逆不道!” “柴大人,我顺着您的意思说的,又成我言辞偏颇了?”少女冷哼,斜睨着柴奇俊的满脸横肉,心下不耐,朗声说道:“我是陛下钦封的领主,自然不愿领地受战火波及。(.)翎国对我大康虎视眈眈,由然已久。如今天然屏障不保,不思如何解决,只想着如何将我钳制,各位大人对大康的忠诚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一语既出,惊得众臣冷汗连连。柴奇俊这时才看到了老皇帝的脸色黑如锅底,讪讪收回指着少女的手,悻悻说道:“无人证实你的言辞,我等只是……” “只是担心我一家独大,万一意怀不轨,大康根基不保,对么,柴大人?”慕绯瑟云淡风轻地点出了他们所担心的,但没有说出口的,还有这群自视甚高的男人,怎能容许一介女流立于他们之上。 夜商用力一拍,龙案被震得嗡嗡作响,群臣静默,老皇帝怒道:“国家大事岂能儿戏,朕真是有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陛下息怒。柴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但边防为重,既然慕领主以有此发现,老臣恳请陛下派兵神弃之地,以防翎国狼子野心。”慕天鹤一直没做声,在这个关口却出列相挺,惹得慕绯瑟不由得多看了自家爷爷几眼。 紧接着,宁尚书和濮阳将军一一出言,无疑都站到了少女一方。夜梓皓此时也从精虫上脑的状态恢复了清明,瞥见老皇帝面色稍霁,快步出列,扬声道:“父皇,儿臣也认为应该派兵协助慕领主守护边防。为避免陷慕领主于不义之地,将领之选,尤为关键。” 夜梓皓顿顿,见少女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也颇为骄傲,接着说道:“事关重大,儿臣以为,不可草率任命。恳请父皇交由兵部从长计议。” “如此也好,详情容后再议。女娃,你意下如何?”老皇帝抚须问着,目光柔和。 能争取到派兵协防的机会,慕绯瑟也算达成了初步目标,欣然说道:“臣无异议,但凭陛下做主。” 夜商眼带笑意,暗赞着少女的心思缜密,转言道:“朕的六十诞辰,四国均会派出使臣来贺,朕已命宁爱卿全权负责接待。不过翎国出使的,均为女子,多有不便。女娃,你就勉为其难,和老邻居打打交道吧!” 慕绯瑟额前青筋隐隐跳动,是嫌她没事做么?不过老皇帝的委任不会如此简单,她正好也想了解一下江对岸的神奇国度,便一口应下了。 第二次参加早朝,少女的表现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年芳十四,天人之姿,气势凛冽,慕家何其幸运,得子慕言,有女绯瑟。 被众人羡慕不已的慕家二位重臣却心事不一。早朝一散,慕绯瑟就随着慕天鹤回了府,慕少华沿途沉默,眼底蕴藏的深暗却让少女心中警铃大作。 扰人的归府之旅……她心有不满,却不好发作,耐着性子踏进家门。因为身份已非同往昔,慕府众人郑重其事地向几乎认不出的三小姐行了大礼。 道道或惶恐或怨恨的视线扫来,少女暗道晦气,微微福身还礼,想到还有个难捱的家宴,心里更是不耐。 “瑟儿,连个贴身小婢都不带,太大意了。”慕天鹤坐在圆桌主位,趁未开膳,皱眉说着。 没等少女回答,紧捏着香帕的大夫人秀琴恭敬地开口道:“老太爷,媳妇儿已经备好了几名机灵的奴才,只等着瑟儿点头了。” 慕绯瑟颌首称谢,淡淡说着:“有劳大娘费心,这次赶得急,确实考虑欠周。” 接下来又是些不咸不淡的寒暄,慕言坐在同胞姐姐身侧,细细观察着桌上亲人们的表情。 除了慕天鹤和慕鸿书,恐怕这大宅里没人是真诚欢迎妹妹归家的,爹爹的表情很难捉摸,眸中隐晦的深意是何?慕言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倒也不露半分,尽量活跃着开席前的气氛。 兄长的努力,慕绯瑟看在眼底,却实在没法附和他的好意。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有被束缚的窒息感,还有来自慕少华那已然变质的眼神。 三夫人倩娘皮笑肉不笑地赞叹着她越来越像娘亲,半年不见,便出落得美冠群芳。虽是客套话,但却不难听出言语中的怨恨和防备。 少女轻嗤,她越来越不明白芊黛娘亲怎么就嫁给了慕少华这样的男人。娘亲的身世越神秘,她就越不安。她遇上了很多狗血事件,但愿不会再有天雷滚滚而下。 第一顿家宴就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中结束,慕绯瑟借口久别重逢,此去又不知何年能归,希望在府里能与家人多些欢聚时刻。慕天鹤便大手一挥,定下了每日全家一起用膳,众人更是对少女的聪颖心惊不已。 慕绯瑟确实错算了一件事,身边没有伺候的奴才,不是正让人有借口大肆接近么?她还没到百毒不侵的修为,跟着全家人吃饭,终究安全些。 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了……慕绯瑟揉揉发胀的额头,顶着御赐的朝服妆扮站了一天,比跟幻兽打一架还累。回到不曾变样的小院,晏澄已经等在那里多时,见她安然无恙,漂亮的眸子闪过些安心。 “晏澄,那名马夫还在府内么?”少女卸下满身装饰,挥退一干婢女,细声问着。 “是。”冰山侍卫低低应着,等待她的指示。 慕绯瑟嘴角轻扬,眼中流动着嗜血的光彩,“要送个厚礼给我的好姐姐才行啊……”(未完待续) 095 逍遥皇女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慕府却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怪事。 香蕊院的一个马夫被人割了舌头,鲜血横流地躺在马厩里。血腥味引来马匹躁动长鸣,引来其他小厮,那马夫才捡了条命回来。 与此同时,慕家大小姐的香闺中多了份不明来历的礼物。好奇的婢女当着慕清韵的面打开了锦盒,血淋淋的人舌吓得慕大小姐当场就晕了过去。 香蕊院一时兵荒马乱,眼看就要大婚,新娘却一病不起,无疑是天大的晦气。慕言不得不守在家姐身边,一遍遍地用静心术调养着受惊过度的慕清韵。 这种“小”事对于忙碌的慕家高官来说,仅仅是个不算影响大局的波澜。慕绯瑟乐得不必惺惺作态的探视,因为翎国的使臣在事件发生的同时,已经来到了暗羽皇城。 “绯瑟妹子,康国的风土人情果然和我翎国不甚相同。亏得这次是你来接待,来时我还纠结了很久,不知怎么跟鼻孔朝天的男人们打交道哩!” 暗羽皇城最富盛名的茶馆,顶级包厢内,坐了两个风格不一却均为绝色的女子。浅淡笑着的是本次的接待使――慕绯瑟,而笑得爽朗的女人则是翎国的皇女――萧瑶。 人如其名,萧瑶身材纤长,面似桃花,一对稍显犀利的眉将她姣好的面容衬得英姿勃发。加之毫不做作的言行,这位来自翎国的女子引来了不小的关注。若是将男人的裳子罩在她身上,活脱脱就是个翩翩佳公子。 慕绯瑟面带微笑,心里却腹诽不已。她压根就不知道暗羽皇城里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本该在皇宫的别苑等待晚间的欢迎宴,这位自来熟的皇女就拉着她在皇城逛荡起来。 说是她接待。远道而来萧瑶反倒还熟悉些,也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翎国到底了解多少康国的底细。 “皇女殿下,我们该回宫了。听说其他三国的使者也已尽数到齐,等聚会完了,我再陪您游玩,可好?”慕绯瑟轻言细语,很典型的康国女子姿态。 萧瑶皱皱眉,一把抓住少女的柔荑,“都说了叫我瑶姐姐就好。虚长你几岁,莫不是一声亲热的称呼都换不来?” “殿下说笑了。”慕绯瑟把手不着痕迹地抽出。不愿与她太过亲近。萧瑶只是江对面的邻国皇女,即便她欣赏不矫情的女子,但对方身份敏感,尤其是在康国大臣个个质疑她忠诚度的时刻。更不能出什么乱子。 眉眼间掠过些许赞叹。萧瑶唰一声打开随身带的纸扇,轻摇浅止,哈哈笑着。随少女一道出了隐秘性极好的包厢。 俏丽的皇女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走在身畔的倩影,嘴角微扬,慕绯瑟,幸会…… ****** 是夜,康国皇帝大宴四国来使,众臣相陪。美酒佳肴。衣香鬓影。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兀然列席的少女身上,不过是略施粉黛。却惊为天人。 慕绯瑟淡然接受着四面的目光洗礼,偶尔瞟过垣国的席位,眸色变得幽深不已。她竟然碰到了有一面之缘的人,垣国皇太孙――百里雍。 果然是需要小心看护的孩子。少女不紧不慢地用着膳,暗忖着四国使臣的身份,不由有些诧异。幻魂大陆表面上和气融融,但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四国竟都派出了皇室出使,难道就不怕康国耍点手段? 自己阴谋论了么?慕绯瑟暗啐,不该她琢磨的事情,少操心为妙。就在她神游天外完毕,宴会也宣告尾声,众臣退散,宫婢也要引着各国来使去别苑休息。随着爷爷往殿外走的少女突然被扯个正着,定睛一看,拉住她的人正是可爱的垣国皇孙。 “瑟姐姐,原来你就是那个很威风的领主啊!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百里雍很欢喜,红扑扑的小脸绽着可人的笑意。 众人的视线又一次集中到了她身上,慕绯瑟暗自叫苦,将紧贴着她的可爱男孩隔开了些,浅笑道:“我也没想到还能再与皇孙相聚。” 百里雍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疑惑地问道:“瑟姐姐怎么不叫我小白了?皇孙皇孙的,难听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康国大臣的目光变得极不友善,少女一阵头疼。“之前不知皇孙的身份,言语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男孩噘着小嘴,对慕绯瑟的疏离甚为不解。难得又遇到了有漂亮宠物的少女,心思简单如他,自然很是委屈。 见百里雍乌溜溜的大眼很快就有水漫金山之势,少女有些无措。她本身就不会哄人,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慕绯瑟正在思量怎么应对,萧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轻佻地勾了勾百里雍的下巴,“啧啧,真是漂亮极了。百里殿下,明天跟姐姐一起游玩如何?” 众人一呆,连被调戏的男孩也吓退了眼中的薄雾,径自缩到慕绯瑟身后。嚣张的翎国皇女锲而不舍地追着,嘴里嚷嚷着:“瑶姐姐跟你说话呢……百里殿下,你别躲啊!” 回过神来的众人面露难色,却不得不七手八脚地拦在萧瑶和百里雍之间,大殿内一时喧哗不已。这一搅和,本还集中在慕绯瑟身上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言行不端的风流女子那头。 少女不解地凝着萧瑶,不懂她为何会出手相援。皇女趁人不察,冲她眨眨眼,继续着荒唐行径。老皇帝作为东道主,也不好出言责难,只得宣称翎国皇女不胜酒力,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安公公,这场闹剧才在众太监宫女的联手遏制下收场。 回到慕府,慕天鹤特意将孙女唤进了书房,在慕绯瑟斩钉截铁的否认中,才语重心长地提醒着她与他国势力保持距离。 少女沿途想着自己的小破领地哪里值得他们这般恶意揣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小院中央已经有个翩然而立的身影在等她归来。 叹了口气,慕绯瑟走近,低低唤着:“哥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瑟儿,最近辛苦你了。”慕言侧过脸,满面柔和。他伸手揽住了少女瘦小的身子,她还是纤细得让人心疼。 习惯了兄长的疼爱之举,慕绯瑟将头轻靠在他胸前,缓缓摇动。她不过喝了几口佳酿,就有些头晕眼花。刚刚还不觉得,嗅着慕言身上的清香,反而更晕乎起来。 美少年犹豫了一阵,轻声问着:“姐姐院里的事,瑟儿清楚么?” 少女没抬头,浅浅嗯了一声,随即问道:“哥哥有话要说?” “没什么。我刚从姐姐那边过来,听说你也回府了,就过来看看。快去沐浴歇息吧。”低头看到妹妹满脸倦色,慕言将想问的话咽回。她不会无缘无故做些无聊的事情,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得去查探查探了。 半晌,没得到任何回应,慕言发现自家妹妹倚着他睡着了。清俊的容颜泛起温和的笑意,他朝想接手的晏澄摆了摆手,拦腰一抱,将她送回了房。 替她脱了脚上的鞋,盖上了薄被,慕言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女的面庞。这张日益美好的面容带着浅浅嫣红,仿佛有种魔样的吸引力,让他不觉凑得近了些。 嘴唇不可控制地落在了少女光洁的额头,美少年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惊觉自己的出格之举,慕言飞快起身,踉跄而出。 匐在枕边的黑猫睁开了眼,灿黄猫眸中满是不屑。这女人身边都是些什么怪东西?一个二个的,都喜欢黏着她。要身材没身材,要脾性没脾性,除了那张脸还稍微看得过去,身上又有得益它的力量,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 饶是这样想着,它还是熟练地找到了那方柔软之地,心满意足地磨蹭着,继续安睡。 等慕绯瑟隔日醒来,那小煤球又在她胸前悠然酣睡。这小东西分明是醒了,却还是装着不省人事的模样。是在图她的修复之力么? 少女轻嗤,把黑猫从自己胸口移开,正准备起身,房外晏澄的声音低低响起:“主子,垣国皇孙和翎国皇女已到府邸,正往您的小院赶来。” 伸手扶额,这两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还找到府里来了?慕绯瑟刚刚召人进屋伺候自己梳洗,院落里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绯瑟妹子,你还没起身么?” “瑟姐姐,我来找你玩了。喂,你,你离我远点儿!”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跟你闹着玩的,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姐姐对你还真没兴趣。”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十二了!十二了!” “哦?我翎国十二的男孩子可比你要成熟得多。啧啧,垣国的男人都是你这样的啊……” “你,你太可恶了!瑟姐姐,这老女人欺负我……” “豆芽菜,你叫谁老女人呢?” 还没进门,那边已经吵翻了天。慕绯瑟不知自己一大早是遭的什么罪,拉开门,咧着一口白牙,阴森笑道:“两位殿下真是好精神。被二位这么唤醒,连宿醉之意也尽数消失,在下感激不尽呐!” 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瞬时静默,缓缓而出的少女周身四射的寒意让他们不觉赔笑。慕绯瑟悠悠问着:“二位有何贵干?” “找你玩!”(未完待续) 096 濮阳,别来无恙 二人的异口同声,理直气壮得让慕绯瑟无言望天。她正想着先带两位缠人的贵客去用早膳,那只死活不肯清醒的黑猫利索跳下了床,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她脚边,伸出爪子挠着少女的裙摆,引来了众人侧目。 百里雍见小煤球憨态可掬,眉开眼笑地想凑近,黑猫却全身毛发竖直,锋利的猫爪凌空挥舞了一下,吓得男孩怯生生地退了几步。 居高临下地睨了黑猫一记,刚巧对上了那双过于耀眼的灿黄猫眸,慕绯瑟俯身将它抱起。煤球这才安分地收回利爪,大爷做派地横在少女香软的怀抱。对喜爱动物的男孩,它连个眼神也不屑给予。 揉了揉它柔顺的黑毛,少女略带歉意地说道:“皇孙殿下,这小东西脾气不大好,又是个嗜睡的懒猫。您是万金之躯,还是跟它保持些距离的好。” 百里雍瘪瘪嘴,乖巧地点点头,眼中却依然闪烁着不愿放弃与可爱小猫接近的坚持。萧瑶在一旁看得无趣,伸手勾住矮她一个头的少女,笑眯眯地说着:“绯瑟妹子,我们得抓紧时间。下午还要去参观康国的军营,打打杀杀的地方,最没意思了。” 当真如此么?慕绯瑟似笑非笑地看了萧瑶一眼,没有做声,点了点头。一行人正准备去暗羽皇城中有名的酒楼用早膳,慕言也带着睡眼惺忪的蓝鸟赶了过来。听闻这就是传说中的慕家二公子,百里雍一扫沮丧,兴致勃勃地与众青年的偶像攀谈起来。 真正的翩翩佳公子在此,自称要广纳天下美男的翎国皇女却只是拱手揖礼,淡淡问候就罢。少女纳闷。自是不会多言,这种风|流女子。还是离兄长远些的好。 慕绯瑟不曾察觉到的是,自打和啾啾聊过天后,她真的对慕言的感情生活上了些心。她记得宁姗对兄长爱慕已久,不过那货已经被她直接忽略,其他的,得看何时出现了。 在醉香楼的包房内,主客尽欢,除了被逗弄得很是不耐的黑猫和蓝鸟。慕绯瑟能分辨出百里雍对两个萌物无恶意的喜爱,也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接近。 慕言细心地替自家妹妹布着菜。体贴的举动看得萧瑶美眸生光。“慕兄果然是一品良夫啊!对妹妹都这般贴心备至,有了娘子,岂不是要宠上天?” 萧瑶的打趣换来了慕言淡淡一瞥,他浅笑。回得温文尔雅:“皇女殿下谬赞了。对瑟儿好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足挂齿。” “绯瑟妹子,未来嫂嫂日后抢了你兄长的疼爱。可怎么办呢?”萧瑶见慕言不吃这套,转而攻向慢条斯理进餐中的少女,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不过认识两日,什么时候熟稔到能聊这个话题了?慕绯瑟咽下滑嫩的燕窝,奢侈的公款吃喝,她享受的心安理得。 “皇女殿下真爱说笑。兄长成家了,自然要以家庭为重。血缘至亲不会因为哥哥有了嫂嫂就两两相忘。哥哥。永远是哥哥。” 少女说着,眉眼弯弯。嫣然绽放的笑颜让慕言和萧瑶都看得一愣,自知无趣的皇女打着哈哈,看向慕绯瑟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哥哥么?慕言淡雅地笑着,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晦暗,何时开始,他的感情已经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是黛姨的叮嘱作祟么? 兄长的小心思,慕绯瑟并没能察觉,陪着萧瑶东扯西拉。百里雍显然对年长层的话题不关心,一心扑在漂亮的蓝鸟和目露凶光的黑猫身上。 气氛还算和乐,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皇女殿下,皇孙殿下,慕领主,太子殿下请三位移步军营。” 少女皱皱眉,参观军营的时间变更了么?萧瑶满脸不高兴,嚷嚷着:“不是说的下午么?” “皇女殿下,‘虎牙’正好在操练,太子殿下才请示陛下变更了时间的。(.)请殿下谅解。”前来传话的公公不慌不忙地应着。自古都是客随主便,即使康国不算实力一流的大国,但也不是几个他国皇室随意能给脸色的。 萧瑶瞬时来了兴致,急冲冲地拉起慕绯瑟就要往外走,脸上兴奋难掩,“早就听说濮阳家尽出英才,尤其是濮阳少将,更是人中俊杰。绯瑟妹子,你快些!” 暗忖着萧瑶非凡的手劲儿,少女看了眼端坐的兄长,他颌首示意她先去忙。桌上的黑猫和蓝鸟都身形极快地扑到了她怀里,惹得还在痴痴看着漂亮动物的百里雍也急急起身,黏在了她身边。 就这么的,本可悠哉享受的早膳不得不提前结束,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向了驻扎在皇城东城郊的军营。往常闲人免进的军营重地,今日营门大开,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彰显本国军事实力,不过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一种宣告。慕绯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颇感新奇。她肩头停着只漂亮的小蓝鸟,怀里抱着只懒洋洋的黑猫,身畔还黏着两国皇室。她以这幅架势走在充斥着肃杀之气的军营,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离操练场还甚远,已经能听到那头传来震天的声响。整齐划一的喊杀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肃。萧瑶摇晃着她的纸扇,百里雍也乖巧地没再和行为乖张的皇女斗嘴。康国太子夜梓皓很满意这样的震慑力,意气风发地在前带着路。 操练场上,数百精兵娴熟地舞动着手中的长枪,每出一枪,随之响起的呐喊震破云霄。兵士没有受到来客的影响,就像平日那般做着晨练,气势不可抵挡。 严明的军纪和彪悍的作风,惹得使臣们纷纷出语夸赞。慕绯瑟没有大康众官员的自得,只是暗自盘算着若是这些精兵能到她的领地去,会是何等景象。 就在众人啧啧赞叹之际,操练场那头一匹黑色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高大身影引起众人关注。戎装利刃,器宇轩昂,年轻的将领在观看台下勒马,利落翻身,抱拳揖礼,“濮阳陌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各位贵客!” 他扬起了头,雕刻般的俊朗面容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备受瞩目的少将几乎听不到夜梓皓在说什么,他满眼只看到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半年不见,濮阳陌似乎清减了些,但无碍他身上的英朗不凡。慕绯瑟凝视着给过她极大帮助的少将,心里也多了些老友重逢的欣慰。 本该是“虎牙”将领负责接待来此参观的使臣们,某位夹了私心的少将借口不善言辞,把副手推至人前,自己则不着痕迹地落在人后。 似乎是心生默契,慕绯瑟也走在了人群末端,见濮阳陌朝她靠拢,嫣然笑道:“濮阳,别来无恙?” “我好得很,倒是你,怎么也没见长点肉?想我一直叫你小不点么?”少将轻哼,有些不满她还是那副小胳膊小腿的模样。 少女失笑,再次相见,他们之间不再针锋相对,其间满溢着相互的关怀。“我没那么弱不禁风。还请少将大人换个称呼。” 她嘴里的打趣,在濮阳陌听来,有些陌生,却更多了些不设防的亲昵。心头微热,俊朗的容颜也挂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年轻的少将低声和少女交谈着,话题不知不觉就绕到了抱病在塌的宁洛身上。 “小不点,你还没去看过宁洛吧?”濮阳陌犹豫一阵,还是问出了口。 慕绯瑟黑眸微沉,揉着怀中黑猫的头,点了点头。慕天鹤和宁尚书也几次暗示她该去宁府走一趟,可她一直在忙活着应付老皇帝和慕府众人,之后又多了接待使的身份,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这也不过是她找的借口,抽点时间又能有多难?她就是想让宁洛明白,对于她不认同的婚事,她的态度有多恶劣。 “宁洛把我派人送去的百凝丸送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在领地能有所好转,怎么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濮阳陌沉着地问着,他的军务繁忙,一直没能离开军营半步,只能通过小厮的传话问候好友。 断断续续了解了些宁洛的动向,少将也没过多询问二人的进展。他不是不关心,是不晓得清楚了一切又有何用。这些日子的辗转反侧,心绪万千,又怎能为外人所知? 慕绯瑟眼瞅着濮阳陌的神色莫测,干咳一声,镇定地说道:“濮阳,我此次回朝,会和宁洛解除婚约。” “什么?”急急顿住身形,濮阳陌满面肃然,一字一句地问着:“你当真?” 少女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认真地点点头,“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若是你能提前跟宁洛打个招呼,我求之不得。” “我没兴趣掺和。小不点,你确定想清楚了么?宁洛的身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他是真心喜欢你,难道你真无动于衷?”濮阳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上寒意不断涌动。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慕绯瑟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萧瑶的声音爽朗响起:“绯瑟妹子,你倒是快走几步啊!” 发现众人都回头看着他们,少女心知是暂时不能再继续,轻声说了句以后再说,就快步赶上了眼神古怪的访客们。 濮阳陌轻眯着眸子,想起许久未见的至交,心头充盈着无法言述的错杂。 事情终归要走向这一步了么?(未完待续) 097 风雨欲来 暗羽皇城近期很热闹。 大康皇帝夜商将迎来六十诞辰,太子夜梓皓也会在不久后迎娶慕家大小姐。这些谈资足以让民众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可更多人的关注焦点,集中在了悄然返城的慕家三小姐身上。 皇城内盛传神弃之地并非所传那般恐怖,不然也不会将样貌平平的少女滋养得天人一般。有仰慕者将少女在领地内的作为大肆宣扬,天命之人的形象,再一次光芒万丈。 被议论纷纷的核心人物却无暇顾及坊间传闻,她迫于两位来使的贴身紧黏,又住进了皇宫中无人能轻易进驻的丽潜殿。 康国大臣们私下对慕绯瑟的大受欢迎颇有微词,更有人直指少女领主与垣翎两国使臣交往甚密。夜商充耳不闻,大有纵容之势。皇上的分外恩宠,也让这个幸运的天命之人蒙上了更神秘的色彩。 六月二十八,大康皇宫张灯结彩,热腾不凡。老皇帝夜商大宴来使及群臣,觥筹交错,莺声燕舞。 天下太平的时刻,却偏有人存心找茬。酒过三巡,特赐坐于老皇帝左侧的慕绯瑟便成了柴奇俊挑刺的标的。 一国之君的诞辰,众人的贺礼自是琳琅满目,珍贵罕有。备受皇宠的少女领主没动作,太子太傅便阴阴出声,言下之意不外乎拥有领地的人竟无像样的物品呈送。 夜商不悦,但与臣同欢的场合也不宜发怒,正想出言相助,只见少女盈盈起身,轻拍手掌,丽潜殿的宫女们就鱼贯而入。 她们手里端着不曾见过的怪状物体。随之扑鼻而来的,是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满宴的佳肴美酿竟遮掩不住这份清甜。令众人顾不上柴太傅言辞的不适时宜,紧紧盯着白里透红的稀罕玩意儿。 慕绯瑟接过了一盘堆叠整齐的水果,浅笑着朝老皇帝双手奉上:“陛下,臣在山间无意发现此等珍果,肉厚汁甜,浅咬一口,唇齿留香。臣的领地盛传此乃天上圣果,名为蟠桃。此果有延年益寿之效,寓意吉祥。以此贺寿。祝吾皇松柏长青,万寿无疆。” 她早就想到了养心蜜不能公之于众,又要堵住悠悠众口,专门找那群可爱的猴头找来了它们的至爱。不过是些普通的水蜜桃。在她的异能加工下。自然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珍品。 所幸水蜜桃这种水果鲜少现世,足以当做贺寿之礼。反正她那里是有名的穷乡僻壤,拿不出金银珠宝也很合理。 有锁魂水相助。(.无弹窗广告)保鲜携带之类的问题极好解决。少女也是今晨才将其复原,叮嘱了服侍她的宫女准备好,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话语讨喜,果香袭人,老皇帝眉开眼笑地亲手接过,深谙主上喜好的安公公马上剥皮切块。夜商浅尝一块。惬意地微闭双眸,瞬即大赞道:“女娃。这是朕收到最合心意的贺礼了!此等珍品,朕怎能独享?来人,分赐诸位贵客和爱卿共享。” 经久不息的赞叹声四起,吃了瘪的柴奇俊恨恨瞪了依然淡笑着的慕绯瑟,心间怨恨之意更深。 弄巧成拙的责难,让少女借机宣扬了一把她领地的特有产品。她知道,这些都会成为帮助领地发展的助力,但分寸万一拿捏不当,领地便岌岌可危。 翎国皇女吃得痛快,蓦然起身,朝夜商揖礼,朗声说道:“陛下,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萧皇女请讲。”老皇帝心情正好,颇为和气地应着。 萧瑶深凝了慕绯瑟一眼,大方说道:“十月初八是晚辈封为皇太女的日子,想请慕领主前往观礼,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少女紧了紧藏于桌下的纤手,萧瑶失心疯了么?嫌她日子太过舒坦,非要把她扯进错综复杂的局势才甘心? 她轻眯黑眸,定定看着泰然自若的翎国皇女,眼波无声问着,为何? 萧瑶只是冲她笑笑,继续说着:“晚辈最喜欢与世间奇女子交往,慕领主魅力难挡,晚辈已视其为挚交好友,自是希望她能见证晚辈的重要时刻。请陛下应允。” 夜商扫视了一圈,见众臣脸色不一,抚须应道:“大康本也要派出使臣恭贺,如此甚好,女娃,你就代表朕的皇室前往。康翎世代交好,也望这份情谊历久弥坚。” “多谢陛下成全。”萧瑶喜滋滋地说着,轻佻地朝慕绯瑟飞了个媚眼。少女则满心郁卒,不情愿地起身,闷闷说了句遵旨,不再看向笑得灿烂的自来熟。 当着皇帝和众康国大臣的面,与自己表现得亲密无间,不管萧瑶是否真心欣赏她,慕绯瑟都对这个年仅十八的女子有了防备之心。 运气“好”如她,果真世间难寻。 这不过是寿宴间的小小插曲,很快就被席间的热腾掩盖。其中有多少人在心事满怀,不得而知。 坐于武将之位的濮阳陌忧心忡忡地看着神色不变的少女。她的处境愈发被动了,小不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 热闹并未就此结束,太子迎娶侧妃,成了众使臣逗留暗羽皇城的又一理由。 慕绯瑟终于以娘家人的身份,摆脱了两个黏人精。回到慕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探望依然心神不宁的准太子妃。 不熟悉慕清韵的人,很容易被她外表的秀美温柔所吸引。不得不说,若是府中没有惊人蜕变的慕绯瑟,慕大小姐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皇城第一闺秀。 步入香蕊院,下人们拘谨地向三小姐行着礼。在院心透气的慕清韵正和自家娘亲闲话,看到少女缓缓而来,像见了鬼似的,紧紧抓着大夫人秀琴的衣袖,嘴唇直颤。 看来那个礼物把好姐姐吓得不轻啊!慕绯瑟微微勾着嘴角,淡淡问候:“大娘。姐姐,万福。” 她只是稍稍颌首。眼前两人也不敢造次,慌忙向她福身。秀琴笑得很不自然,故作亲切地问道:“瑟儿从宫中回来啦?” 轻嗯一声,少女定睛看着面色惨白的慕清韵,微笑道:“过几日就是姐姐的大喜之日,怎地气色还是不见好转?需要请御医过府诊断一番么?” “不,不用了。言弟替我调养过,多谢妹妹关心。”慕大小姐没了往日的不可一世,眼底的畏惧溢于言表。 “历经了那等惊吓。着实难为姐姐了。以后只望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对吧,姐姐?”慕绯瑟笑着,眸中却不带一丝温度。 若慕清韵不是慕言的同胞姐姐。或许她的礼物会比这个大得多。但少女知道兄长很快就要从慕家脱离。她不愿这时给慕言心口添堵。 当是为了让兄长安心也好,当是不想跟太子那党直接交锋也罢,慕绯瑟只想让慕家大小姐明白。老老实实做太子侧妃就好,别干些蠢事。 “对,不会再出现了。”慕清韵几乎站不稳,半倚在娘亲身上,颤巍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不屑一顾的鼻涕虫已经不是能肆意欺侮的对象,除非她能深得夫君欢心。也许还能扳回一城。 慕绯瑟一直留意着准新娘的表情,云淡风轻地说着:“送给姐姐的贺礼。我已经差人送到东宫。承蒙太子殿下不弃,颇合他的心意。姐姐,珍重啊!” 娇躯一僵,慕清韵额头渗出了滚滚汗珠,她是在警告她么?刚燃起的微薄火星消散一空,秀美女子诺诺应好,甚至不敢再与少女对视。 该说的也说完了,少女刚想告别,慕言便脚步匆匆地来到香蕊院,带来了慕家家主召见的信息。慕绯瑟心道正巧,翩然离去。 大夫人秀琴也不觉浸出了一身冷汗。即便在二房身上都没体会过这等凛冽的气势压制,如今竟被她素来欺压的小辈制衡,秀琴又恼又怕。 见儿子来了,她委屈地噙着泪花哭诉道:“言儿,如今家里只有你能说上话了。瑟儿是不是太过霸道了些?刚刚还在这儿冲你姐姐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 冷然看了眼娘亲和家姐,慕言淡漠说着:“娘,瑟儿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无中生有,可不是一家人该做的事。以瑟儿今时今日的低位,若不是顾念血缘情分,娘,您觉得只是一个车夫被割舌这么简单么?” 慕清韵刚缓和些的脸色瞬间血色尽散,她张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她惊恐地看着一母同胞的弟弟,他的眼神中写满了陌生的冷酷。 “姐姐,不要再打小算盘了。瑟儿已经不是从前的怯懦孩子,她不会姑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慕言把话说得很明,他今后不能再插手与慕府有关的事。不趁现在的机会让常年跋扈的家人认清事实,只怕她们早晚会落得惨剧收场。 秀琴多年以来一直很好奇儿子为何如此维护那个贱种,后续即便慕鸿书出生,也没能得到他更多关注。现在眼瞅慕言态度冷硬,她不由得悲从中来,身子一软,瘫坐在院中石椅上,抽泣道:“言儿,那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才是你娘,清韵才是你姐姐啊!” 慕言注视着娘亲,脑中思绪翻飞,久久叹道:“娘,没人有剥夺瑟儿愉快生活的权力。她能好好生活,是黛姨所希望的,也是我所竭力追求的。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看不开么?” 香蕊院里气氛不佳,慕老太爷书房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慕天鹤压制着满腔怒火,力保镇定,微颤的双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动。慕言竟说要替妹妹取消与宁家的婚约,真是贻笑大方。 “慕绯瑟,回城后一直不肯去探望宁洛,就是为了让慕言替你开口退婚?”老者极少连名带姓地叫唤孙女儿,估计是气极了,往日老谋深算的架势不再,眼里净是怒火。 他原以为孙女不过是说说罢了,终有一天会接受这门亲事,不料她意向竟如此坚决。 少女平视着头发花白的老者,遥想起前世的组织头领,不由心生感叹。慕天鹤并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蜕变,也不清楚她到底情归何方,但他之前总算是为她着想的,也让少女一直记在心上。 “爷爷,您曾经允诺过,如果我能和哥哥一样成为魂师,我便可静心修炼。如今,我不过是请您兑现而已。”慕绯瑟冷清说着,她对老者的态度不像对慕府其他人那般厌恶,也想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解决。 慕天鹤一惊,狐疑地看着她,半晌问道:“你的魂源力找回来了?” “是。爷爷,我冒着被再次毒害的风险向您坦诚,是不希望耽误了宁洛的终身大事。慕宁两家虽不曾深交,但完全没必要因为我的坚持撕破脸。作为补偿,我会遍请天下名医为宁洛治病,相信宁尚书不会反对的。” 少女字句说着,脑海中不期然浮现了病美男的精致容颜。宁洛美好得让人心疼,可惜,她心里只有云若澜一个。 慕天鹤神情莫测,辩不出是喜是忧,沉声问着:“魂源力恢复一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陛下应该一早便知,哥哥那边我并未隐瞒。您大可放心,我不曾四处宣扬。”慕绯瑟从来没有怀疑过慕老太爷,不是因为他的和善,而是他对娘亲那份怪异的尊重。 老者叹了口气,怒火不知不觉转为了深深的忧虑。他确定自己没听错,孙女说的,是再次毒害。原本以为他被托付照看她们母女极稳妥,如今却是他身边的人暗下黑手。 “瑟儿,我总不能用这个理由去和宁尚书谈吧?宁洛身子骨虽弱,但对你一往情深。他性情温和,势必会对你百般疼惜。就算你以后一心追求修为,有人陪伴左右,不也是美事一桩么?” 慕天鹤谆谆劝着,眉宇间有化不开的阴郁。自家儿子对芊黛的病态迷恋,夜梓皓对少女的刻意示好,这些在他心里纠缠着,痛苦不堪。 真相往往极其荒谬,一旦揭开,便会天下大乱。 “爷爷,您是怕我解除了婚约,被有心人痴缠,对么?”慕绯瑟轻声问着,她又怎会不知这些天来的风雨欲来。 见老者不说话,瞬时像苍老了不少,少女暗叹着,也缄默不语。晏澄在她叮嘱下已经探听到了部分辛秘,夏日炎炎,她竟有了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在等着她?(未完待续) 098 无法遵守的约定 七月初三,太子夜梓皓迎娶慕家千金进宫。(.)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浩大的声势,完全不输于当年太子迎娶柴家大小姐的阵仗。 热闹非凡的场景在慕绯瑟看来,不过是场演给众人观看的戏码。柴奇俊的大女儿已经为夜梓皓诞下了一子一女,如今将慕清韵纳为侧妃,不过是为了平衡两位重臣的朝野之争。 皇室,从来都是个利益当头的族群,何况是夜梓皓这样心机深沉的男人。 虽说大婚的各项事宜均不需慕绯瑟插手,不过她这个娘家人也未能幸免置外旁观。观礼,接待,与一干赖着不肯走的使臣大打太极,成了她在太子大婚当日的首要政务。 身份特殊的少女身着耀眼的浅金朝服,站在同是正服出席的众官员中,分外抢眼。喜气洋洋的东宫,除了攒动的人头,还多了两只美丽的动物。 黑猫懒洋洋地挂在树枝上,半眯着灿黄猫眸,冷漠地睨视着在它看来极为可笑的人类。无双在它身边梳理着蓝盈盈的翎羽,骨碌转动的小眼里分明写满了对煤球的敬畏。 它们是被慕绯瑟带进宫的。不确定这只黑猫是何物种前,她也不敢把它随意安置在离她太远的地方。这煤球很奇怪,它体内没有魂源珠,就像前世的普通猫类一样。 正因如此,少女更是谨慎。她已有诸事缠身,不想徒增心烦。 冗长的仪式过后,慕绯瑟就被两个欣喜的使臣包围,叽叽喳喳地在她身边一阵闹腾。少女瞅了瞅与老皇帝站在一起的慕家三位男子,心知自己也不必要再留在闹哄哄的现场,悠哉出殿。逛起了皇宫的后花园。 黑猫和蓝鸟刺溜蹿到了她身上,顺便也引来了两位尊贵的使臣。萧瑶和百里雍像甩不掉的尾巴。黏在她身边,如影随形。 沿途忙碌的太监宫女不断向他们行着礼,好不容易寻到一安静的亭子,三人才停下了闲逛的脚步,安生下来。 “绯瑟妹子,你姐姐大婚,你似乎也没很开心啊!”萧瑶轻摇着纸扇,咧嘴笑道。女子做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动作,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不妥。 慕绯瑟目光柔和地看着亭外不远处。正努力用鱼干讨好黑猫的百里雍忙得满头大汗。她失笑,淡淡说着:“从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罢了。我何必要装作欢天喜地的模样?” 萧瑶唰地合起纸扇,登徒子般地擒住了少女的手腕,啧啧道:“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啊!此行最大的收获。无疑是与你相识啊!” “瑶姐姐真爱说笑。若不是冲着与陛下商谈开放边境的商贸往来。你也不会来大康这样男子为尊的国度吧?”慕绯瑟不紧不慢地应着,一语揭穿了萧瑶的真正来意。 翎国皇女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承认道:“灵松江无法利用已经超过百年。你一当上领主,就带来了福泽两岸的喜讯。母皇嘱我与你交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些日子给你惹了点小麻烦,还望妹子别怪罪于我。” “无妨,嚼舌根不只是女子的专利。”少女笑笑,不以为意。萧瑶抚掌大笑。亭中和乐融融。 这幅光景的出现,还要追溯于老皇帝夜商大寿后的使臣接见。萧瑶呈上了翎国女皇的亲笔书信。洋洋洒洒数千字,说的不过是在灵松江上造桥通商。 这样的提议,害得康国众臣惊愕不已。朝中反对声成片,而出人意表的是,掌管国家财政大权的宁尚书,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赞同。 长期以来,翎国的生活资源相对其他四国而言,略显匮乏,尤其是粮食,每年都不得不向周边国家大量引进。但其丰富的矿物蕴藏,也让其他四国眼红心热。 男人们眼中的肥肉,却也无从下口。提起翎国,强大的军事实力堪与垣国媲美,也造就了一个在男人横行的大陆中独领风骚的女尊大国。 宁尚书的赞成理由很简单,就是翎国女皇所说的联盟。翎国源源不断向外输出的矿产多数流向了垣国等地,康国往往只能捡些剩的。 幻魂大陆貌似和平友好,实则暗流涌动。垣国的实力不断增强,对康翎两国虎视眈眈。翎国提出缔结联盟,诚意尚待考证,但也不难判断出她们的窘迫。 同样的情况也威胁着康国的发展,若是大康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吃哑巴亏的,终究只是自视甚高的康国。 这番言论让老皇帝在与重臣们商议后,迅速地与翎国皇女达成了共识。而维系两国纽带的重担,就落在了拥有天命之人称号的少女领主肩上。 慕绯瑟对此很是无言。她没那份心力忧国忧民,仅仅希望她能在自己的领地过些自在的日子。好生生的,就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不喜出风头的她,自然高兴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对于领地的发展,终究是好事。 开放了边贸,她的领地也会增添更强大的驻军守卫,如此一来,烦心事儿也会少去很多。领地兴旺了,她的民众才能过得富足,她也才能安心修炼,以求无人钳制。 思来想去,慕绯瑟默默应了老皇帝的密旨,与萧瑶的来往愈发密集起来。她素来喜欢不拐弯抹角的人类,萧瑶像是拿捏准了她的心意,在她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 敞开天窗说亮话,使得二人有了几分相见恨晚的意味,关系也变得很是融洽。慕绯瑟默认了萧瑶的亲昵,私下的称呼也亲密很多。 “哎呀,皇宫重地,竟还有如此绝色佳人。康国皇帝还养了男宠么?” 正聊着,萧瑶突然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少女斜了她一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不禁脊背一僵。 翩翩而来的,是位蓝衣男子。宽大的衣袍在他身上蕴出了别致的飘逸。他精致的俊脸在看到亭中少女后现出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绯瑟,原来你在这里啊。”宁洛微笑着。缓缓走近。他比分别时又清瘦很多,苍白的容颜透着病态的美感,惹得少女不自觉皱起了眉。 看他风一吹就会飞上天的架势,慕绯瑟下意识起身去搀,低低问着:“你怎么也来了?前两天还听宁大人说你身子不适,为何不好生休养?” 宁洛反手握住了少女的柔荑,好看的唇瓣勾着魅人的弧度,轻轻说道:“圣上特允我进宫观礼,我便来了。再不来。只怕见不到我的未婚妻了。” 慕绯瑟想抽出被抓得牢牢实实的手,又担心太用力会伤了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美男,只得满腹郁卒地应着:“我本想明日去见你的。” “是么?看来是我心急了。”宁洛回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却写满了被忽略的幽怨。看得少女一阵恶寒。 萧瑶在一旁围观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说道:“敢情这不是男宠啊?绯瑟妹子,艳福不浅呐。” 艳福?她还真不觉得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慕绯瑟闷闷地瞪着萧瑶,咬牙切齿地介绍二人认识。在听闻宁洛便是少女传说中的未婚夫时。翎国皇女故作遗憾地说着又一朵娇艳的鲜花被采,惹得少女暗地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宁洛倒是显得很自在,有礼有节地问候贵客后,牵着自家未婚妻坐到了亭中石凳上,大有与之长谈的架势。萧瑶窃笑着避开了二人空间,张扬地调戏百里雍而去。 亭中瞬时冷清很多。慕绯瑟愣愣看着满池荷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宁洛开口。 “绯瑟。此次准备何时返回?”病美男柔柔问着,双眸紧盯着不说话的少女。 她稍稍偏过头,声音也很轻,“定了驻军领将便走。” “父亲跟我说,慕丞相几次想找他谈谈,但都欲言又止。我猜想,是为了我们的婚事吧?” 宁洛笑着,表情却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楚楚动人或许不该用在他身上,但慕绯瑟也想不出更适合的词来形容所见的景象。 少女臻首微阖,认真说道:“宁洛,抱歉,我想我不能遵守之前的约定了。” 病美男紧了紧握住她的大掌,白皙的手背隐隐现着跳动的青筋。“就连两年的时间也不肯给我么?” 他们约定过,如果成婚前,慕绯瑟还是无法对宁洛动情,他会以病痛为由,取消婚事。时间刚过小半,她却迫不及待地要提前解除婚约,那原因只有他已然知悉的事情了。 “我……”少女正想说她已经和云若澜有了实质的进展,不想顶着他人未婚妻的身份与半吊子师父谈情说爱,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不知宁洛受不受得住这份刺激。 戛然而止的话音,让宁洛轻轻笑了起来。他把玩着少女纤秀的小手,叹息般地呢喃着:“你怕说了我无法承受的话语,会让我一病不起。绯瑟,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对么?” 气氛陡然变得很缱绻,害得少女有些难堪。她确实没必要关心宁洛的死活,就算是重话狠话伤得他体无完肤,又能如何? 病美男轻轻柔柔,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她的犹豫。她什么时候要开始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思及自己陌生的转变,慕绯瑟的脸蒙上了淡淡的疏离。她抽回了手,冷清说着:“宁洛,这只是我作为普通人的良知,与关心不关心没有干系。这次我会带着肯定的答案回去,我能说的,只有抱歉而已。” 瞅着空荡的双手,宁洛笑得惨淡,别过头轻轻咳嗽着,掩去了眼中的忿恨。那个姓云的男人,当真就那么好么? “离你十六岁的生辰,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算是绝望的等待,我也不会退让半步。绯瑟,你的身份和实力,或许可以强行切断我们的姻缘,但无法阻拦我对你的爱意。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宁洛幽幽叹息,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大感诧异的少女脸上,深情而眷恋。他没等她再说话,步履踉跄地往亭外走,在他身形不稳就快摔倒在地时,一直注视着他的少女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病美男闭眼,嘴唇紧抿,半晌挤出几个字眼:“我不用你管。”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么生硬的字眼,刺得慕绯瑟心里微微有些疼。 都说久病之人性格乖戾,像宁洛这样的温顺,实属难得。相识以来,他从来都是好脾气的样子,今日,泥菩萨的火气终于被她挑起来了。 慕绯瑟置若罔闻地搀着他往外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休憩地点,就直接把宁洛带回了她出入自由的丽潜殿。 担忧地看着病美男青白的面色,少女将尾随而来的两个跟屁虫忽悠去了热腾的东宫,也顺势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奴才。 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床榻上,她沉声说着:“宁洛,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期许。你有家人,有至交,将来还会有美满的婚姻。这些……” 她还没说完,就被宁洛凉凉打断:“领主大人是在教导我么?有劳了,类似的大道理我已经听你讲过很多,若不是在考验我的记性,不讲也罢。” 宁洛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慕绯瑟掖了掖衣角,暗忖着这种情况该如何向他说明,她能修复他体内被寒毒侵蚀的脏器。或者把他打晕,一觉醒来便能万事大吉? 少女突然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己,宁洛警戒心大生,奋力坐起,揉着胸口,急急说道:“我不会吃百凝丸的。” 百凝丸估计也治不好你的病……少女腹诽,没好气地睨了他一记,他怎么就对百凝丸有那么大的偏见呢? 抓住病美男太过白皙的手掌,慕绯瑟细语轻喃:“宁洛,这是我的补偿。” 话音刚落,细密的银丝掩盖在绿芒之中,从她的手心奔涌而出。宁洛诧异地看着自己被奇怪的能量包围,舒畅的感觉瞬时满溢心田。 少女细致地查探着病美男受损的脏器,蹙眉修复。但她不知道的是,宁洛胸腔内被厚厚青绿所包裹的魂源珠正缓缓地活动着,掩去了他可能会被察觉的魂源力。 绿莹莹的魂源珠中,有只幻兽缓缓睁开了眼。它别扭地轻嗤着,这女人,还真是令人讨厌不起来啊……(未完待续) 099 强吻 纵然修为大有精进,修复时间一长,慕绯瑟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眼瞅着宁洛的面庞恢复了健康的血色,少女缓缓收功,头晕目眩地撑在床榻上,耳边嗡鸣不断。 她本不该暴露身怀异能的秘密,但宁洛的倔强让她无由来的一阵心疼。病美男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自然懂得分辨轻重。不然她是魂师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宁洛眼中异彩连连,琥珀色的眸子比平日幽深几分。他伸手环住了面色疲倦的少女,轻柔地说着:“我的妻,是仙女么?” 此时殿外传来了宫女怯怯的请示,婚宴即将开始。心道不巧,也没力气反驳宁洛语中的亲密,慕绯瑟微微喘息,“你刚有些好转,别逞强下榻。陛下那边我会知应,晚宴后派人来送你出宫。” 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恶心,少女从那个已然不再陌生的怀抱直起身子。她边揉着发胀的额头,边叮嘱宫女备些清淡的小食给榻上之人,自己则脚步飞快地朝东宫宴堂赶去。 斜斜地倚在榻上,宁洛若有所思地查探着体内被修复一新的暗伤,那些曾折磨得他日夜无安的伤痛,竟奇迹般消失了。 他唇角噙着妖魅的笑,转念想起,难道她就不知还有以身相许以报大恩的桥段么? 心境豁然开朗,堪比花娇的容颜愈发明亮,宁洛越想越觉得有趣。那张淡然的俏脸如果出现瞠目结舌的表情,会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慕绯瑟自然无法得知她不曾注意到的事实,拖着疲倦的身子,在宫婢的引领下,坐到了离主位颇远的位子。席间已是热闹非凡。歌姬舞娘在教坊中排练了许久的欢庆表演,惹来喝彩声不绝于耳。 刚刚就不见踪影的两只萌物不晓得又蹿到哪个角落去玩耍了。少女环视了一圈,幸好是个不起眼的位置,正适合她好好休养一下。 兴许是不想难为近日颇为劳累的领主大人,与她同桌的,除了满目关切的慕言和濮阳陌之外,都是些年轻官员。 在慕绯瑟到来之前,两个同被誉为大康天才的男子相谈甚欢。他们之间没有太多交集,此番相见,颇有惺惺相惜之势。 自家妹妹面色不佳。慕言心疼得紧,皱着眉,在桌下握住了她泛凉的小手,“瑟儿。哪里不适么?” “没什么。哥哥。你怎么坐到这么偏的位子来了?”慕绯瑟头晕得厉害,声音愈发轻柔。[.超多好看小说] “与濮阳兄一见如故,想和他多亲近亲近。瑟儿。真的不打紧?”慕言定睛看着少女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越发紧张。 少女摇摇头,转向一直盯着她的濮阳陌,展颜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英俊的少将张望一阵,开口问道:“宁洛没和你在一起?” “他不太舒服。我先让他在丽潜殿歇着。放心,他没事。”慕绯瑟觉得胸口很闷。喝了口清茶,驱散了些不适。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引来了怎样的浮想联翩,径自轻靠着椅背,提不起精神。 慕言轻叹着,他已经在爷爷的刻意引介下见到了妹妹的未婚夫。不同于想象中的羸弱不堪,更多的是连身为男子都赞叹的惊艳。 这样的惊世美男,却敌不过云若澜那个打着师父名号抢夺了妹妹芳心的仙男。慕言满心酸涩,他似乎能体会宁洛被拒绝的痛苦。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头,他紧紧握住少女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就会从自己身边消失。 静坐一旁的濮阳陌也心绪错杂,鹰眸稍眯,遮掩着他过分的关心。半年来,他每夜都会在梦中与眼前的少女相会,她笑意盈盈地娇声唤着他的名字,甜蜜得令人心醉。 越是想从脑中挥去她的身影,她的笑颜就越是清晰。濮阳陌知道自己对好友的未婚妻有了不肖之想,思念,羞愧,交织着,搅得他日夜不宁。 如今再见到朝思暮想的少女,濮阳陌深藏的爱恋急速破土而出。他想抽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沦陷在那汪清澈的眼波中。 表演精彩纷呈,众人如痴如醉。而这份喧腾丝毫没有感染到眼睑微垂的慕绯瑟,她感受着兄长掌心传来的温暖,满心感叹。宁洛的病根算是被她彻底拔除,以后便不会再有对不住他的情绪了。 为何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呢?少女暗嘲着自己的多虑,完全忽略了她将隐秘呈现于人前是多危险的事情。 领主大人倦容满面,濮阳少将和慕二公子都不吱声,同桌的人也不敢多嘴。直到老皇帝大手一挥,宣布开席,才缓解了些尴尬的沉默。 吃着兄长特意挑选的开胃食物,慕绯瑟抬眼看了看今日的主角,一身金红长袍的夜梓皓笑意盎然地高举酒杯,接受着各方的祝福。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殿下在同龄岳父的陪伴下,挨桌敬酒,放下架子与臣同乐的姿态,也让有幸出席的大康臣子们感慨万分。[.超多好看小说] 眼瞅着夜梓皓和慕少华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干宫婢逼近,宫婢手中都端着酒壶,少女暗忖不妙。今日就算再不舒服,只怕也得与新郎倌喝上一杯。 她本就不善饮酒,一杯酒下肚,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后果难以预料。 不消片刻,慕绯瑟避之不及的人便来到了他们所在的桌位,同桌的众人纷纷起身。宫婢自发地站到了诸人身后,一丝不差地为他们斟满了散着浓郁酒香的佳酿。 夜梓皓端起酒杯,笑笑说道:“今日各位尽管开怀畅饮。慕言,绯瑟妹妹,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有何需要,只管跟姐夫说。” “谢殿下美意。”慕言温声应着,不热络,也不失礼,举杯饮尽了醇洌的佳酿。夜梓皓略带讨好的言语。他不以为然,倒是新郎倌对少女的刻意亲密引起了他的丝丝不快。 慕言心里不愉。慕绯瑟也阵阵恶寒。当父亲都绰绰有余的男人竟然叫她妹妹,也不怕闪了舌头。少女嘴角微扬,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恭喜,火辣的液体就顺着喉管奔流而下。 两兄妹的平淡反应并未影响夜梓皓的神采飞扬,他眼中闪过些阴鸷,满意地看着小姨子碍于情面地饮尽了宫婢斟的酒。 接下来,就看你慕绯瑟如何能逃出我的掌心了!夜梓皓想着,隐隐觉得畅快,笑容愈甚。转身朝其他桌位走去。 慕少华突然拍了拍慕言的肩膀,沉声叮嘱着:“言儿,照看好绯瑟,她这些日子太过劳累。别弄得又生病了。” 少女垂着头。低低道谢。看上去是父慈女孝的场景,她却能感受到便宜爹爹眼中极力克制的欲念。她已经见识过这男人扭曲的占有欲,慕少华故作正经的模样。愈发让她恶心。 酒过三巡,宴堂内气氛更加欢愉。萧瑶和百里雍忍耐了许久,终于又跑到了慕绯瑟身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同桌的臣子们怕极了行为不端的翎国皇女,找了些借口离席而去,也倒方便了几位相识的人畅饮欢谈。 萧瑶喝得很尽兴。三下五除二把百里雍放倒后,兴致勃勃地想再跟她极有好感的濮阳陌对饮。在少将一个冷冽的眼神后。皇女瘪了瘪嘴,勾肩搭背地揽着少女,眉飞色舞地说着还是头一回见识到男人娶妻。 渐渐地,慕绯瑟耳边的声音变得又轻又飘,她疑惑地看了看喋喋不休的萧瑶,发现一双红唇在她眼前一张一合,却根本听不清内容。不一会儿,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少女浑身发烫,燥意汹涌,身子不自觉地倾斜着,重重地倚在萧瑶的肩头。醉眼迷蒙的翎国皇女一愣,咧嘴笑道:“我的领主妹子喝醉了。啧啧,以后要多陪你喝喝酒,这点酒量也太拿不出手了。” 萧瑶说这话的时候,慕言正巧被老皇帝唤了过去,桌上趴着酣然入睡的垣国皇孙,只有唯一清醒的濮阳陌担忧地望着少女嫣红的俏脸。 就在此时,桌旁突然来了几位宫婢,先搀走了两位醉醺醺的两国来使,又要扶瘫软在椅背上的少女出殿。送她去休息自然是好,可濮阳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起身跟了上去。 “等等,你们这是要送慕领主去何处?”见宫婢们簇拥着慕绯瑟走向了东宫寝殿,濮阳陌将几人拦下,冷声问着。 其中一名宫婢连忙回着:“濮阳少将,殿下吩咐过,如果慕领主不胜酒力,可以先送她去后殿歇息。” 濮阳陌起疑,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的规矩,不容拒绝地从大惊失色的宫婢手中,接过了双眸紧闭的慕绯瑟。他问了丽潜殿的具体位置,脚尖一掂,抱着她飞身而去。 因为太子大婚,巡视的禁卫军多集中在东宫一带。灯火通明的皇宫深苑,不熟悉路的少将正尴尬地抱着挚友的未婚妻,四处探寻。 他太心急了,明明可以让宫里的奴才们送她回丽潜殿的,但当他接过这个娇软的身躯后,却怎么也不想放手。濮阳陌不愿他们现在的样子落人话柄,只好按宫婢所说的,掩藏着行迹一路找去。 慕绯瑟对此全然不知,她心里仿佛有把邪火在燃烧,封闭了她的感识,甚至封堵了她与啾啾之间的联系。 少女努力睁开了眼,模糊中辨认出将她抱在怀里的,是英朗的少将,本想开口说话,却不知为何溢出了一丝娇吟。 濮阳陌惊觉怀中小不点的身子越来越烫,听她有了动静,连忙顿下身形,小心地问着:“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小腹攒动的灼热感蔓延到了慕绯瑟的隐秘之地,她不安地扭动着,奋力从少将怀中滑落,歪斜到一边。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九成九中了毒,而且是最下作的媚药。 “不……不要,不要过来……”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了只字片语,慕绯瑟脑中一片混乱。她此刻根本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只得提醒濮阳陌别太过靠近。 她越是这样,濮阳陌越着急,轻轻把她带到了怀里,低头说着:“小不点,不会喝酒,就别喝。你……” 话还没说完,少女突然一仰头,用嘴堵住了少将因惊愕而微张唇。像是得到了快慰,慕绯瑟笨拙地吮吸着他的薄唇,小手不安分地在他紧实的身体上胡乱游走。 濮阳陌僵住了,醉心武学的他,十九岁了,还是个雏儿。虽然军营里他也听过士兵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但始终觉得女人就是麻烦的生物,不愿与之亲近。 今日可好,他似乎被强吻了。他该推开她的,可为什么,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一般?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就是属下们常说的男儿本色么? 手足无措的濮阳陌下意识地蠕动着嘴唇,品尝到了她唇间的美好,不自觉地应和起来。 嘴唇的交接,已经不能安抚此刻失去了理智的慕绯瑟。她伸出小舌,送进濮阳陌口中,撩拨着所寻的目标,卷动纠缠。少将耐不住心爱女子的邀请,紧紧扣着她的腰,反客为主地加深了亲吻。 细碎的娇喘从她口中溢出,那把火已经越烧越旺。她紧紧贴着濮阳陌颀长的身子,柔软的部位隔着不算厚实的衣料,摩擦着他结实宽广的胸膛。 血气方刚的青年怎能承受这等诱惑,扶在少女腰间的大掌也缓缓动作着,抚上了她日渐丰盈的胸前。 两人的痴缠落在了一双灿黄的猫眸里,它呜咽着,蓝鸟领命,离弦箭般冲向慕言所在的东宫。它悄然走近,辨出了慕绯瑟身上散出的异香,暴怒之下,身形赫然涨大,低啸着扑向了它想碎尸万段的人类男子。 濮阳陌只觉背后有股强大的力量逼近,条件反射地抱起怀中人儿飞离三丈。他定睛一看,一只通体黝黑的豹呲着锋利的獠牙,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皇宫中何时出现了如此骇人的黑豹?濮阳陌来不及细想,颈子就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缠绕,妖娆的喘息在他耳边回荡着,荡人心魂。 少将此时才反应过来慕绯瑟的异常,还没等他有何举动,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濮阳,你在领着我的未婚妻逛花园么?”(未完待续) 100 乱,乱,乱 宁洛翩然走来,琥珀双眸隐含怒火。(.好看的小说) 他所认识的慕绯瑟,不会主动与男人亲密,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揪成一团,闷得透不过气。 黑豹低低咆哮着,拦住了宁洛的去路。灿黄的眼眸闪过极度不耐,又来了个该死的人类! 濮阳陌此刻心绪错杂到极点,少女还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他也不敢放手,语中满是歉意:“宁洛,是我不好。” “我们以后再说。有人来了!”病美男匆匆打断了好友的歉意,低头看着夜色中的那双骇人豹眼,冷声哼道:“你是那只黑猫?不想她有事,就别碍手碍脚!” 往日的温柔顺服荡然无存,宁洛大步跨过黑豹身边,坚定地从濮阳陌怀中接过了媚眼如丝的少女,飞快朝丽潜殿奔去。 慕绯瑟脸上漾着不曾出现过的风情万种,她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熟悉的气息环绕着自己,让她很舒心。迷乱地伸手去摸,她抚上令人叹息的细致皮肤,不满足地将身体贴了过去。 “宁,宁洛……”少女不知为何,小声叫着未婚夫的名字,如猫呜咽。 她的声音媚得让宁洛颤了颤,垂头看着未婚妻红得异样的俏脸,不禁低低咒骂起来。他不敢松懈,脚步飞快,沉声问道:“她吃过什么?” “桌上的东西,我们都吃过。”濮阳陌脸上的热意尽散,紧紧跟在好友身边。惊觉宁洛的身手矫健异常,少将心知也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仔细回想着宴席间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她可能中毒了。”丽潜殿近在眼前。伺候的宫女们慌忙围拢过来,宁洛见状。低声说着:“濮阳,带了百凝丸么?” 濮阳陌皱眉,摇摇头,“我现在就去取。” “等等,我没预料错的话,慕言很快就到,你和他一块出入皇宫,会方便些。这事儿非同小可,别惊动太多人。绯瑟交给我就好!” 宁洛小声说罢。瞬时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脸,柔声对宫女们说着领主大人只是喝醉了,他来照顾即可。濮阳陌怔怔,想到刚刚与自己痴缠的少女可能也会和好友发生什么。心如刀割。他没有资格阻止的。不是么…… 扭头看见英俊的少将面色不佳,宁洛还是微微笑着,字句说道:“濮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说话间,慕绯瑟体内另一波热潮袭来,她用力揽住了眼前男人的脖子,俏脸痛苦地磨蹭着他的颈间,“好难过……” 再拖下去。这诡异的下毒事件就会被更多人知晓。宁洛用眼神询问着,得到了至交肯定的答复后。飞快走进了她平日起居的内殿。 在宁洛温柔的笑意中,宫女们暗暗羡慕着领主大人的好福气,脸红心热地退下。空荡的丽潜殿只剩下在床榻来回翻滚的少女和面色阴沉的美男。 黑豹退回了小猫的迷你形态,蹲在床头,猫眸紧盯着人类男子,大有监视一切的意味。宁洛无暇跟一只动物计较过多,伫立床边,双手合十,绿点飞盈而出,迅速包裹住了云鬓散乱的慕绯瑟。 植物的清香沁人心脾,可掩盖不住来自少女体内的异常幽香。木系的醒魂术在进入她身体时,反而催动了媚毒的横行。她扭动着,身上的衣裳被自己扯得七零八落。太过用力的拉扯,在胜雪的玉肌上留下了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印。 生怕她再伤了自己,醒魂术又不得其效,宁洛不得不中断了魂源力输出,制住了那双作怪的小手。 少女身上散着撩人的异香,敞开的衣襟露出了光洁的皮肤,鹅黄色的肚兜也被扯断,小半浑圆若隐若现,引人犯罪。 他们贴的很近,宁洛完全能感应到那份热意,他的鼻尖也渗出了晶莹的汗珠。他不是柳下惠,未婚妻的媚态让他心底的欲念也悄然探头。 咬牙忍住那份蠢蠢欲动,病美男在手掌交接处继续着魂源力的输入,妄图缓解她体内的毒性。这毒竟如此凶猛,连木系魂源力都没辙。宁洛脑袋里飞快闪过所知道的下作毒药,一时也没个头绪。 “唔……热……”慕绯瑟无意识地轻哼着,她睁开了眼,迷蒙地看到了熟悉的俊脸,苦于双手被擒,只得扭动着身子。身体的冲动得不到安抚,她迷糊知晓眼前男子的身份,如诉如泣,“宁洛,难过……” 宁洛知道未婚妻此时的柔媚全然来自该死的媚毒,可她竟会在神智不明之时喊出自己的名字,喜忧参半,好不复杂。她多少还是在意他的,这种想法让他怜意大生,俯身贴近媚态大作的少女。 “绯瑟,我的绯瑟。”轻声呢喃着,宁洛也备受煎熬。身体某个部位早在看到她小露香肩时就起了变化,他果然在她面前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 受不住体内入髓的瘙痒,慕绯瑟奋力挣脱了宁洛的钳制,反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樱唇胡乱地在精致的俊脸上亲吻起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急切地在男子身上摩挲着,她本就是习武之人的手劲儿,竟唰唰撕开了病美男的衣衫。触及他略凉的体温,她的动作也越发凌乱起来。 被心仪之人上下其手,照理说是件美事,尤其是像慕绯瑟这样往日冷清的个性。可宁洛却被痛苦的欢愉折磨得无所适从。 他想拥有她,从知道爱上她之后,他一直渴望拥有她,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 俊美无俦的面容有忍耐的艰辛,也有对下毒者的憎恨。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此毒计,除了今日的新郎倌,别无他人。 宁洛不断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生怕克制不住满腔的爱意。可慕绯瑟却不能停止她的荒唐行径。不断用娇柔的身子磨蹭着能让她感到快慰的身躯,她的嘴巴也准确地寻到了那对好看的唇瓣,用力吮吸着。分外暧昧。 就在男子也快承受不住这份热情时,一直蹲在床头的黑猫大感不悦。蹦跶到床上,抬起猫爪,冲着少女的手臂抓去。 鲜血瞬时奔涌而出,吃痛的慕绯瑟像是恢复了几分清明,停止了对身下男子的掠夺,捂着伤口低低喘息。 眼见自家未婚妻的伤深可见骨,宁洛大惊,顾不得整理被她扯得四分五裂的衣服,拂手合上她的创口。绿点宣泄,很快便止住了滴答的血珠。 “你找死!”宁洛一直不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就怕伤到未婚妻半分,那煤球倒好。二话不说就剌开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黑猫身形灵巧地躲过了人类男子的枕头扔掷。灿黄猫眸满是不耐。拖时间等灵药也无可厚非,只怕药没来,这蠢女人就被吃了个干净。到时候。她怎么去见她的情郎师父? 理直气壮地想着,黑猫得意地甩着猫尾,猫眼斜视气急败坏的宁洛,有意无意抵近了少女的身子,提醒着她它的存在。 慕绯瑟在锥心的疼痛后终于找回了理智,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宁洛半露上身,她还跨坐在他身上。又羞又恼。她急忙扯着衣襟远远坐到一角,声音沙哑地问着:“发生了什么?” 宁洛没有应声,蹙眉看着少女还有可能往外渗血的伤口,起身逼近。他不由分说地伸手轻抚着她的手臂,绿芒再现,纾解着她的痛楚。 “你,你是魂师?”少女喘着粗气,瞪圆了双眼。病恹恹的宁二公子竟然是魂师,而且还是木系魂师,这个事实让她一时杂念全无。 “乖,先不说这个。濮阳去取药了,等百凝丸送来,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宁洛精致的容颜绽放着抚慰人心的微笑,加上不算瘦弱的胸膛敞露在空气中,一切在药性未散的慕绯瑟看来,都是那般诱人。 她根本想不起之前做过什么,只记得意识消散前,是跟濮阳陌在一起,好生生地又跑到了宁洛身上。 自己肯定做了什么蠢事!慕绯瑟愤愤地想着,眼睛不受控地盯着秀色可餐的男子,身体里的邪火又腾了起来。 “你离我远点儿!”她喊着,推开了细心帮她治疗的男子,连滚带爬地跌下床。不等宁洛再过来,少女已经扬手抽出了固定青丝的发簪,狠狠地就要往自己腿上扎。 视她若珍宝,做未婚夫的哪能容许她再度受伤,飞扑下床,牢牢按住了妄图通过血腥方式唤醒自己的慕绯瑟。 宁洛附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允许你伤害自己。绯瑟,相信我……” 少女黑眸迷蒙,眼前的俊脸忽明忽暗,她无力地应道:“我是怕我伤了你啊!” “我头一次知道,你的小脑瓜里竟装着惊世骇俗的想法。这种事情素来都是女儿家吃亏,哪有男子受伤害的?”宁洛失笑,趁着话题跟少女聊起来,希望能帮她,也是帮自己分散些煎熬。 慕绯瑟体温蓦然变得滚烫,她断续说着:“宁洛,快放开我。” “不行。你对自己下手可不轻。”病美男板起脸,不让她动弹。 可是,她又快被该死的药性淹没了啊……少女羞恼地想着,来不及张嘴,周身突然诡异地泛起了艳红的火光。 灼人的高温燎伤了宁洛的双手,他却坚持不肯松开,看得慕绯瑟气恼之余,又平添了些许感动。 这就是宁洛的爱么?她想着,体内被药性完全制住的魂源珠也嗡嗡颤动起来。带着怒不可遏的情绪,火样魂源力一圈一圈地荡开,冲开了毫无防备的病美男,也带着少女的身子漂立于空。 火系魂师竟被自身的火焰灼痛,这种笑话估计也只有在慕绯瑟身上才会频频发生。意识清醒后,她惯有的忍耐也回归,无奈地承受着魂源珠散出的骇人高温,也终于听到了小黄鸟怒火冲天的声音。 “哪个贱人用毒?小绯绯,别怕,我出来了。”啾啾的本命火随着它气愤的话语宣泄而出,火红色的光点瞬时夹杂了无数金芒,顺着少女经脉,对四处窜逃的毒性穷追猛打。 沉寂多时的虹光也恢复了运作,隐晦的银绿能量协助着啾啾的本命火,以不可抵抗的姿态,清扫着残毒。 火棘鸟的本命火是世间最炙热的火焰,慕绯瑟身上薄薄的衣裳经不住这份高温,尽数化为乌有,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宁洛目瞪口呆地看着漂立于空中的少女,她尚未发育完好却透着青涩诱惑的玉体就呈现在他眼前。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着,口中一阵发干。 良久,慕绯瑟缓缓坠地,体内的媚毒消散,但身体因为高温,还透着淡淡的粉红。 没等宁洛吱声,殿外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还夹杂着众人细碎的对话。病美男眼瞅自家未婚妻玉体横成,飞快地将她抱起,缎被严丝合缝地遮掩住她的身子。 还来不及从床榻上起来,宁洛就听到了老皇帝惊诧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瑟儿?!”匆匆与濮阳陌赶回的慕言心神欲裂,慌忙上前,少女俏脸涨红,双眸紧闭。他瞟眼看到缎被上的小滩血迹,更是心痛难忍。 护妹心切的美少年一把扯下了床上的男子,忿忿地将他推翻在地。宁洛垂着头,娇弱得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濮阳陌见好友重重摔在地上,一着急,连忙去搀。他们似乎都忘了,寝殿里还站着一个神色不定的皇帝和几位朝中重臣。 慕天鹤、慕少华和宁尚书宁谦也尾随老皇帝而至,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好了,闹哄哄的,成何体统!”夜商也怒了,他并不反对少女与未婚夫亲近,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怒火中烧,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皇帝一声怒喝,瞬时让丽潜殿中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陛下,臣不胜酒力,失态了。” 慕绯瑟缓缓睁开眼,完全听不出半分慌张,“容臣稍事休整,请各位在堂中稍候。” 众人一滞,她语气中的强势是不曾展现过的。夜商眼瞅着满目凌乱,长叹:“也好。你们,都跟朕来!宁小子,把衣着整理整理,赶紧给朕出来!” 遵旨声三三两两,众人一散而空。少女掖着缎被起身,捏紧了拳头。此仇不报,枉她再世为人!(未完待续) 101 雏凤怒翔 东宫,洞房花烛夜,大婚的主角却在密室中大发雷霆。 “饭桶!废物!你们这群死奴才!这么点儿小事也办不好!”夜梓皓拍得桌案砰砰作响,英俊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烈妇殇”这样的媚毒,怎么可能失手? 他特意针对慕绯瑟的火属性体质,挑选了第一媚毒。酒壶是特制的,时间也是计算过的,这群该死的蠢货,竟连个人都留不住! “殿下饶命!濮阳少将突然出现,奴婢也不敢多有阻挠。殿下开恩!”四名宫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夜梓皓厌恶地看着办事不利的奴才,指尖一点,身后的暗卫拔出长剑,瞬间就了断了四人的性命。 太子的幕僚战战兢兢地在他身边请示着:“殿下,吉时已到。慕侧妃那边……” “废话!还不去准备!”夜梓皓笑得愈发阴鸷,慕绯瑟侥幸逃过一劫,这份怒火就让她的好姐姐替她承受吧! 东宫今夜注定会是场恶趣味的征伐,可丽潜殿此时却上演着棒打孝子的戏码。 宁谦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将宁洛扇翻在地,忿忿说着:“孽子!绯瑟迟早是你的妻,你急什么!难道还会有人跟你抢不成?” 默默支起身子,宁洛跪在父亲面前,一语不发。宁尚书的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却隐含了无限深意。点明了他们的夫妻之实,也道出了有人心怀不轨的涵义。 堂中众人缄默不语,连老皇帝也只是任壮年层的重臣做戏似的打骂,脑中盘旋无数念想。 “宁大人,今日之事与宁洛无关。晚辈失态,让诸位长辈见笑了。”缓步而出的慕绯瑟简单地梳起了长发。换了身浅色襦裙,弯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未婚夫。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态度耐人寻味。 她听到了宁谦最重要的那句话,是有人想她贞洁不保,从而将她纳为己有么? 内心翻江倒海,少女脸上硬是不露半分,连被一众长辈看到不雅场景的羞怯也不显一丝一毫。 慕绯瑟扶着脸上带着红手印,双掌被灼伤的宁洛,暗叹,转而向满目怒火的兄长说着:“哥哥。宁洛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我记得你身上一直带着药,先带他去偏殿服用,濮阳少将。有劳你跟我兄长一同照顾他吧!” 郎情妾意的话从她嘴里说出。透着奇怪的意味。她知道濮阳陌取得了百凝丸,也知道宁洛身怀魂源力的事情不能曝光,才意有所指地支开他们。 慕言咽下了满肚怨艾。眼尖地看到了宁洛手掌极力掩藏的灼伤,心想另有玄机,便顺着妹妹的意,沉默接手。 三名人中龙凤退下,夜商没有指责慕绯瑟的自作主张,沉着脸问道:“女娃。宁小子欺负你了?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只怕是你的好儿子惹到我头上了!少女眼底波光一闪。漠然回应:“陛下言重了,没人欺负臣。” 眼下的情况是不能言明的,敢挑着太子大婚暗下黑手,又将地点选在深宫,除了在宫中来去自如的夜梓皓,别无他想。可要找到这渣滓的下毒证据,又谈何容易?慕绯瑟想起晏澄不断传回的信息,心里更是忿恨不已。 与天地会一战,她虽然没有大损失,相反还立了威信,但这些都在提醒着她,老皇帝一旦驾崩,登基的新帝会用怎样卑劣的手段对付她。 夜商和慕天鹤皆年事已高,一旦国家政权和家族大势落在两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男子手里,她的处境只怕会凄惨很多。 在慕绯瑟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宁尚书担忧地朝老皇帝请示着:“陛下,臣惭愧,孽子如今做了猪狗不如的事,为防意外,臣恳请陛下择日,尽早为他们完婚。” 少女还沉浸在自己的盘算中,听宁谦这么一说,平淡的小脸也出现了些波动。见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瞄着自己的小腹,她恍然大悟,面色一沉,不等老皇帝答话,福身道:“陛下,臣的领地万事俱废,如今刚有些好转,臣以为切勿因私废公。” 顿了顿,慕绯瑟想到得尽快相处对策才是,便接着说道:“宫中佳酿醉人,臣甚感疲倦,请陛下恕臣无礼,容臣早些歇息。” “准。小安子,你在丽潜殿外候着,一会儿送濮阳陌和宁洛出宫,至于慕言,让他在宫里陪陪女娃也好。宁爱卿,完婚一事容后再谈,你和两位慕卿家先行出宫吧!”老皇帝显得心事重重,有意给少女留些空间处理私事,大手一挥,带走了面色迥异的一干长辈。 慕绯瑟叹了口气,夜商果然不是随意能糊弄的主。他估计看出了事有蹊跷,不然也不会察觉晏澄不在她身边之际,留下慕言护她周全。 转身进了偏殿,三个不尽相同却都夺人眼球的男子分坐一角,气氛甚是凝重。见少女进入,慕言先站了起来,看了看她身后,尽量克制着怒火问道:“瑟儿,知道是谁么?” 慕绯瑟飞快地瞟眼看向宁洛和濮阳陌,心想两人估计也把自己的情况说得七七八八,沉声回道:“知道。宁洛,伤势如何?” 病美男脸上绽出柔和的笑意,软软应着:“小事情而已。绯瑟无碍就好。” 还在她面前装得人五人六!少女斜视,宁洛的掌伤只有简单的处理。她蹙眉想着宁洛不惜暴露身怀魂源力的隐秘,就是为了安抚身中媚毒的自己,其情可免,哼哼着也就无视了他的欺瞒。 说欺瞒,其实有些严重。她原本就不想与宁洛再有交集,今后会形同陌路的两人之间,何来欺瞒一说。没必要彼此坦诚,可她心里怎地有些别扭? “天色不早,你们尽早出宫吧!”下着逐客令,慕绯瑟不愿把不相干的人拖进这场隐晦的阴谋中。谁料濮阳陌第一个就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递上了她送给他的百凝丸药瓶。示意她赶紧服用。 少女心情不好,声音也很冷淡,“濮阳,我已无大碍。送给你的,留着就是。你和宁洛先走吧,今晚的事,我很抱歉。” 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但孟浪之举肯定不少,但愿没有给两人造成太大困扰。 濮阳陌心气不顺地正想说话。却被宁洛拉个正着。病美男瞅着自家未婚妻黑如锅底的脸色,轻声说道:“濮阳,我们先走,有慕兄在。绯瑟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们还有话要谈,不是么?” 慕言一直注视着两个出色的男子,心绪烦乱。无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事情不妙,在丽潜殿外看到濮阳陌时,得知的消息更是骇人听闻。若不是小蓝鸟恢复本体带他们速去速回,妹妹的处境可能还要危险些。 他在孟初柳的教导下,对毒物颇有研究,瑟儿身上散不去的异香。极像“烈妇殇”。顶级媚毒公然现世,惹得他内心杀意腾腾。他绝对不会放过下毒者!可妹妹解毒前跟这两人都有接触过。那她…… 强忍着心疼,慕言也顺势劝道:“二位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宁洛,适才我多有得罪,见谅。” 宁洛摇摇头,笑靥如花,“慕兄多礼了。我们早晚是一家人,都是为绯瑟着想,又何来原谅一说。我们先行一步,绯瑟,我等你出宫。” 话里有话的提醒让少女木然点头,她哪里还有心思纠正他语中的亲密,一心只想着怎么揪出夜梓皓这个贱人。 濮阳陌身子微僵,安静地跟在好友身后出殿,临走低低出声:“小不点,万事小心。不要轻易涉险,你身边还有我们。” 这句话缓和了慕绯瑟此刻的焦躁,冲他的背影无声地说了句谢谢,扭头跟满脸担忧的慕言说道:“哥哥,你知道我中的是何毒,对么?” 慕言沉重地点点头,把烈妇殇的毒性和药力细细讲述了一遍,惹得少女震怒不已。她身上涌动着浓烈的杀意,也让慕言想起了某个人名,低低附在她耳边问了一句,见妹妹颌首,顿时也怒不可遏。 “瑟儿想怎么处理?”慕言低声问着,有强烈的冲动去东宫大开杀戒。 慕绯瑟细细思索着,闷闷说着:“那人敢在众人眼皮底下用药,证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对策。我们要揭穿他的面目,很难。况且,动一发牵全身,恐怕也会有人设法保他。” “那也不能由着他胡作非为!”慕言怒极,俊脸涨得通红,“不给他些苦头吃,他会变本加厉。瑟儿难道想饶过他?” 冷笑一声,少女目光森寒,“哥哥说的对,我一定得小惩大诫才是!” 能被她记恨的事情不多,一旦惹毛她,她的报复向来血腥。夜梓皓,高高在上的你以为可以肆意操控别人的人生,那么,你也尝尝被人打入地狱的滋味吧! ****** 大婚第二天,按照习俗,新妇要向宫中众人请安。慕侧妃勉强靠人搀扶才完成了一系列请安的消息,瞬时也传遍了整个皇宫。 慕绯瑟在丽潜殿里梳洗一新,耳尖地听到了宫女们的嘀咕,冷笑连连。她揉捏着黑猫软软的皮毛,请示过老皇帝后,像没任何事发生过,与兄长悠然出宫。 他们没有直接回慕府,而是来到了与晏澄约定见面的茶楼。端坐在被慕言施过秘法固若金汤的包厢,主仆相见的场景不见轻松,多了几分肃然。 “主子,目前只能掌握他们在江湖中的隐秘势力,您所提及的财源还在调查中。无煞出面与属下接触过,会全力配合您的行动。” 晏澄向来惜字如金,此番滔滔不绝,也让人大开眼界。冰山侍卫并不清楚他被支派查探消息的日子里发生了何事,但他利用黑市源源不断探得的内容,令他对大康的皇储很是反感。 少女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我倒是又欠了秦暄一个大人情呐……” 晏澄是如何在第一时间内迅速查探得这些消息的,她并不想问。正如她在彻夜未眠地制定了缜密的复仇计划后,拨冗想到了宁洛深藏不露的魂源修为。 身边就找不出几个没秘密的人,即便是与她最亲近的云若澜也不例外。这个世界,跟之前的世界一样讨厌啊…… 腹诽归腹诽,慕绯瑟还是正色向满面肃穆的慕言说着:“哥哥,我不能在继续留在皇城,最迟后天便走。你是跟我一起离开,还是要在府中多待几日?” 很快慕言就不能再与慕家扯上关联,毕竟他是很重视血缘亲情的孝顺儿子,少女也不想勉强他和自己一道离开。 “自然是陪着你。”青莲少年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地定下了与妹妹同行的旅程。不出意外,那人不会轻易放少女离开,没有他护着怎么行。 慕绯瑟暗叹,也不再多言。她心里另有盘算,却不能向兄长直述。趁着慕言去给她弄些小食之际,附在晏澄耳边问起了某种药物的下落。 冰山侍卫亘古不变的刻板模样有了些松动,用漂亮的双眸问着主子是何用意。少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轻描淡写说了昨夜发生的事,眼中却闪过了嗜血的煞意。她要先讨点利息,才能安心布置接下来的战局。 晏澄瞳孔微缩,捏紧了拳头,沉声请战:“我去。” “你是我的侍卫,皇家尽人皆知。不是不相信你的修为,是怕有更强大的存在识破。你把药找来就好,我自有办法。”慕绯瑟淡淡说着,对即将引起的波澜略有不安。 一切必须控制在没有无辜者受害的情况下发生,如果非得有牺牲,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群只会奢靡生活却不事生产的垃圾。 于是,待他们回府一个时辰后,晏澄也完成了主子的叮嘱,从黑市购得秘药。慕绯瑟唤出了许久不现真身的虹光,蕴含着无人能懂的寻兽之音,笛声悠扬从她所属的小院传出。 不久后,数十只满身浸毒的蚊虫悄然离去,目标直指金碧辉煌的皇宫。少女头一次使用了驭兽诀的摄魂之术,将夜梓皓的音貌强行灌注在她的奇兵脑中。 等待结果的时间,她的小院却迎来了一位刚下朝的家长。 慕少华还未换下官袍,挥退下人后,在只有一人一猫的闺房中,便宜爹爹满脸怨毒地开口便道:“你竟敢委身于那病痨子,想男人想疯了么?”(未完待续) 102 需要掩藏的身世? 如果说慕绯瑟原身体有一堆惧怕的人,慕少华无疑是其中最令其胆战心惊的一个。(.好看的小说) 她不会忘记原先记忆里,曾经对这个该叫做爹爹的英俊男人发自心底的恐惧。可是,那个卑怯的灵魂早已消散在幻魂大陆,现在的慕绯瑟,哪容得下这种卑懦到极点的情绪? “爹爹,今儿出门撞到脑袋了么?”少女云淡风轻地问着,没有半分恭敬。 慕少华一窒,马上暴跳如雷,“慕绯瑟,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哦?在慕府我没有刻意端出领主的身份,您还觉着我哪里做的不妥?”她有些不耐烦,这男人仗着自己有个爹爹的身份,就想不可一世么? 男人眼神闪过狂热,怒色不再,痴迷地说着:“你和芊黛越来越像了。为什么,为什么能拥有你们的都不是我?没关系,她死了,你还活着,我会好好疼你的。” 慕绯瑟终于正眼凝视着满目痴狂的男人,皱眉提醒着:“爹爹,您的话,逾矩了。” 把音重重地咬在爹爹二字上,少女不愉。他的不伦之想越来越疯狂,她不能阻止外人对她有龌龊念头,但慕少华的痴念,必须连根拔起。 “爹爹?哈哈哈,爹爹?”慕少华笑着,笑得面容扭曲,“绯瑟,那让爹爹来好好爱你吧!”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向前,伸手钳住了少女的手腕,欲念满溢,口中淫邪:“我会比那个病痨子强很多的。” 被他扯住,慕绯瑟也不慌,波澜无惊地再说了一遍:“爹爹。别让我为难。” 慕少华贪婪地望着眼前与心仪女子如一个模子印出的俏脸,心底的邪念几欲贲张。“宁家的婚事我会帮你退掉,你就留在我身边,用芊黛的样子,永远留在我身边。” 嘴角微微上扬,少女的眼中却凝结出了寒霜,她没办法体会慕少华对芊黛娘亲的爱恋到底有多深,但绝不能容忍他妄图染指自己。 “大白天的,倒说起梦话来了。”慕绯瑟樱唇轻启,稍稍侧开头。一道黑影飞扑而至。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男人重重砸在地上,胸前喷涌的鲜血瞬间浸染了衣襟,滴答滴答的。在地上画出了一滩艳红。 重新蹦回桌上的黑猫悠悠地舔着带血的利爪。暗暗诅咒着,腐坏的心脏涌动出的血液,果然也带着一股无法遮掩的恶臭。 少女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痛苦呻吟的男人。冷清说着:“趣味独特到想染指自己的女儿,慕少华,你还真是禽兽不如啊!” “鬼知道你是谁的孽种!若非你是她的骨肉,你以为你能在慕府安然无恙么?我得不到她,就算得到她的女儿也好!哈哈哈,芊黛。芊黛……”慕少华疯狂地嘶吼着,像是长期压抑的痛楚找到了宣泄。最终敌不过几乎开膛破肚的创伤,昏厥在地。 慕绯瑟愣了,从男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并非慕氏血脉后,无由来地感到一阵轻松。她曾经百般不解,为何爱娘亲至深,却待她如蝼蚁般卑贱,在她容貌有了变化后,又心存邪念。原来,她真的不是慕家的人。 陷入深思中的少女没发现她卧房门口站了几个大惊失色的人,两房夫人哭天抢地跑进,匐在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夫君身上,指着慕绯瑟破口大骂。 “就知道你这个贱种跟你娘一样,祸害了老爷十多年还不够,现在还出手伤了他!言儿,言儿,快给你爹报仇啊!” “老爷?老爷?慕绯瑟,你好歹毒的心呐,即便不是你亲生爹爹,也有养育你的恩情,你怎么能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呢?” “爹爹?二哥,你快救救爹爹吧,他流了好多血。二哥……” 秀琴和倩娘尖锐的声音,慕鸿书童稚的哭喊,刺痛了少女的耳膜。她抬眼望着一脸震惊的慕言,不由有些心凉。 待她最好的哥哥,如今,竟没有关系了。 “他死不了……”慕绯瑟百感交集,飞快走出房门,经过慕言站立的地方时,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可那句哥哥,她再也叫不出口。 刚刚的一切,慕言都听见看见了,冷漠地睨着横躺在少女卧房里的父亲。他疼之若宝的妹妹,竟还遭受着这等下流的事情。 他木然地走近,水蓝色的光点包裹着慕少华涓涓流血的伤口,在止住血后,青莲少年轻飘飘地丢了句找大夫,便决然离开。 黑猫饶有兴致地关注着,仿佛在欣赏有趣的戏剧。待慕言离开后,煤球箭步蹿出,人类的世界果然像它想象的那般,扭曲,腐烂,不堪一击。 等它循着气味找到慕绯瑟时,少女已经高坐在皇城城郊山坳的一棵梧桐树上,树下站着那个沉默的侍卫,漂亮的眸子掩不住深深的忧虑。 顺树而上,黑猫自然而然地爬到了她的怀里,她的怀抱带着令它沉迷的气息,舒服得轻声喵呜。 慕绯瑟淡淡看了眼古灵精怪的煤球,揉了揉它的软毛,幽幽叹息。 这次皇城一行,内容太过丰富,承受力好如她,也有些吃不消。没有了慕家三小姐的头衔,她会活得更自在些吧? 微微笑着,少女心中却有些苦涩。她舍不得,舍不得那个疼她宠她的兄长,人终归是贪心的,总想把最美好的据为己有。 “主子,属下先陪您去找个客栈歇歇吧?”晏澄仰头问着,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在那张若有所失的小脸印下了斑驳的影子,看上去,美得令人窒息。 对啊,她现在在皇城无家可归了。慕绯瑟笑着,黑眸微沉,“也好,你待会顺便往宫里送个信。我得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了。” 想起那片正悄然恢复着生机的领土,少女的心总算暖和了些。还有重要的人和人们在等着她回去,不是么? 慕绯瑟起身。抱着黑猫跳下树,就在快落地的一刹,一个俊逸的身影轻柔地接住了她,仰头看看,她无奈叹息:“宁洛,我暂时不想见你。” “可我想见你啊。”宁洛笑靥如花,牢牢圈着她纤细的身子,不肯放松。 晏澄奇怪地看着往日病恹恹的男子,暗忖着刚刚被撞开的力道。疑虑窦生。但他从来不是饶舌之人,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也不会有任何举动。 见识过宁洛的绕指柔,慕绯瑟悻悻挣脱了他的怀抱。把炸毛的黑猫扔到了冰山侍卫身上。低低说着:“我没心情聊天。” 宁洛也不恼,笑眯眯地应道:“我是来接你回府的。不是慕府,是宁府。” 侧目。深深凝视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少女冷淡地说道:“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为何?” “接未婚妻去府上小住几日,又有何不可?”宁洛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察觉到她又想甩开,微微一笑:“昨天我没有服过百凝丸,家中的烫伤药又不太管用。绯瑟不会在我伤口上撒盐吧?” 手上的动作不觉停止,慕绯瑟斜了他一记。她以前低估他了,就他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个性,哪里像是弱不禁风的恹恹病夫? 反正现在住哪里都一样,能省笔住宿费也好。少女为自己的心软找寻着借口,因为昨夜的迷乱,她对宁洛心存歉疚,底气也不像从前那么足。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被宁尚书扇的耳光已不见踪迹,可他颈间还星星点点留着被她啃吮过的红印。这男人,是想提醒她,他们曾经只差最后一步的亲密了么? 事情越发复杂,把她好好的计划搅得一团乱,都是那该死的夜梓皓!慕绯瑟忿忿想着,想到今晚就会出现的场景,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一国皇储就此不举,会成为天大的笑话吧? 她让晏澄去买的药是无色无味的至阴之毒,专门祸害男人的命根。那头畜生既然喜欢下毒,她不介意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夜梓皓膝下已经有两男三女,也不算绝了他的后,顶多只是剥夺了他的一大爱好而已。 宁洛见自家未婚妻闷不作声却又嘴角微勾,惬意地紧了紧握住她的大手。指尖的灼痛还是没能全部消除,但以此能光明正大地与她接触,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离开慕家不到两个时辰,慕绯瑟就被神通广大的宁洛接到了府中做客。宁尚书似乎早就料到少女会来,简单却隆重地出府迎接。 在一串或好奇或敌视的目光中,她头一回造访了宁洛清雅的别院。出身的卑贱让这位美男在宁府中过得并不奢华,加上常年“卧病”在榻,这里倒也很是安静。 晏澄奉命入宫,留下了焰狼守卫慕绯瑟的安全。桀骜的大尾巴狼在看到赖在少女怀中的黑猫后,意外地显得安静顺服。 满怀心事的少女没有留意到这个小细节,怔怔地看着满池青莲,想起慕言惊愕的表情,心头微痛。宁洛静静坐在她身边,优雅地品着清茶,琥珀色的眸子也藏着淡淡的担忧和心疼。 就在用晚膳的时辰,宁府来了另一位身份显赫的贵客――当朝丞相慕天鹤。两位慕家来客食不知味地与宁府众人用过餐,老者借了宁洛的别院一用,和离“家”出走的少女两两相望,静默无言。 难捱的沉默过后,慕天鹤缓缓开口:“瑟儿,你爹爹他,今日失仪了。希望你别怪罪于他。” “您一直都知晓我的身份,是么?”慕绯瑟声音很轻,是问句,却带着笃定。 芊黛娘亲进慕府时,已经怀有身孕。世家子弟的婚事向来由家主严格把控,说不出来历,又辨不清底细,没有慕天鹤的点头,怎么可能以慕府二夫人的身份现世? “不管怎样,你只要记得,你是我慕天鹤的孙女就好。瑟儿,少华痴恋你娘亲多年,即便家中妻妾成群,他终归只将你娘亲放在了心上。如今把你错当成了芊黛,其行当罚,但念在他也养育你一场的份上,今日就算是给了他教训吧。” 老者的声音苍老而疲惫,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请求的意味。慕绯瑟本还在嗤笑他为慕少华开脱的可笑理由,但看见慕天鹤白发苍苍的模样,又把冷嘲热讽咽下。 “爷爷,我的亲生父亲,您知道是谁么?”没有正面回应老者,少女问起了另一个她关心的问题。她敏锐地感觉到老者颤了颤,心里更是疑惑。 慕天鹤扬着头,目光幽远,半晌应道:“适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瑟儿,爷爷今日来,是想跟你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慕家的三小姐。府中众人我都已经尽数叮嘱,不会泄露半分,你也切记不能将此事透露给他人。” 又是适当的时候?又是要守着隐秘过日子?慕绯瑟大感憋屈,却不得不静下心来思索老者叮咛背后的深意。看来她的身世,比预想的要复杂,用芊黛娘亲的话说,真相会带来灭顶之灾么? “孩子,你的成长,比我们期盼的更好,等到有强大实力的那天,你可以肆意生活,不被束缚。但记得爷爷说的话,权力,实力,缺一不可。所以,必要的忍耐后,会有属于你的精彩到来。”慕天鹤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喟然长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不得已接下的烂摊子,已经祸害得慕府家宅不宁,但他根本无从反抗。但愿这孩子以后明白一切后,能体恤他微薄的愿望,保住慕家的血脉。 听着慕天鹤不寻常的言语,慕绯瑟轻抿樱唇,若有所思。平心而论,老者待她不错,对于整日忙于国家大事的重臣来说,他的关怀已经很难能可贵。他似乎在向自己示好,是因为今天她对慕少华动了杀心么? “爷爷,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多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其他的,我会拿捏分寸。”隐晦地应承下了老者的希冀,少女蓦地感觉疲惫。或许她顶替身体原主人活下来的同时,也是再次痛苦轮回的开始。 结束交谈,慕天鹤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剩她一人独坐在庭院中。她特意说了想静一静,可还是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不厌其烦地回头,慕绯瑟的动作定格,月光下那张俊秀的笑脸上有她熟悉的温暖。 “瑟儿,不理哥哥了么?”(未完待续) 103 离别,变化 慕绯瑟的嘴唇张张合合,没能从口中吐出她最熟悉的称呼。 慕言站在那里,笑容中带了释然,也带了不同于以往的意味。他定定地凝视着染上淡淡月色的少女,与黛姨相似的天姿,却是截然不同的色彩。 他快走了几步,紧紧地把这个已经证实不是血缘至亲的纤瘦身体拥在怀里。“瑟儿,只要你需要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安静地匐在慕言胸膛,慕绯瑟良久后,伸手环住了她无法拒绝的怀抱,“哥哥……” 静立于小院一角的两人沉默地看着相依的身影,无视了黑猫和炎狼的瞪视,默契地同时转身。 “濮阳,着急赶来,就是想确定她在我这里是否安全?”别院的主人笑笑开口,眼底波光流转,在月色下泛着别样的妖魅。 英伟少将垂着头,低低说着:“宁洛,今日早朝,我也被宣上殿。之前因陛下诞辰和太子大婚耽误的驻军一事,正式上了议程。” 宁洛轻轻哦了一声,扭头看着好友,琥珀色的眸子浮着丝丝错杂,“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你也有可能会被派到绯瑟的领地去?” “翎国觊觎大康的领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她的安全,确实该有军队守护。”濮阳陌没有正面回应,语气低迷。 “你对她还真上心啊……”宁洛轻呢,听不出不悦或不满,平淡地点破了身畔少将的心事。 顿下脚步,濮阳陌捏了捏侧于身旁的拳头,半晌,苦涩开口:“我不会有非分之想。她是你的未婚妻。这点我铭记于心。” 坦白的话语勾起了宁洛的唇角,他笑着。却漾出无尽的忧郁,“是啊,她是我的未婚妻呐。” 月儿弯弯,高挂在深邃的夜空,悲悯地俯视着地上的人儿。没有答案的终点,有谁还能执迷结局? ****** “绯瑟妹子,你跟妹婿真是如胶似漆啊!我没有妨碍你们吧?我想也没有。喂,小鬼,你跟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来找瑟姐姐道别的。老女人,你就不能让我和瑟姐姐单独待会儿么?”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想学人风花雪月?省省吧,就你这豆芽菜,哪入得了我领主妹子的眼?” “你。你……瑟姐姐。好色老女人欺负我!” 宁二公子的未婚妻到府第二日,向来安静的别院,传出了乱糟糟的争吵。 宁府的下人们好奇地张望着。却不敢多做逗留。垣翎两国的贵客到访,守卫何等森严,只是气氛不似这么紧张,倒有几分嬉闹之意。 慕绯瑟斜视着没个正行的萧瑶,翎国的女子都是这般豪迈么?眼见百里雍气得小脸通红,她不得已开腔:“二位。我在这里也是客人,能否顾及主人的感受。正正经经地道个别?” 喜事结束,四国使臣均要离去。领主大人不进宫,问得了她的去处,两个跟屁虫也一路寻到了宁府。搅得宁洛的别院不得安宁之余,倒也冲淡了很多离别的伤感。 萧瑶摇晃着不离身的纸扇,美眸生光,“绯瑟妹子,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别忘了我还在凤羽皇城等着你。” “瑶姐姐,我会如期赴约,放心。”慕绯瑟有些不舍。难得遇到对胃口的女子,可惜是邻国的皇女,一旦与权势有牵连,再真挚的感情也难免受人质疑。 “瑟姐姐,你不能偏心,也要去看我啊。”百里雍黏在少女身侧,扬着粉雕玉琢的小脸,生动的模样让众人不禁暗自赞叹。 少女微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垣国皇孙可爱得紧,又生性单纯,她对这孩子也颇为喜欢。“小白,我有机会一定去看你。到时候,送你只漂亮的小宠物。” 百里雍大喜,原本蒙着淡淡水雾的大眼睛也瞬时明亮很多,“真的?太好了!我最喜欢瑟姐姐了!” 说话间,男孩粉嘟嘟的嘴唇也落在了慕绯瑟的脸颊上。被他的突然之举一惊,少女还来不及反应,坐在一旁笑靥如花的宁洛眸色微沉,不着痕迹地将自家未婚妻揽至一边。 “能与二位殿下相识,宁某不甚荣幸。回程路途遥远,请二位殿下多多保重。”宁洛还是人前纤柔的模样,温顺得让萧瑶也大呼此男世间难寻。 慕绯瑟暗暗腹诽,这货的驯良只是无法识破的保护色,天知道他有怎样的隐秘在身。不过这一打岔,她也缓解了被百里雍无心吃豆腐的小尴尬,认真跟两人话别起来。 临走前,男孩还念念不忘漂亮的蓝鸟和臭脾气的黑猫。无双随慕言回了慕府,煤球不知又在哪个屋顶晒太阳。 没能与喜爱的萌物道别,垣国皇孙很是遗憾,只好把这份喜爱之情转嫁到了它们的主人身上。百里雍不顾贴身近臣的拼命阻拦,在少女身上磨蹭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萧瑶倒是很爽利,挤眉弄眼地调笑着会在翎国的皇城准备若干美男以示盛情,在宁洛泛冷的目光中,张扬地大笑离去。 送走了两位腻歪的贵客,慕绯瑟知道,她的暗羽皇城之旅即将划上休止符。 晏澄带回了老皇帝的密旨,命她再等待七日,大抵是与驻军有关。虽然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但事关重大,少女默默接旨,悄然准备起返回领地的行程来。 呆在宁府的日子很清闲,除了府中的女眷偶尔前来探访,不再有人打扰领主大人的清静。 不过,中间也出了点小意外,源于慕绯瑟的魂源珠。 做客宁府的第五天,少女正在和难缠的便宜未婚夫用餐,啾啾火急火燎地从魂源珠里冲了出来,一顿叽喳乱叫。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小黄鸟在魂源珠里的活动空间变小了。 幻兽一旦追随了魂师,大多时间都是生活在魂源珠中的。根据魂石记载。魂师在突破四星后,可以查探到魂源珠内里的空间。但慕绯瑟不过是个二星魂师,对于啾啾的大肆抱怨,也有些不解。 小黄鸟幽怨地瞅着小主人,乌溜溜的眼睛时不时也瞟向了它头次正面相见的宁洛。很漂亮,是个美人,配它的小绯绯不算太差,就不知能不能抢得过她那位骇人的仙祗师父。 病美男也笑眯眯地打量着美丽的小家伙,它眼神透露出的部分讯息很耐人寻味。他知道这只小黄鸟对于自家未婚妻的重要性,目光也很是柔和。 少女没心思关注啾啾和宁洛的眉来眼去。匆匆吃完饭,便回房盘腿入定,这才发现自己的魂源珠确实在发生着古怪的变化。 原先以红色为主导的魂源珠,除了还是一层银膜包裹在外。不知不觉竟呈现出了红黄蓝绿灰五种色彩。 慕绯瑟尝试着指引精神力潜入魂源珠一探究竟。可只能隐约知晓,她的火系魂源珠又多了几缕若有似无的属性。少女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云若澜能告诉她这是何情况。 想起半吊子师父。她倍感羞愧。原本想以自由人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但现在非但没有解除婚约,她更和宁洛在药性的驱使下有了比之前更亲密的关系。 她从来不认为女人必须与取得其贞洁的男人坚守一生,身为媚毒的受害者,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可每每对上宁洛那双含情脉脉的琥珀眼眸,她就会不自觉想起那晚他的风情万种。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沉默地别开眼。 毕竟。她做了对不住云若澜的事情,回到领地,该不该向他坦白呢?慕绯瑟头疼地想着,猜测不出仙男会有什么反应,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啾啾见小主人的心思飘忽到了其他事上,气结,在她面前蹦跶着,长长的尾羽也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度。 “小绯绯,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想啊?事关我今后的幸福鸟生,你可不能大意啊!”小黄鸟忿忿轻啄着少女的手背,惩罚着她的不专心。 慕绯瑟手托香腮,指腹轻磨着啾啾的翎羽,蹙眉说着:“没什么线索。啾啾,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我用本命火给你解毒的那天之后,我一望无际的修行空间就变得异常小!小绯绯,真的变小了很多。以前我的本体可以在里面飞上三天三夜都摸不着边,现在,三天够飞一个来回了。” 啾啾抱怨着,引来少女侧目。据说火棘鸟在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千里之外,按小黄鸟的说法,她的魂源珠内部,蔚为壮观呐…… “还有啊,我总觉得你这几天的魂源力有些不太一样了。”小黄鸟继续叨叨,也让慕绯瑟略感紧张。 “怎么不一样了?” “呃,我不会形容。这几天我想恢复一下动用本命火的后症,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魂源力里像是多了别的属性。你明明是火属性体质的嘛,我费了些力气才从里面汲取到了火属性能量。不过,你的修为渐长,能量比以前纯净很多。” 小黄鸟一阵嘀咕,也不忘夸赞她几句。慕绯瑟沉默,她不懂的修炼异变再次出现。 那日媚毒封锁了魂源力的运行,也封堵了虹光的能量输入,之后被啾啾用本命火一烧,便出现了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变化。难道烈妇殇还有其他隐患? 不敢大意,少女第二天特意走访了祈平寺,找到了许久未见的觉远大师,隐晦地问询了魂源珠异变的事情。与胖和尚相谈甚欢,却最终也没能得出个明确的答案。 陪着自家未婚妻走了一趟,初初相见于此寺,宁洛感慨良多。若是当时濮阳没有拉着自己拜见觉远大师,也不会遇上正巧来此的未婚妻。 他没有想象过未来的妻子该是什么模样,对父亲的安排也没有异议,但他庆幸那时见到了少女,也庆幸她将是他唯一的妻。从最初的好奇到之后的爱恋,他们之间的缘分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告别笑容可掬的胖和尚,漫步在庄重的千年古刹中,慕绯瑟也将近期的不愉和烦闷抛诸脑后。她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与其心烦意乱,不如沉下心来一一解决。 “绯瑟最近有烦心事么?”宁洛音调轻柔,体贴得让人无从抗拒。 少女目不斜视,心中轻哼,答得平淡:“确实很多。宁洛,算算时间,我也马上要启程了。还是不肯向你父亲提及婚约作废一事么?” 宁洛微笑,蓦地凑近了些,“如今我身体已然痊愈,不再会被病秧子的身份拖累。除了无法选择的出身,我似乎没什么好自怨自艾配不上你的。斩不断的姻缘,为何要强行毁坏?” 这跟她预想的,天差地别。慕绯瑟瞥着那张过分贴近的脸,淡淡说着:“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 “正是大恩难报,才要穷尽一生爱你如斯。绯瑟,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宁洛的脸上带着无法言述的浓情,看得少女微怔。她深深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有一群宫人匆匆找了过来。 他们带来了夜商的圣旨,召领主大人即刻进宫。心道终于有结果了,慕绯瑟错杂地凝了病美男一眼,没有再说话,随着太监们进了宫。 御书房内,除了一干重臣,还多了位年轻有为的少将。少女眉心微蹙,盈盈福身,抬眼看着一脸倦容的老皇帝,静静等他最终的指派。 “女娃,虎牙的五千精兵及三万兵士,以后就交给你了。替朕好好守住大康的边防!” 虎牙?慕绯瑟谢过皇恩,不确定地问道:“陛下,驻军的将领是?” 夜商大手一挥,叫出了面色肃然的濮阳陌,“濮阳少将,别让朕失望!” “臣遵旨,谢陛下厚爱。”英挺的男子抱拳,答得铿锵有力。 少女苦笑,越避之不及,越直逼而来。强压着满腹心事,她迅速地问起了粮草和军饷两大关键问题,认真地听着兵部尚书的解释,也不断追问着可能会有争议的细节,敏锐的洞察力也让在场人又是一阵称奇。 濮阳陌尽量泰然地站在一旁,眼睛却不可控制地被慕绯瑟牵引。 是皇命难违么?在心里问着自己,他何尝不想把奢望停止在那个迷乱的夜晚。但看着那抹气势无双的身影,他知道,他希望能看见她。 即便无法再靠近,留有距离地守望着她,未尝不是件幸事呐……(未完待续) 104 倦鸟归巢(上) 七月十二,暗羽皇城的居民围观了一场声势浩荡的送别。 精神抖擞的兵士,满载物资的马车,高头骏马上的英俊少将,传说中的天魂宫慕姓弟子,以及众人翘首以盼的传奇少女,构成了独特的风景。 面容惨淡的夜梓皓代表皇室送行,看着他眉心隐隐的青色,慕绯瑟冷笑,寓意深长地说了句保重,便面无表情地钻进了马车中。 与低调返朝不同,遥远的神弃之地的领主大人在令人惊叹的大阵仗中,高调离城。 一切平静无奇,只不过看似和平的场景,却在少女的马车离开皇城南门时,暗流涌动。 夜梓皓怒气冲冲地回了东宫,看着美女如云的寝殿,想起众医者的诊断,更是怒不可遏。他如狼似虎地将衣着暴露的美婢按在身下,可无论美人如何挑逗,他始终没有反应。 发现不对劲,是在大婚第二天。头一日还龙精虎猛的太子殿下本想再好好折腾新晋侧妃一番,就出现了某项机能丧失的情况。 无女不欢的夜梓皓以为只是太累,不料接下来几日都是这样。秘密宣了御医在密室详细替他检查后,他被告知了其再不能人道的讯息。 不敢置信的男人隐秘地处死了替他看病的御医,在乔装打扮遍访名医后,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夜梓皓一直好奇宁家的病痨子怎么能解了烈妇殇那么狠的毒,如今自己又雄风不振,现在想想,他也隐约猜到,自己只怕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可越是这样。康国太子的心越是扭曲。他讨厌美好的事物被他人拥有,如果不能有。就要毁之殆尽。 “殿下,如今慕绯瑟身边有慕言和侍卫相护,又有濮阳陌的大军随行。要将她掳回皇城,似乎不太可能。”幕僚稳重地说着,却令夜梓皓勃然大怒。 “一定是那贱女人跟父皇说过什么,父皇才会强行留她直到驻军准备就绪。她肯定察觉了我做的手脚,这就是她的报复!对,一定是她!哼,想仗着这些人保你平安回归么?做梦!” 夜梓皓阴冷说着。低声嘱咐:“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活生生带回来。记住,千万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这头有人死性不改,那厢也有人对行程的缓慢大为不满。 慕绯瑟没有想过要和行动迟缓的大军共同返回领地。可老皇帝却下了旨。要濮阳陌保领主大人沿途平安。 悻悻的少女不情愿地坐上了慢悠悠的马车,越早脱离夜梓皓的势力范围,她就越安全。如果她没想错的话。老皇帝可能想到了那夜的蹊跷,才不肯放她先行一步,以致现在重兵相随。 无论是皇室,还是世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羁绊,应该比慕绯瑟想的要深刻。可身边的人都给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且不说夜商的奇怪举动,慕言也让少女吃惊不小。离城前。是他去接慕清韵回门的,在慕少华卧榻休养的寝室里,他淡漠地与全家人告别。 哭泣声中,曾让人眼红心热的天才少年,与大康第一世家,彻底地脱离了干系。 紧接着,天魂宫方面昭告天下,大康有子慕言,秉性纯良,天赋卓绝,现已正式纳入天魂宫旗下。 具体收于哪位君人麾下,天魂宫没有再细致说明,只不过,熟悉规则的人都知道,慕家的天才,以后最多只是顶着那个姓氏而已了。 慕言的脱离,比慕绯瑟想象的要更早些。她不确定是否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但见他不避讳地依然出现在她身边,也不由得有些担忧。 “哥哥,我现在依然是慕家三小姐。你太护着我,你师门那边,可不好交代。” 四平八稳的马车上,少女轻声说着,毫无芥蒂地关心着端坐于身边的少年。慕言把玩着她的小手,不以为意地说着:“师父只交代了不可插手慕府之事,不曾说过我不能保护我的心头肉,瑟儿不用想太多。” 这话在以前听来没什么,可现已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慕言的话语中就带了几分说不透的晦意。慕绯瑟烦心事太多,自觉忽略了有些不妥的话语。揉揉怀中黑猫的毛发,她开口问道:“无双难得主动说跟着你,哥哥,你的意思是?” 魄冰雀无双跟着少女晃悠了两三个月,对她身边的人和事颇为了解。在某只闹腾小黄鸟的耳提面命下,蓝鸟开窍了似的缠住了慕言,也让少女略感顺心。 “瑟儿舍得让它和啾啾分开么?”美少年微微扬了扬俊眉,问得深意十足。 “这也扯不上分不分开的事儿吧?我们今后相聚的时间不会少,它们一样可以……”慕绯瑟答着,平淡无奇的话却听得慕言心花怒放。眼见兄长目光灼灼,她咽下了没说出口的“一起生活”。好像有点儿奇怪了…… 啾啾和无双在车厢内的角落叽叽喳喳地交流着,眼瞟当下的情景,乐不可支。因为契约的关系,少女可以感应到小黄鸟一副八卦相的背后透着淡淡的异样。 她正想说些什么,慕言已经把她拥入怀中,和风细雨地说着:“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无双大概是看透了这点,才愿意跟着我的。之前与它配合也很是愉悦,那我只好委屈它了。” 纠结已久的兄长幻兽问题,兜兜转转后,还是圆满解决。慕绯瑟松了口气,两只漂亮的鸟儿蹦跶着挪到了兄妹二人怀中,若不是无法融入的黑猫目露凶光,场景倒很是和乐。 不过这种悠哉的生活,显然不会持续很久。即使有高人相伴,大军相随,回神弃之地的旅程还是变得古怪起来。 雷雨交加是无可避免的自然气候,遇上山涧暴涨或是泥石滑落,道路阻塞也是可以理解的现象。 可是。随着次数越来越频繁,他们的整体行程被越拖越慢。慕绯瑟便开始怀疑有人在利用天气或地貌做手脚,意图困住他们。 离开暗羽皇城十天,他们走了不到千里。少女越发不耐,终于和领军的濮阳陌有了离城后的第一番会晤。 那个夜晚改变了很多事,包括本还能像朋友般相处的男女。慕绯瑟发现濮阳陌在疏远她,二人的大帐相隔不过一丈,但许多事情都是透过他的副将来和自己沟通的。 少女只是沉默地应对,没有追问原因。不过旅途频现怪相,她还是主动找到了大帐中的年轻将军。 濮阳陌正处理着虎牙精锐哨兵传递的信息。英挺的眉皱着,薄唇轻抿。烛光摇曳,配上砸落在牛皮帐篷上的细密雨点声,让身披薄甲的男子也添了几分柔和。 鹰眼扫过大帐被掀开的地方。瞳孔微缩。濮阳陌冷清说着:“有事?” “应该有人冲着我来了。我想先行一步。”慕绯瑟同样淡淡地答着,她突然想起半年多前的护送,那时的疏离和现在何等相似? “明知道有人想对你不利。为何还要涉险?仗着慕兄和晏侍卫在你身侧寸步不离么?”少将力保淡然的面容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痕,他花了多大功夫才铸建的冷硬外壳,她只消只字片语就能敲开。 少女暗忖着濮阳陌还不晓得自己也是魂师的事实,她现在已经不想再藏首掖尾。再说,她虽然传了话回去让领地做好心理准备,但正值农活最忙碌的季节。一下就进驻三万五千人也不是闹着玩的,她不提前回去打理怎么行? 这些话她没打算跟濮阳陌说。既然他有这个意思保持距离,那她自然不想再给自己添堵。“我不会做蠢事,只是特来跟你知会一声。” “不行!”冷清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稍稍高亢,英伟男子起身,朝站得远远不肯靠近的少女走去。 她如今这么抗拒和自己接触么?濮阳陌苦笑,正色说着:“陛下的圣旨我不能违抗,保护好你才是我此行的最大任务。” “濮阳将军,我有能力自保,不是说大话。今晚我便会离开,会在领地内恭候您的大驾的。”慕绯瑟有些憋气,好歹也算并肩奋战过的人,现在却打着官腔跟她一本正经。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少女说完这句话后,掀开帐门就转身离开。手捞了个空的濮阳陌也怒了,紧跟着出帐,冒着倾盆大雨扯住了伞下纤细的人影。 “小不点,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们的心情么?宁洛猜到了会有这种局面,你一旦脱离队伍,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沿途设置的陷阱残害。我一路派出人去查探的,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啊!” 濮阳陌低低吼着,泰然的模样也不复存在。雨水顺着他的额头留下,很狼狈,却让慕绯瑟倍感温暖。 她将手中的雨伞撑得高了些,挡住了他头顶来势汹汹的雨滴。但身高的差距令濮阳陌不得不弯下腰来,两人间的距离又贴近了不少。 少女嘴角轻扬,柔声说着:“濮阳,原来升了官,还是没忘本啊。” 作为大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边防大将,濮阳陌的升迁速度是前无古人的。听到慕绯瑟的打趣,他不觉一愣,没好气地嘀咕着:“你当我愿意接个烂摊子么?我资历最浅,才被赶鸭子上架的!” 濮阳陌没有告诉少女的是,众人你推我搡的时候,是他自动请缨到那个连基本军防设施都没有的地方去驻军的。 在明眼人里,在神弃之地驻守,无疑是自寻短见的作法。兴许翎国真的打过来了,没等援兵到场,无遮无拦,穷困潦倒的神弃之地已经可以宣告投降。 尽管是可预见的艰苦,濮阳陌还是顶着家族的压力,接下了这个别人嗤之以鼻的担子。换做是其他将领,会让她吃苦头吧? 慕绯瑟听出了男人别扭的关心,连日来的小郁闷也消散一空,展颜欢笑道:“晏澄已经出动了。这次我没打算留下活口,就不必费心了。” “不想给那人些警告么?”雨声哗哗,掩去了濮阳陌的小声询问,却不妨碍少女听个分明。 她咧出一口白牙,泛着森森寒光,“不用。他很快会自顾不暇。” 守夜的士兵们就看着自家将军和领主大人站在大雨滂沱的营外,以奇怪的姿势交谈着,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不难感应出两人身上同时散发出的骇人杀意。 雨中会晤结束,濮阳陌答应会加紧脚步,但也要少女承诺不会擅自脱伍,两人多天的古怪疏离也随之消散一空。 慕绯瑟折进自己的大帐,稍事清理后,翻阅起了最近云若澜传来的领地重要事项。 先前种下的早稻已经可以收获,晚稻也加班加点地种植上了。但这些也仅仅能应付领地自身的近期食物需求。涌进了大量驻军,神弃之地的口粮再次成为了令人头疼的问题。 身为被保护的对象,她的领地需要提供三成粮食供应以及两成军饷支出。因为史上不曾有过异姓封王的情况出现,大臣们绞尽脑汁才想出了相对合理的粮草军饷征收制度。 慕绯瑟当然不会任人宰割,她询问了有关军权的调度,除了战事时期,她平日可以调动至多四成兵力协助领地发展。 所说的协助,无非就是苦力。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条款,令少女无比头疼收入的来源。 所幸大军的半年粮草已经直接由户部解决,可这也意味着在明年年初时,她也必须给出相对的补充。 慕绯瑟怔怔地望着昏黄的帐篷顶部,原本只想着怎么先让民众们填饱肚子,现在平添了沉重的负担,还算巨款的赏银在这么庞大的基数面前,瞬时变得杯水车薪。 给她的时间是半年,怎么才能赚到足以应对的银子养活军队呢? 少女烦乱地摩挲着黑猫的肚皮,它半眯着灿黄的猫眸,舒服地轻声哼哼着。 做幻兽就是比做人要很多烦恼么?慕绯瑟失笑,突然想到了某只被她留在领地的呆羊,拍掌轻呼:“既然都想跟着我,不帮我分担些愁苦,你们于心何忍!” 黑猫看到了少女脸上的恶魔微笑,不禁替那群倒霉鬼默哀,这女人真可怕……(未完待续) 105 倦鸟归巢(下) “主子,接下来的路程会顺心些。[]前方的据点已尽数消灭。”晏澄语调平平地呈报,黑色的衣袍上沾着看不见的血迹和斑斑的泥点。 慕绯瑟眼瞅着冰山侍卫不见血色的脸,黑眸微沉,在自己随身锦袋里翻了一阵,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瓷瓶。 “辛苦了,晏澄。我会调其他人过来驾车,你近期与我同坐,好生休养。”淡淡说着,她没有给侍卫发话的机会,径自出了帐篷。 雨水伴随着他们的行程走了十来天,被派出的晏澄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慕绯瑟的指命。天色渐渐放晴,也是时候让她的侍卫好好休息一下了。 “领主大人,您要的车夫。”濮阳陌的副将带着少女指定的赶车人来到了她身边,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太过纤细的身影,忍不住劝道:“连日奔波,请您多保重。” 慕绯瑟嫣然笑笑,“刘副将有心了。不日便到领地,我会坚持的。” 被少女的笑容闹得老脸一红,刘副将挠了挠头,自家闺女与眼前的领主大人年纪相仿,却有天壤之别。果然是人与人不同么? “刘叔叔,今天您领队,全速前行。”一身戎装的濮阳陌精神奕奕,皱眉看看老脸通红的副手,叹气说着。 小不点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虽然性子清淡,但对五大三粗的士兵们还是亲和有礼。也难怪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将士们就都对她极有好感。 回头瞟眼,见刚毅的年轻将军眉眼间似有不悦,少女笑道:“濮阳,今天还是辛苦你了。” “切。收起你的客气。慕兄的修行到了最关键的部分,晏侍卫又刚回来。我不守着你,谁守着你?”濮阳陌轻嗤,嘴上说得恶劣,却还是低低叮咛起要接下车夫一角的士兵来。 少女笑而不语,仰头望着乌云散去后湛蓝的天空。按这样的速度,不出五日就能回到她的领地了。 苦于设的抓捕陷阱无效,夜梓皓的人开始隐匿身份前仆后继。而慕言在一次大规模的火拼中不慎受了伤,本想到领地后再完成的幻兽签订,不得不提早完成。 魄冰雀的能量催化了慕言再次晋级。不想让兄长失去难得机会,慕绯瑟强制他每日至少八个时辰的打坐冥想。没有侍卫在侧的少女,自然而然由英姿勃发的年轻将军接手。 一面排除着暗桩,一面应对着贼子的正面攻势。少女也不经意间展示了她不输于自身气势的强大实力。(.)失去魂源力的人竟能再次成为魂师。也让众兵士惊愕不已。 最吃惊的要数濮阳陌,他总算理解了那句“我有能力自保”。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慕绯瑟。在他心里。她是需要悉心呵护的至宝,即便这个至宝实力一流。 宁洛,你何其幸运啊…… ****** 极乐城北门,人头攒动。 眼尖的人看到了远处扬起的尘土,激动地大喊着:“领主大人,领主大人回来了!” “别挤啊!二狗子。你找死啊!” “喂,你们庄重点儿。领主大人回来看到你们这幅德行。会不舒心的。” “说谁呢?你看你那故作油头粉面的死样!” “你,你欺负人!” 人群熙熙攘攘,一辆小马车一路狂奔,戛然而止。车里走下了一抹清淡的身影,笑眯眯地说着:“看到大家都这么精神,我哪有不舒心的道理呢?” “大人万福!” 刚刚还在吵闹的人群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向少女请安。慕绯瑟展颜,深深嗅了一口领地的空气,眉眼弯弯,“起来吧。” 少女越发明艳的模样让众人一阵沸腾,遵着她的话站起来后,好奇地看向了她身后。 黑压压的武装兵士们静静等着自家将军的军令,丝毫不见抵达目的地后的松懈。一匹黑色神驹疾行而来,领地居民们定睛,不由欢呼道:“濮阳少将!是濮阳少将!” 欢声雷动,濮阳陌冷峻的面容也浮起了丝丝笑意。他对神弃之地的居民们有特殊的亲切感,是爱屋及乌么? 简单却盛大的欢迎式后,濮阳陌和一众士兵也见识到了破败极乐城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不上招呼驻军,慕绯瑟就被急匆匆赶来的香莲和富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围了个满满当当。 主仆情深的场景令众人动容,可少女却四下搜寻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发现自家小姐的心不在焉,小婢女偷笑着,边拭泪边轻声说云若澜正和赫之舒在灵松江畔指挥着建筑队搭建简易住所。 斜睨着香莲的小促狭,慕绯瑟摇摇头,叮嘱着众人各忙各的,慕言在自家妹妹的坚持下,先行回府。而她连府门都未曾来得及入,先行带着一票人就往东面赶。 濮阳陌率众尾随着少女一路赶到了灵松江边,沿途的生机勃勃让他不禁对小不点大感钦佩。 广袤的江边已经零星建起了几所将领住的屋子,赫之舒正比手画脚地丈量着建造城墙的地段。慕绯瑟虽没看到云若澜,但也暗暗安心,他们把她的指令执行得不错。 刚想回头跟濮阳陌说些什么,她的腰就被一对有力的胳膊缠住,鼻尖传来的熟悉气味让少女嘴角微勾,正身抱住了那个微微发颤的身子。 “云若澜,我回来了。” “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暗羽皇城捉人了。”仙男的语调带着无限的宠溺,抬眸看着半个熟人,脸上绽出温和的笑容,“濮阳将军,又见面了!” 濮阳陌目瞪口呆地凝视着眼前亲密相拥的璧人,他们什么时候……身后的兵士们也一阵躁动,领主大人不是有未婚夫的么?怎么又跟陌生的男人如此亲昵? 终于见到她的爱人了,疲倦和负累瞬间挥散一空,慕绯瑟满足地埋头在云若澜的胸口。小脸轻轻磨蹭着。 沉溺片刻后,她也想起了还有群瞠目结舌的观众。仰头微嗔地瞪了让她把持不住的男人一眼,转而朝众人笑道:“大家也看到了,这片土地将会是各位今后奋战的地方,希望往后的日子,能与大家共创佳绩!” “是,大人!”不自觉地齐声应和了慕绯瑟的励志话语,兵士们后知后觉地望向了面黑的将军。 濮阳陌强忍着心头呕血的难受,冷淡地向云若澜抱拳问好:“云先生,别来无恙?” “很好。就是相思成疾。”仙男不肯松开紧抱着自家小徒弟的手,答得云淡风轻。 不遮掩的示情羞红了慕绯瑟的脸,也看呆了一众摸不着头脑的观众。濮阳陌捏拳,趁自己还能克制的时刻。恶狠狠地瞪了仙男怀中的少女一记。 漠然问着主事者为何人。年轻将军拂袖,直奔赫之舒而去。可怜的赫总管还没来得及跟咱家主子打个招呼,就被心气不顺的驻军将领掳走。无数个问题铺天盖地,令忙碌的总管一阵口干舌燥。 察觉到云若澜宣誓主权的行径,慕绯瑟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很多人看着呢……” “我只是不想说谎而已。”仙男笑得温润如玉,以众人无法察觉的身形把少女带向了隐蔽处,内心蠢动着一亲芳泽的念想。 她会心笑着。自己何尝不是思念泛滥成灾。轻轻靠在他胸膛,满肚子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慕绯瑟拨弄着云若澜垂于胸前的黑发,想起在暗羽皇城发生的事情,不觉情绪有些低落。 对小徒弟的情绪变化向来敏感,仙男轻啄着她光洁的面庞,低笑着:“绯儿见到我不开心?” “没有,或许是太想你,一时不知怎么表述了。”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心事,少女扬起俏脸,墨玉般的眸子满是那张俊逸的面孔。 轻叹着,云若澜温柔地覆上了娇艳的樱唇。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宣泄他的思念,只能极尽能事地勾勒着她唇间的美好,品味着那份属于她的甘美。 眼睑紧闭,慕绯瑟的脑中蓦然闪过了宁洛蔓延着无限幽怨的琥珀双眸,惊慌地推开了吻住自己的男人。 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云若澜星眸略闪,柔和问道:“怎么了?” “我,我有点累。” 小徒弟的支吾令仙男暗自起疑,但她确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心想自己太急切,顿时满眼歉意。 “我先陪你回府吧?这里有赫总管就好。”云若澜眼泛柔光,牵着慕绯瑟的小手便要往回走。 少女这才想起还有一群需要招待的人,正在摇头之际,一个小棉球歪歪斜斜地冲了过来,前蹄一扬,抱住了她的小腿。 惊喜地弯腰抱住了小呆羊软绵绵的身子,这小家伙的反应倒是很快,是感应到她回来了么? “咩――”娇软的叫声似乎在撒娇,褐黄色的小眼珠里满是欢喜,棉球用头轻抵着少女的怀抱,温热的小舌轻轻舔舐着她的掌心。 云若澜失笑,温声说道:“也不见它这么黏我,果然是区别对待啊!” 啾啾在魂源珠里大为兴奋,嚷嚷着要出来见见它的白白和呆呆,慕绯瑟无奈,放它出来后,也让半吊子师父隐晦地唤出了雪晶鹿。 三只萌物打成一片,空中又嗡嗡飞来了巡视的胡蜂头子,少女身边瞬时变得很是热闹。 胡玫对火属性的啾啾很畏惧,小黄鸟又是主子的第一只幻兽,自然少不了点头哈腰。啾啾高傲地斜睨着带翅膀的小玩意儿,不过看在它很识相的份上,也哼哼着,默许了胡玫的讨好行为。 眼瞅着啾啾的小动作,慕绯瑟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过。她的领地里,有她渴望的自由气息,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她才像是真正活着。 敛去了心底若有似无的感叹,少女也振作精神赶到了忙得焦头烂额的赫之舒身边。简单寒暄后,她也想到了有关饮用水的问题。 极乐城中目前的饮水都是经过狱火莲净化的,临江汲水将会是驻军的便捷选择。可还有扰人的线虫作祟,她又怎能放任未来的保护屏障倒在这种破事上。 皱眉低声跟云若澜说着心头隐患,慕绯瑟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灵光乍现,想到了可以驱使万兽的虹光。 晶莹的玉笛突现,悠扬的笛声响起,引来了忙于安顿的众兵士注意。 濮阳陌眯眼看着伫立在江边的那双人影,薄唇紧抿。敢情小不点要退婚,是为了那个他一直戒备满满的男人啊…… 少女仔细观察着水面的变化,被她的笛声所吸引,本在原处游弋的黑色线虫开始了慢慢的移动。 越来越多的线虫集中到了她站立的位置,也让慕绯瑟心头大喜过望。她在心里呼唤着祺霜,说了自己的想法。 久久不得召唤的寒蛟自是不敢怠慢,顺着主人的意,自出现线虫的流段,运起庞大的水属性魂源力推动着江面三尺水位的流动。 如此明显的魂源力波动惊得众人忙不更迭地围到了少女的身边,可她依然不慌不慢地边吹奏边往狱火莲的方向走。 众人不解,只得跟着她步步而行。也有眼尖的发现了清澈的江水里翻滚着骇人的黑浪,失声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濮阳陌面色铁青,扭头问着走在他身畔的赫之舒。 没等赫总管发话,云若澜接口答着:“这便是祸害了灵松江百余年的虫子。江水有毒,全是拜它们所赐。” “那小不点现在是……” 濮阳陌自然的称呼惹得仙男微微蹙眉,淡淡说着:“绯儿在想办法解决濮阳将军和诸位的用水问题。” 两人暗中较劲的模样,全部落在了赫之舒眼底。月老红线缠绕的,又岂止不分伯仲的出色男子?领主大人的未婚夫,那个俊得让女子都汗颜的纤弱美男,在月亮节上的举动,不也说明了他的不退让么? 正值壮年的赫总管霎那间觉得自己要操心的事儿,会让他再老一截。大康民风开化是没错,可他们的大人毕竟是个女儿家,在领地不会有争议的话题,流传出去,不见得会有这般宽容。 赫之舒活络着小心思,可悦耳的笛声继续着,在江畔回响了足有一个时辰。 突然,笛声一滞,波浪滚滚,江心赫然出现了颗硕大的怪物脑袋。 众人大惊失色,正准备发起攻击,就听到了略带疲倦却不乏欣喜的声音:“我做到了!”(未完待续) 106 众志成城赚银子 一群人还没回过神,怪物雪白的头颅前出现了巨大的黑色水球,清晰可见的蠕动着无数线虫。[.超多好看小说]纤秀的少女脚尖轻点,以极快的速度朝怪物的方向飞去。 疑似自投罗网的举动引来了极大的骚动,濮阳陌没见识过江中竟有这种怪物存在,急切地想冲上去,却被云若澜扯个正着。 年轻将军的责备之语还未出口,空气突然变得炙热难捱。三伏天本就燥热不堪,加上燃烧在半空中的烈烈火焰,江面更是蒸汽弥漫。 水球在火红的烈焰中越缩越小,最终缩为拳头大小,众人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黑如稠墨的水球已经消失不见。 慕绯瑟疲倦地坐在祺霜额头,轻轻拍了拍她的第一只血奴,满面笑容。 “大家以后要和我的爱将友好相处,它会记住你们的气息,只要按规矩来,它绝对不会伤你们半分。”少女晃动着装满毒液的魂石瓶,塞进怀里,示意祺霜把她送到江边。 寒蛟遵循着主子的指示,待她安全到岸后,腾空而起,硕大的身躯彰显着强大的实力,长啸声振聋发聩。 云若澜不赞同地看着小徒弟略显苍白的脸,若无旁人地揽她入怀,点点她的鼻尖,“也不急于一时的事,非得现在用劳累的身体做么?” 眼睑微阖,她是真有些疲了。沿途的奔波不说,一个时辰的虹光操控,又调动大量魂源力淬炼了汇集黑色线虫的江水,若不是有啾啾和祺霜帮忙,她很可能独自完成其中一项都困难。 “问题解决了不好么?我还指望着能好好休息两天,正好有借口了。”慕绯瑟轻声说着,心里有了放下大石的释然。灵松江。变成另一个生财工具吧! 少女侧头朝濮阳陌笑笑,声音越发轻,“濮阳。我可交了底啊,别说我不仗义。祺霜很温柔,放心。” 放心?就她这幅面色惨白的模样。让他怎么放心?濮阳陌冷峻的面容稍有扭曲,强迫自己咽下了关心则乱的问候。故作不耐地说着:“知道了,赶紧回府吧。这里以后算是我的地盘了,不用多余的指挥。” 真是个不坦诚的别扭男人……慕绯瑟笑得温和:“濮阳将军,只要在这片领地上的一切,都属于我,好像包括你和你的军队呐!我回府了,欢迎宴定在明天吧?回见。[.超多好看小说]” 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多惹人遐想的话。少女奇怪地看了眼瞬时气势凌厉的半吊子师父,敌不过倦意,朝众人挥挥手,倚在云若澜身上缓步离开。 焕然一新的领主府差点儿晃花了慕绯瑟的眼,穿过花团锦簇的庭院,推开刷过新漆的木门,她的卧房被扩大了一倍。寝具全新不说,里面还多了个用火焰石打制出的大浴池。 香莲边开着池边的进水,边向她说着这是云君人的意思。少女喜净,也难得有机会放松。火焰石不但能保持水温,也能很好地滋养她的火属性体质。 花了很大力气制成的浴池无疑是个惊喜,火焰石这种含有魂源力的石材并不多见,如今竟被这么利用。让少女感动之余,又有点肉痛。这得卖多少银子啊? 见小徒弟脸色忽明忽暗,仙男笑开了花。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他也清楚领地的财政问题很棘手,变身守财奴的少女,倒是可爱得紧。 富贵卯足劲儿做的晚膳,令众人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异常怀念水流亲吻肌肤的慕绯瑟匆匆离开了饭桌,只剩云若澜和慕言两两相望。 没工夫理会其他,少女整个人浸入温暖的液体包围,身体每个角落都透着无上的舒爽。香莲被她打发了出去,小动物们在集体联欢,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安静而平和。 灵松江的线虫问题被解决,算是去了她长久以来的心病。接下来,就得看赫之舒他们怎么操作了。她应该称得上善用人才,不过手底下除了誓不为官的赫总管,能独当一面的人确实不多。 或许得学学刘玄德,广招天下英才?慕绯瑟揉捏着发胀的腿,在哗啦的水声中,勾起了嘴角。什么都要花银子,自己即将捉襟见肘,这个节骨眼,还是按部就班的好。 何况,外来人员有多少是值得信任的,她不敢打包票。以夜梓皓的表现来看,他是跟她杠上了,有老皇帝的皇恩浩荡,他也只敢玩些阴的,万一混进几个细作,她得不偿失。 想到自己曾被下过媚毒,慕绯瑟一阵胸闷。低头看了看明显高耸不少的胸前,想必是该死的媚药刺激了身体的发育,让她短短时间内,就告别了太平公主的身材。 嘁……少女轻嗤,想的东西太多,脑袋不觉开始有些沉。舒服地枕着池边,她合眼沉思,渐渐睡去。 跟慕言有过简单交谈的云若澜本不想打扰小徒弟休息,可看见她房里灯一直是亮着的,扣了扣门,也没得到回应,不由暗用巧劲开了门。 在榻上没见着人,仙男一路寻到了浴池。氤起的水雾中,朦朦地勾勒出了一个海棠春睡的身影。如瀑的青丝披散,落在白皙的肩头,晃动的水波下,隐隐现着那副青涩却诱人的酮体。 云若澜喉间发紧,犹豫半晌,撩起袖子,从水里捞出了不见转醒的小徒弟。他不知该帮她擦身子还是先把她抱回榻上,呆立在池边,不小心瞟到无法忽视的两团浑圆,顿时俊脸红霞乱飞。 他努力克制着不去看怀中湿漉漉的身体,不是没见过不着片缕的少女,可心境一旦发生变化,他的自制力就比预想的,要逊色很多。 睫毛忽闪,慕绯瑟轻嘤着醒来,发现自己正以古怪的造型横在半吊子师父怀里。惊觉身上凉飕飕的,她的脸腾地烧起来,火急火燎地挣脱开来。扯下一旁的大方巾裹住了身子。 两人都万分尴尬的时候,也不晓如何打破僵局。最后还是云若澜轻咳一声,略显羞赧地说着:“我怕你着凉。” 鲜少见不好意思的表情在半吊子师父脸上出现。可也不是戏谑的时候。慕绯瑟扯了扯嘴角,僵硬地应道:“夜了,你早些休息吧。” 总不能再赖着不走。仙男耳根泛红地哦了一声,临出门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的绯儿长大了。” 揪着大方巾,少女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吼着:“云若澜!” 领主府被这声咆哮震了震,伴着某人出门后难懂的笑容,平静度过了领主大人回归的第一个夜晚。 ****** 神弃之地的主心骨回来了,领地居民们更是热火朝天地开展着日常劳务。 被慕言强制在府中休养,第二日。慕绯瑟在难言的羞涩中醒来。她没做停歇,召见下属若干,飞速阅览着政务记事,心里也有了计较。 因为水质和耕具人力的改善,新田的收成还算理想,虽然比期盼的千石稻米少了些,但居民们接下来三四个月的口粮也算保住了。 先前不得不调拨银子买下的应急口粮,以出乎意料的低价获得。苏子平在汇报时也提到了这点,那家叫做庆福的米行在大康每个城镇都有分布,势力不弱的商行就是慕府三夫人的娘家――齐家。 疑似示好的举动。令当时身在暗羽皇城的慕绯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是该找倩娘套套话的,可乌七八糟的事儿磨光了她的耐性,也没跟平日飞扬跋扈的三娘好好“沟通沟通”。 据说慕少华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床,有慕老太爷压着。谅几个妇道人家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在她和慕家暗里撕破脸后,这齐家商行给的甜头,就得想个分明了。 手指轻点着桌面,慕绯瑟的脑袋也转得飞快。领地东面和南面是最适合种植的地段,现有情况来看,东边之后会成为与翎国交集的重要地带,商用价值更高。 所幸北面也被江水滋养了一番,应该也能利用起来。 比较让人忧心的是西面的土地,因为与大康最大的边防城市德安城接壤,土地被不声不响并吞也不是一天两天。而且西面地貌也呈现出荒原状,土质的情况并不适宜栽种庄稼。 慕绯瑟瞟眼看了看蜷在自己脚边的小呆羊,不禁想到,怎么净想着能不能种田呢?放养些牲畜倒也不失为是个好办法啊…… 把这个想法和赫之舒他们一商量,众下属连声称好,只不过目前人手不充裕,经费又很紧张,怎么都有些力不从心。 寻常的牲口放养着也没多大意义,想迅速获得利益,要特别,要不同凡响。少女微笑,远目眺望着恶魔岭的方向。野生的牲口远比家养的玩意儿来得值钱,放着天然宝库不用,她可没那么纯良。 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腕间的手镯,慕绯瑟突然感到一道鄙夷的目光灼灼投射在自己身上。斜眼对上了那双灿黄的猫眸,她不觉好笑。 这煤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连啾啾这样高傲的鸟中王者都对其俯首帖耳,越发引起了她的兴趣。照理说逼问小黄鸟是可以得到答案的,但她从来不会强迫心爱的人或物做些违心事,反正有时间,跟它慢慢耗吧…… 开了会儿差,慕绯瑟拿起了潘氏呈报的情况。妇孺那边也有不错的成绩,从恶魔岭找回的桑树苗种较一般的品种更为优良,存活比例出奇的高。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院中种了桑树,征得领主大人的同意,她们腾了间早已破败无人居住的屋子出来,翻修一新后,像模像样地操办起织布坊来。 原材料来自西面的德安城,在苏子平逐渐展露的精明头脑操持下,以不错的价格获得了第一批棉花。潘氏的能干不仅是护仔持家,她绝妙的织布技巧在嫁给潘福后没机会再展示,这下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有兴趣学习的妇人们。 成品出来后,潘福透过以前的关系和门道销往齐广城,因为棉布质量极佳,很快获得了布庄的认可。通过自个儿的努力为领地赚到了第一笔虽少但意义深重的银子,女眷们大受鼓舞,干劲十足地分成了养蚕队,纺织队和刺绣队。至于棉花等原料的采购,则交给了她们很是信赖的独臂主事。 慕绯瑟没想过纺织会这么麻烦,温和叮嘱着潘氏转达她的关切,感动得泼辣女人热泪盈眶,颇为爽利地表示会再接再厉。 而颜佟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苦命孩子也认真完成了领主大人的叮嘱。作为首批养蜂人,艰辛可想而知,不过有秘籍在手,也还可以承受。当蜂箱取出了甜滋滋的蜂蜜时,被香莲戏称为小书童的男孩哭得难以自持。 领主府的书房里,气氛很是和乐。听上去,一切运转得还算正常,如果没有征收军饷军粮,会更为理想。 暗忖片刻,慕绯瑟还是决定把问题和众下属摊开来讲。明年开春要交出至少白银五万两,粮食四万石,这个惊人的数字吓得众人目瞪口呆。 昂贵的保护费……少女叹了口气,开垦新田势在必行,提高产量也是重中之重。她不能指望四处求援,被人牵制的感觉可不美妙。 “大人,恕属下直言。目前领地内千余人的生活刚有所好转,这军队的进驻,更像是破坏了领地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苏子平皱眉说着,不免有些沮丧,天文数字将他近期的壮志踌躇一下子打击得信心全无。 少女没有立刻回应,转向看着赫之舒和颜老爹,两个有着深刻生活阅历的人明显察觉到了她还有话没说。赫总管沉稳问着:“大人,为防翎国狼子野心,驻军是必须的。属下没猜错的话,您能调动兵力助领地发展,我们会有充足的劳动力,不知可有推测错误?” 赞许地看了赫之舒一眼,慕绯瑟淡淡说着:“大康与翎国达成了秘密协议,将会在灵松江上架桥通商,前期会以船舶横渡为主。这是我们发展的好机会,所以,这些银子和粮食,我们必须给!” “不过,”少女口风一转,笑得玩味,“我一定会都赚回来的!”(未完待续) 107 咩 结束了小会,慕绯瑟吩咐富贵准备欢迎濮阳陌到来的晚宴。(.)不是她客套,趁这个机会介绍重要的人相互认识也很有必要。 蝉鸣嘈杂刺耳,热气滚滚来袭,却都影响不了专注处理公文的少女。她一直没能腾出手制定领地的律法,翎国的来使即将到达,又多了一帮兵愣子,没准会闹出点乱子。 别人可不像她的子民那么听话。慕绯瑟失笑,什么时候开始把这群老实巴交的居民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咩――”睡了个回笼觉的小呆羊醒来,软软叫着,咬住少女的裙角扯了扯,在她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后,心满意足地继续匐在她脚边。 这货确定是羊么?她狐疑地看了它一眼,跟啾啾呆久了,小棉球似有嗔嗲之嫌。慕绯瑟嘴角微弯,继续翻阅着大康的基本律法。 神弃之地比暗羽皇城要热上几分,极难得的,黑猫没赖在少女怀里。它甩了甩尾巴,趴在窗边透着气,不耐地眯着猫眸斜视着连汗滴都不见的少女。 她已经很久没用那股神奇的力量滋养过它了,还指望着这个愚蠢的女人用她可笑的善良将它恢复到巅峰状态,谁料她好像有所察觉,干脆地停止了治疗。 人类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黑猫忿忿想着,全然忘记它曾在深宫大院里冒失地现出了本体,只为它口中的蠢女人可能会被侵犯。 煤球怨气丛生,气场强大得不容忽视。慕绯瑟偏头淡淡瞥了它一记,那顺滑的黑毛在明亮的光线中熠熠生光。它身后还有绚烂的夏色,此景怡人,她心情也轻快不少。 “小绯绯,无双说要跟慕帅帅回师门了。呜呜,人家不要跟无双分开……”小黄鸟跌跌撞撞地飞进来,扑到少女怀里。打乱了她欣赏佳景的闲情。 啾啾清脆的声音带了些哭意,也让听闻此话的慕绯瑟一阵静默。慕言曾经说过觅得幻兽后会回天魂山一趟,不想刚落脚。他便要离开。 “啾啾,无双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跟着我哥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故意调笑着,她掩去了心底的失落。兄长毕竟有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永远陪在她身边。 小黄鸟骨碌转着乌溜溜的眼珠,站在案上,叽喳道:“要是慕帅帅知道你一点也想他留下,会伤心死的!” 慕绯瑟屈指送上爆栗一枚。郁郁说着:“偷换概念的小家伙……哥哥正是修炼的绝佳时机,需要孟君人的指点,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入天魂宫门下的。” “嘁,人家就是舍不得无双!它好不容易才跟我重逢的……”啾啾娇憨地耍起了赖,见主人也没不愉之色,胆子更大了,“小绯绯,你跟慕帅帅成亲吧!” 刚呷了一口清茶,少女被呛得咳嗽连连。没等她顺过气,冥想完毕的慕言正好寻到了妹妹所在。 听见她咳得厉害。美少年快走几步,轻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地说着:“嘱你好生歇着,又在忙活!这么不听话。叫我怎么放心呐?” 慕绯瑟因为啾啾的话还在心悸,兄长的关怀让她忍不住抬眼望向了他俊秀的脸,扯着嘴角笑道:“不小心呛到了而已。哥哥,你是找我说回师门的事儿么?” 没想到他还没提,妹妹倒先说出来了。慕言点点头,眸中有遗憾,也有留恋,“回到你的领地,总算安全些了。师父传书召我先去一趟,”他顿了顿,立刻补充道:“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的,瑟儿。” 心间暖流涓涓,少女覆上了兄长揽在自己肩头的大手,“哥哥,以修行为重。我九月底便要动身前往翎国,掐指算算不过数十天。你身份敏感,决计不能与我同行。有晏澄在我身边护卫,不会有差池的。” 说着不久后的行程,慕绯瑟发现慕言的眼里涌动着看不透的情绪。是不被需要的伤感么?她被这想法一惊,瞬即暗嘲起自己的天马行空来。 见兄长不吱声,她正过身子,双手握住带给她无数温暖的大掌,诚恳地安慰着:“目前的情况尚能掌握在我手中。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哥哥,大陆势力错综复杂,如果我不尽快强大起来,怎能保我一方平安?” 慕言叹息,稍稍用力把少女带进怀中。他岂会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他的宝贝妹妹,拼命修炼的动力不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么? 啾啾和无双眉飞色舞地盯着相拥的兄妹二人,交头接耳地不知在叽喳什么。黑猫傲然冷睨着那个很刺眼的颀长背影,眼底的灿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怒。 书房里的气氛夹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感伤,而正在调治药剂准备给小徒弟补补身子的云若澜则咔嚓一声,捏碎了师门传来的梦竹笺。 他身上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杀意惊动了一旁恬然小憩的凌,白鹿不解地看向自己的主人,那仙祗般的面孔,浮现着嗜血的诡异。 “夜梓皓,慕少华,你们活腻味了啊……” ******* 因为濮阳陌的登门,慕言代替妹妹出面,接待了六人来客。啾啾黏在无双身边,连同那只古里古怪的黑猫,不知蹿到哪里去联络感情了。 雅致的书房一时只剩乖巧的小呆羊陪在慕绯瑟身侧。本还想继续处理公务,心绪错杂的少女却没了兴致。她蹲在棉球跟前,揉着它触感极佳的卷毛,低喃道:“小卷卷,我好像贪心了。哥哥不该被我束缚住的,怎么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呢?” “咩――”小呆羊眨巴着懵懂的眼,软软出声,像是在安慰她于人后才会显现的小脆弱。 她轻挠着小家伙的下巴,见它舒服眯眼,笑得黯然,“我早明白人生中很多事物是无法挽留的,你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吧?” 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曾经是慕绯瑟向往的生活,但当她的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值得珍视的人或物时,她的想法也不知不觉地变化着。 她喜欢和他们或它们相处。虽然她不是温室小花,但不得不承认,被关怀。被疼惜,被喜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一旦品尝过这种滋味,想戒掉,着实困难。 小呆羊愣愣看着眼前陷入幽思的少女,看了看她置于它颌下的白嫩小手,突然用力咬住了她其中一根手指。 吃痛的慕绯瑟还来不及反应,小羊身上的钛灰色光芒大盛,瞬时就包裹住了她。 根本没有时间细想。那股属于小棉球的能量直逼她的魂源珠,夹着憧憬和欢喜的情绪,萦绕于近期变化不小的魂源珠周围。 魂源珠灰色的部分赫然裂出了一个口子,不紧不慢地迎接着同色属性的能量到来。 因为血液流入了小呆羊的嘴中,它身上泛起了薄薄的红光,夹杂在钛灰细芒中,蕴着别致的风采。 这是要和自己签订契约么?慕绯瑟心头一紧,魂师强行签订不同属性的幻兽,不但会对自身有损伤,而且会害被签订的幻兽丧命。 “停下来!”她有些气结。不是担心自己的修为受损,而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可爱的天然呆消逝在冒险的举动中。 小呆羊没理会,或者该说它的反应本来就慢了半拍。红灰两色的能量交织着,在一人一羊周围旋出了力道不弱的漩涡。 这种变故自然引起了一众高手的注意。先后疾步赶到能量宣泄的现场,啾啾已经暴跳如雷地盘旋在无法靠近的气旋旁。 云若澜皱眉看着七零八落的狼藉中若隐若现的小徒弟,观察片刻后便明白了小呆羊正在和她签订契约。慕言、濮阳陌和晏澄搞不清楚状况,正想冲上前去,却被仙男喝止。 “绯儿在跟这小玩意儿签订契约,暂时没有危险。我们静观其变!” 尽管对此人抱有不同的想法,但云若澜无人能及的气势还是让三人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慕绯瑟焦急万分,小呆羊已经站不稳了,它的情况堪忧,让她心思大乱。就在这时,虹光突然绽出了柔和的绿意,与此同时,她脑中出现了一个“收”字。 别无选择,少女集中精神,痛苦地喊出了:“收!” 气旋一滞,分别涌进了一人一羊体内,刺眼的光芒闪过,小呆羊已经失去了踪迹,只剩慕绯瑟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 “绯儿!” “瑟儿!” “小不点!” “主子!” 四个特色不一的男声焦躁响起,抢先一步的云若澜把小徒弟紧紧抱在怀里。她浑身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白皙的脸庞透着异常的红艳,让濮阳陌不禁联想到了那晚的异状,更是担心不已。 慕绯瑟没有回应他们的关切,因为正有个慢吞吞的稚子之声在她心底回响:“小绯绯,卷卷要睡一觉,三天后会醒过来的。能成为小绯绯的幻兽,卷卷好开心,咩……” 她一时兴起给小呆羊起的绰号,被它自动代入,似乎还很是喜欢。“卷卷?小卷卷?”她不确定地在心里呼喊着,却在没能得到应答。 这样就算签订了一只金属性幻兽么?少女嘴角微抽,这状况也太诡异了。 云若澜见小徒弟半晌没反应,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绯儿?” “噢,我没事。”慕绯瑟回过魂,咧嘴笑笑。体内充盈着另一属性的能量,让她的修为大跃进地跳至中级三星魂师。整整一级的进阶惹得清淡的少女喜不自禁,本来就无暇修炼,这下可算意外之财了! 仙男感受着她的雀跃,好看的唇瓣也噙起一抹淡笑,扭头向围拢过来的三人说道:“她需要休息。慕言,今晚你代绯儿出席晚宴,赫总管那边会有分寸的。濮阳将军,见谅,你和绯儿已是旧识,就不跟你讲求礼数了。” 说罢,云若澜温柔抱起少女,快步朝她的卧房走去。途经冰山侍卫时,他有意无意地说着:“晏澄,别太逞强。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全力以赴。” 晏澄身子一僵,垂头,低低应道:“是。” 丢下三个男人,云若澜抱着他的小徒弟翩然而出。濮阳陌疑惑地看了看没有面呈不满的慕言,忍不住问道:“慕兄,这个云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年轻将军没问出口的是,为何他们都对仙男的决定毫无异议。慕言眼神深邃,温润答着:“他是瑟儿最重要的人。濮阳兄,今晚不介意由我相伴吧?” 青莲少年的回答让濮阳陌鹰眸微沉,转而爽快笑道:“上次没能与你尽兴而欢,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 “如此甚好。府中变化甚多,我陪你四处逛逛吧。晏侍卫,这里就辛苦你了。”慕言温和地朝晏澄颌首示意,与濮阳陌携手离开了被毁了半数的书房。 冰山侍卫捏紧了拳头,云君人果然看出了他身负暗伤。要是主子知道了,肯定会强制他休息,没有护在她周遭,万一又出了媚毒之类的事件,他决计不会原谅自己。 不单晏澄忐忑不安,头晕目眩的慕绯瑟也听清了半吊子师父的警告之意。她揪着他的衣襟,轻声问着:“晏澄受伤了么?” “嗯,还伤得不轻。这孩子沉默惯了,也不知道疼惜自个儿的身子。再拖下去,只怕在我离开的时候,护不了你的安全。” 把少女轻放在榻上,云若澜伸手擦拭着她额前的汗珠,和风细雨地应着她的话。 慕绯瑟脸色一变,失声问道:“你要离开?” 先是兄长,然后是半吊子师父,她重视的人非得选在同一时间离开么? “我得回师门一趟,处理点小事情。不会很久,我保证。”云若澜俯身,轻吻着失落的可人儿,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愿意与她分离? 暗暗腹诽自己的儿女情长,少女勉强坐起,揽住了他的颈子,细声说着:“我会照顾好自己。别担心。” 仙男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含糊地抱怨着:“你能不能偶尔发发小姐脾气,刁蛮呼喝不让我走呢?” 被他过分亲密的举动羞得脸颊泛热,慕绯瑟颤栗着,难得忸怩地伸手掰正云若澜的脸,飞快地吻上了他的唇。 “云若澜,我等着你回来……”(未完待续) 108 发财了(上) 质朴的欢迎宴,即便领主大人未能出席,众人也因有慕言和濮阳陌两位俊杰陪伴而谈笑风生。领主府上下和乐融融,除了某只不肯进入魂源珠的小黄鸟。 啾啾生气了,源于它不再是小主人唯一的幻兽。它揪着自个儿的青梅竹马在后院的树梢上好一阵恸哭,幽怨的模样让小蓝鸟头皮发麻。 待宴会散去,慕言循着无双的气息找到了躲在树上的两个小家伙。听自家幻兽说了啾啾的伤心事,他温柔地把小黄鸟抱在怀里,轻抚着它的翎羽,小声说着:“啾啾,不是瑟儿不喜欢你了,我猜也是个意外吧?” 多喝了几杯的慕言,鼻息里带着淡淡的酒气。他的安慰让小黄鸟安静了下来,不解地瞅着脸上酡红的美少年。 “她吸引了不同属性的幻兽靠近,无双不是一度也想跟着她么?啾啾,不管她给你添了怎样的同伴,你只要记得她最喜欢你就好,再说,你不是也挺喜欢卷卷的么?” 慕言笑着,声音又轻又柔,可当中的无限伤感也让两只漂亮的小鸟同时心疼起他来。一左一右轻蹭着他俊秀的面庞,本是被安慰的对象,一下就变成了另类的安抚者。 “多羡慕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陪着她……剥去了家人的关联,我还能打着这种旗号在她身边生活多久?”慕言有些累,靠在树干上,黯然阖眼,错过了远处伫立的飘逸身影。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云若澜星眸略闪。小徒弟不放心赌气的调皮小黄鸟,他顺道出来看看,不曾想竟听到了疑似酒后失言的话语。 宁洛情根深种,仙男一直知晓。绝不像表面那般娇弱的未婚夫一次又一次让他的绯儿铩羽而归。渐渐也引起了他的注意。还没解决那个让他如鲠在喉的婚约,又出现了有着兄妹名义的兄长情敌么? 云若澜暗暗不快,没猜错的话。濮阳陌怀的也是同样的心思。她身边有太多出色的男子,不尽早把名分落实,最终花落谁家还真没个准信。 并非仙男不自信。他未曾品味过爱情的滋味,确实难以应对。虽然相信小徒弟对他的感情。可慕言对于她而言是个太特别的存在。那种毫不保留的信任,试问她能对几人做到? 男人们的心事,盘坐冥想的慕绯瑟不得而知。她全心沉浸在魂源力的迅猛增长中,体味着莫名出现的金属性能量,认真考量着魂源珠的变化。 单纯的火属性体质变异了,多属性的能力拥有,在幻魂大陆闻所未闻。[.超多好看小说]她简单地跟半吊子师父说起了体内的变化。最终也没得出结论。 五行相生相克,稍有差池便会神形俱灭,没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何事,也让云若澜记下了她的变化,预备在回师门后询问一番。 但力量的增强终归是好事,慕绯瑟陪着卷卷冥想三日,凝实了新增属性的魂源力。小呆羊在她的召唤下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同时也迎来了云若澜和慕言离开的日子。 离别总是令人感伤,可少女却微笑着挥别了两个重要的男人。她不会哭啼,更不会让他们担心。看上去凉薄的道别。却都深深刻在了每个人心底。 谁说慕绯瑟是个性情寡淡的女子?她分明是用笑容掩去了满心不舍。稍显别扭的温柔,让少女看起来可爱至极。她无意散发的光芒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有心人陷得愈深,看得周遭明眼人一阵焦灼。 作为一地之主。少女的强悍在于她总能很好调适自己的心态。前脚才告别了恋恋不舍的两人,后脚她已经赶到了灵松江畔,找濮阳陌商量起了有关兵力调遣的问题。 目前领地最大的问题依然是粮食。虽然颜老爹已经照她的吩咐,嘱农耕队马力全开地开辟新田,但百来人连日来不过辟出了区区数十亩。 濮阳陌毫无争议地将指挥权交给了计划周详的慕绯瑟,于是乎,三千名操刀弄枪的大头兵们卷起袖子,轰烈地投入了与泥地打交道的生活。 未落得此等“美差”的兵士没来得及嘲笑同伴的好运,也被调往了不同的岗位。除了农耕队,建筑队、采伐队和狩猎队都加入了不少新生兵力。 少女的雷厉风行让濮阳陌的军队傻了眼。虽说早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很厉害,可此番见识了她不输于自家将军的气势,众人都深感天命之人果然名不虚传。 赫之舒此前呈报在南面开个城门的事项得到了批准,与此同时,西面城墙也开始开凿城门的建设。有了充足兵力驻守,慕绯瑟原本的担忧也一散而空。 整个极乐城都陷在热火朝天的生产运动中,濮阳陌坐在已然装饰好的将军府中,薄唇微勾。 虎牙是他带出的精兵,骁勇善战。小不点显然知晓这会是日后的攻防主力军,不但没有调动他们去参与务农生产,还提供一套犀利的训练方案。 看着略显歪扭的字迹,濮阳陌好笑之余,也不禁思忖着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有多少他无法触及的想法。 连慕绯瑟都觉得残酷的魔鬼训练方法,来自前世组织的训练师之手。她原封不动地照搬了过来,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誊抄在纸张上,交给了惊诧的年轻将军。 如果可以忽略她拿不出手的字迹,她倒是可以骄傲一番。不过怨念着没时间练字的少女也没功夫自鸣得意,领着五百士兵和采伐队原班人马赶去了她暌违已久的恶魔岭。 时间已经滑向了七月末,领地错过了晚稻种植的最佳时机,可她还是叮嘱众人按计划种植了大片水稻。 异能很久不用,也不知会不会生锈。慕绯瑟自嘲地想着,漫步在绿意盎然的林间,接受着猴王热情的问候,顺便问起了小猴头有没有什么成熟的瓜果。 跟一只猴子喋喋不休,领地的居民们早已习惯。却看得五百名士兵目瞪口呆。听说领主大人有神秘的力量,可以与动物沟通,他们也半信半疑。这次总算亲眼所见,对她的敬仰又更上了一层。 猴王叽喳着,比手画脚地说着哪里哪里有好吃的东西。慕绯瑟听得眉眼带笑,扭头嘱咐着:“胡老四。带他们去先去砍伐所需的木料,记住,别坏了那里的生机。留五十个人听我安排。” 胡老四和胡老三是兄弟,长得也很像,巧的是对木工和建造都有一定造诣。胡老三是建筑队的头,胡老四则当仁不让地成了采伐队的领导者。 “是,大人!”他恭声答着。摩拳擦掌地领着兵大爷们去往伐木地,剩下潘福和数十兵士原地待命。 少女笑笑朝剩余的人说道:“跟我来吧!” 猴王在前方带着路,众人一路来到了密林深处。满坑满谷的梨子压弯了枝头,四溢的果香让众人不觉精神一振。 “小猴,老规矩,留下你们的口粮,帮忙吧。”慕绯瑟笑眯眯说着,猴王吱一声,长啸着唤出了它的子民,七手八脚地帮起了忙。 潘福有过几次随从的经验。朝兵士们拱手,说起了采集果实的事项,正想去忙,却被少女叫住。 “潘福。听说你利用关系在齐广城打开了领地产物的市场,做得好。”清淡地夸奖着,慕绯瑟也为当初的手下留情表示满意。 潘福不敢居功自傲,忙恭敬回着:“大人,这是奴才该做的。您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定当为您全力以赴。” “不必过分自谦。苏子平说已经有商行想直接到领地来收购果实和蜂蜜,对么?” “是的,大人。领地的守卫森严,之前有人想拜访,却被胡蜂吓退,所以……”潘福想到那群密密麻麻的蜂群,也不由冷汗连连。只听说过用恶犬守护地盘的,领主大人这手,着实出人意料。 慕绯瑟点点头,胡玫忠心耿耿地执行着她的指令,无错,不过有人自愿上门,倒也是件好事。若能省去来回奔波的成本,收益应该可以更丰厚些。 “之后我会制些特殊的通行证,你和苏子平挑选一下,找些有信誉不错又有诚意与领地做生意的商户,届时让他们直接到来就好。” 心里有了计较,少女沉稳地吩咐着,这是好的开始,不是么? 潘福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战战兢兢地生活在领地内,但他的努力和忠诚也看在了慕绯瑟眼底。谁都会有无法抹去的回忆,重点是今后如何选择,他选择了全心效忠,足矣。 被领主大人重用,潘福带着不敢置信的欢喜领命而去。那份欢喜也感染了少女,扭头看向了身后沉默的侍卫,开口道:“晏澄,伤好了么?” “好了。” 言简意赅的回答也让慕绯瑟笑意更深,似有叹息地说着:“你被我支使着做了很多暴戾之事,不怨我么?” “伤害主子的人都该死。”晏澄不善表达,用最简洁的话语表述着心里的想法。他不爱说话,但不表示他不喜欢听到主子如黄莺清脆的声音。 少女叹了口气,拍了拍冰山侍卫的肩头,“以后不用每晚都守在门口,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漂亮的眸子闪过些晦暗,晏澄微微低头,没有回答,也没看到主子眼里的关切。 这侍卫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虽然她确实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唾沫横飞,但她已经将晏澄纳为可以关心的人,自然希望他能有些自己的生活。 “我现在是三星魂师了,突发状况足以应对。莫非你觉得我是个不讲人权的主子,非要虐待自己人?”调侃着从始至终都维持刻板表情的冰山侍卫,慕绯瑟气定神闲地凝视着猛然抬头的男子。 他一直被认为是老皇帝夜商派在她身边的探子,她从未排斥他跟在身边,甚至还在他面前暴露过不少隐秘,但能从少女口中得到正面肯定,还是让晏澄心头暖洋洋的。 “我会调整作息。” 干巴巴的保证惹得慕绯瑟忍俊不禁,她头一次觉得晏澄这个刻板的侍卫还挺可爱的。 “哼,花心鬼。”气鼓鼓的声音响起,小黄鸟高站在枝头,高傲地仰着头,阳光照耀下的金黄,绚烂夺目。 树下有只米黄色的小呆羊在悠哉地啃食着青草,懵懂地望向了突然出声的啾啾。 少女一阵头疼,小黄鸟三天来一直黏着慕言,全然不理会又收了只幻兽的主人。她不是有意的,可伤了啾啾的心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次进入恶魔岭,她也有奔着沁雪春来的心思,总得做些什么安抚小家伙才是。 “啾啾,和解,好不好?”慕绯瑟缓缓走到树下,抬头望着抖动着尾羽的小黄鸟。 “哼……”啾啾心气不顺地瞥了眼满目歉意的少女,心一下就软了。可它是高傲的火棘鸟,怎么能因为三言两语就原谅这个花心的主人呢? 见小黄鸟头越仰越高,少女心里也不好过。毒舌难不倒她,但她确实不善于软言细语地哄人,何况还是被她伤害的最重要的幻兽。 “那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原谅我呢?”对萌物的耐性,远比对人类来得多,慕绯瑟苦闷地问着,心里也思索着怎么能让这位鸟祖宗消气。 一听这话,啾啾扑啦飞下枝头,趾高气昂地落在与世无争的小呆羊头上,忿忿地用小爪子扒拉着它的软毛。 “你嫁给慕帅帅,我就原谅你!” 慕绯瑟瞬时青筋直冒,哭笑不得地走近,不轻不重地敲了小黄鸟的脑袋一下,“净说浑话!我有心上人了,再说慕言可是我哥哥啊。” 啾啾抱着头,流金似彩的小翅膀在脑袋上揉着,吼道:“我不管。慕帅帅最好了,又温柔又体贴,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可以嫁的!呃,不过云仙仙和宁美美也挺好的,小绯绯,你都要了吧?” 这下换少女捂头了,她斜了异想天开的小黄鸟一记,半晌说道:“啾啾,我知道最近的事让你伤心了。可你不能说些我做不到的要求啊……” 见不得慕绯瑟那副若有幽怨的模样,啾啾扑到她怀里,用力磨蹭着她的胸口,闷闷说着:“慕帅帅喜欢你呢,我喜欢他,不愿他伤心。” 这是说的什么话?少女气结,不等她回话,卷卷突然头一扬,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丛林某处,呆呆说着:“小绯绯,那边有很香的味道……”(未完待续) 109 发财了(下) 小呆羊说话不多,可一说话势必会引起慕绯瑟的重视。 顾不上纠结小黄鸟的胡搅蛮缠,她弯腰摸了摸小羊头顶的软毛,问着:“卷卷,又发现好东西了么?” “之前也说过的,小绯绯听不懂而已。”卷卷丝毫不认为自己说了小主人的坏话,带着几分软糯的稚子之声,引来了啾啾捧腹大笑。 总算是看到小黄鸟恢复了活泼的性子,少女大度地无视了两只萌物有意无意的捉弄,回想起先前在这个地段被扯住不放却不曾驻足停留的寻兽之旅。 她那时还不能完整地理解小呆羊的意思,敢情是错过了一堆宝贝啊…… “卷卷,那边有什么?”慕绯瑟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问着。 “养魂石的味道。有点淡,还夹着别的气味,不过很香,咩……”小呆羊吧唧着小嘴,愣头愣脑地说着让少女大为惊愕的话语。 养魂石?促进魂师修炼的至高圣品?竟在这个地方存在?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她脑中,惊喜来得太突然,惹得她微微发怔。 魂师间的财富比拼,不在于真金白银的多少,而是修炼物品的寡众。二指来宽,三寸来长的养魂石,市值五百两银子,品质出色的,甚至可以卖出千两之价,更别提养魂石中的精魄――养魂髓了。 慕绯瑟仿佛看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但她偏又是个极务实的人,按捺着兴奋让卷卷马上带她去看看。 寻宝是小呆羊与生俱来的天赋,它摇摆着圆滚滚的小屁股,颇为自得地在前带路。事干重大,少女不敢轻慢。跟晏澄低声说了几句,善于侦查和防卫的焰狼腾然而出。 啾啾对人类视若珍宝的养魂石并不感兴趣,再次见到曾并肩奋战过的战友。也很是友好地落在炙的头上,亲昵地打着招呼。 眼瞅着大尾巴狼有些郁卒的神情,慕绯瑟暗自发笑。身形飞快地跟上了速度不慢的卷卷。 动物们对气息是极为敏感的,它们都记得那个能奏出优美旋律的人类。当然,也很惧怕她身边跟随着的那只凶恶焰狼。 它们远远躲着,连往日最彪悍的猛兽也不敢上前半步。少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甩开四蹄奋力奔跑的卷卷,又瞄了瞄懒洋洋趴在炙头顶的啾啾。 她的两只幻兽似乎都不会令人察觉有过兽之处,应该与她签订契约无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 正活络着不着调的想法,小呆羊急刹而止,低下头嗅了嗅。前蹄刨动着,轻咩道:“这里。不过埋得好深。” 慕绯瑟环视着四周,绿树环抱,青草如茵,看不出半分异常。硬要说有什么特别,或许是这儿的植被相对稀疏些,绿色中又带着几许暗沉,如果不是仔细辨别,也不易察觉。 低头俯视着略微下沉的凹地,少女不觉眉头轻蹙。没有辅助工具。掘地三尺是不现实的。倒可以试试用魂源之术炸开一个深坑,但她并不希望引起更多的人注意。 就在思量之时,卷卷身上陡然亮起了钛灰色的光芒,不声不响地在选定的位置劈开了条裂缝。 金者。无坚不摧。 与自身气质不相符的,小呆羊的魂源力犀利得吓人。裂缝有规律地越扩越大,在形成一个足以容纳它进出的圆形洞口后,卷卷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地下深处。 慕绯瑟嘴角微抽,羊打洞,闻所未闻。尽管如此,她还是收起了满心戏谑,因为某只正在扮演地老鼠角色的小家伙发话了。 “小绯绯,打坐,卷卷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 卷卷的提醒让少女顿悟,瞬即席地盘腿,闭眼感应起与小呆羊的契约之力来。 它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破开了坚硬的地层,急速下坠。约莫下至数百米,周遭越发漆黑。透过卷卷的眼清晰可见,在它魂源力光芒映射下,那些黑乎乎的泥层中,闪烁着星点的光泽。 一股少女似曾相识的气味顺着洞口冲出。刺鼻的味道连晏澄都皱了皱眉,更别提嗅觉灵敏的大尾巴狼了。 她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眼下却不能分神,闭气调养着内息,更为专注地跟寻着地下探险者的感知。 那些疑似珍宝的物体并非小呆羊的目标,它还是飞速地深凿着,直至黑色泥土消失。赫然出现在慕绯瑟脑中的,是隐约泛着微芒的白色石头。 白色石头零零散散,以某种特别的规律分布在一颗鹅蛋大小的暗银色物体旁。有一瞬,少女甚至感觉到了它如心脏一般的跳动。 “养魂髓?!”她在心里欢呼着,也直观地映入了卷卷脑海。 小呆羊有些累,憋气说着:“养魂石大概有两百多块呢!小绯绯,连着养魂髓都带上来么?” 两百多块……慕绯瑟不敢想象这是怎样一笔意外之财,却在听到小棉球的声音似有疲累时,当机立断道:“都带上来!卷卷,撑得住么?” “咩……” 似是而非的答案之后,地面上的人只感觉有轻微的晃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只被染了颜色的小羊爬出了洞口。(.无弹窗广告) 心疼地看着卷卷又脏又累的模样,少女连忙起身去迎,左手放在它的脑袋上,银绿交织的能量宣泄而出。 等小呆羊顺过了气,它轻轻舔舐着小主人的手心,乐呵呵地说着:“那些香喷喷的宝贝都在卷卷的肚子里了,真舍不得拿出来。不过是小绯绯要的东西,卷卷都会给的。” 慕绯瑟轻笑出声,寻宝之人,必视宝如命,此理在羊身上也同样成立。不过难得小棉球心思单纯,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她会陪着它找到更好的宝贝。 “咦。这是……”揉搓着卷卷的脑袋,少女捻起了其中的黑色颗粒细致查看,想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兴奋地站起了身子。 煤炭!储量颇丰的养魂石矿产之上,竟是幻魂大陆的主要燃料――煤炭。 她早该想到的!恶魔岭植被丰富,人迹罕至。所蕴含的煤炭储量肯定不少。在她只想着怎么利用好地面上的物种时,却忘了往往地下也会藏着无数致富的玩意儿。 长久以来。没有人想过在恶魔岭开发地下资源,魂师们不屑于找寻民生之物,而普通人则是没有能力在幻兽出没的地界挖掘。 大康放弃了对神弃之地的打理,却无意间保留了恶魔岭的完整生态。一切似乎都顺应了神佑天师的话语,天命之人,福泽四方。 慕绯瑟被接二连三的喜讯惹得难掩愉悦,晏澄看到她欢快的模样。也甚感欣慰。他虽然不清楚那头可爱的小绵羊在地底做了什么,但能令主子喜不自禁的,无疑是震撼人心的幸事。 从狂喜中冷静了头脑,少女暗暗思量起这个煤矿该不该挖掘的问题。 老皇帝昭告天下的旨意很清楚,凡领地内的一切事物,尽归领主大人所有,永不赋税,永不夺权。如此威风的一言堂权势可以少受制衡,可也多了猜忌。 深谙世事无常的她,又怎会痴信于此等皇恩浩荡之中?如果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尚未有足够实力的领地,如何与虎视眈眈的贼子抗衡? 濮阳陌带来的军队隶属于大康,名义上是她能调度的兵,终归还得尊崇圣旨行事。她不会愚昧到以卵击石。更不愿在羽翼未丰时,就被人扼杀。 果然不能安心享受喜悦啊……慕绯瑟暗叹,探头望着幽深的洞穴,吩咐卷卷再将洞口遮掩起来。 马上就是秋天,天气一转凉,城内取暖也总要花银子。只要她封锁消息,想着法儿变通,倒可以节省另一笔开支。 至于养魂石,更要谨记财不露白。幻魂大陆以魂师为尊,单靠她区区领主之名,只怕挡不住实力强大的魂师们成群来袭。 不是没想过留着自己使用,毕竟增强自身修为也是慕绯瑟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不过,云若澜曾经说过,如果纯粹依靠养魂石之类的外力助长修为,不牢固根基,迟早会出现修为停滞或是走火入魔的情况。 虽可偶为,但不可贪念。半吊子师父直接严禁她使用这类物品,她也会本着“尊师重道”的观念奉行。留在手里无用,不如换些实际的银两,也好解她燃眉之急。 可找谁脱手呢? 慕绯瑟脑中闪过一张如狐狡黠的面庞,有些不可置否。她着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秦暄,可除了他,还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思及至此,少女拍拍小呆羊的头,朝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何事的啾啾笑笑,便和晏澄若无其事地返还了依旧热火朝天的劳作现场。 等带来的马车满载而归,领主大人难得召见了留守在城中的无煞头目。名唤为周勤的中年男子沉默稳重,是鲜少进阶四星还未觅得幻兽的土系魂师。 听闻少女要见自家少主,周勤不由一呆,见她不似说笑,沉稳应是,折回了无煞在城中的根据地。 放飞与少主平日沟通的信鸽,他的副手纳闷问着有何大事。周秦苦笑,“慕领主要见少主,只怕他手头有天大的事儿,也会放下了。” “周大哥,您说少主真喜欢上这小领主了么?”屋内仅有交心的二人,副手也不避讳地说出了无煞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周勤横了跟随他十来年的兄弟一眼,压低声音说着:“少主的心思可不是我们能擅自揣摩的。他不常现身,出现必定是有大事。不该多嘴的,千万别嚼舌根!” 副手呐呐称是,想起秦暄的喜怒无常,也不禁胆颤。 正如周勤所说,神秘的东主和极少露面的少主,都是无煞数千记属下心存疑惑却不敢多言语的话题。 据说只有三位长老才有幸得见东主真身,自四年前帮中事物尽数交由少主打理后,东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年纪轻轻的秦暄当年力压无煞内的质疑之声,带领无煞坐上了暗黑世界的头把交椅。可他性子乖张,难以捉摸,也让手下众人吃尽了苦头。 秦暄刚掌事不久,有堂主向他进贡了当时的天下第一花女。才色双全的清倌第二日便不知所踪,那名堂主也在不久之后死于任务当中。 后有人发现少主身边无一女侍,也不好风月。于是,帮内疯传少主定是将那清倌虐杀,更有一直不服他问鼎大权的老字辈戏言,他们的少主喜好男风。 而这件事情最终演变的结果,就是无煞内部的大清洗。尽管三位长老联名上报,恳请东主出面制止秦暄的铁血行为,可最终造谣生事者,不安好心者,尽数死在了那场骇人听闻的大战里。 无煞众人都以为,他们未来的领导者会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他却就此偃旗息鼓,通过正经的生意渠道,改善了帮众的生活。其间自然也有不光彩的手段,但以暴制暴的对象,往往都是那些同样有黑色背景的对手。 亦正亦邪的作风让一直以江湖黑势力自居的无煞很不适应,却也无从辩驳。他们惹不起秦暄手中的鞭子,更敌不过他不可窥探的心思。 被派驻守幻魂大陆有名的死地,周秦及一干下属,虽怨,尤从。无煞为何会对这片领地有兴趣,或许只有东主和少主才知道。 破落,贫穷,不堪一击,是他们对神弃之地的最初印象。可待了半年,却不得不为这里的改变喝彩。 周勤从小没佩服过什么人,但真心实意为那个纤秀的身影折服。在那个叫慕绯瑟的少女身上,看不到普通女人的软弱或怯懦,也分辨不出她到底年芳几何。 分明才十四岁的年纪,却有着不输于男儿的气魄和胆量。她冷冽的作风和狠辣的手段,与他们的少主,何其相似! 沉稳的汉子叹着气,要不是慕三小姐的身份不那么尊贵,也许,她真是少主的良配。 这头的无煞驻兵心事满怀,那端的慕绯瑟也没闲着。 经过两日的折腾,她在领主府的后院里,种了颗不会发芽的种子。 刚喝了口水,想顺顺气儿,那个熟悉的声音便张扬而来:“我的瑟瑟是想我了么?”(未完待续) 110 很好,我们之间有了小秘密 慕绯瑟扭头对上了秦暄那双狭长的凤眸,分明是孑然不同的长法,她脑中却浮现着宁洛琥珀色的眸子。[.超多好看小说] 好生生的,竟会想起顶着未婚夫之名的男子。她暗忖,神色如常地问着好:“秦少主,突然找你来,恕我唐突。” 秦暄丝毫不见舟车劳顿的疲相,青色的长衫将他纤长的身子衬得分外挺拔。他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徐徐走近,嘴里打趣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啊!瑟瑟太伤我的心了。” “你也还是万古不变的不客套呐。秦少主,你我之间曾有约定,我想,现在是时候合作了。”慕绯瑟淡淡回驳,正色说道。 俊眉微挑,秦暄随意看了看变化极大的领主府,似乎很满意眼前所见,不等少女邀他坐下,径自坐到了院中小池畔的石凳上。 慕绯瑟也随着如出入自家后院般自在的少主坐下,香莲奉上了瓜果和茶点,领着一干婢女退下。晏澄远远守着,清雅的庭院瞬时只剩暗中结成了同盟的两方头领品茗相谈。 连啾啾和卷卷都没缠着近日神秘兮兮的小主人,不识趣的黑猫迈着优雅的猫步,从房顶纵下,娴熟地爬上了少女膝头,懒洋洋地斜在她怀里。灿黄猫眸因为绚烂的阳光变成了条缝,轻蔑而防备地看着眼前让它觉得很危险的男人。 “皇城之行可还愉快?”无赖少主没有急于与她谈为何找他来,反而问起了她在暗羽皇城的行程。 不知他为何出言问及不相干的事,可想到乱七八糟的鬼事,慕绯瑟还是不免郁卒。定睛看看素来在她跟前无正行可言的男子,她心中的疑惑愈甚,却也不动声色。平淡回道:“处理了该处理的事,还算顺利。” 秦暄呷了口江水泡的热茶,赞道:“谁能料到毒江竟会有如此甘冽的饮水?瑟瑟收了那寒蛟。果然多方得益。” 心头一屏,少女不悦地说道:“你对我领地的情况倒是了若指掌啊。别打祺霜的主意!” “你都不忌讳在濮阳和众兵士面前显露实力了,还怪我关心你的情况么?”无赖少主撇嘴。理直气壮地承认了他的情报搜集。 话说开了,倒也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感消散不少。慕绯瑟颇感无奈。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再多纠结,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石头放在桌上,推向秦暄。 “无煞据说什么生意都做,有办法替我不着痕迹地脱手么?” 好奇拿起,原本嬉皮笑脸的秦暄脸色突变,掂量掂量,长指握住。输入了青绿的魂源力。石块泛起了柔和的白光,如牛奶一般涓涓流淌,顺着他的手掌缓缓涌入了魂源珠。 无赖少主收功,难得正经地问着:“如此纯正的养魂石,瑟瑟舍得出手?” 养魂石很奇特,若没有魂源力激活,根本与普通石块无异。秦暄类似验货的举动也让少女轻笑出声,捻起一粒杏脯放入嘴中,玩味应着:“师命难违,只好忍痛割爱了。秦少主。有法子么?” “你手里还有很多?”妖魅男子敏锐地察觉到她口中的蕴意,暗道果真是需要谨慎行事的买卖。 “嗯,有不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我既然说过是合作,自然不会净得所获。无煞可以取两成收入,但要绝对保密,万不可泄露这是神弃之地流出的东西。” 慕绯瑟想起秦暄曾经的狮子大开口,不由叹息。此次是她主动提起利益分配,虽然一样要让无煞赚钱,但本质上有很大区别。 “财不露白,不愧是我的瑟瑟,心思缜密得令人汗颜啊……” 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惹人侧目的话语,秦暄重新挂起了笑脸,不等少女出声,接着说道:“我先声明,无煞的确有渠道销售养魂石。可集中在短时间大量出现也会引人质疑,资金的回收未必能满足你的要求。” 他倒是说了个很现实的问题,算算时间,明年二月是缴纳军饷和粮草的最后时限,大抵还有半年时间,能在那之前收到银子,即好。 不过,这男人果然知道很多事情。慕绯瑟目光不善,炯炯瞪着把玩养魂石的秦暄,看来无煞在朝中也是有人的,不然他怎么知道她需要银子来应付沉重的军饷负担。 “秦少主,耳目甚灵啊。”暗含着淡淡不满,少女收起了瞪视他的眼神,摩挲着黑猫的小肚皮,它舒服地轻哼,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无赖少主的注意力也被疑似在占便宜的煤球吸引,探过身子,长臂一捞,从她怀中揪出了还在享受着专属按摩的黑猫,念叨着:“挺有趣的小东西啊!醒过来了么?” 风马牛不相及的回话让慕绯瑟哭笑不得,刚想提醒秦暄这小家伙的脾气可不太好,很有先见之明的妖魅男人已经避开了利爪的攻势。 他拎着黑猫的后颈,顺便在它身上丢了个静心术,在煤球忿恨地睡去后,把它轻放在了桌上。见少女又是一顿瞪眼,他咧嘴笑道:“它困了,我帮它睡得更安稳些,万一睡相不好,再伤了你就不好了。” 慕绯瑟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冷静在这男人面前从来都会片片剥离。惊觉话题扯远,她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她错过了秦暄话语中的部分信息。 再伤了她?黑猫曾在丽潜殿里在她手臂上留下过分关爱的伤痕,这件事除了宁洛知道,她只告诉过慕言。 经历那场变故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和宁洛有了夫妻之实,她不愿再让人有所宵想,才保持着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谁料那两个龌龊的男人愈发不肯善罢甘休。 之所以会跟慕言提及,是因为在她表示退婚一事还会坚持后,兄长的错愕和担忧让她于心不忍,才出言解释了。可,秦暄是怎么知道的? 她脑中飞快地闪过宁洛身怀魂源力的事实。狐疑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少女半晌不说话,无赖少主不乐意地说着:“瑟瑟的小宠物偶尔有些蛮横,我不过是逗逗它。不用这么较真吧?” 攥着发凉的手心,慕绯瑟摇了摇头,故作镇定地答道:“我们还是说说怎么处理养魂石吧。” 秦暄只觉得他的女人眼神突然变得很犀利。带着剖析,也带着探究。暗自思量着,他说错了什么?想不出一二,他也不愿再触霉头,飞快回道:“听说过‘魂市’么?” 见她摇头,无赖少主耐心解释着:“它是幻魂大陆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有正道生意,也有见不得光的买卖。其中有个备受魂师关注的竞价会,每七日举行一次。限四十位客人参加,市面上难寻的物件,基本可以在这里买到。” 认真听着,少女顿悟,这很像前世的暗黑拍卖会。不能现于人前的市场,往往不会问询货品的来源,只要那个竞价会不另起恶意,倒确实是个好法子。 “信得过么?”她清淡问着,对无煞的势力涉及也颇为期待。 秦暄微笑,蓦地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魂市替无煞赚了很多银子啊……” 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不算顶出色的脸,慕绯瑟没想到她的合作伙伴竟能把手伸出康国去。她静默一阵,冷冷问着:“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以此要挟你?” 无赖少主贪恋鼻尖传来的阵阵幽香,越贴越近。魅惑笑着:“瑟瑟的秘密愿意跟我分享,我自然不能多做掩藏。坦诚相待才是夫妻相处之道,不是么?” 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也没有质疑他口中愈发离谱的调侃,少女凝视着这个叫秦暄的男子,漠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被询问的对象嘴角弧度越发明显,狭长的凤眸满是柔情,“不管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是么?是这样么?那个迷乱的夜晚,宁洛扯着她的手,说的那句话曾让当时拼命抵抗着媚毒的她心悸不已。 如出一辙的话语,惊人的巧合,让她神思恍惚。渐渐地,未婚夫的样貌和眼前男子的脸重叠在一起,慕绯瑟别开头,语气疏离而冷淡,“很好,我们之间有了小秘密。秦少主,合作愉快。” 说罢,少女便起身离开,丢下满心错杂的秦暄呆坐原地。 她还是发现了么?男子轻抚着额头,他确实在她面前太不遮掩了。或许该说,他是故意的。不然毫无关联的两个身份,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产生这样的联想? 妖魅地勾起嘴角,趁姓云的不在,他不加紧攻城略地,如何把小妻子的心抢回来!秦暄愉悦地想着,她避不开他的绕指柔,躲不过他的坚定,他们之间的羁绊,可不是她说能断,就会烟消云散的。 这头颇感惬意,那厢却烦躁不堪。慕绯瑟不情愿地让香莲给“客人”准备厢房,气鼓鼓地出了领主府,来到了旁边新建的府衙。 有关情事,偏离了她的设想,层出不穷的意外让她与宁洛的纠缠越来越紧。她还没把在暗羽皇城中的遭遇告诉云若澜,这下又来了个惊人的事实,是嫌她不够烦么? “大人,江面来了四艘大船,挂着凤尾黄旗,在江心被您的宠物困下了。虽不曾伤人,但情况不太妙。濮阳将军请您尽快去一趟。” 少女屁股刚落地,濮阳陌的亲兵就急急来报,她一愣,翎国的使者来得很快啊…… 事情紧急,慕绯瑟也不多话,嘱人备好了几辆宽敞的马车,随着自己策马疾驰到了灵松江畔。隐约能见广阔的江面上,有个硕大的身影团团困住了渺小的船舶。 一见少女到来,众人如释重负,恭敬问好,就等着她做决定。濮阳陌朝她点点头,显然是刚刚的大动静惊动了正在训练虎牙的英朗将军,他皱眉问道:“是翎国的使者么?” “应该是。祺霜,放行。”她声音不大,却让远处的寒蛟长啸应和,激起巨大的水花,重新潜入了江底。 四艘大船重见生机,马力全开地朝大康的国土驶来。不到半个时辰,死里逃生的翎国使者便狼狈地从船上走下。 众人发现一群男人中站了个纤秀的女子,领头的女人整了整衣着,快步向前,恭敬地朝她揖礼,朗声说着:“翎国使者贺枫见过领主大人,应女皇陛下之命,前来拜见,叨扰之处,请您见谅。” 慕绯瑟打量着以女性为主的使节团,虽说脸上都带了些惊魂未定的神色,但比起大康寻常的女眷,胆量无疑都是一等一的。她暗叹着江对面女子们的英姿,微笑道:“贺大人不必多礼,刚刚我的蛟儿让你们受惊了。旅途劳顿,不妨先回城再叙。濮阳将军也一起吧?” 贺枫面色微变,恭声应是。濮阳陌也嗯了一声,有些不耐那群女人惊艳的目光。 他听说过翎国女子的豪放,那个萧瑶皇女如此,这些来使也一个德性。他抱拳示意,转身去备马,顺便也叮嘱了下属密切关注这群邻国使节的举动。 客套一番,除了要搬运货物下船的人,剩余十来人先随领主大人回了城。她们张望着神弃之地的变化,尤其是对江岸的生机勃勃大感兴趣。 翎国在灵松江附近的土地也深受之前的毒水影响,寸草不生,荒凉不已。相比神弃之地现在的景象,她们那里更像是被神遗弃了的死地。 观察着与她同坐的几人的表情,慕绯瑟笑而不语。她有意先给个下马威,漫不经心地说了祺霜归她所有,旨在提点有野心的人们最好考虑清楚。能驯化寒蛟这种高级幻兽,她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濮阳陌也似乎也抱有同样的想法。虎牙的士兵们尽数而出,杀气腾腾地往那儿一站,不说会吓唬到人,但也足以表明,大康的精兵强将在此,非分之想还是尽早抹去的好。 没有事先沟通过,少女和别扭的将军倒是默契颇佳。慕绯瑟透过敞开的车窗,瞥到了马车旁濮阳陌英挺的身姿。 萧瑶说过,翎国最难得一见的,就是像濮阳将军这般硬朗的男人。少女轻笑,愈发对那个女子为尊的国家感到好奇,反而遗忘了纠缠于心底的不快。 该办正事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含糊的。只是,她真能避开这些扰人的烦心事么?(未完待续) 111 领地二三事 安顿翎国使者在领主府旁的院子住下,又调了几个机灵的小丫头过来帮忙,慕绯瑟很赞赏赫之舒的办事效率,除了那个叫贺枫的主事人,其他人都留给了她的总管去打理。 待贺枫梳洗一新,便带着丰厚的见面礼再次拜会年纪轻轻的领主大人。少女很有风度地谢过翎国女皇的好意,领着来使参观了领主府,也顺便定下了欢迎晚宴。 “大人,这是殿下嘱在下交给您的亲笔信。”坐在和风徐徐的亭中,贺枫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信笺。 接过,没有急于打开,慕绯瑟淡笑着问道:“这次随行的,除了几位官员,还有一部分是大翎各行各业的商户吧?” “您真是慧眼如炬。在下此番一是前来拜会大人,二是为了通关文碟。江面通行一事,不知大人有何计划?”贺枫谦和有礼,张弛有度,或许同为女子,她对少女的态度也多少带了些亲近之意。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略忖片刻,细致说道:“两国商议的结果是,先期以船渡江,之后筑桥通商。江面辽阔,要搭建桥梁并不容易,所以,还是按照协商的来。” “那江中的那只幻兽……”贺枫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问着。 “不打紧。有利于两国友谊和领地的事情,我自是不会大意。真诚地共寻发展,极好。” 慕绯瑟语中带话,心里也泛着嘀咕。开放领地是件好事,可也意味着她的防线要向邻国展开,混进几个不安好心的家伙,届时会很麻烦。 贺枫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派以重任。她随即说道:“皇女殿下曾在我等面前盛赞大康之旅。对您溢美连连。她对此番联盟十分有信心,在下也满带诚意而来,自然会令大人满意。” 当真是这样倒好了……少女不可置否。微笑道:“瑶姐姐可好?” “殿下很好,千叮咛万嘱咐要在下与您好生相处。这些日子,要劳大人多关照了。”贺枫如男子般抱拳。看得少女一阵失笑。 气氛好转很多,两人谈笑风生地聊起了随行的各类商人们。此次前来的。以经营民生的商行居多。 萧瑶回国后,大肆宣扬了慕绯瑟曾经在暗羽皇城呈贡的奇珍异果,引起了女皇的极大兴趣。消息一经传播,翎国立刻传得沸沸扬扬,将这个原本遭人唾弃的神弃之地夸赞得天花乱坠。 少女不太明白萧瑶的用意,只当她是顾及所提过的情分。可说不通的是,她能在这当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在自我保护时。人性往往趋向阴暗的,慕绯瑟亦是如此。不是没想过即将成为皇太女的萧瑶抱着真诚交好的心,但毕竟那人将来会是他国之君,她有所保留也实属情理之中。 如果因此错过了难得谈得来的同性朋友,不知会不会感到遗憾……少女心中百转千回,为什么就没有一件事能让她省点儿心呢? 闲聊一番,天色近晚,宴席也在富贵的巧手下准备停当。 或许自家的领主大人是女子的关系,陪同出席的一众下属也没有大康男子固有的鄙夷或不屑。丰盛的欢迎宴还算愉悦地进行着,除了某两位神色莫测的男子。 濮阳陌一直呆在慕绯瑟的书房里。他的千斩被好好地成列其中,一看就是悉心保养过的,年轻将军不觉嘴角轻扬。 与赫之舒几日交流下来,他也听闻千斩曾经伴着她守卫了这片土地。虽然他不曾参与。但还是难免心潮起伏。 他向宁洛保证过的,不会有非分之想,可了解越多,心就越无法掌控,只好把这些不该的情绪尽数宣泄到了训练当中。 有几天没见她,身边却蓦地又多了个他不曾见过的男人,濮阳陌闷得喘不过气,自然对那个叫秦暄的男子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单濮阳陌不快,少女的下属们也是一头雾水。 慕绯瑟与秦暄的关系一直谈不上好,虽然领地内居民们都热衷于关注大人的情事,可谁曾想到往日对无赖少主不假颜色的少女,会默认了那名自来熟的席间关照。 赫之舒脸上堆着与来使们推杯换盏的笑容,心里却不停地打鼓。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宴席在不明所以的气氛中结束,一众翎国来使对慕绯瑟更有了不同的认知。谁说康国的女子只会唯喏地生活在男人脚下,这个长得太过秀美的领主大人身边不就美男环绕么? 这些想法,少女不得而知,自家未婚夫隐晦地明示身份后,她没有松口气,反而越发纠结起他到底寓意何为。 他甚至不曾说过不能将他的身份泄露半分,无端的信任更是让她窝火不已。以她的个性,不愿去深究背后有怎样的辛秘,满肚子话又不知找人倾诉。与宁洛的纠缠,着实令她郁郁不乐。 “大人,有几位使臣和商家希望能看看领地内的鲜果产地和养蜂现场,还有几家对绸缎和刺绣成品很感兴趣,您看?” 书房里,赫之舒汇报着与翎国来使的交流结果,心不在焉的慕绯瑟挥挥手,“你看着安排。苏子平也快从德安城回来了吧?让他费点心,有赚钱的机会好好把握。还有,翎国女子的行事作风与我朝区别甚大,通知众人多注意言行。” “是,大人。之前跟您提过的,附近城市的商户想到领地直接收购产物,他们分别组成了商队,会在半月后到访。有关住宿和饮食,是否应该在城中设立专门的驿站或客栈?” 赫之舒的请示是个值得重视的问题。神弃之地多年来从未接待过外地来客,这次连接待来使的院子都是原先废弃的院落翻新而成。 慕绯瑟点点头,建筑队又有得忙活了。“我记得城里有几座遗留下来的客栈,胡老三那头,你去通知,尽快翻修。找个机灵点儿的负责照顾客栈,该配备的人手,可以由他自行做主。” “属下遵命。大人,属下还有一事禀报。”赫之舒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静坐在书房内的濮阳陌。 与军队有关?少女与英朗男子互视一眼,濮阳陌缓缓开腔:“赫总管,但讲无妨。” “濮阳将军,恕赫某冒犯。您的兵士对务农建筑一事颇有怨言,消极怠工者比比皆是。领地内的居民们心念将军的人都是来保护领地的,也不曾饶舌。若不是我偶然去巡视,根本就不知是这等情况。” 赫之舒也不怕得罪了濮阳陌,噼噼啪啪地将近日发现的情况抖落了个干净。 眼瞅着某张本就冷冽的脸越发阴沉,慕绯瑟笑笑开口:“他们的手是用来舞刀弄枪的,突然让他们拿起锄头铲子,一时想不开也正常。” 她顿了顿,望向濮阳陌,认真地说着:“濮阳,我知道你惜兵如子,不过事关领地的长足发展,我希望能有个说法。” “不听军令的家伙,罪当处斩。赫总管,烦你给份详尽名单,我会处理。”濮阳陌冷冷说着,鹰眼中真切闪过了杀意。 可怜的赫总管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没有体会过军令如山的凛冽,本只想让那群兵大爷有所收敛,若是因为不算严重的事件害死了多条人命,他于心何忍? 慕绯瑟朝赫之舒摇摇头,示意他先离开,起身走到了寒气四溢的濮阳陌身边,轻声说着:“小惩大诫就好。这种事情,是需要些时间来调适的。” “小不点,抱歉。”英朗将军气势一收,满眼歉意地看着烛光中面色温和的少女。她已经忙得团团转,那些笨蛋还要惹出这种蠢事,身为一军之首,他难辞其咎。 “濮阳,别说见外的话。军饷和粮草的压力让赫总管他们都很紧张,难免敏感。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不过,先声明一点,别让你的兵和我的民产生间隙。勾心斗角,争锋相对之类的,在我的领地,能避免就避免吧。” 她有些累,时刻准备应付阴谋陷害的日子令人厌烦。至少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内,少些破事儿吧…… 濮阳陌心疼地看着少女坚强背后的无奈,有冲动想把她拥入怀中,抚慰她满心的疲惫。可他只能看着,捏紧拳头,郑重其事地承诺会妥善处理。 送别了心事重重的将军,慕绯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习惯性地想去找啾啾和卷卷的身影,突然想起两个小家伙都回了魂源珠内。 小黄鸟一反常态地要求修行,惹得少女错愕不已。生怕小呆羊在它不在的时间抢夺了宠爱,也揪着没脾气的小家伙一起回了魂源珠。 啾啾是见卷卷立了大功,想通过提升战斗力来稳固地位么?慕绯瑟动了动脑,小黄鸟的心思便了然于胸。真是爱吃醋的小东西…… 没有自己的两只幻兽相伴于侧,倒是有只臭脾气的黑猫填补。从秦暄施的静心术中醒来,煤球暴躁地一阵嚷嚷,张牙舞爪的模样因为袖珍的表象,显得分外可爱。 无视了黑猫的愤愤不平,少女把它拎到怀里,轻抚着它的小肚皮。煤球瞬时偃旗息鼓,舒服呜咽着,毛茸茸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那方柔软。 “嘁,教不乖的小东西啊!” 懒懒的声音不怀好意地响起,惊得黑猫再度回归炸毛状态。慕绯瑟头疼地瞥着踱进书房的男人,没好气地说道:“有事?”(未完待续) 112 我不想用那张脸吻你 “我以为妇唱夫随的场景很美好呢,我的小娇妻怎么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无赖少主走近少女身边,没有半点扰了她清静的不好意思。 叹了口气,慕绯瑟定定凝着眼前虚实难辨的男子,低问:“宁洛,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哎呀,真被你发现了……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嘴角微勾,被揭穿的少主不慌不忙地拖了个椅子,悠哉地坐在她身侧。 他哪里有半分不小心的模样?少女郁卒不已,对上他与往日不尽相同的狭长眸子,这才发现,即便是换了张脸,他的眼珠依然是琥珀色的。 很难得一见的眸色,她竟然在他刻意的昭示后才发现,是她对除云若澜以外的男人太不上心了么? “我以为你是来告别的,秦少主……”咬牙切齿地把重音放在最后三字上,慕绯瑟已经被他绕得没了脾气。同时也有些好奇,这个世界有易容术一说么? 无赖少主轻哼,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咽下了散着水样寒气的蓝色药丸。细微的光芒完全被烛光淹没,眨眨眼的功夫,让少女心悸不已的精致容颜便重现于她眼前。 没等她大肆感叹一番,宁洛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黑猫敲晕甩出,紧紧地把她揽在了怀里。 “我想你了。正在往你这里赶,你就派人找我,我们算是心有灵犀么?” 他此时的声音也恢复了病美男姿态时的柔和,只不过这温柔的声音在慕绯瑟听来,像是紧箍咒般,让她动弹不得。 宁洛的拥抱紧密得令少女腾不出手,几番挣扎无效后,她郁闷地说道:“连濮阳都不知道你这幅模样。好友在前不能相认,还有可能被敌视,你是图个什么呢?” 轻笑。宁洛苦涩想着,也就只有她不知道濮阳陌的心意了。不过不知道也好,濮阳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绝对不想因为无法放手的女人跟他闹翻。 “如果是秘密,对应的。就会有必须隐藏的理由。我有无法选择的出身,仅此而已。” 慕绯瑟想从紧密的拥抱中透个气,正好仰头看到了堪比花娇的柔媚面庞染着淡淡的感伤,心脏蓦地跳得有些快。男人长得太漂亮,对于周遭的人而言,也是个负担。 难堪地僵直着,少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维持着淡然说道:“宁洛,我很感激你信任我。可是,我不认为,这样的秘密该与我分享。” “绯瑟,你确定你心里一丁点位置都没留给我么?”宁洛轻轻抚摸着她如玉脂光洁的俏脸,语气亲昵而坚定。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忽略了若有似无的思绪,以笃定的口吻答道:“是,我有心上人。我喜欢……唔……” 樱唇兀地被堵住,是另一双带有别样气息的唇。她被抵到了木椅的靠背上。拼命推着他的胸膛,无奈敌不过男人优于女子的蛮力。她似乎忘记了,她是会武技的。 宁洛的吻夹着愤怒和伤心,更多了几分无穷的爱恋。他疯狂地掠夺着她口中的空气。吻得娇艳的粉唇有些生疼。 在她死死咬住牙齿时,他的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细腰,另一只大手在她背上悄然游移起来。 慕绯瑟大惊失色,刚一张嘴,灵巧的舌便伺机钻进了她口中,寻到了她躲闪的小舌。他的舌强有力地纠缠裹动着,她的津液如最美味的琼浆玉液,让他沉醉不已。 少女战栗着,那个冒失的夜晚,他们也曾这么亲密么?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最终掩去了她眼底的无助。 她喜欢云若澜,对半吊子师父的动心,那是不曾有过的感觉。[.超多好看小说]可为何宁洛的吻,也让她渐渐迷失于其中? 慌乱中的慕绯瑟被动地承受着热情的拥吻,脸颊浮着嫣红的色彩。唇舌纠缠间,宁洛终于察觉了怀里的未婚妻快喘不过气了,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令他痴迷的双唇。 见她水翦双瞳蒙上了薄薄的雾气,他低低笑着,轻啄着她的面颊,一字一句地说着:“你的心上人,只能是我……” “宁洛,自欺欺人,有意思么?”少女有些喘,垂下头,不肯再看向那个扰乱了她心神的男人。 “知道为什么我非要在你面前恢复原貌么?”宁洛将自家未婚妻抱坐在他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呢喃道:“我不想用那张脸吻你。我是宁洛,是你未来的相公。绯瑟,一昧地将我拒之门外,你又能肯定自欺欺人的不是你?” 这货嘴毒起来根本是她无法招架的。慕绯瑟气结,全力蹦起,忿忿喊着:“够了!” 门外有细碎的响动,可没她的召唤,晏澄只是驻足在外,聪明地没有掺和进这趟浑水。 宁洛邪魅地勾起唇角,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襟,若无其事地忽视了她的愤懑。明晃晃的烛光中,那张漂亮的脸看上去格外妖娆。 “我明日会带着你的嘱托离开,不用太想我,一月内我便会回到你的身边。不管云若澜是何方神圣,我绝对不会将你拱手相让。瑟瑟,不要低估了我的决心哟!” 说话间,他走至少女身旁,轻吻她的额头,扔了颗药丸进嘴,以秦暄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她的书房。 慕绯瑟死死拽着衣摆,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应和了他的亲昵,恼得恨不能仰天长啸。 云若澜,我该怎么办啊…… ****** 第二天,宁洛果然天蒙蒙亮就离开了神弃之地。他溜进过少女的卧房,无视了张牙舞爪的黑猫,凝视着那张微皱眉头的俏脸,满心晦涩。 等他离开,慕绯瑟也睁开了眼。她搓揉着龇牙咧嘴的煤球,黑眸微沉,振振精神,开始了新一天的公务处理。 应翎国来使的请求,少女毫不避讳地向她们展示了领地特有的蜂箱。在众人品尝了香甜的鲜蜜后,眼泛精光,赞不绝口之余,转即便和连夜赶回的苏子平商讨起价格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又来到了南面的恶魔岭。毕竟是传闻中有进无出的骇人地界,众人的神色一肃,只有慕绯瑟和几个下属一脸轻松自在。 猴王呼啸地带着猴群跑出,吓得一干巾帼须眉直往少女身后躲。但见到那群吓人的猴头竟在美若出尘仙子的领主大人身畔撒欢,翎国来使们不由瞠目结舌。 已然了解少女来此的含义,猴王轻车熟路地叽喳带路。不过梨子早就采摘一空,慕绯瑟也很好奇通人性的猴王会带她去发掘何物。 在茂盛的丛林穿梭着,一直未见猛兽出袭。暑气尽消,美景如云,翎国的诸位也放松了心情,跟在少女身后,似踏青游玩一般惬意。 “唧唧――”猴王叫嚷着,毛手指向了一片以沙砾为主的地方。天然生成的树木支架上,爬满了绿茵茵的掌叶,其间坠着一串串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的葡萄。 真倒是她颇为喜欢的水果,慕绯瑟满意地拍拍猴王的头,转身说着:“诚如大家所见,恶魔岭中虽说猛禽凶兽不少,但上天的恩赐也颇为丰厚。这便是领地拥有的,无可比拟的天然宝库。” 众人啧啧称奇,其中一名长得比较圆润的女子尤为兴奋,难掩激动地凑上前来,拱手揖礼道:“大人,能让小人尝尝这玛瑙果么?” 贺枫暗道唐突,连忙请罪:“大人,家妹一见品相俱佳的玛瑙果就会忘形,请大人恕罪。” “无妨,既是贺尚书的家人,就不必如此拘礼了。贺柏对吧?特别喜欢玛瑙果么?”慕绯瑟不以为意地笑笑。葡萄在这个世界倒算得上流通的水果,不过,流通的范围,仅限于王公贵胄和有钱人家。 被唤作贺柏的女子肉乎乎的圆脸上满是见到宝的欢快,因为少女的和气,更是喜滋滋地答着:“小人不才,有项独门技艺可将这玛瑙果制成佳酿,一见此间的玛瑙果品相极好,才会有些……” 胖乎乎的女子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众人都被贺柏有些滑稽的样子逗乐了,慕绯瑟却听得一阵发愣。 据她所知,这个大陆的酒多是用高粱稻米之类的粮食作物酿成的,贺柏所说的,不就是前世风靡全球的红酒么? 有那么一瞬,少女怀疑胖墩墩的贺柏同为穿客,可她什么也没说,朝猴王挥挥手。合作多次的大猴子机灵地采回了一串紫得发亮的葡萄,众人一道品尝,赞叹不已。 “真可惜,这么好的玛瑙果来不及运回我的酒坊了。” 贺柏痛惜的模样让慕绯瑟眉眼微弯,随口问着:“贺柏,你的酒坊只做玛瑙果酒么?” “回大人的话,在下的下属正在尝试制作其他种类的果酒,不过这些都只在大翎境内售卖。”贺柏认真答着,口气还是忍不住地带着不能运回这些玛瑙果的遗憾。 倒是很有想法的女子……少女微微笑着,脑中也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将贺柏唤至一旁,低声细语:“我有办法让你毫无损失地运回这批玛瑙果。不过,我有个条件!”(未完待续) 113 濮阳陌的手段 “大人请讲。(.无弹窗广告)”小眼中闪过些许精光,贺柏也低声回着。 “我希望你能在我的领地也开家酒坊。技术和人员由你提供,土地和原料由我解决,成品专门供售给大康。获利后,五五分成。头三年,我可以免你赋税,三年之后,我承诺会以最优惠的税率给你支持。” 慕绯瑟最近满脑子净想着怎么赚钱了。恶魔岭外围盛产水果,但以原态出售,获利太少,若能以加工品的形式销售,所获利润,岂止翻倍。 身为大翎杰出商人,贺柏立刻盘算起来,半晌后严肃说着:“大人,之后的税收情况会让小人负累过重,很有可能血本无归。若您能给出更优惠的条件,小人愿意一试。” “哦?是觉得我的提议太苛刻?”少女也不动气,她本来就是漫天开价,如果贺柏毫不质疑就全盘尽收,她倒要怀疑胖乎乎的翎国商人有不轨之心了。 贺柏见她一脸清淡,壮胆说着:“小人不敢。只是,三年后,若再加上赋税,小人跋山涉水的投入只怕收不回了。这是您的地头,小人自然懂得拿捏分寸,但小人还有一家老小要糊口,您也不忍心让他们受冻挨饿吧?” 慕绯瑟失笑,贺柏与贺枫全然不同,一个市侩精明,一个严谨聪慧,但都无碍她对她们的欣赏。能在短短时间做出回应,贺柏勇于尝试的精神还是很值得嘉许的。 “详细的,去跟苏子平谈吧。两天内给我答案!东家不做做西家,善于把握机会的人,才能真正富甲一方。”少女淡笑着,翩然回到了还沉醉在美味玛瑙果中的使者中。 她没有急于处理这批葡萄,隐晦地用虹光指示着猴王守护好这片藤蔓缠绕的地界。便领着惊叹不断的翎国使者团离开了神奇的恶魔岭。 等回到极乐城中,那些对绣品布匹有兴趣的商家也乐滋滋地参观了潘氏她们的纺织院。 在翎国,绣花纺布都是男人干的活。虽也有精品,但比起女性的天赋,这些活计由男人来完成。终归是乏善可陈。 因此,翎国不得不大量购进其他国家的纺织品。甚至女皇的黄袍都是他国作品,这也是大陆遍传的笑话。 曾有人戏谑,翎国的男人不像男人,女人更不像女人。可偏偏这样的国家却能与其他四国并立,也让人暗叹女尊国的实力强横。 如今能在一江之隔的神弃之地找到如此精美的纺织品,翎国来使喜不自禁。加之潘氏本就是个直爽泼辣的女子,让一干女来使们更有了合作意向。 慕绯瑟带着众人逛悠了半天。见她们还有兴趣再去看看极乐城的其他地方,便让赫之舒领着她们继续参观,自己则折回了领主府。 如果贺柏够聪明,应该会把握进驻神弃之地的机会。少女定定心神,继续在书房内捋着领地内的律法。 她只能大致地给出几个方向,细节要靠她那群下属操持了。很想不负责任地说句她的话就是律法,不过这种霸权也不适宜领地的发展。她本身就不是个霸道的人,对所谓的王八之气无感。 有心思自嘲,证明她没想象中那么低落。慕绯瑟笑笑,突然听到香莲正在房外和一个小丫头嘀咕着什么。隐约听到了濮阳将军几个字。 “小姐,您该用午膳了。”香莲推门而进,身后的小丫头手里端着一碗白饭和四色小菜,搁置在书房另一头的圆桌上。恭敬地等候着少女起身。 “香莲,濮阳将军怎么了?”慢条斯理吃着富贵亲手烹制的菜肴,慕绯瑟有些介意地问起了濮阳陌的动向。 香莲在一旁打着扇,应道:“听说濮阳将军一早就带了刘副将进城,往南边儿去了。(.好看的小说)奴婢还想着是不是让富贵哥再备些膳食,保不齐将军一会儿会到咱府里来。” 少女点点头,她陪翎国使者去恶魔岭时是坐的车,也没留意田间地头的状况。不过,濮阳陌倒是雷厉风行,今天就行动了么? 用完午膳,慕绯瑟多少有点好奇这位铁血将军的处置方式,叫上晏澄,又悄然去了南边一趟。 城南的城墙已经凿开了个雏形,没有赫之舒所说的消极怠工,毛料石堆间,随处可见认真劳务中的士兵。 他们光着膀子,见到蓦然出现的少女,惊慌地问好后,连忙扯着地上灰扑扑的衣裳遮着自己的身子。 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慕绯瑟穿过还未建好的南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建筑小队队长,她没多话,只是问了句可见濮阳将军,得知他去了新田,就朝着那个方向寻了去。 “将军,属下们知错了,您,您先从田里上来吧!” “副将,都是我们不好,您快拦着将军啊……” “张大哥,我们再也不会犯浑了。你就帮着求求情吧!” 还没找到濮阳陌,就见一块未垦出的新田旁人头攒动,告饶声此起彼伏。 慕绯瑟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走近,透过缝隙看到了那个撩起了裤脚,正在田中挥舞锄头的英朗将军。 濮阳陌褪去了厚实的战甲,薄薄的裳子紧贴着他精壮的身躯。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宽广的背脊,被汗水浸湿的地方有力地昭示着他完美的身体曲线。 也难怪翎国来使们都会时不时偷瞄这位将军几眼,身材极好啊……少女微笑着,听到了刘副将疾声厉色的斥责。 “这就是你们阳奉阴违的后果!将军身负边防重任,每日练兵操劳,还要把控军中各项事务!今天要不是想来看看你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就是这么执行军令的!你们这群不争气的狗东西,非要咱的将军做出表率,才知错么?!” 其中夹杂了些当兵的都很熟悉的荤话,听得慕绯瑟一阵憋笑。她没想到濮阳陌会用这种办法,来鞭打崇拜他的士兵们。 身先士卒一直是年轻将军的作风,这下那群心有不甘的大头兵也该幡然悔悟了吧? 果不其然,田间地头瞬时跪满了满脸羞愧的士兵,一旁看着的耕种小队见气氛严肃,呐呐地搓揉着手中的泥巴,也不敢作声。 “刘副将,我身为一军之首,手下的兵不听话,就是我无能。我有负陛下和慕领主的信任,理应受罚。” 濮阳陌冷冷说着,头也不回,继续挥舞手中的锄头。他顿了顿,不温不火地说道:“我果然带了群好兵呐,宁可跪在那儿误事,也不晓得该干什么!” 此言一出,众兵士慌忙站起,操起手中的农具,一丝不苟地劳作起来。 这时,张天阳瞄到了人群后的领主大人,忙领着居民们走上前,诚惶诚恐地问着好。 慕绯瑟笑眯眯地让他们去忙,也不介意自己的绣花鞋沾染上泥浆,站到了田埂上。 “这块田种出的粮食,我非得让人特意留出来不可。濮阳将军亲自开垦的土地啊……” 少女的打趣也让某个伟岸的身影一僵,他实在不愿她看到自己这副德行。汗流浃背的濮阳陌内心天人交战一番,不情愿地扭头看着笑颜如花的俏脸,闷闷问着:“你来干嘛?” “来欣赏将军大人的英姿呗。” 难得看见濮阳陌这般狼狈,慕绯瑟有些乐不可支。玩笑归玩笑,她也真诚说着:“濮阳,谢谢你。” “切……”英伟男子轻嗤,嘴角却微微上扬。 刘副将不失时机地吼着:“你们这群兔崽子,看到没?领主大人人美心善,连句重话都不说!将军和大人那么关心你们,你们好意思么?给老子好好执行军务!” “是!!”震天的齐吼响彻云霄,慕绯瑟和濮阳陌相视一笑,颇为有效的方法,不是么? 以身作则的将军还是尽责地垦出了一方新田,少女也没离开,由始至终都在边上陪着,时不时也和张天阳聊几句。 想到八月转瞬即逝,她心里也有些小小的焦躁。田地面积太广,也不知她的异能应付不应付得来。 正想着,濮阳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出来,劳作后的蜜色肌肤挂着辛劳的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炫目的光彩。 慕绯瑟仰头瞅着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的年轻将军,朗逸的面容加上精壮的身材,让她不觉干咳了一记,有些尴尬地别过眼。 长期的军旅生活让濮阳陌的肌肉比她认识的男人们都要紧实不少,她并不偏好肌肉壮硕这口,但眼前的男人确实很秀色可餐。 被心头荒谬的想法惊得不浅,少女垂首,不明所以地说着:“先去洗洗吧。大热的天,黏糊糊的也不舒服。” “不了,我还得去西门一趟。南门那些家伙也是教训过的,哼,这次算他们走运。”濮阳陌心道反正也在小不点面前丢人丢到家了,也不在乎更邋遢些。 听出他语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慕绯瑟笑笑,柔声道:“随你吧。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到我这里竟成了这幅模样,外人不知,还以为我亏待了你呢……” 濮阳陌灌了口清甜凉爽的泉水,答得极为自然:“你怎么待我都好,我乐意。”(未完待续) 第一家“外企” 平淡无奇的话,怎么都带了几分无法看清的缱绻。慕绯瑟不知是在烈日下曝晒太久,还是怎地,耳根泛起了丝丝可疑的红线。 濮阳陌话已出口,暗道自己轻浮,也不便再多言语。各怀心事的两人就此在田间分别,临了,少女还是向将军大人发出了共赏十五月圆的邀请。 中秋节转眼便到,不足一年的时间,两大团圆的节日,濮阳都未能与家人团聚。她若再不尽尽地主之谊,着实对不住这个远离皇城的年轻将军。 做好约定,濮阳陌带着刘副将急匆匆赶往西门。慕绯瑟心绪有些烦乱,没有回城,悠悠重新回到了恶魔岭入口处。 因为城中水渠全面复工,原先的山泉没有再作为灌溉用水使用。口感极佳的泉水被蓄到了张天阳他们新挖的池子里,农忙之际,饮水做膳用的都是这山泉。 听说酒好,原料、水质和秘方缺一不可。若真能在领地里建个酒坊,这山泉倒是绝佳之选。 慕绯瑟叹口气,沿着越发宽敞的林间小道走向了那片郁郁葱葱。 虽说近期砍伐不断,可前世的经验已经足以告诫她破坏生态是多愚昧的事情。因此采伐队也净选着生长周期快,又实用的树木砍伐。 她前阵还在说要选些适宜放养的野生肉食类走兽,一忙活又被忘个干净。她出神望着微风中晃动的树叶,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云若澜和宁洛的脸。 又想起他们了…… 樱唇轻抿,慕绯瑟甩了甩头,也想把那份无所适从的心事甩出心底。她强打精神说着:“晏澄,我们今儿领些新客人回去吧?” 冰山侍卫静默地看着主子脸上无法遮掩的怅然,嗯了一声。像往常那样护在她身边。 挑了棵高大的树木,少女脚尖轻点,跃上枝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唤出了虹光。 虫儿飞,还是那首能令她平静下来的曲调。带着她对情感的疑惑,悠扬响彻林间。 晋级后的魂源力让虹光的魅力越发凸显。小会儿的工夫,树下就密密麻麻聚满了闻声而来的动物们。 依然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无论是食物链顶端的,还是只有啃草份儿的,在慕绯瑟的笛声中,呈现出了和平共处一地的怪象。 眼见动物们越聚越多。少女的曲风突然变得很凌厉,驱散了那些野性难驯的猛兽,只留下了一票相对温顺的草食动物。 壮实的山牛,肥滚的野猪,灵巧的野羊,叽咕的土雉,蹦跳的长毛兔,有些能产肉,有些能产毛,倒也符合她的要求。 慕绯瑟没有停止吹奏。轻盈地从枝头落下,却一不留神岔了气。美妙的乐曲中断,也让沉迷其中的一干敏感动物赫然清醒了过来。 一双双防备的眼都瞪向了企图把它们带出丛林的少女,当事人却泰然自若。她捏着晶莹的玉笛。眉心微蹙,总不能一路吹着笛子把它们带走,现在领地内可不单只是她的人。 “吼――”威严的咆哮响起,伴着几不可闻的响动,一只通体黝黑的豹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近。 少女一愣,不如老虎威猛,不似狮子雄壮的黑豹,周身散着慵懒却致命的危险气息,但这份凶狠,却不是针对她的。 那双更加明亮的灿黄眸子,让她想起了说不清来历的黑猫。不顾晏澄的阻止,她饶有兴致地也朝它走了过去。 一人一豹就这么对视着,若不是周边瘫着一群吓得大气不敢喘的草食者,此情此景,倒也很是奇妙。 “连你也有秘密啊?”慕绯瑟轻叹,蹲身与黑豹平视,习惯性想伸手摸摸它,但又不知它还能不能接受宠物般的爱抚,迟迟没有落上它的头。(.) 绝对谈不上温柔的漂亮眸子里闪过些讥诮,黑豹的身子却也惯性使然地凑了过去,轻轻磨蹭着她的娇软。 这蠢女人笨死了,它来了半天都不知道。最低等的动物也逼得它要现出真身来替她威吓,情何以堪! 察觉到黑豹眼底传来的鄙夷,慕绯瑟但笑不语。她用虹光观测过其中一头山牛,那种比看到幻兽还绝望的恐惧,也惹得她暗暗揣测起了这煤球赖在她身边的用意。 仅是想借助她的能力,恢复它的实力么?她轻抚着它光顺的皮毛,不禁感慨万分。早猜到黑猫不会是普通角色,没想到它的本体竟是只黑豹。 外表看来万分和谐的你侬我侬,终于在某只突然发现该维护自身威武形象的黑豹醒悟后结束。 又是一声暴躁的怒吼,躺在地上装死的动物们一骨碌爬起,井然有序地朝领地方向走去。 本体恢复也维持不了太久,煤球再度回归迷你状态,大大的猫眸瞥着免费劳力,不情愿却是轻车熟路地蹭回了少女怀里。 都不用她动脑,煤球就解决了她的问题,慕绯瑟笑笑,招呼着晏澄跟紧了那些撒开蹄子狂奔的新客人。万一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引起惶恐反而不好。 即便有领主大人跟着,城南滚滚而来的尘土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黑猫懒洋洋的喵呜止住了一众恨不得多生几条腿的动物们狂奔,以众人惊骇的规矩架势穿过城南的窟窿,老老实实地停在城中空旷的地界。 “史浩,交给你了。那兔子是为纺织院准备的,一会儿给她们送去。把适合放养的隔出来,直接在城西辟块地儿做个圈。西头空着也是空着,别浪费了。” 慕绯瑟叮嘱着,合不拢嘴的养畜队负责人忙点头称是。少说也有数百头牲畜的出现,也惊动了正好在附近的翎国来使。爱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她们也围观了难得一见的场景。 “大人,这是?”贺枫拱手问着,代好奇的众人问出了心底疑惑。 “或许我天生与动物有缘……”似是而非地答着,少女仰头望了望满天红霞,忙碌的一天很快就会过去。接下来她会更忙碌,最好忙得让她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也知道不能刨根问底,贺枫恭谨地站在慕绯瑟身侧,说起了参观一天的感触。领地内的好东西着实不少,物美价廉,令翎国来使们仿佛挖到了宝。 兴致勃勃的商户们也壮壮胆,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在此地的所见所闻。虽然还是全然称不上繁华的城市,但却让人看到了无尽的商机和无限的希望。 那个胖墩墩的贺柏却不在翎国的队伍中,慕绯瑟扫视一圈,漫不经心问了一句。贺枫一脸尴尬,低声说着:“大人,不怕您笑话。家妹对赚钱有极大的热情,这会儿只怕还在跟您的下属商讨购买玛瑙果的事宜呢。” 这样就好,她喜欢识时务的人。性子直接坦白,或许更能赢得她的欢心。 少女嘴角微扬,和气地说着:“贺尚书,要是令妹想见我,随时可以来。” 话是这么说的,可慕绯瑟没想到的是,贺柏真在巳时拖着一脸倦色的苏子平找上了门。 “大人,小人经过认真思量,与苏兄弟有了个初步的合作设想。先期的酒坊建造,器皿购买,全由小人一力承当。准备停当后,小人会带最好的老师傅过来,品质之类的,您完全不用担心。” 贺柏圆乎乎的脸上丝毫不见疲累,乐呵呵地说着,见少女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有些心虚,接着说道:“当然,您所说的分红问题,小人愿意贡献三成。原料的收购和雇工的工钱都按照您定的价格给,只求您在赋税方面能高抬贵手。” “哦,这就是你和苏子平商量的结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少女问着,一派风轻云淡。 苏子平严谨地回着:“大人,若这是领地内第一家他国商行进驻,属下以为必要的优惠是不可免的。贺老板愿意雇佣咱的人,也承诺绝不肆意压价,既是有诚意的,属下也十分期望能与贺老板合作。” 慕绯瑟微笑着,轻点臻首,“贺柏,我要向你事先说明的是,领地内的土地是不会出售的。所以,我要收两成利润作为租子,其他的,苏子平去定吧。” 贺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精明的脑袋因这份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搅得一阵迷糊。她讷讷问着:“大人,您这是……” “跟苏子平说的一样,你的酒坊一旦落成,将会是领地内第一家非大康的商户。既然是康翎二国交好,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这个敢于尝试的勇者。再者说,你若能引来源源不断的商机,我何乐而不为呢?”少女有条不紊地说着,心里却想到了一个只存在于前世的词汇。外企么?还真贴切…… “多谢大人!小人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您所望。”贺柏激动地站起来,脸上的肉也跟着颤了颤,看得慕绯瑟啼笑皆非。 少女的盘算,并没有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一旦夜梓皓继位,领地的形势再好,也敌不过国内的钳制。如果一开始就能反将他国的资源引进,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她会笑到最后。 书房内,烛火冉冉,三人相谈甚欢。屋外守候着的冰山侍卫抬眼望着渐圆的月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要是真能像面上那么自在就好了……(未完待续) 115 十五的月亮(上) 拜访神弃之地的旅程接近尾声,翎国众使也带着满满的收获,心满意足地登上了江畔停泊的大船。(.无弹窗广告)三艘大船,其中一艘应皇女萧瑶的指示,留做了慕绯瑟前往翎国的交通工具。 对于萧瑶的好意,少女没有推却。翎国的水上兵力是在幻魂大陆数一数二的,若是能就此学个几分,她也没白拥有一条水量充沛的大江。 八月初九,慕绯瑟同时收到了三人的传书,巧合的是,三只信鸽除了头顶的翎毛颜色略有区别,其他的竟无差异。 云若澜不曾提及师门之事,也未讲身在何处,字里行间只是隐含着对她的无尽思恋。短短数语,再次提醒了她暂停修炼,毕竟多属性于一身,不是幻魂大陆常见的现象。他说会很快回来,却没有说及具体时间,看得少女一阵失神。 而慕言的书信很是简单。马不停蹄赶回天魂山的兄长已经将觅得幻兽的事情呈报,正在准备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闭关巩固。十七岁的年纪,成功进阶五星魂师,放在人才济济的天魂宫也不可多得,可想而知孟初柳是何等得意。他承诺会在自家妹妹十五生辰前赶到她身边,被兄长如此惦念,慕绯瑟唏嘘不已。 宁洛的传书最为缠绵,但也没忘通知她,前期的养魂石贩卖很是顺利。如他人一般,捉摸不定的用词遣句惹得少女腹诽不已。可,她不曾察觉的是,那份绻绻情意已经悄然在心里扎了根。 她揪着三份“家”书,说不清心里做何感想。她一直对暗羽皇城发生的事避而不谈,是有信心能自行消化,不想宁洛的真实身份却让她乱了手脚。 是个还不起的情债么?慕绯瑟轻嗤,对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大感头疼。她说得那么直白,为什么便宜未婚夫就是不肯放弃心有所爱的自己呢? 她的心没多大,有了云若澜已经觉得很满足。现在宁洛用无从抗拒的姿态进入,该怎么解决才好? 不管领主大人纠结成何样,领地内却不受半分影响地火热开展着各项生产项目。中秋临近。女眷们忙碌着做月饼,炒板栗。制棉鞋,在赫之舒的安排下,来了次大规模的关爱士兵行动。 濮阳陌乐得见到军民情深,也和刘副将商量着,找了群水性好的大头兵。就近捕捞了不少江鱼给领地居民送去。 领地内气氛大好,慕绯瑟也松了口气。因为暂时不能修炼魂源之术,她把精力都放在了驭兽诀的修行上。 之前要赶那些牲口回城时,她就发现了目前自身功力的浅薄。如果集中对付百头温顺草食动物。她可以做到一曲摄魂,可超出了这个数字,她就必须从始至终用笛声指引。 虹光的秘密不能外泄。众人顶多知晓领主大人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无从判断这笛声中大有玄机。以三星魂师的能力,还是低调为上。 慕绯瑟自嘲地勾起嘴角,目光移到了案头整齐摆放的书卷。 赫之舒根据她的思路,结合大康的律例。与颜老爹一起完成了领地特行律法的初稿。她翻阅了一会,不得不感叹自己找了几个既能干又贴心的下属。 颜老爹因这段时间的劳碌卧病在床,唯一的医者云先生出了城,郎中也是从齐广城请回的。虽然只是伤风,但老人家的身体经过多年操劳。小病也如山倒般,急得颜佟偷偷哭了好几回。 反省了自己没考虑颜老爹年事已高。还指派了不少工作由其负责,慕绯瑟很是自责。她将百凝丸分成了四份,嘱香莲服侍老人家分次服下后,被郎中宣判准备操办后事的颜老爹又恢复了硬朗。 心知领主大人定是给自己用了珍贵的药材,颜老爹感激不已,又一副要投身革命的干劲模样。不过这次少女没再让他过分劳累,而是另外想起了一群还待解决的居民问题。 领地里三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有五十三人,正是该识字求学的好时候。虽说她不觉得学识渊博才能过活得快乐,但就领地将来的发展来看,至少她的居民们不能被人用学识坑蒙拐骗了。 一听她说要办学堂,本还有些郁卒的颜老爹立刻乐开了花。他是个饱读诗书的学者,在神弃之地的时光净和土地打交道了。唯一教导的孩子也只是他的宝贝孙子,如今能把孩子们都教育起来,老人家笑出了满脸褶子。 领主大人发话,众人自然唯命是从。不过也有大胆的孩子嚷嚷着读书要读,也想学得领主大人那么出色的身手,以便保家卫国。 孩子们质朴的愿望也让慕绯瑟微微动容。想起被动挨打的窘迫,少女很快就为孩童们觅到了最佳的武学导师,实战经验极丰富的一流高手――晏澄。 不知主子此意何为,冰山侍卫难得嘴角微抽地接手了一群小萝卜头。他不能随意收徒,顶多能算是指点一二。一切都从最基本的身形脚法开始,让志向远大的孩子们第一天便见识了现实的残酷。 很好奇沉闷的晏澄会怎么指点孩子们,慕绯瑟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阵,发现领地的稚童都是威风侍卫的死忠拥护者,言简意赅的教学竟也能开展得极为顺趟。 于是,领地便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天蒙蒙亮,就有一个身形俊硕的黑衣男子在城外“散步”,身后跟着一群咬牙坚持的半大孩子。 等哈流浃背地绕城一周,这群孩子冲个凉后,又出现在了城主府附近的小院,头发花白的老者乐呵呵地对着他们之乎者也。 结束基础课业后,红霞漫天时,孩子们又开始以古怪的姿势半蹲于广场之上。会做好吃东西的大厨哥哥和温柔清秀的婢女姐姐偶尔也会来比划比划,看得小萝卜头们兴奋不已。 周而复始,孩子们的长进使得做爹娘的欣慰满怀。小潘头也是其中之一,潘福和潘氏在向领主大人汇报工作时,兴奋地说起了儿子的变化,也听得慕绯瑟笑容不断。 手底下的人忙活得不亦乐乎,慕绯瑟却忙里偷闲地每日出现于恶魔岭。 玛瑙果多数都用锁魂水封存,以便新酒坊使用,剩余部分的葡萄采摘则成了她闲憩之时的娱乐。每天去恶魔岭修炼笛艺,顺便也会去天然葡萄林玩乐一会儿,这成了少女的固定项目。 就着热烈的气氛,时间来到了中秋佳节。 各个城市的商队代表不约而同地选在了这个时候来到神弃之地,带着代表各自心意的礼物,拜访了传说中的天命之人。 客栈已经开业,生意异常红火,没有接待过外地来客,负责客栈的崔寡妇有些手忙脚乱。但不愧是赫之舒挑选出来的人物,守寡四五年的年轻寡妇以周到热情赢得了一致好评,也让各个商队对神弃之地的焕然一新更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慕绯瑟只是象征性地接待了这些商人,谢过他们的好意,就将事情全权交给了领地中的独臂干将苏子平。知道她毕竟是与王齐尊的身份,能受她接见已是天大的荣幸,商人们也纷纷将重点放到了握有实权的苏子平身上。 偷偷转移了重担,少女又出现在了恶魔岭。用心体味着驭兽诀初秋及寒秋两个篇章的乐曲,萧瑟之意伴着她的笛声,幽幽地荡漾在密林深处的葡萄林里。 发现林中的听众们或有凄哀或有迷惘,慕绯瑟微扯嘴角,躺在了那方藤蔓缠绕的茵下。黑猫在她脑袋附近优雅地匐着,见她眼神幽远,不耐烦地用爪子抓乱了她的云鬓。 自从那日黑猫现出本体后,慕绯瑟再次开始了异能对它的滋养。那煤球虽说来历不明,身份不清,可虹光所传递回来的信息都没有一丝恶意。控兽是虹光的本质,洞察兽类的心意也从未出现过失误,少女自然选择相信与自己亲密相依的隐秘武器。 “你还真是个无底洞啊……”嘟囔着,轻柔的女声里带了几分感叹,在她头晕目眩之前,及时收手。 黑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斜了那个头上布起细密汗珠的少女一记,哼哼着,跳上她胸前,轻舔着她的面颊。 痒痒的感觉逗得慕绯瑟笑颜舒展,她挠着它的下颌,温柔问着:“小球,你到底打哪里来的?” “喵呜――”只顾着去享受她指尖带来的酥痒,黑猫大喇喇斜躺在她胸脯上,肚皮朝天,毛茸茸的猫爪把她的手掌往肚子方向按,示意她抚弄它的柔软。 真是捡了个大爷回来呐……少女顺着猫大爷的意,搓揉着它腹部的软毛。鼻尖传来了淡淡的葡萄清香,甜蜜的香味总能带来幸福的感觉。 甜蜜么?可为何心间总是徜徉着无言的酸涩?慕绯瑟苦笑,与那双灿黄猫眸相望无言。 “这小东西不怎么老实啊?” 一个声音揶揄着,少女仰头,烈日印照中氤出了一抹淡淡的光晕。她眯着眼,仔细分辨后,才看见了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着“抓到你了”的表情。 “小不点,在别人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你似乎太悠哉了啊……”(未完待续) 116 十五的月亮(下) 似乎是不雅的姿势躺着,慕绯瑟却难得地没有动弹。(.无弹窗广告)嘴角轻扬,她笑道:“濮阳,你怎么在这里?” “应佳人之约,却寻不着人,只好来散散步了。”濮阳陌换了身靛蓝色的长袍,没有了身着戎装的威严,多了几分清朗。 他俯视着眼前肆意斜躺在地上的少女,乌发稍乱,面色红润,水蓝色的襦裙被轻风吹动着,漾出了别样的韵味。 鲜少能看见她这般放松,濮阳陌不觉也闲适几许,落坐于她身畔,微眯鹰眼,享受着葡萄林间的静谧。 “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以身作则的将军大人今日倒是很积极啊……”慕绯瑟笑笑打趣,或许是那日见到了濮阳陌的另一面,她一直认为认真严肃的男人竟也会有可爱的小手段,令她情不自禁地便想调侃他一番。 冷峻的面容浮上了些许恼色,濮阳陌轻哼,“兢兢业业的领主大人可以忙里偷闲,我就不能也躲躲懒?” 扑哧笑出声,少女总算支起了身子,顺便把哼唧中的黑猫放在了腿上,眉眼弯弯地说着:“现在正是江鱼肥美之时,听说你喜欢红烧的,富贵特意准备了。濮阳,你有口福呐。” “小不点也会关心我的口味?”心里涌动着涓涓暖流,别扭的将军侧过脸,定定看着灿若生花的笑颜。 “刘副将跟我说的。啧,生怕我亏待了他们的将军大人。我没那么小家子气吧?”兴许是适逢佳节,慕绯瑟也应着节景,俏皮许多。 濮阳陌绷着的脸终于现出了丝丝笑意,见她衣背沾了几棵青草,极自然地伸手细致帮她捻着,嘴里嘀咕着:“每逢过年过中秋的,娘都会给我做上一道红烧鱼。虽然我爹每次都会数落她太娇惯我,可娘总是不以为意。” 少女认真听着,眼瞅着那双犀利的鹰眸里挂着浅浅的思念,微微叹息。“如今来了我这里,濮阳夫人只怕会很伤心啊……” “男儿志在四方。娘嫁给了爹这样的铁血大将,早已看开了。我三位哥哥分别都在各处任职,只有我最近才离开了皇城。还好有几位嫂子能在府中相伴,有儿孙绕膝,她老人家也不至太寂寞。” 他嘴里说得平淡。慕绯瑟却能听出濮阳一家的和睦。想起自己连生父是何人都不得而知,她垂下头,不知被慕天鹤掩藏着的身世之谜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结果。 敏锐地察觉到少女的情绪兀地有些低落,濮阳陌宽大的手掌悬空僵在她背脊位置。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她的背,笨拙安慰着:“小不点也想家了么?” 家?她的家就在这里,那个远在暗羽皇城的深宅大院早在她离开时就变成了回忆。只差没明面上与慕家一刀两断了。慕绯瑟对濮阳陌的安抚也不设防,轻轻捋着稍散的云鬓,歪头笑笑,“我可没那么娇弱。” “切,嘴硬的家伙。”不自然地收回了逾矩的手。将军贪恋着手心细滑的触感,猛然想起了宁洛的脸,暗道自己失心疯,不禁感叹着:“你和宁洛果真是缘分不浅的一对,连倔强的样子都是一副模样。” 蓦地听到便宜未婚夫的名字。少女的心漏跳了几拍,低低哦了一声。她也有些好奇出身不同的两人怎会有交集。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认识多久了?” “十四年。他还没回宁府前,我们就相识了。”濮阳陌答着,眼中也带着追忆的意味,见她有兴趣,掩去了满心苦涩,细细讲起了他和宁洛的过往。 那年的宁洛不过四岁,和艳名远扬的娘亲住在品流复杂的小巷。因为一直得不到宁府的承认,娘俩的生活过得颇为艰辛。小小的宁洛从小就生得精雕细琢,被娘亲的身份拖累,同住在小巷中的孩童在大人的默许或指示下,经常对他拳打脚踢。 某次迷路的濮阳陌闯到了陌生的小巷,喝止了正在上演的全武行,那张惊为天人的小脸伤痕累累,却挂着淡淡的笑容,由此二人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年后,宁洛的娘亲过世,他也被宁尚书接回了府中,二人也没因此中断来往。宁府中的排挤和打压,曾让濮阳陌打抱不平,却总会被宁洛用精巧的笑容带过。一路相识,濮阳陌深知好友的不平凡,那副孱弱身体下,被掩藏着的,又岂能是三言两语道尽的。 文臣武将素来不相往来,但因为子嗣的交好,宁尚书和濮阳将军倒也在人后有了些交集。这是外人无法得知的,或许连两府的人都不知晓。 濮阳陌一直记得父亲对宁洛的评价,不与其为敌,是幸事一桩。那时的宁洛不过十四岁,风一吹就会飘走的架势。他不知道为何父亲会有如此溢美,但他相信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毒辣的眼光。 或许,宁洛是有秘密的,但这些无碍他们的相知。濮阳陌成长的环境相对而言要率真血性很多,一旦认定的朋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有可能,认定的女人,也一样…… 濮阳陌絮絮说着,眼角瞟到那张若有所思的俏脸,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小不点喜欢的是那个如仙祗般飘逸的男人,可他愿意帮着宁洛去争取,至少,她能在好友的全心呵护下安然生活。 且不说年轻将军此刻是何念想,慕绯瑟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她听说过宁洛的事情,但从濮阳口中说出,却带了几分揭开真相的血淋淋。 她不过是听了个故事,可没想到这故事令她郁郁不乐。少女从来不知道她会为了别人的过往感到揪心,不管是宁洛的温顺,还是秦暄的乖戾,这些不正是源自那无法磨灭的过去么? “濮阳,宁洛有你这样的哥们,很幸运。”喃喃说着,慕绯瑟想不出其他言词可以表述。 用词的粗犷惹得濮阳陌斜视了她一记,没好气地嘟囔道:“小不点,女娃家家的,别那么豪气。” 少女失笑,配合地低眉顺目道:“濮阳将军教训的是,奴家轻狂了。以后定当倍加小心。” 正在吃着玛瑙果的英朗男子被呛个半死,心有余悸地瞟着她,“你,你还是好好说话吧……” 刚刚还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两人相视而笑,对彼此又有了不同的感识。 或轻快或沉重的话题,都没能引起黑猫的兴致。那个跟娘们似的男人身上有它排斥的气息,这个同样见过它真身的英伟男子就是一根筋。人类真是迂回的生物,喜欢就上,管那么多干嘛? 嘁,这女人也真麻烦,不会选适合自己的伴侣,直接让他们打一架不就结了?兽类的世界永远都是拳头大的说的算,夺取权势如此,争抢伴侣也一样。 天性高傲如斯,煤球自然也不会察觉,它不屑于的迂回,正在它身上悄然上演着。是贪图她的能力,还是眷恋她的温暖,不到它能力恢复的那一刻,谁又能知晓? 灿黄的猫眸扫过浅言轻笑的两人,黑猫不甘被忽略,小猫爪拼命挠着少女的胸口。得到了青葱十指的温柔抚慰,它满足地喵呜着,用脑袋抵拭着那方柔软。 濮阳陌显然也注意到了煤球色迷迷的举动,不期然回想到曾经有过的狂乱,俊脸一红,干咳两声,颇不顺眼地揪过了大吃豆腐的黑猫。 “这小东西,是公的吧?”无视了它的张牙舞爪,他拎着煤球的后颈,神色不善地问着。 慕绯瑟一怔,转即笑道:“没留意过。应该是吧?” 她口中的不确定,也让濮阳陌兴起了判断这货是雄是雌的念头。是可忍孰不可忍,黑猫尖啸,身形急速涨大,甩开了男人的钳制,以黑豹的姿态咆哮着,气势汹汹地与拍地跳开数丈的濮阳陌遥遥相峙。 “哼,果然是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年轻将军鹰眼微眯,冷声说着。 “嗷――”无奈现在不能口吐人言,气急败坏的黑豹嘶吼着,意指濮阳陌五十步笑百步,可惜在场的两人都听不懂。少女顶多能判断脾气暴躁的家伙满心愤懑,却只当那份气愤源于濮阳的辨明真身。 “要打架可以,别毁了我的葡萄林啊。”慕绯瑟不紧不慢地提醒着,整了整被那货扯歪了的衣襟,抬头看看天色,自言自语道:“再不回去,香莲又该念叨我了。你们继续,继续……” 连劝解的意思都没有,对峙中的一人一豹同时青筋暴起。他们是为谁在这儿针锋相对的? 甩了甩有力的长尾,煤球龇牙咧嘴地缩小了身子,熟练地蹦到了起身的少女肩头。濮阳陌也自觉失态,尴尬地走近,自发地帮着她拎起装满玛瑙果的篮子。 云淡风轻地化解了一场不必要的争斗,慕绯瑟也不认为值得称颂,不过濮阳的反应和宁洛倒是如出一辙。或许,那晚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心事烦乱,她静默地与将军大人一块回了领主府。家宴早已在庭院中摆好,叫着一干下属共进晚膳,觥筹交错间,少女也抬眼看了看如银盘般的满月,光洁而纯净。 十五的月亮,辉照着世间的悲欢离合,也印射着她繁复的心绪。微笑看着濮阳陌和众人把酒言欢,下一个团圆节,谁又会在她身边?(未完待续) 117 暗度陈仓 暗羽皇城,平王府,一如往常的犬马声色。 声名狼藉的平王夜梓旸在中秋前夕又干了件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他竟要迎娶飘香阁的红牌进府,缠着老皇帝闹了好几日,连太子夜梓皓都没能躲过这个放荡皇弟的纠缠。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每每都是无疾而终。众臣痛心疾首的同时,也在感叹亏得老皇帝十年前定下了太子人选,不然大康国运堪忧。 夜氏皇族除了太子殿下外,竟找不出撑得住场的主。或许,也只有多年前死于非命的五皇子能与太子相提并论,其他的皇子,要么纵情玩乐,要么懦弱无能,简直是康国的耻辱。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便是仗着母妃娘家势力才勉强封王的七皇子夜梓旸。空有虚名的平王殿下无地无职,虽然还谈不上无恶不作,但他所干的糗事,足以让众人惊呼有损皇家声威。无奈其母妃在老皇帝跟前颇有分量,这才让这个不知长进的平王安然无恙地醉生梦死。 最近的平王,闹腾得很厉害。朝野内外非议不断,可每天在众人眼中醉醺醺被抬回王府的夜梓旸却总会在深夜与神秘人相会,尽管,他连此人的样貌也无法得知。 “君人,您要走?”夜梓旸大惊失色地问着,清明的眼神不见半丝醉意,只有深切的焦灼。 “夜梓旸,继续荒诞的表象。加紧与杜家的联系,由他们暗中帮你调度,会简单些。平日受柴奇俊一党打压的官员,当中不乏有识之士,你自己看着办。我给你的时间不多,好好把握。”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平淡地说着。那人端坐于高位,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距离,夜梓旸却没办法看清那人的长相。 平王有些激动。深知机会难得,朝那人恭敬揖礼,连声称谢。神秘的男人站起。身长玉立,举手投足间。都散着一股出尘之意。 “记得把夜梓皓留给我。”短短的叮嘱后,那抹飘逸的身影翩然离去。 夜梓旸在密室中踱来踱去,兴奋不已。天魂宫中竟有君人看中了千人唾弃万人嫌厌的自己,他怎能不雀跃万分?骇行放荡的背后,谁又能知道他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在确立太子前,父皇最疼爱的五皇兄被判有谋逆之罪,不堪重负自尽而亡。皇子们一时人人自危。素来低调的三皇子夜梓皓却在这时脱颖而出。迫于朝野的压力,老皇帝最终将太子的宝座赐予了这个他并不关心的皇子。 别的兄弟是怎么想的,夜梓旸并不清楚,但他知道,夜梓皓就是只披着和善外衣的恶狼。 母妃的与世无争,外公派系的没落,太子党的野心勃勃,一切都让聪明的夜梓旸有了危机感。他纵情于声色,将机敏的头脑掩藏在了放浪的背后。 十多年来,烂泥扶不上墙的形象。成功消除了夜梓皓的防备。如今,他竟得暗中援助,有望问鼎九五之尊,本就不甘于平庸生活的平王殿下。自是壮志拳拳。 隐秘的动作迅速在地下开展着,而那个离开了平王府的男子远眺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眼中满是煞意。敢打绯儿主意的下作东西,不让他体会到失去一切的痛苦,怎能消除心底的愤懑? 仙祗般的男子高立于屋顶,想起了小徒弟娇俏的笑颜,内心也满是柔软。绯儿,让我为你创造一个悠然和乐的生活环境吧…… ****** 中秋一过,慕绯瑟的好日子也算到了头。 众人齐心协力垦出的新田已经布满了栽下的稻苗,无奈时节消逝,恹恹的庄稼也急得张天阳等人干跺脚。 领主大人却不慌不忙地巡视着,云淡风轻地分派了其他时令农作物的种植任务给众人。基于对少女无限的信任,他们奉命栽种着易于收获的蔬菜,虽有忧心,但也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她的命令。 表面上看不出焦躁情绪,可慕绯瑟心里多少还是为自己的异能支出而担忧。近千亩稻谷,要在短期内促进其追赶落下的生长进度,谈何容易。 但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少女难得的执拗之心。不愿自己先期的努力化为泡影,她只能全力以赴。于是,每日百亩的异能滋养,差点让她又陷入了修复水渠阀门时的窘境。 所幸,三星魂师的实力比起当时,有了质的飞跃。不明显却真实存在的其他属性能量,也完美消化了来自两只幻兽和三只血奴的不同力量供给。这才让慕绯瑟逃脱了魂源力暴走的悲剧。 可是,她还是因操劳过度病倒。对外宣称领主大人偶染风寒,实际的情况,却只有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沉默侍卫才能知晓。 “小绯绯,你当我是有几条命啊?让鸟不省心的第一人,非你莫属啊!”啾啾梳理着龇起的翎毛,满嘴的心气不顺。 抱恙在床的少女尴尬笑笑,被幻兽像训孩子般教育,才真是非她莫属。不单是小黄鸟躁郁不已,连呆呆的小羊也咀嚼着口中的青草,慢悠悠说着:“小绯绯不乖……” 当她想啊!时间不等人,不能变天,她只能拼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虽说齐家商行不止一次表示会给有姻亲关联的少女最优惠的粮价,但她怎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倩娘娘家人的好意? 有毒的果实往往最鲜艳,她可不想成为心思单纯啃苹果的笨蛋。慕绯瑟活络着心底的念想,低低笑道:“现在不是没事儿么?我没预料到土质也会就此发生改变,如果一举提高产量,你们该为我开心才是。” “嘁,剩半条命的人,还邀功?!哼,我要告诉无双和白白,让慕帅帅和云仙仙也知道你的‘丰功伟绩’,最好连宁美美也知道,看他们怎么念你!” 啾啾见少女不以为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刚捋顺的毛又龇了起来,在小主人的缎被上蹦跶着,口出威胁。 慕绯瑟的干笑瞬即变成了苦笑,幽怨地瞪了小黄鸟一眼。她正在庆幸卷卷没有横插一脚,小呆羊咩了一声,深以为是地点点可爱的小脑袋,“我同意。” 同意个什么劲儿啊……少女怨艾大生,指尖敲了啾啾几下,顺手也揪住了卷卷的小耳朵,“你们,给我安分点儿!” 和两个活宝闹腾得欢,卧房的门唰地被打开,她目光一扫,暗道不妙,没等说话,就被劈头盖脸一顿口水洗礼。 “小不点,你忙归忙,忙到面有菜色,是嫌下属们不称职,还是对自己之前偶尔偷懒心生内疚?”濮阳陌脸色铁青,大步而入。若不是他手里端着热腾腾的参汤,周身的寒意可以冻坏方圆几里的生物。 “濮阳,最近天气转凉,我一时不察才会病倒。今日这么有空?”慕绯瑟挑了挑秀眉,选择性地无视了啾啾的幸灾乐祸。 英朗将军有些心疼地看着略显苍白的俏脸,递上了富贵熬制的补身汤,正儿八经地往她床前的椅子上一坐,大有开堂问审的架势。 “赫总管说领地的千亩稻田近期长势喜人,是因为领主大人日夜无休的祈福。小不点,这叫一时不察?” 少女小口嘬着热乎乎的参汤,也暗暗腹诽这莫须有的祈福之说。 总要有些借口诠释古怪的变化,天命之人的名头这时也算派上了用场。她漫不经心地跟赫之舒提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濮阳陌耳中。 “该我做的,势必不遗余力。濮阳,这是我的领地,我只希望它会更美好。”语焉不详地打着马虎眼,慕绯瑟说不出眼前男子给自己的关心是否太过密切,但她觉得很是温暖。 濮阳陌皱皱眉,叹了口气,“小不点,没有人怀疑你的全心投入,可总得保障自身不是?宁洛要是知道你这幅样子,又该揪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年轻将军最近的饶舌都是围着宁洛开展的。他以前从来不掺和她跟便宜未婚夫的破事儿,怎的近期像是生怕她忘了自己还是某人未婚妻的身份,叨叨的程度快和香莲有得一比了。 心想他也是挂记着自家好友,少女也不恼,淡淡说着:“你的好兄弟没那么羸弱。再说了,你不讲,他哪里知道?” 眉心扭成了一个结,濮阳陌鹰眸一横,语气不善,“你还指望我帮理不帮亲?” 似乎用词用得有些歧义,慕绯瑟微怔,正想说些什么,屋外柔柔传来两人都极熟悉的声音:“濮阳,什么帮理不帮亲啊?” 少女背脊僵直,愣愣望向了步履轻盈的男子。宁洛精致的笑颜带着浓浓的关切,琥珀眸子里有几许责难,但看向好友时,满是欢喜。 “宁洛,你怎么来了?”濮阳陌急急起身,快步迎上,英朗的俊脸也扬起了见到挚交的笑容。 “敌不过思念泛滥,便来看望我的未婚妻。再说,你不是也在这里么?”宁洛不等满面错杂的少女吱声,径自坐到了床边,自然地抓起了她来不及缩回去的柔荑,温柔问着:“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未完待续) 118 出访翎国(上) “有些累而已。”慕绯瑟低低答着,眼睑微垂。她怔怔看着握住自己的大手,纤长而有力。 宁洛又好笑又好气地摇摇头,像主人般招呼濮阳陌一道落座,决意稍后再跟她“好好”聊聊。“濮阳,一切可还顺利?” 被问及的男子掩去了眼底的伤感,朗声笑着,“领主大人领导有方,自是万事顺意。你最近身体如何?眼看又要入冬,千万别大意了。” “不久前有仙女送了我份大礼,所以,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濮阳伯父知道我会来,嘱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一会儿让小乐整理了,再给你。”宁洛笑靥如花,牢牢扣着自家未婚妻的手,与挚友闲话起来。 濮阳陌嗯了一声,见少女低头不语,又见二人间不似想象中的隔膜深厚,心中泛苦,嘴里却打趣着:“那我先去看看娘又给我做了些什么裳子。你们慢慢聊。” 随着年轻将军的退场,卧房里只剩两人的呼吸浅浅交织在一起。 宁洛偏头,细细摩挲着掌心白皙的小手,笑得娆人,“一月之期,幸得保全。绯瑟,我回来了。” “养魂石的情况如何?”慕绯瑟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脸谈公事的正经模样。 “前景喜人。最低的价格都是以八百两出手,直至年关,所得支付军饷绰绰有余。为了保障安全,我下令空出一个月的断期,领主大人意下如何?”带了几分戏谑,宁洛回得也很利索,只是不满她的刻意疏离,干脆地又挪了挪身子,与榻上的未婚妻更为贴近。 少女努力克制着想逃开的冲动。她不能在这样关口示弱。这些日子她想不明白那份若有似无的情愫是何意,可,能肯定的是。再放任宁洛这么肆无忌惮地侵占自己的内心,她迟早会变成女版陈世美。 “你决定就好,少主大人。”她冷淡回应。直视着漂亮的琥珀眸子,眼神无比清明。 宁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突然的清冷。嘴角噙笑,又逼近几许,热热的呼吸喷洒在令他沉迷的粉嫩唇瓣,低娆说着:“为了我的妻,我自当全力而为。” 妻?她心心念念想解除婚约,可想到他会这般亲昵地对待另一名女子,慕绯瑟心中莫名烦躁。她稍稍后仰。定定心神,轻声问道:“怎么用这个样子来领地了?” “你不日便要前往翎国,若是萧瑶皇女过度热忱,你又盛情难却,我至少会是个绝佳的挡箭牌。这是陛下和父亲的意思,我欣然应承了。” 他可不会忘记那个张扬皇女的戏言,那女人是真能做出给他的未婚妻寻些乖巧美男伺候于身侧的事儿来。相信少女不会是美色能诱惑的主,可想到有男人要向她献殷勤,心里就很是郁卒。 所以,他来了。用最合理的身份伴她出使。老皇帝和众臣也有此意,他若不顺水推舟,就不叫宁洛了。 慕绯瑟一愣,思及萧瑶的不羁。暗忖他们的安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便宜未婚夫的笑脸带着得偿所愿的得意,惹得她郁结不已。 正当两人各有心思,啾啾和卷卷看得一阵闷笑时,香莲在屋外呐呐请示着:“小姐,姑爷的客房还是定在您卧房边上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少女更是闷闷不乐,懒得做声。倒是被小婢女一声姑爷叫得心花怒放的美人乐呵呵地应了一句,让香莲满头雾水地去准备厢房了。 站在院中的濮阳陌自嘲地勾起了嘴角,他的关心,只能到此为止了…… ****** 领主大人堪比花娇的未婚夫又来了,在领地内引起骚动连连。从种种迹象来看,明眼人都知道那个出尘仙祗的云先生是大人的意中人,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娇弱美男再次莅临,个中韵味,他们又怎能说得清楚。 繁忙的生活并没有打消居民们家长里短的热情。虽说她身边环绕着各式男子,有违女子从一而终的训导,但他们的大人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多几个仰慕者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女德之类的教条,被居民们集体忽略了。在他们心里,能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少女就是他们的天,至于情事归属,只要大人乐意,其他就不再重要。 慕绯瑟自然不晓得她被神化到了何等程度,玉米的丰收,酒坊的开建,邻近城镇的商贸往来,这些足以抵消宁洛到来引起的骚乱。 翎国那头,也陆续有标记着特有图腾的船只驶来。灵松江畔临时建起的关口,有细心严谨的侦察兵盘查过这些商人的身份和通关文碟后放行,领地逐渐变得热闹非凡。 正如少女跟贺柏说过的,这片辽阔的土地尽数在她掌握,不会贩卖,也不会任其他势力轻易进驻。可原先居民们拥有的房屋,也成了前来淘金的商人们住宅或商铺租赁的最佳选择。 赫之舒请示过,慕绯瑟大方地允了这部分资金流入居民们的口袋。他们的衣食住行尽在领地内的全盘规划中,多点私房钱,多些自主支出,也会拉动资金运转。 她不是葛朗台,对钱财的追求也仅限于是否有利于领地的发展,其他的,少女并不介意。 一切顺风顺水,可云若澜的消息仅仅通过简单的传书能知晓。她知道半吊子师父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近两个月,可越是清楚,她就越忧虑。 仙男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如果有什么事缠住了他,那证明是很棘手的问题。慕绯瑟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更深感不安的是,她怀疑他已经知道自己曾中过媚毒的事情了。 因为出访翎国是既定的行程,云若澜的传书寥寥关切了几句,若无其事地提了句注意膳食,也叮嘱她将百凝丸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若不是得知此事,那货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说法?少女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不知他下封传书是否就会质问她和宁洛理不清的干系,可除了一如既往的深情绻绻,别的竟只字不提。 时间就在慕绯瑟不动声色的纠结中滑向了九月下旬,到了出访翎国的时间,众人依依不舍地将领主大人送上了停靠已久的大船。 濮阳陌也出现在了送行的队伍中,自打宁洛来了领地后,他鲜少出现在城中,与挚交的会面一般也都是在自己的将军府。 是为了逃开与日俱增的爱恋,还是为了躲避无法直面的鹣鲽情深,他说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对那抹娇小身影的情感,已经发展到了难以自抑的程度。 似乎多看她一眼,就会多深陷一分。濮阳陌神情肃穆,心内却是翻江倒海,他只听到嘈杂的送行队伍中那个悦耳的声音说着:“濮阳,领地就拜托你了。” 被信任的感觉,愉悦至极。将军大人心头一暖,冷静应道:“有我在,放心。外出他国,万事小心。” 臻首微阖,慕绯瑟浅浅笑着,朝众人挥挥手,白瓷娃娃般的俏脸上写满了淡然。她身旁站着一同出访的未婚夫宁二公子,仰头看去,二人出色的样貌和气质,般配得令人赞叹。 江中的寒蛟跃然而出,长啸着,恭顺地将头颅凑至了少女跟前,冰蓝色的灯笼眼球里满是见到主人的欢喜。凶神恶煞的怪物竟如乖巧的宠物,众人啧啧称奇。 在祺霜的护航下,大船渐行渐远。众居民和士兵们都有些合不拢嘴,有曾目睹过那个相拥场景的兵士低声嘀咕着,大意是好好的姑娘家都被翎国那帮女人带坏了。 这话被耳尖的大婶听到,立刻揪着说闲话的毛头小子一阵吵吵。周边的人问清了争吵的原因,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是讲了句无意的感慨,十多岁的青瓜蛋子就被送行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神弃之地生活的居民们很奇怪。他们乐观开朗,勤劳勇敢,对不属于原住民的驻兵或来客,都是以善良和热情相待。可他们都有个不容侵犯的底线,就是他们的领主大人。 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听不得外人道半字诋毁,神弃之地的团结和无畏令在场的兵士们一阵静默。他们或多或少领教过那位大人的风姿,却头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她的魅力。能让所有民众全心维护,试问有几个王侯将相能做得到? 灵松江畔热闹喧腾,乘风破浪的大船上,某位深受爱戴的少女领主却有些愁眉苦脸。她晕船,她竟然晕船。 不过区区三十来里水路,江流平稳,船只庞大,照理说怎么也不至于晕眩,可她就是找不到在陆地上的安全感。兴许她脚踏实地惯了,踩在虚空的地界,终归有些不安。 宁洛温顺的笑颜背后有着淡淡的心疼,不顾未婚妻的瞪视,拉着她斜躺在自己怀里,捻起一颗酸梅放到她嘴里,笑眯眯说着:“忍耐片刻就好。半个时辰很快会过的。” 被那份暗劲牵制得无法动弹,慕绯瑟斜了那张漂亮脸蛋一记,不想跟他置气,口中的酸意让她皱起了秀气的小鼻子。听说贺枫会在江岸迎她,若不是加冕在即,估摸着那个马上就会成为皇太女的萧瑶会亲自前来。 少女微微叹息,心里多少有几分兴奋,神奇的女儿国,她终于能眼见为实了……(未完待续) 119 出访翎国(下) 翎国临近灵松江畔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聚集着等待中的人群。 一艘高挂着艳红火炎兰旗帜的大船驶近,周遭还护着一只通身雪白的怪物,众人喧哗。 随着长长一声蛟哮,怪物沉入江底,众人又惊又怕,离得江岸远远的。 待大船停泊靠岸,长长的木梯放下,一个纤秀的身影缓步而下。飞扬的嫩绿襦裙是翎国众女不熟悉的款式,过于精巧,却有着别样的风韵。 更让人赞叹的是,年纪轻轻的女子生得国色天姿,乌发被巧妙梳成了优雅的髻,简单却典雅的翠绿发簪将她衬得更是不凡。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彰显着她娉婷秀雅的气质。 她身后跟着两位不尽相同的男子,青色儒袍的男子拥有惊人美貌,玄色劲装的男子样貌平平,可都令人无法挪开眼。 众人惊叹之际,为首的礼部尚书贺枫已经快步迎上前去,恭敬地说着:“领主大人,欢迎您来到大翎。旅途劳顿,您受累了。” “贺尚书客气了。有劳您在此久候,是我的荣幸。各位大人,幸会!”慕绯瑟淡笑着,与翎国众人有礼寒暄。 鱼贯而行的,还有一同出使的大康使团。他们搬运着初访邻国的贺礼,琳琅满目,晃花了侯在一旁的翎国众女的眼。 因为时间有限,小小客套后,一行人坐上了赶往凤羽皇城的马车。约莫十来天的路程,也让少女再次腹诽起这个世界不发达的交通设施来。 宽敞的马车里,除了贺枫这位高官,还坐了慕绯瑟和她的两位男子随行者。奢华的车厢里,吃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听说这是萧瑶的专属用车,少女微微笑着。对皇女的重视也颇为动容。 “大人,因为国情不甚相同,若您在大翎期间。有不长眼的家伙冒犯了您的威严,还请您见谅。”贺枫先行知会了少女可能会有的意外,正如她所说的。毕竟这是女子为尊的国家,对被男人“奴役”的领主大人。有质疑之声也在所难免。 慕绯瑟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她是来做客的,也不会没事找气受。“贺尚书,此次,会安排我们住在别馆吧?” “殿下特意叮嘱将您请进宫中小住,您的人马自然也是住在宫里。”贺枫应着,不由心生感叹。 翎国接待来使起居的地方。向来都是宫外的别馆,如今竟为了少女破例,也令人暗暗揣测着皇女殿下和这位天命之人的好交情。 萧瑶还真是对自己青睐有加啊……慕绯瑟轻眯黑眸,有些头疼地想着此事传回大康国内,又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那些闲着没事就给自己找点儿茬的官员一直大肆抨击着她与萧瑶的密切往来,慕天鹤提醒过她保持距离,但有老皇帝夜商的鼎力相持,她也乐得无视那群猪油蒙心的家伙。 只不过,萧瑶一再向外宣扬二人相交匪浅,是动的什么心思呢? 少女轻叹。不再多话,透过车窗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土地。飞驰的马车已经驶出了江边的荒凉,映入她眼帘的,是不同于大康的风貌。 衣着简练的女子随处可见。她们都比较高大,也略微壮实,尤其是务农或营商的女人们。她们的衣服色彩较为暗沉,发髻简洁,完全没有大康女子的精心雕饰。 反观偶尔出现的男人们,却是衣色鲜艳,有不少青年男子涂脂抹粉,更有甚者头上还缀着华丽的发饰。慕绯瑟心下恶寒,想起前世小说中那些男人生子的桥段,更是觉得天雷阵阵。 不知翎国是何情况,少女问起了生育之类的疑问,换来了贺枫爽朗的大笑。“大人,我大翎自然也是女子产子,不过会视男子受宠的程度而言。若是深得妻主欢心的男人,有幸能获子嗣,自行抚养。” 有选择性的生子?这倒是新鲜,慕绯瑟又问道:“翎国政务多由女子把持,若是产子休养,耽误了要务,又如何是好?” “您说的这个,历代女皇都有妥善的解决办法。正如皇族那样,若某位男妃得陛下宠幸,愿为其诞下一女半子,国事便会由众臣倾力而为。一般抚养幼童都是由男子负责,所以,女人们也不必担忧后续的事情。”贺枫耐心地答疑解惑,精明的双眼掠过那个美丽无方的男子,他嘴角噙着的深深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敢情除了怀胎十月,翎国的女子还得担负着各项繁重的事物啊……少女有些唏嘘,自立自强的同时,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由此可知,翎国皇室人丁单薄的事实都源于这匪夷所思的选择产子。萧瑶只有两个皇妹,相对于大康皇室的诸多皇子公主,萧氏皇族还真是稀疏不少。 兴致勃勃地闲聊着,一行人也来到了翎国的傲君城。在某位笑颜如花的美男阻拦下,清秀可人的男侍被拒之门外,转而由细心的女子伺候起这位身份特殊的康国来使。 洗去了满身疲倦,慕绯瑟暗忖着自己又把香莲和富贵留在领地的举动,也颇为无奈。老皇帝派了些听话的公公随宁洛一道前来,顺便也带来了送给萧瑶的贺礼。 那些阴柔的公公们皆是身手不凡之辈,全然不必忧心他们的安危。如果带着自己人,反而有些缚手缚脚。 或许老皇帝派他们来的原因,正是为了保护那个以病弱娇柔闻名的宁美人吧?少女擦拭着滴水的秀发,吐槽着宁洛比自己高深的魂源修为,心里倒也轻快不少。 “绯瑟,富贵特制的宁神汤。趁热喝了吧。” 俗话说不能在半夜想鬼,这只正在被想起的扰人心神的娆人鬼端着碗热乎乎的汤药推开门,翩翩而来。 自打异能消耗过度后,少女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在她出使前,宁洛也吩咐了做药膳越做越好的憨厚大厨赶制了大量补身汤药,以锁魂水携带在侧,就是想给她随时进补。 悻悻接过,慕绯瑟小口喝着,淡淡瞥着不肯走的便宜未婚夫,开口问道:“你还不去休息?” “我总得入乡随俗嘛,服侍我的妻主大人,是分内事啊……”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些调侃,宁洛轻柔地替她接着拭干发间的水汽。长指滑过她的青丝,好看的唇瓣弯起,他细细说着:“明天替你梳个更美观的发髻。我许久不曾动手,今儿都觉得手艺生疏不少。” 在船上小憩的时候,少女的云鬓稍乱,宁洛展现了她不曾想到的一面。他竟会梳头,而且会梳的发髻式样,是连香莲都不懂的繁复模式。 他的动作又轻又快,成果也很是可观,令慕绯瑟错愕不已。她本想问问,因船已到岸,未曾出言。现在听他又提起,忍不住出声:“你哪里学来的技艺?” 脑中浮现着宁洛替别人温柔梳妆的景象,她心口莫名有些堵,却听到他幽幽说着:“娘亲教的。她说以后遇上了心爱的女子,这会是最贴心的闺房之乐。” 蓦地听他头一次提起娘亲,少女有些黯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半晌憋出一句:“若非情势逼人,谁愿沦落风尘?逝者已矣,活在当下的人才最重要。” 宁洛双眸微亮,大掌抚上了她的肩头,弯腰附在她耳边,低低笑着:“绯瑟在心疼我么?” 慕绯瑟不自在地一口饮尽手中的汤汁,没有回头,“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我很开心呐……”他贴近她的脸颊,从背后拥住了散着芬芳的纤盈,发现她没有抗拒,心里暖流涓涓。她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肯用这种方式抚慰他的孤寂。 愣在那个越来越熟悉的怀抱里,少女低声说着:“宁洛,你知道我心里有人的。何必纠缠于得不到回应的付出呢?” 宁洛笑了,妖魅而执着,“从前的你顾忌我的身体状况,之后依然不肯与我刀戎相见。绯瑟,以你清淡的性子,不耐于这种纠缠,会干脆利落地斩断,又怎能容忍我步步相逼?” 慕绯瑟微怔,想不出半字反驳之语。她失心疯了,这个男人用他的方式,柔顺却坚定地织出了细密的情丝,牢牢缠住了她原本只有云若澜的心。 想到自己头一次体会到动心滋味的男子,少女挣开了宁洛的怀抱。她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半吊子师父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男人。 “宁洛,我很感激你在危难的时刻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也很感谢你对我的一路相持,但是,感激并不能等同于感情。” 她顿了顿,转身看着目光迷离的魅人男子,自嘲地笑笑,接着说道:“你很好,好到我也有些动摇。可是,我喜欢云若澜,是真的喜欢。我不希望我喜欢的男人为了我的情事伤心,所以,抱歉,我们以后可以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不能是相濡以沫的结发夫妻。” 一气儿说完了自己的想法,慕绯瑟没有再给宁洛反应的机会,折身进了里屋,阖上了那扇薄薄的木门。 颀长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宁洛缓缓坐下,紧握的拳头泛起了显而易见的青筋。他空白了多年的心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充盈的身影,又怎会容她说不行就不行的? 好,很好,她既然这般笃定,那就让他们一起鉴证,最终陪在她身边的,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120 再见萧瑶 马车内连续数日的低迷气氛,让陪伴大康来使的贺枫胆战心惊。 领主大人似乎与她的未婚夫婿闹别扭了。多日来,两人不仅没有闲话私语,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叫苦不迭的翎国礼部尚书只好企盼着马车能再驶得快些,好早日摆脱着尴尬的沉默。 诚如贺枫希冀的,十月初一,凤羽皇城近在咫尺。越来越富饶的景象也让慕绯瑟忽略了与宁洛之间的冷战,强打精神地问询起了翎国其他风俗来。 斜阳稍坠,浩荡的来使团终于在城外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因为萧瑶皇女亲自出城迎接了她的贵客。 “绯瑟妹子,可想死姐姐了!” 刚下车,少女就被一个高瘦的身影揽个正着。萧瑶哈哈大笑着,在众臣惊恐的注视下,抱着娇俏的人儿就不肯撒手。 “瑶姐姐,别来无恙?”慕绯瑟莞尔,两个多月不见,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俏丽皇女越发明艳动人了。 萧瑶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两把,惊叹着少女愈来愈娇艳的模样,乐呵呵地应着:“最近忙着接待各国来使,无聊死了。还好你来了,不然,那群男人真是无趣至极。” 说着,她的眼角也扫到了那个尾随而下的美丽男子,嘴角咧得愈开,“哟,妹夫也来啦?还真不放心我的妹子啊!哈哈哈,我没那么不识趣,安心啦!” 宁洛浅浅笑着,揖礼问好:“皇女殿下万福!宁某若有叨扰之处,望您见谅。” “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子的人就是我的贵客。”萧瑶似乎没有察觉二人之间的古怪,促狭地捉弄着有婚约的两人,豪气地勾着慕绯瑟的脖子,嘴里还嘟嘟囔囔:“赶紧回宫。母皇还等着见你呢。” 不由分说地扯着少女就走,俏丽皇女秀手一挥,陪同迎接的众人这才回过了神。(.)忙不更迭备好车辇,将娇客请上了皇家才能乘坐的皇辇。 而宁洛则上了特意备好的软轿,晏澄沉默地跟在主子的车辇旁。来自康国的使臣,吸引了凤羽皇城内众人的所有注意。 已是华灯初上之时。繁华的城市中依然热闹非凡。康国一般都有宵禁,可凤羽皇城还是人来人往的模样。慕绯瑟打量着沿街的繁盛,叹息道:“瑶姐姐,久闻大翎的强盛,果然是眼见为实啊……” “绯瑟妹子,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别看咱是女人当家,可论起治国之道。女子可不比男子差。不是有老话说的好么?女人狠绝起来,比男人厉害得多。” 萧瑶没有炫耀的意思,街边的灯火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庞,竟有几分不可高攀的傲然。 少女微微一笑,点头称是。不逼自己一把,永远无法得知自己会有多优秀。这个道理在男人女人身上都适用。 正沉思着皇女的话语,萧瑶突然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着:“待会儿你会看到一个猜想不到的客人。那家伙真是,甩也甩不开。” “哦?”慕绯瑟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时会出现在凤羽皇城的人。非富即贵,看来身份也不低。 果不其然,车辇驶进富丽堂皇的皇宫,刚停稳。没等她们下车,一个欢快的身影就飞扑了上来。 “瑟姐姐!我好想你啊!” 少女哭笑不得地接住了与自己一般高的男孩,好脾气地说着:“小白,你也来看瑶姐姐啊?” 百里雍不顾身后近侍的拉扯,蹂蹭着他思念很久的香软,笑得甜蜜,“我才不是来看她的。瑟姐姐说要来的,我就缠着皇爷爷让我也来了。瑟姐姐,你想我了么?” 周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慕绯瑟略感尴尬,却不想可爱的男孩下不来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跟我们的皇孙殿下见一面,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超多好看小说]小白,我们还在瑶姐姐的地头上,是不是该顾及她的面子啊?” 萧瑶笑弯了腰,连连摆手,“豆芽菜念叨了很久,刚刚还吵吵着要一起去接你呢。妹子,你来了正好,我快被这家伙烦死了。” “切,没正行的好色老女人。”百里雍小声嘀咕着,总算想起了还在翎国皇宫里,不情愿地放二人下了车,却黏在少女身边,半步也不肯离开。 慕绯瑟略显为难地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的萧瑶,无良皇女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气得少女牙根痒痒。 此时,宁洛的轿子也正好抵达,见自家未婚妻被那个垣国皇孙缠住,美眸闪过些寒光,温顺地走到了她身边,见礼后便半字不发。 就在少女忙于应付热情的百里雍之际,殿内突然响起了一个清亮而威严的声音,“慕领主到了么?可算见到朕的皇女心心念念的妹子了。” 目光顺着声响扫去,慕绯瑟看到台阶上站了个身着皇袍头顶珠帽的中年美妇,与萧瑶极为相似的面容,却多了几分无可匹敌的气势。她只是站在那里,竟不由让人心生膜拜之意。 这便是翎国的女皇么?少女暗自赞叹,上前几步,微微弯膝,“慕绯瑟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免礼。果真如瑶儿说的,惊为天人呐……慕领主,无需多礼,快上前来让朕细细端详端详。”翎国女皇萧菡朗声笑着,朝慕绯瑟招招手,待她走近后,亲热地执手相看,更是啧啧称赞。 大方地任女皇观看,少女微笑着,不卑不亢。这份胆识也得到了萧菡的赏识,拉着恬淡的少女往殿内走去。 奢华的大殿里早已备好了丰盛的晚膳,特意为招待大康使者的晚宴也在她们落座后正式开席。鉴于百里雍的皇孙身份,而宁洛又是领主大人的未婚夫,两名男子都获准入席。 没有群臣相伴,也没有歌舞相佐,这顿欢迎晚膳吃得主客尽欢。唯一让慕绯瑟感到不适的,是萧瑶的两个皇妹打量宁洛的眼神。带着赤|裸欲念的目光似乎在一件件地剥着便宜未婚夫的衣服,令她一阵烦躁。 宁洛似乎五感全失,优雅进食,偶尔在女皇问话时出出声,剩余时间安静得吓人。少女有些不安地瞥了他两眼,见他不理不睬的,黑眸稍黯,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等宴席结束,萧瑶亲自领着慕绯瑟一行住进了她的宫殿。生怕小祖宗的名声被可怕的皇女拖累,垣国众使拖着恋恋不舍的百里雍离开了皇宫,也让少女松了口气。 “绯瑟妹子,当是自己家就好。”萧瑶大喇喇地说着,眼瞅少女对清幽的环境颇为满意,秀眉稍扬,掩不住的自得。 知道慕绯瑟不喜男子近身,她特意调了批女侍来伺候贵客,挤眉弄眼地朝着宁洛说道:“妹夫,这下总放心了吧?” “殿下说笑了,宁某怎敢多言半分?” 宁美人还是那副娇柔的模样,可萧瑶却看到了他温顺背后的寒意,讪讪笑笑,转即对沉默的少女说着:“明日我带你们去宫外逛逛,凤羽皇城中好吃好玩的,决计不会让妹子失望的。” “有劳瑶姐姐了。典礼将近,还是先忙正事的好。”慕绯瑟自然看出了宁洛的冷淡,心中喟然,面上却依旧清冷。 萧瑶此时终于察觉到了二人间的古怪,心道不妙,打着哈哈:“无妨。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好生休息。” 说罢,不想夹在二人冷气旋中的皇女明智地选择了离去,剩下两人相望无言。 宁洛从怀中掏出了锦袋,取出芝麻大小的颗粒,淋了滴清水在上面,热腾腾的补身汤便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他不曾落下的每日工作,端至她身边的案几上,他便折身出了未婚妻的房间。 错杂地看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慕绯瑟揪紧了衣袖。他们已经十来天没说话了,这本是她希望保持的距离,可心里无由来地一阵空荡。 人,真是贪婪的动物……少女自嘲地笑笑,闷头喝起了富贵深得云若澜真传的药膳汤。 “小绯绯,你在伤心么?” 小黄鸟蓦地出声,惊得她纤手一抖,随即平淡无奇地回应着:“啾啾,你不是在潜心修炼么?” “你心情不好,自然也会影响我和呆呆的心境。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接受他呢?宁美美没什么不好啊,除了那个叫木樨的笨鸟有点讨厌外,我想不出你不接受他的理由啊。”啾啾兴致勃勃地八卦着,也不忘损青鹤两句。 慕绯瑟哑然,她是收了只什么幻兽啊……“啾啾,别添乱。” “是因为云仙仙么?白白说它的主人很爱你,唔,既然爱你,这种小事情应该能包容吧?”小黄鸟出卖了幻兽间的家长里短,就为了安慰安慰情绪不佳的小主人。 用童稚的声音,啾啾竟能一本正经地说着成人的话题,惹得少女一时啼笑皆非。小事情?哪有这么荒诞的小事情? “你还是认真修炼吧,这种小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慢慢琢磨。罚你最近不准说话,赶紧给我修炼去。” 三言两语打发了毫无幻兽自觉的小黄鸟,慕绯瑟揉着发胀的额头,她下了决心的,不是么?(未完待续) 121 神兵利器(上) 一夜,辗转反侧。 捱到天亮时,没等伺候的女侍进殿,慕绯瑟已经自行起身。 笨手笨脚地为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少女望着镜子里的俏脸,叹了口气。 宁洛每天都会帮她梳妆,就是不肯和她说半个字。她也不饶舌,闷闷地接受着他寡言的体贴,一样不会吐露半分缠绕于心的千头万绪。 不愿劳萧瑶分神,也是不甘再多添事端,慕绯瑟决定自己出去走动走动。听闻凤羽皇城中有许多一流的铸造好手,她很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她称不上嗜武成痴,但对冷兵器向来有种特殊的情感。少女抱着这种念头,唤来了才到门口的侍女们,寥寥数语说了今日的安排,便让她们去知会准皇太女,顺便也打点好出宫的事宜。 大抵是萧瑶嘱咐在先,慕绯瑟的想法倒也执行得很是顺利。她换上了清淡的素裙,正踌躇着是否要叫上便宜未婚夫时,他就从寝殿另一侧踱步而出。 精致的面容上有掩不去的疲累,宁洛皱眉看了看少女过于简洁的装束,不吭气地扯过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散开了她好容易盘起的长发,手脚麻利地替她重新梳理起来。 “我今日想去城中逛逛,一起吧?”有些生硬地开口邀约着,慕绯瑟垂着眼睑,没有透过铜镜张望身后人的表情。 半晌得不到回应,待他往她的乌发间插了一根绿簪,才听到男子幽幽一声叹息。 少女拿不准他是应了还是没应,正想说些什么,萧瑶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嘴里嘟嘟囔囔:“妹子。说好了我陪你们的,就那么怕我扰了你们二人的雅兴?” “瑶姐姐,我只想随意逛逛。你要忙的事情太多。就别为我劳心了。”瞥了眼依然不肯做声的男子一眼,慕绯瑟扬起了笑脸,迎上前去。[] 萧瑶蹙眉。“你又跟我见外不是?要不等我两个时辰,我见完那些来使就带你出去?” “我哪会跟你客套……住进宫中本就引人注目。若再是形影不离,只怕各国来使也会心生他想。瑶姐姐,非要让我成众矢之的么?” 半开玩笑地嗔道,少女似真似假地点出了萧瑶太过招摇的事实。她乐意与有同盟关系又难得对脾气的皇室来往,但明晃晃地被当做箭靶子,就不符合她的处世之道了。 俏丽皇女脸色微变,转即笑道:“也好。我找几个熟悉皇城的人陪你们,玩累了再回来。诶,妹夫,你脸色不太好,要我传御医来给你看看么?” 说话间,二女的目光也齐齐落在了面色不佳的宁洛身上。不知是佯装,还是真的不适,他略显苍白的俊脸浮现着几丝难堪,声音轻柔地应道:“劳殿下费心,宁某在殿内歇歇就好。” 言下之意。既婉拒了萧瑶的好意,也回绝了慕绯瑟适才的提议。少女黑眸一沉,冷清说着:“瑶姐姐,宁洛近日舟车劳顿。是该好好歇歇。也不劳烦御医了,随行的公公会好生照料他的。” 边说着,她就执着萧瑶的手一路往外走,甚至没再多看向宁洛一眼。此举弄得皇女一头雾水不说,那双如琥珀佳酿般清澄的眼睛里,更是漫起了看不透的迷雾。 “我说,妹子,本来我也不想多嘴的,你跟妹夫这是……” 等离开寝殿一段距离,又将众侍抛在身后,萧瑶低低问起,换来了少女一个愈冷的微笑。 “没什么。他身子向来不好,此次陪我前来,是有些勉强了。” 准皇太女歪着脑袋打量了慕绯瑟几记,勾着她的脖子小声说着:“男人嘛,该哄的时候哄哄。是你跟那个英武的濮阳将军的事儿被发现了?也不怪妹夫,听说他们二人情同手足,冷不丁地,是有点儿难接受。” 美眸微瞪,少女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般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回道:“瑶姐姐没兴趣去说个书什么的,真是浪费你的文思泉涌……” “哎呀,我说错了?那濮阳陌分明是对你……” 没等萧瑶说完,慕绯瑟生怕她再说出些骇人的话语,连忙打断:“你净拿着我寻开心吧!要是在大康境内,这话传出去了,你让濮阳情何以堪……瑶姐姐,你贵人事多,赶紧忙去吧。我自个儿出宫,不用担心!” 萧瑶狐疑地看了看神色不善的少女,心里泛起了嘀咕。也不好多言语,她打着哈哈地交代身后几个侍女好生伺候,就扔了块令牌给这位不能得罪的小领主,摇着扇子径自忙活去了。 慕绯瑟被翎国皇女一席话弄得烦乱不堪,回头瞅见晏澄就跟在不远处,冲他点点头,直奔宫门而去。 见识过她入宫时的阵仗,又见她手上持有准皇太女的令牌,出宫自然变得无比顺利。 沿途问了问叫得上号的武行商铺,少女寻思着先去填填空空如也的五脏庙。经侍女引介,一行人来到了城中最热闹的大茶楼,享用起了翎国特有的早膳――千叶宝。 因为农业的陈善可乏,翎国对食物的态度很是尊敬。酒楼茶馆也是绞尽了脑汁,既不奢侈浪费,也不千篇一律。 所谓的千叶宝,不过是各种山菜腌渍后,配上白粥。山菜微辣,白粥清甜,融在一起,倒也能吃出另一番风味。 不顾几个侍女的揣测,慕绯瑟把晏澄也叫着一同入座就餐。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到了外界,更不会把教条放在心上。 冰山侍卫一成不变的刻板面容上看不出受宠若惊,看得随行几人好一阵腹诽,无奈又不敢将翎国的习俗强加于二人身上,只得别扭地坐在一旁,细细解说起领主大人的疑问来。 “瑟姐姐,你果真在这儿!”欢快的声音传来,人声鼎沸的茶楼也因为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到来而静寂几分。 少女有些诧异百里雍会在此出现,见他也是刚睡醒的模样,细心地帮他叫了份早膳,轻声问道:“小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眉间的红痣随着男孩的神采飞扬显得分外生动,可爱的小脸挂着暖洋洋的笑容,乐呵呵地说着:“我猜想你不会让那个老女人陪你,刚去皇宫问到你出来了,就寻思着你肯定会来尝尝这里的千叶宝,这不就来了?瑟姐姐,我很聪明吧?” “是是是,小白最聪明了。你不陪你四叔在别馆待着,到处乱走,不怕他治罪?”慕绯瑟失笑,揉揉男孩粉嫩的小脸,温声问着。 垣国此次派出的使臣是四皇子百里骏,听萧瑶大略提过此人的古板,准皇太女还有些不满垣国派来的是个最看不起女人的皇子,少女可不想被无端牵连。 百里雍笑得灿烂,一脸无邪,“皇爷爷和父王都特许了我此番自主活动,四叔都知道的。瑟姐姐,你打算去哪儿啊?我虽然早来了些日子,可还没四处逛过呢……” 这是要赖上自己了么?俏脸露出了些许微妙的神情,少女温和说着:“小白,我此次前来,没带宠物在身边啊……” 带了几许被揭穿的小尴尬,男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故作老成地开口:“我长大了,不会总想着那些漂亮宝贝。” 话虽如此,百里雍还是偷瞄着慕绯瑟周遭,唯恐这位漂亮姐姐只是唬弄自己,让他挂念不已的小鸟儿和小猫或许下一刻就会从某个角落蹿出来。 他的小模样着实逗趣,少女笑意越甚,倒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垣国皇孙越发有了疼惜之意。难得看到这么纯净的孩子,确是朵温室小花,可绽放得娇怯生姿。 “那跟着我逛逛凤羽皇城内有名气的武行作坊吧?闻名天下的神兵利器大多产于此处,好歹也要开开眼界啊。”不忍揭穿他的小心思,慕绯瑟笑笑地邀请着,却忽略了刚刚还萦绕在心头不想自找麻烦的盘算。 百里雍兴奋地点着头,可人的模样让几个翎国侍女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其实他对刀枪棍棒的并无兴致,但他深信只要跟着他的瑟姐姐,那些小家伙早晚是会出现的。 就这么的,少女的行程中多了位不请自来的小客人,她也不恼,毕竟百里雍生性活泼,能伴她左右,不失为乐事一桩。 似贵家姐弟出游一般,二人在前面笑看凤羽皇城中截然不同的人文风貌,身后则浩荡地跟了十来人保驾护航。 走访了几家颇有名气的大店,慕绯瑟也有些唏嘘。 或许是同样靠近恶魔岭的关系,翎国矿产丰富,而且普通矿石中也带了些魂源属性。虽然只是浅薄的附着,但也足以傲视整个幻魂大陆。 难怪萧瑶荣登皇太女宝座会引来各国如此重视,想必也是为了更好的与未来女皇打好交道,以便得到更丰富的资源。 想到恶魔岭那绵延起伏的山脉中可能蕴藏的宝藏,少女也略感振奋。不过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她决计不会让这份压箱宝曝光于人前。 日正当空,正打算找家饭馆用膳,慕绯瑟的目光突然被路边一个小摊吸引。众人不解地看着神色一肃的少女,只见她缓步走向了那个摆着些破铜烂铁的摊位。 腰间千斩嗡嗡震动的同时,沉寂数日的小呆羊也发话了:“小绯绯,有香味……”(未完待续) 122 神兵利器(下) 小摊的老板懒洋洋地掖着衣角,哈欠连连。[.超多好看小说]眨眨眼的工夫,眼前就站了位客人,她也没抬头,意兴阑珊地招呼着:“客官,随便看,小本经营,恕不还价啊!” “老板,你脚边的那把剑,递来我看看。”悦耳的女声柔和地说着,不禁让女老板抬眼瞅了瞅。 这一瞅,乐坏了一直没生意上门的女老板,她连忙起身,把那把不起眼的剑抓起,在自个儿不干净的衣服上蹭了蹭,双手奉上。 慕绯瑟笑着摇头婉谢了女侍要替她擦拭的好意,直接接了过来,感受到千斩的低低呜咽,心里更是郑重不少。 这是柄用废铁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剑,剑身斑驳带锈,还有不少豁开的口子。拉出鞘时,完全听不到“锃——”的亮响,反而还带着些钝刀子割肉的迟缓滞感。 少女满心不解,倒也不做声。细细观察了一会,双瞳微缩。在已经被磨花的剑尖,模糊能看到还有个“魂”字。 卷卷在魂源珠里不紧不慢地说着:“小绯绯,这里面有聚魂石,不过,坏掉了。不然会更香的……” 心下一惊,这居然是魂器?慕绯瑟更是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位客官,一看您便是大富大贵之人,真有眼力。这是小人的传家之宝,别看它不起眼,可真是削铁如泥,威力非凡呐!”见金主只是看着不说话,女老板咽了咽唾沫,急忙说起来。 百里雍眼瞅着那女人脏兮兮的,摊位上又净是些破烂玩意儿,噘着嘴说道:“骗人呢?估计这剑连豆腐都削不动。” “唉哟,这位少爷。我在这儿摆摊摆了十来年,街坊邻居都可以帮我作证,我从来不说谎!”女老板急切地说着。可惜周边扑哧的笑声出卖了她所言,害得她枯黄的脸庞一僵,瞪向了那些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看热闹的街坊。 慕绯瑟心里也有数。卷卷能说好的东西,绝不会差到哪里。不过她现在不是花钱如流水的纨绔,能省的钱,自然要省。 “好了,开个价吧……”平淡说着,少女暗想着那些千金难买的魂器,盘算起自己身上带的银两来。 一听有戏,女老板连忙应着:“您别看它卖相不好。当真是把好剑。若不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小人是真舍不得卖了它。” 察觉到金主的漠然眼神,女人诺诺收声,尴尬地说:“十两银子,您就带走吧。” 这倒是比她想象的要便宜很多,看来这女人祖上也不认识这是魂器,不然也不会贱卖。慕绯瑟轻嗤,聚魂石损毁了的魂器,确实也卖不出好价钱,只有她敢动这份心思了。 她朝晏澄点点头。沉默的侍卫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喜得小摊的女老板眉开眼笑,连连称谢。 待他们转身离开,一旁围观的街坊打趣着:“张四妹。你今天是忽悠到了一个外地来客啊!这凤羽皇城谁不知你张家的东西又破又烂,走狗屎运了你!” “去去去,别捣乱!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么?你怎么知道这是外来的客人?”心情大好的女老板乐滋滋地数着银子,也不忘顺便问问金主的来历。 “你昨儿没看见皇女殿下出城么?迎接的就是这位比男儿家还美丽些的女领主。啧啧,能在康国那样的地界做上大官,这女子可不简单呐……咦,不对啊,按理说她应该很精明的,怎么会被你这江湖骗子给糊弄了呢?” 女老板一听,忙不更迭地收起摊子就跑。众人哄笑,也有人不明就里,扯着旁人询问。明眼人嘲弄地说着:“那是殿下的贵客,她张四妹有几个脑袋能扛得住欺诈之罪。这十两银子,指不定就是催命符啊!”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站在街角的几人也把这幅场景看在眼底,其中一个妖媚的少年不屑地说着:“这就是名扬天下的天命之人?嘁,脑袋不怎么好使啊……” 为首的男子笑笑,宠溺地看了说话的少年一眼,“庆儿,她能从懦弱小姐摇身一变成为康国重臣,可不会像见到的这般简单。你们啊,要学的还多呢……” 这句话淹没在了闹腾的集市中,如小石投海,不曾惊起波澜。可那妖媚的少年却把天姿般的少女记在了心上,恨恨地想着,慕绯瑟,你有什么了不起! ****** 惦念着刚到手的魂器,又挂记着还在宫中的便宜未婚夫,慕绯瑟跟百里雍吃过一顿颇为可口的午膳后,便匆匆回了翎国皇宫。 男孩成了少女的小尾巴,乐滋滋地跟在她身后,完全不理会近随们的提醒,抓着她的柔荑就不放。 心知这孩子也没有恶意,慕绯瑟挂着小拖油瓶脚程不慢地步入了大翎的深宫闱院。 途间有不少行色各异的男子穿梭其中,或妖娆妩媚,或清纯可人,无一例外地都是属于那个叫做萧菡的女皇。 美则美矣,就是缺了些阳气。触目可及的脂粉气让少女有些不敢恭维,相形之下,宁洛美得精致,又不失男子英姿,也难怪萧瑶的两个皇妹会齐齐看上了眼。 思及此处,慕绯瑟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虽说是在萧瑶旁边的寝殿,难保身为主人的皇女们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宁洛在外人面前,可是弱不禁风的病美男一枚,万一有个好歹…… 正想着,二人入住的宫殿里就传来了声声邪气的大笑,少女走近,里面的声音清晰入耳。 “美人,你这是被扔下了么?啧啧,慕领主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我们姐俩来陪陪你吧……” “二姐,我们还是走吧,万一慕领主半途回来了,可不好办呐!” “慌什么!我们不过是尽尽地主之谊,那妮子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 “别可是了。吓坏了美人可不好,你叫宁洛,对吧?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呐。诶,你别躲啊,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越听越荒谬,慕绯瑟心头燃起了无名怒火,面色清冷,踱步而入。看着那副看似孱弱的身体正在躲避两名女子的碰触时,冷冷开口:“二位皇女好兴致啊……” 宁洛带着些许委屈的神色快步挪到了少女身边,长而浓密的睫毛却遮去了无尽的杀意。 眼角瞟到那个阴魂不散的百里雍,他更是满心不愉。可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时机,他静静站在自家未婚妻身侧,就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 “慕领主,我们想来拜访你,不曾想你出宫去了。正是用午膳之际,就寻思着陪你的未婚夫婿用个膳,你回来得正好,一起?” 二皇女萧琦面不改色地说着,字音刻意重重咬在未婚二字上。若不是眼中还闪现着隐约的秽意,那幕荒诞的景象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反观三皇女萧璟则一脸讪讪,连看都不敢看向周身寒意四射的少女。 慕绯瑟上下打量了宁洛几眼,发现他的衣服被扯得有些乱,黑眸越发幽深。 “翎国的待客之道果然与众不同,这般热情地招待抱恙之人,我还是头次见识。” 说话间,恹恹的病美男也配合地倚上了她肩头,面色青白得骇人,还伴上了几声重重的咳嗽。 百里雍本就对萧瑶一家子都没什么好感,见宁洛这幅模样,赶紧走到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背,嘴里关切道:“洛哥哥,你没事吧?” 宁洛捂着嘴,有些诧异地看着满眼真诚的男孩,轻轻摇了摇头,没等他说什么,百里雍已经忿然嚷嚷着:“你们太过分了。洛哥哥身体不好,你们还欺负他!瑟姐姐,走,咱不在这儿待了,真是欺人太甚!” 垣国皇孙这一嗓子,让萧璟慌了神。毕竟是萧瑶亲自接进宫的大康使者,住了一宿就要搬离,传出去,损的可是萧氏皇族的声威。母皇和皇姐追究起来,她们可担待不起。 萧琦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着:“敢情我这好心都被当做了驴肝肺啊……百里殿下,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好端端的,让人说皇姐的挚交是不识大体的人就不好了。” 面对倒打一耙的责难,百里雍涨红了小脸,大声替他的洛哥哥讨着公道,慕绯瑟则听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来。 先不说她们的色行,单说二皇女萧琦类似挑衅的言语,哪里像是主人该有的姿态?再想想萧瑶的举动,她心里也逐步勾勒出了一个明确的脉络。 少女扶着自家未婚夫,天气已渐渐转凉,他的手掌有些冰冷,让她不自觉地紧了紧,错过了某男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二殿下,承蒙厚爱,我的未婚夫也收到了你的‘好心’。他生性喜静,以后若是想与我相见,知会一声便好,也不劳二位再费神陪伴于他身侧。” 听着很客气的话,从慕绯瑟嘴里说出却带着浅显的讥诮。萧琦脸色大变,刚想出言驳斥,就被接近崩溃的萧璟扯住,悻悻退出了寝殿。 到哪儿就能惹出一堆破事儿,少女不知该兴叹自己的坏运气还是该腹诽那些净想拖着自己下水的人,默默地扶着看似羸弱的男子进了卧房。 百里雍的小嘴翘得老高,不满地问着:“瑟姐姐,干嘛不跟那两个色胚好好理论理论?” “是啊,绯瑟妹子,我也想问问,为什么放过了我的两个‘好’皇妹?”(未完待续) 123 万魂再现 萧瑶匆匆赶来,没有急着道歉,反而在走进宁洛的房间后,淡定地问起了面色冷清的少女。 慕绯瑟漠然地看了准皇太女一眼,小手拍着便宜未婚夫的背脊,轻声说道:“瑶姐姐,你有话想跟我说么?” 还来不及回她的问题,百里雍已经跳脚在一旁吵吵着:“老女人,你的皇妹太过分了!洛哥哥差点就被她们轻薄了,我父王说过的,男人士可杀不可辱,你看她们都做了些什么!” 男孩振振有词的样子让众人一愣,突然都笑了起来。宁洛幽幽地说了一句:“差点儿贞节不保,我不是得自裁谢罪?” 可人的小脸一红,百里雍挨到了病美男床头,着急地说着:“洛哥哥,我没那个意思,就是那俩色女太气人了。我,我……” “小白,宁洛逗你的。正好,你陪他吃点花糕,我和瑶姐姐有话要讲。”美眸扫过恶趣味的便宜未婚夫,慕绯瑟三言两语定下了大小男人的去向,偏头看着笑意一敛的萧瑶,携手进了另一间房。 两个美人坐在一起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景儿,可惜,她们之间的气氛却不像看到的那般美好。 顶级茗品,茶香缭绕。 腾起的雾气中,萧瑶看着轻呷清茶却不说话的少女,叹气屏退左右,踌躇地看向了没有退出的晏澄。 只见慕绯瑟冲冰山侍卫微微颌首,他手心突然泛起了一朵妖艳的红梅,以极快的速度片片分散,将他们所在的屋子细密包裹。 整个房间赫然变得暖洋洋的,眼看着那些跳跃的火苗燃烧着,却不曾伤到任何事物。萧瑶心知这是防止窥探的魂源秘法,歉声说道:“妹子,今天的事。对不住。” “瑶姐姐,我不是来听这句抱歉的。你和两个皇妹的关系,紧张到这种地步了么?” 慕绯瑟看着神色一紧的萧瑶。[]淡淡接着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宣扬。在暗羽皇城可以理解为你向我国陛下示好,可到了你自己的地头。还要这般高调,只能说明,你需要我,或者该说,你需要我所代表的势力。” 准皇太女英气的秀眉稍挑,大方应着:“我直说了。虽然我不日便会成为皇太女,但萧琦那边一直心有不甘。她的父系势力颇大。又是朝中最积极的主战派,这和我所希望和平共处的想法大相径庭。” 顿了顿,萧瑶满意地看到了少女突然锐利的眼神,继续说着:“妹子,我承认与你交好之前,存有私心,但都是基于你我共同的利益。若不是那灵松江原先毒气弥漫,江中又有怪物,你的领地早改姓了。现在见江水恢复了正常,那群母老虎又喊着要打要攻。我费了很大功夫才说服母皇以联盟之名与大康交好,但保不齐这种局面可以维持多久。” 慕绯瑟安静听着,想到自己辛苦开创的和乐竟是别人眼中的肥肉,不愠不火地问道:“瑶姐姐。这是大翎的机密,向我这个别国臣子合盘托出,可是不妥?” “臣子不臣子的,我没看到,我只看见了一个占据着幻魂大陆最有利地势的领主而已。比起康国那些草包,你更懂得领地边防的重要。比起我朝那些白痴,我更知道休养生息的可贵。所以,我希望我们能联手,确保我大翎和你的领地相安无事。” 萧瑶伸手握住了少女的柔荑,目光坚定,“妹子,让我们共同守护各自想守护的东西吧!” 脑中飞逝而过的念头令慕绯瑟一阵静默。萧瑶的皇太女之位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固,且不说她话里是真是假,即便是她有心利用自己稳固权势,确实也无可厚非。(.好看的小说) 只不过,她一个区区的领地之主,何来如此殊荣? “天下无免费的午膳,此话由来已久。瑶姐姐,以翎国的实力,联合了垣国,拿下大康不是问题。你当真没动过这份念想?” 她没兴趣关心各国争强,可她在乎她的领地是否安全。淡淡问着,少女的目光变得异常犀利。 萧瑶长叹,“康国虽是地肥水丰之所,也确是众国虎视眈眈的宝地,但动一发则牵全身,谁能保证垣国的下个目标不是我大翎?妹子,你不是现在还在怀疑我的诚意吧?” 摇了摇头,慕绯瑟脸上绽出了释怀的微笑,和目的明确的人打交道,终究是要省力一些。 “我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为了我们各自要守护的事物!” 白皙的小手伸出,少女就见萧瑶振奋地也伸出了手。击掌为誓,一个外人无法得知的约定,就此诞生。 晏澄沉默地看着,心里涌动着被信任而无限扩张的欣喜。自从被送给她做贴身侍卫后,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个叫做慕绯瑟的女子。她不经意的举动,总会令他倍感欣慰。 今后她还有很多用得到他的地方吧?晏澄心头出现了有些陌生的不舍,悄悄地捏紧了拳头。那就在他的生命消散之前,全力为她打拼吧! ****** 一场闹剧揭开了萧瑶不甚理想的现状,也让慕绯瑟产生了危机感。原本想借助翎国的势力发展,不料情况也非她预想的那般顺利。 果然,是条满布荆棘的道路。但愿能守得芊黛娘亲说的那个鲜花四盛的未来吧? 是夜,少女有些感慨,拢了拢身上厚实的外披,送走了萧瑶和百里雍,在明亮的灯火下,细细端详着今日刚到手的魂器。 她把千斩也放在了桌上,两把剑无一相似,甚至可说是云泥之别,但却生出了异样的和谐感。 千斩也是魂器,在她拼死守护领地的那一仗中,她就知道,濮阳陌送给她的,竟是价值连城的魂器。 一直寻思着把过于贵重的宝剑还给濮阳,可对他的脾性也算有些了解,慕绯瑟也只好心怀感慨地承受着这份情谊。 此次出访翎国,她很希望能找到一把神兵利器作为礼物送给濮阳。幸好,有千斩和卷卷联合提示,不然她兴许就错过了发掘宝物的机会。 抚摸着不知名宝剑斑驳的剑身,少女握住了剑柄,细密的银光宣泄而出,以肉眼可见的成效,修复着这把早已辨不清原貌的魂器。 魂器的好坏,最关键在于聚魂石的品质。品质上乘的聚魂石不但能源源不断地提供额外的魂源力,滋养剑身,辅助剑主攻击,还能激发防御阵法保护剑主。 魂器备受追捧的缘由,大抵如此。不过这剑的聚魂石竟被损毁得这般惨烈,不难判断出当时剑主的下场,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慕绯瑟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因为之前异能的过度使用,现在使用起来,总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剑身和聚魂石不像广袤的土地那般无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在锋锐的轻吟中,这柄宝剑重现了往日的气势无双。 剑身三尺来长,通体黝黑,浑然无迹。虽是寒光逼人,刃如霜雪,但也在少女的纤手中呈现着意外的宽厚和安详。 此时她也终于看清了剑尖所篆刻的字样。 “万魂?”惊呼一声,慕绯瑟喜不自禁。 这是据说已陨落百年的第一魂器,原先的持有者是当时唯一能与天魂宫宫主楚易之相提并论的天才魂师莫司。 幻魂大陆一直有个传言,神弃之地之所以变成荒芜之境,都是当年二人争锋,损毁了那里的生机。魂师间的战斗往往惊天动地,更何况是最顶尖的高手。 莫司死于楚易之剑下的传闻从未停息过,以天魂宫的势力,这种传闻也仅限于民间的交头接耳。慕绯瑟不在意百年前到底是何种事由以致二人相争,但她却认真打探过,自己的领地变成这副德行是否与魂师相斗有关。 暂时没能得出结论,她也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她修复的竟是传闻中的顶级魂器,让心性淡漠的她也不由有种白捡了便宜的窃喜。 定了定心神,少女强忍着晕眩,将万魂放进了平日装放千斩的长匣里。千斩漾出了淡淡的红光,仿佛在恳求她将自己一并放入。 慕绯瑟不解,但也照做了。合上剑匣那一刻,似乎感受到了那方小天地中刻骨铭心的思恋。 一定是她太累,才会产生的幻觉……少女自嘲地勾起嘴角,晃悠地往床榻移过去,脚步虚浮差点儿栽个跟头时,就被一个略带凉意的怀抱紧紧包裹。 “你又做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怒气,慕绯瑟侧过脸,怔怔望着终于对自己开口的俊脸,无由来地松了口气,轻声说着:“没什么,有些累。” 宁洛没有了在人前的纤弱,将自家未婚妻拦腰抱起,放到了软软的榻上,正想给她弄补身汤时,却被白嫩的小手轻轻扯住。 “今天,委屈你了。”不自在地说着,少女有些歉疚。若不是他必须以这幅模样出现于此,也不会遭人戏弄而无法还击。 好看的唇瓣勾起了一个娆人的弧度,宁洛弯下身子,定定看着眼带歉意的心上人,呢喃道:“既不能容忍别人轻薄于我,又不愿与我更多靠近。绯瑟,这样有意思么?”(未完待续) 124 册封大典 那夜简短而无尾的对话后,处于冷战期的二人最终言归于好。虽然还是带了些你追我躲的意味,但相较从前,宁洛心里更多了几分把握。 也不知是萧瑶发威,还是两个皇女不敢再造次,宁洛没有再受到骚扰。慕绯瑟像是得了个教训,但凡能带着便宜未婚夫的场合,都无一落下。 翎国众人戏称来自康国的领主大人与夫婿伉俪情深,郁闷了恬淡的少女,也乐坏了娇弱的美男。 时间转眼便到了十月初八,翎国举国欢腾,凤羽皇城更是张灯结彩。册封大典会在太庙举行,沿途有威武的女将戒严,飒爽英姿,令人好生喟叹。 作为观礼的一份子,慕绯瑟只是远远跟在他国来使团中。身在女儿国,周遭却是一群衣着华贵的男子,少女腹诽,侧头望着不知何时交情变好的宁洛和百里雍。 宁洛不喜与外人接近,表面的温顺遮掩不住他内里的傲然。濮阳是个特例,毕竟与他相交了十来年,可如今活泼的垣国皇子竟能得他另眼相看,不得不让少女暗自生惑。 “瑟姐姐,步行到太庙要很长时间呢,你带着洛哥哥,他会不会太辛苦啊?”百里雍扬着可爱的小脸,有些担心地看着宁洛苍白的俊容,顺手也递过了近随替他准备的暖手炉。 “小白,以我男子之身,是沾了绯瑟的光才特准前往观礼的,怎么驳了女皇陛下的好意呢?”宁洛抚弄着精巧的暖手炉,笑靥如花。 慕绯瑟嘴角微抽,闷闷对男孩说道:“有我看着,没事。” 什么时候便宜未婚夫对百里雍的称呼也如此亲昵了?她眼角余光看到了垣国来使沉如止水的脸色,一阵无言。 “听说十月十五是翎国特有的水神祭。会由新晋的皇太女殿下主持。瑟姐姐,我们也去玩吧。四叔,你说好不好?”男孩兴致勃勃地建议着。[.超多好看小说]期待地看向了身侧早已面黑的垣国皇子百里骏。 “雍儿,你的言行代表着我大垣的威严,怎能这般松懈疏忽!”低声责难着。三十来岁的严谨男人眼中却写满了对小侄儿的疼爱。 百里雍瘪瘪嘴,很是委屈。慕绯瑟见状。不由帮腔道:“四皇子殿下,是我等私下嬉闹惯了,还请您别怪罪于皇孙殿下。” 百里骏瞥了恬淡的少女一记,他不屑于女子相交,可又不好失了所谓泱泱大国的气度,不咸不淡地回着:“慕领主说笑了,是我不成器的侄儿总爱跟着你。这些日子多得你关照。辛苦了。” 话说得客气,却带着些高不可攀的气焰。少女不以为意地笑笑,眼高于顶的垣国皇子要不是顾及百里雍的面子,只怕连正眼都不屑给予。 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长者聊着天,微叹着繁复而必不可少的程序,她眯眼望向了前方有条不紊的长龙中那抹高挑显眼的身影。 萧瑶今天美得不可方物,身上的杏黄长袍为其凭添了几分潇洒率性,也多了些专属于掌权者才拥有的王霸之气。 若真能助这个外表豪放内心缜密的女子稳固大权,但愿能像她说的那般,相安无事…… 慕绯瑟微微笑着。思绪却不留神飞向了遥远的不知名地界。因为身处他国,地段敏感,她和云若澜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互通消息。外界盛传她与宁洛恩爱有加,越是这样。她就越发觉得心虚。 见识过半吊子师父的信息掌握能力,少女不确定在云若澜心里,她会被魔化成哪副模样。无论放在哪个世界,心上人流言漫天都是难以接受的事实,何况,他们还不曾光明正大将情事公之于众。(.无弹窗广告) 错杂地看了眼正和百里雍相谈甚欢的宁洛,慕绯瑟不禁有些迷茫。她的决心都跑哪儿去了?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冗长的队伍在攀爬了长长的山梯后,终于来到了太庙。 浑厚的声音庄重地宣示着仪式开始,气势恢宏的礼乐响起,也让众人神色一肃,严谨地站在既定位置,见证着翎国皇储的诞生。 当女皇将象征其身份地位的黄玉冠冕戴在萧瑶头上时,慕绯瑟留意看了看另外两个皇女的表情。萧琦极力忍住的忿恨,萧璟张望着高台的艳羡,一一落在了少女眼底。 从那天在殿内的言行就可以判别出,三皇女唯二姐马首是瞻,若是能打消萧琦的痴心妄想,那萧璟也难成大事。问题就在于如何钳制这个满腹不甘的二皇女了。 心头百转千回,少女哑然失笑。领地的事儿已经够让她操劳的,这会儿倒是帮别人拿起主意了。 还是先管好自己那一摊子再说吧……萧瑶要是不能自行解决,也不配坐在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 慕绯瑟心里有了计较,也正经考虑起归途来。百里雍说的水神祭据闻很有意思,可惜她没那份闲情参与。现在正是晚稻备收的时节,如果收成不理想,她还得想办法调粮。 魂师不是都该悠哉地修炼,快活地生活么?少女还来不及大肆兴叹一番,礼乐奏罢,就在此时,远远处,传来了越来越响的窸窣之声,空气中也传来了阵阵腥臭。 一直沉默护在她身边的晏澄突然示警:“主子,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沿着石阶下山的队伍没有等得庄重仪式后的放松,反而迎来了一群令人瞠目结舌的客人。 咆哮的虎,嚎叫的熊,龇牙的狼,吐信的蛇,密密麻麻的,如突现的潮水,从两侧奔涌而至。 身处并不宽敞的阶梯走道,数千人瞬时乱作一团。队伍中大多是养尊处优的王公贵胄,护驾保主的声响一时此起彼伏。 或许是虹光的关系,发了疯的兽群本着动物的直觉,集体避开了慕绯瑟所在的位置。 顺便得益的还有垣国一干来使,百里骏将小侄儿牢牢抱在怀里,脸色惨白却喊着护好皇孙,让少女在混乱的场面中,有了份意外所得。 “晏澄,你守着宁洛和小白他们!”眼见队伍前沿遭受着最猛烈的攻击,血腥味已经弥漫于微冷的空气里,慕绯瑟沉着地叮嘱了一句,如游龙矫健般,飞驰往萧瑶的方向。 因为有人数限制,各国来使只能带两到三名侍从,为视尊重,除了翎国自行安排的守护兵马,全都是卸武而行。 等少女赶至新晋皇太女身边时,离她仅几步之遥,一头猛虎正呼啸着飞扑过来。 燃着灼热高温的火球与萧瑶擦身而过,一声凄厉的尖啸后,虎头出现了一个钱币大小的创口,硕大的猛兽俨然失去了生机。 顾不得讲究礼节,慕绯瑟如法炮制地清空了萧氏皇族身边的兽袭,伤痕累累的士兵们见此场景,心生膜拜,那些本想用魂源之术救主却投鼠忌器的魂师们也羞愧连连。 不得不说,少女的作法是极大胆的。魂师的攻击往往威力甚大,稍有不慎就会误伤他人,像她这般精准而有效的处理,在低星魂师中,实属难得。 可眼下也不是赞叹的时候。黄袍上染了些鲜血,萧瑶焦虑地看着不见减少的兽群。 众人依然被包围在石阶上,还有不少因为互相推挤而摔伤踩伤,皇太女大声喊道:“妹子,有办法么?” 办法?她自然有办法,可代价是驭兽能力的曝光,以及可能会被有心人察觉出来的虹光。 慕绯瑟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但耳边哀嚎连连,令她沉默地唤出了从未在外人面前现过真貌的驭兽瑞宝。 仿若清冽的泉水流淌,洗涤着此刻如人间炼狱的血腥,悠扬的笛声响起,以诡异的穿透力,传遍了每个角落。 发狂的猛兽们身形集体滞顿,充斥着血色的眼珠也渐渐恢复了清明。笛声兀地一转,凛然而威严,兽群呜咽着,停止了攻击,并缓慢地退开几步。 被这幅神奇的画面惊得不敢吱声,众人屏息看向了边走边吹奏的少女,袅袅娉娉,风姿绰绰。 待行至中间位置,慕绯瑟催动着魂源力,强行奏起了她不曾尝试过的驭兽诀至高心法——大爱无疆。 十部曲谱她早已烂熟于心,但苦于修为不够,一直都是在四季篇摸索。大爱无疆和天下大同,是驭兽诀中最难掌握的心法,非六星魂师所不能操控。而今,面对不计其数的猛兽,她只能强行尝试了。 笛声圆润悦耳,意境宽和深远。莫说是兽,连人也被这份广博的气势所折服。太庙似乎望不到头的石阶上,飘扬着天籁般的天外之音。 第一只黑熊匐地,陆陆续续的,原本站立着的猛兽们,以难以想象的姿势,俯首帖耳。 这是对强者的朝拜,也是对虹光的致敬。在大爱无疆吹奏到尾声时,兽群如潮退般散去,安静而祥和。 强忍着胸口的气血翻涌,慕绯瑟镇定地吹完最后一个音,缓缓地放下玉笛,纤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着。 她的能量透支了。加上之前异能的过度使用,她的身体,此时竟有了行将就木的疲累感。 众人还没能从气势磅礴的乐章中回过神,只见那抹纤影轻飘飘地往后倒去。 “绯瑟!!”(未完待续) 125 浴池中的疗养 遥远的天魂山,急速落下的灰影双翅一敛,驯服地落在纤长的手臂上。 从锋利的鹰爪中取出急报,略略看了几眼,本还悠然自得的仙祗愤然而起,急匆匆地赶向了山顶最高处。 巍峨的山峰,古朴的木屋,峰顶挺拔的苍松被缭绕的云雾染上了淡淡的柔和。简单却意境幽远的居所中,住着幻魂大陆唯一的魂宗。 “师父,徒儿要下山,请您恩准。”温润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俊美的男子跪在木屋外,微风扬起了他随意束起的长发,少了往日的飘逸,更添了些许沉重。 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说着:“小家伙出事了?” “绯儿强行使用了驭兽诀的至高心法,徒儿担心她会有魂源力暴走的情况。” “和黛儿一样的倔强啊……”老者喟然长叹,良久后沉声问道:“云儿,是当真要娶她为妻么?” 仙男挺直了腰杆,朗声应着:“是!” “眷恋师姐,移情到了她女儿身上么?”苍老的声音平板地询问着,像是在说最寻常的话题,却尖锐得让人心悸。 男子俊逸的面容泛起了一丝懊恼,是他儿时太过依赖师姐,才让师父和大师姐都以为他一直苦恋着芊黛师姐么? “师父,徒儿视师姐如母如友,并无非分之想。至于绯儿,我爱她,只想生生世世护在她身边。” 师徒间二十多年来从未谈论过的话题,如今谈起,有些生疏,也有些怪异。但正是仙男的坦白,让老者脸上扬起了徒弟看不见的笑意。 “初柳生性顽劣,黛儿已与为师阴阳相隔。指望着你早日突破九星层级,好让为师安享晚年。一心扑在你的小徒弟身上,是要辜负为师的期望么?” 淡漠的问题让男子神色一紧。还来不及说话,刻意踩出的脚步声响起,明媚的女人笑靥如花。爽朗接过了话:“师父,您老人家就不能对我换个说法?云小子天赋虽高。但到达魂宗境界也不是一年两年能成的。您寿与天齐,还是再辛苦一阵吧!” 孟初柳向来率真,在师父面前也不加收敛。跪在地上的仙男感激地看了眼出言相帮的大师姐,换来了她挤眉弄眼的调侃。 老者哼了一声,老脸却多了些生动的表情。三个入室弟子性子各有不同,看似是大徒弟最不省心,可真正令他头疼的正是另外两个天赋卓绝的孩子。 “云儿。小家伙中过烈妇殇的媚毒,对吧?”懒得搭理大徒弟的玩世不恭,老者淡泊的心境也闪过了不少杀意。 “是的,师父。毒已尽解,应该不会有问题。”星眸中蒙着不掩饰的煞气,云若澜俊脸一板,也惹得孟初柳笑意尽收,肃然以待。 “思松呈报,当时有男子伴于她身侧,若是有过亲昵之举。那人将在她心底烙下无可取代的印记。为师没记错的话,那男娃是小家伙的未婚夫婿,云儿,明知如此。还要一意孤行么?” 仙男喉间发干,他知晓宁洛对小徒弟的心意,也明白烈妇殇的后症,可是日渐深刻的爱恋,怎能败给那等下作的媚毒? “徒儿无怨无尤!” 师弟坚定的回答让同在木屋外的明媚女子嘴角微抽。她实在不忍打击这情路堪忧的俊逸男子,几经克制才咽下了她在慕言身上发现情咒的事实。 虽然不理解芊黛的作法,但慕小子显然已经完全陷入了对无血缘关系的妹妹的痴恋中。就不知那个牵动着这些人间俊杰的少女,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了。 孟初柳叹了口气,屋内的老者也微不可闻地叹息。许久后,苍老的声音黯然说着:“为师的执拗葬送过黛儿的幸福,十多年后,不想再重蹈覆辙。(.无弹窗广告)云儿,去吧。” 叩谢师父后,飘逸的身影如离弦利箭一般飞奔而去。 孟初柳目送师弟远走,低低问道:“师父,若是瑟儿知晓了她的身世,也得知了成为领主的涵义,只怕会怨恨于您。为何不干脆先讲明她所背负的重任呢?” “初柳,失言了!”老者平淡的语气终于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转而叹道:“为了大陆的祥和,也为了不负莫司的牺牲,要怨,就任她怨吧……” 山顶寒风吹过,掠起了刺骨的冰冷。孟初柳不再搭话,眺望着师妹曾经住过的竹林。那里依然郁郁葱葱,可早已无人踏足。 芊黛,你为瑟儿铺设的道路,真如想象中那般顺畅么? ****** 皇太女册封大典上的兽袭,是凤羽皇城,乃至翎国上下都热议的话题。而众人关注的焦点,集中在了据闻一曲退兽的天命之人身上。 废柴小姐竟是实力精湛的魂师,这让当天经历了混乱的翎国百官和外来使节惊叹不已。那曲无可匹敌的笛奏,深深刻在了每个人脑中,对那位年纪轻轻的少女领主更多了几分敬仰之情。 慕绯瑟为救在场数千人而受了伤的消息,以各种渠道传向四方。舍己为人,仁爱有德,蕙质兰心,女子典范,之类的溢美源源不断,而被颂赞的人儿,却躺在翎国的皇宫里,头疼不已。 而今,整个幻魂大陆都应该知晓自己是魂师的事实,还有那藏掖的驭兽能力,也尽数泄露。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风暴洗礼? 少女靠坐在榻上,望着那些疲累的熟悉面孔,微微发怔。 一连昏迷三日,急坏了周遭的人不说,更是让身为东主的翎国皇室惴惴难安。宁洛没有多说半字,只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以隐晦的方式,输入着木系治愈能量,滋养着她透支的身子。 睁眼看到的便是渐尖的俊脸,慕绯瑟默然,任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扶起。也迎来了眼含热泪的萧瑶。 宁洛熟练地张罗着给自家未婚妻特制的汤药,体贴地用瓷勺喂着还是不见血色的少女,心疼得紧。也不忍责怪她的冒失。 喝下小半碗药膳汤后,少女清了清喉咙,低声问着:“查到原因了么?” “妹子。这次兽袭,果然是人为的。前去调查的木系魂师在那些尸体里找到了被用药的痕迹。是哪方势力所为暂时无法判断。但事情发生在我大翎,我朝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瑶捏紧了拳头,俏美的面容也浮起了忿恨之意。兽群的无差别攻击,查无痕迹的幕后主使,这些都让翎国皇太女满心郁卒。 她试想过是两个皇妹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举,但以萧琦和萧璟错愕惊恐的表现来看。惜命的两人应该没有参与这场匪夷所思的兽袭。 那又会是谁选在她重要的人生时刻肆无忌惮地攻击? 萧瑶面沉如水,慕绯瑟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她脑中当然也有份猪油蒙心的候选人名单,除了蓄意要破坏皇姐声威的翎国皇女二人组,还有远在暗羽皇城的夜梓皓。 回领地那一路的血雨腥风,似乎让那个下作的太子偃旗息鼓,但少女从未放松过对那人的防备。如果她不慎在翎国身亡,不仅没人怀疑他的龌龊手段,而且这份责任将转由萧氏皇族承担。 若真是夜梓皓的伎俩,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溜溜的。[] 少女冷哼。纷涌而至的念想也惹得刚清醒过来的脑袋疼痛不止。见她倔强地咬牙隐忍,宁洛绕到床头,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额头,力道适中地替她舒缓着不适。 “殿下。还是等绯瑟身子好些再议吧。” 柔柔开口,温顺美男的含霜目光也让萧瑶不自觉颤了颤,讪讪笑道:“是我心急了。妹子,你好生休养,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瑶姐姐,目前追究元凶不是首要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那些受创受惊的他国来使。事关邦交,万不可松懈。”慕绯瑟越想越 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提醒着。 萧瑶沉着地点点头,“兽群被用药之事,除了母皇和我,只有调查的魂师知晓,他们是死士,足以信赖。所以,该做的门面工夫,我不会有闪失的。” 说起这个,萧瑶本想再跟见识不凡的领主妹子再聊聊,突然感受到一束灼灼的目光。脸皮再厚也耐不住那隐含警告的注视,皇太女赔笑,正想起身告辞,寝殿内就跑进了一个哭花了脸的小家伙。 “瑟姐姐,呜呜,你,你没事就好了。吓死小白了,你睡了好久啊……” 死死抱住少女就不撒手,百里雍哭得惊天动地。任旁人怎么劝,他都表现得像是慕绯瑟要驾鹤归西一般,让人啼笑皆非。 摸了摸男孩柔软的乌发,少女颇为动容。肩头传来了温热的湿意,一点一滴地敲打着她日趋柔软的内心。 “小白,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乖,别哭了……”说着陌生的安慰,慕绯瑟口气中的柔和是前所未见的。不同于对其他几人的温柔,她如真正的姐姐般,温情抚慰着恸哭中的男孩。 百里雍越哭越小声,最后抽泣一阵,不好意思地看着被他哭湿了大片的衣裳,羞得垂下了头。 紧跟着小侄儿进入的垣国四皇子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几人,拱手朝床上的少女揖礼道:“慕领主,此番蒙您出手相救,大恩难报,请受小王一拜!” “四殿下,您言重了。”慕绯瑟微笑,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个礼,轻轻擦拭着百里雍的小花脸,道:“几位安然无恙就好。” 原本最看不起女子的男人,如今因救命之恩也对少女恭敬有加。百里骏自然清楚,能将她的魂师侍卫留在他们身边以保平安,后续又耗尽心神,力退群兽,这份气概,莫说普通女子,就连寻常男子也不见得能做到。 发现了四叔的态度转变,百里雍很是欣喜,扯着少女的手,认真地说道:“瑟姐姐,这次你保护了我,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那双被泪水冲刷过后更为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真挚。她失笑,揪了揪男孩哭红的鼻尖,“小白真是个好孩子。” 见气氛有些凝重。萧瑶咧嘴笑道:“豆芽菜,你这小身板啊,还是省省吧!绯瑟妹子是魂师。还轮得到你来保护啊?” “切,好色老女人。你还好意思说呢!肯定是你平时做了啥坏事,才会惹恼了那些野兽。哼!害瑟姐姐躺了三天,坏人!” 百里雍气鼓鼓地回着,让屋内几人神情微妙。不等百里骏出言斥责小侄儿的童言无忌,宁洛已经温柔开口道:“说不定还真是什么猎户得罪了这些猛兽,见我们浩荡上山,以为要夺它们性命。才会联合攻击呢……” 正愁没名目解释怪诞的事件,男孩的话倒启发了他们新的思路。二女美眸生光,不约而同地相识一笑。 萧瑶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豪气嚷着:“我说怎么好端端的,会有猛兽来袭!让本太女查到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在太庙附近狩猎,非宰了他们不可!” 话虽如此,但他们心里都有计较。这不过是敷衍质疑之声的借口,不管荒谬与否,都令人无从辩驳。 少女揉了揉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赞道:“小白果然是最聪明的。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啊……” 懵懵懂懂地看着几个年长自己的男女笑容满面,百里雍被慕绯瑟夸得喜上眉梢,亲昵地靠着那副香软的身子,一副“我最厉害”的得意架势。 男孩的可爱举动冲淡了原本的凝重。一屋人转而说笑起来。本想让未婚妻好好静养的宁洛略感无奈,在看到她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也沉下心来,安静地坐到了少女身边。 本次的大功臣醒了,幽静的寝殿一时间热腾不凡。 先是翎国女皇亲自前来慰问,后是各国来使感激万分,还有一并获救的翎国众臣,也纷纷亲身前往拜谢。 这不仅仅是对她此番义举的歌功颂德,还有众人对她那股神秘力量的敬畏和崇拜。魂师本就是幻魂大陆备受尊崇的身份,若在加上天命之人,一地之主等等头衔,这身份,更是令众人心生结交之意。 萧琦和萧璟也来过,神色里的惶然无法遮掩。她们挑衅的,竟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魂师,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慕绯瑟倒是一派大家之风,云淡风轻地受了两个皇女的大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只要是为瑶姐姐好的,她自然会上心,惊得二人冷汗连连,惶恐而归。 萧瑶笑着,看向少女的眼神分外温柔。她清楚少女鼎力相助的背后需要怎样的回馈,而那些,正是她竭力追求的。 能寻到志同道合的人,何其幸运! 寝殿内的人潮,最终在月上枝头方才消退。已经极力克制的宁洛笑容不再,瞪得还想赖着不走的皇太女和垣国皇孙心里发毛,干笑着离开,总算还了慕绯瑟一个清静。 她几天没进食,醒来后又吃的是些清粥小菜,无比怀念起富贵做的红烧肘子来。少女还沉浸在对美食的眷恋中,就被某男抱起,走向了殿内深处的浴池。 腾起的水雾迷蒙了慕绯瑟的眸子,四下看看并无外人在场,她揪着衣襟,戒备地问着:“这是要干嘛?” “替你沐浴梳洗啊。”宁洛答得自然,抱她坐到了池边,伸手探了探正适合的水温,便要为她宽衣解带。 身上虚软无力,但也无碍少女有能力闪躲。她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大掌,美眸轻眯,“我自己可以,你在外面等着就好。” 宁洛笑了,狡黠如狐,“谁都知道你此时虚弱不堪,身边没个照应可不行。” 她一滞,躲不开他不断逼近的大手,只好伸手扯住,不服气地应道:“虽说晏澄被我派了出去,但瑶姐姐已经在寝殿周遭布下重兵。这毕竟是深宫,你以为是街头巷市呢……” 反手牢牢捉住了纤纤柔荑,精致的笑颜里带了些许满足,他低喃着:“翎国的防卫,让人不敢恭维。我的妻,还是自己保护来得安心些。” 不知是被水蒸气腾的,还是被他的话弄得燥意不断,慕绯瑟俏脸上飞起了浅浅的红云。有些难堪地说道:“都说我可以自己来了!” “你我之间早已坦诚相见,莫非,我的瑟瑟在害羞?”仅会示于她跟前的邪魅再次出现。宁洛遥想起曾经呈现于眼前的美景,琥珀双眸也染上了几分浅淡的欲念。 少女心头一凛,奋力想挣开妖魅男子发烫的手心。却跌撞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属于男子的气息包裹着她纤秀的身躯,热得惊人。 “宁洛。放开我。唔……” 一仰头,她又被那双丰润的唇吻住了。是熟悉的气味,是契合的角度,慕绯瑟颤栗着,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 灵巧的舌拨弄着她闪躲的小舌,宁洛慢慢地抱起娇俏的可人儿,滑进了水中。温热的水流没过了二人的腰。让本就缱绻的氛围,更添了几分无法言述的迤逦。 白皙的小手轻抵着他紧实的胸膛,唇间传来的温润让少女一时心神恍惚。身体内蠢蠢欲动的燥热,如困兽般在心底喧嚣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 唇舌纠缠之际,慕绯瑟身上的单衣已经被剥落。仅着了嫩黄肚兜和亵裤的娇躯泛着娇艳的粉色,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在如脂的肌肤上游走着,很快便攀爬到了越见柔软的丰盈之处。 不轻不重的揉捏让少女低吟出声,惊觉比水温更为灼热的昂扬顶向了她的小腹。慌忙推开了让她意乱情迷的罪魁祸首,她喘息着。用手遮挡着胸前隐现的春光,一阵难堪。 邪魅地轻舔了一下好看的唇瓣,宁洛低笑出声,努力压制着身体的需求。将她环在胸口,极尽温柔地轻啄着她的俏脸。 半晌无话,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男子强定心神,将自家未婚妻抱坐到了池中刻意搭高的位置。 “我好像忘了正事啊……绯瑟,盘腿坐下,调转魂源力,别分心呐……” 调笑着向慕绯瑟眨眨眼,宁洛手中绽出了一朵清雅的青莲,瞬时将不大的浴池包裹。 绿莹莹的波纹漾起,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少女深深吸了口气,依言盘腿坐下,也顾不得有春光外泄的可能,美眸紧闭,运转起体内的魂源力来。 都说木生火,此言非虚,尤其是在火系魂师受伤时,最理想的就是寻得一名木系魂师替其疗伤。 生机勃勃的能量随着荡开的水花,潺潺涌入她体内。温和纯正的木系能量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也激发了那份无端多出的薄弱木属性存在。 或许,多属性体质的优势正在于此。事半功倍的疗养,在绵绵的情意中,顺利地开展着。 魂源珠兴奋地颤动着,隐隐有突破的迹象。慕绯瑟毫不慌乱地凝实着过于活跃的光点,腕间的虹光嗡嗡地欢鸣,专属的驭兽之力也融合到了这场盛宴中。 有宁洛的悉心呵护,甚至没有调动修复异能,她体内过劳以致出现暗创的部分都在飞快地愈合着。 不知过了多久,青莲消失在浴池里,绿光消散,妖魅男子颀长的身躯微微晃了晃。他的不遗余力看在少女眼里,有种道不明的感动。 默默起身,伴着淅沥的水声,她扶住了便宜未婚夫的手臂,低低说着:“先去休息吧……” 宁洛低头看向了意外乖巧的心上人,瞳孔微缩。她的肚兜和亵裤被水浸得透湿,贴在玲珑有致的身子上,清纯而妖娆。 没得到回应,慕绯瑟微微仰首,发现了男子炽热目光的聚焦点,顿时羞意大作。火急火燎地拽起漂在水面的衣裙,她狼狈地遮掩着,扔下了劳苦功高的男人,在漂亮的地毯上踩出了一排小巧的水印。 忍俊不禁的宁洛几乎忘了身体的疲累,笑眼如弯月地看着那抹仓皇而逃的背影,细细摩挲着她碰触过的地方,满眸柔光。 见过冷若冰雪的她,见过不屈不挠的她,见过妩媚纵情的她,可今日这般羞涩无措的她,尚属首次发掘。 这样的惊喜,令他越发沉迷。 宁洛缓缓从池中走出,望了一眼难消的欲|望,苦笑连连。他的小娇妻愈发有女人味了,这份忍耐和克制,还能坚持多久?(未完待续) 126 翻滚吧,水系幻兽! 因为有宁洛的加持,慕绯瑟的伤势好得很快。本想马上就动身回领地,却被萧瑶以也不差这几天为由,强留她待到了水神祭这天。 翎国多水,民众崇尚水神的博大和多变,因此,除了春节,最隆重的节庆就属这水神祭了。 既是萧瑶的诚心邀请,少女也乐得亲历一番。不过,不愿再搅合在达官贵人中的她拒绝了与皇太女出行,而是简装出宫,混入了敲锣打鼓的平头百姓间。 处处张灯结彩的景象也让闷在宫中多天的慕绯瑟有了些重回人间的感慨。嘴里咀嚼着仅在水神祭当日供应的小吃,她悠哉地游晃在喧腾的大街小巷,身旁还跟了两个令满街女人都惊艳的美男。 兴许是义举动人,百里骏对小侄儿跟在少女身边的举动没有再赘言反驳,反而有些鼓励的意味,让可爱的男孩欢喜不已。 他叽叽喳喳地跟宁洛聊着天,东望望西瞧瞧,手里拿满了泥人糖雕之类的小特产,兴奋得像是第一次出门。 慕绯瑟也由着弟弟般的小家伙玩乐,兴致来了,还会跟他一块儿掷掷箭,扔扔花包。赢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却让一般高的二人笑得灿烂。 对于她难得的轻松自在,宁洛温柔笑着,偶尔替她擦擦额头的汗珠,更多时候只是坚定地扣着她的小手。 这幅光景在远远跟着的护卫们看来,岂止是浓情蜜意可以形容。若不是边上还有个浑然不知扰了别人好事的小皇孙,这对璧人还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 街头随处可见各式笑脸的面具出售。约定俗成的,这天必须得兴高采烈地迎接水神降临,所以当地人都会将苦难和悲伤掩藏在面具下,诚心为来年祈福。 应景地买了几副憨态可掬的娃娃面具。百里雍挑的那个正好眉间也有颗红痣。慕绯瑟调笑着,说男孩其实比起这娃娃要可爱许多,乐得小家伙合不拢嘴。 正午时分。打算找个地儿歇歇脚的三人来到了一处还算安静的小饭馆,刚落座,就听到外面一阵哭号。 “老娘打死你个天杀的偷酒贼!酿了一年的酒。就为了今天招待贵客,该死的偷酒贼!!老娘咒你十八代祖宗!” 女人嗓音里特有的尖锐刺痛了饭馆里所有人的耳膜。有人探出头看了看,语气说不出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 “陈家也被偷了!啧,那偷儿真厉害,四平巷里最会酿酒的几家都被关照了个遍,愣是抓不到人。” “谁说不是呢!这个月都第八家了。我还指着去陈家蹭两壶好酒呢,唉哟,这贼人也太可恶了。” “听说那偷儿来无影去无踪。连个脚印都不曾留下。该不会是……那玩意儿吧?”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 “你还真当有酒鬼啊?那也太邪门了!” “就是就是。王大姐,白日青天的,你别吓唬人啊!” “我倒觉得王大姐说的有理。不然怎么会抓不到呢?” 饭馆里一阵热议,侧耳听着的三人顿觉无趣。不过是些琐事,损失也不大,猎奇的心态没能得到满足,连玩心最重的百里雍都没了兴趣。 饭菜一上桌,三人慢条斯理进着餐,顺便低声交谈着接下来的行程。慕绯瑟突然觉得脚边有毛茸茸的玩意儿在磨蹭。歪头一看,一只脏兮兮的,辨不清是何物种的小东西正在挠着她的鞋面。 流浪猫?流浪狗?少女有些好奇,正想再凑近些。小东西突然打了个嗝,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鼻而来。 会喝酒的小玩意儿?慕绯瑟失笑,伸手想去揪它的后颈,却看到了一双如蓝宝石般纯净的眸子。(.无弹窗广告) 那眼波中荡漾的水意让她不觉失神,径自陷在那抹蓝的魅惑中。 宁洛见少女有异,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问着:“绯瑟,怎么了?” 这一拍,才让她回过了神。小东西迅速垂下眼睑,转身就想开溜,却被神色不善的少女擒个正着。 “叽――” 它拼命反抗着,瘦弱的小爪子奋力挥舞,却没有伤到慕绯瑟半分。黑眸微沉的少女冷哼,细声说道:“胆子不小啊,竟敢对我用幻术!” 耳尖的宁洛一惊,也看向了未婚妻手中脏得连毛色都看不清的小玩意儿,诧异地问着:“这是幻兽?” 少女点点头,这时才看清了手中的小东西竟有条比身子还长的尾巴。只是,尾巴上泥点斑斑,结成了硬壳,看上去如泥棍一般,配上它瘦小的身子,活像只灰老鼠。 小东西被慕绯瑟的威吓惊得连打了几个嗝,宁洛也闻到了它嘴里的酒气,若有所思地看看惶恐的小玩意儿,戏谑道:“是个会偷酒的幻兽啊?不然交给那个抓偷酒贼的女人好了。” 更是慌张地扭动着身子,小东西前爪一并,连连晃动。类似揖礼告饶的举动看得百里雍大感惊奇,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小声说着:“瑟姐姐,它听得懂人话,真厉害!” 幻兽灵性优于普通动物,会辩人言本不足为奇,可少女感兴趣的是,这小玩意儿竟会幻术。 高级水系幻兽才有的能力,如今出现在了连魂源力波动都不曾有的无名幻兽身上,似曾相识的场面也让她有些好奇。 啾啾和卷卷吸收了她原先疑似暴走的魂源力,正全心沉浸在修炼当中,不然倒可以拉它们问问。 隐隐调动着虹光的威慑,少女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阴阴问着:“想从我这儿得些什么呢?” 小东西眼珠骨碌一转,怯怯看向了桌上喷香的小骨酥肉和爆炒仔鸡。 敢情是肚子饿了啊……慕绯瑟皱眉看看它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模样,叹了口气,把它置于长凳的另一头,用筷子挑出了最大的几块肉放在它跟前。 欢快地吃着,小东西完全不担心少女心存恶意。她暗暗腹诽。这是天生的兽缘么? 百里雍一见有意思的动物出现,也不顾它脏乱,饶有趣味地逗弄起来。三人吃不了的菜肴倒是一点也不浪费。尽数进了这小玩意儿的肚子。 见识过自家小呆羊无底洞似的胃口,能吃的幻兽也不在少数,平白无故遇了个疑似兽行不端的小东西。慕绯瑟也只能兴叹虹光的魅力无边。 等三人结账离去,脏兮兮的小家伙还在意犹未尽地抱着鸡腿啃食。细小的爪子沾满了油渍。它也不打理,不轻易睁开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少女远去的背影。那个人类,真可爱…… 被无名幻兽夸奖,少女不得而知,她被两男拖着来到了喧腾的城中湖湖畔,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年一度的花船大赛。 翎国善于造船,水上兵力更是傲视幻魂大陆。往日迎客送商。捕鱼打捞或是保家卫国的工具,摇身一变,成了水神祭上最亮眼的风景。 各色芙蓉妆点着刻意染成暖色的船身,远远望去,碧波荡漾的湖面如同开满了摇曳生姿的花朵,美不胜收。 天气渐冷,却无碍水神祭的热火朝天。与一般的竞舟比赛不同,花船大赛比的是哪家的船只造型别致,哪队的歌声动人。而做此决断的,正是金光闪闪的大船上神采飞扬的皇太女殿下。 女声清亮。男声委婉,交织在一起,赢得了众人的阵阵喝彩。慕绯瑟坐在随波漂荡的小船上,近距离地观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比拼。若不是晕船的感觉源源来袭。倒是个难得的经历。 自未时开始,接踵并肩的人们脸上都是欢天喜地的笑脸面具。面具早早被戴上了,也遮去了她此时的难色。 不忍心扫了百里雍的兴致,也知道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与这个纯真的孩子相会,少女默应了泛舟观赏。宁洛知道自家未婚妻的小弱点,温柔地扣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抚弄细滑的手背,无声安抚着她的不适。 或许是掩藏了真实的样貌,围观的众人言行都变得格外奔放。太过喧闹的现场让眩晕中的慕绯瑟不胜其扰,眼角扫到湖边有挑着担的卖货女,借口去买些小食,让船家靠了岸。 只想舒缓一下漂浮的不实感,少女没让两人跟着下船,自行到流动的小货摊前挑拣起来。 因为脸闷在面具下的关系,她挑了包腌渍的杏脯,正要伸手去拿,就被温热的大掌握住了。下意识地侧头去看,裂到耳根的夸张面具下,是那双让她牵挂不已的星曜眼眸。 眼眶微热,慕绯瑟情难自禁地投入了男子的怀抱,颤巍小声唤着:“云若澜……” 仙男掩在面具下的脸上真切勾起了暖笑,紧紧拥着他朝思暮想的小徒弟,温润说着:“绯儿,我来接你了。” 举止亲昵的人不在少数,又人人戴着面具,他们混迹在人群中也并不显眼。可,深情相拥的场景却深深刺痛了一直在船上等着她的某人。 他没看错的话,那个男人是离开了近三个月的云若澜,不曾想此人竟会在凤羽皇城出现。 宁洛冷哼,脸上的面具适时掩去了他的乖戾。好不容易和未婚妻有所进展,哪里容得兀然出现的男人轻描淡写就破坏? 低声叮嘱船家稍候,宁洛风度翩翩地站起,步步逼近那对相拥的男女,无煞少主的姿态上身,尖刻说着:“阁下似乎抱错了人啊!” 慕绯瑟正全心沉浸在与半吊子师父相逢的喜悦中,冷不丁听到了便宜未婚夫的声音,身子一僵。她忘了小舟上还有等着她的人,不觉头皮发麻地回首望着看不到表情的男子。 察觉到小徒弟的变化,云若澜轻叹,忍着心头的酸涩,淡淡应着:“命中之人,又怎会认错?这些日子,有劳关照。” 没有互相点明身份,仙男又怎会不知同样身长玉立的男子是何人。他已经悄然查探过少女的身子,恢复得很理想,可她身体里充斥着被滋养过的陌生力量。 木系魂师也有自己无法治愈的痨疾么?云若澜轻嗤,也有些好奇。他私下查探过宁洛的寒毒之症,确有其事。是病美男修为不高,还是那毒太霸道? 仙男不愿把心思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紧紧环着小徒弟微微发颤的纤秀身子。只见顶着未婚夫婿名号的男人大步走近,语气不善:“为我的妻子做再多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倒是有人明知她是有夫之妇,还要苦心纠缠。于理不合的行径。令人无法苟同呐!” “若不是那一纸婚约,某人又何尝能出现于此?人贵有自知之明。似乎此人并不知晓啊……” 不咸不淡地回着,云若澜发现慕绯瑟的小手攥成了拳,不忍她受此煎熬,伸手去握,惊觉她的体温低得吓人。 不再逞口舌之快,仙男略感焦急地附耳问着:“绯儿,哪里不舒服?” 宁洛也留意到了这一情况。顾不得已引起了旁人的注目,修长的手指攀上了自家未婚妻的肩头,低声说着:“是晕船晕得太厉害么?不然我们先回去?” 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少女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的,可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哪里是无恙的?两男暂停了唇枪舌战,正想寻个清静的地方让她透透气,湖畔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 “祭水神的秋露被偷了??” “可不是么!你没见本该在宣布夺魁花船后就行酒祭湖的太女一直没动作么?” “喏,那艘小船是皇家的,听我表姐说,那是出现紧急情况时才会出动的兵马。看来船上连应急的酒都拿不出了!” “啧啧啧。皇太女最近似乎……” 众人的言论让处于神游状态的慕绯瑟回过了神,轻轻推开抱住她的半吊子师父,疾步朝湖畔走去。 幻魂大陆的民众信奉神明,他们也深信魂师便是深得神恩的宠儿。因此魂师的地位才如此尊贵。那些议论声的言下之意,皆指向了册封大典被兽袭,而今祭湖又丢了佳酿秋露的新晋皇太女萧瑶。 一系列的不顺,对迷信的平头百姓而言,是不祥之兆,若因此对萧瑶日后建立权势有影响,只怕要花大气力才能解决了…… 少女皱眉,很快想到了那只不知物种的幻兽。偶尔调皮无可厚非,可坏了萧瑶的大事,就不能原谅了。 眼看着好好的水神祭要被搅和,慕绯瑟回眸望了望不声不响跟在自己身后的两男,微叹着唤出了虹光。 湖畔忽然响起了宛若仙音的笛声,躁动的人群一滞,纷纷看向了吹奏着玉笛的娇小身影。 这是寻兽的笛曲,温婉柔和,像是母亲的呼唤,也像挚友的寻觅。她要找出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不然萧瑶如若落得准备不妥办事不利的名声,她还怎么确保自己盟友的势力巩固? 笛声悠扬,城中湖附近一派祥和。众人屏息聆听着,如痴如醉。伴着湖水的波光粼粼,伫立在湖畔的纤影令人产生了顶礼膜拜之心。 湖中忽现一个湿淋淋的小脑袋,划拉着四爪,迟疑地凝视着卸下了面具的人类少女。敌不过那份天籁之音的召唤,它以流畅的泳姿游向了吹笛人。 垂眸看到了引起骚乱的罪魁祸首,慕绯瑟又好气又好笑,定睛一看,诧异不已。 毛发沾了水后,服帖地偎在瘦小的身子上,可污秽之物也被清水洗净,现出了原本的毛色。它正小心翼翼地看着找寻自己的少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想靠近,却又怕被责罚。 看着那抖动的尖耳,还有那小巧却明显的尖嘴,少女轻叹,原来是只会偷酒的小狐狸…… 一曲奏罢,她蹲下身子,朝小东西招了招手,见它怯怯靠近,细细抚弄着它的脑袋,手上腾起了艳红的火光。 众人惊呼,这少女不明所以地找出了只湿淋淋的小可怜,现在又要痛下杀手,在水神祭上杀生可是大忌啊! 没等众人制止,红芒扫过瘦小的身子,水汽被一散而空,干爽的毛发随之蓬松开来。围观的人们大为惊艳,这是多么娇俏而美丽的小狐狸啊! 毛绒的尖耳,黑俏的鼻尖。纯白如雪的毛发,加上那条比身子还要长的蓬软尾巴,让人心生爱怜。那双湛蓝的眼睛灵巧地眨动着。以顺服的姿态匐在戴着笑脸面具的少女脚边。 “原来你在这里?”皇家的大船不知何时驶近湖岸,萧瑶笑着,深知她的领主妹子不会无缘无故有此一举。 “恭喜殿下。水神对您荣登太女之位甚感满意,竟派了宠兽代为享用了皇家备的美酒。大翎此去定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说着神棍一般的话语,慕绯瑟嘴角微抽。场面话说过不少,就属这次扯得最离谱,也难为了她急中生智才想到的解决办法。 萧瑶一愣,转即大笑,“太好了!天佑我大翎!”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但也顺着皇太女的话跪地叩拜。嘴里念叨着苍天垂怜,吾皇万岁之类的祈福之语。 场面很是热闹,只有鹤立鸡群中的几人暗自发笑。同在皇船上的他国来使不解,像是询问,又像是质疑,阴阳怪气地出声:“一只小狐狸而已,当真是水神宠兽么?” 萧瑶斜眼睨着来自宣国的使臣,有些担忧地看向淡然而立的少女。这话说得太大,确是个解围之举,可被揭穿的下场也会异常惨烈。她不敢想象母皇阴沉的脸会说出怎样的斥责。 慕绯瑟冷笑,弯腰低声对伶俐的小狐狸说着:“展现展现你的能力吧!” 会幻术的水系幻兽能力自然不凡,她在替它弄干毛发时,已经用驭兽诀暗示过小东西必要时挺身而出。不然坏了大事的偷儿的下场。可不单是简单的责骂就能糊弄过去的。 小狐狸欢快地“叽――”了一声,转身朝湖心跑去,没有再浸入水中,它如履平地般在水面上行走。众人啧啧称奇之际,它突然停下了脚步,蓝盈盈的魂源力一圈圈从娇小的狐身漾出,惊起了层层波澜。 冬日暖阳照耀下,湖面出现了无数水柱,有序地听从着那抹小巧的白影调遣,缓缓旋转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凝成了一尾泛着蓝光的凤羽。 凤羽是翎国皇家的象徵,此刻出现在水神祭的现场,无疑印证了慕绯瑟此前的话语。欢呼声四起,少女也看到了萧瑶如释重负的笑颜。 善于把握机会的皇太女正在慷慨陈词,功成身退的少女接住了飞扑到她怀中的百里雍,才发现自己把这孩子彻底给忘记了。 幸亏没出什么事……慕绯瑟默念着,惊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跟可爱的男孩说些什么,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是领主大人!是慕大人!!” 喧哗声越来越大,激动的人群纷纷涌向了少女所站的地界,又有谁不想目睹这位风头正劲的邻国来使的英姿? 她苦笑地看向结束了热讲走下船来的萧瑶,眼波无声询问着,换得了一个看好戏的无良笑容,默默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引来了更热腾的问候。 皇太女也没端着架子,大喇喇地勾住少女的脖子,低低说着:“妹子,谢谢你。” “瑶姐姐,这次只是巧合而已。你还要去放荷灯,赶紧走吧。看这样子,我是哪儿也去不了了……”同样细声细气地回着,慕绯瑟有些招架不住翎国百姓的热情,无比怀念着领地居民们的自制。 眼尖的萧瑶自然看出了她一脸无奈,哈哈笑着,容众人朝拜一番后,替她送走了过度亢奋的百姓们。 “妹子的声威,现在真是无人能及呐……”萧瑶乐呵呵地说着,很满意看到自己的盟友有这等声势。 不过是不能容忍无辜的人丧生,倒成了大义的代表。能受得如此追捧,也是她始料不及的。慕绯瑟摇了摇头,淡然说着:“我明天便要离开,瑶姐姐,任重道远,凡事请多留心。” 萧瑶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眸子里却满是清明,“我绝对不会每次都让你来帮我善后的。妹子,倒是你,宁洛身边那个男人是谁?”(未完待续) 127 我爱你 萧瑶这一提醒,让慕绯瑟无言以对。 两个男人就一直在不远处站着,相峙而立。掩去了容貌,却挡不住各自身上的风华。 城中湖的小插曲扰乱了他们的争锋相对,可要少女面对的,终归躲避不了。 她拍了拍黏在身边的百里雍的小脑袋,轻声细语着:“小白,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玩了。瑶姐姐和你四叔都会陪着你,欸,别噘着嘴啊……” “瑟姐姐,小白惹你生气了么?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能让我跟着么?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我舍不得你。” 百里雍摘下了可爱的娃娃面具,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蓄起了薄薄的水雾。男孩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失去了前一刻的兴高采烈。 少女有些心疼,回头看了看等着她发话的二男,微叹,狠心说着:“对不起,小白。但是,姐姐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去看你。到时候一定会给你带只最可爱的宠物,好不好?” 男孩抱住了让他比亲人还眷恋的香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泪意逼退。他小声说道:“瑟姐姐,我相信你。我等着你,会一直等着你的。” 慈爱地抚着他的软发,慕绯瑟微笑着,“嗯……” 也就在这个当口,将功补过的伪神宠兴冲冲地奔回了少女身边。像个雪球似的滚到她脚边时,小狐狸邀功地叽叽不断,逗乐了原本还有些伤感的话别中人。 柔软的小爪子拨动着她的裙摆,慕绯瑟弯腰,抱起了现出真貌后惹人怜爱的小家伙。轻点着它的鼻尖,她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宠溺,“惹事儿精!以后找酒喝可别挑这种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了,估计某件大氅上要多些狐狸毛围边了……” 小狐狸可怜巴巴地看着少女,讨好地摇晃着蓬松的尾巴。似乎在感谢她的手下留情,也像在撒娇耍赖。 鬼精灵的模样让喜爱动物的百里雍凑了过来,难得小狐狸来者不拒。惬意地享受着男孩的抚摸。在一干萌物面前受挫不断的小皇孙欣喜不已,倒也忘了上一刻还因为分别差点哭了鼻子。 萧瑶打趣着:“小东西喜欢喝酒。就跟着我好了。反正它是水神宠兽,住在我皇家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虽然在场的并非人人都是魂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只小狐狸的不凡。幻兽或许是幻魂大陆常见的物种,可天赋异禀的幻兽可遇不可求,若是能留住这震慑全场的小家伙,自是好事一桩。 可惜,萧瑶的小算盘被湛蓝的狐狸眼丢过一记鄙夷的眼神。彻底破灭。它揉蹭着慕绯瑟的胸脯,水汪汪的小眼睛直直凝视着少女看向她的黑眸。 “我不好杯中之物,跟着我是没酒喝的。”少女轻笑,她可养不起无底洞般的小酒鬼。 失望的意味闪过漂亮的蓝瞳,小狐狸无精打采地歪靠着她的丰盈,顿时也失去了兴致和百里雍玩闹。 就在众人和乐融融之际,无良皇太女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子灼灼的目光,惊觉他们似乎霸着少女太长时间了…… 人精如萧瑶,自然发现了少女和两个男人间诡异的气场。虽然她很关心那个凭空出现的陌生男人是谁,可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领主妹子也有无奈的表情。她便聪明不再多问。 扯起还想腻歪一阵的豆芽菜,萧瑶打着哈哈,朝宁洛打了个招呼,领着她的贵客们。朝另一水源走去。放荷灯是很重要的夜间活动,不然水神祭的通宵欢庆可没办法继续。 不过,无良太女走了,却给慕绯瑟留下了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她那声大喇喇的“妹夫”,笑弯了宁洛的眉眼,也阴沉了云若澜的星眸。 分明刚刚才说过不会再让她收拾烂尾的!郁卒地想着,少女注意到远处还是有不少张望着自己的热情民众。 心道不能再在此地滞留,于是她放下了垂头丧气的小狐狸,冲它挥挥手,咬牙走向了缄默中的两男。 默默地和两人甩开了那些探寻的目光,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她终于艰难开口:“宁洛,我有话想跟云若澜说。公公们应该在附近跟着,你要不随意逛逛?”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却让宁洛上扬的嘴角不觉垂下。只要这男人一出现,他就要成为被舍弃的一方么? “你也说有公公跟着了。我的未婚妻在水神祭上跟别的男人走了,传回大康,如何是好?”他负气回应,心里却期盼着她不会撇下他。 迟早要解除的婚约,还怕这样的流言蜚语?慕绯瑟腹诽,却无法口出恶言。或许之前她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心中所想,可现在,她只能望向从始至终不曾摘下面具的半吊子师父。 向来果敢的小徒弟竟有疑似求助的神情出现,云若澜苦笑,他们之间果然是发生了什么的。他披星戴月地赶来,可不愿见到她这幅模样。 手上捏出一个繁复的诀,水蓝的细芒在仙男身上迅速蔓延,眨眨眼的工夫,慕绯瑟就不敢置信地看着半吊子师父消失在原地。 “障眼法而已。现在不会有人再看到我,怎么能让我的绯儿为难呢?”云若澜清淡说着,解释了他的秘法,也顺便宣示着主权。 宁洛满眼惊叹,甚至忘了反驳仙男的定言。他知道云姓男子不简单,但他从来没想到他竟会是修为如此高深的魂师。 水系魂师善用幻术,欺瞒敌手的眼睛,与此同时,也会让他们丧命。但不是每个水系魂师都能做到云若澜这个地步,他们不过咫尺之遥,都无从查看,更别提那些暗中跟随的尾巴了。 少女侧脸看着便宜未婚夫阴晴不定的俊脸,干咳一声,轻声问着:“如此可好?” 两个男人都是极聪明的,尤其是像宁洛这样有隐匿身份的世家公子。他深知混搅蛮缠并不能解决问题。少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她需要空间,他若再痴缠。只怕会引来她反感,那便是得不偿失。 用力把她抱在怀里,精致的容颜上满是错杂。宁洛在她耳边低喃着:“绯瑟,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你的心里,到底住的是谁。我不怕等待,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在这里。” 一记轻吻落在少女额头,宁洛重新戴上面具,大步离去。 慕绯瑟垂下头,微阖的眼睑遮去了她眼底的神伤。半晌。她重新抬起头,朝空荡的地方说着:“我们走吧……” “好。”云若澜温润答着,手却抚上了她刚刚被亲吻过的额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力度不大,却带着他也说不清的酸涩。 不知情的路人以为是寒风吹起了少女的刘海,殊不知正有只大手在擦拭着令他恼火的印记。 没有阻止半吊子师父的举动,待他隐忍地宣泄过怒气,她也戴起了面具,身形灵巧地钻进了小巷。 在兜兜转转后,她甩开了所有跟踪的人。进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小旅店。挑了间临河的房,嘱咐不要打扰她后,慕绯瑟安静地坐在窗边,等待着来自云若澜的质问。 毫不费力地现出了真身。顺便结了个幻术阵法,仙男也坐到了桌旁,星眸微眯,意外地没有做声。 这不是她期盼的重逢场面,少女捏了捏拳,打破了难堪的沉默。(.无弹窗广告)“事情办得还顺利么?” “嗯,还不错。不过,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有些不快。”云若澜慢条斯理地说着,听得她略感局促。 “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她踌躇着,要怎么说呢?跟她心爱的男人说,她被人用了下作的媚毒,还与他人有了亲密之举,虽未失贞,但那毕竟是常人都无法容忍的背叛。 她无法确定云若澜心里不会有疙瘩,如果因此产生隔阂,她曾幻想过未来,又会是何种景象? 仙男叹了口气。不过是一声轻叹,却像重锤般砸在慕绯瑟心上。她低头望着紧捏的拳头,苦笑。 他嫌弃她了,他果然是嫌弃她了…… 正这么想着,她就被圈进了温柔的怀抱,头顶传来半吊子师父悠然的宽慰:“绯儿,我是爱你至深的男人,怎会因为你被人蓄意伤害,还在你伤口撒盐?” 他顿了顿,嗅着她发间的幽香,轻轻捧住思念已久的俏脸,温和说着:“难道我的表现,像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妒夫?” 被深情款款的告白震得说不上话,慕绯瑟美眸圆睁,心底涌动着浓浓的暖意。 她确实想太多了。如果云若澜当真恼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尽管没奢望过他会体谅自己,但能得到这番答复,她心头悬挂的大石,轰然落地。 “我以为……”支吾着,她说不出口那份躲闪的怀疑。 亲昵地点了点她的俏鼻,仙男笑得飘渺,“我是恼了,恼的是出了这么可恶的事,你竟然只字不提。若不是确定你心里有我,我真要怀疑,我是不是这般不值得信任。” 心里一紧,少女从未想过半吊子师父的心事。她只是忧心自己会被责难,会被嫌弃,却从不知晓隐瞒的背后,也会带来这样的伤痕。 “云若澜,对不起。太多变数搅乱了我的计划,我不单没能用相称的身份回到领地,还和宁洛有了更深的瓜葛。我太过在意你对我的看法,才会闭口不谈。再说,当时领地公务繁重,我也是想等着忙过了再和你好好谈谈的。” 有些心虚地扯出了挡箭牌,慕绯瑟嗫嗫的样子逗乐了仙祗般的男人。他伸手拨弄着她的刘海,心里也颇为安慰。至少她愿意坦诚心头所想,虽然时间晚了些,但根本不会因此造成更深的隔膜。 “是是是,我的绯儿可是天下第一女领主,勤于政务是居民之福。儿女情长这种小事,延后再说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的,我……”急着开口解释,却发现了半吊子师父星眸中的戏谑,她没好气地轻捶着他的胸膛,嗔道:“逗弄我。就这般有趣?” “你肩负的太多,不替你排解排解,会变小老太婆的。”云若澜失笑。细细摩挲着她的俏脸,认真地说着:“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绯儿。我保证。” 伸手紧紧抱住了仙男的脖颈,少女将头埋在他的肩胛位置。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着:“云若澜,我爱你……” 以为自己幻听,云若澜稍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惊喜地问着:“绯儿,你刚刚说什么?” 芙蓉面上浮起了娇羞的嫣红,慕绯瑟强忍着羞涩,瞅向男子的水翦双瞳泛着盈盈波光。她小声却坚定地说道:“云若澜。我爱……” 尾音被含进了那双喜难自禁的唇瓣,热烈而缠绵的拥吻让许久不曾亲密的二人都悸动不已。 被专属于心爱男子的气息包裹着,少女有些晕眩。鼓噪的心跳声,在此刻竟是那般悦耳。 她坦诚了自己的心事,带着陌生的患得患失,可当话说出口后,仿若雨过天晴,爽利至极。 她爱这个柔情绵绵亲吻着她的男子,更感激他的包容和呵护。不曾品尝过爱情的美好,但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遇到了,那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美妙情感。 羞赧地闭着双眼,慕绯瑟应和着仙男的热情,舌尖勾搅在一起。像两条不知疲倦的小蛇,抵死缠绕。 温柔的舌裹动着,肆意掠夺着少女口中的香津,云若澜的身子微微发热。她的嘴唇如娇嫩的鲜花般柔软,令他失去了往日的自持,紧紧勒着她的细腰,像个毛头小子般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稳稳将她抱起,男人没有放松对唇间那份鲜美的撷取,步步走向了房内唯一的寝具。 迷糊间被放到了床榻上,也获得了短暂的喘息,少女睁开了眼,那张俊逸的脸庞放大了几分蒙着淡淡的潮红,熠熠的星眸正宠溺地看着自己。 她呼吸变得很急促,手脚也不知该怎么摆。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她会成为云若澜的女人么? 显然不愿让小徒弟在这个时刻东想西想,云若澜嘴角噙笑,重新覆上了让他流连的甘美。隐忍已久的魔掌也终于有了动作,滑过她纤美的脖颈,温柔抚上了丰盈的软肉。 虽然身上还穿着厚实的冬衣,但仙男掌心的温度还是透过布料传递到了她的肌肤上。慕绯瑟不自觉地微微弓起了身子,身体的变化惹得她轻吟出声,小腹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 见她没有反感自己的触碰,男人的眸色更深了几分,灵巧的大手解开了扰人的衣襟,露出了淡雅的肚兜。 修长的手指钻进了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中,细滑的手感让他禁不住攀上了那饱满之地,柔柔地揉捏着,指腹撩动着悄然傲立的小点,耐不住心底喧嚣的欲念,长指一并,轻轻捻动起来。 “唔……”忍不住惊呼,少女细碎的娇吟溢出了相交的四唇。她的脸烫得吓人,不仅如此,身上也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力气。 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双像是涂上了透明彩釉的娇唇,云若澜继续着掌心的抚弄。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拨弄着漾出诱人风韵的软肉,低低笑着,悄悄解开了她颈间的细绳,移开了遮去春光的薄薄布料。在她伸手去挡之前,头颅稍稍下移,张嘴含住了傲然凸起的小珠。 “云,云若澜……”不曾被这般疼爱,胸前的快慰瞬时冲向了大脑,少女结巴地低唤着半吊子师父的名字,发烫的身子不安地扭动着。 是陌生的快感,是令人欲罢不能的感触,慕绯瑟有些慌乱,青涩的身体在云若澜的轻吮中泛起了诱人的粉红。她的手紧紧揪住了男人身上的衣物,说不出是拒绝,还是邀请。 “绯儿,我的绯儿……”怜爱地轻呢,仙男如瀑的黑发垂落在她光洁的胸脯上,缠绕出了分外的妖娆。 作怪的大手细致地丈量过如脂的玉肌,沿路下滑,有些迟疑地探向了那片神秘之地。少女急了,一把抓住了他还欲深入的手,气息不稳地嗔着:“不要……” “不喜欢我这么对你?”即便身体热得要爆裂一般,云若澜还是很在意小徒弟的想法。停住了蠢蠢欲动的探寻。 她摇了摇头,却又觉得自己的无声回答太不知羞,喏喏说着:“我。我不知道……” 男人会心笑笑,这只是她对情事的懵懂,不知所措实属正常。循着本能做出的亲热之举有些冒失。他一直希望能等她再长大些。可品尝过这份醉人的甜美,他又哪里还能抑制住满腔的爱意。 “绯儿。让我爱你,用我的生生世世来爱你……”声音暗哑地陈述着无尽爱恋,欺身压上了玲珑的娇躯,云若澜的吻变得炽烈而霸道,焚尽了少女细微的惶然。 玉臂轻抬,她勾住了男子的脖子,不再想着阻拦他的大手游弋。带着灼灼温度的指尖挑开了她的亵裤。他正要再次前往那方幽境时,少女突然惊慌地推开了浓情正酣的男子,“不要……” 云若澜一僵,这是第二次被拒绝了。她就这么不能接受他的爱抚么? 没等他想太多,慕绯瑟焦急地跳下了床,翻箱倒柜起来。 小徒弟的举动让仙男摸不着头脑,瞥眼看到了她刚刚躺过的位置出现了指甲大小的血迹,俊脸浮起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她竟在这种关口来了葵水……少女又羞又恼,不是第一次被半吊子师父见到尴尬的场景,可怎么能在这时候到来呢? 整个屋子也找不出适用之物。她有些焦虑地夹紧双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是该笑的时候,云若澜还是忍俊不禁。他利索地起身,难抚的欲念也在意识到今日不会再有下文后消退。 拍了拍小徒弟的头。他挂上面具翩然出了门。就在少女还愣在屋里时,一炷香的工夫,他又折回屋内。 女儿家用的私密之物,崭新的肚兜、亵裤和衣裙,这些在翎国大街上随处可买,被贴心的仙男尽数买齐。 待她红着脸打理好自身后,云若澜笑眯眯地抱住了热气不散的纤柔,开口安抚着:“不打紧,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这货非要羞得她找缝钻么?慕绯瑟瞪了他一眼,忿忿说着:“还笑话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心存歉疚么?没事,我有耐心……” 调笑的话语让少女猛然想起了下午刚听过的类似宣言,一阵静默。 云若澜轻啄着她的脸颊,柔柔问着:“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现在你回来了,只差哥哥了。”甩开了心底纠缠的杂念,慕绯瑟依在半吊子师父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说起了一直没个消息的兄长。 星眸微闪,仙男自然晓得师侄的下落。 孟初柳咋咋呼呼地在他面前得瑟着自家徒弟的天赋奇才,正在闭关巩固五星魂力的青莲少年确实深得大师姐的欢心。可,他同样也牵动着无血缘至亲的少女的心。 在天魂山时,孟初柳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估摸着和芊黛师姐的魂源力传承有关。他不明白,除了雄厚的魂源力赠与,师姐还在慕言体内留下了什么。 隐隐有些不安,但他更珍惜此刻气氛正好的相会。抚弄着小徒弟的纤腰,他意有所指地说着:“慕言办完了自己的事,自然会回到你身边。天魂宫的规矩,他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啊!” 慕绯瑟暗忖着云若澜话里的含义,发现自己其实也是兄长不该牵扯的势力。他肯断了与慕家的关联,为何还要执念于对她的守护? “哥哥不会有麻烦吧?”忧心忡忡地问着,少女心知天魂宫是她无力反抗的存在。如果因为她的缘故牵连慕言被惩,她不敢想自己会不会以卵击石。 拂过她蹙起的眉头,云若澜笑得高深莫测,“天命之人的兄长,又岂会落得不好?不如我们聊聊那个漂亮孩子?”(未完待续) 128 对不起 “当时情势逼人,我又得知了很多无可回避的事实,就把解除婚约的事,搁置了……”张嘴解释着,却显得那般无力。(.好看的小说)慕绯瑟听着云若澜有力的心跳,微微垂下了眼睑。 仙男笑得云淡风轻,小徒弟似乎不清楚烈妇殇的后症,他也无意赘言。有些事,与其喋喋不休,不如让她自己想透彻。 “我相信你,慢慢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你体内多出的另外四属性驯服。现在你的修为还处在较好控制的范围内,回去了得多花些心思参透融魂术了。” 毕竟顶着师父名号,云若澜轻快地一笔带过了令她难堪的话题,转而说起了莫名出现的力量。 多属性的魂师鲜少出现,但也并非绝无仅有。魂宗楚易之和天才莫司都是世人并不知晓的多属性体质。也正是如此,仙男才对小徒弟的情况有了几分把握。 外人连名号都没听说过的融魂术,被天魂宫宫主灌制在了一方不起眼的魂石中,交给了云若澜。老者只嘱着他从旁观察少女的修炼,其他的只字不提。 师父对绯儿的青眼相看,是他一直知晓的。他猜想过,是因为对芊黛师姐的愧疚,也是对她的遗孤的补偿。或许还有些什么事老者避而不谈的,但他相信,以悲悯苍生为己任的师父,绝不会为难一个仅是十多岁的小女孩。 说起了魂源力的修炼,慕绯瑟一阵头疼。领地的发展现在处于萌芽之期,又有隔三岔五就出现的二货们明里暗里使坏,她确实没法全心投入修炼。 “回去的时候正是晚稻收割之际,万一征粮不足,我得想法子再调些粮食补足。如今势头虽好。但处处要花银子。濮阳的军队终究是朝廷的兵马,我还寻思着建立一支自己的队伍,可是。就千把人的地儿,怎么能再养活一队兵马呢?” 闷闷地剖析着自己的境遇,少女如闲话家常般滔滔不绝。有些恼的娇俏模样让云若澜低笑出声。这小脑袋瓜,从来不会有闲置的时候。 “在幻魂大陆上。游散的魂师也不在少数,他们多是无门无派或郁郁不得志的人才。绯儿手中有魂师最向往的资源,为何不加以利用呢?”仙男淡淡说着,听得少女美眸生光。 她径自思量着半吊子师父的话,魂师最希望得到的,便是修行助力。且不说恶魔岭中还会有怎样的天藏地宝,单是绿幂所酿的养心蜜和她日臻成熟的驭兽诀。就足以蛊惑人心。 秘宝与幻兽,这些的确是足以吸引人才前来的关键。只不过,万一有心人横插一脚,伏进细作,倒有些得不偿失。 少女细细说着自己的顾虑,云若澜淡笑,“用人之道,你已了然于心。恩威并施,捏中要害即可。这也是来日方长之事,不着急。” 轻轻嗯了一声。慕绯瑟想起虹光在手的秘密尽泄,有些不安。娘亲叮嘱过要完全掌握驭兽诀方能确保自身周全,如今她冒失出手,也不知会惹来怎样的祸事。 见她蹙眉。仙男啄了娇俏的小脸一下,温声说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神迹过多,尽数推卸于天命之人的名头就好。反正无从查证的事,谅那些宵小也不敢妄动。” 还真是只有这四次元的脑袋才能想出如此说法……少女睨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了漂亮的弧度。 二人低语交谈之际,窗外已暮色渐深。点点星火引起了她的注意,起身走至窗边,观赏着水神祭上的另一景观。 河面漂动的,是承载着无数祈盼的荷灯。灯火微弱,却在密密麻麻连接成片后,晕出了冬夜的暖景。[] 有些愣地看着祈愿的荷灯,再看看飞逝的时间,慕绯瑟低低说着:“云若澜,我得回宫了。女皇陛下说好会在亥时与我话别,你,要跟我一块儿去么?” 印证了自己的心意,她也不想再让半吊子师父用“不相干男子”的身份藏匿行踪,迟早要公诸天下的事实,不如利索地宣布。 仙男从背后将小徒弟柔柔圈住,漂亮的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笑笑开口:“不了,我在宫外等着你。” 没有说出后半截话语,云若澜心知要给她一些空间与宁洛解决问题。虽然他也不愿再让他们独处,但这是必要的信任,他不会令她为难。 轻靠在他怀中,慕绯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出了一个坚定的微笑,“好!” 至此小别,少女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皇宫,女皇萧菡果然已经在御书房等着她,同在的,还有结束了一天主持工作的皇太女萧瑶。 女皇正在听着大女儿的汇报,正在感慨邻国少女的聪慧,就见她淡笑着缓步而进。 “慕领主,朕不成器的皇女给你添麻烦了。今日多谢出手相援,瑶儿有幸,得交如此挚友,实乃大翎之福。” 萧菡威严的脸上带着诚恳的微笑,让慕绯瑟也不好居功自傲,微笑回着:“陛下过奖。蒙瑶姐姐不弃,才对我这个小领主青睐有加。康翎本是盟友,为盟友分忧解难,也是分内之事,您如此抬举,倒是折煞晚辈了。” “哈哈哈,好!朕果然没看错人。小瑟,朕也就不跟你拘泥于礼节了,你与瑶儿情同姐妹,不妨就唤朕菡姨吧!”能带领女儿国并立与幻魂大陆,女皇萧菡的心智绝非一般,三言两语就拉近了与少女的距离。 慕绯瑟微怔,令人无言的称谓,带了几分隐约的深意。她轻笑,没有推却地开口:“菡姨,那我就逾礼了。” 御书房内一时气氛大好,比起正儿八经的邦交之谈,这种打着亲情牌的亲近,更多了些耐人寻味的意义。 萧菡特批了一道圣旨,往后凡是以神弃之地名号前来营商的商队,可获最简洁的审批,最优惠的税费。而翎国也将大力宣扬水路商贸。鼓励翎国的商人们往少女的领地发展。 难得的条款,慕绯瑟自是揖礼称谢。原先商谈好的跨江大桥的修建也会在她回到领地后正式开始。象征着友谊和发展的大桥将会由康翎两国共同出资,由神弃之地承建。 少女腹诽着疑似无穷无尽的公务。沉静地与翎国的两大实权人物交谈着,足足聊了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对谈。 婉拒了她们彻夜欢庆的邀请。慕绯瑟想起还有要去面对的艰难谈判,回寝殿的脚步不由一阵沉重。 已然接近子时的深夜。清雅的殿内,端坐着一个沉思中的男子。精致的面容,无双的气势,混合在宁洛的身上,透着别样的魅惑。 在他“终于回来了”的眼神中,少女缓步走近,心跳不觉快了几分。 “再不回来。我要大张旗鼓去寻人了。”宁洛笑着,变戏法似的端出了一碗补身汤,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牵着她坐到了桌旁。 默默喝着热腾腾的药膳,慕绯瑟本已想好的话语,随着可口的汤水咽进肚中,沉默地望着空空的汤碗,无从开口。 宁洛也不说话,定定看着换了身衣服的未婚妻,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晦暗。他甚至不愿去想发生过什么。更不愿从她口中得出真相,他怕自己会承受不起。 难捱的沉默后,少女将碗放到了桌上,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直视着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男子。 “宁洛,这次回去,就把婚约作废吧……” 这是不知说了多少次的话题,每次都是无果而终,可这次她一定要得到准确的答复。 用指腹摩挲着木桌桌面的纹路,宁洛听见自己冷然问着:“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这就是你明明无法割舍,却要违心给我的答案?” 她是动了心的,或许没有对云若澜的那般真切,但他不信她对自己无动于衷。只不过是需要时间来抹去她对那男人的眷恋,现在连这机会都要失去么? 慕绯瑟看着那双带着清晰悲恸的眸子,烛光摇曳,差点引出了她几欲脱口的否定回应。她别开了眼,轻轻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他的满腔爱恋,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只换来了这三个字么?比起之前听到的决绝之语,这声满是歉意的对不起,竟是那般讽刺! 宁洛喉间微热,满嘴腥甜,褪尽了血色的俊美容颜失去了表情,木木地看着让他痴恋的女子。 动作彷如定格般的慢慢站起,病美男留给少女的,只是一个凄哀的背影。 “好,我会如你所愿……” 幽幽的回答萦绕在空荡的殿内,呆坐在桌旁的慕绯瑟捏紧了衣摆。终于获得了她一直争取的结果,为何心脏像是被剜了个洞,血淋淋的,痛彻骨髓。 她不肯正视的羁绊,要连根拔起的时候,竟会这般艰难…… 少女仰头,强忍着莫名的泪意,正准备起身折进自己的卧房,就听到另一侧扑通的声响。 有些担忧,她开口轻唤着:“宁洛?宁洛?” 久久不见回应,少女不放心地走向了他平时起居的房间,眼见颀长的身子匐在地上,大惊失色。 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她慌乱地抱起已经失去了知觉的男子,他好看的唇瓣溢出几缕血丝,带着淡黑的殷红令人心惊。 “宁洛?宁洛?!”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慕绯瑟伸手抚上他的胸口,发现他的心脏跳动得异常缓慢,像是马上要失去生机一般。 细密的银丝从指间涌出,她查探着致他昏迷的原因,发现他体内的绿色魂源珠龟裂出道道细缝,黑色的稠液正涓涓流出。而绿色的魂源力肆虐着,四处乱窜,冲击撕扯着他的经脉。 她在暗羽皇城时没见过这种情况啊!少女急了,银丝集中包裹住了欲裂的魂源珠,费力地遏制了情况的恶化。 滚滚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他的脏器被之前溢出的黑液侵蚀,以惊人的速度衰竭。无暇分神的慕绯瑟飞快地盘算着,不知应该先遏制源头,还是去抢救那些岌岌可危的脏器。 清亮的鹤鸣响起,跪坐在地的少女眼前一亮。急切地说着:“木樨,快,你清理寒毒!” 赫然出现的青鹤恨恨地瞪向害主人魂源力暴动的罪魁祸首。也不敢怠慢,植物的清香弥漫开来,绿色的木系治愈能量瞬即将宁洛包裹。 有了助力。慕绯瑟全力对付着男子失控的魂源珠。原本以为她早已治好了他的旧疾,没想到只不过是表皮的伤患。宁洛明知她有能力治好她。为什么不肯讲? 百感交集,少女轻声说着:“宁洛,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饱含关切的话语让昏迷中的男子有了些许反应,浓密的睫毛微扇了两下,还沾着血迹的嘴角竟弯起了细微的弧度。 在一人一鹤的通力合作下,总算将他体内暴走的魂源力压制。遗憾的是。慕绯瑟无往不利的异能,竟无法全部修补他破损的魂源珠。 尝试多次后,少女颓然,异能使用的疲倦感袭来,让她抱着宁洛的胳膊也变得沉甸甸的。 木樨细致地检查着主人的身体,确定暂时无碍后,凶神恶煞地冲少女“嘎——”了一声。 带着愤怒的责难,让她抬眼望向了优雅之气尽失的青鹤。它修长的颈间翎毛呲立,若不是宁洛还躺在她怀里,她毫不怀疑它会发起狠烈的攻势。 “辛苦你了。木樨。”少女疲倦出声,换来了更多白眼。 与这只高傲的青鹤相处过,她对它的脾性也有所了解。幻兽与主人密不可分,如今妖魅男人受了创。它的愤怒可想而知。 高扬着鹤首,木樨苦于无法口吐人言,只能嘎嘎乱叫,宣泄着它的怒火。 瞟眼看到透进窗栏的晨光,慕绯瑟叹了口气。启程的时辰到了,她的未婚夫却被她气出了旧疾,这可如何是好? 殿外已经有窸窣的响动,随行的公公们收拾好了行装,请示着领主大人是否启程。她蹙眉,柔声对青鹤说着:“木樨,先回魂源珠吧,替他守护好心脉。我会想办法治好他的,我保证。” 诚挚的承诺最终让木系幻兽败下阵来,它垂头轻蹭着主人俊美的脸庞,绿芒闪过,消失在偌大的房间里。 伸手擦拭干净他嘴角的血迹,她唤进其中一个公公,嘱其将宁洛小心抱起,先行安置到萧瑶早早命人备好的舒适马车中。自己则回房拿起了剑匣,与刚刚结束通宵狂欢的萧氏皇族们简简话别。 与来时的锣鼓喧天不同,慕绯瑟离开得无声无息。拒绝了十里相送,她笑着挥别了翎国诸人。 随行的马车装满了女皇的谢礼,一部分是给老皇帝夜商的,而更多的,是给劳苦功高的少女的。 萧瑶晃动着领主妹子特意为其打造的上乘纸扇,炯炯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布满血丝的美眸掩不住彻夜不眠的倦怠,却也闪动着对少女的不舍。 下次见面,她定当以更好的姿态呈现于妹子眼前,不然,她对不住这个看似冷清实则重情的知己! 萧瑶的暗下决心,慕绯瑟并不知晓。马车驶出皇城后,只有她和宁洛相乘的车厢内,如期出现了等候已久的半吊子师父。 皱眉看着昏睡中的美男,云若澜低低问道:“怎么回事?” “被我刺激的。我一直认为以他的心性能坦然接受我的退婚之说,不曾想竟是这种局面。”少女靠坐着,满脸倦容。 仙男眉头皱得更紧,看她似有劳损,抓起了她泛凉的小手。温润的水属性能量柔和地滋养着她的经脉,纾解着她的不适。 车轱辘飞快转动,碰撞着地面,加上哒哒的马蹄声,略微嘈杂的声响充斥着不算大的车厢。 良久后,云若澜收功,却没放开小徒弟的柔荑。她像个安静的瓷娃娃,安坐着,满眼错杂地看着不见转醒的美男。 “绯儿是喜欢他的么?” 少女眼底的纠结,刺痛了他素来淡泊的心。那是只有看向他时才会出现的情愫涌动,而现在,同样也出现在了凝视别的男人的视线里。 小手颤了一下,慕绯瑟扪心自问,她喜欢宁洛么?或许在数月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如今,却无法给出答案。 她的沉默。令云若澜陷入了无尽的苦涩中。小徒弟在他面前向来坦荡,在确定彼此心意后,更是如此。她没有出言否认。吹灭了他心头微弱的希冀烛火。早已预料到的实情,面对起来。竟是这般惨烈。 轻咬下唇,少女头疼欲裂。在她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情缘交错,迷乱了她的心神。她爱云若澜,可不知何时开始也放不开宁洛了。 两个男子皆对她用情至深,自己是仗着他们的爱恋变得这么恬不知耻的么? 越想越是苦痛万分,刚刚被云若澜抚顺的魂源力突然暴动起来。心脏像是被人用死死攥住,疼得她直冒冷汗。 发现了小徒弟的颤抖。仙男哪还顾得上纠缠于自己的心事,低喝道:“别乱想!定气凝神,顺服那些力量!” 慕绯瑟咬牙,这种气血翻涌的感觉,就是宁洛所受的折磨么?强行盘腿,她在几个深呼吸后入定,有半吊子师父磅礴的力量输入,乱作一团的各属性能量终于安分下来。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啾啾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在心底响起。“小绯绯,你要气死鸟么!” 小黄鸟正全心沉浸在美妙的修行中。安睡的空间突然天翻地覆,忙不更迭地用自己的力量维系着专属的火系空间,顺便也叫上了那只酣睡的呆羊。 幸好有云仙仙,不然它的鸟命就交代在这个不省心的小主人手里了!啾啾忿忿想着。一阵嚷嚷。 主人的身体总是受伤,也会牵连幻兽的修为,甚至会伤了它们的生机。慕绯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愧疚地说着:“啾啾,是我没能控制好心神。受累了。” “小绯绯,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心?”嚷嚷过后,小黄鸟发现魂源珠内弥漫着显而易见的愁思,它马上询问起了刚刚还在责难的小主人。 简单跟啾啾说着与云若澜的相遇和宁洛的昏迷,少女朝满眼关切的半吊子师父勉强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小绯绯,你是个笨蛋!”啾啾沉默一阵后,蹦出了让小主人极度无言的定论。 “哪有把自己喜欢的男人往外推的道理啊?你们人类常说什么厮守终生,不是说的相爱的人么??你和云仙仙是相爱的,和宁美美也是相爱的,一起生活不就结了!” 噼里啪啦的训话惹得慕绯瑟啼笑皆非。她好像又被她的幻兽教训了…… “啾啾,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你没听过吧?你以为我的心有多大,能容下几个身影?” 放直了盘起的腿,少女乖巧地匐在云若澜靠过来的胸膛,默默反驳着小黄鸟的话。 动心了,又能如何?她的男人是半吊子师父,这点毋庸置疑,她只能把这份不该出现的牵挂放在心底了。 “骗鸟!你明明都喜欢的!”啾啾急得在魂源珠里蹦来蹦去,它才不信那软绵绵的声明,人类为什么总是喜欢说些违心话呢! “咩——小绯绯笨……”一直没出声的小呆羊也出声了,一张嘴差点没把慕绯瑟噎死。 这都是些什么幻兽啊!被它们一闹腾,少女反而沉静了下来。切断了跟两只萌物的交流,她仰头,看向了若有所思的仙男。 “云若澜,我好像是有点喜欢宁洛。”她絮絮说着,看到了他星眸中一闪而过的伤感,心疼不已。 “不过,我会尽快遗忘这种感觉,用完整的心和你共度此生。所以,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时间……” 喃喃自话,她疲惫地闭上了眼,只觉男人的胳膊往怀里紧了紧,听到他温柔应着:“好。” “对不起,让你伤了心。” “小傻瓜,先睡吧。” 两人轻言细语着,全然没看到榻上的美男手指抖动了一下。 迷糊醒来,却听到了一番有喜有悲的对话。宁洛邪气地想着,很好,他会把自己深深刻在她的心里。想忘记他么?那就拭目以待吧……(未完待续) 129 离别与归回 高挂火炎兰旗帜的大船乘风破浪驶近,那只皎洁如月的寒蛟恭顺地护在一旁,早已侯在岸边的居民和士兵们欢腾不已。(.无弹窗广告) 他们的领主大人回来了。 离开了一个月多月,听说受了伤的大人终于回来了。 随着长长一声蛟啸,船舶靠岸,众人熟悉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出,身边赫然多了一个让居民们大感振奋的仙影。 云先生竟也出现在了船上。众人交头接耳地兴奋讨论着,见大人气色不错,有关于佳人有难,英雄千里迢迢赶去营救的说法,不胫而走。 与众人的欢欣不同,濮阳陌在看到安好的少女后,马上就寻找着宁洛的身影,却不见挚交的踪迹,大感焦虑。 “小不点,宁洛人呢?”箭步上前,英朗将军急切问着。众人此时才发现领主大人的未婚夫没有出现在她身边。 忙着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香莲擦拭小脸,慕绯瑟淡淡回着:“他从陆路直接回暗羽皇城了。濮阳,领地情况可好?” “一切正常。对了,前几日来了圣旨,下月月末会有军饷和粮食送达,随行的官员会顺便检收征粮。”濮阳陌皱眉,看着和自己打过招呼就走向了一干民众的云若澜,表情莫测。 眼看现场一团笑语欢声,少女嗯了一声,定下明日与驻军大将详谈后,带着满身疲累回了极乐城。 因为担心宁洛情况有异,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之后病美男倒是醒了,问题在于,他拒绝了慕绯瑟的治疗,也不肯多说一字,只是用琥珀色的眸子冷淡地看着出现在车厢里的云若澜。顺道把还挂着未婚妻名号的少女也无视了。 行至某个城镇时,宁洛突然说要由此直接回暗羽皇城,她没理由反对。便与男子分道扬镳。 女皇萧菡赠的谢礼,她没有私留一样,尽数交给了随行的公公。带回孝敬老皇帝夜商。顺便也修书一封,呈报了在翎国出访过程中所有发生的事项。 本是两两相忘于江湖的分离。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宁洛一记痴缠的亲吻变得前途叵测。 “人不彻底绝望一次,就不会懂得什么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瑟瑟,你会很后悔让我如此绝望,因为彻悟后的我,将永生永世把你缠绕。我的妻,守好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不过。一直都在的,不是么?” 喷洒在唇间的呼吸夹着清甜的香气,坚定地宣誓着,颤栗了她的心房,也迷蒙了她的双眼。 她应该奋力推开他的,可她终究什么都没做,只是任他在众目睽睽中一遍又一遍地撷取她唇间的空气,最后绝尘而去。 少女说不出心中鼓噪的庆幸是什么,她沉默地和不再隐匿踪迹的云若澜赶着路,在平稳的大船上依然眩晕不已。含着酸甜的梅脯,满心错杂。 人是回来了,可一部分心思却跟着那抹决然的身影远走。所谓的决心,在宁洛的执拗攻势中。显得可笑而又可怜。 遮掩着烦乱不堪的心事,强振精神的慕绯瑟回到领主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了热水澡。 云若澜一回来便被拉去会诊了。虽然也有医术不错的郎中来到了神弃之地,可在领地居民的心里,再高明的医者都比不过那仙祗般的男人。 哗啦的水声洗去了连日赶路的污秽,浸泡在火焰石打造的浴池中,少女想起了近些日子半吊子师父的深邃目光。 没有谴责,没有厌恶,或许带了酸涩,却是一如既往的宠溺。啾啾总说她不让人省心,她还嗤之以鼻,原来自己当真是个麻烦精呐…… 正沉溺在自我反省的世界里,只听得浴池里扑通跳进了一个玩意儿,慕绯瑟回过神,看到了那双灿黄的猫眸。 煤球大喇喇地朝她靠拢,被水打湿的黑色皮毛折射着淡淡的光彩。少女轻笑,也不遮掩,伸手去接,“你醒了啊?” 黑猫在她出使翎国前再一次沉睡,让本想带着它的少女打消了这一念头。 她的行程因为意外一拖再拖,醒来后找不人的煤球大发雷霆,苦了不懂兽语的小婢女和大厨,也惊了那群好不容易在人类居住地安顿下来的野生走兽。 本来还在恶魔岭找替罪羔羊出气的黑猫察觉到了它熟悉的味道,想也不想就往回奔。一路找来,竟能看到美人入浴,满心愤懑一散而空,煤球高傲地抖落了尘土,蹦跶进了浴池。 揉捏着它敛去利爪的粉嫩肉垫,慕绯瑟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般,怡然自得,“最近有没有调皮啊?刚刚听香莲说,你吓得整个城里的家畜都不敢动弹,哪儿来那么大火啊?” “嗬……”肆无忌惮地贴近着暖水中不着片缕的娇躯,它扬起了湿漉漉的头,满眼指控。 “我观察了几天你都没醒,哪里知道你要睡多久?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双手捧着它的小脑袋,小指抓挠着它的颈部,煤球享受的模样逗乐了最近心事繁杂的少女,把它放置在胸口,细细抚摸着它光滑的软毛。 有热乎的水流滋润,身下又有柔软的触感,煤球将这些日子见不到这蠢女人的不快丢到了九霄云外,色心不减地磨蹭着她秀美的脖颈。 虽然不是对谈,但也交流得很是畅快,慕绯瑟发现她似乎比以往更能清楚感知这家伙的想法。难道强行吹奏大爱无疆后,还进化了她与兽交流的能力? 这一想法让少女有些振奋,她没有催动虹光的能量运转,竟能单凭自我感知窥探兽类的想法。或者说,虹光已经开始与她慢慢融合? 决心再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搓揉着煤球漂亮的猫耳,静心感应着它此刻的念想。不到片刻,涨红了脸的少女就拎起了正沉醉在温柔乡里的黑猫,阴阴笑道:“色猫!” 眨巴了两下灿黄猫眸。煤球有些诧异地看向了红云浮颊的人类女子,她竟然能知道它现在在想什么! 是些儿童不宜的画面,可作为最优秀的兽种。它对自己灼灼的欲念并不遮掩。见不到她不过个把月,它竟有了那种叫做思念的陌生感觉,这种强烈的感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它想要她! 越是放肆的注视,越换来了少女的笑意连连。小黑猫似乎发情了。或者该帮它找只漂亮的母猫了……不过它本体是豹,不知会不会看上那些平凡的小可怜。 愉快地想着,慕绯瑟盈盈起身,没有遮掩地在煤球面前拭体更衣。待她穿好衣服后,朝双目炯炯的黑猫招了招手,红芒闪过,湿淋淋的小东西又恢复了清爽干燥。 弯腰抱起它。少女有些乏地上了榻。她抚弄着它的背脊,闭眼小寐,果然在自己的府里才能安然入眠。 发现蠢女人睡着了,黑猫匍匐着朝她的胸口攀去,伸舌轻舔着她粉嫩的小嘴,也有些恼火。这幅身体真是要不得!等它的力量恢复了,它会把那些破事儿解决,顺便把她拐回去做它的女人。 至于那些实力不弱但是还不足以威胁它的男人们,它没兴趣怜悯他们的小心翼翼,没本事留住这蠢女人。就让他们悔死吧! ****** 一觉便睡到了月朗星疏,知道她辛苦,富贵的菜一直在火上温着,愣是没敢吵她起身。(.好看的小说) 云若澜又捣鼓了一堆新的配方。嘱咐憨实大厨每日照做,听得富贵像个勤奋的好孩子一般,点头如捣蒜。 见主子终于醒了,香莲乐呵呵地替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细心地伺候起她用膳来。 “小姐,听翎国来的商人们说您在太女殿下的册封大典上救了数千条人命,奴婢是又骄傲又担心。可算见着了您回来,似乎清减不少,您真没事儿了么?” 絮絮叨叨地问着,小婢女满脸担忧,换来了主子清淡一笑。“没事了。香莲,府中一切都好吧?” “都好,就是大家都很惦念您。颜老爹每天授完课都会念叨几句,咱领地的孩子有书念,又有武学,都是小姐的恩赐。娃娃们也争气,听说连在家中休息的时候都不放松。现在连那些稍大的孩子们都想一道学习,又怕耽误了农活,才没敢做声。” 香莲这么一说,倒是让慕绯瑟想起了还有不少半大的青少年可以加入到学习的行列。学无止境,要是他们有兴趣,也可以让颜老爹想想如何利用农歇期教授这批学子。 “这些日子,娃娃们还在习武么?”她有些歉疚,带走了晏澄,也忘了给孩子们安排好这个把月的课程。 小婢女捂嘴笑着,“这个您就别担心了。濮阳将军找了几个耐心好本事高的士官接手了晏侍卫的活,偶尔他也会亲自来看看。要不怎么说现在领地里一团和气呢。” 见主子若有所思,香莲接着说道:“这次冬收,濮阳将军连着好几天都到了现场,那些愣头兵可卖力了。原本赫总管还担心这次大丰收反而会有糟蹋粮食的可能,现在笑得可欢实了。” “哦?我正想问问,晚稻的情况如何?”一听小婢女说大丰收,慕绯瑟也不觉暗暗开怀,连声问着。 “农户们都说这是百年来最可观的收成,奴婢跑去看过,稻穗都被压弯了。就您回来的前七八天,就开始忙活,现在都到收尾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少女默念着,也对濮阳陌的鼎力相助大为感激。说是她能调用四成兵力,但就香莲说的实效来判断,嘴硬心软的将军肯定调拨了不止四成。 幸好她找到了能匹配他的武器,不然这份情谊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主仆二人正在细碎闲聊,忙活了半天的云若澜也回了府。在香莲忙着张罗另一副碗筷给云君人后,慕绯瑟浅笑着看向眉眼带笑的半吊子师父,“心情这么好?” “我离开不过些许时日,众人倒是颇为挂念我。”仙男从来不知道平凡而质朴的牵挂竟是这般动人。 不少居民都担心他出了事,还有几个壮着胆子问了他是不是在外地有了家室,不然怎么会丢下他们的领主大人,一去就是三四个月。 哑然失笑。小徒弟的备受爱戴,也让云若澜与有荣焉。天魂宫宫主的三名入室弟子从未曾对外公示过任何信息,门派内也仅有位高权重的几位掌事知晓他们的身份。 如今因为少女的关系而顺带着被人尊崇。是新鲜的体验,别有一番滋味。 “众人情况如何?这一年来,可没少劳累。”慕绯瑟关切地问着。眼看就要天寒地冻,她可不希望居民们有损伤。 “大致情况都不错。不过你也知道的。他们底子太弱,高强度的劳作,确实会让他们积劳成疾。趁着冬歇,我去恶魔岭走一趟,多采集些温补的药材分给众人便是。” 向来有一说一,云若澜没有隐瞒他今天会诊的结果。那群汉子和妇人还真是硬气,小病小痛都一直硬扛着。生怕误了领地的大事。 少女点点头,也想了想其他的改善之道。“刚刚我还在跟香莲说那些半大孩子也该学些知识。武技体术也能强身健体,干脆让有兴趣的老老少少的,都学起来吧!” “也好。每天花点儿工夫的事情,倒能省去很多烦扰。”仙男颌首赞同,他的绯儿总能很快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笑笑地凝着半吊子师父,她打趣道:“那得有劳云先生多出出力了。” “小生自当效犬马之劳……”云若澜故作的姿态惹得主仆二人笑意连连。 “历经过磨难的人会知道生存之道,在我的领地内,更是如此。我强行扭转了他们的生活态度,就不知今后会如何了。”慕绯瑟说着。也有些唏嘘。 她唤发了居民们内心的希望之树,也教会了他们挺直腰板做人。眼下日子渐好,也没见他们松懈,想来倒很是欣慰。 云若澜握住了少女的纤手。调侃着:“自然会是更好。谁让我的绯儿这么出色呢?” 被他夸奖,她也没不好意思,咧嘴笑笑,无声应承。捻起一块脊肉放到他碗里,嘴里念叨着:“这是史浩他们养出的第一批成品。可能比不上山猪的肉质,不过我刚刚尝了尝,倒也很是鲜美。明天让富贵给你蒸条江鱼,你还没尝过咱领地里自己产的鱼呢……” 絮叨一阵,就见云若澜和香莲都用极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少女黑眸微眯,细声问道:“怎么了?” 香莲扑哧笑出了声,“小姐,您这架势,活脱脱一个小贤妻啊!” 慕绯瑟略窘,她不过说了些家常话,就这么让人惊讶? 仙男则是眉开眼笑,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紧握,心里暖意洋洋。她始终都记挂着他的喜好,对他如此用心,夫复何求? 饭桌上温情满满,看得小婢女好不感叹。只要小姐喜欢,云君人是不是她师父又有何关系?只不过,那个跟小姐一样漂亮的姑爷,该怎么办呢? 香莲头疼地替自家小姐操着心,浑然不觉仅长少女一岁的自己越发有了老妈子的趋势。 唉,只盼她的小姐别遭罪啊…… ****** 十月二十七,一大早的,神弃之地的各路实权人物,尽数赶到了领主府。 一同前来的,还有本该在训练兵马的濮阳陌。少女的书房满满当当地坐了一票下属,众人关心的对象,正在书桌前飞快翻阅着下属们连日来的政务纪要。 “大人,目前一千一百亩稻田的收成已然达到了征粮的数目,还有部分盈余,再加上新收的玉米等杂粮,大致能够撑过冬天。如今领地内来了不少外地商贩,生活所需也更大了些。如果要等到下一个播种期,中间会出现粮不供己的情况,所以,需要您定夺,是否往他城购粮?” 赫之舒一向是众下属中最先发话的,沉稳地禀报着,表情略有兴奋,又带了些恼意。当初听闻四万石军粮要缴供,简直是天方夜谭,可现今不但有了这些粮食,还有了居民们在下个耕期前的口粮。 作为领地第一总管,赫之舒的眼光比他人向来高远些。这沉重的军费支出是天价的保护费,但为了长足的发展。他们必须咬牙挺过这一关。 慕绯瑟听着,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此事稍候再议。听说来了不少手工小作坊。安置得如何?” “回大人,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凡原先缺失的生活供给。现在皆已置齐,往后的物资就不必再从他城购买。属下有个想法。内城虽小,但适宜居住,若是过多作坊污秽了内城的环境,并不妥当。属下恳请大人同意重新修建外城。” 赫之舒的话让房内众人连连颌首,在他们看来,内城是属于领主大人的后花园,好容易整修得洁净舒适。让那些脏乱破坏了,确实不妥。 少女笑笑,悠悠说着:“是个好想法,不过花费甚多,还要从长计议。赫总管,你这么有把握重建不会浪费资源?” 大兴土木是急不得的工程,地形的勘察,建筑的布局,人力的分派,无一不是需要认真相待的。领地没有多余的钱浪费。提议是好,可不见得现在就能实行。 “大人,属下自幼就被家父强制着,背下了所有存留的极乐城图纸。有关外城的滴点。都深刻地印在属下脑中。属下会尽快将图纸还原,供您参考。” 赫之舒很是沉着,面对少女的询问丝毫不乱,也让她笑意更深,“好,那就有劳赫总管了。苏子平,酒坊建的如何?” “启禀大人,已落成收工。贺柏贺当家不日会从翎国带来酿酒师和所需物件。属下询问过,除了她所提过的玛瑙酒,平日所饮的酒种她们也能制作,前阵高粱刚下地,贺当家已经预订了这批作物。” 苏子平也略感兴奋,近期领地内商贸发展势头不错,大人重视的酒坊也准备投产。第一家落户神弃之地的他国商行,可非得折腾出个名堂不可! 倒比她想象得要快些……慕绯瑟嘴角微扬,温声说着:“如此便好。最近要辛苦你们了。灵松江的跨江大桥很快要动工,天寒地冻的,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着,继续着其他情况的汇报。 这样的公务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濮阳陌也不觉得闷,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更多时候看着淡定处理各项事务的少女,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她一走就是一个月多月,在翎国大放异彩。士兵们听闻了她的事迹,对她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可他却忧心忡忡。 据他了解的,小不点在来神弃之地前身体一直不好。后来虽说恢复了魂源力,又掌握了不少骇人听闻的秘法,可就他跟她相处的时日来看,她似乎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宁洛是怎么搞的?明知她会死倔逞强,也不拉着点儿……濮阳陌心里嘀咕着,猛然想起少女提到好友时的黯然,再想到那个让他忌惮的仙祗男子,一阵蹙眉。 他了解宁洛,看似可以任人欺凌,又极为隐忍,但只要一旦认准了某个事物,那恹恹的美男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濮阳陌有些揪心地凝视着少女恬淡的俏脸。她和云若澜在一起的快乐是毫不遮掩的,可为什么,他总觉得那笑脸背后,有着化解不开的幽怨? “濮阳?濮阳?”少女低柔的嗓音唤着,把神游九天的将军唤回了人间。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只剩他们两人在内,后知后觉地说着:“都谈完了?” 濮阳陌难得一见的迷糊表情惹得慕绯瑟笑意连连,心想也难为了他坐在这儿听他们好一阵絮叨,她温和说着:“嗯,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就遣他们先出去了。” 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一句,却让英朗的将军手心微微冒汗。明知道是公务要谈,可他忍不住会想到别的方向。 感觉今日他放空的情况频现,少女不解,但也没有追问,她踌躇一阵,说道:“濮阳,我有事请你帮忙。”(未完待续) 130 给濮阳的惊喜 慕绯瑟鲜少开口求人,这么一说,也让濮阳陌正视起来,他正襟危坐,沉稳问着:“何事?” “有关军粮,我希望能有些时间周转。”少女活络了半天的想法,轻言细语道出。 “你的意思是?”他听到了刚刚赫之舒说的,领地缴了军粮后会有几个月的缺口,基于领军人物的立场,他并不方便在众人面前作出什么妄论。 她叹了口气,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很为难这位军风严谨的将军。“朝廷给我的时限,是在明年开春前补齐军饷和军粮。军饷我已经想办法在凑,这粮食的话,我希望能在明年的耕期后补齐。欠缴的石数不会太多,约莫万石。我计算过,朝廷派发的粮草一到,足够驻军撑到明年夏末,届时我再供应,应该不成问题。” 濮阳陌听着,也不作声,半晌,鹰眸带笑地凝着略带沉色的俏脸,开口道:“你怕我不允?” “你是一军之帅,自然不能做出违抗朝廷旨意的军令。就算你有心相帮,消息传回去了,也是让你难做。我是私下里跟你商讨,不行的话,我调粮也是可以的。” 慕绯瑟也有些头疼,她不愿领地的口粮问题受人钳制,康国最大的米行掌握在倩娘所出的齐家。虽有橄榄枝不断抛来,可她着实不想再跟慕家扯上关联,连带着也把有姻亲之实的齐家拒之门外。 话虽如此,她更不想让濮阳陌受她牵连。毕竟谎报军饷缴纳是重罪,何况,她是康国众臣咬牙切齿的防范对象,万一濮阳也跟着被安上了谋逆之类的莫须有罪名,她可不能让他被扣上这么大的屎盆子。 “身为一军之将。确实要事事以军队的利益为先。”濮阳陌悠然开口,所言令少女心中一沉。 果然不行啊……他原则性过强,倒是她强人所难了。 不等她开口。英朗将军又悠哉说着:“江边潮湿,不易存储粮饷,城中若能有个粮仓存储就好了……小不点。听赫总管说,新府衙边上兴建了一个大粮仓。也没装满,不介意借点儿地方吧?” 慕绯瑟一愣,诧异地看着满面正经的男子。他不单暗允了私下补粮之事,还反过来将驻军的军粮交由领地保管。 是怕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干脆把所有粮食混在一起,以混淆视听么?少女豁然开朗,满心感激。又有些惭愧。濮阳陌的严明军纪,似乎被她给破坏了…… “濮阳,谢谢!” 这话似乎说过很多次,就属这次最为郑重。英俊的面容浮起了丝丝笑意,濮阳陌不以为意,瞅着那张突然绽出光彩的娇俏面容,内心缠绕的情丝似乎又紧致了几分。 “说了请我来做客的,日正当中的,领主大人还不给饭吃么?”戏谑着,他悄悄藏起了炙热的爱火。 她是他的异姓弟妹。就算没有这层干系,她爱恋的男人,也不会是自己。在皇宫中缠绵的一吻,就当是个美梦。只有他一人记得便好。 慕绯瑟失笑,起身与他一道来到了众人久候的膳堂。大快朵颐之际,濮阳陌问起了晏澄的下落,引来众人竖耳倾听。 淡淡说了冰山侍卫被自己派出办事,少女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她这儿成了一纸空谈,习惯了她的不拘礼节,众人也乐得享受在领主大人面前的放松,饭桌上一时和乐融融。 晏澄自打面色沉重地向她请示离去后,她一直就在想这个沉默的男人到底知道些什么。有关那场莫名其妙的兽袭,翎国皇室直到她离开也没给出个定论,可冰山侍卫分明是了解内情的,有什么不能跟她说么? 脑海里盘旋着重重杂念,慕绯瑟不免有些担忧。(.)以晏澄的心性,在危险未知的情况下,竟会主动请缨去调查,实在令人浮想连连。 她没有怀疑他的忠诚,却很挂心他的安危。那男人沉默惯了,很多事情习以为常地自我消化,甚至连受了伤都会自己躲着治疗。她这个主子,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兴许是经历了种种变故,少女很珍视一开始便伴她身旁的人们。晏澄是她手中最锋锐的刀剑,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她的任何命令,她有时在想,如此出色的暗卫,老皇帝怎么舍得把他赐给她。 见她神思恍惚,濮阳陌无奈笑笑。小不点就是这样会把心事掩藏起来的人,殊不知这样更让人忧心。或者他是关心则乱,才会忍不住想抹平她眉宇间若有似无的愁绪。 就当他纠结于心中的念想时,少女突然开口问道:“濮阳,下月初一有什么安排么?” 初一?濮阳陌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说着:“寻常军务处理,怎么了?” “我有事要去恶魔岭,当是冬游,你有时间陪我走一趟么?”慕绯瑟笑笑地邀请着,没有错过他鹰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笑意越甚。 冬游么?英朗将军暗嘲着自己的多情,随即说道:“领主大人有此雅兴,末将自当相伴。” 初一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少女心里升起了几分孩子般恶作剧的心理。濮阳,就等着我的诚挚回馈吧! ****** 领地的主心骨一回来,神弃之地也多了欢天喜地的意味。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自的活计,不过冬歇期一到,赋闲的人手也多了起来。 鉴于领主大人也在不停忙活,农耕队也没好意思做翘脚大爷,时不时就蹿到了别的地儿去帮忙。 他们勤奋的样子让赫之舒大感满意,更让这位陀螺般不停转的总管欣喜的是,少女看过详尽的外城地图后,应允了外城北面街道的修建。 胡老四打趣着自己这一年要把前几十年的活计都做完了,倒也甘之若饴地规划起怎么兴建街道来。 各人有各人忙活的事情,连飘逸的仙男也没能闲着。他之前说过会到恶魔岭采药,一去就是两三天。 本想叫上半吊子师父一块的少女只好在十一月初一这天。带着兴奋的香莲和富贵,与濮阳陌一道走向了她预谋已久的地点。 空中飘着细小的雪粒,寒气逼人。却影响不了一行四人的兴致勃勃。香莲和富贵一直被自家小姐禁止跑到这方危险的地界,头一次见识壮丽秀美的景色,乐呵呵的。赞叹连连。 相比两个兴奋过头的男女,慕绯瑟和濮阳陌倒是沉静很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少女发现英朗将军有些心不在焉,暗笑不已。 在寒风中步行一阵后,远远就有阵阵暗香袭来,四人不觉加快了脚步,一片艳若桃李,灿如云霞的殷红便闯入了他们的眼帘。 如绚烂的火焰般,在风中肆意绽放的红梅印染着寒冬腊月的冷清。香莲和富贵欢呼着跑了过去。濮阳陌一见此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转头看着少女被风吹得通红的娇容,有些心疼,不觉走至她身前替她遮挡着风势。 “这就是你今日要做的事情?改个日子也好啊,这风刮的……”濮阳陌嘀咕了几句,手已经不自觉地探向了她的青色大氅,细致地替她拢了拢。 慕绯瑟也没介意他的举动,笑靥如花的俏脸闪烁着生动的光泽,“今天是最好的花期,错过了就可惜了。” 说话间。(.无弹窗广告)她让乐疯了的两个跟班赶紧选了块观赏的佳地,支起了防风的小账,摆好了便于携带的小方桌,香莲和富贵陆续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小食。 虽然对酒没啥好感。少女还是特意带了据说是濮阳陌最喜欢的青梅酒。一个响指燃起了温酒的小炉,她暗暗感叹着魂源力还有别的妙处。 见小方桌上都是他偏好的小食,连咕咚温着的酒也是他的口味,濮阳陌有些惊讶,心内一片柔软。 “小不点,你这是……” 少女微笑着,没有忙着回答,待青梅酒煨好后,斟满一杯递向满是讶色的英俊男人,也替自己斟了一杯举起,笑眯眯地说着:“濮阳,生辰快乐!” “濮阳将军,奴才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濮阳将军,奴婢恭贺您龙马精神,万事顺意。” 主仆三人的恭贺让素来冷然的男子也有些激动,他没想到,她特意挑在今天出门赏梅,就是为了自己贺生。 “多谢几位。小不点,如何得知今日是我生辰的?”一口饮尽了可口的青梅酒,濮阳陌感动地问着。 轻呷了一口,有些酸涩的口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被他这么一问,她的黑眸中浮起了些些晦暗。 “宁洛跟我说过,你二十岁的生辰,他想陪你一起过的。真是对不住,我把他气走了……” 濮阳陌二十岁的生辰,本该有好友相伴的。她的表态逼走了本想跟她回领地的便宜未婚夫,让她对远在异乡的将军也很是愧疚。 正在吃着甜而不腻的千层糕,濮阳陌被呛了一下,俊脸浮起了些许古怪。她这么精心的准备,只为了弥补过失么? 满心的欢喜被难言的苦闷取代,他闷头灌了一口青梅酒,顺下了卡在喉咙的糕点。他故作满不在乎地说着:“男儿间的情义比不得女娃家的细腻。宁洛有心就好,天气一冷他的身子就愈发不好,能早些回城安养倒是好事。” 其实他还是很在意的吧?慕绯瑟若有所思地看看今日分外清朗的男子,抿嘴笑道:“今晚给你做长寿面,先声明,我肯定没有濮阳夫人的好手艺。” “你做?”意外地挑挑眉,濮阳陌的心快跳了几下。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虽然以前境况落魄了些,但她哪里学来的厨艺? 歪头笑笑,少女允了两个按耐不住兴奋之情的跟班四处逛逛,她查探过附近,很是安全。转过头,她又为男子满上一杯,贝齿轻启:“濮阳,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本该慎重其事的加冠礼也没举行,我只好做些己所能及的事来为你庆贺了。” “那为何要来赏梅?”兴许是酒醉人心,他比平时问得多些。鹰眸净是柔光。 斜了他一眼,慕绯瑟纳闷地说着:“刘副将说你生在梅花开得最盛的那天,尤其是对红梅最有好感。我还以为你看到这个会很高兴呢。” 敢情是探了个错误的情报么?少女腹诽。自己果然不适合给人什么惊喜。 濮阳陌忍俊不禁,哈哈笑过后。温柔看着有些闷的俏脸,暖暖说道:“是很高兴,应该说,是非常高兴。” 六岁前的他,每年生辰都是在娘亲的陪伴下度过,他记得那如云的梅林,也记得爹娘眼中的疼爱。 如果说儿时赏梅承载着他与家人的亲情浓浓。长大后,赏梅会是他觅得爱侣后最想带她做的事情。 如今竟被小不点不经意间完成了,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心里油然而生的,是深深的满足感。 见他确实很欢喜,慕绯瑟略感安心。她能替濮阳陌做的不多,也只能给他些远在他乡的温暖,好回馈他的全心相助。 气氛暖入心扉,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宁洛,不觉两壶青梅酒下肚。相谈甚欢。 濮阳陌说起了儿时的糗事,那些被爹爹追在身后鸡飞狗跳的岁月,那些被娘亲温柔呵护的时光,听得少女一阵心驰神往。 这种最平凡的亲情。在前世幼年的记忆中,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即便后来进了组织,有老头和玖他们的相伴,但缺失的童年,是永远无法拼凑的图块。 兴许是多喝了几杯,她往日明亮的黑眸涌动着淡淡的水光,看上去像个娇憨的小娃娃,令英俊男人看得一阵口干舌燥。 “濮阳,弱冠之年,应该早有亲事安排,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手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慕绯瑟发现酒这玩意儿真不能沾,比往常长舌不说,极有失仪之嫌。 好在被问的男子也不介意,将头搁在支起的膝头,懒洋洋说着:“濮阳家有家传秘法,在修炼到一定层级前,必须维持童子身。三位兄长都没能敌过花花世界的诱惑,纷纷娶妻生子去了。难得我有心修炼,又还算学得快,爹娘就应了我自觅良缘。” 难怪……开明的背后肯定也有必定的原因,正如慕言从未被亲事束缚,也正是因为那卓绝的天赋。 少女笑笑,信口说着:“自由恋爱是件好事。至少是自己选的,是对是错,都怨不得别人。” 她说的词有些新鲜,濮阳陌也听出了些无奈,趁着酒意低声问着:“小不点,你就那么不想嫁给宁洛么?” 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他英俊的脸已经在她眼里摇晃出了重影,少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表情,小声说道:“我们有缘无分呐……我是我师父的人,说好了只喜欢他一个的……” 话还没说完,她便昏睡了过去。剩下一个目瞪口呆的男人细细回想着刚刚听到略显混乱的内容。 师父?小不点说的是云若澜么?他们一直觉得云姓男子不简单,没想到他竟是小不点的师父! 老不修!人面兽心!专骗无知少女的恶棍!心里给那个仙祗男子下了无数个恶语定义,濮阳陌担心地碰了碰匐在小桌上小人儿,见她蠕动了两下小嘴,睡得安稳,一时哭笑不得。 绕过桌子,生怕她少女着凉,英朗将军小心把她圈在怀里,细致替她披盖着暖实的大氅。 她不胜酒力是他那晚在皇宫中才知晓的,没想到青梅酒这般清淡的酒水都能让她产生醉意。 小心掖好衣襟后,他低头看着平静入睡的俏脸,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轻柔地抚上了令他痴迷的美颜。 细滑如脂的肌肤带来了绝佳的手感,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像是怕伤了她一般,轻巧而柔情绵绵。 那张嫣红的小嘴娇嫩欲滴,让男人忍不住凑近了些,迟疑着,却不敢再有妄举。 她信任他,才会安然睡去,如果这时候轻薄了她,他还配接受她的满心关怀么? 正在迟疑之际,如君王临凡般,高傲的黑猫踩着优雅的步伐走来。没有再现出本体。它只是用灿黄的猫眸死死瞪着这个疑似在占便宜的一根筋。 煤球的悄然出现,冲淡了若有似无的缱绻。鹰眸微眯,濮阳陌冷哼。来历不明的家伙总是让人提防不已,即便它只是只会变身的黑豹。 怕惊动了睡意正浓的怀中少女,他只是回瞪着已经攀爬到她腿上的黑乎乎玩意儿。递过一记大白眼。黑猫甩了甩猫尾,熟练地揉进了少女的怀抱。 似乎是习惯了煤球的存在。睡意正酣的慕绯瑟把它往怀里紧了紧,呢喃着:“香莲,一会儿叫我起来,还要给濮阳做面的……” 濮阳陌的嘴角噙起了一个好看的微笑,也无视了黑猫的趾高气昂。他轻轻嗯了一声,得到了回应的少女浅浅笑着,抱着不请自来的煤球沉沉睡着。 他抬眼望向那片傲雪怒放的红梅。满心沉溺。许他稍稍放肆一下吧,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这边暖意洋洋,可苦了藏在梅林中不敢过来的香莲和富贵。他们原本兴冲冲地折了些梅枝打算回来给自家小姐看的,不想却看到了濮阳将军把她圈抱于怀的场景。 跺了跺冻僵的脚,小婢女喏喏地问着:“富贵哥,我们怎么办呢?” 富贵挠挠头,也是一脸茫然,“要不咱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小姐被包裹得很好,应该不会受凉。我们现在过去,以后怎么见濮阳将军呢?” “完了。姑爷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又来个将军。我的小姐啊,这可怎么办啊?”香莲搓着冰凉的小手,急得原地打转。 憨实大厨扯过小婢女的手,呼呼地呵着气。没好气地说着:“呸呸呸,什么完了……咱小姐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她心里有计较的,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被富贵的动作弄得羞红了脸,香莲也没忘争辩几句:“你看看出现在小姐身边的男子,哪个不好?就是都好才让人着急啊!云君人胜算最大,可是小姐好像对姑爷也不反感,这要传出去了,小姐的清誉会毁了的。” “唉,做下人的,哪里能干涉主子的想法?咱做闷葫芦,这些事儿,可千万不能随处讲。”香莲的手怎么也不见暖和,富贵干脆把她的手往怀里塞,别说小婢女脸红,连他黝黑的脸庞也透了些可疑的红晕。 “谁说不是呢……可惜小姐是在我大康的土地,要是生在江对面,就不愁了。”香莲想起了那些带着几个夫婿一道来领地做生意的翎国女商人,有些唏嘘。 “净说胡话。你还想让小姐学那些,那些个女人不成!”富贵瞪着小婢女,也让她有些心虚。 “我不就说说么……要是让我选,我非愁死不可……”吐吐舌,香莲讪讪笑着。 “幸好看上你这笨丫头的只有我。不行,你都被那些翎国来的人洗脑了,我还是尽早跟小姐说把你许给我吧……” 富贵盘算着,引来小婢女一阵娇嗔,“谁要嫁给你这黑炭了!” “那我去娶别人?” “你敢!” “我说呢……你还是乖乖准备嫁给我吧……” 两人笑闹之际,也忘了还是荒郊野岭,倒也快活。 那头的少女总算在小睡一阵后清醒,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些酒后失行的事儿。她强作镇定地脱离了濮阳陌的怀抱,扬声喊过了在梅林中乐得没边儿的两个跟班。 佯装没事发生过一般,四人趁着天色未黑出了恶魔岭。赶回领主府后,慕绯瑟也在富贵的指点下似模似样地做起了长寿面。 差强人意的作品,濮阳陌却吃得很香。看着寿星如此给面子,少女笑得也很欣慰。 挥手告别辛劳一天的小不点,折回将军府的英俊男子发现卧房中多了一个古朴的剑匣,上面还有封信笺。 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她的笔墨,仅是寥寥数语,“濮阳,这是礼物,别想着退回来。我可从没跟你客套过。祝顺利安好!” 微笑着打开,看清出鞘的宝剑后,濮阳陌怔怔地凝着剑尖篆刻的两个字,喟然长叹。 小不点,非要我这般放不开你么……(未完待续) 131 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荒芜的枯漠,滚滚的沙浪,寒风呼啸而过,吹打得每个人都缩紧了脖子。[] 恶鬼镇,今日走进了一个陌生的面孔。是平凡不出挑的容貌,却有着瘦而不弱的修长身材。原本想上前哄抢的人们被他冷冷扫过,竟不敢动弹。 男子似乎对恶鬼镇极为熟悉,大步迈进一家破烂的小酒馆后,穿过噪杂的酒徒,来到了相对安静的后院。 几句辨不清字眼的低呢后,院中的假山哗啦闪开一条道。男子极漂亮的眼眸闪过些阴沉,快步而入。 “七哥,你终于来了!”似乎料到了男子会来,早早有人等在那条冗长地道的另一头,声音妖娆多情。 “我要见晏宏。”如同往日的寡言,他漠然说着,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 他的视而不见让久等在那里的少年满心郁卒,若女儿家娇媚的面容浮着丝丝恼意,幽怨地说着:“七哥,庆儿很挂念你啊……” 冷清地瞥了妖媚少年一记,男子平板的脸上依然不见任何变化。见少年有意无意地挨近,略嫌厌恶地阔步前行,走过迷宫一般的通道,豁然开朗的场地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奢靡。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斜躺在兽皮椅上,不算顶出色的样貌,却有着最迷人的笑容。“小七,你来啦?” “晏宏,谁要对付她?”连寒暄都没有,男子冷声问着,杀气毕现。 晏宏看了看随后跟着的少年,泫然若泣的样子令他微微皱眉,转即笑道:“不得透露主顾资料,是行规。小七离开七绝门不到两年,竟忘得这般干净?” “动她的心思。你们会死得很惨。”男子声音平稳,听着不像威胁,只是在宣判他们的命运。 妖媚少年忿然。不顾晏宏的眼色,失控地喊着:“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那么好?慕绯瑟哪里好?她哪里配你这般掏心掏肺?” “晏庆,别用你的嘴。污了她的名。”答着,态度冷漠得像是从不认识眼前两人。男子接着说道:“我只是十五年前寄养在七绝门的侍卫,是为她而生为她而亡的影子。晏宏,话已至此,好自为之。” 晏宏默然,见男子转身要走,冷冷笑着:“小七,若是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为何千里迢迢赶来此地?” “我不愿她的手沾染太多鲜血,如果下次我的剑要指向你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说罢,男子决然离去。 妖媚少年想追,却被晏宏一把拉住,他急切地回头,苦声哀求:“哥,让我去跟他说说话吧,哪怕再去看看他也好啊!” 晏宏叹气,对唯一的亲弟弟也不忍说出责难之语。只得安慰道:“小七从来不是我七绝门中的人,庆儿,看开些吧……” “哥,你不会是要听他的话。不接这任务吧?”晏庆不甘,眼底的忿恨不断涌动。 “凤羽皇城之事,已经引来天魂宫关注了。虽说多年相安无事,但这次你做过火了。分明是考察期,无端生了这事,还如何能再接?慕绯瑟,是我七绝门得罪不起的人。” 说起这个,晏宏一阵后怕,弟弟偷溜出去,竟催动了万兽袭人。暗杀本是七绝门的强项,出手试探也无可厚非,可牵连数千条人命,天魂宫决计不会坐视不理。 头疼地看着痴恋晏澄的弟弟,晏宏满心无奈。他心魔过重,势必要看好他才行。 晏庆垂着头,一语不发,眼底的怨毒越甚。慕绯瑟,你抢了我的七哥,我一定要你死!! ****** 领地的日子又回归到了往常的平静。 因为憨实大厨的请婚,让慕绯瑟错愕之余,满心欢喜地替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人张罗起婚事来。 婚期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小婢女坚持说小姐还没成亲,她不能先嫁人。香莲难得有如此执拗的违抗之语,少女无奈,只好先替二人举办了个仅有自家人参加的订婚礼。 云若澜大方地送了些世间难寻的丹药,惹得二人告谢连连。他们知道能获得如此大礼,都是用心伺候了自家小姐的结果,更是暗下决心要好好侍奉他们的主子。 濮阳陌听说了这事儿,特意来观了礼,也送了他们不少金银珠宝,以便二人成亲后能过上富足的小生活。 这桩喜事没能冲淡了慕绯瑟心中的苦闷,时间唰唰溜走,也没抹灭宁洛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略感郁卒,她索性甩开愁绪,迎接着带来两国皇帝旨意的使臣。 领地要承建跨江大桥的事儿,早已知会了技术日臻成熟的胡老三。 听说神弃之地有大量的木工泥工需缺,没活干的游散工匠们也冒着生命危险来了曾经的死寂之地。一来发现生活环境极好,待遇也还算优渥,建筑队的头头便每日被那些找活干的手艺人缠得不可开交。 领主大人批示过,有用的人才都可以留下。认真考核过那帮人的手艺,剔除了想混饭吃的无才之辈,胡老三意气风发地新收了若干下属。 濮阳陌默默地派出了最得力的侦察兵,这部分人被彻底调查过家世,成了神弃之地的编外人员。 领地的人日渐增多,小打小闹的冲突也多了起来。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安宁的可能。 慕绯瑟只是任赫之舒雷霆万钧地打击着诸如小偷小摸或是打架斗殴的破事儿,顺着也修整了她认为领地律法太过宽和或太过苛刻的条款。[.超多好看小说] 不知何时开始,无煞驻扎在极乐城中的人马成了维护城内治安的一把手。少女听着下属们的汇报,总会想起宁洛那张精致的脸,焦躁不已。 这些看在云若澜眼里,有些苦涩,又有些心疼。她说需要时间淡忘对那漂亮孩子的动心,可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羁绊要斩断,难如登天。 连带着把半吊子师父也搞得郁闷不已,慕绯瑟汗颜。却无从诉说那双每晚都会出现在她梦中的琥珀眸子。 宁洛一直没个消息,也不知伤情如何。她明知自己不该再惦念的,还是情不自禁地会去关注。 无煞众人也不清楚许久不现身的少主是什么情况。倒把领主大人看似不经意的询问记在了心上,巨细无遗地回报给了无煞的情报部门。 毕竟是一地之主。少女的心事没能影响她的公务处理。十一月中旬左右,大桥正式开建。有江中的寒蛟相助,本不会结冰期的灵松江上筑起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冰路。 惊叹的众人怎会错过如此助力,热火朝天地构筑着幻魂大陆史无前例的跨江大桥。 慕绯瑟是门外汉,聪明地没给意见,只是极尽所能地调动着一切力量支持着这座象征着康翎友谊的大桥的建造。 忙过这阵,总算松闲下来的她。全力对付起了偶尔出点小岔子的木水土三属性来。 勤于修炼的啾啾和卷卷替小主人驯服了火金两属性。虽然还没能感觉出金属性能有什么作用,但终归是少了个隐患,也让少女暗暗庆幸当时收了可爱的小呆羊。 不过,她又被偶尔出关的小黄鸟教训了一顿。大意是她的纠结让身处魂源珠的它们很无奈,喜欢的男人就留在身边,磨磨蹭蹭的,可不是她该有的姿态。 啼笑皆非地虚心受教,她终于抽空看起了半吊子师父不知哪里弄来的修炼秘法。 融魂术,是霸气的名字,而修炼条件之苛刻。让清淡如她,也怨念丛生。要么修炼各属性魂源之术,以求平衡,要么驯服同属性幻兽。替主人吞噬那些能量,收为己用。 祺霜是水属性,绿幂是木属性,胡玫是土属性,本是天公作美,却更让少女郁卒不已。 血奴无法分享主人的力量,只能像鼎炉一般源源不断提供自身的修为助力于主子。莫说是吞噬,连最基本的分享都做不到,何谈融魂? 以她三星魂师的修为,收两只幻兽都是极勉强的事,何况是五只。慕绯瑟把情况跟云若澜一说,也让仙男暗暗蹙眉。 他原以为师父会给出一条捷径,不曾想是个如同鸡肋的办法。小徒弟鲜少有时间能修炼不说,就她现在一团乱麻的心境,不走火入魔才怪。 不能让两属性超过其他三属性过多,修炼又被束置高阁,少女还来不及感慨,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晏澄终于出现在了神弃之地。 完好无损,沉默依旧。冰山侍卫没有解释自己的行踪,只是在主子隐含关切的询问中,嘴角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她不算是贴心的主子,但也绝非蛮横之人。晏澄说了兽袭事件不会再发生,她选择了相信。他总有自己的门路,虽不曾提及,可从他以往的手段来看,门道颇深。 是人都会有不愿提及的秘密,少女尊重这种私密的前提,是她深信晏澄的忠诚。 他不多话,不饶舌,更多时候只像个影子。沉默的守护往往会让她忽视了还有这个侍卫的存在,但她也会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予关怀。 心安理得享受呵护的同时,哪能一昧只晓得索取…… 不喜亏欠么?谁能说得清,慕绯瑟这种个性还会给她招惹多少避之不及的纠缠。 ****** 酒坊落成后不久,贺柏的酒坊酿出了第一批玛瑙酒。因为优质的原材料和难寻的甘泉,成品让酿出过无数美酒的老师傅都激动万分。 不管领主大人是否好杯中之物,出于尊重,装在精美陶罐中的玛瑙酒被恭敬地呈上了慕绯瑟的餐桌。 小酌一口,甘香醇美,浓郁的口感,与少女前世小试过的顶级红酒,竟可相提并论。 云若澜像小猫似的舔了一口,眉头揪成一团,笑弯了少女的眉眼。 半吊子师父不善饮酒,与她如出一辙。往日就喜欢清茶淡菜等物的仙男,在她的饮食习惯带动下,倒也喜欢上了微辣的菜肴。只是这杯中物,终究没能入他法眼。 微笑过后。慕绯瑟不吝褒奖之词,乐得胖乎乎的贺柏喜笑颜开。善于把握时机的女商人顺势汇报了会收购小部分稻米用作清酒制作,得到了少女欣然应允。 有濮阳陌暗里支持。她完全不必担心口粮问题,能赚取更多银两的事儿,自然应得干脆。 不过就在贺柏马力全开拼搏之际。酒坊出了件怪事。 存储成酒的酒窖,每天都会出现空空如也的酒缸。一连七日。日日如此。 尽管严查死守,就还是一天一缸的减少,愁得贺柏心急火燎地找到了赫之舒。连无煞众人都出动了,还是没能抓到神出鬼没的偷儿。 鬼怪之说一时盛传,闹得人心惶惶。事情也很快传到了慕绯瑟耳里,她嘴角微抽地赶往了建在甘泉旁的酒坊。 见领主大人来了,众人欣喜。七嘴八舌地说着疑似灵异事件的偷酒谜案。少女听着,一阵无言。那小东西什么时候跟到领地来了? 众人屏息等待着她的作为,只见天人般的少女往酒窖空地一站,悠悠说了一句:“还不出来?” 酒窖的某个角落空气微微扭曲,一只像灰老鼠般脏兮兮的小家伙忸怩地踩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它怯怯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人性化地捂着头,叽叽求饶。 众人哗然,这就是困扰他们多时的偷酒贼? 慕绯瑟没好气地俯视着又看不清毛色的小狐狸,幻兽不是都很爱干净么?尤其是水系幻兽,祺霜、凌和无双。哪一个出来不是神丰采俊?这货实际是只地老鼠吧? 腹诽不已,她神色不善地说着:“都偷到我这儿来了,啊?” “叽——”有些委屈地支吾着,湛蓝的狐眸蓄起了水汪汪的薄雾。 它容易么?好想歹想。想通了要跟着她,紧赶慢赶地偷溜到了她的大船,她竟没发现它跟着她! 做幻兽也是有尊严的,倒贴太没骨气了!于是它便开始游荡在这个陌生的地界,偶然发现了有它最喜欢的美酒,就理直气壮地驻扎在了这个处处佳酿的酒坊里。 见它又可气又可怜,慕绯瑟叹了口气,蹲身揉了揉它泥巴斑驳的脑袋,轻声说着:“你给酒坊带来了损失,又吓唬到了这里的佣工。知错了么?” “叽——”勇于承认错误的幻兽是好幻兽,小狐狸忙着点头,用结痂成壳的刺棱毛头揉抵着那只温柔的小手。 这一摸,也让少女感应到了小东西最近的心路历程,有些错愕它宁愿舍弃心头好也要跟着自己的执念。 不由心软,她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贺柏说道:“它造成的损失,我负责赔付。它没有恶意,这里也没有恶鬼,大家不用担心。” “大人,这是您的宠物?”贺柏忙问着。 低头瞅了眼可怜巴巴的小脏鬼,慕绯瑟笑得很温柔,“嗯,是被我遗忘了的小宠物。” 小狐狸喜不自禁,不顾浑身脏乱,扑到了少女怀里。看着刚换上的干净衣裙满是泥泞,她笑着摇摇头,也不嫌脏,抱起小东西准备离开。 贺柏神色一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声问道:“大人,这可是水神祭上出现的水神宠兽?” 消息倒是传得快……慕绯瑟臻首微阖,换来了贺柏一阵兴奋地搓手,“哎呀,我的大人,这是我大翎的瑞兽啊!小人哪敢要它如此垂青的酒钱啊?以后只要是它老人家想喝酒,小人全包了!” 小狐狸支楞着尖耳,叽叽欢叫,却被少女弹指敲了一记,“贺柏,你们是做生意的地方,别坏了规矩。我回去会好好教它遵守兽行的。” 郁闷地呜咽着,小脏鬼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瓶瓶罐罐,也不敢违抗少女的话,只好埋头在她胸口,以求安慰。 如此灵性,让众人看得津津有味,贺柏更是乐呵呵地说着:“大人,知道您体谅小人,不过如果咱的美酒宣扬出去,是水神青睐之物,那根本不愁卖不出好价格。小人还指着沾沾瑞兽的光呢,您就当是给小人几分薄面,可好?” 被贺柏这么一说,慕绯瑟也觉得自己再推却就矫情了,点头应和后。点了点又精神奕奕的小狐狸的脑袋,笑道:“便宜你了!” “叽——” 小脏鬼的欢呼让众人笑意连连,偷酒事件也算告一段落。 就这么的。少女又领回了一只不请自来的幻兽。不过,新成员得到了人类们的欢心,却让在魂源珠里的啾啾郁卒不已。 忙于修炼的小黄鸟揪着懵懂的小呆羊蹦跶出了修行空间。义愤填膺地声讨着小主人的花心。 外人只能看到如流金璀璨的漂亮鸟儿站立在慢条斯理嚼着青草的棉球头顶,叽喳着。脆鸣悦耳。殊不知,它的悲愤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 “啾啾,目前两只幻兽已经是我的极限,它不过是想跟着我,也没说我会收它做幻兽啊……”无奈出声,与她最亲密的幻兽不开心,慕绯瑟自然也开朗不起来。 “哼。呆呆也是跟着跟着就变成了你的幻兽的!花心鬼!”啾啾斜睨着洗干净后的小狐狸,火冒三丈。它才不会承认这家伙长得好看!又丑又脏的讨厌鬼! 少女看了眼乖顺趴在云若澜怀里的小家伙,揉揉额角,“啾啾,我现在身体里多了其他属性,如果不能平衡,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的。我不否认带着它有这方面的意图,可你总得体谅一下我的特殊情况不是?” 小黄鸟语塞,它何尝不知小主人的身体有异。只是,她对它的宠爱似乎又要分给别人了……难怪云仙仙和宁美美都想独占她。谁愿意跟别人分享她的温柔? 忿忿地用爪子抓挠着小呆羊的头顶,啾啾嘟囔着:“死呆,你也不说话!” “哈?哦。咩……”卷卷的发言让小黄鸟暴走,也逗乐了原本有些愧疚的少女。 被小呆羊一弄。再有气势的声讨也只能落得无果而终。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接近着盛怒中的小黄鸟,又娇又柔地叽叽两声。 被狐型幻兽特有的媚态吸引,原本还怒不可遏的啾啾一呆,没骨气地哼哼着,瞬间变节。 暗暗朝小狐狸点头示意干得好,慕绯瑟长吁,看向了满目柔光的云若澜,见他眼中若有思索,低笑着问道:“怎么了?” “总觉得你的身边太热闹,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啊。” 意有所指的话让少女微怔,看着玩闹在一块儿的萌物们,心生叹然,“要是都像啾啾这么好哄,还好了……” 不自禁的话让半吊子师父听得一阵皱眉,星眸微眯,森森笑着,“绯儿刚刚说什么?” 自知失言,慕绯瑟试图亡羊补牢,“我是说,人比动物要复杂,喜恶也很难简单分辨。若是都像幻兽这般直接,兴许还自在些。” 说了跟没说一样,却让云若澜噙着莫测的微笑走近,牢牢圈住了越描越黑的小徒弟。“不直接么?看来我的努力不够啊……” 说话间便吻住了惊呼的少女,四唇相接,缠绵而炽烈。 吻得她七荤八素,仙男自己也有些蠢动,丰润的唇瓣还沾着暧昧的银丝,突然发现了三双小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失笑,“好看么?” 话是问向三个萌物的,慕绯瑟还没透过气,下意识扭头,看到三个小家伙同时兴奋地点着头。 羞意大生,少女故作凶恶地瞪着免费围观了一场好戏的幻兽们,“还不自己去玩儿?!” 云若澜笑得开怀,轻啄着她发烫的俏脸,感受着满怀香软,坚定地说着:“绯儿,我们成亲吧。” 有些惊讶,也有些欢喜,慕绯瑟凝着他俊逸的面容,满目迷离,“你确定?” “确定!想拥你一生,想伴你一世,我从未如此确定。”呢喃着爱语,仙祗般的男子发现眼前的少女笑容变得朦胧起来。 她刻意忽略着脑中不断翻腾的另一张脸,点头说道:“好。” 满足地紧紧拥着那抹纤秀的身影,云若澜狂喜过后,蓦地有了几分不踏实。她明明是应了,为何他却有下一刻就会抓不住她的想法? 绯儿,是我患得患失了么? ****** 十一月末,押送军饷粮草的官员如期而至,户部兵部齐齐出动,当中赫然还多了个所谓的钦差大臣。 慕绯瑟向来不耐官场交际,简单出面接了圣旨。就不负责任地把查粮纳收一事交给了赫之舒。 她是魂师的事已然传回了暗羽皇城,对她的不守礼数,几个在人屋檐下的官员也不好多言语。不过那个钦差大臣对赫之舒多有刁难。从稻米的品种,一路质疑到了说好开春才要交付的军饷。 毕竟是慕绯瑟选出来的人,赫总管表现得很大气。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户兵两部的官员都赞不绝口。 跳梁小丑一般的钦差引来了一同监事的濮阳陌的注意。虽是武将,但在宁洛有意无意的提醒下。他还是记住了朝中复杂的派系网络。 那人是吏部侍郎,太子太傅柴奇俊的门生,官居四品。照理说,轮不到他来做监察,估计是夜梓皓和柴奇俊找了一堆借口,强塞了过来。 濮阳陌不动声色地跟了两天,觉得赫之舒应付得不错。暗暗放心。可就在这个时候,钦差大臣又有话说了。 “赫总管,为何领地的粮仓和军队的粮仓是在一起的?不便管理不说,守卫也稀松平常,万一有个好歹,谁担这个责任?”阴阳怪气地质问着,钦差大臣捋着他的两撇山羊胡,眼带得色。 “李大人,是本将定的地点!江边潮湿,不适储粮。才借了城中的粮仓。”没等赫之舒发话,濮阳陌不耐烦地应着。 李姓官员脸上一僵,不悦地说道:“濮阳将军,军粮可是大事!反正城中空闲之地多得很。再重建一个也非难事。万不可胡来啊!” “我城中的地何时变得可以随意规划了?李大人,我倒是很感兴趣呐……” 步步生莲走来,刚从纺织院出来的慕绯瑟正巧路过,一听这话,清亮出声。 见借口公务繁忙的领主大人到来,众人齐齐施礼,被她呛言的钦差也黑脸揖礼,干咳两声,辩驳道:“下官不过是遵循大康律法给出建议。慕大人,下官无意冲撞,请您见谅。” 少女清淡地瞥了他一眼,看了看面色涨红的赫之舒,又看了看皱着眉的濮阳陌,冷然说着:“听说李大人近日极为尽责,如此勤于政务,真是我大康之福啊!” 话里有话,听得李姓官员一阵发毛。站在他面前的,毕竟是盛传大难不死,还寻回了魂源力的魂师,这又是她的领地,细细思索他近日的诸多苛难,不觉有些后怕。 见他呐呐吐不出半字,慕绯瑟冷笑,接口说着:“粮仓内的粮食是我领地居民和士兵们辛苦栽种而得,关乎数以万计的军民口粮,谁也不曾怠慢。城中木工泥匠未曾有一天停歇,才将这荒芜之地重现生机。我敬他们辛劳付出,从未说过半字不好。李大人官威甚大,倒是将我这里说得一无是处。看来,我要改进的,多如天上繁星啊。” “大人,下官惶恐。下官岂敢妄言?不过是,是些看法而已。”被她的气势压得快喘不过气了,钦差大臣面如死灰。 少女也不再打官腔,步步逼近,死盯着搅局的官员,一字一句说道:“陛下的圣旨清楚写着,在领地内,一切都可听从本领主的安排,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单钦差大臣傻了眼,户兵两部的官员也愣了。这位领主大人向来冷冷清清,几次朝会虽然言辞犀利,但也没见过她这般疾声厉色。 户部侍郎暗自嘀咕,他与宁尚书走得近,听说宁二公子一回城就卧床不起,莫非是未婚夫婿的病情影响了她的情绪?果然是伉俪情深啊…… 自以为是地想着,户部侍郎看向少女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她毕竟太年轻了!纵然有魂师的身份,天命之人的头衔,还有皇帝陛下无由来的圣宠,她没在官场浸淫多年,就少了那份沉得住气的历练。 不管现场是何气氛,慕绯瑟朝濮阳陌点点头,丢下了一干或震惊或惶然的人马,折身回了领主府。 她的强硬让有心人看在眼里,很是困惑,尤其是自她出现后就没再做声的英朗将军。 威慑是必要的,可在他明说了钦差大臣是太子党后,还这般强势,小不点在想什么呢? 暗羽皇城中发生的事一直是共同扎在他们心中的刺。夜梓皓的狼子野心昭然若示。虽然他的奸计没能得逞,但一旦他继位登基,难保还会做出什么龌龊事。 她在这时亮明了魂师身份倒也好。至少能让夜梓皓行动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小不点身边还有个问不出门派来历的师父,隐隐能断出云若澜修为极高。想来也非凡人。再者说,慕言虽从慕家脱离。但一直对他唯一的妹妹不舍不弃,看在天魂宫的份上,那些人也该有所收敛才是。 濮阳陌心中思绪万千,想到自己身为人臣的不由自主,无力感油然而生。从小被灌输要精忠报国的他,突然很羡慕宁洛的无官一身轻。不过,利用职位之便。能助她一臂之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思及此处,驻军将领也冷声开腔:“几位大人,军中事物繁杂,若此事已解,本将先行告辞。” 几人忙不更迭地行礼相送,发现天寒地冻的,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各自寻思着如何呈奏此番见闻时,钦差大臣眼尖地看到了从领主府翩然而出的仙祗男子,问起了云若澜的身份和来历。 赫之舒大为反感。却不想因为自己的支吾引来不必要的猜想,坦言那是城中医者,此番是为领主大人例诊,聪明地没有提及他住在领主府的事实。 鼠眼闪过些忿恨。李姓官员暗自将这情况记在心上。今日在众人面前失了的面子,迟早他会找回来! 且不说那些个官员作何感想,慕绯瑟回到府中,就找来了无煞的小头目周勤。养魂石的倾销应该已经到了尾声,那些银子早一天交付到濮阳陌手中,那群揪着她小辫子不放的官员也能早一天闭嘴。 “大人,您的意思,小人会尽快传书回去。不过,少主经常行踪成谜,若是误了您的大事,请您见谅。” 跟少女打交道有一段时间,周勤也明白在她面前不能打马虎眼,预先说了少主无法及时前来的可能。 慕绯瑟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就说是我日前与他协商之事,他自会知晓。” 周勤恭声应下,有礼告退。少女静坐在书房内,身畔的暖炉烧得正旺,却暖和不了她日渐迷茫的心。 她想见到宁洛,又不知见到了他还能如何。她宽慰自己,不过是牵挂他的身体有恙,即便作废了婚约也不得安生。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语,怎么说服他人? 与云若澜约定一恢复自由身后就成亲的,她期待,却多了些空落落的感觉。 兴许是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半吊子师父每每在要突破最后那层亲密关系时便会停下来。他只是怜爱地抚着她的脸,细密的吻落下,偶尔说着不愿她日后后悔。 虽然,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后悔,但云若澜的举动,令她惊讶之余,又多了浓浓的感动。自打从翎国回来后,他们总会相拥而眠,严寒的冬日因温柔的怀抱而分外温暖,更是让她愧疚不已。 眷恋着云若澜的胸膛,还想着宁洛的拥抱。她贪心了…… 或许,宁洛根本不会再出现在她跟前,那她疑似恬不知耻的相邀,又有何意义? 幽幽的叹息在书房里回荡,也惊动了窝在一角联络感情的三只萌物。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说着什么。慕绯瑟睨了一记,又把目光挪向了匐在她怀中的黑猫身上。 煤球又在她的修复异能洗礼下陷入了冬眠期,也许是她错觉,她偶尔会看到有金色的光芒出现在它的额间。这是在好转的标示么? 正想着,苏子平求见,少女一敛幽思,唤他进屋。 “大人,德安城那头来了批专供煤炭的商人。他们听说领地内目前砖窑的消耗量极大,又有日常生活所需,有意以低价销售。属下特来征询您的意见,您看?” 煤炭?慕绯瑟挑挑眉,问道:“这种事情向来是你在负责,为何今日问起我来了?” 苏子平有些汗颜,沉声说着:“煤炭品质不算上乘,可因为兴建外城北街和造桥筑基所需,砖窑那头确实存煤已尽。属下细算后觉得支出过大,才斗胆来惊扰您的。” “也就是说会有亏损?”平淡问着,少女猛然间想起,她似乎忘记了卷卷前一阵发现的好东西。 “正是。虽说重建有利于后期发展,可如今花销过大,各项收入又跟不上步伐。只怕五万两白银的军饷缴纳在明年开春也无法凑齐。”苏子平心情沉重,粮食解决了,可饷银怎么办? 她没跟众人提过何处筹集五万两军饷,下属们心有所虑也实属正常。放着自家的上品不用,还要花钱去买次货,她没那么无知。 既然虹光都现世了,区区煤矿,藏首掖尾的,又有何意义?慕绯瑟想着,锐气逼人。夜梓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对付我!(未完待续) 132 毒杀 飘着小雪的恶魔岭依然透着勃勃生机,幽谧的林间,有一队人马匆匆行走。 士兵们呵出热气,鳞甲摩擦的声音在万籁无声中分外响亮。 有人遥遥看着走在最前端的那抹纤影,不明白领主大人带领了近两千人的队伍进恶魔岭何干。他们很好奇,但有严明的军纪所束,愣是连交头接耳的现象都未出现。 快步行走一阵,来到一处丘陵起伏的地界,嬉闹在队伍前端的三只萌物也安静下来,只听见少女柔声说着:“各位,往后这里便是你们的劳作之地。会很辛苦,但请忍耐。” 众人费解,连刘副将也在看着平凡无奇的场地后,禁不住问道:“大人,这是?” “刘副将,我请濮阳抽调过来的士兵们,多有开采挖掘的经验。据闻您入伍前也是石矿开采出身,所以,此番煤矿开采,还请多费心!” 慕绯瑟微笑答着,不意外地看到众人面面相觑。 “煤矿??”刘副将错愕,再次关注起眼前的丘陵来。 “这是我早已查明的。储量颇丰,包括地底和丘中。工具已经为你们备齐,接下来的,我也不班门弄斧了。” 少女三言两语宣布了这群被拉做苦力的士兵们接下来的工作,朝久候一旁的周勤点了点头。得到指示的无煞小头目双手合什,土黄色的光点宣泄而出,地表规律地拨动着,如水纹般漾开。 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洞出现,周遭是越堆越高的泥土。在土黄色的魂源力深入地下约莫十丈后,与泥土的褐黄不同,露出了黝黑的物体。 朝满头大汗的周勤颌首示意辛苦后,慕绯瑟笑着和眼泛精光的刘副将说道:“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儿了。刘副将。周勤会在此期间全力协助,你们多交流交流。” “大人,此事将军可知晓?”毕竟有一定年纪。刘副将比起那群毛头小子的啧啧称奇,老辣很多,瞬即想到了发现矿藏要上报朝廷的规矩。 “我跟他说过了。刘副将。牵连不到你们的,放心。”少女知晓忠心耿耿的老将在担心什么。向众人微微颌首,翩然朝密林深处走去。 她已经连夜修书将发现煤矿一事秘传回了皇城,当然,呈报的对象仅是老皇帝夜商一人。 领主的最大益处在于,领地内一切私有化。神弃之地又被皇榜昭告天下永不赋税,她连上缴的份儿都省了。 想揪她的小辫子,夜梓皓得再想想其他招了。 慕绯瑟一脸淡然。和晏澄快步找到了绿幂的所在。绿荆蜂也是循着本身物种的生殖规律,天寒地冻之期,正是它们繁殖的季节。 即便是蜂型幻兽,对自然气温的变化依然十分敏感。对自己的血奴十分上心,少女细细观察着隐秘在藤蔓背后的巨型蜂巢,寻思着需要不要帮它们温暖一下周遭的寒冷气流。 “主人!”绿幂刚经历了一场生产,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又很惊喜。 “绿幂,无需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你们。[]需要帮你们在蜂巢附近弄个制暖的阵法么?”感应到女王蜂的不适,慕绯瑟关切问着。 “谢主人。不能捱过严冬的话。就不配做奴的追随者。请您放心,它们到开春一样会活蹦乱跳的。”绿幂对待它的蜂群极为严厉,有违主人好意的话说起来,也毫不含糊。 少女笑笑。无意干涉女王蜂管教臣民的方式,转即说着:“绿幂,我要取走些养心蜜。你们有准备么?” 疲倦的女王蜂恭敬地答着:“奴在下雪前就全部储存在虞思竹节中了。是用奴的秘法储存的,您放心使用就好。竹节表皮颜色越浅,里面的养心蜜品质越好。当中有极少的王浆,是特意给您准备的。您体内的属性能量似有混乱,正适合滋养一番。” 倒是个贴心的血奴,连品级都帮她分好了。慕绯瑟微微笑着,伸手覆上蜂巢,银绿光芒闪过,挤在当中的绿荆蜂们尽数得到了这份非凡的恩赐。 取走了半数低品养心蜜和部分高品,少女在绿幂的千恩万谢中离开。拎着各色虞思竹节的晏澄深知主子的秉性,她素来善待一众追随者,纵是地位卑微的血奴,她也会处处为它们着想。 不但留下了它们的过冬口粮,而且还出手助长了它们的修为。之于幻兽而言,她是世间难得的主人,之于他,亦是如此。 见冰山侍卫目光闪闪,慕绯瑟也觉二人交流过少,开口问着:“晏澄,我听云若澜说你的修为有所停滞,是因为修炼时间少了么?” “护好主子才是我的职责。”如他人一般简洁的回答,他不会在她面前撒谎,只要她问的,他会知无不言。不过没问的那部分,他可以选择继续缄默。 少女轻叹,望着冒雪出外觅食的铃鹿,警惕又俏皮的模样惹得她不禁也心情放松不少。“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何这般修为,愿意待在我身边。不过,总有理由的,是么?” 晏澄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时光荏苒,她似乎长高了些,却还是那么纤瘦。皇宫里的初次相见,是他在被用非常手段强化训练十四年后,第一次见到了要守护的人。 那时的她,其貌不扬,弱小无力。他没有半分异样的情绪,只是在她悠然睡去时,才有些细微的波动。 可随着她的逐步成长,她展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越来越多的意外之喜。很高兴看见她慢慢变强,但他心里也慢慢产生了今后不再被需要的失落感。 也罢,反正他的性命,会在特定的时刻戛然而止,能在那之前,看到无人能再危及她便好! 没听到晏澄的回答,慕绯瑟回过头,见他若有所思。心道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正想说些什么,一个张扬的声音传来:“理由么?你有什么资格问这种问题?” 陌生的声音。令少女放眼望去,离他们不到几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仅比她略高些的少年。 艳丽的花衣,姣好的面容。若不是男子的发束妆扮和稍显低沉的嗓音,她会以为来者是个婀娜多姿的佳人一名。[] 晏澄一见此人。箭步蹿到了她身前,语气阴冷地问着:“晏庆,来此何干?” 晏?慕绯瑟留意到这个少见的姓,发现冰山侍卫不厚的劲装下紧绷的身体,黑眸微闪。 “七哥,你没说过不许我来找你。我就想来看看你。” 少年似深闺怨妇的腔调让少女无由来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是晏澄的熟人,问题是。冰山侍卫似乎并不想看见他。 “我好得很,不需要你看。”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依然淡定的主子,晏澄声音愈冷。 “七哥,为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女人出生入死,值得么?我替你赎身,好不好?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晏庆恶狠狠地瞪着被晏澄掩去了身形的女人,转而哀切地说着。 少年的话让慕绯瑟蹙起了眉头。这厮莫名其妙出现在恶魔岭,先不说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赎身?当她是逼良为娼的老鸨么?少女冷哼。拍了拍想发话的晏澄,轻巧走出,正面对上了越走越近的妖娆少年。 “当着我的面这么大放厥词,阁下的礼数似乎该再潜心修学一番。”淡淡说着。她看到少年眼中不加遮掩的恨意,莫名,却也不动声色。 “你!坏女人!把我的七哥还给我!”晏庆有些失控,尤其在看到那只素白的小手还搭在晏澄的胳膊上,怒不可遏。 没头没脑的对话让慕绯瑟有些不耐,转头问着神色疑似错杂的冰山侍卫:“你的旧识?” “有过交集。主子,我这就赶他走。”晏澄见少女皱着眉,沉稳地表了态。 只是这样?他的神情可不像与那厮是泛泛之交。少年一直七哥七哥的叫唤着,巴不得生吞了她的表情活脱脱是被抢了相公的妇人。 太荒谬了……她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恶寒连连,不等她再说话,晏庆已经暴走。 “七哥!我们十多年的情谊难道就比不上你才跟了一年的女人么?为什么不要庆儿?为什么?” 嘶声竭力地喊着,妖娆少年周身涌出了淡淡的紫雾,美丽的眸子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是她束缚了你么?七哥,我杀了她,你就能重获自由了,对么?慕绯瑟,我要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一股紫烟直逼少女门面而来。 早有所防范的晏澄顾不得逾礼,一把圈住少女飞离原地,空余的手也释出了熊熊的烈火,灼烧着如少年一般妖娆而多情的烟雾。 慕绯瑟有些头晕恶心,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默默闭眼,调动着魂源力查探着不知何时侵入自己体内的异样气体,她心中也有了几分明悟。 用毒的高人么?看来兽袭之事,与这厮逃不开关联啊…… 晏澄低头看到小主子的脸色不对劲,如流星雨般的火团砸向了少年躲闪的灵巧身形,怒吼着:“晏庆,给我解药!” 不过两年没见,晏庆的用毒技巧越发高明起来,竟能在他全心防备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施毒。该死,他低估这个从前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娇嗲少年了! “哈哈哈,我故意暴跳如雷,麻痹了你们的神经。在你以为我发动攻势前,我早已散出了苦心研究的剧毒,无色无味,一刻内便会毒发身亡。七哥,我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晏庆疯狂地笑着,这女人侥幸逃过了兽袭,这次,绝对逃脱不了! 冰山侍卫震怒,原本还有些保留的招式,愈发狠烈起来。“交出解药!” 妖娆少年被焰火灼伤,呆滞地望向下了杀手的晏澄,没有再躲避,直直站在那里,“七哥,你当真要杀我?那就杀了我吧!我死了,也不会让这女人再强占着你了!” 犹豫地停止了攻击。沉默惯了的男人满腔愤怒无从宣泄。晏庆的用毒之道很诡异,如果真如他所说,主子的性命堪忧。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 “你跟我走。永远离开这个女人,一直跟庆儿在一起,我就饶她不死。”晏庆一见有戏。痛快说出了早在心底烂熟的台词。 晏澄冷漠地看着妖娆少年,发现怀中的少女似乎失去了气息。深如寒潭的漂亮眸子闪过厌恶,低低说着:“好,你交出解药,我跟你走。” 少年大喜过望,他不甘心七哥这般维护那女人,可七哥终究是应了他的要求了。 正想掏出解药,晏庆只听见一个冷然的女声轻描淡写着:“饶?你有这个资格么?” 慕绯瑟冷静地睁开了眼。毒性着实霸道,可他选错了对象。云若澜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敦促她喝下特制的抗毒药剂,就为了防止暗羽皇城之事再次发生。 没想到竟会这么快就再遇上毒物,加上她的异能,对别人兴许有用的招数,在她这里成效欠奉。 瞠目结舌地看着少女如常的模样,晏庆也忘了自己下一刻就有被擒的危险,“你,没事?怎么可能?!” “草菅人命就是你的作风么?小毒物,你口中的七哥好像是我的人呐……没有我这个主子允许。他可不能随意决定去向。” 冷清瞟了眼如释重负的冰山侍卫,她突然有了了解事情背后的兴趣。 晏澄环着她的手臂突然一紧,她说的话本无深意,但听上去有说不出的舒适感。他无意放开手中的美妙触感。漠然对失魂落魄的妖娆少年说道:“我说过,再有下次,我会亲手杀了你。晏庆,你让晏宏失望了。” “啊……”一声悲怆的嘶吼从少年喉间迸发,他周身的紫雾愈浓,被火灼伤的地方扯开了一道道鲜活的口子,滴答的血液融进了因高温而融化的雪水,场景煞是骇人。 “七哥,你只是把她当做主子么?为了主子,你会单枪匹马去闯帮会?你会浴血奋战在最危险的地方?你甚至还找了七绝门的暗点寻购阴毒,你说不会再跟我们扯上关联的,刚刚竟为了要解药,愿意跟我走。这就是你所说的忠人之事么?” 晏庆嘶吼后,反而平静下来,仿佛满身的伤口不曾伤在他身上一般。他大胆质疑着晏澄所谓的主仆关系,嗤笑,下结论般地字句说道:“你喜欢她啊,原来你喜欢她啊……” 冰山侍卫沉默着,没有辩解,却弄得慕绯瑟头疼不已。唱的哪出啊?似极了争风吃醋的场面,她为何觉得自己那么无辜呢? “晏澄,稍后,我需要解释!你们还不动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少女扬声说着。 没等妖娆少年反应过来,不知何时他身侧诡异出现了三只极漂亮的幻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击倒在地,一只小羊蹄精准地踢在了他的后颈。 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兀然出现的少年就被三只幻兽利落敲晕。少女见本还干干净净的小狐狸又成了地老鼠,不着痕迹地脱离了冰山侍卫的怀抱,走近一阵数落。 晏澄原以为主子会直接杀人了事,没想到竟会手下留情。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他看着昏厥的少年,眸子里浮着些许错杂。 “他是七绝门门主晏宏的弟弟,叫晏庆。皇太女册封大典上的兽袭是他做的手脚,我追问过雇佣者,没有结果。我想他们已经拒绝了这笔买卖,不过,这次连累主子中毒,是我不好。” 简单说着慕绯瑟要的解释,晏澄语调平淡得在像说陌生人,只有最后那句致歉才多了几分情绪。 七绝门?那是什么?少女只是盯着开口说话的侍卫,眼神示意他继续。 晏澄无奈,只得接着说道:“七绝门是最大的杀手组织,有权势的人才有门道知晓这个暗势力的存在。我曾经在里面训练了十四年。” 听到这里,慕绯瑟终于说话了:“你之前是杀手?” “不是。由始至终,我都是为您而生的侍卫。” 听得愈发糊涂,这个什么七绝门跟她应该扯不上牵连,好生生的,老皇帝是哪里找来他做自己的侍卫的? “主子,我跟七绝门的关系之后会向您详细说明。如今,这晏庆要如何处理?” 平时秉持沉默是金的男人竟有了饶舌之嫌,让慕绯瑟疑惑大生。可她也没多言语,反问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 “随您的意。” 少女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啾啾突然叽喳叫着,她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那就杀了吧!” 晏澄眸色微深,应好,正要动手,就听到又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小七,剑下留人!” 一连来了两个陌生的高手,慕绯瑟真要怀疑她的领地内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无法安心的外势力了。 来人年纪稍长,似乎与云若澜一般大,长得不赖,却比昏厥在地的少年逊色很多。少女眯着眼,闲适地看着晏澄迟疑的动作,微笑道:“又来了个熟人么?” 冰山侍卫咬牙,剑锋出鞘,正要刺向地上妖娆少年时,听见小主子不咸不淡地说着:“来者是客,总得听听客人要说什么。晏门主是吧?看来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聊了!”(未完待续) 133 奴隶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弟弟即将被裁决的关键时刻。晏宏来不及喘气,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脸轻松不再。 他瞪视着手握长剑的晏澄,不敢相信小七真会向庆儿下手。意识到主话人正满目沉静地等着他回话,苦笑道:“慕大人,您慧眼如炬,我也不敢有所隐瞒,我确叫晏宏,七绝门门主。万事好谈,只求您放过我那不开眼的弟弟。” “我凭什么要放过三番两次想杀我的人?晏门主,没个有诚意的说法,难以让人信服啊。”慕绯瑟冷漠说着,见晏澄欲言又止,脑筋也飞快地运转着。 晏宏叹气,若非投鼠忌器,以他的修为,倒可以跟他们硬拼。问题在于,这个初次正面交锋的少女背后的实力深不可测,也只好先顾全弟弟的性命再说。 “我会告诉您雇佣者为何人。”人命关天,他也没再拘泥于门规,谨慎地提出来少女会感兴趣的隐秘。 少女冷笑,“夜梓皓花了多少银子买我颈上人头?” 闻言一滞,晏宏越发觉得他们得罪错了人,索性敞开说道:“十万两白银。” 摸了摸脖子,慕绯瑟玩味地想着,也不知这价钱是高是低,十万两?大康的太子有这么多闲钱么?“除了我知道的,还有什么能来换你弟弟的性命?” “慕大人,还请直言。”和她兜圈子是不明智的事情,晏宏揖礼,见弟弟伤得不轻,越发焦灼。 杀手接钱杀人,少女前世没少接触。组织里常有比较高难度的暗杀工作,甚至她也会被派出应援。 只不过。为了杀一个人,就要数千人陪葬,这种残暴的作法。让慕绯瑟没有一杀了之的念想,倒想给那个小毒物一个梦魇般的教训。 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少女叮嘱晏澄扛起了昏死的妖娆少年。冷然说着:“人我先留下了,等我想到想要的。再让晏澄跟你联络吧。” “大人,这……”晏宏着急,想挨过去,却被一只娇小却耀眼的小黄鸟挡住了去路。小鸟乌溜溜的眼珠斜睨着他,似乎在说“你敢过去试试”。 “我说的是人留下,自然会保他性命。晏门主,七绝门有多厉害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但凡惹怒我的人下场会有多惨烈。所以,耐心等待,是你唯一的出路。” 云淡风轻地说完,慕绯瑟转身朝恶魔岭出口方向走去。晏澄由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目不斜视地扛着妖娆少年,紧随主子离开。 晏宏捏紧了拳头,几欲爆发,最终徒然呆立原地。他曾经说过如今名满天下的少女领主不可小觑,没想到竟会这么难对付。七绝门是百年老派,难道要在他手中烟消云散么? 不管外侵者作何感想。慕绯瑟连正在劳作中的众人都没去打招呼,脚步飞快地赶回了领主府。 来往的军民只见领主大人脸色不佳地领着她的三只宠物从南门进了城,晏侍卫身上还扛了个像是受了重伤的花衣少年。众人不敢多嘴,规矩地忙碌着。 可这些看在正准备启程回京的几个大人眼中。却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无弹窗广告)李姓官员捋着他的山羊胡,恨恨想着什么,趾高气昂地无视了送行的赫之舒,上了久候的马车。 那边康国官员们刚离开,这头少女就进了府。 “绯儿,这是?”云若澜正巧从专属的药方出来,见晏澄满身是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紧张地细细打量着小徒弟,看她完好无损,才暗暗安心。 慕绯瑟简单说了说那厮的来历,朝冰山侍卫说着先把晏庆的小命留下,拉着半吊子师父进了屋。 “云若澜,七绝门是什么东西?”即使晏澄简单说过,她还是想具体了解一下。冰山侍卫和那兄弟二人关系匪浅,她也不愿为难了他。 “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门派,因为出手隐晦,行动利落,一直没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云若澜解释着,想起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兽袭,星眸微眯,神色不善,“是他们搞的鬼?” “嗯,是夜梓皓出的钱。不过在翎国只是侦查选定,听晏澄说,这任务已经被推掉了。”少女还在想晏澄没有说完的部分,不是七绝门的杀手,又在七绝门待了十四年,这是什么情况? 仙男很了解小徒弟不会无缘无故放过那个好像长得不错的少年,握着她的柔荑问道:“这次又想如何?” “杀了他太过便宜,这种不懂生命可贵的蠢货,我自是要给他个大礼。”慕绯瑟皓齿微露,笑得阴森。 “随你高兴就好。”满不在乎地说着,云若澜从来不介意他的绯儿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反正夜梓皓已经是他砧板上的肉,越做错,越悲惨。 少女看了看药房的方向,轻声说着:“晏澄虽然没说什么,但好像并不想杀了那小毒物。我猜想,他们之间的情分颇重,如果他不开口,我处置不当,会不会伤了他?” 仙男嘴角轻扬,揉了揉她有些凉的俏脸,“何时瞻前顾后起来了?那孩子是你的侍卫,自然要以你为中心。莫不是绯儿还有其他想法?” 打趣的话让她嗔怨地瞪了他一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算了,我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 “绯儿,听说你在找无煞的少主?”见她没个思绪,云若澜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她跟他说过有关养魂石的事,透过魂市贩卖也是极聪明的选择。只是,那个少主,总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熟稔感。 一说起这个,慕绯瑟满脑子的杂念都被毫无反馈的邀约驱散,有些闷地说着:“转眼就开春了,我等着银子用。” “我还以为那个秦暄会飞奔而来,怎么一连几天,都不见动静?”仙男当然不会说他在进行防狼大计。 能带领实力不弱的地下帮会成功在幻魂大陆闯出名堂,抛开那货对小徒弟的痴想不谈。倒也是个难得的人中俊杰。 “谁知道呢?兴许是不想在我这儿再受气吧……” 少女似有若无的幽怨敲响了云若澜心中的警铃。一直以为宁洛得她所喜,无端又添了个秦暄,耐他有再好的耐性。(.)也经不住这等刺激。 发现自己的话让半吊子师父神情莫测,慕绯瑟暗道糟糕。宁洛的隐匿身份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即便是她的幻兽们。也无从得知。她可不想多嘴,即便做不成夫妻。也不能坑了这恹恹的美男。 “你知道的,无煞在我这儿一直没落得什么好。我每次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他不想来,也很正常。” 云若澜似笑非笑地睨着小徒弟的画蛇添足,将秦暄此人列为了又一个需要重点排除的对象。 她身边太热闹,还是清静点儿好。 两人说话间,晏澄已经处理好了妖娆少年的伤势。刻意封住了他的魂源珠,又唤出了炙,全神戒备起来。 察觉到大尾巴狼的气息,还在院中嬉戏的小黄鸟带上了小主人的“新欢”,一路蹦跶着找到了威风的焰狼。卷卷慢慢悠悠地跟在它们身后,也进了那间特地腾出来的关押房。 四只幻兽凑在一起,倒也能省不少心。晏澄看着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满心叹然。 他从来不喜欢与晏庆接近,但出于种种原因,自晏庆三岁开始。他每年至少会有三四个月出现在他身边。 除了自家哥哥,这厮最爱黏着他。直到他十八岁被委托七绝门特训的神秘主顾接回,他和那兄弟俩才算是没了来往。 晏宏勤奋聪慧,晏庆天赋惊人。均不是泛泛之辈。或许曾经与他们的出生入死在他心里留下了些痕迹,可他被教导的,是永远只忠于一人。 晏澄被接回后,历经了一年的考验。他一直以为他的主子就是大康国的九五之尊,没想到竟是一个看上去与皇室毫无关联的世家小姐。 这不是他该问的,也不是他能问的。但老皇帝夜商说过,她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如此,她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晏庆一而再的挑衅触犯了主子的底线,如果要杀了他才能平忿,晏澄绝对不会眨眼。 正想着,他心头所念的少女就翩然而至,身后还跟着她那无法估量修为的师父。冰山侍卫朝云若澜行了个礼,安静地等待主子发话。 “看来明儿一清早他就会醒。晏澄,我也不多问,同一姓氏,他又唤你七哥,你们是血缘兄弟么?”慕绯瑟安坐,揉捏着小呆羊的耳朵。 “不是。我是孤儿,直到八岁老门主才给我起了名字,让我随了他们的姓。”冰山侍卫答着,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既然如此,我再问你一遍,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他?”少女微微蹙眉,对晏澄的身份越是不解。 这应该是不亚于兄弟的情感,他连争取求饶都吝于开口么? 男人沉默一阵,用漂亮的眸子凝视着满目关切的主子,木然说着:“一切听主子安排。” 慕绯瑟与半吊子师父对视一眼,开口问道:“七绝门理应实力雄厚,资产可观,对吧?” “是。” “除了杀人,还涉及哪些领域?” “情报搜集,信息倒卖,珍稀毒药也有贩售。” 毒药?想到曾经吃过的大亏,少女来气,“包括媚药?” “不清楚。不过烈妇殇有特定的秘方,据我所知,之前的事应该与七绝门无关。”晏澄难得多说了几句,听在师徒二人耳里,又是意味悠长。 用买的刀杀了人,责任总不能归咎到卖刀的人身上。但媚药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七绝门涉猎其中,只怕会在慕绯瑟这里又多条罪状。 听上去倒是很像前世的组织模式,少女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淡淡说道:“晏澄,我做的惩罚决定,你可能会心有不忍,确定不为他们求情么?” 他们?冰山侍卫心里咯噔了一下,注意到主子的用词。眼底闪过些黯淡,随即坚定说着:“我是主子的侍卫。” “好,找晏宏明天辰时来见我。顺便提醒他一下。做好心理准备,最大的牺牲才能捡回晏庆这条破命。”慕绯瑟微笑着,俏脸分明如夏花绚烂。却带着冬雪般的冰寒。 “是。” 晏澄大抵知道何处能寻到七绝门的年轻门主,领命出门。少女却临时抱佛脚地求助着闲闲看好戏的半吊子师父。 云若澜一听小徒弟的问题。不禁好奇,“绯儿,要这蛊惑人心的方法何用?” “那兄弟俩都是魂师,估计修为比我只高不低。不想法子制住他们,如何教训那厮?”理直气壮地说着,慕绯瑟向来奉行以彼之道还至彼身,要比手段。她不见得会有多善良。 “那为何是兄弟两人?”仙男更感诧异,她这一手似有深意啊…… 少女眨眨眼,俏脸凑近,附在半吊子师父耳边,轻声细语,“秘,密。” ****** 妖娆少年果然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睁眼看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四双炯炯有神的漂亮兽瞳。浑身火烧火燎的疼,却抵不过七哥重创自己这个事实带来的伤痛。 为什么不杀他?他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自凄自哀中。晏庆发现自己的魂源珠被外力强行封锁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七哥的出手。又是阵阵绝望袭来,妖娆少年神思恍惚间。竟像是幻听般,听到了兄长的声音。 晏澄说他让晏宏失望了,他确实对不住哥哥的悉心呵护,如果可以,他想当面跟兄长说声对不起。至少他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泪珠滚滚而下,不一会儿便浸湿了枕面。晏庆动弹不得,鼻水泪水糊了满脸,看得连最邋遢的小狐狸也一阵恶寒,更别说另外三只爱好洁净的幻兽了。 “发现自己还活着,太过感动么?” 最不想听见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妖娆少年恨不得找条地缝去钻。他怎么能让她看见这么狼狈的模样? 泪眼迷蒙间,他忍不住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看,双目圆睁,失声叫着:“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被抓了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无知者无畏么?晏庆,受了伤还能中气十足的,看来底子不错。”慕绯瑟笑眯眯地一顿贬,向紧紧握拳的晏宏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辰时正是用早膳之际,少女慢条斯理地喝着杏仁粥。暖洋洋的流质食物下肚,她斜视着不断瞪向她的妖娆少年,对他没有再狂吠,颇感满意。 “晏门主,我就直说了。我缺奴隶,所以,晏庆我就留下了。” “什么?”兄弟俩齐齐惊呼,连晏澄也不觉青筋微颤。 “不过,似乎还少了点儿,所以,晏门主,你也陪着你弟弟吧。” 慕绯瑟淡笑着,看着晏庆想起又起不来,而晏宏脸色青红交错,快意几分。 “臭女人,你死了这条心,我宁可死也不会做你的奴隶!”大声呼喊着,晏庆的伤口又崩开了,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晏宏则较为沉稳,错愕后冷静地说着:“大人说笑了,七绝门虽说不上可以呼风唤雨,但终归存立百年。您不妨换个实际的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 说话说得还真不委婉啊……慕绯瑟轻嗤,漫不经心地应道:“收你们兄弟二人成为奴隶,就是我实际的要求。晏宏,我让晏澄转告过你的,最大的代价,字面上的意思,不懂么?” “哥,我宁愿去死!不能答应她!你快走!!” 妖娆之气不再,倒有几分狰狞,晏庆的模样换得少女淡漠的冷睨,嗤之以鼻,“也好,那就去死好了!顺便带着你哥,还有七绝门的所有人!” 被她口中的狠绝一惊,少年呆呆问道:“为什么?是我得罪了你,跟我哥和七绝门有什么关系?” “你不惜拉着数千人为我陪葬,我总不能不礼尚往来呐。”慕绯瑟答得顺溜,眼见晏庆面如死灰,补充了一句:“反正晏澄对七绝门还算了解,我再不济也曾足不出户覆灭过横行一时的帮派。如今实力比先前要长进不少,花点工夫而已,我不介意血债血偿。” 妖娆少年不知道这女人竟这般不讲理,愤怒地说着:“你又没死!” “笑话!我没驾鹤西游,就代表你没犯过错?”少女腹诽,那厮脑袋里长的是草吧? “那,错也是我一人错的,与我哥何干?我,我做你的奴隶,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让我哥走吧!”晏庆又气又急,慌乱中应下了羞辱的条款,只求能让自家哥哥赶紧离开。 慕绯瑟笑意盈盈,字句说着:“那可不行。” “为什么?我都答应做牛做马来赔罪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因为你的关系,你的好哥哥才会沦为人奴。小毒物,这可是我专为你备的厚礼啊。” 无视了那厮的悲愤,少女扭头看着满面错杂的晏宏,笑意一敛,“明知弟弟会有冒失之举,还要放任他擅自行动。明知来我的领地是自寻死路,也没能看管好他。晏宏,你的错,比起小毒物,不遑多让。” 哑口无言,晏宏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失心疯地接了这桩生意。她,是个绝对该退避三舍的人啊! 屋外,飘逸的仙祗微笑离去。他的绯儿,越发犀利了……(未完待续) 134 风云突变 领主大人身边,最近跟了个漂亮的小厮。有眼尖的居民认出了臭着脸的少年是那天匐在晏侍卫肩头的负伤男子,不敢多问,只听见大人偶尔会叫他“小毒物”,私下里也就把这称呼定了形。 年关将至,领地内忙得热火朝天。 家家户户都在备置过年用的大小物件,领主府内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晏宏就像从没出现过,带着新晋主人的密令回了七绝门的大本营。 而别扭的晏庆脸上永远挂着别人欠了他千儿八百的神情,只有在目光移到冰冷依旧的晏澄身上上,才会略带暗暗的欢喜和羞涩。 只不过,这些总会在慕绯瑟出现时,化为乌有。一部分原因是杀她不成反而折了自己,更多则是因为她身侧那个令他自惭形秽的仙祗男子。 不难看出那女人与飘逸的美男是两情相悦的,那他的七哥算什么?是寡言的守护和不求回报的思慕? 妖娆少年气结,却也不想再与这女人多言。他说不过她,打不过她,再加上魂源珠内莫名被烙上了一个她的专属记印,他的奴隶生涯,已然不可回头。 若说不后悔,那是嘴犟。可晏庆绝不会再表露出来,慕绯瑟存心要羞辱折磨他,要是再知道他悔不当初,还不知会乐成什么样。 现在也挺好的,虽然常被不明就里的居民士兵们指指点点,但至少能每天看见他钦慕的七哥,倒也随了他的心愿。 晏庆小算盘打得溜,晏澄却是满心困惑。主子没杀那兄弟俩,反而将他们收为奴隶。名义上不好听。可他见识过她对追随者的态度。虽不排除少女想从身心两方面打击暗杀者,又有霸占一个实力不弱的暗地势力的可能,但,把那个跟屁虫带在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每每那束含情脉脉的目光扫过,晏澄总有些毛躁。要不是主子说过这是惩罚,他真想一脚把晏庆踹得越远越好。这究竟是在惩罚谁呢! 身边人的反应,慕绯瑟看在眼底,默不作声。她确实另有盘算。 之前说过领地里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就只有朝廷派来的兵马。无煞的驻扎小队虽一直都是唯命是从的姿态,可那毕竟是一个即将与她再无夫妻名分的男子的势力。 她无意让宁洛再付出。以后,保持着相安无事的距离就好。正愁没有足以对抗未知危险的力量,七绝门就歪打正着地出现,一剑挑了那个祸水般的小毒物,倒不如制衡着这股力量归为己用。 驯服一个门派当然不会这般简单。可那两兄弟似乎都对晏澄极为关切。兴许,这当中的恩怨情仇,让三个截然不同的男人间。有了剪不断的羁绊吧? 慕绯瑟不愿在身边埋下定时炸弹,给冰山侍卫一点时间,让他尽早理清这些关系,对她而言。有益无害。只不过,那小毒物的取向…… 爱情这玩意儿。果然不分时间地点,性别更是不能阻拦。她如是想着,轻笑不语。 就在神奇之地一片祥和之际,远在千里外的暗羽皇城却在经受着百年不遇的雪灾天气。 严酷的寒冬带走了很多穷人的性命,也让一个传言不胫而走。 大康的太子殿下得了重症,已经数月不能人道。仅有两男三女的皇储并不能确保继位后下一代接班人的优秀,消息传出,让朝野一片哗然。 更多人选择了相信这次的雪患是上天的惩罚,是在警告老皇帝做出明智的选择。 流言蜚语漫天飞舞的同时,深受质疑的太子殿下祸不单行。他的两个儿子一前一后染了风寒。卧榻不起。这本是冬日惯常会出现的小病,却让太医们束手无策。 大康皇储焦头烂额之时,他的七弟却收敛了惯常的纨绔形象。大张旗鼓地捐出了很多银子,对那些流离失所的贫民布粥施药。还召唤了他平日的狐朋狗友一道行善。有人好奇问起,闲散的平王说了句惹人深省的话语。 “民乃一国之本。天子脚下,更要慎重待之。我往日只会胡吃海喝,也不见为父皇分忧。而今天灾横行,皇兄又挂念着两个可怜的侄儿,我能做点什么,终归是好的。” 平日恶名昭彰,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民间对平王殿下一时感激不尽。兴许是不愿输给声明狼藉之人,皇城中的王公贵胄纷纷慷慨解难,令原本因赈灾而头疼不已的老皇帝龙颜大悦。 朝中暗流涌动,也让局势越发不明朗起来。随着三位派往神弃之地的大臣归来,更是将这潭浑水搅得污浊不堪。 “陛下,神弃之地的缴粮已全数缴纳,督军会在开春后敦促饷银上缴。此番前去,臣等收获颇丰。慕领主德才兼备,深受好评。如今的神弃之地,已然有了几分往昔的繁华之景,相信慕领主会将这份势头保持下去,以示陛下的皇恩浩荡。” 户部侍郎朗声呈禀,听得老皇帝夜商频频点头。毕竟是宁尚书的下属,又不敢开罪雄踞宰相之位多年的慕天鹤,净捡着好听话讲的户部侍郎哪里有胆子说出半字非议。 “女娃不愧是天命之人。短短一年时间,就带给了朕如此惊喜!好!”夜商哈哈笑着,毫不避讳地大肆褒奖,听得众臣神色各异。 接到恩师使的眼色,此前的钦差大臣跨列而出,神似委屈地说着:“陛下,慕领主虽说能力卓绝,可终究年轻气盛了些。臣秉公提出了疑问,她非但不答,还将臣数落一通。还说……” 故作迟疑的样子让老皇帝心头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爱卿直言即好。” “臣遵旨。慕领主说,在她的领地内,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她的举动,她才是那片土地的主子。臣被威胁得敢怒不敢言。大康的国土内,竟有人敢如此大言不惭,简直是对陛下皇威的冲撞。” 李姓官员义愤填膺的话语让众臣一阵窃窃,多数人一直对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位居高官一事不满。听到钦差这么说,更是把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老神在在的慕天鹤和温文尔雅的宁尚书身上。 老皇帝也没什么反应,淡而无味地说了句:“朕的圣旨中早已赋予了她此项权力,除了对朕要有交代,她确实无需理会别的。” 平淡的维护,也令柴奇俊听出了异样的意味,他看向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太子夜梓皓。深感不安,忍不住出言道:“陛下,如今慕领主乃魂师之实已传遍天下,更在翎国皇太女册封大典上大出风头。据闻神弃之地的各类宝物,她尽收于囊。如此招摇,只怕会惹人猜忌啊……” “陛下,天命之人本就会带来种种神迹。而今翎国与我大康交好。又有无数百姓因此获益,若是一再无端猜忌,只怕会寒了那些赤子之心。陛下,臣以为。朝廷应该昭告天下,弘扬慕领主的美德。以此来激励更多年轻人全心报效大康。” 宁谦出乎意料地先站了出来,力挺未过门的儿媳,看得夜商和慕天鹤暗暗点头。 此话一出,李姓官员突然阴阴说着:“宁大人,朝堂之上,可不能因私废公。慕领主与宁二公子的婚事尽人皆知,如此偏袒,有失公正啊!” “李侍郎此言差矣。纵使慕领主与犬子无婚约一说,宁某也会遵循事实而言。”宁尚书温和却不失强硬地回着,瞅了瞅一语不发的老皇帝。眸里也多了些笃定。 “可惜,慕领主不见得领您的情啊!未满十五,她便在府中豢养了个样貌出众的男子。虽对外称是城中医者,可分明就是住在那领主府中的。回朝那日。她还不知从哪里掳来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年,另外两位大人都看到了。不讲女德,行径荒谬,实属我大康之辱!” 激动地说出这番话后,李姓官员不禁有些后怕。不单是慕天鹤和宁谦怒目相向,就连沉默的老皇帝也虎目圆睁。 “放肆!朝堂之上,岂容你李立山胡言乱语?女儿家视名节为珍宝,今被你如此诋毁,传出去,她还不受尽天下人耻笑?”宁谦愤怒地斥责着,让原本想出言维护的慕天鹤定定地看了看这位壮年官员的翘楚,历经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了些许不解。 “下官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本想退缩的吏部侍郎得到了太子太傅的暗示,瞬即硬气回着:“宁大人,下官本无意在陛下和众同僚面前让您丢脸,只是,那慕领主确实有不守妇道之嫌。领地内众人皆知那名云姓男子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就连小濮阳将军与一众兵士都亲眼见识过她与该男子的亲昵举动。碍于她身份尊贵,众人有口难言。您若不信,回府问问宁二公子,他这次抱病不起,是否是被气出了心疾?”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死一般寂静,宁谦被气得白面涨红,却说不出半字。慕天鹤忧心忡忡地望了眼神色莫测的老皇帝,竟也不做声。 “确有此事?”半晌,夜商终于开口。 “启禀陛下,臣绝不敢妄言。”吏部侍郎表面正经无异,心里却无比怨毒地想着,慕绯瑟,我看你这次怎么翻身! 老皇帝淡漠地看了眼从始至终不讲话的夜梓皓,又看了看隐含兴奋之色的太子太傅柴奇俊,最终把视线投向了慕天鹤。 “慕爱卿,你怎么看?” “陛下,不过是些年轻人的情爱之事,放在早朝来讲,是否小题大做了些?”不愧是一朝宰辅,慕天鹤轻描淡写着,将自家孙女疑似失德的控诉归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 老皇帝眼带笑意,倒也配合,“与朕想的,倒是如出一辙。与翎国相交甚多,作风受其影响也在所难免。女娃的未婚夫婿都不曾声讨其妻恶行,你们还争辩起来了。” “陛下,慕领主现今受多方瞩目,若是被他国耻笑我大康竟让行为不端的女子入朝为官,并有一地掌管。大康的声望何存啊?”柴奇俊阴狠说着,鄙夷地看了眼培养出这等货色的慕天鹤,心里很是快慰。 “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提什么大康声威!这次若非女娃在翎国大放异彩,他国会纷纷派出使臣与朕的大康交好?柴卿家,凡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别忘了,她是魂师,本就可自主决断自己的婚事。朕看她对宁家小子还不错。不会出岔子的。此事,朕今后不想再听到半字!” 不耐,老皇帝夜商拍着龙案一阵训斥,惊得众臣连声称是。再尖锐的批判,也奈何不了显而易见的维护之举。 且不说慕绯瑟阵营的高官们作何感想。也不提柴奇俊等人如何不甘,单看太子殿下的反应,就很是奇怪。 本该趁机大肆抨击少女的夜梓皓只是静默听着众人唇枪舌战。心里却不断思索着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霉事。 原本决计不会走漏风声的消息,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虽然他妄图用无稽之谈掩盖,但两个儿子相继病倒,着实让他一阵惊慌。 无后的皇储。相当于是葬送皇族血脉。他浸淫权势争斗多年,很快便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愚蠢行为。给他带了怎样的恶果。 她竟然是身怀绝技的魂师!虽然那事做得毫无把柄,但他就像被认准了一般,无声无息地就失去了身为男子的最大能力。他不断乔装出宫,遍寻名医,却依然被宣布不能再人道。 怨恨丛生,夜梓皓便兴起了将那该死的女人杀之而后快的念头。寻上七绝门是无心得到的情报,据说从未失过手的杀手帮派居然在翎国之行后,拒绝接受他的任务。即便之后将报酬提高至五十万两,还是没能撼动那否定的回答。 幻魂大陆也并非就七绝门一家做这种人头买卖,可一听是要刺杀慕绯瑟的。所有人都立刻回绝了委托。 并不是那少女有多强悍,或是她身边有多厉害的侍卫,而是因为天魂宫已然介入了发生在凤羽皇城发生的兽袭事件。据说还有不知名的势力也在纠察此事。令道上人人自危。 矛头虽未明确指向这位名满大陆的天命之人,但此时若是轻举妄动。被天魂宫揪出,或是被那股雷厉风行的力量打击,又岂止是魂飞魄散那般简单? 直到这个时候,夜梓皓才意识到,看似毫无关联的背后,有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缓缓推动着事件的发展。不仅皇储资格被质疑,还有个多年来他早已疏于防范的七皇弟冒了出来。 引领了上流社会解囊救难,又收敛了往日的荒诞行径,夜梓旸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场大雪毁了无数人的家庭,却造就了平王殿下出色表现的机会。 而夜梓皓正在那时每日揪心于两个孩子的一病不起,对东宫中的众妃又打又骂。等他反应过来该去做分内事时,已经传来了父皇对平王赞叹连连的消息。 万一,废储另立……太子殿下不觉在布满了暖炉的金銮殿上打了个寒颤。他当年事布置了多久才能爬上这个位子,怎么可能拱手让出? 他的病一定能治好!他的皇儿一定会没事!他的太子之位,以及未来的龙座,都只能是他的! 满目阴鸷,夜梓皓冷冷地看向了年事已高却依然精神抖擞的老皇帝夜商。父皇从来不待见他,要不是他和母妃周密的布局,那个占据了父皇全部疼爱的人,应该早就登上了太子宝座。 那又如何?那人终究以最不堪的死法命赴黄泉,父皇啊,别让儿臣再次对您失望,不然…… ****** 纷乱的早朝结束,慕天鹤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府,邀约着心事重重的宁谦,一道去了皇城中权贵们最爱去的隐秘销金窟。 都不是贪恋美色之辈,二人挑了个临湖的房间,轻呷着温热的美酒,静坐无言。 半晌,宁尚书说着:“慕大人,少华兄近日身体如何?” 慕少华自从被重创后,一直对外宣称是不慎被游荡的野兽袭击,天气严寒,也让本就没好利索的男人重新躺回了榻上。 听见问起了唯一的儿子,慕天鹤老脸满是疲倦,郁郁说着:“不好不坏。宁洛呢?听说病得不轻啊?” “他身子向来弱,此次寒冬难捱,着实让人操心。有劳慕大人惦念,宁某代犬子谢过大人。”宁谦脸上有说不出古怪之意,嘴里答得很客气。 慕天鹤叹了口气,缓声道:“宁大人,慕宁两家本是姻亲之好,又何须如此客气?” “只怕宁某病恹恹的儿子,攀不上您家的高枝了。”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宁谦是出了名的儒雅温和,今日因为儿子的未婚妻被众人奚落,再淡然,也会觉得颜面尽失。 慕家家主意外地没有出言安抚,想到那张俏脸曾经无比坚定地说过要退婚,满心喟然。“也罢,如此也是污了宁府的名声。宁大人,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废吧!”(未完待续) 135 是来送银子么? “父亲,您是说,慕丞相提出了退婚?您应下了?” 宁府宁尚书的书房内,一个温柔似水却冷意尽显的男声在屋内缭绕,偶尔伴着几声咳嗽,听着让人揪心。 “自然没有。”与在外面的儒雅不尽相同,宁谦靠坐于黄花梨木椅上,略带邪气地看向了自家儿子精致的面容。 见他似有安心,宁谦挑眉问着:“我以为你会很介意未来妻子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为何还要痴迷于与她共度白头?” “父亲,您何必明知故问?就算一开始是有心接近,可真陷进去了,如何能再脱身?”宁洛清淡答着,嘴角微扬。提起心中所牵挂的人时,他的满腔思念几欲漫出。 “正是如此,我才费了些工夫,演了出戏,佯怒说着那会更低贱了你,才把这个人老成精的慕丞相糊弄了过去。洛儿,抓抓紧,自己的娇妻是要自己追回来的!” 宁谦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愤怒,在儿子面前褪去面具的他,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病美男笑笑,心里却在打鼓,不想让父亲看出更多,他柔声问着:“夜梓皓气数将尽了么?” “平王出了头,他又被质疑无能力再生育,确实时日无多。不过夜梓旸背后似乎有高人在布局,不然杜家也不会明面上波澜无惊,私下却替他笼络了大批官员。”宁尚书说着,提到夜梓皓的时候,脸上浮着无限恨意。 有人在操控?宁洛抚了抚胸腔,魂源珠像是另一个心脏般缓缓跳动着。他每每到这个时节便会更不堪的寒毒之苦。今年奇迹般地只有些不适。 细细思索着一切可能,病美男叹道:“父亲,近些日子多加小心,以夜梓皓的手段来看,明年开春便会拉开血雨腥风之战。万不可再牵扯到绯瑟。” 宁谦端详着他最引以为傲却无法向外人公示的儿子,微笑着点点头,“花了很大力气才查找出殿下的遗孤,确实不该再让她被滋扰。洛儿,为父强行把婚事定下,当初就没怪过我么?” “以前娶谁都一样。现在,非她不可。父亲,除了珊儿还在天魂学院,您把家里的亲眷们,都安置好吧。我明日便会启程。皇城中的事您费心了。”宁洛笑着,邪魅,笃定。该做的事儿做完了。他要去把那颗原本就有他的心抢回来了。 宁谦颌首,不屈不挠,隐忍狠烈,这才是他的儿子。传闻中的美男环绕。可打消不了这孩子的决心。不过,那人要是还活着。看见自己的女儿成长至此,想必会非常欣慰。 那份缺失的父爱,让他这个做家公的,以后慢慢来替殿下弥补吧!宁尚书唏嘘着,殿下,您在天有灵,护佑我查出了真相,这份痛苦,我会替您亲自还到那贼子身上! ****** 因为煤炭资源的丰厚储蓄,在满足了领地自身所需后。领主大人纤手一挥,允了与附近城镇的交易往来。黑黝黝的宝贝流向了其他城池,随之而回的。便是白花花的银子。 形势喜人,慕绯瑟不紧不慢地准备迎接又一个春节的到来。只不过。她希望看到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终究放弃了么?少女微微笑着,心却凉得跟万年冰窟一般。 见她有时会神思恍惚,晏庆嗤笑。这女人也太不知足了,那个叫云若澜的男子对她百般疼惜,她竟还有所思,是在想着那比他还美丽几分的未婚夫么? 暗自嘀咕着少女蛇心吞象,倒霉孩子当小厮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不过是板着脸陪她四处转悠,偶尔会去现在如她后花园般的恶魔岭闲逛。 她似乎总是云淡风轻的,就能解决下属们呈报的各种问题。虽然有时候仙祗般的男子也会说说话,可最终拍板的人,永远是晏庆打骨子里排斥的女人。 不待见她是一回事,可不能否认的是,她确实是个令人心生折服之意的惊世天才。不情愿地承认着,妖娆少年对自己心底那丝悄然出现的钦佩怨念不已。 慕绯瑟也不多言语,笑眯眯地跟这个新晋奴隶研究着他能用药物驱使万兽的秘诀,丝毫没有侵犯了他人秘法的不自在。 要是遇上了无法解决的驭兽问题,偶尔用些小招也不为过。 对于她莫名其妙收了个漂亮的少年做小厮,濮阳陌有些不喜。虽然看不出她有什么额外想法,可不经意听到士兵们小声议论,年轻的将军还是无由来一阵郁卒。 果然是被那个什么萧瑶带坏了!她不会想学着翎国那帮子女人一样,来个三夫四侍吧? 濮阳陌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可又没立场质疑小不点,只好把心里的郁火尽数发泄到了可怜的虎牙士兵身上。比平日还要严苛的训练让这支本就出众的五千精兵愈发精悍起来,虎虎生威的架势,令频繁来往于灵松江两岸的商贾们赞叹连连。 时光飞逝,一份来自皇城的消息惊扰了慕绯瑟原本的淡然。太子十三岁的长子因重病难愈,死于普通的伤寒之症,而年仅八岁的次子在高烧不退的折磨下,捡回了小命,却被烧成了痴儿。 少女捏着晏宏传回的报告,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她确实恨夜梓皓,但他的两个儿子是无辜的。幼小的生命消逝于百年一遇的严冬,似乎在宣告着,大康太子的境遇,越发不堪。 “绯儿,在想什么?”云若澜端着煎好的汤药推门而进,见小徒弟在窗前怔怔发呆,关切问着。 回眸一笑,慕绯瑟有些感慨,“大康,要乱了。” 仙男放下汤碗,圈住了她纤秀的身子,俊脸轻轻磨蹭着她的左颊,星眸中也闪过些不忍。“权势更迭。向来苦的是平民百姓。只望那些人不要被一己私欲蒙蔽了心智。” “哦?你也知道了?云先生的消息来路很快啊……”少女享受着心上人的温柔,扭身匐在他怀里。 “夜梓皓平日作恶太多,竟会被自己身边的妃嫔阴了。可怜的是两个孩子,成了东宫争宠的牺牲品。”云若澜摩挲着小徒弟的细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隐秘。 多年无所出的妃嫔怨恨太子夫君的虐打,疯狂地将妒忌之心祸及二子,随即饮毒自尽。此妃所出的小户被满门抄斩,连旁系也未能幸免。这一举动震惊朝野,也将夜梓皓的残暴本性毕现无遗。 本是无可争议的连坐,却引来了平王夜梓旸的大肆抨击。巧合般的。有所缓解的雪患,在那场血腥杀戮后,灾情再次加重。 平王多年来首次步入金銮殿参加了早朝,声泪俱下地诉说着皇兄的残酷杀戮遭了天谴,祸害了近百条无辜生命不说。还连累了皇城及附近城镇的百姓一同受苦。 朝堂上,太子党与不知何时站到了平王阵营的官员争辩得不可开交。几方中立的势力则是隔岸观火,冷眼看着愈演愈烈的权势争夺。 老皇帝夜商被搅得心烦意乱。称病静养,将朝中大事尽数交给了沉稳的丞相大人,一时,慕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背后的隐情慕绯瑟也是头次听说,不觉眉头紧锁。她和平王有过几面之缘。看不出那个浪荡皇子的过人之处,如今兀地崛起,让她不由联想到云若澜离开的缘由。 半吊子师父在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少女仰头望着他俊逸的脸,满心喟叹。是因为她被辱吗? 私怨以致国乱,她深感不安。除了领地,她对其他地方并无情感可言,但百姓何罪,竟要承担权势相争的苦果? “云若澜,不要让无辜的人受累其中。”慕绯瑟正色说着,黑眸里浮现些许黯然。 仙男微愣。转即肃然应道:“好。” 心有默契的两人没再说起这一话题,喝过汤药的少女飞快阅览着近期领地的收入记录,寻思着是否需要透过其他途径掺和到那些危及百姓的破事儿中。 在灵松江的施工现场出现了工匠受伤的紧急事件。云若澜与来报的人一道赶去了现场,书房内一时只剩下了静坐的少女和一个面色古怪的妖娆少年。 “喂。跟你没关系的事,为什么那么上心?”晏庆忍不住问着,他的世界里除了兄长和七哥,别的都不足挂齿,他不懂这女人满脸忧虑的模样是为何。 没关系么?要不是她废了夜梓皓的男人资本,就算有皇储之争,确实也与她无关。可她的举动催化了这些原本会隐匿在冰川下的暗斗,浮出水面后,只会带来战火纷飞。 再说,她不会甘愿受制于几次三番要迫害她的人,如果老皇帝的接班人能换一个,倒也正合她心意。 “小毒物,你是在关心我么?”没有正面回应,慕绯瑟淡淡看了少年一眼,看到他暴跳如雷,满眼笑意。 “谁关心你了!小爷随便问问!”晏庆气结,这女人就是有这种一张嘴能把人逼疯的本事。 少女挑挑眉,“看来我最近对你太宽和了,在主人面前这般放肆,是奴隶的本分么?” 气定神闲的话语令妖娆少年瞬时蔫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她主宰着他的一切,已是事实。瞟眼看看那张恬淡的俏脸,他小声嘀咕着:“你也没规定我不能说什么呀,倒是赖在我头上了。” 慕绯瑟失笑,这个出手狠绝的少年有着专属自身的特质,有些稚嫩,也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纯真。“让你炼的药炼出来了么?” “哪有那么快啊?天天让我看着你们你侬我侬,我哪儿来的时间炼药?”振振有词地说着,晏庆更是郁闷不已。她似乎从不避忌与那个仙祗男子在他跟前的亲昵,没什么过火的举动,可那份浓情蜜意还是让他暗翻白眼,不带这么炫耀的! “这么说,是我不好了?”皓齿微露,少女笑得阴森,看得少年一阵发寒。 “七哥肯定是疯了,才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几乎听不清的嘟囔让慕绯瑟笑意一敛,晏庆总拿着莫须有的事情念叨,听久了她也有些不自在。冰山侍卫是她珍视的得力干将,扯上乱七八糟的情绪,还怎么相处? “小毒物,江边缺人,你正好可以把无尽的精力耗散。去找胡老三报道吧,他会给你安置一个好差事的。”身娇肉贵的隐性姑婆嘴,非得教训教训才是。 晏庆一呆,愤然站起,“你要我做苦工?!” “有何不可?”少女淡然,没有心思再跟他纠缠,细白的小手挥苍蝇似的摆了摆,视线重新落回了手中厚厚的账簿。 哑口无言,半晌,妖娆少年忿忿说着:“那些男人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没等慕绯瑟出声,一个声音隐含笑意地响起:“我的眼睛好好的,未见隐疾。” 手掌一紧,攥得纸张瞬即变了形,少女怔怔抬头,看向了悠然走进的身影。那张精致的俊脸扬着妖魅的笑,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我的妻是看到我太开心了么?” 还来不及应声,他已经走近,紧紧把她拥在怀里。是她眷恋的怀抱,是熟悉的带着凉意的温度,慕绯瑟僵直着,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他冰冷的手背,静默无言。 宁洛多日来空落的心,此刻满溢着无穷的充实感。不想久别重逢有第三人在场,他斜眼看着目瞪口呆的妖娆少年,轻笑道:“不是要去履行主人的命令么?晏小哥的脚是被冻住了?” 终于知道这女人的嘴为什么那般毒了,敢情她的男人也这么讨厌!晏庆恨恨想着,负气推门而出,看到静立在屋外的晏澄,开口怨道:“七哥平日都是如此护卫的?冷不丁出现个男人,吓死我了。” 晏澄看了他一眼,刻板答着:“他是主子的未婚夫婿,没有主子刻意的叮嘱,我自然不会阻拦。” “七哥,你!”这群男人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失心疯么?晏庆怒极,也无可奈何,跺脚朝灵松江方向赶去。 屋外话不投机,房内却是相望无言。 良久后,慕绯瑟幽幽问道:“是来送银子么?”(未完待续) 136 欢欢喜喜过大年 垂着眼睑,没有看向拥住她的人,慕绯瑟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就被轻轻抬起,冰凉的拇指指腹细致地拂过滑嫩的肌肤,眼睛被迫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眸子。 “除了银子,没有别的想问?”宁洛笑着,一脸揶揄。他能清楚分辨出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里涌动着思念和喜悦,她不过是嘴硬,不肯先低头。 要问什么呢?问群臣舌战,宁尚书颜面尽失?问他是否带来了婚书,就等着让自己签个狗啃出来的名字,结束这桩婚事?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却都问不出口。结果是怎样,她没力气去想,她应该只爱云若澜一人的。 见自家未婚妻欲言又止,美眸闪闪,宁洛俯身,轻轻吻住了他思恋已久的甜美,熟练地寻到了躲闪的小舌,极尽能事地勾勒挑动。 睫毛微微抖动,遮去了少女眼底的错杂。不该再亲密无间的,却抵挡不了他的清冽气息,她悄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任他越吻越深,像是要把自己嵌进怀里。 缠绵的拥吻,鼓噪着两人的心跳。稍稍用力,把她抱起,宁洛坐进了少女的位子,将她圈放在腿上。他的头轻抵着她的肩胛,嗅着薄薄衣裳渗出的幽幽体香,舟车劳顿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不走了。该做的事做完了,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低低细喃,宁洛宣布着今后的动向。听得慕绯瑟连连眨眼。 “不是说婚事……”她收到了慕天鹤的书信,知道了那场不欢而散的对谈。 慕家老太爷显然对宁尚书的说辞留有疑问,但还是措辞温和地劝她再好好想想,是否真要与已有感情基础的宁家二公子退婚。 宁洛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做些行动出来。难免惹人生疑。现在皇城不安定。慕宁两家都是两派势力争取的对象。如果因为我们的婚事闹得鸡飞狗跳,倒也是个两不相帮的大好借口。” 两不相帮么?慕家毕竟有个顶着太子侧妃头衔的慕清韵,慕少华往日也与夜梓皓走动颇为频繁。虽说慕天鹤还独揽着慕家大权,可有姻亲之实,哪能轻易置身事外? “那为何现在前来?”慕绯瑟觉得自己的思路快跟不上眼前的男人了,既然要做戏,不是该折腾得更厉害么? “千里追妻,博取美名呗。我的瑟瑟太惹人疼爱,不想办法杜绝一下流言蜚语。对你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说得轻松自在,宁洛眼里却有浓浓的关心。毕竟是在大康这种以男子为尊的国度,女儿家不比男子。经不住泰山压顶的苛责。 少女怔怔,平视着那双清澈的琥珀眸子,顿时觉得自己心有所愧。 他们都在百般维护自己,用各种她知道或不知道的手段。为她遮挡着外界的狂风暴雨。感动之余,她又能为他们做什么? “宁洛,我会和云若澜成亲。”轻声说着她的承诺,慕绯瑟别开了眼,不愿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庞会有怎样的表情。 手臂往怀里收紧,宁洛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不准!” “呀,这可不是你不准就能生效的。” 大步走进,刚结束治疗的云若澜听说了某人到来,飞马流星般赶回,看到小徒弟被抱坐在那个美丽男人怀里,脸色不善。 书案和书架间原本还算宽敞的地界因为仙男的到来,更显狭小。少女一惊,想从宁洛怀中站起,却被勒得越发紧实。 “云先生,是在摆师长的架子么?”笑靥如花,语调森然,病美男揭开了两人秘而不宣的另一层关系,让师徒二人同时一怔。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身边除了香莲和富贵,只有慕言知晓云若澜是她师父的事实,少女暗忖,难道还有别人知晓,并走漏了风声? 宁洛示威般缠绕着她的细腰,答得自然:“濮阳写信跟我说的。某人为师不尊,诱拐了自己的徒儿。” 这一说,更是让慕绯瑟满头雾水。濮阳陌?他是怎么知道的?最近他军务繁重,她也多天未与他相见,好生生的,这是何来的消息? 不知道自己酒后失言吐露了实情,少女讪讪看向了脸色越发难看的半吊子师父,好容易掰开了宁洛钳着自己的大手,站在两人中间,深吸一口气,“是我先喜欢他的。” 浅淡的维护让云若澜面色稍霁,伸手握住了小徒弟发凉的柔荑,淡淡说着:“她注定是我妻子,之前身份如何,能说明何事?” 宁洛蓦地站起,不甘示弱地扯过了未婚妻的另一只手,直直凝着仙男的俊脸,冷声说道:“夺人妻,是魂师的特权?云君人是要树立一个新的典范么?” 称呼一变,云若澜的气势也随之迸发,宣泄而出的高手之气牢牢锁定了这个看似娇弱的美男,“只要是绯儿选的,世人如何诋毁,我都视为云烟。宁洛,事实如此,还需一一赘言么?” “事实?”宁洛轻哼,嘴角噙着邪魅的笑,丝毫没有被压制的局促,“莫说她心中有我,即便无我,我也绝不放手。云君人,她是谁的妻子,天下尽人皆知,你确定自己没在自欺欺人?” 两人都是牙尖嘴利之辈,争论起来,不逞相让。被一人一手牵制着,慕绯瑟油然而生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作为被争夺的对象,她是否应该大喝一声,王八之气全开,镇住两个火药味越来越浓的男人呢? 认真地思索着,她全然忘了,自己应该站到半吊子师父一边,以正视听的。 见引起二人唇枪舌剑的少女怔怔不语,云若澜和宁洛心头感受各有不同。她虽有前语表态。但关键时刻沉默不言,这是在默许二人争夺么? 仙男似有不愉,指尖拂过小徒弟的俏脸,也惊醒了不该在此时发愣的小人儿。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齐齐望着自己。慕绯瑟清了清嗓子。默默收回了两只略微发热的小手。 原以为她要说什么。却见她将手背在身后,垂着头,刘海似幕,掩去了俏脸上的表情。 良久,低柔的嗓音幽幽回荡着:“现在,好像该是先把局势稳定下来的时候。涉及大康未来局势,我的领地也有相关风险。朝廷的态度直接决定了这片土地今后的发展。” 越说眼睛越明亮,少女扬起头,依次看了看不再说话的二人。坚定地说着:“我喜欢这里,喜欢那些重新振作精神过日子的人们,所以。我希望无拘无束地,生活在属于我的地方。” “公事为先么?倒是你会扯的理由。”云若澜无奈笑笑,宠溺地拍了拍小徒弟的头。 宁洛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慕绯瑟说出这番话,有些愣。她有个不同于娇弱身躯的不羁灵魂。渴望自由,却向往安定。她要的,原来只是这些…… 轻轻吻上她的面颊,无视了那道异常犀利的目光,宁洛微微笑着:“我们尚还年轻,经得起时光淬炼。瑟瑟想要的归属,我会全力打造。” 云若澜斜睨着话里有话的病弱美男,轻嗤,“也好,精心筹备后的婚事会更为刻骨铭心。绯儿,只要你欢心,一切随你。” 终于,二男带着不曾停歇的眼神交锋,偃旗息鼓。慕绯瑟嘴角微扬,再些日子便是春节,先过个安稳的大年,余下再说吧…… ****** 越近年关,年味越浓。 领地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脸孔,忙碌中的工匠们也被四散一空,各自遣回家中过年。[]有些外地商户舍不得在正能赚钱的时候离开,也留了下来。 极乐城比往年都要热腾,也让原住居民们喜上眉梢。 他们一直是被外界妖魔化的可怜之人,鲜少有人能外出,就算有机会走出神弃之地,也会匆匆赶回。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他们还是深深忌惮着那个有关七日不归便会爆体而亡的祖训。 可这些也无碍他们对新生活的向往。外面来的人越来越多,从那些人眼里,居民们能看到对这片土地转变的惊叹,以及对他们而今丰衣足食的隐隐钦羡。 这些眼神是居民们足以为傲的。谁让他们有个天下最美好的大人? 原先过年时没有条件,现在却有了足够的过年储备。云若澜带着一干壮年男子去了趟恶魔岭,采集了不少药材,配制成了屠苏酒的药包,挨家挨户分发,连留在领地内过年的商户们也都有份。 众人千恩万谢,也乐坏了又可以赚一笔的贺柏。她的玛瑙酒受到了周边城镇的欢迎,清酒因为水质优势,更是大获好评。银子唰唰往回赚的时候,精明的翎国女商也没忘了那个爱喝酒的水神宠兽,一天一坛佳酿地往领主府送,从未遗漏。 腊月二十三,迎灶神。富贵一阵忙活,郑重其事。 除了美味佳肴,憨实的大厨还做了甜滋滋的灶糖,炒玉米和麦芽糖粘结起来,冰冻成块,吃起来酥脆香甜。不大吃甜食的慕绯瑟也多吃了几口,更别提那几个没事就在富贵跟前转悠的小家伙了。 香莲则忙活着带领一干小丫头扫尘,室外屋内,房前屋后,彻底清扫一遍,本就清净的领主府愈发清雅起来。 云若澜在外张罗着传授各家各户屠苏酒的制作方法,不曾远离自家未婚妻的宁洛也没闲着,红彤彤的纸张裁成了精准的模子,龙飞凤舞地写起了各式春联。 大康过年讲究有神必贴,每门必贴。领主府不小,自然需求甚大。慕绯瑟偶尔去看了病美男的书法大戏,顿觉汗颜。 不说身边数人都是一等一的才子,连身为武将的濮阳陌的字迹也比自己的笔墨拿得出手。少女腹诽,暗暗为自己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她压根儿没时间练字,若是有那闲暇。估摸着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说法,领主府也在过完小年后被装饰一新。随处可见的年味也让她惦念起了说好会在她生辰前到来的兄长。 约莫十来天的光景,也不知莫言能不能赶上和自己过年……慕绯瑟思量着,和一众下属商讨起了年夜饭的问题。 一年前那顿苦哈哈却是振奋人心的年夜饭让众人记忆犹新,已经有不少人问着今年是不是也在领主府跟前大摆长宴。 少女也希望能跟居民们热闹热闹。香莲却有了不同的想法。用小婢女的话说。守岁本该是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一块儿乐乐呵呵,哪有在大门口吃喝玩乐的道理? 心想也是,慕绯瑟回想着上一年没守岁被小婢女跟在身后嘀咕了很久的场景,恶寒连连。她把小婢女的想法一说,看到众下属难掩失望,拍板决定了再办长宴,只不过是把时间定在了中午。 消息一出,居民们满心欢喜。 富贵便成了最忙碌的人,时不时就会有人拉着他询问年三十的菜谱。更有心灵手巧的妇人们嚷嚷着要领地第一大师傅分配当天的工作。富贵一时被莺声燕语环绕,看得香莲醋意横生。 两个跟班的小打小闹,慕绯瑟看得津津有味。她没见识过普通人之间的恩爱相处。细琐的小事也让她觉得很有意思。偶尔逗弄小嘴微翘的小婢女,见她羞意大作的模样,少女总会乐不可支。 领地内的喜庆纾解了她被夹在两男之间的尴尬。像是有了某种怪异的默契,云若澜和宁洛也没有了在她跟前的针锋相对。虽然还是会在独处的时候亲昵。但共同出现时,却总保持着令她松口气的距离。 这种贴心的举动,惹得慕绯瑟暗叹自己婆妈。挥剑斩情丝,在她之前的认知里,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真到了这种关卡,她倒是裹足不前了。 不过,这种深藏不露的纠结,在某人到来后,被她丢诸脑后。 腊月二十八,正在江边慰军,慕绯瑟正站在阅兵场的高台上一阵热讲,远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定睛细看,领主大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下坠,又一次落进了不是她未婚夫的男人怀里。 “哥哥……”眼眶微热,慕绯瑟呢喃着这两个字眼,埋头于那个带着安稳气息的怀抱。 来人紧紧环着纤秀的身子,青莲般俊雅的面容绽出了动人的微笑。“瑟儿,我来了。” 高台上立于一旁的濮阳陌看清来人后,英朗的俊脸也扬起了和善的笑意,拱手扬声说着:“慕兄,别来无恙?” “濮阳兄,一切安好。见你精神奕奕,看来我妹妹的宝地倒是把你滋养得不错啊。”好心情地回应着,慕言留意到四下的眼光,刻意点出了自己的身份。 四下一阵大喘气,也让濮阳陌暗暗摇头。自打宁洛出现,有关二夫争妻一说就在军营内屡禁不止。如今再多上些旁支错节,更不知要演变成什么版本了。 “就你一人来的么?孟君人呢?”关切问着,少女抬手拂去了兄长发间的雪花,眉眼含笑。 慕言笑笑,轻言细语:“师父会留在山上陪师祖过年,嘱我给你带了些好东西,稍后回府了给你。怎么又瘦了?是因为之前退兽时伤势未愈么?” 他总会在她面前叨叨得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慕绯瑟轻笑,“是我长高了,在抽条。哥哥,我们这就回府吧……” 没等慕言应声,一只小黄鸟就身若流星地飞扑而来。啾啾比自己的小主人还要激动,扑打着漂亮的羽翅径自扑进了青莲少年怀中。 少女微微笑着,自觉做起了翻译,“啾啾想见无双,哥哥,让两个小东西见见面吧。” “还说见到我比较开心呢……啾啾,太伤感情了啊。”打趣着,慕言还是顺着意唤出了早已在魂源珠中按捺不住的小蓝鸟。 众人只看到一黄一蓝两道光飞速冲向天际,脆鸣声声,交缠动人。还没回过神来,它们又齐齐落回了那对相拥的兄妹肩头。 啾啾亲昵地磨蹭着慕言的脸颊,无双也欢喜地轻啄着慕绯瑟的手背。不久后。他们身边又多了一头呆头呆脑的小羊和一只灵动魅人的小狐狸,争宠似的缠绕于二人脚边。 画面看上去,分外和谐优美。 濮阳陌本想走过去的,发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一时踌躇不前。只见少女朝他笑着。柔声说着:“濮阳。一起吧?反正府里房间很多,也不差你一个。总是一家人团聚的,省得过大年的跑来跑去。” 有那么一霎,濮阳陌以为自己听到了别有蕴意的邀请。一家人,不差他一个么?薄唇微抿,他深深凝视着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满腹心事最终化成了分辨不出是欢喜还是叹息的一句,“好。” 就这么的,领主府一块过年的人总算是聚齐了。 早就知道慕言会来。云若澜和宁洛都似笑非笑地凝着赖在兄长身边的少女,笑得她头皮发麻。 慕言则是有些意外会看到宁洛出现于此,但好风度的青莲少年将若有似无的苦涩咽下。温文尔雅地与几男交流起来。 像是美男大聚会般,各色男子出现,迷得府上的小头片子们晕头转向。虽说都和几人关系匪浅,但他们还是头一次齐聚一堂。 慕绯瑟也觉得有些怪异。但与慕言相聚的欢快冲淡了那份古怪的感触,愉悦地迎接着年三十儿的到来。 因为中午要与民同欢,年三十这天,早早的,领主府外就支起了大排长龙的木凳木椅。 孩子们嬉笑着,搭手搭脚帮着忙,老人们落座在已然摆好的座位上,谈笑风生。汉子们和妇人们正在刻意腾出来做临时膳房的院子忙进忙出,越近中午,越是飘溢着阵阵菜香,令人闻味生津。 无视了自家小姐的抗议,越来越有气势的香莲大张旗鼓地捣腾了一早上,这才放过了被她精心妆扮的少女。 四男正在前院喝茶闲聊,气氛虽称不上顶好,但也意外的和气。听得一阵细碎的响动,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声源,都被所见之景怔得说不出话来。 走道上盈盈走来一抹鲜亮的倩影,与往常的清淡装束不同,今日的少女穿上了喜庆的桃红。外披的褙子也是同一颜色,金线绣出的如意图纹,栩栩如生。 满头乌丝被精巧地梳成了俏丽的百合髻,白玉簪子插于发间,衬得可略粉黛的娇容愈发迷人。 长裙曳地,莲步生姿,慕绯瑟有些别扭地看着不说话的几人,站立身前,轻声说着:“久等了。” “等得如此美景,倒是多等等也无妨。”云若澜最先从小徒弟难得一见的妆扮中回过神,笑着起身,捏着她的小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宁洛眼疾手快地牵住了另一只柔荑,笑眼如弯月,“平日清雅动人,今日艳光四射,瑟瑟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呐……” “瑟儿若是平时都是这般装扮,可没法让人直视了。”慕言笑眯眯地说着,虽然心头涌动着酸涩,但还是被妹妹不多的扮相惊艳了一把。 濮阳陌握拳放至鼻下,轻咳一声,见称许过小不点的三人都看向了自己,瓮声赞道:“小胳膊小腿的,打扮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儿。” 这算是好话么?少女瞪了英朗将军一眼,微微笑着,也少了几分盛装打扮的不自在。抬头看看不知何时放晴的天空,她笑道:“时辰差不多了,几位,陪我一道与众民同乐吧。” 明眸善睐,倾国之姿,配上那格外柔美的嗓音,试问有几人能抵挡?男人们一心想陪她过个舒心的春节,便齐齐往大门走去。 慕绯瑟发现晏澄远远落在后面,似有怯步之意,稍稍停滞了身形,等着冰山侍卫走近,低声问着:“晏澄,怎么了?” “主子,今日我与赫总管他们同席吧。”垂头没有看向明艳动人的少女,冰山侍卫有些黯然。主桌是她的亲眷家人之位,他的身份,再出现在那里,只怕会遭人闲话。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莫不是还看不中与我同桌?”少女问着,隐含促狭。 “不是的,我……”晏澄抬头,见主子眼带笑意,不由声音也柔软几分,“我怕辱了您的身份。” 慕绯瑟暗叹,伸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肩,“我当你如亲人一般,是一家人,就别再提这个话了。” “是。”低声答着,晏澄嘴角也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少女满意转身,继续朝大门走去,就听到冰山侍卫在身后低低说着:“主子今天很美。” 诧异回头,慕绯瑟依稀看到了不自然的红晕浮上了晏澄的脸颊,不觉皓齿微露,如百花盛放。 趁风雨未来,欢欢喜喜地过个大年吧……(未完待续) 137 年三十儿 “嗬,大家挺早啊……” 放眼望去的热腾让慕绯瑟刚一出门就笑出了声,暖意洋洋地与一众早就站在位置上的居民们打着招呼。 “大人万福!”躬身请安,声音整齐洪亮,每个人都特意穿上了为过年而缝制的新衣,看上去精神奕奕。 少女笑笑摆手,“免了,今天不讲究这些。忙活了一早上,大家也饿了。我也不多讲,闲话几句。” 见搭在府门口台阶上的桌子旁已经各人就位,慕绯瑟眉眼弯弯,毫不掩饰此刻的好心情。她端起了一杯酒,缓缓举起,“今儿我很高兴。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咱过上了好日子!” “咱不愁吃喝了!” “去年是哭着过年的,今年都乐乐呵呵的!” 众人争先恐后地喊着,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说了句:“大人的心上人陪着,肯定开心呐!” 斜了眼那个被一阵爆栗伺候的小鬼头,少女也没介意,微笑着说:“你们说的都对,但并不是我真正欢喜的原因。” 众人惊讶,连在座的男人们也都神色各异地看向了浅笑轻谈的俏丽身影。 慕绯瑟一一环视了那些喜气洋洋却带有疑问的脸,贝齿轻启:“我开怀的是,你们都从种种磨难中好好活了下来。用我希望的方式,挥洒着你们的热忱,绽放着你们的光彩。我曾经说过,今年的年三十,一定是个天翻地覆的转变。来年,会是更美好的光景!” 众人一滞,眼看着他们的大人举杯饮尽了杯中美酒,才反应过来该跟着一起喝下这杯算是庆功也是满怀希冀的祈福酒。有人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有人笑着,却鼻头微酸。 “是!”众志成城地吼出了心头火热的感激和决心,居民们豪气地饮下了苦尽甘来的佳酿。 在少女细白小手一挥。宣布开饭后,现场瞬时喧腾起来。老人们喜逐颜开,孩子们嬉闹玩乐。青壮年则是排着队要跟大人饮上一杯。 一杯清酒下肚,嫣红云霞飞上了娇俏的脸颊。慕绯瑟朝旁边一桌的赫之舒使了眼色。一干忠心耿耿的下属便端着酒杯站起,替不胜酒力的自家大人接受着主力军们的祝福。 见她似有醉意,坐在她身边的慕言心疼地夹了块红焖山猪,径直喂进了妹妹嘴里,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口就好,怎么还都喝了呢?” “慕兄,绯瑟高兴就好。反正我们都在,出不了乱子。”宁洛嘴上是这么说的,手里却早早盛好了一碗金玉满堂,贴心地递了过去。 云若澜没作声,牵起了发热的小手,隐秘地将沁凉的能量输入,淡化着小徒弟的酒意。见她咽下口中的肉后冲自己微微笑着,仙男嘴角上扬,默许了她今日与民同欢的小乐子。 三人都仗着各自的身份不加遮掩地表示着关怀,心知她不善饮酒的濮阳陌只能在一旁看着。暗暗着急。看她略有好转后便招呼众人用餐,英朗将军才将眼底的关切藏起,开口调侃道:“小不点今年的话,比去年多了不少啊。” 总算缓过了劲儿。慕绯瑟边为几人布着菜,边脆声应着:“这一年他们很辛苦,等着顿合家欢也等了很久。我饶饶舌,他们不嫌烦就好。” “小姐,您不见他们多欢欣鼓舞。亏得是您来了,不然他们今年还不知得过成啥样呢。”香莲刚刚被自家小姐的一席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也知她不忌讳下人在桌前说话,便代居民们说出了心中所想。 “嘁……”刚出了一个音,就被冰山侍卫冷眼一扫,晏庆收回了接下来的冷嘲热讽,大感憋屈。看到那女人笑盈盈的,不以为意,他心里更是闷得慌。 少女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满口生香的菜肴,对小婢女的赞叹和妖娆少年的嗤笑都没有过多反应。 她也曾无数次腹诽过这片土地的贫瘠,可真正把自己当做主人了,却不遗余力。 这里毕竟倾注了她太多心血啊……慕绯瑟唏嘘,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该用心维护的,她绝不会半途而废。 普天同庆之日,一干人也懒得跟不懂事的孩子计较,主桌的气氛也与其他各桌一样,和乐融融。 觥筹交错间,宁洛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琥珀眸子带着狡黠的笑意,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长宴进行到尾声,少女还是在见头不见尾的桌椅长龙中间走了一遭,算是给居民们一一拜了年。 那些暂留于此的外地商户们也见识到了这位平时鲜少出现的少女领主的风采,惊艳之余,也暗自生羡。 待慕绯瑟翩然折回主席,有人情不自禁说着若是能把家安在这里就好了,赢得了同行们一阵应和。 听闻领地内的居民们不但没有赋税之苦,而且还享受着各式的福利关照。虽然他们都在辛苦劳作,但比起大康的其他地方,辛苦不说,还有各种苛捐杂税紧紧压迫。 遇上了清官还好,父母官若是一方恶霸,那才叫苦口难言。像慕领主这样优待百姓,一心为民的大善人,往哪里找哟…… 慕绯瑟不知道的是,有幸参加过这次长宴的外地商贩,在回家省亲时,口口相传地颂扬了她的与众不同,以致在开年后,引来了更多的人潮。 料想不到这个善果,结束了与居民们的欢宴,少女兴致勃勃地计划起了要吃到子时的年夜饭,期间该以何为乐。 幻魂大陆的娱乐多数针对喜爱花天酒地的男人或女人们的,有些过于风雅,有些媚俗至极。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竟完全没在自己的府中操办过什么玩乐之事。 太勤勉了……慕绯瑟自我打趣着,也不知一干男子们会有什么想法,随口问了问,听得她青筋隐跳。 云若澜自幼在师门长大,二十多年来极少下山。过年也不过是与师父师姐一道用个晚膳,就自顾自地修炼去了。 宁洛要么在府中称病,要么穿梭于来往各地的途中,过年之于他而言,不过是看别人热闹的日子。 慕言好学,鲜少与慕府众人一道守岁。他往往都是在找到躲在小院里的妹妹后,边守着昏昏欲睡的可怜人儿,边手持书卷一坐天明。 濮阳陌则正常得多。若是能与家人团聚,父亲与兄长们都会吆喝着划拳饮酒,一帮子武将凑在一起,闹闹哄哄地喝到旭日东升。 晏澄没吭声,他的世界里,每一天都是一样,节庆与否,并无差别。 敢情身边都聚了群不懂玩乐的上进青年么?慕绯瑟止不住地吐槽,沾不得酒,畅饮天明一说自然被她直接忽略。 可便宜未婚夫却像是很有兴致,如沐春风地说着不妨在席间行行酒令,无伤大雅地略施惩罚。 对好友的习性很是了解,将军大人暗忖他的语意深长,也加入了过年理应尽兴的说服行列。 深知自家妹妹多年来没有过快活的好年景,慕言对濮阳陌又颇有好感,好声好气地劝说着若是她受罚,他全盘负责。 三人都这么说了,少女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跟自己一副德行的半吊子师父,只见他泰然自若地点头应好。 寻思着云若澜会用魂源力使诈,慕绯瑟暗笑,随即询问着所谓的行酒令要玩些什么把式,几人便在暖洋洋的厅内聊了起来。 跟班小夫妇忙活着张罗年夜饭,香莲偶尔端茶递水时,回到厨房,与未来相公一阵嘀咕。 她以为会天雷地火的场面,不知为何分外和谐。兴许是适逢佳节,众人心情愉悦,可小婢女却坚定地将这份意外的和乐要归功于众星拱月的主子。 得多大的能耐才能让这群出众的男子只为小姐一展欢颜呐……香莲警觉地瞄看着周遭环境,老妈子似的与富贵絮叨着,倒也没忘了给她的小姐补上去年没吃成的饺子。 膳房里热火朝天,也引来了几个虎视眈眈的小家伙。以啾啾为首的幻兽军团大喇喇地闯进了忙得不可开交的膳房,大有它们也要过个美食相伴的好年的架势。 这是群得罪不起的小祖宗,富贵边笑边摇头,认命地做起了诸如茴香豆之类的小食。好在戌时才开始用膳,不过七八人的分量,以憨实大厨的麻利,完全不成问题。 心满意足的萌兽们带着战利品回到了主人们身边,除了没法现身的青鹤,就连雪晶鹿也悠哉地混到了幻兽大军中。云若澜没有再刻意遮掩自己魂师的身份,神色如常地接收着那些若有深意的打量。 多了群活宝嬉戏其间,欢声笑语中,不觉华灯初上。 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摆满了圆桌,众人围拢坐下,在动筷之前,自然少不得一人一杯屠苏酒。 按照幻魂大陆的规矩,都是年幼者先饮,最后才是长者。看了一圈,慕绯瑟发现就连看上去与自己一般大小的晏庆也长她两岁,无奈先行饮下。 按长幼依次喝过,辩不出年龄大小的仙男成了桌上的长者。云若澜也不以为然,大家长作风地替小徒弟致了几句酒词,不动声色地喝下了他并不喜好的杯中之物。 他轻抿的嘴角还是让眼尖的宁洛看出了端倪,病美男笑了,邪魅不已,“今儿是年三十,咱得先声明,魂源力可不能用来作弊啊……”(未完待续) 138 糖馅儿饺子 小心思被揭穿,云若澜清淡瞥了宁洛一记,也不尴尬,“也好,今日就是尽兴之事。不过你的身子可受得住?寒毒未散,再强饮酒,会加剧扩散的。” 正往少女碗里夹着菜,病美男手一僵,仿佛不敢相信头号劲敌会口出关切。俊眉微蹙,但又不觉仙男是隐含它意,宁洛笑笑,回得和气:“适量就好,不打紧。” 本来就很挂念他的身体,慕绯瑟不由偏头问着:“要不还是换些玩意儿吧?” 琥珀眸子闪着明亮的笑意,宁洛伸手握了她的一下,“云先生都说今日只图开心,我又怎能扫兴?放心,我自个儿的身体,心里有数。” 看上去鹣鲽情深,却又让几男都酸涩不已。濮阳陌边饮着杯中佳酿,边爽快说道:“宁洛若是出错,我来受罚即好。你还是别动心思了,大过年的,平安无恙最重要。” 后一句是他对自家好友说的,将军大人的义气相挺换来了病美男会心一笑,受之不却。 少女略微安心,没注意到几人间暗流涌动,笑眯眯地跟坐在对面的晏庆说着:“小毒物,赶不上和你兄长吃年夜饭,也有你的七哥陪你。好好过年,别想太多。” “哼……”嘴上不领情,可妖娆少年脸上还是绽出了欢喜的微笑。这女人讨厌归讨厌,有些时候还挺善解人意的。 推杯换盏,意兴高涨。一桌人吃得尽兴,边上那堆活宝也闹得欢腾,慕绯瑟看着,心里温暖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爱人相伴。亲人在侧,友人于桌,萌宠同欢。她从前只有同伴。嬉笑怒骂的关心,患难与共的情谊。现在,不知不觉间还多了她从未拥有过的情感。 只是。这情丝缠绕的对象,怎地不是一个人呢?少女按下了满腹心事。听着男人们把酒言欢,想到了张扬着要收尽天下美男的萧瑶。要是她身处此地,会很乐开花吧? 见众人挂心的对象正在若有所思地微笑,慕言也不由得心情很好,“瑟儿在想什么?” “噢,大家能在一起,我很高兴。”屠苏酒不算烈。却还是让她有些晕眩。大方分享着自己心事,慕绯瑟还真没把他们当外人。 除了香莲和富贵认为理所当然,众人都不禁眼泛精光,包括那个别扭得要死的晏庆。他跟这女人最不熟悉,却也能分得她这等厚爱,是因为自己的奴隶身份么? 妖娆少年忽略着心里的不舒服,晏澄看向她的眼神太温柔,陌生得让他怨恨。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毒杀她的资格,别说动手,连想法都会被该死的契约牵制。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老实。 少女在酒意的促使下,越来越健谈。活泼欢快的样子让几人在各有所思的同时,也暂时放下了对某人的成见,真正阖家欢乐起来。 酒酣耳热。慕绯瑟也见识到了几人玩棒虎鸡虫令的风采。 因为有言在先,不得使用魂源力,单凭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几人轮番上阵,也没落下原本想置身事外的少女。 不知是她运气不佳,还是对阵的几人太厉害,代她受罚的慕言喝出了满脸红晕。同样遭罪的还有濮阳陌,宁洛十战九输,却看不出丝毫抱歉的样子,只能苦了酒量颇佳的将军大人。 云若澜本是常胜一方,可也耐不住偶尔几杯烈酒下肚,仙气不再,多了几分异样的魅惑。 笑闹间,子时将近,萌物们早就跑了个没影儿,晏澄扯起醉醺醺的晏庆,准备去放爆竹。没少喝的富贵脸红脖子粗地赶紧端上了一盘饺子,伺候着几位没了正行的少爷小姐。 象征性的食物,一人夹两筷,盘子也就见了底。有两个兴奋的声音同时响起:“哪位吃到了奴才(奴婢)做的糖馅儿饺子?” 香莲和富贵面面相觑,又异口同声地问着:“你也做了?” 没听清他们语气中的怪异,慕绯瑟皱了皱眉,瞬即笑道:“我还说怎么有股蜜饯的味道。敢情你们这个饺子包的是糖馅儿啊。” 香莲也顾不得再追问,欢喜连连:“太好了,小姐,您吃到了特意包的糖馅儿饺子,来年生活肯定甜甜蜜蜜。” 口彩不错,运气也不错,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却听到宁洛低柔地问了句:“今儿是有两个糖馅儿饺子么?” 富贵的酒劲儿被吓走,暗道糟糕。一般一盘饺子里只有一颗糖馅儿饺子,心心念念想给小姐吃到,现在吃是吃到了,可那也意味着会有其中一名男子会吃到另一颗。 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在这种事儿上乱配对啊……憨实大厨急得扯了扯小婢女的手,可完全会错了意的香莲乐滋滋说着:“有俩也挺好的,成双成对,甜美和睦啊……” 这下完了……富贵都不敢再往男子们的方向看去,忙说要去准备大年初一祭祖的斋饭,扯着坏事儿的小婢女就往外跑。[] 几人的眼神瞬时起了变化,纷纷互相打量着,尤其是云若澜和宁洛两人,都以犀利的目光扫向对方。 互瞪半晌未果,他们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慕言碗碟里那颗孤零零的饺子上。头晕眼花的青莲少年憨笑着,似有欢喜地一口咬下,咀嚼两口,黑曜石般的美眸笑成了天上弯月。 “好甜。”慕言满足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成功让三男黑了面。 慕绯瑟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暗暗吁了口气。幸亏是兄长吃到了,不然这饺子吃到了谁嘴里,她都不好做声。 抱怨着自个儿运气不佳的三人闷闷地继续玩起了酒令。其中两人更是清楚,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血亲,纵有不满也不能对他说出。 见三人不吭声,少女也不说话,醉眼迷离的慕言不觉有些委屈,贴近了几分。喃喃问着:“瑟儿不希望是我吃到么?” “我没这么想。”他贴得很近,口中的酒香混着热热的呼吸,也喷洒到了她的颈间。腹诽着兄长的酒量。少女哄孩子似的答着,自然而然地搀住了青莲少年的胳膊。 “那我不做哥哥,好不好?”慕言的头倚上了自家妹妹肩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慕绯瑟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兄长烫得骇人的脸。柔声说着:“哥哥刚刚说的是?” 慕言突然立直了身子,抓住了少女的柔荑,“瑟儿,难道是我,就不行么?” 真切听出了兄长口中的异样,她还来不及反应,嘴巴就轻柔而笨拙地吻住。不得章法的舔舐让她惶然地瞪大了双眼。不等推开,来自兄长的亲吻已然结束。 “太好了……”含糊不清地说着,慕言敌不过酒意涌头,靠在那个香软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僵直着身子,慕绯瑟的手一时连往哪里摆都不晓得。就在这时,雄厚悠远的钟声远远响起,紧接着,领主府外爆竹噼啪的脆响此起彼伏。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三名男子互相拱手恭贺新禧,齐齐看向了发怔中的佳人。眼瞅慕言已经醉倒,哈哈大笑。 云若澜不胜酒力,濮阳陌一人饮了两人的份,皆已醉意盎然。只有清醒中的宁洛察觉到了不妥。只听得在接连不断的爆竹声中,神色错杂的少女轻声说了句:“宁洛,我先送哥哥回房。”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招呼好两个头重脚轻的醉鬼,病美男点点头,将一闪而过的不安挥之脑后。这不正是他等待的局面么? 府上的丫鬟都被放了春假,好心办了糗事的两个跟班躲进了厨房,慕绯瑟只好自个儿送慕言回屋。那张清雅的俊脸有着酒后的酡红,与往日的温文尔雅不同,添了些许稚气,也带着意料外的娇憨。 兄长喝多了是这副德行么?少女将他的荒诞行径归于酒精作祟,却到扶他上了床后,还是心跳狂然。 暗啐着自己荒唐,她小心地褪去了兄长的外裳,用湿巾擦过他微微渗汗的额头,掖好被子正准备出门,听到了一串含糊却字字惊心的话语。 “瑟儿……瑟儿……我要做你的相公,不要做哥哥啊……瑟儿……” 几乎是跌撞着走出了慕言的卧房,慕绯瑟秀拳紧攥,没头没脑地在偌大的府邸里游晃起来。 闷头走着,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仰头看着隐含狡黠笑意的俊脸,还没说话,细腰就被紧紧揽住,腾飞上空。 发现自己被抱着落在了领主府最高建筑的屋顶,少女不解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宁洛,“这是?” “喏,要给你看的好东西。”惬意地把未婚妻环坐在自己腿上,宁洛指了指夜空中突然变亮的地方。 伴着轰隆的巨响,团团焰火在黑似幕布的空中盛放,姹紫嫣红,如金绚烂,朵朵齐开,令人目不暇接。 隐约能听到人群的喝彩声,慕绯瑟从美不胜收的焰火鸣放中回过了神,回头望着宁洛忽明忽暗的脸,轻声问着:“是无煞弄来的么?” 焰火在幻魂大陆是很昂贵的消耗品,平头百姓家中最多就是放放鞭炮耍耍花灯。这么大手笔,除了富可敌国的无煞少主,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雅兴。 “开心么?”没有赘言他的辛劳,宁洛只是妖魅笑着,满眼宠溺。 臻首微阖,少女嘴角扬起了漂亮的弧度,“费心了。” “能博得美人一笑,何谈费心?”宁洛见心上人真心喜欢,越发觉得将那些被她吸引的醉鬼扔回卧房是明智之举。他最近很少能和她独处,不善用机会,怎能一亲芳泽? 心里想着,往往动作也要快上几分。细密的吻落在少女面庞,寻到了那瓣娇美,多情地撷取着内里的甘甜。 被吻得喘不过气,慕绯瑟小手轻抵着他的胸膛,不自觉地应和着,四唇相接,缠绵悱恻。 不期然,她脑中闪过了不久之前那生涩的舔舐,黑眸微闪,满心错杂。 察觉到未婚妻的不专心,宁洛轻哼,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得更近,另一只手则标的明确地钻进了她的褙子,轻柔地抚弄着那方让人爱不释手的浑圆。 便宜未婚夫的狼行让少女一时心无杂念,忙不更迭地扯住了他越发狂乱的动作。见他还想继续,又羞又恼地咬在了挣脱不开的好看丰唇上。 按捺着熊熊的欲念,宁洛总算如她所愿,放开了舍不得释口的甘美,低低笑着:“再过四天,便是你及笄之日。要不,把时间再提前一些,开春便挑个好日子完婚?” 气喘吁吁的慕绯瑟还是被紧紧圈在病美男并不羸弱的怀抱中,他的鼻息有意无意地掠过刚刚被润泽的娇唇,让她禁不住有些战栗。 “说好了这事以后再谈的。”怨念着自己的抵抗力,她的防线在他们面前总会轻而易举就瓦解。 宁洛深深凝着有些心虚的娇俏佳人,把胳膊勒得更紧了些,“要是那时还得不出答案呢?或者,某人届时还是要铁了心把我割舍,我可不会接受这种结果。” 大过年的,也不顾忌什么叫做家和万事兴……少女瞥了眼那张疑似在呷醋的俊脸,也不想他抱太大希望。 “云若澜是我师父,也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宁洛,就算是我对你有情,我也不会离开他的。”初恋总是美好的,若能安守到老,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一听这话,宁洛反倒安慰许多。之前早已听她说过不止一次,和云若澜如何如何,可今天却是她第一次正面承认了她心里有他。 不知该是喜是悲,他轻眯着琥珀色的眸子,笑得危险,“两个人都放不开,瑟瑟莫非想大享齐人之福?” 被问得一怔,慕绯瑟尴尬地扭动着身子,想脱离那个越贴越近的怀抱,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不乐意呢!” 等意识到眼前人耳力非凡,她有失言之嫌时,唇间早已满溢着他的气息。 像是惩罚她失言,宁洛将她的唇瓣吻得生疼。有怒意,有爱火,还有无可奈何。 灯火通明的极乐城,谁人又知,流光溢彩的夜幕下,有对璧人正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亲密相缠……(未完待续) 139 及笄之年 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整个幻魂大陆都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中。 而其中一部分人的心情,难以言喻。大康皇室的团圆饭,吃得很是诡异。平日提起平王就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皇帝夜商竟赐座于侧,与七子夜梓旸好不亲热。 这种不曾言明的宣告,让太子及其党派深感不安。于是,在大年初三,趁着新妇回家省亲,夜梓皓也出现在了慕府。 慕天鹤被老皇帝宣进了宫,接待既是贵主又是佳婿的太子殿下,重任便落在了慕少华身上。慕府的女眷们见慕清韵不见新婚之喜,也不敢出气,揖礼问安后,便携新妇识趣地退出了大堂。 年纪差别不多的翁婿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色越来越差的夜梓皓终于耐不住心头的恐慌,朝随行的几个魂师使了个眼色,风格肃穆的慕家大厅霎时变成了二人私话的密室。 “少华,还没能和慕丞相谈妥么?”夜梓皓私下都是直呼慕少华的姓名,听上去急切不已。 慕少华摇摇头,刻板的英俊面容因为伤势反复,挂着掩不住的苍白。“父亲说过,慕家只效忠皇帝。陛下近期对平王盛赞有加,在他看来,不过是对儿子长进的欢喜,并无皇储更换之意。” “放屁!”夜梓皓霍然起身,焦躁地踱来踱去,“我比谁都了解父皇,若不是流言四起,近期又天灾横行,他怎么也不会把目光集中到那个放浪子身上!” “殿下,皇孙殿下现在情况如何?”慕少华问着,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提这个,夜梓皓更是满腔怒火。“太医无能,觉远大师又寻不到人。从各处找来的木系魂师都说是风儿伤了脑子。根本治不好。少华,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魂市,果真能寻到灵丹妙药么?” “总得一试。不过。殿下,您如果现在再无所出,真要惹人怀疑了。”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太子殿下的痛脚。慕少华心里也在怀疑着,丧子之痛可以理解。但太子的表现…… 夜梓皓总算冷静了下来,阴郁说着:“都是群没用的女人!鸣儿刚走,风儿又是那副模样,我哪有心思应付她们?” 归罪于别人,隐瞒了自身的无能,康国太子说得面不改色,全然忽略了他说的女人当中也包括了慕少华的长女。 眼中闪过些不愉。可慕少华也没流露异样情绪,一板一眼应着:“众口铄金,殿下还是早些解决的好。慕家这头,您是指望不上的。” “少华,难道你想一辈子生活于慕丞相的摆布?”语带讥诮,夜梓皓另有盘算地说着,不意外地看到了慕家一直被称作裤带儿的男人瞬即变脸。 一见有戏,太子殿下趁热打铁地说着:“慕家可是我大康最有权势的士族,可你何时风光过?慕天鹤之子,慕言之父。甚至是慕绯瑟之父。你难道就不想在不惑之年将慕少华三字传扬天下么?” 原本只是心有不甘的慕少华,在听到“慕绯瑟”三个字后陡然变得又怒又恨,他阴冷地看了眼巧舌如簧的太子女婿,低沉问道:“您意欲何为?” “柴奇俊老了。年轻官员中又无人才可言。我需要信得过的壮年层官员助我安定天下,你有能力成为比慕丞相更为出色的宰辅,不是么?”夜梓皓鼓动着,心里却冷笑连连。若不是看中了慕家背后盘根错节的雄厚实力,这个仰仗着父亲声威才获得四品官位的男人,哪里值得他费心拉拢。 慕少华深凝了俊美却邪佞的男子一眼,心里同样满是不屑。若不是才华横溢的五皇子殿下莫名其妙被安上了谋逆之罪,又蹊跷地服毒自杀,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这个阴险的三皇子来做。 “殿下,清韵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慕少华的话却让夜梓皓欣然点头。心照不宣的约定在二人之间产生,可也有了邪恶的念头在慕家老爷的脑里盘旋。 “殿下,若得势,臣只有一个请求。”英俊男人在太子耳边细声说了自己的要求,听得夜梓皓满目诧然。 “为何?”半晌,康国太子吐出两字。 慕少华笑着,疯狂而偏执,“我要她生不如死!” 对慕绯瑟恨之入骨的夜梓皓想不到慕少华这个做爹爹的竟会有如此狠烈的提议,但正合他心意的说法,换来了他阴鸷无比的一笑,“好,随卿所愿!” 阵法散去,又是一副寻常翁婿欢谈的景象。只是,在这次会谈后,深陷权势争夺泥沼中的男人们,如何也预估不到他们的作法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 迎来了十五岁芳辰的领主大人依然秉持着惯有的低调,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居民们都沉浸在佳节的喜气洋洋中。 酩酊大醉后,淡泊如云若澜也吃不消,更是决意如非必要,不再沾染这害他错失了与小徒弟守岁天明的杯中之物。 濮阳陌带着宿醉后的头痛,初一便回了营地。爱惜一兵一卒,是濮阳家的行军作风,最年轻的将军大人也将此传统贯彻得很彻底。与士兵们共庆佳节时,他不禁也在想着,以宁洛的聪慧,怎地会连连落败。莫非自己被挚友摆了一道? 郁卒的是濮阳陌,懵懂的则是慕言。他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那个甜如蜜的饺子,那些似梦非梦的言语,还有唇间似是而非的柔软触感。 他有意想询问的,可在看到若无其事的妹妹后,却如何也开不了口。青莲少年只得把那些零散的片段当成黄粱美梦,压着满腹心事,温润如水地跟着妹妹迎接着及笄之年的到来。 慕绯瑟怎会不知兄长偶现的欲言又止为哪般,她把大年夜发生的一切都小心地隐藏了起来,一如往常。慕言跟她没有血缘之亲,可在她心里。他便是她最亲的亲人。 无从查起的身世,无法公示的身份,这些都让少女郁卒不已。她不喜欢慕府。却不能否认慕天鹤所说的养育之恩。 慕府除了慕天鹤,谁也不知道她的出处。强压着儿子娶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慕老太爷此举引人生疑。她也曾认真思索过。能让当朝第一大员毕恭毕敬的,寥寥无几。老皇帝夜商对待她的态度。现在想来越发怪异。 莫非…… 少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芊黛娘亲和老皇帝夜商?她一阵头疼,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年初五,领地的居民们忙着迎财神,领主府却在张罗着简单而精致的生辰宴。 慕绯瑟一早接到了慕府的家书,正在书房中蹙眉阅览,房门就被推开了一道缝。黝黑的身影快如闪电地冲了进来。 “你可算醒了啊……” 黑猫的出现冲淡了慕天鹤家书带给少女的满腹疑虑,笑眯眯地揉了揉磨蹭着她胸脯的毛绒脑袋,暗算着它这一觉可睡了不少时间。 “嗬……”灿黄猫眸闪过笑意,煤球熟稔地占着少女的便宜,得寸进尺地添上了她的粉唇。 弹了它的脑门一记,慕绯瑟腹诽着这货悠长的发情期,不经意看到了它眉心隐约可见的金色印记。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模糊间,如一朵小而灿烂的葵,让人神迷。 这是力量恢复的表现么?少女笑着。亏得不是月牙一枚,不然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包黑炭。 吐槽一阵,心情渐好,她轻挠着它软软的小肚子。打趣着:“你到底是个什么小东西?” 灿黄猫眸飞出一记白眼,煤球喵呜着,颇为惬意。它才不是什么东西呢!等下个满月,它的力量就会回来,到时候就让这笨女人拜倒在他脚下吧! 正逗弄着黑猫,房门突然被撞开,小呆羊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径自来到小主人的脚边,咩咩地叫唤不停。 闻到了一股淡淡酒味,慕绯瑟嘴角微抽,低低吼道:“啾啾,还不给我进来!” “哎,那个酒鬼,我都说小绯绯会生气的。呆呆平时只吃草的,怎么能带着它喝酒呢?还是我这样品行优良的同伴值得信赖,我从来不欺负呆呆。”小黄鸟一边碎碎念,一边扑啦飞进。 啾啾大言不惭的模样让少女忍俊不禁,刚板起的脸瞬即破功。没好气地斜视着明明就是帮凶的小黄鸟,她问着:“兮兮呢?” 兮兮,说的就是那只永远在前一刻洗干净,眨眨眼就会变成脏鬼的小狐狸。明明是漂亮如斯的优美生物,非要折腾得像个邋遢鬼,脏兮兮,这个花名由此而来。 “被白白押着去洗澡了,无双说去帮忙。哼,一群没义气的家伙!太让鸟伤心了。”小黄鸟故作忧郁,看得慕绯瑟又是一阵失笑。 雪晶鹿和冰魄雀皆是水属性幻兽中的佼佼者,自然看不惯同属性幻兽的脏乱。压迫着小狐狸每天洁身,成了两个漂亮小家伙每日的必做之事。 每次看着兮兮被拉走的惨样,少女总会笑得很欢实。不过今天它们确实也有躲避责难之嫌,难怪啾啾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卷卷的反应向来慢半拍,这不知是被设计喝了多少,才会醉成这样……慕绯瑟无视了怀中煤球的不满,将它拎放到桌案,弯腰抱起了异常娇嗲的小呆羊,温柔地轻拍着它的背脊。 本来也只是恶作剧,没想到被设计的呆头羊还能赢得小主人特别的关爱,啾啾忿忿地挤进了一人一羊之间,嘟囔着:“小绯绯,我也要摸摸!” 争宠第一兽,非小黄鸟莫属。少女微笑着,也如它所愿地拂过它的翎羽,才想到一早上都没见到几个平时都会黏在身边的男人。 随口问了问,小黄鸟得瑟说着:“想着怎么表现的好点儿呗!用你们人类的算法,你今天成年了,听慕帅帅说,是很重要的日子呢!” 没等小主人应声,啾啾好奇宝宝般地问着:“小绯绯,成年是不是就可以交配了?” 被唾沫呛了一口,慕绯瑟捶着胸口,斜了眼瞬时笑翻在书案上的黑猫,额头青筋隐跳。“啾啾,你是哪里听来这种话的?” “欸?不是么?”小黄鸟浑然不觉自己问错了什么。在幻兽看来,交配繁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人类有时候太迂回,太遮掩,真是麻烦。 “小绯绯,羞羞……”嗲声嗲气地插着话,卷卷打了个酒嗝,咩一声就睡了过去。 哪儿跟哪儿啊……少女啼笑皆非地揉捏着小呆羊的绒耳,刚想说些什么,罪魁祸首自动落网。 蓬松的白毛散着刚沐浴过的芬芳,小狐狸一脸讪讪,蹑手蹑脚地走近,讨好地攀着少女的膝头。见她面无表情,有些着急的兮兮拼命向小黄鸟使着眼色,却换回了某鸟的视而不见。 “叽——”见它叫得可怜巴巴,慕绯瑟有些心软,可又不愿总惯着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小东西。听说贺枫的酒已经变成每天两坛地往府里送了,真想跟着她的话,可不能恃宠而骄。 见小主人不像是开玩笑,笑闹中的啾啾也不敢多言语,悄悄用秘法呼唤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慕言被自家幻兽拖着一路来到书房,进屋见到的就是那只可爱的小狐狸泫然若泣地攀着妹妹的膝头,漂亮的大尾巴摇摇晃晃,却还是得不到她一个正眼。 “瑟儿,怎么了?” 青莲少年走近,笑得如沐春风。少女脸色一缓,勾起嘴角,淡淡说着:“有些小东西最近酒量看涨,还想把卷卷拖进来,我正寻思着,是不是直接把它送回翎国皇宫,让它喝个够。” “叽——”声音急得变了调,小狐狸水汪汪的湛蓝眸子都快溢出可疑的液体了。 慕言一听,再看看她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呆羊,失笑,顺手抱起了焦躁的小东西,开口替它求饶:“兮兮贪玩了些,下次不会再犯了。” “水神宠兽,多威风啊!”慕绯瑟暗叹着兄长的慈善,口不对心地轻哼。 “之后让它多有收敛就好。瑟儿,我听说了你的属性异变,后悔着没把无双留给你,幸好兮兮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缺,不然……” 慕言唏嘘,引来少女怔怔望着兄长,久久不曾做声。为什么总把她放在第一位?为什么总让她肆意地享受着本不该他来承受的守护之责? 为什么…… 不过是情绪的浅浅波动,竟让慕绯瑟的心脏越跳越快。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她还来不及出声,眼前一黑,陷入了昏暗。 “孩子,你的及笄之年,已经到了么?”(未完待续) 140 情咒觉醒 慕绯瑟坠入了一片折射着柔和蓝光的世界,似梦非梦,虚实难分。那些蓝色的光点萦绕在她身边,像是母亲的爱抚,也带着悠远的长叹。 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手就被轻柔地包裹,引着她往蓝光汇集的地方走去。光点蓦地交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水影。 “我的瑟儿,长成大姑娘了。” 少女怔怔望着,难以置信,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那副容貌,那份风华,与儿时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她小声地叫着:“娘?” 可惜,她是得不到回应的。那个水影只是温柔地环绕着她,声音和润悦耳。 “瑟儿别害怕,这是娘在你身体里留下的禁制,等你十五岁的时候,有言儿相伴,就会自动触发。你看到的,只是为娘的一缕意识,阴阳两隔,终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慕绯瑟在暗暗欢喜的同时,也有些隐隐不安。娘亲的气息让她留恋,能再见到,即便是残留倩影,也足以安慰。 可是,娘亲耗费神识的原因,不会只想单纯跟她说句体己话而已。 果然,那抹水影的黯然稍纵即逝,严肃说着:“为娘今日想说的,瑟儿一定要谨记于心。” “慕言是为娘替你早早定下的夫婿,别担心,他并非你有血缘之亲的兄长,会代我好好守护你。瑟儿,如果能对言儿动情自然是好,你若此时已另有所爱,他也会无怨无尤。娘不要求你喜欢他,但他此生与你无法分离,他是个无辜受累的孩子,善待他吧!” 轻柔的话语像重锤击打着慕绯瑟本还带了几分喜悦的心。 夫婿?慕言是娘亲为她定下的夫婿? 水影幽幽叹息着:“慕家之于我们娘俩有恩。可也不尽然全是有德之举。产下你后,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慕少华的心思太重。(.)为娘只好将你的容貌用药物掩去,以策万全。 难得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慕家有人疼你如斯,想来自会为你日后的生活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我才狠心在你和他身上种下情咒,保你一世平安。” 慕绯瑟颤抖着。几乎听不清娘亲的残影在说什么。慕言成为魂师后的一举一动,幕幕浮上心头,她这才发现,一切,原来只是娘亲的安排。 水影无法感知少女的想法,只是尽忠职守地完成着自身的功用。蓝色的水芒闪过,艳红如火的玉佩飘飘悠悠地落在少女手中。 “这曾是你爹爹和为娘的定情信物。花开并蒂,比翼齐飞,二璧相连,情意绵绵。瑟儿,言儿的魂源修为如今定已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纵是你的魂源力稍有不济,也无关紧要。 你们成亲后,就离开慕府,找个山明水秀之地好好生活。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就让它过去吧…… 你只要记住。你的爹爹,是世间最好的铮铮男儿。余下的,如果你的修为能达到六星魂师,自然有缘知晓。” 死死捏着绽放红光的玉佩。慕绯瑟已经根本不想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何人。让她无所适从的意外,彻底搅乱了她和慕言之间那份单纯的兄妹情谊。 难怪大年夜会无端有此一举,兄长早就知道了么? 少女在那个未知的世界意识消沉,却急坏了一众闻风而来的男人。 因为少女一句戏言,在膳房边忙碌边打着嘴仗的几个男子,同时察觉到了书房位置诡异的魂源力波动,二话不说就往书房跑。 他们赶到门口时,只看到晏澄焦灼地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一干被气旋卷出的萌物,而小蓝鸟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云若澜隐约辨认出了师姐的力量气息,又思及慕言被灌注了大量魂源力的事实,一时满心晦涩。他想过最坏的可能,但愿师姐之举非他所想。 宁洛和濮阳陌则是诧异地打量着那个看似暴戾,实则温和的水系漩涡。心思缜密的二人询问着守在一旁的晏澄,得不出什么结论,就把目光投向了修为最高的某人。 “云先生,瑟瑟情况如何?”事关爱人安危,宁洛也不顾平日的针锋相对,急忙问着。 仙男愁眉不展,星眸中满是忧虑,“绯儿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濮阳陌沉声问着,换来了自家好友的淡淡一瞥。 “不知道她会被困多久,我们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吧!”云若澜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一间小小的书房被毁了不打紧,问题就在于,芊黛师姐的套路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男人们商谈之际,处在漩涡中心的青莲少年死死抱着失去了意识的妹妹,心急如焚。他只是遵循着黛姨的话,在瑟儿十五岁生日时伴于她身边,可谁曾想是这种场面。 正在焦虑万分之时,慕言坠在胸口的玉佩突然绽出了鲜艳的红芒。等他再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身处一片茫茫的蓝色世界,定睛看到那抹呆呆站立原地的纤影后,想也不想就径自冲了过去。 “瑟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脸色为何这般难看?”慕言紧张地拉着少女的手一阵追问,无法遮掩的关切在此刻的她看来,竟带着几许说不出的讽刺。 淡漠地从少年掌中抽出了手,她清冷问着:“你怎么也进来了?” 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慕言小心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欸,这不是黛姨么?” 那抹水影也终于引起了青莲少年的注意,而且,少女手中的玉佩正一闪一闪地晕出红艳的光泽,与他胸口的玉佩遥相呼应。 “看来是黛姨要我进来的。”慕言俊雅的脸上分不清是何神色,妹妹无由来的疏离让他心口阵阵发痛。 “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娘亲在你身上布下了情咒?”慕绯瑟一字一句地缓缓问着。她不知道自己的悲愤源于何方,是娘亲的擅做主张,还是她一心以为的无微不至,仅仅来自情咒的束缚。 慕言脸色稍变,却也不见慌乱。他预料到了黛姨迟早会把这些告诉妹妹,只是,她的生硬和冰冷,令他心寒。 “你从不曾需要我的爱情,讲了又有何用?你需要我做好哥哥,我就做好哥哥。这样不好么?”慕言定定地注视着双眸微睁的少女,心头苦笑着,表情依旧温和。 慕绯瑟揪着衣襟,愣愣看着那双深凝着自己的黑曜石眸子。她仿佛这时才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深意,那种不求回报的爱恋,那种将所有心事都掩埋的悲切。 “我……”语塞,她不愿把慕言想成那种对妹妹有宵想的变态,即使事后证明,他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 “瑟儿,你就当从来不晓得这事儿便好。你要做的还很多,这种不关紧要的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青莲少年清淡笑着,笑容中却透着浓浓的悲哀。 少女心口一窒,忍不住上前,张开双手拥住了他清爽的颀长身子,“对不起,哥哥。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娘亲下的情咒,还给你属于你的生活。” 慕言紧紧环抱着少女,附在她耳边问着:“瑟儿,是我的话,不行么?” 娇躯一震,慕绯瑟稍稍与他拉开距离,仰头望着那张她无比熟悉的俊脸,百感交集。 “哥哥,我只当你是兄长。再说,我心里有人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 有些残忍,却不得不亲口说出。少女没有回避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却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最后竟挂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如果你坚持我只是兄长,我会是天下最好的兄长。可如果你改了主意,我不介意做你的隐性需求,对云若澜和宁洛的感情,只要分给我一部分就好。” 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个荒唐的提议,慕言越说越坚定,牢牢扣住少女想躲避的身子,极为认真地说着:“瑟儿,黛姨的安排,总是有道理的。我会是最疼爱你的男人,不要急着把我推出去。” 她正想反驳,心脏陡然剧烈跳动着,手心的玉佩飘浮到空中,顺便也召唤出了慕言胸口的玉石。两块美玉相会,天衣无缝地黏合在一起。 半晌未出声的水影兀地说道:“看来言儿也陪着瑟儿走进了幻境啊……言儿,黛姨不想跟你说抱歉,或许霸道了些,可我有预感,你会和瑟儿幸福美满。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多包容她的小性子。哪怕她现在已是心有所属,放心,她打小就依恋你,不会舍得你的。” 水影可不会管一男一女的心情如何,径自说着:“驭兽诀的心法在外只有十篇的记录,还有两篇为娘藏在了玉璧中,现在合二为一,便可阅览。瑟儿,两篇心法全为杀招,保持心境平和,完全参透后再离开这个幻境。瑟儿,要过什么生活全凭你自己选择,为娘只但愿你永远用不上这些招式……” 慕绯瑟总算听到了些不惹她毛躁的信息,沉着脸伸手钳住了嗡嗡颤动的半掌来大的玉璧。 本来该恼的,本来该怨的,可她此刻心里生不出半分对慕言的不耐,甚至越看越觉得她的兄长很是顺眼。这种情绪与年幼时的思慕崇拜惊人地嵌合在一块儿,迸发出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情感。 少女苦笑,娘亲只不过淡淡提过,她体内也是有情咒的。随着玉璧的合二为一,情咒也觉醒了么?(未完待续) 第三只幻兽 一连三日,领主府都笼罩在凝重的氛围之中。(.无弹窗广告) 没有预想的欢庆,每个人脸上都是焦灼的神色,就连平时欢快的萌兽们,都老老实实地守在无法靠近的书房。 水蓝色的光晕漩涡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转愈急,周遭的房屋尽毁,依然不见那抹令众人牵挂的身影出现。 外界焦躁不安,身处幻境的慕绯瑟一无所知。她盘腿坐于光点最集中的位置,手握红艳的玉璧,用心记录着娘亲所说的驭兽诀绝杀之技。 飘渺的记载中有虹光绚烂的吹奏指法,不仅需要熟记乐章,还需要精神力和魂源力的高度配合。 不愧是所谓杀招,单从音符的浅吟低唱中,就能感到如地狱冒出的冰冷杀意。这两篇乐章可以促使被驾驭的动物狂化,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战斗力至少提升四成。 少女认真感悟着,对能增强自身实力的招式很下工夫。不过,自从她发现自己体内多了朵比翼花后,郁卒不已。年幼时说只嫁给哥哥的戏言,竟会在及笄之年一语成谶。 还留着鼻涕的孩童所说的,能当真么?慕绯瑟不以为意,可芊黛娘亲上了心,并且付诸实际。但特属于娘亲的关爱,使得她的情咒较为宽松,除了与兄长斩不断的羁绊,对她的移情别恋或是心有所属均无限制。 这是芊黛娘亲太过自私的疼爱,束缚了慕言,却令她多了个永远不会变心的守护者。 少女本就为情系二人而惶惶不安,如今蓦地多了个根本无从抗拒的青莲少年,她的心情用一团乱麻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相反,慕言似乎毫不介意自己被套上了如此桎梏。他只是安静地守在她身边。在她结束一个周天的学习后,默默用自己的能量滋养着似有损耗的小人儿。 因为身处幻境,他们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觉疲倦。在几乎睁眼就能相对的环境中,名义上的兄妹二人之间,气氛陡然变得古怪而旖旎。 慕绯瑟无法接受情愫的产生源于情咒。不能坦然面对,只好把心思都用在了如何通过娘亲的残留水影考验。 虹光是得力的帮手。毋庸置疑。可在这个幻境里,它没有再提供自身的辅助能量,让笛艺已算精进的少女吃足了苦头。 娘亲的残影忠实地执行着验收的工作,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挑战一次次驳回。失败乃是成功之母,慕绯瑟自是不介意多尝试几次。可关键在于,水属性能量过于充沛的幻境,无意识地促进了她的自动吸收。 芊黛娘亲巨细无遗的策划。万万没料到这幅小身子竟蜕化成了多属性体质。火属性和金属性在两只萌物的协助下,好不容易维持在不会引起暴动的临界点。蓦地多了水属性的疯狂增长,让她体内沉寂多时的魂源珠亢奋不已,嗡嗡地运转着,似乎要摆脱那份难捱的束缚,突破三星魂师的层级。 这一发现令少女大为惊愕。如今这幻境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身边有个处于尴尬期的兄长,万一有点好歹…… 慕绯瑟不敢大意,运起最熟悉的火系魂源力阻隔着水属性能量的入侵。可惜收效甚微。 察觉到自家妹妹不对劲,慕言也不顾她这些日子的小别扭,细致地检查后,发现了她的水属性能量暴涨。也有些着急。 孟初柳曾经叮嘱过他千万要看好少女,多属性体质不常见,出不得差池。与云若澜也多有沟通的青莲少年知晓她目前修为暂停的现状,突如其来的变化容不得他们再在幻境中耽搁。 没办法替她分担试炼之忧,慕言只好强行吸收着会自动涌向妹妹的水属性能量。亏得他的修为大有长进,否则没等他们出去,先爆体而亡的,将另有其人。 见兄长默默替自己抵抗着危险,慕绯瑟越发焦急。她想召进啾啾和卷卷,却只能断续感应到那些毛躁不安的情绪。单凭三星魂师的能力,掌控驭兽诀的杀招,谈何容易。 时间滑向了元宵之夜,一连十日见不到人,莫说是府中的人惴惴不安,就连居民们也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说好要办一个热热闹闹的灯会,可万事俱备,就是不见领主大人现身。赫之舒按捺不住,代表居民们询问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云若澜正因破解不了师姐的禁制而懊恼,就把应对之事丢给了同样心气不顺的宁洛。 精致的美男和英挺的将军双双现身于喧闹的灯会现场,故作不经意地说着领主大人正好到了进修的关卡,这才算宽慰了翘首企盼的众民。 可精明如赫之舒等人,自然能看出了大人的未婚夫神色有异,暗自着急的同时,他们倒也不动声色地替主子维系着她最在意的和谐安稳。 盛大的灯会轰烈结束,眼看年都过完了,那个蓝色的漩涡依然运转不停。 正月十六,已经在幻境中待足了十日的慕绯瑟身心俱裂。慕言的勉强之举终于让自身的能量达到了饱和,出现了魂源力逆袭的情况。 顾不上心头的忸怩,少女抱着嘴角溢血的兄长,泣不成声,“哥哥,哥哥!” “瑟儿,我不要紧,先去突破黛姨的禁制。”慕言没想到黛姨平日这般疼爱女儿,竟会下如此狠烈的禁制。其实没人能想到慕绯瑟的体质变化,不然也不会出现此番疏漏。 见他气若游丝,还一心只挂念着自己,少女悲从中来,泪眼婆娑地说着:“为什么?娘禁锢了你的未来,你不怨恨,还心心念念只为我好。哥哥,为什么?” “你自幼就与我投缘,疼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天魂学院里,你受伤后性情大变,我一度以为你不再需要我,或许从那时起,我就陷入了对你难以启齿的渴望。这份渴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了难以自拔的迷恋,所以,无关黛姨的限制,我也一样会深陷其中。” 慕言重重地咳了几声,艰难扯着嘴角,伸手抚上了她梨花带雨的脸颊,“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庆幸我们没有血缘之亲。瑟儿,我爱你啊……” 话说到这里,大手滑落,换来了慕绯瑟撕心裂肺的呼喊。 “啊……” 幻境随着她内心的悲恸天崩地裂,那抹水影静静伫立着,在动荡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很好,孩子,你已经知道了失去的痛苦,会更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娘亲也可以放心了……” 略感欣慰的话语湮没在少女疯狂的举动中,她不计后果地输出着修复异能,银色的光芒将慕言的身子紧紧包裹,而原本已经被阻隔的水属性能量像是寻到了出口,纷涌而至。 “瑟儿,答应娘,做最快乐的自己!” 随着水影的消散,幻境崩塌,旋绕在书房位置的漩涡一滞,在尘土飞扬后,早已察觉不对劲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令人牵挂的身影。 “绯儿!” “瑟瑟!” “小不点!” “主子!” “小姐!” 声声呼唤并没能唤醒在无限悲恸的慕绯瑟,她木然地看着飞奔而来的众人,水属性的过度活跃,已经让她的身体几近崩溃。 水蓝色的光点在她的胸口出没着,撕扯着她的经脉。即便如此,疼痛得已然麻木的少女,仍旧死死抱着失去了呼吸的慕言。 “叽叽――”小狐狸急得上蹿下跳,直接扑到了少女怀里,仰头跟同样急疯了的小黄鸟和小呆羊说着什么。 温驯的雪晶鹿在一旁通译,还没等男子们做出决断,冰蓝色的魂源珠从小狐狸的口中飞出,以光速飞进了少女嘴中。 不曾预期的幻兽签订便在紧急关头发生,慕绯瑟身上腾起了古怪的水蓝色火炎兰图案,蓝芒中还泛着隐隐的红意。 小狐狸的身形兀地涨大,如牛犊大小的身体飞速地吸收着那些满溢的水属性能量。而少女的衣裳尽数被犀利的蓝光扯破,白皙的皮肤渗着道道血痕,看得众人一阵揪心。 此情此景,若再能忍耐,也枉称爱她至深。宁洛飞快地扭头说着:“云若澜,你负责安定暴走的水属性元素,我和濮阳负责其他两属性的加持。啾啾,卷卷,把你们平日积攒的能量供应出来,千万别让瑟瑟体内的属性不平衡!” 平日多在沟通她身体情况的几人瞬时了悟,顾不上纠结宁洛怎会是魂师,三男两兽分别站定位置后,五道能量齐齐涌向了水属性元素暴走的少女。 五色光芒交汇相融,水属性能量越趋平和,其他四属性能量也在节节增长。齐心协力的结果,是慕绯瑟精疲力尽地回归安全。 因为有外力相助,又有第三只幻兽的力量供应,少女一跃突破了三星层级,晋升为四星魂师。消耗最大的小狐狸叽叽两声后,消失在原地。一道失去踪影的,还有疲累不堪的啾啾和卷卷。 少女低头看着怀中面色安详的兄长,小脸温柔地贴了过去,“哥哥,不管怎样,我再也不会推开你。” 话音未落,她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慌忙上前的男人们发现他们根本扯不开那个紧紧的拥抱,面面相觑中,他们忧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慕言,似乎要以不可抵挡的姿态,掺和进这场角逐了……(未完待续) 142 跟我在一起吧 领主府,慕绯瑟的卧房,柔软的床榻上躺着一对紧紧相偎的人儿。 淅沥的春雨敲打着窗沿,灯火通明的房内,坐了几个面色不一的男子。或飘逸,或俊美,或英朗,或刚毅,四人各有不同,却都让人无法转移眼球。 “唔……” 细碎的轻嘤响起,众人大喜过望,纷纷围上前去。 少女睁开眼,恍若隔世。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还牢牢抱着兄长不曾放开。探过他的呼吸,平稳悠长,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朝几人打着招呼,“我醒了。” “绯儿,可有何处不适?”云若澜当仁不让地占据了最靠近小徒弟的位置,伸手扶她坐起。 宁洛细致观察着自家未婚妻的样子,轻声叮嘱晏澄去端药,也坐到了床边。“睡了快两天,加上之前的时日,都十来天未进食了。给你熬了燕窝粥,吃过后带你去洁身。”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些饿。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声音因为之前的吼叫变得有些嘶哑,慕绯瑟满怀歉意地说着。自己的及笄之年竟是这种开端,怎么都有点寓意不详。 “那个禁制是怎么回事?”云若澜沉声问着,他想不出师姐如此布置的含义。 小口咽着宁洛喂过的汤药,少女觉得嗓子舒适很多后,淡淡答着:“娘亲留给我的财富。不过她没预判到我的体质变化,中间出了些差错。不然,哥哥也不会为维护我而受伤。” 尽管当时心绪杂乱,她还是感应到了水属性能量将虹光全面压制。或许,娘亲是想让她体悟失去能力的痛苦,从而迸发杀意和恨意。融汇贯通所谓的驭兽诀杀招。 只不过,一切阴错阳差地造成了另一种失去的痛苦,若不是修复异能在身。她或许遍寻天下也找不到那颗后悔药。 嘴里说着,她目光温柔地看向了睡熟中的青莲少年。虽然还分不清那份无法割舍的情感中是亲情的比重大还是爱情开始萌芽,但她不会再傻乎乎地逃避。 云若澜和宁洛飞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生了七窍玲珑心,对这个心思向来不外露的少女也自诩了解。她眼中的情意。怎地那般眼熟? 留意到房里还杵了个不说话的年轻将军,满眼关切却又像是无从说起,慕绯瑟莞尔,“濮阳,营中事务繁重,不用总是两头跑。我不过是偶尔会有点小纰漏,不打紧的。” 见她特意问起了自己。濮阳陌心里一暖,却在听到她的话后气不打一处来,“小不点,你的‘偶尔’是不是也太常现了点儿?就算宁洛身体有所好转,也耐不住天天这么跟你熬着呐。” 发现挚友和那云姓男子的目光灼灼,濮阳陌口风一转,遮掩了自己过于明显的关心。少女一愣,失笑道:“你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是变相承认了宁洛的地位么?除了喜出望外的病美男,其他人都不免郁卒。就听得刚清醒不久的领主大人问起了领地是否安好。 得知一切运转正常后,慕绯瑟留下了云若澜和宁洛,大有促膝长谈之势。没留意到委婉送客后濮阳的神情,她满心只想着怎么把那些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出来。 披着外衣起身。少女坐到了桌边,面对着两个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男子,有些心虚。在深吸一口气后,她坦言了慕言和自己身上种有情咒之事,不意外地看到了两人瞬即黑面。 “我不会放开哥哥的。”她说着,最难开口的话一旦说出,接下来的语句倒也流畅起来,“这不是娘亲的遗愿作祟,而是我一直没有正视我对他的依赖。宁洛,你说过,如果人没有彻底绝望,不会懂得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离不开他,所以,哥哥将会是我的亲人,也会是我的爱人。” 云若澜早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听到这番宣言,心里还是难以直面。师姐为绯儿选定的夫婿,竟是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家族里的一员,怎么想都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安排。 “绯儿,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仙男克制着节节攀升的怒意,有个宁洛还不够,连慕言也插了一脚。小徒弟对他的感情,仅是如此么? 仙气飘飘,却隐含不愉,慕绯瑟自然知道自己惹恼了半吊子师父,可既然选择直言不讳,她索性快刀斩乱麻来得实际些。 “我喜欢你们,是真的喜欢。我也曾经鄙夷过以爱之名霸占着众多人心的举动,等自己遇上了,却比他们还不堪。我没勇气承认我爱上了两个人,以公务为借口,妄想拖延。可是,终归是躲不过去的。” 少女顿了顿,看了看两个面沉如水的男子,叹息道:“我想不出解决的方法,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把你们留在身边,只好把选择权交给你们了。” 宁洛怒极反笑,妖娆得如一株怒放的罂粟,“踢皮球的功力渐长啊……瑟瑟,我已经刻意忽略你心中还有他人的事实,现在是要逼我把你打晕藏起来么?” 看妖魅男人不像开玩笑,她定定看了他一记,认真说着:“我没有推卸的意思。如果可以,我会利用你们的感情,周旋其中。可是,你们不是我的附属品,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们的决定。” “你说这话,有半点让我们选择的余地么?”云若澜语气不再温和,眼前若不是深爱的女子,一个诀扔过去劈了她的心都有。他多年的修身养性就这么轻而易举被破坏,怨艾之余,更多的只剩无可奈何。 咬住了粉唇,慕绯瑟何尝不是心绪万千。爱情,太复杂,似乎总在不对头的时间地点出现,牵扯一人还好应对,同时心寄几人,感情缺失严重的她又能如何? 可纵使他们不谅解,她还是想争取一下,她会用她的今后来弥补这份歉疚。至少她努力过的,不是么? “如果无法抉择,我私自定下了你们的身份,是不能反悔的!”脑中越发明确的想法,促使她说出了令自己也微感汗颜的话语:“我不会因为亏欠就惶惶终日,更不会因为愧疚就纵容你们今后另有他想。如果你们愿意,我会用我的余生珍惜你们。” 云若澜陷入了深思,眼睑微垂,遮住了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宁洛俊眉微挑,恶狠狠地瞪视着虽有怯意却自始至终都挺直了腰杆的未婚妻。 卧房里,死一般寂静。 慕绯瑟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揪着质地上乘的衣料,再也说不出半字。她鼓足勇气的提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出意料,却让她身置冰窖一般绝望。 正在难捱之际,床上有了细碎的响动,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带着些许倦意,幽幽说着:“我不会抱歉,纵使是黛姨的情咒作缚,我与瑟儿的羁绊也非三言两语能道尽。我们非血缘兄妹,两位似乎也不意外,既是如此,想必对她的身世也有所了解。” 咳嗽两声,慕言正要强行坐起,被少女轻轻抱住,偎在了她香软的怀中。青莲少年喝了口清水,淡定地对上了两双各有所思的眼。 “世间险恶,若是让我把此生最重要的人交托给疑似来历不明的男子,我还真有些无法安心。二位可以选择离开,我绝不阻拦。云君人,宁兄,私心之说,我自是不愿瑟儿再与你们有任何瓜葛。可我不愿让她神伤,更清楚你们在她心中是何等重要。” 感应着自家妹妹胸口起伏的情绪波动,慕言苍白的面上浮起了浅浅的笑意,伸手将那双柔荑紧握,轻叹道:“独占她的美好,何尝不是我所希冀?可惜她放不开你们,我也只得让步了。” “哥哥……”嚅嗫着嘴中的字眼,慕绯瑟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她从来不知道,兄长的胸襟竟是这般宽宏。 云若澜一直沉默着,俊逸的脸庞辩不出是何表情,半晌说了一句:“绯儿,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也想知道,一心把我往外推的未婚妻,最终要给出什么答案。”宁洛笑着,笑意未及眼底,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浓雾。 少女抬起了头,恬淡的俏脸上多了不常见的哀伤,尽管如此,她还是坚定说着:“你们说我荒唐也好,说我,说我不知廉耻也罢,我怕自己会后悔没有争取这个机会。我不想失去你们,云若澜,宁洛,跟我在一起吧!” 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却没有勇气听到那个答案。慕绯瑟全身紧绷地直直坐在床头,极力压制着,还是禁不住地有些颤抖。 慕言勉强立起了身子,反手将紧张到僵直的少女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见她眼角隐隐有晶莹闪现,心疼不已。 这时,云若澜缓缓起身,深深地凝了小徒弟一眼。如果他再霸道些,再强势些,定下夫妻之实,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带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仙男拂袖而出。 宁洛的目光黏在自家未婚妻身上,见头号劲敌竟就这么离开了,心头不见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瑟瑟,我会呈书奏请陛下赐婚,宁可你恨我,我也绝不会让别的人再接近你半分!”(未完待续) 143 混乱之始 慕言的魂源力逆袭比想象中的要严重,自打清醒服用了数颗百凝丸后,便在慕绯瑟的坚持下,开始了水属性魂师特有的调养。 虽然对爆炸性的宣言很是排斥,云若澜还是彰显了身为师叔的风度。最珍贵的药材,最有效的辅助疗养,仙男不遗余力地帮助着慕言恢复健康。 对此不屑一顾的宁洛避开了自家未婚妻的耳目,悄然潜入了临时结起的水属性阵法,贡献了数块罕见的木属性养魂石,又翩然离去。 青莲少年把两男的举动一一记在心里,微微笑着,也不作声。 许久不曾露面,领主大人一出现,便让领地居民们安心之余,更是卖力地继续着大生产运动。赫之舒等人惊喜地发现领地有越来越多的商贾涌来,外城北街的修建一时成为了下属们工作的重心。 农事已然不需要慕绯瑟再多赘言。时隔一年,张天阳等人结合诸多祖辈的经验,摸索出了更合理的种植之法。他们早早准备好了早稻的下种,就等着天气再暖和些,将关系领地民生大计的希望之种播栽。 跨江大桥依然在修建,有寒蛟祺霜的协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照理说,修为有长进,领地又事事顺心,少女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她还是陷入了夜夜无眠的纠结中。 自那夜长谈后,云若澜已经十日不曾与她交谈了。宁洛偶尔会出出声,可说的话,都有关于魂市代为出售的养魂石供不应求,还有些涉及无煞暗中引导的生意发展。 至于那夜少女鼓足勇气的表态,二人都没再提及半字。濮阳陌上门探望过兄妹二人一次,无意间提起了宁洛将修书其父。请求圣上赐婚,听得慕绯瑟满眼黯然。 她知道一旦老皇帝下旨,抗旨不遵的举动会让她与未婚夫的关系彻底决裂。甚至会牵连慕宁两家恶交。试过找宁洛再好好谈谈,可病美男的态度强硬得毫无回转的余地,不敢再让兄长分心的少女只好整夜整夜地睁眼天明。短短时间竟憔悴不少。 萧瑶说过,男人也是需要哄的。不过。现在怎么哄呢…… 眼看着她一天天消瘦,男子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总会忍不住心软的时刻,又看到她对慕言的关心,愤懑难当。 宁洛如此,云若澜亦是。可是仙男比谁都清楚小徒弟这次勉强完成的四星晋级,存有多大的风险。一般魂师仅有一只幻兽相伴。一连收了三只幻兽,还是在未满四星的层级完成的,且不说她的修为无法承受,单是那份不足以与修为匹配的心境修炼,就让人忧心忡忡。 脸上没什么表情,云若澜内心的悲愤和遗憾却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就是害怕。他害怕某一天,小徒弟就会像师姐那般香消玉殒。 天魂宫中从来不乏天才,杰出者比比皆是,可像慕绯瑟这样从魂源力尽失到四星魂师仅仅只花了一年时间的。闻所未闻。 惊世天才的结局,往往异常凄美。在满腹担忧涌上心头后,云若澜更多在意的,反而不再是那个荒谬的多夫之说。 她就是他命中注定无法逃避的劫数啊……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仙男倚在窗前,望着渐弯的暖月,细数了不曾与小徒弟交流的日子。 都十日了啊……云若澜有些唏嘘。澹泊明志,宁静致远是师父希望他能达成的境界,以前他倒有几分把握,可牵扯上了那抹纤秀的身影,再淡泊也只能堕入那方令他陌生的浑沌。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仙男没有回头,只是任轻柔的脚步声走近,停在了与他相隔三尺之外的地界。 见他不曾转身,背影挺拔如松,慕绯瑟鼻头微酸。她不想再这么煎熬下去,宁愿被半吊子师父数落一通,她也不想再这样他明明就在身边,却像隔着万丈天壑。 她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在轻碰他的背脊后,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少女僵住了动作,刚为自己打气呐喊的劲儿,瞬时尽泄而空。 原来云若澜已经这般厌恶她了,甚至连正眼也吝于给予。 垂下头,收回手,她转身准备出门,却被从背后紧紧抱住,那个朗如清风的声音终于低低呢喃着:“想就这么走?” “你不愿见我,我不想招你烦。”强忍着打转的泪水,慕绯瑟轻声说着。 “不见你,你就会放弃?”云若澜仿佛看到了自己心底重拥这具小身子而绽放的花火,不自觉紧了紧胳膊,贪恋着她发际间的幽香,将脑袋凑得更近了些。 少女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缓缓摇了摇头,“就算你讨厌我了,我也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喜欢上我。只是,我还没找到办法。” 后面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清,却让仙男哑然失笑。还真是个对感情事不得章法的懵懂孩子啊……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正陷在这片泥潭里,仙祗般的男子悄然地扬起了嘴角。 将她抱在怀中,才发现她近日的清减比看到的还要骇人,笑容消失在唇边,云若澜将小徒弟的身子扳正,心急地说着:“我见你日日都在用药,为何还消瘦得这般厉害?” “可能是魂源珠多了个小东西,精力不大够用罢了。”慕绯瑟直视着那双满是关怀的星眸,竟一时挪不开眼。有多久没这样跟他四目相接了? 仙男怎会不知她是为何所扰,轻哼一声,将她拦腰抱起,径自走向了房中的床榻。“夜不能寐,就单靠魂源力和药物支撑,再好的身体都顶不住这等折腾。我这师父看起来是做得太失败了,才让你连爱惜身体都不会么?” 听他口气不善,却关心满溢,少女眼眶一热,不肯躺下,伸手死死地揽住了他的脖颈。“云若澜,对不起。” 察觉到颈间有温热的湿意,云若澜随即把微微颤抖的小身子温柔地带到了怀里。他的绯儿鲜少有女儿家的软弱一面,这得是多大的痛楚才会让她泪流不止。 “绯儿,什么都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都陪着你。”声音不觉放软,与她一起时才会出现的柔情似水,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仙男身上。 慕绯瑟还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想到这可能只是他一时不忍的温和,更是泪水汹涌。“我怕一觉醒来你就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出现。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师门为何,你若有心躲我,就你这神通广大的本事,我能去哪里寻你?” 云若澜愣愣,突然把小徒弟的脸捧了起来,不顾她满脸的泪痕,重重吻在了那两瓣娇艳的粉唇上。泪水的淡淡咸涩随着交缠的唇瓣混入了口腔,灼热了那颗本就无法对她冷绝的心。 被半吊子师父的突然亲密之举弄得有些错愕,泪水冲刷过的乌黑眸子还带着莹莹水光,她下意识地回吮着那双丰润的唇,在换回了更为炽烈的掠夺后,这才似有安心地闭上了眼。 是他的气息,是他的味道,能带给她沉迷触感的,便是她在幻境中彻底想通后要坚守的第一个男人。 原以为他会顺势把她吃抹干净,可仙男只是在将她吻得快透不过气时,停了下来,一双大掌依然捧着她泛着淡淡红晕的俏脸。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绯儿竟是这般迷糊。”云若澜笑眯眯地说着,指腹轻拭着她还挂在眼角的泪水,轻轻啄了一口舍不得放开的甘美,戏谑道:“就算不曾提过师门,就算我目前的修为略胜你一筹,绯儿,你莫非当真相信,我离得开你?” “我……”支吾出一个字后,慕绯瑟也有些愣神。他被气得不轻,她哄人的功力又实属末等,怎么想都是要离她而去的架势,她哪里敢往期冀的方向琢磨? 见小徒弟难得一见的呆样,云若澜满心的郁结最终化成了无法割舍的爱恋。轻吻着她的额头,他将她圈在怀里,斜躺在床上,温声说着:“你娘亲的决定,或许是不曾考虑过会有我这般爱你如斯的男子出现。慕言也好,宁洛也罢,遇上你也算是命中逃不开的羁绊。等你稳定了修为,再好好跟你研究研究,你那些开得太过灿烂的桃花,是怎么缠上你的!” 师姐或许从未想过师父会把她牢记心间,并派出了他守护她的女儿。无可厚非的维护,让云若澜恼火之余,更多了几分对师姐不按常理出牌的后怕。幸亏慕言真如她所期盼的那般,温文尔雅,人品端正。 相形之下,他这个师叔似乎还少了那份胸襟? 仙男别扭地想着,却发现怀中的小人儿带着安然的浅笑沉沉睡去。这些日子确实苦了她了,不过该烦恼的,依然是他吧? 云若澜无奈地笑笑,正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宁洛旋风一般冲进了仙男的卧室。精致的面容上已然不是看到他们亲密相依的愤怒,而是令云若澜也倍感好奇的惶然。 “慕丞相过世了。”(未完待续) 144 悼念之哀 等慕绯瑟一夜好眠,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安稳醒来,就看到两美同坐于云若澜的卧房,表情极是肃穆。 待她拢着外披走下床榻,便听到了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康国第一重臣慕天鹤于正月二十三死于急症,慕丞相唯一的儿子慕少华悲痛欲绝,却在第一时间宣布了父亲是被气死的惊人消息。 不孝孙女慕绯瑟在惹出私圈美男于府的非议后,又传出了利用美色勾引驻边大将濮阳陌的惊天丑闻。暗羽皇城中尽人皆知宁家二公子与濮阳家四公子情同手足,如此丑闻,让当朝各家族间,一时气氛微妙。 本是一女几男间的情事,却被朝中的阴谋论者,无限夸大为大康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领主处心积虑地敛财拥兵,妄图颠覆政权。 有品质奇佳的煤矿在手,有流量充沛的大江在侧,又有指不定蕴藏着多少宝藏的恶魔岭相倚,早在年前就名动天下的魂师领主可谓实力一流。 正是这种种太令人忌惮的因素,大康朝中一直未曾中断的“女患”一说,再次在过年时全盘爆发。 被指纵容自家孙女与翎国皇太女肆无忌惮交好的慕天鹤因各方压力病倒。据慕少华的说法,真正导致慕老太爷与世长辞的消息,是有人密报朝廷,慕绯瑟侵吞边防大军的军饷,并在建造跨江大桥的工事中占用尽大半工款。 慕侍郎的宣言令大康朝野一片哗然,更有甚者,疯传慕少华不准其三女回门吊丧,言之凿凿,令人无法生疑。 听完宁洛沉声讲述,慕绯瑟坐在圆凳上。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慕天鹤与她已非血亲,按她漠然的性子,确实不该有什么悲哀之意。可她还是很难过,源于这副小身体,曾经把这位老者当做除哥哥外最好的亲人。 她对慕少华的说法嗤之以鼻。[.超多好看小说]不尽然放在心上,却在宁洛的提醒下。想到了最近的党派之争。 难道与此有关?少女蹙着眉,陷入深思。 一旁的两男早在她熟睡时就已经将很多事情研析了个遍,见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活力的俏脸又面无血色,满心忧虑。 “绯儿,若不在此时表明心志,只怕夜商也顶不住满朝文武的压力。你心中可有应对之策?”云若澜星眸隐含煞意,他护之如宝的小徒弟竟要遭受如此非议。那两个男人真是嫌命太长了。 “他慕少华说不让我回,我还当真不回不成?我今日就动身,不能见爷爷最后一面,至少我该去磕头拜祭。哥哥已经不能再回慕府,我可是背负着两个人的养育之恩呐……” 想起青莲般的少年会黯然伤神,少女越发显得伤感。慕言自小深得慕天鹤宠爱,与老者的关系甚至比爹娘还要亲近,纵然脱离了慕府,可那份斩不断的亲情相连,只怕会在慕言心头划上一道长长的伤疤。 兹事体大。宁洛也没有再纠结自家未婚妻和名义小舅子的荒谬情事,皱眉说着:“现今太子夜梓皓一派正在推波助澜,将瑟瑟的名声污到极致。估计与平王相斗有关,不过私心的成分也不可忽视。就算要回去。也得有人相伴于左右。云君人,慕兄的身体估计还要半月才能好,你对领地的情况也最为了解,就辛苦你留下照看一切了。” 言下之意无非是他会伴她左右,云若澜看了那张精致的美颜一眼,了然说着:“如此也好,我也总不能一直顶着个小医者的身份现世。绯儿,放开手做想做的,凡事有我。” 慕绯瑟伸手握住了半吊子师父的大手,温暖而有力,似乎淡化着她内心蠢动的不安,也让坐于一旁的宁洛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师徒二人的隔阂似乎一夜之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莫非云若澜这般出尘的男子竟能接受这种令人咋舌的情事? 病美男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一念头,很快的又被慕天鹤离世的事情所掩盖。慕丞相虽说年事已高,但也非病弱之人,这突然的死讯,背后隐藏的,究竟又是怎样的讯息? ****** 慕绯瑟在兄长额头印下一个唇印后,随着宁洛和晏澄悄然离开了领地。不过小半日的准备,她却将手头拥有的力量尽数调动了起来。 晏庆被特准回到晏宏身边过年,一直未归,兄弟二人便被新主子用秘法相传,领得了新的任务,直奔暗羽皇城而去。 坐在无双无限涨大的身子上,一路风驰电掣赶往皇城方向,少女想起兄长掩饰在眼底的哀切,也倍感凄哀。 亲人逝世,无法前往悼念,何其无奈。或许让小蓝鸟一路相随,也是他隐晦的哀悼之意吧?慕绯瑟如是想着,算算无双的飞行速度,约莫三四日便可赶到,略为安心。 宁洛自打登上了魄冰雀的背上,就鲜少说话。眉间的忧色让她有些不安,低低问过,没有得到正面回应,让她惴惴而惶。此次回到皇城,天子脚下,更是能请求直接面圣,就不知夜商会作何断言了。 就在静默无言中,历经三日,暗羽皇城就在脚下。无双长翅一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人来人往的慕府门前。 大小官员惊恐地看着绚丽的蓝鸟身上走下了三个神丰俊采的男女,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新慕家家主言明不准其回府拜祭的慕家三小姐。 慕绯瑟看着被白色装饰得刺眼的慕家大宅,眼眶微红,目不斜视地步步走近大门。刚上台阶,三人却被看门的下人们拦了下来。 一个奴才抖手抖脚地说着:“三小姐,老爷说过您不能进去拜祭老太爷。求您高抬贵手,别为难奴才们。”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哗然,原来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事。 少女冷淡一瞥,木然说道:“让开。” 嘎一声,并未缩小身形的无双长鸣,属于高级幻兽的威压直扑那些看门人而去,逼得众奴才扑通跪地,连声求饶,就是不敢放慕绯瑟通行。 看来慕少华不过上任家主之位区区数日,竟把这些奴才教育得极好,那些手段是被慕天鹤之前的声威所压制了么? 少女轻嗤,并不想在爷爷的丧礼多生事端,不料府中突然又走出了十来个浑身涌动着魂源力的魂师,团团将三人围住,其中一人阴沉说道:“三小姐,请不要在此闹事。老爷不准您进去,您在门口磕几个头,也算聊表孝义了。” “新来的?慕家新家主动作还真是麻利啊……”慕绯瑟不过是想在慕天鹤灵前上柱香,如今被拒之门外不说,还多了些魂师阻路,这是要向世人宣示她确实罪无可恕到连进“家”门都难么? 说话间,晏澄已经动了,焰狼呼啸着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时,打斗声,尖叫声,混杂在慕府中传来的木鱼咚咚声和嚎啕哭声中,怪异而扭曲。 不过是群二三星魂师,没有幻兽相辅,又敌不过冰山侍卫招招致命的攻势,慕家大宅门口很快便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痛苦呻吟的人。 宁洛琥珀色的眸子像是镀上了一层坚冰,在晏澄解决拦路狗的同时,牵着自家未婚妻的手,走进了弥漫着悲伤的深深庭院。 “慕绯瑟,你还有脸回来!” 尖锐的女声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类似的场景让少女想到了曾经的一幕。 她平淡地扫过声音的来源,看见了一身素服的大夫人秀琴正搀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慕清韵,一旁还站着双眼红肿的三夫人倩娘和泪眼汪汪的慕鸿书。 不想多费唇舌的她将视线移到了灵堂的正中。高悬挽联下,摆放着慕天鹤的棺柩,香案上烛光冉冉,香烟袅袅,还有满桌的供品及周遭因她赫然出现而呆滞不已的诵经僧人。真实的触感袭来,这才让慕绯瑟真切感知到,这个大宅里,以后不会再有让她关心的人了。 缓缓走到棺柩前,少女小手轻轻抚摸着已经钉上了棺盖的棺材,有些哽咽,“爷爷,我回来了。” “爹不想见到你,滚!”冷着脸出现在灵堂外的慕少华阔步走了进来,恶声恶气说着:“慕家出了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东西,真是奇耻大辱!你爷爷被你气得命殒,难道你还要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么?” 宁洛眉心蹙得愈紧,柔和开口道:“慕大人此话甚重。如今绯瑟不远万里赶回,就为送他老人家一程,何来如此一说?慕老太爷尸骨未寒,有什么等到丧礼过了再说吧。” 慕少华恶狠狠地瞪了病美男一眼,嘴上也不是很客气:“宁二公子,这是我慕府家事,由不得外人插言。” “绯瑟是晚辈未过门的妻子,怎地也谈不上外人。慕大人,府中人来人往的,可别让人再生非议啊。”宁洛好声好气地劝说着,浓密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不耐的寒光。 “哼,如此败坏门风的女子,怎能与宁家这样高风亮节的士族攀结姻亲?宁二公子,我前日已向宁尚书提出解除婚约,是我慕家有愧于宁府,但无论如何,她慕绯瑟,绝不能再丢人现眼!” 慕少华的话让病美男一窒,果然如此啊……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正准备给慕天鹤上香的少女,她似乎没听到任何不良讯息,郑重其事地焚香叩头。 在庄重的拜礼后,清冷的声音响起:“慕少华,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我的婚事?”(未完待续) 145 再见,慕府 竟在慕老太爷的灵前直呼其父名讳,众人惊愕地看着一身白裙的慕家三小姐,回不神来。 魂师如何?领主又如何?身份全然不能泯灭了孝道,何况他们还身处慕家仙逝者的灵堂之上。 前来瞻仰悼念的宾客们神色诡异,慕少华更是涨红了脸,他没想到慕绯瑟胆敢在这样的场合出言挑衅,一时气得旧伤作痛,捂着胸口透不过气来。 慕家众人连忙围上前去,嘘寒问暖的同时,贵为太子侧妃的慕清韵恨恨看着平静如常的少女,娇声斥道:“绯瑟可是恃宠生骄,忘了爹爹的养育之恩?宁二公子说的好,爷爷尸骨未寒,你就如此蛮横,也太不把慕家放在眼里了!” 冷然地横了不知为何又敢出言的好姐姐一眼,慕绯瑟走到病美男身边,冷冷说着:“亲事是爷爷定下的,容得你说退就退?宁洛是我未婚夫婿,我定要与其完婚!你们已经为我编排了无数罪名,也不差这一个!” 她大无畏地宣示着身旁人的身份,小手被略泛凉意的大掌包裹,她侧过头看着那张不掩讶色的俊脸,低声呢喃:“宁洛,你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宁可你恨我,我也不会把你放开。” 有些稚气,又带了些许断然,这样的话语让宁洛呆呆地凝着未婚妻的俏脸,说不清心头那份涌动的喜悦是为何而来。她是在意他的,如今在众人面前这般宣告,更标示着她的决心。那么,他该顺势就范么? 就在病美男难得陷入迷糊的思索状态时,聪颖的倩娘已经让新管家顺祥送走了诸多围观的贵客,也遣开了一干僧人和奴才丫鬟。 昔日艳美的脸庞上挂着难能可贵的恳切。三夫人轻言细语着:“绯瑟,你如今位高权重,实力雄厚。出尽风头的同时,总该为你顶着的姓氏多考虑二三。即便不是这家中的血脉,多少也给了你和你娘富足的生活。这些就算不是我们给的。也是老太爷的恩泽。老爷他忍辱负重多年,难道就连说说气话也不行么?” 倩娘从前是最会生事儿的主。今天却意外的理智,不由得让慕绯瑟多看了她两眼。想不透她此言背后的涵义,少女淡漠应着:“三夫人,这仅仅是气话而已么?爷爷的死因,我会追查到底。外面流言蜚语如何,我不会计较,不过。仙逝的是我敬重的长者,又是朝中历经无数风雨都不曾倒下的栋梁,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竟会将他气得离世,怎么想都是事有蹊跷。” 不意外地看到慕少华的脸上血色尽褪,她越说声音越冷:“我和我娘亲受过慕府的恩惠,不敢言忘。可是那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不是这种恩惠就能掩盖的。从前我没有能力为自己讨个说法,今时今日,我倒要看看,这些年。我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竟要害我至此!” 说话间,慕绯瑟不觉带上了特有的魂师威慑,身子娇弱的众女子都禁不住一颤。何况是那个一直没能伤愈的慕家新家主。 慕少华倒退几步,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惊得女眷们一阵慌乱。秀琴扶着自家老爷的胳膊,怒吼道:“慕绯瑟,你这个贱种!魂师了不起么?领主了不起么?这么多年要不是老爷背负着被戴绿帽的可笑名头,你和你娘那个贱人早不知死到哪儿去了!乱了府中安宁不说,你还把我好好的言儿带得连娘都不认!你跟你娘一样,就是妖孽!” 这番辱骂连慕清韵都呆了,魂师要杀死普通人不过是举手之事,自家娘亲的用语字字如针,扎在那个煞星心里,怕是会酿成血案啊…… “堂堂慕府大夫人竟粗鄙如村妇一般,也难为慕兄出淤泥而不染。”宁洛怒极,冷声回斥。 正想再接着痛骂这女人一顿,病美男的手却被少女轻轻扯了一下,他不解地看向面色已然阴冷的佳人,只见她慢悠悠地朝满目惊恐的女人走了过去。 慕绯瑟朝秀琴福了一个仅次于跪拜的大礼,见她满眼惶然,突然笑道:“这是我替哥哥行的礼,多谢他的娘亲生育了他。” 话音未落,呼烈的掌风刮过,慕府的大夫人被掴出近一丈,力道之大,让她的脸颊瞬即就肿起了骇人的高度。 少女此时杀意全开地集中压迫着已经哭不出来的秀琴,一字一句说着:“这巴掌是替我娘扇的。你的嘴,不配说她半字不好。” 慕清韵见娘亲的面色惨白如纸,慌乱着扑了过去,但求生的本能让太子侧妃聪明地没有再出声,只是抱着抖如筛糠的大夫人呜咽不已。倩娘还是护在慕少华身旁,紧紧扯着一脸惊恐的慕鸿书,也不敢再言语。 就在此时,灵堂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守在门外的晏澄退进了灵堂,威武的焰狼和漂亮的魄冰雀也谨慎地来到少女身边,将她和她的未婚夫婿缜密地保护在其中。 来的是皇家禁卫军,不乏多位好手,紧接着现身的正是慕家的好女婿——太子夜梓皓。迈着虚浮的脚步而进,除了军队外,这个行容枯槁的男人竟把刚刚离去的大小官员尽数喊回。 灵堂突然满满当当的,看得慕绯瑟一阵轻哼。她也没有在此时见到太子殿下的慌乱,只是依着礼数微微福身,“殿下,这是来接太子侧妃回宫么?果然是伉俪情深呐。” 少女嘴中的嘲讽让本就无法淡然的夜梓皓面色黑如锅底,又不好在众人失了身份,干咳几声,打着官腔说道:“慕领主此番回城为何不曾禀报?在慕大人的灵堂上闹成这个模样,未免做得太过火了!” “陛下未曾说过我不能随时返回,事逢爷爷仙逝,我怎么也得快马加鞭赶回来。殿下来得正巧,我还想进宫面圣,倒省了再找人通传的麻烦。”云淡风轻地答着,她已经将适才的悲伤全部埋在心底。 夜梓皓眼瞅着口溢鲜血的岳丈和跌坐一旁的岳母,心中寒意大作,忍不住往禁卫军身后缩了缩,口中却硬朗回着:“父皇因慕大人的离世病倒,已三日不曾上朝。前来慕府悼念后,他老人家概不见臣,慕领主还是莫搅了父皇的静养为妙。” 在这个关口,老皇帝居然称病?慕绯瑟脑中飞快地闪过些念头,黑眸中波光流转。回头看了看被迷蒙烟雾笼罩的棺柩,她终于明白了慕天鹤在过年时差人送来书信的含义。 这大康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还没弄清楚自己与夜商的关系之前,她怎能容忍别人对他暗下黑手。少女冷淡地睨了面色惨白的慕家新家主一记,暗叹着自己在慕天鹤灵前终究没忍住满腔的怒火,一时意兴阑珊。 “我会请神佑天师和觉远大师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来验证爷爷的死因。若此期间,有人胆敢慌忙下葬,我绝不介意仗着魂师的身份欺压于人!” 灵机一动,少女清冷说着,拉着宁洛的手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相峙氛围。沿途有不少官员的表情如见了恶鬼般惊骇,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却一一记住了这些与太子党密切相关的人员。 想趁康国顶梁柱轰然倒塌之际,大肆排挤非他阵营的势力,夜梓皓的筹谋决计比她想象的要全面。或许她得在暗羽皇城再留一阵了…… 如是想着,慕绯瑟和她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未婚夫,在沉默的魂师高手和骇人幻兽的守护下,翩然离去。 夜梓皓惊得冷汗连连,见慕少华烂泥扶不上墙的衰样,又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是想过那个煞星会回来,没想到竟会这么快。依照大康风俗十日后再火化下葬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只能说她的消息来路比他们预料的要快,而且,她能依仗的手段太多。 “孽女,我要将她逐出家门!从此,这女人与慕家再无半点瓜葛,家中之事,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若此女心生邪念,为了大康的安定,我慕少华会第一个站出来,誓死与她周旋!” 被三夫人勉强扶起的慕少华颤巍站立着,如狼低啸般吼出了令众人错愕的话语。太子殿下皱眉看着俨然被气疯了的男人,也不能在众臣面前有更多闪失,只好配合着故作惋惜地说着:“既然是岳丈大人的决定,我也不便多言了。哎,家门不幸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深得陛下宠爱的少女领主,在回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这么被逐出了慕府。 此前一直担忧慕家势力过大的人,总算在看到慕言不归,慕绯瑟被逐后,安下心来。 夜梓皓也乐得战壕中又多了位身后拥有庞大关系网的战友。他最近正在想方设法将慕少华推上其父生前高位,这样一来,对付夜梓旸,他也能平添几分把握。 一夜之间,慕家三小姐大闹灵堂,气得生父吐血,怒极将其逐出家门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暗羽皇城。 刚从祈平寺下山的少女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怒反笑,刻意的惊蛇之举,生效了。迫不及待地与她划清关系,是为了更好地对付她这个越来越大的威胁么? 但愿,她能守住慕天鹤的遗愿…… 再见,慕府!(未完待续) 146 联手 祈平寺山脚下,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找上了慕绯瑟。 平王兀地出现在少女准备去寻找神佑天师的路上,她费了点力才认出了这个号称吃喝无一不是凡品的殿下,扮成车夫的他着实让人难以辨认。 夜梓旸见到不显疲色的小领主,暗自在心里赞叹着她的娉婷,眼里却没有半点污秽之意。 也正是这双不带秽意的眼眸,让慕绯瑟对声名狼藉的平王有了不一样的见解。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早已烂熟于心,如无必要,她绝不会掺和进什么皇族相争。 晏澄沉默地坐到了车夫位置的另一侧,不动声色地接过了缰绳,以便主子他们交谈。少女进了车厢后,特意坐到了离车夫之位最近的地方,就想听听这位贵客想说些什么。 “领主大人,父皇的寝宫已经被重兵层层把守,莫说是众臣无法面圣,连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想去探望也难。不知你可有何良策?”夜梓旸故作驾车状,微微侧头,朝向车厢方向问着。他偶尔不自在地摸着脸上黏的络腮胡,对年纪虽小却不容小觑的少女很是客气。 “殿下此时前来,就不怕再与太子一方另生风波么?”慕绯瑟云淡风轻地问道,没有急着回答。 有感于她太过平淡的语气,平王苦笑,随即坦然说着:“虽然不知三皇兄大婚那晚发生过什么,但他似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联手未尝不是件好事。” 敌人的敌人,便是战友么?少女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语气依旧淡如止水:“我不过是个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小领主,殿下找错人了吧?” 自家未婚妻的样子让与她保持着同一姿势的宁洛也有些忍俊不禁。悄然握住了她的柔荑,捧到嘴边轻啄了一下。见她的青葱手指扣住了自己的大掌,病美男心生满足。不顾是在颠簸的马车中,直接将她抱坐在了自己膝头。 车厢内浓情蜜意,车外却无从得知。夜梓旸被满脸胡子遮去了苦色。这个天命之人确实不好对付。但能蛰伏十来年隐忍不发的人,又怎会被区区几句话就问倒。他低声说着:“我有信心成为比夜梓皓更出色的皇储。太在乎权势又心术不正的人,只会将大康步步领向灭亡。此次雪灾便可见一斑。” 发现里面没有应声,平王殿下有些尴尬,但并不气馁,继续说道:“领主大人目前处境微妙,力挺你的慕丞相刚过世,你便被慕少华逐离慕家。虽然领地的成长直至今日都未曾仰仗慕家光辉。但保不齐会被新家主纠集力量打压。毕竟是大康的第一士族,这种势力可不能忽视了啊!” 慕绯瑟安静听着,越发觉得这个平王掩藏太深。此番冒险前来掏心掏肺,真是他自己的主意么? “那殿下希望我做什么?”不否认他的话有道理,少女干脆地问着。 一听这话,夜梓旸沉稳应道:“助我登上太子宝座。别的我不敢妄言,但父皇承诺过的所有领主特权,我会原样维持。” 秀眉微挑,少女与自家未婚夫对视一记,暗叹着平王的条件实属优渥。她不过是想找片天地自由生活。若真能如她所愿,这淌浑水似乎得插一脚了。 “我没有兵力相助,也无钱财相帮,殿下说的话有些飘忽。不妨直言不讳。”痛快声明了自己的立场,慕绯瑟也有些期待夜梓旸的回答。 “我只需要你对父皇的影响力。聚福壁一事,已经奠定了你在他心中不可动摇的位置,再加上他对你的疼爱已然超出了对一般臣子的关心,所以,趁尚有时间,我希望你能随天师一道进宫护驾。(.)”少女的利落回应引来平王暗赞连连,缜密的心思和绝佳的身手担此重任,再合适不过。 进宫么?慕绯瑟沉吟,脑袋飞快运转。神佑天师确是最适合带她入宫的人选,此前雪灾济民,道骨仙风的老人代表皇帝出巡,按脚程来算,现在应该已到皇城附近。 他们倒是想到一块儿了……少女轻声回着:“你确定陛下现在无碍?” “母妃在宫里颇有威信,与宋皇妃旗鼓相当。她今日硬闯过寝殿,确信父皇尚在人世。”提起这个,夜梓旸也一肚子火。宋妃显然是站在皇儿夜梓皓一边的,竟不顾老皇帝死活,要不是不敢做得太明显,恐怕不日便会传出大康君王驾崩的消息。 只要没死,她应该能够解决。心里有了计较,慕绯瑟爽快应了平王的请求。最近乌七八糟的事太多,她宁可认为夜梓旸是真心尽孝。 车轮滚滚,装载着几人的马车很快便来到了平王早已探得的天师所在。地位超然的神佑天师,即便夜梓皓有心阻拦,也不能妄动。 听说天命之人就在车外,有过几面之缘的老者连忙将她迎进了车内,马不停蹄地继续赶往皇宫方向。平王已在半途悄然撤走,将会以孝子姿态与他们汇合。 见到那抹秀美的身影,老者也无由来地松了口气。省去了互相寒暄的客套,少女抚弄着小蓝鸟漂亮的翎羽,满心忧虑地说起了慕天鹤离奇的过世。 觉远大师已经答应会在她今夜下山,而作为当年提出领地归属的神佑天师自然也是一口应承了,在探过陛下后便会直接赶往慕府。 开棺验尸,在慕绯瑟看来,是最后的手段。她无法保证慕老太爷的尸首被做过手脚,况且,他一过世,慕少华便称,侍主数十年的林管家因愧于未照看好主人,自缢于房中。种种迹象都不得不让人怀疑,慕天鹤不过是这场权势争斗的牺牲品。 少女有些黯然,她隐约猜出了肃穆的老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正如娘亲说的那样,慕家的恩情全然来自这个忠心耿耿的康国宰辅。既是如此,他的遗愿,无论如何,她都有必要替他完成。 心事重重间,队伍已行至皇宫门口。从未被阻挡的天师之车,以彻查不安因素为名,被皇家禁卫军团团围住,滞留在宫门之外。 神佑天师捋着白须,一脸沉着地出了车厢,低声喝道:“不管你们是哪方人马,本天师的车马仅有陛下才能做主查看。陛下手谕何在?尔等胆敢阻拦,是要造反么?” 众兵惶然,为首的将领单膝跪地道:“天师大人,小人们只是奉命行事,求您开恩,千万别为难小人们。” “还不快快退开!”天师往日的和善尽数消失,心里愈发焦灼。蚂蚁撼树的实例,史上多如牛毛。万一真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入宫,后果难以想象。 皇家禁卫军俨然尽在夜梓皓掌握,虽恐,但仍与天师的队伍相峙在门口。慕绯瑟清楚天师的顾虑,在车厢内耐心地等了一阵,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不耐。 他们现在可耗不起……低声让宁洛和晏澄先留在车里,少女也信步而出,环视着一群视死如归的兵士,语气森然:“许你们高官厚禄,也要掂量掂量留不留得住命去享受!如若陛下有半分闪失,凡相关者,九族必诛!这话是我说的,你们大可以试试!” 明明是天人般的女子,却像个煞血修罗,令人不寒而栗。被她威吓的众兵或许不怕命殒此役,可谁没个亲朋好友,如果真因为他们的关系被牵连,情何以堪。 不知不觉中,原本还脚生根的众兵缓缓挪开了脚步。慕绯瑟轻哼,与天师互相颌首示意,几辆马车紧随其后,身如流星地朝深宫苑闱赶去。 短短时间内,一行人来到了混杂着多名魂师守卫的老皇帝寝殿,正有十来名大小妃嫔在外熙攘着,莺声燕语的,好不热闹。 慕绯瑟等人的到来,让喧腾的场景突然一静。众人齐齐向天师请安时,赶回宫中的夜梓皓匆匆而来,就连夜梓旸也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场面瞬时变得诡异万分。 为首的两个气质不同的雍容贵妇,正是少女见过几次的宋妃和杜妃。虽都已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的二人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 刚刚进行过言辞交锋的二人神色各异,她们执着各自皇儿的手,低语着什么。静默站在天师身旁的少女仔细观察着她从前不曾注意过的两位皇妃,浮想连连。 “二位娘娘,鄙人听闻陛下有恙,特意从数百里外赶回。陛下寝宫外何以是这副阵仗?”神佑天师不喜与宫中妃嫔来往,对两个陪伴在老皇帝身边最久的皇妃也谈不上好感,语气清淡地问着,轻责之意溢于言表。 “天师莫怪,皇儿唯恐闲杂人等扰了陛下休养,才会遣人至此。杜妹妹今晨硬闯寝殿,引入了邪风,御医们花了好生工夫才稳定了陛下的病情。而今,说什么本宫也不会再让人踏进半步。”宋妃落落大方地回应着,丝毫不见窘色,也聪明地堵死了天师要去探病的话茬。 杜妃眉头微蹙,并未出声争辩,只是看向了一脸淡然的慕绯瑟,和善地点了点头。少女微微颌首回礼,等着天师解决眼前的拦路者。 就在此时,殿内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呼叫,一个面色惨白的御医跌跌撞撞地跑出,惊慌说着:“陛下,陛下闭气了!”(未完待续) 147 要战,便战吧! 殿外一阵混乱,宋妃泰然模样不再,指着夜梓旸母子尖锐喊道:“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要强行进殿,怎会出此纰漏!” 这话说得很是巧妙,不单是杜妃,连平王也被指责其中。可偏偏是这话,让慕绯瑟和神佑天师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一老一少默契地没有多言语,径直要往殿内走,却还是被那些置若罔闻的侍卫拦在身前。老者冷哼,眯眼望向了看似慌了神的太子,“殿下,你的人还不退开么?” “天师要进当然可以,但这慕绯瑟和她的人进不得!” 人命关天之际,夜梓皓竟有心思纠结她是否有进入资格,霎时惹怒了本就心气不顺的少女。她立在台阶之下,目光似刀锋般扫过还站在原地的男人,漠然说着:“我大康若今晚传出国丧,太子殿下,就是因为您在这里多有阻挠。” 夜梓皓闻言一窒,没等他吭气,一旁的宋妃已经狠狠地瞪着艳压群芳的少女,斥道:“大胆!竟敢诅咒陛下,还对本宫的皇儿无礼!慕绯瑟,皇宫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姐姐,现在可是陛下的龙体为重。慕领主被誉为天命之人,一道看看陛下的情况,又何尝不可呢?时不我待,您还是让太子殿下把人都撤了吧。”杜妃终于开口了,温婉中透着焦急。 句句在理的话语让宋妃一时无言相对,又有数十双眼灼灼地盯着她,百般不愿地挥退了那群侍卫,这才算是让出了一条道。 慕绯瑟冷淡地瞥过略显跋扈的夜梓皓母子,脸色沉静地紧随天师身后,还没走近。就清晰地辨认出了木属性魂源力的波动绵延不绝。 龙榻旁站了几名皇家供养的魂师高手,愁眉苦脸的样子令进入的众人都心里一沉。那些绿意盎然的光点出没在夜商消瘦的身体中,却不见其效。 神佑天师快步上前探着老皇帝的脉象。慕绯瑟和同行的两名男子被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人墙之外。杜妃和夜梓旸机警侧身,少女会意地走至龙榻旁,顾不得与利欲熏心的太子争辩。轻声问着夜商的情况。 “陛下尚有微弱的脉搏,但体征衰竭的速度极是迅猛。木属性魂源力竟不能挽回半分,太奇怪了。”天师沉声说着,满脸肃然。 “天师大人,容晚辈试试。”慕绯瑟暗叹,有些头疼要编造何种名目来解释自己的异能。 没有直接向太子请示,但并不代表此人会袖手旁观,夜梓皓急急出声:“不可!连七星木属性魂师都不能解决。你一个火属性魂师添什么乱呢!” 历经各种明里暗里的斗法后,康国太子算是跟少女撕破了脸,语气之不客气前所未见,但他全然忽略了他口中的魂师代表着怎样的势力。 无论在哪个时空,总会有人印证脑残者无药可医这个真理。宁洛曾经跟她提过夜梓皓及其母妃是心狠手辣之辈,也颇有头脑。或许这厮是被毁了男子能力后,脑子也一并萎缩了吧? 少女轻蔑地斜了他一记,从天师手中接过了老皇帝瘦得青筋嶙峋的大手,无由来地有些心疼。 微微叹息着,熟悉的银点在虹光的绿芒中悄然混入。直逼夜商的各个脏器而去。 也就是在这样的往来中,慕绯瑟得知了魂源力无效的真正原因。在老皇帝体内流窜的,正是之前害苦了她的闭魂草气息。 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还能用来对付无魂源力的人,少女面色一紧。不敢放松对雾蒙蒙的气息追撵,眼睛却看向了嘟嘟囔囔的夜梓皓母子。 闭魂草的威力在于,踪迹难寻,害人无声,而且它对魂源力有绝对的吞噬作用。云若澜之前说过,能彻底压制这种魂师克星的,除魂宗外,别无他想。 脑筋飞快运转,她还发现灰扑扑的气息附近如影随形的是补身圣品——仙叶花的残余。那是王公贵胄才享用得了的一等补品,身为一国之主,仙叶花熬汤制茶后饮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莫非两种对普通人无害的食物相遇后,便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老皇帝的脏器有明显过度活跃而后又极速衰竭的迹象,不管他是否有恙在身,这些在医者和魂师看来,都不会想到是闭魂草在从中作祟。 手段真不一般呐……慕绯瑟轻嗤,手下一点不见放松,全神贯注地指挥着修复异能先护住了夜商的重要脏器。 众人只能看到少女握着老皇帝的手,青绿色的光点隐约闪烁,却不知道她在做何事。夜梓皓耐不住心头的不安,阴阳怪气地说着:“耽误了给父皇诊治的时间,万一有个好歹,领主大人怎担得起这个责任!” “殿下多虑了,天命之人的名头可不是作假的。绯瑟领主的能力是我等无法估量的,陛下虽还未清醒,可呼吸已经恢复正常,相信不久便会转危为安。”神佑天师见夜商面色已有回转,不咸不淡地应着太子的话,眼中有说不出反感。 他们争辩的当口,晏澄警惕地护在了主子身边,唯恐此时会有意外发生。宁洛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神色各异的人,琥珀色的眸子闪过淡淡的厌恶。 就在流溢着诡秘的氛围中,龙榻上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闷哼,众人只听得少女清冷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欢喜,“陛下,您可还有何处不适?” “朕很好,女娃,辛苦你了。”夜商的嗓音带着些许嘶哑,在少女的搀扶下坐起,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的满眼温情却在看到围上来的众人后,转成了平静无澜的漠然。 七嘴八舌的问候热腾着冷清的寝殿,更有啜泣声不绝于耳。慕绯瑟没有起身,依然坐在床沿,身上漾出层层波光,阻隔了众人过度靠近。 “宁小子也来了?好,你和晏澄先到丽潜殿歇会,天师,有劳您费神,朕想跟女娃单独待会儿。其他人,都跪安吧!” 缓过了劲儿,老皇帝有些冷淡地说着,语气中的坚定不容反驳。目光扫过伴于身边多年的两个妃子和褒贬不一的皇儿,他满心错杂。 慕天鹤的离世让他心疾复发,却意外地在头几日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气力。可好景不长,他很快便异常疲累,最终倒在了散朝之时。浸淫权术之道多年,夜商怎会不知此番身体大起大落背后的猫腻。 幸亏天师和女娃都赶回来了啊……老皇帝唏嘘,待一干人或不甘或惶然或心绪万千地退下,一反常态地握住了慕绯瑟的手,慈祥说着:“孩子,苦了你了。” 少女还有些头晕,一时被夜商的动作和语调弄懵,半晌应道:“陛下,这是臣的本分。” “此间并无外人,不用这些个礼数。天鹤走了,朕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莫不是你也要疏离朕?” 老皇帝的黯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只得放软了音调说着:“您刚醒,别想太多。爷爷刚离世,您若再有闪失,大康可承受不起这等打击。” “朕怎么也没想到天鹤竟会走得这么早。时也命也……” “陛下,臣有事相求。天师和觉远大师已答应了臣的邀请,请您下旨彻查爷爷的死因。”说起这个,慕绯瑟也想到了刻不容缓的调查,略带歉意地向精神不佳的老皇帝提出了请求。 夜商脸色一沉,严肃问着:“有异?” “恐怕是的。您的情况也非寻常,如今不能再姑息养奸了。”黑眸闪过丝丝杀意,少女对即将到来的风雨颇感忧虑。 怒极,老皇帝重重咳了几声,扬声叫进了恭候在殿外的主事太监,语速飞快地下旨。 刚回宫的神佑天师便领着康国国君的旨意,找到了应邀前来的觉远大师,在夜色已深的漆黑中,径直朝慕府而去。 与此同时,几道圣旨同时发向几大重臣之府。一直悬而未定的宰辅后继,在七天后,落到了户部尚书宁谦的头上。风度翩翩的宁家家主将继续兼管户部大权,直至选拔出新的官员。 虎威将军濮阳浩德将临时接管皇城禁卫军,在暗羽皇城城郊驻扎的军队随时待命,以防不测。 而昔日望族杜家也被一旨召回朝堂,从旁见证慕丞相过世一事的调查情况。 这一夜,无人能眠,风雨欲来的沉重气氛令所有人都倍感焦灼。处在风暴中心的老皇帝夜商无奈而痛心,看到安坐在一旁的少女,更是满心愧疚。 等他雷厉风行地下完所有旨意,天色已渐亮。老人疲惫地说着:“孩子,你似乎有许多话要问朕。” “陛下,该知道的时候,臣总会知道的。凡事发生必有缘由,臣都明白。您先睡一会,有臣陪着您,放心。” 慕绯瑟勾兑好了养心蜜蜜汁,服侍老皇帝喝下,一脸平静。她或许是皇室中人,这个想法在老皇帝醒后更得到了真切的印证。 身份之于她而言,无足轻重。但那些她该去回馈的恩情,那些她不能无视的仇恨,终归要以她的方式一一解决。 要战,便战吧!为了能自在地生活在这片天空下,她将不遗余力!(未完待续) 148 残酷的真相 因为老皇帝的旨意,宫中众人即便想去探望,也被后怕连连的安公公尽忠职守地一律拒之门外。(.无弹窗广告) 不过浅眠了一个时辰,夜商就在高度警戒的少女守护下醒来。养心蜜的功效之于普通人而言愈发明显,看着老皇帝红润不少的脸色,慕绯瑟微微勾起了嘴角。 细心地扶他在殿内走动了一阵,片刻不曾停歇的少女待老皇帝洗漱更衣后,携手去了挂满白绫的慕府。 沿路跪满了闻风而来的妃嫔皇子,连大臣们也密密麻麻地聚在皇辇经过的城门口,其中就包括新官上任的宁谦。 一跃成为宰辅的宁大人依然是一脸谦和,问候过奇迹般康复的老皇帝后,宁谦请旨一同前往,获准后挤上了其子宁洛的马车。 慕府是近期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而今因为皇帝的到来,变得越发喧腾。百来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皇辇刚行至府门,就听得里面凄厉的哭喊震破天际。 “开棺验尸也验过了!我父亲的遗体为何还不能放进棺柩?人人都偏信慕绯瑟那孽女的一面之辞,是要一代忠良连死后都不得安生么?!” 配合着慕少华声嘶力竭的吼叫,慕府的女眷们哭得悲戚,偶尔也能听到唯一稚童的哭喊,禁不住让慕绯瑟眉头紧皱。 “迎圣驾……”安公公的尖细嗓音穿透了那份扰人的杂乱,瞬时令空气一滞,随即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请安声。 少女的目光首先寻到了神佑天师和觉远大师,见他们面色凝重地朝自己摇了摇头,心下一沉。难道是她错怪了慕少华? 棺柩停在了府院前庭,慕天鹤被移了出来,安放在架起的木板上。周遭跪着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怕冲撞了龙驾,他们轻声呜咽着,却都用恨意十足的眼神死死盯着闹得慕家家宅不宁的罪魁祸首。 趁老皇帝在询问情况。慕绯瑟目不斜视地缓缓走向了慕老太爷的尸首。眼看着老者安详的脸庞,她鼻头一酸,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陛下。恕臣无礼。此女已经被臣逐出了家门,臣恳请陛下将此人驱离。”慕少华情绪很激动。痛苦地捂着胸口,看得众人一阵蹙眉。 夜商也正为不得其果纳闷,瞟眼看到默默流泪中的少女,眸中掠过心疼之意。不好在这种时候驳斥慕天鹤唯一子嗣,他肃然说着:“少华,女娃是陪朕来的。你们的家事朕不会管,但她是朕钦点的领主。你多少还是克制些。” 老皇帝的话令慕少华噤若寒蝉,几欲出声的秀琴被慕清韵死死扯着,这才没有做出更多失仪之事。 太明显的偏袒让慕绯瑟获得了调整情绪的时间,她抹去了眼角的泪迹,细致检查起了慕天鹤的遗体。 正如两位高人所说的,老者的遗体除了已经开始腐化的脏器,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就算她动用了魂源力和异能齐齐上阵,还是没能找到端倪。 就在愁眉不展之际,啾啾的声音突然在少女心底响起。“小绯绯,老头子的魂源珠看过么?” “他是普通人。检查魂源珠有何用?”话是这么问的,但她还是集中能量侵入了慕天鹤的魂源珠。 小黄鸟趾高气昂地说着:“呆呆说它闻到了一股恶臭,像是闭魂草的味道。” “咩……” 闻言一惊,慕绯瑟静心感应着魂源力传回的信息。果不其然。与她之前魂源珠如出一辙,慕天鹤的魂源珠呈现着如水泥封闭的模样。 她缓缓抬起了头,不带任何感情地问着:“慕侍郎,慕丞相生前可服用过仙叶花?” “自然用过。御医说此药温补,最适宜年长者服用。[.超多好看小说]你不会说是仙叶花有问题吧?”慕少华脸上闪过些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仙叶花没问题,可我想问,闭魂草你是打哪里得来的?”少女直起了身子,不再压抑心头的怒气,直接丢出了令人屏息的问题。 男人英俊的面容蓦地有几分扭曲,故作泰然地答着:“什么闭魂草?我不知道!你不要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毁我清誉!” 尽管他极力否认了,可听了少女的话,神佑天师和觉远大师不约而同地快步走近,查探着他们可能忽视了的魂源珠。 “阿弥陀佛,陛下,慕丞相的魂源珠内果然有闭魂草的残留。此草早已被天魂宫勒令毁灭,眼下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逝者体内。虽无记载表明对普通人有害,但想必与慕丞相暴毙有直接关联。”颇有心得的觉远大师最有发言权,冷静地指出了关键所在。 “陛下,擅用闭魂草者,无论身份,天下魂师可先诛而后报。如今竟在大康出现,只怕天魂宫也会出面干涉了!”神佑天师面色愈沉,看向慕少华的目光也从原本的抱歉转成了森冷。 两位高人的话引起了现场一片混乱。 且不说慕府上下同心协力地齐喊冤枉,也不说老皇帝怒不可遏地呼喝着随行军马抓人,单看慕绯瑟的一脸清冷,就足以让一直安静在父亲身边站着的宁洛担忧不已。 不顾合不合规矩,病美男悄然走到了自家未婚妻身边,牵住她的手,低低问着:“瑟瑟,还好么?” “如果真是他,我当年魂源力尽失,也肯定与他有关。对我这个外人如此也罢,那是疼他至深的父亲,他竟也能下得了手?”少女身上止不住的寒,想到慕天鹤最后的书信,更是满心黯然。 “人迷失了心智,疯狂起来确实难以捉摸。你别想太多,而今即便你不出手,皇家和天魂宫也不会放过那人。”宁洛柔柔安慰着,对慕少华可能的弑父之举也极为愤慨。 慕绯瑟点点头,冷冷看着还在大喊冤枉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了贴身携带的信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准备让这个不知悔悟的男人最后一击。 “慕侍郎,爷爷生前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你看看吧。” 慕少华一愣,迟疑接过,在突然鸦雀无声的环境里,摊开了自家父亲的绝笔。 “瑟儿,转眼又一个新春,你也到了及笄之年,我甚为欣慰。你在慕府的日子受了不少委屈,所幸都挺了过来。对你的亏欠,或许再也无法弥补,但我深信你是个懂事而坚强的孩子,会明白我们避而不谈的话题背后隐藏着何等的沉重。” “现今你羽翼渐丰,那些曾经发生在你身上不愉快的事情,终究也会被你一一查证。我只有一个请求,少华是我唯一的儿子,做了再多错事,也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我不奢望你能饶恕他,但请你保住慕家的血脉,必要时,能为慕家撑起一方容身之所。” “瑟儿,人有无法选择的出身,有不得不痛下的决心,也有无可奈何的忍耐。少华是被我逼到这份上的,就算他有了什么妄然之举,把他拉回正途,就当是成全了一颗愧疚的为父之心。” “你注定是傲立于世的一代领主,我期待着,你会有平安幸福的人生。慕天鹤字” 不长的信笺,被慕少华颤抖着双手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他全身战栗不止,久久之后,发出了一声不知是悔恨还是歉疚的悲怆长嚎。 “爹……” 众人只见他匐到了慕天鹤的遗体上,嚎啕大哭。不明所以的人们面面相觑着,老皇帝也用眼神询问着面无表情的慕绯瑟。 她微微摇头,手里攥紧了慕天鹤赠予的象征慕家大权的玉佩。一直没机会还回去的物件,成了老者最后的请求,她踌躇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就在众人静默之际,慕少华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少女身前,用说不清意味的眼神凝着她。 “我爱芊黛,生平仅有的爱恋,全部给了她。可是,她顶着我夫人的身份,我却碰不得,挨不得。我只是个裤带儿,三十多年来只能遵循父亲的话行事。我恨父亲,恨他左右着我的人生,恨他剥夺了我追求梦想的权利。对你下手,对他下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痴狂的话语让众人神色一紧,老皇帝正要出声斥责,却被慕绯瑟轻轻截下了话头。 “结果呢?你得到了什么?用你父亲的性命,换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当真值得么?万人之上又如何?弑父的事实会永远缠绕着你,日夜煎熬,如蛆附髓。慕家又会因为闭魂草一事被整个幻魂大陆唾弃,你所谓的梦想,就是毁了所有爱你的人么?” 慕少华动容,回头看着已然惊恐得说不出话来的女眷们,满目悲凉。 他蓦地夺过了护在皇帝身边的侍卫的剑,直直指向少女。众人惊呼,被剑尖所指的佳人却面不改色,依旧平淡地看着他。 “绯瑟,对不起。”微不可闻地说完这句话,慕少华的剑锋陡然一转,猛地划过了自己的脖颈。 鲜艳的红液喷涌着,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她听清了男人那声如稚童纯真的轻唤,“爹爹……” 残酷的真相,因慕少华的自刎,愈发惹人深省。 慕绯瑟没有再看向哭号中的女眷们,仰头看着飘起了细雨的天空。她可以阻止的,但她无法原谅慕少华曾经对她和慕天鹤做过的事情,终究没有动弹。 曾经风光的慕家,要成为历史了……(未完待续) 149 慈父还是明君(上) 二月的暗羽皇城,没有春回大地的温暖,尽是刺人心扉的寒意。 一代宰辅死于独子毒杀,罪魁祸首在老皇帝驾到后,幡然醒悟,自刎于其父遗体前。 短短数日,慕府两代男主相继离世,曾经依附于这个家族发展的势力在一夜间纷纷撇清了与其的关系。 慕少华被草草入殓,就连有姻亲之实的家族都不曾前往悼念。大夫人秀琴承受不住这份刺激,一头撞死于夫君灵前。 太子侧妃慕清韵瞬失双亲,昏死后被送回东宫,太子以爱妃受惊过度需要静养,将她禁锢在了宫殿里。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老皇帝发旨厚葬了慕天鹤后,三夫人倩娘独自挑起了一系列丧事的处理。勒令其尸身不得葬于慕家祖坟,慕少华和秀琴的遗体在夜商额外开恩后,被倩娘挑了个山中尼庵附近的地方葬下。 在康国,没有经过火化就下葬的尸首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种种传言迅速在暗羽皇城内蔓延着,而最受关注的,则是一举侦破了慕少华恶行的少女领主。 众口铄金的诋毁不攻而破,备受皇宠的慕绯瑟不但连日伴于老皇帝身侧,连她那个美若天人的未婚夫也被特批住进了宫中。 原先忧心少女魅惑皇帝扰乱纲纪的臣子们也悻悻闭上了嘴,因为宁洛所受的优待,比起皇子,有过之无不及。 另一个言之凿凿的传闻也应运而生,慕绯瑟是皇家的遗尘明珠,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被慕家收容。如今老皇帝正在想方设法赢回其女的信任,因此才会有此等恩宠。 流言四起,却影响不了充当着临时护卫的少女。时间滑向了二月中旬。扰人的重臣之殇随着时间的流逝,尘埃落定。 慕绯瑟一直担心的反扑没有到来,太子一党反常的安静让她满心戒备。晏宏和晏庆已经在排查闭魂草的来源。而无煞也在宁洛的暗中调动下,全力配合着昔日说不上友好的七绝门。 几男的书信通过特训的灰鸽源源不断传来,领地如世外桃源般。全然未受皇城变动的影响。该进行的事项有条不紊地开展着,除了对她的牵挂。几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及任何事情。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出,有股无声的力量在操控着夜梓皓与夜梓旸的博弈。 老皇帝也明白这个当口不能再出岔子,太子和平王都被他调动暗卫严严实实地监控了起来。而有关闭魂草的祸乱,神佑天师通过秘法传到了天魂宫,慕绯瑟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天师。便是天魂宫明摆在各国皇宫里的眼线。 天魂宫么?少女脑中有些纷繁的念头,每每在试图串联的时候,总会想到云若澜那张云淡风轻的俊脸。他们都不愿揭露的身世之谜,想必,与这个超然于世的第一门派,逃不了干系。 越想越乱,慕绯瑟在宫中接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芊黛的牌位。这是倩娘求人送来的,示好之举也让她了然于心。 慕家还有个九岁稚童需要人保护,娘家的势力指望不上,而今只能哀求冷淡的少女顾念昔日情分。保他平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家家业颇丰,被旁系以极快的速度尽数侵占,孤儿寡母的。确实独木难支。 少女收到娘亲牌位的当日,慕鸿书就被一道圣旨接进了宫,与他的三姐同住在宫中的丽潜殿。离了娘的孩子总有些惶然,但毕竟经历了无数变故,往日骄纵的小少爷也懂事不少,乖巧地跟在少女身边,不哭不闹。 “鸿书,你娘会在庵堂带发修行,为家中逝者守孝三年。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有何需求,但讲无妨。”少女皱眉看着男孩渐尖的小脸,声音也很是柔和。 “三姐,你不会不要我吧?”进宫后,慕鸿书说了第一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慕绯瑟微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我答应了爷爷和三夫人会好好照顾你,言出必行。” “我以前总是欺负你,你不恨我么?”九岁大的小少爷问着,挂着晶莹泪珠的小脸稚气而认真。 恨?那是多么耗费心力的事情,何况他只是个被人利用尤不知的顽童。成人的世界总是污秽不堪,又何须浸染了这些原本纯真的心灵? “恶作剧是男孩子的特权,再说,你不是早就改过来了么?”轻拍着他的背脊,慕绯瑟微叹,“如果跟着我一块到领地,你会认识很多同龄人,只要你保持着一颗淳朴善良的心,可以开心地生活,可以肆意地欢笑。爷爷和你爹爹,都会欣慰的。” 慕鸿书扑进了少女怀中,头一次感受着他这位领主姐姐的怀抱,哽咽着:“三姐,我会做个好孩子。人人都说慕家家门不幸,我会努力让慕家再成为被人称赞的名门!” “好,三姐相信你。”嘴角微扬,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顽劣孩子有这等志气,慕府也算得上后继有人了。 就在她难得的温柔中,疲累的慕鸿书沉沉睡去。刚将他抱上床,身子就被两只纤长的手臂圈住,少女无声笑笑,轻轻倚了过去。 “瑟瑟,为何还要容纳这小子?仅是为了慕丞相的遗愿么?”宁洛问着,拥着她往寝殿的另一头走去。 慕绯瑟点了点头,黑眸中闪过思念,“算是吧。哥哥的血亲已经不多,我不想再枉添人命。” “你还真不怕我饮醋生事啊……我可还没答应让你跟他们再有牵连呐。”宁洛轻哼,俊脸写满醋意,生动的模样驱散着少女的些许伤感。 转身牢牢抱住一直伴她左右的病美男,少女温声问着:“操劳了这些天,身体可还受得住?魂源力还有暴乱的迹象么?” 邪魅的微笑再现于精致的面庞,宁洛满意地轻啄着她的额头,答得柔情似水:“有你在,什么都好。” “等这事儿一过,我会专心帮你疗养。魂源珠里的寒毒,时日匪浅,是要有什么药引或辅助才能根治么?”脸上微热,她明媚的双眼斜了那张得意的笑脸一记,细致问着。 宁洛凑近了些,贴着她的娇颜,低低呢喃:“就是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舍得放开你?瑟瑟,真这般在意我么?” 答非所问的,惹得慕绯瑟俏脸更红。她拉开了些距离,对上了那双深情眷眷的琥珀眸子,软言轻语:“对,很在意。近期变故太多,无一不在提醒着我,要珍惜眼前人。宁洛,我只想跟你们在一起,不留遗憾。” 张嘴惩罚性地咬上了她纤秀的脖颈,病美男眼中有无可奈何,也有些许深藏的释然。按她的性子来说,若不是他一直纠缠不休,哪里能守得云散见日? 好看的唇瓣带来了阵阵痒麻,少女燥意大生,又不知如何拒绝,干脆眼一闭,任他疼爱。 察觉到自家未婚妻不再抗拒与他亲密时,宁洛喜出望外,正想再有所动作时,殿外便传来了圣驾到的宣号。 怨艾丛生的病美男眼疾手快地捉住了飞快离开他怀抱的心上人,不满地重重亲了她几记,这才悻悻放过面红耳赤迎圣驾的少女。 “孩子,慕家娃娃呢?”老皇帝精神奕奕地问着,对慕绯瑟以德报怨的举动很是满意。 “鸿书睡了。陛下,今儿可有哪里不适?”少女低低问着,脸上还有挥之不去的红霞。 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若无其事的宁家小子一眼,老皇帝摇摇头,“最近天天在喝你给朕调的蜜汁,加上晏澄寸步不离的守护,朕还能有哪里不好?那孩子本来是给你做护卫的,现在朕鸠占鹊巢了啊……” 有心情说笑,足以表明老皇帝康复许多,她略感安心,笑笑回道:“非常时期而已,陛下若在平时要回晏澄,只怕臣还不舍得呢。” 轻松的回应,逗乐了老皇帝夜商,也温暖了某颗沉默寡言的心。殿内气氛不错,却敲响了宁洛心中的警铃。 他的未婚妻似乎还不清楚濮阳和晏老七的心意,偏偏一个是她极有好感的异性知己,一个又是她信赖有加的贴身侍卫。她身边已经热闹得不像话,还是少出纰漏为妙。 宁洛如是想着,笑颜如花,弯弯的眼眸偶现危险暗芒,扫过少女的身子,害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哪里来的寒气?慕绯瑟暗忖,却听到老皇帝开口问着:“孩子,人人都说太子不能生育,若你要求证,如何处理?” 少女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老脸,平淡答着:“陛下若总是顾及太多,方法为何,又有何用?” “你是说朕优柔寡断?”夜商不见动怒,面色沉静。 “陛下,您早前身中闭魂草一事,除了在场四人,并无外人知晓。按您的嘱咐,臣隐瞒了下来,连天师也不曾知会。臣自然明白您担心皇家受牵连,可是,这事是谁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顿了顿,慕绯瑟接着说道:“养虎为患,某种意义上即是为虎作伥。您是要做明君,还是要做慈父,就得看您能下多大的决心了!”(未完待续) 150 慈父还是明君(下) 夜商怔怔地看着目光犀利的少女,沉吟道:“是朕瞻前顾后了。(.无弹窗广告)这是关系康国社稷的大事,朕应该早些确认的。” 得到了初步确认,慕绯瑟也不见有多欢喜,恬淡说着:“陛下做主就好,需要臣配合的,您吩咐就是。” “孩子,此事与你有关么?”老皇帝突然问着,分不清话里是何寓意。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脸色一沉的宁洛,知道这段记忆都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不愉快的阴影。可该为盟友平王争取的,她也不介意揭开当天的真相。 从中毒解毒到之后沿途被追杀,还有差点引起天下大乱的兽袭,慕绯瑟巧妙地选择了关键部分详述,听得夜商震怒不已。 “那个畜生!竟敢对自己的至亲下手!”老皇帝怒极,双拳紧握,拍得茶几砰砰作响。“朕一直觉得你和宁小子那夜的事情太过蹊跷,没想到真是这孽障作祟!” 夜商的义愤填膺是想象中的反应,可他话语里的某个字眼让少女不由挺直了脊背,她和康国皇族果然是血亲之联么? “孩子,你放心,朕绝不会再放过这个孽子!做事滴水不漏是他的风格,如今抓不住他的把柄,朕废储也得花些功夫。不行,晏澄还得跟着你,他万一想对你不利,晏澄也能护你周全。这宫里称不上安全,不然你先住到宁小子府上吧?” 老皇帝絮絮叨叨的,像极了慈祥的长辈,不由让染红了慕绯瑟的眼角。她踌躇着,问道:“陛下,您刚刚说,至亲?” 明显一僵。夜商自觉失言,情急之下竟差点说穿了暂时不能揭露的身世之谜,含糊应道:“是朕用错词了么?你与皇族关系匪浅。用至亲也不足为奇。” 少女狐疑地看了老皇帝一记,也不愿揭穿他的小遮掩,淡笑道:“臣还是留在宫中陪您吧。[]还没成亲。住在宁家终归不太合适,莫不是您还不愿收容臣这个暂时无家可归的黄毛丫头?” “朕就是你的亲人!”夜商激动地说着。意识到少女只是在打趣后,干咳一声,镇定说道:“朕一直想有个你这么出色的孙女儿,私底下,把我当成爷爷,未尝不可。” 连九五之尊的自称都没用上,看来老皇帝是真有些急了。慕绯瑟微微动容。无声微笑。 乱七八糟的问题,等到这一摊子结束后,估摸着也会有个答案。事情的真相,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宁洛见气氛微妙,开口揶揄着:“那赶紧嫁给我,不就什么都好说了。瑟瑟,你说对吧?” “宁小子,你倒是想得美。按大康律例,家中有丧者。至少要守孝半年。想娶朕的女娃,你还得再等等。再说,女娃可不受婚约牵制,你啊。任重道远呐……”夜商笑眯眯地说着,他自然知晓领地内那些有关慕绯瑟的花边韵事。以这孩子的心性来判断,若不是真有其事,哪里容得这种流言横生。 俏脸涨红,少女未曾想到老皇帝会拿她的情事开玩笑,略带不安地看着宁洛与老者你一言我一语地热聊,怎地都有几分被家长抓包的尴尬。 不过看样子老皇帝不像有反对的意思,慕绯瑟把玩着手指,黑眸中闪过些玩味之意。 很多事情,或许她还是理解不了啊…… ****** 大康的早朝,在老皇帝醒来后的第三天就恢复了正常。朝中大事小事在新晋丞相宁谦这里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众臣赞誉有加的同时,往日与慕丞相最不对盘的太子太傅却称病家中。 太子夜梓皓每日幽魂般出现在朝堂之上,相较平王夜梓旸的意气勃发,往昔俊美的男人衰败得如行将就木一般。 神佑天师也在数日后得到了天魂宫的指示,大力彻查闭魂草的来源,势要将祸害天下魂师的毒草销毁殆尽。 睿智的天师联想到了老皇帝此前的病情,却在连宫主都极为重视的少女拜访后,知会了远在天魂山中的某位人物后,悄然湮灭了此事。 慕绯瑟偶尔也会陪夜商上朝,没有站在群臣的列位,只是站在老皇帝身边,冷眼看着那群男人隐含不屑或揣测的目光。 太子的健康问题被老皇帝以关切的姿态正式提上了议程。因为最近的气色极差,夜梓皓无从辩驳,只得任胖和尚觉远大师欣然进宫。 可令少女感到困惑的是,那厮全然不见惶色,反倒有种正合心意的感觉。 也是刻意之举,觉远大师是在所有皇室和众臣面前替夜梓皓把脉的,连魂源力都动用上了,却没能得到慕绯瑟等人想知道的结果。 “大师,您有话不妨直讲。我受流言困扰已是多时,能验明正身,倒也遂了我的心愿。” 见胖和尚似有疑虑,夜梓皓落落大方地说着,顺势挑衅地看了慕绯瑟一眼。 觉远大师朝老皇帝双手合什,慎重答着:“阿弥陀佛,陛下,太子殿下的体征呈现为劳损过度,虽有疲累,但并无不能人道的迹象。” 众臣哗然,夜梓皓冷哼,拱手向胖和尚施礼,“多谢大师为我说了句公道话。这些日子也不知是哪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在四处散播谣言,幸亏父皇英明,没有被蒙蔽。” 老皇帝深深凝了他的三子一眼,清淡说着:“没事便好。大师,劳您受累。很久不曾与您品茶论道,还请逗留数日,陪朕聊聊。” “老衲遵旨。” 如此,一场本可将夜梓皓打入地狱的诊治,反而成为了将他救出险境的助力。 夜梓旸忧心忡忡地看着不动声色的少女,得到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嬉皮笑脸地恭贺着三皇兄洗清“冤屈”。 没心思看着皇族之间的大打太极,慕绯瑟随老皇帝回到后殿,确定老皇帝身边不下数十暗卫后,她带走了晏澄,匆匆行走在宫闱之中。 “确定小毒物的阴毒无药可解么?”她声音有些阴冷,能想到最不堪的结论,就是七绝门出了内鬼。 晏澄沉声回着:“晏庆的药方尽数掌握在他手里,主子既已将他纳为己有,他生不起叛逆之心。” “看来夜梓皓找到了其他的助力,我们大意了。”少女暗啐着自己的笃定,心里很是不安。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冰山侍卫眸中闪过暗红,刻板的面容却不见其他情绪。 慕绯瑟回头看了眼晏澄冷静的样子,一时觉得很有意思,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不少,失笑道:“你也拿起腔调来啦?好了,不怨你,我找宁洛再商量商量。” 这头两人细语交谈着赶往了丽潜殿,那厢夜梓皓意气风发地回到了东宫,忙不更迭地走进了密室。 “仙人,您的法术真神了。”男人谄媚地说着,身为东宫之主的气质全无。 半晌,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不阴不阳地应着:“本仙的法术何时出过纰漏?太子殿下,本仙这次损耗过重,五十童男五十童女,什么时候才能送来?” “最迟后晚,您放心。”夜梓皓有些心惊胆战,多嘴问了一句,“您要这童男童女……” “不该问的别问!本仙要是恢复得好,你们皇宫中这些什么个魂师的,算个屁!哼,你不是要做皇帝么?只要满足了本仙的要求,你就算想做这幻魂大陆的霸主都可以。” 那人的狂妄让夜梓皓喜不自禁,更是恭敬不已,“那就劳仙人费心了!您的需求,纵是上天入地,我也会不遗余力。” “嘴上耍花腔,不如做些实际的。最近宫里有个不错的男童,先把他弄过来,本仙要先尝尝鲜。”贪婪地舔舐着嘴唇,那人掩藏在黑暗中的长舌如蛇信般,令人生畏。 夜梓皓迟疑着说道:“您说的是丽潜殿中那孩子?他是那煞星致力保护的慕家血脉,只怕……” “哼,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做个屁的皇帝啊?!那个女人,倒是个助本仙修行的绝佳鼎炉,正好,把她也引过来。本仙一块儿收了!” “仙人,她暂时不能动。您现在不是法力大伤么?万一有个好歹,我哪里承受得住失去您的苦痛?不如等那些童男童女助您恢复法力后,咱们再另行打算?”夜梓皓陪着笑,心里却暗暗咒骂。 这个面容可憎的人是在他接慕清韵回宫时,蓦地出现在他的轿中的。被一招制住后,此人言明了可以帮助他恢复男子能力,但他必须提供相应的贡品。 夜梓皓本是不信的,可在当晚竟连御四女后,瞬时将此人供为神仙一般的人物。 可似人非人的来客却让东宫之主寒战连连。每次进入密室都会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所幸密室闭合性极佳,又有阵法相辅,才没有让其他人察觉。 贸贸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妖人住进宫中,夜梓皓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有此冒险一举。正常的手段已经不能对付那党会阻拦他大好前程的人,那只能剑走偏锋了! 黑暗里突然传出了桀桀的笑声,“连闭魂草都破得了,那女人倒有点能耐。也罢,等本仙慢慢收拾你吧,慕绯瑟!”(未完待续) 151 濮阳家的苦心 正如慕绯瑟担心的那样,废储的呼声在觉远大师的诊断结果出炉后,偃旗息鼓。 平王一方并未气馁,不骄不躁地巩固着自己的实力。也就在这时,称病的柴太傅又奇迹般康复,斗志昂扬地与慕天鹤的接班人宁谦打着对台。 比起慕丞相的老谋深算,宁丞相的作风更难以捉摸。短短半月,笑面虎的称号便落在了这位温文尔雅的重臣头上。不过和过世的慕老太爷一样,这位宁相依然保持着高调的中立,是朝中除濮阳浩德之外,为数不多仍未站队的高官。 少女对朝政不尽然了解,放任他们博弈的同时,加紧追查着夜梓皓突然痊愈的原因。宁洛在宫中不便调动人手,扯了个事由,狼吻自家未婚妻后,悄然出了宫。 老皇帝心知肚明另有蹊跷,睁一眼闭一眼地任由少女去倒腾,暗中也支使着仅有皇帝才知晓的隐秘军队,搜查着一切有关夜梓皓的种种。 那些军人找寻的,不仅仅是夜梓皓现有的罪状,就连当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五皇子夜梓沐自杀事件也重新成为了调查的重点。 这些慕绯瑟一无所知。她陪伴在慕鸿书身边,时不时会唤出虹光奏上一曲。众人只当她有闲情雅致,全然不晓她纠集了怎样的小东西在东宫里虎视眈眈。 免费观看了几场限制级大戏,确认夜梓皓重振男子雄风后,少女越发不安。因为她发现每每搜寻到东宫某个角落时,有阵法阻隔不说,那些被刻意添加了神识的小动物还会当场毙亡。 几次尝试后,慕绯瑟可以确定那是太子那厮的绝密之所。既然普通动物无法接近,魂源修为不错的小蓝鸟也被派着溜达了几圈。 结果。依然徒劳而返。乖巧的无双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却说不清源于何物,惹得少女频频蹙眉。 正事还没解决。宫外却送来了一张请柬,署名是称不上熟悉的名字。 回到了皇城近一个月,除了皇宫和慕府。她确实没再去过其他地方。不能回绝的邀请让她颇为郑重地装扮一番,请示老皇帝后。牵着慕家小少爷一道出了宫。 “三姐,我们要去哪里啊?”慕鸿书好奇地问着,张望着宫外的景色。 “濮阳夫人邀请我们去参加上巳节的踏青,我嘱宫婢备了纸鸢,安心在我附近玩乐就好。”慕绯瑟笑得温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我前两天听小太监和宫女们说现在外面乱得厉害,三姐。你不会有危险吧?”一听有玩的,小少爷没有欢喜之色,反而故作老成地严肃问着,看得少女一阵失笑。 “哪有这么严重?别忘了,三姐可是魂师啊,别把我想得太弱不经风了。” “那个冷着脸的大哥哥不在,姐夫也不在,如果有坏人,你还得保护我。三姐,我是不是会拖累你啊?” 慕鸿书的问题今天变得尤为多。却没有引起她一丝不耐,反倒觉得这孩子懂事不少。亲昵地捏捏他的小脸,慕绯瑟笑道:“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后鸿书长大了。也能成为魂师的话,同样可以保护我,不是么?” “嗯!那我要做很厉害的魂师,好好保护三姐!”小少爷双眸泛光,稚气的回答逗乐了少女,也让她不期然想起了远在他国的百里雍。那个漂亮孩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很久不见,也不知纯真的垣国皇孙现在如何。 姐弟二人嬉笑着,很快便来到了与濮阳浩德一家预约的山脚。濮阳陌的父亲她是见过多次的,但濮阳夫人还是头次碰面,整了整衣着,慕绯瑟无由来有些紧张。 吐槽着那份不该出现的情绪,慕绯瑟缓缓下车,紧紧拉着小少爷的手,莲步轻移地朝早已等在那里的众人走去。 “濮阳将军,濮阳夫人,劳二位久候,晚辈失礼了。” 似乎是第一次在私下相见,褪去了官服的濮阳浩德少了几分彪悍之气,但还是掩不住武将之风。他身畔立着一名面容娟秀的中年妇人,算不上顶美,那股温和却沁人心脾。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藏不住好奇心的半大孩童,骨溜的眼珠转着,似乎在打量传说中的领主大人是什么模样。 濮阳浩德见她礼数周全,哈哈笑着,“是内人唐突,贸然邀请,领主大人肯赴约便是幸事,何来失礼一说?” “将军莫要折煞了晚辈,回城已久,也不曾拜会,是晚辈考虑不周。今日晚辈与弟弟多有叨扰,还请见谅。”毕竟没有什么私交,二者又是濮阳陌的双亲,慕绯瑟话说的很客气,但不难听出她语中的真诚之意。 濮阳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传闻中国色天姿的少女,暗赞连连,微微见礼后,温柔笑道:“今日出游就为图个轻快,咱们不妨放松说话,我就托个大,直接喊你绯瑟可好?” “如此甚好。夫人是长辈,尽请随意称呼。”少女也暗吁一口气,总是端个礼节,实在累得慌。 乐得省去繁缛冗节,濮阳浩德招呼着府上几个小萝卜头向他们倾慕已久的威风领主见礼后,一行人便在翠意葱葱的山间小道行走起来。 按照辈分来说,濮阳陌的侄儿侄女们应该叫她姨姨的,可鬼马精灵的孩子们却犟着只肯叫姐姐。慕绯瑟对辈分一说不甚了解,也由着他们叫腾得欢。 有了些年纪相仿的同龄孩童相伴,慕鸿书咧嘴笑着,很快就和几个孩子打成一片。 前面欢声笑语,后面和气融融,濮阳家的踏青队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在留意到当中那名恬淡的佳人后,文人骚客,大族小家,一时都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显然是早早料到了这一结果,濮阳浩德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走在夫人身边,时不时也会和少女说上两句。 慕绯瑟则是微笑地与濮阳夫人寒暄着,顺便也会盯着那群撒开脚丫子四处跑跳的孩子们。 谈笑间。一行人来到了家奴寻好的荫凉之地。携手落座后,不知疲倦的小家伙们嚷着要去放纸鸢,留下三个大人饮茶谈心。气氛略显诡异。 “绯瑟,这是我最拿手的鲜花饼。甜而不腻。听说你偏好吃些花类糕点,今儿还特意加了些桂蜜在里面,尝尝可合口味。”濮阳夫人夹了块芳香四溢的糕点给少女,示意她尝尝。 她小口咬食着,美眸生光。虽然比不过富贵的绝佳厨艺,但内里的味道,像极了濮阳陌曾经描述过的母亲的温暖。让她赞不绝口。“夫人的手艺果然精湛,怪不得濮阳时常提起。” 一听这话,濮阳夫妇对视一记,似有愁色闪过眉眼。濮阳浩德开口问道:“绯瑟在领地常与陌儿有往来么?” 慕绯瑟一直在思量此番被邀约的含义,听虎威将军这么一问,顿悟,微笑答着:“皆是公事。二位请放心,外界传闻再不堪,您们的四公子依然是刚正不阿的帅才。” 被她的直言闹了个脸红,濮阳夫人倒也没再遮掩。啧啧赞着:“人言天命之人聪颖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绯瑟,相信你也猜到了我们贸然邀约的目的。” 少女安静听着。只听得一段让她陷入了莫名情绪中的话语。 “陌儿也是加冠的年纪了,虽然老爷和我嘴上不说,但还是希望他能赶紧找个称心如意的姑娘成家立业。流言蜚语太多,不仅会伤了他,更会苦了你。万一影响了你和洛儿的感情,那更是罪过了。” 濮阳要找娘子了么?慕绯瑟无由来地心头一紧,转即嗤笑着自己的荒谬,淡淡问着:“那您二位的意思是?” “朝中局势不稳,又有祸事连连。相反你的领地风调雨顺,和乐安康。军人总要出现在国家最需要的地方,我会奏请陛下将陌儿调回皇城,以卫君威。当然,边防重地也不可缺少将领,大康的良将不少,自会为保家卫国竭尽全力。” 濮阳浩德说着,眼见少女波澜不惊,也暗省着自己是否说得太过火,但想到最疼爱的小儿子疑似会陷入与异姓兄弟争妻的丑闻里,又不得不硬起了心肠。 习惯了濮阳陌替她守护着那条悠长的江沿,听着虎威将军的计划,她心里有些堵,但也明白那些可怕的谣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濮阳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她这位弟媳可不能毁了他的大好名声。可,心里那份翻腾的不舒服,是从何谈起呢? 忽略着心头的怪异,慕绯瑟点点头,镇定说着:“将军历经风浪,见识自然也比晚辈宽广,您上奏就是。您选定了合适之人,不妨先知会晚辈一声,如若陛下问起,我也好有个说辞。” 以她的聪明劲儿,怎会想不到濮阳夫妇的忧虑。少女深明事理的应答让濮阳夫人有些惭愧,执起她的手,软声说道:“绯瑟,若非你与洛儿已有婚约在身,做我濮阳家的媳妇儿,该是多好的事情啊!” “爱珍,尽说些不着边的话。绯瑟与洛儿情深意重,我们家那愣头青哪有那么好的福气?来来来,不谈这些了,今日上巳节,理应欢快些才对。绯瑟,你难得带鸿书出宫,不妨陪他好好玩耍一番。” 濮阳浩德何尝不是满心遗憾。他与少女同朝共事数次,对这个外表娇美却铁骨铮铮的孩子极有好感。可惜啊…… 趁着慕家小少爷冲自己招手,慕绯瑟示意起身,朝孩子们走去。眼前明明是春光灿烂,脑里却一遍遍盘旋着濮阳身披红袍迎娶新娘的画面,心口也越来越堵得慌。 这是怎么了?分明只是把濮阳当做难得的异性好友的,她抽的哪门子的疯啊? 正在翻覆着脑中的念想,少女突然听到慕鸿书一阵惊呼。 “你,你,你干什么呢?快放开我!” 男孩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死死抱住,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狗儿,狗儿”的,声音之凄厉,令人发怵。 没等慕绯瑟上前,那名妇人就被匆匆赶来的几个大汉拉开。其中一个不住地向慕鸿书道着歉。 “这位小少爷,您千万别动气。这妇人前几日丢了儿子,入了魔障。四处找相同年纪的男孩儿当儿子。您看在她是忆子成狂的份上,行行好,别跟她计较。” 少女走了过去。也没吭声,就想看看往昔跋扈的小少爷会怎么处理这事儿。慕鸿书低头看了看被那妇人抓得脏兮兮皱巴巴的衣裳。半晌,红着眼眶朝少女说道:“三姐,娘亲也会这样想我么?” 轻轻把他拥在怀里,她柔声安慰着:“鸿书有三姐,你娘会安心守孝的。” 见几位贵人不像要责难于人,大汉们正想架着妇人赶紧离开,却被一个柔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喊住:“等等!” 几人一颤。不得已停下脚步,刚刚还在说话的中年男人苦着脸说:“小姐,我们真不是有意冒犯的。您大人大量……” 不等男人说完,少女肃然问着:“丢了孩子,为何不去报官?” “您有所不知,最近这皇城丢了很多孩子,府衙门口的大鼓都快被敲破了。人数太多,又长时间没消息,这才把杨嫂子急疯了。”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眼见美若仙祗般的少女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小。 “多少孩子失踪?事情发生多少天了?”慕绯瑟脑中闪过些片断,却无法拼装在一起。 “貌似有百来个吧……约莫七日了。”男人老老实实回答着,发现少女身后又走过来了两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女,暗道杨嫂子抓出了祸事。 濮阳浩德也听了一阵。不由怒道:“府尹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竟不上报!” 虎虎生威的将军大人一发怒,吓得一干人瞬时跪地求饶,除了那个还在失神喊着儿子乳名的疯妇,原本还笑声连连的山坳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皇城府尹?没记错的话,又是柴奇俊的门生。果然是蛇鼠一窝……慕绯瑟冷哼,心知这次踏青也算到了头。没散成心不说,还添了满腹郁卒和一个令人震怒的消息,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叹了口气,她轻盈走向了疯妇,一记斜掌将那妇人劈晕。在众人错愕之际,水蓝色的光芒已将妇人包裹。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妇人悠然转醒,懵懂地眨眼看着眼前美冠群芳的少女,出声问着:“我这是在哪儿?” “这位大嫂,千万保重身子。狗儿若是回来了,娘亲却病入膏肓,那谁能来照顾他呢?”慕绯瑟和气地开导着,却也叹息着,那条鲜活的小生命可能一去不返。 妇人怔怔看着衣着华美却意外温和的贵人,嚎啕大哭。正是这声声哭喊,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没有心情再踏青游玩的几人匆匆下了山,那几个山民千恩万谢,经人提点后,才知道刚刚出现的威武男人竟是当朝的第一大将,而满目柔光的俏丽佳人便是大康的传奇女子。 不知又给自己增添了多少仰慕者,慕绯瑟没有直接回宫,而是自动自发地寻到了宁府。 二公子的未婚妻曾是宁府的娇客,机灵的下人们忙不更迭地引领着少女来到了宁洛的小院,正巧宁家父子俩都在,严肃地在谈论着什么。 见佳人自动上门,宁洛神色一缓,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今日与濮阳叔父游玩的可还尽兴?” “尚可。宁丞相,晚辈有礼。” 慕绯瑟微微福身,换来了宁谦温雅一笑,“一家人,不讲这些礼数。绯瑟似有愁思,不知为何?” “听说城中丢了很多孩子,深感不安。”少女暗叹着未来家公的目光敏锐,轻声说着。 父子二人两两相望,宁洛唤过小乐带着有些窘迫的慕鸿书先去梳洗更衣,待房中只有三人时,肃然说着:“我刚想进宫去找你,没想到你就知道这件事了。丢的孩子多是八至十岁,男女似乎各占一半,本来只是些穷苦人家的孩童,却有几户财主家的娃娃也不见了踪影,这才闹上了衙门。” “府尹渎职,必是死罪。不过,大规模的人口失踪,又是相似年龄段的,实属罕见。绯瑟可有何见解?”宁谦脸上带着薄怒,晋升为丞相后,官威更甚。 踌躇着说出了她几探东宫未得其果的事情,少女不确定二者是否有关联,但直觉地认为,夜梓皓似乎又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无煞查到了两年前慕少华曾经在魂市询问闭魂草下落的事情,根据当时人员的回忆,他被一个看不清容貌的魂师带走,而后就不再出现。”宁洛说着近日搜寻到的最新信息,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早些留意到这个信息,不然他的瑟瑟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 “哦?那个魂师有没有什么特征?”了解病美男对自己的心疼,她伸手与他十指交扣,问起了蓦然出现的魂师。 宁洛嘴角轻抿,摇了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捶了一下桌子,“血腥味,很浓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么?小蓝鸟说过东宫里有不舒服的气息,她本来想让鼻子最灵的卷卷出马的,可它们就短短地醒来了一会儿,又再次陷入沉睡。兮兮更是从头到尾没出过声,看来冒险晋级的背后,苦的只是三只可爱又可怜的小家伙。 慕绯瑟暗忖,假设那个血腥味很重的魂师又出现了,又跟这次的孩童失踪事件扯上关联,那些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三人互相交换着近期得到的信息,宁谦捏着手里厚厚一叠资料,急急朝皇宫赶去。本想一道回宫的,少女却被宁洛一个巧劲儿带进了怀里,好一阵亲热。 等把怀里的小人儿弄得面红耳赤时,笑得邪魅的病美男才说起了与慕家旁系近些日子的交锋。对于趁人之危的下作东西,宁洛摇身一变,恢复了无煞少主的身份,持着慕绯瑟交付的家主信物,大棒加蜜枣地争夺着本该慕鸿书来继承的家业。 慕天鹤说过,他希望能有慕家的容身之所,深刻明了他遗愿的少女自然而然地会为慕家小少爷争取。至于外界是否会传出她又多了位裙下臣,无关紧要。 “鸿书该有个先生教导,我本来想让颜老爹先带他一段时间,不过老人家容易心软,你说让他跟着赫总管怎么样?”既然说到这个,少女也顺便和未婚夫商量起了慕家小少爷的教育问题。 宁洛稍有失神,仿佛二人正在商讨自家孩儿的前程一般,年纪不大的病美男竟有了很想做爹爹的冲动。 他叼着心上人白嫩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随你喜欢就好。瑟瑟,半年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某男的思维转换之快,令慕绯瑟哭笑不得。忍着耳根泛红的酥痒,她柔声回着:“局势一定,自然就是我们谈婚论嫁之时。宁洛,半年的时间若能扭转你的心意,再好不过了。” “哼,你是我的……”精致的俊脸双颊微鼓,呷醋的病美男忿忿宣誓着,语气也倒不再像从前那般坚决。 失笑地主动亲吻上了那双好看的丰唇,少女清楚油盐不进的未婚夫正在悄然软化。这份转变源于他对她的深厚情感,或许也包含着历经世事后不同寻常的感悟。 耳鬓厮磨间,慕鸿书换了身新衣,怯怯地在书房外呼唤着三姐,惊起了那对浓情正酣的甜蜜鸳鸯。 没好气地瞪了瞪搅局的毛头小子,宁洛跟红霞满脸的少女咬着耳朵:“瑟瑟,鸿书也是这般年纪的孩子,多留点神。” “嗯,我会让无双跟着他,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晏宏和晏庆会在今晚入宫,小毒物急着将功补过,估摸着能看穿夜梓皓身上到底有什么猫腻。” 私事正事都说完了,宁洛脸上扬着魅人的微笑,细语轻喃:“若是正途解决不了那贱人,我不会再放任他安享快活的日子。瑟瑟,他对你做过的事情,我定会百倍讨回!”(未完待续) 152 煤球,你来啦? 百来孩童的失踪,在朝野都掀起了轩然大波。(.)老皇帝震怒,处斩了隐情不报的皇城府尹,责令宁丞相力查此事。 悻悻出声的柴太傅被盛怒中的夜商禁足府中反省,其负责管理的吏部礼部暂时由宁相接手,大权旁落,人心惶惶。 而聪明的平王借机连同杜家走访了所有失去孩子的家庭,亲民爱民的形象再一次高大起来。 不过是短短一日,回宫后的慕绯瑟迎来了两位得力干将。晏宏依然沉静文雅,晏庆却捋着自己的花衣,张嘴就抱怨着:“不是我干的,别想冤枉我。小爷从来不会给解药,没那习惯!” 斜了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妖娆少年一眼,少女平淡说着:“我还半字未讲,你倒是噼噼啪啪一堆。歇息过了,趁着夜深赶紧去东宫看看。换身黑衣,瞧你这身花里胡哨的。” 晏庆轻哼一声,嘟嘟囔囔地转进了偏殿。晏宏无奈笑笑,拱手请罪,“主子,庆儿被我宠坏了,您别往心里去。” “我心里有数。闭魂草可有消息?”慕绯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轻声问着。 “与当年遇上慕少华的魂师有关。不过彻查了很久,却得不出那人的身份。在魂市多数人都是隐藏行迹的,更难调查处真相。”晏宏有些汗颜,没有无煞的帮助,他七绝门无孔不入的情报部门形同虚设。 “这个我听说了。晏宏,小毒物的能力似乎不足以驱动万兽,你们确定那次兽袭仅是他一力所为么?”慕绯瑟自得到有神秘魂师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回想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闭魂草蓦然现世,蒙叶蛇惊现于慕府,太女大典上的万兽袭人。再到而今的夜梓皓不药而愈,一切似乎都是冲着她来的。 晏宏皱眉,踌躇道:“庆儿虽有天赋。但确实能力有限。我们当时离开得太匆忙,没有细细确认。” 七绝门的用毒天才一直以为自己功力大涨,好不得瑟。细想之下,疑云重重。刚换好衣裳重新出来的晏庆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我哪有那么弱?!” 被横了一记,妖娆少年吃瘪,恹恹说着:“好吧,当时用毒的分量的确不会有那么轰动的效果。哎呀,小爷被人利用了么?!” 晏庆气得跳脚,咒骂连连。一听他所言非虚。慕绯瑟眉头紧锁,堪媲美虹光的驭兽之威,那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先办正事,活着回来。”少女语气不善,却隐含关切。 妖娆少年一呆,漂亮的脸蛋瞬时涨得通红,别扭地转过脸,火烧屁股般冲进了茫茫夜色。 晏宏一看弟弟的表情,忍俊不禁,倒也没有分外担心。失去了晏澄护卫。那个黏人精早早长成了外表娇柔内心坚韧的男子,这个与他们的新主子,如出一辙。 上巳节这晚,丽潜殿灯火通明。直至破晓前。几乎看不清身形的纤秀身子闪回了清雅的宫殿,带着趾高气昂的得色,晏庆兴奋说着:“那什么太子的毒根本没解!不知是什么妖法把毒性逼到了丹田位置,才让他夜夜宣|淫。” 妖法?慕绯瑟陷入沉思,殿外传来了安公公尖细的嗓音,“领主大人,陛下宣您一道早朝。” “好,我这就来。”一夜未眠,她也不见疲色,洗漱后整整衣裳,叮嘱二人继续留意东宫的情况,特意去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慕鸿书,翩然离去。 金銮殿中气氛沉重,消失的孩子们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寻无踪迹。众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嗡嗡的声响惹得慕绯瑟一阵头疼。 目光扫过夜梓皓本该出现的位置,空荡荡的地方令她不觉蹙眉,心下惴惴不安。 好容易陪夜商捱过了烦心的早朝,她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丽潜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慕家小少爷。 “大人,慕侧妃派人接小少爷去了东宫,昨夜进宫的两位少爷也陪着去了。” 宫婢还没说完,慕绯瑟便像旋风般冲出了丽潜殿,径自来到了自事发后再没踏足半步的恶心地界。 “哟,这不是领主大人么?今儿吹的是哪阵风,能请到您这位贵客啊?”夜梓皓懒懒散散地左拥右抱着美娇娘,阴阳怪气地问着。 “殿下,鸿书在哪里?”懒得跟他废话,少女开门见山地要起了人。 “自是和我的爱妃在闲话家常,有你的两个裙下臣陪着,有什么不放心的。”夜梓皓回得也不客气,字字带刺。 慕绯瑟厌恶地斜视着邪佞的男人,按理说应该励精图治以挽回声威的太子却在此时纵情声色,是放弃了争夺,还是有所依仗? 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后者可能性极大。少女冷哼,淡淡说道:“我也很久没见姐姐了,正好去探望一番。不打扰殿下雅兴,就此别过。” “绯瑟妹妹请便。”夜梓皓一字一句地喊着令人生厌的称呼,拥着他的美婢扬长而去,丝毫没有阻拦之意。 是她多心了么?慕绯瑟暗忖,很快寻到了慕鸿书所在,见他兴致勃勃地正和卧榻的慕清韵聊着天,长吁一口气。 “三姐,你也来看大姐么?”不谙世事的男孩开心地说着。毕竟是无法斩断的血亲,秀美的大姐在慕府时对他也算温和,已然失去了父亲的孩子,自是希望家人都能和睦相处。 少女微微笑着,掩去了眼底的戾气,微阖臻首,清淡开口:“姐姐的身子可有好转?” 慕清韵咳了几声,似有恐惧,又带了几分怨恨地抬眼对上了那双冷淡的黑眸,嗫嗫答着:“好多了,有劳妹妹挂记。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请讲。” “爹娘离世后,除了言弟,我仅有鸿书这一个亲人。我想让他留在东宫陪我几天。妹妹不会不答应吧?”太子侧妃揪着锦被,语气之幽怨,令人生寒。 嘴里叫着妹妹。又只说亲人寥寥无几,少女轻嗤着病容满脸的佳人的虚伪,云淡风轻应着:“姐姐身子既有好转。去丽潜殿与鸿书相聚也是一样。活动活动,反而对病情有所帮助。” 慕清韵喉间一紧。想到太子夫君的威胁,哀求道:“没有陛下的旨意,丽潜殿我是进不得的。殿下因为爹爹一事对我已冷落多时,万一再闹出点乱子,我以后可怎么在这东宫里过活呐?妹妹,你的两位下属也非凡人,有他们伴着。莫非你还担心我把鸿书怎地了不成?” 眼角余光瞟到了慕鸿书眼眶泛泪的可怜模样,慕绯瑟叹了口气。再过些时日她就会带着男孩离开,此去他也不知何时能再与慕清韵相逢,如果一再阻挠,倒成了她铁石心肠了。 叮嘱了晏家兄弟两句,跟慕清韵没话好讲的少女安坐片刻,带着几许疑惑离开了太子侧妃的寝殿。 循着曾经探知的讯息,她不动声色地走近着花园中看似不起眼的假山。正想查探查探,身后一阵窸窣响动,恭谨的声音传来:“大人。您可是迷了路?需要奴婢为您领路么?” 倒是防得滴水不漏……少女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一干宫婢,波澜不惊地说着:“东宫弯弯道道的,差点绕花了眼。点明位置就可,我要回丽潜殿。” “您顺着台阶直走。行至水池右拐即可。” 为首的宫婢按她说的指明了路,正想告退,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冲了过来。 几天不见的宋妃恨意难掩地横在慕绯瑟身前,狠狠说着:“仗着陛下隆恩,竟把男宠带进了宫!慕领主,秽乱宫廷的罪名,你担得起么?” 这些人没事只会盯着她来找噱头么?少女悠悠见了礼,不咸不淡地说着:“宋妃娘娘,我的一言一行都是获得陛下首肯的。您若是有异议,我不介意您在陛下面前参我一本。” “你!”宋妃气结,找不出话反驳,只能阴阴说着:“别以为外界传言是真的。就你这模样,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怎配是皇族中人!” 慕绯瑟黑眸微眯,语音森然:“娘娘,家教不好,就不要随意开口。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了,说出这等粗鄙之语,就不怕辱了皇家声誉?” “大胆!竟敢顶撞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宋妃早就看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不顺眼了。自己皇儿的事,她是略知一二的,一再坏了他们好事的黄毛丫头,弄不死,教训教训也好。 粗壮的宫婢嬷嬷们蜂拥而上,全然忘记了眼前娇弱的女子还有另一个身份。 她正想着要不要脏手拍些苍蝇,突然远远地传来了惊恐万状的呼叫。 “猛兽!有猛兽伤人!” “护驾!” “啊!!” 乱七八糟的喊叫声中,慕绯瑟只觉身畔掠过一道黑影,正逼近她的一干面容狰狞的宫人们哀嚎着飞出几丈。 “嗬……” 身形流畅,通体黝黑的黑豹呼啸着,器宇轩昂地英雄救美了一回。 少女惊喜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货的脖颈,“煤球,你怎么来了?” 灿黄的猫眸闪过暴走的意味,它低声嗬着,像是在控诉她的不告而别,也像是不满那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称谓。 “来人啊!慕绯瑟带凶兽闹事,来人啊!”宋妃惶恐地吼叫着,刺耳的声音让一人一豹不约而同瞪向了那个聒噪的妇人。 黑豹心气不顺地蹭了蹭它思念已久的香软怀抱,龇牙咧嘴地冲到了珠光宝气的宋妃跟前。 “你,你,你别过来!啊,救命啊!” 惊慌失措的呼救在被一记利爪拍过后戛然而止,等禁卫军匆匆赶到时,只看到衣不附体的宋妃吓得失了禁,恶臭难当。身边还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宫婢,不见重伤,却是个个骇得失魂落魄。 正忙着跟美婢闹榻狂欢的夜梓皓匆匆忙忙地赶出,一见母妃的丑态,怒不可遏,指着慕绯瑟骂道:“你这是作甚?” “宋妃娘娘惊了我的宠物,跟她闹着玩儿而已。”少女心里快意连连。脸上却不显半点得色。 “这叫闹着玩儿!!”太子快被气疯了,扯过披风罩住了母妃的身体,朝一干无辜的禁卫军吼道:“玩忽职守的狗东西!皇宫重闱竟让畜生跑了进来!你们干什么吃的!” 黑豹懒洋洋地偎到了少女身边。一听夜梓皓张嘴叫它畜生,颈毛直立,低啸着要冲出去。却被白嫩的小手抓个正着。 “此事我会向陛下禀明。不关你们的事,无须领罪。”轻描淡写地顶回了太子的话。慕绯瑟朝一干面有惨色的禁卫军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殿下,娘娘情况不妙,还是早些送她回去歇着的好。后天我会来接鸿书,我的两位下属这几天打扰了。他们都是没受过宫廷礼仪教导的人,殿下别太过介意他们的失礼之举。叨扰多时,我也该告辞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夜梓皓等东宫之人。少女领着突如其来的黑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是非地。 回丽潜殿的途中,她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恢复了本体的煤球的大脑袋,嘴里念叨着:“你倒是真不怕给我惹事儿啊!” “嗬……”甩着长长的豹尾,黑豹低呜,眼睛瞪着那群惊惶不安的宫人,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鸡飞狗跳。 “你不是一直在睡么?什么时候醒的?”她笑眯眯地问着,有些怀念它呈黑猫时的憨态可掬。习惯了它袖珍的模样,兀地齐腰般高大。亲近起来,总有几分怪异。 黑豹怨艾丛生,明黄眸子使劲儿翻了几个白眼。 它在那张有她香味的床榻上醒来时,就发现人去楼空。偷听了那个仙祗男子和青莲少年的谈话后。它想也没想就冲出了领地。一路嗅着她的香气寻到了宫里,被抛弃的幽怨在看到那抹纤影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应该有诸事缠身,人类就是这么麻烦,直接大开杀戒不就能解决问题了么!黑豹哼哼着,头颅不受控地磨蹭着她的纤腰,她不方便做的事,就让它替她解决好了! 通过虹光感应到了煤球的心思,慕绯瑟笑容更甚,干脆停下脚步,蹲身揉捏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下次别乱来了。死些渣滓没问题,可祸及无辜非我所愿。人类确实麻烦,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你就委屈一下,好不好?” 是专属她清冷的温和,带着浅浅的感激。黑豹愣愣,大头凑近,细密地舔舐着它思念的娇颜,色心不减地偷偷亲吻着她的粉唇。 她没好气地敲了敲发情期太过悠长的煤球两下,一人一豹正在四散一空的走道中交流着情感,只听见远远传来阵阵脚步声,老皇帝焦急的声音响起。 “女娃,快过来!莫让那豹伤了你!” 开口不见责难,只有满溢的关心,慕绯瑟笑笑,起身朝夜商翩翩施礼,“陛下,这是臣的爱宠,特意从领地寻过来的。先前它不懂事,引起了宫中惶然,请您恕罪。” 一看威风凛凛的黑豹不屑地斜视着他,老皇帝微怔,转而失笑道:“你这孩子,新鲜玩意儿倒是不少!朕还当真有猛兽袭人呢!罢了罢了,跟朕去御书房,宁相有新情况汇报。” 喧哗宫中的猛兽事件就这么轻飘飘被盖过,气得宋妃在自己的宫殿里失声痛哭,摔坏了无数珍品。夜梓皓不耐烦地安慰了母妃几句,又折回东宫,尽情声色犬马。 杜妃听说了此事后,叹气摇摇头,心里也寻思着老皇帝对少女不同寻常的喜爱。 那孩子的天人之姿下,隐约有几分似曾相识的熟稔感,她之前没有太过关注,细想下来,越发觉得少女与曾经交好的姐妹有几许相似。 如此说来,英年早逝的五皇子也曾留下子嗣么?杜妃一惊,忙着差人召平王进宫,如果真是这样,老皇帝的偏爱倒也不难解释了。 宫中人心各异,御书房却阴云重重。 “宁爱卿,你确定有孩子哭声的马车进了宫?”夜商脸色阴沉,最近的破事儿让他心力憔悴,要不是有女娃的养心蜜蜜汁天天滋养着,他不病也被气倒了。 宁谦同样一脸凝重,“确有此事。臣花了些力气才寻到躲回了乡下的更夫。他也是好奇。才一路尾随,远远见古怪的马车进了宫。臣也查阅了那晚的出入宫闱记录,确实有马车持太子手谕出宫办事。寅时才归。” “又跟那孽子有关?”老皇帝把龙案拍得震天响,“朕马上下旨搜查东宫!” “陛下,您别动怒。正常搜查是得不出结果的。”慕绯瑟端坐在一旁,冷静地开口劝道。顺便说了近些日子得到的讯息。 夜商强忍着怒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女娃早就怀疑他了?” “他的阴毒解得太过蹊跷,臣也只是以防万一。”毫不遮掩自己曾经下了黑手的事实,少女轻声说道:“陛下,虎毒不食子,有些事情。臣来处理吧。” 老皇帝颓然靠坐在龙椅上,疲惫地看向了身侧卧着骇人黑豹的佳人,“孩子,有些事,朕错过了整治的机会,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朕是一国之君,做不好表率,何以服众!” 有些意外地瞅瞅似下决心的夜商,慕绯瑟不再吭声。这两个月来,她受够了骨肉相残的戏码。扯上权势,果然没什么好事。 “陛下,当年揭发五皇子造反的人在宣国被找到了,正被秘密押解回城。当初贼子逃得快。又仗着有几分功夫,藏匿了多年才被找到。大刑伺候后,他交代了当年的真相。” 宁谦兀地说起了与此毫不相关的话题,老皇帝直起了身子,屏息等待着结果。 不知为何,宁相的目光扫过了端坐的少女,害她一阵心慌。这份皇家隐秘,她还是回避的好。 她起身,正想告退,老皇帝大手一压,无限感伤地说着:“孩子,一道听听。” 慕绯瑟依言重新坐下,心脏陡然跳得有些快,她留意到宁谦双手有些发颤,白面宰辅忿然说着:“那厮当年掌管着五皇子在宫外的别馆,收了十万两白银,在馆内安置了伪造的玉玺和黄袍,这才让柴太傅带人找了个正着。” “那沐儿为何会自尽?”老皇帝漠然问着,紧捏的双拳微微发颤。 “被买通的,不只是别馆掌事。五皇子当时正应您的皇命在外赈灾,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将他召回时,贴身宫人在他的膳食中加了毒,这才有了畏罪自尽一说。”宁谦黯然地说着,想起那张爽朗的笑脸,心头如蚁啃噬。 慕绯瑟安静地听着,五味杂陈。 五皇子夜梓沐么?那个据说至今还会被康国百姓偷偷供奉的亲民皇子,逆反之事被揭露时,康国哗然,为其请命的百姓不计其数。在她看来太过谦和的男人,与她的身世相关? “是夜梓皓?”老皇帝的语气已然不是疑问,阴冷得冻住了御书房的空气。 “是。当年皇城中盛传五皇子留有子嗣的谣言,暗中搜查并害死了不少无辜的举动,宋家也有份参与。臣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只等您一声令下了。”宁谦揖礼,满目寒霜。他未报的大恩,迫不及待地等着一雪前耻的时刻到来。 “动手吧!”老皇帝肯定地说着,视线投注在神色高深的少女身上,突然开口问道:“孩子,有何感想?” 她该有什么感想?慕绯瑟清冷说着:“钱权二事,向来害人不浅。关乎社稷,自然没那么容易下手。陛下有此决心,实属难得。” 老皇帝自嘲地一笑,朝宁谦挥挥手,示意他去办事。御书房只剩下一老一少,外加一只极不耐烦的黑豹懒散斜在软软的地毯上。 “孩子,你确是朕的孙女。宁相与朕说的夜梓沐,便是你的父亲。”夜商心一横,不顾与天魂宫中某人的约定,提前揭开了她的生父之谜。 “哦?”平淡无奇地应了一声,慕绯瑟突然说不出的疲累。 她竟是被亲叔叔下了媚药的狗血女主角,不是有濮阳机警,宁洛聪慧,那或许可能发生的违伦之事,会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就不好奇为何要将你寄养在慕家么?”(未完待续) 153 重现天日的身世 老皇帝的疑问只换来了慕绯瑟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是与这身体融合得太契合,还是她真把自己当成了是自小生长在幻魂大陆的人,她能听到自个儿心里某处,正在鼓噪着要宣泄而出的悲愤。 夜商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讲述了起来:“我对沐儿的宠爱,将他步步逼向了绝路。他的母妃死得早,我也把所有的疼爱都转嫁到了这个聪颖仁厚的孩子身上。他一直是我最中意的太子人选,在几个皇子纷纷到了弱冠之年后,立储一事,被众臣一提再提,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沐儿无意成为太子,还是照着之前的性子策马江湖,广交天下好友。因为行侠仗义之举数不胜数,在民间呼声极高。也正是如此,他认识了你的娘亲。” 错杂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女一眼,老皇帝像是表演独剧般继续说着:“我一开始并不知晓他的情事,直到他逆反之事被爆,离奇死于自尽一说,我才收到了来自某个势力的知会。你的娘亲,不是普通人,为了能跟沐儿在一起,她违抗了师命,并身怀六甲。当她找到我的时候,正如你听到的,肃清五皇子逆党的行动正在全面进行。为了帮她掩藏踪迹,也为了保住沐儿的血骨,我才委托了天鹤。” “为什么要我娘亲嫁给慕少华?”慕绯瑟终于说话了,冷然而淡漠。 夜商叹息道:“当时柴奇俊伙同众臣咄咄逼人,我又不想你们娘俩离开我的视线,唯有天鹤的地盘才是最安全的。本来想过以收义女的形式生活在慕府,但独身女子怀有身孕,终究怕走漏了风声,这才让慕少华无故添了位夫人。” 少女轻哼。“娘亲是天魂宫的人?” 身子一震,老皇帝有些坐不住,诧异问着:“你如何得知的?” “有什么势力能左右皇帝的决定?既然生命受到了威胁。娘亲为什么不找师门帮忙?就因为天魂宫中人不能与各国皇室扯上关联?”话都已经说开了,慕绯瑟没有再顾忌,语气愈冷。 驭兽诀是何等高深的修炼秘法。联想起神佑天师以及孟初柳等人的态度,芊黛娘亲的身份。还不昭然若示? “你果真是太过聪明的孩子……”夜商苦笑着摇摇头,“你娘亲的地位太高,那位君人勒令她离开沐儿,她不肯,为了保住你,我不得已才帮着隐瞒的。事后天师到来,渐渐查出了真相。我与那位君人达成了协议,这才有了你在慕府不太如意的十来年生活。” 娘亲为她做的不少,慕天鹤待她不薄,现在想来,夜商和所谓的天魂宫似乎也是明里暗里在领主一事上多有相助。 可是,那个消散在天魂学院中的怯懦灵魂对这一切并不知晓。要不是她莫名其妙穿到了这个世界,他们所作的安排,做给谁看? 双眼结霜,手心发冷,少女蓦地站起了身子。面如死水,“过去的慕绯瑟已经听不到这些解释了。她只是个卑微的可怜虫,竭尽全力地想讨周遭的人欢心,愚蠢地相信着只要成为魂师就会得到美好生活。最终命殒在渴求恢复魂源力的微薄愿望中。你们的歉意,你们的补偿,来得太迟了。” 说完这话,慕绯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御书房。老皇帝夜商错愕地回味着少女的话语,完全不能理解她所谓何意。 黑豹紧紧跟随在少女身后,它能察觉她此刻的烦乱心绪,生怕这个情绪波动向来平平的女子出现问题。 守在御书房外的晏澄也留意到了小主子的怒不可遏。他正踌躇着要追上去,还是该按她的吩咐继续守在老皇帝身边,书房内就传出了苍老了一截的声音。 “晏澄,跟上去看看。朕身边有人,别担心。” “遵旨。” 得到了首肯,冰山卫士身形飞快地追上了越走越快的主子,只见她并未回到丽潜殿,而是走向了人烟罕至的废弃殿宇。 脚尖轻点,慕绯瑟飞上了一棵孤零零矗立在废墟中的冬青树,怨气十足地重重靠坐在树干上,眼睑微垂。 苦于没有地方容纳它现在太过彪悍的体型,黑豹苦闷地挠挠头,哀怨地缩小了身形。变回了黑猫形态,它刺溜蹿上了树枝,大咧咧地拱进了少女的怀抱。 灿黄猫眸正想传递一下讥诮之情,却对上了那双空洞洞的眸子,煤球愣神,抬爪攀上了少女的脖子。 任由暖洋洋的小肚皮贴着她的胸襟,慕绯瑟屈起了双腿,把头埋进了双膝间。没有眼泪,没有悲戚,只有对那个消逝灵魂的遗憾和痛惜。 在她认清自己内心的同时,有时也会在想,她是不是侵占了本该属于这具身体的一切? 仙气飘飘的云若澜,温润如玉的慕言,俊美无俦的宁洛,沉默忠心的晏澄,甚至是英朗不凡的濮阳陌。 这些本该与身体原先主人有交集的人,现在一个一个都跟她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他们,只是为了这个身份才靠近她的么? 剥除了这具被药物掩藏美丽容貌的躯壳,她这缕游魂,又能得到什么? 她之前从来不会觉得遗憾的心灵,却在爱上了那些无法割舍的男人后,变得丰富而敏感。 这些,是她强占过来的么?少女扬起了头,黑眸中的神采不再,看得黑猫一阵心慌。 这蠢女人是怎么了?连身受重创时都不曾出现过这么低落的情绪,就因为那个人类糟老头说了一堆有关她身世的东西么? “嗬……”轻轻喵呜着,煤球的猫爪扒上了那张堪称绝色的俏脸,强迫她正视着它炯炯有神的猫眸。 “你在安慰我么?”慕绯瑟惨淡笑笑,伸手揉捏着黑猫毛茸茸的脑袋。 看在她心情不佳的份上,煤球哼哼着,原谅了她玩弄宠物般的行径。小巧的猫舌轻舔着她的青葱食指,继而得寸进尺地舔舐着她离得很近的娇颜。灿黄猫眸闪过了它刻意掩藏却还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被一只脾气不好的小东西安抚着,少女啼笑皆非,心情也莫名其妙地好转不少。低头看到晏澄闷不吭声地站在树下。她幽幽叹了口气,张嘴说道:“你还是回去看着陛下吧。夜梓皓最近行迹诡异,千万别怠慢了。” “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低低回着。冰山侍卫难得地违抗着主命。 “晏澄,如果我不是慕绯瑟。你还会这么用心护卫我么?”少女喃喃问着,也不清楚自己想得到个什么答案。 晏澄愣了一下,闷闷答着:“您是我的主子,不管您是谁,都是我的主子。” 还真像是他会说的话啊……她喟然,手掌向后一撑,如风中残叶般飘落。冰山侍卫惯性使然地伸手去接。将她拥个满怀。 一般情况下,她总会很快离开他的怀抱。可这次没有,她用额头轻抵着那个略显僵硬的胸膛,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累:“你们好像都守护错了对象啊……” 晏澄从来没有这般痛恨过自己的不善言辞,明知她心绪不宁,却讲不出半字安慰。他沉默地将手臂往回收了收,真真切切地把这个平时保持着距离的小主子圈在怀里。 良久,木讷的男人轻声说着:“聪慧如您,何必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您只要记得有人珍惜您,有人需要您。即好。” 头一次发觉晏澄的怀抱带着安定人心的味道,慕绯瑟闭上眼,脑中闪过那几张她无法舍弃的脸,满心感慨。 “哼。要我和哥哥帮你带孩子,你倒好,占着七哥玩起了失踪!”气愤难当的声音响起,妖娆的晏庆如饮醋的妇人般步步走近。 被晏庆这么一闹,少女也收起了千头万绪,冷然睁开了眼,淡淡瞥了他一记,“小毒物,是要玩忽职守么?” “小少爷有哥哥看着呢。我只是‘奉命’回丽潜殿拿他要的书册。”少年气鼓鼓地说着,像是要明证自己的话语,扬了扬手上书本。 没心思跟他斗嘴,慕绯瑟拍了拍晏澄的手臂,示意他放开,缓缓朝丽潜殿的方向走去。 见她反常的沉默,晏庆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反驳之语落了个空,有些担心,又不肯明说,开口讥讽着:“是我家七哥太闷,没能逗你开心么?” 没等少女出声,也没让晏澄出言责难,妖娆少年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跟在她身旁,絮叨着:“反正有哥哥在,那小萝卜头也没啥好担心的。说说吧,谁惹你大小姐不高兴了?看在你是我主子的份上,我帮你揍他。” 斜睨着瞬间老妈子上身的晏庆,少女眨了眨眼,突然很想研究研究他的脑部构造。他一直是不待见她的,被强迫成为她的奴隶后,他更是对她怨艾不断。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慕绯瑟嘴角微扬,答得和风细雨:“只是在跟你的七哥研究,如果我不是我,他还有没有必要守在我身边。” 被她的话绕得一愣一愣的,妖娆少年撇嘴,“什么跟什么啊?你不是你,还能是谁?!都说你聪明,我看你是笨得要命。” “晏庆!” 晏澄低吼了一声,吓得晏庆一颤,心有余悸地瞟了黑面的七哥一眼,调整着自己的措辞。“我是说,你钻什么牛角尖呢?我知道最近你受的打击很多,可你怎么不想想,身边有多少人不要命地视你若宝?” 少女微怔,不觉辩驳道:“若不是这个身份,谁会待我如此?” “你是真蠢啊?”晏庆跳脚,不经意看到晏澄漂亮的眸子正瞪着他,脊背一阵发凉,声音也小了几分,“什么狗屁身份呐?你现在有的,或许是有人为助推,可你自己没努力,没拼命么?七哥老实,才会喜欢上你这个时而精明时而犯浑的女人。空有张皮囊的人多了去了,单凭美色看上你,我七哥可没那么肤浅!” 慕绯瑟越听越觉得少年的话不对劲,正等着晏澄出声吼他两嗓子,不料冰山侍卫却瞬间失聪,健康的麦色肌肤上有可疑的红色飘过。 哑然失笑。她钻牛角尖了么?按晏庆的说法,她没有一天不是在为理想生活奋斗的,无关身世。无关地位,只为了有一方足以让自己自由翱翔的天地。 谈及肤浅,身边的男人们有哪一个没见过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若真只爱自己的皮囊。她又怎会对他们动心? 少女的满腹怅然奇迹般地被不明就里的妖娆少年三言两语打发了,她贝齿微露。笑得越来越大声。 晏澄和晏庆一头雾水地跟在她身边,搞不懂为何前一刻还是愁思不断的少女,这会儿便笑得灿若春光。 “小毒物,再赖在这儿,我真会当你想偷懒啊。”慕绯瑟笑得瘆人,绝美的俏脸带着促狭的意味。 妖娆少年一阵呆滞,恨得直跺脚。“就知道你过河拆桥!小爷认栽!” 气得叽里呱啦地嚷嚷着。晏庆捏得手中的书册都变了形,忿然转身往东宫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他就听到少女轻轻说了句:“小毒物,谢谢你。” 晏庆忽地红了脸,不自在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冲往了他本该坚守的岗位。少女笑意盎然,回头朝冰山侍卫说着:“我没事了,去陛下身边吧。顺便跟他说一声,这两日宫中会不太平,该集中起来的女眷子嗣。尽早准备吧。” “是,主子。”见她脸上是真切的轻松,晏澄嘴角微勾,应得铿锵有力。 黑猫牢牢地霸占着少女的香软怀抱。灿黄猫眸也闪动着浓浓的笑意,这才是他的女人,不是么? ****** 三月初四这天,皇城又突然出了件大事。 仗着太子和宋皇妃的声威,横行于暗羽皇城的宋家被宁相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夜抄家,理由是十六年前残害忠良,祸害无辜。 同样被查处的,还有多位与太子党密不可分的官员。或被处以极刑,或被降位革职。 太子太傅柴奇俊也被一道圣旨革除了官职,责令半月内离开天子脚下。 皇城一时喧腾不已,平民百姓们奔走相告,无不大快人心。而众人所关注的孩童失踪事件,一纸皇榜宣布了已经掌握了最新的动向,不日便会水落石出。 消息一出,燃起了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希望之火。大康官员办事向来拖泥带水,这次竟有如此迅速的反应,也让已然不抱希望的民众们重新对他们的父母官们期待起来。 身负圣命的平王夜梓旸不遗余力地维护着皇城的治安,因为有孩子失踪,整治皇城的鱼龙混杂成了顺水推舟之事。 因此获益的百姓对这位曾经的浪荡王爷交口称赞。虽然不敢言明,但经过雪灾等事后,人心所向的平王成为了百姓心中最理想的皇储人选。 大康的朝政从未如此欣欣向荣过,老皇帝深感欣慰的同时,却在忐忑着,闭不见客的孙女两日不曾出现在他面前了。 虽说晏澄带回了她的口信,但见不到人,夜商始终觉得不踏实。他知道事实的冲击太强烈,那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发愧疚。 夜梓沐的遭遇告诫了他不能万千宠爱于一身,因此在他得到天魂宫方面暗示前,他从来不曾与最疼爱儿子的遗孤有过交集。即便是心疼她的无助,也硬着心肠等待魂宗大人所说的天机到来。 现在她已经知晓了爹娘的身份,那她会选择以哪个身份继续过活呢? 老皇帝心头百转千回,天魂宫是得罪不起,可如果能争取到这位不世天才的孙女认祖归宗,他暗中耍些小手段,也未尝不可。 被人惦念的慕绯瑟却安守在生父曾经住过的丽潜殿里,感受着娘亲嘴里那个天下最好男子的气息。 晏家兄弟每日都会以汇报小少爷情况的名目,分别回来禀告着他们查探到的情况。晏宏对阵法造诣颇高,经她提示,掩藏行迹,对那座假山进行了透彻的研究。 古怪,这是晏宏对那个阵法的看法。不同于一般魂师的手段,阵法中隐现的血腥之气令人心惊。而小毒物也从偶尔泄出的空气中嗅到了烈毒的气味。 他们正想方设法破解阵法,赖在少女怀里的黑猫却饶有兴致地支楞着耳朵听着那些详尽的描述,若有所思。 太子那头太过安静,和平得像是近几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夜梓皓的仰仗。着实诡异。 就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康国皇宫迎来了几位惊动圣驾相迎的贵客。天魂宫派出了一名长老彻查闭魂草一事,百般不情愿的慕绯瑟碍于圣旨。一道拜会了五位无一不透着仙气的男女。 毕竟都是高星魂师,威压和气势都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不知是下马威还是惯性使然,天魂宫来客的出现让本就凝重的宫中气氛。更是沉闷不已。 老皇帝没有魂源修为,面对几个似有咄咄逼人架势的魂师。也略有窘态。少女安静站在他身边,察觉到这一情况后,玉掌不自觉地覆上了老人清瘦的手背,默默输入着安人心脾的能量。 她的小动作惹得夜商喜逐颜开,反手紧紧握住了孙女的柔荑,老怀宽慰。爷孙间的温情满满,在天魂宫几人看来。却有别样的意味。 其中一名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秀美女魂师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说着:“魂师都应以修炼为主,工于心计,争宠夺权,真是贻笑大方。” 这话明摆说的是天人般的少女,老皇帝脸色一沉,愠意十足地说着:“君人似乎失言了。” “芳儿,别失了我门的风范。”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也出了声,可话里的意思,却似乎是对徒儿话语的认同。 夜商更是不悦。冷冷说着:“君人们还是说说魂宗大人的指示吧。朕已经在追查慕少华动用闭魂草的原委,如今各位前来,朕如虎添翼,也望合作愉快。” “陛下。事发多天,康国竟仍毫无头绪,是否怠慢了些?”那个被叫做芳儿的女魂师貌似是这次天魂宫的言话代表,颐指气使的态度让大康一方都大为不满。 “据闻天魂宫整顿闭魂草毒害由来已久,如今再次现世,莫非也有怠慢之嫌?”慕绯瑟平淡地接过了话茬,神情清冷。 无论如何,她都是康国的一份子,出言相帮,也是情理之中。纵是天魂宫又如何,站在一国权力集中的皇宫中也这等倨傲,让少女因孟初柳而累积的对天魂宫的好感急速下滑。 没想到一直以事不关己架势旁立的少女竟会有此言论,天魂宫来客一惊,不敢相信连一国皇帝都不曾出言顶撞,一个小丫头片子胆敢质疑最具权势的门派。 “领主大人,念在你年少,又有过大义之举,暂且原谅你对天魂宫的不敬。若有下次,天魂宫的声威不容玷污!”刚刚说话的中年男子徐徐说着,瞬即用魂识锁定了出言不逊的少女,妄图给她些苦头尝尝。 以慕绯瑟现在的修为,要抵挡高星级别的魂识攻击是螳臂当车。可有那么一瞬呼吸困难后,如泰山压顶的束缚,就被蹲在她肩头的黑猫漫不经心地挥舞着猫爪,瞬即瓦解。 这货的能力恢复了?少女看了眼懒洋洋的煤球一眼,深吸了口气,傲然说着:“各位,幻魂大陆并非仅有贵派需要被尊重。几位远道而来,纵然不明白客随主便的道理,也该知晓尊重他人劳动所得。我无意冒犯,但也请几位莫要随意否认了我大康为此而付出的辛劳。” 她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也不爱惹麻烦上身,但眼见老皇帝受人非难,还是忍不住要替他辩驳几句。 众人愕然,一直没说话的天魂宫三长老却是满眼笑意。出手的门徒是堂堂七星魂师,虽然只打算小惩大诫,但她肩头那只黑猫轻而易举就能破了他的束缚。 这张似曾相识的脸,果然不负众望啊……三长老思及宫主首席大弟子孟初柳临行前的交代,哈哈大笑后,首次出声,云淡风轻地盖过了令人咋舌的言论。 随便一个站出来都能在幻魂大陆横着走的人物,今日却在恬淡的少女面前下不来台,几个魂师心思各异。见三长老竟不怒反笑,更似有维护之意,几人噤声,不由思量起传闻漫天的少女除了是被神秘收入门中的慕言的妹妹,还会是何方神圣。 就在气氛诡异的会谈中,一个人影歪歪斜斜冲了进来,嘴里喊着:“慕鸿书丢了。”(未完待续) 154 尘埃落定 “什么?”不顾还有一堆身份显赫的人在场,慕绯瑟旋风般冲到了气喘吁吁的晏庆身前,疾声问着:“在哪儿丢的?” “我和哥哥本来送他回丽潜殿的,突然有弥天大雾出现。[.超多好看小说]”妖娆少年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伤,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不过几个呼吸,他就不见了。哥哥在他身上定了追踪咒,正用秘法在找,我先来通个信。” 没等少女再问什么,黑猫突然支起身子,嗅了嗅晏庆身上的味道,离弦箭一般冲出了会客的大殿。 一看情况有异,慕绯瑟想也不想就跟在煤球身后跑了出去,顺便扯起了还没缓过气来的少年。心急如焚的同时,她倒也没忘关照疑似受了创的漂亮奴隶,银绿色的光芒细细包裹着晏庆单薄的身子。 天魂宫来客们面面相觑,惊觉事情不对,一脸肃穆,紧随少女而出。老皇帝皱眉,拍拍手,暗处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他低声叮嘱着守护好早已集中安置在一起的皇室们,牙一咬,让晏澄带路,也追赶了过去。 沉寂三日,夜梓皓要有动作了么?慕绯瑟暗暗焦心,发现煤球又恢复了黑豹的形态,光顺的黑亮皮毛在风中根根呲立。 它战意满满的模样尚属首次见到,那种恨不得生啖其血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生死大敌,令少女隐隐蹙眉。 煤球的目标果然是奔着东宫而去的,那里正一片兵荒马乱。 突如其来的大雾吓到了巡逻的禁卫军,连几日不见出殿的夜梓皓也被惊动了,阴阳怪气地指挥着众人帮忙寻找失去了踪迹的慕家小少爷。 一见慕绯瑟来势汹汹,太子卡住了她前进的脚步,先声夺人地说着:“绯瑟妹妹。鸿书可是在回丽潜殿的途中不见的,我也正在差人帮着寻找,你可千万别又给我胡乱安置些罪名啊。” 打量了几天不见的夜梓皓。少女惊觉他的气色比之前还要差上几分。双颊凹陷,眼底泛血,枯槁得几乎想不起他也曾经是美男子一名。 她没工夫和那厮理论。直接绕开了想做拦路狗的太子,径自找到了周身泛着细密土褐色光芒的晏宏。七绝门的追踪之法在此刻全然失效。急得总是笑容满面的男子满头大汗。 “主子,小少爷应该是被卷进那个我破不了的阵法中了。那个雾气里,有类似的血腥之气。”晏宏收功,愧色满面。 看来那个神秘人的道行比他们想象得都要高深。慕绯瑟拍拍晏宏的肩头,扭头沉着脸对夜梓皓说道:“殿下,事已至此,还要一错再错么?” 夜梓皓置若罔闻。故作疑惑地反问着:“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前几日搅得我东宫不得安宁,今儿又来兴师问罪,父皇器重你,也不能有恃无恐吧?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大康太子,你未免太放肆了!” 这厮倒打一耙的辩才倒是不错,少女冷哼,正想出声,就听得已经追上了他们的天魂宫来客喝道:“邪气!皇宫中怎地有如此浓厚的邪气出现?” 慕绯瑟顶多能分辨空气中残留的波动带着淡淡血腥味,但修为高深的天魂宫三长老一来到此地,便极快认出了有违正道的邪恶气息。 “陛下。老夫要彻查此地。”三长老面黑如锅底,朝身后微喘的老皇帝说着,眼睛却看向了那张紧绷的俏脸。 夜商正苦于无法查证失踪孩童是否在此,爽利地同意了三长老的要求。只见夜梓皓脸色突变。嘴里嚷着:“父皇,您莫非怀疑儿臣的地方有古怪?” “清者自清,你慌什么?朕已应了协助天魂宫众位君人的调查,君无戏言,这点道理也不懂,你这些年的太子是白做的么?”老皇帝连正眼都不屑给予,态度冷漠得仿佛那个人并非自己亲生儿子一样。 父子二人说话间,众人就听得远远一声长啸,东宫的花园上空突然腾起了漫天血雾。 慕绯瑟和天魂宫几人快步赶了过去,只见彪悍的黑豹全身腾起了黝黑的暗芒,战意十足。 它的利爪按在地上,绿草茵茵的土地上赫然出现了极为规律的黑色波纹,远远看去,就如一朵盛放的葵花,艳丽而妖魅。 黑色能量正在集中攻击着不知何时结出了一张血色蜘蛛网的假山,两股力量扭打在一起,震出了圈圈余波。 “结阵!”眼看血雾所过之处生机全无,三长老大手一挥,四人得命,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立于空中,统一的水蓝色光芒宣泄而出。 一个硕大的蓝色方柱兀地出现,将外围众人阻隔在外,也将那座有猫腻的假山和狂暴中的黑豹包裹其中。 血雾无法蔓延,极速撤回了蛛网中。有了外来助力,假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着,黑豹见状,口中突然喷出了金光闪闪的光球,径直砸向了蛛网最为薄弱的地方。 “啊!!!!” 异常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假山应声崩塌,众人眼前蓦然出现了一池散着黑红色烟雾的污水,里面浸泡着密密麻麻的赤身小童,个个面容呆滞。 污水旁站立着一个不高的血衣人,仅从衣着能辨出是个男子。他手里抓着个吓得嚎啕大哭的男孩,正是失去了踪迹的慕鸿书。 慕绯瑟本就因煤球被困在不知是何的阵法里心急不已,在看到慕家小少爷后更是急得想冲进去,却被站在她身畔的三长老伸手拦住。 “莫急,你的宠物似乎是那个邪人的死敌,会出手制住他的。”慈眉善目的三长老和颜悦色地说着,并朝几个正在施法的随行者做了个手势。阵法突变,内里的蓝色光点凝成了道道水剑,悬而待发。 “君人,他手中有太多孩童,千万别伤了那些孩子的性命。”少女见阵法陡然杀气腾腾,连忙劝阻。 三长老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听到那个连容貌都看不清的男人桀桀笑着,声音竟比宫中的太监们还尖细几分。 “还是被你们这群碍事的人找到了!想着赶紧吃下本仙的补药。就缺这味药引了,不料闻到了一股馊臭,果然是你们这些个自诩正道的虚伪魂师。” 血衣魂师的声音比起在密室时。多了几分戾气,如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之极。 他恨恨地扫过周遭一干人等,目光停留在低啸的黑豹身上,啧啧说着:“你还没死啊?豹君,能逃过里应外合的攻击,你还真是命大啊……本仙的蛛毒没那么好解,勉强使出杀招,逼得本仙现身了又如何?哈。不可一世的豹君现在竟然是那女人的宠物么?” 轻蔑的态度让煤球瞬间暴走,它的身子凭空消失在原地,等众人再回过神来,它已经出现在了血衣魂师的身后。 可像是早就料到了它会有此攻击,男人邪笑,如丢破布娃娃般将慕鸿书一甩,瞬即护住了他的背脊。 锋利的豹爪急急收回,黑豹长尾一扫,想卷过那蠢女人挂心的孩子,慕家小少爷却被男人以更快的速度扯回。泛着幽光的艳红蛛丝从他口中喷出。目标直指身线流畅的矫健猛兽。 “嗷――”尽管躲过了大部分攻击,但煤球还是不慎沾到了几缕蛛丝,漂亮的黑色皮毛上立刻就被灼出了道道细痕。(.) 近不得仇人身,黑豹怒极。周身黑芒涌动。见它狂意大作,血衣魂师不得已飞离所在之地,艳红蛛丝在其身侧如魔乱舞。 他拎起早已晕厥的慕鸿书,举在身前,骇人的长舌从嘴里伸出,舔过男孩的脸颊,阴森说着:“本仙的手不稳,别乱动心思!想用水攻,就先给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收尸吧!” 做出攻击架势的黑豹不知是碍于有人质在手,还是伤势不轻,缓慢地移动到了浸泡着那些失踪孩童的污水池边。黑色气旋陡然出现在污水池上空,顷刻间,便卷起了所有的孩子,飞快地朝血衣魂师反方向的阵法外甩去。 几个天魂宫的魂师一直在关注着阵法内里的情况,极配合地闪裂开一条缝便于护送孩子们出去。在外面心急如焚的众人忙不更迭地涌上前去,见孩子们似是中毒,却尚有生机,连忙急救起来。 慕绯瑟因为目睹了打斗的过程,一面心惊着血衣魂师的诡异,一面忧心着慕鸿书和黑豹的安全。她自然知道煤球的投鼠忌器源于她对男孩的关切,可眼见着里面形势危急,心乱如麻。 闻风而来的神佑天师与三长老携手结出了治愈阵法,善毒的晏庆和精于阵法的晏宏也在少女示意下帮起了忙。 孩子们暂时无碍,却让夜商一时双目圆睁。 “畜生!你竟做出这等无良之事!” 早早被人架住的夜梓皓被盛怒的老皇帝扇了无数记耳光,而那些惶恐的东宫妃嫔们慌乱地跪成一片,磕头如捣蒜般求着夜商开恩。 乱糟糟的现场中,也有妃子未在求饶的行列,便是失魂落魄走近那个蓝色方柱的慕清韵。她面如死灰地看着被妖怪男人擒在手中的慕鸿书,泪流不止。 “这就是你要强留鸿书的后果。好姐姐,无辜小生命换来的荣华富贵,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么?”斜睨着哥哥的同胞姐姐,慕绯瑟漠然出声。她刚刚尝试着想进入阵法,却被弹了回来,心头更是躁郁不堪。 “殿下说最迟初七他便能问鼎九五之尊,若是我不留下鸿书,会坏了他的大事。我根本不知他竟与这样的邪恶之徒有牵连,更不知道鸿书会有危险。绯瑟,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慕清韵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模样却让少女愈发冷然。初七么?也就是今天?夜梓皓是想等这邪人邪法大成后,再次弑君夺位么? 听血衣魂师所言,他似乎还未恢复功力。她从没听说过魂师竟能口吐蛛丝,舌如蛇信,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正当她还在外面干着急时,慕鸿书胸前突然绽出了蓝点盈盈,血衣魂师擒住他的手结出了厚厚的冰壳。 没等邪人反应过来,慕家小少爷就被强大的冲力扯出了他的钳制。黑豹见势冲上前去。阻隔了那厮妄图再抓住慕鸿书的举动,利爪翻飞,逼得血衣魂师不得已全力应对起它的攻势来。 一直没了踪迹的魄冰雀钻出了慕鸿书的衣襟。身形骤然涨大,爪子钳住男孩的胳膊,飞快地朝阵法外飞去。 伸手接住了面色惨白的孩子。慕绯瑟发现无双的羽翅上尽是斑驳的灼痕,往日灵动的眼神也黯淡无光。探过慕家小少爷无碍后。少女心急如焚地将手覆在了无双的身上,替它纾解着那骇人蛛丝所带来的致命伤害。 方柱外忙得一团糟,里面却打得如火如荼。没了顾忌的黑豹火力全开,金色的光球准确地攻击着俨然未曾恢复的邪人,急得血衣魂师哇哇怪叫。 “是慕绯瑟治好了你么?慕少华那废物,连闭魂草都给他了,还枉费本仙提供了另一个秘方给他。他竟奈何不了那该死的贱女人!”血衣魂师怨毒地说着,闪过黑豹的攻击后,仰天长啸。 “这个破烂身体果然不经用!” 话音未落,令众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男人的头颅突然爆裂开来,一团血球喷薄而出,不过是眨眼间,一只足有几丈来高的巨型蜘蛛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咧开了血盆大口,更为骇人的猩红蛇信快速吞吐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啸。“你们都给本仙去死!!” 阵法摇摇欲坠,别说发起攻击。连维系都极为困难。四名飘立在空中的魂师手法飞快地催动着纯水属性阵法,大有将黑豹也一并抹杀的架势。 慕绯瑟大惊,移开了还在为小蓝鸟修复的手,高声阻止道:“各位。莫要伤了我的煤球!” 女魂师冷哼,“此等妖魔现世,不借机斩杀,更待何时?” 眼看着阵法内再次凝出万道水剑,无差别的攻击不仅伤了吓人的巨型蜘蛛,也划得黑豹身上道道血痕,少女气结,急中生智地想到了对付兽类的最佳法宝。 悠扬的笛声响起,兀地掩盖了一切喧嚣。众人都被奏笛的纤秀身影吸引,包括原本想再加大攻势的四名魂师。 阵法内的攻击停止了,伤痕累累的黑豹疲倦地深凝了少女一眼,轰然倒地。正是它的晕厥,笛声转而高亢嘹亮,夹杂着无限的怒火,集中攻向了也已是血迹斑斑的巨型蜘蛛。 偏重于精神催眠和命令的驭兽诀,施法者若是充满杀意,之于飞禽走兽而言,无疑是一道催命符。本想借机挣脱出阵法的怪物猛然发现它的能量被尽数压制,连蛛丝都不能吐出。 “慕绯瑟,你就不想知道本仙为什么要给慕少华闭魂草么?你成为那个什么破领主根本就是在送你上断头台,放了本仙,本仙就告诉你其中的隐秘!你听见没有?” 尖利的声音换回的,是不曾间断的笛声阵阵,甚至连一个断音都没有出现。冷漠的黑眸扫过妄图留命的怪物,慕绯瑟心里,只有对那个坏脾气煤球的心疼。 她的人,她的物,几时能轮得到别人来觊觎或迫害? 就在这时,与晏家兄弟的主奴契约产生了关键的作用。感应到无法言语的主子的信息传递,晏庆扬声喊道:“你们还不把主子的爱宠送出?!” 察觉到慕绯瑟不加遮掩的煞气,四名魂师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确定那怪物动弹不得后,慌忙卷起一道水流将黑豹送出了阵法之外。 “现在,动手!一曲奏罢,就晚了!”妖娆少年气急败坏地吼着,全然不顾那是得罪不起的门派中人,一丝不苟地替少女主子传达着指令。 明眼人不难看出她是在强行使用着超出了能力范围的秘法,微颤的身子正无声地说明着这一点。 如梦初醒,四人合力催动着阵法攻势,一柄巨剑形成,贯穿了巨型蜘蛛的胸口。 “啊――慕绯瑟,你会后悔的!” 回音阵阵,随着巨剑的四分五裂,骇人的怪物被切割成无数块,带着不甘和咒怨,灰飞烟灭。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少女忍着胸口的气血翻涌。收回虹光。她身子稍晃,落在了早已飞身赶至她身旁的晏澄怀里。 冰山侍卫难掩心疼,知道她关切那只受了伤的大功臣。顺便也将缩回了黑猫模样的煤球放到了她手中。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结束了,众人还回不过神。除了心无旁骛在挽救诸多孩童的神佑天师和天魂宫三长老,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 她运着修复异能快速治疗着煤球较重的几个伤口。待它伤情稳定后,少女这才在力不从心的情况下停手。 美眸一扫。她在冰山侍卫的半拥中,步步逼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夜梓皓,众人才惊觉还有一个罪魁祸首没有解决。 “这就是你的倚仗么,太子殿下?”慕绯瑟平淡地问着,倚在晏澄怀里也不觉有任何不妥,眼眸中已经不再带有任何情绪。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求您,念在儿臣是您的亲生骨肉的份上,饶了儿臣吧!” 根本不敢与少女对眼,夜梓皓惶然地喊着,看到老皇帝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绝望之意涌上心头。 “十六年前陷害毒杀五皇子,为扫除所谓后裔党羽,残害了诸多无辜。十六年后,伙同慕少华先毒害了慕天鹤。又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竟与妖魔为伍,迫害孩童。” 平板地叙述着夜梓皓的罪状,有关他对她做过的。少女只字不提。顿了顿,她平静地继续说着:“对你这样的人,死都是恩赐。” 数百号人的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人会在这时质疑她说话的资格,若不是这位天命之人,他们所站的地界,只怕早已是战火连连,虚无一片。 “夜梓皓,皇权对你而言,甚至比与朕的父子情意更为重要。女娃说的对啊,你丧尽天良,死不足惜。” 清矍的老皇帝满目苍凉,这副模样反而让夜梓皓疯狂地笑了起来。 “父子情意?你跟我讲过什么父子情意?!夜梓沐凭什么连死了都要牢牢占着你心目中好儿子的位置?父皇,我做再多努力,母妃的家族为你付出再多,我都抵不上那人半分一毫。你责难我人性皆失,你又何尝不是为了稳固大局,默认了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叛逆罪名?” 夜梓皓的话像利刃一般,刀刀插在老皇帝心头。疯狂的男人嘶喊着:“比起皇位,这种微不足道的亲情算什么!什么狗屁仙人!那怪物分明说吞噬了童男童女后就会助我夺得大权的!” 说及此处,夜梓皓仇恨地瞪视着他命中的克星,“慕绯瑟,你坏我大事一次不够,还处处与我作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毁了我大好前程!我明明可以马上就做皇帝的,我明明可以马上就杀了你这贱人的!为什么!” 慕绯瑟冷笑,不咸不淡地给着这个死性不改的男人最后一击:“你当那怪物真那么好心么?它所谓的帮你解毒,不过是将毒性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最近日日纵情声色,你就没发现它在你身体里还添了点别的东西?你终究只会是个傀儡,皇位?扯线木偶也配有这等殊荣?” 讥诮的话语让夜梓皓再也站不稳,他脚下一软,不敢置信地反复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已然不愿再跟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对谈,慕绯瑟错杂地看了老皇帝一眼,轻声问着:“陛下,需要臣来动手么?” 比起对芊黛娘亲的母爱渴求,她似乎对父爱没有过多渴望。谈不上替父报仇,只当是为自己讨个公道。 夜商出神地看着眼前娇俏的少女,遥想着曾在他耳边回响的那一声声爽朗的欢笑,伸手抚着她的头,坚定地说着:“这是我欠沐儿的,也是我欠儿媳和孙女的,一定要我亲手解决!” 又一次,老皇帝没有在她跟前用九五之尊的自称。没有明说的话中,慕绯瑟感受到了那份煎熬着老皇帝整整十六年的痛苦。 默然,她微微垂下眼睑,这场闹剧,该尘埃落定了……(未完待续) 155 崭新的开始 三月初七,震惊整个康国乃至幻魂大陆的圣旨从老皇帝夜商手中发出。[.超多好看小说] 太子夜梓皓为夺皇权,残害手足,迫杀忠良,今已查证,罪行罄竹难书。康国皇帝将其逐出夜氏皇族,其家眷尽数发往北疆极寒之地,而罪恶滔天的男人则被游街三日,以车裂之刑处决。 夜梓皓游街之时,暗羽皇城的百姓倾城出动。围观之余,石子漫天飞舞,尽数砸向了已然不人不鬼的昔日权贵。 行刑之期,老皇帝亲自出现在了刑场,民众欢声雷动。在触目惊心的行刑过后,清矍的老人宣布了五皇子反逆一事的真相,并追封其为仁王,将其尸骨迁回了皇陵,与其母妃相伴相依。 外人无法得知的是,郑重其事的尸骨迁移中,还多了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骨灰。从慕府密送过来的精致匣子,连同着一个父亲的愧疚,一道葬进了清雅的新墓。 太子余党在先前的镇压中,气数已尽。纵然出现过反扑的迹象,但还是被准备周全又雷霆万钧的平王一派清理了干净。 作为这场角逐的最大获益者,夜梓旸明白,那个不曾现过真容的天魂宫君人为他安置的暗桩,在当中起了无可比拟的作用。而那位暗中联手的绝色少女,其影响力,不可估量。 据闻江湖中亦是风起云涌,却被已经沉寂数年的无煞横扫而过,进而偃旗息鼓。夜梓旸不确定这是否与慕绯瑟有关,但他断然不敢忽视,连天魂宫三长老也礼让三分的同盟战友。 暗羽皇城热闹非凡,深宫重闱中,众说纷纭的第一功臣,却足足睡了三日。才悠然转醒。 事后调动异能为煤球和小蓝鸟疗伤,耗尽了她的气力。那份眩晕感回归,对慕绯瑟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却吓坏了一干关心她的人。 浓密纤长的睫毛扇了扇,没等视线恢复清晰,少女耳边就传来了慕鸿书哽咽的哭声。 “三姐。三姐,呜呜呜。三姐……” “鸿书,别哭了。你三姐已经醒了,你再压着她,她会透不过气的。” “姐夫,我不哭,我不哭。呜呜呜……” 慕绯瑟苦笑,眼珠微微左转。看到枕边酣睡中的黑猫,意外显得柔顺乖巧。嘴角轻扬,转头便看到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慕家小少爷,还有本该还在处理事务的精致美男,他身边还站着如释重负的晏澄和晏家两兄弟。 “别慌着说话,喝了药再说。”宁洛轻轻扶起了她,让自家未婚妻靠在他怀里,温柔地喂她喝着某位未卜先知的男人送来的药剂。 只喝了一口,少女就知道这个配方出自半吊子师父之手。他一直知晓她不喜苦涩口感,总会巧妙地运用甘枝中和苦味。远在千里。还时刻关切着她的情况,被疼爱的欢喜涌上心头,慕绯瑟嘴角绽出暖暖的笑意,一饮而尽。 清了清嗓子。少女柔声问着:“你不是还在宋家祖籍地忙活么?” 宁洛也不避讳床边还站着些不肯离开的人,轻吻着她的额头,似有怨气地说着:“一不看着你,就会出问题。听父亲说你昏睡不醒,御医魂师都手足无措,我这才急着赶了回来。又使了你那个什么奇特的法术么?” 干笑一声,她自打认定了与他密不可分后,也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异能情况。慕绯瑟点点头,猛地想到了什么,急急问着:“那些孩子呢?没事吧?” “有天魂宫出手,自然会无恙。天师和三长老正在最后的余毒清理,估摸着也是今日就能恢复健康。[.超多好看小说]”宁洛笑眯眯地说着,心里也在嘀咕天魂宫的三长老竟肯出手救治平民百姓,真是天降红雨。 心头大石轰然落地,少女脸上轻松几分,瞟眼看到还揪着她被子却不敢做声的慕鸿书,满脸泪痕的男孩惹得她一阵心疼。朝他招招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少爷哇一声,哭着扑进了三姐的怀抱。 “三姐,都是我不好。我不留在大姐那里,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慕鸿书哭得哽哽咽咽,话也说不利索。 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她轻声安慰着:“鸿书,不怪你。那妖魔想必是一早就盯上了你,没照顾好你,是三姐的疏忽。你可有哪里不适?他们替你检查过没?” “我没事,我都好。看你一直不醒,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三姐,鸿书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啊……” 孩童稚气的话语让在场的几人都笑出了声,少女擦拭着他的泪水,笑得柔和,“傻孩子,你还要跟我回领地去生活,怎么会丢下你。” 这头姐弟情深,那边晏澄则在沉稳地叙述着:“主子,云君人和言少爷嘱咐您安生养好身体再返回。领地一切安好,您尽管放心。” 这是典型报喜不报忧的情况。神弃之地是少女的大本营,动她心思的人,也有颇为高明的围魏救赵之想。只不过,他们遇上的,是众志成城的居民,修为高深的美男主事,还有声名远扬的年轻将军。 这种搬不上台面的小打小闹,在几个男人默契的配合下,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听闻领地安顺,慕绯瑟也安心许多,轻拍着还在抽泣的男孩,遥遥挂念起或飘逸或温润的二男来。 宁洛垂头看她黑眸中闪过思念,吃味地把她往怀里一带,在她耳边低呢:“陛下现在不会舍得你走的。倒也好,省得你被那俩串通一气的家伙缠上。” 失笑,她斜了呷醋的病美男一眼,“我离开领地一月有余,不也经常陪着你么?” 不满意地轻哼,宁洛心知也不能在几个不识趣的家伙面前跟她好好“探讨”一番,惩罚性地轻咬了她的脖颈一口,算是放过了让他头疼的未过门小娇妻。 浓情蜜意间,病美男娓娓讲述着她昏睡三天来的各项大事。一听夜梓皓落得如此下场,她心里不免快慰。在听闻生父与娘亲已然合葬于皇陵时,忍不住有些黯然。 宁洛清楚自家未婚妻对娘亲的眷恋,极尽温柔地安抚着怀中佳人。晏澄和晏宏沉得住气。晏庆却看着榻上二人卿卿我我的很是不快,嘟囔着:“正事儿还没办完,就忙着你侬我侬。” 正事儿?慕绯瑟好笑地瞄着被数道锋锐目光斜视的妖娆少年。也没动气,“也是。陛下顾念旧日情分,对同样作恶多端的柴奇俊手下留情。怎么也得为民讨个公道,晏宏,动手吧。” “是,主子。您之前说过的找寻游散魂师一事,我已经在着手处理。您看这次要庆儿跟我一块儿动身么?”私心而论,晏宏并不希望弟弟留在主子身边。他对老七执念太深,万一开罪了主子,只怕凶多吉少。 似笑非笑地看着突然一蔫的妖娆少年,慕绯瑟摇摇头,“这次出现的妖魔毒性非凡,我请三长老保留了部分尸身,让他留下参详参详也好。煤球的能力虽然恢复了,但似乎余毒难清,小毒物还有得忙活。” 既是主子发话,晏宏也只好咽下了满肚子的担忧。晏庆则喜出望外。[.超多好看小说]反常地没有和主子顶嘴,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还是板着脸的七哥,女儿家般娇羞不已。 丽潜殿内因少女的醒来气氛正好,没过多久。殿外就有安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刚下朝的老皇帝一听说她醒来,急匆匆地赶到了丽潜殿。 “我的好孩子,你可算醒了。” 挥手免了几人见礼,夜商一屁股落在榻边,毫不客气地抢占了宁洛的靠垫工作,老怀宽慰地拉着少女的小手,关切满满。 不知何时开始,自己人跟前,老皇帝就省去了自称,活脱脱就是位寻常人家的爷爷。慕绯瑟心知肚明,却不愿说破,微笑着应道:“劳您受惊了。陛下近日多有操劳,千万保重龙体。” “我哪有你来得辛苦?好孩子,这次要不是你,又不知有多少家庭会家破人亡。三长老闲暇之余也对你赞不绝口,有你在,真是我大康之福啊。”老皇帝唏嘘,想起了不日前看到百姓欢欣鼓舞的模样,更觉自己应该把这位惹人喜爱的孙女儿留在身边。 “天下毕竟是善人居多,没有他们鼎力相助,我再努力,又有何用。那些孩子,您打算何时送回?”轻描淡写地应了老皇帝的夸赞,在自己人面前,慕绯瑟也没有再满口称臣,问起了孩子们的归期。 救下孩子们后,她曾经进言掩盖此番孩子失踪的真相。不为别的,只为稳定民心。如果得知掌权者竟然勾结妖孽,动摇民心不说,因此会产生怎样的风暴,谁也无法预料。 好不容易以最少伤害化解权势之争,辛苦争取得来的和平,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这不过是少女希冀天下太平的请愿,在老皇帝看来,却是她自觉维护皇家声威的举动。在天魂宫三长老云淡风轻表示不干涉国家政务处理后,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老皇帝下了封口令。慑于他近期的铁血,众人对此讳莫如深。 “天师悲悯,唯恐这些事影响了孩子们今后的生活,准备用秘法淡化他们的记忆。就算能想起,也只是如同做了个噩梦。我也觉得此法颇为得当,待天师施法后,明日便秘密遣送出宫。”夜商慈爱地看着越看越喜欢的孙女儿,笑出了满脸褶子。 “那天师有说过,为什么那妖魔掳得孩子们近半月都没有动手么?” 慕绯瑟和众人一直大惑不解的,正是这个。老皇帝也一知半解,就在解释不清楚的时候,殿外便传来了天魂宫三长老前来探望少女领主的通告。 慈眉善目的三长老友善地朝一屋突然变得很恭敬的人笑笑问好,在听说少女有疑问后,耐心地说起了他们的推测。 “曾经有邪魔外道好用生人活体修炼,一般都会根据自身情况来调制他们所谓的修炼秘药,喂食或浸泡那些无辜人,等药性散发,才是他们的最佳吞噬时机。有时还会有特定体质或是特殊时辰出生的童男童女作为药引,那个蛛形妖魔。大致也是如此。” 不知该作何感想,慕绯瑟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这么繁复的过程,他们就算找到了那个蛛怪。也为时已晚。 “君人,那我弟弟是属于哪种情况才会被妖魔盯上?”有些不放心慕鸿书的情况,少女连声问着。 三长老慈祥地笑道:“这孩子根骨奇佳。不久之后魂源力便会觉醒,估计是看中了他的金属性。才会有此一劫。话说回来,绯瑟可有计划将他送往天魂学院?若是有此打算,老夫可以替他安排。” 能得天魂宫三长老垂青,自然是好事。可慕绯瑟本身对天魂学院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天魂宫几人曾经不顾她的黑豹安危,贸然出手,她更是对这个天下第一门派无感。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愿自己擅自决定慕鸿书的将来,怎地也得私下问问最近极是乖巧的孩子。 见她沉思,三长老也不催促,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冬月二十是天魂学院落成两百年庆典,会有各方名士汇聚一堂。作为年轻魂师的典范,老夫代表天魂宫诚邀绯瑟参加,希望能在那个时候能再看到你。” 她要去那个鬼地方干嘛?慕绯瑟还来不及吱声,三长老已经起身告辞。他们还要带着那堆恶心的玩意儿赶回天魂山复命,要不是少女昏睡不醒,又有百来孩童身中剧毒。五人应是当夜就动身的。 无从拒绝的少女郁卒地靠在宁洛怀里,心气不顺地把玩着慕鸿书肉呼呼的小手。难得见她吃瘪,病美男不由好笑,指尖划过她光洁的面庞。温声说着:“就当故地重游,荣归故里。让那些个不开眼将你逼出了天魂学院的人后悔万分也好。” 她是一地之主,没事总不在领地像什么样子?心里吐槽无数,慕绯瑟突然想起了那个怪物临死前声嘶力竭喊的那番话。 或许那只是它扰乱她心志的一个拖延之计,可要说一点也不在意,也无法让人相信。细细回想,轻易成为领主的背后,果真迷雾重重。 现在,她是被恢复了清誉的康国五皇子之女,另一重身份又是什么? 老皇帝一直没有告诉她,娘亲的师父是谁,能让他那般谨慎,地位想必是极高的。里面还有什么是现在的她无法得知的? 叹了口气,慕绯瑟嗅着宁洛身上好闻的气息,莫名一阵心安。这狗血的生活还要继续,她更该好好与爱人们过活,不是么…… ****** 失踪的孩子们重新回归到了苦等已久的家人身边,喜极而泣的众人听着官员们的讲述,瞬时将传说中的天命之人奉为在世神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皇帝命人放出了消息,实力强劲的少女领主明察暗访后,寻得了食人妖魔所在,大战三百回合后,杀魔救人,却身负重伤在宫中安养。 比任何故事都惊险和精彩的说法,让暗羽皇城的百姓们对慕绯瑟的膜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祈平寺及大小庙宇一时人满为患,为少女祈福之人数不胜数。获救孩童的人家甚至燃起了长明灯,祈求少女平安无恙。 得知了这一消息,慕绯瑟微抽着嘴角,寻到了还在御书房跟宁丞相谈论着科举一事的老皇帝。 她本以为这份荣耀会落在近期呼声正高的平王身上,不曾想夜商竟把她推到了台前。 少女面无表情地问着,听得老皇帝有些心虚,强行留下了新晋的得力干将,打着哈哈:“事实如此,朕也是不想把该说的真相都隐瞒了。宁爱卿,对吧?” 飞来横祸的宁谦面容一僵,谁都知道他的小儿媳最不爱出风头,这不是找事儿么? 心里怨念着,文雅的白面宰辅和起了稀泥:“绯瑟,陛下也是好意,毕竟民间对慕少华之死尚有争议之声,还有人对你独揽慕家大权表示不满,你的善举是该宣扬一下。” 是说被逐出慕家的她对明面上的父亲慕少华太过残忍么?慕绯瑟冷哼,她何时在意过这种无稽之谈。心知这是两个老油条的推诿之辞,她也无从辩驳,还真不怕功高盖主一说再次降临在她身上么? 不知夜商打的是什么主意,少女悻悻应了一声,正要告辞。老皇帝蓦地问道:“孩子,有大臣上奏需尽快确立皇储,你有何见解?” 奇怪地瞥了老狐狸般的夜商一眼。慕绯瑟正色说道:“臣仅是一地之主,谈不来国家大事,陛下心中早有计较。不必征询臣的建议。再说,平王殿下正不遗余力地收拾着他皇兄留下的烂摊子。陛下不是都看在眼里么?” 话语末了,她还是略尽绵薄之力地提到了某位盟友。杜皇妃请旨去丽潜殿探望过她,聊了些家常话,温婉的妇人对自家皇儿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过,杜妃莫名地讲了些有关五皇子及其母妃的事。不难听出曾经共侍一夫的两位女子有多深厚的感情,在尔虞我诈的深宫,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少女的脑筋向来转得快。暗道不喜争斗的杜妃只怕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也难怪平王来探望她时,眼神错杂得连她看着都纠结起来。 几人还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与原先一样的来往,只要老皇帝一天不吭声,她慕绯瑟还是那个已经没落的慕家中人。 夜商与宁谦飞快对视了一眼,老皇帝试探性地问着:“你与翎国皇太女萧瑶交好,可有觉得女儿家入主皇权是很威风的事?” 听出了几许猫腻,少女略带嫌弃地说着:“威风又如何?还不及臣的那方土地自在。杂事缠身,忧国忧民,天下社稷什么的。臣想着都头疼,还是小小的领地好。” 老皇帝哑然,别人争都争不到的东西,她竟会嫌弃成这样。果然是沐儿的女儿。父女二人不曾有过片刻相处,却惊人相似。 三人又在御书房里闲聊一会,慕绯瑟带着隐隐笑意起身告辞。剩下的君臣俩相望无言,半晌,夜商长叹:“这孩子,太精明了。” “陛下,人各有志,也强求不得。洛儿说过,他的娇妻只想自由地生活在无拘无束的环境里,所以,您和臣等不都在为之努力么?”宁谦笑容满面,对儿媳的聪慧极为满意。 宁相是极聪明之人,听出了老皇帝的弦外之音,也明白少女那迅速的反应源于何方。皇权,并不是每个人的梦想。 “也罢……再立皇储,暂且搁置。先观察梓旸一段时间再说,但愿朕的儿子不会都是朽木。”老皇帝恹恹说着,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他是真切想过少女能风光回归皇族,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违反祖制。 可惜啊,那孩子,轻飘飘就回绝了他的试探。自由自在地生活么?如出一辙的想法啊…… 见他似有疲累,宁谦说了句遵旨后告退,行至门边时,老皇帝半眯着眼,突然漫不经心地问道:“宁爱卿,你是沐儿的人吧?” 白面宰辅脊背微直,缓缓侧头看着安坐在龙椅上的老人,微微笑着:“陛下是在说臣么?” “朕老了,天下会是年轻人的。”夜商慢慢睁开了眼,定睛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壮年官员,铿锵说道:“沐儿一直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朕亦是如此。这龙椅上坐的不管是谁,宁爱卿都会尽心竭力,对吧?” 宁谦笑意越甚,恭谨答着:“陛下和殿下的希冀,自然也是臣奋斗的目标,臣万死不辞。” “如此甚好。跪安吧……”得到了不曾否认的回答,老皇帝也弯起了嘴角。他从怀中掏出了心爱妃子为他精心缝制的香囊,细细摩挲着,有些陈旧泛黄的颜色,却温暖着他疲惫的心。 躬身退出,宁谦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许诺了老皇帝,无论谁是继位者,他都会用心辅佐。何况,这位继位者,不是还与他最中意的小儿媳有着某种约定么? 总是爽朗大笑的殿下,也会很欣慰吧?(未完待续) 156 小不点,我喜欢你 离开领地一个月又二十天,归心似箭的慕绯瑟终于踏上了回归的旅途。 送行当天,皇城南门被闻风而来的民众挤得水泄不通。回到了娘亲怀抱的孩子们也来了,郑重其事地朝着领主大人的马车叩着头。百姓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让本不想露面的少女不得已出面受了众人的千恩万谢。 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大嫂突出重围,拉着她的狗儿在慕绯瑟面前长跪不起。治好了她的失心疯,救回了她的狗儿,这份恩情,除了磕头道谢,杨大嫂想不出别的法子来表达。 质朴的谢意惹得少女也有些动容,搀起了泪流不止的杨大嫂,软言宽慰几句,朝众人挥挥手,带着他们诸多的祝福和留恋,翩然而去。 没有来时的迅捷,与慕绯瑟一道回领地的又多了不少人。除了晏庆和慕鸿书,还多了几个行风稳健的将领。 濮阳浩德终究还是把召回濮阳陌的事情提上了朝堂,边防换将向来是兵家大忌,可虎威将军说的,合情合理。心里有数的老皇帝征询过少女的意见,她也没有反对,于是一道换将圣旨便交到了她手上。 一面腹诽着老皇帝吝于派他人传旨,一面莫名地感觉不适,慕绯瑟就这样,携家带口地奔向了思念已久的领地。 马车里和乐融融地坐着三人一猫一鸟,当然,这份和乐只是相对而言。自打煤球醒来,便牢牢霸占了某个娇软的怀抱,时不时会挥舞着锋利的猫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想一亲芳泽的妖魅男人。 宁洛和黑猫的不对盘由然已久,此番更甚。慕鸿书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姐夫跟那只可爱却凶残的黑猫置气,乐不可支。 少女对煤球的霸道也颇感讶异。她听到了那个蛛怪称呼它为豹君。这货来历不凡,她一直心知肚明,可想到它会是类似的妖魔鬼怪。心里就百般不愿。 或许她真把这个脾气不好性格别扭的黑豹当成了宠物,比起对啾啾它们的溺爱,更多了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三只萌物之于她而言。像是孩子,而这煤球则像个拥有成熟心智的成人。莫名能让她觉得安心。 不过这样的想法往往会在看到它和宁洛闹腾时被推翻,龇牙咧嘴的样子,哪里可靠了? 慕绯瑟想着,不觉失笑,引来了暂时偃旗息鼓的一人一猫注意。病美男心气不顺地斜睨着得意洋洋的煤球,精致的俊脸满是不愉,“瑟瑟。这小东西抱在你怀里也太久了点儿吧?” 宁洛笑得阴森,少女微怔,随即打趣道:“你跟一只猫也有得争啊?说来也奇怪,它和濮阳也不对付,你们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它能跟谁和平相处?宁洛轻嗤,在听说这货来历有待商榷后,更是警惕不已。谁家的宠物会把主子当成自己的爱侣般对待? 听到自家未婚妻提起了好友,病美男也有些忧心,正经问着:“你同意了陛下换将一说,现在还要去亲自颁旨。濮阳心里肯定不舒服。” 黑眸微黯,慕绯瑟抚摸着大爷做派的黑猫的小肚皮,语气有些低迷:“濮阳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濮阳的声誉要是被我拖累,以后怎么找门好亲事?” “堂堂男儿。又岂会怕这种谬言?濮阳是皇城中出了名的佳婿人选,何愁无良妻?”宁洛闲闲说着,琥珀眸子里闪着隐约的错杂。他最清楚好友的心思,但牵扯到挚爱的女子,内心的天人交战,无法详述。 话虽如此,她有什么资格干涉人家的家事?良妻……心无由来地一阵抽痛,她低低回着:“那也是濮阳的事儿了。陛下既然已经下旨,他是刚正不阿的一军统帅,自会明白家人的苦心。” 宁洛轻叹,无视了黑猫的张牙舞爪,将少女揽入怀中,呢喃着:“我只希望,濮阳能知道他要什么。” 没有再应声,慕绯瑟安静地靠在未婚夫怀里,想到那必然的离别,合上了双眼。 轻车便马,一行人的脚程极快,不过十来天,就赶回了让少女牵挂不已的地方。 外城北街已然修建出了雏形,部分建好的商铺已经开了业,热腾的模样让初来乍到的慕鸿书和几位将军都有些诧异。 就在看到众人熟悉的冰山侍卫后,居民们奔走相告,很快的,前来迎接的人络绎不绝。 被热情的人潮卡在北城城门,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慕绯瑟一一打着招呼,态度很是和蔼。 正忙着和熟悉或不熟悉的众人寒暄之际,她身畔突然飘落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长臂一展,紧紧把她拥在了怀里。 “绯儿……” “瑟儿……” 两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出现,令现场突然一静,那个仙祗男子的动作更是让几个将领看得一头雾水。 鼻头微酸,少女伸手用力抱住了她思恋的男人,咧嘴无声地笑着,“云若澜,你瘦了。” “小淘气……”仙男好脾气地应着,俊逸的脸庞写满了宠溺。 赖在半吊子师父怀中一阵,慕绯瑟转身倚进了慕言怀里,仰头笑道:“哥哥,我回来了。” “安然无事就好。”青莲少年近期心头缠绕的忧伤,在拥入这抹倩影后,无声消退。 慕言微笑着,抬眼看到了怯怯的慕鸿书,眼眶微微泛红,朝他招了招手,领地居民们不曾见过的俊俏男孩就呜咽着,飞奔扑进了言少爷的怀里。 云若澜笑眯眯地看着小徒弟完好无损,瞟眼看到了面色不善走近的精致美男,云淡风轻地打着招呼:“宁洛,这次辛苦你了。” “为瑟瑟做的,谈不上辛苦。出手相援的事,谢了。”宁洛略感郁卒,但也不能对这个第一劲敌恶语相向,何况他的暗中助力确实帮了不少忙。 仙男笑笑。不以为意地继续和他闲聊着。那份怪异的和谐,让居民们内心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一脸兴奋地看着养眼至极的画面。 留意到自己的举动似有张扬之嫌。慕绯瑟尴尬地召过赫之舒,命他去安顿几个准备上任的将领。在居民们过于热切的目送中,一行人匆匆赶回了领主府。 每一次归来都不可避免的。便是香莲和富贵的泪水洗礼。两人泪眼婆娑地认出了许久不见的慕家小少爷后,忙着问好。早已得知慕府变故的两个跟班也带着无限的感慨。忙不更迭地收拾起小少爷的卧房来。 一家团聚,总有说不完的话。因为双亲尽失,云若澜和宁洛大方地任由少女安抚着失落的兄长,二人则交流着近期发生的一切,不时也会说说自己的看法。 慕鸿书逗弄着漂亮的小蓝鸟,时不时瞄向那群“大人”,对没见过的好看男人很是好奇。看三姐与他很亲昵。姐夫也没发火,男孩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睛,满是懵懂。 “瑟儿,对不起。”慕言自然知晓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他愤怒,羞愧,伤心,情绪交错着,最终只能说出这句。 “哥哥,过去的事情。别再担负。逝者已矣,随着烟消云散吧。”轻轻扣着兄长修长的手指,慕绯瑟说得清淡,“重要的是。以后我们会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 “嗯。[.超多好看小说]”慕言捧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细密亲吻着,“慕家亏欠你的,我会尽力去弥补。就当是凤凰涅槃,我能为你的新生真正保驾护航。” 慕绯瑟有些好笑,却忍不住有些心酸。这就是她的慕言,一根筋只想着维护她的男子。 二人气氛正好,某只黑猫不乐意了。它大摇大摆地跳上了少女膝头,用脑袋磨蹭着她的手,见她顺手抓挠着它的下颌,舒服地眯眼,心满意足地匐在她腿上。 慕言向来对自家妹妹身边的萌物们极好,也不介意煤球的争宠行为。可这种小举动却让云若澜有些上心,低低问着同样在蹙眉的宁洛:“那个蛛怪认识这小玩意儿?” “只怕牵连颇深。我们好像多了个会坏事的兽类劲敌啊。”病美男邪邪笑着,不怀好意地瞪视着得瑟不已的煤球。 “我们?看来你对加入很有信心呐?”仙男调侃着,星眸微闪。小徒弟的心思他早已明了,名副其实的未婚夫成为第三人也是迟早之事,索性明讲了几男间都有觉悟的事实。 宁洛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着:“我才是她的夫君,你们加过来还差不多。” 嘴里逞着强,病美男态度的软化也让云若澜忍俊不禁,“又有何区别?还是想想怎么杜绝她身边的桃花朵朵开吧。” “濮阳要被调回皇城了。”宁洛轻声说着,语带惆怅。 “哦?绯儿也是知道的?”仙男俊眉微挑,英朗男子的心事,只有迷糊的小徒弟不清楚了。 飞快地讲完边防换将一事,宁洛的心事重重也惹得云若澜心绪万千。过于耿直的年轻将军非常在意与挚友的情谊,隐忍的爱意一直未让她知晓。可烈妇殇的威力,不知是否已经在她心上刻上了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印记。 两个男人的忧虑并没能引起慕绯瑟的注意,安顿完舟车劳顿的慕家小少爷,趁着天色尚早,她决定先去江畔传递老皇帝的旨意。 原以为至少宁洛会陪自己去的,结果却成了只有晏澄护送,少女暗暗腹诽,强打起精神去应对无法预测的濮阳的反应。 灵松江边,络绎不绝的来往商户,精神抖擞的巡逻士兵,大小船舶间盛放的鲜红狱火莲,勾勒出了神弃之地不同于往的繁华景象。 策马而行的慕绯瑟很是欣慰,直接奔向了江边最大的府邸。按时辰来看,濮阳应该在将军府里,压着隐隐不安,她脚步沉重地走进了没来过几次的简朴大宅。 濮阳陌果然是在的,刚用过晚膳的将军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城里看看刚到家的领主大人,不想人就自动找上了门。 “小不点,你还舍得回来啊?”戏谑着她离开太久,濮阳陌唇角微勾,发现她是只身前来。心头涌上了能与她独处一阵的欢喜。 少女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匣子,决定暂时什么也不说,笑眯眯地回道:“怎么?怪我不告而别啊?” “嘁……”英朗将军轻嗤。鹰眸中些许心疼,不自在地说着:“很多事过去了就不用再想,与其纠缠在过去的痛苦里。不如甩开这些,好好生活。” 扑哧笑出了声。慕绯瑟眉眼弯弯,“当第一天认识我呢!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多少风浪都过来了,怎么也不会倒在这个坎上。再说,不该为我高兴么?领地暂时没危险了,我也乐得不用再花心思对付那些个小人了。” 知道自己关心则乱,濮阳陌有些尴尬。但见她除了略有疲色,也不见其他负面情绪,暗暗定神,开口问着:“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还没和风细雨一阵,就得迎来惊涛骇浪么?少女笑意一敛,垂下了头,轻轻把放在桌上的匣子推了过去。 濮阳陌不明就里,揭开一看,内里的金黄绸缎。明晃晃的,竟是那般刺眼。 他没有迟疑,双手拿出,唰一声展开。不过片刻之后,有力的大掌死死地捏住了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半天不曾出声。 慕绯瑟同样也保持着沉默,这个关口,她着实不知能言语什么,眼下气氛又异常难堪,惹得她如坐针毡。 “你的意思?”良久之后,濮阳陌终于说话了,声音又冷又硬。 “陛下身边需要人,现在说不上稳妥,能为他老人家分担一些的,始终是好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更没说出这是濮阳浩德的意思。自己是典型的家破人亡的实例,见识过濮阳一家的和睦,怎么也不愿他们心生间隙。 镇定地把圣旨放回了匣中,英朗将军蓦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直不肯跟他对上眼的少女,冷淡地说着:“他人向来盛赞濮阳一门忠君爱国,如今比起领主大人,逊色不少呐。” 那种讨厌的疏离感又回到了他们之间,慕绯瑟的心脏像是被无数根尖针戳着,一时疼得应不上话来。 她何尝舍得这个英伟的男人离开?虽然一开始的相识并不愉快,但历经系列变故,她和他的相处早已变得融洽不已,像是密友,亦或是亲人。或许,她还暗自欣赏过他身为男人的英姿和气概,这些话,她如何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天色已尽黑,月光斜斜投映至房里,没有掌灯的两人只能凭着清淡的光线看着所关注的事物。 不想再捱下去,少女盈盈起身,轻轻说着:“濮阳,罗将军他们已经被我安置在城中待命,明日我会让他们赴营,时间还很充裕,你们慢慢交接。” 说着,她缓缓往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英伟的身影,声音越发轻柔:“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能回报的,永远不及你付出的多。濮阳,保重。” 伴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慕绯瑟绝然折身,飞快朝门外走去。可这一次,她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环住了,透过略薄的春衫传递而来的阳刚气息,僵直了她的脊背。 “是我爹在上巳节跟你说过什么吗?”低沉的声音在少女耳边响起,夹杂着暖暖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她似乎忘记了两人现在太过贴近的事实,身子微颤,低头出神地望着缠绕在她腰间的铁臂,喏喏应着:“寻常的邀请,主客尽欢,能说什么?” “二老一直担心我的婚事,风言风语四起,着急了吧?”濮阳陌继续问着,月光辉映着怀中佳人白瓷般精美的面容,他的手臂越勒越紧,不愿放开她的心情昭然若示。 “濮阳,事实不管如何,没有我点头,边防大将不是谁说能换就能换的。大好前程和如花美眷都在等着你,别再跟我掺和在一起,耽误你的,我还不起。” 嘴里说着,慕绯瑟的心却躁动着,仿佛有个声音在朝她嘶吼,不该是这样的! 薄唇轻抿,怒意渐渐涌上眼底,濮阳陌扳过了少女纤秀的身子,抛开了所有压在心底的负担。大掌捧起了她的俏脸,身子微躬,低头准确地覆上了因惊讶而微张的樱唇。 青涩的吮吸让少女慌乱地瞪圆了明亮的双眸。不敢相信这竟是来自濮阳的亲吻。唇间的缠绵似曾相识,某个被她遗忘了的时刻正在急速拼接着,如散落的拼图。随着这个吻的加深,迅速恢复到了最初的画面。 原来那夜在皇宫。她强行亲吻了英俊刚毅的男人。他的无措,他的隐忍,他的反客为主,一瞬间,尽然展现于她心底。 那是被媚药驱使的迷乱之举,今日,又是为何…… 无师自通的。他灵巧的舌已经撬开了她的贝齿,卷住了躲闪的小舌,翩翩起舞。 两人的体温越来越高,濮阳陌的手顺着少女的脖颈悄然下滑,重新缠上了她的细腰,用力地把她贴向他火热的躯体。 本就健硕的身子因为紧张而绷得更紧,紧实的肌肉下似乎蕴藏着无限的热情,灼得她不觉一阵颤栗。 这个场面不该发生的,为什么,她竟会舍不得推开他?铮铮铁骨下。隐含的无限柔情一圈圈地漾出,令她不由为之沉迷。 就在两人都快透不过气时,濮阳陌放开了那双因亲吻而变得更为娇艳的双唇,字句说着:“小不点。我喜欢你。” 被吻得晕晕乎乎,兀地听到这句,慕绯瑟错愕地看着满眼爱恋的英挺男子,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濮阳……”叫出他的名字,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愣愣凝着他英朗的俊脸,忽地发现他原来比她平时看到的,更为迷人。 留恋地抚上了少女月光下泛着淡淡粉色的娇颜,濮阳陌的心犹如要被撕裂般,疼痛不已。 他的侄儿侄女们不久前送来了家书,说起了一个仙女姐姐和他们一块儿过了上巳节。在神弃之地不过半年,匆然换将,除了家人忌讳那漫天的流言蜚语,根本不做他想。 从小他接受的教导是刚直不阿的,所以,他忠君孝老,爱兵如子,对待宁洛,更是如手足般诚挚。爹娘想必是已经料到了他会陷在爱上好友未婚妻的泥沼里,如此安排,无可厚非。 可是,早早奉上的一颗心,要收回来,谈何容易? “今晚留下吧,就当最后一次陪我聊聊,此去,只怕就是天涯相隔了。”濮阳陌呢喃着,说着心头最后一点期盼。 轻轻嗯了一声,慕绯瑟任由他拥着,满目迷离。她在听见那句突兀的表白时,错愕之余的欢喜,让她在心底唾弃了自己无数遍。 领主府还有三个深爱她的男人在等着她,其中一个还是眼前男子的异姓兄弟。她的恬不知耻,又达到了崭新的境界了么? 自嘲地笑笑,少女悄悄对自己说着,就当是离别前的偶然放肆,回馈不了濮阳陌的深情,哪怕能温暖他片刻也好。 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相依,她匐在他胸前,安静地听着他有力却跳得有些快的心跳声,黑眸蒙上了薄薄的水雾。 他不能丢开与宁洛的兄弟情义,她不能背弃已有约定的三男,尽管心头都有着不寻常的情感,但他们都没有再说起半字。 漫长而短暂的一夜,两人只是相互拥着,像是最亲密的伙伴,最契合的恋人。 曙光初现,濮阳陌眷恋地看着那张百看不厌的俏脸,牵着她走向了门口。 “小不点,我只想在临别前说出自己的心事,再不说,我怕永远不再有机会亲口对你讲。你是太让人痴迷的火种,总会有我这样的飞蛾奋不顾身地往前撞。这些话听过了就算,别放在心里。宁洛是值得你全情投入的好男人,好好待他。” 朝霞满天,笔直站在将军府门口的男人脸上扬着好看的微笑,柔和着他往日坚毅的线条。 慕绯瑟臻首微阖,轻拍着胯下马儿,流星般离去。 濮阳,再见……(未完待续) 157 爱八卦,爱生活 濮阳陌要回暗羽皇城了,这个消息一经证实,在领地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深知圣命难为,不敢多问的赫之舒等人只得带着居民们的问候,走了趟气氛同样凝重的军营。 慕绯瑟没有再和濮阳陌碰面,直到十日后他带着部分虎牙的兵士离开,她都不曾出现在将军大人的面前。 对此,几男心里各有想法,最难熬的,非宁洛莫属。 那夜,少女未归,短暂凑在一起聊了几句,有默契的三人没有外出找人。第二日见她双眼通红地回来,倒头就睡,比起担心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病美男更忧心的是,他那耿直的好友会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陪伴了濮阳陌数日,宁洛的满心错杂,却无从说起。 她的师父,她的兄长,这是两个他永远无法比拟的人物。他努力地说服自己,才接受了自家未婚妻跟两人的牵绊。若不是她,以他的心性,荒谬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最近连心中深藏多年的隐秘身份,他都已经向濮阳坦诚,可一牵扯到慕绯瑟,他还是无法想象,她的世界若是再多出一人,会是何等光景。 送走了濮阳陌,宁洛也没见有多轻松。他的瑟瑟虽然还是淡定地处理着公事,但她变得有些沉默,偶尔会望着千斩发呆。即便是她的三只幻兽苏醒,叽叽喳喳地环绕在她周围,灿烂的笑容也掩不去她眼眸里若有似无的黯然。 或许他错过了什么,或许他该跟濮阳敞开心扉地好好聊聊,或许……心事缠绕,过度的焦虑让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病美男,蓦地在暖和的春末夏初,旧疾复发。 宁洛来势汹汹的病情吓得慕绯瑟一时心无旁骛。没日没夜地在他身边守护着。修复异能没有能再帮上少女的忙,除了能稳定病情,其他的。一无进展。 云若澜确定了病美男为同伴的身份,不遗余力地翻查着各类典籍,博览群书的慕言自然也加入了这项工作。可二人眉头越皱越高的神态。也让少女越发焦急。 晏庆发挥了他身为毒物专家的作用,从宁洛的魂源珠提取了部分毒液后。不眠不休地研究三日,终于给出了一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 “这寒毒是从娘胎带来的,能活到现在,还能有这么高的修为,宁少真是命大啊……”妖娆少年嘟嘟囔囔,瞟眼看到主子真动了怒斜着自己,吐舌说道:“是水属性的剧毒。没见过,很怪,不过可以试试以毒攻毒。” “试试?”慕绯瑟秀眉微扬,语气不佳。 晏庆媚脸一僵,讪讪说着:“不然怎么办?你的能力几乎是天下无敌了,还不是不能根除那寒毒?” “瑟儿别急,晏庆也只是说尝试一下。宁洛的旧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些年遍访名医也未能解决,若有新渠道,也未尝不可。”慕言温声安抚着。大手放在她的肩头揉捏着,替她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云若澜沉吟片刻,点头表示赞成,“记得当时宁洛要找寒蛟。估摸着也是想到了这个法子。毒江中的毒物,想来非比寻常,祺霜被绯儿收了后,他可能又把事情给耽搁了。” 听他们都这么说,慕绯瑟也定了定神,望着宁洛似有痛苦的睡颜,一阵心疼。“小毒物,要什么样的毒?” “云君人不是说了么?水属性的剧毒最好。要不我去找只水属性的幻兽试试?”晏庆兴奋得摩拳擦掌,他还没去过恶魔岭的腹地,有机会去据说毒草遍地毒物满坑的地方逛逛,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 水属性幻兽么?少女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驭兽诀,一口回绝了妖娆少年的兴致满满,“不用了,我去会更快些。干脆集齐五个属性的,到时候也方便些。至毒之物,我在魂石里看过,确定它们的出没地点后,我就动身。” “我陪你去。慕言,你届时费点心。”云若澜清淡说着,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青莲少年也没有异议,沉稳应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小脸,“自己小心些。云君人,瑟儿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不务正业的领主大人又开始准备着离开领地的事宜。香莲和富贵念叨着自家小姐的不得清闲,倒也熟练地准备起他们的生活物资来。 赫之舒他们也习惯了大人的甩手掌柜行为,因为养魂石和煤矿开采的丰厚收入,外城的全面修建也在得到她应允后开始运作。 大片的早稻已经下种,即便濮阳陌离开了,早已得到老皇帝耳提面命的罗姓将领也乐得听从领主大人的调令,命熟悉了农务的士兵们热火朝天地帮着种植队务农。 而那些手艺日益纯熟的建筑队帮工们也将濮阳陌离开的伤感尽数发泄在了体力活中,乐得胡老三兄弟连连夸赞。(.好看的小说) 刘副将被留了下来,继续负责协助边防大将打理军务,顺便一丝不苟地把持着煤矿开采。其中挖掘出的古怪石头,呈送少女过目后,被尽数留了下来。她没说那是何物,但从她的笑容不难看出,这或许又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领地越来越热闹,人数也在不断增多。有些携家带口来到领地找寻商机的商户询问过有关入籍的事情,苏子平呈报过,获得了领主大人一个有些苛刻的审核答复。 入籍落户可以,但要能得到至少领地原住居民至少百人认可,还要所从事行业的业绩证明,不管是什么工种,最起码的勤奋努力必不可少。 神弃之地的居民们深知领主大人不喜好逸恶劳的闲散人员,万众一心地替他们的大人把起了关,还真有不少肯吃苦耐劳,又全心希望领地越来越好的外来人士,有幸得到了与原住民们同等的待遇。 人丁稀薄一直是慕绯瑟的一块心病,如今有机会扩充扩充。倒也正遂了她的心愿。部分有家有口的士兵也壮着胆问了问是否能把家属迁过来,慕绯瑟记在了心上,修书呈禀老皇帝。估摸着她从恶魔岭回来也会有答案。 一面处理着需要她做决定的各项事宜,一面准备着动身前往恶魔岭,少女忙得不可开交。 比起她的忙碌。三只从魂源珠溜达出来的萌物则悠哉得让人牙痒痒。劳苦功高的小狐狸俨然被小黄鸟和小呆羊全心接受,三个小家伙的感情一时好得让乖巧的无双醋意大生。凌也从新一轮的闭珠修炼中出关。得到了主人允许,欣然与老朋友们团聚。 心高气傲的木樨自打宁洛情况不稳后,自觉地出了魂源珠。因为有几位高人在参详自个儿主人的情况,它这才没再跟少女闹脾气,混到了本来还些互不顺眼的萌兽大军中。 啾啾一直不怎么待见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青鹤,后来发现它的恶趣味与自己如出一辙,立刻勾肩搭背地合伙调戏起小呆羊来。 卷卷没脾气。任由着它们恶作剧,咩咩地就过了。倒是兮兮不知啥时候和两只经常押着它去洁身的同属性幻兽变得很熟稔,时不时会伙同温顺的白鹿和小蓝鸟反过来捉弄啾啾和木樨,整个领主府被闹腾的小家伙们搅得人仰马翻。 也正是这群小东西的插科打诨,才纾解了慕绯瑟心底难言的苦楚。濮阳陌走了,宁洛病了,慕言还没从伤痛中复原,这些都缠绕在她心底,不得安宁。 而半吊子师父那头,有个更大的疑问让她纠结不已。不过很快会有和他独处的机会。届时再解决也不迟。 准备出门的前夜,少女沐浴完毕后,正打算去宁洛房间陪着他,不料路过花园时听到了自家幻兽和一干萌物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奇心起。侧耳听了听,惹得她嘴角微抽。 “宁美美生病了,慕帅帅心情不好,濮阳俊俊又走了,哎,小绯绯真可怜。”啾啾没形象地趴在凌的头顶,长吁短叹。 “他们现在挺好的啊,小绯绯哪里可怜了?”发着稚嫩的男童声音,兮兮抱着它的酒壶,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要不怎么说你们傻乎乎呢?!没看出来小绯绯也喜欢那个身材很好的濮阳俊俊么?做人真是啰嗦,都跟三个人山盟海誓了,多一个又不多。小绯绯有时候太不坦诚了,真让鸟担心。”小黄鸟一副很痛心的表情,惹得在场的萌兽们好一阵嘲弄。 青鹤不悦,嘎了一声,飞快地说着什么,气得啾啾颈羽直竖,“你说谁花心呢?哼,宁美美不是都认可了么?是吧,呆呆?” 小呆羊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的茴香豆,慢半拍地看向了等待声援的同伴,慢吞吞地咩了一声。 “咩你个头啊!无双,它们欺负我……”小黄鸟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转而朝自己的青梅竹马求援。 小蓝鸟优雅地梳理着自己的翎羽,温和地叽喳了几句,更是让啾啾暴跳如雷,忿忿说着:“你们都是公的!公的!就会帮着公的说话!白白,还是你好,我这颗受伤的鸟心就指着你安慰了。欸,不对!你也是公的!呜呜呜,就没个母的能帮我说说话么?” 好脾气的白鹿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里就属啾啾体型最小,可那不大的小脑袋里装了不晓得多少乱七八糟的念头,还真为难了它细小的鸟脑袋。 小黄鸟的话引来了一众“公的”不满,一时叽喳声不断,花香四溢的院子热闹不凡。 慕绯瑟揉了揉暴起的青筋,转身离开。幻兽也这么八卦么?看来得给它们好好上堂课才行…… 心里这么想的,她也回想着啾啾的话语。顽劣的小黄鸟总是会无情地揭穿她的心事,换个思路,保不齐也是在提点她。 喜欢濮阳陌么?也许她是喜欢的,可那种感情,不更像是对出生入死的战友的信任和欣赏么? 可是,那有过的亲昵之举,又算什么?如果她要拒绝,估计连近她身的机会都没有吧? 越想越乱,慕绯瑟苦笑,人都走了,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还在纠结着这个。正在思绪万千之时,一个黑黝黝的袖珍身影就拦住了她的去路。没等她出声,它已经驾轻就熟地蹦到了她的胸口。 揉乱了它顺滑的毛发,少女笑眯眯地说着:“我这次没打算丢下你,不用这么急着怕我跑了吧?” “嗬……”黑猫气呼呼地哼哼着,她的前科太多,实在不能安心。 “那个蛛怪说你中过它的毒,我好像也没能帮你恢复到鼎盛时期,这次需要帮你一块儿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幻兽魂源珠么?”慕绯瑟问着,对它的情况也很上心。 她本想它能讲讲自己的来历,顺便也打听一下那个怪物是什么来头,可这货总是巧妙地掩藏着最关键的思想。没兴趣强迫它,少女就等着它愿意的时候,自个儿抖落个干净。 灿黄的猫眸闪过些许笑意,少女的关心让煤球大感惬意。用头磨蹭着她柔软的胸脯,猫爪还不知足地攀了上去,只恨它此刻的体型过于娇小,不能更好地感受她的美好。 兽行颇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慕绯瑟敲了它的脑袋瓜一记,似笑非笑地嗔道:“你还真不客气啊……最近也不见你赖着我,也没和啾啾它们一块儿玩,是发现了新鲜玩意儿么?” 毛茸茸的猫爪捂着被敲过的地方,煤球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这蠢女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宠物了,谁要跟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鬼玩啊?! 要不是仙气飘飘的男人防护得太周全,它会只能扒在窗边看着她?但凡那个叫云若澜的在场,它都不能挨过去,气得它都想用原形跟他大战一场了。还是慕言比较好,从来不计较它“偶尔”吃吃少女豆腐的行为,不过细想之下,俊雅的人类少年是真把它当成普通动物了吧? 也不知是该窃喜,还是该郁卒,黑猫忿忿地继续磨蹭着她,死死地揽住她的颈子。那个修为高深的仙男也要去恶魔岭的,这场争夺大战,就看鹿死谁手了!(未完待续) 158 喂,你的幻兽我要了! 四月的恶魔岭,芳草萋萋。(.)随处可见的姹紫嫣红,渲染着温暖的初夏。 问候过依然健壮的猴王,巡视了一圈如火如荼的采煤现场,慕绯瑟被半吊子师父牵着,身畔跟着一只炸毛的黑猫,一路朝恶魔岭深处赶去。 宁洛的情况在众人的努力下变得很稳定,在她离开前,还苏醒过短暂的时间。听说了自家未婚妻要涉险去找毒物时,病美男脸上绽着魅人的微笑,没有劝阻,也没有满口感激。 他闲闲打趣着某位私心很重的男子想独占小徒弟一段时间,亲吻了少女的面颊,轻声说了句小心后,再次陷入了昏睡。 带着宁洛和慕言的信任,成功拐着慕绯瑟二人成双的云若澜显得分外轻松。当然,如果没有虎视眈眈的黑猫,不简单的寻毒之旅会变得更为自在。不过有先前在领主府的威慑力,仙男应付这只还没搞清来历的煤球,也颇为得心应手。 比起与宁洛和濮阳陌的交锋,暴脾气的豹君显然在这个淡泊的男人面前占不到半分便宜。它没办法忽视云若澜对这蠢女人的影响力,那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就算回到巅峰实力,它足以与他一战,但她会为此拔刀相向么? 沉甸甸的想法让习惯了横行的豹君犹豫起来。那些男人之于她而言,都是不能碰触的逆鳞。与其说它想把她拐回恶魔岭,倒不如说,它想留在她身边,以爱人的姿态,留在她身边。 可是,她会爱它么?会像对别的男人那样,也满眼柔光么? 这样的念想缠绕于心。扰得脾气不好的黑猫越发暴躁。不能发泄在云若澜身上的忌妒,尽数转为了对那些不开眼猛兽的摧残。 根本无需两人出手,他们在旅途中的新鲜口粮就会由煤球自动奉上。如果猫大爷能控制好力度的话。那些有幸没有成为肉末的野味便能在慕绯瑟手中变成难得的佳肴。 有富贵的秘制酱汁,再加上她精准的火候控制,散着阵阵香气的金黄烤肉令人食指大动。发现了小徒弟的另一个优点。云若澜赞不绝口,顺便也会褒奖名为狩猎实则泄愤的煤球一番。 能安享少女的厨艺。煤球总算没再那么郁闷,与同样是肉食动物的小狐狸一道大快朵颐。啾啾时不时也会加入,还试图力邀白白和呆呆一起尝尝,可两个食草幻兽兴致缺缺,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遍地的青草,一副怡然自得。 小打小闹的,不出五天。他们就穿过了初级幻兽圈,径直来到了中级幻兽们聚集的地方。一年前,慕绯瑟是在慕言和孟初柳的带领下到此一游的,而今换了个陪伴者,心情也多了几分急切。 “绯儿,我们是先去西面的泥沼,还是先去北面的寒潭?” 挑嘴的云若澜不声不响地吃完了小徒弟做的称不上手艺绝佳的饭菜,笑眯眯地问着正在准备沐浴的可人儿。 “先去找巨尾蝎吧。(.)正是它们脱离泥沼上岸活动的时间,过了这段时期,只怕又难寻它们的踪迹了。”慕绯瑟答着。恨不得现在就前往。 仙男起身,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尖,揽着她走出了宽敞的帐篷,几个诀释出。就构筑起了一个隐秘而舒适的阵法,波光荡漾,雾气腾腾。 少女没有迟疑地走进,当水流暖暖地将她包围,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修为高深的人就是活动的法宝,完全不用担心衣食住行。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风光,但云若澜还是没有走远,衣袂飘飘地伫立原地,眼带戏谑地看着蹑手蹑脚走近的黑猫。 淅沥的水声,无法探知的春光,一时勾得一人一猫都有些心猿意马。浑然不知自己有多诱人,慕绯瑟倚在水边,突然轻声问道:“云若澜,师门的事情还是不能说么?” “你师祖似乎另有打算,做徒弟的,怎么也要听听他老人家的师命。绯儿,你知道了什么?”仙男略感诧异,收起了脑中旖旎的想象,眉头轻蹙。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夜梓沐的女儿,对吧?”没有正面回答,她问起了缠绕于心的疑问。 云若澜踌躇片刻,温声应着:“嗯。” 那接下来该问什么?她的娘亲是不是天魂宫的人?而半吊子师父跟娘亲又是什么关系?他口中的师祖,究竟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 想问的很多,却终究没有问出口。云若澜不愿在她面前撒谎,她对此深表欣慰,由此也不愿强压着他违抗师命。那个神秘的师祖,她应该总会机缘见到的。 “皇上似乎很想让我认祖归宗。”平淡地说着,慕绯瑟想起老皇帝眼中的期盼,不免有些感叹。 脑中飞快闪过了芊黛师姐和康国五皇子的先例,仙男心口一窒,不动声色地问着:“绯儿想恢复皇族的身份么?” “我是慕家的人,纵然是被赶出来的,我一样还是慕家的三小姐。或者,我从来谁也不是,只是为这片土地而生的人。”轻拭着身上的水珠,少女亦答得从容。 好看的唇瓣微微扬起,云若澜大感安心。他的小徒弟没有一般人的想法,她只会遵从她所在意的事情行动。虽然师父不曾说过到底隐藏师门的意义为何,但他隐约猜出了其中一点,就是不希望因身份的问题,再束缚师姐的遗孤。 “换个说法,我或许会更乐意接受。”没等带着沐浴后芬芳的少女接近,仙男转身,拥她满怀,星眸满是笑意,“你是注定为了完满我的人生而生的惹祸精啊……” 唇齿纠缠着,被榨干了口中的空气,微喘的少女不乐意地瞪了眼笑容不曾消散的半吊子师父,声音也染上了几分酥软,“能给我换个称呼么?” “若不是我当机立断,又怎能换来此刻的二人独处?不是惹祸精,又是什么?”调侃着小徒弟泛滥的桃花运。云若澜也有些头疼。 被留在领主府的晏澄沉默孤冷的模样,她显然是留意到了,不然也不会有歉疚的神情闪过眼眸。还有那个离开了。却带走了她部分心思的年轻将军,绯儿似乎没有正视她的心事啊…… “云若澜,我有点乱。但我爱你的心意,从未有过半分转移。”在半吊子师父面前。慕绯瑟向来是坦荡的。当愁思缠上这个仙气飘逸的心上人,她能做的,就是直言不讳心头坚定的情意。 被她的坦承心迹取悦,仙男满足地亲吻着那双娇美的唇瓣,低低呢喃:“我的绯儿……” ****** 巨尾蝎算不得厉害的土属性幻兽,可无药可解的剧毒却让中级幻兽圈西面的沼泽空荡得除了稀拉植被外,再无其他幻兽存在。 感叹着恶魔岭环境的多样性。在雪晶鹿撒开四蹄狂奔一日后,慕绯瑟和她的半吊子师父就来到了黑气冲天的沼泽之地。 瘴气冉冉,倒也难不倒防护本领一流的云若澜,信手拈来的水蓝色薄膜将两人包裹,闲庭信步地走向了巨尾蝎近期会出现的滩岸。 卷卷和兮兮直接去了北面的寒潭,不过是中级幻兽丝霓水母,有小呆羊帮忙,近期修为大涨的小狐狸要应付起来,完全不成问题。 黑猫难得没黏在慕绯瑟身边,领着叽喳不停的小黄鸟直奔东面而去。金属性的至毒幻兽钻山甲虫还不够两个同样傲气冲天的家伙打发的。 兽多力量大。慕绯瑟向来最会调派人手,此次分工合作也安排得天衣无缝。煤球的配合也让她有些意外,只当是它一夕懂事不少。殊不知某个怨念的豹君正盘算着赶紧结束这次该死的寻毒之旅,好歹在领主府里。它还能挨着那个笨得要死的蠢女人。 被惦念着的少女也没有那么轻松。她站在半吊子师父结起的阵法中,抚摸着白鹿漂亮的大脑袋,看着云若澜如游龙矫健的英姿,有些不明白为何不让她出手。 仙男什么都能依着她,唯独在修炼的事情上,异常严谨。慕绯瑟清楚她的修为进展一直都有逞强的嫌疑,四星魂师的能力,确实不足以收容三只幻兽。而且她一直闹明白的是,这三只萌物到底属于哪个等级的幻兽。 啾啾是唯一能被叫出名号的,火棘鸟的名头着实响亮。可卷卷和兮兮呢?纵是云若澜这样的高人也说不清两个小家伙的情况,何况是她这个半瓶醋。 半吊子师父似乎很担心她体内魂源力不平衡的问题,三令五申不准她随意出手。难得仙男会有这种老母鸡护崽的尘俗之举,少女眉眼弯弯地应下了,从善如流。 是怕她不小心就驾鹤归西么?被珍视的感觉极好,不过,体内像是藏着个不定时会爆发的炸弹,也让慕绯瑟不得不重视起来。 就在她思绪万千之时,不远处水蓝色的漩涡卷起,混杂着黑色的沼泥,一只只发出惊恐怪叫的巨尾蝎也被卷上了天空。 几道耀眼的光芒闪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尘不染的云若澜将十颗土黑色的魂源珠装进了随身锦袋,不紧不慢地走出了狼藉的战地。 死里逃生的巨尾蝎们抱头鼠窜,纷纷庆幸着自己不够强大。因为最厉害的那几个家伙都被慧眼如炬的人类男子挑了出来,一招就夺了它们的本命魂源珠,出手干净利落得让本身毒气熏天的巨尾蝎们寒意阵阵。 也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儿,云若澜唇角噙笑地散去了护住小徒弟的阵法,扣着她有些泛凉的小手,温和说着:“毒体成熟的那些都被我挑出来了,就算用不上,留给晏庆玩玩儿也好。” 玩玩儿……慕绯瑟失笑,半吊子师父对待她身边的少年们,总是不自觉带上了些家长作风。她又哪里会知道,一直被两位师姐像孩童般照看的仙男也有当当长者的愿望,不过对象仅限于与小徒弟密切相关的人。 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少女轻声问着:“除了驭兽诀,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学习些其他属性的魂源之术?” “你一天到晚忙得不着地,要挂心的事情又太多,心境不稳。反而不宜修炼过多心法。待我请示你师祖,再说吧。”少女的情况太特殊,云若澜也一筹莫展。但愿名动天下的魂宗大人能有法子解决。 轻嗯了一声,慕绯瑟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短暂休息后,她骑在温顺白鹿的背上。依着半吊子师父温暖的怀抱,一路朝与几个萌物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一夜奔驰。只见恢复了本体大小的煤球已经不耐烦地在那里徘徊着,小黄鸟用小爪子扒拉着堆成小山的暗金色魂源珠,乌溜溜的眼珠怯怯地打量着这只让鸟生畏的豹君。 白影飞驰而来,煤球如释重负地甩了甩粗壮的豹尾,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向笑意盈盈的少女,亲昵地探头感受着她白嫩小手的抚慰。 啾啾更是松了一大口气,飞扑到小主人肩头。一面邀功着它们的成果,一面心有余悸地嘀咕着以后打死也不会得罪这只火爆的煤球。 慕绯瑟听着小黄鸟的一阵念叨,也有些奇怪大家伙越来越暴躁的情绪。不得已,她蹲身伸手抱住了煤球的脖颈,搔弄着它的软肉,总算平复了这货的狂躁。 云若澜收拾好被啾啾玩得乱七八糟的金属性魂源珠,斜睨着正好望向他的那双灿黄猫眸,暗道幸亏这货是只豹子。不然小徒弟的领主府得不停重建了。 笑闹着,卷卷和兮兮却一直没回来。按理说应该不用两天就能与他们汇合,可从日光绚烂等到月色怡人。还是没能见到两个小东西的身影。 心下不安,慕绯瑟决定赶去北面看看,仙男对此毫无异议,揽着她的纤腰乘骑在白鹿身上。身畔跟着行动迅捷的煤球,空中还有抹流金璀璨的娇小身影如影随形。 还没能找到两个小家伙,远远便传来了魂源波动。少女终于感应到了小呆羊和小狐狸的气息,可它们的情况却极为不佳。 啾啾愤怒地长鸣一声,先行一步赶到了争斗的地点,待两人走近时,就听得一个娇嗲的女声欢喜地喊着:“师兄,你看,又来了只漂亮的鸟儿!帮人家抓着,快点嘛……” 一拐三折的语调听得慕绯瑟眉头一皱,在看到被一个古怪阵法困在正中的小家伙们后,黑眸结霜,怒不可遏地喝道:“找死!” 正忙着维系阵法的几个年轻男人突然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响起,一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道道烈焰就从蓦然出现的小黄鸟口中喷出,吓得几人慌忙闪躲,闪着幽绿光芒的阵法失去了辅助,渐渐黯淡下来。 黑色闪电突至,长尾卷起了奄奄一息的两只萌物,又如一道疾风飞快折回了仙祗般的两人身边。慕绯瑟无暇再出声责难,忙着检查起卷卷和兮兮的情况来。 小呆羊中了类似迷魂散的药物,还有些摄魂香的成分,小狐狸则像是被同属性剧毒侵袭。两个小家伙的情况各有不同,看得少女一阵心疼,双手忙不更迭地同时覆上了两个发颤的小身子。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抢人家的宠物?大师兄,倩儿的幻兽被抢了,你要帮人家做主啊……”直接被无视了的女子撅着嘴,扯着惊魂未定的其中一个男子,又开始了她特有的娇嗲之音。 见平时总会在他面前撒娇卖乖的小家伙们被伤,云若澜星眸中也染上了薄怒,愠声说着:“已是有主的幻兽,何时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胆敢私闯恶魔岭!” 仙男一出声,引来了数道视线的注视,其中一个瞬时眸中春水满溢,不顾身边人的拉扯,娇滴滴地说着:“先生有礼。奴家是清风门的第三十八代弟子,闺名苏倩,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清风门?云若澜皱眉,这个门派一直唯天魂宫马首是瞻,多年来与天魂宫的外系也交往甚多,好生生的,出现于此,也让仙男有些纳闷。 见他面色不善,又没发话,苏倩身边长相颇为周正的男子忙揖礼说着:“先生莫怪,我等不曾查证两只幻兽是有主之物,贸然出手,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切,师兄,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倩师妹喜欢的,管它有没有主!说我们私闯,这恶魔岭何时清风门来不得了!”一个二十来岁的清秀男子赫然出声,满口不屑。 恶魔岭隶属大康,但由于神弃之地常年疏于打理,这里便成了天下魂师的后花园。尽管大康皇帝已经公告天下此地尽归慕家三小姐所有,还是有置若罔闻的魂师不打招呼前来。之前慕绯瑟没有心力干涉,而今实力大增,又怎能容忍别人在自己的领地放肆? “清风门向来门风端正,没想到竟出了尔等胡搅蛮缠之徒,梁兴邦最近是太纵容门中弟子了么?”云若澜云淡风轻地说着,不怒自威。 一听仙祗般的男子竟敢直呼掌门名讳,刚刚呛声的男人暴怒,遮掩着身上袍子被火烧出的漆黑窟窿,恶声恶气地说着:“你算哪门子玩意儿?喂,那边不说话的小娘皮,你的幻兽,我要了!”(未完待续) 159 慢慢挑,不着急 长相周正的男子本就在为小师妹的娇嗲之姿郁卒不已,一听小师弟的冒犯之语,胆战心惊,忙出声喝道:“谢铭,净说浑话!还不赶紧给人道歉!” 被唤作谢铭的男人冷笑,不服气地顶着嘴:“大师兄,他们不也是闯进了恶魔岭的人么?何须怕他们?一看那个小白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奉掌门师叔之命替倩儿师妹找寻幻兽,难得遇到合她心意的,怎么能放过呢?” “闭嘴!”一行人的大师兄马荣快被气厥过去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难道就没看出来那对神仙眷侣不是简单人物么?试问谁能带着一群修为不低的幻兽,出没在这令人望而生畏的中级幻兽圈? “大师兄,铭师兄也是为倩儿好,你别生气。(.无弹窗广告)小妹妹,你的水属性幻兽要多少银子,卖给我吧!”苏倩故作温婉地说着,眼睛瞟着天姿般的云若澜,心头如小鹿乱撞。 本想展现得体一面,怎料被她最后一句话彻底毁了。仙男漠然扫过几人,定睛看着刚刚出言不逊的年轻男子。他嘴角扯起一个淡漠的弧度,右手微抬,一道水流诡秘地喷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出了衣衫褴褛的男子。 清风门众人惊恐,眼见他们的师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挣脱如绸缎般闪亮的水流缠绕。 “先生,有话好说。是我等之前多有得罪,您二位需要我等如何赔罪直言即好,千万莫伤了和气啊!”马荣慌乱说着,看小师弟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梁兴邦管不好门人,我倒不介意代庖越俎。我的绯儿也能被你这等泼皮出言侮辱?”云若澜说得清淡。可话语里透露出的信息,却满是戾气。 眼看着小师弟就快被缠绕的水流活活勒死,清风门的大师兄马荣急了:“先生。[.超多好看小说]在下都已经说明了师弟的年少无知,阁下若是如此咄咄逼人,勿怪我等群起而攻之!” “哎呀。大师兄,小误会而已。打打杀杀的,多难看啊。这位先生,师兄们也是为了奴家才有此举动的,您大人大量,就别再计较了,好不好嘛?”苏倩又怎么舍得让她怦然动心的男子受伤,忙连声劝阻着一触即发的大战。顺势也朝那个好看的男人抛着媚眼。 长相娇媚的女子往日对同门师兄弟百试不爽的招数,只换回了一声低沉的咆哮。神丰采俊却很是骇人的黑豹正用它迷人的灿黄猫眸死死瞪着她,吓得苏倩直往大师兄身后躲。 马荣正在为小师妹的花痴举动郁郁不乐,突然听得那个一直没再出声的少女开口说着:“云若澜,放了他吧。” 小徒弟的话让仙男五指一并,飞快收了手,她向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蓦地出声,自然有她的理由。 谢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地跌落在地,几人慌忙围了上去。喂他服食了一颗保心丸后。大师兄也不知是该道谢还是再撂几句狠话,一时骑虎难下。 就在这个当口,确认自家两只萌物没了问题,慕绯瑟心疼地把两个昏睡的小东西收回了魂源珠。黑眸泛着阴冷的寒光。 “找幻兽么?” 冷清的声音标示着发问者的心情奇差,马荣苦笑,“正是。这位小姐,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少女漠然截断了他的话:“很好!” 几人只见比师妹还美上几分的少女手中兀地出现了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笛,勾着没有温度的笑,轻轻把玉笛放到了唇边。 玉笛?马荣脑中闪过些念头,刚想出声,只听得悦耳的笛声响起,不出片刻,窸窣声大作,黑压压的幻兽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寒潭一般不是幻兽们喜爱之地,除了些本身带着冰雪特质的水属性幻兽,鲜少有其他物种前来。 如今,这里竟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少说不下百种生物,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它们也不明白怎么地就循着笛声找了过来,仿佛那美妙的笛曲是最温柔的呼唤,平时不屑一顾或退避三舍的地方就是它们最向往的地界。 一干幻兽正在摇头晃脑地应和着天籁之音,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它们回过了神,警惕地望着吹笛的少女,发现她身边站了只如君王临世的黑豹,一时畏意大生,乖巧地匐了一地。 “这么多幻兽,够你们挑了吧?”慕绯瑟突然笑了,笑颜灿若夏花,“你们这么喜爱我的幻兽,不礼尚往来,似有不敬。” 说着,她挽起了半吊子师父的胳膊,轻飘飘又说了句:“我的恶魔岭不是清风门的后花园,更不是犯花痴的地方。各位,慢慢挑,不着急。” 黑豹低呜了一声,幻兽们突然动了,齐刷刷地朝吓得脚瘫手软的人类围了过去。 “领,领主大人?!”马荣终于知道这名天人少女的身份了,惊恐地大喊着:“大人,我等也是无意闯入了您的地盘,得罪您的地方,求您见谅!这么多幻兽,会,会出人命的!” 慕绯瑟充耳不闻,摸了摸仍在气鼓鼓叽喳着要一把火烧死那些渣滓的啾啾,朝替她完成了后续工作的煤球微微笑着,打算自己把水属性至毒弄到手。 发觉小徒弟的手有些微颤,云若澜心知她还是勉强自己了。也不敢再贸然用魂源力替她舒缓,他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翻出了颗百凝丸,喂她服下后,低声说着:“看来这驭兽诀我也得给你禁了!” “这不是想给他们个教训么?”身子偎着半吊子师父的胳膊,少女咧咧嘴,疑似在耍赖,“煤球帮我做了更艰难的部分,我没事。我们走吧,解决了水属性的至毒,还要去高级幻兽圈,得抓紧时间了。” 似笑非笑地凝了她一眼,云若澜突然凑近问了句:“我的绯儿在不快有人对我献媚么?” 轻抿着粉嫩的唇瓣,慕绯瑟坚决不愿承认,她在听到那些娇嗲之语时确实一阵烦躁。她学不会一般女子的娇媚模样,虽然清楚半吊子师父不会受引诱,可心头的不愉又岂是只言片语能说清的。 没等她回答,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兀地拔高几分,尖锐地喊着:“领主又怎么样?你要是敢伤了我,清风门不会放过你的!我是掌门的侄女,天魂宫也跟清风门往来甚多。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敢得罪天魂宫和清风门吗?不就是靠着美色赢得了这片土地么,跟……”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苏倩没说出的话被马荣急切地捂了回去,他惶恐地看着幻兽们突然目露凶光,连忙让身边的师弟放出了紧急求救的信号。 祸从口出,一般说的是苏倩这类娇蛮女,或者是慕绯瑟这种开口就能呛死人的活动冰山。显然,今日处于被动局面的,是惯于仗势欺人的门派娇小姐。 慕绯瑟记得前世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降低了自己的水平与脑残战斗,他们往往会用纯熟的技术将你击垮。既是如此,她何须争辩? 冷漠地扫过那片兽头攒动的地界,少女朝目光变得愈冷的半吊子师傅摇摇头,悠哉地越过鬼哭狼嚎的地儿,信步来到了卷卷和兮兮没完成任务的寒潭畔。 越走近,越是寒气逼人,身后是众兽咆哮,呼救声连连,前面是潭水幽幽,好不静谧。少女挑挑秀眉,等着云若澜安排。 果不其然,她还是只有围观的份。有了煤球在身边,仙男没有再做出防护,领着似有一肚子郁火的白鹿飞快地进入了寒气逼人的幽潭。 “小绯绯,你是有意要放过那些人渣么?”小黄鸟气愤难当地说着,小巧的鸟嘴啄着小主人光洁的面颊。 那些幻兽只是围着那几个吓破了胆的人类,也没有多犀利的攻击,怎么想都是小绯绯想手下留情。 “以他们的修为,不可能就几个人前来,你没见他们发了信号在求援么?再说,我一直和其他门派的魂师没有接触,通过他们的嘴帮我传递个信息也好。”慕绯瑟揉捏着意外安静的煤球的猫耳,应得漫不经心。 魂师间的厮杀向来受到约束,局势刚刚稳定,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他们帮她公示天下,有主的地儿,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呆呆和酒鬼被伤了呢……”不乐意地嘟囔着,啾啾对同伴的受伤还是显得很愤怒。 “卷卷鼻子最灵,怎么会分不出那些鬼东西的味道?里面只怕还有曲折,等它们醒了,再好好问问。”三只小家伙感情素来好,少女用手指梳理着小黄鸟的翎羽,轻声安慰着。 摄魂香不该是丝霓水母的毒性么?好端端的,也跑进了小呆羊体内,慕绯瑟担心的,无疑是卷卷也跌进过寒潭中。 平静的水面因云若澜的潜入而激起了万丈波澜,煤球把脑袋搁在少女的腿上,半眯着灿黄猫眸,观看着仙祗男子如其人一般飘逸的战姿,心里颇不是滋味。 它似乎一年未归了,高级幻兽圈里,有它曾经的荣耀,也有它不可回避的责任。 蠢女人,我如果离开了,你也会挂念我么……(未完待续) 160 师父的女人 清风门的青年一代还没等来援兵,云若澜这头已经利落地完成了水属性毒物的魂源珠收集。 其中竟有一只丝霓水母快突破中级幻兽的范畴,其魂源珠的品质自然卓尔不凡。 细心的仙男发现那只水母的触须上还挂着米黄色的毛发,联想起卷卷的受创,滴水不沾地悠然上岸后,顺道把不大的水母尸身也带了上来。 慕绯瑟还在研究自家小呆羊是怎么跑到寒潭里去的时候,随着几声暴喝,喜极而泣的几个青年男女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师父。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再加上昏迷在地的谢铭和嚎啕大哭的苏倩,一路冲进连他都有些胆战心惊的幻兽包围圈后,谢勐和几位清风门的同辈师兄弟不由焦灼万分。 查探过儿子没事,谢勐暗道晦气,本以为只要不靠近寒潭,边上便是很安全的地带,没想到会聚集这么多幻兽。 “师父,就是那个女人!就是她召来了这些幻兽!铭师兄也是被那女人弄伤的,我们分明说了是清风门的人,她还是不依不饶。她想害死我们啊,师父,您可得为徒儿们做主啊!”哭得差点背过气,苏倩从没遇到过这般惊悚的事情,拉着谢勐的袖摆,一阵哭诉。 身为掌门的师弟,谢勐在清风门向来横行无忌,在魂师圈也是出了名的护短。如今看到爱子被伤,徒儿们又个个面无人色,他自然而然选择了相信苏倩的话,忿恨地看着不知正在寒潭边上做何事的一男一女。 “莫怕,待为师先赶走这些孽畜,再替你们讨回公道!”谢勐说着。招呼几个同门结阵。清风门以奇门遁甲为傲,只要人数足够,即便遇上了群攻也不足为惧。 那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慕绯瑟的注意。她拍了拍黑豹的头,心领神会的煤球懒洋洋地嚎了一嗓子,让本欲发狂攻击的幻兽们突然如潮水般退去。 还想着要大战一场。不料竟会遇到这等幸事,谢勐也不作他想。怒气冲天地拦住了正打算离开的一对神仙眷侣。他心惊着二人的神采不凡,嘴里却喝道:“伤我徒儿,想一走了之?” 少女斜睨着样貌平平脾气却不小的中年男子,冷淡应着:“你的徒弟做过什么,问清楚了再来拦人。还有,不管你们是来替一个区区一星魂师找幻兽的,还是另有所图。这恶魔岭,不是尔等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传出去让人笑话清风门是打家劫舍的贼子,贵派颜面何存?” 就算她目前的魂源修为不高,可云若澜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娇滴滴的女子根本没有收复幻兽的能力。也不知他们是抽的哪门子疯,或者,是打着寻找幻兽的旗号,另有图谋? 一番话语噎得谢勐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他忿忿说道:“好个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清风门的出入指手画脚?” “师父,她是神弃之地的领主大人啊!”马荣吃过了补血的药剂,打坐调息一阵。生怕事情越闹越大,连忙说着少女的身份。 谢勐一愣,狐疑地打量着气定神闲的小丫头片子,回忆着名声鹊起的天命之人的特征。倒也迟疑起来。 毕竟,恶魔岭现在归属于一手抵抗了万兽袭人,并轻而易举就能除掉了对她不利障碍的慕姓少女。不请自来,又被此地的主人抓了个现行,耐谢勐再狂妄,也要掂量三分。 可回过魂来的苏倩闹腾开了,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慕绯瑟的行径,说自己是何等客气温婉,那女人又是何等恶言恶行。 见师父还是不发话,苏倩说着:“她说是领主,就是领主么?人人都说神弃之地的领主是个修为高深的魂师,她从头到尾都不曾出过手,哪里像有魂源力的人?再说了,会吹笛子的女子那么多,谁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法!” 抬头看着天色渐晚,慕绯瑟对那个让人发腻的声音越发不耐,半吊子师父也是被她按捺再三才忍住了口出恶语。 她终于正眼看着长相娇媚的年轻女子,字句冰冷,“脑袋里没东西还要随意卖弄,莫非是贵派之风?不管你是谁的侄女,或者你的门派跟哪个势力有关联,以后,若是再在我的领地范围内看到你,我会把我的幻兽们所遭受的一切,千倍奉还。” 少女话音刚落,云若澜配合地纠集着魂源力弹开了拦住他们去路的几人,力道掌控得恰如其分,惊得谢勐瞬间冒出了冷汗。 “梁兴邦下次再放任你们这般肆无忌惮,我会亲自帮他收拾不知好歹的门徒。” 温润的声音夹杂了不遮掩的杀意,伴着强横的魂源威慑,震得一行人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面呈猪肝色地目送着两位仙祗离开,直至两道飘逸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渐黑的暮色中,这才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各自喘着大气。 “师父,您怎么不教训……”花容失色的苏倩跺脚嗔着,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勐粗暴喝断。 “闭嘴!除了会坏事,你还会什么?!马荣,说,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的狂怒令苏倩讪讪闭口,马荣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就连谢铭的挑衅和苏倩的没头脑,也说得巨细无遗。 谢勐脸色越发难看,恶狠狠地瞪视着一干被苏倩美色冲昏了头的徒弟,怒骂着:“一群废物!无端暴露了我们的踪迹,现在只能无功而返了!该死,慕言据说出关后一直在神弃之地待着,若那女子回去添油加醋一番,只怕天魂宫也饶我们不得。你们这群废物!” 嘴里骂骂咧咧,谢勐自然不会把更深一层的恐惧说出来。那个仙气飘飘的男人,似乎举手投足间就能夺取他们的性命,若他本性嗜杀,早已看不到这群白痴徒弟,闹不好自己和几位师兄弟也得赔进去。 越想越怕。谢勐不敢再多呆片刻,慌忙带着一干人在已是一片漆黑的中级幻兽圈穿梭起来。 身为六星魂师,他的感知也是一群人中最敏锐的。身后如影随形的大批幻兽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大有他们不走快些,就会扑上来撕扯一番的架势。 于是,有人疲于奔命。而有人却在为自己不济事的魂源修为犯着难。 催动大批幻兽出巢,说起来骇人。看起来威风,可事后,驭兽诀需要魂源力辅助方能运行的事实,却让某个好脾气的男人强制着小徒弟至少要调息三日,才能继续寻找尚未到手的火木两属性至毒。 抗议无效,慕绯瑟俏脸上难得地堆起了闹别扭的神情。耽误的时间越多,她越不能安心。虽说宁洛情况很稳定,但难保会有什么岔子,她可不想冒险。 知道她不安,云若澜心头酸涩不已。可宠溺已然成了习惯,他坦荡地包容着小徒弟对另一个男子的关爱,暗暗盘算着需不需要自己先走一趟,留下那个脾气暴躁却也可靠的煤球守护她。 不过,这一次黑豹意外地主动请缨,顺便也带上了一脸怕怕的小黄鸟和信心满满的白鹿。 仙男一想也好,啾啾作为少女最犀利的攻击型幻兽。一直没有多少战斗经验,此番磨练磨练也好。没等小徒弟吱声,他大手一挥,宽敞的帐篷里瞬时只剩下了真正能独处的师徒二人。 “绯儿。刚刚那女子多有言语侮辱,为何不让我出声?”见小徒弟瞪着水翦双瞳看向自己,云若澜笑眯眯地问着,完全不在意她目光中隐含的控诉。 生怕三只可爱小东西再出危险的担忧被半吊子师父无视,慕绯瑟无奈地叹口气,悻悻应着:“跟刁蛮女子做口舌之争,会坏了你的英明神武。这个答案可满意,云先生?” 咬牙切齿的回答逗乐了本还有些酸水满溢的仙男,他凑过头,轻啄了她的小嘴一下,如沐春风。 “我的绯儿就是这般招人喜欢啊……”云若澜乐呵呵地夸赞着,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安享着只有两人的静谧。 “这次回去,我得想想法子告诫告诫这群眼高于顶的魂师们。清风门向来风评不错,没想到也会打起了恶魔岭的主意。”少女被半吊子师父的亲昵之举弄得燥意连连,转而说起了别的。 “有煤矿现世,领地又有很多外人没有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儿出现,加上恶魔岭之前的声名,有人想横插一脚,也不奇怪。魂师往往是更花银子的人群,越富有,越能保障修为的各项消耗,清风门估计是扯着寻找幻兽的幌子,来探宝的。” 云若澜眼中闪过些些煞气,清风门似乎仗着与天魂宫外系的关联,横行过头了。 “清风门会用这个招数,别的门派想必也会想到一块儿去。胡玫它们要查探的地方越来越多,难免会有疏漏。我们得堵住那些破借口才行。” 想起近期疲累不堪的胡蜂群,慕绯瑟也有些头疼。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它们也在她的耳提面命下更改了以往的巡视方式,专挑着身体有魂源波动的人查探。 但是,胡蜂群毕竟修为有限,若遇上了修为高的魂师,查探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怎么处理会更妥当,这个问题一时缠绕在少女心田,蹙起了她秀气的眉头。 云若澜淡笑,轻声说着:“先亮明自己的态度,领地是你的,别人说不得半字。纵是魂师,也不敢明目张胆掠夺属于你的资源。近期找些修为尚可的人巡视,保持与我们的联络,揪几个典型昭告天下,还有下次,就怪不得我们出手清理偷东西的宵小了。” 说得有条有理,可他好看的丰唇却在她脖颈间搜寻着,细密的啃食惹得本想认真听讲的慕绯瑟很快面若桃花。 她微微喘息着,用手定住了半吊子师父的脑袋,嗔道:“不是在说正经事儿么……” 云若澜也不知多久没能和她享受二人时光,隐忍已久的欲念悄悄探头,晃着一口白牙,答得理直气壮:“这就是正经事儿。” 将尾音含进了与她的双唇相接中,仙男手中飞快结出了几个诀,帐篷就被一层流溢着水蓝色光彩的薄膜包裹。 被吻得晕头转向。惊觉他作怪的大手正在撩动着她体内喧嚣的燥意,少女有些紧张,却隐隐多了几分期待。他们曾经也这般亲密过。可每每都会被云若澜克制下来,今夜,会有什么不一样么? 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已经被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那具火热的颀长身子覆了上来。帐内的温度高得令人面红耳赤。 “我,我还没有沐浴……”结巴地说着,慕绯瑟想起了一个尴尬的事实。说出口后,她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太不知羞的暗示么? 仙男俊逸的脸上浮起了妖艳的红,一听这话,笑得灿烂。支起了身子,在大帐中迅速地结起了全然由水滴组成的浴池。 不顾榻上人儿的微弱抗议,云若澜抱起羞得想钻洞的小徒弟,缓缓步入那方温度适宜的沁蓝中。 世间最温柔的属性元素,本该随着他们的进入而波动,可除了水面的晃动,四面却像是有最坚硬的壁垒,倒也让入水后的慕绯瑟找到了攀倚的地方。她贴着其中一角,身上的衣裙尽湿。 服帖的衣料下,是越发成熟的玲珑身子。喉间一紧。仙男悄悄贴近,大手抚上她纤秀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抽出了她发间的簪子。满头乌丝散落,漂荡在水面上。蕴出了别样的魅惑。 感受着身后越贴越近的躯体,她局促地揪住了衣襟,还是没法转过身正视她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不同寻常的气氛,再不通人事,也会明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少女的羞怯可想而知。云若澜微微笑着,也忍不住有些紧张,认真回想着曾经在医术中看到的内容,他们的第一次,千万不能留下什么遗憾。 半晌没有后续,少女不自觉地朝后瞟了瞟,正好对上了那双带笑的星眸,满是爱怜,还夹着些犹豫。 怕会伤了她么?慕绯瑟心头涌起浓浓的爱意,转身投进他怀中,微不可闻地喃喃说着:“今天不会再有意外的。” 衣襟微敞的胸口贴着那张发烫的俏脸,仙男稍怔,转即狂喜地低头吻住了小徒弟的甘美,手上的动作混着淅沥的水声,轻柔而坚定。 衣物尽落,眼前的美景看得云若澜的喉结上下滑动。他轻轻抬起少女的俏脸,她明亮的黑眸中因为氤起的水雾而波光盈盈。 那份纯真的妖娆,令他情难自禁地轻语低喃道:“绯儿,真的可以?” “嗯……” 用尽全部的勇气应着,下一刻,她便被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疼爱中。 从少女变成女人的过程,伴着疼痛和欢愉,也有无尽的满足。 两人都是青涩的,却契合得天衣无缝。在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极度畅快后,她累得几乎睁不开眼。随着那声撩人的闷哼后,慕绯瑟忍不住长吟一声,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从未体味过这等滋味的男人依然蠢蠢欲动着,可看到瘫软在自己怀里昏睡过去的佳人后,又努力地克制住了想再要她一次的冲动。 细心擦拭着她的娇躯,用药膏涂抹着她红肿之处,重新将她抱回床榻,云若澜拥着仍面带潮红的小徒弟,无比满足。 他的绯儿,终于是他的女人了…… ****** “云若澜……”隐带急促呼吸的惊呼声从密林间的一座帐篷传出,随后响起的低吟娇喘惹人遐想,掩不住的旖旎春光正在悄然上演。 煤球它们离开了三天,某个食髓知味的男人就缠上了初为人妇的小徒弟。愣头小子般的孟浪之举在慕绯瑟看来,有些羞,有些燥,但更多的是,她似乎也对这项水乳交融运动的隐隐欢迎。 云若澜的绝顶聪明在这方面也毕现无遗,情到浓时,仙气和魔性交织着,混在他身上呈现着少女不曾见过的另一个样貌,有些陌生,却令她越发沉迷。 良久后,林间再次恢复了幽静,气喘吁吁的佳人匐在半吊子师父紧实的怀里,媚眼如丝。 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仙男温润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慵懒,“累坏了么?”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慕绯瑟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猫咪般呜咽着:“夜夜贪欢,这就是云先生要给让我做的调养么?” 小小的口是心非。换来了云若澜的粲然一笑,翻身压住她。轻眯星眸,“调养得不够好么?看来是我不够卖力啊……” 正敏感不已的身子根本禁不住他的撩拨,少女连声告饶,“啾啾它们明天应该会回来,卷卷和兮兮也差不多该醒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仙男轻哼,重新把她抱在怀里。微叹着:“我们能单独待着的时间真是弹指飞逝。” 慕绯瑟也有些目光迷离,轻声应道:“云若澜,我还有长长的一生会陪着你。可能不会是日日夜夜相伴左右,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只属于你的,我保证。” “还真像你会有的回答啊……绯儿,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调适。毕竟像你说的,我们还有漫长的时光要共同走过,只要你开心就好。” 云若澜笑着,心头一直缠绕着的疙瘩。刹那间尽散。他深信他是无可取代的存在,这样足矣。 帐内浓情蜜意,帐外却多了三个正在听墙根的家伙。小黄鸟恨不得长啸两声来夸奖小主人的上道,白鹿有些羞赧。不安地挪动着前蹄。而从高级幻兽圈回来后就一直很阴沉的黑豹,越发凛冽起来。 煤球斜了明显雀跃过头的啾啾一眼,被瞪得发毛的小黄鸟不得已,大声喊着:“小绯绯,我们回来了!哎呀,累死鸟了!小绯绯,你在么?” 这一嗓子,惊动了还沉溺在半吊子师父无限温柔中的慕绯瑟。没想到它们回得这么快,像是被撞破了好事,她满面通红地捶了云若澜的胸膛一下,快速整理起来。 帐内还有那份挥散不去的缱绻,嗅觉敏感的黑豹不肯进入,折身奔向了密林深处。小黄鸟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抹飞快离开的黑影,跟还在害羞的白鹿咬起了耳朵。 “白白,小豹豹好像真的爱上小绯绯了。它虽然有成人形的能力,可是人兽殊途,只怕要伤心了。” 小黄鸟熊熊的八卦之心让温驯的白鹿一阵无言,哞哞两声,正想回应两句,账帘被掀开,比往日还明艳几分的少女走出,中断了这场幻兽间的家长里短。 慕绯瑟把玩着成堆的烈火蛇和萱草熊的魂源珠,不吝褒奖之词地好生表扬了尾巴翘上天的小黄鸟一顿,顺口问起了煤球的下落。 她分明也后知后觉地感应到了情绪低落的黑豹气息,不过是眨眨眼的工夫,就跑了个没影儿,是闹的哪门子脾气啊? 容光焕发的云若澜拿出了专为幻兽配制的灵药,像分糖豆似的赏了两位劳苦功高的幻兽。他一早知道了它们的到来,不避讳的原因,除开那是自家幻兽以外,他也希望让那只另有他想的黑豹明白,他的绯儿不该是它宵想的人。 有些在意煤球的情绪,慕绯瑟知会了半吊子师父一声,就在被他们霸占了的林子寻找起黑豹来。 “煤球,躲猫猫么?你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在哪里,辛苦了一趟,就不想理人了?”她发现这货的习惯跟自己还真是如出一辙,不高兴了就往树上蹦跶。 负气横在树枝上的煤球灿黄猫眸微眯,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粗壮的长尾,对树下的佳人不理不睬。 暗忖着她最近做的事儿,似乎没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家伙吧?慕绯瑟摸摸秀气的小鼻子,眉头微皱,声音越发轻柔:“煤球,怎么心情不好了?下来陪你聊聊,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突然被从天而降的身影扑倒,灿黄猫眸闪亮得让她一时忘了谴责这货不着调的举动。 “蠢女人,叫我葵!”(未完待续) 161 解毒 幻兽会说话,是慕绯瑟一直知道的事情。(.)但那仅限于与自己主人的沟通,她也是仗着有虹光的帮忙,才能感知到其它动物的想法,却不曾想,今日她的煤球也会口吐人言。 “你之前装哑巴啊……”黑眸轻眯,少女打算撑开它的钳制,这煤球的本体,分量可不轻。 黑豹还是用前爪擒着她的手,略沉的磁性声音执拗地表述着它此刻的心情,“叫我葵!” 被它的坚持弄得摸不着头脑,慕绯瑟有感于这个姿势太怪异,无奈轻唤了一声:“葵,让我先起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从她口中叫出,煤球心花怒放地放开了她纤细的手腕,满意地轻轻舔舐着她的面颊。 耐不住它粗糙舌苔带来的瘙痒,少女没好气地敲了它一记,笑得危险,“我们好像可以好好聊聊啊?” “我是从恶魔岭最中心的地方来的,这次顺便取回了一部分能力。”灿黄猫眸闪过些错杂,豹君姿态上身的煤球吼着:“你以为我想装聋作哑啊,你个蠢女人!” “或许,你不会说话比较好。”慕绯瑟鉴定完毕,认真地说着。乱吼吼的煤球比现在满嘴“蠢女人”的豹君可爱多了…… 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葵忿忿让出了位置,以便她能起来。待她坐定,整理着被扯得有些乱的衣裙时,那白皙脖颈间隐现的红点,灼得它越发烦躁,它瓮声问着:“现在东西都到手了,什么时候回去?” “你不用歇歇?”她当然希望能越早回城越好,不过听啾啾说,这次多亏了煤球的不遗余力。所过之处哀鸿遍野,好不壮观。 见识过它的暴戾,她能想象小黄鸟口中的场景。那它不是更该好好休息调整一下么? “回去吧,我没那么不济事。你不是挂念着那个病秧子么?”嘴里嘲弄着,葵别开毛茸茸的大脑袋。情绪愈是低落。 惦念宁洛不假,可这货是在跟她扮演哪门子的深闺怨妇呢?慕绯瑟习惯性地伸手揉着它的头。关切地问了句:“煤,呃,葵,你没事吧?是哪里伤着了么?” 明明是对待宠物般的关爱,它却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就是她对它的感情,不输于对其他人类男子的感情。 缓过了心里的狂躁劲儿,葵倚了过去。磨蹭着她的肩胛,闷闷说着:“蟒蛛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我能恢复成这样,你已经尽力了。” 她该叩谢它的大爷夸赞,还是该一个爆栗敲醒它的不着边际?慕绯瑟失笑,留意到它口中的蟒蛛,立刻回想起那只吞噬了人类魂师,亦会开口说话的蛛怪,连忙问着:“它是什么来路?” “就你这点破修为,知道了又有何用?当年我和它两败俱伤。这才沦落到了这等地步。不过,随便捡只阿猫阿狗的,都肯动用你那么宝贵的能力。那些说你聪明的人是怎么想的?”葵嘟囔着,明显回避了这个问题。 揪着它漂亮的猫耳。少女嘴角轻扬,不再追问,很是赞同地说着:“自我认知做的不错啊……走吧,我的阿猫。” 边说边站起身,慕绯瑟总算确定这货只是惯性躁郁,能生龙活虎地吵吵,情况也坏不到哪儿去。 不过,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那双灿黄猫眸中迸发出了绚烂的光彩。 本就不甘愿放手的,既然这蠢女人自己说了它是她的,它就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女人,等等我。”神采飞扬地吼着,黑豹快步追上了那抹娇俏的身影。心内的阴霾,在她唇角绽放的微笑中,一扫而尽。(.好看的小说) 女人,等我,等我真正完成了那该死的使命,我会用最完美的姿态,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 不出半个月,顺利收集到了五属性剧毒的师徒二人,得益于小黄鸟的一日千里,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极乐城。 似乎是明白了少女偏爱体型娇小的物种,煤球缩回到了黑猫形态,在仙男隐含不愉的目光下,大喇喇地横在那方娇软的天地。 而慕绯瑟魂源珠里的两个小家伙,也按她预估的那样,准点醒来。问清了事件经过,闹得她一时哭笑不得。 究其原因,是迷糊的小呆羊成了那只几乎晋级到了高级幻兽的丝霓水母的猎物。兮兮正在寒潭里闹腾得欢,站在岸边的天然呆就被悄然潜伏在那里的水母拖下了水。 眼见同伴落难,小狐狸情急之下也着了道,好不容易把卷卷救了出来,不料寒潭畔竟然多了几个觊觎它们多时的人类。 两只中毒的萌物勉强对抗着,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清风门特有的阵法困缚。要是慕绯瑟他们再晚一步,有主的两个小家伙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样听来,她心里倒有了计较。一是那群魂师太可恶,竟敢挑着小家伙们落难的时候下手,其二,就是兮兮这倒霉孩子,又要受罚了。 要不是小狐狸非要小呆羊站得离寒潭极近,来观看它所谓的精彩表演,这场乌龙,或许就不会发生。 勇于承认错误的幻兽是好幻兽,兮兮自打跟了慕绯瑟之后,深得其道。只是小家伙没有想到的是,坦承错误的结果,换来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少女云淡风轻地宣布了它一个月不准喝酒,悔不当初的小狐狸在魂源珠里好一阵恸哭。就在不甘心的小东西稚声稚气地跟小主人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他们也神速地回到了众人翘首企盼的领主府。 宁洛笑靥如花地接过了从啾啾背上跳下的未婚妻,眼看着她满目欢喜,心头暖流涓涓。 跟身边人简单相互问候着,慕绯瑟也片刻不停地将大袋幻兽魂源珠交给了晏庆。拿到了最感兴趣的东西,妖娆少年乐滋滋地开始闭门研究。春风得意的仙男也加入了其中,大方地给了两位美男与小徒弟相处的空间。 也是趁这个空档。少女确定宁洛情况依然稳定后,跟他们说起了恶魔岭的破事儿,听得温和的慕言怒火中烧。 “瑟儿。我马上传书给师父。清风门太过猖獗,自个儿品行不端,还敢用师门来压你。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 一扯上自家妹妹的事,青莲少年总会极为上心。他正要起身往外走。就被白嫩的小手拉住,听到她低柔说着:“哥哥,别忘了天魂宫的规矩。我现在是一地之主,牵扯了多方势力,你一昧相帮,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这算不得私事。清风门的举动,与强盗有何差别?不小惩大诫。只怕会仗着天魂宫的声威越发放肆。瑟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抬起她的柔荑亲吻一记,慕言飞快出了病美男的卧房。那架势是慕绯瑟也阻挡不了的,她不由眉心微蹙,有些担忧。 宁洛安静看着,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开口安慰道:“慕兄说的有道理,就算他有私心,天魂宫也不能放任与之关联的门派做出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的表态,可比做很多事管用。” “我不想跟天魂宫有牵扯,更不想哥哥落人口实。依靠别人得到的东西,无法安心呐……”慕绯瑟徐徐说着。(.)想到自己与天魂宫若有似无的联系,黑眸微沉。 宁洛或多或少知晓自家未婚妻的身世,虽然无煞查不出她娘亲的来历,但她是皇室中人的事实,毋庸置疑。慕言一心护妹,万一被人得知了她的身世,从而大作文章,倒确实会给这个无法让人心生恶感的青莲少年,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略有明悟,病美男聪明地避开了会让心上人更为躁郁的话题,说起了自己的盘算:“无煞那头我会放出消息的。那些自诩正道的门派,可不及他们口中说的那么光彩。” “你现在要认真休养,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宁洛的身子,少女暂时将这个烦心事抛到了脑后,嘴角微扬地继续说着:“等你好了,想偷懒都不行。” “哎,原来希望赶紧治好我,是打算添个苦力啊……”精致的俊脸扬着狡黠的笑意,宁洛的故作幽怨引得慕绯瑟一阵轻笑。 伸手环住了他略显单薄的腰身,少女柔声说着:“因为我需要你陪在我身边,不用太长时间。” 宁洛一愣,身子不觉僵直,蓦地说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病美男的变化,她脸上笑意越甚,扬起俏脸说着没说完的话:“一辈子就好。” 被她的大喘气骇得不轻,宁洛眸中波光流转,又惊又喜地吻住了主动说起情话的未婚妻,脑中闪过了些不确定的想法。 她好像变得哪里不一样了……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云若澜的满面春风也无声地印证着这一点。 他的未婚妻,可能已经被为师不尊的俊逸男子吃抹了个干净! 这一念头浮起,惹得宁洛醋意横生。他轻哼着,用力吮吸着她的娇唇,大掌攀上了越发丰盈的柔软,不重不轻地揉捏起来。 身边男人太过聪明和敏锐的后果,便是慕绯瑟明知不妥却无力反抗他们的过分疼爱。青天白日的,竟又要被剥成赤|条条的待宰羔羊,顿悟过来的少女气息不稳地捉住了愈发放肆的大手,嗔道:“你身子还没好,可别再出了岔子。” “哦?身子好了就能为所欲为么?”病美男妖娆得如一朵魅人罂粟,染着欲念的琥珀眸子也泛起了盈盈波光。他张嘴轻吮着她的脖颈,在看到点点红梅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和半吊子师父在恶魔岭的风花雪月,慕绯瑟也有些尴尬。她从来没想过怎么平衡以后会是生活中重要组成部分的闺房之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瑟瑟,为了这个约定,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宁洛笑着,没等她吱声,自顾自地定下了与她的闺房之约。心头醋意难消,他一路舔舐。尽情在她的胸前软肉上流连着,听到那如诉如泣的呜咽后,他愈发急切地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待慕言通过秘法向师门禀告神弃之地发生的恶事。又折回宁洛的卧房时,就发现自家妹妹满面酡红地倚在病美男身上,微喘连连。 未经人事的雏儿哪里知道发生了何事。急急问着少女何处不适,闹得一张俏脸更是涨得嫣红。 逞了口舌之快。宁洛略微平息了些,笑眯眯地帮着腔,不动声色地把问题转移到了近期要做的事情上。 带着满心疑惑,慕言倒也不含糊,坚决支持自家妹妹要铁血打压偷猎者的决定。不见得要伤人命,但必须让那些人吃足苦头。 最和善的兄长都没有异议,燥意退去后的慕绯瑟认真地盘算起来。 她不能一天到晚不着地。眼看着跨江大桥就要落成,领地也要开建各个部门,很多事情还待处理,她确实分身无暇。 慕言的身份不适合,宁洛的身子不适合,云若澜要跟晏庆一起研究解毒的事情,也不适合。 思来想去,这副重担似乎只有她的冰山侍卫能挑起了。 有些歉疚地召进了越来越沉默的晏澄,慕绯瑟说着恶魔岭有外来魂师随意掠夺资源,希望他能带队盘查领地内魂师出没的情况。尤其是在恶魔岭的入口处,更要多加留心。 一听又是要调离主子身边,冰山侍卫漂亮的眸子微黯,随即简单地答了句谨遵主命。便不再言语。 定下对策后,少女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纠察队筹备工作。就在领主大人回府的当天,数道指令发出,无煞和七绝门的部分高手也被飞速调遣到了神弃之地。 因为主子的关系,又加上之前的通力合作,两个同样作为暗势力的门派显得意外和谐。此番再次合作,慕绯瑟自然是信心十足。 至于某几个很欠缺磨练的小家伙,少女深感自己太过宠溺三兽,才会让它们纰漏频出。于是乎,她纤手一挥,便把躲在魂源珠里反省的小东西派往了恶魔岭几处生产基地巡视,比如矿区,比如林场,再比如可能出现宝物的地方。 葵对此表示欢迎,在它看来,那三只小家伙空有那蠢女人喜欢的外表,却没有强横的实力。当然,这些都只是它和她私下的话语,在那些男人面前,煤球依然只是张牙舞爪的野猫一只。 不知这货玩的什么把戏,慕绯瑟本着兽也有隐私该尊重的念想,并没有向男子们提起。不过她也借机“请”它出手教导教导实战经验太少的三个小家伙,怨念得煤球无处发泄,只能将怨气转嫁到了倒霉催的萌宠身上。 啾啾哭诉着自己被连坐的命运,见小主人不动摇,转而力邀它的青梅竹马和它的心仪之兽有难同当。 知道那个吓死兽的豹君要暂时离开,小蓝鸟翎羽抖动,欢欣鼓舞,而白鹿也是一副解脱的表情,气得小黄鸟直叹遇兽不淑。 就在幻兽们卖乖耍赖无效,最终悲怆离去后,隶属于无煞和七绝门的高星魂师也尽数到齐。不低于四星魂师的四十人队伍,都换上了在胸口绣着艳红火炎兰的统一玄色劲装,在沉默的队长晏澄带领下,奔赴了维护领地利益的第一线。 从初步想法到队伍成立,不过是短短七天时间,慕绯瑟对两方的效率都很满意。更让她欣慰的是,云若澜和晏庆经过几天研究后,发现将五属性剧毒混在一起后,此消彼长间,竟能完全吞噬从宁洛魂源珠里提出的寒毒。 但那毕竟是凭空做的实验,真要把五属性剧毒灌进宁洛体内,结果还是无法保障。少女惴惴不安,在询问过病美男的意思,又得到了半吊子师父和自家兄长的齐齐安慰后,解毒行动正式开始。 盘腿坐在云若澜结出的水属性阵法中,宁洛朝一脸忧色的未婚妻宛然一笑,不紧不慢地说着记得遵守约定后,坦然地闭上了眼。 仙男看了眼俏脸飞霞的小徒弟一眼,了然,微微叹息。他朝晏庆点了点头,被研磨成粉状的幻兽魂源珠就按照特定的比例,投放到了阵法中。 剧毒齐齐涌进了宁洛的心口,毒素蔓延之迅猛。令人咋舌。早早在一旁守护的青鹤调集着木属性魂源力护住了主人的重要脏器,云若澜和慕言也分站一侧,随时准备出手。 极为冒险的举动。让慕绯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未婚夫的情况。只见阵中男子的俊美容颜时黑时绿,锥心的疼痛让他连喊痛的气力都没有,口鼻喷涌出的黑血更是触目惊心。 少女看着。心疼不已,焦灼地询问着晏庆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完结。妖娆少年难得没有抬杠。同样一脸严肃地观测着宁洛的情况,飞快地计算着毒性互生互克过程中的一切可能。 大半个时辰过去,那份折磨仍旧在持续,眼看着平日就是一副娇柔模样的未婚夫像是要仙去一般,慕绯瑟急得脊背发凉。 就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后,宁洛突然喷出了最后一口黑血,头一歪便栽倒在阵中。少女身心欲裂。连忙闯进了已变得浑浊不堪的阵法中央,抱着他的身子查探起来。 缓慢的心跳,微弱的呼吸,加上失血过多,病美男的体表特征糟糕得让人胆战心惊。 云若澜和慕言双双联手,特属于水属性的透析之术沁入宁洛的身体。不单如此,早在他们出手前,慕绯瑟已经调动了自己的修复异能,修补着他体内因毒素相争而一片狼藉的魂源珠。 木樨此刻帮不上忙,急切之余。也聪明地将木属性魂源力的供给,传输到了两位不遗余力的美男身上。 万众一心,唤回了命悬一线的宁洛。他疲累地微微睁开眼,看清心上人脸颊上的泪痕。奋力抬手擦拭着,轻笑着:“我现在是有多丑,能让你哭成这样?” 有那么几个时刻,她以为差点儿要失去他了,见他转醒后还有心思开玩笑,声音略带哽咽:“还有些余毒没清理干净,不过魂源珠里的寒毒总算是连根拔除了。你先睡一会儿,一觉醒来,就再也不会被旧疾困扰了。” 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宁洛安心地陷入沉睡。正打算再接再厉替他调理其它脏器时,慕绯瑟就被晏庆拉着,径直往房外走去。 “小毒物,你胆量渐长啊……”有些头晕眼花,少女瞪视着莫名横插一脚的妖娆少年,却没了力气甩开他的手。 “云君人交代的,你不能过度消耗天命之人的能力。你也知道剩下的只是些残渣,云君人和言少联手,肯定没问题。再说了,宁少马上会被扒个精光,黄花大闺女哪能在没出阁前看这个!” 晏庆絮絮叨叨,也为大功告成而长吁了一口气。日夜不休研究出的结果非常理想,总算没辜负少女的殷切期望。 怎么听都觉得这只是半吊子师父不愿自己有损伤才支使小毒物拉开她的,和嫁没嫁人有何关联? 慕绯瑟睨了他一记,心知宁洛的情况确实比想象中要好得多,不由也放松了下来,不咸不淡地回着:“他是我未来相公,有什么看不得的?” 再说,又不是没见过……少女暗暗腹诽,越发觉得晏庆大惊小怪。只见妖娆少年手指发颤地指着她,一脸愤慨:“你,不知羞啊?!不就是宁少长得国色天香么?你果然是贪图美色之辈,亏得七哥的样子没被你看过!” 吐槽着自家奴隶的词汇水平,慕绯瑟像是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地问着:“晏澄?我怎么没见过晏澄的模样?” 自觉失言,晏庆恨不能抽自己两大耳刮子。这女人身边都是特色不一的美男,可见她确是嗜美成狂。他一直在庆幸七哥的真实样貌不曾被她发现,这下说漏了嘴,千万不能让她上了心啊! “我是说,七哥的美好,你都不懂发现!他怎么就能看上你这么迟钝的女人呐?”妖娆少年嚷嚷着,一脸心虚。 所幸慕绯瑟也没有太过在意,异能使用后的眩晕感接踵而至,让她不受控地朝晏庆倒去。“小毒物,送我去隔壁房间歇会。” 妖娆少年呆滞地扶着散出阵阵幽香的娇软身子,一时思绪万千。隔壁房间,不就是他的卧房么? 完了,这女人看上自己了,他该怎么办呐……(未完待续) 162 做门新生意吧 有某个陷在自我世界的妖娆奴隶贴身紧盯,慕绯瑟头晕目眩地径自睡去。(.好看的小说) 一觉醒来,已是月挂高枝。不知怎么就回了自己的卧房,身边还躺着疲累不堪的青莲少年,俊雅的睡颜让少女勾起了唇角,轻轻倚了过去。 察觉到身边有动静,慕言睡眼惺忪地转醒,鼻尖嗅到熟悉的香气,俊颜舒展,极是自然地将身侧的小人儿往怀里一带,微笑着说道:“本来只想送你回房的,连我也陪着你睡了一觉。” “哥哥,辛苦你了。”慕绯瑟的小脸轻柔地磨蹭着兄长的胸膛,深知这段时间他们的疲累。 “宁洛是自己人,谈不上辛苦。倒是你,云君人说过不让你动手的,又不听话。”思绪恢复了清明,慕言想起了云若澜的话,轻轻捏了捏她的俏脸。 那光景她不出手还更待何时?聪明地没说出心头的小抗议,少女笑眯眯地应着:“下次不会了。宁洛那头情况如何?” “云君人护着,说好了明日去替他。现在他们处在阵法中间,去了也没法看到人,你好生歇着就是。瑟儿,可算了你一桩心事了吧……”忍不住啄了她的粉颊几下,慕言眉眼笑如弯月地说着,语气中没有一丝妒忌。 暗叹着情咒的威力,慕绯瑟心头涌起了更多对兄长的疼惜,主动回拥着他,轻声说道:“哥哥,谢谢你。” “傻丫头,无端端的,客套什么。对了,师父给我传了讯息,约莫两日内天魂宫就会发出天魂令,勒令天下魂师端正言行。她老人家亲自找过负责外系事务的长老。清风门的那些人将会受到严惩。瑟儿,安心处理你的公务就好。” 青莲少年娓娓道着,仿佛这件竟然惊动了天魂宫的事儿根本不足挂心。他的淡然也惹得少女一阵缄默。半晌细声说道:“孟君人不曾出言责难你么?哥哥,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要不,你就在府里陪着我。类似的事情就别再插手了。” 慕言心头一暖,捧起她的小脸。笑道:“想把我藏起来么?” “我们的事儿,还不知道怎么跟孟君人交代,不能再把你卷入无谓的争斗中。万一孟君人不愉,把你召回了天魂山,我去跟她抢徒弟,怎么都不合适吧?只怕那时候真得想办法把你藏起来了。哥哥,你在听么?” 眼看着兄长在发愣。慕绯瑟伸手抚摸着他的俊脸,换来了一记不甚纯熟却无比炙热的亲吻。 “瑟儿,我爱你。” 唇舌纠缠,慕言微喘着结束了与妹妹的第二个亲吻,说得深情款款。他是欢喜的,再次确定她不只把他当做兄长,而更多的是将他作为男人般看待。 少女面上一热,嫣然笑着,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我也很爱你啊。哥哥……” 两人紧紧相拥,卧房内满溢着互陈心事的绻绻情意。 气氛正好,青莲少年情难自禁地再度拥吻着心头挚爱。耐不住心头的喧嚣,他刚想再进一步时。晏澄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响起:“主子,几个自称是猎火门的魂师要进入恶魔岭,劝诫无效。(.好看的小说)他们希望求见主子,您看?” 将近丑时,那些人进岭还真会挑时间……慕绯瑟隐隐不快,但对理直气壮敢于求见她的门派也多了几分好奇。轻吻过慕言被扰了好事而略带愠色的俊脸,她扬声答着:“带他们去前厅。” 待少女稍事整理,与兄长携手而出时,掌起明亮灯火的前厅正有几个忐忑不安的人等在那里。 猎火门是大康的本土门派,以火属性魂师聚集而闻名。门派内的大部分人,性格虽说多有暴躁之嫌,但平日也算行侠仗义之辈,在大康境内倒也颇受好评。 眼见绝色佳人翩翩而来,猎火门四人不由一愣,很快意识到这便是传说中不可小觑的少女领主,纷纷抱拳问好。 腹诽着深更半夜还要招待不速之客,慕绯瑟一脸清淡,对几人爽利的问候颌首回礼,也似模似样地招待着贸然求见的来客。 “几位,我家侍卫分明已经说了这恶魔岭进不得,不知还有何事要谈?” 少女的语气说不上好,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其实她也没动怒。或许是四人谨慎的态度让她颇为满意,也比对待清风门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要客气几分。 “大人,在下常胜,猎火门第十七代弟子,适才听闻这位晏君人说您禁止其他门派的魂师出入恶魔岭,才一时情急求见于您。今日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猎火门的语话者虽有几许不安,但依然回应得有礼有节。 “客套话就免了,有话不妨直讲。”慕绯瑟盯着这个不超过三十的青年魂师,样貌平平,却很是自信,应该是几人中的领导者。 常胜见少女目光清冷,一脸淡漠,踌躇片刻后,开口说道:“恶魔岭为天下魂师寻觅幻兽的圣地,由来已久。如今归属于领主大人,我等自是无话可讲。可世间优质幻兽尽在您的领地里,历尽千辛万苦才进阶成功的魂师,今后该去哪里寻找幻兽呢?” 这个与她何干?少女暗暗思量着这名火属性魂师的话语,颇为无言。“无人管辖的地界还很多,也不乏佳品,你这话说的倒很有意思。” “大人,也许您觉得在领地里的一切都该归属于您,这种想法不错,但也不尽然都对。” 佳人的冷淡反应,让常胜有些坐不住。他的声音兀地提高了几分,惊觉那名俊雅无双的少年投递着不满的注视,又不自觉小声了些。 “恶魔岭幅员辽阔,中高级幻兽不计其数。其他门派在下不敢妄语,但本门确实只是冲着幻兽来的。小师弟进阶四星魂师已有半年,一直不曾觅得幻兽。这次在下也是奉师命陪同前来,并无开罪您的意思。再者说,您也不差这么一只两只。您说是吧?” “照你的意思,我一声不响地在你家里拿了银子,你没发现是我运气好。被发现了就跟你说声反正你银子多,也不差这一文半文。那么你也会大大方方地拱手揖礼,欢迎我下次再来。即便我越拿越多。也无可厚非。你想说的,我没理解错吧?”慕绯瑟轻嗤。答得慢条斯理。 “这……”被她的话绕得半晌回不过神,常胜发现众说纷纭的倾世佳人很是犀利。他真心没有得罪她的念想,按猎火门惯有的行事作风,也不会做些龌龊事。可怎地从她嘴中说出,他们就成了鸡鸣狗盗之徒了呢? “常君人,你口中属于天下魂师的恶魔岭,现在是我领地的一部分。理所当然的,一切都该属于我。你或者会说,在我没掌管这里之前,这些事物已然存在,不算是我耗尽心血得来的,理应像从前那般与众人分享。可皇谕昭告天下后,任何人也无法变更我拥有这片土地的事实。作为主人,难道我没有资格管理自家的后院么?” 不疾不徐地说着,慕绯瑟嘴角微勾,嘲弄之意溢于言表。 魂师是被宠坏了的群体。习惯于众民崇拜,士族相争,连各国皇室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这些又怎么能够成为她放任他人掠夺的理由?常胜的话,代表了大部分魂师的想法。不过是几只幻兽,并不会带来多少损失。 可是,她一开始就屈服的话,能为她和她的民众们带来安乐生活的资源,将会被那些得寸进尺的贪婪之人一一蚕食。 一见神弃之地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像嗜血虫般蜂拥而至,他们有什么权利来要求她把领地的事物拱手奉上? 常胜沮丧地垂下了头,叹气答道:“在下愚昧,言语间多有得罪,还请您别放在心上。大半夜的,吵得您不能安睡,蒙您不责,还出言点醒在下,多谢大人的宽宏。既是如此,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少女微微挑眉,淡笑道:“晏澄,带几位君人到领地的客栈歇一夜。各位,恕不远送,好走。” “是。”冰山侍卫简洁地应着,朝几人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无功而出,猎火门一行四人也很是郁卒,但心里都对这个铁骨铮铮的领主大人多了几分钦佩。 行至门口时,常胜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大人,恕在下多事。若天下魂师因无法觅得合心意的幻兽而怨恨于您,只怕会得不偿失。告辞!” 客人是送走了,可慕绯瑟却陷入了沉思。常胜最后的提醒不无道理,也是萦绕在她心头的一个忧患。 她更多看重的,是恶魔岭蕴藏着有利于民生的资源,相反魂师们重视的幻兽,倒也没有将其全部招至麾下的念头。 也得有那份能力才行啊……少女微微叹息着,引来了自家兄长的无限关切。 “瑟儿很在意那个魂师说的话?”抚平了她轻蹙的眉头,慕言何尝不是思绪万千。 康国皇室无法震慑群雄,天魂宫亦不会直接出面偏袒神弃之地。如果真像常胜说的那样,妹妹要面对的,可不是区区鼠辈那么简单。 “我该换个思路来考量这个问题了。”慕绯瑟握着兄长的大手,指尖传来的温暖让她稍事放松,微笑道:“毕竟要顾及领地的发展,谨慎些的好。” “嗯,确实要从长计议。不过该有的姿态绝不能少,再出些清风门谢勐之类的宵小,领地迟早要变成别人的后花园。”青莲少年也不含糊,没有强硬的态度,哪里来的地宁人安? 微阖臻首,少女宛然,两人就这么在前厅里絮叨着,不觉天色渐亮,府中的下人们都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正准备用膳后去学堂的慕鸿书见哥哥姐姐竟在此时出现于前厅,乐滋滋地扑上去分别问安。 来到领地的第三天,慕家小少爷便加入了领地孩童们的学习。有文有武的教学,友善热情的同龄人,让本还有些怯怯的男孩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身体强健不少,性子也活泼许多。 “三姐,小潘头听他爹爹说。最近有坏人来领地抢东西,是么?”因为慕绯瑟最近太忙,慕鸿书一直没什么机会见到她。如今逮着了机会,好奇地问起了小伙伴们热聊的话题。 少女笑眯眯地揉着弟弟的头,往他碗里夹了些小菜。嗯了一声,“鸿书怎么看的?” “当然是把他们都打出去了!”慕家小少爷兴奋地嚷嚷着。“颜老爹说了,君子取财有道,偷摸抢掠,是要被惩罚的。” 他确实越来越懂事了……慕绯瑟大感欣慰,笑眯眯地说着:“三姐不会放过那些人的。鸿书,端午的时候,翎国那边会和领地一块儿庆祝大桥落成。届时还有龙舟大会,到时候你跟着我,去灵松江好好玩玩儿。” “三姐最好了!”慕鸿书喜不自禁,不顾满嘴碎屑地就想往自家姐姐怀里扑。 慕言失笑,扯住了他的小手,打趣道:“就三姐好么?” “二哥当然也好啦!小潘头他们可羡慕我有一对又漂亮又厉害的哥哥姐姐了。” 男孩一时马屁精附身,逗得两人乐不可支。谈笑间,晏澄带着一身倦意回府复命。 因端午将近,领地会有盛事举行,猎火门的几人直言想再多留几日。只当开开眼界。慕绯瑟有感于常胜的善意,点头允了。 她颇为歉疚地看着近日来消瘦不少的冰山侍卫,拉了他一块儿用膳,席间也柔声叮嘱着他留意休息。 三人闲聊之时。机灵的慕鸿书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间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呼呼地喝下热汤后,边抹着小嘴边问道:“三姐,幻兽都像黑豹和无双那么厉害么?” “当然不是。幻兽也有等级之分,不尽然都那么厉害。” 慕绯瑟耐心解释着,就见男孩略显失望地撇撇嘴,嘴里嘀咕道:“不厉害还来偷?是厉害的那些他们打不过么?直接出钱请人抓算了,又丢面子又丢命的……” 童稚的话语惹得三人一顿笑,慕鸿书咧咧嘴,一看时辰,慌慌张张地就往门口跑,“哎呀,晨训要迟了!二哥三姐,黑脸哥哥,我先走了。” 男孩的称谓让晏澄本就刻板的面容更是乌云盖顶,慕言笑着摇摇头,出言替弟弟收拾着烂摊子。 两男你来我往间,留意到欢笑过后的少女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慕鸿书离开的方向。二人互视一眼,也不由回想起那孩子说过的话来。 “替别人驯服幻兽,很新鲜啊。” 半晌,慕绯瑟贝齿轻启,吐出了句让两人同时一惊的话语。 “瑟儿,你是说?” “恶魔岭的幻兽品质上乘,众所周知。而今我不让其他势力踏足,对那些确实需要幻兽来辅助修为的魂师,也似有不公。哥哥,我们做门新生意吧……” 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少女一夜未眠却依然明亮的黑眸里赫然闪现着有了新想法的光彩。 “我的绯儿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了?”清朗的声音响起,忙活了许久的云若澜眉眼带笑地走进了膳堂,慰问似的拍拍晏澄的肩,坐到了小徒弟身边。 问过宁洛的情况后,很是顺心的少女说起了灵机一动的想法:“既然不能与天下魂师为敌,倒不如开辟一个新门路――替人驯兽。这样一来,既方便我们管理,又可以赚钱,还能解决那些人的难题。你们觉得呢?” “魂师多半都需与幻兽大战才能迫使其臣服并归顺,倒也不需区分是何人出手。可是,谁来驯兽,谁来管制,找寻幻兽的魂师是何属性,又需要何种幻兽,这些都不易解决啊。” 云若澜脑筋转得快,三下五除二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眼看着小徒弟稍怔,伸手抚摸着她的俏脸,笑道:“你的想法很好,咱们再商讨商讨,肯定能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是啊,瑟儿,难为你有心,也算是天下魂师之福。我们集思广益,势必会得到妥当的结果。”慕言也出声安抚着,不想消了她的积极性。 慕绯瑟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托大。毕竟这是幻魂大陆从未出现过的行业,而且实现的可能性很低。就算她能安排好一切,那些有门派归属的魂师们,会不会买账也是一大疑问。 不过,这终归是个目前来说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管怎地,她都要尝试一下。 “我可没有灰心。今晚一定要好好夸奖鸿书一番,这孩子越来越聪明了。”少女娇俏地笑着,明媚的样子让三人暗暗安心,也飞快地解决起眼前的早膳,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各项事务。 慕言要接班守护宁洛,云若澜从旁指点一二,一时膳堂只剩了许久不曾单独相处的主仆二人。 深凝了冰山侍卫一阵,晏庆的话不期然回响在慕绯瑟耳边,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暗啐着自己越来越旺盛的好奇心,她轻声说着:“晏澄,去探探猎火门那几人的口气,为了得到幻兽,他们愿意付多少酬劳。” “是。”还是简单的回答,晏澄却有些舍不得走。被她凝视的感觉,他不由得想再多体会片刻。 “觉得我荒谬么?”语焉不详地问着,她也不清楚自己问的是代人驯兽一事,还是她近期丰富的感情生活。 “只要主子开心,没什么不可以。” 一如既往的晏澄啊……慕绯瑟笑了,灿若夏花,“那就全力以赴吧!”(未完待续) 163 书房偷欢 四月下旬的幻魂大陆,因天魂令而沸腾。 天魂宫敬告天下魂师端正言行,掠人财物,伤人根本,一经查证,得之必处。 在民众们看来有些云里雾里的告令中,隐含了让各大门派胆战心惊的讯息。其中最为惶然的,非清风门莫属。 掌门梁兴邦从未见识过天魂宫外系的长老那般疾声厉色,憋屈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派师弟谢勐去恶魔岭,不外乎就想查证一下那里是不是真如谣言所说的那般遍地黄金。他们运气不佳,竟会碰上了正巧出现在恶魔岭的少女领主。要不是自家侄女和师侄的愚蠢行径,清风门或许不会遭此横祸。 不过,那慕姓领主也太过霸道了。这么点儿小事就嚼舌根嚼到了天魂宫那里,真是一介妇人! 梁兴邦悻悻想着,不敢怠慢外系长老所说的严惩几人之令。扣俸杖责,闭门悔过,一系列的处罚连谢勐都未曾逃脱,更别提惹下了祸根的几个年青男女。 清风门中早就看苏倩不顺眼的人,都等着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如何撒泼耍野。没想到她哭是哭了,但从始至终都没闹腾,反而一副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架势,让众人啧啧称奇。 有人好奇问起,苏倩只是抱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白兔微笑不语,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誓要将那个叫慕绯瑟的女人除之而后快。 被惦念上了的少女领主对此毫不知情,唏嘘着天魂宫的威慑力,在葵和一干萌物揪出了部分门派不怀好意的试探后,强势向外界宣布了来犯者尽斩的言论。 有康国皇帝的圣谕,又有无煞和七绝门不遗余力的宣传,再佐以天魂宫近期的公告。明眼人都看出了神弃之地不可侵犯的姿态,一时间流言纷纷。 妄图分杯羹的门派不敢再轻举妄动,却也苦了那些真心只想找寻幻兽的魂师。 就在魂师圈热议领主大人太过蛮横的时候。神弃之地突然传出了小道消息,令众魂师为之一振。 本着天下魂师皆为友的准则,天命之人愿意帮助真心觅兽的魂师驯服所需的幻兽。但不是无偿赠送。而是需要根据幻兽的品质及特性,收取对应的费用。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纷纷谴责某个不识趣的小领主想钱想疯了的同时,还真有不少门派遣出了人马到神弃之地打探消息是否属实。 猎火门或许是最早得知此事的帮派,在请示过掌门后,常胜低调地接受了少女所说的代为驯兽一议。 不管外面闹腾得有多欢,慕绯瑟因为宁洛的全然康复而喜色难掩。也正是由于此番旧疾复发,性格难以捉摸的精致美男暗下了一个不曾告及任何人的决心。 对于云若澜和慕言的出手相援,宁洛嘴上不说有多感激。可他明白一切源于他们对自家未婚妻的情真意浓。有了更多感悟,三人之间的相处越发融洽起来,也让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少女暗暗吁了口气。 跨江大桥的落成庆典,翎国方面派出的是与领主大人交好多时的皇太女萧瑶。从那些措辞欢快的书信来看,豪放的太女殿下对这次会面相当期待,惹得慕绯瑟也不禁盼着能早些和这位同性好友相见。 筹备着庆典的相关事宜,忙得不着地的领主大人也把驯服猎火门所需幻兽的重任交给了兴致勃勃的妖娆少年。 晏庆制毒了得,用毒出神入化,加上本身难得的木属性,在恶魔岭这样遍地草木的地方。更是如鱼得水。基于他的某次杰作,慕绯瑟也对他的出手颇有信心。 幻兽的价值从来没有人明面上的估量过,因此,掌管着幻魂大陆第一地下市场的宁洛。刚复原,就投身到了轰烈的新行业筹划中。 可以有人帮忙,但将会陪伴终生的幻兽需要自己捕捉,这是幻魂大陆魂师们千百年来不变的教条。少女此次过于体贴的想法,不得不说是个新奇事物。 随着五月的到来,朝贺的各地来宾纷涌而至。领地还是头一次接待众多贵客,在赫之舒等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倒也进行得顺风顺水。 康国皇室的代表非平王莫属,众望所归的夜梓旸便带着老皇帝的旨意,于五月初一赶到了神弃之地。 领地的繁盛让初初到来的平王殿下大感震惊,愈发觉得自己不能言明的皇侄女非池中之物。 亲自带着夜梓旸游览一番,接待他及众随从住进风景如画的幽静别馆后,慕绯瑟没有再出面接见任何来客。她被某个急于证明自己恢复了健康的男子缠得不可开交。 “宁洛,我还有几道公文要批。你,你的手规矩些……”低柔的嗓音因为某人孟浪的动作而带上了几分娇媚,细微的喘息在书房内回荡着,撩动人心。 琥珀色的眸子含着压制多日的欲求不满,宁洛将自家未婚妻抱坐在腿上,隔着衣料咬上了因他挑逗而悄然站立的小珠,含糊说着:“前些日子是葵水扰人,你应下了的事,不能说了不算呐。” 芙蓉面上染着诱人的嫣红,慕绯瑟正以羞人的姿势正面跨坐在未婚夫身上,酥痒之意阵阵从胸口传来,惹得她更是燥热不断。 细白的小手紧紧揪着他肩部的衣料,她喏喏说着:“我,我没说不行。现在还是白天,赫总管他们随时可能会来,万一被人看到了,啊……” 担心的絮叨被一声惊呼切断,她的衣襟不声不响被解开了,鹅黄色的肚兜遮掩着高耸的丰盈,关键位置印着的小滩水渍正是某人适才的杰作。 宁洛邪魅笑着,一手环住她的细腰拉近几分,另一魔掌却探进了薄薄的布料里,不轻不重地捻动着越发挺立的小珠。 他极尽能事地撷取着她唇间的甘美,纠缠着她的香舌,堵住了她想阻止的话语。这些早该发生却直到现在才有望实现。他绝不会让她有更多不必要的忧虑出现。 股间的湿意让少女躁动不安地扭动着,不经意间磨蹭到了某个炙热得无法忽视的部位,血液直冲脑门。她的担忧和羞涩也被焚燃殆尽。情不自禁地迎合起男子的抚弄来。 “嘤……”细碎的娇吟从激烈纠缠的四唇溢出,也敲响了宁洛预谋已久的进攻信号。 “别担心,木樨在外面守着。谁也不会进来。瑟瑟,我的瑟瑟。放松感受我……” 随着这句贴心的安慰,宁洛如愿以偿地进入了那方温暖的天地。初次与女子欢好,他从一开始不得其道,顺利地寻到了能让怀中人儿更为欢愉的路数。 温柔而密集的律动很快便冲得少女身上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粉红。她扶着他的肩头,以求身体不致失去平衡,畅快的感觉却让她不得不死死抱住了他的脖颈,才没有瘫软在那种入髓的风暴中。 啃食着她的软肉。宁洛有力地挞伐着。他或许是看起来最弱不禁风的一个,可体内蕴藏的能量却绝不输于另外两人。 感受着蚀骨的舒爽,在数次攀上顶峰后,慕绯瑟已然化作了未婚夫怀中的一汪春水。头晕眼花地倚靠在他肩头,她忍不住地嗔道:“坏蛋……” “也只是对你一个人坏。瑟瑟,我爱你,我的妻,我爱你啊……”气息不稳地吐露着水乳交融时的情话,宁洛的动作越发狂野起来。在强而有力的一记撞击后,再次将两人齐齐送上了巅峰。 累得几乎不能动弹。少女乖顺地匐在精致美男怀里,被润泽过的娇颜美得让人沉醉。 回味着尽兴偷欢的余韵,宁洛轻轻抚摸着累坏了的佳人,满足地笑道:“我送你回房去沐浴。” 垂眼看了看已然凌乱不堪的衣饰。慕绯瑟羞涩轻捶了他的胸膛一下,“青天白日的,万一有人来了……” “你也需要休息。”理直气壮地说着,男人红晕不消的俊脸写满了笑意。 她的媚骨天成令不曾退出的某处又在蠢动着,惊得少女连声告饶,“宁洛……” 心疼她确实无力承欢,宁洛魅惑地轻轻咬添着她的耳垂,恶作剧般地动作了几下,惹来惊呼连连后,笑眯眯地宣布着:“晚上继续。” 她能跳起来反对么?迷迷糊糊地斜了太过好看的俊脸一眼,她带着被过度疼爱后的疲倦沉沉睡去。 朦胧之间,一个念头悄然浮上心头。这令人欢愉的闺房之趣,似乎太累人了…… ****** 小徒弟被她的美人未婚夫吃抹了干净,云若澜知道后,心里自是隐隐不适,可也认真和宁洛商量起了有关少女身体的问题。 因为魂源力的属性情况,再加之她尚还年幼,纵然有想做父亲的想法,可两男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决定暂时不能让她受孕。 对此,慕绯瑟也没有异议。按她的想法,不到十六的年纪在前世不过是含苞待放的花期。身体还称不上成熟,自然不是孕育下一代的好时期。 达成了某种共识的两人轮流光临着少女的卧房,被香莲发觉后,捂嘴偷笑了很久。小姐身边的男子们能和睦共处,做跟班的,也为之安心。只不过二少爷好像也和小姐亲近得不像兄妹,长此以往,会出问题吧? 小婢女的焦急引来了慕绯瑟的关注,在香莲怯怯说了自己的担忧后,少女蓦地意识到,她的身世除了关键的几人知晓,其他人都一直处于揣测中。 血亲相近,怎地说着都是不伦之举。她自从确定心意后,从未想过要遮掩她和三人的关系,也总不能让慕言背上秽乱亲妹的恶名,在她的示意下,自己并非慕府所出的消息一夕传遍了领地。 领主大人的身世一时成为了民众们浮想联翩的话题。依旧如前的,一心只以大人为天的居民反而松了口气。 她的情事也一直是居民们关心的问题,眼看着大人正牌未婚夫和万心所向的云君人相安无事,俊雅如慕言,若不配给他们的大人,该是何等遗憾的事情。 那些质朴而偏执的维护不仅让外来的宾客震撼,也令慕绯瑟深深动容。她的居民们,可爱至极。 就在这样的喧嚣中,端午节如期而至。 晨曦初露,江边已是人头攒动。在领地闲逛了数日的平王欣慰地看着灵松江上蜿蜒的长桥,朝身边的俏丽佳人笑笑说着:“谁能想到一年多前这里还民不聊生,今日便是一派繁华。绯瑟,福泽南疆,居功至伟,大康有你,何其幸运。” “殿下谬赞了。是我有幸,得陛下信任,有贵人相帮,又遇上了一群不放弃理想生活的百姓。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多事。”心情颇佳,慕绯瑟也答得和颜悦色。 “能有你这样的主子,也是众民之福。听说最近麻烦不小,虚长你一些的我能做什么?” 夜梓旸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懂得审时度势。父皇对这个皇族遗珠极为宠爱,她又有各种势力争相扶持,与其担忧她会颠覆大康,倒不如想想如何跟她打好关系。 怎么说,他这个皇叔也得了她不小的恩惠啊…… 少女侧头看着与生父有血缘之亲的中年美男,她和他之间有种隐而不宣的亲切感。不单是血缘的羁绊,更多的,源于深藏不露的平王是个有能力成为明君的厉害角色。 想到康国的未来会很美好,慕绯瑟语气不由也轻快几许,“还能应付,谢殿下关心。局势刚稳,陛下要操心的事儿还很多,肩负重任的您还会多有劳累,多多保重。” 她语中的暗示,夜梓旸听了个分明,暗暗安心,爽快笑道:“为了自家人,多担待些又有何妨?绯瑟,你做过的,我铭记于心。所以千万别跟我这个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叔辈客气,有需要尽管开口!” 有个即将掌管皇权的叔叔撑腰么?少女微微笑着,恬淡不语。 此时,江面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马蹄声疾,远远的,一匹枣红色骏马飞奔而至。伴着张扬而欢喜的笑声,站在人群前端的慕绯瑟就被一抹飞扑过来的身影紧紧勾住了脖子。 “我的绯瑟妹子啊,姐姐我可想死你了!”(未完待续) 164 好友的聚会 数月不见,萧瑶仍是那副美丽英气的模样,可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凛冽。[]皇太女的架势,在她看到慕绯瑟后,尽数化成了少女熟知的玩世不恭。 不顾有多少双眼在注视着她们,萧瑶依着礼数与平王互相问候后,边兴奋地摇晃着疑似长高了些的领主妹子,边嚷嚷着:“妹子啊,你也不见表达一下对姐姐的绵延思念呐……” 宁洛精心替她梳理的发髻眼看不保,慕绯瑟不得已伸手按住了没正行的太女,笑笑道:“瑶姐姐,体己话咱回府再说。吉时快到了,先办正事儿吧。” 在少女面前向来没啥脾气,萧瑶嘀咕几句,倒也安分下来。随同太女前来的数百人队伍,这时才赶着装载着厚重谢礼的马车来到。跨江大桥的稳固,由此得到了初步印证,乐得一干围观的人群纷纷爆出了喝彩之声。 慕绯瑟也清楚萧瑶以身亲试的好意,朝得瑟的太女递上会心的微笑,执着她的手,与平王一道登上了桥面。 “诸位,多得康翎两国皇室信任,领地幸不辱命,如期完成了跨江大桥的筑造。为此付出了辛劳汗水的工匠们,感谢你们的尽心竭力。忠守着江沿国界的士兵们,感谢你们的全心付出。我深信,这座大桥会为康翎两国带来更多益处,愿两国国泰民安,情谊长存!” 少女简短的讲话,伴着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和有泪有笑的欢呼,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邀功,不自夸,史无前例地第一时间感激了默默无闻的工匠和士兵,这位与众不同的天命之人,让慕名而来的人们不由更多了钦佩之情。 在简洁庄重的祭祀后。跨江大桥正式向普通百姓开放。只要申请到了通关文碟,就算是平民,也可穿梭于两国边境。这将使热闹的灵松江越发繁忙。 昔日的毒江如今美不胜收,江面停满了参加龙舟大会的船只,尽由康翎两国的普通民众组成。两国皇室为纪念历史性的时刻。不约而同地设了厚赏,更是令百姓们欢腾不已。 自打年三十儿后。慕绯瑟很久没和居民们聚在一起,此番能共襄盛举,恬淡的俏脸也挂起了暖暖笑意。 嘀咕着许久不见的妹子又美上了几分,萧瑶像个小尾巴似的黏在少女身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损国体。 慕鸿书还是头一次见到翎国皇太女,水灵灵的大眼睛遮掩不住的好奇,被她调戏几句后涨红了漂亮的小脸。惹得萧瑶大笑不已。 “妹子,暗羽皇城一事,人人都说你出手狠烈,锱铢必较。看看你身边的漂亮小人,哪还能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摇晃着手中的纸扇,萧瑶感叹地说着。 几人落座于观赏水上大赛的最佳位置,少女轻笑,不紧不慢地应着:“世人如何评论,影响不了我的生活。瑶姐姐不是也深得其道么?” “我还就怕你不这么想!”萧瑶唰一声收起了纸扇,一脸八卦样地凑近。挤眉弄眼说着:“那个,就是那个,长得跟个仙人似的,也是你男人?” 浪荡太女说的是刚刚赶到现场的云若澜。他正朝自家小徒弟微微笑着,不疾不徐地坐到了慕言和宁洛身边。 斜了她一记,慕绯瑟腹诽着瑶姐姐的用词,心里涌着丝丝甜意,淡淡嗯了一声,“你见过他的,上次水神祭,他掩去了容貌而已。” “就是他啊?!我说呢,这气质……啧啧,妹子,驭夫有数啊!妹夫看起来跟他相处的不错哩。”萧瑶笑得前仰后合,见少女红霞飞颊,更是乐不可支。 “瑶姐姐,敢情你这太女做的太清闲,平日没找到的乐子都找到我身上来了。”嗔着,少女也有些无奈。没几个人会跟她研究情事如何,萧瑶倒是难得能跟她讲上几句的不二人选。 萧瑶一脸贼笑,凑到她耳边细声问着:“我还说你怎么越变越好看了,滋润得不错呐。” “瑶姐姐!”慕绯瑟是真害臊了,她哪里知道不正经的太女目光会这般犀利。 “别害羞嘛。在大翎,你这年纪的女娃早就尝过鱼水之欢了。不过,你倒有点麻烦,身为康国的一员,要娶两个美男,似乎不容易。”萧瑶又撑开了纸扇,好心地替她的绯瑟妹子扇着脸上的热气。 娶?少女哭笑不得,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只怕他们没办法认同这个词吧? 萧瑶的话提醒了她,总要和他们完成婚事的,身在大康,她该如何置处? 见妹子陷入深思,太女殿下色迷迷地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惊叹着细腻的手感,不以为然地继续讲着:“领地是你的,律法也由你定制。反正我大翎也有不少商户在你这里常驻,迟早女人三夫四侍的,也会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你是一地之主,更不该受到这个约束了。” 是想潜移默化地把翎国那套女权主义灌输给她么?慕绯瑟回过了神,似笑非笑地睨着萧瑶凑得太近的脸,“瑶姐姐,你是在鼓动我为你大翎的子民寻美保驾护航么?” “我相信你不会亏待了她们。女人凭什么就得看着男子风流快活?哎,你真是生错了国家啊,要是在我大翎,得多少翩翩佳儿郎芳心暗许哟……” 她毫不遮掩的话略显大声,已经竖着耳在旁边听了一阵的平王一时瞪眼,怒视着明目张胆想拐人的翎国皇太女,“太女殿下,日子正好,可别煞了风景。” 萧瑶也不尴尬,哈哈笑着,“平王殿下,我随口一说,别往心里去。只是为自家妹子将来会承受的流言蜚语担忧,您就体谅体谅我的一心为友吧。” 平王瞟眼地看了看正在和慕鸿书低声聊着什么的三位男子,若有所思。已在领地数日,又有无数情报涌来,他当然知道小侄女无人能及的桃花运。 老皇帝没有公示她为皇族中人。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康皇室是宣布过永不收回她的领主之权,可也难保她会为了情事放弃这片重现繁盛的土地。 以小侄女的魂师身份,要去哪个国家都可以。没理由要为对面的国家增添实力。何况,她可是大康不可或缺的天命之人呐…… 心里有了计较,夜梓旸不咸不淡地说着:“你也说了。领地是绯瑟的,她要如何打理。都是她的事。连征税兵防之类的大事,父皇都不曾干涉,就别提婚事姻缘这等私事了。太女殿下不必挂心,我大康的人,自是由我大康来守护。” 平王的话让两个特色不一的秀美女子同时一愣。萧瑶没想到代表未来皇权的男人竟会语出惊人,而慕绯瑟则是听出了更多深层含义。 她果真能在大康这样男性为尊的地界坐拥几美?夜梓旸需要她的支持不假,竟能纵容她挑战康国亘古不变的男权么? 心头百转千回。少女面上却不露半分,云淡风轻地打起了圆场:“二位殿下,这些事儿我自会处理,多谢两位好意。赛事马上就开始了,我们还是尽兴享乐吧。” 有她发话,明争暗斗的两位未来皇者暂时收起了互相扫视的目光,转而聊起了龙舟大会谁将胜出。 最中央的位置气氛诡异,看得一侧的几男微微皱眉。[.超多好看小说]时刻关注着心上人的动静,耳力不弱的他们也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个分明。 “绯儿最近烦心事不少,可别再让我们的事困扰了她。”云若澜淡淡说着。目光落在宁洛和慕言身上,“各人负责自己那头该处理的,别到时候出些父命难违师命难抗的篓子。” 琥珀眸子浮起些许了然,纤美如佳人一般的男子嘴角微扬。“那是自然。” 青莲少年满眼沉静,温润说着:“瑟儿深得人心,在我这头不会受到半分委屈。两位,多努力啊。”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关注起神弃之地的初次盛事来。 和乐融融间,慕言的思绪飘得很远。孟初柳在他离山之前,特意找他长谈过一次。不确定玩性太大的师父又是在玩什么把戏,但慕言能分辨她言语中对自家妹妹的疼爱。 俊雅的脸庞闪过几许不解,即便已是其中一员,他对天魂宫算不上了解。听师父说过他还有个师叔,可至今都神秘兮兮地没让他碰面。 孟初柳这副恶趣味的做派让一直是好徒弟姿态的慕言也很无语。他是魂宗楚易之的徒孙,这个事实天魂宫鲜少有人得知,更不谈至今还在猜测他归属哪位君人麾下的外人了。 或许,一切都与黛姨有关?久了,慕言不禁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天魂山中有处宛如仙境的竹林,却是所有内门中人的禁地。他某次听孟初柳感叹过,佳人不再。这位再也没听她提起过的佳人,没猜错的话,就是黛姨。 慕言不是只会寻求师门帮助的无能之辈,经过清风门一事,他隐含试探的举动得出了越发肯定的答案。只不过,他该不该把这份猜测告诉自家妹妹呢? 就在青莲少年心事重重的期间,龙舟大会圆满结束。欢腾的现场持续着欢庆的气氛,众人涌回了城中。 宽阔的广场上演着各色名伶的精彩大戏,大街小巷的欢声笑语,衬得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愈发多姿多彩。 慕绯瑟显然对这次的领地盛事举办很满意,俏脸上的笑意一直不曾消退过。答应过慕鸿书会好好陪他玩耍一天,好姐姐姿态上身的少女也尽兴地陪着慕家小少爷及一干闻风而至的小萝卜头玩乐起来。 灿若夏花的笑颜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啧啧称赞着少女领主的天人之姿,居民们也放松地享受着难得的与她同行的欢庆。 众民同乐的场面让慕绯瑟愈发坚定了要维护好这幅光景的决心,那些缠绕着她的琐事,一时间变得微不足道。 这头喜气洋洋,那厢正从恶魔岭赶回的小家伙们却是灰头土脸,除了某个依然恨铁不成钢的煤球。 以惊人的速度,颐指气使的豹君把中级幻兽圈向外的地界都巡游了一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折服了修为明显不及它的众幻兽。它们俯首称臣的同时,葵无意间也替慕绯瑟解决了地方太大无暇顾及的隐患。 但凡外人入侵,众兽将群起而攻之。这种万兽一心的场景不曾出现过。煤球甚感满意。至于高级幻兽圈,只怕那些人有命进无命出。 按照某位训练之法简单粗暴的豹君的想法,那只叽喳不停的小黄鸟勉强可入法眼。另外两个漂亮小家伙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原本打算直接把它们扔进高级幻兽圈自生自灭的,可怎么地也要问问做主人的意见。煤球甩着它的长尾。绝对不愿承认它只是十来天没看到那蠢女人,想得慌。 三只萌物的归心似箭难以言述,连一向慢半拍的卷卷也像火烧屁股般。三抹小身影感应着小主人的存在,一鼓作气地冲进了人群,几乎是重获生机般赖在她身边就不肯挪窝。 “小绯绯,我不要再跟着小豹豹了。它哪是训练啊?会要了鸟命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和它一块儿的。”啾啾带着哭腔。使劲儿扑棱着漂亮的小翅膀。 兮兮前爪一抬,死死抱着少女的小腿,“我也不跟它玩儿了,吓死狐狸了……小绯绯,我以后每天就喝一坛酒,绝对不吵着你多要,别再让我跟着它了,好不好?” 两个吵闹的小家伙惹得慕绯瑟笑意连连,一兽一记爆栗,阴阴说着:“不思进取。该葵那么折腾你们。兮兮,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在禁酒期,打马虎眼呢?!你们看看卷卷。多乖巧。” 话音刚落,小呆羊娇憨地咩了一声,“小绯绯,小豹豹真可怕。” 敢情是还没来得及叫苦啊……少女哭笑不得,正在想煤球那货是做了多恐怖的事情才让三只萌物怕成这样,气定神闲的正主就灵巧地穿过人群,径自扑进了她怀里。 三只萌物一震,老老实实地呆在小主人身边,大气不敢出。连她都不曾有过的威慑力,惹得慕绯瑟嘴角微抽。拉开了忙着揉蹭她胸前软肉的毛绒脑袋,她轻轻问了句:“葵,吓唬它们了?” “嘁……”惯于在人前保持不能人言的模样,煤球灿黄的猫眸闪过嘲弄,不屈不挠地重新蹭上了那方娇软。 看来得回去再问问了……心知现在也问不出一二,少女由着那货吃着豆腐,继续和慕鸿书掷箭投壶,不亦乐乎。 肆意晃荡了一圈的萧瑶折回了她身边,愣愣看着眼熟的小狐狸,“咦,这不是水神宠兽?” “瑶姐姐,我可不是水神。”好心情地打趣着,慕绯瑟顺嘴夸奖了正中红心的弟弟两句,继续说着:“兮兮跟我有缘,倒也成就了贺柏酒坊的生意。她的玛瑙酒现在远近闻名,可没少了这位宠兽的助力。” “我也听贺尚书说过,酒坊生意大好,还引了不少大翎的商贾前来。妹子,这四只小东西,都是你的幻兽么?”萧瑶好奇问着,她实在没法想象一个魂师竟能有这么多幻兽。 意识到自己也被包含在了“小东西”的范畴,煤球不乐意了,利爪一出,差点抓花了太女殿下的手背,惊得她连忙藏起了指向它们的纤手。 没好气地揉了揉脾气不佳的迷你豹君,少女朝萧瑶歉意笑笑,“只有这三个小家伙。” 心有余悸地看着瞪着闪亮猫眼的黑猫,大咧咧的太女撇撇嘴,“你家宠物的脾气也太暴躁了些,难为了百里雍那根豆芽菜还心心念念地想跟它亲近。” 蓦地提起了垣国小皇孙,慕绯瑟微怔。大半年没见,除了偶尔的书信往来,她对那孩子的情况几乎没个了解。她不由应着:“小白也不知怎么样了,我还说去看他,这可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你的领地不是有消息传出可以替天下魂师驯服幻兽么?连幻兽都不在话下,何况是普通物种。那么喜欢动物,豆芽菜估计乐开花了,搞不好正央着他的太子老爹来你这儿看看呢。” 萧瑶满嘴揶揄,见少女一脸若有所思,故作遗憾地说着:“哎,我是没那本事去闻名天下的恶魔岭逛逛了。” “哦?瑶姐姐对那里也有兴趣?” “肯定的啊!据说恶魔岭虽然是险境重重。可也处处奇山秀水,美不胜收。有机会能去游览一番,自是惬事一桩。” 皇太女美滋滋地想着。却也提醒了慕绯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现在将恶魔岭藏着掖着,是否会激起更多人一探究竟的心理? 或许。一切稳定后,她可以考虑适度开放部分区域。其间的美景。仅她独占,似乎小家子气了些…… 不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少女怎样的联想,萧瑶豪气地勾着领主妹子的脖颈,“走吧,我们太久不见,一醉方休!早就听说这领地的酒不同于凡品,姐姐我要喝个痛快!” 被拖着直往领主府而去。慕绯瑟暗暗腹诽,这太女殿下还真是自来熟,如出入自家皇宫一般自在。也正是这种落落大方,才能让她诚心交好吧? 放着准备好的别馆不去,来自翎国的贵客要住在领主府的消息也惊得一众下人七手八脚备起客房来。 所幸领主府地方够大,多个爽朗的皇太女也不成问题。没有一丝给少女添麻烦了的念想,在清雅的府邸转悠了一圈,啧啧称赞着,萧瑶笑眯眯地扯着领主妹子坐到了树荫片片的庭院中。 浅酌几口后,萧瑶卸去了在外的豪迈。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惹得少女紧张起来。她刻意支开了生怕她被带坏的男子们和一脸幽怨的萌物们,就是想听听皇太女有什么私房话讲。 “妹子,我要迎娶正夫了。”萧瑶闷闷说着,不见有多欢喜。反而是一脸惆怅。 “瑶姐姐不喜欢那人?”慕绯瑟当然明白像皇太女这种身份所肩负的是什么,所谓的正夫,身后代表的权势不可估量。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只不过小杉不开心了,他陪了我五年,终究没能等到正夫之位。”萧瑶唏嘘着,仿佛那个即将大婚的人不是她一般。 少女是见过那个小杉的,极为俊美的男子,满心满眼都是萧瑶,对于皇太女的风|流不羁,他无怨无尤。人品样貌均是一流的男子也深得萧瑶欢心,不然也不会有这般感慨。 也不知怎么安慰这个疑似神伤的好友,慕绯瑟轻轻说着:“他毕竟还要陪伴着你走过悠悠岁月,你对他的宠爱,会让他淡忘这份不快的。” “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是真心疼他。哎,佳丽三千,也得兼顾着后院会不会起火。妹子,还是你好啊,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萧瑶已经喝下了不少,一脸酡红。 被强拉着喝了几杯,不胜酒力的少女也神思恍惚起来,轻声细语地应着:“你还真当我是横行无忌啊?他们三个能友好相处,也是经历了很多事儿的。” 这句似醉的话语里包含着大量信息,萧瑶梳理了脑中的讯息,想到那个青莲少年的言行,一拍石桌,大声说着:“你还真把慕言拿下了啊?!好样的,妹子!我都说那就不是个兄长的样儿!” 耳边咋咋呼呼的,少女揉揉嗡嗡作响的耳朵,醉意不浅地嘟囔道:“瑶姐姐,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呢?” “不能便宜我,那只能便宜你了啊!哈哈,那濮阳陌呢?我也没见着他人,跟你闹别扭了?”暂时放下了自己的烦心事儿,萧瑶兴致勃勃地家长里短起来。 “调回皇城了。嘁,你还说我能由着性子,要真能由着性子,我就不会放他走了。”迷糊地絮叨着,酒劲涌上,慕绯瑟匐在桌边,提不起精神。她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不眠夜的厮守,濮阳陌的情深绻绻彷如近在眼前,不禁一阵低落。 萧瑶愣了愣,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发现领主妹子已经带着酒意浅浅睡去。她微微叹了口气,纵是妹子这般的英才,也有无法直面的烦心事呐……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不见醉意的皇太女抬眼看了看来人,郑重说着:“言少,她的心事,别大意了啊。”(未完待续) 165 酒后欢情 “多谢殿下关心。有些事,瑟儿得自己想通了,我们才能从旁言语。下次,还是和她寻些其他的乐子吧……” 心疼地拂过带醉的俏脸,慕言轻轻将自家妹妹抱在怀里,温润地回应着萧瑶的话。 慕绯瑟很珍视这个难得的同性好友,他们自然都是知晓的。见她醉成这样,青莲少年还能语调温和,也无非出于对妹妹友情的尊重。 尴尬笑笑,萧瑶晃着纸扇,咧嘴道:“有你们这般宠她,我倒是放心不少。听说府上有位年轻人厨艺了得,我怎地也得试试。言少,不用招呼我,带妹子去休息吧。略带醉意,气氛正佳呐……” 总觉着萧瑶似是话里有话,慕言好风度地颌首,抱着少女就往她的卧房走去。他想着没正行的太女之语,再看看怀中娇俏的小脸,不由有些燥。 派人知会了正在陪着平王及贵客的两男,也阻隔了一干萌物探头探脑想闹腾的举动,慕言细心安置好少女后,打算取些水给她擦擦脸,刚转身就被白嫩的小手扯住了衣摆。 “哥哥……”低柔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清醒的醉呓,才躺下去的慕绯瑟只觉得令她安心的气息要走远,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慕言失笑,重新坐回床边,任她柔若无骨地偎在他怀里,温声问着:“瑟儿想喝水么?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就要哥哥……”酒兴正浓,往日清淡的佳人变得娇憨不已,一双玉臂缠上了青莲少年的脖颈,樱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正微垂的俊脸。 她这副媚态是慕言不曾见过的,身子也不由得紧绷起来。他对府中的事情都很清楚,某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每夜都会偷溜进她的香闺。虽不经人事。但他毕竟年有十七,该懂的,自是样样分明。 他疼她。除了拥抱和亲吻,甚至不敢逾矩,但心底鼓噪的欲念。却与日俱增。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抵抗心上人的这等姿容。 “瑟儿……” 尾音消失在了青莲少年凑近的唇瓣间。慕言的心脏蓦地跳得很快,循着本能的举动让两人的体温都渐渐升高,卧房内一派春意盎然。 迷糊间,迎合着兄长难得的热情,半梦半醉的慕绯瑟禁不住轻声喘息。体内的比翼花散出了诱人的芬芳,透过火烫的身躯,异香幽幽钻进了两人的鼻内。如催化剂般,点燃了其间熊熊的爱火。 纤秀的手指迷乱地抚上了青莲少年的脸庞,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少女轻吟着,水翦双瞳中满溢着对兄长的迷恋。 得到了疑似鼓励的许可,慕言游走在少女腰间的手掌微颤着,渐渐上移,带了些犹豫地伸进了她微敞的衣襟中,可算是碰触到了属于自家妹妹的娇软。 指间的细腻随着温柔的抚弄传回,一时让未经人事的青莲少年爱不释手。新奇地拨弄着悄然站立的小珠,他发现少女羞得娇喘不已。身体也越发炙热起来。 某处胀得发疼的感觉,牵引着他的动作愈然激烈,却不知后事如何,只得再次吻住那两瓣娇艳的樱唇。以求安抚自己内心的躁动不安。 天色渐暗,卧房里仅点着一盏烛火,摇曳的烛光晕出了暧昧的昏黄。生怕吵到少女休息,慕言还细心地布起静音阵法,可倒更像成全了眼下的缱绻。 气息不稳地承受着兄长的细密轻舐,慕绯瑟似乎清醒了几分,欢喜而羞怯。当胸前落下了濡湿的轻吮,酥麻的感觉瞬时散至四肢百骸,她小手一紧,揪得慕言身上的衣袍都变了形。 “瑟儿……”温柔如月的少年实在承受不住眼前美景的诱惑,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止,却无措地轻唤着妹妹的名字。 她的衣裳已被褪去近半,半遮半掩间,少女的魅人风韵不经意散发着,引得慕言更是口干舌燥地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眼睑微垂,少女仗着酒意,将半露的娇躯贴得更近了些。兄长身上的醉人香味挑动着她已然薄弱的神经,蚊哼般说着:“哥哥,不想要瑟儿么?” 慕言是雏儿没错,可他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聪慧劲儿。面对这份羞涩的邀请,压抑的爱火吞噬了他的紧张,也让他大胆起来。 搂着少女倒在榻上,青莲少年的长指一路游弋。褪去了她剩余的衣物,拂过修长的玉腿,他在她紧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最终,长指无师自通地滑向了那片圣地。 指尖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挑拨着慕绯瑟,她娇喘着,弓起的身子泛着粉嫩的嫣红,加之比翼花的幽香,朦胧间,战栗着登上了第一次顶峰。 覆上了她娇美的身子,慕言轻吻着如猫呜咽的妹妹,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 “瑟儿,哥哥真的可以么?” 小心的询问让她睁开了半眯的黑眸,眼前男子纯粹的爱恋尽收眼底。少女嘴角轻扬,拉着他贴向自己,附在他耳边说着:“哥哥,我爱你啊……” 伴着来自挚爱的告白,慕言再也不可控制地冲进了她的身体。从未有过的体验牵引着纯净的少年缓缓地动作着,而后越来越疾,相缠的身影晃出了绝美的弧线。 “哥哥,哥哥……”娇声唤着,慕绯瑟脑中充斥着太过舒畅的感觉,此刻的呼唤更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述的违禁之想。 声声娇啼催动着慕言的动作,他轻吮着她泛红的脖颈,以便妹妹的莺声燕语更好传进自己耳中。 向来清澈的黑曜石眸子里,染上了浓浓情|欲,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混杂在一起,让青莲少年也多了与往不同的魅人之姿。 极度的欢愉让两人难以自拔,一次又一次的痴缠,直到不堪疲累的少女带着微微的醉意和绝顶的快感昏睡过去,这场酒后欢情才算告一段落。 看着妹妹染着欢好后红晕的睡颜,慕言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似乎狂浪了些。小心地把她拥在怀里。轻啄着她的面颊,他蓦地发现盛放在自己体内的比翼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绿光芒。 他几乎能感应到少女体内另一朵比翼花的呼应,是因为突破了亲密的底线。他们体内的情咒也发生了变化么? 慕言想着,也禁不住纵情欢愉后的疲倦,紧了紧他的胳膊。下巴轻抵着怀中人儿的头顶,沉沉睡去。 瑟儿。哥哥会永远守护着你,我的瑟儿…… *******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着片缕地缠绕在同样初生婴儿般的兄长身上,慕绯瑟的脸腾就烧了起来。 宿醉的头痛和身上的酥软让她渐渐回忆起了头天晚上的缠绵,想到自己的大胆,不由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她渐渐习惯了男子们的主动亲密,也颇为享受这项羞人的闺房之趣。可是,她昨晚怎么会主动引诱如青莲般不染尘埃的兄长呢? “瑟儿是在后悔么?”慕言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了几分幽怨,惊得少女连忙抬头。 “不是的,哥哥。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借着酒兴和你亲密……”小声地解释着,慕绯瑟暗啐着她的不善言辞。分明就是高兴的,也不知矫情个什么劲儿。 “那就是清醒的时候可以?”一夜成为真正的男人,慕言的那份小心翼翼也有了对应的变化。他嘴上逗弄着,某个悄然抬头的部位也轻轻蹭上了她光洁的大腿。 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少女似羞非恼地嗔了兄长一记。暗暗腹诽他的满口花花,是被另外那两人带的么? “瑟儿真是个小迷糊,这种事儿还需要别人出言提点么?似乎小看我了啊……”慕言不愉地咬上了正在发呆少女的小嘴,真有再缠绵悱恻一番的架势。 气喘连连。慕绯瑟好容易按捺住了青莲少年的举动,惊讶地问着:“哥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或许是情咒的关系,动情之时总能很清晰感应到你的想法。面对你不动情也很难吧……嗯?瑟儿不开心么?”慕言有些紧张,她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想法,自己惯性地坦诚了这个事实,也不知会不会惹恼她。 少女怔怔,转即亲吻上了略有黯然的俊脸,“别笑话我不知羞就好。” 慕言眸子里绽出了灿烂的光彩,欺身压上正想将她再疼爱一场时,有时效的阵法散去,门外正巧闲闲地传来了隐含酸味的声音,“瑟瑟,再贪睡,我会进来叫你起床哟……” 被抓包的小尴尬,使得对情事还都不算放得开的两人面红耳赤地迅速收拾起身。这时,慕绯瑟才发现,屋外早已是日上三竿。 惊觉昨夜本该与平王、萧瑶及众贵客共进晚膳的,少女头疼地想着自己微薄的酒量,嘀咕着兮兮那千杯不倒的海量怎么就没能分她一丝半毫。 宁洛吃味地扫过未婚妻绚若桃花的娇颜,倒是正经说起了几位贵客的去向。 云若澜揪着心气不顺的煤球和愁眉苦脸的萌物们,一道陪着平王和萧瑶去了恶魔岭闲逛。一行人不过是在外圈走动走动,顺便也去见识见识少女这个天命之人所带来的神迹。 那头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少女不得而知,不过她这边,也不见清闲。 端午佳节,领主大人允了居民们连庆三日,领地自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不凡。很多怀着别样目的的人到来,有些藏首掖尾,有些四下乱转,也有的在询问过很多人后,都没能找到所谓的驯兽场所,一时对消息的来源大感质疑。 晏澄源源不断地把观测到的信息传回,慕绯瑟暗忖着魂师们的反应,盘算起还不见踪迹的晏庆和猎火门中人现在身处何处。 按脚程算,现在他们指不定还没到中级幻兽圈。各派魂师总在领地里晃荡着也不是个事儿,少女干脆飞快地拟了一纸公告,邀有诚意的魂师齐聚城中学堂。 贴出告示不到半日,临时负责接待的无煞小头目周勤及一干下属就忙得人仰马翻。 慕言的身份暂时不便掺和进来,顶着未婚夫头衔的精致美男当仁不让地陪伴在少女身边,琥珀眸子扫视着因放假而空旷的学堂又满满当当地挤着哄闹的人群。似笑非笑。 气定神闲地坐在高位上,慕绯瑟把玩着腕间的玉镯,黑眸微沉。眼看着宽敞的学堂近有爆满的趋势。少女淡淡开口:“各位,闲话也不多说。我知晓各位此番前来的目的,领地确实将兴起代人驯兽的行业。幻兽的品质也会得到全面保障。只不过,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有需求的魂师不会白白得只品相一流的幻兽。有多重视自身的后续修为发展,全凭你们手中的真金白银说话了。” 她的话安静了原本喧哗不已的学堂,有人听着,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是在此女的地头上,粗声粗气地吼着:“领主大人,这跟敛财奴有何区别?!莫非那些邪门歪道要找寻幻兽。你们也会只认银子说话?” “生意做不做,取决于我。如何判断其他魂师的人品,也无需阁下教导。我大可封锁恶魔岭,让有需求的同修们一无所获。莫不是阁下希望我如此处理?” 慕绯瑟斜睨着开腔的人,漠然的神情让众人一滞。这女子美则美矣,对待外来者,太过冰冷,太过淡漠。他们甚至怀疑,她怎么可能有这份闲心来操持这种疑似维护人际往来的行业。 “大人,那位兄台言辞稍有偏激。得罪了您的地方,请您见谅。您的善意我等自然心领神会,不过,我等好奇的是。每个魂师的属性和特质都不尽相同,就算您捕捉了一等一的上品幻兽,无法契合,也于事无补呐。” 又有人开口了,打着圆场,也抛出了另一个疑问。少女颇为赞许地看了那人一眼,总算有几个不是满脑子是诅咒和怨恨的明白人。 “要购买幻兽,需要提前预定,并且,事前必须告知自身属性和特质,我们会提供最适宜的幻兽选择。再根据实际的情况,前往中级幻兽圈替其驯服。不过,痴妄的念想,会直接被无视,请各位铭记。” 她还算和气地答了那人的疑惑,一时引来了众人接踵而至的问题。从价格到时长,包括一些细琐的小事,都被问了个遍。 慕绯瑟和众人商讨多日也不是白花力气的,耐着性子解答了很多颇有实际意义的问题,倒也记下了不少可能会忽略的细节。 “大人,驯服幻兽,是每个四星魂师的梦想,更是必须经历的一道关卡。您是好意不假,但您无形中也剥夺了那些魂师们本该有的一次历练。亲手驯化的幻兽和买来的幻兽,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询问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不大不小的,正好传进了慕绯瑟耳里。 少女循声望去,一众男子魂师中,站了两个灵秀的青年女子。刚刚出声的女子说不上绝美,但那双灵动的眸子却让她显得分外养眼,目光澄澈得让少女也不由勾起了嘴角。 说话的女子不顾身边人的拉扯,继续说道:“以前我们可以单凭实力来找到好的幻兽,可如今幻兽成了货物,万一遇到了众人趋之若鹜的好货色,肯定是价高者得。大人,这样对财力稍弱的门派,不公平。” “哦?照你这么说,没钱的人凭着武力在别人家里抢了东西,自此过上好日子,就算公平么?”一直没出声的宁洛终于不耐烦了,这群人的不识好歹让他恨不得亮出身份,让周勤撵人。 女子一愣,诺诺回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用钱来买卖幻兽,不公平。” 慕绯瑟莞尔,按住了宁洛打算发挥毒舌功力的举动,浅笑道:“那从我的领地掠走奇珍异宝,就是公平的说法?你所谓的不公平,是在嫉恨我拥有着恶魔岭和魂师们梦寐以求的珍宝么?” “不是的,大人!我,我……”被少女的话呛得说不清自己的一时冲动,没安什么坏心的女子涨红了脸。 察觉到一众魂师鄙夷的眼神,她鼓足勇气,朗声说着:“我只是希望像我这样一心修道的魂师能有亲手斩获修炼成果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想用银子来解决问题的!” 少女歪着头,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门派的?” 众魂师噤若寒蝉,纷纷朝那女子投射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得罪了这个名动天下的天命之人。只怕这人及其门派今后要难捱了…… 分不清少女语气中的含义,女子挺直了腰杆,硬气地回应着:“我叫郝媛。梦萝派第二十四代弟子。” 好圆?看她玲珑有致的,哪里圆了?梦萝派,是那个全部为女性魂师的门派么? 慕绯瑟笑意更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众人说着:“今日就此散了。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各位如实回报师门即好。若各位想再逗留一阵,还请一切按领地的规矩来。” 逐客令下得不算温婉,众人不得已,施礼拜别,讪讪离去。不见她有下文,那女子松了口气。正要随着众人外出,却听到少女领主语带笑意地开口:“郝媛,你不赶时间的话,留下喝杯清茶再走吧。” 女子僵直地转过身子,她身边的小丫头急得眼眶噙泪,呜咽着:“媛师姐,怎么办呐……” 一阵无奈,慕绯瑟暗暗吐槽,自己就有那么吓人么?“不过是鲜少见到女性魂师,想闲聊一二。若有为难,还是请回吧。” 郝媛眼看着那双美丽的黑眸中不显杀意,更像是玩味居多,思忖着自己的言语今日终归是开罪了这个少女了。她没再多想。叮嘱小师妹在门外等候,利落地走了过去,坐到了领主大人的另一侧。 “你的想法很新鲜,也很有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就不怕我恼羞成怒么?”轻呷了一口宁洛特意调制的醒酒茶,慕绯瑟好看的眉头微蹙,看上去像极了对郝媛的不满。 女子捏着茶杯,深吸一口气,坦然说着:“我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为此也连累过师门不少。不过我相信,纵是女子,天下奉扬的领主大人也不会是心胸狭隘之辈。” “没办法进入恶魔岭,又不愿花钱买幻兽,你进阶四星魂师后,该怎么办呢?”不咸不淡地问着,少女胸口的浊气莫名被这女子的风骨驱散,从某个程度来说,古道热肠的郝媛很对她的胃口。 郝媛一愣,喝下一口清茶定了定神,答道:“我会去天渊之类的地方尝试。” 天渊是幻魂大陆的极恶之地,比起领地的山明水秀,那里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神弃之地。 欣赏她的傲骨,可对她不成熟的思想无法认同。太过曲直分明的个性,终究是要吃苦头的……慕绯瑟轻叹,浑然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将执拗之心贯彻得淋漓尽致的人。 “我没有剥夺任何人追求梦想的权利,同样的,别人也不能侵犯我守护领地的坚定决心。郝媛,有一天,或许不必到那种险恶的地界,你也能实现亲手驯化幻兽的梦想。今日相谈,我很是快慰,下次见面,可直呼我名。回见……” 云淡风轻地说完,少女牵着自家未婚夫纤长的手掌,信步而出,只剩一个满面困惑的清秀女子回不过神来。 宁洛发现心上人心情很好,不由也弯起了眉眼,笑眯眯地问着:“瑟瑟很待见那个梦萝派的女子?” “嗯,感觉不错。她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你们不忍说的,我自私了。”慕绯瑟叹息着,维护自身的同时,她似乎将很多人的梦想都轻贱了。 “弱肉强食,本是天地法则。不思变通,又固步自封,能有何成就?那女人,多嘴了。”宁洛最不喜欢看到自家未婚妻的这副神态,眼底流转着丝丝煞意,大有将其湮灭的意味。 紧紧扣着他漂亮的长指,少女似嗔非嗔地瞪了俊美的男子一眼,心头涌动着被关爱的甜蜜。 “在我没铸成大错之前,郝媛是给了我当头棒喝。你们呐,宠我宠得没了边啊……” 宁洛心情也愉悦起来,他的小娇妻越来越可爱了。不再说些煞风景的扰人事儿,精致美男满嘴揶揄着她的美态,逗得少女嗔笑连连。 五月夏光,灿烂夺目,之后,又会变成哪副光景?(未完待续) 166 成为驯兽师吧! 等一对璧人双双归府,平王一行也在云若澜的带领下尽兴而归。[.超多好看小说] 夜梓旸自打见到小侄女身边有个出尘仙祗后,就一直在怀疑不曾现过真容的天魂宫君人,正是与慕绯瑟关系匪浅的云先生。 聪明如他,不会多问半字,心里越发对素未蒙面的五皇嫂好奇起来。少女若单纯只是大康皇室中人,又怎能得到天魂宫的这般助力。 萧瑶一圆心头所梦,惊叹着恶魔岭的美景,一进府门,就乐呵呵地直奔领主妹子而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妹子啊,那小猴儿真是太厉害了,弄得我心里也痒痒的。” 被她这么一咋呼,慕绯瑟这才留意到萧瑶手里还提溜着一串甜美多汁的枇杷,忍俊不禁,“它一直就是我的好帮手,瑶姐姐莫不是也想养一只?” “要是有,那当然好。不过,我也没你这么神奇的地界儿,还是不浪费英才的好。恶魔岭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还亲手猎了只小山猪,走走走,让富贵做了,咱不醉不归。嘿,妹夫,瞅着我干嘛呢?” 萧瑶难得这么放松,习惯性地邀着密友一块把酒言欢。被宁洛好看的琥珀眸子瞪得有些心虚,这才幡然醒悟,她似乎昨天才把酒量不佳的少女灌醉了…… 没等宁洛应声,慕言温润的声音轻飘而出,“殿下,我记得提醒过您,下次换些乐子的。” “我就嘴一说,没真让妹子再陪我喝。”萧瑶摇头晃脑地应着,在慕绯瑟耳边咬牙切齿:“你这群男人,一个顶一个长得好,一个比一个要难应付。妹子,自求多福啊。” 奉上斜视一记。少女也联想到了酒后的胆大妄为,面上微热,嘴角上扬。“瑶姐姐,你在幸灾乐祸么?” “没有,绝对没有。”嘴上说得万分诚恳。萧瑶的杏眼中却闪过了促狭的笑意。 两人嬉笑调侃着,看得两男直皱眉头。翎国太女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对象。只不过要收尽天下美男的那套论调,着实让人捏把冷汗。 谁也不能保证耳濡目染间,他们的心上人会不会被那坨墨给染黑了。相处多日,慕言和宁洛也默契不少,飞快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地融进了两位佳人的交谈。 不过,根本无需他们多费心思。飞奔而进的迷你豹君带着隐然欲发的怒火傲然回归,无视了几男斜睨,大喇喇地抢占了慕绯瑟的怀抱后,就再也没能让萧瑶太过接近少女。 闹闹哄哄的,领主府摆起了一桌美味佳肴,为了弥补昨夜未能出席的意外,平王也被少女请到府中,众人便在透着些许诡异的和乐中,大快朵颐。 在慕绯瑟的饭桌上,从来没有食不言一说。众人相谈甚欢。话题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今日与各门派魂师相见一事。 眼尖的云若澜见小徒弟笑意盈盈,笑眯眯地问着:“绯儿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情么?” “嗯,有个梦萝派的女魂师。很不错。”少女慢条斯理地咽下了满口生香的山猪肉,想起了直言不讳的郝媛。 几人一听,也来了劲儿,宁洛条理清晰地讲述了下午刚发生的事情,惹得众人纷纷陷入深思。 “妹子,我不是魂师,不懂什么修炼关卡之类的。不过,那个叫好圆的,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她到底有多圆啊?”萧瑶兴致勃勃地问着,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乐得慕绯瑟扑哧笑出了声。 “瑶姐姐,你的关注点,真奇特。她确实提醒了我不少事情,我所说的代人驯兽一事,须做必要的调整。(.)”答得清淡,少女心头也有几分不确定,转而问着自己的半吊子师父,“我太莽撞了么?” 云若澜摇摇头,星眸满是疼惜,“你能第一时间想到不藏私,已实属难得。即便要封岭,大康皇室和天魂宫也不会多言,更不谈其他不相干的门派了。绯儿,别给自己增加无谓的负担。” 护仔第一人,非自家半吊子师父莫属啊……慕绯瑟轻笑,深凝了他一眼,视线胶着,缠绵得让一旁的萧瑶和夜梓旸都有些坐不住。 “绯瑟,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呢?有什么我能做的么?”平王殿下出声问着,暗叹着在这个问题上夜氏皇族的能力有限。 “殿下,太帮着我,会让我恃宠生骄的。”柔声答着,少女接着讲道:“或许,我们可以带着有需要的魂师进入恶魔岭驯服幻兽。过程中,我们的人,既是监视者,也是保护者。这样能避免恶魔岭的资源被觊觎,也能让那些魂师完成必须经历的关卡。我把幻兽当成了货物,确实对不住有灵性的物种。” 勇于坦承自己的过失,慕绯瑟磊落得让众人一阵唏嘘。几个本来还是蔫巴巴的萌物一听她的话,兴奋得直往她跟前凑,一时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这样也好。能顾及方方面面,也难为了你的小脑袋瓜了。”云若澜宠溺地轻捏着她的鼻尖,其间的深情绻绻看得两国皇室中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宁洛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那些嚼舌根的人也没话好说。我们可以先期开放名额,严格排查后,聚齐一定人数,由自己人带队进岭。事前也得把规矩立下,省得中途出个岔子。” “嗯,宁洛说的有道理。瑟儿,要负责此事的人选,极为关键,你心里也有定数了么?”慕言也频频颌首,一脸赞同。 “还在想。我想看看这次小毒物带人进岭的成效,不出意外,应该会让他挑起个重担。” 慕绯瑟边应着,边伺候着怀中的猫大爷进食。心满意足的葵半眯着灿黄猫眸,轻轻嗬着,像是也在应和这群人类的话语。 唇边勾起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宁洛隐含深意地问着:“晏侍卫这段时间不是也做得很好么?晏家小哥的性子又怎能及得上他沉稳可靠?” 少女一愣,她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晏澄调离自己身边太久。脑中浮现起冰山侍卫漂亮眸子里的黯然,她更是坚定地应道:“小毒物是块璞玉。经得起雕琢。晏澄是我的侍卫,待在我身边比较好。” 是这样么?三男不着痕迹地交换了眼神,各有心思。不明就里的萧瑶听了半天。也插不进话,好容易逮到了空档,好奇问着:“小毒物是谁?妹子。听说你身边有个长得只差妹夫一点点的美少年,就是他么?新收的?” 风|流太女一开口。众男齐齐侧目,逗得慕绯瑟笑意不断。还真当她是令男人闻风色变的女色魔啊…… 被萧瑶这么一插科打诨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少女揉了揉葵的毛绒脑袋,笑意愈甚,晏庆也该为他曾经的鲁莽做出补偿了。 无由来地打了个寒颤,身处恶魔岭腹地的妖娆少年嘀咕着,浑然不知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是何等悲催。 一顿晚膳下来。平王再次被小侄女的头脑和胸襟震撼。她能全心支持他上位,何其幸运。 架不住萧瑶的劝酒,微醺的少女没有出府送客。代为操劳的云若澜索性替小徒弟做足了一天的陪伴。行至门口,夜梓旸深深看了仙气飘飘的男人一眼,突然行了个大礼。 “云君人,大恩不言谢。绯瑟对领地的关切,我已了然于心,今后自当全力维护,您尽可放心。” 云若澜没有避让,面不改色地受了平王的大礼。和气说着:“殿下有心了,我代绯儿谢过殿下的美意。” 夜梓旸的想法得到了进一步确认,不禁对小侄女隐藏的实力啧啧称奇。他不日便要启程回暗羽皇城,这趟的行程。获益良多,未来的康国国君也有了更多明悟,他日登上皇位,只要将父皇那份宠爱延续下去即好。 想赖着领主妹子的萧瑶略带怨气地被那只凶神恶煞的煤球驱逐,悻悻回了她的客房。本想小憩一阵,慕绯瑟却被一道圣旨振奋得睡意全无。 老皇帝允了士兵们的直属亲眷搬迁至神弃之地,是否有资格入籍此地,全凭领主大人做主。 正愁着人丁稀薄,夜商的旨意瞬即解决了缺乏日常生力军的难题。这是稳定军心的一个关键,少女有感于暗羽皇城的变故,深了与家人常年分离的苦痛。如今能让那些精忠爱国的将领士兵与家人团聚,她的心情也不由轻快许多。 陆续便会有大量人潮涌入,领地的住房和口粮问题,一时也成为了重中之重。不顾天色渐晚,慕绯瑟急召了赫之舒、苏子平和边防大将罗志入府,书房内又是灯火彻夜长明。 因为都是储备户籍,衣食类的生活物资需要新迁百姓自行购置,房屋也会以公道的价格租赁给他们。罗将军所担心的问题一一被解答,由衷地代表兵士们感激起一心为民的领主大人来。 爱兵如子是濮阳陌的行军作风,她能做的不多,只能透过这种方式,替他呵护这群憨实的愣头兵。 旭日破晓,略有疲色的几人都带着火热的干劲离开,剩下慕绯瑟一人静坐书房。目光不经意瞟过静挂在书房内的千斩,她的心隐隐抽痛。 濮阳陌离开,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们没有再联络,连宁洛那边也是在宁相那头,才探知了这位年轻将军的近况。 他正在组建新的精兵营,名为龙啸,三万人数的精兵强将直属老皇帝管辖,濮阳陌被器重的程度,可见一斑。 可朝中却流传出了一个寓意深长的说法,被誉为皇城第一佳婿的将军大人把心遗落在了遥远的神弃之地。因为濮阳陌拒绝了所有求亲,一心只扎在精兵营中,甚至连本家都很少回。 向来和洽的濮阳大宅气氛凝重,急得濮阳浩德近期老了一截。白面宰辅私下也开解过这位耿直的壮年大将,可四子愈发的漠然和郁郁寡欢,堵在当爹的心口,又岂是只字片语能化解的。 这些消息落在慕绯瑟耳里,惆怅不已。濮阳陌是回去了,可跟家人的融洽不复存在。也没有成家的意思,这不是违背了调他离开神弃之地的初衷么? 带着重重的心事,她拖着略显沉重的身子折回了卧房。褪去衣物,径自泡进了火焰石砌成的池子。 男人们自发地替她担下了筹划开放恶魔岭的事宜,只需要她先管好最关键的民生大计就好。被宠溺的甜蜜和思念濮阳的苦涩交织着。少女满眼错杂。 “你的脑袋有一刻是停止想东想西的么?”噗通跳进浴池中,某个娇小的黑影游近。嘴里说得极是嘲弄。 又一次被迷你豹君光明正大地参观了美人入浴,慕绯瑟没好气地扯过漂在水面的巾帕,遮去了胸前美景,阴阴说着:“葵,非要在我洁身的时候出现么?” “嘁,别人求都求不得我赏个正眼,你倒是微词多多。”忽略了少女眼中的指控。葵的小猫爪划拉着粼粼清水,极为自然地蹭到了她胸前。 没办法拒绝湿淋淋的煤球这副可爱别扭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干脆把它拥在怀里,轻声问着:“啾啾它们呢?” “在跟那几个小东西话别。这次要带它们去见识一下真正的高级幻兽圈!”欲念丛生,葵伸出小巧的舌,细细舔舐着她光洁的皮肤。 “真正的?” 慕绯瑟有些诧异,换回了煤球的一枚白眼,“对高级幻兽圈,人类能知道的有限。那里也有区域划分。不得其法,核心处根本进不去。蠢女人,那里会比你所知道的幻兽圈险恶多倍,你当真舍得送它们去冒险么?” 赏了它爆栗一记。少女对不曾知晓的事情也大为上心,一时也犹豫起来。 她无法掌控体内的五属性平衡,迟迟不敢修炼,也是怕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参照着半吊子师父提供的秘法,如果幻兽的能力大增,或许能帮她克服这个难关。 慕绯瑟从来不会无故做些无用功,但听煤球这么一说,她也顾不得纠结这货怎么会知道这等隐秘,踌躇道:“我觉得循序渐进比较好。啾啾善攻,兮兮善幻,卷卷基本不具备和高等阶幻兽一战的能力,训练一下子太猛烈,它们承受不了。” “就知道你会舍不得,有我在,它们死不了。你体内的能量它们平日潜移默化地吸收不少,不全部激发出来,那三个小东西不知道自己有厉害。”葵略显吃味地说着,这蠢女人的心思就不能偶尔只专注在它身上么? 出神地想了一阵,少女淡淡问着:“葵,我知道有些事是我现在这个层级不能得知的,我也知道你身上还背负着必须去完成的使命。不管如何,记得你还有我。” 灿黄的猫眼被腾起的水雾迷蒙,葵看到的那张俏脸,此刻竟美得让它没办法转开眼。 以为她根本没有留意到它苦训三只萌物的用心,煤球还一度很怨念。体内的蛛毒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它要去平定那场因权力争夺而引起的混乱。离开一段时间是必然的,不过它真的很怕,再次回到她身边时,她的心里已经挤不进它了。 听到来自这蠢女人的真情告白,总算安定了它躁动的心。煤球满意地轻哼着:“算你识趣。属于我的那个角落,永远不准有别人插足!” 这货是在想些什么呢?啼笑皆非地揉揉它的猫耳,任它舔舐着自己的脸颊,慕绯瑟轻轻叹息,“葵,一切小心呐。” “嘁,蠢女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的?” “嗯?” “哼,我知道了。” “你果真还是煤球的时候比较可爱。” “别用可爱这种恶心的词来形容我!” “葵,你是在害羞么?” “闭嘴!” 逗弄着炸毛的迷你豹君,少女紧了紧玉臂,吐槽着它的不坦诚,也压下了满腹的担忧。她和它都有必须去面对的问题,帮不上忙,只好全心信任它能处理好了。 “女人,等我回来。” 磁性的声音低低说着,葵的眼里充溢着无限的眷恋。 慕绯瑟微笑着,轻声应道:“嗯。” 浴池里氤起朦胧的水雾,一人一猫紧紧相依,养眼至极。她的阿猫,要平安回归啊…… ******* 强忍着心疼。挥手送走了自家恋恋不舍的幻兽,慕绯瑟蓦地觉得身边空荡不少。还好有大堆的公事忙碌,又有三男贴心相伴。她很快振作起来,全心投入了无边的公务大海。 平王带着满心感慨离去,赖着不肯走的翎国皇太女也在近随的苦苦哀求下。悻悻告别了她的领主妹子。 时间流向五月末,神清气爽的晏庆终于带回了心有余悸的猎火门几人。成功驯服了一头疾火巨蟒。虽然惊魂未定,常胜的小师弟笑得如孩子般欢喜。 千恩万谢是自然的,常胜却有些犯难。这次领主大人不仅没有责难他们的贸然求见,反而还派了出手狠准的犀利魂师相助。疾火巨蟒是猎火门近几年驯服过最好的幻兽,这价钱,可怎么算呢? 即使她现在狮子大开口,摆在眼前的成果也由不得他们推诿。常胜小心翼翼地问过价格。得到的答案惊得他说不出话来。 “小毒物说过他不过是护了你们的周全,并没参与驯化过程。你们也算是开门生意,白银千两,多谢惠顾。”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慕绯瑟给出的价格,出人意料的低廉。 “大人,您的恩情,猎火门没齿不忘。”激动的常胜和几位师弟躬身致谢,原以为绝不会少于万两银子的交易,竟会得到此等优惠。 “我敬猎火门行风正派。也望贵派持之以恒。常君人,欢迎下次再来。” 少女和善的态度更是让几人铭记于心,连声告谢后,满载而归。送走了第一位主顾。她摩挲着案头的厚厚纸张,不怀好意地看向了满脸得色的妖娆少年。 “小毒物,此行有趣么?” “太有意思了!初级幻兽圈没什么挑战性,中级幻兽圈有点悬,不过,小爷我应付得不错。”身为七绝门中要价最高的金牌杀手,晏庆头次做这样的任务,觉得很是新鲜。 再给他安个尾巴,他就会开屏了吧?慕绯瑟暗笑,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有兴趣就好。看来我可以放心把这事儿交给你了。” “不是吧?你要我负责这么大的事儿?!”翻阅了几页,晏庆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着。 “你做不好?”没有正面回答,她反问着,满意地看到了妖娆少年眼底兴奋的光芒。 “小爷有什么是做不好的?!不过,谁会帮我?是七哥么?”晏庆越想越兴奋,似乎眼前就是与晏澄双宿双飞的场景。 “主子,人到齐了。”说曹操曹操到,冰山侍卫兀地出现,沉稳地请示着。 慕绯瑟臻首微阖,有些错杂地看着陷在对晏澄迷恋得不可自拔的小毒物。若是自家侍卫也有这种取向,她也不会说什么,对于她而言,爱情是纯洁的,不会因人而异。 只是,晏澄根本不会回应妖娆少年的满腔热情。晏庆也不以为意,之前吓跑了不少对自家七哥表示好感的姑娘。除了少女和香莲,没有女子可近晏澄的身。冰山侍卫对此也毫无异议,长此以往,是要误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么? 暂时搁置了心头的困扰,慕绯瑟领着两人会见了近期功劳不小的魂师队伍,宣布了他们将成为最终出炉的神秘行业的元老级人物。 她将挑选十人,连同新晋队长晏庆一道接受她的培训。而无煞会专门再调精英过来,协助账务处理和外事接待。 七绝门中的魂师都清楚这个花俏的门主弟弟是何等恐怖的人,可无煞的魂师却不以为然。虽然明面上没有半字质疑,可他们显然更欣赏像晏澄这般沉稳而实力雄厚的汉子。 妖娆少年风一吹就会倒的架势,跟领主大人身边那个精致美男一个德性。不过,名为宁洛的男子却无形中多了份不可捉摸的威慑,怎地那般眼熟呢? 将众人的不一反应尽收眼底,慕绯瑟但笑不语,转头跟没回过神的晏庆说着:“小毒物,成为驯兽师吧!”(未完待续) 167 驯兽师的第一课 说做就做,向来是慕绯瑟的风格。 史浩接到通传,领主大人会有两天在城西的牧场逗留,还没琢磨清楚大人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带着十来个锐气尽收的魂师君人,来到了牛羊遍地的领地西头。 晏庆嘴角抽抽着,漂亮的俊脸写满了不解,“不是学习驯兽么?这是拉着我们放羊呢?” “现在,每个人去找一头你们认为最强壮、最有潜力的马匹,不要动用魂源力,也不能询问牧场的饲养者。去吧,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慕绯瑟挥了挥手,没有解释过多。 十一人领命,飞奔而去,在数以千记的马匹群中认真寻找起来。妖娆少年大致猜到了这是一次最初的考验,也沉下心仔细查找。 见众人态度端正,少女嘴角微弯。在打定主意要培养晏庆成为驯兽师前,她难得地想起了自己还是某人徒弟的身份。跟云若澜商量了一下有关驭兽诀可否外传的事情,得到了半吊子师父似有凝重的首肯。 驭兽诀多是曲谱,用虹光吹奏,以求制兽。不过随着慕绯瑟实力的增长,她也体悟出了不少无须通过虹光就能与兽类沟通的门道,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众生平等。 幻兽,尤其是修为颇高的幻兽,往往有着不输于人类的心智。它们或许残暴,或许乖张,但撇开对人类的敌视,也是一群可爱的家伙。 少女之前忽视了幻兽的感触,要臣服于某位魂师,需要认可他或她的实力,或者与其有共鸣。这也是慕绯瑟最终决定直接带人进岭的重要因素。 虹光只有一个,不可复制。不过综合所有驯兽经验,还有驭兽诀中的辅助窍门。她可以尝试着把她的体悟,倾囊相传。 “主子,过一阵。您还会进恶魔岭么?”晏澄低低问着,心头满溢着再次回归主子身边的安心。 慕绯瑟目不转睛地盯着四下的鸡飞狗跳,也不动怒。轻笑道:“嗯,我能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只好强压着他们成长了。放心,这次不会丢下你的。” 漂亮的眸子闪过些惊喜,冰山侍卫刻板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少女此时才回过头,静静地端详着跟了她两年却怎么也不见话多起来的侍卫。 晏澄好像也满二十了吧?闲暇时得探探他的口气,他和小毒物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心里想着,慕绯瑟却有些隐隐不适。成家立业后的晏澄应该就不能再这么跟在她身边了。习惯了他的存在,一时可能还调剂不过来吧? 她正在活络着自己的小念想,那头的马嘶长鸣终于也达到了最喧腾的时刻。十一人大多是扯着马匹的鬃毛前来复命的,仅有几个不断地抚摸着马身,态度亲和。 少女环视了一圈,发现被选中的马匹躯体丰满匀称,均是强健有力的好苗子,不由暗暗赞着,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魂师,眼光实属一流。 不过他们与兽交流的方式。过于高高在上了。 “首先,我肯定你们的眼力劲儿。其次,你们的手法,不敢恭维。”慕绯瑟淡淡开口。第一时间便平复了马儿的嘶鸣。 简单的话语就能平息马匹的躁动,众人一凛,垂首恭听。只听得少女悠悠说着:“有灵性的生物,能迅速感受到来人的善意与否。千万别端着人是万物之主的架子,威慑必不可少,和善不可或缺。这是需要你们铭记的最重要的一点,至情至性,以心动人。” 一开始便提出了驭兽诀的高级心法,她也不认为自己急功近利。这种思想,由始至终会贯穿在整个驯兽学习中,让他们早些接触,反而能有根深蒂固的作用。[] 慕绯瑟笑笑,细白的小手微微晃动几下,“给你们两个时辰,与自己选中的马儿相处,训导它们完成我设置的考验,你们才算通过了第一课。若是不行,等着受罚。去吧……” “两个时辰?你当我们都是你这等不世之才啊?!”晏庆跳脚,大声抗议,“不行!时间太短了!哪有这样就会受罚的?” “哦?小毒物,连普通动物都不能驯化,你还想着能驯服幻兽么?”少女挑挑眉,不愠不火。 妖娆少年愣愣,声势也小了几分,嘀嘀咕咕:“你这不得章法的教导路数是从哪里学来的?嘁,小爷才不会被这么点儿小事难倒。” 嘴里嘟囔着,晏庆吆喝着新晋下属们赶紧投入驯化大计。他勇于为属下争取权益的英姿,也让本有不服的无煞几人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小毒物的话也听得慕绯瑟一阵腹诽,果然是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她的随心所欲和自家半吊子师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云若澜对她的悉心呵护,她没能继承过来,相反还奉行着赏罚分明的教条。但愿这群苦命的魂师,能撑到最后…… 她也算是头次指教他人,没有对待幻兽们的和善,倒有几分严师风范。两个时辰后,不允许运用魂源力的魂师们灰头土脸地倒在了领主大人建构起的屏障前。 是些难以逾越的障碍物,但以马儿们的能力来说,却是小菜一碟。究其原因,无非是与魂师们的契合程度不够。 慕绯瑟淡笑着,气定神闲地说了处罚项目――身体力行地清扫偌大的牧场。烈日炎炎,老实清理着秽物的魂师们一面唏嘘着自成为魂师后就没遭过这种罪,一面也在反省着,那高深的“至情至性,以心动人”该如何做到。 晏庆是唯一通过了测试的人,可平日最爱干净的妖娆少年却二话不说地加入了新晋下属们的劳作,又为自己日后的指挥权打下了几分坚实基础。 看着挥汗如雨的魂师们,少女也对即将展开的驯兽教导之旅充满了信心。她欣赏他们的执行力,更赞赏小毒物的聪颖。懂得把握机会凝聚人心的妖娆少年,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为出色。 辛苦了一天,众人获准小憩片刻。可没有人肯歇着,都自个儿找着各自的马匹去交流感情了。 反正要在牧场留宿两天,慕绯瑟乐得见到众人如此用心。趁着这个空档。她也召来史浩问起了牧场的经营情况。 领地西面虽说是较为荒瘠的地界,但也因牧场的兴旺而平添了几分色彩。 有感于领主大人的信任,史浩等人自然是想方设法地改善牧场的情况。借由地下水渠的便利。他们寻了不少适宜此地栽种、生长又周期极快的牧草,渐渐也形成了水丰草肥的景象。 肉蛋皮毛。这些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兴建不到一年的牧场流出。因为混杂着野生的飞禽走兽一块儿饲养,神弃之地的此类物资,品质好得出奇。不仅供应了领地的需求,一部分还端上了附近几个城镇的百姓的餐桌。 除了食用的肉蛋奶品,羊毛兔毛之类的产物尽数被潘氏她们包揽。有来自西面德安城的巧手工匠带来了新的纺织技术,精美暖和的毛织品瞬即成了风靡大康南部城镇的货物。不少更是被女商人们带回了翎国,引起了女儿国的新风潮。 听着史浩激动却不失沉稳的汇报,慕绯瑟很是安慰。她近半年来一直没怎么插手过领地的事务,能有这等成绩,她除了感叹居民们的发奋图强,也别无他语。 吃过晚膳,少女出了毡房,随意捡了块地儿,坐在地上仰望着浩瀚的星空,思绪飘渺。 安宁而美好的生活。是这般惬意。 “主子,夜了,您还是先休息吧。” 不知她坐了多久,晏澄忍不住出声提醒着。他可不敢怠慢云君人的交待。主子需要充分的休息,纵然不是饶舌的人,他也不介意在她面前变成絮叨的老妈子。 “晏澄,坐下陪我聊聊吧。”慕绯瑟轻声说着,对冰山侍卫的时刻不放松也有些叹然。 依言坐下了,晏澄却不知能和少女聊什么。他向来只需要听从她的指令,所谓的谈心,不过是隐藏在心底的奢望。 见他有些局促,少女轻轻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淡淡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没学会在我面前放松自己呐……” 晏澄更是一阵沉默,他本就不善言辞,一直以守护她为己任,放松什么的,从何谈起? “你的修为,近期有突破么?”没有得到回应,慕绯瑟不以为意,关心起他的情况来。 “摸到了七星的边,或许,会有再次进阶的可能。”晏澄答着,不自觉摸了摸胸口。近期不平静的魂源珠昭示着他的临界点正在到来,能进阶是极好的事,可对他而言,似乎没有那么美妙。 少女点点头,口风一转,问着:“我之前没有关心过你的个人问题,弱冠之年,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晏澄,有心仪之人么?” 冰山侍卫漂亮的眸子闪过一抹暗红,平静地说着:“我从未想过娶妻生子。” “是因为我的关系么?” 她清淡的疑问却让晏澄的心脏蓦地快跳了几分,不等他应声,少女幽幽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专门为我而训练出的侍卫,不过这些并不能成为束缚你的理由。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妻儿,唔,或者,你中意的并非女子?” 内心的燥热被一盆水浇灭,晏澄亘古不变的刻板模样越发冰冷,“我没有龙阳之癖。” 慕绯瑟尴尬地转动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她没听错的话,冰山侍卫好像生气了。他平日太闷,不这么单枪直入地问话,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晏庆也不是。”没有再让少女多说话,晏澄字句说着:“他还没遇到让他醒悟的女子,才会任这份错觉延续。主子,您该休息了。” 他真的不高兴了……少女愈发尴尬,她的疑问确实令他有些难堪。利索地站起,折身进房前,她小声地说着:“晏澄,对不住。我只是不愿你的人生除了保护我,别无他物。” “我是为您而生的侍卫。除了您,我确实别无他物。”低声回应着,晏澄垂下了头。不想让她看见眼底的神伤。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慕绯瑟阖上了门,他究竟是被老皇帝和七绝门老门主教育得有多成功。才会这么死心塌地…… 就这样心事缠绕地过了一夜,晨光微露。少女刚起身,就听得外面传来了晏庆兴奋的嚷嚷。 “我们要重新测试!这次保证全员通过!” 简单地把头发梳成了长辫,慕绯瑟踱步出门,斜了眼满目血丝的小毒物,再看看同样带着倦色却难掩兴奋的魂师们,失笑道:“这次不成功,惩罚会加倍的。” “没问题!” 晏庆答得信心满满。换来了少女的欣然同意。众人一夜不睡的辛苦研究,终于初见成效。 没有马鞍和脚蹬,没有缰绳和皮鞭,仅凭口令和手掌的动作,人马合一,尽数越过了各类障碍物。 动作说不上多完美,却比前一日进步很多。少女侧头问着面有得色的妖娆少年:“昨晚做了什么功课么?” “嘁,就你和七哥在风花雪月的时候,我走访了这里的饲养者,问清了马匹基本的脾性。加上你说的什么别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马儿自然会跟我们亲近很多。不过是些简单的指令,它们听得懂。还有啊,我一直觉得够凶就好。现在想想,那种性格温良的动物,更适合以德服兽哩……” 晏庆秉承了一贯在主子面前略显放肆的姿态,噼噼啪啪地讲得痛快,听得少女笑意愈甚。 “不错,不同脾性的兽类,适用不同的方法驯服,预先掌握其生活习性和属性本质就好。幻兽与一般动物在这点上,毫无区别。小毒物,学得不错。”不吝褒扬之词,慕绯瑟无视了他之前疑似在嘲弄她不务正业的语句,眉眼弯如新月。 如孔雀又将开屏一般,妖娆少年哼哼着,脸颊浮着可疑的红云,冲进了那群雀跃的魂师中,大声地赞许着他们的出色表现。 最初的教导比预想的顺利不少,少女宣布了后日将会直接进入恶魔岭实践,众人大感振奋。这是领主大人的肯定,能学得她的一招半式,是何等荣耀之事。 进了恶魔岭,难免会有亲自出手的时刻,慕绯瑟暗暗嘀咕着几人对她的紧迫盯防,一时也有些头疼。 果不其然,刚回到领主府的少女一说要进岭,就被正巧在府中的三男围了个水泄不通。 “瑟瑟,这次总该轮到我陪着你一块去了吧?身子好了后,我还没机会活动活动呢。”宁洛笑靥如花地说着,大掌包裹着自家未婚妻的小手,琥珀眸子里流露着隐含“你丢下我试试”的意味。 云若澜睨着病美男过分好看的俊脸,不咸不淡地说道:“负责外事的魂师很快就到,做主子的不出面震慑全场,又怎么能打起他们的十二万分精神?绯儿的情况我最清楚,我跟着最合适。” “云君人,瑟儿不在领地,遇到大事都是直接向你请示的。我的身份不适合干涉内政,还是我陪瑟儿走一趟好了。”慕言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仿佛之前帮着忙活领地各项事务的男子不是他一般。 被三人的你争我抢闹了个脸红,慕绯瑟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初尝闺房之趣,皆是食髓知味的三人又岂会放过这种能与她独处的机会。 “新的府衙刚刚落成,各类官员的考核只有赫之舒一人可不行。宁洛,你善于此道,就帮我解决这个麻烦,可好?” 水翦双瞳带着柔柔的水光,少女故意的娇弱让宁洛愣神点头,反应过来后赌气地重重啄了她的樱唇几下。 另外两人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上扬的唇角就僵在那里。 “云若澜,如何排查门派的品格,如何判断是否有资格享有领地的幻兽,这个重担交给你了。调来的魂师不是愚钝之辈,你稍加指点就好。” 偷笑着半吊子师父的青筋暴起,少女温声跟自家兄长说着:“哥哥,领地马上会迎来一个收获的高峰,我会让赫之舒和苏子平向你请示些他们做不了主的大事儿,别太操劳哟。” 她笑眯眯地宣布了三人各自负责的事项。更是让三美郁闷不已,似乎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同病相怜地看看谁也没落得好的同伴,云若澜好脾气地捏捏小徒弟的俏脸。“是要晏澄陪着你进岭么?” “嗯,他的实力足以应付。再说,我选的这十个魂师都是有幻兽的。小毒物经历过一次驯兽,都不会在中级幻兽圈出现问题。”慕绯瑟笑笑答着。没有说出葵做的苦功。它不想让别人知道它的更多隐秘,她也只好暂时替它瞒着。 “也罢,早去早回。若是我知道了你贸然出动,会动家法的。”仙男笑得和善,语气里却泛着令她颤栗的意味。 那个家法,只怕是她会几天下不了床的香|艳动作……吐槽着这几人越发的紧绷神经,她也清楚自己的情况。乖顺地点了点头。 定下了行程,身负重任的冰山侍卫便成了三人耳提面命的对象。当领主大人再一次宣布要做甩手掌柜后,领地各负责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深知正有看不见的隐患存在着,大人不得空闲地操劳着,正是为了这片土地更加安乐。 安排好一切,慕绯瑟却不得不抚慰着郁卒的男人们。布下了隔音阵法的卧房里,正有一场春意盎然的大戏缠绵上演。 “云若澜……慢一点……” 少女气喘吁吁地说着,娇媚的声音更是让身后的某人魔性大生,不轻不重地研磨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乖绯儿,叫我澜。”爱不释手地揉弄着她的俏臀。仙男停下了律动,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引诱着。 他的恶作剧让她躁动地扭了扭身子,粉光盈盈的娇躯呈现着惊人的魅惑。她艰难地用手撑着床面,侧过脸与他唇舌纠缠。 这个羞人的姿势。令她能更真切地感受到他在体内的冲撞,正是兴到浓时,半吊子师父的作弄,像是把她悬到了半空,不得纾解。 “就不叫……”负气地低喃着,少女感受着他的大手在她身上点燃了越烧越旺的火焰,忍不住轻轻地喘息起来。 “真不叫么?”缓缓地动作着,云若澜也有些承受不住喧嚣的欲念,却还是想再听到只有在与她欢好时才会出现的亲昵之语。 隔靴搔痒的举动惹得慕绯瑟挺直了上身,幽怨地回眸凝视着那张满面绯红的俊逸脸庞,小声叫着:“澜……” 心花怒放的某人扣住她的细腰,重重地顶弄起来。暧昧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际,混杂着他声声娆人的呼吸,撩拨得少女娇啼不已。 想到即将分别个把月,云若澜更是卖力。这已经是今夜的第三次欢愉,她就算是比一般女子要来得坚韧很多,可也经不住这种狂风暴雨般的疼爱。 他无法遏制想要她的念头,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可见她略带娇羞的媚态后,行动往往就会比想法要直接得多。 极度的畅快散至四肢百骸,随着他的闷哼,两人齐齐倒向柔软的床榻,他匐在她身上,静静感受着灭顶的快感。 “为师不尊……”细声抗议着,慕绯瑟喘息,反手与半吊子师父的长指交扣,嘴角却扬着浅浅的笑意。 轻啄着她泛红的俏脸,不想轻易退出的仙男生怕压坏了身下的小徒弟,不情愿地换了姿势,将她抱在怀里。 “不能在恶魔岭耽搁太久,时间太长,我会直接去抓人的。”含吮着她的小嘴,云若澜模模糊糊地叮嘱着。 “我知道。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们太久,现在的分别不正是为了之后能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么?”热气不散的身子紧紧纠缠着,她感慨地应声。 “那不如珍惜眼下呐,乖绯儿……” “唔,云……” 消失的惊呼,被含进了热情的唇中。这注定是无尽缱绻的一夜,离别总是扰人的,但愿,今后真如她所说的,别再有这种时刻到来……(未完待续) 168 慕绯瑟,你谋杀啊?! 领主大人又一次,在领地消失。 且不说她是怎样脚软地踏上旅程,单看三个男人颇为满足的笑意,就知道这场离别道得有多痴缠。 五月末的恶魔岭,美景如云,不过也要时刻准备面临倾盆大雨,电闪雷鸣。晏澄做足了工夫,干粮用品一应俱全,一行十三人便简装出发。 没了自家的幻兽陪伴,慕绯瑟身边却多了三个同样听使唤的小家伙。半倚在白鹿身上,少女逗弄着小蓝鸟,时不时也会戏弄戏弄身侧趾高气昂的青鹤,颇为惬意。 也不愿这趟驯兽教导开展得太仓促,少女先在恶魔岭外围逗留了一阵。进入幻兽圈前,她都不允许众人使用魂源力,急得晏庆抓耳挠腮。 “那是老虎啊!老虎!慕绯瑟,你谋杀啊?!”妖娆少年眼见胖墩墩的下属被一只斑斓猛虎撵得四处乱窜,在高枝上吼得比那老虎声音还大几分。 一同坐在树枝上的慕绯瑟懒得理会语出不敬的小毒物,细致观察着那个胖子魂师的动作。虽然是在逃跑,但不难看出他正在想辄脱离困境。 只见他立住身子,大喝一声,队中无人能及的庞大身体就如肉弹一般弹出,又准又快地钳住了老虎的脖子,进而用骇人的肉山躯体压住了不断挣扎的老虎,胖手还不停地敲击着那颗无辜的毛绒大脑袋。 “让你横!让你横!你横,爷爷比你还横!”胖子气喘吁吁地吼着,敲得老虎没了脾气。谁能料到这即将到嘴的肥肉,竟会迸发出这等能量。 老虎被压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呜呜求饶。胖子想起领主大人说过的不能随意伤兽,骂骂咧咧地站起。瞪着害他抱头鼠窜的祸害,做好了等它反扑的防御。 可怜的大猫重见生机,迅速起身。呼呼地低啸着,却又怕再被压死,裹足不前。胖子哼哼着:“让你跟爷爷横!我还没把真本事拿出来呢!”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语。老虎干脆收起了攻击的姿态,一屁股坐下。歪着大脑袋打量起也不知是哪里冒出的胖乎乎人类来。 “想活命的话,趴下!”胖子吵吵着,也想试试以暴制暴这套行不行得通。 老虎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听话地把前爪往前一伸,乖乖地匐在地上。胖子乐了,扯着他的破铜嗓子又喊道:“站起来!” “嗷——”吼声震天,老虎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不安地甩动着虎尾。[]要是可以口吐人言,它指不定把这死胖子骂成什么样了。 “好了,咱算不打不相识。你说我这一身肉的,你吃了也不怕腻味得慌。身为猛兽一只,你挑猎物的眼光有待改进呐。”胖子也累得不行,干脆地挥了挥手,示意刚刚还在跟他搏命的家伙赶紧滚蛋。 褐色的虎眸满是疑惑,似懂非懂地走近,吓了胖子一跳,“你丫听不懂人话啊?!呃。不对,你本来就不懂。喂喂喂……舔我干嘛?你臭烘烘的,啊,你丫滚蛋啊!” 胖子的鬼哭狼嚎看得一干躲在树上的魂师目瞪口呆。慕绯瑟噗嗤笑出了声,轻盈地落下了树,径自朝这只刻意被三只幻兽撵过来的老虎走了过去。 猛虎正觉得好玩新奇,突然感觉到有他人的气息,嗬嗬地正想发威,一看是那抹记忆深刻的身影,瞬时乖巧得像只大猫一样,羞怯地踩着小碎步朝少女靠拢。 众人纷纷落下,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暗暗朝满脸口水的胖子递上了同情的眼神。 刚刚还满嘴粗话的胖子魂师哭笑不得地站在那儿,等候着领主大人批判他这次狼狈的与兽交锋。 “张胖子,做得好。”抚摸着那个谄媚的毛绒脑袋,慕绯瑟淡笑,肯定了一身斑驳的胖子魂师的功绩。 被夸奖的人张大了嘴,半晌回不过神,喏喏回着:“大人,您夸我啊?” “笨死了!这女人难得的会说好话啊。”被晏澄含霜的视线扫过,晏庆吐了吐舌头,心里也为属下的表现乐呵起来,“小爷还以为你就此英年早逝了。张胖子,好样的!” 受宠若惊的胖子魂师一时喜逐颜开,还没等得瑟一阵,就听到少女清淡问着:“失去魂源力的守护,单凭意志力和武力修为,感觉很惶恐吧?” “嗯,那会儿怕死了。不过一想,再不济我还有这身肉,不行就压死它,大不了拼个两败俱伤。”胖子挠着脑袋,老实回着。 “这是你们之后会经常遇到的情况。万一要驯服的幻兽不是你们自身属性能克制的,又或者出现了意外,魂源力很可能派不上用场。不过张胖子做的很好,第一时间调整了心态。生性残暴的物种,显然不适合用前几日的温和相待。这只老虎是此带最强悍的霸主,比它凶,比它横,就是驯服之道。” 慕绯瑟笑笑地解说着,扫了眼跟座肉山似的胖子,黑眸中却多了几分严肃,“下次,别让我再听到两败俱伤这种话。你们的生命很珍贵,万不得已,我允许你们了结危及性命的幻兽。” “是,大人!” 原以为少女为了财路着想,不准他们伤了那些生灵,不曾想他们却是更被重视一方。众魂师精神也为之一振,在她挥手宣布了原地休息后,围着张胖子七嘴八舌地讨教起经验来。 显然那只充当了一把苦力的老虎对胖子魂师还有些恋恋不舍,慕绯瑟失笑,拍拍它的头,任它去跟着。 晏庆站在原地,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见少女又要领着老实的七哥四处晃荡,脚步也不由跟了过去,嘴里嘀咕着:“你这法子是好,也太冒险了。张胖子腿都迈不开的,跑不动不就没命了?” “他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么?被限制了魂源力还能做到这份儿上,他很有潜力。”漫不经心地应着,慕绯瑟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过火了。 猛然间想起了此刻同在恶魔岭的萌物和煤球。少女汗颜地发现,她跟臭脾气的豹君,竟然出奇相似。 莫非她心底也蕴藏着简单粗暴的因子?脸上笑意盈盈。她心里却缠绕着若有似无的怅然。 她很挂念她的三只可爱小东西,同时似乎也很想念张牙舞爪的煤球。少女暗暗盘算着,没有魂源珠的家伙。能收做自己的幻兽么? 说起来她一直搞不懂煤球的属性是什么。见识过它大战蛛怪的英姿,可那份力量似乎跟五行息息相关。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她事后跟天魂宫三长老探讨过,也只得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三长老义正言辞地敬告过她,这只来历不清的黑豹,万万不能变成祸害人世的妖孽。 若真是那样,她当然清楚慈眉善目的老人没说完的话。除妖卫道是天魂宫奉行的准则,她的阿猫一有差池,就会成为必定要铲除的对象。 想必它在天魂宫那头也挂上了号。可她绝不会把它想成什么邪恶的妖孽。那双纯净的灿黄猫眸不会撒谎,邪佞之辈可配不上那么干净的眼眸。 眼看着少女主子又开始走神,晏庆轻哼一声,不满地说着:“都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也太大意了些。” “哦?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了?”被妖娆少年的话拉回了思绪,慕绯瑟语带揶揄。 俊脸涨得通红,晏庆气鼓鼓地吼吼:“小爷乐意!哼,跟着你真是自找罪受。懒得理你!” 嘴上是这么说的,小毒物的脚步却还是紧紧粘着他的主子和七哥。习惯了这货的口不对心,少女浅笑。侧脸问着沉默的冰山侍卫:“晏澄也觉得我太激进了么?” “绝境逢生,感悟到的东西更是深刻。主子没做错。”难得多说了两句,晏澄回得平淡无奇。 深凝着那张平板的脸,慕绯瑟有片刻闪了神。就算她是杀人如麻的嗜血修罗。冰山侍卫也会眉头都不皱地紧随在她身边么? 像是看懂了她眼底的疑惑,晏澄的唇角突然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无论您是什么人,我都会在您身边。” 不知为何,这句简单的话语竟带来了几丝缱绻。俏脸微热,少女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暗啐着近期过于丰富的情感。 晏庆来回打量着两人,胸口的浊气充斥着,躁郁不已。他心气不顺地扯着她的胳膊,大踏步往前走,忿忿念叨着:“就欺负七哥死心眼儿!云君人交代过的,你要好生歇息,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找地方安营扎寨。” 这酸味浓得少女一阵蹙眉,正想说什么,躲在密林深处的三只萌物屁颠颠地蹦跶了出来,缠着各自主人千叮咛万嘱咐要照看好的俏佳人,一时也岔开了那份古怪的缱绻。 敛去了在人前的高不可攀,自发充当着取悦少女的替代品,无双和凌甘之若饴。而生性高傲的木樨也在偷窥了一场春光灿烂的戏码后,无声地转变了对待主子女人的态度。 慕绯瑟本想睡在帐篷里的,却被木樨嘎一声阻止了。青鹤发挥了身为木系幻兽的功用,绿芒闪过,枝藤蔓延纠缠,竟在高空中结出了一个清雅的树屋。 它高傲地扬着鹤首,那副模样活脱脱地就是在说“表扬我,表扬我”。少女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它光洁的羽翼,柔声赞许着:“木樨真贴心。” 地面多有蛇虫鼠蚁出没,她没住过树上,倒也新鲜。没看错的话,那个树屋还巧妙地融合了俏兰藤。俏兰藤能安神益气,实属佳品。 被表扬了,青鹤别扭地嘎了一声,灵秀的脑袋也不自禁地朝慕绯瑟凑拢,厮磨着她的面颊。反正带了翅膀,小蓝鸟一脸无所谓,苦了温驯的白鹿,眨巴着好看的小鹿眼,幽幽地望着少女。 她身边热闹得很,幻兽们人性化的举动也让随后赶来的魂师惊叹连连。这些看似优雅无害,却一个比一个犀利的漂亮小家伙,怎地就能心悦臣服地与大人相处得这般融洽呢? “幻兽们都很聪明,谁真心待它好,它自然清楚。这也是之后你们要告诫那些找寻幻兽的魂师的,诚心实意,才能寻找到相伴一生的伙伴。它们,可不是工具呐……” 适时地丢出了又一个学习重点,慕绯瑟笑眯眯地看着一众魂师好学生般点头如捣蒜,便让各人去忙活自个儿的住所。她脚尖一点,飞身上了不高的枝头,信步走进了不大却舒适的树屋,又是一阵啧啧赞叹。 木樨越来越可爱了……斜躺在软和的吊床上,少女撩拨着无双的小翅膀,惦念起领地的爱人们来。自己好像才离开了两天,那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刻感受得真真切切。 正想着,她体内的比翼花突然散出了幽香阵阵,小蓝鸟一骨碌站起,它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兴奋得直喳喳。 模糊间,慕绯瑟听到了兄长的声音,从最先的断断续续,到之后越来越清晰。 “瑟儿,我们果然能这样联系的。”慕言温润的声音直接在她脑里回荡着,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惊喜和思念。 “哥哥?!”少女欢喜地应着,“是比翼花的关系么?” “大概是了。行程如何?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的?你的信期快到了吧?女儿家的事儿,要多留心啊。”青莲少年一阵絮叨,略带羞赧地提醒着自家妹妹注意身子。 他们还真是时刻不忘关切自己呐……甜蜜充溢心头,少女轻柔回着:“嗯,我会留意。最近事务繁杂,你们忙归忙,别太操累。” 絮絮相互关怀着,小小的树屋浓情四溢。叮嘱完了该叮嘱的,慕言轻轻叹着:“瑟儿,我想你了。” 贝齿微露,慕绯瑟笑得愈发温柔,“哥哥,我也很挂念你。忙过这阵,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去的。” “要不我还是过来陪你吧?”慕言不死心地争取着,笑开了少女的眉眼。 轻言细语地哄着没糖吃的小孩,她身体不知不觉中也变得火热起来。这种联络方式无疑是最快捷最便利的,只不过,似乎太旖旎了些。 恋恋不舍地跟慕言断了联系,少女躁动地扭了扭身子。耳边仿佛还萦绕着兄长微微的喘息,她面上一红,最近是太沉迷于与男人们的欢愉了么?(未完待续) 169 神秘的蓝衣老者 得知自己能和慕言保持联络后,慕绯瑟心情一直不错,简单的晚膳也吃得津津有味。 兴致勃勃的魂师们飞快解决了手中的口粮,自发地请示着去四处逛逛。傍晚正是动物们觅水寻食的时刻,随意叮嘱了几句,少女也允了他们自由活动。 白鹿和小蓝鸟意兴盎然地捣鼓了半天,还是没能像自家主子那样,为少女结起一个像样的沐浴场所。所幸驻扎的营地一侧就是潺潺的溪涧,慕绯瑟笑眯眯地谢过了两只水系萌兽的好意,决定自行解决。 按前世各种讯息的接收来说,不管男女在野外沐浴总会出些小岔子,由此勾发天雷地火。不过溪涧被紧张兮兮的众人众兽防护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少女也乐得无人打扰,径自泡进了那汪清泉中。 毕竟不能像在府中那般怡然自得,简单梳洗后,她刚刚穿好衣裤,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猝不及防,干爽的衣物被打得透湿,慕绯瑟腹诽着小孩儿脾性的天公,正想动用魂源力自行结个阵法挡雨,没等她偷偷犯规,晏澄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沉默的男子撑起了艳红的火罩,遮去了铺天盖地的雨滴,温热着少女的身体,却让她略感惊诧。 “晏澄,万一我还没穿好衣服……”她低低说着,没有责难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和冰山侍卫之间向来恪守男女之别,还没到亲密到坦诚相见的份儿。 “一直在听着您的动静,我不会逾矩。您不能动用魂源力,妥善为好。”话说得实在,晏澄耳根却泛起了微红。 被雨淋湿的薄薄衣料正紧密地贴在她娇软的身子,加上来不及束起的如瀑长发。将少女衬得楚楚动人。 他木讷寡言,但也是个正常的男子。不经意瞟到的美景,悄悄点燃了他心头的无名炙炎。 “这种小事。我自己可以应付。微薄的魂源力调动,影响不了什么。”慕绯瑟对自家侍卫的大惊小怪有些哭笑不得。见他别着头,生怕靠近她半分。她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隐现的曲线,一时红霞飞颊。尴尬地侧过身去。 听着她的不以为意,晏澄冰封的脸上出现了丝丝裂痕,沉声回着:“大意了可不行。他们信任我才将您交给我,容不得您有半分闪失。” 少女微怔,垂首应道:“别把我当成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知道你紧张我,可也总不能永远都这么护着我呀……” 晏澄终于转过了脸,漂亮的眸子闪过幽深的暗芒。一字一句说着:“原来主子不需要我了。” 他这是在闹脾气么?慕绯瑟愕然,不曾想冰山侍卫也会有这等反应,连忙抬头说着:“我没那个意思。这些年来我视你为伙伴,视你为亲人,早就把你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只是,我觉着不能总在你的庇护下生活。晏澄,我有什么话,让你伤心了吗?” 亘古不变的死板脸庞突然绽出了一个分外绚烂的笑容,在闪耀的红芒映衬下,平凡无奇的脸竟带着几分让人挪不开眼的魔力。 “您能把我放在这种位置。我已经很知足了。雨越下越大,我先送您回去歇着吧。”晏澄的声音不再刻板,多了些许柔和,也带着陌生的意味。能得到她的认可。即便不是他无法奢望的身份,他也大感满足。 他长臂一展,将还在发愣的少女半拥在怀里,不再言语地就往驻地走去。火热的魂源力小心翼翼地游走在她湿透的衣物上,腾起了细密的水雾,也朦胧了平日并不亲密的二人的眼眸。 她果然还是说错了什么吧?不然好端端的,最规矩的侍卫怎么会……慕绯瑟轻轻叹息着,她平时对他关心太少,也从未了解过他的心事,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呐…… 快步离去的两人各有所思,不远处却有个娇媚的身影怔怔地放下了手中的伞,任大雨将他浇得透心凉。 晏庆分不清楚自己心头的刺痛来自何方。七哥寄情于那个脑袋缺根筋的女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一见下雨想都不想就抄起油伞往溪畔冲,他是担心七哥淋雨,还是怕不能动用魂源力的主子有不妥? 雨点砸在妖娆少年身上,他呆立原地,突然像回过神似的,大骂自己失心疯。不紧不慢路过他身边的三只萌物怜悯地看着情绪失控的人类,在各自主人的熏陶下,越发聪慧的幻兽们细声探讨着。 人类,真是天下最麻烦的生物呐…… ****** 众志拳拳的魂师小队各自在恶魔岭外围有了不同的体悟,也让原本还想再多呆两日的慕绯瑟决定提前进入幻兽圈。 也不知那场雨带来了怎样的转变,晏澄偶尔会展现的笑容,晏庆的阴晴不定,都成了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不过,进入真正的战地,她的心思也很快全部投入了对新晋驯兽师们的训练中。 他们皆拥有不低于四星魂师的修为,要应付初级幻兽易如反掌。因为幻兽的攻击力与普通生物不可相提并论,慕绯瑟允许了他们使出三成功力自保,但依然不准他们伤害不危及性命的生灵们。 张胖子俨然成了仅次于小毒物的天赋者。告别了那只相处几日竟处出了感情的斑斓大虎后,抖抖着满身的横肉,他兴致勃勃地穿梭在林间地头。 就算与一众同伴被撵得头冒烟脚生泡,胖乎乎的魂师也笑得像尊大佛。领主大人过于残酷的教导,难免会让魂师们心有余悸,可张胖子的乐观与积极感染了不少心生怯意的伙伴,也令这场别开生面的训练变得愈发火热起来。 慕绯瑟有三个最佳帮手相佐,兵分四路地观测着魂师们的情况。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她自然会盯着明显变得少话的妖娆少年。 晏庆一丝不苟地完成着少女随时兴起的考验,成果多数近乎完美,可却不见他露出半分得色。娇媚的俊脸阴沉得像她欠了他万儿八千的。 从骄傲的孔雀变成了闷不吭声的夜枭,小毒物的转变引起了慕绯瑟的关注。不顶嘴不争辩的晏庆,还真让人无法适应。 所有魂师都凭一己之力驯服与其属性相克的初级幻兽。所耗时间不过半月。如此成效令少女非常满意,召唤着木樨为他们疗伤调养,休整一日后。全体进发此次训练的终极标的――中级幻兽圈。 “大人,万一有天赋奇佳的魂师希望能得到更好的幻兽。一心要去高级幻兽圈,那我们也得跟随么?” 与少女相处半个多月,张胖子的胆子也大了不少,趁着一道用膳之际,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慕绯瑟笑笑答道:“你们是主导者,不该被左右了定好的行程。驯兽师。只是你们的另一个身份。你们更多要做的,是监管好进入恶魔岭的这些外来魂师。不得已的情况下,出手辅助他们驯服幻兽。现在训练你们的,不过是为了应对各种不测。” “照您的说法,我们的权力不小啊!”张胖子乐呵呵地说着,眉飞色舞的样子也逗乐了一众同伴。 “同时要担的责任可也不轻呐。进岭驯兽一趟,至少要有个把月的时间,你们不但要负责把那些人带进来,还得把他们完好地带出去。” 慕绯瑟轻笑着,见众人听得认真。眼角余光扫到了沉着脸的小毒物,轻叹着继续道:“这点,可以多向你们的队长请教请教。他之前独自一人带了猎火门的魂师完成了驯服疾火巨蟒的旅程,表现得非常出色。我也希望你们都像他一般。保全自身的同时,全力完成分配给你们的任务。” “是,大人!” 众魂师答得铿锵有力,也惊动了不知在想什么的妖娆少年。他幽怨地瞥了少女一记,闷闷开口:“我之前就想说的,上次的补给出现过很严重的问题。往返于领地和恶魔岭之间显然不现实,若是能在中途建个补给之地,也便于休整。万一有个伤患什么的,也不至于会出现大问题。” 晏庆提出的建议让慕绯瑟眼前一亮,惊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毒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像是怕极了她的触碰,妖娆少年不自在地躲闪着,嘀嘀咕咕:“小爷向来聪颖可人,就你缺根筋地发现不了。” 少女嫣然笑着,闷了些日子,熟悉的得瑟家伙可算回归了。她心情愉悦地摆了摆手,无视了他的出言不逊,“很好,又有了一个重要的事项要处理。你们以后有什么想到的,记得随时跟我沟通。” “遵命。”众人齐声喊着,其中张胖子的声音尤为响亮。他们每完成一次考验,从领主大人那里得到的奖励都是无法想象的。 灵丹妙药,功法秘笈,甚至还有养魂石、养心蜜之类的稀罕物件。随意拿出一样,都是魂师们趋之若鹜的至宝,也让十位魂师对奖惩分明的大人愈发恭敬。 气氛正好,兀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隐约的笑意响起,“丫头的气度,果然不凡。” 众人惊愕,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他们的营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童颜鹤发的蓝衣老者。他并不高大,挺拔的身子却像一座巍峨的峻岭,令人心生敬仰。 三只实力一流的幻兽守着,又有晏澄这等修为的魂师在场,蓝衣老者竟没有惊起任何反应,一时也让慕绯瑟心中警铃大作。 扯住了晏庆暴跳欲出的举动,冲自家冰山侍卫摇摇头,慕绯瑟缓缓起身,福了福身,淡淡问着:“君人有礼,不知有何贵干?” 能出现在中级幻兽圈里,又明显实力远胜于在场所有人,老者非魂师莫想。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三只萌物只是做出了防御的架势,却没有攻击的意思,越发谨慎起来。 蓝衣老者没什么表情,淡然走近,闲庭信步的姿态如在自家后花园般悠哉。他似乎根本没把众人的如临大敌放在心上,看向少女的眼神倒是颇为温和。 “来跟恶魔岭的拥有者打声招呼,老夫有事要进岭一趟。不必称我为君人,随意称呼就好。” 还算和善的说法惹得慕绯瑟暗暗吐槽不已。他这不都进来了么?这算哪门子打招呼? 晏澄已经将她护在了身后,紧绷的肌肉正无声地说明着,这是怎样一个无法匹敌的对手。少女静默片刻,脑中回想着近期恶补的各大门派高手的资料,却怎么也跟眼前的老者对不上号。 “好吧,老人家,您需要从恶魔岭得到什么?”慕绯瑟耐下性子问着,暗暗盘算着合众人之力,也不知能不能敌得过眼前深不可测的老者。 开门见山的问题勾起了老者的唇角,他挑了块离少女不远的地界盘腿坐下,不显丝毫不适。“老朋友有点麻烦,他不肯求援,老夫只好自己倒贴了。” 这恶魔岭里,还有人类居住?慕绯瑟惊愕,不知为何,这种不着边际的借口竟兴不起她半分不信。沉吟着,她沉稳地应着:“晚辈有何能效劳的么?” “丫头就不怕老夫心生歹意?”意外地凝视着眼前那张令他心生感怀的俏脸,蓝衣老者缓缓问道。 少女微微笑着,也没有觉得此刻的示弱有何不妥,“您的修为要应付我们,不费吹灰之力。若真是歹人,何须跟我们闲话多语?您特意前来,已是对晚辈的莫大尊重。我还不至于好赖不分,急着将您归为宵小之辈。” 众魂师面面相觑,这跟领主大人平时说的,似有相悖啊…… 一干人心绪不宁,晏澄却是暗吁了口气。蓝衣老者的修为正如主子说的那般,高深莫测,单凭他随意坐在那里,就能与周遭环境相融一体。 天人合一的境界,试问幻魂大陆有几人能做到? 老者睿智的眸子浮起了更甚的笑意,清淡说着:“这份胆识,无愧天命之人的名头。丫头,老夫还有些时间,这几天,就跟着你吧。”(未完待续) 170 别开生面的比拼 驯兽师小队蓦地添了位不速之客,做主子的不反对,一干魂师也只能静观其变。 蓝衣老者没有凌厉的气势,可众人还是不敢靠近,除了神色如常的领主大人。 慕绯瑟还是头次遇上这种事情。不明来历的人说要跟着她,依着她的脾性,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盘根究底。可是在茫茫的中级幻兽圈,她只能耐着性子和仙风道骨的老者周旋。 对于少女竟让陌生人跟着的妄举,晏庆憋了一肚子火。他深知打不过那位淡然的白发老头,可生怕那人祸害了没个心眼的女人,暗中跟自家七哥嘀咕了不少。晏庆的反应也很奇怪,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主子,不阻止,也不饶舌,比以往还要沉默几分。 小毒物老母鸡护崽的模样落在少女眼中多了几分趣味,可她并没有顾忌有陌生人在场,依旧沉静地安排着魂师们的培训。 她允了他们各显身手,魂师们乐得火力全开,可终归还是低估了中级幻兽圈的险恶。一连三天,众人被撵得狼狈不堪,精神奕奕的老者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着,但笑不语。 奇怪的是,再暴躁再灵敏的幻兽,都像没看到这位老者一般,绕道而行或呼啸而过的,比比皆是。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慕绯瑟身上。幻兽们每每看到她便会点头哈腰的架势让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是个把月没来,众兽的转变,着实令人费解。 蓝衣老者仿佛是看到了极有意思的事情,时不时也会跟她探讨一番。也正是这些简短的交谈,让少女愈发肯定了老人家并无恶意,反而多有指点之意。 她认真听着。也会提出些自己的想法,一老一少聊得投契,却看得旁人头冒冷汗。行事向来谨慎的领主大人竟会这么轻易地接受了陌生人在侧。还似模似样地奉为上宾,不得不说是件太诡异的事情。 魂师们偶尔分神想想,就会被心高气傲的幻兽们打得落花流水。只好心无旁骛地应付着群情激昂的生灵们。 这种荒谬的感觉持续着,直到进入中级幻兽圈第六日。恶魔岭中心地带传来了隐约的波动,才告一段落。 呷了一口清茶,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气定神闲地向少女告别:“丫头,老夫该走了。” 慕绯瑟也忧心忡忡地凝视着高级幻兽圈的方向,忍不住问了一句:“老人家,您能告诉您的老朋友是谁么?” 憋了这么些天。(.无弹窗广告)她总算问出口了。老者慈祥地看着她,悠然说道:“我会帮他安全回到你身边的,放心。” 心头一紧,少女不期然想到了那双灿黄的猫眼。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肃立,恭恭敬敬地朝老者行了个礼,“劳您受累。晚辈能效劳之处,您但言无妨。” “她有个好孩子,足以宽慰某颗歉疚的心。”老者风马牛不相及地应了一句,朝慕绯瑟和蔼地笑笑。“丫头,若有一天再相见,你心生怨艾时,能想到今天的心情。即好。” 话音刚落,那抹蓝衣飘飘的身影已经走得很远。少女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离开的,静立原地,沉思着他的话语。 怨艾?能有什么情况需要动用到这两个字眼?慕绯瑟连日来强作的沉静被搅得如乱麻一团。她对老者的信息一无所知,但从这些天的相处不难判断出他不曾言明的显赫身份。 他到底是什么人? 见老者走远,晏澄低低请示着:“主子,需要我去看看么?” 微微摇了摇头,少女轻叹:“那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参与的。葵说过,高级幻兽圈另有隐秘,我猜想,跟领地也有莫大关联。做好我们如今能做的,届时再说吧。” “我会陪在您身边。”直到生命终结那刻为止…… 冰山侍卫没有说完的话让慕绯瑟勾起了唇角,温声说着:“我倒还真没想过让你袖手旁观。对了,这次的事情,不必告诉他们,省得他们多想。” “只怕来不及了。”晏澄眸子微黯,指了指远处正围拢过来的三只萌物。少女顺着看了过去,一阵头疼。 她正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威逼利诱三个小家伙别向各自的主人告密,天边响起一声脆鸣,一道金光在由远及近,如流星坠落,飞快地落在了少女身边。 “小绯绯,我可想死你了!”啾啾顾不得缩小身形,耀眼的羽翼一展,将自家小主人抱了个满怀,顺便也掀翻了还扒在它身上的两位乘客。 “啾啾,你要摔死我啊?!小绯绯,兮兮也好想你,臭鸟,挪开点儿位置啊!”毛茸茸的小狐狸箭步蹿上,小狐爪攀上了少女的裤脚,边朝小黄鸟叫嚣着,边磨蹭着主人的腿。 慕绯瑟喜出望外地摸摸这个,揉揉那个,一时笑得无比灿烂,“啾啾,兮兮,你们回来就好。卷卷呢?”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小呆羊委屈地扯着同伴金光灿灿的尾羽,拼命要往里挤,却又敌不过恢复本体大小的啾啾的蛮力,急得咩咩直叫唤:“小绯绯,我在这里,卷卷在这里。” 这次小呆羊的反应倒是快了不少……少女失笑,抚摸着小黄鸟修长的脖颈,弯腰坐下,把好容易占得一席之地的两团棉球都抱进怀里。 “怎么样,都没事吧?”自己挂念的小家伙们安然回归,慕绯瑟松了口气,连忙问着。 “我悲惨的鸟生,总算是重见天日了!小绯绯,小豹豹昨天把我们扔出来了,它还让我带句话给你。”啾啾骨碌转着乌溜溜的眼珠,故意清了清嗓子,学起了葵的声线,“女人,等我回来。” 小黄鸟不伦不类的腔调让少女微微发怔,她轻轻问着:“葵的蛛毒都解了么?” “它应该都好了。把啾啾打得半死的那只碧波鹭被它两爪子就拍碎了,那可是不亚于人类六星魂师的幻兽呢。”小狐狸挠挠着小主人的衣襟。揶揄了同伴的糗事,同时也宽慰着小主人的忧虑。 啾啾暴跳如雷,苦于体型庞大不好争吵。干脆缩小了身子,和日益嚣张的脏鬼扭打成一团。“你怎么不说都是你惹来的?!小豹豹都说了,我虽败犹荣!你懂个什么?哼。要母的保护你,羞!” 属性相克的小东西们吵闹着。小呆羊也没劝阻的意思,不紧不慢地伸出柔软的舌头,细细舔舐着少女的手心。 褐黄的小眼看了看两个斗气冤家,卷卷软绵绵地说着:“小绯绯,小豹豹很厉害,不会有事的,咩――” 疼爱地揉捏着小呆羊的耳朵。慕绯瑟也清楚它们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罪,没有再多言语,转而轻松地问起了其他。 随着另外三只幻兽的加入,少女身边一时热腾不已。 啾啾也暂时忘记了还在跟兮兮闹得不可开交,拉着它的两个挚爱一阵恸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到底有多凄惨,听得做主子的也不禁有些汗颜。 等灰头土脸的魂师们好容易摆脱了纠缠着他们的幻兽,再次回到营地时,神秘的蓝衣老者已然不见踪影,领主大人身边却多了三只或见过或听说过的漂亮小家伙。 新奇地看着自家小主人捣鼓出来的所谓驯兽师。小狐狸蓬松的狐尾一卷,蜷在慕绯瑟膝头,糯声问着:“小绯绯,这个好玩么?” 顽劣的提问换回了关爱的一记爆栗。少女哭笑不得地应着:“看来葵是没能把你的劣根性给除去啊。” 提起凶神恶煞的豹君,兮兮打了个寒颤,讨好地笑着:“我这不是担心你太累嘛……反正我们也回来了,帮着你好好教导教导他们吧?” 慕绯瑟暗忖,这倒是个好主意,她也很想见识见识葵的训练成果。凭着亲密无间的血契之约,她能感应到三只幻兽成长得飞快,但也不敢贸然查探,生怕一有差池就会引来五属性的不平衡。 啾啾这时也纾解了心头的怨气,斜睨着卖乖的白色毛球,叽喳嚷着:“酒鬼,我们来场比试,看谁监管的魂师最厉害!” “嘁,怕你啊?!见者有份,大家一起来!小绯绯做评判,到时候垫底的,负责找一个月的灵草给咱们。”小狐狸精神为之一振,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与世无争的小呆羊。 卷卷的探宝能力,几个萌物间,尽兽皆知。以它这慢吞吞的个性,别说是跟外人没法交流,就连自己人都要急得跳脚。 一直对它不肯发光发热的行径深表遗憾的萌物们,在眼神交流间迅速达成一致,纷纷表示赞同。就连晏澄的大尾巴狼也从魂源珠里被叫了出来,七只萌物的驯兽师大比拼也就此轰烈拉开了序幕。 这是人驯兽,还是兽驯人呢…… 众魂师听了领主大人的决意后,嘴角一阵抽抽。可无奈七只萌物早已虎视眈眈地盯上了他们,加之又有少女发话,苦命的魂师们只好悉听尊便。 本着谁长得顺眼挑谁的原则,张胖子被一干漂亮小家伙华丽地无视了。只剩下慢腾腾的小呆羊幽怨地看着一群不讲道义的伙伴,不情愿地甩着短短的小羊尾走到了肉山似的胖子魂师身边。 妖娆少年直接是被少女监管的,幸运地避免了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比赛。可他也不见得有多欢喜,目瞪口呆地看着荒谬的景象发生,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除了自己的主人,幻兽基本上无法通过语言和其他魂师交流。你们都各自有幻兽,品级不低,正好也是时候让它们成为你们日后的一大助力。趁着这些小家伙有兴致,多学学怎么跟其他幻兽沟通吧。” 慕绯瑟笑眯眯地解答着,黑眸里闪烁着看好戏的意味。个顶个精明的小东西们,这次只怕要失算了…… 作为比赛的发起者,啾啾和兮兮各带了两名魂师,木樨觉得很有趣,自动请缨,也带了两个。人员一一分配好后,干劲冲天的小家伙们就开始了赛前训话,营地里叽里呱啦的声响此起彼伏,看得少女笑弯了眉眼。 中级幻兽圈正在上演着前所未见的戏码,而多年来不曾有人类踏足的高级幻兽圈中央地带,则是一片血雨腥风。 干净利落地撕裂了一只拦住它去路的长臂金猿,葵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在通往秘地的道路上。 这里,没有人类想象中的山明水秀,相较恶魔岭的其他地方,甚至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夏风吹来了热浪,也卷起了尘沙。萧索的场景中,十多只不亚于人类八星魂师的幻兽颤栗着,却不得不拦截在昔日的君王身前。 “噬魂妖一族想就这么攻陷这里,脑袋里净长草了吧……”睥睨天下的豹君冷哼着,见那些不开眼的玩意儿还不肯撤开,暴戾的杀气萦绕于它矫健的豹身。 不能像葵这样口吐人言,但也无碍幻兽们与它交流,它们长鸣疾嘶,声声哀切。 “本体是兽,不见得要我就必须跟那些下作东西同流合污。白芷,还不滚出来!”长啸一声,葵打断了那些令它极其不耐的劝说,吼起了恨得它欲死战到底的仇家。 就在此时,荒漠最中央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凭空裂开了一道下场而隐隐透露着诡异光芒的缝隙。 “豹君,别来无恙啊……”阴柔的声音响起,一只洁白无瑕的猞猁缓缓走出,土黄色的眸子不现惶恐,仿佛君临天下的黑豹不过是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葵没有应声,冷冷凝视着这个伙同蟒蛛夺走了它荣耀的家伙,黑色的雾气由周身腾起,飞快地变幻着,如地狱来使一般骇人。 白猞猁呲着锋利的牙,不咸不淡地说着:“是来找我报仇么?分明是你修为怠滞,才在族人们面前失了守护者的宝座,是输不起么?” “嘁……”葵嗤之以鼻,语气阴森,“跳梁小丑才会欲盖弥彰。白芷,你还不配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说话间,一朵巨大的黑色葵花赫然呈现在黑豹身后,其间蕴藏的能量,惊心动魄。白猞猁不敢怠慢,身上也腾起了亮白的光芒。 大战一触即发,兀地,苍老的声音悠然响起:“豹君,阔别多年,还是这般暴躁啊……”(未完待续) 171 御兽坊 优美的豹身一紧,灿黄的猫眸瞬时凝出了含霜,葵低低咆哮着:“楚易之,你来干什么?” “门人回报,有豹型生物现于康国皇宫,竟无从判断是何出处,老夫就想着来看看老友。豹君,似乎情况不妙啊。” 被一语道破了身份,闲庭信步的蓝衣老者面色清淡,挥手间,就制住了欲扑上的幻兽们。慕绯瑟百探而不得其底细的老人家竟是幻魂大陆唯一的魂宗――天魂宫宫主楚易之。 葵的瞳孔紧缩,冷哼着:“不用你假惺惺!这是我的事,不该管的,死远些。” 楚易之叹了口气,对他态度一直说不上友好的黑豹似乎更暴戾了。他悠然走近,瞟了那个如临大敌的白猞猁,淡淡问着:“这就是接替你成为封印阵法守护者的族人?看来,元妖一族越发不把我们之间的协定放在心上了。” “别拿着你那派腔调瞎显摆。说了这是我的事!死老头,滚!”葵越发烦躁,要不是族内出了个白芷这样勾结噬魂妖的败类,他怎么可能会在考核中败给明显不及他的白猞猁? “你是天魂宫的宫主?人类,元魂妖的族事,轮不到你插手!”白猞猁呲着獠牙,眼看着它手下的兵将被老者一招制服,不由大声喊叫起来。 历经人世沧桑的眼眸蒙起了淡淡的肃杀之意,楚易之缓缓说着:“事关幻魂大陆生死存亡,区区小妖,也有资格开口?” 说话间,一道清风卷过,空中赫然出现了万柄利剑,急速坠下。惊得白猞猁毛发直竖,身形鬼魅地飞快躲避着。 葵错杂地看着老者,暗咒着死老头的功力又精深不少。族内的事。本不想惊动这位骇人的魂宗,谁料他耐不住心头的思念跑到了暗羽皇城。若不是那蟒蛛现身,他也不至于会暴露原体在天魂宫众人眼前。 白芷勉强躲过了楚易之云淡风轻的攻势。忿恨地朝气势尽敛的黑豹嘶吼着:“豹君,你居然勾结人类残害同胞!族内原本念在你尽心尽力多年。想饶恕你不告而别之罪。你这是自绝后路!” 不告而别?饶恕?葵的怒火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字眼勾起来了。不是这厮里应外合痛下杀手,他会狼狈到被一群鬣狗围堵都反抗不了? “都说我勾结了,不把你灭了口,怎能保住事情不外泄?”怒极反笑,黑豹右爪一扬,一团团蕴含着惊人能量的黑色光球径直朝白猞猁砸去。 白芒大作,体型相对较小的白芷狼狈地反抗着。原本实力不弱的它却因为有楚易之这样的人类高手在侧。而不得不提防背腹受敌,一时被葵的攻势打压得气势全无。 就在暴戾的煤球真的动了杀心之际,老者叹息着,手中释出一股看不清行迹的气流,将疲于抵抗的白猞猁束缚个正着,扯离开了葵的攻击范围。 “死老头,你还不赶紧滚蛋?”怒火中烧的黑豹满嘴心气不顺,恶狠狠地盯着横插一脚的人类老者。 楚易之暗忖着这个继任者的实力不济,又想到了已消亡的蛛形妖孽,苍老的声音越发沉重起来:“豹君。元妖一族中若有与噬魂妖同流合污者,莫怪老夫不顾及多年交情。” “别把我元妖一族说得跟那些个下作东西一样!我疏忽,遭了暗算,是我的问题。与族人无关。楚易之,你要怪,怪我好了。”葵的豹爪死死嵌在泥土中,恶声恶气地说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过失。 老者轻哼,这个荣誉感过强的豹君确实不屑撒谎,但已有变数存在,他怎能置之不理? “也罢,你族内的事情,老夫不会插手。不过,蟒蛛现世,据推断长达两年有余,事情发生在你护守封印期间,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老夫都要追究到底。” “嘁,我认罚。但我要让族里先解决白芷这厮的问题,待他们挑出适合的守护者,才能离去。不然我绝不会跟你走。”灿黄的猫眸闪过些许晦暗,葵清楚,被楚易之抓到了他的小辫子,严苛的人类高手是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老者眼底掠过些许玩味,曾经对守护之位不甚厌恶的豹君,竟也有这份责任心了……心里想着,他脸上却依然肃穆,冷淡地回着:“还是先去看看封印的情况吧。” 说着,楚易之轻而易举地拎起白猞猁就往中心位置走去,葵悻悻地跟在他身后,龇牙道:“该死的老头!” ****** 恶魔岭的深处,一场谈不上友好的相会正在悄然上演。无法得知内幕的少女虽心有不安,但面上也不露痕迹,认真地观测着她悉心培养的一干驯兽师。 兴许是看到自己的手下都有不俗的表现,晏庆也分外用功。无须主子出声,妖娆少年或盘腿打坐恶补幻兽知识,或穿梭于幻兽们的生息之地实战不断,也看得慕绯瑟频频点头。 自打蓝衣老者离开后,高级幻兽圈的方向没有再传来任何波动。也不知该是喜是忧,心事满怀的少女自动将这种平静归为了煤球一切安然的征兆。 她相信那个有着睥睨众生气概的兽类王者会凯旋,尽管她连它面对的究竟是何事也不清楚。 无由来的信任似乎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时刻准备破土的种子,而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不过是对别扭煤球如宠物般的疼爱。 即使人在恶魔岭,但在每日都不曾落下与兄长的联络中,慕绯瑟还是对领地的近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跨江大桥的开放,引来了更多翎国女商。灵松江上每日车水马龙,一派繁华。边防的军务越来越重,兵士们却是满脸喜气洋洋。 绝大多数人的妻儿老小即将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免却了相思之苦,又能每隔一阵与父母相聚尽尽孝道,他们自然更是精神抖擞地执行着领主大人的命令。 与此同时。新府衙的班底正在紧张有序的建设着。 领地依然是按照朝廷的那套模式,吏、户、礼、兵、刑、工六个部门,各司其职。 不过领主大人特批了一个全新的商部。直接由苏子平负责,也让这位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的独臂才俊成了不少待嫁闺秀的夫婿人选。 有出身并不好的苏子平为前例,不少在科举中不得志的才子听闻神弃之地正在广纳人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到了领地。 在亲身体验了这片土地的兴旺和繁盛后,不甘平庸的有志之士又激起了满腔热血。纷纷报名参加了府衙考核。 稀奇古怪的题目是饱读诗书的学子才俊们不曾见过的,据闻这些考题大多出自领主大人之手。除了基本的文学功底和律法条款,其他的,尽数与民生息息相关。 有幸通过了初步考核的人们也见到了最终的审核者――一个令百花失色的俊美男子。 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空有俊容的病秧子,或许是所有人见到名为宁洛的男子的第一印象。可接受审核的考生们却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全盘推翻了这个想法。 也像是想逐步在人前找回隐藏在阴暗中的自己,宁洛没有再一昧扮演着娇弱的病美男,时不时就会出口的毒辣之语听得一旁陪同的赫之舒也直冒冷汗。 能应对他严谨的盘问,又经得住他不到四成的毒舌功力洗礼,考生才勉强算是达到了新府衙官员的标准。 最终不到十人通过了邪魅男子的考核,分散至人才紧缺的部门。 有人能脱颖而出,这样的结果却无法令几位不想少女过度操劳的男子满意。三人商量后,决意每月都举办一次考核,直至找到充足的人手。 都是些简单题目,却难倒了不少人。自诩文人雅客的青年们对这种考核方式大为不解。三三两两地聚在新建成的府衙前不肯离去。 难得大人深藏不露的未婚夫肯出手相帮,有了闲工夫的赫总管也好心地为众人作了解释。领地需要的,是肯脚踏实地做事,一心与领地共同进退的勤勉之辈。而满嘴风花雪月的酸儒并不是他们寻找的对象。 有人顿悟,也有人依然执迷于领主大人故意苛难天下文人,酒后失言埋怨了几句,被原本还笑脸相迎的店家黑面扔出了店外。 类似的趣事在领地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但真正有心的人却敏锐地发现了领地内那股无法忽视的凝聚力。 很多人将信将疑而来,大失所望而归。可亦有不少头脑好使的人痛定思痛,抛开了迂腐的观念,虔心学习着那些往日根本不屑一顾的常识,以求下次考核能顺利通过。 这些都是关乎普通人生活的举动,而令天下魂师都关注的,则是那个确定会出现的驯兽师行业。 在极乐城城南靠近恶魔岭入口的地界,建起了一座占地面积不算大的清雅房屋,门匾上龙凤飞舞地镌刻着“御兽坊”三个大字。 里面并没有幻兽存在,只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魂师各自忙活着手头的事物。 七绝门那头送过来的人才,有不少是晏宏从四处招揽来的游散魂师。毕竟,少女领主的威名今非昔比,仅打着是她属下的旗号,就让晏宏顺利地说服了不少原本还犹豫不决的有才之士。 这些落魄的魂师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也异常懂得珍惜难能可贵的机会。与仙祗般的男子相交数日,他们的心情只能用敬仰二字形容。 云若澜把对小徒弟的思念尽数转为了孜孜不倦的训导热情。这批精挑细选出来的魂师虽说修为不是上乘,但在账务处理,待人接物,琐事操持等等方面,都有独到之处。 他确实像少女说的那般,不需多费唇舌,但无意间带出的傲然和坚决也深刻影响着一干惴惴的魂师们。 不少门派送来了所谓的入岭申请,更有甚者,直接由师长带着有需要的徒儿来到了神弃之地,亲自拜会了要进行前期查核资格的魂师们。 或颐指气使,或态度恳切,或言辞威迫。或财礼相诱,不到十天的日子,御兽坊的元老人物们算是见识了众魂师对幻兽的迫切需求。 对于眼前的乱象。云若澜气定神闲地看着众魂师按照预先教授的那般处理。偶尔真有蛮不讲理的捣乱者,仙男干净利落的出手也给众多来访者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御兽坊有位修为高深的仙祗男子坐镇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不少人在揣测仙男的来历。未果,只得感叹天命之人的魅力非凡。竟能令这等天人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相比两人的忙碌,暗中操持着其他事务的慕言显得自在很多。他安静地留守在略显空荡的领主府,有条不紊地替妹妹处理着需要她批复的各式公文。 青莲少年最让云若澜和宁洛怨念的并不是这点,而是他能通过情咒之力和少女每日情话绵绵。他们可以透过自家幻兽传递相思之疾,可哪有自个儿说来得实在? 慕言难得的孩子气了一把,看似漫不经心地会提些和自家妹妹交流的话题,气得两美眉头打结。他也笑得怡然自得。 说起来轻松,慕言所受的折磨却是两人不曾想到的。动情之际才能唤醒比翼花的关联,他那蚀骨铭心的爱恋自是不用多说,可往往结束联络后,那团无法熄灭的爱火,让他整宿整宿不得安宁。 同样的感觉,也在折磨着初为人妇的慕绯瑟。她想念她的爱人们,巴不得下一刻就能回到他们身边。不过作为忍耐力一流的代表,她还是不掺半点水分地进行着最后的收尾考验。 六月末的恶魔岭愈发郁郁葱葱,中级幻兽圈里。六只自信满满的幻兽正在等着它们亲自监管的驯兽师凯旋归来。只有慢吞吞嚼着青草的小呆羊耷拉着小羊耳,提不起精神。 “卷卷,你不是跟张胖子配合得挺愉快的么?怎么这副神情呢?”慕绯瑟笑眯眯地问着,揉捏着小呆羊的软耳。 “小绯绯。他们都要找一只独角驹来交差,胖胖是土属性的,会输的。呜呜,卷卷不要帮它们找灵草,会累死羊的。”小呆羊的脑袋磨蹭着小主人的手掌,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少女嘴角微抽地听着,卷卷难得流畅的抱怨听起来真是越发有啾啾的气质了。这是近墨者黑么?连张胖子的绰号都取好了…… 暗暗吐槽着自家幻兽的恶趣味,正想安慰小呆羊两句,马蹄声哒哒响起,已然温驯的独角驹背上,率先出现的,果不其然是花衣飘飘的妖娆少年。 “嘁,还以为最终回合会来点高难度的。不过就是抱团的一群马,真没意思。”晏庆嘟嘟囔囔,眼中却有着颇为满意的神色。如果不是第一个回来的,他这队长以后怎么混呐…… 慕绯瑟莞尔,不亚于五星魂师的木属性独角驹还会遭人嫌弃,也只有小毒物这样口是心非的家伙才能说得出口。 她又怎么不知道几个小东西打的是什么主意。它们刻意挑了与张胖子相克的木属性,又非要所有人骑在性格暴躁的独角驹身上回来,不然就不算通过考验。这不是存心要卷卷愿赌服输地去给它们找灵草么? 陆陆续续的,完成驯化的驯兽师们都带着欣慰的笑容回到了营地。眼看着回来的人数越来越多,张胖子却还不见踪影,即将得偿心愿的啾啾和兮兮笑得尤为大声。 “呆呆,不是我说那个胖胖啊。他就算能驯服独角驹,只怕一上马背,就会把可怜的小马驹儿压成肉饼。啧啧,我的沁雪春正在向我招手。”小黄鸟上下翻飞着,不亦乐乎。 小狐狸故作同情地抬起小爪子抚摸着小呆羊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着:“呆呆卷,我只要醉旎花,绝对不会让你太辛苦的。” 伸手敲了两只幸灾乐祸的小东西几记,慕绯瑟哭笑不得。先不说沁雪春,那醉旎花是百年不遇的奇物,亏它们能说得这么心安理得…… 小呆羊咩咩地叫唤着,小眼写满幽怨,看得少女一阵心疼。还没等她发话,地面微微颤动起来,错落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她抬眼一看,一匹高大的独角驹身上正是打破了萌物们希望的张胖子。他身后竟还浩浩荡荡地跟了一大群彪悍的神驹。 等到张胖子策马进入营地,分属啾啾和兮兮的两位魂师才齐头并进地赶回。 “哈哈哈,好你个张胖子。把马王给制服了!这局,我认输!”晏庆定睛看了看胖魂师胯下的独角驹,一时笑得花枝乱颤。爽快地承认了属下的成果比自己要好。 “别啊,头儿。我这体格。不挑个头大点儿的,还没奔回营地就被我压断气了。头儿,你又是第一个吧?不愧是大人的爱将,你真他娘的给劲儿!” 张胖子乐呵呵地从疑似负担不轻的独角驹背上蹦下,一看到似笑非笑凝着他的领主大人,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爆了句粗口。他兴奋的情绪一敛,尴尬地挠了挠头。“大人,我们回来了。” “很好,大家做得非常出色。这趟驯兽之旅,我很满意,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慕绯瑟微笑着,毫不吝啬口中的褒扬,喜得众魂师连声称谢。 少女定定地看了看其貌不扬却天赋一流的胖魂师,笑笑说着:“张胖子,今日起,你便是副队。全力配合好你们的队长。” 合不拢嘴的张胖子愣着,后脑勺被晏庆狠狠拍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道:“谢大人信任。” “你应得的。继续努力。”笑着摆摆手,她还有一群失落的小家伙要安慰,便空出了地方任一群终于能出师的男人们欢庆。 张胖子不会输也是慕绯瑟早就想到的,看着小呆羊后知后觉的高兴劲儿,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它是有多不待见给这群伙伴找灵草呐…… 此行的任务宣告结束,少女一阵轻松,想到马上就能回到男子们身边,她更是眼泛柔光。由内而外的柔情让一干本来还有些失望的萌物们都不自觉凑到了她跟前,寻求着这份专属于她的温暖。 和乐融融的场景也感染了平日大喇喇的男人们,能被她挂记着,何其幸运。 归心似箭,慕绯瑟好心情地无视了晏庆的嘀咕,飞快地安排其回程来。不过想到还有一处需要建设的中途补给点,她又不得不认真思量着要找谁来担起这个不小的责任。 或许是见她喜悦中又染着些许思虑,决定先歇一夜再启程的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那个补给点的问题。趁着六只小家伙正在缠着小呆羊去找灵草的时候,少女也自顾自地在风景如画的地方闲逛起来。 晏澄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沉默了半晌,开口说着:“主子,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来打理吧。” 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从来不肯离她太远的冰山侍卫,慕绯瑟蹙眉问道:“晏澄,是我哪里又表现得像是要抛弃你么?” 漂亮的眸子浮上些许笑意,他摇头应着:“我出入恶魔岭多次,还算熟悉。您回领地后,身边自然有他们陪着,我不妨替您做些其他的。” “一直守在四下无人的地方,会很寂寞的。”少女轻声说着,黑眸微黯。她似乎从来没能让晏澄安心地过过好日子,即便她现在需要人手,但他绝对不是她备选名单中的一个。 “我也习惯了,不打紧。很快我也要进阶了,您就当准了我的假,任我修炼一阵子吧。再说,等一切上了正途,您再把我调回去,不是也很好么?”他低低说着,心底的不舍没有泄露半分。 他的进阶之日确实越来越近,如果让她看到那副骇人的场景,只怕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为她效力了。 晏澄鲜少一气儿说这么多话,慕绯瑟不解地凝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除了亘古不变的表情,她一无所获。 “既然是这样,辛苦你了。等你完成了七星魂师的晋级,我就派人来接替你。”少女思忖后,还是同意了冰山侍卫的自动请缨。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声叮嘱着:“晏澄,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角度,他的声音里也夹杂了几许暖意,“嗯。”(未完待续) 172 赐婚 补给点的位置初步定于初中级幻兽圈的交界处,一行十三人教程极快地赶回了领地,准备后续事务的开展。[] 对于少女的回归,最开心的,莫过于相思之情泛滥成灾的三位美男。被拥得密不透风,慕绯瑟嗅着他们熟悉的气息,心底满溢欢喜。 有关补给点的事情,她早早知会过三人。难得晏庆正经八百地提出了有意义的建议,三人也适时地表示了赞许,令神色不明的妖娆少年也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提到晏澄将会去打理补给点的时候,云若澜的表情变得很微妙。原本还在跟两人较劲着晚上花落谁家的仙男用过晚膳后,唤走了一脸平静的冰山侍卫,只剩或笑得邪魅或笑得淡雅的两人在互相扫视。 对闺房趣事依然放不开的某位佳人,面红耳赤地宣布了谁也落不到好的结果。因为信期极准的她,如期迎来了老朋友。宁洛的幽怨,慕言的无奈,看在她眼底,生动而逗趣。 省去了争来抢去的困扰,霸着她不肯放的两人干脆合衣卧榻,絮絮地陪着慕绯瑟闲聊。左拥右抱的光景,着实让她臊得慌,可在两人颇有默契的抚慰下,她也渐渐平息着那份诡异的尴尬。 “瑟瑟,有没有想过新建的府衙班底里,也添几名有胆有识的女子?”宁洛懒懒地单手撑着头,另一只大手细细把玩着自家未婚妻的柔荑。 她还想回来跟他们详谈的事儿,不料先被提起了。少女轻嗯了一声,“大翎女商日益增多,咱自己的女眷们也巾帼不让须眉。反正我这儿早就是惊世骇俗的地界,也不差女子为官这条。” “我也觉得可行。待新修订的律条出炉,至少能分散些注意。”慕言微叹着。想到接下来会有的狂风暴雨,心疼地摩挲着妹妹的俏脸。 慕绯瑟倒是不曾想到这个,稍愣。转即会过意来。她的领地将实行男女嫁娶自愿的律法,并不干涉男子多妻或女子多夫的现象发生。前者在康国是稀松平常的,可后者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确实无法想象。 碍于她各种明面上或暗地里的身份,又有诸多为人津津乐道的功绩在身。有关诸美相伴的流言蜚语在传至领地的范围便会戛然而止。 只不过,又有多少自以为是的人就此大做文章,谁也不能保证。 嘴角微勾,少女握着两人修长的手掌,清淡说着:“我从来不惧人言,由着他们嚼舌根子,也不会动摇我半分。[]可是。要委屈你们了。” 宁洛魅惑地轻笑着,低头吻住了她微抿的唇瓣,呢喃道:“要是怕我们委屈,多补偿补偿就好。” 这话说得分外暧昧,惹得慕绯瑟一阵口干舌燥。她似嗔非嗔地瞪了笑得过分好看的俊脸一眼,含糊地应着,算是认可了他所谓的补偿。 慕言笑着摇摇头,细密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悠悠说着:“皇权在手的人都不曾苛难于你,那些存心找茬的人也折腾不了多久。瑟儿。陛下心心念念想让你在他生辰时回去,你抽不开身,他老人家颇为失望,估计养心蜜也不能填补见不到你的遗憾。逮着空。还是回去看看他吧。” “唔,我会找个时间回皇城看看。”少女微微颌首,有点感叹。前些日子正好是老皇帝夜商的生辰,她虽然人在恶魔岭,倒也一直把这事儿记挂在心上。 最顶级的养心蜜快马加鞭地派人呈送,无非也是想让这位不曾相认的皇爷爷能健康长寿。青莲少年最清楚她貌似清冷的举动下掩藏着怎样的关切,那毕竟是她难得会挂心的真正血亲,何况夜商对少女的宠爱,整个幻魂大陆几乎无人不晓。 听兄妹二人絮叨着这个,宁洛突然笑得越发慵娆,琥珀眸子里漾着盈盈波光。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歇在她肩胛的位置,若有所思。 他们聊得尽兴,领主府的专属药房里,云若澜却眉心紧蹙地查探着晏澄的情况,一脸凝重。 半晌,仙男肃穆地说着:“晏澄,进阶会更多消耗你的生命能量。不想让绯儿担心的话,立刻停止修炼,先行静养。补给点那边的事情,我们重新安排。” “多谢您关心,可我还是想进阶。”冰山侍卫回着,没有一丝犹豫。 云若澜挑眉,“是担心实力不济,就没资格留在她身边?” 晏澄一窒,满心苦涩,“我能为主子做的,越来越少。不加紧利用不多的时日,我怕,我怕会后悔。” 静静看着这个沉默惯了的男子,云若澜也有些错杂,低低问着:“你的魂源珠始动是用药物强行催化的,寿命也会因此大受影响。绯儿有能力帮你,为何不说?” “主子每次使用特殊能力,本体都会有所损伤。[]现在情况复杂,更不能轻易涉险。云君人,我的使命就是为她先期保驾护航,如今她身边有您和几位相伴,就算没有我,她也一样会很安全。您就当是成全我,让我守好这个已经无足轻重的侍卫之职吧。” 晏澄从来不多话,可适才所说的每一句,都令人叹惋不已。云若澜自然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但冰山侍卫口中的卑微和自嘲,还是听得仙男满心不适。 “你似乎低估了绯儿对你的重视。晏澄,你如何看待自己,我不加干涉,但是你若让她伤了心,我绝不会置之不理。”俊逸的脸庞浮着丝丝恼意,云若澜漠然地说道:“我会配些方子给你,照着服用。你最好记得,你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静默地迎接着往日清风和煦的男人突如其来的凛冽,晏澄也思索着仙男的话语。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看似冷漠实则和善的人,有意无意的举动总会温暖着一颗颗孤寂心灵,从而被牵引,从而会沦陷。 云若澜说的,他都明白。他也曾妄想过。在她心里哪怕有一丁点他的位置也好。事实证明,她确实是关心他的,那他还奢求什么? “云君人。我会努力活着,让主子安心的,努力活着。” ****** 御兽坊低调开张后。客似云来。慕绯瑟回到领地的第二天就去巡了一趟,观察了各位魂师的劳务状态后。放心离开。 也就在同一天,新府衙前的公示栏上,张贴了领主大人的亲笔批示。神弃之地欢迎德才兼备的女子加入府衙班底,只要能通过考核,同样会授以官位。 消息一出,领地内沸腾不已。就在众人交口相传之际,另一则法令出台。户籍归属于神弃之地的民众,无论男女,享有平等的婚配权。只要自愿合法,女子亦可嫁娶多夫。 早已有所耳闻的居民们反而对这一律例没有太多反应。翎国的女商带来了新奇的货物,也带来了不一样的风俗民情。情爱本是个人私事,能得到律法相援,自有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神弃之地不曾出现的质疑,却在康国其他地方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命不凡的康国男子们,打着各种旗号谴责少女领主的荒诞决意,更有大臣联名上书。请求老皇帝下旨,勒令其废除此项律法。 夜商这些日子过得不算舒心,但也着实为孙女儿的离经叛道暗叹不已。勇敢而心志坚定的孩子,比他想象的。要决绝很多。 “陛下,此等荒谬之事,怎能在我泱泱大康发生?臣等恳求陛下下旨,以儆效尤。”一个妻妾成群的大臣忿忿地说着,仿佛是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少女领主踩了他的尾巴。 朝堂上已经这样吵闹了些日子,不厌其烦的老皇帝睨着群情激昂的众臣,把疑问丢给了每日都会参与早朝的七子,“梓旸是怎么看的?” “父皇,当初您昭示天下,领地内一切任由领主大人做主,不过是些关乎男欢女爱之事,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平王殿下沉稳答着,扫了眼面呈酱紫的官员们,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各位大人并未受到干扰,何来此等躁郁之态?” 被未来的皇储噎得透不过气,好容易缓过劲儿的大臣不甘地回道:“陛下,平王殿下,神弃之地虽远,但依然是我大康的国土。任由慕领主行事不羁,迟早会影响了周边城镇,进而蔓延到整个大康,届时夫纲何在?” 金銮殿上一时鸦雀无声,高坐在龙椅上的清矍老人也有片刻闪神。他坐拥宫中佳丽三千,确实难以想象夫纲不振的局面。 良久后,一个隐带笑意的声音响起:“陛下一言九鼎,说过不会干涉领地内政,如今若反悔,各位同僚是想让天下人非议陛下言而无信么?” 所有目光都齐齐落在了波澜不惊的白面宰辅身上,宁谦微微笑着,继续说道:“神弃之地与翎国接壤,民情被同化也无可厚非。既然说了那些律法只在那片土地上可行,诸位何必担忧会波及他地?” “宁相,您,您不介意?”有大臣实在忍不住心头的错愕,不顾正身处朝堂之上,坑坑巴巴地问出了疑似非公务的困惑。 笑眯眯地凝着那位开口就后悔了的同僚,宁谦答得不愠不火:“犬子都不曾有半分怨尤,我有什么好计较的?绯瑟并非凡人,自然有权利不遵常道。各位,私事不妨散朝了再聊。要不我宴请各位好好畅谈一番?” 众臣后背直冒冷汗,连声称谢婉拒。被白面宰辅请去喝茶的官员,没一个能落得好下场,笑面虎的威力可不是当初老谋深算的慕丞相能匹敌的。 摇头看着阶下的闹剧,老皇帝的目光投注向了一抹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身影。难得来上朝,又要经历这种事,还真是苦了年轻的将军。 夜商暗忖着,开口喊停了众臣的喧腾,蓦地问道:“濮阳陌,你在神弃之地待过的时间最长,没有话说么?” 被老皇帝点了名,日渐消瘦的英俊男子出列,拱手揖礼,冷清答着:“回陛下,臣无话可讲。” 濮阳陌憋得一肚子火,无处宣泄,只能蹦出这么一句来。他离开了三月有余,为了不再给宁洛和小不点造成困扰,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跟他们联络的念头。 可是,消息不断地透过其他渠道传回,为师不尊的云若澜,并非血亲的慕言,俨然都成了她身边的男人。宁洛竟然都忍下了,还与两人相处融洽,这让身为好友的濮阳陌,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有士兵在闲聊扯淡时耻笑过病秧子美男的懦弱,绿帽子都戴在头上了,还要死活赖在不知廉耻的女人身边。那人被满目寒光的年轻将军教训得很惨,以致之后军营内再也没有人敢说半字。 濮阳陌了解宁洛,没有人能强迫挚友做他不甘愿的事情,可为什么,他能附和小不点做出这么悖论的举动? 律法的公示,也是在昭告天下,她有三位亲密爱人,她将会和他们完婚成亲。那他濮阳陌算什么? 心事沉重,他的气势也愈发阴沉。英俊男子的寡淡回答让老皇帝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又看了一会,轻描淡写地问着:“不想为曾经的同僚和自己的好兄弟辩解两句?” “陛下,这些都是领主大人的私事,臣没有资格插言。再者,朝堂之上,政务为重,臣以为,各位大人与其把精力放在妄言他人私事上,不如尽好本分,为陛下排忧解难。” 濮阳陌还是没能忍住那份维护的心情,冷然说着。纵使她的博爱让他苦不堪言,但深爱着她的心,依然在有力地跳动着。 众臣气结,却也不好正面和这位朝中新贵有冲突,看得夜商满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梓旸,霓儿也快回到皇城了吧?” 老皇帝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平王稍愣,一时间不明白父皇提起八皇弟的女儿作甚,只得答着:“约莫后天就能回宫。” 夜商的目光飞快地在濮阳浩德和濮阳陌之间流转,曾经在丽潜殿内看到的,长期以来在外流传的,尽数涌上心头。 微不可闻地叹息,他大手一挥,“濮阳陌深得朕心,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却尚未觅得良缘。今由朕做主,特将平雅郡主许配于你,不日完婚!”(未完待续) 173 濮阳陌的牢狱之灾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好看的小说) 本该跪叩谢恩的男子站得如青松般笔直,鹰眸微眯。 见儿子没有及时反应,濮阳浩德在心里骂了无数句兔崽子,不得已出列,正要行礼谢恩,却被终于有所动作的濮阳陌抢在身前。 “谢陛下厚爱。臣无意娶妻,望请陛下收回成命。” 跪拜在地的年轻将军说着让众人惊愕的话语,也急得濮阳浩德一道跪在了阶梯之下,“陛下,臣教导无方,才会让不孝子冲撞了圣驾,求您恕罪。” 老皇帝的指尖在龙案上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听不出喜怒地问着:“濮阳陌,朕的孙女配不上你?” “启禀陛下,臣不过是一介莽夫,是臣不敢高攀金枝。请您收回成命。”濮阳陌沉稳地回着,不现慌乱。 年轻人抗旨抗得稳如泰山,众臣惶然地看着老皇帝渐黑的脸,暗暗腹诽着他的不识趣。 夜商已经多年不曾赐婚于百官,那平雅郡主更是众人皆知的才貌双全,他拒绝得如此坚定,只怕跟那个天姿国色的少女领主脱不了干系。 濮阳浩德怨念丛生,在心里破口大骂着四子的鲁莽,连声求情:“陛下,臣曾答应过不孝子自觅良缘,是臣娇惯,才会让他口出不逊。您开恩,允他些时间思量,他自会明白您的隆恩。” “爹,再多时间都一样。我不会娶别人!陛下,请您降罪。”濮阳陌抱歉地看了许未交谈的父亲一眼,朗声说着。 老皇帝老脸阴沉,字句问道:“哦?别人?你已有心上人?” 心兀地,像撕裂一般生疼,英俊的男子苦笑。声音却无比坚定:“是的,陛下。” “朕倒要听听,你意属何人!” 众人惊叹。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新贵会如何作答,只听得他徐徐说着:“臣不愿将她陷入难堪之境,恕臣无礼。” 濮阳陌百般维护的人物。除了那个身处流言蜚语中心的佳人,又还能做何想?众臣各有所思。铮铮男儿的不屈和真挚也令他们为之动容。 “濮阳陌,说不出就是欺君罔上。你以为随意找的借口,就能豁免你抗旨不遵的罪状么?”老皇帝阴冷的声音让众臣更是噤若寒蝉。 “臣甘愿受罚。” 坚韧的回应换来了啪一声脆响,龙案被拍得直颤,老皇帝怒气喧天地吼了句:“退朝!” 夜商拂袖而去,众臣跪送,留下了一殿尴尬。 大臣们也不敢在此刻与犯了圣怒的年轻将军有交流。交头接耳地退出殿外。平王搀起了濮阳浩德,宁谦扶起了濮阳陌,四人站立着,一时无话。 “陌儿,莽撞了。”白面宰辅喟然说着,心下也在盘算老皇帝的突来之举。 “宁叔叔,劳您费心。”濮阳陌应声,眼看着自家父亲的手掌扬起,不躲不避。 眼明手快的夜梓旸扯住了虎威将军严父棒打孝子的举动,叹了口气。“濮阳将军,有话好说。” “殿下,让臣打死这个忤逆子!濮阳陌,你翅膀硬了啊?!朝堂之上竟敢顶撞陛下!”濮阳浩德的嗓门很大。加上这一吼,更是震得几人耳朵嗡嗡作响。 “爹,连累您老,孩儿不孝。不过,我绝对不会接受赐婚。殿下,宁叔叔,我还有军务要忙,先行告退。” 濮阳陌行礼出殿,气得濮阳浩德撵在身后直嚷嚷,剩下两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良久后,夜梓旸看了看不似忧虑的白面宰辅,低低问着:“宁相莫非与我想到的一样?” 宁谦笑笑,“陛下行事,又岂是臣下能揣测的?凡事太顺利,往往寡然无味。殿下,您觉得呢?” 平王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心思缜密的宰辅又怎会是能轻易套出话的平庸之辈?夜梓皓不再言语,玩味地琢磨着父皇的神情。 是幼稚的老人想见孙女儿的烂招,还是,老皇帝真的另有盘算?但愿,他的苦心,某位对皇室避之不及的遗落明珠能领情呐…… ****** 濮阳陌抗旨拒婚一事,如长了翅膀般,迅速流传到了各地。人人皆知做皇帝的金口玉言,既然发话了,决计不会收回,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令人哗然的事件会如何收尾。 慕绯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一众下属共进晚膳。原本还热热腾腾的饭桌,却因为她手中应声而断的筷子,冷却下来。 面面相觑的几人带着半饱的五脏庙恭声离去,只留下三个神色各异的美男齐齐凝视着脸上不见血色的少女。 慕言轻叹,扯过她握得太紧的拳头,力道柔和地将她的手掰开,发现有竹刺嵌进了她白嫩的掌心,心疼不已。 一面替她清理着小伤口,青莲少年一面语带不善:“瑟儿,是想考验我的医术可有精进么?” 眼尖的云若澜也看到了这一情况,脸色一沉,“我回房取生肌膏。” 掌心的刺痛和两人的话语让慕绯瑟从脑袋一团乱麻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沁出了点点血珠的手掌,她轻声说着:“我太用力了。小伤而已,不打紧。” “瑟瑟,别担心。濮阳不会出事。”宁洛柔声劝着,伸手摸了摸她的俏脸,却不曾察觉自己也是满面忧色。 少女说不出心口像是被剜了个洞的感觉来自何方,濮阳的婚事已经引起皇室重视了么? 在皇城不长的时光里,她虽没和那位平雅郡主碰过面,但据说才色双全的佳龄妙女是老皇帝颇为喜爱的孙辈之一。 夜商器重濮阳陌才会有此一议,她不是该高兴么?为什么听说明明是已经被他拒绝的赐婚,还是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抗旨了,会很麻烦的。”细声细语地说着,慕绯瑟忧心忡忡。老皇帝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君,虽然很多事略有优柔寡断之嫌。可应该还不至于为所谓的冒犯君威而降罪。 拿回了药膏的云若澜细致地替小徒弟涂抹着伤口,瞥了她一记,淡淡问着:“那绯儿是希望他接旨谢恩么?” 樱唇紧抿。她垂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英朗的男人已然悄悄走进了她心里,这是后知后觉的醒悟。也是难以言述的秘密。濮阳陌重视宁洛,她又怎会破坏了二人的兄弟情义? 慕言看了看表情淡漠的仙男。又看了看不说话的宁洛,心底叹息着,对妹妹的疼惜却占了上风,他开口道:“濮阳兄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赐婚,又何须再问过瑟儿的意思呢?” “不坦诚的小家伙……”斜了出言相帮的青莲少年一记,云若澜无奈地捏捏小徒弟的鼻子,视线转到了似有恍惚的病美男身上。“宁洛。那是你的异姓兄弟,你怎么说?” “瑟瑟,濮阳的心意,你还要回避么?”淡淡的波光在眼底流转,宁洛问得又轻又柔。 他早在痊愈后便暗下了决心,本想着等领地的大事儿捋顺了,就去找一直避而不见的挚交好好聊聊。而今,似乎需要提前出发了。 慕绯瑟惊讶地抬起了头,美眸微睁,“宁洛。你,你一直都知道?” 天底下还有比自家小徒弟更迷糊的么?云若澜头疼地揉揉额角,啼笑皆非,“绯儿以为你和濮阳掩饰得很好?” “哎。或者只能说,我们的目光太利,对瑟儿的小心思了解得太清楚。”慕言失笑,看着妹妹一脸讪讪,忍不住也调侃起来。 同伴二人戏谑着,宁洛也不由得扬起了嘴角,“你躲我藏的,确实让人干着急啊。” 没法分辨爱人们话语里是何意味,带着被抓包的小尴尬,少女眼睑微垂,小声说着:“我没想着要隐瞒。只是……” 难得她会有心虚的时候,三人相视,好笑之余,又感慨连连。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云若澜干脆把她抱坐到了怀里,简单问着:“其他的,也不多言语。绯儿想怎么处理?” 她能怎么处理?这又不是孩童的家家酒,喜欢就能在一起。即便三人疼她宠她,接受了她心有所想的事实,可那个耿直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抛开他的忠孝道义? 半晌没等到慕绯瑟的答案,宁洛叹了口气,笑容一敛,伸手轻抬起未婚妻的下巴,直视着她略带迷茫的水翦双瞳。 “瑟瑟,撇开对我们三人的歉疚,也不去深究我和濮阳的情分,不妨先想想,你的心意到底有多坚定。他此番抗旨拒婚,你也清楚背后到底是何含义。莫不是你想让他孤独终老?” 纤长的睫毛扇动着,少女心头的疑问也脱口而出:“宁洛,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也了解濮阳。”轻啄了她的小嘴一下,宁洛在某两位的斜视中镇定自若。邪魅的笑容重新回归到了他的俊脸上,“两个我无法伤害的人凑到一块儿,只好委屈委屈我了。” 他说得轻巧,慕绯瑟却不难听出这当中蕴含着怎样的感叹和爱恋。她用力揽住了他的脖子,怎么也说不出口卡在喉间的歉意和感动。 被自家未婚夫疑似首肯的话语所激励,她脑中回放着与英朗男子相处的片段,暗藏在心头的牵挂和思念也越发清晰起来。 宁洛亲吻着少女的侧脸,想借势把她抱过来,不料她的腰却被笑得飘渺的仙男巧妙地环着,怎么也不肯放松。他撇撇嘴,凉凉说道:“是是是,我忘了,还有师父大人和哥哥大人的关卡要过。” 这话也提醒了还沉浸在各种错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少女,在濮阳的事情上,她确实顾及宁洛的感受比较多。 在半吊子师父怀里坐直身子,她握住了慕言的手,深吸一口气,贝齿轻启:“我好像不能放开濮阳了。云若澜,哥哥,我要去皇城一趟。” 仙男摩挲着她的纤腰,暗道许久前就曾想到的局面,如今真切发生了。他细细说着:“你这个时候在皇城出现,会让濮阳一家更为被动。就算宁洛要回去看看,也得低调行事。濮阳浩德是武将之首,坐拥天下兵权。有不少眼睛盯着,又有根深蒂固的道义准则左右,风口浪尖的。没那么好打发。到时候万一迁怒了你,哼……” “嗯,如今皇储未立。瑟儿的功绩又太过显赫,如果此时。再与兵权在握的濮阳家扯上关联,只怕虎威将军也难敌众口铄金之难。毕竟是濮阳兄极为重视的家人,怎地也得谨慎处理。”慕言赞同地点点头,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情。 “有平王和父亲从中周旋,濮阳那头应该出不了大篓子。我还是先把他那太过刚直的观念扭转扭转,瑟瑟再出面的比较好。”宁洛正色说着,生怕自家未婚妻受半点委屈。 三人竟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起来。过度维护的话语听得少女心头暖流涓涓。 在他们的无止境的包容和关爱下,她似乎越来越放肆了。眼中蒙起薄薄的水雾,慕绯瑟嫣然笑着,以后得对他们加倍的好了…… ****** 可是,还没等到宁洛动身,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再次震惊朝野。 距首次赐婚提出短短七天后,威武不屈的年轻将军再次谢绝了老皇帝的赐婚,而且是当着平雅郡主的面,没有丝毫犹豫地坚声拒绝。 震怒下的老皇帝以恃宠生骄、抗旨不遵等罪名,革除了濮阳陌的官职。并将他扔进了牢房,下旨不准任何人探望。 出言求情的平王和宁相尽数被大发雷霆的夜商斥责一通,朝中一时再无人能平息老皇帝的怒火。 计划没有变化快,往往指的就是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慕绯瑟错愕着老皇帝的惊人之举。忧心着濮阳陌的状况,顾不得原先商定好的策略,心急如焚地赶向暗羽皇城。 她带着受尽天下人非议的决心,说什么也要把她不敢承认已经眷恋上的男子安然解救。男人们琢磨过老皇帝的反常举动后,意外地没有多加阻拦。 出于各种考虑,慕绯瑟并没有让宁洛陪在身边。用她的话说,她若是想得到的,必须自己去争取。 有决心是好,可苦了三个又被迫与少女分离的男子幽怨不已。不过疼她如斯,又有三只长进不少的萌物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体贴地替她处理着匆匆丢下的诸多事务,也让少女又歉疚又感动。 听说濮阳俊俊有难,恢复了本体大小的啾啾马力全开。无双飞了三天的路程,它硬生生赶了不到两天就看到了那座巍峨的城池。 暗羽皇城中还在热议小濮阳将军成为阶下囚一事,不少人便瞥见了天空中那道如流金璀璨的弧线。 众人惊诧之际,那道金光准确地停在了皇城关押重囚的牢狱前。还没能看清发生了什么,金芒闪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位肩膀上停了只漂亮小黄鸟的绝色佳人。 疲惫不堪的慕绯瑟疾步走朝怨气冲天的建筑,在见到两个不算陌生的身影后,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濮阳浩德拗不过爱妻的哭诉,也挂心着那臭小子的境遇,又一次来到了牢狱前,拉下脸和把守的士兵说着情。只听得身后一声脆鸣,伟岸的中年人目瞪口呆地看到了那位本不该在此时出现的翩翩佳人。 “濮阳将军,濮阳夫人,万福。”轻叹着行了个礼,少女也有些不自在。濮阳浩德的忧色和濮阳夫人的憔悴,都让她心里产生了诡异的罪恶感。 “有礼。绯瑟,你怎么来了?”濮阳浩德问着,满面错杂。 事情发生不过数日,她竟从遥远的地界赶回了皇城,而且标的明确地落在了大狱之外。想来,也是得知了那臭小子的事。或许有她在,那大逆不道的小子才能脱离困境吧…… 慕绯瑟轻声说着:“濮阳出了事,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您二位还不曾探望到他么?” “陛下下旨不让任何人探望,我们来过几次了,都没能见到陌儿。也不知他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天气湿热,听说里面更是燥闷不堪,万一,你说万一……”濮阳夫人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浑然忘记了她的四子是濮阳家最出色的修炼者。 快步上前搀着泪流满面的温柔美妇,轻拍着她的背,少女也焦躁起来。 守卫兵正在寻思着来人的身份,就听得佳人清冷地说着:“各位,让濮阳将军和濮阳夫人进去吧,出了什么事,由我担着。” “这位小姐,陛下有旨,小的们也不敢违抗。濮阳将军德高望重,要是可以,小的们早就让二位进内探望了。您几位就别为难了小的们,违旨不遵,是要掉脑袋的。”不确定天姿佳人是不是他们揣测中的人物,守卫兵们也不敢出言相驳,拱手答着。 可正是这句“会掉脑袋”,惹得濮阳夫人更是悲从中来,倚在慕绯瑟身侧差点哭得岔了气。 少女边安抚着婉约的妇人,边想着自己要不要先进宫一趟,就在此时,一架精巧的马车不疾不徐地驶来。 “楞头子兵们!给我看清楚了,这次郡主可是带着陛下的圣旨来的。再多加阻拦,砍了你们的脑袋!”还没走近,马车畔凶神恶煞的壮年大汉便嚷嚷了起来。 慕绯瑟闻言一滞,听到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四喜,莫要放肆。”(未完待续) 174 谜一般的平雅郡主 由一机灵的丫鬟搀着,一位秀丽无双的芳龄女子翩翩而下。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却有着远超过年龄的睿智。 “平雅郡主?”濮阳浩德皱眉,不安地看向了一脸沉静的慕绯瑟,只见她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望着盈盈走来的女子。 “濮阳将军,濮阳夫人,万福。”明眸皓齿的佳人淡笑着问好,丝毫没有身为大康唯一郡主的嚣张气焰。 夫妇二人回礼之际,慕绯瑟只是淡淡地朝正看向自己的女子点了点头。她暗暗感叹着,拥有着皇室血统的平雅郡主,单论长相,确实出类拔萃。 “我是夜霓。”平雅郡主似乎对眼前的少女很有兴趣,简单与濮阳夫妇寒暄后,蓦地开口自我介绍着。 “我是慕绯瑟。”少女以同样的简略话语回应着,不亲近,也不疏离。 一旁的小丫鬟惊呼了一声,竖耳听着的一干守卫兵也骇了一跳。谁能料到闻名遐迩的领主大人竟会以这等姿态重返皇城,而且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 夜霓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清冷的少女,突然朝不知如何插话的中年夫妇说道:“二位,皇爷爷允了今日能去探视濮阳陌,也未曾言明何人探访,您二位受累,陪晚辈走一遭吧。” 话说得很是体恤,濮阳夫妇自是感激不尽。他们欲言又止地看了少女几眼,留意到二人的动作,平雅郡主笑笑,向慕绯瑟同时发出了邀请:“领主大人想必也是为老友而回的,不介意的话,一起可好?” 颇为意外地凝着那张看不出虚伪之意的俏美娇颜。少女嘴角微弯,臻首微阖。 手持圣旨,一行人如愿地进入了那座骇人的建筑。直逼而来的鬼哭狼嚎映衬得阴森的监牢愈发恐怖。在典狱长的带领下,他们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关押濮阳陌的牢房。 慕绯瑟远远看到了一身素衣端坐在牢中的英朗男子,气色不差。周遭环境也比想象的要清静整洁,便顿下了脚步。 夜霓不知为何。也站在了少女身边。两个身高相差无几,却各有特色的佳人为牢房凭添了几分光彩,不曾多言语的两人就看着温婉的濮阳夫人哽咽着扑向了关住儿子的囹圄。 “陌儿,陌儿……” “爹,娘,您二老怎么来了?”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濮阳陌惊诧地迎向了眼眶红肿的娘亲。 “臭小子!你。你……”濮阳浩德想骂人的,却在看到最疼爱的儿子消瘦不少后,咽下了那无数句兔崽子,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孩儿不孝,让二老受惊了。”濮阳陌眼见双亲神色憔悴,心里也很歉疚。 “我的傻儿子啊……”濮阳夫人抱着儿子胳膊,边抽泣着,边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为娘整夜整夜没法阖眼,生怕你在里面吃苦受罪。看到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家人断续的交谈和妇人声声的哭泣,落在慕绯瑟耳里,带着难言的晦涩。她静静看着,黑眸微沉。 “领主大人不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么?”夜霓轻声问着。语调温柔。 少女侧过脸,对上了那双闪耀的美眸,淡淡说道:“郡主似乎并不讶异看到我在此地。” “皇爷爷说过,你不会置濮阳陌的安危不顾。我只不过是相信天命之人绝非薄情寡义之辈。”夜霓笑了,好看的梨涡显得她越发楚楚动人。 老皇帝就这么笃定她会回来?少女腹诽,对不现敌意的平雅郡主也多了几分好奇。 被拒婚是但凡有点血性的女子都不能接受的事情。领主大人和濮阳陌的传言已经演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她还真无法相信这位深得老皇帝欢心的郡主会无动于衷。 “陛下可曾说过何时放人?”这是慕绯瑟此行的重点,也不介意饶舌多问几句。 夜霓笑得意味深长,“犯了君威,只怕难了。” “郡主有话不妨直说。”慕绯瑟对打太极一事向来不耐,两日来的奔波也让她略感疲倦,声音也清冷不少。 “都被人嫌弃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讲?” 平雅郡主巧笑倩兮的秀美脸庞哪有半分自怨自艾的样子?少女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无力感,夜氏皇族的人,能有稍微正常点的么? 站在慕绯瑟肩头的小黄鸟歪着小脑袋听了一会,大感无聊,小翅膀一扇,径自飞向了不曾往这边张望过的濮阳俊俊。 “啾——” 一声脆鸣打断了一家人的交谈,小黄鸟蹭上了濮阳陌的肩头,用小脑瓜磨蹭着男子英俊的面庞。鹰眸微睁,他下意识地抚摸着欢快小家伙的翎羽,喃喃问着:“啾啾,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叹了口气,慕绯瑟看了不打算挪步的夜霓一眼,强打着精神走进了牢房,微微笑着:“濮阳,我来了。” “小不点……”轻呓着最熟悉又最眷恋的字眼,濮阳陌的脚不受控地移向了那抹娇俏的身影。他狠狠地把她拥在了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来?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嘴上说得恶声恶气,英朗男子的心脏却在猛烈地跳动着。他现在的样子狼狈而落魄,可他是欢喜的,欢喜得全然忘记了还有面色铁青的父母在一旁。 被他的阳刚之气包裹着,慕绯瑟笑着,鼻子却在阵阵发酸。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思恋,正如她对他的牵挂一般。 “我想通了,所以就来了。”她扬起了埋在他胸前的头,笑颜灿若春光,“濮阳,我不会再错过你的。” 原本看到濮阳夫妇后的细微惶然和犹豫,在这个不曾有迟疑的怀抱中尽数消散。如果那是她必须经历的挑战,她绝对不会退缩。 “小不点,你……” “咳咳——” 濮阳浩德忍不住干咳着。打断了儿子接下来可能会情难自禁的爱语连连,见两人终于回过神,咬牙切齿地说着:“兔崽子。你当这是咱家后院啊?!” 敢情虎威将军在上巳节的亲和有礼,都是做给她看的啊……慕绯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这一笑。也冲垮了濮阳浩德本想义正言辞谴责二人荒诞行径的严父之姿。 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还不肯松手的臭小子,英伟的中年男子望了望平雅郡主站立的方向。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少女也顺着看了看,刚刚还话不投机的夜霓赫然失去了踪迹,心中一阵纳闷。她不是特意请旨来探视濮阳陌的么?这是唱的哪出啊? “陌儿,绯瑟是女儿家,你粗枝大叶的,别坏了她的名声。”濮阳夫人强忍着心头对一双璧人如此般配的赞许,温婉地提醒起来。 濮阳陌喉间一紧。猛然想起了怀中的人儿还是挚友的未婚妻,鹰眸一黯,低头凝视着日思夜想的娇容,沉声问着:“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大有兴师问罪意味的话语惊得慕绯瑟脊背僵直。净想着怎么先把他弄出去,她还没琢磨清楚如何解释身边的三美相伴。而今又有他的双亲在场,要她怎么说呢…… 意识到了自己如妒夫般的态度,濮阳陌别扭地清了清嗓,终于放开了舍不得松手的少女,躬身对双亲说着:“爹,娘。孩儿有话想跟小不点单独谈谈。您二老还是先回吧。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兔崽子!你……” 濮阳浩德气结,还想上演个全武行。就被自家夫人拽得死死的。温婉的美妇忧心忡忡地看着一旁静默的少女,叹道:“绯瑟,陌儿的性命,可就捏在你的手上了。” “濮阳将军,濮阳夫人,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能让濮阳安然脱身。两位放心,我不会让他有半点损伤。”认真答着,慕绯瑟的语气也无比坚定。 濮阳夫人勉强地笑着,又泪水涟涟地叮嘱了最疼爱的小儿子几句,扯着跳脚的虎威将军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关押濮阳陌的地方周边都没有囚犯,倒像是个独立的空间。心惊肉跳的典狱长恭送了两批贵人后,一脸为难地请示着没打算走人的领主大人。 “我就陪濮阳陌待在这里了,原封不动地转呈陛下就好。不必担心会有人怪罪于你,去吧。”淡然说着,慕绯瑟还真的就坐到了简陋的石床上。 典狱长应声也不是,不应声也不是,只好哭丧着脸离去,顺便机灵地遣开了狱卒,偌大的空间一时只剩下久别重逢的二人和一只极漂亮的鸟儿。 啾啾随意蹦跶着,识趣地避开了有一肚子话要讲的两人。濮阳陌也从激昂中平复了心绪,默默地坐到了少女身边,低低问道:“小不点,当真是为我而来的?” 自顾自地将头靠在了他宽广紧实的胸前,连夜赶路的疲累也在松懈后涌上,她呢喃着:“濮阳,我很想你。” 答非所问的话语取悦了本还满心错杂的男人,伸手抚摸着她的俏脸,薄唇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我何尝不是相思成灾?” 嘴角扬着好看的弧度,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轻:“先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濮阳陌双臂合拢,将她抱在腿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好让披星戴月赶来的心上人能睡得更安稳些。 阴森的牢房内温情满满,远离了牢狱的马车内,却有场古怪的对话在进行着。 “郡主,您特意请旨成全濮阳将军他们去探望您未来的夫婿,怎地还要带上那个跟郡马纠缠不清的女子啊?”小丫鬟问着,语间净是忿忿之意。 夜霓斜了贴身小婢一记,悠悠说道:“婚约未成,不要乱扣帽子。小雀儿,你对慕绯瑟了解多少?你知道她为大康做了多少事情?平日教你的,都忘了个干净么?” 小丫鬟吐吐舌,打着扇,喏喏回着:“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心善么……” “心善?比起她,我倒是差得远。”夜霓目光悠远地凝视着某个方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担负着数以千计的民生重担,我却只为一己之私奋力拼搏。莫说我无心于濮阳陌,就算是动了情。也只能甘拜下风。” “郡主,小濮阳将军是多少女子心中的乘龙佳婿,您一点儿也不动心么?”私下习惯了和主子家长里短。小雀儿也有些好奇地问着。 “世间奇男子甚多,莫非我要个个都上心?”不咸不淡地应着。夜霓脑海中浮起了那张思念的脸庞,阵阵心痛。 小雀儿啧啧说道:“听闻那领主大人身边就尽是美男俊才,管事嬷嬷和各房的姐姐们都在说她不知耻,其实是嫉妒得慌。不过,今天看到了传说中的天命之人,比起郡主,可差了不少哩。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就喜欢上她的。” 本是哄主子开心的话语。却让平雅郡主笑意一敛。她终于赏了贴身婢女一个正眼,神情肃穆,“这话,从今往后,别再让我听到半句。娘亲房里的丫鬟你以后不准跟她们来往!” 见主子真动了怒,小丫鬟噤若寒蝉,她不明白,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向来好脾气的郡主怎么会责骂自己。 夜霓阖上了眼,遮去了满目神伤。天知道她有多羡慕这个敢爱敢恨的少女。贵为郡主的她还不是一样沦为了娘亲争宠,父亲谋利的工具? 如果有机会为自己拼搏一把,她也会学着慕绯瑟那样,不遗余力。 窒息的沉默中。经过严苛盘查的马车驶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正在御花园中听着暗报的夜商脸上混杂着似得意似懊恼的神情,召见了刚刚回宫的夜霓。 “霓儿,见到濮阳陌了么?”老皇帝明知故问着,见到孙辈中难得能合他心意的俏孙女儿,眸中多少带了些暖意。 夜霓摇摇头,笑盈盈地说着:“皇爷爷,您的好意,濮阳将军一定能心领神会。霓儿这趟倒是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不虚此行呐。” “哦?女娃也颇得你青睐?”夜商有些赌气,不能用皇帝的身份威逼,不能用爷爷的身份利诱,那孩子真是让他头疼。要不是此番濮阳陌被他找借口扔进了大牢,她只怕三年五载都不会回来探他一次。 发觉老皇帝神色微妙,人精似的平雅郡主笑颜如花,“霓儿是很尊敬她。虽然年幼于我,领主大人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霓儿,你明白朕赐婚濮阳陌的用意么?”夜商凝视着眼前娇俏的笑脸,想到一回来就直奔大牢的孩子从来不会刻意讨好自己,心里又是一阵感叹。 “霓儿驽钝,请皇爷爷明示。”夜霓恭谨地说着,虽然老皇帝对她还不错,但她的分量还不足以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朕的生活最近太清闲了,想找点乐子。”清矍的老人呷着特意按少女留下的方子调配的养心蜜蜜汁,瞟了眼依然沉得住气的平雅郡主,颇为赞许地接着说道:“如果事情并非朕所想的,能就此为你觅得一门良缘固然是好,可,朕相信你会选择更有意思的生活。” 这话说得飘渺,却让夜霓听得美眸生光。她除了这个双亲都在利用的头衔外,生活一直了无意义,直到遇见他,自己的人生仿佛才迸发出了新的姿彩。 如果她也能像慕绯瑟那样,能过上自主而向往的生活,就算是毁了她一时的声名,又有何惧? “皇爷爷,霓儿会全力配合您的大计。” 御花园中,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笑得狡黠。阴风阵阵,害得原本安睡在濮阳陌怀中的少女蓦地惊醒。她有些迷糊地眨巴着眼睛,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往日明亮锐利的黑眸带着水汽烟烟,迷蒙得让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濮阳陌忍不住轻轻啄了她的樱唇一下。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是她魂牵梦萦中熟悉的气味,慕绯瑟轻声笑着,反客为主地吻住了他的薄唇。没有更多的语言能阐述他们对彼此的思恋,唇舌纠缠着,两人似乎忘记了还置身于牢房之中,也忘了还有一只正在兴奋偷看着的小黄鸟。 “唔,濮阳……” 夏裳的轻薄在此刻尽显优势,两具火热的躯体相互磨蹭着,清楚感应着对方的变化。 眸色变得幽暗不已,濮阳陌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了那份要跳出身体的躁动。吮含着她的耳垂,他的指尖游走在那些不甚熟悉却带给他极佳手感的地带,闷闷说着:“磨人精……” 被青涩而炽烈的动作挑拨着,慕绯瑟微微喘息,声音也变得异常柔媚,“也不知是谁先挑起来的火?” 这副娇媚之态,他是不曾见识过的。英俊的男子细密地吻着她的脖颈,想到这美景也在其他几人面前展现过时,心头酸涩之意大生。 “小不点,你好像还有话没跟我说。” 他酸味十足的话语带着难得的孩子气,少女抚摸着他俊朗的面庞,柔声说着:“濮阳,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未完待续) 175 演,您接着演 濮阳陌有些愣,这份来自心上人的告白之语,竟是那般悦耳。 可是,他该说好么? 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是每个人的愿望。他当然想跟小不点朝夕相对,恩爱有加,可是,他从没想过要和谁分享这份仅属于两人的甜蜜。 与宁洛的交情不谈,在同慕言与云若澜的来往中,精干如他,自能体会到她身边人是何等卓尔不凡。男子们的优秀,刺在他心底,疼痛不已。 且不论爹娘是否应允,外人如何评价,单是他自己这关,就是个难以逾越的天堑。 沉默着,濮阳陌的神色一阵黯淡。他不会自负到让她抛开一切投入他的怀抱,如果可以,他又怎会听从圣旨,调拔回城? 见他不说话,慕绯瑟也有些忐忑。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濮阳的闷不作声,或许正是在无言地拒绝。 但,早在原先处理与三男间情感纠葛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坚持和肯定的可贵。他想不通,不要紧,她愿意等;他有难关要面对,她会携手共度;他如果想反悔,她会很“温柔”地将他扭转过来。 对感情坦荡并不可耻,她从不认为自己的生活比任何人不堪。心有所思的慕绯瑟笑得柔情似水,轻吻着疑似在发愣的英朗男子。 “濮阳,慢慢想,不着急。一天想不通,我等你一天,一年想不通,我等你一年。反正光阴的流逝足以印证我的坚持,你是我认定的男人,斩不断的羁绊终究会将我们聚在一起。” “小绯绯,好!好样的!太让鸟骄傲了!”啾啾一旁听着,欢欣鼓舞地喊出了声。 某只忘了自己是偷窥者身份的小黄鸟被两个当事人同时瞪眼。扑啦得正欢的小翅膀一僵,讪讪不已。 还被一席话震得愣神不已,濮阳陌发现两人的亲密举动竟被过于热衷八卦事业的小家伙参观了。鹰眸微眯。 清俊的面容带着些许啼笑皆非的表情,他内心的纠结也因小黄鸟的叽喳闹场冲淡了许多。 “小不点,我要是宁可独身一人。也不愿同你们共处,你也能坚持刚刚的说法么?”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向来惯于将情绪藏匿。这样的推心置腹,如果心里没他,根本不可能出现。 慕绯瑟笑眯眯地看着面有迟疑的男子,落落大方地回应道:“那就看看你敌不敌得过我半生不熟的绕指柔了。” 她似乎改变了很多……濮阳陌呆呆地望着少女温暖的笑脸,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喜悦,失落,安心。忧虑,所有情绪交织着,让素来冷峻的年轻将军也有了患得患失的困惑。 就在此时,呈送晚膳的小卒来了,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发现那位说了不走的领主大人果真还在这里,心里叫苦不迭。 老实巴交的小卒端上了典狱长特嘱送上的两人份饭菜,喏喏告退。慕绯瑟飞快地看了那些精致的饭菜一眼,笑道:“陛下对你的关照比我想象得要多啊。” “我确实没受什么苦。[.超多好看小说]”濮阳陌应着,自动地张罗着少女的晚膳。 沦为阶下囚还能有这份待遇。在大康史无前例。没有脚镣手铐束缚,连魂源力也未曾被封。好酒好菜的,若不是环境差了点儿,还真没法与身陷囹圄画上等号。 少女俨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安心之余,脑中更是冒出了无数疑问。老皇帝这是折腾什么呢? 边吃着,两人也边闲闲聊着,旁边还有只自觉偷食着的小黄鸟,氛围大好。 濮阳陌也听说了不少有关恶魔岭被侵的事情,亲自听小不点说起,不免又是一阵愤慨,同时心底的甜蜜也从涓涓溪流变成了汪洋大海。 御兽坊刚开张,新府衙还在招收人马,领地内正在经历最大的丰收。身为一地之主,却扔下了这些重要的事务跑回了暗羽皇城,只因他落难于此。 这份重视,足以让濮阳陌冷冽不再,鹰眸中柔情四溢。 小黄鸟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乌溜溜的小眼里满是笑意。“小绯绯,你今晚真要留在这儿么?” 总觉着这小东西有期待看到好戏的意图,面上微燥,她应得平淡:“啾啾,偷看就这么有意思么?” “那是当然!呃,不是的,没意思,没意思。像我这样品格一流的鸟,怎么会喜欢偷看主人跟濮阳俊俊亲热呢?哎,鸟品好如我,天下哪里去找?”小黄鸟大言不惭地说着,逗乐了还有些羞恼的慕绯瑟,也笑翻了藏在魂源珠里看好戏的卷卷和兮兮。 见小不点面若桃花,啾啾那小家伙又在叽喳不停,濮阳陌随口问了句,臊得的少女更是红晕满面。坦荡不意味着豪放,她喜欢与他们亲近,可不见得她就必须得说出来。 清楚英朗男子也不是个对亲昵之事放得开的人,显然不想再徒增他的烦恼,慕绯瑟弹了弹小黄鸟的脑门,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濮阳,陛下此番似乎另有它意。你也不必焦虑,他老人家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 “哼,嘴上说的好听,也不见你在朕面前表个态啊!”随着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响起,一身便服的老人大步而进,眼带怨艾地瞪着一脸恬淡的少女。这孩子,一准又是先知道他在那儿,故意说给他听的! “罪臣,罪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濮阳陌跪拜,嘴里转变的自称听得老皇帝一阵皱眉,也让福身见礼的少女幽幽地望着他便不再言语。 成大事者,先要能顶住最疼爱的孙女儿的眼神质疑。夜商哼了一声,挥退了随行众人,不甘示弱地瞪着不讲礼数的佳人,扫过他们刚刚用过的晚膳,嘀咕道:“梓旸和宁谦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濮阳小子能有这种待遇,以濮阳浩德的刚硬。他绝对不会徇私舞弊。除了那两个实权人物特意叮嘱,别无他想。 老皇帝的话引来了慕绯瑟的轻笑连连。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着此时的老人家像个抢不到玩具的顽童一般。可爱得紧。 “陛下,您不也是放不下心,才亲自赶来了么?”柔柔说着。她也有了几分安心。老皇帝很精神,精神到能中气十足的疑似吃味。 “朕可不挂念这个抗旨不遵的小子。”嘴里是这么说着。夜商还是挥挥手让濮阳陌平身,大掌也不自禁地朝孙女儿的头摸了过去。 “你还真怕我亏待了你的情郎啊。回来了连宫也不入,自个儿就跑到这边来了。”慈爱之意溢于言表,老皇帝摇摇头,没好气地说着。 慕绯瑟笑笑,应承着他的关爱轻抚,“本想先跟濮阳聊聊就进宫去探望您的。” “探望?是求情吧!哼。不给这不识好心的小子一点苦头吃吃,难消我心中怒火。”夜商斜睨着不吭气的濮阳陌,心里暗赞着他的风骨,口里却说得愈发冷清。 微微挑眉,少女也不便在此时多说什么,轻声劝着:“您罚也罚过了,连官职都给削了去,还押着他在牢里,又有何意义?濮阳家满门忠烈,只为这种小事就伤了忠臣之心。陛下,会遭人诟病的。” 也只有她才敢在他面前这么直言不讳……老皇帝又喜又怨,好不甘心地死死瞪了神色在此刻才有所松动的濮阳陌两眼,轻哼。 “听说濮阳夫人都急出了病。朕念在女娃和你娘亲的面上,免了你的牢狱之灾。不过,濮阳小子,没朕的旨意,不准离开府邸半步。朕还没拟定你的最终处罚,别以为能侥幸逃脱。” 濮阳陌没有喜出望外的情绪,有些担心地看着出言相帮的心上人,咬牙叩头,“谢陛下隆恩。” 总得先让濮阳的家人安心才好,慕绯瑟心知这已经是老皇帝的让步,贝齿微露,“陛下,我好像没什么地方能去了,您的丽潜殿,能收容我么?” “还不跟我走?”笑出了满脸褶子的夜商牵着少女的葇夷就往牢外走。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给满眼忧虑的英朗男子,也为自己鲜少出现的示弱微微汗颜。 她果然不适合这种疑似撒娇的举止…… 得偿所愿的老皇帝爽快宣布了释放濮阳陌的圣命,迫不及待地牵着孙女儿上了皇辇。 众人在连声恭喜随后而出的濮阳四公子时,也不由感叹着领主大人无边的魅力。才回皇城短短的时辰,竟就让圣上松口放人,这份独宠,几人能及? 濮阳大宅因为濮阳陌的平安归来而欢喜连连,濮阳浩德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中。不争气的兔崽子压根就没忘却过对少女的痴恋,如今她又做出了钟情于他的反应,接下来,又要引起怎样的风浪? 万一她横插一脚,要老皇帝赐婚于她,只怕宠她如斯的陛下也会随之附和。遂了那兔崽子的心愿,却毁了濮阳家的百年清誉,这让连房侍妾都没有的濮阳家主情何以堪! 怨念不已,濮阳浩德扯着嗓门朝小儿子一阵吵吵,妄图通过以爱之名的口水洗礼唤醒那个已然神思恍惚的臭小子。 可满脑净在思索小不点话语的男子哪里听得进去。越是亲密,越想拥有她。濮阳陌被胸腔充溢的爱恋涨得难以言语,默默地试想着如果接受了她的提议,会是怎样的光景。 濮阳家这头鸡飞狗跳,皇宫那厢却是和风细雨。重新住回了生父的寝殿,慕绯瑟有些愣神,却在老皇帝的迫人紧盯中,打起精神和这位不知玩哪门子把戏的老顽童斗智斗勇起来。 “领地内现在情况堪忧,你还有心思管那小子。孩子,你可不像这种因私废公的人啊。”夜商戏谑着,对初步探得她的心事,雀跃不已。 “陛下,濮阳和我经历过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全心护我,我自然也会真情相回。”揉了揉微微胀痛的额角,少女的声音也很轻柔。 “事前不是很担心宁小子和他的兄弟情谊因此被破坏么?怎地又要孤注一掷了?” 老皇帝最近很清闲么?慕绯瑟暗暗吐槽,答得自然:“我放不开他,没办法看着他迎娶别的女人。难得宁洛他们体谅,我便来了。所以……” 她坐直了身子。笑容尽收,认真说着:“陛下,恳请您收回成命。” “即便我不赐婚。濮阳小子真的能抛开双亲之命和世俗观念跟你在一起么?” 夜商半眯着双眼,老神在在,见少女神色一紧。继续说着:“濮阳浩德这么些年仅有一位夫人,府上连侍寝的美妾也不见半人。其忠贞程度可见一斑。好生生的,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要跟别人共享娇妻,孩子,你觉得他会允许么?” 慕绯瑟黑眸稍黯,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自然想过说服虎威将军的不易。她相信她的真诚会让濮阳陌接受自己,可是。感情观念从一而终的濮阳夫妇,又怎能容得下她的丰富情感? “这还是小事。朝中一直对你的女子身份多有微词,我可以一手遮天,湮灭这些诋毁,但也不可能置朝纲国情不顾。大康毕竟不是翎国那等出位的国家,身居重位的将领若是成了领主大人其中一位夫婿,留给你七皇叔的大康根基,可没那么牢靠了。” 诧异地望向了一脸肃然的老皇帝,少女心中的疑问,一一随着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得到了答案。 “您终于决定立储了?”拖了已经三四个月的事情。可算得到了掌权者的松口。刻意忽略了老人口中的血亲之实,慕绯瑟也松了口气。 “梓旸那家伙,之前藏得太深。而今看来,倒是个难得的人选。”夜商叹了口气。蓦地问着:“孩子,皇室的身份,就这般让你为难么?” “您也说了,大康是幻魂大陆传统的国家,男子为尊,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事实。无论我身份为何,对于大康而言,终归是个无法全然认同的存在。” 娓娓说着,少女深凝了全神贯注听自己叙说的老皇帝,嫣然笑了。 “仗着您的宠爱,我已经多有放肆。一旦我的身份被揭穿,夜氏皇族的权威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陛下,对情事的贪婪,并不会泯灭我的人性。我只求能与爱人们共享一方和乐之土,并无意逐雄争霸。” 夜商听出了她的善意,也唏嘘着她敏锐的触感。这是个太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孩子,对权势并不迷恋,纵然拥有着骇人的实力,她想得到的,无非是一方净土。 这样也好,不枉他思量多日。老皇帝慈祥地拍着她纤秀的小手,叹道:“你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会因为有你这么个仁厚的好孩子骄傲。” “您就别可劲儿夸我了。那位平雅郡主,好像会被牵连呐。”不是每个女子都像她这样经得起流言蜚语的。虽然她一直觉得那位娉婷的佳人不简单,可是,名节一事,因人而异,保不齐出点岔子,毁了夜霓一生就麻烦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口出关切的少女,夜商闲闲说着:“还有心情关心你的情敌,我的瑟儿果然气度非凡啊。” 情敌么?她可没这么想。 照血缘来说,夜霓还算是自己的堂姐。比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平雅郡主的言行举止倒也颇为大方。虽说她卖关子的功力跟眼前的老人如出一辙,但也无碍慕绯瑟对她莫名的欣赏。 “演,您接着演。” 略显不逊的话语道破了老皇帝和平雅郡主串通一气的真相,郁闷得夜商一阵叨咕:“你就不能偶尔装装傻,好让我有点成就感?” 见少女但笑不语,老皇帝无奈,“她是我钦封的郡主,这头衔倒成了她那不成器的爹娘四处攀结权贵的工具。是个不错的女娃娃,我也不想她此生郁郁无欢。” 想起老八整天上书装穷卖贫,夜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儿子们鲜少有封王的荣幸,除了平王,一干男子尽数空有皇子名号,其中就包括视财如命的八子。 要不是夜霓颇得皇帝宠爱,只怕住在鼓秋城的八皇子一家早就被老人遗忘了。 听老皇帝说着,慕绯瑟也略有好奇。八皇子早年间因为勾结大臣吞私,被震怒的老皇帝逐出了皇城,勒命如无召见,终生不得返回皇城。这样不讨喜的皇子竟有个女儿能获封郡主,可见这夜霓确实非寻常之辈。 “能得您欢心,她想必也有常人难敌之处。平雅郡主也住在宫中么?”少女问着,心里盘算着有没有私下见见夜霓的必要。 “允了她回皇城为我贺寿,就让她住在宫里了。同是孙女儿,她肯主动陪我,哪像有些娃娃,非要我动用绝招才肯出现。” 老皇帝孩子气地念叨着,惹得慕绯瑟又好笑又感动,态度也多少带了些歉意。“那时我不是正好在恶魔岭忙活么?您心胸宽广,自然能体谅我的,对吧?” 难为了她费心哄他,夜商笑得很是惬意,不由也心疼着她身上肩负的一切。 那位素未蒙面却多有交流的天魂宫宫主,到底隐藏了什么?那块荒废已久的领地如今再现繁盛,非要她成为那里的掌权者,究竟寓意何为? 心绪错杂,老皇帝看向少女的目光越发柔和。但愿,他力所能及为她做的,可以让她感受到这份专属于亲生爷爷的温情吧……(未完待续) 176 大跌眼镜的结果 慕绯瑟此番回皇城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但随着濮阳陌被释,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这位小领主披荆斩棘的救爱之举。 不少人在家长里短间,都一副“我就说他们之间不简单的”的神态,也怀着熊熊的八卦之心,翘首企盼着老皇帝最终如何处理这场喧嚣。 有宫人兴奋地传播着天命之人又住进了丽潜殿的消息,陪同杜妃住在另一寝殿里的平雅郡主自然也得知了此事。 在深宫重闱不敢逾矩,小雀儿怯怯地打量着自家郡主的神色,不见伤感,也不显难堪,想起她在马车上的训斥,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八皇子的母妃过世得早,夜霓因为颇得杜妃喜欢,每每回宫见圣,都是在她的殿内起居。不得不说,与世无争的睿智美妇深刻地影响了日渐成熟的平雅郡主,也难怪慕绯瑟会赞叹一朵白莲破淤而绽。 “霓儿,这事儿要苦了你了。”杜妃轻叹着,拉着夜霓的小手柔柔抚慰。她对皇帝夫君的心思也略知一二,他为那孩子做的,可远不止这些。 “皇奶奶,有皇爷爷和您体恤,再多风浪,霓儿总能扛过来。比不上领主大人的一分半毫,可我也不想差得太远。”夜霓笑着,在这个如亲奶奶般的美妇面前,总有说不出的放松。 杜妃莞尔,点了点她的鼻头,“别看那孩子风光,她背后背负的,可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所以霓儿才觉得她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为了理想的生活去奋斗,就算是有苦有泪,付出再多又有何妨。”夜霓的眸子绚着明亮的姿彩,慕绯瑟能承受的,她也不会退缩。 赞许地看着出落得愈发美好的佳人。杜妃也有些感叹,只愿她那对让人头疼的双亲不会太过为难这个坚韧的孩子。 这头两人絮絮聊着,那厢也有一场长谈直至深夜方才作罢。送走了意犹未尽的老皇帝。慕绯瑟也终于答应了让卷卷和兮兮也出来透透气。好不容易现身的萌物在她身边磨蹭着,各自施展着本领以博小主人怜爱。 “小绯绯,你这次会把濮阳俊俊带回领地么?”小黄鸟懒得跟同伴一般见识。大气地让出了争宠的位置,梳理着漂亮的翎羽。好奇地问着。 “但愿能吧。”抚弄着小呆羊的软耳,搔挠着小狐狸的下颌,慕绯瑟的目光也变得很悠远,瞟眼看到小黄鸟的八卦样,失笑,“啾啾,你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它什么时候正经过呐?小绯绯。这次要打架么?那个什么郡主的,好像很弱小啊。”兮兮借机吐了小黄鸟的槽,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讨论。 “你们当是打劫呢?”少女哭笑不得,这次她就根本没想过要动用武力,何况她的重点一直没放在那个谜样郡主的身上。 “切,都说了公的粗枝大叶。人类不是常说要先礼后兵么?那女人不像有恶意,直接灭了,小绯绯多掉价啊!酒鬼,你一准是喝多了,连脑子都喝坏了。” 牙尖嘴利地吵吵着。啾啾神气不已。那个叫夜霓的人类女子挺漂亮的,反正小主人不讨厌她,它也生不起啥厌恶感。 幻兽的世界都这般天马行空么?慕绯瑟嘴角微抽,不懂它们那份理所当然是从何而来。莫非她的表现像个混世魔王。才会让萌物们也跟着横行无忌? “坏啾啾……要我说呢,最麻烦的是濮阳俊俊那个凶巴巴的老爹。啾啾,我们去教训他一顿吧,打得他满脸开花,他就不敢阻止小绯绯了。” 湛蓝的小狐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兮兮奶声奶气地建议着,小爪子一挥,换来了小黄鸟更大声的嘲笑。 “说你笨,你还真是配合。你要小绯绯断了你往后狐生的酒源么?人类是多麻烦的生物啊,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没看那老头是多谨慎地在处理么?笨死了,笨死了。” 啾啾气不过,小尖嘴忿忿地啄着小狐狸的脑袋,为自己当初竟然鬼使神差接纳了它为同伴而大感后悔。 “嘁……万一濮阳凶爹不让濮阳俊俊跟小绯绯走怎么办?多难得宁美美也不反对啊。”捂着被啄得隐隐作痛的脑袋,小狐狸郁闷地说着,它容易么?这还不是担心它的小绯绯会伤心…… 小黄鸟翻了个白眼,瞟见小呆羊还是不紧不慢摇晃着脑袋的呆样,也知道指望不上那个天然呆,郁卒地吼吼着:“你当小绯绯那么不经事啊?!云仙仙不是说了么,我们这次只负责小绯绯的安全,别让她动用魂源力。其他的,她自己会解决的。” “哎,想做只为主人排忧解难的幻兽怎么那么难呢?亏我还想了最厉害的招式想去胖揍濮阳凶爹一顿啊……” 小狐狸的话最终唤出了慕绯瑟直跳的青筋。她从不会过多苛责她的幻兽们,小家伙们虽然爱闹腾,倒也很有分寸。这次的热心过度,幸亏发现得及时,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安分点儿。”无奈地敲了敲两个过热的脑袋,少女也有些头疼。跟夜商聊了那么久,她还是没弄清楚他最终要怎么处理濮阳陌。 她怎么都觉得削去濮阳的官职只是老皇帝的第一步,那接下来呢?想到濮阳夫人梨花带雨的脸,少女有些揪心。 身边男子父母健在的,只有濮阳陌而已。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感,她可不希望他有此感触。 就在两只萌物吵吵闹闹,小呆羊安分匐在她脚边的一夜过去后,第二天的早朝,夜商正式宣布了重立皇储的重大决定。 三日后,太子之位毋庸置疑地落在了近期表现得极为出色的平王殿下头上。 恭贺声如潮水般涌来,夜梓旸不骄不躁地应对着,心里却在苦笑着,他的小侄女,真是无可取代的福星。 太子册封大典将择吉日举行。趁着老皇帝心情好,也有武将壮胆提议恢复濮阳陌的官职,却得到了老皇帝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回复。 “不是看在那小子威武不屈。女娃又冒死进谏的份上,你们以为朕会放他出来逍遥快活?” 短短数语,包含的信息却极大。这事还没完。老皇帝被驳了面子的怒气还没消,濮阳陌的前途叵测。而唯一能解救他的,只有那位独享着夜商专宠的少女领主。 消息灵通的众臣当然知道了那位天命之人已回皇城的消息,好事者还肆意臆想着领主大人和平雅郡主在宫中的争锋相对。可那头还是风平浪静的,不见半点端倪。 册立皇储的大事儿就此淹没了重提濮阳陌官复原职的事情。儿子暂时性命无忧的恩赐,足以让忧心忡忡的虎威将军感恩戴德。 一晃回到暗羽皇城也有些时日,就在慕绯瑟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老皇帝终于重新召见了戴罪之身的濮阳家四公子。 时值七月初十。夜商一时兴起召众臣入宫赏莲,大臣们也可算见到了多日不曾露面的领主大人。 不仅是少女在列,连平雅郡主也被召了来,一听老皇帝传召濮阳陌入宫,众臣神色一凛,心知年轻才俊的结局如何,今日便会见分晓。 最感焦灼的,无疑是濮阳浩德。伴君如伴虎,揣测圣意是最愚昧的行为,可他还是忍不住猜想着。儿子究竟会落得何种下场。 脱去了威风凛凛的盔甲,一身靛蓝的濮阳陌依然是英姿勃发的模样。恭敬地见礼后,他镇定地跪在地上,等着老皇帝发落。 “濮阳陌。若是改了主意,朕会让你官复原职,赏赐平雅郡主嫁妆万千。朕再问你一次,当真不肯接受赐婚么?”夜商态度冷淡地问着,看到众臣的反应,心里好笑,面色不改。 “启禀陛下,罪民的回答一如从前。谢陛下隆恩,罪民受之有愧。”濮阳陌答着,看到坐在皇帝身边数日不见的少女,心头涌动着浓浓的思念。 “死不悔改!一再出言顶撞朕的好意,留你作何?!”老皇帝佯怒,摔碎了手中的杯子,待众臣跪了一地求他开恩的时候,恶声恶气地喊着:“来人!拖出去……” “陛下息怒。”最关键的话茬被蓦然出声的慕绯瑟精准截断。明知老皇帝是要做戏,可她还是听不得有关要砍要杀之类的话语落到濮阳陌身上。 “女娃,别想着再帮他求情!宣称有心上人,他又一再搪塞,说不出个究竟。仗着朕器重他才会这般目中无人,朕容他不得!”夜商怒气冲冲地说着,看到濮阳陌还是一脸沉静,倒真来几分脾气。臭小子也不知道配合着怕一下啊?! 见大臣们跪了一地,濮阳浩德又死死咬着牙关,不肯替儿子求饶,少女叹了口气,“陛下,拒婚一事,与臣脱不了干系。您要罚,连臣一块儿罚了吧。” 众臣双眼放光地盯着纤秀的身影,目光来回在盛传绯闻的二人之间打转。 老皇帝哼了一声,声音低了几分,“别想着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朕知道你们有过命的交情。可朕的平雅郡主哪里配不上濮阳陌了?” 少女蹙眉,刚想出声,一旁静默的夜霓突然美眸泛泪地拜倒在地,啜泣着:“皇爷爷,人言道事不过三,濮阳陌都已经拒绝三次了,我,我可不想活了。” 慕绯瑟被夜霓突如其来的哭闹弄得一阵莫名,没怎么跟明眸皓齿的佳人打过交道,真没看出她是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呐…… 夜商脸色愈沉,冲濮阳陌喊着:“朕一次次给你机会,你还不领情!罪孽深重,朕不罚你,恶气难消!” “陛下,您关怀臣下,自然是皇恩浩荡。不过,若因心有所属的濮阳陌拒婚一事就要重责,只怕会让天下心寒。臣恳请陛下三思。” 宁谦发话了,获得了濮阳浩德感激的一瞥,却让老皇帝阴森回着:“宁爱卿是说朕昏庸无道?” “臣不敢。濮阳陌年轻气盛,顶撞您的君威,自然是要罚的。可他的官位都被削去了,您就消消气吧。”白面宰辅悠悠劝着,连带着众臣齐声附和。 见老皇帝神色似有松动。慕绯瑟以为这场闹剧也该落下帷幕了,不想一个哀怨的女声越哭越大声:“皇爷爷,求您赐死霓儿吧。被人拒婚。辱没了皇室声誉,霓儿不配活着。” 这是在火上浇油么?少女错愕,还来不及开口。老皇帝已经成功把戏份带上了最高|潮。 “濮阳陌!你看看你把朕的郡主逼到什么份上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来人。传旨公告天下,七日后将濮阳陌逐出暗羽皇城,凡有大康律法的地方,都不准他再出现!” 众臣惶然,一时没听懂老皇帝的意思,连慕绯瑟也不会过意来。这话说得太蹊跷,没有指明放逐的地界。就说了个不准出现在大康律法普照的范围。 这是什么意思…… 濮阳浩德最先回过了神,神色颓然地叩谢了老皇帝的不杀之恩,众臣也只好跟着喊起了陛下圣明。 黑眸微闪,慕绯瑟俏脸紧绷。细细思量夜商的话语,言下之意,竟是将濮阳陌驱逐出大康么?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就连濮阳浩德都没有出言申诉的时刻,少女赫然出声,一脸严肃。 “女娃,朕意已决。”老皇帝的眼神不像在开玩笑。有着无比的坚决。 “这对一个忠君爱国的帅才不公!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濮阳陌是骁勇善战的青年才俊,您震慑群雄的虎牙和龙啸,哪一支不是他带出来的?您要罚他,也不能让他离乡背井。流落在外呐!” 低柔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慕绯瑟是真急了。她预想过再不济就是官降几品的责罚竟会演变成了这等局面,着实让人悲愤。 这种毫不遮掩的维护令众臣唏嘘不已,也让攥紧了拳头的濮阳陌定定看着出言顶撞圣驾的少女,鹰眸中满是错杂。 “够了!朕说了,朕意已决!谁要再敢出言相劝,斩立决!”夜商的老脸涨得通红,模样吓人。 众臣噤若寒蝉,只有愤懑满心的慕绯瑟不服地申辩着:“陛下……” “皇爷爷,您赶他离开了也不能洗刷霓儿被拒婚的耻辱。您这不是作践孙女儿么?以后就算顶着郡主的封号,谁还会要我呐?” 少女的话被更大声的哭诉盖过,令人惊恐的发言竟就这么从夜霓嘴里蹦出来了。慕绯瑟错愕地看着原先感觉还不错的女子,头一次发现自己走眼竟会走得这么离谱。 “你说的对,郡主之名总会关乎皇家声誉。既然你嫌负累,朕这就下旨!”老皇帝恶狠狠地瞪视着不适时宜说出荒谬之语的平雅郡主,字句说道:“平雅郡主不识大体,妄自尊大,今日特废除其郡主封号,从今往后,若无朕的旨意,不得嫁人!” 说话间,夜商拂袖,大步离去,留下一干人两两相望,惊诧不已。 好好的君臣赏莲,最后落得濮阳被逐,郡主被废,过于震撼的消息让众人在老皇帝离开很久后,都不曾言语。 慕绯瑟愤愤不平地要追过去,却被依然跪在地上的濮阳陌扯住了手。他扬起俊脸,朝她摇摇头,“小不点,别在这个时候再惹怒了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杀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少女的怒火中烧,因为这句话突然冷却了下来。她生活在皇权至上,力量为尊的世界,老皇帝的话,做臣子的,哪里能忤逆? “郡主,郡主?来人啊,郡主晕过去了。”惊呼声响起,正关注着两人举动的众臣鄙夷地看向了那个晕厥在地上的女子。 同样是听到濮阳陌被放逐的消息,一个不顾安危维护,一个却要落井下石。少女领主是多情了些,但总比看似聪慧实则愚笨的废黜郡主好吧…… 眼前的场景太过混乱,慕绯瑟皱眉。老皇帝不在,即将成为太子的平王也不在,只有最熟悉皇宫的她能出声了。 少女召来太监宫女将夜霓送回杜妃的宫殿,才算止住了那个贴身婢女的哭喊。她不经意看到了美眸紧闭的夜霓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疑问越深,越是冷静了下来。 串通一气的二人,究竟是在众人面前演了场怎样的戏码…… 揉了揉隐跳青筋的额角,慕绯瑟搀起了久跪的濮阳陌,一脸歉疚地朝满面愁绪的虎威将军说着:“将军,抱歉。晚辈会再去争取的。” “绯瑟,你肯出言相帮,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兔崽子执拗的下场,我早就预料到了,怨不得别人。我们还是先告辞了,臭小子,还不跟我走!” 话虽如此,濮阳浩德瞬间就老了一截的颓势还是让少女看得不是滋味。她轻轻在濮阳陌耳边说了很快会去找他,就目送着心事重重的父子二人离开了赏莲之地。 众臣讪讪散去,只剩神色莫测的宁谦还站在准儿媳身边。 思绪飞转,联想着无煞传回的相关讯息,白面宰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纤弱的肩膀,轻声叮嘱了一句:“绯瑟要体谅陛下的苦心才好啊。”(未完待续) 177 请把濮阳交给我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正是纳凉赏景的好时刻,皇宫里却因为早些时候的天子震怒而人人自危。 第三次求见老皇帝被拒,慕绯瑟一脸平静,折身离开了御书房。领路的宫婢看不出领主大人是怒是悲,不敢多言语,安分地掌着灯笼穿梭在回丽潜殿的长廊中。 正好经过杜妃的寝殿,少女顿下了脚步,意味不明地朝殿外伺候的宫人说了句求见杜妃娘娘。 不敢怠慢的宫婢很快就引着她去了美妇所在的房间,正巧就是今日刚被废黜了郡主封号的夜霓之所。 杜妃温柔地跟少女闲话几句后,带着一干闲杂人等空出了清静地儿。燃着淡淡宁神香的房内,一时只有两个出色的人儿互相凝视着。 半晌,慕绯瑟先开了口,“戏演的不错。” “不及皇爷爷出彩。”夜霓少了在宫人们面前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好奇地张望着三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动物在四处跑动。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只通体白如雪的小狐狸似乎释放出了水蓝色的光晕,将她们所在的房间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就是幻兽么? “赐婚的事情,我很抱歉。”踌躇片刻,少女轻声说着。原本不会有歉疚之情的,可夜霓付出的代价太沉重,沉重到她也觉得过了火。 夜霓愣愣,秀美的脸庞蓦地扬起了一个舒展的微笑,“我猜,这世间能让你说出抱歉二字的人,少之又少吧?绯瑟,我荣幸之至啊。” 这下换慕绯瑟发愣了,这是什么逻辑?干咳一声。她正色说道:“平雅,唔,夜霓。我不清楚陛下承诺过你什么,但今日的圣旨,削了你的封号。也夺了你嫁人的权利,这会毁了你的。” 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画面。夜霓眉眼微弯,纤指捋了捋耳侧的青丝,应得和风细雨:“卸下封号,不得嫁人,这就是我求皇爷爷应下的事情。” 眉心紧蹙,慕绯瑟不解。她不是喜欢探究别人私事儿的人,听到竟有人求皇帝给这种古怪的赏赐。下意识地问着:“为什么?” 见夜霓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少女暗啐着自己的饶舌,补了一句:“我失言了,别往心里去。” “其实,我很羡慕你。”夜霓定定地望着那张被世人吹捧无数的俏脸,声音轻而肯定,“我很羡慕你。能勇敢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能给别人带来幸福和快乐。而我……” 自嘲地笑笑,夜霓蜷起了身体,揪着身上的薄被。字句说着:“我只是被爹娘用于争权夺利的工具。郡主很好么?我不觉得。要不是皇爷爷说过想多留我几年,我早早就被许配给有权势的人了。绯瑟,你知道么?柴奇俊曾经就是我爹娘名单上最希望我嫁的人。” 柴奇俊?想到那个早已死在晏宏剑下的肥头大耳的狗东西,慕绯瑟也忍不住一阵恶寒。幸好那玩意儿垮台得及时。不然她怎么没办法想象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他身侧的景象。 “而今放眼看去,出色的男子也不在少数。你若有心,知会了陛下,应该能觅得佳婿,何苦要这般折腾自己?”少女低低说着,心里也不禁升起奇怪的感觉。[] 不过是想见见夜霓,怎地这架势越来越像是闺蜜的茶话会? “你也说是要我有心才行。可是,”夜霓咬咬下唇,从未跟人提起过的心事,不知为何,很想跟这个恬淡的少女分享。“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连他姓甚名谁也不清楚,我就喜欢上他了。要不,濮阳陌可是万千闺秀的梦中情郎,我又岂会放过?” 正是这几句坦诚又略带戏谑的话语,兀地为夜霓凭添了几分可人的神采。慕绯瑟从来不喜跟过度忸怩的人打交道,这个被废的郡主倒是颇有意思。 “那人,并非位高权重之辈?”既然她不介意分享心事,少女今晚也已经多嘴不少,自然而然地问着。 苦涩地点点头,夜霓的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红晕,“只怕是个低调的魂师。我仅在十六岁时见过他一面,之后便没再与他相遇过。绯瑟,我,我太不知羞了么?” 一见钟情?慕绯瑟忍不住暗中捏把汗,夜霓今年十八了,两年来的爱恋只是寄托于一个仅见过一面的不知名魂师,是该说她太轻率,还是太勇敢? 即便是升起了莫名的忧心,少女还是摇了摇头,低低细语:“能坚守一份不确定的情感,实属难得。看来就是为了再遇到那个人,你才会让陛下作出如此决定。夜霓,你可曾想过,那人可能已有妻室,或者有缘再相遇却无心于你。这样付出也值得么?” “我只是不想嫁给不爱的男子,浑浑噩噩地生活。你说的我自然都想过,倘若真是那样,我会花些时间愈合,重新整装待发。这总比一开始已经步入绝望,要来得强。” 夜霓的话,听得慕绯瑟唏嘘不已。她越发欣赏这个敢想敢做的女子了。 在父纲夫纲横行的大康,竟有女子愿意牺牲一时的声名换取日后的自主,不得不说,这对极了少女的脾性。 啾啾和兮兮也专心致志地听着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子聊天。听到尽兴之处,小黄鸟上下翻飞着,脆鸣声声,像是在大声赞许这个并不讨厌的人类。 有活泼的小家伙们兴致勃勃地参与,施过阵法的房间内,气氛也很是和乐。聊的越多,慕绯瑟越是发现,夜霓很有主见,才情也实属一流。也不知这样难得的女子回到鼓秋城后,会被她那对恶名昭彰的双亲如何对待。 不过,少女并没有过多询问她的打算。既然夜霓有决心先摆脱扰人的身份,以她的才智,自然也会为自己谋划好后路。 絮絮叨叨的,不觉聊到了天色发白。被废黜的郡主今日就会被遣送回鼓秋城,嘴上没说半字。少女却暗暗对夜霓的事情上了心。 略感遗憾地道别后,慕绯瑟折回了丽潜殿,主动通过情咒寻起了慕言。将昨日之事巨细无遗地说了一通,也叮嘱兄长派两个善于做护卫工作的人去一趟鼓秋城。 她终归有些不放心,先能保住夜霓的人身安全。其他的,再静观其变。 一件事儿算告一段落。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还等着她去处理。细细思量过老皇帝令人玩味的旨意,慕绯瑟敏锐地发现了他话语中的暗示。 她的领地实行的,并不是大康律法,不然也不会招来众臣非议。夜商这是担心濮阳家不放人,预先帮自己唱了黑脸么? 感动和歉疚交织着,少女打理了一下行头,低调地出了宫。身份超然的优势在于出行无阻。而耳尖的她途经长廊,听到太监们小声讨论老皇帝宣称心痛难当,早朝暂停一日时,心头的感慨更甚。 车轮滚滚,戛然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后巷。慕绯瑟问清了濮阳府的后门所在,身形灵巧地翻过了高高的院墙。 颇有采花贼的架势,少女腹诽着此刻不能大喇喇现身的难处,在鼻子灵敏的小呆羊指路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找到了濮阳陌的房间。 还没走进去。她已经听到了里面有断断续续的交谈,还有让她揪心的哭泣。 “老爷,当真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么?”濮阳夫人兴许是哭了太久,声音带着些沙哑。 重重地叹了口气。濮阳浩德沉声答着:“陛下金口玉言,连绯瑟都无能为力,何况是他人。” “爹,娘,能有性命保全,已然是陛下隆恩浩荡。孩儿不孝,今后不能侍奉二老膝下,恳请二老多保重。” 濮阳陌的话带着难以言述的黯然,瞬时就让哭了不晓得多少遭的濮阳夫人又哽咽了起来。 “陌儿,娘亲的陌儿,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让为娘怎么过活啊……” 越听越不是滋味,远远的又有脚步声响起,慕绯瑟不得已提前闯进了房中,见屋内三人都诧异地看向了自己,尴尬地说着:“抱歉,我不请自来了。” “小不点,你是怎么进来的?”濮阳陌起身,大步走向不曾想竟会此刻就出现的心上人,引着她朝双亲走去。 “翻墙进来的。将军,夫人,情非得已,原谅晚辈不依礼数。”恭敬地福了福身,少女看清了濮阳夫妇的憔悴,心情愈发沉重。 濮阳浩德摆摆手,愁容不减,“绯瑟现在到来,有何贵干?” 迟疑地看了眼也正盯着自己愣神的英朗男子,慕绯瑟轻声说着:“事情演变成这样,我很抱歉。” 濮阳夫人一直死死盯着她,突然站起了身子,飞快朝少女冲了过来。就在她以为将会有一记耳光响起时,温婉的美妇紧紧抓着她手,迫切地说着:“绯瑟,你最得陛下欢心,求你帮帮忙,陌儿要是被赶出了大康的国土,无家可归,我,我……” 美妇激动得说不上话,少女双唇紧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看向了一旁神色黯淡的濮阳陌,轻轻问着:“濮阳,你相信我么?” 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濮阳陌沉着地点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慕绯瑟转而向濮阳夫妇说道:“二位,我今日来,是想恳请您们把濮阳交给我的。” “交给你?”濮阳浩德大惊,也有些不满。这个时刻了,她怎么还能想着风花雪月的事情呢? “对,交给我。只有在我的领地里,濮阳才能以康国子民的身份生活下去。” 少女的话停止了濮阳夫人的哭泣,呆呆地望着她的俏脸,“绯瑟,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只说过濮阳不能回皇城,也不能在大康律法实行的地方出现,可我的领地并不在此范围内。您二位也不必担心日后不能与濮阳相聚,神弃之地虽然远了些,但山明水秀的,二位肯定也会喜欢。” 慕绯瑟说着,也有些汗颜。饱含了私心的说法在老皇帝的帮衬下,倒成了他们别无出路的最佳选择。 脸色忽明忽暗,濮阳浩德瞪视着不吭气的儿子。眼瞅着夫人脸上又升起了希望,叹气,“绯瑟。你就不怕我宁可让这兔崽子去死,也不让他跟着你?” “将军,对获得您和夫人的首肯。我没那么有信心。但我相信二位对濮阳的舐犊情深,也很肯定我对濮阳的感情。我爱他。愿意为此而努力,也深信他能在我这里,得到幸福和快乐。将军,夫人,请二位成全。” 坦荡地说着自己的心声,慕绯瑟心中的忐忑消散得无影无踪。她侧脸望着那张眷恋的俊脸,见他神采重现。唇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小不点……”濮阳陌紧紧扣住了她的小手,心中充溢着无法言说的感动。 这份坚定同样也令濮阳夫妇动容。虎威将军怔怔望着儿子的模样,那个神采飞扬的儿子又回来了,也让他不禁想着,是不是真的忍心看到最疼爱的孩子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比起濮阳浩德的心事繁杂,只愿儿子一切安好的濮阳夫人则是慈母之爱占了上风。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追寻心中所爱的,撇开娘亲的身份不说,作为女子,她心底何尝不为这个行事出格却人人盛赞的小领主喝彩? “绯瑟,陌儿有时候性子太硬。你多担待些。领主府应该不小,我要是想去见识见识神弃之地的不凡,不会叨扰吧?” 护犊的情绪一旦上来,濮阳夫人爽利地将小儿子双手奉上。惊喜得慕绯瑟执起了温婉美妇的手,连声说着:“您想什么时候去都好。” “爱珍!” 濮阳浩德气得吹胡子瞪眼,怎地两句话就把那不成器的兔崽子给卖了呢! 就在他准备再说两句什么的时候,慕绯瑟身边蓦地出现了三只漂亮的小东西。漂亮的小黄鸟和妖魅的小白狐都恶狠狠地盯着他,,只有那只没回过神的卷毛小羊懵懂地看着,软绵绵地咩了一声。 心里一阵嘀咕,威风的将军被盯得直发毛,别扭地说了句:“便宜你个兔崽子了!” 如释重负的少女松了口气,笑靥如花地说着:“多谢将军,夫人。” 浑身不自在的濮阳浩德干咳了一声,心知也是无力回天,看看一夜未眠的爱妻,心疼地揽着她就往外走,嘴里嘟囔着:“兔崽子,给你爹娘争口气。” 留下了意味不明的话语,濮阳陌的房间一时只剩下一对有太多话要讲的璧人深情相望。 预感会有好戏看的萌物们睁大了眼睛,就等着那天雷地火的迸发。半晌,只等来了小主人凉凉的指示,“没我许可就自己往外蹦,真是威风呐!闭珠思过两日。” 啾啾和兮兮一脸怨妇样,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啊!没它们王霸之气大开,那濮阳凶爹怎么肯乖乖就范呐? 一通抱怨无效,两个挫败的小家伙垂头丧气地进了魂源珠。刚想跟濮阳陌好好聊聊,少女发现小呆羊还站在那里,歪着卷毛软软的小脑袋,炯炯有神地看着两个正准备互诉衷肠的男女。 “卷卷!” “小绯绯小气……”咩咩着,小呆羊撇撇嘴,灰芒闪过,也失去了踪迹。 被三只活宝一闹腾,房内原先的沉重和伤悲也散去不少。正要回头跟濮阳陌说什么,她就被紧紧抱在了怀里,男子颀长的身子微微颤着,惹得她心疼不已。 “濮阳,别错怪了陛下。他都是为了我,才做了这么离谱的事情。”怕他心里有更多想法,慕绯瑟低低说着。 下颌抵着她肩胛,濮阳陌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说不清心中的释然源于何处。看到她似有倦色,也知道她也像自己一样不曾合眼,他将她抱起,走向了床榻。 “掌权者,要思及的问题繁多,他老人家能拨冗关切,我自然不会心有芥蒂。不过,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少女叹然,垂头说起了自己与皇家无法回避的血缘关系,也说起了这场惊天动地,不过是一位急于补偿的老者精心策划的大戏。 越听越惊,濮阳陌的手臂也越勒越紧。他这才意识到,怀里的佳人那错综复杂的身世让她负累的,又岂止是那些表面上看到的? 徐徐说完,慕绯瑟也有些累,倚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低呢着:“濮阳,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失去现有的身份,和家人分离。” “小不点,名利地位向来不是我的追求。不能在爹娘身边尽孝,像你说的,我们总会有机会相聚。世间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轻吻着她的额角,濮阳陌也有些唏嘘,“能得爹娘体谅,我怎么也不能浪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宁洛那头,交给我吧。” 理清心事,暗下决心后,英俊的男人也恢复了硬朗的男儿英姿。他对宁洛的歉疚,必须自己去说明,这份不该再让小不点承受的烦扰,他势必要为她担下来。 她好像确实没提到宁洛和两男的态度,濮阳积极的姿态也让她不觉柔情满满。少女嘴角微扬,恶作剧的心思悄然探头。没有打算现在就告诉他这个事实,当是给他一份惊喜也好。 放下了心头大石,倦意涌上,慕绯瑟含糊地说着:“濮阳,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看她沉沉睡去,濮阳陌满眼宠溺,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榻上,也合衣躺到一侧。 小不点,该庆幸的,是我啊……(未完待续) 178 濮阳,爱我 放下了心事重重,一觉睡得酣畅淋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边多了个卸去了冷冽的睡美男,慕绯瑟咧嘴无声笑着。 如一流雕刻者的杰作,他的五官在明亮的夏光中立体而生动。头一次见到濮阳陌的睡颜,安静而纯真的模样,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抚上了他的俊脸。 青葱食指掠过他的薄唇时,还闭着眼的男人突然一张嘴,咬住了疑似在揩油的指头。 俏脸一红,少女嗔着:“装睡啊……” 缓缓睁开眼,濮阳陌唇角微扬,还是不肯松开被他咬住的指尖。仿佛她的手指极是美味,他的舌尖轻挑着,顺而吮含起来。 指尖的酥痒惹得她脸上燥意更甚,慕绯瑟被他的手臂紧紧揽着,也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正传来阵阵热意,气氛陡然就变得缱绻起来。 好容易放开了可怜的手指,濮阳陌低头吻住了怀中人儿的樱唇。有过几次亲密接触,聪明如他,自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得章法。四唇相交间,他也轻易地卷住了她的小舌,不知疲倦地缠绕追逐着,大手慢慢在那具越发成熟的娇躯上游移着。 被吻得头晕目眩,少女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唇舌纠缠。越贴近,越能感受到他强健的体格,脑中闪过曾经见过薄裳下的紧实肌体,不由羞怯之意大作。 似乎是不满足在腰间的摩挲,大掌也覆上了她胸前的浑圆。他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着,很快,掌心就触碰到了傲然站立的圆珠。 指腹轻轻抚弄着硬挺的小珠,濮阳陌倍感新奇,拇指和食指一并。细细揉捻起来。 “啊,濮阳……”衣料的摩擦,指尖的捻动。带来了阵阵酥麻。耐不住这般逗弄,好容易得到喘息的慕绯瑟小声叫着,吐气如兰。 略带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一下下地撩拨着英朗男子的神经。他笨手笨脚地解开了她的衣襟,那不曾亲眼见识的美景就呈现在了他眼前。 濮阳陌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在她试图遮掩那份诱人春光时,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小不点,我想好好看看你。”他夹杂着几分暗哑的好听声音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使得少女不自觉地羞涩地嗯了一声。 头颅往下移了几分,他的薄唇掠过白如玉脂的丰盈,准确地叼住了微微颤栗的小珠。 听到那一声声细碎的娇吟,濮阳陌更是用力地吮含舔舐着。手也不知不觉中放开,重新抚弄着那方细滑的软肉。 备感刺激的酥痒阵阵袭来,慕绯瑟的头不禁后仰,胸脯微挺,像是在迎合着男子的疼爱。“濮阳,濮阳……” 爱不释口地吮吸着,男子的大手顺着她光洁的身子,渐渐滑下,带着几分不确定,挑开了她的亵裤。 那方神秘的地界。悄然上演着春花吐露。指尖的滑腻让他愈发兴奋起来,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被口水浸染得越发红艳的小珠。 他手忙脚乱地褪去了遮掩在少女身体上最后的衣料,呆呆地望着那个让他口干舌燥的圣地。(.好看的小说) 细密的吻落在了她如脂的玉肌上,他的鼻息似有若无地扫过正在春潮涌动的地方。燥得慕绯瑟想喊却喊不出声。 气喘吁吁地揪着床单,美眸紧闭着,他激烈的亲吻羞得她根本不敢看向濮阳陌。少女察觉到他正在分开她的腿,不安地想并拢,却敌不过他的气力,只得任由他笨拙地碰触着让她想尖叫的敏感花蕊。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他轻声说着:“小不点,我,我好像忍不住了。” 少女睁眼,羞怯地看向了不知何时敞开了衣襟的男人。他跪立在床尾,大手抚摸着她的大腿外侧,往日清冷的鹰眸正蕴藏着无限的欲念。 多年习武,又是最高大精壮的濮阳陌,此刻看上去诱人至极。 修长结实的身体泛着漂亮的蜜色,精健的体魄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肌肉都坚硬分明,彰显着无限的力量。胸腹隐约能见的几道疤痕不仅无损於他的魅力,反而让他看上去男人味十足。 她好想要他…… 这个念想浮上心头,慕绯瑟伸手将他拽过。当滚烫的身子匐在她不着片缕的躯体上时,她悄悄地握住了他长裤下火热的昂扬。他身子一紧,在她的挑弄下,越发灼热起来。 惊觉手中的炙热隐隐跳动,她不觉对上了他的眼。他眼瞳里倒映着的人影,竟是那般妖娆。 “濮阳,爱我……” 随着这声隐含羞怯的邀请,濮阳陌的腰带一松,闷哼着一寸一寸挤进了那方紧致的天地。 从最初的互不顺眼,到如今的相知相许,有争吵,有和乐,有痛楚,也有甜蜜。一切都在此刻的水乳交融中化成了缠绵的爱恋。 用力抓着他紧绷的手臂,少女被强而有力的冲撞顶得娇吟不已。他根本不懂什么技巧,只是追寻着那要命的快感律动着。 爽快至极,迷糊间她想起了他们还身处濮阳府,一时紧张得身体僵直,磕磕巴巴地说着:“这还是在你府上,我,啊……” 她的紧张让濮阳陌也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小不点,你放松,你,你让我动不了了。” 又羞又恼,她忿忿地咬上了他的肩膀,发现他还不肯放过对她的挞伐,轻吟着:“羞死人了,万一被人听到了……” “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啃噬着她秀美的脖颈,那份无法停止的畅快敦促着英朗男子有力地贯穿着,气息不稳地含糊说道:“小不点,我爱你,小不点……” “唔,濮阳……”娇媚的声音唤出了心底的眷恋,她急切地寻着他的唇,热情地纠缠着。 他那不纯熟的动作给她带来了太激烈的刺激。终归是怕自己喊出声,只好用这种方式堵着自己的嘴。 少女的热情催化着濮阳陌愈演愈烈的动作,他撑起身子。跪在她股间,托起了她的娇臀,摆动得飞快。 银牙紧咬。空气中的靡靡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子,伴着蚀骨的快感。在她脑中晕出了一圈圈的花火。 在最重的一击后,瞬间攀到了顶点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如诉如泣的声音也勾动着他越来越的摆动,在她体内释放出了摆脱雏儿的炙热种子。 令人目眩神迷的舒爽感触让两人都喘息着,濮阳陌轻轻压在她身上,一记深吻后,笑容像个孩子般满足欢喜。 “小不点。我爱你。”低低呢喃着,男子的鹰眸里满是爱恋。 慕绯瑟还没能从过度的欢愉中缓过神来,娇喘着,将头抬起,轻吻着他的面颊,“我也爱你啊,濮阳。” “要是能早些解开心结,我们也不必走这些弯路。以后我会做最好的夫君,宠你生世。” 把玩着她的软肉,说着绵绵爱语。濮阳陌温柔得像刚刚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不是他一般。 少女欢好后的俏脸染着惊人的嫣红,粉唇微扬,贝齿轻启:“谁宠谁,还不一定呢。” 眼神又一次幽暗深沉。英朗男子紧贴着如火的娇躯,低笑着:“那就拭目以待吧。” “唔,濮阳,不要……” 一直不曾消软的昂扬再次作怪起来,勾勒着她泥泞的湿地,缓缓动作着。 略显邪气地轻笑着,濮阳陌深深吻着身下的佳人,“小不点,继续吧。” “……” 没有应声的回答,被吞没在了又一次的狂风暴雨中。 低吟娇喘混杂着,魂源珠里的萌物们面红耳赤地捂着脸,太刺激了! 几经欢愉,匐在他胸前的慕绯瑟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有关濮阳家秘法修炼的事情。她颤颤巍巍地问着,自己的一时情难自禁是不是毁了一个极有希望弘扬家门的魂师。 愉悦至极,濮阳陌也难得慵懒地笑着,抚弄着她的如瀑青丝,打趣着:“修为就此停滞的话,小不点就要把我逐出家门?” “就算修为没了,也没关系。我保护你。”颇为豪气地说着,少女还是忍不住有些懊恼。 老皇帝千方百计把他弄得非去领地不可,除了关心他们的情事,也有着对一个帅才无法在大康大展拳脚的遗憾。万一一夕贪欢就浪费了老人的苦心,她还真是罪过了。 笑容愈甚,濮阳陌好心情地说道:“最艰难的那关已经过了。濮阳家的人总不能一直守着清规戒律过活。” 敢情是在逗弄自己呢……慕绯瑟没好气地嗔了一记,娇俏的模样惹得初尝甜头的某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吓得无力承欢的少女连声求饶。 “濮阳,我得在太子册封大典后才能离开。这些日子你多跟双亲聚聚,现在亏欠的,以后我会尽力去弥补。”想到濮阳陌要离开自小生长的大宅,少女有些不是滋味,轻言细语着。 “小不点,不要总想着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啊,性子独立不是不好,可别忘了,你身边有我,还有他们。做男人的我们不帮你担着,像什么话呐。” 拂过她微蹙的眉头,英朗男子答得很是坦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逗乐了还有些亏欠的少女,絮絮地跟他说起了其他的。 眼看着暮色降临,也不能再霸占着即将跟父母道别离的男人。她利索地整理好了满室欢好的残迹,知会过那两位没来惊扰他们的长辈,慕绯瑟有些头重脚轻地从后门溜出了濮阳府,奔着皇宫赶了回去。 她刚进丽潜殿,就见一个气鼓鼓的老头子瞪眼看着自己,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您可算愿意见我了。” “坏孩子!不就是没见你么?闹脾气离宫出走啊?!” 夜商是真有些慌,大家都知道是做戏,可保不齐他的小孙女儿一个心气不顺就跑得远远的,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我去见濮阳了。”过分痴缠的感觉还萦绕在她体内,见老皇帝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少女不觉俏脸通红,强作镇定地说着:“这不是得把打算告诉濮阳将军和夫人么?不然。于心何忍。” 总觉得这孩子满面红光的,不像有好事,老皇帝轻哼。“那臭小子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我身边陪伴的时间少,还霸了你那么久!你皇叔册封前,不准再出宫了。” 说得蛮横。却听得慕绯瑟突然眼眶一热。她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可老皇帝为她做的。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是,都听您的。我回领地之前都陪着您,皇爷爷。”她巧笑倩兮地应着,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清。 可老皇帝听到了,大喜过望地抓住了少女的手,激动地说着:“好孩子,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一会坏,一会好,他嘴里自己倒是转换得快。心里小小吐槽,慕绯瑟这次没有含糊,清脆地叫了一声:“皇爷爷。” “好,好,好孩子。”夜商老泪纵横,等了快十六年,终于等来了这声亲热的呼唤。 轻抚着老人起伏的胸口,少女笑眯眯地说着:“我饿了一天。您受累,再陪我吃点儿,可好?” “哼,就知道那群呆子照顾不好你。早就给你备着了。咱爷孙俩边吃边聊。对了,天师嘱人来寻过你,明儿去供奉堂找找他。” “好。” “乖瑟儿,要不,再多叫我两声来听听?” “您,得意忘形了……” “坏孩子,就不知道哄我开开心啊?” “我在尽力哄了。” “欸?真没看出来呐。” “陛下……” 丽潜殿里传出了隐约的欢笑声,一干伺候在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着,果然只有小领主才能让老皇帝开怀呐…… ****** 七月十七,备受瞩目的濮阳家四公子在双亲和众亲眷的相送下,离开了濮阳家宅。 慑于圣意难测,出面送行的权势者仅有即将成为太子的夜梓皓和温文尔雅的白面宰辅宁谦。远远围观的众人没能看到天命之人的出现,不免失望,也不清楚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据闻老皇帝之所以停朝一日后又能再次生龙活虎地忙碌于朝堂之上,尽是那位小领主的功劳。 可就是这样深得皇帝宠爱的人也没能劝阻他的旨意,一时间,一度被质疑的皇权呈现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明眼人看出了个中猫腻,但笑不语。而最受益的皇位继承人自然也是又被上了一课,老皇帝终归是浸淫权术多年的在位者,其手段之高杆,令夜梓皓也愈是对父皇钦佩起来。 两位神丰采俊的中年男子分别叮嘱了几句,挥别了仅带着一名小厮离开的年轻帅才,不由也心生感叹。 “不想濮阳陌竟是这样离开的。”夜梓皓啧啧,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宁谦。 白面宰辅笑得高深莫测,南城门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出意外的话,某个不孝子正打算过家门而不入。 “披荆斩棘后,总会有艳阳晴天。殿下,咱回吧。” 这厢夜梓皓在嘀咕着宁相爱卖关子,那头的濮阳陌牵着自己的心爱神驹,看着一旁略显落寞的安子,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得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悠然传来。 “有没有兴趣同行一程呐?” 马车的门敞开了,一张令百花失色的俊脸正带着戏谑的笑意,琥珀眸子定定凝视着一脸惊讶的好友。 “好!” 久候的马车终于动了,方向明确地直奔南面。车厢内的两人对视着,半晌,濮阳陌问道:“你怎么来了?” “担心她的新欢受委屈,只好让我这个旧爱来了。”精致的俊脸闪过真切的幽怨,来人杵着脑袋,眼睑微垂。 “宁洛,是我敌不过对她的爱恋,才会痴缠着她。这事儿不怨小不点,有什么,冲着我来。对不住你的是我,违背了兄弟情谊的也是我,你要怎么才能舒心些,随你。” 濮阳陌诚恳地说着,他没想到宁洛会来,满腔的歉意不知从何说起,恨不得好友胖揍他一顿,好能消消气。 宁洛邪魅地勾起了嘴角,似有神伤地说道:“我真的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不过,离开小不点除外。”爽利地应着,英朗男子聪明地补了一句。老友的思路往往太过诡异,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摆一道。 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宁洛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难得你机警了一把!濮阳,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你会被领地那两人吃得死死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有尽责提醒你啊……” 濮阳陌一愣,看着他过分灿烂的笑脸,又被他给忽悠了? “宁洛!”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他却有种被赦免的解脱感。连一句责备都没有出现,他的好友就这么接纳他了? “瑟瑟只跟我们说过陛下的旨意,倒还真没把你想得那么弱不禁风。不过长路漫漫的,勇于拒婚的濮阳四公子万一被不长眼的女匪劫了去做压寨夫君,那就罪过了。” 发现逗弄好兄弟是件愉快的事情,宁洛晃着一口白牙,笑得乐不可支。 见濮阳陌满脸郁卒,调笑够了,俊美无俦的男人敛去了魅人的笑意,真诚地说着:“濮阳,我来接你回家,回我们的新家。”(未完待续) 179 七哥,我看不起你 皇城内因太子重立而锣鼓喧天,热闹不凡。[.超多好看小说]遥远的恶魔岭中,却有两个一心挂念着少女的人或兽,正在加快着各自的步伐,以图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该死的楚易之!” 葵焦躁地踱步于闪烁着幽幽光芒的阵法畔,眼瞅着接替自己守护之位的兰虎一脸畏惧,愈发心气不顺。 白芷那厮被幡然醒悟的族人们处以极刑,一切都在那个人类的敦促下,进行得异常顺利。可有关它守卫期间有噬魂妖侥幸溜出了封印的事情,该死的魂宗却只让它先把继任者栽培好。 离开那女人越久,它的思念越是与日俱增。楚易之离开前,意味深长地说过,想回到她身边,至少要先帮她争取三年的时间来成长。 讨厌的人类也知道它的心事么? 葵甩了甩粗壮的长尾,灿黄的猫眼满是郁卒。它当然不会遮掩自己钟情于那蠢女人的事实,可被一个糟老头拿着当做牵制它的法宝,怎么想都觉得楚易之早就料到了这档子破事儿! 郁闷归郁闷,豹君看着日益黯淡的五行魂石,心里也有些焦灼。百年前的大战几乎毁了这个维系幻魂大陆和平的封印阵法,五行魂石因此受创,以致封印岌岌可危。 寻找多年未果,觅不到万年无一的极品魂石替代,这才有了它这个倒霉催的要守护在这里。 根据那个装腔作势的老不死的说法,若能将分属五行的魂兽封印到五行魂石中,倒能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可魂兽是比妖族更难现踪迹的变异幻兽,根本没有规律可循。难道封印崩溃之时,就是幻魂大陆的末日? 想到这些,葵就一阵毛躁。人类的生死存亡本与它无关。可它的女人也在其中的话,就不得不把根本不关心的事情摆在首位了。 楚易之那个老不死,到底要那女人做什么呢?漂亮的猫眼夹杂着思念和忧虑。让神丰采俊的豹君大人看上去越发凛冽。 壮硕的兰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扒拉着脚边的尘土,哀怨地看着又快暴走的前辈,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就听得一声阴冷的呼喝。 “弑魂诀,五千下。三个时辰内完成。少一下,就补在你身上!” 魂飞魄散的兰虎一时心无旁骛,连顶嘴的时间都没有,匆忙投入了暴戾的考验中。 葵优雅地匐在地上,心里默默念着,蠢女人,你可给我长点儿心眼呐…… 这头的豹君忧心忡忡。那厢的晏澄则是苦不堪言。 奉命驻扎在初中级幻兽圈的交界处,在整顿好不大不小的营地后,冰山侍卫将几个一道守卫补给点的魂师聚拢,简介而沉稳地交代了后续事宜,就开始了进阶的突破。 正如云若澜说的那样,晏澄的魂源力始动是由药物强行催动的。这是极为残忍的训练方法,当年不过四岁的孩子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得益于老皇帝大手笔的资金投入,也得益于他自身绝佳的潜力。[] 每一次进阶都是痛苦的,他的魂源珠会在极速的涨大缩小中消耗他的生命潜能。而这个周而复始的轮回,将持续整整三天。 火属性元素是世间最为暴戾不羁的。它们出没在晏澄身体的各个角落,灼烧着,撕裂着,伴随着焦臭和血腥。折磨得硬气的冰山侍卫奄奄一息。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后,补给点所在的地界被一股强大的魂源波动笼罩,空气中飘现的艳红,如跳跃的火焰,冉冉不灭。 因为有过晏澄的再三叮嘱,随行的魂师们不敢惊扰了这位沉默的大人修行。可眼前骇人的场景,也让众人不由三两聚拢,小声地议论着不同寻常的进阶景象。 就在他们都还在为是否该去看看而纠结不已时,一抹花衣飘飘的身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四下焦黑的地界。 看着浑身是血又昏迷不醒的七哥,晏庆心疼得连话也不愿说,自顾自地抱起了寡言的男人,朝最近的水源走去。 小毒物是见识过他进阶的,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晏澄所受的罪。边脱着七哥破破烂烂的黑裳,他边回头向紧随其后的大尾巴狼说着:“炙,七哥的魂源珠应该稳定了,你现在进去帮他平衡还在波动的能量。其他的,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的。” “嗷——”长啸着应了一声,红光闪过,忧心忡忡的焰狼顺服地进入了主人的魂源珠。 晏庆清洗着冰山侍卫身上的血迹,眼角噙泪地痛骂着:“死心眼到你这份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不进阶又能怎么样?那女人会不要你么?她偶尔缺根筋,可从来没亏待过她关心的人。七哥,你,你这是图个什么呢?!” 他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晏澄刻板的面容上因为疼痛而蹙起了眉头,看得他又是一阵难过。 待流水冲走了浓浓的血腥味,晏庆叹了口气,将七哥靠放在水畔,手上飞快地掐出几个诀。绿色的光点盈盈将晏澄所在的水面包裹,带着勃勃生机的能量涌入,也让受创过度的冰山侍卫舒缓了不少。 “又不肯跟主子吭气,又没让我守在身边,你是打算躺几天自个儿醒么?总犟着,吃苦受累的,还不是你!”晏庆絮絮叨叨地念着,眼看着道道伤痕飞快地愈合着,心里才稍微好过了些。 “你再这样下去,我管你生不生气,一定会把你的事都告诉那女人。我们劝不了你的,她总该能管得住吧!” 忿忿说着,正打算加大滋补力度的妖娆少年却胸口一窒。本该在半个时辰后才苏醒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寒潭一般的漂亮眼眸锁定了自说自话的小毒物。 “别多嘴。” 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噎死人的冷漠,晏庆气结,重重跺脚,惊起了水花无数。 “我偏要说!你是不是打算到死都瞒着她?她明明有能力治好你的,为什么不肯说?!” 小毒物急吼吼的话语只换来了晏澄沉默的相望。良久后,他低低说着:“我不能让她有任何危险。晏庆,你关心我。我很高兴。不过宿命中注定的,何必去强求?” 怔怔地看着难得会说句好话的七哥,晏庆心头涌出无限悲凉。他大步走朝正在起身的晏澄。死死地揽住了男人的腰。 “七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痛哭流涕的妖娆少年悲切地喊着,加上那张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弱柳扶风的纤细腰身,在被水流打得透湿后,竟呈现着比以往更为妖娆的姿态。 晏澄脊背微僵,自己只穿了条长裤,上身不着片缕。晏庆的眼泪就沾染着他的胸膛,温热不已。 “我答应过云君人会好好活着,为了主子安心,我会好好活着。庆儿,如果真有一天,我会离去,你和晏宏,替我照顾好她。” 生疏地拍了拍晏庆的头,冰山侍卫的语调异常温柔。相伴多年,他知道这对兄弟的无限潜能。主子既然已将他们招至麾下,多少也能宽慰他牵挂的心。 “我不要!自己喜欢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你比她身边的男人差么?比他们的爱恋少么?你要顽固到什么时候?!七哥,她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不会挂记着你的点滴!你连试都没试过,就一副托孤的模样,我,我看不起你!” 气鼓鼓地吼着,晏庆哪里还来得及体味七哥从不曾出现的温和,忿然从他渴望已久的怀抱中脱离,扯着笨蛋七哥的手拼命摇晃着。 朦胧间,他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七哥。他没有被推开,还得到了七哥从未有过的碰触,可是,他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小毒物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也惹得晏澄神色越发黯然。他不会剖开自己的心事与人分享,更别提去尝试争取那可望不可及的情感。只要她需要他,哪怕是芝麻米粒儿的小事,都足以让他安慰。 两人都陷入了深思,幽谧的水畔一时被难堪的沉默笼罩。 “欸,晏侍卫和晏队长都在这儿。哎呀,快走,快走……”窸窣的声音响起,惊动了缄默的二人。 顺着声响看过去,那群面色尴尬的魂师正忙不更迭地往回撤,脸上净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慌乱之意。 晏庆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还紧紧拉着晏澄的手,二人都是衣裳不整的样子,也难怪那些下属像见了鬼似的。 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魅笑,妖娆少年淡淡说着:“七哥,你要是不去争取,我会出动的。她喜欢长相俊美的男人,我自诩不差。她如果真的招我成了入幕之宾,你别后悔。” “晏庆,你敢!”晏澄的火噌噌冒头,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破小孩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好像,有点喜欢她呢……”晏庆笑得越发妖魅,心中的不确定也因这句话而变得笃定起来。“我不会像你这么胆小,她能爱我很好,不爱我,我也敢接受这个结果。七哥,别让我一再地看轻了你。” 话音一落,妖娆少年利落地转身,丢下一脸错愕的晏澄大步离去。这是他第一次以驯兽师队长的身份带人入岭,不好好表现一番,怎么对得起那女人的青睐? 要追求自己的主人么?好像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 八月初五,暗羽皇城举城沸腾。 深得民心的平王殿下一跃成为了大康皇储,引来四方朝贺。 历经过一次皇储的册封大典,便宜皇叔的册封没能引起慕绯瑟的更多兴趣。不过,正是因为这场盛典,惹得想独占孙女儿一段时间的老皇帝怨艾丛生。 大大咧咧的翎国皇太女萧瑶来了,缠人功力渐长的垣国皇孙百里雍也来了。他的乖孙女被两个自来熟的家伙缠住了,连陪他用膳的时间都少了。嘁,他应该把她藏起来的…… 老皇帝的怨念看在慕绯瑟眼里,生动得紧。与慕天鹤不曾有过这般有趣的相处,在清矍的老人身上,她倒是尝了个鲜。 萧瑶会出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小白又屁颠颠地跟在垣国四皇子百里骏身后出现,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刚过了十三岁生日的百里雍长高了不少。可那份纯真依然未变,瑟姐姐长瑟姐姐短的围绕在她身边,仿佛时光不曾流逝过。 计划着册封大典一过就离开。慕绯瑟原本可以在啾啾傲人的飞行能力中两日内赶回领地的。 可非要绕道同行的皇太女死活要拉着她一块儿走,加之还有位眨巴着水汪汪黑葡萄眼的小客人。少女只得在低调拜别过濮阳夫妇和宁相后,正儿八经地坐上了马车,开始了又一次不方便的旅程。 百里雍来康国前已经得到了自家皇爷爷和父王的允许,得偿所愿地可以去听说有无数萌物的神弃之地游历一番。眉飞色舞的样子逗乐了原本还心事重重的萧瑶,饶有兴致地逗弄着还是动不动就会脸红的豆芽菜。 萧瑶的笑容背后掩藏着怎样的无奈,就算她不说,慕绯瑟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十月初十。翎国皇太女将会大婚,正夫是名满大翎的名门之后。 众人称羡的婚事却不能给萧瑶带来更多欢乐,她的正夫永远不会是她最喜欢的男人。之于她而言,这场婚事,是不甘的妥协和身为皇者的无奈。 对此,少女没有多言语。瑶姐姐是有抱负有理想的女子,不会像她这样,无法容忍不爱的男人在身边转悠。这或许就是拥有皇权和拥有一地之权的本质区别吧? 心疼萧瑶欢笑后的沉重,慕绯瑟也聪明地没再提及任何有关大婚的事,转而跟她和百里雍说起了恶魔岭中有个补给点的事儿。 “瑟姐姐。我听好色老女人说她进过恶魔岭。这次,我也有机会去看看么?”小白噘着嘴,眼瞅着没正行的皇太女一脸得瑟,可爱的小脸鼓成了包子状。 捏了捏他的脸颊。少女斜了过分得意的萧瑶一眼,笑笑说着:“嗯,难得你来了,我亲自陪你去逛逛。” 暗忖着她的葡萄林也该硕果累累了,正好去转悠一圈,她应得也很爽快。小白喜欢动物,要是能让他带只可爱的小东西回国,倒也能兑现了她许诺了数次的事情。 在不认生的小狐狸调节下,百里雍觊觎已久的小黄鸟终于纡尊降贵地肯落在他肩膀上,陪他玩玩。 那只可爱的卷毛小羊更不用说了,脾气好得被另外两个萌物捉弄无数次也不吭声,自然不会抵触他小心翼翼的抚摸。它只是不紧不慢地嚼着它的口粮,偶尔咩咩两声,喜得男孩双眼放光。 百里雍喜滋滋地跟自家萌物玩得不亦乐乎,慕绯瑟也不以为意,这会儿又说要陪着豆芽菜亲自去恶魔岭,气得萧瑶直嚷嚷:“妹子,你偏心!” 皇太女的张牙舞爪,引来了一干萌物的斜视,乐得百里雍偷笑不已,也让少女笑意越甚,“瑶姐姐,上次要不是某人把我灌醉了,享此殊荣的第一人,非你莫属啊。” 她的话多少平衡了萧瑶心中的醋意,挤眉弄眼地问着:“还不知谁在酒后吐了真言,说不舍得那个将军大人。现在好了吧?啧啧,你这无人能及的桃花运啊……” “不能放手,只能去争取了。”在好友面前,少女也很是坦然。 兄长在每日不落的联络中已然告诉了她,濮阳已经被宁洛接了回去。没想到未婚夫会主动担起这个事,让她又是欢喜又是歉疚。听慕言的口气,四人的相处比想象中的要好,这才令她安心地多了些时间在外逗留。 见她恬淡的俏脸隐约闪现着甜蜜,萧瑶也替这个心思太重的妹子欢喜起来,同时也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 翎国的民众在听说江对岸竟然也出现了男女平等的婚嫁律条后,对少女的崇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惜开罪天下魂师也要守护好自己的领地的壮举,也同样获得了民众的啧啧赞叹。这种莫名扬眉吐气的感觉影响着所有翎国的女子,潜移默化的,那些有关皇太女的不利传言渐渐消散。 能得这等奇女子鼎力相帮的,她们的皇储自然也是一代英才。所谓英雄相惜,若皇太女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又怎会得此倾力相助? 这种影响是萧瑶始料未及的。能进一步坚实她日后的政权统治,她自是乐得见此发生。撇开扰人的情感生活不说,获益良多的皇太女足以为傲。 思及此处,萧瑶看向慕绯瑟的目光愈发温和,咧着一口白牙笑道:“打算把你的濮阳陌安置在什么位置上呢?” “先给他些时间稳固修为再说。瑶姐姐,大翎的制器技术是不外传的,但还是有不少小作坊希望来领地发展,我一直压着没允,你看是不是跟菡姨也说说这个情况?”趁着有时间,当面跟翎国皇太女研究研究这个问题也好。 萧瑶笑意一敛,也正经起来,“妹子是要建军队么?”(未完待续) 180 热闹的中秋 慕绯瑟摇摇头,“边防有了朝廷的兵马,我没必要多此一举。(.无弹窗广告)我更关心百姓生计。领地如今相对富足了不少,城中的护卫队也组建在即,也算是个不小的工事,首选当然会是必出精品的大翎武器行。” “那少说也得是千人的队伍吧?”萧瑶飞快地回忆着神弃之地城区的大小,疑问脱口而出。 见少女点头,她沉吟片刻,爽快答着:“我回去找几家有意愿前来发展又有不错口碑的制器商户,等母皇点头就好。她们都贼精,不会泄露了自家的秘法,倒也不成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瑶姐姐。” 慕绯瑟笑意盈盈地称谢,换来了萧瑶的一枚白眼,“跟你姐客气啥?要说谢,我不得嘴皮冒泡啊?!” 被皇太女俏皮的形容逗乐,少女扑哧笑出声,心里也有些觉得对不住濮阳陌这个曾经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 也不知让他去训练一群承负着内外城治安的小兵小将会是何等光景…… 人精如萧瑶,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含义,大喇喇地拍了拍领主妹子的肩膀,“你家濮阳会甘之若饴的。他以前不是一样做着保城护地的事儿?人少了点儿也没关系,多了还怕你心疼他太忙碌呢……” 萧瑶这么一插科打诨,也令慕绯瑟轻快起来。 她可没打算让濮阳陌这样的帅才屈居在领主府里,男儿应策马叱咤在需要他的地方,正合他心意的事儿,想来确实不算委屈了他。 笑眼弯弯地继续和没正行的瑶姐姐聊着,少女心情颇佳,连旅途的漫长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有萧瑶闹腾。又有百里雍相缠,慕绯瑟一路过得很是轻松。知道她归心似箭,车轮也转得飞快。按她的预计。短短七日后,终于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地界。 领主大人回来了,最开心的。莫过于她的男人们。掳人掳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刚出现在人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只能遗憾地看着仙祗般飘逸的男人揽着他的小徒弟翩然离去。 她回来了自然是好,可又挂着两个拖油瓶的举动也让几人颇感无奈。 没好气地瞪视着一脸怡然自得的皇太女萧瑶,生怕准娇妻被带坏的男人们也只得在少女软言宽慰中收起了虎视眈眈的眼神。 百里雍跟几男都算认识,跟宁洛尤为亲热,不过看到没见过真模样的云若澜,还是有几分好奇。 仙男淡淡瞥过跟屁虫似的垣国皇孙,似笑非笑地环着小徒弟的腰。没有过多言语。 身边似乎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慕绯瑟啼笑皆非地安置好两位身份显赫的贵客后,马不停歇地听起了赫之舒呈报的有关中秋节灯会的操办。 有感于元宵灯会时少女不曾出现,今年的中秋之夜会是通宵达旦的欢庆,各家各户的花灯之乐也被张罗成了规模不小的灯会。 最近神出鬼没的领主大人自然是众人最期盼出现的人物,巧手工匠早早备好了天灯,最打眼的那个无疑就是为他们的大人准备的。 民众们的翘首企盼,若不能及时回应,倒成了她的疏忽。爽快地批复了下属们与民同欢的规划,愧于自己不务正业太久。少女也问起了其他的事务。 第一批获准进入恶魔岭的八名魂师在晏庆等人的带领下驯兽去了,第二拨通过了考核的才俊们也加入了新府衙的管事班底。 事情进展得都很顺利,唯一让慕绯瑟比较遗憾的是,没有女性魂师寻找幻兽。也没有才情兼备的女子报名参与官员考核。 不过这种小遗憾很快被大批士兵的家眷正式迁移掩盖。有顽固守着落叶归根旧俗的人家不愿前来,但更多的人还是渴望能与儿子或夫君相聚,自发地长途跋涉而来。 日益恢复了往昔繁盛景象的神弃之地,给了很多人惊喜。且不说无苛捐杂税压身,又无排挤外来人口的恶俗事件,单是这里欣欣向荣的气象,就足以安抚这些惴惴不安的人心。 慕绯瑟边听着,也边点头赞许着一众下属的办事能力。这次大张旗鼓地操办中秋灯会,无非也是想向领地的新成员们展示一下在此间生活的安乐。 是些花心思的小手段,但关乎民心的稳定,深谙此道的少女自是颇为关注。 忙忙碌碌到了后半夜,总算松了口气的少女就被自家半吊子师父霸住了。 少不了的耳鬓厮磨后,云若澜有些不甘愿地提起了要返回师门一趟,让原本还笑靥如花的少女瞬时沮丧起来。 亲吻着她的脸颊,仙男突然开口问着:“绯儿,你对幻魂大陆的历史了解多少?” 不解地摇摇头,她看着星眸满是肃穆的半吊子师父,轻声反问道:“和你回师门有关?” “有妖魔现世了。”云若澜叹息着,见小徒弟的俏脸兀地紧绷,轻抚着她沐浴后散着香气的长发,久违的师姿上身。 “这片大陆原本是有妖的,所谓的妖就是灵性极佳的兽。它们比我们所知道的幻兽要来得凶猛,修为自然也是深不可测。有些出色的,甚至能幻化为人形。” 知道半吊子师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茬,慕绯瑟也听得很是认真。她不接话,仙男微笑,徐徐接着讲道:“不过兽性难泯,很快的,就出现了妖吃人的现象,更有专门挑着魂师下手的恶妖残害了不少天赋卓绝的人才。” “之后,天下魂师群起而诛之,死伤无数,不得不与一部分生性平和的妖联手,将那些难以消灭的食人魔物封印在了另一个时空里。” “天魂宫自此崛起,成为超然于皇权的势力。都说天魂宫横行幻魂大陆千年,谁又能知晓历史上,他们曾付出过怎样的惨痛代价。” “然后呢?”她终于出声了,心中的隐隐不安正在无限扩大。 “然后?”云若澜也有些迷茫,他知道的这些也是听师父有意无意提起的。毕竟是太久远的事情。若不是此番蛛怪出现在大康皇宫中,妖怪什么的,只怕仅会当作故事来听。(.无弹窗广告) “你师祖说妖魔重现。幻魂大陆又会陷入水深火热中。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的修为停滞在八星已有一年,这次。他老人家估摸着也是要亲手教导我一番。” 想起可能长时间见不到自家小徒弟,云若澜郁卒不已。可师命难违,何况,师父对他的放纵已经是极为难得。 翻身匐在了他胸前,慕绯瑟忧心地问着:“会有危险么?” “有他老人家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绯儿在担心我?”仙男满足地轻啄着她的小嘴,笑得如沐春风。 不担心他担心谁呢?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少女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道:“妖魔,说的是那个蛛形妖怪么?难怪会是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它的手段确实让人发指。你刚刚说,不是有阵法封印了它们么?怎地会出这等纰漏?” “具体的,你师祖似乎只想跟你一人说起,见到你后自然会详细跟你讲明。我也是一知半解的,没得过他老人家的正面传述。”想起师父的避而不谈,云若澜总有些不妙的念想。 阵法在何处,噬魂的妖魔为何会在平静千年后突然出现意外,百年前神弃之地的一夜荒废。那只没有魂源珠的黑豹,突然离开天魂宫不久前才返回的师父。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盘旋着,沉重不已。 听仙男说起了师祖。慕绯瑟无由来地想到了赫然出现在恶魔岭的蓝衣老者,踌躇着问了一句:“这次天魂学院的庆典,你会出现么?” 云若澜愣了愣,唇角微扬,“作为杰出的代表,慕言是肯定会出现的。算算时间,我或许还在闭关。” “那向师祖带个好,顺便提醒他老人家,该告诉我的事情,尽早说的好。省得脾气见长的徒孙到时候不适时宜地乱使性子。”少女贝齿微露,黑眸幽深。 “这天迟早会来。”仙男叹了口气,轻吮着她的耳垂,“绯儿,怪我不曾言明自己的身份么?” 被他的亲昵闹了个脸红,慕绯瑟温声答着:“我不是不知事的孩童,也不会曲解了那些隐含深意的关怀。云先生,在你眼里,我就是小孩子么?” 略带戏谑的话语让某人温柔地把玩着她胸前的软肉,笑容中有着魅惑的魔性,“小孩子可不会让我这般痴迷。绯儿,很想念我吧?” “你……” 她来不及出口的话,被缱绻地含在了那双诱人的唇瓣中。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说个事儿啊…… ******* 翌日,云若澜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跟着面似红霞的少女,众人了然,只有初初见识到这副光景的濮阳陌很是不适。 想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察觉到英朗男子的不愉,慕绯瑟轻轻扣着他带茧的大手,一脸关切。 她的小动作舒缓了濮阳陌的隐隐不快,也让三人满眼调侃。耿直的将军大人可要花点时间来适应这些事儿了。 还是头一遭这么多人一起用早膳,富贵乐呵呵地忙活着,众人的交口称赞乐得他憨憨地挠着头,也应不出什么有新意的话语。 首次尝到领地第一大厨的手艺,百里雍赞不绝口。刚和垣国皇孙打成一片的慕鸿书热心地介绍着富贵擅长的菜式,听得半大孩子满眼放光。 “鸿书,以后有机会去大垣玩玩。别的不敢说,御厨做的金丝卷和水晶肘子可是一绝。”百里雍难得在众人中找到了比自己小的孩子,笑眯眯地发着邀请,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逗得众人乐不可支。 “好呀,小白哥哥。三姐一直说垣国有个很可爱的皇孙哥哥,她要不是忙不过来,早就去看你了。只要三姐有时间,我怎么也得赖着她一块去见识见识。”慕鸿书在一众“大人”面前也不怯场,自来熟的架势让慕绯瑟也微微挑眉,百里雍倒是很得自家弟弟的欢心。 皇孙殿下显然对“可爱”这一形容感到很不好意思。小脸一红,见众人都笑笑地看着他,小声地告诫着新交的小兄弟:“鸿书。我都十三了,不能用可爱来形容我了。” 慕鸿书眨巴着水灵灵的眼,不解地问着:“欸?是么?三姐一直很喜欢可爱的事物。我以为这是个赞美呢。” 一听这话,百里雍精神为之一振。“真的?那瑟姐姐要是喜欢,我一直可爱下去也没问题。” 实在没忍住的萧瑶哈哈大笑起来,勾着正嘴角微抽的少女的脖子,“妹子啊,豆芽菜长大了啊……都会在意你的看法了。啧啧,豆芽菜,你太嫩了。不合你瑟姐姐的胃口。” “瑶姐姐,小白向来乖巧,你可别戏弄他戏弄上瘾了。”数道目光扫来,慕绯瑟脊背直冒汗,暗暗腹诽萧瑶说话说得不清不楚。幸亏小白只是孩子,不然她还真不好跟这群醋意渐长的男人交代。 递了个白眼给没正行的好色老女人,百里雍鼓着可爱的小脸一阵嘟囔:“你以为瑟姐姐跟你一样目光短浅么?父王说了,我会是大垣最好的佳婿人选。哼,占不到便宜就乱吱声的老女人。” “哎呀呀,我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还真没兴趣。”萧瑶也不以为意。跟百里雍斗嘴斗习惯了,全然忘了自己的行径会让几个男人更戒备。 嘴上讨不到便宜,皇孙殿下噘着嘴看向了求援的对象,“瑟姐姐。小白不好么?” “谁说不好了?瑶姐姐逗你的,傻孩子,别往心里去。”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包子状的小脸,慕绯瑟温柔地安慰着。 百里雍也不顾自己已经高出了少女一个头,自然而然地依了过去,“还是瑟姐姐最好,小白最喜欢你了。” “真是小孩子,随便哄哄就好。豆芽菜,你前景堪忧啊……”萧瑶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大声地嘲弄着。 两人又闹腾开了,少女习以为常地任他们吵吵个够,见慕鸿书瞪大了眼,满脸新奇,她失笑地跟自家弟弟轻声解释着他们没有在吵架。 热腾又透着怪异欢乐的场面却惹得四个男人一阵侧目。 宁洛是跟百里雍接触最多的,对这个纯真善良的孩子抱有很大的好感,可另外三人不然。 十三岁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各自成为了备受瞩目的不世之才,云若澜更是在那时早早成为了魂师。十三岁,可不小了…… 不过难得少女会跟什么人接近,那孩子似懂非懂的样子也不像全然开了窍,留意保持距离就好。 也不知男人们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用完了早膳,慕绯瑟把可爱的皇孙交给了宁洛,投入了无边的公务中。 魂师在领地里出没得越来越频繁,必不可少的,也会有很多仗势欺人的事儿发生。 有时等暂时负责城内治安的无煞成员赶到时,已经是狼藉一片,人伤财损。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故,可终归是扰乱了领地居民们正常生活的。 赫之舒下令严惩不贷,虽然抓到过几次来不及逃窜的惹事魂师,可还是有些脚底抹油的,溜得飞快。 真是一群教不乖的家伙……少女暗咒着,也有些头疼。魂师的身手不是普通兵士能比拟的,她麾下的魂师都在各自负责着更重要的事物,总不能每次都大张旗鼓去追捕那些居心普测的家伙。 可长此以往,她的居民们吃了哑巴亏也不能伸冤,当她这个领主是吃素的么? 于是,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又一条新的公示张贴在了府衙前的告示栏上。 凡违反领地律法的人,无论身份为何,将严格按律条处理。如果魂师擅自对普通人动用魂源之术以求私利,责罚加倍。 众人哗然,普通的百姓们欢欣鼓舞,而外来的魂师们则是大肆非议着少女领主刻意将魂师明列其中的行径。 在幻魂大陆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魂师不得向无魂源修为的普通人出手,虽不曾立法定条,但绝大多数魂师还是恪守其道。 如今被慕绯瑟点明,魂师们多少觉得不痛快,暗骂着那些害群之马,也对领主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对魂师的不尊重感到愤慨。 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少女自然体会不了那些人所谓的魂师尊严。魂师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些本事,往日傲气些也罢,仗着身份欺压她的子民们就是那群人不开眼了。 也不管自己的决意会引起怎样的波澜,慕绯瑟尽兴地陪着居民们过了个欢腾的中秋节。 在她亲手放了第一只天灯后,密密麻麻的天灯承载着民众的愿望飞上天空,在银盘满月的辉映下,仿佛又多了无数点点星光。 这副美景引来了众人欢呼,接下来的各式庆祝活动更是把这个团圆佳节的欢庆气氛推向了高|潮。 灯火通明的极乐城满是欢声笑语,无论是原住民,还是新来者,都沉浸在这份欢天喜地中,只愿此情此景能一直持续下去。 身边的人玩闹着,居民们欢笑着,面带笑容的慕绯瑟黑眸微闪,遥遥地眺望着恶魔岭的方向。 她费心守护的一切,绝不会让任何事情摧毁!(未完待续) 181 纯爷们儿 答应了百里雍会陪他去恶魔岭的外围走逛一圈,中秋一过,慕绯瑟就在几人若有深意的注视中,带着兴高采烈的两个可爱男孩去了趟恶魔岭。 萧瑶难得地没有闹腾着一块去,陪领主妹子过了个团圆节,动身返回了大翎。她还有嘱托在身,自然会以公事为重。 皇太女的行径换来了男人们的一致赞许,虽然经常没个正行,可少女的第一位密友还是展现了她值得深交的一面。 云若澜要回师门,慕言也收到了孟初柳的一纸传书。天魂宫颇为重视此次天魂学院的庆典,早早地公示了将会有神秘的内门高人出面。天下魂师沸腾,能去现场观礼,成了所有魂师的迫切愿望。 照理说,少女身边蓦地空出了两个位置,应该是件值得暗自高兴的事儿,可宁洛和濮阳陌却开怀不起来。 仙男云淡风轻地说了自己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应对可能会有的浩劫,听得另外三人头皮发麻。 有怪物出现在皇宫,是他们私下都知晓的事实,可见到仙男这般谨慎,不曾明言的话语激起了几男不甘落后的念头。 要知道,云若澜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八星魂师,如果这等修为都捉襟见肘,更别提他们这样五六星魂师的造诣了。 面对未知的劫难,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加强自身的实力。三人暗下决心抓紧修炼的模样落在仙男眼中,很欣慰,也有些奸计得逞的意味。他不在的时间,这些毛头小子总是痴缠着他的小徒弟就不好了。 不知晓男人间的密谈,也不知道半吊子师父做了怎样饱含私心的动员,慕绯瑟领着自家萌物和俩孩子。巡了一圈煤矿开采基地,又去了趟采伐区。自己一直强调的生态环境保护,被众人实行得很是彻底。她甚感宽慰。 奇山秀色震惊得初见此景的百里雍和慕鸿书合不拢嘴,恨不得多生两双眼来欣赏他们没见过的景象。 已和少女极为熟稔的猴王一路像个向导般跟随在一行人身侧,机灵的模样让皇孙殿下又惊又喜。 有瑟姐姐在旁。这只大猴子也心甘情愿地接受着他的善意接触,一时乐得号称自己长大了的男孩原形毕露。如稚子般欢喜。 慕绯瑟对两个小于自己的男娃娃都很宠溺,领着他们一路找到了硕果累累的葡萄林,任他们玩乐其间。 “瑟姐姐,你的领地真棒!小白太喜欢了!”兴奋地说着,百里雍的笑容不曾有片刻消退。 面如玉,眸似星,还有那颗点缀得整张小脸越发灵动的眉心红痣。皇孙殿下看上去分外可人。 少女笑笑地伸手轻拭着他额头的点点汗珠,应得温情满满:“喜欢就好。小白,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小宠物呀?” 应和着她温柔的动作,百里雍眨眨眼,粉嘟嘟的小嘴微翘,“瑟姐姐是想让我早点离开么?” “嗯?怎么这么说呢?”有些诧异,又不忍看到他的沮丧,少女揪了揪他的小鼻子,问得更是温和。 男孩闷闷地回着:“我知道你很忙,没有太多时间陪我。(.无弹窗广告)许诺过要送我一只漂亮的宠物。等我拿到手了,你就会派人送我回大垣,对吧?” 暗叹着这孩子的敏感和纤细,慕绯瑟轻声说道:“你若是愿意多留。姐姐也不会让你离开啊。可是你也总不能一直在其他国家待着。听你四叔说,你这趟回去就得加大学习的难度,在我这儿耽误了太多时间可不好。” “瑟姐姐,如果我想一直留在这里,你,你会赶我走么?”百里雍问着,水汪汪的黑眸带了几分羞意。 少女微怔,转而笑道:“当然不会。” “那,你讨厌我么?”眸子明亮了几分,小皇孙热切地继续追问着。 有些不解这孩子突如其来的问话,可慕绯瑟还是好脾气地应着:“怎么会讨厌你呢?小白这么可爱,姐姐很喜欢你呐。” 漂亮的小脸绽出了灿烂的光彩,百里雍挽住了少女的胳膊,把头倚了过去,细声说着:“那小白也做瑟姐姐的夫君好不好?” 被他这话弄得啼笑皆非,少女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个吃了炸药般的声音呼喝着:“你,你又想收一个啊?!” 阳光下的花衣少年疾步走来,如一只耀眼的花蝴蝶翩翩飞舞。若是他脸上的表情再和善些,或许是幅极动人的画面。 慕绯瑟一见来人,有了几分安心,嘴里却打趣着:“小毒物,这回动作倒是比上次快得多啊。” “有张胖子帮忙,那些蠢蛋又还算争气,这不就回来了。你别转移话题,这小子哪儿来的?” 眼尖的晏庆看到了玩闹在葡萄林附近的三只萌物,心道刚出岭就能见到少女主子,脚步便不受控地朝这边移。不想一来就看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黏在她身边,她还一脸惬意,怄得他恨不能扑上去咬她两口。 这小屁孩儿是长得不错,可也太嫩了点儿吧?这女人果真被那个什么皇太女带坏了,想老牛啃嫩草啊! 妖娆少年一脸阴晴不定,惹得慕绯瑟又是一阵哭笑不得,这货不见些日子,越发难以捉摸了。 “这是我的客人。小毒物,你可别太失礼了。”暗含警告地说着,她可不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毒物语出惊人,吓到了日后更难相见的垣国小皇孙。 “嘁,我们在里面卖命,你就在这儿风花雪月。七哥进阶了也不见你去接他,敢情是有了新的乐子啊!”嘀嘀咕咕的晏庆像极了深闺怨妇,要是再捏着个帕子,就更为形象了。 少女无奈,这货跟她越久,越不懂主仆之分了。不过他口中的讯息还是让她扬起了嘴角,“我现在不就知道了么?今儿回去就马上调派人手去替他。” “哼,你干脆让他在里面孤独终老得了!这么嫩你也下得了口啊?!”神色不善地扫视着满面通红的小鬼。晏庆心头堵得透不过起来。她身边都有四个人中龙凤了,还想怎么样? 狐疑地看了看今日格外焦躁的小毒物,慕绯瑟见他一脸倦容。[.超多好看小说]也不忍出言相斥,伸手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凉凉说着:“累坏了就多歇歇。省得你一脑子浆糊乱咬人。” “你……” 这女人张嘴能不能有句好话啊?!妖娆少年气结,飞快地组织着脑中有限的反驳之语。刚想出声,就听到慕鸿书惊喜的声音传来。 “花哥哥,你回来啦?太好了,三姐不知道多担心你,我也可惦念你了。累坏了吧?我刚采的玛瑙果,快尝尝,解解乏。” 小少爷捧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玛瑙果蹦达到了晏庆跟前。献宝似的递向了神色一缓的小毒物。 轻哼着,晏庆揪了一颗,扔到嘴里,清甜的水润滋味顺着喉咙而下,似乎甜到了心里。她真的在挂记着他么? 不知自己一句话化解了多大的怨气,慕鸿书笑眯眯地朝有些发怵的百里雍说着:“小白哥哥,别看花哥哥嘴巴厉害,他可会照顾人了。而且他很厉害的,三姐只教了他一个多月,他就成了驯兽师。不是普通的小猫小狗。是幻兽哟!” 听着小兄弟的解说,百里雍立刻对这个态度不佳的漂亮男子崇敬之意大生,不自觉往他那头走近了些,略带羞怯地跟晏庆套着近乎。 得知了这小鬼的身份。又见他满眼崇拜,妖娆少年哼哼着,瞪了闲闲看戏的主子两眼,别扭地向两个男孩儿讲起了在幻兽圈驯兽的事情。 讲着讲着,晏庆倒也讲出了兴致,眉飞色舞的神态惹得慕绯瑟一阵腹诽。这货也太好哄了,前一刻还凶神恶煞地要咬人,后一刻便高傲开着屏,心情愉悦地接受着男孩们的崇拜。 这种近乎天真的小性子,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心里吐着槽,少女也很认真地听着驯兽师小队首次以御兽坊名义进行辅助驯兽的过程。 想来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旅程,也有不少小岔子出现。比如魂师对驯兽师小队的不信任,比如处处受限的魂师和小队的冲突,比如不可预计的意外发生,差点有人受伤。 所幸,晏庆的坏脾气和张胖子的豪爽,相得益彰。秉承着慕绯瑟一直向他们灌输的理念,正副队长以不容反抗的气势联手打压了那些不和谐的动静。 魂师们鼻青脸肿地收获了自己的幻兽,欢喜之余,也对这片诡秘的土地和这些可怕的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少女从来都相信晏庆是个天生的好苗子,脾气不敢恭维,可无碍他成为一代强者。带着几分唏嘘,慕绯瑟看向妖娆少年的目光竟夹杂了些许慈爱,惊得小毒物毛骨悚然。 这女人当自己是小屁孩儿呢?!晏庆郁卒不已,那种不像看待爱人又不像看待好友的目光,太过温柔,温柔得像他从未见过的娘亲一样。 娘亲?妖娆少年被自己的想法又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个明明还小他两岁的女子,他最近到底是失心疯到什么程度了? 任他自顾自陷在胡思乱想中,慕绯瑟挑了些熟得正好的玛瑙果放在篮子里,准备带着几人回家。刚拎起篮子,就见两只手同时伸了过来。 “拿来,我拎。” “瑟姐姐,我帮你。” 小白乖巧,少女清楚,可小毒物也会有这么好的风度,实属难得。被她看得别扭,晏庆扯过篮子,边走边嘟囔着:“小爷是纯爷们儿!” “欸?花哥哥,爷们儿还有不纯的么?” 慕鸿书好奇地问着,噎得妖娆少年应不上话,也逗得慕绯瑟好一阵大笑。 身边的人们,越来越逗趣了…… ****** 尽兴的游玩总算遂了百里雍的心愿,就像慕绯瑟说的,身为皇孙的他不能总待在别的国家,于是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他的瑟姐姐,启程回国。 小白离开了,却丢了个烂摊子给头疼不已的少女。临别前。他还是没有说出想要什么宠物,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粉嘟嘟的小嘴在少女的脸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瑟姐姐,小白最喜欢的。有一天会亲自来捕获的。” 来不及细想这句似有深意的话语,她就被神色不善的男人们包围了个正着。疲于解释的慕绯瑟最终在几个霸道的亲吻后,咽下了在他们看来全然不成立的辩解之词。 个顶个的人精要钻起牛角尖来。无人能挡。 随着百里雍的离去,云若澜和慕言也动身启程。得了师父的允许。仙男自然而然地拉着从未承认过的师侄一道上路,在离开领地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他们之间的又一层关联。 心思缜密如慕言,早早想到了云若澜和天魂宫的关联,但还是在听他亲口说出后,一时回不过神来。 和自己的师叔一块儿生活了那么久,青莲少年一无所知。不得不说几位长辈的嘴巴太严实。有些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慕言也对今后如何称呼仙男犯了难。 骨子里,他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做不到妹妹那般不羁,可这声师叔也着实难喊出口。 察觉到师侄的小难堪,云若澜笑得淡然。云君人云君人的,也听得颇为腻味,换个新鲜的称呼倒也很有意思。不过师叔什么的,总有些刺耳,定了主意的仙男笑眯眯地用师叔的身份胁迫着小徒弟的兄长。将称呼荒谬地改为了直呼其名。 对此,慕言多少有些感激。 他们之间的和睦相处都是基于对少女的溺爱,生怕她伤半点心。可几人都知晓的,如果她狠心一些。留在她身边的,非云若澜莫属。 而今仙男把他放在了同等的地位,没有用身份之说强压于人,这对慕言来说,是自家妹妹的魅力无边,也是这个仙祗般的男人宽广的包容。 称呼一变,两男之间愈发和洽,同时,青莲少年也承诺了暂时不会将妹妹似乎早已知晓的答案公开。 那是天魂宫掌权者的铁令,想来师祖估摸着很快要接见妹妹了,才会有师叔身份的明示。慕言心里清楚,也选择了只要妹妹不问,就不吐露实情。 带着心上人的思念,两人边聊着,边片刻不停地朝天魂山方向赶去。他们走得急,却留给了那对好兄弟充裕的时间与少女相处。 自打跟濮阳陌提过要组建护城军后,男人浑身来了干劲的神采笑弯了慕绯瑟的眉眼。 不限于魂师的招揽,让很多有拳脚功夫却无魂源力的武夫们看到了希望。能在天动天下的濮阳将军麾下效力,想想都觉得是美事一桩,何况,还有丰厚的俸禄和极佳的待遇。 众人趋之若鹜,也让闲暇了些日子的濮阳陌忙碌起来。也就在这个当口,正如慕绯瑟承诺的那样,另一名修为不错行事沉稳的魂师顶替了晏澄驻守在补给点的岗位,成功进阶七星魂师的冰山侍卫安然返回到了主子身边。 总觉得晏澄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可少女又说不出个二三,关切地询问过他的情况后,也开始了琢磨自己修为停滞的问题。 在暗羽皇城时,神佑天师找她聊过有关五属性同时存在的情况。她已然牢记了神秘师祖所传授的融魂之术,苦于修为不足,再无力承担多余幻兽的能量,这可贵的心法才束置高阁。 不过听天师的意思,她可以先尝试着修炼另外两属性的低等心法。小规模的调动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又能巩固修为,也让她暗下决心要加紧修炼。 被人宠得像易碎的瓷娃娃般,感觉愉悦,可也有难言的苦闷。太过依赖男子们的眷宠,反而会束缚住他们的行动。保不齐哪天出点岔子,她毫发无损,却伤了她心爱的人,那才是得不偿失。 得知了她的小心思,最为空闲的宁洛沉思后,颇不情愿地点头应允了未婚妻的自立自强。 身为木系魂师的佼佼者,简单的功法对于病美男自然是信手拈来。跟云若澜放羊式的教导方法不同,宁洛全程都陪在少女身边,从心诀到手法,再到魂源力的调动,讲解得巨细无遗。 或许是修复异能与木属性能量有异曲同工之妙,看似高深的心法,慕绯瑟也理解得很是透彻。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能简单地释出浅淡的绿点。不想浪费这些能量,田间地头再次成为了少女最常出没的地方。 长势喜人的庄稼被那些偶尔释出的木属性能量滋养,越发生机勃勃。这本是好事,却让跟在一旁的宁洛哭笑不得。 从来没听说过魂师把魂源力用在农作物身上的,回想起当初她支使他手下的土属性魂师用魂源之术帮居民们开垦田地,病美男就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匪夷所思的想法。 这般与众不同的她,才会招惹了那么多甩也甩不开的痴缠目光啊…… 宁洛轻嗤着,晏澄此次回来,眼神变了。虽然这男人还是闷不吭声的冰山样,可直觉告诉他,这次晋级,中途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还有那个一直跟未婚妻闹腾不休的小毒物,在府里的日子偶尔会望着她失神,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景象。她对他们不设防,但不代表他们就能轻易地接近她。 迷人的琥珀色在眼眸中闪耀,宁洛邪魅地笑着,满脸高深莫测。这些家伙会有什么招数都好,他的小娇妻,可不能再被攻陷了……(未完待续) 182 人器合一 时间滑向了九月下旬,尝试着突破自身修为提升的慕绯瑟将大部分精力投入了修炼中。 因新公示的宣告,领地内鲜少再出现魂师仗势欺人的情况。她每隔一段时日会到外城巡视一趟,留意着各种细节。 外城北区越来越繁盛,而东区也有赶超的趋势,西南两面的街区正在兴建当中,尽在掌握的感觉也让自觉不务正业的少女略感安心。 新府衙在宁洛的操持下正式开始运作。或许是在这位喜怒无常的美男手里吃尽了苦头,新成员们的兢兢业业,获得了赫之舒和苏子平等原班人马的一致赞许。 有了更多助力,慕绯瑟也理所当然地做起了甩手掌柜,向她的将军大人询问起了土属性的低等心法。 濮阳陌的魂源修为跟普通魂师的修炼有着本质的区别,濮阳家的秘法更侧重身体质素的锤炼。秘法练出了英朗男子一身的好体魄,也让他多了一项其他几人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别的魂师都是通过收取幻兽来增加战力,可濮阳陌而今六星魂师的修为却是通过与魂器的融合来大幅提升的。 千斩之所以珍贵,不仅因为它是魂器,还因为它是一把无属性的魂器。根据持有者的属性特质,千斩会配合调适自身属性,这也是当初火属性体质的慕绯瑟也能使用它的原因。 而万魂亦是如此。由于之前少女的修复,无意间抹去了天才莫司在剑体的烙印,从而使得重绽光彩的名器万魂以空白的姿态,被刻上了仅属于濮阳陌的印记。 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当时的濮阳陌伤心而绝望,只能把整副心力都投入了修炼中。也正是这刻骨铭心的感觉。触发了万魂的应和,顺理成章地完成了濮阳家世代追求的人器合一。 被追捧为世间第一名器,万魂蕴藏的潜能自然是难以估量的。最让慕绯瑟欢喜的。无疑是自己歪打正着的举动竟能为心上人的修炼锦上添花。 花了点时间听濮阳陌讲述了濮阳家的稀罕秘法,少女也对能将魂器纳入魂源珠的方法异常感兴趣。 腰别长剑或身负武器挺威风,可太过张扬。那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厉害的宣示。在她看来多少有点恶俗。 千斩如果能扔进她的魂源珠里,倒也能避免她不算高的个头扛着一把长剑四下晃悠的傻样。 见小不点有兴趣。早就视她为妻子的濮阳陌自然二话不说传授起了他驾轻就熟的秘法。 相比云若澜的放任,宁洛的细致,濮阳的教导显得严肃很多。单是与魂器对话以求心灵共鸣这项,他就狠心将她丢在房里,三日内不准任何人干扰。 稍有修为的魂师一旦进入空灵状态,三五日不进食不休眠都不会给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虽然嘴上说着小不点一定会完成得很出色,可濮阳陌还是转悠在刻意封锁的阵法外。满眼忧色。 “濮阳,你这是何必呢?”调侃着自家好友,宁洛也不现轻松。他们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头的,这下要被关上三天,要不是深信老友不是离谱的人,病美男一个诀扔过去劈了他都有可能。 “土属性是小不点如今最不好掌握的一项,如果真的能跟魂器融合,也能制衡她体内五属性暴乱。宁洛,我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 濮阳陌鹰眸微黯,他亲眼见过她体内水属性能量暴走的场面。要不是当时有小狐狸,又有他们都在场,后果不堪设想。 历经磨难才能走到一起,他不敢想象她有一天会离开他。多一重保障。对她,对他,对他们而言,弥足珍贵。哪怕起不了多少作用,但都要尽力一试。 身为七窍玲珑心的最佳代表,宁洛岂会不知老友的想法,叹道:“瑟瑟的情况太特殊,经不起时间的流逝。现在没事,不意味着将来没危险。濮阳,她性子最是坚韧,这点事儿难不倒她。”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虎掌拍打着病美男相对娇柔的肩膀,濮阳陌也安心了不少。 两人絮絮闲话间,晏澄一动不动地守在主子随时会出现的阵法口,双拳紧握。 冰山侍卫不会忘记晏庆的宣言。虽然不见那货在府里的日子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仗着主子对他的不设防,妖娆少年偶尔也会示威似的与她故作亲昵。 或许在少女看来,那些是平常得挑不出问题的动作。可晏澄知道,晏庆平时连近女人三尺都会浑身不适。现在他竟会在口出不逊后,意无意地迎合她的敲打,外人看不出的小动作,都在宣告着,这货行动了。 分不清妖娆少年是真心还是假意,冰山侍卫只知道,绝不能让主子为此劳心费神。可他真的只是为了不让晏庆的恶作剧折腾主子么? 深埋在心底的情感被小毒物一而再再而三地揭穿,他没有反驳,可也没勇气承认。她如果因此疏离他,他不敢想,自己有限的生命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内心的焦灼渐渐左右了晏澄的思绪,如果晏庆只想挑起他的血性,那么那货成功了。他甚至偶尔会想,拥她入怀的如果是自己,会是怎样的光景。 爱恋越深,渴望拥有她的念头也就越强烈。多少年都不知道做梦是什么滋味的冰山侍卫,也开始在梦中反复地回放着与主子相处的点滴。 灼热的身体,难以启齿的欲念,折磨得他愈发沉默。他不能再单纯地把她当做一心守护的主子来看了,在晏庆的刺激下,他更想像疼爱自己女人那般疼她,虽然他什么都不懂。 这些,对着那张娇俏的笑脸,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漂亮的眸子闪过越发明显的暗红,晏澄闷得想大声喊出来,可寡言如他,只能焦躁地守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盯着晏澄的背影看了一阵,宁洛嘴角噙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说着:“晏侍卫。很担心么?” “嗯。”简洁的回答一如他以往的风格,冰山侍卫没有回头。 “瑟瑟有这么贴心的下属,做夫君的。该高兴呢,还是警意大生呢?”未婚妻的房外除了他们三人。下人们都被支开了,不咸不淡地问着,宁洛很期待晏老七的回答。(.无弹窗广告) 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晏澄低声答着:“我只是侍卫。” “哦?”语调微微上扬,病美男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他和濮阳都跟这个不多话的男子相处颇多,欣赏他是一回事,可分占一个席位又得另当别论了。 “我不会做任何令为难她的事。少主。放心。”平淡地回应着,晏澄口中鲜少出现的称呼也让宁洛越发产生了作弄他一番的心理。 “只怕她不为难,我们会很为难呐。瑟瑟心软,万一……” 还没来得及说完,略带疲倦又含杂着隐隐兴奋的声音低柔地截断了他的更多调侃,“宁洛,别欺负晏澄老实啊。” “瑟瑟!” “小不点!” “主子!” 刚踏出阵法的慕绯瑟被两男抱得紧紧的,她比预计的要早出来了半天,喜得三人一时忘了刚刚的隐约火药味。 朝晏澄递了个安抚的笑容,少女明亮的眸子微瞪着恶趣味的未婚夫。轻嗔道:“是没人跟你抬杠才找到晏澄么?他可不是你的对手。” “我这不也是关心关心你的好侍卫么?怎么样,有什么变化么?”见她安然出阵,心情愉悦的宁洛也不想太多计较她的维护,笑靥如花地问起准小娇妻的情况来。 见她樱唇微翘。濮阳陌寻思着兴许是没成功,暗骂自己的急进,忙连声安慰着:“小不点,我给你的时间太短,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们准备得再充分点。千斩确实不太好沟通,不然也不会在跟了我那么些年后还是无法做到人器合一。” “濮阳,千斩那么珍贵,当时你怎么就想着送给我了呢?”也没说自己到底做没做到与千斩灵魂沟通,少女自顾自地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被问得一愣,又见好友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濮阳陌干咳了一声,“不是正巧赶上你生辰么?当时哪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是么?”慕绯瑟偏头打量着有些尴尬的英朗男子,扑哧笑出了声:“难怪千斩也觉得不跟着你是件幸事啊。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哪里能了解这么柔情似水的魂器呐?” “我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当时你身边也没个防身的物件,欸,千斩?” 顺着小不点的话说了一阵,濮阳陌发现她话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细细回想了一下,惊喜地将她抱起转了个圈,“千斩跟你融合了?” 见他笑得像个孩子,慕绯瑟轻点臻首,也满心欢喜。 不眠不休的两天辛劳没有白费,按濮阳家的秘法诚心沟通中,她不但完成了与魂器的交流,还在千斩的积极配合下,完成了融合。 千斩竟然是有性别的,还是一个听上去很温柔的女性。之所以能那么快接受她的沟通,是因为这个很有主见的魂器跟在她身边的日子见识了她的坚韧,很欣赏她。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修复了万魂。对于她而言,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包含私心的举动,却赢得了千斩的全心喜爱。 不用想也能猜到万魂的性别,魂器之间也会有感情存在,着实新奇,可也让慕绯瑟再一次意识到这个大陆是何等不凡。 万物皆有魂,这是云若澜教导她过的。幻兽有灵性,魂器有灵性,那么存在妖这种生物,也确是不足为奇。 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思索,或许,暴脾气的煤球也是妖族的一员。她没有忽略半吊子师父口中曾经的幻魂大陆隐秘,那部分“生性平和”的妖,是不是也有后继者?可和平这个词,能跟豹君扯上关联么? 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和它兵戎相见,她或它,能不能下得了手? 这份怅然她掩藏的很小心。打心眼里,慕绯瑟从来没有怀疑过葵。它对人类的态度说不上好,可也并没有仇视或恶意。这些足以让她相信。她捡回的阿猫,即便是妖,也会是个脾气不好的好妖。 算算时间。也很久没它的消息了。不挂心是不可能的,兴许这趟天魂学院之行。她能有长久以来期盼的斩获吧…… 惊叹着心上人的天赋,宁洛和濮阳陌欢喜过后,这才想起她这两天滴水未进。没等他们张罗,晏澄已经让富贵赶着做出了些简单却美味的小食,不声不响地端到了主子跟前。 在两人盯着她吃下补充能量的食物后,又有一堆公务找上了门。怎忍心她再操劳的哥俩当仁不让地出面,一时只剩冰山侍卫沉默地站在主子身边。默默接手了监督她安睡的工作。 晏澄很少会在她打算休息的时候还杵在房里,慕绯瑟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言语。斜斜倚在床头,她轻声问着:“最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一切都好。” 晏澄站得很直,直得像棵挺拔的白杨,也惹得少女忍不住说道:“晏澄,你在我面前,不能放松些么?这里是精心打理过的领主府,不安的因素都被你们隔绝在外了,还要这么紧张兮兮的么?” “我很放松。” 冰山侍卫闷闷地回着。可身体却出卖了他的高度戒备。他两年来但凡在她身边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除了男子们在她房间留宿的时刻。 莞尔,也难怪宁洛会想逗弄他,太实在的人确实有种让人忍不住想破坏那份规整的欲望。 “你去休息吧。这个阵法还在运行,明天早上才会失效。没有宁洛和濮阳允许,是没人能闯进来的。”见他眼底带着血丝,她也知道这些天他和她的爱人们一样是守在阵法外过来的。心里很温暖,她的声音也带着柔柔的暖意。 晏澄低着头,半晌憋出了一句:“我在这儿,主子睡不好么?” 言下之意是要守着她安睡?慕绯瑟略感惊讶,说不出哪里有不妥,只好答着:“我是怕你太累。听小毒物说你进阶的时候很辛苦,有时间还是多调养调养的好。” “云君人给我配了不少方子,照着服用就好。您不必挂心,要是我看着您睡不着,我背过去好了。”说着,晏澄竟真的转过去了,宽实的背影看得少女怔怔发愣。 她该说他什么好呢?困意袭来,她嘟囔了一句:“第一次见面都能安睡,现在又有什么问题?晏澄,你这么老实,以后会被欺负的。” 声音越来越轻,浅浅的呼吸响起,她就这么陷入了黑甜的梦乡。晏澄还在回味她的话语,禁不住扭头看着那张一如从前的恬淡睡颜,心里翻涌着愈发壮阔的波澜。 他好像快按捺不住这份不该存在的情感了…… 不自觉地走近,冰山侍卫伸手替她拢过薄被,随后,指尖不受控地轻轻碰触着她白瓷娃娃般的面容。 他的主子,美好得让人心醉啊…… 门口响起了细碎的响动,晏澄直起了身子,看着翩然而进的男子,眼睑微阖,沉默地就往外走。 “晏老七,我不见得容得下你。”错身之际,宁洛淡漠地说着,视线全部落在了安睡于榻的未婚妻身上。 “我没奢望过。”冷清地应了句,晏澄大步而出。 是么?宁洛轻哼,利索处理了几个请示,他就急着赶回来,可不是为了看见她的侍卫对她有觊觎之心。 怕她睡的不舒服,病美男动作轻柔地替她褪去了附在身上的衣物,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她玉体横陈。 被未婚妻海棠春睡的模样吸引,宁洛丢开了那些扰人的心事,小心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最近她忙着修炼,他也没闲着。无煞目前的事务基本都在以领地的发展为重心,他又极少再以秦暄的模样出现,以致帮派内一直散播着无煞要改姓的讯息。 改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的宰辅父亲当官当出了乐趣,而无煞的发展基本定型,非得他出面的事情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多。 让无煞成为未婚妻的又一把暗刃,清理清理那些不长眼的宵小,也不失为一个绝佳选择。 宁洛想着,倦意也涌上脑门。他满足地紧了紧手臂,轻啄着她的额头,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与心上人缠绵悱恻,好不畅快。 也不知是梦境太写实,还是忍耐多天,病美男身体热了起来,手也不可自抑地攀上了他思念的娇柔。 尽管都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少女也贴了过去,迎合着未婚夫的抚弄,轻轻地吟着。 迷蒙地睁开了漂亮的琥珀眸子,发现自己确实在做着梦中想对少女做的事儿,宁洛暗道自己荒唐,可指间的软肉和已然炙热的昂扬却让他无法罢手。 尽情地揉捏着她的美肉,那处带给了他无尽欢愉的美地越发湿润起来。他勾挑着,在小滩水迹打湿了他的掌心后,弓起了身子的少女的呼吸变得很急促,可就算达到了顶峰,她还是没能从梦乡中醒过来。 她疲倦成这样,宁洛自然不会再有别的念想。他垂头看了看不肯消退的肿胀,苦笑。 哎,可怜的自己,这还怎么能睡得着啊……(未完待续) 183 街头闹剧 总觉着自己发了场缱绻的白日梦,那熟悉的颤栗感让刚醒来的慕绯瑟又羞又恼地瞪着一脸促狭的未婚夫,实在不好开口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无弹窗广告) 她不问,不代表欲念大生的宁洛会就此作罢。长舌煽情地勾勒着她口内的甜美,忍耐多时的蠢动化作了最直接的疼爱,抚慰着她同样难捱的燥热。 娇喘中,少女的亵裤刚刚被扯到半截,就听得外面响起了濮阳陌的声音。 “宁洛,小不点醒了么?” 琥珀眸子掠过晦暗的幽光,被扰了好事,宁洛很是郁卒。 精致的面颊浮着淡淡的红晕,自家未婚夫的满脸幽怨,看得本还面红耳赤的慕绯瑟忍俊不禁,送上亲吻数记后,才算平息了他的怨艾。 已是第二日的正午,阵法早已散去。待百般不情愿的病美男忿忿地在她胸前掏了两把,二人这才翩然而出。 充足的睡眠带来了充沛的精力,加之千斩自发地镇守着魂源珠内专属于土属性的那个区块,少女感觉身体轻盈不少,也不再那么疲累。 把这好消息一说,两男喜上眉梢。几人乐呵呵地用过午膳后,她打算去外城逛逛。濮阳陌有公务忙活,宁洛要准备又一轮考核的试题,两人只好看着面无表情的晏澄跟在少女身后扬长而去。 不是没留意到他们打量自家侍卫的眼神,慕绯瑟一路策马,也暗暗反省着到底哪里又出了问题。 兴许是前科不断,她身边的爱人们心有所思也在所难免。只是,她看上去像是那么荒诞花心的人么? “小绯绯,你答对了!”啾啾气鼓鼓地在魂源珠里嚷嚷着,气得想冲出来找这个无意间又伤了它心的少女理论一番。 它们守护着小主人一块儿完成了与魂器沟通的过程。不曾想魂源珠里愈发热闹,竟多了一柄锋芒毕敛的剑。小黄鸟才不会承认它有点怕,虽然那剑姐姐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啾啾。你又在生哪门子气呐?”少女默默问道,时不时朝向她问好的众人微微笑着。 “小绯绯,剑姐姐以后会住在那块黄不拉几的地儿么?啾啾一直谋划着把剩下那两块地盘抢占过来。嘿,它估计是怕了剑姐姐了。”小狐狸幸灾乐祸地应着。作为骄傲的公幻兽,它都没有占领地盘的意识,闹哄哄的黄毛倒是心大得很。 剑姐姐……慕绯瑟干咳,这些萌物乱喊绰号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也猜到了小黄鸟不痛快的原因,她温声安抚着:“啾啾,千斩和你们不同。你们能肆意在我面前玩耍,可它只能固守着剑状。安静地守在魂源珠里,只有在我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想想它的不容易,你也不该吃这门飞醋啊……” 啾啾耷拉着脑袋,它当然知道这个剑姐姐很可怜,可它就是不爽花心的主人把什么都往回带。“那剑姐姐不是跟晏木头一样的?哎,那真挺不容易的。” 慕绯瑟忍住想揪出那只脑筋总爱搭错线的小黄鸟的冲动,耐心说着:“啾啾,你想太多了。” “欸,不是么?晏木头喜欢你,又不敢讲。只能用侍卫的身份守在你身边,只有在你需要的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面前。这不是跟剑姐姐一样的咩?” 小黄鸟一说起八卦就来了精神头,抖擞着满身流金般的翎羽,乌溜的眼珠炯炯有神。它随口学了小呆羊的口头语。稚气的声音软糯得让少女想火也火不起来。 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侧挺直了背的晏澄,她叹了口气,“他可不见得乐意听到这样的说法。啾啾,晏澄为我做了太多,别拿着他开玩笑。” 她话语间的淡淡维护让小黄鸟兴奋地蹿到了老冤家的地界,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小狐狸顺滑的白毛,“酒鬼,听到没?小绯绯心疼他。” “嘁,晏木头虽然长得一般,可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公的,呃,好男人。小绯绯不疼他,疼谁啊?你别扯我的毛啊!臭鸟,你是羡慕我飘逸的白毛么?!” “呆呆从来不抱怨,你忍一下会死啊?臭酒鬼,没一点公兽风度!” “我,我哪里没有了?!你可恶!” 两个萌物扭打成一团,被钛灰色光点笼罩的卷卷眯了眯小羊眼,不紧不慢地晃动着满头卷毛,不时吧唧着嘴巴,懵懂地看着两个同伴打个过瘾。 魂源珠里闹得鸟飞狐跳,慕绯瑟也没心思阻止,怔怔地想着自家幻兽的话语。在她看来,再平常不过的关切,倒成了费心的维护了。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对晏澄很是戒备?少女暗忖着,也有些啼笑皆非。 像小毒物说的,冰山侍卫为她风里来雨里去,多少次奋战在最危险的地方,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正在琢磨着自个儿的心事,突然一阵吵闹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中一个声音还颇为耳熟。 “魂师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呐!这东西就是你弄坏的,你得赔!” “大婶,这头钗怎么也不值百两银子呀。” “谁说的?这是垣国墨海海域特产的粉珍珠,颗粒圆整,光泽透明,绝对有这个价值!” “我,我没带那么多银子。” “大家看看啊!魂师欺负人了!弄坏了东西想赖账啊!我个苦命的老婆子,怎么就遇到了这摊子事儿呢?街坊们给我做个主啊!” 众人聚拢,议论纷纷。那个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让被抓住了手的魂师愈发尴尬起来。 慕绯瑟下了马,朝人头攒动的地儿走了过去,果真看到了一脸难堪的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郝媛。 “领主大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忙向缓步而来的少女问好,连那个哭得作断气状的半老徐娘也像被掐住了脖子,瞬时没了哭号声。 “怎么回事?”少女问着,目光落在了身着梦萝派长裙的娟秀女子身上。 “大人,这位魂师君人弄坏了民妇的珠钗,不给钱还想走,民妇气不过才嚷起来的。惊动了您,真是罪该万死。”年约五十的妇人答着,边说还边抹着眼泪,可怜的模样让围观的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郝媛,是这样么?” 慕绯瑟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宣判她罪行的态度让本还尴尬万分的郝媛多少宽慰了些,咬牙说着:“东西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可我不觉得那是价值百两银子的东西。所以,才僵持不下。” “这果真是墨海明珠么?”少女淡漠的眼神扫过脸色明显有变化的妇人,不愠不火。 “是,是的,大人。”妇人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应声。 灰色光芒一闪,一头满身卷毛的米色小羊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在众人不解之时,小羊蹭了蹭少女的裤腿,咩咩两声,甩着小卷尾跑到妇人跟前嗅了起来。 “小绯绯,这个小破珠子跟边上的珠子一个味道,不香呢……” 小呆羊糯糯地说着,重新倚回了小主人脚边。慕绯瑟看了看一旁标价几两银子的珠钗珠链,漠然出声:“以次充好,是你的一贯作风么?还是见这位君人身着门派衣裳,存了心想讹一笔?” 那妇人吓得扑通跪地,连声说着:“大人,民妇冤枉,这确实是墨海珍宝。” “也罢,我会找北街上最有经验的验宝师来鉴定。如果你说对是真的,这银子,我替这位君人分文不少地还给你。但你要说了假话……” 慕绯瑟冷哼,没说出口的威慑让妇人抖如筛糠,哭喊道:“大人,民妇知错。魂师欺人,在街上早就传了个遍。民妇也是看着这位君人相貌不凡,衣着华贵,才想挫挫她的锐气。民妇该死,求大人宽恕。” 微微挑眉,少女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无形中助长了本不该出现的贪婪之念,声音愈发冷清:“我颁布的条令,是为了更好保护在领地内的每一个人。确实有小撮魂师行为不端,可绝大多数魂师都恪守着本分。不要为自己的贪婪找借口,也别妄图利用条令作恶多端。在我的领地里,没有人活该被冤枉或栽赃!都给我记住,这其中也包括魂师!” 一脸严肃的领主大人气势逼人,惊得一干围观的民众纷纷下跪。只有郝媛还呆立在那儿,直愣愣地看着少女回不过神。 临时负责治安的小队赶到,在慕绯瑟叮嘱下带走了意图瞒天过海敲诈魂师的商贩。众人噤若寒蝉,却将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不曾靠得太近的魂师们俨然也是看到了这出闹剧的。领主大人的处理让他们惊讶,可也因此对其平添了许多好感。他们这时才想到,她从未针对过任何无邪念的魂师。保护自己的领地,保护自己的居民,何错之有? 热闹的北街一下子冷清不少,慕绯瑟也不想再多做逗留,正要转身离开,做了半晌木头桩子的郝媛终于开口了:“绯瑟,谢谢你。” 看来她说的话,这女子还记得很清楚……少女散去了一脸肃然,微笑道:“不用客气。有时间么?陪我走走可好?”(未完待续) 184 绮秀馆 灵松江畔,车水马龙。 四季不败的狱火莲渲染着清粼粼的江面,幽美而绚烂,早早成为了灵松江上游又一大怡人的景致。 人们三三两两向领着自家三只萌宠漫步在江畔的领主大人问好,对她身边同样灵秀的女子也倍感好奇。 “这次是来找寻幻兽的么?最近没有听说女性魂师申请入岭呐。”少女问着,她还没有能力看穿别人的修为,但她记得郝媛应该还没有达到收驯幻兽的星级。 本不习惯众人注视的郝媛在慕绯瑟的恬淡微笑中放松下来,轻快地回应着:“此番是奉家师之命前来。御兽坊据闻收购各式药剂,我就来探探底。” 七绝门善毒,无煞精于牟利,反而都没有太出色的炼药师或医者出现。补给点要配备各种药剂以应对万一,所以确实像郝媛说的那样,目前也有不少以炼药制药为主的门派闻风而来。 “梦萝派的回春丸和凝神膏,闻名已久,不过向来不外传。郝媛,贵派的周转,出问题了么?” 没有委婉的说辞,慕绯瑟的问题让灵秀女子一愣,清澄的眸子闪过些黯然。“绯瑟的目光果然敏锐。一门百余人,确实快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少女挑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因为郝媛颇对她胃口,她自然而然也多关注了一下世间少有的纯女子门派。 和那些攀附大门派的女性魂师不同,梦萝派的掌门极有骨气,严格遵循着门规,不与世俗往来过多,不与男性魂师频繁接触,仅专注于自身的修炼。 慕绯瑟口中的两味灵药都是梦萝派足以为傲的。可从不见流传出门派之外,大有死守着门规坐吃山空的架势。 魂师平日消耗的物品不仅仅单纯是普通人的衣食所需,还有各种灵药和魂石。在少女看来。梦萝派的风骨值得称许,可过于死板的做派,却是致命伤。连世俗也不屑于来往。难怪郝媛会再次出现于她的领地内。 灵秀女子的不加掩饰让少女微微颌首,微笑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你的善意已经让掌门师伯很是感激。我们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郝媛俏脸微红,神色局促。 她到神弃之地已经三天了,硬是没好意思进入人来人往的御兽坊。梦萝派的孤傲做派在幻魂大陆人尽皆知,如今因囊中羞涩,就腆着脸要跟御兽坊攀关系,坦荡如郝媛,也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心知她们的窘境。也暗叹着幻魂大陆女子难自强的境遇,慕绯瑟刚想说自己直接去吩咐一声就是,突然想起这根本解决不了梦萝派的困境。 “郝媛,你们除了魂师所需的灵药,普通百姓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那种普通药方之类的,也精通么?”灵光一闪,少女问着,语气很严肃。 被问得一愣,郝媛反射性地点点头。“我们都是从基础医术开始学习的,这些当然没问题。”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领地开个医馆?”慕绯瑟愈发来了兴致,诚心邀请着。 郝媛不解,歪头打量着满面和善的少女。一时拿不准她的言下之意。 见灵秀女子没有及时回话,少女不以为意,淡笑道:“听说绮秀山灵草奇药越来越少,恶魔岭倒是有大把的草药等待挖掘。有兴趣的话,梦萝派可以到领地内开家医馆,制药炼丹。惠及百姓,也能与前来领地的天下魂师多有来往,何乐而不为?” “你的想法,真好。”郝媛不知能说什么,感激之余,又有些忐忑,“可是师门那边……”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修书一封,诚邀贵派掌门福泽我地,答不答应,也看贵派的决意了。”慕绯瑟摆了摆白皙的小手,直接省去了郝媛费脑费力的辛苦。 郝媛虽然性子直,但也不是愚钝之辈,又怎会听不出少女领主给了梦萝派一个难以置信的机会。 她从未允许过任何门派进驻她的领地,如今还说要主动邀约,既顾及了梦萝派的面子,又实实在在地帮助了身处窘困的门派。 神色一肃,郝媛立住了身子,恭敬地朝慕绯瑟行了大礼。若是这等善意都不懂感恩,枉为少女欣赏的女子了。 “大恩不言谢!绯瑟,你今后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说句话就是。我若皱一下眉头,任你处置!” 这话说的,像极了豪气的侠客,却也有慕绯瑟不可置否的莽撞。 万一她要她去杀人放火呢?少女暗暗腹诽着郝媛郑重其事的承诺,嘴角却扬起了明显的弧度,“你之前点醒了我,我力所能及地做些事,也不足挂齿。你要是不介意,去我府上住些日子,等你师门有了回复,再做打算。可好?” “能省些银子,我求之不得。”郝媛爽快地说着,笑意连连,“你肯定是有什么奇特的法术!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儿?” “百两银子一支珠钗对于魂师而言不算什么,魂师又最不耐与常人纠缠,你若不是捉襟见肘,又怎会与那妇人纠结半天?” “欸,这个你还真有些没说准。我没钱了是真的,可那破玩意儿真不值那价。你不是也说了么,魂师再有钱,再风光,也不是冤大头呐……” 郝媛的嘟囔换来了慕绯瑟一阵大笑,率真的个性真是让她讨厌不起来。她只说了一部分原因,很关键的一点,是她喜欢这个敢于说真话的女子,连带着也想帮帮不容易的女性魂师们。 “要是瑶姐姐还在,肯定会很乐得与你交往。”少女笑靥如花地说着,人生能得知己二三,确实是惬事一桩。 “是那个很威风的皇太女么?梦萝派与翎国皇室倒还有些来往,一直听师父师姐她们提起萧氏皇族如何精干,我很想见识见识。能以女儿之姿治理偌大的国家,想来都让人觉得很振奋。”郝媛兴致勃勃地应声,对没见过的皇太女蓦地也多了几分好感。 “总有机会见面的。”慕绯瑟臻首微阖,遥望着江对岸,心叹自己也能遇上萧瑶这样讨人喜欢的皇室中人。 在皇太女不遗余力地帮衬下,实力一流的武器作坊九月中旬就进驻了领地。女皇萧菡还附来了书信一封,大意为若符合领地住民要求,少女想将其归为己有,也未尝不可。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菡姨的大方,其中隐含的意思,无非是要她记得翎国对她的友善。 领地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其潜力当真值得翎国皇室这般重视么? 慕绯瑟对此未曾表态。她还顶着大康最出格女领主的名号,即便老皇帝对她的纵容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该守好的分寸,自然不能有丝毫差池。 濮阳陌对兵器的研究颇有造诣,对若干成品赞不绝口,由此也打消了些许对萧瑶的成见。 少女乐得见到未来夫君们不会像防贼似的对待自己的好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萧瑶的优点,引来了机敏的宁洛好一阵揶揄。她果真不善说什么好话,不然也不会让爱人们抓到小辫子。 就这么的,郝媛住进了领主府,也见识到了外面疯传的几夫相处的画面。虽然还没见到传说中的仙祗男子和青莲少年,可单看她那妖魅未婚夫和英朗将军在一块儿融洽的场景,就足以让灵秀女子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对少女又是一阵钦佩。 宁洛显然对这个曾经出言不逊的女子没什么好感,可未婚妻难得欣赏女流之辈,私下跟自家好友嘀咕几句,也没再摆个脸色给郝媛。濮阳陌倒是对正义秉然的女子颇为赞许,至少比那个没正行的皇太女要好得多。 享受着久违的锦衣玉食,郝媛也在焦灼中迎来了师门的回复。她等来的,不仅是师父和师姐妹,还有掌门师伯的私信一封。 正色将书信转交给慕绯瑟后,郝媛只见少女在飞速扫过后,那张出尘脱俗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大概是成了!灵秀女子不觉在心底欢呼着。 瘟疫中失去了所有亲人的郝媛已经把师门上下都当做了亲眷。如果自此家人们可以过上舒心日子,她怎能不欢喜? 于是,一间由领主大人暗中叮嘱好生照看的医馆,便在处事越来越利索的下属们操持下落成。 一家医馆在领地内并不稀奇,可如果坐诊的尽数是娟秀的女性魂师,这就让众人啧啧称奇。 或许是女子特有的温柔和魂师身份的特别,医馆才开业,便引来了四方关注。 这家名为绮秀馆的医馆收费并不高,价格公道,医术高超,令众人趋之若鹜,也惹得被抢了生意的其他医馆都怨声载道。 慕绯瑟只是关注着,没有多言语,也命众下属不要出手干涉。她不慌不忙地奔赴凤羽皇城参加了萧瑶的大婚,等十月十五从大翎回到领地,郝媛果不其然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梦萝派一改往日的孤傲,颇为和气地与全城的医馆医者们来了次座谈。不吝于分享普通病痛的诊治药方,还有大量的医治经验提供,消散了医者们的怨气。 郝媛还借机建议成立一个医者联盟,以便更好地为领地内的普通民众和远道而来的魂师们服务,赢得了众人一致赞扬。 任他们干劲冲天地折腾,深感欣慰的慕绯瑟惦念起远在鼓秋城的前郡主夜霓来。 深苑锁玉,她的堂姐,似乎不该被这般对待啊……(未完待续) 185 施舍?不存在的字眼 十月月末,天魂学院高调地派人送来了请柬。上好的紫金木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客”字,有慕绯瑟的名讳,还有天魂学院简朴而不容忽视的标志。 一同送来的,还有晏澄的名牌。少女把玩着两个巴掌来大的木雕请柬,黑眸掠过些许玩味。 在跟慕言隔三岔五的联络中,她也知道这次天魂宫对天魂学院落成二百周年有多重视。就不知大张旗鼓邀约自己前往,到底是何用意了。 她一直期待着解开的谜团,今次应该能得到答案。可潜意识里,慕绯瑟总有些不安。 虽然她也不是个喜欢把什么话都说明的人,可天魂宫那群万人敬仰的魂师言行中的难以捉摸,还是让她略感郁卒。 心里如何计较,少女还是不得不安排起自己离开领地的事项来。领主大人能获邀参加幻魂大陆一大盛事,上至各个管事,下到普通民众,无不与有荣焉。 无意再遮掩才干的宁洛俨然已经成为了领地的另一话权者,与濮阳陌这位美誉不断的将军大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天气渐渐转冷,农活冬歇期到来,领地的活计重点都集中在了外城重建上。有心思缜密的两男坐镇,又有霸气渐露的小毒物掌控着御兽坊,新安置的梦萝派又呈现出了积极向上的姿态,慕绯瑟陪伴自家将军大人过了个生辰,安心地踏上了去往天魂学院的旅途。 从领地到天魂学院,以少女和晏澄的脚程,不过十来日的事儿。之所以提早出发,全然是因为鼓秋城传来了有关夜霓境遇有变的消息。 鼓秋城是他们旅途中的一站,少女嘴上不说,心里对便宜堂姐的情况却是挂念的很。即便知道夜霓是自愿如此的。她总觉得如今被众人奚落还被逐出了家门的前郡主落魄至此,跟她有莫大的关联。 身骑高头骏马,低调出行的慕绯瑟很快就来到了去往天魂学院必经的鼓秋城。 晏澄当仁不让地做起了信息接收者。沉默如他,自是不会多问主子为何会对一个被废郡主如此上心,可他清楚。她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按信息所得,少女策马来到了位于品流复杂的一条小巷。脏乱的环境蹙起了她的眉头。 还没找到夜霓现在居住的房子,就听得一阵吵吵远远传来。 “霓姐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呐!失去了郡主的身份,又被公然拒婚三次,以府中目前的处境,你能做个填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喧闹着,引来了一群獐头鼠目的人围观。 “皇爷爷说过。没他应允,我不得嫁人。四妹是要我抗旨不遵么?”不愠不火地应着,夜霓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想象中的低落,反而多了几分淡然。 慕绯瑟不动声色地走近,瞄到了两个珠光宝气的女子正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掩鼻站在敞开了大门的小院子中。 说话的女子年纪不大,容貌秀丽,可眼中掩不住的幸灾乐祸破坏了那份美感。站在一旁妇人不算多出众,但依稀能辨出和夜霓有血缘之亲。 是夜霓的娘亲和妹妹么?慕绯瑟暗忖,目光扫过一袭素衣不施粉黛的夜霓。竟比之前在宫中见到时的模样还要惊艳几分。 少女的兀然出现,让原本还在兴致勃勃讨论着落魄郡主惨象的人一时噤声。浑然没有注意到围观者变化的院中几人还陷在那场唇枪舌剑中,看得少女越发眉心聚拢。 “你自己都不松口,让父亲如何去求情啊?!刘员外真的不错。家境殷实,人品端正。霓姐姐,他下的聘礼丰厚得很啊……” 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怨毒,说话的女子喋喋不休地讲着,边说还边扯着一旁不吭气的妇人,示意她赶紧劝劝。 “聘礼?再丰厚,我不过是个妾。那刘员外已经年过半百,四妹,你还真是好心呐。” 夜霓回着,脸上一直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气得说话的女子一阵跺脚,又忿忿地扯了扯妇人的衣袖。 不得已,那妇人一副慈母的嘴脸,开口劝道:“霓儿,你总不能守在这个破落的小房子里过一辈子吧?做妾也比独守青灯来得强,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娘,是父亲让您来的么?”夜霓问着,不经意瞟到了门口那抹纤秀的身影,美眸微睁,无由来地一团雾气涌上眼底。 见她眸中波光盈盈,妇人以为说动了最后还有点利用价值的女儿,忙不更迭地说道:“霓儿,你爹爹他虽然赶你出了府,可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道理?不过是想让你低低头,服服软。这不,他还费心给你张罗了一桩好亲事,就等着陛下金口一开,赦了你的罪过。霓儿,你爹爹不容易啊!” 慕绯瑟安静地听着,心头涌动着无限悲凉。她的娘亲仙逝得早,却处处为她设想,巴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事物尽数呈于她跟前。可眼前的妇人,只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就要推女儿入火坑。 相形之下,芊黛娘亲略显乖张的做派,何尝不是对自己女儿的绝对维护? 叹了口气,少女不想再做旁观者,蓦地开口说道:“陛下旨意下了不过数月,你们就匆忙想让夜霓多个罪名么?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会连坐其中。” “你,你是什么人?多什么嘴!”眼看着就快得那该死的女人应允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妖孽横插一脚! 回头横眼,女子愣神,只见一个气质不凡的少女翩然走进,身边还跟了个一记冷眼就能冻住人的黑衣男子。 妇人一直憋在心头的火气也被扰乱了她进度的少女勾起来了,也不顾来人能否责难,一阵吵吵:“你算什么东西?哪来的资格,敢管八皇子府中的事儿?!” 少女最不耐跟叫嚣的跳梁小丑纠缠,冷声说着:“凭我是慕绯瑟!” 众人一愣,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便是传说中连天魂宫长老都以礼相待的女领主么? 濮阳陌去了神弃之地,尽人皆知。捡着老皇帝口中的漏洞,这位已有三男相伴的少女领主也将一代帅才大方接纳。她赫然出现此地,是要来看看曾经与自己争夫的前郡主过得有多可怜么? 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容,夜霓快步迎了过去,忍住了夺眶的泪意,微笑着,“绯瑟怎么来了?” 握住了女子泛凉的手,慕绯瑟黑眸微沉,侧脸跟晏澄说了几句,在他应声而出后,她笑得温暖,“顺路经过,我便来了。” “好像让你看到我的窘态了。”夜霓有些恼,不是因为她怕少女见到自己落魄,而是她还没有完全把自己的生活打整好。像她这样没有魂源修为又被亲人排挤的被废郡主,哪里能和慕绯瑟这样的骄才相提并论? 终归,是她妄自尊大了……夜霓还没来得及更多感慨,就听得少女语调阴冷地朝两个没回过神的女子说着:“两位不走,是想在这儿喝茶还是用膳?” “大,大人,奴家这就走,这就走。” 扯着妇人行礼问安后便要离开,夜霓口中的四妹一脸惊慌失措。她们刚走到门口,少女的声音又闲闲传来:“回去转告八皇子,别再打夜霓的主意。陛下金口未开,不代表你们能胡作非为。” 淡漠的威慑吓跑了前来游说的两人,慕绯瑟扫了眼还在驻足观望的人群,众人一哄而散。 还没等又一次见面的两人折进屋内,伴着叽喳的声响,一个小丫头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小姐,我今天买了您最爱吃的梅花糕。您趁热,啊……”话还没说完,小丫鬟手里的热腾花糕差点儿飞了出去,神色拘谨地连忙向莫名出现的领主大人请着安。 少女摆摆手,进入那破败的屋子转了一圈,皱眉问着:“他们还真能狠心把你赶出来?” “是我没法儿像你那般独当一面。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孤立无援的时候,有多艰辛。”夜霓唏嘘着,语中没有丝毫对当前逆境的怨艾。感同身受的念头让她越发觉得当初不过十四岁的少女,是何等坚毅。 见她们连暖屋的炉灶也不曾点燃,慕绯瑟摇了摇头,腾腾火光燃起,细致地包裹着简陋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内瞬时暖和很多。 絮絮闲话间,晏澄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辆满载着各式生活物资的马车。安静地卸载着,冰山侍卫听见了那个不曾蒙面的女子急切地说着:“绯瑟,我不能接受你的施舍。” “施舍?这个词在我的世界里,好像从没存在过。”慕绯瑟答着,一脸肃然,“夜霓,这是我预先支付你的俸禄,都会从日后的公务中扣除。既然这里过活的压抑,去你该去的地方找寻自我吧!” 夜霓樱口微张,神色错杂地说着:“我,我能做什么?绯瑟,不要因为同情就给我一条生路。这,这不是我想要的。” “被誉为大康第一才女,夜霓,你的本领就这么点儿么?”少女轻笑着,态度越发诚挚起来,“等我从天魂学院回来的时候,希望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有片天空,任你翱翔!”(未完待续) 186 久违的天魂学院 与夜霓彻夜长谈,慕绯瑟暗中召出两名隐藏了行迹的魂师,好生叮嘱一番,再次上路。 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风雪交加的天气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脚程。 整个人被罩在毛绒滚边大氅里,少女安静地接受着自家侍卫的悉心照料,偶尔也会看着他发发愣。 说不出哪里有些古怪,晏澄的眼神似乎变得很温柔,尽管他一直都是神色紧绷的模样。 暗嘲着自己太过敏感,慕绯瑟没有过多纠缠。天魂学院近在咫尺,两年后重返此地,她那微不足道的小纠结,尽数被故地重游的唏嘘掩盖。 冬月十五,出了康国的边境,巍峨的群山下,那处不亚于幻魂大陆任何城镇的地界赫然现于眼前。 庆典在即,往日颇为幽谧的天魂学院而今热闹不凡。 进入天魂学院那道高大的院门后,所有人都必须徒步而行,禁车禁飞,严禁私斗,且每个人都需按引接人的指示来活动,不得擅自闯入其他地界。 这是外来客人必须谨守的院规,慕绯瑟不可置否。她淡淡地朝那些负责接待的年轻学子们点头称谢,在他们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中,缓缓进入了那抹消散灵魂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小姑娘,好久不见。不看请柬,还真认不出你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少女微抬眼睑,看清来人后,嘴角轻扬,福了福身,“吴掌事,万福。” 负责引接慕绯瑟的,正是曾在刑堂中多有维护的三掌事。还是那身特制的刑堂黑衣,还是一脸若有似无的淡笑。 老者眼中闪过一些惊艳,拱手朝已然晋升为魂师的少女回礼。笑道:“有礼有礼!人手不太够,我这个刑堂的老头子也得出面待客,你将就将就。” “得您出面。晚辈受宠若惊。何来将就一说?”对曾经善待过自己的人,慕绯瑟也很是客气。[.超多好看小说]殊不知这正是抹不开面子的天魂学院特意找了刑堂三掌事前来接待的关键原因。 将日后名动天下的少女半强迫地请离天魂学院。或许是一众师长做过最后悔的事儿。互相埋汰对方有眼无珠的同时,他们也在各自心惊着,久未露面的天魂宫三长老竟会亲自向这名被迫离开学院的少女发出邀请。 曾教导过慕绯瑟的师长,曾欺侮过她的同门,都在为这次会面忐忑不安。少女成为领主后的铁血做派和有仇必报的个性,让他们都陷入了惶然之中。此番令吴掌事先行接待,也只期望她能看在学院也是情非得已的面上。淡忘曾经的不愉快。 天魂学院的想法,少女心有所悟,并不愿深究。 她无意再跟这里扯上什么关联,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找那些小人麻烦。对她而言,扬眉吐气之类的词汇,用在他们身上,太抬举他们了。 见昔日因怯懦被同门耻笑的丑丫头出落得楚楚动人,仪态万千,吴掌事有些感慨。加之她态度和善,他也不觉为学院部分好事者的小肚鸡肠一阵汗颜。 故人重逢。说不上有多亲热,但多了几分意料之中的友好,终归是遂了那票忧心忡忡之人的心愿。 慕绯瑟一边听着老者讲说庆典安排,一边环顾着印象中的幽美之地。脸上从始至终都是一派恬淡。 此次获邀观礼的魂师大多是气质不凡之辈,能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受万众瞩目,少女也不以为意。可而今美若仙祗的慕家可怜虫到来,由刑堂三掌事亲自陪同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天魂学院。 或许是天魂宫有私令,又或是天魂学院对前事多有愧疚,慕绯瑟被告知可以随意在学院的公共区域出入,听得她秀眉微挑,满眼玩味。 告别了嘱她先好生休息的吴掌事,挥退了客房内恭候的侍婢,少女还在想着该不该去拜会曾帮过自己的师长时,热乎乎的帕子就覆上了她的小手。 晏澄笨拙地擦拭着主子的手,生怕自己弄痛了她,动作无比轻柔。她微凉的指尖偶尔划过他的掌心,不由荡起了沉默男人心中的圈圈涟漪。 少女轻抿着粉唇,有些吃不准晏澄最近凡事亲力亲为的服侍是为何。她并不觉得冰山侍卫在借机与她亲近,以他老实的个性,无非是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照料她的使命。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怪异呢? 盯着他泛红的耳根看了一阵,任他帮自己暖和着双手,慕绯瑟轻声说着:“晏澄,晚上你住在外面的房间。这里不会有什么乱子出现,好好休息就是。” “嗯。”冰山侍卫沉稳地应着,若不是脸上有可疑的红晕,倒是与往日无所差别。 踌躇片刻,趁他转身去清理帕子的时候,少女小声问着:“晏澄,我觉得你最近有心事,有什么不能跟我说么?” 晏澄怔怔,拧干了手中的软巾,低低应道:“我很好,您别挂心。” “哦?是么?”慕绯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微僵的背脊,有些头疼,不由想起御兽坊内魂师间疯传有关晏庆和他那段惊天地泣鬼神的传闻,一时再没了追问的意思。 听说他们在补给点的水源有了不同寻常的接触,也难怪最近的小毒物变得比较粘人,是想让她允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爱恋么? 晏澄真的喜欢晏庆么?少女扪心自问,以往瞬间便能回答的问题,也变得犹豫起来。有了更多的时间相处,又有妖娆少年满心痴恋,自家侍卫被感化,无可厚非。 只是,心里,隐约的不适,出于何故…… 慕绯瑟轻叹,她太习惯有晏澄的存在,不知何时将他归为了私有。虽然老皇帝和半吊子师父都曾说过他本来就是她的,可这种主权的宣示,连带着他的人生也要一并纳入么? “晏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希望有不一样的人生,千万记得跟我说。我没有规定过领地内不能出现有违常道的爱恋,你和小毒物……”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已然不算陌生的怀抱紧紧包裹,一时愣在那里,回不过神。 “我是主子的,永远只是主子的。”痛苦地说着,晏澄眼中的红芒隐现,俨然是魂源力暴走的前兆。 可惜该看到的人却低着头,呐呐应着:“我不可能束缚你一生啊……” 经脉被撕扯的疼痛远不及听到这句话的绝望彻底,冰山侍卫贪恋着她的温暖,低呢道:“我的一生,早就是您的。我不爱晏庆,不爱别人。您当我是个会活动的木偶,不要再顾忌我的心事。” 是这样么?他都亲口说了自己和小毒物不可能了,她还误会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少女对自己难得的八卦心理有些羞赧,全然忽略了她心底那些不该出现的暗自欢喜。 不满他自我践踏,她扬起头,对上了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内里饱含着无从言说的眷恋,看得她突然一颤,又飞快低下了头。 屋内正是欲说还休的古怪,外面却因为某个矫健的身影闹得鸡飞狗跳。 “猛兽入袭!全员戒备!” “哪家君人没看好自己的幻兽啊?!” “往客房方向跑去了!别让它伤了贵宾!” 随着这些大呼小叫的声响,慕绯瑟所在的套房房门被大力撞开,少女熟悉的低啸声震天响起。 紧接着赶到的天魂学院众人就看到了这幅场景。被那个高大男子抱在怀里的绝色佳人,满脸欣喜地扑向了引起兵慌马乱的罪魁祸首。 “葵!” 死死揽住了它修长的脖颈,慕绯瑟只差没有喜极而泣来表示自己的激动了。 灿黄的猫眼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漠然的高大男子,毛绒脑袋不自觉倚向了紧抱着自己的蠢女人。她的真切欢喜平息了它的满心郁卒,葵低低嗬着,温暖的大舌轻轻舔舐着她的粉颊。 “慕君人,这是您的幻兽?”一脸尴尬的天魂学院学员恭敬问着,捺不住家长里短的好奇心,也偷偷瞄着据说是领主侍卫的男子。 能见这货平安出现在眼前,慕绯瑟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揉捏着煤球的脑袋,和气地说着:“它是我的朋友。” “您看,这次典礼也声明了非比赛期间不能唤出幻兽,您这位,这位朋友是不是……”男学员不过是魂士修为,自然不敢出言得罪了已是魂师的领主大人,嗫嗫的说辞也让少女猛然间想起了那繁冗的细则。 沉吟片刻,少女也不愿为难做不了主的学员。请他们找来了刚回刑堂不久的吴掌事,她诚恳地说着她的煤球绝不会出手伤人。 言辞中的欢喜和恳切让老者迅速呈报了一干高层,看在少女的面上,这位非人类的“朋友”也获得了在学院内自由活动的待遇,当然,前提是它必须跟在慕绯瑟身边。 她正忙着处理蓦然出现的豹君惹出的烂摊子,屋内一人一豹却在上演着大眼瞪小眼的戏码。 “不要每次都给主子添麻烦。”晏澄知道这只黑豹来历不凡,漠然出声警告着,话语里多了几分被惊扰的怨气。 半眯着漂亮的猫眼,葵轻嗤着,这木头桩子似的男人也要行动了么?可惜,它不会再任由她身边多些白痴人类跟它抢占这女人的心。 懒洋洋地甩了甩豹尾,葵眯眼看着盈盈走来的少女,满心宁和。 女人,我回来了……(未完待续) 187 欲加之罪(上) “你们都听说了吧?慕绯瑟真来了!” “嘘,小声点儿。你有几条命能得罪现在的她啊?” “康国很多权贵都叫她杀星,不知道这怒火会不会波及到我们。” “不能吧……怎么着也是天魂学院曾经的一份子,没听师兄们说她都挺和气的么?” “嘁,谁知道呢?喂,宁姗,你怎么不说话?那不是你未来二嫂么?哦,对了,你二哥只是其中一个裙边臣,保不齐领主大人不顾他的颜面,要秋后算账呢……” 天魂学院的女子舍房,正有群女学员叽叽喳喳地聊着今日最轰动的大事儿。有人幸灾乐祸地朝一脸阴晴不定的宁姗喊着,换来了她忿然起身。 “绯瑟没你们说的那么小肚鸡肠!要追究责任,当年是谁唆使我的,谁心里清楚!我爹爹和二哥都不曾有半句非议,她的事儿,轮得到你们来嚼舌根?!” 宁姗的一席话让众人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自打慕绯瑟名动幻魂大陆以来,众人啧啧称奇,而那些间接导致少女差点香消玉殒的学子们一直惶恐不安。 这其中属宁姗最为惊惶。来自家族的责难,来自各式消息的打击,还有同门们无时无刻的戏谑,让这个曾经爱耍小心思的刁蛮大家小姐变得沉默寡言。 从父亲嘴里听说了曾经一心当她是好姐妹的少女如今是怎样的坚毅果敢,宁姗很后悔,后悔自己不曾珍视她的友谊,也后悔两年前做过的蠢事。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可至少,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分好赖。 女子舍房内因宁姗的维护而变得鸦雀无声。在学院另一头的客房内,被提及的佳人却是满脸笑容。 合衣躺在松软的床榻上,慕绯瑟抚摸着将身形再次缩成黑猫形态的葵。语调异常柔和:“豹君大人的事儿都处理完了么?” “烂摊子留给该收拾的人去收拾,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揉蹭着她的娇软,葵大大的猫眼满是笑意。还是这女人怀里舒坦。天知道它多久不能安睡了。 轻笑着它的口是心非,少女也觉得此刻无比美好。“葵,你的老朋友碰到你了么?” 煤球飞了记白眼,暗咒着那该死的老头,满口不敬,“要他多管闲事!哼,要不是他硬要我跑到那冷清的破山上,我早就可以去找你的。” 破山?留意到它口中的说辞。慕绯瑟越发肯定她遇到的老者就是天魂宫中地位不低的一员。 这货的幽怨逗乐了并不急于究根问底的少女,好心情地抚弄着它的下颌,懒洋洋地问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陪你找东西。那老不死很快就会见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那厮不安好心了。”葵突然一骨碌翻起,站在她的胸脯上,盯着她不见诧异之色的黑眸,认真说道:“不想做的,别逼自己。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委屈你!” 是在给她做心理建设么?少女已经被周遭人的故弄玄虚弄得很是无奈,当一只娇憨的黑猫瞪着灿黄的猫眼跟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她有那么一霎,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到无人能及。 可煤球给她带来的被小心呵护的怪异感触,也让她一时眉眼微弯,扯了扯它严肃的猫脸。笑眯眯说着:“葵,我心里有数。人类心思繁复,可也不见得不能率性而为。我不是小白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嘁,说得轻巧。就怕你这蠢女人责任感过重,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些炸毛,葵不快地咬住了她的食指,却舍不得下死口,温暖的小舌轻轻裹动着她的指尖。 这厮在跟她调情么?慕绯瑟一时啼笑皆非,被人调戏就算了,她什么时候也要被一只暴脾气的豹君视为软豆腐来揉捏了? 抽出了它恋恋不舍的青葱纤指,毫不犹豫地赏了个爆栗,将大声抗议的葵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侧身抱紧它,少女轻声呢喃着:“再怎么样,我有我的坚持。葵,你平安回来,太好了……” 煤球原本还想吼她一顿,一听这话,瞬时没了脾气。它轻哼着蹭着她的脖颈,小猫爪宣誓主权般地按在她的胸前,死心不改地活动着。困意来袭,伴着轻微的呼呼声,迷你豹君酣然睡去。 摩挲着它顺滑的黑毛,慕绯瑟笑得宠溺。她有很多话想问,不过都要等到见到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蓝衣老者后,才能得到确切答复了。 如是想着,她也阖上了眼睑,过几天就能见到兄长,或许还能看到她的半吊子师父。 她,很想念他们呐…… ****** 第一夜,相安无事。 隔天醒来,慕绯瑟在拜会慕言在学院中的师长时,意外地碰到了似乎久候多时的宁姗。 两年未见,宁姗依然美丽动人,可眉眼间却少了当初那份出身大家的骄纵。 未来家公曾经很正式地代表女儿向她道过歉,她自然是一团和气地没有多说半字,可心里也有些感慨。 如果没有那次身体原主的冒失,她还会不会来到这个世界,还会不会遇上这群让她无法割舍的爱人,还会不会替那个怯懦的灵魂活出自身的光彩? “如果”是世上最让人无奈的词汇,心性如她,再重遇宁姗后,果断地把那次意外归为了新的开始,之于她,之于那个曾经啜泣在黑暗中的灵魂,皆是。 众人等着看好戏的愿望落空,天人之姿的慕家小姐并没有责难于昔日害她不浅的好友,甚至不曾摆脸色,面上始终是恬淡的微笑。 倒是自觉愧对少女的宁姗哭得不能自已,她欠她一句对不起,终于在两年后当面说出。 虽然没有想过重修旧好,可慕绯瑟也没打算揪着过往不放。差点酿成了大祸的晏庆她都能原谅,何况当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 陪着少女四处闲逛的吴掌事默默看着,好不唏嘘。人言幻魂大陆史无前例的女领主心狠手辣,锱铢必较,而今看来,她比传说中的,要宅心仁厚得多。 宽慰了宁姗几句,送抽泣连连的她回了女舍,慕绯瑟失神地看了看曾经也待过一阵的住地,轻叹转身。 回头便对上了吴掌事似有深意的目光,少女微笑说着:“两年没来,这里倒是不曾变过。” “天魂学院的一草一木百年如一日,也是为了从这里走出的强者们日后回来没有生疏感。毕竟这里也是他们心中的一块美好净土。” 刑堂三掌事捋须应着,见她若有所思地颌首,也暗暗捏把冷汗。他有意说些消除隔阂的话,不知这位日益成熟的少女是否能察觉他的用意。 慕绯瑟自然清楚此次天魂学院的各种特权给予的深意。众所周知的,他们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纵然天下都知道当初她的请离不过是个遮掩被逐惨象的可笑借口,可对当时无足轻重的她来说,也算难得的怜悯。 天魂学院和天魂宫密不可分,自己又是极隐秘的天魂宫一员,自是无需与他们恶交。不过看他们这副诚惶诚恐的架势,倒颇为有趣。 暗诽着自己被宁洛带得越来越恶趣味,少女正色说着:“晚辈也曾在其间获益匪浅,这里确实是值得留恋的地方。” 吴掌事一听,笑出了满脸褶子,这两天的费尽心机总算得了个正面回应,“好姑娘!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只有不长眼的人才会质疑你的宽仁!” 嘴角微扬,她还来不及客套一下,一个声音就阴阴飘来:“宽仁?啧啧,这词用在慕领主身上,可有点不合适啊。” “师兄,你失言了。” “倩师妹,你……” “好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谢铭,好好学学苏倩!” 几人朝声源看去,三个身着统一服饰的男女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慕绯瑟轻眯黑眸,其中两个,颇为眼熟呐…… “清风门?”吴掌事皱眉,不得已朝那头拱拱手,“梁掌门,有礼。” 其中一个少女不曾见过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人大步走近,哈哈笑着拱手回礼:“吴掌事,有礼。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慕领主么?我是清风门的掌门梁兴邦,得见尊容,实属梁某之幸。刚刚师侄失言,请慕领主莫怪。” 慕绯瑟的视线扫过一脸怨毒的谢铭和面色不改的苏倩,落在了面似和善的男人身上,淡漠施礼,“梁掌门抬举晚辈了。” 她答得不咸不淡,梁兴邦略显尴尬,继续说着:“之前清风门多有得罪,还望慕领主海涵。” “领主大人,之前倩儿不识好歹,口中多有妄语,望您大人大量,原谅倩儿的过失。” 苏倩端正地行着礼,看不出有一丝别扭,惹得少女眉头微蹙。人在经历了磨难后会有所转变,可像苏倩这种蛮横的娇滴滴,性格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让她很意外。 “前事无需再提,天下魂师本是一家,和睦相处自是最重要的。”少女大气地回应着,眼见谢铭还是满眼怨恨,暗道这似乎才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在众人一致称是时,实在按捺不住的谢铭恨恨说着:“那是,领主大人最知晓如何处理人事,不然也不会让你的侍卫滥用魂源之术操控普通民众了!”(未完待续) 188 欲加之罪(下) “闭嘴!” 谢铭的一句话引来梁兴邦的一声低喝,也让慕绯瑟的眉心真切聚拢。[.超多好看小说] 有关过去掌控不肖之徒的手法,她在随后的时光里也知晓了魂师不得擅自对普通民众动手,更别提用秘法将人控制。 事后少女也让晏澄将秘法做了解除,不是担心被人捏住把柄,而是她看到了这些知错就改的人们对新生活的期待。 除了苏子平坚持要留下这个足以表示忠诚的烙印,包括潘福在内,所有人都早早地重获自由。可如今却被清风门的弟子毫不避忌地扯了出来,慕绯瑟心里多少有了几分煞气。 正是这里不大不小的动静,惹来了四方的关注。众人惊觉主角赫然是风评褒贬不一的少女魂师,那些远道而来的宾客,以及闲暇的学院学子们,都渐渐围拢了过来。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吴掌事暗道不妙,好容易看见这姑娘脸上一片温和,这一出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他忙出面打着圆场:“流言蜚语的,不足为信。这位小哥妄言了。” “正是正是。慕领主勿怪,不肖师侄也是听了闲言碎语才会有所疑虑。您就当他少不经事,鲁莽顶撞了您。” 梁兴邦嘴上说的很客气,一口一个“您”的,让众人啧啧赞叹着大门派的好气度,他们也很好奇被质疑的慕绯瑟会有怎样的回应。 少女黑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凝视着掩不住得色的谢铭,视线又在梁姓掌门和苏倩之间来回巡视了一转,清冷说着:“未曾经历过当时的事件,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我的作为。” 她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儿。而且,她从不认为做错了什么。可就是这句话,令所有人一怔。顺而小声议论起来。 吴掌事是见识过这位小姑娘的脾气的。当初她还是魂源力尽废的废柴时,就已是傲气逼人,何况眼下还是拥有繁盛土地的一地之主。 不想再多生事端。老者刚想开口再缓和缓和气氛,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慕领主是吧?当初形势所逼。出此下策,也算情非得已。可规矩毕竟是规矩,若天下魂师都像你这般找诸多借口,还不肯认错,那凡人的性命堪忧啊……” 慕绯瑟朝人群扫了一眼,说话的人是没见过的面孔,却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最近她得罪了很多人么?心里活络着。她却答得波澜不惊:“我从不介意别人如何评述。规矩二字,请不要套在我身上。我做的对不对,还不用这位君人来指指点点。” 众人脸色一僵,早已听闻慕姓领主不客气,没想到会不客气到这般田地。 本来只是想看好戏的人都恼了,也不顾不能在天魂学院的地头生事儿,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来。 “慕领主,话不能这么说啊!武君人只是好意提醒呐!” “就是就是。不守魂师准则,还是你有理了么?” “都说神弃之地现在就是一言堂,今日倒真是开了眼界。” “诶诶诶。你们少说几句。人家是天魂学院特邀的贵宾,可不敢得罪了。万一又闹到了上人们跟前,还是你们吃亏啊!” “天魂宫也是讲理的地方,哪能就听一个小丫头片子一面之词?!” “闹开了我们也不怕!” “对!她不守规矩的都不怕。我们不过想声张正义的,又何来畏惧之心!” 现场被群情激昂的魂师们吵吵得噪人,慕绯瑟怀中的黑猫瞪圆了猫眼,伴着磅礴的气势,与小巧身体不相符的一声厉啸宣泄而出。 拍了拍几欲暴走的煤球,按住它想冲出去的举动,少女环视着一时噤若寒蝉的众人,目光愈发冰冷。(.好看的小说) 清风门的掌门虽然是一脸正气浩然,也没跟着掺和,可慕绯瑟分明能看出那双眸子中隐含的阴毒。区区二星魂师的谢铭敢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地界大放厥词,没有梁兴邦的背后支持,借他十个胆,他也不见得有勇气来挑刺。 “各位的万众一心,真让我刮目相看。”淡淡开口,少女的魂师气势随着语句慢慢迸发,“领地是大康皇帝赐给我的,连他都不曾干涉的事务,各位的手倒伸得挺长。是我的土地,如何打理,不听我的,未必要请示了各位才行?” 冷然说着,慕绯瑟一一看向刚刚出声的几人,心头百般不耐,“不用费心展现你们有多关心民间疾苦。你们所谓的正义,救不了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帮不了挨冻受饿的平民。我说过了,我的作为,不用你们理解。端着身份的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众人正被那突如其来的凛冽杀气震得说不出话,不想这少女领主说话说得越来越刚硬。 有人想拼死抗争一番,刚有所举动,就被她那束冻得死人的视线锁定,只听得她阴冷说着:“欲加之罪,也得分清楚对象!饱含着私心杂念,只怕会让自己先坠入深渊!” 众人屏息,回味着她的话语,瞬时领悟到那令人眼馋的恶魔岭与天下魂师的关联。 无心卷入了这场纷争的魂师们纷纷看向了嚷得最欢的几个门派代表,狐疑地审视着脸上那几个血色尽褪的人。少女刚刚所说的私心,或许正是源于那些人申请入岭寻兽被拒之类的原因。 难堪的气氛令众人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话好讲。这个当口总不能再扯出她有天魂宫的兄长为仗,有大康皇帝撑腰。毕竟都是两方不能开罪的势力,失心疯了才会继续大放厥词。 “各位,此番学院诚邀各方共襄盛举,本是和乐之事。孰是孰非,也不是此刻探讨的问题。何必伤了和气呢?”吴掌事发话了,带着东道主和稀泥的意味,看向了争议的焦点。 梁兴邦的反应也很快,接口说着:“对对,咱都是客,吵吵嚷嚷的,可不是做客的样子。诸位,给梁某几分薄面,这事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众魂师连连拱手,颌首称是,看得慕绯瑟黑眸微眯。将还在龇牙咧嘴的迷你豹君往怀里拢了拢,她轻嗤着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言行,云淡风轻说着:“吴掌事,您不是说正有新来的学员在武场接受体术训练么?不介意晚辈故地重游一番吧?” “当然不介意。你也算他们的前辈了,能顺势指教一二,倒是他们的福分了。” 老者笑呵呵地答着,不动声色地朝一众呆立原地的天魂学院引接人使着眼色。幡然醒悟的师长学子们也忙不更迭地打起了哈哈,纷纷引着早有退意的众魂师离开了纷争之地。 少女拍了拍身边晏澄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不打紧,随意朝清风门三人点点头,随着吴掌事扬长而去。人前从不多话,此刻却紧抿着唇角的冰山侍卫稍稍放开了握得死死的拳头,快步跟上。 清风门三人神色各异,目送他们离开后,梁兴邦沉声说着:“谢铭,下次再随意出言,回去门规处置!” “小侄知错。”应着掌门师叔的话,谢铭回得顺溜。长相颇为清秀的男人略带兴奋地看向了身旁一直没吭声的苏倩,在得到了她一记含情脉脉的回视后,骄傲之意油然而生。 此时专门负责接待清风门的人匆忙赶来,揖礼后引着他们往学院其他地界逛去。 苏倩回头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倩影,嗜血的煞意闪过眼底,脸上却扬着乖巧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掌门和师兄身边。 刚刚还热腾腾的现场瞬时冷清下来,争锋相对的戏码暂时落幕。有幸围观了这场唇枪舌剑的学子们难掩兴奋,一切与慕绯瑟相关的事情,都成了他们私下热议的话题。 她狠辣的手段,她羡煞旁人也招来了诸多非议的情事,还有她今日强硬的态度,这些是身处天魂学院的学子们难以想象的。 复杂的想法在他们脑中充斥着,可更多人心里却莫名升起了无限敬意。她未满十六,却单凭寥寥数语就能震慑全场,不得不说,备受推崇的慕言前辈相形都逊色不少。 慕绯瑟不清楚自己今日的寸步不让会给天魂学院的学子们留下怎样的印象,她更多思索的是如何应对这票存心找茬的人。 清风门看似无意地挑起了这个事端,绝不会轻易作罢。是想在天下势力齐聚一堂之际,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么? 少女隐约有些不安,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正在思量着,晏澄蓦地开口说着:“主子不必为此烦心。” 微挑秀眉,她侧脸看向了似有怒意的晏澄,冰山侍卫在这时候说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忘了何时开始,她就再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晏澄说过话。她的肃然却换来了沉默男人的一个浅笑,他低低应着:“我不会做蠢事。” “嗬……”不屑地冷哼着,葵横在少女怀里,飞过一枚白眼。蠢不蠢可不是那颗木鱼脑袋能判断的。 揉了揉煤球的小猫耳,慕绯瑟看了眼明显在偷听的刑堂掌事,转而盯着那双漂亮的暗红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晏澄,别想着替我抗下这些愚昧借口下的打压。你是我的人,容不得别人擅动一分半毫!”(未完待续) 189卷 卷 ,你给我下来! 慕绯瑟和部分魂师起了冲突的事,很快传到了天魂学院高层耳中,端坐于院长宝座上的六旬老者差点没从木椅上蹦起来。 不日便是学院落成两百年的庆典,眼看着天魂宫的上人们就快到来,这事儿要是传到了那几位耳中,真不知要惹出怎样的风波。 一面忙着各种活动的筹备,一面还要息事宁人,学院众人头疼不已。 所幸,身处事件中心的少女领主只是在参观了那些半大苗子操练体术后,翩然回了客房,和自家侍卫以及那只骇人的黑猫待在屋子里,没有再出过门。 慕绯瑟无意扩大争端,让一众等着她下一步行动的魂师大失所望,也让天魂学院众人松了口气。 就在这样颇为诡秘的气氛中,冬月二十正式到来。 大气磅礴的鼓乐拉开了大家翘首以盼的庆典序幕。略施粉黛的少女出现在了高高的贵宾席上,怀里还是窝着懒洋洋的煤球,身后依然是平凡却无法忽视的寡言侍卫。 精神奕奕的老院长洋洋洒洒地致着词,目光时不时也会瞟向宾客中那抹纤秀的身影,见她一派淡然,暗暗宽心。 无视了四下的打量,听了一阵的慕绯瑟感觉有些无聊。老院长太过刚正的辞藻让她不觉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派,也难怪会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抨击。 宣称会有天魂宫神秘尊者出现的仪式上,她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慕言只来得及跟她打了个招呼,又被他那孩子心性的师父丢进了天魂山的幻阵。 想来孟初柳是要敦促自家兄长修炼,少女没有再跟慕言联系,生怕扰了他的修行。 来回搜索了一圈,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慕绯瑟兴致大减,木然地看着巨大的演武台上一众学子们的表演,心里盘算起归程来。 学子们虎虎生威的演绎赢来了掌声连连。紧接着,更让众人兴奋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随着一声声高亢的呼啸,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衣老人乘着一只巨鹰悠然到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气质出众的魂师,脚踏丹鹤。远远看去,全然一副仙临凡尘的光景。 “恭迎天魂宫的各位上人!三长老,您的到来,是我辈的无上荣光。”老院长恭敬地行着礼,不大不小的声音向全场宣告着诸位来客的身份。 为首的赫然是与慕绯瑟有过几面之缘的天魂宫三长老,和善的老人笑着回了礼,说了几句场面话。目光径自落向了激动站起问好的人群。 “小友,别来无恙?” 淡淡的问候,却让慕绯瑟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叹了口气,她微微福身,“三长老,晚辈有礼。劳您挂心,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我们稍后聊。” 三长老对少女领主的慈爱引来了不小的骚动,老人笑笑,扬声说道:“各位。今日是天魂学院落成两百年的日子,天下豪杰齐聚于此,老夫谨代表天魂宫感谢各位的到来。为了纪念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本门与学院商议后。决定举办擂台大赛。宫主特派出了他的入室弟子,已在学院某处恭候优胜者的到来。” 欢呼声四起,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场擂台大赛,可优胜者竟能得唯一魂宗的入室弟子接见,不由让人热血沸腾。 慕绯瑟稍怔,不像众人那般激昂。三长老分明是有话要跟她说的,或许就是她那神秘的师祖要现身了,可好端端的,魂宗楚易之的弟子冒出来又是何为? 莫非…… 来不及细想,她耳畔已经充斥着众魂师兴高采烈的议论声。 天魂宫会在演武台设下十个擂台,先由天魂宫派人守擂,任何人在挑战成功后,以擂主身份迎接下一位挑战者的挑战。[] 每次挑战限时一炷香的时间,比试点到即止,切忌寻衅生事。能坚守到最后的十个擂主将获得不菲的奖励,最重要的是,能获得与从未露面的魂宗入室弟子相处的机会。 天魂宫出手大方,奖品之丰厚自是无须质疑。各大门派代表摩拳擦掌的另一关键原因,便是能在天魂宫面前展现实力。若因此获得天下第一门派的青睐,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单外人壮志拳拳,就连要负责守擂的天魂宫中人也暗自欢欣不已。入门多年,他们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宫主及其弟子,如果表现好,能进入内门修行,何愁修为不长。 相比众魂师的兴奋,慕绯瑟兴致缺缺。 她此行的目的无非是想弄清楚娘亲的身份,以及她的师祖到底有怎样的惊人隐秘要向她说明。本来就鲜少与人交手,少女压根没想过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崭露头角。 三长老宣布规则的同时,十个擂台已经支起。他大手一挥,宣布擂台赛开始,全场欢声雷动,有意大显身手的门派代表分别朝场中走去。 擂台上的天魂宫中人多为四五星魂师,不高不低的门槛正好可以阻隔实力不济的魂师,又不至于说天魂宫毫无诚意。 众人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个擂台上,最初的守擂者竟是一只独眼灰黑花虎,龅牙歪鼻,毛发脏乱,其丑无比。 自诩经验丰富的魂师们也愣了神,硬是没一人能准确判断这只丑虎的等级。其他的擂台已经开始了精彩纷呈的争斗,唯有花虎守护的擂台还没动静。 有人耐不住性子,刚想冲上擂台,脚还没挨到台面,就被一股土褐色的旋风卷了下来。围在边上的魂师大惊,甚至不曾嘲笑那人灰头土脸的狼狈相。 众人顿悟,丑陋不堪的花虎是土属性幻兽,攻击时竟无魂源力波动。土属性幻兽或许不是攻击能力最犀利的,可防御能力相较其他属性幻兽而言,却是技高一筹。 有前者探明了花虎的属性,魂师们开始前仆后继地争夺这个难得的擂主之位。 十场擂台赛的精彩程度令天魂学院的学子们沸腾不已,他们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几双眼,巴不得将这些比拼一一记下,以便日后学习。 下面打得热闹,高台上的慕绯瑟却百无聊赖。眼角余光瞟到了也端坐于位子上的清风门三人,明亮的黑眸闪过些嘲弄的意味。 梁兴邦是跟自己一样没兴趣,还是想先纵观全局后再出手?少女轻嗤,温柔地抚摸着哈欠连天的煤球,这时才留意到离她最远的那个擂台上竟是只样貌骇人的花虎在守擂。 擂台边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被它撵下的魂师,兴许是打烦了,丑巴巴的花虎干脆结起了一个阵法。 褐色的光点纠集着,呈半球状笼罩在擂台之上,一时阻拦了所有妄图夺取擂主之位的魂师的去路。 这只其貌不扬的花虎,挺有意思啊……慕绯瑟不觉来了几分兴致,认真地观看起来,偶尔会跟晏澄说上两句,俨然一副好观众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体内的魂源珠一阵骚动,啾啾气急败坏地喊着:“呆呆,你发神经啊?!” “小呆,你怎么了?喂,小绯绯说过我们不能出去的!”兮兮焦急地叫着,奶声奶气的腔调也变得尖锐了些许。 慕绯瑟还没来得及出声,小呆羊就突然蹦出了魂源珠,连自家小主人都没知会,撒开小羊蹄就奔朝了擂台方向。 她平时没有刻意限制三只萌物出入魂源珠,不想平日最乖巧的卷卷会自顾自地现身,连句交代也没有就跑了。 “小绯绯,不是我和酒鬼的错啊!呆呆突然要冲出去的。”小黄鸟见状,也大喇喇地出了魂源珠。 小狐狸紧随其后,摇摆着蓬松的大尾巴,讨好地巴着一脸错愕的小主人的膝头,“闷了好几天了,我们就出来溜达溜达。小绯绯不会生气的,对吧?” 无奈地敲了敲两个厚脸皮的萌物,慕绯瑟默默喊着:“卷卷,回来。” 半晌,得不到回应,小呆羊已经冲向了花虎所在的擂台。 众魂师正在想方设法破解这只难应付的丑虎结出的防御阵法,蓦地有只娇憨的小羊挤在了人堆里,看台上一片哗然。 叫也叫不回,少女无奈,起身朝台下走去。葵从她怀里跳了出来,对着两只萌物一顿吼吼。 被训得不敢吱声,啾啾和兮兮一心想着千万别离开小主人太远,不然这火爆脾气的小豹豹生吃了它们都有可能。 被土褐色的阵法搞得焦头烂额,魂师们眼见有只呆头呆脑的小东西一步步走上了擂台的台阶,大声嘲笑起来。 哄笑声还没持续片刻,一群人就像吞进了苍蝇般,噎得说不出半字。 钛灰色的光芒闪起,小呆羊用犄角顶向土褐色的薄膜,众人束手无策的防御阵法,竟就在那些不起眼的灰色光点中,龟裂开来。 “咩――”小呆羊欢快地叫着,棉球似的滚向了也是满眼不敢置信的花虎。 众人瞠目结舌之际,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米黄色的棉球完全无视了那只丑虎的龇牙咧嘴,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花虎的背后,前蹄一扬,攀住了显然比它大上数倍的花虎,肉嘟嘟的小屁股飞快地耸动起来。 所有人呆了,慕绯瑟也呆了。 她的小呆羊发情了么?这发情的对象,也太诡异了点吧?! “卷卷,你给我下来!”(未完待续) 190 包子幻兽 清亮的声音响起,唤醒了一群瞠目结舌的人。 守在擂台下的魂师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窃窃私语落在慕绯瑟耳里,带了几分讥诮,也多了几分怪异的趣味。 羊入虎口,说的就是她那自动送上门的小呆羊么? 叫不动性致高昂的卷卷,少女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花虎虽然一直是龇牙咧嘴的样子,可前爪却在局促不安地刨动,满身乱毛的躯体扭动着,就愣是没见把小呆羊掀下来。 总不能放任自家萌物在光天化日下上演儿童不宜的画面,慕绯瑟无奈踏上了擂台。 葵一副大爷做派地想跟上,却被晏澄拦住了去路。灿黄猫眸瞪向沉默的男子,只得到了他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主子自己的事,你别添乱。” 且不说台下的豹君在跟自家侍卫如何针尖麦芒,步步走近,少女这才看清了花虎脏乱毛发下那只完好的右眼。 呈暗蓝色的眼眸,宛如浩瀚的星空般,美得令人心醉。 当它看向她的时候,胆怯和惊吓的情绪充斥在眼底,竟蒙起了一层明显的水光。 这只丑虎在害怕? 少女大惑不解,它拥有一流的防御能力,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出现? 眼前的一幕也容不得她再多想,慕绯瑟小心地绕到小呆羊还在奋力拼搏的位置,伸手抓住了已然陷入迷乱中的卷卷。 花虎只觉身上一松,忙不更迭地转身正对着突如其来的少女,委屈地瞅着她手里的罪魁祸首,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几个爆栗赏过,少女听着小呆羊咩咩地乱叫解释着,看向这只丑虎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深意。 卷卷喜欢它。卷卷竟然喜欢一只初初见面的虎型幻兽。慕绯瑟以看儿媳妇的标准打量了花虎一番,暗暗叹息。 花虎丑成这样,小呆羊的眼光也太奇特了…… 就在一人一虎一羊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擂台上时。[]爱凑热闹的小黄鸟和小狐狸也蹿了上来。两只漂亮的小家伙听到了卷卷的告白,大为鄙夷地瞪着超出它们审美标准的丑虎,大声反对。 本就是牙尖嘴利的两个小东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守擂的花虎长得怎样鬼斧神工。小呆羊一反常态地回击着。虽然比不上同伴的语速,可它难得的维护也让慕绯瑟认真观察起被腹诽的丑虎来。 它美丽右眼流露的悲切和怯懦。仅仅是来自丑陋的外表么? 少女不会以貌取人,对兽类本就更为宽和的她,很快平复了小呆羊的宣言带来的情绪波动,任三个萌宠吵得天翻地覆,径自走近了那只不知所措的花虎。 “对不起,我的幻兽做了让你难堪的事。还有,它们说的话。是有口无心的,我向你道歉。”慕绯瑟语气温和地说着,满脸真诚。 台下众人的抽吸声四起,赫然出现在擂台上的少女领主竟然蹲下了身子,诚恳地向守擂的花虎道起歉来。 花虎眨巴着右眼,满眼错愕地盯着眼前面若芙蓉的人类少女。脏脏的虎爪往回缩了缩,它轻轻呜了一声,摇晃着毛发杂乱的脑袋,像是在说没关系。 没见过这么好打发的虎型幻兽,慕绯瑟也有些意外。她说不出它的品种。判断不了它的实力,可能抵挡不乏高星魂师的众人攻击,它不是该像正常幻兽那样飞扬跋扈么? 留意到它右眼那抹幽深的暗蓝,其间饱含落寞和痛苦。少女恻隐之心大作。 试着伸手碰了碰花虎的头,见它不像反感更像惊讶,慕绯瑟微微笑着,柔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轻声说道:“经历过的不愉快,终究会随着时间流走。你很优秀,要相信自己。” “嗷呜――”花虎半信半疑地出声。从来没有人或兽夸奖过它,要不是这次有个人类老头找到了躲在天魂山上的它,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花虎那头传递回的信息,卑怯得让慕绯瑟一阵心疼。她轻轻拂过它左眼位置,空荡的眼窝让她不由叹了口气。 “卷卷,当真喜欢它么?”少女开口问着,回头看向了还在激烈争辩的三只萌物。 “小绯绯,卷卷喜欢它。不管它们怎么说,就是丑丑的,我也喜欢。”小呆羊这次回答得异常迅速,棉球似的滚到了小主人脚边,眷恋地看了眼心上虎,蹭了蹭她的手臂,“小绯绯,卷卷想要它。” 这是想要就能要的么……慕绯瑟没好气地敲了它的毛绒脑袋一记,横了眼还在吵闹不休的啾啾和兮兮。察觉到小主人明显不悦,百无禁忌的小黄鸟都悻悻收声,更别提小狐狸那个机灵鬼了。 踌躇了片刻,少女重新对上了花虎充溢着错杂情绪的独眼,低低问着:“我平日太宠它们,才会让它们有些肆无忌惮。不过,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被留心着她一举一动的众人听了个分明,惊得台上几兽回不过神,也让台下一片哗然。 慕绯瑟是第一个登上擂台的人,负责判定胜负的学院师长在她上擂台那刻已经开始计时。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台下的判定者忍不住提示道:“慕领主,您再不出手,会视为挑战失败的。” 挑战?少女这才想起她是站在擂台上的,淡淡应了句:“我本无心参加比试,不打紧。” 台下众人本就心有不甘阵法竟被一只小羊破了,而今小羊的主子还对他们求之不来的机遇不以为意。想借机兴风作浪的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大肆泼脏水的机会。 “啧啧,是怕打不过丢人么?领主大人,您还是赶紧下来吧,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呐。” “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收幻兽都收到这儿来了!恶魔岭的幻兽多了去了,也不至于来这儿抢天魂宫的守擂者啊。” “估计领主大人遇到了不学无术的师长,才误以为什么好幻兽都能招至麾下。火属性魂师收得了土属性幻兽么?领主大人,您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吼――” 阴阳怪气的嘲讽声,被一句惊天动地的咆哮终结。逞了口舌之快的几人这才想起那只骇人的黑猫也在现场,讪讪闭嘴。 不单如此,连那个守候在擂台下的高大男人周身也泛起了阵阵寒气,吓得几人慌忙往人堆里缩去。 慕绯瑟本来也打算等午时擂台赛结束后,再解决小呆羊的意外情事的,可那些冷嘲热讽中,某一句,让她眯起了黑眸。 盈盈站起,少女冷睨着刚刚出言不逊的几个魂师,正是那日大肆质疑自己品行的几人。 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她朝还在愣神的花虎轻轻说着:“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不过,我不想跟你大打出手,你在擂台下面等我,好不好?”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面相凶恶的花虎迟疑片刻,顺从地点点头,踩着小碎步走下了擂台。它像等着主人回家的大猫般,端坐在阶梯口,让一众魂师都傻了眼。 “请宣布我为新的擂主。”慕绯瑟朝一脸错愕的判定者说着,满目寒霜。 “主子!”沉默多时的晏澄急急出声,他自然也听到了那句彻底惹火少女的话,可眼下的擂台战根本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进阶后基本就没跟人交过手,台下的魂师不乏好手,又对擂主之位势在必得,万一她有个损伤,他情何以堪。 “嗬――”葵也不快地冲台上的蠢女人吼着,不过是言辞羞辱了她那该死的师父,至不至于那么拼命啊…… 慕绯瑟朝自家侍卫和煤球摇摇头,坚定地说着:“你们别插手。这擂主,我还非得守到底不可。” 目光扫过那个对半吊子师父多有侮辱的男人,她的语调愈发阴冷:“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不学无术!” 被盯得浑身发毛,说这话的人后悔不已。天魂宫的一众上人还在看台上观看着赛况,谁没事儿想得罪三长老主动问候的少女领主呐…… “十号擂台的新擂主为慕绯瑟。” 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学院师长连忙宣布着,扫了眼台上三只看不出品阶的幻兽,不得已又做了次饶舌之人。“慕领主,擂台上只允许出现自己的幻兽参与战斗,您看……” 少女云淡风轻地答着:“这都是我的幻兽。” “怎么可能?!” “骗人吧?!” “领主大人,这是很正经的比试,您别开玩笑。” 适才没有出言相讥的魂师也忍不住了,大声质疑起来。 从来没听说过一个魂师能收多只幻兽的,魂师们的怀疑也无可厚非。人言少女领主有控兽的奇异能力,她身边各式动物层出不穷,都以为不过是她的宠物而已。如今说她签订了三只幻兽,以魂师的自身属性来说,绝对不可能。 慕绯瑟眼见那几人混在人群中面带得色,心中煞气愈浓。他们迫不及待想看自己出糗,她怎能如他们的愿呢? 众人还在齐声抗议,台上的少女身后突然腾起了一朵闪着五色光芒的娇艳火炎兰,几乎就在同时,三只萌物的额间也浮现着不差分毫的标记,亲昵地呼应着小主子身后的本命花。 漠然地收起了验明正身的秘术,少女面容冷清,“我想各位知道如何分辨有主的幻兽。午时快到了,要动手,趁早!”(未完待续) 191 嚯,偏了! 十号擂台的动静不算大,却吸引着不少看台上的眼球,尤其是那些心有所思的人。 天魂宫的来使正在小声探讨着多只幻兽签订的诡异情况,三长老却是满脸高深莫测的笑意。 老院长眼看着十号擂台的挑战者越聚越多,有些拿不准上人们的意思,又不敢多问,只得暗暗着急。 魂师间对这位不讲规矩的少女领主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些个申请入岭却不得认可的门派,更是对她多有怨言。万一真有人不怀好意,想挫挫她的锐气,只怕要违背此番举办擂台赛的初衷了。 看台上的人各有心事,擂台周围的各门派魂师们也脑袋飞转。没多少人见过慕绯瑟出手,判断不出她的实力,可仅是幻兽签订一事,就足以让人好生掂量一番。 尽管如是想着,抱着投机的心理,更多的人选择了聚到这个不见得会有多厉害的少女这头,十号擂台一时人满为患。 离擂台赛结束仅有一个时辰,天魂宫的大气和素来严谨的规矩,使得各门派魂师们纷纷选择了全力以赴。 可勇于做先驱的魂师的挑战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那只娇俏美丽的小黄鸟蓦地涨大了身形,流光溢彩的翎羽呼扇着,卷起了灼热的火焰,逼得刚踏上台面的魂师头冒黑烟地狼狈下台。 “火棘鸟!!” 有人认出了流金般璀璨的大鸟是何种幻兽,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这一嗓子,也让跃跃欲试的众人暂时叫停了心中的蠢动。 慕绯瑟只是站在那里,瞅着像吃了炸药般的啾啾大发神威,微微勾起了嘴角。 小黄鸟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她隔三岔五地会领回些跟它争宠的小东西。漂亮的也就算了。可那只有着吓人外表的花虎竟也得她青睐,啾啾的郁卒可想而知。 或许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或许是不想小主子有损伤。小狐狸紧接着也恢复了本体大小。娇媚的小模样不复存在,呲起的白毛泛着幽幽的蓝光,加之那若隐若现的锋利獠牙。兮兮竟也又有了动人心魄的威严气势。 腾腾的火焰和盈盈的水光,一红一蓝。交相辉映,擂台上的被二色充斥,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决,震撼了看台上的一干观众。 喝彩声连连响起,十号擂台旁的魂师们一时陷入两难境地。眼看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众人咬牙,前仆后继地冲向两只古怪幻兽疾风暴雨的攻势。 小呆羊一反常态地支楞起了小茸耳。灰芒充溢于周身,连带着将少女也包裹。 “小绯绯,卷卷不是有意任性的。” 软绵绵的声音说着它略显迟钝的歉意,小呆羊不禁有些沮丧。台下台上尽是对小绯绯虎视眈眈的人,要不是它没控制住心中的冲动,事情好像不会发展到这等局面。 “卷卷,那只花虎有我感兴趣的东西,不怪你。不过下次先跟我打个招呼,免得浪费更多力气。”慕绯瑟叹气应着,也不忍心责怪可爱的天然呆。 幻兽聪明。可终归还是会有无法克制的欲|望。她一直当它们是孩子,却忘了它们总会长大。 暗暗反省了自己的疏忽,少女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了正紧张盯着她的晏澄和葵,不禁想起。她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东想西想的好时机,啾啾愤怒的鸣叫让慕绯瑟将注意力转回了如修罗场的擂台上。 上好金刚石砌成的擂台被暴怒中的小黄鸟灼出了焦黑的坑洞,而那一道道夹着冰晶碎屑的长痕出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之手,看得擂台下的判定者暗自垂泪。 这擂台造价不菲,谁能想到竟会被两只看似无害的幻兽毁得这般彻底。 随着更强的挑战者出现,两只萌物开始出现了力不从心的状况。(.)一只高级土属性长臂土猿缠住了攻势凌厉的啾啾和兮兮,其主人趁机穿过了它们的防线,直奔还未出过手的少女而来。 “慕领主,武某得罪了!” 虬髯大汉嘴上说得客气,可手中的大斧却挥舞得如风轮般,破空的厉响令人心惊。 这不正是大肆质疑自己品行不端的男人么? 据她事后调查,砾虎门掌门武洪涛跟清风门掌门梁兴邦的关系匪浅。 他们究竟有多嫉恨自己才会明里暗里地咄咄相逼…… 少女轻嗤,也不敢大意。这姓武的据闻已经是六星魂师的修为,再怎么样,以她不稳定的四星魂师级别对付起来,还是很有难度。 她安静地唤出了久未露面的千斩,完成融合后的剑型魂器泛着淡淡的银光。在她默默运起最熟悉的火属性魂源之术时,千斩嗡嗡轻吟,绽出了耀眼的红芒,燃得周遭的空气都变了形。 时间紧迫,武姓魂师也没再饶舌,双斧劈下,土黄色的尘沙如游动的巨蟒飞快喷出,直逼慕绯瑟面门而去。 尘沙很快将少女站立的地方包围,飞速地旋转。高速的旋转,加上沙砾集结得密不透风,这个攻击大有把她困死在里面的架势。 有小呆羊无坚不摧的金属性魂源力加持,少女没有慌乱。眼瞅着千斩燃出的烈焰加快着这方地界的空气减少,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她的命么? 台下的判定者急了。“沙舞漫天”是土属性魂源之术最难破的,也是极险恶的杀招。说好了点到为止的比试,这砾虎门掌门怎么不由分说就下狠手呢? “武掌门,莫坏了比试的规则!” 判定者的疾呼,虬髯大汉充耳不闻,反而有催动尘沙更快运转的趋势。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都屏息看着少女领主将如何逃脱这个困境。 葵眯着灿黄猫眼,它早就不耐烦了,那个没进化好的男人竟敢当着它的面下杀手,简直是找死! 就当迷你豹君想纵身而上时,只听得熟悉的低柔声音带着来自地狱底层的无尽煞意,淡漠响起。 “卷卷,破!” 万道灰色光剑赫然出现,硬生生将高速旋转的沙旋停了下来。在光剑碎裂成无数锋芒时,困住慕绯瑟的沙砾囚牢爆裂开来,激起了巨大的气流。 满是尘沙的气流也波及了台下一众看客,众人忙不更迭护卫自身,等尘埃散去,台上却响起了凄厉的一声哀嚎。 众人定睛一看,骇然不已。火光冉冉的利剑精准地刺进了武姓魂师的胸膛,再往下一寸,便是他的心脏。 燃燃的火光中,那张绝美的脸带着嗜血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着:“嚯,偏了。” 武洪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火焰灼烧着他的经脉,濒死的恐惧笼罩着他,不禁嘶吼道:“说好点到为止的,你竟出杀招!” 慕绯瑟笑容越甚,笑意却未及眼底,贝齿轻启:“原来武掌门也知道点到为止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刚刚有人想要我的命呐。” 云淡风轻地说着,她的手稍稍用力,武姓魂师一阵鬼哭狼嚎。性命难保的男人慌忙求饶:“慕领主,领主大人,是我一时失误,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啊!” 失误?多么愚蠢的借口呐……少女笑得愈发灿烂,“作为学艺不精的魂师,我的失误似乎更多。武掌门,你能体谅我的失误么?” 慕绯瑟边说边慢慢下移着千斩,吓得武洪涛惶恐地大喊救命。就在这时,台下果真响起了救命的天籁之音。 “一炷香的时间到!武洪涛挑战失败,十号擂台的擂主仍旧是慕绯瑟!”语速飞快地说着,负责判定胜负的学院师长后背尽湿,小心翼翼地补了句:“慕领主,胜负已出,您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以应对下一场挑战。” 瞥了眼血色尽失的判定者,少女一点一点拔出了手中的利刃,在那些脏血飞溅之前,脚步飞快地退回了自己原先的站位。 就在此时,苦战的长臂土猿轰然倒地,它看了眼同样满身是血的主人,头一歪,断了气。 虬髯大汉捂着胸口,又悔又怕地朝少女的方向看了一眼,口中鲜红液体喷涌而出,双膝触地,身子继而重重砸向地面,昏死过去。 众人愕然,惶然地看着翩然而立的慕绯瑟,乌发轻扬,一脸恬淡,若不是她手中的利剑剑尖还在滴答着鲜血,哪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人? 啾啾和兮兮退回到了小主人身边。它们留意到那只丑得要死的长臂土猿的主人下了黑手,被缠得躁郁不已,自然而然起了杀心。 了结了挑战者幻兽的性命,两只萌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也不知会不会给小主人惹麻烦,瞬即收起了满腔郁卒,老实巴交地呆在少女身边。 小家伙们低头认错的模样也让慕绯瑟呼出了胸口的浊气,摸摸这个,拍拍那个,并没有开口多说半字。 紧急出动的医者七手八脚地移走了生死不明的挑战者,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引来了一众早已关注多时的权势者们。 围观的魂师们已经不敢再多嘴了。他们都知道是砾虎门掌门下杀手在先,以慕绯瑟的诸多表现来看,没杀他,才是奇迹。 十号擂台的地界安静得吓人,面露不愉的天魂宫三长老快步走上了擂台,盯着少女一语不发。 半晌,老者扬声说着:“寻衅生事者,必处!”(未完待续) 192 师祖现身 十号擂台四周一片沉寂,只有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衣袂翻飞,身如闪电,一身寒气的晏澄和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葵齐齐跃上擂台,挡在了慕绯瑟身前。 慈眉善目的三长老淡淡看了眼护主的一人一兽,眼底闪过些许笑意。在难捱的沉闷中,老者慢悠悠说道:“砾虎门武洪涛无视比赛规则,中途也不曾听从劝导。经老夫与院长商议,取消砾虎门参加下一届魂师大赛的资格。” 众人哗然,前后脚赶到的梁兴邦一惊,拱手求饶,“三长老,武掌门确实有错,不该出手太狠,但您看在他已被重伤的份上,还是饶了他这一遭吧。” 暗赞清风门掌门够义气的同时,在场门派的魂师们纷纷开口求情。有机灵的魂师看出了少女领主才是真正能说上话的人,言辞恳切地请她开口劝两句。 刚松了口气的慕绯瑟原先也以为三长老的责罚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老者口风一转竟把矛头直指武姓魂师。 要怎么处置想弄死她的人,她根本懒得管。只不过听到那个十年才举办一次的魂师大赛将砾虎门拒之门外时,她稍稍上了些心。 她没记错的话,魂师大赛是百年前才兴起的。凡表现优异者,无论门派,可进入天魂宫修行一年,有良师指引,有秘笈相助。因此获益的那批魂师修为自是一日千里,其中就包括了与天魂宫外门关系紧密的梁兴邦。 慕绯瑟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是否正确,魂师大赛应该不仅仅是造福天下魂师那般简单。或许,跟云若澜提过的妖魔现世大有关联。 反正那武姓魂师不死也离废人不远,殃及池鱼的事儿,还是少发生为好。如是想着。少女如众人所愿那般,轻声说着:“三长老,事关重大。还请您三思。擂台赛还在进行,您看能否容后处理?” “小友宅心仁厚,果然名不虚传。也罢。此事等庆典结束再议。” 老者点点头,一副深得他心的模样。众人惊叹。大声谢过三长老的宽宏,心里也嘀咕起这少女领主的影响力来。 擂台赛继续,可是再也没有人敢上台挑战。一来是怕落得武洪涛的下场,二来是碍于慕绯瑟适才的宽和表现。毕竟天魂宫这般看重的人,也不是随便能招惹的。 午时一到,十号擂台的判定者以最快速度宣布了擂主归属,抹着满头大汗。恭请少女静候片刻。 这样的结果,无人质疑,相反恭贺声四起,魂师们大多竟都是心悦臣服之姿。 获得了时间调整的少女面色淡然地颌首称谢,默默收回了千斩。在别人看来平凡无奇,但她微颤的小手还是引起了上了擂台就不肯撤下去的冰山侍卫和迷你豹君注意。 没有魂器在魂源珠里镇压着土属性区块的稳定,她又被沙舞漫天攻击过,体内魂源力蠢动着,大有下一刻就会肆虐无忌的趋势。 察觉到她不妥的,还有三只与她心灵相通的萌物。小呆羊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擂台下的花虎。跟两个同伴飞快回到了小主人的魂源珠。 慕绯瑟的故作泰然看在晏澄眼里,心疼不已。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还有无数双眼盯着这方地界,无声地靠了过去。将主子纤秀的身子半拥在怀里。 少女微怔,瞬即放松下来,头往晏澄胸膛一倚,眼睑微垂。她现在的情况确实顾不上矫情其他,没有这个自发的靠垫,她随时有可能倒下去。 “嗬――”不满地吼了一声,葵鱼跃而起,蹦进了少女怀里。漂亮的猫爪按住了她的胸口,隐晦地输入着能量替她调和。 嘴角微扬,慕绯瑟揉揉煤球的脑袋,选择性地无视了它灿黄猫眸中的指控。调息过后稍感舒缓,她看向了人群中那只还乖巧蹲坐在阶梯畔的花虎,冲它招了招手。 “久等了。”少女温和地说着,见花虎完好的右眼满是怯怯,不觉笑得更温柔了些。 摇了摇大脑袋,花虎的温顺与它相貌的狰狞完全不搭边。它有些局促不安,它喜欢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这是不曾有过的温暖,可它不确定那份如水的温情是不是它的错觉。再者,那老头没发话,它似乎无法擅自决定自己的去留。 能感受花虎的惶惶,慕绯瑟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得有人请她聚集到演武台中央。想起那位神秘的魂宗入室弟子,她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花虎的脑袋,由着晏澄不着痕迹地搀着她走向了全场瞩目的武场正中。 免不了的褒扬之词源源不断从三长老口中蹦出,其他九个成功守擂的擂主虽然都是疲累不堪,可马上就能见到尊者的喜悦,还是让他们雀跃不已。 全场欢声雷动,却怎么也惊扰不到慕绯瑟半分,她的心思尽然都放在了那个期待已久的会面上。 “小友,随老夫来。” 三长老一脸和善,引着少女往学院某处走去。静静跟在老者身后,她发现沿途的景象似曾相识。 这不是天魂学院的禁地么?慕绯瑟苦笑,敢情这趟学院之行,连她最开始的着陆点也要重游一遍呐…… 带着几许感叹,步行小半个时辰,她被领进了一处泉水潺潺,翠竹环抱的秀美之地。三长老遥指着竹林间若隐若现的小屋,示意她过去,并未阻拦晏澄和葵的相随。 深吸一口气,少女快步走近,在朴素的竹屋外顿住身形,轻声说着:“晚辈慕绯瑟求见。” “倒是越来越讲礼数了。瑟儿,带着你的小朋友都进来吧。” 爽快的笑声响起,慕绯瑟无由来的一阵安心,推开了那扇即将揭开一切真相的竹门。 屋内只有一方几,几上的一壶沸水腾着袅袅白烟。几个蒲团随意地布于茶几四周,明艳如花的孟初柳正眼带笑意地凝着许久不见的少女。 “得,别行礼。怪生分的。”笑眯眯地牵起少女的柔荑,孟初柳啧啧赞着:“这孩子,越长越好了。” “您抬举我了。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意外之喜。”没见到自家半吊子师父,不免有些失落,但能与慕言的师长相逢。也着实令她欢喜。 兄长竟然是魂宗的嫡传徒孙啊…… 慕绯瑟的小唏嘘被孟初柳看了个通透,拉她坐下后。明快地说道:“我可没觉着你有多意外。瑟儿,就像你看到的,我是天魂宫宫主的入室弟子之一。本来没想着这么跟你见面的,云小子把你教得不错,还自己打进来了。” 听到了某几个牵挂的字眼,少女不由问了句:“云若澜现在怎么样?” “死不了。”大喇喇地说着,见少女俏脸一紧。孟初柳哈哈笑了起来,“算他运气好,有个会疼人的徒弟。他在天魂宫的秘地进阶,不到九星就别想出来。就忙着想辄把徒弟变媳妇儿,该!” 不遮掩的戏谑让慕绯瑟有些臊,也有些怅然。她了解明艳女子的脾性,简单粗暴的教导方式她也是见识过的,会说这话,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她的云若澜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她身边呐…… 懒洋洋躺在少女怀里的迷你豹君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唯一能制衡它的讨厌鬼很久不能出现。那就意味着它解决化形问题后,有充裕的时间跟它的女人尽享鱼水之欢。 暗自认定了身份的葵似乎没想到它的女人会不会接受自己,一时满脑子都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缱绻画面。 没注意到煤球的小动作,本就相处融洽的两名女子热络地聊着。孟初柳抬眼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突然笑容一敛,正色说着:“瑟儿,想必你也猜到了很多有关你身世的实情,但具体的,你师祖会亲口向你言明。我只想说一句,人做决定的时候不见得都是真心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付出的也越多。是错是对,不要单纯以个人情感来判别。” 慕绯瑟也严肃起来,她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到。孟初柳是在提醒她先做好心理准备么? 她刚想应声,竹屋内蓦地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初柳,无须替为师多加辩白。云儿教出了个好徒弟,做师祖的,甚感宽慰。” 一抹靛蓝凭空而现,赫然出现的老人正是慕绯瑟在恶魔岭中有过几日相处的蓝衣老者。少女美眸圆睁,怔怔起身,孟初柳那声“师父”,如惊雷震耳,令她无所适从。 少女处于放空状态,葵却炸了毛,跳上方几,恶狠狠地吼着:“楚易之,你不去看着你的宝贝徒弟晋级,死出来干嘛!” “豹君,老夫来看看自己的徒孙,无可厚非。”楚易之淡淡回着,朝大徒弟挥挥手,“初柳,时辰也不早了,去见那些胜出者吧。” 孟初柳担忧地看了不吭气的慕绯瑟一眼,领命而出,顺便也带走了震惊不已却依旧沉默的晏澄。 “丫头,坐吧。”楚易之盘腿而坐,历尽沧桑的眼写满了温和。 依言落座,少女依旧缄默着,藏在衣袖下的小手捏得紧紧的,像是在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 她一直知道云若澜年纪轻轻就有非凡的修为,肯定身份不低,谁曾想到竟会是魂宗的入室弟子。那她的娘亲呢? 楚易之打量着数月不见的小徒孙,淡然开口:“云儿跟我提过你有很多疑问,今天老夫会一一解答。” 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慕绯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低问着:“娘亲是您的另一个徒弟?” “是,是老夫亏欠许多的徒弟。丫头,事到如今,不必再瞒你。当年你爹娘的惨剧是我间接造成的,得知你在慕府,过得不尽如人意,不允许插手的,也是我。” 楚易之说着,一派坦荡。少女扬起头,对上了那双饱含着无限内容的眸子,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半晌,她再次问道:“获封领地,也是您的意思,对吧?” 有些意外小徒孙的敏锐,魂宗点点头,瞥了眼怒视着他的豹君,叹息道:“所有的事,让我从头跟你讲起吧。” 苍老的声音徐徐讲述着,慕绯瑟越听黑眸越黯,好容易放松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千年前的妖人大战,天魂宫的创始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联手元妖族将噬魂妖一党尽数封印在了另一个位面。那个关键的五行阵法却在百年前出现了极不稳定的状况,导致部分噬魂妖再次现世。 亏得有元妖族镇守于封印左右,又有少数人类强者加入镇压,这才消灭了侥幸逃出封印的噬魂妖,避免了一场浩劫。 那场大战中,五行魂石被损,天才莫司身受重伤。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莫司以窥天术预言了幻魂大陆的未来。 正月初五子时一刻出生的女子将左右未来幻魂大陆的局势。 被莫司称为天命之人的女子闺名为瑟,会在十三岁夏末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并将获得五行魂兽的全心相助,重新牢固封印,以保大陆和平。但在她十三岁前,任何人不能插手她的成长,不然会毁灭了最后的希望。 楚易之在好友离世后,苦寻天命之人,并不完整的预言直至慕绯瑟的出生定名后,才算是给了魂宗一个清晰的方向。 他本想带徒弟的遗孤回山悉心教导,鉴于莫司的预言,一直忍耐到慕三小姐十三岁后,才派出了云若澜暗中关注,于适当之时现身救人,并收她为徒。 之后的事情,是崭新的慕绯瑟亲历的。太多信息塞满了她的脑袋,她一时哑然,揪着衣料,微微发颤。 “封印在恶魔岭最中央,神弃之地成了那个德性,就是百年前的大战造成的。那将是决定战果的关键之地,所以,我才会有违宫规,插手了康国的国事。丫头,你的领主之位,比你想象的,要险恶很多。” “五行魂石最多能再支撑三年,封印不稳,随时可能被噬魂妖一族冲破。因此,找到最后一只魂兽,是你当务之急要做的。” 楚易之眼看着少女的脸色发白,狠心说完了所有事情,心头微苦。 良久的沉默后,慕绯瑟漠然地看向了这个与自己密切相关的老者,平淡问着:“让我成为领主,是魂宗大人的考验么?”(未完待续) 193 孰重孰轻 楚易之定定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徒孙,喟然长叹。 “你之前性子太弱,天赋也算不得绝佳,纵然有莫司预言在先,但我依然无法确信你能担此重任。没有经历过诸多磨难,何来性情坚韧的天命之人?” 本不想赘言自己的苦心,可楚易之清楚,若在这种关键时刻种下心结,只怕往后会愈发难以收拾。 慕绯瑟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有无尽的讥诮,“最开始不肯透露师门,是怕我有恃无恐,无心修行,对吧?没有向我说明所肩负的使命,是担心我软弱无能,心生惧意,对吧?当那片土地成为我的逆鳞,当你们有意无意安插在我身边的人都成了我无法割舍的爱人,我就必须为维护这一切,全力拼搏,对吧?” 三个“对吧”重重砸在楚易之心上,苦不堪言。 冷酷地将她推上了这个最危险的位置,只是为了获得幻魂大陆最终的和平,作为秉承着世代天魂宫使命的宫主来说,并无不妥。 可,她是芊黛的女儿,是他的嫡传徒孙,撇开任何关系不谈,她的聪颖,她的气度,她的傲骨,都让他欢喜。这般美好的孩子,他又怎能真的看着她出现危险? 话已至此,楚易之不想再多说他私下做了多少事儿来弥补这份愧疚,不咸不淡地说着:“你看得通透,极好。” 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少女默然起身,朝竹屋外走去。她无法形容内心充溢的情绪是什么,只得走开,以图冷静。 “死老头,不准逼她!” 葵恨恨地警告着。转身想追向少女,却被该死的人类魂宗一句话硬生生拖住了脚步。 “千年灵乳,给你备好了。豹君。人妖殊途,好自为之。”楚易之叹息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指来高的玉瓶。推向双眼放光的黑猫。 猫爪紧紧攥住玉瓶,灵敏的鼻子很快就嗅到了灵乳的特有香味。葵喜不自禁。它终于得到了化形为人的最关键辅料,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了! “嘁,我的女人,用不着你费心!没谢字给你,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葵高傲地说着,甩动的猫尾却泄露了它此刻难以言喻的好心情。 楚易之叹然,“若非有你帮助。哪里能寻得这土属性魂兽?确是你应得的,接下来,还请信守承诺,尽快找到另一只魂兽。” “老头,你想过没有?将魂兽封至五行魂石,相当于囚困它们生世。你知道她对那几个不成器的小东西有多深厚的感情,她不会同意的。”东西到手,迷你豹君也难得大方地跟它最厌烦的人类聊了起来,说穿了,还是怕它的女人伤心。 “孰重孰轻。她懂得怎么选。丫头的胸襟,远比你我揣测的,要宽广。”楚易之答着,心里也有了几分不确定。这孩子不按套路出牌的事儿做得太多。真不好判断她下一步会怎么走。 竹屋内低语声不断,而慕绯瑟却只身在竹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着,脑袋飞快地运转。 她的领地里有个事关幻魂大陆生死存亡的封印,可笑的是,这个封印快撑不住了,而她的领地首当其冲会受到最猛烈的攻击。 一只受了伤的蟒蛛还要集众人之力才能解决,那在封印背后虎视眈眈的噬魂妖们,又该有多凶残? 少女苦笑,她费尽心力开创的一切,竟然只是楚易之为了锤炼她设下的布局。 她确实没办法看着她的心血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如果这片大陆成为噬魂妖的天下,人类将被当做玩物,奴隶,甚至是食物。 与人类的生死存亡相比,她所受的委屈,又能有多少分量? 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轻轻落在心绪错杂的少女脸上。她扬起头,天空阴沉得像要压下来一般,让她几乎透不过气。 “嗷呜——” 有些发颤的声音响起,慕绯瑟扭头,看到了蹑手蹑脚跟在她身后的花虎。脏乱的皮毛沾着点点雪花,丑陋的样貌竟在这种天气下呈现着楚楚可怜之姿。 少女弯腰,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想通了要跟着我么?” 眨了眨完好的右眼,花虎有些挣扎,但还是肯定地点着吓人的大脑袋。 “跟着我,好像没什么好事啊……”慕绯瑟微笑着,黑眸中哀伤无比。 她没理解错的话,她的三只萌物和眼前的花虎,就是可遇不可求的魂兽。封印不稳,是要她找齐了五种不同属性的魂兽再度封印么? 它们会死么?或者,它们会比死还痛苦么?少女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得像把钝钝的刀在一点一点切割着,疼痛不堪。 她当它们是最亲密的伙伴,最疼爱的孩子,哪有眼睁睁看着它们奔赴刑场的道理? “小绯绯,我好像很怕死呢……” 小黄鸟蓦地出声了,听得慕绯瑟又是一阵心痛。还没等她说话,往日活力四射的声音带着些许沉痛,继续说着:“可是,我更怕你会死,怕你会不开心。那些什么噬魂妖如果真的再出现了,所有地方都会变得乱七八糟吧?很讨厌呢,我可不愿意丑陋的家伙毁了我喜欢的世界。所以,鸟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啧啧,幻魂大陆是由我来守护的,说起来还真威风啊!” 啾啾说着说着,声音越发轻快起来,不可一世地在魂源珠里翻飞着,似乎是对所谓的守护者之名大感兴趣。 “嘁,你一只臭鸟,能顶什么用啊?没听那臭老头说,是五行魂兽,五行魂兽!嚯,我竟然是魂兽?难怪这么潇洒飘逸,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小狐狸笑眯眯地开口了,奶声奶气的,听不出半分恐惧。 “卷卷有小绯绯,很开心。也快有喜欢的虎虎在一起了,真好,咩——”小呆羊糯糯说着,一如往常的娇憨,还顺带敦促着小主人赶紧把它的“小”媳妇儿收了。 三只萌物笑闹着,却让慕绯瑟的眼眶越来越红,眼底蓄起的水意大有下一刻就会倾泻而出的趋势。 “你们,笨死了。”孩子气地说着,少女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她何其幸运,才得了这三个善解人意的宝贝。 要不是还得帮着她稳定各自属性的魂源力,小家伙们早就蹦跶出来了。啾啾撇撇嘴,腹诽着小主子的口不对心,略显嫌弃地说道:“小绯绯,先把这家伙捣腾漂亮点儿,不能拉低了我们的集体水平啊。” 小黄鸟这一说,慕绯瑟才想起,花虎的左眼,她应该是有能力恢复的。顾不得情绪的波动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多少负担,她伸手覆上花虎的左眼位置,柔声说着:“会有点痛苦,忍耐一下。” 或许是信任她,又或许是她泛着泪光的模样让花虎觉得温暖,它顺从地匐在地上,一副任她揉捏的架势。 绿芒银光交错而出,激起了阵阵气流,也卷开了漫天飞舞的雪花。慕绯瑟专注地修复着花虎那只被生生剜了的左眼,猛然想起,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最大的资本。 管它什么五行魂石,封印阵法,东西坏了,修复就是。她放着好好的修复异能不用,在这里自怨自艾个什么劲儿呢…… 心情豁然开朗,少女娇俏的面庞也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无法逃避的责任,承担起来即好,那些不得已的决定,她会在事后慢慢跟她的师祖大人探讨的。 原本还乱如麻的心绪这一刻奇迹般地消失,慕绯瑟获得了内心的安宁,连带着体内躁动的魂源力也意外地乖顺起来。 重新全神贯注地查看着花虎的情况,少女发现它的头部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害,导致颅内神经也出现了损伤。 这就是让它变得面目可憎的原因么?她暗忖着,不敢大意,毕竟是脑袋的暗伤,顺势替它全部修复为妙。 可随着时间飞快地流逝,少女越来越心惊。无底洞似的能量输出让大战后的她有些力不从心,原以为很简单的修复,而今更像是考较她的难关。 花虎敦厚的虎掌死死地扣住了地面,一声不吭。她说过会很疼,但这种疼痛却带着新生的希望。它怯怯地忍着,也隐隐期待着会发生何种变化。 良久,慕绯瑟脱力,跌坐在了泥泞的湿地。许久不曾出现的极度眩晕,使得她根本看不清花虎有没有复原。 好容易安分下来的魂源珠突然暴动起来,她胸口一热,耳边嗡鸣声响起,连半字都不曾说出,兀地昏厥过去。 一旁的花虎刚从苦痛中清醒,眼见少女没了动静,骇然,长长的虎啸响起,惊动了远在竹屋内研究着何处寻找魂兽的一老一豹。 不过是呼吸间,慕绯瑟就被楚易之抱在怀里,查觉到她体内乱成一团的魂源力,大手抵着她的背,替她调和起来。 葵心急如焚,瞟眼看到了焕然一新的花虎,不觉一愣。这蠢女人又乱用她那宝贵的能力了!她这是不要命了么?! 朦朦胧胧间,少女感觉到体内多了股纯正祥和的能量。疲累地半睁开眼,眼前的老脸模糊不清,她却能感应到那份慈爱,心中一松,喃喃低语:“师祖,娘亲其实很想您。” 话音未落,慕绯瑟又径自昏了过去。楚易之怔怔看着已无怨气的小脸,不觉动容。 “好孩子,陪你师祖过个年吧……”(未完待续) 194 我需要你 嗅着清新的竹香,慕绯瑟似梦非梦地醒来。(.无弹窗广告)似有细密的软毛在搔痒着她手背的皮肤,伴着软糯而欢喜的低呜,小心翼翼地往上移动。 垂头一看,一个毛绒绒的小身子正一点点挪向她的枕边。她微怔,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它抱至胸前,细看后,怜爱之意大生。 黑白灰三色软毛以美妙的规律分散于周身,惹人怜爱的小脑袋上嵌着一双如星璀璨的暗蓝色猫眸。半耷拉在头顶的小绒耳忽动着,卷尾轻轻摇晃,晃出了怯怯的欢喜。 它伸出粉嫩的小舌舔舐着她的食指,柔柔的热息喷洒在她手背上,让她不觉就陷入了对它的无限喜爱。 这就是复原后的花虎的迷你形态么?羞怯的小模样分明是只娇憨的小奶猫,可爱至极。 “都好了么?太好了。”逗弄着它的下颌,慕绯瑟笑得很温柔。 花虎轻声喵呜着,肉呼呼的小猫爪抱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磨蹭起来。 它在她身边守了三天,要不是她的呼吸平稳悠长,它会自责至死。它清楚如今奇佳的身体状态皆是少女赐予的,但如果可以选,它宁可自己还是那副丑陋不堪的样貌,也不要她负累昏迷。 这份质朴的情感涓涓流淌着,感应到它的想法,少女心间暖洋洋的,自己倒是又捡了个宝。花虎历经了最残忍的伤害,却还能保持着善良的天性,土属性的宽和包容令人惊叹。 她正和小奶猫交流着情感,竹门嘎吱一声开了。 “瑟儿,你可算醒了。来,先喝了汤药,再跟这小东西玩。”推门而进的孟初柳一见榻上人儿清醒。笑容灿烂,端着黑乎乎的药汤走近。 皱眉喝下了绝对难喝的药膳,慕绯瑟才算回过了神。开口问着:“孟君人,我这是……” “咱现在在天魂宫,你娘亲的故居。你的小侍卫就在门外。凶巴巴的豹君跟你师祖在一块儿。对了,领地那头别担心。派人知会过了,你过完年回去。瑟儿,都知道是自家人了,还要叫得这么生分么?叫我柳姨,快,叫来听听。” 像是看穿了少女所有想问的,孟初柳噼里啪啦地说着。满眼期待地看着眉头不见放松的俏脸。 天魂宫?娘亲从小生长的地方啊……慕绯瑟轻叹着,四下张望,的确是比天魂学院禁地的竹屋还要风雅数倍的清幽之地。 暗暗腹诽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自己的行程,少女思量着她确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跟师祖商议,只好委屈盼星星盼月亮的宁洛和濮阳了。(.无弹窗广告) 当是替娘亲尽孝,陪楚易之过个年也好。俏颜舒展,她轻柔地唤了声柳姨,喜得明艳美妇直把她往怀里带,激动不已。 被挤压的小奶猫差点没背过气,也不敢吱声。憋得小猫脸皱成一团。留意到她怀中的小家伙不适,少女失笑,真没见过这么逆来顺受的幻兽,心里更是对它疼惜起来。 絮絮闲话中。焦急的晏澄也忍不住进了清雅的竹屋,见主子气色不错,暗暗宽心。 冰山侍卫的如释重负看在孟初柳眼里,多了几分趣味。她跟沉默寡言的男子也算打过些交道,就没见他对其他的事物上过心。人精如她,怎会看不出那双漂亮眸子后藏匿着何等深情,只是,她那满身情债的瑟儿又是否清楚呢? 暗自叹息着这孩子令人叫绝的桃花运,孟初柳借口给少女做些吃的,折身而出。 慕绯瑟微微笑着,“晏澄,我没事了。” “主子,您做的事我无权干涉,可请您念及他们的牵挂,别再贸然出手。”冰山侍卫沉声说着,眸中晦暗不已。 从上擂台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揪着。他被孟初柳带着接见了一票优胜者后,又被获准进入人人向往的天魂宫,原因竟是他的主子又晕了。 晏澄痛恨自己的无能,分明已经到了七星魂师的修为,还是无法为她分担魂源力不稳的折磨。细算下来,她的身体出现意外不下十次,他到底有什么用? 他口中的沉痛惹得慕绯瑟眉头轻蹙。她不喜他的妄自菲薄,也不愿他总被侍卫的身份束缚得无法自在生活。 “这次是意外。再说,寻到了一只可爱的土属性幻兽,你不该为我高兴么?”少女应着,语气里有说不出的不悦。 “是我多嘴了。您好好休息,我在门外守着。”晏澄眸色愈黯,转身就要出去。 少女不由气结,这男人什么时候也会耍性子了?将有些惶然的小奶猫放在榻上,她飞快起身,扬声喝着:“你站住!晏澄,你是头一天跟着我么?很多事确实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事出突然,我不去解决,又能如何?” 此刻,她终于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的怪异感来源于何方了。晋级后的晏澄没有欣喜,反而多了浓浓的沉重。他关心她,一开始便是这样,可近期的关怀却带着疑似将不久于世的迫切。 他的身体出问题了,而且是不小的问题!猜想到这点,慕绯瑟不由一阵心慌,大步迈向背对着她的缄默男人,口气软化了很多,“你有事瞒着我,对吧?晏澄,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么?” 身子绷得越紧,冰山侍卫垂着头,闷闷说着:“没有,您多心了。” 晏澄不会演戏,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没想过要遮掩。而今被她看穿了那笨拙的紧迫,他不禁懊恼,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紧绷的背影,寡淡的回答,还有那份逾越了主仆关系的关切,都让慕绯瑟莫名心疼。在她安享着男人们的关爱和众人的维护时,她的侍卫都只是默默守在一旁,从不喊苦,从无怨言。 他为她挥洒血汗,而她又给过他什么…… 少女有些难堪地发现,她似乎对她的冰山侍卫上了心。不求回报的付出。如影随形的关怀,都已深深刻在她心里。啾啾说过,她心疼他。可这不是难以启齿的占有欲么? 略感汗颜,慕绯瑟却更担心这沉默的男人会有损伤,心一横。轻言细语道:“晏澄,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如果你出了事,我会非常伤心。要是我知道你刻意瞒了我事关生死的实情,我不会原谅你的。” 僵硬地扭过头,晏澄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主子百看不厌的娇颜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明亮的黑眸中似有羞涩。但却满是坚持。 “我不过是个小侍卫,您根本不需要为我神伤。”冰山侍卫苦笑,心中的狂喜在片刻后便消散一空。她对所有忠心耿耿的下属都是这么温和,不过是在宽慰他,他怎地妄想成了奢望的情感。 他话音刚落,怀里就多了一个娇软的身子。晏澄愣愣地感受着主子的头一遭主动拥抱,身体僵直。 “下次别再让我听到这种不着调的鬼话。说吧,到底是什么?” 紧紧环着他的腰,慕绯瑟对自己的肆意妄为一阵羞臊。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这男人从那莫名其妙的自我轻贱中拉出来。她的人。可不能这么不把自身当回事儿。 双手微颤,晏澄轻轻地拥住了把头埋在他胸膛的少女,油然而生的满足令他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真切地发生于当下。 她是在意他的,比他希冀的。还要在意他。冰山侍卫嘴角扯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不再隐瞒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的事实。 越听越惊,慕绯瑟美眸圆瞪,恼怒地扯起他的大手,坐到了床边,伸手探向他的胸口,银绿光芒从指尖宣泄而出。 晏澄的魂源珠异常肿大,像是要爆裂一般。若不是许久不见现身的焰狼在内里苦苦支撑着,又有云若澜的药方在调剂,他的情况或许早就恶化了。 气不打一处来,死瞪了一脸淡然的男人两眼,少女也懒得再跟他多费唇舌,径自将修复异能输入了他的魂源珠。 “主子,您刚好,不行!” 晏澄急了,抓住她的手,想让她收力,却换来了她冷冷一句:“信不信我真会把你赶走?” 语塞,冰山侍卫安分下来,按她叮嘱的盘腿而坐,敞开心神,任她处理。见她大有不把他治好就誓不罢休的架势,男人低声嘟囔着:“您慢慢来,我还不至于撑几天都……” 剩余的话被一记隐含怒火的眼神逼了回去,晏澄没见过少女对他这般暴躁,心里却漾出了丝丝甜意。 她久睡初醒,身上穿的还是孟初柳替她换好的单衣,满头青丝如瀑落下,几缕垂在胸口,清纯而妖娆。冰山侍卫目不转睛地看着,目光灼灼。 难得晏澄会有这种放肆的神态,慕绯瑟却来不及分神。药物始动的魂源珠,修复起来难度不小,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她在能量输入的过程中发现,随着魂源珠缩小,晏澄的魂源力疑似也在跟着萎缩。这样下去,解决了他的生命之忧,他却要成为无魂源力的普通人。 少女当然不介意晏澄没有修为再冲锋陷阵。对她而言,普通人一样有能力,有作为,也值得拥有美好的生活。 可依着这闷葫芦的性子,若是丢了魂源力,自觉无用,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声不响就跑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露半分,慕绯瑟柔声说着:“晏澄,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离开我,是么?” “嗯。”老实答着,冰山侍卫知道他的情况兴许连主子那神奇的力量也解决不了。他已经死而无憾了,只怕会让他牵挂不已的人伤感。 “记住你的话,也记住我的话。我需要你,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我都不愿失去你。” 坚定地说完,少女不再言语,飞快地调集着体内的能量,全心修复起躁动的魂源珠来。 晏澄还来不及细想她的话,心口一阵绞痛,眼前蓦地一黑,晕厥过去。 小黄鸟曾经得瑟地说过,它的本命火是世间最炙热的火焰,一般火属性魂师的魂源力一旦得其助力,火元素也会出现变异,从而变得更强大。 既是如此,她也不能放着这至宝不用。她刚把这个想法跟魂源珠里的啾啾一说,小黄鸟爽快地答应了有利于晏木头的诊治要求。 毛绒绒的毛脸满是促狭的笑意,啾啾小翅膀一扇,金红色的能量也混入了银绿光芒中,灼烧着晏澄魂源珠内那些暗黑杂质。 这是极痛苦的过程,不仅是昏死过去的冰山侍卫面容扭曲,就连慕绯瑟也不得不调集几大属性的魂源力支援异能输出。 “小绯绯,绿汪汪的地方要造反了。”小狐狸急急提示着,连反应最慢的小呆羊也咩咩地叫唤起来。 被划分成五个区块的魂源珠分别都有镇压之物,唯有木属性一地空无一物。 这个当口已经容不得她收手,慕绯瑟指示着无属性的千斩先去平复暴动的绿色区块。不想众兽口中的剑姐姐刚离开,土黄色的光点突然如被镇压已久的恶兽般狂躁起来。 属性的不平衡在最关键的时候暴露了弊端,焦头烂额的少女暗咒着自己的大意,银牙紧咬,强忍着经脉的胀痛,妄图用意志力扛过这个难关。 “喵呜――” 羞答答的花虎在旁边看了半天,发觉它喜欢的少女有不妥,大惊失色,又怕扰了她手头的紧张事务,急得在她身侧转来转去。 “喂,小虎妞,订契,现在订契!”小黄鸟的声音穿过了魂源珠,气急败坏地吼着。 小奶猫恍然大悟,土褐色的魂源珠从秀气的小猫嘴喷出,径自飞向了慕绯瑟口中。 不自觉地咕咚咽下,少女只觉体内瞬时多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兴奋的土属性光点迎接着更强势的守护者到来,越发雀跃。 糟了,她也要晋级么? 慕绯瑟啼笑皆非地看着小奶猫消失在身侧,魂源珠正疯狂地颤动着,而她的力量被一分为二,一面供应着异能的无休止输出,一面纠集成体冲击着五星的星阶。 她的每次进阶都要这么惊天动地么?少女腹诽着,思绪涣散之际,惊喜地发现她的修复成果似乎非常不错。 陷入黑暗之前,她瞥了眼那张全然陌生的脸,胸口一窒,彻底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端着难辨原材料的膳食,孟初柳在竹门外呆站片刻,头疼地念叨着:“瑟儿,你要害我被师父骂死么……”(未完待续) 195 推倒,还是被推倒? 天魂山是幻魂大陆最富盛名的山脉,而绝大多数人知晓的,仅仅是那个庞大的建筑群,名为天魂宫。 这座山脉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又经千年来的人为打造,各种神迹层出不穷。 隶属于天魂宫秘地范围内的某处深幽洞穴里,骇人的热浪滚滚而出。洞穴里,有一男一女正浸泡在艳红的水池中央,池水如黏稠的岩浆般缓缓流淌,绵密而多情。 常人待上片刻就会被灼伤的地界,这对男女竟在里面浸泡了十日,他们便是让孟初柳头疼不已的慕绯瑟和晏澄。 对火属性魂师而言极佳的补品——流火金液,是天魂宫的又一绝密武器。少女消耗了大量火属性魂源力,冰山侍卫也同样有巩固修为的需求,二人就被眉心紧锁的魂宗楚易之扔进了这个极少人知晓的秘地。 被灼热的液体包围,昏睡中的慕绯瑟感觉分外舒畅。源源不断的火属性能量涌入体内,滋补着魂源珠已然黯淡的红色区块,也让劳累不堪的小黄鸟兴高采烈地接受着大补药的洗礼。 几次尝试抬起沉重的眼皮,少女缓缓睁开双眼,在视线恢复清晰后,纯粹的火元素世界让她也不觉樱唇微张,大感神奇。 她正在啧啧称叹着美丽的景致,身边一阵窸窣,伴着难言的欢喜,熟悉的声音响起。 “主子。” 纤腰被轻轻揽住,慕绯瑟下意识地回头看,眼前的面庞却让她不觉一缩,倒退了几步。 “晏澄?” 她口中的不确定让男人微微扬起了唇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美眸微瞪,少女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那匆忙的一瞥,并不是错觉。 晏庆说过幸亏她没见过晏澄的真容,现在想来。此言非虚。半湿的黑发肆意扬撒,露出水面的赤|裸上身均称而健硕,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流溢着淡淡光泽。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翘的睫毛下,是那双她熟悉的深邃眼眸。英挺的鼻。饱满的唇,加之那抹似羞涩似欢喜的笑,眼前男人竟美得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慕绯瑟心中有无数个问号,却不知如何开口,总不可能她的修复异能已经进化到可以替人改头换面了吧? “陛下担心我的皮囊误事,服过药改变了一下。您的力量驱逐了药性,我就恢复原样了。”看出了主子的疑问。晏澄简单解释着,心里却在打鼓。(.好看的小说)她不喜欢他的真容么?怎么一副见到鬼的神情? 少女听着,微怔,转即便想通了老皇帝所为,是怕自家侍卫魅主,当他性命终结时会让她痛不欲生么? 果真是千方百计地维护啊……慕绯瑟有些唏嘘,瞟眼看到了晏澄眸中的黯淡,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她无心疏远他,只是身边像是突然多了个陌生面孔,还是在这种衣冠不整的时刻。怎么说都有点别扭。 衣冠不整?少女后知后觉地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贴身的亵衣亵裤,空无一物。被水浸湿的薄料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身体上,甚至连胸前的凸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红霞飞颊。她尴尬地转过身,暗啐着自个儿的粗心,低声说着:“我要起身,你,你先出去。” 往日总会一丝不苟完成她的指令,可今日,冰山侍卫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您若是不乐于见到我现在的模样,我再改回去。” 是人都恨不得自身美上几分,晏澄倒好,因为她的不适应反而要掩藏这副惊为天人的样貌。 听出了他口中的伤感,慕绯瑟有些不忍,低头说着:“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呐。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愿失去你,难道还会因为样貌疏离你不成?” 低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落在晏澄耳里,如醉人的纯酿,沁人心脾。 难耐心中的激动,长腿一迈,男人紧紧从背后拥住了纤秀的身影。 他稍早些醒来,已经查探过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状态让自持的他也忍不住想欢呼一番。魂源珠的药物始动状态全然湮灭,又有了火棘鸟本命火的滋养,他的修为不仅没有倒退,反而一路直冲,差点碰触到了八星魂师的壁垒。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随时会灰飞烟灭,他终于可以坦荡地向她表达爱意。 “主子,我,我……” 有力的手臂勒着她的腰,身子亲密地贴近着她光洁而火热的娇躯,木讷的男人舌头突然打了结,支吾着,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周身被浓浓的男子气息包裹,本来还在躁动不安的慕绯瑟却因为他笨拙的话语放松下来。 这是她的晏澄。不善言辞,惯于沉默,如影子般跟随在她身后,又如利刃般撕裂着她前方的障碍。不管他是何样貌,他依然是她的晏澄,从未改变。 想通了这一点,少女坦然地接受了冰山侍卫是被隐匿多年的美男一枚。扭过身子,轻轻环住他,她低呢着:“太老实会被欺负的。” 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晏澄满足地拥抱着怀内的佳人,低低应声:“不招您烦就好。” 两人依然浸在滚滚的流火金液池里,本就滚烫的身体因为心迹的展露而变得愈发火热起来。 晏澄的手很规矩,除了腰部,都没有碰触过其他地方。可指尖传回了她腰间肌肤的细滑手感,再加上无法转移的目光注视,诚实的身体反应渐渐抬头。 察觉到小腹有异物相抵,慕绯瑟轻咬下唇,仰头看着憋红了俊脸的冰山侍卫。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那种不知所措的神态,被满池的红光印染得分外诱人。 踮起脚尖,她轻轻吻了那双丰润的唇一下,见他瞪大了漂亮的眸子,失笑道:“幸好。是你的真实样貌。” 脊背微微僵直,晏澄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她的嘴唇如花瓣般香软。仅是轻轻的碰触,就让他心跳如鼓。 他再也没能克制住心中的激昂,精准地朝着粉嫩的樱唇印了上去。笨拙地轻吮着,舌头却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依然僵在腰间的大手。 晏澄的青涩让少女又欢喜又心疼,伸舌撬开了他的牙齿,寻到了他蠢动的大舌,轻柔地卷动起来。 渐渐找到了门路,男人的动作也渐入佳境,他捧起了她的俏脸,依着本能侵入了她口中。仿佛她的香津是最美味的佳酿,无法释口。 火元素是暴戾的,同时也是最热情的。纵然是慕绯瑟和晏澄这样奇葩般的火属性魂师,也难以抵抗浓郁的纯属性元素带来的激情,何况两人浓情正酣。 唇齿纠缠着,少女细白的小手胡乱地在男人紧实的身子上游走起来。他漂亮的肌肤泛着淡淡的金红色,如刀刻的肌肉线条勾出了她体内最深处的欲念。 她从来不知道,晏澄隐藏在衣物下的身体是这般诱人。类似色中饿鬼的想法让她不觉面红耳赤,小手却依然在他光溜溜的上身摩挲着。 “主子,我变得好奇怪。” 身体某处胀得快爆炸了。男人暗红的眸子染满了难捱的欲|色。他放开了那双被吻得娇艳不已的红唇,双臂重新老实地缠着她的纤腰,颇为痛苦地在她耳边低喃着。 早已高高站立起的小珠随着他们的贴近一下下地磨蹭着他的胸膛,传回的酥痒让慕绯瑟也是一阵心猿意马。自家侍卫不通男女之事。连爱抚也不会,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该不知羞地主动把他推倒么? 微微扭动着身子,她心一横,小手往下滑动,隔着他身上仅有的裤子布料,温柔地抚弄起烫手的昂扬来。 被主子的动作一惊,晏澄紧绷着身子,越发不敢乱动。可最需要安抚的地方被这样挑逗着,让那处又蓦地胀大几分,躁得他不自觉开始游移着大手,以图在身前的娇软找到宽慰。 不知何时,她的手探进了裤中,真切地将自家侍卫的昂扬握在了手里套弄着,股间也不觉春露点点。 脸上热气连连,娇臀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揉捏着,少女放眼寻找着,看到池边有如坐榻的石阶,抽出了还在抚慰他灼热的手,轻轻推着他往那个方向走去。 失去了她小手的包裹,晏澄心里一空,不明就里地倒退着。他的脚跟刚碰到略凉的石阶,就被少女稍稍用力一推,跌坐在了软绵金液中。 “老实人是会被欺负的……” 晏澄愣愣听着她的发言,发现他的裤子一点点下滑着,那处要炸裂的高昂没了遮拦,也悄悄探出了水面。他有些难堪,刚想伸手去遮,却被主子慢慢褪去亵裤的羞怯娇态吸引。 她俯身,膝头轻触着石阶,缓缓爬上,跨坐在那具诱人的身体之上,轻轻摩擦着那处越来越烫的地方。“被欺负了,不能哭鼻子啊……” 青丝微垂,丰盈的软肉在薄薄的亵衣下若隐若现,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庞浮着娇羞的红云,眼前的一切让晏澄口干舌燥,只得顺着她的话木木地点了点头。 轻笑着他的呆样,慕绯瑟稍稍抬起了臀,伸手将他的昂扬轻放到了她已是泥泞不堪的花蕊位置。 “晏澄,你爱我么?” “我爱你,主子,我爱你……” 随着晏澄的回答,她的腰缓缓下沉,被渐渐填充的满足感瞬时散至身体每个角落。在容纳了他的火热后,盈盈一握的纤腰也不自觉地摆动起来,她低头吻住了他的嘴,玉臂也攀上了他的颈子。 对于闺房之乐,少女从来都是被动的一方。如此主动的求欢,她略感汗颜,却在得到了充盈的欢愉后,情不自禁地追寻起更多快感来。 晏澄已经被新奇而畅快的感觉冲得头晕目眩,他激烈地亲吻着少女的唇,长舌肆意地在她口中翻搅,不知怎么摆的大手也终于扣住了她的腰,规律地朝自己拉近。 本能驱使下,他不自觉地挺动着,在那销魂蚀骨的娇软包裹下,动作愈发猛烈起来。越来越密集的律动采撷着内里的湿滑,也让木讷的男人悄悄地腾出了一只手,抚上了在他眼前摇晃出魅人弧线的丰盈。 “嘤——” 不得章法的揉捏反而助燃着慕绯瑟心底愈旺的火苗,她喘息着,从几乎要缺氧的亲吻中扬起头,发丝轻舞,妖娆不已。 感受着他的丰唇在粉颈间的搜寻,急促的呼吸灼热着她的肌肤,少女耐不住他反客为主的冲撞,低低叫唤着:“木头,轻一点。” 以为真的弄痛了她,晏澄一顿,停下了挞伐,暗红的眸子急急涌上了歉疚,“是我冒失了,您,您哪里被弄痛了吗?” 分明还是亲密无间的姿势,分明还是水乳交缠的过程,这份小心和无措却让慕绯瑟低低笑出了声。 她的晏澄,可爱极了…… “这么亲密了,还要满嘴敬称么?”刻意地摆动着娇臀,她戏谑着,却发现自己也是如此难捱。 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晏澄卸去了她身上碍眼的肚兜,膜拜似的轻抚着现于眼前的白嫩软肉,呐呐说着:“我不知道。” 嘴里是这么说的,可他身下的动作却逐渐大了起来。那方娇软包裹得他越来越紧密,而颠簸在他怀中的人儿顾不上再逗弄他,娇吟声越发婉转,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 晏澄是敏锐的,他的动作让她欢愉,他应该令她更快乐才好。如是想着,他低头含住了早已挺立多时的嫣红乳珠,听到她忍不住喊出声后,用舌头卷裹着,煽情地吮吸起来。 近一个月不曾有过鱼水之欢,慕绯瑟体内蓄积的情|欲被尽数点燃。猛地登上了巅峰,极度畅快的感觉几乎麻痹了她的神经,瞬时柔若无骨地瘫在了晏澄怀里。 尽情享受着紧致带来的快感,男人禁不住这份诱惑,猛烈地贯穿着她的娇软,在她又一次被推上顶端时,于她体内释放出了热情的种子。 大汗淋漓地攀着他的肩,少女发现经脉里飞快运转的火属性魂源力竟然比从前要精纯不少,喜出望外。 她正想跟晏澄提起,突然被他深深吻住,不曾消软的昂扬缓缓运动着,带了几分暗哑的声音低笑着:“淘气鬼,现在轮到我了……”(未完待续) 196 任重而道远 不分白天黑夜的痴缠耗尽了洞穴中二人的气力,一次又一次的欢好缠绵,将万籁无声的秘地渲染得缱绻不已。(.) 心中深藏已久的爱恋得以尽数倾吐,晏澄一反往日的刻板,俊美的脸上多了无法掩饰的宠溺笑容。绷着脸的他如万年寒川,目光一旦遇上他心爱的女人,便化成了一汪春水,暖人肺腑。 每每皆会在鱼水之欢中败下阵来,慕绯瑟媚眼如丝地享受着自家侍卫笨拙的卖力征讨,偶尔喘息的空档,也会迷糊地想着,这到底是谁推倒了谁。 不过,水乳交缠带来的不仅是蚀骨欢愉,有流火金液日夜不停地滋养,二人的火属性魂源力都精纯不少,晏澄的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成为八星魂师指日可待。 开始造反的五脏庙终于唤醒了贪欢的二人,刚整理好衣着,一个隐含促狭的笑声远远传来:“可算知道起身了。瑟儿,带着你的小朋友出来吧。” 土黄色的光点盈盈飘来,铺出了一条指明出口的道路,面红耳赤的两人顺着指引,走出了布满欢爱回忆的洞穴。 孟初柳一脸调侃的笑意,见少女娇艳动人,啧啧赞道:“已经有几十年没人进入过这流火金液池,你们一呆就是半月,果然是连师父都盛赞的不世之才啊。不过,乖瑟儿,下次能提前跟你柳姨打个招呼么?不声不响的,你那小身子骨可经不起几次三番的折腾。” 话里有话的戏谑羞红了她的脸,被长辈抓包的尴尬闪过眼底,慕绯瑟细声答着:“柳姨,劳您费心,瑟儿鲁莽了。” “我倒好打发,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师祖和你那护妹成痴的兄长解释吧。慕小子要不是你师祖压着。早就冲进去揪人了。” 孟初柳拍了拍少女的头,略感心气不顺。做师父做成她这样的,真没成就感。哪有徒弟一出关就忙着问七问八。愣是没问到她半句的。 一听慕言结束了这段时间的修行,慕绯瑟笑容满面,挽着明艳美妇的手臂。由着她带自己去拜见楚易之。 晏澄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他敛去了在主子面前的柔情似水。重见天日的俊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他没有奢求过成为她的夫婿,见识过那些男子的防备,他也不愿她为此难堪。能默默守着她就好,至少他再也不用担心会随时离她而去。(.无弹窗广告) 留意到冰山侍卫的落寞,少女回头冲他眨了眨眼,樱唇做出了“一切有我”的口型,看得晏澄心头温暖不已。 年关将至。天魂山最高的山峰相较其他地方更为严寒,片片雪花卷积着刺骨的冰冷,洋洋洒洒。 触目可及的银装素裹也让刚从极热之地出来的慕绯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边跟孟初柳聊着,边查探着自己魂源珠的情况。 四个小家伙都沉浸在修炼中,千斩也在木属性区块镇守着。五色能量交相辉映着,除了木属性稍显弱势,魂源珠内一片宁和。自多属性出现以来,她的魂源力头一次呈现着这般稳定的状态。 终于能放心修炼了……少女不由长吁一口气,心情也轻快几分。有了越来越多的牵挂,她怎么能放任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脚程极快地步行一阵。峰顶近在眼前,挺拔的苍松傲雪而立,一间朴素的木屋映入眼帘。 屋外正有个如青莲淡雅的身影翩然伫立,在看清来人后。飞快朝他们奔过来。 “瑟儿……”仿佛有千万年没有看到他的心尖肉,慕言紧紧拥着笑靥如花的少女。 他饱含无尽深情的呼唤,满眼眷恋的模样,惹得一旁围观的孟初柳嘴角抽抽,郁卒地说着:“慕小子,你是要一再无视为师的存在么?” 不得已,慕言向自家孩子心性的师父连声告饶,这时才看到了妹妹身后跟着的陌生面孔。 那气质,那身形,还有那双很是熟悉的暗红眸子,这是……青莲少年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晏澄?” “是,言少。”冰山侍卫简单应着,满眼沉静。 暗暗思忖着自己闭关期间发生了何事,慕言没有多问,点头微笑后,全部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朝思夜慕的少女身上。 发觉她的气色前所未有的好,他心里也很是欢喜,不顾师父的大呼小叫,抱着少女的身子就不肯撒手。 慕绯瑟乖巧地匐在兄长胸口,比翼花的香气幽幽散出,有情咒牵绊,两人在一起时的契合无人能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慕言体内澎湃的魂源力,喜出望外。 “哥哥,又进阶了么?” 少女的欢喜感染着思念成疾的青莲少年,他笑得温柔,轻抚着她的俏脸,答得宠溺:“嗯,师父布下的水镜幻阵没有七星修为是无法破解的。我运气好,无双事前服食过师祖赐的幻魂石精,又有黛姨的能量相佐,这才一举冲到了七星魂师的修为。” 运气再好,也耐不住连跳两级,除了感叹兄长的惊人天赋,慕绯瑟想不出更多溢美之词。 从前她并不担心身边人的修为如何,足以护体即好,何须争强称霸。可得知了幻魂大陆的最大危机后,她是真切希望他们都能强大起来,以私心来说,她绝对不能承受他们任何一个出现损伤。 慕言这几两天也听师祖讲述了不为人知的惊天隐秘,本还轻松的心情蓦地变得沉重起来。七星魂师在欲来的险情中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也难怪云若澜如此高深的修为都必须再进一步。 兄妹二人正聊得火热,木屋中苍老的声音响起,“初柳,让剑侍们去备些吃的。丫头,言儿,进来说话。晏澄也一道进来吧。” 魂宗大人发话,一众晚辈自然俯首恭听。孟初柳撅了撅嘴,嘀咕着师父不信任自己厨艺之类的,一时笑弯了慕绯瑟的眉眼。 三个相貌出众的青年男女进入了简朴的木屋。楚易之盘腿坐着,身侧的蒲团上有只蜷着身子的毛绒家伙,俨然便是少女多日不见的迷你豹君。 三人依着老者的示意坐下。葵昏睡的样子让少女不由有些担心,轻声问着:“师祖,它这是怎么了?” “要达成梦想的必经之路。不打紧。丫头,苍虎认主了。体内情况应该稳定很多吧?”楚易之和风细雨地答着,转即问起了她的状态。 慕绯瑟臻首微阖,还是头次听说小奶猫的真正种类,颇为新鲜。“它的修为似乎比它们要高出很多,应付魂源力暴动倒是简单很多。师祖,您说过它们是魂兽,可除了不易被察觉魂源力修为之外。我并没有察觉它们的奇特之处,其中另有蹊跷么?” 满意地看着小徒孙,楚易之不疾不徐地反问着:“丫头知道为何老夫如此肯定五行魂兽将会归于你麾下么?” 被问得一愣,她摇摇头,目光落在了模样大变的腕间手镯上,灵光一闪,“是虹光?” “对。驭兽诀并不是天魂宫的绝学,而是莫司临终前托给老夫的。能驭万兽,虹光自然灵性奇佳,百年来。除了你娘亲,无人能窥得其中隐秘。当年知晓黛儿有此能力,老夫又怎能让天赋卓绝的人才只为一己儿女私情毁了整个大陆的生机?如今想来,是我的专断蛮横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实在愧为人师呐……” 说着说着,楚易之不禁感叹起来。习惯将所有事情一力承当,纵然天下误解,众人非议,这个并不高大的老人却默默地承受着。人言魂宗如何威风凛凛,其间的艰辛,又有谁能知晓。 慕绯瑟安静听着,她如今也是一地之主,虽比不上楚易之的地位超然,可她明白那种全心守护的感觉。师祖的无奈,比起她的纠结和委屈,着实要沉痛很多。 “娘亲从未怨恨过您,她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她是个失败的徒弟,所以她不能再做一个失败的娘亲。师祖,您无需自责,逝去的灵魂未完成的,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定能达成他们的心愿。” 当时少女不过五岁,这话却深刻印在心底,随着时光的推移,越发清晰起来。娘亲的所为,不过是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这份沉甸甸的母爱,让她也不由一阵唏嘘。 悄悄捏了捏妹妹藏在衣袖下的小手,慕言心中也不好过。他们经历的风雨,之于即将到来的浩劫而言,几乎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谁又能忍心责怪这位老人半句? 少女的宽慰在楚易之听来,悦耳至极。他庆幸能有这般明事理的孩子出生,虽然做好了被她怨恨一生的准备,但她宽宏的胸襟还是让他深深动容。 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老者慈爱地说着:“豹君约莫年后便会清醒,陪老夫过完年,回领地处理了必要的事宜后,便去寻找最后一只魂兽吧。对了,它们的魂兽形态还未觉醒,集齐五行属性后,自然会有神迹出现。丫头,做好心理准备,它们是必须要牺牲的。” “师祖,想必您也听说我的特殊能力。那个封印,我想试试能否修复。”慕绯瑟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她不想再藏掖修复异能的存在,为了她喜爱的萌宠们,就算要她昏睡个数载也在所不惜。 楚易之似乎也不意外,脸色却分外沉重,“丫头,你了解五行魂石蕴含的能量么?老夫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说吧,以魂宗的修为,仅能敌得过其中一块的能量爆发。你那神赐的力量,根本经不住它们的吸食,只怕还未完成修补,你已神形俱灭。所以,老夫绝不能让你冒险。” 如跌入万年冰窟般,少女被这个信息刺激得丧失了语言能力。她现在不过区区五星魂师的修为,连楚易之的魂宗修为都奈何不了的封印,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啾啾它们送死? 慕言和晏澄看着她血色尽失的俏脸,心疼不已,可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宽慰她的话语。整个大陆的安危和个人得失比起来,如泰山鸿毛之别,令人无从选择。 “师祖,如果各属性魂师不断提供能量滋养五行魂石,是否能让封印的崩溃之势缓解?”青莲少年谨慎地问着,紧紧攥着妹妹冰冷的小手,脑筋飞转。 对大徒弟的弟子也很是喜欢,楚易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嘴里给的答案却让三人大失所望。 “我们曾经尝试过,适得其反。五行魂石里有沉睡的五行魂兽,也可以理解为是那些小家伙的先辈。它们只接受最纯粹的能量,而那种被称为天命魂力的能量仅存在于同属性魂兽中。” 木屋内一片死寂,慕绯瑟的双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着。她原先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天杀的噬魂妖! “魂宗大人,如果五行魂石能够接受新魂兽的能量,是否可以理解为它们只需要注入能量即好?”沉默的晏澄蓦地开口问道,暗红的眼眸凝着主子突然绽出光亮的黑眸,心里也稍稍好过了些。 颇为意外地看着恢复了真容的小侍卫,老者沉吟片刻,慎重说着:“千百年来,都未曾有新魂兽产生,我们不曾试过这个法子。你这么一提,倒不失为是个新方法。” 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慕绯瑟急切地说道:“师祖,那我们能先试试么?我保证尽快找到木属性魂兽,只要不伤害它们,什么法子我都愿意尝试。” 楚易之出神地望着不掩急色的少女,这就是魂兽会自发跟随她的最根本原因么?试问有几人为了维护自己的订契幻兽,能舍命相搏? “好孩子,都依你。”温和地应了,老者嘴角也扬起了细微的弧度。他希望她能过得平安自在,再者,他相信她创造奇迹的能力。短短两年的时间,不正印证了这点么…… 能得师祖应允,慕绯瑟也暗下决心,非得寻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可。 她是无心闯入的异世游魂,却在这里找到了刻骨铭心的情感。亲情,友谊,爱恋,她定要亲手维护。 逃避从来不是她的作风,事关大陆的生死存亡,任重而道远,她拼尽全力就是!(未完待续) 197 走吧,我们回家 在天魂山过年,是件很新鲜的事儿。 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也没有锣鼓喧天的欢庆,一切一如往常。 幽谧的峰顶白雪皑皑,比起尘世间的热腾,多了几分冷寂,却也因慕绯瑟的到来,平添了些许暖意。 等待葵苏醒的日子里,楚易之亲自出马,向小徒孙传授着融魂之术的辛秘。 老者在恶魔岭中曾经也有过有意无意的提点,聪颖如少女,自然很快融汇贯通了其中的要领。她沉浸在一日千里的修炼中,却让挂心于她的男人们苦不堪言。 碍于妹妹被最敬仰的师祖所占,慕言也在跟晏澄的交谈中得知了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青莲少年感叹着老皇帝夜商的苦心,敏锐地发现了冰山侍卫眸中无法遮掩的眷恋,一场男人间的对话也就此展开。 而远在神弃之地的宁洛和濮阳陌则在收到天魂宫方面的知会后,心就一直悬着。 领主大人在天魂学院的擂台战中大放异彩,声名远扬,被天魂宫青眼相看之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慕绯瑟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使得领地内的所有事务都开展得异常顺利,就连让众人颇为担心的御兽坊事宜,也进行得有条不紊。 但未曾亲眼看到她完好无损,宁洛和濮阳陌的焦躁可想而知。 蛛丝马迹间,他们已然判断出了天下第一门派与心上人之间隐秘的关联。云若澜对修为提升的急切,以及他曾经提过的浩劫,似乎都与少女久久未归息息相关。如果真有灾难临头,他们的修为该如何应对? 紧迫感袭来,两人处理公务之余,自发地抓紧时间修炼着。将泛滥成灾的思念,尽数化为了誓死护卫她周全的动力。 像是感应到了这对异姓哥俩的迫不及待,慕绯瑟在楚易之的教导中。巩固了五星魂师的修为,也对驭兽诀有了新的感悟。 少女想试试驭兽诀可有精进,得知了此事的孟初柳便拉着她去了趟天魂宫圈养幻兽的秘地。笛声悠悠。或暴戾或温驯的幻兽们摇头摆尾一阵附和,看得明艳美妇啧啧称奇。 天魂宫里的幻兽自然都是珍稀奇兽。除了几个专门负责考核门下弟子是否有资格入内的密使,它们对陌生人的气息极为排斥。 尤其是在十多年前被一个毛头小子领走了众兽都极其喜爱的雪晶鹿后,秘地里的幻兽们更是众志成城,把进入内里驯兽的天魂宫弟子教训得灰头土脸。[.超多好看小说]由此,门中弟子若能获得秘地幻兽青睐,也会成为另一个荣耀。 这些事并不是孟初柳告诉慕绯瑟的,而是一曲奏罢后。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大家伙乐呵呵围在她身边讲述的。 不用想也知道当年的毛头小子就是云若澜,听着幻兽们咬牙切齿的回忆,少女笑靥如花。 过着他曾经的生活,听着他未曾多言的过去,这种感觉很新鲜,却让她不觉陷入了对他的无尽思念。 两年来,她跟半吊子师父隔三岔五就会分开一段时间,可从未影响他们之间无法动摇的情感。听师祖说,八星魂师到九星魂师是最难逾越的关卡,云若澜天资再高。只怕也得费些心力。 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慕绯瑟想着,笑意愈发温柔。 或许是感应到了少女心中的柔情万千,幻兽们怨念不已。那个看上去出尘脱俗的小鬼当年就是这么拐走了它们的白鹿,好容易来了个顺眼的人类女子。又跟那家伙密不可分。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少女越发觉得好笑,乐不可支的同时,惊喜地发现虹光与她的契合程度越来越高。从前还需要触碰兽类身体才能感知它们的内心所想,如今却直接能与它们无障碍交流。 也不知是这里的幻兽能力出众还是她确实大有长进,慕绯瑟决定回领地后一定要进恶魔岭再实验一番。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才能对寻找木属性魂兽多几分信心。 如此这般,她在天魂山的生活极为充实。就在她用心体悟着一切的过程中,时光飞逝,很快就迎来了年三十。 相比普通人过年的繁琐,那片竹林中的年夜饭分外简单,却也处处透着温暖。 楚易之像寻常人家的长辈絮叨了几句,便把活跃气氛的事儿交给了大徒弟。孟初柳爱热闹,难得又是在师妹的故居团聚,自是开怀不已。三个小辈也不拘束,放松地跟名震天下的尊者共享着这个合家团圆的时刻。 竹屋外雪花飞舞,屋内笑声连连。 觥筹交错间,楚易之慈爱的目光落在眉眼弯弯的小徒孙身上,不禁想到多年来冷清的生活是那般乏味。这孩子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看似清淡漠然,实则暖人心扉。也难怪那一众出类拔萃的小子想往她跟前凑啊……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不多话的晏澄,老者颇为欣赏。她另外两个夫婿虽未亲自考量过,但能过了云儿那关,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也罢,只要他的丫头喜欢,怎样都好。 严于律己、铁守清规的楚易之竟有了这等纵容的念头,慕绯瑟不得而知。几杯清酒下肚,又被玩心颇重的孟初柳嚷嚷着不准用魂源力驱散酒劲,少女的满面红霞很快就逗乐了两位长辈。 不好拂了二位尊者的兴致,慕言和晏澄眼看着那张俏脸愈发娇艳,明亮的黑眸也蒙起了薄薄的水雾。她不经意的柔媚让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喉间一紧,不约而同想到了令人面红耳热的场景。 见少女确实不胜酒力,孟初柳善心大发,让慕言送她去休息,顺便也成全了笨徒弟想跟自家妹妹独处的小心思。 冰山侍卫被楚易之唤去了其他地界,与地位超然的尊者独处,晏澄依然敬畏,却也多了几分坦然。 与慕言的交谈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渴望。青莲少年的友善也将他从那份卑微中寻得了即将面临狂风暴雨的信心。他最在意的人心里有他,他还有什么不敢面对? 这头和风细雨,那厢也是浓情正酣。心知孩子心性的师父的好意。慕言直接把自家妹妹带回了他在天魂山上的居所。 替她清洗了满身酒气,从氤着朦朦水汽的池子里抱出那具玲珑有致的娇躯,青莲少年有些心猿意马。许久不曾与少女亲密。鼓噪的欲念也在不受控的爱抚中悄然抬头。 “哥哥……”酒意散去,周身的清爽让慕绯瑟轻吟着。笑笑地轻吻着兄长的面颊。 拭干了她身上的水滴,慕言笑得温润,将她放在床榻上,低低说着:“瑟儿感觉好些了么?” “嗯。杯中之物果然沾不得,哥哥,我没做什么失仪之事吧?”有些头疼地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和两位长辈把酒言欢,少女对自己微薄的酒量很是无语。 “没有。不过。我要失礼了。” 话音刚落,慕言就欺身覆上,动情地吻住了她的樱唇。卷动着她香软的小舌,他腾手卸去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修长的身子贴合在发烫的娇躯上,轻轻摩擦起来。 胸前的丰盈被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春水潺潺的私密之地也被灼热的昂扬一下一下地磨蹭着,慕绯瑟燥热不堪。纤指攀上了兄长的肩胛,小嘴热情地迎合他的掠夺,她难耐地发出了细碎的娇吟。 吻得身下人儿头晕目眩。慕言转而含吮着她的软肉,蓦地问道:“瑟儿不打算跟我说说晏澄的事儿么?” 春露密布的花瓣已然被攻陷了部分,随着青莲少年含糊不清的问话,少女突然一滞。连带着身下一紧,舒爽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没想到兄长会在这个时候问起这茬,慕绯瑟有些措手不及,应承着他越发煽情的抚弄,气喘吁吁地应着:“我想让他跟我在一起。” “哦?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支起身子,慕言扶着她的小蛮腰,慢慢地将不肯再忍耐的昂扬送往更深处,嘴里却恶作剧地逗弄着。 他并不动作,少女粉唇微翘,小手揪着身下的床单,幽怨地嗔道:“哥哥,你欺负我……” 她的媚态仅在这种时刻才会展现,眼前美景让青莲少年瞬时化身为狼,缓缓地律动起来。 “瑟儿喜欢的,我都会去喜欢。所以,别有负担,放手去做就好。”他俯身紧贴着她的娇软,附在她耳边低语细喃。 伸手死死揽住了兄长的脖颈,慕绯瑟忍不住有些泪眼迷蒙。她的慕言怎么就能这么包容她的任意妄为呢? 水乳交融间,他们的心灵沟通是最清晰的。感应到自家妹妹的想法,他微笑着含住她的耳垂,略带欲念的声音蛊惑地说着:“因为我是你的慕言啊……欸,我的乖瑟儿动情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不及说出口的谢意就被越来越快的冲撞湮没,少女低吟着,与爱她如斯的男人抵死纠缠。 她何其幸运,才能觅得这等良夫。那扰人的妖灾,决计不能毁了她的幸福生活…… ****** 又添一岁,年芳十六的慕绯瑟在师祖和柳姨的张罗中,过了个简单却不平常的生辰。 一个小小的锦袋接过,内里却装满了被锁魂水缩小的各式珍品,听着孟初柳漫不经心的概述,少女好不唏嘘。 很多东西不单是为她准备的,就连宁洛和濮阳都有份,更别提本就深得楚易之欢心的慕言和晏澄了。 她清楚这份急于补偿的疼爱背后有着怎样殷切的希冀,不矫情地谢过两位长辈的好意,小心抱起那只还是没睡醒的迷你豹君,少女踏上了回归领地的旅途。 慕言有心跟妹妹一道离开,却得知晏澄在师祖助力下一举冲到了八星中级魂师,临时改变了主意,主动要求进入更险恶的试炼之地,以求在少女寻得最后一只魂兽时,能成功突破现有的修为。 对徒弟的勤勉大为宽慰,孟初柳请示了师父后,狠心将慕言扔进了仅次于云若澜目前所在的试炼秘地。 这些慕绯瑟都知晓,有些担心,却也不动声色。她的男人们个顶个是天纵奇才,又怎会倒在进阶的门槛之外。 正月初六下山,初八便到了鼓秋城,少女和晏澄脚程极快,为的只是赴那个有点延时的约。 再找到夜霓时,素装轻裹的佳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巧笑倩兮地说着:“多怕绯瑟贵人事多,就把我给这么忘了。” 见她面色红润,气色甚好,慕绯瑟笑眯眯地应着:“哪能呢……” “如此便好。”夜霓欢喜地折身进了里屋,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拎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身边还跟着那个一脸雀跃的小丫鬟。 她扬了扬手中的包袱,笑道:“我随时准备离开,就等着你的到来。太着急了,是不是有些不知羞啊?” 少女摇摇头,笑意一敛,认真说着:“夜霓,我不想瞒你。领地如今已非安全之地,可能会有更凶险的情况发生。如果你愿意,等风平浪静后再去那里,会更为妥当。” 笑颜一僵,夜霓思忖片刻后,轻声问道:“我会拖累你么?” “那倒不会。”慕绯瑟答着,口气温和。那方水土当下养育的普通人何止万千,这正是她最揪心的地方。 “那我过去了,能帮上忙么?”夜霓继续询问着,满脸真挚。 少女莞尔,不曾相认的堂姐态度严谨得不像个妙龄女子,但也更让她多了些别样的姿彩。 “那是自然。新府衙建成后,我一直希望有女子能在其中任职。你才学出众,蕙质兰心,很符合我的要求。何况,我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只想拉着你闲话家常。” 美眸生辉,夜霓笑得格外灿烂,“能帮上忙就好。不然拿人手短的事儿,我怎么也偿不清了。绯瑟,希望我能真的为你做些什么。承蒙不弃,夜霓定当全力以赴。” 深凝着眼前的美好容颜,慕绯瑟轻笑出声,调侃着:“做不好,我会罚的。” “认罚!” 夜霓坚定的回答让少女笑意越深,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温声说着:“走吧,我们回家。”(未完待续) 198 晏老七,长本事了啊 带着两个娇弱的女子赶路,慕绯瑟的脚程自然慢了不少。 可心似明镜的夜霓清楚她的归心似箭,天寒地冻的旅程从不喊苦,反而还催促着她抓紧时间。 堂姐的善解人意让少女大为感叹,她没有矫情,快马加鞭地朝自己的领地奔。 元宵节刚过,神弃之地一派喜气洋洋,但和乐中又透着几分沉闷。究其原因,无非是领主大人的久别未归。 护城军早早上任,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濮阳将军分配的巡视任务。眼尖的士兵发现远远来了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陌生马车,驾车的男子如冰雕出来般,寒气四溢,俊美无俦。 尽管男子气势凛冽,士兵们还是循例拦下了马车。他们正在盘问为何进城以及可有办理通关文碟时,就听得里面一个颇为耳熟的低柔声音响起。 “干得不错。濮阳把你们训练得很好。” 车门被推开,人潮涌动的外城北城门一时间欢呼声四起。 “领主大人!” 慕绯瑟微微笑着,朝众人挥挥手,放眼看着外城区也这般热闹,越是心绪万千。 毕恭毕敬地请领主大人进城,被夸赞的护城军小队脸上满是自豪,但也不松懈,很快就投入了接下来的工作。 车厢的窗户也被悄悄撑开,夜霓和小雀儿好奇地张望着传说中的神弃之地,满眼惊叹。 反正多的是时间让她们熟悉地头,少女没有多做停留,直奔领主府而去。 马车刚到领主府门口,脚还没沾地,她就被耳目甚灵的两人围得密不透风。 一前一后将心上人抱得紧紧的,多日不见她的惶然在此刻方才纾解不少。一抹邪魅的微笑挂在嘴角。宁洛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可算知道回来了。瑟瑟,外面就那么有意思么?” “小不点,过年也不着家。这事儿咱可得好好算算。”濮阳陌嘴上说得恶狠狠,鹰眸中的柔情却出卖了他的思念,环着她纤腰的手臂也不觉紧了几分。 心知二人挂念自己。慕绯瑟笑靥如花,把头埋在自家未婚夫怀里。揉蹭两下,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披星戴月地回来了么?宁洛,濮阳,我好想你们。” 不遮掩的话语取悦了二男,一左一右牵着她就要进府,却听得她“哎呀”一声,飞快转身走向了蓦然多了两个女子的车畔。从车厢里捣鼓出了那只很是碍眼的黑猫。 濮阳陌鹰眸微眯,语气略显不善,“夜霓?”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在皇宫中那幕唱作俱佳的演出。(.)虽然事后知晓了她和老皇帝的串通一气,但好生生的,又出现在自个儿跟前,多少有些不适。 不同于挚友的关注点,宁洛盯上了那张全然陌生的面孔。连他都稍稍楞了一下的俊容,若不是那气质和感觉是熟悉的,他还真要以为小娇妻又拉回了什么阿猫阿狗。 是晏老七么?琥珀眸子闪过些不愉,这男人怎地变成这副模样了?心性诡异如宁洛。自然不会在人前显露半分惊诧,暗自盘算着稍后如何“拷问”他的未婚妻一番。 简单地介绍夜霓给没见过她的宁洛认识,慕绯瑟朝闻风而来的居民们笑笑,拉着一干人入了府。 免不了又被香莲和富贵一阵念叨。少女好脾气地应着,顺便请笑盈盈的堂姐先去休息。回眸看到显然发现了晏澄变化的二男正在低语交谈,她不禁有些头疼。 宁洛和晏澄不对盘已非一天两天,先斩后奏的结果为何,她也不能确定,但愿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本着身为领主的职责,她本想先召见了赫之舒他们之后再说私事,却被濮阳陌三言两语就堵住了。 “领地内一切井井有条,也不急于此时。小不点,该休息就休息。鸿书从学堂回来寻不着你人,会哭鼻子的。” 扣着她的纤指,英朗将军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目光偶尔扫过那个不吭声的男子,再看到夜霓的不痛快也被丢到了脑后。 被宁洛抱坐在腿上,慕绯瑟正斟酌着如何开口,自家未婚夫就闲闲问着:“瑟瑟,见到你师祖了么?” 没想到他会先问起这茬,少女松了口气,臻首微阖,“近两个月的时间,得知了太多事情。我们要面对的,是个天大的麻烦。” 听她语气严肃,二人也没掉以轻心,认真听着她娓娓道来,越听越惊。 “这小玩意儿就是能找到最后一只魂兽的关键?”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惊骇,宁洛睨了她怀中的煤球一眼,沉稳问着。 “据师祖说,它跟啾啾它们相处很久,对准魂兽的气息非常敏感。这次能寻得小虎妞,也是它的功劳。”少女抚摸着葵的脑袋,轻声应着。沉睡中的迷你豹君安静乖巧,还真有些不习惯它这副模样。 见她满眼柔光,濮阳陌迅速地跟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肃穆问道:“我们要做什么?” 慕绯瑟轻叹,他们在这种大事面前从来不含糊,倒也让她能放心去寻找魂兽。(.好看的小说) “帮我守好咱的领地,一切如常就好。不过我需要更多修为高深的魂师驻扎于此,万一封印那边出现意外,也有应对之策。” 这是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楚易之也仅能判断近两年不会有纰漏,剩下的,无从判别。 “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是一己之力就能抗下的。魂宗大人为何不公示天下?”宁洛满心郁卒,他疼都来不及的娇妻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也难怪他会口出怨艾。 轻轻啄了病美男的脸颊一下,少女知道他的疼惜,温声解释着:“如果末世将至,人心必然大乱。众志成城抵御外侵固然是好,可谁能确保绝望之余,不会有人借机兴风作浪?天魂宫向来以维护大陆和平为己任。若有动乱,遭罪的只会是百姓。人性太难揣测,大陆又以普通人居多。能不露风声地解决了隐患,何乐而不为?” 濮阳陌错杂地看着毫无怨言的心上人,心疼不已。捏了捏拳头。他朗声说道:“天魂宫方面想必也是不动声色地准备已久。宁洛,咱不能落了下风呐。” “嘁。默默无闻的守护者,还是我们来做比较适合。瑟瑟,无论如何,答应我,不能冒险。任何事情,别因为怕我们担心就什么都不讲。你身旁永远有我们,记住了么?” 舌尖挑过她娇嫩的耳垂。宁洛魅惑地说着,语气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份小霸道也让慕绯瑟嘴角轻扬,从善如流,“是是是,夫君大人。若真想瞒着你们,我又怎么会说出这个隐秘呢?” 一声“夫君大人”笑弯了宁洛的眉眼,满足地用下巴轻抵着她的肩胛,低喃道:“按约定的时间,我们好像是该把名分定下来了啊……” 年满十六就是她的出嫁之时,可惜那个做下约定的老人已经仙逝。眼下又是暗潮汹涌的境遇,怎么也说不上是谈婚论嫁的好光景。 但宁洛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婚约伤害,她不如期履行的话,似乎会让他更受伤。 一时间头大如斗。少女刚想吱声,病美男就笑了起来,轻吻着她的面颊,淡淡说着:“人没齐,操办着也挺没意思的。我这么体贴,算云若澜他们运气好。” 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着金,宁洛丝毫不觉得仙男那魂宗入室弟子的身份有何值得畏惧的。想起那个什么鬼封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套那么大的帽子在他的未婚妻头上,是嫌她吃的苦还不够多么? 濮阳陌暗笑着好友难得的小性子,伸手揉揉发愣少女的头,“宁洛跟你闹着玩的。险情未过,哪还真有心思考虑这个?小不点,带夜霓回来,是你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她才情俱佳,又为我们背负了被人耻笑的黑锅,这份人情,我必须还。”回过神来,慕绯瑟没好气地瞪了眼笑得过分灿烂的宁洛一眼,轻言细语答着。 猛然间想到她的将军大人会有些难堪,她担忧地问了句:“濮阳,我没打招呼就这么做了,你不怪我吧?” “只是怕闲言碎语再起,你会尴尬。”濮阳陌摇摇头,答得温和。 紧紧握着他的大手,少女柔声说着:“夜霓值得更好的对待,我能做的不多,让人闲话几句也无妨。先让她熟悉熟悉环境,再看看她想做什么吧。” 濮阳陌点点头,挥去了心底的不适,笑道:“不想亏欠对你有帮助的人,还真是亘古不变的习惯呐。” 宁洛轻哼,目光落在那个依然缄默的男人身上,笑得危险:“谁说不是呢……” 干笑两声,慕绯瑟暗道该来的始终要来的。她调适好心态,准备迎接他们的质疑时,没想到两人默契地话锋一转,问起了她的晋级情况,以及那只还没见过的土属性准魂兽。 吃不准他们的意思,少女配合地详细描述着,顺便也拿出了楚易之赠的锦袋,根据两人的魂源属性,将世间难寻的秘笈珍宝尽数分给了他们。 听说晏澄晋级到了八星魂师,两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冰山侍卫,不服输的傲气同时迸发。年岁相仿,他们却要落于他后,怎地也对不住自身卓绝的天赋。 几人一聊就聊到了傍晚时分,欢天喜地的慕鸿书成功从姐夫们手中抢过了一脸笑意的三姐,好不亲热。 趁着少女被慕家小少爷缠住,宁洛缓缓起身,唇边勾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走至晏澄身侧,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晏老七,长本事了啊……” “宁少谬赞。”言简意赅地回着,冰山侍卫面色不改。 眯着波光流转的琥珀眸子,宁洛轻嗤,“我说过,我不见得容得下你。” 平静注视着主子的未婚夫婿,晏澄平淡出声:“那我会努力到你容得下我为止。” 意外地凝着口出惊人之语的冰山侍卫,宁洛精致的俊脸也阴沉些许,“不怕永无出头之日?” “我是她的侍卫,也是她的男人。不曾想过她会多眷顾我几分,只要能在她身边,即好。”一成不变的语调听不出半分怯意,晏澄捏紧了拳头,腰杆笔直。 听出了弦外之音,病美男眸中闪过些厉色,“露出这幅皮囊魅主,我该为你喝彩么?” “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主,宁少,你不是最清楚么?”晏澄不会刻意讨好,他清楚看似最好说话的娇弱男子实际上最难对付,索性也敞开了说话。 不怒反笑,宁洛歪头打量着嘴皮子利索不少的男人,一脸高深莫测,“能不能进门,慕言一个说的可不算。晏老七,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决心吧……” 濮阳陌在一旁皱眉听了会儿,瞅着正在和慕鸿书笑闹的少女,满心无奈。 比起他们与她的牵绊,这沉默的男人可毫不逊色。当初那三人要接纳自己的时候,也像他此刻这般难捱么? 几人心事满满的同时,所有在城中的元老级管事都被慕绯瑟召进了府中共进晚膳,连在领地越来越为人熟知的郝媛也被一并请了过来。 把盏言欢间,少女介绍了堂姐给一众得力干将认识,众人神色各异。 郝媛听说过声名大损的平雅郡主,不曾想竟在这里会见到。爱憎分明的灵秀女子本对其并无好感,可观察了一阵,发现少女对这个前郡主是发自真心的欣赏。抱着姑且交流交流的心态,不一会儿她就和落落大方的夜霓相谈甚欢。 饭桌上气氛虽好,却透着些诡秘。酒过三巡,聪慧的夜霓主动提出了要另选他地居住,也让众人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心直口快的郝媛邀请新认识的朋友与她同住,梦萝派在城内有处不错的驻地,皆是女子的居住环境也很是方便。 夜霓笑笑称谢,朝慕绯瑟眨眨眼。她没那么不识趣,再说能认识些新朋友,何尝不是好事。 身边的人聪颖体贴,少女了然于心。她淡笑着谢过了郝媛的义气相挺,轻声叮嘱香莲届时去帮忙打理,算是定下了堂姐的居所。 热闹的晚宴结束,滴酒未沾的领主大人还是闹了个大红脸。 堪比花娇的俊美男人笑眯眯地宣布着近两日无大事不可打扰他们的久别重逢,众人明悟,点头称是,一脸暧昧笑意地告辞。 “乖瑟瑟,随为夫回房吧……”(未完待续) 199 活色生香 淅沥的小雨敲打着窗檐,带来了初春的微寒。 屋外春雨滴答,领主府内某个大房间里,却热气腾腾。 火焰石砌成的浴池里,满脸红晕的慕绯瑟正趴在池边,身后有双大手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光洁的后背。 清爽的长发束成了简单的髻,纤秀的娇躯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衬下,愈发透着诱人的光彩。 “濮阳,我可以自己洗的。” 小声嘟囔着,少女离池壁越来越远,被圈进了精壮的胸膛。火热的身子似乎比池水还要烫人,灼得她一阵颤栗。 在水下把玩着她的丰盈,濮阳陌低低笑了,“伺候大人梳洗,不正是下属的职责么?” 说话间,薄唇轻吻着她秀美的脖颈,他一路上寻,吻住了正好回过头来的少女。 大舌有力地纠缠着热情的小舌,英朗男子勒着她的纤腰,大有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架势。 替她擦背时就硬得发痛的昂扬一下下抵弄着紧翘的臀肉,唇舌交缠之际,他的手也顺势滑下,长指轻轻勾动起娇嫩的花蕊来。 “唔……” 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腰,抵在股沟间的坚硬也让慕绯瑟有些飘然。被吻得只能发出呜声,她悄悄背过手,抚摸着男人的灼热,换来了他更热切的回应。 作怪的手指已经探入了花瓣深处,不轻不重地搔痒着内里敏感的凸起。而濮阳陌的另一只大掌包裹住了心上人晃晃悠悠的软肉,掌心研磨着不甘寂寞的乳珠,令它越发挺立起来。 “小不点,我好想你。” 呢喃着爱语,男人抽出湿润的手指,将她微微托起。缓缓把难耐的欲|望送进了温暖的甬道。 “嗯啊……” 两人同时满足地低吟,水汽氤氤,也迷乱了久别的爱侣。 少女的背紧紧偎在濮阳陌怀里。她侧脸应和着他连绵的亲吻,在他有力的挺动中,扶住了他结实的手臂。生怕猛烈的冲击会把她撞飞。 她像在水中漂荡的小船,上下颠簸着。带起了哗啦的水声,韵律悠长。 正是浓情之时,浴室外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酸味浓浓的话语随之响起。 “你们倒是先快活起来了。” 被惊得不轻,慕绯瑟一僵,呆呆看着赫然出现于此的宁洛步步走近。精致的俊脸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他卸去了衣物。长腿一迈,跨进池中。 见少女瞪圆了美眸盯着自己一丝不挂的修长身子,宁洛轻笑,依然语带酸涩,“濮阳,陪她洗澡,就这么难耐么?” 在好友进来之时,濮阳陌便停下了动作,却仍不肯撤出她的身体。小不点的花径因为惊吓而缩得更紧,极畅快又磨人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马就一刻不停地贯穿她。 “你我都没办法抗拒这等美景。何必明知故问呢?”闷声说着,濮阳陌痛苦地小幅度摆动,发现竟然动弹不得。 一抹魅笑勾起,宁洛浸入水中。不客气地伸手抚弄着未婚妻微露在水面上的胸前软肉,啄了合不拢的小嘴一口,调笑道:“瑟瑟的舌头被猫吃了?” 最私密的地方还被濮阳侵占着,她的未婚夫却大喇喇也凑了进来,慕绯瑟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跟她亲密无间,这是彼此都知晓的事实。男人们像是打过商量的,井然有序,从没因房中事有过争执。 可眼前的光景尚属首次出现,她本来就对闺房之趣不太放得开,更别提两男同时虎视眈眈地恭候着自己。 她越是紧张,越是让濮阳陌如蚁啃噬,捺不住那份冲动,他向上顶动了一下。正是这致命的一击,将少女送上了巅峰,花径扭绞着,差点逼出了英朗男子的精元。 一向知道未婚妻脸皮薄,也很熟悉她极乐时的神态,见她死死咬住了下唇不敢吭气,宁洛一阵心疼,丰唇覆上,阻止了她忸怩的自罚行径。 “小笨蛋,我跟濮阳都不介意的事情,你想那么多干嘛?”放开了她的小嘴,病美男低低说道:“别把自己想得不堪,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无妨。” “我……”半晌,终于支吾出了个字,慕绯瑟说不清心头是羞是恼。 她生性内敛,并不放荡,前世在玖那妮子的带动下,也围观过所谓的爱情动作片。那种空有兽|欲的交合在她看来很恶心,尤其是多男寡女的场面。 有了多位亲密爱人后,少女对情事才算是敞开了心扉。可怎地也不该有这么荒谬的场景出现啊…… 分享她的爱已经是委屈了这些天之骄子,连最私密的欢好之乐也要共同进行,她该为宁洛和濮阳的情谊叫好么? 病美男心思最重,英朗将军性子最耿直,他们,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小不点,吃醋的男人可没那么容易安抚。夜长梦多,一个晚上会产生很多不良想法的。” 帮着腔,濮阳陌实在敌不过心头蠢动,干脆抱着少女站起,示意好友继续,自己则扶住了她的腰,飞快律动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吃醋?慕绯瑟微愣,摇晃的身子不自觉倒向了一道站起的宁洛,小手也攀上了他的肩,不自觉地喘息着。 素来自持的好兄弟一脸痴迷,挑动了病美男的神经。他的呼吸也逐渐变粗,迫不及待地狼吻着发出娇吟的未婚妻,拉着她的手摸向自己肿痛的坚硬。 在少女轻柔的套弄下,宁洛也随之摆动着腰,越发激烈地爱抚着她滚烫的身体。指尖捻动着她肿胀的乳珠,他尽情地撷取她的香津,微眯的琥珀眸子满是欲念。 似乎是荒诞的欢好勾出了她隐藏的邪火,泛滥的春潮阵阵涌动着,舒爽得陷在那方泥泞中的濮阳陌也忍不住闷哼起来。鹰眸扫过唇齿相缠的二人,好友满腔爱|欲不得纾解,邪气尽放,平日的娇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洛这德行。真是不敢恭维…… 英朗男子戏谑着,不曾想自己的痴相也被好友看个正着。说好了今晚要联手“教育教育”偷吃了自家侍卫的不乖小娇妻的,可感情甚好的二人还是暗暗较起了劲儿。 他们越卖力。越弄得慕绯瑟神魂颠倒。濮阳陌的昂扬一次次碰撞着她的最深处,而同样敏感的乳珠也被宁洛揉捏得艳红不已。太过刺激的欢好让她彻底陷入了疯狂,紧紧巴着未婚夫的脑袋。在最要命的一击后,被绝顶的快感淹没。 “啊……” 三人同时喊出了声。珍珠色的热液喷洒在少女体内以及身上,靡靡的气味渲染得整个浴室愈发秽乱。 花瓣颤栗着,酥麻的感觉还在四肢百骸游走,头晕眼花的慕绯瑟就听到了男人间不遮掩的交谈。 “濮阳,该我了。” “我们商量的不是上半夜下半夜么?” “你的上半夜过了,现在是我的下半夜。” “哪有你这么算的?宁洛,公平起见。一人半个时辰。” “那也得这轮结束再说。濮阳,别想赖着不出来啊。” “嘁……” 这就是男人私底下会说的话么?还上半夜下半夜?他们真当自己修为大涨,连带着承受力也变强么? “你们,就不问我愿不愿意么?” 被不甘心地又顶弄了几下,濮阳陌不见疲软的硬挺退出了她的身体,少女忿忿地抗议,却被两人一拽,跌坐水中。 宁洛笑着,美得不可方物。细心地洗净了她身上的黏稠,他将还有些脚软的未婚妻拦腰抱起。大步走向隔壁的卧房。 她的后背刚接触到柔软的床榻,病美男就覆了上来,轻吻着红晕不散的俏脸,魅声说道:“瑟瑟。你不在,我都睡不好。你看它,多想你……” 惊觉腿间有硬物在摩擦,慕绯瑟粉唇轻抿,黑眸中漾着水样柔媚,“我能反对么?” “你猜?”宁洛俊眉微挑,眸色幽深。 灵巧地分开了她的腿,轮流吮含两颗红艳的乳珠后,他支起了身子,托起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猛地刺入滑腻的湿地,得偿所愿地抽|弄起来。 “宁,宁洛……”不自觉弓起了身子,又是阵阵快感袭来,少女嗔着,媚意十足。 前后脚上了榻的濮阳陌斜斜倚在一侧,伸手爱抚着她晃动的软肉,有些呷醋,“刚刚也不曾听你唤我。” 鹰眸斜了好友一记,英朗将军如法炮制地封住了那双樱唇,极尽能事地勾缠着她的小舌。 玉臂轻扬,迷乱中的慕绯瑟抱住了濮阳陌的脖子。她全身没有一处不是酥软的,可恶的是,自家未婚夫架起了她的腿,更深地埋进了那方泥泞,惹得她几欲尖叫出声。 好友蜜色的大掌在玉脂般的肌肤上游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加之她那副腰肢轻摆,满面酡红的媚态,宁洛心底邪|欲越甚。 一只手锁住了肩膀上纤长的玉腿,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他正进进出出好不畅快的地界,摸到那颗肿胀的小花珠后,细细研磨起来。 “你……啊……不要啊……” 一股热流激涌而出,少女被他们日渐丰富的手段弄得几近崩溃。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娇媚,宁洛越撞越用力,濮阳陌也把头移到了她胸前,张嘴吮含着那摇曳生姿的茱萸。 “唔……” 云鬓稍散,香汗淋漓,慕绯瑟如猫呜咽。平时被一头狼吃抹干净就累得不行,如今两个一块儿,是想要了她的小命么? “小不点,喜欢么?”转而舔舐着少女的耳垂,英朗男人喘着粗气问道。 想瞪他,可像是飞了个媚眼,她该说她也隐约觉得很舒畅么?羞恼交织,少女不作声,重重地咬了濮阳陌的薄唇一下。小手惩罚性地抚上了他的坚硬,她感觉着它在手中的跳动,听到了他如狼般的低呜。 宁洛约莫是到了临界点,动作越发狂乱起来。他压低了身子,将未婚妻的腿折叠到了她胸前,有力地挞伐着。 这个姿势太过深入,勾抵得她惊声连连。病美男邪魅微笑,轻啄着她的小嘴,低呢着:“乖瑟瑟,叫我……” “宁洛,宁洛……”顺服地喊出了声,慕绯瑟的神思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叫我洛哥哥。”似乎不满这个与平时相差无几的叫法,宁洛势大力沉地撞击着她水量充沛的花蕊,声音魅惑至极。 “不要……”稍稍回过了神,少女撅嘴,不肯喊得太腻歪。 精致的笑脸凑近,他隐隐感觉到她的又一个顶点即将到来,坏心眼地停了下来,吊着她的胃口,缓缓说道:“瑟瑟不乖的话,某人就别想进门啊。” 被悬在半空中的滋味并不好受,又蓦地听未婚夫提起了她的冰山侍卫,慕绯瑟小手一紧,捏得濮阳陌忍不住喊着:“小不点,你,你轻点儿。” 连忙安抚了差点被她折断的可怜灼热,少女喏喏应声:“哪有这样逼人就范的?”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见得多,如今的楚楚可怜却是难得一现,宁洛怜意大生,嘴上却不肯作罢:“不声不响想把人往屋里带,怎么也该问过我这个正夫的意见吧?” “嘁,你还想一言堂呐?当我们没喘气呢!”濮阳陌酸溜溜地说着,小不点似乎在好友摆弄下更快活,他一会儿非得再加把劲儿不可。 本来还有些心虚,慕绯瑟被两男幽怨的语气逗乐。她心知他们的宠溺,自己不就是仗着这份疼爱才任意妄为的么? “洛哥哥……”细声叫出了宁洛最想听到的称谓,她满面娇羞。 微怔,病美男随即欣喜若狂,狠狠地贯穿着少女的花径,换来了她的娇喘连连。 见好友奸计得逞,濮阳陌郁卒地嘀咕着:“偏心的小不点,痛。” 说话间,他将昂扬往前一送,戳到了她晃动的软肉,一时倍感新奇,不自觉地抵弄起来。 分神看了看英朗男子的坚硬,少女也知道自己手劲儿不小,微微勾下头,伸出小舌轻轻舔了舔那个正在泌着透明热液的冠状物体。 虎躯一震,濮阳陌不敢置信地看着像小猫般乖巧的心上人,她舌尖划过的地方,像是要引爆他的血脉一般。 “这样就不痛了吧,陌哥哥?”这似乎是能让男人极快活的方式,慕绯瑟低柔唤着,听到他难耐的呜咽响起,轻轻含住了他的灼热。 极致的触感,淫|靡的画面,将三人同时推向了极乐。 卧房内,低喘娇吟,不绝于耳,这场属于三个人的欢爱,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200 傲娇的小毒物 就像美如妖孽的男子宣布的那样,回到领地两天,领主大人硬是没在众人跟前露过脸。 其中的缱绻惹人遐想,殊不知被疼爱的少女足足睡了一天,才从放纵的狂欢中清醒过来。 兴许是修为渐长,魂源力又前所未有的驯服,除了满身爱的印记,慕绯瑟并没有太多不适。她以为会红肿不堪的地方抹着清凉的药膏,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男人们细致的呵护。 拉着锦被呆坐了一会儿,一幕幕荒靡的场景在她脑袋里盘旋着,羞得她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正想着,晏澄的声音低低在门外响起:“主子,您醒了么?” 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少女突然发现自己不着片缕,刚想出声让他别进来,冰山侍卫已经端着热腾腾的杏仁粥推门而入。 一室靡靡尽散,却因床榻上青丝披散的佳人又添了几分旖旎。晏澄眸色稍黯,沉默地替她穿衣梳洗,目光灼灼地盯着主子先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有些尴尬地喝完粥,慕绯瑟看了眼不做声的男人,轻声问着:“他们人呢?” “宁少去了府衙,陌少循例在营中校场练兵。他们叮嘱过让您好生休息,大小事宜他们会去处理。”沉稳答着,晏澄知晓两男对他态度的转变来自主子的维护,眼见她面带红霞,心头不由怜意大生。 了然点点头,她伸手握住了自家侍卫的大掌,看着他自觉地与自己十指交扣,宛然一笑,“是怕别人知晓了我们的关系,才这么拘谨么?” 少女的调侃放松了晏澄的神经。他唇角轻扬,声音带着些许柔意:“您的夫婿们认可我之前,谨言慎行的比较妥当。” 见她微怔。冰山侍卫脸上浮起了可疑的红云,低低补了一句:“换个称呼,我会把持不住。” 那双漂亮的暗红眸子里闪过羞涩和执念。看得慕绯瑟一阵出神。他在欢好时逾矩地叫过她淘气鬼,声声的轻唤夹杂着无限的爱恋和疼惜。也像魔咒般让她沉迷不已。 是怕他们情难自禁,导致后院失火么?少女心疼着他的体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微笑道:“他们会接纳你的,放心。” 好看的唇瓣含着她的娇唇,晏澄轻嗯了一声。他早早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最难说服的宁洛态度诡异。似是而非的,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气氛正好,屋外咋呼起了熟悉的声响。“富贵,你说主子回来了?喂,我进来啦!” 门唰地被推开,一身花衣的晏庆张扬闯入。满脸欢喜在看到屋内二人亲昵相依后僵成了怪异的表情,妖娆少年只见那个日思夜想的死女人轻笑着,还沾着可疑银丝的樱唇一张一合。 “小毒物,特意赶去补给点陪下属过年,你这队长做得越来越像样了。” 慕绯瑟回来后问起过不在府中的漂亮奴隶。得知他去了恶魔岭,心叹这货挑大梁的架势越来越足,也很是安慰。 不过他那一脸的阴晴不定,是间歇性狂躁症又犯了么? 恢复了真容的七哥不避讳地环着少女的细腰。晏澄瞪着,满眼幽怨。不过是出门一趟,他们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他的激将法生效了,本该欢欣七哥的上进,可看到那女人在七哥怀里一脸笑意,为什么他的心像要撕裂般疼? 没得到预想中的骄傲回应,又见他脸色不佳,少女有些担心地起身,拍了拍妖娆少年的头,关切问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就忙着你侬我侬好了,管我干嘛?!”心气不顺地吼吼着,晏庆却没有避开她温柔的手,甚至私心希望那纤秀的柔荑能停留得更久一些。 这才是她没大没小的小毒物……慕绯瑟笑笑,不以为意,转而牵起他的手,银芒微闪,认真地替他检查着可有损伤。 俊俏的脸浮起了淡淡的嫣红,妖娆少年悄悄地握紧了手中的细滑,心头涌上真切的满足。妖媚的桃花眼微微一斜,晏庆看向了他曾经最眷恋的俊美男子,不服输的心理油然而生。 晏澄冷眼看着,接到那厮若有似无的挑衅眼神,也有些啼笑皆非。 晏庆是当真喜欢主子么?他刚刚夺门而进的欢喜骗不了人,虽然爱耍性子,可他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这个曾跟在自己身边的娇嗲少年,何时开始情根深种的? 冰山侍卫暗忖,暗含警告的眼神回复着小毒物的挑衅,一时间四目相接,电光石火。 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的无声对抗,检查完晏庆的情况,慕绯瑟眉心微蹙,不悦地说着:“我应该叮嘱过你不要过度操劳吧?想办好事儿,先要学会爱护自身。这么短的时间都能积劳成疾,是要我颁个最蠢队长的名号给你么?” 好心情地听着她的毒舌责备,妖娆少年觉着这低柔的声音分外悦耳。能得她认可,那点儿小破伤算个啥? “嘁,云君人和言少不在,宁少和陌少又要操持领地大事。御兽坊的生意已经停了个把月,我不替不务正业的主子把好关,谁来做这个?” 惯性使然地顶着嘴,晏庆深凝着越发顺眼的俏脸,不觉有些羞赧。她眼中是真切的不愉,却饱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让他雀跃不已。 “话虽如此,我也没让你不要命呐……”斜了小毒物一记,少女确实很不痛快。 晏庆的魂源力不同于一般的木属性魂师,卓绝的用毒天赋皆源于他那罕见的本命花——席香藤。本身就是剧毒之物的紫藤系花卉造就了妖娆少年非凡的技能,可也会有一不小心就会反噬本主。 自打听晏宏说过弟弟的情况后,慕绯瑟就一直不太放心。晏庆总是如孔雀般高傲,这种“小事”自然不会跟她提起。难得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人才,她可不愿他会一命呜呼。 她叹气拉着妖娆少年坐下,绵绵的修复异能瞬时将晏庆包裹。精准地修复着他的暗伤。 “小爷有那么弱不禁风么?喂,你好了没?别到时候又弄得乱七八糟的,要我帮你收烂摊子。”嘟嘟囔囔。晏庆生怕主子有差池,不自在地阻止着。 淡淡瞥着那张别扭的俊脸,慕绯瑟失笑。这货真是古怪得可爱。 目前而言,修复这类伤势还不至于力不从心。她颇为轻松地说起了自己的情况。顺便也把那个该死的封印崩溃一事告诉了经常出没于恶魔岭的小毒物。 晏庆瞠目结舌地听完她的讲述,暗伤也全然康复。见她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他忍不住抬手替她擦拭,板着俊脸问道:“我能做什么?” 有些意外他的贴心举动,少女也没躲让,似笑非笑地反问:“不想避避风头再回来?” “收起你那没诚意的戏谑。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他一脸嫌弃地应着,最后一句轻柔得不像话。 他是她的奴隶。本来这话说的没错,可怎地听出了几分异样。慕绯瑟轻抿粉唇,暗嘲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正经说道:“我要加大对恶魔岭的控制,万一封印崩溃,至少不会第一时间影响到领地的其他地方。” “那驯兽的事儿要停下来么?”难得没闹脾气,晏庆皱眉,语气也多了些凝重。 摇了摇头,少女也答得很干脆:“不但不能停,还要适当放宽条件。师祖不想此事惹来天下动乱。我们不能破坏了这份苦心。如今天下皆在揣测我和天魂宫的关联,有这份威慑,出不了什么乱子。” “你的意思是,在驯兽事宜中受了我们的恩惠。即便到时需要那些门派出手相援,他们也会碍于权威和道义两方面考虑,不遗余力?” 脑筋飞转的晏庆猜出了她的语中深意,脱口而出的答案也让少女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意,“聪明。” 被夸赞的妖娆少年瞬时尾巴翘得老高,哼哼着:“小爷从来就不笨。” 面带得色地瞟了眼一脸平淡的晏澄,小毒物撅撅嘴,嘀咕道:“哥哥还在四处找寻游散魂师,按你这说法,那个什么噬魂妖厉害得紧,得寻些真正的高人才行。” “嗯,我稍后会跟晏宏联系。找到的人修为越高,越不好统领。小毒物,这段时间你先别带队了,我会给你些东西,先提升提升修为再说。” 晏庆欣然点头,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找那什么魂兽呢?” “等它醒了再说。”慕绯瑟指了指安睡在特制小床上的迷你豹君,黑眸中闪过忧色。 按楚易之的说法,葵早该醒了。它生机不弱,可体内的能量波动极为异常。师祖一脸神秘地不肯多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这煤球在搞什么鬼呢? 一听她短期内不离开,晏庆暗喜,嘴里却说着:“一天到晚不着家,亏得我们坚贞不移。” 哭笑不得地睨着成语没学好的小毒物,少女一时没了脾气。他应该看到她和晏澄的亲密了,不见发作,倒像是释怀不少。 或许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也学会了凡事以大局为重?慕绯瑟如是想着,也没去理会妖娆少年语中似有似无的深意。 为了不再被人念叨她的甩手掌柜行径,打理好行头,领主大人可算出了府门。 一路游逛,少女朝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恬淡笑着,他们的爱戴和拥护,令她深感欣慰。 现在的领地不输于任何城镇,繁盛而和乐。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连带着周边的城池也一并繁茂起来。 老皇帝早在年前就张贴了皇榜,大肆褒扬天命之人的丰功伟绩。已是太子的夜梓旸也在各种场合称颂着少女领主,态度之真诚,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夜氏皇族怎会允许一个权势滔天的异姓势力存在。 皇爷爷和便宜皇叔无非是担心她吃苦受罪,隐而不宣的亲情关照让她越发坚定了心底的想法。 如今领地因她之前的努力,物产丰饶,日进斗金。慕绯瑟在前去天魂学院前就修书上报,三万五千边防军的军饷和军粮将由领地一力承担。 省去了一笔庞大开支,老皇帝自是喜上眉梢,大笔一挥,允领主不受干涉地自主支配调度军队,包括一切任职及军内事务,全凭其做主。 这支一直盛传被领主大人私有化的军队最终坐实了名号,少女回领地后看着那道明晃晃的圣旨腹诽不已。 负责统帅边防军的罗姓将军主动上门找过濮阳陌,言辞恳切地请他重掌帅印。毕竟在所有人心里,这位英朗的年轻将军才是最适合统领大军的人选。 濮阳陌没有如他们所愿地重返军营,在和宁洛商量过后,每七日会去军营特训虎牙及士兵们一番。他顺势也教导着前下属们要绝对服从将领的命令,让本就心悦诚服的罗将军越发对他恭敬起来。 听说了这事儿后,慕绯瑟终于明白老皇帝为何会派出太过中庸的将军接掌帅印。这个位置从始至终都是为濮阳陌留着的,在夜商的缜密布局下,罗将军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聪颖如少女,却死活想不通皇爷爷这套有悖皇权至上的做法。太多特权,不怕削弱了皇室声威么? 越想越头疼,她索性不再纠结。有了更大的问题要去解决,这些事儿反而不再是她关注的焦点。既然夜商有他的想法,随他就好。 心绪万千间,一行三人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御兽坊。 有个木属性魂师正拿着一株上好的沁雪春在估价,满脸兴奋地听到可以换取中瓶凝神膏。 还没等到交易,一道流金似彩的黄影飞快从某个角落飞出,叼起安放于估价台上的沁雪春,三下五除二就送进了肚中。 “你,你,你……” 连着几个“你”,倒霉的魂师愣是没能再吐出其他字眼来。一旁围观的魂师们也目瞪口呆,刚想说这一脸霉样的男人运气好,没想到会出这一茬。 御兽坊负责估价的掌事听到反常的喧哗,快步走出,飞快了解了事件经过后,瞟眼看向了那只抢夺了沁雪春的小家伙。 这一看,惊得那名掌事不轻,正想说些什么,众人只听得一个无奈的低柔女声响起。 “啾啾,你是哪里学来打家劫舍的?”(未完待续) 201 喂,我喜欢你 众人回首,如出尘仙祗般缓缓走来的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无奈,身后跟着两个气质迥异的俊美男子,其中一个赫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驯兽师队长。 “领主大人!” 一声惊呼点明了少女的身份,也让众人忙不更迭向其问好。慕绯瑟颌首回礼,恨铁不成钢地睨着做了把强盗还不知悔悟的小黄鸟。 “小绯绯,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沁雪春了。味道真好!”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尖细的鸟嘴,啾啾欢快说着,惹得小主人一时面黑。 暗暗说了句回去再教训它,少女略带歉意地说道:“这位君人,小宠顽劣,让你受惊了。这株沁雪春就当是我买了,交易依然成立。” 机灵的估价师连忙拿出了中瓶凝神膏,可那人却没有伸手接。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抢了自个儿东西的小黄鸟,其主竟是得罪不起的领主大人。 倒霉的魂师哭丧着脸,揖礼道:“看得起方某之物,是大人的爱宠给面子,怎好再要您的物件?当见面礼呈送于您,还望您别嫌弃。” 有些窝囊的回答惹来了围观魂师们的小声议论,却也不能说这木属性魂师做得哪里不对。毕竟在慕绯瑟的地头上,沁雪春虽是珍品,但若能因此与她搭上些关系,何乐而不为。 少女微微蹙眉,眼前男子老实巴交的模样,怎地也不像趋炎附势之辈。莫非她的形象已经成了一方恶霸? 晏庆看了半天,眼尖地瞅见主子面似不愉,心知她不喜仗势欺人,不耐开口:“让你拿着就拿着!领地里不容许有横行霸市的事儿发生,谁都一样。” 被妖娆少年一顿吼,方姓魂师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慕绯瑟观察了片刻,态度和蔼地问着:“方君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那人咬牙。合盘托出:“大人,方某是砾虎门门下弟子,日前承蒙您宽宏。砾虎门才有幸未被剥夺参与魂师大赛的资格。新掌门上任,严令门人要时刻怀揣着感恩之心。方某又岂能不识好歹?” 众人哗然。少女秀眉微挑,淡淡应着:“我没有左右天魂宫决定的本事,方君人言重了。御兽坊收换灵草珍物早已定下了规矩,你不必过多客套。” 说话间,晏庆已经将瓷瓶塞到了男子手中,顺势低低说着:“是想再抹黑领主大人的形象么?你这算哪门子的感恩!” 一惊,方姓魂师接过。连声称谢,讷讷地解释道:“大人,我没别的意思。” “无妨。天下魂师本是一家,不必要的隔阂过了就算。大家皆要为幻魂大陆的安稳出力,能共同进步自然更好。我还有事,你们随意,恕不相陪。” 微微笑着,少女不咸不淡地点出了日后可能会用到他们的地方,转身走向了御兽坊的掌事务公区。 心叹着领主大人的气度,众魂师交头接耳。像是又得了什么新鲜见闻,颇为兴奋。砾虎门的方姓魂师怔怔地望着消失在拐角的纤影,有些回不过神。 晏庆回头瞥见那人一脸痴相,满心不快。嘟囔道:“呆子一个。” 狐疑地打量了漂亮奴隶几眼,慕绯瑟也没多说什么,在召集所有掌事开会之前,朝小黄鸟阴森一笑,“啾啾,要我把魂源珠锁了么?” “欸,别啊。小绯绯,人家很久没碰到沁雪春了,一时难耐嘛……”小黄鸟深知少女的脾性,讪笑着,小翅膀扑扇扑扇,一脸谄媚。 “小绯绯,是啾啾嘴馋,可别牵连了我们这些乖宝宝。想我品行端正,狐中少有。被连坐的话,就太冤枉了。”抖擞着雪白的长毛,小狐狸蓦然现身。大言不惭地挤兑着出糗的同伴,它浑然不觉自己也正离那个“乖”字越来越远。 随之往外蹦跶的便是晃动着软绵卷毛的小呆羊,它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小主人的大腿,慢吞吞地咩咩着:“小绯绯,妞妞不让我进它的地头,你帮我叫它出来,好不好?” 敢情她就是调和萌宠们情感生活的劳工么? 慕绯瑟哭笑不得,任两个斗气冤家吵闹着,将魂识沉进自己的魂源珠一看,黄色区域果然被坚壁包裹得水泄不通。 “妞妞?”少女亲昵地唤着小黄鸟给花虎起的奶名,只见土黄色的厚壁散去,娇羞的小奶猫像是等了好久,毛茸茸的猫耳忽动着,软软地喵了一声。 太害羞的小家伙还没能习惯兀地添了很多伙伴,尤其当中一只还对它羊视眈眈。吸收了主人纯厚的能量后,它的修为看涨,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原有的胆怯。 有些心疼小奶猫的软弱,但她并不乐见此景持续,轻轻说着:“妞妞,出来逛逛吧。” “喵呜——” 御兽坊的众掌事齐聚会堂,发现他们久未露面的大人身边热闹不已。两个漂亮的黄白身影扭打作一团,她怀里多了只不曾见过的蓝眼小猫,那只平日懒懒散散的卷毛小羊正兴奋地往她腿上攀着,吓得那娇怯的猫儿直往少女怀里缩。 见人都到齐了,且面色古怪,慕绯瑟赏了一兽一记爆栗,总算安分了这几个吵闹的小家伙。 示意众掌事汇报近期的驯兽预约及其他情况,少女认真听着,寻思起扩充驯兽师队伍的可能。 眼下各门派魂师们的实力越强,对无法掌控的危险也越有把握。仅有一队驯兽师,并不足以应对庞大的需求。 她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掌事们不解,却也不好过问,晏庆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她的忧虑,应和着:“御兽坊有储备人才在审核,我从中挑些有兴趣有天赋的人出来,好好训训就是。” “你的修炼……”慕绯瑟不想占用了小毒物提升修为的时间,暗忖着是不是让张胖子接手会比较妥当。 妖娆少年坐没坐相地斜在椅子上,水汪汪的桃花眼波光流转,“不差这十天半月的。要是你有空。我们联手的成效还要大些。” 她本就计划再进恶魔岭观测目前驭兽诀的修炼情况,葵还在沉睡,倒是有时间张罗一支全新的队伍出来。 斜了晏庆一眼。这货是在邀请她一块儿处理问题么?少女腹诽着他反常的黏人劲儿,有了她再为人师,他不趁机潜修。缠在她身边干嘛? 想归想,她也没戳穿晏庆的小心思。寥寥数语定下了数日后的行程,转而与众掌事探讨起适当放宽寻兽魂师的资格来。 晏澄挺直了腰杆坐在一旁,暗红眸子凝着面带惬意笑容的妖娆少年,沉默依旧。 最后一只准魂兽尚不知身在何方,不在领地内,甚至不在大康境内,都是极有可能的。万一她真要离开领地很久。身负重任的晏庆也不能随之而去,那他任性的举动倒也不难揣摩。 这厮是想从她的爱人们手中偷些时间来跟她相处么?晏澄不觉有些好笑,也为晏庆的胆大妄为捏了把汗。他曾经断言小毒物对他的痴迷,是因为没遇上令其觉醒的女子,如今算是真的遇到了么? 冰山侍卫一时不知作何感想,错杂地看着全神贯注与掌事们讨论着细节的主子,那张生动的俏脸确实让有心人无法自拔。 而她又会如何回应那份执拗的感情呢…… ****** 从御兽坊出来,又去探望了已在梦萝派驻地安顿下来的夜霓,慕绯瑟办完了重要的公事私事,翩然回府。 听她一提要进岭些时日。两个原本还笑眯眯的男子瞬时垮下了脸。天知道他们的小娇妻去找木属性魂兽要耗时多久,公务缠身的二人又走不开,不抓紧时间与她相伴,情何以堪。 晚饭吃得沉闷。心知两人不愉,少女只好以最有效的方法纾解着他们的郁卒。 有感于佳人羞怯地示好,对她又爱又怜的哥俩自然不忍再多言语。连番上阵,他们尽兴享受着鱼水之欢,苦了某个极度欢愉又累得小指都动弹不了的少女,暗暗垂泪着小身子骨的敏感。 有了她卖力的安抚,脱不了身的宁洛和濮阳陌悻悻放人。二月初,精挑细选的小队在意气风发的花衣队长带领下,进入了风景秀美的恶魔岭。 如法炮制了慕绯瑟之前的训练方式,晏庆照搬照套得毫无歉疚之心。比起她时而严厉时而温和的训导,妖娆少年显然更为乖张,让原本还抱着些侥幸心理的新晋驯兽师们苦不堪言。 少女也没干涉,强压政策下才能迅速涌现大批符合要求的人才。她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煤球的软毛,不动声色地看着小毒物张牙舞爪地把一干下属训个半死。 驭兽诀的修炼进展出乎意外的好。兴许是修为猛涨,催化了虹光与她的融合,她现在不必催动魂源力或精神力,也无需碰触它们的身体,就能轻松与兽类交谈。 慕绯瑟牢牢记着师祖曾说过的话,妖类终归是由万兽蜕化而来,驭兽诀将会在大战中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她积极地与虹光交流着,虽然还不是太顺畅,可总比之前只凭心诀操控这个利器效果好得多。 进入中级幻兽圈已经是二月初十,新人们的勤奋刻苦让烦郁的少女稍感顺心。 葵的生命体征在减弱,要不是楚易之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干涉它的进化,她早就出手救助了。 一干萌物感应到了小主人的忧心忡忡,缠绕在她身边贴心地撒欢卖乖,就连怯怯的小奶猫也时不时喵呜两声,眸泛水光地躲避着小呆羊锲而不舍的求欢。 秉着对煤球和师祖的信任,慕绯瑟强忍着满腹心事,不定期抽查着新人们的训练情况。 中级幻兽圈如她来时那般鸡飞狗跳着,幻兽们再次见到人类少女的神情依然恭敬。可少女再听到那些熟悉的嚎叫问好时,却是一阵啼笑皆非。 君夫人,这是幻兽们对她异口同声的称呼。她随意问起了为何这般唤她,手抖脚抖的幻兽将昏睡中的煤球出卖了个干净,言之凿凿说着是豹君大人的意思。 嘴角微抽地低头打量着怀里的娇小黑猫,慕绯瑟对它的异想天开也颇感无语。她何时变成它的所有物了?当事人也不清楚的状况,真是诡异不已。 她纠正过几次幻兽们的叫法,无果而终,索性随它们叫得欢。不过是个玩笑般的称谓,她懒得计较太多。 更直接方便的沟通,也让中级幻兽们火力全开地替君夫人调|教着那群不算绝顶出色的驯兽师。 这一来,得了清闲的晏庆稍嫌不负责任地缠住了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告白的主子。 那女人迟钝得完全看不出半分天纵奇才的模样,他话里有话地说了不少示情的话,她总用“这孩子病了”的眼神瞅着他,加之七哥似笑非笑的凝视,更是让他郁卒不已。 算了算时间,暗下决心的晏庆决定直接跟少女说清楚。二月十五,银盘似的圆月高挂于空,在林中忙活了半天的妖娆少年找到了在湖畔小憩的主子,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近。 卷卷不知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萌物们兴致勃勃地跟着去了,顺便也带上了它们公认的苦力——晏木头。 难得连那只睡死了的黑猫也不在她身边,晏庆手心微微冒汗,盯着那抹沐浴着月光靠坐在大树下的身影,心潮澎湃。 听到了身后的响动,慕绯瑟没回头,调侃道:“小毒物,又偷懒啊……” “嘁,小爷检查过今天的成果才过来的。”嘟囔着,妖娆少年坐到了她身边,忍不住歪头偷看着她的俏脸,越发紧张。 他有些忸怩,少女莞尔,侧脸对上了那双令人迷醉的桃花眼,发现月色中的小毒物分外美丽。她暗暗赞了一句,笑眯眯地问着:“今儿是怎么了?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 她留意到了他的精心装扮,晏庆暗喜,信口反问:“好看么?” “嗯,不错。”少女习惯了他花里胡哨的打扮,倒也觉这样色彩斑斓的,才是最适合他的模样。 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妖娆少年脸上绽出了一个绚烂的微笑,背着的手一扬,精美的杏花花冠就戴在了慕绯瑟头上。 “喂,我喜欢你。”(未完待续) 202 进驻你心里 清甜的杏花香气萦萦袭来,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冠,慕绯瑟黑眸微睁,有些怔。 二月十五,不是月亮节么?难怪这货会想了个新法子来逗弄她…… 少女无奈摇头,樱唇轻启:“小毒物,又折腾什么呢?” 说着,她便要拿下杏花花冠,不想手腕被擒住,整个人也被抵在了树干上。 “你敢不敢再迟钝一点?!小爷在跟你示情,我说我喜欢你!!” 笑意不再,晏庆张牙舞爪地吼着,恨不得把眼前不解风情的女人咬上两口。 扭曲的俊脸惹得慕绯瑟一阵轻笑。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可信度还高些,分明是爱慕着晏澄的小毒物,又怎会把感情转移到她身上来? “别闹腾了。”她想起这些时日自己和冰山侍卫间若有似无的亲昵,叹了口气,“我和你七哥确实有了不一般的进展。小毒物,虽然我没打算说对不起,但你心里不好过,我也自在不到哪儿去。平日说笑也就罢了,喜欢之类的词,可不能随便挂在嘴边。” 他能劈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何物么?晏庆眼含怒火地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 敢情他的告白在她看来,只是一时兴起的随便之举么? “你……” 怄得说不出反驳之词,钳着她的手不得空闲,妖娆少年飞快凑近,直接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唇瓣柔软而香甜,原本只是不想再听到那气死人的话语,不曾想他竟头次感受到了心要跳出胸腔的悸动。 如女儿家般白皙纤秀的手掌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腕,带着芬芳花香的双唇食髓知味地含吮着她的唇瓣,他面上一片嫣红,在月光下显得分外魅惑。 漂亮的脸蛋在眼前蓦地放大。慕绯瑟黑眸圆睁,唇间传来了愤怒而笨拙的嚅动,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自个儿的奴隶轻薄了。 她一直觉得晏庆比宁洛还要娇弱几分。没想到这货的力气完全不输给他们。 几经挣扎无效,少女怒了,魂源力涌出。将妖娆少年兀地弹开。揉捏着发痛的手腕,她冷睨着跌坐在地的晏庆。愤然起身。 “我太惯着你,才导致你这般肆意妄为么?!” 舌尖轻舔着唇上残留的银丝,像是在回味适才的美好触感,晏庆不慌不忙地站起,定定深凝着脸带薄怒的佳人。 “我喜欢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会轻贱了我的感情。(.)”第三次说起。妖娆少年异常坚定。 自幼生长在毫无柔情可言的七绝门,晏庆身边尽数是男人相伴。十八年来,他不曾与任何人如此亲密过,狂乱的心跳印证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想爱她,想要她,想生生世世只陪在她身畔。哪怕仅能分得片刻温暖,他也会甘之若饴。 这份不容置疑的执拗令慕绯瑟正视起了漂亮奴隶的告白。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有这么一出上演。 她并不讨厌这个张扬而保有独特纯真的少年,他之前的乖戾也在诸多努力中得以弥补,她甚至很欣赏他的聪颖和无拘无束。可她对他的情感。怎地也谈不上男女之情呐…… “我没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儿吧?”耐住性子,少女淡淡问着,见他又贴了过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 晏庆眼见那张俏脸上闪过纷杂的神色。暗忖着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博得佳人芳心。 亦步亦趋地再靠了过去,见她的退路被粗壮的大树封堵,他唇角轻扬,双手撑住树干,将她圈在那方地界,喃喃细语。 “嘁,你做过的事儿还少?囚我终生,困我永世,还想不负责任地把我往外撵么?我的大小姐,是你强拉着我成了你的人,怨不得我情根深种啊……” 柔柔的花香伴着他热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秀美的面颊。她忍不住颤了颤,腹诽着这货缱绻的说法,底气不足地辩驳道:“那我解了你的奴约,放你自由。” “不要。这是你想定就定,想解就解的?”他瞪了她一眼,迷人的桃花眼波光盈盈。晏庆痴迷地望着越发难以割舍的俏脸,忍不住又凑近了些,高挺的鼻梁厮磨着她的侧脸,浑然不觉自己有何侵犯之处。 强忍着把他一个诀炸飞的冲动,慕绯瑟心悸着小毒物带给自己不同以往的感觉,漠然说道:“照你的说法,晏宏也是跟我定了奴约,那我不是也得收下?” 一听这话,晏庆蹦得老高,恶狠狠地吼着:“我不准!” “小毒物,同样的道理,在你身上可行,在你兄长身上就不能奏效。你觉着说得过去么?”少女吐槽着他的双重标准,心惊地发现,月色朦胧中这货竟然妖娆异常,惹得她也不觉有些浮想连连。 撅嘴死瞪着他从来说不过的小主子,晏庆满心幽怨,“那你就解了哥哥身上的奴约,以后你的奴,就我一个!” 慕绯瑟哭笑不得地看着自说自话的小毒物,他从来不肯承认他认为太过低贱的身份,而今张嘴就来,确实惹人深思。 少女叹气,手指轻轻顶开了他凑得太近的俊脸,认真说着:“我不讨厌你,但我对你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执念过甚,又会将你推向深渊。小毒物,你这般聪明,别让自己难堪。” “不讨厌我就好,其他的,你能真把我不当一回事儿再说。”直接无视了他不想听的话,晏庆握住了她抵在额头的纤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难怪那群男人总想动手动脚的,她像是有尝过就无法戒掉的魔力,他可算能理解他们那种猪哥般的色行了。 这货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慕绯瑟气结,又觉得两人太亲密,刚想伸手推开他,就被扯进了不算宽厚的胸膛。 “我只想你知道。对七哥的眷恋,不过是年幼的钦慕和依赖。如今肯定了我对你的爱慕,我不能任由着你再误会下去。无论你在哪里。记得除了他们,还有我在等着你回来。你如何看待我都好,反正小爷赖定你了。” 开头深情款款。结尾原形毕露,被他死死抱着差点儿透不过气。少女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得章法的示情和铿锵有力的宣示,在她听来,带了几分孩童般的稚气,可莫名让她有些感动。 这朵直白得不懂遮掩的桃花开得太过匪夷所思,错愕之余,她也寻思着该怎么应对晏庆突如其来的表白。 少女正想说些什么,一阵欢快的鸟啼传来。小黄鸟落在总算亲近了不少的袖珍花虎背上,直奔小主人而来。 “小绯绯,呆呆找到了很多七彩木蕊,小圆圆会炼丹,让她给我们做好吃的糖豆。欸,大家快来啊,小绯绯在偷人!” 啾啾一阵咋呼,小家伙们蜂拥而至,目光灼灼地盯着被那个花衣少年死抱着不肯撒手的小主人,一脸八卦样。 偷人……慕绯瑟青筋微冒。瞪着不肯松手的晏庆,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拎着满满七彩木蕊的冰山侍卫缓缓走来。 这下有嘴也说不清了,少女干咳两声,正想着要不要再把胆大包天的漂亮奴隶扔到地上。只听见晏澄冷静地说着:“庆儿,主子不是玩具,太用力会弄痛她的。” 就是因为七哥走近,晏庆才越发不肯让这女人离开他怀抱。冰山侍卫的话语,使得张扬的示威像是重拳击在了棉花上,令他满心郁卒。 “她是我的!”嘴上吵吵着,妖娆少年也不禁松了松手臂,轻轻抚摸着她的纤腰,像是在抚慰被他勒得生疼的软肉。 晏澄面色不改地走到了少女身旁,掰开了缠在她腰间的胳膊,将她环入怀中,冷淡回着:“你说了可不算。” 转而低头凝着主子的俏脸,冰山侍卫的语气也变得很温和,“主子,可有哪里不适?” 慕绯瑟无奈地摇摇头,头疼地看着自家萌物们的兴致勃勃。 小黄鸟和小狐狸正津津有味地讨论她背着夫婿们偷吃的行径,小奶猫水汪汪的猫眼懵懂地看向她,小猫爪抵着在它身边拱来拱去的卷毛脑袋,羞涩地喵呜两声。 过于热衷她的情事进展,啾啾巴不得开个局赌一赌这长得很好看的花蝴蝶能不能虏获小主人的芳心。 刚兴致勃勃地起了个头,小黄鸟惊觉少女的目光如道道利剑袭来,扇了扇羽翅,悻悻收声。 怎么说也是被晏澄抓了个现行,不管是不是她的意思,慕绯瑟都有些尴尬。倚在那宽实的胸膛,她低低说了句:“我跟小毒物没什么。” “嗯,我知道。”晏澄应了一声,眸色微黯,抬眼看着失魂落魄的妖娆少年,微不可闻地叹道:“别做让她心烦的事。” 模棱两可的叮嘱勾出了妖媚的笑容,灼热的目光扫视着不肯接受他爱意的女人,晏庆心意更为坚决,傲气迸发,“嘁,小爷有的是工夫陪她耗。七哥,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逮着机会啄了她的小嘴一下,小毒物笑得越发妖娆,“我的大小姐,等着我进驻你心里吧!” 花衣飘飘,晏庆利落地转身离去,留下两人四兽盯着他的背影一阵无言。 “妞妞,等着我进驻你心里吧。”软糯的声音模仿着小毒物的话语,小呆羊咩咩叫唤,笑如弯月的羊眼炯炯地注视着每次都绕着它走的小奶猫。 “我,我,我喜欢的是小绯绯。”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底的话,不同于三只萌物的稚子之声,花虎的声音仿若及笄少女,娇柔中带了几分颤巍。 卷卷甩了甩短短的小羊尾,娇憨说道:“我也喜欢小绯绯啊,喜欢她的人人兽兽多了去了,她不介意你喜欢我的。妞妞,我们交配,好不好?” “你,你……”不知怎么拒绝,蹑手蹑脚地朝小主人的方向挪着,小奶猫泫然若泣,惹得它背上的小黄鸟差点笑岔了气。 “呆货!你当小虎妞跟你一样呢?就见过老虎撵着羊跑的,你们可好,倒是反过来了。妞,不是做鸟的说你啊,你就不能拿出母老虎的架势来吼那呆头羊一顿么?” 啾啾霸道惯了,虽然这只猫猫恢复本貌后漂亮得紧,可小媳妇儿似的模样哪有半分高手的气质。小黄鸟略显不顺心地指点着:“你该这么吼它。给我滚!试试!” “给我滚……”说是说了,小奶猫的声音轻柔得怕惊了蚂蚁,瞬时笑翻了一旁看热闹的小狐狸。 兮兮哈哈笑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丝毫不介意毛发被弄脏。湛蓝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快哭出来的小虎妞,小狐狸抬起爪子揉了揉小呆羊的脑袋,同情地安慰着:“呆呆卷,妞妞比小绯绯还要难攻克,有啾啾闹场,你慢慢磨吧。” “臭酒鬼!母兽当自强!我这是闹场么?”小黄鸟扑啦飞起,小尖嘴拼命啄着兮兮的绒耳。 “好痛啊!你个没轻重的家伙!小绯绯的柔情似水你愣是学不到半分呐!花花偷亲了她,她都没对他下狠手,我招你惹你了?!”捂着头到处窜,小狐狸边躲边喊着,换来了啾啾更猛烈的攻击。 “花花长得好看,你有他好看么?” “死啾啾,你存心气我!啊,真的好痛啊!我跟你拼了!” 属性不对盘的两个萌物几句话说不上又打成一团,小呆羊习以为常地匐到了还在发呆的小主人脚边,一脸憨笑地望着缩在另一侧的小奶猫。它练习着兮兮传授的什么飞媚眼,见心上虎不给回应,百思不得其解。 自家萌宠闹腾得欢实,慕绯瑟却一语不发。她摸着被小毒物亲吻过的唇瓣,说不清心里的怪异感源于何方。 照她的脾气,晏庆那货现在应该被大卸八块了吧?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离开,丢下个烂摊子给她处理,她怎地还是没有想出怎么收拾他呢? 晏澄垂头凝着怀中的人儿,暗红眸子在月色下呈现着蛊惑人心的妖艳。主子不是没遇过轻薄她的渣滓,那些人无一幸存。就算妖娆少年贡献极大,现在又是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她真要追究起来,哪会顾及这些? 满心喟然,冰山侍卫低声说着:“主子,无法隐藏的心事,终归要浮出水面的。被您忽略的,或许很重要,可别错过了。”(未完待续) 203 意外突现 躺在松软的床垫上,慕绯瑟辗转难眠。 虽与行事不羁的萧瑶交好,但她没有皇太女拥尽天下美男的雄心壮志。 之于少女而言,能得无法放手的男人们包容,已是一大幸事,又岂会有更多贪婪的念头? 轻叹,她抚摸着小奶猫娇柔的身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它光滑的皮毛上点动,换来了小家伙舒服的喵呜。 “小绯绯,啾啾只想逗你开心,你别生气啊。”怯怯说着,小奶猫暗蓝如夜空般的猫眸中闪过些心疼,开口安抚起小主人来。 慕绯瑟瞟眼看向在床尾呼呼大睡的小黄鸟,它正紧紧偎在小狐狸怀里,小爪子还揪着小呆羊的卷毛。兮兮似乎也忘了是谁跟它打得风生水起,小胳膊搭在啾啾背上,时不时还会轻拍两下。卷卷的毛绒脑袋紧挨着两个伙伴,小羊耳忽而扇扇,丝毫不察小撮毛发正被小鸟爪捏得变了形。 闹腾得太欢,此刻三只萌物也睡得沉实,相亲相爱的模样惹得少女心下一片柔软。 她何尝不知它们嬉笑怒骂的是为哪般。啾啾跟着她的时间最长,嘴最狠,却最护主。她近日心绪不宁,它不带着头起哄玩闹,又怎能排解她的心头苦闷。 搔了搔小奶猫的下颌,慕绯瑟轻声问着:“妞妞,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喵――”腼腆地点点头,小奶猫细声细气地应着:“它们很好,我其实都清楚。不过,我没撒谎,我喜欢的只有你。” 它羞答答的娇样让少女又是一阵爱怜,捧起它的小脑袋轻轻吻了一记,她笑得很温暖。“所以,我不该为别的事分心,不然怎么对得住妞妞的一片深情呐……” 逗弄着害羞的小奶猫。慕绯瑟将小毒物的示情埋在了心里。眼下也不是研究她对那货是否有别样想法的时机,葵迟迟不醒,不知是何变故。 迷你豹君到底怎么了?少女忧虑地望着枕边安静沉睡中的煤球。伸手轻轻抚弄着它的软毛。 就这样,她睁眼到天明。帐外响起了晏庆中气十足的呼喝。三四十人的队伍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衣料摩擦的簌簌声,轻盈的脚步声,远远传来的幻兽低咆声,交织着,拉开了崭新一天的帷幕。 萌物们纷纷醒来,打着哈欠跟眼带血丝的小主人亲热一阵,溜出帐篷觅食而去。 晏澄忙着张罗少女的早膳。分配好新人们训练任务的花衣身影有意无意晃悠到了七哥跟前。冰山侍卫暗叹口气,示意晏庆想帮忙就赶紧动手,乐得同样一夜未眠的妖娆少年撸起袖子便加入其中。 这头炊烟袅袅,那厢意外突现。 金色的细芒缓缓从葵的身体泄出,由弱变强,刺眼不已。 留意到异象,正在梳洗的慕绯连忙瑟屏息凝神地守在一侧,目不转睛地盯着煤球,生怕有不妥。 葵的迷你形态慢慢变化着,逐渐涨大成了黑豹的模样。它的双眸依然紧紧闭着。小巧的金灿葵花在额间若隐若现,鼻翼忽张,呼吸变得很是急促。 金丝辉映缠绕,越现越多。如蚕吐丝般,将葵的身体一圈圈地环绕着,不期然间,也把站得极近的少女包裹其中。 她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也不敢惊扰多日来总算有了动静的豹君,静静站着,任由金丝环绕。 少女休憩的帐篷透出了闪闪金光,古怪的能量不疾不徐地萦绕在帐篷周围,引来两人注意。晏澄一惊,飞身挨近,却被那股能量弹回,一时面沉如水。 “七哥,这能量波动,跟那只黑豹的极像。”前后脚赶到的晏庆尝试了几次渗入,无果,皱眉说着。 冰山侍卫颌首,语气凝重,“主子还在里面。” 他们都在大康皇宫见识过黑豹的神威,晏澄更是在天魂学院一行中无意得知了这体态优美的豹型兽竟会口吐人言。虽未饶舌向他人提起,但他心里一直存在着深深的疑虑。 难道它就是魂宗楚易之说过的妖族? 与天魂宫宫主相识,且交情匪浅,晏澄自然不会认为黑豹是会危害到主子的存在。可细细思量过它的行径和眼神,怎么也无法相信它对少女仅是单纯的感恩。 也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焦灼的二人飞快地交换着各自的意见,突然狂风大作,沙尘漫天。承受不住力量撕扯的帐篷四分五裂,内里的事物尽数化为粉末,仅剩两个被金丝缠绕的身影伫立于一片废墟之上。 青丝曼舞,令人揪心的纤秀身子在风暴中摇摇欲坠。慕绯瑟被狂暴的能量困缚着,无法言语,却也分不出神去理会其他。葵终于睁开了双眼,渐渐涌现出玄色暗芒充斥周身,金黑交错,诡异而骇人。 灿黄的眸子蒙着淡淡的黑雾,往日澄澈清亮,而今却晦涩不堪。它像是没看到喊不出声的少女,以君临天下的气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了被能量冲击得几乎站不住的两个俊美男人。 眼神冷酷得像地狱来使一般,葵仿佛从未见过多有交集的两男,利爪毕现,锋锐的獠牙闪烁着阴寒的光泽,纵身跃起,径直扑朝高大的冰山侍卫。 划空的尖锐风声响起,尽管有所警觉,飞快避开的晏澄衣襟还是被划开了长长的口子,胸膛浅浅的划痕渗出了点点血珠。伤口不深,却带着前所未见的腐蚀效果,让冷然的男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七哥!”晏庆被眼前的场景一惊,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看不清的黑影闪过,强劲的力量便将他重重击倒在地。 不等妖娆少年再反应,背脊就被狠狠踩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五脏六腑像是要被碾碎般,疼痛难忍。 死死踩着羸弱的人类,黑豹如杀神般冰冷。除了那抹挥之不去的倩影,脑中别无他物。这该死的人类身上沾着他不配拥有的气味,让它越发想毁灭一切。 葵冷漠地看着浑身燃起火红光芒的男人逼近。鲜红的舌舔舐着沾了血的爪子,阴狠无比,“觊觎她的人。都该死!” 晏澄哪还来得及寻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主子被金丝缚住。晏庆又被重伤,怒火中烧的冰山侍卫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指间火焰燃燃,他捏起诀,灼烧得空气都变了形的烈焰,如暴戾的火狼般呼啸直逼黑豹而去。 不甘示弱的金黑色能量涌动着,正面迎接着人类不足挂齿的攻击,葵冷漠的眸子闪过讥诮。 兀地。它嗅到一股异常的香味,身子一软,本还在它爪下的花衣少年灵活地闪开了它的钳制。 紫雾弥漫于周身,嘴角还挂着殷红血迹,晏庆恶狠狠地瞪着想置他于死地的黑豹。他确定自己没听错,它口中所指的,正是那情债满身的女人。 连怪物都没办法摆脱她的吸引力么?妖娆少年擦拭着涓涓涌出唇角的鲜血,极端的个性冒出了头,嘶吼着:“怎么也轮不到不是人的东西来大言不惭!” 不顾身体的残破,晏庆疯狂地催动着魂源力。带着利刺的藤蔓破土而出。迅雷不及掩耳地缠住了无由来发出杀招的豹型兽。 各色能量混杂扭打着,一时天昏地暗。不过是片刻间发生的事情,动弹不得的慕绯瑟错愕地看着,奋力挣扎。 苏醒后的葵。陌生得可怕。残暴的攻势,冰冷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煤球的模样? 眼看着晏庆被鲜血染红,晏澄面色发青,而被他们联合攻击的豹君也出现了不轻的伤势,少女怒极。 同一战壕的盟友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惨剧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她怎能任由事情进一步恶化! “破!” 伴着清脆的高声呼喊,千斩应声而出,五色光芒融为一体,斩断了死缠着慕绯瑟的金丝。她如风迅疾地介入了这场无头无脑的生死斗,用最快的速度护在了险情频频的妖娆少年身前。 “葵,清醒点!这里没有敌人!”焦急地吼着,少女搀扶着晏庆的身子,试图唤醒狂躁中的豹君。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高扬着利爪的葵顿了顿,木然看向了闯入其中的少女。空洞的灿黄猫眸中浮起无法遮掩的爱恋和怨恨,它低啸着:“你是我的女人,那些卑微的人类,都得死!” “连怪物都逃不脱你的魔掌,我的大小姐,要我为你喝彩么?”嘴里嘲讽着,晏庆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软绵绵地倚着桃花运太盛的女人,眼神开始涣散。 蹙眉,慕绯瑟没有回应小毒物酸涩的话语,隐蔽地朝他体内输送着修复异能。 当下不能再激怒显然有问题的豹君,她朝疾步靠拢的晏澄摇摇头,尽量温和地说着:“葵,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说过会等你回来,也说过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葵,清醒过来吧,你眼前的人,都不是你的敌人呐。” “我爱你至深,你也只能爱我一个!他们跟你太亲近,我不能让他们活着!”葵见她抱着那个花蝴蝶般的男人,怨气再生,恶声恶气地咆哮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慕绯瑟清楚地感应到豹君体内极反常的能量在波动,像是两股力量在博弈。 它爱她么?平时的它不可能说这种话,是力量暴走失去了神智,才抖落出了它心底最阴暗的秘密么? 强烈的情绪宣泄是骗不了人的,少女不由心悸。那种无法忽视的感觉像是刺进了她心里,悄然扎下了根。 说话间,晏庆的伤基本被稳定下来,她示意自家侍卫接手,不顾两人的大声反对,缓缓站起,朝黑金光芒四射的地界走去。 少女步步接近着狂躁不已的豹君,嗅到了古怪的血腥味,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团黑气,似乎那就是导致它狂性大发的罪魁祸首。 她从来没在它身上嗅到过这种味道,师祖曾经说过,豹君对人类好感全无,却从不屑出手伤人。那几次挺身而出,若不是不愿她手染鲜血,怎地也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疼她如斯的孤傲王者,怎地变成了这幅模样? 心疼着煤球的不知名变故,慕绯瑟越走越近,直至走到它跟前,轻轻抱住了它的脖颈。 她身上特有的香味钻进了葵的鼻孔,身体惯性使然地轻蹭着她的娇软,它激昂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疑惑地甩了甩长长的豹尾,如雾的迷蒙渐散,豹君灿黄的猫眸逐步恢复着清明。 金色的光芒占了上风,趁胜追击地吞噬着越来越弱的黑芒。杀戮的血气散去,葵如梦初醒地环视着四下的狼藉,威严的豹脸皱成一团,仔细回想着适才发生了何事。 “蠢女人,我做错事了么?”信口问着,葵瞟眼看到了满身血迹的两男,暗觉大事不妙。 这声特有的称谓让慕绯瑟松了口气,捧起它的脑袋,仔细观察着煤球的神态。 桀骜不驯,眼神清澈,夹了些细微的尴尬,她的阿猫总算回归正常了。 “想办法去补偿吧,他们被你伤的不轻。”如释重负地应着,少女揉揉它的大脸,对难以收拾的烂摊子也很是无语。 任她搓揉着,葵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突然暴怒不已,“为什么还是这个形态?!为什么?!” 差点被这声怒吼震破耳膜,慕绯瑟担心地按着烦躁不安的煤球,连声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易之,你个死老头耍我么?!”吼声震天,怒极攻心的葵摇摇晃晃地倒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少女惊愕,刚想伸手,不曾散开的金芒蓦地将她弹开。金色漩涡急速飞转,不过一瞬,近一丈高的光茧赫然出现。 呆呆望着又一次变故在眼前发生,慕绯瑟头大如斗。挨又挨不得,少女绕着硕大的光茧转悠了几圈,想起还有两个伤员要处理,折身回到了晏澄他们身边。 不由分说地一手牵着一个,她调集异能治疗着伤痕累累的两男,偶尔忧心忡忡地凝着隔绝了所有气息的光茧。 妖娆的桃花眼凌厉地瞪视着一语不发的佳人,晏庆恨恨开口:“它对你有遐想,你是打算成全这怪物么?”(未完待续) 204 不规矩的漂亮奴隶 “当中想必是有误会。(.)小毒物,与其吵吵,不如把力气省着专心调养。” 慕绯瑟一心二用地顾及着两个人的伤势,好在晏庆的情况还算稳定,晏澄也没太骇人的伤口,她轻描淡写着,多少带了些维护的意味。 “你想打马虎眼?” 尽管伤势比之前好了很多,可疼痛依然提醒着晏庆刚刚发生了何等惊心的一幕。这女人张嘴就是向着那怪物的,妖娆少年忿忿难平。 他若反应再慢一些,修为再低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有什么也得等它重新出来再说。葵的情况不适宜让更多人知晓,幸好今儿是训练最后一天。晏澄,小毒物的伤我得多花些时间,你重新选个地儿,全权负责考核,啾啾它们会帮忙的。” 斜了晏庆一记,少女沉着地叮嘱着,脑袋转得飞快。情况过于诡异,一切还是小心为妥。 冰山侍卫顺服地嗯了一声,伤口飞速愈合了,就连身上的衣物也变得完好无损,心中暗自感叹。主子的能力神秘莫测,这也是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判断力的重要原因。 确定晏澄无碍后,慕绯瑟转而集中对付着情绪波动极大的花蝴蝶。晏庆的唇角还沾着令人心惊的血迹,衣裳褴褛,隐约能看到内里春光,分明是极狼狈的样子,反而衬出了另一种妖异的美感。 暗嘲着自己还有心情关注小毒物的风情万种,少女感应到自家萌兽们正飞快赶来,不等它们多问,就把考核重任交了过去。 小家伙们探头探脑地打量了那个巨大的光茧一阵,按捺着熊熊的八卦之心,乖巧地跟在晏木头身侧。晏澄领命而去。用特有秘法纠集着四散各处的新人驯兽师,避开了狼藉的战地。 或许是早前豹君的气势四溢,营地附近的幻兽们早已惊惶而逃。万籁无声的地界。瞬时只剩了沉默的二人和一个时明时暗的金色光茧。 事情发生得突然,仓促间,慕绯瑟仅身着薄衫。青丝散乱。她专注于晏庆的暗伤调理,汗水渐渐浸湿了她的衣物。薄料悄然贴服着她的肌肤,也迷乱了某人的视线。 晏庆的实力毕竟比葵逊色很多,他那种极端的打法也让身体隐现着被反噬的迹象。少女有些心气不顺,良久的缄默后,开口道:“打不过,不知道跑么?” 半晌没听到他回应,她抬头。发现那双漾着圈圈涟漪的桃花眼正盯着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地垂首一看,她俏脸微热,苦于双手被占,只好低吼着:“小毒物,你给我规矩些!” 无暇整理衣饰,她的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了素白的裹胸。白皙的皮肤上布着细密的汗珠,丰盈的软肉勾出了一道诱人的线条,若隐若现。她因羞臊而起伏更甚的胸前美景,令晏庆彻底沦陷。 两只手都被他的大小姐抓得牢牢的。妖娆少年蠢动着,将头凑近了几分,见她满面红霞,心底爱意绵绵。 眼瞅着晏庆的脸越贴越近。而修复也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慕绯瑟出声警告着:“别胡闹啊,会出岔子的。” 唇角微勾,小毒物在离她的嘴唇仅有二指来宽的地方停下,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这样挨着。她略带紧张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间,躁得他心慌。 “你最先护到了我跟前,我很开心。”晏庆微笑着,漂亮的俊脸上有说不出的骄傲。 他的唇角还挂着那刺眼的鲜红,看得少女有些心疼,眼睑微垂地应道:“你情况最紧急,我总不能看着你香消玉殒吧?” “嘁,你怎么说都掩饰不了对我的关心。我是要感激这怪物的分外垂青么?”妖娆少年自说自话的本事实属一流,自动将她的呵护归为心里有他,扫了那个光茧一眼,眼带晦意。 慕绯瑟稍感无语,这货前一刻还在义愤填膺,这会儿就孔雀架势十足,心思转变之快拍马难追。 送上白眼一枚,她严肃说着:“这就是实力的差距。新人们上手后,你好好闭关修炼一段时间。我带回的天魂宫至宝可别浪费了。” 晏庆只见娇艳的樱唇一张一合,闪烁的光泽让他禁不住又往前挪了挪,鼻尖轻蹭着她秀挺的鼻头,言之凿凿:“小爷没那么不上进,这次被打得这么惨,下次一定会讨回来的。” “就会耍嘴皮子。”脸上更热,她嗔着,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唇瓣了。少女稍稍后仰,拉开了距离,他体内的暗创也于此时尽数愈合。 银绿光芒散去,她忙不更迭地想站起,不料一阵眩晕袭来,直接跌进了妖娆少年的怀抱。 很清楚她的能力使用后遗症,晏庆不纯熟地调整着拥抱她的角度,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啧啧,都投怀送抱了,我就勉强接受吧。(.无弹窗广告)” 嘴里满是戏弄,他却细心地擦拭着她额头滚滚的汗珠,迷人的桃花眼里闪过说不出口的感激。 躺在这货怀里,从上而下的角度更是能将她胸前春光一览无余,慕绯瑟拢了拢身上薄薄的布料,也没了力气跟他斗嘴。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小毒物,帮我盯着那边,它不能出事。”声音越来越轻,少女径自睡去。 晏庆被葵攻击得最猛烈,腑脏都在那些不曾见过的古怪能量攻击下出现了腐蚀的情况。消耗了大量异能才将他的伤处全部修复,她的劳累可想而知。 心里怨艾着这女人还在挂念那怪物,妖娆少年轻嗤,也没忤逆她的意思。他抱着她找了处干净地儿坐下,几个诀掐出,一片如地毯般柔软的青草出现,柔韧的草茎交错着,织出了厚实的靠垫。 褪下自己宛如新衣的大氅,细致地盖在她身上,他小心地将她圈在怀里,炯炯有神地盯着古怪的金色光茧。 晏庆隐约能听到远处有鸡飞狗跳的喧腾。心知下属们的考核正在进行,而眼前的光茧又不见动静,满心不耐。 时光飞逝着。夕阳斜坠,百无聊赖的妖娆少年渐渐被怀中呼吸平稳的少女吸引。被霞光印染的俏脸上不见丝毫不安,仿佛她是睡在极安全的环境中。 这女人倒是极信任他。也不怕他趁她睡着了动手动脚。晏庆轻嗤,手却眷恋地抚摸上了主子光洁的面庞。 自己不就是仗着她对他的不设防才能肆意亲近她么?我行我素惯了。他遵循着心头的蠢动,轻轻吻向了吻过一次就无法忘记的樱唇。 她的娇美点燃了他无法扑灭的爱火,在二月微寒的天气中,他却如置身火炉般浑身燥热不已。舔舐轻吮间,某处的变化让他难耐地扭动着身子。 似乎是在无理数地轻薄昏睡中的佳人,妖娆少年却顾不得那么多,环着她的细腰。不规矩的手悄悄抚上了那方丰腴。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兴奋得满面酡红,分外妖艳。 作为精通暗杀的金牌杀手,晏庆见过很多目标人物的荒|淫之举,环肥燕瘦的美娇娘也算见过不少,从未有任何能引起他兴趣的场景出现。 可今日呈现在他眼前的美好,让他不禁浮想联翩。他想象着深爱的女人在他怀中娇吟低喘,脑中秽色的场面使得妖娆少年越发意兴高昂。 无师自通地伸出舌头侵入了她口中,强行卷着她的小舌与他翩然起舞,晏庆闷哼着。不满足地将手探进了她的衣襟中。 虽然劳累不堪,深眠不醒,但慕绯瑟的身体反应却很诚实。被爱抚的小乳珠站立着,在纤秀的手指捻动下。愈发高挺。她眉头微蹙地轻嘤着,无意识地跟小毒物唇舌纠缠。 四下无人,又是兴致正酣,桃红的大氅遮掩了晏庆的小动作,他越发放肆地抚弄着少女的娇躯。 他抽空瞥了眼光茧,那怪物失去理智时疯狂攻击他的原因,或许正是他唇上沾染着她的芬芳。 黑豹的嗅觉之灵敏,人类难及。妖娆少年邪恶地想着,如果有她更香醇的气味在他身上出现了,那怪物醒来后,是不是会气得逆血而亡? 它不是恨他能一亲芳泽么?他偏要在它跟前与情债难偿的主子亲密无间,管它现在看不看得见! 如是想着,晏庆终于放开了被他含吮得红艳艳的小嘴,灵巧的舌头转而舔舐着她修长的脖颈。他扯下了扰人的裹胸,无法掌握的丰盈在他抚弄中变幻着各种形状。 勾下头埋进了那片娇软中,小毒物深深嗅着她的香气,舌尖轻挑着充血涨红的乳珠,无可忍耐地将它裹进口中,大口吮吸起来。 腾出了空的手摸朝了他向往已久的神秘地界,指尖碰触到了滑腻的春水后,晏庆孟浪得像头发情的小兽,手指覆上,径自勾勒起来。 昏昏沉沉的慕绯瑟仿佛发了个缱绻的梦,胸前和股间的快感袭来,让她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低低吟着。 像是得到了鼓励,晏庆的长指探入了她的花径,一下下勾动着。在一股热流涌出,淋湿了他的手掌后,他紧绷的坚硬也在她的翘臀抵弄一阵,释放出了灼热的种子。 被漂亮奴隶弄得泄了身,少女眼皮微微动着,似要转醒。妖娆少年恋恋不舍地含弄小乳珠片刻,替她整理好衣着,不慌不忙地环着她靠坐在软绵绵的草垛中,就像什么事也发生过。 慕绯瑟就带着这种怪异的感觉醒来,低头看着完好的衣物,还有小毒物的大氅披盖于上,实在问不出口这货到底做了什么。 她清楚自己身体的敏感,历经众人不遗余力地开发,心上人们稍稍逗弄便会春情澎湃。晏庆应该有不规矩的动作,可看他那一脸若无其事,怎地也不能揪着他细问。 披着鲜艳的大氅站起,酥软的余韵依然存在,少女又羞又恼,唇角轻抿,惊觉口中有股淡淡的腥甜。瞟眼看到他唇边的血迹早已不见踪迹,而长裤的某个位置又有块可疑的印记,她气结,越发肯定这货逾矩了。 “小毒物,是自己坦白,还是等我大刑伺候了再说?”满心不愉,慕绯瑟的口气也变得阴森不已。他们应该还不曾有鱼水之欢,但绝对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背叛了她的爱人们么?越想越气,少女看向他的目光也愈发阴寒。 晏庆撇撇嘴,对利剑般扫来的目光略感心惊。主子发火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安抚的,虽然他一点也不后悔能跟她亲近。 他缓缓站起,裤子里的潮热着实令他别扭,他喜净,可那种靡靡的气味却一再挑动着他的欲念。炽热的目光锁定了眼前面色不佳的少女,他步步逼近。 “要我说什么?我不过是听你的吩咐好好地陪着你,是哪里陪得不好么?”理直气壮地答着,妖娆少年留意到她眼中清晰的怒火,细心观察下却没有发现厌恶,心下暗喜,身姿更是婀娜起来。 自从这货成为她的奴隶后,慕绯瑟没再见过他与女儿家比也不遑相让的娇态。见小毒物莲步生姿地款款走来,面带浅浅嫣红,双眸含情脉脉,她不觉一愣。等他像八爪鱼似的缠上了自己,这才想起她竟然没把他大卸八块。 少女一时思绪万千,他做了只有夫婿们才能对她做的事,是该杀人灭口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晏庆心下也越是欢喜。她肯定猜到了他的行径,发生了这等私密的事儿,她若不是对他有情,他早就血溅当场了。 “你,离我远点儿。”抵开了妖娆少年还在厮磨着她的身子,慕绯瑟头疼地发现她确实对这货下不了手,“在我想清楚前,不准再挨着我!” “不挨着你当然可以,除非我死!”不屈不挠地紧紧抱着他死也不会放手的女人,晏庆俊脸带笑,语气却无比坚决。 这是打哪儿学来的痴缠劲儿啊……少女一阵烦闷,却说不出心头隐约的欢愉来自何方。 两人拉扯之际,许久不见动静的光茧突然颤动起来,金芒大盛。机警的晏庆早早抱起主子闪离了那块骇人的地界,眨眼间剧烈的能量爆裂开来,遮天蔽日的尘烟腾起。 “娘娘腔,放开我的女人!”(未完待续) 205 不穿衣服的葵 尘土飞扬的地界伫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头偏朝某个方向,长腿一迈,却因不协调的动作,险些栽了跟头。 懊恼地低咒着,男人定了定神,重新出发。仿若才学会走路般,他一开始走得极慢,在习惯了这种感觉后,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慕绯瑟所在的位置。 “蠢女人,你要在树上发呆到什么时候?” 站在树枝上的少女错愕地俯视着那张扬起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树下的男子有着乌瀑般的长发,几乎拖曳于地。无可挑剔的五官犹如雕塑般,令人惊艳。更让人叫绝的是入鬓剑眉下那双动人心魄的灿黄眸子,如天边的寒星,厉芒闪烁。 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无声宣示了这位大爷的心情极是不佳。要不是他还暂时不能适应这副鬼样子,那双缠在她腰间的胳膊早就被撕了。 听出那熟悉的声音,凝着那双璀璨的眼眸,慕绯瑟不确定地问道:“葵?” “不是我还能是谁?要我揪你下来?”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欲出的怒火,树下男子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个一脸惊诧的小白脸,周身冷酷的气势,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有一堆话想问,慕绯瑟拍开了小毒物的手,轻盈落下,还没等脚沾地,就被全然陌生的怀抱圈得动弹不得。 身长玉立的男人高出了她一个头,俏脸被迫埋在他胸前,不经意间蹭到了他的皮肤,紧实而光滑,底下蕴藏的力量似有似无地流动着,生机勃勃。 费力地隔开了些距离。少女长吁一口气,不自在地说着:“咱能好好说话么?” 满腔怒火在拥她入怀后化为乌有,紧抿的唇角终见松懈。葵慵懒笑着,惊为天人。 “一直想知道以人形拥抱你的感触,果然跟我想的。相差无几。不过,你真够瘦小的。” 腹诽着这货口中吐不出象牙。慕绯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不着豹君大人点评我身材如何。” 终成人型,又有佳人在怀,葵的心情很是愉悦,晃着一口白牙戏谑着:“没有结实的身体,又怎能承受我的威武雄壮?或者我该把你养胖点儿……” 被噎得说不上话,少女俏脸涨红。这厮的发情期还没过么?他这副模样对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况且,他们何时亲密到能说这类话题的? 不等她回应,身后就有个声音凉凉传来,“你打算不着片缕地抱她抱到什么时候?” 晏庆的话让慕绯瑟一颤,飞快地上下看看,惊觉眼前的男人一丝不挂。奋力推开他,她别过脸,挥苍蝇似的摆着手,“你还不赶紧去穿衣服?!” “嘁,你见过兽穿衣服的么?我就觉着这样舒服!再说。我全身上下,你哪里没看过?你的身子我不是也最熟悉么?” 活动着还有些陌生的身体,葵瞥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妖娆少年,说得分外暧昧。 一把就能捏碎的小白脸身上有她的味道。不确定他化形这段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想来也不会是好事。他似乎重伤过这小白脸,等完全适应了这身体,他不介意再胖揍他一顿。 接到葵不怀好意的打量,晏庆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这就是所谓的妖族么?小毒物不得不承认,这个怪物的人型形态有着极好的皮囊。光是高他半截的个头,就足以让最为“矮小”的他怨念。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对峙,慕绯瑟却无暇顾及。她被葵的话弄得一阵语塞,想起那些在他跟前百无禁忌的日子,面沉如水。 她太大意了,不然也不会被这厮揪着小辫子,说得她哑口无言。 刚刚不小心看到的身躯有着流畅的线条,豹君大人不介意露出他匀称健美的好身材,可她却不愿带着别样念头来欣赏这动人的景致。 “小毒物,找身衣服来。”没法直面不知羞涩为何物的裸|男,少女沉声叮嘱着,稍有无奈。 营地被能量波动毁得差不多了,所幸放置物资的帐篷还安然无恙。晏庆不放心这怪物与主子独处,却又不想他不知廉耻地光着身子晃荡,气鼓鼓地朝远处的帐篷奔去。 少了碍眼的家伙在场,葵一脸惬意,伸手环住了不肯回头看他的女人,越发觉得化成人型后好处多多。 “趁我想说话,有什么要问的,问吧。”心情大好,豹君大人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她该多谢大爷恩赐么?葵的说法惹得慕绯瑟嘴角微抽,掰不开他的铁臂,心事错杂。 葵之于她而言,是太特殊的存在。 她曾心心念念想将他收为订契幻兽,之后发现是她反过来被当成了宠物,遂即放弃了那个念头。但他们依然在彼此心中有着重要的位置,有时甚至比订契还要契合。 而今,张牙舞爪的煤球蓦地成了桀骜不拘的俊男,还口口声声地说着宣誓主权的话语。她的神经线再坚韧,也耐不住这般刺激。 这下可好,出门一趟,不清不白地跟小毒物扯上了关联,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个男人相随。宁洛和濮阳的脸会黑成什么样,她根本不敢去深想。 临行前他们还在为晏澄的事儿挑眉瞪眼,就这架势回去了,她那热闹的的领主府非得掀顶揭瓦不可。 如果云若澜和慕言在府里,或许她还能避避风头。毕竟二人是楚易之最重视的徒子徒孙,身为天魂宫的一份子,自然也会体谅这位重要盟友必须跟着她的苦衷。 思绪万千,慕绯瑟猛然想到在找到最后一只准魂兽前,她和葵势必要共处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当他是老朋友般对待,才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吧? 满腹疑虑,她却不知从何问起,少女陷入了认真的思索中。 准备滔滔不绝的豹君大人没听到预想中的提问,手臂勒得越紧。在她耳边呵着气,“是在想怎么跟那群男人解释,还是在想以后该怎么跟我相处?” 葵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洞察力。她向来知晓,却不见得想在这个时候一睹风采。 “私事儿顺其自然,我们现在得把精力放在寻兽上。你有计划么?”了解这货的脾性。慕绯瑟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她等待他醒来的时间虽然做了不少有意义的事,可怎么也不如正在崩溃的封印来得重要。 轻哼一声。葵把头歇在少女肩上,悻悻说着:“我可以肯定,那小东西不在恶魔岭,也不在你的领地。死老头排除了不利于木属性幻兽生存的地界,幻魂大陆剩余的地方,够我们周游个一两年的。” 一两年?她倒吸一口气,静默无言。神弃之地的领主大人时不时就会离开领地。短则数日,长则数月,今后是要发展成为数年不归么? 见她闷不吭声,估计又是在惦念那群牢牢占据着她心思的男人,灿黄眸子闪过些许精光,葵语气不善:“要是连这点时间都忍受不了,他们别想过上安稳日子。” 少女还来不及回话,晏庆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翻出了衣物折回原地,见那怪物又缠上了主子,一阵嚷嚷。 豹君大人无视了那些看起来蠢得要死的破布。大爷做派地愣是不肯穿上,气得妖娆少年又是一顿胡咧咧。 听着两人越打越过瘾的嘴仗,慕绯瑟扶额,接过衣物。塞在一脸傲然的裸|男怀里,阴森笑着:“我不喜男人衣冠不整,兽也一样。” 瞬时失了气势,葵幽怨地松开手,满嘴嘟囔:“嘁,人真是麻烦。” 虽然抱怨着,但他听不得她那口中的不喜,泄愤似的将衣物套好,意外发现玄色长袍还挺合身。 防贼般将少女拉到身后护着,晏庆正想说些什么,远远传来了一阵喧哗,就见两只萌物以一路扭打着,直奔他们而来。 “小绯绯,那群笨蛋通过测试了。晏木头在那边扎了营,等着你吩咐。臭酒鬼在赌局里耍诈,气死鸟了!它竟然偷用幻术把我的人困在原地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也叫公平参赌么?” “啾啾,输了就是输了。事先也没说过我们不能自个儿出手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放火轰跑了我那边的幻兽么?哼,耍赖皮的又不是我一个。哎呀,臭鸟!痛啊!” “你个蠢货!说好了联手对付呆呆和妞的,你是换了个猪脑袋么?!你……欸,小豹豹?酒鬼,那是小豹豹的气息吧?” 内讧中的萌物在瞅见某个陌生的身影后停止了互相抨击,小黄鸟讪讪问着,换来了小狐狸视死如归的点头称是。 葵冷眼横着不长进的两个小家伙,张嘴就是一通训:“教你们的都扔哪儿去了?区区中级幻兽圈也斗成这副破样!” 点头哈腰地向它们避之不及的魔鬼豹君问着好,自家萌物谄媚的模样让慕绯瑟青筋直跳。它们到底有多怕这脾气不好的豹君呐? 暗暗吐槽着自己没有主人应有的威慑,少女清了清嗓子,简单问着考核的结果,顺便好心地将小黄鸟和小狐狸救出深渊。 安分地落在小主人肩头,啾啾默默念叨着:“小绯绯,小豹豹的化形成功了,是不是也会跟你在一起啊?” 毫不客气地指挥两个互不顺眼的男人去搬运必要的物资,慕绯瑟揉揉兮兮的小脑袋,回得漫不经心:“他要陪我去找你们的同伴,不在一起怎么找?” “完了,没好日子过了,小豹豹会骂死我们的。”小狐狸哭丧着脸,大尾巴蜷成一团,缩在少女怀里,阵阵发颤。 小黄鸟探头探脑地望了望远处的人型豹君,倒也没那么悲观,“就知道小豹豹会迷死人,果然没让鸟失望。小绯绯,他一心想成为你的同类,无非是想跟你相亲相爱。为了你最最可爱的啾啾,还有那几个不怎么可爱的家伙,你喜欢他吧!” 慕绯瑟睨了热衷扯红线的小黄鸟一眼,悠悠说道:“葵对你们是恨铁不成钢。跟其他的,没关系。” “嘿,那可不见得。你如果喜欢小豹豹。他心情就会很好。他心情好了,就不会看我们不顺眼,我们也就不会被他地狱式惨训了。”兮兮眨巴着湛蓝的眸子。反应极快地接过了话茬。 这算是卖主求荣么?少女无言,细想着两个萌物的话语,不觉有些怔。 她确实揣测过葵坚持化形的原因。说跟她毫无关联,不免惺惺作态。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添一位非人类的爱侣啊…… 看穿了小主人的念头,啾啾叽喳问道:“小绯绯,你知道妖族和普通的幻兽最大的不同之处么?” “更强?”慕绯瑟没诚意地应声,回想着师祖讲过的有关妖族的讯息,也找不出更适合的答案。 小黄鸟啄了她的脸颊一下,意外地耐心解释起来:“妖族通常来说依然保持兽型,可是。跟我们相比,它们不仅会和同类交配,还会寻找人类交配。因为承受不住妖族的天生强悍,很多被看中的男女都会在交配后死亡。用传承记忆中的话来说,妖族的妖气是人类无法抗衡的。所以呢,如果妖族真的爱上了人类,又不想伤害到他们,只能想办法变成人类。” 见少女听得专心,啾啾小毛脸一阵自得,继续讲道:“化形是很危险的事。不但对自身修为的要求很高,而且必须有千年灵乳作辅。小豹豹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小绯绯,你确定你能忽视这些么?或许你会觉得妖人相恋很荒谬。但是我绝对支持小豹豹。他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会输给云仙仙他们,你可别又像之前那样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外撵啊!” 若有所思地听着,慕绯瑟兀地问道:“那噬魂妖的化形也是如此么?” “噬魂妖那么残暴自私,才不会冒着危险化形呢!它们会直接吞噬人类的魂魄,钻进他们的身体取而代之。你不是见过么?那个恶心得要死的蛛怪就是抢了魂师的身体招摇过市的。咦,你的师祖老头为什么没跟你讲这些很重要的事呢?”小黄鸟摇头晃脑,大惑不解。 同样的疑惑也浮上心头,少女轻声问着:“啾啾,你打哪儿得知这些事情的?是你说的什么传承么?” 说起这个,小黄鸟精神抖擞,长长的尾羽也翘得老高,“谁让我是最出色的火棘鸟呢!你的实力大增,我也有不小的进步,前一阵脑袋里多了很多记忆,都是关于妖人大战的。或许我真的是万中无一的魂兽,失传已久的传承记忆竟然在我身上觉醒了。” 魂兽么?慕绯瑟想到最不堪的结果,不由心痛,轻抚着啾啾的羽翼,强作镇定地调侃:“尾巴再翘就上天了。你们一开始就知道葵是妖族么?” “也不能完全肯定,毕竟我们都没遇到过所谓的妖。不过小豹豹真的太威猛了,普通的豹型幻兽哪有他的气势啊!”好不容易插个嘴,小狐狸的话最后变了味,叽叽地喊出了声。 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袍,神出鬼没的豹君大人赫然现于少女身畔。他瞟了眼尾巴直晃的小东西,神似愉悦地说道:“是我让它们闭口不言的,怕吓着你。” “化形一事,也是跟师祖商量过不告诉我的?”她随口问着,结果都已经呈现在她眼前,也没什么兴趣知晓过程为何。 葵用指腹磨蹭着少女的俏脸,灿黄眸子中柔情四溢,又含着无限失落,“想给你个惊喜。不过看样子,有惊无喜。” “我只是有些意外。”他们之间原本就相处融洽,再听听小黄鸟的讲述,慕绯瑟微微叹息着,没有避开他的亲昵之举。 “哦?意外我这般俊美无俦?”见她安然接受着自己的轻抚,葵唇角上扬,傲气冲天。 但凡有点本事的人或兽,都是如此自恋么?斜了他一记,少女轻笑出声:“意外豹君大人竟有暴露的嗜好。” 不等他跳脚回应,慕绯瑟温柔地微笑道:“至少你平安醒来了。葵,我很高兴。” 嗬,这蠢女人总算说了句合心意的话…… 葵笑意越甚,双唇微微嚅动着,欲一亲芳泽,却被她轻轻闪过。他炯炯地注视着那抹朝密林深处走去的倩影,微不足道的傍徨尽散而空。 身为元妖族前族长的独子,他天赋异禀,能力超群。即便在父母逝世后,不肯继承族长之位的他,依然被族人们礼遇有加敬。 他的世界从来没有牵挂二字可言,若不是百年前的惊变危害极深,以他不喜拘束的个性,又怎会接下族人们和人类高手的托付。 被谋害,被狙杀,他一直认为是生命中的污点。这份耻辱却在遇见只当他是可怜小猫的女人后,慢慢变成了姻缘的开始。 数百年来,还从未出现过令他刻骨铭心的异性,而她是个人类,拥有可怕能力的脆弱人类。在确定想拥有她后,他努力恢复了力量,一心想成为她的同类,甚至心有不甘地说服自己去包容她身边那群差强人意的男子。 他不过是想爱她,用余生来爱她。坚信这个偶尔脑筋不好使又一身桃花债的女人,终归也会将他刻在心上,葵笑得无比慵娆。 女人,让我以全新的姿态,虏获你吧……(未完待续) 206 针尖对麦芒 队伍中兀地多了位气势非凡的俊美男人,刚完成考核的新晋驯兽师们惊诧不已。 按老规矩,他们不废话不多事。只是那人无所避忌地亲近着大人,气得晏队长俊脸涨红,晏侍卫愈发沉默,众人实在忍不住八卦之心,隐晦地揣测起那名男子的身份来。 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又盼得豹君的醒来,慕绯瑟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休憩一日后,便率队动身出岭。 葵私下跟她说了新身体的适应周期约莫要七日,恶魔岭的修炼环境极佳,也最适合他巩固修为。回程的脚步稍稍放慢,全然是为了配合这位大爷的崭新开始。 本来还想着去所谓的恶魔岭终极秘地看看,桀骜的男人三言两语就拍熄了少女的心头花火。 元妖族正在高级幻兽圈里清扫着噬魂妖一族以及白芷可能残留在其中的同党余孽。纵然她的修为提升,驭兽诀又大有精进,要应付那些家伙还着实不在一个层面。 慕绯瑟暗自腹诽着豹君的直言不讳,也明白个中凶险,只好悻悻作罢。不过,她也因此察觉了葵的用心良苦。或许是化形损耗过重,他不能确保护她安然无恙,这才打消了她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嘴上不说,少女心底却泛着圈圈涟漪。这货表面看嚣张跋扈,实则心细如发。被他这般宠溺,也难怪师祖会放心地把重任交付于他。 二人间默契十足,看得晏庆大感不满。也懒得理会今后下属们会如何看他,小毒物风情万种地黏在主子身边,妖娆的桃花眼漾着如水柔情,盯得少女浑身发毛。 唇枪舌战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戏码,慕绯瑟起初还会劝两句。之后就索性当双簧来听,也听得津津有味。 作为最让少女安心的男人,晏澄聪明地没有掺和进去。听过主子的简单叙述。他自然清楚这个人型豹君将在日后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她任那厮亲近,也不无这方面的考虑。 只是。那双非同于人类的灿黄眼眸中,深刻的眷恋比起她的爱侣们。不遑相让。他们长久以来担心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 从前是兽型就不安分,而今成了人,更不知要闹得多欢腾。晏澄忧虑地望着看不出愁绪的俏脸,府中的两位可不是吃素的,主子若不得安宁,他于心何忍。 眼看着就要走出恶魔岭。争锋相对的豹君和晏庆还是吵吵得热闹,冰山侍卫主动找上了一块长大的妖娆少年,彻夜长谈后,小毒物总算安分了下来。 一方偃旗息鼓,这嘴仗也打不起来。葵一脸高傲,胜者之姿,却对她身边那个如影随形的小侍卫更是警惕。 这蠢女人对晏澄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虽然隐蔽,但也被他撞见了好几次两人缱绻相拥或是深情亲吻。没那女人同意,借那木头一千个胆。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省心的女人……葵忿忿想着,也很无奈。晏澄进门是迟早的事儿,看在他安分守己的份上,勉强还能接受。 豹君大人浑然忘了自己才是该担心能否被男人们接纳的新人。不可一世的架势也让慕绯瑟暗暗摇头。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三月初,领主大人带着众志成城的驯兽师队伍出现在了御兽坊。 安排好各项事项,少女正打算赶回领主府,却被一个似曾相识的魂师拦住了去路。 被三个男人盯得脊背发凉,那魂师还是壮着胆说出了恭候已久的目的:“大人,请务必小心清风门的苏倩。” 慕绯瑟微微挑眉,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方姓魂师是砾虎门的弟子,好端端的,提起其他门派的娇滴滴何干? 心有所思,少女在御兽坊的会客室招待了此人,不疾不徐地问着:“方君人何出此言?” “大人,家弟被掌门指派照顾前掌门武洪涛,在武君人临终前得知了一个古怪的消息。他不敢对外人说,只得与在下言述。事前多得大人相助,在下不想大人有损伤,这才贸然求见的。” 名为方旭的魂师额头冷汗连连,三束绝对称不上友好的目光锁定着他,令他如坐针毡。忠厚的男人坑坑巴巴地说完,却还是没说出到底是什么消息。 武洪涛死了么?少女蹙眉,她确实下手不轻,可砾虎门实力不弱,就算姓武的有错,也不至于救不活。心下想着,她却不动声色,淡淡开口:“还请明言。” “噢,在下糊涂了。”方旭小心擦拭着手心的汗,定了定心神,尽量沉稳地说道:“武君人死前提过清风门苏倩的名字,说小贱人害他,若不是贪图美色,也不会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家弟饶舌,多问了一句,武君人便断续讲了苏倩半夜溜进房中魅惑他的事儿,还说跟那女人欢好后就像是入了魔,一心只想找领主大人的晦气。” 私密性极佳的会客室一时寒意四溅,方旭被那几股强劲的怒气压得无法继续,暗自垂泪着少女领主周遭都是群惹都惹不得的高人。 反观当事人却是一脸沉静,脑筋转得飞快。 慕绯瑟对那个娇嗲的女人印象颇为深刻,这次在天魂学院看到她大家闺秀的做派还奇怪她转了性,不想会有这种秘事发生。 想不出方姓魂师要栽赃苏倩的理由,对于这事儿,她不尽信,却也不想放过任何线索。毕竟清风门跟她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差,若背后有人在使绊子,她也该有所防备。 少女朝爆料的魂师笑笑道:“还有么?” 温婉的笑容平静了方旭的慌乱,他不自觉地点点头,继续说着:“武君人本来在擂台战中没打算使杀招的,可耳边仿佛有人告诉他一定要置您于死地,这才下了杀手。或许是回光返照,武君人说得很详尽。之后就咽了气。家弟不知是真是假,又不敢乱说话。在下得知后,觉得事有蹊跷。寻思着还是交由您来判断比较好。” 少女沉吟片刻,贝齿轻启:“方君人,多谢你的知会。我会多加留意。” “您客气了。比起您对砾虎门的大恩,这也算不得什么。”面红耳赤地回着。方旭心跳如鼓。 “不过此事甚密,请你和令弟勿向他人提及。”慕绯瑟思来想去,觉得这事确实古怪,也怕牵连了好心报信的男子,轻声叮嘱了两句。 没等方旭应声,那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就懒洋洋地说道:“不想死就管好嘴。” 分明是极悦耳的磁性声线,却带着说不出的煞气。方姓魂师一惊,连声称是。 少女斜睨着张嘴恐吓人的葵,心知这货也不会收敛,朝方旭歉意笑笑,问道:“方君人可有什么缺的?之前见你在换取凝神膏,是准备进阶吧?或者,我再赠你些类似的灵药,可好?” 不过是聊表心意的询问,没想到一脸忠厚的男人愤然起身,结巴说着:“我。我不是为谢礼来的!” 慕绯瑟稍愣,还来不及说什么,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无比温柔却隐带寒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日前听说有位君人天天在询问我夫人的下落。我还当是有不肖之想的登徒子。今日一看阁下品节端正,看来是我误会了啊。” 方旭目瞪口呆地看着翩然而进的白衣男子,他一直以为负责驯兽的晏队长堪称绝色,不曾想来人更胜一筹,那脸俊得他自惭形秽。 呆若木鸡的魂师眼看着领主大人突然笑得灿若夏花,欣然投进了来人的怀抱,低柔的声音如春风般醉人心脾。 “宁洛,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就是领主大人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啊……方旭苦笑,这一屋子的男人,无一不是人间龙凤,他果然在痴心妄想。 直接把室内所有雄性都当成了透明人,宁洛笑靥如花地拥着自家未婚妻,轻吻着她的额角,低低说道:“正好在附近,听说你回来了,就顺路接你回府。我没扰了你们谈事儿吧?” 他分明就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跳出来的……慕绯瑟深知他的恶趣味,莞尔摇头。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多跟病美男亲热,便走向了一脸尴尬的方姓魂师。 “方君人,是我冒失了。再次感谢你的提醒,日后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直言。” 少女说得很诚恳,方旭愣愣,忙着回礼,也听出了她语中的送客之意,满心黯然地拱手告辞。 送走了知恩图报的木属性魂师,刚想松口气,慕绯瑟就听到了让她头皮发麻的话语,“瑟瑟,此行收获不小啊……” 显然,存在感强烈的葵被她的未婚夫发现了。原本回府才需面对的问题,在出岭不到半个时辰后,赫然摆在她跟前。 深吸了口气,她莫名有些心虚,很自觉地坐到了宁洛怀里,少女强作镇定地介绍人型豹君给自家未婚夫认识。 病美男只是笑眯眯地说着回家再谈,连夹枪带棒的嘲讽也没有,让准备好毒舌迎战的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洛是笑着的,笑意却未及眼底,在泛着寒光的笑容驱使下,他怀中的佳人只得硬着头皮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等结束军务的濮阳陌赶回领主府时,宅子里已然是一片风声鹤唳。平日最活泼的香莲和富贵也不敢多言语,小声念叨着小姐自求多福,就带着似懂非懂的慕鸿书远离了冰雪交加的地界。 热切地与思念的人儿亲昵一阵后,英朗将军也看到了那张正在和好友无声打着对台戏的陌生面孔。听了小不点的低言细语,他鹰眸微眯,不声不响地把心上人抱坐在怀里,大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那个叫苏倩的女人,在背后搞了鬼?”宁洛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别的事情。 拿不准未婚夫的意思,慕绯瑟顺嘴答着:“我跟他们结过仇,清风门又觊觎恶魔岭的产物多时,难免会有岔子。方君人没必要编排个谎话诋毁交情不错的门派。苏倩那边,需要好好查一下。” “哦?”病美男的腔调拖的有些长,“万一他就是想找个借口见你一面呢?” 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想再火上浇油,少女正儿八经地说着:“他不过是感激我出言帮过砾虎门,等价交换而已。不是谁都有非分之想的。” 宁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是么?我还在懊恼这源头堵截得太晚,不然怎地会平白无故冒出个身份不明的人来。” 慕绯瑟吁了口气,可算是提到这茬了…… “女人。你不是有东西要给那娘娘腔么?”她还没应声,葵已经懒懒开口了。她那温吞劲儿。估计又是被这两男人捏得死死的。既然是冲着他来的,又何须让他的女人替他承担。 像是商量好似的,濮阳陌也说话了:“小不点,不是要查那个什么苏么?这事儿尽早落实的好,先去跟晏宏联络吧。” 迟疑地看看气氛相当不友好的三人,少女真怕她前脚出门后脚就要修房子。 她刚想说也不急于这一时,宁洛就用嘴堵住了她的话。幽怨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我们是君子,不会动粗。虽然不能保证非人物种的品性,但瑟瑟至少该相信我们吧?” “病秧子一吹就倒,还需要动手?安一百二十个心,我没闲情指点他们。”葵斜在靠椅上,一脸不屑。 慕绯瑟啼笑皆非,就这浓浓的火药味,一点即爆的,她哪里能放心离开? 经由各种眼神交流。三人首次达成了共识,让她先去安排人手查探苏倩的情况。无奈之下,少女只好依言先去找避开了这一风头的小毒物。 如慕绯瑟所想的,她前脚才踏出门槛。屋内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在简单却直接的试探后,葵轻嗤,“说了你们还不够格让我动手。她的男人里,也就云若澜那魔物能与我勉强一战。趁着大好时机,抓紧练练吧。” 被心怀不轨的后来者轻蔑,感情甚好的两人却都没动气。宁洛琥珀色的眸子闪过精芒,不软不硬地回着:“恢复你的原型才有资格大放厥词。” “你的人型形态还不算稳定,小豹子,狂妄过头了。”濮阳陌冷然出声,眼中略带错杂。 初初交锋,也算都有了个底,不愿对他们的女人阳奉阴违,三人同时轻哼着,气势一敛,总算散去了满室冰寒。 这厢艰难地维持着和平对谈,那头却是春光灿烂。 刚用加急秘法传递了彻查苏倩的信息,晏庆就见悻悻到来的主子推开了他的房门。她俏脸上难得挂着吃瘪的表情,妖娆少年想了想,一时笑得花枝乱颤。 “被撵出来了吧?男人说话,你夹在中间确实没多大用。由他们去吧,反正宁少他们也不会吃了你的豹君。有些话尽早说开了,反倒是好事。” 晏庆说不上安慰的安慰让慕绯瑟心里稍微舒坦了些,拿出一堆适宜木属性魂师修炼的功法和辅助材料,她下巴微扬,“今日开始,闭关修炼,能升到七星魂师最好。” 撇撇嘴,妖娆少年不动声色地接近着神思恍惚的主子,纤细的胳膊缠上了她的蜂腰,在她耳边低喃:“我出来的时候,你该不会就走了吧?” 小毒物蹬鼻子上脸的功力无人能及,没心情跟他计较那不守规矩的动作,少女暗忖着葵好像还不太稳定的状态,似乎是得花些时间逗留一阵。 再说,幻魂大陆广袤无垠,真要出门了,她不事前做好各种准备,确实无法脱身。 见她陷在深思中,正巧七哥又循例要帮着她向各方势力报平安,晏庆哼哼着,忍耐了好些天的爪子就开始轻轻磨蹭她的腰,蠢蠢欲动。 太有目的性的抚摸自然会让慕绯瑟警铃大作,她钳住那不安分的手,斜视着安分了许久的小毒物,“刚想夸奖你最近挺乖巧的,你是存心要反着来么?” “我想你了。”嘴唇有意无意地掠过那秀美的脖颈,晏庆嘟囔着,越发想跟她亲近。 若有似无的小幽怨勾出了少女心底的疼惜,虽然她没承认过跟他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可妖娆少年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妻子。 以小毒物张扬的个性,能隐忍着不吵不闹,确实难得。慕绯瑟当然知道他这份体贴下的深意,他不让她为难,可她却不能忽视他的情深意浓。 暗暗腹诽着这朵不知何时开在心间的桃花,少女偏头看了看在身畔厮磨的男人,他流露出又娇又媚的小神态,鼓噪了她的心跳。 有些不习惯竟会被漂亮奴隶的妖娆之姿弄得心跳如鼓,慕绯瑟别开眼,淡淡回着:“我不是天天在你跟前晃悠么?” 因为贴得很近,晏庆感应到了她的刻意遮掩,嘴角扬起了满意的弧度,“百看不厌呐。估摸着我也是赶不上送你了,今儿就算给你留个难以磨灭的送别,省得你忘了我。” 说话间,他就挣开了少女的钳制,将她抵在墙上,用激烈的亲吻封住了她的惊呼。小毒物放肆地揉捏着那方丰盈,榨干了她口中的空气,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的唇。 “你是主宰着我世界的女王,没有你,就是毁灭。我的女王,你看着办吧……”(未完待续) 207 有问题的化形 带着满脸红晕出了晏庆的房,慕绯瑟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径自在偌大的领主府闲晃起来。(.无弹窗广告) 三月的神弃之地气候温和宜人,爱捣腾的香莲也把府里装点得花团锦簇。少女素来不爱纷繁的景物,却也在其中寻找到了别样的韵味。 生命是绚烂夺目的,虽然宁静是极致的美,但谁又能舍弃喧嚣的多彩多姿。 或许,她之前太孤单,才会有最近这般热闹的光景…… 安静地看着盛放于眼前的桃花,满目的粉嫩也渐渐平复着慕绯瑟纷乱如麻的心境。 她向往自由安定,而目前的生活已经偏离了寻常的安稳。平心而论,虽也有愁苦,但她却隐约觉得这是在披荆斩棘的道路上无畏前行。 压在少女身上的担子重如泰山,她自是抱怨过的,但她也清楚因此会获得怎样的回报。从长辈们到身边的众男子,百般纵容,无非只望她能轻松快活些。 出神地凝望着似云霞般灿烂的桃花,慕绯瑟不禁在想,如果云若澜和慕言此刻就在身边,他们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不知站了多久,她沉浸在九天神游的乐趣中,而四只萌物在厨房搜刮干净了存货,打着饱嗝,找到了全然放空的小主人。 “啾啾,小绯绯好像在想事情,我们还是别过去了。”怯怯说着,小奶猫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小猫爪在地上轻轻划拨。 小黄鸟乌溜溜的眼珠直转,又好气又好笑地瞥到呆头羊努力往小虎妞身边凑,声音也压低几分:“人面桃花,果然是美景。啧啧,幸好那群男人没见着,不然又不知得吵成啥样了。” “不会那么煞风景的,你还真当宁美美他们跟你一样爱吵吵啊?照我说呢,他们就是想给小豹豹下马威而已。啾啾,你不是深得其道么?”奶声奶气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小狐狸嘴边的毛还沾着锃亮的油光。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小嘴。 “臭酒鬼,我那是要你们懂得先来后到!小绯绯先收的幻兽是我。我就是正宠,哼,正,明白不?”翎毛直竖,小黄鸟叽喳不停。 “少来了。那你怎么不说大脑袋才是正宠?!它比你先跟着小绯绯的。”不乐意地反驳着。小狐狸搬出了兢兢业业守在灵松江中的寒蛟祺霜,就不愿老冤家太得瑟。 啾啾愣了愣,毛脸鼓鼓,“大脑袋才不会像你这么讨厌呢!它和小绿小黄它们从来不会争宠。你气死鸟了!” “嘁,我才没有争呢,太有魅力了挡也挡不住。哎呀。别总啄一个地方啊,我会掉毛的!秃了,你负责啊?!” “秃了最好,省得你每天臭美!” “看我拔光了你的尾羽,你个死啾啾!” 熟悉的一幕上演。小奶猫急得在边上打转,不得已,用小猫爪推了推还在慢吞吞嚼着青草的小呆羊,“你,你不劝劝么?” “它们这是相亲相爱的表现。没关系。咦,妞妞。你主动跟我说话了,咩——我们交配吧!” 卷卷兴奋了,直往小奶猫身上扑,吓得妞妞东躲西藏。(.好看的小说) 一时间,静谧如画的后院尘土飞扬。慕绯瑟早早听到了小东西们的碎碎念,哑然失笑。 有它们在,从来不会消停。也正是这四只可爱的小家伙,她往往才能从各种困境中坚定心志。 单纯直白如它们,也会因宠爱多少而吵嚷,何况是那些将会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她应该敞开心扉地跟他们好好谈谈,困扰于他们之间的问题兴许就能迎刃而解。 想通了这一点,少女转身,不知何时出现的晏澄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眼带惊艳。 宛然笑着,慕绯瑟朝他走了过去,轻轻环住自家木头的腰,柔柔问着:“事情都弄好了?” “嗯。陛下和太子殿下那头,修书说了您最近的去向。魂宗大人和孟上人那边,汇报了豹君清醒的情况。至于清风门的苏倩,我暂时都没有提起,待晏宏他们核实后,再做处理。” 絮絮说着,晏澄轻拥着主子纤秀的身子,内心甚是满足。 少女臻首微阖,冰山侍卫办事向来有分寸,她根本无须费心。俏脸贴在他胸口,她低低呢喃:“有你真好。” 浑身冷意尽散,晏澄微微笑了,大掌细细摩挲着她的面颊,“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轻风拂过,花瓣飞扬,站在树下亲密相拥的两人美如神仙眷侣。打闹中的萌物们不觉也停下了动作,满脸沉醉。 仿佛前一刻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货不是它们一般,小黄鸟在小狐狸耳边一阵嘀咕:“酒鬼兮,要是小绯绯的男人们都像慕帅帅和晏木头就好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个母权过重的笨鸟呢!这叫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个恋妹成狂,一个护主成痴,肯定是小绯绯说什么都好咯。我倒觉得,如果云仙仙他们也一昧依着她,生活就太没乐趣了。再说,男人也要个性才好,反正都离不开小绯绯,闹腾闹腾,不也就过了么?”瞅了眼抓乱了它漂亮毛发的臭鸟,小狐狸湛蓝的眸子里满是鄙夷。 极难得的,啾啾没有争辩,反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看的羽冠随风轻晃,“也是。哎,我想白白和无双了,它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 “花心鸟……”郁卒地嘟囔着,兮兮刚想义正言辞地谴责一下小黄鸟,惊觉那吓死狐狸的气息正在步步逼近,一时缩成一团。 同时感知到这一状况,另外三只萌物齐齐噤声,眼看着那个黑发如瀑的高大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向了相拥的人儿,默默念叨着小绯绯自求多福之类的话语。 不过,四个小家伙没想到的是,它们的豹君大人只是懒洋洋斜了淡然的晏木头一眼,长臂一捞,揽着小主人便朝膳堂走去。 暗暗吐槽着萌宠们没义气,慕绯瑟上下打量着看不出是喜是怒的葵,轻声问着:“你还好吧?” “算他们识趣。”高傲地回着,葵才不愿承认那两个男人的出色。 他们的修为涨了不少不说,在听说那寻兽之旅的漫长和艰难后。稍有失神便能有条不紊地与他探讨各种事宜,单是他们的心智和才干。就值得称许。 濮阳陌是个耿直淳朴的男人,对苍生的关怀不难理解。只是喜怒无常的宁洛也把这些放在了心上,令葵有些意外。 笑靥如花的男子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瑟瑟的担子,做夫君的必然是要替她肩负的。我不关心别人过得如何,但我不容许我的妻因此不快。” 嘁。说到底,还不是怕这蠢女人失去笑脸……葵错杂地凝着少女明亮的黑眸,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觉收紧,“女人。哪怕赌上我的性命,也不会让你有半分损伤。” 慕绯瑟微怔,随即嘴角轻扬。“我没有娇弱到要你舍命相搏吧?葵,想拼命前,是不是该问问救下阿猫的人有没有意见啊?” “啰嗦。”那句阿猫戳中了豹君大人内心最柔软的部位,他耳根微微泛红,生硬地低吼着。 腹诽着这货的口不对心。少女拍拍他的手,笑眯眯地说道:“齐心协力才是正途,拯救苍生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嘁,等他们都练练好再说吧。”灿黄眸子闪过些异彩,葵低低说着:“这次化形。有问题。” “嗯?怎么回事?”笑意一敛,慕绯瑟也严肃起来。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在化形过程中出现失去神智的事儿。刚刚病秧子问起了噬魂妖的情况。我突然想到,元妖一族化形时,妖气不会那般浓厚。” 豹君满心不愉,继续讲道:“你见过我身上的黑雾,那就是妖气的实体化。正常来说,不该超过我力量的三成。可化形时,黑雾的竟然吞噬了我的本命之力,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唔,妖气?”少女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也不知与前世神话故事里得知的那种能量有无关联。 “我们毕竟是兽体,天生强悍,加之与生俱来的体毒,多少会积聚致命的毒性,妖气说的就是这个。那小黄毛跟你讲过的,妖族与幻兽的区别在于交配对象的选择。人类承受不了这种毒性,往往会爆体而亡。当然,也不排除是交配时耐不住那份凶猛。” 像说天气般自在,葵大喇喇讲着男女之事,若有深意的目光扫过,让慕绯瑟颇感无言。 这货就不能委婉些么……樱唇轻抿,少女不想称了他的心,淡淡问着:“化形的过程就是去除妖气的过程么?” 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她面红耳赤的羞涩,葵轻哼,“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没理由不少反多,我怀疑有人捣鬼。” 豹君大人不会无的放矢,可这些日子他要么是在恶魔岭,要么就在天魂山。元妖族因心怀歉疚对其毕恭毕敬,楚易之也不会做这种下作事,虽然他心里疑惑重重,可真要找出罪魁祸首,却又不得门道。 慕绯瑟蹙眉深思,葵的身份仅有极少的人得知,就算有人知道了他的情况,这妖气之说,哪能是想增就增的? “为何提到噬魂妖时,就会想到化形有异?”少女想不出个中关联,柔声问着。 “噬魂妖的妖气占其力量的五成甚至更多,蟒蛛就是其中最明显的,所以即便侵占了人类的身子,也不得不靠吞噬更多人类来维持那副身体的平衡。”提起害了他的蛛形怪,葵就一肚子火,“要不是那厮死得早,我都怀疑就是它在兴风作浪。” 沉吟片刻,慕绯瑟黑眸微亮,“除了蟒蛛,会不会还有其它噬魂妖在大陆中藏匿,我们却不得而知?” 葵的脸色瞬时黑如锅底,难道在他镇守期间还出过什么岔子?或者,白芷接替他的守护之位后,放任过其它噬魂妖出没? 脑筋飞转,豹君大人很快就否决了这一想法。楚易之检查过封印,虽然整体呈崩溃趋势,但近百年来,并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严谨的老人才原谅了盟友擅自更替守护者而只字不提的过失。白芷在被严审时自爆,断了他们追查的线索,但睿智如魂宗。很快将源头追溯到百年前,是否有破印而出的噬魂妖未被消灭。 如果蟒蛛能侥幸逃过一劫。不排除其它噬魂妖也有此门道。 葵的眉头越皱越深,正在飞快思考着任何可能,一只白皙的小手就抚上了他的额头。他诧异地望着满眼关切的少女,只听得她轻言细语着:“葵,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为了幻魂大陆,也是我们自己。” 捉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吻着,豹君大人的脸上乌云尽散。笑得宠溺,“别抢了我的话反过来安慰我。” 话音刚落,他就低头凑近几分。成人型后还未品尝过她的娇美。眼前巧笑倩兮的脸,透着分外的诱惑,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腰肢被他钳得躲避不过,慕绯瑟只能望着那张俊脸越挨越近,一时红霞飞颊。正当他们的唇即将碰到一块儿时。存心搅局的声音响起,黄了豹君的好事。 “半晌不见回,领主府有大到小豹子会迷路么?”邪魅笑着,宁洛轻描淡写地驱散了两人间的缱绻,极其自然地从豹君怀里拉出了自家未婚妻。 懒得理会暴跳的葵。病美男双眸微黯,轻抚她热气腾腾的脸。微不可闻地叹息道:“先用膳吧,濮阳今晚要去监督士兵应付夜袭演练,是特意赶回来跟你吃顿饭的。赫总管他们稍晚会过来,瑟瑟,该安排布置的,尽早着手。” 乖巧点点头,慕绯瑟紧紧扣着未婚夫的长指,细声说着:“宁洛,我有话要跟你说。晚上去你房里,可以么?” 宁洛俊眉微挑,瞬即笑得灿烂,“当然好。” 她基本不会到他们各自的房中过夜,主动积极的背后不管是何缘由,都会让他开心。 就这么的,一顿晚膳在富贵的巧手张罗下,虽有电光石火却也还算吃的和平。 慕鸿书坐在三姐身畔,偷瞄着那个用筷子用得还不算纯熟的男人,见他几欲暴走,忍不住笑了起来。 换做平时,这死小孩早被他一个光球扔过去炸飞,可好歹也是他救下的,葵冷哼着,瞪了那小破孩儿一眼,继续跟两根木棍做着斗争。 得知这好看的大哥哥就是救过他的黑豹,慕家小少爷眼放精光,拍着胸脯保证了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就一脸崇拜地朝救命恩人靠了过去。 有了慕鸿书这个半大孩子在场,桌上气氛还不错。慕绯瑟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觉松了口气。 或许是那番没有跟她说明的私谈起了作用,他们偶尔唇枪舌战两句,很快也会在她的注视下停止。 宁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晏澄聊着,葵又被不认生的小少爷缠上,濮阳陌得以独占心上人片刻,鹰眸中满是柔光。 少女有些心疼地看着近期消瘦不少的英朗男人,握着他的手低声交谈。 自打得知了神弃之地可能面临的风险后,濮阳陌跟她商量过后,决定加大边防军的训练。与此同时,恶魔岭外围发现了两处带有魂源属性的金属矿藏,正好可以投入武器装备的生产。 因为需求量过大,从女儿国搬迁至此的武器作坊忙得不可开交。兴师动众之举,领地内自然不会有质疑之声,可在康国其他地界以及江对面的翎国却都有些人心惶惶。 领主大人不加遮掩地大兴兵力,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不过,熟知她秉性的两国皇室却未作多想,不约而同地遏制着漫天的流言。 普通人对上噬魂妖的生存几率,几乎为零。但为防万一,他们还是在边防军的兵器和护具上做足了工夫,至少,也是种心安。 跟濮阳陌闲话着各项军务的进展,慕绯瑟想到她为将军大人准备的惊喜,笑笑道:“濮阳,太子殿下会在端午来领地与瑶姐姐会晤,我自作主张请他指派濮阳将军护送,不出意外,濮阳夫人也会一道过来。你也快一年没见过爹娘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聚聚。” 胸口涌动着浓浓暖意,英朗男人紧紧抓着她的小手,“小不点,还叫我爹娘叫得那么生分么?” 她总不能说公婆吧……俏脸微红,少女嗔着:“一时半会的,哪里改得了口呐?” “濮阳,你知足吧。我父亲那头说了好几次想来看看俏儿媳都被婉拒了,瑟瑟这般牵挂叔父和婶婶,够他念叨一阵的。”宁洛笑眯眯地插了话,想起大康声名鹊起的白面宰辅竟在家书中措辞幽怨得像弃妇一般,笑意更甚。 有些尴尬,慕绯瑟讪讪说着:“陛下这不是离不开宁相么?他现在身兼数职,等松闲了再过来小住,岂不更悠哉些?”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我的未婚妻怕被逼婚,才不敢见未来家公呐。”病美男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少女,见她一脸被揭穿的小局促,开怀大笑。 气氛霎时变得温情满满,连带着傲然的葵也加入了捉弄她的行列。看在他们同声同气颇为友好的份上,某位被打趣的佳人默念着忍字诀,埋头吃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 一个念头不期然闪过,这样热闹的生活,其实,她真的很喜欢…… *********** 唔,有关闲闲童鞋提到的楠竹问题,嘿,有必要解释一下。 本书最初的设定是七位楠竹,不过某人(我才不会说是小毒物)被我写得太嗨,割舍不下,只好大开后门。 为了云中书城的读者大人们也能看到,就加在这儿了,见谅见谅。(未完待续) 208 乱世的端倪 天魂山,秘地深处。 遮天蔽日的土属性阵法中,蓝光黄点交相辉映,一抹不见狼狈的飘逸身影精准地打落了数个赫然出现的泥人。 呼吸稍乱,他矗立在安全之地调适着,温和地看向一旁神丰采俊的白鹿,淡笑着:“凌,阵法闯到第八重了,我们再抓紧。” “哞——”温润地回应着主人的话,雪晶鹿点头。 仙祗般的男人默默查看了魂源珠上若隐若现的第九颗星芒,思念在心头翻滚。 跟他的绯儿一别就是半年,若不是为了能更好护她周全,又何须急于进阶…… 云若澜轻叹,稍事调整后拍了拍白鹿的脑袋,“走吧。” 就在仙男全力突破相克属性阵法的同时,类似的幻阵突围也发生在同一秘地中。 魄冰雀流光溢彩的魅蓝冲散了扑面而来的尘埃,若青莲绽放的少年不慌不忙地掐起手诀,应付着时刻无休的偷袭攻击。 “啾——”蓝鸟壮志高昂,一改平日的纯良,脆鸣声声。 “无双,我们可不能输给师叔的进度,走!”慕言微笑着,虽有疲累,但依然斗志满满。 瑟儿还在等着与他相聚,他迫不及待地想拥妹妹入怀。即便如此,他也没忘了初衷。实力增强一分,即能多添把握一分。 如是想着,青莲少年更是激情满怀,信心十足地迎接着新一轮的幻阵攻击。 天魂山最高峰的木屋里,两位师长关注着水镜中的情况,甚为欣慰。 “师父,这俩小子的突破指日可待。瑟儿既然已等到豹君苏醒,还是尽早动身的好。”孟初柳捏着小侍卫传来的信笺,笑容中带了些疼惜。 鹤发童颜的老者颌首,似有叹息,“大长老二长老奔波已久,得出了几个最有可能的地界。初柳,你把消息传给丫头。也把天魂令顺便送去。” “您,当真要向世人宣告瑟儿的身份?”孟初柳不免焦灼。声音也拔高几许。 少女若以康国大臣的身份周游各地,自会引来多方阻挠。有天魂宫的名头开路固然是好,可无形中也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那孩子不见得会乐意归于门下。 淡淡瞥了眼大徒弟,楚易之但笑不语。他私下与丫头商谈过。很清楚她即便未承认自己是皇室遗珠,但也不愿与康国皇家过早脱离干系,天魂令不过是备做不时之需。 少女不曾言明的,正是魂宗大人也莫名羡慕的。她很重视夜氏皇族中待她不薄的血亲。夜商和夜梓旸运气好,能得她全心喜爱。 说起来,那丫头对他的尊敬和信任。不也正因为他是她的师祖么?想到这里,楚易之不觉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令人放心的好孩子决计不会让他失望。 孟初柳半晌没听到师父的回答,又见他若有所想,人精如她。思索片刻也就得出了答案。 腹诽着魂宗大人爱装深沉,明媚美妇也振了振精神。她即将动身去恶魔岭中心地带与元妖族共同镇守封印,以策万全。 听说那里鸟不拉屎,真难为了她这么爱热闹的个性。不过一时的寂寞能守得一个千秋万世的祥和,又何乐而不为呢…… 天魂山的氛围如何。慕绯瑟不得而知。她正忙着与自家未婚夫秉烛夜谈,商量各项大事的同时。见缝插针地说说儿女私情。 赫之舒等人简洁地汇报了近期领地的情况,有宁洛和濮阳陌把持着,风调雨顺。倒是刚到领地不过两月的夜霓便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进入府衙班底,着实让她一阵欢欣。 私以为前郡主会选择如工部礼部之类的部门,她却在病美男比以往更为严苛的考核下,出人意料地进了刑部。连少女都不禁好奇,她选择这等杀伐的部门是何用意。 明眸善睐的夜霓一脸诚挚,只说了希望将慕绯瑟奉行的公正严明发扬光大,更希望领地内无罪恶发生。 深以为意地笑了,少女对堂姐的拳拳壮志很是满意。要不是还有双漂亮的琥珀眸子盯着自己,只怕促膝长谈的对象就要换成这位不输男儿的聪慧女子了。 宁洛的卧房里,烛光昏黄。 倚在自家未婚夫怀里,说完了正事儿的佳人在百转千回后,踌躇着如何说明内心所想,欲言又止。 俊脸笑意浅现,病美男把玩着她的柔荑,轻声说道:“小豹子需要有人帮忙适应人型状态的战斗,我们研究过,军营中有大把人选可以陪他练手。明天安排妥当后,濮阳会派人过来接他,瑟瑟就不用担心了。” “也好。葵今儿也跟我说了化形有问题,省得届时再出纰漏。”翻身正对上自家未婚夫,少女摩挲着他的胸膛,犹豫片刻,小声说着:“宁洛,最近的事,我很抱歉。” “瑟瑟是说不守规矩的某人诱主之后,又有人想急着进门?”明知故问是宁洛的拿手戏,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襟中,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那方娇软。她沐浴后的幽香萦绕于鼻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忍不住低喘着,慕绯瑟朝男人更贴近了些,像是在迎合他的抚弄,心虚地解释道:“其实也不怨他们。我无意间招惹来的,怎么也得给人一个交代。” 轻哼一声,宁洛低头吻住一张一合的樱唇,惩罚似的舔舐着,待她呼吸变得急促后,转而吮着她的脖颈,含糊应声:“你倒是很维护那些想横插一脚的家伙。瑟瑟,晏老七为你出生入死,我睁一眼闭一眼。不过那妖人,不能让他近你身。” 面泛嫣红,少女强忍着浑身的酥软,聪明地没有多问。果然,病美男暂停了对她的讨伐,一脸肃然。 他不是没看出被强制闭关的妖娆花蝴蝶眼里遮都遮不去的爱恋,相比暴躁的人型妖,那善毒的少年反倒好打发些。 刻意不提及隐存的事实,宁洛支起身子,认真说道:“他毕竟是妖,品行如何先不做讨论,他是否真的对你无害。需要考量。你们感情颇深,这点我们都清楚。但事关你的安危,绝不能感情用事。” 慕绯瑟没想到男人间针尖对麦芒的背后竟有更深层的考虑。(.无弹窗广告)被全心呵护的甜蜜涌上心头,她仰头亲吻着宁洛好看的双唇,低笑,“嗯。都听你的。” 与爱人们相处多时,她学会的,又岂止是示弱一招? 他们疼她,虽有逗弄。但从来不过分。偶尔顺水推舟地满足他们想振振夫纲的心思,对于整个大家庭的和谐而言,是个绝佳的手段。 满意地回吻着他的小娇妻。宁洛不再忍耐满腔的爱火,飞快卸去了她身上碍眼的衣物。灼热的昂扬挑拨着那处春水潺潺的地界,寸寸没入,煽情地勾勒着内里的轮廓。 她一走又不知是何时才能回归,难得无人打扰。不抓紧时间与她尽享此刻,妄为最会把握时机的无煞少主了。 宁洛动作着,从徐到疾,湿润的紧致让他精致的俊脸也蒙上了淡淡红云。他深情地吻着挚爱的女子,爱语喃喃:“我爱你。瑟瑟。” “我也爱你啊,宁洛。啊……不要弄那里……” 邪恶地将指头探进了某处引起她尖叫连连的柔软。未被开发过的小花细密地包裹着他的指尖,让欲|火中烧的男人也有些气息不稳。 “该叫我什么?” 妖魅的声音在慕绯瑟耳边轻呢,她又羞又急,花径中一阵扭绞,不等应声,就丢了身子。 她微微发颤,相缠的部位越发泥泞。要命的是,宁洛还在用昂扬一下下冲击着酥麻的中心,手指不依不饶地继续在那羞人的地方扣弄着。 “洛,洛哥哥,不要碰那里。不要……” 娇媚的神态中带了几分欲哭的求饶之意,病美男发现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身体的反应却很是亢奋。 邪魅地咧嘴笑着,将她翻转坐到身上,他扬头含住了晃动的艳红乳珠,向上挺动索取的同时,大胆地将手指探向了神秘地界的更深处,缓缓地抽|动起来。 “啊……” 无法抑制的娇吟从唇间溢出,更猛烈的欢畅将少女彻底拖入了疯狂。她如诉如泣地嗔着:“你,你欺负我。” 未婚妻无助的模样让宁洛卖力地挞伐着,呼吸渐粗,他奋力坐起,跳跃的丰盈上下磨蹭着他的胸膛。他难耐地越动越快,说得深情款款:“那我欺负你一辈子好不好?” “唔,好……” 他的动作越发狂野,慕绯瑟意乱情迷地答着,只听见一声娆人的闷哼响起,体内被注入了滚烫的热流,不由又随着她的男人登上了高峰。 两人气喘吁吁地拥抱在一起,少女惊觉那作怪的手指还在她觉得很是肮脏的地方附近游走着,忿忿难安:“你还来?” “瑟瑟似乎还有惊喜可以呈现于我,继续吧,我太害羞的妻。”宁洛无视了她的抗议,将她卷入了新一轮红浪滚滚。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极致欢愉,抬不起眼皮的慕绯瑟陷入昏睡前总觉着她似乎漏讲了什么。不过累人的鱼水之欢后,自顾不暇的她响应了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 心满意足的病美男紧紧拥着周身泛红的可人儿,平息了近期的欲念后,他魅人的琥珀眸子闪过些笑意。 算晏老七走运,那小豹子也勉为其难先观察着,只不过,晏庆那小子,可没那么容易混进来! 领主府某个房间内绿紫光芒交错的阵法中,被刻意省略的妖娆少年突然打了寒颤。他暗暗嘀咕着,想到进阶后能帮那女人做更多事,不觉士气大振,重新进入了冥想状态。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苦于听力太好,远处的细碎娇吟让某位在房中翻来覆去无法安睡的豹君焦躁不已。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急于定下夫妻之实,只怕会伤了他深爱的女人。 烦闷地用枕头捂住脸,葵气血翻涌地忍住了长啸的冲动。之后他会有很多时间跟蠢女人相处,他现在受的折磨,届时一点一滴地从她身上讨回来吧…… ****** 正如宁洛和濮阳陌商定的那般,一脸不爽的豹君大人住进了军营。拥有着异于常人的灿黄眸子,陌生的俊美男人一时成了边防军中闻之变色的狠角色。 也不知濮阳将军是从哪里寻来了这个怪胎,进入军营时,最初连普通士兵都能在他手上过两招。短短两日后,以一敌十。全然不落下风。 手持兵器的士兵不再是他的对手,虎牙的精兵应声出动,其中不乏魂士之流。 严谨地执行着濮阳陌的军令,毫不留情地与过于猖狂的黄眸男人交手,虎牙精英们惊恐地发现。这个俊男的进步只能用神速来形容。 不过是三月,军营内却火热得像夏日炎炎。尤其是练武场,半月来人满为患,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不单看到了虎牙精兵的出色表现。连濮阳将军和领主大人的晏侍卫也一展雄风,与身份成谜的男子酣畅淋漓地比试着,在众人心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葵在边防军军营里折腾得欢实。慕绯瑟听着每日的汇报,俏脸带笑。宁洛偶尔也会念叨两句,大有想跟他打一场的架势。若不是那隐匿的魂师身份有更大的作用,病美男真动了跟他比划比划的心思。 再和平的人也会有暴戾的念头,何况是宁洛这样心思难测的帮派少主。少女调笑着未婚夫的恶趣味。一丝不苟地分析着师祖和柳姨送来的资料,悄然安排起行程来。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个事情要进一步核实。清风门那个娇滴滴的苏倩果真有些古怪。 尽管以往骄纵的娇小姐只是知书达理了很多,也不见再出风头,但在无煞和七绝门无孔不入的联手调查中。还是挖出了些隐藏极深的事件。 此女往日与清风门中的众多男弟子们交往频繁,争风吃醋的小打小闹时常上演。如今苏倩与所有裙下臣都保持着距离。这本是收心敛性的表现,但慕绯瑟在看到其中一条信息后,越发确定了方姓魂师的密报确有其事。 苏倩竟与自家叔叔有染,让少女极是无言。清风门掌门梁兴邦她是见过的,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还真能爬上亲侄女的床,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起初她还怀疑过两人并无血亲,可事实并非如此。 据说梁兴邦同父同母的弟弟入赘当地的大户苏家,后苏家家道中落,仅留了苏倩这只独苗。有感于亲弟对其多有恩德,当时已是清风门顶梁柱的梁兴邦将年幼的苏倩接到了身边,视如己出,至此也才养成了娇小姐百无禁忌的蛮横。 暗咒着中年男人的畜生行径,慕绯瑟不由想着,武洪涛在擂台上对她下杀手的背后,不知与结怨已久的清风门掌门有无关联。 他该不会是派那个苏倩去勾引了自己的多年老友吧?少女恶心得慌,隐约有些不安。 清风门的声望仅次于天魂宫,在魂师间有着不错的号召力。要是他们存心暗中搞些小动作,她的处境会非常尴尬。 从未想过公示两个足以威慑宵小的身份,两方权势者也配合地默不作声。但她不遵常道的处事风格确实也给很多门派及魂师留下了极差的印象,稍加鼓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慕绯瑟蹙眉沉思,清风门成立已久,虽之前有觊觎资源之想,但此次借刀杀人的招数,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要说是私仇,清风门是有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被教训了一顿,再来便是恶魔岭拒绝向这个自诩正道的门派开放。可就算她死了,这片土地也轮不到清风门插手,那为什么一定要她的命呢? 越想越不对劲,她吩咐着两只暗手继续挖掘更深的讯息,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不向师祖和皇爷爷他们说及此事。 找大人告状从来不是少女擅长的,她更习惯自己解决问题。不过现在倒是有很多人能与她分享心事,至少她不会瞒着她的爱人们。 宁洛对未婚妻的自觉深感满意。他不愿她藏掖心事,她是有主的女人,无论大事小情,都该由他们替她担着。 或许是坦诚的交谈起了作用,眼看着要离开领地的日子里,慕绯瑟跟爱人们的关系越发融洽,也让心气不顺的两人渐渐接受了会再多个非人类同伴的事实。 葵的克制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好,毕竟是活了数百年的老妖怪,即便是尚未完全适应的身体,他的攻势也能收放自如。与他交手的士兵数以千记,无一人受过重创。 对待外人尚能如此,那桀骜的豹君怎地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人。宁洛和濮阳陌这般想着,私下又跟他聊过几次,这才算是把小娇妻交到了他手中。 男人间偶尔会有小秘密,慕绯瑟也不会寻根究底,离出发的日子越近,她越是错杂。他们的第一站就是离领地足有数千里之遥的翎国东部,若是无所得,将会沿着天魂宫众人的心血之作继续找寻。 不想让自己的离愁影响了众人的情绪,少女一直保持着恬淡的笑脸。可就在临行前的头一晚,一道圣旨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什么?小白出事了?”(未完待续) 209 奔赴垣国 金黄圣旨被细白的小手捏得变了形,慕绯瑟看着这道突如其来的出使诏书,半晌说不出话来。[] 偌大的书房内气氛沉闷,原本是送行而来的众人,都被少女铁青的脸色吓得不敢吱声。 宁洛飞速看完老皇帝的密信,递给了坐于身旁的濮阳陌,颇为凝重地说着:“瑟瑟打算改变行程么?” “垣国四皇子要是有办法,也不会私下请求陛下一定要让我随行。晏澄,重新准备一下,我们明早往德安城方向出发。”慕绯瑟轻声说着,冰山侍卫领命而去。她有些揪心,不过只字片语,百里雍的情况却大为不妙。 濮阳陌的眉头也在浏览完信笺后打成了结,“太子太子妃双双离世?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怎地……” “越是这样,小白越危险。多日不吃不睡,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少女转头看向沉着脸不说话的葵,叹道:“垣国墨海也是我们其中一站,就当顺路吧,葵?” “无所谓。”豹君大人慵声应着,懒得揭穿她的小心思。这女人分明就是惦记着爱脸红的臭小子,不过一夜父母尽丧,那朵小白花确实很难熬。 事已至此,又有圣旨下颁,男人们自然不会再多言语。信笺中未曾提及百里雍父母因何故去,不免让人有些怀疑。 心思细腻的宁洛有意无意地说了几句,自家未婚夫能想到的,慕绯瑟自是不会遗漏。晏宏赶巧就在垣国丰晖皇城附近,少女寻思着个中蹊跷,隐秘地发出了几道暗令。 夜梓旸将代表大康皇室出访哀悼亡者,定好七日后在垣国的安宁城与少女汇合。康垣两国近两年来往颇多,较之前而言,邦交也算友好。各国使节即便赶不上葬礼,为期一月的悼亡也足以聊表心意。 浅浅数语后,众人散去。毕竟早前已做好了各项安排,领主大人只是换个目的地。倒也不存在影响。 慕鸿书跟在颜老爹身后准备出门,末了。飞快跑到自家三姐身边,扯着她的手说道:“三姐,记得帮我跟小白哥哥带个好。爹娘不在了,可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他的。” 微怔,慕绯瑟摸摸男孩的头。柔声应着:“好,三姐一定帮你把问候带到。” “要是小白哥哥还是想不通,能接他来领地住一段时间么?”慕鸿书眼眶有些红,声音不觉哽咽。 他亲历过父丧娘离。本以为娘亲守完孝就会与自己团聚,不料她却皈依佛门,常伴青灯。而今听到百里雍的事情。他不禁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少女轻叹,心疼地把弟弟拥在怀里。变得再懂事,他也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倩娘无心眷恋红尘,倒也苦了慕家小少爷有娘不能亲近。 “等我看过他的情况再说。放心,我会好好开解他的。”话是这么说的。慕绯瑟也有些不确定。从百里雍那单纯无忧的性子来看,父母必定将他保护得很好,如此变故,只怕小皇孙心伤难愈。 在少女温暖的怀抱里,慕鸿书对娘亲及爹爹的隐忍思念瞬间决堤。(.好看的小说)他死死揽着三姐的腰。无声啜泣。 亲情,往往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丢失。妄图寻回。又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 四月初五,康国使节在安宁城相会。 时逢清明,落雨纷纷。沿途随处可闻的凄哀悲泣令马车内的几人也神色肃然。 夜梓旸许久未见皇侄女,自要抓紧机会与她联络感情,不过她身边赫然多了两位不曾露过面的俊男,着实让做皇叔的浮想连连。 稍稍满足了便宜皇叔的八卦心,见他盯着晏澄半天不吭声,良久后蹦出了一句老天太眷顾她,慕绯瑟哭笑不得。 感情不错的叔侄二人撇开了沉重,闲话家常。老皇帝夜商原本想亲自出访,被众臣冒死进谏才拦了下来。说起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也一阵无言。 少女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虽然总有各种珍品源源不断送往暗羽皇城,可老皇帝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小孙女儿能回朝探望他一番,哪怕只住上两天也好。 闹脾气的老小孩是很难安抚的,夜梓旸想到父皇的幽怨眼神,不由恶寒。还真当他愿意长途跋涉,四处奔波呐…… 被皇爷爷这般牵挂,慕绯瑟觉得很是温暖。她努力维护的,其中理所当然地也包括了这份隐而不宣的情意。 “绯瑟,垣国最近不算太平。我知道你与百里皇孙交情匪浅,但他国之事,我们不便插手。不到紧要关头,万不可多生事端。”一改往日的浪荡形象,成为太子后的夜梓旸显出了精干的原貌,也多了几分权势者的架势。 臻首微阖,少女应着:“我此番只为探望故友,国事与我无关。皇叔,想必您也是为日后盟友而去。放心,我不会多事。” 赞许地看着聪慧的小侄女,夜梓旸低低说道:“我大康与翎国以同盟之姿现世,遭他国恶意揣度在所难免。宣国邱国有些不安份,私下小动作颇多。已故垣国太子向来主张与大康交好,而今皇储之位悬空,只怕会有持不同政见的皇子上台。你苦命的皇叔只好多奔波些了。” 慕绯瑟失笑,“皇叔也没见有半分不乐意啊。届时顺路去领地与瑶姐姐会晤,就当政务繁忙,给自己些闲暇之日吧。” 没等夜梓旸应声,一只青鸟扑打着翅膀飞进车厢。少女接过,随手喂了颗特制的药丸给辛劳的信使,解开了它脚上缠着的密笺。 片刻后,她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中年俊男好奇问着:“怎么了?” “下属查出了死亡原因。”少女头疼地把纸张递给了便宜皇叔,对百里雍的情况越发担心。 恩爱有加的垣国太子太子妃在临死前反目成仇,缘于太子千娇百媚的新宠。一直以贤良淑德著称的太子妃一剑刺死了怀有身孕的新人,盛怒的太子在最疼爱的儿子面前活活将结发妻子勒死,却于冷静后自刎而亡。 百里雍眼睁睁看着昔日和睦的双亲相残,也是亲眼看见他们鲜活的生命消散于跟前。受刺激过度的小皇孙多日来滴水不进,也不见休息,只是呆坐在殿中,形同痴儿。 这是百里皇室不愿公布的隐秘。垣国皇帝在屠尽知道真相的人后,宣称太子暴毙于急症。太子妃伤心难忍,随夫而去。 慕绯瑟没心情研究晏宏怎么能挖出这种讳莫如深的事儿,她一面挂念着弟弟般的百里雍,一面思索着稀奇古怪的夫妇相峙。 多年来,太子夫妇伉俪情深。小白的父王并未迎娶过其他的侧妃。就算有宠幸的女子,也未曾允许他人诞下子嗣,以致仅有百里雍一枝独苗。垣国朝野一直非议着皇储血脉稀薄,这点也曾被垣国大臣们诟病无数。 在三个月前。太子突然高调临幸了一美艳绝伦的女子,并于不久后传出了此女怀有身孕,大喜的太子奏请父皇将其封为太子侧妃。众臣还以为是铁树开了花。不想等来的,竟是封妃前夕的惨剧。 这年头,总是怪事扎堆么?慕绯瑟沉吟着,心绪错杂。 夜梓旸看完这惊天隐秘后也陷入沉默。大康的情报部门或许该向小侄女的下属请教一二,不得不再次庆幸的是。她无心权倾天下。 “女人,不管有什么意外,别忘了我们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做。”葵懒洋洋斜倚在位子上,天神般的面容隐带不愉。 他已经观察了她半天,看那表情。又不知要把什么破事儿揽上身。没兴趣知晓人类间的权势争斗或是家族纷乱,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拐着他的女人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历史总是在这种倾轧中前进的,令人作呕的俗事,少来纠缠她的好。 经磁性的声音警示,慕绯瑟干咳一声,瞪了慵懒的豹君一记。她的关切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这话倒是让夜梓旸上了心。自打小侄女去了趟天魂学院,又盛传她深得天魂宫上人赏识,有幸进入魂师圣地,之后他就发现她的生活变得更加繁忙。 少女字迹歪扭的家书一直是老皇帝夜商和夜梓旸之间相互炫耀的话题。她的墨宝比起之前显然进步了些许,但怎地也跟她才情兼备的形象挂不上钩。 大半年来她的亲笔书信没了,只有晏澄一丝不苟的近况汇报。他们不免产生了疑虑,尤其是老皇帝,时不时便会长吁短叹。 中年俊男自然知晓父皇有话未讲,但与少女息息相关。他明智地不曾多问,心底的问号却越来越大。 天魂宫究竟给了他的小侄女什么担子,竟让她忙碌得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夜梓旸略带心疼地看着五皇兄的遗孤,不觉开口说着:“绯瑟,去做你该做的。不管有天大的事,你皇爷爷跟皇叔都在你身后。” 慕绯瑟莞尔,回得暖意浓浓:“嗯,我知道。” 叔侄二人间温情满满,葵暗嗤,清楚她会明辨轻重缓急,嘴角微扬。 往后数日,他们没有再提过那个所谓的更重要的大事。 良驹疾驰,车轮滚滚,很快就来到了垣国的丰晖皇城。 作为第一强国,垣国的皇城巍峨不凡,其繁华程度,更胜暗羽皇城一筹。可处处都是白绫高挂的凝重,也让这座城池看上去阴沉不已。 一行人在气色不佳的四皇子百里骏接待下,住进了别馆。他们落脚不过一个时辰,便有圣旨到来,恭请康国太子及领主大人进宫。 有晏澄跟着,豹君大人难得没有随行。心知他需要时间清理最后的妖气,慕绯瑟只是细细叮嘱了两句,换了身素服,一脸沉重地步入了垣国的权势中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垣国皇帝百里旭飞虽是满面哀伤,却也没失了君王气势。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人群中天人般的小领主,老人不算亲和,也不轻慢,亲自陪同他们前往东宫。 又是满目刺眼的白,少女缓缓走着,想起慕天鹤过世的一幕,满心黯然。 “领主大人,劳您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百里骏走在慕绯瑟身边。凹陷的双颊无声地说明着近期四皇子的心力憔悴。 一母同胞的皇兄竟撒手人寰,他视如己出的小皇侄又成了那模样。他却无能为力。请领主大人出行,无非是想让这个对百里雍有极深影响力的少女将男孩拉出深渊。 慕绯瑟摇摇头,“殿下太客气了。我与皇孙殿下一见如故,他若有恙,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百里骏强打起精神。拱手揖礼,“那就劳您费心了。” 简简相谈,众人便来到了不曾拆撤的灵堂。 棺柩已不在,唯有一对灵牌摆于正中。守灵的宫人们停止了小声的哭泣。僧人们也暂停了日夜无休的诵经,打着佛偈向皇帝和贵客问安。 人群中,没有看到百里雍的身影。少女黑眸微闪。像是看出了她在找寻什么,百里骏轻声说了句:“雍儿在房中已有半月,足不出户,连出殡也不曾现身。父皇体谅他受惊过度,免了他操办身后事的职责。由我接了手。” 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慕绯瑟依照着礼数焚香燃烛,待完成了康国极是郑重的悼念后,朝百里旭飞盈盈福身。 “陛下,晚辈想前往后殿探望皇孙殿下。望您准肯。” 老人盯着少女看了一会,疲惫地说着:“慕领主有心。老四。你陪贵客前去吧。” “儿臣遵旨。” “多谢陛下。” 少女正想转身,百里旭飞突然说道:“慕领主,雍儿受创过度,若有胡言乱语,还请莫放在心上。” 这是在警告她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多话么?慕绯瑟微微挑眉,清淡应声:“晚辈明白。” “朕已命人在别馆中设下筵席,诸位风尘仆仆而来,也该好生休憩。老四,莫让慕领主太辛劳。”老人说罢,朝夜梓旸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康国太子携手而出。掌权者要谈的事儿,总不能在这一片凄哀中进行。 百里旭飞大抵是不愿她得知过多讯息,暗示了不能在此地逗留过久。毕竟是泱泱大国,怎好在他们这种似友非友的康国来使面前泄露了皇室辛秘。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少女心想着小白的处境,眸色越发深了几分。 由四皇子领路,慕绯瑟很快来到了百里雍日常起居的殿宇。房门是紧闭着的,算得上老面孔的唐四正用衣袖擦拭着眼泪,身畔还站着两个手捧托盘的宫女。 “爷,您开开门啊。好歹吃一点儿,就一点点儿,好不好?您要不想吃这些,奴才马上给您换,好不好?”唐四尖细的声音也带上了沙哑,急得直跺脚。 少女远远看着,蹙眉轻声问着:“他不吃不喝的,这些天怎么熬过来的?” “强行喂过他,都吐出来了。每天有奴才送清水和食物给殿内的动物,他那时才会开门。有魂师乔装成了宫人,趁那个时候续接着他的身体机能。” 百里骏满脸心疼地答着,快步走近,拍拍门板,“雍儿,我是四叔。有人来看你,开开门好不好?” 看清跟在四皇子身后的佳人后,唐四欣喜若狂,忙不更迭地跪地叩着头,“领主大人,您来了就好了。求求您,劝劝皇孙殿下吧!” 少女扶起了忠心耿耿的奴才,有些好奇这人怎么在血洗中活了下来,也没多言语。 她侧耳听着内里传来的窸窣之声,就是没有得到百里雍的回应,无奈之余,她扬声道:“小白,你在里面么?” 又过了半天,还是没动静。慕绯瑟正跟百里骏商量着是不是直接把门撞开,门兀地开了。 穿着一身带血脏衣的男孩站在门边,昔日灵动的双眼无焦距地搜寻着,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才闪现了几许光彩。 “瑟,瑟姐姐……”百里雍小声叫着,步步朝她挪来,摇晃的身子让人看着不觉捏把汗。 没等走近,他直直倒向地面,眼疾手快的少女一把拥住了许久不见的小兄弟。一股难闻的馊味和血腥味袭来,惹得她眉头越皱越紧。 怀中的男孩消瘦得令人心疼,她只听见那个听得揪心的声音轻轻呢着:“瑟姐姐,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 话还没说完,他就昏厥了过去。周遭众人惊得慌手乱脚,一阵吵吵着召御医之类的,慕绯瑟轻喝了一句,抱起百里雍便往殿内走去。 唐四聪明地没再大呼小叫,引着她寻到了床榻的位置。小心将他放好,少女抓着男孩的手,银绿光芒瞬时就覆住了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的身子。 “唐四,准备身干净衣服。一盏茶后伺候你家主子沐浴,做些清粥小菜,等他醒了,会吃的。”轻声叮嘱着,她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异国他乡的地头上。 “领主大人,这衣服,奴才不敢换。您是不知道,为换这身衣服,还惊动了陛下。是陛下说,爷要是不愿换,就随他。”唐四喏喏回着,摸了摸还在颈子上的脑袋,又是一阵怕。 清淡瞥了又胆小又能活命的奴才一眼,慕绯瑟挥挥空闲的手,“去准备吧,我来。”(未完待续) 210 小白,你还有我 既是领主大人发话的,又有四皇子殿下示意,唐四按慕绯瑟说的准备停当,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惨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又是一阵抹泪。 有之前魂师的努力,百里雍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少女着重维护了他的心脉后,笨手笨脚地扒着他的脏衣袍。 她没研究过男人的衣服该怎么解,费了点儿工夫,才算褪下了沾染着干涸血迹的袍子。眼看着只剩了里衣,百里骏正想提醒小领主男女有别,慕绯瑟兀地喟然说道:“我倒忘了,小白是个男孩子。唐四,接下来的事儿,交给你了。” 拎着带有怪味的浅紫长袍折出了内屋,少女细细打量着上面的血渍,联想到晏宏汇报的讯息,满眼凝重。 等待太监们帮小皇孙洁身的时间,她大略看了看他居住的寝殿。除了皇家惯有的富丽堂皇,还有一处别样的地界引起了她的注意。 几乎与一座小宅子同等大小的宽敞大屋内,安放着大小不一的笼子,形形色色的动物安静地坐在那里,连最聒噪的长尾鹦鹉也在架子上乖巧待着,没有呱呱叫唤。 虽然看到了少女走入这个生人勿进的区域,但循着动物的本能,它们对闲庭信步的陌生人类大感敬畏。 粗略扫过,慕绯瑟发现这里约莫有数十种大小动物。兴许是为了护卫百里雍的周全,并没有攻击性物种包含其中,且都是训练有素。 别看满屋猫狗鸟鱼的,却杂而不乱,也无异味传出,整洁干净,可见对这个屋子有多重视。 少女看着,不觉心酸,这是多疼爱小白,才会把好好的宫殿改建得如小型动物园般。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唏嘘着刚想转身出去。慕绯瑟突然听到了几声极细微的猫叫,似乎在说着什么。 “大毛。(.无弹窗广告)小破孩儿是不要我们了么?” “都跟你说对他尊敬些!二蛋,太子爷杀妻后自刎,要不是小主子保着我和那白痴唐四,那个混球皇帝估计也把我们宰了。他怎么可能不要我们?” “谁让你到处跑来着?好死不死还跑到了太子妃的寝殿去。” “难得放风想着去找小主子玩玩儿呗,谁知道会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 少女定睛一看。是两只正在喵呜交谈的折耳猫,其中乳白色那只似乎当天目睹了整个过程。 或许动物看到的,跟人知道的,不尽相同。慕绯瑟走近。在它们的笼子前面蹲下,轻声说着:“原来那天你在场啊。” 瞪圆了猫眼,乳白色的小家伙颤了颤。往后直缩。这人类女子,为什么能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 “别怕,我没有恶意。”少女更温柔地安抚着,它们只是普通小猫,她也不希望吓坏它们。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有说服力。抑或是她自身的气质不觉想让兽亲近。折耳猫放松了下来,怯怯说起了那天的见闻。 慕绯瑟专心听着,与她得知的并无过多出入。不过,它说到的某些细节让她稍稍上了心。 “太子妃说那女人是怪物,眼泛红光。她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就刺过去了。可是太子爷跟疯了一样,根本不听解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看错,他杀了太子妃后,还抄起了剑,像是想杀了小主子。可后来他突然把剑往自己脖子一抹,结果溅了小主子一身的血。” 乳白小猫说得很详尽,少女边听边点头,瞟眼看了看那些探头探脑的太监宫女,小声问着:“还有没有什么很反常的?” “太子妃身上的血,有股很奇怪的味道,照理说是那个死女人的。[.超多好看小说]我靠近小主子的时候,也闻到了类似的怪味。您手中的衣袍,就是小主子那天穿的,那味道好像有,又好像没了。” 这身袍子可能会是重要的物件,慕绯瑟若有所思,探手摸摸可爱的折耳猫,夸赞了它几句,起身出了百里雍平时最常待的地方。 已在东宫一个多时辰,见换洗一新的小皇侄虽还未清醒,情况却俨然好转许多,四皇子百里骏暗暗宽心。碍于有老皇帝的暗示在前,他朝一脸淡然的少女难为情地说道:“领主大人,别馆内的筵席估计快开始了,我先陪您出宫吧。” “也好,有劳殿下。唐四,你家主子约莫一个时辰后会醒,伺候他用过膳,让他务必躺回床上休息。” 再次查探过小白的脉象,还算平稳,她也宽慰很多。少女细心叮嘱两句,指尖轻轻拂过男孩渐尖的小脸,睡着的男孩脸上还挂着无法平息的伤痛,她叹息着随百里骏出了宫。 她早已不动声色地让晏澄将血衣收起,既然有异,交给葵看看,应该会有所斩获。 浑然不觉自己把威风凛凛的豹君当做了警犬使用,慕绯瑟刚回到别馆,赫然发现内里添了数位长得极为标致的美人儿。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正站立堂中,回首看到少女后,眼中闪过隐蔽的秽意,礼节却做得分毫不差。 “久闻慕领主美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王百里贺,幸会。” 看男人的模样很是周正,长得也与垣国皇帝百里飞旭极像,少女微微见礼,一看他身后的美娇娘,心里有了计较。 “三皇兄,你这是?”百里骏皱眉,语带不愉。 太子兄长尸骨未寒,这老三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向他国来使示好。父皇分明下了旨,三个月内不得有任何喜事操办,也严禁达官贵人大摆筵席寻欢作乐。虽说来使不受此约束,但百里贺也做得太明显了。 “老四,我是奉父皇之命来招待康国来使的。据闻慕领主身边未带侍女,我特意调了几个心灵手巧的过来伺候,可万万不能怠慢了大垣的贵客啊。” 三皇子说得体贴,却未能博得慕绯瑟的好感。随便扫一眼都知道有着白嫩纤指的佳丽不像干活的人,名义上是给自己添几个使唤的婢女,可真正的目标是她那位英俊的皇叔吧? 这男人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女沉吟片刻后,发现他竟与已见了阎王的康国前太子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无巧不成书的,他们的言行中都透着无法遮掩的功利性。她轻嗤,很是不耐。转念一想,垣国皇子人品如何与她无关,她反而暗嘲着自己太敏感的防卫心理。 也就是这个当口,正主夜梓旸也回到了别馆。中年俊男脸色说不上好,但在看到少女关切的眼神后,面容稍霁。 身份相当,年纪相仿,康垣两国的帝二代相聚,免不了又是一番虚与委蛇。宴席上,慕绯瑟鲜少做声,慢条斯理地吃着御膳房特意烹制的佳肴。 其中一道菜正是水晶肘子,她尝了一块,确实像小白说的那般香嫩可口。想起他那时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再想到今日见到他的情形,少女眼睑微垂,遮去了满目神伤。 如果他的宠物没判断错,太子自刎前还想过要弑子,当时若百里雍是清醒的,那受的刺激可要大得多。 她这厢心事缠绕,那头三皇子百里贺再次提起了将女侍留下,夜梓旸不想惹皇侄女不痛快,代为婉言谢绝。也不能就此僵了气氛,三个中年人从东到西,由南至北,扯得天花乱坠。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慕绯瑟耐着性子听了许久,没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正想离席,别馆外一阵喧哗。 唐四尖细的声音咋呼着:“哎哟,我的爷,您慢点儿。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呐,真是领主大人交代的要您好生歇着。诶诶诶,爷,您别摔了啊!” 话音未落,百里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堂外,他扶着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快步朝他走来的身影。 “小白,你怎么来了?”慕绯瑟迎了上去,眉头微皱。估摸着他起得太急,又一路狂跑,可爱的小脸煞白煞白的,衬得眉心的红痣越发红艳。 她刚想伸手帮他舒缓舒缓,小皇孙一个跨步向前,死死地抱住了少女纤秀的娇躯,轻声说着:“我以为我做了好长的梦,梦里面有好多好多人,之后我也见着你了。可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也没看见,结果眼睛一睁开,你就不见了。瑟姐姐,我现在还在梦里么?你会不会又不见了?会不会又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百里雍已经高出了她小半个头,慕绯瑟需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她怔怔看着那双闪亮的黑曜石眸子如今如珠蒙尘,又听着他似梦非梦的呓语,眼眶不觉热了起来。 “小白,我确实来了。一直说要到丰晖皇城来看你,总算是兑现了。”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自然,少女明白,小皇孙需要一个能将他渐渐引回到现实的过程。 她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梦里面,我可不会有这么真实。小白,我真的来了。” 百里雍出神地细细摩挲着她光洁的面颊,半晌嘴角勾起了一个稚气的笑容,“原来唐四没骗我。我还以为我什么都没了,连唐四也会骗我。” 再也按捺不住心疼,慕绯瑟抱住了男孩的头,轻轻拍着,无比温柔,“小白,你还有我。”(未完待续) 211 再现噬魂妖 在康国太子和自家两位叔辈的灼灼注视下,百里雍像初生稚鸟一般,紧紧跟在慕绯瑟身边,寸步不离。[.超多好看小说] 顾不得一众长辈们会如何评定他们的关系,少女还算客气地向席间三人知会了一声,就带着男孩回了自己起居的院落。 有百里骏的叮嘱,清淡的小食送进了领主大人的房间。兴许是少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小皇孙呆滞的面容恢复了些许生动。 他乖巧地咽着她喂过的食物,一脸依恋,看得慕绯瑟大感心疼。 “瑟姐姐,我今晚可以留在你这里么?”百里雍轻声发问,揪着她的衣摆,眸子里的惶然若隐若现。 少女不作迟疑,示意站在一旁的唐四去请示能做主的皇子们,微微笑着:“我这头当然没有问题。正好有新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会喜欢它的。” 故意没有提起最近的变故,慕绯瑟唤出了早就在魂源珠里按捺不住的小萌物们。连向来高傲的啾啾也贴心地落在男孩肩头,厮磨着他的脸颊,更别提本就对百里雍极有好感的兮兮和卷卷了。 小奶猫在小主人眼神的鼓励下,羞怯地靠拢这个令兽揪心的人类,任他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毛发,软软地喵呜着,像是在给他娇柔的安慰。 这厢气氛温暖,那头却因唐四的请示稍显诡异。原本客套话层出不穷的席间静默下来,半晌,百里骏朝夜梓旸拱手道:“太子殿下,雍儿就麻烦您和领主大人多加关照了。” “四殿下言重了。百里皇孙之于我,如子侄一般。我等力所能及之处,自会全心而为。”夜梓旸说的虽有夸大之嫌,但他确实颇为看重百里雍那孩子,原因不外乎皇侄女对其极为重视。 百里贺不动声色地看着,故作犹豫地说道:“老四,未曾请示过父皇。[]擅自做主,恐有不妥啊。” 四皇子淡淡瞥了三皇兄一记。顺带扫过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心里百般厌恶,“三皇兄,父皇既允了雍儿出宫,势必也想到了他会叨扰贵客一二。稍后我会再进宫。亲自向父皇请旨。” “话虽如此,雍儿毕竟是即将年满十四的男儿。他留宿别馆,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会辱了领主大人的清誉呐。”百里贺一脸诚挚地说着。却听得夜梓旸一阵皱眉。 别馆又不是仅有少女一人在住,垣国三皇子的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秽意。中年俊男有些不愉。天下尽人皆知神弃之地的领主大人有着令人称羡的数位爱侣,百里贺话里有话的说法,不外乎在说自家侄女会有不宵之想。 不管他人如何非议,作为她不能公开血亲关联的皇叔,夜梓旸有着极强的偏向性。就是容不得外人对她品头论足。 “三殿下真爱说笑,这别馆中又非绯瑟一人居住。再者,若非刻意传扬,谁又会知晓皇孙在我处?多虑了,多虑了。我相信两位的驭奴之术,怎地也不会惹出麻烦的。” 夜梓旸开玩笑似的说着。两人连声称是。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中断了两位百里皇室的暗斗,宴席间再次恢复了不着边际的漫谈。 这个并不张扬的筵席直至戌时方才散去,两位百里皇子起身告辞。康国太子从头至尾笑脸相待,在他们离开后脸色一沉,暗暗召出了影卫,低声吩咐几句后,忧心地看了看小侄女所住的方向。 但愿绯瑟不会被卷入这淌浑水,百里皇家的混乱比起他们夜氏皇族,不遑多让呐…… 便宜皇叔的担忧,慕绯瑟不得而知。她正看着榻上那张熟睡的小脸,满心怜惜。 或许是近期心力憔悴,在一干萌物的簇拥下,百里雍沉沉睡去。即便是熟睡状态,他依然紧紧抓着少女的手,生怕她会消失不见。 平日吵闹不休的小家伙们很是安分,静静匐在床边。小黄鸟转动着乌溜溜的小眼珠,小声问着:“小绯绯,你会帮他调查真相么?” “事情太过诡异,小白需要更安全的生活环境。或许……” 没等慕绯瑟说完,房中蓦地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黑色长发无风而动,周身寒意十足。冷清的声音宣示着来人的心情有多恶劣。 “或许什么?人也看过了,也尽了你的心意。蠢女人,还想怎么样?” 没好气地瞪了神出鬼没的男人一眼,少女掐起手诀,结了个安神宁气的薄罩覆住百里雍后,淡淡说着:“葵,事有蹊跷,我想多留几天。” 见她还是没有松开那小鬼的手,豹君大人无由来一阵烦闷,缓缓走到她跟前,弯腰凝着她的黑眸,“再蹊跷也是垣国皇室的破烂事儿。你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么?” 灿黄眸子中的不快显而易见,慕绯瑟暗暗腹诽着这货间歇性躁郁症再犯,无奈应着:“我承认我有私心。小白是个单纯的孩子,变故太大,我怕他应付不过来。葵,与我投缘的人不算多,我当他是弟弟般疼爱,总该为他做些什么。” 伸手抚着她的俏脸,葵有些郁结。跟她投缘的人,哪里少了?不然怎会有那群撵都撵不走的苍蝇在她身边打转? 指腹划过惹他蠢动的樱唇,豹君大人低低呢道:“该你的,不该你的,都往身上揽。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热心肠啊。” 被他指尖的温热燥红了脸,少女暗唾着自己对美色抵抗力的下降,飞快地说起了今天所听到的事情。 葵本还慵懒的俊脸也变得肃然起来,剑眉微蹙,“我先去看看那件血衣再说。” 遇到正事儿,豹君从来不含糊,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晏澄早就等在那里,递过藏好的血衣,一语不发地看着同伴的检测。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冰山侍卫也表情凝重。如果真遇上连元妖都皱眉的情况,只怕主子的这趟旅程又要风波连连。 为了慎重起见,葵反复地查看着。一缕金线从他指端飞蹿而出,将衣袍上已然变黑的血迹细密包裹,泛着时暗时明的光芒。 与此同时,匐在慕绯瑟脚边的小呆羊也咩咩出声:“小绯绯,那个味道,跟花花密封罐里的味道,有点像。” 晏庆的密封罐?少女一愣,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曾跟天魂宫三长老讨过蟒蛛的小块血肉,因毒性太强,被妖娆少年用秘法封在罐中。 噬魂妖!慕绯瑟一窒,连声追问着:“卷卷,你确定?” “咩——虽然很淡很淡,但是那种腥味真的有点类似。我们那次去花花的房间玩,酒鬼兮还说人类总是说狐狸臊味重,可怎么也比不过那些妖怪的臭气。小绯绯,这个地方也有噬魂妖么?” 小呆羊懵懵懂懂地说着,听得少女面沉如水。卷卷的鼻子最灵光,若是它这么说了,那垣国皇宫中,必有古怪。 她正想着,门嘎吱一声开了,两个身长玉立的男子走入。晏澄在进入房间后,手心旋出一朵耀眼的红梅,霎时将宽敞的房间裹得严严实实。 一看这架势,慕绯瑟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果然,葵给了她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的消息。 “血中沾了妖气,极淡,但能肯定,确实还有其他的噬魂妖存在。小鬼的太子老爹不是噬体,应该是跟那妖畜多有接触,才着了道。”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少女显得并不意外,一脸沉静地问着:“我们要怎么做?” 葵暗赞着自己女人的波澜不惊,冷哼道:“揪出来,杀!” “能查找到源头么?”她习惯了豹君大人的戾气,不以为意。 “要花点时间。此妖道行不浅,若不是我对噬魂妖略有了解,恐怕也分辨不出其中的玄机。” 葵的慎重是罕见的,慕绯瑟沉吟,扭头看着熟睡的百里雍,下意识地紧了紧她的手,心中忿恨难平。 她尊重生命的存在,因此,无论是人是兽,只要心存善念,都能得她真诚相待。可噬魂妖这个族群太过邪恶,残害人类和幻兽的隐患,又怎能置之不理? “晏澄,吩咐晏宏全面调查百里皇室所有人的情况,包括女眷下人。有反常者,暗中监视,及时汇报,切不可打草惊蛇。还有,将这一情况反馈给师祖,天魂宫那头,想必有更好的理由干涉此事。” “是。”冰山侍卫干脆应声,沉稳地问道:“主子,太子殿下那边,可需要提醒一二?” 少女点点头,“皇叔不能置身于危险之中,我会请他尽快离开。晏澄,这些日子,你跟在他身边,护送他到领地后再回来。有葵在我左右,你尽可放心。” 晏澄一阵沉默,片刻后对上了豹君灿黄的眸子,正色道:“别让她有任何闪失。” “嘁,照顾好我的女人是分内事,还用你多言?噬魂妖再怎么变幻,也逃不过我的眼。倒是你,别让她挂心!”葵轻嗤,别扭的好意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些许玩味。 向来不会在要事面前多做纠结,男人们的通情达理,慕绯瑟甚感欣慰。她严谨地回想着所有情报的细节,意图抽丝剥茧,寻得元凶。 不愿插手垣国国事,但事关大陆安危,她只能横插一脚了。 这明媚的四月天,只盼不会被杀戮的阴霾遮蔽了原有的光彩……(未完待续) 212 欲求不满的猫耳豹君 如慕绯瑟预想的那般,夜梓旸对提前离开一事大感不解。 约莫猜出了有危险临近,康国太子不肯动身,却终究拗不过异常坚持的小侄女。在丰晖皇城小留两日后,以国事在身为由,中年俊男在沉稳可靠的侍卫护送下,匆匆离去。 以为少女领主会一并离开,眼看着百里雍刚有好转又因这一消息脸色煞白,百里骏言辞恳切地请她再陪伴小皇孙些日子。 正合心意的慕绯瑟顺水推舟地应下了。她命晏宏调查的事情也非一日两日能完成的,再者,若真有皇室牵涉其中,一切还需谨慎行事。打听了墨海距皇城不算太远后,她暗自盘算起了是否先要出海一趟。 百里雍自打进了别馆后,一直没再回宫居住。他无意间听到了少女和陌生美男的对话,特意回宫向疼他如斯的皇爷爷提起了想去风景秀美的墨海逛逛。 这还是男孩在多日后首次主动跟百里飞旭接触,老人一面欣慰着自家小皇孙在努力摆脱双亲离世的阴影,另一面却在心惊着慕绯瑟对他的影响。 作为权势者而言,垣国皇帝乐得看到邻国出现足以威胁该国皇权的势力。可,身为长辈,这惊为天人的女子绝对不是理想的孙媳人选。 虽说那双清澈的黑眸里看不到任何别样想法,但从奴才暗卫们的汇报中,百里飞旭知道,他那年纪不大的孙子俨然将小领主当做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长此以往,只怕大垣也会沦为继康国之后被天下人非议的国家……老人不快,却有些无可奈何。 最初的万兽袭人事件,可以说所有国家都欠下了慕绯瑟一个大人情。对横空出世的天命之人存有疑虑,百里飞旭本想藉由少女对小皇孙的好感套套她的底。不曾想不单小孙子对她越发依恋,就连向来严肃刻板的四子也对其赞不绝口。 是该暗骂自己做了错误的安排,还是该想方设法斩断了小孙子的念想?换了是其他人,或许暗中除去即可。偏偏少女又是天魂宫都极为重视的不世之才,想找她的麻烦,纯粹在自讨晦气。 老人苦闷不已。不能得罪此女,又实在无法拒绝百里雍的满脸希冀。他宠这个孙子。不仅仅因为他聪慧纯真,还源于那个百里皇室世代相传的隐秘。 眉间生有红痣的皇家子嗣降世,将拯救整个百里皇族乃至垣国万民于水火之中。被历代垣国皇帝称为福之子的男孩儿,一直到十四年前才出现。 垣国一直国富民强,执政多年。百里旭飞本来还对祖训将信将疑,却因一场神迹的降临彻底相信了福之子的存在。 百里雍出生之日,久攻不下的边疆叛族宣布投降,也在同一天。经受着百年不遇旱灾的垣国东部突然天降甘霖,此后就未再受过次苦。 由此,老人对这孩子格外宠爱。连带着将他的爹娘也一并纳入了重点关心的行列。 朝野上下诟病已逝太子多年再无所出,若非百里飞旭怀揣着那份无须向外人阐明的祖训,恐怕也顶不住这般沉重的压力。(.好看的小说) 思来想去,垣国皇帝同意了百里雍悄然出游的请求,语重心长地叮嘱再三。郑重其事地将孙子托付给了受邀同行的慕绯瑟。 少女唏嘘着小白的贴心,也清楚这位心狠手辣的老人不会凭白信任她。 若非天魂宫方面明里暗里宣扬了对她青睐有加的事儿,以她现在五星魂师和他国使臣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一国之主另眼相看。 与此同时,收到徒孙的讯息后。楚易之迅速做出了反应,天魂宫内门三长老率领数名门人短短数日后便赶到了丰晖皇城。 神仙般的上人们到来。沸腾了弥漫着伤感之意的城池。垣国皇帝在亲眼见证了三长老对小领主的慈爱后,内心愈发纠结。 不过,这等出色的女子只为开解他的孙儿而来,老人感慨着此女的重情重义,对待慕绯瑟的态度也友善许多。 在与慈眉善目的三长老彻夜长谈后,按定好的行程,少女一行简装出行。出于各种考虑,百里旭飞还是派出了不少暗卫跟随,暗中保护小皇孙和康国来使的安全。 尽管身后跟着许多尾巴,慕绯瑟却丝毫未受影响,真如游山玩水般在垣国土地上游逛起来。 没猜错的话,垣国皇帝也是噬魂妖急于铲除的对象。如果掌控一国的君主便是妖畜的惯有手段,那么他的处境并不乐观。 她已经将情况向三长老坦言,丰晖皇城中自然会有一场看不见的暗战要打,带着百里雍暂时避开危险的地界,终归是件好事。 不过,为何不直接接近百里旭飞从而谋取它或它们所需的东西呢?少女暗忖着,是太难接近老人,还是另有隐情? 垣国并没有所谓的天师,倒是有不少奇人异士被老人供养于宫中。兴许是怕被人看出端倪,迂回的手法谨慎得很,看来就像葵说的,这妖相当不简单。 慕绯瑟没有将这些担忧写在脸上,一直挂着暖洋洋的笑容陪伴在情绪渐渐平稳的百里雍身边。 接替了晏澄的侍卫之职,傲然的豹君大人心气不顺地睨着黏在蠢女人身边的小鬼,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倒是缓过神的男孩发现了桀骜男子异于常人的眸色后,若有所思。 没有大惊小怪的唐四跟着,又是跟着随性的瑟姐姐,小皇孙显得轻松几许。不在深宫重闱,少了触景伤情,百里雍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有关双亲的意外,他终究只字不提。避而不谈的背后,掩藏着无法直面的伤痛,慕绯瑟也体贴地不作声,只是听着他絮絮的人文风光介绍,满目柔和。 出游数日,每每在途经城镇住店休整时,井水不犯河水的葵和百里雍之间便会呈现出怪异的对抗之姿。 被梦靥缠身的小皇孙需要在少女的相伴下才能安睡,而不满她的心思都被这个小鬼占据,豹君总会大喇喇地挤上两人的床。[.超多好看小说] “葵,我们住的是个大套房吧?边上的房间空着呢。你非要挤在这儿么?”少女回眸斜视着自觉贴近自己后背的男人,语气不善。 挺宽敞的床榻因为他的再次加入变得窄了不少。她真不明白豹君大人是抽的哪门风。 葵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理直气壮地答着:“我是你男人,怎么就不能跟你同床共枕?” “哦?”慕绯瑟秀眉微挑,语调轻扬。 她的不予肯定让某个憋了很久的男人很是郁卒,忿忿地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将头偏转向他,覆上了那双向往已久的唇,也封住了那令人不愉的调调。 初次以人形姿态亲吻心爱的女人,葵的郁结被欢欣取代。柔软的唇瓣带来了强烈的触感。他轻舔吮吸着,灵巧的舌撬开了贝齿,卷住了娇香的小舌。 浓烈的男子气息袭来。少女不禁一颤。美眸微睁,在对上太过耀眼的灿黄眸子后,她略显慌乱地紧紧阖上眼睑,不肯再睁眼看这个俨然已驻扎于心的男人。 之前总怕克制不住会将心上人就地正法,葵也不曾与她这般亲昵。满腔爱恋化作愈发高昂的性致。他贪婪地撷取着她的香津,力道之大,是少女从未体验过的。 唇舌有力地纠缠在一起,豹君大人略显暴戾的亲吻,让脖颈酸痛的慕绯瑟忍不住轻哼起来。他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热了她的肌肤。那双不规矩的大手也在游移在撩拨着她隐隐的爱火。 “葵,你……小白和兮兮还在边上。别……”好不容易从激烈的亲吻中透过气,少女气喘吁吁地阻止着男人的动作。 百里雍在她安抚下刚睡着不久,这货折腾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吵醒了身畔的人就糗大了。兮兮那耳尖的小东西虽然闭着眼,但已经支楞起了小狐耳,明显在偷听。 慕绯瑟羞得红霞飞颊,可正是难耐之时,葵对自家女人的抗议充耳不闻。含弄着她的耳垂,手掌包裹的那方柔软让他血脉贲张,果然,人形感受到的畅快,是兽体无法匹及的。 欲念焚心的豹君揉捏着高耸的丰盈,不满地嘀咕:“放心,醒不了。我刚刚给他施了个沉睡术,省得小鬼死缠着你。” 气结,慕绯瑟扯开了作怪的大手,嗔道:“你还有理了?!会伤了他的脑袋的。” “嘁,就知道关心这臭小鬼。我出手有分寸,伤不了他半分。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抚我比较好。” 葵哼着,干脆将少女拦腰抱起,随意丢了句话警示了正在小鬼怀中充当着抱枕的小狐狸,飞快地走进了边上的屋子。他把她往床上一扔,不等她支起身子,便欺身压上。 动弹不得,又不习惯大叫大嚷,她瞪着一脸春意的俊脸,阴阴说着:“葵,别让我动手阻止你。”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就不能忠于身体的诚实反应么?”大手不知何时掀起了她的裙摆,探进了她的亵裤。葵的指尖划过令她浑身轻颤的娇嫩花瓣,发现那里已是春水潺潺,笑得异常得意。 涨红了俏脸,慕绯瑟哑口无言。她总觉着和葵的关系还不至于走到这步,无论如何,晏澄一事已经是她意乱情迷的先斩后奏之举,万不能再添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就算宁洛和濮阳默许了葵的存在,但未得自家半吊子师父和兄长的允许,即便她对这货上了心,也不能突破最后的底线。 这种执拗或许有些矫情,她却不愿一再放任自己肆意妄为。云若澜和慕言宠溺她,包容了所有合理不合理的事。她若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只会糟践了他们的感情。 “葵,我喜欢你是一回事,但欢好又是另一回事。我希望身边的人都接受你后,再循序渐进。你,你,你认真点儿!” 带着喘息的嗔怪逗乐了兴风作浪的豹君,他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隔着衣料咬噬着她挺立的乳珠,嘴角微勾。 他知道她心里的弯弯道道,这女人太重视那两个消失了很久的男人,纵是心有不甘,他并无意犯了她的忌讳。亲密至此。也算是小小满足了他一亲芳泽的愿望。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体内还残留着少量的妖气。葵不确定会不会给自家女人带来危害。才隐忍再三。不然,还真当他是乖巧的猫咪,那么好打发? 把玩着少女的柔软,葵啃噬得娇嫩的乳珠越是发硬后,见她眼带媚水却又满是坚定。低笑着:“这样可不算欢好。女人,我没犯规,也总得落点好吧?” 这货是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么?费力地伸手抵开了放肆的豹君,慕绯瑟心跳如雷。“这是玩火。” 天知道他的自制力会不会败给那悠长的发情期……少女腹诽着,也暗暗唾弃着自身日益下降的抵抗力。葵的野性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她怎地也有一霎期盼着接下来发生点什么呢? 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遮掩不住她日趋成熟的身体。加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迷离,让本就强压着欲|火的豹君烦躁起来。 “你不信我?” 淡淡的黑雾若有似无地涌动着,葵的俊脸蓦地显得有些邪佞。慕绯瑟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美目圆瞪。 葵胡乱束起的长发渐渐变短。极随意,却层次分明。露出的耳朵赫然成了豹型时的猫耳,而他身后兀地出现的黑色长尾,不经意地甩动着,让少女瞠目结舌。 不得不说。他这个样子,虽很怪异。却美到极致。难怪前世她曾经看过的书籍影片中,有那么多人是猫耳控。 葵显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看到蠢女人一脸见鬼的表情,灿黄猫眸闪过些歉意。他不就是口气差了点儿,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我知道你在意他们,没想过要你费神伤脑,当我什么都没说。”悻悻放开了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女人,葵有些不痛快。 翻身坐起,眼看她只是盯着自己不吭声,豹君大人闷闷不乐地低吼着:“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怎么样!” “葵……”慕绯瑟支起身子,愣愣靠近,抓着他的手查看一番后,又扯开了他的衣服,打量起来。 她的举动让葵一时摸不着头脑,前一刻还拒绝跟他更进一步,这会儿又在扒着他的衣服。 就在少女还在拉着他的裤腿不知在看什么的时候,豹君被那摇晃在眼前的软肉撩动得无可忍耐。 这女人是搞什么名堂?她要逼疯他么? 正想不顾一切把她吃抹干净时,葵只听得少女疑惑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你的耳朵变了,其他地方却还是人类的形态?对了,头发变短了,还有尾巴长出来了。葵,这是怎么回事?” 耳朵?头发?尾巴?豹君稍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身后,这才发现本不该再出现的兽型特征再次冒了出来。 有问题的化形果然存在隐患!俊美的男人一时心凉不已,不用想他现在的狼狈样,铁定丑陋不堪。没进化好的不人不鬼德性,竟被他最在意的人看到了。 心存莫名兴奋,慕绯瑟没等葵出声回应,细白的小手抚摸着他毛绒的猫耳。“你这样子,好看极了。” 眨了眨灿黄的眸子,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蠢女人怎么会有这么特殊的品味? 这时才留意到他的静默,少女莞尔,柔声说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看。” 长臂一展,将她紧紧圈在怀中,豹君大人这才安心许多。这女人就是有气死人又能顷刻消散他怒火的本事,不过,好端端的,耳朵和尾巴是怎么冒出来的? 葵脑筋转得飞快,突然想到了被他忽略已久的事实。元妖化形后,心底如何也去除不了的妖性偶尔会勃然而出,此时便有不同程度的返原现象,直至心情纾解后才会消散。 因为肯经历痛苦化形过程的族人太少,他也只是当故事来听,久而久之,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估计是欲求不得,又被心上人质疑,恼怒的情绪才让不稳定的妖性趁机溜了出来……葵暗暗嘀咕着,幸亏不是脸,不然他英明神武的形象都毁了。 倚在葵怀里,慕绯瑟压制了心底蠢动的欢喜,转而忧心起他现在的样子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眸色已经惹了不少议论,她可不想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的阿猫。 “葵,你该不会变不回去了吧?”担心地问了一句,少女见他欲言又止,不免着急,“说吧,要怎么弄。” 葵深凝着她的俏脸,懒懒说着:“我不能保证一定有效。” “那也得试试。”她应得很爽快。毕竟千百年不曾出现妖族的身影,蓦地看到拖着尾巴长着猫耳的男人,她无法想象人们的反应会如何。 嘴角扯出了一抹暧昧的笑,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自己想出的解决办法,瞬时让好容易平息了鼓噪的少女面似红霞。 “你确定?”(未完待续) 213 尽情宣泄 “帮我发泄出来。” 短短六个字,惹得慕绯瑟又羞又臊。 人果真不能太早应下不知情的要求,之前爽利的回答像是紧箍咒一般,钳制得她死死的。 睨着不似开玩笑的俊脸,一番天人交战后,少女咬牙,剥去了身上的裳子,轻轻贴了过去。 “就这一次。” 捧起她烫手的俏脸,葵用指腹摩挲着吹弹可破的肌肤,笑得娆人。她终归是在意他的,宁可坏了她的规矩,也不愿他成为众矢之的。 “蠢女人……” 低低喃着,豹君大人疼爱地覆住了她的双唇,愈吻愈烈。两人朝床榻倒去,光洁的玉肌贴合着精壮的身子,一下一下摩擦着,气温陡然升高。 满室缱绻一直未散,又因此举更为痴缠。 葵扯去了遮掩住无限春光的衣料,尽情地揉捏着她的丰盈,大舌肆意在她口中冲闯着,在听到那若有似无的娇吟后,另一只手卸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坚硬的灼热顶住了细白的大腿,烫得慕绯瑟低呜不已。抛开了其余想法,她紧紧抱着他的脖颈,承受着他炽热的亲吻,不自觉地扭动起玲珑有致的娇躯。 好看的唇瓣意犹未尽地放开了那双樱唇,一路下滑,舌尖卷过那颤栗的艳红小珠,葵转而将丰盈的顶端尽数没入口中,大口啃噬吮吸起来。 他毛绒的猫耳时不时会掠过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少女喘息着,新奇的瘙痒感觉充斥在心间。 手不禁伸向豹君大人那茸茸的耳朵,她不轻不重地搓揉着,发觉他的身子越发紧绷后,不顾满面嫣红,轻笑出声。 “小猫猫喜欢被玩耳朵啊……” 低柔的声音带了几分调笑,也夹着她不曾意识到的魅惑。葵从软肉间扬起头,俊美无俦的脸庞染上了可疑的红晕,灿黄眸子闪过些羞恼。 任那方柔软在手中变化着形状。他恶狠狠地说道:“别叫得那么恶心。” 话虽如此,可他无法掩饰的小欢喜却瞒不过慕绯瑟的眼睛。那晃来晃去的长尾不正说明了这货只是故作姿态么…… 她笑意越甚,不经意地动了动身子,惊觉那处灼热硌得她心慌,面若红霞。不甘心总被他压制着,她呐呐回嘴:“小猫猫是在害羞么?” “闭嘴!” 疑似恼羞成怒。葵张嘴咬了她挺立的乳珠一记,眨眼的工夫后,邪气一笑,“看谁会害羞!” 如是说着。他的吻细密地落在泛着淡淡粉色的躯体上,舌尖划过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大手分开了她夹紧的大腿,渐渐寻到了他的标的。 热热的鼻息喷洒在颤巍的花瓣上,不知道他要玩什么把戏,本能的,慕绯瑟略慌地伸手去挡。“葵,不要……” 暗下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敢乱给他起绰号的女人,葵按住了她意图阻拦的小手,眼看着那里抖得更厉害,嘴角微勾。“不要什么啊?” 慵懒的声音带了太明显的促狭,少女咬着下唇。媚眼如丝。他说话时故意朝花瓣吹着气,羞得她想藏起来。 “不要凑那么近。” “不凑近些,怎么看得清楚?”葵懒洋洋地应着,粉嫩的花瓣藏在稀疏的软毛中,沾了点点春露,极为养眼。 还来不及回应这个坏心眼的豹君大人,她就被他下一个动作惊得浑身僵直,忍不住尖叫出声。 “葵……” 花瓣被濡湿的温热包裹,又酥又麻的感觉奔涌而来。不知何时凸起的花蒂被作怪的长舌撩拨得越发肿胀,从未有过的酥痒让她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无助地大口喘息起来。 早就被那漂亮的花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葵放肆地舔舐着。她的味道诱惑着他的神思,那源源而出的春水让他越发兴奋,更是疯狂地将舌探进了紧窄的花径,出出进进间,勾出了她第一波春潮。 刺激的体验让慕绯瑟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长长的娇吟后,她整个人战栗着,股间泥泞不堪。 满意地亲吻着她大腿内侧的细滑肌肤,能令她欢愉至此,豹君大人甚为得意,“女人,还敢么?” 少女气喘吁吁地凝着那张不掩得瑟却饱含深情的俊脸,他的唇间下巴还沾着亮晶晶的水渍,加上那对让人又爱又恨的猫耳,邪魅得令她失神。 “你……”水翦双瞳中漾着盈盈波光,她嗔着,实在说不出此刻的感受。这是全然新鲜的感觉,虽然很羞人,但不得不承认,着实快活。 自家女人的娇羞媚态敲响了葵忍耐已久的进攻号角,他直起身子,将她俏臀托起,硬得要炸裂的灼热在花瓣上一下下磨蹭着。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么……慕绯瑟稍怔,做了错事,只能想办法去弥补了。 可就在少女以为他会贯穿她时,葵却把她的长腿并在一起,夹住了他的坚硬,并没有进入那方他觊觎已久的娇软。 豹君大人缓缓摆动着腰,虽然不曾进入,但他的灼热上沾满了滑腻的春水,大腿内侧的皮肤又细又嫩,还是给他带来了极佳的快感。 愣愣地看着葵的粗大出没于腿间,少女不觉泪意汹涌。他这般不羁,又有她默许,大可尽享欢好之趣,偏偏用了这种方式维护着她的心意。 奋力起身,她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葵,谢谢你。” “嘁……”葵轻嗤着,眼中却满是宠溺。要解决蓄积已久的情|欲,方式很多。明白她的心思就好,来日方长的事儿,又何须破坏了她费心维系的和睦? 正面跨坐在他紧实的大腿上,暗吐春露的花瓣紧密地贴着那弹跳的坚硬,慕绯瑟轻摆着腰肢,想让他更舒服些。 她的主动示好自然取悦了欲|火中烧豹君大人,大掌覆上了她的臀瓣,重重爱抚着,嘴也没闲地叼住了摇晃的乳珠,极尽能事地舔吮着。 尽管没有充盈她的花径,那坚硬的灼热摩擦着敏感的花唇,引发了极大的欢畅。两人紧密相黏的地方越发湿滑。她娇声吟着,听到葵的呼吸声越来越粗。更卖力地扭动起来。 尚是初次亲热,两人却配合得很是默契。在神似交|欢的动作中,两颗心也越走越近。 “女人,我爱你……” 随着有力的宣誓,葵闷哼。灼热抖动着,生命精华喷涌而出。如预想的那般,猫耳渐渐退去,恢复成了人形状态。 少女也泄了身。眼看着他的猫耳不再,柔若无骨地倚靠在他怀里,一脸酡红地细细说着:“小猫猫又变回来了。” 回味着百来年不曾有过的畅快。葵睨了眼还在拿着他打趣的女人,哼道:“别以为就解决了。” 他甩着赫然还在的长尾,笑得阴森,“蠢女人,你任重道远啊……” ****** 荒靡的一夜。除了不曾真正占有她,葵没有刻意压制,一次又一次地将少女推上高峰,也不知疲倦地喷洒着他的灼热种子,直至恢复到长发如瀑的正常人模样。 她的柔媚令他沉迷不已。好几次差点把持不住,最终还是守住了仅存的理智。累得她不能动弹。豹君大人有些心疼,替迷迷糊糊的她洗去了满身狼藉,相拥入眠。 慕绯瑟仿佛做了个悠长的好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穿好衣服转到了隔壁房间。 葵正和百里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小狐狸乖巧地窝在小皇孙怀里,偶尔摇晃两下蓬松的大尾巴。 她初醒时还带着些许娇憨的样子逗乐了精神奕奕的豹君,起身走近,轻啄了她的脸颊一下,咧着一口白牙说道:“正好,我刚想叫人送吃的。稍等片刻,你得好好补补。” 总觉着这货灿黄眸子里隐含深意,少女被他的话里有话闹得面红耳赤,臻首微阖,坐到了百里雍身边,轻声问着:“小白睡得好么?” 男孩看了看她与平日不太相似的模样,温顺地答着:“嗯,昨晚都没做梦。只是起来没看到瑟姐姐,还以为……” 不由想起昨夜的疯狂,慕绯瑟臊得慌,估摸着也没被这孩子听到动静,强作镇定,“我能去哪儿呢?用了膳我们就出发吧,以现在的脚程,墨海约莫傍晚就能到。” 见她转移了话题,百里雍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点点头,踌躇片刻后问道:“瑟姐姐,你去墨海,是要找东西么?” “嗯,很重要的东西。本来墨海是计划中最后一站,不过有小白在,怎么也该先来这儿逛逛。”摸摸他的脑袋,少女一脸温柔。 深凝着她温暖的笑脸,男孩情不自禁地依了过去,轻轻说着:“瑟姐姐,谢谢你。” “傻孩子……瑶姐姐本来也要来的,有事缠住了脱不开身。还有鸿书,若不是不方便带着他,倒也很想让你们小哥俩见见面。”徐徐说了众人的关切,慕绯瑟希望用这种方式唤回那个曾经爱笑的孩子。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父王和母妃的事,就算瑟姐姐不提,我也晓得大有蹊跷。”这么些天,终于开口提到了令他悲伤万分的双亲,百里雍没有哭,脸上反而多了几分坚毅。 “我听过你和葵哥哥的谈话,虽然不懂个中曲直,但也证实了我的想法。”男孩正对上了少女略带讶异的黑眸,字句说着:“父王和母妃都不是凶残之辈,母妃更是不可能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下手。父王近半年是有些变化,但我始终相信,他并没有杀死母妃和我的想法。” 慕绯瑟叹了口气,他能勇敢起来,自然是好事,可若只是佯装的坚强,她宁可他大哭一场。 “小白,你能这么想,很好。真相只有一个,无论如何,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好好生活下去,才不枉费他们的舐犊情深。” 百里雍安静听着,泪意不受控地涌向眼眶,哽咽不已,“瑟姐姐,你知道在翎国皇宫那次。我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么?我八岁的时候,奶娘突然生病了。昏迷不醒。我问母妃她怎么不醒,母妃怕我伤心,说她太累,只是睡着了。最后,奶娘再也没醒过来。” 顿了顿。男孩的声音越发断续,“所以,我怕我喜欢的姐姐也是睡着睡着就没了。瑟姐姐,我其实很胆小。害怕失去我在意的人。疼我的奶娘死了,爱我的母妃死了,宠我的父王也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丢下我走了?瑟姐姐。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泪珠滚滚落下,百里雍泣不成声。心疼地把他拥在怀中,慕绯瑟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觉也眼眶微热。 “小白,一切都过去了。姐姐答应你。不会丢下你。只要你需要,姐姐都会陪在你身边。” 轻柔地说着,少女松了口气。能哭出来就好,总比痴痴呆呆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来得好。她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宣泄着苦闷在心中近一个月的哀切。 眼角余光看到葵一脸凝重地站在门边。她朝他摇了摇头。男人即便觉着小鬼占了他女人的便宜,也不想找这倒霉孩子的晦气。他转身留了些空间给小破孩儿。嘱咐店家干脆早膳午膳一起做,生怕他的蠢女人消耗过度。 葵难得的善解人意也让少女心间一暖,全心安抚起她的皇孙小兄弟来。 “其实,他们所做的,并非本意。小白,就像你猜测的那样,他们受了妖人控制。” 不愿男孩陷在伤痛中无法自拔,慕绯瑟决定说出他们查探到的实情,顺便也提起了世间还有妖怪一事。 哭声渐小,满面泪痕的百里雍怔怔看着少女一张一合的小嘴,越听越惊。男孩沉默半晌,失魂落魄地说着:“父王死前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说过什么?”慕绯瑟一听,连忙问着。 “母妃被父王勒住的时候,我拼命地去扯,被他甩在一边,没等我站起来,她已经咽了气。父王拎着剑走向我,眼睛里闪着血光,我唤了他一声,他像是很挣扎,最后竟把剑照着自己的脖子抹了去。他断气前说过,那女人是妖怪,要我千万小心三叔。” 百里雍细细叙述着,痛苦的记忆在脑海中再次回放,脸色煞白。 “三皇子?”慕绯瑟捏着他的小手,水蓝色的光点涌出,舒缓着男孩的不适,心头闪过煞意连连。 “我不太明白父王的意思。那女子是父王赴宴带回的,是个二品官员家的小姐。三叔那日也在,不知有无关联。” 小狐狸轻舔着小皇孙的脸颊泪痕,加之有少女的魂源力加持,他镇定了些,说着他所知晓的事实。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线索……慕绯瑟暗忖着,轻声问道:“还有别的么?” 百里雍摇摇头,眼中泪意不再,满是仇恨,“瑟姐姐,是三叔害了父王和母妃么?我想回皇城,我要亲自找他报仇。” 轻叹,少女很认真地凝着那双浸染了其他色彩的纯真眸子,“小白,特意带你离开,就是不愿你沾上鲜血。复仇不是人生唯一的目的,我只希望你干干净净地生活着,就像之前那样。” “我不要做个窝囊废!要是我有能力,母妃不会死,父王也不会死!瑟姐姐,你是魂师,你一定有办法教我变得强大起来的,对么?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付出,你教我,教我好不好?” 百里雍的急切让慕绯瑟无由来一阵窝火。他没有魂源力,就算能教他拳脚功夫,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成事的?要面对的即便不是噬魂妖,也是心狠手辣之辈,空有武力,又怎能防住层出不穷的谋害? 最初能与小皇孙快速变得亲近,不外乎因为他纯净得令人心疼。他若至此变成了性格扭曲的怪胎,她宁可把手伸得长点。 “住口!百里雍,你有什么代价能付出?你的性命,你的尊严,还是你的人生?你单纯,却从来不愚笨。难道不明白你的皇爷爷,你的四叔,还有我,百般维护究竟是为了什么吗?我们无意要你做不谙世事的小花,但凡事也要量力而为!这是关乎垣国乃至整个幻魂大陆的大事儿,你凭着一股子仇恨,能做什么?!” 疾声厉色地一顿训,慕绯瑟的态度从来没有这般恶劣过。百里雍被骂得呆若木鸡,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狸也缩成一团,不敢乱动。 “别再让我听到什么代价都肯付出的话语。走投无路的人才会用这样的字眼,你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定能助你。无端端的,非要把自己把绝望里撵,你若不肯走出深渊,谁能左右你半分?” 代价,这个词,往往意味着无可挽回的遗憾。如果有天她不在身边,他再遇上什么事儿,一昧只想着损己,那就太愚昧了。她经历了太多,实在不愿投缘的男孩万劫不复。 “瑟姐姐,对不起。”咬着唇没有哭出来,百里雍满眼错杂。 见他回过了神,慕绯瑟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伸手抚摸着他可爱的小脸,少女放轻了语调,“小白,我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为你的双亲报仇。”(未完待续) 214 海怪 墨海,是幻魂大陆最富盛名的水域,岛屿众多,幅员辽阔,其中要数垣国所拥有的海域最为富饶。[] 当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碧如翡翠的海面便映入了慕绯瑟的眼帘。许久未见大海,少女深深吸了口气,雀跃不已。 临时充当着两个金贵人儿的侍卫,葵虽不熟练,但也难得的兢兢业业。趁着他去找寻船只出海的空档,感情甚好的姐弟俩在码头附近闲逛起来。 兴许是先前对百里雍太严厉,慕绯瑟略感抱歉。反观小皇孙却是一脸沉静,似乎还多了些许彻悟后的解脱,亲昵地拉着少女的柔荑,详尽地讲着有关墨海海域的情况。 按前世的说法,年纪不大的百里雍像是个经验老道的旅行家,对垣国大多数地界的人文地貌都了如指掌。 他淡笑着说都是父王的意思,希望他能多了解自己的国家。苦于不能随意离开皇城,已逝太子嘱同母皇弟百里骏带着自家儿子多年来走了不少地方,四皇子又是个学识渊博的才子,跟着他自然学到了大量知识。 再听小白提起双亲,慕绯瑟细心观察了他的表情,没有看到之前的怨恨和迷惘,暗暗安心。他确实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 “瑟姐姐,你之前晕船,现在又要出海,要不要紧呐?”百里雍牢记着她的小毛病,有些担心。连水流平稳的江面和湖面都会晕,何况是波澜起伏的大海。 小小的窘迫浮上了少女的黑眸,天知道她为什么会晕船……不过那个体贴的纯良孩子又回来了,倒是让她大感欣慰,“没关系,那个时候没有兮兮,现在应该不打紧。” 嘴上这么说的,她还是为自己捏把汗。粗略估计,他们少说要在海上待上一两个月,要真的晕船。她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小狐狸在一旁笑得直打滚,名动天下的天命之人会晕船。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它在外面撒欢卖乖的,却让魂源珠里的三只萌物大感怨念。 豹君大人一记冷睨就让小家伙们乖乖回了魂源珠修炼,鉴于有个小东西能分散那小鬼的注意力也好,最会卖乖的小狐狸就被葵特批留在了外面。 啾啾在自个儿的地界一阵翻飞,又不敢说小豹豹的坏话。只得幽怨地说着自家小主人夫管严,听得慕绯瑟嘴角微抽。 正忙着用魂识跟小黄鸟斗嘴,少女就听到了一阵吵嚷。 “郑启受伤了,快去请郎中。快!” “你们是不要命啦?!还敢出海!” “怪物都到近海了,他娘的,不要命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啊!” “别吵吵了。赶紧去找郎中!郑启要不是为他婆娘,哪里会这么拼命?” “太子太子妃病逝,官员们忙着祭奠,没人管这摊子。那群海怪生生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呐……” “嘘嘘嘘,嘴怎么那么大呢?!不要命啦?!请魂师出海除怪少说得花千两银子。(.好看的小说)咱还是想想怎么凑这些费用吧。” “千两……这不是逼我们走绝路么!” 嘈杂的声响让慕绯瑟侧耳听了会儿,心道难怪靠岸的船只会这么多,敢情是没办法出海呐…… “瑟姐姐,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百里雍俨然也是听到了很多关键的信息。又有人受了伤,心善的孩子立刻邀着少女前去看看。 无法拒绝他的善意。她点点头,朝人头攒动的地界走去。走近一看,她不禁眉头紧蹙。那渔夫浑身是血,湿淋淋的褴褛衣物下尽是伤口,脸色发青,若不是胸口微有起伏,会以为他早已断了气。 这么重的伤能活到现在,实属奇迹。毕竟是人命关天,慕绯瑟拨开了人群,不曾等吵闹的渔民们出声,伸手覆住了受伤男子的心口。 “这位小姐是要作甚?”最先回过神的渔民小声嘟囔着,只见银绿色的光芒闪烁在郑启的身子上,又见她衣着华贵,生得天姿国色,不敢口出妄语。 “老人家,瑟姐姐是魂师,正在救治伤者,你们不必担心。”百里雍没有一般皇室的骄纵,对普通百姓也很和气,耐心解释着,引来了众人一阵欢呼。 “魂师?!太好了,郑启有救了!” “君人真是人美心善!您的大恩大德,小人们没齿难忘!” “魂师君人出手,比郎中要贵得多。郑启家那口子已经把家底折腾得差不多了,咱凑凑吧。大家快看看身上有多少银子,我这儿有一两,你们呢?” “我有五百文。” “我,我只有二百文。” 众人的欢喜劲儿被高昂的诊金淹没,能救回人命固然是好,可这真金白银的,对于日晒风吹的渔民们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慕绯瑟专心地治疗着,不经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啼笑皆非。有些唏嘘魂师的高不可攀,她也为渔民们的淳朴稍稍动容。他们不曾冷漠地对待濒临死亡的伤者,这点足以让她出手相救。 “他约莫两个时辰后会醒,近些日子不要再操劳,多休息就好。送他回家好生歇着吧。” 伤者呼吸渐渐平稳,涓涓的鲜血不再外渗,伤口也愈合得七七八八。不想显得太突兀,在确定他无生命危险后,少女缓缓收手,颇为和善地朝众人说着这个好消息。 “多谢君人。您看,我们如何答谢您才好呢?”当中最年长的渔夫揖礼问着,不免局促。 她笑笑,云淡风轻,“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套。不过,老人家,我有事想请教您。” 一听天仙般的魂师君人不收钱,众人大喜过望。郑启明明要咽气的模样也能被救活,更是让众人对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子感恩有加。 老渔夫忙着回道:“君人请讲。” “近日不能出海么?” “是的。哎,也是造孽,不知从哪儿来了群巨型章鱼,短短半月就攻击了不少出海的渔船,很多人也因此丧了命。[.超多好看小说]您刚刚救下的那人,要不是他家娘子生了重病,也不会铤而走险在这个时候出海。”老渔夫愁云满脸,答得也很是细致。 慕绯瑟皱眉。要是没船敢出海,难道要调垣国的皇家船队才行? 见她若有所思。百里雍也有些凝重,开口问道:“老人家,这事儿上报朝廷了么?” “小少爷,小人们自然是报了的。不过国丧事重,官老爷们说怎地也得到六月才能解决。”老渔夫瞅了瞅眼前男孩的模样。暗暗寻思着这容貌的熟稔感,一时想不出,只得恭声回话。 小皇孙怒了,即便是双亲仙逝。下头的官员也不能以此作为借口不理民生疾苦。靠海为生的渔民们没了生存保障,何来国泰民安一说…… “黑衣,我知道你在。出来!” 百里雍一声大喊,众人还未回过神,只见一个玄色劲装的男子单膝跪地,出现在空地之上。 “将此事呈报陛下,命人速速解决。玩忽职守者,查处不怠!还有,命水军将领近期加强海巡,为保周全,海怪被消灭前。所有船只不得出海。” 可爱的小脸多了几分肃然,百里雍的皇家气势宣泄而出。慕绯瑟暗叹着男孩的成长。心里很是安慰。 “是,小主。”男子得令,像是未曾出现过一般,瞬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渔民们愣神,猜到了这两位贵人的身份不简单,不曾想竟有如此魄力,瞬时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此时,遍寻不着出海船只的葵也找了过来,见那小鬼正在搀扶不知何故跪地的人类们,恹恹说着:“女人,我们得另想办法了。” 对普通人不屑用武力威胁,豹君大人对自己的办事能力大感挫败,郁卒的模样惹得慕绯瑟扑哧笑出了声。她挽着他的胳膊,温柔地说着:“没关系,实在不行,调船队过来也好。” “葵哥哥,要不我们在这儿停留两日,等做好周全的准备后再出发?”百里雍微笑着散去了不知所措的渔民们,转而朝俊美的男人说起了他的想法。 葵看着那张可人的小脸,轻哼,“随便。” 码头的动静引来了不小的关注,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先找客栈投宿,再做打算。 住进了靠海的小院,在处理完青鸟送来的讯息后,慕绯瑟看着临海夜景,颇感惬意。 三人一边赏着景,一边用着晚膳,算是提前过了端午。闲聊间,少女想到今日小皇孙竟有调令水军的权力,有些好奇。 比起豹君大人的无所谓,她很关心男孩的权势范围,顺嘴问了一句,百里雍答得很是自然:“皇爷爷让我在兵部挂了文职,主管水军。所以一般的调令,还是行得通的。瑟姐姐,这就是我离开领地后主要学习的。兵部的大臣们都说我是垣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文将,其实也没那么威风。” 慕绯瑟臻首微阖,莞尔道:“那可以跟宁洛和濮阳多交流交流。他们的经验很丰富,就用人和行军两方面,倒能给你不少意见。” “真的可以么?瑟姐姐,我是真这么想过的。洛哥哥聪慧,陌哥哥威武,小白自问是不及他们的,但也不想太逊色。若他们肯教,你又不介意,我真要向他们取取经呢!”男孩笑眯眯地说着,恢复了往日的纯真。 姐弟俩聊得热乎,被冷落的葵有些闷,轻嗤道:“嘁,你们似乎是两个国家的人啊。还真能心无芥蒂地交流?” 斜了豹君一眼,少女悠悠说着:“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是敌对的关系,能共同发展自然更好。” “葵哥哥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不过我相信瑟姐姐的为人,也相信我的坚持。父王说过,大垣虽强,但已非一家称霸。皇爷爷对此略有微词,可改变不了康翎两国日益强盛的事实。与其想着如何扩张,不如想想如何真正能造福于民。” 百里雍的论调让慕绯瑟听得怔怔发愣,这孩子六月才满十四,怎会有这般成熟的政见? 见少女一脸疑惑,小皇孙微笑说着:“好色老女人偶尔也会给我写信,她说没有比大陆和平更为珍贵的事情。四叔知道后,也很是赞同。父王沉心于那女人的温柔乡时,我常找四叔聊天,说了很多有关幻魂大陆局势的事儿。算是四叔给我的课外辅导吧。” 沉吟片刻后,少女轻声问道:“小白。你皇爷爷有意试探康翎联盟,主战一方以三皇子为首,主和一方以你父王和四叔为首,你更看好谁能入主东宫?” 有些诧异瑟姐姐对垣国局势的了解,百里雍沉思一阵。认真答着:“换做是从前,我想皇爷爷会让三叔上位。但如今宫里出了古怪,又非常道能解决,只怕真相曝光后。整个皇室都要深受牵连。能保住声望已是难事,更别提扩疆之类的妄想了。四叔成为皇储,对于垣国和其他国家而言。都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他果然成熟了不少……慕绯瑟笑靥如花,点头赞着:“小白真的很聪明。” 小脸一红,被少女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百里雍轻喃:“瑟姐姐的夫君们都是人中龙凤,我要是太差劲了。怎么跟瑟姐姐在一起呢?” 被呛了一口,少女立刻接收到了刀锋般的视线扫量,暗暗腹诽着葵的反应之快,尴尬地说着:“小白,我们说的在一起。是一个意思么?” 小皇孙轻快地点头称是,“当然啊。我说过要做瑟姐姐的夫君的,瑟姐姐不是也说过只要我需要就会陪伴在我身边么?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只有娶你为妻,才能相守相随啊。” 这孩子想到哪儿去了?慕绯瑟一阵无语,她还没想出怎么解决那个被强行压着闭了关的小毒物,无端又出了个视为弟弟的邻国皇孙。运气“好”,也不能好到这份儿上呐…… 干咳了两声,少女打起了马虎眼,“小白,我的夫君都是能自己做主伴我左右的。你是垣国皇室中最被重视的一员,就算我没意见,我的夫君们没意见,你的家人们也不会乐意的。你还小,把我当做心仪之人也不足为奇。以后遇到了真正让你心动的女子,你就会明白我今日说的了。” 百里雍歪着脑袋,摸了摸正在偷笑又憋得慌的小狐狸,目光灼灼,“是因为我太小么?” “答对了!小鬼,少动歪心思!”葵恶声恶气地应着,扯过不省心的女人抱坐在大腿上,深深吻了一记,在她面红耳赤之际,忿忿继续说着:“明白夫君是什么吗?你以为过家家那样,牵牵手就是夫妻么?你有能力让她……唔,蠢女人,你谋杀亲夫啊?!” 越听越不像话,慕绯瑟抓起桌上的水果胡乱塞到了葵嘴里,生怕百无禁忌的豹君大人用露骨的话语残害了水嫩的幼苗。 “小白,别听他瞎扯。姐姐很喜欢你,但就跟喜欢鸿书是一样的。这种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与你的年龄大小无关,也与身份为何无关。你那票哥哥都跟我经历了无数风雨才能确定要厮守终生,相爱是很简单,却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明白么?” 春风和煦地说着,少女瞪着还想作怪的豹君,这货似乎太草木皆兵了。 看着他不知为何就很想亲近的俏脸,百里雍不太明白她口中的长相厮守是件多难能可贵的事。 可懵懂的情感早已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标的。她不再是拥有众多可爱萌物的漂亮姐姐,而是唯一能唤醒他直面现实重新振作的女人。 或许,他的思慕之于她而言,不过是份与亲情毫无差别的牵挂。但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确实早已私下定了她的夫君之位。 “不懂的,我会学。葵哥哥,你是想说我不知道怎么取悦瑟姐姐吗?我想学呢,你教教我好不好?”百里雍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双眼放光地盯上了面容一僵的俊美男人。 葵说不出这小鬼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气急败坏地吼着:“滚边儿去!毛都没长齐,你学了有什么用!” “先学着总是好的,我马上十四了,很快也会长大的。葵哥哥,你教我吧……”小皇孙不屈不挠,眉心红痣熠熠生辉,可爱的小脸笑得如朵盛放的小花般,娇怯生姿。 “臭小鬼,别以为我不揍人啊!你,你死远点儿。” “葵哥哥,别发脾气啊。你的嘴巴有什么特殊的么?为什么瑟姐姐被你亲过就会脸红啊?” “嘁,这叫无与伦比的魅力。你想达到这种境界,差远了。欸,我干嘛跟你说这个?女人,女人,喂,你管管!喂,你别让我跟这臭小鬼单独呆着啊,你听见没?!” “葵哥哥……” 实在听不下去了,慕绯瑟起身进了屋,隐约还能听到葵暴跳如雷的一顿吼,嘴角微扬。 这个暴脾气的家伙还是挺喜欢小白的,不然又怎会任由他缠着。不过,早点儿打消了小皇孙的念头为妙。万一这孩子当真了,引来康垣两国的邦交问题,她真没法跟长辈们交代。 少女径自沉浸在她的神游世界,却不曾发现,她所谓的弟弟,根本没有回应那个有关家人反对的问题。或许,等她反应过来,早就木已成舟……(未完待续) 215 血战墨海(上) 丰晖皇城,三皇子府邸,如愿在美人身上宣泄了欲求,府邸的主人沉沉睡去。 同在床榻上的丰腴女子翩然起身,眼带厌恶地扫了死猪般打着鼾的男人一记,掐起手诀,墙壁赫然裂开一道缝。 飞身钻进,她默念着口诀,密室中的巨大水镜在波纹圈圈漾开后,显出了早已等在另一头的身影。 “妹妹,今天怎么那么迟?”水镜中的女人美丽可人,却被不加遮掩的狠烈眼神破坏了那份柔弱的美感。 丰腴女子仅着了件外披,丰满匀称的好身材毕现无遗。她撩了撩青丝,娇笑着:“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每隔三日必要跟那蠢货欢好一次,不然怎么让他对我言听计从?” “天魂宫已经派人去了丰晖皇城,你还是收敛点儿。”镜中女人蹙眉,妖艳的红光在眼底忽隐忽现。 “听说是为了海神祭来的,不打紧,我有分寸。”不以为然地应声,丰腴女子笑得越是妖娆,“姐姐,你那边儿,情况如何?” “梁兴邦私下见了不少掌门,慕绯瑟人不在领地,空有濮阳陌,阻止不了康国太子和翎国皇太女命殒神弃之地。天下一乱,我们就坐等恶魔岭重新回到无人管辖的状态。”姣好的面容带着嗜血的煞意,镜中女人也笑得很是得意。 “这么说,清风门现在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头目在手,小喽啰何足为患?倒是你,惹了这么大的动静,却还是没能拿下垣国皇室。要是被元妖一族和天魂宫发现,就麻烦了。” “放心,太子之位迟早是三皇子的。到时候,先做了那老不死,幻魂大陆的第一强国就是我们的了。”丰腴女子忿忿说着,神似恼怒。 镜中女人叹了口气,有些愁色。“当年蟒蛛用闭魂草都没能灭了慕绯瑟,最后竟还死在她手里。莫非妖祀所说的灭族。确有其事?” “姐姐,你多虑了。是那白痴蠢得送上门,不然又怎会撞在天魂宫手里?”丰腴女子晃动着胸前的波涛汹涌,狠狠说道:“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趁着她和百里雍去了墨海。要他们都有去无回。” “如此也好。对了,她身边那男人,调查清楚没?豹君若不曾被妖气反噬而亡,又无端端多了个叫不出名号的男人……妹妹。该不会是咱的药剂失效了吧?” “那眸色,确实不能让人掉以轻心。姐姐,你确定虻妖粉掺入了那女人每日的用水中?” 被质疑。镜中女人不快,瞪了她一眼,“废话!费尽心机才完成的事,又怎会有误?本想着豹君经常伴她左右,若是在反噬时妖性大作撕了她最好。她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行,这女人,必须得死!” “好,我稍后就去安排。”利索答着,丰腴女子叹道:“哎。姐姐,当年大战你我双双重伤。难得保住了性命。若不是妖王的死咒,我俩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还要为他卖命的下场。即便为他开辟了这暌违已久的大道,只怕届时我们也落不下半点好啊。” “许我姐妹二人再多富贵荣华又有何用?要生要死,全凭他心情。眼下,还是顾好自己再说。妖王未必有能力从封印中走出,我们谨慎些,在他出来之前,这片大陆就是我们的,那些漂亮的男人,也是我们的。吸收了他们的阳元,实力恢复了,这里还不任我们肆意妄为?!”镜中女人眸中红光更甚,骇人至极。 丰腴女子捂嘴咯咯笑着,深以为意,“姐姐,慕绯瑟身边的男人个个是极品,届时可别争破了脑袋啊……” “看你那骚样!放心,大把男人给你玩。好好做事儿,别露出马脚。” “知道了。”不耐地应了一声,丰腴女子又嘀咕两句,切断了与族人的联络,而后像没事人一般躺回了床榻上。 纤纤小手在床上男子身上游走着,在他迷糊转醒,挑逗起他的又一波情|欲后,嗲声嗲气地说着:“爷,人家不喜欢那个女领主。” “我的茜美人,爷帮你教训她。”色急地在她身上摸索着,男人的呼吸渐粗。 “人家要她死……”娇滴滴地喘着,丰腴女子用伟岸的双峰磨蹭着男人的脸颊,眼中寒光闪现。 “好,好,让她死。美人,给爷,快给爷……” “哎哟,好人,你这么急作甚?啊,顶死人家了……” 淫声浪语一时充斥整个屋子,丰腴女子得意地笑着,姐姐解决不了的女人,不见得她无能为力。 慕绯瑟,去死吧! ****** 在临海客栈等了三日,海怪未曾驱散,倒是传来了皇家水军铩羽而归的消息。商量过后,百里雍干脆地调了一队军船出行。 多了伺候的人,又事事准备周详,慕绯瑟思索着青鸟传来源源不断的消息,没有再为出海一事多费神。 晏澄已将夜梓旸安全护送回了领地,濮阳夫妇如约出现在了神弃之地,打着护送太子最宠女儿的名号去了小儿子所在的地界。 跨江大桥的落成,促进了康翎两国日常来往。两国皇帝私下商定每逢端午佳节便会在灵松江上举办隆重的赛舟大会,皆会由太子太女出席。 将会晤的地点定在少女的领地,两国的权势者多少带了些私心。在康翎建邦的过程中,少女领主毕竟起了无可比拟的作用,于公于私,她的地头,都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女主人不在,男主人当仁不让地出面操持着一切。宁洛和濮阳陌的相得益彰让众人唏嘘不已,加之领地的富饶景象,也暗暗安了濮阳夫妇的心。 万众欢腾的背后,也有不和谐的音符出现。本来急于离开的晏澄也在听到无煞和七绝门的急报后留了下来,三个男人迅速商议后,一面不动声色地操持着盛典,一面飞快调拨着人马应对潜入领地的暗杀者。 不过这些意外,他们都不曾告诉已然出海的心上人,与其让她担心,不如他们尽快暗中解决。 冰山侍卫久久未与他们汇合。来的信息又过于简洁,慕绯瑟猜出了有隐情。却不多问。她始终相信他们的能力,既然不愿让她负累,她也会接受得从善如流。 没有分心纠缠于此,少女从晏宏查出的三皇子巨细无遗的资料中,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近半年来。百里贺很是宠幸一名叫吕茜的女子,巧合的是,吕茜正是太子新宠的堂姐,自幼关系极亲密。而更有趣的是。本该与魂师门派毫无瓜葛的大家小姐,房内竟有绣着清风门特殊标记的帕子。 赞许着晏宏出色的侦查能力,慕绯瑟瞬即想起了那一连串的怪事。死于非命的砾虎门掌门武洪涛。爬上了自己亲侄女床第的清风门掌门梁兴邦,还有那个有着清风门第一美人之称的苏倩。 不愿错过任何可能性,慕绯瑟亲笔修书将事情呈报于天魂宫宫主楚易之,阐述了她的怀疑,包括一字不漏地说明了武洪涛对其暗下杀手的猫腻以及那些古怪的关联。 出了海后。多有不便,她只能把这种大事交由师祖去判断。或许像疼她的男人们说的那样,很多事情,她并不该一力揽上身。 怀揣着这样的小心思,在海上飘荡了两天后。他们迎来了非同一般的端午佳节。 在船上过节,对于少女而言。颇为新鲜。只是随波起伏的旅程多少给她带来了些不适,好在有兮兮这小家伙镇场,才算没有出洋相。 还在想着到达最近的岛屿少说还有一天,船舱中盘腿调息的慕绯瑟就听到了船员们尖锐的示警声。 “海怪出现!” “全体注意,魂师就位!” 快步而出,她蹬蹬上了甲板,只见一望无垠的海面突然出现了无数张牙舞爪的章鱼。单看有几分滑稽的生物密密麻麻凑在一起后,呈现着让人腿脚发软的骇人声势。 百里雍一见慕绯瑟现了身,急着说道:“瑟姐姐,你先回船舱里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轰——” “砰——” 小皇孙话音未落,魂师们的攻击已经发动,巨大的爆裂声振聋发聩,激起的水花铺天盖地而来,掀得船身又是一阵晃动。 葵皱着眉撑起了一个光膜,将脸色不佳的女人和同样小脸煞白的小鬼包裹,避免了他们成为落汤鸡的境遇。 断腕漂浮在海面上,血色污秽了清澈干净的海水,满目猩红令人连连作呕。 兴许是横行许久后头一次经受这等重创,巨型章鱼们怒了,夹杂着鲜血的带毒墨汁喷薄而出,重重地击打着高大厚实的船身。满是黏稠液体的触腕也吸附住船体,妄图将大船拖下海底。 船队的船只被迫靠拢,魂师们虽有犀利的攻势,却又攻防无暇兼顾。远比普通渔船还要坚韧数倍的军船也在猛烈的摇晃后出现了裂缝,也难怪之前的巡游水军无法将其驱逐。 豹君大人斜睨了随队魂师的手法后,冷哼,人类的战斗果然不得章法…… 他在百里雍耳边低语几句,在男孩大喊着所有船只全面提高防御后,金黑色的葵花陡然盛放在异常俊美的男人身后,片片散落后,精准地没入了章鱼们的脑袋。 傲然的一记响指后,少说百只章鱼同时爆裂,顺势又重创了不少挤作一团的巨型海怪们。 慕绯瑟皱眉瞅着这种规模极大的杀戮,虽然成效极佳,可海怪们却像被激怒了一般,越挫越勇。眼看着部分船只已经承受不住凶猛的攻势,她低低说道:“葵,我来吧。” 示意豹君大人护好百里雍,少女飞快唤出了虹光。或者是主人此刻的心情不愉,晶莹剔透的玉笛在阳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光泽。 没有试过操控水中之物,慕绯瑟定了定心神,悠扬的笛曲响起,一时间,沉寂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巨型章鱼警惕地离船队远了点,团团将五六艘大船围着,不肯再挨近,但也不像是要放弃的样子。 笛声悠悠,清冽如泉,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可最该被感染的那群海怪却只停止了攻击,一副举棋不定的模样。 它们若是早已生活在这片海域的幻兽,为何如今对待人类这么不友好?以前也没听说过墨海有幻兽大举袭人的事儿,最近这片海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绯瑟搜寻着领头者,在看到某个硕大的脑袋后,集中音攻。在确定驭兽诀的音波尽数植入其脑中后,一曲奏罢,她扬声问着:“再打下去,你们迟早都会死,不如跟我说说,究竟为何会跑到人类的海域来作怪。” “嗷——” 一声长啸响起,那只明显比所有海怪都大的章鱼张开血盆大口嘶嚎着,有些怨恨,也带着无可回避的惧怕。 “你们害死不少人,付出同等的代价也是毫无异议的。别再跟我讨价还价,我没多少耐心。” “嗷——嗷嗷——” “怪物?你确定不是说的你们自己?” “嘶——” “好,我清楚了。你要么重新找片人类无法到达的海域生活,要么带着你的族人循规蹈矩,好好学学怎么跟人类相处。或者,就干脆点,现在随你那些已故族人而去。选什么?” “吼——” “吃你的鱼鱼虾虾,别再想着伤人半分!要是知道有海怪作乱,不管是不是你们,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 一场匪夷所思的对话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观赏下落幕,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巨型章鱼们悻悻沉入深海。若不是染血的海面,漂浮的断腕,这一切就像未曾发生过一般。 慕绯瑟顾不得自己的出手给所有人留下了多深刻的印象,兴奋地抓着葵的手,开心地说着:“我们好像快找到它了。” “嘁,兴许只是个比较聪明的家伙,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嘴上打击着她的积极性,豹君大人也神似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他刚刚也从那章鱼口中听出了些端倪,能在海上逼得一群章鱼幻兽大迁移的木属性幻兽,确实不作他想。 “瑟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呢?”百里雍见慕绯瑟大展神威后,心里的依恋更是多了几分,不声不响地倚上了她肩膀。 欢喜中的少女未曾注意这个小动作,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小脸,“神匠岛!”(未完待续) 216 血战墨海(下) 弯月如钩,繁星点点。 众人或忙于修补船只的裂缝,或急于诊治受伤的兵士,忙碌之余,小声却兴奋地交流着今日的见闻。 慕绯瑟出手救治了几个伤势较重的伤员后,有些乏,但魂源力的稳定和实力的增长,也带了显而易见的好处。 暗暗安心着近期身体的状态,少女笑靥如花地偎在豹君大人怀里,细致商量着去神匠岛的事情。 百里雍一展皇家之风,亲切地慰劳着浴血奋战的水军将士们。解决了海怪的问题,怎么都是功绩一件,领主大人无意邀功,这些好处自然会落在此番出行的将士头上。众人欢欣鼓舞,对远道而来的天命之人也好感大生。 就在战后整顿接近尾声时,海面突然波涛滚滚,一股恶臭袭来,有人失声惊呼着:“虎鲨!虎鲨来袭!全员戒备!” 朦胧的月色中,虎鲨群的锋利尖牙闪着骇人的寒光。它们嚼噬着海面上巨型章鱼的尸首,一张一合,血肉模糊间带来了动人心魄的死亡气息。 虎鲨群还未发起攻击,只是将船队团团围在当中。众人懊恼着不曾将战场打扫得干净些,血腥味太重,送走了一群煞星,却引来了另一群食人魔。 慕绯瑟笑意一敛,海中霸主在此刻出现,着实不是好消息。葵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作为陆地上威风凛凛的元妖族佼佼者,水底世界之于他而言太陌生,不然也不至于连它们无声无息到来都无法判断。 “小白呢?”发现百里雍不在身边,少女忙问着。 “大人,殿下在另一艘船上。” 一旁机灵的士兵刚回了话,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震破天际。 “殿下落水了!快,快救援!”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惊恐万状地看着皇孙殿下的身子砸向水面,径直落向船边张开的血盆大口。 “叽——” 尖啸声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水蓝光芒闪烁着。一个圆球状的光团将百里雍细密包裹。巨大的蓝色水剑瞬间出现,直直贯穿了坐等美味落入口中的虎鲨。 轰隆的巨响后。想捡现成的虎鲨被炸成了无数块。身形蓦然涨大的小狐狸露出了锋锐的獠牙,令人颤抖的呼啸声回荡着,长尾一卷,将无故落水的小皇孙护得严严实实。 一道夹着血色的水流缠住了小狐狸结出的光团,兮兮怒极。奋力拉扯,口中尖啸连连。 就在它救助百里雍的同时,虎鲨群因更浓的血腥味躁动不已。它们如同服食了兴奋剂般,庞大的身躯冲撞着勉强防护起来的船身。海面陡然出现了无数漩涡。再坚实的船只也禁不住这等撕扯,船队的境遇一时堪忧。 那对承载着所有人希冀的神仙眷侣默契相视后,纷纷使出了各自的杀招。收割着攻击者的性命。 护住船身不碎是关键,防御能力最强的小奶猫没等小主人的召唤,呼啸着蹦出了魂源珠。妞妞恢复本体大小后,厚实的虎爪一挥,土黄色的光点飞速覆上了所有船只。总算缓解了船队摇摇欲坠的窘境。 “啾——” “咩——” 小黄鸟和小呆羊前后脚蹦跶了出来,二话不说投入了战斗。 流光似火的羽翼扑扇着,啾啾释出的本命火将空气灼烧得扭曲不已,道道火剑划过,焦糊的恶臭催人欲呕。 最不擅长攻击的卷卷也难得出现了战斗狂羊的架势。钛灰色的光点纠集在一起,缕缕韧丝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一时间,海面上各色光芒融会交错,看似美冠绝伦的场景,却是修罗般的杀戮惨象。 本是势均力敌的较量,却因越来越多的海洋生物加入,变得前景叵测。众人蹙眉,有那只巨大虎型幻兽的护卫,腾出了手的魂师们也加入了战斗。 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连身经百战的葵也觉着恶心,他人更是恶感连连。 救出百里雍才是重中之重,慕绯瑟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飞身而出,手握千斩,如天神般斩向那道誓死不放的水流。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后,水流四散,化为无数水滴。不等少女松口气,被击散的水流蓦地集结成闪耀的光带,光速地缠上了她的身躯,不由分说地就往海里拖。 “女人!”被最多虎鲨困住的葵一见少女情况不妙,双目圆睁,灿黄的眸子仿若要滴出鲜血一般。 “瑟姐姐!快走,别管我!”勉强在颠来倒去中撑着没晕过去,百里雍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急火攻心,嘴角溢出了早就在喉间翻涌已久的殷红热液。 慕绯瑟倒没有太多慌乱的情绪,身子下坠的同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不能溺毙。她刚闭住鼻息,就跌入了咸湿的海水中。 狂乱的水流挤压着她的身体,咬牙忍住了疼痛感波波侵蚀,她掐起了手诀,土黄色的波纹圈圈漾开,竟在激涌的水流中撑起了一方相对平稳的小空间。 在水属性元素丰富的海中作战,众海洋生物即便实力较弱,但在地点和数量方面,无疑占据了绝对优势。 众人众兽大感焦躁,苦于被纠缠得焦头烂额,攻势越发凌厉。 葵怒极,黑气闪现,修长白皙的手渐渐现出了豹爪形态,长尾突显,獠牙毕出。暴戾地撕裂了纠缠着他的虎鲨,豹君大人飞快地接近着自家女人下沉的地方。 萌物们心照不宣地齐齐往小主人的位置聚拢。小黄鸟本来还想分神提醒小奶猫两句,却发现头次遇上这种情况的怯懦虎妞比想象的要镇定得多。 “防御交给我,小绯绯交给你们了!”妞妞大喊着,它自然也很担心小主人的情况,可它也信任同伴们。 一道黄绸卷起少女拼命救下的漂亮男孩,花虎用粗壮的虎尾钳住了他的挣扎。它要确保同伴们没有后顾之忧,照顾好这个极有可能成为少女夫婿的男孩才是正途。 “妞,放心!”小黄鸟脆鸣一声,与另外两个伙伴心有灵犀地解决着那些该死的海中生物。 就在众人众兽齐心协力,慕绯瑟也在积极自救之时,两道急速靠近的身影改变了整个战斗的局势。 “分!” 一声怒喝。清朗如风的声音让众人精神一振。众目睽睽中,吞噬了少女的海水陡然分成了两半。土黄色光点包裹的倩影止住了下坠的趋势,在令人瞠目结舌的力量托举下,终于返回了水面。 “作死!”往日儒雅的音调带着滔天的怒意,另一波强悍的水属性攻击随音而至,伴着盘旋于空的巨大鸟影扇起的狂风。瞬间撕碎了负隅抵抗的海洋生物们。 逃出生天,慕绯瑟还来不及从内息转为正常呼吸,便死死揽住了抱着她的身影,哽咽地小声呢着:“云若澜……” 重重地打了她的俏臀一记。仙男气结,这可不是他预想的久别重逢的场景。 “待会儿再教训你!”嘴上说得恶狠狠,仙气飘飘的男人却紧紧拥着湿淋淋的人儿。生怕她不经意间就会消逝于眼前。 亏得他们日夜兼程地赶来了,不然就算她能躲过这一劫,受重创在所难免。 “瑟儿没事便好,澜兄,先解决这些杂碎!”长吁了一口气。青莲般的美少年手持软剑,扬声说着。 慕绯瑟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空中。她的兄长也来了,她牵挂已久的男人们以这种不期然的方式到来,护了她安全。也解了她的相思之苦。 “赶紧的,要说什么一会再讲!”葵有些嫉妒。云若澜和慕言一到,所得的关注太多,这蠢女人,不再只会赖在自己怀里。不过她能平安无事即好,其他的无关紧要。 仙男轻吻着小徒弟的额头,胸中郁结尽散,爽朗笑道:“慕言,豹君,我等联手一战。” 将少女送至铜墙铁壁般的船上,三个神丰采俊的男人率领着士气高昂的萌物们驱逐着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们。 慕绯瑟刚站定,就被发抖的百里雍搂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瑟姐姐……”刚说完这一句,苦撑已久的小皇孙敌不过在落水那时受的暗伤,脑袋歇在她的肩膀上,蓦地晕了过去。 大惊失色的少女顾不上围观精彩绝伦的大战,抱着百里雍靠坐在船舷,悉心调治着他的创口。 小奶猫暗蓝色的眸子满是欢喜,却也不敢松懈。两个生力军的加入,战斗愈发激烈,海面上更是波浪壮阔。 狂风巨浪间,船只颠簸得很多水战经验丰富的士兵们都吐出了黄胆水,更别提部分不熟水性的魂师了。 约莫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一切归于平静。 大战后的海面只能用惨烈来形容,所幸伤亡惨重的,并非人类船队一方。 数个手诀掐出,云若澜释出水流,推动着船队急速驶向最近的岛屿。本还有一天才能到达小岛,就在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艺敦促下,近在咫尺。 九死一生的众人心有余悸地回望着那片狼藉的战地,忙不更迭地下了船,在海浪拍打的岛边或嚎啕大哭,或怔怔发愣。 最该流个泪表示一下错杂心绪的慕绯瑟却满脸笑意。随行的人都没死,就算伤了,也都只是小问题。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半吊子师父和兄长出关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实力增强了不止丁点儿。 扯扯这个,摸摸那个,少女的一脸满足也让气不打一处来的两个男人无奈地接受了她再次涉险的事实。 “豹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云若澜有了跟目光灼灼的男子寒暄的时间,一家之主的做派也让桀骜的葵怨念不已。 “少扯些没用的。楚易之又有什么打算?直说吧。”递上一记白眼,豹君大人有些不适。 他的妖性又现,这下要恢复完整的人身,着实麻烦。虽然那女人很偏爱他这幅模样,可身畔两个男人的衣冠楚楚,怎地都衬得他不伦不类。 “师父只说了我们需精诚合作,其他的,该是我们自己解决吧?”云若澜也有点儿不痛快。眼尖如他,自然看得出不省心的小徒弟又整出了无法回避的乌龙。 偶然齐齐出关,他才听小师侄提了晏澄那档子事儿,不想寻徒而来,又要面对她那历尽千辛万苦化形为人的元妖爱慕者,他心头的错杂可想而知。 话挑明了,葵也不怯场,大方应着:“我要娶她,你们别想着反对。” 俊眉微挑,云若澜斜睨着怀中一脸心虚的佳人,悠哉笑道:“看你表现。” “喂,是想打一架么?!”豹君大人对这个云淡风轻的仙祗早就积怨已深,唇角微咧,尖牙隐现。 仙男不动如山,淡笑着,“我的剑不指自己人。你虽还够不上进门,但好歹也是盟友。豹君,先想想怎么把你那毛茸茸的爪子收起来吧。” “你……” 两个男人之间绝对称不上友好的谈话惹得慕绯瑟头皮阵阵发麻。她把玩着半吊子师父垂于胸前的乌发,大战后的疲倦感涌上,嗫声说着:“要不先歇会吧?大家都挺累的。” “瑟儿说的对,还是先休整休整再说。”护妹第一人,非慕言莫属。他贴心地接过了安顿船队的工作,毕竟还有百来人需要安置,百里雍落水又落得蹊跷,怎么闹腾,也得先处理完这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后再说。 感激地凝着出言相帮的兄长,少女顺口问了一句:“哥哥,小白情况如何?” “放心,无双啾啾它们都在,没有让那些士兵近身。”轻啄着她的脸颊,慕言温润应着。他看向葵的眼神颇为温和,也让气鼓鼓的豹君稍微好受了点。 云若澜斜了师侄一眼,似笑非笑地揉捏着小徒弟的俏脸,“绯儿倒是越来越体贴了啊。” 尴尬的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打转,慕绯瑟低低说着:“我确实有事情想跟你们说。” “这些容后再讲。绯儿,丰晖皇城已经开始在清除漏网的噬魂妖,领地那头最近有点儿乱,不过宁洛他们处理得不错,没有酿成惨祸。”仙男轻描淡写地说着,见她俏脸一紧,失笑,“赶明儿让慕言送那孩子回城,我陪着你继续找魂兽吧。”(未完待续) 217 小别胜新婚 血污腥臭,加之湿哒哒的裳子,喜净的慕绯瑟自然而然在钻进撑起的帐篷后,开始了洁身大计。(.) 慕言贴心地留了空间给久别重逢的师徒二人,以天魂宫来使的身份,守护在百里雍身畔,顺便开始调查其落水的原因。 葵满眼不愉,倒也没发作,只是将兽型凸显的身子藏于大帐中,有些苦恼地进行着妖性收敛的尝试。 洗去了满身污秽和臭气,少女俏脸嫣红地坐在半吊子师父特意为她结出的水池里。她略带痴迷地望着仙气飘飘的美男衣物毕落一道入水,思念、牵挂和爱恋瞬时决堤。 有些意外小徒弟会主动挨过来,云若澜大为满意地将她环在胸口,笑道:“绯儿难得黏人,我倒是赶上了好时候。” “我想你了。”俏脸摩挲着他光洁的胸膛,慕绯瑟很是感叹。这是他们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大半年的光景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化作最简单的四个字。 轻吻着她的额角,仙男俊逸的脸庞也扬着暖洋洋的笑意。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他已经跻身为幻魂大陆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份足以骄傲的荣耀并不能让他雀跃,反而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心上人的感觉一再在心田翻滚。 而今拥她在怀,比他看到魂源珠上的第九颗星还要来的踏实。星眸漾着柔和的水光,云若澜轻轻说着:“这段时间苦了你了。绯儿,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让你成为魂师成为领主背后有这等沉重的隐秘。” “知道了又能怎样?”皱皱秀气的小鼻子,慕绯瑟顺嘴说着:“这是我无可回避的职责,既然命中注定,我努力去做好即可。知道你心疼我,我不正是仰仗着师父大人,才逃过了一次又一次劫难么?” 失笑地轻拍着她的小脸蛋,仙男对她的坚韧和乐观也略感安心。听魂宗师父说起那些令人心惊的秘事后。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倔强的小徒弟会翻脸,随即涌上的自责之感难以言述。 他捧在手心的少女竟是关系幻魂大陆和平的不二人选。她所承担的,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他没有听到她的半句埋怨,也没有看到她消极怠慢,费心尽力的架势,令人心疼。 不禁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云若澜温声说道:“有我在,有他们在,无论什么状况,我们都在一起。” “嗯……”轻呢着。慕绯瑟嗅着半吊子师父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敌不过倦意来袭,靠着他酣然睡去。 没有预想中天雷地火的痴缠。帐内的一派温馨也让仙男嘴角微勾。轻柔地将她抱起,散去娇躯上的水迹,他竟生不出半分邪念,就这样拥着她浅浅入眠。 领主大人的帐篷里温情满满,小皇孙的帐中却是风雨欲来。平日温和的青莲少年面无表情。目光阴寒地打量着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士兵。 虽然百里雍还没醒,但聪明的影卫黑衣自动交出了指挥权,静默地站在帐内一角,眼带厌恶地看着那几个想趁乱下手的士兵。 小皇孙是被人推下海的,罪魁祸首便是船队中隶属于三皇子派系的隐藏杀手。原本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谁料天魂宫的来使目光如炬,很快就翻查出了异样之处。 “上人饶命。奴才们也只是受人挟制,不得已才对皇孙殿下出手。” 慕言无视了在跪几人的开口讨饶,小虾米的供词已然无关紧要。来寻找自家妹妹之前,两人跟天魂宫三长老碰过面。有少女这头不断探得的信息以及辨妖石的辅助,他们已将矛头直指垣国三皇子百里贺。 关乎第一大国的国事,三长老将情况向垣国皇帝百里飞旭阐明,面如死灰的老人在沉默良久后,恭敬地请天魂宫的上人接回他最疼爱的孙子,便开始了一系列隐蔽的策划。 对可人的百里雍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以魂宗嫡传徒孙身份现世的慕言当仁不让地担起了这个重任。 虽然很想跟妹妹多待些时日,但他也明白清扫隐患的重要性。这时召回小皇孙,垣国皇帝无非是想宣布继任皇储,也难怪三皇子那派会有频频的小动作。 “黑衣,贵国之事,我就不多言语了。受伤人员和受损船只需尽快处理,两日内我会带着皇孙殿下先回丰晖皇城,若是慕领主那头不需你们跟随,返回驻港即可。” 慕言寒意一敛,颇为温和地叮嘱着,换来了玄装男子的恭声称是。挥退了帐内众人,抚摸着一众娇憨黏在他身边的萌物们,青莲少年不禁有些头疼。 那个美如神祗的男人居然是妹妹最宠爱的黑猫……无条件包容了她所有的喜好,殊不知还会多个非人类夺占她的关爱,怪不得孩子心性的孟初柳会给他留了个啼笑皆非的讯息。 想了一阵,慕言释然。[]莫名的缘分牵引着这群出色的男人集聚到少女身边,若能得她关注,随她开心就好。 青莲少年微微笑着,有领主府里那位不容小觑的正牌未婚夫挡着,只怕想法颇多的人也难得挤进他们的世界。 收拾好心事,慕言盘坐在百里雍的床榻一侧,有意无意地看了少女所在之地一眼。小别胜新婚,但愿他的师叔,不会索求无度呐…… ****** 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慕绯瑟似梦非梦地趴在云若澜的胸口,小手四处摸索。 在确定半吊子师父真真切切在自己身畔时,她满足地笑着,含糊不清地呓道:“早……” “日上三竿了,小迷糊。”仙男醒了很久,一直目不转睛地凝着怀中娇俏的人儿,星眸中满是宠溺。 脑袋在他的胸膛揉抵了一阵,少女睁开眼,笑眯眯地照着那双好看的丰唇印了过去。他唇间的气息带着惹人迷醉的芬芳,她含吮着,舌尖掠过他整齐的白牙,缠住了蠢蠢欲动的大舌。 她想念他,不会挂在嘴边,写在脸上。但不曾有片刻淡于心头。云若澜之于她而言,似慈父。如明师,更是相濡以沫的爱人。尽管没有详细讲述过她内心的情感,但她相信,这个男人都懂得。 细致地勾勒着她的唇线,仙祗般的男人明亮的星眸渐渐蒙上了淡淡的魔气。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呼之欲出的欲念。他想爱她,狠狠地爱她。 大掌抚上越是丰盈的软肉,捻动着俏丽的粉嫩乳珠,云若澜不满足地将她的香舌卷出唇外。交缠着,像不知疲倦的小蛇扭结在一起。 她细碎的娇哼撩动着他隐忍的神经,仙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加深着暌违已久的亲吻,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孟浪起来。 “我的绯儿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声音暗哑地轻叹着,他舔舐过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津津有味地吞没了她的乳|峰。翻搅得小乳珠一阵颤栗。 “唔,云……澜,澜……”纤指插入了他的乌发中,他暗含警告的一瞥让慕绯瑟聪明地唤起了欢好时才会有的昵称。他唇舌所过之处,就是在点燃她身体上一处处火苗。热得她口干舌燥。 大手划过平坦的小腹,毫不费力地探向幽美的桃花源。云若澜温柔地搓揉着肿胀的花蒂,口中依然不肯放过挺立的小珠。 被逗弄得无所适从,少女紧紧揪着他的黑发,幽怨地低呜:“就会拿着我戏弄。” “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么应对我的如狼似虎?”咧嘴笑着,仙男没了在人前的淡然,魔性毕现。 被闹了个大红脸,不甘只被作弄,慕绯瑟将手伸向抵住自己的坚硬,在看到半吊子师父的俊脸陡然涨红后,恶作剧地套弄起来。 “小澜澜很精神嘛……” 舒服得想哼出声,云若澜放弃了攻击她的丰盈,转而揉着她紧翘的臀肉,气息不稳地低声示警:“担心引火焚身。” “师父大人是在说自己么?”面红耳赤,少女也不肯落了下风,犟着嘴,在他越发狂放的动作中禁不住气喘吁吁。 “磨人精……”指尖撩拨出愈来愈多滑腻的花液后,他伸手拽过她握着坚硬的柔荑,将灼灼的硬挺抵向那处娇软。 “绯儿,我的绯儿……”仙男细细喃着小徒弟的名字,寸寸没入。紧致温暖的花径细密地包裹住他的胀痛,舒爽得他终于闷哼出声。 几乎是一下就被推向了高峰,她忍不住喊了起来:“澜,轻一点。” 出门在外少女也不是夜夜生欢,唯一一次还是在葵极为克制的情况下进行了伪欢好。突然满胀的感觉让她娇啼连连,明媚的黑眸瞬即染上了无限春情。 “可小绯儿不是这么说的啊……”摆动着线条流畅的腰身,重重地顶了几记,云若澜唇角微弯,用小徒弟捉弄自己的话语堵了回去。 在接到她似嗔非嗔的媚视后,他动情地吻住了吐气如兰的小嘴。唇舌纠缠着,下身又紧密相连,两人间契合得天衣无缝。 与深爱男子做着毫无保留的交流,重逢的喜悦和有力的撞击很快便将慕绯瑟送上顶点。 “嗯啊……” 长长的娇吟后,少女情不自禁弓起的身子泛着淡淡的粉色,娇躯火热得让仙男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花径的收缩像是无数双小手在摩动,他畅快不已,更是不遗余力地律动起来。 “天知道我有多想你。绯儿,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没有你的日子,太难捱了。”含弄着她的耳垂,感受着她的战栗,云若澜低低倾诉着爱语,呼吸粗重。 她紧紧攀住他的肩膀,娇喘不断,“我也不想再跟你分开,哪怕一天,都不想再跟你分开。啊,你……好深啊……” 晃动的双峰随着他的挞伐,规律地磨蹭着他的胸膛。作怪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伴着小腹间源源不断而来的快感,愉悦的感触散至四肢百骸。 慕绯瑟只觉得花心越来越酸,在一记刁钻的冲撞后,眼前瞬时星火四溅。 越胀越大的坚硬离开了她颤颤的花径,没等回过神,少女瘫软如泥的身子就被翻了个面。如瀑长发披散在纤柔的身躯上,细密的汗珠浸湿了额前刘海,她匐在榻上,大口喘着气。 惊觉滚烫的硬挺在臀瓣间磨蹭着,她又急又羞,勉强支起身子,怯怯朝后告饶。 “不要了……” 云若澜笑得无比灿烂,爱抚着她白皙的玉肌,戏谑道:“刚刚是谁在豪言壮语呐?” “您就当我年幼无知,可好?”少女娇嗔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顶端正抵着缩得极袖珍的小花,微痛的刺激惊出了她更多花液。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却不知妖娆的姿态更是无法平息那熊熊的爱火。腰肢被高高抬起,慕绯瑟被迫半跪于床第,以羞人的姿势迎来了半吊子师父又一波侵袭。 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把玩着她的胸前软肉,他低笑着,附在她耳边悠悠说着:“年幼?再过一阵就可以为人母了。” 生儿育女?这个基本不会出现在他们之间的话题惹得少女莫名兴奋,偏头咬了那张可恶的俊脸一口,甜甜笑道:“准我生宝宝啦?” “再不弄两个小家伙出来管着你点儿,还不知要惹多少桃花债回来。”仙男忿忿地啄着她的俏脸,身下更用力地顶撞起来。 无数事实证明,吃醋中的男人不能惹。慕绯瑟应承着他的疼爱,断断续续地回道:“那封印……” “解决那个我们立马成亲生子。乖绯儿,好不好?” 柔情似水的声音魅惑着,少女迷失在绵密的情网中,身下又传来燃燃不绝的酥痒,在又一波高峰来临前,她无意识地点头称好,任由巨大的欢浪将她淹没。 “我爱你,绯儿,我爱你……”拧绞的花径逼出了男人多月来的储蓄,他低低哼着,与小徒弟共赴欢愉的极致。 一帐旖旎,热气腾腾。两具美丽的身体重叠着,急促的呼吸声交缠着,无比动人。 正在气氛缱绻之时,结着阵法的帐外蓦地响起了一个隐带笑意的声音:“瑟儿,澜兄,该用午膳了。”(未完待续) 218 双龙戏凤(上) 身子毕竟赶不上魂师武师之流,在慕绯瑟的悉心呵护下,百里雍安然地熟睡着,可爱的小脸一片祥和。 简单梳妆后,少女查探了小皇孙的情况,大感安心。面对兄长带笑的目光,她本还有些羞赧,却在看到葵一脸憋屈的模样后,忍俊不禁。 豹君大人将身形都藏在大大的斗篷下,掩去了部分兽型化的尴尬,灿黄猫眸有说不出的郁卒。 趁着她在宽慰几欲暴走的兽美男时,慕言已经命人将简单又丰盛的饭桌搬进了大帐,顺势也跟春风得意的师叔说起了行程安排。 离垣国大陆最近的海岛面积辽阔,植被颇丰,若不是身负重任,倒像极了游山玩水的豪客们在此处落脚。 慕绯瑟细嚼慢咽着墨海海域有名的海产,听到暗下黑手的士兵被黑衣处决后,朝青莲少年微笑道:“哥哥,小白就交给你了。我这头有了个明确的方向,会很快解决的。” “嗯,有澜兄和豹君在,我很放心。不过,瑟儿,这木属性准魂兽似乎不太温和,你对小东西们向来仁慈,别大意了。” 慕言在自家妹妹跟前不免会叨叨几句,她对幻兽们比对人要宽容得多,从气鼓鼓的豹君身上就可见一斑。 “嗯,我会注意的。”少女温顺答着,眼角余光瞅到臭脸的葵正瞪着满桌海味却不动筷,又瞥了瞥他不曾露出的爪子,会意笑笑,夹起肥美的海鱼朝闹脾气的男人喂去。 葵好容易才适应了用筷子,这下兽型状态未褪,没掀桌子已实属难得。不过他被自家女人的体贴哄得很开心,有滋有味地吃着她喂过来的海产,他大喇喇地把脑袋歇在她肩头,见云若澜那魔物只是挑了挑眉,心里更是欢腾不已。 仙男睨了蹬鼻子上脸的男人一眼,草草吃了两口。觉得这些海鱼还是不如领地的淡水鱼来得美味,便停下了筷子。 “慕言。清风门那头,也得抓紧。梁兴邦是越来越猖獗了,活捉那个妖人,直接公诸天下。你此次代表的是师父他老人家,长老们也会配合你。放手去做就是。” “丰晖皇城的妖人已在控制中,那个苏倩也跑不了。澜兄,师祖当真要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么?”慕言眉头微蹙,问得肃然。 慕绯瑟一听这话。插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师祖改主意了么?” “梁兴邦也好,武洪涛也好,若心无邪念。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控制。那些自诩正道的门派也很让人失望,不过是寥寥数语,就被挑拨得不辨是非,除了说私欲蒙心,想不出别的理由。”云若澜清淡说着。可云淡风轻的话语却掩不住他的煞气。 清风门暗中谋划着在康翎两国会晤之际扼杀两国皇储,妄图将这份罪名转嫁于树大招风的少女领主。此举不但会挑起两国战事,还会让天命之人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梁兴邦联合了诸多门派,承诺若恶魔岭重新成为无人打理之地,会与众门派共享丰厚的资源。因此。被财利蒙蔽了双眼的门派推波助澜,用各种方式找着神弃之地的麻烦。让那片土地陷入自顾不暇之境,以图混淆视听。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心思缜密的领导者以及今非昔比的无煞和七绝门,之后又有天魂宫强力支援,自然溃不成军。 很多事慕绯瑟并不清楚,猛地听云若澜说起,晏澄不曾与她汇合想必也是这缘故,不由怒从心起。 那些人竟然只为了一己之私就要破坏她费心建立的和乐,真是死不足惜。强忍着想骂脏话的冲动,她冷静问着:“师祖是想警告所有人别再动恶魔岭的心思?” “大抵如此。另一方面,也是对小徒孙的无限关爱。”仙男揉了揉她略带薄怒的俏脸,笑眯眯说道:“师父不愿你跟他一样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干脆向魂师界披露有妖祸的事实,也让那群天天喊着不公平的家伙好好反省反省。” 少女一阵静默,心间充斥着浓浓的感动。楚易之的决定很冒险,若有人心怀不轨,长期以来维系的和平岌岌可危。 她能想象表情不多的老人下了多大的狠心。魂师这个高高在上的群体被惯坏了,长此以往,就算妖祸不现,也会人祸为患。借机整顿清理一番,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我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粉拳紧握,慕绯瑟一脸坚定。她收获了越来越多的维护和疼惜,纵是有缘由的,但她仍然倍感温馨。 云若澜和慕言相视一笑,充满干劲的少女总会带给人惊喜,他们全力相辅即好。 懒洋洋嚼着美味的鱼肉,葵轻哼,“算楚易之明理,没有墨守成规。” 这话说得狂妄,魂宗大人的徒子徒孙却无法辩驳。豹君是比老人年岁还长的元妖,他没有满口“老不死”算是给足了少女面子。 大概知道葵受于钳制的不愉,慕绯瑟莞尔,伸手捏了捏桀骜男人头上那对不合时宜的猫耳,“你这样子也不适合再有人跟着,我们自行上路吧?” “嘁,用什么方法蜕化妖性,你不是最清楚么?”葵咧嘴笑着,一口白牙晃得少女霎时俏脸涨红。 看出了个中猫腻,云若澜淡淡说着:“自己人行动会方便些,豹君也不用担心被人质疑身份。” 被堵住了嘴,葵瞪着天生就是来克他的仙祗男子,恨得牙痒痒。不过听他的意思,像是默许了自己的入门资格,豹君大人心花怒放,哼哼两声,没再跟他抬杠。 男人们略显怪异的和平让慕绯瑟暗暗松了口气。半吊子师父和兄长不点头,她怎地也不会跟葵逾越那层关系。不过看样子,连什么是服软都不懂的阿猫似乎还颇合他们的心意。 果然宠她宠得没边啊……径自唏嘘着,少女看向几人的目光越发温柔。 解决了妖患,她便会兑现诺言,以凤冠霞帔之姿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会有一堆小萝卜头围绕在他们膝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如是想着,少女俏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越发坚定了牢牢守护来之不易美好的决心。 一顿海鲜午膳吃得很尽兴,几人又饶有兴致地闲聊了很久。全程有慕绯瑟照料着。豹君大人心满意足地主动请缨去照看还未清醒的小皇孙。 葵变相的示好笑弯了慕言的眉眼,原本还有些担心他的脾气会闹得家宅不宁。这会儿看来不羁的豹君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 趁着云若澜去探望百里雍的空档,慕言心情愉悦地环着自家妹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享受着分离后难得的独处时光。 “哥哥,垣国皇室里有小白很重视的人。你多费点儿心,保他们无恙。”倚在兄长怀里,少女低低说着。 “三长老把该保护的人都安置妥当了,他更是亲自跟在垣国皇帝身边。不会有遗落的。”慕言应得干脆,心思一动,浅笑道:“瑟儿很看重小皇孙呐。” 无由来有些心虚。她把玩着青莲少年修长的手指,轻声说着:“小白比鸿书也大不了多少,之于我而言,就是弟弟。哥哥,你想太多了。” “哦?”看穿了她的小局促。慕言正色道:“只怕那孩子可不是这么想。瑟儿,我听垣国皇帝的口气,似乎有立小白为太子的意思。他若真成了一国皇储,以康垣两国的关系,你们想再有交集。恐怕不易啊。” 秀眉微挑,慕绯瑟沉默片刻。轻叹着:“他的性子,做皇帝会很吃亏。” 慕言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对他还不是一般的维护。” “哥哥,小白被保护得太好,虽聪明伶俐,但个性单纯,他确实不适合皇权争斗。我只是不想他沾染太多世俗的丑恶,毕竟像他这么纯净的孩子,世间难寻。” 少女也没掩饰心底的想法,娓娓道着,黑眸中也浮起了看不透的迷雾。她当真只是这么想的么? 无奈摇摇头,慕言轻啄着她的小嘴,俊脸温润如玉,“你若不肯直面,无人能左右你半分。也罢,我的时间可不能荒废在这上面。对吧,瑟儿?” “唔……” 来不及应声,她的双唇就被温柔地覆住,温热的舌头极尽能事地纠缠着她的香舌,无声地传递着青莲少年的思念和遗憾。 他不愿离开她半步,却更愿意为她披荆斩棘。待乌云尽散,他们便能安享厮守的时光,再无后顾之忧。 闭眼回应着兄长的热情,少女心疼他的体贴,也感谢他的包容。动情之时,比翼花悠然盛放,一帐幽香,勾动着拥吻的两人那不能自已的情丝。 慕绯瑟扭身跨坐于兄长身上,简单梳成的长辫在她身后摇摇晃晃,晃出了别样的美感。 嚅动双唇啃噬着他好看的唇瓣,她的小手细细拂过青莲少年的俊脸,悄悄探进了微敞的衣襟,隔着薄薄的里衬抚摸着他又紧实不少的胸膛。 很清楚她的主动源于何处,慕言会心地深吻着,扯开了她的腰带,大手拨开了不算厚实的衣料,丈量着她光洁的肌肤,抚弄着那方爱不释手的浑圆。 “哥哥……” 柔媚的声音叫出了令人心悸的称谓,埋头于她肩胛舔舐的青莲少年性致大增。 人心里总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癖好,比如慕言。他喜欢欢好时少女用娇羞的声音唤他哥哥,比平日的称呼更让他兴奋。 熟练地卸去了她的亵裤,他没有急着进入春水潺潺的花径,恶趣味地用悄然站立的坚硬磨蹭着,见她满脸红晕,又说不出求欢之语,狡黠如狐。 “瑟儿有没有想它啊?”克制着贯穿她的冲动,慕言轻声问着,用坚硬的顶端揉抵着发颤的花蒂。 少女羞恼地捶了他一记,两人此时是心意相通的,他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浓烈的情意? 笑意越甚,青莲少年的呼吸略带急促,“不肯说么?” “坏哥哥,不要逗弄我啊……”难耐地扭动着小蛮腰,慕绯瑟被他的恶作剧弄得飘飘忽忽,终于隐晦地说出了令人遐想的邀请。 舔吮着她兴奋得颤颤巍巍的乳珠,慕言略感满意,缠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用力下压,他的灼热便在层层包裹中穿透了她的身体。 “啊……” 两人同时满足地吟着,伸手抵着兄长的胸膛,少女的身子像颠簸在风浪中的小船,起伏不断。 “乖瑟儿,我好想你,它也好想你。”明知她知晓他心中所想,慕言还是在自家妹妹耳边低呢着,在感觉她的花径阵阵紧缩后,更是露骨地说着:“瑟儿也很想它,对吧?” “嗯……不要磨那里。坏哥哥,我会坏掉的。”花蒂被他的指尖一下下研磨着,慕绯瑟如诉如泣。 早上才被云若澜折腾得敏感不已,不过休整了两个时辰,慕言这手足以让她坠入疯狂。 坚硬的顶端被一股烫人的热液冲刷着,青莲少年唇角微扬,温润的模样不再。在她一声惊呼后,抱着她站起,他边律动着,边往床榻上移。听着她断续的娇喘,他将她压在身下,巴着她臀肉,更快速地冲闯起来。 “慢,慢一点……”死死攀住兄长的脖颈,少女如猫呜咽。最温顺的慕言在床第间也越来越勇猛了,再这么下去,她真要顶不住这些如狼似虎的进攻了。 两人抵死纠缠着,突然,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惊得两人身子双双一僵。 “帐外的防护都不做好。慕言,大意了。” 慕绯瑟呆呆看着自家半吊子师父信步走进,大手一挥,水样蓝光罩住了整个大帐,而他全然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被吓到的不止少女,连慕言也颤了一下,差点精关不保。他飞快扯过榻上薄被裹住妹妹和自己的身子,略微不满地问着:“师叔,您这是哪一出啊?” 云若澜嗅了嗅空气中异常的香味,心道这就是情咒的威力,星眸染着几分浅薄的欲|色,步步走近。 “貌似中午有人坏了我的兴致。小师侄,不该想办法弥补么?”(未完待续) 219 双龙戏凤(下) 完全僵直在兄长怀中,慕绯瑟又羞又急。 云若澜眼瞅着小徒弟面色潮红,也能想象薄被下是哪副光景,悠哉挤上了床,杵着脑袋倚在一旁。 “师叔,别闹了。” 自打仙男亲自更正后,慕言就没再叫过师叔,即便在师祖和师父面前也不例外。今儿连着两次唤出口,由此可想他是何等尴尬。 不过尴尬归尴尬,青莲少年意外地发现不曾退出的坚硬被包裹得更是紧密,让他的心神一荡,恨不得立刻撵走难打发的男人。 “绯儿是在害羞么?”没有理会撵人的师侄,云若澜淡笑着,抚上了那张嫣红的俏脸。 少女越发无措,她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状况,可当事人是半吊子师父和兄长,怎么想都是个太过怪异的组合。 凝上了那对眼带调侃却不现它意的星眸,仙男的目光温和得像一汪清泉将她萦绕,她总算嗫嗫张嘴:“我……” 脸上笑意越甚,云若澜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轻声说着:“是应该给慕言些时间的,不过身为家长,有必要整理整理今后的首要家事。” “啊?”兄妹俩下意识地问出了声,后觉私密处还在亲昵纠缠,齐齐抽吸,看得仙男醋意顿生。 边将手探进了薄被中,仙祗男人边魔靥般地蛊惑着:“以后五六天才能轮一次,只怕会很难捱。小师侄,不妨试试一块儿招呼我们的小娇妻吧?” “师叔,你确定?”慕言被他的提议吸引,无名邪火噌噌冒出。 “不然呢?谁让绯儿有挡也挡不住的桃花运……”不知何时扯开了小徒弟身上的束缚,云若澜在她的软肉顶端画着圈圈,指尖传来了她细微的颤栗,便张嘴咬住了微抖的乳珠。 慕言一听也觉得很在理,在他们密不可分后,再荒|淫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妹妹不会太难堪就好。 有些担心地瞥过少女的俏脸。见她眉眼间散着说不出的媚意,青莲少年沉心感应了她的想法。也不似厌恶,一时俊颜舒展。 缓缓地摆动着腰,他笑得春光灿烂,“乖瑟儿,放松点。哥哥可不想寸步难行啊……” 被撩拨得酥痒难耐,又遭遇两男戏谑,慕绯瑟捂着滚烫的脸,蚊哼般抗议着:“你们就不用问过我的意见么?”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你也不讨厌。不是么?”大口吮噬过挺立的乳|尖,云若澜转而用手指捻动着肿胀的茱萸,轻啄着小徒弟逞强的小嘴。 “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们伤心。”她强忍着股间一波波热浪来袭,低低说着:“哪怕能有片刻是专属于你们每个人的,我都会好过些。” 一听这话,本想加大力度的慕言止住了动作,俯身深深吻住了自家妹妹。在她快透不过气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瑟儿,我从来没想过你不是我的,即便你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我也清楚你的心里有一个位置是仅属于我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于形式为何?能跟师叔有别样的交流,我倒觉得挺不错的。(.无弹窗广告)” 三人的脸靠得很近。几乎都能听到彼此间鼓噪的心跳。云若澜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在其他方面略胜慕言一筹,但在情事上,他的包容力远逊于这个年纪不大的天才少年。 不管是否为情咒作祟,慕言的无私都是让人动容的。他所作的一切尽数只为少女一展欢颜,在外人看来是盲目愚昧的,在仙男看来,却无比动人。 轻吻着小徒弟漾起盈盈水光的眼眸,云若澜低笑,“好像又被比下去了。绯儿,看来我这个师父得再努把力了。” 心头的感动最终化作了幸福的泪水潸然落下,她伸手抱住两个疼她如斯的男人,轻呢着:“你们会宠坏我的。” “小笨蛋……”舌尖卷净了她的泪迹,仙男斜了一眼占着甜美却不动作的师侄,懒懒说着:“要我计时么?” “师叔,您还是省省吧。”慕言不慌不忙地应着,长臂一捞,将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妹妹抱坐在身上,似笑非笑地回睨着,“好歹要等下一拨。” 说话间,他扶住少女的腰,轻柔地向上顶动着,吮着在眼前摇晃的娇软,在听到她的娇呼后,嘴角上扬。 酥麻的快感阵阵袭来,情绪的转换让慕绯瑟喘息着,一时心绪万千。 她明白两人的宽慰只为让她不要背负太多罪恶感。高星魂师有悠长的生命,他们还要相伴漫长的岁月。 与其战战兢兢地思索如何平衡他们的关联,倒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做。 茅塞顿开,少女索性丢开了其他想法,轻摆着纤细的腰肢,迎合着兄长的挞伐,反手捉住了在她臀间一下下抵弄着的坚硬。 隔着布料的抚摸让贴上了小徒弟后背的云若澜舒服地哼哼着,他飞快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任泌着靡靡气息的顶端在她的小手中出没。 不自觉地也跟上了他们的律动,仙男魔性大作,大掌前探,握着她跳动的丰盈,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刺激的视觉听觉,加上难以言述的触感,令三人都亢奋起来。 慕言越顶越重,狠命的冲刺勾出了更多滑腻的花液,润泽湿滑的花径抽搐紧缩,裹动着他欲炸的硬挺,舒爽得他紧紧扣住了她的翘臀,更卖力地向上顶动着。 “唔……哥哥,哥哥……”娇声喊着,慕绯瑟被酸胀的感觉折磨得想大声叫出来。 又是一个灭顶的狂潮奔涌而至,她的声音变得尖细,无从宣泄,只好把承受不了的快感转嫁到手中,愈发快速地套弄着抖动的坚|挺。 兴许是觉得自己叫得太不知羞耻,少女牵引着半吊子师父侧跪于她身畔,头一低,香舌划过他泌出透明热液的顶端。 “绯,绯儿……”被她的举动一惊,云若澜全身一紧,那磨人的感觉瞬时冲得他目眩神迷。 他低吟着小徒弟的名字。抚着她顺滑的秀发,眼睁睁看着肿胀的顶端消失在她的樱口中。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周身。 艰难地含吮着仙男的粗壮,她轻轻抚弄着仍露在外面的部分,抬眼看到他的一脸沉迷,调皮地用舌尖撩拨着他的冠状,含糊不清地说着:“小澜澜也不讨厌嘛……” 反过来被调戏了。云若澜哭笑不得,又舍不得断了这新奇的感觉,自觉地把坚硬往前送着,清朗如风的声音多少带了些哀切。“乖绯儿,再帮我弄弄。” 难得看见他这模样,慕绯瑟很有成就感。往上飞了一记媚眼,乖巧地再次吞吐起来。 淫|靡的场景发生在慕言眼前,惹得他热血沸腾。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把头往前一凑,灵巧的舌头卷住了不甘被忽视的粉嫩乳珠。 听到她的闷哼后。青莲少年越动越快,脊柱一酸,在那紧密花径规律的扭绞中,奉上了灼热的种子。 小徒弟柔荑突然一紧,美眸微睁。略尖的低呼闷闷传出。慕言又是俊脸酡红,眸中似有回味。云若澜留意到这些细节。忍住喷薄的欲念,弯腰将少女抱起。 “啵――” 兄妹俩亲密相连的地方被迫分离,秽色的声音让久久不能平息的慕绯瑟俏脸更红。她急急抱住了半吊子师父的脖颈,羞色难掩地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胛。 略感不满地瞪着仙气不再的师叔,慕言很清楚那种焦心磨肝的感觉,嘴上却想逗弄几句,“师叔,色急了。” 也没有青莲少年想象中的局促,云若澜淡淡瞥着,回得自然:“食色性也,美景当前,我又不是柳下惠……要是小师侄稍后能隐忍不发,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 两个温润的男子斗起嘴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少女夹在中间,略显为难。身子酥软不堪,她却小声调和着:“我,我申请休息一下。” 刚把她安放于软榻之上,仙男就被小徒弟蚊子哼哼气乐了。匐在她身上,他低低笑道:“箭在弦上,绯儿想做逃兵?” “应付一个都困难,我真怀疑你们哪来的那么多精力。”越发小声地嘀咕着,慕绯瑟顺口说出了隐藏已久的小怨念。 与他们尽享鱼水之欢是很畅快幸福的事儿,但若非强大的力量支持着,谁能敌得过每每都会被拆骨入腹的过程? “某个小迷糊媚骨天成,诱人不倦,还要反问因何而起。绯儿,这个小迷糊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啊?” 云若澜笑颜越甚,没等她回过神,就将肿大的坚硬送进了泥泞的地界。 “呀……你,你……澜……”颤抖的花瓣被强势分开,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充血花蒂被一下下摩擦着,少女欲哭地娇吟着,蚀骨的风暴再次来临。 就在那头师徒二人纠缠一气的同时,慕言长指一点,细心地唤出水流清理着不曾疲软的坚硬上的斑斑狼藉。适才师叔享受到的口舌服务似乎很有意思,他也蠢动着,想在此刻横插一脚。 不动声色地靠近,趁云若澜大肆挞伐之际,青莲少年已经挪到了床头,俯身亲吻着气喘吁吁的妹妹,见她虽累却异常妖魅的媚样,抓起她的小手就往自己的灼热摸去。 深知不能厚此薄彼,慕绯瑟温柔地套弄着兄长的坚硬,媚眼如丝,“坏哥哥,就知道伙同你师叔来作弄我。” 说话间,她臻首微扬,如法炮制地轻吻着带给自己无限欢愉的硬挺。见温柔如水的男子一时俊脸微扭,她呼吸愈急,柔顺地舔舐着颤颤的顶端。 “好瑟儿,快,快……”慕言终于知道她的娇唇能引发多大的快活了,不禁前后摆动着腰,想得到更多安抚。 只能听到小徒弟断续的娇吟,云若澜奋力耕耘着,长发散落,随着身体的摆动规律轻晃着,无比妖娆。 眼角余光瞥过,青莲少年的满面红光惹得仙男一阵失笑。坏心眼地将少女抱坐起来,出没于樱唇间的粗大不得已脱离,慕言欲求不满的样子让他笑得越发灿烂。 也不想太过逗弄这个令人无法产生恶感的少年,云若澜笑眯眯地说着:“小师侄,一起吧。” 一起?现在不就是一起么?慕言有些不明白,却在师叔刻意掰开妹妹的臀瓣。看到那朵漂亮的小花后,似懂非懂地对上了那双闪着隐约魔气的星眸。 “师叔说的是。这里?”指尖在蓦地紧缩的小花附近游走着,他触碰了粉红的嫩肉,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啊,不要!那里不要!哥哥,不要碰那里!”慕绯瑟突然激亢起来。之前宁洛捉弄她的时候也碰过那里。是很奇怪的感觉,但所带来的刺激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言述的。 她太过激烈的反应让两男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云若澜干脆停下了律动,耐心说着:“我翻阅过典籍。各人的敏感之处不尽相同,那里似乎能带给女子极大欢愉。绯儿好像也颇为欢迎啊。” “才不是!”少女俏脸嫣红,大声辩驳着。在看到半吊子师父调笑的眼神后,略为尴尬地声明着:“那里,好脏。” “哦?是么?”云若澜有些明知故问,小师侄不过是轻轻试探了一下,她的花径就拧绞得比往日还要剧烈。很难相信她此刻的否认有多坚决。 笑眼如弯月,慕言不想妹妹太过紧张,跪立于她身旁,啄着她的俏脸,轻声说着:“瑟儿别怕。别忘了。我和师叔都是用水的好手,再污秽的地方。我们都能解决。何况我们的瑟儿怎么会有不洁之处呢?” 听着兄长夸张的话语,慕绯瑟暗道他们是势在必行,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她银牙紧咬,细声细气地应道:“会裂的。” 在一起那么久,就没听她喊过痛,两男相视一笑,毕竟都是凡胎肉|体,谁能不怕痛呢? “我们就试试,好不好?”说是这么说的,慕言的整根手指已经没入了陌生的甬道。 长指像是被婴儿的小嘴紧紧吸附着,连纤长的指头都前行困难,更别提那粗壮的灼热了。青莲少年有些担心,心想着就此作罢,却意外嗅到了另一朵比翼花散出的浓厚幽香。 原来,这也是妹妹的敏感之处啊……慕言朝云若澜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仙男缓缓顶弄起来,双手钳住她的细腰,肆意撷取着涓涓涌出的花液。 蓝盈盈的水点悄然汇聚在少女的小花附近,即便有陌生的胀痛感,也很快就被这些体贴的小光点平复。 焦躁地扶住了兄长揉弄着她胸前软肉的大手,慕绯瑟不安地扭动着腰,想摆脱那作怪的手指,却发现它越钻越深,娇喘连连。 歪头吻住妹妹的樱唇,慕言温柔而耐心地出进着,趁她不注意,又多加了一根手指。发现她呼吸更为急促,他又爱又怜地卷着她的小舌亲昵相缠。 心念着想让小徒弟更快活些,体贴的云若澜悄悄地在她的小花周遭结出了一个极袖珍的阵法,以免她稍后会遭受疼痛的困扰。 两人合力,惶然的慕绯瑟很快就泄了身。她无力再直立身子,瘫软在半吊子师父怀里,抽搐的小花也尽显于转到了她身后的慕言眼前。 漂亮的粉嫩淫|靡地颤抖着,看得慕言血气翻涌,将肿胀的顶端抵在了尚未被开发的小花上。 真切感受到热力四射的坚硬,少女喘息着,无助地回眸看着做好了进攻准备的兄长,似嗔非嗔,“轻一点。” 得了她允许,青莲少年欣然领命,在无数水蓝色光点的辅助下,寸寸挤进了那个始为君开的甬道。 “嗯唔……” 尽管做了充足的热身,但手指和坚硬的区别还是立即凸显。慕绯瑟小脸皱成一团,像是要被撕裂般的感觉又带她回到了初|夜之时,疼得她忍不住冷汗直冒。 心疼地轻吻着少女的额头,云若澜一面揉捏着她的丰盈,一面探手抵弄着她的花蒂,以图让她尽快舒缓过来。 慕言也不敢乱动,甬道中的皱褶紧致让他想立刻大肆开采,可怎么也得在她适应他的粗大后才能动作。他轻抚着她的臀瓣,轻声安抚着,生怕自家妹妹因此留下阴影。 半晌,兢兢业业的两男听到了如福音般的天籁之声。 “动动,好难受……” 面红耳赤地说完,慕绯瑟就被卷入了极为陌生却令人疯狂的欢好中。 初次配合,两男摸索一阵,很快就以精准的力道和角度进出起来。他们的灼热隔著一层粘膜在少女的体内相撞,几乎能清晰感觉到彼此坚硬的跳动。 硕大的顶端像长了眼睛,认准少女两朵花心的肉缝咬了上去。冠状的边缘勾磨著她内里的花壁,将上面的褶皱一次一次刮平,又一次一次挤得更深。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床第之欢,慕绯瑟失神地应承着两人默契的进攻,身子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绯儿,舒服么?” “舒,舒服……” “瑟儿,你好紧……” “唔,哥哥,哥哥……” 不连贯的对话,满帐难掩的春光,还有弥漫在空气中引人遐想的幽香,将三人都推向了最顶端。 “嗯啊……” 齐齐闷哼,缴械的两个男人喘着粗气,赫然发现他们美丽的小娇妻竟在激烈的泄身中晕了过去。 四目相对,两人苦笑。看来这三人同欢,还得慢慢来呐……(未完待续) 220 被进化的百里雍 百里雍醒来的时候,已经时隔墨海血战两天之久。(.) 睡眼惺忪地起身,小皇孙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寻他的瑟姐姐,却只看见脸色阴晴不定的葵哥哥坐在他床边。 如释重负的萌物们蜂拥而至,男孩脸上绽出可人的微笑,摸摸这个,抚抚那个,身边一时热闹得紧。 “葵哥哥,瑟姐姐呢?”百里雍直觉俊美的男人满脸不快是因为少女不在此地,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着。 斜睨了醒来的小鬼一记,葵的脸色稍霁,怨念地看了看那女人的帐篷,口气不佳,“忙着应付饥渴的男人们。你怎么样?不会再病歪歪了吧?” 小脸一红,百里雍也很讨厌自己此刻拖油瓶的角色。他刚想硬气地回一句不会再拖累大家,蓦地发现他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他从来不知道胸腔除了心脏会跳动,还有别的脏器会有什么激烈的运动。但一觉醒来,他分明能感觉到胸腔有陌生的颤动,莫名的气流若有似无地盘旋着,究竟怎么了? 葵见百里雍半晌不说话,心道自己语气不善刺伤了这个最近磨难多多的小鬼,有些别扭,“你不是有修为的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 “葵哥哥,谢谢你。”扬起可爱的笑脸,小皇孙决定暂时不纠结身体的变化,满是真诚地感谢着守护他的男人。 被他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豹君大人粗声说着:“谁有工夫理你这小鬼?” 葵正使着性子,百里雍的帐门一掀,盈盈走进了面若桃花的纤秀佳人,宛然笑着:“葵,又在跟谁置气呢?” “瑟姐姐!”欣喜地扑进了少女怀中,小皇孙唯恐她又会消失,赖在她身侧不肯挪窝。 上下打量着一天没见的女人,葵敏锐地嗅到了那股已然变淡的幽香,心气不顺地回着嘴:“你说呢?还真是会掐着点出现呐。(.无弹窗广告)” 说话间两个身长玉立的男人也进了帐篷。掩不住的春风得意让豹君大人不免又是一阵怨念。他浅尝即止,他们却能大快朵颐。怎么想都觉得那女人小偏心。 揉着百里雍粉嘟嘟的脸蛋,慕绯瑟被葵的话闹得双颊微热。 从头天午后一直持续到半夜的狂欢,像是一场太过缱绻的美梦。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怎么醒来的,若不是疼她的两男最终克制了,恐怕她还瘫软在榻上动弹不得。 微瞪着太直白的男人。少女笑眯眯地问着:“小白感觉好些没?” “我一切都好。对不起,瑟姐姐,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陷入危险中。”百里雍很自责。他渴望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救他坠入大海。 轻拍了他的脑袋,慕绯瑟笑得很温柔。“傻孩子,跟你没关系。对了,小白,我哥哥会先送你回皇城。有他在,不用担心你三叔会作乱。” 小皇孙神色一紧。急切地问着:“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还不好说,得看我什么时候找到那个调皮的家伙了。”少女看了看三个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的男人,也有些头疼。 神匠岛离他们现在落脚的小岛还有极远的距离,又不能确定那只作乱的幻兽是否就是最后的木属性准魂兽。但愿不会让她做无用功…… “瑟姐姐,不管你有没有达成此行的目的。能答应小白一件事么?”百里雍紧紧抱着少女的手臂,一脸认真。 “嗯?你说。” “从墨海出来。一定要来丰晖皇城找我。我会向皇爷爷表明心志,非瑟姐姐不娶。所以,瑟姐姐不能扔下未来的夫君不管哦。” 男孩羞答答地说完,怯怯看着明显一滞的美丽女子,不等她应声,粉嫩的小嘴就轻轻落在她的左颊,“说定了哟。” 慕绯瑟一时哭笑不得,这算是哪门子娇羞的先斩后奏呐? 三道视线齐刷刷扫过,少女嘴角微抽,正想说点什么,护妹第一人轻笑出声,化解了她的尴尬,“小白,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得跟着我了,是不是该先想想怎么跟我打好关系啊?” “言哥哥,劳烦之处,还请多包涵。”鼓足勇气说了想说的话,百里雍羞得慌。手足无措间,他下意识朝慕言靠了过去,正经向温润如月的少年深鞠了一躬。 黏人精让出了位置,葵箭步蹿过,示威似的霸住了少女的腰,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说道:“我昨晚都没吃的。” 边说着,豹君大人边亮出了还是毛绒绒的爪子,灿黄眸子里满是委屈。 慕绯瑟又好笑又心疼,揉捏着他软软的肉垫,温声回着:“我待会儿保证把你喂得饱饱的。” “你自己说的,要饱饱的。”意味深长地重复着她的话,葵颀长的身子又贴近几分,有意无意蹭着她的娇躯。 耳根腾起丝丝热气,少女没好气地斜了他一记。以葵的修为来说,十天半月不进食都没问题,也不知这货是不是存心要她内疚。 这头两人低声细语斗着嘴,那厢却颇有新人进门的意味。 百里雍乖巧站在那儿,听着言哥哥大致的安排,时不时偷瞄着但笑不语的云若澜。他有点儿怕这个仙气飘飘的男人,从表情又看不出一二,心里惴惴不安。 等慕言说完行程,仙男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男孩的肩头,正想收手,突然神色一肃,水蓝色光点瞬间顺着手指涌进了小皇孙的身体。 魂源波动传来,慕绯瑟没了心思再跟葵嘀咕,忙问着:“怎么了?” “这孩子,魂源珠有了始动迹象。”云若澜细致地检查着,良久后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垣国皇室不曾出现过拥有魂源力的人,百里雍跟少女认识已久,她自然也是关切过他的情况的,他确实不曾拥有幻魂大陆人人称羡的能力。 魂源珠始动意味着魂士的诞生,认真修炼后就能成为魂师。如今半吊子师父这般说了,小白也会成为魂师,那便是确凿无疑的。 众人还没回过神,只听到一声欢呼响起,“太好了!我也能保护瑟姐姐了!” 相比百里雍不究缘由的开怀,一干“大人”则严肃很多。有无魂源力是出生就注定的,即便始动时间不定,但幻魂大陆从未出现过普通人一夜成为魂士的情况。 晏澄幼时被用药物催化魂源珠始动,也是用秘法检测拥有这一天赋后才做出的残忍操作。无端端的,小皇孙竟有了这等变化,着实让人费解。 “澜,小白的始动正常么?”慕绯瑟蹙眉发问,忧心忡忡地看着仍沉浸在兴奋中的男孩。 亲昵的称呼听得某位仙祗男子很是顺心,他嘴角轻扬,笑笑说着:“很正常,难得的金属性。比起鸿书的情况,似乎还要来得理想。” 还真是哥俩好啊,连属性都是一样的……少女暗吁了一口气,纳闷地问道:“怎么会突然出现魂源珠始动呢?” 三男面面相觑,陷入沉思。以家姐自居,她难以安心,扯着百里雍的小手细细查探着。 男孩的身体机能是前所未见的好,魂源珠像第二颗心脏般有力地跳动着,缠绕于圆珠的浅浅金线中,似乎还夹杂着些些银丝。 兀地,慕绯瑟想起了她曾经两次用异能治疗过小白的身体。她的异能早在很久前就出现了进化功能的变异。莫非,这孩子被她从普通人进化成了拥有魂源力的天赋者? 少女越想越觉得有理,把想法跟三个冥思苦想的男人一说,他们恍然大悟,纷纷打量着懵懵懂懂的小皇孙,想法各异。 “小白马上十四岁了,就学习的年纪来说,有点晚呐。不过也不打紧,他这么聪明,要是再得名师指点,应该会有不错的成就。” 慕言的宽慰让冷静下来的百里雍如沐春风,可爱的小脸写满了对这位和善大哥哥的感激。不过他的雄心壮志马上就被葵打击得千疮百孔。 “嘁,老好人。等小鬼摸到魂师的边,蠢女人估计都百子千孙了。”豹君大人完全不看好养尊处优的小皇孙能捱下那些苦痛,而且,远离一心想娶的女人,这小鬼无法全心全意,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慕绯瑟瞪了葵一记,百子千孙?当她很能生啊?眼见男孩眼带黯然,她忙安慰着:“若真想成为魂师,小白要对自己有信心。虽然是不容易,可言哥哥不是说了么,小白很聪明,会达成心愿的。” “我的心愿就是要成为能保护瑟姐姐的夫君。我不怕辛苦,葵哥哥,我一定能成为魂师的。” 略带稚气的话语逗乐了三个男人,却让少女又是一阵尴尬。这孩子怎么就一根筋呢…… 云若澜笑着摇摇头,大家长的做派瞬即上身,“有志气!难得的福缘,好好把握。小白,处理好皇室中的事务,跟慕言好生探讨一番。希望我们下次相见,你能给我们好消息。” 双眼一亮,百里雍欢欣鼓舞地看向有着主话权的好看男人,频频点头,“我会的。澜,澜哥哥,谢谢你!” 葵大肆吐槽着仙男一把年纪被叫做哥哥,浑然忘了自己才是那个最该被嘲讽的对象。 没理会豹君大人的叫嚣,云若澜摸摸小徒弟满是不解的俏脸,笑容飘渺,“生离死别是人生苦痛,我又怎能忍心看着我的绯儿到时悲痛万分呢?”(未完待续) 221 成精的木属性幻兽 小聚两日后,慕言亲吻过自家妹妹的额角,带着恋恋不舍却满心坚定的百里雍风驰电掣而去。(.无弹窗广告) 一队水军历经了劫后余生,对来自康国的少女领主毕恭毕敬。守护的对象被天魂宫上人带走,影卫黑衣听完天姿女子的调遣后,默默率着休整完毕的百来人小队离开。 没了后顾之忧,精神奕奕的慕绯瑟在呈现怪异友好之姿的两男陪同下,再次开始了寻兽之旅。 茫茫碧海,无边无际,若不是经验老道的渔民,很难在漫无边际的海面找到标的。所幸一干萌物有意大展拳脚,才使旅程变得简单而精准。 端坐在恢复本体大小的啾啾背上,少女俯首望着如履平地般奔驰在海面的白鹿和小狐狸,笑靥如花地抚弄着有些畏高的小奶猫和一脸兴奋的小呆羊。 小黄鸟扇动着流金似彩的羽翼,如璀璨流星般低翔于海面。它引以为豪的速度,在两个占尽天时地利的水属性幻兽面前也不见优势。 傲气勃发地脆鸣着,啾啾向玩伴们发起了比试的信号,身形愈发迅捷。 不甘总被小黄鸟压制着,兮兮突然加速,它背上的葵猛地往后仰了一下,似恼非恼地用猫爪拍了拍小狐狸。 吓死兽的豹君也不像在责难它们,啾啾和兮兮遥遥呼应着,放开了手脚一路狂奔。 白鹿宠溺地看了漂亮的小黄鸟一眼,温顺地跟自家主人知会后,四蹄飞扬,瞬即便跟上了两个玩心大增的小家伙。 海面清澄如镜,夏日暖阳映照着,漾起盈盈波光。慕绯瑟看着美好的画面,笑得温柔。 这两天过得旖旎,放松了她紧绷的神经。尤其是百里雍能成为魂师的事实确认后,她无由来有些开心。 正如半吊子师父说的那样,普通人的寿命比不上魂师。虽然她不肯定悠悠岁月里她和小白会发展为何种关系,但他如果也能与她并驾齐驱。至少不会太早面临阴阳相隔的痛苦。 是看穿了她隐而不发的小心思么?慕绯瑟眼睑微垂,白鹿上那抹飘逸的身影正在跟一袭绛色劲装的葵说着什么,她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可,她是多幸福的孩子啊…… 众人众兽挂心的焦点心情愉悦,整个旅程也气氛甚好。走走停停。寥寥数日,他们竟也赶了近两千里海路。 一直被垣宣两国称作神秘宝地的神匠岛近在咫尺,映入眼帘的葱郁勾起了三人的嘴角。他们没有急着上岸,而是谨慎地停在数十里开外的礁石群上查探着。 面积不小的神匠岛如明珠镶嵌在辽阔的海面。相较墨海其他海域,这里的魂源波动明显多了起来。 风景如画的地界并不属于任何国家或势力,人迹罕至。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大批水属性幻兽和水生生物的乐园。 慕绯瑟出神地望着偶尔跃出海面的鱼群,一时觉得在水资源极丰富的地方寻找木属性幻兽,是件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兴许自家半吊子师父说的有道理,水生木。自然规律而已。 她没有费心观察,只是如观光客般欣赏着眼前的美不胜收。虹光似乎有些兴奋,轻微的颤动引起了少女的注意。沉心跟越发晶莹剔透的镯子沟通着,她也隐隐期盼此行一举中的。 “绯儿,我们上岛吧。”巡视了一圈。云若澜笑眯眯地圈住了翩然立在海中的佳人。夕阳斜坠,霞光漫天。被镀上了淡淡金光的小徒弟,美得不可方物。 应和着他的亲吻,微喘的慕绯瑟匐在仙男胸口,指了指那片露出高低木桩的古怪地方,轻声说着:“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淡淡瞥过,云若澜没再让温驯的白鹿受累,身后水样幻翅一展,抱着她朝神匠岛飞去,慵声应着小徒弟的话:“像是个捕鱼的陷阱,没什么威胁。” 捕鱼?神匠岛据她所知并无人居住,是这儿的幻兽杰作?少女失笑,都成精了啊…… 早已等在岸边的葵光速将岛屿巡了一遍,虽有不少修为不弱的存在,但都各居一地。 对陌生的气息,幻兽们很敏感,却又遵循着本能的,只是暗暗观察着不速之客们,没有主动出击,这倒是腾出了不少空间让他们落脚。 喵呜着从小主人怀里蹦下,小奶猫羞答答地走向豹君大人指定的位置,轻车熟路地弄出了简单却基本设施齐全的土屋。 小呆羊死赖在心上虎身边,咩咩叫唤着,见缝插针地就开始求欢,看得本还疲累不堪的三只萌物笑翻在地。 环视了环境极佳的落脚点,慕绯瑟笑眼如弯月地赞许着桀骜男人的选择。见他猫耳忽扇,一脸得意,她忍不住伸手揉捏起他的毛绒耳朵,却被某人自行脑补为自家女人在挑逗自己,霸着她就是一顿深吻。 云若澜忙着打整要小住几日的土屋,瞟眼看到小徒弟被某色中饿鬼上下其爪,哑然失笑。 被五个小家伙光明正大地参观了他们亲热,少女有些臊,好容易止住了葵的蠢动,嗔着:“你就不能正经些?” “谁能比我正经?我部分返原快七日了,有过不规矩么?”葵咧着一口白牙,笑得灿烂。 低头睨着那只不知何时又攀上了她胸前的毛绒爪子,慕绯瑟腹诽,这货根本就不懂规矩的定义。 明明半吊子师父都默许了她可以用“特殊”的方法替他隐匿妖性,可他只是抱着她安然入眠,却不见行动。 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女在云若澜的提示下找到了答案。这货分明就是喜欢上了她亲手喂食替他洁身之类的亲昵举动。 又好笑又好气,静心想过后,她倒觉得嘴硬的阿猫可爱得紧。毕竟总是她被关照得无微不至,这种体贴确实极少见。别扭的豹君大人不肯说出口的,无非是想贪占片刻她的专属温柔。 有些唏嘘,慕绯瑟双手捧住男人的俊脸,轻轻吻上了他咧到耳根的唇瓣,“笨阿猫……” 她甜美的气息在鼻尖萦绕着,葵无可忍耐地加深了这记亲吻,用力地搂着她的娇躯,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般。 兴奋地围观着,萌物们交头接耳,眼泛绿光。匐在地上的白鹿最为稳重,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赫然发现密林间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注视着如火如荼的现场。 虽不曾有敌意闪现,还似乎夹杂了些好奇,可绝对说不上友好的目光让凌一激灵站了起来,哞地出声示警。 这一嗓子惊动了缠绵中的两人,也惊动了正在土屋内的云若澜。他快步走出,顺着自家幻兽的指引,看到了那只暴露踪迹却不见落跑的幻兽。 一行中除了慕绯瑟还算不得顶尖高手,尽数是敏锐之辈,竟然谁也没发现这只幻兽的靠近,一时令人神经紧绷。 “豹君,护好绯儿。”仙男眉头微蹙,打算先发制兽,却见他的攻击目标慢慢悠悠自个儿走了出来。 伴着窸窣的声响,胖墩墩的球状物体不慌不忙地踱着特有的步伐,步步走近。黑白相间的毛色让两男同时陷入深思,没听说过熊型幻兽还有这个品种呐…… “熊猫?!真的是熊猫!”少女脸上热气不散,歪头一看,大吃一惊。 那熟悉的黑眼圈,那漂亮的黑白二色,那任何物种都无法比拟的憨态可掬,在慕绯瑟眼前出现的幻兽,赫然是她前世从未亲眼见过的可爱国宝。 它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身上又没魂源力波动,飞快地交换了眼神后,云若澜和葵都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小心地将少女护在身后,一众萌物如临大敌。引发混乱的罪魁祸首却只是一一看过这群陌生的来客后,扭着圆嘟嘟的屁股朝岛边走去。 不声不响地来了,又一语不发地走了,这只怪模怪样却分外可人的幻兽令人哭笑不得。 仙男留意到小徒弟口中的称呼,细细回想,确定他对此毫无印象。他正想张嘴问,却看到她奋力挣开了葵的铁臂,飞快地朝陌生幻兽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明就里的两男五兽也紧紧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在看到奇异的场景后,不觉发愣。 胖墩墩的幻兽就站在慕绯瑟之前略略提过有古怪的地方,绿莹莹的光点从它肉呼呼的熊掌飞出,木桩便规则地浮出水面,哗啦的水声竟一时掩过了波涛拍岸的声响。 枝蔓结成的巨网随着木桩冉冉升起,里面活蹦乱跳的各式海产令人目不暇接。圆球熟练地将渔网停在适合的高度,飞快地拣出了当中一些以肉质鲜美著称的海鱼。它也不嫌会湿了屁股,坐在岸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它平静地用着晚餐,似乎全然不知身后还跟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参观者。 慕绯瑟仔细地观察着木属性幻兽的举动,悄悄唤过小黄鸟,让它去看看岛上是否有竹林,便不再多说半字。 葵皱皱眉头,低声跟一脸惊诧的云若澜说着:“这家伙的气息,跟那些小东西不太像。” 长指轻抚着下巴,仙男暗忖,那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们寻觅的准魂兽。可小徒弟为何满脸兴奋呢? 半晌,他们只听得少女似有怅然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呐……”(未完待续) 222 被勾动的心事 很长时间,慕绯瑟没再想起过上一辈子的事儿。(.好看的小说)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又生活在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世界,鲜少会有什么再勾动她的思绪。 全心投入这个世界生活后,她没有再刻意提醒自己,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拥有的越多,她越发与幻魂大陆密不可分,前事像是被封存在最深处的密匣中,基本不会再去翻阅。 如今蓦地看到一直很喜欢的国宝,还是令她有些感怀。 不知在海边站了多久,慕绯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胖墩墩的幻兽进食。啾啾早飞了回来,叽喳说着确实有大片竹林存在,听得少女黑眸微黯。 葵跟云若澜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它并不是他们要寻找的准魂兽,可她还是有种想拐了它的冲动。 用餐完毕,球状幻兽漫不经心地抹了抹嘴,抖了抖湿淋淋的圆屁股,慢悠悠地原路返回。 它也没担心一众外来客会对自己不利,仿若他们都不存在。不过在经过少女身边时,它还是顿下了身子,炯炯的熊眼上下扫过带着别样情绪的人类,占着鱼鳞的嘴毛微微抖动了几下。 “这里就你一只熊猫么?”她轻声问着,低头看着身高及腰的圆球,越看越觉得它可爱得要命。 胖墩墩的幻兽没有作声,只是歪着脑袋继续打量着这个身上有莫名气息的人类少女。 熊猫?那是什么玩意儿?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 神匠岛上有很多实力很强劲的幻兽,但多年前一场血战后,便维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当然仍有不开眼的肉食者觊觎它的血肉和地盘,可最终都死在了它的肉掌下。 这样的日子很无聊,久了。它愈发慵懒,成天肚皮朝上地窝在自己的竹林里,每隔几天才会来海边开开荤。 今天倒是挺有意思的,来了几个人类和长得还挺好看的陌生幻兽。 她应该是母的吧?胖墩墩的国宝想着,吸了吸鼻子,她身上好香……这些年,它见过途径神匠岛的人类船只,也见过上面站着怪里怪气的生物。长得像她这样的,从未出现过。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好看的人类少女,熊眼瞟过她身后不动声色却煞气难掩的两个男人。圆球有些不屑。它要是想攻击,他们实力再强。也难逃过它的招数。 留意到它眼底的异光,慕绯瑟微微一笑,“看来你是独自生活了。我们还是头一次来神匠岛,能尽地主之谊带我们逛逛么?” 谁没事儿会到危险重重的岛屿来游山玩水?圆球轻嗤,晃了晃圆乎乎的脑袋。不紧不慢地朝自己的竹林方向走去。 走出一截,它突然停下。胖掌朝它设下的捕鱼处指了指,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几人所在的岸边。 被区区幻兽无视了,葵满心不快,正想丢两个诀出去教训教训目中无豹的肥嘟嘟,就听到自家女人笑盈盈地说着:“它让我们去渔网那儿拿吃的,看来我们给它的印象不错。” “分食?嘁,这小球倒是挺大方。”豹君大人冷哼着。灿黄眸子微眯,盯着它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翩然走近的云若澜无奈地长臂一展,环住小徒弟的纤腰,低低问着:“绯儿,很喜欢它么?” “嗯。喜欢。我知道它可能不是我们找的幻兽,不过。我想问问它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慕绯瑟点头应声,她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可有个能缅怀的对象,终归是种说不出的慰藉。 不像她事事不强求的个性,想必也是有缘由的,仙男宠溺地拍拍她的俏脸,温声道:“随你喜欢就好。” 朝自家半吊子师父笑笑,少女指挥着围观的萌物们去挑些可口的海鱼。吃飞醋的小黄鸟赖在她肩上,忿忿嘀咕着:“小绯绯,你又想怎么样?它长得漂亮么?漂亮么?” 轻抚着它气鼓鼓的毛脸,她细声回应:“啾啾,它之于我,有不同的意义。别生气,我只想跟它做个朋友。” “骗鸟!花心小绯绯!”小黄鸟清脆地鸣叫着,一脸哭丧样地飞向它的心头鹿,大声谴责着小主人见一只爱一只的恶行:“白白,小绯绯又要扩充我们的阵容了。呜呜,小豹豹都说这圆球球不是我们的同伴了,她还想拐了它。鸟命真苦,遇到这么个花心的主人……白白,还是你和无双好……” 厮磨着白鹿的脸颊,小黄鸟乌溜的眼珠转来转去,不见多伤心,就是有股幽怨缠绕其中。好脾气的雪晶鹿哞哞叫了两声,伸舌舔了舔正在扮演深闺怨妇的啾啾,逗得它心花怒放。 这小东西就是想骗凌跟它亲热吧?慕绯瑟哭笑不得,挽着云若澜的手臂,勾住葵的胳臂,懒得理会连绰号都给国宝取好了的小黄鸟,返回了他们的临时驻地。 动手做着简单的晚膳,她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来到这里转眼三年,不曾向任何人说起过她的来历。即便她相信深爱她的男人们不是因为身份之类才疼她如斯,可要揭开深藏于心的秘密,需要太大的勇气。 说,还是不说?她一时陷入了极为难的境地。 少女心绪不宁,眼尖的男人不知不觉围了过来。葵最喜欢吃她烤的酥香味美的海鱼,可他对黑乎乎的焦炭没兴趣。 “又在乱想什么呢?”扯过她手里快烤糊的食物,豹君大人皱眉问着。他见不得她若有神伤的样子,宁可她没心没肺地活着。 “哦,没,只是在想那只幻兽。”慕绯瑟勉强笑笑,看得两男又是一阵皱眉。 人精如云若澜,早早发现了其中的不妥。小徒弟口中的熊猫是他不曾听说过的物种,她一口咬定它的种类,眼中又真切闪烁着那种叫做怀念的东西,究竟源于何由? 其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眼前的爱人并不是真正的慕绯瑟。 人的个性转变再大,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自从得知师姐的血骨在康国慕府唯喏生活着,他就对这孩子的一切都极为关注,包括她在天魂学院的一举一动。 或许,重伤于禁地里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怯懦少女。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云若澜并不想知道,他关心的,只有这个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灵魂。 灵魂?仙男不觉有些讶异自己的用词,瞬间释然,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云淡风轻地说着:“喜欢的话,带回去就是。” 慕绯瑟莞尔,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能一厢情愿地认为所有幻兽都该喜欢我,都想跟着我。人有时太自以为是,会得不偿失。” “该你的,从来就是你的。或许过程有曲折,但结果并不会改变。”云若澜语带深意地宽慰着,轻柔摩挲着她微愣的俏脸。 “有些话,永远不必说出口。有些东西也许你觉得别人会在意,其实他们根本不关注这个,因为有更重要的值得关心。绯儿,你说对么?” 怔怔望着半吊子师父俊逸的面容,少女不确定他是不是进修出了读心术,下意识问道:“但是他们真的在意呢?” “钻牛角尖的人是想不通个中缘由的,那又何必一定要得到他们认可?真正懂你的人,只在乎你快不快乐。其他的,重要么?”云若澜失笑,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重要么?慕绯瑟静默不语,扪心自问着,脑中飞快闪过爱人们和自己一路经历的片段,赫然发现她纠结的,似乎真的微不足道。 粲然笑着,她与半吊子师父十指交扣,轻声说着:“我矫情了。” “小傻瓜,你压力够大了,偶尔饶了你可怜的小脑袋吧。”仙男的笑容带着慈父的温暖,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乖顺地微阖臻首。 葵听了半天,有种被排挤在外的错觉,不满地缠着她的细腰,往他怀里一拉,嚷嚷着:“饿了,我要吃烤鱼!大的!” 心事尽散,慕绯瑟一脸贤妻良母的微笑,好脾气地应着:“是是是,我这就动手。葵,它当真不是我们要找的魂兽么?” “第一感觉不是。它现在身上没有杀气,可掩不住它曾经的血腥气。”见蠢女人的心思集中到了他身上,葵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懒洋洋地解释起他观察到的初步印象。 “它跟小黄毛它们确实不太一样。这些小东西爱闹腾,却很少经历生死,自然而然也没有多暴戾,可它不同。” “嗯,我有主意到它在防御,虽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每一个动作都有戒备之意。”少女点头赞同,继而不解地问着:“这跟是不是魂兽有关系么?” “主要是魂源力的纯净问题。小黄毛它们就算下过杀手,但始终都有颗热爱和平的心。魂兽与一般幻兽的区别,不仅仅是实力强弱,还有远比普通幻兽要强烈的责任感和荣誉感。那小球,太自我。” 葵眉头再次蹙起,想到它分食的举动,又有些不确定,“或许是生长环境造成了本性模糊难辨的情况,我需要观察它一段时间。让这些闲着没事儿的小东西去跟它接触接触,届时再做判断。” 玩闹中的萌物们被犀利的目光一扫,哀嚎连连。白鹿同情地看着伙伴们,豹君大人的使命,可不好完成啊……(未完待续) 223 圆球球,跟我玩玩儿吧 入夜后的神匠岛和风徐徐,一间兀然出现在此的土屋里,葵正给几个小家伙上战术课,师徒二人则在隔壁整理着各类讯息。 慕言带百里雍赶回后,丰晖皇城的局势已经在百里飞旭和天魂宫的共同控制下。 负隅抵抗的三皇子百里贺被活捉后,对残害太子夫妇的事实供认不讳。而最关键的人物吕茜乔装逃脱,险些将垣国皇帝刺死,若不是四皇子百里骏奋勇挡住,垣国将陷入彻底混乱。 妄图再次施展诱魂大法的绝色佳人在三长老重创下被以秘法监禁,丰晖皇城重归宁静。 这些都是慕言通过情咒告知自家妹妹的,相比百里皇室的动荡,慕绯瑟更关心小皇孙是否能承受这些变故。 所幸百里雍表现得非常冷静,从容地协助着皇爷爷和负伤的四叔处理着一系列的善后事宜。原本担心他会怒极攻心,再添新患,见他虽恨意不掩,但未失去理智,一众长辈对此异常欣慰。 垣国的事儿尘埃落定,只待再次选定皇储。而远在康国的神弃之地却依然持续着轰烈的清扫运动。 刺杀康翎两国皇储的行动被识破中断,清风门及几大参与其中的门派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魂师圈虽然一直对少女领主褒贬不一,但大多数无官职的魂师都恪守着不成文的规矩,不对普通人出手,更不会随意干涉国家大事。 而今以清风门为首的部分门派竟为私利赫然行刺康国太子夜梓旸和翎国皇太女萧瑶,还妄图嫁祸于慕领主。群情激昂的魂师们纷纷请示天魂宫严惩恶人,很多门派在得知噬魂妖的存在后,更是因之前对慕绯瑟的误解郑重表示了歉意。 梦萝派、砾虎门和猎火门等受益匪浅的门派早早站在了少女领主一方,也在本次清剿行动中贡献了诸多力量。 郝媛身为魂师,又是梦萝派的冉冉新星。自是不必说她的积极,令众人刮目相看的,非夜霓莫属。 前平雅郡主的细致和严谨,协助少女的准夫婿们揪出了部分混迹在领地中的细作。利落干脆地惩办了这些老鼠后,夜霓在领地的声望节节攀升,她和郝媛也被民众们并称为二美,获得了不少才俊的爱慕。 领地依然有些不安稳,且罪魁祸首苏倩还未捕获,但有两国皇帝与天魂宫通力协作,又有一干人中龙凤坐镇。慕绯瑟并无忧虑。 越洋的青鸟送来了宁洛几人的思念和牵挂,也带走了少女足以让他们安心的回应。她微微笑着。只等准魂兽现身。 五月下旬的墨海海域温暖湿润,转眼来到神匠岛已是七日,除了小家伙们试探性的接触,慕绯瑟没有再见过那只胖墩墩的国宝幻兽。 她也没闲着,专挑着岛上木属性幻兽走访。神匠岛一时鸡飞狗跳。 “不是它,魂源力的杂质太多。”放下擒在手里的土拨鼠。少女轻声跟身畔的半吊子师父说着,也不见有多遗憾。 差点吓破胆的胖鼠飞快消失在草丛中,云若澜淡笑着目送,大掌轻挥,细心地替小徒弟清洁着柔荑,“豹君的识别方法倒是很有效率。绯儿,这些天也看了不少木属性幻兽。你还坚持那只熊猫就是我们在找的魂兽么?” 嘴角微抿,慕绯瑟轻叹,“葵说的有道理,魂兽应该有颗无私博爱的心。它的表现,不太友好。” 啾啾是萌物中打头阵的。没跟国宝说上话,就被它用无数尖利的竹叶飞镖撵出了竹林。郁卒的小黄鸟火团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放火烧林,就被那双恶狠狠的熊眼瞪得不敢造次,垂头丧气地回了驻地。 嘲笑着同伴的胆小,小狐狸自告奋勇地朝竹林奔去。三个时辰后,兮兮也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倒不是胖墩墩的国宝跟它大打出手,而是它围观了一场凶残的地盘争夺战,对长相憨厚却下手狠辣的圆球球畏惧不已。 两个最活泼的小东西铩羽而归,慕绯瑟也无可奈何。这只熊猫自始至终没说过话,她也只能通过葵对它的观察来判断它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魂兽。 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无功而返呐……少女想到小呆羊的慢吞吞和小奶猫的羞答答,不由有些头疼。 “我们对于它而言,还是陌生人。多点耐心,也对自己多点信心。你看重的,从来不会让你失望。”云若澜不焦不躁地宽慰着,顺便也四下查看着有用又罕见的植物。 得天独厚的环境造就了珍奇异宝遍地都是的景象,仙男像个勤俭的持家家长,不破坏此地生机的情况下,飞快搜割着有利于众人的宝物。 半吊子师父总能抚慰她的不安,慕绯瑟莞尔,搭手搭脚地帮起了忙。手中的锁魂水快速地消耗着,他们没找到符合的目标,却也收获不小。 师徒二人谈笑声风,驻地里却是阴云重重。葵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无精打采的萌物们,冷哼道:“看你们一眼都能被吓跑,真是出息啊!” “小豹豹说不让我们跟它打的,我们也只是避开生死相斗而已。”小黄鸟嗫嗫答着,见豹君大人的目光愈发凌厉,浑身一颤。 小狐狸讨好地摇动着蓬松的大尾巴,一脸谄媚,“我们再去找它就是了。一回生二回熟,会好起来的。” “嘁,你们都被那蠢女人惯坏了。”葵嗤之以鼻,眼角余光看到小呆羊还在不紧不慢地嚼着青草,嘴角微抽,“呆头羊,接下来看你的了。” “咩——我能跟妞妞一块去么?”小呆羊也不见怕,兴致勃勃地请示着。 俊美无俦的男人青筋微冒,看到胆小的花虎正局促地刨着地,不耐地应了,“也好,去吧。” 兴奋的小呆羊咩了一声,亲昵地蹭了蹭眼泛泪光的小奶猫,甩着短短的小羊尾,毫无畏惧地走向了十里开外的竹林。 两个可算有了点儿进展的小家伙,也不知是去约会还是去履行豹君大人布置的任务。慕绯瑟刚回来,就看到她人畜无害的两只萌物屁颠颠离开,轻声问了句:“葵,今天要卷卷和妞妞一起出马么?” “一个呆头呆脑,一个畏首畏尾,有个伴儿,稍微好些。”见自家女人回来了,豹君大人怒气尽消,一亲芳泽后,低声说着:“不管它是不是魂兽,这家伙绝对不简单。实战经验丰富,出手又快又准,草木攻击炉火纯青,要是能带回去,也不错。” 能得元妖族最善战的勇士赞许,可想而知国宝熊猫的水平之高。慕绯瑟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天然呆和娇羞妞的组合会捅娄子,执意要跟上去看看。葵哼哼两声,跟云若澜打了个招呼,就搂着她朝神匠岛最惹不得的幻兽的地盘进发。 海风吹拂,竹林随之轻摆曼舞,幽美的风景不由让少女想起了天魂山那片同样清雅的竹世界。若是国宝喜欢,在领地或恶魔岭为它开辟大片竹林也未尝不可。 慕绯瑟正想着,就听到了自家小呆羊慢悠悠的声音:“圆球球,跟我玩玩儿吧。” 卷卷的话让两个尾随身后的男女忍俊不禁,单纯如小呆羊,确实也不会遮掩自己的来意。 身形隐蔽在繁茂的草丛后,少女就见正在啃着竹叶的圆乎乎有意无意看了他们藏身的地方一眼,完全不理会两只无害的萌物。 “竹叶好吃么?比草还好吃么?”跟小黄鸟呆久了,卷卷的脸皮厚得可以,不管胖墩墩的幻兽搭不搭理它,咩咩地靠近着,一副要讨论讨论美食的架势。 熊眼瞥了米色小球一记,国宝吧唧吧唧地嚼着竹叶,不吭声地丢了些新鲜竹叶给挨过来的小东西。 这还是头一次没有撵兽,反而招呼吃东西的好现象。两人相视一笑,安静看着后续发展。 小呆羊也不怕这陌生的幻兽会祸害自己,吭哧吭哧地把竹叶卷到嘴里,嚼了嚼,羊脸皱成一团,“硬……” “哈哈哈……”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不冷不热的胖墩墩盯着小呆羊看了一阵,爆发出一串爽快的大笑。 “你,你的样子,好呆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国宝终于开腔了。在已通兽语的慕绯瑟听来,它的声音像是年富力强的少年般清爽有力,又或许是太久没说话,带了些许暗哑。 卷卷小羊眼笑得弯弯的,对它的嘲弄也不以为意,“是真的很硬。我觉得还是草好吃,不过豆豆之类的,也很美味呢……” “豆豆?是豆子么?干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熊眼闪过明显的不信,国宝意外显得健谈。 小呆羊用力点着头,眉飞色舞,“小绯绯家的黑炭做的茴香豆可好吃了。香喷喷,嘎嘣脆。可惜小绯绯不会做,哎,卷卷都馋死了。” 圆乎乎的熊猫认真听着,歪着脑袋的憨态可掬让在一旁的慕绯瑟看得心痒痒,恨不得把它抱住揉蹭两下。 卷卷越说越开心,说起了很多富贵专门给它们做的好吃的。国宝听得全神贯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少女注意到这个细节,想到了他们忽略的一种最普通却往往最有效的方法。 她在葵耳边细语几句,豹君大人俊颜舒展,亲吻着她微扬的嘴角,“不愧是我的女人,好,就这么办。”(未完待续) 224 诱拐幻兽的方法 胖墩墩的国宝不是没注意到那对男女的小动作,它只是懒得搭理暗中观测的来客。(.无弹窗广告) 不过很快的,圆球的注意力就被冉冉飘过的香气吸引。那人类少女在离它不远的地儿燃起了篝火,变戏法似的支起了架子,上面串着刚去鳞抽血的海鱼。 她也没有再掩藏行迹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朝它笑笑,还唤过了垂着头不讲话的小奶猫,很是认真地处理着手上的食材。 是它不曾见过的手法,是它不曾闻过的香味,国宝歪着脑袋,盯着那逐渐变为金黄色的香喷海鱼,挪了挪胖乎乎的屁股。 抑或是还有戒心,圆球并未急着靠近,只是静静观察着,顺带也打量了那个应该称不得是人类的男人。 他有毛茸茸的耳朵,有锋利的爪子,还有时不时会甩动两下的长尾。他很像岛上那些暴戾的肉食者,可危险的气息却被掩藏得很好,至少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过敌意。 是因为他身边的人类少女么?国宝正想着,只听到那个低柔的女声在轻轻召唤着:“妞妞,把这个送给竹林的主人吧。” “喵呜――” 小奶猫应着,秀气的小嘴叼住了竹签的尾巴,有些不安地把烤得恰到火候的海鱼送到了胖墩墩的圆球球跟前。 害羞地摆了摆尾巴,小虎妞将烤鱼放在干净的竹叶上,“这个,送你。” 圆球狐疑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又瞟了这个胆子与针尖无异的小老虎几眼,诱人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圆球球,我不吃鱼的,不过妞妞它们都很喜欢小绯绯的手艺。尝尝吧。就当是你分我竹子吃的回礼。”小呆羊娇憨笑着,借鱼献熊。 胖嘟嘟的熊掌试探性地抓起了竹签,国宝犹豫地看了看眼带鼓励的天然呆,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口咬了下去。 满口生津的鲜美让它瞪圆了明亮的熊眼,囫囵下咽,连鱼肉中的硬刺也顾不得吐出。 慕绯瑟微笑着,一刻不停地又烤出了不少海鱼、扇贝和大虾。菜色丰富得让葵有些嫉妒,贴在她耳边吃味地念叨着,逗乐了化身为厨娘的少女。 细心地喂食了吃飞醋的豹君大人后。如她预料的,食髓知味的国宝挪动着它圆滚滚的身子。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她跟前。 “还要。” 这是它对慕绯瑟说的第一句话,少女没有端架子,也没提什么要求,好脾气地将一串一串令人食指大动的海味递上,目光温柔得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葵找来的一大袋海味瞬间就下了国宝的肚子。它惬意地打了个饱嗝,满足地用厚实的熊掌抚着滚滚的肚皮。 “你做的东西。好吃。” 不像跟小呆羊说话那般随意,它的话语很简洁,却笑弯了少女的眉眼,“你喜欢就好。” “要我做什么?”虽然是兽,但历经血战的国宝很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它不讨厌这个人类,在吃过她烹制的食物后,更是多了几分好感。但它想不出她想在它身上得到什么。 慕绯瑟挥手熄灭了燃燃的篝火,把玩着手中的签子,笑道:“能送我些竹笋么?” 炯炯的熊眼闪过些讶异,圆球点点头,熊掌按住地面。一阵细微的波动后,藤蔓尽出。卷来了堆积成小山般的鲜嫩竹笋。 伸手取了一部分,她笑眯眯地发出了邀请,“今晚我会做笋片海鱼汤,有兴趣的话,一块吧?” 就为了邀它一道进餐么?国宝眨巴眨巴眼,一脸憨态,嗯了一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别扭。[.超多好看小说] 相谈到此为止,慕绯瑟勾起葵的胳膊,领着她的萌物们漫步离开。小呆羊娇憨地向新朋友咩咩道别,小奶猫在它的鼓动下,也羞答答地说了句晚上见,听得少女嘴角微扬。 隐含深意的目光紧追着那抹看不透的倩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茫茫林海,胖墩墩的国宝突然觉得熟悉的竹林有些空荡。从未有过的寂寥蓦然来袭,将它拖入了从未有过的深思中。 且不说圆球作何感想,豹君大人却对自家女人的高招暗赞连连。在他看来耗时耗力的接触,最能触探到这只黑白小球的本质。 剥去血腥之意,它若能像小黄毛它们那般有颗无暇的心灵,那证明他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回到驻地后,没有赘言她的盘算,慕绯瑟只是简单跟自家半吊子师父说了今日的收获。 云若澜边听着,边微微点头。他的小徒弟对兽类向来有耐心,何况是一只对她个人而言意义非凡的古怪幻兽。 之前铩羽而归的小黄鸟和小狐狸忿忿围住了少女,跳脚地指控着小主人偏心之类的话语,却被那双灿黄眸子一瞪,咽回了更多的醋意。 吃了瘪的萌物欲哭无泪地找上了最温顺的白鹿诉苦,凌温润地舔舔这个,蹭蹭那个,可算安抚了两只闹哄哄的小家伙。 颇有成就感的小呆羊倚在心上虎身畔,褐黄小眼有说不出的欢喜。小奶猫依然还是很羞涩的模样,不过比起之前看到卷卷就躲的状况要好了很多,小猫爪偶尔还会搭在色羊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蹭。 三个人类围坐在篝火旁,五只漂亮的幻兽嬉戏着,热闹的场景印在那对迷茫的熊眼里,陌生却无比生动。 圆球应邀而来,看到了和乐融融的光景,竟不知不觉兴起了几分羡慕之意。 他们和它们,好像很开心呢。如是想着,它不由加快了脚步,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分享一二。 它似乎有点儿寂寞了…… ****** 有了第一次搭伙,自然而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神匠岛之行因为多了一位大食量食客,变得更为有趣起来。 除了会跟慕绯瑟说上几句,胖墩墩的家伙最喜欢的还是那只反应不快的呆头羊。或许本身也是悠哉的个性,国宝对卷卷的认同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另外三只萌物与它交好的决心,尤其是号称兽见兽爱的小黄鸟。怎么都不能输给呆呆的想法让啾啾很是积极,虽然收效不明显,可它却铁了心一定要这圆球球拜倒在它的小鸟爪下。 任它们折腾得欢,慕绯瑟只是望着可爱的国宝越来越放松,但笑不语。它默认了这群外来客的朋友身份,甚至还告诉了少女岛上被它独霸了多年的隐秘温泉所在。 半月的交往,她多少算是摸清楚了它的部分个性。肯开放它专享的休闲地界,怎么也是个巨大的飞跃,而且她很欣喜地听到了一个期盼已久的消息。 在葵的鼓动下,小狐狸和圆球球交过一次手,当水蓝色的魂源力和青绿色的魂源力交汇时,竟迸发出了众人都不曾见识过的能量。 当时云若澜也在场,清淡的笑意一敛,无比严肃地看着唯一无法直接与其沟通的木属性幻兽。 五行准魂兽齐聚时会有匪夷所思的变幻,这是魂宗楚易之的一再提醒,敏锐如仙男和豹君,自是不会忽略个中变化。 作为当事者,国宝对此不可置否。他们提过什么准魂兽,也提过幻魂大陆安危之类的话题,它并不关心,不过倒是在听到少女的领地首当其冲会被危害时,稍稍上了些心。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慕绯瑟算了算日子,暗叹着赶不上小白的生辰了,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瘪着小嘴闷闷不乐。 全身浸在温暖的泉水中,少女细细回想着近一月的成果。寻了不少珍贵的宝物,也赢得了国宝隐晦的认可。是时候离开这里,回到她牵挂的地方了。 “又在长吁短叹什么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家女人洁身的地方,葵眸子里带着不遮掩的欲念,咧着一口白牙进了暖和的温泉中。 嗔了他一记,慕绯瑟双颊泛红,低低说着:“我们明日离开吧。” “哦?要收网了么?”豹君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环在胸前,浸了水的毛绒爪子熟练地覆上了她的丰盈,轻轻揉弄着。 不知是温泉水太热,还是被这货的举动闹得有些羞,少女俏脸更红,微微喘息着,“嗯,也不能一昧这么耽误着。它要自愿跟我走最好,没这想法,只能打晕拐走了。” “嘁,要不是你不舍得动它,我一顿胖揍,又何须花这些工夫?”说是这么说的,葵也清楚心甘情愿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四个字。 被他轻吮耳垂的动作撩动得一阵喘,她轻笑,“明知故问的小猫猫……今儿怎么想着跟我来洁身啊?” 灿黄眸子蓦地变得幽深几分,豹君大人往少女耳里呵着气,“前晚我听到了……你既然想回去了,我还是把欠了很久的债讨回来再说。” 是在说她和云若澜一夜痴缠么?干咳了一声,慕绯瑟也没想到防护得那么好,竟还会被葵听到。她尴尬地说着:“我们,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葵笑了,妖魅无比,“你的信期,你需要调养的时间,我掰着手指都算过了。有力气应付那魔物,也不至于承受不住我。女人,我要你!”(未完待续) 225 野合 这一刻迟早是要来的。 葵得所有人认可后,慕绯瑟也隐约地期待着这一刻到来。不过豹君大人的克制是她不曾想到的,相安无事多天,她多少有点说不出口的小失望。 突如其来的求欢让少女心跳快了几拍,脸似红霞,“葵,这里不太合适。” 已是意兴盎然的男人抖了抖精巧的猫耳,埋头舔舐着她的脖颈,答得含糊不清:“他们不会过来的,你给我专心点儿。” 话虽如此,可慕绯瑟还是有些无言。再怎么样,也该有个遮掩不是?放眼望去,四周奇石林立,郁郁葱葱,景致是一流的,但终归是无遮拦的野外呐…… 来不及抗议,她就被转了个背,不着片缕地紧紧贴着葵健硕的身体。少女刚仰头,就陷在了他狂风暴雨的亲吻中。 葵小心地收敛了爪尖,用力亲吻着她的同时,也将爪子放到了她的翘臀之上,大力地揉弄着,听到她声声娇吟后,心中邪火愈旺。 不得不努力勾着豹君大人的颈子,慕绯瑟应承着比以往更粗鲁的亲热举动,心里腹诽着他的急切,倒也多了些模糊的期盼。她喜欢这种野劲儿,很新鲜,很刺激,也很让人欲罢不能。 唇舌热切地纠缠在一起,她轻嘤着,胸前的凸起正一下下摩擦着他滚烫的胸膛,热得她也心发慌。 “葵,我们,我们至少回去好不好?”脑中仅存的理智敦促少女说出了似要野|合的顾虑,挺立的茱萸被他大口含吮着,她气喘吁吁,娇躯似火。 哗啦的水声,腾腾的雾气,渲染着春意盎然的画面。葵也不吭气。猫爪一捞,将自己女人抱起,飞快出了温泉,走向了不远处大片的千绵草草地。 咧嘴笑着,金光一闪,弹尽身上的水珠,他邪气地说着:“想那么多干嘛?这里只有我们,我可不会让别人欣赏到你的媚态。” 洁白的身躯在碧绿的草地上微微蜷着,慕绯瑟还是羞涩难当,嚅嗫着:“没遮没拦的。羞死人了……喂,你……啊。不要啊……” 双腿被强悍的力量分开,她颤动的花瓣被含在了一片湿热中。作怪的长舌扫过小巧的花蒂,勾勒着花壁内里的形状。仿若冲刺的频率让她娇呼出声,飘然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紧紧揪着身下的绵草。泫然若泣。 耐心地替她做着热身,葵知道没有足够的湿润。她根本承受不了他的粗壮。毛绒的爪子牢牢扣着她的蜂腰,他埋头在那方迷人的天地,舔舐撩拨着。 在一股热流奔涌而出后,豹君大人略感满意地咬了发颤的花蒂一口,舌尖掠过唇瓣,她的甜蜜如醉人的佳酿,令他无法自拔。 “女人。感受我。”带着命令地霸道宣示,葵托起她的娇臀,低头看着自己的坚硬一点点没入他神往已久的花径,兴奋得俊脸酡红。 银牙紧咬地闷哼着,慕绯瑟总算知道了。他的尺寸比想象中的还要惊人。满胀的感觉让她眸中蒙起了淡淡的薄雾,在他全部进入后。语带呜咽,“你……” 像是有无数双小嘴在亲吻着他的昂扬,葵舒爽地哼哼着,正想大肆开采,就见他的女人眼泛泪光,心知自己还是急躁了些,俯身吻住了欲说还休的小嘴。 他的嘴里还带着她的气味,靡靡的味道让少女脸上越热,不觉松开了身畔可怜的千绵草,攀上了他的脖子,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把自己吻得七荤八素。 “我总算拥有你了……”结束深吻,葵啄了她嫣红的小嘴一口,感觉花径又滑腻几分,不再忍耐地动作起来。 几乎每一下都能撞到花心的冲力,惹得慕绯瑟想大声尖叫,却终归记着他们是躺在郊野的,憋得一张俏脸仿若熟透的红果般,娇艳欲滴。 用力撞击着她的紧致,却听不到她娇媚的声响,豹君大人不满地将少女的一只腿架在肩上,更深挖采着。见她还不肯出声,他低头吮含着摇晃的乳珠,白牙不轻不重地磨弄着,终于听到了又急又羞的娇吟。 “臭阿猫,会痛啊!”钻心的瘙痒和略微的刺痛激起了少女疯狂的欲念,她像只小野猫似的,死死咬住了葵的肩膀。 不甘示弱的示威,只换来了葵不喊痛却更用力的抽|送。敌不过蚀骨的快感,她败下阵来,痛快地丢了身子。 粗壮的灼热被紧缩的花径环绕着,葵感觉畅快极了,差点儿跟着她一起奔赴极乐之地。瞥了眼不太方便的猫爪,豹君大人默默念了几句,头晕目眩中的慕绯瑟完全没注意到,她的阿猫那萌死人的猫爪悄然变回了修长有力的手掌。 十指活动一阵,葵笑眯眯地打了她的翘臀一记,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则依然保持着跪立的姿势。 “来吧,女人,今天让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心有余悸地扭了扭身子,感觉那壮硕已经在磨蹭着抽搐的花壁,少女底气不足地应着:“我反对。” “嘁,反对无效。”葵坏心眼地托着她的臀,上下颠动起来。 刚刚经历了一波狂潮,她正是敏感之时,有力的贯穿让她差点咬碎了满口银牙。嗔怨地看着他,慕绯瑟欲哭无泪,“你,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呐……” 灿黄的眸子闪过些许得意,也夹着浓浓的爱火,豹君大人扣着她紧翘的臀肉,规律地摆动着腰,“你要习惯我的精力无限。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今儿帮我泄出个四五次就算了。” 四五次?他干脆直接说要弄死她好了!恼羞成怒的少女捧着他的俊脸,狠狠印上了整齐的牙印,“谁知道你一次是多长时间啊?讨厌鬼!讨厌鬼!”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可爱得紧,葵越看越喜欢,偏头吻住她的樱唇,长舌裹动着她的香舌,放肆地掠夺着她的香津,身下的律动越发密集。 浓烈的爱|欲点燃了慕绯瑟心中的烈火,她娇哼着,在猛烈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又一次,花径扭绞着,长长的娇吟后,她瘫软在他怀里,却发现他的昂扬丝毫不见崩溃之势,小声嘀咕着:“你还真是讨债来了。” 晃着一口白牙,葵抱着少女站起,紧密相连的地方却不见半寸挪分。他低低笑着,“或许我该把这两年欠下的都讨了?” 大惊失色的佳人暗暗腹诽着这货也不知是怎么算的时间,一阵赔笑,“您高抬贵爪。欸,葵,你的手……骗子,你分明可以自己遏制妖性的。” 总算回过了神,慕绯瑟气结,用力捶着他紧实的胸膛。豹君的小心机被揭穿,也不尴尬,哼哼着:“谁让你总惦着云若澜和那些个家伙?跟我在一起,只能想着我!” 吃的哪门子飞醋啊?少女哭笑不得,惊觉他又开始挺动着,水量充沛的花瓣羞怯地瑟瑟发颤,又不得已迎合着他的挞伐,喘息不已。 再这样下去非被他弄晕不可,她费力地攀着他的肩,细白的小手颤颤地摸上了那对忽扇的毛绒猫耳。 “小猫猫,丢给我好不好?”吐气如兰地魅惑着,慕绯瑟的声音有些抖,觉着这话说的没羞没臊,俏脸一片嫣红。 偏偏某人听来很是受用,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葵喘着粗气,别扭地吼着:“别叫我小猫猫!” 灼热的昂扬在温暖湿润的花径中跳动着,少女敏锐地抓到了这个点,不屈不挠地挑逗起来:“小猫猫在害羞么?来嘛,丢,给,我……” 一字一句的娇媚声音让葵闷哼着,飞快耸|动,咬牙切齿地低吼着:“蠢女人,你挑起来的火,别怪我!” 话音未落,她就被扔在软绵绵的草地上,还没等她会过意,粗壮的昂扬就从身后奋勇冲进了她的身体,力道之大,撞得她一股酥麻之意勃然而生。 “啊……葵,你,你慢一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做了件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她无措地勉强支着身子,扭头看着愈发兴奋的豹君,媚眼如丝。 “你好紧……我好快活……女人,女人……”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软肉,葵时不时揪起她硬挺的乳珠,疯狂地侵略着他深爱的女子。 不甘寂寞的豹尾悄然探向了她一张一缩的粉嫩小花,软毛搔痒着特殊的部位,惊得少女尖叫着:“那里不要,不要!” 越是这么喊着,豹君大人越是邪火中烧。豹尾顶端的一小截不声不响地没入了娇艳的菊蕊,他的坚硬差点被拧绞的花径扭得动弹不了,他邪魅笑着,“口是心非的家伙……” 被这种新奇的玩法弄得娇啼不断,一道白光闪过,慕绯瑟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绝顶狂潮将她湮没,险些把她弄得昏厥过去。 坚守多时的精关终于在此刻不再忍耐,葵爽快地将阳元尽数播散在令他沉迷的花蕊中,无法言述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颀长的身子覆上了发颤的娇躯,豹君大人很是骄傲。她应该很喜欢这次鱼水之欢,不然也不会激动得直抖抖。 亲吻着她的侧脸,葵笑眯眯地发出了第二次邀请,“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再来。” “我……”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慕绯瑟便被那双好看的唇瓣封堵了嘴。 这场缱绻的讨债行动,天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未完待续) 226 我要跟你走 昏睡的慕绯瑟被长发如瀑的葵抱回驻地时,云若澜摇头查探过小徒弟的身体情况,盯着豹君大人脸上整齐的牙印,星眸微闪。 “妖性无碍了?”将疲累不堪的少女放置榻上,仙男轻声问着,神色略带严肃。 春风几度后,某人甚是满足。葵在登岛后一直在研究自身妖性克制,又有云若澜相助,自是成效颇丰。敛去了返原的猫耳和豹尾,他眯了眯灿黄的眸子,懒洋洋应着:“她是我的女人,决计害不了她。放心……” 云若澜微微点头,似笑非笑,“了了你一桩心事,豹君,那自此便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再跟你客套。绯儿想必是要离开这里了,那个小东西,我们抓紧时间吧。” 暗忖着这魔物的敏锐,葵轻哼着,不想承认他们之间浑然天成的默契,“她有计较的。不行就我出手,当是为之前护她不利告罪。” 豹君大人对之前少女落水事件耿耿于怀,一直想找机会弥补一番。他的姿态看在云若澜眼中,多了几分可靠的实感。 还是他的小徒弟魅力无边啊……仙男如是想着,主动向葵伸出了手,“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不自在地拍了他的手掌一记,豹君对云若澜的家长做派嗤之以鼻,嘀咕道:“别端个长辈的架子,我的辈分算来比你高多了。” 俊逸的脸庞浮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真不巧,谁让你进门比较晚呢?” 葵怨念丛生,瞪着仙气魔性并存的云若澜,也无从辩驳。他似乎还排在那个木鱼脑袋的冰山侍卫之后,更别说早早入了她帷帐的四个男人了。 虽然深信他的蠢女人没什么排名先后之类的。但他落于人后斩获她的情感,毋庸置疑。 嘁,也没人能任他颐指气使……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娘娘腔和小鬼似乎也在动着她的心思,应该有的是机会让他摆摆谱。 咧嘴笑着,葵的怨气一时散去不少,后知后觉地反省着自己的恶行让慕绯瑟受累不少,有些心疼地轻抚着她面若红霞的睡颜。 两个男人还在低声交谈着,耳尖的小狐狸在土屋外听了一阵,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跟小呆羊交流着什么才最好吃的国宝。 “我说。我们好像要走了。”抖着如雪的白毛,兮兮走近玩闹中的同伴们。湛蓝的狐眼刻意没有看向胖墩墩的木属性幻兽。 小黄鸟一听这消息,精神为之一振。这里挺好玩的,可毕竟不是它的地盘,呆久了也没意思。“太好了!我能见到无双了!” 乖巧地匐在一边,小奶猫有些不安地看着熊脸一僵的胖乎乎。把玩着自己的小爪子,“那。圆球球要跟我们一起走么?” “当然一块走啊。圆球球还没尝过黑炭做的茴香豆呢……”小呆羊欢快地咩咩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小狐狸这时才将视线投注在了不说话的国宝身上,故作高深地说着:“我没觉得圆球球想跟小绯绯走呢。我们身上都背负着使命,如果小绯绯想不出更妥善的解决办法,被封印到那个什么五行魂石里也是迟早的事。” 本来只想端着架子说两句,说到后面,兮兮也有点儿泄气了。它其实就想一直围绕在小主人身边。和这群不着边不着调的家伙一起生活,永无止境地欢乐下去。 乌溜溜的眼珠眨巴两下,小黄鸟趴在突然也变得很严肃的白鹿脑袋上,没好气地说着:“酒鬼兮,你好像低估小绯绯对我们的感情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进囚笼的。” 起身梳理着漂亮的翎羽。啾啾环视着一干伙伴,包括那只正盯着它的圆球球。乐观地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真那么没运气,能为小绯绯日后的人生构筑一道坚实的屏障,也是件好事儿。喂,你们看什么呢?我说错了?” 众萌物炯炯有神地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小黄鸟,会心微笑。 “说的是呢,我们又不是要跟小绯绯分开,她时不时去那什么封印看看我们也挺好的。”小狐狸摇摇尾巴,浮想联翩,“或许也会带着我的无数崇拜者来瞻仰我的英姿。哇,那要表现得更帅些才好。” “有妞妞在,有啾啾和兮兮在,我一点也不怕咩……不过,里面有草吃么?” 小呆羊一脸认真,逗乐了它身畔的小奶猫。轻声喵呜着,害羞的小家伙抬起猫爪摸了卷卷两下,似有怜爱,“就算没草,也有我们呢。好像魂兽不用吃东西的,要是真怕饿,提前给你准备好多好多好吃的青草,好不好?” “好。妞妞对我真好,交配吧!”小呆羊的注意力转移得飞快,见缝插针的话语引发了萌物们的哈哈大笑,羞得小奶猫赶紧缩起了爪子,支吾不语。 它们闹腾得欢,白鹿温顺地看着,阵阵心疼。它们或许是最不省心的幻兽,却也是最可爱的小家伙。但愿它们平安无事,能肆意欢笑于天地间。 凌正想着,蓦地听到一直没发话的胖墩墩木属性幻兽闷声问着:“为什么?就算噬魂妖出来了,凭你们的能力足以保身。就为了她要保护她的领地?” 啾啾正和兮兮扭打成一团,一听这话,颇为神气地应声:“是为了幻魂大陆的和平。很多人类,其实挺可爱的。小绯绯不是说过么,人性本善,只是生长的环境不同,有所区别而已。” “嗯,他们弱小,却有着魂源力也无法比拟的能量。既然小绯绯希望人类平安无事,最贴心的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呐。”小狐狸扯出了小黄鸟爪子里的白毛,一阵龇牙咧嘴。 “别的我不关心,我只在乎小绯绯开不开心。”小奶猫轻声说着,暗蓝色的猫眸有着说不出的眷恋,“她喜欢的,我都会去喜欢。同样的,她想守护的,我也一定会帮她牢牢守护。” 谄媚地蹭了蹭小奶猫的身子,小呆羊定定看着新的吃伴,颇为正经,“圆球球,小绯绯这些天一直没跟你说过别的,虽然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确实是值得我们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好主人。选择权呢,如果小豹豹和云仙仙不出手,应该还在你手里。其实,你也很喜欢她的,对吧?” 错杂地望着一双双诚挚的兽眸,国宝说不出心底涌动的感觉是什么。 就像呆头羊说的那样,它经过二十多天的相处,已经深深喜欢上了会做好吃的人类少女,还有这样热闹而欢乐的生活。 可这些真的值得它付出被囚一生,甚至是性命的代价么? 连日来第一次在没到饭点的时刻,胖墩墩的圆球起身离开了,留给了众兽一个略微沉重的背影。 注意到外面的小东西叽喳不断,葵侧耳听着,顺嘴做起了通译。云若澜看了熟睡的小徒弟一眼,轻叹道:“看来,只能绑走了。” “现在还不好说。这小球的思绪很乱,一夜的时间,或许也有变数。”豹君大人难得地宽宏了一把,胖墩墩的小玩意儿虽然心思稍显阴沉,不过说穿了就是个贪嘴又不会交际的笨蛋。他女人之前让它体验到友善和温暖,可不是无的放矢的。 “只能静观其变了。豹君对封印最为了解,小家伙们会被封印至五行魂石的几率约莫有几成?” 云若澜想想也有些揪心。当年慕绯瑟以为啾啾离世了,没落过泪的少女竟哭得难以自持。如果真要牺牲它们,他很难想象她会悲伤成哪副模样。 葵笑意一敛,咬牙答着:“七成。小酒鬼和小球交手时迸发的力量,像极了五行魂石的能量。集齐五兽,对于五行封印是最强有力的支持。我们,赌不起。” 这点倒是跟师父说的分毫不差,仙男显得有些忧虑,似有沉重,“单纯的能量输入不能解决问题么?” “她跟我提过,但我并不看好这个方法。五行魂石里的魂兽想必是生机难续,才会有封印不稳的情况出现。一味的能量输入,它们迟早会被吸干,不如干脆取代之前的魂兽,少说能存在千年。” 葵的肃穆鲜少出现,云若澜也是一脸凝重,谨慎问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有啊,灭了封印后的噬魂妖,封印也无需存在。你觉得可能么?”豹君大人心气不顺地说着,白了俊逸的男人一记。 仙男一愣,缓缓摇头。也是啊,要真能灭了那些危害幻魂大陆的东西,又何须这般百转千回…… “走吧,让绯儿好好歇着。我们去弄些吃的。” 一道出了屋子,两男默契地没再谈起让人伤感的话题。可他们都没看到的是,床上闭着眼的慕绯瑟缓缓睁开了眼,黑眸蒙着难以言状的神伤和坚定。 各怀心事地过了一宿,少女如计划那般,准备离开神匠岛。胖墩墩的木属性幻兽待他们吃过早膳还未现身,葵正准备去揪兽,却被她拦下了。 “算了,由它吧。” 她轻飘飘的话语与之前的说法大相径庭,两男众兽正在揣摩着少女的意思,却听到一阵窸窣后,那个悠哉的声音低低响起。 “我要跟你走。”(未完待续) 227 怨气冲天的噬魂妖 是皆大欢喜的回应,可慕绯瑟却在认真地凝视可爱国宝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能见到你已经是很可贵的际遇,没理由将你拖入深渊。留在这里吧,好好生活。” 眨巴着小而聚光的熊眼,圆球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它整了整身侧大大的竹丝包裹,朝神色不佳的非人类男子推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缩小,这是我入伙的证明。”国宝挪动着胖墩墩的身子,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少女跟前,“你做的东西不错,可我想尝尝呆羊说的更美味的东西。” 小狐狸好奇地拉开包裹看了看,惊呼道:“好多宝贝啊!” 里面尽是圆球多年来的收藏,从人类喜爱的珠宝到幻兽喜欢的奇珍,无一不是典藏。 小家伙们凑在一块儿叽喳着,慕绯瑟错杂地扫过它大方贡献的珍藏,低低问着:“跟着我,随时有牺牲的可能,你确定这样也要伴于我侧?” “你的领地有竹子和鱼,对吧?”国宝慢悠悠反问着,见少女点头,眼眸微弯,“那就成了。走吧。对了,先声明,我不轻,压垮了那谁谁,我不负责。” 小黄鸟一愣,顺而大声嚷嚷:“我叫啾啾!不是那谁谁!死胖子,你不晓得要拜码头么?我是正宠啊!正宠!” 轻蔑地瞟了闹腾的小黄鸟一眼,懒得应声的国宝缩小了自己的身形。比小奶猫大不了多少的模样着实憨态可掬,让众人众兽看得一阵失神。 被注视的焦点没有丝毫不自在,伸出熊掌扯了扯慕绯瑟的裤脚,“抱……”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欣慰,少女弯腰抱起了可爱得不可方物的圆球。它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沉甸甸,更像是刻意减轻了自身的分量。她用脸颊厮磨着它圆乎乎的胖脸。“谢谢。” 陌生的接触让国宝倍感新奇,不自觉地蹭了蹭她的肩胛,她身上的香味真的很令兽迷恋。“不用客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哦,还有,可以叫我球球,反正我之前也没个名字。” 带笑的声音放松了慕绯瑟本还有些紧绷的神经,她拍了拍它胖嘟嘟的熊掌,朝身畔两男粲然笑着,“我们有新伙伴了。” 云若澜温润地点着头。却有几许不安缠绕心头。他了解小徒弟的个性,无端端要放弃最后的准魂兽汇合。兴许是料定了那无法回避的封印一说。 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仙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笑容灿烂的少女,与同样疑惑的豹君大人飞快地交换了眼神,暗下决心要找她好生聊聊。 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此番出行的目的,收获不小的三人虽各有所想,还是谈笑声风地踏上了回归陆地的旅程。 垣国是必经之地。加之还有某位眼巴巴等着慕绯瑟去找他的小皇孙,少女依约而行。五日后,一行人神速地出现在了丰晖皇城。 百里雍的欣喜万状是两男预料中的场景,不过百里皇室的隆重接待,倒是透着几分说不透的古怪。 苍老了一截的百里飞旭按最高规格迎接着重返皇城的康国少女领主。老谋深算的垣国皇帝在多日与天魂宫上人们的接触中,已然得知了这位天命之人又一不凡,长吁短叹间,也默许了最宠爱的皇孙如稚子般的黏人举动。 偎着思念的瑟姐姐。小皇孙嘴皮子很是利索地讲述着个把月来所作的清理行动。提到已被处斩的三皇子百里贺,他黑宝石般闪耀的眼眸闪过些疲惫,寥寥数语,未再多言。 血洗逆乱,虽有利于垣国局势的稳定。却不能缝合那道无法弥补的伤疤。百里雍终归是个善良的孩子,没有在长辈们面前流露半分伤痛。只是在他全心信赖的少女身畔,才显出了无奈的悲哀。(.好看的小说) 心知那是需要时间才能愈合的伤口,慕绯瑟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随意问起了其他。 慕言顶着魂宗嫡传徒孙的名头,追踪在逃的噬魂妖苏倩而去。他临行前与小皇孙彻夜长谈过,对可爱如弟弟般的男孩更多了些了解。 有感于百里雍纯净的思恋,青莲少年在与自家妹妹的联络中表明了立场。若她有心,添个乖巧的小兄弟也未尝不可。 这是说添就能添的么?慕绯瑟尴尬不已,暗自反省着自身的言行。一直不觉得自个儿是拈花惹草之徒,可一路下来,盛放于侧的桃花朵朵,又为哪般? 小皇孙日渐清晰的眷恋让少女难以招架,她心道还有正事要处理,索性甩开缠绕于心的杂念,把注意力放到了被秘法囚困的噬魂妖身上。 普通人不得接触的秘地是百里雍也不曾进入的,虽然很想看看罪魁祸首究竟是哪副嘴脸,可贴心如他,并未滋事。 补偿性质地陪着男孩尽兴用过晚膳,暗忖着噬魂妖的威力,慕绯瑟在云若澜和葵的双双陪同下,步入了天魂宫的困妖阵法。 映入她眼帘的,是只极漂亮的短毛兔。唯一与见过的兔子不同的地方,或许就是那身如血的皮毛。 它匐在阵中偶尔抽搐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嗜血妖魔的丑恶。少女隔着淡蓝色的光罩观察了一阵,低低问着:“葵,这是什么玩意儿?” 葵皱眉看着,似在思索,良久后,灿黄眸子闪过些厉芒,“双生血兔!它们竟然没死?!” 一听豹君大人知晓它的来历,慕绯瑟屏息听着他的讲说,神色肃然。 “百年前的大战,双生血兔这两只噬魂妖可没少给我们惹事。一白一红,旗鼓相当。它们精通媚术,可短暂化为人身,尽是绝色女子,迷惑了不少人类魂师。清理余孽时,并没有发现它们的尸首,原以为它们都灰飞烟灭了,不想它们竟能逃之夭夭。” 还有一只?少女沉吟,出声追问:“也就是说,苏倩极有可能被另一只血兔控制了?” “嗯,十之八|九。你事前不是说过那个什么掌门爬上了亲侄女的床么?应该也是着了血兔的道。它们最会洞察男人的心思,也很善于利用男人的情|欲,一旦成为噬体,只能受它们终生摆布。” 葵很清楚当年的情形,人类一方当时六七星的魂师也未能幸免于被操控的命运,何况是区区普通人。 “那怎么会近些年才冒出了头呢?”慕绯瑟不解,时隔百年,没道理现在才动手呐。 就在这时,阵法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嗤笑声:“你为何不直接问我?” 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依然难掩妖媚,少女定睛看着阵心的血兔,发现它的眼珠竟是诡异的白色,配上那身猩红,无比骇人。 “慕绯瑟,我们这些小喽啰真是斗不过你,枉费了妖祀大人耗尽心血做出巫示。不过,别得意太久,妖王不会放过天魂宫和元妖一族,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类。” 或许是生机难续,血兔类似预言的话语像是临终遗言般,令人心寒。 慕绯瑟不愿被牵着鼻子走,一脸沉静,“谁不放过谁,你说了不算。是你说有要事只能告知于我,这才留你一命。我现在在这儿了,说吧。” “你让他们出去,我只会跟你一个人讲。”满怀敌意地说着,血兔看了看她身边俊美的男人们,心头更是愤恨难平。 朝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待他们不愉撤出,少女冷清睨着妖气凛然的魔物,“我听着呢。” “知道为什么蟒蛛那白痴费尽心机要灭了你么?”血兔喘着粗气,得不到少女的回应,自嘲地勾起了三瓣嘴,“妖祀预言,人类有个生于正月初五子时一刻的人类女子将会聚齐五属性魂兽,彻底覆灭噬魂妖一族。此女姓慕,火属性魂师。很吃惊,对吧?” 见心心念念想弄死的女子脸上有了变化,血兔嗤笑,“当年一战,我和姐姐勉强保住了性命,蟒蛛那厮也不知用何方法,也活了下来。我们伤得太重,只得一面掩藏行迹,一面静观其变。本以为蟒蛛已将你的魂源珠毁去,不想两年多前你竟又以天命之人的身份现于人前,最后还将蟒蛛抹杀。我和姐姐不得已,只能分头行事。” 重重地咳了几下,血兔气若游丝,见慕绯瑟只是听着也不吭气,喟然长叹,“武洪涛的挑衅,梁兴邦的暗杀,豹君的化形,一切只为了将你湮灭。可惜,你命大,我们奈何不了你。” “告诉我这些,有何意义?”少女终于出声了,语调阴寒。 血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实力远远比不上巅峰时期。还有,我们在噬魂妖一族,只能算中下游的水平。你找到了魂兽又如何?凭着这些,就想躲过人类浩劫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慕绯瑟显得有些不耐,心里却沉重不已。 “姐姐迟早要落到你们手上的,慕绯瑟,为了回报我告知你的一切,替我杀了妖王,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轮回!别让我失望,一定要让他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轮回!” 凄厉的声音响过,阵心的血兔蓦然爆裂成无数碎片。阵法一阵晃动,带血的皮毛飞溅在光壁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少女静静看着,黑眸微沉。妖王?那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未完待续) 228 人之初 秘阵中的喧嚣结束,又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到来。[.超多好看小说] 像是商量好的,云若澜和葵聚在秘阵中研究着噬魂妖的本体。而苦等的百里雍心不在焉地逗弄着萌物们,在看到脸色略显凝重的心上人回殿后,如释重负。 “瑟姐姐,快趁热喝了。”端着仙男一早备好的补身汤,小皇孙也没多问半字,只是敦促着似有疲色的少女赶紧喝了汤去休息。 暂时压下满腹心事,慕绯瑟好脾气应着:“小白怎么还没就寝呐?” 百里雍小脸一红,回答得模棱两可:“皇爷爷鲜少接待来使住在宫中,我怕你有什么缺的……” 环视了一应俱全的舒适起居地,少女莞尔,“傻孩子,你皇爷爷特地挑了这么好的殿宇招待我们,哪里会有什么缺的?你早些回殿歇着吧。” “瑟姐姐,今晚,我能不能留下来啊?” 怎么听都很奇怪的请求不但让慕绯瑟俏脸泛红,就连说的人也一阵羞赧。小皇孙隐含期盼的眼神投注在少女身上,那个“不”字着实难开口。 可她已经暗暗做了决定,有些事儿,能免则免。 “小白,你已经长大了,长辈们也应该说过很多事情需要避忌。宫中规矩多,不比在外面。再说,我还要在丰晖皇城逗留数日,要谈心的话,也不急于此时呐。” 意在拒绝的话语却不知在百里雍那儿听出了何种意味,可人的小脸突然绽出了大大的笑容,灿烂得让慕绯瑟一阵失神。 “太好了!瑟姐姐,你也认为我是大人了!”小皇孙喜滋滋的,关注点完全集中在了那只字片语上,不由分说地便拖着少女往卧房走去。 腹诽着百里雍不像话的注意力。目光瞟向他俊挺的背影,少女不禁有些恍惚。 第一次见到他还是与她一般娇小的个头,这两年多来她长得不慢,可男孩的长势更好,不知不觉就高出了她许多。 殿里早已没有伺候的宫人,凝着小皇孙忙于张罗的模样,她微微发愣。之前先入为主的观念一直在作祟,她未曾正视过的东西,不甘示弱地浮上了水面。 慕绯瑟暗嘲着自己难言的心情,就在她心间百转千回之际。百里雍连萌物们睡觉的地儿也布置停当,笑眯眯地把她拉上了榻。握着她的手合衣躺在一侧。 “瑟姐姐,皇爷爷说要立我为皇储呢。”一阵沉默后,小皇孙把玩着少女的柔荑,声音很轻地说起了垣国皇帝的安排。 是她早已知晓的事儿,慕绯瑟并不意外。柔声问着:“那小白怎么想的?” 纤长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百里雍眼底的挣扎,他没有看向少女。只是眼睑微垂地看着她白皙的小手,低呢着:“四叔比我适合。我拒绝了,而且,我说了……” 他有些犹豫,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温柔的黑眸,心中的彷徨如被风吹走的细沙。瞬时一片清净。 “我说了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魂师,这样,我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以夫君的身份陪伴你生世。” 说不感动未免太虚伪,慕绯瑟没有回避他目光灼灼的注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笑得有些惨然。 “小白知道我面临的问题么?”不等百里雍回话。少女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噬魂妖是千古遗祸,虽然我也不愿意被扣上天命之人的帽子,可事实是我不得不去为之奋战。” 见小皇孙若有所思,她轻叹:“不过十四岁的花样年华,你该有更好的奋斗目标,至少不是早早把自己束缚在对我的迷恋中。” “瑟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百里雍笑意一敛,定定看着眼前的俏脸。 与少女再次相见,他总觉着她哪里不太一样了。听她的口气,隐约透露着此去一别,便会不再相见的幽思。他突然慌乱起来,连连追问着:“你要去做什么?是要丢下我么?” 微怔,慕绯瑟惊叹男孩的敏锐,轻描淡写着:“我没有别的意思。五行魂兽算是聚齐了,我应该要在恶魔岭生活很长时间。到时候联络也不会很频繁,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仅此而已。” “我知道我现在帮不上你的忙,可是,瑟姐姐,我不会一直都扯着你的后腿。不要急着否定我,我会很快赶上来的,真的。” 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类似诀别的话语,百里雍越发着急,手掌用力紧握着她的柔荑,攥得少女微蹙眉头。 “小白……”无奈地唤了他一声,她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安然无恙。与其给一个飘渺的希望,不如干脆地斩断了这份她不见得承担得起的感情。 深吸了一口气,慕绯瑟严肃说着:“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我想以后也是如此。所以,小白,撇开你的身份和你的家人不谈,执着于不会爱你的女子,绝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百里雍双眸一黯,死死揽住了少女,语调低沉,“我比不上那些出众的哥哥们,可我有不输于他们的决心。瑟姐姐,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决定,无论如何,原谅我已经无法将你当做姐姐般看待。学识,才情,实力,一切会成为绊脚石的东西,我都会一一越过。我喜欢你,是把你当做妻子般的喜欢你。你现在对我没感觉不要紧,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精诚所至,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像喜欢哥哥们那样,喜欢我。” 絮絮的话语一点点敲击着慕绯瑟的心,来自小自己两岁的男孩的告白,竟泛起了她心头的圈圈涟漪。 仰头错杂地看着他格外认真的小脸,少女叹了口气。他青涩懵懂,这等稚气的宣誓却带着撼动人心的执拗。 何时开始,这个怀抱也充满了安定人心的气味…… “我知道了。” 额头轻轻抵着他的下颌,她没有再说话。那双圈着她的有力臂膀带来了莫名的悸动,她闭眼假寐,试图忽略那份荒唐的感触。 血兔的遗言不期然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没法看着啾啾它们被囚消散,她只得以身试险了。 夜渐渐深去,安静的卧房里,只有五个小家伙酣然大睡的呼呼声。慕绯瑟正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和安排,突然发现小皇孙的体温升高不少,不安地扭动了几下。 热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她听见小白很轻地叫了她一声:“瑟姐姐?” 本来想应声的,少女蓦地感觉到了顶在自己小腹的坚硬,尴尬万分。她索性装着睡着了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翻了个身,脱离了百里雍的怀抱。 瑟姐姐好像真的睡着了……小皇孙瞅着那玲珑有致的背影,心头涌上了越多陌生的情愫。 他不知自己是哪里出问题了,身体热得似有火烧。近些日子以来,某个部位总会在特定的时间凸起,适才嗅着她的体香,那里又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百里雍怯怯地碰触着少女的手臂,见她没反应,悄悄地贴了过去。 已是炎炎七月的天气,闷热而湿润,可被陌生情|欲包裹的小皇孙一点也不觉得两人紧贴有何不适。 他重新抚上了她的蜂腰,清淡的香味透过薄薄的夏装,径直往他鼻子里钻,那处肿胀得愈发厉害。 澄澈的眸子蒙上了淡淡的异色,他迷茫地将少女拥在怀里,却不知怎样才能纾解自身要炸裂的欲|望。 “瑟姐姐?” 又小声地唤了一句,百里雍难捱地扭动着身子,发现羞人的坚硬蹭过她柔软的臀肉后分外快活,怀里的少女一动不动,他小心翼翼地又挨近了些。 从来不晓得瑟姐姐的身体是这么香软,男孩轻轻揉蹭着,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生怕惊动了熟睡的人儿,他费了很大劲儿才忍住了呼之欲出的喊声,憋得俊俏的小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他的灼热顶向了她臀瓣的间隙,虽是隔着衣物的,可微微内陷后被包裹的陌生快感瞬间上脑。百里雍咬着下唇,几经忍耐,还是情难自禁地轻哼了出来。 自己竟发出了如猫咪低呜般的声响,这让小皇孙羞得面红耳赤。陷在心慌和兴奋交织的混乱情绪中,他全然没注意到少女的耳根泛起了艳丽的红,娇躯不觉也僵直在他怀里。 “瑟姐姐,对不起,小白不是故意在你睡着了使坏的。”蚊哼般忏悔着,百里雍却无法抑制地循着本能抵弄起来。 全身血液逆流的感觉令他有些怕,他似乎在亵渎自己喜爱的女子,可他停止不了。 “我好喜欢你,瑟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如猫呜咽着,小皇孙惊觉胀大的灼热抖动着,有什么正要从中喷发而出。脊柱一酸,他轻呼着,双臂紧收,在他们贴得密合无缝的接触点,贡献出了稚子的滚烫元精。 整个过程,时间并不长,可紧紧闭着眼的慕绯瑟却像捱了几年。她能清楚感应到他的羞怯无措,他的纠结内疚,还有那涩如青果般的爱恋。 她的小白,真的不再是个孩子了……(未完待续) 229 气氛甚好的鸿门宴 等百里雍醒来,身边空空荡荡。他正想去找人,又被身上古怪的气味羞红了脸,慌忙回了自己的寝殿洗漱更衣。 被记挂着的慕绯瑟早早起身,领着一干窃笑的萌物们又转悠到了秘阵。半吊子师父和豹君大人还在孜孜不倦地研究着,霸住少女一人一记亲吻后,就把她赶出了血迹斑驳的地界。 松闲下来,却不知能做什么。她在御花园里随意走逛着,身旁还跟着那只新入伙的可爱国宝,引来行走在宫闱中的宫人们连连问安。 有些意外球球的黏人,慕绯瑟吐槽着另外四个小家伙的调皮捣蛋,如老友般与圆球闲聊起来。 顺嘴问了句章鱼幻兽被撵的事儿,她听着国宝满不在乎的说法,啼笑皆非。 那群贪嘴的巨型章鱼偶尔会偷食它渔网里的猎物。最忌恨他兽从自己嘴里夺食,依着章鱼的本性,圆球设下多处容器。活捉了这群小偷后,它也不急着处决,打到半死,再放它们回海里。 如此周而复始,大有七擒七纵的架势。本性难移的巨型章鱼们为了逃避可怕怪物的折腾,不得不大举迁徙,这才给近海海域带来了不少损失和灾难。 毕竟与国宝的报复有关,默默以主人自居,慕绯瑟正在思忖着怎么补偿那些可怜的渔民,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可没等走近,就停了下来。 她回头望着,初阳下的百里雍披着淡淡的柔光,俊俏的小脸有着似羞似怯的神情,像朵悄然盛开的小花,生动至极。 “醒啦?看你睡得香,我就没吵你。”既然当时没有选择直面。她也没理由和他一样忸怩,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小白,怎么了?” “噢,没,没什么。瑟姐姐,我来找你一道用膳的。”观察了半天,心上人似乎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百里雍很是羞愧,可还是在看到她的笑脸后步步靠近。[] 发现小皇孙换了身干净衣袍,想起清晨换衣时看到的襦裙上的印记。慕绯瑟耳根微热。待他习惯性地牵住她时,她像是被电轻轻地击了一下。 一个暗啐自己荒谬。一个反省自己恶行,各怀心事的两人一时无话,只是手牵手在御花园游逛起来。 兴许是耐不住这份难熬的沉默,少女主动说起了海怪作祟,应该补偿渔民。百里雍一听。点头称好,脑筋飞快地问着她的想法。总算是化解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瑟姐姐,就因为球球的关系,所以你才会干涉其中么?”小皇孙问着,似有深意。 也没多想,慕绯瑟嗯了一声,“该负责的事情,还是得负责啊。” 黑宝石般明亮的眸子闪过些微光。百里雍笑眯眯地点点头,心里却盘算起了另一档子事。 她不喜亏欠,责任心强,或许,他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她正视他的情感。他一点也不介意早早烙上她的印记,就不知道他的瑟姐姐会不会首肯。 小心收拾了小算盘。小皇孙满目依恋地凝视着少女。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谈着她的想法。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认真讨论着补偿措施。不知不觉间,正殿的早朝都已结束,一道圣旨恭请领主大人移驾,与垣国皇帝共进午膳。 慕绯瑟暗想着这个鸿门宴终于到来,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倒是百里雍如临大敌地握紧了她的手,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小小的维护泛起了少女心间丝丝甜意,不曾想这种感觉竟会来自弟弟般的男孩,她微勾着嘴角,一脸温柔。 午膳设在御花园的荷塘畔,莲香萦绕,绿树成荫。 称不上熟悉的老人满脸和蔼,手背还绑着绷带的四皇子又是笑容满面,没有外人出席的家宴添了几许历经冷暖后的温情。 即便看到自家孙儿不合规矩地牵着有“夫”之妇的手,百里飞旭也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并未出言责难。 慕绯瑟安静地吃着可口的食物,听到垣国皇帝一团和气地说着:“慕领主,朕也不再喋喋言谢。有何事是朕能出力的,尽管开口。” 秀眉微挑,少女宛然一笑,回得很客气:“谢陛下美意,晚辈也没做什么。” 清淡的回应让老人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别看她年纪轻轻,貌美娇弱,浑然天成的大家之气是怎地也装不出的。 他已然知晓了自家孙儿的决心,不做皇储也罢,毕竟百里皇室还从未有过魂师出现。 这孩子一根筋地只认准了已有四名准夫婿的少女。换做之前,贵为泱泱大国之君,他又怎能容许自家孙子与他人共享一妻?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尤其是他从天魂宫三长老口中得知了恶魔岭中的骇人真相后,很多想法势必也得随之改变。 垣国皇帝牢记着世代相传的祖训,最近他有了新的解读。 百里雍是拯救皇室乃至大垣于水火的福星,而这颗福星兴许正是因为与天命之人有密不可分的关联,才能消灾避难。 从慕绯瑟来到丰晖皇城,得保大多数百里皇室安全,继而避免了大垣动乱一事,便可见一斑。 老谋深算的百里飞旭自然不会在整个幻魂大陆的存亡问题上纠结。据他所知,其他四国的在位者均被告知了封印不稳和噬魂妖的存在。他原先所忧虑的国体皇威,相比人类的浩劫,实在不值一提。 他的雍儿,留是留不住喽……老人有些唏嘘,他亲眼见识过噬魂妖的残暴和狡猾,也清楚少女领主所背负的一切。再怎样,还不至于好赖不分地令她难堪。 思及此处,百里飞旭看向慕绯瑟的目光又和善几分,爽朗笑着:“总是叫你慕领主慕领主的,颇显生分。朕托个大,唤你闺名绯瑟,你直接称朕为百里爷爷,可好?” 喉间的食物差点儿呛了她一口,少女心有戚戚地凝了垣国皇帝一眼,又注意到百里雍兴奋地连声称好,不禁脊背微僵。 这跟她想象的有一定区别,可总不能拂了一国之主的面子,她臻首微阖,轻唤了一声百里爷爷,听得小皇孙乐呵呵的,差点合不拢嘴。 这顿鸿门宴比预料中的气氛要好很多,简单的称谓迅速拉近了同席四人的关系。心情大好的百里雍更是趁势说起了墨海海域的善后事宜,极力赞美心上人的模样也让两个长辈暗笑连连。 席间,老人问起了孙儿学习魂源之术的问题,男孩边为少女布着菜,边答得自然:“皇爷爷,雍儿认真想过,师从名门是好事儿,不过我更想跟着瑟姐姐。等我亲自处理完近海一事,会去瑟姐姐的领地,她那里有很多本事高强的人才,我会有很优秀的师父的。” 看似黏糊糊的话语,背后透着的意味却让三人都对这孩子日益成长深感欣慰。 天魂宫三长老曾表示过小皇孙可直接入天魂宫学习。要知道他不过是魂源珠始动的魂士,若非与慕绯瑟关系匪浅,又怎会得天魂宫青眼相看? 百里雍的想法很简单,他始终是垣国皇帝的孙子,入了天魂宫,便不能与百里皇室再有关联。他一直把自家父王未能完成的心愿记在心上的,就算不做皇储,不做国君,他也希望能为大垣的国泰民安尽些绵薄之力。 因此,他谢过了三长老的好意,目光长远地锁定了他心爱的瑟姐姐。康垣两国若能因此更加友好,自是求之不得。 事关垣国发展,慕绯瑟不曾多言,可也对男孩的细致和孝顺倍感温暖。眼看着爷孙相谈甚欢的场景,她想起自己又是快一年不曾见过自家皇爷爷,老皇帝夜商精神得很,就是对她久久不归大为怨念。 她也该抽个时间去趟暗羽皇城,好好跟老皇帝聚几天。谁知道她暗中做下的决定会让他们再分离多久…… 和乐融融地用完午膳,少女拍了拍懒洋洋匐在自己怀中的小国宝,自行先回了所住的殿宇。 刚落座,她就收到了准夫君们的催回信笺。眼泛柔光地看着宁洛和濮阳陌的字字思恋,就连晏澄也含蓄地询问了她何时归返,想念之意溢于言表。 他们倒是对自己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慕绯瑟唇角微扬,正想着怎么给他们回信,体内的比翼花突然颤动起来,幽香四溢,慕言的声音疲累而欢喜地响起。 “瑟儿,另一只噬魂妖解决了。” “太好了!哥哥,你一切都好吧?”少女长吁了一口气,忙着问起兄长的情况。 “我没事儿,只是一时不察让它自爆了。”青莲少年没有提起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继续说道:“瑟儿,它留了块魂石,指名要交给你。我如今人在宣国,不日便能与你汇合,等着我一道回领地好不好?” 慕绯瑟心想还真是双生血兔,姐俩临死前也不忘跟她招呼两句的脾性还真是如出一辙。 “嗯,好。哥哥,我想在回领地之前,先回趟暗羽皇城。” 初步说了她的打算,少女不意味地听到了慕言略感诧异的询问:“当然没问题。瑟儿怎地想着这个时候去探望陛下呢?” 她揉捏着国宝的软毛,半晌后,极认真地说着:“我想在准备妥当后,进入封印。”(未完待续) 230 欢笑和眼泪 苏倩自爆前留下的魂石,慕绯瑟已经聆听过。她仿佛能看到它白毛血瞳的模样,与血红色的兔子妹妹恰好颠了个儿。 心有灵犀的双生血兔同依同存,在一只爆体而亡后,另一只也知晓大限将至。和妹妹的做法一致,它的遗言同样是请求慕绯瑟杀死它们爱恨交缠的妖王。 兴许是猜到了少女的计划,它详尽地描述了封印背后的世界,就连百年前的噬魂妖分布情况以及实力深浅都一一道尽。 “慕绯瑟,我们克制不了天性,只能选择残杀或被消亡。以你的铁血,我根本不担心你会手下留情。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妖王对你的兴趣远比其他噬魂妖要大得多。他曾经说过,若你能撑到与他相见之时,你将会是他独一无二的妻子。” “我和妹妹实力不算拔尖,但我们的魅惑之术当之无愧是最强的。普通雄性又岂能入我们的眼?可当时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被他种上死咒,英勇奔赴第一线的。他手下更是有多位破坏力极强的战姬,没有一个不是心悦诚服的。你应该明白了吧?他不比你的任何一个男人差,甚至很多方面还要更为出色。千万不要被他迷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杀死他!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轮回!” 这是血兔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也令她沉默良久。爱之深,恨之切,说的就是它们么? 她没有向男人们提起这段发人深省的话语,安静地等待着兄长的到来。 与自家妹妹联络后,不到三日的时间,慕言便神速赶到了丰晖皇城。 紧紧抱着令他百感交集的心尖肉。青莲少年一脸肃然地跟两位同伴说起了慕绯瑟日前所提的怪诞想法。 任凭云若澜和风细雨,慕言忧心忡忡,葵暴跳如雷,都没能扭转少女的心意。[.超多好看小说]她打定了主意的事儿,着实难以更改。 四人间气氛诡异,百里雍旁敲侧击后知晓了心上人竟想涉险进入封印,大惊失色。他说不出半字劝阻,只是死死抓着她的手,终于想通了她自打再见面后给他带来的奇怪感觉。 原来,她真的要离开他……小皇孙想着。心疼得无以复加。 也难怪她总是若即若离的,是怕她不一定能安然脱身。而他会深陷其中,万劫不复么…… 同样的心情也缠绕着三个出众的男人,不过比起百里雍的惶恐,冷静后的三人认真思考起了准娇妻的计划。 慕绯瑟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兴起,也并不莽撞。她直言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只萌物送死或生不如死。即便封印撑得住又一个千年,那之后呢? 治祸必要断根。这是最浅显的道理。少女不愿逞强,更不愿栖身于一个定时炸弹旁。 得知了小主人的决定后,闹腾如啾啾和兮兮也沉默不已。五只萌物或倚在她肩头,或偎在她怀里,安分得让人错觉不断。 最关键的中心人物反倒没有情绪低落,她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如她安排的那般,众人向垣国皇帝辞行。踏上了回归康国的旅途。 百里雍在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先做好答应过会替瑟姐姐处理的善后事宜。她大致提过筹备时长,少说要一年,他办完那些事后,自然会去找她。 没有泪水的送别也让慕绯瑟见识到了小白日益坚韧的姿态。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她在三人的陪同下,悄悄回到了暗羽皇城。 宝贝孙女儿不声不响就回来了。老皇帝夜商乐得满脸褶子,拉着一年未见的少女就不肯松手。(.) 久别重逢,自家皇爷爷的欢喜感染了少女,她尽收心事,依在老皇帝身边很是乖巧。两人絮叨着家常,太子夜梓旸和母妃到来后,温情满满的相聚转变成了混乱的争夺战,看得慕绯瑟失笑连连。 丽潜殿里气氛很是火热,一场家宴也把素来冷清的宫殿衬得温暖无比。 男人们没有揭穿心上人的遮掩,她不过是想尽尽孝,又何须给她添堵。倒是夜商好容易把注意力转移到没见过的两美身上,仔细端详着,啧啧称叹。 在老皇帝面前,少女没什么可避讳的,大方承认了云若澜的师父身份以及葵非人类的事实,听得老人又是一阵称奇。 身为幽怨的孙女控,夜商对这群太好看的家伙又爱又恨。老小孩赌气的样子也逗乐了心事繁重的男人们,他们索性甩开了烦心事儿,专心和少女陪起长辈们来。 夜梓旸闲话间无意说起了自家小女儿和慕鸿书在领地相处得极好,目光灼灼地想捞个准岳父做做,惹得慕绯瑟嘴角微抽。 睨着兴致勃勃的便宜皇叔,她大感无奈。慕家小少爷也不过十一岁,那个有血亲的小堂妹更是才九岁。身体心智都未成熟的年纪,哪能草率定下他们的终身大事? 少女回忆着小堂妹夜绮粉雕玉琢的样貌,挺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若是能与鸿书两小无猜,自然另当别论。 “乖孩子,你皇叔是喊着要亲上加亲,你自个儿的婚事又考虑的如何?”老皇帝哪里还有平日睿智的帝相,一脸关切地问着。 三束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慕绯瑟微笑,轻声答着:“应该会在平定喧嚣后再做打算吧。皇爷爷,您趁着这个空档,帮我策划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婚,可好?” “当然好啊!”夜商笑眯眯地应声,也不想坏了席间的气氛,对所知晓的噬魂妖一事闭口不提,“我总想着我的小重孙们会是哪般模样,你的夫婿们个个不凡,该是群多出色的娃娃呀。” 耳根微热,“群”这个字眼勾动起了她心头隐藏的母性,少女嗔着:“皇爷爷……” 她满脸羞涩的样子让众人欢笑连连,三男想到结果难测的旅程,看向准娇妻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他们清楚她的想法,疼她如斯,也不舍她心生遗憾。既然是她执意要去做的,他们竭力而为便好。 热腾的晚宴散去,趁着太子爷和三男小聚闲聊,顺便详述前阵动乱的细节,老皇帝如愿以偿,得独霸孙女儿。 可接下来要谈的就没有再那么轻松了。人精如夜商,自是不会相信少女只是为了探望他而回。 “是有什么计划要我配合么?”呷一口清茶,老人笑意不再,脸上写满了心疼。 “皇爷爷,我打算进入封印背后的时空,彻底销毁隐患。”慕绯瑟没有打算隐瞒,冷静地应着。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夜商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老人急切地抓着少女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太冒险了!不准去!” “这事儿,我已经向师祖禀报过了。我会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天魂宫也会派出最顶尖的高手与我同行,我并不是孤身犯险,您别着急。”温声安慰着面无血色的老人,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可以选择撒谎的,但倘若她回不来了,她也希望亲人们能为领地做出更好的安排。毕竟那是她的心血之作,有那么多可爱的民众和士兵,他们值得好生对待。 “为什么一意孤行?孩子,魂宗大人明明说过只要封印五行魂兽即好,你为什么要抛弃你的亲人你的子民?”夜商愤怒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暌违已久的和平即将到来,他的孙女儿却要舍身成仁。 抛弃么?慕绯瑟看着异常乖巧的五个小家伙,泪意涌上眼底。强忍着泪水,她反握着老人瘦而有力的手,低低说着:“皇爷爷,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妄言舍弃什么。我喜欢您和皇叔,喜欢我的领地,喜欢生活在那里的每一个人,也很喜欢这片生机勃勃的大陆。”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同样的,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我喜欢的幻兽们也不能白白去牺牲。它们跟我血脉相依,早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伴侣。皇爷爷,我从未想过我是去送死,而是为了更稳定的和平而去战斗。天命之人所要承担的,不正是这个么?” “你!”夜商气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目圆瞪,“我宣扬你这个名头,是为了让你去冒险么?!是为了让你去送命么?!你爱护它们,我知道,可你要顾及的,只有它们么?那群臭小子是怎么搞的?!竟能由着你有这种念想出现,也不阻止!” 长叹了一口气,慕绯瑟深深动容。老皇帝的关怀让她觉得温暖,她偎了过去,倚在他肩头,轻抚着他的胸口,“皇爷爷,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回来。我还期待着您为我主持大婚,还要与您共享天伦之乐。我,一定会回来的。” 夜商心情跌宕起伏,不禁老泪纵横,“孩子啊,你答应的事儿,一定要做到啊。” 用力地点着头,少女的黑眸终归被一片迷蒙淹没。她势必要回来的,可,待她回来之日,谁又能知晓是何年月?若是老皇帝等不到那个时日,她又怎能挡得住正常的人世轮回? 紧紧抱着清矍的老人,慕绯瑟的泪水默默浸湿了夜商的衣襟。或许此去便是生离死别了……(未完待续) 231 别丢下我 在暗羽皇城足足待了近一个月,慕绯瑟直到陪着老皇帝夜商过完中秋节才动身启程。[] 一反常态的,留守领地的三男对她迟迟不归毫无怨艾。当一行四人风驰电掣地出现在神弃之地的上空时,啾啾和无双的声声脆鸣引来了狂喜的呼喊。 “大人回来了!” 领地陷入了欢天喜地的氛围中,而眼下车水马龙、楼宇林立的繁盛景象,也让慕绯瑟感慨万千。 她的领地,是越来越有无限繁茂的模样了…… 少女简单地问候着一拥而上的民众们,他们笑容满面的样子生动鲜活,感染着心事沉重的领主大人,她不由也勾起了嘴角。 脚步轻快地赶回了领主府,这一次,她的三位爱侣仅在门外等着。宁洛和濮阳陌自是不用说,拥她满怀,情深绻绻。 向来持着侍卫身份的晏澄也很激动,顾不得众人侧目,擒着主子的柔荑久久不愿松开。暗红眸子里写满了思念和眷恋,看得少女鼻子微酸,很是自觉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身边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六人相见,颇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路尾随着大人的民众们被形形色色的俊美男子闪花了眼,兴奋得交头接耳。 每次回来都会引起大阵仗,久了,慕绯瑟倒也习惯了男人们不吝表达爱意的方式。正有些奇怪香莲和富贵怎么没有哭天抢地地跑出来,她在看到前院站立的那抹身影后,倒吸一口气,径直跑了过去。 “师祖!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楚易之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府邸,少女又惊又喜。 老者一脸慈爱地摸摸小徒孙的头,温和说着:“来助你完成最后的魂兽订契。丫头。受苦了。” “您为我做的不是更多?我都没满口称谢,您就别娇惯我了。(.好看的小说)”师祖的现身令慕绯瑟安心不少,自打向他汇报进入封印的计划后,他便未再与她联络,想必也是在为此多做筹备。如今魂宗大人亲自到来,那更是方便了他们的前期准备商议。 “好孩子……”怜爱地凝着乐观积极的俏丽佳人,楚易之瞟眼看到了翩翩而来的小徒弟,似笑非笑,“云儿,一切都顺利吧?” 云若澜似乎也不意外师父的到来。笑意盎然,“师父。尽在掌控,您老放心。” “很好。豹君,辛苦你了。”目光落向劳苦功高的豹君大人,老者眼中闪过些惊艳,不曾想睥睨天下的黑豹化成人形也是这般出彩。 葵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着:“少捏着个腔调喋喋不休。老头,我该做的都做了。今后的时间全是我女人的,别想着再支使我。” 肆无忌惮的话语让楚易之又好笑又好气地摇了摇头。小徒孙俏脸嫣红,印证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实。他原先所担忧的人妖殊途,看来他们解决得很是妥当。 视线转移到了那个新奇的黑白幻兽身上,那双小熊眼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魂宗大人微微笑着,朝它招了招手。 待胖墩墩的国宝挪到他身边时。楚易之抚着它的头顶,微不可见的光亮闪过,半晌,他满意地收手说着:“实力确实很强。丫头,回来了好好歇息两日。待我布置一番后,完成订契。” 能得魂宗赞许。球球的能力毋庸置疑。或许正是因为它的实力强横,她难以承受,他们才口径一致地要她不能急于签订契约吧? 慕绯瑟乖顺地点点头,趁着楚易之和众男闲话二三时,笑眯眯地找上了缩在一旁不敢动弹的跟班们。 无论跟着主子经历了多少风雨,香莲和富贵还是改不了用眼泪和鼻水来欢迎她回归的习惯。(.无弹窗广告)在少女柔声细语的安抚下,可算控制了情绪的两人叽喳说起了领主府的翻建。 兴许是身边相伴的人越来越多,宁洛端着“我是正夫”的架势,扩建了领主府,也规划了府邸的布局。 她住惯了的地方自是没有改动的,只是以她的卧房和书房为中心,根据每位爷的喜好,又建出了特色不一的院落。除开招待客人用的小院,竟有八个之多。 听着有点儿心虚,慕绯瑟跟师祖打了个招呼,由小婢女陪着,自行在焕然一新的府邸参观起来。 八个……这个数字一直缠绕在她心里,宁洛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小姐,姑爷是在一个多月前,才突然说要再加建两个院子的。奴婢还纳闷,以为自己不识数,还扯着富贵哥算了半天。”香莲一阵偷笑,远离了那个令人心生畏惧的老者,活泼的天性又占了上风。 “哦?”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少女算了算时间,不正是她跟他们提了要进封印的时刻么? 越发心虚的慕绯瑟推开了新落成的院子,放眼看去的景致让她不觉一愣。嬉闹在角落的各式动物们一见有熟悉的人类到来,欢喜地涌上前来。 这是小白宫殿里的那群宝贝,好生生的,怎地跑到自个儿的府邸来了?少女摸着有过交情的奶白色折耳猫,逗弄着吐舌摇尾的蝴蝶犬,满心困惑。 准夫婿们大多都有幻兽,府里早是小家伙们玩乐的天地。可是,普通的物种出现在府里,倒也是头一遭。环视着趣味十足的院子,慕绯瑟不禁想到了垣国皇宫中的小型动物园,黑眸随之微亮。 叹了口气,她又走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院子。没等走近,阵阵异香萦萦拂来。木门嘎吱,应声而开,跌入眼帘的奇花异草看得少女怔怔发愣。 没看错的话,这些大多是有毒之物吧?这是…… 她站在院心四下张望着,兀地,就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幽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爷还以为你想不起要来看看呢。” 腹诽着晏庆与外表不相符的力大如牛,象征性地扭了扭身子,慕绯瑟耳根泛红,也没回头,“小毒物,你的闭关结束了?” “昨夜出来的。拜会了魂宗大人,宁少说我要换个新地方住,我就来打理打理。你在外面没吃好么?怎么瘦成这样?” 不满意地嘟囔着,妖娆少年把头歇在她的肩膀上,用左颊轻蹭着他思念的俏脸。 自家未婚夫太敏锐了……少女唏嘘着,敌不过漂亮奴隶的耳鬓厮磨,两颊飞霞。 “我好得很。倒是你,一出来就不规矩。”佯怒地嗔了一句,她微微侧过脸,斜视着那张娇媚的俊脸,发现他正含情脉脉地凝着自己,尴尬问道:“进阶了?” “嘁,都快摸到八星的边了,天资出众就是没办法。”自得地夸耀着,晏庆此刻的欢喜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 修为大涨,意味着他能为他的爱人做更多事。而一出关就正好赶上她回来,不是天定佳缘,又是什么? 他本来也想挤到前堂去见她的,可转念一想,与其让自己在那儿干酸,不如试试她会不会来找他。事实证明,她的确放不下他,那所受的罪,所熬的苦,怎么都是值得的。 慕绯瑟哪里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成了心有所属的认定。她一直以为小毒物还没出关,这下倒好,进展得比她预期的还要神速。 “那是,你天赋异禀……”揶揄着这货的孔雀架势,她也很开心。天魂宫的珍品确实不凡,竟让他短短四五个月就跳了一级。 “我哥呢?被你流放在外面,不打算调回来?”没听说晏宏也一道回来,晏庆问起了自家兄长的下落,省得他被念叨没人性。 “处理完外面的杂事,过些天便会回来。他要接受特训,我时间不多了。”她抽空瞄了瞄,香莲不知跑哪儿去了。少女暗暗嘀咕着小婢女的“识相”,偌大的院子只剩了他们俩,会出乱子的。 妖娆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微黯,不由把她抱得更紧,“别丢下我。” 他的黯然让慕绯瑟有些无所适从。小毒物已经知道她的计划了么?她没想过要跟爱人们分开,他们也从未言明过同生共死的决心,这些根本无需赘言。 晏庆也要相随相伴么?少女分不清心中的情绪为何,调回晏宏,无非是想让他接管御兽坊等事宜。私心来说,她好像也没有把小毒物排除在外。 “那看你表现吧。要是我一走十年八载的,帮主子守好领地,不也是你分内事儿么?” 慕绯瑟不习惯跟妖娆少年这么沉重的对谈,故作轻快地开起了玩笑。不料这话深深刺痛了晏庆,他用力将她扳正,不由分说地以唇封缄,堵住了她恼人的话语。 他才不要跟她分开,死也不要!怒火冲天地吻着她的樱唇,小毒物拼命地含吮着,灵巧的舌窜进了她口中,一遍遍掠夺着檀口里的气息,卷着她的香舌,不知疲倦地纠缠在一起。 被吻得透不过气,她无力地抵着他的胸膛,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味道,可口极了。 不舍地放开少女的粉嫩唇瓣,压抑的情|欲不受控地爆发,晏庆恶狠狠说着:“我一直不想强要了你,看来,不给你个教训,你这死女人是不会清醒的。” 不顾她的抗议,妖娆少年拦腰一抱就想抱她进屋,只听得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晏庆,是要抱着你的主子去哪儿啊?”(未完待续) 232 魂兽终成 暗含警告的话语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晏庆炙热的爱火,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慕绯瑟轻轻挣开了小毒物的怀抱,也不想他难堪,她没有急着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叹气问着:“宁洛,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悠然走近,堪比花娇的俊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宁洛长臂一展,搂过自家未婚妻,轻笑出声:“领主大人对为夫的安排可还满意?” 他纤长的手指拂过她被吻得艳红的嘴唇,少女心漏跳了几拍,面红耳赤地回道:“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是我在问你呢……” 琥珀眸子轻眯,宁洛睨着不安分的妖娆少年,懒得计较他急色的行径。 “小白过些日子会过来,我们正在给他挑师父,没个落脚点可不行。晏队长在领地也算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了,也不好委屈他继续窝在小小的房间,对吧?” 话是这么说的,可总带着说不出的蕴意。慕绯瑟狐疑地看了看一脸高深莫测的未婚夫,实在问不出口他是否看穿了她与两人间剪不断的干系。 “您考虑的周全,我哪敢多言半句?”干笑着,她想和稀泥地混过去,省得又被香艳地拷问。 一眼便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宁洛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揽着她就往小院外走,“魂宗大人在给我们安置任务,你也过去听听。晏庆,别愣着,到时候你可得出不少力呐。” 最后一句是冲着妖娆少年说的,病美男笑得狡黠如狐。他最爱搅黄他人的好事,呷醋是一则,他热衷看到他们满肚子怨艾无处发泄又是另一则。 偷偷吐槽着自家未婚夫的恶趣味,慕绯瑟倒也松了口气。她越来越无法抗拒晏庆的接触。这和她所想的,大相径庭。 欲念散去,小毒物脸色不佳地跟在少女身畔,瞪着那个性情古怪的俊美男子,郁郁不乐。吵又吵不过,打也不见得能占上风,他只好悻悻收起了满心幽怨,暗自寻思着一定要尽快攻克这个不坦诚的女人。 楚易之召集众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两日后的订契做准备,众人认真听着,时间也不觉滑向了用膳的点。 没说完的继续在饭桌上讲。不大不小的膳堂俨然成了又一个议事中心。富贵的巧手让许久未在家中用膳的主子胃口大振,她无视了道道似有深意的目光压迫。招呼着自家师祖与其大快朵颐。 慕鸿书乐呵呵地占据了三姐身边的另一位置,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很是快活。他知道其貌不扬的老人就是名动天下的魂宗,却也不见怵意。用这孩子的话说。什么样的人没在自家三姐跟前晃悠过呐? 弟弟的鬼马精灵看得慕绯瑟失笑连连,好脾气地往他碗里夹着菜。柔声问着他近期学业情况,总算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三姐,小白哥哥什么时候来啊?”慕鸿书好奇地数了数,七个姐夫,三姐真厉害!现在就只差小白哥哥了…… 吃得喷香的孩子不大不小的声响让众男齐齐侧目,少女咽下了香滑的蒸蛋,微微笑着:“过一阵儿吧。鸿书。之前跟你提过可以去天魂学院学习的,怎么又不想去了?” “我在等小白哥哥啊。听洛姐夫说,他跟我是同一属性的,那我们可以拜一个师父,做了师兄弟。那我和小白哥哥不就亲上加亲了么?”慕鸿书可爱的小脸笑得像朵小花儿,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孩子满脑子想些什么呢?慕绯瑟默念着亲上加亲。迫于爱侣们的目光太犀利,尤其是那双妖艳的桃花眼几欲喷火,干咳一声,转而戏谑道:“你是跟夜绮约好了每半年相聚一次,才不肯去天魂学院吧?” 苹果脸涨得通红,慕家小少爷心虚地嚷嚷着:“我才没跟小绮子约好呢!” “得,那我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山高路远的,夜绮还是少来领地的好。”成功转移了弟弟的话题,少女孩子气地逗弄着。 “哎哟,别啊,三姐。小绮子可喜欢领地了,她要是知道不让她来,会哭鼻子的。” 慕鸿书欲盖弥彰的可爱模样逗得她笑声不断,皇叔欲做这准岳父,倒还真有些靠谱。 姐弟俩嬉笑玩闹,饭桌上自然气氛甚好。楚易之算是一气儿见齐了跟小徒孙相关的男子们,看样子也是一团和气,老者不由频频颌首,甚感欣慰。 “对了,丫头,初柳来了信儿,元妖族那边已经配合着清理出了噬魂妖的余孽。我有意驯服一批高星幻兽一道入印,你看如何?” 像是闲话天气般自然,楚易之本可自己决定的事情,却问起了慕绯瑟的意见。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们自然是准备得越充分越好。师祖,噬魂妖的数量约莫有三四百,我们少说要带千人远征,若能再有高星幻兽若干,再好不过。” “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对了,我会发出天魂令,魂师大赛提前召开。”老者轻描淡写地又丢出了一记重磅消息,在座的除慕鸿书外,都不觉一滞。 一阵沉默后,云若澜和风细雨地问着:“师父,您想让优秀的魂师一道入印?” “嗯。”简单地回了自家徒弟的话,楚易之不意外地看到众人脸色错杂。 “师祖,他们不见得乐意,这个需要再斟酌吧?”慕言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大胆地替众人说出了疑问。 楚易之也不动怒,吃着味道极佳的素斋,慢条斯理地下咽后,淡淡说着:“这不是天魂宫的幻魂大陆,也不是丫头的幻魂大陆。每个人都有责任来保卫自己的家园。” 众人闻言静默,认真思量着老者话里的深意,只听得他悠悠说道:“百年前若是我能认清形势,多召集些人马,莫司不会死,我们也不至于这般被动。幻魂大陆平静太久。久到魂师们只想着权钱二字,或只关注自身修为。如能趁着这个机会当头棒喝,或许天下魂师会更懂得上天赐予的能力该用在更宝贵的地方。” “师祖,您已将噬魂妖一事四散魂师界,五国皇帝也都知晓此祸,这目的也算达到了。[.超多好看小说]多些帮手我自是没意见的,但若找些志不同道不合的魂师加入,只怕会事得其反。” 慕绯瑟不畏惧驳了楚易之的面子,她当然清楚师祖舐犊情深,不忍她负累过重。但该说的,一定要当面说明。 她看了看面色不改的老者。继续说着:“您用心良苦,我们都明白。覆灭妖祸一事,本就是有能者除之,放眼魂师界,符合要求的魂师。并不多呀。” 少说六星修为的魂师,就连天魂宫也不过寥寥数百。诸多门派相加,不见得就能满足他们的人力需求。少女也是仗着驭兽诀这门高深的绝学,才勉强能以五星魂师的身份发话,更别提其他门派的魂师了。 “所以,我们要选些资质出众又有眼光的魂师出来,集中训练。丫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你当时接管神弃之地时,可曾想过仅以一己之力,就能保领地周全?”楚易之话锋一转,蓦地问起了小徒孙当年的窘境。 慕绯瑟摇了摇头,“我那时仰仗颇多。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居民也被我号令着要自保家园。” “事实是,他们几乎没有浴血奋战过。可那股子血性,却被你深深地植入了心底。”楚易之笑了,平凡的老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辉,“我在领地待了数日,也混迹在民众间感受过领主大人的威望。这是现在利欲熏心的魂师界最缺乏的,凝聚力,博爱之心,还有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誓死捍卫尊严的勇气。” 饭桌上的众人各有所思,老者笑着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双眸发亮的少女身上,满眼温和,“你通过两年多的时间,告诉了我凡事不该大包大揽。领路人就该做好领路人的本分,一味惯溺着,迟早会出事。待盛世和平之时,也该有人清清楚楚记得曾为这份和乐牺牲过什么!” 楚易之的话铿锵有力,慕绯瑟无从辩驳,被他不遗余力的维护深深感动着。世人对她毁誉参半,在多以男子为尊的世界里,师祖决意将她的大义一笔一划刻在人们心里,她又何尝不晓…… “好,您安排,我无异议。”感谢的话噎在喉中,终归没有说出来。她温顺地答着,笑颜灿烂。 男人们失神地看着和乐的祖孙二人,不觉也噙起了淡淡的微笑。葵对人类的亲情不甚了解,但跟在自家女人身边久了,多少也被感染一二,他轻哼着,“别忘了元妖一族也有不少骁勇善战的勇士。女人,妖战妖,胜算更大呐。” “豹君,事成之后,我们欢迎元妖一族共襄盛举。” 楚易之笃定而诚恳,惹得葵俊脸微红,“嘁,当我们稀罕么?” 豹君大人的犟嘴换来了众人笑意满满,不乏插科打诨的调侃声四起,桌上重新回到了欢声笑语的氛围中。 眨了眨黑葡萄般的眼,慕鸿书一脸崇拜地偎向少女,喃喃说着:“三姐,我要是也有一身本事就好了,到头来还是得你来护着我。” “傻孩子,以后你多的是机会保护三姐。给你定了师父后,要认真修行啊。”摸了摸他嫩嫩的小脸,慕绯瑟脑中不由浮现了另一张可人的脸蛋。 哎,小白,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忠心耿耿的下属们只见过慕绯瑟一面,连公事都是用飞快的语速汇报后,就被男人们驾轻就熟地挡在了领主府之外。 一个庞然的阵法在领主府后院建起,正是唯恐能量外泄波及四处的绝佳屏障。 她免不了被相思成灾的男人们上下其手,又不忍她过度操劳,硬生生压制着满腔爱火的某四人尤为幽怨,看向云若澜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绿油油的光泽。 云若澜和慕言倒还好,作为新丁的豹君大人鼻孔朝天地嗤笑着几人的痴相,被宁洛和濮阳陌不软不硬地顶了几句,闹腾得很是欢快。 他们越是闹腾。慕绯瑟也越是安心。都是心智成熟的杰出之辈,又怎会真的影响她的心情?刻意表现得太友善,反而会加重她的负担,小打小闹的,替她放松放松也好。 如期而至的订契到来,少女噙着恬淡的笑意步入阵法中央,却在等了半天后,才看到胖墩墩的国宝双颊鼓鼓地挪了过来。 “球球,又缠着富贵给你做茴香豆啊?”她温和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圆球头顶的软毛。 塞得满嘴豆粒的国宝小熊眼笑弯如月。吧唧吧唧地嚼了一阵,满足地吞下。一脸憨实,“估计有段时间不能碰了,我先吃个够。小绯绯,呆呆卷它们都进魂源珠了么?” 宠溺地揉揉它的胖脸,慕绯瑟笑道:“贪吃鬼。就等着你了。” “那来吧,我准备好了。”国宝作出一副随时可以开始的架势。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即将成为它主人的少女。 “球球,谢谢。” 低低说着,她蹲身抱住可爱的小家伙,随后盘腿坐在阵心,朝四散在阵法周围的爱人们一一笑笑,缓缓闭上双眼。 魂源珠由千斩镇守的木属性区块兴许是感应到了真正的主角到来,兴奋的绿点不安分地跳动着。震得剑型魂器微微发颤。 “千斩,退!” 千斩依令刚退开,绿色的光点迫不及待地在魂源珠里肆虐起来。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宣泄而出,可被绿芒包裹的慕绯瑟却没那么享受。 她银牙紧咬地喊着:“球球,订契!” 绿莹莹的圆珠从国宝口中喷出。自动钻进了少女嘴里,一股沁凉顺喉而下。胖墩墩的木属性准魂兽片刻后消失在原地。 在两颗魂源珠渐渐交融后,从未有过的磅礴能量顺着交汇的点,圈圈漾出。 经历过四次蜕变,慕绯瑟以为她的承受力已经足以应付这次订契。不曾想国宝自身的能量太强横,如野马般全然不管不顾地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起来。 痛得连思考的能力也消失,少女紧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呼唤着初初入内的圆球。 “小绯绯,别担心。我的能量会先帮你把身体杂质一一褪去,忍耐片刻,马上就好。” 球球刚进入魂源珠,也对这方陌生的天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它毕竟是最为成熟的准魂兽,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是清楚。小主人痛之入骨,它很心疼,但也必须遵循着木属性特有的治愈之术来完善她的体质。 慕绯瑟身上的绿点越绕越快,竟将她的衣物扯得粉碎。她还来不及大呼小叫,很快的,植物的芬芳夹杂了不知名的臭味,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了可疑的黑点,密密麻麻的,甚是吓人。 片刻……少女苦笑着,球球用来安慰她的话,还真是难捱得很。尽管衣不蔽体,狼狈至极,她还是没有忘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颤巍地盘坐在阵心,竟没有半点挪移。 绿色光点突然停了下来,飞快钻进她的身体,涌回了魂源珠的绿色区块。附在皮肤上如结痂的黑壳片片碎裂,原本就光洁细嫩的肌肤如新生一般,愈发晶莹剔透。 “呼,总算好了。”国宝如释重负地大喘了口气,瞅见魂源珠上方蹦出了又一颗星状耀芒,哈哈笑着:“还不赖嘛,进阶了!” 刚经历了一场能量风暴的洗礼,慕绯瑟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到六星了?飞来横财啊……” 话音未落,魂源珠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只听见一直死忍着没说话的小黄鸟惊惶地喊着:“小绯绯,能量,能量波动异常!” “我的空间,我的地头,圆球球,你搞什么鬼啊?!”小狐狸眼看着自己的蓝色区域不停地扭曲变幻,也大喊大叫起来。 “真可怕,咩……”小呆羊站了起来,一脸懵懂,看到它的心上虎也在隔壁颠来颠去,小羊蹄一扬,“妞妞,妞妞,你还好么?” “喵呜……” 小奶猫只来得及吱了一声,五只萌物所在的魂源珠突然混搅成一团。所有的区域划分尽数消失,惊涛骇浪的翻搅将小家伙们挤在一块儿,非本意的五色光芒从各自身上冉冉升起。 作为身体的主人,慕绯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被更为强劲的能量冲刷,她的魂识经受着最严峻的考验。如果她耐不住这份煎熬,之前所有的努力便会化为乌有。 “绯儿,它们的魂兽形态觉醒了,无论如何,挺过去!” 云若澜朗若清风的声音急切响起,少女精神为之一振,死死守住灵台,任由五股能量兴风作浪,硬气地连哼哼声都不曾发出。 阵法外的男人们心神欲裂地看着那洁白的娇躯忽明忽暗,她痛苦的神色仿佛也在撕扯着他们的心,却又不敢妄动,生怕在紧要关头坏了五行魂兽的觉醒。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三天,五天,十天,一个月,两个月,就在楚易之都坐不住的时候,整个神弃之地兀地晃动了一下,一声清脆的欢鸣响彻苍穹。 “成功了!”(未完待续) 233 来办场喜事吧 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慕绯瑟成功地促进了五行魂兽的觉醒。畅快淋漓地昏睡五日后,却说不清她的实力究竟进展到了哪个程度。 魂源珠上能证明星阶的光点消失了,一直被她戏称为五彩球的魂源珠也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关键时刻掺和其中的异能也被浓墨重彩地记上了一笔。仔细辨认,魂源珠金光闪闪的表层镂刻着火炎兰的图纹,而那流畅的线条便是缕缕漂亮的银丝勾勒而成。 五只累极了的小家伙挤在魂源珠中心位置酣然入睡,相互依偎的小模样让精神奕奕的少女不由心生怜意。 狼吞虎咽着满桌的美食,她很久没有这样饥饿的感觉,身体也从未有过这等绝佳的状态。一边努力祭着五脏庙,她一边向众人陈述着身体的状况,倒也忽略了百里雍如期而至的小尴尬。 小皇孙处理完垣国的杂事后,欣然以一品闲人的姿态来到了领地。在慕绯瑟沉浸于进阶的时间里,垣国皇帝公布了皇储的人选,四皇子百里骏如众人期盼的那样,继承了胞兄的太子之位。 与此同时,百里皇室向外公示,皇孙百里雍经鉴定拥有过人天赋,得天魂宫上人提示,将奔赴康国神弃之地修行。康国皇帝夜商也于第一时间张出皇榜,措辞亲切地对邻国小皇孙表示欢迎。 那场热闹的垣国太子册封大典,五国政要齐齐聚首,幻魂大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派和气。 世人如何揣测垣国皇孙到康国领地修行,那是他们的事。皇爷爷干脆利索的放行,多少让心地单纯的百里雍有些不舍。 长辈们的理解和支持给了日益坚韧的男孩莫大的信心,一众哥哥对他的和善也足以令他欢欣鼓舞。羞答答地看着他思念的女子颇为豪迈的吃相。小皇孙满足地笑着,除了那张俏脸,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 “下次闭关修行,怎么也得多吃点儿再进去,省得出来像个饿死鬼似的。”吃了大半个时辰,慕绯瑟终于歇下了筷子,长吁了口气,笑眯眯地说着,心情甚好。 “小淘气……”刮了刮她的鼻尖,云若澜笑得温和。细心地替她抹了抹嘴,柔声问着:“除了星阶消失。魂源珠变色,绯儿,可还有其它异状?” “千斩隐形了。濮阳,这个算正常么?”遍寻不着她劳苦功高的剑型魂器,可分明能感觉它依然是在里面的。少女看向最优发言权的英朗将军。纳闷地问着。 濮阳陌眉头微蹙,沉稳应着:“能感应到它就好。万魂和千斩都会随着主人的进阶而进化。与它融合了,便不会出乱子。小不点,抽个空跟我详细说说,我跟万魂最近好像也能再突破突破。” 臻首微阖,她笑笑说道:“好。啾啾一直嚷嚷着剑姐姐吓人,这下好了,直接喊没了。” 见她心情好得出奇。宁洛也很开心,眼泛柔光地摸摸自家未婚妻的俏脸,“木樨知道啾啾它们实力大涨,一直说要迎头赶上。苦了我这做主人的,也只好择日闭关了。” “可爱的小家伙……”慕绯瑟想想青鹤高昂鹤首嘎嘎叫唤的样子。也觉得很是有趣,“你放心闭关吧。领地大小事儿,还有我呢。” 也不知到底谁才是正主,慕言失笑,温声说着:“瑟儿的修为还需要再巩固一番,我看着就是,你们该忙活什么,就去忙活。” “我,我也可以帮忙。”鼓足勇气插了句话,百里雍见众人都看着他,小脸一红,略感局促,“如果言哥哥不嫌弃我笨拙,我也能帮瑟姐姐打理些政务。” 声音越说越轻,小皇孙的娇怯看得慕绯瑟有些心疼,微笑着说道:“好啊,小白,我听晏澄说了你在墨海处理的善后事宜,表现地很出色。多个人帮我,我也轻松些。” “太好了,瑟姐姐,我保证不会出岔子的。”他开心地挤到了少女跟前,拉着她的手一阵摇晃。 葵正站在窗边跟老冤家楚易之研究着自家女人的身体情况,瞟眼看到小破孩儿赖在她身边,心气不顺地哼了一声,“小鬼,要学的很多,小心压垮你!” “我才不怕呢。有瑟姐姐和各位哥哥在,再笨也能被感染一二,我挺得住。” 乐滋滋地倚在慕绯瑟肩头,百里雍的天真无邪看得众人暗叹连连。这孩子,还当真要横插一脚呐…… 晏澄满眼沉静地注视着笑颜如花的主子,沉默惯了,也不会在这时候开口说些什么。 倒是晏庆有些委屈,他没名没分的,又不能像那小屁孩儿一样赖过去。他越想越觉得郁闷,漂亮的桃花眼死瞪着没心没肺的女人。 瞪得某个幡然醒悟的女子直发毛,她讪讪开口问着:“小毒物,晏宏回来了吧?” “嗯,跟我住在院子里。对了,那个叫夜霓的,跟我哥有过节么?”妖娆少年重重地把音咬在“院子”二字上,见她黑眸微闪,酸意消散不少,问起了不大不小的异象。 慕绯瑟愣愣,一头雾水,“没听她提过啊。怎么了?” “哦,不知道是我哥哪里开罪她了,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就是冲着我哥冷若冰霜。”晏庆想起兄长郁卒的模样,不由好笑。这么些年没见过他较真儿,唯独对前平雅郡主上了心,也不知会不会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夜霓处事周到,进退得当,倒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她这个姿态。少女暗暗记下了,晏宏可是她的得力干将,别跟她的堂姐闹个不和,那她还真不能放心离开。 话匣子一打开,众人都饶有兴致地谈论起来,天南地北,一时笑声不断。 楚易之慈祥地注视着被众男包围的小徒孙,笑着摇了摇头。他人只道天命之人艳福不浅,又怎知她要平衡这多人相处。是多么不易的事情。 “老头,你傻笑什么呢?”葵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灿黄眸子闪过些讥诮。 没有理会豹君的出言不逊,老者轻叹着:“若能安然返回,老夫也要在这府里留个院子,到时含饴弄孙,岂不快哉?” “你也想来添乱?!是嫌她身边不够热闹啊?!”葵怒了,一顿吼吼。这些个男人,他勉强忍了,还要来个老不死的抢占他女人。怎么想都别扭。“办完事儿,滚回你的天魂山。偶尔让她去看看你还差不多。” 楚易之笑着,一脸老谋深算,“这丫头尊长爱幼,接她回天魂山住个三月五月的,也不是问题。届时非天魂宫的人不得入内。豹君,你说是谁亏一点?” “楚易之!你个老不修!” 震天的吼声惊动了相谈甚欢的几人。他们齐齐看向跳脚的豹君,见一代魂宗笑得前仰后合,不觉面面相觑。 这等愉悦的场景,若能一直维持下去,那该多好…… ****** 慕绯瑟醒了,首要的问题自然便是重新回归她的本职公务。兴许是手下的人越来越能干,她在书房听了一个早上。愣是没听出哪里需要她修正或提醒的。 赫之舒、颜老爹和苏子平显然已经被男子们知会过有关入印的事情,除了满心的沉重,他们更是壮志拳拳。领主大人要的,就是他们为她守护好她最为重视的领地,他们必当竭力而为。 大肆褒扬了一干忠诚下属的能力。少女也有些不务正业的荒谬之感。一天到晚不着家,即便回来了也是足不出户。亏得她的元老级下属们都是聪颖之辈,半字怨言没有,还一脸甘之若饴。 郝媛和夜霓也被请到了府中,慕绯瑟留意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了晏宏一向无往不利的笑脸在堂姐面前失去了效应。 夜霓满面寒霜的模样倒是新鲜得很,可怜了堂堂七绝门门主抓耳挠腮的,就是近不得她半分。 为了缓解大战前的压力,也为了众同僚的和谐共处,少女兴致勃勃地八卦了一把。 她请领地所有主干事级的官员和主事赴府进宴,“无意间”把晏宏和夜霓安排到了一桌,还“恰巧”就是邻座,看得同桌的郝媛偷笑连连。 说些鼓励的话在所难免,慕绯瑟没有过多说明自己今后的去向,大刀阔斧地表示权力将逐层下放,听得众人情绪十分激昂。 少女或许不是个善解人意的领导者,但绝对是个知人善用的伯乐。在她的影响下,赫之舒等人也将这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出过细作之事后,领地内不免人心惶惶,可局势也很快得到稳定。身在其位的管事们深刻明白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越发对日后的生活充满向往。 觥筹交错间,众人也见识到了那一票耀眼的美男是何等情深绻绻。虽然他们也会磨磨嘴皮子,可谁都能看出嬉笑怒骂的背后有着无法斩断的情谊。 随便站出一个都是令人追捧的人物,大人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折服,众下属大感钦佩,赞叹不断。 慕绯瑟向来酒量“惊人”,端着桂花酿在几桌巡了一圈,坐到郝媛和夜霓中间时,脸上已是一片酡红。 运着魂源力逼出了酒意,她睨了尴尬万分的晏宏一眼,附在夜霓耳边轻声问着:“他欺负你了?” “没有。”秀美的佳人答得自然,对上少女若有所思的黑眸,不禁有些羞赧,“真的没有。绯瑟,别听别人嚼舌根子。” 敢情晏庆还成长舌妇了……慕绯瑟眉眼弯弯地说着:“那是我多心了。我还以为晏宏有负于你,正想来个酷刑审讯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落到晏宏耳里,清秀的男人面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告饶,就听得夜霓又羞又恼地嗔着:“逗我玩呢?我与晏门主素不相识,什么负不负的……” 是么?少女秀眉微挑,越发觉得小毒物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她又盯着晏宏看了一阵,认真问道:“晏宏,确定之前从未得罪过夜霓么?” 清秀男人苦笑,“主子,我回领地后才见过夜小姐。自问也没有做过什么有碍观瞻的事儿,确实不知是哪里惹夜小姐不高兴了。” 细心观察着夜霓的表情,发现她的脸色瞬时变得有些难看,慕绯瑟笑笑,细声在她耳边问着:“夜霓,他便是那位低调的魂师么?” 秀美佳人惊慌地看向洞察秋毫的少女,下意识地瞥了晏宏一记,确定他没有听到后,声若蚊哼:“我……绯瑟,他根本不记得我。千万别让他知道。” 也难怪夜霓会横眉冷对,三年来痴心一片。却只换来相逢不识。耐前平雅郡主再有涵养,也不愿承认这一厢情愿的结果。 不过他俩挺有意思的,这么些年,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约莫也逃不出月老所牵的红线。慕绯瑟嘴角噙起一丝淡笑,用极轻的声音说着:“当年太子太傅柴奇俊就是他杀的。” 夜霓美眸微睁。不敢置信地望着晏宏,看得清秀男人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言尽于此,她也不会再多做掺和,心道自己身边又会有对相亲相爱的人儿出现,很是欢乐。 少女正打算留点儿空地给夜霓好好想想,郝媛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面带赧色却很是坚定地说着:“绯瑟。我有了心上人,想跟他成亲。” 是她平日关心她们太少了么?一听这喜讯,慕绯瑟笑意越甚,催促着郝媛赶紧说说。只见她朝同桌的某个座位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是子平。” 看着她器重已久的独臂大将。少女笑意一敛,肃然问着:“郝媛。你身边多的是年轻有为的追求者,为何单单挑中了苏子平?他身子多有不便,你确定能伴他终老?” 郝媛比夜霓要直接得多,肯定地点了点头,“初初与他相识,他已是这副模样,若我不是真心实意,他又怎会解开心结,与我相知相许?是我追求他的,这点我非常肯定。” 慕绯瑟松了口气,暖暖的笑意重回眼底。这果真是个好消息,以郝媛爱憎分明的个性,确实是喜事将近。 “允了。”开玩笑地应了灵秀女子的话,少女打量着苏子平空荡荡的左臂衣袖,蓦地想起亏欠已久的补偿,笑眯眯地说着:“郝媛,那就趁早把婚事办了吧。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届时我赠份大礼给你们。” “还用你说?我可得把他赶紧定下来,你都不知道对他虎视眈眈的女子有多少。”心情大好的郝媛脸上绽着迷人的笑容,正应验了那句千古名言,恋爱中的女子,最美丽呐…… 脚步轻快地走回了自己的主桌,慕绯瑟兴奋地朝爱人们说着:“咱来办场喜事吧!” 男人们一惊,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还没等问,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小毒物,晏宏那头,你别管了,夜霓自己会看着办的。郝媛要跟苏子平成亲了,我们怎么也得帮着操持一下。还有,香莲要是再不嫁给富贵,恐怕再过一段时间,那肚子就掩不住了。” “绯儿原来也知道了香莲有了身子啊?”云若澜淡淡瞟了眼失望之色难掩的同伴们,默默忽略了自己心底那份起伏后的失落。 慕绯瑟又好气又好笑地应着:“那笨姑娘,以为自己躲在角落里干呕,就能瞒得过我么?总说着我没嫁她就不嫁,还真能拖着不成……挑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赶紧把她扔给富贵,自个儿的娘子,自个儿心疼去。” 她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很多事是躲不过她的利眼的,只不过她当真什么都能看穿么?众男不约而同地暗叹着,也不忍坏了她的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如何为两对新人操办婚事。 待尽兴的宴席散去,他们正暗暗较劲着今晚花落谁家,突然听到少女低低说着:“其实,我也很想早日完婚。” 见八双眼睛同时聚焦在她身上,借着淡淡的酒兴,慕绯瑟粲然笑着,目光迷离,“凤冠霞帔,是我一直想装扮的行头,也幻想过你们身骑高头骏马,一身红袍会是哪副模样。那些画面在我脑袋里萦绕着,美好极了。” “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暂且放下了能印证我们身份的仪式,我也心有不甘。不过,我相信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还不到十七,如果解决得快,到时候做新娘也不会太老,对吧?” 有些稚气的话语听得众男怔怔,体贴如她,当真是看出了他们的期盼的。 “绯儿说是便是,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瑟瑟越来越会说话了,我这个正夫没意见。” “随瑟儿喜欢,我不着急。” “宁洛,你确定你是正夫?小不点,还真有正夫么?” “主子不为难就好。” “嘁,蠢女人……” “我从没想过要置身事外,时间早晚的,无所谓。” “瑟姐姐,小白今晚要跟你睡。” 正是各自表明心志的时刻,百里雍的终结性发言让众男暴走,齐齐大吼着:“不准!” 慕绯瑟笑着,望向苍穹。又是月圆之时,她期待着,那真正美好的时光到来……(未完待续) 234 被推倒的女王(上) 一场争夺,谁也没落得好。 避开了人潮的楚易之云淡风轻地拐走了小徒孙,剩下八人大眼瞪小眼,笑弯了慕绯瑟的眉眼。 还是魂宗大人有震慑力……少女想着,认真地听起师祖的分析来。 幻魂大陆从未出现过驯化魂兽的魂师,更别提是五行魂兽尽数收入囊中。既然无从判别实力,楚易之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来鉴定,便是与小徒孙比划二三。他刻意支开了那群护妻心切的小子,就是怕他们畏手畏脚的,试探不出她的深浅。 慕绯瑟没有多少跟人交手的经验,很多时候又是护主的小家伙们帮她挡了那些烦人的苍蝇。师祖是个严谨的宗师级人物,没有五只萌物帮忙,她无法心存侥幸。 她身上腾起古怪的五色光芒,融会交合,竟氤出了浅淡的金色。少女定气凝神地注视着负手而立的老者,一脸肃然。 猜出了魂宗的用意,不放心的男人们还是想围观一番。可没等他们走近,极淡却隐含着无限能量的魂源波动圈圈漾开。 半透明的半球光罩内,魂源力似疾风狂雨,扭打成一团。他们仅能看到两道光影极速翻飞着,快得几乎肉眼难辨。 修为最高的云若澜蹙眉看着师父专有手法结起的大阵,半晌后,哑然失笑,“绯儿竟能逼着师父结起这个阵法,看来她的进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我们是要被瑟瑟比下去喽。濮阳,闭关吧,现在帮手都回来了,我们也该为最后一战做好准备了。”琥珀眸子燃起了罕见的战意,宁洛笑笑朝老友发出邀请。 濮阳陌爽朗笑着。捶了挚友一记,“那敢情好。晏澄最善实战,虎牙和边防军的训练就丢给他了。” “交给我了。”不苟言笑的冰山侍卫难得勾起了嘴角,给出了令人安心的承诺。 灿黄眼眸闪过些不甘被忽视的精光,葵懒洋洋说着:“算我一份。那些愣头青要担起护卫边防的重任,不训得他们脱层皮,我还真对不住豹君的称号。” 温润如月的慕言忍俊不禁,一语揭穿了豹君大人的小心思,“啾啾它们不在,少了能折腾的小东西。豹君倒也闲不住啊……公务之类的,我就不退却了。短期内我也再难有突破。正好带着小白熟悉一下环境。” “言哥哥,我会认真学的。”百里雍一听青莲少年记挂着自己,笑颜灿烂。见几位哥哥笑得高深莫测,他小脸一红,小声说着:“我能做的不多。一定会守好瑟姐姐最重视的领地,等你们回来的。” 云若澜和蔼地拍了拍小皇孙的肩膀。满脸赞许,“好孩子……我趁着挑选入印魂师的时候,会帮你和鸿书选个好师父的。” 似乎都有安排了,一直盯着阵中身影的晏庆回过了神,嘟囔着:“老大要去挑人,那御兽坊不用说,就是我的了。得。我过两天找张胖子联络联络感情去。” 男人们正研究着他们近期的安排,阵法中突然没了动静,不久后传出了楚易之中气十足的笑声。 “丫头,若是再加上你的五行魂兽,我这把老骨头就快不是你的对手咯!” “师祖。您别可劲儿夸我了。能在您手里过上百招,已是我的极限。多谢师祖赐教。接下来半年,我得潜心修炼了。” 慕绯瑟有些喘,十月渐寒的天气里,额前的刘海尽数被汗水浸湿。老者出手虽有所保留,但她总算见识到了唯一魂宗的不世丰采。 楚易之大感满意,对少女的谦逊也很认可,笑道:“等五行魂兽醒来,你的实力才算真正觉醒。丫头,你真是众望所归的天才,师祖为你骄傲。” 尘埃散去,光罩像没存在过似的,无声消失。众男难掩骄色地望着被盛赞的心上人,她朝他们温柔笑着,抹了抹汗水,没等应声,半吊子师父笑意盎然地插了句:“是师父教得好,小徒弟又善创奇迹,对吧,绯儿?” 斜了春风得意的俊逸脸庞一眼,慕绯瑟轻笑出声:“那是。也不看我是怎么在不得章法的教导下成长的,多奇迹啊……” 众人哄笑,云若澜也不恼,如沐春风地走向少女,将她拥入怀中,揪了揪她热乎乎的俏脸,转向童颜鹤发的老者,“师父,绯儿的进阶情况如何?” “少说是七星。若五行魂兽同时出战,可与当年莫司的鼎盛时期相提并论。”楚易之不吝褒赞之辞,频频颌首。 男人们微微发愣,天才莫司是百年前不亚于天魂宫宫主的高人,魂宗大人的肯定无疑是给了他们一记强有力的鞭策。 “老夫会挨个儿给你们制定针对性的训练。不想输给你们的娇妻,就得努力了!” 楚易之的话振奋了男人们的精神,各色声音齐齐响起:“是!” “嘁,老家伙……” 不和谐的轻嗤被众人无视,他们此刻的壮志豪情又怎会被无法预知的结果湮没? 慕绯瑟偎在自家半吊子师父怀里,笑靥如花。她的男人们,可爱极了…… ******* 正如安排的那样,一直忙于公务的宁洛和濮阳陌率先成了魂宗大人亲自指点闭关修行的对象。 经历了五行能量洗礼的慕绯瑟越发美好,看得众男心痒痒,可各有各忙,也少了风花雪月的机会。 他们替自己分担了所有的大小事儿,可少女也没闲着,亲自认真张罗起香莲和富贵的亲事来。 她本想一并将郝媛和苏子平的婚事也操办了,可恶魔岭又发现了一处罕见的黑铁矿,极富责任心的独臂财政大员跟郝媛商量过后,决定年后再成亲。 慕绯瑟一想觉得也不错,省得她到时两头瞎跑,兼顾无暇。 观过两次大婚的礼,毕竟是皇室操办的。她总觉着奢华有余,却少了些人味。两个跟班这些年来依然保持着淳朴的个性,少女决定替他们举办一场风光而温馨的大礼。 怀有身孕的香莲被自家小姐当成佛爷供了起来,除了允她为肚中的宝宝缝制些贴身物件,连嫁衣选料,首饰配件都是小姐亲力亲为去挑选的。 领地的纺织院每天都会产出高质量的绫罗绸缎,而每每遇到极佳的珍品,都会被掌管纺织院的潘氏留下,尽数送往领主府。 府邸翻修后,随着府中人员越来越多。一个蔚为可观的库房也应运而生。小婢女特地询问过这些料子的保存方法,细心地储藏在专属的隔间。就等着主子大婚时一一挑选。 慕绯瑟可没那么多想法,听着那些名堂繁复的布料名称,一阵头晕目眩。她不顾香莲的反对,带着潘氏来到了库房,眼见为实地挑选起来。 “大人。这锦缎是近些日子的上品。香莲妹子才见着就很是喜欢,直说要替您置办嫁衣。要不是富贵拦着。您看到的,都是成衣了。”潘氏性子泼辣,在领主大人跟前也不发怵。领主府公认的一对要成亲了,她也很替他们高兴。 拂过手感极佳的红色锦缎,少女颇感满意,笑道:“她喜欢就好。潘大嫂,除了这个。你觉着还有更合适的么?” “这纺绸也是佳品,您看看。”作为参谋,潘氏很尽心,挑了另一匹绸子给大人过目,嘴里念叨着:“天气冷了。免不得要做厚实点儿。一般姑娘家的嫁衣都是自个儿缝制的,香莲妹子还真实诚。愣是没个准备。” 慕绯瑟的目光蓦地变得有些悠远,“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受了不少苦。是我忽略她了。” “哎哟,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谁不知道您对身边人好啊?咱这些苦命的人,不都是仰仗着您的恩泽,才奔到了今儿的好日子么?” 潘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着:“一块儿跟香莲妹子做针线活儿的时候,她可没少念叨您的好。您这样善心的主子,万中无一啊!” 扑哧笑出了声,少女摆了摆细白的小手,“潘大嫂,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想着香莲马上就要嫁做人妇,心有感叹而已。还好肥水没流外人田。” “那奴家可就安心了。”潘氏不好意思地笑着,“那您身边往后还是香莲妹子伺候着么?” 她好像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小婢女有了身孕,怎么也不能挺个肚子来照顾她。慕绯瑟想了想,一脸恬淡,“他们日后也是住在府里的,我时常不在府中,也没必要再调人到我跟前。再说……” 再说她身边那群男人已经把她照料得无微不至,除了富贵的厨艺没法代替,他们都快把香莲的差事抢光了。 领主大人没说完的话,机灵的潘氏也听出意味,捂嘴偷笑着:“各位爷心思缜密,自然不用旁人再插手。大人可让咱这些女流之辈羡慕得紧啊。” 少女但笑不语,脸上漾出的幸福之意将她衬得分外娇美。潘氏一阵失神,暗道大人确实非常人所能媲美,不然怎会有诸多天纵英才前仆后继。 两人寥寥闲话着,赶巧有慕名而来的他国商贾想与纺织院掌事会面,慕绯瑟允了潘氏先离去,自行留在库房中继续挑着。 选定的三匹布料都很好,她一时难以取舍,径自想象着成衣的模样,陷入深思。 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在空气中弥漫着,少女正想回头,就被人从身后拥个满怀。来人低低笑着,声音慵娆无比。 “很难选么?” 她叹了口气,“小毒物,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御兽坊么?怎么?又偷懒?” 晏庆埋头嗅着她颈间的香气,瘪了瘪嘴,“我哥在跟进,搞得我像个监管似的。与其看着他,不如回来对着你。小爷哪里偷懒了?什么叫又啊?!” 别扭的家伙……慕绯瑟默默嘀咕着,发现他们贴得太近,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我选料子呢,别闹。” “嘁,我这么好的眼光。你不善用,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妖娆少年瞟了几眼,指了指中间的锦缎,“这红锦艳而不俗,色泽饱满,手感实属一流,做成嫁衣肯定华美喜庆。就它了!”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她思量半天的事儿,少女没好气地斜了他一记,却不得不暗赞他的目光之犀利。“也好,香莲也很中意这料子。既然你来了。顺手帮我带去给纺织院的绣娘。” 小婢女的身材尺寸她们早就量过,选定料子了就可以开工。慕绯瑟算是忙活完了一件事儿。掰着他的胳膊就想离开,不料逮着了机会的男人死活不肯撒手。 “有奖励么?”高星魂师的体质比常人要好得多,即便是天寒之时,身上的衣物也轻便几许。磨蹭着她的娇躯,晏庆的身子有些热。舌尖掠过她的耳廓,像个孩子般讨要起好处来。 被他蹭来蹭去的。少女有点儿无所适从,闷闷说着:“这么点儿小事也要讨彩头啊?” “没心没肺的女人……都回来快三个月了,我哪里占到便宜了?”气鼓鼓地嚷嚷着,他蠢动的双唇已经很自觉地吻上了她的脸颊。好看的唇瓣在她脸上搜寻着,最终自是不由分说地封住了她的嘴。 “唔……” 被迫扭头与他唇舌相缠,慕绯瑟脸上一片燥热。她似乎也恋上了与妖娆少年的亲热,别的不谈。就那不知何时伸出的小舌,足以说明她隐藏的心思。 与女儿家无异的白皙手掌慢慢地游走在她的身躯上,他隔着衣料的爱抚含杂着燃燃热气,灼烧着她的肌肤。 扣住了她胸前的丰盈,晏庆不轻不重地揉捏着。越吻越深。他好容易碰到了她落单的时刻,不好好把握这独处的时光。怎么对得起他日思夜慕的爱火? 他的动作勾动了少女沉寂已久的欲念,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顾得上与男人们亲近,被小毒物这么一挑逗,身上瞬时酥软了一截。 晏庆抚弄着心上人的软肉,摩挲到小小的凸起,指尖一并,捻动连连。他的欲|望已然抬头,顶向了她的臀瓣,一下下抵弄着。 股间热意不断,慕绯瑟低呜着。肺里的空气快被榨干了,他还是不肯放开她的唇,长舌在檀口中翻搅,一遍又一遍,仿佛她的津液是最香醇的佳酿,无法轻易释口。 浓情正酣,两人转而正面相拥深吻,发烫的身子紧紧贴合着,亲密无间。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在他啃噬着自己的脖颈时,少女突然想到她还没跟爱人们提起与晏庆的纠缠。如果任由他闹下去,啾啾说她偷人,还真得坐实不可。 “小毒物,别……”费力地巴住他的脑袋,慕绯瑟气喘吁吁地说着,美丽的脸庞因那抹嫣红显得愈发诱人。 被阻止了动作,妖娆少年很是不快,迷人的桃花眼里跳动着清晰的欲|火,呼吸略粗,“小爷今天怎么也不能再由着你混过去。我的女王,给我……” 他的娇媚是魅惑至极的,少女有片刻失神。也正是这片刻间,他的手就撩起了她的长裙,指尖磨抵着她的花瓣,在察觉到似有水意渗出,他笑得很是邪魅。 “真的忍心拒绝我么?” 晏庆向来胆大妄为,牢牢圈住她的同时,放肆地将手探进了亵裤,真切地触碰着他许久未曾膜拜过的圣地,不容分说地抚上了颤抖的花蒂。 “你……”倒吸了一口凉气,慕绯瑟瞪向不规矩的漂亮奴隶,钳住了他还欲作怪的手。“没他们认可,我不能跟你有这层关系。” 轻哼了一声,妖娆少年字句说着:“宁少特地安排了个院子给我,你当他们是怎么盘算的?别给我扯些理由逃避,这里,不管有没有我,你都是我的。” 他把手放在少女的心口位置,执拗而真诚。他爱她,尽管她闪躲,尽管她回避,可他就是该死的爱着她,从未想过她到底会不会接受。 “我,我也没说不待见你呐……”被盯得有些寒,她下意识地开口,却不知这句话会引发怎样的骇浪。 晏庆呆了一下,随即陷入狂喜。这口不对心的女人可算坦承她的心事了! 重重地吻向她的樱唇,他不管了,今天不把他们的关系定下,他誓不罢休。 慕绯瑟闷哼着,唇间的生疼让她手上一松,逗留在花瓣附近的长指见势便冲了进去。热血涌上头顶,她咬着下唇,揪紧了他的裳子。 意乱情迷的两人步步后退,将她抵到墙角,晏庆的动作越发孟浪起来。他急切地拉扯着她的衣带,手心的滑腻让他欲念节节攀升。 狭小的布料储放间,因一对相缠的人儿,变得满室旖旎。 被困在无路可退的墙角,慕绯瑟的背紧紧抵着冰凉的墙壁,不觉打了个寒颤,本就翘立的乳珠愈是硬挺。 衣襟大敞,素丽的肚兜也掩不住浑圆的饱满,晏庆贪婪地看着,暂时放过了春水潺潺的花瓣。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上身最后的遮拦,擒住了她想遮挡的手,他的俊脸瞬时变得通红。 在恶魔岭没能细致观察的美景,终于在他眼前展露无遗。妖娆少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颤巍的玉脂双峰,粉嫩的小珠妆点着,美艳异常。 低头含住了傲然站立的乳珠,他听到了她急促的喘息,更是大口吞噬起来。 这时零落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小雪,红纸在哪儿呢?”(未完待续) 235 被推倒的女王(下) 兴许是太投入,两人都没发现库房竟有别人进来了。慕绯瑟身子一僵,急得俏脸涨红。 库房很大,布料储放间靠得很里面,外面的几个小丫鬟似乎没发现里面有人,自顾自地找着要找的东西。 “小桃,喏,找到了。” “哎呀,还是你眼尖。剪刀,模子,咱得赶紧找齐了。” “你就知道嘴上嚷嚷……” 外面嬉闹声阵阵传来,时远时近。晏庆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继续锲而不舍地把玩着少女的丰盈,没有过多理睬。 不想被人看到他们这幅模样,少女又急又羞,揪着他的脸颊,仅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嗔着:“外面有人,你还闹?!” 领主大人是这里的天,竟会呈现这等局促的样貌,妖娆少年觉得很有趣。手里不停歇地抚弄着她的软肉,他同样细声细气地附在她耳边说道:“怕什么?她们又不会进来。” 瞪视着不以为然的小毒物,她正想阻止他的孟浪行径,惊觉亵裤竟被他用暗劲震碎。寒意噌噌窜上,她想叫却又不能叫出声,气得黑眸圆睁。 “说了她们不会进来。”晏庆悄悄松开了自己的裤头,撩开长袍前摆,紧紧贴了过去,“我要你,给我……” 他失心疯了么……慕绯瑟气结,精虫上脑了,这货就不管不顾了么? 那炙热的昂扬就顶在微颤的花瓣间,烫得让她心慌。很清楚再这么下去真会出乱子,她软软说着:“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啊。” “不行。鬼知道你下次又扯什么东西出来。”妖娆少年将她死死按在墙上,抬起了她的一条腿,有些笨拙地寻找着突破口,在顶端没入一小段后。俊脸写满春意。 花径口被撑开,少女惊慌失措。外面的三五个小丫鬟还在叽喳不停,她难道就要在这干净却很古怪的地方开始与小毒物的姻缘么? “我都说我也对你有意了,你还要……唔……” 她话还没说完,坚硬的灼热就越过层层峦嶂,直冲花心,钻心的酸痒散至四肢百骸,她咬紧银牙,幽怨地凝着肆意妄为的男人。 原来,她的身体就是这样的……晏庆感觉快活极了。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抚摸着他的粗大,他深深地埋在里面。感受着内里的紧致湿滑,动情地嘤了一声。 “你们谁在哼哼啊?” “哪有人哼哼啦?小桃,你可别躲懒啊!” “我才没有!咦,是我听错了么?” 外面的对谈惊得慕绯瑟连忙堵住了晏庆的嘴,被陌生快感冲昏了头脑的小毒物舔舐着她的樱唇。难耐地摆动起腰来。 站立着正面应承攻势,尚属首次。少女欲哭无泪地勾着他的脖子。纠缠在一块儿的舌头掩去了他们各自的欢吟,却遮不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晏庆没有经验,也不懂得什么技巧,他只是本能地挺动着,一下下有力地贯穿她的娇软。被撑开马上又恢复原状的花径将他的坚硬细密包裹着,舒服得他想大声喊出来。 嘴唇刚一分开,他便气息不稳地说着:“你夹得我好快活。早知道是这样。我该在恶魔岭就要了你的。” 这货还真是反了!慕绯瑟气呼呼地咬了他一口,低声恐吓着:“闭嘴!没羞没臊!” 话是这么说的,可晏庆发现她的花径正在不规律地紧缩,不顾好看的丰唇还挂着明显的牙印,勾起一抹媚笑。更是放肆地挑逗道:“可是你喜欢啊……我弄得你舒服么?” 他的鼻息就在唇间喷洒着,带着淡淡的清香。也夹着太直白的作弄。少女面红耳赤,刚想回嘴,却被势大力沉的一记撞击顶中了最敏感的部位,蓄积已久的情|欲如开闸泄洪般奔涌而出。 “嗯啊……”死死咬着牙关不让娇吟溢出,她丢了身子,在与外人仅有一墙之隔又没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痛快淋漓地奔向了高峰。 顶端猛然被热液浇灌,晏庆似乎也知道心爱的女人被自己伺候得很愉悦,一直巴着她翘臀的大手轻轻揉上晃悠的丰盈,指腹扫过艳红的乳珠,他低笑着:“女王,奴的功夫您可满意?” 全身轻颤的慕绯瑟失神地对上了他的眸子,漂亮的桃花眼满溢着爱恋和深情。他昔日最为痛恨的身份,如今成了欢好时的小趣味。若不是爱她至深,骄傲如小毒物,又怎肯这般贬低自己? 轻吻了他的唇瓣,少女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不觉得该再接再厉么?” 调戏者,反被调戏了。晏庆会意过来,咬牙切齿地低吼着:“你招惹的,一会儿别丢盔卸甲地告饶!” 轻松将她抱起,更深地刺入那方天地,妖娆少年纵情地勾抵着,漂亮的脸蛋挂上了陌生的凶猛,奇异地呈现出魅人之姿。 他低头叼住了勾引着他视线的茱萸,舔舐含弄,爱不释口。俊眉微挑,他睨了憋红了的俏脸,嘴角得意地扬起,卖力地耕耘着让他疯狂的花蕊。 双腿盘在他的腰间,慕绯瑟的背脊还是被抵在墙壁上。快速的摩擦让她略有痛感,可胸前的濡湿却敦促着她将胸脯挺高,任由他吞没,任由他带着自己坠入极乐。 被唾液印染得亮晶晶的乳珠分外挺拔,晏庆用舌尖在上面画着圈圈,听到了蚊哼般的呜咽,怜意顿生,仰头嘬了她的小嘴两口,轻声说着:“我想让你更快乐,只有这样,你才不会丢下我。” “笨蛋……”被他的话闹得有些鼻酸,少女细声骂着,口气无比温柔。 “嘁,小爷才不像有些呆瓜脑袋不敢承认自己的心事。”好心情地回着,妖娆少年感觉到灼热传来的不规则压迫,不知疲倦地刺进抽出,强拉着她贴近自己的胸膛,紧密相连。 他必须承认。他上瘾了。这种舒爽至极的感觉,有过一次,必然会有再次。他们明争暗斗的,不是食髓知味,又是什么…… 虽然没得到过正面肯定,但自打住进专属的院子,晏庆就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七哥自是不谈,连最难应付的老大和宁少也睁一眼闭一眼,那他有什么理由不赶紧虏获她的心? 先斩后奏就先斩后奏吧,反正他的女王。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了。小毒物满心欢喜,含舐着她的耳垂。低低呢着:“我爱你。” “嗯,我也不讨厌你……啊,轻一点……嗯啊……”又一个高峰即将到来,她尚存着一丝理智地轻声应和,花径扭绞。惹得她紧紧揽着他的脖颈,生怕会喊出来。 腹诽着死女人的口不对心。头一遭上阵,晏庆也到了临界点。他正想畅快宣泄出去,就听到布料储放间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雪,听说香莲姐姐的嫁衣布料大人会亲自挑选。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我们偷偷看一眼好不好?” “啧啧,春心荡漾的小桃,怎么?也想嫁人啦?” “呸呸呸。我不就想看看那些布匹么?” “别犯了规矩,哪些地方能进,哪些地方不能进,香莲姐姐交代得清清楚楚。里面储放的都是大人和各位爷的衣料,不上锁。不代表我们有资格进。小妮子,剪你的窗花去!” “嘻嘻。小雪跟香莲姐姐越来越像了。” 嬉笑声又一次远去,惊出了一身冷汗的两人在种种刺激下双双奔赴巅峰。晏庆献上了雏子阳元,热得慕绯瑟媚眼如丝,香汗淋漓。 交合的地界一片泥泞,少女无力地瘫在他怀里,娇喘不止。外面的声响依旧,做着手工活儿的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府内即将到来的喜事,言辞间多有对领主大人的崇敬和对掌事大丫鬟香莲的羡慕。 从灭顶的快感中回过神,慕绯瑟轻轻挣扎着想落地,却还是被抱得严严实实。妖娆少年四下查看了一番,笑着将她抱向了角落的软椅。 几个手诀掐出,淡紫色的光点飞快地将小小的布料储放间包裹,一阵异香飘出,只听见外面那个好奇心颇重的小丫鬟问着:“欸,你们闻到……” 之后的话语就被完全隔绝,晏庆忍不住大笑起来,“要是那群丫头片子知道她们敬仰的大人正在此间偷欢,真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知道他布下了隔音阵法,被放坐在软椅上的慕绯瑟长吁了一口气,嗔道:“早些不弄出来,害我差点儿没把牙咬崩了。” “有人在,你好像比较快活啊……”肆无忌惮惯了,小毒物满口花花,戏谑着她无法遮掩的新鲜感受。 热气不散的俏脸愈发红艳,她瞪了他两眼,伸手要着自己的肚兜。强占了她的贴身亵衣,晏庆欲念不退地打量着她若隐若现的娇躯,声音添了几分暗哑,“反正现在出不去,我们继续吧。” 继续?慕绯瑟来不及反对,就被褪去衣物的修长身子吸引了注意。 妖娆少年体型偏瘦,个头也不是最高的,可他的身材极是匀称,一身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玉,略显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加上那张千姿百媚的脸庞,柔美得令人窒息。 不过,与这份气质不相吻合的,便是那转眼又雄赳赳的昂扬,以及他口中让人不敢恭维的语气。 “嘁,知道小爷迷人,也不用盯着不放。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喂,你,你还当真要继续啊?” 心想着能喘口气儿了,她的长裙就被撩到了半腰,慕绯瑟啼笑皆非,想支起身子,却被他制得动弹不得。 他亲吻着她的面颊,顺而跪立在她股间,蓄势待发的坚硬抵弄着敏感的花蒂。珍珠色的热液涓涓向外流淌着,无声地印证着刚刚才有一场盘肠大战结束。 “唔……好热……” 就着适才的顺滑,晏庆重新没入了心爱女人的体内,腾出了空闲的手握住了晃动的浑圆,用力揉捏起来。 “现在不用忍着了,叫给我听,我喜欢听见你叫出来。”越来越轻车熟路。他摆动着纤长的腰身,重重挞伐。低娆的声音引诱着,他想听见她为他娇吟低喘,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漂亮奴隶真是个床第间的尤物啊……慕绯瑟没法抗拒他的魅力,又不想遂了他的愿。她扭过头,双手紧巴着软椅的两侧,不肯出气儿。 她越是不吭声,妖娆少年越是来了劲儿。他用力将她往下扯了扯,让她上半身躺在椅座上。高高架起了她的腿,她的翘臀不得不随之抬高。 出神地凝望着泛起了粉色的赤|裸娇躯。他的喉结不由上下滑动,凶猛冲锋的同时,也没忘了爱抚着她的丰盈。 太过深入的感觉逼出了少女难再忍耐的惊呼,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眼前的场景看得越发清楚。出没在花径中的坚硬。漾着盈盈光泽的花液,还有她经不住撩动而战栗的身子。 淫|靡的景象让她燥热不堪。越想挪开视线,却越没法偏移。椅脚摩擦着地面,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规律的嘎吱声响。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刺激令她娇啼不断,在他快速的重击下,花径一阵抽搐,干脆地又泄了身。 “小毒物,不要了……” 酸痒酥麻的感觉一圈圈爆开。慕绯瑟感觉自己飘在云端上,而且还在持续地往上飘浮。 花壁因为绝顶的欢愉阵阵紧缩着,充沛的花液溅湿了两人亲密纠缠的部位,偏偏晏庆又不肯放过媚态横生的心上人,满面酡红地兴奋耸|动着。 “不行。我停不下来。你好美,我的色女王……我怎么都要不够你啊……” 有意无意地哼着。晏庆许是畅快极了,许是刻意为之,他露骨地说着情话,夹着暧昧的喘息,染红了少女的俏脸、颈子、胸脯,乃至全身。 “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儿吧?” 她的声音酥得不像话,语调中说不出的示软意味,再配上那记似嗔非嗔的媚眼,差点儿逼绞出了他的元精。他停下了律动,放下了她的双腿,身子一倾,紧紧贴住了她娇软的上身。 狠狠吻着她的樱口,妖娆少年要的,就是她在他跟前的无所保留。他爱极了她此刻的媚样,恨不得一刻不停地与她欢好下去。 不过看在她可怜兮兮的份上,他先暂时让她缓缓,有了精力,才能应对他接下来的狂猛之举。 气喘吁吁地与他唇舌相缠,慕绯瑟捧住了他娇美的俊脸,近距离地深凝着,心里也不觉柔软起来。 小毒物是最肆无忌惮的,心狠手辣的程度或许只有宁洛可以跟他一较高低。张扬,傲慢,固执己见,任意妄为,他有着一切天才特有的坏脾气,可这些渐渐在她眼里变成了可爱的优点。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少女扪心自问着,月亮节那天那句狂妄而多情的“进驻你心里”,或许真的在她心里就扎下了根。 她也很喜欢他呐……慕绯瑟后知后觉地发现,眼下亲密如斯,她还有空回顾过往,不由好笑,唇角扬起了极美的弧度。 “想什么呢?”晏庆见怀中的女人眼泛柔光,桃花眼微微眯着,轻啄着她的面颊。 “在想我是怎么看上你的。”少女笑着,也不遮掩。 跪在地上久了,也有点儿累,妖娆少年哦了一声,将她抱起,自己坐进软椅,牢牢把她扣坐在他胯间。整个过程,该纠缠在一块儿的地方始终没有分离开过。 “是在后悔早该接受我吧?算了,小爷不是没气量的人,以后别太偏心就是。”这个姿势好像碰触到最深处的娇嫩了,晏庆克制了一会儿的欲念噌地再次窜起,环着她的蜂腰,不着痕迹地微微顶弄起来。 这货蹬鼻子上脸的功力渐长啊……慕绯瑟失笑,留意到他埋在身体内的坚硬又开始磨蹭着她的花壁,不安地扭着腰,“说好了不要的。啊,你不要那么用力地吸它啊……” 含舐着她的乳珠,他含糊地哼了一记,“小爷让你歇歇,没说不做的。你好香,好软,我受不了了。” 话音未落,妖娆少年一手揉搓着她的丰盈,一手扣住了她的翘臀,奋力地挺动着。听到那声声娇吟后,他像头发情的小兽,在她身上留下了各种爱的印记。 他的坚硬仿佛长了眼,不偏不倚,咬着花心不放,慕绯瑟快感连连,无需他强制,纤腰自动扭摆,丰臀迎合着他的撞击,不觉娇声愈大。 少女的动情取悦了欲|火中烧的晏庆,越发卖力。潺潺的水声,软椅的嘎吱声,还有两个同样妖媚的喘息声,交织着,奏响了又一欢爱之曲。 “我会坏掉的,会坏掉的……” 如诉如泣的呜咽着,数不清是第几次泄身的慕绯瑟头晕眼花地趴在小毒物怀里,他还在不知足地采撷着她花蕊的蜜汁。 他也又丢了两次,可像是要把积攒了多年的欲|望宣泄个够,他一味地索取着,也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上极点。 “我的女王,说你爱我……”煽情地引诱着,晏庆的脸妖娆无比。 “唔,我爱你,小花花,我爱你……嗯啊……” 她的意识已经快被灭顶的欢愉冲散了,无意识的亲昵称谓让兴奋至极的男人在大开大合后,死死埋在她身体里,抖落了股股滚烫的阳元。 飞上了最高点,慕绯瑟愉快地昏睡过去。昏睡前想到了小毒物的女王一说,她幽怨不已,嗬,被推倒的女王呐……(未完待续) 236 翎国的大礼 慕绯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等她醒来,百里雍正趴在她床边小憩着,粉嫩的脸蛋上带了些疲倦和不安。[.超多好看小说] 丝毫没有顾忌他是垣国皇孙的身份,这些日子慕言一直带着他处理着领地的各项公务。 男孩好奇地问过,为什么每位哥哥似乎都对繁杂的事务得心应手。青莲少年淡笑着,给出了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 他们随时都准备着应付各种变化,有人在她身边陪伴,必定也有人会替她抗下过重的职责。这些是男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对此说法,百里雍有些似懂非懂。他不是没见识过这群恐怖哥哥们的唇枪舌剑,不会伤了和气,但绝不是心智平平之辈能承受的。 洛哥哥在接到他的书信后,很快就回复了欢迎他到来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让他认清形势,再做决定吧? 小皇孙并不畏惧考验,但他害怕那个未知的结果。少女对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可她也一再地回避着他青涩的爱恋,不就是因为她兴许会一去不回么…… 连花哥哥也是陪着她出征的人选,为何要独独漏下他一个?百里雍问不出口,他知道那里凶险重重,她不能分神在一个无法自保的人身上,也知道他极力想越过的鸿沟有多宽广。 可,如果她当他是男人般看待,她还会撇下自己么?小皇孙不停地想着,不断在肯定和否定之间纠结。 他没有把这份心事告诉任何人,兴许是觉着自己太稚嫩,抑或是,他怕听到令他无所适从的话语。他依然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可爱男孩,依然保持着羞怯而灿烂的笑脸。至少,他还有希望。 每天晚上会溜到慕绯瑟房里跟她聊聊天,小皇孙欢快地说着又学到了什么或领悟了什么,不曾与她更靠近,但他很满足于这种相处。 不过又是同样的时刻,他却没在房里寻到少女的身影。直到夜色渐深,春风满面的花衣少年抱着她回来,他才觉得花哥哥怀中那张嫣红的俏脸,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来到领地这么久,百里雍头一次在瑟姐姐房里留宿。他只是趴在床边愣愣地望着她的睡颜。直至睡意来袭。 慕绯瑟清醒过来时,天还没亮。得以休憩。与晏庆狂欢后枯竭的体力也重新满盈。 来不及去思量昨日的迷乱,她皱眉看着小白略带惶然的睡相,有些心疼。 他又做噩梦了?或者,他的内心隐藏着多少不安?屋内虽然暖和,他就这么睡了。非生病不可。少女轻叹着,把稚气未脱的小皇孙轻轻扯上了温暖的床榻。 正是最困的时候。百里雍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可人的小脸舒缓开来,粉嘟嘟的小嘴嚅动几下,似梦非梦地轻唤着:“瑟姐姐……” “睡吧,这两天看把你累的。”拢着锦被盖在小皇孙身上,慕绯瑟轻轻拍着他的背,语调轻柔。 朝她的肩胛拱了拱。男孩安心地合上眼。鼻尖萦绕的香味是他熟悉的,有着母妃的慈爱,姐姐的温柔,还有妻子的甜蜜。 所有的烦恼在她的怀抱中散去,他酣睡着。如婴孩般安稳。 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少女眼睑微垂。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黑眸中的若有思量,大大的卧房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交汇在一起。 天亮后,慕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在百里雍的小院没找到人,青莲少年便想到了来妹妹房里看看,见少女朝自己微微笑着,蹬掉了鞋子,轻手轻脚地偎在了她另一侧。 “瑟儿,我要带小白去西头住上些日子。那边垣国来的商人最多,我想看看他是怎么处理纠纷或杂事的。”慕言说着自己的打算,轻啄着她的侧脸。 慕绯瑟点了点头,“哥哥安排便是。别忘了冬月初十抽个空回来观礼就好。” “香莲不在你跟前伺候着,方便么?”男人们各忙各,现在大多不在府里或很少回来,慕言担心妹妹照顾不好自己,一脸关切。 “简单的穿衣梳洗罢了,也没必要找个木头桩子树在这儿。”回吻着她的兄长,少女与他十指交扣,轻言细语:“师祖想把魂师大赛的举办地点选在领地,哥哥觉得合适吗?” “挺好的。我要是没猜错,师祖也会亲自现身。”青莲少年叹了口气,“但愿各门派的魂师没有丢了那份血性。” “其实他们应该或多或少清楚噬魂妖公之于众的目的。躲不过的祸事,不想辙解决,也别奢谈要他人出生入死。”慕绯瑟说得冷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慕言微微笑着,紧了紧握住她的大手,“不管怎样,我们在一起,就会攻无不克。瑟儿,别想太多。” 臻首微阖,少女犹豫了片刻,低低问着:“哥哥,我一意孤行,为何从来不怨我?” “又钻牛角尖了不是?我们是你的夫君,自然是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双生血兔留下的讯息,虽有待核实,但封印背后的世界还会存在千秋万载,亦是不可回避的隐患。就算牺牲了啾啾它们,谁能保证幻魂大陆就不会再受妖患威胁?真若有纰漏,又该如何是好?” 抬起她的柔荑放在唇边细密吻着,慕言显得很是沉着,“现在我们有个庞大的家庭,以后添了丁,会更加热闹。私心来说,我不能容忍我们的后代活在威胁中,而且我深信他们跟我保持着同样的想法。瑟儿,幻魂大陆从来没有人能拥有五行魂兽,也没有人能参透驭兽诀。不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放手去做就好。” 荒诞的想法,竟得众人悉数通过,慕绯瑟也曾深感困惑。但无论之前是何反应,他们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和支持,确实给她平添了无数信心。 她可是莫司燃尽生命预言的天命之人啊…… 慕言寥寥数语,抚慰了她心中的彷徨。她无声笑着。看向熟睡中的百里雍,心头多了些别样的想法。或许尘埃落定,很多事也会随之明朗起来。 ****** 神弃之地进入冬月后,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息,两件喜事引来了众人的齐齐关注。 领主大人最亲近的两位跟班不日将结为夫妇,而众闺秀的佳婿人选苏子平也传出了即将与医仙郝媛成亲的消息。 替独臂管事上门提亲的,正是已鲜少在人前露面的少女领主。苏子平无亲无故,以东家身份,慕绯瑟与梦萝派的掌门相谈甚欢,爽快地替二人定下了完婚的日子。 不过让少女有些意外的是。就在香莲和富贵成亲的前一天,许久未相见的翎国皇太女萧瑶领着一队人马过江而来。她大肆抱怨着自家妹子不够意思的同时。神秘兮兮地带来了翎国女皇的密信。 在领主府的书房内,短短的信笺,慕绯瑟翻来覆去地看了三四遍。掩不住欣喜之色,她紧紧拉着萧瑶的手,却说不出浓浓的感动。 行事不羁的太女殿下不单单只是来探望她的。还护送了可称得上翎国国宝级的人物过来。萧瑶笑眯眯地看着妹子的喜出望外,暗暗松了口气。可算能为她做些什么了…… “瑶姐姐。代我向菡姨表示万分感谢。”平复了心中的激昂,慕绯瑟认真说着,诚恳至极。 “啧啧,怎么没我的份呢?要知道,那可是习然的夫家,没我这个妻主穿针引线,他们可没那么容易出山。”吃味地嘀咕着。萧瑶觉着自己被领主妹子忽略了。 少女莞尔,笑容隐含狡黠,“是习然姐夫主动提出来的吧?瑶姐姐,你那后院的火总算是烧不起来了。” 萧瑶美颜一僵,干笑着:“那我也是功不可没。妹子啊。你是不知道,小杉和习然现在亲得跟两兄弟似的。苦了我平时想调戏个美人儿都要蹑手蹑脚。哎,妻纲不振啊……” 听着皇太女的大吐苦水,慕绯瑟心情极佳。翎国女皇送来了只闻其名不见其踪的魂器制作世家之后,这对少女而言,无疑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持。 幻魂大陆会制作魂器的工匠屈指可数,而最富盛名的万魂和千斩,便是由萧瑶正夫的夫家在数百年前所打造。尽管之后没有了祖先那般杰出的成就,但习家的威望在幻魂大陆依然可圈可点。 就连天魂宫都请不动的神匠世家,如今被翎国女皇慷慨派出。慕绯瑟唏嘘着,满心感动。 女皇萧菡只是略略提到了护国保家人人有责,对背后下的大力气只字不言。萧瑶当然在里面起着关键的作用,也难怪被旧爱新欢拴得牢牢的,还是一脸幸福洋溢的模样。 少女握紧了闺中密友的手,故作悲壮,“害你牺牲色相,瑶姐姐,我会铭记于心。” “少来了!你那眼尖的,还跟我这儿装。我们现在相处得很好,习然是个好男儿,我打算明年就替他生个娃娃来玩玩。”萧瑶轻佻地捏了捏她的嫩脸,闲话家常起来。 择夫生子,是翎国向来的传统。太女殿下既然都做了打算,那证明完婚一年的二人确实感情极佳。慕绯瑟也替萧瑶开心着,总觉着心事一桩一桩地被了结,就是为了她能安心入印。 “那你得收心养性了。别到时候娃娃一落地就会调戏人,那可麻烦了。”戏谑着好友的风|流天性,少女眉眼弯弯。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萧瑶反倒调侃起韵事不断的妹子来:“你当每个孩子都像你这么聪明啊?还说我呢,你管管你自己吧,小心你那可怜的肾啊……” 口无遮拦,非萧瑶莫属。慕绯瑟俏脸一红,羞恼地嗔着:“瑶姐姐!” “哟,脸皮怎么还这么薄啊?妹子啊,你都众美相绕了,放开点儿。”最喜欢看到她羞红了脸的美样儿,萧瑶哈哈大笑着,愈发觉得她又美了几分。 放得再开,也不能拿着闺房之事四处嚷嚷吧……少女腹诽着,也轻松不少。 两人嬉闹了一阵,萧瑶想起还有个重要的事儿没说,连忙补充着:“哦。对了,别说我不仗义。大翎的聚魂石蕴藏并不多,适合制造魂器的金属也很难找。母皇估摸着我们带来的这些原料肯定不够,你得再想想办法。” 慕绯瑟点点头,她们已经竭尽所能伸出援手,她可不会不知好歹,恶魔岭中的天藏地宝很多,有小呆羊在,要找到品质上乘的原料,并不困难。 “等卷卷一醒。我就立刻解决。” 萧瑶有些好奇地问着:“你当真收了五只幻兽?” “是啊,最后一只还是在垣国的墨海海域找到的。还以为要逗转个一年两载。我运气不错,小半年就寻到了。”慕绯瑟不得不承认自己运势颇佳,不然按计划,他们指不定现在还在哪儿混着呢。 “豆芽菜的事儿……”萧瑶重重叹息着,“难为他能挺过来。虽然这趟去垣国也没听出个真正内幕。但我猜想也不简单。他有了魂源体质,倒是吓了我一跳。怎样?妹子。他嫩是嫩了点儿,不过正合适下口啊。” 睨了不正经的皇太女一记,少女哭笑不得地说着:“您当我还真是爱啃嫩草的老牛呐?小白才十四,瑶姐姐,别拿着这事儿念叨。” 萧瑶跳了起来,一阵嚷嚷:“你还不要他是吧?现在谁不知道垣国皇孙情寄天命之人啊?你要是始乱终弃,会被唾弃的。算我一个。我也鄙视你。” 越听越离谱,慕绯瑟撇撇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他了?我只是说他年纪尚幼,不该让乱糟糟的事儿污秽了。我知道菡姨没有瞒着你那些辛秘,那你也该晓得我离开不知何年何月才归。瑶姐姐。小白依赖我,不见得是真的对我有男女之情。他少不更事。哪里分辨得清楚?” 皇太女又想蹦起,少女忙着截断了她要吼出的话,继续说道:“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再把他往外推。时间能说明一切,如果我回来了,他依然确定是想与我长相厮守的,我这府里不是已经给他留了个位子了么?” 萧瑶耐着性子听完,满意地咧嘴笑着,“哼哼,算你识相。我也没个兄弟,从小的愿望就是能有个漂亮的弟弟任我调戏。豆芽菜勉强符合我的要求,你可别亏待了他。不然他变得死气沉沉的,就不好玩儿了。” 嘴角微抽,慕绯瑟对闺中好友的天马行空大感无奈,“幸亏他不是你亲弟。” “啧,就说说也心疼啦?”萧瑶一脸坏笑,勾着少女的下巴,美眸生光,“说实话,动心了吧?” 动心?是这样么?她想起那个装睡的夜晚,无由来有些燥热。拍开了密友色迷迷的手,她别扭说着:“至少,没法再当他是弟弟来看了。” “真的?”问出这句话的,不是萧瑶,而是旋风一般冲进了书房的百里雍。他急切地抓住了慕绯瑟的手,满脸欢喜。 少女很是尴尬,净顾着跟瑶姐姐私话家常,也没发现有小耳朵在听墙根。这下可好,那份隐而不发的悸动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瑟姐姐,有一点点喜欢小白的,对么?”百里雍完全无视了书房里还有位闲杂人等,一脸期盼地想听到她的回答。 深吸了口气,慕绯瑟对上了他黑宝石般闪亮的眼,宛然笑着,“比一点点,还要多一些。” “瑟姐姐……”开心得有些哽咽,小皇孙紧紧抱着终于给出了正面回应的心上人,忽然觉得充满了勇气和信心面对一切艰难险阻。 体贴地拍着他的背,少女兀地发现他的怀抱越来越宽实,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古怪心理在作祟。 两人气氛正好,被忽略的萧瑶翻了个白眼,大声嚷着:“豆芽菜,这就是好久不见你瑶姐姐的礼节么?连问个好都没有,臭小子,翅膀硬啦?” 心不甘情不愿地瞟了张牙舞爪的女人一眼,百里雍闷闷说道:“好色老女人,又来捣乱……” “妹子,我收回刚刚的话。这小子要不得,甩了,甩了。”皇太女佯怒,在一旁怂恿着。 “瑟姐姐才不会听你的。”话是这么说的,可小皇孙有些不高兴了。正在成长的身躯紧密地挨着少女,生怕适才听到的话语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嘁,我们姐俩情比金坚。你试试,看她听不听我的。”见他不愉,萧瑶反倒乐了,摇开纸扇唰唰扇着,好不得意。 百里雍毕竟不再是只会找慕绯瑟求援的孩子,鄙夷地斜了死不正经的皇太女一眼,答得很是霸气:“瑟姐姐比你聪明得多,没理由给自己添堵。我一点也不介意她重色轻友,尤其是损友。” “你……好嘛,妹子,你自求多福。我还想说你没事儿可以拿着豆芽菜开开涮,果真是跟那群男人混久了,越来越难对付了。”萧瑶啧啧称奇,向少女递上了同情的眼神。 他们从开始就爱斗嘴,快三年了,还是老样子。慕绯瑟失笑,两不相帮,“你们慢慢争,我见见贵客去。” “妹子!!” “瑟姐姐……” 任身后鸡飞狗跳,少女笑意盎然地出了书房。翎国的大礼,来得太及时了!(未完待续) 237 热闹的喜宴,缱绻的缠绵 神弃之地自光复昔日辉煌后,一场盛大的婚事在领主府如期拉开帷幕。 素雅的府邸因喜事到来,也变得红红火火,喜气洋洋。冬月初十的主角不是风靡大陆的领主大人,是一对哭了笑笑了哭的质朴新人。 披上嫁衣的香莲漂亮极了,梳娘边高唱着吉祥话,边替她挽着好看的发髻。慕绯瑟静坐在一旁看着,眼角不觉也有些湿润。 经验丰富的喜娘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每一个流程,香莲盖上红盖头上了花轿,格外潇洒的富贵身着红袍在领主府外等候着。噼啪的爆竹,热闹的乐曲,一时在极乐城内城的大街小巷声声不绝。 既是府中人,慕绯瑟为小两口辟了个不小的院落出来,装扮一新的院子离少女的主居处不远,由此可见二人在主子心目中的分量。 敲锣打鼓地绕着内城游了一圈,轿子又抬回了领主府。依着礼数做足了工夫,一对新人在喜娘牵引下来到了即将展开人生新篇章的院落。 红绸高悬的正堂上,最年长的颜老爹坐上了高堂之位。慕绯瑟坐在偏位,笑靥如花。 礼生诵唱着拜堂的礼号,香烛冉冉,郑重其事叩拜在自家小姐身前,新婚夫妇欢喜而感慨。在观礼众人哄闹着将他们送入洞房时,少女飞快地别过头,抹了抹眼角盈盈泪光。 接下来便是举城欢庆的时刻,筵席大开的极乐城随处可见的欢声笑语,衬得神弃之地越发美好。 富贵一脸憨笑地答谢着前来恭贺他新婚之喜的宾客,除了仍在闭关的宁洛和濮阳陌,男人们悉数赶回。陪在新郎倌身边,给足了这对新人面子。 赶巧萧瑶也在,郝媛和夜霓寻到了心情大好的少女领主,四个特色不一的美人儿凑成一桌,养眼至极。 早早在端午时打过交道,慧眼识英的翎国皇太女对领主妹子的交友眼光很是满意,自然也与神弃之地的二美交好。四人把酒言欢,相互调侃,让慕绯瑟恍然间有种姐妹淘聚会的感觉。 不远处道道利刃似的目光扫来,萧瑶无奈。满口揶揄:“妹子,我又要被你那群男人念叨了。你都是不世高手了,怎么还是这破酒量啊?” “瑶姐姐,今日我可以大开酒戒。放心,没人找你麻烦。”推杯换盏的气氛正佳,少女自然不会扫了兴致。她朝男人们落座的方向笑笑,看到某个新欢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俏脸不醉自红。 郝媛许是好事将近。一脸艳羡地啧啧着:“香莲今儿真是美极了。绯瑟,她那身行头,都是你亲手办置的?果然是眼光一流呐。我从前总觉着红色俗气,如今一看,靓丽得紧。我都有些心痒痒了,巴不得婚期早些到来。” “欸。媛媛,你和苏大哥最近可是伤了不少人的心呐,总得给个时间让他们适应适应吧?”夜霓调笑着,对性情中人的暗羡跃然心底。她和晏宏那个不解风情的笑面虎至今也没更多进展。难道非要她承认自己早是芳心暗许,他才会有所回应么? “得了吧。(.)你怎么不说说你那些大排长龙的仰慕者呀?小霓霓,都有人开始怀疑你对绯瑟倾慕有加。才会对一干才俊熟视无睹。该坦诚的,早些说为妙。” 郝媛嘴皮子很是利索,反击的同时,也不忘提醒好友一二。最近有事儿没事儿就晃荡在梦萝派驻地的七绝门门主,可不像秀美佳人说的那样毫无瓜葛。 慕绯瑟正好笑着那滑稽的传闻,一听郝媛的话语,深以为是。她瞅了瞅邻桌目光像是在夜霓身上扎了根的晏宏,借着微醺的酒意说道:“自己的幸福,得由自己把握。若是我能再得些好消息,那就真的不用多费神了。” 萧瑶听了一阵,顺着少女的视线看了看那个长相斯文清俊的男子,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前平雅郡主,挤眉弄眼地说着:“长得不赖嘛。咦,妹子,那不是你家漂亮毒物的兄长么?嘿,夜美人,你快跟我家妹子成妯娌了啊。” 夜霓的脸腾地涨红了,羞恼地与不摆架子的皇太女闹成一气儿。郝媛在一旁隔岸观火,时不时还会与萧瑶同声同气,闹得明眸皓齿的佳人只能向黑眸弯弯的少女求助。 妯娌么?这才是正经儿的亲上加亲啊……慕绯瑟暗叹着,也很好笑缘分之奇妙。兜兜转转的,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拐了拐有些晃神的少女,萧瑶笑得一脸暧昧,“又拿下了么?你这让人嫉妒的桃花运哟……晏庆看你的眼神都快漾出水来了。” 慕绯瑟不好意思地轻嗯了一声,也没打算在人前再遮掩与妖娆少年的关系。都被吃抹干净了,再否认,还真对不住他那日的风情万种。 “哎,苦命的豆芽菜啊……嘴上不说,估计能急死。”瞟了眼被灌了不少酒的可爱男孩,萧瑶摇着纸扇,八卦得与热衷家长里短的妇人无异。 郝媛和夜霓多少是知道些康垣两国结为友邦的真正原因的。乐于被调侃的对象有所转换,夜霓笑出了好看的梨涡,“百里皇孙聪颖过人,只要绯瑟有心,他定能守得云散见月。” “谁说不是呢……最近看他干劲十足,估摸着也是得了准信儿。不过,绯瑟,你当真要留下他一人照看这么大的基业么?” 魂师界早已传遍的讯息,郝媛当然很清楚。好友执意要先发制人,够不着资格与她并肩作战,灵秀的女魂师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转念一想,能替她守好大本营,也不失为是另一形式的同仇敌忾。想通了这一点,郝媛才决定坦露心声,好让少女不必为他们挂心。 抬着酒杯浅酌一口,喉间的辛辣呛出了慕绯瑟眸中薄薄的雾气。她冒不起这个险,只得留小白在更安全的地方待着。分开的岁月或很悠长,但她有信心能尽早结束。 “嗯。给他练练手也好。很多人会全力以赴地帮忙,包括你们,不是么?” 少女笑了,若百花盛放。笑容中的信任和坚定,也感染了同样出色的三位女中豪杰。她们不约而同地举杯立誓,没有只字扰人的担忧,只有等她凯旋而回的信心满满。慕绯瑟一口饮尽杯中佳酿,满心温暖。 人生得知己二三,死而无憾。 兴致高昂的少女破天荒地与三位好友喝了不少,男人们坐在邻桌关注着。见她心情很好,默契地选择了容她纵情一回。很久没有齐聚,酒过三巡,他们各自交换着最近的进展,不过在很是放松的氛围中,话锋也渐渐转向了某位偷吃了主子的漂亮奴隶。 晏庆不屑掩藏自己的心事,高兴就是高兴,不爽就是不爽。明晃晃的爱意和满足写在脸上。人精如各男,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大家长云若澜面前,他难得的低眉顺目,承认了自己逾矩,一脸维护地把责任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几人又好笑又好气,也没多做责难。 倒是险些把这娘娘腔拍死在恶魔岭的葵有些心气不顺。他还没来得及逞逞威风就被那货捷足先登。失去了作弄的对象,他不怀好意地盯上了被灌得小脸通红的小鬼头。 没有理会俊美豹君的咄咄相逼,晏庆回味着那天酣畅淋漓的床第之欢。要不是该死的张胖子火烧屁股似的差人来叫走他,应该能跟她再大战个三百回合的。 他有些遗憾。但绝不会忽视要务。初中级幻兽圈交界处的补给点一直运作得不错,不过驯兽师小队反馈了最好能在外围也设一个补给点。那样能节省更多时间。也方便驯兽之旅的开展。 认同了下属们的提议,小毒物跟云若澜和慕言打了个招呼。一头子扎在恶魔岭就是好些天。除了入髓的思念,他倒也没担心先斩后奏的结果。 最难打发的宁洛已经默许了他的存在,心爱的女人今天也没避讳在人前与他亲近,就算被他们出言戏弄几句,丝毫影响不了他愉快的心情。 如是想着,晏庆坦然笑了,为来之不易的丰收自饮三盅,与同伴们相谈甚欢。 各有各的大欢乐,各有各的小酸涩,闹闹哄哄的,待深夜喜宴结束,人潮散去,一桌人大多都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再不对盘,酒酣耳热之际,难免惺惺相惜,醉醺醺的豹君和双眼迷离的小毒物握手言和。哥俩好的架势惹得最是清醒的晏澄也绷不住亘古不变的冰山脸,一脸意兴盎然。 难得的机会放松放松,他们约好了不用魂源力护体。可除了晏澄和晏宏外,一干俊男都满面酡红地会周公去了。 冰山侍卫有很多为人熟知的出色表现,鲜为人知的是,他是正儿八经的千杯不倒。七手八脚把一群醉鬼送回了各自的院子,晏澄有些不放心自家主子,再回去找她,却遍寻不着。 寻了半天,他发现她正倚着领主府的大门,朝远处挥着手。悬挂在大门两侧的红灯笼洒下喜庆的柔光,照在那具玲珑的身躯上,晕出圈圈光环。 “主子,还好么?”她的体香裹着浓浓的酒气,散着别样的诱人气味,晏澄小心把她环在怀里,轻声问着。 坚持要送好友们出门,慕绯瑟已经有些摸不着北,突然被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她瞬即就松懈下来。俏脸揉蹭着自家侍卫紧实的胸膛,她笑眯眯地说着:“木头,晏宏被我指派着护送夜霓回去了。你猜他是真送她回去呢,还是……” 听着她唤出了令他悸动的花名,晏澄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低笑着:“想撮合他们?” “能解决一对是一对呀!晏宏也不会学学他弟弟,小毒物多会顺杆爬呐。真怀疑让人闻风丧胆的七绝门门主是不是少根筋。”孩子气地嘟囔着,少女娇憨异常。她足足喝了三壶“青漾”,那可是平时一口便倒的烈酒啊…… 酒有时候真是个好玩意儿,能放松精神,也能在关键时刻助兴。耐不住她的媚人姿态,晏澄熟练地找到了吐气如兰的小嘴。准确地印了上去。 有酒精刺激,慕绯瑟大胆地回吻着平时沉默得让人心疼的男人。不顾是在不合时宜的地点,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加深了亲吻。 守门的下人哪敢在此多留,面红耳赤地回避了这方燃着熊熊爱火的地界。想伺候领主大人梳洗就寝的丫鬟们远远看到了,也捂着脸跑了个干净。 “唔,木头的味道,好极了。”少女有些喘不过气,醉眼惺忪地望着有点模糊的俊脸,小舌无意识地轻舔着残留在唇间的银丝。 这等妩媚的模样。将晏澄的自律自持彻底粉碎。他一把将她抱起,飞快地回到了她的卧房,急不可耐地与她一同倒向柔软的床榻。 “主子……”冰山侍卫匐在她的娇躯上,低声呢着,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间,可手上的动作却有些犹豫,又有些笨拙。 他不会争夺她的注意,也不会令她为难。所以在同伴们或单独行动或两两相约时,他只是默默退到一边,不吵不闹。从天魂山出来后,除了日常的亲吻和拥抱,他竟再也没跟她亲热过。 不得不说,这份自制力有些心酸。 繁琐的各种事项铺天盖地压来时。分|身无暇的少女必当以大事为重。晏澄嘲弄过自己的木讷,对于情事,他没有云若澜和慕言的自然,没有宁洛和濮阳陌的魄力。也没有葵的霸道无忌,更没有晏庆的鬼机灵。他有的。只是无怨无悔的付出。 即便没有人问,晏澄还是能从很多人的眼中看出疑问。她只有一个。这样公平么? 公平?这是略带矫情的字眼,他本来就从未奢望过得到与他们同等的眷顾。 慕绯瑟头晕目眩地应承着冰山侍卫深情的亲吻,不期然间睁眼,发现那双暗红色的漂亮眸子里,有着太多内容。 酒意去了大半,她默默反省着自己忽略的部分,惊觉寡言的侍卫很久很久没碰过她了。 二十出头,正是最血气方刚的年岁。她怎么就没想着要照顾照顾他的情绪呢……少女懊恼不已,愧疚地主动吻着他的唇瓣,小手探进他的衣襟,细致地抚摸起来。 “木头,对不起。”慕绯瑟小声说着,轻轻扯开了他的衣衫,“我没有顾全你的想法,不是刻意要冷落你的。” 晏澄不禁一愣,她的触碰点燃了他的爱火,她的话语温暖了他的孤寂。抚上了她的浑圆,他微微笑着,“说傻话了。我没那么想过。” “但我这么想了。其实从垣国回领地后,我也只跟小毒物……”有些羞,但为了消散他的落寞,少女决定说得直白些:“排开信期,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好不好?” “当然好!”晏澄的心跳得很快,主子不是个放得开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有什么不满足?“今天先偷偷抢先一步,不算犯规吧?” 他难得会开玩笑,慕绯瑟笑着,将他身上的遮拦一一扒去,眼含春波,“你有特权,绝对不算。” 简单的一句话,勾出了他滔天的爱意。晏澄褪下了她的亵裤,张嘴含舐着她的乳肉,长指抵向春潮涌动的花瓣,小心地撩拨出更多滑腻的花液后,指尖探入了湿润的花径。 有酒壮胆,少女快活地喊着,伸手握住了他发胀的粗壮,一下下套弄着。她想念他的笨拙,想念他的无措,想念专属于这个叫晏澄的男人的一切。 她娇吟着,用玉腿勾蹭着他的身体,美艳如花,“木头,爱我,快点,爱我……” 难捱地闷哼着,晏澄分开她的腿,径直冲进了她的花径。蚀骨的快感袭来,两人同时满足地呻|吟出声,贴得密不透风的身体相互厮磨着,碰擦出愈旺的烈火。 她像个色中恶鬼般爱抚着他健硕的身躯,香舌缠绕着他可口的舌头,探进拉出,卷动翻舞。他夹着酒气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面庞,她沉迷于这醉人的香气,不觉弓起了身子,想得到更多疼爱。 晏澄爱极了她的主动,大手覆住晃动的软肉,重重揉捏起来。她挺立的乳珠在他胸膛上一下下磨蹭着,偶尔会划过他的茱萸,触电般的感觉蔓延周身。 发现他的敏感带似乎在发硬的凸起,慕绯瑟纤指一并,捻动着,换来了他如脱缰野马般的狂野冲刺。 “木头,我好快活……”不遮掩地娇喊着,少女花心阵阵发麻,她颤抖着,痛快地泄出了汩汩春露。 “淘气鬼,我也很舒服,很舒服。”气息微乱地应着,晏澄被心爱之人的娇媚弄得神魂颠倒。他勾头含吮着艳红的乳珠,灼热的粗壮越发犀利地撞击着酥软的花心,要命的快感让他只能想到片刻不停地要她。 花壁痉挛着,在最佳助兴道具——酒精的催化下,她竟比平时还要敏感。他还一次没丢,她已经数次问鼎。迷蒙地凝着令她无比爱怜的俊脸,慕绯瑟动情地死死揽着他的脖颈,娇呼着:“木头,我爱你。” 脊柱一酸,积攒了许久的炙热种子强有力地喷薄而出。晏澄紧紧抱着他深爱的女子,冰雪消融的温暖充盈满溢。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未完待续) 238 小白的技巧 有关实力暴涨,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无疑便是她的精力比之前凝实许多。 分明是彻夜的缠绵,浅睡个把时辰,慕绯瑟就像没事儿人似的从晏澄怀里醒来。又是一番耳鬓厮磨后,甜蜜的二人双双携手去了膳堂。 面对着一群不会被宿醉困扰的男人那灼灼目光,少女很镇定,献上香吻数枚,瞬时平息了众男想兴师问罪的小酸涩。 云若澜向来是把控全局的那个,见小徒弟似有话要讲,三言两语问出了缠绕她的心事,哑然失笑。他起了个头,隐晦地与同伴商量起了极重要的时间安排来。 因为有慕鸿书在,男人们多少会避忌,各形各色的晦语听得小少爷满眼懵懂,却还是羞红了慕绯瑟的脸。 他们是有多热爱这项水乳交融的运动啊?身为事主,少女插不进话,无视了某几人的挑逗,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神放空的百里雍身上。 也不知是被灌了多少酒,小皇孙手托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似懂非懂地听着哥哥们的对话,思绪越发混乱。 他正苦着小脸,一只白皙的小手就抚上了他的侧脸,轻柔的声音关切地响起:“小白,还好么?” “瑟姐姐,我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百里雍蹭了蹭她温暖的手心,额间有股温和的能量卷走了他的不适,心知是她在抚慰自己,男孩的脸上绽出了惬意的笑容。 绿色的光点蓦地消失在指间,慕绯瑟揪了揪他粉嘟嘟的面颊,打趣着:“事逢大喜,可偶尔贪杯。” “劳逸结合么?”小皇孙听她说过这个词。觉得他的瑟姐姐聪明极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偶尔纵情确实能放松很多,不过我的酒量也太不济事了。” 少女失笑,“都没法跟兮兮那个小酒鬼比,昨儿它要在的话,那些还不够它喝的。” “瑟姐姐,它们还没醒么?好像睡了很久呢……”百里雍乐得跟她闲话絮絮,一碗清粥下肚,精神不少。 “应该快了,它们可闲不住那么久。”慕绯瑟约莫能猜到。五只萌物再次现身时,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从她奇佳的身体状态便能判断一二,她很期待它们的威风凛凛。 兀地想起行程安排,少女笑眯眯地问着:“小白,要陪我去恶魔岭玩玩儿么?” 那个“好”字还没冲出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百里雍发亮的双眼一黯,摇了摇头。“瑟姐姐是要去与元妖族的盟友见面吧?我就不去添乱了,你早些回来就是。(.好看的小说)” 乖巧得让人无法抗拒的男孩啊…… 昨夜幡然醒悟不能忽略了男人们的心情,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想多抽时间陪陪这个可爱的小皇孙。萧瑶说的很有道理,他心里应该是比谁都惶恐的。 慕绯瑟心疼地揉揉他可人的小脸,微笑着:“不会添乱的。澜和哥哥要筹备魂师大赛。宁洛和濮阳又闭关未出,晏澄大多时间在军营,小毒物要坐镇御兽坊,葵肯定要陪着我进岭。你一个人。怪寂寞的。” 百里雍开心不已,可责任心占了上风。嗫嗫说道:“其实我也不会寂寞的,很多事我刚上手。借这机会也能揣摩二三。瑟姐姐,我还是留下吧。” “嘁,口是心非的小鬼。” 热火朝天的闺房大计商议告一段落,葵睨了眸子里掩不住蠢动的小鬼一眼,轻嗤出声:“她要带着你,你去就是了,死矫情!元妖族不是吃人的怪物,害不了你。” 晏庆笑得花枝乱颤,“豹子,小嫩苗欲擒故纵这招,是跟你学的吧?” “滚!我用得着这么迂回?!女人,今晚洗干净了等着我。”灿黄猫眸闪过深深鄙夷,葵张扬无比。 “真不巧啊,刚刚说的,豹君似乎是在两天后呐。”云若澜笑着,连消带打。 瞪着跟他师父一样讨厌的魔物,豹君大人懒懒说着:“还不许我插个队么?算了,要不一起?” “哎呀,有人预先约了,得看我好脾气的师侄同不同意了。”仙男杵着下巴,一脸魔魅。 慕言俊脸飞霞,瞥了自家师叔一记,笑颜如沐春风,“快乱套了啊……瑟儿要是不介意,我无妨。” 妖娆少年听出了门道,有些心痒,拍了拍一旁老僧入定的七哥,“七哥,咱也掺一脚?” “庆儿,你不怕主子扒了你的皮?不过,挺有意思的。”晏澄嘴角微勾,眼见着少女的脸越来越红,出人意外地调侃起来。 “你们,给我安分点儿!” 实在听不下去了,慕绯瑟一声狮吼。本想镇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却换来了男人们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郁卒不已。 懵懂的慕鸿书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囫囵咽下香脆的煎饼,兴致勃勃道:“三姐,玩游戏么?算上鸿书好不好?” 众男哄笑,少女扶额喟然。 这群难打发的主啊…… ****** 所谓井然有序,在愈发和乐融融的领主府是形同虚设的字眼。 因香莲和富贵的大婚,领主大人允了领地狂欢七日,同样的欢庆也那座春意盎然的府邸上演。 心满意足的各位大爷吻别了准娇妻,各自奔赴需要他们的地方。被滋润过头,慕绯瑟直到进入恶魔岭后,漾着涟涟春波的黑眸才算恢复了昔日的清澄。 或许是跟小主人心有灵犀,酣睡了数月的五只萌物悠然转醒。欢快地蹦出了魂源珠,它们各显其招地表示了对少女滔滔不绝的想念,紧接着就展开了地盘争夺的嘴仗。 魂源珠的专属空间消失,小家伙们为此闹成一气。 母权至上的小黄鸟不厌其烦地搬出正宠的名头,一定要霸占最多的地界。嗤之以鼻的小狐狸同样不厌其烦地阴阴说着寒蛟祺霜才算小主人的第一只幻兽,再怎么也轮不到它这只叽喳的黄毛。 两个冤家打得尘土飞扬,倒是让慕绯瑟见识了它们精纯的魂力和越发犀利的招数。它们的样子没变。可就是有说不出的震撼人心。 或许是进化到魂兽后可以变更自身形态,孜孜不倦求交配的小呆羊得偿所愿,成功获得了害羞的小奶猫认可。 心上虎那么怕羞,作为有责任感的公兽,开辟一个能保护它们隐私的地界至关重要。卷卷眯着小羊眼,慢吞吞加入了争夺。无奈的妞妞羊唱虎随,不得已丢出些阻隔的土属性魂术,以免战火蔓及无辜。 最淡定的,非胖墩墩的国宝莫属。它不紧不慢地跟在慕绯瑟身边,好奇地张望着以后会是后花园的恶魔岭。小熊眼里写满了舒惬之意。 “球球,你不关心你的地盘?”少女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任它们折腾个够。只不过圆球的反应太淡然,她难免有些诧异。 国宝抬了抬眼皮,憨态可掬的熊脸有着老谋深算的韵味,“反正都是我的,无所谓。” 远处四只萌物闻言一滞,悻悻收手。灰头土脸地聚集成一圈,大肆讨论着如何教训教训讨厌的圆球球。 葵斜睨着成了魂兽也顽劣不改的小东西们,飞身冲过,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它们一顿吼吼。 百里雍牵着少女的柔荑,见她笑得前仰后合,都快透不过气了。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瑟姐姐,啾啾它们说什么了?” 慕绯瑟边笑边说着它们各自的小算盘,越想越觉得五个活宝可爱得要命。小皇孙嘴巴微张。最终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俯身摸了摸国宝头顶的软毛,“难怪它们这么可爱。敢情都是跟了瑟姐姐的结果啊……哈哈,球球太霸气了。” 是说她护犊认地。外加骨子里掩不住的蛮横么?少女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微露的贝齿闪着森森寒光,“小白,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地挤兑人了?” “哪里是挤兑来着?我明明是在夸奖你啊。” 百里雍扬起头,一脸天真烂漫。阳光透过叠叠树荫,温柔地洒在他好看的脸庞上,眉心的红痣分外夺目,看得慕绯瑟不觉有些愣神。 这孩子越长越好,眉眼间的爱恋也越来越清晰,她的心颤了颤,情愫油然而生。暗啐自己荒诞,慕绯瑟默默念叨着他还是个未成年,自己可不能一个忍不住毁了他的纯情。 盯着突然不说话的少女一阵,百里雍凑近了些,头微微垂着,更仔细地端详着思慕的女子。 她的呼吸就这么轻柔地拂过他的唇鼻,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心蓦地跳得怦怦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小皇孙挨得太近,慕绯瑟眼睑微阖,不禁有些忸怩。这孩子是要引诱她犯错误么? 她正胡思乱想着,唇瓣间突然多了个柔软的触感,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感觉又飞快地消失了。她诧异地仰头看向身前的男孩,他又羞又怕,攥着她小手的掌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紧张得身子都是僵直的,百里雍也不知自己的轻薄之举会不会惹得少女不快,结结巴巴地说着:“瑟,瑟姐姐,我……” 心头一朵娇怯的小花悄然绽放,慕绯瑟眨眨眼,眸中柔光四溢,“小白不乖啊……” 见她没发火,小皇孙偷偷吁了口气,喃喃细语:“你太好看,我忍不住才会这样的。” “哦?那漂亮的小姑娘不计其数,遇上了,小白也都会这样?”少女嘴角微扬,指尖轻轻擦过他粉嫩的唇瓣。 百里雍急了,“才不会!我只会对瑟姐姐这样!” 他的急切,看在她眼里,生动至极。她有种多了个童养夫的错觉,也对自己的恶趣味恶寒不已。 不忍再逗弄他,少女笑眯眯地说着:“我知道了。” 可小皇孙总觉着她笑容里还透着别的意味,越发着急。他心道反正都轻薄了她一次了,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让彻底她明白他的坚贞不移。 如此这般,百里雍有些羞恼地再次低头吻住了慕绯瑟。 她的嘴唇又香又软,他幻想过无数次亲吻的滋味,却没有一次跟此刻相似。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雀跃着,毛孔舒张的畅快让他不得章法地嚅动着,相接的四唇间一片濡湿。 鲜嫩的小嘴带来了清甜的气息,也夹杂着青涩的悸动。少女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微不可闻地叹息后,她探出小舌,主动引导起他慌乱的舌头来。 “唔……” 软软的呜声从相缠的唇舌间溢出,男孩的这声呜咽勾动出了慕绯瑟对他的更多爱怜。她极尽温柔地裹动着他的舌,身子也不觉与他贴得很近。 勒住了她的纤腰,百里雍欢喜得想大声喊出来。她不讨厌他的亲近,她很喜欢这般亲密,她真的把他当成个男子汉来看待了,她其实也是心仪他的。 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些念头,小皇孙心间漾起无穷的爱意。应和着她唇瓣的嚅动,他含吮舔舐,不知疲累。 直到肺中的空气都尽数榨干,他们才气喘吁吁地结束了热吻。百里雍紧紧把心上人抱在怀里,漂亮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红光,看上去诱惑无比。 “瑟姐姐,盖了章,就不能退喽。”他臊得慌,却爱极了这种感觉。他附在她耳边小声提醒着,脸上热气燃燃。 偷吃了一颗小青果,虽然只是浅尝即止,可慕绯瑟还是暗中腹诽了自己一把。她从他胸前暖洋洋的毛绒滚边扬起头,笑靥如花,“放心,我会负责的。” “这话是我说才对……瑟姐姐,你,你觉得小白的技巧还好么?”顶着满脸红潮问出口,百里雍羞赧得像个小媳妇儿。 他,哪里来的技巧?慕绯瑟嘴角微抽,这容易想歪的问法是谁教给他的? “小白,熟能生巧,不单单是指修行或公事处理。”答非所问地扯起了其他,少女着实不知怎么回答。 百里雍一脸恍然大悟,黑眸熠熠生光,“怪不得葵哥哥说我今后就知道了。瑟姐姐,我们多研究研究吧……” 找到了祸首,慕绯瑟朝某个方向瞪了过去。闲闲抱着胳膊的豹君似乎已经在一旁观赏了半天,他冲少女咧嘴一笑,“蠢女人,经历了青涩的小鬼,才会明白我纯熟的魅力吧?” 林间一时静默,半晌,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惊跑了出来觅食的飞禽走兽。 “你给我离小白远点儿!”(未完待续) 239 封印,元妖 有了啾啾代劳,短短两日,他们便从恶魔岭外围来到了最中心的地带。(.)眼前的场景,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慕绯瑟还是错愕不已。 天上飘着零星的雪点,落在地上,盖不住黄沙滚滚的荒芜。植被稀拉,清水难寻,她能想象元妖一族这么多年生活在这方水土中的隐忍,也不觉为他们的付出深深动容。 葵熟练地掐起了手诀,空旷的荒野中蓦地裂开了一道光缝,卷出了强劲的气流。高大的豹君将自家女人和小鬼护在身后,反观五只萌物,则兴奋不已地径直冲进了光缝之中。 缓缓步入神秘的地界,慕绯瑟掩不住有些激动,没等走近,就看到了自家师祖正站在那里,冲他们微笑。 一只气势凌厉的威武蓝色大虎也立于一旁,原本凛冽的虎眼在见到豹君大人后,瞬时乖巧得如小媳妇儿般。 暗笑着葵的威力,与先行一步来到此处的楚易之打过招呼,少女便仔细查看起关乎幻魂大陆安危的五行封印来。 头一次见到五行封印,与慕绯瑟想象的大有不同。等边五角矩阵,如一间普通居室般大小,各角安置着一块时明时暗的魂石,阵中集结的光芒若隐若现。第一眼看上去,灰不溜秋的,竟也没什么威慑之意。 不过在自家师祖的提示下,少女运起魂识,才看到了无数错综复杂却有条不紊的光线构成了极严谨的封印图腾。五行之力相辅相成,所蕴含的能量绝非常人能承受。 忍住了心头的跃跃欲试,慕绯瑟黑眸轻眯地凝着五块看不出奇特之处的魂石,暗叹着自身修为不足以应对庞大的能量支出。不然,修复异能在这种关头。是多么绝妙的武器啊…… 遗憾不已,她敛了敛心事,认真听着师祖和葵研究如何开启封印又不会引狼入室,不由一阵蹙眉。[] 豹君的族人平日生活的地方离封印并不远,传说中的天命之人来了,在千年前大战中硕果仅存的元妖族长老也沓然而至。 被三只存活了成百上千年的果子狸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慕绯瑟有些哭笑不得。 它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看向她的眼神也是一个调调。她分不清略带浑浊的三双眸子里是何意味,师祖和葵也意外地没有出言,她只得任由它们看着。没有回避它们的注视。 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张望一阵,三只果子狸长老终于开口了。 “样貌身材一流。”“实力才情兼备。”“可惜桃花缠身。” 一狸一句后,它们齐齐说着:“小葵,自求多福。” 它们敢情是在唱大戏么?少女微愣,只听得葵不耐烦地应声:“唧唧歪歪。人也见过了,不办正事儿就赶紧走。一把老骨头了,瞎掺和。” “十年如一日。”“脾气还那样。”“可怜的美人。” 它们步调一致地摇头说着,中间没有丝毫停顿。转向一脸新奇的慕绯瑟,异口同声:“委屈你了。” 少女莞尔一笑,觉得三只果子狸长老有趣得紧,“三位长老平时都这么一唱一和么?默契极佳啊。” “嘁,三只千年老怪。女人,他们是一母三胞的兄弟。又存在多年,自然心有灵犀。他们平时很少现身,可能是见着你兴奋了,别怕。它们不咬人。”豹君轻哼着,拿三个长辈也有些没办法。 慕绯瑟轻捶了桀骜的男人一记。不难听出他们之间有深厚的感情,落落大方地问着:“三位长老有何事赐教?晚辈洗耳恭听。” 果子狸长老们同时点了点头。抬爪指着正在封印的五个角拱拱的萌物们。 “别让它们离你太远。”“噬魂妖很惧怕它们。”“你得多多练习战斗。” “五行魂兽的力量会是关键的转折点。不过在此之前,它们需要先把能量部分输入魂石。不然封印开启后,再合上就难了。” 渐渐习惯了它们一狸一语再大合唱的说话模式,慕绯瑟臻首微阖,见自家萌物们对魂石分外感兴趣,轻声问着:“不会有所损伤?” “不会。”“还好。”“无妨。” “它们拥有你的部分特殊能力,一成能量输出,养上个把月便会自动恢复。所以,你们准备停当后,提前一个月来这儿,我们到时候会帮忙。” 多可怕的默契啊……慕绯瑟嗯了一声,粲然笑着:“那就辛苦三位了。” “丫头,三位长老精通阵法变幻,当年也是多得三位相助,才得以换回大陆千载和平。我和三位已经商议过,会让初柳带部分精锐继续留守此地,以备不时之需。”楚易之说着,言辞中带了罕见的尊敬。 少女蹙眉,不解地看向自家师祖,“您坐镇不是更合适么?莫非,您要与我们一道入印?” “那是自然。噬魂妖非比寻常,我是为数不多与其拼斗过的人,多少更有经验。”楚易之慈爱地拍了拍小徒孙的头,没有说出心中的疼惜。他又怎么坐享其成,由着一群孩子去冒险? 慕绯瑟一阵缄默,半晌说道:“师祖,噬魂妖所说的妖祀,可能早就预判出了我会铤而走险。百年过去,它们在那头做了怎样的准备,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封印再开再合,即便有魂兽之力作辅,难保会不堪一击。我不想因为贸然的举动遂了那群妖魔的心愿,您是否再考虑一下?” 老者微怔,她说的他自然也是想过的。留下已然接近魂宗修为的大徒弟孟初柳,正是出于这番考虑。可她这样不计付出的气概,着实让他唏嘘不已。 “丫头,你从来不是一个人。”楚易之喟然长叹,“我精修多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莫不是你还看不中师祖这把身子骨,怕我拖累你不成?” 慕绯瑟定定看着自家师祖,微微叹息,“您安排吧。我们抱着必胜的决心而去,谁人留守,不过是未雨绸缪。” “好志气!”“好风骨!”“好胆识!” “不要妄增压力,元妖一族也定当全力以赴。百年前的纰漏是我族的奇耻大辱,即便它们侥幸再逃出封印,我们绝不会再让噬魂妖逃出核心圈。” 三位果子狸长老一副老怀宽慰的模样,看向慕绯瑟的眼神多了几分和蔼。少女听着它们的三重唱,唇角微勾,它们的架势多少有些滑稽,冲淡了豪言壮语的气魄,倒添了几分宽慰人心的温暖。 “劳三位费心。” 葵撇撇嘴,揽住了自家女人的纤腰,冲三位看着他长大的元妖长辈说着:“得得得,知道您几位宝刀未老。我领着女人先去住地逛逛,顺便亲自去挑些人马。您三位先跟死老头聊着,我人形化后,还没跟同族交过手,正好试试他们有没有长进。小兰,要不你也一起?”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继任者,被唤作小兰的兰虎捂着头,一声哀嚎还没喊出口,就被那双犀利的灿黄眸子瞪了回去。它明明是只凶猛的公兽,为啥豹君大人偏要把它叫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欲哭无泪地甩了甩粗壮的虎尾,兰虎哭丧着脸,挪到了前任守护者身边。 葵的强横可见一斑。估摸着威武的蓝色大虎之前在他手里吃尽了苦头,慕绯瑟失笑,呼唤起了啾啾它们。 自家萌兽们似乎对魂石很着迷,赖着不肯动。她没强压着它们跟随自己的意思,叮嘱着它们别捣乱,便伸手牵起一直在怔怔发愣的百里雍,由着不羁的男人把自己往另一方向领去。 元妖族的住地相较封印附近的环境,也没好到哪儿去。少女环视着,低声问着:“葵,为何此地这般贫瘠?” “百年前大战闹的。妖毒不浅,战力惊人,一直没恢复过来。”葵满不在乎地说着,却听得慕绯瑟心里很不是滋味。 百里雍神色错杂,开口问道:“那你们的生计怎么解决?” “元妖不像噬魂妖那般有过强的口腹之慾,平日更注重修行养性,一闭关就是三年五载,所以住在哪里也没什么区别。我族自千年前就基本断绝了与人类的来往,核心圈的高星幻兽都会敬奉食材珍宝,也倒省了我们去为此奔波。其实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可怕,元妖族本来数量就不多,资源稀缺什么的,也难不倒我们。” 难得葵有耐性解说一二,两人听得很专注,漂亮的脸蛋上都浮现着显而易见的钦佩。 “葵哥哥,你们为大陆安稳和人类安危,付出太多了。”百里雍嘴唇轻抿,对这位脾气火爆的男人又多了些深刻的了解。 “嘁,小鬼,别太崇拜我。”葵咧着满口白牙,一脸傲然。见他的女人思绪万千,轻啄了她的小嘴一记,他大喇喇地说着:“这就是所谓的天性。元妖不讨厌人类,甚至会在危难之时千方百计地维护他们的安全。噬魂妖与我族的区别,就在于此。” “天性?葵,秉承着天性行事,就能无怨无尤么?”慕绯瑟有些困惑,她所知道的豹君大人对人类说不上友好,却真切地在维护着他视为弱小的两腿生物。 葵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深深凝着他深爱的女人,笑容中满是宠溺,“先前不知为何会甘愿被缚,现在想来,都是为了守着你期盼的和乐而行。蠢女人,欠我的,得用心还啊……”(未完待续) 240 准备就绪,意外顿生 在元妖族待了个把月,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葵亲自挑选了二十个或年轻有为或经验老道的好手。 慕绯瑟遵循着三位果子狸长老的告诫,放开手脚与元妖族的战斗狂们切磋了数次。 它们原本对她抢夺了英明神武的豹君大人极为不满,可崇拜强者的本性却在这名人类少女大展身手后,毕现无遗。 几位长辈对此很是满意,尤其是异体同心的三位千年老妖,在观看了一场比试后,对这位元妖族的小媳妇儿青睐有加。 虽然比不得在府中的舒适生活,但慕绯瑟还是对恶魔岭的核心圈有了很大的好感。这里生活着一群修为高深却不做作的妖,是群值得更好生活却甘愿默默付出的可爱家伙。 转眼即逝的时光里,众妖好容易找到了合心意的人类玩伴,却无奈她杂事缠身。在妖们泪眼汪汪的十里相送中,少女告别了一干真性情的盟友,重新回了极乐城。 待他们回到府中,离年关不过几天的时间。楚易之和孟初柳被贴心的慕绯瑟恭请回府,意在和两位娘家长辈过个与往不同的大年。 男人们自然也是悉数赶回,在欢天喜地的氛围中,抛开了所有心事,等待着大年夜的到来。 宁洛和濮阳陌出关了,带着双双进阶八星的喜悦,深情地拥住了阔别数月的准娇妻。 慕绯瑟身边,前所未有的热闹。她笑眯眯地看着府中人丁兴旺的场景,满心欢愉。 年夜饭自是不用说的,饕餮盛宴尽数出自准爹爹富贵大厨之手,众人吃得开心。玩得尽兴。闹哄哄的守岁,连带着平日清心寡欲的楚易之都眉开眼笑,更别提生性就爱热闹的孟初柳了。 年三十儿一过,领主大人走访了内外城的各家各户,连驻边大军和护城小队也未曾遗漏。神弃之地四处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息,一张张笑脸印在慕绯瑟眼底,鲜活不已。 热热闹闹陪伴着心爱的女子过了十七岁的芳辰,男人们便又开始了各自的事务处理。魂师大赛二月将在领地召开,从衣食住行到会场准备,从未举办过如此隆重的盛会。足够众人忙活一阵。 忙里偷闲的少女又做了一件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儿。在家里待了两天的财政总事苏子平再次出现时,完好无损的左手就像是从没消失过一般,好生生地展现于众人眼前。 郝媛紧紧抱着好友哭得梨花带雨,夜霓也在一旁抹着欣喜的眼泪,慕绯瑟笑着,反倒为自己没有早些送出这份大礼而略感自责。[.超多好看小说]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日益沉稳的苏子平也眼眶微红。肝脑涂地之类的话,他已学会不再赘言,但誓死效忠大人的心。从一开始就从未改变。 有连连的喜事引路,提前三年召开的魂师大会正式在繁盛的极乐城拉开帷幕。 各大门派齐聚,令这个熠熠生辉的地方越发璀璨不已。作为东道主,慕绯瑟当仁不让地出现在了主礼台,而她身边站立的那位童颜鹤发的老人,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夫楚易之。” 仅短短五字。偌大的会场便陷入一片狂热。 魂师界有个无与伦比的绝对偶像——天魂宫宫主楚易之。他是唯一的魂宗,也是鲜少能得见其真身的神秘高人。他不曾现身在任何一届魂师大赛,而今却出现了,魂师们自然狂喜万状。 专属于魂师界的盛事。因为有魂宗大人的现身,变得欢腾不已。卯足了劲儿想在天魂宫宫主面前长长脸。魂师们的干劲也让观礼台上的众人频频点头。 预选,初选。复选,决选,时间不过短短半月,却涌现出了大批技艺纯熟魂力精湛的好手。 有前期对各参赛魂师的资料调查,又有赛事期间对他们的全方位评测,主事团的各位决策者将选定的魂师一一记下,集中进行评定,最终挑选出了精锐五百。 被选中的魂师已预先得知了身负的使命,但无一人退却。其中不乏一些小门小派的不出名魂师,他们的积极性甚至比名门的魂师们还要高。虽需以命相搏,但能就此名垂青史,何乐不为。 出征的主脑们忙得脚不沾地,所幸人多力量大,一场喧腾的盛事结束,连同天魂宫的人马以及云若澜前期挑选出的魂师们,男人们在楚易之的总筹下,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集中训练的各项事宜。 忙碌的身影中,有张漂亮的小脸始终带着可人的笑意,甘之若饴地接受着魔鬼训练。 宁洛出关后,就将精力集中在了对小白兄弟的特训中。因为小皇孙有在垣国兵部挂职的经验,濮阳陌也兴致勃勃地掺了一脚,填鸭似的为最年幼的同伴补充着各类知识。 如所有人知晓的那样,百里雍是聪慧的,也极为用功。在潜修着最初魂源之术的同时,他丝毫没落下几位哥哥给他布置的任务。 这些看在慕绯瑟眼底,心疼不已。生怕他的小身板撑不住,她忍不住提了几句,换来了众男似笑非笑的斜睨。 作为年纪最小的一个,百里雍没有恃宠生骄的意思,反而很是懂事乖巧。向日葵般的笑脸绽出,他眉眼弯弯地说着自己一点儿也不累,听得众男静默一阵,随后便在少女跟前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早些将他收进房中。 时不时要应对爱人们的兴致,慕绯瑟自然也乐得忙里偷欢。可有关小皇孙成为入幕之宾的事儿,她始终秉持着一贯的想法,死活不肯再进一步。 明白她的心意,提过几次后,男人们也不再多言语,只是看向百里雍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谁让他还顶着“尚年幼”的帽子,残害幼苗,耐少女再不畏人言,也实在下不了手。 兴许是为了弥补这小小的缺憾。再忙,慕绯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与小皇孙聊聊天。浅啄轻吻在所难免,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含杂着懵懂的欲念,就会让她有无法继续的罪恶感。少女有时也会有落荒而逃的窘迫,百里雍捂着发烫的小脸,笑得甜蜜。 如此这般,时光荏苒。在三月郝媛风光出嫁后,少女领主开始了全面部署的最后阶段。 赫之舒、颜老爹和苏子平是领地事务管理的中流砥柱,各司其职的同时,会全力辅助新掌权者百里皇孙维持领地各部运转。 执掌帅印的罗姓将军谨遵濮阳陌的教诲。一丝不苟执行着每项军务。装备精良的虎牙也将会调往城南驻扎,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御兽坊,昔日的七绝门门主晏宏浮出水面,成为了新的统领者。无煞和七绝门在宁洛的主持下,保持着各自的名头,最终合流,一时引来道上的势力纷纷示好。 康翎两国的维护自是无需多言,远在西方的垣国也因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又一支持者的姿态向世人宣告了百里皇室对少女领主的喜爱。 三大强国发话,宣邱两国也不能再有二话,齐齐派出使节前往领地。意在交好的出使,成了幻魂大陆民众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众生啧啧惊叹着那方水土的强盛,也为领主大人那难以匹及的魅力所折服。 明暗势力相辅相成,神弃之地如今固若金汤。慕绯瑟放眼望着她的心血之作。满心沉静。 有小呆羊大发神威,又有翎国习家的能工巧匠加班加点,一批做工精良的魂器在五月新鲜出炉。少女不惜耗费巨资,陆续铸造了多件精品。在集训中险些脱了层皮的魂师们。尽数获得了称心顺手的战斗武器,欢喜得如孩童一般。 转眼到了八月。与元妖族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慕绯瑟提前放了众魂师与亲眷好友道别。她也迎来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送别者。 老皇帝夜商,太子夜梓旸,翎国女皇萧菡,皇太女萧瑶,垣国皇帝百里飞旭,太子百里骏,白面宰辅宁谦,濮阳浩德夫妇,还有一干仰慕她已久的小崇拜者们,齐齐到来,领主府一时热闹得像场大联欢。 他们是来送行的。秘密前来,他们带着难以言状的伤感,却都小心掩饰在或慈祥或亲切的笑容之下。 星光灿烂的相聚,没有泪水,没有沮丧,有的只是等待远征军平安归来的希冀,还有对美好明天的期许。 慕绯瑟一直是微笑着的,在听到自家皇爷爷颁了夜霓婚事自主的圣旨后,缠绕在心头的琐事,总算全然落定。 八月末,亲了亲香莲刚出世的小儿子,少女带着众人的期盼,率众踏向征途。 近千人的精锐大队出现在恶魔岭核心圈,元妖们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很是新奇。 三位果子狸长老满意地看着戎装利刃的队伍,笑眯眯地拉着众主脑开起了小会。 “准备得很充分。”“你们确实出色。”“我们也不甘于后。” “趁魂兽注入能量需要调整的时间,分配各自的任务吧。我们的建议是分成多个小队,由那些个英俊的小伙子担任队长。就算有意外分散了,也能有个做主的。” 三重唱响起,初闻此景的男人们一愣,倍感新鲜。楚易之点点头,沉稳说道:“老夫正有此意。他们各有所长,领导能力倒是都极为出色。丫头,你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不过有关着陆点,我始终觉着有些不安。”慕绯瑟眉头轻蹙,冷静分析着:“从来没人进入过封印背后的时空,我们若是一去便落在陷阱中,那真是得不偿失。” “这个不打紧,我研究过莫司遗留的手札,封印那头应该残留了一个对妖力消耗极大的人类保护阵。噬魂妖百年来无法冲击封印,约莫也是因此。三位长老,对吧?” “确实如此。”“前辈做的。”“极为有效。” “也就是说,你们在进入封印后,会有个相对安全的地段调整。不过,阵法之外是否有陷阱,就必须多加小心了。” 长辈们的话听得少女与众男各有所思,云若澜清淡笑着,“我们也有不少反侦察的好手,无妨。” “就怕阵法容量有限,不足容纳千人之队。”慕言敏锐指出了其中关键,清俊的面容略显凝重。 葵翘着腿,懒懒说着:“我带族人先行一步,我们对妖气最敏感,一一铲除就是。” “那我一并前往吧。侦察一事,我还算经验颇丰。”濮阳陌自动请缨,引来众男侧目。 宁洛轻轻抚弄着沉寂已久的长鞭,琥珀眸子闪过些精芒,“也好,濮阳精于行兵之道。占得先机,比较重要。” “如此一说,便是要分批进入么?”晏庆皱皱眉,“要不我也一起吧?我请教过豹子,配了不少克制妖毒的毒剂,先辟一块根据地,等你们过来。” 晏澄欣慰地看了看早已能独当一面的妖娆少年,附和着:“若有需要,我亦可同行。” “嗯,那我们先把队伍划分妥当,再决定如何前行。师祖,三位长老,可好?”慕绯瑟对爱人们的契合深感安慰,请示着最有发言权的长辈们。 晚辈们考虑周全,长辈们当然不会有异议。商议一番后,楚易之和众男先行去忙活分队一事,少女则在三位果子狸长老的陪同下,再次进入了封印之地。 五只萌物兴冲冲地围到了各自属性的魂石旁,就等着小主人一声令下。细致询问过能量输出的要领后,慕绯瑟镇定地指挥着自家魂兽输入魂力。 五色光芒闪烁着,有了精纯的魂力滋养,五行封印嗡嗡震动着,如枯木遇雨,精神不少。 百里雍像个小尾巴似的黏在少女身边,眼看着分离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瑟姐姐,在那边一定要万事小心啊。”小皇孙听到了他们所说的险情重重,低低叮嘱着。 慕绯瑟唇角微勾,揉了揉他的脸,“我还等着回来对你负责呢。小白,要对我有信心哟。” 小脸一红,百里雍正想说什么,封印突然涌出一股黑烟,如一只巨手一把钳住了少女的腰,扯着她就往封印里拽。 她被巨大的能量挤压得差点五感尽失,耳边只有那句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瑟姐姐!!!”(未完待续) 241 鬼魅的妖祀 慕绯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全身像是要断开般的,疼痛不已。 朦朦胧胧间,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毛绒绒的怀抱里,而后又被安放在散着清甜的藤蔓之上。粗糙的枝蔓硌得她皮肤生疼,那股香味却带着令人昏厥不振的气息,她径自陷在黑暗里,无法挣脱。 坚韧的神经并未因这些日子的舒坦变得脆弱,慕绯瑟睁不开眼,无碍她使用魂识查探在自身情况。除了魂源珠被一股古怪的能量封锁,五只萌兽的气息忽远忽近,其它的,尚无怪异。 渐渐的,她能听到模糊的声音,能嗅到刺鼻的药水味,虽然依旧醒不来,但从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来判断,这是个仅有一人居住的地界。 或者,她该说一妖独居。那只毛茸茸的冰凉手掌碰过她的手腕,隔一段时间便会输入些能量,控制着她的魂源珠。除此之外,它没有任何逾矩之举。 慕绯瑟尝试了几次调集异能,收效甚微。不过她骨子里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几经努力,异能全盘复出,谨慎而缓慢地修复着她损伤的魂源珠。 她不曾睁眼,不曾动弹,一如初来乍到时的安静。掳走她的妖似乎对自己的技艺很有信心,鲜少核实成果,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如此这般,慕绯瑟正耐心地等待着一个脱困的机会,这个无人光临的地方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妖祀大人,您确定封印是在十五日后开启么?”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用词很恭敬。 “蛇姬,几时轮到你来质疑我了?” 慕绯瑟终于听到了绑架者的声音,听上去是只公妖。有些低沉,夹着些许落寞,可它对来人的不屑一顾,也溢于言表。原来囚困她的就是噬魂妖都敬畏三分的妖祀么? “您误会了。有密报称封印前些日子有过异变,王派人查了,却没有发现,也是怕再有疏忽,才派我来劳问您两句。”蛇姬很沉稳,不卑不亢。 “想问什么,要他自己来问。不知道我的规矩么?这里不准有女的靠近。我讨厌一股子骚味,赶紧滚。”妖祀好像对来人很厌恶,恶声恶气的,丝毫不讲客套。 沉默一阵,蛇姬低低说着:“那我先走了。妖祀大人,王是不会来这儿的,您若想见他,妖宫随时为您敞开大门。” “滚!” 四下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只有一个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少女敏锐地发现妖祀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像极了久病之人,大有苟延残喘之势。 “听够了么?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在装睡了。” 妖祀的声音蓦地在慕绯瑟耳边响起,她心一沉,缓缓睁开了眼。一张有些惨淡的猴脸赫然出现于眼前。 它的瞳孔是青色的,还镶了一圈诡异的白,屋内烛火昏暗,尖嘴猴腮的模样显得分外瘆人。 见少女转醒。妖祀冷淡地睨着她,眸子里说不出是哪般意味。它漠然说着:“慕绯瑟。你果然不好控制。” “你不是都算计到了么,噬魂妖妖祀?”她支起身子。冷清应对。飞快打量了四周,她所在的位置是间暗无天日的木屋,意外的干净整洁。 “不问我为何掳你前来?”没有了适才的激亢,妖祀说着,语气平淡得仿若在谈天气。 慕绯瑟看了它两眼,冷静地反问着:“问了你就说么?” 妖祀忽然咧嘴笑了,有些滑稽,却无比阴寒,“保你不死而已。” 保?这个词说得还真是狂妄……少女黑眸微沉,正想在说什么,妖祀突然做了个嘘的手势,屋外又响起了刚刚的那个女声。 “妖祀大人,您的屋里,有其他人么?” 猴脸似笑非笑地斜过屏住呼吸的慕绯瑟,妖祀冷声回着:“别一再犯了我的忌讳。” “您刚刚好像在跟谁说话。”还是平静的语调,蛇姬的情绪像它体内流淌的血液那般,冰冷无波。 “听力不好,也不用张扬得所有人都晓得。蛇姬,我不是妖王,不会怜香惜玉。不想死,就别再靠近。” 妖祀的话里带着难以言述的怨恨,慕绯瑟静静听着,脑筋转得飞快。 轻轻的叹息响起,簌簌的爬行声渐远,屋外不再有动静。妖祀凝着少女那张不见紧张的俏脸,似自言自语地说着:“十五日后,封印重开,妖王手下的三大战姬将尽数出动。那些人类,只怕有来无回。” 慕绯瑟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止不住的气血翻涌。可她克制住了,平稳得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自视甚高了。噬魂妖若是真无敌于天下,又怎会被封印于此?妖祀,倒不如说说,为何要留着我?” “战姬会拼尽全力要了你的命,我还等着你覆灭噬魂妖,又怎么能看着你毫无防备地闯进陷阱,白白送命?” 妖祀说得煞有介事,听得慕绯瑟一阵蹙眉。莫非这猴怪在此待久了,憋出了病?它是做出预言的噬魂妖,是与人类势不两立的魔物,好端端的,为何要有此惊天之举? 且不论它是何用意,少女能观察到的,是噬魂妖间并不团结的氛围。 双生血兔曾经提示过她,噬魂妖若不是有个行风鬼魅的妖王在,早就耐不住嗜血的天性互相厮杀了。既然妖王有这种骇人的威慑力,为何偏偏容许不怎么听话的妖祀存在? “你动什么心思,我不清楚,也不见得想了解。”慕绯瑟顿了顿,樱唇轻抿,“我带了多少人来,势必会带着多少人返回。他们不需要我费心保护,同样,我也不会放任自己身陷泥沼。” 话音未落,少女身形顿时消失在藤蔓编制的床榻上,如游龙矫健。直逼妖祀而去。 猴怪轻蔑一笑,形如闪电般躲开了慕绯瑟的攻击,一记响指,隐藏在少女体内的古怪能量兀地紧紧地缚住金色的魂源珠。 钻心的疼痛传来,她来不及收手,重重摔落,一脸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她匐在地上,只能看见那双毛脚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梦靥般的声音低低呢喃着:“如果那些男人死不了,落在妖王手里。会死得惨烈千倍。慕绯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魔力吧。你若真能力挽狂澜,也不枉我费心出手。” 动弹不得,慕绯瑟勾起了嘴角,“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 她失踪半月了,一并消失的,还有她的五只订契魂兽。 慕绯瑟的不见踪迹,形同出师不利。不想影响士气。男人们闭口不言。在各自分置好队伍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选了个副队出来,将大小事务交由副手后,便一直守在死活不给反应的封印旁,心急如焚。 “慕言,怎么样?”云若澜问着。往日的云淡风轻不再,俊逸的面容蒙着丝丝煞气。 青莲少年面色沉重地摇摇头,眼神黯淡。自打妹妹被封印吞噬,他每日都会调动情咒。可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琥珀色的眸子闪过嗜血的暗芒,宁洛的脸色沉得拧得出水。“晏庆,你也还是感应不到瑟瑟的存在么?” “感应不到。但。我想她是安全的。”妖娆少年一反常态的冷静,魅人的桃花眼写满了乐观,“奴约约束力极强,她若有事,我也不能存活。所以,她一定能撑到我们进去。” 男人们的情绪稍稍振作,濮阳陌看向不怒自威的楚易之,恭声问着:“魂宗大人,封印非得十五日后方能开启么?” “有新魂力注入,封印暂处完全封闭的状态。强行开启,会毁了五行魂石。老夫知道你们着急,但以她的机敏劲儿,不会出事。你们该做的,是全力以备接下来的硬仗。没猜错的话,噬魂妖那头,确实有了防备。” 楚易之的声音苍老了一截,他又何尝不担心身陷妖窟的小徒孙。 “毁了就毁了!楚易之,你给我现在就把封印开启!”葵焦躁地扯住了老者的衣襟,大声吼着。他耐着性子等了半月了,没有人比他清楚,他的女人对妖族的致命吸引力。她万一被辱被虐被杀,那他把那些下贱东西千刀万剐也挽不回这过失。 “豹君,冷静点。”晏澄开口劝着,伸手钳住了葵狂暴的动作。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对上了一两只噬魂妖或许无碍,如果是一群呢?木疙瘩,你不是最怕她有意外么?你告诉我怎么冷静?!”葵嘶吼着,吼出了男人们心中最焦虑的心事。 晏庆皱眉,也伸手扯住了烦躁不堪的同伴,厉声喊道:“够了!豹子,谁不着急啊?!我说了她现在暂时没危险,不然我不会好生生站在这里!别忘了,她不是平凡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会保全自身。豹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杀光那些拦路狗!” 葵颓然,想到她会消散在他的生命里,心就像要裂一般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豹君勉强捶了晏澄和晏庆两拳,“对不住,兄弟,我失态了。” “豹君说的,也不无道理。师父,十五日的时间太过漫长,前后叠加,将近一月。绯儿只身一人,我们不能放任她陷在危险中太久。”云若澜拍了拍葵的肩膀,一脸肃然地向自家师父说着。 楚易之蹙眉看着最理智的徒弟,“云儿意欲何为?” “我们先进去。集您老与三位元妖长老之力,能有瞬息时间便好。”仙男环视了众位同伴,喟然,“她是我们的妻,请您原谅我们的肆意妄为。” “师祖,就当我们是急先锋,恳请您允了师叔的提议。”慕言说着,俊美的面容满是坚定。 “请魂宗大人成全。”几男齐齐出声,恳切至极。 楚易之面不改色地一一看过这群出色的小伙子,冷淡问着:“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硬闯?” “是。”从未有过的异口同声,七位人间俊杰两两相觑,都看到了彼此心头的迫切和决心。 “瑟女娃是好孩子。”“她的夫君也不赖。”“好像也不能拒绝。” “算了,楚老弟,我们就是给这群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十个呼吸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乱子。如果噬魂妖那头有准备,也该是算出十五日后的封印开启。我们打个它措手不及,也是个好事儿。” 三位果子狸长老发话了,带着对孩子们的怜惜,也带着对他们感情深厚的无可奈何。 楚易之不禁在想,若是那孩子在场,她会作出什么选择……老者叹息着,巍峨如山的气势瞬时一敛,他摆了摆手,“一个时辰后集合。十个呼吸是极限,把握不住,你们就安分地等待十五日后随大队一起进入。” “谢您老成全。”男人们纷纷揖礼道谢,三三两两前往驻地,各自忙活开来。 封印之地一时空空荡荡,楚易之瞟眼看到一直呆站在角落的半大孩子,和蔼地说着:“孩子,你在这儿已有半月,还是先回极乐城吧。” “魂宗大人,瑟姐姐真的不会有事么?”百里雍忍着眼泪,微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心底的不安。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若那天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他,换做任何一个哥哥,他们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吧? “是我们低估了噬魂妖的狡猾。你不必自责,三位长老当时也在场,一样措手不及。”楚易之对这个纯净的孩子颇有好感,慈祥地安抚着。 百里雍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哥哥们也没有指责我半句,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太无能。” 说着,他垂下了头,努力忍住的眼泪涌到了眼底,险些落下。 突然,小皇孙的后背被拍了一掌,濮阳陌清冷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温暖,沉稳响起:“小白,别忘了,你还担负着守护领地的使命。妄自菲薄,可做不了我们的兄弟。” “小白,我们一定会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回来。同样的,该你做的,不能有半分松懈呐。”宁洛温柔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锦袋系在腰间。 默契十足的哥俩随时准备出发,自然也是最快回来的。百里雍愣愣看着文武全能的二人,泪眼迷蒙地死死拽住了他们的衣角,“洛哥哥,陌哥哥,请一定要带瑟姐姐回来。多久我都会等,会一直等着你们回来!”(未完待续) 242 身陷囹圄 少女清醒的那个晚上,体内的比翼花散出过极淡的香味,可转瞬就沉寂了下去。(.好看的小说)与此同时,妖祀看着某个方向,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他们果然比我想象得,还要在意你。” 妖祀肯定是知道什么的,慕绯瑟捏紧了拳,克制着满腔的怒火,力保泰然地问着:“他们也到这里了?” “伏击的时间又一次错过了。啧啧,他的怒火,该烧到我身上来了。”妖祀答非所问地说着,眼中闪烁的兴奋让少女不禁寒意四起。 暗忖着比翼花的异状,聪慧如慕绯瑟,自然很快联想到爱人们进入封印的事实。她是欢喜的,可接踵而来的忧虑也将她淹没。不确定妖祀是何态度,她沉下心说道:“把妖王惹火,你好像很得意。” 猴脸绽着诡异的光彩,妖祀睨了少女一眼,笑得越发瘆人,“太聪明,命不长。” “要杀我,也不会等到今天。”她的声音冷冽得如冰川融水,“我横竖也不像颗棋子,若能互惠互利,倒还能让我有些兴趣。” “你真让人惊叹。”妖祀眸子里闪过些讶异,“性命被捏在敌人手里的人,可没资格讨价还价。” 慕绯瑟轻嗤,真是个令人无所适从的敌人……“有无资格,你自然清楚。请我至此,不会只为了照顾我些日子吧?” 字字客气,字字带刺,妖祀出神地望着这个美好得不似真人的少女,突然大笑出声,笑得太用力,竟重重咳嗽起来。 它唇间溢出了骇人的血丝,慕绯瑟就这么冷清地看着。缄默不语。 “叫我莫离。”妖祀拭去了唇边的血迹,蓦地说着。 “嗯?” 少女下意识地出声问着,只见妖祀身上突然荡起了圈圈黑气。一阵气流卷过,它赫然变成了一个身长玉立的清秀男子,青袍着身,带着些许孱弱,却不乏文雅之姿。 慕绯瑟愣了一下,人型化?噬魂妖除了精通媚术的个别妖类,妖祀也能人型化? “你怎么说也是同类,我太失礼了可不好。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莫离。”妖祀笑笑,捂着胸口,缓缓坐下。 莫离……少女咀嚼着这个名字,细细思量着他语句中奇怪的字眼,轻声问着:“你认识莫司?” 没有再回答,妖祀阖上了眼,像睡着了一般。慕绯瑟身上泛起了阵阵凉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有过一次交锋。慕绯瑟没有再贸然出手。她安静地在小小的藤蔓床上盘腿坐着,仿若在自家府邸般安详。 除了离开小屋,妖祀莫离也没制止她的活动,还会每日弄些简单的食物放在她床边,在她洁身时,亦会主动回避。 一连三日。他依然保持着人型状态,外表看上去是个清俊的小伙儿,可慕绯瑟知道他也早已是岁数以百年记的老妖一只。不过对他的真实身份,少女有所保留。 这个妖祀太过古怪。她满怀戒心的同时,丝毫没有松懈地暗中操控着异能修复魂源珠。他们之间还是甚少交流。她有心用言语试探几次,只换得莫离不知是嘲弄还是玩味的目光。 兴许是输入能量的过程中五只萌物的节奏被蓦然打断。慕绯瑟与它们联络不上,很是担心小家伙们出现了魂力反噬。 莫离封锁了她的魂源珠,魂源力无法运行,也辨别不出情况有多严重。至此,她只能耐心地与人型化的妖祀周旋着,以图后策。 绑匪和肉票和平共处,不过这份平静在少女醒来第四天后被打破。 爬行的窸窣声响起,蛇姬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妖祀大人,王请您去趟妖宫。” 妖祀看了若有所思的少女一眼,冷淡说着:“有什么让他自己来讲。” “妖祀大人,请您体谅。有人类破开封印提前进来了,已有数位勇士死于偷袭中。王很生气,望您别再激怒他。” 蛇姬恳切地劝着,听得莫离一阵怪笑,本是清秀的面容瞬时变得无比狰狞,“是要怪罪于我么?” “当然不是。王只想跟您谈谈如何应对人祸,绝无怪罪您的意思。”蛇姬憋着一口气,依然很是恭敬。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你也能妄加揣测了?”莫离似轻叹,似幽怨,喃喃说着,脸上浮着异常的酡红。慕绯瑟屏息听着,一见妖祀这幅神情,眉头紧蹙。 蛇姬愣了一下,不安地摆了摆粗壮的蛇尾,“是我逾矩了,擅自揣度了王的意思。但是,妖祀大人,王对您真的没有恶意。请您别为难蛇姬,与我一道去见王吧。” 莫离笑得越发迷离,“蛇姬,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只有你能靠近我的屋子么?” 不等屋外的蛇姬作答,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着:“因为你懂分寸,也从不争宠。他的枕边人都带着一股子无法遮掩的恶臭,你算是最干净的一个。他是捏准了我的想法,才会每次都让你做这个传话者。” 没有期望得到什么回应,妖祀站起了身子,眨眨眼的工夫,又恢复成了尖嘴猴腮的猴型妖状。他朝慕绯瑟做了嘘的手势,径直往门外走去。 “走吧,难得他会召见我。” 莫离轻笑着,语意难辨。待屋外再没了动静,少女松开了藏在衣袖下紧握的拳头,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精彩的辛秘。 眼下也不是关心其他的时候,确定他们走远,慕绯瑟盘腿入定,调集着异能疯狂地冲击着妖祀在她体内种下的力量。 细密的银芒闪烁着,一阵阵入髓的刺痛传来,她银牙紧咬,一脸惨白。 “小……小绯……” 断断续续的呼喊声在脑海响起,少女强定心神,用精神力强行突破着怪异能量的封锁,“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再忍耐一下,我们很快……” “撑住……” “……” 话都说不完整,小黄鸟和小狐狸的声音就变得若有似无,气息也飘渺得像抓不住的空气。慕绯瑟大概能判断出萌宠们的状态,没有想象的糟,暗暗宽心些许。 她的异能从未遇上过这么难啃的骨头,妖祀的力量软绵绵地附着在魂源珠上,任凭银丝如何拉扯,就是不见与之分离。 一面担心着莫离返回,一面揪心着爱人们的境遇,少女不免有些焦躁。疼痛和忧虑不约而同地侵蚀着她的神经,她死死咬紧牙关,妄图撑过这个坎。 可最终异能在牛皮癣似的能量前败下阵来,前功尽弃的滋味涌上心头,慕绯瑟颓然倒在床上,身子微微抽搐。 该死!该死!该死! 她将头埋在手肘间,忿然地捶着藤蔓床面,浑然不觉屋内出现了一个鬼魅的身影。 “莫离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偷偷圈养了一个人类。” 略带嘶哑的男声响起,慕绯瑟一惊,看向声音来源,一个迄今为止她见过最高大的男人正皱眉看着她。 是个极英俊的男人,棱角分明,半长乌发,身形精壮,一袭黑衣,无风自动。在看清床上人儿的容貌后,他如翡玉般的墨绿色眸子闪过些惊艳。 俯下身子想把她看得更仔细些,男人看到了这名娇弱美人眼中的疏离和防备,嘴角微勾,“莫离怎么把你弄进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慕绯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陌生的男人,飞快地回忆着双生血兔给自己留的讯息。 他是人类么?如果双双自爆的兔妖姐妹没有撒谎,封印后的世界是没有人类存在的。噬魂妖基本上是以原型现身,除了妖王要解决个人欲念时会让侍姬们转为人身,哪里来的人型化噬魂妖存在? 见她不吭声,神色又不似畏惧,男人笑意愈甚,低低问着:“你是哑巴?” 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他眉头微蹙,“难怪蛇姬说莫离有些奇怪,竟用了绝味草熏断了你的人味,想把你藏起来。” 慕绯瑟不想徒增麻烦,费尽力气支起身子,往床的里侧挪了挪,明亮的黑眸始终盯着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于此的男人。 “别怕,我很久没吃过人了,尤其是这么绝色的女人。”话虽如此,男人还是伸舌舔过薄唇,喉结上下滚动几下,隐约可见的尖牙正泛着阵阵寒光。 吃人?少女心一沉,眼前的“人”果然是只噬魂妖,莫名其妙冒出来,是为了什么? 男人深深地凝视着被金屋藏娇的人类佳丽,早上刚发泄过的邪火又噌噌地燃烧起来。 “你是莫离的女人么?他碰过你么?”他问着,低哑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魔魅之意。 把背脊紧紧贴着木墙,慕绯瑟不说话,不反应,脑袋里飞旋着逃离的办法,一脸清冷。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对女人感兴趣,倒是给了我个意外呐……”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性,对着一个身份有待商榷的女人,他竟能好言轻语地演着独角戏。 不管她是不是莫离的女人,他要她!久违的强占之念升起,男人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有些惊叹她纤细得像一碰就会断一般。 “小哑巴,跟本王回宫!”(未完待续) 243 妖宫 封印背后的时空,没有常人揣测的可怕,反而跟幻魂大陆一般,青山绿水。[] 只不过,这里是没有人迹的,只有随时处于草木皆兵状态的飞禽走兽。莫说凶残的肉食动物,就连温驯的草食动物也带着几分狠戾之意。 在那个让众噬魂妖恨之入骨的封印方圆几里,一群庞然大物们正在四下搜寻着入侵者的踪迹。 前几日死在此处的妖魔,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荒郊野岭。有龇牙咧嘴的噬魂妖在它们的尸身旁打着转,发现带毒的尸首无法吞噬,悻悻绕了几圈,不甘离去。 而就在离这群骇人的怪物不远的小小山坳里,七个男人正在一个水属性幻阵里调息静养。 以云若澜为首的救妻七人组运气尚可,把握住了转瞬即逝的封印开启瞬间,出了阵法后,遇到了一次手忙脚乱的伏击。 或许是没有料到封印会提前开启,守在这里的噬魂妖寥寥无几。可就是这几只比寻常幻兽大上数倍的噬魂妖,让男人们真正见识到了妖祸的可怕。 生机勃勃的绿点散去,宁洛收回了覆在晏澄后背的手,轻声说着:“好了,你再运着魂源力周身游走三周。” “嗯。”冰山侍卫苍白的脸色总算多了几分血色,顺着病美男的话闭眼盘腿。 “宁少,你先歇着吧。剩下的,我来。”晏庆脸上浮着些许愧色,鲜亮的花衣划破了几道口子,有些狼狈。 要不是替他挡下了近在咫尺的偷袭,七哥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妖娆少年越想越气,恨不得冲出去把那些死透了的妖魔炸个粉碎。 “我们都还好。你的毒力消耗很多,也歇会儿。”濮阳陌开口宽抚着自责的晏庆,皱眉看向阵外,声音冰冷:“真是群畜生!要不是小毒物用毒覆盖了那些尸体,它们连同类也要蚕食。[]” “这就是要娘娘腔施毒的原因。噬魂妖在吞噬同类后会实力大涨,又怎能便宜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不能惊起太大动静,用毒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葵也抱手冷睨着噬魂妖们的举动,满心不愉。 云若澜又巩固了几遍完全遮蔽他们气息和踪迹的幻阵,神色肃穆,“只怕已经引起警觉了。这几天封印附近的噬魂妖越聚越多。它们应该不只是被同类被杀的关系才齐聚于此,更像是等着封印开启。我们必须给师父他们警示才行。” “瑟儿的气息短暂出现过,又消失了。但我大致能判断出在哪个方位,我们需要分头行事。”慕言面沉如水,心头越是忧虑。他们有七人同心协战,还在交手中受了些小伤,妹妹只有一人,境况堪忧。 仙男点点头。“我也这么打算,得有人策应十日后的封印开启,也必须尽快追查到绯儿的下落。” 男人们一时陷入沉思,良久后,宁洛沉声说道:“慕兄有情咒在身,是追寻瑟瑟的最佳利器。又有幻术可掩蔽行迹,自是第一人选。豹君能恢复豹身,万不得已也能用妖性迷惑贼子。我和晏庆势必得有一人相随,以备不时之需。不过。我想他留下的话,也能稳定军心。对吧,若澜?” 病美男的安排是极为妥帖的。撇开木属性魂师的治愈魂术不谈。就小毒物与慕绯瑟的奴约而言,能判断她是否安好,确实会让心急如焚的男人们有些许安慰。 云若澜嗯了一声,转向各位同伴,“大家可有异议?” “我没意见。趁着这个时候搅乱噬魂妖的布置,也是好事。”濮阳陌是公认的帅才,审时度势的眼光也实属一流。扰乱敌人的视线,分散敌人的注意,也无疑是寻找娇妻的一大助力。 晏庆撅了撅嘴,忍住了蠢动的念头,服帖地说着:“我一会儿给你们备齐毒药,历经了之前的厮杀,证明我的毒药确实有效。[.超多好看小说]后方交给我们,她就看你们的了。” 打坐完毕,晏澄缓缓起身,一如往常地简洁说道:“带她回来。” “放心,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慕言铿锵有力地说着,满眼坚定。 灿黄眸子里闪过丝丝戾气,葵的音调阴狠无比:“我会让掳走她的下作东西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众志成城,云若澜略感宽慰,与宁洛相识一笑,随即便开始部署接下来的事宜。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呐喊着,去死吧,噬魂妖!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刻,慕绯瑟面对的情况越发复杂。 一阵黑烟掠过,她便连控制小指的能力都失去了,以清醒的姿态,被陌生的男人强抱在怀里,离开了连日来未曾迈出过门槛的木屋。 眼前的风景飞快地倒退着,少女妄图记下周遭地形,却徒劳无功。 他的动作太过迅捷,一阵刺骨的寒风像刀锋般扫过她的身体。薄薄的衣裳挡不住寒气侵袭,冻得她唇青脸白。 男人低头看到了她俏脸的惨淡,眉头微蹙,脚步愈快,似腾云驾雾一般。片刻后,一座似模似样的华美殿宇就在风驰电掣间现于眼底。 两只巨狮长嚎一声,迎接着此间唯一的主人回归。一只身长数丈、粗如磨盘的黑蛇缓缓爬行而至,看到男人怀中的女人后,蛇瞳微缩。 “王,妖祀大人在殿中等候已久。” 平淡的女声响起,是慕绯瑟很耳熟的声音。她眼珠微转,瞟见了蛇姬的原身,不觉恶寒。 黑漆漆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诡秘的光芒,长长的蛇信嘶嘶吞吐着,很难想象这样的黑色巨蟒竟也是男人身下的欢宠之一。 “让他等着。”男人冷哼,抱着少女就要往里走,蛇姬却纹丝不动地拦在去路之上。 “王,大战迫在眉睫,妖祀大人的预言至关重要。奴斗胆,请您先见过妖祀大人。”蛇姬似乎不怕男人责难,满语中肯。 男人略嫌厌恶地扫过那骇人的蛇身,再看看怀中眼睑微阖的人类少女,果然是人这种生物美丽得多。 “行了,退下吧。本王有分寸。”脚尖一点,男人的身影飞快消失在原地。蛇姬微微垂头,细想着莫名出现的人类女子,阴厉的精芒闪过眼底。 慕绯瑟就这样一路被抱回了男人的寝殿。殿内比不上幻魂大陆各国皇宫的富丽堂皇,却也很是精巧,就是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看不着。 少女的心越来越沉,她如何也想不到,被迫进入封印后竟先后被噬魂妖的两大权势者囚掳。 这男人,是妖王。 兴许是不知道慕绯瑟的底细,又或许是他根本无所谓她是谁,他没有遮掩身份的意思,嘴角一直噙着捉摸不透的笑,目不转睛地深凝着怀中的人儿。 妖王眼中的欲念让少女大为紧张。早已不是孩子,她自然能分辨男人性致高昂的表现。她不顾有被察觉的危险,不要命地调集着一蹶不振的异能冲击着被封锁的魂源珠。 她真漂亮……妖王没有留意她体内的怪异,满意地看着找不出瑕疵的俏脸,抱少女坐于怀中,抬手就想摸摸她的俏脸。 就在手指离她的肌肤仅有一寸之遥,寝殿外的响动惊扰了妖王的动作。 “宥卿,再不出来,我就永远不会再踏进妖宫半步。” 妖王眉头紧锁,恨恨地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哑应声:“就来。” 将偷来的娇弱人类平放在大床上,男人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低细喃:“小哑巴,等本王回来。” 慕绯瑟不能动弹,也不出声,满眼清冷地看着这个势必要死于她手的劲敌,杀意毕现。 妖王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是在恨我从莫离手里把你偷过来了么?放心,我会疼你的,乖一点。” 话音未落,殿外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宥卿?” 妖王难得地克制了碰触她的念想,起身朝殿外走去。 “莫离,几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越发不好了。” “难得你金口大开请我入宫,又把我晾在一边只顾寻欢作乐,是在考验我的耐性么?” “封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类闯入的迹象?” “你算是答非所问?宥卿,我只能窥探一些未来画面,你当我真是神算子,能做到巨细无遗么?” “有什么,去星台说。把你这副丑样去了,我看着烦。” “妖本就是兽样,你本末倒置了。” “……” 对谈声渐渐远去,惊出了满身冷汗的慕绯瑟长吁了口气,垂眼看着身上缭绕的黑气,暗忖起这匪夷所思的局面来。 妖祀提前把她掳进来,应该没有要把她卖给妖王的意思。可阴错阳差的,她偏偏被妖王寻着了,他在莫离下的禁制上又添了一层隔绝追踪的黑气,想来也是不愿妖祀再找到她。 这一躲一藏,究竟有着怎样的猫腻?从两人间又疏离又亲密的对话来判断,他们之间的纠葛,远比她认知的复杂。 妖王似乎很避讳与这个不知是人是妖的莫离相见啊……少女不由一阵烦闷,她才不管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再这么下去,保命还是保清白,就快成为一道必选题了。 努力调集着异能,慕绯瑟正在和重重禁制做着抗争,寝殿的门吱一声开了,庞大的蛇影飞快窜进。 “你是谁?”(未完待续) 244 歪打正着 噬魂妖和元妖一样,都热衷于顶着兽身口吐人言。(.无弹窗广告)不过它们交谈的对象,要么是口中之食,要么是难辨敌友的人类,正如此刻的慕绯瑟。 一颗硕大的蛇头在少女眼前出现,她眸光微闪,依然保持着缄默。 蛇姬阴冷地注视着无端冒出的人类女子,虽然娇小,但她的皮囊极美,难怪会被妖王视若珍宝地安置在自己的寝宫之内。 “在妖祀大人屋里的人,就是你么?你不用佯装,你会说话的。”蛇姬凑近了些,惊觉少女身上的黑气起了防护的作用,它竟然不能再靠近半分。 是有多重视她,才会用妖力为她护体啊……蛇姬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狠烈至极。 “偷偷溜进来,不怕你的王责罚你么?”慕绯瑟终于开口了,带着冷清的嘲弄。 蛇姬有些难堪,它确实是避开耳目偷溜进来的。要进这个殿宇必须人型化,而每次人型化都会让它在欲|仙|欲|死之余,妖元大伤。 妖王只会和人型化的战姬欢好,而战姬们能维持人型化的时间并不长,三五个时辰已是极限,倒也足够讨妖王欢心。 战姬们其实都是明白的,妖王的垂青,只因为它们能人型化。不同的品种无法交配,唯有暂时成为同一种族,才能共赴云|雨。而人型化所耗损的妖元,相当于在慢慢剥夺它们的生机,战姬们不得不在侍寝后加倍修行,以免死于非命。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却是蛇姬心头难堪又欲罢不能的结。妖王只当它们是泻火的工具,根本不在意它们的死活。可它们却甘之若饴。这是对强者的膜拜,也是说不出口的情丝缠绕。 恼羞成怒,蛇姬的声音越发阴冷,“你和妖祀大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慕绯瑟百般不耐,恹恹说着:“这些你可以去问妖祀。” 话音未落,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骄纵的女声张扬响起:“蛇姬,你竟敢以原身私闯王的寝殿,想死啊?咦,床上睡的是谁?” 蛇姬眼中闪过些许精光。平淡应着:“狼姬,没有王的允许,你也一样进来了。又何须赘言我的不合规矩?” “少废话!这谁啊?嗯?是个人类?哪里来的人类?”来人的视线全然被不能动弹的少女吸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口戾气。 慕绯瑟眯眼看着横插一脚的来者,是个耀眼的美人,红发红眸,肌肤胜雪。杏眼琼鼻。只是难看的脸色破坏了那份明媚的美感,多了丝丝毒辣之意。 蛇姬暗咒着,巨大的蛇身在一阵青烟腾起后,转变成了一袭玄裳的冷艳佳丽,“我也正在打探她的底细。” 两个特色不一的娇艳女子赫然现于眼前,慕绯瑟暗忖着她们之间的相互称谓。黑眸微沉。 狼姬瞪着床上的人儿,想伸手去摸,发现她身上环绕着妖王才能释出的妖气,脸色越是阴沉。“王带她回来的?” “嗯。”简单地应了一声。蛇姬站得稍远了些。狼姬是最得妖王欢心的战姬,不外乎是因他们的原身都为狼的关系。她刻意让狼姬看到自己以原身进入。又怎会浪费这个机会任这出头鸟兴风作浪? “喂,你从哪里来的?王为什么会带你回来?说话啊!你装死啊?!”狼姬大声质问着。见这人类女子不说话,更是暴躁。 早晨那酥麻麻的感觉还残留在体内,心情甚好的狼姬见蛇姬逾矩进殿,本想追上来颐指气使地斥责几句,不曾想竟看到了一名真正的人类,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本能的,狼姬对这女人的厌恶感油然而生。正在气头上,她听见蛇姬冷冰冰地说着:“我猜,她是妖祀大人进贡给王的玩物。你知道的,王和大人的关系近些年一直不好,他最近又在为族人的损伤大发雷霆。妖祀大人若是想求和,想方设法弄个人类来,也无可厚非。” 蛇姬当然不会把心底的揣测合盘托出。 对妖王的忠心耿耿,迫使她告发了妖祀的怪异。妖王指示她去请妖祀入宫,自己却调虎离山地冲进了祀地,这才发现了此人的存在。那么,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妖祀为了讨好妖王而准备的。 妖祀大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蛇姬心头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半分。因为,她知道不管这女人是何身份,有人绝对忍耐不了。 果不其然,狼姬眼中杀机毕现。她最得宠,没理由放任一个会危及她地位的真正人类存在。 纤纤玉手慢慢变幻回了原样,光亮的皮毛掩不住利爪的寒光,狼姬笑了,爪尖黑气缭绕,一掌拍向了那女人可恨的俏脸。 “狼姬,住手,这是王亲自带回的人。”惊呼着,蛇姬冷漠的笑意浮在眼底,故意慢了半拍才出手相阻。 大床轰一声,四分五裂。双姬齐齐看向那堆废墟,却遍寻不着少女的尸体,蓦地听到头顶有个声音阴寒响起。 “借刀杀人,蛇姬,这招很高明。可是,你惹错人了。” 一道钛灰色的光芒闪过,直逼双姬而来。她们警觉地退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裂开了深深的口子。一抹倩影盈盈立在废墟之上,周身黑气不再,发鬓微乱,气势惊人。 慕绯瑟有些后怕地睨了眼地上的杂乱。要不在是听到了蛇姬挑拨的话语,注意到了狼姬的杀机,异能又在濒死瞬间大爆发,她真会成为一滩烂肉。 刻意没有使出火属性魂师的招数,锋锐的金属性余晖在体外环绕着,少女黑眸闪烁着嗜血的怒火,空气在微扬的右手中一阵扭曲,一柄无色的利剑无声出现。 “死在冲动又没脑子的白痴手中,会是我的奇耻大辱。”慕绯瑟嘴角轻扬,似百花盛放。身体的疲累抵不上勃然的怒意,她何时沦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了? 狼姬怨毒地看了蛇姬一眼,“你坑我?!” “我何时说过要你动手?”蛇姬不咸不淡,将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我这不是正在阻止你毁了王的寝殿么?” 狼姬一窒,猛然想起冲动的后果,寒气噌地从脚底蹿上。她中计了,妖王最恨手下的人自作主张,也最讨厌侍妾间争风吃醋。就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她被该死的贱人算计了! 恶狠狠地瞪着蛇姬,明媚如火的漂亮狼女长啸一声,恢复了巨形火狼的原貌,飞快朝慕绯瑟扑去。 已经错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错到底!狼姬如是想着,动作快极了,电光石火间,就已经飞扑至少女身前。它扬起锋利的狼爪,又狠又准地往她的要害抓去。 慕绯瑟冷哼,不避不让,扬剑相迎。被封锁已久的魂源珠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奋力地输出着股股魂源力。苍白的俏脸晕着不正常的红晕,她竟是单凭意志力支撑着,毫不慌乱地迎接猛烈的攻击。 人言火克金,狼姬黑漆漆的妖火兹兹灼烧着,妄图融化不起眼的剑器。可千斩早已有了五行魂力的共同滋养,如主人心头所想那般,不弱反强地绽出钛灰色光线,在那只巨爪上划出了道道血口。 吃痛的狼姬怒极,后爪一蹬,如闪电般绕到了少女背后,又是一掌挥出。 慕绯瑟扭过身子,剑尖直挑巨狼的心窝。迫于压力,狼姬后仰避让,背后突然一痛,不敢置信地回头。 蛇姬悬在半空,素白的小手径直插进了巨狼的背脊,捏住了它的心脏。 “贱人!你敢?!”又痛又急,狼姬尖声叫着,黑色的妖力实质化地燃烧在身体周围,妄想摆脱要害被擒的危机。 妖火灼烧着蛇姬的手臂,她却仿佛不知晓疼痛般,还是死死地抓着跳动急剧的心脏。她漠然说着:“你是被这个女人杀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慕绯瑟皱眉,她当然乐于看见战姬间相互厮杀,可这跟原身一般隐忍阴毒的女妖,是要拖着她做替死鬼么? 少女正想着,蛇姬朝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手掌用力一握,飞退开来,口中喊得肝肠寸断:“狼姬!!人类,我跟你拼了!” 巨狼已经失去了生机,死不瞑目地瞪圆了狼眼。慕绯瑟分神看了眼它背脊上的伤口,形状大小竟与手中的千斩相差无异。 她的手是怎么能做到的?少女微眯黑眸,飞快闪躲着蛇姬的攻击。 “住手!” 黑浪滚滚,将纠缠的两人分隔开来,妖王宥卿脸色阴暗地出现在一片狼藉的寝宫之内,眯眼看着死透了的狼姬,大声喝着:“蛇姬,怎么回事?!” “王,狼姬死了,狼姬被这女人杀死了!”蛇姬失去了往日冷清的模样,失魂落魄的,像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一般。 慕绯瑟嘲弄地看着唱作俱佳的蛇姬,也暗嘲起妖祀的眼光来。她这样的表现,确实够“干净”啊! 妖王望着手执利刃的人类女子,满眼阴鸷,“你是魂师?功夫不错啊,竟能杀死我的爱姬。” 少女轻笑,他倒是回来得正是时候。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淡淡说着:“我该等死?” 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听得妖王微微皱眉,“你装哑巴?” 没等慕绯瑟嗤笑妖王的一厢情愿,殿外慢悠悠走进另一个人影,“啧啧,我的小乖乖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宥卿,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偷了?”(未完待续) 245 要么逃,要么战 妖祀莫离以人型形态翩翩走来,对满殿狼藉熟视无睹,径自走到面色有异的慕绯瑟身边。(.无弹窗广告)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眼晦暗地看向阴鸷的妖王。 “哪里弄来的?”妖王问着,强硬不已。 “你不该关心一下你的爱姬么?”没有回答,莫离反问着,目光扫过蛇姬时,略微闪烁。 妖王淡淡瞥了地上的狼尸一记,转朝冷艳的人型蛇姬说着:“赏给你了,先退下吧。” 赏?慕绯瑟勉强挺直身子,有些不明白尸体还有什么用。莫离嗤笑,冷冷说着:“还是那么现实啊。” “死都死了,还要如何?蛇姬,还愣着干嘛?退下!”妖王低哑的声音蓦地拔高,他还有事要盘问越来越貌合神离的同伙,素来听话的蛇姬今日怎会这般不识趣? 蛇姬颤了颤,咬牙说道:“狼姬不能白死。请王做主。” 妖王笑了,伸手抚摸着蛇姬光滑的脸颊,突然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语调阴寒:“不要让本王说第三遍。” 手一松,蛇姬跌坐在地,抖得愈发厉害。她颤巍地应了一声,赶紧扛起巨型狼尸,头也不回地就往殿外走去。 妖王向来喜怒无常,可现在是真的动了气,侍奉他多年,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只不过,他为何没有当场处决了那人类贱婢呢? 恨恨地咒着来历不明的女人,蛇姬满心阴毒地看了眼肩上尸首,嘴角上扬。战力最弱却最得宠的狼姬就这么死在她手里了,她心底有说不出的畅快。 不可一世的狼姬,我会好好享用你的……冷艳的美人微笑。加快脚步,离开了混乱的低气压中心。 而殿中三人正以奇怪的姿态对峙着。慕绯瑟警觉地与妖祀保持着一定距离,这厮的态度太过鬼魅,在这个破烂的殿宇里,能相信的,只有她自己。(.) 少女对莫离的疏离落在妖王眼底,多了几分趣味。他下巴微扬,视线集中在妖祀身上,颇有审视的意味,“说吧。从哪里弄来的这等绝色?” “捡的。”莫离不咸不淡地答着,视妖王为稚童般地戏弄。 妖王宥卿脸一沉,“不要存心激怒我。” 盯着他略染薄怒的墨绿眸子,莫离神经质地大笑,“被看穿了,真无趣。走吧,小乖乖,这可不是你该待的地儿。痛失爱姬的狼王会把你生吞活剥了的。” 说着,妖祀拉起慕绯瑟的衣袖,就要领着她走。宥卿身形一闪,拦在他们跟前,脸上竟也挂起了笑意,“你说的对。我需要补偿。她杀了狼姬,就得补上这个位子。” “你明知是蛇姬下的手,要补偿,找她要去。”莫离挺身而出。大有惜香怜玉之势。 嘲弄地看了千百年的同伴一眼,妖王笑意渐冷。“那又如何?本王的决定,你想更改?” “她不是你该碰的人。”莫离不留情面地驳了噬魂妖王者的面子。“别忘了,你承诺过永远不会抢夺我的东西。” “那要怎么才肯把她给我?” “没得谈!宥卿,多费些心在你的爱姬身上吧。你该庆幸狐姬去了封印附近,不然就不止死一个那么简单了。” 慕绯瑟安静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东西?她何德何能被划归在这一行列了? 还有,妖王显然很清楚战姬间的争斗,却放任她们相残,到底有多冷血,才会这般对待枕边人? 他们正一唱一和地斗得不相上下,少女体内的比翼花兀地氤出了幽幽香气,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瑟儿?瑟儿,能听到我说话么?” 眼睑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遮去了慕绯瑟眼底的欢喜,“哥哥,你们也进来了吗?都还好么?有没有受伤?师祖他们也进来了么?有没有遭遇伏击?噬魂妖最近活动频繁,你们没有麻烦吧?” 一股脑问着挂心的问题,她的忧思尽数得到宣泄,听得那头的慕言眼眶微红。 “傻瑟儿,不知道我们最担忧的就是你么?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就过来。” 兄长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浓浓的关切惹得慕绯瑟鼻子一酸,差点儿潸然泪下。她好想他们,尤其是在死里逃生后,思念更是泛滥成灾。 不过,恢复了魂源力后,她悄悄查探过妖宫方圆几里的情况。这里的强大存在不只是妖王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的爱人们引到危险中来。 “我前些日子魂源珠被锁,今日才得以恢复。目前我很安全,哥哥,我正想办法脱离钳制,你们千万不要贸然前来。直接去祀地,那里只有妖祀一人,藏身最为理想,我会尽快与你们汇合。” 慕绯瑟冷静说着,急得慕言在那头声音蓦地拔高几分:“不行!能钳制你的想必是一等一的好手,瑟儿,你要急死哥哥么?不要担心我们,宁洛和豹君跟我一块儿行动的,彼此照应早是得心应手。这种关头,你千万不要逞强啊!” “哥哥,你们投鼠忌器,反而会受牵制。万一伤了,你要我作何感想?我一人与之周旋,反而有把握些。” 少女的话温柔而坚决,半晌,慕言轻声问着:“啾啾它们呢?” “它们都在我身边,所以,我相当于有五个好帮手,再不济也能保全自身。哥哥,我保证,你们一定能在祀地见到我,好好的我。” 慕绯瑟软言劝着,听到心头萦绕着一句无奈却满是深情的话语:“瑟儿,多加小心。” 不等她再说什么,妖王低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幽香,停止了与妖祀莫离的嘴仗,声音暗哑地说着:“小哑巴,你好香。” 不动声色地结束了与兄长的联络,慕绯瑟没有理会那隐含情|欲的挑逗,看向同样打量着她的妖祀,“莫离,不是要带我走么?” 莫离深深凝了她一记,莫名大笑,“对,我的小乖乖很讨厌这个地方啊。走吧……” 妖王皱眉,她叫了莫离的名字,而他,居然没有翻脸。 不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飞走,宥卿暗忖着这名人类女子的影响力,道:“等等,我怀疑她是慕姓魂师一方的人。你不舍得她填补侍姬的空位,那她就必须得死。” 说话间,妖王的手就狠戾地朝慕绯瑟袭来,莫离哼了一声,拦在少女身前,“你敢动她试试!” “莫离,别闹,你明知我不能对你动手的。”高大的男人迫不得已收了手,满面阴云。他知道,莫离的生机已经越来越弱,他还需要那份窥探天机的能力,总不能再伤了这个还有用的人。 莫离眼中绽出了绚烂的光彩,即便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似乎都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可是,这抹光亮转瞬即逝,莫离黯然一笑,他早已决定不再纵容自己越走越错,又怎会被一句话打发? “宥卿,我想要她,才特意用秘法引她前来的。你若伤了她,我会立刻自绝生机。” 莫离说得无比坚决,听得妖王宥卿和慕绯瑟都同时一怔。少女惊异的是他对同一战壕的男人撒了谎,而妖王错愕的是,他居然也是喜欢女人的,不惜以命相挟。 “你……”宥卿错杂地看着莫离清秀的面容,病态的姿容在今日看来,摄人心魂。他说不出心底的感觉是轻松了,还是别有滋味,最后竟无由来地一阵窝火。 “封印开启之日将近,你敛敛性子吧。宥卿,如果那个慕姓魂师还活着,并不会是你期待的完美伴侣。她的能力,不是你能掌控的,所以……” 莫离没有看着慕绯瑟,仿佛她不在一般,稍顿后接口说着:“要么逃,要么战,你们不可能共存。有机会走出封印的话,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善待人类。”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妖王眉头皱得越深,“别像交代遗言似的。我说过,你会是与我共享天下的人,到时候你要多少个像她这样的美人,都不是问题。” 妖王暂时抑制了这名人类对他的吸引,他分得清什么才是他想要的。这女人,若是莫离真喜欢,他倒能容她多活些时日。 莫离笑了,不屑的表情深深刻在宥卿墨绿色的眸子里。 “你,就算得了天下又如何?” 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莫离带着面无表情的慕绯瑟悠然离去,只剩妖王宥卿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少女沉默地看着妖祀有些摇晃的身子,想起在木屋里见过他咳血的情景,再加之今日的话语,莫非他将不久于人世? “小绯绯,你打算把我们憋到什么时候?”小黄鸟在魂源珠里闷闷说着,刚刚那么惊险的时刻,她竟把魂源珠锁了不让它们出来帮忙,真是气死鸟了。 “啾啾,我能应付的,就先自己搞定。你们是我的底牌,不能轻易暴露。再说,我想知道这个妖祀到底在盘算什么。他没有告诉妖王我的真实身份,太蹊跷了。”慕绯瑟回着,语气多了些温和。 “你们不觉得两个男妖间的气氛,很奇怪么?”小狐狸抖了抖雪白的蓬毛,有些恶寒。 少女凝视着莫离蹒跚的背影,轻轻叹气,“或许,又是个狗血淋头的故事啊……”(未完待续) 246 莫名的友好 妖宫一日游,游的虽只是那已成废墟的寝殿,可跌宕起伏的剧码却让所有亲历的人或妖各有感悟。 莫离似乎没有闲聊的兴致,一路默默无语。慕绯瑟就这么跟在他身后,留意看了看妖宫外的景致。 这里的环境好像跟幻魂大陆也没什么差异。按师祖和果子狸长老们的说法,这儿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只是渺无人烟。 两个世界的时间貌似也是同步的,这里也正是寒冬腊月。冷风刺骨,慕绯瑟拢了拢身上不算厚实的衣裳,紧紧持着不曾收回的千斩。 妖宫与祀地相隔甚远,少女走着走着,倍感疲倦。异能使用过度,又经历一场恶斗,若不是魂源力源源不断涌出,她很有可能随时倒下。 正是劳累不堪,慕绯瑟听到莫离轻声问了一句:“冷么?” “尚可。”言简意赅地应声,她已不是魂源珠被挟制的傀儡,自然有办法驱赶骇人的寒意。 莫离微微笑着,打起了几分精神,像个向导般说起了沿途的事物。不确定他的意思,可少女还是默默记下了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提点。 都是急需休憩的病弱,硬是步行了近一个时辰,他们才算回到了平日被噬魂妖视为禁区的祀地。慕绯瑟这时才发现孤零零的木屋坐落在一个巨大的桃树林中,仔细看看树木的分布,竟像极了迷踪阵。 “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好?”莫离问着,语带深意。 站在阵外确实一眼就能看到显眼的木屋,但似近在咫尺的木屋却不是能轻易到达的。 慕绯瑟瞥了莫离一记,清淡回着:“我没兴致作弄不相干的人。你的乐趣。我理解不了。” “不相干……”清秀的男人重复着这三个字,怔怔失神。与他相干的,这偌大的世界,除那人外,还能有谁? 笑容越是惨然,莫离随意指了指那些桃树,恹恹说着:“这是我费了很大心血才建起的阵法,时日太久,我都忘了它的原名,只好叫它‘有来无回’。[.超多好看小说]小乖乖。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自己进去吧?” 无视了他语气中的戏谑之意,慕绯瑟知道他们身后一直跟着不少尾巴,应该都是妖王派出监视他们的探子。莫离不想曝光她的身份,称呼自然一如在妖宫中那般亲昵。 少女纠结的不是他的戏弄,而是她的爱人们该怎么能避过妖祀和那群监视者的耳目,与她重逢。 下意识地选择了祀地作为据点,慕绯瑟说不清她心中对莫离那份古怪的感觉。照理说。他是她的大敌,可眼下似友非友的情形,又是源于何故? 或许,她该趁机逃走,另寻它地? “别想着偷偷跑掉。结局不外乎两个,要么被宥卿捉上床。要么被他吞噬下肚。我猜这两种都不是你想要的,你还是多费点儿心研究如何进屋吧……” 就在少女心事缠绕之际,莫离轻笑着,衣袂飘飘而去。眨眼就消失在她眼前。再等她看朝木屋方向,古怪的妖祀已经站在门口。冲着她微微一笑。 慕绯瑟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心头怒火。莫离说的没错。即便五只萌物尽数出动,她现在也不见得能逃脱那些监视者的利爪。何况,她还有很多事想弄清楚,这鬼地方,她得再待一阵了。 定下心神看着错综复杂的线路,少女模糊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在哪里见过这个阵法呢……慕绯瑟摩挲着发凉的手背,不经意掠过了腕间的虹光。素来被她戏称为地摊货的镯子早已在她进阶七星后恢复了原状,晶莹剔透,精致无暇。 驭兽诀?少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娘亲的手札! 她一直把娘亲的遗物视若珍宝地收藏着,那本诗集也向她展现了另一个隐秘,就是一副说不出有多怪异的路线图。 之前慕绯瑟没有足够的魂源力解开娘亲的禁制,却不知道空白书页那隐约的痕迹竟是说不出来历的图案。她当然也是问过人的,可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以少女的性格,哪怕这图对她毫无用处,娘亲慎重将它保存在驭兽诀之后,势必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她牢牢记了下来,那份记忆猛然被眼前的场景激活,俨然就是破阵之法。 慕绯瑟平静地看了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妖祀一眼,沉着回忆着每个细节,稳重地走进了“有来无回”的阵法中。 莫离负手而立,紧紧捏拳。这是个残酷的考验,如果她能过关,他将把一切合盘托出。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慕绯瑟完好无损地走到他跟前,莫离才暗中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眸中漾着几许温和,粲然笑道:“宥卿记了很久才能来去自如,你果然很聪明。” “运气不错而已,不足为道。”她淡淡应了妖祀的盛赞,见他似失落似释然,樱唇微抿。 “蛇姬也是得他传授才能接近此地,别看那小蛇冷冷冰冰的,她却是宥卿手下不输男妖的犀利战将。好奇她为什么有把握栽赃于你么?”莫离兀地变得兴致很高,边问着,边领着她往屋子里走。 慕绯瑟原本还有些好奇,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没了兴趣。坐到藤床边,她轻柔地抚摸着千斩,一语不发。 “别这么冷淡啊。”莫离燃起了桌上的瓷炉,熟练地准备沏茶,“她的身体能变化为任何她见过的武器,分毫不差,哪怕是魂器。宥卿自上次冲击封印后,蛰伏百年,倒是培养了不少能干的下属。” 总觉得“能干”二字被莫离说得咬牙切齿,慕绯瑟轻叹,难怪蛇姬会不慌不忙。“妖王不想在能冲破封印之际再损失一名大将,所以才由着蛇姬肆无忌惮地害了同族?” 少女的话语换来了莫离意味深长的一笑,“想得很透彻,不过,噬魂妖根本不会认同你这个‘同族’的定义。连原身都不一样的物种,何来同族一说?” 这么说来,噬魂妖就是一盘散沙?想到元妖族的和洽,慕绯瑟暗忖着,不由兴叹着妖和妖的区别。 一室茶香,莫离斟好一杯,递给少女,自己也满上,轻呷起来。一时无话,木屋内除了两个浅浅的呼吸声,只有翻滚的沸水咕咚作响。 “我很多年,没见过宥卿了。”良久的沉默后,莫离悠悠开口,目光迷离。 “今日相见,感慨良多?”慕绯瑟清淡出声,黑眸微闪。 莫离笑笑,点了点头,“眨眼百年,他还是一点没变。” “百年?你那么久没见他?”少女有些惊讶,怎么看这妖祀都是深爱着妖王宥卿的,怎地…… “当年纠集众妖冲击封印,最终铩羽而归,噬魂妖怨声载道,若不是他压着,我难得有清静。屋外的阵法,也是那时设下的。”仿佛对面的人类少女是多年老友般,莫离像讲故事般,娓娓说着。 慕绯瑟微挑秀眉,“你推演出了封印最薄弱的时刻?” 莫离莞尔,摇了摇头,“我研究出了如何破坏五行魂石的生机。效果不错,送了几十个出去。” “是毁不了五行魂石,还是你当时有所隐瞒?”少女敏锐地发现了他话语中的玄机,紧逼不放。 “莫家的后人,比我明智得多。罪孽累累的家族,总算能解脱了。”答非所问地说着,莫离捂着胸口,神情很是痛苦。 眉头紧蹙,慕绯瑟看着妖祀一副随时要仙去的样子,指尖微微颤动两下,有些犹豫是否该出手救助。 反正他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木属性魂源力出现倒也无妨。暗暗打定主意,她快步走近,小手覆上他的心口位置,跳跃的绿点宣泄而出。 莫离略感诧异,淡淡的植物清香包裹着他,沁人心脾的气味让他舒缓很多,舒适带来的还有欲睡的安然。 “我知道你有事要交代,不如整理一二,再告诉我。” 此刻的慕绯瑟是善解人意的,因为她有预感,莫离要说的会是惊天隐秘。他若有心详述,她不介意替他延续生机。 唇角微扬,莫离全心放松下来,径直朝藤床旁的软榻躺去。他微微蜷着,本就瘦弱的身子看上去越发娇小。 “你是想等他们来了一起听,还是现在就想知道?”他轻声问着,却惊得她不轻。 没等她回话,莫离笑道:“你有方法联系你的心上人们,无端要我带你回祀地,想必是相约在此相会。我这里很久没有客人了,算蓬荜生辉么?” 他呵呵轻笑着,眼皮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轻:“有时我在想,如果我身陷险境,他会不会也放弃一切来救我。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啊……” 轻轻的鼾声响起,莫离就在慕绯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酣然睡去。她头疼地思量着他捉摸不透的用意,还未曾实行,就被一语道穿,那她到底要不要他们过来呢? 咬咬牙,少女盘腿静坐,悄然呼唤起兄长来。巨细无遗地交代了所有情况,她得到了无比坚决的肯定答复。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亦会前往,何况是相对安全的地带。 若有所思地看着沉睡的莫离,慕绯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的幸运,便是遇上了一群爱她如斯的男人啊……(未完待续) 247 重逢 妖祀一睡,就是三天。(.好看的小说) 这三天,慕绯瑟也没闲着,打坐调息,自行修补。五只萌物在魂源珠里闹翻了天,喋喋不休地说着小绯绯看轻了它们的能力,害少女好笑之余,又很是感动。 没有一天落下与慕言的联系,她试图通过奴约与晏庆联络,可能是相隔甚远,始终没什么反应。不过兄长通过秘法与半吊子师父一直有相互通气,对于少女暂时安全的现状,众男欢欣不已。 离封印开启仅剩不到七日,云若澜领着同伴们一面藏匿行迹,一面制造着不小的麻烦。 所设的陷阱被破坏殆尽不说,还时不时有修为较低的喽啰受伤甚至死亡。这迫使噬魂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四下找寻着入侵者的下落,反而忽略了迫在眉睫的突印计划。 男人们由此判断出噬魂妖没有协同作战的意识,倒也让前途未卜的征程隐现着胜利的曙光。 不想打草惊蛇,在慕言的水属性幻术掩护下,三人捉住了一只游荡的噬魂妖,问清了祀地的具体位置,直奔心上人所在的地界。 光秃秃的桃林近在眼前,有了准娇妻的叮嘱,三人很谨慎地接近着。确定那些盯梢者的位置后,他们寻了一个侦察死角暂歇,等待着少女再给他们信号。 慕绯瑟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在木屋里踱来踱去。对于眼神极佳的噬魂妖而言,天明夜幕什么的,根本不受影响。怎么才能把人不动声色地引进来呢? 她正在冥思苦想,软榻上的莫离缓缓睁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屋外一眼。淡笑着:“小乖乖的心上人到了?” 扭头望着气色好很多的妖祀,慕绯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她不担心他们的对话会被监听,因为“有来无回”阵法本身就是个阻隔窥探的绝佳利器。 “很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我起来去活动活动。”莫离理了理裳子,悠哉地起身出门。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身形极快地闪出了阵法,脸色阴沉地冲着监视者的隐藏地一顿吼:“当我是死的啊?!你,你,还有你。都给我滚出来!” 莫离蛮横的态度与平时截然不同,慕绯瑟撩开木窗看着,默默让爱人们准备好见机行事。 “还不出来?” 随着越来越不耐烦的声音呼喝着,三个角落窸窣一阵,三只娇小的鼹鼠现身。[.超多好看小说]它们叽叽喳喳地请着罪,莫离冷笑,破口大骂,词汇量丰富得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这个当口。看不出异象的清风拂过,隐藏在幻象中的三人前后脚疾奔进了阵法。 在少女分毫不差的指引下,三人穿过了繁复的阵法,走在最前面的宁洛刚推门而进,就被一个激动不已的娇软死死抱住。 “瑟瑟……”用力回拥着魂牵梦萦的人儿,病美男精致的脸庞满是如释重负。 “瑟儿……”“女人……” 被三人包裹得密不透风。重逢的喜悦涌上心头,慕绯瑟难以自已地红了眼眶。 “我好想你们。”有些哽咽,她埋头在令她安心的怀抱里,此刻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轮流拥抱着不舍得撒手的娇躯。发现她似乎清减不少,默契的慕言和宁洛纷纷拿出了锦袋中储存的物件。准备给准娇妻先滋补滋补再说。 坐在葵怀里,摩挲着他略带疲色的脸庞。慕绯瑟低低问着:“使用了妖力?” “没办法,有几次差点儿露馅,只能用妖力糊弄过去。跟着两个过分小心的人,就得暂时夹着尾巴。”豹君大人心情甚好地轻啄着自己女人的面颊,满腔憋屈和不甘四散一空。 “噬魂妖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留意到葵眉心隐隐的黑气,少女有些在意,“你的妖性会不会发展到无法抑制的地步?” 简单的关切就能让桀骜的豹君大感满足,他咧嘴笑着,懒懒说着:“楚易之和云若澜那魔物都跟我研究过抑制的办法,使用的不是太频繁就好。再说,我有那么不济事么?” 不等她再说出忧心之语,葵利索地堵住了她的嘴,亲吻着,越吻越深。 全身都在叫嚣的思念化作无法停止的唇舌纠缠,葵紧紧环着少女,似失而复得的感触,让他越发加深了对她的迷恋。 一点即燃的气氛看得慕言失笑摇头,不用他多言语,神色不善的宁洛已经端着热腾腾的药膳,名正言顺地圈过了面红耳赤的未婚妻。 琥珀眸子瞪视着最直白的同伴,见那厮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病美男嘴角一勾,笑得邪气。 “瑟瑟,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温柔地附在她耳边低语着,宁洛看着未婚妻乖巧喝汤的样子,心疼地拂过她有些尖的下巴。(.无弹窗广告) “也还好,有惊无险。”避重就轻地提过妖宫里发生的事,慕绯瑟笑着,熟悉的膳食带来了家人们的温暖,也温热着她的心。 宁洛无奈地揪了揪她的俏脸,“报喜不报忧的小家伙……现在我们来了,总算不用担心你什么都自己扛上身了。” 心虚地干笑两声,少女咕噜饮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上的残汁,看得某人气血一阵翻涌。 “洛,我……唔……” 嘴又一次被堵住,慕绯瑟睫毛微扇,缓缓闭眼,应和着未婚夫霸道的掠夺。 向同伴们报了平安,慕言一回头,自家妹妹又落入了狼吻中。又好气又好笑,青莲少年打量着屋内的装饰,简单隽雅,并不像噬魂妖的习性。 看来妖祀这儿,确实没有多少人能来。慕言低声跟葵说着观察到的情况,两人侧耳听着阵法外还在继续的训斥,交流着对妖祀古怪行径的想法。 努力克制着汹涌的爱火,宁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未婚妻的樱唇。脸颊轻轻厮磨着她发烫的俏脸,他眼瞅着她似嗔非嗔的娇样。心口阵阵发热。 重逢的欢喜在沉重的现实面前,终究是转瞬即逝的。冷静下来的四人分析着目前的情况,一时觉得迷雾重重。 这时只听见屋外响起一声神经质的大吼:“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我这段时间都不想再见到他。如果再有探子出现在祀地附近,来一个我杀一个!滚!都给我滚!” 四人面面相觑,慕言猜不透妖祀莫离似友非敌的态度,轻声问着:“那个妖祀,在打什么主意呢?” “为何不亲自问我?”一身戾气尽散,重新出现在木屋中的莫离嘴角噙笑,仿佛阵外那个如泼妇般的男人只是众人的错觉。从未出现过一般。 齐齐护到慕绯瑟跟前,三人如临大敌地看着鬼魅的清秀男人,换来了他哈哈大笑。 “小乖乖,你的男人们也太不友善了。好歹我是此间之主,你们是不是该客随主便呐?”笑眯眯地戏谑着,莫离也不担心以一敌四的窘境,步履轻盈地躺回了软榻。 一声小乖乖惹得慕言和宁洛眉头紧蹙,也惹毛了脾气不佳的葵。瞪圆了灿黄猫眸。豹君大人正想出言讥讽,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莫离,多谢相援。”慕绯瑟不得已打着圆场,她确实得了妖祀的助力,道个谢也无可厚非。 “得了。我掳你来的,自然要保你周全。”莫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三个男人,心生暗叹,果然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呐…… 慕言生性最平和。面对若有似无的捉弄也很冷静。虽然恨透了这个差点害妹妹丢了命的妖怪,但他还是镇定说着:“我们都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请瑟儿前来。有话不妨直言。” “在你们的援军没到之前,我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莫离最爱东扯西拉。无视了三人眼中实质化的怒火,他冲着少女笑笑,“我闻到了不属于这里的香味,有见面礼么?” 他们之前的准备确实极为充分,衣食二事更是备的妥妥帖帖。慕绯瑟被抓的时候身无一物,这才让众人揪心她处境的同时,也担心她吃不好,穿不暖。 宁洛的锦袋里少说装着近一年的口粮,其中有不少还是富贵亲手做的美食。莫离鼻子很灵,一闻就闻出了区别,极自然地向少女讨要着,惹得三男又是一阵郁结。 低声跟自家未婚夫说了几句,慕绯瑟细致地捻出几个被锁魂水封存的颗粒,几滴清水滴上,可口的四菜一汤和大碗米饭赫然出现在桌面上。 莫离怔怔地望着桌上的饭菜,镶了白边的靛青色眼瞳涌出了浓浓的思念。他默默地坐到桌边,一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心有灵犀的四人并不知道这简单的膳食对莫离意味着什么,只是看他吃得快哭出来的模样,都动了不忍打断他的恻隐之心。 没人能预料到与噬魂妖头号人物相遇是这等光景,三男还是将少女小心护着,虎视眈眈地免费看了场用膳大戏。 莫离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满足地望了望空空如也的碗碟,朝客人们微笑道:“我太久没有吃过这般可口的膳食了,谢谢你们。” 慕绯瑟回忆着每一个和妖祀相处的细节,轻声问着:“莫离,你不是噬魂妖,对么?” 三男挑眉,莫离微愣,少女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同类。自那以后,你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展现过猴身。我不太清楚人型化的种种,但据我所知,强行转化人形,会损伤妖元。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身体不好是因为这个,但你的妖气一直不浓,所以,我猜测那是窥探天机遗留的毛病。我说的,没错吧?” 莫离扑哧笑了,啧啧道:“你们以后想办坏事儿都难了。小乖乖的眼睛,太厉害了。” 这厮还改不了口了!慕绯瑟没好气地斜了他一记,扯了扯欲发作的爱人们,“你不避讳我随意走动,也不介意我为你疗伤,我自然有机会看个分明。” “那猴身,是我用来续命的。这已经是千年来第三副噬魂妖的身体了,我本以为能顶替天谴的,还是逃不过泄露天机的责罚。”莫离说着,一派淡然。 “你真的是人?”宁洛语中满是质疑,口气阴寒。纵是他这样诡异多变的个性,也受不了怎会有人类掺和在食人魔的队伍里,还做出了屡次让未婚妻遇险的预言。 莫离颌首,不羞愧,不闪躲。慕绯瑟意外显得很平静,淡淡问着:“这么说,你在千年大战时就存在了?” “嗯,我都快寿与天齐了。”莫离还有心思开玩笑,眼见男人们真要暴走了,悻悻收起了逗弄的姿态,重新窝回软榻上,一脸委屈。 见识过妖祀性格的多样,少女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正想问他当年发生过什么,就听到葵蓦地出声问道:“莫司是你什么人?” “哦?怎么这么说呢?”莫离反问着,一脸意兴阑珊。 慕绯瑟起初也有同样的疑问,没想到葵竟也有此一说,拉着豹君的手低声道:“葵,你也觉得他们有关联?” “我和莫司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他的眼睛很奇怪,喏,就像这老妖一样,白色镶边,内里又是绿油油的。听说莫家每代都会有个男人出现这种绝无仅有的异象。我总觉着这厮眼熟,一看那鬼眼,就想起莫司了。” 葵又盯着莫离看了半天,肯定地点着头,“老妖绝对是莫家的人。” 平日脑子转得最快的宁洛一时脑中一团乱,长指抚弄着额前暴起的青筋,沉声说着:“豹子,你是说莫家的人,勾结了噬魂妖?” “这个,就得听老妖的解释了。喂,莫司到底是你什么人?”葵不耐地吼着,要不是自家女人扯着,他想把这老怪物撕了的心都有。 “算是,我的后代?我孤家寡人的,估计也是我当年的兄弟姐妹留下的子嗣。不过莫家没有那个福分,百年前就绝子绝孙了吧?”莫离不带情绪地回应着,眸子里却闪动着微弱的光。 慕言留意着妖祀的神态,在脑中组织了一下乱如麻的讯息,还算友善地答着:“莫家确实在莫司大师离世后,宣告消亡。” 莫离仰起头,没说话,半晌,四人就听得他低沉的声音嗡嗡回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未完待续) 248 对不起,再见 “都说妖与人类一样存在多时,你们有没有想过,妖其实,一开始根本不存在?” 莫离的声音幽幽盘旋着,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应声。[.超多好看小说]四双眼睛只是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一千七百年前,莫家祖先研制出了改变幻兽体质的药物。经由多方观察,发现用了药的幻兽实力远远超出了同级幻兽,而且,渐渐的,它们出现了不输于人类的心智。莫家当然是自豪的,不过还来不及向世人宣告成果,悲剧就此拉开了序幕。” 顿了顿,莫离看向一脸肃然的四人,视线最多地停留在了俊美无俦的葵身上,眼睛里说不出是何意味。 “这些被用药的幻兽,逃了。它们在用药过程中受尽折磨,因此变得极为暴戾,也无比狡黠。它们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繁衍生息,而因药性更改的能力和体征,也尽数传给了后代。数百年后,袭击普通人类和魂师的灾祸爆发。至此,‘妖’,便在莫家为掩饰过失的措辞下,诞生了。” 慕绯瑟眨了眨眼,不由有些头疼。莫离的意思是,无论是噬魂妖还是元妖,都只是人类魂师在千百年前制造出来的实验品? “照你的说法,莫家后人不是更该为大陆和平努力么?你为何还要与噬魂妖为伍?”慕言毕竟是天魂宫宫主的嫡传徒孙,骇人听闻的隐秘被揭开后,他实在无法体谅这个所谓妖祀的行径。 少女关心的,反而不是这个。她紧紧握住了葵的手,那双一向暖洋洋的大掌冰凉不已。 不羁的豹君努力转型成人,无非是想与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她不介意他是妖。那些臭小子也从来不会拿着他的身份说事儿。可,他心底,多少是在意的。 他只是被用药的幻兽后代么?葵有些回不过神,灿黄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面不改色的莫离,几百年来的骄傲瞬间坍塌。 “莫家当年分成了两派,主张继续和主张消亡。很不幸,我的爹娘正好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求知心。” 淡淡地说明了自己的立场,莫离看着失神的豹君,笑着刚想出声,就听到少女低柔的声音轻描淡写了这一血腥的事实。 “即便莫家不出手。我想妖这一种族,终归是会出现的。这是一个不断优胜劣汰的过程,优秀的物种自然能不断蜕化,成为更优秀的种族。莫家的做法,只能说是揠苗助长。” 慕绯瑟的话,是说给葵听的。她对所谓的辛秘不感兴趣,她关心的只是身为高高在上的元妖,葵会怎么判定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实力。 好看的俊脸一直紧紧绷着。豹君大人没说话,依然瞪视着莫离。妖祀似笑非笑地凝着少女,伸了个懒腰,“我想我总算明白,他们能和平共处,又爱你至深的原因了。” 没好气地睨了莫离一记。慕绯瑟略感躁郁,葵的心情太复杂,她不知如何才能安抚。 强行掰过豹君大人的脸,少女定定看着那双迷茫的灿黄猫眸。微微一笑,“不管你的祖先是何方神圣。我爱的男人,是你。葵。强悍如你,不会被所谓的事实击垮,对吧?” “女人……”低低呢着,葵伸手将她圈在怀中,抱得很紧。 宁洛眼中烟波渺渺,倒也不忍毒舌。那厢浓情正酣,这头他们要弄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轻柔地抚着自家未婚妻的后背,低声说道:“莫家一直是幻魂大陆的传奇家族,我们如何也不能相信莫家后人真的能摒弃人性,残害同族。不介意的话,不妨说说你与噬魂妖的关联。” “你们还真是衔接得当,分毫不差啊……”莫离轻笑,“当年……” 话音未落,木屋外突然狂风大作,惊得屋内五人齐齐看向屋外。一个慕绯瑟很耳熟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情绪。 “妖祀大人,收容人类入侵者在祀地逗留,您就是这么为王排忧解难的么?” 少女和莫离飞快地交换了眼神,来着赫然便是素来低调隐忍的蛇姬。话语里不遮掩的蛮横和挑衅让两人都皱起了眉头,蛇姬兀地出现,竟无一人能察觉,实在太诡异了。 “蛇姬,滚出我的地方!”莫离朝四人比了个藏起来的手势,冷声回应着。 “哈哈哈,王不忍心伤了你,你日复一日地越发骄纵,会窥探天机又如何?还不是害得我族伤亡惨重?!”蛇姬张狂地笑着,巨大的蟒身在小小的木屋外飞快游走着,卷起了滚滚黑烟。 蛇姬的状态有点奇怪啊……慕绯瑟暗忖着冷血动物一反常态的高调,拉着爱人们上了藤蔓床。暗绿色的藤蔓像是活动的小蛇般簌簌延展,很快就将整个床面笼罩起来,散出幽幽暗香。 “这个能阻绝我们身上的人气。”少女指了指网状藤蔓,细声说着:“屋外的,就是妖王手下第一战姬。(.好看的小说)从前就实力非凡,今儿也不知是怎地,我们竟都感应不到她到来。” 她正跟爱人们解释着,莫离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蛇姬,你心心念念要弄死狼姬,临了,还是被她摆了一道。她的妖元附在妖丹中,在抢夺你的身体吧?” 莫离这么一说,慕绯瑟猛然发现蛇姬的声音中夹了几分尖锐,像极了狼姬的狠戾。或许她们正在庞大的蟒身里斗得不可开交,狼姬控制了身体主权,才会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巨大的蟒身一滞,尖利的笑声震破天际。“妖祀,你果然是王千百年来不曾变更的好帮手。不过,你知道得再多又如何?你始终是个男人,不肯改变自己性别的男人!你以为与王有过露水之欢,他就会被你同化么?他可不是你这种恶心下作的变态!” 说话间,粗壮的蟒尾扫向木屋,纵有防护阵及时腾起。木屋还是被撞得摇摇晃晃。莫离像是被点了穴,僵直在原地,脸色难看极了。 很快稳住身形,藤床上的四人面面相觑,对蛇姬口中的难听责难一时无话可讲。 “王闭关了,就等着六日后出来猎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妖祀,你这种不人不妖的怪胎为什么还要活着?下贱如你,除了根本不准的预言,你还会什么?滚出来!滚出来受死!” 蛇姬的身体已经被暴走的狼姬完全控制,她怒吼着。一心只想与她最痛恨的两个贱种同归于尽。狼姬指挥着蟒身猛烈地冲击着木屋,不得其效,便口吐毒液,施放妖术,妄图侵蚀那该死的防护阵。 嗞嗞的声音环绕着,莫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慕绯瑟心想藏也藏不住了,与爱人们低语两句。四人便扯开藤蔓站了出来,各自做好了战斗准备。 集合了狼蛇两大战姬的能力,木屋摇摇欲坠。宁洛默默掐出繁复的手诀,地下突然窜出无数坚韧的树根,稳固了木屋的底盘。 病美男朝葵使了个眼色,心有默契的豹君大人手心飞出金色光晕。朵朵似葵花般,美艳妖娆。 金葵所过之处,黑烟四散,浓汁不再。慕言也飞快地释出数道清澈的水流。冲刷着诡秘的毒液,顺势刺出阵阵水箭。直逼蟒身而去。从防御到反击,也不过是眨眨眼的工夫。 妖王闭关是个难得的机会脱离险境。慕绯瑟现今身边有帮手,也不怕孤立无援。见莫离像木头桩子似的,她叹了口气,劝说着:“反正瞒不过去了,我们正好趁这时候与我其他夫君汇合。莫离,跟我们走。” “我爱上了一只妖,一只只喜欢女人的妖。狼姬说的对,就算我认定他也是爱我的,却更改不了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事实。” 莫离终于动了,手里掐起了一个流溢青光的古怪手诀。他笑着,惨烈无比,“一百多年前,我们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时光。虽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为了让我做出预言才设下的温柔圈套,可我没有办法恨他。” 边说着,他的手形边飞速地变化,“爱情和理想,比起无数生灵的性命,是何等渺小。莫家作孽太多,我也因此受尽责罚。小乖乖,你很聪明,我确实一直有所保留。他根本不会对人类手下留情,承诺是最可笑的东西。我该为自己做的恶心事,负责了。” 蓦地,一道道青色的气旋将慕绯瑟及三男团团包裹,莫离轻声说着:“善用驭兽诀,小心宥卿的离魂术。小乖乖,对不起,再见。” 刺眼的光芒闪过,三男来不及质问莫离的举动,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欲扑出的少女。空中撕裂出一道口子,风疾狂啸,木屋内一片狼藉,四人赫然消失。 木屋失去援力,应声而散。蛇姬吞吐着猩红的信子,身子上有涓涓涌血的伤口,铜铃般的蛇瞳瞪视着头发瞬间灰白的妖祀。 莫离微笑着,身后亮出一双惊人的巨翅,他腾空而起,飞向蛇姬庞大蟒身的最要害部位。 “莫离,不要!” 声嘶力竭的喊声响起,一滴泪悄然滑落,莫离没有看向声音来源,轻声嚅嗫着:“再见,宥卿……” 惊天动地的巨响后,祀地方圆百里瞬时被夷为平地。不慎卷入其中的噬魂妖和生灵被炸得四分五裂,无一幸免。 浓烟滚滚中,一声凄厉的嚎叫响起:“莫离!!” ****** “圆球球,你到底行不行啊?小绯绯他们怎么还不醒啊?” “小黄毛,你嚷嚷得我头都大了。他们的毒在脑袋里,不小心一点,会要命的。别瞎吵吵,弄点儿火,暖和着他们的身体。” “啾啾,别那么急躁。圆球球有办法的,这不还有木樨在帮忙么?” “无双说的对,你上蹿下跳的,能解决什么问题?臭啾啾,别揪我的毛啊!” “别,别打架啊……卷卷,你还不赶紧劝劝?” “哦,卷卷听媳妇儿的话,咩——” “咩你个大头鬼啊!呆头卷!” 吵吵嚷嚷的声音唤回了慕绯瑟深陷黑暗中的神智,痛苦地嘤了一声,她费力睁开双眼,模糊的几道影子在跟前晃来晃去。她低低喃着:“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小绯绯!”激动的小家伙们齐齐扑到了少女怀里,压得她欲断的骨骼愈发疼痛不已。 见她疼得倒吸冷气,胖乎乎的熊掌爽利地揪着一干萌物的后颈就往边上甩,国宝忿忿数落着:“她伤成这样,你们还要压她?!” 毛茸茸的熊脸凑到慕绯瑟跟前,球球细心问道:“小绯绯,还是很晕乎么?身体除了使不上力,很痛之外,还有其他的感觉没?” “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少女清了清嗓子,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体贴的小狐狸马上结出了盈盈水流送进她嘴里,舒缓了那灼烧的不适。 “他们呢?他们人呢?”脑袋一旦恢复正常运作,慕绯瑟顾不得环视四周,急切问着爱人们的下落。 小黄鸟翻了个白眼,心气不顺,又小心翼翼地啄了小主人的面颊一口,“都好好的,你醒了,他们估计也快醒了。你就不会关心关心你自己么?那个什么鬼妖祀在你身体里下了好重的妖毒!你要再不醒来,就会变成痴呆了。” 慕绯瑟这时才看到并排躺在那儿的三位爱侣,暗暗吁了口气,转而问着国宝和眸中满是关切的青鹤:“要我出手么?” “你得了吧!赶紧躺着。”木樨别扭地说着:“小洛洛他们的情况还好,只是没有你那份特殊能力。醒得晚一点,也不算什么。” 少女点点头,全身的疼痛叫嚣着,任她想安睡也不得安宁,干脆强行盘腿打坐,以图舒缓。 “小绯绯果然三句话内必然会问到慕帅帅他们。啾啾,你输了,接下来一个月,你负责觅食。”小狐狸喜滋滋地揉蹭着小主人的大腿,湛蓝的小狐眼有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小黄鸟气结,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少女两记,叽喳怨念着:“我都找了快三个月了!找虫子你们不吃,找果子你们也不吃!我不管,我才不要做这跑腿的!” 慕绯瑟正听萌物们闹腾得欢,突然听到了一个令她花容失色的字眼,“什么?三个月?”(未完待续) 249 困灵阵 小黄鸟眨眨眼,小脑袋点头如捣蒜,“你们睡了很久啊……我们试过去找云仙仙他们,可是……” “可是这里像是跟外界隔绝了一样,我们绕了很久都没出去。(.无弹窗广告)”小奶猫喵呜着,舔了舔慕绯瑟的手背。 少女才醒来就要面对这种费神的状况,头大如斗。三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师祖那边想必早早就开启了封印。把他们弄到不着天不着地的地方,莫离是疯了么? 暗忖着妖祀那句万念俱灰的“对不起”,慕绯瑟强定心神,开口问着:“你们也没法冲破这里的限制?” 问话的同时,她也环顾着四下的景象。他们所处的洞穴光线幽暗,宽敞潮湿。仅有他们躺着的地方被抬高,一看就是妞妞的杰作。 “跟个迷宫似的。我以为我的幻术足以应付这些乱七八糟了,没想到也不顶用。”小狐狸嘟囔着,它可怜的小心脏可被打击得不轻。 国宝送上了一枚白眼,肉呼呼的手掌不断晕出生机勃勃的绿点,滋养着呼吸平稳的三男。它挪了挪胖墩墩的身子,看不见脖子的熊脸一扬,“行了,两个时辰他们就会醒。酒鬼兮,这个阵法有古怪,幻术起不了什么作用。别小看了阵法,也别贬低了自己。” 它们闹腾归闹腾,大事儿从不会含糊。慕绯瑟有些忧虑地看着被密密麻麻藤蔓挡住的洞口,轻声道:“等哥哥他们醒来,一起想办法吧。” 也不知半吊子师父他们急成什么样了……少女轻叹,更用心地打坐调息。 萌物们不愿吵了她清修,三三两两缩在一边交流着感情。直到透进藤蔓的光线不再。洞内一片漆黑,慕绯瑟身边旋起道道强劲的气流,这次调息才算告一段落。 啾啾小翅膀一挥,燃起了洞内火把,黑暗瞬时消散。萌物们正想围上前,却看到少女一脸肃然地盘腿坐着,胸口隐约闪现着微弱的青光,懂事的小家伙们顿下了脚步,安分地守在一旁。 半晌,慕绯瑟脸上浮起了似是而非的神情。她望着某个方向怔怔出神。莫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送走他们的么? “女人……” 低低的呼唤响起,打断了少女的幽思。她连忙起身,朝葵躺的床位走去,半拥着他坐起,细声问着:“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好看的小说)这是哪里?”葵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眯眼看着四周。 “我们被莫离送进困灵阵了,再过个把月就会开启。这段时间,我们暂时出不去。”慕绯瑟应着。黑眸微沉。 “唔……”闷哼声接连响起,慕言和宁洛也从昏睡中先后醒来。少女分别查看了他们的身体,发现并无大碍,悉心张罗了口粮,顺便又重复了一遍告诉葵的情况。 用完膳,慕言揉揉发胀的额角。困惑地问着:“妖祀把我们困在这里有何用意?” “为他的爱人争取最后的机会。”慕绯瑟应着,纤指将稍乱的乌丝别到耳后,声音略显低沉:“莫离知道最关键的法宝在我手里,不想看着妖王送命。他希望妖王能幡然醒悟。不再抵抗命运车轮的前行。因此,把我们困在这里。” “这混球!”葵怒不可遏。惊得萌物们缩成一团。 宁洛已然恢复了清明,蹙眉道:“特意等到我们相聚才出此一招。是为了让我们陪着你?” 臻首微阖,少女反而没有那么愤慨。莫离努力了千年,只怕最终落不到想要的结果。 “一切都是莫离设计好的。抢占先机将我掳进,再适时地让妖王发现我,激化妖姬间的矛盾。废除妖王的左膀右臂,也将我方适当折损,看似两不相帮,却处处透着偏颇之意。莫离终归还是深爱着妖王,希冀他能安守此地,不再奢想一统幻魂大陆。” 慕绯瑟寥寥数语说着莫离植入她脑中的遗言,话语中带了难遣的忧伤。三男静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可,终归要不死不休的。妖王其人,怎会甘心放弃千百年的筹划?”宁洛叹息,说出了众人心头的郁结所在。 “或许深知其秉性,莫离才会给了妖王两次机会吧。”少女靠在自家兄长肩头,低声说着:“我也说不清莫离是可恨还是可怜。千年耗尽,只想换取与爱人避世相守。不料所爱非人,一心只为利用他的天赋异禀。哎……” 慕言轻抚着妹妹的脸颊,温声安抚:“其他的,容后再说。我们现在得先告诉师祖和师叔他们,我们安然无恙。” 慕绯瑟振了振精神,点头应道:“对,也不是消沉的时候。哥哥,有办法联络上他们么?” “我来试试。”青莲少年欣然领命,盘腿而坐,蓝色光点飞快地凝结着,结成了天魂令的形状,急速朝洞外飞去。 不一会儿,慕言眉头紧锁,接连三五个光状天魂令陆续飞出。躺了很久,葵活动着僵硬的身子骨,朝宁洛歪了歪头。心领神会的病美男轻吻过少女的额头,与豹君大人结伴走出。 心知他们要去一探究竟,慕绯瑟也没阻止,转而跟一群不甘被忽视的萌物们研究着近三个月来的动静。 “小绯绯,你不恨那个什么鬼妖祀么?”啾啾好奇问着,它不能想象云仙仙他们万一有个闪失,小主人会抓狂成哪副模样。 慕绯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说着:“莫离一直在说服妖王安居此处,他努力研制抵抗妖性的药剂,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当是为莫家赎罪也好,当是为他自己的私心也好,至少他还存有人性。” 小奶猫舔舔漂亮的猫爪,怯怯道:“可是因为他的预言,也害了不少人呢。” “所以,怜悯归怜悯。他的为爱痴狂我无法认可。”少女一敛温柔,眸中闪过些些煞气,“他最好祈祷我方没有损伤,不然,噬魂妖一族绝不仅是全员陪葬那么简单。” 萌物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大感振奋。这才是它们一心追随的主人。 叽喳声不断,冷清的洞穴热闹许多。慕言多次尝试无果,缓缓起身,“瑟儿。这里似乎有怨灵相阻,传令术派不上用场。” 怨灵?慕绯瑟沉吟片刻,朝兴致勃勃的萌物们招招手,挽着兄长的胳膊就往洞外走。 洞外月朗星稀,却因淡薄的黑雾笼罩于此,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浩浩荡荡一帮子很快便寻到了正在用魂术试探阵法的宁洛和葵。 一朵金葵旋出豹君大人的手心,在飞空数丈后,砸中一层薄薄的黯淡光膜。一时金花四溅。几人屏息细看,却只看到完好无损的光膜微微晃了几下,便再无反应。 远远的,一阵阴风吹起,带着呜呜鬼泣扑面而来。小黄鸟啾一声厉喝,灼灼的火焰径直喷向作怪的阴风。 更是凄厉的喊声响起。阴风分散成无数气流,落于陌生来者周围,不太靠近,也不肯轻易撤去。 黑雾渐渐遮蔽了月光。加之呜呜的声音四下回响,此情此景。倒像极了前世骇人鬼片的现场。 看来,真是怨灵作祟了……慕绯瑟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朝兄长的臂弯靠拢。慕言察觉到她的紧张,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柔安慰着:“一些掀不起风浪的小玩意儿而已,很快就没事了。” 黑暗中,葵的灿黄猫眸分外明亮,难得看见他的女人有些女儿家的弱态,揶揄着:“女人也怕黑啊。” “豹子,别胡说。瑟瑟哪里是怕黑,分明是怕鬼。”宁洛开口应和着,淡淡的笑意浮在眼底。 被他们一番插科打诨消散了莫名的紧张,慕绯瑟嗔着:“净拿着我戏弄吧。欸,这声音,听上去很像动物的嘶吼啊……”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怪异的旋律。三男静心一听,果然如少女说的那般,似乎是各类生物的嘶嚎。 “是存在于此时空的各种幻兽怨灵么?”慕言有些诧异,怨灵数量之多,非同寻常。 宁洛环顾了一圈,收起了玩笑之心,“像是特意设的阵法,集聚怨灵多年,说不定又是妖祀弄的好事。” 轻嗤一声,葵对所谓的莫家相当不耐,“管它是什么鬼东西,毁了!” “等等。莫离困我们于此,并无危害我们性命之意。强行突破,或许会引爆此地,我们不能冒险。”慕绯瑟向来实事求是,虽然她不认可莫离的做法,但她无法忽略那个清秀男人的忠告。 该如何处置呢……少女思绪翻飞,回忆着莫离说过的每句话,眼前突然一亮。 一道白光闪过,虹光以笛型出现于慕绯瑟手中。将通体晶莹的玉笛横放于唇边,她深深吸了口气,悠悠奏响了驭兽诀十部曲。 从“初春篇”直到“大爱无疆”,少女不间断地吹奏着。如春风和煦,夏光绚烂,秋霜清凄,冬色皑皑,四季交替在笛曲间,引来了怨灵们低呜附和。 悠扬清冽的笛声萦萦环绕,光膜中的黑雾慢慢散去。阵外不知何时已是日正当中,阳光透过光膜映照在阵内,氤出淡淡光圈。 那些本是黑漆的气旋渐渐褪去怨艾,或感怀或释然地低啸着,消失在空气中。 太久没使用驭兽诀,慕绯瑟并未生疏技艺,以宛若仙音的笛声抚慰着无数怨灵。直至最后一只怨灵含笑告别,光膜轰然坍塌,她才停止了一遍遍的吹奏,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男人们关切地围到她身边,她宛然笑着,笑容中有无法遮掩的欣慰,“我明白莫离执意送我来这儿的原因了。这困灵阵,是妖王汲取能量的秘宝。这么阴邪的招数,亏他想得出来!” 少女的身子稍稍晃了晃,长达数个时辰的吹奏,她也稍感力不从心。五只萌物连忙钻回了魂源珠,齐心协力替小主人稳固着过于亢奋的魂源珠。 有乖巧的小家伙们坐镇,慕绯瑟稍感舒畅,朝爱人们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宁洛有些好奇,仅是短短时日的相处,为何自家未婚妻会与那怪物有难言的默契可言,柔声问着:“妖祀如何知道你能化解?” “因为我是唯一掌握了驭兽诀的人。”少女微微叹气,“莫家的人为防患于未然,也研制了克制用药幻兽的方法。可惜能参悟的人实在太少,留存到莫司大师这一代时,已经成了无可解开的千古谜团。我通过了莫离的考验,他便将隐情合盘托出。” “难怪说你是天命注定。女人,歇会儿,看你那脸白的。”葵嘟囔两句,将少女拦腰抱起,原路返回了暂时落脚的洞穴。 “妖祀够狠呐,断了妖王的力量来源,是真要逼他降服啊。”宁洛啧啧着,一时也对两人间的爱恨情仇无从叙说。 慕言顺利地发出了传令术,微微笑着:“这是最深沉的爱,可惜,妖王不会领情。” “谁说不是呢……豹子,如果你是妖祀,瑟瑟是妖王,你会怎么办?”阴气散尽,小小的山坳重现祥和,宁洛顺利结出香软的草垫,心情颇好地问着。 将心上人小心放好,葵沉默片刻,低声说着:“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全力为她争取她想要的东西。不过女人不是自私妄为的人,不会把我们拖入深渊。” “盲目的爱,确实很可怕。妖祀悔悟了,总算在大义面前理智了一回。”慕言喟然,若是妹妹也是野心勃勃之辈,他又何尝能超脱?所幸,他们拥有的是个太让人放心的善良女子。 “我们该庆幸的,便是遇上了一个嘴上不说却心存善念的可人儿呐。”宁洛脸上绽出了迷人的笑,长指拂过小寐中的佳人俏脸。她带给他们的温暖,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 三人絮絮闲话间,一道蓝光破空而来。慕言接过,细读几句后,大惊失色,“妖王竟以我们都在其手为名胁迫魂师联军退离!” “什么?”另外两人也一惊,刚刚轻松的神经瞬时紧绷起来。 青莲少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定定看着两位同伴,“我们必须尽快与他们汇合。师祖被重伤,生命垂危。”(未完待续) 250 归来 “老大,真的是他们么?他们真没事儿?” 绷了数月的俊脸,终于出现霁色,刚处理好伤员的晏庆急冲冲地闯进云若澜的帐子,忙不更迭地询问着。(.好看的小说) 晏澄和濮阳陌也站在那儿,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清理满身污血,激动地望着神色稍缓的领头人。 见仙男不掩喜色地点着头,三人欢欣不已,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冰山侍卫也是满面激昂。 “主子他们在哪里?是否要我们去接应?”晏澄急切问着,大有要突破重重阻碍,去迎接心上人的架势。 正想同声同气,濮阳陌俊眉微挑,联想到近日的异状,无奈说道:“最近噬魂妖的攻击比往日还要猛烈。除镇守封印入口的五百人,我们的伤员在不断增多,现在恐怕不能轻易离开。” 云若澜轻轻拂过仍在隐隐作痛的小腹创口,沉吟道:“濮阳说的有道理。这些情况我已经跟慕言都知会过了。师父而今昏迷不醒,我们不能再擅自出离。” “老大,她并未身处险境,对么?”晏庆是个人精儿,若是她有危险,表面淡泊的老大又怎么能理智地说出这些话。 “应该说她的险情已经过了。绯儿他们离这里约莫千里,以啾啾和无双的速度,顺利的话,个把时辰便能到达。只怕……”云若澜赞许地看了妖娆少年一眼,浅浅忧色转瞬浮上眼底。 晏澄捏了捏拳,低声说道:“噬魂妖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到了封印附近,它们不要命地冲印,想必也是最后一搏。照理说,主子他们的行程不成问题。只是那妖王与魂宗大人一战后久未出现。也不知会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回想起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四人一阵静默。 噬魂妖的攻击力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个唯一以人形姿态出战的妖王,实力更是与魂宗楚易之不相伯仲。 人类魂师一方有较多顾虑,不能将兵力尽数投放于攻击,加之妖王那模棱两可的威胁,也致使男人们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当那个高大冷酷的男人说出有个极美的女人在他手里时,在场的魂师不小心发出了一声惊呼,更是让妖王确定了那寻无踪迹的女人是个关键人物。 不过,令男人们产生疑心的。同样也是妖王那看似隐晦实则虚无的要挟。除了样貌,他甚至说不出有关她的更多事宜,也不知她身边具体有几人相伴。 事前暗中有联络,心细如发的云若澜很快将这些疑点呈报师父,于是魂师联军不主动进攻,却也死守着封印方圆百里,不曾依言撤离。 要冲击封印了它们千年的鬼玩意儿,噬魂妖前仆后继。可随着它们的伤亡愈多,妖王也越发没了耐心。 十日前两位高手间一场生死较量,伤了魂师联军的领头者,也伤了强得不像话的噬魂妖王者。 妖王不再出现,噬魂妖的攻势依然在继续,不敢掉以轻心的男人们一面焦灼着心上人的下落。一面努力维持着楚易之的生机。 所幸他们的期盼得到了回应,慕言的消息像场及时雨,冷静了他们想不顾一切的疯狂。 帐内很是静寂,半晌。云若澜淡淡笑着:“早知道应该让绯儿也学学如何使用传令术的。八星修为才能掌握的魂术,以她的天赋。兴许也行得通。” 三男自然知晓一家之长的意思,她能亲口报好。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晏庆在仙男跟前混久了,也没了最初的畏惧之心,轻笑道:“老大是在羡慕言少的情咒之约么?” “小鬼头……” 伸手敲了妖娆少年一记,云若澜也不以为意。[]正是这男人间的话题,松弛了帐内的气氛。晏澄和濮阳陌相视一笑,几乎是同时想起了出现在心上人身上的种种神迹,一时充满了信心。 “若澜,先让晏庆帮你换药吧。你的伤都过了半月还不见好,那只鬼狐真是诡异得紧。”英朗将军抹了抹脸上的血渍,担心地看着仙男有些苍白的面庞。 濮阳陌说的是那只如巨象般大小的狐型噬魂妖,但凡它出没,魂师联军必定有人重伤。要不是云若澜为救中了招的魂师,也不至于被它的利爪抓伤。 仙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生血兔说的战姬,又岂是等闲之辈。还好我们事前有准备,不然会有大批人马丧生。” 卷起衣袖拿出药箱,晏庆一丝不苟地替大家长换着药,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已经有数十人生命垂危,她若知晓,肯定会自责。那些该死的东西!” 妖娆少年的话让另外三人都有些揪心。因为准备充分,魂师联军的死亡人数目前为零。但更高级别的妖毒非比寻常,连善毒的晏庆也只能勉强维系战友们的生机。再拖些时日,这方天地只怕要多些客死异乡的英杰了。 闲话过后,他们如往常那般部署着近期事项。时光飞逝间,帐外突然一阵骚动,一时兽吼禽啼,好不热闹。 噬魂妖又打过来了?习惯了它们不定期地突袭,四人正准备迎战,远远的,熟悉的脆鸣声响起,四人默契相视,急忙冲出大帐。一黄一蓝两道绚烂的光影在空中盘旋一阵,极速下降。 “师祖呢?受伤的人呢?我没来晚吧?” 飞扑向四人的那抹娇影让疲于硬仗的魂师联军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喧嚣中,那焦急的声音如仙音般,瞬时抚平了所有人的躁郁。 四人团团围住了一别四月有余的少女,个个脸上都是无法抑制的欣喜。云若澜紧紧抱着小徒弟,全然不顾腹部的伤口,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她的体温,说不出只字片语。 慕绯瑟用力回拥着自家半吊子师父,她终于回到他们身边了……不过,眼下也不是风花雪月之际,她仰头看着云若澜俊逸的脸,轻啄了他的丰唇一口,不改急色地询问着:“师祖在哪里?” “我带你过去。”比往日更浓烈的思念在心底翻涌着,仙男微笑,牵着她就要往楚易之的帐篷走。 少女心事繁杂间倒也没忘了还有三个激动的男人要安抚,一反常态地在众人眼前送上轻吻,她歉疚地说着:“等我处理好众人的伤势,再好好陪你们。噬魂妖的追兵马上就到,你们辛苦一下,先退了它们再说。” 见她衣裤间也沾了血迹,从恢复联络到汇合,不过短短四五个时辰,想必期间他们经历了不少恶战。 被她主动亲昵的举动所感染,男人们善解人意地各自亲吻过思念的人儿,跟三位劳苦功高的同伴打过招呼,麻利地率领着精神大振的魂师们投入了反击中。 留意到半吊子师父没有出击的细节,慕绯瑟心底打了个颤。他一向身先士卒,今儿怎么……事分轻重缓急,她只好先压下了满腹忧虑。 掀开帐门,一个蓝绿光芒交错的阵法中间,那个慈祥的老者昏睡着。只见他面色青紫,嘴唇发乌,硬朗的身子骨在十日内被折磨得仅剩一副皮包骨的惨淡。 阵中汹涌翻腾的黑气萦绕着,若非亲眼所见,少女根本想不到名动天下的魂宗会被重伤到如此地步。 细细查看过师祖的身体,慕绯瑟一脸肃然。盘旋在老者身上的黑气,确实跟困灵阵中那骇人的怨灵至毒极为相似。 狼子野心的妖王出手真够狠的……少女不敢怠慢,扭头跟半吊子师父说着:“澜,我要驱毒,你先回避一下。听说还有不少魂师伤了,你把他们集中,我半个时辰后过来。” 清楚她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云若澜点点头,轻轻吻了她的额角,温柔说道:“师父交给你了。” “放心,我的修为又有所精进,不会有事的。”慕绯瑟也不是刻意说来安慰他的,用驭兽诀破了千年困灵阵,她想不长进也难。 云若澜略感安心,应声而出。少女不再迟疑地扶起老者,以魂力将他固定成打坐之姿,落于他身后,双手顶住了他稍显佝偻的背脊。 “师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您受了这么大的罪。”慕绯瑟低呢着,纯银色的光点从指间宣泄,如一道最纯净的溪流,涌入楚易之体内。 老者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听不清的呜喃,似乎是感应到了小徒孙的回归,慈爱地安抚着她的内疚。 驱赶了多日也不见退散的黑气在楚易之体内与强势的银丝扭打成一团,蛮横地撕扯着老者的经脉。亏得魂宗大人修为高深,才能经得住这骇人听闻的驱毒之法。 慕绯瑟银牙紧咬,狠心地催动着异能的更强输入。心念一动,虹光蓦地高悬于楚易之头顶,无声地传送着圈圈音波,荡开了那些在黑气中欲扑上的实体怨灵。 五星魂师便能掌握的驭兽无痕,少女已是得心应手。与虹光契合度越来越高,她对驭兽至宝的使用自然越发流畅。 帐内一时鬼哭神泣,慕绯瑟心无旁骛地追打着已现疲态的怨灵至毒。与困灵阵中相同的场景再次发生在楚易之帐内,如她所说的,小半个时辰后,盘坐的老者自行运转着体内魂力,缓缓睁眼。 “丫头,苦了你了。”(未完待续) 251 中毒的云若澜 好容易劝下楚易之好生歇息,慕绯瑟片刻不停地赶到了另一个重伤区。 重伤者被安置在以十人为数的大帐里,共有八个大帐等待少女出手。不过这次她没有过度操劳,因为可爱的国宝早已抢先一步开始了救援。 作为最成熟的魂兽,球球与小主人订契后,得到了她的部分修复能力。加之本身的木属性能量很充足,胖墩墩的小家伙施救起来,竟比少女还要高效。 离驻地不远处,阻击战如火如荼,魂师联军营中也是一派忙碌紧张。 有了圆球和医疗队帮忙,慕绯瑟轻松不少,顺势也研究着众人不太一致的创伤。其中部分魂师的伤势引来了她的注意。 照理说自身抵抗妖毒要比借助外力来得有效,可大约有二三十人的魂源珠被直接封锁,那种手法与天魂宫的秘法极为相似。 少女蹙眉,细细观察着这些魂师的体征,愕然发现他们像是陷在某种幻境中无法自拔。环绕于他们身上的黑色妖气中夹杂了古怪的桃色,闻上去还有股迷乱心神的香气。 这部分魂师有些是被一只巨型妖狐所伤,他们受伤后都袭击过同伴,进而使重伤者扩充到了三十来个。据说晏庆费了很大劲儿才保住了这些人的性命,却如何也解不开他们身上的毒。 这个味道……慕绯瑟有些不安,自家半吊子师父身上隐约也有此香。他也被狐姬伤过? 少女暗忖着,不得不大量输出异能救治着这群特殊伤者。若不是她还有强劲的修为作辅,如何也撑不过这等支出。 天色渐晚,追兵已退,男人们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善后之事。不约而同齐聚到了专为伤者准备的大帐之外。 直至夜半三更,一脸疲色的慕绯瑟才出了帐。全身汗津津的,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她倚在离她最近的晏澄怀里,小声说着:“他们的毒解了,可是……修为尽废。” 男人们闻言一愣,尽数是不低于六星修为的魂师,就这么被废了? “我在想这个毒是传染性的。接触过这三十多人的魂师,全部找出来,要彻底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情况。” 慕绯瑟越想越不舒服。不顾身体的疲倦,又想继续揪出存在的隐患,却被冰山侍卫轻柔又不失力道地圈在怀里。 “你需要休息,连续使用力量,会出问题的。”晏澄头一次没用敬语,暗红眸子满是疼惜。 濮阳陌心疼地摸摸她有些惨白的俏脸,柔声劝道:“我们大略也知道这妖毒不简单,先交给我们。小不点,你休整休整再说。” “人太多,我只能先解毒,没办法帮他们恢复修为。他们不能再上战场,要好生保护起来。”慕绯瑟很自责,她的一意孤行险些葬送了这群热血魂师的性命。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只能先护他们周全再做打算。 晏庆不忍看到她一脸失落,轻轻挨近,伸手环住了她的细腰,“没事儿的。我们早就做好了战力受损的打算。送他们到封印附近保护起来就是。”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少女黑眸微黯。低低说着:“一定要那些有过接触的魂师说出他们真实的魂力情况。哪怕只有细微的削弱和消减之类的问题,都不能忽视。” 宁洛历经连连大战。脸上也有掩不住的乏。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未婚妻失魂落魄,温柔安抚着:“瑟瑟,你先安心去歇息,我们会处理。” 慕绯瑟点点头,突然发现半吊子师父、自家兄长和张牙舞爪的豹君都不在,问了问,才知道他们去了师祖的大帐。 想起云若澜可能受的伤,她抓着晏庆的手轻声问着:“澜也是伤者之一,对吧?” 妖娆少年看了几位同伴一眼,低低嗯了一声,怕她担心,又连忙补充着:“老大的情况比他们好得多,毕竟有九星修为在那儿。别想太多。” 话虽如此,可她哪里放心得下。纵是累得恨不能昏过去,慕绯瑟还是坚持着要去找云若澜。男人们无奈,只得先把她送回一早备好的帐篷里,顺便找来了一脸淡然的大家长。 男人们各自去忙活余下的事情了,小小的帐篷一时只剩师徒二人两两相望。 “绯儿,我确实受了伤,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进账后第一句话便是安抚之语,云若澜淡笑着圈住了自家小徒弟,全然没有伤者的模样。 幽怨地睨了他一记,慕绯瑟挣脱了他的包裹,扯开了他宽大的衣袍。在看到半吊子师父腹部的骇人伤口后,她明亮的眼眸蒙起了氤氤水汽。 “为什么没锁住魂源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少女吸了吸鼻子,指尖已经不由分说地释出了闪亮的银点。 劝是劝不住的,云若澜干脆挺直了身子,以便她的治疗,温声答着:“会有异象出现,又有邪恶之想,我只能调集魂力以保清明。也正是我亲身感悟,这才让同门帮忙锁住了受伤魂师的魂源珠,顺便也护住了他们的灵台。” 邪恶之想?慕绯瑟咬着下唇,另一只手覆在他的胸口,沉心感受了片刻,不见血色的俏脸突然涨得嫣红。 他中的狐姬妖毒最深,那种淫邪之意自然也是最猛烈的。她不过是查探了一下,脑中便净是荒靡的场景,也难为云若澜能忍耐这么久。 或许是太想念她,又或许是妖毒时刻无休地攻击着他刻意维持的清明,仙男的思绪全然被眼前的美好吸引。 克制已久的欲念噌噌冒出,他低头亲吻着她的樱唇,听到她如猫的低呜后,更是狠狠地含吮着那两瓣娇软,怎么也不肯放开。 还在为半吊子师父疗伤,被他突袭,本就疲惫不堪的少女险些松开了覆在伤处的手。嗔怨地飞了个白眼,她气喘吁吁地迎合着他的深吻,银丝的输出越发凶猛。 耳边若有似无的嗡嗡声响起,慕绯瑟心知她的异能输出到了极限。她分神看了眼已然愈合的伤口,略感安心地收手,顺势攀上了他的脖颈。 “澜……先别闹,你的妖毒还没清除,啊……你听我说完啊……用魂源力护住魂源珠和灵台,等我休息一阵,再继续……你!不要扯我衣服啊!” 断断续续地说着,没什么反抗之力的慕绯瑟已经被欲|火中烧的男人剥成了赤条精光的小羊羔。她喜欢与他亲近,但眼下又怎是尽享鱼水之欢的时刻? 云若澜此刻脑中已经没有了其他念想,只想在他思念的人儿身上肆意掠夺。他亲吻着她的浑圆,舌尖一路下滑,很快寻到了他的目标,放肆地舔舐着颤巍的花瓣。 长发洋洒,星眸含春,加上那一脸酡红,比往日还要沉重的魔气将仙男衬得异常妖艳。 要命的快感波波袭来,慕绯瑟又羞又急,生怕他好不容易抵抗下的妖毒更深侵入,带着哭腔地喊着:“澜,你清醒点儿。” 他仿佛听不到她的劝阻,执意撩拨着她的春潮。片刻后,肿大的坚硬抵住了她的径口,就要往里冲。 异能早已透支,少女已经没有再输出异能的力气,只得从手心卷出一股冰流,径直朝他脑袋袭去。 被刺骨的冰凉击中,云若澜懵了,愣愣望着小徒弟。只见她瘫软在那里,急得满脸通红,他才如梦方醒。 “对不起,绯儿。”仙男很是羞恼,该死的妖毒竟趁着他爱意绵绵之时左右了他的心智,差点在神智不明之时强要了他的心上人。 半吊子师父被自己弄成了落汤鸡,慕绯瑟也很不是滋味,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般低喃着:“狐姬的妖毒非比寻常,你不能再出意外。我不是不想跟你亲热,只是我现在身体太弱,万一我也染了毒,咱们就……”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轻柔堵住了。云若澜又怜又愧地亲吻着那双轻蠕的粉唇,吻罢低声说道:“是我没控制好。绯儿,这跟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 贴在他胸膛,少女累得连眼都快睁不开了,似梦呓般说着:“澜,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不会……” 呼吸声渐沉,她径自昏睡了过去。云若澜扯过榻上的薄被,遮住了令他心猿意马的娇躯。 此时帐门微动,快步走进的宁洛见未婚妻已然安睡,可衣裳散落了一地,不禁眉头紧皱。 “若澜,你有没有碰她?” 男人间说话很是直白,云若澜微怔,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怎么了?” “我们刚刚检查出有几个女魂师丧失了生育能力,而她们之前无一例外地都跟中狐毒的魂师欢好过。”宁洛愁色难掩,弯腰想替未婚妻检查,却被仙男轻轻拦住了。 “放心,我没动她。”云若澜一滞,忍不住一阵后怕。好在最终悬崖勒马,正如小徒弟所说的,万一她也染了毒,那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宁洛长吁了一口气,关切地问着:“你情况如何?” 仙男掀开衣角,光洁的小腹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本是好事儿,可他星眸中却闪烁着浓浓的煞意。 “被动挨打太久,我们该反击了!”(未完待续) 252 反击开始 兴许是妖王的困灵阵被毁,元气大伤,抑或是另有盘算,慕绯瑟与魂师联军汇合后,一连半月,未再有噬魂妖来袭。 难得有清静,魂师们自是忙着休养生息。因有狐毒为患,少女分秒必争地忙活着,总算是控制住了危害魂师联军的妖毒。 云若澜的毒早在小徒弟回来第二天就被解了,私心使然,她的不遗余力,换回了仙男修为的毫无损伤。 心上人得以安然返回,心情大好的男人们隐晦地调侃了大家长难得的失控。云淡风轻的仙祗男子也有皮薄的时候,看着他一脸郁郁的样子,众男笑得很是欢实。 士气大振的魂师联军虽然有百余人因狐毒不能上阵,但总体来说未影响全局。他们恨极了噬魂妖的凶残暴戾,就等着一声令下,绝地反击。 众人壮志拳拳,慕绯瑟也颇感宽慰。她一度忧心过魂师们对此番征伐产生惧意或怨艾,但事实证明,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确实有着宽广的胸襟和无畏的决心。 她听师祖和爱人们商量过反击的事宜,没有反对,却不免有些顾虑。无法预知妖王宥卿的下一步举动,他们若反击成功自然皆大欢喜,若被捡了漏,难保幻魂大陆那头又要出什么岔子。 仔细商讨过后,葵作为元妖一族的代表,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先锋军领袖。晏澄实战经验丰富,亦率百余人加入到先锋军中协助豹君开疆扩土。 云若澜和慕言将率天魂宫精英做策应,宁洛则以补给队队长和机动队队长的身份相伴而行。 魂师联军进入封印时带了三百只高星幻兽。三四个月后,这些幻兽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再无战力,约莫还有百余只幻兽能与先遣队伍披荆斩棘。 除开镇守封印的五百人马。以不到四百人和百余幻兽的兵力进行反击,着实让慕绯瑟捏了把冷汗。 有驭兽诀在手,少女一再要求要加入反击大队,却被男人们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理由不外乎她劳损过度,必须留在大本营好好休养。 驻守人马集中在封印方圆十里,有缺乏战力的魂师和幻兽需要保护,又要防止噬魂妖突袭封印,余下的人马也不见得比征伐军轻松。 仗着魂宗楚易之撑腰,又是人多力量大,一干俊男笑眯眯地望着心上人粉唇微翘的娇态。心头满是爱怜。 就这样,魂师联军进入封印的第五个月,反击大队浩荡开拔。 满腹忧思的慕绯瑟尽量显得很平静,微笑着送别了志在必得的爱人们,转个背就投入了风风火火的修复大计。 “喂,老大他们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开始不守信用啊!” 特意为暂失魂力的魂师准备的大帐里,一袭耀眼花衣的漂亮男人张牙舞爪地吼着。假装失聪的绝色佳人朝错愕的魂师笑了笑。一声不吭地就要施展秘技。 晏庆气鼓鼓地拦腰把她抱住,凶巴巴地瞪了转而看热闹的魂师两眼,在她耳边一阵咬牙切齿,“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们什么!” “小毒物,我答应你们的是合理安排作息,不会轻易劳损。趁着噬魂妖没有什么反应。我抓紧时间增添兵力,不好么?” 轻言细语地答着,慕绯瑟瞟眼看到帐内魂师们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略感羞赧。小毒物这货从来不知“避讳”二字怎么写。要不也不会众目睽睽的,就这般亲昵。 听她这么一说。晏庆有些词穷,可她最近几次出现透支情况。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有负累。 “不管,我给你备了药膳,赶紧喝了给我歇着去。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今儿必须休息。”说是说不过她的,妖娆少年索性就蛮横些,揽着她就往外走。 他顺势回头对几个看得饶有趣味的魂师说着:“各位君人,见谅,今日得振振夫纲。” 帐内的魂师们终于耐不住哄笑起来,慕绯瑟似嗔非嗔地瞪了晏庆一眼,满面红霞地出了帐篷。边走着,她边细声说道:“我每日最多只能修复两位君人的修为,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难受得紧。臭花花,你存心闹我。” 被数落了,晏庆反倒满面笑意,笑容灿烂得跟他身上的花衣一般。他紧了紧环着她腰的手臂,那声“花花”叫的又娇又软,令他心神荡漾。 “知道你心有不安,就别死命折腾你的脑袋了。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如今性命无忧,修为恢复又指日可待。他们都不曾口出怨艾,你自己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谁也不愿变成累赘,何况他们都是各门派的佼佼者。我们不能忽略了他们的心情啊……”慕绯瑟有些头疼地说着,这货心里除了她,还真容不下别的。 漂亮的桃花眼多了几分幽深,妖娆少年若有似无地轻叹道:“所以你不带小白,就是怕在他心中留下阴影?” 少女微怔,对这一说法不可置否。想起那朵摇曳生姿的小花,她幽幽回着:“小白看上去乐观开朗,可心思敏感的程度,超乎想象。我留他替我镇守领地,是想让他知道,他也是有能力的男人。若是把他带在身边,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嘁,偏心的家伙……”呷醋地嘟囔着,晏庆想到独自一人的百里雍,难免有些怜意,“小鬼是挺可爱的。老大和宁少说了,一回去就成亲,我们反正是等了很久了,顺便捎上小白,倒也省了事儿。” “嗯?”慕绯瑟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这是我们的共识。大婚只能有一次,以后谁敢再挨过来,看我们不打断了他的狗腿。”说起这个,妖娆少年眉飞色舞。这女人的桃花运旺得让人牙痒痒,他们坚决不会再让队伍有所扩充。 少女莞尔,心里已经满满都是他们,哪里还能容得下他人。轻轻倚向小毒物肩头,她柔声说着:“那回去有得忙活了。我想师祖和皇爷爷会很乐意帮我张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婚的。” 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根,晏庆开怀不已。满足地拥着她进了帐篷,他悉心照料着她喝药进补,直到她安分躺在榻上睡熟,他才轻轻吻过她的额角,奔赴岗位而去。 或许这场很温馨的交谈抚慰了慕绯瑟紧绷的神经,她陷在黑甜的梦乡中,竟看到了素未蒙面的生父和风华绝代的娘亲。 “孩子……” 那轻柔的呼唤让少女不觉就朝他们靠了过去,虽只是梦中,她却能真切感受到他们的关爱。 “孩子,为娘所说的如花似锦就在不远处。不管途间有何等变故,千万记得有爱你的人在等着你。再艰难也不要放弃,知道么?” “娘亲,我知道。” 芊黛娘亲的声音无比温柔,慕绯瑟很是眷恋,温顺答着。她正想再凑近些,他们的身影却渐渐模糊起来。 “孩子,不管你来自何方,你都是夜梓沐和芊黛的女儿。记住,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你是独一无二的慕绯瑟!” 声音渐远,双亲如突然出现一般,蓦地又消失在空荡的梦境。少女有些惶然,她不确定最后几句话的涵义,是在说他们都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游魂? “娘亲!”伴着喊声惊醒,慕绯瑟的额头被汗水浸湿,双眼一时失去了神采。 “小不点,做恶梦了?”完成暗障设置的濮阳陌刚进来就听到了心上人惊慌的喊叫,连忙走过来抱住失魂落魄的少女。 用力抱着英朗将军,慕绯瑟抖得很厉害。她不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出现,许久不曾困扰她的问题,再次缠绕心底。 她不担心爱人们会得知隐秘而离开,只是,那些已经当做家人的长辈亲眷们,能接受她并非原主的实情么? 濮阳陌皱皱眉,他很少能看见她这模样,不由揪心。轻啄着她的面颊,他温声安抚着:“没事了。梦而已,不要想太多。” “濮阳,如果我有秘密一直埋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你们,而这个秘密又关乎我的身份。你们知道了,会怨我吧?”慕绯瑟不安地问着,面色凄凄。梦中双亲的慈爱是真切的,可天知道那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幻境。 眉头皱得越紧,濮阳陌见她情绪有异,暗忖片刻后,心里有了计较,决定先回答她的迫切。 “身份?我从来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值得怨的。小不点,如果你说的是十三岁后变化极大,很多事儿,大家心照不宣。” 他顿了顿,舒展俊颜,微笑着继续说道:“在我们心里,你就是你。名字,家世,血统,或是样貌,不过都是些表象的东西。若澜跟我们说过你在驯服球球时的异状,你的秘密根本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你刚刚喊了娘亲,是在担心长辈们的态度,对吧?” 目瞪口呆地望着目光犀利的将军大人,慕绯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换来了濮阳陌怜惜的轻吻。 “小笨蛋,老一辈掌握辛秘的能力不容小觑,哪有看不破的道理?打完这场硬仗,安安心心的,做我们的新娘吧……”(未完待续) 253 狐姬现身 寒冬进印,而今已是春末夏初。(.无弹窗广告)早早换上了轻便裳子的魂师们警醒地巡视在封印附近,未曾有片刻松懈。 得濮阳陌安抚,又有晏庆时不时插科打诨,慕绯瑟把诡异的梦境暂时压在心底,全心投入了修复魂师魂力的忙碌中。 知道年轻一辈的小心思,楚易之在反击大队出发前,将天魂宫不外传的联络秘法传授给了几位准孙女婿。 本着技多不压身的念想,少女也顺便学了个通透,每日都会等着爱人们用传令术报平安。 有了能私下与心上人爱语绵绵的机会,在外拼搏的几人也宽心很多,纷纷打趣着不用再羡慕青莲少年的独家秘法。 心情愉悦的领导者们激发了反击队越发高昂的士气,自然一路势如破竹。 噬魂妖本就称不上人多势众的族群,虽个个凶残狠烈,但生性多疑,又不知团结为何物,倒也敌不过众志成城的魂师大军。 葵和元妖族人对妖气最为敏感,将自身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无一落空的围剿,让噬魂妖的数量锐减,加上在突破战中丧生的那部分妖魔,剩余的噬魂妖至多不超过两百。 令人兴奋的消息传回,镇守在封印附近的魂师们也是欢欣鼓舞。反观楚易之和慕绯瑟祖孙二人,却略显忧色。 反击战打响一月有余,噬魂妖伤亡惨重,可妖王那头却像死水一般,完全没有反应。 一老一少都与妖王宥卿有过接触,虽能判断妖王在隐忍不发,等待致命一击,可连个干扰视线的小卒都不曾冒头。多少让人疑窦大生。 “丫头,负伤魂师现已恢复大半,你消耗太过,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吃不消啊。” 又是一日相安无事,楚易之召来三位小辈共进晚膳,眼含疼惜地望着小徒孙清瘦不少的模样,喟然长叹。 慕绯瑟浑然不觉哪里不妥,异能使用频频,总体来说还能撑得住。她最不愿看到的是魂师们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下仅有小部分魂师有待治疗,对她而言是万幸之事。 “师祖,您就别可劲儿心疼我了。这头是我挑起来的,怎么也得负责。”她微笑说着,一脸恬淡,“妖王指不定什么时候冲印,多份力量,也多份保障嘛。” “就你嘴皮子利索!”晏庆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地嘀咕着:“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你再折腾,看你那五个宝贝怎么消耗自己。” 濮阳陌唇角微扬,轻笑道:“五个小家伙确实尽心尽力。妞妞和卷卷设置暗障陷阱,兮兮也帮着添了幻象作掩护。啾啾和球球跟着宁洛他们去了前线,要不是急于分担你的重担。它们肯定巴不得粘着你。” “魂兽之不凡,由此可见。”楚易之淡笑着点头,也难怪小徒孙会不惜代价地护着它们,这群小家伙着实可爱得紧。 慕绯瑟笑笑。温婉如月。她一心为萌物们求存,它们何尝不是满腔热血在回报。“共创美好盛世。可不止是我们人类的愿望。知道你们关心我,我这不是天天药膳滋补。调息静坐么?” 这妮子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一老二少两两相望,无奈摇头。楚易之心知小徒孙的能力非凡,也唯有她能解决隐患,只得絮絮叮嘱着不可冒进。 一顿晚膳下来,也让濮阳陌和晏庆又见识了魂宗大人的寻常一面。再超然的高人在重视的儿孙面前,也只是唠唠叨叨的长辈。 回想着心上人忧心的秘密,英朗将军笑得笃定而温暖。这般美好的人儿,谁又舍得伤了她的心。 四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一个雪白的小影窜了进来,径直蹦跶到了慕绯瑟腿上,揉蹭着她的手掌,奶声说着:“小绯绯,呆呆卷又拐着小虎妞谈情说爱去了,哎,我悲惨的狐生呐……” 少女失笑,挠了挠小狐狸的脖颈,“啾啾不在,你寂寞很多啊。(.)” “才不是……臭啾啾就想着它的无双和白白,哼,没意思。”兮兮扁扁嘴,一脸不痛快。它才不愿承认它有点想念那只臭鸟,没良心的小黄鸟肯定是陷在温柔乡里了,连个音信也没有。 慕绯瑟笑意越甚,轻声跟师祖和两男说着小狐狸的抱怨,惹得三人欢笑连连。晏庆伸手揉乱了小家伙头顶的软毛,戏谑着:“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别看啾啾那么小一只,魅力无边呀。” 小狐狸白了揭穿它心事的漂亮花花一眼,在小主人怀里蹭来蹭去,以求安慰。它正在撒娇,突然鼻翼微张,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又朝某个方向嗅了几下。 “小绯绯,有怪味。”五只萌物中小呆羊的鼻子是最灵的,兮兮也不落其后。那股淡淡的妖异香气极为反常,小狐狸连忙出声提示着。 没等慕绯瑟细问,楚易之的帐篷里又冲进了两个娇憨的小东西。 “小绯绯,狐妖的味道!” 小呆羊急得咩咩直叫唤,惊得少女唰一声站起,连声问着:“在什么方向?” “东边!”火烧眉毛的事儿,卷卷没有平日的慢半拍反应,飞速地答着。 慕绯瑟飞快地把情况跟帐内三人一说,身形矫健地冲了出去。东边正是魂力暂失的魂师们集聚的地方,一直有重兵看守着,也不知是怎地,居然没有人示警。 狐姬的实力是连云若澜也忌讳三分的,楚易之不敢怠慢,随着小徒孙一路赶往东面。 几个呼吸间,风驰电掣而至的四人便看到了一只悠然舔舐着带血爪子的巨狐。月光朦朦,火红的狐姬身后摇摆着骇人的三尾,媚眼如丝地看着火速赶来的人类。 它身边有部分魂师重伤倒地,慕绯瑟黑眸一黯,无声召唤出了千斩,调集着魂源力准备一场生死恶斗。 “你就是迷了妖祀大人心智的女人?蛇姬和狼姬倒是死得不冤枉,女人,你叫什么名字?”狐姬开口了,娇媚的声音听上去魅惑至极。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少女没有作答,冷冽地说着,抄着千斩就朝狐姬刺去。 “哎呦,话都不跟人家说两句就要打么?你也太狠心了。”狐姬嗔着,却也不含糊地避开了她势大力沉的刺击。 濮阳陌和晏庆看到少女不打招呼就冲了出去,差点儿没急得吼两句。也不是计较她不爱惜身体的时机,将军大人手执万魂封住了巨狐往东逃窜的去路,一束黄褐色的光流飞出,在空中分裂成无数土箭,笔直朝巨狐的身子射去。 妖娆少年忙不更迭地指挥着闻风而来的魂师们疏散伤患,趁着狐姬被迫离开,救回了倒地伤者。他大面积地洒出淡紫的尘雾裹住在场的魂师,避免狐毒的再次扩张。 “你们人类真有趣,就喜欢人多欺负人少啊。”狐姬软绵绵的腔调下掩藏着浓厚的杀意,桃红的迷雾萦绕在它身子周围。即便是吓人的巨狐形态,也会让人产生无限错觉,仿若它就是绝色佳人一般。 利爪破空挥落袭向它的土箭,狐姬灵活地扭身避开了慕绯瑟的千斩,它咯咯笑着,嗲声道:“小玩意儿就别献丑了。那天的白衣美男呢?他击中了我的胸口,人家到现在都疼着呢,快让他出来帮我揉揉。他不在的话,放土箭的俊哥哥和放紫烟的漂亮小哥代劳,人家也不介意哦。” 慕绯瑟脸色一变,狐姬的轻挑听上去刺耳极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息调养,她的身体有些跟不上趟,可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的男人几时轮得到别人来轻薄的? “丫头,沉住气。” 楚易之低低喝了一声,毕竟是一代宗师,他观察一阵后,就发现了不妥。狐姬出现得太蹊跷,饶过了他们设置的重重陷阱不说,更有吸引全部注意力的嫌疑。 声东击西么?老者冷哼,看到小徒孙脸色几经变化后,归于平淡,安心不少,“它自动送上门,没道理不留它长眠于此!” “师祖放心,您想去哪儿,去便是。”冷静下来的慕绯瑟也很快会过意,沉稳答着。 楚易之未有迟疑,身形一闪,消失于原地。巨狐眼神微闪,恶狠狠地瞪向了不受挑衅的女人。 将狐姬困于中间,瞟眼看到人员撤离得差不多,濮阳陌嘴角噙起清淡的笑,“小不点,我们很久没有并肩作战了。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倒也不错。” “喂!当小爷不存在啊!”晏庆花衣飘飘地重返战场,桃花眼斜了濮阳陌一记,“你们这重温昔日,我非得插一脚不可。” 慕绯瑟莞尔,三只萌物同仇敌忾地护在她跟前,又有爱人默契相助,她淡淡看了狐姬一眼,千斩横于胸前,泛着幽幽寒光。 “利用女子善妒的心理来挑拨,狐姬,你很聪明。妖王手下的三大战姬明争暗斗,你精于此道,也不足为奇。不过,这次你选错了对象呐。” 她轻飘飘地说着,千斩燃起了熊熊烈火。狐姬瞳孔微缩,失声问着:“你究竟是谁?” 慕绯瑟笑了,笑容冰冷,“我姓慕,以前是火属性魂师。用莫离预言的话来说,我就是噬魂妖寻找了一百多年的天命之人。”(未完待续) 254 失败的声东击西 狐姬眯起了狭长的眼,月色笼罩下的眼瞳透着格外阴寒的光。 它小心翼翼地将背转向没有人的那一面,目光始终锁定着一脸淡淡的人类少女,良久后开口道:“果真被妖祀大人说中了,慕姓魂师没那么轻易死。” 慕绯瑟轻嗤了一声,对拖延时间的场面话也没了兴致。千斩燃出的火光渐渐汇集成了两只火鸟的形状,双翅大展,鸟首高昂,映得四周一片红火。 “啾――”伴着清亮的脆鸣,双鸟飞出,迅疾如雷,直逼狐姬而去。 濮阳陌鹰眸微睁,舞动着万魂,在空中划出简练的弧线。土属性光点盈盈渗出,以极快的速度结成了九柄利剑,高立于空,顺而飞速下坠,封堵了巨狐的后路。 鬼灵精的晏庆眼里从来没有以众欺寡的说法。早在少女吸引了狐姬的注意力时,他就暗中掐着手诀备好了毒藤。在火鸟土剑齐齐攻击时,巨狐所站的位置就从地底冒出无数枝蔓,牢牢捆住了它的四肢。 一时失察的狐姬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未曾言明,却默契十足的攻击已纷涌而至。 狐姬身上的软毛突然变成了尖锐的利刺,将捆缚它的枝蔓尽数粉碎,踉跄地避开了致命的攻击。 躲不开的攻击划开了道道血口,狐姬暴戾地撕裂了灼伤它的火鸟,咆哮着:“该死的人类!都给我去死!” 桃红色的烟雾从狐姬身上喷涌而出,弥漫在不大不小的战地之上,眨眼间就将三人团团包裹。 诡秘的香味扑鼻而来,慕绯瑟第一时间闭了气,却发现不是转成内息就能解决问题的。空气突然变得靡靡不堪。本就有些脱力的少女一时呆站在那里,双颊飞霞。 “啧啧,这么美的皮相,毁了可惜了。王似乎对你很迷恋,借你的皮用用好了。”狐姬嗲声笑着,步步逼近。 “小不点,快离开!” “喂,你,你赶紧给小爷清醒过来!” 两男也暂时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但神志总算还清醒。[.超多好看小说]焦急地叫嚷着。 慕绯瑟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呆立不语,双目无神。狐姬回首斜睨着两个或英朗或美艳的男人,眼神轻蔑不已。 它慢条斯理地接近着眼前的目标,不顾被伤的口子还在滴答流淌着鲜血,三尾微微摆动着,神似愉悦。 “放心,一点也不疼。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绝对比你现在还要精彩。”狐姬娇笑着,毛茸茸的爪子说话间就探向了少女的头顶。 两男目眦欲裂,疯狂催动着魂源力,想冲破带着淫|靡香味的桃色烟雾控制。眼看着她就要落入狐姬的魔爪,他们却看到了令人惊心的一幕。 巨狐的前爪兀地断成两截,瞬时如柱的血流从平滑的断口冲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震破天际。 本会被狐血浇头的慕绯瑟蓦地消失在原地,金光一闪,她赫然出现在巨狐背脊位置。千斩陡然涨大成一柄巨剑,照着狐姬的心脏猛地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巨狐所站的地面顷刻间变成无法挣脱的沼泽。而诡异的钛灰色丝线再一次缠住了它另一只前爪,无声无息间。又废了它勉强撑地的利爪。 疼痛难忍的狐姬尖声嘶嚎着,怨恨至极。长长的狐尾死死卷住了少女,高高甩起,狠命地往地面砸去。 此时已无力再战的慕绯瑟握不住千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冲向乱石林立的废墟,心想这次非得撞出个重度伤残不可。 可她所想象的头破血流并未出现,她被两双有力的臂膀抱住,电光石火间,她只听见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本该重伤的自己,除了感受到一阵冲击外,在两个男人的全面保护中安然无恙。(.) “濮阳!小毒物!快放开我!你们……” 缠在身上的狐尾还想再将她抛高,少女惊慌地看着两个口溢鲜血的爱人。可是,无论伤得多重,他们自始至终没有松开护住她的手。 三人又被狐尾卷着飞到了半空,就在又一次狠摔即将来临时,慕绯瑟只听得更为凄厉的叫声响起。 缚住她的狐尾像是失去了力量,颓然松开了些,可三人下落的趋势依然不减。短短的呼吸间,她以为会再次出现的冲击被一道温柔的风沙阻截,缓缓将他们送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 自战斗开始后就失去了踪迹的萌物们此刻齐齐现身。小奶猫恢复了苍虎形态,咆哮着守在小主人跟前。 做了大功臣的小呆羊也羊蹄高扬,与心上虎警惕地护住了失去了战力的三人。亏得小呆羊的金属性无坚不摧,狐姬强悍的妖体才在无防备的状态下被几次摧毁。 “敢伤了小绯绯,贱妖去死!” 平时活泼可人的小狐狸一脸凶神恶煞,配合小奶猫设下困住妖狐的沼泽后,飞快蹿到了千斩的剑柄。 “剑姐姐,合我之力,撕裂着不要脸的东西!” “嘤――” 还插在狐姬身体里的千斩嗡嗡震动着,像是在应和兮兮的邀请。蓝光大作,巨剑变成了幽深的沁蓝,瞬时冻住了狐姬庞大的身躯。 一座除了脑袋未被封住的冰雕赫然出现,尚有一息的狐姬知道大势已去,哀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杀妖王!我愿意做最下贱的奴,只要留下我的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相信我!” 看着两个疼得脸都变了形的男子,慕绯瑟止不住的揪心。她勉强输送着异能,暂缓了他们的伤势后,双眼含霜地看向伤害了多人的狐姬。 “为了保命,连深爱的男人都能出卖,你有什么活着的价值?”少女冷漠地说着,朝小狐狸做了个“杀”的手势。 兮兮得命,难解心头怨气地用无数冰凌刺穿了狐姬的身体,声声惨烈的叫喊让狼藉的战场越发阴森。 千斩低低轻吟着,绽出万丈蓝光,将偌大的狐身分裂成粉末。厉鬼般的戚嚎响起,除了眼珠圆瞪的狐首,狐姬什么都没留下,便飞灰湮灭于此。 慕绯瑟捂着发痛的胸口,朝小呆羊说着:“卷卷,把它的妖丹取出来,在上腭里,别弄坏了。” “咩――”卷卷领命而去,和小狐狸凑到一块儿研究着怎么把米粒大的妖丹取出。 “小不点,要它的妖丹做什么?”濮阳陌缓过了劲儿,勉强坐起。断裂的骨头第一时间得到了治疗,但那份疼痛感依然迟迟不肯散去。 少女心疼地摸了摸他的俊脸,轻声说着:“有部分女魂师没了生育能力,我仅有五成的修复把握。但有狐姬的妖丹辅佐,定能恢复原状。” “怪不得还留个头。你怎么知道它的妖丹在哪里?”晏庆没力气坐直,气喘吁吁地靠在她肩上,有些好奇地问着。 “莫离告诉我的。他还说过,狐姬是三大战姬中唯一没有生育能力的。虽然妖王一直没有子嗣,但失去了巩固地位的保障,它免不了心生怨恨。想方设法让同性也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它的招数阴损得很。” 慕绯瑟娓娓说着,疲累地看着恶心的狐首,继续说道:“我们得再复核一下那些中毒魂师的情况。看样子,它好像在继续控制着他们的心神,不然不可能绕得开那些暗障,还能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小不点,你一早知道和中毒男子欢好会出现无法生育的情况,对吧?”濮阳陌的心思没放在别的地儿,一阵后怕地盯着准娇妻的小腹。 没好气地揪了揪他的俊脸,少女微微笑着:“我相信你们没人会伤害我。师祖和皇爷爷还等着儿孙满堂,我怎么也不能让老人家失望呐……” 她脸皮薄,说不出口那份早早打定的主意。她喜欢孩子,完全不介意当个多产的娘亲。何况按准夫婿们的年龄来说,早该有奶娃绕膝了。 “不老实的家伙……”侧耳听了听远方激烈的战斗声,晏庆邪魅笑笑,铲除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 他遣离了所有魂师,看来都去支援魂宗大人了。暂时帮不上忙,妖娆少年懒懒问着:“刚刚小东西们去哪儿了?” “噬魂妖比一般的幻兽更耐击杀,我只能出其不意。”慕绯瑟蹭蹭小毒物贴过来的俊脸,低低解释着她和萌物们的战术。 “我们对狐毒都有防备,可这次毒气太过迅猛。我就想着假意中毒降低它的戒心,三个小家伙再配合着暗袭,结果再理想不过。可惜失算累你们负伤,我心疼了。” 魂师作战,多以魂源之术相搏,极少出现近身战,可少女偏偏是个异类。一直对冷兵器有着特殊好感,她的战绩也极为傲人。她不惧与狐姬近面接触,只是苦了不明就里的两男急出了火。 无奈地摩挲着她的俏脸,濮阳陌干咳了两声,“别有下次了,我们赌不起。” “她从来都没心没肺,哪里知道伤了她,疼的是我们?”晏庆忿忿咬了她的脖子一口,满眼幽怨。他嘴里还有回血的腥甜,若是她受了这撞击,那还得了? 慕绯瑟分别轻啄了两人,歉意笑着,带了些尴尬地撒娇道:“我下次一定提前打招呼。” 两男相视而笑,她这难得的模样,真不忍多责难。此时,阵阵爆裂声传来,一声蛟喝震耳欲聋。 三人齐齐望向西面,噬魂妖这招声东击西,鸡飞蛋打了……(未完待续) 255 捷报频传 大本营西面多处成了废墟,东面的景象更是惨烈。(.无弹窗广告)怒火中烧的魂宗大人率众击溃了偷袭的噬魂妖,不单保住了封印无损,还折损了数十妖孽,没让一只噬魂妖逃窜出他们的攻击。 虽累,但众人士气高涨,治疗伤者,打扫战场,一切井然有序。 慕绯瑟没见过师祖的订契幻兽,只听说是只根骨奇佳的璃蛟。亲眼看到比祺霜更形似中华龙的威武幻兽时,她多少有些激动。连三个徒弟也很少能接近的璃蛟居然很喜欢小徒孙,自觉缩小了身形与她亲昵,看得楚易之慈笑连连。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后,少女终究敌不过负累过甚,与漂亮的璃蛟微笑道别后,昏然睡去。 足足睡了五日才醒,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几个焦急的男人报了个信儿,以证自身的活蹦乱跳。 这些日子里,依然有小股噬魂妖不断尝试袭击,可都沦得魂飞魄丧的下场。慕绯瑟思忖着妖王宥卿不断葬送子民性命的举动,大感困惑。 妖王与师祖生死相搏,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他的困灵阵又被毁了,莫离命殒后,照理说应该没有人能帮他急速恢复实力。 兴许,妖王另有所仗,而非妖祀莫离知晓的?毕竟他们有百年未曾相处,难保宥卿又练成了什么阴邪的法术。 他的狠毒阴暗,少女是亲自见识过的,那厮手段层出不穷,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根本应对不了。 又过了一月有余,噬魂妖大小规模的偷袭在铁桶阵前败下阵来。进而偃旗息鼓。 妖王始终没现身,他在耍什么心眼呢……慕绯瑟有些不安,却说不出具体源于何方,只得定下心神,努力做着该她去完成的事项。 “丫头,狐妖的毒,能彻底清除么?”楚易之精神奕奕地出现在新搭建的治疗区,一脸和善地询问着忙碌中的少女。 老者心情甚好,虽然妖王还查无下落,可反击队那头时不时就传回的好消息。着实令人宽慰。 慕绯瑟莞尔,在晏庆的协助下不断往狐姬的妖丹中投入着辅料,轻声答道:“已经找到源头了。那部分君人的幻兽也受了影响,当时只想着解决主人,倒忘了还有群小家伙要关注。师祖,不出十日,他们便能尽数康复。” “嗯,又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对了。那些女儿家的事儿?”楚易之对受创女性魂师的情况颇为关心。要知道这些女中豪杰可不像寻常人家的闺女,但得知没了生育能力也是夜夜以泪洗面,可想而知打击有多深重。 “今日便会先行解决这个难题。”少女和妖娆少年研究了个把月,总算得出了不受妖性影响又能恢复她们健康的法子。她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浅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楚易之频频点头,进入封印已近八个月了。魂师联军无一人身亡,实属神迹。“细算下来,已知的噬魂妖现在剩余不足八十。丫头,你说我们是该坐等妖王自动上门。还是该四下搜寻他的下落?” 慕绯瑟轻抿樱唇,沉吟片刻。道:“两头都得做好准备。师祖,除了妖王。我还在担心一件事儿。这里的幻兽多为噬魂妖的口食,但说不准沾染了妖气,异化为新的噬魂妖。我已将这情况跟反击队提过,我们这头,万不能忽略了这一可能。” “你担心的,也正是我忧虑的。斩草要除根,绝不能留下隐患。此方天地与恶魔岭一般宽广,只怕我们消灭了所有噬魂妖,还得再继续清除可能变成噬魂妖的幻兽。” 喟然长叹,楚易之心知此事不易,谁也不敢放任隐患存在,不然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少女也微微发怔。她已经有八九个月没见到百里雍了,虽然早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想到遥遥无期的相见之日,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转眼小白就是年满十六岁的日子,又添一岁的纯真男孩现在又会是哪般模样? 她眼神稍显迷离,身旁的晏庆瞅见了,呷醋地小声嘟囔着:“啃嫩草的小牛不是有召唤万兽的本领么?集中起来检测就好了。再说那什么妖祀给过你莫家的原始记载,真要有异变,一查不就都明了了?” 双眸一亮,慕绯瑟看向鬼点子最多的妖娆少年,自动忽略了他戏谑自己的话语。她开心地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花花真聪明,我怎么把最有利的法宝给忘了呢……” 晏庆洋洋得意地昂起了头,笑容灿烂,“你当我这驯兽师是白做的?根据你能驱使的范围划分出几个片区,我们一一清查便是。估摸着花不了太多时间,小鬼头忍个年把两年,也憋不出问题。” 敲了口无遮拦的小毒物一记,少女有些羞赧地看看哈哈大笑的师祖,刚刚还很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巡逻完毕的濮阳陌掀开帐门大步走进,一派英姿勃发。“魂宗大人,方圆百里,暂无噬魂妖现身。我们已将暗障设置到了封印周边二十里开外,就算妖贼闯了进来,也会提前预警。” “干得好,陌小子。”楚易之满意颌首,小徒孙的准夫婿们个个出色,做事干净利落,交给他们打理的事项,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爱侣被师祖夸赞,慕绯瑟与有荣焉,拉着濮阳陌低声问了两句,笑颜如花。老者慈爱地看着小辈间的浓情蜜意,不由也被感染得心生暖意。 此时,数道蓝光飞进,齐齐落到少女手中。她默念口诀,一一仔细阅读着。楚易之没好气地摇头笑道:“一群只念佳人的家伙……” 不一会儿,慕绯瑟满面红光地宣布着:“师祖,他们打到妖宫了!” 帐内众人一听此话,都激动不已。妖宫是何等地方?短短数月,就攻打到了噬魂妖王权的象征,若能逼出妖王,顺势收拾了剩余的噬魂妖,那真是天大的喜讯。 众人欢腾之际,两道蓝光也飞快落于楚易之的手心,是云若澜和慕言的报信。内容大同小异,看得老者笑意越甚。 “魂宗大人,我们需要前往支援么?”濮阳陌虽然很兴奋,但想到同伴们遇到的将是最艰难的大战,有些担心。 晏庆乐呵呵地将狐姬妖丹研成的粉末细致分好,笑眼弯弯,“要去的话,算我一份。” “嗯,确实应当适量增派援军。”楚易之思忖着,沉稳说道:“陌小子,你有万魂傍身,领着百位魂师,明日出发吧。” 没等濮阳陌应声,少女连忙问着:“师祖,我呢?” “魂宗大人,晚辈也想一同前往。”晏庆细声抗议着,有些不乐意被落下。 楚易之笑笑摆手,“丫头,你就忍心让师祖一人么?庆小子,丫头若是留下,你还要前往?” “师祖……”慕绯瑟悻悻地唤了一声,转念想到封印也不容闪失,无奈看着一脸淡笑的濮阳,握着他的大掌,怎么也舍不掉与爱人们并肩作战的念头。 “小不点,就听魂宗大人安排吧。”英朗男子紧紧握住她的柔荑,“还有多位君人等着你帮他们恢复健康,你就辛苦一点,等我们的好消息。” 少女乖顺地点点头,力量确实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她恋恋不舍地说着:“千万小心。妖王即便伤了,也是令人忌惮的狠角。若遇上了,不用跟他讲究什么道义,合力灭了那作恶多端的鬼东西。” “嗯,知道了。”濮阳陌鹰眸满是宠溺,江湖气十足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都带着一股子让人眷恋的意味。 晏庆扁扁嘴,捶了同伴一记,“兄弟,小心点儿。这不省心的女人丢给我,我会看得她牢牢的。” “得,你用什么法子都行,别让她操劳过度就好。”濮阳陌笑着回敬了妖娆少年一下,默契不已。 如此这般,第二日,将军大人带着百来援军直奔妖宫方向。有师祖坐镇,慕绯瑟马力全开地治疗着伤者。累了就打坐调息,调适好了又开始埋头于异能输出。 时光无声划过,在众人共同努力下,镇守封印的魂师们终于全员恢复了巅峰状态。封印附近一直维持着诡异的安静,成全了魂师联军的调养,却也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而反击队那头果然遇上了此行最顽强的抵抗。以宁洛为首的治愈系木属性魂师和胖墩墩的国宝成了最忙碌的身影。 大批的战斗系魂师负伤,连几男也多少挂了彩。亏得援军去的及时,他们才避免了更严重的损伤。 贴心的男人们自然是捡着轻的讲,可聪慧如慕绯瑟,又怎会猜不出前方是怎样险恶。就在她坐立不安,再次请缨前往支援的时候,一道捷报传来,平复了她连日来的焦灼。 “妖宫破,灭噬魂妖七十六只,虽未见妖王踪迹,但主力噬魂妖已尽数消亡。” 简简单单的字句沸腾了魂师联军大本营,历时九个多月,远征军们终于看到了平安回家的曙光。 慕绯瑟将深深的忧虑掩藏在了笑脸背后。妖王宥卿,你在哪里……(未完待续) 256 失踪的妖王 兴许是噬魂妖失去了生机,抑或是那些个邪恶的修炼阵法被一一捣毁,封印后的世界呈现出了久违的宁和。 空气中不再有隐约难辨的气味,心情大好的魂师联军甚至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魂师们个个喜逐颜开,大本营里满是欢声笑语。 合计了现今的情势,得师祖批准,慕绯瑟在晏庆和三只萌物的陪同下,快马加鞭地与爱人们汇合。 处事谨慎的男子们纵是斩获了硕果无数,也没放松神经,不遗余力地搜索着妖王下落。直至少女到来,他们才稍有闲适,在她心疼的眼神中,安分享受着准娇妻的温柔治疗。 小黄鸟显然乐疯了,缠着小主人一阵撒娇,尾巴翘上天地叽喳着自己的大显身手。慕绯瑟听得很专心,不吝溢美之词地褒奖着劳苦功高的得瑟萌物。 美滋滋的啾啾混迹到三个同伴中间好不腻歪,胖墩墩的国宝睨了小黄毛一记,扯了扯少女的裤脚,趁机赖进了小主人怀里。 “绯儿,你脸色不太好,又累着了吧?”云若澜开口问着,神色不善地打量着小徒弟渐尖的俏脸。 跟可爱的圆球闹成一气,慕绯瑟笑笑,不以为意,“能力使用得有些频繁,过了这阵就好。” 慕言看得直摇头,“逞能了不是……瑟儿,你想让我们时刻无休地盯着你么?” 少女讪笑:“哥哥,你不知道那些女君人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们就等着这趟回去相夫教子,我能不着急么?” “算了,她这牛脾气,改是改不了的。瑟瑟。听晏庆说你还要动用驭兽诀排查隐患,对吧?”宁洛微微笑着,精致的笑颜透着阴森森的寒光。 “我,我七日后才会开始。”底气不足地说着,慕绯瑟瞪着卖了情报的妖娆少年,见他笑得花枝乱颤,气鼓鼓地又剐了他几眼。 葵勾着晏庆的脖子,眼看着自家女人心虚的小模样,咧嘴大笑:“看在你虚心受教的份上,我帮忙好了。蠢女人。你敢再给我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本君会训的你下不了床。” “滚!”众男齐声吼着,数枚白眼飞向无遮无拦的豹君,惹得少女扑哧笑了出来。 “我们还是得兵分两路。妖王不现身,终究不能安心。”晏澄活动着刚复原的手臂,沉稳说着。 慕绯瑟深以为是地点点头,揉了揉球球胖乎乎的小熊掌,轻声说道:“他中了师祖的湮没诀。人型化也维持不了多久。我猜想他可能会恢复狼型混到普通幻兽中,不过也难保还会有别的招数。毕竟噬魂妖最拿手的就是吞噬其他生物的魂魄,夺舍重生。” 众人脸色一肃,各有所想。濮阳陌低沉出声:“就是说,魂师联军中,也有可能中招的?” 少女臻首微阖。“不得不防。” “搅人好事的妖贼啊……”晏庆不耐烦地咒骂着,歪头看着深思中的云若澜,“老大,你安排吧。反正封印有魂宗大人。我们又都在这儿。” 仙男暗忖片刻后,慎重说道:“这次我们一起行动。绯儿。妖祀给的讯息,你用魂石记录下来。再分配给我们。我们一面攘外,一面安内。” 男子们乐得不用跟少女分开,自是纷纷赞同。慕绯瑟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她挥散了心头阴霾,找出空白魂石,开始认真记录着莫离长串的遗言。 这些事儿不过是在闲聊中便敲定,反击队将妖宫方圆百里尽数搜遍,仍不得妖王下落。少女将此结果火速报给了楚易之,依约歇足了七日,就展开了所谓的扫尾事宜。 虹光在精神奕奕的慕绯瑟手中,较往常更为犀利。如潺潺溪流淌过,悠扬的笛声召唤来了少女所在位置周遭五十里的幻兽及大小动物。 再凶恶的猛兽也呈温驯状地匐倒在地,在不间断的优美旋律中,它们的魂魄暂时离体,供众人仔细辨别。 慕绯瑟那头好说,魂源力源源不断提供着支持,也能保证驭兽诀运行顺畅。但监察异状这一环多少还是有些问题。 虽然众人行动迅捷,可因生物数量过多,依然费了不少工夫。魂魄久离也会有损生物本身的机能,尝试过此法,少女寻思着还得另觅他径,却发现她那五只活泼的萌宠正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谋划什么。 “小绯绯,你这法子太慢,我们有更快的。”开完小会,小黄鸟兴冲冲地飞到少女肩头,厮磨着小主人的脸庞,乌溜溜的眼珠略带得色。 “嗯?说说。” “我们是五行魂兽啊,封印都是靠五行魂力结成的,我们结个阵法出来,能通过的家伙肯定就没问题。这比你的笨方法强多了。” 跟元妖族的果子狸长老混过一段时间,小家伙们对结阵一事也很有心得。五个小家伙私下研究了很久,发现此法可行,欢欣鼓舞。 它们一直为小主人的偏袒心存内疚,想方设法要为她分忧解愁。能想出这个招数,它们可算没辜负了小主人的一番深情。 啾啾的话让慕绯瑟眼前一亮,大为欣喜。她只要负责把众生物集中至此就好,也无需离魂伤兽。 抱着五个可爱的小东西好一阵亲昵,说动就动的少女马上试行,成果显著,效率奇高。男人们啧啧称奇,对眼前肆意撒欢的小东西们又多了几分喜爱。 于是,反击队快速地活动在偌大的空间中,每过一地,便会留下一个不大的五等边矩阵。 大批幻兽和普通动物在笛声的吸引下,整齐排列在这个光彩夺目的竖立阵法前,依次通过后,又有些不舍地与奏响笛音的人类道别离开。 众人担心的问题确实存在,那部分有可能成为噬魂妖的幻兽在走过门状矩阵后灰飞烟灭。噬魂妖是被植入了对人类深刻仇恨的扭曲生物,他们的做法无可厚非。 但慕绯瑟还是有些看不下去,往往在这种时刻便扭过头,笛声也变得怅然不已。男人们齐心协力安抚着她的不忍,或插科打诨,或柔声细语。 如此这般,反击队走遍了此间的每个角落,等回归大本营会师时,时间也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四个月。 魂师联军进入封印后的世界,转眼就一年了。回想着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众人唏嘘不已。喜人的排扫结果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回到亲人们身边。 掰着手指数日子的魂师们掩不住心中的兴奋,虽然妖王渺无音讯,可魂宗大人已经决定众人分批撤离此地。 搜过每寸土地,自家阵营的战友们也被暗暗查了个遍,他们总不能把余生都耗费在寻找一个连鬼影都不见的噬魂妖身上。听了楚易之的决定,少女和准夫婿们欣然附和。 老者联手五行魂兽强行开启了封印,先送了五十彻底检查过没问题的魂师出去。他们会将情况告知元妖族的长老及天魂宫临时宫主孟初柳,由正面每隔七日开启一次封印,每批送百人出阵。 楚易之的决定表面看没什么问题,可细细思量,却不难发现他正在为了不可预知的大战做最周全的打算。 有前一战殃及池鱼的教训,老者干脆把需费心挂念的功臣们先送出封印,以免意外发生。 慕绯瑟感慨着师祖的面冷心热,自发地把自己放在了最后离开的那一批。她说不出心头的不安是为哪般,但被直觉救过数次,她深信最后的战役,还未曾到来。 迫不及待离开的魂师们都在盘算着能不能赶上与家人过个年,封印附近的大本营处处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气息。 趁着和平之际,被少女救过的魂师们郑重其事地感谢了领主大人的救命之恩,尤其是几个女性魂师,更是大胆地与她探讨起了生育问题。 尽管修为到了常人难及的高度,鲜少有人会跟慕绯瑟讲起生子的难关。与几名女魂师聊了很久后,她才总算明白了当年芊黛娘亲为何会香消玉殒。 若胎儿的天生属性与母体相克,要么保大人,要么保孩子,这是很多女性魂师都面临的选择。 芊黛不曾预计到自己会有个火属性体质的孩子,只得选择了自损,以保心爱男人的血骨健康成长。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捱不了太久,她还选中了慕言继承了她的魂源力,保障心尖肉的将来。 这般劳损,芊黛娘亲自然而然早早命殒。得知真相的少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揪着衣襟,泪意盈眶。 她是五行属性聚齐的,自是不必担心未来娃娃们和自身的情况。可芊黛娘亲是做了多大的牺牲,才保住了小生命的诞生。 不期然又想到了几月前的梦,慕绯瑟愈发不安。芊黛娘亲说的,千万不要放弃,到底是什么? 勉强笑着挥别了重返幻魂大陆的女魂师们,少女看着越来越少的魂师联军,男人们还在忙碌地检查着下一批返回人选的情况,她心头突然闪过了一个最可怕的预想。 妖王宥卿,你千万别躲在不该躲的地方呐……(未完待续) 257 艰难的选择 送完最后一批魂师离开,封印后的世界只剩了九人留守,外加各自的幻兽若干。(.无弹窗广告) 妖王宥卿始终没有出现。 慕绯瑟巨细无遗地观察了近一个月,模棱两可的结论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男人们把她日渐消失的笑容看在眼里,各有所思。他们都清楚,妖王没有死,也没混迹在魂师联军中撤离。唯一的可能,便是包括魂宗楚易之在内的九人小队里,有某个人被控制了。 虽然表面看不出异常,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渐渐变得古怪起来。连不屑遮掩的葵和晏庆也不曾大张旗鼓地将想法说出,更别提心思缜密的另外几人了。 他们是亲密的战友,是共历生死的伙伴,最重要的,他们因为深爱着同一个女人而组成了匪夷所思的大家庭。 经过无数风雨走到今天,连同远在领地的百里雍在内,八人的深厚感情早已超乎了外人的想象。如今,他们要相互猜忌,相互提防,怎么都透着一股奸计得逞的意味。 慕绯瑟默默地将一切放在心底,不动声色地张罗起了年夜饭。他们终究没能赶在团聚的佳节出去,心照不宣的隐患无声地威胁着,又岂能安心返回? 有锁魂水甚是方便,支起了一个大圆桌,少女若无其事地摆满了富贵烹制的佳肴,笑眯眯地招呼了师祖和爱人们落座。 “去年兵荒马乱的,咱也没能好生过个年。今儿算是守得云散见月,开开心心迎个新春吧。”慕绯瑟端起酒杯,淡淡说着,目光一一落在众男身上。黑眸里闪动着莫名光泽。 楚易之笑呵呵的,附和着小徒孙的话语:“这一年多,辛苦你们了。幻魂大陆有你们在,我这个老人家可算能歇歇了。” “师父迫不及待卸下重任,是想与绯儿共享天伦么?大师姐知晓了,恐怕又要抱怨您偏心了。[]”云若澜淡笑,揶揄着生平最敬重的老者。 慕言俊脸上浮着丝丝愁闷,轻声问着:“师祖,您当真要师父接管天魂宫么?” 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宁洛邪魅笑道:“孟上人若是看到唯一的徒弟这副模样。只怕会更伤心呐。” “要是怕这担子落在你头上,赶紧去给你自己找十个八个师弟师妹呗。慕言,你那师父可没楚易之这老头能忍耐,估计做不了几年宫主就会喊着无聊,要你继位了。”葵一口饮尽杯中佳酿,慵声嘲弄着。 濮阳陌摇头笑笑,拍了拍面色发青的慕言,忍不住戏谑道:“豹子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也顺带着帮你物色一二?” “别啊。天魂宫宫主,说着多威风啊!言少,别听他们瞎扯,你搞不好会是史上最年轻的宫主。老大这厢推得干干净净,还没轮到你头上,你就开始推诿。魂宗大人该不高兴了。”晏庆兴致勃勃地搀和了进来,话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怎么都掩不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楚易之没好气地瞪着一群晚辈,当这人人趋之若鹜的宝位是洪水猛兽么?“还知道我在啊?!” 忍俊不禁。慕绯瑟看着愁眉苦脸的兄长,眉眼弯弯地宽慰道:“哥哥。柳姨等着女性魂师崛起等了很久了。放心吧,没那么容易把你拱上宫主之位的。” 一听这话。众男一滞,纷纷看向平日已是不得清闲的心上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云若澜干咳了几声,轻声问着老神在在的魂宗大人:“师父,传位一事,都是由历任宫主自行决定的么?” “那是自然。(.无弹窗广告)我的丫头年纪轻轻,便达到了七星魂师的修为,长此以往,或许是幻魂大陆最快修成魂宗的人杰。我倒可以提点初柳几句,若她想把位置传给师侄,也无可厚非。” 楚易之痛快地说着,看到一群视宫主之位为敝履的小子脸色青了红,红了青,解气不少。 魂宗大人难得的老小孩作为,惹得慕绯瑟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酒水下肚,芙蓉面上也染起了薄薄红霞。 “该吧,要你们没大没小……”少女乐不可支,全然无视了众男幽怨的瞪视。 她往楚易之杯里斟着酒,笑笑说着:“师祖,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话说回来,柳姨名下就哥哥这么一个徒儿,新宫主怎么也该桃李满天下。我觉着葵的提议不错,要不咱也劝柳姨多收两个徒儿。她喜欢热闹,这不正好合了她心意么?” 老者和众男齐齐睨了笑靥如花的佳人一记,敢情最担心的,还是她啊…… 饭桌上一时嬉笑怒骂,喧腾不已。玩乐之时,慕绯瑟瞥了某个方向一眼,黑眸微黯,力作泰然地叹着:“要是莫离还活着,就好了。” 灿黄眸子利索地飞上了个白眼,葵戳着跟前的红烧江鱼,不满地说道:“好端端的,提起那人干嘛?” “你们三个见过他的,其实莫离也为噬魂妖不再有贪念做了很多努力。”发现席间某人身子微僵,少女心下一片苦涩,故作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仅只为深爱的妖王就能奉献千年,又有几人能做到?” “要不我们试着活个千年,让你见识见识。”宁洛笑得灿烂,琥珀眸子里流溢着绻绻柔光。 “啧,要做千年老妖啊……不过听上去挺有意思的,那我们不是能看到儿子,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 晏庆还没说完,就被一脸嫌弃的葵按住了话头,“得了吧,你那口条真是跟你这样子似的,花里胡哨!” 两人吵做一团,慕言探过身子,摸摸自家妹妹的脸,轻声问着:“怎么突然想起妖祀了?” 慕绯瑟莞尔,有些怅然,“莫离如今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我总觉得他的下场太过凄凉了些。” “那是他的选择,得不到回应的爱恋,注定就是个悲剧。妖王心中只有祸患幻魂大陆,哪里容得下小小的妖祀存在?利用完了,没价值了,他是死是活,又怎能引得起心怀天下的妖王注意?”云若澜慢条斯理地说着,口中的残酷与平日的淡泊大相径庭。 众男停止了吵闹,狐疑地看着这位素来宽仁的大家长,只听得慕绯瑟幽幽开口:“我想,妖王再冷血,再残忍,也是有片刻为莫离动过心的。” “嗯?”几人下意识地追问,目光却牢牢锁定着慢悠悠进餐中的仙男。 少女的眼神蓦地变得很悠远,轻呢着:“莫离一直不肯预言噬魂妖是否能冲破封印,得掌天下。妖王趁他喝醉,完成了他的多年夙愿。有了一夕之欢,便是更多如胶似漆的厮守。莫离终究做了预言,将决定权交给了妖王。可惜,妖王让他失望了。至此,恩爱不再,一别百年。” 顿了顿,她淡淡地看了那个越绷越紧的身影一眼,接着说道:“莫离到死都想我们为妖王留条生路,不过事与愿违,妖王又怎会放弃多年来处心积虑的谋划?虽然是这样,但我相信,妖王宥卿并不知道自己也将莫离放在了心里。” “小不点,你说的这些,又怎么能说明两个男人之间有感情呢?”濮阳陌皱皱眉,颇感不适。 “因为,妖王费尽全力人形化了。偌大的天地,仅有他维持着人身,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有谁最在意他到底能不能变人,有谁最希望他变成人,这点昭然若示。拼命要自己的战姬和无数欢宠维持人形与他欢好,除了纾解欲念,全然不顾它们死活。妖王若想凝聚噬魂妖的战斗力,不至于要伤透它们的心吧?” 慕绯瑟说完,目光径直落在了某人身上,轻声问道:“我说的对么,妖王宥卿?” 话音未落,他们所坐的地界突然腾起了一个巨大的五行阵,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内。色彩斑斓中,众男顺着少女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死!贱人,你把我七哥怎么了?!”晏庆怒极,想扑上去,却被坐在一旁的葵紧紧抓住。他愤然吼着:“豹子,放开我!” “你冷静点儿。”不客气地揪着妖娆少年坐下,葵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眼前的“晏澄”,神色错杂。 “晏澄”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暗红的眸子泛着盈盈的绿光,嘴角微勾,“选了个错误的身体么?沉默如他,竟也能被你看穿。” 慕绯瑟叹了口气,“晏澄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一举一动,我都很熟悉。你隐藏得极为出色,可还是露出了些端倪。” “你从宴席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事关天魂宫乃至整个幻魂大陆的走向,你却半字维护都不曾有。这就是最大的破绽。”云若澜淡淡说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小徒弟,心头止不住的慌乱。 慕言细细思索了一下“晏澄”的表现,恍然大悟,“晏澄是重情重义的人,师祖对他多有爱护,就算被我们笑话迂腐,也会出言对师祖表示维护。你果然,不是晏澄。” “晏澄”笑了,张狂无比,“没想到竟是这么小的细节被你们察觉不妥的。现在我更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对付我,或者该说,是这具身体。这么艰难的选择,我不介意给你们多些时间来思量。”(未完待续) 258 终于能回家了 好好的年夜饭桌,瞬时剑拔弩张。 慕绯瑟攥紧了拳,轻声问着:“晏澄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晏澄”站起,朝饭桌反方向远走几步,懒懒伸了个腰,有恃无恐。 他瞟过义愤填膺的众人,轻蔑地看了少女一眼,“你有这么多爱人,少一个两个,算什么?” 最该被激怒的人,像口深不见底的老井,毫无波澜。她静静看着她的冰山侍卫,是熟悉的漂亮暗红眸子,却再也找不到令她心动的温情。 “你想借他的身体出印,然后呢?再继续你渺无希望的统治梦想么?”慕绯瑟问着,继续在心底与五只萌物沟通,叮嘱它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懈了对五行阵的维持。 “晏澄”,应该说是妖王宥卿,满眼嘲弄,嗤笑道:“我有何计划,轮得到你来指点?大肆批判我的同时,你又能为你深爱的男人做什么?” 喉间一紧,少女冲欲发火的男人们摇摇头,冷静应声:“那也要看你有什么要求。” “当真能满足本王所需?”妖王笑了,刻板木讷的俊脸被不属于晏澄的笑意歪扭着,说不出有多别扭。 晏庆怒极,恨恨啐了一口,“你自个儿见不得人,非得躲在我七哥的背后兴风作浪么?!有本事你滚出来,让小爷领教领教你的妖王之力!” “看你这话说的……他自惭形秽,不敢用真身见人,我们哪儿还能真逼着他用原型出现?晏老七的皮相好,他想必贪念早生。啧,畜生就是畜生。抢来的未必真比自己的好么?”宁洛捋捋起了摺的衣袖,淡淡开口说着。 明里暗里的一顿贬,听得妖王脸色青白错杂。他瞪着两张过分漂亮的脸,突然轻笑道:“激将法?嘁,随你们说。这副皮囊,我确实很满意,总比不男不女的样子来得好。” “他们长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不劳妖王赘言。直接说吧,你想如何。”深知两个堪比花娇的男人最恨别人拿着他们的样貌说事儿。慕绯瑟轻飘飘截下了话头,瞬间平息了两人的怒火。 云若澜细细观察着,没等妖王发话,便率先说着:“你要讲条件之前,也该让我们知道晏澄是否安好。不然,你有什么资本顾左右而言其他?” “魂宗的徒弟果然难糊弄。”宥卿邪气笑着,目不转睛地凝着坐如钟的老者,“姓晏的小子有个极端的灵魂。不为我吞噬,只能沉睡在他的好幻兽体内。” 说话间,妖王大手一挥,放出了魂源珠内火红的焰狼。呈古怪蜷缩姿态的炙只来得及对慕绯瑟说了句“救救主人”,又被邪佞的男人收回体内。 少女急急站起,美眸圆睁。银牙紧咬。慕言和濮阳陌一左一右紧紧抱着心上人,扯住她的同时,也在努力克制着自身的怒火。 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了撕裂该死妖王的冲动,葵正色说道:“放了晏木头。我是由妖体变为人形的,更适合你现在的状态。来吧。我替他。” 众人一阵惊诧,晏庆慌忙阻拦道:“豹子。咱死也不能遂了这妖贼的愿。七哥不会同意的,你可别乱来。” “他无非就想出封印,元妖和噬魂妖本是一脉,也算是内部问题。你们人类,别多嘴。”豹君大人冷睨着噬魂妖的仅存王者,长腿一迈,就往妖王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两步,葵就被拉住了,他回头,身后站的是他此刻最不愿面对的人。盯着那紧紧拉着他衣摆的细白小手,桀骜的男人低低说着:“女人,放手。” “葵,我只想纠正你一个小错误。”慕绯瑟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豹君低垂的头,“这是我们需要一起面对的事,跟人类不人类的,没关系。[.超多好看小说]” 说罢,她跨步走至葵身前,深吸一口气,朝面色阴沉的妖王说着:“别小看了他们的决心。哪怕会让我伤心,在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一样会将你毁灭于此。可换作是我的话,他们下不了手。我开放心神,绝对不抵抗。我来做你的人质!”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闪过,就缠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扯近了几许。妖王对她的提议似乎非常满意,笑得无比阴鸷:“难怪你的男人们感情这么好!小哑巴,你这手段,非同一般呐……需要我夸赞你驭夫有数吗?” “绯儿!”“瑟儿!”“瑟瑟!”“小不点!”“女人!”“喂!” 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口喊着,身形一闪,纷纷冲到了离她仅几步之遥的位置,想阻拦她疯狂的想法。 反观一直不动声色的楚易之却只是定定看着小徒孙的纤影,此时才沉声喝着:“小子们,别轻举妄动。” 慕绯瑟粲然笑着,没有回头。她似乎对即将来临的危险不以为意,任由妖王步步逼近。 眼角余光看到那五色光芒悄然汇集到了妖王周围,她笑颜越发柔美,温声说着:“为深爱的人委屈一二,又有何不可?莫离是个中翘楚,妖王不清楚么?” “闭嘴!别再显摆你与他亲密无间!”浑然不觉五行魂力已将其全面包锁,宥卿怨毒地瞪着这个俨然在莫离生命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女人。 他心中说不出那份怨恨的比重。是恨她那见鬼的天命之人的身份,是恨她那要命的力克妖力的法宝,还是恨她竟能唤莫离之名,近莫离之身。 慕绯瑟一脸微笑,根本不管妖王的暴跳如雷。缠在身上的红黑色妖力死死嵌在她的皮肉里,钻心的疼痛波波袭来,却如何也阻止不了她想看到晏澄安然无恙的决心。 无畏地将手探向了她熟悉的身体,即便眼前已非故人,但少女还是温柔如昔。 妖王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身体不受控地与她挨近,极尽柔和地将她圈在怀里。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让鬼魅的妖王有些惶然,那男人不是魂魄受损,早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么? 她轻轻抚摸着紧实的胸口,那颗曾经只为她而跳动的心脏,如今理应再次为她重现生机。 如是想着,当纤细的指尖划过魂源珠所在的位置时,突然绽出了纯银的光点。磅礴的能量没入晏澄的胸口,妖王兀地发出了凄烈的惨叫。 他扬手就想扇向那张如玉的俏脸,却发现他的“身体”不能动弹了。一只凭空出现的玉笛高悬于二人头顶,漾出无声音波。妖王瞪大双眸,一脸不敢置信。 慕绯瑟却无暇分神嘲笑妖王的呆滞,她只是轻柔地呼唤着:“晏澄,我的木头,醒过来吧。我在等着你一块儿回家,我很想你,回来吧……” 晏澄俊美的脸庞陡然一阵扭曲,左右面颊呈现着截然不同的表情,看上去骇人至极。 少女没有停止异能的输入,萌物们也一鼓作气地延续着五行魂力的功效。晏澄身上的衣物被乱窜的气流撕裂,露出的蜜色肌肤出现了龟裂的血痕,一道一道的,也如刀痕刻在了少女心里。 “木头,对不起。”慕绯瑟默默念着,狠心将体内的五行魂力纠集在一起,金色光点如瀑涌出,混进了银色光流。 “贱人,你当真不怕害死了你男人么?”妖王失控地大喊大叫着。体内那个沉默的男人已经不要命地在撕扯着他受损的魂魄,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这些人类都疯了! “小子们,结阵!”楚易之大声招呼着,早已按捺不住的男子们按老者的指点急速就位。 魂宗大人飞快念出一串几乎听不清音节的口诀,男人们也很快跟上了他的节奏。各色不一的声音齐声唱响,偌大的天地,一时只有这气势如虹的声响在回荡。 秀发被卷起的狂风吹乱,面色惨白的少女仰起脸,看到晏澄的左眼已恢复了往昔的幽沉。那抹暗红中透露的讯息太多,她只能清晰读到沉痛的关切和无言的爱恋。 “木头,守好魂魄,不要顾忌我!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事,我保证!”声嘶力竭地吼着,慕绯瑟孤注一掷地将力量调整到最大化,金银二色光芒大振,刺得在场所有人都双目微痛。 七股能量汇聚于阵心,强悍的支援让力量告罄的慕绯瑟平添了继续的动力。她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俊脸,细语低喃地说着:“莫离,对不住,我必须让妖王魂飞魄散!” “啊!!” 更为惨烈的哀嚎从晏澄口中爆出,一个墨黑的巨狼影子被狠狠甩出了血迹斑斑的身体。 待命已久的五只萌兽齐齐扑向空中,天地间最纯正的魂力交缠融合,五等边矩阵闪烁着耀眼的光彩,严丝合缝地扣住了巨狼的身影。 “莫离……” 撕心裂肺的嘶喊最终消失在空荡荡的天地间。矩阵中的黑影不再,所有人来不及喘口气,脚步飞快地围到了少女身边。 慕绯瑟脱力了,却牢牢抱着浑身是血的冰山侍卫,不曾有片刻放松。她朝师祖和爱人们笑笑,“咱配合得越来越有默契了啊。” 还没说完,她便一头栽倒在晏澄胸前。在那些惊慌的喊声中,她迷迷糊糊地想到,他们好像终于能回家了……(未完待续) 259 焉知非福 “澜哥哥,瑟姐姐怎么还不醒?都睡了三个月了……” “小白,绯儿的情况没那么严重。[]” “可是……” “小白,别自个儿乱了阵脚。若澜,我去看看晏老七。他刚被晏庆弄晕了,这强行治疗我也得在一旁看着。” “嗯。宁洛,就着跟大家说一声,小东西们明天会再用五行之力,除了要处理公事的,都回府吧。” “怕是都要在场了。瑟瑟睡了这么久,论谁也不能安心。” “绯儿会好起来的,我们要有信心。” “也对。她素来坚韧,一定知道我们在等着她。”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了慕绯瑟耳中,她脑袋昏沉沉的,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三个月?她已经睡了三个月了?少女睁开眼,看到三个特色不一的男子站立在床边,满面阴郁。 少女莞尔,想迎上前去,却惊恐地发现她的手根本碰触不到他们的身体。她惶然地看向四周,是她在领主府的房间,榻上安睡的那个熟悉的面孔,不正是她自己么? 慕绯瑟颤巍地将手伸直,几近透明的手掌呈于眼前,她不由一阵心慌。 她,死了? 这个念头刚浮于心间,她便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榻上的人儿虽然面容不佳,但还有微弱的呼吸。那她现在是魂魄出窍么? 就当她百转千回之际,宁洛弯腰轻吻了未婚妻一记,脸上愁云不散地走出房间。百里雍默默坐在床边,抚弄着少女的小手,一脸黯然。 云若澜俯身摸了摸小徒弟泛白的俏脸。轻声说着:“没想到妖王临死还要祸害绯儿一次。小白,你的修行不能落下了,不然她醒来,会伤心的。” “澜哥哥,我不会让瑟姐姐失望。(.无弹窗广告)”百里雍低低应着,心口胀得发痛。一别甚久,没想到就等回了沉睡不醒的心上人,他心头的苦涩和恐慌,又怎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慕绯瑟怔怔望着许久不见的小皇孙,他已长成翩翩美少年的模样。眉心的红痣衬得他俊秀的容貌越发清灵。她嚅嗫着他的名字,可惜,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到惆怅的叹息。 “我去见师父,绯儿就交给你了。” 云若澜拍拍小皇孙的肩膀,翩然而出。屋内仅剩百里雍一人面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女,他再也没能忍住满腔凄楚,匐在她身畔。潸然泪下。 “瑟姐姐,哥哥们总宽慰我说你一定会好的。我深信不疑,可时间越久,我就越害怕。你就在眼前,却像离我越来越远。我很久没做噩梦了,最近总听见你在梦里哭。说你回不来了。我,我真的好难过。”小皇孙絮絮说着,声音哽咽。 他摩挲着那张思恋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滴落。有几滴落在她脸上。晶莹剔透的,却带着难言的刺骨之痛。 “这些我都不敢跟哥哥们说。他们一定会生气的。澄哥哥已经自责得要发疯了,我又怎么敢把这种不像话的梦境说给他们听……” 百里雍越说越伤心。柔柔抱着全无反应的少女,呢喃着:“瑟姐姐,你醒过来,好不好?别扔下我,别扔下我们。” 那些滚烫的泪水灼痛了漂浮在空中的慕绯瑟。她轻轻附了过去,即便小白根本感应不到她的存在,她还是在他背后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轻声说着:“小白,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会醒过来的,我保证。” 哭声凄凄,这句听不到的承诺淹没在百里雍惶恐的悲哀中。而在另一个房间里,宁洛和晏庆皱眉看着了无生气的晏澄,眼神中满是无奈。 “宁少,七哥再这么下去,等不到她醒,他就废了。有法子制止他自残么?”妖娆少年漂亮的俊脸失去了往日的张扬,闷闷问着。 宁洛怅然,轻声道:“瑟瑟是为了救他才中了招,换做谁都不好想。晏老七心眼太实,我们干脆就让他昏迷着,兴许还好些。” “那倒也是的。三个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要不是我们轮流给他滋补,唉……”晏庆重重叹了口气。一想到他们使尽全力也不能唤醒的爱人,他就像有刀在心里剐一样难受。 “我,我要守着她。别再把我弄晕!”躺了不到小半个时辰,榻上的冰山侍卫就带着无限的愧疚清醒过来。他的语气生冷得像块寒冰,不禁让站立一旁的两男眉头紧锁。 “晏老七,瑟瑟中了离魂术,不是你的原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放下那该死的负罪感?!她现在需要我们安好无恙,你这副鬼样子,到时候怎么见她?” 宁洛忿然骂着,恨不得一大巴子抽过去。形容枯槁的晏澄哪里还有平日的英姿飒爽?他的未婚妻做了如此牺牲,一根筋的晏老七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 “七哥,她费尽力气救下你,就是让你自我糟践么?魂宗大人和几位元妖长老都在想办法,我们也没有一刻放弃过。只要她的肉身不损,我们都能把她找回来!你听见没有?!振作起来!”晏庆大声责骂着,心里难过极了,却不得不恶声恶气的,想骂醒意志消沉的同姓兄弟。 晏澄呆滞地看着门口,暗红眸子里仿佛要滴出血一般。“我没有受伤的话,就不会被妖王夺去身体,以后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你们不懂的,我宁可去死,也不要看她现在这样……” “给本君收起你那破烂忏悔!”人还没进来,斥责之声便已传进,葵一脚踹开了门,劈头盖脸地骂开了:“你当那蠢女人的苦心是什么?!当我们的体谅和痛苦是什么?!远征封印,谁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噬魂妖要是好对付,不至于祸害千年也解决不了!” 尾随而进的,还有一脸肃然的濮阳陌,他拍了拍气得不轻的挚友和小毒物,沉声说着:“老七,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帮腔了。我们最后对上的是妖王,是魂宗大人也要与其两败俱伤的强横高手。我们没有预计到他会把离魂术分种在狐妖身体里,这种阴损的招式,就算没有引子,也迟早会在小不点体内爆发。你再消沉下去,才是真正对不住我们心爱的女人。” 眸子愈黯,晏澄低低说着:“抱歉,这种时刻,我还在添乱。” “得了,你知道不该,就把自己打理清爽,好好吃饭,认真睡觉。”葵给了冰山侍卫一拳,眉头总算松开了些。 另外三人也松了口气,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 “陛下还等着给咱张罗大婚,来信问了很多次。太子殿下一再说要前来领地都被我们婉拒了。一晃三个月过去,瑟瑟的情况只怕是要瞒不住了。” “那就等明日小家伙们做了五行凝魂再说。它们跟小不点一体同心,拼了两次,第三次估计要发狠力了。” “我有很好的预感,她肯定这次能醒过来。你们注意到没,她的镯子前一阵还是黯哑无光的,这几天突然亮堂起来了。宁少,你说会不会是她的魂魄一直沉睡在镯子里,在各种作用下,被唤醒了?” 晏庆握拳说着,听得几人眼前一亮。没人能想到她那不离身的镯形至宝还有保魂的功效,妖娆少年的观察入微倒是给了他们又一个新的思路。 “难怪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迹。”葵总算露出了些笑脸,兴奋地说着:“走,我们去看看去。” “别着急。”宁洛扯住了跃跃欲试的豹君,“豹子,虹光是仅有一人能掌握的至宝,魂宗大人和若澜可能还有所了解。我们先去知会一声,再作打算。” 嘴里嘟囔了一句,葵拉起梳洗一新的晏澄,勾着他的脖子就往外走。雀跃的豹君顺势回头招呼着同伴们,“赶紧的,让楚易之忙活起来。蠢女人最怕不挪窝地呆在一个地方,走走走!” 葵的精神奕奕带动了几人的情绪,他们同时振了振精神,大步流星地往云若澜的院子赶去。 与此同时,慕绯瑟也绕着床边一直在研究怎么钻进她的身体里。像是一个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尝试数次后,她颓然蜷在床头,看着活死人似的躯壳,一阵腹诽。 在小白断续的哭泣声中,她已经大概弄清楚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莫离千叮咛万叮嘱要她小心妖王的离魂术,没想到竟会在狐姬的妖毒中残存着招式片段,她与中毒者接触最多,那有针对性的隐藏阴招自然而然就在她体内积累。 到死都不肯放过她的妖王宥卿啊……慕绯瑟短暂失神后,认真回忆着她魂魄离体的前兆。悄无声息就长眠不醒,想起来怎么都觉着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儿。 她感觉不到萌物们的存在,更别提什么奴约了,可为何她偏偏就能在虹光一丈范围内活动呢? 驭兽诀与噬魂妖天生相克,虹光……少女暗忖着,她的魂魄本该在离体七日后就会烟消云散,可尚存一息,极有可能,是这娘亲遗留的至宝留住了她的性命。 不禁有些后怕,慕绯瑟低低呢着:“大难不死,焉知非福。” 下意识的,她轻轻哼响了大爱无疆的旋律。虹光突然绽出了夺目的光彩,将榻上人儿和她的魂魄尽数包裹。 百里雍瞪大了眼珠,那抹身影在刺眼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要消失一般。 男人们正在和魂宗楚易之研究着如何破解虹光之谜,突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叫:“瑟姐姐!!”(未完待续) 260 可怕的离魂术 本还在靠楚易之的璃蛟与老者做着沟通,五只萌物察觉到不妥,极快地冲出了云若澜的院子。 电光石火间,所有人都急急赶向了少女的卧房,只见床榻上的人儿被太过耀眼的光芒遮蔽,而他们竟不能多靠近半分。 慕绯瑟自己也懵了。虹光未成笛型,却在她魂识清醒后,自动向她传递着那些烂熟于心的旋律。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虹光释出了强劲的能量,她就漂浮在气旋正中,眼看她的躯体泛着不正常的透明色泽,不由有些慌。 努力回想着莫离是否曾跟她说过解离魂术的办法,少女瞟眼看到她牵挂的爱人们皆已到齐,心间一暖,倒也不再那么慌张。 她自己想着办法的同时,萌物们也各占一角,准备用五行凝魂之术帮小主人脱离危险。小狐狸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大声喊着:“你们看到最中央的那个影子没?” “影子?哪儿有影子?酒鬼兮,别废话,快就位。按师祖老头说的,我们这次尝试着与虹光沟通来唤醒小绯绯。”小黄鸟快急死了,本来想着准备齐全明儿出动的,现在无缘无故出了个变故,要它怎么能不火烧火燎。 “你们真的没看到?”小狐狸不死心地问着其它三个伙伴,小奶猫摇摇脑袋,小呆羊一脸懵懂,连最沉稳的可爱国宝也摆了摆胖乎乎的熊掌。 兮兮努力看着那抹似是而非的淡影,有些不甘心,正想让同伴们再好好端详一下,它突然看到那里又多了一抹影子,吓得朝那个方向一阵大吼:“小绯绯。是你么?小心你后面!!” 这声咆哮太过尖锐,不仅惊动了屋内焦灼商议中的人们,还点醒了正在那儿一筹莫展的慕绯瑟。她猛然一回头,那张已然陌生却深深印在她脑海里的脸,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俏丽双髻,粉色襦裙,如雪肌肤,却如何也与美人二字不相干,这不正是十三岁失足摔落山崖当场死亡的“慕绯瑟”么? 原主还是那种怯怯懦懦的神态,可眼神中的怨毒却让少女有些怵。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她从来没想过原主的魂魄居然还存在,而且竟会在这种要命的关头窜了出来。 “凌柒,顶着我的样子,活得很开心么?” 暌违已久的称呼让她从脚趾到头皮都像被冻住一般,她无比尴尬地看着原主的魂魄,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的难堪让十三岁的原主魂魄起了很大变化,蓦地变得又嫉恨又骄傲。“她”如痴如醉地望着那具美好的躯体,喃喃着:“原来我真的可以这么美。还能拥有绝世的修为,真是太好了……” 说着说着,“她”就看朝了那些面有急色的男人们,贪婪地一个一个细细打量着。在她印象中原主的怯懦和卑微,此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有满满的。呼之欲出的欣喜和雀跃。 “真好看,他们都长得真好看……我从小只想跟言哥哥在一起,你倒是厉害,帮我找了这么多夫婿。当是你借我身体的回报。我不会跟你说谢谢的。” 原主的魂魄笑了,“她”依然维持着十三岁的模样。可神态中愈演愈烈的恨意和贪念,让原本愧疚的慕绯瑟不觉蹙起了眉头。 “你想要回你的肉身?”她终于说话了。语气很是平静。 “当然!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我大发慈悲借你这个游魂用了五六年,你不懂知恩图报么?”原主激动地抨击着,那个本来软糯的声音也因此变得高亢。 她眉头皱得越紧,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便轻声问道:“那这些年,你都在哪里?” 原主愣愣,苍白的小脸写满了更浓烈的恨意,“我住在你心里,一直都在!看着你利用我的身份获得了云若澜的青睐,拥有了慕言的维护,定下了跟宁洛的婚约,还凭白多了个晏澄。(.)这次能让我出来,最大功臣就是这个漂亮的木头桩子,我怎么都会好好感谢他的……” 安静听着,慕绯瑟淡淡问道:“那另外四人呢?” “那四个,就算你不是用芊黛和夜梓沐的女儿这个身份引来的,至少跟这皮囊也脱不了干系。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都是我借给你的,暂时借给你的。”原主吃吃笑着,平凡无奇的小脸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妖媚,“现在该是还给我的时候了。” 这头极不平静,那厢也是心潮起伏。 男人们在小狐狸喊出那一嗓子后,在各自的幻兽通译下,听出了几分异样。除了他们深爱的女子,还有谁的魂魄对她有威胁?莫非是想篡主? 这一念头刚起,几人心生默契地对视着,大感不妙。眼看着虹光的光芒淡去,而她身上反常地漾出一些粉雾,还带了些桂花的暗香,众男神色齐变。 云若澜哪里还绷得住寻常的淡然,朝无法靠近的中央喊着:“绯儿,无论如何都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真正爱你的人,不会介意你到底是谁。妖王的离魂术很有可能带了让人产生幻觉的微型攻击阵法,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我们只要你回来,其他的,无关紧要。” “瑟瑟,我们要的只有你,如果不是你,空要一个皮囊作甚?别犹豫,不管是谁挡着你,灭了他!”吼出与精致样貌不相符的狠话,宁洛眸色幽深。他才不管那个挡住了她回归的鬼东西是什么,他的未婚妻,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小不点,这只是个噩梦,打破梦靥醒过来!”濮阳陌指节捏得发白,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模模糊糊能看到两个影子漂立在血色尽失的身体上,却无从辨别哪一个才是他们牵挂的人儿。 葵焦躁地踱来踱去,灿黄眸子瞪着脸色不佳的楚易之,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早就知道她的魂魄有异么?还是现在利用完她,就想置之不理了?” “诨话!”老者低声喝着,满眼错杂地望向中心,声音拔高了几分:“丫头,沉住气。妖王对你恨之入骨,一定会想方设法干扰你的思绪,冲击你的魂识。我们插不了手的,不代表我们有迟疑。师祖只认你这个丫头,万不可输给了幻觉啊!” “听见没?魂宗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别给小爷不争气啊!”晏庆急得跳脚,扯扯面色凝重的晏澄,“七哥,你还做闷葫芦?赶紧跟她说两句啊……” 冰山侍卫紧紧握着拳头,声音低哑:“你要是不回来,我也不会独活。你看着办吧……” 就在晏澄说完这句话后,空气突然颤动起来,众人死死盯着出现扭曲的部位,像极了两个人影带着迷蒙的浓雾扭打在一起。 实际上,听完这些激励之语的慕绯瑟除了很感动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无端出现的原主魂魄,眼神中带了淡淡的自嘲。 “她”还在疯狂地叫嚣着这一切美好的事物本就该属于“她”,来自异世的游魂没有资格再占据这个身体。她兀地开口说道:“你是在检验我的良心,还是在考较我的底线?” 原主眨眨眼,“你在说什么呢?快点让虹光撤下,大不了这样,以后我们共享一个身体,这些男人我们轮流享用,可以了吧?” 慕绯瑟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心底竟有这么深的恐惧,竟有这么不堪的念头。妖王,这算是利用妖气逼出了我的心魔么?” 那张平淡的小脸突然一僵,转瞬便张扬地说着:“你别想用什么心魔这种鬼话妄图抹杀我!凌柒,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我确实很害怕。害怕我占据了原本属于你的生活,害怕我抢夺了本该属于你的关爱,更害怕,他们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我。”慕绯瑟伸手抚摸着那个面色惶惶的魂魄,轻声说着:“因为我的恐惧,你也才能有机可趁。”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慕言开口了:“瑟儿,桂花香里带着血气,不可能是我妹妹的魂魄。她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怨气。瑟儿,别犹豫,快动手!” 这句话点明了长久以来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少女微微怔了一下,眼眶猛地就变红了。她早知道那个一心只有兄长的可怜女孩已经湮灭在六年前的天魂学院,如今如梦魇纠缠着她的,只是她难以启齿的身份问题。 妖王的离魂术迫她与这副身体分离开来,再次让她的惶恐涌出,便结出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十三岁“慕绯瑟”。 如果没有男人们在一旁声援,她又看出了些许端倪,或许她真会被这个咄咄逼人的心魔击溃。那这具身体,将彻底变成一个可怕的魔物。 “你只是个替身!替身!”“她”疯狂地甩开了少女的手,“你一辈子只会活在慕绯瑟这个名字下,顶着这个身份过活。他们爱你又如何?连自己都不能做的女人,你有什么幸福可言?” 慕绯瑟看着“她”越来越狰狞的面孔,风轻云淡地回着:“一个由自私,贪婪和冷漠构成的心魔,配谈什么幸福……”(未完待续) 261 我回来了 离魂术一般来说,是将魂魄生生剥离身体,导致魂飞魄丧而亡的残酷招式。 可妖王大抵上是恨极了慕绯瑟,挑了最费事儿的过程,最极端的手法,只为了让毁了他的少女在消失前生不如死。 说白了,原主的虚影就是一直藏存在她心底的忧虑。在离魂术的暗示下,她的幻觉实体化了,成为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令她神思恍惚的利器。 鸠占鹊巢之后,全新的慕绯瑟斩获了极多的努力结果,纵是她尽心竭力,但很多事情却不得不承认,此身份明里暗里起了很大作用。 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自己,那无从开口的秘密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她最大的心病。隔三岔五的,出来作作怪也罢,这次若是迈不过去,就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心魔说的那些难听话语,都是她曾经在心中问过自己的。尤其是在封印决战前夕,兴许是受潜在的离魂术影响,少女心头的幻象前所未有的活跃。不过大多正面坚定的想法出现,在这场本是十拿九稳的暗算中,她毫不自知地拯救了自己一把。 “不可能,你明明最介意这个,怎么会宁愿顶着慕绯瑟的名头活下去?!那些男人就算跟你在一起,叫的也是别人的名字。你不是爱他们么?你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心魔疯狂地喊叫着,进一步压迫着神色已经不见愧疚的少女。 说起来也很好笑,最大的敌人兜来转去,竟是自己。慕绯瑟摸摸鼻子,咧嘴笑笑:“我决定代她活下去的那天开始,我就应该很坚定自己的选择。或者。我能早些放开心防,你就不会出现了。” 答非所问的,心魔怒极,猛地朝少女的魂魄扑去。她本该能闪过的,没想到“她”提前预判了她的闪躲路线,一拳重重地击打在她的小腹。仿若实体的真切疼痛传来,她微微愣神,顺即就判断出,心魔是铁了心要把她击灭,取而代之。 “我平时有这么暴戾么?”吃了一拳。慕绯瑟反而振作了精神。这股疼痛彻底将她从幻觉中拉了出来,而心魔却慌了神,“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能摆脱这些干扰。 “我还没有享受过该享受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回到现实!” 尖利的吼声带出了极重的怨气,虽然听不到这声厉吼,可看着眼前的雾影纠集成一气,男人们又焦又躁。 两个身影都带着心上人的气息。保不齐出手就会有误伤。但干等下去,也没个回音,万一她又钻个牛角尖什么的,那还不得急死人啊! 如是想着,男人们又开始不顾形象地碎碎念着。口无遮拦的话语听得楚易之无奈选择了暂时失聪,而唯一没有过亲密关系的百里雍越想越难过。干脆大声喊着:“瑟姐姐,你说我长大了就会嫁给我的。我马上十七了,是大人了!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我会生气的。生气的后果,你知道的……” 正为一群男人的百无禁忌大感汗颜。慕绯瑟睨了越发狂躁的心魔一眼,忍不住嘟囔着:“连小白都给带的会威胁人了。以后这日子真够呛。” “闭嘴!闭嘴!让他们都闭嘴!”心魔听着那些爱意绵绵的话语,愤恨连连。“她”迷乱地喊着,攻势凌厉之余,也越来越凌乱。 少女险险避开了致命一击,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轻飘飘说着:“这就是原因。这就是我选择新生,重新来过的原因。” 不再给自己丑恶的一面有什么反应的机会,慕绯瑟主动召唤着虹光,一道浅绿色的光芒划过,乱流交错的卧房突然像被定格,只有一首旋律简单却很是动人的童谣悠悠回荡。 “结阵!小绯绯占上风了!”真切地听到只有小主人才会吹奏的旋律响起,小黄鸟“啾——”一声,喊着伙伴们释出五行魂力。(.好看的小说) 小家伙们伺机而动,男人们则是面色凝重地死死盯着空中半透明的影子。那份不慌不忙的从容,除了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儿,还能有谁? 五色光芒争先恐后地融进了慕绯瑟的躯体,一股强大的拉扯力将她的魂魄扯到了脑袋上方,而她的心魔却在好听的旋律中,难受得满地翻滚。 “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我不会再抢夺你的身体,放我一条生路。我属于你魂识的一部分,如果我灭亡了,你的魂识也会受损,你的修为,你的能力,这些难道不重要么?!”心魔喊着,满目惊恐。 “她”敌不过众志成城的期盼,敌不过就算少女不指挥也会自发护主的神兵利器,最重要的,“她”根本敌不过她本身强大的意志。 这些男人是她的死穴,但也是激发她无限潜能的因素。为了与他们团聚,她会不惜代价。 果然,慕绯瑟对此说法不以为意,连个正眼吝于给予。她将几近透明的小手轻轻放在了身躯的心口位置,五只萌物的力量与她的魂魄遥相呼应着,生生不息。 一朵巨大的火炎兰蓦地从身体腾出,灿然盛放。在心魔绝望的嘶吼中,少女看了看男人们所站的位置,轻声说着:“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话语,众男精神大振,目不转睛地看着在那朵美丽的本命花下,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缩成一团,越变越小。 他们所见的,不只是这个乱象。金光闪闪中,他们终于能依稀看到她魂魄的模样。她的长相或是胖瘦都无从辨别,唯一印在他们心上的,便是那抹浅淡而温柔的笑。 直面了自己心中最不堪的隐秘,慕绯瑟满心释然。身躯和魂魄都漂浮在半空中,在越来越强劲的吸力作用下,她闭眼迎向了自己的又一次新生。这一次,她将不再迟疑。 美而不妖的火炎兰飞快地旋转起来,股股气旋飞蹿,带着怡人的芬芳,也带了重生的喜悦。 五只萌物欢声叫嚷着,千斩嗡嗡低鸣着,虹光像是耗尽了力气的勇士,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着。就连远在灵松江中的寒蛟祺霜、远在恶魔岭中的绿荆蜂王者绿幂和胡蜂蜂后胡玫,也一时间喜色难掩,长啸欢呼起来。 等一切恢复平静,男人们又期待又忐忑地望着立在一片废墟上的少女,只见她缓缓睁开眼,一一看过他们后,便垂下了头。 众人一滞,苦涩的味道还在胸口打转时,就听得那个熟悉的低柔嗓音有些懊恼地说着:“床都没了,我往后睡哪儿呢?” “瑟姐姐!”百里雍再也耐不住心头的激动,冲上去死死抱住了衣着略显凌乱的少女。 在他们团团围住自己之前,慕绯瑟如释重负地笑了,灿若夏花。 “我回来了……” ******* 现年六十有三的康国老皇帝夜商这几个月来,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他最疼爱的孙女儿似乎出事了。 实在坐不住了,他没再跟那群人精儿打招呼,爽快地将国事丢给了太子夜梓旸,老人就在宁相和濮阳夫妇的陪同下,悄然来到了如今兴盛繁茂的神弃之地。 这片属于慕绯瑟的领地,如今恢复了往昔极乐城的叫法。提起这个神奇的地方,众人总会交口称赞。那段历时一年多的封印远征,经由各种渠道散播了出去。幻魂大陆的普通民众对此,深表感激。魂师与普通人的关系再次变得融洽起来,尤其是在少女的领地中。 夜商是第二次来这方让他骄傲的地界,他无暇欣赏四处和乐融融的景象,一心只想着找那群臭小子问清楚孙女的动向。快马加鞭地赶到领主府,一行数人只见巍峨素美的府邸门户紧闭,心不由也跟着一沉。 “我的乖孙女呢?混小子们,你们把她藏到哪儿去了?!”心急如焚,夜商在一干下人恭敬的迎接中,快步走向后院,中气十足地吼着。 老皇帝还没见着任何一个准孙女婿,就看到那个令他牵挂的身影盈盈站立在院心,一袭蓝裙,衬得纤细的身子越发俏丽。 她回头,欣喜的表情浮于俏脸,飞快地扑进了夜商怀里。“皇爷爷,您怎么来了?” 直到将小孙女牢牢实实地抱在怀中,老皇帝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算落了地,又急又气地揉揉她的脑袋,忿忿说着:“坏孩子!怎么能回家了三四个月都不见人影呢?宁小子说你急需修行,可也不见报个平安。你这是要急死你皇爷爷么?” “这不是怕您担心吗?欸,宁叔叔,濮阳伯伯,濮阳婶婶,瑟儿有礼。”抽神看到了一脸慈爱的几位长辈,慕绯瑟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问好。 宁谦失笑地看着时隔一年多才看到的俏儿媳,温声问着:“瑟儿感觉如何?洛儿也不肯多说,这不是更让人着急么?” “我家那兔崽子不也嘴巴紧得跟上了锁似的?绯瑟,你不打紧吧?”濮阳浩德瓮声问着,对四子的隐瞒颇感不快。 温婉的妇人在看到准儿媳后,也没了平时的恬淡。濮阳夫人巧妙地牵过少女的手,柔柔地抚摸着,一派温和地替她解着围:“你们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总得让我们瑟儿喘口气吧。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慕绯瑟莞尔,眼眶泛红,她清了清嗓子,笑道:“我一切都好。昨日刚苏醒过来,这不正想去知会您们么……”(未完待续) 262 大婚前奏 慕绯瑟话说到一半,就被闻讯而来的男人们七嘴八舌的问安声淹没。 他们大多没有更多亲人,自然而然地将老皇帝及一众长辈也当成了自家亲眷。领主府热闹极了,这份欢腾也因少女的平安苏醒,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贴心人,宁洛和濮阳陌分别向自己的爹娘解释着三个月来令人揪心的过程。宁相和濮阳夫妇满眼疼惜地望着准儿媳,一脸后怕。 夜商听罢,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面有讪讪的孙女。无奈于那个太过温暖的笑容,老皇帝只得重重地揉着她的笑脸,大声呼喝着要是还有下次,就带着早已升级为侄女控的夜梓旸一块儿来声讨她。 家人们的团聚总是和乐而幸福的。体贴地安置好长辈们的起居之所,精神略显不济的慕绯瑟倚在自家皇爷爷身畔,双眸柔光四溢。 她当然不会说出这场与自我的较量中,她失去了什么。与心爱的男人们彻夜长谈,也纾解了她长久以来的苦闷。 她来自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方,有发达的科技,有便捷的生活,有与幻魂大陆或相似或迥异的习俗,还有她曾经无法直面的伤痛以及那些陪伴着她成长的一切。 毫无保留的,慕绯瑟带着悠远的思念,向爱人们描述了那个再也回不去的世界。从最开始的错愕,到随后兴致勃勃的询问,他们的表现,让她感动不已。 坦诚了这桩心事后,她的快乐,饱含着前所未有的纯粹。即便是失去了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异能。也没有令她沮丧半分。 随着心魔消失的,是她最与众不同的能力。没有人感到遗憾,因为没有什么,比她平安回归更为可贵。她依然拥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高星魂师修为,依然有群可爱活泼的萌物相伴,最重要的,她依然拥有珍贵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静静听着夜商中气十足地教训着一干大气不敢出的孙女婿,慕绯瑟笑靥如花。现在的生活,何等惬意…… “想要得到夜氏皇族的瑰宝,你们都不知道要顺顺我老人家的心意么?”老皇帝慷慨陈词。很是过瘾,“哼,本来还想着年中挑个好日子给你们操办大婚的,我不乐意了!把我的乖孙女留个十年八载的,急死你们这群臭小子!” 众男额头青筋微跳,老小孩的脾气上来了,拦也拦不住。少女也听得嘴角抽抽,不得已干咳一声。轻声说着:“皇爷爷,那时我就成老姑娘了……” “没事儿!大不了我皇榜公告天下,多的是人排队娶你!”夜商痛快地看着一干臭小子脸色发青,暗想着,让你们知情不报,让你们什么都瞒着! “夜老弟。丫头这府里再添几个人,只怕你我都不得安宁了。”神清气爽的楚易之笑着走了进来,解救了一群面色不善的俊小伙。他满眼揶揄地望着如释重负的男子们,摆手免了众人的见礼。 之前打过交道。加之又有儿孙们斩不断的羁绊,夜商对幻魂大陆的至尊并无拘泥。老皇帝乐呵呵地迎过形同于兄长的老哥。两个老者凑在一块儿,看向众人的眼神。分外慈爱。 “您既然发话了,我也不能老揪着他们的小辫子。小子们,算你们运气好!”夜商解气地咋呼两句,笑眯眯地问着:“老哥,咱的孙女儿也该成婚了。您看,是不是把他们的长辈们都叫齐了,咱赶紧筹备着?” “那是自然。”楚易之欣然颌首,转而看向欣喜若狂的晚辈们,“日子就我们做大人的定了,你们有些什么想法,照直说。既然是大婚,总要给你们留个毕生难忘的回忆才好。丫头,你说对吧?” 俏脸涨得嫣红,慕绯瑟低呢道:“但凭您们做主,我,没意见。” 长辈们哄笑着,男人们喜不自禁地各自占好了位置,连声说着当然是越快越好的成亲一事,个个眉飞色舞。 云若澜轻轻拥着自家小徒弟,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地笑着:“可算等到这天了。” 柔柔地嗯了一声,少女笑着,秀美无双,“多好啊,我终于要嫁人了……” ******* 四月的领地夏光绚烂,这片俨然已恢复往昔繁盛的土地,因为领主大人宣布即将大婚,变得越发灿烂多姿。 不管任何大小事务,一律为少女领主和八位准夫婿的婚事让道。整个幻魂大陆都在期待着这场旷世大婚,应了男人们迫不及待的要求,长辈们挑选了一年中最近也是最好的日子——六月初八。 领主府的下人们喜气洋洋地忙碌着,所有的院落庭院也被翻整一新。慕绯瑟待在府里,成了最悠哉的闲人。公事私务,她几乎都插不上手,只好任由爱人们去忙活,安分地做着需要静养的待嫁新娘。 五月端午,萧瑶带着刚满月的女儿直奔领地而来。她兴奋得比自己大婚还要激动,上蹿下跳的,浑然不见做了娘亲的沉稳。 “妹子,你的第一个男娃,我定了。咱也来个亲上加亲!”比往昔更丰润了些,皇太女大喇喇地力争着绝对一流的未来女婿,恨不能领主妹子立刻就生个漂亮娃娃出来。 郝媛轻抚着凸起的小腹,撅嘴说道:“那不成!我家妮妮怎么办?绯瑟,别听瑶瑶的,第一个男娃是我家的。” “你们还真着急啊……绯瑟再快也得是明年才能诞下麟儿,我和晏宏刚成婚,赶得巧的话,怎么也该是跟我先定下娃娃亲的。对吧,我的小堂妹?”夜霓轻描淡写说着,比对着石桌上琳琅满目的嫁衣布料,巧笑倩兮。 刚把萧瑶的长女哄睡着,慕绯瑟轻轻拍着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心里有说不出喜爱。哭笑不得地看了三个好友一眼,她调侃道:“当娘都没几天,就想着做岳母了?也不怕差个几岁,孩子们不喜欢么?” “哟,你跟豆芽菜不就是典型的恩爱有加么?”萧瑶咧嘴笑笑,勾着少女的颈子,一阵挤眉弄眼,“以前总说着他太嫩下不了口,如今他也算翩翩佳公子一个了。你不会还没出手吧?” 没好气地拍了不正经的皇太女一记,少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略感羞恼的声音截断了话头:“好色老女人,当着小娃娃的面,你净讲些什么乱七八糟呢?!” 百里雍是来通知垣国皇帝到来的消息的,不曾想才走近就听到了不像话的问题,脸红耳赤地死命瞪了萧瑶几眼。 郝媛和夜霓捂嘴偷笑,窃窃私语着小皇孙瞬时羞红了脸的模样。一年多来,她们与这位娃娃脸的垣国皇孙殿下略有接触,深感好友虏获的这颗少男心澄澈清透,也对他何时才能敲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很是关心。 “小白,瑶姐姐说笑的。”即便是要成亲的人了,在她眼里,百里雍就是个纯真的大男孩。说起那未曾定下的夫妻之实,慕绯瑟始终有些羞赧。 萧瑶摇着折扇,嫌弃地瞥了视若弟弟的小皇孙一眼,“呆瓜脑袋!本来就是最晚进门的,还不赶紧想辙?!豆芽菜,你别仗着妹子疼惜你,就什么都懵懵懂懂。” 恨铁不成钢的话语惹来慕绯瑟一阵腹诽,都是些什么人呐……她起身将小女婴放到了无良娘亲怀中,挽住了百里雍的胳膊,微微笑道:“是百里爷爷来了么?” “嗯。瑟姐姐,有时间去看看吗?”小皇孙故作镇定地问着,心爱女子的三位闺中密友笑得太过诡秘,他没有哥哥们的底气,自然有些承受不来。 臻首微阖,少女宛然,“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三位,慢慢聊。” 三位密友早已重新热火朝天探讨着到底如何分配她的奶娃,慕绯瑟无奈知会了一声,陪在百里雍身边,朝府中厅堂走去。 沿途绿木成荫,花香满溢,两人漫步于此间,也分外舒心。歪头看着小白仍然在泛红的耳根,少女轻声说着:“瑶姐姐是这个性,别想太多。” “其实,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百里雍顿下了脚步,认真地望着百看不厌的俏脸,有些羞,却满怀期盼。 少女苏醒了大半个月,一直在调养生息。所谓静养,也是属于爱侣间缱绻的缠绵。男人们嘴上不说,可借口她的卧房需要重新修葺,轮流接着她去各自的小院留宿,确是不争的事实。小皇孙已然不再是对情事青涩的孩童,只不过他想把这个神圣而美好的时刻,留在最重要的日子。 慕绯瑟一愣,嗫嗫着:“我没有冷落你的意思。” “我知道。”百里雍笑了,轻啄着她的小嘴,眼神中流露出的爱恋,清晰而深刻。 “瑟姐姐,与你分开的一年多,我觉得比任何时候都难捱。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我却只看到你昏睡不醒的样子。我心疼,我害怕,可都随着你平安醒来而消散。这些日子,我了解了等待的意义,所以,我深信那一刻的到来,会在最美好的时机。到时候有了小百里,怎地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好色老女人。” 说着说着,百里雍话锋一转,有些咬牙切齿。慕绯瑟失笑,踮脚吻住了这朵灿然盛放的小花。 即将成为她夫君的小男人,多可爱啊……(未完待续) 263 大婚 在张罗香莲婚事的那阵儿,慕绯瑟就体会过筹备仪式的不易。 所幸此番有诸多长辈亲友鞍前马后,又有自打定下婚期便一直春风得意的准新郎倌们忙进忙出,少女每天要做的,只是好吃好睡,外加与各路人马相谈甚欢。 作为而今最受推崇的对象,领主大人的大婚引来了八方关注。消息刚传出没多久,领主府每日的来客络绎不绝。直接或间接受过恩惠的势力纷纷送上了贺礼,堆积成山的宝贝也让少女颇感诧异。 何时开始,她的人缘变得这么好了…… 好心情地调侃着自己,慕绯瑟也在闲暇之余,萌生了送个惊喜给夫君们的念想。趁着挑选首饰的时机,她与领地内最好的工匠闭门细聊了一个时辰。 众人只道她对大婚极是上心,却在看到珠宝师傅们一脸神秘笑意离开府邸后,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她在盘算何事。既然是惊喜,少女的嘴巴也自动上了锁,严严实实的,任男人们怎么哄,就是不肯透露半字。 这些不过是小事,睿智如各色男子,没有再过多追问。倒是一干长辈们反复推敲着各个细节,生怕孩子们留下半点遗憾。 如此这般,万众瞩目的六月初八如期而至。 早已生活在一起的几人自是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远去迎亲,夜商别出心裁地将孙女儿提前安置了在专为康国皇族建的别馆里,意取皇室明珠出嫁。 往日幽静的华美别馆今日喜气洋洋。满屋子的女眷忙而不乱地替新娘妆扮,辈分最高的孟初柳自然也就成了替小师侄梳头的不二人选。 苦练了一番技艺,明媚的美妇满心欢喜地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念着念着,孟初柳忍不住眼眶微红,默默想着若是芊黛师妹也能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好。她稍稍别过脸,不想让今日的主角看出半分不妥,却听到生了颗玲珑心的少女轻声说道:“柳姨,娘亲和爹爹一定也在天上看着我。今儿是大喜,咱都不难过。” “啧,我这不是愁着慕小子今晚争不争得到洞房之权么?”孟初柳笑着,将感慨藏在戏谑之下。 满头青丝被梳成了漂亮的发髻。慕绯瑟望着铜镜里乐开了花的娘家人,嗔道:“柳姨……” 妆点着小师侄的芙蓉玉面,孟初柳笑容绚烂,“往后我若要两个家伙效力师门,可不准心疼啊。” 慕绯瑟莞尔,点头称是。孩子心性的柳姨即将接管天魂宫,本是大事,却因她的大婚而延期办理。来自娘亲一派的重视让她觉得倍感温馨。也大方将她的半吊子师父和兄长送上,乐得孟初柳一阵眉飞色舞。 浅言轻笑间,一干巧手婢女也完成了新娘的妆扮。少女怔怔地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从未这般郑重其事地打扮过,鲜艳的色彩,精致的妆容。也带来了全新的感受。 明媚美妇微笑地在一旁看着,满眼疼爱,感慨地将盖头披上她头顶,就听得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热闹到来。 吉时已到,喜娘笑盈盈地恭候着送慕绯瑟上轿。孟初柳握着小师侄的柔荑。心里竟有些恋恋不舍。没有儿女的她早早把这孩子当做了自己的闺女,此刻的感叹。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瑟儿,柳姨没多的话说。你是个好孩子,快乐地与他们生活,便是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谆谆的叮咛让慕绯瑟鼻子有些酸,她嗯了一声,轻轻拥住这个爽朗的美妇人,软软说着:“柳姨,谢谢您。” 伴着温情满满,少女在无数的恭贺声中上了花轿。民众们比肩接踵,啧啧称赞着那八位神采飞扬的新郎倌,惹得她心痒痒。头顶的红绸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几经忍耐才克制了想看看夫君们身披红衣、脚跨骏马的模样。听着他们毫不遮掩的欢畅笑声,她摩挲着随身带的锦囊,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 新娘身为一地之主,新郎又是壮观的八人行,浩荡的迎亲队伍在内城绕一圈,必不可少。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欢天喜地,那些质朴的道贺让男人们或开怀,或浅笑,均是满面红光地回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出奇的耐心。 分毫不差地掐着吉时回到领主府,噼啪的鞭炮声再次响起,被喜庆红色包裹,素来清幽的府邸喧腾不已。一众长者早已在大厅等候着,加上前来观礼的亲友,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新人们最重要的时刻来临。 因婚事特殊,新人的亲眷们尽数坐于堂上。楚易之、夜商和百里飞旭端坐在喜堂正位,孟初柳、夜梓旸、百里骏、宁谦、濮阳夫妇都应景地身着喜色,满眸慈爱地看着儿孙们迈入厅堂。 慕绯瑟在喜娘的牵引下跨过火盆,莲步生姿地走过红彤彤的毡子,进入喜堂。繁复的喜服穿在少女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柔美。 她站立在最中央,男人们按商量好的,分列左右,满脸笑意。飘逸如风的云若澜,邪美魅人的宁洛,温润若月的慕言,英朗逼人的濮阳陌,清冷俊逸的晏澄,桀骜不羁的葵,娇媚胜花的晏庆,还有越发俊秀可人的百里雍,八人身着大同小异的精绣红袍,此情此景看得宾客们啧啧不断。 礼生高唱着:“一拜天地。” 九人跪朝门口,恭敬叩首。他们都知道,若非上天眷顾,来自异世的游魂不会出现在岌岌可危的幻魂大陆,他们也不会有无法斩断的羁联。缘分天定,用来形容他们,再恰当不过。 “二拜高堂。” 平日再不拘小节,此刻的男人们都怀着感恩的心叩拜在一众长辈面前。没有家人们的鼎力相持,她和他们不知还要走多少弯路,才能找到相伴相守。 慕绯瑟看不到疼她如斯的亲人们是何表情,可她能听到那些饱含欣喜的连声称好。其中那激动的哽咽,也让她会心微笑的同时,下定决心要更好地孝顺这群可爱的长者。 “夫妻交拜。” 被喜娘搀扶着站起,少女对向八位夫君,微微笑着,再一次弯下了膝盖。遥远记忆里跪地所得的屈辱早早在这五六年的时光中被湮灭,她甚至感激那些不堪的记忆,这样她才能更珍惜而今拥有的一切美好。 “谢谢你们……”慕绯瑟轻叩着,在众人的见证下,真真正正地成了他们的妻子。她心里的喜悦和感动无法言述,最终只化为一句暖洋洋的话语。 男人们听到了,满眸柔光。庄重的仪式中,他们如愿以偿地迎娶了心爱的女人,即便是惊世骇俗的爱恋,能拥娇妻若此,夫复何求。 “礼成,送入洞房!”礼生激动地诵唱着,众人哄闹,欢欢喜喜地将新人们送进了重新修建的新房。 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每个步骤,新郎倌们期待着盖头掀起的一刹那,而这个重任,兄长们交给了最年幼的百里雍。小皇孙有些紧张,分外小心地用秤杆掀开了火红的盖头,那张灿若夏花的笑脸便生动地印在了众男眼中。 他们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可今天的美艳,却是无以复加的。又一次感受着阵阵悸动,男人们笑着,灿烂无比。 嘴甜的喜娘大肆夸赞着,也没忘了请新人们喝下合卺酒,可算完成了自己的大事儿,开心地领着丰厚的赏银离开。 “终于嫁人了!”带了几分眩晕,慕绯瑟笑眯眯地说着,身上层层叠叠的嫁衣很重,全然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看你这小脸红的……”云若澜怜爱地抚摸着不胜酒力的小徒弟,轻轻啄了她一下,低笑说着:“我们还得去酬宾,先不陪你了。” “唔……”被夫君们轮流一顿狼吻,她有些迷糊,红艳艳的小嘴撅起,羞赧问着:“那今晚?” “再不给某人一个机会,该怨念了。”宁洛轻笑,一脸促狭。 葵和晏庆正勾着满面通红的百里雍不知在嘀咕什么,晏澄和濮阳陌侧耳听了听,哑然失笑。慕言挂心着连喝了八杯酒水的妹妹,摩挲着她的俏脸,温声道:“外面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了。欸,瑟儿,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他们的目光就被少女手中摊开的锦囊所吸引。九枚巧夺天工的戒指安静地躺在她掌心,慕绯瑟柔声说着:“按我家乡的习俗,婚戒是必不可少的。戒指上的魂晶分别为你们各自属性,镂雕的火炎兰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象征。” 说到这里,她愉快地为男人们戴上了精心设计的婚戒,大方送上香吻之际,笑靥如花地声明着:“好了,你们都是我的了!” 又感动又好笑,众男看着喝了酒就异常娇憨的娇妻,细细打量着美观大方的戒指,无名指被圈住的感觉,分外神奇。 屋外传来了长辈们吆喝的声响,不曾来得及细问最关键的她的婚戒,七位新郎倌对着百里雍一阵叮嘱,随即一涌而出。 房内瞬时安静不少,慕绯瑟朝面有酡红的小皇孙笑笑,将手里的最后一枚戒指递了过去,“小白,帮我戴上吧……”(未完待续) 264 洞房花烛夜 强忍着内心的悸动,百里雍走近今日千娇百媚的娇妻,伸手接过了那简单却又不失精美的戒指。(.)细细看了看,他发现小小的魂晶上镂刻着八种不同的图纹。寥寥数笔,不偏不倚,与他们的火炎兰图案不甚相同。 “小白……”看他只拿着戒指发愣,慕绯瑟微嗔,声音带着欲说还休的柔媚。 百里雍一听,瞬时觉着浑身发烫,红扑扑的俊脸挂起羞涩的笑意,满心眷恋地将这枚象征着归属的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是你的妻子了。”她笑着,美艳得不可方物。 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喜不自禁的新娘,可人的皇孙在这片火红的天地里,得偿所愿。 他深情地勾勒着她的樱唇,灵巧的舌撬开了整齐的贝齿,卷住了香软的小舌,一遍又一遍地纠缠着。他爱了四年的瑟姐姐,今晚将真正成为他的女人,这个念头浮上心间,更是让他的亲吻变得缠绵不已。 轻嘤着,慕绯瑟热切地迎合着小男人的掠夺。他的吻总带着一股介于男孩和男人间的味道,令她很是迷醉。缱绻的热吻点燃了这个夜晚无须掩饰的爱火,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在感受到衣物下的阵阵高温和那剧烈的心跳,她越发对她的小白怜爱不已。 “帮我把这些赘人的东西都拿了吧。”直到肺中的空气都快被榨干,这个炙热的亲吻才告一段落。她轻声说着,耳边传来头饰叮当作响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是那副盛装模样。 隐含着暗示的话语惹得百里雍一阵口干舌燥,他拥着姐姐娇妻走向梳妆台。替她卸下了那些华美的饰物。待她青丝垂腰,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呈现于眼前,皇孙殿下再也不想克制,将她一把抱起,径直走向了喜床。 “瑟姐姐……”他急切地匐在她身上,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脸庞,适才还很规矩的手已然不受控地开始朝隐藏在层层衣物下的高峰进发。 有些不得章法地轻抚着那方丰盈,百里雍欲念抬头,俊脸越红。不满于隔靴挠痒,他笨拙地寻找着衣带。想将这些碍眼的布料移开。可繁复的嫁衣岂是他这个新丁能顺理解决的,他又急又羞的模样落在慕绯瑟眼底,生动至极。 这种氛围下,她也开始心猿意马。微笑着吻住了他微微翘起的唇,她悄悄伸手探向他的腰带,在他边沉迷于亲吻,边和急死人的衣物奋战之际,她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隐于衣物下的紧实身材。 细白的小手抚摸着百里雍光洁紧致的胸膛,慕绯瑟轻吟着,身子越来越热。被触摸的一方也是舒服极了,他闷闷哼着,唇舌纠缠之时,总算将最外层的衣物拨开。 他正打算一鼓作气将她剥个精光。这时床底传出了一些古怪的声响。 “别挤啊!臭啾啾,你不要扯我的毛!” “我这么小巧玲珑,哪里占地方了?!呆呆,你别借机占妞的便宜啊!” “咩――” “啾啾。我们没有……” “嘁,笨死了。我们是在偷听啊。你们那么大声干嘛?三个老东西,别爬到我背上啊!” “圆球真小气!”“都看不清呐。”“上面没动静。” “唉。小辈们太不尊老了。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才让你们窜到这儿来的?!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床底下的一干生物正在忙着内讧,就听到阴森森的声音从床上飘出:“都给我出来!” 由三只果子狸长老领衔,打算在床底参观小主人洞房的萌物们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成精的元妖长老打着哈哈,飞快窜出,只剩五只萌物望着坐在床上那对被搅和了好事的新人,讪讪不已。 “小绯绯,新娘子不能发脾气哦!我们只是不小心进来的,真的,以我纯正的鸟格保证。”小黄鸟语速飞快地解释着,躲在小狐狸头顶蓬蓬的软毛中。它瞥见小白花涨得通红的俊脸,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兮兮应和着,心中怨念不已。 胖墩墩的国宝鄙夷地看了两个敢做不敢当的同伴,小熊掌一扬,憨态可掬地说着:“三个老东西说人类有闹洞房的习俗,我们来凑热闹。小绯绯,你今天真漂亮。” 小呆羊憨笑着,摇晃着卷毛脑袋,“小绯绯一直都这么漂亮。漂亮的主人是不会生气的,咩――” “我们错了。小绯绯,今天既然这么开心,还是原谅我们吧。”小奶猫干脆认了错,边说边往窗口退,拼命朝同伴们使着眼色。 没等慕绯瑟好好“关爱”它们一番,圆滚如国宝都利索地跳出了窗外,更别提一干身手灵活的小家伙了。 “小白白,你要加油啊!实在不行,小绯绯,你上吧!” 萌物们贴心地替小主人结起了隔音阵法,在阵法完成前,闪出窗外的啾啾终于放胆说出了众萌物的心底话。它们嘻嘻哈哈,扬长而去,听得慕绯瑟一阵头疼。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群活宝啊…… 百里雍没听懂小黄鸟的话,可被这么一闹腾,多少有些尴尬。中断的缠绵想再继续,他怎么都有些羞赧,只好说着:“我还说怎么拜堂的时候没见着葵哥哥的长老前辈们,都躲到这儿来了啊。” “这群恶趣味的家伙……我一直以为它们去哪儿玩了,没想到会藏在床底下。小白,没吓着你吧?”这群小东西竟然要听墙角,想想都觉得啼笑皆非。见他面带羞涩,慕绯瑟温声问着,抬手摸了摸他发烫的脸。 她一贯宠他,来自她的温柔也是他最眷恋的,可他似乎被当成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了。百里雍捉住了她的柔荑,将她带进怀里。低声说着:“瑟姐姐,我不是孩子了。哪有那么不经吓啊?” “它们太调皮,花样又多,我平时对它们也没个约束,不然也不会闹这么一出。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什么想法,毕竟,今夜之于你我都很重要。”慕绯瑟轻声说着,面若桃花。 她并不知道男人们会将这个重要的夜晚如何分配,但当知道是小白留下时,私心来说。她是非常开心的。与她相处的日子,百里雍多在等待中度过,而今已是身长玉立的男儿,自然该获得专属于他的时光。 皇孙殿下笑笑,如摇曳生姿的花朵,“就当是个有趣的小插曲,能刻印在这个夜晚,也很值得回忆。不过。瑟姐姐,我们是不是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兴许是那一闹舒缓了他太过紧张的心情,百里雍不知不觉间已经褪完了她身上的衣物,只有薄薄的亵衣亵裤遮掩着那曼妙的娇躯。 白皙的玉肌泛着淡淡的粉色,丰盈上的凸起正被他不轻不重地撩拨着,慕绯瑟轻喘。蛮腰一扭,贴上了他精壮的胸膛。 “小白,今晚我是你的,任你处置。”一字一句地说完。她勾住了他的脖颈,朝香软的大床倒去。 衣裳散落一地。百里雍凝着眼前美景,不自觉地咽了咽。手掌悄然探进了她的亵衣里。掌心中细滑的感触让他的血液翻涌着,又陌生又熟悉的胀痛感传来,他低呜着,隔着衣料含住了翘立的乳珠。 听到声声欢愉的低吟,小男人越发兴奋,扯去了她身上最后的遮掩,大口吞噬着柔软的浑圆。殷红的茱萸在他口中绽放,他生涩地用舌头卷动着,满心欢喜。 “瑟姐姐,你好美,好美。”含糊不清地说着,百里雍的手划过玲珑有致的身躯,探向了那个期盼已久的圣地。 他被耳提面命了不少能令她舒爽的方法,真切来实践的时候,却还是带着无法遮蔽的初哥本色。他小心地轻抚着瑟瑟发抖的花瓣,滑腻的花汁浸染了他的长指,让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自己冲进那方地界。 “小白,唔……”小男人青涩的抚弄夹杂了意外的新鲜感,前有酒精作辅,后有爱抚不断,慕绯瑟变得越来越亢奋。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娇喘连连。 愈发肿大的坚硬隔着亵裤抵弄着她的身子,百里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胸前软肉,力道柔和地分开了她想夹紧的大腿,痴迷的目光落在了漂亮的花瓣上。 他的手指还在那儿揉弄着,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闪烁着魅人的春波,他声音暗哑地问着:“瑟姐姐,这样舒服么?” “嗯,舒……啊,小白,不要用嘴……”还没答完,慕绯瑟就见他的脑袋埋在那靡靡之地,濡湿而温暖的舌尖划过她的花蒂,一股酥麻之意瞬时散至四肢百骸。 汩汩春水涌出,她身子微微弓起,眸中烟波渺渺。她喜欢这种感受,可是谁把这事儿传授给她的小男人的? “嗯啊……”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痛快奔赴了顶端。百里雍的舔舐勾出了娇妻的第一波春潮,那如泣如诉的低喘彻底击碎了他的理智。他飞快地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持着泌出淫|淫气味的肿胀,欲闯入那个令他无法冷静的地方。 灼热的顶端抵弄在敏感不已的花瓣上,慕绯瑟媚眼如丝地望着跪立在自己腿间的男人,线条流畅的身形,光如玉脂的肌肤,泛着嫣红的俊脸,还有眉心那颗秀丽的红痣。 一切,都美妙极了。她温柔地伸手抚摸着他的坚硬,轻声说着:“我的小白长大了呢。” “瑟姐姐……”在心爱女子的牵引下,百里雍一寸一寸没入了紧致的花径,火热的花壁包裹着他的肿胀,他几乎没有停歇地摆动起来。一众兄长的教导此时都成了被抛诸脑后的空谈,他只是自动地追寻着那份致命的快感,在狭小却诱人的圣地里,横冲直撞。 慕绯瑟应承着小男人的撞击,动情地亲吻着他那还沾有她气味的红唇。他的律动没有技巧可言,生猛而狂乱,可就是这样的无序,带给她的感觉却是无比愉悦的。 他的坚硬一下下地重重砸在她的花心上。花壁蠕动痉挛着,畅快得百里雍不加克制地奋力耕耘。 “瑟姐姐,瑟姐姐,我爱你……”低吼出声,忍耐太久的雏儿在她紧缩的花径中释放了无数滚烫的种子。他成了真正的男人,也真正意义上拥有了他的女人。 紧紧抱着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的小男人,慕绯瑟喘息着,轻吻着他的侧脸,细声说着:“我也很爱你啊,小白夫君。” 甚是满足的百里雍回吻着满面红霞的娇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阵懊恼,“我好像,只图自己快活了。瑟姐姐,小白是不是太坏了啊?” 即便经历了蜕化为男人的缱绻缠绵,他单纯的心思还是没有变化。慕绯瑟失笑,答得和风细雨:“没有,我也很快乐。你不是也感觉到了么?” 话说的有些不知羞。可也最大程度地宽慰了初经人事的百里雍。他又愧又怜地轻吮着她的耳垂,目光灼灼地说道:“哥哥们教过我一些,我有点儿把持不住。瑟姐姐,今晚就由着我放肆,可以么?” 放肆?这个词怎地听上去有种不会轻易罢休的感觉?慕绯瑟心肝颤了颤,撅嘴说着:“他们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白。别被带坏了。” “要坏也只是对你坏。瑟姐姐,小白又想了,给我吧。”不曾抽出的坚硬在稍事调整后便恢复了神勇的状态,百里雍舔了舔嘴唇。等不到她应允,就揉捏着她的软肉。缓缓动作起来。 纯良的小绵羊化身为妖魅的大尾巴狼,这个转变让慕绯瑟措手不及。男人们一直都维持着旺盛的精力。她还指着能从小男人这儿得到些适可而止的欢爱,看来这想法是她太低估弟弟夫君的能力了。 “小坏蛋,就不能让我歇口气么?”酸痒的感觉再次苏醒,她娇嗔着,媚意十足。 “好姐姐,我忍不住嘛。从了我吧……”百里雍劲道不小地揉弄着她的丰盈,邪气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真魅惑。 他一直暗暗唾弃着刚刚自己太快播洒的进程,心心念念想着要扳回一城,哪里肯停下来。要是让哥哥们知道他的不济事,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兴许是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百里雍的攻势显得有规律得多。他勾抵着她的花壁,研磨着她的花心,在越发湿滑的花径中,抽|送着自己不知疲倦的坚硬。 股股酥麻袭来,慕绯瑟呜咽着,不觉挺起胸脯迎合着他的把玩。身子热得像是要着火一般,她沉沦在他青涩的风情中,无法自拔。 “我们换个姿势好不好?”小男人说着,将她的丰臀抱起,让娇妻跨坐在了他腿上。他的肿胀似乎更深地撞进了她的体内,应该是更快活的,这点从她微睁的黑眸就能分辨一二。 低头含噬着那摇晃在眼前的艳红乳珠,百里雍紧紧巴着她的臀肉,用力地将她拉近,“瑟姐姐,喜欢么?喜欢小白这样待你么?” “唔,喜欢,喜欢。”被密集的冲击弄得头晕目眩,慕绯瑟下意识地回应着,一股热流在小腹积聚着,蓄势待发。 “我也好喜欢。瑟姐姐,它咬得小白好舒服,我最爱你了,最爱你了。” 喃喃的爱语,稚嫩的情话,加上那势大力沉的冲撞,慕绯瑟的花径一阵扭绞,直奔巅峰。而这仅仅是开始,摸到了门道的百里雍调整了角度,不轻不重地研磨抵弄着花壁上那块异常的凸起,惊得泄完身的女子连声告饶。 “小白,不要只磨那里。啊……小坏蛋,我会坏掉的。” “我的好姐姐真敏感。可是你很快活啊,你看,它多欢喜。” 他没有停止,反而更撩人地勾弄着。平时总被她无限关爱着的小男人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原来他也能像兄长们那般宠她,哪怕只是在床第间,也是种无尚的成就感。 慕绯瑟被撩动得泫然若泣,水汪汪的眸子飞出一个幽怨的眼神,吟道:“坏弟弟……” 差点儿被这声娇媚的称呼逼出了元精,百里雍定气凝神,好容易才压制了再次喷洒的冲动。他啄着吐气如兰的小嘴,声音又轻又柔,“那就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坏弟弟。” 浓情蜜意间,两人已契合得天衣无缝。慕绯瑟被不知疲惫的顶弄数次送上云端,被火热的甬道挤压吮吸,百里雍也终究敌不过极致的欢愉,将热腾腾的种子奉上。 散着淫|靡气息的房间内,只有急促的喘息和鼓噪的心跳在此间回荡。 半晌,满足地将她拥在怀中,百里雍宠溺地笑着,满眼柔光,“我的妻,以后,就是我保护你了。” “嗯,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偷懒了。”慕绯瑟慵懒笑道,全身酥软得提不起半分力气。 “偷懒嘛,值得斟酌。瑟姐姐,我们尽早造个小百里出来好不好?”小男人兴致勃勃的,不见半分疲倦。 心有戚戚地瞥了某处一记,她假装没看见那个太过活跃的变化,闭眼轻呢:“我们要不下次再说?啊,小白,不要……” 难忘的洞房花烛夜,注定只属于这朵盛放的小白花。他们的夜,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265 大领主(上) 一觉醒来,身份就变成了八人的妻子,慕绯瑟懒懒睁开眼,慵声向大早清醒就不肯安分的弟弟夫君嗔着,一脸笑意。 适时修正自己的想法是很有必要的,比如说百里雍不为人知的狂浪,比如说夫婿们私下的隐秘话题。她从来不知道他们对新人的教导会这般直接,暗暗腹诽的同时,倒也对这个大家庭的和睦,颇为自得。 噬魂妖的问题一解决,慕绯瑟就算是卸下了担子,领地如今早已不用她再多费心力,正如她自个儿说的那般,真可以心安理得闲下来了。 知道他们的皇室遗珠少说几天见不到人,长者们乐乐呵呵地相聚几日后,便要各自回归岗位,去操办那些统统为她大婚让了道的大事。 回暗羽皇城之前,老皇帝和夜梓旸一身便衣出门,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父子二人随意找了个茶馆,高坐在楼上,欣赏着一派美景。因为领主大人的大婚,领地狂欢七日,四处可见的张灯结彩,衬点得这片繁茂的土地越发生机勃勃。 “梓旸,瑟儿如今已嫁做人妇,孟上人继承衣钵后,她相当于是新任宫主的儿媳。这件事儿,你怎么看?”夜商捋着胡须,目光从远方转向自己的七儿子。 贵为一国太子,夜梓旸早已蜕变成为一代英杰,可在自家父皇面前,他始终还是个有待教导的储君。英俊的中年男人看着清矍的老皇帝,斟酌了一会,笑道:“您的意思是,不能让大康领主之名负累了我们的绯瑟?” “天魂宫向来不插手各种政务,近些年来对瑟儿多有偏袒。当时情况非比寻常,他国虽有微词,却也不能闲话二三。如今局势已定,天魂宫再有偏颇,只怕会遭非议。”夜商叹着,多天来的笑颜一敛,恢复了君主的威严。 “父皇,百里陛下和萧女皇这些日子有意无意也提过这一茬。照绯瑟的个性,在这个时候功成身退也是很有可能的。她若放手,且不说是我大康的损失。按她现在的身份而言,也会是各国争先邀请的对象。父皇,我们万不可大意了。” 夜梓旸沉吟片刻后,说出了心头最直接的想法。他并不担心父皇会斥责他的现实,因为,皇室的亲情,往往要比寻常人家来得沉重。 果然,老皇帝只是苦笑了一下。似有欣慰,又带着说不出的遗憾。他看向风光无限美好的地界,沉声问着:“梓旸,你愿重掌此地,还是换个千载和平?” 愣了一下,中年俊男脸上也挂起了似是而非的苦涩笑意。“您这不是在试探孩儿么?绯瑟之于大康。之于幻魂大陆,都是有大恩大德的天命之人。虽说这里是块让人眼馋的香饽饽,可过河拆桥的事儿,就算我敢想。又哪敢做呢?” “嗯,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理?”像是一道极关键的考题。夜商问着,神色肃穆。 “孩儿斗胆。说个大不韪的话。多年来绯瑟的身份秘而不宣,无非是不能将天魂宫与我大康陷于他国责难中。若是这片领地真正属于她,不但可以明示她的皇族身份,又能平息垣国和翎国的怨艾。天魂宫方面也乐得看到独|立于五国之外的势力出现,至少能名正言顺地偏帮一二。如此,真切受益的,还是我大康。” 夜梓旸侃侃而谈,这也是在他心头萦绕已久的困扰。老皇帝看似随兴的提问,他早早就做好了回应的准备。 赞许地看了七子一眼,夜商暗叹着,天不亡夜氏皇族,至少出了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皇储。 “真舍得将这块肥肉让出?”老皇帝没有急于肯定或否定,只是淡淡反问着。 “这肥肉也是落在了咱自家人手里。父皇若想再问孩儿是否担心绯瑟一家壮大,威胁大康安稳,孩儿可以肯定地说,她不会有这份争雄逐鹿的心思。哪怕是数代之后,我也相信她会教出同她一样淡薄功利的后人。”话都已经说开了,夜梓旸不再遮掩,爽利地向自家父皇交着底。 “很好,想得很透彻。看来我也能放心地将大康交给你了。”夜商满意地点着头,看到七子一脸错愕,微笑道:“梓旸,我也该随着性子享受一下生活了。你现在年富力强,正是带领大康步步兴旺的最佳时机。有宁相和濮阳将军帮衬着,莫不是还挑不起这个大梁?” 夜梓旸说不清心头的感觉是何,五味杂陈的,最终虔诚地跪拜在自家父皇脚边,朗声说着:“决不负您厚望!” 茶馆中的一切,慕绯瑟不得而知。沉溺在夫君们的疼爱中,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完满至此,就差儿女绕膝了。 一直服用避孕的药剂早在大婚前就停了下来,身为新妇,她的关注点已然转移到了如何孕育下一代。极尽缠绵地与百里雍度过几日后,她嘴角抽抽地看着升格为夫君的男人们在她面前大肆安排着闺房之事,一阵头疼。 这哪是人前那群风姿绰绰的俊杰?分明就是喂不饱的饿狼若干啊…… 一干萌物在身边腻歪着,时不时也取笑着小主人的呆样,慕绯瑟揉捏着小奶猫的软毛,听着他们的你来我往,额头青筋微冒。 “就这么说定了。一人一晚,没啥好争的。”晏庆朝发呆的小娇妻飞了个媚眼,桃花眼里写满笑意。 云若澜睨了妖娆少年一记,不咸不淡地说着:“排开绯儿的信期,一个月最多轮个三次,你们确定没问题?” “啧,只怕某些人控制不了呐……”宁洛似笑非笑地望着满脸郁卒的豹君,“要我说,之前不是也安排得挺好么?我们不介意,瑟瑟也很欢迎啊。” 这下葵脸上的阴云可算散开了,灿黄眸子灼灼盯向俏脸涨红的娇妻,大喇喇地说着:“我同意。你们谁搭到我都好,欸,晏木头,咱俩还没碰上过,要不一起?” 百无禁忌的邀请急得一直没吭声的慕绯瑟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她忿声嗔着:“当我不在还是怎么的?臭猫,哪有你这样瞎张罗的?木头,别理他!” 晏澄失笑,她又气又羞的模样生动极了,不由也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嗯,到那时我保证不理他,任他叫嚷个痛快。” 她刚想点头说好,濮阳陌却笑了起来,捶了冰山侍卫一记,满口揶揄:“老七也变坏了。豹子最怕人无视他,双双上阵,你要真霸着小不点,这房事要变战事了。” 将军大人的话点明了晏澄话中有话的含义,绕过弯来的慕绯瑟气结,懒得跟这群没正行的男人嘀咕,转而看着自家兄长,“哥哥……” “噢,大家都觉得没问题,我自然也不会有异议。瑟儿,你还是从了吧。”慕言弯腰轻啄了她的小嘴一下,笑眼如弯月般迷人。 求助失效,慕绯瑟悻悻看着最开始提出平均分配的晏庆,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小毒物,你不会动摇的,对吧?” 妖娆少年笑着,肯定地点着头,“那是。小爷哪有那么容易打发?老大,一人一晚,入伙者自动争取。喂,小鬼,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怎么?不想加入?” “谁说的?我才不要被撇下呢!”百里雍面红耳赤地嘟囔着,渐渐也升起了好奇心,“我申请参加第一次。” 伴着男人们暧昧的哄笑,慕绯瑟的希望彻底被粉碎。她郁闷不已,好友们都说她驯夫有道,可这架势,怎么都不像她们说的那般美好。 调戏过脸皮薄的徒弟娇妻,云若澜趁着他们在兴高采烈地讨论之时,抱过撅嘴的佳人,轻笑道:“绯儿,大师姐八月会在天魂山继位,我和慕言得回师门帮辅一阵。这边的事儿,就跟宁洛他们多商量商量吧。” “嗯。”慕绯瑟偎在半吊子师父怀里,总觉着他有话没说完,随口问着:“近期还有什么事儿要商量?不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么?” 仙男笑而不语,他没看错的话,他们的婚事齐集了三国帝王,只谈风月不谈政事,是根本不可能的。老皇帝夜商的心思,楚易之略知一二,私下里跟两位徒弟都提过,他们不便表态,只得静观其变。 “小白,你皇爷爷明儿也就要离开,听说要把与德安城接壤的木凤城封给你,是不是真的?”宁洛悠悠问着,男人中属他最关心大陆局势,这种“小事儿”,他自然也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百里雍颌首,莞尔说着:“百里皇家的子嗣鲜少未有封号就能获封地,我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德安城地处康垣两国交界处,这座重要城池也与领地接壤。百里飞旭将一个极关键的军事要塞赏给了已是康国领主夫君的孙儿,想来,也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意思。 “兴许是嫁妆?”晏庆打趣着,引来众男连声大笑。 小男人俊脸飞霞,鼓着双颊嚷着:“哼,嫁妆就嫁妆。反正能跟瑟姐姐在一起,什么都好。” 男人们更是欢笑连连,慕绯瑟也忍俊不禁。可这无法忽略的事实,也让她不禁暗自思量着,这群长辈们,又在玩什么把戏呢……(未完待续) 266 大领主(下)(大结局) 七月中旬,每日闲适于府中的慕绯瑟接到了一道令轰动天下的圣旨。 有感于天命之人不惜用生命捍卫幻魂大陆的义举,夜氏皇族决意将神弃之地划分出康国版图,至此,往昔破败而今光辉的丰饶土地,正式且全部,仅归属于慕姓领主。 令人震惊的不止如此,德安城这座与垣国接壤的城池,也被一并赠予了劳苦功高的天命之人,坐拥两城的领主大人,被冠以大领主的美名。 慕绯瑟捏着那道圣旨,半晌回不过神。 德安城不算个大城,却也是康国与垣国相邻相守的军事要塞,自家皇爷爷这出,唱得太过匪夷所思。 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会自愿割地,扶持一个新的势力壮大?可偏偏老皇帝就这么做了,那她的七叔该怎么办? 兴许是猜到了她会念想多多,夜梓旸嘱人送来密函,仅有寥寥数语,“绯瑟,皇叔感激你所做的一切。大领主的名号,你受之无愧。” 敢情云若澜说的商量,就是这茬啊……慕绯瑟啼笑皆非地看着不再属于康国名下的土地,说不清心头是个什么想法。她无意位列巅峰,可种种奇迹早将她神化,不过是想安适下来相夫教子,倒落得了个人人称羡的名头,不得不说,世事难料。 夜商的表态让垣翎二国放心不少,领地作为一个独|立的势力,又各自与三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怎么看,都是康国皇帝平衡纠纷的最佳决策。 各国如潮水般涌来的恭贺一时让这位新晋大领主再次处于无人能及之位。神弃之地的民众们早早就将自己归为领主大人的所有物,欢天喜地地接受了新的身份。 但德安城却乱成一团。毕竟事分先后,即使德安城的民众曾获益匪浅。但真正要归这名美誉大陆的天命之人管辖,他们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又一次被老皇帝赶鸭子上架,七月末,慕绯瑟带着错杂的心情奔赴德安城。那里的官员和军队都在坚守着最后一班岗位,只等继任者到来,功成身退。 陪她一道前往的,宁洛和濮阳陌当仁不让,百里雍因要接管垣国皇帝的封赏,也随之同行,留守坐镇的晏氏哥俩挑起了大梁。(.好看的小说)不能尾随的豹君大人闷闷不乐地去了天魂山,作为元妖代表,力撑新宫主继位。 赫之舒和苏子平也随自家大人到了急需整顿的地界,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两位元老级下属颇为兴奋。没有什么是比重建一片新事物更值得期待的,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看得慕绯瑟大感安心。 事情总是被男人们分配得妥妥帖帖,戏称自己无用武之地的领主大人倒也觉得很是安逸。大事小情有人会拿捏主意,她也一身轻便地走访在德安城中。眼见为实地探查着这片有待改造的新领土。 “瑟姐姐,照这个进度,你还能赶上天魂山的大典么?”百里雍牵着娇妻游走在还算整洁干净的街面,看着那些远远围观的民众们,体贴地问着。 慕绯瑟友好地向探头探脑的居民们微笑着,点头道:“你们都把事儿分着做完了。我就是来露个脸,定定人心的。柳姨千叮咛万叮嘱,我怎么都得去一趟。我猜,我这魂宗的嫡传徒孙身份。也快被抖落出来了。” 见她有些赌气的模样,百里雍倍感好笑。软言安慰着:“长辈们不打商量,也是怕你出言反对。老爷子做了个皆大欢喜的决定。咱应该高兴才是。至于你的身份,与其流言漫天地任人揣测,现在倒不如都说个明白,也能圆了两位老人的心愿。再说了,大领主虽然威风,倘若没有更深程度的关联,再有不长眼的人想使坏,不是给我们添堵么?” 微怔,慕绯瑟看着侃侃而谈的小男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骄傲。他说的,她自然都明白,可从他嘴里说出,就带着难以言述的安抚之意。兴许是爱恋与日俱增,他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平息自己的焦躁不安。 说起来,最近她是有些烦闷,一开始还觉着是压力过重,后来发现自己都成闲妻了,又才摆正了心态。她正想着,不知打哪儿飘来了一股腥味,惹得她胃里直翻酸水,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 虽然没吐出来,可百里雍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忙问着:“瑟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离魂术一事后,慕绯瑟的健康成了所有人极度关注的问题。她那珍贵的能力消失了,也不能再逞强,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必须跟枕边人们一一汇报。可谁都知道,七星魂师的身体不会那般羸弱,何况还有可爱的国宝随时相伴。 百里雍是关心则乱,一看她那煞白的俏脸就慌了神,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回了临时领主府,一嗓子就喊来了忙得天昏地暗的木属性魂师宁洛。 替娇妻把着脉,病美男精致的面孔浮现出古怪的神色,琥珀眸子直愣愣地望着一头雾水的佳人。皇孙殿下急得直嚷嚷:“洛哥哥,她这是哪里不好?急死我了,快告诉我啊。” 宁洛突然绽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紧紧抱住娇妻,欣喜若狂地喊着:“小白,我们要当爹了!瑟瑟有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乐翻了两个激动的男人,也让慕绯瑟呆若木鸡地捂住了小腹。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后知后觉地笑出了声,她模糊想起自己似乎上个月没见红,被男人们的浓情蜜意所包裹,又忘了这一茬,原来她有了身子啊…… 两个月……慕绯瑟猛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抓着宁洛,“快检查一下,孩子的情况正不正常。我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日日与你们胡闹。万一……” 这么一说,把两男也吓得不轻,宁洛连忙动用魂源力细致地又检查了一遍,在他们的屏息等待中,长吁一口气说着:“孩子们非常健康,别担心。” 太好了……慕绯瑟心头大石落地,笑靥如花。一时又觉着自己漏掉了什么,细想后,她紧紧抓着美人夫君的手,激动地问着:“孩子们?你确定?” “乖瑟瑟。冷静,冷静。”宁洛嘴上说着,自己的手却止不住地发颤,“你肚里,有两个小家伙在茁壮成长。接下来我们有得忙了。” 欢喜的泪水涌出眼眶,慕绯瑟伸手拥着两位夫君,心潮澎湃。盼了这些年,她终于要做娘亲了…… ****** 如约出现在天魂宫新宫主的继位大典上。天人一般的领主大人被她的夫君们守护得严严实实。各门派魂师和各国贵宾都艳羡着他们的伉俪情深,魂宗大人楚易之和新宫主孟初柳却在听到一个隐秘的消息后,喜不自禁,险些草草结束了庄重的仪式。 不出慕绯瑟所料,她与天魂宫密不可分的关联在盛典上被揭晓,云若澜隐匿多年的魂宗之徒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天下哗然,又因另一则消息传来,而更为热腾非凡。康国皇帝夜商决意禅位,将龙座传于太子夜梓旸。与此同时,也昭告天下。领主大人实为已故五皇子夜梓沐之女,与夜氏皇族血脉相依。 连连重磅。将幻魂大陆搅得沸腾不已。端坐在各自的龙椅上,百里飞旭和萧菡笑得高深莫测。 引起无数话题的慕绯瑟却在参加完柳姨的继位盛典后,被神经紧张的准爹爹们送回了领地,一群天之骄子恨不得时刻无休地守在孕妻身边。 相比夫君们的紧张兮兮,佳人的心绪显得十分平和。皇叔十月登基,她还想着跑去暗羽皇城观礼,被男人们连哄带唬的,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了身子,自然变得丰腴几许,常年嚷着要把她养胖一点的众男总算得偿所愿。慕绯瑟抚摸着明显凸起的肚子,极为耐心地学起了往日最怕的女红。 香莲喜滋滋地陪伴在自家小姐身边,富贵则是每天换着花样地为小姐准备各色膳食,郝媛和夜霓时不时便会来探望好友,就连萧瑶也会隔一段时间就往领地跑,整个领主府欢声笑语。 楚易之和夜商早早来到了领地定居,还有老皇帝那温婉的杜妃。他们心心念念期盼着做曾祖,那群小子也算争气,刚成婚就让他们的好孙女有了身孕。 转眼又一年,过了二十岁生辰的慕绯瑟准备迎接麟儿的诞生,阳春三月,正是温暖之时,两个小家伙倒是极会挑日子,选在这种暖洋洋的时日出生。 三月初六,香莲的叫喊牵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小姐要生了!” 产婆们忙进忙出着,一干被挡在屋外的男人们焦灼地在外面踱来踱去,已是过来人的富贵憨实地宽慰着一众男主子,却也不见成效。 “都三个时辰了,怎么没声音啊?她好歹也喊个两声让我们听听呐!”葵烦躁地抓着头发,大声嚷嚷。 云若澜拍了拍暴躁的同伴,捏紧的拳却暴露了他镇定下的紧张,“绯儿一向不会喊疼,只怕是强忍着,不敢耗尽力气。” “我们真不能进去么?陪在瑟儿身边好歹也能帮个忙啊!”慕言不停地张望着门口,大有下一刻就要冲进去的样子。 “两位老爷子都发话了,小不点也不许我们进去,咱还是耐心等等。屋里都是领地里最有经验的产婆,不会有事的。”濮阳陌说是这么说,身子却不像那么轻巧,紧紧绷着,笔直如松。 宁洛倒是没有那么急躁,他们每日替她做的滋补调适,可不是白弄的。“你们别乱了瑟瑟的心神。她指不定还有空听听我们在说什么,被听见了,有你们受的。” “真能听见啊?瑟姐姐,别忍着,好歹出个声,让我们有个底啊!” 百里雍喊着,被晏庆一顿猛敲,“你个小白花!都说别让她分神了!那俩淘气包早些出来,她也少受点儿罪啊!” 众男一阵熙攘,看得一干长辈无语摇头。他们哪里还有各色高手的半分架势啊…… 这时,屋内传来了轻飘飘的低柔娇嗔,“你们,吵死了!” 话音刚落,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紧接着又一个哭声鼓噪着众人的耳膜。片刻后,产婆满脸堆笑地走出,朝喜上眉梢的男人们说道:“恭喜各位爷,是两位小少爷。母子平安!” 慕绯瑟虚弱地躺在床上,听着男人们屋外的响动,身侧又有两个婴孩呱呱哭着,心间满溢着温暖。深爱的夫君们争先恐后地涌进房内,他们嘴里喊着各自关切的话语,满目心疼,她的泪水瞬时决堤。 带泪的笑颜,美艳至极。她哭着,笑着,感觉幸福极了。 她找到了最快乐的自己,而这鲜花四盛的美妙生活,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番外 之双生子(上) 六月的极乐城夏光绚烂,随处可见的欣欣向荣,也让初来此地的人们啧啧不断。(.好看的小说) 极乐城南面是魂师圈子里人人向往的圣地,有久负盛名的恶魔岭,也有愈发强大的御兽坊。人声鼎沸的建筑里,今日因来了两个特殊的人儿,变得更是热闹非凡。 “庆爹爹,那个是什么?”窝在美艳无方的男人怀中,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好奇地望着评估台上的物件,异于常人的灿黄眸子如璀璨繁星,令人无法忘怀。 男娃娃看上去至多不过三岁,软糯糯的音调听得在场女魂师们一阵激亢,又一听他的口齿清晰得如知事孩童一般,更是心生爱怜。 已是御兽坊中一把手的男人笑容灿烂地回着:“羽儿,这是梦魂草。配合着养魂石使用,能帮助魂师修行,这株梦魂草还算不得上品,要是能从根至叶都是粉蓝色,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了。” 众人在一旁听着,对晏姓当家的渊博学识暗赞不断。只见男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粉嘟嘟的小嘴一咧,乐呵呵地说道:“哦……可惜了呢,是深蓝色的。” 晏庆揉揉男娃可爱的小脸,满眼宠溺,“羽儿真聪明。” 羽长得跟他亲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却不知好了多少倍。两岁的生日刚过不久,能跑会跳,撇开这些不说,那机灵劲儿,可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 真不愧是他们的长子啊……妖娆的男人暗叹着,顺势将男娃有兴趣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围观的魂师们暗暗揣测着这么小的孩子听不听得懂,但看到小人儿的俏模样,就忍不住想围在他身旁。 评估台这头热闹,申请进入恶魔岭的登记台也极是欢腾。每日都是大排长龙的光景。魂师们对御兽坊严苛的审核并无异议,但闲来无事,能逗逗坐在桌边的那个绷着脸的漂亮小家伙,也让众人乐此不疲。(.无弹窗广告) “这就是大人家的二少爷么?哎哟,我家小子要是能有这一半的模样就好了。” “别瞎扯了。你和嫂夫人能比得过大人和七爷么?”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位爷快进阶九星了,苍天啊,他今年不过二十六吧?” “各位爷都是人中龙凤,咱是比不了的。据说大人八月会再诞麟儿,二少爷,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 淡淡的暗红流溢在水汪汪的大眼中。被人搭讪不断的男娃看了问话的人一眼,糯声说出了今日第一句话:“娘亲生的,我都喜欢。” 坚持不懈的搭讪终于换来了漂亮男娃的回应,众人一阵欢欣鼓舞。捏着各式令人哭笑不得的腔调,他们试图再跟这孩子沟通一二,只见他扭头看向正在检查公务的俊雅男人,清脆说着:“言爹爹,这里的大人傻乎乎的。” 众人石化。僵直的样子逗得慕言忍俊不禁,笑得清雅如风。他朝众魂师颌首示歉,却也不曾出言责难这生性如此的娃娃,反而一派温和地问着:“安儿,若是这头无趣,去找庆爹爹可好?” 晏安泽胖嘟嘟的小手托着下巴。嫌弃地瘪了瘪嘴,可算有了点儿小娃娃的模样,“不要,那边更吵。” 众魂师默默汗颜。他们被一个两岁的娃鄙视了。 正说着,心满意足的羽被晏庆抱着寻了过来。小哥俩凑到了一块儿。不同花色的锦衣将他们衬得精致可人,加之那两张百看不厌的小脸。惹得很多女性魂师母爱泛滥。碍于两小身份尊贵,她们又不敢多挨近,只得在一旁看着过过瘾。 分明是不同的样貌,两个漂亮的小家伙却在神韵中有说不出的相似。(.无弹窗广告)从娘胎前后脚来到这个世界,羽和安泽就是所谓的双生子,不过奇特的是他们的父亲并不是同一人,这点也让府中众人研究了很久。 “泽泽,我刚刚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很好看哟!”羽连比带划,兴致勃勃地跟弟弟讲着新学到的知识。 安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过也被只大他一点点的兄长所感染,咯咯笑出了声。这一笑,柔和了他绷着的小脸,也融化了众人的心窝。适才被打击得欲哭无泪的魂师们也重振旗鼓,厚颜插入他们的交谈,试图再次跟两个聪颖的小少爷搭搭话。 羽脾气好,笑眯眯的,有问必答。安泽还是不怎么说话,爱搭不理,活脱脱就是冰山爹爹的翻版。慕言失笑看着,对一旁若有所思的晏庆说道:“你的风头都让两个宝贝抢了。” “那是咱儿子优秀。”晏庆不以为意地笑着,看了看两个男娃,勾着青莲男子的脖颈,低声问着:“老大的进阶迫在眉睫,跟她的生产日子撞了吧?” 慕言俊眉微挑,轻声回道:“他不会挑在这种时刻晋级的。何况,都盼着新丁诞生,想看这次是谁能得此幸运。师叔决计不会错过这个日子。” 桃花眼中闪过丝丝笑意,晏庆也满怀期盼。两个孩子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欢乐,也让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各自的亲儿会是哪般模样。 “这次是一举中三,我就不信卖力耕耘没收获!” 妖娆的笑挂在脸上,晏庆没个正行地跟慕言嘀咕着,引来青莲男子一阵轻笑,“狐妖的毒改变了瑟儿的体质,也算是个另一意义的好事,不然够她受的。” “嗯,那天还听她在念叨若是一个个地生,没十年八载都不行。那真成很能生的小猪了。”小毒物笑弯了腰,想起娇妻嘟着嘴的样子,欢乐不已。 他们心疼她的分娩之苦,她倒是甘之若饴。虽说谁的孩子都是大家的心尖肉,可能拥有与她的血骨,还是很令人心动。 两男絮絮闲话间,一干魂师已经被两位小少爷迷得神魂颠倒。安泽越来越不喜欢这群可怕的大人,撅嘴跟小哥哥说着:“他们好讨厌,哪有说男孩子漂亮的?” 羽摸摸弟弟的头,一本正经:“泽泽,不能没有礼貌哦!就算是事实,我们也不该说出来的。” 一脸堆笑的魂师们再次僵直,晏庆嘴角微抽地看着二儿子安泽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着:“这是豹子不为人知的一面么?” “羽儿最近跟宁洛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慕言也很无语,委婉地表达了近墨者黑的意思。宁家天才的恶趣味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偏偏羽最喜欢这个跟娘亲一样漂亮的爹爹,天知道桀骜豹君的儿子会被带成什么模样的小恶魔。 两岁啊!才两岁啊!魂师们在心里咆哮着,龙生龙凤生凤,天之骄子的孩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泪奔啊…… 循例巡查结束,两男在众人垂泪欢送中带着兴高采烈的男娃们离开。已经半天没见着娘亲了,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想回府赖在她身边。 迈着小短腿奔跑在平整的小道上,羽和安泽兴奋地扑向坐在后院纳凉的佳人,娇憨无比,“娘……” 风尘仆仆从新领地德安城回来,濮阳陌屁股还没坐热,两个宝贝就回来跟他抢人,英朗的男人一脸苦笑,无奈说着:“就只看到了娘亲啊?” “陌爹爹……” 小哥俩齐声叫着,蹭到威武的将军爹爹怀里腻歪一阵,又重新抢占了娘亲的两侧。濮阳陌自诩不如娇妻魅力无边,只得杵着脑袋一旁围观,和瞬即来到跟前的两男打着招呼。 “羽儿,泽泽,出门好玩么?”摸着两个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慕绯瑟替他们擦拭着津津汗迹,声音轻柔。 好看的灿黄眸子笑成了两弯新月,羽偎在娘亲左侧,娇声说着:“好玩!要是娘能一起去就更好了!” 宠爱地揪了揪他的小鼻子,佳人嗔道:“就你嘴甜。泽泽,外面有意思吗?” 被娘亲问着,小冰山一改小脸紧绷的样子,一脸羞涩的笑,“有好多人。” 仅此而已么?慕绯瑟莞尔,安泽不像羽这么活泼,性子跟晏澄也出奇相似,不过黏人的劲儿倒是不输给胞兄。 “以后可以多跟爹爹们出门逛逛,回来再把看到的听到的跟娘说说。娘现在都不能随便上街,很可怜呢……”她皱着脸,逗得两个小家伙呵呵直笑。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束缚在深宅大院,夫君们也对她想法很认同,于是便有了小哥俩首次出门的经历。 “小不点,你这是在鼓动儿子向我们施压么?”濮阳陌鹰眸微眯,看得某位佳人一阵心虚。 慕绯瑟讪笑,“整日闷在府里,无聊了点儿。” “得,你安分点儿。肚里三个小家伙的属性各异,你还想着随便出门啊?!”晏庆拍熄了娇妻的希冀火苗,看着她大得吓人的肚子,忍不住地心疼。 慕言也好声好气地劝道:“瑟儿再忍忍。到时候陪你去哪儿都好。” “可怜的娘啊……”羽望望鼓着脸的娘亲,煞有介事地说着,逗乐了一干大人,注意力也转移到了两个宝宝身上。 再聪慧,毕竟只是两岁大的奶娃。羽和安泽你一言我一语讲着府中见不到的事儿,说着说着,就窝在娘亲怀里睡着了。贴心的爹爹们接过玩累了的孩子,熟练地抱在怀中,好让他们睡得更舒服些。 慕绯瑟望着一双儿子,满目柔光。她轻轻抚着高高凸起的肚子,微微一笑,羽儿,泽泽,很快你们就会有新的弟弟妹妹咯……(未完待续) 番外 之双生子(中) 领主府的绣房里,隔三岔五便会相聚的闺中密友们正凑在一块儿做着针线活,浅言轻笑地说着家常话。 “绯瑟,你这没多久就要临盆,可别太劳累了。”郝媛早早替好友把过脉,看着她高高耸起的腹部,有些担心。 夜霓也附和着点点头,“听媛媛说你这胎怀得很辛苦,魂源力什么的我不懂,可五行之事向来诡变多端。绯瑟,你有时间还是卧床静养的好。” “都躺了好些天了,总得让我活动活动不是?”慕绯瑟笑笑,应得轻巧。心知好友们的关切,她也清楚自己的情况确实不容小觑。 见她们眉心微蹙,佳人停下了手中的针线飞走,轻声安抚道:“好啦,没你们想象的严重。我有五行魂力护体,他们又一天不落地替我做着滋养,不会有问题的。” “你生小羽和泽泽的时候,是足月产子的,可这次分明有早产的征兆。”郝媛“医仙”的称号不是白叫的,见密友想开口,耐心劝着:“我知道你要说多胎早产是正常的,但你身体素来健康,又有秘法安胎,哪有那么轻易出现这种情况?不要大意了,绯瑟,我说认真的。” 慕绯瑟无奈点点头,她现在就过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惯生活,众人的紧张兮兮看在她眼里,有趣得紧。 她们正聊着,两个胖墩墩的小家伙探着小脑袋,欢快地跑进了绣房。 “娘,我们回来了。媛姨,霓姨,万福。”羽笑眯眯地奔向娘亲。偎在她身边,向两位好看的长辈问着好。 安泽糯糯叫了娘亲一声,小脸微绷地看了目泛狼光的郝媛和夜霓一眼,有些不情愿地也随着小哥哥叫了人。 郝媛眉开眼笑地望着小哥俩,拉拉这个,摸摸那个,不亦乐乎。“我的小女婿们今儿去哪里玩了呀?” “去了好长好长的大江哦!上面有好多好多红色的花。娘,爹爹说我们以后在家里也能看到,是这样么?”羽不太懂女婿是什么,这个怪怪的媛姨每次都这么叫他们。久了也就习惯了。他伶俐地答着,想到跟自家爹爹飞高高的快活,还有那些散着暖意的美丽花朵,笑容越发灿烂。 慕绯瑟摸摸大儿子的头,柔声嗯了一记。葵和晏澄带着两个娃娃出门去了一趟灵松江,第一次见狱火莲,肯定把喜欢植物的羽乐坏了。 羽是笑盈盈的,可安泽有些不高兴。扁扁小嘴,斜了眼一脸怪笑的郝媛,埋头在娘亲怀里,闷闷说着:“我才不是媛姨的,我是娘亲的。” 郝媛一愣,嘴角微抽。看着百折不挠的闺友又一次挫败。夜霓扑哧笑出了声,“媛媛,你又被嫌弃了。” “这孩子真懂我在说什么啊?” 郁闷地问着哑然失笑的慕绯瑟,郝媛只听她淡笑说道:“应该不懂。不过泽泽对‘我的’这个词很敏感。我猜可能是遗传,这跟他爹爹如出一辙。” “啧。七爷这满心满眼的,除了你还有谁啊?”灵秀的美人连声感叹。那个沉默稳重的男人确实就是一副娇妻大过天的架势。 大人说大人的,羽懵懂地眨眨眼,小肉手拍了拍弟弟气鼓鼓的小脸,软软说着:“泽泽,不生气。弟弟妹妹会听到哟!” 听到小哥哥这一说,安泽连忙伸手摸着娘亲的肚皮,像是在跟还不曾见面的小家伙们交流着,“呐,我没有嘟嘴,你们也要乖乖哦。” 羽也把手放在了娘亲的腹部,轻轻抚动。兴许是血脉相依,肚里的三个小人儿动了动,仿佛在回应两个哥哥的抚慰,喜得小哥俩齐齐看向娘亲,连声说着:“娘,他们在说话!弟弟妹妹在说话!” “是啊,他们在说很快就能看到哥哥们,很开心呢。”慕绯瑟宛然一笑,认真地替腹中胎儿传递了那份生命的喜悦。 灿黄眸子绽着欣喜的光芒,羽干脆把耳朵贴在了娘亲的肚皮上。安泽学有学样地跟着胞兄做出同一动作,两个男娃乖巧的模样看得郝媛和夜霓一阵心痒。 慕绯瑟揉着两个儿子的小脑袋,冲一心想拐个女婿的郝媛笑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给妮妮一个交代吧。她不是缠着你要弟弟妹妹,缠了很久了么?” “她就是个小祖宗。那天还缠着我多找两个俊爹爹,听得子平心都是凉的,这不才三令五申不准她来府里玩儿的。”想起自家闺女,郝媛头大如斗。三岁大的小丫头片子也不知是随谁,就来领主府玩了一圈,回去后死活要那些俊美的男人当她爹爹,可怜小丫头那相貌略输一筹的亲爹蹲在一旁气了好久。 夜霓笑得前仰后合,边抹着泪,边打趣着:“你不是一直谋划着要把小羽和泽泽配给妮妮么?爹爹做不成,做了她公公,也算圆了她的美梦。” “你还笑话我是吧?”郝媛郁卒不已,“若非绯瑟不愿让近亲联姻,你以为你这日子就好过啊?” 有些不明白堂妹说的三代内不能成婚的观念,夜霓冥思苦想了一段时间,也算看开了,早早放弃了亲上加亲的念想。秀美女子事不关己地挥挥手,笑容狡黠,“我可没有缠着我要俊爹爹的闺女。” “嘿,你这妮子!” 郝媛佯怒,张牙舞爪地跟夜霓闹成一气。安泽瞥了她们几眼,一脸庆幸地跟小哥哥细声说着:“还好我不是媛姨的。” 两位佳丽都愣住了,只听到慕绯瑟实在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可能是笑得太开心,她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痛,脸色微变,紧紧握住了拳。 最先察觉到她变化的,竟是两岁大的儿子。羽有些疑惑地看着娘亲,见她咬住了下唇,踮脚摸摸她的脸,“娘,你怎么了?” 来不及回应大儿子的问题,慕绯瑟苦笑着跟两位密友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羽和安泽就看着眼前的大人们乱成一团。兵荒马乱间,没有人顾得上跟他们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被各自的爹爹抱在怀里,径直奔向了娘亲的院子。 “爹爹,是不是弟弟妹妹要出来了?”羽望着门外那些熟悉的身影,兴奋地抱住了爹爹的脖子,大声问着。 葵咧嘴笑了,用额头抵弄着儿子光洁的小脸,“对,你又要做哥哥了。” 这个大家庭的长子是他播下的种,豹君大人对此非常满意。别的不说,能在这事上力压云若澜那魔物一头,他也颇感骄傲。 一听这话,羽喜滋滋地朝身边的弟弟喊着:“泽泽,你听到没?” “嗯。”安泽应了一声,在那个结实的怀抱里扭来扭去,“爹爹,我想进去看弟弟妹妹。” “泽泽乖,等你听到有小娃娃很大的哭声时,再让你进去好不好?”晏澄不擅长软言细语,可做父亲一段时间后,也成了哄孩子的一把好手。 安泽歪了歪脑袋,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个人进人出的屋子,小声问着:“为什么现在不能进去啊?” “因为他们还在你娘亲的肚肚里啊。”气喘吁吁赶回的百里雍亲了亲笑呵呵的羽,揪了揪安泽俏秀的脸蛋,回答了他的疑问,也顺手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小爹爹……”安泽开心地叫着,抱着小男人一阵揉蹭。他很久没看到小爹爹了,听娘亲说他在修炼。修炼?那是什么? 百里雍俊脸微僵,幽怨地看着一旁但笑不语的晏澄,耐心纠正着:“泽泽,叫白爹爹。” “唔?有分别吗?”安泽眨巴着水灵灵的眼,一脸不解。 “呃,这个……”百里雍也不知该如何跟两岁大的男娃解释自己的心事。总被叫“小”啊“小”的,敢情活到了弱冠之年,还是只能被冠上小字辈么? 云若澜不甚紧张地望着忙碌的下人们,听到这逗趣的对话,不由微笑,也放松了些许。“小白,你就认了吧。娃娃们喜欢这么喊,随他们就是。” 稚气地皱皱鼻子,皇孙殿下对一家之长的说法不可置否,朝众男打了个招呼,不乏忧思地问着:“澜哥哥,瑟姐姐进去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产婆刚刚差人出来知会了一声,绯儿这次早产,可能会非常辛苦。”刚舒缓的神经线又紧紧绷了起来,云若澜难得失去了往常的淡然,俊眉紧蹙。 “若澜,别太担心。啾啾它们在瑟瑟怀孕之初就进了魂源珠,有球球在,无妨。”宁洛负手旁立,话虽如此,可藏在衣袖下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略感不安的内心。 “但愿瑟姐姐能少受些苦。”百里雍叹着,紧了紧抱着二儿子的手臂。 大人们说的话总是带着他们听不懂的字眼,平日最热衷问问题的羽似乎明白爹爹们的焦灼,兴奋过后,安分地匐在葵怀里。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时不时还会跟心有灵犀的弟弟对个眼,默契的小哥俩都没再叽叽喳喳。 等得太久,两个小人儿流着口水酣然睡去。朦朦胧胧间,羽听到了陌生的哭响,呱呱的,嘈杂不已。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羽瞄了安泽一眼,他也正揉着眼看向自己。 “恭喜各位爷,是一位小姐两位少爷,大人还算精神。” 产婆飞奔出来报喜,男娃们意识到,他们期盼已久的小家伙们终于要跟他们见面了。(未完待续) 番外 之双生子(下) 第二胎娃娃们比预判的时间提早出世了一个月,对于慕绯瑟而言,极为凶险。(.无弹窗广告) 亏得郝媛在,又有一干经验丰富的产婆,历经五六个时辰,她总算平安产下了三个孩子。 被折腾太久,失血过多,晋级为五个奶娃娘亲的慕绯瑟只来得及看了三个小家伙一眼,还没跟夫君们闲话两句,就径自昏睡过去。 吓得魂飞魄散的男人们各显神通地替娇妻施法滋补,凑头商议着药膳一事,伴着新丁们呱呱的哭声,偌大的房间里满溢着难言的意味。 羽和安泽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专门安置婴孩的小床,趁大人们不注意,齐心协力地拖了个凳子放到床边,借助了陡然增加的高度,满脸新奇地趴在床沿望着洗白白的小娃娃。 爹爹们不准他们此时挨近娘亲,小哥俩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娘亲好像很累的样子,他们是最惹人爱的乖宝宝,自然不会给大人们添乱。 “哥哥,他们,皱皱的。”好不容易看见了小床上的景象,安泽瞅着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小婴儿们,小声跟自家胞兄说着。 羽倒是一脸兴奋,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最靠近自己的小小人儿。婴孩哭累了刚睡着,娇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些些泪珠。细心地替他(她)擦拭后,羽感动地搂住了安泽,美滋滋地回道:“泽泽,他们真好看。” 安泽向来是个有主见的奶娃,皱得跟小猴子一样的小家伙们,哪里好看了?不过哥哥说他们好看,或许真有他们好看的地方。认真地瞪圆了漂亮的暗红眸子,安泽仔细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弟弟妹妹。越看越觉得胞兄说的很有道理。 粉嫩嫩的小嘴一咧,翻版小冰山舒展了可爱的小脸,指指其中两个娃娃,歪头朝羽说道:“哥哥,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呢……” 羽瞄了一眼,用力点点头,“有点像洛爹爹,又有点像庆爹爹。(.好看的小说)泽泽,我听外面的大人说,洛爹爹和庆爹爹是妖孽一般的男人。妖孽是什么?” 这一问。把小哥俩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之境。两位爹爹长得跟娘亲一样美丽,他们也不止一次听到过府中的下人们议论爹爹们的长相。那些人用的词太深奥,他们再聪慧卓绝,还是理解不了大人所谓的皮囊一说。 正低声探讨着弟弟妹妹长得像哪位爹爹,两个兴致勃勃的奶娃突然被抱起,回头一看,才发现爹爹们不知何时都聚拢了过来。 适才只是匆匆庆贺过新丁的诞生,娇妻的情况稳定下来了。男人们自然会将注意力放到三个娇小的生命上。升级做了亲爹的三个男人手舞足蹈,形象大失。且不说宁洛笑颜灿烂,晏庆欣喜若狂,就连素来沉稳的濮阳陌也是欢喜得连手往哪里摆也不晓得。 “家里可算添了个女娃了。”云若澜有些感叹,但并未觉得失落,反而为阳盛阴衰的大家庭多了个女孩子倍感欣慰。 慕言微笑颌首。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柔光,“等长辈们都到齐,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了。” “没料到三个娃娃会迫不及待地想跟我们见面,看把洛哥哥他们美的……”百里雍羡慕地望着各自抱住亲生血骨的三男。他们的喜悦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也让小男人无比向往着自己的骨肉诞生是哪般场景。 已经顾不上说话的亲爹们全心沉浸在与小生命的无声交流中。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葵和晏澄默契地对视了一记,很能体会三个同伴的感受。 豹君大人有些开心。但又有些不忍,错杂地看了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云若澜,别扭说着:“女人这身子要调理起来,会很费事儿。魔物,我们之后会给你们多些时间,再不争气,就怪不得我们了。” “别在孩子面前说诨话。”晏澄干咳了一声,瞪了瞪口无遮拦的葵,转而看朝仙祗般的男人,低声道:“老大,别往心里去。(.无弹窗广告)” “不打紧,他的德性我还不知道么?”云若澜笑笑,不以为意。他的徒弟娇妻近两年不能再经历生育之苦,既然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他有优先的特权与她亲近。这样想来,其实也是失落后的惊喜。 慕言瞥见自家师叔星眸中一闪而过的精芒,不禁哑然失笑。说不遗憾,也不尽然,但他知道以妹妹不偏不倚的处事方式,他终归也会拥有自己的血骨。 从晏澄怀里接过一脸懵懂的二儿子,青莲男子笑道:“难得豹子体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百里雍也听了个分明,凑到他们跟前,笑容略带暧昧,“二位哥哥可不能落下我啊。” 众男欢笑,莫逆于心。 羽趴在那宽阔的怀里,似懂非懂地望着他的爹爹们笑成一片,悄悄问道:“爹爹,你们在笑什么呢?” 掐了掐儿子水嫩的小脸,葵正想直白说出男人间的话题,却被数道凌厉的目光扫过,轻哼着咽下了百无禁忌的话语,换了另一个回答:“我们在高兴家里又添了几个可爱的娃娃。羽儿,你是家中长子,以后保护弟弟妹妹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有个责任感和荣誉感过强的亲爹,豆丁大的男娃也深得其道。羽瞄着三个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婴孩,胖乎乎的小手握成肉拳,大声说着:“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弟弟妹妹!” “葵爹爹,我也是,我也是!”安泽生怕爹爹们忘记他也是小哥哥了,奶声喊着,逗得一屋子的大人都乐开了花。 可算从血乳相融的神奇感触中回过了神,宁洛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笑眯眯地夸赞着:“羽儿泽泽真乖。” “谁说不是呢。咱的儿子们不都是个顶个的优秀么?”晏庆喜洋洋地抱紧自家儿子,朝小哥俩飞了个赞许的媚眼,惹得两个小家伙咯咯直笑。 濮阳陌英朗的脸上也扬着无法遮掩的满足,虽然儿子还没睁眼看他一下。可在他怀里安睡的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生爱怜。他暖暖笑着,对笑呵呵的两个小家伙说着:“以后你们哥四个一起保护妹妹。” “妹妹最小啊?唔,那我以后要好好教他们怎么做哥哥。泽泽,对吧?”羽乐坏了,幻想着以后一群小屁孩儿跟在自己身后追着喊哥哥的情景,真是太威风了! 安泽露出整齐的奶牙,小脑袋拼命点动着。多好啊,他也成为哥哥了呢…… 众人欢声笑语间,刚出世的娃娃们像是有所感应地醒来,不甘寂寞地放声大哭。仿佛在用哭声应和着大人们的话题。 笑声和哭声交织着,欢庆宣示着,领主府又添新成员了…… ****** 新生儿的满月酒办得热闹非凡,眉眼渐渐长开的婴孩们如精雕细琢的璞玉般,引来诸位宾客啧啧赞叹。 多了个女儿,这让慕绯瑟欢乐异常。调养一个月后,她还是有些精神不佳。前堂喧闹,她仅是出现打了个照面。就把事儿都丢给夫君们去应对了。 带着那几个色迷迷的丫头片子在领主府游晃了一圈,羽和安泽果断地把这群爱流口水的小丫头还给了怪怪的姨姨们,偷偷溜进了自家娘亲的房里。 慕绯瑟正在给孩子们喂奶,看到架势十足的小哥俩围了过来,温婉笑着:“今儿府里热闹,怎么不去找小伙伴们玩玩呢?” “她们要牵我的手。还要亲泽泽。娘不是说过男子汉不能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么?我又不喜欢她们,对了,泽泽也不喜欢她们……” 羽很不高兴,平时笑眯眯的小脸也鼓成了包子状。灿黄眸子里满是郁卒。安泽附和着胞兄的话,委屈地点着头。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被吓得不轻。 一愣。慕绯瑟扑哧笑了起来。估计是密友那群闺女儿太直白,要不以羽的性子,也不会出现这种气鼓鼓的表情。 “她们没恶意的,只是想跟你们一块玩。你们是主人,陪陪客人也是常理。”好声安抚着,她腾出手摸了摸两个儿子可爱的脸蛋,轻声道:“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被冒犯,可以直接告诉她们。不过不能凶巴巴的,毕竟你们是小男子汉,不会欺负女孩子的,对吗?” “嗯,娘,我和泽泽都没骂人。洛爹爹说了,没用的人才会骂人。我可是大哥哥呢!”羽被娘亲一安慰,又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他满脸的自得也让做娘亲的心生骄傲,慕绯瑟凑过脸亲亲小哥俩嫩波波的面颊,肯定着他们的作为:“好孩子。” 安泽话少,却很喜欢听胞兄与娘亲叽叽喳喳的对谈。听着听着,他的目光就被娘亲怀里奋力吮吸着乳汁的妹妹吸引。看她好像吃得很欢的样子,男娃咽了咽口水,小肉手便摸向了娘亲饱满的软肉。 “娘……”安泽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很想吃上两口,只是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羞怯地撒了个娇。羽似乎明白弟弟在希冀什么,默默加入了用眼睛水汪汪凝视娘亲的行列。 慕绯瑟蓦地想起因为身体情况,两个儿子断奶已经小半年了。虽然富贵烹制的食物很对他们的胃口,可怎么也比不上母乳来得美味。 双生子乖巧懂事,她也不忍看小哥俩委屈。待小女儿打出奶嗝酣然睡去,三个小家伙都喂完了,慕绯瑟轻手轻脚地将他们安置好,双手一展,笑着说道:“不能抱怨太少哦!” “娘最好了!” 兴奋地扑进娘亲怀里,小哥俩如愿以偿地再次尝到了味道绝佳的乳汁。像娘亲说的那样,他们只喝到了很少的一部分,可心头的欣喜,却是难以言述的。 “泽泽,我最爱娘了。” “嗯,我也是。” 靠在娘亲怀里,两个男娃细语交谈,带着玩闹一天的疲累沉沉睡去。慕绯瑟抱起儿子们上了床,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睡相,满眼温柔。 她的双生子,可爱极了……(未完待续) 番外 之小萝莉的蜕变 幻魂大陆有片神奇的土地,曾经兴盛过,而后民不聊生。(.)众所周知的,这片弃地之后在名动天下的领主大人手中恢复了昔日光辉。 距领主大人大婚已有六年,神弃之地的叫法渐渐被原先的极乐城所取代。为了表示对这位年纪不大的佳人的尊重,被康国太上皇大手一挥赐给皇孙女的德安城,如今也被人们称作了“极乐新城”。 在这片独|立于各国之间的势力范围内,民众们敬领主大人和她的夫君们如天。而他们的五个孩子,则是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其中要属五小姐宁珏最受关注。 或许是领地掌权者们目前唯一的女儿,领主府上上下下对快三岁大的女娃都带着一份不自觉的维护。视宁珏为珍宝的大小男人自是不用多言,就连不赞同太过宠溺孩子的慕绯瑟也对小女儿多了几分纵容。 照理说,这样的生活是很欢乐的,可结合了爹爹的精致和娘亲的秀美,粉雕玉琢的小美人最近却有些心情不好。 “小玉玉,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羽喜欢,灵松江的狱火莲也被移到领主府。刚学完早课,羽和安泽路过莲池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在如火红莲的辉映下,正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蹲在莲池边,用长长的草茎敲打着地面,力度不轻。 几个婢女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见双少来了,如释重负。她们声音极低地说了句小姐不肯用膳,听得小哥俩齐齐皱起了眉头。 灿黄眸子闪过些了然,羽挨近妹妹,也陪她蹲了下来,歪头笑眯眯地又问了一遍:“小玉玉怎么在这里啊?” “我不叫小玉玉,我叫宁珏!”漂亮的小女娃脾气不小,冲着大哥哥就是一顿吼,只不过声音太软,太没有说服力。听得羽和安泽都笑了笑,不以为意。 “乖,怎么不去吃饭呢?”安泽拉着妹妹的小手,看到她涨红了脸的模样,又忍不住摸了摸像漂亮苹果一样的小脸。 本来就有些后悔凶巴巴地对哥哥们。宁珏看到他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好声好气地关心自己,几天来的委屈瞬时爆发。 她扑到安泽怀里,嚎啕大哭,惊得翻版小冰山以为自己的动作惹哭了妹妹,一边安慰着,一边求助地看向胞兄。 还没等羽说话,宁珏就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娘亲不要我了……呜呜呜,大哥二哥。娘亲不要我了……” 羽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儿,没有急着安慰,反而轻声问着:“玉玉怎么这样说呢?” “娘亲去新城,都不肯带着我,只带了濮阳晓和晏子希。呜呜呜,大哥,娘不要我了。”宁珏哭得那叫一个惨烈,眼泪鼻水都往自个儿的二哥身上招呼。弄花了自己的小脸,也弄脏了哥哥的衣服。 任妹妹把他当块帕子使,安泽老老实实地抱着伤心不已的小女娃,就想听听哥哥是怎么安慰她的。半晌,羽也没吱声,安泽只好自己上阵,温声安慰着:“娘最喜欢你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才不是!喜欢我怎么不带我去新城?!听说可以骑大马的,你们都玩过了。就我没得玩!娘偏心!”宁珏失落的原因,就在于此。都说娘亲最疼她,可是她明明就是被遗忘了。 羽渐渐敛了笑意,慢吞吞问着:“我没记错的话,娘最开始是要带着你去的吧?是谁贪食冰花糕,着了凉,头疼脑热啊?” 宁珏像是被噎了一口,恼羞成怒地喊着:“我也就睡了两天而已!娘要是真想带我去,就该等着我的!” “玉玉,那也就是说。你讨厌娘亲,对吧?”安泽将妹妹的身子扶正,很认真地问着。 被两位兄长的目光吓得不轻,女娃有些怕,可她哪里吃过什么亏,拍开二哥的手就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平日大人们连重话都不会对她说半句,宁珏讨厌哥哥们这种语气和眼神,忿忿地驳道:“我没有!我最喜欢娘亲了!我才没有讨厌她!” 奶声奶气地辩驳几句,女娃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责怪了娘亲偏心,哇呜一声又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说娘亲不好的,我很伤心嘛。娘亲和爹爹们平时都很忙,哥哥们又开始上学堂了,能跟我玩的,只有三哥和四哥。他们都去了四五天了,我,我,呜……” 实在说不下去了,宁珏不想再让哥哥们鄙夷自己,撒腿就跑。别看她人小腿短,刺溜就跑了个没影儿。几个婢女还没回过神,只见两位双生少爷也失去了踪迹,她们吓得脸都是白的,焦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隐藏在暗处的男人眉头微蹙,对一旁的挚友说着:“濮阳,珏儿被我们宠坏了。” “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娃,难免会有些骄纵。不过对一个三岁大的娃娃来说,你是不是太苛刻了点?”英俊的将军大人摇摇头,对心思深沉的好友很是无语。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将近十年,加上之前的岁月,濮阳陌深深觉得,能完全掌握宁洛心思的,世上,只有他们的娇妻而已。 虽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宁洛却对女儿今日所表现出的自私霸道极为不满。濮阳说的或许有道理,孩子太小,还不懂分孰重孰轻,可单凭那句“娘偏心”,就不难判断这娃娃已经需要好好教育一番了。 “不教不成了。瑟瑟的肚子三年没动静了,慕言和小白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有多难过。若澜更是不用提,放着魂宗修为不冲,只为了能得个血脉相连的后人。我们不就是看着瑟瑟压力太大,才把公事一部分交给她去处理,好让她转换一下心情么……” 宁洛轻叹了口气,对娇妻的情况也有些焦虑。狐毒的影响改变了她身体的部分机能,本以为可以再顺理成章地添些新丁的,调理结束后,她始终没有再怀孕的迹象。 “你在担心珏儿如果吵着不想要弟弟妹妹,从而影响了小不点的心境,会导致她越发怀不上他们的娃娃?”濮阳陌听得头疼不已。认真一想,儿子女儿们说的话往往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可能没有恶意,但却反应着他们的真实心情。娇妻最疼五个孩子,宁洛所担心的,不无可能。 “瞧你们说的,越说越严重了。”慕言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后。清雅笑着,全然没有介意他们所谈到的话题。“孩子们属性各异,历经了那次生产,对瑟儿的身体确实有所损伤。你们知道的,原本我们就计划两到三年不能让她再经历一次苦难。现在时间不过刚好,别想太多。” 最需要宽慰的人,反过来安慰起了别人,青莲男子的温和,让宁洛和濮阳陌心里越不是滋味。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娇妻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他们早就过了那个会嫉恨会争斗的时期,男人们曾经一致公认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人,若是此去无后,确实是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慕言,不管怎样,五个娃娃都是我们的孩子。”濮阳陌沉声说着,语气诚恳。 嘴角微勾,慕言笑得和煦。(.)欣然点着头。其实这三年过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毕竟他们有各自分管的公务要办,时间富余的,自是能跟妻子多亲昵亲昵。不过他们仨倒是受到了很多明里暗里的谦让,用他那位思维洒脱的师叔的话来说,焉知非福…… 就在三人略显沉默地站立原地时,一个活力四射的声音由远及近:“三个小家伙真是跑得快啊,这普通的侍女哪里能照看好他们呐!欸,你们在这儿就好。咱要不还是从坊里调些人来招呼这群小鬼吧?” 晏庆刚刚被宝贝女儿撞个正着,那冲劲儿大得,根本不像个纤弱的小美人胚子。被他抱住了,随即赶到的羽和安泽很自觉地牵过宁珏的手,说是要带她去吃饭。不知三个小家伙搞什么鬼,可女娃肿的跟蜜桃似的眼睛,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等妖娆男人发问,默契的小哥俩就带着女娃跑了,这时婢女们才气喘吁吁地赶到,被堪比花娇的爷瞪了数个白眼。看来小哥俩的学习初见成效。晏庆一见此景,更想找着同伴们商量一二,看是不是该换些伺候的下人。 无煞和七绝门早已合流到了御兽坊旗下,宁洛和晏庆手中也有大把的魂师资源,调人来守护孩子们的安全当然没问题,可他们不见得想把这块私密之地向更多的人开放。 果不其然,已是爹爹的妖娆男子话音才落,就被三位同伴异口同声地回绝了。 “瑟瑟这些年鲜少在外露面,还惹得那些毛头小子一脸春心荡漾,再有人混进来,看着不是更烦么?”宁洛想都没想就否了,娇妻低调如斯还会招来桃花朵朵,哪还有引狼入室的道理? 濮阳陌点头称是,大有同感:“男男女女的,不必要的麻烦,别发生为妙。” 慕言默然,瑟儿的魅力自是不用多言,可各自皆为闪光存在的男子们又何尝没有出现过疯狂的爱慕者。想起那个妄图色诱葵而混进府中当婢女的女魂师,青莲男子也不禁一阵皱眉。 这是两年前发生的事儿。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女人冲动驱使下摸了葵的胳膊一记,被豹君大人当着不少下人的面直接撕掉了那只手,砸了叠银票就把人撵出了领主府。 对于此事,慕绯瑟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半字,府里伺候的下人们这才明白,真正可怕的其实不是声名远扬的领主府正主,而是绝对不会容许非分之想存在的各位爷。此后,无人敢再有半分遐想。 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晏庆幡然醒悟,嘟囔着:“我这不是担心珏儿没人能好好照应么?咱闺女那速度,都快赶上普通魂士了。” “你少惯着她。”女娃的亲爹还在为适才的话题感到烦闷,琥珀眸子微微瞪向没掌握状态的晏庆,“晓晓和希希快回来了,毒物,还是把你的精力放在儿子身上吧!” 晏庆被说得一头雾水,敢情他关心闺女还有错了?骄傲如他,当然懒得问宁洛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衣袖一甩,扭头就走,只留下一句大声的嚷嚷:“行。是小爷自作多情!小爷带娃娃们吃饭去,什么也不管了!” 这种争吵很少出现,濮阳陌鹰眸微沉,拍了拍挚友的肩头,“何必呢?” “罢了。我们都用膳去吧。时辰不早了,羽和泽泽午后还要继续学习,得给他们些休息的空档。”慕言微微叹息,扯着神色不善的宁洛一道去了膳堂。 今日也就四位爹爹在府,每次都会一家子热热闹闹用膳的时光,今儿却因为大大小小的人儿都各怀心事而变得沉闷不已。 虽说最早到了桌边,可三个娃娃还是乖巧地等着爹爹们列席。晏庆勉强在孩子们面前撑起了笑脸,可在看到三人落座后,冷冷哼了一声。径自抄起筷子给三个孩子布菜。 慕言和濮阳陌也不便在孩子面前多言语,笑着说了句吃饭,便让他们赶紧动筷。可即使如此,桌上气氛不对,三个奶娃还是感应得清清楚楚。 本来在两个哥哥的抚慰下止住了哭泣,宁珏却看到自家爹爹也不出声也不动作地只是盯着自己,心中一寒,扁扁嘴又想哭。只听得那个无比温柔的声音轻飘飘地说着:“做错事的人,没有资格哭。” “爹爹……”女娃嘴巴越抿越紧,唇角越垂越低,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啊转啊,硬生生不敢掉下来。 宁洛像是没看见女儿的可怜巴巴,扭头问着停下了筷子的小哥俩:“羽儿,泽泽,你们知道娘亲这趟出门是为何么?” “有公务在身。”双生子齐声答着,有些不解地望着美丽的洛爹爹。 “既然是公务。可以拖延或怠慢么?”宁洛继续问着,完全无视了宁珏欲哭不敢的小脸。 “不能。”他们答得很干脆,却隐约觉得这与洛爹爹平日的风格极不相似。 宁洛终于赏了女儿一个正眼,声音轻柔,却寒气四溢:“珏儿,娘亲出门不带着你,就怨得哭哭啼啼的,噼里啪啦把你的怨气抒发得痛快,可有想过若是你娘听到了,她会不会也哭得像你这么可怜?” 宁珏一哽。飞快地用小手抹去了快滑出的泪,小声说着:“爹爹,我错了,我不该说娘的坏话。” “仅是这一个么?”宁洛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柔情似水,“你们的娘亲从来不会因为私事误了公务,定下的行程,怎能说改就改?珏儿,你是家里现在唯一的小姑娘,将来也要做姐姐的,太任性,怎么带好弟弟妹妹?莫非要别人嘲笑你娘亲教出了个讨人厌的五小姐?” 低低的呜声终归还是响起了,三岁大的女娃不知道自己发个小脾气会引来这么多责难,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看得饭桌上的大小男人心疼不已。 “你……”晏庆憋不住满腔的护女心,刚脱口而出一个“你”字,就被濮阳陌隐晦制止了。有些事儿趁着娇妻和主要当事人不在,尽早解决为妙。 慕言没有太多想法,起身抱过梨花带雨的女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着:“珏儿乖,不哭,不哭。你爹爹没有怪你,只是觉得我们可爱的五小姐应该更心疼娘亲一些。晓晓和希希这次出门,肯定恨不能早些回来见到你,珏儿也很想他们,对吧?” “嗯……呜,嗯……我想娘亲,也想三哥和四哥。言爹爹,珏儿不是坏孩子。我只想多跟娘亲待一阵,没想过要说娘的坏话把她气哭,也没想要变成讨厌鬼。呜,我只是想骑大马,想跟哥哥们一样骑个大马……” 在娘亲的教育下,领主府的一干娃娃都很少哭鼻子。眼看着妹妹都快哭得背气了,羽跑到宁洛身边连声央道:“洛爹爹,您就饶了小玉玉这一遭吧。是我们平时在她面前炫耀骑大马飞高高有多好玩,她这才心里不舒服的。要怪,也是怪我这个大哥哥没做好,洛爹爹,您罚我吧。” “我也跟着闹腾了,洛爹爹,不怪小玉玉。您连着我一块罚吧。”安泽也挨了过去,脸上满是维护之情。 宁洛抱了抱两个贴心的儿子,有些心疼自家闺女含着眼泪怯生生看向自己的小模样,却又觉着她的孩童戏言,娇妻会真真切切记在心里,那么很多话势必要跟这个其实人小鬼大的女娃说明白。 “珏儿,爹爹希望你知道,娘亲当时为了生下你和两个哥哥,受了很多很多委屈。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半个字,也没有因为你们让她受罪就对你们不好。骑大马也好,飞高高也好,你将来会有无数的机会去做,可你无意的一次就会伤了娘亲的心。爹爹不反对你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问题在于,是你贪嘴在先,最后还要赖到别人头上,这样真的对吗?你看羽哥哥和泽哥哥,明明不是他们的错,为了保护你,还是自动把责任往身上揽,你真的舍得让他们受罚么?” 宁珏已经停止了啜泣,迎合着亲爹的话语,摇了摇头。宁洛眼见闺女的认错态度还算恳切,终于面色舒展,低柔问着:“那等娘亲回家了,还要说娘亲偏心么?” “不说了。”边摇头边答着,可怜的小女娃就被她的亲爹绕得迷迷糊糊,除了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今后要多疼爱娘亲和哥哥们外,几乎啥也想不起来。 羽和安泽在一旁看着,暗暗偷笑。他们知道洛爹爹在唬妹妹,娘亲哪有那么容易就弄哭的,再说娘亲说过童言无忌,她根本不介意他们说出心底的想法。关于惩罚一事,家中的奖惩都是由娘亲定的,洛爹爹也就是顺着他们的话说说,不过看样子,倒是把小玉玉哄得妥妥帖帖。 三个大人则是对宁洛的教育方式倍感无语。对一个三岁的女娃洗脑,亏这个门门道道最多的绝美男子做得出来。不过也能体会他的一片苦心,慕言平顺了小丫头微乱的气息,淡淡笑着:“得,这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动筷吧。” “羽儿,泽泽,吃饭。”晏庆围观了一把宁洛的亲子教育,瞬时觉得子希有个风格如他的亲爹,是件极大的幸事。 濮阳陌但笑不语,没想到这次不过是小不点出门办个公务,就引起了这番温柔得令人瘆得慌的训育。四五日过去,英朗的将军大人很想他那虎头虎脑的帅儿子,可想到今日的情景,他还是觉得晓晓不在府里确实也挺幸运的。 可算把这顿泪水拌饭吃完了,宁珏有些困,揉着眼睛,偎在最温柔的言爹爹怀里,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小哥俩也是依着作息要去午憩的,就缠着言爹爹把妹妹交给他们,安泽把轻灵的女娃往背上一放,背着她就回小院了。 孩子不在,大人们说话也放肆不少,席间少不了牙尖嘴利的相互损,不过这些事儿可不是哭累了的宁珏能关心的。她搂着二哥的脖子,歪头靠在他肩上,细声细气地问着:“大哥二哥会讨厌我么?” “不会哦……”羽柔柔地抚着她的软发,笑眯眯说着:“小玉玉是天下最可爱的妹妹。” “我才不是……”宁珏眨着与亲爹如出一辙的琥珀眸子,昏昏欲睡。她含含糊糊地说着:“娘亲今后再生了妹妹,那才是最可爱的。我喜欢娘亲,娘亲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安泽力气很大,背着妹妹一点儿不觉得沉,他笑笑地跟胞兄对视了一记,轻声唱着:“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二哥,现在是白天哟。不过,唱得跟娘亲一样好听呢……” 声音越来越轻,宁珏酣然睡去。她做了一个很欢乐的梦,梦中有娘亲和爹爹们,最宠她的四个哥哥,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们。 宁珏轻声梦呓着:“我是好孩子呢……”(未完待续) 番外 之乌龙基情(上) 极乐城的领主大人有八位特色不一的夫君,一直是幻魂大陆民众们津津乐道的事情。被诟病无数的感情生活虽然不曾影响过当事人半分,但最近,令人艳羡的领主大人有些小小的困扰。 慕绯瑟现年二十有六,膝下有儿女五枚,身边有良夫八只,还有亲人多位,友人数名,属下若干。常理来说,她不可能缺人相伴,可自打端午一过,手头的事儿处理完了,她身边竟出现了难得的空落。 天魂宫要举办全新的魂师大赛,新宫主孟初柳破格允许所有门派参加。美其名曰共同发展,乐呵呵地调走了云若澜和慕言替她出马走遍五湖四海,顺便还拐走了精明能干的宁洛和不可一世的元妖头领葵。 濮阳陌和百里雍肩负起了新老两城的各项公务,忙得不可开交,却又舍不得再让娇妻劳累,仅留了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给她。娃娃们被心血来潮的老祖楚易之带着出门远足,号称生活已能自理的夜商死缠烂打跟着去了,喧闹的领主府一时仅剩晏氏哥俩和他们的娇妻相伴。 难得没有黏人的小家伙们在,理应尽享美好夫妻生活的三人却是五六天没同房了。慕绯瑟略感疑惑,却也耐着性子不曾多言。 晏澄和晏庆这几天有些神神叨叨的,白日忙活着大小事务,到了晚上就寻不着人。百无聊赖的佳人只得当自己有了个难得清静的假期,夜夜独守空房。 捧着近期的公事汇册,她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思绪无端地飘到了其它地方。以前巴不得时刻缠着她的男人们,最近是在冷落自己么? 慕绯瑟低头打量着自己。想揪出不再吸引人注意的原因。已经生育了五个孩子的身体依然是玲珑有致的,胸脯不可避免地丰腴不少,但她保护得很妥帖,也没受什么地心力的影响。 轻纱遮掩下,隐约透出的春光令人遐想连连。可,她却较真地挑起了刺儿。也不知是太悠闲的关系,还是富贵做的饭菜太可口,她好像长了些肉。夫君们一个劲儿说着她太瘦,这会儿丰腴几分,反倒被无视了么? 抓着衣襟下了床。慕绯瑟珊珊走至梳妆台前。前不久,能工巧匠在她的描述下制出了玻璃镜,比起铜镜,能将景物更细致清晰地映照出来。坐下仔细端详着镜中的面容,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她太久没有观察过自己,浑然没有发现,她比婚前似乎沧桑不少。 压力天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颓然,不过是久久不曾有怀孕的迹象。[.超多好看小说]怎么就把她折腾得心绪不安呢……慕绯瑟看到镜中的佳丽紧紧抿着嘴,不禁想起了她某次无意听到的对谈。 男人们一心想把机会多给半吊子师父和哥哥,连小白也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或许那哥俩是不想看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抑或是,不想坏了男人间的和平。 不过,他们倒还真忍心冷遇她啊…… 佳人轻哼一声。心口有些闷。晏澄那木头也罢,小毒物那鬼精灵也不趁着这个大好时机挨过来,兴许,根本不是她替他们想的那些理由。 越想越不是滋味。慕绯瑟披了件外袍,推开门走了出去。打算去找冰山侍卫问问清楚,到了他的院子。却发现黑灯瞎火的,并无人迹。 转念一想,她又转到了晏庆的院子,还没走近,就看到他院里伺候的几个小婢女纷纷走了出来,嘴里还嘀嘀咕咕。 “每次七爷一来,花爷就把我们往出撵。又得去其它院子混混,被香莲姐姐看到了,非责罚我们不可。” “四少爷不在府里,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活计。就算被看到,那也不是我们的错啊。”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原先以为两位爷都会在主子屋里过夜的,一晃几天过去了,日日都是他们俩神神秘秘地聚在这儿,该不会……” “呸呸呸,别说胡话!被人听见还不撕了你的嘴啊?” “我又没说啥!你们心里要不是跟我想的一样,干嘛那么心虚啊?!” “嘘,别再讲了!这事儿让主子知道了可是会出大乱子的。你们管好嘴,别嚼舌根子!” “……” 慕绯瑟没有现身,径自躲在黑暗里直到她们走远,才缓缓走了出来。这俩男人这些天一直在一起么? 脚生根了似的扎在原地,她木木地扭头望着透出微光的院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晏庆曾经深深迷恋过晏澄的事情,一直被三人当做闺房趣事来相互调侃。可眼下这光景,她这深宅大院里,是不是也滋养出了另类的风情? 左思右想,慕绯瑟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小毒物的院子。扑鼻而来的植物清香也不能阻止她内心翻江倒海的苦水。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不会的…… 如是想着,她敛了气息,顿足在唯一亮着灯的房外,正想推门进去,却听到一段极是诡异的对话。 “七哥,你轻点儿……”晏庆的声音柔媚不已,略带微喘的气息低低回荡着,分外娆人。 “忍着,要你作怪!”晏澄轻喝着,语气里却有说不出的心疼和宠溺。 “这不是疼么?你那么用力,哎哟,要裂开了!” “这都第几次了,怎么可能裂开?” “小爷娇嫩你还不让啊?!” “闭嘴!都塞不进去了。你别乱动!” 慕绯瑟凌乱了,呆站在那儿,动弹不得。这时屋内传出了桌椅碰撞的巨响,偶尔的嘎吱响声像是靡靡的乐章,刺进了她的心窝。 “七哥,唔,太热了……”晏庆低娆地轻呼着,她几乎能想象到他说出这句话的媚人神态,捏紧的粉拳微微颤抖着。 晏澄不知在拍着小毒物的哪个部位。肉贴肉的清脆响声过后,老练地说道:“快好了。很快就出来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是不是折腾了很久。”晏庆嗔着,语气像极了欢好中的娇娃。 “不是你胡闹,要弄这么久么?”晏澄的声音压得很低,低沉得在慕绯瑟听来,如重锤敲打于心底。 “嘁,我这不是怕她看出端倪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尖,万一问起来,我怎么说啊?唔。七哥,不行,太深了……” “不深一点怎么出来?别鬼喊,让人听见了,我们就白瞒着她了。” “噢,我受不了了……” “快了,快了,忍住……” “嗯啊……” 俏脸血色尽失。慕绯瑟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子,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那些低喘闷哼越来越远,她没有勇气推开门去面对缠绵悱恻的一幕,也不敢想象自己亲眼见到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猛地冲回了自己的屋子,慕绯瑟把房门紧紧锁住。颓然瘫坐在地上,忍了半天的眼泪在眼眶里晃晃悠悠,最终砸向地面。 她甚至不知道该去怨什么。怨晏氏哥俩背着她厮混在一起?怨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发生了那茬事儿?还是怨自己平时没能及时关爱到他们,才会让这旧情悄然重烧? 抹了一把泪。慕绯瑟咬着下唇不肯哭出声。她爱他们,早早就把他们归在了与自己密不可分的位置。可是。而今晏庆了结了夙愿,晏澄也该算是找到了人生中的新篇章。那她死赖在中间,又像什么样子? 眼泪簌簌地掉着,她想不起要与他们对质一二,也想不起要找人诉说衷肠,径自想着怎么跟两个儿子解释,他们各自的爹爹突破了世俗的束缚,最终走到了一起。 也不知安泽和子希能不能理解……慕绯瑟想到两个可爱的儿子,更是觉得百转千回。都有孩子了,才了悟他们的心事么? 前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没遇上真爱前,都以为自己喜欢女人。这说的就是晏澄么? 深邃的暗红眸子和漂亮的桃花眼在她脑海里轮番闪过,慕绯瑟鼻子越酸,把头埋进了双膝之间。他们为她做过太多牺牲,眼下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承担非议和责难,或者,她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那个了…… 心事缠绕间,天色渐明,领主府的主人就坐在卧房的地板上整整一夜。屋外已经有侍女轻言细语着为大人备早膳,在看到那两位翩翩而来的男主子后,齐刷刷地问着安。 晏氏哥俩点了点头,晏澄低低问了一句女主人可醒,侍女们诧异地看了两位爷几眼,连声答着还未曾敲门。 正说着,屋里传来了一个疲累的声音:“我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今儿想多歇歇,午膳的时候再过来叫我吧。” “欸?你听上去不对劲啊。哪里不舒服?”晏庆推了推门,发现门是锁住的,眉头高高皱起。 晏澄也是一脸担忧,沉声问着:“要我找郝君人来看看么?” 坐在床边,听着他们的关切,慕绯瑟眼眶微红,却强作镇定地答着:“没事儿,我就想睡会儿。你们去忙吧。” 妖娆男子看了看紧闭的门窗,嘀咕了两句,冲里面嚷着:“不舒服别不吭气儿啊!中午回来陪你用膳。走吧,七哥。今儿有一个小队要进恶魔岭,是清风门的人,我得跟胖子多交代几句。” “嗯。”晏澄沉稳地应了一声,对她的避而不见有些担心,却说不上来有何怪异,柔声朝里面说着:“那我们走了。” 脚步声渐远,慕绯瑟呆坐一阵,匆匆洗漱后,换了身衣服,抓着毛笔写了寥寥数行,交给婢女们后就离开了领主府。途中她遇上了正要去学堂的颜老爹,精神奕奕的老人家笑呵呵地跟这个越发温婉动人的女领主闲聊数句,发现她的精神不太好,正想问问,却换来了佳人的急急告辞。 颜老爹鲜少能看到领主大人孤身出门,正暗自猜测着她有何事要办,抬眼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赫之舒。“之舒,你今儿要陪大人出门么?” “嗯?老爹,没有啊。怎么了?”赫之舒向长辈见了个礼,他正赶着去东边跟晏七爷碰面,不曾想老人家会有这么一问。 颜老爹捋捋花白的胡子,把看到领主大人的事儿一说,换来了赫总管哈哈大笑。 “估摸着是闲不住了,想四处转转。几位爷把事情都占了,少爷小姐又不在身边,憋在府里确实也挺闷的。” 两人不由都笑了起来,在领地里谁不知道八位大爷与大人伉俪情深,哪里舍得她受累半分。打了个照面就各自忙活,作为元老级干将,颜老爹和赫之舒很清楚自己肩负的什么。 不过大人确实极少单独行动呐……赫总管暗忖着,也把这个疑问一直留到了公事尽数完结,才多嘴问了一句。 晏澄从大早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听赫之舒一问,唰地站了起来,“她是一个人?” “呃,颜老爹是这么说的。”年纪一把的中年男子被俊男突然凛冽的气势吓得心尖儿直颤,明明是顶好看的模样,偏偏绷着脸就能把人骇个半死。 冰山侍卫沉着脸,飞快走出了议会室,一刻不停地冲回了领主府,果然没找到人。冰冷的气息萦绕在他身子周围,那淘气鬼究竟是怎么了? “七,七爷,主子嘱奴婢交给您的。”一个半大小婢女都快哭起来,颤颤巍巍递上了那封薄薄的信笺。 晏澄接过,扫了两眼,拳头捏得嘎嘣作响。他铁青的脸色把一干下人吓得冻在原地,不敢吱声,众人只听得他冷冷问着:“主子离开多久了?” “快,快两个时辰了。” 结结巴巴地还没答完,众婢女只见话最少的七爷绝尘而去,捂着胸口暗自欢呼着活过来了。可晏澄接下来找到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被清风门那票叽歪的蠢货闹得心烦,晏庆正坐在御兽坊的专属房间平息怨气,就见一脸寒霜的七哥用力推开了门,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他跟前。 “七哥,谁惹你了?”妖娆男子蹙眉,亘古不变的冰山脸写满了怒气,看着挺吓人的。 “你看看!” 晏澄把娇妻留下的字条“啪——”一声拍在他桌前,不明就里的晏庆拿起来一看,才看完一半就跳得八丈高。 “搞什么啊?!”(未完待续) 番外 之乌龙基情(下) 晏庆焦躁地在原地打着转,死死捏着薄薄的信笺,“她人呢?去哪儿了?” “没头绪。我来时问过濮阳和小白,没见着她人。按脚程来算,也不太可能去了老大他们那边。我们得想想,她会去哪里。”晏澄一身寒气能冻坏方圆几里的生物,努力克制着噌噌的怒意,却越想越怕。 她不要他们了,好生生的,这是为何? 桃花眼闪过骇人的煞意,晏庆冷哼着:“她最好给小爷解释清楚。找到人,小爷不把她训得下不了床,就不姓晏!” “还有心思胡闹?!”冰山侍卫低喝,铁拳攥得死紧,“她不是乱来的个性,兴许是听到了什么。” “七哥,她这不是乱来,是什么?留个和离书就消失,算什么意思?当小爷没喘气啊?!”晏庆越想越火,想他白天黑夜床上床下都是兢兢业业的,她凭什么不要他?! 晏澄脸色越发难看。与其说想揪出她问清楚,倒不如说他忧心她的状况。他们最近没怎么伴于她侧,娃娃们又都不在府里,之前还有五只萌物可以陪她插科打诨,现在它们沉睡在魂源珠里,也没个人陪她闲聊一二。 她一直在为不再有身孕而耿耿于怀,他们好像忽略她的心情了…… 意识到这点,晏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力作泰然地说着:“庆儿,我们先去找人。” “行!不过,怎么找?我这奴约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晏庆也冷静了些,他所了解的娇妻不是会耍小孩个性的人,尤其不会拿和离这事儿瞎折腾。他不禁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万一再做点儿傻事…… 妖娆男子颤了一下。停止了胡思乱想。他只见七哥唤出了通身火红的炎狼,不禁眼前一亮,“对啊,炙的鼻子好使!” 大尾巴狼一听这话,郁卒地瞥了漂亮得跟花蝴蝶一样的男人。敢情它就只有这个功用么? 身为乖巧的幻兽,炙没有抱怨晏澄当它是警犬使。毕竟失踪的是它也极喜欢的女主子,认命的炎狼认真辨别着空气中的气味,嗷一声就冲出了房间。 御兽坊里的人们就看着一抹火红的光影划过,还有两个寒气十足的身影紧随其后,他们明智地遏止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要知道。把晏氏哥俩惹火的人,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管他人如何,“离家出走”的慕绯瑟径自游逛在恶魔岭中,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可能会遇到人的地儿。她需要散散心,虽然她知道,回府后要面对的,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确切地说,她其实想象不到晏澄和晏庆离开的画面。心像剐了一块似的。火辣辣的疼,但她也不愿委屈了他们,就算是个难接受的事实,她还是选择了以最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啾啾,你要醒着,又该骂我笨了吧?”慕绯瑟喃喃自语。摸了摸胸口,魂源珠微微颤动,像是在迎合她的悲切。 五个小家伙在她怀第二胎时不得已进了魂源珠,耗尽气力平衡了她波澜起伏的魂源力。在她产子后,便在魂源珠内一睡不醒。她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她的萌宠们。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它们要做如此牺牲。 幽幽叹息着,她穿梭在绿荫丛中。清新的空气和优美的风景让她渐渐平静下来。蹦跶上了高高的枝头,她斜靠在树干上,抬手遮住了透过密叶洒在脸上的阳光。 或许,她误会了也说不定……慕绯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个问题,可再想起那撩人的声响,黑亮的眸子又不觉一黯。 还是想想怎么跟安泽和子希解释爹娘分离的原因吧。虽说她从不排斥男男相恋,可要让两个奶娃明白,似乎得多花些心思。 慕绯瑟委屈地撇撇嘴,她怎么就没勇气去找他们吼一顿呢?既然爱他们,不是应该坐下来认真谈谈,再说后话么?她丢下个和离书就跑了人,好像…… 没等她想通透,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树下阴森传来:“你给小爷下来!” 一惊,慕绯瑟垂头望着树下两个飘然而至的身影,下意识地缩起了脚,抿着嘴不肯出声。 气喘如牛的晏庆说不清是想拉她下来狠揍她的屁股,还是想拥她在怀死命亲吻一记。总之,看见树枝上斜坐的那个磨人精,他再气愤,也会被她的安然无恙轻易抚平。 暗红眸子稍稍眯起,晏澄掩去了所有情绪,展开双臂,轻声说着:“下来吧。我们总得谈谈,是吧?” 一袭花衣妖媚动人,一身玄袍俊朗无双,慕绯瑟错杂地看着树下两男,一点也不愿接受他们双宿双飞的可能。 “我想一个人静静。”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尤其是被那两双好看的眸子同时瞪着。分明她才是最该瞪人的那个吧? 晏庆眼见娇妻少见的憋屈模样,一时怒火尽散,挑眉问着:“要和离,总该给我们个理由吧?” “你们还要问我么?”慕绯瑟决定理直气壮些,“那晚我在你院子里,都听见了。” 俊脸一板,妖娆男子字句重复着:“你都听见了?” 见他不否认,佳人心头又是窝火又是难过,冷声说道:“都听见了!” 晏庆挠挠头,看了看脸色不佳的七哥,仰头喊着:“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就气这个啊?” 慕绯瑟气结,什么叫“就气这个啊”?她也没长个圣母脸,怎地要白受他们质问,“我还不该气么?!” “不说不是也怕你乱想么?”晏庆眉心紧蹙,他的娇妻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晏澄轻咳一声,软声说道:“我们本来想过一阵再告诉你的。只是……” 没等他说完,见“曾经”最护她的冰山侍卫也跟小毒物同声同气,慕绯瑟不由忿忿打断了他的待续未完:“好了。我都知道了!我成人之美,还不行了么?” 听着她口气不对,晏澄皱眉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我倒想听听,解个毒怎么就成人之美了?!” 晏庆张牙舞爪地一顿吼,听得慕绯瑟一愣,解毒?这个跟解毒有什么关系? 见她一脸茫然,难得的呆样让两人又好气又好笑。晏澄一直没垂下的胳膊依然伸得笔直,柔声说着:“我们下来说,好不好?” 摸不着头绪的佳人只好乖巧飞身下树,落进了那个无数次拥抱过自己的怀抱里。熟悉而安稳的气息让她不禁眼眶泛红。抓着安泽他爹的衣襟,努力忍住了眼泪的滑落。 娇妻的情绪令人担忧,晏庆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从背后直接拥着她,附在她耳边轻柔问着:“乖,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你们不是……”话起了个头,慕绯瑟就说不下去了。 “晏庆前几天研制新毒时不小心中了招,那毒惧火。他就让我帮着驱毒。没跟你说,怕你担心,再说我们都沾了莫名其妙的毒,也怕染了你,这才想着都解清了再陪你的。” 晏澄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天来瞒着娇妻的事儿,瞅着她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的手指拂过她光洁的面颊,轻轻问着:“你还好吧?” “那你们什么塞进去,什么裂开的,什么要出来的……”慕绯瑟讪讪回忆着这些暧昧的词汇。头大如斗。她好像摆了个大乌龙啊…… “我在手上开了个口子,让七哥把火焰缩成团逼进去。他估摸是见不得我胡来,故意弄得比经脉粗些。我这不才嚷嚷么?!毒不出来,还要留在我身体里产崽啊?小爷不说不是怕丢脸么?嘁,玩毒的自个儿中毒了,丢死人了。” 晏庆解释着解释着,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伸手钳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寒意森森地问着:“你想歪了?” “我……”实在没底气承认她丰富的联想,慕绯瑟眼睑微垂,不想对上两位夫君陡然犀利的扫视。 “小淘气,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百般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见她眼眶有些肿,晏澄心疼之余有些啼笑皆非。低头轻啄着那芙蓉玉面,他暖声说着:“我们都已经成婚七年了,有什么不能直接说,还要留个书溜走呐。”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在一起的事实,哪里还问得出口?” 刚老老实实地说完,慕绯瑟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晏庆笑得春光灿烂,桃花眼里却蒙起了危险的寒光。“在一起?敢情你以为我在跟七哥做苟且之事?嗬,小爷今儿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缺根筋的女人!” 话音未落,妖娆男子以吻封唇,夹杂着急于宣泄的怒火狠狠地含吮着娇妻的樱唇。晏澄也挺郁闷,张嘴咬上了她纤长的脖颈,两男一前一后,将闹了个笑话的佳人围个严严实实。 被迫抬高头应和着小毒物的亲吻,慕绯瑟又羞又恼。最近太患得患失了,无端的臆想不但伤了他们的心,还让自己做了件不能原谅的事情。 她怎么就能写个和离书呢? 越想越愧疚,她伸出小舌与晏庆香软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舌头在彼此口腔之中放浪的追逐著,像小蛇一般缠扭,拖出根根银丝。她轻嘤着,满面酡红。 瞅见她这副媚人的神态,挤压已久的欲念腾腾烧起,晏庆的手不安分覆上了她的胸前,用力揉捏着让他爱不释手的软肉,自个儿也兴奋得直哼哼。 也不是第一次和同姓兄弟一起胡闹了,稍微还有些理智的晏澄看了看四周,这片完全闭合的幽美秘境,倒是不用担心有外人滋扰。 如此这般,素来循规蹈矩的冷然男子也兴起了儿童不宜的念头。他不轻不重地搓揉着娇妻的翘臀,积累数日的爱火悄然蔓延。眯眼望向唇舌纠缠的二人,晏澄又贴近了些,用渐渐苏醒的昂扬轻轻抵弄着她娇软的身子。 “唔……不要……”惊觉晏庆把手探进了她的衣襟,慕绯瑟费力地摆脱了两人的纠缠。气喘吁吁地阻止着:“在外面呢,别……唔……” 阻止的话也就能说个小半,再次被封堵的嘴唇传递着欲|火中烧的男人那绵绵的情意,她的身子有些酥,瘫软在两人的夹击中。 “别担心,不会有人来的。”晏澄轻舔着娇妻的耳廓,低声魅惑着:“我想你了。” “木头,木头……”失神地呢着,慕绯瑟已经站不住了,股间涓涓的热流涌出。她难耐地扭了扭身子,不经意的摩擦让身前身后的两男眸色越发深沉。 “七哥,给我片刻时间,你继续。”晏庆艰难地从迷恋中抽出,身形一闪,寻到了最好的地界,默念着口诀,本就草叶繁茂的地界蓦地结成了松软的草垫。微风徐徐。夏光四溢,一切就像是为了这场特别的和解而准备的。 晏澄拦腰将心爱的女人抱起,边朝临时爱巢走去,边忍不住含噬着她的樱唇。天知道他有多想与她亲近,好不容易有没人打扰的时机,都被晏庆这家伙祸祸了。 勾着木头的颈子。慕绯瑟迎合着他的亲昵,小手细细抚摸着他紧实的胸膛,碰触到他裳子下的凸起,细指一并。轻柔地捻动起来。 “淘气鬼,会玩火自焚的。”晏澄爱极了她的触碰。低哑地发出了警告。 某位心存歉疚的佳人扬着绝美的笑容,小声应道:“哪一次不是被烧个干净的?” “哼。你有觉悟最好。认错态度好的话,可以考虑给你留些力气。”晏庆接过娇妻,顺势将她放在了软绵绵的草垫上,纤长匀称的身子马上就贴在了她的娇躯一侧。 像个孩子般揪着自己的衣裙,慕绯瑟嗫嗫说着:“谁让你们瞒着我的?还说些有的没的……” 被那对含春的桃花眼瞪回了更多抗议,心知理亏的佳人讪笑抚着花花夫君的俊脸,他微微泛红的脸颊漂亮极了。 不动声色地解着她的衣带,晏庆瞟了眼也侧躺下来的七哥,好看的唇角勾起一个妖娆的弧度,丰唇一张一合:“要认真安抚我们受伤的心呐……” “真计较,啊,木头……” 嘟囔一句,她的乳珠就落入了一旁不吭声只动作的唇瓣。晏澄用舌尖卷裹着站立的茱萸,因兴奋充血而更为红艳的小点在他嘴里变得越发肿硬,他伸手覆上了另一只颤巍在空气中的丰盈,听到她如泣的娇吟,更用力地吮吸起来。 晏庆邪笑着,白皙的手划过她平坦的小腹,小心褪下了她的下装。很难保证他们会有多疯狂,又没带个换洗衣裳出来,凡事还是妥帖一些的好。 身下一凉,慕绯瑟低呜着,有些惶然地抓住小毒物妄图抚摸她花瓣的动作,轻声央着:“花花,这儿无遮无挡的,我们回去再继续,好不好?” 痴迷地望着娇妻完全没有走样的身子,晏庆哪肯罢休,径自摸向她溪水潺潺的幽境,满眼邪魅,“来不及了。” 放肆地揉弄着她发颤的花瓣,妖娆男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哪怕生过五个可爱的奶娃了,她依然紧致得像初经人事的小姑娘。这是让他们沉迷得不愿自拔的极乐之处,再大的怨气,只要爱过她后,就会烟消云散。 “我认错,道歉,真心道歉。木头,花花,我们……噢,不要用舌头……”也不知该放纵去享受,还是努力保持那仅存的清明,慕绯瑟弓起身子,如脂的肌肤晕起了淡淡粉光。不管被他们疼爱多少次,她始终是那个一如既往的敏感女子,简单的撩拨就能让她欢愉不已。 晏澄嘴角微扬,不知不觉地就松开了自己的腰带,滚烫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细滑的皮肤,感觉无限美好。泌着透明液体的冠状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臀肉,他难捱地吻着娇妻的嘴唇,有力地纠缠着,牵引着她的小手握住了要爆裂的坚硬。 她断断续续的呜声让晏庆觉得自己也快承受不了了。肆意地舔舐着她的花瓣,在花蒂肿胀得通红之际,他飞快扯去了身上的衣物,跪在她股间,将坚硬的顶端抵向了吐出春露无数的密地。 “七哥。我不客气了。”长腰一摆,伴着娆人的闷哼,晏庆冲进了花径的重重包裹,湿滑的紧密感传来,舒爽得他一刻不停地挺动起来。 晏澄把玩着娇妻的丰盈,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正殷勤地套弄着他的肿大,虽不及进入花径那般畅快,可也带来了不小的欢愉感。暗红眸子紧紧盯着他们亲密相合的地方,小毒物的面若桃花和娇妻的媚眼如丝相映成趣,冰山男子哼了一声。大手游走在她全身,自觉地加入了这场三人同欢的大戏。 “七哥,她夹得我好快活。”晏庆没羞没臊地喊着,陷在那方柔软中难以自持。 斜了眼太过放松的同姓兄弟,晏澄细密地舔舐着她发烫的俏脸,他低低笑着:“动作快些,我等着呢。” “小爷体力惊人,你慢慢等。”飞过一记媚眼。小毒物嘴角噙着魅人至极的笑,架起娇妻的玉腿,更深地进出在春水汩汩的花径,顶撞得某位佳人禁不住喊了起来。 “臭花花,不要那么用力啊……你,你慢一点……”蚀骨的快感淹没了慕绯瑟的神经。她娇声唤着,一脸春光。 晏庆越是得意,凶猛地将昂扬送进越深的幽径,嘴里不依不饶地说着:“让你胡思乱想!让你乱叨叨我和七哥的清白!小爷早说了。我爱的是你!我的色女王,快叫我花哥哥。不然我可不原谅你这个大乌龙。” “呜,酸啊……花花。花花,我都认错了,啊,别碰那里啊……”慕绯瑟欲哭无泪地应承着,小毒物的手指没入了她另一朵娇羞小花,微微的刺痛让她花径一阵扭绞,直冲云霄。 知道她泄身的习性,又知道有双狼眼在虎视眈眈,晏庆尽兴抵弄着,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欲,也随着娇妻一块儿直奔云霄。 靡靡的气味刺激着晏澄的鼻子,他双手一抱,将爱人摆弄成跪立姿势,就势冲进了她还敏感得直颤的花径。 “木头……”呜咽着,她无力地攀着妖娆男子的手臂,冰山男人如脱缰野马的横冲直撞,让她几乎第一下就又次问鼎。 俯身贴近她不着片缕的后背,晏澄握着她晃动的浑圆,声音低沉而魅惑:“小淘气,自己撩起的火,要记得灭啊。” “我……”慕绯瑟快说不出话来了,蕴着盈盈春波的黑眸往后瞥了一记,猫咪般喵呜着:“我这惩罚是不是重了点儿?” 晏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淫|邪一幕,稍软的坚硬又抬起了头。他垂头媚笑着:“怎么罚你都是轻的!和离?亏你敢写出来!” 自知理亏,秀美佳人支吾着:“好吧,随你们处置……嗯啊……木头,不要磨那里,啊……” 沾着淫|淫春水的指尖探进了她的粉嫩小花,晏澄饶有兴致地挖掘着,俊脸浮着浅浅红云。惯性隐忍的他可不会像小毒物那般迅速发泄出来,只怕某人会等得很不耐烦。既然这样,那就兄弟齐上阵,“认真训导”这个偶尔迷糊的娇妻好了。 待她一波汹涌的春潮喷出后,冰山男子抚弄着她紧翘的臀肉,让她稍事休息了片刻,将娇妻转了个面,正对自己。他漂亮的下巴冲晏庆微微一扬,心领神会的小毒物瞬即就黏了上来,坚硬的顶端一下下厮磨着她那紧缩的小花,蓄势待发。 床第之事早早成了男人间愉快的交流,慕绯瑟很熟悉他们的共处方式,也很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肠盘大战有多累人。幽怨地凝着不肯撤出她身体的木头,她轻咬下唇,默默承受着被刺穿的微痛。巨大的热浪袭来,两处规律的进出,令她最终忍不住娇啼起来。 “两个坏蛋……” “哼,小爷就对你使坏了,怎么地?” “淘气鬼,你好紧……” “还捉弄我?!唔,轻一点啊!” “噢,太舒服了。我的妻,我爱你啊……” “别再想着丢下我们,我们早已不可分离。我爱你,我的妻……” “嗯,再也不会了。我爱你们,啊……” 絮絮的爱语,将这个幽闭的天地渲染得分外煽情。而那封早被撕得粉碎的和离书正无辜地躺在一旁,兴叹着这场乌龙基情的缱绻后续。 不过,当事人乐此不疲,谁还顾得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呢……(未完待续) 番外 之热闹还是闹腾 “小玉玉,你别挤着我啊!” “小气鬼四哥,就许你挨近弟弟妹妹吗?哼……” “你们小声些,别吵到他们。(.)” “三哥,你能不板着脸么?二哥就够吓人了,你比他还冻人啊。” “晏子希,你想被二哥修理么?背着他说坏话,会口生疮的。” “宁珏!有你这么咒自己四哥的么?” “你们够了啊,再吵吵,他们会哭的。” 领主府里,每日都会有这样的吵闹发生,而这个地点无一例外就是在这群闹腾小鬼的娘亲房里。现年五岁有余的三位少爷小姐终于在半年前,迎来了弟弟妹妹的诞生。 仨娃每天最开心的事儿,莫过于聚在这三个漂亮婴儿的床前,欣赏他们的睡姿,轻捏他们的小手。当然,前提是这仨同胎兄妹能相安无事。 濮阳晓是所有孩子中性子最沉稳的一个,这点像极了他的亲爹,也深受各位爹爹喜爱。不过人小鬼大的子希和宁珏可不是吃素的主,把前后脚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哥气得头冒青烟,是两个小人精乐此不疲的游戏。 “希希,小玉玉,就见你们闹腾!看晓晓,多乖。”还没走进娘亲的屋子,就听到两个小调皮闹成一团,羽摆出一副大兄长的架势,笑意盎然地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大哥……”谄媚地扑进俊俏的兄长怀里,子希和宁珏咧嘴笑着,连忙也向安泽打着招呼:“二哥,你的新衣服真好看。” 虽说爹爹不同,可心有灵犀的程度丝毫不减。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齐声献媚,听得平日寡言的小冰山也不由扬起了嘴角。安泽宠爱地揉了揉活宝们的小脸,搂住与自己个性并无太大差异的濮阳晓,低声问着:“澜爹爹他们呢?” “又在躲在哪里吃娘的嘴吧?”子希小嘴一歪,笑得促狭。 羽笑笑,捏捏四弟的小鼻子,“就你鬼精灵。让爹爹们听见了,有你受的。” 孩子们远比同龄人来得聪慧,再加上爹爹们的教导,小豆丁们自然懂得不少事情。不过濮阳晓瞬即敲了胞弟一下。小脸紧绷,“希希,小玉玉在这儿,你别乱说话。” 子希瘪瘪嘴,委屈地说着:“三哥,明明是小玉玉告诉我的,我不就是重复了一下么?” “我是诚实的好孩子,看到了当然要说实话啊。(.)呐。我再一次代表自己和还不会说话的莹莹抗议,你们不要把我们女孩子排挤在外呀!”宁珏翘着嘴,一脸不乐意。哥哥们有时候玩儿也不领着她,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羽笑容越发灿烂,灿黄眸子定定看着床上安睡着的三个小宝宝,笑道:“是是是。小玉玉现在真厉害。” 安泽也笑了,正想说话,发现熟睡中的小家伙们相继醒来,眨动着水灵灵的眼。三张粉嫩的小嘴一扁,要哭不哭的。咿咿呀呀挥动着小拳头。 瞪着两个大声嚷嚷的淘气包,濮阳晓连忙靠近。抱起了离自己最近的宝宝,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还轻轻安慰着:“祁祁乖,不怕啊,四哥和五姐不咬人的。” 同样训练有素的动作也发生在另外两个粉嘟嘟的小娃娃身上,羽和安泽各抱一个,稚声哄着被吵醒的弟弟妹妹。兴许是早已熟悉这些怀抱,三个半岁大的婴孩不但没有哭闹,反而好奇地望着这些天天出现在他们跟前的脸,咿呀着,惹得又一次捞不到抱娃机会的子希和宁珏心直痒痒。 “大哥,就让我也抱抱莹莹嘛……”精致如瓷娃娃的女孩儿拉着兄长的衣袖撒娇,她实在是爱惨了小妹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和暖洋洋的小胖手,可惜这几个恋妹狂总不给她机会。 “小玉玉,你确定能抱稳?”羽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急得抓头的宁珏,用鼻尖轻蹭着家中最小女孩那柔嫩的脸颊。她身上有淡淡的奶香,是娘亲在他们所有人身上都留下过的印记,这便是他们血脉相依的明证。 “保证抱得稳!我力气可大了,都能抱起四哥呢!四哥,你说对吧?”宁珏百折不挠地央着,转向一旁的子希求助,如自家爹爹般烟波渺渺的琥珀眸子里满是“答应我吧”的希冀。 不过小花蝴蝶哪里顾得上妹妹的求援,自顾自地扯着安泽一阵哄闹,“二哥,我要抱辰辰!二哥,我要抱!” “毛手毛脚的。不行!”安泽没有兄长的迂回,直截了当回绝了四弟的请求。子希满脸不高兴,又觉得当着弟弟妹妹的面哭出来太丢人,他咬着下唇,不依不饶地揪着二哥的袖子。 现场乱成一气,嫌周遭太闹哄哄的奶娃苦于不能顺畅表达,只好用哇哇大哭以示抗议,气得濮阳晓指着两个僵硬的淘气鬼一顿说:“让你们闹!把他们闹哭了吧?!” 性子更为稳重的兄长们忙于安抚各自怀中的小宝宝,子希和宁珏扁嘴看着,泫然若泣。慕绯瑟挽着春风得意的半吊子师父进房,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自打平安诞下第三胎后,领主大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儿女们的吵闹在她看来,是再欢乐不过的景象,心情的愉悦也让这位二十八的女子看上去如十八年华的少女般迷人。 “娘,澜爹爹。”孩子们见爹娘翩然走进,忙齐声问好,神色都有些讪然。澜爹爹跟言爹爹一样,都是脾气极好的人,从来不会冲他们大小声。不过,本能驱使的,他们最敬畏的还是这位仙气飘飘的大爹爹。 没有急于接过哭声已小的婴孩,云若澜依次揉揉儿子们的头,弯腰抱起了已经眼泪汪汪的子希和宁珏,笑笑说着:“宝宝们要知道哥哥姐姐这么喜欢他们,一定很开心。” 子希揽住仙男的脖颈,哇一声也哭了起来,“澜爹爹。我不是故意闹哭他们的。哥哥们怕我和小玉玉把宝宝摔了,可是我也不小了,肯定不会让他们受半点伤的。” 见他哭成这样,宁珏心里也不好过。她伸手替四哥抹着眼泪,略带哽咽地叨叨着:“不小了,还哭鼻子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都没哭……” 这话一出,云若澜哑然失笑,肯定着两个小鬼的想法:“希希和珏儿都是好孩子,一定会是很棒的哥哥姐姐。” “澜爹爹。您不怨我闹哭了弟弟妹妹么?”子希吸吸鼻子,奶声问着。大爹爹的夸奖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泪水也不知不觉退了回去。 “当然不怨啊。”仙男已经做了多年的大家长,对如何与孩子们沟通也早已是炉火纯青。他很认同娇妻的说法,孩子不能溺爱,但也不能令他们感受不到爱。 宁珏兴奋地亲了大爹爹一记,冲自家娘亲喊道:“娘,我以后也要找澜爹爹这样的夫君!他真好。从来不会吓唬小孩子。” 慕绯瑟正在小哥仨中间平复着受惊奶娃的情绪,听到自家闺女彪悍的发言,嘴角抽抽。敢情豹君大人怨念亲生骨肉被宁洛教得不像他那般不羁,他就打算把病美男的血骨教导成一代女霸王么? 没等她应声,一个带笑的声音飘来:“哎呀,那我和其他爹爹是被珏儿嫌弃了啊?” 宁珏扭头。甜甜笑着:“言爹爹,我也可喜欢您了。应该说爹爹们我都喜欢,只是……” 刚回府的慕言朝儿子们笑笑,从师叔手里接过俏女儿。不掩揶揄地问道:“只是什么啊?” “当着爹爹的面,我只能说最喜欢爹爹。不然我会很惨的。”宁珏想起亲爹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的模样,忍不住抖了抖。 “哦?为什么呢?”慕绯瑟对女儿思维的活跃很是诧异。想知道她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宁珏一脸理所当然地应着:“因为爹爹最记仇啊……澜爹爹和言爹爹最温柔,澄爹爹和陌爹爹最不会计较,庆爹爹最好哄,小爹爹最好打发,葵爹爹嘛,顺毛摸就好,再说,他对小孩子最没脾气了。娘,这都是我细致观察出来的结果哦!不过,我还是觉得爹爹们对您更好说话的样子,不然怎么会吃吃嘴就什么气都消了?” “珏儿……”皮薄的佳人被五岁的女儿说得双颊飞霞,一拐三折地唤着她的名儿。童言无忌的女娃吐吐舌,匐在言爹爹怀中捂嘴偷笑。 云若澜和慕言相视一笑,对可爱小丫头的敏锐也颇感意外。他们一直知道这群奶娃的威力,不曾想都分析到他们头上来。 满室温馨,又有了大人镇场,小宝宝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羽扮了个鬼脸,他怀中的女娃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扯着他的头发。学有学样的安泽和濮阳晓也绷不住小酷哥的路线,挤眉弄眼的,不但看乐了不谙世事的婴孩们,也逗得爹娘弟妹一阵欢笑。 在三位大人的旁观下,子希和宁珏终于如愿以偿地亲手抱了抱软软的小婴儿,激动得差点又哭了个鼻子。慕绯瑟温柔地望着感情甚好的儿女们,轻靠在同样笑眯眯的云若澜怀里。她轻叹着,和睦的生活里,她的夫君们可是起了极关键的作用呐…… 如此这般,在吵吵闹闹间,转眼八个月大的云祁和慕辰,终于在话唠般的兄长家姐训导下成功叫出了吐字不清的“得得”“喋喋”,不过叫爹娘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的,无比清楚。 五个孩子怨念的同时,也把希望集中到了每天只是躲在他们怀里羞涩笑着的小妹妹身上。 百里莹继承了亲爹的亲和乖巧,还有那浑然天成的娇羞。在同胎哥哥们已经开始用简单的重复字节表达着喜怒哀乐时,她径自呀呀着,只有在看到娘亲时,才会声音稍大,热切地啊啊几声。 不管哥哥姐姐们怎么引导,小小娇娃依然不肯开口叫人。宁珏和子希是最没耐性的俩,可对教莹莹说话这事儿,却有着少见的坚持。 “莹莹,叫姐姐,姐――姐――” “咿……” “莹莹,乖莹莹,看我的嘴,哥――哥――小美人,来,叫一声。” “呀……” “不是咿或者呀,是姐姐。莹莹,家里就我们和娘亲三个女人了,你千万不能变节先叫了哥哥啊。” “嘁,笨玉玉,妹妹哪里听得懂啊?还有,什么叫变节啊?!哥哥的音好发多了,先叫出来也是正常的嘛。” “才不是!就要先叫姐姐!祁祁和辰辰都没先叫我,‘喋喋’是很可爱啦,可像是在叫爹爹们。小家伙们不肯纠正发音,我只能等着莹莹替我一雪前耻了!” “你真是计较大王啊。” “晏子希!你才爱计较!” 两个又爱吵又爱凑在一块的兄妹挤在百里莹的小床前,混战成一片。只见粉嫩嫩的小女娃丝毫不受困扰,稳稳当当地坐着,小手不停朝另一个方向抓动,因为那里有她的娘亲。 慕绯瑟哭笑不得地围观着子希和宁珏的争斗,这才明白两个小人精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她向来乐于看见孩子们的亲密无间,一直任由他们肩负婴孩们的语言启蒙。 只是,还缺了点儿什么……她摸摸胸口,魂源珠的跳动越来越频繁,不出意外,她的五只萌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正想俯身抱起咿呀的小女儿,她心口一热,倒退两步。在三个孩子瞪大双眼的注视下,久违的五色光芒一一闪过,五只集可爱美丽一身的魂兽赫然现身。 “小绯绯!” 太久没有看到主人,悠然转醒的小家伙们喜疯了,径直就往她怀里蹿,慕绯瑟喜逐颜开地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啾――啾啾――”一直发音含糊的百里莹清晰地叫出了小黄鸟的名字,咧着大大的笑容,开心地朝一干萌物们直拍手。 别说子希和宁珏没回过神,就连慕绯瑟也是一愣。小女儿说出的第一个词,竟是这个…… “可爱死了!来吧,小小白!叫啾啾阿姨!” 拍打着流光溢彩的翅膀,啾啾飞扑向小女娃。萌物们一阵蠢动,也前后脚跟了上去。慕绯瑟眼见开心得尖叫的孩子们跟小家伙们玩闹在一起,顿悟,以后只怕要更闹腾了……(未完待续) 番外 之永远不孤单(上) “太爷爷,您躲在这儿干嘛?” “嘘嘘,乖晓晓,别做声。我正在躲你太姥爷,千万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偌大的领主府里,夜商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怒放的花坛背后,拼命地朝曾孙濮阳晓打着手势,示意他赶紧走人。八岁大的帅小伙歪头看着太爷爷无技术含量的躲藏,小脸上分明写满无可奈何。 “您又被拉着下棋么?” 濮阳晓问着,瞟眼看到那抹精神矍铄的身影飘来,正想提醒前康国皇帝两句,就听老小孩苦着脸,朝自己一顿抱怨:“晓晓真聪明……你太姥爷就是个臭棋篓子,还非不肯承认。唉,我也是嘴快,偏偏答应会陪他下棋。早知道就不做这追悔莫及的决定了。晓晓,这个事儿,你们都得帮太爷爷扛着,要不是为了陪你们出门游玩,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境地。所以,就当没看见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曾经的九五至尊,现在净想着让曾孙辈替他打掩护。清俊的小脸微僵,濮阳晓暗自嘀咕着也不知是谁死缠烂打地非要跟他们出门。 不过沿承着父亲的忠孝礼义,濮阳晓没讲心底的话念叨出来,看了看唾沫横飞的太爷爷,再看了看步步逼近面色不佳的太姥爷,他咽咽口水,正儿八经地提示着:“太爷爷,您说的臭棋篓子就在您身后。太姥爷,我只是路过,路过。” 边说着,男娃聪明地边往其他方向挪步,权当没有听到夜商跳脚的乱喊,大步离开。在听见名慑天下的魂宗太姥爷阴森森地蹦出“好你个老家伙”时,他小嘴一咧。笑得欢实。 这种戏码隔三岔五就会上演。很难想象一代高手为了小小的棋子会争得像抢玩具的孩子,娘亲说过他们的曾祖辈都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或许,他们见到的,只是褪去了光环的最真实的亲人而已。 正想着,濮阳晓的腰突然被抱住了,一个奶奶的声音夹着清脆的笑意响起:“三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祁祁,我遇上了一场好戏,驻足欣赏了一下而已。”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的濮阳晓一回头。毫不费力地将长相清秀的云祁抱起。 云祁长得与亲爹极为相似,综合了娘亲的灵秀劲儿,竟比云若澜还标致几分。天气渐冷,他们都穿得暖和和的。浅蓝色的小棉袄将仙男的血骨衬得如仙童一般,也难怪府中的下人们背后都在说府中又出了个仙气十足的小仙男。 可人的小脸带着奶娃特有的小肉肉,云祁乌亮的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咯咯直笑。“太爷爷和太姥爷么?” 濮阳晓在这个无由来最喜爱的弟弟面前向来是温柔和煦的,亲昵地揉揉他的小脸,赞许着:“祁祁真聪明。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省得殃及池鱼。” “嗯,大家都等急了。”云祁点点头,有些兴奋地说着:“三哥。我觉得辰辰真的很棒啊。娘亲就说过一次她曾经的世界里有那种很方便书写的笔,他也能自己摸索出来,实在太厉害了。” “对啊,以后你们学写字作画。就会很便捷了。对了,祁祁。大哥和二哥也过来了吗?” “来了一会儿了,说要在修行凝星之前抓紧时间跟我们多呆在一起。大哥还说要鼓励辰辰的创造力。唔,三哥,创造力是什么?” “创造力啊……” 没等濮阳晓回答,他们谈论的主角就倚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弟弟,灿黄的眸子满是温和,“就是像辰辰这样,打造出许许多多与众不同的东西。” “大哥,我来晚了。”濮阳晓朝兄长打着招呼,与他一道走进暖洋洋的大屋,里面早早闹成了一锅粥。 羽拍了拍三弟的肩,微笑摇头,顺便关切地问着他学习的近况。有个令人放心的兄弟就是省了很多困扰,要是那两个娃能更有担待就更理想了。 “四哥!是我先拿到的!我来做第一个实验的人!”越发精致的小美人气鼓鼓地吼着,手紧紧拽着巴掌来长小指来粗的物件。 全然不输于妹妹的明媚男娃一撇嘴,死死捏着物件的另一头,不甘示弱地喊道:“嘁,就你那三脚猫的画功,别糟蹋了辰辰的力作。还是我来吧,先生昨儿才夸我有绘画天赋,你闪边儿去。” “不要!我的!” “宁珏!你别太过分啊!” “晏子希,你才是!别忘了,我是你妹妹!” “哼,妹妹了不起啊?你怎么就不能像莹莹那样乖巧懂事呢?” “莹莹有啾啾它们就开心了,哪里会跟你计较这么多啊?臭四哥,放手!” “不放!” “你……” 偌大的房间只听得两个漂亮的孩子斗嘴斗得风生水起。头疼地瞥过正在争夺慕辰“小发明”的那俩捣蛋鬼,羽又好气又好笑。庆爹爹生性如此,子希随他也就罢了,洛爹爹深藏不露,宁珏怎地就学不着半分呢? “你们,停下来。”安泽正挨着慕辰摆弄他那些稀奇古怪又很是可爱的物件,听到那对活宝又吵成一气,板着脸出了声。 小冰山向来美丽冻人,这大冷天的,更是寒气阵阵。两个闹腾的娃讪讪停手,赌气地各揪着那个叫铅笔的玩意儿的一头,大眼瞪小眼地暗自斗着气。 慕辰笑眼如弯月地看着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姐姐,好脾气地说着:“二哥,四哥和五姐喜欢我的小东西是好事。是我做出的成品太少,不然也不会这样。” 安泽揉揉含苞待放的小稚莲,觉得像极了言爹爹的辰辰可爱得要命,哪里像那俩为长不尊的淘气包。倍受感动的还有子希和宁珏,两人互看一记,默契地把细长物件放回了桌上。扑朝秀气的奶娃,齐声说着:“好辰辰,爱死你了……” 众娃嬉笑成一团,窝在房间里的萌物们也是满眼笑意。它们沉睡了许久,错过了小绯绯前五个宝宝的成长。所幸主人的魂源力暴动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它们也比预计的要提早醒来,于是欢快地融入了八个天下最可爱的孩子的生活。 “妞妞,说实话,你其实本身是只羊型魂兽吧?这个姿态,真的太适合你了。”啾啾偎在百里莹的肩窝。小眼提溜转着,对小虎妞目前奇特的样子很是欣赏。 魂兽比起幻兽的优势在于可以转换形态存在,虽然有些麻烦,但看到小绯绯的娃娃们这么可爱后,妞妞也有些坐不住地想为小呆羊孕育下一代。这不,费力转为娇弱的卷毛小母羊,它漂亮的米色毛发和呆羊夫君的样貌相得益彰。 卷卷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变了模样的心上虎,满心爱怜。不紧不慢地咩咩着:“妞妞什么样子都漂亮。” “哎哟,我的牙啊……”小狐狸抬爪捂着腮帮子,一副酸死了的表情,“就欺负我这孤家寡人呢?唉,圆球球,我们离家出走。去寻找我们的春天吧?” 正应和着娇羞奶娃的抚弄,胖墩墩的国宝小熊眼扫过酸劲十足的同伴,鄙夷地说着:“酒鬼兮发情了?小黄毛,你自己看着办啊。凌和无双都能好好跟你过活。未必就容不下这瞎折腾的酒鬼?” 如果它会脸红,它现在应该是只红脸蛋火棘鸟。啾啾蹦得老高。拼命挥动着流光溢彩的小翅膀,不自在地嚷嚷着:“谁要跟这臭酒鬼过活啊?” “这话是我说才对!花心鬼!风流啾!没心眼的坏家伙!”小狐狸龇起一身白毛。叽叽喳喳地大声叫着。 “你!你混球!” “嘁,也不知是谁没事儿就犯浑?!” “我哪有?!” “没有么?昨天说好了去看月亮的,你非要去偷看呆呆卷和妞妞怎么交配!你个蠢鸟,要交配不知道自己来啊?!” “啊!!臭酒鬼,我要拔光你的毛!” “有本事你试试!我问过无双鸟型的转变了,到时候一只秃毛鸟趴在你背上,你可别哭!” 两只欢喜冤家无遮无挡的话语听得另外三萌物嘴角抽抽。最温驯的妞妞蓝眸一眯,站起身子踱到两个二货跟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竟敢给我偷看?!啾啾,兮兮,欠揍!” 后知后觉的小黄鸟和小狐狸一抖,才发现吵个架就把窥探的秘密抖落了出来。惹火谁都行,千万不能惹毛了平时温柔如水的小虎妞。 啾啾刺溜飞出一丈,干笑着:“妞,我不是故意的。哟,今儿的天气真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 “是啊是啊,多适合出门溜达的天气啊。大家都不想动么?那敢情好,我正巧有些私房话要跟这没心没肺的臭鸟说,你们就陪娃娃们玩着,回见,回见。” 说起逃,没兽比得过小狐狸有经验。打着哈哈,它眼疾手快地扯过不讲义气先落跑的黄毛,把它叼在嘴里狂奔而出。被点了炸桶的小虎妞撒开蹄子就往外追,一路操练着不熟悉的咩咩叫声,痛骂着两个恶趣味的同伴。 小呆羊眨着褐色小眼看了看绝尘而去的伴侣,慢吞吞地嚼着百里莹喂过的茴香豆,完全没有也追上去的意思。球球睨了它一记,晃了晃圆乎乎的脑袋,问着:“你不去同仇敌忾?” “难得妞妞这么有活力,随她去玩好了。黑炭头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好吃,咩——”小羊眼弯弯的,卷卷怡然自得。 国宝失笑,对同伴小夫妻之间的深厚情谊也大感窝心。其实,它好像也有点小小的羡慕呢,只是令它动心的对象,又在哪里? “大熊猫,是国宝,黑眼睛,胖胖腰,翻跟头,眯眯笑,爬上翠竹把手招,向天下的朋友问个好……” 百里莹揉着球球的圆耳,奶声奶气地唱着娘亲教她的儿歌,见被唱作的小家伙无奈地望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球球,你真好看。” 说着,粉嘟嘟的女娃就抱着国宝的脖子,一阵揉蹭。球球又郁卒又欢喜地附和着她的拥抱,毛茸茸的脑袋轻蹭着小小娇娃粉嫩的小脸,蓦地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这头温情满溢,那厢欢笑连连。娘亲的定契魂兽们一直是打打闹闹的,孩子们看得欢乐,也对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幻兽充满向往。 虽然弟弟妹妹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羽作为拥有半妖血统的大哥哥,总会尽责地翻译着它们的交谈。当然,儿童不宜的部分会被他明智地略去,怪不得爹爹会说娘亲能在历经风雨后依然保持着乐观坚韧的态度,这些萌物可是贡献了不少力量呢…… “呐,这样就能避免毛笔落笔后不能抹除的情况了。”兄弟姐妹汇集一室,自然是为了慕辰的成果而来。笑笑地围观了萌物们的闹戏后,小稚莲尽责地向哥哥姐姐们展示着他的作品,顺便也演示了铅笔可以由特殊物件擦去痕迹的神奇之处。 孩子们新奇地望着,一脸崇拜地望着府中的小发明家。虽说慕辰是在娘亲指引下才做出了这么好玩的东西,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有这等本事,也着实令人感叹不断。 “要是领地的孩子们都能用上,那就好了。”云祁杵着下巴,满眼发光地说着。 慕辰点头,认真答道:“娘亲也这么说,还找我问了是怎么制出来的。可能会有很多人帮忙做,我就不会慢悠悠地几天才制成一支了。” 羽和安泽相视一笑,这番对话竟是出自两个三岁娃娃口中的,怎么想都很匪夷所思。他们各自的爹爹不愧是天魂宫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啊…… “嘿,要是皇曾祖父和皇姥爷知道了,一定会说要弄到康垣两国去的。辰辰,你到时候可有得烦喽。”子希咧嘴笑着,捧着六弟寥寥数笔的图画好一阵端详。 “那就给他们好了。瑶姨来了,那才是真的麻烦。”说起娘亲的挚交,宁珏也忍不住抖了抖。翎国皇太女对于这个家中的男孩来说,真是一大克星。 一听这话,众男娃集体黑面。天啊,有两个色迷迷女儿的怪姨姨,不会真的要窜过来吧?(未完待续) 领主初养成最新 宁珏的无心话语,. 两个月后,当铅笔这种很稀罕的物件风靡领地及周边两国,萧瑶就带着她的两个闺女杀到了领主妹子的府邸。 热闹的事情不仅于此,恨不得一股脑把男娃们全定下的翎国皇太女正式向慕绯瑟提出了希望缔结姻亲的请求。用萧瑶的话说,她十二岁的水嫩长女应该在及笄之前确定归属,虽然还有“转瞬即逝”的三年时间。 作为这群出色孩子的娘亲,慕绯瑟很爽快地,无视了瑶姐姐的喋喋不休。她不愿插手孩子的情事,何况,她最大的娃娃仅是十岁。 “妹子,我向你保证,羽儿或泽泽嫁到萧家,绝对是正夫。她们要是登位了,他们也会是无可动摇的男后。我这人品,你还不信我做的承诺么?”萧瑶眼泛星芒地望着一干躲得远远的帅小伙,热切得像是在给自己挑男秀一样。 慕绯瑟斜睨着十多年的好友,轻飘飘说着:“瑶姐姐,羽儿泽泽都还小,我家不流行爹娘包办婚姻。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少来!你是担心他们受委屈吧?”萧瑶纤手一挥,大喇喇说道:“感情的事儿,我当然不能打包票。不过小荞和小萱对你家娃娃们上心得很,若是独宠,我也不会介意。” 揉揉发胀的额头,佳人无奈应道:“得,咱换个话题。你不是为了辰辰的作品而来么?我以最优价格提供给翎国商贾,以后类似的产物也是同理。” 萧瑶兴奋地拍着桌子,“那敢情好!你家娃真是个顶个的棒啊!豆丁大的小鬼都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完全没浪费你和妹夫们的大好血统呐!妹子,咱还是说回定亲这事儿。小荞喜欢羽儿,你忍痛割爱吧。” 没等慕绯瑟应声,一个桀骜的声音瞬即泼熄了皇太女心底熊熊的火焰,“别让我们以后下禁入令。我女人做不出,我可不介意做这个早就该做的决定。” 长臂一展揽住娇妻,葵斜眼看着噤声的萧瑶。冷哼:“羽儿的婚事,泽泽的婚事,所有娃娃的婚事,我们都不会干涉。他们喜欢便好,无关身份年龄。更不会因为他们的娘亲某些该死的私交。你,懂的?” 面对以脾气暴躁著称的领地第一号火药桶,翎国皇太女明智选择暂时啥都不说。妹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迥异的夫君们的构成,很让人头疼。 满意地看着萧瑶点头如捣蒜,葵嘴角噙笑地看向自家女人,见她欲言又止,疼爱地摩挲着她的面颊,嘴中却是戾气不断:“别为这种破事儿费心。今年全家去墨海过年。我们边用膳边商定行程。不过,某人该干嘛干嘛去,这儿没你还有你闺女的份。” 萧瑶还不曾说起的话就被硬生生堵死,她幽怨地凝着自家领主妹子,悻悻离去。慕绯瑟只来得及跟好友道了个别,心有不忍地嗔着:“瑶姐姐就是喜欢孩子们,小猫猫一定要说得这么严重么?” “娃娃们围过来了。你给我收起在床上用的词汇。”附在她耳边低呢着,他双眼泛光地盯着看不出岁月流逝的娇妻。不羁的豹君大人苦于儿女们蜂拥而至。才辛苦地忍下了想将她就地正法的念头。 熟练地白了不正经的元妖夫君一眼,慕绯瑟俏脸微红地抱起了小女儿,朝一干孩子们微笑着,温柔说着:“刚刚也不见你们聚拢,瑶姨有那么可怕吗?” “娘,她是几位姨姨中段数最高的。我们还是小心点儿的好。”心有余悸地说着,羽擦拭着难逃狼爪的脸蛋,一脸怕怕。 宁珏扑哧笑出了声:“大哥,很少见你这副神情。好啦。瑶姨都被葵爹爹吓走了,就是被她摸了摸脸,没事儿。” “问题是,我们谁都没逃过她的魔爪啊。”子希小声嘟囔着,引来众娃附和。 安泽和濮阳晓黑着小脸,只有感觉并不强烈的云祁和慕辰不谙世事地倚在威风的葵爹爹怀里,大肆感叹着他的慑人威力。 “葵爹爹真厉害。” “嗯嗯,我同意六哥的说法。” 嘴甜的小家伙大大满足了葵那骄傲的爹爹心理,俊美无俦的脸上扬着畅快的笑意,豹君大人豪气说着:“她以后不会再烦你们的。我家的娃。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说两句就能拿下的?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往后若是歪瓜裂枣的敢往我跟前带,连着你们也给轰出去。” 慕绯瑟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葵一下,莞尔道:“葵爹爹的意思是,喜欢一个人是很神圣的事情,要用心去维护。不能给人欺负了,但也不要仗着高于别人的优势欺负人。” “知道了,娘。”孩子们颌首,齐声答着,惹得豹君大人一阵心气不顺。 “女人,本豹君说的是这个意思?”葵挑眉,对娇妻的话不可置否。 冲着暴脾气夫君笑笑,慕绯瑟领着儿女们进了又翻新扩建了的膳堂。久候多时的男人们迎过家中的大小宝贝,听着他们叽喳讲述在狼爪下脱险的事迹,哑然失笑。 “绯儿,当真不愿与翎国皇族结为姻亲?”云若澜淡淡问着,星眸带笑。年关将至,娃娃们也穿得越来越厚实,一个个圆滚得像小球一般,可爱至极。 “得看孩子们的想法。总不能自说自话定门亲事,束缚了他们。”慕绯瑟答着,满眼柔光地看着双生子的举动,他们正轻车熟路地安排着弟弟妹妹的座位,全然无须大人操心。 宁洛扫了娇妻一眼,烟波渺渺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得阴寒,“瑟瑟是在说自己的前车之鉴么?” 被呛了一口,她贝齿微露,娇声嗔着:“我们的羁绊是注定的,什么叫前车之鉴呐?” “你还真是耿耿于怀啊……好了,小不点没别的意思。宁洛,这趟远行要邀请宁叔叔吗?”濮阳陌失笑,贴心地转了话题。 “宁相正忙着为人师表,咱还是不打扰他的好。”慕言忙着给孩子们布菜,简单地替宁洛回答了这个问题。 慕鸿书迎娶夜绮已有三年,不单魂师修为大有长进。更是重掌慕家大印,力图再创当年康国第一世家的辉煌。沾亲带故的宁谦自然是当仁不让地亲自教导起这位朝中新贵,以示对早已亡故的前宰辅慕天鹤的敬意。 慕言对此很是感激,也对弟弟重扬慕家声威信心十足。同样感到欢喜的,还有百里雍这个同门师兄。他笑眯眯地说着:“鸿书有康国第一大员引领,最好不过了。这趟老爷子也要去大垣,皇爷爷不知道有多开心,一个月前就不停来信催我们赶紧过去。这趟全家游,也不晓得会不会再多些小尾巴了。” 跟儿子女儿闹成一团,晏庆抽空看了眼笑容灿烂的小兄弟,嫌弃地嗤道:“我们是为了带娃娃们去见识天地的辽阔,才决定举家出游。墨海宽广,没个两三月的。哪里游得完?百里陛下勤政,不舍得花这些时间的。” “嘁,想来想去还是老爷子英明。无事一身轻,享受了人生,还能让康国在新帝的带领下国泰民安,何乐而不为?”在这点上,葵绝对与晏庆保持一致。他就不明白那张龙椅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有繁星般的事务要打理。 百里飞旭年事已高,跟年纪相仿的夜商一比,显得苍老衰败不少。兴许是戳中了百里雍不愿直面的心事,他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感伤。晏澄眼看小兄弟情绪低落,拍拍他的肩,简洁有力地说着:“不能要求每个人都一样,追求不同,选择自是相异。” “对啊,小白。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完满。有得必有失。百里爷爷想要的,只是亲手呵护苦育多年的成果。这是他的选择,无可厚非。”慕绯瑟也软言宽慰着,顺便瞪了瞪两个不知趣的男人。 她上次见到百里飞旭就有这种感觉,或许,小白又快失去一个亲人了。长期的操劳和普通人的体质,就算有再多的能人异士相帮,年迈的垣国皇帝终归会与疼爱的皇孙走向阴阳相隔之境。 百里雍勉强笑笑,轻叹着:“我只是觉得皇爷爷这些年太孤单了。老爷子就算不住在府中也与魂宗大人多有来往,身处高位的皇爷爷。又何曾体会过这等惬意的生活?” “孤单么?”云若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娃娃们好奇张望又不插嘴的模样,抬眼凝了小白一记,清淡说着:“或许百里陛下不曾收获友情,但至少有亲情相挂。你即便身在异地,不也时刻关心着他么?” “再说,太子殿下很是孝顺,多少能宽慰他老人家的心。小白,其实这算不上孤单。”慕言顺着师叔的话语,柔声安抚。 宁洛颇为认同地颌首说道:“很多时候,孤寂只是一时的心情。可能暂时无法拥有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悄然而至。我们,不是深得其道么?” “谁说不是呢?十来年前,我还以为我会孤独终老啊……”晏庆朝百里雍递过一记歉意的眼神,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看向了令他此生无憾的女子。她正微笑看着他,这感觉美妙极了。 濮阳陌嘴角轻扬,英朗的脸庞写满眷恋,“所以说,没有人是孤单的。心底最纯净的渴求,终有一天会得到。” “啧,吃个饭你们都能扯得乱七八糟,真是服了你们了。再不动筷,娃娃们要饿肚子了。赶紧的!”葵不愿搀和进这种话题,太纤细,太柔软。他宁可铁青着脸给娃们讲睡前故事,也不愿像个深宫怨妇般回想曾经郁卒不已的过往。 这话听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忙着从小小的抒发中醒过神,招呼孩子们用膳。慕绯瑟细声对弟弟夫君说着:“我会经常陪你回去探望百里爷爷的,小白,别想太多。” “娘,您和爹爹们说了那么多,是在说皇曾祖吗?他不高兴啊?我们也会去哄他开心的。”子希耐不住好奇地说着,逗得原本心事重重的百里雍一乐,直夸他是好孩子。 宁珏扁扁嘴,不愿被冤家般的四哥抢了风头,也忙说道:“是啊,娘说的对,小爹爹别往心里去。反正我们嗖嗖地就能飞过去,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嗬,说的像自己能飞似的。小玉玉,你多练练基本功吧,很多五星魂师都不能御空飞行。”濮阳晓泼着冷水,态度严谨得像个小大人。 被弟弟妹妹的话逗乐,羽笑眯眯地开口道:“所以小玉玉才盯上了带翅膀的幻兽啊。小懒虫,定契也要足够修为的,小心你选中的幻兽不搭理你。” 安泽深以为然地点头说着:“勤学苦练才是王道。” 歪头看看乐不可支的大人们,云祁眨眨眼,小脸笑得似朵小花,“也不一定要飞吧?跑也可以跑得很快啊。” “嗯,要是能把娘说过的交通工具造出来就好了。那样就算没有魂源力,普通人也能很快达到想去的地方呢。”慕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最爱听娘亲讲述那些光怪陆离的事物,有一天都能再现,那该多好。 百里莹安静地吃着饭,红彤彤的苹果脸也满是向往。见只差她没发言了,娇羞的女娃轻声说着:“如果我会的,我愿意帮忙。” 一干大人被孩子们又老成又稚气的话语逗得前仰后合。上天怜爱,才给了他们这群可爱的宝贝,来丰富他们精彩绝伦的人生。 “小绯绯,救命啊!酒鬼兮失心疯了!逼婚啊!亏它想得出来!我灿烂的鸟生,难道要终结在这里么?” “啾啾,你给我站住!什么叫失心疯啊?!你给我说清楚!” “咩——小绯绯,妞妞有宝宝了,卷卷要做爹爹了!” “卷卷,我只是怀孕,不是残疾啊……你不用非要驮着我吧?” “嘁,两对小鬼……小豹豹,那个人形化,是怎么弄的?” 伴着乱糟糟的声响,五只萌物冲进了和乐融融的膳堂。慕绯瑟被纷涌而来的讯息震惊,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鸡飞狗跳。 眼前闹哄哄的,秀美的佳人片刻走神,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这样也好,他们,它们,还有无数为理想生活而奋斗的人们,都是幸福的。因为,有爱的世界,永远不孤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