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不良帅》 第一章 深陷牢笼 深夜,汉阳监狱。 浑身上下每一处骨头都在疼个不停,但让郑庆言最难过的却是脑海中撕裂般的疼痛。 大周王朝,幼帝登基。 朝野动荡,鬼怪丛出。 儒法道术,不良天卫。 随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信息在脑海中炸裂,郑庆言忍不住痛苦的叫出声来。 “叫什么叫!明日才问斩,今天断头饭都吃了就不能老实点!” 一声绝对算不上温和的怒喝从远处响起,伴着这声音,郑庆言那深入灵魂的痛楚消失了。 “谁在说话?”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却是石块垒砌的墙壁。 郑庆言半坐起身子,发现他躺在地上,身下压着一张破烂草席。 月光透过仅仅碗口大的方块窗照射在他胸口,宁静中,带着一摸冷到骨髓的寒。 我在哪? 郑庆言扶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过了半晌才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 脑海中的记忆如同一帧帧的画卷轰然的展现在他眼前。 郑庆言,大周王朝汉阳府辖下东南远郊的落魄书生,家中仅他一人。 父母是采药人,死于三年前虎丘山上的虎妖伤人的事件。 “呼,果然只有像我这种孤儿才有本钱穿越啊......”郑庆言苦笑一声,不过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不对啊,我怎么在监狱里面?” 他努力阅读脑中的记忆画面,很快他知道了真相。 郑庆言的邻居寡妇林芝涵被侮辱后,悲愤自尽,留下一封血书上面记着:恶人郑庆言凌辱我身,惟一死以示清白。 就这样,汉阳府将自己入了狱。 而原主这么一个有些书呆子属性的读书人,被捉拿时吓的口不能言就被坐实了罪证,判了个斩立决。 “不是,这个大周王朝判死罪也太草率了吧?就抓起来随便问几句答不上来便砍了?” “这开局也没谁了,算算时间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活?这还玩啥?” 郑庆言无语的吐槽:“问题是自己还没侮辱到!这一波血亏!” “也不对,就算是原主做到自己有没试着,拉胯,岂不是白死?” 郑庆言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这样的身份背景,被冤枉侵犯邻居美艳小寡妇,他比窦娥还冤啊! 说是地狱开局,都是给他穿越者面子了吧。 “呵呵,撒花吧。”郑庆言颓废的半躺在监狱的墙角:“没办法改变结局了,明天中午,戴上镣铐和枷锁,推到菜市口,手起刀落......” 太可怕,太可怕了! 郑庆言刚知道自己读书人身份时,还幻想当个美滋滋的书生秀一秀文采什么的。 这下子,他对穿越古代这事的一切美好幻想,瞬间就支离破碎,留下彷徨和不安。 “不!我必须想办法自救,我不能就这样被砍了。” 郑庆言飞速分析着自己的处境,他前世是一名普通的文科生,虽然热爱推理但是还从来没有以自己的视角去推断过什么。 “我身体羸弱,外面的狱卒是练家子,恐怕还有守关的将领,越狱是不成的。” “无父无母,也没有靠的上的亲朋,真特喵把穷人无朋友,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说白了,他原身就是个落魄书呆子,连个功名都没考到,如今这种死者直接留血书指证,算是板板钉钉的铁证,谁会愿意给他打点? 对了! “按照大周律规定:按察司委派监刑官,一旦发现犯人反异,家属称冤,即便推鞫,事果违枉,同将原问,原审官吏通问改正!”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在临刑的时候,如果犯人翻供,或家属喊冤,要重新审理,如果属实,则予以改正。于玘在临刑时反供,按察司的监刑官只好宣布暂停行刑,重新审理。 这一条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郑庆言的眼睛猛的亮起,破局的关键,总算找到了! 他可不是见了官,话都不敢说的废物原主。 他虽然不是什么演讲家但是后世什么答辩,辩论都经历过。 而且他没有学过刑罚,也不会什么法医那套,但是方才回忆原主过往时,明明白白的感觉自己的记忆被加强的可怕。 前世只要浏览过的无论书籍还是影音资料,统统仿佛刻录在头脑中一样。 他可是个推理爱好者,或许可以试着从翻案开始,重获新生! “可是,林芝涵这个女人怎么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份血书呢?”郑庆言眼神暗淡了几分:“这玩意不好办啊……” “管他呢!先混过去再说!先把这一关给过了!” 郑庆言一咬牙,无论如何也要喊冤,不然人头落地,落地成盒。 什么都无了,还说个什么劲? 今天过不去,还想什么以后? 拼了! 这时,幽暗走廊的尽头狱卒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林大人!”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讨好,随即,回应他的是一个威严的声音:“本官来见见这郑庆言,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交代一二,你们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准进来!” “大人,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呵,本官乃是皇城不良帅,需要你来教本官做事?” “不敢,不敢......可是......” “让开!” 威严声音过后,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位神容威严的中年人,走在郑庆言的牢门前停了下来。 “郑庆言。”这人身材消瘦,面目肃然,双眉颇浓,给人一种极为严厉的感觉,他沉声说道:“你当真奸污了林芝涵?” 郑庆言没见过此人,但他此刻不想放弃任何求生的机会,自然不会如原主那般认命:“小人冤枉!” “本官乃是洛阳皇城的不良帅林虎......”中年人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阴沉,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若冤枉,为何在庭上时不说?” “小人一时心中惊恐,失语了。”郑庆言苦笑一声,脑子里面飞速转动,想着接下来的言语。 不良帅? 是不良人这个特权机构的管理层吧? 不良人组织行事异常高调,只听命于大周朝的皇帝,三教九流无孔不入,就是原主这种市井小民也是多有耳闻的。 话说回来,原主这么不争气他能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圆回来了啊! 反正他确实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相信总有法子破解的。 林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声说道:“失语?你一个读书人说失语?呵,本官且问你,可有人对你用刑?严刑逼供?” 第二章 五个时辰 郑庆言琢磨这林虎的意图。 不良人是直属于皇帝的亲卫,按照记忆里面的了解,似乎就是明朝东西厂卫,锦衣卫和唐朝不良人合体加强版。 这么一个皇城来的大人物,这非亲非故的,为什么给自己做主呢? 幼帝登基,朝野动荡! 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亮起。 不良人隶属皇帝,而皇帝年幼,自然有些人希望搅乱风雨! 就是说,这汉阳府官府里面,有不良人的对头! 想通此节,郑庆言忍不住心里叫了一声侥幸。 他们神仙打架,自己正好可以借机脱身! “大人,在下并未被严刑逼供。”假话不可说,他身上无伤,这等伪证太过拙劣。 “那你为何失语?”林虎见郑庆言这么说,语气冷淡了三分:“若如此,那么这等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郑庆言在心里微微的感叹了一番,恭敬的说道:“大人,在下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做到如诉状上说的将林芝涵制服后背至土庙?” “哼,为了那点事儿,什么做不出来?” 郑庆言见到林虎不听,继续补充道:“大人明鉴,在下真的没有做过,还望大人怜悯,让在下一观卷宗!” 林虎听到这话面色带着不悦:“你算什么东西?要卷宗?你以为你是不良人的神捕吗?” “本官不过见你当日交代案情太过草率,于是便起了疑心,过来问问,你到是教本官做事?” “大人冤枉啊,在下只想尽快破案,还自己清白!” “唔……” “大人,还请怜悯。” 林虎陷入了沉默,郑庆言忽然低声说道:“也好为大人效力!” “你这是何意?”林虎眼睛眯了起来:“为本官效力?” 郑庆言心里紧张,他也是猜测。 这林虎身为不良帅,而可以和汉阳府知府掰腕子显然不是个小人物,自己穿越初来乍到,万一猜错必死无疑! 不过左右是死,搏一搏,万一单车变摩托呢? 既然这样,他咬紧牙关,说:“大人,幼帝登基!” 林虎看来一眼李长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还是开口道:“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 “大人无需开口,左右在下必死,不若将卷宗给在下,若是瞧出点端倪……” 林虎闭上眼睛,心里却有些吃惊。 这一个书呆子竟然有如此胆略与见识? 他的确负责监察之责,并且这汉阳府治下确实也有些蹊跷…… 林虎睁开双眼,目光中爆发出一抹冷芒,郑庆言只感觉如同被利刃刺穿了一般,遍体生寒! “明日本官将提议再次提审你,你只有五个时辰。” “多谢大人!” 郑庆言大喜,只要有卷宗,凭他后世的经验,说不定他就能分析出些什么。 当然,哪怕就是没有分析出来自己也不亏,反正都是死,但是万一成了,自己得到的就多了! 林虎又盯着这个骨瘦嶙峋的落魄书生看了一会儿。 这个郑庆言,似乎有些不符合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东西在身上。 自信,没错,这个小子,十分的自信! “有点意思。”林虎勾起嘴角,负手离开了。 林虎的动作很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莫约半个时辰后便拿来了几页的抄录卷宗。 “这是本官抄录的卷宗,看后你毁了便是。” 郑庆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页页仔细的看起来,短短盏茶时间,他将卷宗递回给了林虎:“大人,草民已经记下了。” “嗯?”林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确定?” “是。” “也好。”林虎没有劝告也没有追问:“你愿意托大也好,故弄玄虚也罢,本官不管,你只有五个时辰。” “恭送大人。” 一直等到听见了关门声,郑庆言才终于吐了一口气,他走到墙角,靠在能看到月亮的地方坐下,脑海中开始飞快的浏览刚才记住的卷宗。 这个案子,果然有意思。 城东民妇林芝涵遭歹人挟持,拖至破庙强暴后悬梁自尽了。 她死前留下一件揭露真凶的血书。 林芝涵的尸体是那天最早去庙里歇脚的客商发现的,那人慌忙报告了地保,地保跑过来一看,认出是林芝涵,便到府衙报案。 知府接到报案后,便立刻派捕快带领仵作赶到现场。 众人先将林芝涵的尸身解下来,只见她衣衫不整,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乱于双肩,悲切的眼睛兀自望着前方,像有莫大的冤情要向人诉说。 仵作搜索她的衣服,从衣袖里找到一幅绢帕,展开一看,见上面写有一行歪歪扭扭的红色字体:恶人郑庆言凌辱我身,惟一死以示清白。 仵作细看林芝涵双手,见其中一指已破,淌出的血珠早已凝固,由此初步断定,这是林芝涵咬破手指所写血书。 “这倒是奇了,林芝涵是个年轻寡妇,她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不过后来据说被妖物所杀。” 郑庆言闭目回忆林芝涵的生平:“三年前,她嫁到城东,之后没多久丈夫不幸坠崖身亡。” “原主和她是邻居,平时虽有交集不过他是书呆子,也不知道与女子如何交流,故而关系只算的上是熟悉罢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写道是我杀了她呢?” 郑庆言皱褶眉头,他实在没有记忆两人有过节或者争执。 “甚至左近有好心人还觉得我们一个是年轻貌美的新寡,一个是尚未成家立业的孤身,还想撮合我们。” “如此说来,这根本就不合情理啊!” 卷宗最后,却是知府草草的判决。 郑庆言归案时,汗出如浆,口不能言,正是心虚之状态。 此案定是郑庆言垂涎林芝涵的美色,求之不得心怀怨气,故而寻机强暴于她。 大凡大奸巨滑之人,往往都是道貌岸然,藏而不露。 “我特喵就这么被定了罪,真是无语了!” “这都什么神仙脑回路?” “不对!” 郑庆言反应过来了。 “一般草率了事的案子中,定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此说来,这凶犯,应当是与衙门中什么人相熟。” “只有这种人,才有能量草率定罪!” 第三章 漏洞! 郑庆言想通此节,刚振奋了几分精神,脸却又拉耸了下来:“可是这个林芝涵是吃错了什么药吗?你没事写我干嘛!” “难不成你是看中我了,觉得要坑死我,一起在阴间做夫妻?” 郑庆言本来是随口胡说,但又猛的一个激灵:“靠,这个世界可能真有鬼!” 虽说自从大周建国数百年来这些妖魔鬼怪与神仙佛陀渐渐销声匿迹,但历史里面可清清楚楚记着那些妖魔鬼怪的存在呢! 想到这里,郑庆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就冷清的牢房中更是感觉阵阵阴风飘过。 “罪过,罪过!”郑庆言声音打着颤双手合十:“我是想破案,还望姑娘恕罪!这是戏言,戏言!”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话一出,四周仿佛恢复了一丝丝暖意。 郑庆言咽了咽口水,正色道:“还是老老实实推理,时间紧任务重,还有四个时辰!” 他脑子飞速运作:“凡是杀人案,基本上都是有浅层逻辑在的。” “这里面不存在受益者,算得上是一起激情杀人,可是为什么她林芝涵写我的名字呢?” 他又想了片刻,没得出头绪,随后惊觉自己陷入了逻辑怪圈。 他的思路一开始就出了问题,案件中最重要的证据,林芝涵的血书,怎么就没有可能作假呢? 这份关键的定罪证据,只是因为林芝涵手指伤口,和从她怀中取出的血书推断出来的。 这并没有错,可问题出在,这个判断过于草率。 郑庆言是现代人,他是推理爱好者,他更喜欢在众多的证据中抽丝剥茧,去咀嚼那些不易察觉的细节,然后再下定论。 “先不去管这个血书,我先假设这就是一场激情犯罪事件!” “那么,他必然会在案件中留下蛛丝马迹。” “破绽不在最显眼的证据里,而在这些形形色色的痕迹上.....” 郑庆言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开始复盘着他想象的案发过程。 得益于他超强的记忆加强,他脑中虚拟了无数的黑影,在一遍遍的按照他设定的路线开始复盘, 破庙他熟悉,林芝涵每天的轨迹也还算清楚。 整个案发范围的事物原主可能不清楚,但是他现在可以将每一寸地方装进他的脑袋! 他代入了自己是凶手,是林芝涵,是那个报案的客商乃至是捕快与仵作,各个角度将画面与各种信息拼凑,案件越来越清晰。 不知不觉,郑庆言仿佛真的开始经历了整个案件。 时光在他脑中倒流,那日林芝涵深夜从酒肆后厨帮完厨独自回家。 行至破庙附近一道黑影跌跌撞撞的走来,他见到林芝涵娇柔的身姿,俊秀的容貌,心中一片火热。 一声尖叫过后,林芝涵被控制住了,一路拖拽进了那破败的庙宇。 有道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几番云雨巫山,林芝涵咬破手指,写下了贼人之名后悲愤自尽! 那垂落的三千青丝如同无尽的忧愁将郑庆言紧紧包裹! 一道灵光乍现,郑庆言猛的张开双眸。 他条件反射般的蹬腿,清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灵台一阵酸麻,疲惫的脸上却是带着狂喜。 “我真笨!我真笨!原来如此!” 负责值守的狱卒又被他惊动了,他没好气的拎着一条风火棍,喝骂道:“你小子要干嘛!知道你要死了,别逼老子打你!” 郑庆言毫不在意的对他大喊道:“我要翻案!” “翻案?你等明天去刑场再翻,行了,老子要去睡觉了!”狱卒没好气的摆摆手,风火棍一横,抗在肩膀上转身要走。 郑庆言赶快拉住他。 “你还来劲了是吧?”狱卒被拉的一个踉跄,怒气冲冲的喝道:“老子今儿个就破例揍你个死人一回!” “我有重要线索,我要见知府,我要见林大人!”郑庆言没有退开,反而上前一步。 他手紧紧抓着牢房的铁杆,嘴里着急的说道。 听到了林大人个字,狱卒脸色一变,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 汉阳府衙,后堂。 三位林芝涵案的主要负责人深夜还在商议问斩郑庆言的事情。 原本已经大局已定,但天子近卫的不良帅林虎偏偏说案件又蹊跷要重审。 汉阳府知府刘鹏飞,神色不悦的捧着一杯参茶时不时的嘬上一口。 他的下首,汉阳知同万全更是怒气冲冲的看着正对面的不良帅林虎。 “林大人,此案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就凭那林芝涵啼血的血书还不够吗!” “呵呵,这就够了?”林虎掏了掏耳朵大大咧咧的说:“我偏偏觉得不够。” “你……”知同万全气呼呼的指着林虎:“林大人莫不是要包庇一个犯人!” 林虎目光一凌,缓缓开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怎么万大人是想林某查一查你?” “我......” “好了!”知府刘鹏飞打断两人:“林帅,还请问你为何将卷宗这等重要的物件给一个犯人过目?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林虎不慌不忙的揉着脑门:“规矩?我不良人说是规矩,才是规矩!” 这话刚出口,一名穿皂衣的衙门低头,快步过来,先行了礼后,歉声道:“知府大人,狱卒禀报,郑庆言要翻案!” …… 郑庆言踏入内堂,就感觉三道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 穿绯袍的自然是知府刘鹏飞,当朝四品大员。 据说清正廉洁,仁慈爱民,就是人糊涂了一些,据说这些年他手里出了不少糊涂案子。 侧边林虎自然不用说,来自皇城洛阳的不良帅,空降来督查命案的。 另外一个汉阳府知同万全,似乎没有什么功劳,是个尸位素餐之辈。 被几个汉阳府大佬注视,郑庆言冷静了许多。 他低头颔首,谦卑的跪了。 “郑庆言,你要翻案?”高坐大椅上,刘鹏飞面无表情,用审问犯人的腔调开口。 “你日前下狱的时候,怎么没说有什么冤屈?你可知隐瞒不报的后果?” 先来个下马威,这是官场潜规则了,要以势压人。 这些门道郑庆言不知道,不过并不影响他自信十足。 “大人,就在方才,我看了林芝涵案的案卷。” 他要先把自己打上林虎的标签,不然后面没法开展。 果然,这话一出口,除了林虎还无所谓的看天外,其余两人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这本来已经不合规矩了,不过既然如此,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刘鹏飞问道。 “在下已经从卷宗里推理出了真相!” “什么!”这一开口,便是林虎都惊了一下,刘鹏飞更是目光如炬盯着郑庆言:“你破案了?” “正是如此!”郑庆言脸上勾起笑容,仿佛胜利在望。 第四章 不是她写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郑庆言,刘鹏飞感觉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意思? 嘲笑我等无能吗? 同样一本卷宗,我们当朝大员看不出端倪,你一个区区书呆子,就破案了? 他露出不悦的表情,黑着脸说:“郑庆言,你求生心切本官理解,可是,倘若你信口雌黄,本官可是会用刑罚的!” 一旁万全也立刻叫嚷道:“不错!若是胡乱攀咬,罪加一等!受刑前先打两百个板子,足可以将你打去半条命。” “大人。”郑庆言不慌不忙,一字一顿说道:“林芝涵怀里的血书,不是她写的!” 先声夺人,这一句话,惊了在坐的三个人。 知同万全却猛一拍桌,怒喝道:“简直荒谬!书吏已经核对过林芝涵的笔迹,血书便是她本人亲笔!你简直是信口雌黄!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下去,杖责两百。” 血书铁证,那是毋庸置疑的! 就是过来督查的林虎,都没有提出过异议。 这叫翻案吗? 这就是在耍无赖了,如果刚刚还对郑庆言有那么一点点期待,那么现在就是满心眼里的厌恶。 莫不是被吓傻了,失心疯了不成? 林虎倒是没有觉得如何,他喝退了冲进来的衙役,淡然开口:“李大人,何不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不等刘鹏飞反应,他盯住郑庆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中也是一片淡然:“你且说说看。” 果然有大哥撑着就是安全。 郑庆言送了口气,要不是自己赌对了林虎的心思,恐怕就是想翻案,都没有机会开口。 现在是时候把故事的真相展示出来了! “根据仵作的记录,林芝涵大约在在亥时三刻被侵犯,死于子时一刻前后。” “而根据现场的情况的记录来看,现场除了那一片狼藉外再无其他打斗的痕迹。” “现场的仵作从林芝涵的遗体中寻到写有血字的血书,同时判定了她食指上的伤口凝固!” 他语速不快,说起这番话来显得从容不迫。 林虎点头道:“不错,这便是我等判断林芝涵被辱自杀,黯然留血书的依据。” “不!”郑庆言摇着头低声的反驳:“这并不能说明,血书便是她本人所书!其实书吏早已经写明,那笔迹大体相同,不过细微之处实难辨得透彻。” “诸位大人,这说明,此血书也许是林芝涵亲笔所书,但无法证明有人是否去改动过!” 知同万全摇头,不屑的说:“这不过你的猜测,能证什么?” 知府刘鹏飞也是点头表示赞同万全的话。 林虎却是略有所思的看着郑庆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面似乎在苦苦思索。 卷宗他反复看了多遍,整个案发经过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大抵铭记于心。 他没有觉得任何不妥至少,之所以疑惑,不过是他身为不良帅的职业习惯罢了。 毕竟身边神捕多,耳濡目染的总是能思虑的多一些。 却听郑庆言说道:“诸位大人,那血书上写的什么可还记得?” 万全脸上不悦,说道:“莫要废话,说你的发现。” 郑庆言见到连林虎脸上都有些不耐烦了,果断的直接开口:“恶人郑庆言凌辱我身,惟一死以示清白。” 大家当然是知道这话的,见到郑庆言还在磨蹭,林虎出声说道:“郑庆言,这是定你罪的铁证,你到底想说什么?” “敢问大人,我名中,郑庆言三字可以拆成什么?” 林虎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便是郑字为关耳,庆字为广大……” “啊!”刘鹏飞一拍大腿:“我懂了!” “大人以为在下的推测可对?” “有几分道理!”知府刘鹏飞豁然站起身子,他激动的在案牍前走了一圈,脸上露出一副‘还可以这样’的表情。 他是个糊涂官,但不代表他傻,前面有书吏言之确凿的说字迹只是大体相似,后面郑庆言就分析出了这拆字的法子。 他开始意识到,真的可能是判错了案了! 之前他听闻人间惨剧心中惊怒,这些细节看过之后便被下意识的忽略了。 等到见到郑庆言被捉拿时惊恐万分的模样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罪犯了。 而万全则麻爪了,他还是没听懂,拆字怎么了? 仓颉造字呢跟这? 但是他不懂又不能说,说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特别不聪明的样子? 然后,让他更郁闷的是,林虎也听懂了。 却见林虎双目放光如同看着宝玉一般盯着郑庆言。 他嘴中低声念到:“不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芝涵与郑庆言都有人撮合差点结为连理,据说林芝涵也表示倘若郑庆言主动一些她便同意……本官便说,他郑庆言何必出此昏招!” 他一直疑惑的就是这个,这也是受了那血书的影响,认为林芝涵案定有隐情偏偏无从查起。 经过郑庆言的提醒,他立刻咀嚼出了问题。 万全还是不懂,他为了体现一下自己的智慧反驳到:“就算这样又如何?最多只能说是你的臆断!你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这到是真的,正激动的两人也是冷静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郑庆言,想听听他说什么。 “谁说是臆断?我有证据!”郑庆言神秘一笑。 “你有证据?”刘鹏飞真的惊了,都是看的一样的卷宗,差别这么大吗? 他忍不住问出声来,“什么证据?速速呈上来!” 郑庆言却没有动身,他抱拳一笑:“大人切莫着急,在下请求,与一人当庭对质!” “你搞什么名堂?”万全出声呵斥,结果被刘鹏飞打断了。 “你要和谁对质?” “说起来,此人还是衙门里面推官大人有些沾亲带故。” “关推官?”万全一愣。 “不错,在下便是想找关大人的侄子,关广言!” 林虎和刘鹏飞长大了嘴巴,结合郑庆言的推断,这个人,几乎郑庆言已经说便是真凶了! 刘鹏飞当机立断,立即派人去找关广言。 郑庆言对林虎行礼:“大人,还要劳驾您帮个小忙。” “你说。” 郑庆言低头耳语几句,林虎眼前一亮,对门外的不良人招手,按照郑庆言的要求准备去了。 第五章 你招不招? 半个时辰后,气势汹汹的关广言被带了过来。 关广言此人莫约四十来岁,面白无须,身材魁梧,一脸横肉。 他进来后双目落到了郑庆言身上,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大人,不知深夜带小民来,所谓何事?”收拢心情,他大刺刺跪下,对着刘鹏飞问道。 刘鹏飞与关广言还算熟悉,毕竟是手下的子侄,多多少少也见过几面。 因此,他没有给什么下马威,反而意味深长的说:“郑庆言说要与你对质,本官同意了。” “这个道貌岸然的书生要与小人对质?” 郑庆言高声厉喝:“大胆关广言,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 “哦?”关广言歪歪脑袋,看着站在一旁的郑庆言:“我认罪?认什么罪?” “自然是你奸辱林芝涵致其自尽的死罪!” “我说书呆子,你莫不是犯了癔症?”关广言噗嗤一声笑了:“那女人死前留的血书可是你的名字啊。” 郑庆言冷笑一声:“我且问你,五日前亥时你在何处?” “你问我便要答吗?呵,你以为你是谁?” 林虎撇了一眼刘鹏飞,忽然开口:“本官要你答,五日前亥时你在何处?” “不知道这位大人?”关广言却不认得林虎,目光落到了刘鹏飞身上,似乎在问询自己要不要听他的话。 刘鹏飞缓缓开口:“这位是京城来的林大人,关广言,你回话便是。” “小人那人在酒馆吃酒,亥时,大概酒醉归家了吧?” 郑庆言哼了一声:“可有证人?” “有啊,与我吃酒的兄弟都可以作证。” “我问的是你可有证人证明你回家了?” “我时常一人居住,哪来的证人?没有!” “关广言,你平时何阴险歹毒,欺男霸女......”郑庆言还没说完,关广言立刻怒骂的打断了他。 “姓郑的你放屁!老子如何何阴险歹毒,有怎么欺男霸女了?” 郑庆言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哦?没有吗?要不要找人去寻几个街坊问问?” “哼!”关广言脸色铁青,他哪里敢让人来? 他平时仗着自己叔叔是推官没少打着刑罚的由头做些不太合规的事情。 但那都是小事,当着知府的面这个书呆子提这些,就是想坑他! 却听郑庆言继续说:“你那日醉酒回家,途中撞见了刚刚帮厨同样走夜路的林芝涵,你见她貌美,借着酒意对他用了强,最后致使她羞愤自尽,你做下这等恶事,你还不认罪!” 关广言对着知府扑通一声跪下,高声道:“李大人,小民一向奉公守法,这郑庆言如此栽赃小人,望大人替小人做主!” 刘鹏飞也是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郑庆言在刷什么花招? 有证据便摆出来,这样胡乱指认成何体统? “郑庆言,你不得胡言乱语,你说他是凶手,证据呢?” 郑庆言跪在地上,抬头凝视刘鹏飞:“还请大人将那血书拿来,林芝涵已将关广言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不只是刘鹏飞愣了,一旁的万全和刚刚跪下的关广言都惊了。 在场的只有林虎一人是看的津津有味。 他笑了一声,对一旁的捕快说道:“没听见吗?取血书。” 这话一出,明显看到关广言面上苍白了几分。 少倾,血书带到。 郑庆言接过血书直接丢到了关广言身边,大声喝道:“血书为证,你如何抵赖!” 关广言双手颤抖,目光开始游荡,他颤抖的拾起来血书一看,却是松了一口气般的哈哈大笑:“郑庆言!你果然是癔症犯了!这上面明明写着你郑庆言的名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关广言呢?” “哈哈哈!关广言,你难道看不出这''郑庆言''三字是由''关广言''改动而成的吗?”郑庆言指着写着自己名字的血书说到道,“关字加耳旁,广字加个大字,可不就是从你关广言变成了我郑庆言吗?” 郑庆言站起身来,指着关广言,“关广言,你行暴行致人死亡在先,又修改血书嫁祸于我在后,现在你还要抵赖吗?” 关广言此时额头见了汗,他脸上横肉一抖一抖,似乎在强作镇静:“你这是臆断!能改成你郑庆言的字多了!郑广一,关大口这些名字哪个不可以?” “这不过是个巧合,凭此岂能断定案犯是我?我还说就是你郑庆言呢!”他身体伏在地上不断磕头:“大人,小民冤枉!大人明鉴,都是这个郑庆言臆断啊!” 就在此时,门外林虎手下的不良人走了进来,林虎给了郑庆言一个眼神。 郑庆言微微一笑,他故意说的玄之又玄的,对着关广言喝道:“好!既然你说我是臆断,那我就将那林芝涵托梦给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让你心服口服!” 说罢他对刘鹏飞等人行礼说道:“几位大人,还请移步到那案发的小庙!” 依旧除了林虎外几人都是面色大变。 刘鹏飞与万全心里忍不住嘀咕。 怪不得可以破案,原来这郑庆言狗屎运修出了儒门神通可以沟通灵鬼,这般看来,恐怕关广言定是凶手了。 而关广言此刻已经是骇然的几乎要晕去,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对鬼神之说越发惧怕。 他真的希望刘鹏飞说一声不去,可是,刘鹏飞却兴致勃勃的大手一挥,这一行人当即开拔,到了林芝涵遇难的破庙。 关广言一踏进庙门,便禁不住浑身打颤。 郑庆言自他身后将他一把推到了香案之前,对着刘鹏飞等人说道:“诸公请看,这香案尘土上的字迹便是铁证!” 众人顺着郑庆言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是一片哗然! 而关广言则是颤颤巍巍的凑了过去,仔细一看,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冲自己的脑袋! 只见那香案尘土边上,竟然隐约能看出来一行小字! “恶人关广言凌辱我身,惟一死以示清白!” 郑庆言拍了拍手,对着众人开口道:“林芝涵今日托梦与我,说她那血书正是铺在这香案上写的,字痕便自然留在了尘土上。” 他冷笑的看着关广言道:“你既然能修改血书,却为何不连这香案上的字迹一块改掉?” 关广言身体再没有了重量,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郑庆言怒目圆睁:“恶贼!如今证据确凿,还不从实招来!” 关广言像死狗一样有气无力道:“我,我招......” 第六章 你胆子大不大? 关广言交代了,案情与郑庆言在堂上推断的几乎一致。 他时常去林芝涵帮厨的酒馆吃酒,早就垂涎林芝涵的美貌。 之前就有去林芝涵家附近,准备迷晕这个年轻小寡妇。 可惜,那一次被读书至深夜的郑庆言给搅和了,所以对郑庆言是恨之入骨。 五日前夜里,他见到林芝涵独自回家,借着不胜酒力的由头与朋友分别,远远跟在她后面,待行至无人之处时,便将林芝涵击晕,然后拖到了破庙几度云雨。 林芝涵拼命抵抗,却哪里是他的对手? 尝到这林芝涵妙处的关广言晃晃悠悠的去庙外方便,等回去还想再发泄一番却发现了林芝涵已经自寻短见! 关广言这酒被林芝涵那血书吓的直接酒都大醒了。 他拿着血书连夜找到了叔叔将此事相告,叔叔不愧掌管汉阳司法的推官,当场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借刀杀人,桃代李僵的毒计! 等到郑庆言被捉拿,作为推官的叔叔更是利用权利草草结案,若不是郑庆言穿越,恐怕此事便这么被瞒天过海了! “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多亏了庆言在危机关头与鬼神沟通,这才令本府没有错杀了好人啊!”等到关广言与其叔叔在供书上画押后,刘鹏飞心有戚戚的说。 却见林虎陡然长笑,他朝刘鹏飞道:“我的刘大人,你还没看明白吗?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这都是我与郑庆言做的一个局啊!” 刘鹏飞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林虎对郑庆言努努嘴道:“你说,都是你想的损招,哈哈,想不多还真的管用。” 郑庆言不好意思的对林虎行礼:“还要感谢大人帮我。” 万全在一旁要自闭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几个人在说什么暗号。 “说说,别卖关子,到底如何做到的?” 郑庆言不在隐瞒,轻笑一声:“破庙里出了命案,捕快,仵作人来人往的,即使尘土上留有字迹,不也早已抹去了?那尘土是我求林大人后来撒上去的,关广言三个字自然也是林大人找人所书。” 他看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道:“我施此计策,为的是诈他关广言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容易便钻入圈套,自露了马脚。”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关广言?”倒是林虎愣了,他没想到郑庆言胆子这么大! 要是万一不是关广言,岂不是成了冤枉好人? “我还是有八成把握的。”郑庆言摆摆手说:“之前关广言也交待了,他很早想对林芝涵图谋不轨时,被我撞见过。” “那大概是半月前,我读书至夜半,只觉周身疲乏,眼睛酸涩,便走出房门到院中散步。” 郑庆言见众人听的仔细,笑道:“我忽然见一黑影偷偷潜入林芝涵家院中,这可把我吓的够呛,慌乱之下,我躲到围墙里面定睛观看,但见这黑影蹿到林芝涵窗前,鬼鬼祟祟的隔着窗朝房间偷望。” “于是我断定是歹人企图对林芝涵意图不轨,我自幼苦读孔孟,焉能允许这等苟且之事发生?于是我便寻了条棍棒摸过去,一棒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回头惊慌逃跑,我才知道竟然是关广言。” 林虎扶着手指,发问:“他之前有恶行也不代表如今便作恶,你这样便断定是关广言,也是有些武断了。” “不,林大人,在下自从被定罪以来,始终疑惑此案为何如此草率。” 郑庆言摇摇头,解释道:“后来我分析,定然是有人与官府中人勾结,而梳理这前后的因果,关广言是凶徒其实就呼之欲出了!” …… 这一顿折腾已经到了午时,离开汉阳府时他收到了不良人替林虎给他带来的话。 让他在城郊一处茶馆侯着。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舒适,扑面的风带着股温柔且醉人的气息。 不过郑庆言却没有心思欣赏着秋高气爽的美景,摆脱了生死危机后,他终于能沉浸下来,思考一些关于人生的哲学问题。 “原本是靠着给左近的邻居写写书信度日,如果作为穿越者活得这般拮据简直就是耻辱啊。” 郑庆言原主是个书呆子兼穷鬼,比起自己来简直不要太凄惨。 “靠,我比他惨才是!” “老子好不容易升职了,拿下了老板,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结果转头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希望老板还能为我守身如玉才好,嗯……问题不大,她对A,我也不认识姓王的,可喜可贺!” 郑庆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哎,也不知道我银行卡里攒的首付她知不知道密码,最好还是不知道了,要不然万一她花着我的钱,养着别人的娃,我还是死了好了。” 他有点意兴阑珊,这辈子估计是不能回去了,自己可能又要过“上”最懂自己长短的是左右手的日子了。 “不行!不能这样!” “地狱开局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享受人生了!而且现在我已经抱上了林虎的大腿,我要成为人上人!” 他刚刚出声给自己打气,却听林虎的声音忽然便在耳边响起:“抱本官的大腿?成人上人?本官可不是兔爷啊!” 郑庆言:“?” 这……大人你是属猫吗? 走路竟然没有声响? 寂静的空气里,郑庆言硬着头皮尬笑:“林大人,误会了!” 林虎狐疑的盯着郑庆言,原本以为是个值得栽培的帅小伙,这么看来他竟然贪图自己的身子? 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郑庆言望着林虎诡异的表情感觉灵魂都无处安放了。 他心里苦啊,这什么,所谓少年人最尴尬的几种场景说了。 和五姑娘谈情说爱被长辈当场撞见,说别人坏话正主在背后被听见,写情书被损友公之于众。 自己这勉强符合最后一条吧? 羞耻感拉满,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郑庆言,本官……咳咳!你还是想想怎么出人头地吧!” “谨遵大人教诲……” “嗯……本官见你有几分本来,不要想些歪门邪道!”林虎在郑庆言身边坐下,抄起茶盏倒上一杯,满饮后又开口。 “如今本官可以给你个机会,就是不知你胆子如何?” 第七章 抱大腿 郑庆言暗中攥了攥拳头,自己看来赌对了,林虎果然看中了自己的本领。 “多谢大人栽培!”他连忙站起来,对林虎作揖:“在下胆子,向来是不缺的!” 林虎嘿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着良的铜牌丢给了郑庆言:“你不错,本官看好你,接下这牌子你便是我不良人虎卫一员了!” “多谢大人!” “这也是你有些本领,本官才特批你入不良人虎卫。”林虎对郑庆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你这几日先回家中静候,本官还有些事情要做,一月后吧,那时候差不多了,本官自由安排。” 随后,林虎给郑庆言解释了一番不良人机构的框架。 不良人,直属皇帝的特殊部门,共分四卫。 一是龙卫,负责保护天子安危,属于天子近侍。 二是虎卫,主要监察百官与江湖门派的的一举一动,平时多与各地衙门打交道。 三是影卫,这是属于情报部门,整个大周王朝乃至天下的情报都是影卫打探,最主要,他们还负责监察不良人众人的忠诚! 四是奇卫,按林虎的话将这是一群专门研究奇淫巧术的疯子,上至机关术,下至炼丹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说这不良人中实力最强的是龙卫,势力最大的是虎卫,权利最高的是影卫,最危险的就是奇卫! “现在你隶属于本官麾下,我乃是洛阳城十二虎卫都统之一,你是读书人,我也不给你武技了,待到回洛阳时,选一篇儒门功法再说吧。” 林虎一口气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起身便要离去,郑庆言怎么舍得让他走,“大人,技多不压身,你便给我本武技看看吧!” “糊涂,人之精力有限,如何可以儒武双修?” “我便是想当门强身健体的法子使用。” 林虎没好气的看着郑庆言,从怀中掏出一册颇为古旧的书籍:“此乃《青莲剑诀》是寻常江湖人入门剑诀,行了,本官需去歇会儿了,这一夜,扛不住了。” 郑庆言美滋滋的带着剑诀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小院,里面只有一间半房子。 之所以说是一间半,是因为这里只有一间房间充当卧室。 另外半间则是用简易板搭建起来的一个厨房。一共加起来,才不到十五个平方。 郑庆言此刻已经是精疲力尽,他不管不顾倒头便睡。 他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他梦到了自己着林虎的大腿平步青云,然后林虎带他见识了男人都懂的传说中的青楼,自己用诗词俘获了清倌人的芳心。 她与自己即将过上啪啪啪啪没羞没臊的性福生活时,两个人因为付不起体面宅子的首付闹掰了…… “啊!”郑庆言满头大汗的惊醒了! “我特喵,人在异界想当房奴这算是当房奴当习惯了啊!” “还想个锤子房价!” 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圆而耀目的太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街道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透过窗看出去却发现没有星也没有月亮。 只有绵绵的细雨和无边的黑暗。 左右被破坏了睡意,郑庆言索性拿起那剑诀看了起来。 这个世界很乱,有仙,有佛,有妖,有魔。 当然这些都是郑庆言通过对一些典籍回忆自己琢磨的。 不过无论如何从五花八门的修炼体系也能管中窥豹。 这本《青莲剑诀》是普通人最常规的功法,也是所谓的武修。 主要提升气血,对战招式等人类范畴的能力。 除了效果一般的武修,又有术士,儒家,佛门,道门等动不动可以毁天灭地的大佬。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大周建国逾七百年,也就初期的时候还存在这些超凡的事物。 现在,大多数都不知道去了何处,总之如今都是正常水准罢了。 按照官方的说法,各大体系都有品级。 例如若是学会了《青莲剑诀》就是武修铜皮初阶,似乎林虎是铁骨初期的样子。 再往后他就不知道了。 至于术士体系,儒门这些他知道的更少。 话说回来,郑庆言将手里这本古朴泛黄带着沧桑的意味的书册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用毛笔简单勾勒的小人与经络。 凭着记忆力郑庆言很快便闭着眼睛握着树枝在这月下轻轻施展着剑招。 动作不快,却自有一番意境。 三分逍遥,三分洒脱,更多是心中一股狂妄不羁! 恰巧在郑庆言的世界,有位青莲居士。 他脑中剑影与那想象中的嗜酒如命,狂浪君子的影子重叠。 心中豪气冲天! 他忍不住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手中无剑,偏偏剑势如龙。 并未饮酒,却是痴醉癫狂! 剑招明明平平无奇,可那人影透体而出的洒脱,让人宛若谪仙降世。 仅不足半个时辰,青莲剑诀,大成! …… “你是说,郑庆言青莲剑诀大成了?”林虎有些意外的看着手下的这名不良人。 他虽然是破格的招揽了郑庆言,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调查的带他回洛阳。 他又不是那位大人,要是这样行事,他也怕别人弹劾。 所以在和郑庆言分开后,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负责监控,记录郑庆言的一举一动。 “他回屋便睡了,真的只用了半个时辰进入铜皮境?”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属下自郑庆言进屋便一直暗中盯着,千真万确!他真的初入铜皮,不过没有一定时间的巩固也发挥不出了。” “想不到他却是个练武奇才。”林虎摸着下巴:“这份天资只要忠诚没有问题,迟早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 “兄台,何事如此匆忙?”大街上,郑庆言拉着身边路过的人问道。 路人看了看衣着朴素,但是干净整洁的秀气少年,心中觉得他是一个读书人,暴躁的情绪顿时缓解了一些。 路人温和的指着前方说道:“你不知道吗?今天状元楼新姑娘,举行梳弄仪式,这会正在表演才艺!” 第八章 这怎么也有键盘侠? “梳弄仪式是什么?” 状元楼郑庆言知道,汉阳府最有排面的酒楼。 据说早年间……大概三五十年前,这还是一间小食肆的时候,给一位途径本地的落魄读书人一碗热饭。 后来这读书人竟然金榜题名成了状元郎,他后来途经汉阳,就给店老板的爷爷亲自提了字,因此就有了状元楼。 不过这梳弄仪式,郑庆言还真没有听说过。 “嘿嘿!来小兄弟,我们边走边说。”中年男子神秘一笑道。 这光天化日的,加上自己也算初入武修铜皮境,郑庆言当然没啥好担心的,带着好奇之心就跟了上去。 “梳弄仪式,就是状元楼为了中秋诗会举办的一个推出新清倌人的仪式。” “新人嘛,自然先表演一下,让大家先看看货色,你懂吗?”中年男子有些猥琐的笑着说道。 郑庆言眉梢一挑,对于这个时代人民居然懂得这种宣传手段,略感意外。 他绝对不是贪图美色,单纯的就是好奇! “想不到小兄弟年龄不大,却也是同道中人。”见到郑庆言不声不响的跟上,中年男子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咳咳!兄台不要误会,我就是去看看热闹,看看热闹!”郑庆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美女嘛,谁不爱看,懂就好了,干嘛要说? “嘿嘿……了解,了解!”中年男子给了一个我懂的眼色,就急匆匆的向前走去。 郑庆言并不着急,跟随着人流向前走着,说实在的,虽然记忆里面汉阳府的一切都熟悉,但今天才算是真正踏上这个时代,他还想好好看看呢。中秋佳节,普天同庆,汉阳府自然不会例外。 而作为庆典中秋的中秋诗会,自然就是是难得的热闹景象。 处在这种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这是盛事不但是男人,便是女子也跟着凑热闹。 当然! 郑庆言心里恶意的想着,也可能她们是去抓男人的…… 咳咳,总之,渡过地狱开局后,马上就有这种福利,就很奈斯! 汉阳府的街道不算宽敞,只是主街才算是稍具规模。 而状元楼,便是在汉阳府最主要的街道上。 等郑庆言到达的时候,已经几乎围不上去了,好在状元楼在还算宽广的街上搭了一个台子,并不影响观看。 郑庆言庆幸这是一个变异的世界,他现在视力非常好。 要是换成以前,六百度的近视没有眼睛,真的只能看个寂寞。 台子上一个家境贫寒的姑娘,正穿着遮不住身体的华美衣物弹奏着琵琶。 郑庆言强烈谴责这种不人道的行为,姑娘容易嘛,简直就是斯文扫地,哼,真香! 别说,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真的让人倒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没有职业道德的后世up主,人家真的是真材实料! 虽然下面也放置了头花的竹篮,但是至少没有没有一边弹一边喊大哥爱你哦。 只见这妹子其实不俗,处处透着妩媚。 随意扭转这躯体,偶尔凤眼流转,那一抹风情让郑庆言这个心中无码自然高清的选手都有点想入非非的感觉! “嘶……” 正此时,台上姑娘一个俯身动作,那刹那的风情惹的台下一片的群蛇乱舞,纷纷喝彩。 “扭扭捏捏,矫揉造作!” 郑庆言正感觉自己小兄弟在不安,忽然旁边就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 转头一看,却是旁边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 “兄台,你若不喜欢还请安静,何必如此出口伤人!” 郑庆言下意识就开口了,就讨厌这种人,没事便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这种贫困的少女。 公子哥听了郑庆言的话,眉头一皱,随后打量了一下郑庆言。 “看你身形消瘦,骨瘦嶙峋,定是一个好色胚子。” 郑庆言一听,忍不住狂翻白眼,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键盘侠。 “惹不起,惹不起。”郑庆言才刚经历了生死,没什么心情和人争辩。 索性就扭回了脑袋,反正这种家伙,你越是理他,他就越来劲。 可是这公子似乎不打算让郑庆言跑了,他又继续说道:“看你样子,也是读过书的,岂不知道这样有辱斯文吗?” “食色性也!在下看人弹琴了,公子自便。” “呸!道貌岸然,斯文败类!”青年啐了一口道。 “我……”郑庆言有些火大,这人身攻击就不对了吧? 这个键盘侠不讲武德啊! 郑庆言忍不住再次回首,嗯? 这人……没有喉结? 再细细看去,其眉眼间虽然故作刚强但是掩不住那一抹温柔。 不过目光下移,呵呵,和老板一样,啧啧。 他下意识就说了一句怼老板的话来:“懒得和你争!” 话一出口,他就转身准备离去。 “你站住?说明白点!” 郑庆言有心避让,谁知道对方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只见她脸上泛红,一副气愤的样子。 “我说这位姑娘,大庭广众,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你与我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街上人实在太多,郑庆言躲无可躲,被这女扮男装的女孩一把揪住。 他嘴角一抽,压制心情,柔声说道“这传出去可不太妥当,在下无所谓,可是恐怕有损姑娘清誉啊!” 他秒怂,男子汉大豆腐,就要能伸能缩,毕竟这样,才能一探深浅不是。 更何况,女人嘛,有不讲道理的权力。 “你敢说我粗鲁!我……我打死你!” 面对面站着,比郑庆言矮了半个头达到最佳情侣身高比的姑娘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不过,这没用,懂得都懂。 这女孩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一气之下,她就动手了。 平时她家里人告诉过他,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是女孩子,自然是能动手绝不动嘴。 况且她武艺不俗,年纪轻轻都已经是铜皮中期,同龄人打过她的还真的不多。 只见这姑娘手一伸,就直取郑庆言的肩膀。 郑庆言赶忙闪避,却发现自己似乎躲无可躲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妹子什么来头,有点厉害啊。 妹子不应该可可爱爱的就好,打打杀杀干什么? 他无奈之下只好顺势握住抓在自己肩膀姑娘的手腕说道:“有话好好说。” “呸!打过再说!” 第九章 这里的风景独好 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显然武艺娴熟,一来二去,郑庆言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 这就多少有点尴尬了。 这种奇幻的世界就这里不好,谁都不知道你的对手会不会只是看起来弱弱的。 不过,正面不是对手,那么...... “姑娘你再不住手,我真的生气了!”郑庆言一边抓着她的手腕,一边拼命的躲避。 “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打不死你算我输!” “这是你逼我的!看爪!”郑庆言左手成抓,一招不可名状,直奔这女子而去! “啊!我杀了你!”女子哪里想过眼前这武艺平平的男子忽然用出这种化境的招数。 一个躲避不急,自己那想要长大的场合,就被按住了! 简直无情! 女子感觉身子都软了一半,脚下一个踉跄却被郑庆言反手一推,身子就被顶到身后墙上,双手也被对方按住举过头顶,一时间动弹不得。 壁咚,你别说,在这个霸总专属姿势下,柳眉倒竖,眼角含羞,双颊微红。 鼻息急促的喷涌到郑庆言的脸上……嘶……他心头一颤,面上多少有点稍显尴尬。 “咳咳……你不再动手了,我就放开你。”郑庆言满头大汗,有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 “你……放开我!”女孩声音有点颤:“我……我不打你了。” 她也没遇到这种架势,抬头看去,这少年郎眉毛浓黑,眼神有些慌乱,但细看之下,还挺俊俏……不过……这个姿势实在不雅! “那我撤手了,你……说话算话……” 郑庆言松开了手,此时两人已经扭打到了脱离主街的位置。 周围的人群到没有什么指指点点,毕竟,两个男人打架,哪有状元楼姑娘好看…… 话虽如此,郑庆言和这女扮男装的姑娘此刻灵魂都有些无处安放。 空气里面忽然就多了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暧昧味道。 “嗯……”郑庆言硬着头皮开口:“在下多有得罪,望姑娘恕罪。” 姑娘抬眼看着他,美目中尽是嗔怒,仿佛无声的控诉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恶行。 “山水好相逢,再见!”郑庆言顶着压力一抱拳,转身就跑,这事情,太过诡异,谁留下谁是小狗! …… 接下来几日郑庆言都苟在家里不敢出门,他打心眼里害怕这姑娘反应过来弄死自己。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绝对不小,哪怕是林虎估计也不会帮自己干什么。 当街调戏姑娘,这名头传出去也不好看。 不过一连三天始终没见姑娘寻仇,他这才算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呼,好在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吓死我了!” “不过家里彻底没粮了,今天是中秋节,出去看看能不能蹭吃蹭喝吧。”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天气,也将半个汉阳府浸在了暖洋洋的红霞当中。 如果说三日前是人山人海,今时的汉阳,便是走路都困难。 主街之上各大酒楼,青楼这种娱乐服务场所灯火通明。 中秋夜的汉阳是不关城门的,热闹与狂欢要持续一夜,要到第二日的清晨才会散去。 道路上花灯如织,如同浩浩荡荡的不灭的流火,小贩们高声叫嚷,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过,敲锣打鼓,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好不热闹。 随着人流,郑庆言却是又被带到了状元楼附近,抬头便看到那熟悉的台子,依旧贫穷的少女,以及张灯结彩的阵仗。 “啧啧,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郑庆言下意识的就吟诗半阙借此表达心中的欢愉。 此时台上的姑娘应当是一曲终了,香汗淋漓的开口说话。 声音如清泉涧鸣,好听! “各位乡亲,今日我状元楼设下灯谜,能答上来的便有机会进我状元楼观赏中秋诗会的精彩表演。” “不但今日酒水全免,若是诗会中有佳作得到才子们欣赏还有重礼相赠哦!” 轰,人群登时传来一阵阵热议。 “今年这个花样好啊,竟然是免去今夜的开销。” “不错,不错,且不说状元楼一顿饭便需要三五两银子,单说可以进去听曲儿,这都是大手笔啊!” “我就好奇这重礼会是何物,去年是纹银百两,今年恐怕不低于此吧?” 免费吃喝,还给钱? 郑庆言眼睛亮了。 若说自己写诗肯定不成,但这可不是华夏! 那些华夏传承五千年的精彩典籍都在他脑子里啊! 穿越后,那些华美的诗文现在便像是一本本相册留在脑中! 文抄就能赚钱? 简直不要太爽! 这最后大礼哪怕和去年一样纹银百两,也是巨款啊! 要知道以汉阳府这消费水平,一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一家三口半月生活了! 见到气氛差不多了,台上的姑娘继续开口:“当然,规则也是有的,只有连中三题者,才算数哦。” “现在,有没有人愿意上来一试?” “我们状元楼东家说了,今日有多少人,他便让多少人进!” “我来!我来!” 人群虽然是兴奋,但也没多少上去的,似乎有自知之明。 郑庆言不管这些,仗着飘逸的身法挤了半天总算上去了! 等着前面几个大胆的家伙被难住跑了,他一飘落上台,引的大伙一阵喝彩,大家都知道,想拿福利,不是容易的事情。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姑娘,才知道自己在下面看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风光。 这里,风景独好! 这家伙,不可言! “呼……姑娘,我叫郑庆言。” “郑公子,准备好了吗?” “好了!” “请公子听题:南望孤星眉月升。”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南望者,王也,孤星为一点,眉月是指一撇,是庄字。” 这姑娘惊讶了,这一题不难,难的是这解答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自己方才念题,这便解了? 还把意思都说明了! 高手! “公子高才,第一题正确,下一题是:来人竟是蓬莱客。” “蓬莱乃是仙山,蓬莱来客自然是仙,来个人便成仙,谜底就是山字。”郑庆言对答如流,这些东西,太小儿科了。 他还能更快! 第十章 人前显圣舍我其谁 姑娘真的惊讶了,这个郑公子才思敏捷的惊人。 字谜是小道,但是极其考验一人的学识与反应,眼前这个家伙什么来头,明明这般厉害却偏偏穿着打扮反倒是个普通人。 郑庆言见这姑娘久久不出题,有些担心的问:“错了吗?不会吧?” “啊!公子答对了呢,是奴是没反应过来,这位公子,下一题来了。” “出题吧。” 姑娘一脸的妩媚动人,轻声开口:“这题是:四面山溪虾戏水。” 郑庆言撇撇嘴,毫无难度的题目,他轻松的说:“四面山溪表示把四个山字合起来组一个田,虾者表示卧钩,戏水亦是如此,周围加上几点水,是思字。” 姑娘见果然没有难住对方,脸上堆起笑容:“公子大才,连中三题,这是您的腰牌,凭此物可入状元楼。” 郑庆言接过一块上面刻有状元字样的小竹牌,随手握在手里,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大踏步进来楼里。 以前原主的家底他从来没有进来过,便是偶尔路过也只知道这酒楼中央可以看清倌人表演。 那会儿虽然知道此地一共三座阁楼,但却也没有过多在意。 一来囊中羞涩,二来原主是个书呆子根本就没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如今郑庆言进来后,却对这状元楼的老板,不觉高看了几分。 这状元楼虽然比不得后世那些传说中的海天盛筵,但也不是一些普通会所可以比拟的。 阁楼斗拱飞檐,雕梁画栋,镂空雕花,图案繁复,自外一观便是知道金碧辉煌,气势不俗。 郑庆言穿过大厅,来到花园,这里假山水池,曲廊亭台,处处藤萝缠绕。 风儿一吹,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虽然园子不大,却极是精致,颇有江南水乡园林的味道。 这个位置看去,三个四四方方的楼阁品字围绕把中间围成这小院。 平素里若是饮酒谈笑,丝竹雅乐声起,美妓翩跹起舞,端的是人间天堂。 把手牌给了伙计,在他的带领下登上了雅座。 这才发现,这里的摆设又和富丽堂皇的大厅不同了。 面积小了许多,但布置的典雅大方,古韵的桌椅家俱,山水字画,让人没来由生出几丝雅的感觉。 此时雅间里面有不少的衣装华美的富贵人家三三两两的交流。 郑庆言对这些毫无兴趣,他饿了半天了,现在桌上的精美点心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比起一群高谈论阔的富家商贾,郑庆言这不顾形象胡吃海塞的样子,很快便让满楼的议论便为之一顿。 “这人是谁,从一进来便是风卷残云,这是饿死鬼投胎吗?” “有辱斯文啊,你看看他这吃相,太粗鄙了。” “我等就要和此等粗鄙不堪之人共处一室,哎,这状元楼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这位......兄台,不知高姓大名?”一名富态的年轻公子算是好奇心重的,主动过来与他搭话。 “郑庆言。” “原来是郑兄,在下李云陆,敢问郑兄在何处高就?怎么如此打扮便进来了?” “哦......这是我平常穿的衣物,寻常替四邻写点书信度日。”郑庆言实话实说,原主确实是干这个的,这身衣服已经算是补丁最少的了。 难不成自己穿那身被抓时破破烂烂的衣服不成? 李云陆笑容凝固了,他面上尴尬了,这什么玩意,原来就是个穷鬼啊。 “原来是个穷鬼,难怪如此饿死鬼投胎一般……”他小声嘀咕,不再与郑庆言多言,一甩袖子,摇着头走了。 郑庆言无语了,自己又没吃你家大米,你感慨个锤子? 他反正觉得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索性更是甩开膀子继续胡吃海塞起来。 天色完全暗下来,随着一道烟花炸响,伴着绚丽的花火,这中秋诗会正式开幕。 与其说是诗会,其实在他这雅间中只能算是附庸风雅而已。 三座楼宇分别坐落着商贾,武人与才子。 真正算是诗会主角的,是本地文人雅士所在的品字楼上首的文书阁众人。 状元楼中心的院子里,一排女子开始翩翩起舞。 郑庆言呲溜着大约啤酒度数的美酒,看着小姐姐跳些古风舞蹈正开心呢,却见到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文书阁才子们出了幅对联,不知各位客官有没有兴趣试试?” “才子们出对,我等便不贻笑大方了……” “哈哈,我等俗人,便欣赏节目,见证才子们文采风流即可。” 姑娘抿着嘴便欠身要走,郑庆言却站了出来:“等等!对上来会如何?” “对出来自然是得到才子们赏识,说不得,还能得到出对才子的墨宝。”姑娘没有因为被拦住而不耐,反而柔声解释。 “墨宝?值钱吗?”郑庆言觉得要是不值钱就不对了,后世经验来说,墨宝这东西一般都是作者凉透了之后才值钱。 才子的话,都是年轻人,能值多少钱? “这位公子,才子们的墨宝怎能用钱财衡量?”姑娘被问住了,这个问题,她从业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些商贾谁能得到才子们的墨宝,谁不是如获至宝,谁问值不值钱啊! “噗!”众人一听也是乐了。 “小兄弟,你若能得到一副墨宝,我出价百两收购!” “哈哈,不错,怕是你一个都对不上,还想墨宝?” “这有些人便是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可笑。” 众人纷纷高声议论,言外之意,都在嘲弄郑庆言不自量力。 郑庆言眉头一皱,是时候人前显圣了! “出对子吧!” 众人见他真要作对,兴趣来了,都停下了议论。 不过眼神中都带着戏谑。 状元楼这位姑娘扬声说到:“上联是: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郑庆言几乎在姑娘念完的同时便开口了:“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这对字颇有难......啊!”姑娘还想提醒一下郑庆言,却才听清他竟然对出来了,不由轻呼出声。 比姑娘更不堪的确是一众看戏的群众。 这就对出来了? 假的吧? 我题目都没听懂,这就完事了? 还是这题目太过简单? 讲道理这对子虽然不是什么绝对但是要想对仗工整也是需要一些心思的,怎么就......这么草率的对出来了? 第十一章 这家人都有问题啊 郑庆言满意大家的表现。 这才对嘛,虽然自己也不太懂,但帅就完事了! 姑娘匆匆命人去了对面的文书阁,少倾,才子回复,大彩! “有墨宝吗?”郑庆言才不管什么佳不佳,他缺银子。 姑娘抿嘴一笑,“公子,出对的才子说,若是你还能对出一副,他便送你墨宝。” 郑庆言点点头,他没有跟这些人客套的意思。 既然人家有这需求,自己对了便是。 “那姑娘再出一题吧。” “公子且听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郑庆言心里不屑,这何必呢,就这水平出多少都一样啊。 对他来说,别说这种水平的对子,就是那些千古绝对,只要有人对出来过,他一样知道! 他摇了摇头,开口:“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依旧是不假思索,依旧是题落答出。 而另一边,状元楼文书阁内。 “文兄,你这对子若被对出准备送写什么?” “哈哈,想对出文某的对子,也没那么简单呀。”一名坐在最上首剑目星眉的文汝阳朗声笑道:“若是答出来,便将在下今日新写的中秋诗送与此人!” 这话一处,他身边的才子都是一副见猎心喜的样子:“哦?文兄又有佳作?不若现在念出来让我等欣赏一番?” “哈哈,不急,等那人对出来再说!”文汝阳自信的笑着。 “对出来了!对出来了!”文汝阳这边还没矜持完,那边就被打脸了。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先不说工整如何,单说这速度,比这一楼才子还快! 文汝阳也愣了,这什么来头,这么猛怎么还在那些商贾坐席之中? 莫非,是商贾中的师爷或者伙计? “哈哈,文兄,看来今日又能欣赏你的佳作了!” 文汝阳诗词在汉阳府一绝,但很少在这种场合写诗词,一来给其他人留个机会,二来也给自己留后路。 因此很多人到还真的期待他的新作。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文汝阳提笔写下一副七言诗,墨迹一干,他苦笑说道:“诸位,文某献丑了。” “好诗,每两句一层意思,分别写中秋月色和望月怀人的心情,我眼前仿佛可见一幅寂寥、冷清、沉静的中秋之夜的图画。” “地白二字,却给人以积水空明,澄静素洁,清冷之感!妙,妙啊!” “文兄这无声二字,细致地表现出冷露的轻盈无迹,又渲染了桂花的浸润之久,文兄大才!” 一番商业互吹后,诗文落到了郑庆言手中。 “文汝阳?十五望月?”郑庆言挠挠头,小声嘀咕。 “什么!是文公子新作!” “那个汉阳第一的文汝阳!” “真狗屎运啊,文公子墨宝足可传世啊!” 郑庆言一乐,哟呵,这个可以,名人呀,“诸位,有想要的吗?开个价!” “这位兄弟,你当真出售文公子墨宝!” “不是说笑吧?” “实不相瞒,最近囊中羞涩,自然不是说笑。”郑庆言好不珍惜这诗,随手放到桌上:“底价纹银十两,价高者得啊!” “哼!”就在这时,雅间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气度不俗的贵公子,“有辱斯文!这诗本公子要了,给你五百两,滚出状元楼!” 郑庆言眉头一皱,眼皮狂跳。 倒不是他怕了这公子,实在是这人和那天他壁咚的那位妹子有点像! 看样子,不是她哥哥,就是她亲戚! “程家少爷也来了?不是说他家与状元楼一直不和吗?” “嗨,谁不知道他对文汝阳公子敬佩的很,想来是为了求文公子墨宝特意等着的。” “不错,这程思远最是喜爱文汝阳的诗词,定是如此。” 郑庆言心虚的很,他偷偷打量了一番程思远周围,见没有那个被自己欺负的妹子才松了口气。 “五百两,给你!”郑庆言没有因为程思远的语气发怒,毕竟心虚,惹不起。 程思远接过文汝阳的诗,厌恶的看了一眼郑庆言,说:“滚吧,莫要被我再见到你,否则,凭你对文公子墨宝的怠慢,定不饶你!” “我不走。”郑庆言不乐意了,自己还等着看节目顺便文抄公一下得奖呢,虽然五百两很多,但是奖励也不能扔呀。 “哦?”程思远挑了挑眉头,他语气不善:“不走?你待如何?找死吗?” 郑庆言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公子,我还想写首诗得这状元楼的奖呢,现在走,不行。” “就凭你?”程思远不屑的看了看他,言外之意都在脸上。 “哈哈,这人倒是有意思,莫非还以为这奖当真能拿到?” “小兄弟,这奖励都是留给文书阁才子的!如今文公子出了佳作,这奖必然是他的了。” 还有这事! 郑庆言有点傻眼,这不虚假广告吗? “凭什么就颁给他了?就这诗?” 他下意识就开口了,却把身边的程思远气的浑身直抖。 “就这诗?”程思远指着郑庆言鼻子:“小子,趁我没有失去理智前立即道歉!” 郑庆言无奈了,这一家人都是奇葩呀,女孩就是键盘侠,男人就是脑残粉。 什么家庭条件教育出来的? “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这种水平的诗,我也能写啊!”郑庆言耸耸肩:“你不信,我现在就做一首。” 程思远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觉得能作诗了? 还你也能写? 他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啊,我就欣赏一下你的大作!若是比不得文公子的诗……不,你能有文公子诗一半经典,本公子给你道歉!” 郑庆言低头在思考,实在是名作太多了,他要好好找一首。 过了莫约半刻,他才选定一首,朗声开口。 这诗莫名也击中了他的感伤,他念起来倒是显得情真意切。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第十二章 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郑庆言这开头的两句诗文便轻易的把状元楼雅间内全体的商贾震住了! 这是当然了,张九龄的这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在郑庆言的世界可是传颂千古的名句! 别说区区一个文汝阳,就是整个汉阳一起上也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 众人都被这诗雄浑阔大又感情真挚的词感动坏了。 他们虽然文学水平不高,但是天天附庸风雅也算是见多识广,这波澜壮阔的诗词,他们还是可以分辨出来几分的。 脑海中,他们都浮现出一个中秋佳节不能与亲人相识,夜不能寐望月怀远的身影。 这是何等悲切的意境! 世人只道伤筋动骨便是极尽惨烈的酷刑了。 其实,却有谁知道,相思,最伤人? 最震撼的自然是程思远,他本身是有底子在的。 之所以一直寻找文汝阳的诗词,便是因为他独爱文汝阳的那份意境。 但是,如果说文汝阳那首十五望月是佳作,那么眼前这人的诗,绝对是千古流芳的传世之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浑浑噩噩的醒悟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问到:“不知公子高才,在下程思远多有怠慢,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这诗又是什么名字?” 他这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对郑庆言崇敬与结交的意思。 郑庆言刚吐出一口浊气,被这程思远火热的目光灼的里焦外嫩! 这家伙,不会是兔爷吧! 有可能! 他痴迷什么劳子文汝阳,现在觉得自己英俊潇洒又文采风流,这是移情别恋了! 郑庆言越想越害怕,他可是知道在旧社会,这种龙阳的爱好是极为流行的! 后背一紧,他感受到林虎误会自己时的慌乱了。 郑庆言咽了咽口水,真的被吓到了! “在下,那个……贱名不足挂齿,我……” 郑庆言不留痕迹的退开一步,脑门上都见汗了! 他就是想人前显圣,不是想满身大汉啊! 却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这位公子高才,在下以为,此诗文可为今日魁首!” 声落人至,却是一个中年儒雅的儒士,他一身考究的镶金淡蓝色锦袍长衫,浑身上下点缀着恰到好处的玉石配件。 不会让人感觉他是粗鄙的暴发户,反而有一股子贵气扑面而来。 这人,正是状元楼的大东家,林长俊。 他一进门,便对着屋内人拱手行礼,说道:“诸位,林某招待不周,见谅啊,见谅啊!” “林老板哪里话,客气了。” “是啊,哈哈,林老弟风采依旧啊!” 林长俊与众人一一抱拳,单单空下了程思远与郑庆言。 不过他是故意冷落程思远却不是有意冷落郑庆言,只见稍作客套后,他对着郑庆言长揖一礼。 “这位可是作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公子当面?” “是。”郑庆言莫不清楚状况,点头道。 林长俊微笑着说道:“不知道公子可否割爱,在下乃是这状元楼东家,愿出纹银千两将公子此诗做我状元楼镇楼之宝!” “一千两!”郑庆言眼睛瞪大了,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这一首诗,直接脱贫致富啊。 程思远在一旁却不乐意了,“林长俊,这等传世之作怎么可能卖给你?千两?你倒是想的好事!” “怎么?程公子可以替……啊,在下糊涂,还未请教公子尊姓。” 林长俊一面嘲讽了一句程思远,回头对着郑庆言谦卑的问道。 方才他听说程思远带人进了酒楼,怕这混小子在中秋佳节给他惹事便跟来看看,没想到听到了这首传世的大作。 他状元楼如今名声在汉阳府那自然不必说,但是想要做成全国的大买卖,就需要大家的诗文传播。 但是大家岂是愿意和他这种商贾交流的? 因此他近些年一直交好当地年轻的文人才子,便是想他们能出一首好的诗词。 没想到才子们还没憋出来东西,倒是一个路人给了他惊喜。 “我叫郑庆言,你当真一千两买?” “千真万确!” 在林长俊看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般才子写出这种佳作,都会留给自己做传家之用。 偏偏这个年轻人,似乎对这些文章不太在意,他像是更在意钱财。 “郑公子,在下可以出纹银一千五百两!”程思远见到郑庆言双目放光,竟然也是直接开口了。 郑庆言看了他一眼,你给这么多也不想卖给你。 万一再来个借坡下驴,邀请自己去他家里坐坐。 自己岂不是清白不保? 正为难呢,林长俊解围了:“程公子这是要与林某做对喽?” 他语气不善,眼睛都眯了起来。 程思远不仅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旁人怕你状元楼,可我程家偏偏不怕。” “郑公子若是愿意割爱,自然是价高者得,怎么林老板还想仗势欺人不成?” “哼!”林长俊不在意的一摆手:“林某出两千两!外加云杉姑娘的卖身契!” 林长俊这是下了血本了。 纹银倒到不算什么,云杉可是他状元楼的头牌清倌人,那可是艳名传遍汉阳府的啊! 谁不知道,云杉不但容貌出众,便是才情也是不俗。 往年里,哪怕文汝阳这些书生想要一亲芳泽都被林长俊拒绝了。 更有传闻,当地几个巨商愿意作价数万两也都没有机会成为云杉的入幕之宾! 用这等才貌双绝的女人加上两千白银,这首诗文,只怕明日便传遍整个汉阳府! 程思远听到这里,也是郁闷不已。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长俊心里的算计。 其实云杉半年前被一个京师的大员看上了。 他林长俊不忍云杉成为权贵的玩物,早想着给云杉选一个青年才俊托付终身。 可惜汉阳府就这么大,那些才子们早就听说了云杉的事情,竟然没有人肯为她出头。 眼见那位大人不日便要来汉阳,索性林长俊也是豁出去了。 他见郑庆言相貌不俗,文采斐然,而且家境贫寒,对云杉来说虽未必是良配但总好过成为权贵不知道第几房的妾室强的多。 至少,嫁过去不用担心什么豪门宅斗,至少可以夫妻相敬如宾吧。 第十三章 北方有佳人 在场的商贾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云杉的事情,见到林长俊这么说,一个个目光古怪的看着郑庆言。 这倒不是说林长俊坑人,大员毕竟是要脸面的,云杉要是嫁人了自然不会过多纠缠,但是多多少少总会被落下些埋怨。 不过总归来说,还是郑庆言捡了个便宜。 莫名其妙就一诗成名走上人生巅峰了。 逛逛诗会喜得纹银两千五百两顺便还得了一个据说美的冒泡的女子卖身契。 在一屋子人艳羡的目光中,他随着林长俊到了云杉在状元楼后宅的小院。 而趁着郑庆言进屋等候的时候,林长俊已经把这些事情统统告诉了云杉。 “云杉啊,为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林长俊目光复杂的看着云杉。 他还是少年时便见到了古灵精怪的云杉,虽说身份相差甚远但心里已经将其视为了自家的妹子一般。 “若是这郑庆言对你怠慢了,随时找我,咱们状元楼给你撑腰!” 云杉一身锦缎罗衣静静的在月下听着林长俊的话语,她清秀稚嫩的俏脸上涌现出一抹温情。 “东家心意云杉明白的,我这种女子哪有资格寻得一个好归宿?” “这样便很好了,多谢东家怜悯。” 林长俊叹了口气,说:“云杉啊,这郑公子有大才,这事虽然是为兄临时起意,但他未必与你不是良配。” “哎……你……受委屈了。” 云杉目送林长俊离去,心中便是有种极度复杂的情绪,似欢喜,似苦恼,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让人尝不出酸甜苦辣。 良配吗? 或许吧。 可若是心绪早已不宁,这人世沧桑,人情冷暖,人事多变,皆已入你心头,又哪里还有这分闲情雅致? 云杉还是换上一副温柔淡雅的表情走进了屋里。 无论如何,这屋里的男子已是她的主人了。 郑庆言此时正喝茶打量着云杉的闺房,听到屋外脚步传来,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个妙龄少女如同从诗画中凌空踏出。 她这一头乌黑秀丽头发,看上去光滑而柔软。 而随意的挽起的发簪,却使这头秀发显得无比的轻柔。 她的肌肤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的白皙颜色,单单是慢慢转身的时候,就有一种令人意乱神迷的风采。 此女身上穿着的那件雪白色的粉色罗裙,更衬得她风姿绝代。 终于,她的脸部轮廓全部显露在了郑庆言的面前。 郑庆言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是他两世为人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丽的一个! 她身姿轻柔动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曲线,似乎都是造物主经过了完美的设计而创造出来的作品一般。 她的手臂,她的侧脸,都在月色光华之下形成的一个完美弧度,迷人到了极点。 云杉渐渐走近了郑庆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淡淡的香味,配合那似乎不经意间缓缓摆动着的身姿,使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名为魅惑的魅力。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郑庆言几乎脱口而出,这简直太美了! 云杉倒是愣住了,这人,文采当真是惊人,这脱口而出的诗词却是比这整个汉阳才子加起来还要高明几分了。 她双颊带一丝娇羞,盈盈拜下:“公子谬赞了,云杉惭愧。” 郑庆言到是不至于手忙脚乱,他赶忙扶起云杉,手指触碰到那洁白的小臂,让他心里一荡。 “要命了!这犯规呀!”郑庆言心里狼嚎,面上正经了几分:“云杉姑娘,在下郑庆言……” “奴婢知道的,林东家已告诉云杉了,自今日起,云杉便是公子的人了。” 旧社会就这一条绝对是赞! 郑庆言觉得自己地狱开局换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要是可以嘿嘿嘿,自己以后估计腿没有一天不软的。 “嗯……我还是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郑庆言,目前呢算是洛阳不良人的一个编外人员,哦,今年二十有三,单身!” 现在虽然没有正式入职不良人,但这已经算是板板钉钉的事情了,任郑庆言再淡定,在这美人注视下也忍不住显圣一波。 果然,云杉美目露出一抹惊讶。 竟然是不良人! 那可是天子近臣啊! 看来林长俊也并没有过多打听到是看走眼了。 云杉笑颜轻展,如同百花齐放:“公子却是前途无量,云杉今后,全仰仗公子了。” 郑庆言有些失神,好容易才定睛凝气对云杉说:“姑娘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是云杉疏忽了,公子见谅。” 她又浅笑道:“奴婢自幼入了状元楼学艺,无名无姓,被东家取名云杉,如今一十六岁,还是……还是处子……” 这话出口,云杉自脖根处到了脸蛋都抹上了一片绯红。 郑庆言却是一惊。 十六岁? 会不会三年起步? 应该不会,这时代十八都是老姑娘了……嗯,不过还是有点负罪感呀。 他这边天人交战,一旁云杉却不知所措了。 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呀? 怎么这郑庆言忽然就脸上阴沉不定了? “公子?”云杉摸不清套路,小心翼翼的问:“可是云杉说错了什么?” 郑庆言回神过来,见到云杉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一叹,不行,这种妹子还是养成起来再说吧! “不是姑娘的问题,实在是方才想事情入了神。” 两人又随意的东拉西扯到了半夜定睛,郑庆言忍不住又感慨旧社会男人的地位当真是爽。 一个妹子,初次见面顺着你的思维和你聊天不但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时时刻刻的紧张注意怕说错些什么引起你的不满。 “夜深了……公子……”云杉咬着下唇眼睛都不敢抬起。 她初见郑庆言不是急色之人也是送了口气,可是该来的始终要来,这个时辰了,总是要休息的。 郑庆言努力克制着不被云杉成精了的床榻勾去魂魄,他义正言辞的说:“嗯,天色已晚,云杉你快休息吧,我该回去了!” 云杉没听清楚,她眨着美目一脸不敢相信。 郑庆言见她可爱,忍不住对着她小鼻子勾了一下:“今日已晚,我先回去了,明日我接你回我家。” 云杉被郑庆言抚了鼻尖,下意识一退,又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第十四章 程思远要…… 小院,正屋。 郑庆言躺在床上,借着清幽圆月的光明愣愣的想着云杉的一颦一笑。 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回家这么冷怎么也要和云杉挤一挤的。 人家都欲拒还迎了,自己简直禽兽不如! “罢了,谁叫我是一个三观奇正,脑子里只想着建设大周的美男子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会写诗真的厉害是,分分钟会所小姐姐,嗯,比那个低端的砍砍砍强太多了,回头一定去学儒门!” 想着想着,郑庆言便睡着了,醒来时天光大亮,他先去成衣坊买来一身帅气的儒衫。 嗯,好骚呀……呸,好一个身姿笔挺,阳刚俊朗的风流才子才是。 不得不承认,儒衫对颜值和气质加成就是赞! 当然这一层层的衣服拉肚子的话……嗯,帅哥不需要入厕的! 就好像小仙女不会入厕是一个道理! 怀揣云杉的卖身契,今天就要拿下了她! 他已经想好了,大周清苦,他需要温暖! 结果他刚刚走到状元楼门口,就被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 这人身材魁梧,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这位壮士,为何拦住在下?” “你是郑庆言公子吗?”大汉瓮声瓮气的说,把郑庆言耳朵都震聋了。 “我是!”郑庆言也喊了起来,惹的周围不少人侧目。 大汉眼睛一亮,“那便是了!”说话间,他一只手抓向郑庆言。 郑庆言多少也是练过的,青莲身法一闪! 然后他就如同一只小鸡一样,被壮汉拎到了手里。 “郑公子,你铜皮境初阶跑不了的,好歹俺也是半步铁骨境的人!” “不是……好汉,有话好说,你要干嘛?” “我家公子请你去坐坐。” “你家公子是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郑庆言感觉自己在汉阳是没法混了,这壮汉拎着自己足足走了十几里地。 这一路上他就像被围观的小动物,好想社死。 目的地是汉阳城郊的一处小亭子,郑庆言打眼看去,程思远和一名比自己颜值差上那么一丢丢的年轻人坐在那里。 郑庆言见了程思远,大惊失色! 他要干嘛? 这么迫不及待的要…… “大壮!你这是作甚!快放下郑公子!”程思远一见壮汉手里拎的郑庆言大惊失色。 “我让你去请郑公子,你怎么这般无理?” 大壮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松开了郑庆言,说道:“郑公子会武功,俺怕他跑了……” 程思远从小亭子跑出来,小心的扶着郑庆言,他这动作把郑庆言吓的够呛。 “程……程公子,你要干什么?” “郑公子,实在是家奴无理,来来,快请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文汝阳,文公子。” 坐在座位上的年轻书生这才如沐春风的起身行礼:“在下文汝阳,郑公子,有理了。” 郑庆言惊疑不定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什么情况,要银子吗? 不可能,银子进了自己口袋那不可能给别人! “哈哈,自然是在下将昨日郑公子那首诗文说给了文公子,文公子对郑公子是敬佩不已啊!” 程思远当即把事情说了一遍,这才让郑庆言宽心了一些。 原来是自己的粉丝,这一波就好说了。 文汝阳微笑着点头:“郑公子,昨日在下不才,还给公子一首诗,当真是惭愧。” “公子才高八斗,是文某孟浪了。” 实不相瞒,若是论作诗,你水平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 但若是说比谁会的诗多,不是我看不起你,再来一打,也就是个弟弟。 毕竟没两把刷子,都不配出去说自己是穿越者。 又是一阵客套,程思远忽然有些八卦的问道:“郑公子,在下听闻,你为知府大人破了一起案子……不知是不是真的?” 郑庆言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也没什么,这也多亏了刘大人英明。” 他疑惑的看着程思远,问道:“怎么,程公子有什么见教?” 程思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实不相瞒,郑公子,是舍妹想寻个人。” 哦,她妹妹要寻个人。 郑庆言还在那里点头呢,忽然表情一僵。 他妹妹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这......难道是要秋后算账? 想到这里,他语气坚定:“程公子,在下对找人这种事毫无经验,恐怕帮不了你了。” “这样啊......”程思远有些遗憾,“说来奇怪,舍妹自从药王谷回家第三天开始,总是魂不守舍的,嘴里一直喊着小贼如何如何的。” “呵呵,大概是相思了吧?”文汝阳抿嘴一笑,“令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看来是有了意中人了吧?” 这两人在这里随口说话,可把郑庆言听的脑门子直冒汗。 我的乖乖,什么想情郎了,这九成是要弄死自己啊,不行,以后这个程思远要远离,说不得那天就穿帮了! 他哪里敢和程思远继续讨论这些,眼珠一转,郑庆言岔开了话题。 “文公子,在下倒是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文汝阳一愣,却是微笑道:“公子客气了,你说。” 郑庆言稍微一思考语言,认真的问道:“实不相瞒,在下如今已经加入了不良人,虽然位卑,但也有一些梦想,公子想来也知道,如今我大周王朝,而且重文轻武,我多少也念过些书,却不知道如何以文入道,还望公子指点。” 他这个问题倒是真心想问,自己如今多少会了些武,但是明显武修只能做个打工人,想要人上人,还是要读书修儒。 此话一说,文汝阳倒是笑了。 “想不到郑公子竟然是不良人了,哈,我以为什么事呢,郑公子说的不错,如今新皇登基,庙堂之上恐怕会有新鲜血液才是,你虽成了不良人,要想在朝廷立足,自然是要走文路来有前途。” 郑庆言见他这么说,就顺势问道:“敢问公子,儒道一脉,是怎么划分的?” 文汝阳稍加思索,缓缓开口道: “儒道一脉,如武修一样,也是在先天之下划分了三品九级,分别是韬光,养晦与圣言三品,不过儒道嘛,依靠的不是打坐修练,也不是强身健骨,而是养念。” “养念?” “恩,简单说便是养才气。”文汝阳随手沾了些茶水在石桌上写道:“读书人想要获得才气养念,有三种办法,第一种便是读书,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种办法,则是做下锦绣文章,无论是诗词还是歌赋,只要能获得天下人的认可,自然文气可以生成,当然了,最快的办法便是科举,一朝闻名天下知。” “至于这第三种方法,如今已经失传了,传说中有先贤顿悟,一息入浩然境界,哦这就如同武修的先天一炁境界,可谓上天遁地的神仙手段。可惜,纵观天下历史,便是先贤,顿悟者也不过是屈指可数。” 第十五章 宛若新婚的日子 儒道三品九阶。 养念入品。 依靠读书,写文章或者悟道。 这三条郑庆言是可以听明白的,不过这些问题都不是他想问的问题。 “敢问公子,这儒道一脉,是不是可以言出法随,一语斩千军啊?” 此话一说,就连程思远都笑了。 “郑公子,你莫被那些市井的话本骗了,儒道哪有那么厉害,言出法随?哈哈,若有这般威力,天下人还修什么武,都去修儒好了。” 啊这? 郑庆言有些懵,难道不是吗? 那修儒不是白扯? 他真以为儒道是前世小说里面说的那样,一诗镇国,祖坟冒烟那种呢,结果被骗了。 不是,说好的这个世界有仙有佛,战斗力不应该是夸张到炸裂吗? 他是因为修了武之后发现完全没有那种战力,这才想着问问儒道,结果,这意思也没用啊! 文汝阳显然是经过训练的,他虽然想笑,但是只是面色古怪的抽了抽面皮:“儒道一脉,修身养性,讲究的是治国平天下,所谓内养一念,以浩然正气威慑宵小,说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勉强还是可以,但灭杀千军,这......嘿嘿。” 郑庆言摸着脑袋郁闷:“文公子,这儒脉修了到底能干啥?” 文汝阳轻笑道:“若是以前嘛,儒者一身的浩然正气可以对付妖邪,但是如今,我大周七百年未见这些邪魔外道了,修儒,已经是一种养念的强体之法了。” “那和武修比起来,儒修之法如何?” “若以打斗的实力来判断的话,儒者圣言巅峰境勉强可以与铜皮巅峰一战吧,哎,公子不闻如今天下流传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这......” 文汝阳有些神往的喃喃道:“哎,时代变了,我儒门圣言大儒一言灭杀鬼王,妖圣的时代过去了。” “郑公子,别看我连韬光境界都没有入,但也是养了一些浩然正气的,这要是在开国那会儿,便是武修玉髓境半步先天都奈何不得的妖魔,休想靠近我半步!” 郑庆言失望坏了,这就是说,儒修算是法术伤害,还是只能对非人类的那些乱七八糟生物起作用。 偏偏现在,是个物理攻击的时代,而人类又是魔法免疫,因此,儒修是废了。 见到郑庆言有些对儒门不屑,文汝阳也是无奈的给自己辩解:“浩然正气,乃是天地至阳之气,先天可以克制一切妖魔。” “郑公子先前说的言出法随,一言灭千军,若是对付妖魔,真的不算夸张,只要能将文气化形,一句话镇杀妖魔很轻松的,可惜,也就只能镇杀妖魔。” 三个人又聊了一个时辰,大多时间自然是在听文汝阳嘴遁谈论儒道。 文汝阳前年中的秀才,对儒道自然推崇,而程思远是他迷弟,也热衷于听这些东西。 郑庆言觉得这玩意完全没有用处,直接听的是哈欠连连,文汝阳两人见他兴趣缺缺,苦笑的结束了忆往昔峥嵘岁月。 三人又去了文汝阳家,本来郑庆言不想去的,他还要接自己的小老婆......呸,接云杉的,但是文汝阳说要给他基本儒家典籍,他也就从了。 毕竟,自己这原主对这个时段的儒门实在了解的少,林虎之前也说了,自己是读书人,以后也是要修儒,不如就早些见识见识。 在文汝阳家蹭了顿饭,他从书房中拿了一本手抄的册子,递给郑庆言。 “郑公子,你文采风流,这本书乃是汝阳之前手抄的一些大儒著作,你仔细看看,尝试着理解,说不定可以因此凝聚才气,从而入品,你既身为不良人,若想进入中枢,不读这些是不成的。” 文汝阳是个君子,他佩服郑庆言的文采,真心希望可以和他结交,这书册是他平日诵读的,便是程思远他都不舍得给。 “多谢公子了。” 郑庆言也是有些感动,这年头的人还是淳朴,读书人,特别是儒门的读书人品格真的没话讲。 “哈哈,在下便期望着郑公子早日入品,如此,也好传授在下些经验。若是如此,来年科举,我胜算大增呀!” 文汝阳点出来自己也有私心,显然是不想着让郑庆言觉得自己在卖人情,这让郑庆言对他好感蹭蹭蹭的上涨。 这番话虽然是客气之语,但也有道理,互利互助吗。 相比商贾出身的程思远,自己若是在不良人成了气候,他文汝阳若是在朝堂上有了跟脚,未来关系自然要亲近不少的。 告别了文汝阳与程思远,带着书籍,郑庆言往状元楼走去。 与这两个热血书生分开,郑庆言总算是回归正轨,去接云杉回自己的小窝。 这么一个大美女来了,怎么说也要提前拾到拾到。 考虑到也许之后会和林虎去洛阳,所以小家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只是尽可能的买了些日用的物品与食材,晚上要和云杉做点愉快的事情。 毕竟圣贤都说过了,温饱思美人,他好歹也是读书人! 云杉今日的打扮毕竟保守了,穿着普通的麻布长衫。 不过这并不妨碍郑庆言欣赏她的美。 暖阳下,秋风轻起,发丝缕缕,随风而舞,纷飞中散出淡淡的光晕。 云杉安静的伫立在郑庆言小院的门前,明肌胜雪,娇颜如花,领如蝤蛴,螓首娥眉。 在一片夕阳余晖中宛如落入凡尘的精灵。 “云杉。”郑庆言感觉自己喉咙里面全是口水:“咱们吃饭吧。” “吃饭?” “哦,就是用晚膳,晚膳完了,咱们好歇息。” 云杉眼神复杂地看了郑庆言一眼,看着郑庆言的猪哥样,她脸上出现一抹羞意与惊慌。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云杉但凭公子吩咐。” “这天气,吃个火锅吧!” “火锅?”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铜锅,郑庆言忙活半天把肉食切薄片。 不得不说武修不愧是普通人的修行路,这不,要不是会武,恐怕羊肉片就成了羊肉排了。 云杉自觉的打下手负责洗菜,装盘。 郑庆言又拎了一壶上好的黄酒烧了,别说,不去考虑两人的感情,单纯看这架势,还真有那么点过日子的意思。 第十六章 你是谁?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秋风萧瑟,屋内炊烟袅袅。 见云杉吃的新奇,郑庆言也是卖弄的抄了不少唐诗宋词逗的她更是喜笑颜开。 吃过晚饭,云杉笨拙的用不沾阳春水的小手收拾残局。 而郑庆言则趁着这空档随意的翻看文汝阳送的书册。 作者是天下第一位儒圣,子语。 郑庆言不需要介绍也知道这位天地间的第一位以儒入圣的读书人。 就这么说,只要这个世界上识字的人,都要读他的书。 读书人,不管你心术如何,也无论你是在大周还是天下,都要对其心存敬畏。 跳过众所周知的内容,郑庆言直奔主题。 结果一看之下大失所望,满篇都是写大概与前世鸡汤文差不多的东西。 他一页又一页的翻开。 越看越觉得无聊,自己脑子里面诸子百家的东西都已经被毒的要命了,在大周儒圣就这水平吗? 不知不觉的,半个时辰过去了,云杉见郑庆言读书,踌躇着就没去打扰他。 又是好一会儿,最后一页翻上,郑庆言无奈的摇着脑袋。 “又是君君臣臣那一套,说白了,还不是君王统治的思想禁锢吗?啧啧,失败,真是太失败了。” 他嘴上说着,心里面却是下意识的回想起了一些属于他时代的思想潮流。 大周王朝延绵了七百年,这是在他的时代从来没有过的长寿王朝,而在这种强压的思想禁锢下,那些封建时代的弊端早就已经融入了骨髓之中。 “讲道理,这儒门还真的是神奇,虽然历史轨迹完全不同,但还是殊途同归走上一样的路了。” “不过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话说回来,要是写书能入这个儒门,不如我也写一本算了,嘿,说不定一本书成我也踏入儒门圣言境呢。” “别的不知道,王守仁的知行合一咱熟悉呀!” 郑庆言嘿嘿一笑,提起笔来:“反正写书也不费事,一天写一点,万一成了自己也算是大儒了。” “嗯,第一句是......” 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 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 写下这两句后,郑庆言只觉神清气爽,把笔一抛,还没来的急喘口气,忽然脑中轰隆一声,脑海里,仿佛一道雷霆劈下! “知行合一!” 宏伟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 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让他觉醒智慧。 刹那间。 郑庆言晕了过去。 当然,只是他的躯体晕了过去,在他的神海中,他愣愣的看着在他不远处站立着的一位五官精致,面容细腻,肤色如雪,似谪仙般的年轻儒生。 郑庆言一愣,您哪位? 只是,还不等他先开口。 俊美男子有些迷茫的先开口了:“你是谁?” 郑庆言被噎了一下,行吧,先开口的说的算,话说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里一片混沌,只有这男子身边是一片清明,难道又穿越了不成? 不对,之前这家伙说了一句知行合一对吧,难道他是王大圣人? 郑庆言有些拿不准了,不过见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他还是上前一步,道:“我叫郑庆言,你是谁?” 他没有文绉绉的开口,不过礼仪还算到位。 毕竟眼前这人可是疑似王守仁的大佬。 据说王守仁不但打架猛,文学水平也几层楼那么高。 纵观历史后世,也就文天祥这位臂上跑马,口吐芬芳的大佬能和他掰一掰手腕了。 反正不论如何,自己这种小虾米肯定是比不得的。 “郑庆言?没听说过,我是谁?” 俊美男子面露思索的意思,好奇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这事闹的,合着您是个憨憨啊! 郑庆言无奈了,心里叹息不已。 以为是个王者呢,结果是个青铜,那自己这还怎么回去? “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晚辈并不知前辈是谁。” 他犹豫片刻,补充了一句:“要不您想想,至少想到这里是哪里啊。” 这话一说,后者若有所思,然后呢喃道:“这是哪里,我是谁?” 这一句过后,只把郑庆言站的腰酸背痛,也不知道多久之后,这美男子说了一句。 “这是血狱之门,我......我为何在此?” “血狱之门?”郑庆言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好奇的问:“是什么地方?” “封印,他说他未成神,举世无神,哈哈,都死了,赤地无垠,天穹落血,都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郑庆言皱眉,“前辈,您说明白些。” “哈哈哈,都死了!我怎么没死?我明明已经兵解了,哈哈......” 罢了,这是个疯子。 郑庆言叹了口气,皱眉开始根据这男人说的猜测起来。 血狱,应该是个什么牢狱之类的地方。 什么人说他没有成神,所以世界上不允许有神。 那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这个人把一些对手都给抓进了血狱然后杀干净了呢? 这回,两个人都皱着眉头开始沉思。 偏偏郑庆言刚刚思索到要紧的地方,俊美男子忽然开口了:“郑庆言,现在是什么年代,那一位成神了吗?” “啊?”郑庆言回过神来,“现在是大周七百一十年,那一位是谁?” “大周?如今不是华胥朝?”男人一愣:“那一位呢?他怎么样了?” 郑庆言眨眨无辜的小眼睛,华胥是个什么玩意? 还有那一位,什么那一位? “不知道前辈说的那一位名讳是?” “那一位便是那一位,你竟然不知道?”这男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捉住郑庆言,结果竟然直接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你不是人!”他惊骇莫名的对郑庆言喝道:“何方妖孽!竟然化形!” 你才不是人! 你全家都不是人! 郑庆言吐血了,这人真是好没道理,自己...... 嗯?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莫非,这里是自己的意识? 对了,之前写下那句《传习录》时,的确有一声惊雷。 他在这里犹豫,对面的男子却动作不停,只见他浑身荡起一阵骇人的光芒,这光芒鼓动,犹如山川,澎湃着浩然的正气! 这光芒被男子拍到了郑庆言的身上,还不等郑庆言有所动作,统统也穿过了他的身体。 第十七章 小套路熟的很 场面上,就有那么亿点点的尴尬。 “你竟然不惧怕浩然正气!你到底是谁!” “大佬,我说了,我叫郑庆言,我不是妖怪啊,我是人,至于为什么你打不到我,想来这是因为现在我们在我的意识里面吧。” 男子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问道:“意识?” “要不换个词,元神?” “元神?” 依旧是有些迷糊。 行吧。 郑庆言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继续问:“反正,我不是妖怪就是了,对了前辈,你说的那一位到底是谁啊?” “那一位......”男子又有掉线的征兆,郑庆言急忙打断:“得,您别说了,您告诉我您是谁行了吧!” 这一句话掉线的大招实在太恶心人了,能避开就避开,省的烦心。 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他是谁,然后怎么回去才是正经! “我是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我,行为可歌可泣,应当受万民敬仰,世人尊敬的英雄!” 男子说这话时,一副理所当然,快来跪下的傲娇表情。 郑庆言:“?” 要脸吗? 有这么表扬自己的吗? 呵呵,反正自己就不太会这么说,不过,莫名的,这中二的词语还真的想拿本子记下来是什么鬼?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这个无形的B似乎是被装到了。 他应该说什么呢? 马屁硬拍的技能还没学,这怎么办? 两人相视无言。 场面又陷入了亿点点的尴尬。 不过尴尬一会后,郑庆言忽然想到了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耗着,外面还有软绵绵的云杉等着自己推呢! 他干咳一声,询问:“那个......前辈,恕我故落寡闻,您哪位?” “你竟然连我都不知道吗?” “我......”看着男人自信中带着鄙夷的目光,郑庆言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的不要脸程度。 “罢了,你且听好了,本圣乃是人类第一儒圣,子语是也!” 子语! 这货是子语! 郑庆言惊呆了,不过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不对啊,那为什么写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这句话被弄进来了?”他狐疑的看着子语:“而且我一来你就吆喝了一句知行合一?” 子语忽然又沉默了,他的眉头紧锁,然后愣愣的看着郑庆言。 习惯等到郑庆言索性找地方坐了下来,不过这次子语掉线时间没有想象的长。 “这是你写的吗?可能是有我万分之一的风采,所以就......” 他这句话说完,郑庆言意识中忽然没来由的凝聚成了一团乌云,刚刚还算是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变的天雷阵阵。 子语干咳一声:“那个,我是觉得这话说的大气,可谓我儒门经典!” 他一改口,天上的云雷便又散去,把郑庆言看的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感情这方世界,除了子语外还有别的大贤啊! 别的不说,自己那个空间的王大圣人应该是存在的,只不过不知为何,不能显形便是。 “那个......子语前辈啊。”郑庆言心里偷笑,嘴上又问:“我应该怎么离开你知道吗?” “这个......”子语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回答:“我若是知道,我早就离开了。” 啊西巴! 这特喵是干啥啥不行,自恋第一名啊! 郑庆言裂开了。 眼下他没功夫跟子语这家伙磨牙,都不会好好说话,没法玩耍了。 反正现在除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那一位外这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不如找找怎么出去的好。 这地方如果是自己的意识空间,那么也跑不掉,以后有机会再进来便是。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子语扯皮了一会儿,忽然一阵疲惫袭来,郑庆言嗖的一下就从子语眼前消失不见了! 而等到了他一消失,子语身前突兀的便凝聚成了一个黑杉儒袍的中年人。 子语见到他,脸上皮肉都直抽抽:“王圣,你好呀。” “呵,何时吾所传习的经典不足儒圣万一了?” “戏言,戏言啊!” “哼,儒圣,若非是两界的因果,单凭你那一句话,吾便可斩你!” “王圣,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行了,按照协议,本圣的传承便教与此人了,千年过去了,如今封禁已经残破,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这黑袍儒士说完,化作一团烟尘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 少许。 等到郑庆言醒来时,天色有些明亮。 约莫一下时间,大概过去了快三个多时辰! 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云杉睡觉了! 他,郑庆言,守着书桌睡了整整一夜! 自己四十米长的大棒,又没用成! 他不自觉的拍案而起! 而就在这一刻。 淡淡的微光覆盖在郑庆言周围。 刹那间,一道道金色烟云从虚空中涌出最终汇聚到他的眉心。 这是? 文气养念? 在意识中子语放大招一个模样的东西! 郑庆言目光露出惊愕之色。 凝聚这种文气岂不是代表着他入品了? 修儒韬光初段! 自己,这算不算是顿悟了? 自己果然是个天才! 自己如今是儒武双修了啊,啧啧,一个字,真香! ...... 云杉气喘吁吁的端来了今晨的早饭。 嗯,郑庆言开心的欣赏了自己德艺双馨,哦是儒武双修的成绩后又迷迷糊糊睡了。 所以早上起来云杉发现他还在睡觉后就自顾自的做了早膳。 对于这个在书桌前硬不起来的公子,云杉还是心里敬佩的。 第一次见他时,以为要失身了,结果没有。 昨天夜里都到了他家了,结果这人硬生生的守着书案呆了一夜。 这等坐怀不乱的君子,也许是有难言之隐吧。 当然,云杉的小心思郑庆言肯定是不能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和她大战三百回合轮一轮深浅的。 今天的郑庆言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犒劳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他已经计划好了,好好的与云杉度过一个愉快的白天,然后再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当年他就是这样,白天逛逛街,中午吃吃饭,下午看看电影,晚上就去大战一场。 这小套路,熟得很! 第十八章 被拉壮丁了 郑庆言一脸不爽的看着汉阳府知府刘鹏飞派来捕头赵坦。 他,方才,刚刚准备牵云杉的小手,然后就被这么个大高个拽跑了。 “大哥,又怎么了!我这有正经事!” 郑庆言心说我要研究传宗接代的事情,你要干什么! 这叫赵坦的捕头一脸犹豫:“郑公子啊,这是刘大人下令,之前咱们汉阳出了命案!迟迟定不了罪啊……” “之前的命案吗?”郑庆言听的莫名其妙的,这是捕头的活吧,关自己什么事情? 赵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实在是死的乃是一个颇有钱势的商贾,凶犯大概找到了,但是他却始终不肯交代,知府大人大发雷霆,叫咱们来寻你帮助。” 郑庆言无语了,这什么事啊,拿自己当白工使唤啊? “只是死了个商贾,知府大人慢慢破案便是,我去恐怕不合规矩吧?”他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拒绝之意。 “郑公子,帮帮忙啊……您别忘了如今林大人还在这里,要是命案迟迟不破……刘大人脸上无光啊。” 得……这事闹的,更不想去了。 罢了罢了,人命案子,也算是大事件,就当做善事吧。 郑庆言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良知的人。 他绝对不是因为云杉有点崇拜的眼神看着才决定出手的! 没有客套,进入府衙他迅速看完了所有的卷宗。 案情简单明了,不是什么集宫斗,复仇,玄幻为一体的大案。 死者是城外一个家财颇丰的商贾,月余前,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仵作和捕快们摸排走访一顿操作后,总算是靠排除法将嫌疑锁定在死去商贾的女婿身上。 这商贾姓窦,名厚实,膝下无子,和已故的原配只有一女。 他要是死了,家产自然要被女儿女婿继承。 因此捕头赵坦当时给的结论是,杀人动机是足够的! 可是比较尴尬的是,窦厚实死的那天晚上,他女婿卢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根据走访,卢康当夜在和朋友谈生意,后半夜才回去。 案件查到这里,按照以往的规矩,只要对这个卢康上点手段,以这个封建时代的技能树来说,就算不是卢康啥的人恐怕都会忍不住招供。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前不久,汉阳治下一个名叫沧县的小县城,死了个不良帅。 准确说是一个背景通天朝廷大佬亲属的不良帅,而且他还是在查处一个颇为神秘的案子时离奇被毒杀的。 因此,朝廷上下对汉阳这一块是拿捏的死死的。 这也是林虎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但如此,加上朝廷为了所谓的清明盛世,这两年都在下令整治酷吏,严令禁止地方上滥用刑罚导致屈打成招,在审判重案大案的时候,要求地方百姓站在堂外观摩,一旦动用重刑,众目睽睽之下,就是违反朝廷禁令。 所以说,刘鹏飞就难受了,打也打不得,小手段又被拿捏,这案子眼瞅着越拖越久,线索便越发难寻了。 本来觉得他就这么认了,结果这不是郑庆言横空出世,反倒是出现了一丝丝的转机...... “作孽啊……”郑庆言叹了口气,心中为自己默哀一句,开始梳理案情。 首先是嫌疑人卢康,郑庆言觉得赵坦分析的没有问题,这个人,排除所有的意外死亡外,动机与最终收益是最多的。 “他当夜和朋友谈生意,周围没有任何的旁证,而且这个朋友也说过确有此事。根据这朋友说法,卢康是过了子夜才醉醺醺的离开。” 郑庆言有些纠结,“这就离谱,连吃的喝的都能记下来,而且反复好几次都一样,这就太奇怪了,谁喝酒能记得这么清楚啊?” 他心中冷笑,按照正常逻辑来讲,这两人九成是串供了的,那么这案子就简单多了。 不怕你完美,就怕你不完美。 因为只有不完美的前后证据,才有可能真的不是犯人杀的人。 但凡犯罪,多少都有计划! 既然发现了漏洞,那就是时候让这个世界见识见识后世诡辩的审讯了! ······ 汉阳府衙门,刘鹏飞和一众官员将信将疑的听从郑庆言的话再次提审了卢康。 府衙内,卢康神色淡定的跪在地上从容的回答着刘鹏飞例行公事的审讯。 “大人,小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那日便是如此,小人吃了酒回家,实在是没有时间去行凶啊!” 刘鹏飞面色铁青的看了一眼郑庆言,示意该他出场了。 郑庆言装模作样的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拎着一支笔,走到了卢康的身前。 “有几个小问题,需要在和你确认一下。”他打开卷宗的第一页,随口问道:“上月初三,你与朋友张玉在他家吃酒谈生意?” “对,小人当日喝的大醉,直到子时过后,才独自回家了。” “哦,那你记得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吗?” “大人,小人刚才也说了,喝的是悦来客栈自酿的高粱烧,饭菜是张玉家做的荷叶鸡,炒青菜......” 郑庆言仿佛聊家常一般随意的拍着肚皮感慨的问:“听这就好吃,这张玉家的荷叶鸡正宗吗?我在汉阳一直找不到正宗的。” 卢康摸不清楚路数,微微一愣神,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挺正宗的,小人觉得很好吃……” “哎,这张玉是请的厨子还算自己亲自下厨?”郑庆言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放下了笔盯着卢康问。 “额......小人听说,是他请的厨子。” “这样啊,有机会带我去尝尝行吗?” “自然,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是他家厨子有没有贪墨张玉家的钱财啊?” “这,恐怕是没有的吧......” “不会吧,我听说厨子一个个都肥头大耳的,就是因为把主家的钱财给昧下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小人,小人也有所耳闻。” “这样啊,那这个厨子,他知道你杀了窦厚实的事情吗?” “他怎么会知道......”卢康几乎脱口而出,但反应过来了,面色苍白的闭上了嘴巴。 “啊,他不知道吗?”郑庆言似笑非笑的盯着卢康,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我就随便问问,哎,你脸怎么白了呀?” 第十九章 审讯的技术 卢康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却见郑庆言走开了几步,来到他身后,忽然又问:“对了,那天夜里你离开张玉家时地上雨水多不多,之前凑巧刚下了阵急雨,没摔倒吧?” “额,小人没有摔倒。”卢康张了张嘴巴,干笑一声:“是的,小人还记得正是等雨后才走的。” “你撒谎!” 郑庆言冷笑一声,语气陡然锋利起来:“上个月整个汉阳根本就没有下雨!你是从哪里见到的大雨?又是从什么地方等的雨后!” “小人,小人......”卢康被这一声厉喝吓的当场怔住。 郑庆言快步来到他身前,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再次提高:“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你那天夜里你到底在哪里!窦厚实是不是被你杀了!” 卢康浑身颤抖,汗水顺着眼角滴滴滑落,他颤颤巍巍的慌忙改口道:“大人,是我记错了,那日,我,我喝多了,你这么一说,对,没有雨,小人记起来了!没有下雨啊,呵呵,是这日子隔得久了,记错了!” “哦?”郑庆言轻摇着头,他居高临下看着卢康躲闪的目光,悠悠说道:“不对啊,是我记错了,本府志记的清楚,上月初三,还真的下了大雨一场啊。” 卢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面如死灰,几乎都要跪不住了,但还是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人,小人那天晚上是真的喝醉了,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了?你连吃喝的饭食都一清二楚,现在说记不清了?说!你隐瞒了什么!你又在心虚什么!” “小,小人没有隐瞒,小人,不心虚。” “呵呵,你汗流成这个样子,没有心虚?”郑庆言再一次蹲了下来,“卢康啊,看你如此萎靡不振,是不是夜里窦厚实没少找过你吧?” 卢康嘴唇颤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你那日到底在干什么!”他正气凌然,只见眉心处一股金芒闪现,竟然是刚刚修炼的浩然之气喷涌而出! 他这一变化,便是连看热闹的刘鹏飞都吓了一跳。 卢康更是肝胆俱裂! 浩然正气者,可震慑心中的邪念! 他瘫倒在地上,咬着嘴唇惊慌道:“大人,小人,小人那天晚上真的在吃酒……” “你撒谎!”郑庆言猛地挥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现在问你杀窦厚实前的那天夜里,不是问你杀他的那个晚上!” “杀他之前那个晚上我……” 刚才的话算不得高明,但配合着浩然正气的威慑,卢康大脑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一切的邪念诡辩竟然都被压下,他几近崩溃,呼吸急促,急忙解释。 但这话刚一出口,他身体忽然一颤,嘴巴张的大大的,颓废的彻底摊在了地上。 刘鹏飞愣愣的看着被浩然正气覆盖的郑庆言,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卢康后续的问话。 短短几日不见,这个郑庆言修儒竟然入品了? 这,简直是不能理解啊! 要知道几天前,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郑庆言身上一丝丝的文气都没有啊! 虽然听说他在状元楼写出一篇华丽的诗文,但这也太快了些吧? 自己是什么时候修出来的文气呢? 高中举人后在朝廷熬白了头才入的品吧? 这人比人,简直就是不能活啊。 他凝神闭气回过神来,才发现公堂一片安静,他看着下方的郑庆言,疑惑道:“庆言,怎么不问了?” 郑庆言也是一脸疑惑,这老刘,智商不太行的样子啊。 他回过头,微微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我已经问完了,卢康已经认罪。” 嗯? 刘鹏飞茫然的看着公堂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卢康,低声询问了一下坐在身侧的知同万全:“他招认了?” 万全皱着眉头还在琢磨汉阳志里面到底记没记上月初三下没下雨的事呢,闻言也是一愣:“啊?什么?” 不过他们两个人懵了,但是围观的衙役却没憨,他们一脸敬佩的看着站在场中央风度翩翩的郑庆言。 这件折腾了他们近一个月的案子,在这个为自己翻案的公子三言两语间,竟然就破了! 太厉害了! 比他们汉阳之前那些手段高超的不良人还要厉害! 要是在这种神探手底下干活,一定舒服多了! 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郑庆言,这一致的行为也让刘鹏飞明白,这案子,定然是被破了。 郑庆言站在堂上,心里到没有对这事情有什么看法,他感觉眉心处暖洋洋的,似乎随着刚才自己发力获得了一些神秘的力量。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案子破了,他总可以回去攻略云杉了吧? 接下来事情便简单了许多,虽说朝廷下过令禁用酷刑,但是那也是为了防止屈打成招。 现在卢康在郑庆言浩然正气的震慑下无意间承认了杀害窦厚实的事情便算的上是证据确凿。 这种情况下,为了早日让人犯认罪用刑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而卢康显然不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务份子,一顿皮开肉绽后,彻底老实了。 这个卢康觊觎岳父家的财产老多年了,之前和岳父聊天时知道他竟然无意将这事业交给自己打理,反而是重用一个区区的掌柜,因此便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 他想着等岳父一死,没有遗嘱,那么自然便可以轮到自己。 于是,上个月初三,他和好友张玉串通好,令其做伪证,制造不在场证明,导致案情陷入僵局长达月余。 此外,他还顺从的供出了凶器的藏匿地点与杀人手法。 至此,窦厚实被害一案,彻底水落石出。 当郑庆言在一众官差敬畏的保护下回到家中时,云杉对郑庆言的感官又变了。 这是个有本事的人。 似乎,林长俊给自己安排的这糊涂姻缘还真的有些盼头了。 这郑公子不但文采飞扬,而且手段高明,未来在不良人中定然可以出类拔萃。 可惜,他似乎,不行......也不对,他难道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吗? 这让云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当然,威风八面郑庆言不知道云杉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人前显圣肯定让云杉发自内心的敬佩自己了。 这一波,稳! 第二十章 晴天霹雳! 云杉日常准备饭食了。 她就是后世说的那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可御可甜的奇女子。 感觉自己赚了一个小目标的郑庆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目光从云杉的腰肢上收回,坐回书桌念了几百遍非礼勿视才把那团小火苗压住。 回想在府衙的经历,他对儒门的这浩然正气颇感兴趣。 “这是家伙和黄金圣斗士一样,一弄就穿圣衣了一样。帅的起飞呀!” “果然修儒对颜值这一块的加成拉满。” 郑庆言心中幻想这自己身穿五彩圣衣下凡的样子,忍不住都飘了。 不过他没有尝试,这家伙也太羞耻了。 现在他算是儒法双修,在大周历史基本上没人一上来就他这么个修炼法。 大家多是先修炼一门,等到遇到瓶颈了在去其他体系找点灵感,讲究个求存同异。 “不愧是穿越的天选之子啊!”郑庆言有点膨胀了,“拯救世界的重任最终还是落到了我幼小稚嫩的肩膀了吗?我还是个孩子啊!” 郑庆言嘚瑟的想着,从小到大除了特别帅也就没什么特长了。 优点方面除了帅也没有别的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啥地方厉害。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获得些秘籍,修儒这一块自己靠着写《传习录》应该就能慢慢苟起来,倒是修武这一块难受,武道不可荒废啊,身体强才是硬道理。” “只要秘籍足够多,把自己强化到那什么先天一炁境界,在加上修儒的加成,我岂不是天底下最刚的猛人了?” 郑庆言很快便确定了想法。 既然自己穿越过来有大帝之姿,那就好好把握,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可惜这不是大周之前的妖魔世界,要不然自己就更厉害了! 说干就干,这就是他的色道,哦,执行力! 瞅见云杉还要忙活一会儿,他索性来到小院,沐浴着夕阳。 还是熟悉的树枝,一套青莲剑诀再次舞出。 这次没吟诗,有个妹子看着,帅就行了,念诗这么中二,还是太过羞耻了点。 这剑法已经融会贯通,练了不过是强身健体,让血气沸腾起来罢了。 当然,修武,就是要气血沸腾,武道铜皮,铁骨,玉髓。 据说越往后气血越可怕,与文汝阳交流的时候知道,玉髓境界时,气血已经产生质变,虽然不是滴血重生那么夸张,但是极难受伤,恢复力堪比耕不死的老黄牛! 不过,玉髓境就现在的郑庆言来说,有点太过虚无缥缈了。 大周王朝泱泱几十亿人口,貌似就几个玉髓境的高手,就算是借着穿越的超级记忆力,天下典籍任他背,但是光是练习恐怕也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光景。 不过现在自己修儒到了韬光境界,郑庆言操练这套青莲剑诀也有了不同反应。 上一次修习,虽然也是融会贯通,但是总觉得缺了点神韵。 而现在用起来,灵台一片空明,仿佛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恰到好处。 这几遍剑舞下来,郑庆言不但浑身燥热,气血翻滚,便是连精神竟然都变的神采奕奕。 “不对啊,是不是忘了点什么?”郑庆言打完收工,忽然反应过来了。 招式有了,似乎应该还有内功心法吧? 比较武侠小说都说过,内炼一口气啥的,上讲究的。 “难道林虎坑我?”他犹犹豫豫。 这倒是他冤枉人了。 林虎觉得他是可造之材,虽然说有点怕他图自己身子,但是还是觉得好好栽培他的。 当然了,林虎是希望郑庆言走修儒这条路的。 修武,这是苦差事,况且郑庆言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又善于断案。 将来当个不良帅绰绰有余。 当领导的,谁没事自己上阵打打杀杀的? 因此,林虎给了郑庆言招数而没有心法,还真的是为了他别误入歧途走了修武这条歪路。 研究半天也想不出一个下文。 凑巧云杉也俏生生的叫他吃饭了。 郑庆言丢了树枝,净手吃饭。 结果才一坐下,云杉的话就让他心凉了半截。 “之前云杉不知公子习武,却差点误了公子的大事,还望公子见谅。” 郑庆言琢磨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云杉这话的意思,他微微皱眉,问道:“云杉,你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云杉感激的看了郑庆言一眼,柔声说:“以公子的年龄,定然还是没有铜皮中段的,是也不是?” “不错,我初入铜皮。” “那也是了不起的天资了。”云杉羞涩的看着他,“云杉听闻,这武道一途,不破铜皮初阶,便不能破身......否则,否则元阳一泄,便再难寸进了。” “什么!”郑庆言裂开了! 他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 “呼......那,修儒呢?” 云杉好奇的开口,“修儒自然便没有这些说法,云杉之前见公子是读书人打扮,更是作得锦绣文章,自以为公子是修儒的,今日方知,公子却是修武。” 呵呵,我,郑庆言,从此为了这小妖精弃武从文了! 云杉一脸崇拜的望着郑庆言:“公子大智慧,大毅力,选择儒武双修,年经轻轻竟然可以双双入品!” 她目光坚定,语气也是决绝:“公子,自今日起,云杉定然不在轻佻,等公子,等公子合适了,再......再......” 云杉的话说不下去了,她一个女孩子,这种羞人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郑庆言如坠谷底,他刚想解释其实这是误会,结果云杉抿着嘴说道:“公子,云杉之前还道你是不解风情,今日方知公子志向,放心,云杉知道怎么做了!” 不! 你不知道! 我这肉身的如意金箍棒,二十三载都没有对女妖精挥过了! 它说,它要生锈了! 但是,云杉这么说,郑庆言能怎么办? 他难道要告诉云杉,自己其实是个lsp,只想和她没羞没臊的上演爱情动作片吗? 可是,这种光明伟岸的人设真的好坑啊! 他想大哭一场,可是他不配。 “呵呵,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郑庆言的泪水在肚子里面流淌:“没错,我就是一个立志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我,行为可歌可泣,应当受万民敬仰,世人尊敬的英雄!” 第二十一章 儒门高人 “呼……呼……呼!” 小院里,郑庆言死狗一样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要拼命了,按照这世界狗屁的境界自己必须加快进度进入铜皮中段! 这当然不是为了和云杉早一些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更主要的自然是因为郑庆言是个高尚且纯粹的人。 他立志要为大周朝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加油,郑庆言,你可以的……再练一百遍!”郑庆言给自己打气,受不鸟了,一上午了,气血沸腾是沸腾了,可是养念的文气涨了是什么鬼? 他感觉自己被自己套路了,这文气养起来,竟然还吞气血! 这四舍五入的一算,感觉自己进入铜皮中阶,就自己肝,没个几十年根本不行! 最要命的是,这文气养就养吧,他总是攒到一定存量就在意识里面不见了! 他要炸了,不用这么搞他吧! “知行合一!”郑庆言心态崩了,他试探想要进入意思。 然并卵…… 过去的七天里,他做过无数次尝试,试图再进入意识。 而现实的是,喵的再也进不去鸟! 那天见的儒圣子语是喵的假的吗? 自己难道是做梦? “想不到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竟然被一个傻子碰瓷了!” 郑庆言觉得屋逢漏雨,祸不单行! 他非常的确定,这玩意是他特有的,原主根本没有这效果,他就是单纯的废柴,一丢文气都攒不起来那种。 “我还就不信了,等着,让你吞我文气,我哪天撑死你!”郑庆言咬牙切齿,暗自发誓。 今天算是中秋佳节的尾巴,郑庆言准备和云杉增进一下感情。 这几天进度不错,每天都买买买的,虽然鸟不能用,但是眼睛却是很幸福。 …… 内屋。 穿着青蓝色宽袖衣裙的云杉,瞅见郑庆言气喘吁吁的进来,展演一笑,示意他坐下喝粥。 云杉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状元楼明显对她倾注了不少心血,这一颦一笑,恰到好处。 哎,别说,说多了就是眼泪都出来了。 今天的饭食是郑庆言与当地商铺约好送上门的,一月每日送早膳,什么面条,肉包,菜粥每天不重样,一月三两银子。 “公子,程公子和文公子派人送来门帖,一会儿邀你去诗会呢。”云杉给郑庆言称好一碗粥,笑眯眯地说。 “不去,我要练武!”郑庆言气鼓鼓。 谁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诗会,他打听了,去了也没什么好处,不给钱。 “据说是给某位老先生送行呢。”云杉解释。 郑庆言嘴巴鼓成小笼包,好像和饭吃有仇。 “什么老先生,不认识!” “这老先生可是儒门圣人的传人,据说此次他是去洛阳为官呢。公子去了若能得到他的赏识,日后也算多个靠山。” 云杉把郑庆言脑补成了心怀大志的有为青年,为了他能早日实现抱负替他考虑良多。 郑庆言啄了啄脑瓜,似乎云杉说的不错呀,去一手也没损失。 “本来想和你出去逛逛的,这怎么办?” 云杉歪着脑袋,有些羞涩,看来林长俊没有看错人,郑庆言对自己真的是极好的,事事都想着自己。 “公子,云杉与你朝夕相处,什么时候都可以相见,但是老先生今日错过,也许便没有机会了。” “行吧。”郑庆言觉得有理,感觉自己最近火气太大,见见老人家降降火也是对的。 见郑庆言同意了,云杉笑道:“那云杉给公子更衣,昨日那身青蓝色儒衫最好看。” …… 汉江的水静静的流着,秋云在天际疏散着腰肢。 秋意正浓,卷起漫天黄叶,片片黄叶轻飘飘的飞落在水面,再缓缓的随波而去。 青石板的小路,路边是平伸出去的暗黄草坪,一直延展到这汉江之滨。 江边的路并不平整,曲折凹凸,沿着河岸,疏疏落落的有些柳树。 柳条长长的飘荡着,在微凉的秋风中摇曳。 汉阳郊外,十里亭。 云山书院的仲明德要再次出仕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天下! 云山书院据说是儒家圣人创立,历史更迭,世境变迁,如今,已无处考证它到底存在了多久。 作为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圣地。 云山书院凭借的当然不仅仅是圣人所创一条。 最重要的是,它,拥有一套完整的儒修传承! 几架奢华的马车停在亭边,仲明德端坐在上首的位置。 他莫约六十岁上下,一身朴素的儒衫掩不住他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浩然之气。 “常人言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文弱!” “我大周开国七百多年,武道、儒道等各大体系只有儒家渐渐走了下坡路。” 仲明德下方,恭敬站了这十数个羽扇纶巾的书生,哦,郑庆言与文汝阳和程思远也在其中。 郑庆言对这个当代大儒挺感兴趣,他正在讲解自己对修行的见解。 “这些年来,天下勉强还算承平,可越来越多的武人莽夫,仗着武勇拉帮结派祸害乡里,而我等儒生,空有满腹经纶却毫无办法,无法庇佑乡民。” “儒为何?我为大儒,明悟天地道理,可随便一个侠客都能让我低下高傲的头颅。” “欲掌儒,先为儒,欲治民,先为民。” “所以我在二十年前散去一身修为,辞官归隐。” “我融入市井,教书,育人,几度春去秋来,如今,我终于看破了前路!” “当建文脉!当立儒门!” “今日老夫重返洛阳,便是为了将我儒门重新站上巅峰!” 仲明德说的慷慨激昂,下首学子欢欣鼓舞,都是眉飞色舞,仿佛出头的日子快来临了。 “不是说了给他送行,这怎么还演上了?”郑庆言偷偷低声问程思远。 程思远毕竟比读书人少了一些儒门的归属,他虽然也是激动,但还是保持理智。 “仲先生所言是天下大事,想来这是他对我等的勉励吧。” 郑庆言心里琢磨,这和领导开会一样,先讲一讲,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而就在他走神的空档。 仲明德忽然抬高了声音:“儒道为神道,儒门大家,以众生为本,可修文脉。” “文脉驳杂,人身难以容纳,可建众生相,此为神道!” “汇聚驳杂之文念为一身,修道极致,可舍弃凡胎,登入神位,以浩然正气,惊天地泣鬼神!” “众生奉我,供我神牌,我思故我在!自此永生不灭!” “此道仿天道,将识海寄居在虚天之上,牵引锦绣文章之才气,一人修儒,众生修儒,吾称此为成神之道!” 第二十二章 和公子比不值一提 仲明德此言一出,天地中仿佛死寂。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下一刻,仲明德身上浩然之气骇人,带着恐怖光芒,瞬息开启! 他虽一身粗布儒衫,可威压浩瀚,双眼猛然一睁,一道浩然正气直冲天际,惊天动地,浩浩荡荡散发开来! 他这一声厉喝,浩然正气,鬼神易辟! 众人只感觉心里那些点点的私欲统统如初雪遇艳阳般消融! 可惊人的是,这浩然之气蔓延四散,唯独,绕过了他郑庆言! 而郑庆言身上,一股比仲明德只高不低的正气豁然炸裂! 竟然是分庭抗衡! 仲明德的爆发被莫名其妙的压制了。 他内心一片惊愕:“不可能!” 他感到体内的文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一个仅仅修普通儒法的书生,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怕的文气? 这文气纯粹且正统,比之他自己这半生所归纳吸收的芸芸众生,弱小而驳杂的文气强了数倍,不,百倍! 人,在这个时代还有可能修成如此的文气吗?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略显消瘦表情迷茫的少年郎,偏偏就这么站着自己的眼前了! 仲明德一咬牙,声音轰然响彻整片汉水,“纳众生凡人文气为神,此为神道,文气成神道,文气不绝,神道不灭,可得永生。” 轰! 他身体浩然之气再次喷涌,然后再次被灭! …… “那个少年郎,我与你一见如故,能否结识一番。” 在历史性的时刻中,除了仲明德外,没人看到,站在最后的郑庆言做出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经过这件事,仲明德没有心情在人前显圣了,他让众人随意交流,自己却缓缓叫住了郑庆言。 人群中窃窃私语,仲明德这个天下敬仰的大儒,这个刚刚要开神道的现代准圣,竟然要主动结识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生? 仲明德打量着郑庆言,带着儒雅的笑容。 帅是很帅,就是眼神不太像儒士。 这个青年,他为何那么神奇? 他到底是谁? 师承何人? “啊……”文汝阳激动的要起舞,自己最大的偶像向自己走来,他开口了,他路过了…… “仲师!此乃郑庆言公子,是学生的好友!” 这世上人人都是舔狗,只不过是看他舔啥罢了。 像文汝阳这样,看上去无欲无求,逆来顺受的君子,面对仲明德这种完全拿捏他的人,意识形态转变的让郑庆言都没反应过来。 郑庆言也是一脸的狐疑。 他可是看见了刚才自己和仲明德分庭抗衡的样子。 他心里大约有个答案,只是他摸不清楚仲明德想要做什么。 “在下郑庆言,见过仲先生。” “免礼,免礼,我与小友一见如故,不必多礼。” 仲明德看了一眼文汝阳。 他是知道文汝阳的,云山书院。近些年比较有名气的学生。 人品端正,文采风流,诗歌不可多得的儒门后起之秀。 “汝阳啊,你已经识得如此才俊,怎么不早日介绍与老夫呀?” 文汝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先生,学生与郑公子与前段时间才结识的,学生听说先生要去洛阳,学生特意邀请公子来为先生送行。” “好啊,好啊。”仲明德很满意的点点头。 认识就好,以后可以多交流。 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颇为好奇。 这世上天赋异禀的能人异士多不胜数,他就是好奇这郑庆言修的是什么儒法。 不过眼下人多口杂的,他倒也没指望着,能问明白。 “小友是专程来给老夫送行的?”仲明德扶着他的花白的山羊胡子,笑眯眯的看着郑庆言。 郑庆言自然不会说不是,他没想到这大如这么好说话,云杉让自己来与他结交。 结果人家主动过来和自己结交,这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点点头,对仲明德说:“久闻先生大名,在下仰慕已久,故而文兄一说,在下便来了” “仲师,我等为先生献诗一首,祝仲师中兴儒门!” 郑庆言刚说完话,身旁忽然走过来四个书生,为首的一人挤开了文汝阳,刚好又挡住了郑庆言,对着仲明德行礼说道。 仲明德心里不悦,但是毕竟好为人师,面上需要不温不火:“哦,那老夫便多谢了。” 他转念一想,郑庆言身负文气,还是那种特别纯粹的复古文气。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文采飞扬的奇才,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给自己赋诗一首。 要是诗词经典的话,这样自己也算是流芳千古了。 谁都知道,经典的诗篇,是能传世的。 那位打断郑庆言与仲明德对话的才子得意的看了一眼文汝阳。 其实是他误会了,他以为文汝阳被仲明德看中,故而过来打岔。 现在更是博得头筹,貌似得到了仲明德的重视,他心中大喜,这诗他准备了许久,一定可以压过文汝阳! 果然这首诗无论是意境还是用词都是上上之选。 虽然比起那些成名的大家还有些差距,但也算是一篇难得的好诗了。 这才子吟诵了送行诗后,仲明德脸上笑容愈发深刻,显然是非常满意。 想要压过这首诗可不简单,想来郑庆言应该拿出一首更好的才行。 “不错。”文汝阳真君子,他由衷的称赞。 换做他来,也大概就是这个水平,准确的说最多能比他强一点点。 他更善于作寄情于山水的诗篇,这种送别离愁,大概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这人念完了自己的诗,随他而来的三人也依次把自己写好的诗念了念。 但是虽然是朋友,可水平相差的就有些大了。 接下来的这些诗,只能用什么玩意来形容。 当然,比起一般的所谓才子还是可圈可点的。 仲明德听的有些郁闷,自从儒门没落,更多的学子只是注重于以儒为敲门砖,根本就不能沉下心来研究文采。 毕竟文气这东西作用太过拉垮,练了十几二十年的也就那样,能读书会做诗,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等到一圈人都做了诗,最先献诗的那人对文汝阳挤眉弄眼的说:“文公子,我听闻你诗词双绝,怎么如今不赋诗一首,为仲师送行啊?” 仲明德也是微笑的看着文汝阳,对于这个学生他是真的蛮喜欢的,他的文采也不错,虽说缺少了那么一点灵性,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由郑公子当面,我的诗不值一提。”文汝阳谦逊的摆手,反倒是把郑庆岩推到了前台。 第二十三章 你竟然想当我爸爸? “郑公子?”那人一愣,茫然的看着四周,“哪一位郑公子?” 文汝阳笑着拉过郑庆言,介绍到:“便是这位郑庆言,郑公子。” 这人狐疑的思索片刻,想不出这是哪里来的高才,“恕在下孤落寡闻,不知道郑公子是在何处求学?” “自学成才。” “自学?”这人笑了,“这倒是新奇,公子能让文才子自愧不如,想来也是有几分手段的,不知道有何作品,说来也让在下学习一二。” 文汝阳对自己这位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同窗有些气恼。 他开口道:“郑公子才高八斗,便是在状元楼中秋诗会上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便让汉阳纸贵,若是这诗传到洛阳,想来定会名扬大周。” 对方目光一凝,不光是他,连带他周围的人,包括仲明德在内都是一惊。 这诗他们都知道,诗会上一位名不传经的人所做。 这人虽然没有名气,但这诗,在汉阳,但凡读过书的如今都会背诵。 仲明德心里有些明悟了,难怪如此,这郑庆言果然是天赋异禀,看来他就是通过自己无与伦比的才华,才获得这么纯粹的文气。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这诗便是郑公子所做,不知道今日,老夫有没有机会,得一首郑公子的新作啊?” 仲明德这话一出,文汝阳没感觉什么,但是和他不对付的同窗却嫉妒了。 原本以为这次送别仲明德是自己志在必得的扬名机会,不成想知根知底的文汝阳没出来,到是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郑庆言! 他虽然自负不逊于文汝阳,但是对郑延庆的那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了。 送别的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郑庆言身上,他享受着众人的注视,心里对文汝阳越发满意了。 这个捧哏,他打一百分,剩下的九千九百分,是怕他骄傲。 就看他给自己争取的这人前显圣的机会,这个朋友,他郑庆言交定了! “咳咳……”郑庆言故作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这秋高气爽的汉水风光,神色中透着一丝无敌的寂寞: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现在是白天,晚秋时节,离黄昏和下雪还早,不过这问题不大,诗词嘛,谁还不知道夸张一下。 前面两句一思量,用一个日暮黄昏和大雪飞扬来表达萧瑟与离别画面感已经是跃于纸上。 仲明德心情莫名的有些怅然,儒道长孤,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东西。 二十多年来,自己一步步摸索,一点点的探寻,总算是总结出来这么一条还算速成的道路。 他这次出仕,说白了还是一些刻板的势力为了制衡而将他牵扯其中。 他虽然是顺势而为,但最终那些人会不会坐视他顺势而起还真的是不可预料的。 正在他被诗词带入心境之时,郑庆言身上一股文气喷涌,这气息极为古怪,似乎除了仲明德外无人发觉。 郑庆言俊美的脸庞在文气的温煦下显得犹如沐浴圣光,散发出白玉般柔和的光芒。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诗停,满场寂静。 在场众人被激的只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自由的呼吸! 仲明德愣愣的看着依旧一副高手寂寥的郑庆言,嘴里不断重复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前两句多悲凉,多压抑,后两句就多豁达,多振奋! 文汝阳崇拜的看着郑庆言。 不愧是你! 在汉阳府,也只有你,可以作出这等诗词吧!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男人! “这诗……是什么名字?”文汝阳感觉心潮澎湃,这是爱诗之人听闻佳作的本能冲动。 郑庆言特意沉默了一会,他为人低调谦逊,不想过快回答是怕大家注意力不集中。 他绝对不是为了收割人气值的! “既然是送仲老的,那就叫,《别仲明德》如何?” “这……老夫便却之不恭了!”仲明德听闻心中狂喜,终于竟然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是他的造化! 如今诗词虽是沦为小道,但完全是因为可传唱的名句太少了。 这首诗无论情,景,境界都是上佳之作,既有可能一旦流传出去,就会流传天下! 郑庆言把自己的名字属上,这就等于把他的名声再次拔高! 倘若这首诗有幸成为传世巨作,他仲明德也可以和儒圣这些古贤一般流传千古! 此等佳作,传世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这诗郑庆言直呼自己仲明德的名号稍微有些不妥,但是他在乎吗? 他不在乎! 不就是比和自己小四十岁的人做朋友吗? 自己人老心不老,结交个忘年交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他费尽心机的钻研儒门出路固然是有大志向,但是在这种留名千古的小事情上,该拿捏的还是要拿住! 毕竟,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殊荣啊! 想到这里,仲明德心头火热,郑庆言可是宝贝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持住。 他年纪轻轻就比自己这么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文气浩然还要猛,未来前途必定无限,该投资,就不要犹豫! “郑小友。” 这一声称呼,直接定性了,郑庆言,是自己兄弟了! “不知你是否愿意入我云山书院,老夫不才,可保你登堂入室!”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意思就是仲明德给郑庆言打了保票,只要你来,保你成为真正可以修儒到圣言境的序列弟子! 众人艳羡不已。 要知道云山书院虽然学子众多,但是几乎九成九都是外门的记名弟子。 哪怕向文汝阳这种可以修儒的内门弟子,也不过是可以修炼,一应的典籍还是需要自己收集的。 而序列弟子,那可是倾斜资源到只要你不是一头小可爱,保你进圣言! 郑庆言却不愿意了。 怎么回事老老弟? 我把你当兄弟,你想当我爸爸,呸,师父? 其实这年头师父可不就是爸爸吗? 大周也是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要是自己不修武了云杉怎么看自己? 言而无信者,人无信不立。 不行,说到做到! 自己,可是要成为儒武双修到满级的第一猛男! “抱歉啊仲老,在下身为不良人,恐怕不能加入你们云山书院。” 第二十四章 又双叒叕逛街 郑庆言认真且真诚的说:“况且,作诗这种小事,随便玩着就学了,我可是要证道先天的武修啊!” 羡慕质壁分离的才子们全懵了。 他们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恍然,有的吃惊,有的差点跌倒! 这话说的,就离谱! 不良人这种货色能和云山书院比吗? 换谁不都应该闭眼选吗? 怎么到郑庆言这还拒绝了! “郑兄,你……”文汝阳完全不会了,“你说笑吧?” 他的话代表了大多数才子的心声。 儒学这么帅,为什么要选武修? 当然,最气人的是,此等诗才,你给我们说你是个武夫? 才子们愤怒了。 人言呼? 你随便玩着就作这种传世的诗,那我们这些专业书生是不是应该集体自刎以谢天下? 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虽说儒门修炼上废了,但是在庙堂的实力不容小觑! 君不见读书人自封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吗? 这就是读书人的骄傲! 修武,那叫跌份! 云山书院的读书人,各个都是大宝贝,修武,修个鬼啊。 这个郑庆言看上去气度不俗,是个可以一起嗨皮的读书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讲究? 你这让他们怎么去合理的吹嘘,去钦佩和仰慕? 难不成出去说,“我告诉你哦,我认识一个武夫,写诗贼6?” 一个不良人,其实你要是不良帅也好说,毕竟不良帅也算是记名的读书人了,可是,你为了一个区区不良人放弃山和大海,这不对劲! 仲明德更是面皮一抽,硬着头皮解释一句:“想不到……小友到是有古贤之风,老夫佩服。” 佩服个鬼! 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仲某人了啊! 我哪里不如不良人的头头孙文路了? 是,他现在比我能打,也是个读书人转修武道的,比我厉害那么亿点点。 但你一个小小不良人,恐怕孙文路都没见过吧? 我,堂堂一个云山书院大儒,未来开宗明义的潜力股难道还不如一个孙文路的名字吗? 这仲明德倒是误会了,郑庆言连孙文路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仲明德最好还是不要知道这事,否则更郁闷。 最终的,仲明德如同吃了翔味冰激凌一样上车走了。 倒是临走前,仲明德送了郑庆言一柄自己养韵多年的匕首。 匕首名破妄,防身又辟邪。 郑庆言告别了欲言又止的文汝阳与瑟瑟发抖的程思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家了。 “如此大才,不能明珠蒙尘啊!”文汝阳恨铁不成钢。 “我觉得……人各有志吧……”程思远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是儒生,虽然是仰慕文汝阳的人品风流,但毕竟还是理智。 仲明德虽然很有可能找到一条儒门的新出路,但是郑庆言不陪着赌也是可以理解。 “哎……郑公子天赋强我百倍,这才几日,他竟然已经入品了,可惜啊,若是他能安心读书,想来定是我儒门大能吧!” 程思远一愣,出声道:“郑公子入品了吗?这么快?” 他就是普通人感知不到郑庆言身上的文气,但是文汝阳可是清楚感受到了。 虽然他没有和仲明德一样见到那纯粹夸张的一幕,但是,这已经足够让他吃惊的了。 且不说他的才情,单论这天赋,都是无与伦比的。 ...... 十月初,汉阳的气温最冷已经不足十度,倒算的上是秋高气爽。 大周王朝雄霸十三州,乃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国家,而汉阳作为大周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省府,算不得什么多么重要的地方。 这里的气候和郑庆言穿越前的济市倒是有几分相似,春秋两季宜人居住。 当然,春秋宜居,冬夏就是无情了,在这么个时代,夏无空调,冬无暖气,郑庆言想象不到怎么活命。 “有机会要把空调整一整,暖气就不想了,南方人,不配。”郑庆言心里叹息一声。 多亏当年高中的自己努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手可摘星辰的把一本百科大全扫了一便,不然,自己只能干瞪眼。 “我绝对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我是为了更好的造福百姓!” 此时是中午,天上的太阳懒洋洋的把温暖照在行人身上。 云杉兴致昂扬的不断询问着方才送行的事情,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听到郑庆言人前显圣的诗词都要滴出水来了。 有文采,泡妞,哦,说话都那么好听! 云杉今天穿的一身和郑庆言有些情侣衫的意思。 浅碧罗衣,漆黑如墨的三千青丝被随意盘在脑后,那张绝色容颜,犹如山本不问俗事的花仙,充斥动人的空灵之色。 这等女人,让郑庆言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咳咳,是想起前世的古装美人。 “啧啧,这个时代的衣服真的不错啊,要是可以......”郑庆言嘿嘿嘿的笑着,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划时代的物件,每一样都能让人索然无味。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女子,穿什么都好看! 经过了十多天的相处,云杉对郑庆言时不时猥琐嘿嘿嘿已经习以为常了。 公子外表虽然看上去在想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肯定在思考一些的深奥的问题! 他一定不是表面上那样一副庸人的模样! 郑庆言随着云杉的脚步随意在大街上走着。 他们出门也没什么明确的目标,纯粹就是想压马路。 汉阳不是什么大城,以大周的繁华程度来说勉强排的上中游,加上今天都是第n次逛街了,没多久郑庆言也便兴味索然。 到是云杉似乎很享受这安逸的感觉,明明逛无可逛了,还是兴奋不已。 “果然不论什么年代,逛街对女人来说都是没有抵抗力的。”郑庆言不愿扫她的兴,只好陪着她瞎逛。 正行间,迎面而来几个江湖侠客打扮的游侠。 郑庆言和云杉并没有在意,只顾着乱逛。 那领头的侠客看了眼云杉,立刻双眼放光,对着几个小弟低语了几句,突然便围住二人。 “云杉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们不屑的看了郑庆言一眼,一个人,身边也没有护卫,想来就是个穷书生,不必在意。 云杉见到这状况吓得躲到郑庆言身后。 第二十五章 真的是子语搞的鬼! 为首这人长的还算英俊,他自认潇洒的扬了扬脑袋,无视了郑庆言,“在下毒龙帮肖毅,云杉姑娘可记得在下?” 云杉之前作为状元楼头牌的清倌人,汉阳府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识得她。 这肖毅说着话,一双眼睛色迷迷的盯着云杉不放。 他可是对云杉垂怜已久,可惜,那林长俊惯的严一直没机会下手。 前几天听说这云杉从良了,这简直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郑庆言立马明白过来,护住云杉怒道:“你们干什么?让开!” 肖毅这才仿佛后知后觉发现了郑庆言一般,语气带着不屑:“你是个什么东西!识相的滚远一点,老子饶你不死!” 郑庆言怒了:“光天化日你还想行凶吗?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肖毅张狂的大笑:“王法?我毒龙帮便是王法,小子,听说你还有点才学,不想死就滚开,否则老子的刀不认人!” 郑庆言喝道:“你敢!我乃京城不良帅林虎麾下不良人,这是我的妻子云杉,你们这是在围攻朝廷官员!” 肖毅看看郑庆言,嘲笑道:“皇城洛阳的不良人?哈哈,好大的威风啊?呸!屁用没有的官,谁怕你?小的们上!” 众人上前,想把郑庆言与云杉二人分开。 郑庆言惊了,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这些江湖人,都疯了不成? 也一手搂着云杉,运起青莲剑诀的身法明白拼尽全力躲闪。 不过他又不能闪进小巷这些地方。 在街头还好,他心里清楚,一但进了某条巷中,自己也许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怀中的云杉却难逃一劫。 肖毅见郑庆言竟然有几分手段极其残忍的笑了。 铜皮初阶,比起自己的小弟是强了几分的。 但是对于自己铜皮巅峰来说,不够看! 他抽出刀来,也不见什么动作,这身法骤然施展,下一刻,还在躲闪的郑庆言被一刀劈中了胳膊! 要不是他灵台下意识的扭了一下身子,这一刀,恐怕就会身首异处! 这些江湖人,真的敢当街杀人! 此刻周围的百姓都躲得远远的,谁都不敢来惹这肖毅。 郑庆言已经无力在护住云杉了,他被肖毅一刀劈的顿住了身形。 四周毒龙帮的几个小混混正要合围过来! 云杉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公子,放手吧,云杉不值得公子如此……” 郑庆言忍着皮肉翻花,骨头断裂的疼痛,颤抖的说:“不行,便是死,也不能让你被捉!我一放手你就完了!” 云杉眼角带着泪花道:“公子,你已经受伤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公子,快逃吧!云杉……来世在与公子相伴!” 她说着,手中却拿着头上的发簪,刹那间,三千青丝如瀑布倾斜。 郑庆言心下着急,用力捉住云杉的手,转身对着四周暴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开!” 言未,他眉心浩然正气瞬间爆发,化作一团璀璨的金色圣衣。 郑庆言感觉身体仿佛被强化了数倍,他运起全力踢出一脚,正踹在一个毒龙帮众的腰上。 这人粹不及防,竟被郑庆言暴发出来的这一脚踢出去三米多远。 毒龙帮众一下全部呆住,他们下意识看向了肖毅。 他们一人犹豫道:“三当家,你小子修儒入品了,他别真是官府的人吧?” 肖毅冷哼道:“官府又如何?杀不得便不杀,老子要打断他几根骨头!” 郑庆言那一脚已经用去全身最后的力气,他现在感觉整个人意外的疲惫。 这该死的儒法,把他气血挥霍一空! “不能倒……”他拼命咬着舌尖,仅仅是靠自己的意念站在那里,双眼冒着怒火。 云杉咬着唇痴痴的看着郑庆言:“公子是好人,是云杉连累你了……云杉福薄,遇到公子已是万幸,公子放了云杉吧,他们不会为难公子。” 云杉在郑庆言脸上轻吻:“公子,云杉不会受辱的,他们过来,我,便用这簪子保我清白……” “我不准你做傻事!”郑庆言拳头攥的紧紧的,他恨不得自己去死! 正此时,肖毅动了,他没用刀,反而狠狠一掌劈在郑庆言胸口! 郑庆言口鼻喷血,但是他却忽然笑了! 他死死用手抓住了肖毅,不知何时,他手里竟然多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仲明德送的破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你给老子去死!”郑庆言面上狰狞如厉鬼,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他自知道不是对手,只有一击的机会! 肖毅被郑庆言捉住后便心知不妙,他运起十成的力量对着郑庆言胳膊劈去! 胳膊似乎断了吧,但是,你也给我去死! 郑庆言最后一丝力气劈上,似乎,却是落空了…… “完了……” “郑公子,云杉姑娘!”远处有人大喊道:“大壮,救人!” …… 郑庆言猛的起身了。 这里……是意识? 子语一脸世上无我那般人的表情负手而立。 “你醒了?” “我……” “年轻人倒是很辣,有我儒门风采。” 郑庆言在意识海中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他疑惑的问:“你救了我?” “不是。”子语高冷的说:“我又出不去。” 郑庆言:“……” 那你这一副快跪谢救命之恩的表情算什么事?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被砍了一刀,胳膊也被打断了吧?” 子语看着他,依旧是很欠打的说:“不知道,我又出不去。” 罢了,这就是个棒槌。 “对了!”郑庆言忽然咬牙切齿的说:“为什么我修炼的气血都被意识吸走了?”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累成狗,就是想晋个级,是不是你在搞事情?” 子语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不错,你没看这里环境变好了一些吗,你修行的很刻苦,继续努力。” 我特喵努力个锤子! 郑庆言怒道:“你凭什么把我的修为偷了!”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那叫借!”子语脸不红心不跳:“等我恢复了就还给你。” “你什么时候能恢复?你要恢复什么?”郑庆言语气不善。 “我修为十不存一,总要恢复到个七七八八才是。” 郑庆言怒了,“你恢复修为为什么让我去努力?你自己打打坐看看书不行吗?” 第二十六章 竟然就原谅我了? 子语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他:“能躺平为什么要努力?你天赋异禀,修为提升的速度比我自己来的快。” 啊这! 郑庆言被子语这逻辑震惊了。 “不行!我不给你!” 子语耸耸肩:“你说的又不算。” 郑庆言麻了,这是个人吗? 他是魔鬼吧! “你看,我因为实力低微在外面差点死了。”郑庆言决定换一个思路。 他也搞不清楚意识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尝试过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修为,只能让子语手下留情。 郑庆言继续说:“我要是死了,我意识就没了,我意识没了,你不就没了?” 子语眨着眼睛看着他:“不一定啊,万一没事呢?” “大哥你做个人吧,我觉得我死了你肯定死!” 子语似乎在犹豫。 郑庆言加大力度:“你看,你堂堂一个人类的英雄,儒门第一圣,要是不明不白的,因为我这种小虾米死了,说出去多没面子?” “不如我实力增强一些,保命能力强了,万一哪天你能出来了,是不是又可以在人前装……额,人前显圣?” 子语叹了口气,“你这么一说,也颇有道理……” 郑庆言心里恨的牙痒痒,嘴上恭敬的说:“是吧,你就别收我修为了。” “不行。”子语摇头:“这样吧,我就要九成,你可以保留一成。” “我……”郑庆言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多一点呗!” “不行,毕竟我和……” 郑庆言忽然不见了,又从意识海中消失了。 子语后半截话说到了空气里:“毕竟我和王圣有个协议,要给你构建一出对抗血狱的法宝。” 子语说完,看着空空荡荡的意识,郁闷坏了。 这波操作没装到啊,亏了! …… 是夜,汉阳府郑庆言小宅子。 刺骨的疼痛,让郑庆言瞬间清醒。 “晚上了?到底怎么回事?子语说了什么?而且,最后时刻是程思远的声音吗?” 他正忍着痛睁开眼,门外一阵阵轻微的声音传来。 “程姑娘,公子为何还不醒来,他受到不是外伤吗?” 这是云杉的声音,她在和谁说话? 程姑娘? “是啊妹子,郑公子就伤了胳膊,胸口肋骨断了几根,不至于现在也不醒吧?” 这是程思远的声音:“你别摇头啊,到底怎么回事?” 郑庆言忽然反应过来了。 程思远的妹妹! 那个女扮男装! 对了,似乎程思远说过她是什么药王谷的传人来着。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呵,真的是那个被自己壁咚的妹子! “他外伤我已经给用药处理了,之所以昏迷不醒可能是灵台受损。” “不过毒龙帮怎么会伤到他灵台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说,也应该是醒了的。”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沉默不语。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毒龙帮的那个三当家肖毅虽说是铜皮巅峰的高手,但是肯定不可能掌握奇术可以伤人神识灵台。 可为什么郑庆言却偏偏的昏迷了两个时辰呢? 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清瘦的女子。 郑庆言下意识的看过去,确认过眼神,就是被壁咚的人…… 他以前听说过什么一眼万年的说法,可是从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一遭。 穿越而来,人前显圣,天下无双,他如今的博闻强识,说一句绝代天骄不足为过。 身为七尺男儿,哪怕面对那个肖毅的钢刀也绝不屈服! 但是……偏偏的,面对这个对自己算是救命之恩的壁咚小姐姐,他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你好呀,吃了吗?” “我就知道你这种祸害,不会轻易死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郑庆言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滔天怒火与莫名的寒意。 他还没准备好,看着忽然进来的程思远之妹程明雪,觉得自己还是醒来的草率了一些。 寂静的空气里,随后进门的云杉率先反应过来,带着喜极而泣的情感扑了过来:“公子!” 云杉感情流露,搂着郑庆言哭的梨花带雨。 程思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郑庆言又疼又迷,自己的灵魂,无处安放。 总感觉,自己这是被捉啥在床被发现了一样。 尴尬的气息,充满了自己的全部身心。 身上的疼无所谓,社死的条件,达到了。 我是受过训练的,再尴尬也要微笑面对! 从今天开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自己不愧是才思敏捷的世外高人,在云杉扑来的下一秒,他迅速思索出应对之策,双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 程思远端坐在郑庆言对面,云杉和程明雪在外面准备吃食。 一夜过去,郑庆言在假装昏迷也不太合适了。 程思远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如乱麻。 从妹妹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个郑庆言对她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结合这段时间妹妹的表现,程思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似乎,自己妹妹被这王八犊子欺负了啊! “郑公子,说说吧。” “咳咳,程兄,我说是误会,你信吗?”郑庆言底气不足,不论是生理还是心里。 “怎么个误会法?”程思远不动声色。 郑庆言硬着头皮,“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小心接触了几下。” “哦?” “我对天发誓,不是故意的!” 程思远心里稍微送了口气,碰了几下还算正常,看来妹子是太过保守,之前被陌生男子碰到了有些不能接受。 他缓缓开口:“郑公子,既然只是碰触几下倒也罢了,咱们是朋友,一会儿我给你说说情,我这妹子心高气傲,倒是她小气了。” 郑庆言一愣。 这么好说话吗? 古时候的人,这么乐善好施吗? 这都可以原谅! 早这么说自己尴尬个锤子? 他松了一口气,放松的说:“就是啊,哈哈,令妹反应太过了,不就是碰了几下胸口吗?我郑庆言堂堂正正,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 程思远:“?” 碰什么? 胸口? 我特喵! 我妹子的……? “你说什么!”程思远抬高了几百个分贝:“你竟然摸我妹子那里!” 他一个健步跳到郑庆言身边:“我掐死你!” “靠……咳咳……程公子你不是说……唉唉…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郑庆言即将被程思远掐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 “云杉姑娘,郑公子可是醒了?刘大人令我来带他去府衙问话。” 第二十七章 王法? 云杉在阻拦,说:“不知是何时?可是公子身子还虚弱……” “云杉姑娘,那肖毅状告郑公子……哎,你别难为我了,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还有没有王法了!” “姑娘,在下也是按规矩办事。” 程思远听到这话声才算松开了郑庆言的脖子,他喘着粗气说道:“郑庆言,你必须给我妹一个交代,我告诉你,你要敢不负责任我弄死你。” “咳咳咳……好……好的。” 说话间,程思远推开了门,制止了云杉,带着赵坦进了门。 不得不说程明雪的医术真的厉害,断骨之伤在她的治疗下竟然已经可以勉强的行动。 若是不受力,甚至郑庆言感觉已经不甚疼痛了。 赵坦带着郑庆言慢步走向我汉阳府衙。 他低声对郑庆言说:“公子,你这次麻烦了,肖毅是毒龙帮三当家,他还是礼部尚书的小公子,之前在京城惹了是非被送到的汉阳。” “他状告我?还有王法吗!他礼部尚书又如何?他当街行凶,反而恶人先告状?”郑庆言皱着眉头。 “哎……谁说不是啊,可是……哎,刘大人说他尽力保你,咱们进去吧。” 边走边说,不多时,府衙到了。 郑庆言刚踏入里面,便见到刘鹏飞端坐台上脸上讨好的陪笑着。 而他下手,则站立一个穿着灰色书生装扮一脸阴郁的中年男人。 “大人,凶犯郑庆言当街重伤我家少爷,难道不应该处以极刑?” “我家老爷在京都为国效命,特意把少爷交给我,这无缘无故的就被伤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肖管家,哎呀,这事情有隐情啊,本官调查,肖少爷似乎对这郑庆言家眷……这情急之下,郑庆言失手伤了肖少爷,这……如果对郑庆言极刑,怕是不妥啊。” “何况,郑庆言乃是不良人,本官这里,也不好如此啊。” 见到刘鹏飞替自己说话,郑庆言还算是感觉心情好了一些,快步上前行礼:“刘大人,下官来了。” “你就是郑庆言?”这书生阴测测的开口问道。 郑庆言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既然为了肖毅讨公道,自然不是什么好鸟。 他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刘鹏飞说:“大人,下官状告毒龙帮肖毅当街纵凶霸凌良家女子,殴打朝廷官员!” 郑庆言知道刘鹏飞是夹在中间难做,但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他必须站住大义。 “笑话!”这肖管家态度嚣张:““霸凌良家女子?姓郑的你上街问问,我家少爷什么女子没见过,还纵凶霸凌良家女子,我家少爷动哪个女人一根手指头了?” “至于殴打朝廷官员?”肖管家更是不屑的说:“我倒要问问了,你郑庆言算什么朝廷命官?” 他昨天也调查清楚了,这个郑庆言是不良帅林虎承诺的不良人,可是当下还没有就职,这顶天了就是个预备。 “郑庆言,你……”刘鹏飞欲言又止。 他真的难办,情理上他站郑庆言,这个肖毅平时无法无天的,后来更是和一个江湖门派搅和到一起更加的荒唐。 可是,这事情涉及到礼部尚书,自己和人家一笔,真的是随意被搓揉的小喽啰,得罪不起啊。 在大周王朝的官场,一位官员的能量有多大,看的不是品级,而是背景和权力。 一二品官员有很多,但真正站在权力巅峰的其实就一小撮人。 而六部的尚书凑巧就是那一小撮人里面的巨头之一! 现在郑庆言伤了他的孩子,据说伤的位置还毕竟特殊。 哎……自己自身难保,郑庆言,真的是难救了。 他刘鹏飞的段位和人家比,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别说是他,就算是林虎,皇城的不良帅,在礼部尚书前,也不过是大一些的蚂蚁罢了。 郑庆言见到刘鹏飞不给自己站台,心里明白了些事情。 他虽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的,可是他明白这次恐怕难做了。 后悔吗? 也没有。 这种事,搁谁谁会束手就擒?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难道还不让反抗了? 念头急转间郑庆言沉默的上前,盯着肖管家:“这位大人,不知此事如何能善了?” “善了?”肖管家冷笑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你郑庆言必须死!” “我要是不呢?” “哈哈,你敢!”肖管家上前一步,对刘鹏飞大喝:“刘大人,凶犯就在眼前,你速速拿下!” 刘鹏飞做不出这种被良心的事,他陪笑着:“误会啊,一定有误会,肖管家,不若等我上书陛下……” “误会?”肖管家不耐的打断刘鹏飞,“若是大人不动手,那就恕在下得罪了!来人!” 刘鹏飞也上来一丝火气:“肖管家!你难道这般藐视法度吗?你这是乱用职权,你就不怕本官去参上一本!” 肖管家冷笑道:“刘大人尽管去好了,我还不怕告诉你,我们肖家向来以德服人,一切以朝廷规章制度办事。” 他说话间,杂乱又响亮的脚步声从衙门外传来。 一队披坚执锐的甲士,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位穿金甲,头戴羽形金冠的将军。 他一进来,便目光环视,朗声道:“三千营拿人犯,闲杂人等退避,如若干涉,就地格杀!” 顿了顿,这位将军朝肖管家挤出笑脸:“肖总管,本将问你,那通梁王余孽者是谁?” 肖管家似笑非笑看着郑庆言,随手指着他道:“黄将军,便是此僚!” 这黄将军大手一挥:“拿下。” 披甲的将士们冲了上去,不由分说把郑庆言给锁住了。 刘鹏飞心头大惊,这肖家,竟然能使唤三千营的军士!“ 勾机梁王余孽,这是夷三族的大罪啊! “黄将军,这不妥吧!”他大声阻止。 “妥不妥本将自然有数。”这黄将军一抱拳:“本将负责镇守汉阳,自然有分别梁王乱党的法子,不劳驾刘大人费心,带走!” …… 车厢内。 郑庆言头戴着黑布,被关在一辆不知道走了多远的马车里。 他本就有伤,如今虽然没有被用刑可是被这马车无情的颠三倒四,一条命,已经去了八成了。 第二十八章 原由 郑庆言忍住身体的不适凝神听着车窗外面的声响。 如果没有感受错,自己似乎被拉着出了东城,按照这个速度与时辰推断,这是,向城东的某个位置走。 “这是去哪?那个什么三千营的营寨吗?” 三千营,是大周羽林,虎贲两支主力卫队外的一支地方武装。 “不对呀,虽说原主没有接触过这些,可是这三千营,一向驻扎在城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郑庆言。在车上又晃了大约两个时辰,他感觉自己似乎又进到了一个城里。 又是片刻,车停了。 头戴黑布,在甲士的引领下下车,似乎穿过什么地方,最终停在了一出室内。 黑布被掀起,骤然的光明让他眼睛一阵猛烈的收缩。 这似乎是一处简易的行辕,此时已是次日清晨,这似乎不是汉阳,地面还带着湿漉漉的模样。 在郑庆言记忆里,汉阳近来,没下过雨,也没有下雨的意思。 又有人过来给他松了绑,上了茶,这下子他是真的糊涂了。 正此时,就听到厅外一阵脚步声匆匆。 那个捉拿他的金甲将军带着疲惫之色,走了进来。 一见郑庆言,二话不说抱拳行礼,态度有些生硬:“在下黄庭复,汉阳三千营总兵,郑先生请。” 黄庭复的话让郑庆言一头雾水,自己,怎么会认识军方的人? “黄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黄庭复长出一口气:“实不相瞒,我是找你来破案的。” 郑庆言,一脸的茫然与懵逼。 黄庭复这时候也恢复了郑庆言第一次见他时的军人风采,他坐在上手,腰杆笔直。 “此处乃是沧州,我请你来是为了我义兄被毒杀一案。” 郑庆言心里一惊,这案子,不就是林虎来汉阳的主要原因吗? 怎么还扯到了军方? 不对,怎么扯到了自己! 他有些忐忑,“黄将军,这案子,据说是林帅负责……在下?” “哼!林虎?他若能破案这案子早就破了!”黄庭复语气流露出不屑:“你们不良人,除了我义兄那几个神捕外……嘿。” “这……”郑庆言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能说什么? 自己连不良人的码头都没正式拜呢,这就要看不起上司了吗? 这不合适。 黄庭复忽然起身,神情一肃,向郑庆言一揖,“郑先生,我要先向你道歉。“ “黄将军,这?” 黄庭复说:“我知你与那个什么肖毅的事情你有冤屈,当日那肖管家寻我,本来是想找个由头由我这边杀了你。” 黄庭复是行武出身,这大白话说的郑庆言一阵牙疼。 却听他继续说:“我本来想着他是礼部尚书门下,给他个面子也无妨,结果稍微打听了一下你,便顺水推舟将你拿下了。” “将军的意思是?”郑庆言目光闪烁:“若是我不破此案,你便定我罪喽?” 黄庭复脸色一沉,“若你不过是酒囊饭袋,亦或者对我心怀不满不愿出力,我杀了你,此天经地义。” 他一脸不在乎:“你本就是个小人物,杀了你交好一个尚书,我自然是赚的。” 郑庆言胸口发闷,原以为对方看好自己可以安全了,原来不过是利用自己破案。 这案子要是简单早就破了,如今看来,恐怕是不简单的。 这是什么世道? 欺男霸女的逍遥法外,老实本分的身陷两难。 呵,终究是自己太过无知,真的以为认识了知府,有一点本领就能潇洒快活。 “我错了啊,没有背景的底层,哪怕再滋润,但只要惹到那些大人物一下,呵……” “这次若是不死,我想要活出人样,我得拥有无上的权力和力量。” 郑庆言心里暗自发誓,对着黄庭复抱拳:“将军,无论如何你肯给我机会我自然不会阳奉阴违的。” “只是在下对此案一无所有,不知从何下手啊。” 黄庭复满意的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然会给你之前的所有卷宗。” “若是查案遇到林帅或者其他不良人?” 黄庭复沉吟片刻:“你遇不到的,开始查案你便知道了。” “郑庆言,你既然答应了,我也会全力助你,还望你拿出林芷涵案,窦厚实案的精明强干来才是。” “我义兄走的蹊跷,而且这沧州县中,似藏着一个天大秘密。我不信那些不良人的调查,说我义兄私怨仇杀,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不良人的调查?可是林帅他们?” 黄庭复点点头,“不错,他们为了破案草率下了结论,但我不相信。” “怎么说?” “我仔细查阅过卷宗,义兄在死前,曾封锁汉水河道,说是查找什么尸体,可是林虎却视而不见!” 郑庆言吸了口气,这是案中案,难度又增加了。 当下,黄庭复把他理解的案情大略的说了一遍,虽然时隔三个半月,但他对当晚生的案情,似乎记忆犹新。 黄庭复说的非常详尽,郑庆言听得也格外仔细。 能看出来,黄庭复对他义兄是真的情深意切。 待他说罢,郑庆言低头不语,沉思良久后说道:“将军,这都是你的判断,具体的,我还是想看看现场,看看卷宗。” “理应如此。”黄庭复没有拒绝,只是补充一句,“不过你时间不多,肖家留给你十天,也就是说,十日不能破了此案,你全家,甚至你亲友统统会死!” “这……”郑庆言攥紧拳头,还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声。 黄庭复不由得眉头一蹙,细长的眼睛掠过一抹不悦。 他长身而起,大步走出花厅,厉声喝道:“何事如此喧哗?” 一名甲士神色慌张,快步走上前来。 “将军,大事不好。” “什么事?” “县衙走水了。” “什么?” 黄庭复面颊一抽搐,转过身来。 郑庆言在里面听得非常真切,眼睛不由得眯成了一条缝。 这三千营中,恐怕也有对手的人啊。 他走到黄庭复身边,轻声说到:“将军,这县衙,是否便是案发地?” “不错……” “不知将军,可否带我一同去看看?” “好!” 第二十九章 糊涂? 黄庭复立刻命人备马,与郑庆言一同来到沧县县衙大门。 站在门阶上,就见远处浓烟滚滚,隐隐传来一阵阵呼喝声。 黄庭复上前,刚要开口,却被郑庆言摆手制止。 “将军,看起来……您的意图,被人知道了啊。” “哼!我倒要看看,谁如此大胆!” “将军息怒,先过去查看一下状况。” 说罢,郑庆言翻身上马,他胸口肋骨未愈,动作有些狼狈。 黄庭复也下了马,看了他一眼,两人谁也没有吭声。 沧县衙堂的役隶们奔走呼喊,提着水桶救火。 当黄庭复和郑庆言抵达衙堂外的时候,火势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 “是库房走水,估计是人不心所致” 一名甲士过来禀报,黄庭复不由得勃然大怒。 “只有库房走水吗?” “是” 郑庆言点点头,独自上了门阶。 当他站在沧县县衙大门口的时候,突然间生出了无尽的感慨。 要拼命了,十天,若是自己破不得此案,恐怕自己就要和这黄庭复的义兄一道地府戏黄泉了! 郑庆言来到了库房前。 库房仍冒着浓烟,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偌大的库房,并没有完全被焚毁,只有部分被烧得黝黑。 郑庆言蹙眉,捂着鼻子走过去,在一片狼藉中徘徊片刻,脸色凝重。 “怎么,你看出些什么?” 黄庭复见到郑庆言面色凝重,出声问道。 郑庆言苦笑道:“将军,这恐怕不是走水,而是有人刻意放火……” “将军,还望将损失报来。” 黄庭复笑笑:“你进入状态到是很快,不错……来人,立刻清查库房损失,尽快呈报于郑公子。” 说完,他又走到郑庆言身边:“你打算怎么办?” 黄庭复收起几分笑意,脸上多了些狰狞。 呼出一口浊气,郑庆言轻声道:“将军,容我梳理一下案情,我觉得,这事情与窦县令一案定是有所关联。” 黄庭复道:“那你要快,既然人家已经出招了,我焉能没有表示?” 虽然黄庭复竭力掩饰,可郑庆言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内心中的火气。 好一个下马威,好一把大火! 这些人难道就不怕暴露出什么破绽吗? 亦或者是背后有所依持,故意挑衅? 郑庆言也说不出所以然,不过他知道,这沧县如今的局势一定很微妙。 按照黄庭复说的,再结合自己对这时代的理解。 如今这朝堂之乱恐怕已经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 哪怕区区一个县城,忠臣,奸贼盘根错节在一起,令人难以分辨。 幼帝的跟脚之薄弱,不仅仅是他的位置不稳,恐怕,这世道真的要乱了。 这沧县只不过是天下一局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侧写! 郑庆言在心中感慨,不论如何,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才可让自己破局! 县衙的一把大火,与其说是给黄庭复下马威,倒不如说,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他们想要查看一下,这位不服不良人决断的将军,究竟是要来做什么的。 是撕破脸的追查到底,还是为了所谓的面子再有一个过场。 不同的反应,这背后的推手会给予不同的对策。 总之,这一把火的意义,有不少的门道。 但黄庭复的态度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竟然真的是等郑庆言的决断! 而郑庆言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也没有任何举措。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生一样…… 出事后,他让黄庭复第一时间修缮前堂院墙,并命人清点库府的损失。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动静。 外人看来,这就是黄庭复不接招! 这也让许多人感到疑。 要知道,黄庭复这个三千营的总兵,官职虽然不大,但其背后代表着军方一些大佬的利益。 他竟然没有任何作为,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打算?” 次日清晨,郑庆言起身,面对黄庭复的询问他说道:“将军,我昨日问你借了几人去打听林帅的下落……你先别气,按你的说法,林帅前几日离去下落不明,但我不认为他是草草结案回洛阳了。” “而且,在下认为林帅在这个时候离开,说明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幕。依着在下对林帅的了解,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心存顾忌,而能令他心存顾忌,想来不简单。” “嗯……”黄庭复沉默了,他到是在悲怒之下没有细想。 “你还做了什么?要知道你只有九天了。”他没有深究这事,反而岔开话题。 “在下还在梳理线索。” “说说看。” 郑庆言思索一番,道:“昨日在下在窦县令居处还原现场。” “哦?”黄庭复有些惊讶,这人到是胆子不小。 郑庆言带他去了跨院,便是窦义威被毒杀之地。 一进来,哪怕黄庭复身经沙场,但也能觉这厅堂上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也难怪,死过人的地方,这厅堂里难免会让人产生恐惧感。 这世界可是有鬼神的,绕是黄庭复知道这是他义兄所在,仍觉得阴风阵阵,头皮发麻。 “这里是我不良人前辈办公之地!” 郑庆言却笑笑,恍若未觉,他站在厅正中间,指着倒在地面上的书案与散落一地的书册。 无视了那一地,隐隐有暗黑色的血迹:“我郑庆言顶天立地,不做亏心事,只为还大人一个清白!” 郑庆言突然大声叫喊,一股浩然正气从眉心喷涌,登时如同沐浴圣光。 黄庭复面色温柔了几分,他语气缓和一些:“你发现了什么?” “窦大人出事之后,他一应物品被不良人收走了,存放在县衙库房之中。” “昨日我已经讨要了过来,尝试着推演了一些。” 郑庆言来到一张条案前,那案牍书册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个青铜镂酒壶,一只镂铜爵,也放在上面。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昨夜的推演景象:“我一如往常,让人冰了一壶酒,一边饮酒,一边批阅公文。” “忽然间,我站起来喷出一口鲜血,脚步踉跄着,撞翻了条案,案牍书册洒了一地。” “而后,我失去了气力倒在地上,夫人听到我屋里的异常,冲进来,把我抱在怀中呼唤。” 郑庆言睁开眼,拿起一卷案牍,轻声念到:“夫人,糊涂,糊涂……” 第三十章 我不信他们 黄庭复咽了咽口水,这郑庆言诡异的很,这阴森森的,平白让人神经紧张。 郑庆言却在这时开口:“谁糊涂?是窦夫人糊涂?还是我糊涂呢?” 黄庭复也顺着思路苦思冥想,这个地方他真的也不清楚。 义兄留下这么一句古怪的言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是被人毒杀,那么凶手又是如何投毒? “根据窦夫人的口供,窦大人生活并不宽裕,所以家中也没有太多仆人。一个老管家,两个厨娘。” “他们还都是窦夫人从娘家带来,家里很多事情,都是由窦夫人亲自打理。” “比如窦大人每天晚上喝的酒,也是她亲自用井水冰过后,摆放在条案上。” “将军,在下以为凶手要投毒,大致上会有几个可能。” 黄庭复回忆着案卷,下意识问:“你说。” 郑庆言皱着眉头:“一,酒买来的时候,便被投毒了,二,酒水在冰镇的时候,被人投毒。三,是窦夫人投了毒药。” “断无可能!”黄庭复听到最后立即摇头:“我义兄夫妻恩爱,情真意切,怎么可能!” “那么就是酒铺有问题了?”郑庆言说完又摇摇头:“我看了案卷,窦大人每天饮用的酒水,都是从一家酒肆里买来,就是酒肆伙计从一个正常卖给全县百姓的酒缸中取的。” 黄庭复也咬着嘴唇:“那又如何?为什么不能从这里下毒?” 郑庆言无奈心道,“能不能别这么蠢?” 他耐着性子说:“如果是酒肆投毒,那不晓得要死多少人,而事实证明,只有窦大人一人死了。” 黄庭复有些气馁,“按你的说法,冰酒也是嫂子所为,所以你还是觉得是她喽?” 郑庆言摇摇头,“不,我从不怀疑窦夫人的。” “那是谁?你推断的所有的可能全都否定,那么凶手,究竟是如何投毒?” 郑庆言苦笑着放下了卷宗,陷入久久沉思。 黄庭复也不催促,忽然郑庆言开口:“将军,昨日我寻林帅时,听到一件小事。” “什么?” “似乎这沧县西北有处尼姑庵。” 黄庭复一愣,这郑庆言也太天马行空了,这哪跟哪啊? “尼姑庵?”他愣住了:“那又如何?” 郑庆言笑道:“左右没有思路,不如去见见这处经常引得江湖人争执的尼姑庵也好。” 黄庭复吸了口气,这郑庆言搞什么鬼? 他就九天时间了,还有这闲情逸致去看尼姑? “既然你有这等闲工夫自己去便是,我提醒你……” “还请将军一同前往。” “什么!”黄庭复眉头紧锁,“你到底要做什么?” 郑庆言却没说话:“将军,在下知道只有九天性命,还望将军配合。” …… 郑庆言有伤,自然不能骑马,索性黄庭复陪他一同坐了马车。 一上车,黄庭复终于还是又忍不住开口:“郑庆言,你到底要做什么?” “啊?” “你莫要瞒我,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郑庆言一怔,旋即苦笑:“什么都瞒不过将军。” 黄庭复想了想,问道:“你要到这么一个地方,到底是为何?” 郑庆言沉默了,透过车帘,他看了一眼车外。 黄庭复立刻明白过来,放低声音道:“这些都是我心腹,你大可畅所欲言。” 郑庆言叹了一口气,“将军,你留给我的人,我信不过。” “嗯?” “还有那衙门的人,我同样不太相信。” 郑庆言眼神幽幽:“远的不说,就拿库房着火这件事而言,我认为是内贼所为。” “昨天大家都在当值,那么多人却没有看到引火的贼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偶然走水……” “可是将军也说了,你叫我来沧县不过是临时起意,他们怎么能前脚咱们刚到,后脚便点了火?” 郑庆言收回目光看着黄庭复:“所以,不单将军的人,包括这些役隶巡兵,内宅的厨娘,伙夫,我一个不信!” 黄庭复闻听,脸色骤变。 昨天郑庆言说过他三千营也不安全了,他到是没查,现在想来,那么军中的一些人,是否值得信任? 不过有一点好就是,他来到沧县后,大部分都是信得过的心腹,自身安全到是不必担心。 “你的意思是?”黄庭复看了看郑庆言有些苍白的脸。 郑庆言笑笑:““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将军,我仅有几日性命,更是要谨慎。” “这案子不简单,想要解决不是莽上去便完了。” “库房火事,是对手对将军的一次试探。有些人想要弄清楚,将军究竟会如何施为。” “将军越是表现的不着急,他们就越是着急。将军越是不动手,他们就越多猜忌。” “如今敌暗我明,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所以急切不得。” 黄庭复不禁陷入沉思。 郑庆言说的不错,他自己是知道郑庆言只有几日时间,可是外人不知。 如此说来…… 黄庭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一句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这郑庆言倒是个人才。 可惜,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借这案子翻天了。 想到这,黄庭复叹了口气:“郑公子,这案子你一定要破了,我保证,只要你破了此案,你收获的,远远不是你想象的!” 不知不觉,车马已到了城门口。 一队车仗和黄庭复的马车错肩而过,郑庆言无意中扫了一眼,却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不由得一怔,连忙喊住马车,走出来观望。 却见那车队沿着大街缓缓远去,刚才那熟悉的人影,早不见了踪影。 “郑公子,怎么了?” 黄庭复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 郑庆言摇摇头,“没什么……对了,敢问将军,刚才那车仗,是从何处来?” 黄庭复自然也不知晓,不过没关系,他立刻让心腹下车,跑到城门口,询问当值的门伯。 片刻后,回来,“公子,刚才那车仗,是襄阳大豪苏家的商队。 据门伯说,苏家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带大批的皮毛前来贩卖。” 襄阳苏家? 没听说过…… 郑庆言皱着眉头,暗道一声不可能。 那个人又怎会和什么襄阳苏家有联系? 而且还混迹在他们的商队之中? 可能看错人了吧! 第三十一章 妙音法师 郑庆言想到这里,登上了马车。 黄庭复也没有再询问,只下令继续前行。 一行车马驶出了沧县,朝着西北而走。 沧县西北是延绵数百余里犹如长龙般的山脉。 可谓是山峦起伏,风光绮丽。 郑庆言要来的地方,乃是一处坐落在峪谷中,名为千山庵的地方。 据说这是一处幽谷,乃是沧县一景。 每到傍晚,暮色苍茫。 立于千山庵中,可见云霞缥缈,令人恍若如进入了仙境。 郑庆言和黄庭复下了马车,立在山脚,只见周围群峦起伏,山川格外秀美。 只是此刻已经深秋,在暮色中,隐隐透着一股子衰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纵是郑庆言满腹心事,也不由感慨万千。 他这一声感慨,不成想却被黄庭复听得真切。 “郑公子似乎话里有话啊。” “啊?见笑了,只是偶感而发,没什么言外之意。” “是吗?” 黄庭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今日郑庆言说要参观千山庵,因此两人登高望远后,便准备进山了。 郑庆言为何一定要去千山庵,其实是他无意间发现了林虎留在县衙的一条信息。 只是一条千山庵进香的回执,但是郑庆言看来林虎此人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去千山庵进香必有原因。 此时,金乌西沉,暮云四合。 山上凉风习习,可到了山下,顿时感觉如蒸笼般的闷热。 也不知是老天心情不好,亦或者别的原因。 天色陡然生变,但见滚滚乌云,从远处扑来,眨眼间遮掩苍。 从厚厚的云层中,隐约传来雷声。 趁着暴雨袭来前,他们总算找到了千山庵,一下车,便看到一个相貌极其难看的老僧,和一个青年巧走来。 “袁玄大师?张公子?” 没想到黄庭复竟然认识此人。 他低声介绍:“那位是天宁寺寺卿,另一个是和汉阳侠客张梁” 天宁寺郑庆言知道,算是这汉阳境内的有名佛寺,正在沧县。 至于什么侠客,他就不知道了。 “袁玄大师,张公子你们怎在这里?” 袁玄咧嘴一笑,脸上的伤疤迭起,令人不由得有几分害怕。 他回答道:“黄将军,今日千山庵妙音法师设宴,我等岂能不来?她去年酿的仙酿,正值一年,可以启封,所以我们受邀前来,一品妙音法师佳酿。” 说着话,袁玄扫了一眼郑庆言,一拱手,“不知这位是?” “郑庆言。”黄庭复简单介绍:“我请来调查义兄案子的不良人。” 袁玄点头表示理解,张梁也上前与黄庭复见礼,而后便站在一旁不说话。 “黄将军,你们也品尝那妙音法师佳酿的吗?” “这个……” 黄庭复犹豫一下,向郑庆言看去。 郑庆言抬头看了看空中皑皑乌云,轻声道:“袁玄大师,我们不知妙音法师宴会,这般进入,是否合适?” 袁玄笑笑:“郑公子哪里话,妙音法师一向好客,再合适不过了。” 郑庆言对黄庭复点点头,后者开口:“既然如此,还望袁玄大师引荐了。” 袁玄不由得笑了,“今日有黄将军和郑公子至,说不得是我等之幸。张公子,我陪将军过去,你通知一下妙音法师,让她好好拾掇一下,莫要怠慢了两位贵客。” 张梁点头,转身离去。 郑庆言和黄庭复,在袁玄的陪伴下,往千山庵方向走。 郑庆言开口问道:“袁先生一直在天宁寺吗?” 他有些好奇,一个僧人,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伤势。 “哈哈,并非如此,老衲之前不过是洛阳城中做一行脚商。后来遇上了匪患被天宁寺所救,这脸上的伤,便是当时留下的。” 袁玄似乎看出了郑庆言的心思,继续解释:“本来,我还有心做些事业,可这面皮一伤,那心思也就薄了。” “加上救命之恩,正好我早年也曾修过佛法,便生了遁世之心,于是在天宁寺落脚。当时先师见我还算聪慧,后来推荐位寺卿。” “哦?不知大师和黄将军?” 黄庭复笑了:“说起来也巧,之前袁玄先生在汉阳打造了浮屠五百弟子像准备送去襄阳,可惜没有手续,这找来找去找到了我,这样我们便认识了。” “对了袁玄大师,这佛像现在可打造好了?” “还没呢……”袁玄苦笑一声:“之前窦大人出事后,这手续又停了。” 这话出口,三人沉默了,继续前行。 郑庆言心里疑惑。 浮屠他知道,是梵语,翻译过来就是‘佛’的意思。 这个世界的佛教与郑庆言的时代不同,没那么多讲究,不过大抵还是一致。 这佛陀五百弟子,就是郑庆言知道的五百罗汉。 可是为什么去襄阳? 那里也有不少寺庙,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打造五百弟子。 一行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千山庵外,云层中的雷声更急,隐隐间,可看到银蛇在乌云中流转。 大雨,将至。 一个貌美的女比丘,带着一个年轻的小比丘早在庵外恭候。 只见她长秀披肩,衬托出肌肤白嫩。 一张粉靥虽没经过仔细修饰,但弯弯柳叶眉,一双桃花眼。 眸光闪动间,不断露出勾人魂魄的风情。 她一袭青纱披在身上,秋风拂过,宛若仙子。 见黄庭复等人过来,这貌美比丘扭动腰肢,轻迈莲步,款款走下门阶。 她躬身一揖,“尼妙音,携徒儿玉琴见过黄将军,郑公子。” 当她身体向前倾的刹那,郑庆言忽然觉得林虎来着进香,自己似乎误会了。 有这俊俏美尼姑,怎么看怎么像老林头是过来寻花问柳的…… 哪怕是郑庆言自认最美的云杉,单轮风情,若比起这妙音法师,也只能一败涂地。 黄庭复见岳关,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美尼,举手投足间,当真是天下少有。 郑庆言轻轻咳嗽了一声,黄庭复才算是回过神来。 与妙音法师见过之后,她在前面领路,黄庭复直勾勾的盯着她纱衣下的婀娜。 郑庆言扫了一眼,这背影,啧啧…… 第三十二章 在下才疏学浅 黄庭复不断咽着吐沫,郑庆言能听到他压低声音的嘀咕:“想不到竟然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尤物……竟然还是女尼……” 郑庆言扑哧一下笑了,这黄庭复要是知道大唐女帝,怕不是更吃惊。 妙音法师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郑公子,有何趣事吗?” 郑庆言摆摆手:“无事,无事,郑某胡思乱想罢了。” 妙音法师有点糊涂,不过见郑庆言不想说,便也没再纠结了。 千山庵面积不大,正对山门一座佛堂,佛堂一边,是三间禅房。 穿过槅门,进入后院。 这后院紧邻佛堂,有一个庭院,也是妙音法师的住所。 庭院旁边,有一个花池,池中建有一座水榭,大约一百数十平方的面积。 若是时节好,此处景色定然是美不胜收。 进入水榭,里面已有不少人,见到一行人来了,纷纷走出相迎。 郑庆言一眼看去,除了千山庵外遇到的张梁,确认过眼神,再没有认识的人。 经过介绍,较为魁梧的侠客叫赤伯。 一个大约有四十多岁,胖乎乎的,颇有富态的商贾是襄阳苏氏的掌柜苏威。 与他同来的一个侠客打扮的青年人叫张泰。 另一个,面容阴沉,不苟言笑的青年叫陈道。 黄庭复和郑庆言上前与众人相见,不过郑庆言在听到苏威之名时一愣。 襄阳苏家?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闪过出城时那熟悉的身影。 自己究竟是看错了? 亦或者就是他呢? 深邃的目光,在苏威身上闪过。 …… 少倾,众人寒暄过后,方才就坐。 水榭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诸位,朱某迟来,望请恕罪。” 郑庆言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魁梧男子大步走来。 只见他一身锦衣,步履有些凌乱,随他进来后,一股刺鼻的酒气铺面而来。 这人似乎喝的有些多了,应该至少到胃的水平了。 赤伯一见这人,忽然起身怒斥:“姓朱的,你怎会来此?” 这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赤伯是谁,随即满不在乎笑道:“姓赤的,我来是受妙音相邀,你管的着吗?” “你……” “哈,难不成,这千山庵是你姓赤的说的算?那我倒要问问妙音,你和她什么关系了?” 黄庭复和郑庆言正在吃瓜,一时搞不清状况。 看上去赤伯似乎与这朱姓男人不和,只不过不知为何罢了。 不过郑庆言觉得,这个赤伯似乎对妙音法师有什么想法,难道是情敌? 这到是有可能,妙音法师美艳动人,这里又不是他所在的时代,佛教礼法是随心所欲讲究没那么多。 说不得男欢女爱的也正常有人追求也很正常。 “赤伯,朱吉,二位且住!”袁玄这时起身道:“今日三千营黄将军与不良人郑公子在此,还请矜持,若是比斗,以后再说。” 朱吉这才留意到席间的人,他歪着头看了半天,想到些什么,尴尬一笑:“朱某吃了些酒,失礼了。” 而对郑庆言,朱吉视若不见。 郑庆言到是没有在意,不良人嘛,没什么排面正常。 黄庭复却没有理会朱吉,他行伍出身,对这些纨绔子弟向来不喜,特别是最近因为肖家的事情,他对这些人更是无所谓。 豪门游侠? 老子分分钟灭掉你。 他对着妙音法师道:“本人听闻妙音法师新酿的美酒今日出窖,还望庵主不吝。” 朱吉有些尴尬,但是却不敢有半点不满。 他有钱有功夫又如何? 三千营那是正规军,除非他可以强到无视规则,不然,黄庭复要收拾他,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最后借着醉意,假装立足不稳,乖乖的找了地方坐下。 气氛不算热烈,妙音法师拍手示意上菜。 片刻后,水榭中菜肴便摆放妥当。 皆是素菜,却是色香味俱全,从考究的用料来说,这千山庵应该是颇为富足。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酝酿半个多时辰的大雨,终于是倾盆而下。 霎时间昏暗的天地,顿时被雨幕笼罩。 妙音法师却借着雨势,盈盈一笑,举起了玉质的酒杯:“诸位大人,公子,友朋,今日贫尼聊备水酒,得黄将军与郑公子至,不胜感激。” “相逢即是缘,贫尼与两位大人初次见面,还请日后多与关照。” “正是如此,还请大人多与关照。” 苏威,袁玄,张梁等人纷纷起身敬酒。 黄庭复笑笑,没有多说,举杯一饮而尽。 郑庆言随着他,也是满饮杯中酒。 一杯过后,郑庆言不再多喝,黄庭复知道他有伤也替他说了几句。 随着妙音法师带动气氛,推杯换盏间,场面热烈了起来。 这妙音法师不但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而且颇有才情,谈吐不凡。 不时吐出几句妙语,令众人哈哈大笑。 黄庭复随着酒意也似乎渐渐放开,表现出海量的底气,端着玉杯,来者不拒。 “郑大人,为何闷闷不乐?” 妙音法师几圈下来,飘身来到郑庆言身边,倾身为他满上一杯。 她在郑庆言身旁坐下,媚眼如丝,轻声道:“难道是贫尼招待不周吗?” 黄庭复脸红扑扑,闻听笑道:“妙音法师,郑公子诗才无双,也许是见此情此景正在酝酿大作呢。” 他不知道是这妙音法师的酒醉人还是妙音法师本人醉人。 反正他觉得有点多了,想起来郑庆言在汉阳的诗词,忍不住调笑。 郑庆言无奈了,他有哪门子心思想这些。 要是不能早日找到线索,自己怕不是凉的痛快。 可是,妙音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当然来了兴趣。 她自负风流,最爱诗情,她于是俏生生地说:“不知贫尼可有幸获得郑公子墨宝吗?”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黄庭复,在坐的众人各怀心思,纷纷看过来。 有不屑的,一个不良人有何文采? 有好奇的,大概也是觉得不良人能有什么文化。 这也是必然的,他们别说郑庆言,就是黄庭复,他们也不觉得能有什么文化。 一个丘八头头,识字已经是极限了吧,诗? 怕不是那种一二三四五的歪诗吧? 郑庆言心里郁闷,他实在没有心情抄诗,见到妙音靠过来,主动退开一些,叹了口气。 “在下才疏学浅,恐怕让法师失望了。” 第三十三章 意难平 妙音美目流转,似撒娇一般说道:“定是公子见贫尼招待不周,因此不喜,连首诗都不肯做与贫尼。” 黄庭复这时候这才想起郑庆言的处境,也是自己多事了。 他刚想来句玩笑打岔,却不想一旁的赤伯冷笑。 “但是有自知之明,区区一个不良人,能写什么诗?简直是笑话!”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大家听到了。 黄庭复有些面上无光,正要恼火,一边的郑庆言却忽然站了起来。 他心说自己心情虽不好,但写诗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最近自己这么倒霉,就连一个区区的侠客也敢看不起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当要给自己扬名了。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众人一愣,这诗首句言月到中秋分外明之意,但并不直接从月光下笔,而从“暮云”说起,用笔富于波折。 句中并无“月光”,“如水”等字面,而“溢”字,“清寒”二字,都深得月光如水的神趣,全是积水空明的感觉。 用“玉盘”的比喻写出月儿冰清玉洁的美感,而“转”字不但赋予它神奇的动感,而且暗示它的圆。 两句并没有写赏月的人,但全是赏心悦目之意,而人自在其中。 妙音美目幽转,她盯着郑庆言猛看,从月色的美好写到“人月圆”的愉快,又从当年当夜推想次年中秋,归结到别情。 真可谓是境界高远,意味深长。 哪知道郑庆言并不算完,他盯着赤伯,开口:“赤伯公子觉得如何?” 赤伯被他顶了一句,面红耳赤,强辩道:“你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诗词,我……” “抄的?”郑庆言笑了:“也罢,既然赤公子这么说,那么在下再作一首好了。” 众人一愣,这什么意思? 再写一首? “梧桐叶上三更雨,惊破梦魂无觅处。” “夜凉枕簟已知秋,更听寒蛩促机杼。” 梦中历历来时路,犹在江亭醉歌舞。” “尊前必有问君人,为道别来心与绪。“ 郑庆言几乎是说完后没有停顿直接念了出来:“这首不知道赤伯公子觉得在下抄的可好?” 又一首? 还抄的? 大家鄙夷的看了一眼赤伯,这两首无一不是佳作,能抄谁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郑庆言什么来头? 某位大贤的弟子吗? 还是说他是提前写好的诗词? 妙音也被郑庆言惊住了,这词也是极好,寓情于景,于物有情。 如夜凉知秋,如寒蛩促机,朴中见真,实中见情。 然而,仍不免有“惊魂未定”,“岂谓天幸,得存此生”的余悸潜于词中。“ 哪怕是郑庆言提前做好的,这也足以说明他的诗情无双了。 哪知道赤伯没有回答,郑庆言却又开口了:“看赤公子的表情,还是不妥。”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郑庆言一连三首诗念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赤伯。 “如何,在下区区一个不良人,自然比不得赤公子大才,不若,公子指点一二?也好让郑某开开眼界!” 大家的目光从赤伯身上转回到了郑庆言身上,心里满是震撼。 这……是人吗? 你对作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些诗每一首都是上佳! 最后一首的词情感真实,清新自然。 他对自己的苦痛毫不掩饰,把自己的人生感慨明白写出,不假饰,不矫情,简洁质朴,有现实感。 虽然思想情调不高,但这赏析的价值却极高。 众人忍不住的想,这郑庆言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这般的生无可恋! 黄庭复心里有些堵的慌,他之前的诗词感觉不出什么。 但是最后一首哪怕是他都明白了。 在坐的人没有人知道郑庆言的经历。 但是他知道啊。 一个才高八斗,惊世绝艳的身影在他心底浮现。 这等人杰,竟然要被该死的人渣迫害! 他意难平! “可惜了……”黄庭复心里有些难过,他这人不喜欢政治,他佩服有本事的人。 要是郑庆言有一点点厉害的跟脚,哪怕未破案,他也愿意保他一命! 可惜了……这人真的是如浮萍断梗一般,难,难,难! 郑庆言当然不知道黄庭复的心理,他扫了一眼因为醉意加上天生媚眼的妙音法师。 美人再测,郑庆言也是豪气冲天。 你赤伯恋她? 呵呵! 郑庆言心里冷笑,脸上却要做出平常之色,探手忽然环住了妙音的蛮腰。 细腻的肌肤,有些烫,亦是醉人。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 “教他珍重护风流。” “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羞。” “密意未曾休,密愿难酬。” “珠帘四卷月当楼。” “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 又是一篇! 大家木然了。 但是妙音却浑身发软。 这是……写给她的? 秋雨袭来,愁上心头,离别之时,互道珍重。 究竟是为谁相思成疾,又是为谁害羞? 她对离人的深怀眷念,相思之情未曾断绝,只是想见的心愿难以实现。 明月升起,将楼阁四面的珠帘卷起。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明知道无意义,却不得不去做,明明不愿意,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他懂她! 她贝唇轻咬,她心意难寻。 妙音对轻而易举得到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毫不珍惜,甚至抱着厌恶的心态。 她想要抛弃身边的一切,包括她那个富贵的身份,可是她无法做到,早在她出生的时候,上天就将这些沉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秋风,秋雨,秋愁惹人怨。 深秋时分,最是人心苦闷之时,看到万物凋零,一切都要归于沉寂,心内自然是不好受的。 这样的季节,她一介女流却要周旋在这些厌恶的事中,妙音感到万念俱灰。 思念那人,可那人……却又在乎过她吗? 明月当空,对夜色叹息,这就是一场虚无的梦幻。 这一切都只是妙音在梦中,胡思乱想出来的吧。 第三十四章 歌舞双绝 郑庆言见妙音法师痴痴的看着自己,对她展颜一笑:“庵主让我喝酒?” 妙音法师斜靠着他,轻哼一声,如媚似吟声道:“公子……唤尼妙音即可。” “妙音,你喂我如何?” “公子有命,尼焉能不从。” 郑庆言故意让妙音持酒杯喂了口酒,一阵起哄声中,两人分开了。 郑庆言能感到身后有凌厉的目光向他看来。 饮毕随意回首,只见赤伯双眸似喷火一样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哈,就是要你吃醋! 郑庆言笑了笑,举杯向赤伯邀酒。 赤伯恶狠狠看了他一眼,根本扭头不去看他。 “公子大才,你……哎。”黄庭复见妙音离去,忽然对郑庆言开口。 “将军无须提醒,在下不过逢场作戏,定当尽力破案的。” 黄庭复一脸复杂的表情,轻声道:“你知道便好……可惜了!” “什么!”郑庆言一愣,却发现黄庭复不再理他,他心里琢磨不清黄庭复何意了。 这时候,一个小比丘走进水榭,还拿着铜壶和几支短矢。 这是在民间颇为流行的一种酒令,投壶。 普通人与文人武人都可以参加。 就是把铜壶摆放在中间,每个人有三支短矢,坐在原位上不动,向铜壶投掷。 投失一支,则罚酒一杯。 郑庆言没有参加,其他人到是兴高采烈,开始玩起了投壶的游戏。 这游戏一来,酒水就下的越来越快。 妙音法师不知道何原因,连失失了短矢,没间断的饮了十余杯,醉态可掬。 “妙音法师,跳个舞吧。” 朱吉早就醉的满面红光,色眯眯对着妙音大笑着。 黄庭复此刻也醉眼朦胧,笑问道:“怎么,庵主会舞吗?” 朱吉早把开头黄庭复无视他的事情忘了,他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吧,庵主歌舞双绝,那舞,带劲!” 赤伯怒道:“朱吉,你嘴放干净些!庵主又非舞姬,为何要给你起舞!” “哈哈,老子就是要看,你奈我何?” “你……” “好了好了,咱们还要看妙音法师的意思,她若愿意,舞一曲,又算得什么?” 袁玄似乎也有些喝大了,说话大着舌头,竟然带着浓浓的襄阳的口音。 此前,他一直是说大周官话,以关中和洛阳口音为主。突然转为襄阳南阳一带的口音,让郑庆言不由得一怔。 “袁玄大师是南阳人吗?” 袁玄面上一僵,但很快转换过来,旋即笑道:“不是,我是洛阳人,不过是当年去过襄阳,学过几句而已。” 郑庆言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有再询问。 妙音忽然抬起了脑袋,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看着郑庆言,说:“要尼舞一曲也行,不过还要请郑公子再赋诗一首。” “啊?” “再为我赋诗一首,我便为你,你们舞一曲,如何?” 这小蹄子,没完了啊! 张泰忽然开口,“那在下抚琴!” 他今天表现的非常得体,不过一听要跳舞,却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毛遂自荐了。 “玉琴,取琴来。”妙音法师对她小徒弟吩咐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那比丘玉琴,颇吃力的捧琴进来。 张泰起身来到琴边坐下,看了一眼郑庆言。 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老子会个球音律啊! 冷静,古诗里面能当歌唱的,汉乐府吗? 不对,气氛不对,这靡靡之音的,又是秋天。 对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词一出,满场皆惊! 如果说之前四首诗词是佳作,这一首…… 不,不用他们形容了,因为郑庆言自己身上的文气忽然翻涌! 他甚至形成了一道实质的文气! “千古传世的词!”妙音法师看着郑庆言,整个人都痴了。 这是,为她做的千古传世的诗词?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风吹得她的头发丝丝飞舞,她感受着它的幅度,不是用肌肤,而是用心。 也许这一刻,她是真的心动了。 可惜的是,如果他出现早一点,也许自己就不会和另一个人十指紧扣。 又或者出现的再晚一点,晚到她已经彻底的心如磐石…… 妙音扬起了头颅,引吭高歌,张泰那方琴声响起。 大家都是闭目感受音律,放开歌喉唱响。 妙音法师轻挪莲步,摇闪细腰,翩翩起舞。 琴声嘹亮清润,会合节拍。 妙音笑颜溶漾,如三春桃李,舞台自若,如风中柔柳。 虽无环佩,也无锦衣,可是却将那女子柔美,显露无疑。 随着她舞的越来越急,渐渐额丝汗润,眼角晶莹,却不知是泪花还是汗珠…… “公子,我乃不良人影卫,今夜务必请留宿庵中,少间与你细说。” 趁着郑庆言轻哼的间隙,妙音法师的徒弟玉琴突然凑过来,轻声耳语。 刹那间,郑庆言差一点叫出声来,抬头看去,却见玉琴已转过身,佯装在为黄庭复斟酒。 她竟然是不良人中神秘的影卫! 一道精光,顺着郑庆言的脑海呼的一下子闪过! 随即他又感觉一股凉意! 林虎来此自己最初的猜测果然对了! 玉琴是不良人影卫,他自然是来上香为名获得情报的! 但是此刻她玉琴为何主动出来示意? 难道说,黄庭复义兄窦义威县令的死,和在座之人,有关联吗? 倘若真这样,又会是谁? 一时间,郑庆言心乱如麻,梳理不清。 忽然,妙音舞得如疾风骤雨,下一刻琴声,戛然而止。 妙音法师匍匐在席间,曲线柔美,纱衣已经被汗水打湿,勾勒出一处处的美妙。 黄庭复忍不住大声叫好,抚掌称赞:“妙音法师这一舞端地是气象万千,无比动人。似乎颇有宫中舞蹈之澎湃,莫非庵主与宫中官人学过?” 第三十五章 偷窥 黄庭复他这句话,倒也没什么意思。 大周七百多年,有的是宫中舞姬出宫谋生,这妙音和这些人学过舞蹈不足为奇。 哪知,妙音却是忽然脸色一白,勉强笑到:“将军说笑了,尼哪有这等福气?尼衣物不雅,暂且失礼了。” 说罢,她便退出了水榭,更换衣裳。 而郑庆言此刻,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黄庭复看了看天上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对郑庆言道:“雨停了,咱们回吧。” 郑庆言一怔,旋即想到玉琴的话,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将军,这天色已晚,路上不好前行,不如今夜,咱们就借宿庵中,如何?” 黄庭复闻听,不由得愕然的看着郑庆言,只见郑庆言向自己眨了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到郑庆言这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他有些好笑道:“郑庆言,你这真的是风流才子啊,老子这还担心你……你就给我来一出夜会女尼……得,老子不管了,让你放纵一把,留宿便是!” 靠! 这厮! 说的有点道理呀…… 可惜,自己不行……呸,是不能。 真正的原因现在又不方便说……郑庆言无奈的只能点头被黄庭复误会了。 他跟着小比丘走到厢房,心里琢磨着玉琴的意图。 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是知道窦义威的死,还是林虎的什么意图? 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不着急,等夜间和玉琴见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给他黄庭复义兄沉冤昭雪的可能又大了几分! “别打了!别打了!” 忽然,水榭那边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似乎是袁玄在叫喊。 郑庆言心念一动,又折回去,却见朱吉和赤伯两人持剑对峙。 他找了一名小比丘一问,心里无语了。 原来,就在妙音法师因为跳舞衣服湿透去换的时候,赤伯竟耐不住心中的那份冲动,悄然离开水榭,暗中偷窥。 不成想,朱吉见酒宴散了,也在这时候出水榭准备离去,正瞧见了他的行为。 两人积怨已久,于是乎朱吉上前就抓住了赤伯。 而赤伯羞怒之下和朱吉直接拔剑了。 两个人境界相同都是铜皮巅峰,功法也在伯仲间,而且打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彼此非常熟悉。 所以这一打起来,也是难分难解,顿时引得众人观看。 妙音法师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羞辱还是气愤的站在跨院门内,一言不发。 赤伯见人多了,忽然就好像发疯了似地,不在防守反而拼命强攻。 一下子朱吉就慌了神,他本来就是醉酒,反应慢了几分,刚才还能靠着熟悉对照,这赤伯一搏命,自己则显得有些狼狈。 转眼间剑光闪闪,险像迭出。 黄庭复也来到了水榭门前面,皱着眉头看着打斗两人,也不说话。 “朱吉,赤伯,快点住手。” 袁玄还在大声呼喊,可两人却恍若未闻。 “黄将军,这……如何是好?” “让他们打,最好死上一个,且看最后,他们何以脱身。”黄庭复说的毫不在意,却让在场众人心里一凉。 他们忘记了,黄庭复是官府,虽然是属于军中,但也有节制地方的权利! 如果闹出人命来,他可不会管什么一顿酒席的交情,到最后没人能脱身! 妙音听了这话也急了,忙跑过去阻止。 “你欲要尼死吗?”她泪眼婆娑挡在赤伯身前。 赤伯红着眼睛看着她,然后扔掉了长剑羞愧难当,什么也没说的纵身离去。 朱吉则是哼哼两声,却并未言语,转身也离开了这里。 妙音的眼睛发红,似受了无尽委屈,上前与黄庭复道歉。 闹剧结束,水榭外,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风雨欲来! …… 雨越下越大,郑庆言待雨势渐缓侧耳听听四下无人,悄然推开门,走出厢房,闪身来到了隔壁房门口。 “黄将军,可歇息了?” 房间里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房门拉开。 黄庭复一脸诧异,“郑公子……你怎么来敲我的门?” 郑庆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闪身进了房间。 “将军我本来就是要找你的啊。” 黄庭复吓得一哆嗦,“别啊!你……你不是有妻妾……不是我……不好那个!” “嘘……”郑庆言忍住笑意轻声道:“将军,我也喜欢姑娘,戏言……是因为在酒席宴上,有人告诉我,她是不良人影卫,要我设法留在庵中……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要和妙音法师做点什么吧?” “嗯?是谁!” 黄庭复听到这里,满心的酒劲儿,一下子醒了。 “那妙音法师的小徒弟玉琴,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长得也有几分俊美的小比丘,呸……我的意思是,她是不良人?” “不错,影卫的人。”郑庆言端起桌案上一杯水,摸着杯沿。 “我昨日在县衙发现一张林帅留下的千山庵的进香回执,我一直在想,林帅为何到这千山庵来。” “起先刚见到妙音法师,我以为他……嗯,好在玉琴出来,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在这里与玉琴传递信息!” “将军你说过,窦县令生前查过一起落水案,可惜没什么结果人就被害了。” “我看了那卷宗,说是有人报案,在河边见人落水,可偏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黄庭复默不作声,自己也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 郑庆言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投毒,但是,我仔细翻阅了证词,却找不到投毒的线索。” “库房被焚毁,窦县令被毒杀,还有那个落水之人……我在想,这三者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他盯着黄庭复,一字一句说:“今日玉琴与我通信,使得我怀疑,那凶手就是今晚酒席上的某一个人。” “如今,只要这玉琴与我接上头,我有把握找到答案,查出真相!” 黄庭复也是欣慰的说:“郑庆言,此案,还需尽快了结,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一会儿我去请玉琴,还请将军帮忙一同在附近盯着。” “理应如此。” 第三十六章 刺杀! 郑庆言说罢,起身准备出门。 可就在这时候,耳听一声轻弱的弦音。 一支短矢刷的刺破了窗纸,飞进屋中,朝着郑庆言疾驰射来! 也是他经今日文气韵养伤势恢复了一二,他电光火石之间灵台爆发文气,顾不上胸口伤势一个铁板桥。 那短矢几乎是擦着郑庆言的鼻子飞过去,蓬的正中床榻围栏。 激灵灵,郑庆言打了一个寒蝉。 黄庭复二话不说,垫步就冲出房间。 房门拉开,黄庭复刚到房门外,身形不稳,第二支短矢就呼啸飞来。 黄庭复早有准备,加上功夫比郑庆言高了不知多少,只见他一个侧身躲过短矢,而后纵身从门廊上跳到庭院之中。 雨雾迷蒙,视线极为模糊。 郑庆言出来时隐约只看到山墙上人影一闪。 “暗箭伤人,纳命来!” 黄庭复做势扑出,身形快如闪电。 他的身形快,但却比不得掌中的铁流星快。 郑庆言只见一枚铁流星在黄庭复扑出的刹那,脱手而出,那山墙上传来闷哼,紧跟着噗通一声,似有人摔倒在山墙下。 郑庆言运起轻身法诀上墙,只见黄庭复在地上检查这什么,除此之外,再无影踪。 一张弓弩,一个盛着短矢的箭壶。 “将军,情况如何?” “让他跑了!” 郑庆言也蹲在地上,捡起那弓弩和短矢。 “还请将军取个火把。” “等着!” 黄庭复纵身上前,回屋取了个火折子,点火递给郑庆言。 细雨蒙蒙,火折子的光亮也很微弱。 只见墙外地面上,留有凌乱的脚印,黄庭复的那枚铁流星,被泥水淹没了一半。 郑庆言把弓弩和短矢递给黄庭复,上前拾起铁流星,也给他递过去。 他在墙下回忆着方才的场景。 “这家伙个头不高,身体很灵活……他受了伤,能跑去哪里呢?” 郑庆言仿佛自言自语,站起身来,在苍茫的夜色中极目远眺。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仿佛一头噬人的猛兽,匍匐在夜色之中。 雨雾迷蒙,别说是凶手的踪迹,便是前方的路途也很难看清。 呆立片刻毫无头绪,郑庆言和黄庭复转身返回庵内。 妙音也被黄庭复那一吼惊醒了。 她披着单衣,脸上带着苍白无力之色,似乎是酒醉后身体不适。 她刚从后院跑出来,便和郑庆言他们打了个照面。 妙音一脸急切之色,连忙开口问道:“两位大人,发生了什么,是刺客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贼,竟然刺杀郑公子!” 黄庭复的脸色难看,不知道再想什么。 郑庆言为了躲避先前一箭,胸口旧伤被牵扯有些发闷,他没有言语反而迈步走进房间。 蹲在床榻边上,他仔细打量那支插在床榻上的短矢。 黄庭复进来时,他正伸出手,将那支短矢拔了下来。 “这家伙的力量可不小。”郑庆言感慨的摸着箭痕。 黄庭复却摇头道:“也未必,弩箭不一定需要多大力气。” “哦?”郑庆言却不是很专业,他这些知识的确不熟悉。 黄庭复见他不懂解释道:“弩箭,是机关术,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发挥弓箭一石的力道。” 说着,黄庭复把弓弩拿起来,扣上一支短矢。 “这样……”他扣下了钮,短矢飞出,又一次镶进床榻。 “不……”郑庆言再一次拔出来箭矢,“这是障眼法,被骗了,这弓弩不是凶器。” “为何?” “贼人刚才是从山墙下射箭,从那里到房间,莫约有六十步左右。” “两石的力道,只能勉强过来穿透窗棱……可是他射中床榻后还有如能没入半指。” “将军你看,方才你这等距离射下也才堪堪半指!” “嘶……”黄庭复也听懂了,“这么说此人是故意抛弃这些转移视线?” “不错,他的力量不一般……将军,这种人应该不太难查找出来。” “哦?” “第一,他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否则也不会那么快逃离。” “第二,身形不高,武艺不俗,至少高于铜皮初阶。” 黄庭复点头补充:“只怕不在我之下,铁骨初阶或者铜皮巅峰。” 郑庆言点头:“所以,我判定此人,即便不是本地人,至少也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力气大,身手灵活,个头不高,而且擅长弓矢。”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恐怕不多,将军依照这个线索查找,想来很快便能找出来这贼子。” 妙音此时站在房门口,神色紧张。 黄庭复看了一眼妙音,这才说道,“我这就派人去盘查。” 郑庆言见到妙音忽然想到什么,他问道:“庵主,你庵中的那个小徒弟呢?” 妙音一怔,“公子可是说的玉琴?” “不错,是她。” “她啊,就在我隔壁休息……啊,这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没醒来,公子要寻她问话吗?我这就去喊她前来。” “有劳庵主。”郑庆言点头,让妙音去寻人。 妙音刚走远,郑庆言对黄庭复说:“将军,看起来,咱们好像找对了方向了。” “应该是,他们对你直接下手了。” 很明显,他觉得那刺客是冲着郑庆言过来。 连发两箭,若不是郑庆言反应快,只怕此时已成了死人。 郑庆言却皱着眉头,暗杀的行为的确可以说明对方紧张了! 可是,他们为何紧张? 他们又为什么要杀自己? 没来由的,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结果下一刻,就见妙音急匆匆的从后堂跑过来。 “郑公子,玉琴……玉琴她不见了!” “什么!” 郑庆言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顿时变了脸色。 他连忙冲出门廊,大声喝道:“快带我过去。” 妙音在前面领路,郑庆言紧随其后。 走了两步,郑庆言猛然回身对黄庭复道:“将军,立刻调集县衙差役还有三千营心腹,封锁此地。” 黄庭复虽然不太满意郑庆言指挥自己,不过他也意识到了事情严重,连忙命一个比丘持自己令牌给千山庵庙外的心腹赶回沧县,召集人手。 第三十七章 命案! 庵堂里,此刻寂静无声。 郑庆言感觉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透体而出。 仿佛一张巨网,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先有人刺杀,而后一个不良人影卫突然就消失了。 偏偏,就是在案件即将有些起色的时候,这些人……太可怕了! 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细想匆忙来到后堂。 小跨院里,有三间房舍。 一间略大一些的,是妙音的禅房,在妙音房间对面处,是一间闲置的禅房,里面存放着一些书籍佛经。 剩下的一间小一些的,就是玉琴的房间。 “宴会跳完舞时,玉琴对尼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尼就让她先回房休息了。” “后来……出了那事,尼不胜酒力,安排了大人们的住所后,就回房沐浴休息了。” “大人,你们看,水榭里都没来得及收拾,尼正想着明天起来,叫上玉琴一起拾到。可尼刚才进来,却发现玉琴屋中无人。” 妙音一边解释,一边推开了玉琴的房门。 郑庆言迈步走进来,只见屋中银烛点燃,把房间里照的通透。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房舍,只有一张床榻,还有一张蒲席。 正中央墙上是一座佛龛,里面摆放着佛像。 佛像前的铜炉,仍有余温。 显示这不久之前,这屋中曾有人来过。 很干净,也非常整洁。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怪异。 但郑庆言一时也说不出哪里古怪。于是他走到床榻旁的书案边站定,拿起书案上的银烛。 “庵主确定,玉琴回了房间吗?” “尼亲眼见她回屋。” “可是,这床榻分明没有人躺下过……庵主,你不是说她不舒服吗?” “这个……尼的确不清楚。”妙音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苦之色,轻声道:“玉琴脾气有些古怪,平日里除了参拜佛祖,话也不多。” “她虽说平时名义上是随尼修行,可其实一直都是她自己修行。” “尼也不知道她究竟……” 说话间,妙音那双勾人魂魄的眸子,竟然泪光闪闪。 郑庆言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坐到了书案旁。 “庵主,你先出去休息,一会儿县衙会有人过来,还需要你就带他们四处查探一下。” “有黄将军在,你不用担心。” 妙音似惊魂未定,但还是退出房间。 黄庭复在郑庆言跟前坐下,看着郑庆言在闭目思索,也没开口打扰他。 烛泪,顺着银烛流淌,屋内,郑庆言如同老僧入定般,一言不发。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沧县的人马来了。 几十名役隶,还有几个三千营的黄庭复心腹。 黄庭复从房间走出,吩咐役隶们在千山庵附近查找线索。 雨此刻停了,千山庵周遭,虽然是夜里,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忙活半天,不知不觉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役隶们纷纷返回,却一无所获。 郑庆言走出房间,在门廊上站立片刻……迈步向跨院一隅的水井走去。 这一夜,令他头昏脑胀,她相信玉琴的失踪恐怕与刺客有关,又或者,玉琴不是影卫? 是她策划的杀人而后离开? 郑庆言头嗡嗡作响,玉琴到底如今在何处? 他不愿意相信玉琴是策划者,但如果不是这样,他心中那不详之兆就越发强烈。 “罢了,洗把脸清醒清醒,从头梳理一下。” 他走到水井旁,拎起木桶正要扔进进去取水。 忽然间,郑庆言呆住了! 他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口水井,心中那不安,终究化作了现实! 一张苍白的脸,从水下漂浮起来。木然的双眸,凝视着郑庆言! 这隐隐含着泪光的双眸对上了郑庆言的眼睛。 仿佛穿越了时空,让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木桶,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动。 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失踪的玉琴! …… 清晨,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配合着阴沉沉的天空,让人心情根本就不可能好的起来。 在连绵的秋雨中,人的骨头都好像被锈住似地,感觉四肢僵硬,非常难受。 比身体更难受的,却是郑庆言的心情。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就好像这阴沉沉的天气一样,站在那里,散发出一股冷意。 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显得战战兢兢。 即便是黄庭复,也没有上前搭话,只在门廊下远远观望。 “真是倒霉,还以为时来运转了……”黄庭复为郑庆言叹息。 妙音在禅房中,眼睛都哭肿了。 在这孤寂的庵寺里比丘虽多,但玉琴是她算得上唯一的伙伴。 如今,伙伴走了,她自然非常难过。 当她看到玉琴的尸体时,当时就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郑庆言蹲下身子,合上了玉琴那双空洞渗人的眼睛。 他眯起眼睛,仔细的检查一番,而后站起来,缓缓来到了门廊。 “是怎么死的?”黄庭复问道。 “身上没有明显伤痕,衣服也大抵完好,脑后被钝器所伤,不知道是不是致命伤。” “死亡时间从尸体浸泡程度判断,大致可以推断出是戌时和丑时之间。” 郑庆言是双眼喷火,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 玉琴,如同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 他明知道也许凶手就在酒席宴上,却偏偏没有任何防范! 糊涂! 这是典型的昏聩! 郑庆言觉得,自己着实该死!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 一夜未睡,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里也显得格外混乱。 为什么杀玉琴? 是谁? 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昨天玉琴和自己说话时,声音很轻。 而且又是歌舞正酣,就连距离他最近的黄庭复,也没有听见。 那么玉琴和自己说了什么,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更主要的是,那时所有人应该都在欣赏妙音的舞蹈,谁又会在那个时候,留意到玉琴和自己交谈呢? 郑庆言紧锁着眉头,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挤破。 “你去哪儿?”黄庭复见郑庆言走动跟上了问道。 “我……去水榭里看看。” 郑庆言隐隐知道,玉琴之死,和昨晚她与自己交谈一定有关。 这时,黄庭复命人封锁了整个千山庵,他紧随郑庆言,朝水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水榭里,郑庆言停下脚步,环视水榭中的狼藉。 昨夜歌舞似犹在耳边回响,那喧闹景象都似乎近在眼前。 他忽然开口:“将军可记得昨晚大家的位置?” 第三十八章 蹊跷 黄庭复仔细回忆了一下,走到正中央的座位:“我在这里,你和袁玄大师分别在我左右。”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袁玄大师下边那桌分别坐的是张梁,赤伯和那个苏威。” “你下边坐的的张泰,朱吉和陈道。” “对,就是这样,最后妙音法师坐在你与张泰中间的位置,大致上就是这个顺序。” 黄庭复说的与郑庆言的记忆吻合。 他眉头不展,“不过后来,有些乱了。” 黄庭复点头道:“歌舞时,大家乱了些。” “歌舞的时候?”郑庆言闭上眼,思忖起来。 “张泰在水榭门口抚琴,赤伯和苏威换了一个位子,张梁和朱吉在聊天,陈道似乎是趴在桌上睡了。” 黄庭复点点头附和:“不错,我和袁玄没动,在看妙音法师起舞。” “就赤伯因为能仔细观看妙音法师的妙处和苏威换了座位,是这样。” “这么说来……”郑庆言有些沉默:“应该没有人关注玉琴和我啊。” 他有点想不通,真的不明白怎么会如此!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黄庭复看着郑庆言:“回沧县查我义兄的案子吧,这个才是主要的,于你,与我都是如此。” 郑庆言却摇头:“将军,我有直觉,这玉琴的死,与窦县令的死,绝对有关系!” “那?” “我留下了继续看看,将军辛苦,去提审一下庵主。” “好吧,我知道了,我几个心腹留给你,官差也给你几个……哎……” 郑庆言和黄庭复分开,又返回跨院,走进玉琴的房间,在床榻上坐下,静静观察。 妙音法师说玉琴因身体不适,回房休息,而后再也没有出现。 可是她的尸体,却在水井中被发现。 这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在这间屋子里被人杀害,而后扔进水井。 可屋子里,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除了那佛龛里的香炉之外,好像没有任何物品可以证明,她曾回过房间。 郑庆言闭上眼睛模拟各种可能,忽然一道灵光乍现! 有没有可能。 玉琴不是在屋内被杀,而是被人喊到了水井旁边,用钝器砸中了脑后跌落进了井里? 对了! 玉琴脑后被钝器所伤,凶器呢? 郑庆言立刻起身,从房间里走出来。 刚出门,就见到妙音法师此时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也从屋里走出来,看样子似乎是黄庭复让她去沧县衙门配合后续的调查。 见郑庆言出来,她微微一福。 郑庆言没有搭理她,反而对门外的捕快问道:“刚才搜查时,可发现凶器?” “未曾发现。” 郑庆言眉头紧锁,说道:“安排几人,继续搜索凶器。” 交代了这事,他则站在门廊上,认真的观察这个幽静的小跨院。 跨院面积不大,但却是雅致讲究。 这里距离水榭大约隔了一百五十米左右,有一面约两米多高的院墙,阻隔了从水榭投来的视线。 所以说,即便是在这里杀人,水榭里的人,也不会发现。 郑庆言从门廊上下来,慢慢走到了水井边站定。 黑漆漆的水井,犹如九幽之底,漆黑一片。 “来人!” “喏。” “查探一下,这口井连通何处。” 捕快一怔,连忙应命。 郑庆言又唤来两个役隶,朗声问道:“你们谁的水性好?” “回大人,我等在江边长大,水性都不错的。” “能不能潜下去。” 两个役隶闻言愕然,道:“大人,潜下去倒是可以,不过不晓得这水井有多深,未必能潜到底。” 郑庆言抿着嘴想。 这倒也是,如果这水井很深的话,气未必能够。 他想了想,让人找来牛皮,命人设法赶制了两个气囊。 有气囊储备空气,可以在水下进行换气。 折腾半个时辰,一名役隶试验后,硬着头皮将气囊绑在了腰间,拉着绳子而后纵身跃入了水井。 此时,天光大亮,阳光透过树荫,照射进小院内,忽明忽暗,令这小跨院,透出一股子阴森之气。 郑庆言等人焦急的等待,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绳子突然抖动。 井边的差役捕快连忙大声呼喊,飞快的拉起绳子。 不一会儿,那下水的役隶,脸色苍白,从井水中出现。 在差役的帮助下,他从水井中爬出来,吐着舌头,大口的喘息。 “情况如何?” “回大人,在井底发现了一口铜壶。” 他说着便从怀里拿着一个变形的铜壶,放在郑庆言的面前。 这口铜壶,正是他们投壶时所用的道具,里面是实心,入手颇有分量。 而现在壶口有明显的凹痕,显然是在击打时受到了损伤。 郑庆言拿着铜壶,反过来一看,在壶底,竟然还能看到淡淡的血印子。 虽经过井水浸泡,但因为时间的缘故,所以还没有全部消除! 毫无疑问,这个铜壶,十成就是杀害玉琴的凶器! 郑庆言命人把铜壶收好之后,又开始思索,他在脑中反复对比,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些东西。 这现场调查与卷宗搜寻不同,一点点疏忽都会导致案情陷入不能推演的结果。 眼见井边似乎没有了什么疏漏,于是郑庆言再次走进了玉琴的房间。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房间里有些古怪。 “大人,已经问清楚了。” 这时候那个去问井水通往何处的官差回来恭敬的回复:“我查问了一下周围的百姓,这水井,大都是和汉江相连。” “唔……”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郑庆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觉得,这佛龛摆在这里有没有一些……” “不知大人指什么?” “就是,有一些古怪,你来参拜给我瞧瞧。” “啊?” “你家中可有佛龛,又参拜这些神灵吗?” 官差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下……” “呃,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向问你,你家里若祭祀祖先,或者参拜神灵,会不会把灵牌或神位,正对着大门呢?” 这官差仔细回想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这不会,对着大门岂不是先人会直接会受风煞吹袭?” “果然!”郑庆言心头一振,他是后世的人,不太懂这些祭祀之礼,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这玉琴屋内的佛龛,可不就是正对大门摆的! 第三十九章 线索 郑庆言快步上前,伸手从佛龛中将佛像取出来。 却见佛像下面,点着一个和佛龛颜色几乎相同的木匣子。 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看出破绽。 他小心翼翼,将木匣子取出来,脸上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神色。 “果然有玄机!” 他笑了笑,把佛像摆放在旁边,然后将木匣子打开,目光陡然一凝。 却见那匣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空的?”郑庆言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不!是被人换了出去!” 这佛像的体积很小,所以下面必须有东西垫着。 玉琴用这个匣子代替,而且还特意把佛龛正对房门,显然说明这东西有问题。 她是不良人影卫,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刻意安排? 暂时安下心情,郑庆言迈步来到佛龛跟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这个应当日日祭拜的佛龛,分明是一个新的! 道理很简单,一个日夜参拜的物件,受了这么多香火,佛龛早应该熏黑。 可是这座佛龛,还能看出本色! 不过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佛龛,佛像,浮屠? 郑庆言突然闭上嘴,猛然回头,怔怔的看着书案上的那座佛像。 这官差忍不住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郑庆言忽然开口:“你看这是什么?” “浮屠啊。” “什么?”郑庆言眼睛一亮,“你是哪里人?” “小人是洛阳人,后来到了沧县。” “你连起来说。” “浮屠?” “对!连起来念,念的快一点。” “浮屠,浮屠,浮屠……” 这人有些糊涂,按郑庆言的意思不停的重复着‘浮屠’二字,刚开始,他还能吐字清晰,可渐渐的,口干舌燥,言语就变得含糊起来,并且越来越含糊。 郑庆言听到这里让他听了下了。 他骤然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灼灼,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总算是知道你的意思了!窦大人,我终于明白了!” 郑庆言闪身走出玉琴的房间,径自冲进了妙音法师的屋内。 妙音法师的房间,看上去也很朴素,和玉琴房间的布置颇有些相似。 只不过,玉琴的房间,素雅端庄些,而妙音的房间,色彩明显要比玉琴的房间鲜艳。 “大人?” “呵呵,咱们走!” 郑庆言脸上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前庭那三间厢房,眼中闪过一抹狞色。 …… 一夜未睡,可是黄庭复却毫无睡意。 好容易才有一些线索了,可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几乎包涵了所有离奇的变数。 以至于他回到府衙之后,甚至没有吃饭,便再次提问妙音法师。 因为妙音是最后一个见到玉琴的人。 她的每一句话,都非常关键,甚至可能影响到以后的案情发展。 不过,妙音的回答,和在千山庵时没有太大区别。 黄庭复询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一个头绪。 “将军,尼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做出了回答,不知将军还有什么问题?” 黄庭复想了想,也着实不知道还要再问些什么。 他不是审讯的高手,便是妙音法师也是郑庆言坚持要审的。 索性他又看了一遍卷宗,确保事情原本的记录下来了,才犹豫的开口:“既然如此,就请妙音法师回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法师回去以后,若想起什么,可以随时告之我。对了,千山庵刚发生命案,死的又是你日夜相伴的徒弟,只怕会有危险。” “这样,我随后命人过去,一来可以保护发生安全,二来如果发生想起什么,可以随时派人来报。” 妙音法师面上感激,恭敬的说:“那就有劳将军费心了。” 送走了妙音法师之后,黄庭复独自坐在花厅,等候郑庆言给他回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觉得疲倦一阵阵的袭来。 结果刚刚进入了梦乡,就被人叫了起来。 “将军,将军!出事了!” 黄庭复一个激灵翻身惊醒。 他觉得自己要裂开了,一夜宿醉未睡,这边刚睡下没一会儿,脑子还嗡嗡的呢,那边就被叫醒了! “将军,刚有人前来报告,说是在城南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黄庭复刚清醒一些,闻听这一句话,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差点从桌子上滚下去。 “你说什么?” “在城南树林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为何给我说?可曾通报捕头?” “这是崔捕头呈报的……将军,县衙如今没人了呀……他已带人过去查探,并派人禀报将军。” 黄庭复不由得轻轻拍了拍额头,忘了,人都调去千山庵了。 没办法,他振作精神,上马匆匆离去。 命案发生在城南,而且捕头已经过去了,黄庭复想着给郑庆言时间专心破案就没有让人通知郑庆言。 一路匆匆行来,出城门往南走,在一座小树林外,就看到一批役隶,正把树林团团围住。 周遭全都是看热闹的乡邻,一个个交头接耳。 沧县这个捕头,名叫崔建阳,年约三十,是沧县本地人,从捕快一步步升至捕头。 年纪不大,本领也算有一些,论起来沧县这些捕头中,也算是翘楚了。 对黄庭复,崔建阳是极为恭敬的。 “崔捕头,什么情况?” 黄庭复下了马,和崔建阳开门见山。 “差不多将近午时,南乡里长和几个乡人从这里路过,在林中歇脚。不成想,在林中发现一具死尸,便立刻派人报了官。” “卑职得到消息之后,带人赶过来,将树林封锁,而后通知将军。” “死者可曾查明身份?” “已经查明,正是下官治下之民,名叫赤伯,是个游侠。” 黄庭复蓦地停住了脚步,愕然的惊呼,“赤伯?” “正是。” “和千山庵交好的那个赤伯?” 崔建阳一怔,不由地敬佩道:“将军初来乍到,竟然对江湖人也了如指掌,正是此人!” 黄庭复不由得头晕目眩,他不在言语,而是让崔建阳在前面领路。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树林深处。 第四十章 凶手是朱吉? 阳光,从树枝交错的缝隙中投入地上,落下光点斑斑。 一具死尸,身上沾着泥水,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黄庭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过去。 他在死尸跟前蹲下,伸出手,抹去脸上的泥污,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面庞。 不是游侠赤伯又是谁! “可查明,如何致死?” 崔建阳连忙回答:“仵作另有案子,尚未赶来,所以还不清楚。” 黄庭复叹了口气,随口问道:“你觉得如何?” 崔建阳犹豫一下,说道:“卑职害怕坏了尸首,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据卑职了解,这个赤伯可是远近闻名的剑手,本身更是铜皮境巅峰的高手。” 黄庭复眉头一蹙,脸色不太好看。 这崔建阳太过循规蹈矩,原本自己觉得这样很好,但事情就怕对比。 郑庆言明明就是个落魄书生,还身负生死大难,可做事却老道,而且胆大心细。 如果他在这里,肯定会清楚的告诉自己赤伯的死因,甚至都可能会分辨出,赤伯死亡的时间。 而现在,还要等待仵作到来,真的是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啊! 黄庭复沉吟片刻,觉得还是要靠郑庆言,他摇摇头突然道:“崔捕头,立刻让你的人,退出林子。” “啊?” “我会命人请不良人虎卫郑庆言前来,他在这方面,颇有才干,就由他来查探死因。” “可是,这不合规矩。” “赤伯与他负责的另一起案子有关联,现在本将军说的算,两案归一,你退出去便是!” “这……” 崔建阳觉得很憋屈,但是又不得不听从命令。 他不敢记恨黄庭复,但自然就记恨上了郑庆言。 说起来,本来自己都已经要接管沧县刑罚大权了,黄庭复来了也就算了,还偏偏带来个什么郑庆言! 所谓断人前程,说的就是郑庆言这种人!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懂破案吗? 怕不是靠当兔爷来的吧! 心里不愿意,不过黄庭复发话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人,退出了树林。 在外面静静的等候,他心中的怒火却越发的中烧。 再说黄庭复一边命人去找郑庆言,另一边自己则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的观察。 经过昨天的观察,他回忆着郑庆言的手段自己来判断一下案情。 赤伯是被人一剑穿透胸口,当场毙命。 不过由于泥水浸泡的缘故,所以黄庭复也无法看清楚伤口的情况。 赤伯是一个剑手,而且是铜皮巅峰的剑手! 如今他却被人用剑一剑刺死,这说明了什么? 黄庭复蹲在地上,看着尸体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突然下令:“告诉崔建阳,命他立刻带人,前去城中,缉拿朱吉归案。” 缉拿朱吉? 崔建阳是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不过还是听从命令,带着人匆匆离去。 他前脚刚走,就见从大道尽头,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定睛一看,为首的不是郑庆言又是谁? 崔建阳静立路边,对郑庆言暗自咋舌。 原来他郑庆言身后跟的,却是黄庭复的三千营亲卫! “你等带人在外面守着,我进去观看。” 十名三千营甲士下马,迅速将树林入口封锁起来,并且将看热闹的老百姓,逼退十步。 所有的行动,都是在瞬间完成,显得有条不紊。 崔建阳不由疑惑,这郑庆言怎么能使唤三千营了? 这当然是黄庭复的安排,郑庆言昨夜的才情让黄庭复有些愧疚。 这些三千营甲士,他就派来全力帮助郑庆言破案! 却说郑庆言走进林中,看遍地的足迹,不由得眉头紧锁。 “郑庆言,你查到什么了?” 黄庭复见郑庆言这架势,也是一愣,忍不住便开口询问。 郑庆言却没搭茬,只是岔开话题:“将军,赤伯死了?可曾查看清楚这赤伯的死因?” “被人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黄庭复见郑庆言不说,却没有深究,他知道这家伙不到揭谜底前一般不说心里的想法。 他见郑庆言没回答,自己也不再询问了。 郑庆言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来,翻开赤伯的眼皮查看了一下,然后又把他尸体翻过来。 仔细看了一会,他又揭开赤伯的血衣,趴下身子仔细的观看他胸前的伤口。 “两指粗的细剑啊。” “嗯?” 郑庆言退开些距离,大口喘了口气,“我说这凶手用的是一柄大约二指粗细的细剑,从伤口形状看,剑刃一端,应该还有锯齿的形状。” “将军,还请立刻派人打探,江湖上何人使用这种利剑。” 郑庆言闭上眼睛模拟了一番拼杀的场景又补充道:“还有,凶手和赤伯应该认识,甚至是熟悉。” “凶手的剑术造诣极高,是一个使用快剑的高手!大人请看这剑孔的入口,我断定凶手应该是一个左撇子。” “我知道,一定是朱吉。”黄庭复自信的说:“我已经命崔捕头前去缉拿朱吉了!” “缉拿朱吉?” “你忘了,这两人实力相仿,又素来不和,昨天还大打出手,我觉得,最有可能杀死赤伯的,应该就是朱吉。” 听上去,似乎非常合理。 但郑庆言沉思片刻后,却摇摇头,示意黄庭复走近一些。 “大人,你看赤伯的双眼。” “怎么,有何问题?” “他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戒备或愤怒。” “朱吉和赤伯有矛盾,而且关系恶劣……那么面对一个刚和自己发生了冲突的人面对面站着,他眼神里面应不应该有些戒备?” 黄庭复沉默了,这题太过超前,他不知道。 不过换位思考,如果是他面对这种境地,肯定会有防备。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朱吉?” 郑庆言皱眉:“不好说,大概不是,毕竟赤伯的身上,除了这穿心一剑之外,没有任何伤痕。” 黄庭复消化着郑庆言的观点:“也就是说,他与凶手面对面站着,凶手突然出手,赤伯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剑穿心致死?” “对!”郑庆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大人再看赤伯的表情,他没有错愕,惊怒,反倒是有种……” 第四十一章 错了 “他是带着一丝释然的解脱之色!”黄庭复见郑庆言词穷,立刻补充。 郑庆言点点头,“对,就是这样,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出手,让他能如此坦然面对死亡?又是什么人出手,可以让他一点防范都没有呢?” 说着,郑庆言缓缓起身,带着疑惑站在黄庭复对面。 突然,他化指为剑,一招青莲剑诀猛然间抵在了黄庭复的胸口! “将军,这个人的速度与实力,恐怕比之赤伯,要高出不少啊。” “你!”黄庭复被郑庆言这一下子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开一步。 低头一看才发现郑庆言就是手指而已,他没好气的说:“郑庆言,你要作甚!” “呵呵,将军还不明白吗?咱们勉强算是熟悉,因此你对我没有防备,可是我刚才这么一下,你也受了惊吓。” “由此可见,赤伯没有半点惊骇之色,这平静的表情,本身就代表了一个答案。” “什么意思?” “不是朱吉,他没有这个本事,而且也和赤伯没有这般交心!” 黄庭复揉了揉鼻子。 好吧,这么说来很有道理,是自己断错了! “这样,让我们把事情梳理一下。”郑庆言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根据赤伯身上的伤口浸泡淤泥泛白的特征来看,他应该是昨天夜里被杀的。” “我判断,他是在昨天晚上,离开千山庵之后,被人叫到这里避雨,忽然一剑穿心致死。” “嗯……”黄庭复认真的想着案情:“他昨晚酒宴最后,与朱吉发生了争执,算是没了兴致提前离开了,不过他走时,酒宴也结束了。” 郑庆言颔首:“不错,将军可曾记得,酒宴结束后,谁最先离开的?” “这个……”黄庭复想了想,“大家都差不多是一起离开的。” “难的就是这里。”郑庆言无奈开始案情复盘:“赤伯离开后,酒宴正式结束,但有一个人,先与大家一同离开,而后独自追赶赤伯。” “当他赶上了赤伯后,拉着赤伯到林中避雨,而后假装有事密谈。等他们到了这里突然出手,致赤伯身死……恩,应该就是这样。” 黄庭复顺着郑庆言思路点头,面露沉吟之色。 郑庆言见他一时半刻没有结论,招手示意官差过来收拾尸体。 就在这时,一名官差快马从沧县方向飞驰而来。 这人在黄庭复身前落马,打断他的沉思,两人低语了几句。 耳语几句之后,黄庭复面色古怪的看着郑庆言。 “大人看着我干嘛?” “庆言啊,你推断的挺有意思,不过,我说的对了。” “嗯?” “我刚才命崔建阳回城缉拿朱吉,结果到了朱吉家中,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迹。” …… 郑庆言坐在沧州县衙小院内的躺椅上好像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如今十日期限过去了三天,但是线索却如中断了一般再无寸进。 太难了啊,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吗? 云杉还没有被拿下一血,这也太让人遗憾了。 想到云杉,郑庆言不由得苦笑:“也不知道现在家里如何了?希望黄庭复说话算话保他们无忧吧……” 他睁开眼,抬起头,看着天边晚霞,许久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罢了,还是想想到底怎么回事吧。” “朱吉为什么会杀了赤伯呢?” “其实,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被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郑庆言想着,目光略过天边。 晚霞,照映的天边一片残红。 秋意浓,那萧瑟之气,越来越重。 所谓秋风扫落叶,这到了傍晚时分,风微凉。 “朱吉和赤伯虽有矛盾,但还不至于下毒手。” “朱吉那天酒席上能感受出来,虽说是个草莽,却并非一个莽夫。” “他在沧县乃至汉阳的江湖中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说明此人手段颇为不俗。这么一个人,为了些许小事去杀人,太难让人信服了。” “不过如果不是朱吉,又是何人呢?要不是他,他跑什么呢?” 郑庆言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影子。 他手指在眉心轻揉,“现在假设就是那夜水榭中的一人。” “张泰可能性不大,这个人虽然侠客打扮但已经确认他就是为了行商方便这样打扮罢了,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袁玄这人有故事,酒席上无意透露的话来看他的来历恐怕是非同一般的。” “不过他应该不是赤伯的对手。一剑夺命,需要强他很多才是。如果不是赤伯而是普通人,倒可能是袁玄。” “剩下的,就只有苏威、陈道和张梁……这三人和赤伯有矛盾吗?” 郑庆言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推理无力啊,要是前世,自然有高科技手段,诸如什么指纹对比,现场热像扫描等方法,来查清楚真相。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来进行推理。 随便吃了些素面,郑庆言又来到窦义威死去的屋里开始整理案牍。 夜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秋风萧瑟,屋内烛光袅袅。 事关自己生死,再头疼也要看下去才是。 其实这些案卷已经记住了,但还是想要在仔细看看有没有遗漏。 正翻阅时,一个官差在门外说:“郑公子,有个叫方旭的人寻你。” “让他进来。” 郑庆言并不意外,这是他寻林虎时找到当地一家赌场的老板。 这人,是林虎的暗线。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一个青年大步走进花厅,恭敬的搭手行礼:“草民方旭,见过大人。” “恩,不必多礼。” 郑庆言应了一声,起身扶起来方旭。 这是林虎的暗线,绝对的自己人才是。 方旭也在打量郑庆言,一开始他听说有人打听林虎没当回事,后来暗中了解竟然是林虎新收的不良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 后来,他经过两天的打探,才确定郑庆言遇上大事了,而且也是为了窦义威的案子。 原本他不想管的,毕竟非亲非故的,不值得担这个风险。 可是后来转念一想,沧县里面县衙的那些个官差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这郑庆言好歹也算在自己的地头上,所以决定还是帮他一把。 第四十二章 新的猜想 郑庆言看来,无论任何年代,做卧底的终归是值得尊敬的。 况且人家没有义务帮自己,现在来了是给自己面子,自然不能怠慢。 “方老板,多谢你肯出来帮我。” “大人客气,都是给朝廷做事。” “方老板,那么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林帅究竟去哪里了?” 说罢,郑庆言期盼的看向方旭,目光灼灼。 方旭犹豫良久,轻声道:“我……不知道。” 郑庆言:“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不知道。” “好吧……”郑庆言有些失望:“那关于玉琴你知道些什么吗?” “玉琴?”方旭一愣:“那个千山庵的小比丘?” 见他一脸茫然,郑庆言知道他恐怕也不知道玉琴的身份,这也正常,不良人影卫,岂是随便谁知道的。 方旭深吸一口气说道:“大人,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县衙库房大火是库丁所为。参与这件事的,大约有十七人,全都是县衙的役隶,我这有他们的名单。” “嗯……这个,也好,还有呢?” 不动声色,站起身来,走到了苗旭跟前。 “第二件事,窦义威生前,曾与林帅联络过。” “什么!” “大约在四月末,窦义威在北市查到过一批私货。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私下里和林帅联系过,并请他打探那批私货的来历。可是未等林帅到沧县,窦义威就死了。” “林帅来时,曾与我说过,窦义威的死一定与这私活有关!” 郑庆言略微沉吟,这么说,林虎极有可能是暗中调查这些私活商去了。 却听方旭继续说:“这些人丧心病狂,连窦义威都敢杀,林帅为保护我,也只是说了这些。” “他们……是谁?” 方旭道:“不知道,不过林帅话里话外隐隐透出的意思,和洛阳的人有关联。” “那批私货是什么?为何我遍查卷宗,未有记录?” “这个……应该是一批兵械。” 郑庆言皱眉了,经营兵械者,大都有些背景,这范围太大了。 他坐回了原处,心念百转。 这件事,似乎牵连越来越广,如今更引出了兵械。 窦义威查出了这批兵械,竟然没有上报,而是秘密查探,甚至秘密找林虎合作。 要知道,窦义威自从立刻不良人后,一直是为了官场的平衡对这些老同僚敬而远之的。 可是,他竟然找到了林虎……也就说明,窦义威在沧州已找不到可信任的人。 林虎呢,可能调查了什么,结果没来及与窦义威见面,后者就死了。 终究来迟了啊。 从书案上拿起炭笔,郑庆言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窦义威的名字,然后又分出两道支线,写下兵械和糊涂两个字样。 窦义威名字下面,写了玉琴两个字。 他始终觉得玉琴和窦义威必定有直接的联系才是。 由玉琴,又写到了妙音,赤伯,朱吉。 可是,这些人,怎么看也是没有联系的。 郑庆言沉吟片刻,对方旭道:“方老板,还请你带着名单去找三千营甲士,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抓人,先打入天牢之中。” 方旭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就在他要走出花厅的时候,郑庆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方老板,在沧州,不,汉阳这地方,除了赤伯和朱吉外,还有谁武修比较高深而且剑术比较出众?” “这个……”方旭想了想,“张梁!” “确定吗?” “对,我记得张梁幼年时,曾得到一个什么高深的剑谱。但后来,他被仇家伤了经脉,剑法不行了但境界还在。” “不过在沧县或者汉阳,他也能算得上一把用剑的好手。” 郑庆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张梁那憨厚老实的面容。 “他会用左手剑吗?” “左手剑?” 方旭思索了一会儿,连连摇头:“这我不敢说,我没听说他会使左手剑。” “这样啊……多谢方老板。” 郑庆言行了一礼摆手,方旭回礼后退下。 等方旭走了,郑庆言犹豫一下又在赤伯的名字下面,写下了张梁的名字。 一根烛火烧的快到尽头,他站起身续上一根,忽然看到了从玉琴房中找到的那个匣子。 黑漆漆的匣子,许是烟熏的缘故,看上去非常粗陋。 他下意识的将匣子打开,里面是红绸做底,空无一物。 “这块绸子如此鲜艳,做工也考究,给这个黑不溜秋的破匣子做里子真不协调。” 郑庆言一愣,不协调? 的确很不协调! 玉琴为什么要用这么一块贵重的红绸做里子呢? 郑庆言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疑问。 把匣子放在一边,郑庆言又盯着书案上的那张纸,陷入良久沉思。 天已经完全黑了。 外面点起来火把,在屋里看去人影重叠。 一个人站在屋外,似乎低声说着什么。 方旭还没走吗? 郑庆言见这身影与方旭差不多高,下意识呼了一声:“方老板,还有什么事?” “郑公子,方旭先生走了一会儿了。”一个三千营甲士屋外回话。 郑庆言奇道:“啊,我一时眼晕,看错了人,辛苦了。” “多谢公子,您忙,我给您护卫了。” 还真奇怪! 刚才从这里看的时候,那影像分明像是方旭。 郑庆言知道这说话的甲士比方旭高了一些,也魁梧了一些,怎么能看差了? 不对! 郑庆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将蜡烛罩住,转身看着窗户外面。 投影! 郑庆言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 自己遭遇的刺杀,也许不是刺杀自己的! 当时,自己站在黄庭复房间窗户边上,如果从外面看,很难分清楚是自己,还是黄庭复! 最主要的是,如果刺客要杀郑庆言,他应该去郑庆言的房间才是! 这么说,刺客要杀得,不是自己,而是黄庭复? 这念头一起,黄庭复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刺客是要刺杀黄庭复,又是什么缘由? …… 当夜深人静时,在方旭带领下,一百三千营甲士按名单挨家闯入,将那些纵火犯捉拿起来,绳捆索绑扔进了大牢。 大家都以为,五日后,黄庭复终于出手了。 很多人知道黄庭复会动手,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凶狠凌厉,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这一晚,沧县,无眠。 第四十三章 打草惊蛇 “公子,不能再等了!” 沧县北城一处偏僻的宅院中,陈道站在门外,低声急促的说道。 “那黄庭复已经开始捉拿县里的人了,若是被他发现蛛丝马迹,那时候再想走就难了!” 屋里传出一声冷笑:“我早就说,不要杀人,找个替死之人便好了,你们听吗?” “这下好了,窦义威固然灭口了,可是却会使破绽越来越多。” “更何况你们杀的那是朝廷命官,杀了一个人,引来一群人!你们当时不听,现在急眼了,找我来擦屁股?” 陈道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屋里人再次开口:“罢了,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我来想办法解决。” “我会让苏公设法送你离开,把东西运出去再说。至于沧县地界这边的所有人员,必须要走!” “从今以后,沧县乃至汉阳都暂时不要再来,我会尽快安排新的地方,到时候你们要多小心。” “还有,告诉梁王,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朝廷已经有了觉察,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给他足够的支持。” “为大人的安危所虑,年前不会再提供兵械,请他多多保重。” 陈道躬身道:“属下明白。” “好了,你先下去吧。” 陈道退走之后,房门开启。 从门内,走出一名白衣青年年,负手立于门廊上。 他身后一名黑袍的中年人,轻声说道:“公子,想不到黄庭复竟然有些手段。” “黄庭复?呵,这是那个郑庆言的本事!”青年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这郑庆言还真有些手段,他应该是察觉到了玉琴的死有蹊跷,咱们最好尽快离开。” “嗯!” “妙音法师那边……” “尽量保全吧。” 青年想了想,“毕竟她为了大人付出那么多,吃了不少苦,总不成说放弃就放弃。” “再者说了,大人对她也颇为中意,如果能带她回去,就尽量带她回去。到了襄阳,自然可以平安。” “喏!”中年人小声应承。 青年人却忽然摇头:“不过若是盯的紧,事不可为,就让她闭嘴!” “这件事,你自行决断吧,把事情处理干净后,就尽快回来。” “小人遵旨!” 中年人应命之后,闪身离去。 青年站在门廊之上,揉了揉眉心,颇有些苦闷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你死了我这么做也算是给你报仇了,却不想,竟然成了敌手……郑庆言啊,看你能自救到什么地步吧,我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 叹罢,青年转身,没入屋内。 屋内的烛光一闪,旋即熄灭,使得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 方旭列出十八个人的名单,只有十六个人被捉。 两名在尉府火事发生的第二天,就不见了踪迹。 据他们家人说,这两人一直没有回家,如今生死不明。 不过三千营从他们家分别发现了一大包财物,足足数百两之巨。 想来,这是他们焚烧库府的报酬。 根据那些被捉的役隶口供知道,有人花钱,让他们设法把库府中的物品从北部尉府运走。 当时,窦义威被杀,衙门一盘散沙,有人带头,于是不少人就动了心思。 这被捉的十六个役隶,每人得了数两银子的好处,他们也不需要费什么事,只需在当值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黄庭复到来,这些役隶就慌了。 他们纵火把库房焚毁,对外则宣称,立面只是一些杂物。 可是事后,这带头的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公子,是否全县戒严,挨家搜查。” 郑庆言苦笑摇头:“搜查什么?他们估计早就被杀人灭口了。” “那现在?” “哈哈,我已经打草惊蛇了,下一步就是引蛇出洞!” 郑庆言伸了一个懒腰对身边众甲士说:“诸位将军忙了一晚上,也都乏了。我去找黄将军,大家先下去歇息。” “不过还望大家辛苦几日,轮流值守。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有行动,且做好准备,随时出击。” “喏!” 众人站起,躬身应命。 郑庆言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带了几个捕快出门。 不过,他刚一出门,就见袁玄急匆匆跑来。 “郑公子,留步!” “袁玄大师,你这是?” 袁玄气喘吁吁的行礼拱手行礼说:“郑公子,我都听说了。” “哦?” “玉琴死了,赤伯也死了!” “恩。” “本来我昨天就打算过来,可是天色太晚……啊,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找黄将军帮忙。” “什么事?” “我坐下小沙弥悟远不见了!” 郑庆言沉吟片刻说,“袁玄大师误忧,你何时知道他不见了的?” “昨日,我就未见过他了。原本以为,是他贪玩,可不成想,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担心他发生意外。所以这一大早就赶来,想请黄将军帮忙,看看能否找到他。” 说实话,郑庆言真不想管这些事情,这什么时候了还去找人? 他心里不爽,心道:这袁玄真是不懂事,自己现在哪有心情,帮他去找一个小沙弥? 再者说了,这去哪儿找呢? 沧县不大也有几千户人,他能去哪里找? 又能从何处查? 简直……莫名其妙的。 但天宁寺也算是属于在册的寺庙,现在县令没了,找暂代的官员寻人也是没毛病。 不合情,但是合理,而且人家找黄庭复,自己倒也不能直接拒绝。 想了想,郑庆言道:“大师,黄将军不在,我正要去找他,不如一起去?” “那多谢郑公子。” 县衙距离黄庭复驻扎的地方并不远。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袁玄心里想着悟远,嘴巴也说着他。 话语中,无不透出浓浓的关爱之情。 依照袁玄的说法,悟远是个苦孩子出身,后来当了沙弥,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他挺有灵性,可以用梵语背诵诸多经文,袁玄对他非常看好。 “袁玄大师,问你件事。”趁袁玄喘气的功夫,郑庆言忽然开口。 “啊,请公子吩咐。” “那天千山庵酒宴散去之后,你和谁一起离开?” 第四十四章 又死人了 听到郑庆言的问话,袁玄愣了一下,他挤着眼睛想了好半天,才说:“那天晚上,出了那事后,大家都是不欢而散,我见朱吉吃多了酒情绪激动,和他一起走的。” “他一路骂骂咧咧的,说要赤伯如何如何的,我担心他惹事,所以便拉着他去我天宁寺休息了。” 郑庆言随口问了一句是否有人佐证,袁玄说道:“当时有寺中的沙弥可以证明,我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厢房,供他休息。第二天一早他才走的。” “那大师可见他走了?”郑庆言补充道:“现在他有极大的嫌疑杀了赤伯。” “这倒没有。”袁玄笑道:“我正在诵经作功课,所以也没和他照面,是寺里小沙弥说的,至于他杀赤伯?呵呵,莫非他还习分身之术不成?” “不是他,他为什么跑?” “这……我就不知道了。” 袁玄也是疑惑不解,他四下看了看,见到没人,才小声说:“大人,我觉得朱吉不是杀赤伯的人。” “为何?”郑庆言一愣,这到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我想啊,他朱吉和赤伯是有点矛盾,可最多就是意气之争。他两人斗剑打了多少次了,要是真杀早就杀了。而且……朱吉未必是赤伯的对手。” “怎么说?”郑庆言急忙问道。 “他二人,境界差不多,可往日斗剑都是朱吉输多胜少。” “大师也知道剑法?” “哈,我哪懂得,只不过当年梁王……咳咳,哈哈,见的多一些罢了。” 梁王? 虽然袁玄很快岔开话题,但郑庆言可是听清楚了这两个字。 十几年前那个叛乱的王爷? 郑庆言脑子里面飞快搜集信息。 是了,襄阳梁王,被老皇帝诛九族的亲王。 他心里一动,道:“袁玄大师知道梁王?” “早年行商,去过襄阳。”袁玄呵呵笑道:“上年纪了,多少知道的多一些。” 郑庆言又问:“那大师认为张梁如何?” “张梁?”袁玄表情一僵:“似乎他很早以前得到一部剑谱,可后来经脉不行了,便没听说过他如何了。” “反正我没有见他用过剑,也很少听说他与人冲突。至于他修为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不知不觉,两人便到了黄庭复驻扎之所。 迎面,就见黄庭复带着崔建阳,匆匆从里面出来。 他见到郑庆言一愣,随即大声说道:“郑庆言,你来的正好,快跟我走。” “啊?怎么了?” “去千山庵!” “去那里干什么?” “妙音跑了!”黄庭复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那天我问过妙音之后,便让她回去。” “当时,我还担心,她独自一人回庵内,会有危险,于是安排了两个人,轮流守护。” “结果今天早上,轮守的人过去,不成想发现被杀了。” “而且,千山庵又死人了,现在妙音不见了踪影。我怀疑,她就是杀人凶手。” 郑庆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第三桩命案了! 这是让他死吗? 一个案子还没结束,这又来? 当下也不再耽搁,备马出发。 包括袁玄在内的一行人打马扬鞭,便冲向了千山庵。 千山庵周围,依旧宁静。 连绵的山脉下却格外的阴森。 到了千山庵,几人下马,黄庭复在前,郑庆言三人紧随其后。 走进千山庵前堂,在厢房门口,一具尸体仰面朝天,眉心处,正插着一支黑色短矢。 “那天那个刺客同样的短矢。”郑庆言蹲下看了看开口:“一箭毙命,好箭法。” 崔建阳有些反感郑庆言抢了自己的活,忍不住开口:“听闻郑公子对这千山庵颇为喜欢,连夜作诗词五首,呵呵……” 黄庭复一皱眉头,“破案要紧,休要聒噪!” 崔建阳这才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袁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但很快消失不见。 郑庆言没功夫理这崔建阳,他也不知自己和他有什么矛盾。 不过眼下他更感慨区区一个沧县还真是卧虎藏龙。 先有人使赤伯一剑穿心,现在又有人被一箭毙命。 “会是一人吗?”郑庆言叹了口气,转身问差役:“另一具尸体,在何处?” “在后堂跨院。” “前头带路。” 那人看了一眼黄庭复,后者点头后,差役连忙往后院走。 大家纷纷站起来,随着这差役,穿过中阁门,进入了后院。 水榭依旧,可池水中的景色却已经完全破败了。 这秋天一日寒死一日,难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郑庆言等人无心欣赏这小院里秋日萧索的景色,直奔跨院。 “在哪儿?” 差役用手一指,正是妙音的房间。 只见房门洞开,郑庆言纵身跳上门廊,便闯进屋中。 一个男子,赤身裸体的躺在榻上,身下的被褥,被鲜血浸透。 屋中,弥漫着一股懂得都懂奇怪味道,略腥,刺鼻。 “把窗子打开!” 黄庭复和崔建阳这时候也走进来,扫视房间。 书案被清空了,上面摆放着两样菜肴,还有半坛子酒。 地上,遍布破碎的布条,郑庆言此时已经捡起一些,:“好像是千山庵比丘所穿的纱衣,被人撕碎的。” 崔建阳忍不住道:“呵,郑公子到是懂的不少。” “崔捕头,本将请你过来,不是让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黄庭复不阴不阳的扫了崔建阳一样,后者顿时闭上了嘴巴。 郑庆言也懒得理睬崔建阳,他对官差说:“找两只狗,试一试这菜肴和酒水中里面有没有毒。” “喏!” 郑庆言迈步上前,把那男尸翻转过来。 “咦?”黄庭复一愣,“这不是那个天宁寺的小沙弥?” 郑庆言心里一动:“袁玄大师,你且来看看。” 身为出家人,袁玄似乎不愿见这杀人的场面。 可是听到郑庆言的呼唤,他也只好走进房间。 进屋后他被熏了一下,皱眉用袖子遮着面孔,一边走,一边问道:“郑大人有何事?” “你看这是不是悟远。” 他想起来袁玄说徒弟失踪了,就让袁玄认一认人。 袁玄放下了袖子,凝神向榻上的尸体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当时就呆愣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郑庆言问道:“怎么了?” 袁玄喃喃道:“悟远,他怎么在这里?” 郑庆言吐出一口气,沉声道:“若我没猜错,这人还是之前刺杀黄将军的刺客!” “你胡说!”袁玄浑身颤抖,大声呵斥。 第四十五章 真凶是谁? “将军,在榻后发现一柄剑。” 崔建阳上前一步把长剑递给了黄庭复,眼神复杂的朝郑庆言看过去。 都说赤伯是朱吉杀的,就郑庆言说不是,现在看了,好像他是对的。 “将军,这应该是杀死赤伯的那柄窄剑。” 黄庭复接过剑端详起来。 这剑长约三尺半,剑身刃口锋利,只有两指宽。 这柄剑,和郑庆言假设杀死赤伯的窄剑,对上了。 黄庭复对失神的袁玄问道:“大师,悟远还有修为?” 袁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黄庭复摇摇头:“怪不得我们查不出是谁,却是他干的,袁玄大师,抱歉了,在未弄清楚真相之前,还请你委屈一下。” 说完,他对着门外的官差说到:“来人,将袁玄大师送到县衙,先关押起来,不得无礼。” 郑庆言看看袁玄,没有说话,他反而蹲在悟远的尸体旁边,仔细的端详起来。 袁玄面无血色如行尸走肉被带了下去。 黄庭复走过来,拍了拍正看尸首的郑庆言,“走吧……我会通缉妙音,咱们,还得关心那个案子吧。” 郑庆言忽然抬起头,轻声道:“悟远恐怕不是杀死赤伯的人。” “什么?” 崔建阳一旁听了冷笑道:“郑公子,杀死赤伯的凶器和你说的一样,如今凶器就在这里,不是悟远,难道是妙音吗?” 他嘲讽的说:“我可是记得,赤伯被杀时,妙音可是一直在这里配合调查玉琴的案子没有离开过啊。” “不,也不是妙音。” 郑庆言指着尸体,对崔建阳道:“崔捕头只记得我说的凶器,却忘了我说左手剑的事情吗?” 崔建阳一愣:“什么意思?” “你过来一看便知。” 崔建阳撇撇嘴哼了一声,走到尸体旁。 “崔捕头请看悟远的左臂。” “啊,他左臂骨折了?” “不错,左臂骨折,他如何用左手剑杀赤伯?” 崔建阳说:“也许是他后来伤的呢?” 郑庆言咳嗽了一声,这屋里腥酸味太浓,他走到门口的位置大口喘了一口气,才说:“那天酒席结束,悟远前来刺杀黄将军时,被他用铁流星击伤。” “因此悟远左臂被重创,无法使剑。” 郑庆言皱着眉头继续分析:“而且,悟远拇指与食指有老茧,这不是练剑所致。一般而言,这是用弓弩的老茧。” 崔建阳咬着嘴唇思索,半晌后,他问道:“那为何这里有凶器?” “与那天留下弓弩的原因一样,障眼法,或者说是移花接木。”郑庆言揉了揉额头,“真凶用这种方法扰乱我等视线罢了。” “你可有腹案?”黄庭复突然问道。 “我猜测是张梁!”郑庆言犹豫一下沉声答道:“我之前就有过怀疑,但没时间拖了,已经三条性命了,再算上甲士,足足四条人命。” 他看着黄庭复:“对手已经急了,这般匆忙杀人,我猜他们是准备撤了。也许,我们已接近了真相,包括窦大人的案子!” 黄庭复一愣,这么悬乎吗? 他下意识问道:“什么真相?” 郑庆言闭上眼睛,感受跨院中阵阵秋风。 阳光点点,照映在千山庵的小院中,虽然耀目却不觉得温暖。 “黄将军,立刻调集兵马,缉拿张梁。” “啊?”黄庭复被郑庆言跳跃的思路梗了一下,随即有所领悟。 “崔捕头,按郑庆言说的去,你们都去。” 黄庭复有些犹豫,轻声道:“将军,这张梁在沧县也算小有名望,如今没凭没据的缉拿他,只怕会引起百姓的不安……” 黄庭复冷笑一声,“敢妄议的,同罪缉拿!” 崔建阳听黄庭复这么说,虽然还有些迟疑,但还是带人下去了。 等崔建阳走远,黄庭复对着闭目养神的郑庆言道:“好了,可以说了。这张梁真的是凶手?和我义兄案子有关?” “只要他不在家,那他一定是真凶!”郑庆言睁开眼,一字一顿的说。 “朱吉也是凶手之一吗?” 郑庆言摇摇头,“朱吉逃走,我觉得应该是巧合,至少和这案子无关。” “但张梁……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是做好了撤离的准备,此刻一定和他的同伙在一起!” 黄庭复忍不住道:“到底什么原因?这些会是什么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你方才说,悟远是刺杀我的?为什么?我可是三千营的将军,他们这么大胆?” “既然他们可以杀窦县令,为什么不能杀你?” “义兄也是他们杀的?” 郑庆言笑了笑,摆摆手,示意黄庭复和自己一起走上水榭。 “将军,你可还记得,当晚在这水榭中,妙音歌舞之后,你曾称赞过她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黄庭复没有往心里去,自然不记得。 况且他当时也喝的不少,一些细节,大概有印象,但内容也不太清楚了。 郑庆言学着他的声音说:“妙音法师这一舞端地是气象万千,无比动人。似乎颇有宫中舞蹈之澎湃,莫非庵主与宫中官人学过?” 这话一出,黄庭复想起来了。 他那天晚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这话有问题吗?”他有些迷惑。 “这,就是要刺杀你的原因。” “为何?”黄庭复不明白了,这有点丧心病狂了吧? 郑庆言转身手扶水榭凭栏,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对黄庭复说:“将军,这世上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我曾听说,有人可以通过嘴唇的动作,来猜测话语的内容,这叫做唇语。” “嗯,这我到真的没听说过。”黄庭复不明所以:“所以呢?” “当晚就有人用这门绝艺,看到了我和玉琴的话!” “谁?” “妙音。” 黄庭复吸了一口凉气。 下意识的,他开始想象那个场景。 当玉琴和郑庆言密语时,妙音法师那双狐媚的眼睛,随着舞蹈,凝视着玉琴。 是不是在她绽放着美艳绝伦魅力的同时,心里,正盘算着杀人呢? “你的意思,玉琴是被……” 黄庭复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了郑庆言话语中的意思。 郑庆言心里有些冷,他点点头,闭上眼,浮现出妙音那温柔的身躯,那双似秋水般柔媚的双眸。 第四十六章 玉琴的手段! 郑庆言闭着的眼睛再睁开时,却是闪过一抹戾色。 “赤伯和朱吉的冲突将军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赤伯那晚,的确是去窥视妙音沐浴的……不过,他偷窥到的只怕不是活色生香的春宫,而是一起命案!” 黄庭复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他看到了妙音杀玉琴的事情!” “对,妙音发现了玉琴的秘密,所以便动了杀心。” 郑庆言灵台空明,脑中仿佛看到了那诱人的身姿。 “妙音借口沐浴,让玉琴去井边提水烧水,而后用游戏时所用的铜壶,偷袭了玉琴,砸在她的脑后。” 郑庆言脑中,一道带着残忍狰狞面目的美人,用力挥出了铜壶。 “而玉琴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水井之中……雨夜,宴后,她这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郑庆言有些感慨的说:“她真的聪明,这口井,连通汉水,只要玉琴掉进去了,自然会被冲到汉水河中。” “到时候即便是被人发现了尸体,也自然便成了玉琴死于千山庵外的局!” 黄庭复头皮发麻,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竟然就是这妙音在起舞后片刻想到的? 恐怖如斯! “还好玉琴被卡在了井里,这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吧?”黄庭复心有戚戚的说。 “不,不是这样的。”郑庆言苦笑:“她输给了天时,她没算到的是,那天夜里连续两场瓢泼大雨,汉水暴涨,使得玉琴的尸体并未冲走,仍留在水井之中。” 郑庆言摇了摇头,继续说:“她最大破绽却是,她没想到赤伯色胆包天去偷窥她!这恐怕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黄庭复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郑庆言脑中浮现了妙音的惊鸿一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他望着莲花池萧索的说:“本来,妙音这一切,被赤伯看了去她不知晓的,可无巧不成书,偏偏喝多了的朱吉把赤伯暴露了出来。” “咱们那会儿看赤伯方寸大乱,以为他是羞怒,却不知道,其实他那时是心神大乱。” “赤伯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所钟爱痴迷的女子,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方寸已失,朱吉一刺激,直接便狂性发作,那一刻,也许他心神失守下,已经疯癫了……” 黄庭复点点头,他想到了那晚赤伯搏命的打法,以至于朱吉都被他打得狼狈不堪。 郑庆言接着说:“而这时候,妙音才知道,赤伯知道了一切!当时我们都以为,妙音是羞辱交加,才一直低头不语。” “其实,她是因为恐惧!她知道了自己杀人被赤伯看到,当将军你发话要等两人打完后拿人时,她行动了!” “妙音游戏花丛间,自然知道赤伯对她的喜爱,但这不是小事,她更担心,赤伯会告发她,于是她冲过去,说了那句你欲要我死吗?” 郑庆言声音低沉,似乎在冷笑:“乍听起来,是羞愤难当的怒斥,其实,不过是在向赤伯求情罢了。” “这赤伯当真算是深爱妙音的痴情种,面对着妙音的哀求,他什么都没说,背下偷窥的污名走了。” “也许,在赤伯看来,这样,他反而能得到妙音的心吧。” 黄庭复也是一声叹息,“这赤伯,终究错付了人啊!” 郑庆言也是无奈一笑:“不错,他这一心软,注定了他的死亡。他喜欢的人,却靠着她的同伙,终于是杀了他!” “张梁?”黄庭复喃喃问道:“他得到了妙音的授意?” “不错,离开千山庵后,张梁和众人分手,独自追上了赤伯。可怜赤伯绝没有想到,那个平日憨厚的朋友,怀着一腔杀意追赶了过来。” 郑庆言语气忽然变得阴森起来,“两人在林中避雨,赤伯把一切说完,他这位好友,突然出手,竟然用无双的修为和剑法,一剑将他穿心!” 郑庆言,再一次进入了那复盘案情的情景中。 他如同癫狂了一般,声音竟然与赤伯接近:“妙音让你杀我?” “赤伯,对不起……她也不想……怪只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黄庭复听着这话一个激灵,不由惊恐的看着郑庆言。 这种事情被郑庆言用这种方式还原,当真是……毛骨悚然! 郑庆言却虚弱的舒了一口气,萧索的说道:“可笑赤伯这痴情种,竟然释然了……他到死还以为妙音是对她有情的,只因为他不能不死!” “所以,他临死前,反而平静的倒在泥泞中,没有任何的挣扎。他也许还感觉到了一丝解脱……” 黄庭复沉默了,他不懂情。 可这红尘之中,偏偏有几多执迷不悟,人人不得超脱一情字。 生生世世千百年轮回的烙印,终究苦苦难解。 水榭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 半晌后,黄庭复才缓过神,他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容,“那悟远呢?你说他要杀我?” 郑庆言笑容变得凝滞,“我在玉琴的屋中,找到了一个匣子。” “玉琴是不良人影卫,身在这环境中,她似乎早有提防,于是留下了一些线索。” “但可惜,她的这个举动,并未瞒过妙音的眼睛。” 郑庆言悲哀的说着:“在酒宴散去之后,妙音走进了她的房间,在匣子中把玉琴留下的线索取走。” “虽然如此,可她还是小觑了影卫!玉琴留在木匣子里真正的线索,是在匣子里的那做里的红色绸缎。” “红色绸缎?” “是啊,很高明的方法,一开始我也没明白,妙音绝对想不到,玉琴用这种手段,把妙音的来历,告诉了我。” 黄庭复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有什么关联吗? 他轻轻挠着下巴,问了一句:“你快说吧,我想不通。” 半晌,他抬起头,“昔年梁王被封赤帝。此后,他的后代以火德而兴……红色绸缎,代表着梁王一脉!” “妙音是梁王的余孽!”黄庭复忍不住惊呼。 郑庆言点头:“是啊,所以将军说她舞的气象万千,似乎颇有宫中舞蹈之澎湃时,她以为将军看穿了她的来历。” “所以,她事后联络了悟远……当然,我不知道她如何联系的悟远,总之,那晚,悟远奉命前来刺杀将军。” “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在将军房间,于是咱们都误以为是来杀我的了。但实际上,他要杀的人,是将军。” 第四十七章 希望来得及 黄庭复叹为观止,“一个简陋的木匣,一方价值不菲的红绸,不良人影卫,当真了得!” 他有些感慨的说:“那妙音,为何又要杀死悟远呢?” 郑庆言失声笑了,“将军,我又不会算命,我怎么知道?” “大概是为了栽赃嫁祸,也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 “反正最后妙音色诱了悟远,让悟远做了个风流鬼。” 黄庭复也是笑了,他已经把郑庆言想的太过高明了,不过这个答案,也已经基本囊扩了悟远的死因了。 “你觉得妙音会去哪儿?” 郑庆言沉吟片刻,猜测道:“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是她,一定会想办法去襄阳!” “那我立刻派人去汉阳,请刘鹏飞封锁关隘。”黄庭复斗志满满,这破案的感觉真的成就十足! “对了,将军。”郑庆言笑着说:“这一两日,应该会有商队离开沧县,将军可以给他们手书,放他们走。” “你的意思是……” “也许,窦县令的死,就要揭开谜底了!”郑庆言眼神阴沉,嘴上却是笑着。 而黄庭复也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冷意。 …… 黄庭复被崔建阳在沧县城外拦住了。 “将军,那张梁不在家中。”崔建阳支支吾吾的说,先前还要如何善后呢,结果…… “他是跑了还是不在家?” “是跑了吧……我问过他家人,他们说,张梁昨晚什么也没说收拾了细软就出去了,至今没有回去,具体去了何处,他们也不知道。” 黄庭复意味深长的向郑庆言看去。 在千山庵他还有一些不信,现在看来,恐怕被郑庆言猜对了。 郑庆言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只是什么都没说。 “先回去!”黄庭复二话不说,立刻领着人,赶回县衙。 “将军……在下还有些事情没想通,我去找找方旭。” “那你且去,对了袁玄大师那里怎么办?” “先关押着吧。”郑庆言想了想道:“这时候放他出来,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先让他在牢里吧,也算保护他,等事情结束后放了便是。” 黄庭复愕然不解,但郑庆言却不再言语,便无奈摇头走了。 郑庆言和黄庭复告别之后,便独自来到了方旭那里。 他心中,始终有个疑惑没有解开。 见到方旭,到了一处隐秘的暗室,他开门见山。 “方老板,对梁王可有了解?” 方旭蹙眉道:“梁王?我大概知道一些,不过也是道听途说。” “我有一桩事情,想要烦劳方老板”郑庆言说着,在方旭耳边低声窃语了一阵。 方旭一开始,尚有些迷茫,可渐渐的,脸色透出凝重。 他沉着脸,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郑庆言的意思。 “公子放心,此事我定会尽快查清。” “如此,有劳了。” 告别方旭,郑庆言回到县衙,坐在属于他的房间里,郑庆言感到倦意涌来,于是半依在榻上,闭目假寐。 这短短的五六天时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故,思绪起来,却是千回百转。 万幸,事情在他脑中已经有了一些脉络,今天他和黄庭复所说的推断,说实话更多的是他的假设。 要说证据,他还真的拿不出来多少。 好在,这个时代,这种案子,证据反倒是不重要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想要确证,就只剩下等待! 绝对耐心的等待! 希望,来得及才是…… 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或狰狞,或凄惨…… 不知不觉,郑庆言进入了梦乡。 …… “公子……公子……” 半梦半醒之间,郑庆言感觉有人在叫他。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去,却见是三千营的甲士站在一旁。 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什么事?我睡了多久?” “回公子,快戌时了,一名百姓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交给你的。” 郑庆言这才留意到,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竟睡了一下午! 摇摇头,郑庆言站起身,接过来甲士递上的信。 这是一封压着火漆的信件,郑庆言一蹙眉,撕开了封口,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白纸。 这是? “还请帮我掌灯过来。” 甲士忙举着银烛靠过来。 郑庆言就着烛火光亮,将白纸靠近,经过一阵烘烤,果然上面出现了字迹。 还好自己略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就捉瞎了。 甲士大开眼界,忍不住说道:“竟然可以在白纸上显现文字,公子太厉害了!” “一些小手段罢了。”郑庆言笑笑,展开信件,仔细观瞧。 脸上,闪露出惊喜之色,片刻后突然发声大笑。 “我就知道,林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起来,拔腿就走。 “公子,您这是?” “哈哈,我有要事找黄将军商议!” …… 太阳亮起了半边肚皮,黎明将至,天却下起了雨。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正如秋意惹人愁思不断。 秋雨绵绵,搅得苏威的心神不宁。 “老爷,今天开市吗?” “开市?还有什么买卖没结清?” 苏府的老管家看得出,苏威心情不好。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小心说道:“老爷,张家前些日子又发来了一批皮毛,让咱们设法换一些盐回去,老爷您忘了吗?” 盐的买卖,如果是在从前,苏威怎么说都要拿下的。 但如今,他却是巴不得躲的远远的。 “这……再议吧。” “好……好吧。” “对了,咱们商队出城了吗?” “已经走了,老奴亲自盯着呢。” “那三千营没什么动静吧?” 管家摇摇头,“没动静,老爷放心,老奴派人看着呢,一旦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前来禀报。” “老爷,老奴觉得您又何必担心?如今商队都走了,咱们也算是成功脱身了……” 苏威叹了口气,无力的摇摇头。 “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房门处,“这次脱身了,下次呢?再下次呢?” 他脸上一片黯然:“襄阳梁王就是狗皮膏药,一旦被贴上,想要甩下来,嘿……不撕掉几层皮,你能脱身吗?” 第四十八章 没得选 苏威面色难看的说道:“想当初,大老爷受了老梁王的恩惠,这才有了联系……” “可你看看,自大老爷走了之后,这些年他们干的什么事?” “老梁王死了,我以为能消停了,也断了联系了……我在襄阳的布局好不容易算是有点起色了,结果呢?” 苏威约说越气,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门槛:“小皇帝登基前,这些余孽就又开始活动了!恐怕我苏家,这次都要跟着他们完蛋了!” 老管家闭口不言。 因为他知道,苏威说的没错,可是这事情也不是他能议论的。 要知道他们襄阳苏氏,也算得上是一地豪强,行商天下,颇有资产。 当年,苏家老爷,刚刚经商的时候遇到了匪患,被老梁王救下后,便有了些联系。 当年,老梁王没有叛乱,苏家确实得到了些好处……可是,他们造反后,这苏家几乎被灭了个干净! 说实话,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可是该付出的代价已经付出了,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活了,谁知道小梁王又来了! 这些人看中了苏家行商天下的本事,用老梁王的事情要挟,要他们苏家把从洛阳弄到的各种兵械辎重,转运到襄阳。 苏威这个现任的当家人,可说是每日提心吊胆。 不说这些兵械,就是那些违禁的物资,都让他胆战心惊! “小梁王看似仁义忠厚,实则心狠手辣,无法无天。”苏威忽然开口:“当初要杀窦义威,我就说没那个必要……他不过就是查到了一批兵械,那就让他查。” “满洛阳暗中经营兵械的多了去了,又不只有我们。就算真查到我们,大不了找人顶替了就是!” 他咬牙切齿的说:“可那个该死的陈道,仗着自己是小梁王的亲信非要杀人,现在可好,窦义威死了,他义弟黄庭复来了,还带着个狗屁郑庆言!” “这黄庭复虽然是粗人,但这个郑庆言真他么邪门了!” 他眼睛都红了,满脸的愤恨:“我就是个生意人,做买卖杀人,简直是让我去死啊!” “你看看,杀了窦义威,又杀了赤伯,人越杀越多,现在看搂不住了,他们拍屁股走人了,让咱们给他清理后事。” “我看,他们就是把咱们当了弃子了!他们巴不得我死了,好把我襄阳的买卖都吞了!” “等着瞧吧,这件事,无论黄庭复还是郑庆言,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咱们一个都跑不了,甚至可能连洛阳那边,也会受到牵连。” 苏威咆哮完了,看着老管家一言不发的模样,他叹了口气。 原地转了一圈,他忽然做了决定。 “不行,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也离开沧县!” “这小梁王要是知道了?” “管他去死,不走留下来是死,走了凭咱们手里的钱财隐姓埋名还能做个富家翁。” “那咱们襄阳的基业怎么办?” “怎么办?”苏威苦笑一声,“他要就都拿去好了,咱们保命要紧,其余的事情,管不得那么多了。” 苏威的确是怕了! 老管家知道自家老爷说的没错,他也是经历苏府起伏的老人了,自然不是没经过世面的人,听完苏威这一吩咐,心里也松了口气。 “老奴这就去安排!” “去吧……”苏威颓然坐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苏家在襄阳的商行,是在老梁王死后他带着仅剩的钱财开始兴建的,至今不过十年光景。 当初,苏家死的死跑的跑,他作为家主临危受命,从残破的襄阳城开始,一点点发展起来。 沧县这里,是他为了打入洛阳安排的前站。 一晃十年过去,苏家商行在襄阳,算是站稳了脚跟。 苏威觉得,再给他十年,他一定能把买卖做到洛阳,进而影响天下! 而现在,都完了! 苏威叹了口气,也许所有的一切,就是从小梁王上门那天,便注定了。 …… 居林关外数里处,陈道押送着车辆,沿着大道行进。 出了沧县,他算是安定了下来。 总算小梁王的交代没有办砸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这不妨碍他心情大好。 此次从洛阳得来的兵械,对襄阳地宫而言,极为重要。 这批兵械,源自于不良人的奇卫,是天下最精良的装备。 在洛阳,可是经过无数道手,多方势力努力,才弄出来的。 先经过沧县中转,再送往襄阳。 虽然复杂了一些,但是经和苏家的商货混合,反倒安全了几分。 奇卫所出,必是精品。 这是老梁王那会儿就深信不疑的道理。 为了这批兵械,就是汉阳那位公子,也是费尽了心思,才转到沧县的。 如果能到了小梁王的地宫,大事可期! 自从老梁王兵败,特别是当年的亲卫死伤殆尽,小梁王一直想着发展兵事。 如今通过一些江湖门派也算是招募了一些死士,这才算是把兵马的雏形给建立起来。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小梁王雄才大略自然想到了装备的配备上头,如果亲卫能配上优良的兵械。 即便是不能立刻形成战力,那也可以让一些江湖人见识到他们梁王一脉的手段! “陈都尉,前面就是居林关了。”一名侠客打扮的人走过来说道。 陈道回过神来说道:“咱们快一些,到了地方不要慌,苏家已经给咱们求来了黄庭复的手谕,到时候只要咱们不出差错,没问题的。” “你给后面的人说,小心一点,打起精神,过了居林关,就安全了。” “喏!” 居林关,就是汉阳西部与襄阳东北相邻的阙口。 夹在两山之间,汉水穿流其中。 这里是洛阳南下的重要关口,加上地势之便,易守难攻,是大周的防守要地。 只要过了居林关,就算是进入荆州地界。 到时候,便算是梁王的地盘了。 陈道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快步赶到了队伍前头。 “张公子,你确定苏威没被发现吗?这手谕……” 张梁笑道:“陈都尉放心,这居林关虽然险峻,但其实守卫算不得太严,毕竟现在天下承平,没问题!” “如此,甚好。” 张梁自信的笑了,这一次,定然让小梁王刮目相看才是。 第四十九章 引蛇出洞 张梁他本是襄阳落魄户,幼年时,曾得到神奇的剑谱修行,早早踏入了铜皮中阶。 可后来由于中了敌人奸计,右臂经络被害,要是没有小梁王相救他早就死了。 这些年他以为小梁王已死,可没想到幼帝登基时,突然有人找到他,告诉他小梁王需要他的帮助。 他自然是没有犹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小梁王麾下的一枚暗棋。 此次离开襄阳,于张梁而言,却是一个机会。 他早就不愿意继续当一名暗子了,他有远大的目标,希望出人头地,成就一番大事。 走在路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布满老茧的左手,下定决心一般,忽然猛然呼喝道:“加快速度,务必于正午前,行出居林关!” 一时间,商队里长鞭声不断响起,马嘶人喊,车队的速度,骤然加快。 行至居林关,骤雨初歇雨。 这居林关的关门紧闭,关隘上竟然空无一人。 张梁有些奇怪,他不由得一怔,挥手示意车队停下。 他招呼过来一名装扮成杂役的侠士上前,低声耳语几句之后,那人便匆匆跑到了关门之外。 “敢问关上可有守将军爷?” 侠客连喊了好一声,就见关隘上探出一个脑袋。 这个人不耐烦的说:“封关了,哪来回哪去吧!” “啊?” “汉阳知府刘大人有命,下令封闭汉阳关卡。若无知府手令,任何人不得通过。” 张梁和陈道面面相觑,一时不仅眉头紧蹙。 陈道低声道:“张公子,这怎么办?” “刘鹏飞下令封关了,现在不知这黄庭复的手谕还有没有用?” 陈道想了想,自己上前几步。 “敢问这位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没得商量!” “将军,我等是经过汉阳三千营总兵黄将军批准通关的。” “三千营?你有什么凭证?” “哦,这是黄将军手谕。” “你等着,若是黄将军的令,自然没问题的,我过去看看。” 关上的声音让这些侠客不由得一松。 片刻后,只听关门嘎吱吱打开,几十名穿戴整齐的甲士一脸肃杀的从关内冲出。 为首一人,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掌中一对大刀。 张梁在人群中,看得很清楚,不由得大惊失色。 “陈督尉,快走!” 陈道也不是一个生瓜蛋子,当关门开启的一瞬间,他也预示到了不妙。 下意识从背后摘下长枪,红缨枪刚入手,那金甲大将就到了跟前。 双刀左右一分,夹着一道乌芒照头就劈来。 陈道连忙用长枪封挡,只听铛的一声,崩开了对手的双刀。 “崔建阳?” 陈道大吼一声。 抬枪横扫,跳出人群。 中计了! 黄庭复竟然早有防备! 苏家竟然也已经被怀疑了! 今日,他令人出现在这里,恐怕是要人赃并获。 另一边张梁当机立断,扬声喊道:“陈督尉,你带人冲过去,我来会他。” “尔等还想跑吗?” 忽然,张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张梁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顺势一个翻滚。 一抹刀光从身边掠过,差点就把他脑袋削去! 此时,崔建阳和陈道已打在一处。 而从关隘两边,呼啦啦冲出数百身穿三千营甲胄,手持刀枪的甲士,乌泱泱向车队冲来。 张梁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蓦地站起来。 未等他站稳身形,森冷刀气扑面而至。 他连忙挥刀封挡,眼中犹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此人是谁? 怎么这么强! “你是何人!” “不良帅林虎在此!尔等还不授首!” 林虎穿着车队杂役的衣服,手中一口长刀。 但见他一刀在手,身上闪动这惊雷般的气势。 刀光闪动,直取朝着张梁要害! 一道道的雷霆刀光光,将张梁笼罩其中,林虎冷笑道:“张梁是吧,听闻你练得好左手剑,怎么还用刀了?何不使出左手剑让我领教一番?” 张梁也不吭声,闷着头,和林虎斗在一处。 这时候,从关隘中竟然又出现一队身穿青绿色锦绣服,手持陌刀的人马! 这,正是林虎麾下的不良人! “崔建阳,把人马交给我的不良人指挥,安心对敌!” 林虎话音未落,长刀横空,一刀劈开张梁的防守。 崔建阳见一时间战陈道不下,索性不再抢攻,安心对敌。 陈道惊的是满头大汗,他心一横,反而长枪急出,化作点点锋芒。 崔建阳不慌不忙,忽的一跃而起,手里双刀侧劈。 陈道举枪迎上,一式霸王扛鼎,铛的一声,挡住了崔建阳的一刀。 不过,挡是挡住了,可崔建阳这力劈华山的巨力,却使得陈道双臂发麻,喉咙发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未等他反应过来,崔建阳左手刀已到跟前。 陈道再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咔嚓一声,崔建阳手起刀落,将陈道斩于刀下! 陈道一死,商队更是大乱。 张梁也不禁暗自叫苦,一口长刀渐渐失了分寸。 “张梁,只这点本事吗?”林虎厉声喝道:“若只如此,你们这些江湖人,还真的是弱的可怜!” 这时候,张梁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把这些兵械送至襄阳了。 崔建阳杀了陈道之后,便不再出手,而是在一旁指挥不良人与三千营绞杀商队护卫。 张梁心中压力顿增,再拖下去,什么功业,都是虚幻! 张梁本不愿和林虎打斗,因为他感觉到了,林虎的实力非常强横。 可现在他知道,如果再留手,今日必死无疑。 手中猛然变幻刀势,他崩开了林虎手中长刀以后,错步拧身,从秀中射出一柄二指宽的利剑! 他脸上露出疯狂之色,厉声喝道:“林虎,你欺人太甚,就让你知道,我这逆乱刀剑之威!” 说话间,他左手剑带着青光如同毒蛇吐信般,刷的刺向了林虎。 同时,右手大刀陡然化刚猛为轻柔,一刀轻飘飘横抹。 这一刺一抹,配合的天衣无缝! 林虎也不由得眼睛一亮,身上气势再提升一截,竟然不退反进,人刀合一,斩向了与张梁…… 第五十章 求条生路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苏府大门被洞开。 如狼似虎的三千营冲进府门,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一群,对苏府内的家丁,展开了凶残剿杀。 黄庭复面色平静,缓缓抽出长刀。 遥遥指向苏府大门,嘴角勾勒出一抹狞笑。 “杀!” 在他身后,一百三千营枕戈待命。 随着黄庭复一声令下,顿时闯进苏府。 从苏府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还有那哭号声,哀求声,混在一处,令人不禁感到凄然。 郑庆言胸口有些发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屠戮的场景。 他吐出浊气,轻声叹了口气。 “一念之差,可惜了,将军咱们进去吧。” 说着话,他对黄庭复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者面色波澜不惊,一握长刀大踏步跨进了苏府的门阶。 郑庆言在后,轻轻叹息一声,跟在黄庭复身后缓缓的进了苏府大门。 秋日正午,外面阳光明媚,苏府之内确是一片愁云。 苏府在沧县算的上有排面的人物,能住在他周边的百姓也自然不是平头百姓。 可此刻,无论外面街上如何的喧嚣,却无人敢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任谁都知道,大街两侧,全副武装三千营的兵戈可不认人! “里面的人听着,本将劝你们立刻放下兵器,停止抵抗。” “今日本将只为苏威,凡苏氏以外人员,立刻退到一旁,否则皆以谋逆,格杀勿论。” 黄庭复厉声喊喝,一时间瑟瑟发抖的苏家护院,全都开始犹豫了。 此次官兵致敬突然袭击,苏家根本就没有准备。 当然了,即便是准备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在交锋之前,这些护卫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三千营的官军可不是普通县里的官差衙役。 一个个装备精良甚至有人都入了铜皮境界! 若是官差也许还可以试试,现在,护卫们上前阻拦,便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了。 那些躺在碎石铺成的前堂道路中的尸首,就是阻拦的前车之鉴。 他们都听到黄庭复喊的话,一个个咽了咽口水。 谋逆? 苏家竟然牵扯谋逆! 护院们顿时慌乱起来,纷纷丢了兵器,向两边退却。 这可不是普通的治安冲突,牵扯到谋逆,那是要诛杀满门。 这些护院之前不过是看在苏家给的够多的面子上才出面阻拦的。 可现在,加钱也不行啊! 这反抗了,回头给弄个谋逆夷三族,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当然,也有不少苏府的死士,这些人,大都是随苏威一同前来沧州的随从,对苏家死心塌地。 一名大汉吼道:“兄弟们,主家待咱们不薄,如今有危险,岂能弃之不顾?早就听说,男儿若无义气,怎么在江湖立足?咱们和他们拼了,杀出去,就安全了。” 众多护卫心里吐槽道,你这说的容易! 你不是本地人,逃出沧县,自然没有牵挂。 可他们这些护院,有六成是沧县本地人。 祖辈都是在这里生活,又怎可能随随便便弃家不顾? 大汉话音未落,只听黄庭复大喝一声。 “妖言惑众,给我死来!” 他浑身暴起一团光芒,在七八步距离外,抖手发出一枚铁流星。 大汉猝不及防,那铁流星蓬的一声,正中额头。 这一枚铁流星,夹带巨力,把那大汉额骨砸的粉碎,满面血污,一头就倒在地上。 “退开!” 黄庭复厉声喝道。 双手执刀,如猛虎下山,冲到中阁门外,左右一挥,两道刀气凌冽,将两侧的护卫生生挑飞出去。 这是他战场学的战法,最是简单狠辣,护卫落地,只见肚子上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淌。 “不投降,杀无赦!” 他横刀当场,一声如雷的吼声,在空中炸响。 他刚才的凶狠,本就让护卫们心惊肉跳。 这一生带着煞气凌人的吼声,让护卫们当场就有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黄庭复不屑一顾的笑了笑,大踏步进了苏府的中阁。 ...... “老爷,已经顶不住了,咱们快走吧。” 老管家气喘吁吁闯进后堂,冲着苏威大叫。 苏威苦笑的:“走?他们来的这么快,咱们往哪儿走?” 他神情萎靡:“咱们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就被袭杀,说明这城估计都被封了,咱们苏家完蛋了!” “可......”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威打断,他百无聊赖的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事已至此,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果说苏威做买卖,那是杀伐果断的狠人,但是面对这种生死,他却缺少了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这是当然了,要是他有这个,今天苏家恐怕都不会由此大难了。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黄庭复和郑庆言已经联手走了进来。 “苏威,还不投降?”郑庆言见到立在门口的苏威一愣,马上喝道。 “黄将军,郑公子,不想几日前一别,今日竟然是这种情形。”苏威脸上发苦,话也是声音有些萧索。 郑庆言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和善矮胖的苏掌柜,实在不明白,他是为什么走上谋逆的路的。 黄庭复没管那么多,他走到门前,长刀一指苏威:“苏威,你勾结梁王余孽杀我义兄,还有什么话说?” “非苏氏所愿,实不得已。” 苏威轻轻咳嗽一声,对黄庭复道:“将军,窦县令之死,并非苏某本意。” “当初窦县令在沧县外查抄一批兵械,本不是什么大事。苏某自认,有十成把握可以摆平……只是,这里做主的,并非苏某,苏家也是被人强行牵扯其中……苏某当时也曾反对,可惜却不为人所赞同。” “当日窦县令的管家打酒吃,是张梁命人在途中调换,苏某得知后曾试图阻拦,可惜没有拦住……我一直说,行商坐贾,是和气生财,能交好的不能得罪……杀人,实属不智啊!” 郑庆言道:“苏掌柜说这些,莫非是要求条生路?” “可以吗?”苏威笑容发苦,“老夫知道罪孽深重,从杀了窦县令开始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若是可以,还望公子能给苏某一条生路。” 第五十一章 苏威之死 黄庭复对苏威冷笑:“你死不死的定有朝廷决断!” “老夫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还望将军绕了他人姓名,一切罪责都是老夫的错!” 苏威话一说完,他身后的老管家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老爷,你何苦如此啊!” “老苏,你跟随我多年,一些事情你自然都知道的,呵呵,我已经服了毒,活不了多久。我在这里,是为了等候两位大人……” 苏威对着黄庭复跪下:“将军,苏氏与此事无关,有朝一日,苏某希望将军,能给苏家一条生路。作为交换,我这里有所有的通货凭证,还有往来书信,都可以给大人作为证据!” 他说着话,竟然咳出了一口黑血,苏威扶着胸口,整个人摊到在地上。 黄庭复来到苏威所指的书案前,果然上面摆放着一摞案牍卷宗。 郑庆言和黄庭复相视一眼,示意两名三千营的甲士进来,将案牍取走。 “黄将军......老夫将死,不知道将军可否给在下解答心中疑虑?” “疑虑?” “呵呵,老夫就想知道,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黄庭复看了一眼苏威蜡色的脸,犹豫了一下,“苏掌柜,你们数日连杀四人,方寸乱了,找到你们不难。” “是吗?呵呵,老夫就知道如此啊。” “郑公子说,这是你们撤离前为了消除留下痕迹的手段。”黄庭复给郑庆言一个眼神,示意他来说。 郑庆言心里有些难受,他其实见不到这种生离死别的样子,毕竟本质里,他就是个现代的普通人。 叹了口气,他缓缓的开口了:“苏掌柜还记得林虎,林帅吗?” 苏威眼神有些迷离:“那位洛阳来的不良帅吗?他......不是回京复命了吗?” “是啊,你们都以为他是个为了尽快破案草草结束调查的庸人。”郑庆言无奈的笑笑:“可不良人的统帅之一,又岂是碌碌无为之人?” “窦县令在时,曾经写信给林帅,要他帮忙联系影卫调查此事,不想林帅来时,窦县令竟然已经被毒杀了。” “作为窦县令生前的同僚,林帅下决心查出此事真相。于是他假意草草结束了调查,设法隐姓埋名,潜入你府中探秘……不过,明显你们之前杀人的举动,并非计划妥当,而是临时起意,所以林帅也无法提前预知。” “但张梁到来,陈道准备起行,林帅立刻通过他的暗探,告诉了我。” “而就在昨日午后,你从黄将军手中求走了通关的手谕,岂不是说明了你是通贩?” 苏威摇着头,不由得苦笑了几声:“我就说啊,凡事当谨慎,这些人那,就是心太急了,出纰漏了吧,哎,成不得事啊……” 郑庆言道:“苏掌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还望告知妙音的下落?” 苏威摇摇头,“妙音不是我能调动的,他平素和我不联系的,我不清楚她的下落。” “果真如此吗?”黄庭复不太相信这些,走到了苏威面前问道。 苏威又咳出大片的黑血,花白的胡子上满是血污:“黄将军,事到如今了,我没必要再隐瞒什么的。” 郑庆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眼见苏威的气息越来越弱,肥胖的身体如同一条蜷缩的蛆虫不断的扭动,忽然,不动了。 他走上前去,伸手探了一下苏威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睛。 “死了。” 黄庭复神色也有些复杂,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把苏府的人扣下,走吧!” “将军,苏府这些人,您怎么处置?” “待我呈报于刘知府之后,再做决断吧。” “也好。” 郑庆言也起身形,与黄庭复一同走出后堂。 站在门阶上,看着满院的狼藉,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郑公子,你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恩?” “我义兄的案子,总算是结了,此次你立了大功,那肖家再如何寻你的事,我自然给你挡下,不知道,你意欲何为?” 郑庆言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压在自己心头的案子,竟然结束了啊。 短短的不足十日,对他而言却是犹如隔世一般。 他听得出黄庭复话语中招揽的意思,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不良人,他明面上的这个职务,若对百姓,乃至江湖一些势力来讲自然是颇有威势,但是对于真正的权力圈子来讲,还真的算不得什么。 况且,从这段时间的遭遇来看,恐怕就是做到了林虎这个职位,在例如肖尚书这种朝中重臣的眼里,不过是小棋子罢了。 黄庭复说过,他是出身军方的世族勋贵,要是可以投靠过去至少在身份上多少比不良人好用。 可是,这些勋贵世族和朝廷之间也有些见不到硝烟的博弈,自己如果改投过去,且不说能不能被信任,单纯是会成为他们这些神仙大家的棋子,遍也不是他能受得住的。 不良人虽说地位低微了几分,但是好处在于它只属于皇帝,现在不良人不行,并不是因为这个职业没有前途。 这完全是因为幼帝登基,手中并没有多少权柄的原因。 因此,改投门厅还是等着皇帝慢慢掌权,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个问题。 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 洛阳,皇宫,御书房。 一身龙袍雍容华贵,气度不俗的少年端坐在书案前,眉头轻锁。 他的下方,是六十岁上下,一身朴素儒衫的云山书院大儒仲明德。 “仲卿,你说的龙脉建立便是这般简单,为何一直没人去做呢?” “陛下。”仲明德一身浩然正气喷涌,当然,并不是为了给皇帝施压,反而更多像是展示。 “您看老臣的文气如何?” “浩浩汤汤,澎湃如海,仲卿,这天下比你文气更多的恐怕是不多了。” 仲明德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刚刚想吹嘘几句,忽然想到了郑庆言的身影,他面色古怪的说:“陛下过誉了,老臣想问,您可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皇帝有些不解:“仲卿请明言,这不就是文气吗?只要到达了韬光后,遍可以逐渐养气,难道还有什么奇异之处?” 第五十二章 妙音现身 “哈哈,陛下圣明,老臣的文气虽然看上去澎湃,但实际上的威能却不强。”仲明德解释道:“这一来是因为龙脉未成,老臣一人之力无法凝集,二来嘛。” 他退开半步,将浩然之气再次加强几分:“二来是因为,老臣的文气,并非是自己凝练。” “哦?”皇帝有些意外,他颇有兴趣的问道:“这文气还能依靠他人凝聚吗?” “原本是不能的,可是老臣自创了神道儒门遍可以了!” 仲明德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说道:“以陛下为核心,陛下持天子之宝镇一国气运,天下文人也好,武人也罢,只要心中有所思,皆可通过老臣提出的龙脉体系凝聚文气!” “老臣只是将云山书院弟子的文气调用,文气便是如此了。倘若陛下可以调动天下文气,那该如何?” 皇帝沉吟片刻:“会如何?” 仲明德压低了声音:“恐怕会排山倒海,重现上古魔神之力啊!” 皇帝低头不语,仲明德上前一些说道:“若是龙脉建成,陛下哪怕不通武艺,年纪尚轻未成文气,也会瞬间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你说,这力量最终是给朕的?” “自然!”仲明德理所当然的点头:“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手持天子之宝,自然便是天下文气汇聚的核心,到那时,陛下手可摘星辰,谁若是对陛下不敬,自然可以随手灭杀!” 皇帝倒吸一口凉气,他低下了头,一时间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仲卿,那朕之下的人会如何?”皇帝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仲明德,“例如那几位老臣,那几个将军。” 仲明德自然知道皇帝说的人是谁,这些像是大山一般压在皇帝头上。 他轻蔑的笑笑:“臣服者,天子可以引龙脉助他们修行......至于不臣服的......呵呵,陛下,你会在乎屋外蝼蚁的命运吗?” “此法......可有什么弊端?”皇帝声音有难掩的一抹激动:“朕的意思,此法百利而无一害吗?” “缺点自然是有的,因为是众生思念所化文气,因此可能会将一些上古的妖邪局限出来,这便是所谓香火有毒。” “那......” “呵呵,陛下莫忘记了,我儒门看家本领是什么!”仲明德眼中露出强大的自信,“我儒门,天生便是文可镇妖邪,只要有妖邪问世,几名儒生便可灭妖!”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上古巨妖,陛下持天下文念,灭杀也不过区区数息罢了!” 仲明德侃侃而谈:“老臣以为,此龙脉之法,对我大周,对陛下,对百姓,都是必须建立的!” ...... 沧县在经过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动荡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林虎与黄庭复和郑庆言见面后便启程返回洛阳。 这一次对他而言算是贪天之功,他也承诺为郑庆言上书言明。 其实不用上书也已经可以证明郑庆言与梁王余孽毫无关系了。 毕竟,谁家余孽会反手把自己的老窝端了的? 郑庆言在解决了苏家一案后变得悠闲了起来。 他想着急回汉阳,但是黄庭复却还要在沧县主持一下大局,具体行程却不是郑庆言可以确定的了。 这天,黄庭复却带来一个让他没想到的情况。 “要我押送兵械回汉阳?”郑庆言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黄庭复。 黄庭复则一脸的苦笑,“我也不想啊,我知道这不和规矩,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沧县之事暂时了结,但是朝廷说要我等新来的县令到位才能走,还让我找人送兵协去汉阳,你知道,捉拿你的时候我和刘鹏飞有点......这不,还是你去,正好给他解释我的苦处。” 郑庆言简直是欣喜若狂啊,他在沧县的任何情报都传不到汉阳,同样的,汉阳的情况他也一无所知。 要不是因为黄庭复不同意他自己早就跑回去了。 他是被抓来的,现在算是带着一队三千营回去勉强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这些人多是黄庭复的心腹,在破案的时候跟自己混的已经很熟了。 他从得到消息可以回汉阳只准备了短短半日便出发了。 结果在他走之前,方旭却回来了,还给他带来一个意料不到的情报。 ...... 这天,天灰蒙蒙,从一大早,便下起了小雨。 时近初冬,天气颇为清冷,树叶大都落了个干净,整个沧县乃至目力所及的地方都呈现枯黄之色,显出一派萧条。 一行车队沿着汉水缓缓东行。 沧县的轮廓,越来越模糊…… 袁玄在马上露出一抹缅怀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刘中郎,眼见就要得偿所愿,又何故叹息呢?” 从车队中行出一匹马,马背上端坐一人。 此人一身宽松的月白色长衫,身上还披着一件遮雨的蓑衣。 她,是个女人。 声音柔媚,似乎带着无尽的诱惑。 刘中郎? 又是哪一位? 袁玄冷声道:“妙音,你还不回去,就不怕被人发现?” “呵呵,如今已出了沧县又有何畏惧?”这女子竟然是黄庭复满世界海捕的妙音! 她伸了一个懒腰,让美好的身段舒展开来。 “之前黄庭复和郑庆言搜遍了沧县,也未能找到我,这会儿更不可能。倒是刘中郎,你这一走,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不过呢......这老梁王两万斤的黄金,这险,冒的不冤。” “妙音,你给我住嘴!”袁玄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妙音嘲讽般的噗噗笑了起来,“刘中郎,这荒郊野岭,只有你我二人在说话,你又怕个什么呢?” 她嘴角一抹冷笑:“想当初刘中郎在洛阳纵火的时候,可是胆大的很呢。” 袁玄面色铁青,扭过头去,不再和妙音废话,任凭妙音如何挑衅,也再没有接这个话茬。 雨,渐渐停歇,看向太阳的方向,竟是出现了一道炫美的彩虹。 妙音将头上的雨搭取下,露出一头乌黑长发。 长发似男子般的盘成了一个髻,上面还覆着一方青色丝帕。 她在阳光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深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她忽然又一次开口:“刘中郎是在怪我,杀了悟远吗?” 第五十三章 缉拿! 袁玄苍白的面容上鼓起了一根青筋,显然妙音的话戳中了他的心里。 悟远是他视为己出的孩子,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妙音杀了,他实在是想一剑劈了这个妖精。 “刘中郎,非是奴狠心”妙音凑了过来,带着一抹奇香:“悟远颇有心机我若不杀他,早晚会带来杀身之祸。” “你不知道吧,奴到了千山庵之后,悟远便被奴招揽过来。否则刘中郎的秘密,奴又怎知?只是他颇为贪心,得了奴的身子,后看上了玉琴。” “当时我就怀疑玉琴来路有问题,现在看来,呵,她竟然是不良人影卫!” 妙音面色阴沉了几分:“她倒是好算计,若不是奴懂一些唇语,恐怕咱们早都死了!” “可这悟远竟然不知好歹,奴杀了玉琴他竟为此要与奴反目。奴若不杀他,他必杀我,你说,奴能怎么办呢?” 袁玄沉默了!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妙音你这些年艳名传遍了汉阳,就是不知,若是梁王知道了,还会要你吗?” “呵呵,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妙音声音在笑,脸上却是一抹悲哀:“奴原以为他是可以托付之人,其实却......也罢,奴在外面也飘零的久了,心也累了。此次若可以返回襄阳,索性便真的古佛青灯一世了吧。” 袁玄似笑非笑:“哦?怕不是因为那首明月几时有吧?妙音,你身为梁王侧妃,对个不良人动心,呵呵,这要是梁王知道,恐怕可不是你雨露均沾逢场作戏可以解释的了吧?” 妙音歪着脑袋,脸上露出一抹怀念,随即正色起来:“你不说,他又如何知道?呵呵,那人在场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没死的,只怕也不会再见,说这些,又有何意?” “倒是刘中郎,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你有大才,就此隐姓埋名,岂不可惜?何不与奴一同去襄阳,奴愿为你说项,虽然你当年背叛了梁王,但他正值用人之时,你……” 袁玄冷哼一声:“投靠他?他骗的了别人,能骗的了我吗?妙音,你觉得我去后,他不会找个由头砍了我的脑袋,顺便把我这两万斤金吞下吗?” “呵......”妙音低头不语。 袁玄冷笑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前面就是居林关,过了这里,你回你的襄阳地宫,我去我的茅庐,而后天各一方!” “毕竟相识一场,妙音,我告诉你,小梁王不是我那丈人,当今的天子也未必真的毫无手段,你从不良帅和军部的这些人里面多少可以看出一二。你这明面上的夫君,想成大事,呵呵......” 妙音闻听,也不由得沉默,不语…… 居林关自从苏家一案后,对往来车仗,盘查的很严密。 不过袁玄这次真的是拿着黄庭复的关碟,所运送的又是佛子像,也在关碟中记录,所以也没有受到太多为难。 简单的询问几句,车队便可以通行了。 过了此关,袁玄这才如释重负,事情总算结束了,和他计算的一样,苏威,陈道这些愚人抗下了所有罪过,他自此之后就是天高任鸟飞,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在汉水河畔,袁玄命车队停下,心情颇为不错的对妙音道:“咱们就此分别吧,你在我这里,终究是个隐患。” 秋水涛滔,水流湍急。 妙音妩媚一笑,在马上微微一拱手,她到没有什么抵触,毕竟这也是说好了的事情。 “刘中郎,那告辞了。” “后会无期。” 袁玄同样在马上作揖,旋即便准备开拔。 这是一处较为隐蔽的小路,过往的行人并不算太多。 袁玄这应该是万无一失了,结果他还没走,甚至妙音都没来及掉头,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袁玄和妙音同时回头观望,只见一队亮甲铁骑,呼啸着奔驰而来。 他们大约有百人之重,行进间动作整齐如一,显然不是私军或者地方疏于训练的部队。 “住马!” 一声暴喝响起,骑队呼的一下子停下。 骑队停在距离车队大约百步之外,为首大将,一身侠客打扮,背上一柄长剑。 只见他催马向前行了两步,而后勒住马,遮面盔下一双精亮眸子,灼灼凝视袁玄,慢慢的,又将目光转到了妙音身上。 “拿下!” 大将忽然一声厉喝,从身后一骑飞出,眨眼间就冲到了袁玄身前。 马上那侠客,竟然凭空飞起,一剑横空直接就刺向袁玄! 袁玄顾不得言语,吓得在马上连忙一个侧身闪躲。可袁玄的骑术显然没有他想象的好,这一个侧身,他竟然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 “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简单。” 那侠客嘿嘿一笑,长剑飞转,狠狠的拍在了袁玄的肩头。 袁玄啊的一声大叫,便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玄硕大师,如果不想受罪,就老实呆着。” “你是……” 袁玄不认识这人,因此还不明白他为什么捉拿自己。 而另一边,妙音见势不妙,催马就走。 只听河畔丛林中传来一声朗笑,“妙音法师,别急着走,郑某等候多时了。” 说话间,林中传来一声马嘶,一匹战马,恰如闪电般冲出。 妙音一听这声音,脸上竟然痴了,索性真的不再走了。 结果她这一愣神,身子却被蹿出的马一下子掀翻在地,只摔得妙音头昏脑中,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妙音不禁露出苦笑,真的是冤孽啊,她还有心情梳妆一番,才说道:“原来是郑公子。” “妙音法师,何苦来哉……” “你......不懂的。” “我的确不懂,但我却知道,你是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好好的相夫教子,却卷入这朝堂争纷?好不容易的摆脱了这朝廷的追讨,凭你的才情,找个好人家并不难。偏偏……” 妙音脸上,露出惨然笑容。 她知道这些话没有错,可是,她没的选,她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命。 她露出一抹决然的微笑,“能被你捉住,倒也了了奴的心愿。” “你不恨我吗?”郑庆言避开了妙音的眼睛,那一汪清水着实让他没有了杀意。 “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妙音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进了郑庆言。 “妙音法师......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袁玄大师哪里吗?” “呵呵,知道了又如何,便是窦义威的案子都难不住您,何况是区区奴一个小比丘?” 第五十四章 妙音之死 妙音说着,扭头向袁玄看去:“刘郎中,怕是奴被你连累了呢。”袁玄此时一脸的苦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郑庆言招手,示意三千营过来将妙音等人拿下,“我只负责辑拿你,其他事我不会过问。到了汉阳,自然有人负责审讯呢,你要是有苦衷......罢了,我自己也是刚刚脱离了牢狱,我恐怕帮你了你的。” “你不审奴吗?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妙音脸上的笑容,更加妩媚,仿佛要把郑庆言印进了心里。 郑庆言轻咳一声,摇摇头:“妙音法师,你好自为之吧。” 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妙音猛然一个旋身,竟然在这里轻舞喝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声悠扬,极为悦耳。 但妙音的身子却随着歌声,缓缓瘫倒在地上,她的胸口竟然印出了一团绚丽的鲜红,不知何时,她竟然将一柄匕首刺了进去! 妙音的脸上犹带着灿烂笑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直至不可闻。 郑庆言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感慨,这个女子和他直接仅仅是数面之缘,偏偏的似乎对自己用情颇深。 他不理解这个时代一曲说到心里的诗词对这些苦命女子的杀伤力到底多大,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下意识上前两步,又忽然停住了脚。 “带下去吧,就说……梁王余孽,妙音伏法。” “喏!” 摆手,忽然他猛然抬起头,看着袁玄道:“先生,以为这个结果如何?” 袁玄一怔,表情露出一抹不自然:“公子以为好,那便是好了。” “是啊,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先生了。”郑庆言似笑非笑看着袁玄,嘴里的话,让袁玄表情大变。 “公子说笑了,我又有什么不能被知晓的事情?” 郑庆言见他不承认也不气恼,招手示意黄庭复亲卫过来,“将军,这袁玄我还有事要问,你们先去汇合其他人吧。” 亲卫虽然疑惑但还是领命走了,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郑庆言才说:“袁玄大师勿需赘言,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洛阳!” 袁玄脸色大变,连忙想要挣扎。 可是他身边的方旭却不给他机会,一柄长剑平平抵在他脖子上。 袁玄表情带着惊怒道:“郑庆言,你究竟什么意思?” “袁玄先生不明白吗?” “我乃是天宁寺的主持,也是得道高僧,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抓我,究竟何意?” 郑庆言似笑非笑的说:“单凭你藏匿妙音还不够吗?” “那是她要挟我,要杀我!” “她要挟你?袁玄大师的意思是,妙音一个弱女子,威胁你这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梁王谋士吗?” 袁玄猛然抬起头,“郑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弄错了吧,我可不是梁王的人。” “哈哈哈,是不是不重要,袁玄大师莫要紧张。其实,如果我真要拿你,大可以把你直接送给黄将军。袁玄大师你想去见官吗?” 郑庆言的说的很轻松,可是却让袁玄感到心惊肉跳。 郑庆言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这是话里有话呀! 他发现了什么? 他又知道了什么? 单凭妙音说的刘中郎,他分析出来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袁玄显得有些不安,当他看到车驾上几具佛子像,更是下意识的别过头去。 郑庆言忽然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袁玄,反而走到佛像旁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佛像的身体,使得袁玄脸色不由得一变。 “二十三年前,襄阳梁王起兵造反,当时先皇被打的措手不及,直接被梁王打到了洛阳城下。” “多亏当年不良人大帅孙成飞拼死协调兵马这才将梁王抵挡住。” “后来天下数十路亲王起兵勤王,梁王大败,他本人更是被射杀在洛阳城下……不过梁王大军在撤离时,他手下时任中郎将的后勤官却丧生于一场大火。” “据当时留存下来的记录,与这中郎将一起消失的还有梁王一路北上抄家灭门得来的数万斤黄金。” “有人说是这中郎将假死昧下了这批黄金,袁玄大师,你觉得呢?” 方旭忽然开口,接过郑庆言的话岔子。 “这个中郎将姓刘,据说是梁王重要的谋士。” “你说奇不奇怪,大火发生后第二年,襄阳出现一个名叫文云居士的人,在襄阳一处寺庙出家,并在五年前,成为那里的主持。” “同年,沧县天宁寺的主持袁玄大师,哦想也就是你,开始正式成为天宁寺主持,并且三番五次向请求发放印绶打造佛子像。” “郑公子命我翻查近十年来的案牍,我发现,袁玄大师你在天宁寺做主持期间,数次前往襄阳……而在去年开始,你着手修造五百佛子,并说这五百佛子像,是要送与襄阳。” “那又如何?”袁玄声音有些僵硬,故作镇定的问。 郑庆言摆摆手,让方旭不要继续,他笑道:“可我不相信,刘中郎死了,也不相信那数万斤黄金,消失不见了。” “窦义威大人在临死时,曾留下‘糊涂,糊涂’这句话,我一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在说谁‘糊涂’?” “直到有一天,我站在玉琴的房中,偶然灵光一闪。”郑庆言盯着袁玄。 “窦大人当时将死,必是想留下什么线索,而他夫人正感慌乱,未必能听得清的真切。加上窦大人是洛阳人,话语中带有洛阳方言,糊涂,浮屠,听上去是不是颇为相似啊。” “我一直在想,浮屠又代表什么。忽然我想起窦大人生前受理的一个案子。” “他刚来沧县时,有人见到汉水河畔,有贼人推人落水,但是却没有查到尸体。” “从他案子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到他似乎有什么线索。” 第五十五章 袁玄你怎么选? 郑庆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袁玄,嘴里继续说着。 “可惜他并不清楚杀他的人究竟是谁,所以还以为,是因这浮屠丧命,故而在临死前,留下了这条线索。” “天宁寺的五百佛子像,是在沧县铸造。所以,我更愿意相信,这个刘中郎当时匆忙间,先把数万斤黄金藏在天宁寺内,然后纵火假死。” “数年后,他改头换面,坏了自己的模样,重新回到了天宁寺,他把那些黄金取出,但又不好送走。” “于是便让他的儿子也就是文云居士,到襄阳出家,并借口造五百佛子像,将那黄金铸成了五百佛子。”说着话,郑庆言猛然抽出随身的长剑,一下劈到那佛像上。 只听铮的一声,那佛像竟然没有被劈开,反而是在剑痕处,闪过一抹金光。 就在郑庆言持剑劈向佛像的一刹那,袁玄呼的直起了身子,惊叫一声。 而郑庆言,则转回了身体,长剑指着袁玄,轻声的问道: “刘中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我不是他!” 袁玄咬着下唇,垂着头,半晌后才憋出了一句话。 “是吗?“ “我不是刘中郎!” 袁玄再次重复道,他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滔滔汉水。 接近六年心血,眼看着就差那么一点儿便成功了,就这么功亏一篑了吗? 袁玄抬起头,盯着在不远处的郑庆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意。 没错,他就是那个刘中郎!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六年前的那一幕血火交织的景象。 梁王谋反之后,他作为梁王的绝对心腹秘密来到了汉阳。 一来负责联络洛阳的暗线,二来负责以汉阳作为轴心转运粮草。 随着梁王一路北上,越来越多被查抄的钱财汇聚到这里。 当然了,还有更多的钱财被转移到了那座神秘的襄阳地宫。 后来,梁王是被射死于洛阳城下,原本刘中郎是想着散尽钱财博一个前程。 结果噩耗传来,天下数十个诸侯王响应灭梁! 求生无望,他原本想一死了之,以成全自己的忠义。 但是见到独子刚刚及冠,他实在下不了狠心,带着孩子一起赴死。 于是他便将钱财转移至天宁寺,纵火烧了整个大营,造成一种身死的假象。 也就是那时起,刘中郎开始深居简出。 本来,他打听到小梁王尚在人间,是想去投靠的。 但是,他接触过几次后,发现此人只是关注当年钱财的去向感觉有些心凉。 在他眼中,小梁王绝非明主,而只是看上去义薄云天罢了。 因此,他索性开始琢磨如何遁世,做一个逍遥自得的富家翁。 但是,当富家翁需要资本。 哪怕是在乱世,手中若没有资本,当个富家翁也难。 于是,刘中郎便想起了当初存放在天宁寺的那些黄金。 若能取出,他父子大可以在这大周朝逍遥快活。 为此他毁了自己的相貌,改了口音,更换姓名,返回了汉阳。 整整六年时间,眼看着就要实现梦想了,却横空跑出来了一个郑庆言,把他的计划完全打乱。 看着意气风发的郑庆言,他不由得咬牙切齿。 “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自己是梁王余孽,什么事都不会有!” 袁玄心里很清楚,如果被人知道他就是刘中郎的话,会死的很凄惨。 同时,他也搞不清楚,郑庆言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 抓他? 那理应把他直接送往洛阳,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凭自己早先所做的那些事情,他甚至相信,只要郑庆言把他交出去,立刻能博得老大的名声,为人称道。 他可是协助老梁王起事的元老! 但郑庆言却似乎没有没有把他送交出去的打算,而是调走了三千营,仅仅是和眼前这游侠看着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刻钟。 袁玄枯坐在地上里,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郑庆言有些不耐烦了,他问道:“大师,想清楚你是谁了?” 袁玄抬起头,“我不是刘中郎。” 郑庆言一怔,露出意外之色。 他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竟然还不承认。 不过不要紧,他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郑庆言呵呵一笑,示意方旭过来。 “大师,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方旭,方大哥。” “你可能不认识,不过呢,他是我不良人的暗探。前段时间我拜托他帮我了一个小忙。” 袁玄一惊,向方旭看去。 “你可知道,我这兄弟之前无论打苏家还是杀张梁为何没有出现?” 袁玄假装听不懂看不明白的样子,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说一个字。 郑庆言笑了笑,看着汉水涛涛,自顾自说:“我让方大哥去了一趟襄阳……” 袁玄目光一凝,面色有些慌乱。 郑庆言说:“大师,你可听清楚了,他到了襄阳啊,就多方打探,顺便找到了那位文云居士,还把这位居士请到了某处做客。” “郑庆言,你!” “大师,我再问你,刘中郎,是谁呢?想清楚再回答,否则啊,文云居士能不能回襄阳,我就不好保证了。” 袁玄那张遍布疤痕的面孔,扭曲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恐怖。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这需要完全确认了你是谁之后再说。” “我……我认!我就是刘成玉!老梁王座下左中郎将!你放了我儿,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你方才不是不肯承认吗?” “我……” 郑庆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袁玄……哦,刘成玉,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当清楚你现在的处!” “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条是把你父子送到洛阳陛下面前,我相信陛下会很乐意见到你,而且也许洛阳会有很多人,愿意再见到你。” 若在之前,郑庆言这话,刘成玉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现在…… 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寒蝉,脑海中浮现出,他可能面对的惨状。 自己倒无所谓,这辈子倒也算不得虚度。 可他儿子才刚而立,若是到了那些过去被抢了家产的抗梁义士手中,估计不得好死了吧? 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儿子。 刘成玉深吸一口气,“第二条,你不必多言,我选第二条。” 第五十六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还没有听我说,就选择了?”郑庆言有些好笑的看着刘成玉。 后者也用那双不大的小眼睛,盯着郑庆言。 “我可以给你这两万斤黄金,只要你放过我们。” “哈哈哈,刘成玉,你未免太小觑我了吧……我若是想要这两万斤黄金,杀了你不就可以了?” 这也是刘成玉最奇怪的地方。 他思前想后,始终不知道郑庆言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实在郑庆言看了,他是喜欢钱,但并不看重。 再说了,他身怀华夏上下五千年的锦绣文章,随便拿去卖几首,这不就有钱了? 在这个时代,空有钱帛,又有何用? 最简单的说法,他这次被人诬陷,嗯,想用钱买命都做不到。 所以说,在没有绝对实力保障之前,有钱是很危险的。 两万斤黄金,对现在的他,无异于洪水猛兽! 郑庆言道:“之前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又经历了这次苏家的案子。” “我知道,想要在这世道活着,需要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我需要更多的名气,更大的权力,更强的力量!这很难,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我需要一个能为我筹谋未来者!” “这个人,不但需要有眼光,有智谋,有阅历,最主要他还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为世人所知。” 郑庆言看了一眼刘成玉,“所以我思来想去,我能想到的人当中,只有你,最为合适。” 刘成玉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受,半晌后突然道:“你……失心疯了不成?” “我要你帮我十年!”郑庆言轻轻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他:“十年之后,你可以选择自己走,或者继续留下来帮我。”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的两万两黄金我全部归还!” “你不要想着糊弄我,也别想着陷害我。你儿子,在方大哥手上,如果你陷害我,糊弄我,那么我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你儿子。” 刘成玉闻听,有点傻了。 郑庆言的这个说辞,有点儿太魔幻了一些。 甚至可以说,他有病。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郑庆言。这一手大棒一手红枣的做法,虽然说很莽,但至少落得个光明磊落。 刚开始,他也的确是存了,到时候陷害郑庆言,糊弄他的想法。 你让我帮你,可以! 但我也可以终身不出一策。 等熬过十年,看你怎么办! 没想到,郑庆言竟然给了他一个釜底抽薪,把他给抓了。 儿子,是刘成玉最大的软肋,当年为了他可以假死,如今为了他自然也不会让他送死。 所以郑庆言这一手,不可谓简单明了。 但同时,也不可谓不高明。 这是正好掐住了自己的软肋,让他无法拒绝。 “我如何信你?还有……我如何知道方旭不会出卖你?” 郑庆言哈哈大笑,“刘成玉,那你不用管你,你没得选,你敢不信我吗?” “我……” 这特么! 这简直不当人子! 太气人了! 刘成玉可说是无比愤怒,但又不得不低下头,一声不吭。 “我给你一路的时间考虑,现在出发去汉阳,在到之前,你必须有所决断。” “我给你保证,若是帮我,得一世,甚至百世富贵。不帮我,你全家人头落地。” “得了,走着!” 说罢,郑庆言和方旭招呼着车马调头朝着汉阳方向出发。 刘成玉被关到了一架马车里面,没走多远,他忽然听到外面方旭轻声问道:“郑老弟,你就这么信我,也这么相信他吗?” 郑庆言说:“方大哥,之前我与你说过,我愿意相信你的人品,你如今暗探转明,也许也要去洛阳和我做同僚了。” “我希望和你是最信任的盟友,我愿意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至于刘成玉……我既然肯用他,就一定会相信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从案卷里看得出,这人是有真才学的。” 方旭说道:“你做决定了?不去跟着黄将军?” “不去了,有些仇,他不能帮我,我只能自己去做,我不能拥有太过绝对的立场,不良人是我最佳的选择。” 脚步声渐渐远去,马车里又只能听到隆隆的赶路声。 刘成玉叹了口气,这时候才发现,他后背衣襟,已经湿透。 如同虚脱了似地,他呼的一下子倒在马车上,四肢摊开,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脑袋一阵阵眩晕。 这家伙,明明这么文弱,气场可是不弱! 假以时日,恐怕连老梁王都比不上他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有趣。 想我刘成玉满腹经纶,助梁王起事,本可以飞黄腾达,可到最后…… 若不是老梁王听信那该死的道士,也不至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如今这天下的世家大族,最初不也一个个的,都是泥腿子出身? 要权,要名,要人,只要三者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这里,刘成玉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兴奋起来。 他翻身一下坐起,看着车外萧索的秋色突然间轻松的笑了起来。 十年! 不如赌一赌,若助其成就大事,也不负人生走一遭! …… 汉阳,一如旧貌。 郑庆言离开仅仅不到十日,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方旭带着刘成玉想办法把佛像隐匿。 郑庆言离开三千营,总算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郑庆言!” 就在郑庆言独子走在回家道路时,忽见两人在不远处对他挥手示意。 仔细一看,却是程思远和他的家将大壮。 郑庆言看见他,就是一怔。 此时一只黄昏,他在大街上瞎溜达什么? “程公子,你在做什么?” “你别管我,你怎么在这儿?你被放出来了?” “啊……算是吧,想来洛阳的文书不日就会送来。” “呼……”程思远送了口气:“刚才大壮说看着像你,我还以为他看走眼了,没想到真是你,看来文公子去洛阳有收获呀!” 郑庆言一愣,文公子? 哦,文汝阳,关他什么事? 程思远确实高兴坏了,拉着他的手说:“对了,你是不是要回家?别回去了,到我家吧,云杉和我妹妹去洛阳了,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到我那吧。” 小胸弟和云杉去洛阳了? 郑庆言倒真是有些诧异了…… 第五十七章 寝食难安…… 程思远大概给郑庆言讲述了几日的事情。 那天郑庆言被抓走后,程思远立刻联系了文汝阳。 文汝阳是君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得知此事之后,二话不说即刻去了洛阳,寻找云山书院的仲明德前来相救。 至于云杉和程思远的妹妹程明雪去洛阳。 这是刘鹏飞给他们出的主意,这位汉阳知府知道护不住郑庆言,但是不忍他的家人遇害。 于是凑巧程明雪回洛阳的药王谷,就带着云杉一起前去了。 “你看,我妹妹是不是很识大体?”程思远忽然话风一转来了这么一句。 “啊?” “郑庆言我警告你啊,你要是看对不起我妹妹,我就弄死你!” “这……”郑庆言哭笑不得,他虽然只离开了短短的几日,往日的种种对他来说,仿佛却已经过了数年。 现在回想起之前的场景,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几分涟漪。 “程公子啊,这事……是误会。” 程思远跳起来怒道:“误会你个鬼!郑庆言,你不会是不承认吧?” “不是,哎……以后我慢慢跟令妹解释好了。” “哼!”程思远老大的不情愿,他们打打闹闹的来到了程思远的家。 你这样等待过后,程思远令人张罗了一大桌酒菜:“对了,你说说吧,没遭什么罪吧?” 他后之后觉得打量着郑庆言,说道:“看上去没受什么伤,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 “我找人去三千营打听了,说是你没关在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郑庆言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的把自己和黄庭复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过郑庆言并没有说关于窦义威关于梁王案子的事情。 也没有说关于刘成玉的事情。 倒不是担心程思远泄密,只是害怕反而让他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 这世界就是如此,知道的越多危险也越多。 “黄庭复这人竟然还挺义气啊。”程思远倒是听了个新鲜,“不对呀,这么说我们忙乎这些,一点作用没起?” 他有点郁闷:“也是,此去洛阳,一来一回就是七八日光景,你一共才走了八天,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有点本事!” 若是以前,郑庆言一定和他斗几句嘴。 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穿越到现在,不过一月光景。 经历了几次生死大劫。 自己的身边也渐渐的有了好友,有了亲人,有了一些可以依靠的根脚。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你见到林长俊了吗?” 他当然和黄庭复第一次去千山庵时,在沧县门口遇到的人似乎就是林长俊。 后来命案迭起,倒是忽略了这事。 不过今日遇到程思远,倒是想起这个和程思远不太对付的人了。 “林长俊?” “对,就是状元楼的东家。” “你提他干嘛?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程思远气呼呼的说。 郑庆言一愣,“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 程思远放下手里的筷子,咬牙切齿的说:“这家伙!云杉姑娘知道他和毒龙帮有点交情,求他救你,结果他见都不见!” “后来云杉走了,我又去找他,结果状元楼说他不再!” “简直扯淡!”程思远冷哼一声:“他林长俊一年到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偏偏这出事要用他就出门了?” “我看啊,八成就是他怕引火上身,什么乐善好施,呸,虚伪!” 程思远的话,让郑庆言陷入了深思。 林长俊交好江湖人士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认识毒龙帮的人不足为奇。 不过恐怕程思远倒还真是误会林长俊了。 林长俊极有可能真的不在状元楼,这么说自己在沧县门口遇到的男人,真的有可能就是林长俊! 这么说的话,林长俊竟然跟苏家也有关系! 一张大网在郑庆言脑中展开。 礼部尚书,状元楼,老梁王,毒龙帮,苏家…… 一个个词汇不断在脑海翻转,最后忽然拉成了一条线! 状元楼最早是一个落魄的路边小摊儿。 大约几十年前资助了一个落魄的秀才。 这秀才功成名就,回来报答状元楼。 从时间线上来说,这极有可能是老梁王的手比笔! 当然这只是推测,具体的一些事情还是需要询问一下刘成玉。 不过郑庆言觉得这事情极有可能是自己猜测的这样。 林长俊接收状元楼的时间莫约就是小梁王出山的时候! 结交江湖侠客,这不就是小梁王招兵买马的对策吗? 这次窦义威查到的兵械由洛阳一些人经手,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害了自己的礼部尚书? “程公子……” “叫大哥!” “呸……好吧,程大哥。”郑庆言不想和程思远胡搅蛮缠打乱了思路。 “你对毒龙帮了解多少?” 程思远稍作思索,开口道:“就是一群跑江湖的,似乎一直靠着汉水做些运送货物的勾当。” “不过这帮人下手黑,心也狠,据说把不少的正经人都祸害了。” 郑庆言追问:“那么官府就不管吗?” “官府?”程思远笑了,“你忘了你自己的事情了?” “毒龙帮三当家肖毅,是那个狗屁礼部尚书的独生子!” “那么肖毅为什么来到汉阳,他是独子,不应该留在洛阳享福吗?” “这谁知道啊?”程思远挠挠头:“不过听说是在洛阳犯了什么事儿,被他老子送汉阳来了。” “礼部尚书是汉阳人吗?” “不是,襄阳那边的,后来途径汉阳,受了状元楼资助……” “受了状元楼资助?” “对呀,你看,每年状元楼都会资助一些往来的才子,比如那次中秋诗会,你忘记了?你不还收到银子了。” 郑庆言心里一沉,这么说来,难道云杉…… “程大哥,你对云杉了解多少?” 程思远有些不耐烦:“我了解云杉干嘛?之前她虽然是状元楼头牌,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和他们不对付,所以我很少去关注。” “至于后来,云杉是你的人了,我更不去打听了,你难道不知,朋友妻不可欺?” “那你……知道为什么林长俊把她送给我吗?” 郑庆言心都在颤抖,他害怕听到一种答案。 他本来不想去问,但若是不明白这道理,他恐怕寝食难安! 第五十八章 大意了 程思远见到郑庆言问的严肃也是一愣:“云杉为什么送给你?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当年林长俊对云杉可是如自己亲妹子一样,谁都不放手。”程思远笑了笑:“有钱也好,有权也好,林长俊说,要云杉自己选了愿意才好。” 郑庆言一听有些意外,“那为什么这么轻易的许给了我,要知道我甚至从没有见过云杉啊?” 程思远没有隐瞒:“这就说到半年前一件事了……似乎是洛阳开了个什么公子看上云杉了。” “云杉没同意吗?” “那是自然,林长俊也不同意,但似乎林长俊有点怕这人,自那天起他就放出话来,愿意许配云杉。” 程思远有些古怪的看着郑庆言:“可是呢,常去状元楼的人都知道这事,因此没人愿意开罪一个神秘的公子。” “后来林长俊也找过文公子,但是文公子说不会趁人之危,也不同意。” 如此说来,云杉应该是与林长俊不相关了……郑庆言送了一口气。 不过……洛阳来的公子。 如果林长俊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么什么样的公子才会让他有所顾忌? 不对……郑庆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是襄阳来人呢? 小梁爷! 如果从这个方向想,会不会是小梁王看中了云杉,然后林长俊不同意! 如果是一般歌姬按道理他应该会同意,可偏偏云杉与他而言情如亲人…… 没来由的,郑庆言想到了妙音,也许,妙音也是这样被小梁王选择的? 线索实在是太少,他没有纠结,小梁王什么的毕竟离自己太过遥远。 他现在不想搅和在这里面。 他只是一个区区的不良人。 这种事情,就算是参与,也要等自己强大起来再说…… 次日,郑庆言按照约好的法子去寻方旭。 昨天他应该安置好了刘成玉才是。 秋日阳光明媚,一片翠蓝显得天空格外高悬。 没有云做陪,也没有飞鸟舞动,天空仿佛是谁立起的一面大镜子,但里面映的却万里的河山。 整座汉阳,在这蓝天之下,映衬得清幽宁静。 这世界总是这样,你不找事,总有事情来找你。 方才来到城东郊区,就在被大壮抓住去见程思远的亭子被人拦住了。 “哎……你不是那个打伤我们三当家的那个家伙吗?” “对啊,就是这家伙,你不是说被判死刑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迎面,三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把郑庆言围了起来,看状态,似乎喝了不少。 郑庆言不想搭理他们,扭开身体就要走。 “哎呦,小子,听不见吗?再问你话呢!” 个头最高的那个混混一把就横过来,想要捉住郑庆言的胳膊。 但是郑庆言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虽然身子没有恢复,但是身法却不是这些混混能想象的。 一击落空,这人摇头晃脑的说:“呦呵,还敢躲?哥几个,办他!” “八成是越狱跑出来的,抓了他报官去!” 郑庆言眉头皱起来了。 说实话,自己现在的却不适合动武,上次被悟远误袭那一下至今还隐隐作痛。 讲道理,这药王谷的医术真的是顶,哪怕后世,这种伤筋动骨没有个把月都别想动弹。 偏偏被程明雪救了之后自己都蹦跶这么久了。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郑庆言运转青莲剑诀把几个混混转的头晕眼花倒了一地。 轻蔑一笑,郑庆言没关注这几个迷汉,加快了脚步去找到了方旭。 “方大哥,如何了?” “已经安排妥当了。” 方旭在的地方是一处荒凉的小院。 论破败程度,和郑庆言的家不相伯仲。 回答完郑庆言的话,方旭打量了一下郑庆言,问道:“怎么?公子来时遇到麻烦了?为何风尘仆仆的?” “也不算麻烦吧,几个毒龙帮的混混喝多了酒,恰好认识我,不过被我跑了。” “毒龙帮?” “哦,就是我先前给你说的,我被人诬陷那事……” 当下,郑庆言长话短说,把自己与肖毅的恩怨说了一通。 方旭听完表情却有些凝重。 “公子你大意了啊。” “哦?”郑庆言不解:“此话怎讲?” “听你说的,这毒龙帮似乎不是什么善良帮派吧?” 郑庆言点头应和,方旭继续解释:“你想啊,这种帮派最不缺小人,若是他们不依不饶,你怎么办?” 郑庆言一愣,这倒是真有可能,自己这真的不够谨慎了。 想来是经过沧县生死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倒是没有关注这些细节。 “那……该如何?” 任凭郑庆言在会断案,但是这江湖的事情还真的不懂。 方旭低声问道:“公子想怎么处置这肖毅?” “我……” 郑庆言脑海中浮现肖毅那嚣张跋扈的嘴脸,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我想报仇……不过……” 他苦笑说:“这个肖毅乃是当朝大员的独子,无论朝廷还是我自己,继续作对都属不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想……未来总有机会的。” 方旭摇摇头:“公子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这世道,你不狠辣,便会被人欺辱。” “特别是这些江湖人,行事更是乖张跋扈,所谓侠以武犯禁,若是你不想办法解决,一味退让恐怕最后……” 郑庆言沉默了,他还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肖毅。 他之所以选择不良人就是想着可以未来有机会报仇,现在看来,还是草率了。 脑海中百转千回,他咬咬牙,“方大哥,这样,劳烦你去趟三千营,找黄将军的亲卫来一趟。” “你要干什么?”方旭疑惑的问,“请他们做什么?” “我需要几人保护我……” 郑庆言看了看门外的晴空万里。 “不用很久,林帅应该很快就给我消息了,汉阳这边我呆不许久,等我去洛阳,再从长计议!” “你是想?” “我想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方大哥你说的对,此仇不了,日后后患无穷,现在我有个线索,等到去了洛阳,我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第五十九章 不幸言中 方旭去三千营了。 郑庆言坐在他小屋里面轻抚着桌面,心里盘算着后面的事情。 按照之前看的案牍来讲,江湖人欺男霸女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些破事儿,朝廷几乎是管不过来的。 可以说,整个大周,朝廷里面没有几个人手里不攥着几个江湖帮派的。 “想要活出人样,我得拥有权力和力量。” 郑庆言沉默片刻,愣愣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 汉阳三千营大营,黄庭复的副官正伏案处理军务,这段时间黄庭复去沧县处理了大案,这军队里面大小事务都压在他的头上。 忽然,他心血来潮,猛然抬头望向门外。 俄顷,一个黑影飞速而来,轮廓渐渐清晰,是一个如同谪仙的大儒。 他心里大骇,这是什么修为,竟然可以乘风而来! 人影降落在三千营的大账外。 一落地,登时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留守的三千营甲士立刻围了上来。 身穿甲胄的副官皱着眉头迎来,他有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皱眉凝神时,透着一股严肃。 “汝是何人?为何闯我三千营大营?” “老夫云山书院长老仲明德,现任大周国师!” 云山书院? 大周国师? 没听说这么个官职啊? 副官心里惊骇更甚,他不知道仲明德是谁,但不妨碍他明白一个儒者御风而行是什么概念! 这人,恐怕是云山书院的顶级大儒之一。 前几天听说云山书院还有人去洛阳任职,说是为了平衡朝廷局势。 无论从战斗力还是身份,眼前这仲明德都不是他一个区区三千营副官招惹的。 “不知道仲先生所谓何事?” 仲明德拱了拱手,沉声道:“我近日听闻你们捉了我云山书院的弟子,特来要人!” 抓了云山书院的学生? 云山书院的这群家伙,嘴遁可是无敌,不过谁没事抓读书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也不对,前几天倒是真的抓了一个人…… 不过他不是早就恢复自由了吗? 这是又抓了一个? 黄将军可真会整活啊! 副官硬着头皮道:“仲先生还请明示,我三千营属于地方军,无权随意捉人的,还请仲先生说明。” 他需要搞清楚状况,先确定是个谁,万一是误会了不就搞笑了。 不等仲明德说话,外面忽然乱成一团,一名甲士慌张的跑了过来,大声道:“将军,不好了!外边来了一群不良人正在冲营,我们拦不住了!” 副官和仲明德循声看去,一群黑衣锦袍陌刀的不良人横冲直撞的涌入三千营大营。 为首的是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身高九尺,脸上一道可怕的刀疤。 洛阳林虎麾下不良人第一高手厉山城。 对方横刀立马爱谁谁的气焰让副官眉头紧皱,喝道:“来者何人!擅闯军营想要造反吗!” 厉山城停下脚步,大大咧咧的说:“不良人厉山城,从洛阳赶来来这里,只为要个人,交出来咱们马上撤。” 听到这话,副官心里一突,大概有了个想法:“不会是郑庆言吧?” “不错!我等听到林虎大人飞鸽传讯,你们地方军就这般对我不良人的?” 听到说是郑庆言,副官松了口气。 这就好说了,毕竟已经误会解除了。 其实三千营还真不怕不良人,不过现在人家刚刚帮自己老大破案,面子要给。 “如果是郑庆言的话,那你们可以走了,他昨天便自由了。” “哎?”厉山城气势一顿,什么意思? 是逗自己玩吗? 咱们风尘仆仆赶来想做一票大的,然后就这? 仲明德在一旁也愣住了:“你说郑庆言被放了?怎么回事?” 副官一愣,怎么这个大佬也问郑庆言吗? 他不敢怠慢,赶快行礼说道:“仲先生,是这样,前几日黄将军请了郑庆言公子去沧县调查一桩案子,如今水落石出,自然就把郑庆言送回去了。” “放屁!明明是你们和那个姓肖的勾结,诬陷我们不良人!”厉山城离开骂道:“有去知府衙门抢人这么请的吗?” “不错,老夫也听说是你们三千营强行缉拿的郑庆言,怎么到你这里成了请了?” 副官无奈的摇了摇手,说道:“仲先生,诸位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当时……” 他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黄庭复和郑庆言在沧县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大体的事情他还是了解的。 仲明德等人听他说了之后,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办法判断真假。 就在这时,营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三千营的将军,在下方旭,奉郑庆言公子之命前来拜访。” 众人被这声音弄的一愣,还真是不抗念叨,说他还就来人了。 …… 郑庆言现在很慌,真的被方旭不幸言中了,毒龙帮,来人了! 不大的小院子里面站了莫约十几个毒龙帮的混混,为首的除了还有些虚弱的肖毅外,是一个面色阴沉的壮汉。 这人与肖毅一点不客气的坐在方旭的小屋中,饶有兴致的看着脸上渐渐发白的郑庆言。 这没见过的大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意,他身上的气血涌动,让哪怕不太懂高深武功的郑庆言都知道,此人不简单。 肖毅把玩着一个缺口的茶碗,幸灾乐祸的审视着郑庆言。 “郑庆言,你倒是命大啊,竟然从三千营手里活下来了。”肖毅眼神睥睨:“不过呢,现在又落到我手里了吧?” “想不到你倒是机灵,知道把云杉这娘们送走,啧啧,怎么,把他送给我,我给你个全尸如何?” 郑庆言眼睛盯着壮汉,嘴里说道:“肖少爷,郑某自认没有得罪你,先前的误会在下也通过完成了黄将军的任务算是抵了,不如,握手言和如何?” “握手言和?”肖毅笑了:“你真的是天真啊?这世上,敢忤逆我肖毅的人还真不多,恰好,你郑庆言不是。” “老子给你两条路,第一呢,跪下磕头,说不定说的好听老子可以给你个全尸。” “第二嘛,让老子的人把你做个人棍,疼够了三天再死!” 郑庆言眉头皱了起来。 这姓肖的狗东西,左右是要弄死自己啊! 第六十章 无耻! 郑庆言收回目光,看着肖毅:“跪地求饶也不给条生路吗?” 肖毅嘴角上扬,露出残忍的微笑,像是看着蝼蚁一般,戏谑道:“生路?今天老子就是要弄死你!你还真的是个书呆子啊,要不这样,你叫老子一声爹,我砍快一些?” 几名毒龙帮的混混哈哈大笑。 郑庆言忽然开口:“儿子叫谁爹?” “儿子叫你爹……你找死!”肖毅下意识开口,话出口时才发现不对,他脸色阴沉就要动手。 郑庆言哈哈大笑:“乖儿子,你叫爹的样子,我倒是挺喜欢的。” “小畜生,看你现在笑的欢,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肖毅恶狠狠的说,回过头来,对着身边的阴沉男人说:“大哥,这小畜生伶牙俐齿的,直接杀了吧!” 壮汉冷笑一声道:“三弟,直接杀了有什么意思?不给他点手段,怎么能解你心头的恶气呢?你放心,尽管动手,他在爆起,也不过是我一巴掌就能拍死的。” “大哥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肖毅起身,走到郑庆言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个小瓷瓶:“老子告诉你,我毒龙帮有九十九中毒物能在你身上试试,不过你放心,每一样都只能让你疼到极致,偏偏伤不了性命,我很仁慈的!” “我大哥说的对,直接杀了你,岂不是太可惜了,也太便宜你了。” “可惜,今日来的匆忙,最厉害的那味药没来的急制作,要是那味药来了,啧啧,太可惜了。” 郑庆言不可避免的看向那些瓶瓶罐罐,每一个上面都贴着诸如致幻,麻木,钻心等字样的纸。 郑庆言喉咙滚动了一下,脸色苍白下去。 按时间算,三千营应该快来了吧? 可是为什么还没赶到? 难道他们是不愿意救我? 不对,按理说黄庭复下过命令保自己的,要不是自己大意了加上想招揽刘成玉支开了他们,现在应该他们都在自己身边才是。 可这再不来救自己,就算自己最后能活下来,这一堆毒药入腹,自己人还有没有真就不好说了啊! 郑庆言面色越发的苍白,他说到底也是普通人,面对这种局面自然也会害怕,也会惊恐。 肖毅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这样面如死灰,心里是相当的满意。 这种花猫戏耍耗子的手段,是上位者最享受的游戏。 这便是权势的魅力所在。 “我知道,云杉跑去洛阳了对吧?啧啧,放心,我已经找人去寻找她了,很快啊,我就可以好好替你照顾照顾她了!” “你!”郑庆言面皮一跳,额角青筋爆起。 “哈哈哈,对,对,再愤怒一点,这才有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活着,我要当着你的面,好好的和云杉这小贱人乐乐,让你知道知道,本少爷的雄风。” 肖毅猖狂大笑,周围的毒龙帮众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听到笑声,肖毅把头顶着郑庆言,“等本少爷玩腻了,我这些兄弟们也会尝尝状元楼头牌的味道,这,多亏了你啊郑公子!” “我杀了你!”郑庆言忽然爆起,但还不等他起身,一旁毒龙帮大当家只是一个眼神,一股滔天的威压直接把郑庆言按在了桌子上。 回神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这人的手已经狠狠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蝼蚁便是蝼蚁,别乱动,我说过,一巴掌拍死你。”毒龙帮主淡淡开口,让肖毅等人再次放声大笑。 笑声回荡时,忽然,远处扬起一片尘土,几名小院里的毒龙帮众被一股巨力直接掀飞,倒退着撞进了屋子。 方旭在前,身侧是一脸愤怒的仲明德。 在这两人身后,分别是厉山城带领的十几名不良人和三千营数百甲士。 他们一进来,便看到了郑庆言被按在桌上的样子,仲明德当即发动了袭击。 “好胆!”毒龙帮主一个飞身闪到了屋子门口,他目光阴狠缓缓开口:“你们,要做什么!” “终于来了……”郑庆言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仲明德冷哼一声,还没开口,身后的三千营副官便喝骂出声:“欧阳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三千营庇护的人动粗!尔等要造反吗!” 他真的是又气又怒,黄庭复已经下令了要他护郑庆言安全,虽然之前郑庆言让他们离开,但是自己的确事后没放在心上。 这才短短半日光景,毒龙帮竟然敢动手! 欧阳坤,也就是毒龙帮帮主缓缓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却最后落到了肖毅身上。 “这话可不能乱说,郑庆言乃是私通梁王的反贼,我毒龙帮这是为民除害!”肖毅秒懂了大哥欧阳坤的意思。 这些官面的事情,由他出面解决。 副官不屑的笑笑:“什么时候你们这些江湖帮派也为朝廷办事了?还有,老子告诉你,郑庆言已经证明了不属于梁王,相反,他还助黄将军捉拿了真正的梁王余孽!” “肖毅是吧?给我赶快放人!” “呵呵,要是黄庭复将军在这里,我还相信这话。”肖毅满不在乎的说:我看啊,分明是你串通郑庆言要造反!” 说完,他怒喝道:“我乃堂堂礼部尚书之子,三千营的,你们要跟在他一起谋反吗?” “放屁!”副官被气的咬牙切齿,但他一个粗人,嘴遁哪里是肖毅的对手? 一旁的厉山城看不下去了:“和他废话作甚,兄弟们,砍了他!” “我看谁敢!”欧阳坤忽然上前一步,一股澎湃的气血翻涌,竟然单凭气势就把厉山城等人拦住了! 他不咸不淡的看了对面的厉山城等人,说道:“区区几个铁骨,也想翻天不成?” 能单凭气势便喝住铁骨境,这欧阳坤,竟然是玉髓! 现如今的大周朝,那些上古的武修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所谓先天满地跑,铁骨不如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诸如先天之上的修行者,或者更强大的陆地神仙更是绝迹大陆好多年。 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而练武的江湖人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进入玉髓。 更多的都是刚刚起步的铜皮,哪怕铁骨都算是一个高手了。 但以境界来说,这欧阳坤竟然登堂入室,简直可怕! 第六十一章 读书不就是为了人前显圣? 厉山城的目光一凝,心里震动。 玉髓境界,这可不好办了! 他们开始以为凭着不良人里面三五个铁骨,算上三千营这些人定然是手到擒来的。 结果对方竟然有玉髓! 这可是近乎刀剑难伤,肉身无敌的等级! 别说现在这点人马,就是再多一倍,恐怕最多只能不败罢了。 玉髓,已经不是通过人群数量能取胜的境界了! 见欧阳坤喝住了对方,肖毅冷笑着出来蹦跶:“啧啧,不良人啊,好大的煞气啊!本少爷告诉你,哪怕他林虎在这,也不敢放肆!”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对面郑庆言的救兵: “此人勾结梁王,当街行凶欲置我于死地,我的身份你们都知道吧,他不是谋反是什么?” “我劝你们啊,别为了这么一个蝼蚁惹火烧身才是。” 这些人要么是不良人的底层,要么是地方边军,吓唬吓唬普通江湖人还好,对付自己? 呵呵,说句实话,和自己一比,在场的都是垃圾! 见到自己这边的人都吃瘪了,仲明德知道现在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 他负手在身后,目光盯着肖毅,缓缓开口:“肖尚书的儿子?呵呵,在你不怕老夫参他一本?” 肖毅也是认识仲明德的。 云山书院的大儒吗,可是那又如何? 就算他进了朝廷也最多是个制衡朝廷局势的工具人罢了。 说破天,和自己父亲一比,算不得什么。 “参我父亲一本?”他夸张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满是不屑。 “那我就有劳仲先生了,您快去,这折子能到陛下那里,算我输,如何?” “哈哈哈……”他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老家伙,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读书读傻了?还以为洛阳是你云山书院呢!” 没想到仲明德却不气恼,反而嗤笑一声:“肖少爷说这话,就知道你有多不受你爹重视了。” “哦,也不对,是老夫来的太快恐怕你爹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吧。” 肖毅皱了皱眉,表情不悦,他最不喜别人说自己不受他爹重视,要不是自己…… “呸,老东西,你还能反了天了不成!”他恶狠狠地说:“小爷我敬你,你是个大儒,小爷要是不敬你,你狗屁不是!” 仲明德缓缓摇摇头:“老夫如今乃是大周国师,老夫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肖毅一愣,国师? 这是什么官? 大周有这个官位吗? 不对劲…… 他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 “你这老家伙真敢吹牛啊,还是你们云山书院的人都会扯淡?”肖毅都快乐疯了:“国师,那是开国时候有先天之上的神仙才能就职的,你当我傻吗?” “呵呵……你当众辱骂国师,按大周律,该罚!”仲明德随意的开口,忽然身上涌现一阵滔天的金芒! “三弟小心!”欧阳坤大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给自己产生威压? 他错步上前,对着这金芒运足气血猛的拍去! 仲明德却没有理会,轻飘飘的说:“我说,肖毅当罚!” 下一瞬间,欧阳坤感觉自己被金芒透体而过,他心头惊惧,可是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毫发无损。 “呼……虚张声势……” 欧阳坤这话刚出口,却听到身后肖毅忽然一声惨叫。 他回头一看,之见肖毅整个人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缚在空中,随即电光火石间,又被狠狠的栽在地上! “轰!” 看似力量不大,但这屋里竟然被肖毅砸出一个几寸宽的沟壑! “你是什么境界!”欧阳坤目瞪口呆的盯着仲明德。 不单是他,哪怕是郑庆言都被惊呆了。 不是说,儒门只对鬼怪有杀伤力吗? 几日前自己还见过仲明德,他绝对没有这本事,他……这是开挂了吗? 仲明德面上带着一丝显圣的快意,他矜持的说:“老夫,不过区区先天之上罢了。” 先天之上! 怎么可能! 满场的人都被仲明德吓到了。 一个玉髓就离谱了,现在先天之上都出来了! 偏偏,这个人还是儒门! 要知道,儒门对人的伤害可是有限的。 一些只言片语里面的确记载在先天之上儒门言出法随会对人造成伤害,但那是传说啊! 等等……仲明德刚刚说他是国师? 结合肖毅的话,与肖毅的惨状。 难道,他真的是达到了先天之上? 仲明德越发满意众人的表情,读书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装……人前显圣吗? 他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坤,后者被他盯上只感觉自己浑身无处不在散发着危险的警告! “两条路给你们……”仲明德把手伸出来做了一个二的手势。 “第一呢,老夫和你打一场,能赢放你们走。” “第二……”他看着欧阳坤,眼神里生起一丝战意:“你和老夫打一场,生死在天……如何?” 欧阳坤冷汗都流下来了,这是选择题吗? 这是送命题好不好! 合着横竖都要打,你老人家不讲武德啊! 你一个先天之上,欺负我一个玉髓有意思没有? 肖毅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仲明德并没有下死手,只是略施惩戒。 不过即使这样也把他气得够呛。 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他刚才被摔了,有没有听见仲明德的话,于是他怒气冲冲地对着仲明德开喷:“老家伙你作死嘛!” “你竟然敢打我?老哥替我教训他!” 仲明德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坤,“对,快来教训老夫吧。” “前辈说笑了……我怎么敢对您不敬?”欧阳坤一张阴沉的脸变成了苦瓜,他要转身对着肖毅说:“三弟,不得无理!” 肖毅有些费解的看着欧阳坤:“大哥你怕这老头干什么?” “你可是玉髓的大高手啊!” 仲明德上前一步,说道:“你也不用纠结了,干脆老夫帮帮你们。” 他目光凝视欧阳坤,“我说,你要我打斗。” 欧阳坤大惊失色,他连连后退口中大喊:“前辈饶命!” 但从仲明德身上涌出的文气光芒却比他更快! 几乎在他刚刚跳开的瞬间,便已经完全没入他的体内。 第六十二章 先天之上的强大 欧阳坤只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挥拳,这一拳都带着身体十成的威能! 他心头大骇,任凭他如何的撤去力量,但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完全不接受他自己意识的控制。 这是破天荒的一拳激起了漫天的沙尘,这一刻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被凝固了! 站在仲明德身侧的人全部震惊了,倒不是因为仲明德强行控制欧阳坤的诡异。 而是震惊于欧阳坤这玉髓境界掀起的声势!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拳打在他们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是要落得一个道消身陨的下场。 大家不由得心里生出一丝担忧。 仲明德虽然说是先天之上,但他毕竟是个修儒的儒士。 在人们的固有印象里,儒门和修武之人比起来,无论是杀伤力还是抵抗力,都远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么欧阳坤这全力一击,仲明德到底能不能守得住呢? 很快大家就见到了结果。 只见欧阳坤这石破天惊的一拳重重击打到了仲明德的胸口。 而仲明德,竟然拖大的没有任何的御力动作! 这一拳打实了,就连欧阳坤都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还不错。”仲明德身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光闪现,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掀起一丝的涟漪! “既然你先动手了,那我也只好以德服人了。” 仲明德抬起了右手,他枯瘦的手掌就这么极为缓慢的,轻飘飘的拍向了欧阳坤的胸口。 这一仗比起欧阳坤那一拳来说,从声势上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只有身在局中的欧阳坤才知道,这轻描淡写的一掌,竟给他生出一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荒唐感觉。 他强行运起全身的气血,一道道有如实质的青色内力,凝聚在自己的胸口。 如果说刚才的一拳使他被动的使用了十成的实力。 那么现在的防御,就是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我说,你无法抵御。” 仲明德悠悠开口,他的话音带着一抹玄之又玄的韵律竟然令欧阳坤裹在胸前的真气如初雪遇骄阳一般的完全消弭在虚空! “嗤。” 没有什么石破天惊,也没有什么光影繁华。 这普华无实,平淡如初学者的一掌,就这么仿佛没有力量一样印在了欧阳坤的胸膛之上! 两者相撞,金芒与青影交织,就连一丝一毫的异象都没有出现。 “嘭!” 短短瞬息,一声沉声便是在欧阳坤胸膛处响起,旋即他狼狈的蹬蹬蹬倒飞而出,最后重重的砸在房屋的一处墙壁之上。 可怕的力道,直接是令不算坚硬的墙壁在顷刻间被手臂粗壮的裂缝所攀爬占满。 欧阳坤的身体也是重重落地,在房屋的地面上搽出一道深深的沟整后,狠狠的撞在了屋内另一面墙上。 当下,欧阳坤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噗!”欧阳坤刚刚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是喉咙发甜的再次忍不住喷出一道血雾! 鲜血顿时将他身前的衣物完全的染红了。 更夸张的是,他的口鼻中,还在不断的滴答而落着流出殷红的血液。 欧阳坤惊骇莫名的捂着前胸,他整个人仿佛被打散了架一般。 痛苦的抬头,却是见到仲明德那削瘦身影,只是平静的站于先前攻击的位置。 那淡然的神情,仿佛刚才的攻击,就如同挥了挥手一般轻松。 “我输了……”欧阳坤又咳出一口鲜血,“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肖毅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什么情况! 自己那个无敌的大哥,竟然就这么一招被打败了? 这可是玉髓境界! 这可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强者啊! 仲明德这个老头,怎么可能这么强? “上天有好生之德……”仲明德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没有理会肖毅和欧阳坤,反而看着郑庆言。 “小友,你觉得如何?” 郑庆言知道这是仲明德在给自己造势,他其实真的想把肖毅千刀万剐了才好。 可是他也知道这么众目睽睽的杀死一个尚书之子有些太过不智。 “全凭先生做主。” 他俩说的轻松,却又把在场的所有人惊住了。 一个先天之上的大儒,竟然叫郑庆言小友? 偏偏后者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果郑庆言早说自己有这种跟脚,借他们十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招惹啊! 一边是后悔不已的欧阳坤,另一边的副官也是庆幸,多亏自己三千营没有得罪了郑庆言。 虽说开局有点误会,但好在也是结了善缘。 而与这两边不同的,无论厉山城为首的不良人,还是打算跟郑庆言联手的方旭都是精神一震。 看来,郑庆言的价值,还需要重新评估才是! 再说仲明德得到了郑庆言的回答,他不咸不淡的对欧阳坤说道:“带着你的人快走吧,给你一句忠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人不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 “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谨遵前辈指示!” “至于你……”仲明德撇了一眼肖毅,“你最好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你那尚书老爹,让他亲自来跟老夫解释一番,否则……嘿。” 肖毅面如缟素,浑身战栗:“我……我……错了,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你要谢便谢庆言吧,是他不与你计较,否则今日你们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肖毅眼中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狠芒,他低头掩饰着,然后翻身对着郑庆言不断鞠躬:“多谢公子不杀!我日后必有后报!” “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见到你!”郑庆言按耐着心头的杀意,冷冰冰的对着肖毅说。 他两世为人还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如今虽然暂时将他放了,等去到洛阳总要找机会以报今日之辱! 一场针对郑庆言的江湖争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郑庆言给黄庭复的副官道谢,又和厉山城等人相见。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林虎在得知他被抓的第一时间就飞鸽传书回了洛阳。 厉山城等人接到命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汉阳。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郑庆言已经被三千营释放的消息。 无论如何,郑庆言让方旭送走了众人,终于可以和这个也许如今是天下第一高人的仲明德聊聊天了。 第六十三章 再次招揽 郑庆言这也算是鬼门关里走一遭,虽然是被救下仍然免不了心有戚戚。 这世道,果然是帽子大的才能对付戴帽子的。 法律,不过是某些阶层控制老百姓的手段罢了。 感受户外的阳光带着一抹初冬的温暖,郑庆言郑重其事地对着仲明德说:“多谢先生救命大恩!” 仲明德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时候:“唉,与我相见恨晚,说这些做什么?” 忽然他略带惋惜道:“倒是你,几日未见,你的文念似乎又强了。如此资质,何必拘泥于不良人?庆言啊,你真的没有兴趣到我云山书院来修儒道吗?” 仲明德丝毫不觉得只见过两面,就这么交心,有什么不妥。 他补充道:“只要你答应来我云山书院,老夫保你平步青云啊!” 郑庆言如今当然不能像第一次一样随便拒绝了,人家刚救了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自己态度要有。 “仲先生错爱了,庆言惶恐,只是我对武道颇为痴迷,日后若有机会,自然会向先生讨教学问。” 他总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仲明德开始,似乎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仲明德所说的那种神乎其神的神级儒道有问题。 可是这都是自己的猜测,他也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错误。 “无妨,只要你肯学那便好了,老夫随时欢迎你过来啊!”仲明德看上去老怀欣慰的笑着。 见到对自己如此厚爱,郑庆言愣了一下,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感觉有些豁然开朗。 他想了想,笑道:“多谢仲先生抬爱,既然如此,庆言若在推脱,却是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对了,进入见到先生神威,感觉有几首好诗在脑海中酝酿,等我寻思好了,再去拜访仲先生。” 说白了无非就是仲明德看中自己的诗才吧。 要是这样那就没什么了。 对读书人来说,这确实是名垂青史的捷径。 现在已经有一首《别仲明德》,但是这东西谁会嫌多呀? 对于仲明德,郑庆言还真的就猜对了。 不过他的格局也没那么小,名垂青史是一方面,他倒还真的是惋惜郑庆言这个人才。 昨天自己刚刚成为大周国师,龙脉体系还没有建立,正是用人之际。 这个郑庆言有勇有谋,再加上天资不凡,好好培养一下的话,未来定是他香火儒学一脉的翘楚。 甚至说如果郑庆言愿以拜自己为师,下一个大周国师就是他的! 可是拜师这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自己总不能把人绑来不是? 现在自己救了郑庆言一命,已经结了善缘,况且现在又得到了他的保证,也算的上任务圆满完成了。 他笑了笑,抚了抚胡须:“既然如此,我可是随时等着你过来呢,打扰我呀。” 郑庆言心里头还有疑问,他想不明白怎么短短几日不见,仲明德变得这么强大了。 眼见现在仲明德的心情不错,正好可以借机问一问。 “仲先生,我还有一事想要询问您,只是不知道当不当问。”郑庆言犹豫片刻说道。 这年头打听别人的力量体系是不太礼貌的事情。 “你说便是。” “敢问先生,您这是如何做到,短短几天先天之上……”郑庆言的眼神里露出深深的疑惑。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所有力量体系的认知。 还是人吗? 自己天选之子都没突破,这家伙呼呼呼直接到顶了! 最离谱就是碾压自己如蝼蚁的欧阳坤被他一巴掌拍的半死不活,这简直就是离谱啊。 仲明德笑道:“小友不记得那日送别时我说的话了?儒道即神道,如今我已经找到成神之道,这区区的先天之上,仅仅是入门罢了。” 郑庆言眼睛一亮,振奋道:“这是不是说武道也有速成的法子了呢?” “呃?”仲明德表情凝固了一下。 不是小老弟,怎么肥四? 合着就是离不开武道了是怎么滴? 我说的难道不明白吗? 儒道即神道,修儒啊混蛋! 郑庆言看着对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似乎想简单了这事。 感觉自己或许说错了什么话。 “咳咳,先生的意思只有修儒才可以啊……哈哈。” “哎……这儒道高深莫测,武道和儒道一比,小道耳,小友啊,你何必纠结非要修武呢?” 郑庆言打了个哈哈,算是岔开话题。 接着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关于仲明德的儒道法门。 说实话,郑庆言被这个理论震的不轻。 这有亿点点厉害呀。 集天下的文念为一人,这……岂不就是孙悟空的元气弹吗? 不对,这比元气弹还离谱! 这还可以无限拔高人的修为,哪怕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只要通过文气激发,瞬间便是超级高手! …… 郑庆言与仲明德分别没有再去程思远那里,反而是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与厉山城等人说好了,后日便要去洛阳,所以无论如何也应该回来看看。 小院有些凌乱,似乎云杉没有什么心思打扫,到处都是匆忙收拾细软的痕迹。 郑庆言自然也懒得打扫,他烧了热水洗澡,躺在木桶里面发呆。 仲明德的话让他感触良多,加上今日被肖毅的刺激,他终于决定,走上追求权力,武力的道路了。 “既然有速成的路,我是不是应该正式改变修行路线呢?” “其实我应该更适合走儒道吧,文念可以通过文抄来养,加上仲明德的法子,我想绝对可以原地起飞的。” “只有强大了,才能获得高层更好的重视,这个世界虽然断案能力重要,但如果只会这个,也没有太大潜力。” 郑庆言在桶里侧侧身,盯着水雾缥缈。 “先这样,去洛阳找一份内功练练,看看自己的武道究竟能不能进入铜皮中阶。” “这段时间打听的,我似乎是练武奇才,如果可以儒武双修就努力双起来,要是不行……” 他忽然叹了口气,“那就躺平了之间和云杉滚床单吧,反正没有天资也修不到高深莫测,还不如就一招鲜吃遍天得了……” 第六十四章 初入洛阳 五日后,洛阳。 郑庆言风尘仆仆的与厉山城等人赶到了洛阳。 作为一个新人,不良人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分配给了他一间距离不良人总部约一里地的偏院。 今日暂且休息,郑庆言明日正式入职,因此可以在城中自己转转。 根据程思远的介绍,这药王谷似乎就在洛阳城外不远。 因此,郑庆言想着暂且安定后便去寻找云杉。 在街边买了份秘制桂花糕,他一边走一边吃,没一会儿,遇到了一间首饰铺。 灵宝阁! 听厉山城介绍过,这灵宝阁是洛阳首屈一指的首饰店,店老板竟然还是位秀才。 读书人做生意这情况可不多见,他们更多的是靠收田租度日,对经商不屑一顾。 当然了,暗地里不妨碍他们找白手套来营生,可亲自下来做事的真没多少。 讲道理,这洛阳城里面赚钱的买卖,或多或少都是这些朝廷里面搅风弄雨的读书人操纵的。 可是表面上出面的却全是些充满铜臭的商贾。 “大周商业的繁华比之现代都不相伯仲,可偏偏赋税却压在底层百姓,这长此以往不亡国简直是没有道理啊。” “要是我整出一个商业税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算了,这不是我这种小屁民可以想的,想改革,至少除非能抗住朝堂之上衮衮诸公的毒打……嗯,等仲老大权在握时候再说吧。” 想到将来……不,其实现在自己的大腿就是大周朝顶尖的几个大佬,郑庆言觉得自己飘了,傲娇的翘起了嘴角。 既然路过这灵宝阁,郑庆言自然觉得给云杉买点礼物是应该的。 这世界没有包治百病的奢侈品,那么小浪漫就要从这些首饰上动脑筋。 踏入铺子,目光掠过柜台,鲜红丝绸上林罗满目的首饰映入眼中。 确认过眼神,出了钗和簪子认识,其他的都不知道是干啥的。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价格还是可以给出一些提示的。 金子的最贵,玉质的看种类,好的贵的离谱,差的比银制品还差几分。 郑庆言之前被肖毅坑了之后身上钱都被收了,好在大头他交给云杉了,所以损失不大。 不过绕是如此,自己兜里的五钱银子,估计是买不到什么好东西的。 “这点银子没卵用啊,果然女人的钱就是好赚呢。” 他漫步在这灵宝阁内,颇有种上辈子逛奢侈品店的感觉。 买是不可能买的起的,好在每人认识自己,脸皮够厚可以逛到天荒地老。 “店家,你们这里有便宜一些的吗?”郑庆言厚颜问道。 店里的伙计是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店里统一要求还是本身就是个读书人。 他听到郑庆言的问询脸上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这伙计先是行了礼,然后抬手遥指挂在墙上的竹签,笑眯眯道:“客观是第一次来我灵宝阁吧,咱们店里有规矩,只要能解开墙上的字谜,店里的东西全部半价。” 这个规矩倒是有意思,凸显出了灵宝阁东家是秀才的雅致。 对于郑庆言而言,那简直是不要太好了! 郑庆言想到了在汉阳人前显圣的时光,他回礼之后,淡定的走到竹签前,扫了眼上面的字谜:月下惊山鸟。 “简直不要太简单,不就是一个鹃字?”他喃喃自语,不过随即又犹豫了:“好点的首饰动不动就是大几十两,这打折了我也不配啊......” 郑庆言凭借记忆力回忆了一下刚才看中的几个首饰,心里盘算着:“对了!” 他想到了办法了,这来灵宝阁买首饰的女子,一般都是不差钱的小富婆,而且九成是有点文化的所谓才女。 这样的女子,按照郑庆言的认知来说,全部都有个不算是毛病的毛病:眼高手低。 她们自以为是文化人,平时喜欢附庸风雅,这就是机会啊! 须知道同样价位的首饰,在灵宝阁买,要是能解开字谜,店家不但给打折,还顺便把竹签子都送过去。 你想想看,这叫什么? 这叫顾客心理学啊! 要是没解开倒也罢了,一旦给她们能蒙对个一两题,回去不就是一波显圣吗? 这到不是郑庆言多聪明领悟的,完全是他听到同样站在竹签旁两名小姐姐互相谈论,分析出来的销售套路。 读书人果然心都脏......啊,是聪明! 行行出状元,这算不算是降维打击呢? “温姐姐,今天这些题有些难呀,你会不会,我全都猜不出。” “哎......这店里的题目都是那秀才老爷出的,难度自然不低......咱们在翻翻看,有没有往日的题目漏下的。” “温姐姐说的是,嘻嘻,姐姐今天要努力呀,若是能解开一个拿到竹签,回家你那郎君定然会刮目相看。” “讨打......” “嘻嘻,姐姐别害羞嘛。” 两位小姐姐打打闹闹的对着一排竹签好一阵的摆弄,不过最后还是愁眉苦脸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看来这进度不太顺利。 这两个小姐姐在郑庆言看来,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韭菜呀! “两位娘子有理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轻声在她们身侧行礼。 这两人被打断了思绪,顿时不满的带着些警惕的回头。 当看到郑庆言这有亿点点帅气俊朗的面孔,脸上不满的表情化作了矜持的颔首。 大周王朝男女大防不像华夏古代那般的拘禁,但也不是现代那般的自由开放。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陌生男子随意的攀谈,不是她们大家闺秀的做派。 郑庆言自然不是为了和她们勾搭才上前的,他单纯就是馋人家的银子。 因此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在下不才,愿意为两位娘子解谜,不过若是侥幸可以帮二位省下银子,两位娘子将省下的银子分我一半如何?” 姑娘没有搭话,反而眨着眼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比如,一枚簪子十两银子,解开谜题可以省五两,那么两位将省下来五两分我二两半,如何?” 听见郑庆言的提议,无论是两名小娘子还是店里的伙计都是有些诧异的看着郑庆言。 第六十五章 套路千千万 伙计的表情有些不屑,这人虽然穿着儒生的衣服,但那穷酸的样子是隐藏不了的。 这年头,没有殷实的家底读书能读出什么门道? 八成是个想结识富家姑娘的痴人。 与店里伙计不同,两个姑娘对于郑庆言的提议倒是颇为意动,两个人眼睛亮晶晶的对视了半晌。 少倾,两人里面年纪稍大些的,退开半步,表情端庄疏远的开口道:“公子还请自便,若是能解开了个一两个字谜,奴家自然将银子奉上。” 这就对了嘛! 郑庆言心里高兴,和蔼的开口:“两位娘子还请挑选。” 年纪稍大的女子没有开口,那小些的随手指着一个竹签说,“这个,春雨绵绵人去也。” 嗓音比她们私下交谈多了几分端庄,带着洛阳的官腔。 郑庆言随口便道:“此迷的谜底是一个三字。” 两名小娘子不懂,这个字谜在她们看来有些难度,她们解不出,因此纷纷转头看着身侧的伙计,而旁边的伙计则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店家,这位公子说的可对?” “是,这公子答对了。”伙计收拢心神,苦笑说道。 当下,那位年纪小的娘子笑容满面的摘下竹签子,买下一个小金质的物件,再看郑庆言时,眼睛里面多了些许欣赏的味道。 她教了钱,收好伙计解了迷的竹签子,美目流转,语气温柔了几分:“不知公子是否还能继续为奴家解谜吗?” “小小。”那个年长的温姐姐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温姐姐,不若你也选一个,咱们两人一人一个咱们样?”这年轻姑娘一边说,一边笑颜如花的看着郑庆言。 你们继续下去,我能把这灵宝阁答破产! 郑庆言露出了治愈系的微笑,“若是两位娘子喜欢,在下自然奉陪。” “听其马鸣当思念。”这叫小小的姑娘随意指着一块竹签子。 “嘶鸣的一个嘶字!”郑庆言光速答题。 “这......”伙计迷茫了,明明不简单的呀,怎么就这么...... “谢过公子了。”两位小娘子见到伙计的表情便知道郑庆言又对了,两人欢天喜地的挑了另一件玉佩,给郑庆言结了银子,这才欢欣的离开了灵宝阁。 临走时,这叫小小的姑娘还不忘对着郑庆言眨了眨眼睛,不过她被身边的温姐姐拉走了,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不过还是没有逃过郑庆言加强过的耳力。 那叫小小的姑娘说:“这位公子才华恐怕很高呢,真想和他秉烛夜谈呢......嘻嘻,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和他多聊一会儿......” “你这小蹄子,莫不是动春心了?快走吧,莫要打趣,要是让你那未婚夫知道,少不得和你争吵。” 郑庆言心里微微一荡。 啧啧,果然读书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他很想上去告诉两人,自己可以和她们成为那种纯粹的肉体关系的。 不过......这该死的铜皮初阶! 就这样,郑庆言得了六两银子,加上自己原本的五钱,总共六两五钱。 按照半价来说,他看中的一副玉镯子是够了,可是......自己去药王谷怕不是要见到程思远的妹妹程灵雪,这么说,还需要一个首饰才行。 按照程思远的说法,自己摸也摸了,要负责的...... 没办法,他还有继续操作才行。 结果见到他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顾客,店里的伙计坐不住了。 他面色有些发苦的过来对着郑庆言摆手:“公子,您这是等谁呢?” “哦......我还需要个十两,再等几个客人。”郑庆言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答。 “公子这恐怕不妥吧?”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按规矩办事啊?” “公子,不若你告诉在下您需要些什么,在下送你可好?” “这怎么行?你不知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吗?” “我.....公子高抬贵手啊,小本经营,就当您给咱们东家一个面子,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郑庆言有些不情愿,他为难的说道:“我这不是为了解决你们店里顾客的困难吗,你放心,以后我再来的时候,就赚个饭钱就走。” “您这意思,以后您还要来?”伙计声音都发颤了。 “嗯,好不容易找到你们这么会做生意的地方,你看,你们卖出去首饰,我赚个小钱,这叫互利互惠,双赢!” 求你做个人吧! 伙计生无可恋,他苦着脸说:“公子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今天首饰我做主了送给您,以后求您别再来了,在下替东家谢谢您!” 他说道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不然,说不得咱们只能把规矩改了!” 切,没意思,这就玩不起了? 郑庆言觉得很没劲,不太开心的包起来了两对比之前看中的首饰高了一个级别的玉镯子,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灵宝阁。 本想自力更生奔小康,奈何社会不允许,他郑某人真的是太难了。 难道长的帅气一些,魅力就连素未蒙面的男子都折服了吗,真的是太客气了。 其实他是明白这伙计的意思,不过呢,有便宜不占岂不是损失一个亿? 况且套路千千万,你既然靠套路赚钱,那就要接受咱们反套路的拾到,没道理只有你能赚别人钱,别人就不能白嫖你。 刚刚走出灵宝阁没有多远,忽然,他灵台一阵收缩,一股寒意从尾椎直透头顶! 整个灵台顿时如同针扎般的刺痛! 这是......杀气? 他心脏狂跳,五感全开。 有危险? 怎么回事? 郑庆言心里发寒,但是外表却不露分毫异样,他自顾自的继续行动,脑海里面推理着一个个的可能。 是谁对我抱有敌意呢? 灵宝阁? 不至于,这伙计虽然看起来想跳起来打我膝盖,可是还不至于让我感受到这种如同实质的杀气。 这种感受他除了在铁骨境界以上的人感受过外,哪怕铜皮巅峰都没有可能。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高手,不可能为了这么区区十几两的银子就动手,太过没有必要。 不良人? 不可能啊,自己初来乍到,还处在小红人的状态,不可能是不良人的。 那会是谁? 算起来自己第一次来洛阳,根本不认识别人。 是肖府! 第六十六章 问话 郑庆言灵光一闪,肖毅算是在汉阳被自己得罪死了。 如果说他传讯给洛阳,找他爸爸对付自己到是极有可能的。 所有说自己初至洛阳,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有人对他抱着杀意选择让高手暗中监视自己的,那绝对是肖府。 郑庆言心里凛然,无数经典的案子告诉他,跟踪监视这种事一旦完毕,那么接下来一定会有所行动! 多则十几日,少则一两日,对方就会出手! 更极端一些的,甚至今晚就会出手! “拜访药王谷的计划需要推迟几日了,这个麻烦不解决,云杉要是回来反倒有可能被他们利用,现在我一个人反而安全不少。” 郑庆言脸色凝重,这肖府当真是肆意妄为,明明仲明德已经说的很明白,哪怕不良人也明确表态,甚至三千营都递交了折子,竟然还是不依不饶! 看来,就如方旭说的,这肖府,不是你死,就是你死了! ...... 次日清晨,郑庆言一早就抵达了不良人衙门。 郑庆言在厉山城的带领下,正式的进入了这座威名赫赫的衙门。 这衙门是由两座三进的院子改建而成,里面阁楼耸立,虽是清晨但里面已经满是形色匆匆的不良人了。 这些身穿黑衣腰挂陌刀的不良人进进出出,一个个神色严峻,气势不俗。 “难道以后要996了吗?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坑爹啊,希望给我安排一个清闲的岗位,没事破破案,摸摸鱼......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肖府这刀随时落下,还是要警惕起来!” 郑庆言深吸一口气,收拾了心情。 不多时,他和厉山城进了一个小院。 院门口立着两位不良人,厉山城对郑庆言笑道:“行了,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摆了摆手,独自离开了。 郑庆言在两个不良人的审视下,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不知道是谁的办公区域,角落里摆着一些堆叠的木箱子,中央是一张铺的乱七八糟的案牍桌。 这里办公的主官没有来。 郑庆言多少也是知道面试这种事情的,没敢随意坐下,就这么站在屋里安静的等待。 没让他等太久,屋外脚步声传来,有人进了院子。 房门推开,两名中年人走了进来。 闻声回首的郑庆言飞快扫了眼两位不良人,一个竟然是林虎。 这里莫非是林虎的屋子? 他旁边的又是谁呢? “郑庆言,你总算是来洛阳了呀,哈哈,沧县的事,你很不错!”林虎进屋坐到了主位,眼神里满是欣赏。 另一个不良人却没有什么热络的表现,他没有发声,反而一屁股坐到了林虎身边,神态严肃,目光锐利的审视着郑庆言。 “这位是方军亮,方帅。”林虎主动开口:“与我一样为虎卫十二不良帅,主管律法,方帅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好。” “是。”郑庆言有点明白这个方军亮冷漠的原因了,主管的是考核嘛,威严最重要。 方军亮忽然开口,他眉头皱起,“你且先整理衣冠,记住,若是入了不良人后每日当值必须穿戴不良人的制式服装,平素也要注意仪表,万不能坠了不良人的面皮。” 郑庆言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襟有些松散,特别是上衣有些地方没有收拾妥当,这也难免,他心里想着肖府的事情,对这些小细节便没有在意。 等他紧好衣襟,这方军亮才算是把眉头松开,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知道窦义威案的幕后主使是梁王余孽吗?” 郑庆言如实回答:“查案时却是发现了些端倪,最后才确定的。” “那你知道妙音最后去的那天宁寺躲避的原因吗?” “知道,根据天宁寺的主持袁玄大师所言,乃是妙音藏身过去,逼迫他的。” 郑庆言心里一寒,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这些不良人要追讨梁王余孽吗? 不应该呀,按理说窦义威的案子随着苏威的死已经全部终结,包括张梁,张泰这些人都也被林虎亲自击毙。 整个案子不良人参与的部分被他很小心的分割了,除非是方旭出卖他。 但是这没有道理啊。 方旭和自己深谈过,他已经厌倦了不良人暗探的身份,据说他也和林虎谈过,想着安稳的换个环境生活,这才和自己有了关联的。 他索性按照袁玄交代的话来对答,先苟一手,看看这方军亮想做什么。 “你知道妙音死了吗?” “知道,她死在我眼前,后来我让三千营的甲士送回了她的尸首。” “那么袁玄呢?你可知道袁玄的身份?”方军亮语气一寒,眼神犀利的光芒一闪。 果然,他们追查到了袁玄! 但是郑庆言丝毫不慌,甚至表现出一定的茫然。 他之前早就想好了,绝对不承认! 反正当时在场的除了方旭外,那些送货的人都是袁玄的人,不可能出卖袁玄,余下的江湖人又是方旭的手下,不可能出卖方旭,他早就算到了,毕竟这里他算是下了些功夫的。 想到这里,郑庆言语气中带着疑惑:“袁玄大师?他不是送货去襄阳了吗?我自然知道他就是天宁寺主持呀。” “妙音死后,你不知道袁玄去了何处吗?” “在下把袁玄大师救下来,他感激在下救命之恩,后来就分开了呀。” 这一点,不良人找谁去问都问不出来的,方旭只要不出卖自己,袁玄被方旭藏起来,谁都找不到。 何况,方旭是林虎之前的暗探,你们总不会对之前的老伙计动刑吧? “那你怎么你与袁玄的车马回到天宁寺的事情!”方军亮沉声道。 “方帅何出此言?”郑庆言装作一头雾水,他疑惑的问:“在下直接去了汉阳,嗯......天宁寺在下倒是想去,不过您知道的,我被肖毅陷害,当时归心似箭,就没去那里见识见识了。” 呵呵,想框我是不可能的! 自打袁玄答应给我干活后,我才没傻到自己家去天宁寺,这都是方旭干的,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方军亮又询问了几句,郑庆言回答的滴水不漏,总之就是一句话,袁玄和老子没有关系,他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个僧人,我放着家里美女不找,去找他干什么? 第六十七章 被看穿了,完蛋了! 这方军亮深深的看了郑庆言一眼,表情充满了玩味。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定定看着郑庆言。 郑庆言琢磨着:袁玄失踪和我的关系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太大,毕竟他们又不熟。 见到方军亮沉默不语,郑庆言稍稍放心了一些。 呵呵,你们这做笔录的手段,比起我的经历来说太过低端了。 虽然哥们不是干这个职业的,但是单论起审问技巧,我华夏电视剧和侦探小说不是吃干饭的! 方军亮忽然抬高了语调说道:“郑庆言!你最好说实话!我告诉你!我们从影卫那里得到了十足的证据了!” 影卫! 郑庆言心里一紧,但是立马反应过来了。 又是在框我吧? 呵呵,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还挺专业的,有那么点意思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你要真有证据你早就办了我了,还问个锤子? 真当这里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做事讲证据? 郑庆言面无表情,阅尽华夏历史典籍的推理爱好者,这些小技巧他熟门熟路。 自己有信心应对这些不太先进的各种审问套路。 呵呵,只要不动刑,我打死不承认! 谁不知道大周朝的语录: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无罪释放! 反正现在你们找不到证人,知情者都是我的人。 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多少也是自己人,他相信不良人不会过分为难。 方军亮忽然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丢给了郑庆言。 郑庆言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他面色大变! 原来,这册子上记录了他从汉阳知府释放后前前后后所有的行踪! 包括他当街与程灵雪的壁咚。 包括他状元楼解谜结识云杉。 包括他回家没有与云杉为爱鼓掌。 从闪电审讯破案,到与肖毅冲突被三千营捕捉。 最后截止到昨天在灵宝阁白嫖的事情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郑庆言感觉一股来自灵魂的寒意! 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自己那所谓的谋划在这份材料面前仿佛被剥光了一般完全暴露了出来! 不良人跟踪我? 为什么? 为什么从我在汉阳出狱后就开始了? 我所有的谋算岂不是完全被不良人看在眼里! 我,完蛋了! 这可是真真正在的勾结了梁王的余孽! 全完了! 可是,为什么不良人会跟踪我,我只是个小人物,这完全不合理! 郑庆言额头冷汗都流出来了,他感觉到了来自更高维度打压的绝望。 私放梁王余孽,招揽梁王余孽,这......往大了说可是谋反! 这是夷三族的死罪! 仲明德救不了他,三千营的黄庭复背后的大佬也不会救他,不良帅林虎也更不可能救他! 我做了我以为能做的一切,结果,还是败给了不良人影卫这个国家机器的身上。 还是太过自信了,古人,不可小觑啊! 可惜,现在才明白有些晚了...... 郑庆言浑身颤抖,他感觉方军亮的目光如同尖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间! 等等! 不对! 郑庆言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完全不合理的地方! 既然不良人影卫全程都目睹了自己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不制止自己? 他们完全可以在自己自以为是的让方旭安排袁玄也就是刘成玉后自己人赃并获。 为什么要等到今天,等到现在自己马上要正式入职不良人时才揭穿自己? 是想让自己自投罗网吗? 这......是试探自己的态度! 郑庆言想通了此节,收拾心情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他顺从的弯腰躬身,深深一拜:“不良人郑庆言认罪,在下只是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只求自保......刘成玉在我手里,若是大人要处置在下,在下无怨无悔!” 方军亮严肃的表情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身边的林虎却是哈哈大笑:“怎么样,老方,我就说吧,这小子鬼机灵,他看出来了。” “很聪明,非常敏锐。”方军亮也是轻笑道:“行了,方才就是要试探你,当然,如果你扛不住审问或者在铁证面前无理取闹,我无论如何都要定你罪的。” 顿了顿,他收敛了笑意,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小子,这也是给你上一课,不要自作聪明,这世上还有的是你没法想象的人或者势力在盯着你。” 林虎却摆摆手,轻松的说:“行了老方,别吓唬他了,郑庆言,欢迎正式加入不良人!” 方军亮有些无奈的看着林虎:“林帅,他是个人才,我这不也是不希望他走了歪路吗?你看,他区区一个布衣就想这和那些大佬掰手腕了,这要是以后还了得?” 林虎换了个很随意的坐姿,歪头对郑庆言道:“嗯,郑庆言,你记住,方帅说的没错,作为大周江湖的守序人,当朝天子的保卫者,万事要小心谨慎,不要高看自己太多,当然,也不是要你妄自菲薄,咱们不良人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只要你有本事,不良人就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哦? 郑庆言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思翻转。 这是因为我有手段而且路子野吗? 毕竟不是谁都敢去和谋逆的反贼勾搭一起的。 是了,不良人监管江湖,什么三教九流不结识,区区一个反贼,还是投了诚怕死的反贼,问题应该不大......吧? 方军亮补充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认识仲明德,还和他关系不错。” 额...... 郑庆言明白了。 这些人猴精猴精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这仲明德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他如今贵为国师,没有意外的话还是天下第一高手。 通过自己交好仲明德,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郑庆言心里明白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嘴:“可是,两位大人,我和那刘成玉的事情......” 林虎笑道:“你知道不良人的职责是什么吗?” 保卫皇上,监察百官,监督江湖,刺探情报顺便研究奇淫巧术...... 郑庆言回忆着林虎之前给自己的介绍。 “刘成玉这人贪生怕死,在我大周的案牍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林虎笑道:“况且我们发现他与那个小梁王不是一条心,早就已经萌生了归隐之心,所以说,他对我们是无害的。” 第六十八章 原来如此 林虎对郑庆言笑笑,忽然对方军亮说:“方帅,咱们流程走完了,郑庆言就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事情给他交代......” 方军亮却没有走,他目光紧盯着郑庆言:“我比林帅武功高,权利大,你现在有机会选择跟他还是跟我。” “顺便告诉你,林虎这人死认理,不知变通,跟着他的不良人没什么油水可言,我就不一样了,我手下的不良人现在一个个都在洛阳内城日子滋润的很,小楼都买了几套了。”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这是公然告诉自己你会捞钱吧? 啧啧,这等于跟你干北京三环内房子能捞好几套啊? 换句话说就是不跟你损失一个亿喽? 这还真的是凡尔赛啊...... 郑庆言苦笑着摇摇头对方军亮说:“方帅,当初我深陷牢狱,是林帅给了我机会才让我能有今天。这对我而言无异于再造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跟林帅!” 这是原因之一,这个社会,对知恩图报的人很偏爱,毕竟,懂感恩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坏。 另一个原因嘛......仲明德拉拢自己的力度比方军亮大多了,他都没有动心,自己没必要为了这些钱财去败坏自己的名声。 方军亮一愣,随即无奈的笑道:“情报里面说你出口成诗我还不信,好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错,好好跟着林帅。” 说完,他没有停留,起身出去了。 等门关上,林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温和的笑道:“坐,庆言啊,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我是你的头儿,你可以直接这么称呼。如果觉得不习惯,喊林帅也可以。” 郑庆言入座,也是笑着说,“那在下便从善如流了,头儿。” “你也别听方军亮瞎说,我这人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大多都是很随意的。”林虎吐槽了一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有啊,你不要误会,我们之所以调查你完全是因为我在汉阳特招你进不良人必须要走的流程。”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都是顺便发现了,不是有意的针对你,我先和你说明白。” 郑庆言这才明白了之前的疑惑,他就说嘛,自己一个小喽啰,哪里值得这么大阵仗。 林虎见郑庆言恍然大悟,又开始介绍不良人的结构了,之前在汉阳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现在才算是真的具体解释。 “在不良人里,最底层的是白役,没有编制,干的是杂活。其次才是正经的不良人,至少是铜皮境,月俸五两银子二石米。往上就是不良帅,享百户的待遇。” “不良帅之上是大帅,也是咱们最高层次的职位。洛阳城里只有十位大帅分属四卫,直接听令于孙公。孙公名讳是孙文路,咱们所有不良人的头。” 郑庆言点点头,这些常识他问过了方旭,自然也是知道的,那孙文路是不良人组织的一把手。 “其他几卫的职责我暂且不说,后面你慢慢就知道了,咱们洛阳虎卫来讲,就是监察百官,监管江湖,保洛阳无虞。” 林虎侃侃而谈:“对了,先前在汉阳我给过你一本剑法,我发现你颇有修武的天赋,不过你被仲明德大儒看好,怎么?现在是想学儒还是学武?” 郑庆言毫不犹豫:“我学武。” 他等的就是内功心法,有了心法就可以看看能不能突破初期了! 林虎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的坚决,眯了眯眼说:“一般情况下入职会送一门功法,之前的青莲剑诀也算是送你了,之后咱们不良人的功法需要功勋或者花费银两的......” “我为不良人流过血!林帅!沧县的事情我就算是瞒下一些细节,但是怎么也算是立功了吧?”郑庆言急眼了,赶忙解释。 林虎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你立功了,别急,我先安排你更改户籍,办理了入职的手续,然后再给你挑一门心法,你可确定了,虽然你天资不俗,但是儒武双修既有可能一无所获啊。” “确定!” “那好......”林虎轻轻点头,对着门外的不良人嘱咐了几句。 片刻后,厉山城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打趣的跟林虎说:“头儿,你可以啊,从方帅手里把郑庆言抢来了?” “这叫人格魅力!你懂个屁!”林虎也忍不住得意,交代了厉山城几句后,便让他领着郑庆言出去办手续了。 路上,厉山城语气随意的聊天:“跟着头儿做事,总体上比较轻松,没那么些的狗屁倒灶的破事......不过嘛,就是拿钱的时候小心些,头儿比较忌讳这事,所以别捞过界了。” “哪些钱是可以捞的呢?”郑庆言真诚的凝视着他。 厉山城眨着无辜且真诚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捞钱?捞什么钱?” 呵呵...... 郑庆言一头的黑线:“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对了,每位不良人来咱们都有去教坊司的传统你知道吗?”厉山城微笑的问。 这种腐败低俗的场合真的令人作呕! 郑庆言一脸期待:“咱们衙门出钱吗?” “自然不是,你请客,咱们衙门一起去。” “呵呵。” “你不会没有钱吧?” “没有,穷鬼。” “我这里有种低息的借款你可以了解一下。” ...... 办理完手续后,厉山城带着他朝衙门的最深处走去,最后一项测试了,每个不良人都要接受的问心。 “什么是问心?”郑庆言脑补了从前有座灵剑山里面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画面。 “是孙公定的规矩。”厉山城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你测了就知道了。” 他们来到一座阁楼前,迈过斑驳的门槛,进入一个广阔的大厅。 厉山城没有停留介绍的意思,一直就带着他往里走,“问心的测试在楼上做,你从这里上楼,一直走到顶层就完事了。” 他指了指楼上:“这一关我也搞不清楚是做什么,反正你记住了,一切随心,别藏着掖着的,不然没评级的。” “评分有什么用?” “自然是为了区分你的资质了,甲乙丙丁四等,甲级最高,以此类推,资质越好,为了在咱们这里越混得开。” 第六十九章 玩碎了…… 郑庆言默默独上西楼。 来到二楼时,他看见正对楼梯的红漆柱上挂着一柄古朴长剑。 长剑的剑身上印着问心两个字。 郑庆言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攥了一下,好在灵台深处出现了一抹清凉,才让他恢复了过来。 “想不到这时代还有人会用问心剑?”郑庆言惊讶的发现一直躲在他脑子里的子语竟然出现了! 他强迫自己把内心杂念沉淀,外表上看不出一丝端倪,他尝试用意念和子语交流:“这东西有什么门道吗?” “当然了,问心剑,在上古时期是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心存恶念的最好法宝!” 子语的声音充满了缅怀,“不过这问心神剑应该已经被毁了才是,怎么你这里还有啊?” 郑庆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呀,这地方是不良人衙门,他们说这是资质测试没有问题吧?” “应该没有问题,这应该是仿制品,根本就看不到你的内心,他连你灵台里,我设下的禁制都突破不了。” “你的意思是?” 子语的声音有些得意:“我的意思是,这剑最多看到的是我的内心,你就放心吧,你肚子里那些坏心眼儿,它还没本事看出来!” 郑庆言无语的说:“我有什么坏心眼啊,你怎么污人清白?” “切……”子语没有理他,隐藏起来再也没有了生息。 郑庆言还想跟子语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无论如何怎么样也联系不上了。 “靠,你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城门呢这是!”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复一下心情,再次看向问心剑。 “红尘乱世,最是磨练人心,你,是否可以出淤泥而不染?” 郑庆言脑海里面,恍惚出现一个沧桑的声音。 “问心剑,以剑问心,拷问元神,若有愧,一剑身陨。若无愧,毫发无损……你可准备好了?” 郑庆言他心里的声音不断增强,最后竟然仿佛把他拉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 他心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厉山城不告诉自己问心是什么了。 这个东西看上去玄之又玄的,根本不是这些不良人能理解的。 反正子语说了伤不得自己分毫,郑庆言根本不犹豫,自己竟然主动出手靠近了问心剑。 意识海中,仿佛群山咆哮,风云变色,波澜不惊的灵台转眼间由万里晴空变得漆黑如墨,昼夜逆转! 一柄长剑化作紫青色雷光从天而降! 宛如天劫降临! 郑庆言凝神抵挡,却发现这雷霆如同纸糊一般,他的意识一触碰竟然便消散如烟了。 “这是子语的力量吗?”他有些迷惑,不过没有掉以轻心。 正此时,一抹轻飘飘的柔光落到了郑庆言身上,还不等他反映一下,一股恐怖的力量轰然爆发! 问心剑的本质是元神之剑,发动时只需元神一转,就连法力波动都不会有,这等悄无声息,郑庆言登时中招! 如今,身处醒神光之中的他,就正在直面问心的力量! 恍惚间,郑庆言灵台忽然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他站在不知多少人的尸骨山上,四周阴风测测,鬼哭神嚎。 而在这尸骨血海之下,一道巍峨的门,骤然屹立出现! “血狱!” 郑庆言大骇,这……到底是问心剑搞出来的幻觉,还是……子语说的那个血狱景象? 血狱之门外,阴风呼啸,脚下尸山震颤,一具具死而复生的尸骸从血与骨的堡垒中挣扎着钻出来,漫山遍野,并向着郑庆言所在的山门缓步逼近。 直面如此恐怖骇人的场面,足以令普通人魂飞魄丧! 哪怕郑庆言,也是被惊骇的半点移动不得……只能任由尸骸们的靠近。 几息时间,距离最近的尸骸那带着血肉的头骨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符。 “子语……救我……” 这果然是子语经历的血狱! 郑庆言的无动于衷,似乎是激怒了尸骸,千万具尸骸鼓噪起来,令环境内的阴森气息更重了几分。 这幻境的强弱,取决于对方内心的强弱,一旦心里发怵,那么在幻境之中,便会危险! 但郑庆言的背后,却缓缓出现了子语的身影,他语气怜悯的说道:“看到了吗?这些便是那一位屠戮的众生。” “那一位……到底谁?” “我不能说……有人不让我说……嗯……你总会知道的。” 子语说话间,这些尸山血海已经涌动了过来。 确听他轻轻的开口:“散了吧……假的终是假的……死去的人,便不要出来了。” 如果说郑庆言见到仲明德是言出法随,那么此刻,在他灵台的子语话语一出,整个问心剑的幻象都开始寸寸崩溃! 这言语明明是轻语,但却如同钟鸣,转瞬变为震耳欲聋的咆哮,震慑了这千万尸骸! 郑庆言感觉子语的气势在这一刻提到了顶峰,哪怕这地狱一般的尸山血海,竟然都抵挡不住他的只言片语! 千万尸骸竟裹足不前,而地狱的阴风也削弱了许多,天空的血云背后透出一股金色的光芒,仿佛随时可能云破天开,阳光普照! 不良人楼上的问心剑……一阵悲鸣,竟然从中裂开了一道裂痕,转眼间,碎成了一堆寂寞。 几乎在这同时,郑庆言感觉身边景色倒悬,各种可怕的景色纷纷扭曲着不见,他又回到了现实的时空。 “我凑!”郑庆言看着眼前的问心剑,“把这玩意弄碎了,不会有问题吧?” 郑庆言感觉自己虚脱了一般,扶着木台喘息片刻,做贼心虚的溜下了楼。 厉山城在一楼等着他,见郑庆言下楼,笑着招了招手:“见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很神奇?” 他笑眯眯的模样,似乎在告诉郑庆言不良人这法器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郑庆言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 厉山城见他这样,有些疑惑:“你怎么了?不会没过关吧?” 我也不知道啊……这玩意他碎了呀…… 郑庆言心累的摇摇头,说道:“我……感觉自己不太好,我想静静……。” 厉山城噗嗤一笑,“可以啊,才来洛阳一天就知道咱们金月芳的头牌静静了?” 郑庆言:“……” 我这个静静是真的静静,和你那个没有关系啊混蛋! 你这还跟我玩谐音梗吗? 谐音梗不得house! 第七十章 重视 不良人衙门最深处的建筑,不良人最大的幕后boss孙文路坐在软塌上。 他一袭白玉儒衫半倚着,手里握着一卷书,沧桑英俊的面容上眉头轻锁。 他的下首还有两个人,陪着孙文路饮茶看书的。 一人是个表情严肃魁梧奇伟的男子。 另一人确是阴柔俊俏,仿佛女子一般的年轻男人。 这阴柔的男子伸了个懒腰,轻轻敲了敲自己放在一旁的刀鞘,他动作仿佛在抚摸着情人的腰肢。 “义父,你说这仲老先生弄的这龙脉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文路闻言,放下手中书卷,苦笑道:“儒道即神道,说的神乎其神,却是不知道到底如何……不过,他一掌击败玉髓高手,这的确有些能耐。” “杨观,再过一些时日陛下要祭祖开建龙脉,你那边注意,最近下面的人查到梁王余孽有些不安分了。” 严肃脸的男人“嗯”了一声。 阴柔的男子却破有兴趣的问,“义父,那仲明德真有那么厉害?和你比起来如何?” “我?”孙文路刚想说什么,却见到一位吏员低头进入。 “孙公,新晋不良人在问心时,似乎出了茬子。” 吏员说着,递上一叠文书。 孙文路随意一放:“那个郑庆言?不会吧?这人应当不至于啊。” 经历两次生死的人,怎么区区问心都过不去? 哪怕是极端一些,也不会通不过才是。 他皱眉打开文书,心里盘算着,倘若问心不过关,后面一些计划就不好操作了。 “这!”孙文路看了一眼,目光陡然出现一抹惊讶。 “孙琴,你说当日你在问心剑前将整个剑气回弹的事情可还记得?” 气质阴柔的男子不明所以,点头说道:“不错,我是将心中幻境打破然后追逐剑意彻底将问心剑的拷问剔除。” 他有点玩笑一般的看着一旁魁梧的杨观说道:“杨观比我差一丝,他没找到那剑意的踪迹,勉强也算是破了幻境罢了。” 杨观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算是自己的一生之耻,竟然被这个娘里娘气的家伙压过自己一头。 孙文路嘴上露出一丝凝重,他合上了文件,对孙琴说:“这下你有对手了,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不但击退了幻境,找到了剑意,顺便还把问心剑给毁掉了。” “什么!” 孙琴和杨观一脸不相信的盯着孙文路,后者笑着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不但如此,问心剑可不是普通的龟裂或者折断,看看,碎不可复原,这有点意思,难怪仲明德这家伙会重视啊,果然与众不同!” 杨观大略扫过文件,忽然起身,抱拳道:“义父,上次的人分给了孙琴,这次轮到我了吧?” “原本就是你的人,他跟着林虎。”孙文路笑笑,“你们应该听说过他吧,便是那破了窦义威案的小家伙,断案的手段颇有些不俗,未来成就可能不亚于那几个神捕......不,他还是仲明德看中的人,也许,过不几年,便要和你们一样了。” 孙琴这会才仔细看完文件,他沉吟几秒,道:“郑庆言嘛?嘿嘿,他和礼部尚书的仇怨可还没解呢!” 杨观皱眉。 能被仲明德看中,问心剑被震碎,这无论哪一条都证明郑庆言值得投资,况且是自己手下,他有义务去帮衬一二的。 他手下十二不良帅,林虎就是他的嫡系。 “义父,我想保他,如何?”杨观问道。 “自然要保他性命的,回头我会给肖家传个信,呵呵,其实我觉得仲明德应该也会去说,你们忘了,仲明德可是亲赴汉阳救了这郑庆言一命的。” 孙文路背负着双手,沉思了一下说道:“我本来想着能被仲明德看中那么可以通过他为桥梁交好仲明德的,现在看来,咱们做的还是少了,给这郑庆言些资源,咱们,不能亏待了人才。” 杨观与孙琴相视一眼,他们都惊讶义父对这个郑庆言的重视。 他们以为能允许自己这些人去做事便已经算是开了后门了,竟然会亲自出马? 孙文路拿过孙琴递回来的文件,再次翻阅起来,里面还介绍着郑庆言所有的经历。 渐渐的,他温和的表情变的严肃,深邃的眸光变的锐利。 杨观好奇,伸直了身子,望了过去。 孙琴则是大大方方的站到了孙文路身边,凑过脸去一看,登时尸身笑了:“好小子啊,竟然还收留了梁王余孽啊,哈哈,义父,你看此事如何处置?” 笑容里带着幸灾乐祸。 孙文路抽出最底下那张纸,纸张上写着方军亮的笔录情况。 “胆大,心细,脸皮够厚,懂得进退......”他的表情渐渐舒展,嘴里喃喃的说道:“他野心不小啊......杨观,我看你未必收服的了他啊。” 杨观无所谓的耸耸肩,“有能力的人,有野心很正常,义父未免太看不起孩儿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况且他实力弱小,必然是纠集一切可以提高自己势力的人来自保,我到觉得没什么问题,咱们是不良人,这些没有害的角色管那么多作甚?” 孙文路反问:“你是这么觉得的?” 杨观点头道:“换做是我,与他易地而处,未必比他更好了吧。” 言下之意,便是认同了郑庆言的事情。 孙文路点点头:“呵呵,恐怕此子没有仲明德也能成为与你们一般的大帅吧,到那时,你们倒是可以好好聊聊。” “义父觉得,那小子这么有潜力吗?”孙琴的眉头一挑,觉得有些武断了。 “呵呵,谁知道呢?”孙文路笑容温和,却不在多言了。 他转身来到桌案前,提起笔来,在郑庆言的资料上面重重的写了一个甲,想了想后,又加上了一个上字。 甲上! 不良人建立以来,得此评价者,屈指可数,孙琴与杨观都是面露出一抹兴趣。 毕竟,他们二人,都是被孙文路点出甲上的人! ...... 某间密室。 林虎指着一本内功心法对郑庆言说道:“这个给你。” 终于要学习内力了! 第七十一章 记下了,很简单 郑庆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伸手接过了秘籍。 这秘籍封皮上面只是简单的两个心法二字,逼格一下了跨了。 这不会是烂大街的不入流心法吧? 自己期待了这么久,就给自己这么个玩意? 林虎仿佛看出了郑庆言的嫌弃,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在敷衍你?” 想不到你还真的承认了啊,郑庆言一脸不爽的开口:“不敢。” “嘿,不敢,就是真的不满了,你小子啊!”林虎无语的说:“这是咱们不良人历代大能不断精修的内功,比起那些江湖上的所谓的神功心法不逞多让的!” 这么牛皮吗? 郑庆言有点不太相信,林虎耸耸肩,“当然,比起那些大派传承的顶级内功还有些差距,但是你也不要小瞧了这心法,他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入门快,修炼快,虽然上限比起那些高深内力差了点,但是所谓海纳百川,这个心法练会了,后面随便修什么都没关系的!” 这到是不错啊! 郑庆言眼睛亮了起来。 谁不知道学内功费劲,要是身娇体软......呸,要是好学易上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多久能学会呢?我的意思是小成,突破铜皮中期。” 林虎道:“呵呵,这要分人,看资质的,比如本官,当年仅仅用了不足三年便小有成就,在咱们不良人里面除了那十名大帅外,算是第一梯队的天才了!” 郑庆言感觉自己受到了万点的伤害! 三年! 这还是易上手? 他小声问道:“那想我这种天资不俗的人呢?是不是很快就能学会?” 林虎到是认可的点点头:“你的资质应该是比我强的,也许你和大帅他们一个水平吧,一年半?两年?这我还真说不准了。” 郑庆言面如死灰,这什么破功法,不对,这武修怎么这么坑爹! 林虎看他很郁闷的样子反倒是劝解道:“这已经很快了,别的江湖人,自幼开始习武,也许十年八年的才能达到怎么不良人三五年的实力,你就知足吧!” 郑庆言生无可恋的“嗯”了一声。 自己就是贪心不足,非要儒武双修,罢了,先修一下看看,万一速度快,还是可以接受的,实在不行......那就算球! 他绝对不是因为想色色,主要是现在生死存亡关头,还是要速成才是王道! 废话不多说,郑庆言捧起了心法就看来起来,不过这上面的东西晦涩难懂,单单是哪些拗口的穴位就让他有点懵。 这是知识盲区啊,他还真的不懂这个。 “头儿,这上面的字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啊。”郑庆言苦笑道。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那么好学吗?哪怕有心法,学会也是很难的。”林虎道:“你可以先把心法记下来,过后有机会我帮你运转几次,也好带你入门。” 郑庆言明白这是林虎要给自己开小灶,感动了一下下,他点点头,耐着性子又看了下去。 林虎又气又好笑:“你拿回去看便是,你还指望现在就记住吗?” 他知道郑庆言记性极佳,上次那个林芝涵的案子几页的内容他短短片刻看完便完全记住了,但是这可不是卷宗,上面的内容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与天书无异。 你理解都理解不了,这死记硬背的,一时半会怎么行? 可是,郑庆言却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凭他的记性,不就是记住穴位的位置和心法口诀吗? 这个书不过短短二三十页的样子,简单! 理解什么的不用管,记住不要太容易了! “还请头儿稍后,马上就好!” 对于郑庆言的自大,林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摇了摇头道:“你慢慢看,我先去找孙公汇报一下。” 郑庆言听了先是拦了林虎,然后更快的看了起来。 又莫约几息,在不断翻页的重复动作停止,他呼了一口气,说道:“来吧,头儿,我记住了!” “不是,这不是开玩笑啊,我给你引导一次很费劲的,你急个什么劲呢?”林虎仿佛是被气到了:“行了,我去找孙公,你先回去吧。” 我还真就没开玩笑啊! 你是不晓得我记忆多恐怖! 我的记忆对比正常人来说,那就是2g网络和5g的区别啊! 而且,云杉等那么久了,哦不是,我现在生死关头,当然要着急啊! 郑庆言郑重其事的忽然开始背诵起来。 “白日任匆匆,务忙衣与食。三餐食既竟,放风水火讫。抵暮见明星,燃灯照暗室。晚夕功课毕,将息临卧具......” 嗯? 林虎一愣,这玩意怎么这么耳熟? 他见到郑庆言举起了不良人心法,示意他看过去。 林虎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背诵! 我还就不信邪了,你这么邪门吗? 然后,一盏茶时间过后,林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自己记住这个东西多久来着? 一个月还是半个月来着?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的吗? 你......这么优秀,你家人知道吗? 林虎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和郑庆言谈话的兴致越来越淡。 这人太讨厌了,活脱脱的别人家的孩子! 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 “行吧,你既然记住了,那就坐在这里。”林虎起身,示意郑庆言坐在地上的蒲团上,他单手按在郑庆言头顶,沉声道: “我给你导入真气住你感受气机,资质好的,你应该就能感受到出气感了,从此内外交感。” “那资质差的呢?”郑庆言担忧的问。 “等我运转八个周天。你还无法自寻气感,那你就不适合修武了。” “就没有抢救的机会了吗?” 林虎凝视着郑庆言:“人体承受气机的极限是九个周天,我运转八个,剩下一个必须你自己感受!据我所知,哪怕最不济的资质在八个周天都能感受到气机,若是不行......神仙难救,我很期待你的资质。” 说完,他闭上眼睛,开始运气。 紧接着,郑庆言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百会穴灌入,这玩意像一只调皮的小老鼠,窜进身体后,便灵巧的开始在他身体里面到处溜达,一会儿下沉丹田,一会儿又游走在四肢百骸。 他骚气十足的记忆力似乎也体现在了身体上面。 几乎这小老鼠经过之后,他就瞬间记下了运转路线,一个周天过后,脑海里面忍不住对应着不良人的经脉穴道位置开始自行激荡起气机,这小老鼠登时被他自己的一股气给锁定,势如破竹的自己溜达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不要太有压力 林虎感受到自己修炼了二十年的精华涌入郑庆言身体短短一个周天忽然就不见了,他茫然的睁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身侧这个因为内劲初成爽的一脸猥琐的小老弟。 然后,郑庆言运转了一圈,正式感受到林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他也睁开眼,无辜的看着林虎,“头儿,继续啊!我还没爽够呢。” 我爽你妹! 林虎郁闷坏了,但是他还是假装高深莫测的说:“你还不错,比我差了一点点,来,你运转几个周天给我看看。 老实巴交郑庆言当然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一脸严肃鼓足精神当即就是三圈跑下来。 再次睁开眼,他感觉神清气爽,整个身体凝实了足足一倍! 原本他铜皮初阶,皮肤还是有些粗糙的,但是,如今在气劲的滋养下,仿佛毛孔都紧实了一些。 这下子,他皮肤变的更加细腻光滑有弹性了。 就这一点点的变化,他颜值已经从骚气变成了帅气。 要是有全身镜,他一定能看出来自己现在装成......呸,作为读书人的气质更加到位了。 并且,初期时的轻浮变得内敛,稳重了许多。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郑庆言站起身来,一阵劈啪作响过后,轻轻一跃,竟然直接撞到脑袋! 这家伙,原本一蹦一两米顿时拔高了快一倍! “很好!”林虎用面无表情来隐藏自己的悲苦的心情:“你日后只要每日三次运转九个周天,就可以小成了。” 他没有说郑庆言一盏茶小成的事情,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被打脸,主要是怕郑庆言骄傲。 说完,他逃一般的离开了密室,出门的一瞬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太欺负人了! 没有天理! 彪哥满脑子充满了“不可能”的念头。 林虎忍住不去看研究自己身体的郑庆言,忽然自嘲的笑了。 这就是练武奇才吗? 不,奇才都能形容了! 绝世天才! 没想到自己随便招揽的一个小家伙竟然逆天到这个程度! 对了,给孙公说说去,这一波自己慧眼视英雄,怎么也要升职加薪才能安慰他受刺激的心灵吧? 而且郑庆言问心的测试也完事了,要是心术没问题,值得重点关注! 嗯,哪怕是心术不正的丁下,也可以把他磨砺成一把尖刀! 要是和自己一般是个乙,凭着这份天才,自己怎么也要强推荐一波! 这样一来,他和郑庆言双赢。 “嘿嘿,说不定孙公一激动,给个甲,那就发达了!我林虎挖掘到一个大帅的种子,直接原地起飞的节奏!” “嗯,稳一手,不能让孙公觉得我这么轻浮,甲什么的强求不得,淡定一些。” 出了院子,他径直来到最深处的衙门中庭,经过吏员的通传后,林虎总算见到了自己的老板,以及老板的干爹,哦,是义父。 杨观一脸微笑的朝林虎点头。 孙琴却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 “孙公!” 他恭恭敬敬的行礼,身体完成九十度,卑微到骨子里面。 “免礼吧,方才我与杨观还说呢,你发现了一个大才。”孙文路温和的说。 这? 发现了一个大才? 郑庆言吗? 孙公这么说什么意思呢? 我还没说他习武天赋的事情啊? 林虎有点疑惑,不过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答:“下官分内之事,麾下此来,一是询问这郑庆言的问心结果,二来,向孙公禀报有关郑庆言的一件事情。” “啊,是我疏忽了,他在你手下,我却忘了通知你他问心的事情了。”孙文路自嘲的一笑:“你啊,不要太过有压力,记住,别张扬,就把他当普通人便好。” 前一句他听懂了,后一句话是啥意思? 压力? 别张扬? 当普通人对的? 是了,孙公是让我不要因为郑庆言是仲明德看中的人就畏首畏尾的。 嗯......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评级不高要自己不要表现出来,否则平白得罪仲明德吧? 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历山城可给自己说了,仲明德连玉髓都一巴掌拍个半死,而且和郑庆言是好友,刚才自己都觉得哪怕不好也要借助郑庆言替不良人谋福利了,当然不会他产生轻慢的情绪了。 这时,孙文路翻开评级的文件,轻轻的向林虎一推:“你自己看吧。” 林虎目光随之落在文件上,看到了醒目的两个大字:甲上! 是甲上啊,还好...... 嗯! 林虎面上一僵,不对啊! 甲上! 怎么可能...... 我在不良人组织里当差二十多年,除了自己的上司和孙大帅外,还从未见过有甲上评价的! 一般的大帅,孙公也就给评价个甲罢了,这怎么可能! 甲上是什么概念? 难怪要我不要太过有压力,别张扬,就把他当普通人! 这要是说出去,哪怕他自己都不服气啊! 凭啥呀! 等等! 林虎面上古怪了,自己......还没说他一盏茶心法小成的成就啊! 这要是再加上他修炼方面的天赋......这评价......还要提高吗? 这特喵的已经突破不良人评级的标准了吧? 想到这里,林虎心头竟莫名的觉得带感了起来。 孙文路合上文件,严肃的说:“林虎,记住要守口如瓶......好了,你说郑庆言怎么了?” 林虎吐出一口气,压抑着激动,道:“方才我按规矩给郑庆言了不良人通用的心法让他感受气机。” 孙文路道:“很好,他铁骨以前,资源按不良帅的给便是,你的话,我会找人帮你准备冲击玉髓的资源。” 甲上资质的人才,本就有资源倾斜。 同样,发现甲上的人才,这功绩换一份突破玉髓的道具也不算过分。 当然,仅仅是一份,成不成,那就看天资了。 林虎躬身行礼,补充道:“麾下感觉,郑庆言的习武天资极高,早在汉阳,他初次习武时,曾经一夜进入了铜皮。” 孙文路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的,他笑着说道:“这天资的确不错,你等他熟悉了心法,给他带入门吧,也算结个善缘。” 自己的两个义子都是在牢记了心法后,由自己出面请了高手三周天出气机的绝代天才......这么算来,郑庆言也许一年半载的也就进入铜皮中阶了,勉强也算有些战力了。 他对这些天才一贯是比较感兴趣的,因此笑容满面的嘱咐林虎。 “麾下已经这么做了......”林虎说话的时候,偷偷扫着三位领导的脸色:“郑庆言一周天感应了气机,一盏茶小成......” 第七十三章 我就是这么特立独行 林虎这话一出,这屋里三个人的表情全都是变了样子。 孙文路的脸上带着一抹惊艳,杨观的脸上面瘫脸,变得有一些呆萌。 而孙琴却拍案而起,直接走到了林虎身前,厉声喝道:“不可能,你在撒谎!” 他的反应最激烈,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林虎低下头不敢反驳,不过内心深处,对三人的反应也算是猜到了几分。 “好了,不要争论!林虎,你且下去吧。”孙文路开口把神色激动的孙琴拦住。 目送林虎离开,他默默喝了一口茶,不经意的开口,“你们怎么看?” 杨观脱口而出:“孩儿定当重点关注,让他尽快成为战力!” 孙文路没说话,反而看向孙琴:“你呢?” “我的天资真的是如此,我反倒觉得不需要去揠苗助长,太多的关注岂不是捧杀了他?” 孙文路这才沉吟片刻,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他资质不是这样逆天,倒是可以给他特别的关照,但是他天资这般不俗,若是给了关照反而引起别人的怀疑......就这样吧,暂且忘记这件事,郑庆言,有意思。” 杨观和孙琴听义父这么说,也都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再说林虎从孙文路那里回自己的院子时,沿途碰到几位不良帅。 “林帅,你这是怎么了?笑的和花一样?” 林虎反应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哈哈,捡到银子了。” ..... 郑庆言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不良人最高层的头目给盯上了,他还傻傻的留在林虎的密室,反复吐纳,感受气机。 他有点奇怪,自己体内的这小老鼠都已经颇为壮大了,为什么还不算是小成? “到底怎么才算是进入铜皮中阶呢?难道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体内气机运转对身体带来的增幅,每个细胞都在雀跃,精神也是充沛的不得了。 就这种涨幅都没有进入中阶吗? 这铜皮的水也太深了吧! 这也不怪他,他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天赋是把林虎吓到了只告诉他心法小成没告诉他进入铜皮中阶的事情。 修行这种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懂,既然没说他就自然而然的当做自己没有进入了。 等到感觉身体进入了饱和的状态,也就是独自连贯运行了九个大周期后,他才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把身体内的浊气吐了出来。 “我现在的状态,比之前的自己强了几倍吧,遇到肖毅估计可以正面打斗了,不过应该还是打不太过,但至少不是一边倒了。” “就我一个不到铜皮中阶的小菜鸡都这么猛,那个毒龙帮的帮助”要是他出全力,我恐怕会当场去世...” 郑庆言站起身来,随意施展了青莲剑决,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一些之前还有些生涩的地方圆润了许多。 他收了功法,微微吸了口气,抬起右手化剑为指,对着地面就是一戳! 咔嚓! 地面:“?” 郑庆言的右手食指:“?” …… 药王谷。 云杉心不在焉的在皱着眉头,坐在程明雪身边发呆。 程明雪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医书。 云杉纤手绞扭裙角,一对眸子中满是担忧。 她看到程明雪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的开口询问:“程姑娘,公子可有消息了?” “云姑娘,这是你今日第三十六次问我,我一直与你同在此间,你不知道的,我自然也不知道。” 云杉嘴角有一丝苦涩,每每想到郑庆言决然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她都是忍不住的心揪。 “公子还有伤……这要的再骑马受了颠簸这……这岂不是……”她不安的咬着晶莹可爱的嘴唇,我见犹怜的神情让程明雪都是一呆。 “你莫担心,我以药王针法替他接骨,又敷了秘药,这段时间想来都已经痊愈了。” “那他怎么还不来寻我?” 呼…… 这文绉绉的女人,好麻烦啊! 程明雪要疯掉了,这一开口十句话里面就能绕回到郑庆言身上! 这个登徒子哪里好了,好色,下流,胆小! 这flag立下了,她程明雪才不会对这个长得怪好看的臭男人动心! 有点烦躁的回了云杉一句:“想来快了吧,我哥不是发信了,不日就来洛阳……我想,他估计是没安定下来,再等等吧。” 云杉咬了咬鲜艳的唇瓣,忽然开口说道:“如今肖家和那毒龙帮不是都消停了?不如我去找公子吧……他来洛阳是为了做不良人,定然就在那里!” 程明雪皱眉道:“去了干什么,他没有来,就是说还不是时候接你……再等等吧,算日子也不急那一两日。” “好姐姐……你就陪我去找找公子吧……求你了。”云杉半个身子软软的靠在程明雪身上。 那娇滴滴的样子让程明雪都我见犹怜。 她下意识的就在云杉身上扫了一眼。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她忽然真相了! 慕了! 她一拍桌子拍案而起,对着云杉严肃的说道:“你说的对!咱们是时候去找他了!” 哎? 云杉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这程姑娘性情有些奇怪,不过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说去找,这可是难得。 云杉裙摆飞扬的来到门口,对着程明雪一笑:“多谢姑娘怜悯,云杉这就去打扮一下,姑娘稍后。” …… 在厉山城笑的直不起腰来的陪同下,郑庆言黑着脸在衙门领到了一件不良人的衣服,一块印着自己姓名的腰牌,一口陌刀还有一把手弩。 “大哥你能别笑了嘛……”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厉山城。 “哈哈哈……兄弟,我……噗……”厉山城捂着嘴巴憋了半天,才算是勉强止住笑意:“你到底怎么想的?没事跟地板过不去?” “我就这么特立独行可以不?”郑庆言没好气的说:“不就是不小心折了手指吗,你至于嘛!” “得得得……你明天准时来点卯,快回去歇着吧,头儿说你以后就跟着我了。”厉山城噗嗤噗嗤笑着,“咱们值守三天轮换一次,明个儿咱们正好轮到日巡。” “值守什么地方?”郑庆言做好了心里准备了,早些什么看到行色匆匆的同僚就知道这里木得人权和加班费了。 “区域每次轮换前随即分的,不设立固定区域,就怕有人当保护伞。”厉山城说: “咱们权利不小,这叫防范于未然,嗯,是这么说的。” 第七十四章 鬼魂索命 郑庆言这边还没拔腿呢,那边忽然就有一个小吏跑了进来。 “厉大人,郑大人,林帅传唤。” 郑庆言动作僵硬了……这是要加班? 看到厉山城坚定的神色,他无奈的抱着腿举着手指头一起朝林虎的办公室走去。 再一次来到林虎那屋子,宽敞的堂内,林虎坐在案前,把一份卷宗推到桌边。 “伊滨县的出了那边出了一起鬼魂索命的案子,你们去跑一趟,查明情况。这一次奇门的人也在,你们切莫坠了咱们虎卫的名头。”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郑庆言,“卷宗在这里,你们拿着,奇门他们人已经在衙门外等着了,去吧。” 鬼魂索命? 这倒是有意思了,果然洛阳是大城市,一来就能遇到这种新鲜事…… 厉山城知道自己不是破案的料,打打杀杀还可以,破案……随缘就好。 更何况还是鬼怪杀人,这东西一般都是奇门负责,不过见到郑庆言感兴趣,他索性让郑庆言自己看卷宗。 郑庆言拿过卷宗,随手翻看。 死者名叫钱二,是伊滨县里有名的泼皮无赖。 五日前这天一早,县里的醉仙楼才开门,钱二就急冲冲地走进醉仙楼吵着要喝水。 这钱二是醉仙楼的常客,掌柜黄世文看他要得急,便将刚泡的一壶茶倒给了他。 谁曾想,钱二刚喝了半碗,便口吐白沫,在地上打起了滚,很快就没了气息。 黄世文吓坏了,手足无措的他也只能选择了先报官。 没多久,县衙带仵作查明钱二的死因。 死者周围有呕吐物,五官流血,舌头起疱,显然是中了砒霜之类的剧毒。 再者,这钱二腹部青黑,而指甲颜色未变,说明他早上没有吃东西,是空腹中毒。 县令检验钱二用过的茶壶和茶碗,结果茶壶里没毒,而茶碗里验出了毒素。 县令根据掌柜的口供,断出掌柜是无辜的结论。 郑庆言点点头,“这也不是没道理,一般预谋杀人,总会选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动手,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的酒楼杀人,确实有些瞩目,不符常理。” 案子到这里还算正常,可接下来就变味了。 之后两日案子毫无头绪,但是却死者钱二的妻子李月娥却诡异的自杀身亡! 卷宗记录,李月娥案发后说过夜里钱二鬼魂来找她,要拉她一起去阴间作伴。 县令还专门派人守夜,意图捉住真凶,结果第二天一早,天才刚蒙蒙亮,李月娥就死了! 仵作的尸检和现场桌上的酒杯验视结合,李月娥是服毒自尽。 卷宗到这里结束,想来是伊滨县县令感觉棘手报给了不良人。 “畏罪自杀吗?”郑庆言皱眉,从因果结论,做出一个大概判断。 一切,还是现场问问才行……单从卷宗,还真有点鬼魂索命的那么点味道。 ...... 郑庆言和厉山城在不良人衙门外,见到了不良人中最为神秘危险奇卫的同僚。 他们是三个人,为首的竟是个女子,剩下的两个年纪不大。 奇卫的服饰和虎卫样貌差不多,不同的是不良人胸口为一头猛虎而他们则是一个奇字。 这两个年轻人文质彬彬但是颇为呆板,似乎让郑庆言想到了前世的书呆子。 这女子倒是目光灵动,显得卓尔不凡。 见郑庆言二人打量自己,奇卫为首的女子扬着头,双手重叠行了个礼道:“二位,我是南宫静,咱们上马车边走边聊吧。” 案子不太着急,所以不必骑马赶路。 乘马车就可以借着机会熟悉一下,亦或是讨论一下案情。 奇卫和虎卫虽然是平级,但奇卫在门里的地位高,其他几卫见到他们总觉得矮一头。 不过这南宫静倒是没有什么倨傲,态度还算和蔼。 马车内郑庆言与厉山城坐一侧,南宫静三人坐对面,泾渭分明。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为了破案,所以都还算融洽的介绍了彼此。 “你是郑庆言?破了窦义威案子那个?”南宫静听到郑庆言的名字倒是颇感兴趣。 郑庆言拱手,“侥幸而已,林帅也是智珠在握,我不过恰逢其会。” “这倒不必谦虚,懂得水势,人心,还知道腹语这些杂学,你应该来我奇卫的,去虎卫……可惜了。” 南宫静这话明显看不太起虎卫,这倒没什么问题。 在虎卫,哪怕那些神捕,也多是审讯技巧与断案角度犀利,论懂的东西,还真没有这群奇卫多。 毕竟,在郑庆言看来,奇卫更像一群搞稀奇古怪科研的技术人员。 郑庆言不好接话,只是笑笑,偷偷打量南宫静。 不良人里面的影卫女子不少,但其他几卫基本都是和尚。 大周王朝的风气不是地球旧社会,女子没有那么多讲究,但终究女人还是少见在这种衙门做事。 南宫静面容姣好,大概二十五六岁,算不得美女但是极为耐看。 最主要她的皮肤白的耀眼,又一副睿智的样子,看起来就和自己很配。 “咱们聊聊案子吧……”见到气氛有些冷,南宫静主动聊起任务:“这卷宗我看了,不过没什么头绪,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厉山城眨眨眼,推了推郑庆言,后者无奈开口:“也许是那钱二冤魂索命吧。” 他不敢说太满,毕竟这世界鬼神虽相声匿迹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南宫静疑惑问,声音清脆,没有云杉的娇柔,也不似妙音的魅惑。 “其实我觉得也许就是那李月娥畏罪出了幻觉罢了。”郑庆言回道。 “我比你们多知道一些细节,据说是伊滨县县衙里面不少捕快都见到了那鬼魂。” “甚至有几个捕快都被吓的大病了一场,我感觉……也许是真的鬼魂索命。” “因此那县令才会派人保护李月娥,可惜,还是死了。” 我去! 郑庆言心里一突,别真的是鬼,这玩意怎么破案? 超纲了啊,他脑子里的推理书可没有这些。 不过倒是真的刺激,正好看看自己的儒家文气是不是和传说的一样可以直接拍死这些鬼物! 第七十五章 简直羞与为伍! 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等到出了洛阳,南宫静领着大伙换上了快马,一路疾驰莫约半日便到了伊滨县。 一行人在深夜才到了官署,简单吃饭后便先休息了。 次日清晨,几人才算正式见到了伊滨县县令。 县令方秀文是个年龄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老实巴交的读书人。 不过从南宫静只言片语口风里面知道,他应该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下管见过几位大人。” 京官比这些地方官大半级,别看郑庆言这些人在洛阳恐怕随便来个官就能拿捏,但是在小地方,也算是领导了。 南宫静性格比较直爽,开门见山:“方县令,说一下案情吧,无需客套。” “好……” 方县令堪堪而谈,大略把案子说了一遍。 和卷宗记录的内容差不多,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让几人能发现亮点。 郑庆言提出来要去现场,方秀文便带他们走了过去。 钱二家在伊滨县东南角。 位置不算什么兴旺的地段,此时时值初冬更是阴森了几分。 来到了钱二家小院门前。 虽是艳阳高照,却阵阵冷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激灵打了个冷战。 就是这里在几日前的深夜闹鬼吗? 郑庆言好奇的打量四下,还算富足的院子如今一片萧索。 他闭上眼睛,脑中开始对应卷宗内容模拟推断。 脑海里的院子里。 夜黑风高,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真切:“钱二,你放过我吧,我给你多烧些纸钱,我让和尚给你超度......” 几个捕快飞身一跃上了墙头,再一翻身,便落到了院里。 片刻后,捕快竟然也是尖叫出声:“鬼!真的有鬼!” 郑庆言摇摇头,睁开眼睛问身边的方秀文:“方县令,那日夜里,你的人真的看见鬼了?” 方秀文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道:“回大人,我仔细问过了,他们说是真的看到有鬼魂,影影绰绰地晃来晃去,长得和钱二一模一样,他们一喊,那鬼魂就消失不见了!” 南宫静问方秀文道:“你确定真的是钱二的鬼魂吗?他说了些什么没有?” “是他。”方秀文点头:“那会儿李月娥还没自杀,她十分确定,而且捕快们也见到了,似乎,他什么都没说。” 南宫静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她追问:“那钱二的鬼魂是从什么地方出来,又怎么出去的?” 方秀文毫不犹豫地指着不远处的一面墙,有些畏惧的说:“便是从那边墙上来,然后从墙上走了。” 南宫静皱眉走到那面光秃秃的墙边,用手敲了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 厉山城朝着南宫静的背影,对着郑庆言猥琐的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这女人真霸道,你瞧那身段,肯定是生儿子,啧啧,对胃口!” 这lsp! 简直羞与为伍啊! 郑庆言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所谓腿玩年,不外乎就是这水平了。 比起妙音和云杉这种娇滴滴的妹子,南宫静这样常年到处跑的姑娘多了几分结实。 他斟酌了一下,有些遗憾的说:“可惜咱们不良人的衣服太紧绷了,看不出什么。” 厉山城一愣,噗嗤一下笑了:“你小子,毛都没长齐也懂女人的事情?哈哈,看你初入铜皮中阶,怕是女人还没护过吧?” 老纸护过的妹子……算了,恐怕真没你多,毕竟,这里青楼合法,比不了比不了。 不过他又是一懵,铜皮中阶? 不会吧,林虎不是说要几年吗? 自己这是开启超级赛亚人了吗? 这就进去了? 不过没等郑庆言细问,南宫静已经回过身子示意大家进钱二的屋里了。 馋人家的身子是一回事,听指挥又是另一回事。 进屋后郑庆言接着环顾四周,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两个衣箱,一张挂着蓝布帐子的大床,此外就是床侧面还有盏高脚铜灯。 这灯造型别致,让郑庆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见此灯灯芯周围的灯罩是可以活动的,他走过去试了试,果然可以随意抽拉,以便调节灯光的方向和大小。 在灯座上,郑庆言又看到一片带颜色的糖稀。 “糖稀怎么会掉到这么高的灯座上?”他轻轻取下那片糖稀,看了起来。 “发现什么了?”南宫静凑了过来,盯着他手上的糖稀。 “没什么,好奇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郑庆言随口回答,将糖稀随手收了起来。 几人在屋里继续翻看,郑庆言突然开口问道:“我看卷宗里面说酒杯带毒,而李月娥是服毒自尽的,那这毒药从何而来?” 方秀文道道:“这几日下官派人查访了各大药店,得知李月娥于十天前在回春堂买过砒霜。” 他顿了顿,苦笑着说:“由此,下官推断,那天早上,李月娥在钱二的酒中下了砒霜,因为剂量不大,路过醉仙楼时才开始毒发,口渴难忍就前去讨水喝,因此死在了醉仙楼里。而茶杯里的毒,是他自己吐到水里的毒液。” “这么说来,钱二是被李月娥下毒毒杀了?”南宫静插了一句,看了一眼郑庆言:“所以李月娥有可能是被鬼魂侵扰,肝胆俱裂下畏罪自杀?” “正是如此,下官以为李月娥谋害亲夫,接着又畏罪服毒自杀,这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之所以将案子移交各位大人,实在是下官想不明白钱二的鬼魂是怎么回事。” 郑庆言皱着眉,他也想不明白,这些鬼神作案的事情推理无力啊。 就是不知道南宫静这奇卫的同僚有没有什么手段了。 南宫静当然也没有什么头绪,几人分开行动,在伊滨县开始走访调查。 郑庆言和县里的捕快一起询问了当夜李月娥没死时的值夜人,这几人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都是一副惊吓的不知所措的模样。 折腾到了夜里,依旧是毫无头绪,几人在官署集合,吃着饭分析一日的收获。 可惜,无论厉山城还是南宫静三人,都是问到了如卷宗记录的内容类似的情报。 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第七十六章 小计划 深夜时分,郑庆言坐在官署里面睡不着觉。 也许是因为自己进入铜皮中阶了,他整个人有点兴奋。 这简直来的太突然,我自己还没转变过来…… 正此时,欧阳静忽然来敲门了。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难道...... 郑庆言有亿点点激动,整理衣冠开门。 却见到欧阳静面色坦然的行礼:“深夜打扰郑大人休息,还望见谅。” “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算不得打扰。” “郑大人。”欧阳静没有进门,反而就站在屋外说道:“不知道郑大人对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就这? 郑庆言一愣,方才讨论的时候能说的都说了,这个女人怎么又来问他? 他有些不解的问:“在下并未有什么发现,方才在堂中已经将在下的分析都说过了。” “这样吗?”欧阳静露出一抹失望:“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了。” 欧阳静这没来由的一出搞的郑庆言有点懵,他回到屋里琢磨半天也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女人看出来点什么过来考校自己? 那她为何不直接说呢? 奇怪了。 郑庆言想不明白其中的奥秘,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窗前。 他的房间正对着一堵雪白光滑的墙壁,身后灯光照了过来,把他的影子映在了墙上。 影子? 又是影子? 郑庆言不由的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 第二天一早,郑庆言找来了厉山城说道:“厉哥,帮兄弟个忙。” “干嘛?”厉山城咬着一块胡饼嘴里嚼个不停:“有啥事,你说便是。” “去方县令那里把李月娥家的那盏大灯帮我取来。” “你要干嘛?”厉山城一愣,咽下胡饼问道:“这种证物可不能私吞,要是被林帅知道,这不好。” 郑庆言黑着脸说:“什么跟什么啊,那灯虽然名贵,但是也不值几个钱,我至于吗?” “那你要干什么?” “我有用,昨天夜里想到了点东西,想试试效果。” “嗯,那行,什么时候要?” “你就拿来装到箱子里面,我今晚用。” 安排完了厉山城,奇门的几人才姗姗来迟的从房间来到大厅用早膳。 欧阳静只是跟郑庆言二人点点头,找了另一张桌子和奇门的人坐到了一起。 “这娘们啥意思?这么不咸不淡的。”厉山城小声的说,眼睛贼兮兮的看着欧阳静。 郑庆言神秘一笑:“厉哥,我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她应该是有了什么线索了,昨天夜里她莫名其妙的来找我,见我没想到就走了。” “呦?她对你......” “别乱说,没有的事情!”郑庆言连忙摆手:“不过托她的福,我也有了线索,现在就看能不能先她一步破案了!” 几人用过早膳,欧阳静主动过来询问今天的计划。 当郑庆言表示自己想独自行动后,她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点点头:“那便分头行动吧,我今日去趟县衙,准备再梳理一下案情,若是有事情可以去那里寻我。” 说罢,几人分别行动,厉山城因为要拿灯盏,便也和欧阳静一道去了县衙。 而郑庆言独自走上街,先是又到了钱二的住所,随即在附近的院落不断打听了些什么,随后便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糖人,卖糖人了!” 就在他路过一处小亭子时,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去,与这卖糖稀画的小贩攀谈了很久,又买了一些稀糖,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官署。 厉山城已经回来了,他一见到郑庆言,对他开口说道:“那个欧阳静真有两把刷子啊,你不知道,就刚才,她竟然在外面抓了个赤脚大夫回来,据说是关于砒霜的事情。” “哦?”郑庆言眼珠子一转:“这砒霜果然有问题啊,呵呵,看来这奇卫的同僚真的有几分本事,那咱们也不能坠了虎门的面皮。” “你有发现了?” “是有一些,我有个计划,咱们这样......” ...... 等到了晚饭十分,郑庆言拉着厉山城与几个当地的捕快一同来到了醉仙楼。 也许是因为发生过命案,醉仙楼显得有些冷清。 掌柜黄世文见到官府的捕快来了主动跑出来迎接。 这黄世文是个年近四十的生意人,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望的有钱人。 只见他一身锦罗御服,身上的饰物恰到好处,看起来显的气度不凡。 一见到黄世文出来,县里的捕快开口说道:“黄掌柜,这两位是洛阳来的不良人,专门来咱们县破那鬼魂索命的案子的。” 黄世文面上带着讨好,热情的说:“哎呀,两位大人辛苦,快请进,大人能来咱们醉仙楼,那是小人的荣幸啊,咱们醉仙楼简直蓬荜生辉啊!” “不知道黄掌柜这可有好酒?”郑庆言从善如流的带着笑容问道。 黄世文哈哈大笑:“别人没有,大人来了自然有的!来人,把咱们后院那坛子就挖出来,今天晚上让大人们尝尝咱醉仙楼的本事!” 黄世文带着几人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这里的视野很好,若是白天,可以俯瞰附近几个街角的景色。 “两位大人恕罪,敢问两位大人名讳是?” 一落座,这黄掌柜就主动攀关系:“小人在洛阳也有些买卖,若是可以,大人可以照拂一二。” 厉山城开口:“哎,黄掌柜这是什么话,咱们不良人可不管这些行商的事情,只要你遵纪守法,哪里还需要别人照拂?哈哈,我姓厉,厉山城,这位是郑庆言。” “大人说的是,哈哈,是小老二说错了,一会儿小老儿自罚一杯!” 这黄掌柜卑躬屈膝的赔笑,不过没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少倾,饭菜上桌,黄世文说的美酒自然也就端了上来。 他一一给众人斟酒,自己倒满一杯后果然自罚了一杯。 接下来就是胡吃海塞的时间,讲道理这醉仙楼的厨子手艺还真的不错,在大周这个缺少不少调味品的时代,做出来的饭菜倒是别具一格。 至于他推崇的美酒嘛,比起郑庆言喝过的茅台,五粮液来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对,毕竟没有科技推动,这世界蒸馏的酒水能有这种度数和口感算是极为难得了。 第七十七章 你想知道秘密吗? 席间,黄世文妙语连珠,不时惹得大家欢声笑语,想不到这小地方,竟然也有这种人才。 郑庆言等人吃得赞不绝口,向黄世文夸道:“黄掌柜的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酒菜都当属一绝。” 黄世文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装的,他跌跌撞撞的起身答道:“多谢大人夸奖,这些菜谱都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独此一家。能让大人吃得满意,是小人的荣幸!” 郑庆言见他客气,只是隐晦的笑笑,然后用脚轻轻踢了踢厉山城,后者一愣,随即说道:“哎呀,今日吃的开心,哈哈,不过这腹中有些不适,我先出去方便一下,你们继续啊。” 他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郑庆言这才继续不停地称赞酒水乃是佳酿。 随行的捕快见大人称赞,自然也是跟着起哄,一坛酒下肚,又配合着普通的酒水硬生生干进去了几坛子。 在郑庆言有意引导下,几人纷纷向黄掌柜敬酒。 黄世文自然是不好推辞,直到被人灌得有了八分醉意,才赔笑着苦笑的说:“大人,实在是喝不进去了,小老儿今日是喝多了,喝不得了,喝不得了。” 此时外面已经是圆月高悬,整个街道几乎没有了人影。 郑庆言也是有点上头,按后世酒量折算,自己算是喝了不下十瓶啤酒。 他醉眼朦胧的说:“黄掌柜海量,哎,我也不成了,这一高兴竟然喝多了,不知道咱们醉仙楼可有偏房?不若今日我便住在这里如何?” 正说着话,厉山城回来了。 他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经意的撞了一下郑庆言,这才开口:“不成了,不成了,方才竟然在那茅厕睡了,见笑了啊。” 几人哈哈大笑间,郑庆言死活拉着黄世文说今天便不走了。 黄世文无奈,只好安排几人找了两三间偏房收拾妥当,让这些官老爷住了进去。 ...... 安排妥当几个大人,黄世文脑袋昏昏欲睡,脚步踉跄就来到醉仙楼自己临时的一间卧房。 他迷迷糊糊走进屋内,脱去外衣,正准备倒碗茶水解渴。 忽然猛地一抬头,突然发现他正对面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鬼魂! 只见她披头散发,满脸是血地站在那里。 “李月娥!”黄世文手里茶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碎成几瓣,随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也消了大半。 他一个激灵本能的转身要跑,豁然发现,钱二家的奇特铜灯,竟然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自己的房中! “妈的,吓我一跳!”黄世文忽然就不慌了,呼出一口长气忍不住口吐芬芳,慢慢走了过去。 熟练的拉开灯罩,他脸上带着疑惑。 原来,这灯罩里面竟然是一片画着女子形象的糖稀。就在他满脸疑惑地望着铜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郑庆言的声音:“难道你不怕鬼魂吗?” 黄世文“啊”了一声,那奇异的灯盏的灯罩被他猛的丢了出去。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到了。 他缓了半天才恢复了镇定说:“我的郑大人,你这是哪一出啊?这哪儿是鬼魂,不过是糖稀画的影子罢了!倒是大人把小人吓的够呛!” 郑庆言此刻哪里有半点的醉意,他面色阴冷,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黄掌柜不愧博学,连这都知道!那李月娥似乎便是被鬼魂生生的吓的自杀,这里面,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黄世文听到这话明显表情一僵,然后结结巴巴的说:“大人戏言,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小人,小人只知道把糖稀画放在灯前,可以在墙上显出人形,这......这和李月娥的死有什么关系?” 郑庆言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按着手印的纸张,对着黄世文一扬,冷冰冰的说道:“黄掌柜啊,你到底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他靠近了黄世文一步,说:“这张房契你眼熟吗?呵呵,是厉大人在你家中寻到的,怎么?你不知道这宅子在什么位置吗?” “小人......”黄世文面上冷汗都流下来了,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那我告诉你吧,而这个院子就位于钱二的家正后方。”郑庆言又上前一步,他死死盯着黄世文:“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黄世文忽然抬头说道:“大人,小人实在不明白,难道小人有一处钱二家附近的宅子,便是与李月娥的死有干系吗?” 他仿佛恢复了一丝从容,“那要是这样,整个伊滨县恐怕不下三五人都可能有嫌疑吧?” 郑庆言摇摇头,见黄世文还不死心,他对着门外开口:“厉哥,还请带人进来吧。” “哈哈,得了,老实点,给我进去!” 厉山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下一刻,只见一个游方郎中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被推进屋内、 黄世文一看这人,面如死灰。 郑庆言继续说道:“这人你可认识?不认识我可以告诉你,这便是卖给你砒霜的郎中,你以为买通了回春堂药店的伙计把买砒霜的事栽赃给李月娥,来个死无对证便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 他脸上冷芒更甚:“可惜啊,咱们不良人的人早就看穿了这里面的疑点,今天一早他就被捉了。” “这人呢,没什么骨气,一到县衙,咱们用了些小手段,便一口气把实情全都交代了!” 再看黄世文,此刻已瘫软在地。 他似乎万念俱灰一样,垂头丧气的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不错,我是和李月娥勾搭上了,呵呵,为了方便来往,我还专门在钱二家后面买了一间院子。只要那钱二不在,便找机会幽会。” 黄世文抬了抬头,苦笑说道:“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们的事情终于还是被钱二发现了。这个家伙到没生气,跟我说只有有钱他不在乎这些。” “而我呢,恰恰又不差钱财,因此,这事情便暂且的告一段落。” “可是,这个家伙千不该万不该的发现了一个秘密......”黄世文忽然抬头:“大人想知道这个秘密吗?” 郑庆言冷哼一声:“若是想以这秘密买命,我看就大可不必说了,你老是交代后面的事情便是!” 第七十八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黄世文诡异的一笑,忽然暴起,他手中竟然忽然出来了一柄软剑! 原来他右臂锦衣之下,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柄伤人的利刃! 这黄世文表面上看不出会武的样子,实际上竟然是个铜皮中阶的高手! 这一剑来的奇快,甚至铜皮巅峰的厉山城都无法救援。 “郑庆言,你坏我梁王大事!给我去死吧!” 黄世文眼里露出疯狂之色,夹带着风雷般的威慑一剑横空,眼见便要刺入了郑庆言的胸膛! 他很自信,从他得到的消息知道,这个郑庆言不过是区区铜皮初阶,自己虽然不是善于搏杀的武者,但凭借境界的压制,这一剑,绝对可以杀了此獠! 要知道,郑庆言如今是那一位的心腹大患,只要他一死,自己哪怕身首异处,远在襄阳的家人也定可以衣食无忧的一辈子! 青莲剑诀! 千钧一发之计,郑庆言灵台爆发出一团白芒,他闪电般的踏出一步。 这青莲剑诀的身法算不得多么高明,但是胜在灵动。 长剑擦着郑庆言的胸口半寸而过,差以豪厘,谬以千里! “这不可能!” 黄世文大骇。 这爆发,这速度,这反应,怎么可能是铜皮初阶的人能拥有的! 难道情报有误? 不可能的! 毒龙帮的肖毅那战他们的人分析透了,直到郑庆言去洛阳时都是铜皮初阶,怎么可能短短一日,竟然进入了铜皮中阶! 哪怕是铜皮中阶也不对啊,自己这一剑,哪怕是铜皮巅峰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这可能便是天要亡你吧!”郑庆言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己儒武双修,要不是千钧一发间灵台文念诡异的让他将黄世文的动作慢放了数倍,自己这次,不死也要扒一层皮下来! 此时的厉山城已经反应过来了,他飞身扑了过去,一把便擒住了黄世文的胳膊。 其实黄世文的武艺并不高深,他全身的功力也只有一剑,所谓的刺客一剑。 可惜,这一剑没有达到他的预期,那么论起来,他的拳脚恐怕连郑庆言都比不上的。 “你竟然是梁王余孽!”厉山城一把打掉黄世文手中软剑,对着他的手臂一扭。 下一刻,黄世文一声惨叫,胳膊便被扭成了一个恐怖的弧度,想来是无法在做出什么攻击的行为了。 “呵呵,梁王余孽......”黄世文惨笑一声,脸上带着狰狞地笑容:“也只有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才觉得我梁王是叛贼!” “没功夫和你废话,说你还有同党没有!” 黄世文闭口不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厉山城冷哼一声,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直打的黄世文整个身子都岣嵝了起来。 “厉哥,不用打了......” 郑庆言拾起了地上的剑,用手轻轻在尖峰上弹了弹说道:“黄世文,我知道你是一心求死,不过你所谓的梁王在咱们看来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你还真是可悲啊。” “哼!” “我有幸在沧县和你们交过手,嘿嘿,不过如此罢了,就凭我一个区区不良人都能顺藤摸瓜的阻碍你们的计划,你觉得这样的主子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黄世文扭过头去不在理郑庆言,但是郑庆言嘴里却继续说道:“先不说你是梁王走狗的事情,呵呵,你隐姓埋名的这么多年,恐怕没想到会因为管不住下半身的这么一件小事而被发现吧?” “说起来,你们这些人还都是能人,有人懂的腹语,有人还看过《墨经》。” 这个《墨经》,在大周来说算是一个极为偏门的学问。 主要讲述的是类似地球墨家学说的各种机关之术。 不过早在大周建国时,这个学派便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大周朝,关于机关的记录,主流的是《公输班》一书。 要不是郑庆言在后世看过《墨子》,加上在这个世界巧合的经历过沧县悟远刺杀的窗影事件,恐怕还就真的关联不起来了。 说起来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小孔成像的原理。 钱二家的那盏铜灯,利用可调节的灯罩,做成一个小孔,把糖稀画插在灯座上,上面画的小人在灯光的照射下,穿过小孔,打到对面的墙上,就可以形成影像。 这便是所谓的鬼魂索命了。 而在灯火烧化了藏在灯罩里面的糖稀,这墙壁上的鬼影自然便消失了。 郑庆言将黄世文的软剑丢到一旁,他盯着烛火小声说道:“想来是这钱二发现了你是梁王余孽的事情,加上他几次三番找你要钱,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动了杀人的念头。” “你们这些梁王的人,总是把事件用暴力来解决。” 郑庆言目光扫到了黄世文身上:“让我猜猜看,这个钱二本来就是县里有名的泼皮无赖,他知道自己老婆和你苟且,估计对李月娥越发的苛刻。” “你找了个机会串通这郎中买了砒霜,然后对李月娥说,只要除掉钱二,就可以和她双宿双飞了。” “可怜这李月娥还以为找到了真爱,为了你恐怕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 “不过不太凑巧,不知道是李月娥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她手生,钱二喝下毒酒后竟没有当即毙命,反而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醉仙楼,而且毒性大发,死在当场。” “这世界便是这样,为了一个谎言总是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圆,你见到官府来人,害怕纠缠与你,干脆想出了这么一个鬼魂索命的事情,你知道这李月娥生性懦弱,被这奇异的事情一吓怕是过不得几日便会疯了。” “你可能原本设计的是等她吓疯之后再杀了她,可是她倒是很配合,直接自尽了,这到是方便了你把后面一切的事情都栽赃过去。” 郑庆言说道这里,忍不住讥讽道:“不过你恐怕万万没想到的,这鬼魂索命不但没有把官差吓退,反而他还上报到了我不良人衙门。” “所以说啊,你这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 黄世文一言不发,他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过对于郑庆言他们而已,这都不重要了。 至此,本案真相大白。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七十九章 不会是私生子吧? 这个世界上有么有鬼暂且先不论,但比鬼更可怕的一定是人心。 黄世文被带走了,回到县衙郑庆言与厉山城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匆匆敢来的欧阳静。 她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郑庆言不但跟上了她的思路,顺便还关联了这么多的东西。 “你竟然懂《墨经》?” 欧阳静语气带着些惊讶:“这书可是不多见了。” “无意间见过一次,看过便记住了。”郑庆言到是没有撒谎,这书还真的就在之前沧县时窦义威的房间见过一次。 不过他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印证了地球《墨子》一书的一些内容罢了,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 所以说,有个好脑子,比什么都强。 欧阳静罕见的露出一抹微笑:“有机会去奇门,咱们奇门的大帅,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郑庆言耸耸肩,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几人商议好了对黄世文的处置,其实主要是郑庆言在提建议。 这欧阳静不知道为何对郑庆言的处理方式没有任何异议,当即就让一位同僚押送着黄世文回洛阳去了。 而他们几人,没有着急着走,在这县里好好休息了半日,直到正午十分,才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路上,欧阳静听郑庆言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边。 其实在审赤脚郎中的时候她也猜到了就是黄世文所为,不过当时她没想到什么具体的方法动手,没想到郑庆言到是果断。 因此,在听了他的这一波操作后,也是带着欣赏的意味。 厉山城策马靠近郑庆言,用极低的声音八卦的说道:“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郑庆言看了看在前面纵马疾驰的欧阳静,细声回应:“你瞎说什么?” 厉山城说:“欧阳静在咱们不良人里面算是名声极大的一个神探了,虽然隶属奇门,但是仰慕者不少。” 他嘿嘿一笑:“告诉你啊,她至今尚未婚嫁,和你一样少年不知人间奇妙啊。” 这欧阳静看上去二十五六,竟然还没婚配,在大周也算的上是个大龄剩女了。 郑庆言笑了:“我心有所属,这种妹子,还是给老哥你了。” 厉山城盯着欧阳静丰满的身形咽了咽口水,摇头说着:“我这人不适合婚姻,我的良配,在教坊司。” 郑庆言噗嗤一声笑了:“那你岂不是满洛阳都是连襟了?” “呸!你这小子,毛都没齐骚话倒是不少啊!” ...... 回了洛阳,他们自然先去给林虎老大汇报。 林虎听完事情的经过,脸上露出了沉思状。 好半晌,他才缓缓的开口:“办的不错,郑庆言,你立大功了。” 林虎走到两人面前,忽然悠悠的开口道:“你们对梁王的事情怎么看?” 郑庆言给了厉山城一个眼神,路上他早就决定把这小机灵鬼的称号让给他了。 厉山城也不客气,他知道发现这案子可是大功,郑庆言吃肉愿意让他喝汤自己当然不会客气。 “根据下官的分析,这伊滨县离洛阳不远,想来这些余孽在京城中还有同党,而且距离上次沧县的事情才过了几日,今天又抓了一个同党,恐怕京城里面的人会坐不住了。” “你分析?”林虎没想到厉山城还有这本事,不过他随即看向了一脸笑意的郑庆言,无奈的摇摇头也没有揭穿。 能和同僚打成一片自然很好,这说明郑庆言不是个居功的人。 厉山城嘿嘿一笑,说道:“头儿,你看郑庆言之前收了个投诚的刘玉成,这事,不如让郑庆言去办,当然了,咱们不良人暗中配合,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林虎笑了,这家伙,难怪不自己说,合着还是有私心,不过这也没什么,就他这潜力,建立班底是迟早的事情,随便好了。 林虎目光里带着笑意,转头看着郑庆言:“庆言,你说呢?” 他不怀疑郑庆言追缴的本事,从第一次见到郑庆言开始,他断案的能力就凸显出来了。 更何况还有沧县的隔空配合,自然是信的过他的能力的。 虽然他只是新人,但一个甲上的新人,还有能力,自己重视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问题! 这是孙公许可的! 而且,能躺平干嘛动脑子? 自己因为沧县的事头发都少了几层,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下面人办就好了。 郑庆言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这绝对没问题,伊滨县的事情咱们不良人内部可以散出去消息,就说是追缴的梁王余孽,然后我在让刘玉成暗中出手,配合方旭在洛阳从私下里面打听哪家大人慌神了。” “不过呢,下官私人倒是有个小问题,我不太方便独自行动。” 林虎一愣,脱口而出:“什么问题?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要不要找大夫?” 这一串的问题把郑庆言问懵了,这什么意思啊,怎么头儿这么关心自己? 厉山城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头儿,难道郑庆言是你私生子?你也太偏心了吧?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我为不良人出过力,流过血,你都是随便就打发我了的!” “滚蛋!别废话,郑庆言,你怎么了?”林虎也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紧张了,他老脸一红,故作镇定。 不对劲啊,自己应该不是林虎的儿子吧? 呸! 自己亲生父母都丧生虎口想什么呢! 郑庆言目光怪怪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头儿,你知道的,我得罪了肖尚书,在我来洛阳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踪我,我怀疑,他要对我出手了。” 他期盼的看着林虎:“你看,我就是一个小喽啰,武功低微,人又老实,我怕他暗箭伤人。” 林虎松了口气,他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这个啊。 “你不用担心这事了,你来洛阳了,成为我林虎的手下,这件事我给你办了!” 林虎说的豪爽,完全就是拿着孙文路的面子给自己贴金,不过郑庆言不知道啊,他到是感动坏了。 这段时间的了解,他知道林虎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应该就不需要担心这事了。 岂不是说,自己和云杉的性福生活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第八十章 大气教坊司 厉山城带着郑庆言去了文房,填写一份“受伤”的文书。 “别这么看着我,这是咱们的传统,你看,出了公差办了大案不应该休息一下吗?”厉山城一本正经的说:“有这东西,明后两天都可以在家休沐,这叫合理运用规则,年轻人,你不懂!” 果然是合理规避风险吗? 这带薪休假的套路,郑庆言太喜欢了! 离开衙门时,已经是黄昏,郑庆言心里没有了枷锁,想着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去接云杉。 正好也合理放假,时间刚刚好。 “小子,你有福了,今天沾你的光立了功,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郑庆言愣了愣,这合适吗? 厉山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没去过教坊司吧?嘿嘿,我给你说啊,那里的姑娘,漂亮的很!” 郑庆言沉声道:“漂不漂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钱。” 这要说明白才是,万一这厮让自己请客,那不就抓瞎了? 真要是自己请客,他才不去! 教坊司的姑娘有什么好? 一个个肯定都是老江湖了。 还是自己的云杉好! 厉山城黑着脸说:“你说什么傻话,带你去见识自然是哥哥掏钱!等正式当值了,哥哥教你些手段赚钱,回头再请哥哥就是!” 这么说......白嫖? 郑庆言发誓,他对姑娘没有兴趣,只是白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能免费不免费,这太蠢了。 大周这些失足少女显然没有被自己拯救,她们在教坊司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自己不去拯救,岂不是太过无情? 而且回不回家也没关系,不回家也没关系,家里拢共就自己一个人,云山也不在,嘿嘿嘿…… 今晚不回家的郑庆言,为了和新同事交流感情,决定舍身取义,救人于水火之中。 …… 不多时,郑庆言遍和厉山城来到一处集市,这就是洛阳最著名的中心购物街! 这条街的宽敞程度,哪怕郑庆言见多识广也是前所未见的。 毕竟,正经街谁会没事宽两百米的? 此时已是入夜,初冬的夜晚总是来的早了一些。 这里可不是上辈子有路灯,照明完全靠着沿街两侧的商铺。 顺着这些灯火辉煌的店铺,只见一块块青石板严丝合缝的堆叠成了这条震撼的大道,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此时虽是晚上,但两侧商铺人流还算是密集,虽然比不上白天的挥汗如雨,但是也是川流不息。 “这地方赶的上一个中心步行街了,简直夸张。”郑庆言多少有些震撼的,没想到这大周的京师这么的繁华。 主干道如此的繁荣,那可想而知大周洛阳的兴旺了,怕不是这么一条街就能顶的上一个汉阳的GDP吧? 走马观花的看着琳琅满目的货物,又一会儿,总算是到了厉山城推崇备至的教坊司,它在一处胡同里。 “这就是媲美八大胡同级别的地方了?”郑庆言心里一阵激动。 华灯之下,各式各样的马车停在胡同外,院子里阵阵丝竹管弦的声音中,时不时带着清越动人的歌喉传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初次逛不可名状地点的时刻到了! 教坊司不是那秦淮河畔那种私人的市场,这里是国字号的。 上辈子自己就经常感慨这古人的幸福生活,国家成立的市场,牌面就是不一样。 私人的青楼能和状元楼一个规格都算是很有实力的市场了,当然,状元楼不是正经市场,它主要的业务是吃吃喝喝,附带着睡觉。 这和青楼区别很明显,青楼主要是睡觉,附带着吃吃喝喝。 而国立的教坊司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高楼宅院。 主要因为它太大了,整个胡同这一片,都属于教坊司的宅院。 在京城洛阳这种地方,也只有国字号的买卖,才能这么的豪横。 当然,豪横的教坊司自然规矩就是多,消费也比普通的青楼高了那么亿点点。 走进胡同的时候,厉山城给郑庆言介绍道:“你被看教坊司宅院都不大,但是啊,在这里,打底都是人均五两起步的!” “包夜吗?”郑庆言老老实实的问。 “包夜?” “我的意思就是,睡觉吗?” “那不包夜,就是入院的银子。” 哦,就是卡座的费用就五两啊。 郑庆言点点头,那是有些小贵的,不过,他马上get到了一个点,问道:“那今天包夜吗?” 厉山城理直气壮的说:“不啊,没钱!” 没钱你带我来这里? 这就差评了呀! 以为你是王者,结果就是给倔强青铜! 郑庆言面上笑着心里吐槽。 行吧,不包夜就不包夜,权当见识一下了。 “教坊司这么大,咱们去哪一个?”郑庆言看着胡同里面处处幽香深邃的门径,问了一句。 “大哥我今天带你去最好的那个竹韵小阁。” “竹韵小阁?” 厉山城笑着拍了拍新同事的肩膀:“竹韵小阁里面有位凤儿姑娘,这里光打茶围就是十两银子,而且她极少陪客,通常连着几天都只有打茶围的客人,而没有入幕之宾。” 这难道还是个懂饥饿营销的? 也对,这欲拒还迎的套路男人最吃了。 不然上一世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当备胎了。 “厉大哥果然厉害,这么说大哥是凤儿姑娘入幕之宾了?” 厉山城面上一僵,喃喃道:“凤儿姑娘可看不上我这种大老粗,就是去欣赏欣赏。” 我还欣赏你的美呢! 这家伙蛇皮怪啊! 就看看,我看什么凤儿! 不过作为新人,他没的选,公司前辈都开口了,他也只能认了。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竹韵小阁院门口。 郑庆言望了眼不时传来丝竹之音的院子,心里虽然无爱,但是也生出几分期待。 交了打茶围的银子,进入院子,阁院门敞开,两盏红艳艳的灯笼悬挂,院内是一株株竹子,季节原因看着有些萧索。 燃烧无烟煤炭火的室内只有区区七八个客人。 这些人都是一副读书人打扮,看上去就很土壕的样子。 这边进门,那边厉山城小声的给郑庆言介绍:“这教坊司来的客人非富即贵,要命是豪绅商贾,要么是官员,当然了还有读书人。” 第八十一章 哥的传说 郑庆言好奇宝宝一样听着老前辈指点江山,这些知识可是课本上没有的。 厉山城侃侃而谈:“商人们地位地下,要知道这教坊司里面可是有犯官女眷在,所以说呀,他们对睡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家女子特别狂热。” “至于朝廷的官员,一般就是来教坊司聚聚会,当然也有可能是一起做点什么,乱的很,对了,礼部官员来的最多,教坊司归礼部管辖,他们来不要钱。” 听到这里,郑庆言眉头皱了皱,这可别遇到礼部尚书才好,希望别运气别那么寸。 厉山城继续说:“再就是读书人,他们斯斯文文的,脾气又好,还会做诗文,姑娘们最喜欢这种。” 厉山城嘿嘿一笑:“我跟你说,教坊司的姑娘按照出身来说分三种,之前说了有犯官女眷,再就是战争中抓来的其他国家的女人,我给你说,我都见过金头发的姑娘和黑不溜秋煤炭一样的姑娘呢!” 好家伙,郑庆言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教坊司还是有点东西的,竟然还有毛子和黑人! 啧啧,看来,是应该常来见识才是。 他到不是对黑人有兴趣,实在是上辈子收藏过不少欧美的种子,现在有机会真人见识一下,想想都激动人心。 “那最后一种呢?”郑庆言很期待,会不会是什么二次元妹子? 厉山城见到郑庆言一脸的向往,脸上露出同道中人的微笑:“最后一种嘛,就是自愿来教坊司的姑娘了,有些是私人青楼里面的姑娘,有些则是良家女,这类姑娘最实惠,而且活好,会体恤人,主动。” 这...... 还真有自愿下海的姑娘啊? 这还真是大公无私呢。 “那凤儿姑娘是哪一种人?” “她呀,是南疆那边战乱抓来的姑娘,那会她才七八岁,算是在教坊司长大的了,也是个可怜人。” 郑庆言点点头,这真的比较惨了,一个外国人,被抓来还要伺候仇人,怪可怜。 回过神,他盯着厅里面六名身穿薄纱表演节目的舞姬。 虽然不是跳的极乐净土,但这大美女跳舞也是很不错。 郑庆言扫了一圈,问厉山城:“哪个是凤儿?” “她没有大主顾轻易不出门,行了,别想太多,入座吧。” 打茶围这娱乐还算是有趣,除了行酒令,还有听曲儿看表演。 虽然作为花魁的凤儿不出来,但大家也都是没有着急。 这些客人是结伴而来的,喝花酒不过是个雅兴,重点还是联络感情。 这时候就需要一点自由,让他们自己发挥。 两人入座,厉山城耸耸肩,眯着眼看了一圈说:“看来凤儿姑娘今晚是不会出来了。” 郑庆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厉山城解释:“你看这些人,一个个虽然都是有点儿身家的,可是对着歌舞都没什么兴趣,都在聊自己的天。” “他们不玩行酒令,说明晚上就没什么长客,凤儿自然也不用出来了。”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我连这个凤儿的面儿都见不上? 这他喵的太亏了! 不过人生第一次逛青楼,就当长知识了。 很快的,一支舞到了末尾,舞妓们跳完收工,下去休息。 这不大的小竹韵小阁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书里书气的年轻人起身,举着杯,环顾四周:“不知道诸位可听过一首诗词没有?” 他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身边的人拉拉他:“你说的是文汝阳公子在汉阳得的那首?” “对!那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可谓道尽了寂寥。”他一脸陶醉的念道。 邻桌,另一人开口好奇的问道:“兄台,这是何人所做?” “据文公子说,是汉阳一位没什么名气的落魄公子所做。”最先站起来的年轻人,一脸感慨。 “竟然是落魄公子,那真的是大才。” “当然,此诗一出,便被当下的读书人称为千古以来,咏月绝句。如今云山书院的仲大儒要振兴儒门,民间又出现这等才子,我儒门当兴啊!” 竹韵小阁内的众人也是有与荣焉的表情。 “只可惜不能一见这才子之面啊……” “哈哈,我听文公子说,此人近来已经到了洛阳,也许通过文公子可以见到他了。” 两人交谈之中,边上的酒客也纷纷停止攀谈,侧耳倾听。 “听说此诗乃是那公子在汉阳状元楼为了其花魁所做,想来这位公子也是妙人,咱们凤儿姑娘艳绝洛阳,也许,他也会来为凤儿姑娘做一首诗吧。” “才子佳人啊,竟然是为花魁所做,哈哈,吾辈楷模啊!” “是啊,就是不知道若是凤儿姑娘,会得到什么样的绝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画面好美,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哈哈诸位兄台,今日文公子去接这位才子的家眷了,想来很快就能与他一见了!” 听到这话,郑庆言一愣,这是文汝阳传出来的,又是张九龄的诗,那说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可不是为了什么花魁……嗯,好吧虽然最后也是为了花魁了。 不对,文汝阳接自己的家眷? 那不就是云杉? 他在这边愣神,一旁厉山城啧啧道:“汉阳来的,你认识不认识?嘿,你看我,你怎么会认识?人家是读书人,又在青楼消费,你这穷酸样肯定没去过。” “不行,找机会去瞧瞧,要哪天这人来竹韵小阁,咱们也来,那时候凤儿姑娘肯定出来!” 你这厮,怎么还看不起人? 郑庆言有点郁闷,不过也没去装上一装。 他不动声色的喝了口酒。 那次显圣得到银子和妹子,上次显圣得了一大堆命案,这次……还是算了。 厉山城看着新同事,道:“你可别说,你们汉阳还真厉害,一下子出来两个人才。” 郑庆言不明所以,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厉山城说:“一个是你,破案高明,另一个是那个公子,我个粗人都觉得这句诗很牛……可惜,你要是会写诗,咱们今晚就爽了。” 第八十二章 得加钱! 郑庆言眨着大眼睛看了看厉山城:“爽?” 这个字很拿捏人,怎么爽? “你不知道吗?写一首千古绝句,这些青楼的姑娘倒贴都愿意!要是有那个公子的才情,今晚凤儿说不定就和你……。”厉山城一副你太菜了的表情。 “这!”郑庆言震惊了。 这么爽? 这可太……美妙了! 这才是真正的白嫖啊! “你怎么这么孤陋寡闻?没看过小话本吗?才子佳人不说,那些坊间风尘女子最爱的不就是穷酸书生的文采?” “要是哪个书生写了诗文赠给这些女子,他们身价必定大涨,这叫双赢!” “别说一个人陪你了,说不定还会上演几女争夫的戏码,啧啧,那才刺激!” 我就说文汝阳这厮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怎么可以天天留宿状元楼! 原来以为是程思远赞助,原来还是自己格局小了! 这世界,简直太美妙了! 厉山城发现新同事瞠目结舌,呼吸急促,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他倒是没有想过郑庆言就是汉阳的公子,主要也没人告诉他这个不是? 他虽然是知道自己这新同僚被仲明德重视,但是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这里面具体的事情。 他单纯的以为这郑庆言和仲明德在汉阳有什么私交罢了。 “其实……”郑庆言觉得自己要站起来给自己这个愚蠢的老哥一些社会的毒打了。 “他们说的人就是我!”郑庆言挺直了腰杆,目光中带着自己帅的一批的坚定。 他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厉山城这个臭哥哥刮目相看。 不就是什么凤儿吗? 还拿捏着不出门,自己这就一首凉凉……哦一首文抄送给她! 今夜,爷的小兄弟就要看一看大周的头牌,她美不美! 这什么劳子竹韵小阁的头牌,我还不信邪了。 什么不玩行酒令就不出来,什么十两银子的打茶围,今天,爷们要白嫖了! “噗……哈哈哈!”厉山城开始先是一愣,随即忽然哈哈大笑,惹的众人连连侧目。 粗鄙呀,这雅的一批的环境,怎么能这般的放浪? 失心疯了不成? 厉山城反应了过来,他连连抱歉,然后压低了声音给郑庆言说:“老弟,你这是干嘛?” “不会作诗不丢人,我就不会,但是咱们人要实在啊,你冒充别人有意思吗?” “你难道不胜酒力了?别梦了。” 我喝个锤子喝醉了? 怎么说真话还没人信了? 难道我长的不够书生气吗? “我说真的,我真的是他们说的那个作者。” 郑庆言摊开手,不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当年在汉阳状元楼中秋诗会为了口饭吃随手写的诗,被文汝阳呸,被他们老板林长俊买去了,还把他们之前的头牌托付给我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厉山城笑笑不反驳。 我信你个鬼,你这小老弟坏的很。 真以为我读书少就好忽悠了吗? 不可能的! 这大周朝诗词一道逐渐没落,能作出诗篇的人虽多但是越来越少可以传唱千古的诗词了。 就刚才那个书生说的一句词,自己平平无奇糙汉子都觉得很有意境,这种水平的诗词,是你郑庆言会做的? 别闹,安静的当一个美男子吧。 就陪老哥喝喝酒就得了。 郑庆言看到厉山城眼中的戏谑,他心里郁闷。 靠啊! 这看不起谁呢? 郑庆言哭笑不得的,不过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我可不能这么就算了。 他主动站起身子,原本就注视这里的几个人顿时也都好奇的看着他。 这个不良人打扮的家伙想干嘛呢? “店家,出来个人!”郑庆言毫不客气的开口:“把你们凤儿姑娘请出来,我要为他赋诗!” 此时整个竹韵小阁里面很安静,大家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经病......哦莽汉。 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怎么这么不着调呢? 你以为你是谁? 还给凤儿姑娘赋诗一首? 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便就能给赋诗一首的!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的才子,哦,就你们那一桌不是。 合着就你们不良人这桌的莽夫,还会念诗? 怕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打油诗就觉得自己会作诗了吧? 不过到底这些读书人还是很低调的,他们虽然好奇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无非就是小声议论着郑庆言是谁,如此不自量力顺便看看热闹罢了。 来教坊司,就是为了图个乐子,自然不至于随便得罪人。 看着一众吃瓜群众指指点点,厉山城觉得自己裂开了。 这小老弟肿么肥似? 看上去平时也挺正常理智的啊? 这今天是喝酒喝多了吗? 不能够啊,他从进门到现在才喝了两三杯酒呀,就昨天夜里他还千杯不倒呢? 所以说,其实他没醒酒,这还在梦里呢? 厉山城觉得自己真相了,他拼命拉着郑庆言让他坐下。 但心智如铁的郑庆言岂肯善罢甘休? 他不依不饶的继续对着小院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来个人,我要见凤儿姑娘!”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风韵犹存的老鸨子走了过来。 “哎呦,这位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啊?咱们凤儿姑娘今日身体不适,您要有什么事情,不如找个其他姑娘来吧?” 见到有人接待了,郑庆言歪着脑袋问了问恨不得找地缝的厉山城:“大哥,这里除了凤儿还有谁?” 他明白了,恐怕自己不来一首诗镇场子,恐怕这个凤儿今天是好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先来一首诗,反正一个鲍鱼也是吃,两个鲍鱼鸣翠柳。 厉山城苦笑:“你别闹了,我叫你哥了!” “你就说还有哪个姑娘和这个凤儿差不多!” “嘿,你还来劲了啊,行了别闹了,快坐下吧。” 老鸨子凑了过来,半边身子压到了郑庆言的胳膊。 别说,还挺着,没有垂。 “公子呀,咱们这竹韵小阁除了凤儿姑娘外还有一位怜香小娘子,不过呢这姑娘可烈着呢,咱们还没调教好,您要想见啊,恐怕不容易。” 郑庆言扫了一眼老鸨子,心里琢磨,这应该是位值得尊敬的,主动为大周海鲜市场做贡献的女子。 “怎么个不容易法?” “这怜香姑娘可是前几年的犯官之女,想见她,得加钱。” 第八十三章 官家女子 得加钱这三个字就很有灵性。 说到底呢,还不是自己不良人的身份让这老鸨子多少的有些轻慢。 这也对,毕竟不良人在外面还能吓唬人,但是教坊司平时的客人非富即贵的,自己这身份的确还是弱了些。 郑庆言没钱,索性光棍的说:“不是说若是诗情打动了姑娘就能当姑娘的入幕之宾吗?” “自然是有这个说法的,不过嘛......” 这意思很明显。 不过你配吗? 这个潜台词郑庆言还是明白的。 既然这样,自己要不要先来一首震个场? 没有了生死压力,郑庆言整个人放开了,这么莽也不怪他。 人生得意须尽欢,就是要飒!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郑庆言胡乱的来了一首唐代崔护的诗词,管他对不对意境的,反正就是很好听就对了。 这诗一出,他眉心没过一抹文气,似乎是吧唧吧唧嘴的意味。 倒是满场的书生和老鸨子为之一震。 惊动文气了? 这诗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啊。”老鸨子看了看郑庆言,文气不会骗人,这诗是新出炉的。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不良人还真是现场做出来的。 “是奴婢失礼了,却不想大人有这等诗才。” 老鸨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反正这怜香其实没什么名气,最近才刚刚被磨掉了她的性子,加钱这种事本来是想回绝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小不良人。 现在看来,这个家伙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如干脆让他见见,反正见见又不会做什么。 她回身对着几个读书人行礼,说道:“各位客官,奴婢现在就去叫那怜香姑娘出来,不过咱先说明,这丫头还没调教好,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各位客观海涵。” 周围的书生到没觉得如何,反而是来了兴趣。 他们本来就是来喝酒解闷的,要是有热闹看岂不是妙哉? “哎,妈妈这说的什么话?我等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今天沾了这位大人的光,又怎么会怪罪。” “不错,且去叫那怜香出来。” 几个书生都笑着开口,老鸨子又对着郑庆言回礼,这才扭着腰肢去了后院。 这时候厉山城都懵了,他把郑庆言拉下来,低声问:“我说,你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落魄公子吧?” “我骗你作甚?”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直接给这老鸨说咱们去见凤儿姑娘了!” “你也没问啊?而且我要是知道能白嫖,我能不说嘛?” 厉山城一阵牙疼,随即又兴奋了起来。 这一波血赚啊,以后岂不是可以打着郑庆言的名头去各个青楼和教坊司小院骗吃骗喝了? 自己这下半身,呸,下半生的幸福,有着落了! “好兄弟,不,好大哥!你看我对你不薄吧?”厉山城色色的看着郑庆言。 “你要是好好说话,我们还是朋友。” “嘿嘿嘿,你看啊,小弟我没有什么钱财,也没个什么别的喜好,唯独就是这个青楼,是小弟的追求了。” “所以呢?”郑庆言被他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躲开了几寸,干巴巴的问。 厉山城恬不知耻的又凑了过来,“大哥,你看,以后我要是找些姑娘,你能不能,嘿嘿嘿......” 郑庆言反应过来了,这是要自己帮他显圣啊。 拿着自己的诗词去白嫖?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头一阵无语。 这家伙倒是够无耻,“行啊,不过说好了,你也别太那个啥了,一个月一首半首的如何?” “中!” 厉山城就差给郑庆言跪下来结拜了。 这兄弟,自己认定了。 两个同道中人猥琐的喝了会儿酒,老鸨子终于带着一个妹子到了前厅。 这女子白衣白裙,漆黑如墨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的披肩而下,垂直落在了那盈盈一握的腰间。 她那姣好的容颜上带着些许的愁容,似乎有这化解不开的淡淡忧愁。 一双眸子里面,是空洞无神的木然,仿佛这眼前的一切,与自己都毫无关系。 “各位客观久候了,这位便是曹龙祥太医之女曹广兰,如今啊便是咱们竹韵小阁的怜香姑娘了,年芳一十有七,怜香,还不过来见过几位客官。” 身后的少女面容呆滞如傀儡一般给众人行礼,然后什么也没说木然的站在了老鸨子身后。 郑庆言看了这少女忍不住问了身边的厉山城一嘴:“这女的谁啊,还挺标致的,那个太医曹龙祥犯了什么事被办了?” 厉山城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似乎有些感怀:“曹太医这案子说白了也算他倒霉。” 他压低了声音说:“当时陛下还没登基,先皇大限将至,而负责给先皇用药的便是曹太医。” 郑庆言若有所思,这到是天上掉下来的罪过了。 人有生老病死,他多少也知道老皇帝算是寻仙嗑药嗑死的,属于重金属中毒。 这毛病,在这个社会,绝对属于不治之症,别说是太医院的太医了,就是换了上一世都很难解决。 命里该死了,但是毕竟是皇帝,死了之后就连带这这些大夫都要去陪葬了。 这个曹文祥,真够倒霉的。 厉山城见他似乎懂了,叹了口气说道:“这曹太医是个君子啊,救人无数,平素在民间也有贤名。而这曹家小姐,她自已也是个女神医,早些年她在洛阳也算是个活菩萨一般的善良人家,想不到如今竟然是她被教坊司给糟蹋了,可惜了......” 郑庆言听了也是木然,他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担心。 仕途凶险,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不良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是哪一天一个不小心栽了,那是什么下场? 如果是自己挂掉了,那么云杉,会不会也如同这曹家小姐一样被送进这教坊司? 郑庆言打了一个寒颤,再一次坚定了变强的心。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凌驾在这些世俗的法律之上。 仅凭这聪明和运气,恐怕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必须得想办法拥有自保的能力。 他发誓,自己一定要站在这世界的顶端,如果有人试图对他不利,哪怕他是贵入皇帝的九五之尊,那么他也敢亮剑! 我郑庆言做事只问良知,管你什么君君臣臣! 第八十四章 一江春水向东流 竹韵小阁厅内寂静,大家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结束了短暂的交谈纷纷饶有兴致的看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曹广兰,也就是现在的怜香。 郑庆言心里穆哀了一会儿,发现一旁的厉山城现在竟然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悲伤。 哎呦,这里面有故事啊! “厉哥,你和这曹姑娘......有故事?” “没有......”厉山城白了郑庆言一眼,端起酒杯一口将酒闷了。 郑庆言觉得要是能有根烟,这男人能给自己来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故事了。 “我只是睹目思人,哎......当年我一个好友,他的青梅竹马便是一夜成了犯官之后,也是送到了教坊司,后来不堪其辱,自尽了......哎,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种侮辱......” 虽然觉得厉山城在无中生友,但是郑庆言没有点破。 “小郑啊,我虚长你几岁,便托大叫你一声老弟。”厉山城怅然的说:“这世道最毒的便是人心,你且瞧着,这曹广兰是太医之后,侍候皇上的大官,她自已又是个女神医,排着队想尝她滋味的人多了去了,呵呵......等她正式挂牌出来,怕着洛阳,排着队想尝她滋味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了。” 郑庆言心里怜悯的看了一眼怜香,见她无神的模样忍不住问:“老哥,这夸张了吧,这个曹家小姐一副失魂的模样,谁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呵呵,老弟啊,你以为那些禽兽是来花钱享受那床弟间的滋味儿吗?他们不过是要她的身份,把御医的女儿压在身子底下的那种征服感。” 郑庆言听他说的阴恻恻的,身体一阵恶寒,这病态的征服欲真没问题吗? 却听老鸨子站在大厅中间絮絮叨叨了半天,这时忽然对着郑庆言走了过来。 “这位大人,这是咱们稀罕的良家新人,有不少的大官人想拔她的头筹。”老鸨子说到这,笑吟吟的看着郑庆言:“因此啊,公子的诗文若是不出彩,恐怕很难得到这头筹啊。” 老鸨子的话让郑庆言吸了吸鼻子,果然和厉山城说的一样,这世道的人性,与自己知道的不一样。 不过气势当然不能输,他笑了笑,说道:“那我试试?” “公子请便。” 郑庆言脑海里面开始搜寻合适的诗篇,他身边的厉山城拉了他一把。 “庆言......如果,你真的是那个能作出传世文章的才子,你尽力而为吧,一首传世诗,足够救着姑娘脱离苦海了。” 有这个说法吗? 看着郑庆言询问的目光,厉山城苦笑了一声:“不用怀疑,这曹姑娘姿色不俗,你若是作出一首传世的诗词,想来老鸨子绝对不会轻易让她被谁得了去,她的名头越大,才能替这教坊司赚银子。” “我尽力吧。”郑庆言不是圣母,但是的确对这种事情于心不忍。 他如今已经没有了和这怜香做那些动作戏码的心情了。 文抄救人,也算抄的其所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郑庆言轻轻走出了桌案,慢慢走近了怜香身边。 他口里吟诗,眼睛却看着这没有了灵魂的少女。 怜香空洞的眼睛听到这句时,忽然多了一丝的灵动,她的眸子恢复了一抹灵动,但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身体却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三春花开,中秋佳节过去不就,随着岁月不断更替,人生多么美好。 可她这悲惨的命运,什么时候才能完结呢?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怜香身为犯官之女,在这人间炼狱一般的教坊司,最怕这春花秋月勾起往事而伤怀。 回首往昔,身为太医之女,是自己父亲做错了什么,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怎么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人不堪回首月明中!” 他改动了一字,故国的话,恐怕搂不住,但是故人却是没问题。 这两句词一出,满座的人皆是一愣。 他们原本以为这就是个来搞笑的鄙夫,怎么作出的诗词,这般的有味道? 他们可算是洛阳里面还算有些水平的才子了。 虽然不算是顶尖,但鉴赏的水平还是不差的。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人不堪回首月明中。 怜香有些痴了,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此时的恐惧,苟且偷生的自己在这小楼又一次经历了东风的吹拂,可是,自己死去的家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自己身居地狱,听着东风,望着明月,多少次触景生情,多少次愁绪万千,又多少次的夜不能寐? 这位公子的一个“又”字,用的当真是痛彻心扉! 时间荏苒,苍海沧田,自己又多活了一年,但这对自己的折磨便又多了一年! 怜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周围的才子们也感觉到一抹哀伤,但还不等他们反应,郑庆言又开口了:“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郑庆言顿了顿,盯着闭目不语鼻尖微红的怜香,语气轻柔,带着一丝丝的怜惜。 这真的是可悲啊,怜香,怜香。 给她起名怜香惜玉,但是,这教司坊的人,有几个在乎过这些女子的心呢? 他轻轻的念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诗词如同一道闪电,狠狠的劈在了怜香的心头。 教坊司的人几日前专门“好心”的告诉自己,自己的家如今被几个商人买去做了宅子。 自己视为姐妹的婢女,也统统的被别人如弃草芥。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当真是如同一把尖刀,在自己心头狠狠的扎了进去! 过去一切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统统被那莫须有的罪名毁灭了...... 怜香再也无法将蕴蓄于胸中的悲愁曲折隐藏,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眸,奔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串串滴落。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春水来喻愁恨,此愁恨之悠长深远,之汹涌翻腾,再此刻完全展现。 怜香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仿佛被人温柔的,一丝丝,一缕缕的说出。 她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她双手拂脸,跪坐在了地上。 第八十五章 谈钱,俗了 竹韵小阁厅内,大家集体陷入了沉默,除了瘫坐的怜香在放声的抽泣。 待郑庆言念完,他长长的吐了出一口浊气。 下一刻,一股浓重仿佛实质的文气冲天而起! 自竹韵小阁为.asxs.,穿过了小阁的穹顶,直达九天! “这是!”周围的人骇然的盯着这文气。 “传世之作!这是可流芳千古的传世之作啊!” “据说这等文气之前只是在沧县出现过一次,不过那次似乎一闪而过,如今这位大人竟然如此......”这书生兴奋的找不到了形容词。 身边的人也全部豁然而起! 见证一首流传千古的传世之作诞生,这可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佳话! 原本以为这是莽夫,其实却是隐藏的大文豪啊! 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人是个不良人打扮的武夫? 书生们虽然兴奋,但是反而不敢上前了。 人便是如此。 倘若是与自己水平相当,大家可以相互辨证。 若是比自己高出些许,人们可能会敬佩或者妒忌。 但倘若高出自己十倍,百倍,甚至是皓月与星火的差别,那没有人会有其他的念头了,留给他人的,往往都是敬畏。 郑庆言没有理睬这些满面潮红的书生,他感觉文气纵横把他灵台塞的满满的。 欢愉感过后,他神清气爽的看着老鸨子:“不知道,这诗词还入不入你们竹韵小阁的眼?” 老鸨子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你这么猛,自己有毛病啊找整个不听话的丫头来干嘛? 这诗要是凤儿得了,那还不是冠绝整个大周? 自己说不得都能把这凤儿推到皇帝身边去了! 现在好了,诗词成了这个怜香的了。 凤儿不知道还好,呸,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了肯定恨死自己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几个才子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望的家伙,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去传播这诗词! 老鸨子已经能想象到这几个才子将今天晚上这传世的诗词传出去之后的景象了。 洛阳纸贵,随后是天下传颂! 而怜香大名,恐怕很快传遍洛阳,传遍大周! 可该死的确是,怜香不听话呀! 便在昨日,自己还命人“好好”的招呼了她! 她如果没有名气还好,如今要是被人知道怜香有传世作品傍身,自己以后还怎么约束她? 犯官之女又如何? 到时候整个朝廷的那些沽名钓誉的老学究恐怕一个个哭着喊着的给怜香翻案。 自己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诗词又折人!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神奇的公子如今问自己这诗词入不入的眼,这怎么回答啊...... 不等老鸨子开口,周围那个最先提起文汝阳的书生兴奋的大声开口:“这位......大人,你这话说的,这诗词若是如不得竹韵小楼的眼,那这天下还有几首诗能入眼了?” 郑庆言乐了,自己就喜欢这种实在的人。 他回身对着这书生一抱拳,随即对着老鸨子戏虐的说:“我还是想听听竹韵小阁的意思。” “呵呵,大人说笑了,咱们......咱们小阁自然是觉得极好的。” “那好,这样我便放心了,呵呵,我忽然觉得想带怜香走,不知道你们竹韵小阁肯不肯成人之美呢?” “大人,这......恐怕不和规矩啊,她毕竟是犯官之女,身上带着罪责的......恐怕......” 老鸨子话音刚落,方才那个书生不满的开口:“你这是什么话,犯官之女也可以赎身的啊!这样,按照咱们大周律法,曹太医乃是六品官员,他的女眷五百两便可赎身。” 他快步走到郑庆言身边,深深鞠了一躬,“若是大人不弃,在下愿出了这银子,将怜香姑娘赎回,送与公子!” “呸!你这厮想的到美!大人,赵某也愿出了这银子,在下还愿奉上纹银千两,只求大人能赏脸过府一叙!” “大人,我也可以啊!” 几个书生恨不得为了争取和郑庆言聊上天打起来。 这就是诗词对读书人的杀伤力了。 他们就和仲明德报了一样的想法。 千古留名啊! 要是舔这位神秘的不良人舒服了,说不得一开心,来一首流芳百世的《赠友人》,要是署上自己的名字,这不就是流芳千古吗? 那画面,想想都能开心的睡不着觉! 眼瞅着这里要变成一场读书人的真人pk了,老鸨子知道自己恐怕是保不住人了。 她无奈的令人拿出了怜香的官契,等着郑庆言决定选哪个书生给他埋单了。 厉山城算是惊呆了,他想过郑庆言要是那个公子可能挺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这家伙,就这么愣神的功夫,都涨价到快两千两银子了! 这买卖,太厉害了! 这比去偷偷摸摸做点活可厉害多了! 真tnd后悔,早知道读书这么好,当年就不该去学武! 当然,在场最震撼的还是怜香。 她还在一旁哭着呢,忽然就听到了争吵。 仔细听下去,这个打动自己内心深处哀伤的不良人似乎要救自己脱离苦海! 她心里又忐忑又期待。 偷偷看来一眼气定神闲一副基操误六神色的郑庆言。 那挺拔的身姿,俊俏的外表,这像极了她梦里面救自己脱离苦海的身影。 ......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不要碧莲的郑庆言随便认领了一个公子的银两,然后剩下的人均一千五全部收了起来。 “诸位公子,在下洛阳虎卫不良人郑庆言,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来日再叙啊!” 领着脑瓜子嗡嗡的厉山城和一脸惊喜的怜香,郑庆言告别了热情的书生,在老鸨子复杂的注视下,潇洒的离开了竹韵小阁。 “你这一下就赚了一万多两银子?”厉山城眼巴巴的看着郑庆言吧唧吧唧的点银票。 郑庆言歪着脑袋想了想:“嗐,厉大哥你俗了,这叫什么赚银子,这是我和这些说话好听的公子们彼此感情的交换,谈钱,俗了。” “啧啧,果然是你们读过书的人不要脸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去读书了,这样,起码吃喝不愁了。” 那恐怕这世上从此多了一个书呆子而少了一个妙人吧......郑庆言心里嘿嘿的笑道。 第八十六章 小误会 本着有银子一起分享的原则,其实也是怕厉山城眼馋自己羡慕嫉妒恨。 郑庆言大方的拿出来两千两银子送给了厉山城:“没有大哥你带我入门,我也找不到这发财的路子,别客气,哥,拿着去别的小院潇洒去吧,我就不去了。” 厉山城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很诚实的把银子塞进了口袋:“你看看,这就见外了,哥哥我岂是那种贪图你银子的人?曹姑娘是好人家,你要好好对人家啊......” 看着厉山城飞奔进了另外一处破败一些的小院,郑庆言回头看着楚楚可怜的怜香曹广兰。 此刻他其实没有了和这姑娘坦诚相待的心思,这姑娘是苦命的人,自己把她救出火海完全是出于道德底线,现在任务完成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个曹姑娘啊,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曹广兰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目光复杂的看着郑庆言:“全凭大人吩咐。”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现在自己被眼前的不良人买了回来,按照大周的法律来说,自己已经完全属于了此人。 他对自己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合理合法的。 除非他无缘无故的杀了自己,不,准确说如果他找个什么由头杀了自己也不会有官府找他的麻烦。 奴籍,在这世上便是最卑贱的人。 论起来和牲口没有什么区别。 倘若是所托非人,那也只能认命。 郑庆言头大了,这是何意? 自己吩咐个什么? “如今天色以晚,姑娘先随我回去吧,咱们明日再议。” ...... 郑庆言带着曹广兰走了几刻钟才算是终于到了自己不良人安排的小宅子。 一进去离开从院内屋中传来一声轻喝:“什么人!” 这声音有些耳熟,但突如其来的一剑让郑庆言懵圈了。 什么情况? 自己回家走错院子了吗? 不会呀,自己这记性,别说是区区一个院子,就是院子里屋后面那排枯树,自己都能记得上面长了几根叉,肯定不会记错了的。 那么会是谁? 这剑招来势极快,虽然不是杀招但让人不得不退。 郑庆言如今不是那个区区铜皮初阶的菜鸡了,他现在强的很! 因此,他一个漂亮的回转,右手揽住了花容失色的曹广兰腾空翻腾。 一招回首望月,左手化指为剑,凭空虚点,只听铛的一声便将这袭来的长剑弹飞了出去。 “郑庆言?” “公子!”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响起,郑庆言潇洒的看过去,云杉和程明雪竟然在眼前站着! 而刚才袭击自己的,竟然就是程明雪! “你们怎么在这里?”郑庆言惊喜的问,忽然他想到在竹韵小阁里,乐善好施的公子曾经提过一句,文汝阳去接自己的家眷。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文汝阳接回了的? “云杉,总算又见到你了!你近来可安好?”郑庆言放下心来,开心的问:“程姑娘,可是文公子将你们接来的?” 程明雪收回了长剑给了郑庆言一个大大的白眼,而云杉则是直接冲了过来,脸上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她冲进了郑庆言的怀抱,死死的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公子,云杉以为,在也见不到公子了!” “说什么傻话,我这不是好好的。”郑庆言想抱一抱云杉,忽然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搂着一个曹广兰...... 呀! 虽然自己不心虚,但是好像还是有点虚。 果然,一旁的程明雪冷冰冰的开口了:“云杉妹子,你日思夜想的便是这么一个负心薄幸的家伙吗?我看,不如跟我去药王谷学医好了。” 她表情复杂的看着左搂右抱的郑庆言,咬牙切齿的说:“你天天担惊受怕的,人家可不知道,恐怕他在洛阳开心的紧呢!呵,这么快就找了新欢上门了!” “不是,这是误会!”郑庆言感觉怀中的云杉微微一颤,知道这事情要是不解释一下那恐怕是烂泥搅了裆了,他把曹广兰放开,然后扶着云杉焦急的解释:“这位是曹广兰姑娘,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呀!” 当下他大概将曹广兰的遭遇给云杉交代了一番,果然,听完这番说辞,两个善良的姑娘都一脸同情的看着曹广兰。 曹广兰的美目挂着晶莹,悲从中来的说:“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绝对没有逾越的想法,我只想着一定尽力服侍大人,只求大人垂怜。”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等心肠......”程明雪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庆言一眼:“既然如此,到是我误会你了。” 郑庆言现在面对程明雪还是有点心虚,好在天黑,见不真切自己的表情,他轻咳了一声说道:“不错!我就是这样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我从不良人同僚那里得知了曹姑娘的遭遇,决定救她脱离苦海,我原本想着给她寻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不过天色以晚,因此才带姑娘回家的!” “我郑庆言行得正,坐的直,对的起天地良心!”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引的云杉美目闪耀着崇拜的光芒。 程明雪狐疑的问了一声:“刚才你的身法,莫不是你已经突破铜皮中阶了?” “不错!”郑庆言高高抬起了头,不要崇拜我,我就是这么的天才! 结果程明雪冷哼一声,“我就说你不安好心!突破了铜皮中阶你便迫不及待的去那些地方找乐子了吧?呵呵,倘若你不去青楼,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我看,你就是抱着去青楼逍遥的想法,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们......云杉!” 我去,这女人要这么聪明吗? 该死,这不是故意拆台吗! 莫非你对我的云杉有非分只想? 见到郑庆言脸上僵住了,云杉却柔柔的一笑,“程姐姐莫要取消公子了,只要公子无恙,云杉便心满意足了......” 她脸上带着一抹嫣红,痴痴的看着郑庆言:“其实,日后若是公子觉得......觉得有需要,云杉也可以......” 可以......可以吗? 郑庆言心里狼嚎着。 比起云杉,那些庸脂俗粉算个球! 就在今天,他就要和云杉做一场深入交流! 第八十七章 一血拿下 明日不用当值,今夜不用早睡。 温暖如春的卧室,屏风后的浴桶。 郑庆言厚脸皮给了云杉买来的礼物,云杉半推半就竟然答应伺候自己沐浴! 泡在温暖的浴桶里,心里激动不已! 今天本来以为又是一天孤枕难眠,但是没想到就要舒服了! 想到男女那点动作戏的事情,他忍不住的微微的小小激动示意。 披轻纱,肌肤白皙的云杉,提着一个铜壶走了进来,跪坐在浴桶边,温柔的用手指在他背上轻揉。 “想不到公子近来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当真是苦了公子了。” “不苦,不苦,为了云杉,一切都值得的!” 云杉羞红了脸,手指在郑庆言身上轻轻的拂过。 几日不见,公子愈发神俊了。 云杉感受到郑庆言明明单薄却结实的后背,眼睛都要滴出水来。 之前的郑庆言便是五官俊朗不俗。 今日重逢,也不知道是自己心里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他总给自己一种越发吸引人的踏实感觉。 “公子又取笑云杉了。” “这怎么会是取笑,我句句发自肺腑!我愿意为云杉精尽人亡!”郑庆言现在整个人脑子已经飞了,说着胡话。 云杉俏脸一红,有些羞怯的欣喜。 她神色幽怨道:“公子真的对那曹小姐没有想法吗?论起来,云杉与她,都只是公子的奴婢啊。” 自己虽然自信,无论样貌与体态都完胜曹广兰,但是,哪个女子会不忌讳这些呢? 面对自己决心托付终身的情郎,再优秀的女子,多多少少的都会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是我心里的唯一!”郑庆言恢复了一抹神志,心说,这话听起来就像时间管理大师的借口。 他当即岔开话题,问道:“咱们什么时候拜堂?” 没有什么,比拜堂更加可以安抚人心,顺便证明自己不是海王了吧? 哪怕前世,抱着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恐怕才是玩真的吧? 云杉整个人僵住了,郑庆言能从她的手掌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公子,要与云杉,成亲?” “那是自然!我心里早就将云杉当做自己的妻子了!” 郑庆言回首,却发现泪流满面的云杉。 怎么还哭了? 难道这就是喜极而泣? 郑庆言立马转身,也不管身上挂着水珠,探出身子捧着云杉的脸颊:“怎么还哭了?云杉要是不愿意,那便......” “不是的!云杉愿意!”云杉脸上洋溢着璀璨的光,笑容让整个卧室仿佛都光亮了起来。 “云杉......”郑庆言情不自禁的跨了出来,甩着几十米的大刀抱起了云杉。 很轻,还很香。 “啊!”云杉猝不及防的轻叫,她从来没有和男人这样赤果果的详见过。 她浑身软绵绵的趴在郑庆言怀里,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公子,你...你没穿衣服,别着凉了。” 她将脸藏在郑庆言的胸膛,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充斥她的鼻腔,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如同一只娇弱的猫咪,身子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郑庆言可是经过后事某音某手熏陶的高质量男性,一肚子土味情话终于发挥了用武之地。 他嘴上说着,已经一步步跨上了床榻。 而云杉,整个人羞的是面红耳赤,眼睛紧闭,睫毛微颤。 郑庆言放下了美人,看着她这副任君采摘的模样,一句诗词涌上心头。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云杉心里娇颤,这是形容自己的吗? 在自己心里,公子竟然这般的......欣赏自己。 她觉得自己受到这么多日的相似与苦楚统统都化作了柔情。 鼓起了勇气,云杉睁开了双眸,她眼里蓄了泪水,低声哭泣:“云杉此生遇到公子,才是云杉的福气。” 她的深邃幽黑的眼眸像林间小鹿一样黑亮湿润,脸是桃花般的嫣红,精致的容貌,丰腴的身段,浑身散发着让人沉醉的魅力。 “说这些做什么。”郑庆言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激昂的发胀。 他颤抖的摸上了云杉的肩头,微微用力,香肩半露。 随着衣物的减少,一尊肌肤滑腻无暇的玉美人浮现在郑庆言眼中。 浮香抿了抿嘴,不敢回答。 “还请......公子怜惜......” 没有什么比这声轻吟更加让男子激动,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这天晚上,不良人宅子里面,传出来一夜奇怪的声音。 ....... 第二天足足到了正午,郑庆言才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起身时,他掠见了床单不知道被谁剪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哦? 这是,落红被剪去了? 这事不好问,索性他就装没看到。 出了自己的卧室来到院子,在这里看见了精神萎靡的程明雪和曹广兰。 这怎么还没睡好呢? 难道偏房的床不舒服吗? 郑庆言有点奇怪,要知道他这院子可是有两间独立的偏房,虽然小了点,但是应该不是让人无法睡眠的才是。 他语气疑惑问道:“程姑娘,曹姑娘,两位怎么没休息好吗?” 曹广兰羞红了脸没有回答,倒是身边的程明雪没好气的回答:“这位大人,我知道你精力旺盛!但是还请你注意节制!一晚上啊!你让别人如何睡得着!” 啊这! 郑庆言感觉自己没有秘密了! 难道昨天的摇床声被偷听去了吗? 不应该呀,云杉很克制,自己也不狂野,怎么会...... 他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不会吧,我还没用力,声音很大声吗?” “呸!你这个登徒子!”程明雪忍无可忍,拔剑就杀,吓的郑庆言抱头鼠窜。 大意了,自己享受了这人间绝味后有些飘了。 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么开放的,自己再胡说八道,迟早药丸! ...... 早膳......午膳过后,郑庆言想起来还要调息打坐,功夫这种事情不能懈怠。 云杉不好意思见自己,忍痛和程明雪与曹广兰租了一辆马车去买宅子去了。 要说自己现在还有八千多两银子,算上云杉在汉阳带来的钱,哪怕在洛阳也能买个几进的小院了。 无论郑庆言还是云杉,都不想再被别人听去了。 他在自己的床上双腿盘溪,按照林虎给自己说的法子开始运转,结果下一秒,忽然脑中传来了一阵调侃的声响,竟然是子语,给自己说话了! 第八十八章 我要杀了你! 郑庆言愣了好半天才反映过来,不是,子语能和自己对话了? 也是,上次在不良人总部问心的时候就开过口了,不过又消停了几日,想不到今天又来了。 这段时间他试过很多法子想要进入脑海里的空间,但是都没有任何的法子。 子语今天啥事没有,青天白日的竟然又出来了,怎么也要再问问清楚。 “子语,你怎么能和我说话了?上次就想问你呢。” 郑庆言心里有一丝猜测,但是不太确定,他总结了一下子语和自己交流的可能性。 一,当时在不良人总部是问心剑的仿制品刺激了子语,产生了奇妙的反应,这让子语增加了语音功能。 二,子语说过自己修行的能量会被他吸收,现在自己突破了铜皮中阶,能量满足了,这是恢复了子语的能力。 脑子里面想着各种的可能,子语欠欠的声音又传来了:“你进入铜皮中阶,加上你的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就可以和你直接说话了。” 还有这种事情? 自己的世界发生了些变化? “什么变化?”郑庆言尝试在灵台用意识沟通,结果子语果然收到了。 “我也说不上来,似乎是一股很班杂的能量在这个世界被人集中了起来,而且就在你在的这个地方不远。” 郑庆言一愣,班杂能量,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不太确定,正在此时,子语忽然开口:“有人来了,我先溜了,有空再聊,你现在只要在灵台呼唤伟大的子语,我就出来了。” 我特么! 郑庆言一头黑线,这什么鬼? 还伟大的子语,简直不要脸啊! 不过有人来了......会是谁? 他从床上走了下来,刚到小院,果然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叫门了。 听声音,竟然是文汝阳。 “郑公子,程姑娘,云姑娘,文某来拜会了。” 这文汝阳当时听说自己出事二话不说便来了洛阳,倒是个值得托付的君子,郑庆言笑着给他开门,然后两人简单的言语了几句,决定出门溜达溜达。 郑庆言给家里留了书信,告诉云杉自己和文汝阳出去浪了,就和文汝阳出了门。 两人在街上找了一间茶馆坐下,郑庆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文汝阳。 文汝阳其实听仲明德多少说过了几句郑庆言后面的事情,昨日他被云杉与程明雪寻上门,忙活半天才知道了郑庆言的住所。 今天与郑庆言算是久别重逢,自然开心不已。 两人一直聊到了酉时。 中间他们转战了阵地找了酒楼吃酒。 席间,文汝阳感慨的说:“郑公子啊,如今我为仲师做事建立龙脉,你是仲师看中的人,本身更是才高八斗,以后咱们多多亲近才是。” 他顿住,举起杯一饮而尽。 郑庆言心里一动,文汝阳竟然给仲明德打工建立龙脉? 这感情好,说实话他眼馋龙脉提升的法子许久了,之前纠结炼体之法没有参加,现在知道自己修武没有障碍,他真需要迅速提升换取功法。 况且,文汝阳和自己是同乡,人也是正直,要是自己和他结盟,官场上他绝对是可以信赖的人脉! 郑庆言自然不会推辞,也跟着满饮杯中酒。 结束晚膳,无论郑庆言还是文汝阳都没有二场的意思。 文汝阳不知道原因,不过郑庆言觉得这些野花一定没有云杉好看就是了。 初尝云杉温润的他,寻常女子他还真有些看不上。 告别文汝阳往家的方向走。 此时三个女人都早已回来。 郑庆言推开院门,进了屋子。 黄昏的烛光里,穿素色长裙初为新妇的云杉坐在桌边,单手撑额,螓首一点一点。 郑庆言玩心大起,他走到云杉身边,从她背后捂上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啊!”云杉先是一惊,随即发现是熟悉的声音才放心下来:“公子戏弄人家……” 她声音带着慵懒和甜腻,惹的郑庆言当场挺枪。 这磨人的小妖精…… “公子,你一身酒气,莫非和文公子吃酒了?云杉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她尖俏的瓜子脸在烛光的映照中,露出一抹肩胛骨,郑庆言眼睛都陷进去了。 他眸子里则闪着男人的光,喉咙上下滚动:“云杉你真美。” 后者洁白无瑕的肌肤上细密的红晕闪过,她羞涩的低下头,细声细气的说:“公子……云杉沐浴过了。” 云杉....懂我! 郑庆言还能说什么? 一个妹子你一回家就告诉你自己洗白白了,这还要说什么? 武修气血旺盛,本来精力就足,加上他来到这大周月余,乍一吃到美味哪里还受得了? 怕不是要千精散尽才肯罢休! 昨天是第一血,他怜惜云杉,很多高级动作没有解锁。 他感受过云杉的体能和柔韧性了,只能说,不亏是专业训练过的。 就自己知道的那些樱花热之流的动作,怕不是全部可以切磋一二! 有道是: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今夜的云杉,比昨夜安静。 但是郑庆言却比昨夜疲惫。 好在不用当值,又是次日正午方醒。 大梦人觉醒,日上三竿时,子语这厮,有一次出现了。 “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郑庆言皱了皱眉,这家伙,不会是窥屏怪吧? 那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 他坐在床边,思忖良久,缓缓开口:“你看到了?” 答案无非两个:一,看的见,自己要想办法灭口了。 就好比你家里面多了个针孔摄像头,你以后连和五姑娘玩都在人家监控下,这是要弄死谁? 二,看不见,那就原谅子语这儒门第一圣了。 毕竟这家伙,在问心关的时候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子语沉默许久,才发来一句:“滚!老夫是那种人吗?” 那到底是看不看的见呢? 默认两可,让人纠结。 郑庆言尝试问道:“我猛不猛?” 子语:“滚!” 郑庆言换一种方式:“你果然看见了!我要杀了你!” 子语:“滚!我没那么无聊,女人,只会影响我发动真言的威力!” md! 郑庆言急眼了,合着果然是能看见的吧! 不行,受不了了,这家伙太无耻了! 第八十九章 你不行了? 一月后,大周王都洛阳城郊洛北湖。 天未破晓,凌晨的寒风如刀,郑庆言呼吸着凛冽的北风整个人被冻成了棍。 子语在自己的自杀威胁下给了他一门闭气的法门,用了临时隔绝自己及时行乐的感应。 程明雪带着曹广兰在洛阳药王谷开的医馆坐诊养家糊口。 云杉最近张罗着新房装修。 而自己,如今正在参加新皇登基的第一次祭祖。 看着洛北湖寒霜粼粼的水面,郑庆言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前几日仲明德和文汝阳告诉自己,这次祭祖是儒门大兴的契机。 从他们兴奋的表情能看出似乎这次祭祖他们两人安排了不能说的谋算。 除了这事情,自己不良人的上司林虎也告诉了自己一个好消息,礼部尚书倒台了。 在方旭和梁王余孽刘中郎刘成玉的帮助下,他们在伊滨县捉拿的家伙招供,洛阳主使正是这个礼部尚书。 朝廷对此事极为重视,已经安排人员将整个肖家缉拿。 “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了……”郑庆言收回目光。 这应该算是转运了吧,在这一年的结尾,自己总算是彻底的没有了任何的危患。 朝廷里面仲明德是靠山,不良人里林虎很赏识,这以后自己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看来,果然我就是注定站在巅峰的男子,人生真的寂寞如雪啊。” 其实论起来,郑庆言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担忧的,事情源自仲明德与文汝阳找自己的那个夜晚。 子语忽然的再次给自己示警,似乎仲明德身上,有一股斑驳的气息,这不是好兆头,上一个拥有这种气息的,据子语说,是上古的那一位。 “那一位到底是谁?断章狗什么的真的是讨厌!” 他一直追问子语关于那一位,关于血狱的事情。 偏偏这家伙说什么时候未到,死活不说到底是谁。 自从子语这家伙记忆恢复起来之后,似乎和什么人一直在密谋什么,可是这家伙就在自己脑子里面,他能和谁谋呢?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第一次进那个意识空间,那个沧桑的声音到底又是什么? 而他的身边,厉山城瞅着郑庆言望着湖面出神心里也在琢磨这自己的小九九。 自己这个新同僚最近一个月除了和自己去过几次小场面打茶围,似乎没有和自己去夜宿的打算。 人家给了自己两千纹银,这么大的手笔自己总要回报一二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其他同僚,这些人都是一副没睡够强大精神的样子。 应该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厉山城悄悄的像郑庆言凑了凑,步伐很轻,速度极慢。 裂面如刀割,许七安把寒冷的空气吸入肺部,振作精神。 他来到与郑庆言相隔十几米时,用内劲将话语凝集,传音入密。 “老弟,我听说竹韵小阁的凤儿姑娘满城找你,不如祭祖结束后,我们去教坊司玩上一玩?这次老哥好好请请你。” “凭你的本事,凤儿姑娘肯定是扫榻以待的,咱们今晚,去玩个痛快,如何?” 郑庆言闻言,从沉思回过神来,最近他和云杉初尝云雨,早把那些青楼之事抛到脑后了。 经过厉山城这一说,他有点动心了。 云杉这几天不太方便,不如…… 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倒是一个开拓眼界的好机会啊…… 反正这个时代去青楼逛窑子这些事情是件雅事,不如自己就顺应时代发展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多少也知道了这些青楼女子头牌的事情,都是苦命人,一旦沾上自己伟大的情怀,怕是忍不住想把这些人带回家。 云杉估计不会说什么,主要是程明雪这位小胸弟老是拆台带节奏……不就是摸了一下吗? 天天阴阳怪气的,好像自己辜负了她一样,真要命。 “再说吧。”郑庆言考虑再三,还是想办法把程明雪送走再说,有她在,自己除了云杉,看一眼别人都是耍流氓。 “你不会是不行了吧?我知道你家里夫人来了,这就被榨干了?你放心,我给你拿些雄风散,没问题的!”厉山城见郑庆言先是一震,又是索然无味的表情,误会了。 “你放心,这个药很灵的,专治那种冰,我不会看不起你!” “我可真谢谢你了……”郑庆言满头黑线,你哪个眼睛看到自己不行了? 怎么还平白冤枉好人? 厉山城你不当人子! 你这就是嫉妒我的才华和容颜! “不客气,咱们是兄弟。”厉山城憨厚一笑,一脸猥琐。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年轻还是得多多修炼,老靠药物不太好,那句话怎么说的,叫依赖性,用多了那家伙势就不灵了。” 郑庆言:“……” 这厮真的有毒,你又没试过,凭什么就说我不行了! 哪天真的和你练练啊! 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飞龙探云手! “姓厉的,你才不行,你别冤枉我!”郑庆言气急败坏的从牙缝憋出几个字。 这话把厉山城说的一懵。 啊来,什么玩意? 好心当做驴肝肺,自己还不给了呢! 忽然,他看到郑庆言表情一僵,豁然转头盯着远处的湖面。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这段时间的默契让他明白郑庆言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厉山城皱眉问道。 郑庆言方才感觉一股森然的气息从湖面涌动,但速度极快的就又消失不见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洛北湖里面是不是……罢了没什么……” 他刚想说这湖里面是不是关着什么怪物,但马上想起洛北湖乃是大周圣地,是开国帝君埋葬之地,自己要是吐槽这些有心人听去,可就不太好了。 要知道传音入秘,虽然一般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但是谁敢保证有些奇人异士会看唇语不是。 厉山城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时,一道沉雄厚重的钟鼓声从远方传来,回荡在众人耳畔,这是祭祀专用的钟声。 随着这肃穆的钟声响起,包括郑庆言在内的不良人通通严肃了起来。 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哆嗦,当然要打起精神,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在祭祀的乐曲声里,洛阳城方向,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缓缓地向着洛北湖而来。 这些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朝廷诸位大臣,通通都是步行。 看到这浩浩荡荡的数百上千人,郑庆言恶意的想,这要是一颗导弹轰来,整个大周直接亡国。 毕竟这支队伍几乎集齐了大周王朝的权力巅峰,一旦挂掉大周就真的凉了。 第九十章 仲明德要做什么 郑庆言用余光极目望去,为首一人龙行虎步。 只见他一身五爪金龙的龙袍,头戴金冠,年龄莫约二十三四岁,容貌清俊,英俊不凡。 此人,便是大周年轻的帝王,景帝。 这景帝身后两侧,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皇后。 然后才是一众勋贵皇亲。 大周立国七百年,这些勋贵的数量远远超出郑庆言了解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 在这些勋贵后面,由当朝的文武官员组成,能跟在皇族后面的大臣,无一例外都是当朝权利巅峰。 乐曲声中,祭祀队伍来到一顶明黄帐篷前,年轻的景帝在两位大太监的陪同下进了皇帐。 其余人等在外面。 现场那些负责祭祀的官员们顿时忙碌了起来,念经的念经,占位的占位,把后面的祭祖流程安排妥当。 郑庆言身子不动,竭力的歪了歪脑袋,方便偷看祭祀现场。 这时,他又看见一列队伍,捧着一道用皇家明黄色绸缎遮盖的灵牌。 这队伍顺着搭建在洛北湖上的水上长廊,缓缓登上高台,将那灵牌送了进去。 这队伍退出后,又有一支队伍按照训练了无数遍的礼仪端来各种祭祀用具,一一摆放。 郑庆言脖子都有些发酸的时候,一切准备睡完毕,不知道谁高呼一句:“礼毕,恭迎陛下。” 这话一出,满场的人稀里哗啦通通跪下。 下一刻,景帝一脸肃穆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郑庆言眼尖,他看到陪在景帝身侧数米地方的,竟然是仲明德。 此时的他,手中捏着法诀,似乎在念咒。 “这是干什么?他难道是要做法?还有这个景帝,也真敢……这与礼法不符吧?” 郑庆言一面对这盛大的场合感慨,一面对仲明德的乱入表示看不懂。 忽然,他灵台一震,子语开口了:你们皇帝这阵仗真不小,有钱啊。” 郑庆言凝神回应:“有没有钱不知道,我是真的冷。” “你懂什么,这是规矩,也是礼法,祭祖大典,是每个君王都不能忽略的,要求先祖庇护国运。” “是啊,要不是说进入准备借着这祭祀建龙脉呢。” “龙脉?瞎胡闹,那东西不能随便动的,几千年来谁碰谁死。” 郑庆言解释:“这不是那个大儒通过秘法改变了龙脉的斑驳气息,可以反哺修为呢。” 子语的声音带着凝重:“我跟你说了,没有力量可以走捷径的,这是取死之道!” “我跟他说过,但是他们知道副作用就是几个妖邪重生,但是你别忘了妖邪最怕儒门文念,这被克制的死死的。”郑庆言按照仲明德给他的答案说。 子语还是忧心忡忡的声音:“反正我觉得很古怪,你小心些,别陷进去了。” 陷进去? 被妖邪袭击吗? 这有什么? 自己多少也是有文气的,只要自己不怕,这些玩意还真就没有什么威胁的感觉。 子语怕不是老糊涂了,就自己这机灵的样子还能上当? 反正自己肯定也不会直接就搞这个,怎么样也要看看别人的效果再说。 郑庆言觉得很有意思,子语现在虽然窥屏,但是没事无聊可以聊个天,也挺好。 子语忽然开口:“你说的那个仲明德他在搞什么东西?” 郑庆言下意识一扭头,卧槽,仲明德这老小子干什么? 只见他高高扬起双臂,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可眼熟,可不就是文气显现的浩然之气吗! 但是在这种场合公然的使用浩然之气,他想干什么? 偏偏他的举动竟然整个祭祀队伍里没有人反驳,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老小子这么厉害,已经完全说服了皇帝,说服了大臣? 这时,郑庆言回头的举动引起了厉山城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的微微开口,“认真点,不要做多余的举动,头儿不是说过了,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惊讶。” “记得记得。”郑庆言敷衍回应。 别人不惊讶不代表他不惊讶,他的记性很好,早就把整个流程印在脑海中了。 按照正常来说,这个时间应该是皇帝开始咏唱祭祖的祭文了。 可现在仲明德在搞什么鬼? 不过,既然不良人已经早就知道今天这祭司和正常流程不符,那么也就是说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中。 这就有点奇怪了,小皇帝竟然有这么大的声望吗? 他才登基不到一年,多少权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怎么会这样随便的更改流程? 郑庆言念头起伏时,子语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他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龙脉之法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和他同处在这片空间的王圣压根不让他说过去的任何事情。 其实就子语这种境界的人,完全不会畏惧同为圣人的家伙。 可是他太能打了,每次面对他时,都有一种面对着那一位的感觉。 不让说就不说呗,反正随着郑庆言的成长,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但是这个龙脉,他隐隐的觉得和自己身后的这扇血狱之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龙脉就是血狱的根基吗? 当年他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把天下所有的高手全部抓进去,并且突破不了。 那个时候他们就有人怀疑,这个血狱就是用世界的力量创造的。 可是也不对,若是如此,那一位怎么会丢失了天下呢? 华胥,怎么会被灭了呢? 还是被区区的大周灭掉了。 想到这里,他反倒是对龙脉的事情不再关心了。 反正就现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来说,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像那一位一样,使用世界之力。 “有空你去找些大周建国时候的秘史看看,正史或者野史都可以。”子语忽然开口。 “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我只是好奇,你们大周朝凭什么可以灭掉华胥?” “这个我怎么知道呀?你又不是不了解,现在我们连个先天高手都没有,怎么去揣摩,七百年前先天遍地走的盛世?” 郑庆言尽量的表现的没有任何异样,可是随着仲明德终于将手上的东西念完后,他忽然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仿佛虚空中出现了一道极为邪恶阴冷的气息突兀的向自己袭来。 这已经不是觉得阴森森的感觉了,而是有如实质的阴性攻击! 第九十一章 杀了我 突然,郑庆言在祭祀的乐曲中,听到了离奇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在说: “杀了我,杀了我!” 郑庆言从被阴气刺激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侧着耳朵仔细聆听,那奇怪沙哑的声音却消失了。 “厉哥儿,你……听到了吗?这个奇怪的声音。”郑庆言立即传音入密厉山城,同时,又在脑中呼唤子语。 “听到什么?祭祀的这些靡靡……咳,暮鼓晨钟之音?”厉山城说的很艰难,这祭祀的音乐的确是忧愁婉转的让人牙疼。 郑庆言摇头,他不是说的这个,那声音,可比什么祭祀声乐惊悚多了。 他正要准备问一问子语,结果那诡异的声音又传来了,这次他听清楚了,是洛北湖里传来的。 “杀了我!杀了我!” 声音凄厉压抑,沙哑残忍,像是恶鬼在你耳边忽然的炸响。 那声音来的突然,让郑庆言条件反射般的扭过头,看向洛北湖。 他这是逾越了,林虎强调过多次,不良人负责戒备,不允许回首观礼。 这猛的回头,他看见了三步一叩首,庄严前行的景帝。 看见了岸边观礼的文武百官,勋贵皇族,也看见了孙文路等不良人的大帅,已经仲明德和文汝阳。 所见皆是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哪里有半点凶神恶煞危机的影子? 幻听? 不可能的,自己好歹也是儒武双修,所谓妖邪不侵,百无禁忌,怎么会幻听? “子语……你知道是什么吗?” 郑庆言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多余动作,凝神在脑海中问道:“你能发现什么?” “我只能说,这里的气息与血狱很像,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子语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 “你只能说?你知道些什么?” “你还是自己去了解吧,我不能说……”子语匿了,这让郑庆言有些莫名的不安。 他忍不住问了身边的厉山城:“厉哥,这洛北湖有什么典故或者传说吗?” 他再问厉山城,脑子里在快速整理这些内容。 厉山城一愣,随即小声给他传讯。 厉山城给了回复与记忆里面知道的一致,无非就是开国帝君埋葬之地,祭祖的地方,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传闻。 “杀了我,杀了我!” 那声音又来了,越来越焦急,似乎在被什么东西严刑拷问一般,生不如死。 郑庆言沉着脸,谨慎的四下打量,除了祭祀的人外,什么都没有。 而随着他的打量的瞬间,这似哭如嚎的声音,又消失了。 未知最恐怖,没来由的,郑庆言感觉被无形的压力填满了身心,明明是寒冷的初冬,却浑身起了一层细汗。 大周开国皇帝埋葬的洛北湖,一年一度的皇室祭祖之地,有人似乎在遭受酷刑求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我,杀了我啊……” 郑庆言毛骨悚然,这声音越来越急,似乎是认准了他一般,就在他身边怒嚎。 他被这循环播放杜比音效搅和的心烦意乱,几乎无法思考。 强迫自己屏蔽这声音,他闭上眼睛,脑海翻动一本本先前看过的地方杂书传记。 洛北湖是大周开国皇帝埋葬的地方,大周立国后,选在洛北湖南面的洛阳定都,似乎因为此处有天子气。 这是每个朝代都有的迷信传说,似乎皇帝没有些异能法相就对不起自己这打下来的江山。 但是大周之前这里是什么? 为什么没有记载? 大周之前的朝代……似乎是叫商朝,呸,那是地球,这里的叫华胥。 华胥国,似乎不是一国,从只言片语可以知道那似乎是个神,鬼,妖共存的时代。 人类作为蝼蚁经历千年的抗争最终成为一方势力。 然后便没有了任何记录。 华胥是如何灭亡,人类是如何崛起,全都没有记录。 也不对,大周开国皇帝传的一些小说写过,他曾经剑断山河,镇压蜀道,而后大周镇压了妖邪从而立国。 镇压妖邪,难道是妖魔鬼怪在怒吼? 这倒是有点像,人类,怎么能发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声音。 可是,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杀掉它,为毛选自己? “杀了我,杀了我!”那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似乎对郑庆言的无视有所不满。 这一句猛振如魔音贯耳,把郑庆言的入定直接破防了。 他一时间竟然出现了幻觉,似乎自己又来到了一处尸山血海之上。 这一次,没有了子语,而是自己立在上面。 他深吸一口气,强做镇定的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不是陆地,而更像是一处山洞之内。 他尝试轻微晃了晃脑袋,希望这样可以摆脱幻觉。 可惜,他失望了,幻觉没有消失,反而开始了凝实。 “杀了我,杀了我!” 声音在这个洞穴环绕,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郑庆言只欲作呕。 一滴滴水流忽然滴到他的头上,下意识去一摸,却发现不是电视上那种鬼片演义的血液,单纯就是清水。 他忽然产生一个离谱的想法:“这里,难道是洛北湖底?” “对了,洛北湖我记得有一个民间的歌谣,说这里面埋着什么宝藏,可是这里因为是皇家祭祖场合因此也没有人进来过……” 郑庆言联系起来了,这洛北湖必然存在着什么秘密,可惜被朝廷瞒住了,可是虽然没有纸张留存,但是民谣这种东西还是有些被留下了。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为什么仲明德会选择在祭祖的日子复苏儒门? 子语肯定知道,但是偏偏不告诉他。 那么这个秘密,恐怕只能自己找仲明德问问了。 但是,倘若自己不加入云山书院或者和仲明德达成一些协议,恐怕他也未必告诉自己。 更麻烦的是子语说这里面不妥,自己哪里还敢去掺和? 擅长推理的郑庆言,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办法。 但是无论如何,他始终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 让他杀了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他整个人被震的七窍流血,然后无力的跪倒在地,抱着头,神色痛苦。 这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洞穴里,又仿佛在他脑中直接炸起。 就如同被一根尖锐的钉子猛然刺入脑中,再伴随着不断震动,将脑浆搅动的如同一滩浆糊。 脑袋要裂开了一样,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跑出! 第九十二章 龙脉 就在郑庆言痛不欲生的时候,远在洛北湖中心的景帝,总算是登上了搭建的高台。 他刚一上去,顿时周围的鼓乐声顿时止住。 只见他独自挽起龙袍,将一份黄绢焚烧,接着便是三跪九叩,以示对先人的尊敬。 祭祖到这里,已经是进行了大半,站在景帝身后的仲明德算是收回了目光,他对着景帝身前正在焚烧的火光出神。 总算是完成了,只要皇帝可以正式的走完流程,按照典籍记载的,这湖底的封禁便可以打开。 他对景帝稍微隐瞒了一点,那便是龙脉之所以没有人使用,是因为之前被大周先皇用来镇压一个虚无缥缈的异界来客。 这个人实力强大,据说横扫一世,最终他虽然破碎虚空但留下了一个分身仍旧是镇压当代。 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且不说一个人如何能和整个天下斗争,最简单的便是,哪怕上古时期,都没有听说过谁可以活几百上千年的! 与其让这些神妙的力量沉于湖底,不若,让它们出现,为儒门出一份力! 他已经可以感受到了,整个龙脉的磅礴力量在不断的翻涌。 甚至,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随着这惊人的力量在不断的变强。 这还只是区区的一个开端! 要是可以等到全部龙脉解封,那将是多么美妙的时代! 到那时,整个世界,都会是大周王朝的领地! “仲师,那边似乎出事情了。”就在仲明德开始想入非非的时候,他身旁的文汝阳忽然开口了。 仲明德循着他的眼神看去,看见远方不良人的警戒队伍里,一位不良人跌倒在了地上,而他身旁,是另一位不良人在侧头对他呼喊着什么。 其实郑庆言突然跌倒的情况,在场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 只不过现在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再说了,今天只要陛下没有危机,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至于怎么教训,那就看这小子命大不大了。 反正在这些大佬眼里,弄死这么一个小不良人,那都不要管的屁事! 不过仲明德可是如今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之一,他现在可以算是大周的第一高手了。 因此他虽然与出事的地点相隔很远,但是他还是用神念扫了过去,这一看不由的面色一变,昏倒在地的竟然是自己看中的天才! 他不动声色的对身后的文汝阳说道:“你去看看,是庆言出事了,想办法带走他。” 这是在保护郑庆言,在这种场合下失仪,后面追究起来也是麻烦。 ....... “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郑庆言整个人在这催命一样求死的怒吼中精神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恍恍惚惚的一会儿觉得是在洛北湖边祭祖的不良人,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身处神秘洞穴的神秘人。 极致的割裂感让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要崩溃了。 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的滚落,这也许就是唐三藏对孙悟空念紧箍咒的感觉吧。 整个脑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随着抽痛越来越剧烈,他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别喊了,别喊了!你tm给我闭嘴啊!” 郑庆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跌倒在地了,他捂住脑袋,在地上滚动。 嘴里的怒骂出口时变成了无意识的喃喃,也好在是这样,否则...... 毫无疑问,这诡异的声音并不是针对他的身体,竟然只是直接对着他的灵魂开刀! 这种源自灵魂的割裂与痛楚造成的痛苦,甚至比肉身更加的难以忍受! 他灵视之中,随着他脑中的怒吼,随着他不断对抗着这诡异的求死声,整个尸山血海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仿佛血肉翻花般的裂开了一道道泛白的口子,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中要喷涌而出! “给老子去死啊!”疼痛的压迫下,郑庆言终于爆发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也管不了什么森严的规矩了,他只想着,把这刻骨铭心的灼痛给止住! 他双手握拳,重重捶打翻开的血肉伤口,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喝:“给我去死!给我闭嘴!” 尸山血海中,他的拳头瞬间穿过了层层的阻碍,而现实的天地间,同样在这刹那间,风云变色! 湖中高台上,景帝依照仲明德指示刚刚将玉玺压在经文上的一瞬间,直觉的整个天色骤然便失去了光芒,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震动。 下一秒,玉玺如同一道闪电,发出万道的乳白光芒直冲上了云霄! 在这数不尽的光芒中,洛北湖的水突然也泛起波涛,层层叠叠的涌动,在湖面中,竟然出现了一道宫殿大门的虚影! 景帝首当其冲,在玉玺强大的爆发波动中直接被掀倒在地。 高台同样因为这股气机剧烈的震动,祭祖需要的各种器具与牌位纷纷倾倒散落满地,劈头盖脸的对着景帝砸了过去。 场面瞬间大乱,不明所以的众人瞬间乱作一团。 警戒的不良人龙卫第一时间收拢阵营,涌向洛北湖中央的高台。 而戒备在湖边的其他不良人们也是横刀立马的将祭祀队伍围住,保护这些勋贵与文武百官。 “保护陛下!” “保护皇后!” 一时间人声鼎沸,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各处人影闪烁,不但是不良人,还有军方以及一些厂卫的十数名高手齐齐出手。 就那么一瞬间,起码有数十名高手腾空而起奔向高台! 而就在此时,仲明德忽然金光大做,整个人腾空而起,宛若仙人一般在空中大喝:“统统退去!入高台者,杀无赦!” 这声音很轻,分明声音不大却偏偏震耳欲聋。 围上了的众人全部惊骇的看着仲明德,一来是震惊他的实力,二来却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被仲明德吸引了眼光,没人知道此时景帝已经狼狈的从地上坐起,一把握起了自己的佩剑。 “朕乃天命!以朕之名!龙脉成!” 随着景帝一声爆喝,佩剑刺入自己的手掌,血滴落下,正是那方绽破天地玉玺的下方! 景帝的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诡异的快速消散。 天上的玉玺仿佛受到了召唤,盘旋着回到了高台中景帝的手中,顷刻间,天地回归了颜色,景帝手掌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除了乱成一团的众人与一片狼藉的祭品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九十三章 上古炼气士 孙文路作为不良人头子是祭祀安保工作的负责人,他见仲明德从空中下来,那道阻拦自己的气压消散才沿着曲折的水面长廊,大步登上高台,躬身作揖: “微臣失职,微臣万死。” 此时,景帝已经恢复了从容,只是经历了这件事,他那稚嫩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除了他与仲明德外,没人知道,此刻,他不再是二十多年的年轻帝王,而是手握龙脉,深不可测的天下第一高手! 踏破先天之上,宛若上古神明的高手! 景帝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除仲国师外,所有人退出祭台,不得靠近。” ...... 而昏迷在洛北湖畔的夏雨荷......郑庆言感觉随着自己一锤现在脑中再也没有了那莫名其妙的求死之声,渐渐身边的血肉也消退,整个人也渐渐脱离出了幻境。 虽说脑袋里面还是嗡嗡作响,但依旧不再是疼痛的要命的了。 感觉过了几个世纪,其实大概几十息的时间,他总算是完成回归到了现实。 微微睁开眼睛,打量了四周的局势。 身边的同僚怎么走了? 那乱成一团的文武百官和勋贵皇室是什么情况? 还有为什么孙文路这个大佬面色铁青的跟一群人站在高台外? 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大事! 郑庆言小心脏怦怦直跳,不会的,不可能,不是我! 他顺着高台看去,只见那高台的穹顶似乎被什么东西砸出一个大洞,这四四方方的样子,莫非是自己的拳头? 夭寿了! 这怕不是要死了! 镇定,不对! 自己砸的地方明明是个洞窟,也不是高台,应该不关自己的事情,是祭祖出了问题,洛北湖里面镇压的东西出来了吗? 郑庆言心里念头飞快闪过,他假装后知后觉的摇着晕乎乎的脑袋向大部队的方向跑过去。 大不了就说是自己没反应过来,反应慢不犯法吧? 他是不良人,周围都是同僚,自然没人去阻拦他。 “你怎么回事?”正在他跑着呢,忽然一个人影掠过,身法之快吓了他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文汝阳。 文汝阳拉着郑庆言的胳膊问道:“刚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把洛北湖的异状,与郑庆言之前的昏迷联系在一起。 这是当然了,谁会觉得一个菜鸡摔倒了会把一个湖泊包括天地都给弄变色了? 这又不是小蝴蝶扇翅膀。 “可能是,贪图境界有点走火入魔吧。”郑庆言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嘴:“刚才一口气没顺过来,现在好不容易压住了,嗯......我刚才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你别修武吧,你就是不听。”文汝阳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看了看周围的不良人,他按照仲明德的指示拖着郑庆言往外围走,走到没人的地方这才说道:“这是仲师和陛下设计的,不过不知道为何出了些岔子,玉玺没有直接被激活,反而是冲天而起,天地异象。但好在,陛下临机反应的快,用天子血脉控制了玉玺。” 郑庆言目光再次望向高台,那座庙顶的窟窿是被玉玺砸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不是自己在那血上砸的就行。 他垂眸片刻,压盖着自己的情绪,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洛北湖下面......” “龙脉在下面。”文汝阳很平静的开口,似乎在说一件小事情。 郑庆言一愣,这么痛快就说了? “龙脉?” 文汝阳点点头:“不错,大周开国时聚集了天下的气运汇聚在这洛北湖下,好笑的是天下人都以为里面有什么妖怪,那哪里是什么妖怪,那是周王剑断灵气保护苍生的无奈之举罢了。” 这个说法倒是奇怪,郑庆言问道:“这和保护苍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斩断了灵气?”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似乎和西南的那些人有关系。” “西南?”郑庆言脑中摊开地图,按照大周的地理来讲,西南方是一道蜿蜒千里的深沟,深沟后面是一道望不见头的山脉。 “西南还有人烟吗?那里不是人类禁区吗?” 文汝阳笑笑:“你不是儒门没看过相关的典籍不知道很正常,据说,西南那深沟与高山后面,是一群极为可怕的家伙,当年上古一战好不容易断山脉才彻底将他们阻隔。” 他轻轻说道:“断灵气是为了阻挡他们从天空过来。这还不算,当时我大周出动了数名仅存的先天,花费毕生的功力才将山脉前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沟阻隔我大周子民过境。” 郑庆言似懂非懂,断绝灵气是为了不让人能飞翔,挖深沟是为了过来之后不能直接进入大周朝,这到是考虑的很周到,不过这闭关锁国真的有用? “那现在你们动用龙脉,岂不是会灵气复苏,然后......”他几乎脱口而出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却见文汝阳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会问,放心吧,不会的,因为这法门只有咱们儒门能用,那些西南人完全不修儒道,仅凭他们自己的手段,这么多年过去了,仲师断言,他们能有传承便算是不错了,还妄想和儒门作对?” 他脸上露出强烈的自信:“别说作对了,他们现在恐怖要祈求咱们大周不去打他们便是万幸了!” ...... 高台之上。 穿黄袍戴皇冠的威严男子手捧玉玺,他身后的庙门紧闭,景帝站在开国皇帝的法相在前,仲明德无声的站在他的身后。 “国师,朕如今,算是什么境界了?”景帝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威严,一句普通的话里仿佛带着法则之力。 “陛下,若老臣没有猜测错,如今我已经迈过了浩然之气境界,按照上古的说法老臣应该算是金丹之境。”仲明德声音带着感慨:“陛下天纵奇才,临危不乱收服龙脉之力,此刻至少也要是元婴,甚至有可能是出窍之境!” 景帝目光闪动着精芒:“武修讲究铜皮,铁骨,玉髓,先天一炁。儒门讲究韬光,养晦,圣言,浩然之气,呵呵,无论武修还是儒修,踏过这境界便是上古炼气士的境界,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刹那间真的有了当世无敌的境界。” “全靠陛下圣明!” 第九十四章 脑袋不想待在脖子上了 景帝声音沉稳,“国师,你有大功!是时候,让那些不臣之人吃些苦头了!朕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晓,自今日起,你便是朕之下的第一人,朕需要按照你的法子闭关,对外便说朕感念祖先要在这洛北湖守灵一月。” “一个月,朕要你将这龙脉在我大周完全激活,朕需要恢复上古的伟力!那时候,这世上,唯有我大周一朝!” 仲明德俯首屈身的退出了高台,他踏空而行,站在天上俯瞰着惊疑不定的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声音如暮鼓晨钟:“陛下有旨,祭祖大典继续!” 他凭着一手虚空而行的神迹压下了所有的疑虑,没人敢上前问一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祭祖继续,各单位各司其职,唯独郑庆言脱离了岗位。 不过也没人找他麻烦了,他身边跟着仿佛仙人国师仲明德的门生,任谁都知道,这个区区的不良人从此恐怕要平步青云了。 郑庆言心里嘀咕着,这龙脉太不对劲了,天地异象,自己还莫名其妙被什么未知生命弄的半死不活的,这种有眼就知道有问题的事情,怎么皇帝完全就不在乎? 而且,从头到尾就让仲明德出来碾压全场,这是不是说……他们都知道这个龙脉有什么猫儿腻腻? 可惜,这种东西不是可以随便找到答案,甚至不能在公开场合谈论,想要知道真相,有点难度。 洛北湖必定是有问题的了,而且这个隐秘,九成和那个求死的声音有关。 尸山血海,血狱,龙脉,到底有什么关系? 更要命的是……万一这些异动和自己灵魂听到的求死声要是有关系…… 郑庆言感觉自己小脖子很凉,它似乎不想在自己脑袋上呆了。 它是一个成熟的脑袋了,好像对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向往……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人说起自己异样的原因! 现在大约知道自己听到奇怪声音的是厉山城,不过这老哥是糙人,应该不会想那么多。 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话说回来,龙脉和洛北湖为什么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这些只有大周高层或者隐秘传承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会被自己听到? “我身上的秘密……除了穿越,只有那个见过一次的意识空间了吧?”郑庆言的心情很复杂,这该死的好奇心,怕是要加速自己脑袋离去的速度…… 他和文汝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洛北湖畔闲扯,又过了一个小时,祭祖终于结束了。 文汝阳回去了,郑庆言则是和不良人同僚三三两两的回衙门。 “你说……之前天地变色是啥原因?”厉山城这糙汉子果然没有注意郑庆言的任何问题,他反而一脸八卦关系之前高台的事情。 “仲国师之前是先天,现在恐怕是陆地神仙了吧?老弟,你和国师熟悉,他是不是真的会飞?” “是的吧?我也没注意,也可能是吊威亚了。”郑庆言没什么心情和他八卦,随口应付。 “威亚是谁?怎么吊?”厉山城茫然反问。 “额……”郑庆言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其他不良人也在兴奋的讨论刚才的异状。 “刚才那是什么法宝吧?我的乖乖,轰隆一下就冲天而起,就算是咱们大帅都接不住吧?” “我还以为是有火药呢,吓死我了,要刚才是刺客搞出来的,咱们恐怕都活不成。” “你们说国师到底什么修为,凌空飞度啊,这不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好奇,忍不住猜了起来,可是都猜不到点子上,于是目光都看向了郑庆言。 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个不良人的新同僚和国师关系匪浅。 “我只知道国师是先天之上,哦,在儒门来说是浩然之气境界之上,不过具体现在什么修为,我也不知道。”郑庆言见不少人看向自己,只好开口解释道。 仲明德很强,这不需要他说,毕竟之前汉阳一战一巴掌拍飞玉髓境界的武者有很多同僚见到。 这修为来说,对郑庆言而言是可以随便说的。 其实自己和仲明德的关系在不良人衙门众人来说,有人羡慕,有人不屑。 例如厉山城这种亲近的,是羡慕到质壁分离,只求带飞。 还有更多的则是觉得他是奸佞小人,不屑一顾。 听他这么说,很多人以为他是藏着故意不说。 “不想说就不说,谁还稀罕。”有人冷笑:“装什么不知道?” 郑庆言懒的理他,这种人,柠檬怪,你越搭理越来劲。 再说了,这些个都是相对年轻的不良人,论前途没自己远大,论背景没自己强大,论颜值也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 这种被自己全民碾压的弟弟,和他们计较跌份。 见郑庆言用鼻孔对着自己这些人,不少不良人自讨没趣的转移了话题。 毕竟这次难得见到这么多勋贵,与其和郑庆言对峙,不如聊聊那个勋贵家的小娘子俊俏来的有趣。 男人嘛,特别是这些年轻人和中年油腻混搭的场合,女人才是永恒的解闷话题。 厉山城听周围议论起来,也窜游着郑庆言晚上去教坊司或者青楼睡一睡。 长达近月余的筹备与任务今天完成,不去犒劳犒劳自己也真的有些遗憾。 郑庆言本来想找个其他娱乐项目研究一下。 可惜,这个时代流行的不过是黄和赌,自己总不能折腾出来毒吧? 所以说,要么花钱睡觉,要么花钱败家,那么选择就很简单了,当然是睡觉了。 至少,这是一项付出劳动收获满足感的双赢买卖…… 当天夜里,郑庆言和厉山城找了几个那日在竹韵小阁的书生逛了教坊司别的小院。 喝了点花酒,摸了几个小姐姐的嫩肉,他倒是没有看看这些花魁美不美。 倒不是他怕程明雪鄙视,主要是似乎这群书生都与花魁有过交流,他没有冈本先生,怕得病。 随便留了几句歪诗郑庆言告罪离席回家去了。 最近一个月来,他这个文采斐然的不良人算是火爆洛阳读书人的圈子了,哪怕几首歪诗都有不少人捧臭脚。 醉醺醺的回家,泡在浴缸中,子语这厮,又不请自来了。 第九十五章 是怨魂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 郑庆言的新宅子卧室里,几盏灯火,透着幽柔光线,一炉薰香,飘飘袅袅,氤氤氲氲的缭绕着一室檀香味。 院外偶尔能听到寒风呼啸的声音,郑庆言顾不这么许多,因为子语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你的世界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你要小心。” 郑庆言一愣。 变化? 龙脉的变化他自然是知道的,无非就是和元气弹一样可以集合天下人的文念于一人,达到瞬间满级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吗? 他顾不得醉醺醺的意识,强打精神回复:“子语,你麻烦说明白一些,每次都要我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郑庆言敢肯定,子语能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这件事,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小变化,他可是这世界的第一位儒家圣人,什么场面没见过,龙脉这东西被他反复强调了数次,肯定是非比寻常的。 子语:“今日你被拉进了一个洞窟,并且遭受到了元神攻击......你是这么形容你的灵台的对吧?我发现,我竟然没办法帮你。” “你的意思是,今天清晨你要出手救我却没成功吗?” “对,本来我以为那地方是......罢了,总之不对劲,这个龙脉之下,恐怕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不是我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照理说,你大周立国后,国运还算昌盛,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的,怎么还会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呢?” 郑庆言对子语说话说一半很不满意,他不耐烦的问:“你就不能说明白吗?到底是什么?你本来以为什么?出现的又是什么!” 子语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其实你是不是也猜到了,那个地方就是血狱。” “对,我猜到了,这个血狱就是龙脉镇压的东西,而且就在洛北湖底。当年大周皇帝斩断的灵气便是这个东西了。” 郑庆言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我不明白,血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斩了天地灵气来隔绝它?而且,这东西和西南的那道鸿沟又有什么联系?” “西南鸿沟?斩天地灵气?”子语倒是显得非常震惊,他可没听说过这话,他兵解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大周,更不知道后面大周的皇帝做了什么。 “我忘记你不知道了。”郑庆言也是呆了呆,他暗骂自己愚蠢,子语挂的时候,别说这些东西了,恐怕大周开国皇帝都还是个小蝌蚪。 “我看过一些典籍,就是说大周立国的时候皇帝剑斩天下灵气并且派了天下不多的先天高手将西南的山峦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说是为了防备西南的什么人。” “西南方向的话......”子语沉思了片刻:“十万大山,还有那位大人。” 郑庆言感觉子语在失神,紧逼着问了一嘴:“那位大人是谁?” 问一问,万一趁机问出来了,自己也好有个什么方向去调查。 没问出来也不亏,反正自己本来就是不知道的。 “说起来,那一位大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他仿佛天外来客,在南疆突然横空出现,然后......呸!郑庆言,你小子套我话!” 子语反应过来了,不过说出的话让郑庆言目瞪口呆。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那么说,如果血狱是他留下的,也许......不会伤害自己!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传承,对,这是薪火传承! 这时,子语又开口了:“你也不用打听了,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一来是因为这位大人的名讳我是不能之前告诉别人的,被他知道我恐怕很难办,这二来嘛,我怕吓到你,毕竟天外来客这种东西很难理解的。” 他顿了顿,“总之,那一位不是你能想象的,我当年没想明白,以为他是个恶魔,后来也是被你唤醒才明白,这里面有些东西不是我想的那样,总之,你就别问了。” 不可名状? 这是邪神克鲁苏吗? 至于天外来客......这还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不就是? 郑庆言撇撇嘴,当然他不会告诉子语,这恐怕是他最大的秘密了。 “那你能给我说说血狱吗?你也看到了,这玩意要弄死我。” “我也很奇怪,原本我以为血狱在你的灵台之中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洛北湖底也有一个。”子语很迷惑的说:“也许,是因为这个大周皇帝斩了灵气的原因吧。” 郑庆言问:“那你刚才说,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是不断攻击我灵魂的玩意。” “怨魂。”子语很干脆的说了一个名称。 “怨魂?不可能吧,我好歹也是儒修,怎么会被这个东西攻击到?” “你不过区区韬光境没到巅峰的弱鸡,怎么可能抵抗的了大乘级别的怨魂。” “大乘?什么东西?”郑庆言没听懂,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子语耐着性子说到:“你说过,因为皇帝斩了灵气,整个世界没有了那些举手投足毁天灭地的力量传承了。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 “这个大乘,是我们上古时期的力量级别。”子语声音带着缅怀:“其实你们现在所谓的先天一炁也好,浩然之气也好,在我们的年代也就是炼体与炼气的入门罢了。” 郑庆言明白了,这不就是和小说上说的一样,现在的体系不过是低武世界,充其量算是中武,而过去有灵气的时候那就是彻彻底底的高武时代。 他问了一句:“那么这些力量是怎么分的?你记得那个仲明德吗?他据说可以飞行,这是什么等级了?” “御空飞行啊......”子语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给你大概说说吧,我们那个时候的体系,无论是炼体还是炼气,在没有进入你们的先天前我们叫做炼气期,先天境界时,可以算是炼气巅峰。” “突破炼气,便是筑基,在我的时代,大概三五岁的稚子便是这个级别。” “筑基之后名为金丹,金丹之后又有元婴,出窍,分神,合体。” “当合体期到达巅峰,便会引得苍天妒忌,天降神雷,因此,合体之后便是渡劫。” “没有渡过天劫的,九成九的人都会身死道消,剩下一些天纵奇才可以转为灵体苟延残喘。” “而渡过了天劫,便是大乘!至于说御空飞行,一些强大的筑基巅峰便可以了,不过更多应该是金丹期。” 第九十六章 老乡? 子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郑庆言却听的无语。 这玩意,不就是自己看的小说里面的修仙分级吗? 还以为多神秘的东西呢。 “那你是儒门第一圣,你是什么级别呢?” “我自然是大乘期,大乘到了巅峰,自然便是成圣。” 郑庆言点头若有所思:“这不对啊,按你的说法,大乘巅峰是圣人,换句话说你之前说那个不能提及名字的天外来客大人也不过是圣人境界,怎么你还打不过他吗?” “打不过他吗?”子语语气很是无奈:“不怕你笑话,当时我一个人可以打十几个同境界的圣人,但是那一位......大概也就是打几百个我这种圣人吧。” 我去,这就离谱了! 郑庆言一个简单的换算就明白了这力量相差的离谱。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起先我以为是神通的差距,后来我觉得是炼气和炼体双修的差距,如今......我想不明白了。” 子语似乎陷入了沉思:“我真的搞不懂,真是没有道理,我的法则对他完全不起作用,我的全力一击似乎仅仅可以对他造成一点点的伤害。” “所以你们都被他抓到血狱了?” “不错......”子语下意识的开口,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口误,“你又套我话,现在你不是知道这些的时候!” 郑庆言精神一振,果然是这样,他结合第一次见子语的只言片语果然是才对了! “你就说说吧,其实我大概推断出一些东西,你说过,那一位说他未成神,举世无神,而你也说过自己明明是为了对抗他兵解过的,为了天下某一条生路但是失败了。” 他反复思量着怎么开口:“而且你刚才也说了,现在你发现似乎误会了那一位,如果我没猜错,那一位是不是也在我的意识里面?那么我能不能见见他?” 郑庆言真的很好奇,说出绝无神这种霸气口气的男人到底是谁? 而且,这些人连租金都不给就赖在自己的意识里面,自己作为房东见见他们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就这么难沟通? 子语不说话了,郑庆言没着急,就是默默的等候。 室内静悄悄的,下弦月把屋外竹影朦胧的投在窗上。 寒风依旧,时而停顿,时而呼啸,把屋里的静衬托的更加分明。 许久,子语才叹了口气:“罢了,你知道这么多,我也不瞒你了,那一位的确也在,不过他不能见你,似乎是因为某些法则的力量原因。” 子语的声音有些清冷:“当年他大肆的屠戮我们这些大乘的高手,最后不得已,所有中原的高手组成了联盟,联手对抗他。” “我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败他,不过可惜,我们还是败了,如果你想见识见识那场战斗,等你入了铁骨,文念到了养晦,我倒是可以让你复盘一下。” “总之呢,那位大人建立了血狱,将我们全部囚禁起来,直到了百年后,一个大能在狱中顿悟,踏出了半步,由我兵解炸开了狱门,而后,想来应该是赢了的吧。” 郑庆言梳理了一下子语的话。 “那我可以推断一波吧?那位大能就是大周的皇帝,他击败了那位大人,但是也许没办法击杀,只是将他赶去了西南,随后这大能害怕大人卷土重来,干脆壮士断臂斩天地灵气,封锁了西南到中原的道路。” 他说完这话后子语又是掉线了一样的沉默,郑庆言觉得也许他是和那一位求证去了。 其实他不知道,子语并不是去求证了,他单纯只是在计算当年那些人的胜率。 在他看来,自己那些囚犯大概率不是去和大人拼命去了,反而更应该是逃跑。 当年自己的兵解完全是因为寿元到了尽头,就算出去也没多久活头,索性给众多强者一个善缘,也好让他们保护自己儒门还能传承。 但是郑庆言的推理不无道理,依照那一位的强势,如果不是败了怎么可能任由什么大周皇帝砍灵气呢? “也许你是对的吧。”子语最终开口了:“不过倒是也说不准,那位大人神鬼莫测,其实这个血狱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一个由他打造的惨无人道的逼迫我等变强的场所。” “说起来,血狱里面也不单纯只有我们这些人,似乎还有他的手下也在里面呢。” 血狱还有这个功能? 郑庆言一愣,可以训练人,手段惨无人道。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要灭了这些高手,反倒看起来,更像是给自己寻找对手的样子啊! 养蛊? 或者说是创造一个能打败自己的敌人? 这么想的话,一个寂寞到骨子里面的绝代强者形象出现在了郑庆言心中。 “不过看上去到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否则,怎么会被推翻了呢?”他小声的嘀咕,没有在用意念传音,自己这个老乡就在自己的意识里面,鬼知道会不会被听去了。 “子语,不说这些了,你告诉我,你觉得龙脉到底哪里不对劲吧。”郑庆言不想纠结这些查无此证的东西了,反正已经过去了,就算是自己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用。 给自己的便宜老乡翻案? 别傻了,大周都立国七百年了,翻给谁去啊? 还不如来点实在的,让自己能活的明白点,至少,也要保证不会稀里糊涂就死掉。 现在知道了攻击自己的东西叫做怨魂,还是想一想怎么抵抗才是真的。 子语这次沉吟了一下,总算是决定开诚布公了:“之前仲明德说过,龙脉会复苏一些鬼怪妖魔,但是你遇到了怨魂的攻击,这说明,这个龙脉的秘密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且,血狱中你攻击了那尸山血海的同时,那个玉玺才飞出去显露出异象。我有理由相信,这个龙脉,已经和血狱有了一些奇特的联系,恐怕,复苏的东西不是些简单的家伙,你们这个大周,怕是离灭亡不远了。” 不会吧? 郑庆言听到这里吃了一惊,子语这个结论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 诚然,自己一个菜鸡当然不是那些上古时期大能怨魂的对手,但是如果按照仲明德的分析,手持玉玺汇聚天下之力,别说大乘,恐怕那个大人都能战一战才是,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加上天生克制妖邪,会出问题吗? 第九十七章 来活了 与子语聊天结束,郑庆言收拾心情沐浴更衣。 推开窗户,深吸了几口带着寒冷的新鲜空气,他觉得酒意散去了不少。 云杉最近不方便,本着暖男的本色了,他在云杉这里里摸摸抓抓,总算是相安无事的相拥而眠。 “云杉,想不想未来一年不在受着亲戚的骚扰?”郑庆言感受着云杉发梢的香气,眯着眼说道。 “亲戚?”后者不太明白他的话,像小猫一般蜷缩在他怀里露出一脸的好奇。 郑庆言低头啄了一口,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公子……你讨厌……”云杉耳朵尖都红了,这公子,太羞人了。 郑庆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舒服的大吹了吹撩到鼻子的发梢:“据我所知,要是有了身孕,这亲戚一年不来。” 云杉是个初经人事的少女,她虽然在状元楼也见过不是虎狼之词,但是说破了天她还真没遇到这种不要碧莲的家伙。 但虽然有点害羞,心里却是一荡。 一段不可描述的抚萧弄影,一夜过后…… …… 不良人衙门案牍库。 孙文路皱眉看着身前檀香发出的青烟,任由这烟云缭绕。 他的身前,一本内参的资料,封皮上书《大周异志》。 檀香烧到尽头,伴随着青烟最后一抹颜色,孙文路豁然起身。 案牍库外,孙琴与杨观在外闭目养神,听到孙文路的声音,同时睁开了眼睛。 “义父,有什么发现?”孙琴率先开口。 “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孙文路叹息一声。 “洛北湖还是那龙脉?”孙琴俊俏如女子的脸颊带着一抹好奇。 “你等做好自己的事便好。”孙文路语气带着凝重:“记住,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告诉下面的人,不许打听,不许议论,这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事情!” 杨砚和孙琴面面相觑,但看孙文路说的严肃,只好低头应下。 “还有一事……”孙文路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疲惫:“国师让建立的凌霄阁你们找奇卫去组织人手开工,告诉影卫,陛下要在祭祖静修后召集北面的燕北王面圣……这洛阳,不能乱!” …… 上班打卡前,郑庆言来到不良人衙门。 点卯后,郑庆言与厉山城聊天打屁,茶都没来及喝一口,一位吏员匆匆赶来。 “两位大人,林帅有请。” 这一天天的,事就不断。 郑庆言心里吐槽,身体却很老实的与厉山城并肩到了林虎的小屋。 看着小屋一尘不染的样子,八成是方帅来过…… 郑庆言忍不住恶意的想着自己这头儿和方军亮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见林虎直接开门见山。 “今儿个你们有福了,去抄家,还是那个规矩,一把……多了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一刻钟时间,你们去前院集合,有别的不良帅带队过去。” 抄家! 郑庆言激动坏了,这金大师《鹿鼎记》里面说的明白,抄家是门手艺活,那些犯官巴不得你多拿点……啧啧,不良人的业务,油水大大的有! “这是文书。”林虎把下发到他们两人手里。 礼部尚书肖家! 本次抄家对象,竟然是那个和郑庆言有仇的肖家! 正四品,以谋反的罪名夷三族,抄家! 这感情好,郑庆言眼睛亮了。 林虎看了郑庆言一眼,道:“先前你们在伊滨县的案子牵出来他之后陛下亲自判的,本来被压着,昨天夜里国师给特批……庆言,你这人情欠下了啊。” 这是在告诉郑庆言此事的缘由。 他自己都有点懵,这仲明德疯了不成,这么舔郑庆言? 借着祭祖声望第一件事竟然是给郑庆言扫去朝廷政敌! 这到底是坑他还是爱他? 郑庆言也是暗子咋舌,老铁这一波没毛病,要不是子语说这龙脉有问题,真想从此和儒门你侬我侬。 话不多说,二人领命离去,前往前院的路上,厉山城道:“你是第一次抄家,头儿的规矩我给你说说。” “抄没家产时,我们负责搜刮,然后将搜刮的东西放下前院,由吏员清点并记录在册,然后带回衙门。” 说到这里,厉山城拍了拍郑庆言的肩膀:“但是头儿说过,只能抓一把,就是说你见到了财物可以任由你一把抓过去,一把过后,哪怕发现了再值钱的玩意咱们也不能插手了。” 好家伙,这颇有传说中港片抓赌的现场即视感啊。 反正多少看天命。 “那其他人呢?都这样?” “咱们管好自己就行,别人,随他们去。” 林虎手下的虎卫都是有良心的。 不抢,不敲,不贪。 讲究的就是一个有底线。 之所以抄家能抓一把,抄的是贪官污吏的家。 这些财物来路不正,多是百姓的血汗。 抓一把也算是为自己谋福利,多少看天意。 对这种事儿,郑庆言还是头一回,本着好奇学活儿的原则,他虚心接受了这些原则。 这次抄家由一位不良帅带队,四组不良人和几十个小吏组成。 四组不良人分属不同的不良帅,这样从一定程度上可以互相监督检举。 不过具体操作的时候……懂得都懂。 听着厉山城的科普,两人来到前院,看见已经有不良人在集合了。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的不良帅,似乎比郑庆言大不几岁,一副龙傲天的神色,似乎天不生他一般,大周万古如长夜。 单看这家伙一眼,就知道此人不是个什么好打交道的人。 厉山城领着郑庆言靠拢过去,迎向银锣,顺手取出怀里的文书,准备走个流程。 结果这那银锣见到两人人过来,忽然冷哼一声,指着厉山城的鼻子怒斥:“何故来迟?林虎就是这么带人的吗?” 厉山城面上一僵,他平日对林虎那是敬若神明,听了这话忍着怒意对这不良帅说:“我等接到消息便过来了,并没有迟到。” 这是当然了,这从立刻林虎那屋走过来,虽然一路龟速,但是绝对没有一刻钟。 都是武人,这看不起谁呢? 带队的不良帅脸上带着一抹不屑,随即扬起巴掌,一掌拍去。 第九十八章 倒霉孩子 从这轨迹明显看出这是要给厉山城一巴掌。 厉山城怎么可能被人平白打一耳光? 他侧身一避,轻松的躲过了这一下羞辱的抽打。 这不良帅见到厉山城躲开,面色露出一抹狰狞:“好胆!今天我就替林虎教训教训你!” “大人息怒!”郑庆言有点懵逼,这干什么? 怎么好好的就要打起来了? 他连忙走了过来,横在两人之间,腆着脸,赔笑道:“大人,是我们误了些时辰,我叫郑庆言,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如……” 他郑庆言可是被仲明德看中的绝世天才。 这小小一个不良帅,听到自己的大名,是不是应该和林虎一样立刻马上原地道歉? 谁知那不良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倒是谁?原来是你……郑庆言,好大的名头?给你面子……” 他忽然抬脚,闪电般的踹中了郑庆言的小腹。 郑庆言感觉整个胃都要被踢穿了,腹中一阵恶心的感觉,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站起来。 他md! 郑庆言趴在地上,心里涌起了怒火。 自打来了不良人衙门,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哪怕是林虎,都有意识的讨好自己! 这家伙,针对自己! 他挣扎着弓腰起身,手握在了刀柄之上。 这不良帅见状忽然哈哈大笑,手掌一翻,长刀在手。 他讥笑着道:“怎么,想抽刀?来呀,拿刀劈了我?” 厉山城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郑庆言:“抽刀对着长官,以下犯上会死的!” 郑庆言当然知道以下犯上是没有好结果的,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就这么认怂,多少有些丢脸。 不过这个不良帅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厉山城扶着郑庆言入队,这时又有其他的不良人陆续赶到,这不良帅竟然挨个的训斥,显然并不是针对郑庆言。 “这家伙有病啊?”郑庆言无语了,又不是去办什么重要的任务,抄家而已,都是哈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这么较真吗? 听到他的吐槽,另一队的不良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我说兄弟你们不知道吗?他呀,马上要调到襄阳去了!所以呀,才心里头有怨气见谁就说,他以前还是不错的。” “调到襄阳去?”厉山城问:“这好好的,咱们洛阳的人会调到襄阳去吗?” “唉,你这话说的,我听说呀,襄阳那边最近出了些怪事儿。” 郑庆言愣了一下,插了句嘴:“什么怪事儿?” 他现在被祭祖的事儿弄得神经衰弱,稍有风吹草动就觉得跟自己有关系。 怪事儿的话不会又跟龙脉有关系吧? 这位同僚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据说呀,和梁王有关系,有人发现梁王当年的宝藏位置了。” 郑庆言放下心来了,两网啊,那就没关系了,只要不是龙脉就无所谓。 厉山城倒是很感兴趣,他立刻就凑了上来:“你说的可是那梁王遗宝?” “对,就是这个,据说他们前后死了七八个府衙的官差了,就连他们当地的不良人衙门,也死了几个虎卫。” “所以说呀,咱们这位大人去襄阳,一是为了破案子,二呢,恐怕就要长住在襄阳城了。” 郑庆言有点不明白,这从一个不良帅调到地方去当衙门首领。 怎么看都是升官了,怎么还不愉快呢? 他路上偷偷拉了厉山城问了问,结果答案倒是很真实。 这人因为与肖尚书有旧,而且是关系匪浅的那种,因此受牵连,这是实打实的流放。 听到这里,郑庆言反而不再计较这人对自己的羞辱了。 这妥妥是个倒霉孩子,没必要。 “靠!” 郑庆言反应过来了,这一出还跟自己有关系呢,礼部尚书肖家妥妥的是让自己折腾没的。 虽然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和肖家对上,但是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抓捕的人把肖家搬倒了。 这前因后果一对应,他也只能自认倒霉的暗骂一声。 出了不良人衙门,一伙人上马的上马,走路的走路,风风火火的向着目的地出发。 莫约半个时辰,肖府到了。 这座三进的豪华大平层,此时已经被洛阳的禁军团团包围。 不良人的部队一到,为首那不良帅大手一挥,“抄家!” 包括郑庆言在内的小弟们一脚踹开中门,蜂拥而入。 被留在府里的仆人们和家眷吓的大气不敢喘,在中堂的院子里瑟瑟发抖的跪作一团。 他们几日前就知道自家老爷算是完了。 本来好好的还在托关系,结果今天就知道要被抄家了。 郑庆言和厉山城一组,进入前厅,正要去后院捞一手,却忽然听到那不良帅高喊一声。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所有人出了钱我都要搜身,要是有谁中饱私囊羞怪我不客气!” 这话一出底下的不良人们炸锅了。 但是偏偏又不能说什么。 不得贪赃,不得枉法,这是不良人的规矩。 可是谁都知道,来这儿就是为了发一笔的,你现在这么搞,让大家就难受了呀。 一众不良人有的冷笑,有的不屑,三三两两的进了后院。 厉山城敢怒不敢言,就是一张脸黑的都能滴下墨来。 郑庆言倒是无所谓,不拿就不拿,自己也不需要靠这些东西发家。 前段时间方旭说他准备开间铺子,郑庆言给他出了不少后视的商业模型,钱这东西有的是办法赚。 郑庆言拉着厉山城进了后院,却听到厉山城骂骂咧咧的咒骂:“狗一样的东西,自己倒霉还耽误别人发财,什么玩意儿!” “行了我的哥,咱们损失算小的了,不差那一手。”郑庆言笑眯眯的说:“他们才是损失惨重。” “更何况呀,这家伙去襄阳说起来还是咱们班的案子把他给搞了,咱们左右不亏!” 厉山城翻了个白眼,“有便宜不占那是我的问题,有便宜不让占,那我不亏大了!” 郑庆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话说的,就好像那些股民,这股票涨了我没买,里外里亏了一个亿啊。 这股票跌了,我没买,算起来赚了一个亿! “得了,别埋怨了,干活了。” 厉山城也知道自己只能嘴上说说。 这混账东西占了大道理,自己要是在这节骨眼上找事儿,倒霉的肯定不会是人家。 “回去给头儿说,这事不能忍!”厉山城口嗨了一句,随即自己也笑了。 “md,说不定头知道这事儿要跟他去结个拜啥的,这家伙活该我们倒霉了。” 第九十九章 别人怕你告,老子不怕 大周王朝的抄家,和郑庆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翻箱倒柜简单粗暴的打砸,反而是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的搬运着各种器具。 毕竟朕为大佬家里的东西价值都不菲,说不定随手拿的一个杯子,都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董。 又或者是一个不起眼的砚台,有可能都是价值千两的名家之作。 郑庆言和厉山城磨磨唧唧的摸着洋工,反正又不给拿,当然能混就混了。 郑庆言恶意满满的想,就算能拿,可能两个人也是在这里混着。 毕竟给的太少了,不值得。 就这两人,异性阑珊的溜达时,突然,内宅那边,传来了一阵女子尖锐的哭喊声和哀求声。 “怎么了?”郑庆言一愣,扭头看向厉山城,他第一次来抄家,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文书上说,今天只抄家,后面自然有别的衙门来处理仆人和家眷。”厉山城犹豫的说:“肖家是谋逆罪,夷三族,这难道在行刑?” 这么刺激吗? 郑庆言呆住了,抄家的同时还砍头,太凶残了吧! 厉山城见他吃惊的样子噗嗤一笑:“这你就没见识了吧,也许是有的女眷比较漂亮,砍头之前嘿嘿……” 他没说下文,但意思说明白了。 “艹!”郑庆言懂了,简直太无耻了! 要杀便杀干嘛这样侮辱别人? 他骂了一声,大步奔向后院深处跑去。 厉山城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你要干嘛呀?这常有的事儿!如今不让拿钱,发泄发泄很正常的。” “狗屁!这岂不是畜生不如!” 内宅里,刚一进去就能听到多个房间传来一阵阵的污言秽语与女子的哀求声。 “砰!” 郑庆言一脚踹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门,刚一进去,果然是因为没见过的不良人骑坐在一名女子身上,正在拉扯她的衣服。 那妇人三十多岁,虽说是梨花带雨,但掩不住那诱人的风情。 这里面的不良人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自己同僚后,不满的喊了一声:“这是我先看上的,要找去别的地方!” “我找你大爷!”郑庆言冷冰冰的开口:“你这么做和畜生何异?放开这个女人,否则别怪我去衙门告状!” 这件事儿和拿银子一样是见不得光的。 虽然这些女眷极有可能是被砍头,运气好一些的送进教坊司。 可是这毕竟不是被他们羞辱的理由。 这个不良人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郑庆言,他不确定,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不过郑庆言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转身就如炮制法的又踢开了后面的几间房间。 相同的话语,相同的套路,几个意图不轨的同僚都停下了动作。 可是终于出问题了,当他踹开最后一间房时,里面确实那名不良帅。 此刻,他正狞笑的掐着一个少女,嘴里一边恶狠狠的说着话,一边用刀尖挑开少女的内衣。 “你的死鬼老爹害得我这么惨,我今天就要在你身上讨回点利息。” “平时你不是瞧不上我吗?”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少女大约二八芳龄,此刻一脸的悲苦,被刀尖顶着,想哭都不敢大声。 还没有办事儿……郑庆言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莽撞,反而是双手抱拳对着不良帅行礼说道:“大帅,如此行事恐怕不妥吧?” “滚出去!老子还需要你教我怎么做事?”不良帅脸色阴沉,歪着脑袋恶狠狠的喝道。 郑庆言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他身上的浩然之气鼓荡,眉心射出一阵阵金光:“你若碰她,我必去衙门告你!” 听到这句话,被胁迫的不良帅面色阴沉,他手掌掐住的少女眼里却迸发出强烈的希冀的光芒。 方才被郑庆言吓出来的不良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心里都生出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个新来的怕不是个傻子吧? 竟然这个样子和不良帅对峙? “你要告我?哈哈,行,你有种啊!” 他之前其实还没有想针对郑庆言,毕竟他也知道,郑庆言就是个干活的,误打误撞破了案子牵连了自己,顶多算自己倒霉。 但是现在让自己这么下不来台,那就不要怪他心狠!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和这女人发生点什么。 只不过是回想起往日这肖家小姐,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就是想要故意的羞辱她一番。 “你要告我?”这不良帅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少女拎在半空,任凭她无论挣扎也动弹不得。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郑庆言,澎湃的气机在这一刻完全激发。 郑庆言的浩然之气瞬间如遭雷击,飞速的退去。 强忍着身体的颤栗,郑庆言手握刀柄,随着不良帅前进,他则在不断的后退。 不良帅拎着少女走到了院子里。 郑庆言按着刀柄,退到了围墙边。 不良帅将几乎要窒息的少女扔到了院中一处石桌上,他一手按住少女的脑袋,狞笑着回头问道:“你想怎么告?” 郑庆言被激发的气机刺激的满头大汗。 这人竟然是铁骨中阶以上! “郑庆言!”厉山城拨开人群着急的奔过来,他死死按住郑庆言右手。 “你退开!你何必为了这些必死的人去做这种事情!” 他的语气严苛,但眼睛里里那哀求的意味明显。 郑庆言知道厉山城的意思。 其一,以下犯上,论罪当诛,只要他拔刀,这不良帅直接斩杀了他也是活该! 如今这个不良帅故意用气机刺激他,引诱他出手,就是要弄死自己! 其二,铜皮和铁骨相差一个大境界,这怎么打? 哪怕自己儒武双修,但等级差了太多,根本不是对手! 其三,这些女眷,都是肖家注定要被清算的犯人,他没必要为了这些人去得罪长官! 更何况,郑庆言可是和肖家人有仇的啊! 可是…… 郑庆言咬着下唇,浑身在颤抖:“他只要敢碰!我要去告他!” 不良帅的耳力惊人,他忽然开口大笑:“行啊!你去告啊!老子不怕告诉你,我得罪人了,去襄阳就是送死,反正都是死,哪里都一样!你去告啊,哈哈,老子要先爽了再说!” 换成别人也许会对郑庆言的威胁忌惮一二。 但是他真的不怕。 第一百章 斩一刀 这不良帅心里明白,他这次去襄阳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已经打听过了,这可不单纯是一个什么梁王余孽的事情。 那里是有鬼物杀人!比自己厉害的多的高人,半步玉髓的大人都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去,不过就是送死! 触发律法是死,去襄阳也是死,等死,为什么不依着自己性子来? 他没本事去反,也不需要乱杀无辜,就是凌辱个仇人的女儿,有问题吗? 大不了砍了自己,谁在乎啊? 这个郑庆言竟然想出头,那么就陪着自己一起死吧! 不良帅疯狂的仰天大笑,毫不顾忌的一把扯开了少女的上衣。 寒风中少女紧穿着红色的肚兜,惊声的尖叫着。 一旁的不良人纷纷挪开了眼睛。 能做不良人的多少都有些良知,这个不良帅明显已经丧心病狂了,他们也见不得这种场景。 所谓祸不及家人,开头他们是看到不良帅带头起了色心,想着反正也要问斩了,不如提前废物利用。 但是现在…… 郑庆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厉山城是好意,但是看着这个花季的少女即将成为魔鬼的祭品,这是他完全没办法接受的。 如果他只是听说或者看不见,也许他只是会谩骂,或者气愤。 但是现在,这人间的惨剧就要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的。 “厉山城,你给我松开!” 郑庆言的声音语气很轻,但是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厉山城看着这位新同僚冷漠到如寒冰的面孔,他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退开了半步。 这是厉山城的小半步。 却是郑庆言跨越生与死的大半步! 他的灵台重新开始凝聚浩然正气,这气势升到了顶峰时,体内的真气也同时开始了反应。 更为诡异的是,他的眼中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有的起始于被按在石桌上的少女,有的起始于围在周围的不良人,还有不少是覆盖了整个肖府的奴仆! 这是文气的汇聚之法! 他明明没有学过,仲明德也没有教过,但是这一刻他偏偏做到了! 感觉自己的气势到达了最顶峰,郑庆言气沉丹田,按刀柄的拇指,轻轻顶起陌刀的护手。 “锵!” 长刀出鞘,声音响彻云霄! 但是比他更快的,确实那早已严阵以待的不良帅! 他早就准备着了,他原地爆起,长刀横空。 他的眼神凌厉,出手毫不拖泥带水,长刀出鞘,转瞬便刺向的郑庆言面门! 不良帅狂暴的气机犹如洪水猛兽汹涌而来。 郑庆言没有后退,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仿佛一块顽石,甚至闭上了双眸! 脑海之中,漫天的金光闪耀,最终通通汇聚到一起。 这些光不断的扭动,翻滚,盘旋。 最终成为了一个璀璨的金色的小球。 “去死!” “斩!” 不良帅和郑庆言的声音先后响起。 一个疯狂,一个冷静。 众人只看见一道金色的光闪过,郑庆言的长刀已经挥出! 不良帅的长刀距离郑庆言还有不足一寸,那刀还闪动着凌厉的刀芒正对着郑庆言的面门。 但握刀的人却不动了,他双目圆瞪,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等大家反应,这道伤口猛然炸裂,空中爆出一团血雾! 他的刀终于握不住了,“哐当”摔在地上。 紧接着,胸口裂开的刀痕,透体而出,他的口鼻喷出鲜血。 这鲜血喷涌,溅在了消耗尽了全身精气神的郑庆言身上。 在一片死寂中,这个嚣张跋扈的不良帅,颓然无力的朝后倒了下去…… “救人!”厉山城最先反应过来,他颤抖的对着昏迷的不良帅鼻尖摸去。 “没死!还有气!”他大喜过望,全力的嘶声喊道:“快救人,找大夫!” 大家这才轰的一下乱做一团。 大家七手八脚的过来对这个倒霉的不良帅抢救。 虽然讨厌他,但这时候不是记仇的时候。 好一阵喂药输送真气过后,不良帅被人抬出去救治了。 厉山城看着脱力跪倒再地的郑庆言,恨铁不成钢的跑过来搀着他:“你趁乱跑吧,不然……” 似乎被榨干了的郑庆言强打精神,却强笑说:“我跑能跑到哪里?我家那口子还在呢……” 厉山城焦躁的用脑袋顶在郑庆言肩膀,他用手指着肖家小姐,他压低声音说道:“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你怎么昏头了!” “你和肖家不是还有仇,怎么就这么冲动!” “你就当我蛮性发作吧...”郑庆言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事事情,看不惯就是看不惯,这种事情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解释的。 他挣扎着站直了身体,踉踉跄跄的向外走,不良人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周围的衙役们不敢阻拦,只是围着一个大圈。 这些事情超出了他们都想象,公然袭击上官,这种事情在他们的认知里面太过匪夷所思,加上也没有不良人出来指挥,只是本能的看着郑庆言走一步,他们就撤开一步。 走到了大门口的地方,郑庆言停住了脚步,他把自己的腰牌和佩刀摘了下来,忽然仰天长啸。 “郑庆言袭击上官,尔等还犹豫什么?” 他把自己不良人的标志掷在地上,然后,双手伸直,做出一个束手就擒的姿势。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心之所向,虽千万人独往矣! 道心坚定,他身上突然涌现出万丈的金光,这一刻,文气纵横,虽然没有锦绣文章,但那浩然正气,飘荡整个院中! 易朽的是生命,似那转瞬即谢的花朵。 然而永存的,是对生的渴望,生的激情。 风雨坎坷是人生的沙漠,跋涉途中,不要迷惑于那海市蜃楼的幻景,不要屈服于狂风烈日的肆虐,不要忘记那份滴血的承诺,不要辜负遥乡那眸子的期盼。 郑庆言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他所求的,不过是问心无愧。 她没有办法,任由一个无辜的女子在自己眼前被糟蹋。 如果因为这件事要让他坠入深渊,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安谧地和明月为伴照亮长天。 若是因此人头滚落,那便没入草莽,就微笑着同清风合力染绿大地。 这样,才算得上善待生命,不负年华。 第一章 襄阳密林 一月初二,春。 在大周王朝能数得着繁华的襄阳,此时绿色已经铺满了大地。 在襄阳城中的各个角落,偶尔还有几点银色的光亮,日光照耀在上面的时候,却折射出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在这种色彩之下,仿佛整个襄阳都已经被冬日给洗刷过了一次一般。 极目远眺,在远郊一处密林官道,三匹骏马在极速飞驰。 “厉大哥,咱们离襄阳还有多远呀?”郑庆言骑在马背上,看着身旁飞驰的树影忽然开口。 “刚刚过秦山镇,大概还有二十里地吧。郑庆言,你这个臭小子,老子算是被你坑惨了!”厉山城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吐槽了。 他当然有理由这么说,好好的洛阳京官,被牵连发配到襄阳,换谁都郁闷。 更何况,这襄阳城对不良人来说可算不上友好。 三年死了七八个了,就问你怕不怕! “厉大哥,哈哈,怎么又说那话,你不想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吗?” “滚滚滚!”厉山城郁闷的骂了一句,然后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在他们身侧一言不发的冰美人程明雪。 这个小娘子,人狠话不多。 只要一开口说点荤段子,二话不说就拔剑! 简直见了鬼了! 他们三人为何会在去襄阳的路上呢? 这还要从半月前郑庆言一刀斩伤上官不良帅说起。 这事情闹的很大,连林虎的顶头上司杨观都受了牵连。 然后孙公孙文路亲自批了条子把郑庆言压入大牢。 然后仲明德出面,以天地正气强攻不良人衙门,才算把郑庆言救出来。 大家同朝为官,其实孙文路也不想怎么惩戒郑庆言。 但是被仲明德抹了面子给郑庆言最终定了一个发配襄阳。 随行的同队就是没有看住郑庆言的厉山城。 至于程明雪跟着,完全是因为郑庆言死罪虽免但活罪难逃被狠狠揍了个半死。 在云杉的祈求下,她勉为其难的跟着一起了。 这一路上,程明雪看着这个登徒子有事没事和厉山城嘀嘀咕咕就觉得他不安好心。 作为云杉的好友,她有必要让郑庆言知道花儿为何如此红! 就在三个人各怀心思又疾行数百米的功夫,忽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吆喝,郑庆言,你还真有排面啊,这襄阳城的人还夹道相迎了。”厉山城缓行几步侧耳倾听,然后开口打趣。 程明雪冷哼一声,“想的到美,你以为他是什么大官不成?” 郑庆言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难道是仲明德让人搞的? 这多难为情啊。 三人又行百米有余,前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吁吁…” 郑庆言率先停了下来,身后两人自然也都跟着减速。 这敲锣打鼓,披麻戴孝,不断挥洒纸钱的架势,哪是迎接他郑庆言的啊,这分明就是一队送葬的队伍! 为首一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不断有节奏的从竹筐里面掏出纸钱洒在半空。 他的身旁,四个壮汉分别举着高高的白杆,上门吊丧的白帆迎风招展。 在这些人之后,又有一口四人抬着的实木棺材。 棺材两侧,分别有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人在不断击打着节奏。 程明雪小声嘀咕一句:“真晦气。” 厉山城却故意抬杠:“小丫头懂什么,这叫棺材棺材,一见发财!” 他得意的看着程明雪说:“这寓意这咱们去襄阳要升官发财!” 郑庆言放慢速度靠边缓行,看向这队伍眼神一凝:“厉大哥,不对劲啊。” 厉山城一愣,他嘞住马靠近了郑庆言,他低声念叨着:“什么不对劲的?” 程明雪也策马过来,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好奇的听着。 郑庆言拉住厉山城说:“大哥,小心些,这些人不对劲。” “什么意思?哪里不对劲了?” 郑庆言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看前面这两人,呼吸细密眼神锐利,不但如此他们走路的步伐稳健,是个练家子!” “还有那四个抬棺材的杠夫,这棺木我看像西域那边黄棠木所制,算上尸体想来有七八百斤重,但这几人却是如履平地,恐怕至少是铜皮中阶才有的实力吧。” 郑庆言说了一堆,看厉山城面色也开始凝重,他补充道:“还有那个双手在袖子里的人,暗器发而不觉,觉以毙命,我猜他一定是个暗器高手!” “然后这个戴面具撒纸钱的,虽然他很尽力的掩饰了,但他无意挥动手臂时能看出来劲力不弱而且柔中带刚,定然是个上三路的高手!” 厉山城皱眉:“那…也许是什么江门派死了人呢?也算正常吧?” 郑庆言摇摇头,“不,很不正常,你没发现吗,作为一支送葬出殡的队伍,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哭丧的人。” “嗯……”厉山城也反应过来,仔细看了过去。 郑庆言自从铜皮中阶后,对内功有了了解,虽然没有提升太多的实力,但是他阅便了群书,对武者有了深刻的认识。 厉山城挠着头说:“的确,真tnd邪门了,这些人要干什么?” 郑庆言回忆关于襄阳的卷宗,他沉声说道:“要是我没猜错,咱们极有可能遇到抬棺劫匪了。” “不会吧……”厉山城这话说完,却见程明雪忽然抽出了宝剑,对着自己就刺了过来! “你这娘们!” “小心!”郑庆言面上凝重,一把推开了厉山城,也是腾空而起,陌刀翻出。 说来也郁闷,他一个学青莲剑诀的人,总是用把刀。 好在陌刀看起来和剑也挺像,要不然还真不顺手。 他也想过去弄把好剑,可是这普通长剑还真没有不良人的陌刀锋利,索性就一直用着了。 厉山城被推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乌芒从他透顶飞过。 下一刻,整个送葬的队伍忽然纷纷从棺材下面抽出了刀剑,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直接冲着郑庆言三人扑了过来! “大胆!我等乃是不良人,你们公然袭杀,造反吗!”厉山城大喝一声,也抽出刀来。 “厉大哥小心,不要恋战!” 方才一交手,郑庆言就感觉这些人竟然武艺不俗,全是是铜皮中阶! 自己这边厉山城最强,刚刚踏入铁骨,而程明雪也只比自己强一点,同样是铜皮中阶。 这打起来,完全不是对手啊! 第二章 逃 郑庆言脑海开始飞速的运转,打肯定是不能打了,但是如果逃跑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他对着厉山城喊道:“厉大哥,战法,凿穿!“ 这是不良人的战法,经常用来对付比自己多的敌人,据说是孙文路在骑兵战法中改良的。 倒也不是说大周之前没有能人,但是不过到了孙文路手里增加了无数的变化之法,才让这个凿穿走向了巅峰。 原本厉山城的境界就比这些人高。 现在搭配上战法,顿时就像一柄利剑,直接把对方几人的包围圈刺穿了。 “走!”郑庆言一见脱困,第一时间回首去拉程明雪。 此时程明雪前进的道路正被三人围堵,她长剑刺出剑花朵朵,可是这些人境界与她相同,单单一个就已经疲于应付,此刻有三人,他一时半会儿也破不开敌方的防御。 而郑庆言这回头长臂一探,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肩头,手上用力,程明雪顿时被郑庆言从马上拉了下来,直接飞身到了郑庆言的马上。 郑庆言把她护在怀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 他双腿用力死死的夹住胯下的马匹,人马合一顿时像离弦之箭蹿了出去。 “追追追别让他们跑了!” 头戴獠牙面具的男人指挥着出殡队伍开始施展轻功猛追。 就在这时,厉山城忽然大喝道:“庆言,小心身后!”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一阵眉心发痒,福临心至,郑庆言抱住程明雪猛的侧身!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他翻身的瞬间,一饼圆盘式的弯刀擦着他的肩头,飞掠了过去。 如果他没躲避开,恐怕这一下就会让他身首异处! 虽然这一招没打实了,可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郑庆言没有在高速状态躲闪的经验,他这一用力,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顿时和程明雪一起滚下马来! “狗贼!竟敢暗箭伤人!”厉山城没看真切,他还以为郑庆岩被打伤了,跌落马下。 暴怒之下,他顾不得撤退了,浑身气血鼓荡铁骨境的气机完全爆发。 “迎风一刀斩!”他手中陌刀出鞘,整片树林里都能听到,这铮的一声脆响! 一道闪亮的光芒从厉山城刀口涌动。 这一个月来,无论郑庆言还是厉山城等人,都发现自己的境界虽然没有提升,但手中招式的威力却增强了不止一筹。 别人只以为是自己对招式使用的越发得心应手了。 但郑庆言猜测,这极有可能跟仲明德折腾的龙脉有关系。 联想前世看过的一些灵异小说,郑庆言感觉这怕不是灵力复苏的迹象。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灵力不灵力的问题。 随着厉山城一刀出手,身后的几名跟得最紧的出殡人顿时中招。 这一刀仿佛石破天惊一般,竟然瞬间将一名方才敲锣的人劈成了两截! “老六!”队伍里那名打鼓之人,一声愤怒的爆喝,随即他不管不顾地竟然将手里的大鼓横推着,丢向了厉山城。 厉山城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他一刀侧拍,对着飞来的鼓就要一刀劈飞。 而就在他的刀刚刚接触到这鼓面时。 这鼓竟然从中自己炸开了,一道诡异的金线从鼓里窜出。 郑庆言摔的晕头转向,此时一抬头就看到鼓里的那道金线,冲着厉山城而去。 “是南疆金线蛇!快躲开!” 他大惊失色,这金线蛇世间少有,名头也没有诸如竹叶青等毒蛇大。 可是,这蛇毒液极为歹毒,被咬到时候不觉得如何,但是之后三日会全身溃烂而死! 所谓暗杀行刺者最爱的毒药。 厉山城听到郑庆言的呼喊,他虽然不知道金线蛇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真的郑庆言不会无的放矢。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变招,换劈为挑,一下将这金线蛇砸到了一旁。 可是,这金线蛇并不是死物,只见它被刀锋触碰的同时,金灿灿的尾巴竟然勾着刀身顺势一荡。 只见这条金线在空中垂直着改变了飞行的方向,竟再一次的扑向了厉山城! “淦!”厉山城没想到这畜生竟然还挺聪明,无奈之下只得腾空而起,放弃马匹飞身到了地上。 短短的几息时间,郑庆言三人,竟然全部都被打落或者逼落马下。 郑庆言扶着程明雪站起来,厉山城横刀在他们身前。 情形不乐观,三个人哪怕结成三才阵也抵抗不了多久。 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柄造型诡异的圆盘刀,想来刚刚偷袭郑庆言的就是他了。 “洛阳的不良人,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现在离去,饶你们不死!” 厉山城大喝一声:“简直荒谬!我等奉了陛下旨意来襄阳查案,尔等既然知道我们身份,竟然还敢出手阻拦,你们怕是不想活了吧!” “呵呵,厉山城厉大人,你不要这么激动,只要把你们都杀了,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呢?” 这面具人歪着头看向厉山城:“没看到棺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吗?” “一会儿哥几个把你们直接下葬,你觉得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呀?” 厉山城只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这个人不但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连他们是谁都知道!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郑庆言,目光中充满了惊骇。 郑庆言拖着陌刀向前一步:“你们是小梁王的人?” 他心里有个猜测,在襄阳能掌控这么一批武装力量,同时又对洛阳的消息了如指掌的,恐怕也只有梁王余孽了。 “哈哈哈,郑庆言你不用瞎猜了,废话不多说了,请你去死吧!” 这面具人没有正面的回答,却见他大手一挥,手里那柄古怪的弯刀再次出手。 而随着他的出手,他身后的十几个出殡队伍的人,也同时出手。 郑庆言和厉山城对视一眼,目光都带着决然:“拼了!” 郑庆言摆好架势之后对着身后程明雪说道:“程姑娘,我和厉大哥顶着,你现在火速去襄阳,把这件事告诉不良人的衙门,不要管我们!速去!” 程明雪贝齿咬着下唇,她知道自己哪怕不走也只是徒增伤亡,但是就这么走了…… “快走!”厉山城也是大喊:“无论如何也要告诉林帅,让他把案子查出来给咱们报仇!” “青莲剑诀!” “迎风一刀斩!” 第三章 白晓川 郑庆言和厉山城同时爆喝,手中陌刀一上一下翻出了决绝的战意! “保重!”程明雪闭上眼睛,飞速向身后马匹的方向奔去。 出殡队伍有人想阻拦却被郑庆言二人死命的拦住! 眼见程明雪上马走远,郑庆言送了一口气,他咬牙切齿,今天怕是要栽了,但是他还有那一招,哪怕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厉山城眼见郑庆言周身忽然鼓荡起了金色的文气,他知道这是郑庆言的那一招了。 自从郑庆言一刀跨境界劈伤铁骨中阶后,他这一招越发的熟练。 可是,这一招过去,他会失去所有战力的呀! “别冲动!”厉山城着急的大喊:“咱们借助地形且战且退,还有机会!” 正说着话,面具男忽然出手,与他一起出手的还有那个手始终在怀里的暗器高手! 一柄弯刀,一道铁鳞寒光! 铛! 厉山城挡住了弯刀,拼尽全力回招,却还是被那铁片击中了手掌! 他闷哼一声,靠近了才发现,这哪里是铁片,分明的是一柄飞刀! 厉山城陌刀脱手,虎口鲜血直流。 这哪里是什么铜皮中阶,这人分明是铁骨境界! 原来,这一行人里面,最强的竟然是这个暗器高手! “厉大哥!”郑庆言正在聚气,见到厉山城似乎受伤了心里焦急,他拼命的运气,一抹浩然正气从眉心炸开! “给我去死!”他虎目瞪圆,陌刀呼啸着发出耀眼的金芒:“斩!” “轰隆!” 这一刀的风情,在龙脉成功后的今天,如同龙腾虎啸,整个林子里面都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 骄阳似火,刀芒斩空! “不可能!”面具男大惊失色,他慌忙急退。 但是郑庆言这一刀是锁定了他,他只是铜皮高阶,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嗡……” 没有什么想象的炸裂轰鸣,也没有什么四分五裂的震撼,这个面具男被郑庆言的刀芒略过,整个人,人间蒸发了! 所有送葬人的步伐都是一顿。 这简直闻所未闻! 郑庆言无论从威能还是气血波动都是一个铜皮中阶。 越级而战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也太过夸张了一些! 中阶对高阶,一招打的蒸发了! 这…是什么招式? 暗器男子的手第一次正式离开了袖子,他竖起手掌示意大家止步。 厉山城一把扶住了完全脱力的郑庆言,后者汗流如浆,整个身体不断的颤抖。 他面色苍白的抬头,脸上露出一抹森然:“哪个想死,尽管上前,这种招式,老子还可以出十次!” 对面出殡的队伍明知道他是扯淡,但是一时间倒是没人敢上前了。 没有十次,那么万一有一次两次呢? 谁都只有一条命,万一…就打自己头上了呢? 自己队伍里面出来暗器外可没有超过铜皮高阶以上的人了。 还是先看看形式再说吧。 “他在虚张声势!大家一起上!”暗器男见攻势都停了,暗自焦急大喝:“大家不要信他!” 郑庆言冷笑一声,用手捏了捏厉山城的胳膊:“不信你尽管上来试试,不错,我扯谎了,我没有能力放十次,我只能放九次,哪个好汉上来一试?” 厉山城感受到郑庆言的暗示,他舔了舔自己虎口的血,呲牙咧嘴的大笑:“哈哈,你少吹牛,明明就还有八次!” “哈哈,有吗?我记得有九次呢!”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大笑,好像完全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暗器男看着大家竟然有了惧意,他冷哼一声,“我到要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他和这些铜皮中阶的不一样,在场唯一一个和他一般是死士的家伙已经被劈死了,现在他到看看郑庆言到底是有没有这本事! “看招!”他手掌翻花一般扬起,只听噗噗噗的破空声不断出现,这是漫天花雨! “我来!”厉山城手里没有了武器,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长衫,将衣服在空中铺成一张,随即快速旋转,这漫天花雨的手段登时被他化解。 哪知道这人不慌不忙的忽然一个跳步上前,左右开弓忽然双手飞出两道银色长线,这长线绕过了厉山城的长衫,划出两道银弧,一左一右袭来。 而厉山城却由于长衫遮挡了视线,没有发现顿时被两道暗器击中了双臂。 “淦!”厉山城一声怒吼,不顾手臂剧痛顺势在地上一个滚地,勉强算是避开了眼前的漫天花雨。 “看你怎么躲!” 还没等他回气,一道银光乍现,却是那暗器高手第三刀飞驰而来,这一刀的目标,正是厉山城的面门! 厉山城心头大骇,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要死了吗? 他虎目瞪圆,一身的功夫此刻却是无力再战,只能闭目待死!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般的剑芒从天而降,随着这破口一剑,一道清朗的声音随之而来。 “鼠辈,竟敢暗箭伤人?” 声落剑至,之间一柄通体赤红的宝剑不偏不倚,正好将那攻向厉山城的飞刀击飞。 宝剑去势未尽,铮的一声轻响直接刺入厉山城身前地上几寸。 一道白衣飘然而至,轻轻踏在了那赤红的旁边。 等到风尘散去,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名温文尔雅的青年。 这青年二十多岁的年纪,玉面英挺,脸上挂着肃然的杀气。 那惊雷般的剑芒的剑芒,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白晓川!” 这人的出现让围观郑庆言二人的出殡队伍一阵惊慌。 “既然知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我大哥的下落,饶尔等不死。”这名为白晓川的年轻剑客冷声说道,右手将赤红宝剑轻轻抽出。 “我追寻尔等半月,今日总算是被我寻到了…”他宝剑在手,声音森然:“那地宫到底在何处,我不愿杀人,但不代表是不会杀人!” 暗器男表情严肃,这白晓川乃是襄阳一代的名声鹊起的年轻高手,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家伙竟然抓了他大哥,这不是找死吗? “分头撤,老地方汇合!”他当机立断,直接下令便走。 打不过,这家伙白晓川可是半步玉髓的天骄,自己这些家伙摞一起都不是对手! 第四章 襄阳的人很养生啊 郑庆言和厉山城面面相觑,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竟然随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高手相助草草收场。 自己二人甚至来不及与这白晓川说一声多谢,他已经呼啸着追击那送葬的队伍去了。 “没事吧?”郑庆言忍着浑身被掏空的酸痛走到厉山城身旁。 厉山城的状态看起来极为凄惨,虎口流血,双臂微垂,披头散发。 “皮外伤,嘶…”厉山城还想着假装坚强,但是一抬胳膊却是疼得呲牙咧嘴。 “厉大哥你就别逞能了,得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说。” 郑庆言一人牵着两匹马背上厉山城与自己的陌刀前行,路上,他们聊起了这个救了他们一命的白晓川。 “厉大哥,你知道这个白少侠吗?” 此时厉山城已经简单处理了伤口,好在这些暗器上面都没有毒,而且是伤了皮肉没有伤及筋骨。 “白晓川我有些印象,似乎是襄阳这边一个后起之秀,嗯…白衣赤剑,对,是这么个名声。” “他那剑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那就不知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半步玉髓境界,简直可怕。” 郑庆言也是羡慕不已,他以为自己这么天才能比自己强的应该多是年长的高手。 却不曾想一个年轻人比自己强了几倍不止。 先定个小目标,多搜刮些功法才是王道。 此处距离襄阳还有二十多里。 两人都不在状态,故而速度不快,步行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出了林子。 方才准备歇一歇脚,襄阳方向却忽然风沙大作,远远的还传来了马蹄隆隆的声响。 “至少三五十人!”厉山城侧耳倾听,脸色微变。 郑庆言也是表情一肃:“不会又是杀咱们的人吧?” “不好说,咱们躲一躲吧。” 两人把马匹拉到林子里面栓住,人也寻了一处土丘伏下。 少倾,马蹄接近,伴着沙尘缝隙看去,为首的却是回去报信的程明雪! “是程姑娘!”两人精神一阵,这应该是程明雪快马回了襄阳找的救兵。 两人算是松了口气,不在躲藏翻身跳出。 等到身份确认然后,程明雪身旁的大将双手抱拳单膝跪下:“属下襄阳不良人沈建业,救援来迟还望两位大人恕罪!” 厉山城快步扶起沈建业:“沈大人说的什么话,咱们远道而来,还要多多仰仗大人。” 郑庆言轻轻开口:“不错,我等此处到襄阳主要是为了查清那鬼怪杀人的案子,自是需要沈大人帮衬。” 沈建业面露苦色:“大人有所不知,这襄阳从去岁开始便…哎…还请大人去襄阳一看便知了。” 郑庆言看了厉山城一眼,后者点点头,他便又开口说道:“那便有劳沈大人带我等在襄阳转上一转了。” …… 襄阳伫立在旷野上,比起洛阳的朝气蓬勃,这座古老的城市带着一丝丝的暮色,一丝丝的破败感。 虽然如今已经看不到当年那金戈铁马的景象,但是在斑驳的城墙上依稀可见的是多少场大战留下的刀枪剑痕。 众人进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 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本应该繁华的街道,此刻却是人迹罕至。 整个街道上还留着,想来是不久前热闹繁华的痕迹。 诸如几颗菜叶,几缕布匹,几盆污水。 可是偏偏的这广阔的街头,竟然除了郑庆言一行人外,多余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沈大人,襄阳城一向如此吗?”郑庆言忍不住开口询问。 沈建业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街道两旁嘈杂的痕迹说:“郑大人有所不知,如今这襄阳的百姓一到酉时,全部便回家了。” 酉时? 下午五点收摊回家?郑庆言心里面嘀咕着。 想不到这襄阳城的人还挺养生。 朝九晚五啊。 估计也就洛阳这种城市内卷才这么严重,动不动就007工作法。 见他的表情古怪,沈建业开口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自从那鬼怪杀人事件闹得越来越凶,现在百姓移到了夜间便根本不敢出门。” “本来前段时间刚刚有所好转,可是本府的巡抚竟然也…” 郑庆言知道沈建业说的是什么。 原本这案子轮不到他来。 是属于那个被他一刀劈伤的不良帅的活。 但不良帅被他劈伤了,按照奇门大夫的说法,不休养个三五月都恢复不过来。 因此,孙文路在被仲明德抹了面子之后,便顺水推舟让他来破此案,也算待罪立功。 这个案子在来之前,郑庆言研究过卷宗,当真是诡异异常。 包括巡抚大人在内,这一年之中陆陆续续死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死在同样的一个区域,襄阳城外东南方向的一个山谷中。 所有人的死状也类似,一个个的浑身在转瞬之间化作沙砾,只留下森森白骨。 这种死状简直是前所未闻,因此这座山谷也被官府全面封锁。 但随着山谷被封锁,襄阳城中却传出了山谷中有梁王遗宝的消息。 为了这个情报,他专门去找方旭问了一下当年老梁王的女婿刘中郎。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在梁王叛乱中后期就已经隐姓埋名了。 因此对这个地方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不过郑庆言还是留意到了,这个山谷曾经是老梁王一座行宫。 可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场大火将那美轮美奂的公寓烧成了一堆沙砾。 而老梁王本人也觉得此地晦气,因此弃之不用。 郑庆言脑海中百转千回,等到随着沈建业来到了驿站,才真正的回过神来。 “程姑娘,你给厉大哥治疗一下,我一会儿在用药。” 郑庆言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大周运气不算太好。 深陷牢狱好容易脱困之后就一直在受伤。 前段时间刚刚好转的伤,今天这一仗下来又有点复发的迹象。 沈建业凑过来说:“大人还请稍作休息,之后在下还有酒宴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 “沈大人客气了,我等今日颇为狼狈而且有伤在身,酒宴什么的就算了吧。” “再说了,我看这襄阳城哪里还有客栈夜间经营的,沈大人就不用麻烦了。” 第五章 东江镇 沈建业见郑庆言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有再坚持劝说。 他走之后,程明雪分别给厉山城和郑庆言用过药,几人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次日清晨,三人刚刚用过饭,沈建业就带人过来了。 “沈大人,不知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 郑庆言和厉山城用早膳的时候简单交流了几句,他们都觉得这恐怕和伊滨县那起所谓鬼魂索命案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想看看襄阳的卷宗到底是如何。 毕竟,两人在洛阳看过的,只是不良人传讯回来的副本。 “两位大人,这案子…”沈建业稍微筹措了一下语言,面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抹敬畏:“在下以为这案子确实是鬼怪杀人!” “哦,此话怎讲?”厉山城倒是来了兴趣。 这鬼怪的传说自小听到了大,可是这真正的鬼呢却没见着过。 再加上他现在心里觉得这必定是什么人故弄玄虚,所以看到不良人的同僚面露敬畏之色,倒是起了些好奇。 沈建业苦笑了一声:“二位有所不知,其实襄阳城这边还好,在那鬼物杀人的山谷旁,有一个小镇,镇子里呀…” 他说着话,脸上露出一抹惊恐:“我也不瞒二位了,其实咱们报给洛阳的案子最多不过是十之一二,在咱们襄阳已经不知多少人死在这鬼怪之手了!” 这倒是两人没有想到的,他们原以为可能遇到了什么很角色,一年之中连杀数人。 本以为这就够骇人听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十之一二! 这岂不是说整个襄阳每年因为这鬼怪之事死了足足几十人了? “山谷旁的小镇?”厉山城手指敲着桌面:“我没记错的话那里…” 沈建业接口到:“那里原本是给那一位修建行宫时,匠人们聚集组成的镇子。” “后来行宫修好了,这些匠人索性便在那定居了。” “等到后来那一位行宫被烧,再后面他行了大不敬的事情…不过这些匠人都在那儿居住了十数年,也就没有搬走。” “在咱们襄阳叫那个振子为东匠阵,后来有人觉得不好听,改名为了东江镇。” 听到沈建业的说辞,郑庆言几人决定先去这东江镇看看。 一来那地方靠近了案发现场,二来所有的卷宗现在都存在着东江镇里。 东江镇离襄阳城不算太远。 几人骑马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一进这东江镇,一股萧索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说襄阳城在昨天夜里的萧索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话,那么这东江镇,几乎可以用鬼镇来形容了。 “这地方好奇怪,会不会真的有鬼啊?”程明雪一贯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苍白。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天生对这些鬼神之说就心生畏惧。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郑庆言没有顾得上安慰程明雪,他发现就从他们进入镇上不久,沿街的百姓有不少人轻轻掀开了门窗的一角在偷看他们。 他喃喃自语:“这东江镇果然是诡异,一个个的这么喜欢偷看?” 他忽然扯开嗓子在街上大喊:“乡亲们,我们乃是洛阳来的不良人,专门为了侦破咱们镇上的异样。” “诸位乡亲,有没有愿意配合我们办案的?” 郑庆言原本以为说了这话能有人出来,结果不成想话一出口,所有人却碰碰的立刻把门窗关了。 沈建业表情古怪的对郑庆言说:“大人,咱们这儿乡亲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前面…前面死掉的几位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鬼怪的事儿,咱们凡人管不了。” 厉山城忽然问:“这里鬼怪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么也不见奇门的人过来?” “奇门的人也来过,可惜毫无进展…” 沈建业苦笑着回答:“之前奇门的人来时,乡亲们还是挺抱有希望的,可惜…总之啊,现在在东江镇因为这鬼怪杀人的事情闹得满镇人心惶惶,别说是入夜了,便是白天,他们都担心有鬼兵前来索命。” “害怕贵宾锁命,所以不敢出门吗?”郑庆言点了点头:“好了,咱们先去县衙。” 一行人沿着萧条带着阴森的小路一路来到县衙。 刚进去,一个胖乎乎县令打扮的人正巧迎面走出来。 他显然是知道了郑庆言等人到来,一见面,立即行礼:“下关周松拜见厉大人,郑大人,两位大人舟车劳顿,下官已备好酒菜…” 厉山城看向郑庆言,虽然说对郑庆言连累自己受苦有些许的埋怨,但随着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对郑庆言马首是瞻。 “先办案吧。”郑庆言沉吟片刻,“麻烦周大人把这鬼怪杀人案的卷宗都带上来。” “这…好的…”周松擦擦脑袋的汗水,先是带着郑庆言几人进入后庭,随即命人带了厚厚一摞的书卷。 “两位大人,这里就是鬼物杀人案的全部卷宗,最上面那份,就是咱们不良人人黄帅的卷宗。” 郑庆言这个随手抽出了最上面一卷,摊开着册子和厉山城逐字的看了起来。 “瞬间化沙?”厉山城小声的嘀咕起来:“又是这套说辞这卷…” 郑庆言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周大人,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无论是送往洛阳的卷宗,还是这里这本,都提到了黄帅是在一瞬间沙土化了…” 他盯着周松的双眼,带上了一些浩然正气,一抹金芒闪现:“据我所知,人的肌肤便是遇到一般的火焰都难瞬间融化。” “你们在卷宗里记了,当时并没有出现特别炽热的情况,哪怕是烈焰,这人的血肉只能相融,又岂能瞬间沙化?” “还请周大人给我解释一下,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松此刻一头的大汗,他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建业。 沈建业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战战栗栗地说:“禀大人,这事咱们也不明白,但是卷宗所记,千真万确!” “此事除了我和沈大人外,还有十几名衙役亲眼所见,绝对不敢有所隐瞒…” “那日我和沈大人领着十几名衙役随黄帅去那山谷调查鬼怪杀人的事情,黄帅忽然说听到了前方传来了马嘶之声…” 第六章 阴兵借道! 一个半月前,襄阳东江镇东南无名山谷。 此时正是初冬,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盖,只能若有若无的看到一抹尖角。 沈建业,周松和几十个衙役不太情愿的跟着洛阳来的不良帅黄波哆哆嗦嗦地前行。 身上不太厚实的衣服,让他们感觉不到一点儿的暖意。 周松只觉得自己冷到了极致,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虽然不断的揉搓着,但是却一点好处都没有。 若是按照地球的常识来计算此地的温度,今天晚上,恐怕是零下是十几度的样子。 “黄帅,坊间都传说里面恐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周松快走了几步,来到了黄波的身旁。 “哼,一群市井小民,以讹传讹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无非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黄波一身正气,不屑一顾地看着身边面露惧色的周松。 “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在假借阴兵杀人!” 黄波说着话,反而是加快了几分速度。 就在此时,山谷的阴暗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马嘶声。 “什么人!”黄波大喝一声,鼓动着铁骨境界的气势,竟然一个人冲了过去。 “大人!”周松是个文官,他根本就拦不住。 眼见黄波一个劲的向前冲,他着急的回头对着沈建业开口:“黄帅一个人冲进去了,沈大人,这可怎么是好呀?” 沈建业阴沉着脸色,他一边挥动着火把,一边抽出腰间的刀刃。 “为今之计,只能跟上去了!兄弟们跟我冲!” 听到长官这么说,身后的衙役也只得舞动着火把,硬着头皮向前冲。 这个山谷对他们来说,有太多的恐怖,但是事到如今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一行人急匆匆的向里头走,等到几人真的进入了这阴暗处之后,才发现此处比起远远看起来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这里极为空旷,在火把的照映下,周围的石壁,枯树仿佛在不断的变化着形状。 这配合着山谷中幽静的冰冷,显得格外的渗人。 马嘶声已经停止了,众人寻了一圈,却依旧不见那不良帅黄波的身影。 “黄帅,黄帅,你在哪?” 周松浑身的肥肉不断的抖动个不停,他的声音打着颤:“黄帅,你在哪儿?你们也别闲着,一起找啊,一起喊啊!” 包括沈建业在内的人员,听到周松的话,也都放声高呼。 一时间整个山谷充满了他们一行人的呼喊声。 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顺着火把他们定睛看去,不是黄波是谁? “黄帅!你可算出来了…”周松大喜过望,他急忙上前一步,却发现黄波忽然停在了原地。 “黄帅?” 衙役们也都走上前来,借着火光,却发现黄波此刻浑身诡异的抖动着。 他的脸色发黑,眼睛不断的向上翻动着白眼儿,身上的肌肉一坨一坨鼓鼓囊囊的扭动,整个人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团团的黑烟从他的五官之中不断的冒出,就在此时,那马嘶声再次响起。 众人只感觉一阵刺骨的严寒,却见在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十个高矮胖瘦不同,却都穿着铁甲,带着武器的诡异队伍出现。 这群看不真切的身影处,正是那马嘶鸣的方向。 “阴兵!是阴兵!” 队伍里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然后大家纷纷的炸锅了。 “传说是真的,传说是真的!” “阴兵借道,黄沙漫天!” “大人咱们快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咱们都得死!” 沈建业阴沉着脸横刀对着远处的身影打喝:“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 他这话还没说完,只见黄波终于停止了抖动,然而让他们震惊的是,这黄波面色古怪的看着众人。 下一秒,他的整个身体仿佛被迅速的瓦解,整个身体竟在他们面前眼睁睁的化作了沙砾! 周松硬着头皮走近一看,刚刚还算是个人形的黄波,此刻竟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和满地的黄沙! “沈大人…这…这…”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指着这一地的沙砾。 沈建业却没有理会,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若有若无的人影,然而令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影竟缓缓地回过了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又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 “两位大人…”周松脸色惨白,似乎单单是说出这些,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黄帅一意孤行,非要深夜探寻那诡异的山谷,我等实在是阻拦不得…” 沈建业也在一旁附和的说道:“不错,两位大人,这东江镇的衙役们都能作证,当时确实是有阴兵出没,而黄帅也确实转瞬之间化作了黄沙。” 郑庆言三人听着周波阴测测的回忆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照你的说法,这卷宗都是按你们亲眼所见所写了?” 沈建业接过郑庆言的话:“周大人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明鉴。” 这个案子听起来就比他们在伊滨县那桩要棘手许多。 先不说怎么杀的人,就是那隐隐约约所见的几十道身影,至少也不会是一个人在作乱。 他随意翻动着卷宗,脑子里在仔细的把这案子合理化。 当翻到卷宗结尾处时,忽然发现这里竟然少了一页。 “为何这页不见了?是不是你们隐藏了什么真相!” 周松和沈建业都是一愣,他们快步上去,探头一看。 果然这卷宗的末尾处,被人整齐的撕去了一页,要不是最后页码对不起来,恐怕还真没人能看出来。 “这…周大人,这…怎么会少一页?” 周松也是不明所以,他苦苦思索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几位大人恕罪,这卷宗都是由刘书吏负责看管,我真不知何时少了这么一页。” 郑庆言问:“那你可还记得这页记录着什么?” “这…这…下官愚钝,却是不曾记得了。” 厉山城不耐烦的说:“这么麻烦干嘛?去把那刘书吏给叫来,一问便知!” 周松却为难的说道:“可是…这刘书吏人不在衙门了。” “这是为何?他人呢?”厉山城眉头一挑:“难道他畏罪潜逃了不成?” 周松纠结的说:“他倒不是畏罪潜逃,实在是…实在是黄帅死后,没过几日,这刘书吏便失心疯了。” 第七章 失心疯 失心疯? 郑庆言心里冷笑,这倒是个好办法。 在他心里有了两种推测。 第一,这个刘书吏在卷宗中找到了什么疑点,害怕被人报复,所以故意装疯,保全性命。 第二,刘书吏就是这装神弄鬼的一员,这卷宗中有他们的秘密,因此故意装疯卖傻,混淆视听! 无论哪一种,他都要去好好的会上一会! 想到这里,郑庆言当机立断:“周大人,沈大人,今日,带我等去见见这刘书吏如何?” …… 东江镇的坊市看起来很像之前郑庆言经历佛陀案的沧县,整个坊市就只有一条街道而已。 街道呈南北方向,在南端建有大大小小数十栋房屋,这些建筑或高或低,有的是楼房,有的则只是小屋而已,甚是参差不齐。 不过和沧县人流密集不同,这里的访市如同鬼市。 走在路上,郑庆言没话找话,随口问沈建业:“沈大人,你是何时进的不良人?” “哦,在下本来便是襄阳人,大概三年前在咱们襄阳当了不良人。”沈建业恭敬的回答道。 “刚才我看黄帅的卷宗里提到一曲童谣,这是何意?” 沈建业一愣,这个跳跃有些大,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大人说的可是那首阴兵路,黄沙飞舞?” 郑庆言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 沈建业思考了一会儿,才神秘兮兮地说。 “是这样,整个东江镇都知道那山谷曾经是梁王行宫,据说里面有无尽的宝藏。” “几年前还没有这鬼魂杀人的事,有不少百姓前往的山谷寻宝。” “后来不知怎的,去山谷里的人全都死了,这就流传出那首童谣。” “乡亲们推测,那些阴兵是当年叛乱的死士,每到夜里,都出来游荡,说是为了保护掩埋在山谷里的财宝。” 郑庆言若有所思:“那为何又有三更一到归地府这说法呢?” “嗐,在下想来那都是百姓的臆断吧,他们说进了那山谷,都会被阴兵盯上,哪怕侥幸离开了,早晚也都会被阴兵带回地府。” 几个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刘书吏的家中。 这刘书吏家的大门敞开,从门外看去,里面显得阴气沉沉。 周松走上前来告罪:“几位大人,这刘书吏自从失心疯后,他家就一直这样,我去叫人。” 说着话,他第一个进了院子,嘴里高呼:“嫂子,嫂子,洛阳来的大人来看刘书吏了!” 院里房间的一扇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衣着朴素,素面朝天的中年女子。 她见到周松先是行礼,随即转头看向了进门的一群人。 “这位是郑庆言郑大人,这位是厉山城厉大人,这位是…程姑娘。” “三位大人好,周大人,沈大人好。”这女子礼数周全,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郑庆言还礼,随口说道:“夫人不必多礼,我本来是想见一见刘书吏。” 女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一行人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紧闭着房门的房前。 只见这门上贴满了符咒,一道道符咒,上面用朱砂写着各种各样的诡异文字,看上去就让人望而生畏。 女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家也跟着他的脚步进了房门。 大伙儿一进屋,从门外忽然传进一阵妖风,这风呼啸着在并不算大的小屋里打转。 顿时把这黑不隆冬的房间里吹得叮当作响。 等到女子点上了蜡烛,众人才发现这屋子里面梁上挂满了符咒,墙上也画满了朱砂印记。 在抖动黯淡的烛光照耀下,这一条条垂下的符咒不断的抖动着,好似无数不断扭曲的怪蛇。 而在这漫天的怪蛇之下,一个披头散发犹如疯魔的身影跪在地上。 他的长发遮盖了整个脑袋,让人看不清长相。 而这人嘴里不断嘀咕着:“阴兵借道,黄沙漫天!阴兵借道,黄沙漫天!” 女子凄苦地开口:“诸位大人,自打他从那山谷回来不久,他就这样…这样疯疯癫癫的了…” 说话间,女子几乎要垂下眼泪了。 厉山城见到这人的模样打了个激灵,一旁的程明雪更是死死贴到了郑庆言身边。 “他…他不会被那什么鬼东西勾了魂吧?” 郑庆言目光凝视疯疯癫癫的刘书吏,看这模样,倒像是真疯了一般。 不过这年头,装疯简直不要太简单。 郑庆言不信这些人说的话,他走上前去拍了拍跪在地上刘书吏的肩膀。 “在下洛阳不良人郑庆言,你…”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人猛的窜了起来! “梁王爷回来了!他带入回来要杀了咱们这些苟且偷生的人!阴兵…阴兵!” 刘书吏满头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挥舞,他的脸上带着极度惊恐的神情。 郑庆言敏锐的看到这人的瞳孔似乎已经溃散,换句话说,他也许是真的疯了! “他们来锁命了!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沈建业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郑庆言身前。 “刘全!洛阳的大人在此,你休要胡言乱语!” 这刘全牙花子在打着颤,他指着沈建业和周松:“你们也去了,你们也去了!都要死!一个都跑不了!” 沈建业被他说的打了个冷颤,他一把揪住刘全的手臂:“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把这些破烂玩意儿给我收了!说你把那一页卷宗藏到哪儿了!” 刘全被他忽然按住,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猛烈抽动。 而随着他的抽动,他的整个身子倒向了不远处的桌案。 那桌案之上摆着一尊看不出长相的神像。 神像旁放着一尊写着梁字的长生牌。 刘全这一跌倒,整个转上的神像和长生牌通通倒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的,神像啪的一声碎成了两截。 见到这长生牌碎了,刘全的老婆顿时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梁王大人饶命!梁王大人饶命!” “梁王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家,放过我们家老头子!” 而浑身颤抖的刘全此刻也是发了疯,一般的挣脱了沈建业的束缚,他双手捧着那神像,整个人胡言乱语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梁王饶命,我们不该去幽谷!求求梁王放过我!求梁王大人放过我!” 第八章 疑窦重重 刘全一边说一边不断的磕着头,他仿佛没有了知觉,脑袋对着地面砰砰砰的磕的鲜血直流。 “少在这装神弄鬼!”沈建业忽然冲了过去,便要去抓住他的肩膀,刘全一把推开他,让沈建业的这一抓落空。 他顺势一掌拍到了刘全有胸口。 刘全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他的眼睛突然开始变得赤红。 整个人开始抽筋,然后浑身肌肉抖做一团。 下一刻,他七窍开始冒出阵阵黑烟,身体不住的咔咔作响。“啊…啊…” 刘全口中发出惨叫,他挣扎着向神像爬去。 大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吓得目瞪口呆。 可是,还没等几人有什么反应,这刘全忽然就一头栽倒在地! “老头子!老头子!你别吓我啊!”刘全的妻子这才反应了过来,她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已经一动不动的刘全身边。 而这时郑庆言等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围了过来。 “死了?”厉山城用手摸着刘全的鼻子。 程明雪手指散出一点青芒,她对着刘全眉心,胸口各点了三下,然后收回手指叹了口气:“死了,没有救了。” 沈建业惊骇莫名的看着自己的手:“大人,这…我……” “不关他的事…”程明雪皱着眉头说道:“他的伤颇为怪异,不是外伤。” 几个不良人在研究刘全之死,他的老婆在一旁哭哭啼啼直接昏厥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差异,惊慌失措的跑来。 “大…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沈建业看到周松毫无反应,他站了出来,对之差役问:“慢些说,怎么回事?” 这名差人在这寒冷的季节依旧跑得一头大汗,他气喘吁吁的回答:“方才有人在衙门报案,梁王谷,梁王谷又有两具尸体!” 听到这话,所有人没来由的一阵脊梁发寒。 郑庆言在这诡异的小屋里转了两圈,他阴沉着脸说道:“沈大人,周大人,劳烦找几个人和我去现场。” 他回过头来对着厉山城和程明雪说:“程姑娘,你和厉大哥把尸首运到义庄,还要劳烦你仔细检查一下刘全的死因。”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沈建业亲自带队与郑庆言一同去了那诡异山谷。 此时外面还是艳阳高照,但是进到这山谷内时,却是格外的阴森。 树木蒙起了黑纱影影绰绰的令人看不清楚,除了脚步声,只有林中的鸟儿不时发出令人战栗的嘶哑叫声,让一行人不禁感受到一丝丝阴冷之气。 郑庆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地方,真的有点渗人的。 他硬着头皮问道:“尸首在哪里?” “大人,就在里面了。” 又走了大约三五十步,果然,看到地上相隔莫约十几丈距离有两具骸骨。 这两句害骨散落在地上旁边是有些破损的麻布衣物。 走近了不难看出,这衣物下方,便是一堆堆粗大的沙砾! 沈建业走到正在蹲着检查尸骨郑庆言的身侧开口:“当时黄帅也是这种死状,瞬间化沙!” 郑庆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是什么死法? 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两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报案的是个樵夫,他想着早上入谷应该没有问题,结果…” 沈建业回忆了一下:“刚才手下的人说了,死者是襄阳东城的杨继和杨龙两兄弟,此二人是城中出了名的泼皮赌棍。” “我对他们两个有印象,似乎因为赌博的事情进到衙门不少次。” 这时候一旁的差人说道:“两位大人,前两天听说这两人在赌场输了个底儿朝天。” “小人以为,这二人到此必是为了捡金粒子。” 郑庆言一愣:“金粒子?” 这差人小心的说了一句:“传说在这山谷里,夜间总有因病搬运梁王的宝藏,早些年有人在这儿捡到过不少财物…” 郑庆言沉默少许,他用手捏起地上的一撮沙粒,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沙子并没有什么异味儿。 他闭上眼睛努力的幻想,构建着案发现场的种种可能。 这两个赌棍输了银子,想着翻身,听到了这梁王宝藏的消息,也许是贼胆包天,也许是胆大妄为。 总之他们来到了这座山谷,然后碰到了什么变成了这幅惨状。 …… 东江镇,义庄。 “厉大人,所有因为这鬼物遇害的尸首都被放到这里了。”周松显得很害怕,哆嗦着开口。 厉山城被这义庄里面一道道辟邪的神像弄的有些压抑。 “你们这儿的义庄怎么这么特别?” “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人死的怪异,咱们也是图个安稳,就请来些神灵镇压这邪气。” “得得得…听着怪渗人的,行了,尸体放下,本官和程姑娘验尸了。” 厉山城把闲杂人员都赶了出去,开始整理刘全的尸首。 厉山城本来还想着念叨几句神仙保佑的话,结果一旁的程明雪二话不说已经上手了。 “程姑娘,你这不会冲撞的死者吧?”厉山城咽了咽口水。 这程明雪明明比自己还害怕,怎么现在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少说废话,我还想早点走!”程明雪声音都打着颤,她带上一副牛皮制的手套,用手掰着刘全的脑袋。 “大约五旬上下,皮肤结成青色…”她简单粗暴的撕开刘全的衣物,对着青色的胸口按了按。 “胸前有一点红斑。”一边说,程明雪熟练的从一旁的工具盒里面抽出一根银针。 下一刻指针直接捅进了刘全尸体的喉咙。 厉山城被着动作弄得脖颈发凉。 他也就是没见过后世学医的妹子,要不然真的让他知道什么叫捅了二十多刀,完美避开要害。 “厉大人,你看,这刘全没有中毒。” 程明雪的话把厉山城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回答:“咱们都看到了,他是中邪了。” “我就是在奇怪,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中邪了?” 厉山城一愣,“你在怀疑什么?” “怀疑倒是说不上…”程明雪站起身子,她盯着厉山城说:“我学医的经验告诉我,刘全的症状明明就是中毒,但是偏偏的银针刺他的喉咙并未发现迹象。” “而且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尸体的死亡特征和他死亡的时间对不起来!” 第九章 拜托了 东江镇东南郊区被称为梁王谷的诡异山谷中。 郑庆言蹲在地上仔细的打量着杨继和杨龙两兄弟的尸骸。 森然的白骨处,有几滩粘稠的血,然后这血的周围,密布着两人化作的沙砾。 “这是什么?“他用一根树枝随意拨动着沙砾,一阵金芒闪过。 郑庆言急忙凑了上去,仔细的对着这金芒看去,竟然是金子! 他轻轻的将这小金子捏起来,大约半个拇指大小,要不是拨弄沙子,恐怕还真的不容易发觉! 将小金子对着阳光看去,才发现这金粒子纯度不低,但是不知道为何,中间有一条极细的小孔。 有了这个发现,郑庆言急忙来到了第二具尸骸前,稍微一寻,竟然也找到了金粒子! “你们来看!“他招呼沈建业等人过来,“这是不是那个什么梁王遗落的宝物?“ 沈建业没有说什么,他身旁那个差人倒是一脸惊恐的回答:“大人,就是这个!我听坊间最早出现的金粒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郑庆言沉吟了一会儿,他目光悠悠的看着山谷幽深的通道。 这道路从这里看过去,仿佛一条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 他指着前面问了一嘴:“这条路通向哪里?“ “大人,小的们是真的不知啊,您也知道,这山谷除了那些亡命徒和偶尔来些樵夫,平时是跟本便没有人走的。“ “所以大家都没有进去过是吗?“ 沈建业接了一句:“这倒也不是,之前我和周大人为了查明黄帅的死进去过一次。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四面都是山谷的峭壁。“ 郑庆言爬到了地上,他从下方向前面看去,忽然,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竟然有一个白色的方巾。 “那是什么,取来瞧瞧。“ 差人将这方巾取来,递给了郑庆言。 他展开一看,是一个做工考究的丝绸手帕。 这手帕上面发出一股古怪的体液味道,想来是有什么人用他做了点不太好描述的事情。 郑庆言皱了皱眉头,他翻过来手帕,却见反面的一角上面写着三个绢花小字。 “异梦斋?“ “郑大人,这异梦斋是襄阳有名的青楼。“ 郑庆言厌恶的将手帕丢给了身边的差人,他继续问道:“不是说到了夜里,襄阳百姓都不出来了吗?“ 沈建业笑了笑:“大人有所不知,这襄阳西南便是巴蜀,而咱们襄阳,绝对算得上往来巴蜀最繁华的城市。“ “虽然说当地的百姓畏惧这些传说,但是那些蛮子可不在乎。“ “巴蜀......“郑庆言脑子里面忽然想到了庆典那日子语的一些言词。 沈建业见到郑庆言不说话,继续介绍道:“这异梦斋里面的姑娘多是些从大同那边带回来的西域女子,这些女子不但长得美艳,而且极为妖娆。“ 郑庆言忽然说了一句:“沈大人可去光顾过?“ “啊,大人说笑了,咱们不良人这点俸禄,可不够去这销金窟快活,不过我听说这里面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到也不是那些不知羞耻的女子。” 这岂不是和洛阳那些海鲜商人一个性质? 尧摇摇头,把心里的荒诞感觉驱逐出去。 郑庆言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场景,这一对兄弟拿着这手帕在某处躲着,然后突然见到了什么人… 他突然躺到了地上,这个动作把大家吓了一跳。 不等大家回神,郑庆言已经挪动自己的身体来到了尸体旁边。 他斜着脑袋看向另一具尸体,这个距离应该不是同时毙命的。 如果按照那个差人的说法,两个人应该是在地上寻找着金粒子,然后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将其中一人先杀掉了,然后第二个人还没反应,也被他用某种手段击毙。 不过现在的线索实在太少,想要依靠脑海里的案件重组不太可能。 不过现在还有个一点,这杨继和杨龙兄弟家徒四壁,怎么会有银两去这异梦斋消费? 难不成之前他们就得到过这些金粒子吗?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在这种鬼地方呆着浑身不自在。 在沈建业的建议下,他们决定还是先将尸骸已送到义庄,再从长计议。 …… 义庄之中。 程明雪俯下身子对着刘全的尸体仔细查看。 “青灰色,按照一般的死亡时间来算,这种颜色要在死亡后五天才会出现。” 她对厉山城仔细的解释:“但是蹊跷的就是咱们都知道他不过死了一两个时辰罢了。” 厉山城也凑了过来,刚俯下身子,却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忍不住捂住鼻子,却见程明雪认真的开口:“你也闻到了,这是他身体里器官的腐败味道。” “两个时辰,她体内的器官却开始腐烂了,这一点说不通。” 厉山城打了个冷颤,“程姑娘,你的意思…咱们之前在刘全家,看到的是鬼不成?” “这世间也许有鬼,但是他不是!”郑庆言带着沈建业几人走到义庄门口,正好听到了厉山城的言论。 他开口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没有鬼,根本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庆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厉山城看到郑庆言回来了,开口问道:“刚才程姑娘说这刘全明明死了两个时辰,但是身体的器官都已经腐烂了…” 程明雪点了点头说:“这刘全的死亡特征和已经死了好多天的一致,我想不明白,他死前是浑身抽搐,按道理讲定然是意外猝死,可是偏偏又能闻见体内腐败的尸臭味…” 她犹豫片刻,有些拿不准的说道:“我判断他体内的器官已经开始腐烂,但是我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郑庆言,你怎么看。” 郑庆言皱着眉头走到了刘全身边,先是拿起刘全的手闻了闻,没有什么腐败的味道。 随后他有对着刘全的口鼻处一嗅,果然一股尸体腐败的气味从其中缓缓的冒出,很臭而且呛人。 郑庆言咳嗦了一声,直起身子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体有古怪,那么我们就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 “程姑娘,拜托你了!” 第十章 区别对待 义庄之内,神像两侧摆放的全是在山谷里被所谓阴兵杀死的百姓的尸体。 郑庆言从第一具检查到最后的一具,“这倒是有意思,之前的全都是化作了沙尘,偏偏到这刘全能留了全尸,想不到这阴兵杀人还有这么多花样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在怀里的油布中取出之前杨家兄弟遗骸中得到的小金粒子。 “最后死的这两人是为了钱财,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程姑娘,你看这些金粒子,是你们女孩子家用的首饰吗?” 郑庆言在收起这两个金粒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似乎不是正常交易使用的货币,反倒是像一些女孩子用的饰品。 不过他对这玩意儿还真没什么了解,所以便拿回来给程明雪看看。 程明雪拿着这两颗金粒子,她对着烛火反复看了半天,“这不是女孩子用的首饰吧。” “她把金粒子扬了起来,你看这线孔太小,没有合适的线来穿,即便勉强找来丝线穿上,这像未免太细了。” 郑庆言接口问道:“不是说越细越好吗?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程明雪翻了个白眼,他的表情仿佛在说郑庆言是个大笨蛋:“谁跟你说越细越好了?要是线太细的话,就容易伤到皮肤,哪个女孩子会为了这个而把自己的身子划破?” “所以你的意思这些东西并不适合作为首饰对吗?”郑庆言挠了挠脑袋,“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喜欢这种奇怪饰品的?” “那我可说不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我常年在洛阳尚且都没发现过民间有什么人用这么细小的线当首饰的。” 程明雪先是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的说:“也许你可以找些宫里的人问问,这种东西如果说真的有,恐怕也只有宫里那些大匠才有这本事做成。” 这么说来,不是民间的玩意儿,有可能是宫里的? 没来由的郑庆言又想起在沧县三千营长官黄庭复无意说起妙音的话来。 同样是来自宫里,会不会又是他们这些梁王余孽在搞鬼? 厉山城见到郑庆言沉默不语,他脸上带着些犹豫问道:“庆言,这案子咱们不行撤吧,感觉…真的有点瘆人。” 郑庆言被他的话唤醒了过来。 他对着厉山城笑笑:“大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郑庆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先这样,话说咱们很久没有喝一杯了,怎么样,今天兄弟做东?” 厉山城被郑庆言前后反差弄得有点懵:“不是这办案期间你……” 郑庆言却笑着摆摆手:“哎呀我的厉大哥,案子是案子,潇洒是潇洒,就这么定了,还有沈大人,周大人,一起去吧,就去襄阳的异梦斋!” 程明雪皱着眉头掐腰盯着郑庆言,那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等到都走干净了,郑庆言故意坠在后面,他偷偷的给程明雪说:“程姑娘,你去帮我查一查巴蜀一代的蛊术,我怀疑,是有人用蛊术!” “郑庆言,你少来,你以为把我支开,我就不会告诉云杉了!” “不是,天地良心啊!我是去办案!” “这倒是少见多怪了,原来郑大人办案都需要去青楼?” 郑庆言一时语塞,这话说的,真的还挺有道理啊! 貌似自己最近破案还真的是不是青楼就是酒馆。 自己可是正经人,怎么就被带歪了呢?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安抚下来程明雪。 这女人嘛,就靠哄。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 否则郑庆言,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逛青楼,是破案这一件事情。 不过话说最近程明雪气场越来越强了,自己总觉得当她面去找别的妹子有负罪感。 这叫什么事情,自己和她清清白白的。 怎么逛个青楼,还得看她的脸色? …… 入夜十分,几人赶回了襄阳城。 此时万籁俱寂,周松似乎身体不适没有一起。 郑庆言,厉山城和沈建业三人,换了一身便装就一起去了那异梦斋。 异梦斋位于襄阳城外正东方向,毗邻一片连绵起伏的森林,所谓背山临水,格外清幽,这等规模便是洛阳城也少见。 等到行进异梦斋大厅,只见里面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西域来的绒毯。 空气中酒香和各种香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脑子立刻就忍不住晕晕呼呼的。 大厅四周放了十几张桌子围成了一圈,中间有六个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正在跳舞。 这些女子显然跳的舞充满异域风情,哪怕阅片无数的郑庆言都是头一回见。 这些舞女每人都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赤着双足。 身躯柔软得好像没有半分骨头一般。 不经意扭动间,轻纱飘动,那婀娜的白嫩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周围的十几张桌子早已经坐了不少客人,有看上去粗豪的武士,有穿着异族衣衫的商人大贾。 这一点和洛阳的不太一样,洛阳来说,大部分是官员和读书人。 不过客人虽然不同,但相同的是每个客人怀里都坐着一两个姹紫嫣红的娇艳女子,粉面笑语,轻轻调笑。 “这就很奈斯!”郑庆言感觉这才是正确的青楼打开方式。 洛阳那些都太俗了,动不动要写个诗唱曲。 捏捏捏娇柔做作的,不大气! 这多好,简单,粗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做买卖的态度嘛! “几位客观面生,可有相熟的姑娘?” 就在此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子扭着腰肢过来了。 厉山城作为青楼的常客,这时候主动站了出来。 “咱们头回来,妈妈给找几个姑娘伺候爷们们喝酒!” 这老鸨子看了一眼三人,主动来到了郑庆言身旁:“哎呦,这么俊俏的公子,妈妈我呀,可要给你好好的挑个姑娘伺候。” 厉山城感觉受到了伤害,“我说老妈子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这位客官,你莫急呀,咱们这儿可是难得见到这么俊俏的公子。” 这老鸨子不忘给郑庆言抛一个媚眼,“这俊俏的人呐,走到哪里都让人喜欢。” 第十一章 色鬼 异梦斋,宛若黄粱一梦,据说来这里的客人都抱着醉生梦死的想法,因此,不玩个钱财散尽是不会离去的。 既然是来查案,郑庆言自然不会任由老鸨子摆布,他随手在胸口掏出来梁王谷找到的手帕,递给了老鸨子问道。 “你认识这个吗?“ “这个呀...“老鸨子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公子原来与月儿姑娘相熟啊。“ 她用纱巾掩住半边脸娇笑:“公子好眼光呢,月儿姑娘可是咱们这异梦斋数一数二的美人啊。“ 郑庆言心里一喜,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果然那杨家兄弟是来这里拿到的手帕。 “那好,我便要见这月儿姑娘,她人在哪里?“ “她现在有别的客人,公子要是寻她怕是不成。“老鸨子趴到郑庆言胸口,一手捋着他的衣角:“不如这样,我给公子安排别人?“ 郑庆言眉头一皱,他给了厉山城一个眼神,随即开口:“不必了,我就要她了。“ 说着话,便顺着楼梯要往楼上的单间走。 “唉唉唉,公子!“老鸨子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就非要月儿才行吗? 她急忙走上前去阻拦,可是和郑庆言心意相通的厉山城反应更快,他一把搂住了老鸨子,故意在她软肉一捏。 “你这老妈子,给本大爷找个漂亮姑娘,至于我那兄弟,你管他作甚!” “唉唉唉……” 老鸨子还想说什么,不过厉山城哪里肯让她跑了,生拉硬拽的把这老鸨子带到了无人的角落。 再说郑庆言看到厉山城搞定了老鸨子,他顿时放开了步伐,三步两步跑了上去。 异梦斋的二楼说一间间的软阁,在软阁房门外分别挂着姑娘的名牌。 郑庆言走了一圈,很快找到了月儿牌子的软阁。 此刻里面莺声燕语,丝竹渺渺。 郑庆言透过了门缝看进去,只见在软阁中央,一个一身火红纱衣的年轻女子在妖娆的舞动着身躯。 她的身边,有大概七八名妙龄少女在不断吹拉弹唱的演奏着乐器。 稍微侧侧身体,能看到这女子对面坐着一个头戴毡帽的商贾。 此刻这商贾正在两名奴婢的服侍下吃一口点心,喝一口酒。 不过他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跳舞的女子。 那副色欲熏天的样子恨不得把这个热舞的吞进腹中。 “呸,色鬼。”郑庆言看着这个猪哥模样的商人,心里头忍不住的不屑一顾。 换成自己,肯定不会就坐这里看着,直接上手啊混蛋! 就此时,这个中央热舞的姑娘转过来身来,入眼的说一张吹毛可破的精致容颜。 用郑庆言上辈子那个词语来讲,叫做纯欲美女。 这女子妩媚中那抵挡不住的清纯让他心头一跳。 那仿佛秋水的眼眸中隐藏着的深深焦虑更是让郑庆言觉得整个人都拔不动腿了。 “不是,我有云杉了,云杉比这个美丽一万倍!” 郑庆言眯着眼睛,忽然他的目光一凝,不对,有问题! 这屋子里面,有刺客! 会是什么人呢? 到底是因为自己追查到了这里才过来的还是单纯过来杀人的? 对手的目标是自己还是屋里的谁? 他顾不得唐突了,直接一脚踢开了软阁的房门! 随着他的破门而入,软阁里面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郑庆言,软阁里面的商人最生气。 他正想入非非呢,忽然被这么打断了,不当人子啊! “你,你谁啊?给老子滚出去!” 他捂着心口喘了半天的气才破口大骂:“说你呢!你干什么?给老子滚蛋!你是聋了吗?” 郑庆言严肃的盯着屋里的一个角落,他感觉自己被一道气机锁定了。 这人的境界,比自己高的多! 没空理会这个商人,他的手不经意间落到了刀柄之上。 “md!”商人见到郑庆言不理睬自己,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对着郑庆言就是一拳。 这人已经喝多了,他现在根本就考虑不到自己和一身武士劲装的郑庆言实力的差别。 “滚!”郑庆言眯着眼睛,仿佛赶苍蝇一般一个牵引化解了商人的攻击,随后一脚踢出,这商人顿时惨叫一声被踢出来门外。 “啊!” 见到郑庆言打人,屋子里面的其他人乱作一团,纷纷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这个月儿姑娘也说惊慌失措的准备逃出去,郑庆言却在她跑到身旁的时候一把揪住了她。 “别动,有危险!” 月儿心里一阵惊慌,这个情形下,和这个古怪的侠客才更危险不? “这位...客官...小女子今日...身体不适,还望...还望客官垂怜。” 郑庆言假意把月儿揽入怀里,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姑娘莫怕,在下不说恶人,你这屋里有古怪!有人要害你!” 说完这个,他大声的松开了月儿,:“不如姑娘跳支舞如何啊?” 月儿惊疑不定的看着郑庆言,她才不相信这古怪家伙的鬼话。 见到自己被放开,头也不回就要往外跑。 郑庆言无奈,再次探出手抓住了月儿。 现在恐怕只有月儿对杨家兄弟的死能给他提供线索,他可不能让这女人出事。 他拉着月儿,仿佛不经意的带着她走到了软阁的床榻。 “姑娘,你看那窗沿,你能否看到上面沾土的脚印?” 他的语气很轻,语速偏偏极快,“你想过没有,来异梦斋的人多是商贾和身价不菲武夫,他们怎么会走窗户?” “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今夜风大,所以你房间的门窗紧闭,因此也不可能是下人不小心留下的。” “你别回头,更重要的是,你屋里各处都井然有序的,偏偏就说放书案的方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 郑庆言轻柔的把唇贴近了月儿的耳边,在外面看来仿佛一对情人在调笑。 “姑娘可在歌舞之前,翻开了什么书籍吗?” 月儿被郑庆言强烈的男子气息刺激的浑身发软。 她从来没有和男子有这种亲近的姿势。 她双颊浮现一抹粉红,柔柔地说:“公子...到底何意?” 郑庆言搂着她在屋里假意的舞蹈,当走到靠近一处衣柜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 这柜子里面,若有若无的传出来一股兵器防锈油的味道! 看来,这个行踪诡异的家伙,就在这柜子里面了! 第十二章 大闹异梦斋 这月儿姑娘感受到握住自己男人浑身绷紧,她的心中也是一惊,莫非这个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三分,不过现在实在无法将这个突然闯入的男子和保护自己联系在一起。 就在此时月儿感觉一股巨力袭来看来,原来确实这男人将她一把推开。 月儿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倒,好在前面是厚重柔软的西域绒毯。 她生的娇容美丽,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有些委屈的回首一看,心里却没来由的一惊。 原来此时自他的衣柜中猛然窜出了一袭白影! “竟然真的有人躲在屋子里!”月儿脸色煞白,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忍不住的看着那身影奔向了闯进来的男人身边。 “阁下是什么人!”郑庆言长刀出鞘如银瓶乍现。 刀光出,话语至! 来人戴着面纱,身形看上去有一点眼熟。 他也不搭话,只是一柄长剑出鞘噗噗几下,便把郑庆言劈过来的刀光化解。 郑庆言心里着急,这人好厉害的功夫! “在下洛阳不良人,阁下到底是何人?” 眼见不可力敌,郑庆言指的表露身份意图与这人沟通。 却不想此人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恼怒:“不良人便是有了你这等狗官才终日无所作为!” “尔等不能破案,我便自己来!” 郑庆言听他这话心中一动,难不成此人有什么冤屈? 他的念头急转,嘴中喊道:“若是你有何事可以直接明言,我定会为你申冤!” “不必了!”白衣人不屑地拔出了长剑:“我自有办法不必你插手,走开,别拦着我!” 这人说着常见就向地上的月儿刺去。 郑庆言怎么可能让他得手? 没有办法他只好继续应战! 可惜任他如何的招架,实力的差距太大,没几下子便险像丛生。 好在楼上的动静已经让下面的厉山城与沈建业听见了。 这两人放开身边的姑娘飞身冲向了二楼。 “什么人竟敢袭杀朝廷命官!” 两人一身抱鹤一左一右抽刀便攻击向了这白衣人。 郑庆言借此机会一个滚地来到了已经被惊呆的月儿身边,反手一抓将他搂入怀中头也不回的就窜向了旁边的房间。 他自己功力最低,与其在这碍手碍脚,不如趁机带着重要的人离去。 白衣人被厉山城两人阻拦,攻击越发的凌厉,他口中恨恨的骂道:“早知尔等是这等好色之徒,便应该让你们死了!” 厉山城听的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觉得这身影有些许的眼熟,边打边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们之前见过吗?” 这时候身边的沈建业却突然的开口了:“厉大人,你们之前见过的呀,白衣赤剑白晓川!” “是你?”厉山城一愣,这白小川自从在襄阳郊区救过自己一行人的性命后,再没有了消息,没想到今天他倒是出现了。 可是他没拿那把赤剑,自己反倒是没认出来。 厉山城随即把长刀垂下来了。 “白少侠,原来是你!误会了,误会了。” 白晓川冷声说道:“谁和你们这种狗官误会!看剑!” 厉山城哪里肯和他打? 他看见白晓川向自己攻来,只是一味的躲闪,嘴里不断的说着:“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呀,你是咱们救命恩人,不至于的!” 而这时,异梦斋的老鸨子也是衣冠不整的跑了出来。 天知道刚才厉山城和她发生了什么。 “好啊!敢到咱们异梦斋捣乱!护院呢?护院呢?把他们都给我抓住!” 其实不用她吩咐这护院早就已经在周围跃跃欲试了。 听到老鸨子的命令,这些人一拥而上。 别看着异梦斋只是个青楼,但这些护院竟然都有着铜皮的境界。 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了起来。 白晓川在追着厉山城和沈建业打。 厉山城只是躲闪一边还要对付着护院的攻击。 这样打了几招,厉山城一生爆喝:“沈大人,你劝劝白少侠,我对付这些护院!” 沈建业点头称是,随即他用长刀逼近白晓川,大开大合,顿时就逼的白晓川不得不防。 反观厉山城,他一个人长刀回鞘,用刀柄不断的将围攻自己的护院击倒。 两个人分了两个战团,越大反倒是越远。 沈建业虽然武艺不错,但是毕竟比白晓川低了足足一个小境界,眼看着白晓川招式越来越凶猛,一个不留意长刀便被铛的一下挑飞! 白晓川得势不饶人,长剑横刺,眼见就要把沈建业刺杀当场! …… 再说二楼,郑庆言把惊魂未定的月儿拉倒了隔壁的软阁。 这屋子里的人早就跑干净了,在昏暗的烛光下,郑庆言将月儿护在身后,长话短说。 “姑娘刚才那人你可认得?” 月儿小脸煞白,楚楚可怜的说道:“这位公子奴婢并不认得。” “呼…”郑庆言吐出一口浊气,从怀里掏出牛皮纸包裹的金粒子。 “我是洛阳的不良人,这种金粒子不知姑娘可曾见过?” 月儿颤颤巍巍的接过牛皮纸包,拿起上面的一粒金粒子,端详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回公子,前几日有一位面生的客人曾经送给奴婢一粒。”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这不就是金子吗?” 郑庆言沉吟了片刻:“这样吗?看来姑娘久居这异梦斋,反倒是对外面的事情聊起的不多呀。” 月儿不明所以,捏着这金粒子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不良人。 这东西不是金子吗? 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厉山城和沈建业的惨叫声。 郑庆言面色一变,难道这白衣人如此凶猛? 两位同僚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他深吸一口气:“姑娘且保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说着话他拎起长刀飞身而出。 刚到拐角的楼梯处,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厉山城,沈建业和这白衣人竟然全都倒在了地上。 不过厉山城和白衣人表面上并没有受伤,反倒是沈建业,他的右手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状,显然是被人硬生生的掰断了手掌! “这里还有一个!给我弄晕他!”老鸨子威风凛凛的声音在一楼响起。 这时候郑庆言才看到,原来不知道何时,护院的外围出现了一批手持着吹箭的小厮。 等他刚一冒头,这些人便手持着吹箭噗噗噗的连续射出了不知道多少根的暗器。 “我乃洛阳的不良人!” 这话刚刚说出口,郑庆言感觉身上一阵麻痒,随即便晕倒了过去。 第十三章 再次遇袭 襄阳城不良人驿站。 郑庆言,厉山城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沈建业右手有伤因此还在修养。 程明雪给白晓川用药之后,郑庆言进入了房间。 “白少侠,昨日之事你也清楚了,都是一场误会。”他语气带着一丝笑意,这事情闹的太尴尬了。 “郑某先给你赔不是了,是在下武断了。” 白晓川此时脸色依然是毫无血色,但精神还不错,他双手抱拳面带惭愧:“郑大人哪里话,此事都是在下的问题,还以为你们…” 他话说了一半不再言语,但言外之意却已经说明白了。 郑庆言转移话题两人不再聊这场误会。 “不知道白少侠昨天晚上为何藏身于异梦斋?” 白晓川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告知:“实不相瞒,在下的结义兄弟,几个月前失踪了,那天在襄阳近郊我便是追踪着一群贼人…” 他说到这里斟酌了一番继续说道:“我追着那群人总算是抓到了一人,他给我说的线索便是我义兄最后出现的地点便是异梦斋,见到的姑娘就是那个月儿。” 郑庆言心念一动他心想,这白晓川的义兄不会是杨家兄弟的一员吧? 应该不会的,那就是说另有其人了。 “不知白少侠的义兄是?” 白晓川从桌上拿起一张白娟,上面画着一副人像。 他指着上面人像说道:“我义兄名叫李承泽,为人豪爽,好打抱不平,只不过就是有一些沉迷女色…” 白晓川眼光中露出一抹缅怀,他将画卷扬起对着郑庆言说:“我一胸左眼的这道伤疤,便是早些年救我时留下来的,说起来我还欠他一条命,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郑庆言看着画像里的人像,虽说是寥寥数笔,但依旧能看出此人的一股豪迈扑面而来。 “少侠的意思这李兄弟最后出现在异梦斋,之后便没了踪迹吗?” “不错,所以我认为,义兄的失踪跟异梦斋有必然联系!” 白晓川说的肯定,郑庆言心里也是暗自点头。 这是当然的,最后出现的场所,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被困住了,还有一种就是已经遇难。 “郑庆言,我有新发现。”就在郑庆言和白晓川陷入各自的沉默中时,程明雪忽然跑了进来。 “程姑娘好。”白晓川起身道谢,郑庆言却没有那么多礼节。 “程姑娘发现了什么?” “昨天我在刘全的尸体上发现了些碳状的粉末,刚才我想起来了,那是一种南疆的奇毒。” “哦?” 郑庆言心里一惊,随后大喜。 这么说来又有了新的突破了! 他看了一眼白晓川,嘴里说道:“白少侠,你义兄的画像我先拿走了,寻找李兄弟的事情就先交给在下了,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别的案子。” 郑庆言边说边把李承泽的画像放入怀中,他对程明雪说:“咱们现在就去义庄!” 叫上厉山城,三人一起快马加鞭赶往义庄。 义庄里面依旧是鬼气森然,不过来了不是一趟了,几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程明雪一马当先走进去,她径直走到刘全尸首的头颅处,从山上拿出一柄精致的袖珍金刀,对着刘全的鼻腔开始轻轻的刮了几下。 数息过后,她拖着一张白布走到郑庆言两人身边。 这白布之上散落着一小堆深黑色的粉末。 “昨天我觉得这东西眼熟,一直到刚才我忽然想起来这应该是南疆的一种毒物。” 程明雪示意郑庆言过来看仔细,她补充说道:“我在药王谷的医书上见过,这毒药名叫青娘子,应该是从一种毒蝎身上提取的。” 郑庆言忍不住的问道:“这青娘子有什么用处呢?” “书上只说这种毒用量及其讲究,一旦吸入这种毒,整个人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程明雪表情带着一丝疑惑:“不过这毒并不致命,而且刘全鼻子里虽然发现了这青娘子,但是他的死恐怕与这却没有多大关系。” 郑庆言叹了口气,有一丝的失望。 原来搞了这么半天,依旧只能说明刘全的疯癫的确不是鬼神之说。 但是他是到底怎么死的? 给他下毒的人会是谁? 他和那些化作灰沙而死的人,为什么死法不同了。 不过能有所进展就不错,这至少坚定了此事,的确跟什么鬼怪没有关系。 郑庆言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的厉山城忽然大喝:“什么人!” 他这话刚喊出口,忽然从义庄的屋顶,噼里啪啦飞下来了几十个闪着绿光的暗器! “你们小心,这暗器上有毒!”程明雪警惕的掀起了一张棺材板,只听噔噔噔的几声,暗器通通钉到了这棺材板之上。 郑庆言抽出长刀和三人品字型站立。 这时候一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破窗而入。 “厉大哥,护住刘全的尸首!”郑庆言大喝一声,和程明雪一起抵挡对手的攻击。 说起来,自打他们进入襄阳,就没一天安生的! 不是暗杀就是偷袭,难怪在襄阳的不良人,死亡人数高居不下。 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蒙面人总共七个,武功不算太高,可是配合极为默契。 这些人显然就是冲着刘全尸首来的,因此几招过后,反到厉山城被围攻了。 “你左边的,我右边的!”郑庆言招呼程明雪突围,两人一前一后颇为默契的战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义庄兵戈交战的声响不绝于耳。 方才交战几个来回,程明雪面色一变:“小心,这些人兵器上也有毒!” 听到对手武器沾毒,一时间无论郑庆言还是厉山城多少都有些投鼠忌器。 但是生死间搏杀,一方胆怯,那么另一方必然气焰滔天。 这些蒙面人的经验异常丰富,眼见着郑庆言攻势稍缓,顿时三人上前一阵抢攻。 郑庆言登时手无足措的落了下风。 “该死!”郑庆言满头大汗。 这个时候身边的两个伙伴根本没办法护他周全。 这已经是他短短几日来多少次的落入险境了? 身为不良人,特别是这种一线的基层,没有一副好武功果然是不行的。 “回去之后一定想办法尽快的把境界提升上去!” 郑庆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了。 第十四章 再见月儿 这一边郑庆言陷入了险境,那边的厉山城顾不得敌人兵器有毒了,他气血猛的攀升,一刀横空,顿时斩出了一道乌光。 “迎风一刀斩!” 轰隆! 随着他的一声厉喝,义庄内猛然掀起了一道气浪。 郑庆言三人身旁的棺椁顿时被气浪掀起,呼啸着向郑庆言身旁的蒙面人攻去。 几个蒙面人似乎并没有同归于尽的打算,眼见着刀芒与棺椁的逼近,身形急转跳开了几步。 但是虽然郑庆言的危机解除了,厉山城反而被身边的一名蒙面人一剑划伤了胳膊。 “给我去死!”郑庆言眉心燃起金光,浓郁如实质的浩然正气轰然爆发。 刀附着金光,郑庆言浑身的内径被一瞬间吸附到了兵刃之上。 “斩!” 聚气的时间不够,威力没有当初在洛阳斩出一刀那么巨大。 但是这一刀同样不可小觑,特别是对手的境界比自己还要低一些的情况下。 金光过后,围攻郑庆言的三人一死两伤! “撤!” 蒙面人毫不停留,带着被击伤的同伴与死去的倒霉蛋,几个突起,飞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官差才急匆匆地涌了进来。 郑庆言没有理会这些招呼着出去追人的官差。 他一把扶助了厉山城,后者此刻有些站立不稳。 “大哥,你怎么样了?” 厉山城感觉眼皮发沉,这兵器上的毒药甚是猛烈,此刻他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庆言…老哥怕是不成了,以后啊,可能陪不了你了…” 郑庆言心里一惊,他扭头看着程明雪:“程姑娘,快来看看厉大哥的伤口!怎么已经肿成这样了!” 厉山城摆摆手:“我怕是不行了,庆言啊…记得替我照顾好竹韵小院的晓晴姑娘……我……” “你去死好了!”程明雪忽然走过来捏住了厉山城的嘴巴,随手扔进去了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 “到死了还不忘清楼的姘头,你们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郑庆言又悲又怒:“程姑娘,厉大哥这是在交代后事了,你怎么如此…如此无情!” 程明雪翻了一个大白眼,“他们武器上的毒,不过是普通的毒药,我让你们注意,是怕你们中招之后失去战斗力,我又没说我解不了。” “你…你能解呀?” “废话,你以为我药王谷是做什么的?真当我们是医馆的郎中吗?” 她不耐烦的推了一把还在哎呦哎呦的厉山城:“行了行了,你死不了了,回客栈躺着去吧,一个大男人,这么点伤有什么好唧唧歪歪的!” …… 郑庆言三人回了襄阳驿站,厉山城挂彩了需要休息。 程明雪则是自顾自的回房间说是翻翻古籍,看看有没有关于青娘子的记录。 郑庆言一时竟然闲了下来。 “左右无事不如去问问月儿白晓川义兄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晚,无心睡眠的郑庆言给了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决定去一趟异梦斋。 这出门在外的,难得见到这么一个温柔的小姑娘,不去聊聊天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因为昨天的误会,老鸨子知道了郑庆言的身份,她倒是没有造次,很爽快的就让郑庆言进了异梦斋。 郑庆言熟门熟路的来到月儿的软阁,推门而入,竟然没人。 索性他随意的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透过晕红的帐幔,他四下环视这个古代的青楼软阁。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牡丹不愧是中国的国花,锈的娇艳动人。 另一幅锈的也是花,有荷花,蜻蜓,暂称为《蜻蜓荷花图》。 还不等郑庆言再深入看看,这时,月儿一身翠绿的罗沙青衣推门而入。 “啊!”月儿显然没料到自己房里竟然有人,他下意识的退开一步。 等看清楚来人才脸色镇定了下来。 “郑公子,啊,郑大人。” 看着这个纯欲天花板,郑庆言忍不住眼前一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姑娘今天这打扮,比起昨天来说更显得清新脱俗。” 文抄深入骨髓的郑庆言,下意识的就开口赞美。 月儿听到这从未听说过的诗词,不禁的羞红的脸。 “大人好文采,月儿受之有愧…只是不知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见教?” “对了,在下还真有几事相询。”郑庆言正色说道:“敢问姑娘是来自于哪里?” “月儿便是襄阳本地人。” “那不知姑娘为何流落至此啊?” 月儿脸上露出一抹哀伤,“二十多年前,月儿家道中落,走投无路之下被家兄送到了异梦斋。” 郑庆言对这个结论猜的八九不离十,正经人家谁会从事这份岗位? 他点了点头,同样带着些唏嘘的说道:“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姑娘可曾听闻过一种名叫做青娘子的毒物?” “青娘子?”月儿一愣,“毒物我倒是不知,不过月儿倒是听说过一种香粉叫做青娘子。” “香粉?” 月儿微微一笑,眼眉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形:“青娘子乃是南疆特有的香粉,取自十万大山中一种名叫摄魂花的奇花。”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这种花在其他地方极难生存,唯有十万大山中才能出产。” 月儿说着话,从梳妆台前脱起了一个圆形的小锦盒:“月儿这里,凑巧便有一些呢。” 郑庆言走了过去右手拿起这小锦盒:“这种香粉是不是特别的金贵呀?” “那是当然了,要不是襄阳往来客商极多,恐怕还真不见得有。” “姑娘的意思是在别的地方很少见这东西吗?” 月儿皱着弯弯的眉头,吹毛可破的脸颊露出一丝思索的表情:“这月儿倒是不清楚了,不过据说这摄魂花三十年一开,产量极低,单单这一小盒便需十几两银子,能用得起的,想来也不是很多。” “而且这青娘子十分难以储存,不在短时间内用出来,后面便没了香气。” 第十五章 青娘子之威 郑庆言也搞不清楚这青娘子和程明雪说的是不是一种东西。 他随手打开了锦盒,凑到鼻前一闻却听月儿轻呼:“大人当心,这香粉要是直接入鼻,却是有些不妥。” 郑庆言只感觉一股前所未闻的香味充斥着自己的鼻子。 这香气十分的迷人,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再吸一口。 但是还没等他再吸一口,他就听清楚了月儿的话。 有些恋恋不舍的挪开了盒子,他开口问道:“这又是为何?哪里不妥呢?” 月儿有些担心的看着郑庆言,“大人有所不知,这香粉是需避开口鼻,取微量抹于肌肤。” “这样不但提神养颜,而且可以一日芬香。” “但是要是用量过大,或者不小心吸入了口鼻,轻则出现幻觉,更有甚者将神志不清。” 郑庆言灵光一闪,这就对起来了! 程明雪说的和月儿说的就是一个东西! 贼人恐怕是利用了青娘子致幻的效果,这倒是极其聪明的做法。 寻常人谁能想到这种胭脂水粉竟然是让人发疯的毒药呢? 这一条线索让他非常的兴奋,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郑庆言从怀里掏出白晓川义兄李承泽的画像,仿佛不经意间的问了一句:“还有一个问题,姑娘可曾见过此人?” 月儿凑上前来,她的身上散发着奇异的香味,似乎正是那青娘子的味道。 “他曾来过这里,月儿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她稍微思索,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脸上的疤痕很是显眼,而且……” 月儿偷偷看了一眼郑庆言,“而且性子和大人也有几分相似呢。” 郑庆言倒是一愣:“和我相似?我是什么性格?” 月儿弯弯的眼眉带着笑意:“这位客人来时似乎和别人起了争执灰头土脸的,在出门前,又和别的客人打了起来。” 郑庆言心里一阵无奈,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无脑的莽夫? 拜托,我这可是为了破案子! 正在想着,忽然郑庆言感觉自己有些发晕。 他眼前的月儿忽然变得模糊虚幻了起来。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月儿的声音仿佛在天边,空灵悠远。 被这声音一唤,郑庆言摇晃着脑袋回过神来。 “啊,我……无事……”他强打精神,手上对自己的腿用力一掐,痛觉果然把晕眩感驱逐了。 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忽然他感觉整个天都如同颠倒了一般,屋里的烛火忽然无声无熄灭。 原本还慵懒发出光明的月亮此刻也被乌云遮蔽。 郑庆言浑身一个激灵,他顾不得身体的异样探头出去,果然,整个异梦斋外的天空,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但诡异的是,他刚一探头出去,一股冰冷入髓的寒意浮现在身侧。 郑庆言汗毛林立,侧颜看去,仿佛有人影闯动,但实在是太过于黑暗,他也看不真切。 “阴兵?”不知道为何,他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词。 “阴兵借道,黄沙漫天!” 随着郑庆言喃喃自语,整个窗外忽然狂风大作一股子沙尘从天而起! 紧接着是一个个身着铁甲,手握长刃的负甲人,如鬼魅一般的闪现在了整个异梦斋外围! “小心!快跑!”郑庆言如临大敌,他下意识的抽出了长刀,对着窗户的方向横刀在手。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个真实的人影,一身青衣,应该就是月儿。 “跟在我身后!我保护你!”郑庆言也没有太大的把握,阴兵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即使打得过也不知道到底能撑多久。 正在他脑海里百转千回的时候,这些阴兵一个个顺着窗户飘进来月儿的软革中。 “嗬……” 这些阴兵一进屋口中发出了非人的嘶吼。 它们见到有人与它们对峙,似乎非常的兴奋,一个个的瞬间抽出了长刃,不断的在空中挥舞着。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郑庆言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开了身后的月儿,以刀为剑,青莲剑诀顿时展开。 “你们到底是何人!”他看似莽撞但其实却是小心谨慎,一招一式都是先守后攻。 这些阴兵太过诡异,不过对付起来倒是不难。 因为它们的攻击总算有迹可循,每一次攻击都是一板一眼的,仿佛在遵循着某种规律一般。 正是因为如此,郑庆言这吊车尾的本事才能短时间内打的有来有回。 他是越打越顺手,记忆力强大的他在经过了刚开始的危机之后,已经变得得心应手了起来。 更甚至偶尔间,还能发出一两下犀利的反击。 “着!” 郑庆言长刀横扫,正中一名刚要抬起胳膊挥出长刃的阴兵。 这犹如先知先觉的预判,完全得益于大约在一盏茶前这阴兵使用过这一招。 可是还不等郑庆言高兴,被他击中的阴兵瞬间化作了一团浓郁的黑烟,转眼间将他紧紧的包住。 这是? 郑庆言心头大骇,自己这是要被黄沙化了吗? 就在此时,忽然一股漫天的寒意扑面而来,他看不见到底是什么,只感觉自己忽然间仿佛置身于水井之中! “噗!” “啊!” 郑庆言跌倒在了地上,只感觉整个身子被凉水浸透。 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却看到不远处月儿手里端着一个木盆,表情焦急的看着自己。 “你…我…” 郑庆言愣了半晌,艰难的开口问道:“那些…那些阴兵哪去了?” 月儿无奈的看着他,表情却终于松弛了下来:“我的大人啊,哪有什么阴兵,是您刚才不小心吸进了青娘子,产生的幻觉!” “我吸进了青娘子…产生的幻觉?” “是啊大人,月儿也没想到便是文这么一点您就有这么大反应。” 她心有余悸的说道:“您看我这房间都快被您给拆了!” 好半天,郑庆言才振作精神向四周看了去。 果然原本古香古色的软革此时已经到处是劈砍的痕迹。 “幻觉吗?”郑庆言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整个人头重脚轻,他惊慌失措的丢下了一定的名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异梦斋。 第十六章 油缸 次日清晨,郑庆言回想起昨夜的经历忍不住的一身冷汗。 这大周王朝的东西当真是古怪,只是稍微闻这么一点味儿竟然出现幻觉! 他对天发誓自己的时代从没遇到过这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月儿说的青娘子,和程姑娘说的是一种东西,这不就说明刘全死前的症状有可能就是青娘子服用过量的表现?” 郑庆言扶着自己的脑袋,哪怕过了一夜,他的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先去他家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什么。” 当下,郑庆言也没跟谁说独自一人就来到了刘全的家里。 “见过大人。”刘全的妻子现在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憔悴。 这也难怪,丈夫去世了两天,家里丧事还没办完呢。 “夫人,在下来是想去刘书吏的那间屋子里看看。” 这间屋子因为是案发现场,因此现在里面的陈设和刘全死亡当日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变化的不过是打开了窗户,让房间不再显得那么阴沉沉的。 今天郑庆言没什么事儿,他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的搜证。 他走过挂在屋顶上数不清的符咒与铜钱。 每路过一根垂下来的符咒时,他都颇为仔细的大略看一下上面写的东西。 从上面的内容看,似乎是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这个他看了二三十张,再看的时候就发现内容开始有了重复。 想来刘书吏只是随意的在寺庙里购买了这些制式的平安符罢了。 “青娘子这种香粉,是从什么地方接触到的呢?” 郑庆言脑海里开始回忆上一次来时的场景,似乎那个时候房间比没有什么香味。 两次见到刘全的妻子,能看得出来,她也不是一个乐于打扮的人。 在他的脑海里面尝试着把整个乱糟糟的房间进行复原。 这间房间不算很大,推开门正对着一座祠堂,祠堂的左边,也就是进门的右手边是满满的一书柜书。 而祠堂的右边,就是刘全平时批阅公文的地方。 郑庆言走到了已经翻倒在地的书案边上。 此刻的地面上乱糟糟的满是书籍。 当然最多的还是一些刘全生前胡乱描绘的图形。 “每一幅都有相似之处……” 郑庆言闭着眼睛把地面上的这些图纸全部重新排列,之后,他再提取出相同的部位,把它们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是一朵莲花,还是一团火焰呢?” 图像实在毫无规律可言。 而且到后期时候,刘全的神智已经开始出现了错乱,很多笔画连在了一起。 再加上刘全自己研的墨并不均匀,粗一道细一道,重一笔轻一笔。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郑庆言才把这嘈杂的信息汇拢成了一个似花非花,似火非火的图案。 “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一个记号,一个标志,还是说一个特定的暗号?” 郑庆言仔细的回想从进入襄阳开始,他遇到的所有的人和事。 但是却没有一个,跟这图案有关系。 “罢了罢了,也许只是他发疯了胡画的,今天来就是调查青娘子的事。” 他随手把一张最接近他推测的图案放入怀中,在地上又翻找了起来。 “刘夫人说,自从黄帅遇害后,这个刘全就开始每天惶恐不安。” “不过一开始他神智还是正常的,直到后来同僚来看他。” “也就是说,他中青娘子毒的时间就是这几位同僚来看他之后!” “不过这贼人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刘全吸入大量的呢?” 郑庆言自顾自的走到了被掀倒在地的一处熏檀香的香炉边。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习惯在自己读书写字的地方燃上这么几根檀香。 一来可以提神醒脑,二来还可以驱蚊除虫,因此这样的熏香香炉并不少见。 “如果把亲娘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这香炉里……” 郑庆言脑补了一下现场的画面。 刘全正在家中的书案前读书写字,没多久来了几名同僚。 其中有一人悄无声息的拿着青娘子放入了刘全熏檀香的炉子里。 “等刘全点起熏香,也许不用点用点,就这么放在空中,凭这里的风速,不用一会儿,这些青娘子的粉尘就会落入到刘全的鼻子里面!” 郑庆言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捧起了熏香的炉子。 果然在这炉子壁上,有不少的与刘全鼻子里的那种黑色粉末类似的物质。 “嘶…最怕的就是内鬼作案啊,黄帅出事后,来看刘全的人海了去了,这怎么找的到凶手呢?” 他回忆上次来时对刘全妻子简单的问话。 “自黄大人出事后,我们家老爷便开始疑神疑鬼,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一个人谁也不见。” “周大人来看他,他也没有见,还是后来沈大人带人来把门都踹开了才算是见到他。” “不过沈大人走后过了几个时辰,老爷就可以在屋里大喊大叫的,一定是破门而入的时候坏了梁王大人的忌讳…” 郑庆言喃喃自语。 “之前听这些话,以为是刘夫人伤心之下胡言乱语,现在看来…沈建业似乎有点问题了。” “不过也不一定,那天他是带人来的,也保不准是别人投毒。” 他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梳理着地面乱糟糟的案牍。 “怎么油乎乎的?” 他忽然在案牍最下面的地面上,摸到了一摊油腻的痕迹。 一般读书人的案牍都是很干燥清洁的才是。 “莫非刘全在这里吃饭留下的?也不对,吃饭怎么会这么多油?” 郑庆言手指敲击了一下这油腻的地面,忽然他的动作一顿。 砰砰砰。 崩崩崩。 声音不同! 有暗格! 他左右看了一眼,身边没有任何人在。 抽出腰间刀,刀鞘对着四下敲敲。 确定了,就是在油腻处大约半米左右的位置! 用刀沿着缝隙撬开地砖,下面竟然是一个酒坛子。 取出这酒坛子,拉开封在上面的大木塞,一股香油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这刘全有病啊,这么隐蔽的藏了一个油缸?不对!” 郑庆言眯起眼睛,他敏锐的发现,刘全竟然找了一根细长的发丝黏在了油缸的边缘。 要不是郑庆言仔细,还真的未必在这脏兮兮的表面瞧出端倪! 第十七章 玄阴指 油缸里放着的是一卷包裹的密密实实的牛皮油纸。 郑庆言随手撕下几页空白的黄纸,把这油缸里的牛皮油纸捏住。 尽量小心的打开了包装,拉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折的方方正正的残页。 这难道是... 郑庆言想起来了,他刚刚到东江村时,调查黄帅卷宗发现少了一页纸。 那时候沈建业和周松告诉自己是刘全负责维护日常的文书。 那么就说说,眼前的这纸张残页,是那卷宗撕下来的了? “看看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郑庆言精神一振。 现在案子有点陷入僵局了。 虽然说线索与方向都有,可是证据完全没有。 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定罪的任何办法。 “我记得黄帅卷宗上面被撕掉那页前面记载的是黄帅写到发现了些许端倪,然后这被撕去后面一页就说他决定前往这个诡异梁王谷一探究竟。” “当时我就怀疑,这一页的内容关系重大,还因此怀疑刘全就是凶手,呵呵,现在到看看究竟是什么!” 纸张被打开,可能是他拿的时候破坏了刘全的设计,因此被油渍侵泡的厉害,墨油已经看不真切了。 郑庆言努力辨认了半天,总算大略的看明白了这一页的内容。 “梁王遗宝…玉做砖,金做帘,银做墙,藏于山谷巧夺天工。” “入口处设有沙心虫,诡异莫测。” 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梁王遗宝? 自己在沧县时候抓到袁玄大师,也就是梁王手下刘成玉的时候他确确实实说过,梁王有一批宝贝在襄阳附近。 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对了,东江镇,不就是打造梁王行宫建立的村庄吗? 巧夺天工? “金粒子!”郑庆言脑袋中闪过一道灵光,原来如此,这金粒子中间有一道细细的缝,原来是这个意思! “大人!程姑娘有发现,就在驿站等你!” …… 不良人驿站,白晓川的房间里。 今日白晓川右胸前疼痛难忍,他想去找大夫却遇到了刚刚给厉山城煮完药的程明雪。 在程明雪的坚持下,白晓川露出自己的胸膛,他身上的伤疤程明雪吓了一跳。 郑庆言若有所思的看着白晓川裸露的伤口。 在伤口入肉三分,这倒没什么,很多江湖好手,用诸如金刚指之类的招数都可以造成这种程度的伤。 但偏偏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竟然出现了黑色的一个经络图案。 就仿佛白晓川整个右胸膛上盛开了一朵黑色的妖娆的花朵。 原本强壮的胸膛,此刻以他伤口为圆心,被这朵妖艳的花瓣覆盖了大半。 “白少侠,你这是被何人所伤?”郑庆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样子的伤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白晓川苦笑着将衣服拉上,对着郑庆言说:“这就是那日在异梦斋打斗时,我没有留神,被沈大人所伤。” “也是我大意了,没成想你们不良人里竟然有这等好手。” “像玄阴指这种指法,没有个二十年的苦修是练不成的。” 郑庆言从白晓川这里听到了沈建业的名字,他心里一突。 今天在刘全的家里,因为刘全被下毒导致发疯的事情,他已经有点怀疑沈建业了。 现在冷不丁听到白晓川又提出来沈建业的名字,总感觉这个人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白少侠,你能详细说说那天你和沈大人打斗的场景吗?”郑庆言思索了片刻然后皱了皱眉头问:“就从你和他单独打起来那段说。” 白晓川眼睛盯着手里的茶杯,稍微沉吟过后,他手里比划着嘴里说道:“那天我和他打到了异梦斋靠近二楼楼梯附近。” “当时我心里有气,所以下手并不留情。” “沈大人刚开始和我打时,只能被动格挡,但是他似乎无心与我争斗,因此他很快就落了下风。” “我找准了机会一剑刺向他的胸口,当然我并不是想杀他,而是单纯的想让他失去战斗力。” “但是沈大人可能是看这招太过迅速,他躲闪不及只能张开手臂尽量的向一旁偏去,因此我一剑刺破了他胸前的衣物。” 白晓川在这儿停顿了一下,他带着回忆的味道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那个图案有些奇怪,有点像莲花,又有点像是火焰。” “就在我愣神儿的功夫,沈大人便把这衣物盖住了,不过他显得非常的紧张,连刀都不用了,就这么空着手,一直刺中了我的右肩。” “我实在没想到沈大人会使玄阴指这门南疆的奇功。” 白晓川苦笑着扶着自己的肩头,“受伤之下,要不是我也会这门功夫,当机立断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不然这会儿,我可能已经被这指力浸透全身经脉活不成了。” “要不是疼痛难忍,我也不会用出一招错骨手,把沈大人的手给扭断了。” 郑庆言听到了这里神色一动,他见到站在一旁的程明雪也是若有所思的低着脑袋。 “有意思…”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来咱们这位沈大人身上有秘密啊。” “程姑娘,你还记不记得,刘全死的那天,咱们的沈大人是不是也在他肩上捏了一下?” 程明雪他还洗头了面露思索:“对,当时他还嘴里说的不是他干的。” “你可以确定刘全确实不是死于沈大人的不经意一指吗?” “我从没听说过玄阴指这种武功,如果只是一指就可以致命,那当然……” 郑庆言忽然开口问白晓川:“白少侠,背着玄阴指杀死的话,死后是什么模样?” 白晓川先是一愣,随后喃喃的开口:“这功夫我也是听说,这个按我的伤势来看,应该是伤口乌青,寒毒侵袭全身,心脏骤停而死。” “程姑娘,刘全身上可有玄阴指的伤痕?” “这…”程明雪犹豫了片刻:“他身上没有像白少侠这种伤,应该说连一点被指力伤害的痕迹都没有。” 郑庆言沉吟了片刻,对着白晓川拱拱手:“白少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郑大人客气,有事儿您尽管吩咐。” “有劳白少侠随我们一起去义庄,验一验那刘全的尸首。” 第十八章 诈尸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了。 太阳懒懒的收回了全部的温暖。 义庄之内,刘全的尸首被再一次摆到了验尸台上。 这一次大家已经没有多少的恐惧感了。 厉山城在异梦斋一战受了点伤,今天脸上不太好。 郑庆言和白晓川走到了验尸台最前方,他门一起把刘全的衣物再一次褪下。 “这…莫非庆言猜错了?”厉山城挤过来,见到刘全尸首左胸膛并没有如白晓川一般的黑色脉络疑惑的说道。 “他的伤口连个点儿都没有,根本就不是被什么玄阴指点到的。” 厉山城不太相信不良人队伍里面会有叛徒,哪怕这里只是一个区区襄阳。 白晓川却表情露出一抹玩味:“不,郑大人猜的没错,这个人就是死在南疆奇功玄阴指之下。” 刚才掀开尸首的时候,就连郑庆言也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可现在听到白晓川这么说他反而有些奇怪了。 “不知白少侠这是何意?莫非这武功还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白晓川没有藏着掖着的,上前一步先是对着刘全的尸首轻轻的行礼:“多有得罪。” 说完这句话,他运起功法,对准了尸体的肩头,自上而下的分别快速重重点了三下。 等他施展了功法,下一刻,只听咔咔的一阵骨骼脆响的声音。 转眼间,这刘全尸首丹田处忽然露出了一抹乌黑的黑色斑点。 这黑色斑点以刘全的丹田为.asxs.,如同有生命一般的,嗖的一下化作一道曲线穿入了他的心脏! 短短数息之后,刘全的心口处竟然出现了一朵完整的黑色莲花状的火焰图案! “吼!” 在这火焰图案出现的同时,早已死去的刘全豁然呼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的口中狂吼,一道道浓郁如墨的黑烟从他的五官不断的涌出! 郑庆言看到这里,只感觉头皮发麻! 此时天色接近傍晚,太阳还没下山。 虽算不得青天白日,但在义庄这特定的环境中,一具尸体在你眼前猛地坐起,的确让人毛骨悚然! “诈…诈尸了!” 陪同而来的官人们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一个个不断的后退。 他们中作为文官的周松,更是不堪,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铮铮铮! 几声剑戈刀鸣的脆响。 郑庆言,厉山城,程明雪与白晓川几乎在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刀刃! 刘全的嘶吼还在继续,几个人神色严肃的盯着他,都在防备着他忽然爆起伤人。 哪知道,便在他嘶吼过后,黑气彻底消失的时候。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刘全,忽然便这么直挺挺的倒下了,重重的跌在了这验尸台之上。 郑庆言看了一眼厉山城,两人戒备的手持着刀刃缓缓的向刘全尸体逼近。 用刀轻轻的触碰了他的尸体,没有任何的异样。 程明雪见状,也壮着胆子凑了过来。 她伸出右手对着刘全的鼻子颤抖的探去,没有鼻息,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咽了咽口水,她脸色苍白的说道:“可能刚才不是诈尸,而是他体内上有一口元气未散,给白少侠用内力一击这口元气被打开了。” 郑庆言对于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的经验的,前世可没有这种内功心法什么的东西。 更何况,人死了三四天还有一口元气? 你怕是在逗我? 不过,大家竟然觉得颇有道理,都有些释然的点了点头。 郑庆言明白,恐怕这是在这大周王朝并不算新奇的说法。 他压着疑惑说道:“不是诈尸便好,这么看来他的确死于沈建业的玄阴指了。” 厉山城听到这里,有些犹豫的递上一句:“也不尽然吧,就算是玄阴指,但也未必是沈大人吧?” 白晓川忽然开口:“厉大人有所不知,这玄阴指极难修习,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据我所知,全天下习这门功法的除在下之外,不出一掌之数。” “而这几人此刻应该还在南疆的十万大山里。” “因此在下推断,在襄阳附近,除了沈建业之外,应该没有他人会这门功夫了。” 厉山城深深的看了白晓川一眼,随后他转过头来盯着郑庆言。 郑庆言通过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说沈建业有嫌疑,那么武功比沈建业高明的多的白晓川同样也摆脱不了关系! “这事情我们稍后再讨论,当务之急我们先要把沈建业带来问问。” 郑庆言回过头来看在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周松,温声问道:“周大人,不知道沈建业的家在何处?还请你备齐兵马与我等一道前往。” 周松哆哆嗦嗦的回道:“好的,好的,沈建业的家就在襄阳城,我这就去东江镇衙门,带着人咱们现在便过去。” 一行人开始义庄出去。 厉山城故意走到了最后,他一把拉住了同样走得很慢的郑庆言。 “庆言,你真的怀疑是沈建业?他可是不良人啊!” “厉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照理说咱们不良人基本上不可能背叛朝廷。” 这话说的是没错,郑庆言自己也经历过不良人问心的考验。 一般来说,如果心中怀有对不良人莫大的敌意或者对朝廷的敌意。 那把问心宝剑会如实的把信息记录下来。 要知道不良人的老大孙文路可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他若是知道你对朝廷有所不满或者是对不良人别有企图,分分钟教你做人! 厉山城听到郑庆言这么说也松开了手,他点点头:“不错你知道就好,咱们不良人基本上没有可能是叛徒的。” “哪怕这人品行有缺,贪财好色,但对朝廷,对咱们不良人衙门来说必须忠诚!” 郑庆言沉吟了片刻。 其实他有点想不通,人总会变的,如果仅凭入职时的考验,怎么能判断这人在未来会不会变心呢? 结果很快厉山城就给了他答案:“每隔三年咱们便有负责京查的人员带着问心剑的仿制品到各地去考查所有的不良人。” “哪怕有一点点问题,都会被带到洛阳去审讯,这个沈建业,如果真的有问题,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第十九章 阴兵! 郑庆言明白了,所以说带点玄幻色彩的世界就是难搞。 各种奇怪的手段层出不穷,如果这么说沈建业反而真的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如果有问题那可就太可怕了。 这要在洛阳负责经查的官员是他的自己人,然后不良人负责发放问心剑的也要是自己人。 这一条路下来,恐怕自朝廷百官到地方官员不知道多少个人要受到牵连! …… 襄阳城,此时天色已晚,圆月高悬。 “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这种季节,这个时间,只有敬业的打更人还在坚守着岗位。 走街串巷的敲着他的锣,提醒着大家注意火烛。 柴三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敲着锣。 最近这襄阳城鬼怪传说实在是太多了,纵然像他这种胆儿大的,走起夜路来,也是胆战心惊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铛!” 他故意的用力敲着锣,嘴里大声的呼喊,似乎想凭着声音给自己增加些勇气。 再有半圈儿,他便可以把自己的区域走完,就可以回自己家睡觉了。 当柴三经过一处大宅子时,这宅子的门忽然打开了。 “啊!”柴三被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都宵禁了,谁还敢出来? 让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宅门子开了偏偏没有人。 柴三大的胆子探过头去,却见院子里率先出来了一匹高头大马。 这匹是军中的战马,毛色均匀,神俊不凡。 可诡异的是,这匹马似乎没了神智,双眸暗淡无光。 “这是什么情况?”柴三躲到院子外的石狮子后面偷偷看着。 当着战马经过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在马的脚蹬上,豁然贴着一道符咒。 符咒? 这玩意儿怎么在马身上贴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哐哧哐哧的声音,又从这院子里传来。 柴三定睛望去,确是襄阳城的不良人沈建业面无表情的从院子里走出来。 “哦对了,这是沈大人的宅子。” 柴三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走到了不良人衙门附近的沈建业家。 见到是官家差人,柴三胆子大了起来。 他从石狮的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半开玩笑的说道:“我的沈大人啊,您这不声不响的出来吓了我一跳。” “哎,沈大人,你…” 柴三来到了沈建业的身旁,却诧异的发现这沈建业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只见他歪着脖子,顺拐的一步一步向前走。 这怪异的姿势,仿佛沈建业现在是一个傀儡人,而有个看不见的家伙,在用一根透明的线绳牵着他一般! 柴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建业的双眼。 麻木,空洞,惨白! 这沈建业的眼睛竟然看不到一点儿黑色的瞳孔! 他就这么翻着白眼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一步一步跟在你的高头大马之后,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鬼,鬼啊!”柴三的惨叫划破了夜晚的幽静。 灯笼和打工用的铜锣掉到了地上,随着灯笼里蜡烛的熄灭,整个世界又恢复了一片幽黑。 …… “你说什么?沈建业跑了?” 郑庆言等人刚刚回到襄阳,就见到几个官差满头大汗的跑来复命。 “回大人,不是跑了是…” 一个差人带着恐惧的神色支支吾吾的说:“今晚有个打更人报案,说是沈大人被梁王拘了魂魄。” 郑庆言脸上黑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另一个差人小心翼翼地说:“大人,今天夜里,有名叫柴三的打更人路过沈大人家时,忽然发现他家的宅子门开了。” “等这个柴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大人就像一个牵线傀儡一样,随着他的那匹马一起向城外走了。” 郑庆言阴郁的盯着这名差人好半天,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事情的真假。 “周大人,立即下令缉拿沈建业!” “厉大哥,还请你去趟洛阳,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林帅!” “白少侠,程姑娘,劳烦两位随我一起缉拿沈建业!” 郑庆言一口气下了好几道命令,在场的人倒是没有提出异议。 厉山城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对郑庆言问了一嘴:“缉拿不良人…有些不妥吧。” 郑庆言低声回答:“厉大哥,我担心襄阳这里有叛徒,我信不过他们,此去洛阳,还请拜托林帅派一些信得过的同僚前来,一来为了破案,二来我担心有人对我们不利!” 厉山城想了片刻,点头应允。 然后大家一起翻身上马,各自离去。 …… 郑庆言三人带着一队官差和周松一起快马加鞭的像柴三所指的方向追赶。 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就是梁王谷! 一队人马不停蹄的追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来到梁王谷前时,隐约的在前面百米左右,见到了亦步亦趋前进的沈建业! “沈建业!”郑庆言高声呼喊:“你快回来!” “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同僚一场,有什么事儿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扛!” “你想清楚了,如果你在前进,那么你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大家都是不良人,你快回头!” 郑庆言嘴里说着,单手一挥,示意大部队跟上。 他猛的抽了几下马鞭,胯下的战马顿时一声长嘶,速度再快了几分。 沈建业用古怪的姿势缓慢的步行着,郑庆言几人快马飞驰,区区百米的距离,几个呼吸间就追上了。 他们几人将沈建业团团围住,就在这时,山谷里面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 随之而来是一阵整齐的跑步声响起。 “阴兵!是阴兵!” 队伍里正面对着山谷的官差忽然脸色大变,声音颤抖的喊道:“几位大人,对面来的是阴兵!” 郑庆言豁然回首,只见在山谷的密林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握着一杆长枪缓步而来。 他的身后,是莫约百人的步卒。 这些人全部身穿着黑色的铁甲,带着完全包裹住脑袋的牛角头盔。 除了脚步声外,在没有任何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显然这是一只训练极为有素的队伍! 而更让郑庆言担忧的是,这些人,豁然就是卷宗里提到的那些阴兵的打扮! 第二十章 凭空消失 天边一阵狂风吹过,在圆月照映下,一块块堆积的云被飞快地卷往里东南去了。 郑庆言几人神情肃穆的盯着不远处被唤做阴兵的百余人马。 这些人还在向着前进,一直走到了距离郑庆言等人不足百米的地方忽然停下了。 这种距离,郑庆言甚至都能看到他们那鬼面獠牙面具背后的双眸! 麻木,无神,满是痴呆迷惘之色。 他们的眼中,根本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这远远的注视,都能感觉对方似乎真的不是人类! “嗬嗬嗬…” 忽然,被郑庆言等人包围在中心的沈建业忽然发出夜鸠一般的沙哑惨笑声。 他的身体激烈地抖动起来,惨白的有些渗人的脸上,嘴巴忽然诡异的如同被人割裂一样裂开到了耳边。 郑庆言被沈建业这一声怪笑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郑庆言只感觉一股冷气从尾椎直顶到了脑门! 只见沈建业浑身的肌肉开始无规律的抖动,他歪着的脖子像是被别人生生的掰正! 他的舌头伸的老长,翻着白眼儿的眼珠子忽然开始变得赤红。 “阴兵索命!黄沙漫天!” 他的声音歇斯底里,疯狂中带着说不出的阴狠。 而随着他的怒吼,沈建业整个人忽然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哗的一声散成了沙砾! “啊!” 所有人都注意到沈建业的异样,反应最激烈的是周松。 他从马背直接跌落到地上,嘴里头惊慌失措的喊道:“饶命,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周大人你在做什么!”郑庆言爷感觉浑身汗毛乍起。 不远处就是所谓的阴兵,自己身边还有人不断的在叫着饶命。 而且,自己刚刚见识了什么叫做阴兵索命,黄沙漫天! 这一切联系起来,让郑庆言的心沉入了谷底! “吼!” 就在一伙人紧张而惊恐的不知所措时,对面的阴兵首领,却忽然大吼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嘶吼,所有阴兵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全部回过身来就开始往他们来时的位置跑去。 看这个情形,好像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把沈建业的性命取走一般。 “追!别让他们跑了!”郑庆言没有犹豫,当机立断下令,要追上这些正要离去的阴兵。 周松带来的差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失了魂魄一般的周松,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郑庆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跟谁是好。 “郑大人,追不得呀!”周松听到郑庆言说还要追击,整个人被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追上这些阴兵的人,都会死的!” “上一次黄帅死的时候,我们就试图追赶阴兵,现在还活着的就剩下我了!” “我…我不要死!我不要见阴兵!梁王饶命,梁王饶命啊!” 郑庆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该死的家伙,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岂不是动摇军心吗? 果然,随着周松无意识的嘀咕,那些跟着追过来的官兵,一个个全都面带惧意。 “郑大人我和你去!”白晓川赤剑在手,长啸一声拍马向前。 白衣赤剑,气势如虹! 自从知道沈建业竟然会南疆奇功玄阴指后,白晓川赤剑再不离身。 郑庆言见到白晓川临危不惧,也是大喜:“大家随我追!今天我倒要看看这梁王谷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眼见自己的长官和一名江湖侠客都追上去了,这些尚在犹豫的官兵,也都紧咬牙关追了上去。 郑庆言和白晓川冲在最前面,他们速度极快。 本以为可以很快追到这些阴兵,但没想到,这一追就是一刻钟。 阴兵的速度明明不快,可是他们脚下仿佛有某种奇异的力量一般,追击的距离不但没有缩短,反而看上去越来越远了。 “这地方有古怪,大人弃马,用轻功!” 白晓川大声的招呼了郑庆言,率先飞身而起,几个凸起就高高的跃到了半空中。 他的轻工极其高明,比飞驰的骏马还要快上三分! 郑庆言二话不说也跟着飞身而起,不过他的身法,比起白晓川来说,那是云泥之别。 眼瞅着,白晓川就以极快的速度甩开了他好几米。 两人眼前就是一处拐角,早在几息之前这阴兵已经拐了过去。 当郑庆言整个人拐过弯儿时,却发现白晓川竟然停了下来。 他收势不急,直接撞到了白晓川的后背之上。 “白少侠怎么不追了?” “我…他们不见了。” 白晓川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我刚刚追过来时,他们就在眼前,可是…等我拐过弯来,他们就不见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郑庆言喘着粗气,眼睛不断的向四下打量着。 此地在山谷最深处,周围全是悬崖高壁,抬头看去是接连不断的山峦。 “不可能是飞过这些大山吧?”他有一点儿搞不清楚状况了。 白晓川摇摇头:“断无可能,倘若他们可以直接翻越这些高山,咱们也不用再追了,单凭这手轻功,足以傲视整个大周!” “这一路下来并未见岔路,而且拐个弯来,仅仅几息时间就消失不见了,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到底去了何处。” 郑庆言抬头看看天,“那没有道理呀,好端端的怎么会凭空就消失了呢?” 他来到墙壁附近,用手拍了拍这石壁:“上不了天,难道是遁地了?” “恐怕不是,刚才我见他们是直接消失了,不是渐渐的隐入土中。”白晓川依旧摇了摇头,表示郑庆言说的不对。 两个人点起了火把,在这山谷的边缘,不断的摸索着找了起来。 过了莫约半刻钟,程明雪带着后面的官差终于赶到了。 不过人多并不代表能解决问题。 他们十几个人举着火把,把山谷照的宛如白昼,但是依旧毫无所获。 最后大家是又累又困,郑庆言才决定就此罢手。 大家带上吓破了胆的周松,给沈建业收拢了尸骨,这才匆匆的回到襄阳。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深夜定睛,躺在驿站的床上,郑庆言疲惫不堪偏偏却无法入眠。 “是时候好好的推理一下现有的线索了!” 第二十一章 推手是白晓川? 郑庆言搞不清楚这案子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似乎有一只大手掌控着他的行动轨迹。 每当他想到一条线索,这只大手就硬生生的将线索掐断。 看来想要破解这襄阳的阴兵事件,又需要从长计议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人每次都能快我一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被人抢先一步的感觉呢?” 次日清晨,晨光露出的一抹白的时候,郑庆言已经早早的面对着一面墙站着了。 昨天夜里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索性就秉烛夜战。 此时他面对的墙上让他用红色的针线钉满了密密麻麻的纸条。 如果是后世的人看到,肯定会觉得眼熟。 这俨然就是那些推理剧里面警方破案时用的线索关联图。 郑庆言疲惫的闭上眼睛,他的脑海在飞速的运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仲明德鼓捣出来的龙脉,他感觉自己的文气每天都在快速的增长。 这直接导致了虽然身体非常的疲惫,偏偏精神异常的活跃。 说起来郑庆言忽然反应过来,至于那家伙自从祭祀日出现过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面了。 也不知他在搞些什么。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郑庆言权当在放空自己的思维。 他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落到了这面线索墙上。 “第一次来襄阳遇到袭杀,解围人,白晓川。” “黄帅死后遇到金粒子一事…月儿那里,遇到了白晓川。” “玄阴指…白晓川…” “刘全死因…白晓川!” “追击阴兵…白晓川!” 为什么? 郑庆言有些疑惑,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全部指向了白晓川? “他武艺高超,应该在南疆呆过许久…” “他文采武功不俗,对一些奇异的事物也有所了解,那么青娘子恐怕也知道吧?” “但是他没有见过刘全才是…或者…” “最主要的是,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向我提供一些线索…” “这未免,太巧合了…” 不知不觉,太阳高高升起,程明雪给郑庆言送来了早饭,她见到这个男人似乎一夜未睡,有些担心。 “你之前的旧伤一直没有好利索,我跟你说过要多休息,怎么就是不听?” “啊,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多谢你了程姑娘。” 程明雪见到郑庆言对自己展颜微笑,晨光中,眼前这个男人面色憔悴却带着一抹坚定。 有人说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就是在认真做事的时候。 这一路走来,似乎这个男人经常的在沉思,在用力的做着一些她想不明白的事情。 恍惚间,程明雪忽然想到了自己和郑庆言的第一次相遇。 一抹绯红爬上了她的雪白修长的脖颈。 “我…我答应云杉要照顾好你,你要保重身体。”程明雪下意识地别过脑袋,不去看郑庆言。 “否则,到时候回到洛阳,你要是身子出现问题,我没法跟云杉交代。” 云杉… 郑庆言脑海里面浮现出那个清丽脱俗的倩影。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日未见,但他却感觉仿佛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这就是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郑庆言有些木然的脸上神色缓和了下来,他一勺一勺的舀着稀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程明雪聊着家常。 算起来,自己遭遇沧县的事过后,还真的没有好好的感谢过程明雪。 不单是她,还有她的哥哥程思远。 这些故人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程明雪走到了郑庆言推理用的那面墙附近。 这种方式是她闻所未闻的。 郑庆言咽下了一口饭,笑盈盈的回答:“一些小手段罢了,就是推断一下案情。” “我总觉得这案子里面有一根线我没有发现,也想不明白,等我想明白了这案子就破了。” 程明雪好奇的问:“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是有人作案吗?我怎么觉得像是…” “像是鬼物杀人吗?”郑庆言接过了话茬:“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有鬼,但这个案子绝对不是鬼怪杀人!” “我能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利用这些鬼怪之事混淆视听,但是我想不出到底是谁。” “你在怀疑谁呢?” “白晓川。”郑庆言几乎脱口而出,程明雪不是外人,他当然可以畅所欲言。 “白少侠?”程明雪有些惊讶:“不会吧,他…” 她似乎在想着用词,回过头来看着郑庆言说:“我感觉他不像。” “我也不相信是他,可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 程明雪皱着好看的眉角,半咬着樱桃小嘴。 “我之前也有过怀疑,但是昨天夜里,他主动去追阴兵,我就觉得不是他。” 郑庆言苦笑的说道:“本来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后来我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是最后一个见到阴兵消失的人。” “那又如何?” 郑庆言用力的用手抹了抹脸:“你说,如果他在说谎,会怎么样?” 程明雪一愣:“他说谎?说什么谎?” “比如说,阴兵明明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向某个地方跑了…” “这种可能我一旦想到便根本停不下来了,说真的,我现在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是说谎还是真的跟丢了。” 程明雪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觉得自己还算聪明,可是跟这些耍心机的人比起来,自己真的是纯洁的犹如一张白纸。 郑庆言失声笑了起来:“对了,今天白晓川去做什么了你知道吗?” “他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我也不知他去干嘛了。” “他走了多久了?” 程明雪看了一眼门外的太阳,“一个多时辰了吧。” “这么久了?” “是啊,那会儿我起来做饭,发现他已经吃完了正要出门。” “他有说去哪吗?” 程明雪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给了郑庆言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就忘了,我刚说了我不知道。” “额…”郑庆言有点尴尬了,程明雪果然还和以前一样,十分擅长把天聊死。 等程明雪收拾东西离开后半个时辰左右。 当郑庆言绞尽脑汁分析案情的时候。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白晓川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郑大人,我有发现!” 第二十二章 看着你表演 白晓川进门之后,风尘仆仆的模样遮盖不住他脸上兴奋的表情。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果然,当他走进郑庆言的房间时,嘴里已经忍不住的开口了。 “郑大人我有发现!昨日咱们跟丢阴兵的那个山谷,今晨我越想越不对劲,又去了一趟,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又在提供线索吗? 郑庆言心里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声,嘴上却兴趣盎然的问了一句。 “哦?不知道白少侠发现了什么?快说与我听听!” “大人请看。” 说话间,白晓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铁甲磷片。 这铁片的样式,正是昨天阴兵穿在身上的铠甲样式。 “这是昨天夜里咱们见到阴兵身上穿的铁甲碎片!” 白晓川颇为得意的说道:“昨天夜里天色太黑了,咱们没有看到,今天早晨,我在山谷里再次翻找的时候发现,在一处山壁的角落掉落了这么一片铁甲。” 郑庆言问道:“这又代表什么?” 其实郑庆言能明白这位白少侠的意思。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眼前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晓川眼神一凝,他轻声的说道:“这说明那些阴兵消失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铁甲出现的地方不远!” “郑大人,不如趁着今日天亮,咱们再去探一探这山谷,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能找到些被你制造好的证据吗? 郑庆言心里面莫名其妙就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昨夜到现在,他分析梳理了所有的线索,发现对案情推进有至关重要的线索竟然全部都是由白晓川提供的! 无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吧?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郑庆言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了。 他表情不变,眼睛盯着白晓川,语气里透露出一抹兴奋。 “白少侠言之有理呀!不如今天就咱们两个人去如何?” 今天的事情他已经给程明雪说清楚了。 包括自己对这个白晓川的所有怀疑,都已经说明白了。 如果自己和他前往山谷遇到了不幸,那么程明雪自然就知道白晓川便是凶手! 那么等到厉山成从洛阳回来,便可顺理成章的让不良人缉拿这个奸贼! 但是反过来,如果自己是误会他了,在山谷里发现的线索真的有用,那么又可以保密。 在郑庆言看来,和白晓川独自前往虽然说有些冒险,但是是值得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襄阳城里头肯定有问题! 但到底是谁有问题他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来,索性不如就单独行动吧。 …… 两个人快马飞驰,再次来到梁王谷,找到昨天跟丢阴兵的拐角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夕阳西下,整个山谷被染上了一层橘色的柔光。 原本应该山花烂漫的景色,在这诡秘的梁王谷里却显得格外的渗人。 “白少侠。”郑庆言跟在白晓川的后面,轻声的问了一句:“你为何对这案子这么上心?” “郑大人这是什么话?”白晓川一愣:“我大哥下落不明,还要拜托你帮我寻他呢!” “再说了,我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并不像城里百姓说的那样是什么阴兵杀人。” “白某平素最恨这些装神弄鬼之辈,自然见到了便竭尽所能帮主大人破案才是。” 这个理由勉勉强强算是说得过去。 郑庆言虽然与白晓川接触的不太多,但是白衣赤剑这个江湖名号在襄阳附近倒是响亮的很。 但凡知道这名号的人,无一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侠义! 这么一个人,如果说是大奸大恶之徒未免有些太过让人胆寒了。 郑庆言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伪装的这么好,伪装到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破绽! 如果真的是白晓川做的,那么自己输在他的手上倒也不冤。 这种敌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见到郑庆言沉默不语,白晓川也没多想,他催马上前指着不远处的一面石壁说道: “大人,那片铁甲就是在这石壁底下找到的。” 郑庆言仔细的看了看这石壁。 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看起来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壁。 与四周连成一片没有任何的奇异之处。 “白少侠怎么认得这里便是这一块石头呢?” “我在这儿留了记号,大人您看。”白晓川拉着郑庆言走到了这石壁附近,果然在石壁的下方有一道不浅的剑痕。 原来如此。 郑庆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白晓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我还没想呢…只是觉得,能发现铁片一定有什么古怪。” 郑庆言没有开口说他自己的推断,反而是假装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沉思的问道: “那会是什么异样的东西呢?” 郑庆言随手在石壁上拍了拍,却见白晓川眼前一亮跟着兴奋的说道: “对了,对了大人!不愧是大人!” “就是敲敲石壁,听一听有没有中空的!那些阴兵在这个位置消失,既不是上天也不是遁地,那么唯一的可能只有进入了山壁之中!” 白晓川脸上带着一抹兴奋的潮红,他倒转赤色宝剑,用剑柄对着石壁不断的敲敲打打。 结果方才敲了没有几下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这声音和刚才剑柄敲击石壁的声音完全不同,贴上耳朵去听仿佛里面有声响在回荡。 果然有问题! 白晓川兴奋的对一旁的郑庆言叫刀:“大人就在这儿,就在这儿,你听声音不对!” 见着白晓川这一副兴奋的模样,郑庆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说是演戏,这未免演的也太像了吧? 这要是换在后世,颁一个影帝都屈才了! 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他的演出呢? 郑庆言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奇的表情,他浮夸的说道:“哇这个地方竟然真的有山洞!” “只是不知这山洞的入口在何处?” 白晓川明显处在破案的兴奋当中,他压根就没听出来郑庆言声音里的那意味深长的嘲讽意味。 “让我找找看!” 他把脑袋贴近石壁,然后手上对着石壁砰砰砰的敲了几下。 第二十三章 幽闭恐惧症 白晓川就是这几下可把郑庆言看傻了。 这是什么功夫? 隔山打牛吗? 也不见他如何用力,整个石壁竟然哗啦哗啦的开始掉下石头来了! 这要是一掌拍在身上那人不得被拍得粉碎呀! 这个白晓川的武功未免有点太高了吧? 还是说这就是玉髓境高手? 不过他似乎还不是玉髓呀! 他是铁骨,怎么竟然有这等威能? 伴随着山石哗啦啦的掉落,夕阳下的山谷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郑庆言。 白晓川耳朵贴着石壁上,手掌却还在敲击着山岩。 几息过后,他忽然暴喝一声:“开!” 只见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准石壁的某处用力的戳去! 只听轰隆一声,这块石壁竟然被他生生的点进去了一个小洞! “呼…” 白晓川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这招寻金指算是他杂学中的一项。 也是南疆奇功的一种。 专门用来分金定穴的。 说起来有些啼笑不得,他在南疆认识的这位朋友杂学甚广,三教九流无一不精,包括玄阴指在内,都是这人教给自己的。 白晓川本来想着,这分金定穴的功夫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到。 毕竟自己的朋友说了,这是一门盗墓的功夫。 结果谁曾想竟然还真用到了,不过不是为了盗墓,反而是为了寻找石壁间的缝隙。 白晓川收完工看到郑庆也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人不必如此看在下,这功夫专门用来寻找山岩之间缝隙的。” 他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指,“眼下机关已经解除了,咱们进去看看?” 他见到郑庆炎一言不发有些忐忑的补充了一句:“还是说,咱们回去多叫些人呢?” “进去看看吧。”郑庆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晓川。 然后拿出腰间的磨刀用刀柄用力的对着破开的缝隙开始一顿猛凿。 大约一刻钟,两个人就把这洞口打开了一个可通过一人的大洞。 他们二人钻了进去,这栋幽深绵长,从外面一眼看不到头。 考虑到这是那阴兵的藏身之处,里面可能有陷阱。 白晓川拔出赤剑在前,郑庆言手持陌刀在后。 山洞里面的道路崎岖不平,似乎是随意开凿后便启用了。 走到深处,已是目不能视了。 白晓川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勉强用火光照明。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在这山洞中,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腐朽气味。 除了压抑外,什么都没有。 又走了一刻钟。 两个人皆是满头大汗,浑身异常的黏腻。 这里没有发现阴兵踪迹,没有埋伏,没有陷阱。 这条路就是如同深渊巨蟒的血盆大口,就这么笔直的一条通道,没人知道能通到哪里…… “白少侠你没事吧。” 走着走着,白晓川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气。 伴着幽暗的火光,郑庆言定眼看去,却发现白晓川的脸色惨白,整个身体在痉挛一般的抽动个不停。 “我…我…没事…大人,咱们继续走吧。” ”你这样怎么还能往前走?” 看着白晓川的这个症状,郑庆言心里头忍不住的嘀咕:“莫非这家伙有幽闭恐惧症?” “如果有幽闭恐惧症,那他的嫌疑反而大大的降低了。” 郑庆言回忆幽闭恐惧症的症状。 得了这种病的人,一旦到了这种密闭漆黑的环境里,怕是吓得走路都困难。 更不要说提前在里面做什么布局了! 而且看白晓川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假装的。 从那颤抖的手,不安的眼神,认谁都能分辨得出来,白晓川是真的害怕。 “咱们说说话吧,这样你能感觉好一些。” 郑庆言忽然开口,他岔开了话题,试图引吸引着白晓川的注意力。 “多谢…多谢大人。” 白晓川的声音发颤,他小声的回应着。 郑庆言开口说道:“白少侠,你一直有这种怕黑的症状吗?” 白晓川脸色惨白,他小声的回答道:“不,之前没有,自从早些年,我在十万大山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才开始的。” 十万大山吗? “不知道这十万大山有什么东西。”郑庆言问。 白晓川声音断断续续的,“其实也没什么,我当年年轻气盛,听闻蜀山剑修举世无敌,我自觉剑法无双,就想翻越十万大山去与他们比斗一番。” “谁成想,在经历十万大山一处通道时,却被困其中,要不是我大哥,那一次我恐怕就死了。” “十万大山后面…真的有蜀山剑修吗?” 郑庆言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白晓川苦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反正咱们江湖上是这么传的,嗨…那时候就是年轻气盛容易冲动,哪里想过后果。” “不过我也算因祸得福,逃出山洞后,最终我寻来了一个村子。” “我那玄阴指,还有这分金定穴的本事都是从那村子里学的。” 郑庆言听完直呼号家伙! 这就是主角模板吗? 被困大山有贵人相助不说,还顺便获得了金手指!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问了一句:“莫非,你还遇到了姑娘?” 他随口一说,没想到白晓川反而真的老脸一红,喃喃的说道:“大人还真是算无遗策!” “的确我与那村里的一位姑娘定了终身。” “哦?”郑庆言来了兴趣。 在这幽暗的山道里头与人聊天本来便可以缓解心理的压力,更何况是说八卦? 吃瓜这种事情,无论男女都是热衷到乐不知疲。 郑庆言贼兮兮的笑道:“那白少侠怎么没有直接将姑娘带出来呢?” “这…要是直接带走撤军,岂不是与礼法不通。” “我想的是先回家里禀告父母,然后奉父母之言,听媒妁之义……” 这倒是个正人君子。 “那结果如何?少侠可与伯父伯母说了?” “我还没回去呢…这不,从山里出来后,我和义兄在襄阳城分别,再回来就发现义兄不见了!” “之后我追寻着线索,恰好在襄阳城外遇到了抬棺人!” 郑庆言猜他说的这一次,应该就是救下自己的这一次吧? 却听白晓川继续说道:“那日我追击这些抬棺人很久,最后我总算追上那个用暗器的家伙。” “这家伙嘴巴不严,我用了些小手段他便说了我义兄去过异梦斋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扑朔迷离 郑庆言忍不住的问白晓川:“你为何判断这些人和你义兄失踪有关呢?” 白晓川解释:“我原本也不知道的,义兄失踪后我先是多方打听,得知这些抬棺人其实是襄阳当地的地头蛇。” “我上门去询问的时候,他们闪烁其词,顾左言他。” “当时我便怀疑有诈,折返回去却发现他们正在商量暗中对付我的事情。” “我杀了出去,结果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追查了很久,无意间发现他们再次出现,竟然是想袭杀大人。” 江湖帮派? 这个词在郑庆言脑海中一闪而过。 沧县的时候似乎就有江湖帮派,汉阳的时候似乎也有人在利用江湖帮派。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岂不是说这梁王谷里的宝藏就是那梁王余孽在闹事吗? 毕竟,在郑庆言看来,动用江湖人士搅弄风云的手段,是梁王一派的基本操作! 不过,这毕竟只是白晓川的一面之词。 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还是需要经过一些佐证。 那么问题的锚点似乎便出在了见到白晓川义兄李承泽的月儿姑娘身上。 “要想办法从她的身上知道更多关于李承泽失踪的事情,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 郑庆言和白晓川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出了这个黝黑的山洞。 此时天空完全黑了下来,夕阳早不知道何时藏了起来。 今夜乌云蔽日,在一片漆黑中,郑庆言忽然发现远处隐约能见到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 “那里是?” 他按照脑海中地理位置的分布推断,身旁的白晓川却脱口而出:“异梦斋!” 异梦斋? 郑庆言一愣,不错从山谷中走出来的方向似乎正对着的就是异梦斋! 他不由的有些奇怪,自己的记忆力与方向感,在这大周王朝他若说第二,便没有人敢说第一。 白晓川明明在山谷里难受的连气息都不流畅,怎么现在却可以一口道出就是连自己都需要辨认的地址呢? 似乎没有感受到郑庆言的怀疑,白晓川扶着山壁向远方瞭望。 “这条山谷竟然可以通往异梦斋附近。” “大人,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郑庆言一言不发,他在判断白晓川到底在搞什么鬼。 本来在山洞里自己对他的怀疑已经开始减少了,可是现在一看,他似乎有意无意的把信息引到这异梦斋上。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转移视线吗? “这可说不准了。”郑庆言沉默了许久才干巴巴的说道:“也许只是巧合。” 心念一动他决定再试探一下这个白少侠:“白少侠你是怎么想的?” 白晓川略微的思索之后,轻声说道:“在下看来异梦斋恐怕与这阴兵杀人案有着必然的联系,而其中,这个月儿姑娘,身上更是疑点重重!” “为什么这么说?”郑庆言试探的问道。 “郑大人,我那义兄虽然有些好色,但绝不是个冲动的人。” “但是据我了解,他从月儿那里离开后,整个人变得冲动易怒,听说还与别人起了争执。” “我觉得定然是这月儿动了手脚。” 郑庆言顺着白晓川的话说下去:“你也这么认为?这异梦斋鱼龙混杂,背后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我们需要去探一探了。” 白晓川抱拳说道:“若是大人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不才,还算有几分武勇。” 郑庆言点点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白少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不客气了,不过在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搞明白。” 郑庆言有什么事儿呢? 自然就是调查刘全临死前在纸上涂鸦的古怪图像。 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极有可能是梁王余孽在作乱。 同时,南疆一些奇术也必须要查清楚。 记得刘全私藏的那页纸上有一种虫子叫做沙心虫。 他问过程明雪是否知道这种虫子,可惜答案是否定的。 现在厉山城回了洛阳,身边可信任的人也只剩下了程明雪。 她不知道的话,那只能自己好好翻阅典籍了。 …… 次日,正午时分。 程明雪神秘兮兮的来到了郑庆言的房间。 “郑庆言,那天在山谷里死的人可能不是沈建业!” 郑庆言看到表情凝重的程明雪感觉有些好笑。 他随口说道:“我知道不是他,怎么你才发现吗?” 程明雪听到这话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郑庆言放下手里的书卷,说道:“这沈建业在几天前和白晓川过招,白晓川亲口说的,他把沈建业的手给打折了。” “但是在义庄里的那具尸体,他双手的手指头都是完整的。这么明显的特征我当然就早就知道了。” “那你也不说一声!”程明雪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你这家伙怎么不早告诉我?” 郑庆言摇摇头说:“咱们身边没有可信的人,这种事情自己知道便好,若是我当场就揭穿死的人不是沈建业,他们可能还会再用别的手段。” “我现在假装相信沈建业已死,这些人短时间内就没有什么动作了。” 程明雪似懂非懂的问了一句:“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怕打草惊蛇呀?” “打草惊蛇?”程明雪表情带着一丝疑惑:“如果换做是我,我才不管你信没信呢,总要把与这案子相关的人都杀干净了才算安全吧?” “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吧?”郑庆言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对我下手?” 程明雪点点头,随后立即又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换成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尽可能的把更多知道线索的关联人全部杀死。” 郑庆言被陈明雪的话惊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自己得罪过她,会不会哪天被她悄悄的弄死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神色一变:“糟糕!” 程明雪被他吓了一跳:“什么糟糕?” “现在所有线索汇集的人里,一个是白晓川,另一个就是异梦斋里面的月儿姑娘!” “那又怎么样?” 第二十五章 月儿心思 郑庆言没有说下去,他对白晓川还是有怀疑的。 他下意识的回想起在梁王谷山谷中岩石通道下和白晓川的对话。 在联系程明雪刚才说的。 如果对手真的丧心病狂的话,月儿恐怕真的危险了! 心里越琢磨,他就越发的怀疑白晓川了! 证据不会骗人,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他必然是脱不了关系的! 如果白晓川是凶手,或者是幕后的指使。 他第一次去异梦斋找月儿的时候,白晓川也许根本就不是去问话的! 他也许就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心思去的! 不行,原本计划着找到书页里的秘密后,在暗中去和月儿沟通的。 现在看来月儿似乎已经不安全了! 必须尽快的去把她保护起来! …… 郑庆言闯入了异梦斋,老鸨子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就飞身跳上了二楼。 这个时辰异梦斋还没有正式营业,姑娘们此时都在自己房间里准备着不久开张的事情。 此时的月儿正在沐浴,难得今日天气晴朗,她专门命人把木桶放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伸出如玉的手指,试试水温。 在满室的氤氲中,月儿轻解罗衣。 洁白光滑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凉风将她身子一层细密的绒毛激起。 她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就在她忍不住的刚要闭目养神的时候。 只听砰的一声,自己的房门似乎被人踹开了。 随即传来了一个让她又惊又喜的声音。 “月儿姑娘,月儿姑娘!” 又是这个京城来的不良人。 月儿在异梦斋也有些年岁了,说实话她还从未见过这么一个奇特的人。 这个英俊不俗男人身上带着一股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不过身在青楼这种场合,她早就习惯了逢场作戏,也早就习惯了和喜欢的东西保持着距离。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知道什么是最不会被时间抛弃的准则。 月儿觉得,如果她爱上了一个人,她肯定是主动的后退一步。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直到可以看见真诚的感情出现,才会投入自己的真情。 这个郑庆言,让她非常好奇,好奇到似乎有一点点想要踏出一步。 这不符合自己的处事原则,于是,那么就干脆从此不再来往。 倒不是说月儿绝情。 只不过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真正快乐的男人,才能带给女人真正的快乐。 而就在月儿听着这郑庆言的声音陷入沉思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郑庆言,一把掀开的帘子! “月儿姑娘,快跟我走,你有危险!” “啊!” 一声尖叫响彻半个异梦斋。 如果月儿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个人闯进来,她发誓,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选择沐浴更衣! 哪怕这个人是让自己有些区别看待的郑庆言!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郑庆言感觉自己有点上头,眼前的景象有些刺激。 他不是没见过女子沐浴。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有过这种经历。 不过月儿这带着她特有的风情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自己眼前时,他的脑海里,还是忍不住的被震撼到了。 “登徒子!你快出去!”月儿俏脸通红下意识的双手遮住自己的一抹美好。 郑庆言回过神来,他连忙回过身去:“不是,月儿姑娘,你快跟我走你真的有危险!”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贵妃出浴影蒙胧,罗裘薄纱半遮胸的美妙景象,依旧映入了脑海中。 没办法,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总是能让人看到很多别人想象不到的风景。 “对,我现在就很危险,郑大人,我看你就很危险!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月儿说着,她随手抄起了身边的一个锦盒,没来得及细看拼了命的向郑庆言扔了过去。 她的嘴里也在大喊:“来人快来人!” 郑庆言听声辨位,他一把捉住了打向自己脑袋的锦盒,却不曾想这盒子盖飞了出来。 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钻进了鼻子。 青娘子! 郑庆言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把这盒子丢到了地上! 应该吸入的不多吧? 他心里没底儿,刚才就是盒子盖儿飞到自己的身上了,问题应该不大。 他来不及考虑这些,眼见着月儿在不停的大叫,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顾不得什么礼法,他一把捂住了月儿的嘴巴。 嘴里面焦急的说道:“月儿姑娘你听我说,你记不记得上次在你屋里有位刺客?我怀疑他与阴兵杀人的案子有关,现在你真的很危险,你别再叫喊,我松开你好不好?” 月儿被他捂住了嘴巴,整个鼻子里充斥着一股男子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软了下来,耳边又听到郑庆言说的严肃,脸颊带着娇羞,轻轻点了点头。 郑庆言松开了她的嘴巴:“姑娘多有得罪,事情紧急在下没想那么多。” “你…你说有人要杀我?”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如果是他,此人武功极高,身兼南疆数种诡异功法,杀人于无形。” 郑庆言忍住不去回想刚才的美景,镇定心神说道:“原本我想查清楚再做打算,但是有人提醒我怕他狗急跳墙,所以我…” 他说到这里,整个人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眼前的月儿也变得不再清晰。 重重叠叠,如梦似幻。 郑庆言努力的强打精神,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刚才月儿扔过来的锦盒中的青娘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而且这一次来的比上一次更快更为迅猛! 这说明这一次,郑庆言吸入鼻腔里的青娘子远远高于第一次的量! 明明是青天白日,艳阳高照。 但是郑庆言感觉仿佛置身于傍山小径之中。 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 他又彷非庇卧谝跎的海底,而那些疏落的光影,就像海底的磷光。 此刻没有风声,也未闻虫鸣,在这一片极度的幽静中,郑庆言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中。 黑暗浓厚的化不开,漫长寂静中,他背后脚步声似有却无。 他猛然回头,入眼的是一张麻木,冷血惨白的鬼脸! “阴兵!” 第二十六章 化沙之谜 三更一到归地府,血肉为祭,幽冥为道,梁王降世,地狱门开! 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 郑庆言在这片灰暗混沌的空间里面跌跌撞撞的己欲昏厥。 恍惚间却听到一个沙哑中带着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的矛盾声音。 明明上一秒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但下一刻却顿时仿佛那饥饿的老马蜂一样让人心生出无边的不安。 “月儿?是你吗?”郑庆言在恍惚间,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说话。 屋里只有自己和月儿,想来,这便是她在说话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说这个? 亦或者说,并非是月儿在说话,而是青娘子使自己产生的幻觉? 郑庆言恍惚间,实在是分辨不出这声音的来源。 正在这时,他感觉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作为武者的本能,他抄起了挂在腰上的陌刀一挡。 “铛!” 金戈交鸣的声响响彻整个房间。 郑庆言心中一惊! 这似乎不是幻觉,他的身边真的有什么人袭杀而来! “月儿姑娘小心!”郑庆言大声呼喊:“有人偷袭!快跑!” 又是劲风破空,他陌刀出鞘,对准声响处挥砍,却在回首时见到了在梁王谷里遇到的阴兵! “死!” 这阴兵口中嘶喊,手中一柄门板大的刀刃披头而来。 郑庆言不敢抵挡,本想着以力牵引,却不想刀刃眼见接触,却毫无阻拦的穿行过去! 幻觉? 他心里一惊,胸口一疼,低头看去,一柄匕首不知道何时刺入了胸前! 鲜血肆意流淌。 疼痛遍布全身。 不是幻觉,自己中刀了! 可是敌人到底是谁? 郑庆言捂着胸口痛苦的倒在地上。 却听到一声女子的惊慌之声传来。 他强打精神,只见一个月儿打扮的姑娘,忽然浑身黑烟缭绕,转瞬之间,化作了沙粒! …… 郑庆言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在梦中,许久未见的子语和一个中年黑袍儒士浑身金芒闪耀正面抵御着对准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那裂口仿佛远古巨树的血盆大口,狂风烈烈,卷的子语和这儒生长袍飞舞。 一个巨大的爪子从这洞口忽然冒出,一下下地拍打着两人金光闪耀的身躯之上…… “啊!” 郑庆言猛然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的床榻之上。 “咳咳咳!”胸前剧烈的疼痛,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醒了?”程明雪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郑庆言喘着粗气愣愣的看着她。 程明雪手掌浮现一阵乳白色的光芒,她的手掌对准了刚刚起身的郑庆言。 “你在异梦斋被人刺伤了,不过不要担心,皮外伤,我已经给你治疗了。” “月儿姑娘呢?”郑庆言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最后好像看到她……” 程明雪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她死了。” “怎么可能!” “等人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你胸前插着一柄匕首倒在血泊之中,至于月儿…她化作了沙砾。” 郑庆言双拳攥紧,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事情太过于巧合了,到底是谁干的! “白晓川到哪里去了!” 程明雪咬着嘴唇:“他不见了,你去异梦斋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出门了,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武艺,我们没有人能追得上。” 事情似乎已经明了了。 白晓川也许就是凶手了! “该死!”郑庆言一拳重重的锤在了床榻之上。 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月儿就在自己的身边,被人杀害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很不好,郑庆言难受的心里头有些恶心。 “她的尸骸呢?” “已经移至义庄,你别乱动,刚用药还需要静养。” “我去看看她…是我疏忽了…” 一个从来安静少语,似乎有心事不能放下的女子。 一个聪明内敛,清丽温和的佳人。 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心里的那个她。 义庄之内,几个时辰前还笑颜如花的女子此刻只剩下了森森骸骨。 笑声依稀,吹皱一池春水,新月如钩,眯住柔情眼波。 恍惚间,月儿身影依旧,可惜,那诸多往事,些许愁容全部都做了古。 郑庆言攥住了月儿生前披裹的纱衣。 指节翻白,指甲仿佛要刺入手掌。 鲜血滴落…… 鲜血? 郑庆言一愣,怎么会有鲜血? 手掌摊开,入眼是带着血液的沙砾! “你至于吗?怎么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情深义重?”程明雪不满的拉过了郑庆言。 “咦?” 不单郑庆言,此刻程明雪也是愣住了。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血?” 一道惊雷闪过了郑庆言的脑海。 沙砾! 他甩开程明雪,急切的又捧起一抹沙。 紧握拳头,硌的掌心生疼。 这一次,更加夸张的血液流淌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郑庆言忽然仰天长啸:“沙心虫,这是沙心虫!” “什么意思?”程明雪不解的问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阴兵!这是蛊术!南疆蛊术!” “你是说……” “不是鬼物,这些化沙之人,是被这蛊术要了性命!” 郑庆言颤抖着,他的声音带着兴奋:“有人在梁王谷入口处布下了了这沙心虫的巫蛊,只要有人踩到,便会立刻化为沙砾!” “程姑娘,立刻告诉周松,通缉白晓川!” 程明雪神色严肃,她不知道郑庆言推断的结论是否准确,只需要知道服从便可以了。 正在这时,周松急匆匆的过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卷竹筒。 “郑大人,洛阳不良人急迅!” 郑庆言打开一看,竟然是林虎亲自给他手写的密信。 对照着不良人的密匙,他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大人,立即点兵,随我缉拿真凶!” 周松先是一惊,随即单膝跪下,“遵令!” 调集人马的声势很大,几乎出动了整个襄阳城的治安兵马。 整个过程大约一个多时辰,总算在傍晚时分,所有人集结到位。 带领着近千差役,官人,郑庆言大手一挥,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不良人的密信里告诉了他那奇异图形的秘密。 带着满腔的怒火,发兵梁王谷! 第二十七章 碧游宫 一行人再次来到梁王谷,见到山壁上的大洞叹为观止。 “想不到这居然会有个洞窟。” 郑庆言笑着回答:“这也并没有什么难想的,那日我追踪所谓的阴兵到此,他们既没有上天也没有遁地,但是凭空消失了。” “因此,我便在想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后来我想到了道家在典籍里记载有一门叫做穿墙术的法术。” “这些道人在提前设计好的墙壁上留下暗门,当给别人表演时,便会利用眼睛的落差,给人造成一种仿佛真正可以穿墙一般的假象。” 郑庆言来到被白晓川用分金指点出来的洞口旁边。 他用手轻抚着山壁。 如果白晓川就是凶手,那么他所提供的所有线索都是没办法用的。 但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如果在真正通道旁边开凿这么一条秘道,而主动把这条假密道告诉别人,那么真正的秘道就会被掩藏起来。 郑庆言的手在这山壁上不断的摸索着,终于在一处藤蔓覆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凹凸出来的山岩。 用力一按。 只听轰隆隆的一声,这山石竟然向一侧移动! 短短数息间便留下了一个可通过几人前进的山道。 周松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郑庆言心里有事情没有在意,他指挥着手下差役们一起进了山道。 山道里面,与隔壁那条幽黑粗糙的模样不同。 这里明显经过了人为的打磨。 每隔一段路都挂有火把或蜡烛等照明的器具。 这条路蜿蜒曲折,并且一路向着地下潜行。 走过一阵相对简陋的山道,再往前却发现两旁的岩壁竟然出现了美轮美奂的壁画。 一路前行的人们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种金碧辉煌,巧夺天工的墙壁,是他们这些大头兵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的美景。 就算他们认为最为奢华的异梦斋,与这里比起来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这是哪?”程明雪悄悄的问了一句。 她的话声音不算太小,周围许多的差役纷纷竖起了耳朵。 郑庆言抚摸着一旁精美的壁画,嘴里感慨地说道:“这里便是当年老梁王的地宫碧游宫!” “碧游宫?” 程明雪有些疑惑不解,最近她也翻阅了不少关于襄阳的地方志。 上面明确记载了梁王还未谋反时,那座行宫完全毁于一场大火。 怎么在现在反倒是出现了这么一个完整的地方? 而且这宫殿怎么又到了山谷严密之下? 众所周知的,行宫要在地面上建造,因为地面上是给活人使用的。 如果建在了地下,那么不就成了地宫? 成了给死人使用的墓地了吗? 郑庆言叹了一口气:“这老梁王当时倾尽了不知多少钱财打造了两座行宫,一座是地面上的也就是地方志上面说的那座被大火毁于一旦的行宫。” “而实际上,他真正的手笔却是这座地下的地宫!” “这是为什么?”程明雪有些听不懂了,费尽心思打造两座行宫一座还任由大火焚烧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他要谋反!”郑庆言言之凿凿的说道:“他想谋反,因此他将地宫打造成了地下的宫殿。” “在这里汇聚了无数能工巧匠,他们日夜不休地打造神兵利器,同时梁王还将这里视为他自己兵马藏身的场所。” “至于地面上的行宫…他任其被焚毁,恐怕便是要将这梁王谷打造成一个无人敢踏足的禁地!” 大家听的似懂非懂。 这些事情早都没有了人证物证,所以言之有理即可。 这个郑大人说的合乎于逻辑,并且的确,自这地面行宫被毁后,梁王谷在襄阳一带的确成了一处生人勿入的禁区。 而后面随着老梁王造反,他的一切都被朝廷镇压,作为这座曾经打造梁王行宫的山谷,更是被当地的衙门列为了禁区。 郑庆言说话间,大家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空旷的广场。 说是空旷却也是不对的。 因为这广场上立着数不尽的雕像一般的士兵。 这些士兵一个个紧闭着双眼,身上穿着之前在山谷里遇见时的那身铁甲。 一行人在这雕塑般的身影里穿行,气氛十分的压抑。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仿佛下一秒这些雕塑般的身影就会忽然暴起伤人。 “这些雕像不对劲。”程明雪在郑庆言的耳边小声的叮嘱一句:“他们似乎不是雕像。” 郑庆言也有些胆战心惊,他想过会遇到敌人,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诡异的情况。 联想到之前的南疆蛊术,这些古怪的雕像,从哪个方面看更像是一种傀儡术。 说不定,当他们走到山处时,这些家伙便会拿起刀刃把他们闯进来的这些官府中人全部砍死。 但是事到如今,再退也有点来不及了,这阴兵杀人的秘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 如果今天他不揭开谜底,也许明天这些人就会偷偷的把他的人头取掉。 不砍头也许便会让他化成一滩沙粒,也许会被人用玄阴指点中胸膛击碎心脉。 当然了,还有可能被人用青娘子活生生致幻逼疯。 无论哪一种,都是郑庆言不想看到的。 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拼一把了!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还有一个问题。 凶手究竟是白晓川还是沈建业! 按照洛阳传来的消息,白晓川如果是凶手,情况似乎有些对不上了。 但是这人无论是动机,行为还是时间,都有最大的作案嫌疑。 至于对沈建业的怀疑,郑庆言心里面更加的不想承认。 因为如果沈建业是凶手,不但会发生之前他和厉山城设想的那种情况,整个朝堂大乱。 而且还有一件事是他十分不想承认的。 可是如果沈建业没有问题那为何又要假死脱身呢? 郑庆言没有解释心中的不安,他强颜欢笑对程明雪说:“别想那么多,一会儿注意保护自己,厉大哥很快便到。” “厉山城?他不是…” “嗯,我接到的密报,他已经带人在三天前星夜赶来襄阳了,如果没有意外,马上他便会到。” “不过,此地诡异,万事小心!” “事不可违的话,你自己跑不要管我。” 第二十八章 往事 就在众人在压抑与深黑环境里面摸索前行之时,一道光明乍现。 只见整个山洞内数不尽的长明灯忽然亮起!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此刻大家竟然进入了一间广阔的巨型宫殿之内。 这宫殿极尽奢华,到处是美轮美奂的晶莹器皿。 郑庆言脑中浮现那句“玉做砖,金做帘,银做墙”。 “大家小心!”他忽然开口:“小心不要触碰到这些金银,上门恐怕有沙心虫!” 这是他唯一能推断出来的刚刚来襄阳时,那地痞杨家兄弟死亡的真相。 这两人九成是盗取了梁王地宫里的金帘。 而这些金粒子上,应该就是那沙心虫繁衍的地方。 “这沙心虫一旦接触身体,便回迅速将人的血肉吞食,之后结成沙砾状的蛹,这便是阴兵沙化的真相!大家小心!” 郑庆言大声的呼喊着,他真的害怕有人在贪念的趋势下触摸这些金银器皿。 一旦有人化作沙砾,不但会让队伍人心惶惶,他更担心的是,这沙心虫会被激活。 到那个时候,别说什么抓到真凶了,活命都困难! 大家听着郑庆言的话全都是一脸警惕。 几个刚想伸出手去偷偷私藏器皿的官差,也是像被火烧一样收回了手臂。 “啪啪啪,不愧是不良人最有可能晋级神捕的郑大人啊。” 就在大家将疑不定的同时,读一声略显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宫殿最上首的位置传来。 大家抬头看去,却见到身穿金色蟒袍,头戴黄金宝冠的中年人缓步而来。 他的身后,还用一根绳子牵引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 “沈建业!”郑庆言面色阴沉的开口。 事情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不良人出现了问题,朝廷内部出现了问题大的纰漏! 而随着沈建业的现身,一同前来的官差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化沙了呀!” “是啊,还是我运的他的尸体!” “他是人是鬼?” “他穿成这副样子是何意?” “不会吧难道郑大人说的凶手是他?” 听着乱糟糟的议论声,沈建业仰天大笑,他动作乖张地站到了大殿上首中央。 一屁股坐在那一座黄金案台上,手里的绳子用了一扯,那名白袍人士的身影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 “白晓川?”郑庆言又是一愣,他怎么会被沈建业抓了? 沈建业得意洋洋的大声叫嚣着:“郑大人,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喜欢吗?” 白晓川面色苍白,胸前是一道可怕的刀伤,见到郑庆言看向自己,他苦笑着说道。 “昨天夜里,忽然有人给我送来我义兄的玉佩,情急之下我追随那人前来此处,不成想却见到了这个本应该死掉的沈建业,惊惧之下中了埋伏…” 白晓川话还没有说完,沈建业忽然哈哈大笑的打断了他:“郑庆言,你还真的有几分本事,本来我想慢慢把你们一个个弄死,没想到啊你竟然追过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处处如履薄冰,你到底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郑庆言冷哼了一声,他眉毛轻挑,厉声喝道:“沈建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用偷梁换柱这一招就可以瞒天过海吗?” “这种手段骗骗普通人便罢了,用来对付我,恐怕有些太小瞧我了吧?” 沈建业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百密一疏啊,时间仓促我感觉你已经怀疑到我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是不是因为那根断指?” “你自己也知道,就是这根断指让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死,只是那会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假死脱身。” “甚至我还一度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白少侠所为。” “呵呵,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你才是这阴兵杀人案的主谋!” “哈哈哈,你猜到了又能怎么样?”沈建业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此刻完全是毫不掩饰的仰天长啸。 “你们以为这些人马便可以稳操胜券了吗?告诉你,只要我唤醒了这些阴兵,便是再来十倍的人马我也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郑庆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满动的傀儡雕像,竟然是可以召唤驱动的阴兵! 他不露声色,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沈大人如此自信,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沈建业毫不在意,“我倒看看你想什么花招,好啊,你讲吧!” 郑庆言有心在拖延时间,厉山城带领的不良人大军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他有些后悔,早知这样,便再多等一会儿和大军一同前来。 不过那样也不好,因为如果凶手是沈建业,厉山城这后招与自己一同前往的话,也许便暴露了。 他打定主意,缓缓上前开口说道:“在南疆有一个小国,名叫叶兰,当年梁王奉先帝之命将战火烧到了那里,几乎一夜之间,叶兰国便被覆灭。” “可是出奇的是,无论老梁王如何寻找,这叶兰国的王子与公主去了无音讯。” 郑庆言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之上的沈建业。 “据说这对兄妹是被当时叶兰国的国师所救,这三人来到了中原企图杀死梁王为自己的国家复仇。”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梁王竟然谋反了,一时间整个中原陷入了混战。” “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加入了我大周王朝,甚至在对抗梁王时还立下了战功。” “老梁王被夷三族,这对兄妹在国师的帮助下找到了梁王掩埋宝物的地宫。” “他们借助秘法,蛊术,利用傀儡想要将这些财宝转移。” “可是啊这梁王的财宝数量巨大,运送途中难免被人发现。” “因此他们就假借着老梁王魂归杀人的说法,利用沙心虫残忍杀害了知情的人员,并一手制造了所谓的阴兵借道杀人的谣言!” “他们就是要利用百姓的恐慌,从而达到他们将着仇敌财宝取出的目的!” 郑庆言说到这里再次看向了沈建业。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建业,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沈建业似笑非笑,但脸上癫狂的神色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九章 随我杀敌! 碧游宫内,烛火噼啪作响,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庆言。 只见他拍着手对着沈建业说道:“这叶兰国的人胆子很大,经过尝试后,他们发现整个襄阳似乎都可以被控制。” “并且最近一段时间,有一个叫郑庆言的不良人恰好在沧县真破了一起小梁王意图谋反的案子。” “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所幸连县令和不良人都杀了,准备把这屎盆子扣在这小梁王头上,他们早就想着怎么假死脱身了。” “怎么样,我说的对吗?”郑庆言已经来到了沈建业下方:“沈大人,亦或者应该叫你叶兰国王子殿下?” 沈建业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即他双手快速的的鼓起了掌。 “大周神探,哈哈哈,不愧是大周的神探啊!”他一边的鼓掌一边的站起身来:“精彩,非常的精彩!” 郑庆言对他拱了拱手回过身来说道:“王子殿下缪赞,在下以为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叶兰国的公主也在这儿吧?我是叫她公主还是该叫她月儿姑娘呢?” 郑庆言的话音落地,身后的人都是一片哗然。 一个异梦斋这种地方的青楼女子,竟然会是公主! 程明雪忍不住的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月儿不是当着你的面死了吗?” 郑庆言笑着说:“何不出来现身一见?月儿姑娘?” 随着他的话语,在大殿侧面,一道倩影缓步而来,不是月儿又是谁? “郑庆言郑大人…”月儿一出来,便面色复杂地盯着郑庆言:“当我初次见你时,便知道你会是我们兄妹最大的对手。” 月儿的话还没说完,郑庆言似乎如释重负的开口了:“唉,还能看到你真好,呵呵,之前我便有所怀疑,我一直怀疑看到阴兵的都是幻觉。” 他用手扶助胸口,那里匕首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如果是幻觉,那我理应毫发无损才是。可惜,在我醒来时,我受伤了。” “这个时候,我便知道我是又陷入了你们的设计之中。” “月儿,其实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直接杀死我的,你为何没有…” 沈建业挡住郑庆言盯着妹妹的视线:“你们中原人就是会花言巧语!” 他扭过头对着月儿说:“妹妹,今天无论如何你也不可拦着我了!” 郑庆言忽然哈哈大笑,声音震的整个大殿都在回响:“哈哈哈,沈建业,先不着急杀我,我还没有说完我的故事。” “哼!”沈建业满不在乎的回应:“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郑庆言闭上眼睛,英俊的五官笑带着一丝丝的无奈:“叶兰国,有一种毒草,名为阿苏娜。用中原的话说,便是青娘子。” “青娘子中毒后令人神志不清,陷入恐慌中,而后你们伺机杀人,将尸首配合你们的傀儡术,这便是所谓的阴兵!” “你们,正是利用这个青娘子在异梦斋挑选阴兵尸源,这么说来,白少侠的义兄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郑庆言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白晓川的下方,他趁着大家都在听他说的故事,忽然快步上前,一刀劈中了捆在白晓川身上的绳子。 沈建业感觉绳子一松,随即再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晓川眼见脱困,一个健步冲向了沈建业身后,他想凭着自己高深的武艺,擒贼先擒王! 可惜就在这时,郑庆言队伍中,一直唯唯诺诺的周松,忽然化成一道流光,闪电般的冲向了白晓川身旁! 这个周松,根本就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反而他的武功极高,至少在场的人,也只有白晓川才能稳操胜券! 白晓川一击不中果断退回到了郑庆言身旁。 郑庆言并没有因为偷袭失败而感到沮丧,他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松:“周大人,你终于肯现身了?哦,不能叫周大人,我应该叫你叶兰国的国师吧?” “这阴兵杀人案的真正幕后主使是你才是吧!” 周松站直了身体,一改平时唯唯诺诺的形象。 他先是对着沈建业和月儿行礼,随后扭过身来,瞪着郑庆言。 “好一个郑庆言!好一个大周神探!在我叶兰国复国大业的路上,竟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阻拦!” 郑庆言躬身说道:“这是在下的荣耀。” “哼!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你这叫螳臂挡车!既然你想找死,那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周松对着郑庆言怒斥,随后来到月儿身旁:“公主,请发动阴兵!” “可是…” “没有可是!此人必定是在拖延时间!迟则生变!” 月儿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庆言,她脸上带着忧郁,眉眼似乎有化不开的愁伤。 她忍不住冲着郑庆言大声地喊道:“郑公子,你既然知道了一切,不如…不如你投降吧!我会说服哥哥,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今天的月儿本是明艳动人。 此刻情深意切地说着劝说的话语更是让人纵使百炼钢也化绕指柔。 她一身海棠红的袍子,上头绣了百蝶穿花的图样,头上点缀着几样宝石发饰,俏脸薄施脂粉,眉山远黛,秋波盈盈。 郑庆言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美丽的月儿,他心底忍不住在暗叹。 也许,她更适合这样明媚鲜艳的打扮吧? “无需多言,姑娘且保重,我郑庆言不才,愿领教高招!” 月儿笑了,不停地笑。 她似乎知道,其实自己将刀插进他身子的那一刻便没有了可能。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他们两人便是永远不可能交集的平行线。 “如此,请郑公子去死!” 她语气变得癫狂:“月儿答应你,等你死了,会把你的尸首变成月儿唯一的傀儡,这样,咱们便算是在一起了!” 月儿疯狂的狂吼让大殿内所有人忍不住心底发寒地打了个激灵。 认谁都没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 郑庆言哈哈大笑:“那正好,我原本还想着死不可怕,怕的是死了便见不到姑娘了!” “来吧!诸位,随我杀敌!” 第三十章 绝境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是谁生命的转轮? 前尘往事,随风摇曳,化作那无穷无尽的哀伤与决绝。 月儿终于是出手了,她将一个混元的珠子丢入了身侧桌案上的一个玉盘。 随着珠子滚动,这玉盘开始轻轻颤抖。 只听咔嚓一声脆鸣,这珠子落入了玉盘中一处凹陷处。 只见随着珠子卡入,整个大殿无数的灯盏器具开始有规律的运转起来。 仿佛打开了某处看不见的机关。 起先是一阵风铃声,渐渐的,整个大殿内都回响着风铃的轻吟! 碧游宫身处,一具高大狰狞的干尸豁然睁开了双眼! 吼! 一声嘶吼,散发出如同实质一样的声浪! 声浪所到之处,一个个雕像般的阴兵全部豁然睁开了双眼。 麻木,冰冷的眼神此刻变成了赤红。 大殿之内,众人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经受到了这些甲胄在身阴兵的袭杀! “散开!” “小心!” “啊!” 惨叫声,示警声霍然在人群中响起。 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但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回头。 唯有死战! 郑庆言一马当先提刀上前,他手里的长刀一挥,化刀为剑,就这么别扭着使出了青莲剑诀。 眨眼间这错乱的招数就把飞身下来阻拦的沈建业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建业的攻击都被挡在了外侧。 借着这个空隙,郑庆言眉心燃起金光,浩然之气涌出,身上宛若穿上了一套七彩斑斓的战甲一般。 “给我去死!” 郑庆言电光火石间一刀斩出,沈建业登时被一刀斩到了胸口! “不可能!”周松在旁惊呼,“你不过铜皮中阶,怎么能破开铁骨高阶的防护!” “好的很!好的很!”沈建业胸口一道可怖的伤口。 “要不是境界相差太大,你这一下子,可能会杀了我!” “哈哈哈,郑庆言,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给我去死吧!”沈建业被剧痛刺激的狂性大发。 抄起地上一柄开山大刀直挺挺的飞扑而来! 白晓川挺身而出,他赤剑被收走,此时握着一柄精钢剑直刺。 在场众人他的武艺最高,偏偏却又受了伤,打起来反到是与沈建业伯仲之间。 场面混乱之极,官差被阴兵围攻,程明雪和郑庆言联手对抗周松,沈建业与白晓川战在一起。 “程姑娘,一会儿我牵制周松,你去将那玉盘击碎!” “这些阴兵,定然与那古怪铃声有关!” 程明雪咬紧牙关看了郑庆言一眼。 只见他周身金光大做,长刀飞舞,一个箭步栖身上前死死的缠住了正要后撤的周松。 “就是现在快!”郑庆言口中大喝,程明雪不敢耽搁,纵身而上对准了那月儿姑娘身旁的玉盘眼见便要一剑劈下! 月儿是不会武功的,郑庆言早在最初与她相遇时便知道了。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挡铜皮中阶的程明雪! 只要长剑劈碎这玉盘,阴兵自然失去了控制,那么眼下的困局定然可以解开。 程明雪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她没有丝毫的松懈,此时运起了十二成的功力,如惊雷闪电,只要再有一息,玉盘便会被劈成碎片! “轰隆!” 在程明雪常见几乎接触到玉盘的同时,一声巨响几乎穿过这重重的大殿,划破虚空,直抵云霄! 所有人的心脏都是一阵剧烈的跳动,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大殿上手的岩壁涌出。 此刻大殿的墙壁被一只灰白色干枯的手臂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只手臂伸出来的部分,正死死地攥住了程明雪即将斩落的长剑! 吼! 一道魁梧的身躯从哪窟窿里钻出。 随即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头戴着青面獠牙面具,全身上下都覆盖黑色精钢铠甲的身影。 在那可怕面具之下,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可是那一双泛白看不见任何黑色瞳孔的眼睛,昭示了他的身份! 这是一个中了傀儡术的阴兵! 这恐怕是所有阴兵里最强大的存在! 这突如其来的壮汉猛的发出一声咆哮,刚刚翻出墙壁,左手便划了一个巨大的弧形扑向了程明雪! 程明雪长剑被他握住,想要挣脱却毫无办法。 情急之下只好杀手将宝剑松开,但就是这下反倒是耽误了躲避的时间。 下一秒,壮汉便将她打得飞起,重重的撞在了大厅右侧的墙壁上。 程明雪闷哼一声,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都受了重创,口中发甜,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仅仅一招,她就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沈建业忽然又开始癫狂的大笑:“郑庆言,这份大礼你满意吗?” “好好享受吧!这是我等用阳谷的法子制造的阴兵之王!” “我不怕告诉你,玉髓境之下,没有人可伤他分毫!” “而且,他可是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阴兵!” “就是他一人杀光你们所有人都不是问题!” 郑庆言的心沉入了谷底,原本他们在高端战力上便有所欠缺。 现如今有多出一个不知疲惫,没有痛觉的铁骨巅峰,恐怕就算是厉山城带人前来也没有办法扭转战局了! “吼!” 这被称为阴兵之王的怪物又是一声怒吼,他随手把程明雪的宝剑扭成了麻花。 下一刻,他在大殿手作的座椅旁,抽出了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铁链。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仅仅一步,仿佛跨越了时空,骤然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铁链仿佛巨大的风车,他身旁一丈范围内,无论是官差还是阴兵,通通都被这铁链打的碎落一地! 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战斗! 他那铁链触之即伤,碰之即死! 仅仅不到三两息的时间,大殿竟被这阴兵之王打的出现了一个真空期! “小心!” 就在郑庆言分身观察着阴兵之王时,白晓川一声怒喝在他的身旁响起。 百忙之中回过头来,却发现周松手左手持着一把匕首,仿佛毒蛇吐信,闪电般的袭向自己的面门! “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沈建业疯狂的大笑,一掌拍向了白晓川。 几乎同时,郑庆言与白晓川纷纷被击中。 两人一左一右的,被拍向了已经陷入昏迷的程明雪身边。 第三十一章 援兵 “竖子尔敢!”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条犹如鬼魅的身影从来时的大殿入口处跃出。 一柄乌黑的墨刀仿佛跨过了时间,越过了空间,在千钧一发之际直挺挺的斩向了那阴兵之王! 数息之内,广场内外到处都是人影憧憧,偏偏还令人难以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或是飘忽或是闪电或是悠然的出现在广场中,每一个人双眼布满杀机,提起内力仰天长啸! 啸声中蕴涵着雄厚的内力,每一记啸声单独存在便能给人以极大的压迫力。 而这时,一道长啸响起,那声浪更是惊天动地之极,所到之处几乎能将一切摧毁。 啸声狂涌如九天落雷,在天空中云层中轰隆隆的不住翻腾,在大殿中化做龙卷风式的狂暴,卷起阵阵大风,使人睁不开眼睛。 化做龙啸之声,扶摇直上,几乎将大殿的顶棚都捅要破一个窟窿出来! 为首这人轻轻握住了黝黑墨刀,郑庆言忍受着身体仿佛散架的痛苦拼尽全力看过去,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青年男子。 那人身材中等,容颜端正,他双眸如海似渊,看向沈建业的眸子里转瞬闪过警惕,不屑,毫不在意的表情。 沈建业见到此人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问道:“你是何人?” “大周不良帅统领,杨观!” 郑庆言听到这个名字一愣。 杨观? 那不就是不良人头目孙文路的义子,整个不良人中战力最强的半步玉髓? 他怎么来到这儿了? 难道是收到自己让厉山城的传讯专门过来了解此案的? 沈建业却没有管那么多,它形同疯魔,嘴里大声喝道:“你只是铁骨巅峰!又能奈我何?” “倘若你是玉髓,也许你还能扭转战局,可惜呀!你只是区区的铁骨!” 杨观冷哼一声:“杀你足够了。” 他扬起长刀对准了沈建业砍去,确定下一秒,刚刚被他击退的阴兵之王纵身而来! 一个是半步玉髓,一个是铁骨巅峰。 两个人一时间打的是热火朝天,谁都奈何不得谁。 厉山城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郑庆言身旁。 他一脸得瑟的说:“怎么样老哥给你叫来的援兵可以吧?” 郑庆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疑惑的问道:“杨统领怎么来了?” “害,说起来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国师弄出一条龙脉你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 “杨统领和孙统领两个人杠上了,孙公说了,谁立下大功,便可以回去经受龙脉洗礼,这可是直接突破玉髓境界的机缘!” 厉山城一脸羡慕的说:“咱们林帅是杨统领的人,你是林帅的人,这阴兵案子要是破了,自然比在洛阳处理琐事功劳大的多了。” 原来如此… 郑庆言懂了,这还多亏他来了,否则… 不过他心里一动,龙脉这么快便可以给别人提高修为了吗? 子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现在想找他问问都不行。 不过自己似乎做过一个梦,可惜,当时中了青娘子,记忆混乱,记不真切了。 “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厉山城长刀在手,扶起郑庆言说:“回头再聊,先把眼前的事处理了。” 他不再和郑庆言叙旧,同样飞身扑了出去,目标明确,直冲沈建业。 郑庆言在身后大喊:“厉哥,那玉盘有古怪,先毁了它!” 沈建业与厉山城战作一团,听到这话也不搭话,手里的动作快了几分。 厉山城对郑庆言的话算是言听计从,他猛击几刀,贴身而上,对着沈建业身后的玉盘便是一刀! “咔…” 所谓银盘乍破水浆迸,这一刀已经没有了任何阻拦,玉盘登时发出一声脆响直接掉落地上碎成几瓣。 大殿内的古怪风铃声消失了。 随着这声音的消散,整个大殿里包括阴兵之王在内的阴兵动作谓之一顿。 不良人和官差们见到这种好机会自然不会浪费,纷纷刀剑其出,把身旁的阴兵斩成数段。 “呵呵呵,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沈建业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仰天大笑。 “郑庆言,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这玉盘是控制阴兵之王的吗?” “你猜对了一半,他的确是控制的机关,但是你想不到吧,与其说是控制不如说是压制!” “现在玉盘已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阴兵之王停下了!” “我承认你棋高一招,竟然叫来了半步玉髓的高手,但是,他也只是半步玉髓,这阴兵之王是不会被他击败的!” “今天你们都得死!” 杨观冷笑一声,高声喝道:“不知所谓!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斩了这怪物!” 说话间,他的陌刀之上覆盖了一层纯白的光芒。 隔得老远都能感觉这光芒中带着的炙热温度。 “给我碎!”杨观双手持刀,对着一动不动的阴兵之王爆喝砍去。 铛! 明明是肉体凡胎,但杨观这一刀却仿佛看到了金石之上。 反观阴兵之王,除了在皮肤之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之外,毫发无伤! “不可能!” 杨观面露惊骇,这怪物的防御怎么可能这么高! 自己全力一击,竟然只是在山上留下一道痕? 沈建业癫狂的大笑:“我说过的,没有玉髓是不可能击败阴兵之王的!” 厉山城被沈建业气的火冒三丈,他大喝一声:“砍不死那怪物,我砍死你!” 然而当他抽刀攻击沈建业时,原本一动不动的阴兵之王双目睁开了! 之前泛白的双眼此刻竟然变得赤红。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千钧一发之际,这阴兵之王竟然快速闪现到了沈建业身旁。 他铁链横扫,一下缠住了厉山城挥出的长刀。 随着他的一个收缩动作,厉山城感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背着阴兵之王掀起。 沈建业一脸狰狞的笑道:“想杀我?我先让你们死!” 他说着手里扬起了一阵灰雾,这灰色烟雾极为古怪,刚一扬起,竟然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快闪开!这是沙心虫!”郑庆言脑中闪过一道惊雷,不必说,他已经知道沈建业用的是何物了! 第三十二章 一指 人生如棋局,杀伐势劫,谁都看不透,有时明明是妙着,可转瞬变成死棋;有时明明有很大优势,转瞬死伤狼藉,溃不成军。 如果沈建业知道郑庆言对沙心虫早有提防,他一定不会如此仓促的自己投掷使用。 随着郑庆言的惊醒,他将身上的外衫快速脱下,展开铺平,将外衣像陀螺一般快速旋转。 厉山城得到他的提醒也是不与那灰舞接触,快速闪到了郑庆言身侧。 “给我回去!” 郑庆言衣物盖住了大部分灰雾,他内劲鼓动,一下便将这沙心虫形成的雾气推回了沈建业的位置! “该死,该死!”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等沈建业想学着郑庆言一般挡住沙心虫时,却见这些虫子似乎经过短暂的迷茫恢复了速度。 沈建业衣物还没褪下,灰雾却从中炸开,四散开来! “退!退!”郑庆言头皮发麻,之前皆是相隔甚远或者半夜深经,这沙心虫如何杀人没看的真切。 如今近距离大白天看到,当真是无法让人舒服的起来。 只见这些虫子一接触到沈建业的皮肤,顿时他整个身体仿佛置身于高温的火焰中一般。 全身每处毛孔都不断散发出浓烈的黑烟。 下一刻沈建业口中发出痛苦的尖叫。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大殿上首的周松与月儿完全慌了神。 他们都知道,沙心虫若是一两只还好,最多感觉到皮肤一阵灼伤。 但是现在,沈建业扬起的灰烟里数不清的虫子几乎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这几乎是无法逆转的致命伤害! “哥哥!”月儿纵身便要去搀扶眼见就要跌倒的沈建业。 周松哪里肯让她上前,也顾不得身边的不良人,回手死死地拽住她的手。 “公主,不能去!不能去啊!” 而就在大殿之上既然因为沙心虫混乱的同时,被阴兵之王拍飞的白晓川忽然爆喝一声。 “义兄!你醒来!” 只见他双目通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阴兵之王。 方才杨观的几记重击早已经把这阴兵之王的鬼面獠牙面具打碎了。 大家此时,才算看清了这刀枪不入铜皮铁骨阴兵之王的真容。 一道刀疤十分显眼的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扎眼。 这人可不就是白晓川的义兄李承泽! 杨观见到白晓川心中一喜,他能感受到此人的实力仅比他弱了一线,他口中大呼:“这位少侠,速与我联手斩杀了此物!” “不!”白晓川浑身颤抖着,手里的长剑似乎都要握不稳了。 “他不是妖怪他是我义兄!” “愚蠢,此人已经死了,而且被这些妖人以南疆炼尸之法淬炼,他现在便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 杨观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快速给白晓川解释:“你若是想让他解脱,更应该让他安息!” 白晓川还在犹豫,可这李承泽的尸体却不会犹豫。 他手中铁链一招横扫千军,将准备围攻他的不良人数金打的吐血倒退。 杨观不能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活活打死,见到白晓川还是没有动作,他不能等待身上的白色火焰越发炙热。 飞身纵起,一招力劈华山对着李承泽便是一刀! 铛! 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这刀明明砍中了他的脑袋,他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伤痕! “艹!”杨观背着一下反震的墨刀都握不住了。 果然就如沈建业所说,没有玉髓境界的内劲,从外表根本就没有办法破坏这李承泽的肉身! “少侠!你还在犹豫什么!”杨观狼狈的躲过李承泽的一记锁链:“你也看到了,这哪里是人类拥有的力量!他分明已经被练成了妖怪!” 白晓川虎目含泪,他知道眼前这个铁骨巅峰半步玉髓的高手说的没错,自己的义兄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不过是用他尸体炼化的怪物。 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往日李承泽与自己的过往。 长剑紧握,身上青芒暴涨。 “义兄!当年你教我的,大丈夫当为苍生立命,斩妖除魔!” 白晓川身上涌现出恐怖的力量波动,虽然他只是铁骨,此刻他的身上凝聚着不若于玉髓境的能量! “这位大人!”白晓川朗声对着杨观开口,“给我三息时间,困住我义兄!” “好!” 杨观知道这恐怕是白晓川的秘术了,他自己也有秘术,不过身为不良帅,他的招数是大开大合横扫千军的万人敌。 对付皮糙肉厚的怪物反倒是没有办法。 不过白晓川要求的仅仅是困住,那么问题不大! 杨观墨刀怒喝出手,一刀劈出,迅速化为两刀,四刀。 不久便形成满天刀影,将李承泽的躲闪之路全都挡住,李承泽绕是刀枪不入,但这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顿时将他困在原地。 “吼!”他愤怒的狂叫,任凭身体被杨观砍的火星四溅,但是杨观太快了,无论他如何攻击,刚踏出一步便会被死死地劈回原地! “斩!” 就在此时,白晓川口中爆喝,毒蛇一样的剑几乎瞬间就到了李承泽的面前。 李承泽被杨观困住根本没办法闪避,这一剑就刺在了他的胸口! 轰的一声,李承泽的胸口竟然被白晓川一剑刺出一个小洞! 杨观无论如何都无法破防的皮肤,竟然挡不住白晓川一剑! 白晓川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骤然咆哮一声,修长的身躯蜷缩起来,如一个流星般的冲到了李承泽的面前。 他左手带着青绿诡异的暗芒,举轻若重,轻飘飘地一掌一下就拍在了方才刺穿的伤口上! 李承泽被这看起来没有力量的一去打得整个人冲天飞了起来! 他居然挡不住! 白晓川犹如癫狂,他仰天长啸,手中剑被他随手甩落。 他的去势极快,右手食指重重点出,下一瞬已经闪电般准确的击中了李承泽的头颅! 一指! 带出华丽灿烂的光芒! 幽静的大殿,宁静被打破了,一蓬灿烂的血色激荡而起,凄惨的鲜血洒落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玄阴指! 南疆奇功玄阴指大成! 一指定生死! 第三十三章 回归 洛阳,清明前三日。 郑庆言从床榻醒来,看着怀着娇羞可爱的云杉陷入了回忆。 阴兵之事过去了半月有余。 那日随着白晓川斩杀了他义兄李承泽战斗便接近了尾声。 杨观接手了管理,在这大殿内发现了梁王的遗宝。 立下头功的郑庆言与厉山城无需在襄阳任职,三日后与杨观一同回到了洛阳。 “想不到,龙脉才几月光景,竟然有了这般的威能…” 大周王朝此刻彻底鼎盛,龙脉体系健全,集合众愿力,修儒道,各位大儒,文人书写诗篇,成为脍炙人口的盛传文章,传颂范围越广,汇聚念力越大。 这是一个文仿佛恢复上古气汇聚,可惊天地的时代。 儒道大家,文可惊天地,引风雷阵雨,官职在身,一身浩然正气,当堂一喝,可怒斥鬼神! “众生愿力,透过龙脉而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郑庆言收回心思,尝试联系子语,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仲明德真的厉害,这似乎是创造了一个不死不灭的法门啊,只要有人观想,便能长久存在…” “干脆我也搞一些锦绣文章算了,这白嫖的力量太香了…” 郑庆言真的很动心,不过子语先前的言论又让他打消了年头。 经历襄阳一事,他获得了易经洗髓的机会。 如今已经踏入了铁骨。 修武不足一年,铁骨初阶,说给别人听恐怕都会惊掉大牙。 可是比起仲明德这种白嫖党,郑庆言还是觉得自己速度太慢了。 …… 当朝国师仲明德府邸。 如果说几月前,有人说可以不死不灭,大家肯定当他是疯子。 可是现在,新晋的大周国师,却毫不避讳的昭告了天下:“有些人会死,但思他念他的人多了,便活于他人心中,这便我推测的儒道!” “一书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我思故我在!” “汇众生念,哪怕身死,因众生思而归!” “此乃不死不灭之神道!” “文儒之道,立于百姓思念,无民则无儒!” “只要生民不绝,王朝不灭,思念汇聚的愿力就不会断绝,属于那个朝代的圣人,便不死不灭,化为英灵归来。” 这一日,仲明德站在高处,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心头震荡。 此话一落,宛若晴天一霹雳。 风起云涌。 天地为之变色。 似乎有浩瀚龙脉汇聚咆哮的国运金龙,直冲云霄,仙门大开。 这一日讲道,京城震动,天下信奉,期间谈论如潮水,信仰如奔腾大河,从龙脉涌来。 仲明德一日入圣! …… 清明。 咕噜噜! 两排车轮滚动,马车在泥土道路中前行。 身穿儒衫的仲明德,坐着马车前往洛阳洛北湖。 历史记载这一段时间岁月。 此时,他的目光望向马车布帘外的风景,目光透着追忆,细数当年第一次离开洛阳时的一切。 那是的自己年轻气盛,热血豪情,慷慨激昂文字。 那一段艰苦又逍遥的日子,或许是人生最徇烂的岁月。 “终究踏出了这一步,如果....人生真是一场徇烂的梦,那么现在幸福圆满,便要开始噩梦了。” 他露出疲惫,长叹一口气,苍老的眼眸缓缓闭上, “不死不灭龙脉天成,这一次,我做到了,大周,乃至人类,终将由我守护!” “死亡,我不怕,我已经超凡入圣,虽然是欺骗了陛下,但是,一切都为了大周!” 他这一趟,是去见一尊最可怕的恐怖古老存在。 那一位已经存在了不知几个春秋,甚至见证上古的存在。 自己,终于将扛起人类的薪火,带着儒门的神道前行! 这是那一位与自己的约定,岁月太过古老,时间对他没有意义,他也有足够的胸襟等待,等待与自己的一场徇烂的邂逅! 足足默默等了他二十多年,推迟了二十多年,压着不入侵这个世界,只为等自己一面,等自己的大周王朝,彻底进入鼎盛! “如今,我来了。” …… 洛阳,入夜。 每年清明,虽说是祭祀先人,但同样整座城市便会热闹非凡。 今夜无眠,游客不绝,繁华得到处都是悬挂灯笼的小街上,旁边河流停滞着画舫,灯火通明。 “花灯,上好的花灯!” “桂花糕,桂花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上花船,猜灯谜了。” 郑庆言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繁华的小摊位,宛若隔世。 “云杉,我好像与这繁华格格不入了。” “公子可是又在想起那位月儿姑娘了?” 郑庆言闹了个红脸,当然不是了,讨厌的程明雪! 明明回来时候关系都缓和了,怎么一见了云杉全都回来了! “自然不是了,我没事想她做什么?只是感慨,年年岁岁又今日,你说这死后,真的能像仲老爷子说的长存吗?” “仲老博古通今,他说的自然是对的。”云杉歪歪头笑道。 “可是这打破了生死规律,终究不知是否是祸呀!”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喧嚣人群。 走累了,便随意找了个小摊坐下,叫了店小二拿来烧烤,以及几壶烧酒。 “跑!” 正在此时,消失不见的子语忽然传讯而来,留下了一个跑字。 “什么?”郑庆言反应过来,却发现又不见了。 云杉被郑庆言吓了一跳:“公子说什么?” “不知道…”郑庆言警惕了起来,子语这人类第一儒圣,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自己当时做的那个梦,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郑庆言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内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咱们回去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杉能和郑庆言在一起便很幸福,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到底哪里不对劲。 相夫教子夫唱妇随,她想的,是能尽快给郑庆言留下子嗣,这样哪怕他外出远游,自己也有个依托。 夜晚的洛阳是迷人的,每一个灯火阑珊处都可能是红男绿女把酒高歌的纸醉金迷。 但是,此刻的洛阳,没有人知道就在那洛北湖畔,一场决定人类命运的遇见,正在上演。 第三十四章 灾难魔神 夜,无边无际的漫来,痛苦,惊涛骇浪般的翻涌。 仲明德静静隐没入了洛北湖底,那出阴森的洞窟终于第一次出现在眼前。 洞窟口,一个粗布麻衣的青年静立,似乎感应到仲明德的到来,他漆黑夺目的双瞳一亮。 “你总算是来了。” 仲明德赞叹,光是看外表,没有让会猜到,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至高魔神,一尊与大周世界上古神明同样悠久的生灵。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魔神兴奋开口,“观察这个世界越久,我就觉得越幸福,这是一片生存环境极其优越的沃土,阳光明媚,你们的二十四节气,各个精彩节日,庙会,有日出日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在我的家乡,也就是你称之为的魔界,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颜色吗?它是一片荒芜死寂,很少有生气的世界,死气沉沉。” “白天与黑夜要五十年一轮回,大部分的生灵,只有不到三十多岁的寿命。” “这是何等卑微的命运啊,你能想象,有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什么是阳光,什么是夜晚,见到另外一片世界,简直是妄想!” “一天经历白天与黑夜,简直是最大的幸福!” “在我们的世界,只有一个叫做天巫之夜的节日,可那象征污秽,黑暗,邪恶的不幸黑夜,人民需要祈祷,生灵们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你们世界的春,夏,秋,冬真是令人向往啊。” 仲明德静静的听着叙述,仿佛是一位友人的闲聊,聊着自己的故乡,心里却清楚的明白,这就是这一尊魔神,千年前企图降临这片世界的原因! 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魔神笑道:“原本二十年前我就可以破封而出,那个封印我的强者早就没有了气息,不过,你无意发现了我,还通过观测我发现了神道。” “这很好,没有对手的战争是无趣的,虽然我可以感受到我的世界气温在迅速降低,我的手下走遍整个世界,也找不到任何存活下去的可能。” 仲明德表情很淡然,他一言不发的听着这一场引发世界战斗的正式宣战。 如果外人知道,这对话一定即将载入史册。 但是,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魔神不知道怎么变出来一壶美酒,抿了一口酒,继续开口:“在等你成长的二十年里,我又突破了,哪怕你们那位上古大能过来我也不怕!” “我忍住没有进攻,我又等了你十年,知道为什么吗?” “我就在等你们变得强大,不然现在的你们,太过弱小了,抵挡不住我们世界的入侵!” “因为入侵,是不对的,我内心很惭愧…惭愧到我只能用这种手段弥补。” 仲明德这位白发老人,不由自主的望着魔神。 这个人似乎是矛盾的结合体,明明有碾压的实力偏偏给对手以机会。 “其实,我很佩服你,你叫仲明德对吗?” “你到来这里,已然有决意,要来干什么...我心知肚明。” “来吧,你有资格和我一战,你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我很好奇,究竟是你打死我?还是我打死你!让我们作为旗鼓相当的对手,相互杀死对方,开启一场较量吧!” 看着这个年轻魔神,仲明德面色有些复杂,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无数次都觉得自己当年聆听的是幻觉,如果当时,真的是幻觉,那有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自己遇到,恐怕世界毁灭时,都死的不明不白! 既然遇到了,那么便不能坐视不理,他此行过来,就不打算回去,付出性命也要把魔神击杀! 他已经是一尊新晋的圣人,和对方处于同一境界,对方被封印千年,牺牲性命为代价,未必打不过! “仲明德,你可以算得上这世界最惊世绝艳的人物之一了,今天你敢来挑战我,是因为你不怕死吧?” “不死不灭,哈哈,来试探我的底细,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不打算回去。” 魔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望向他,“我知道,你想摸清楚我的底细,然后靠着不死不灭磨死我,但但你以为....我就没有后手了吗?” “给你提供念力的人死光了,你会如何呢?” 仲明德面色一紧。 轰! 忽然,整个洛北湖开始沸腾起来。 几个呼吸间湖水竟然蒸发殆尽! 不远处的漆黑大山中,隐约传来声响。 似乎有一道巨大的图腾阵法浮空,雕刻在山上,庞大无垠的能量汇聚,化为一道巨大的黑色火焰旋涡,缓缓盘旋。 “以我灾难魔神召唤!我的子民,降临!” 灾难魔神缓缓微张嘴唇,化为咒语,一重重震动天地的声波,浑身长袍应风吹动。 另一方世界。 各个国度,上到一尊尊强者,下到普通的百姓,纷纷感觉到了发指内心深处的呼唤,有种浑身酸麻的感觉。 轰! 一道灰色精致旋涡之门浮现。 很快,魔界禁山中驯养无数年,黑压压的鬼魂散发暴虐气息,目光鲜红。 在一名名被召唤的驭魂者,从大门外汇聚起来。 这只是战争的先头部队炮灰,魔界特有的物种:阴魂! “阴魂之灾,便能毁灭那个世界许多东西。” “遵从灾难魔神召唤,进攻!” 透过空间门,隐约看到一尊尊强者,如汪洋大海。 而更高处,竟然是数百尊古老的存在,他们目光森然,散发恐怖能量。 而最高处,是一尊不可名状的巨大浩瀚魔神,仿佛站在那里就是一片世界,处于阴影中,光是直视她的影子,就让一尊圣人崩溃。 “这是…”仲明德面色渐变。 另一个世界圣人级别的强者,竟然有数百尊之多! 尽管每一尊都气息远不如他,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大周王朝,不,自己的世界,才多少尊圣人? 哪怕算上自己,加上蜀山,蛮族重重,才三两个圣人吧! 况且,己方这些圣人可不是一条心! 蜀山还好,那蛮族若是知道有魔兽覆灭大周,恐怕第一个起兵附和吧? 看来,只有靠那一手了! 希望,信仰足够了! 第三十五章 斩立决! “啊!” “那是什么!” 郑庆言和云杉刚刚起身准备回家,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随即无数城中的百姓大叫。 人群瞬间涌动,向着另外一处跑去。 可这里,终究是大周王朝的都城,王朝卫士的精英悉数聚集在此处。 再加上龙脉形成,三教九流过来观礼的江湖门派,道门佛门,也都还没离去。 因此,很快就有各种官方或者侠客组织对百姓进行疏散,并且有各派别的高手,前去那片阵法之下,迎击恐怖的阴魂。 “各位,清明时节,有妖魔出世,前去抵挡!” “不良人何在,速速归来!探明真相!” “妖孽!休要作乱!” 城中一道道精光暴发开来,一个个不知名的存在冲天而起,却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整个街道迅速狂奔,很快没有了人烟,郑庆言面带惊惧,他拉着云衫飞奔。 “公子,不良人在召唤了,你不去吗?” “我先送你回家!” “不必了,公子快去不良人卫所,这定是发生了惊天的变动,不会挂念云杉。” “你去找程姑娘,还有曹姑娘,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程明雪回到洛阳后也受到了龙脉的加持,如今已是半步铁骨,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战力。 三个人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事。 …… 洛阳城郊,洛北湖底。 “你现在,明白了吗?” 魔神微笑,看着那些狂涌出来的阴魂,这是入侵世界的先遣部队。 “这次和之前我独自前来不同,这次可是战争啊。” “当年你们这个世界的那位把我神魂困在这里,如今封印已解,我随时都可以和你一战!” 灾难魔神的话,彻底镇住了仲明德。 他想的太过简单了,他以为只有制服了这魔神便可以化解危难。 可是…原来自己要面对的竟然是另一个世界的降临吗? 自己当然可以和灾难魔神打。 但是…哪怕打败了又能怎么样? 世界入侵,就算可以自己打败了他,剩下的怎么办? “其实,圣人境界罢了,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勉强能打而已,作为两个世界最高端的战力,我尊重你,我们双方相互牵制如何?还是,你要与我打一场?一战定生死?” 灾难魔神微笑起来,继续喝着酒。 仲明德也面色一凝,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他也准备了后手,未必不可以一战! 轰! 恐怖的气息徒然暴发! 两人气机交错,神识汇聚成风波,神识在疯狂碰撞。 他们都要击退对方,然后在一瞬间,定胜负! 整个城郊卷起巨大风暴,波及城门,直接导致屋檐倒塌,街道破碎。 天空翻滚铅云,一重重厚重气浪晕荡开。 两尊圣人级别的恐怖存在,疯狂交手,他们越出了洛北湖,飞速来到了洛阳上空。 脚下的建筑在模糊,楼船,灯笼、挂饰,茶馆… 铺天盖地,整片世界化为沉甸甸的朦胧与黑色。 两个圣人一旦开战,除他们外的任何生灵皆为蝼蚁,若是在城中战斗肯定会成为尸山血海! “魔临!” 灾难魔神露出笑容,一抬手,手握一柄黑色引魂幡,这一尊魔神魔焰滔天,一副仿佛吞噬黑暗的至黑画卷展开。 道法,巫术,万法皆是法术,走到深奥程度都是相通的。 灾难魔神原本的巫术早已经抵达了极其深奥的高度,千年湖底的苦修更是将这大周的法术参悟。 他虽然刚刚破封,实力仅仅不足万一,但战力可怕逆天。 “《大周律法》!” 仲明德一伸手,周围画面突变,出现了一片富丽堂皇的朝堂宫殿。 “下方何人!见到本国师还不报上名来?” 仲明德已然披上了黑色礼服,威压惊人,大步向前。 眨眼中,他已是坐在高处的官位上,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而更加诡异的是,他下首两旁,不知何时,已然是站满了文武百官,全是强者一个个不亚于半圣! 这是大周的至高刑堂,掌刑狱案件审理,各大朝廷重臣都在旁听审! 灾难魔神愕然发现自己双手带着镣铐,站在朝堂上,仿佛受审的犯人。 “当朝国师在此,还不速速跪下!” 一尊尊金光闪闪的朝廷重臣大喝,猛然站起身,儒气惊人,化为重重威压碾来。 这是大儒圣人的领域! 一念一世界! 以书中世界的刑堂化为现实,进行攻杀。 书中世界,被人悼念,汇聚众生愿力形成,而《大周律法》为大周千年之法,天下文人,凡是大周百姓,从小上私塾,无一不要求背诵! 如果说天下什么传世文章最为广泛,便是这一本刑书! “好一个仲明德!好一个书中世界!” 灾难魔神仰天大笑,忍不住赞叹道:“这就是儒门神道?这便是龙脉法则吗?一国气运,集合天下生灵之力,的确厉害,已然超越了上古那些腐儒。” “不修己身,修天下众生,的确有无限的可能,是非常可怕的道路体系。” “可惜啊,真的可惜,现在大周朝廷,才几万万人口?龙脉才形成不足半年,呵呵…如果再多几倍人口,时间再长上几十年,恐怕还真让你唬住了!” 朝堂上,仲明德坐在高处不言,旁边有一尊大臣面露怒色,宣布律令。 “大周律,七十二条,为祸一方,妖言惑众者,斩立决!” 轰隆! 整个朝堂上,一个个枷锁,镣铐,木杖,铁烙,迅速飞舞而来。 在更远的地方,一尊尊铡刀更是带着惊天的威势迎面而来! “哈哈哈!区区一个大周王朝的律法,也敢审我?” 灾难魔神随手不断的拍着围绕在自己身侧的各种刑具,大步向前,看着周围的大臣,兴奋的双目放出嗜血的红光! 他残忍的笑着,还不忘抚掌叫好,“仲明德你好大的胆子…我太满意了,太有意思了!” “不罔我等了你二十年,这些刑具,看着便好残忍,我太喜欢了!” 灾难魔神暴虐鲜红的强烈气场冲天而起,张狂到极致! 他英俊帅气的脸上带着疯狂,“我好喜欢,来啊,再多一点!看看有没有可以砍死我的!” “斩立决!”仲明德被灾难魔神的表情骇的头皮发麻。 这种场景下笑成这副模样,哪里还看得着方才的温文儒雅,这昆明就是一个疯子! 第三十六章 井下 灾难魔神脸上露出病态且狰狞的笑容。 他忽然丢下了手里的招魂幡,一身粗布麻衣忽然从背部炸裂。 正当仲明德不知发生何事时,只见灾难魔神肋下却猛然生出六只手臂,随即他挥舞起爆炸的肌肉。 “我来到这个世界发现你们研究的武学很有意思,既然你用术法,那么我便用武学战斗吧!” 他宛如八臂金刚,缓缓做出了格斗姿势,勾了勾手。 “短短二十栽,通过区区凡人之躯打造了不死不灭的龙脉神道,你真是一个千年不出的奇才天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这种天骄死在我铁拳下的感觉了!” “想到可以一拳一拳把你砸成肉泥活活打死,我就喜欢的控制不住了!” 轰! 他的八只手臂挥舞,一瞬间,战法精妙无双。 有拳,有掌,有指,书中世界的大臣们,几个呼吸间便被活活砸成碎肉! 仲明德眼皮抽动,这个家伙,看着这肌肉暴躁的样子真的太违和了! 儒门什么时候有这种粗鄙的战斗了? 喜欢拳拳到肉,这家伙,真的是魔鬼! 不过不能等了,他不能大意,大周律法再次闪现,越发浓郁的浩然之气奔涌。 两人越打越凶,彻底暴发了真火。 之前的力量还可以控制,可是渐渐暴发全力,力量再也难以遏制。 “上去打!” 仲明德冷哼一声。 两人瞬间暴发,升空而起。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正式开始了!”灾难魔神八只手臂在与仲明德厮杀中,忽然抬起一只手臂,化为手掌张开。 “我,灾难魔神,以起源之魔名,召唤魔界降临!” 咔擦! 无数黑色电弧在天空闪耀,那一扇魔界大门迅速扩大。 “以吾之名,魑魅魍魉,降临!” 灾难魔神猛地大吼。 黑色的天空蓦然阴沉下来,云层翻滚不停,化为浓郁黑气,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下方洛阳几乎半个城市直接化作湮灭。 “不!” 仲明德大声嘶吼,想要阻止灾难魔神,但两人在交战,根本无法阻止。 另外一边。 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魔神,长发飞舞,魔气缭绕。 一股庞大而浩瀚的魔意猛然炸裂,他猛然用双手扣住了世界大门,仿佛一个巨人抓住了两侧窗帘! 他双臂狠狠一张,瞬间拉大整扇魔界之门。 轰! 天空亮起一片深红色光芒大网,无数暗红符文闪烁,化为巨大的风啸席卷大地,精致旋涡魔界门缓缓选择扩大,压向四面八方。 无数下方洛阳的幸存者,猛然抬头。 黑色的雨水粘稠如沼泽,带着血腥味,点点滴滴洒落在他们茫然的脸上, “那是?” 有人看向那撑开天穹大门的巨大浩瀚黑色身影,瞬间倒下。 噗通! 噗通! 一个个人抬头,一个个纷纷无声无息倒下。 “诅咒!” “会死!” “跑!躲起来!”死了一片人后,有人猛然察觉,凄厉大吼! “诅咒,杀意,难以描述的恶念,只要见到都会瞬间被吞噬!”有人带着哭腔,歇斯底里。 哇啊! 有人哀嚎,面容因为恐惧极度扭曲,鼻涕和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世界大门中,一颗巨大如山丘的阴冷头颅探了进来,一重重巨大波纹震荡开,“儒门神道,感受到我本体的力量了吗?我好想打死你啊!” 那是纯粹的魔界语言,根本没有人听懂,但距离最近的人却被精神冲击纷纷倒在地面上。 灾难魔神没有杀害欺辱弱者的想法,但他们,却仅仅因为听到自己便倒下。 “这就是弱者的无力,只能随着历史大潮被推动命运,不能改变任何。” “这便是杀戮之艺术啊!” 他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杀戮吧,让鲜血献祭,魔界降临!” 灾难魔神高举手臂,大笑。 “降临!” 灾难魔神的嘶吼声宛若天雷,整个大周王朝所有的人竟然都听到了了这癫狂的声响。 轰隆一声巨响,整片暗红旋涡世界之门,越来越多的阴魂涌出,目光鲜红暴虐,如黑色泥泞粘稠潮水,蠕动而来。 渐渐,阴魂身后的御魂师也一个个踏空而来,一出这虚空大门,他们微微一怔。 “好美的世界…” 战争与厮杀,已然开启。 …… 不良人卫所被夷为平地。 当郑庆言赶到时整个卫所里面除了残肢断臂外没有了任何或者的生命。 “灾难魔神?这是什么?” 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魔影,他战栗的甚至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郑庆言?快走,呆在这里等死吗?” 一声怒吼,郑庆言茫然寻声看去,是那个曾经被自己一刀斩伤的不良帅。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废话,快来,进密道!” 不由分说,这不良帅一把揪住郑庆言的隔壁,几个转弯,进入了一个井口。 “洛阳卫所活着的都在这里了,孙公有令,铁骨境的都要接受龙脉洗礼才可出去!” 这不良帅语气又快又急,不过郑庆言勉强听懂了。 龙脉洗礼? 这一直是自己尽力避免的事情,但是现在外面那魔焰滔天的景象让他沉默了。 “子语!子语!”他急迫的呼唤着这个脑海中的人类第一儒圣,可惜依旧没有回应。 不良帅见到他没有反应,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表现,一直拉着他进入了这井下的深处。 在这井底之内,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在深坑的四壁上,一条楼梯蜿蜒盘旋而下,直通最底部。 走到了尽头,忽见有一道宽五米,高十米的巨大铁门。 还没有靠近铁门,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煞气从厚厚的铁门里渗透出来。 下了阶梯就是一条高八尺,宽八尺的通道,不良帅带着郑庆言顺着坚硬巨石砌成的通道一直向前走,在过了数个岔路弯道之后,一扇铁门才出现在通道的尽头。 “进去吧,孙公在里面,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还哪里有那日砍老子的勇气?” “md,这些魑魅魍魉的鬼物杀我百姓,你还有功夫害怕!” “别忘了咱们不良人的信念!” “大周不良人,在人间,行天命,出魔卫道,百死不悔!” 第三十七章 孙文路的选择 狭窄的通道变成一个宽敞的空间,除了偶尔滴落的水珠,四周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唯一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进入铁门,郑庆言又拐过一个弯,前方现出些许亮光,一道木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是个房间,房间不大,却不像周围那样潮湿。 银烛台上插着点燃的蜡烛,除了几只木箱和一张床,唯有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坐在里面。 那人见到郑庆言进来,很自然的开口:“郑庆言?” “是我。” “我是孙文路。” 这人,竟然便是不良人的头目孙文路! “咱们算是第一次见面吧?”孙文路气息有些不稳。 “你来的巧,本来我已经要出去了。” 郑庆言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没有开口,仅是愣愣的看着他。 “虽然没有见过面,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国师,很看重你,开始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孙文路站起身来,走到郑庆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接了国师的密报,接受不接受龙脉不强迫你。” “这是龙脉印记,你自己决定吧。” “这次的事情不是我等能理解的,按照国师的意思此乃位面之战,赢了才能有我大周王朝的存续,输了…” “我不会强求你们,我已经不年轻了,没几年好活了,既然要老死,就为了我曾经活过的土地,做出最后的贡献,不惜性命也要保卫这片净土!” 孙文路讲得很深情,“国师有一份秘法,可以一试,呵呵,不过谁知道这法子管不管用呢?罢了,既然决定了,为了深爱着这片土地…百死无悔!” 郑庆言愣愣的看着孙文路。 这算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交流。 那一次在祭祖时见到狼狈不堪的孙文路,而这一次,却是一个让自己见证死亡的孙文路。 龙脉印记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石,握在手中能感觉里面斑驳的能量。 能量很混乱,不需要别人说都可以知道吸收起来风险巨大。 他咬着牙,紧紧攥着玉石。 大周王朝对他的归属感不太强烈。 说起来唯一让他牵挂的不过是那寥寥数人。 守护大周? 他没有想过,也从未想过。 一个存在千年的帝国,一个虽然走向夕阳的帝国。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覆灭。 有的时候郑庆言都想过,也许在自己有生之年都未必见到大周改朝换代。 但是,就在刚才,不足半刻前,那毁天灭地,魔焰滔天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虚空之下,数不尽的怨魂厉鬼,转眼间将整个洛阳拖入了尸山血海。 逃。 他没有勇气面对这种敌人。 即使融合了龙脉又如何? 这种敌人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抵挡的! 去找云杉,逃! 郑庆言做出了决定,如果不与别人打斗,仅仅只是逃亡应该还有机会的。 只要能逃过今夜,慢慢的变强,等到子语恢复正常,通过他的指点,自己一定可以强大到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做出了决定的他不再耽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奔向了地面。 …… 洛阳,魔界之门下。 遍地鲜血铺砌浸透,泥土化为血色,孙文路静静站在泥土上,盖压八荒的气势扑来,天崩地裂。 他原本是玉髓初阶,大周至强之一,随着龙脉洗礼如今已经踏入了半圣! 半圣啊。 原本自己想都不敢想象的境界。 “我为不良人之首。”他轻轻沉吟,感受到大地之上百姓的哀嚎。 龙脉之力不断翻腾,始终迈不出的那一步渐渐松动! “大周不良人,在人间,行天命,除魔卫道,百死无悔!” “只要我还在,绝不容许,你们踏足半步。” 孙文路浑身是血,不甘的怒吼道,他的声音传达诸天,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呵呵,区区半圣,也敢阻挠我等?” “我承认你功法很强,极其不凡,这一点不得不承认,可那又如何?你挡得了我们几个人?” “你仅仅半圣,对抗我们十三个圣人境界不觉得是找死吗?”一名魔界的圣人浑身包裹魔焰眸子绽放冷光。 “你可以在战斗中吸收这些蝼蚁的信念变强,那又如何?便是你成就圣人今日也是你的死期!”又一名魔界圣人开口,声音阴寒无比。 “即使死,我也要拖着你们一起!” 孙文路燃起了自己全身的气力悍然出手。 “杀!” 如果后手不成,这便是自己最后一战了,一人独战十三名魔圣,虽死无憾! 只求,可以多杀几人才好! “给我突破啊!” 孙文路完全不管防守,双目赤红,疯狂轰击,仿佛天塌了,地裂了,整个世界都被震荡。 他的战法无双,精妙的招数层出不穷杀伐不断。 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可以动用的力量,一人力战这十三尊古老的魔圣! “咦?你突破了,哈哈哈,斩杀一尊圣人这成就简直太美妙了!” 魔圣冷笑传来。 “让我看看,这人界圣人的血,是不是鲜美!给我去死!” 一尊尊魔圣冷厉开口。 他们嘴上说的暴躁,但是依旧是警惕。 对方的战力古怪,上限很高,同阶战力是自己这边的三四倍。 区区半圣竟然能同战他们十三人,简直令人发指。 如今战斗中突破圣人,可别阴沟里面翻了船才是。 对方的历史他们也听闻: 轰! 忽然之间,孙文路一拳挥下,混沌光芒环绕手心。 “开天掌!” 嘭! 一尊魔圣惨叫一声,瞬间炸成血雾,可孙文路他自己瞬间也遭受了重创。 “厉害,真的厉害,可以斩杀我们一人,一起上,他撑不了多久的。” 几位围杀的魔圣见到这情形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欣喜若狂的继续战斗。 战场上,其他魔圣看到这一幕,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是一场入侵,但是魔界也并非大一统。 如果可以利用这些人间的土著消耗自己的对手,这也是不错的。 轰! 剧烈的碰撞,恐怖的光芒一重重震荡开,孙文路的龙脉法相寸寸碎裂。 死亡与重生交替,龙脉再强的恢复力,也在一重重战斗中被抹灭了。 第三十八章 龙脉神道! 又有两名魔圣被孙文路斩杀了,而他本人,也彻底濒临死亡,他终究不是仲明德那种巩固境界的圣人,也没有在那么多纯粹的浩然之气。 “我恨!” 孙文路大声怒吼,披头散发。 他的眸子中有种决然的清澈与热血。 这股神情让无数人悲情,动容。 “我孙文路堂堂大周不良人之首,今日便要死了吗!” 他本来就是濒死之身,最后怒吼一声,血洒整片土地。 趁此机会,他竟然奋起再度搏杀了一尊魔圣。 带着强烈不甘,“如果不是我没有时间巩固圣人境界!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哗啦! 他血液落下。 身躯残破,彻底失去了生机。 “孙大人…死了?” 整个大地,数不清的百姓与不良人呆呆的看着天空。 无数人悲鸣,匍匐在地,恸哭震动天地。 这一尊人间守护者死了,这是一个一生守卫大周秩序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他明明可以跑的,半圣之躯对抗十三尊魔圣,他成圣时别人未必会阻拦。 可是他仍旧选择了出手,拖着重伤的身躯,在人们最绝望的时刻,抵挡在整片世界的面前,为众生而战。“他本来可以逃,为什么?” 郑庆言愣愣的看着天空中陨落的孙文路,泪目语噎。 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他从厉山城的只言片语中对这位孙公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风趣幽默,博古通今,明明状元之才却为了南疆弃笔从戎。 他一步步从士卒成为不良人,丰功伟绩成就不良人之首。 他傲骨桀骜,只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 可以说没有他,整个大周都会陷入混乱。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称一声人杰的大人,便这么死了。 此时目睹孙文路一战的百姓更是在大叫,嘶吼着,失声痛哭,这是一个时代的陨落与归寂,不少人彻底失声痛哭了。 他们与郑庆言不同,他们是见证了孙文路的一生。 “如果不是孙公,南疆恐怕早就入侵我大周了!” “孙公踏入圣人,应该天地同寿永享荣光的,可是…” “如若不是孙公没办法稳固境界,凭他无双的武艺他又如何战到如此艰难?”有老人失声痛哭。 “是啊,痛哉!” …… 他们悲戚之中,郑庆言默默低下了头。 比起孙文路,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他没有伟大的志向。 哪怕穿越而来,他也想着小富则安。 虽然经历了许多不公,但是他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安稳想要站在权力巅峰。 如今为了所谓大义面对生死,他,做不到。 整片洛阳城,有老人孩子,有青年还是女子,他们纷纷泪目,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情绪在酝酿。 魔界的诸多魔圣警惕着看着已经战死的孙文路。 就在此时,百姓的悲鸣与信仰,渐渐化为无形的丝丝缕缕,飞向天空。 天空,一条虚无的巨龙在悲鸣,思念化为云雾缭绕。 渐渐的,巨大的大周王朝,龙脉汇聚,在震动,虚化的巨龙忽然亮起金光腾空而起! 闪闪发光,亿万缕仙芒夺目,照亮了整片大地。 轰! 无数思念汇聚,凝聚成一道秩序的身影,渐渐凝实,化为血肉生灵。 这是一尊除尘脱俗的修长身影,满头黑发狂舞,身穿青衣儒袍,头戴儒冠,脚踩云履,手持一把折扇,蕴含着无穷的光与火,仿佛轻轻一搅动,整个天地都要被捅开。 孙文路! 他竟然重生了! 不但如此,那个两鬓斑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身影,此刻宛若少年! 而旁边的数尊魔圣,面色大骇,“不可能!怎么可能重生!这是幻术!”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可以不死不灭!” “他是圣人境界!他是圣人境界!” 孙文路却是略显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他发现了自己的境地,微微一笑,折扇打开:“诸位,战斗才刚刚开始!” “你们,洗干净头颅等我来取!” 他一跃而起,优雅却霸道无双的身姿挥扇而上,“我等生来自由,谁敢高高在上?” “异界之魔,谁来送死!” 在孙文路腾空的一瞬间,目光爆发璀璨。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的身姿,这一刻仿佛永恒。 而随着他的重生,天空中忽然有七八到半圣的身影也都冲天而起。 杨观,孙琴,一个个郑庆言见过的没见过的身影成北斗七星阵法升空。 这就是仲明德的后手! 这就是儒门神道的威力! 不死不灭,越战越强! 战斗的局势瞬间逆转。 大周王朝的武艺再一次立下奇功。 魔界降临的魔圣虽然百余名,但是原本魔界的圣人战斗力就比同级圣人弱小一些。 正常来算,大周王朝的半圣,几乎都可以一个打两个。 眼前这些腾空而起的,全部都是不良人最擅搏杀的天骄。 如果说孙文路可以以一打十三。 这些人似乎也可以!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在知道自己可以不死不灭后,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算时间,天空上魔圣们,难受了。 而在天空最高处,灾难魔神然后有兴趣的看着仲明德。 “你这是,冥土阵?想不到堂堂的正道儒门,竟然也用这种炼尸成圣的邪魔手段?” 仲明德此刻颇为狼狈,他身上的如袍已经残破不堪,可是脸上却洋溢着直冲云霄的斗志。 “什么邪道正道,好用就是王道!” “为了对付你们,所有可以算计的底牌,我通通都用了!” “诚如你说的,这便是战争!” 灾难魔神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听到了极为可笑的事情:“如此说来,我有了一个更好的点子!” “一直以为你这龙脉可以随意的学成,没想到还有这等变化。”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我已经忍不住想把你轰成碎片,然后抽取你的记忆,我真的很想知道,作为千年来唯一一个自己成圣的人,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 大周王朝,皇宫之内。 “洛阳岌岌可危?大半城池塌陷?” 朝廷上,气氛沉闷一片。 大周皇帝身穿纹龙金袍,头戴龙冠,坐于龙椅上。 “国师到底再瞒着朕什么!”他闭上了双眸,“朕乃天子,大周乃是朕的大周!他竟然敢期满朕!” 第三十九章 火魔来袭 大周皇帝愤怒的一拍龙案,表情肃穆:“朕吸收龙脉修炼,比他仲明德更早入圣,他再瞒着朕什么!” “难道,朕是贪生怕死之徒吗!魔界降临,朕不敢吃天子剑御驾亲征吗!”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啊!” 经历祭祖后,得知龙脉成的大臣连忙劝阻。 “那魔界,明显是在等圣上忍不住亲自出手,御驾亲征,然后趁机伏杀圣上!” “的确如此!陛下身系龙脉,若陛下有恙,大周国将不国啊!” 皇帝冷冷的开口:“难道,朕空有一身绝世武力,真的要看着朕之弘股之臣厮杀,看着朕的百姓受难吗?” 他缓缓靠在龙椅上,露出挣扎。 他的目光缓缓穿越了下方满脸急切担忧的大臣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刚刚登基,万民称颂,不良人护卫的日子。 那时,他与孙文路初识,还在为了如何拨乱反正彻夜畅谈,不知不觉,有了仲明德,又已经走到了今天。 “什么是天子?”往昔,他问孙文路。 书房中,孙文路淡然一笑,平静的声音响起:“天子乃是众民之首,无民则无天子。” 思念至此,他目光坚定。 “正义已决,出征!” 他看着下方劝阻的大儒,猛然站起身,露出了惊人的决意。 “朕听闻有上古之君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朕也做得出来!” …… 人郑庆言并没有注意天空的变化,因为他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急如焚。 这里哪还有半点往日宁静清幽的气氛。 到处鬼影森森,不知多少的阴魂在家中游荡。 隐约的,他可以听到院子里真正交手的声响。 云杉,有危险! 如今整座洛阳已经彻底混乱了,城内惨叫声不断,老人孩子露出绝望,这里不是一个特例! 外面不断有魔物渐渐包围,除了阴魂外,一些漆黑长着鳞甲的怪物,也在城中围绕城缓缓移动,黑压压一片。 哧! 黑血飞溅。 郑庆言顾不得许多,一刀破空,冲入家中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郑庆言!” “公子!” “老爷!” 三声惊喜的话语从屋内传出。 郑庆言心头一松,人都在,没事便好! 他快步上前,又是几道浩然之气附着的刀气。 “都没事吧?” “没事!” 进屋后,却见程明雪浑身浴血面露苦涩:“暂时死不了。” 噗嗤! 两人说话间,刀剑泛起寒光,迅速斩杀一名名魔物。 等郑庆言把门死死顶住,程明雪一下子歪倒在地,云杉赶紧上前扶助她,一双美目充满担忧。 “郑庆言,你来了就好,我……要回药王谷。” “什么?” “师门召唤,我要回去!” “回去送死吗?”郑庆言逍遥俊美的面孔闪过震惊,看着眼前的女孩,“你也看到了,这外面乱套了,别说出洛阳,便是出门都困难!” 一丝丝不安在心头回荡。 “我…必须去做,师门方才传讯,药王谷奉命抵御这些妖魔,这是我的使命!” 程明雪目光坚定,“医者,自当心怀天下。” “可是…会死啊!”郑庆言勉强笑了笑,内心哀嚎,“我是不良人,不也跑了吗?我有办法可以活着!” “你有办法?那你为何不去斩妖除魔?你们不良人不是除魔卫道,百死不悔吗?” “我还要保护你们,保护这个家…我…” “公子!”云杉震惊的看着郑庆言。 “公子忘记心中的誓言了吗?公子不是答应云杉成为盖世英雄吗?怎么可以为了我们…放弃心中的道义?” 那是假的啊! 郑庆言心里悲呼,那不过是早些时候为了凸显自己伟大随口胡言乱语罢了啊! 活着,才有机会不是吗? 程明雪不知道云杉与郑庆言的事情,她挣扎着站起来。 “我不劝你,总之,我要走了,你们保重!” 说着,这个有些执拗,有些神经质的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身体的不适迈开腿便要离去。 轰隆! 正此时,一名黑袍的俊美男子,双眸酒红,浑身缠扰着浓郁魔气,破空而来。 “运气不错,这里有活着的女人,嚯嚯,早就想尝尝异世界女人的滋味了,给我过来!” 他带着色,欲,面色狰狞,一道黑气顿时袭杀而至! “给我滚开!”程明雪紧咬牙关,一剑刺出,但剑光接触到黑气,却是刺空了! 噗! 下一刻,她便被这魔气击中,整个人重重撞到了身后的郑庆言身上! “嘿嘿嘿,反抗吧,你越反抗,才越有意思,哎呦,里面还有两个?看来我火魔运气真的不错!” 郑庆言搂住程明雪,心里阴沉不已。 这个家伙很强,至少也有玉髓巅峰,他们都不是对手! “到我后面去…”事已至此,也没时间考虑打不打得过了! 如果说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郑庆言做不到,但是眼前为了自己守护的人,他不能退缩了。 “男人…”火魔舌头舔了舔嘴唇,“跪下,我饶你不死。” “我让你去死!”郑庆言长刀在手,浑身浩然之气激荡。 火魔露出一抹玩味:“儒家?嘿嘿,你也不死不灭吗?那正好,让我折磨你的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轰隆! 巨大的黑色火焰爆发,他整个人笼罩黑焰中。 整个小院顿时被炙热所笼罩,屋内几人,仿佛置身烈焰之中。 “魔焰滔天!” “斩!” 郑庆言凝神已经如闪电一样的刺出了他的必杀一击! 刀锋所指,带出华丽灿烂的光芒! 蓬的一声却是对方的魔焰石破天惊般狠狠地扫在了郑庆言的身上! 只见火魔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下郑庆言一击后,仅仅是晃了晃,却一手抓住了自己的刀身! 郑庆言立刻脸色就变了,在他的想象中,自己这一击就算是扫在玉髓境界高手身上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更何况还有浩然之气克制魔物。 可是面前的这敌人却用身体硬杠了下来! 眼看对方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刀身,郑庆言大惊,还没有来及挣 扎,对方的一掌己径到了! 瞬间!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一道带着吞噬漆黑的火焰手掌重重印在了他的身上。 鲜红的血飞溅而出。 郑庆言只觉得一道撕裂的疼痛袭来,一股咸咸腥腥的液体从喉咙涌进了嘴里。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 第四十章 战吧! 郑庆言的身体被高高抛起,仿佛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更可怕的是,他浑身还被烈烈火焰灼烧着。 包在他身体上的火焰,不是普通的人间焰火,此时已转化为淡蓝与深紫交织的诡异色泽。 天空中,什么东西一滴一滴燃烧着落下,空气中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这是皮肉燎烤出油脂滴落! “郑庆言!” “公子!” 程明雪和云杉己欲昏厥,这…是死了吗? 火魔仰天大笑:“哈哈哈,蝼蚁,快给老子不死不灭,我要一直把你烤熟了活吞了!” 他说话间,又是几道魔气喷涌。 小院几乎化作了火海! 忽然! 熊熊燃烧着的郑庆言被一股沛莫能御的气劲遽然震出,一道带着淡金色的沉沉凄寒光芒一闪! 给人的感觉是极快,但是斩出的轨迹却是异常的清晰! 这一道金光在熊熊的火光下划出一道凝聚的光华,携着开天辟地的澎湃气势划过惊愕的火魔左臂。 趋势不减,还转瞬间的又划过他身后的巨石,斩在地上,凡是光华过去的地方,由前至后无论是人,是鬼,是阴魂,是鬼物,全部被整齐的切开两片! 一股若山一般浑然厉烈的煞气,自郑庆言燃烧的地方直逼出来! 连扬洒的石屑尘埃,甚至是火海都为这博大浑厚的煞气所迫,齐齐向两旁散发荡开。 “龙脉,天成!” 郑庆言在濒死时,终于按下了孙文路送他的龙脉印记! 说开也巧,原本斑驳的龙脉被火魔炙热提炼,变得精纯无比。 一股纯粹的能量不断反哺着郑庆言的身心。 铁骨初阶,中阶,高阶,玉髓…先天一炁! 虽然没有半圣,但是也足够夸张! 最主要的是,他原本儒武双修的丹田与神识此刻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体系! 金光散去,郑庆言仿佛孙文路重生时一般。 身上儒衫带着龙纹光华,手中陌刀带着天地正气。 宛若天神降临! “给我去死!”经历生死的郑庆言悟了。 他在龙脉洗礼时感受到了大周王朝不屈的意志。 他看到了孙文路的决绝,看到了仲明德的傲骨,看到了皇帝的不屈! 他看到了百姓的期盼,看到了诸如程明雪一般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坚韧。 死固然是可怕,亦或者是所有一切的终结。 但总要有人为这苍生砥砺前行! 无惧无畏,百无禁忌,勇猛精而进,不问红尘善恶,不拘泥世间是非,不求人间大义大仁,也不陷于大恶而入魔。 认识本心,只问本心,以行动直达本心,直求本心! “我求命性颠峰,无惧无畏,无恐无怖,生死一戏一梦。怎的生出恐惧!” 恐惧一起,心惶惶,意殇殇,郑庆言整个人的意思似乎模糊起来。 “天地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无论是过去未来,地狱天上,琉璃世界,一切一切,总在这宇宙之中。无论哪里,都可以追求命性的颠峰,超脱生死的羁绊,却偏偏生出未知的恐怖,真是好笑!” “给我去死吧!” 郑庆言陌刀起,仅仅只是遥遥一指,火魔顿时感觉全部退路被封锁。 眼前已是昏天黑地,几乎咬断了几粒牙齿。 他听到了自己汗滴的声音,还有血滴的轻响,燃烧着的火焰根本不能抵抗这重生男人的一击! 只一刀,他腰间地皮肉,被硬生生的割下了一大块! 绕是火魔防御诡异奇高,也是毫无抵挡的作用。 他整个人空门大开,踉跄后退。 而郑庆言已经凌空虚踏了几步,飞跃而起一脚前踢,将笼罩在魔焰之下的火魔给直挺挺的踹飞了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 火魔哀嚎着,身后浮现出来了一尊昂首咆哮的魔尊。 “斩!”郑庆言却不管他什么手段,他一刀断空,重重劈在了火魔头顶。 火魔似纸片一般被用力砸在了地上,身体都呈现出了一个诡异地对折弧度。 其身体下的坚硬地面,已被生生震碎成了粉末,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人形! 一道死黑色的魔焰自火魔身体激发,气劲呼啸从地面撞了出来,缠绕在了郑庆言的陌刀上面。 只是郑庆言毫不退缩,虚空劈斩,陌刀仿佛劈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之上发出铛铛铛的轰鸣。 而火魔再也无法抵抗,整个人随着一阵金戈交击之声,口鼻喷血,终于碎成了灰飞! …… 便在郑庆言与龙脉印记结合的同时。 整片洛阳城。 乌黑天空布满阶梯般的红色火烧云,一条搅动天穹的金龙直指苍穹,仿佛撕裂了整片世界。 “成了!” 所有被龙脉洗礼之人同时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原本斑驳的龙脉之气不知为何忽然精度提高了不知几番! “哈哈哈!鼠辈,给我受死!”孙文路仰面长啸,冲天而起! 天空被搅动成旋涡,无数电网交汇,曼延扭曲,迅速涌向整片天地的其他人间半圣。 “这是!” 短短数息,半圣直接突破成就了圣人!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势再一次开始逆转! “杀!” 没有退路,他们若是不敌,身后的整片大地,将彻底生灵涂地。 大周乃至这天地,必然毁灭! “杀,杀,杀!” 本以为孙文路和仲明德说的破圣契机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他们为大周百死不悔,这些背负困难前行的人,哪怕明知道前路断绝也依旧坦然。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真的一息突破了! 不由得精神大振。 “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有种发出骨子中的共鸣,掺杂着太多悲欢与泪水。 这一声声的话语,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英雄? 不,他们不在乎,当国将不国,存亡之际,去反抗的,打碎禁锢自己的一切,才是真的猛士。 战吧! 以最卑微的姿态,向这强大到不可能抵抗的至黑呜咽与怒吼! 人间无神,那便以血肉成为最后的防线! 说出来会被嘲笑的梦想,才有去实现的价值! 因为即使跌倒了,姿势也很豪迈! 第四十一章 逆转与绝境 眼见在整个战局开始逆转。 苍穹之上,仲明德挺直的腰杆儿,“灾难魔神,只要我牵制着你,你的元神不能回到那座血肉躯体,我大周,不怕你们魔界!” “你以为,这是可以逆转局势了?”灾难魔神收起了他的八臂神通。 “不要太天真了,你区区一个大周,对抗整个魔界,你怎么敢想?” 仲明德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反应,下一秒,他们二人下方的战场忽然涌起了一阵诡异的血腥气息。 “孙文路是吧?在等热血男儿,我很钦佩。”一个温柔的女声忽然在空气中回荡起来。 滋! 原本魔气缭绕的天空,忽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鲜红。 一名女子的身影,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仿佛从虚空中慢慢凝聚而成。 “装神弄鬼,什么人?”孙文路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 他的话音落地,一个风华绝代,身披猩红外衣的女人终于凝实了。 这女子的降临,最震惊的反而是魔界的魔圣们。 “血祖!” “她竟然还活着!?” “不是说她被灾难魔神看中却拒绝然后被斩杀了吗?” “难道……她没有死而是躲起来了!” 血祖没有理会一片哗然的议论。 她缓缓来到了孙文路身边,眉眼无限的温柔:“终于出现了一个能打的人。” 孙文路心里十分忌惮,脸上却是豪气冲天猛然大笑起来:“你一个恐怕不够吧!” “那么算上我如何?” 他的话音没落,一个身上鬼气缭绕的老人也走了出来。 “算上我冥祖如何?” 这还不算完,紧随在冥祖身后,又走出来一个看起来随风都要倒地的男人。 是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面具人。 这个人没有说话,仅仅只是不声不响的站到了孙文路的身侧。 “三个……” 孙文路面色渐渐凝固! 他能感受到,这三个家伙,每一个都有这不弱于他的实力! 自己可是武艺高强的大周武修! 现在他们的战力和自己对等? 这三人,如果在大周,每一个人都不逊于他! 这三人,远远比刚才围攻他的十三名魔圣强大的多! “太小瞧魔界了啊!”孙文路心里感叹,唯有死战! “血祖,最快的速度击杀了他,他虽然可以不断的复活,但我相信一定会付出代价!” “凭咱们三人,足够打爆他!老夫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死不灭!” 孙文路露出凝重,如临大敌,看着这三个人,他们和自己等人一样的战力,在暗中观察。 “尔等,可敢与朕一战!” 就在此时,大周皇帝终于现身了! 他浑身龙气旋绕,因为郑庆言融合了龙脉,此刻他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 单从气势上来看,似乎和灾难魔神不相上下! 魔界的几尊魔圣露出惊容。 又有一个,看起来比这孙文路还要强大的家伙! 难道自己的魔神,没有牵制住最强者吗? 说的也是,自己这边有底牌,对方怎么可能傻傻的全部袒露出来? 场面一时又焦灼了起来,双方彼此克制着反倒是没有动手。 灾难魔神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出现的帝王。 “你们的世界真的很有意思,看来单凭我的手下,还真有些困难。” “既然这样,我只好认真一点了!” 仲明德忽然冷冷的开口:“魔神,你以为这便是我们的底牌了吗?” “哦?这还不算吗?” 仲明德淡淡的开口:“我自诩打造的如儒门神道不弱于天下间任何的体系,但终究是时间太短,如果,我说如果再给我们十几年的岁月,你们未必是我的对手!” 灾难魔神摇了摇头:“自信是好事,可惜呀,哪怕给你百年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除非是那个人。” 仲明德忽然哈哈大笑:“恨不能向天借五百年!” “五百年?哈哈,那恐怕也是不够的,一千年,两千年,也许还有点机会。”灾难魔神似笑非笑。 仲明德忽然收敛了笑意,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 一股悲戚的情绪,从他身上升起,这股悲呛感天动地,仿佛穿越了时间,产生了惊人的伟力。 下一刻。 他的身体忽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波动,整个人开始变得虚幻。 而随着他的震动,整个天穹都震动了,一道浩瀚悠远的时间长河出现在眼前。 一个浩瀚的身影似乎要踏断万古,凭空凝聚! “既然借不来五百年!我愿献祭自己,召唤上古的生灵!卫我大周不朽!” 轰! 那虚空中的浩瀚身影,随着仲明德的爆喝快速的凝实。 一个青衫男子出现在原地,他英姿伟岸,黑发披肩,虚无缥缈,带着古往今来至强的绝世风采,散发一种极其恐怖的气势!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灾难魔神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快停下!你以为他是谁?” 他怒不可遏,猛然鼓动身形,出现在了仲明德身前。 大手一挥,毁天灭地的能量顿时炸裂! “你不可以把他召唤出来!” “他怎么会为你们大周,为你们人类而战!” “他若是出来我们都会死!” 仲明德疯狂的大笑:“你怕了!哈哈哈,我查阅无数的典籍,总算让我知道了那一位的名讳!” “这位横断万古的大能,轮回大帝!” 灾难魔神又惊又怒,轮回大帝,当年便是这人,仅仅一招,便将不可一世的自己封印! 横断万古! 他岂止是横断万古! 如果说自己是一尊掌控一切的超圣。 那么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掌管大千世界的主宰! 虽然,他与自己一样只是个圣人。 但是,这实力的差距,远远比孙文路与普通魔圣大的多! 米粒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该死!仲明德,你该死!” “你若是召唤出他来,不单是你人界,恐怕我们魔界都会覆灭!” 仲明德前所未有的畅快:“我知道,如果仅仅凭借我人间的力量,是不可能与你们魔界抗衡的!” “与其被魔界摧毁,不如同归于尽吧!” 第四十二章 任命 天空中凝聚的身影逐渐的在变的真实灵动。 灾难魔神浑身抖动的越来越厉害了,他忽然停止了攻击,急促的对仲明德喊道。 “你现在收手,我立刻让他们退回去!” 仲明德纹丝不动。 “我可以与你们签订契约,永不来犯!” 听着灾难魔神这么说,仲明德心里头也是一惊。 这个轮回大帝到底是何方神圣? 灾难魔神好歹也是一界之王,怎么单单听到这个名号,竟然如同惊弓之鸟? 这算是望风而降吗? “可以,只要你立下契约,对我人间从此不再来犯,我自然可以停止召唤!” 灾难魔神毫不犹豫,竟然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一股心头血喷出。 “我魔界起源之主,灾难魔神在此启誓!” “我存在时,魔界任何生灵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方法踏入人间土地!” “如有违背此誓言,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灾难魔神发誓快到仲明德都没反应过来。 天地间一股玄妙的法则降临到了刚刚发完誓的灾难魔神身上。 随着这道誓言的形成,下方虚空中的魔界之门轰然的倒塌了! 所有的魔界众人大惊失色! 此时他们尚且占着优势,怎么好端端的退路不见了? 难道是他们的魔神败了? 这完全不可能啊! 他们的魔界之主,恐怕一个小指头都可以摧毁眼前的人界吧? 怎么会败呢?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魔界之门绝对不是正常的。 少倾,随着魔界之门彻底消散,这些魔圣们忽然感觉到源自心灵的压抑。 “所有人,随我退!” 灾难魔神下了撤退的命令! 这简直匪夷所思啊! 在魔界的时候,他们等待着集结的命令接近二十年。 好不容易盼到了进攻的旨意,这才打了多久? 便这么虎头蛇尾的放弃了? “魔神……怎么……” 有人想问一问,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灾难魔神魔焰滔天,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将那些杀红了眼的低级阴魂完全消灭! 这魔界的进攻来的突然,去的突兀。 整个大周王朝所有的强者,都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这就赢了吗? 这么声势浩大的跨界入侵,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仲明德保持着虚幻的状态看着灾难魔神待人撤离了人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准备回收这散出去的浩然之气。 可是,他惊恐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回收,这虚空中的浩瀚身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还在越发的凝结! “这是……”仲明德感觉自己的文气不受控制的开始缓缓的被抽出。 刚才因为专注于灾难魔神的撤离他并没有感受到能量的异常。 眼下,大周王朝得到了存续,人类暂时没有了威胁,当他开始梳理自己的能量时,才豁然的反应过来,虽然自己保持着克制,但能力啊文气却源源不断的缓缓的被着浩瀚身影所吸收! “断!给我断开啊!” …… 大周王朝千零四年。 仲明德一己之力阻止了灾难魔神用纬度之门开启两界通道,将魔界入侵抵御于国门外。 然其本人因未知原因陷入了深度昏迷,周身无人可以靠近半步。 洛阳城百官与万民因为魔族撤军,欢呼一片,无数凡人喜极而泣,张灯结彩。 踏踏踏... 一辆马车,行驶在田地中央。 不少农民在耕作,远处有炊烟袅袅。 “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咱们竟然活下来了……灾难结束了。” 郑庆言带着程明雪去药王谷,这姑娘被那个火魔一击重伤,需要去药王谷就诊。 因为灾变的原因,不良人衙门损失惨重,几乎全部人员非死即伤,如今已经停摆。 因此郑庆言才有功夫带程明雪回她的宗门。 “就是不知道国师到底什么情况了。”程明雪虚弱的开口,她面色苍白,虽然算不上气若游丝,但也显得中气不足。 她说道:“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传言,国师他释放了某些禁忌术法,这才打退了那个什么魔神。” “但是最后时刻他却遭到法术的反噬,至今昏迷不醒。” 郑庆言没有立即说话,他的脑海里隐约的见到了一个磅礴浩瀚的身影,这道身影带着气吞山河的霸道。 更主要的是,他似乎感受到仲明德昏迷前那股惊恐的情绪。 “也许吧……”郑庆言小声的说了一句。 程明雪说的这些街头传言,似乎也有道理。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安全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还是无灾无难的生活最美好。” “是啊,只有经历了战乱,才能知道和平的美好。” 郑庆言笑了笑,不过,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仲明德最后的惊恐。 再加上如今他意识海里面子语的彻底消失不见,让他总是隐约有些不安。 真的,和平了吗? 类似魔族的入侵被强行的阻止了,那么会不会有其他的什么灾难降临呢? 他连忙甩了甩脑袋,“在这瞎琢磨什么,杞人忧天!如今大周王朝有了龙脉神道,只要休养生息,只要百姓感念龙脉香火,未来只会越来越强,足够抵御任何的侵袭!” …… 三个月后,洛阳已经正式进入了重建期。 不良人衙门也渐渐的重新恢复了秩序。 郑庆言的头儿林虎战死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倒是不怨他,因为大战过后,到处都是废墟,大家都以为林虎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不过经历了三个月的找寻,依然没有消息。 就在昨日,他们掀开最大的一处断壁,在最底下,却发现林虎的尸骸。 也就是在昨天,草草的举行了林虎的追悼仪式后,孙文路亲自召见了郑庆言。 并且任命他为新的不良帅,这一下子等于是官升两级。 无论是郑庆言,还是孙文路,都知道升职的原因。 与灾难魔神一战,虽然说仲明德与孙文路算是直接到明面战力。 但是龙脉体系最终战斗力的暴涨,却完完全全是因为郑庆言通过本身的浩然正气将斑驳的龙脉杂气提纯了。 这个任命,整个不良人衙门里同僚们多少有些哗然,但是作为当事人,却又是理所当然的。 上任的第一天,郑庆言就接到了一起棘手的案子。 第四十三章 惨案还是阴谋 洛阳城郊,洛北湖西面大约五十里的地方,有个名曰湖西村的地方。 在洛阳大战之后,第二个月开始,这里便接连的发生了命案。 郑庆言算是新官上任,奉命前来调查此案。 “发生了什么?” 如今百废待兴,并没有人可以与他一同前来,他孤身一人坐着车独自前往。 结果刚出城没一会儿,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外,神情激动的议论着什么。 郑庆言好奇的下了马车,看到围着的农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围的农人看到眼前这个穿着不良人制服的官人,知道这是朝廷的大人,不敢冒犯,纷纷跪拜。 “大人。” 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出来,叹了一口气,“唉,前面屋子大家准备拆掉,原本这住着一个女孩叫白小蝶,我们都叫她小蝶,是个苦命人……” “她生得很漂亮,又善解人意,聪明温柔,许多十里八乡的邻居都来提亲,引得周围的一些街坊女子嫉妒,这不前段时间小蝶竟然被她们用砖头敲死了,丢进井里。” “妒妇杀人?”郑庆言一阵腻歪。 这正是自己要督办的案子,没想到这里也有。 天下乱成这样了,自己还要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真是麻烦。 “可不就是说吗,之前来的官人把那几个毒妇拿住了,哎可惜了小蝶这姑娘了。” 这老人嚅嗫,叹了一口气,“她尸体从井里捞出来,都泡得发白了,真惨啊,身上还有很多锤子,刀子的戳伤,全是伤口,都砍成了几块了,估计生前被那些狠心善妒的女人泄愤,给活活的分尸了……”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难过,”唉!小蝶在十里八乡那算是挺好的姑娘,心地善良又聪明,这好人没有好报啊!” 郑庆言耐着性子追问:“照你这么说案子都了了,你们聚集在这个房间里,所为何事?” 老人脸上露出一抹惊慌:“这不是最近又发生了些案子,大家都觉得是小蝶鬼魂索命,就商量着想把这个地方拆了,建一座寺庙,也好求个心安。” 又是鬼魂索命? 郑庆言对这个词已经快免疫了。 “你们说说看怎么就觉得是鬼魂索命了?” 几个乡亲七嘴八舌的说道。 “最近半个月里,十里八乡,听说有些女子莫名其妙死了,有很多尸体块,死法和小蝶一模一样的……” “对对,说是相隔好多里地,但是死状都一样,死法都差不多,所以我们觉得一定是小蝶回来索命的!” “肯定是小蝶怨恨我们没有给他主持公道!” “又有死人了?死法一样?查了吗?死者是谁?”郑庆言觉得有些离奇了。 按这个说法,相隔几里地,难道是什么人报复性作案吗? “查了,但是离奇的是,各家的女子都在,查了很长时间,对应着名册,我们确定没有本地人死亡。” “大家都很害怕,尸体就在那摆着,也没听说最近有许多陌生人来,这死的到底是谁大家都很奇怪。” “说详细点,具体位置。”郑庆言说道。 很快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自己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 他梳理了一下所得到的讯息,大概是这样的。 每隔几天,附近的乡村县城中,莫名其妙的有人从井里,河流里,荒屋中,都发现了这仿佛凭空冒出碎掉的女人尸体。 但是,就和他们之前说的一样,街坊邻里,根本就没有人死亡或失踪! 因此整个县城都有些惶惶不安。 这太恐怖太古怪了。 郑庆言沉吟片刻,“本地没有死人,那你们想过没有,会不会是有什么凶手,专门杀路过的外乡人女孩?” “我们想过了呀,可是偏偏都找到了凶手!都是一些当地人!” 周围人群又议论起来,十分慌张,“伤害那些女孩的凶手已经被抓到衙门了,不可能是她们。” “我们审问过这些人,他们都好像失心疯了一样,就说遇到了一个女子,心生嫉妒,也没多想就痛下杀手了!” “现在的街坊邻里,人人自危啊,谁都害怕下一个发疯的就是自己,更害怕是自己的邻居!” “可是越这么想,这事情就越玄乎,现在出现了更多莫名其妙的尸体,洒落在县城里的各个地方,全城到处都是!” 全城,都是? 郑庆言听到这里才觉得毛骨悚然。 杀了这么多人,也疯了这么多人,按照这些村民的说法。 那岂不是整个村子之后都会变成杀人凶手? 周围的村民越说,也越是恐慌,惊恐的情绪在曼延,发起连锁反应,空气中充满了惶惶不安,紧张胶着极了,难怪要吓得拆掉房子了。 “这事我知道了,乡亲们放心,我是洛阳来的不良帅,专程负责督办此案,大家尽管放心,交给我好了。” “洛阳来的不良帅!你是孙文路大人的手下!” “太好了!太好了!” 洛阳一战,仲明德自然是天下首功,而孙文路,则是万民崇拜。 郑庆言又简单的和村民交流了一会儿,心是重重的继续发动马车来到了县城。 “难道说是有心人在搅弄风雨?还是魔戒留下来的阴魂作乱?亦或者是心理扭曲的暴徒?” 他乘着马车缓缓向前走着,结果在道路两旁,竟然也有行人在讨论着这离奇的凶杀之案。 “看来这些农人没有撒谎,这地方的确是闹过凶杀案,可是凶手怎么做到的,这么大范围的作案?难道真的是鬼怪?”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了,郑庆言来到了一处村庄,花了钱,找了一间偏僻的农居偏屋借住睡下来。 半夜,他忽然心有所感忽然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心里好慌!” 他在床上翻滚了几下,看着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整扇门仿佛一张漆黑吃人嘴唇,长得极大,上下的门梁是雪白阴森牙齿。 “得出去一趟。”郑庆言摸黑点起了一盏油灯。 他大步走出房间,屋外静悄悄的,周围是荒芜树木,旁边是农田,显得有些荒郊野岭的阴森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心跳的好快,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 寒风吹过脊背,让他忍不住的有些发毛。 呜呜呜! 忽然之间,离他不远的一处破败小屋里,竟然传来呜咽惨叫的声音。 “什么人!” 第四十四章 救人 郑庆言猛然一闪身,来到这亮着油灯的房间外。 白色的纸糊窗户里,透过亮光,看到有一群女子的影子,拿起了铁锤与榔头,在狂笑,狰狞无比,按住一个美丽少女的头。 “这!” “住手,什么人敢行凶!” 他面色一凝,破窗而入,一个飞身就把那几个尖叫的女子纷纷踢飞了。 对于这样的杀人狂,他一点都不心慈手软,这几脚下去,这些家伙不死也要重伤! 屋子里面,红色桌子木椅雕刻着花纹,摆着油灯,在那群昏倒的女人包围圈中,一个女孩瑟瑟发抖,卷缩在角落里,两只清澈眼眸瞪得圆大,满是恐慌与呆滞,被吓傻了。 “你没事吧?”郑庆言问。 “我……呜呜呜……” 少女轻声抽搐起来,扑在郑庆言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没事了,没事了……”郑庆言拍着她的背安慰起来,这个女孩子身子软绵绵的,手感极好。 即使是习惯了云杉的郑庆言,也有些心猿意马。 郑庆言来到大周时间不长,见过的美丽女子却不少。 平心而论,云杉这些女子已经是极美了,但仔细看来,却根本比不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她真是太美了,狐媚脸,又带着清纯浪漫天真,简直是最完美的造物! 恐怕,若这女子说是第二,根本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这女孩有古怪!”郑庆言心里面一震,立刻运起了浩然正气。 浩然之气,任何魑魅魍魉都无处遁形! 但是偏偏的,他目光扫射到这女孩儿身上,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的确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如果说她有问题,自己接近于半圣的实力都看不穿,除非他是媲美圣人的境界! 可是她只是一个区区凡人! 真的有人可以凭美貌这么祸国殃民吗? 她怎么可以那么完美? 浩然正气之下,郑庆言完全感受不到这女孩的任何负面的情绪。 她似乎没有任何的邪念。 自己浩然正气之下只能感应到,善良,纯洁。 这简直就是一个真善美的化身! 一个具备了一切女孩子最完美的优点,世界上最完美的少女,精致得像是完美的瓷器。 “摧毁这样的瓷器一定很美妙!好想撕碎她!” 不知道为什么,郑庆言忽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强作镇定,运起了文气法门,才把这莫名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心魔?还是有人捣鬼!” 郑庆言目光一扫,屋子里灯火通明,红木家具很精致,此时却染满飞溅开的鲜血,她望着地面上刚刚昏迷过去的几名女子,他忍不住愣住了。 “这三个人?她们怎么会要杀人?” 原来,这三个女子,是他之前进村时,在村口见过一面的当地村民。 就连他自己建筑的房子,也是其中一个女人的。 这个房主和蔼可亲热情好客,自己也小心的检查过房间,饭菜,没有任何的纰漏。 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热心大姐。 这么一个女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杀人狂魔,更不是一个专门袭杀过路女孩的变态! “难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先送去衙门再说吧。 郑庆言护着女孩,连夜来到衙门报了案。 他亮明身份衙门自然不会怠慢。 处理完公事,女孩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 郑庆言拍了拍她的脑袋,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姑娘,可好些了。” “多谢大人,我……好多了。” 女孩的声音清脆,温柔,婉转,似乎集合了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你叫什么名字?” 郑庆言带着姑娘回到自己的房屋,让她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我叫罗小蝶,是齐郡那边逃荒过来的。初到此地,这个大姐热心的收留了我,刚开始还好好的,谁知道……” 罗小蝶! 郑庆言心里咯噔一下,巧合吗? 他凝神看着这个似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已经确认过了,甚至是反复的确认,不是鬼怪确定就是凡人之躯。 可是,叫罗小蝶…… 下意识的他又双目爆发出金芒,罗小蝶眨着无辜的双眼面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 “大人,你……是仙人吗?怎么眼睛会发光?” “我……不是仙人,是不良人,你知道不良人吧?” “小蝶知道,不良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被罗小蝶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儿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郑庆言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分自豪。 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折腾了半夜了,你去睡吧,你睡床上我在外面守着。” 虽说已经确定罗小蝶并不是魑魅魍魉的妖怪。 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天真浪漫,没有恶意。 这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郑庆言心怀警惕,但看着仿佛不知男女大防,欠身走进卧室躺下睡觉的罗小蝶,他又迷惑了。 她似乎是真的没有隐藏,就是一个普通人,天真不懂隐藏心思的少女。 并且知书达理,必然是大家闺秀出身。 …… 第二天清晨。 郑庆言不知不觉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翻身的时候,感觉到身子一空,警觉的睁开了双眼。 看向床上,发现的罗小蝶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惊骇的站起身来,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原来整个房间,竟然被打扫得崭新。 “难道去干活了?” 他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屋外有人在吃力行走的动静。 郑庆言连忙走出农居外,发现罗小蝶娇小身躯艰难的双手提着水桶,竟然在打扫马车。 此时马车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大人,你醒了?我见你睡得沉,就自作主张给你打扫了一下,这样看起来干净多了。” 郑庆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路过此地……” “大人不要小蝶了吗?”罗小蝶听到郑庆言的话,无辜的双眸,眨眼间便泛起了红。 “哎……你这是……我不是不要你啊,好了好了我带着你一起走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罗小蝶这幅模样,郑庆言感觉自己内心竟然充满了负罪感? 不过他倒也没多想,用过了早膳,他带着罗小蝶重新踏上了去湖西村的路。 第四十五章 完美的女人 接下去几天,郑庆言一边沿路研究案情,一边观察这罗小蝶。 他发现这名叫罗小蝶的女孩,不但勤劳善良而且任劳任怨。 她什么都帮你考虑好,并且做得周到。 洗衣,做饭,清洁,无一不精。 再加上她聪明,善良,柔弱的性格。 完美的女人! 郑庆言今天再一次看着罗小蝶去打水的背影。 心里没来由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情愫。 这个世界怎么有那么完美的少女? 以她的温柔和善良,不管是多么无礼的要求,她也会含着泪,默默忍受吧? 如果……郑庆言忽然脑海里闪过罗小蝶被自己蹂躏的样子。 这少女梨花带雨的痛苦样子,真的会很想看到啊! “小蝶,跪下来,给我……”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少儿不宜的画面。 甚至要是自己不满意,他还可以恶狠狠地用道具肆无忌惮地抽打这善良女孩的娇嫩的身体。 一想到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对这善良少女施暴,他内心,竟有种酣畅淋漓的爽快! “小蝶,带上这狗链,在地上……” 下一刻,他又脑补了画面。 这个美丽少女,像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梨花带雨的抽泣,又不会违抗自己的要求,趴在地面上学犬吠! “小蝶,过来乖乖躺下……” 他越想,那股疯狂的想法越来越大,就像是种子渐渐成长,化为参天大树,甚至有种撕裂这个瓷器般美好的完美少女的想法! 噗! 郑庆言忽然口吐一股鲜血! 这是浩然正气反噬! 他毛骨悚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到底是?这是什么?”他脑海仿佛要被撕裂。 纯粹的文气不断在自己脑中洗刷那邪恶的欲念! 汗水大颗大颗的渗透出来,呼吸开始急促絮乱。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情况! 身具着这世上最纯粹,最纯洁的浩然正气。 自己几乎是不可能被任何的邪宗找到心灵的破绽! 自己可能会受伤,会死亡,但绝对不会被人操纵的心灵! 没有想到……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罗小蝶听到了郑庆言的异常响动,转身见到了他的异样。 她走进了马车,半跪在郑庆言身前,脸上露出心疼关怀神色。 “你怎么吐血了?哪里不舒服吗,我……我去找大夫!” “没……没事。” 郑庆言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女,忽然生出一种将他揽入怀中的冲动。 他强制克制着自己,喘着粗气对罗小蝶道歉:“小蝶,对不起。” 罗小蝶不知郑庆言所谓何事,但是他温顺的抓住对方的手:“大人,你怎么会错呢?千错万错都是小蝶的错。” 她伏在郑庆言脚下,忽然低声的抽泣了起来,“小蝶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没有必要说对不起……” 郑庆言脑中又出现了刚才的影像片段。 看着罗小蝶梨花带雨的俏脸,不经意扫过她修长的双腿。 “这要是可以……” “啊!” 文气再次翻腾,打断了他脑中莫名的诡异想法。 郑庆言想狠狠的给自己几耳光! 且不说自己已经有了云杉。 单单是这么完美的善良可爱少女,为自己着想欺辱对方! 这种女孩一辈子疼惜还来不及,自己简直不是人! …… 马车继续前行。 她们很快来到了目的地湖西村。 这边是第一个杀人案子的发生地。 刚一到,一队队穿着官差服饰的官人来来往往的奔走。 “我乃洛阳不良帅郑庆言,几位,这是作甚?发生了什么?” 郑庆言从马车上下来,拦住一个神情紧张的官差,开口问道。 “见过郑帅,我等是奉了南宫大人的命令,缉拿要犯徐诚。” 徐诚? 郑庆言一愣,自己看卷宗的时候,这人是湖西村的县令啊? 怎么三五天过去,反倒还成了要犯? “徐诚,是和本县县令徐大人同名吗?” “回大人,并非是同名,正是本县原县令徐大人!” “这……” “当然有所不知。”证明官差苦笑了一声:“如今多事之秋啊,现在,满城到处都是碎裂的女子尸首,可谓是随处可见,诡异阴森的令人胆寒!” 郑庆言听的毛骨悚然。 随处可见? 事情发展的这么严重吗? 见到郑庆言沉默不语,这名官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近咱们抓到了许多杀人狂。” “根据他们交代,这些少女有的被藏在床下,有的埋在土里……不过最可怕的是,现在找到的尸体比抓到的人还要多得多!” “这就说明,还有不少的杀人犯在逃!” 郑庆言喉结动了动:“本县的治安如此的……” 他找不到形容词了,满村都是杀人凶犯吗? “我们真没想到呀,大人实不相瞒,咱们抓的这些人,原本都是老实巴交,街坊邻里口碑很好的本分人,真的没有想到背地里这么……扭曲。” 官差心有余悸的说道:“唉,现在每天都在处理尸体,根本忙不过来。” “对了,咱们县原来的县令徐诚,原本也是个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谁知道背地里竟然也是一个杀人犯!” “据说那天早晨,他家的仆人去给他收拾房间,一进去便看到在他的房间里,地面是他新娶小妾的尸体。” “据那仆人说,当时徐诚他提着刀,满手是血,面目狰狞仿佛地狱的恶鬼!” 郑庆言眉头一皱,开口问道:“那徐诚跑了没抓到吗?” “没抓到呀!”官差点点头说道:“这不是龙脉建立,徐大人一心为民,一夜间踏入了铁骨境,咱们这些寻常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呀。” “这不,现在他被新来的南宫大人下了通缉令,成了通缉犯。” “看到入城的城墙没,都贴着他的画像呢!” “原来如此。”郑庆言点点头。 铁骨境的强者,这些顶多铜皮的官差肯定是没法对付的。 这名官差对着郑庆言一抱拳,“大人贵为不良帅,自然手段高明,还望大人可以早日查清真相,咱们本县的百姓真的遭不住了!” “呼……”郑庆言沉吟了片刻,少倾,再次问道:“那些少女的来历,查了吗?” 第四十六章 满城凶杀 “调查了,可是没有线索,而且……”这官差面上带着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感慨的奇特表情说。 “这些女子都少了一块!” “少了一块?”郑庆言不明白。 官差没有隐瞒,很小声的说:“郑帅,你别说出去啊。” “南宫大人来的时候,命人将这些被害女子的样貌复原画像。” “这些女子她们的相貌,各有不同,但都是极为美丽的女子,似乎仙女下凡一般,长发飘飘的。” “后来,南宫大人联系了附近几个县的仵作,将尸首重组,却发现……发现都少了一块!” “可是那些凶手故意藏起来的?”郑庆言心中一动,前世他看过不少这种取掉尸体器官的案子。 搞一些祭祀类的邪教仪式,其实是为了掩藏自己的阴谋诡计! 是了,这么说来,这个南宫大人倒是有点手段! 结果官差苦笑一声:“咱们挨个审讯了那些杀人者,他们都说没有取走尸体的部位。” “最主要……这些部位每一个都有所不同,有人是一个耳朵,有人是一根手指……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好像这些部位凭空中长了一双腿,自己跑了一般。” 这…… 郑庆言糊涂了,难道是有什么人故意偷掉了器官不成? 但是不应该啊,临近几个县城,范围这么大,这么杂。 要多少人手才能做到如此规模的偷窃行为? 这样一想,他顿时也觉得有些惊悚。 “唉!咱们湖西村这就是一个大村,光是我们这里,就抓了一百多号犯人了!” “我听说,别的大城里面,这牢里人数更多!谁也没有想过咱们这附近,竟然有这么多残忍的杀人犯!” 郑庆言让这官差走了,他回到马车有些发懵。 整个湖西村乱糟糟的,街道上分明能感受到那股子惶惶不安的情绪在曼延。 “小蝶,咱们下去瞧瞧。” 他们在马车上走了半刻钟,忽然听到前面一群人围在那里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郑庆言压下心里的不安,带着罗小蝶下车。 走近一看,才发现人群中间,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中年男人。 不过此刻他一脸的狰狞,手里握着一把尖锐的剔骨刀,他正提着刀疯狂的怒吼。 两边的两名官差,被他挥舞的剔骨刀逼退一时不敢上前。 “我,我不是故意要杀她!” “她那么美丽善良,那么温柔可爱,我就是想,就是想欺负一下她!” “看到她受伤,我就好兴奋!我忍不住,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男人手里的剔骨刀飞舞,他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 眼眸中,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悔恨,反倒是有着无边的怨毒与摄人心魂的嗜血! 而当这人见到缓缓挤进人群的郑庆言与罗小蝶时,他忽然露出一抹震惊与惊喜交织的表情。 下一刻他不要命一般的疯狂的冲向了郑庆言! “大人!” 罗小蝶见到毫不在意的郑庆言,心中着急,竟然一把抓住对方,转眼间护在了他的身前!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中年人脸上疯狂的表情越发的浓重,周围的人忍不住的闭上了双眼。 这疯狂的男人,这锋利的剔骨刀,眼瞅着就要戳入娇滴滴的少女胸膛了! 罗小蝶咬紧了嘴唇,死死闭上了眼睛,但是她的身形却异常的坚定,整个人坚毅的挡在了郑庆言的前方。 郑庆言万万没想到罗小蝶会这么的坚强。 其实对他来说,这疯狂的中年人,别说是拿着一把普通的剃骨刀。 便是拿着神兵利器,也不可能伤害到他分毫。 但是罗小蝶只是普通人,这一下子要是被刺中,不死也要重伤! “找死!” 郑庆言怒喝一声,右手一把将罗小蝶揽入怀中,随即他的锦衣长袍下摆一甩。 嘭! 男人倒飞了出去。 “大周不良帅在此,给我拿下!” 收拾了这个疯狂的男人,郑庆言静静的感受着怀里瑟瑟发抖,温香软玉却泪眼婆娑的身子。 究竟是谁的眼角触得了谁的眉? 又是谁的笑容抵得了谁的泪? 最难消受美人恩。 云杉也好,程明雪也罢,郑庆言知道,这些女人是自己一世都不能放开的羁绊。 如今,想着这毅然挡在身前的娇柔身影。 守护的人,似乎又要多了一个。 并非郑庆言滥情,但是这风吹得他的头发丝丝飞舞,他感受着它的幅度,不是用肌肤,而是用心。 也许那一刻,他知道,他是心动了…… 收敛气息,手臂微微用力,不管未来如何,自己应该护她周全! .... 湖西村县衙。 一辆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两侧侍卫连忙上前。 新任县令南宫海,轻轻扶着一个美人走下了马车。 他宠溺地看着这个美丽女子,她叫做许小蝶,是他在刚刚到任时路上遇到的。 善解人意,成熟带着少女娇柔的美人。 让他很快就陷入了爱河中,对方为他整理衣裳,为他打理家务,善良完美,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儿。 “我来查案,竟然得此良人!” 有时候南宫海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的婚姻是不幸的。 早些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娶了那个与自己毫无感情的女人。 七年的夫妻,感情不但没有任何的进展,反而变得越发的梳理。 他不是没想过找一个小妾,可是每当想到家中正妻的强势,也只能唉声叹气的作罢。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许小蝶,这样完美的女孩子,相信任何一个男子都会被她的温柔善良感染。 南宫海觉得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哪怕家里那位再不同意,他也可以不顾一切的与她在一起! 她实在是太温柔,太顺从了! 甚至最近的,伴随对方的无条件服从,他渐渐诞生了许多以前仅仅只敢想象的无理要求,但是对方全部的接受了! 这其中的美妙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更多的无礼的要求,哪怕他知道这样很没有底线,自己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了,但又忍不住! 他知道,她都会接受,甚至,可以更过分一些! 第四十七章 县衙内的命案! “郑帅,还请稍后,下官这便去请南宫大人前来。” 郑庆言安顿了罗小蝶,独自一人来到了县城的衙门。 官差见到是洛阳来的不良人,自然是不可能怠慢,带着他进入了内院,随后便去请南宫海。 郑庆言随口问身边的衙役:“你说南宫大人带回了一名极美的女子?” 那衙役赔笑着点头称是:“回郑帅,南宫大人初来咋们湖西村的时候在追讨徐诚时,在一个荒村遇到了这位夫人。” “说起来,这夫人样貌那是真的美若天仙,也就说徐大人...啊,徐诚的夫人才有和其相提并论的可能。” 郑庆言喝茶的动作一顿。 “徐诚的妻子和南宫大人的妻子都是极美的女子吗?” “是啊,说起来徐诚大人真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隐藏了这么多年,结果刚成亲不到两个月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个徐诚是刚刚成亲? “南宫海是何时结识的他这妻子?” 郑庆言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后者回忆了一下说:“大概一个月前后吧...小人记得那时候南宫大人刚到衙门,得到了徐诚的踪迹,他亲自大人去捉拿,这才认识的。” “嗯...”郑庆言沉吟了起来。 总觉得这些事情有所关联,但是这些东西又太过离奇了。 正在此时,忽然进去请人的差役惊慌失措的大喊道。 “杀人了!杀人了!” 刚到县衙就遇命案! 这种人到沧县的即视感油然而生! 不过此时的郑庆言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揉捏的小人物了。 他直接抽出陌刀,飞身便朝着声音冲去。 他还不信了,自己一个准半圣,在大周几乎横着走到高手,谁敢在自己头上动土! 几个呼吸间,他便来到了一脸惊恐衙役的身边,他顺着衙役手指都方向纵身飞跃。 一道需要的门,里面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 “该死!” 郑庆言怒吼一声,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打开了,入眼的说满地的鲜血,以及手持长刀的凶犯! “我...我不想这样!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反抗啊!” 这人愣愣的低声嘶吼,生若野兽。 郑庆言被这残忍一幕弄的气血翻涌! 青天白日,朝廷官属,公然杀人,简直是混账! “给我跪下!”他低吼起来,一掌拍出,顿时把这个嘶吼发疯的男人拍的一个踉跄。 这人,似乎铁骨巅峰接近玉髓的境界! 自己因为怕一掌拍死了此人没有了线索仅仅一成力,反到是没有拿下对方! “我不是有意的!你...你别过来!我不是有意的!” 这凶手神色恐慌,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崩溃的情绪之中。 被郑庆言一掌击中,整个人撞到了房间的木桌之上,嘴里不断的碎碎念。 “郑帅!他便是南宫大人,这...怎么也疯了!” 仅仅一月有余,连续两个杀人魔王做了县令,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这十里八乡的人恐怕都要疯了! “怎么会?”郑庆言也是一愣。 南宫海他只是有所耳闻,一个官方风评很正的君子。 虽然有些惧内,但为政却是公允。 说起来,他做县令都是屈才了,按照郑庆言的评分,他比之自己故乡汉阳的那几个巡抚都要有能力。 但是,这么一个人,来到了湖西村一个来月,竟然成了杀人狂! 他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这城里越发人心惶惶了,就算不是因为不断增加的尸体,哪怕就算这随时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忽然出现杀人魔这种事情,都是普通人没办法接受的精神挑战吧? …… 郑庆言制服了南宫海,他一个人独自在这惨绝人寰的命案现场来回走动。 看着整个曾经发生凶案,血染红了的书房。 他屏住呼吸站在了一张雅致的黑色书桌前。 这桌子上面笔架悬挂着毛笔,其他的位置散落着有各种案件卷宗。 “第一起案子受害人是罗小蝶...” “第二起叫程小蝶...“ 郑庆言面色带着凝重,越看越心惊。 一个两个的还好,这满篇案子串联起来,竟然死者都是叫做小蝶! 除了姓氏不同,全部都是小蝶! 而且,这些女子的共同特点便是温柔,美丽,善解人衣,吃苦耐劳...... “罗小蝶...”郑庆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有点想明白了,恐怕,自己救下来的姑娘,真的有大问题! “郑帅,南宫大人...南宫海清醒了,您要不要去问话?” 一个师爷模样的山羊胡进来通知郑庆言。 后者点点头,让他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大牢。 毕竟是官员,虽然监狱已经满员了,但是依旧给他了一间相对条件好一些的单间。 此时,南宫海面色萎靡,整个人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咳咳。”郑庆言轻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到来。 “大人便是洛阳的郑帅吧?” 南宫海回过神,苦笑着拱了拱手:“没想到咱们初次见面,是这般的场面。” 郑庆言也不知道怎么接话,的确挺尴尬的。 上一刻自己作为督办案件的官员来拜见,下一刻这主人却进了局子。 “南宫大人。”郑庆言正色道,他觉得还是先谈公事。 “在下不明白,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海摆摆手:“别叫大人了,我...我不配为官,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在下这心里...” 郑庆言也是沉默了少倾,最后还是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南宫海,可是有人胁迫你做此事?”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朝廷命官,又不是处在襄阳那种地方。 这里也算是天子脚下,怎么就好端端的丧心病狂去杀害自己的妻子呢? 南宫海苦笑着长叹一口气:“我倒也想是别人胁迫的我,可惜啊,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都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那肮脏的念头!” “我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小蝶便是可以唤起人们原始欲望的邪祟,可还是忍不住……” 郑庆言急切的说道:“你说是可以唤起人们原始欲望的邪祟?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海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得从我刚刚来到湖西村说起……” 第四十八章 名为小蝶 南宫海的故事不长,确切说有些短。 郑庆言静静的听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和他猜测的一样,南宫海也意识到了这些死去的人,恐怕并不是人类!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个死去的人,全部是一个叫做小蝶的邪祟?” “不错,郑帅应该也看过卷宗了,这死了无数的少女,全部都有同样的特征,除了姓氏不同外,他们都叫做小蝶。” 南宫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语气平静:“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是事实如此。” 郑庆言默不作声,其实看到那些卷宗的时候,他心里也有过同样的猜测。 沉默再一次在这牢房里蔓延。 不过这一次却是南宫海主动打开了沉默。 “郑帅你知道吗,我在追捕徐诚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妻子许小蝶。”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对她有任何的想法,我就是想观察一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可是后来……我爱上了她。”南宫海表情浮现出一抹自嘲:“郑帅有所不知,小蝶是善良完美的化身。” “我遇到的这个许小蝶,身高七尺(莫约1.70左右),长发,善良,聪明,美丽。” “她没有任何邪恶的念头,似乎她生来便不会伤害任何人,相反的,她会无条件帮助任何人。” 郑庆言默默听着南宫海的话。 这些特点,罗小蝶全部都有,简直是一模一样。 南宫海露出一丝伤感:“可惜,我认为,这份完美却证实他被人残杀的原因!”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对女子施暴……但是偏偏,只要见到她,我根本都克制不住自己!” “起初只是奴役,偶尔是殴打,看着她娇艳欲滴,痛苦不堪的表情,我的心里就会非常的刺激!” “等到后来的时候,我有了不可描述的丑陋思想!” 南宫海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我只要见到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去虐待她,甚至还幻想着如果用刀子,用斧头刺穿她身体看到她哭泣哀嚎时的刺激!” 郑庆言再一次的沉默了,他也有过这种事情发生。 若不是脑海中的浩然正气惊醒了他,恐怕他也会沉陷其中。 现在想来,那种源自心灵的刺激感,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抵抗的! 没有人知道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 听到了南宫海的叙述,郑庆言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小蝶这种邪祟,似乎是将人类最原始的嫉妒或者兽性激发。 她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到让人嫉妒,完美到如同精美的瓷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亲手砸碎! …… 离开了牢房,郑庆言不知道南宫海会面对什么样的刑法。 自大周建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和人一样的邪祟! 人类杀死邪祟犯法吗? 按照大周律,恐怕没有任何的过错,甚至还算是立功! 但是当对一个无辜的生灵祭起屠刀时。 当被嫉妒与兽性所控制,化身暴虐的屠夫时。 这样的人犯法吗? 郑庆言有些魔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馆驿。 怔怔的,他坐在椅子上忽然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在小心翼翼为自己斟茶倒水的罗小蝶。 这个美丽如天仙的柔弱女子,没来由的让他心里产生了无限的恐惧! 尽管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凡人,但她却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一般,可以释放出人最原始的疯狂! 她是一个怪物! 是怪物! “我应该杀了她!”郑庆言右手猛然的摸向了腰间,几乎下意识的,他就想一刀了结了这个让人惧怕的生灵。 正在此时,他眉心爆发一道金光。 浩然正气震慑了他的心神。 “不!”他头痛欲裂却也幡然醒悟。 “存在即合理,我能做的,不应该是杀死一个无辜的生灵!” “我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从源头上解决!” 她虽然不是一个活人,是一种邪祟。 她的存在应该便是通过被人杀后解肢,吮吸人类的暴虐! 郑庆言想到了为什么每一个被肢解的少女都会缺少了一块肢体。 恐怕这些肢体,便是通过吸收了人类的负面情绪后,诞生的新生小蝶! 她的存在是无辜的,这是她这种生灵的繁衍方式。 小蝶并没有任何过错,错的只是人心! 郑庆言忽然愣住了,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如果说小蝶的诞生是因为人性之善,为了激活人性之恶。 那么整个大周王朝的百姓,那么这天下人之心,仅仅只是诞生了小蝶这一种邪祟吗? 要知道人的心思,有善,有恶,有亦正亦邪,总之千奇百怪。 这么说来,也许在未来,整个大周朝会出现无数的或古怪,或阴森,甚至不可名状,难以形容的恐怖邪祟! 小蝶这种邪祟,也许只是个开始。 她是最诡异,也是最惨,最无辜的一个善良邪祟。 她拥有最完美,最善良的品性,却会引起生灵的嫉妒和兽性,会让人忍不住杀戮,疯狂分尸。 因此整个洛阳以西的城镇,每一个小蝶都是众矢之的! 郑庆言知道那种心灵的刺激感。 追杀小蝶,享受撕碎她们,撕碎完美的快感!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上瘾与诱惑。 她们会以被人撕碎,然后凭借碎裂的身躯繁衍后代,这就像是一个金字塔,疯狂扩散。 郑庆言振作精神。 “既然是金字塔,那么金字塔的顶端,必然有一个最终形态的小蝶!” “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兽念,但是我拥有浩然正气!” “只要罗小蝶在我的身边,我引导她成为最终的那个小蝶,是不是其他的小蝶,最终会被她所掌控?” “我要做的是,保护她,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从此摆脱这种诅咒一般的命运!” 郑庆言看着不远处对着自己宛如纯真的孩子一般微笑的罗小蝶,暗自攥紧了双拳。 “不管如何的艰难险阻,哪怕是要历尽千帆,翻江过海!” “尽我最大的可能,保护这个生灵!” 高挂的太阳缓缓从空中坠落,满天夕阳下,其红如血,天地衔落日,旷野尽霞晖…… 第四十九章 新队员 大周不良人洛阳总部。 郑庆言带着罗小蝶回到了此地。 湖西村的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一个人决定的事情了,故而必须将此事汇报给衙门。 孙文路房间。 “庆言,你说小蝶姑娘乃是邪……一种全新的生灵而非人类?” “孙公,确实如此。”郑庆言点点头,握紧了有些紧张罗小蝶的手。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她。 罗小蝶不愧是逆来顺受的生灵,她虽然看上去震惊但依旧是顺从的接受了。 孙文路盯着郑庆言递上来的折子,沉吟片刻,才略显疲惫的开口:“你的建议,设立一处特殊的衙门专门来看管这种生灵?” “是的。”郑庆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下官以为,若是小蝶乃是百姓观想而生,那么未来也许还有更多的生灵出现。” “这些生灵也许如小蝶一般本是无害,但极有可能出现极度危险的生物。” “退一步讲,哪怕是小蝶,虽然本身天真无邪,但是……湖西村此时已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 孙文路手指在桌案上轻点:“你的思虑倒是有道理的。” “这样,你去寻奇门寻南宫静,她如今是奇门的不良帅,自从尔等从伊滨县归来,她一直负责对这些奇异之事负责。” 南宫静? 郑庆言脑海里面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充满智慧的女人形象。 说起来伊滨县一别快半年了,倒是没有机会一起叙叙旧。 说到南宫静,郑庆言自然想到了自己的老伙计厉山城。 他欲言又止的对孙文路说:“孙公,我厉大哥……” “呵呵,你们两个啊……”孙文路笑出了声:“得,他伤已经大好,我做主了,给你安排到一组,对了,最近东面那天师道来了个新人,也一并给你带吧。” 天师道? 这是个仅仅在卷宗里面见过的名字。 说起来龙脉神道开启,最收益的应该便是这些远古传承下来的道门佛门。 之前没有修炼的法子,天师道据说除了他们掌教真人等几个序列弟子外,已经没落到了没事给人看病算命的下九流门派了。 与他同样境地的还有北边的妙佛宗。 也是据说除了住持几人外,只能给人接个红白喜事这种不入流的活了。 “行。”郑庆言没有多想,反正能和厉山城一道那便万事大吉。 灾难魔神一战这个家伙被阴魂附体了,好在被几个同僚直接轮晕了过去。 这几个月过去了,才算是把那些后遗症给消了。 重新把面纱给罗小蝶带上,这是郑庆言能想到最简单的避免出现意外的情况了。 两人来到郑庆言的办公场所,这里原本是林虎的位置,现在属于郑庆言了。 还没进屋,便听到厉山城特有的嗓音在吹牛。 “我跟你说啊,咱们郑帅是我知道晋级最快,天赋最高的天才!” “说了你可能不信,早些年他还没正式进咱们卫所时,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这才和他一起组了队。” “你猜怎么着,前前后后的,我老厉救了他好几命!” “所以说啊,郑帅和老哥我是过命的交情。” “不是我吹牛,郑帅没人的时候见了我老厉,也要叫一声大哥!” 郑庆言心里好笑,看来这厉山城恢复的挺好。 他推开房门,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别说没人,便是有人我郑庆言也要叫你一声厉大哥啊!” 房门里面,厉山城和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新人不良人被推门声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发现是郑庆言,厉山城脸上神采飞扬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笑意。 他得意的给那个新人一个“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眼神。 随后,才一把抱住郑庆言的胳膊。 “你小子可以啊!趁着老哥养伤的功夫,还成了郑帅了!” “厉大哥,害,这事也是孙公抬举了,这是新人?” 厉山城点点头,把身旁一脸好奇偷偷打量郑庆言的新人拉了过来。 “林亦辰,天师道亲传弟子……哎,你精通什么来着?” 这叫林亦辰的不良人穿着崭新的不良人制服,面上隐有一层温玉莹光罩面。 要不是一对小眼睛显得有些好笑,倒也显得气势不凡。 他嘿嘿一笑:“见过郑帅,下官林亦辰,最擅长五行阴阳学说,在天师道里面,除了师父,也便是我弟弟能有咱这天赋。” 郑庆言不可置否,这个小子性情倒是开朗,他点点头算是了解了,随即把罗小蝶带了进来。 “这是罗小蝶,算是……我红颜知己吧。” 厉山城看着头戴面纱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个你懂的神色。 他拉过郑庆言,在耳边轻声说:“你小子过分了,这云杉和程姑娘还没弄明白,哦,还有那个曹姑娘,现在又来了个罗姑娘!” 郑庆言老脸一红,说起来自己的却是有点滥情了,不过感情这事…… “咳咳,这都是意外,嗯,主要是我那该死的魅力。” 两人说着话,却见到林亦辰腰间一个酒葫芦忽然闪耀出耀眼的幽蓝光芒。 林亦辰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大人,附近有妖魔!” 说话间,他手中不知从何处捏出几张道符,双手一扬,口中大喝:“天师道法,五雷咒!” 道符随着他的爆喝顿时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直挺挺便来到了罗小蝶身前! 郑庆言目光一凝,这小子,有点意思。 不过他自然不会让林亦辰伤到罗小蝶。 只见他眉心闪过一丝浩然之气,真气古荡,这声势不俗的五雷咒顿时便消散在空中。 “且慢动手,小蝶情况特殊,我稍后给你们介绍。” 厉山城目瞪口呆,林亦辰却是一脸茫然。 两人都被郑庆言这一手镇住了。 厉山城自然不必说,他知道郑庆言变强了,没想到便的这么强! 刚才那种气血翻腾的威严,竟然把已经成为玉髓巅峰半步先天的人硬生生震慑的动弹不得! 而林亦辰心里更是震撼。 他的天师道法不同于武学修为,算是一种直击心灵的术法。 他原以为这不良人中便是有人能抵抗自己的咒法也不会轻松写意。 却不行自己跟随的这郑帅,仿佛喘口气的工夫便破解了! 第五十章 心血来潮 简单介绍了罗小蝶的来历,厉山城和林亦辰都不知道说啥了。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生灵吗? 果然是活得久啥都能见识到。 今日郑庆言是回来复命,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他安排了厉山城去奇门约一下明日和南宫静见面,自己带着罗小蝶便往家里走。 也不知道云杉消气了没有。 昨天回来后,又一次睡了书房。 按照云杉的说法,她输给什么女子便罢了,现在败给了一个不是人的,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今夜依旧睡书房。 郑庆言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罢了,红粉骷髅,都是骗人的! 不如修行! 自从感受到了龙脉神道对自己的加持,特别是自己感觉所谓儒武双修的气海与意识合一之后,郑庆言没事都会主动修行…… 这不是说之前不修行,这不是之前有云杉,修个锤子修。 如今半圣之上的境界明面上便有仲明德,孙文路,杨观,孙琴等等大约十数人。 若是算上那些隐世不出的古怪门派郑庆言也不知到底有多少。 他还没有进入先天巅峰,距离半圣还差临门一脚,是时候好好修炼了! …… 次日,郑庆言安抚完罗小蝶,独自去了不良人奇卫。 厉山城和林亦辰按照每日的计划要去巡察洛阳。 他独自进了院子,却得知南宫静早已经在这里了,似乎在处理公务的样子。 “胆子真的太大了!为官三年,抄家了近十万两!” 听着屋里传来的娇斥,郑庆言一呆。 屋里还有一男子的声音响起:“大人,不单如此,他赵家在洛阳城还有几家商铺,及房产,按照门市作价不少于二十万两!” 喔了个大赛! 郑庆言深吸口气,这是那位高人! 我要和他做朋友! 自己除了穿越而来赚了点横财,如今一直都是沧县抓获的刘成玉在与方旭在张罗做一点小买卖。 一个月分红个百余两银子。 最近洛阳大灾,据说已经是断了粮了的。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这么有钱! 南宫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全都卖了,换成现银全部充入衙门库房,老师在研究的傀儡等着用钱呢。” “是!” 话音落地,郑庆言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正见到南宫静与一名吏员在对着账目。 听到有人进来了,南宫静闭上了嘴巴,等到看清楚来人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郑庆言,好久不见了。” “南宫大人风采依旧啊。” 南宫静摇的摇头,然后那名吏员退下。 “听说你已经先天了?” 郑庆言拱手:“侥幸罢了。” “你说的事情我早有耳闻,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郑庆言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不由得脸上露出喜色。 可却听南宫静又开口:“你先别高兴,要我帮忙是有条件的。” 嗯? “这是孙公的吩咐……” “孙公交代的事情能做好也能做不好。”南宫静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意。 郑庆言呆了呆,这家伙,算不算公然搞事情? 什么叫能做好也能做不好? 合着要是我不同意帮忙,这事儿就做不好了呗? 他有一点点尴尬,挠挠头,说:“不知道南宫大人所为何事?” “这便对了,不着急,等我吃过早膳再说。” 南宫静笑眯眯的说:“你吃了没?咱们奇卫的饭菜可比你们虎卫好吃不少。” 郑庆言拒绝了这个听起来蛮诱人的建议,一个人在南宫静的屋里等候。 她这办公之所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屋子。 光线非常的暗,有些昏黄,书屋侧面已经被篱笆隔起。 外面阳光明媚,灿烂阳光从门缝里透进几缕。 透过阳光能看出地上的方砖已微微泛黑。 几根暗红的木柱支撑着这一方书香地,方正的书桌,高背雕花的椅子,粉墙上一幅画轴直铺下来,画面上,一只梅花鹿孤独与腊梅为伴,让人多多少少地感到一些冷清。 郑庆言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那里,忽然,不知为什么,心中涌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 让郑庆言眉头本能的一皱。 “怎么回事?”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血来潮,他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一时间说出来。 “传闻武者修为越深,冥冥中便会有一些天人感应。” “我如今已是先天,难道……这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郑庆言顿时警惕了起来。 不警惕不行。 眼下大周明面上看,局面已经稳定,但背地里诸如罗小蝶这种神奇的生物都出现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什么事?”他面色凝重,忽然无所适从起来。 “不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有了这个想法,他坐不住了,立刻走出屋外,如今是青天白日的,一如太平盛世。 特别是南宫静这内堂中。 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有不良人值守,照理说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可饶是如此,他的内心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郑帅怎么出来了?可是等的焦急了?” 他方才出门,身侧远处便见到南宫静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南宫大人,在下忽然心血来潮,似乎有事发生。” “心血来潮?” 南宫静没听明白,忽然又反应过来了。 这要是换做几个月之前,有人给南宫静说什么天人感应,心血来潮的,相信科学的她能一个耳光拍飞你。 可是,经过魔神一战,她知道这世上的确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例如所谓的天人感应。 当一个武者达到先天一炁境界,冥冥中,便会对气运产生一丝神秘的联系。 “竟有此事?”南宫静也严肃了起来。 “你觉得是什么?” 郑庆言心情有些烦闷,这感觉很不好,让他没办法凭静。 “我也不知,总之,肯定有事情发生!” 南宫静露出深思状:“不必着急,整个洛阳比你修为高深的人有不少呢,你能感应到,那些人自然也可以。” “你暂且宽心,等他们的指示吧。” 她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自己的事情不过是一些小事,涉及到几个实验。 但倘若是所有先天都感应到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么自然大局为重! 第五十一章 奇卫的阳谋 郑庆言知道南宫静说的有道理。 他暂时按耐这不安和她回到屋里。 “别想这些事情了,听听我这个案子吧。” 南宫静见到郑庆言还在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起来这案子和你还有关系呢。” 郑庆言一愣,和他有关系? 却听南宫静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为咱们不良人破的案子吧?” 郑庆言点点头疑惑的说道:“当然记得了,在沧县,破了一起走私军械的案子,那案子破不得的话,我的小命便不保了。” “对呀,也就是从那案子起,咱们奇卫,对你可是很看好的。”南宫静很认真的说道。 郑庆言想起来一个细节。 似乎自己第一次见南宫静时,她的确说过很欣赏自己,还问自己要不要来奇卫。 “上次还忘了问你,那案子难道和奇卫有什么关系吗?” 他若有所思的开口:“该不会是其味中什么内奸被我抓了吧?” 南宫静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内奸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罚没的银两。” “罚没的银两?” “是啊,单单是那一次罚没了足足十万两银子,可解了咱们奇卫的燃眉之急了。” 在开玩笑吗? 朝廷罚没的银子,应该归国库吧? 怎么还解了奇卫的燃眉之急了? 见到他疑惑不解的样子,南宫静解释说:“你还不知道吗?咋们奇卫时常作些研究,所需的银子每日都是天文数字。” “朝廷方面在新皇登基时,没有那么多银子了,便开了一个先例,让奇卫自负盈亏。” 郑庆言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自负盈亏就颇有灵性了。 他嘀咕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奇卫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对呀,不但要养活自己,而且所有的研究费用都要自己去赚。” 南宫静有些开心的说:“只要咱们奇卫参与的案子,这银子都可以归我们自己。” “以前我们破的案子,都是小打小闹的几百几千两,唯独到了你的案子,一下子扯出来十万两。” “我师父想要研究的傀儡,本来按计划还要好几年呢,结果一下子就凑够了。” 郑庆言有些哭笑不得了,感情把自己当财神爷了。 果然南宫静紧接着又说:“咱们第一次见面伊滨县那起案子,背后又牵扯到不少梁王的党羽,马马虎虎又赚了五万多两,大家就靠着你过了个肥年。” “原本想着你被贬去襄阳了,这以后的日子又要紧巴巴了,没想到你又来了个大的,牵出来个叶兰国王子。” “我们紧赶慢赶,总算是顺藤摸瓜的又牵出来几条大鱼,本来都要动手了,这不是遇到魔界入侵了。” “耽搁了这么多日子,前两天刚刚动手,这个更厉害,二十多万两,今年又是个肥年!” 郑庆言感觉自己的三观都颠覆了,无意之间自己竟然给兄弟单位制造了这么多业务? “咳咳。”他咳嗦一声,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那个,你们靠我赚了这么多钱,是不是该分我点儿?” “我给你算算啊,十万加上五万,这次又是二十多万,足足三十五万两银子呢!” “我觉得给我个一两万两,不算过分吧?” 南宫静睁着他美丽的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郑庆言。 “怎么可能,那可是公款!” 神特喵公款! 你自己刚说的,都归你们奇卫库房了! 南宫静罕见的红了红脸,她正色的说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跟你说说案子。” 她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背后,侃侃而谈。 “我们发现小梁王建立了一个叫做天绝盟的帮派,专门分裂我大周王朝。” “开始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他们用一些邪术控制当地的百姓,想方设法的给朝廷使绊子。” “还是那句话,好不容易我们有线索的时候,这个该死的灾难魔神来了,很多东西都被摧毁了。” 南宫静一口气说了一堆话,轻轻喘了口气:“我更担心的是,随着龙脉神道的开启,他们会不会拥有了一些我们难以抗衡的力量。” “总之呢,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天绝盟都是必须尽快挖掘出来并且铲除的存在!” 郑庆言也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梁王还在蹦着呢。 “你们想怎么做?”他开口问道。 南宫静思索一下,说:“我们拿住的这个家伙,确定他就是天绝盟的成员,想来梁王应该会来救吧。” “这家伙不同于之前遇到的那些贼人,那些人对天绝教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普通教众,这个人可是一个护法级别的家伙!” “我们已经放出了风声,将关押着人的地址散了出去,就等着这些妖人过来劫狱了!” 郑庆言听明白了,这个时候。 天绝盟的高级教众被擒获了,要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无疑对于后续的发展不利。 不论结果如何,他们必须做出一个表率,一个能够让教众心安的态度。 试问如果连自己的高级成员都不解救,那么那些低级的成员会怎么想? 因此南宫静与奇卫这阳谋天绝盟就是知道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来! 哪怕最终劫狱失败了。 那其他成员也会明白,若是自己出事了,盟里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 一日无事,郑庆言心血来潮也渐渐的平息。 他托人给家里带了个口信,和南宫静一同待在了离关押犯人位置不远的一处民宅。 “有什么异常情况?”南宫静对一名换了装的不良人低声问询。 “卑职等人如今严加巡查,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人是个壮实憨厚的大汉。 闻言,南宫静沉吟看着隔壁紧锁的大门。 这门后面,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通到尽头就是关押着天绝盟官员的地方。 这牢狱只有这一条入口,想要劫狱只能从这里下去。 郑庆言问过,指防守地面倘若有人想要从其他地方挖进去,他们怎么防范。 南宫静的回答很合理。 首先挖掘需要花费巨量的时间,没有提前布置,仓促行事的话破绽太多。 况且挖掘可不是个小事儿,不但动静巨大,而且工程也不小。 再加上这是奇卫专门特制的牢房,四周已经灌浇了铁汁,想要无声无息的挖穿这里根本就不可能。 第五十二章 来人了! “你们下去守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憨厚的壮汉没有刻意的回话,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 郑庆言见到南宫静在沉思,他抚摸了下刀柄,吐了一口浊气。 “放轻松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们上钩了,不必这么紧张吧。” 南宫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些阴沉的笑容:“我担心的是,这些人精通一些巫蛊邪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利用龙脉得到一些奇怪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那样,事情就不简单了。” “你们这次抓捕都有什么人?”郑庆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说是埋伏,怎么也不见什么人在这里。 “除了傀儡之外,加上刚才那个,算上你我一共四人。” 郑庆言:“?” 这开什么玩笑呢? 四个人? 你以为这些梁王党羽都是泥人吗?“别这么看着我,你也知道,奇卫不善战斗,能打的那段时间差不多死光了。” 南宫静有些伤感的说道:“就这些人,已经铁骨巅峰了,怎么?你还瞧不上?” “额,那倒不是的。”郑庆言摸了摸鼻子。 在他看来,奇卫就是一群疯狂科学家,能有个铁骨巅峰的战斗力,已经都是烧高香了。 这恐怕还是要拖了龙脉神道的福吧。 虽然说铁骨巅峰在如今自己的眼里,似乎一个巴掌就能拍死。 这也难怪南宫静要想办法拉自己下水了。 合着就是让自己当打手的呗。 周围警戒的奇卫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完全的隐藏在黑暗中。 很快。 监牢入口附近,郑庆言只能看到南宫静一人了。 月朗星稀,幽亮的光华照射,驱散了些许黑暗,场面陷入了寂静。 时间慢慢的流淌。 周围打更的声音,也是时不时的响起。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 这很不对劲,按照南宫静的说法,这名犯人明日便要处于极刑。 难道说天绝盟真的放弃了自己的信誉了? 不。 这种诡异的安静,郑庆言更愿意相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初夏的微风带着一抹微微的暖意。 风在吹,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不对劲。”他忽然感觉到了异样。 “什么?”南宫静小声的问道。 “能听到树叶作响,为何不见虫鸣鸟叫?” 南宫静听到这话面上一僵,这倒是她疏忽了。 只是关心有没有人到来,她倒是真的没有注意这周围的虫鸣鸟叫。 “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郑庆言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刀。 “有人要来了,小心点!” 说话间,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从四面八方悄然袭来,让人鸡皮疙瘩都不受控制般涌起。 要来了! 郑庆言握住刀柄的手,略微紧了几分,但他的面色仍然平静,目光如电般在周围来回扫视。 可惜,无论他如何的探查,周围却没有任何的人经过。 仿佛是一个无形的邪祟,自己要是不主动现身的话,别人就没办法看见。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郑庆言感觉自己汗毛林立,这一股阴冷的气息,绝对不是平白无故自己着凉了吧? 难道真的和之前猜想的最坏情形一样,梁王的党羽利用龙脉驱使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呼呼!” 原本仅仅是微风,短短几息时间,这风竟然已经呼啸起来。 在呼啸的风声中,隐约有欢快的女子笑骂声,但是夹杂在这笑声之中,又仿佛是在哭泣怒骂。 如此异象,诡异的瘆人。 郑庆言稍微回过头,他看到了南宫静正伸长了脖子凝神地四处打量。 这阵风吹过,他能明显的看到这个女子裸露出来的脖颈上起了一层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忽然他感到眉心一痛,紧接着眼前的画面突然变了。 原来他再回过头时,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从民宅变成了一座破庙! 这破庙不知道多久没有检修了,门框东歪西倒不说,到处都是遍布满了蛛网。 在案板之上,打眼看去都能看到一层厚厚的积尘。 “哈……” 一声奇特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本能的弹开半步,只见一个看不清的黑影,猛然间从上面垂落下来! “装神弄鬼!”郑庆言二话不说迎脸就是一刀。 可是这一刀劈上去却仿佛劈到了一处影子。 直接的从这黑影上穿了过去。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个黑影,实则是一具上吊的女尸。 女尸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脸上被一些不知名的蛆虫钻来钻去,恶心的差点儿让郑庆言把晚饭给吐了。 “陪陪我吧……” 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了。 这话一落地,他忽然感觉到脖子一紧,一根麻绳竟然直接套住了他的脖子,似乎要将他从梁上吊起。 “找死吗!”浩然正气爆发。 郑庆言不退反进,一手握住了这麻绳,手腕用力,整个人将直接飞到了梁上。 “给我灭!” 他猛的一刀落在了这悬在梁上的麻绳。 只听当的一声,这麻绳看着只是普通的绳子,没想到一刀竟斩不断! “斩!” 郑庆言一击不成,直接再来一刀。 也在这时。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心底涌起,方才那个黑影一样的女尸口中,发出剧烈的挣扎,好像是要活过来一样,身体逐渐变得凝实,面上腐烂的血肉随着挣扎掉落。 见此,郑庆言浩然正气配合着长刀直接对准了女尸的脑袋。 长刀挥出的刹那,浩然正气犹如烈焰般喷吐而出,周围金光大作,让这阴森恐怖的破庙顿时重现了光明! 轰! 刀落头断,女尸脑袋咕隆隆的滚到了一边,乌黑的血液散落混杂腐烂的内脏散落一地。 还不等他反应,画面一转他又回到了刚才所处的民居你。 回头一看,只见到南宫静满头大汗的瘫倒在地上。 “南宫静,是幻想!醒来!” 郑庆言急忙扶住她试图唤醒。 可惜一直叫了好几声,南宫静都没有半点儿的转的迹象。 “呼……” 郑庆言不敢耽搁,幻象里面虽然对他而言不堪一击,但是南宫静仅仅只是玉髓。 再加上她肯定没有浩然正气护体,时间长了也许会陷到里面! 第五十三章 救还是不救? 金芒大作,郑庆言全力用双手按住了南宫静的脑袋。 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帮助别人破除幻境。 但是想来幻境入侵的是人的意识,意识在脑袋上,那么用浩然正气覆盖脑袋想来是有作用……的吧? 所谓歪打正着,他这瞎猫还真碰上了死耗子。 随着他将浩然正气覆盖到南宫静的脑袋上。 后者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豆大的汗珠顿时布满了面孔。 显然这是浩然正气在帮助他对抗邪祟幻像吧! 儒门不愧是专门克制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专属职业。 浩然正气,不但可以护体,还可以破除邪祟,这让郑庆言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南宫静终于嘤了一声,悠悠转醒了。 她有些迷糊,不知发生了什么。 “方才……”她扶着脑袋轻轻的说了一声:“发生了什么,那个上吊的女人呢?” 郑庆言听到这话便知道原来他也碰到了那个上吊的女尸。 “没有什么女尸,恐怕来者不善,对方会一些秘法制造了幻境,咱们刚才都中招了!” 南宫静振作精神,挣扎着想在地上站起来,可惜试了好久也没成功。 郑庆言将她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开口说道:“你就在那坐着吧,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你就别勉强了,你也看到了,像刚才那样的攻击,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坐在这儿吧,万事有我。” 南宫静知道郑庆言说的是实话,现在时代变了,似她这种单纯的武修,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行事了。 她心里稍微有些黯然,但是也知道此刻不是发情绪的时候。 “那你小心点,这个你拿着。” 说话间,她递给了郑庆言一个小木盒。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奇卫的傀儡,用的时候把它扔在地上就可以。” 郑庆言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什么是傀儡,不过南宫静这么郑重其事,想来应该威力不俗。 果然南宫静补充了一句:“这个傀儡,经过改良现在拥有圣人全力一击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我的龟龟,这么秀! 郑庆言原本还没有在意,现在听她这么说,顺手就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好东西,自己又多了一个底牌! 这小子大概就没想还回去的事儿。 天下不良人是一家,这种东西就当是他奇卫赞助的好了! 再说了,从自己身上赚了三十五六万两银子了,要他个傀儡怎么了? …… 郑庆言没有继续在屋子里呆着,反而他直接窜到了街道。 陌刀垂下,刀尖轻轻点在了地面上,他就这样了大刺刺的站在了街道中央。 天绝盟已经出手了,原本敌明我暗,现在反过来成了敌暗我明。 不过无所谓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这些人反正是要来劫狱的! 那么自己就守在这狱门大门口,任你们怎么样玩儿,奉陪到底! 当然了,从刚刚的交锋来看,对方的实力,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郑庆言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它斩于刀下! 说白了。 凭借自己特殊的浩然正气,圣人之下,他有自信没有任何人可以与自己抗衡! 更何况的,如今那一刀已经融合升华了。 哪怕是圣人,他都可以重创! 寂静。 周围又陷入了一片的寂静之中。 比刚才还要安静,此时甚至连风声都不见了。 郑庆言持刀而立,反而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并不代表放弃了抵抗,反而是他将感知发挥到了最大,用意念再仔细的扫描着四周的细微变化。 这是与龙脉融合后,身处洛阳特有的技能。 正此时,身侧阴气涌动。 唰! 郑庆言身体凌空飞起,手下陌刀仿若迅雷斩出,一道金芒破空而出! 铛! 竟然仿佛斩到了金石之上! 郑庆言震得虎口生疼,此时他才睁开眼睛,只见到一只苍白的手掌,正好跟他的陌刀碰撞在一起! 不过,对方明显没办法抵抗陌刀之上的浩然正气。 仅仅是一息时间,瞬间就败退了。 “啊!” 刺耳尖叫,这鬼怪的家伙猛然退走。 郑庆言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他大不向前,又是一刀劈出! 唰! 刀明明斩到了它的身上,但竟然落空了! 等郑庆言在反应的时候,对方早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心中暗骂了一句。 他眉头紧锁,再次运起神念观察周围的变动。 这个家伙,似乎可以在有形与无形之间转变,当它无形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伤害。 当它有形时,自己反而也不怕他。 现在麻烦就麻烦在,它可以任意的转换,这便很难奈何的了对方。 “眼下只能等到下次现身时一击必杀了!” 郑庆言琢磨了半天,“看来应该学一些道门的法术了,对了林亦辰这个小子似乎是天师道的人,找他学好了!” 对战之余,他还有心思琢磨其他的事情,也能看出来这个邪祟对他毫无压力可言。 沉下心来,他知道这个时候急也没用,现在就是看谁耗得过谁了。 自己只要不离开这里,这些天绝盟的人便没有劫狱成功的可能。 当然了,前提是没有更强大的家伙出现。 此时的郑庆言。 外表看来似乎完全的放松了下来,但实际上在他的意识海中,波涛汹涌的浩然正气随时就等着爆发了! 他在等,等一个一击绝杀的机会! 只要那个家伙敢现身,绝对一刀超度了它! 街道上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郑庆言歪歪斜斜的站在监牢入口处,似乎完全没有防备。 没多久,那个家伙好像上当了。 他的耳朵微动,有一些细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身侧有一阵冷风迸现。 但这一次。 郑庆言一动不动,他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就等着这个家伙现出实体! 然而。 就在他紧绷神经全神贯注的时候。 这股阴风,在靠近他身侧三尺时,突然间诡异的又消失了。 “md!” 他心里暗骂,自己都这样了,还在试探! 这也难怪,前面的交手,那东西知晓了他的强大。 只要不太蠢,自然是不会轻易的进攻。 试探一下也是在所难免的。 一次动静无果,场面很快平静下来。 然而这一次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就在他前不远的另一处房门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惨叫声! 这该死的东西,竟然眼见强攻不下,去寻找了无辜的人下手! 郑庆言握着磨刀的手指节泛白。 救还是不救? 第五十四章 夜战 “该死的!这是围魏救赵吗?” 他不敢确定,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 如今能打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他要是离开,保不准就会有别人强行攻进这监狱中,将那个天绝盟的家伙救出! 郑庆言讨厌这种选择题,这似乎就与后世那个无解的命题一样。 火车铁道就要脱轨了,现在地上绑着一个人,到底是将轨道摆正,还是去救那即将被碾死的人! “老子定要把你千刀万剐!”郑庆言双目充血,飞一样的向前方奔去。 见死不救是不行的,经历了洛阳一战,郑庆言转变了许多。 他明白了一些关于责任的问题。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永恒的命题永远不过时。 他飞一样的奔向了声音的源头。 推门而入,却见到那个奇卫长相憨厚老实的男人,此刻正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 按照救治南宫静的法子,郑庆言浩然正气覆盖他的头顶。 片刻后,这人悠悠转醒,他颤抖着对郑庆言说道:“郑帅,出什么事了?” “没时间解释了,你……”忽然,郑庆言看着这憨厚男人,心头一跳。 眼前这人虽然与南宫静一样显得有些虚弱,脸色看起来很是惊慌,但却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一些别扭。 不错,就是有些别扭! 不对劲! 郑庆言心中一惊,来不及抽刀,一掌便拍向了刚刚被救起的憨厚男子! 只见这原本还在惊慌失措的男人,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笑容。 下一刻,他的身子忽然扭曲了起来,险之又险的直接躲开了郑庆言势在必得的一掌! “吼……” 一声咆哮,这人的双手变成了仿佛野兽一般的利爪,快如闪电般直接刺向了郑庆言的胸口! “就知道你不对劲!” 郑庆言无悲无喜,在电光火石之间,左掌横推,浑身金光大做。 凛冽的掌风直挺挺地击中了对方狰狞的利爪手臂。 “给我断!” 砰! 强大的力量,使得这妖怪的手臂直接被轰成了麻花! “嗷!” 这化身为老实男子的妖怪吃痛,身体爆退。 它手臂扭曲成了麻花,惨白的骨头戳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它眼神怨毒,脸色带着痛苦的神色死死的盯着郑庆言。 “你是先天……” 他的声音尖锐,犹如破锣的嗓子发出声响。 郑庆言同样冷冷的看着它:“今天必斩你!”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时间是不允许的。 这个家伙,正面吃到自己含怒一掌却仅仅只是断了胳膊。 而且,它分明不可以切换形体。 这就说明,眼前的这个家伙和方才制造环境虚实可转的邪祟不是同一个! 如今前来劫狱的,是两个妖怪! “斩!” 没有多余的对话,郑庆言瞬间凝聚着自己最强的战意,一步跨出,直接向着怪物杀了过去。 一刀破空,如雷霆万钧! 气势如虹,如天神下凡! 郑庆言快,对方也不慢。 这怪物如鬼魅,尽管一条胳膊扭曲严重,但却根本没有对他的行动造成影响。 当! 当! 当! 两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展开交战,屋内太过狭窄,没有太大的施展空间。 一人一怪都是身影迅疾,等闲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 一时间屋里面一半是鬼影重重,一半是骄阳似火! 轰! 又是一刀斩出,这一刀封死了妖怪所有躲避的轨迹。 无奈之下它只得硬生生的用另一只胳膊接下了此刀。 可是郑庆言这刀看似迅猛,实际却是虚招。 他任凭这妖怪将自己的陌刀握住,左手握拳,以十二成的力量,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这家伙的脑袋上! “给我去死吧!” 轰! 妖怪躲避不及,脸和郑庆言的拳头正面的对上了。 这宛若开碑裂石的一拳,竟然直接把这怪物的脑袋拍碎了! 妖怪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整个身体被打的软绵绵的趴下了。 郑庆言甚至来不及检查这家伙到底死没死。 他飞身就掠出了这房间,直接来到了老房的正门处。 方才他与那妖怪交手,看似很长,实则不过是不足几息的时间。 因此郑庆言相信,应该时间还来得及!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阴风再次飞过他的身边。 阴气涌动,冰冷的触感传来,这是另一个家伙! 郑庆言二话不说,对准了这阴气便是一刀。 他知道这家呼如今是虚无的,斩上去一定毫无作用。 但是,他要告诉这个妖怪,自己回来了,就镇守在这里! “呼……” 果然的,这一刀毫无阻拦穿透了过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阵阴风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身子扭曲之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郑庆言抽刀回身,眨眼间便已经退到牢房民居的入口处。 回声凝视,这才看清楚这股阴风的真容。 是制造幻象的那个家伙! 那个披头散发,浑身腐烂的吊死女尸! “你休想从这里过去!” 郑庆言暗道一声庆幸,这些妖怪,虽说是诡异暗,但智慧并不高。 否则现在自己真的是难办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绝盟应该只是派出了这两个妖怪,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梁王倒真的有些本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他不会的。” 他心里冷笑,浑身的浩然正气光芒大作,在他身上形成了一道宛如实质金色圣衣。 “老子就站在这里,管你是什么怪物,有本事冲过去呀!” 郑庆言想的十分明白,这家伙处在无形和有形之间,既然攻击不到,那索性就不攻击了。 反正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被他们劫狱成功,能不能杀就是前来劫狱的东西,他并不太在乎。 这腐烂女尸似乎也知道想要进去必须化成有形之物,击败眼前守门之人。 它咤的一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直接爆射了过来! 阴谋诡计不能用,那就干脆硬碰硬! 这怪物也不知是受了什么驱使,明知道自己打不过郑庆言,反而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单单说的气势倒还值得别人尊敬。 就在女尸杀来的时候,郑庆言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凝实。 对此。 他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既然找死,那你的命我收着了!” 一步向着左边跨出,陌刀如影随形般斩出。 女尸为了攻击郑庆言,它的身形已经显露了出来,面对郑庆言的含怒一刀。 在这金光闪闪的浩然之气下,那女尸身上的阴气,犹如风中残烛般,登时泯灭消散。 第五十五章 试一下,也无妨 女尸凄惨的喊叫响彻了整个寂静的街区。 它消弭的瞬间,一道白影从女尸身上嗖的一声窜出。 眼看便要以迅雷般的速度逃离。 “走的了吗,给我死!” 郑庆言怒喝,足上用力一跳,这力量奇大,甚至将地上青石地砖都踏碎几块。 而他的身体借用这股力量,突然间从原地腾空而起,陌刀朝着白影狠狠斩去。 噗! 吼! 仿佛刺入了软肉,刀锋过后,白影被长刀一分为二。 郑庆言堪堪落地。 回首四顾,身边终于没有了任何的异常。 虫鸣鸟叫,风吹叶动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场面。 顿时寂静了下来。 整条街区,除了郑庆言外什么都没有。 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与假象。 “郑庆言!” 南宫静听到刚才的动静挣扎着跑了出来,等到看到现在的场面,脸色一愣,茫然的看着立在牢房门前的郑庆言。 “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那手下……”后者吐出一口浊气,“除了把你拉入幻象的那只妖怪外,还有一只不知道是可以附体还是化形的妖怪。” “在那边的屋里,应该被我斩杀了。” 南宫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急匆匆跑了过去。 片刻后,她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死了,身上傀儡用掉了,想来是……” 她语气有些悲伤:“可恶!当时是什么情况……你确定他被……被附身了吗?” 这些事情太过诡异,南宫静从来没有遇到过,但是他同样不相信郑庆言会无缘无故的斩杀自己的手下。 郑庆言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斩杀那头妖魔的喜悦。 “当时他化身妖魔,犹如野兽一般,我废掉了他的胳膊,然后……” “抱歉,那种场合下我没办法留手。” 南宫静死死的攥着拳头:“天绝盟!梁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没想到万无一失的埋伏,居然被对方用两只妖怪差点破局了。 倘若不是她灵机一动,让郑庆言参加这次行动,恐怕损兵折将不说,人都会被救走! 龙脉神道的兴起,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按照过去的经验来布局了。 站在原地。 郑庆言默默恢复刚刚战斗的消耗。 别看战斗他看起来十分轻松,但每一息他都要保持着高度的精力集中,并且需要燃烧大量的浩然正气。 这种消耗,是来自精神的疲惫。 他能感觉到,自己意识还有些萎靡。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不懂得如何运用浩然正气,单纯凭借着本能,浪费了太多的能量。 许久。 南宫静才算缓过神,她见到郑庆言脸色有些发白,这才关注到自己叫来的打手似乎消耗的有些大。 “郑庆言,今日多谢了!” “南宫大人,还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继续前来偷袭。” 还会有人吗? 两个人心里都没有底,但是眼下,世界上恢复了正常的声响,似乎已经没有别人了。 南宫静沉吟片刻:“无论如何,你先找地方休息,哪怕是再有人来,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继续战斗了吧?” 郑庆言自然不会逞能,小命是自己的,他没有客气,转身回到了刚才与南宫静躲藏的小屋。 一屁股坐下就开始默默的恢复精神。 等到入定之后,他沉下心神,检查自己的状态。 出乎意料,自己虽然文气消耗很大,但是感觉境界竟然缓缓的提升了几分。 果然搏杀之道才是变强最快的法子。 看来想要变强,保护自己乃至亲人,还是需要游走在这种战场之上。 “还有,道法也要学一些了,总感觉浩然之气不应该是这么使用才是。” “可惜,子语这厮不见了,仲老也昏迷不醒,这儒门催动的法子……儒门?” 郑庆言反应过来了。 不一定要道法呀,儒门不就可以! 说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和那些骚包的儒生聊聊天了。 还有文汝阳。 这个翩翩君子,如今也是许久未见了。 倒是没有听说他出事,有机会还是去找找他。 据他所知,文汝阳,似乎成了仲明德的入世弟子了,这儒门的法诀,想来应该也知道不少。 ……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郑庆言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的时候,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身旁,南宫静坐在椅子上假寐,听到他的动静立刻张开了眼睛。 “你恢复了?” “完全恢复了。” “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南宫静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似乎从悲伤的情绪中完全摆脱了。 郑庆言一愣:“赶不上什么?” “午时,问斩这个天绝盟的混蛋!” 这个事情啊? 郑庆言想起来了。 “走吧咱们去!” “我去安排。”南宫静点点头,起身离去。 等到对方走远了。 郑庆言才把注意力,重新落在了自己身上。 “似乎那瓶颈的感觉松动了一个口子,看来突破半圣指日可待了。”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一个功法最重要,不良人衙门里面功法也可以兑换了,不过用处不大,个人武力方面在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也不对,如果说纯阳的武功应该也有些作用,看看有没有九阳神功这种功法,不要白不要。” 反正自己传统武学这一块托了自己穿越的福气,几乎便是秒会,省去旁人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苦修。 所以活该自己天下无敌啊! 他脸上露出嘚瑟的笑容,最近唯一值得开心的恐怕也就是这个了。 讲道理自己自从踏入武学的世界,还真的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修炼过。 不是在查案便是在赶路或者受伤。 好不容易以为能修炼了结果时代变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天赋异禀总是好的,慢慢来。” 郑庆言放平心态,从床榻下来。 随意整理了一下衣物,喝了几口凉透了的白开水。 “无论如何,我接受了龙脉神道的印记,已经和这大周王朝息息相关了,尽力改变心态吧。” “虽然我也希望有人可以在前面遮风挡雨,但如果唯有我来承担这些……试一下,也无妨!” 第五十六章 坚如磐石之心 今日的洛阳城,百姓纷纷扰扰来到了街头,倒是恢复了几分大战前的繁荣错觉。 得益于奇卫的宣传,大家都知道了朝廷官居三品的要员举族问斩的消息。 主犯胡吉,而胡家,在洛阳那可是数算的着的名门望族。 大周王朝千余年,胡家虽算不得从龙之功,但几百年下来依旧已经成了庞然大物。 特别是这个胡吉,自做官以来区区二十载,可谓平步青云势头强劲。 可惜,奈何从贼,这数百年的豪门,一夜便做了古。 在许多洛阳百姓眼中,胡家,除了叛国外,几乎不可能被扳倒的。 哪怕贵为天子,要动这种家族也需要掂量掂量是否会带来朝廷震荡。 可是偏偏的,这简直便是迅若雷霆,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胡家,便要抄家灭族,再也不复往日里的威风了。 看到诸多衙役,用囚车压着胡家的人去刑场,这些顿时就引来了众多百姓的注目。 新城,菜市口。 和之前被摧毁的斩首场所一样,新建立的菜市口依旧承载了一个市场不能承受的重。 在菜市场的前方,差人早就搭建了几个遮阳棚子。 匆匆赶来的南宫静与郑庆言坐在其中。 押送主犯及胡家人的囚车,此时停留在了菜市口搭起来的刑场旁边。 除了胡吉的囚车外,其余三十多辆囚车中,塞的满满当当,每个都不少于七八人。 倒不是洛阳衙门抠门,实在是建国以来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斩首示众情况发生。 这已经是全部的囚车了,要不是塞人,后面可能都要动用牛车了。 “把人押下来!” 南宫静看到囚车停靠稳定,站起身来,当即下令。 囚车前的衙役,顿时将一辆辆囚车打开,不管里面哭爹喊娘的惨叫,生拉硬拽就开始拉人。 站在刑场上,带着枷锁的胡吉此刻面如死灰,他怨毒的看着坐在棚子里面的南宫静二人。 南宫静他认得,洛阳风云人物,奇卫天才新人。 这案子便是她顺藤摸瓜将自己斩落马下! 另外一个面色俊俏的不良人…… 应该便是那个该死的郑庆言吧! 自己从没见过这人,但是自从这人入职不良人衙门以来,三番两次把梁王的计划破坏……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着急撇清关系,这才落下了把柄! 心里怨恨,但是耳中传来自己家眷声嘶力竭的凄惨叫声,他深吸了一口气。 “南宫大人,胡某自知罪孽深重,对朝廷的判决也不敢有异议,但在下的族人,那些稚童又有合罪?” “所谓祸不及家人,胡某自大周开国便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南宫大人可否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说完,胡吉很卑微的俯首,整个人趴在地上。 南宫静面色淡漠:“本官不过是依法办事,朝廷判了你诛十族,还是本官据理力争算下来株连九族,你应该谢恩,而不是还求网开一面。” 郑庆言被原本的诛十族吓了一跳。 竟然是诛十族的罪责! 看来皇帝对这梁王怨气极重啊! 古往今来,诛十族的大佬哪一个不是“名垂千古”的奇葩…… 也对,这真就是叛国了。 吃着碗里的还干着砸锅的事情,换谁不都心态失衡。 为帝王者,最忌讳的不过如此了吧。 郑庆言这边想着,南宫静那边又开口了:“尔等勾结天绝盟,意图趁着我朝危难之际分裂。” “甚至,你们还勾结了妖魔!要知道,妖魔可是不久前才入侵我朝!”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勾结妖魔的时候,早就该想到这是罪不可赦的诛九族的大罪!” “你的家族所谓无辜者要怪,便怪你胡吉勾结妖邪,背弃大周!” “要怪,便怪他们错信了你胡吉!” “我……”胡吉猛然抬头,他面色焦急,似乎还想要多些什么。 郑庆言在旁却对着南宫静说,“南宫大人,午时已到,行刑吧!” “行刑!” 南宫静大手一挥,命令便立即被执行了。 有衙役上前,把还要说些什么的胡吉强行按住,一旁早就磨刀霍霍的大胡子刽子手,一口老酒祭刀,然后手起刀落! 咕噜! 大刀落下,血染菜口。 血腥的一幕,直接引得围观百姓惊叫,同时也让胡家的瑟瑟发抖,人面无血色。 “老爷!” 胡吉家眷中,几个妇人跌倒在地,悲愤大叫,她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如日中天的胡家,威风凛凛的胡老爷被问斩! 当然,更没想到的恐怕是不久之后,她们也要人头不保! 她们拼命挣扎,但是被一旁的衙役死死按住,接下来,便轮到她们了! “斩!” 南宫静面色如常,冷酷接着下令。 又有几个刽子手上来,齐刷刷的准备接下来的流程。 顿时,人头滚落,血染当场。 “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为什么,我是无辜的,我为大周流过血!是他胡吉勾结天绝盟,我和他速来不和,我冤枉,我要面圣!” “我只是胡家佣人,我不要死!我是无辜的!” 场面极度混乱,胡家人一个个哭着喊着,想要活命,可惜,刀口无情。 每当有人被斩,便会有衙役候着将尸首如同垃圾一般丢到一边。 仅仅半刻钟,整个菜市口便被那浓郁的血腥味充斥,不少百姓面无血色,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干呕。 “真狠啊,这是要杀多少人……” 百姓中,大家议论纷纷,这不适的一幕让他们胆寒,但是更加胆寒的却是坐在那里依旧谈笑生风的郑庆言二人! 这比修罗炼狱还有可怕的斩首,似乎对这两位不良人毫不动摇! 如今大周朝廷不稳,先有魔界入侵,后有这梁王作乱一方。 虽说不至于到处可见尸骸,但是也绝对不太平。 可是,这冰冷冷的屠刀不断挥起,哪怕胆子再大的百姓也是不忍直视。 这,便是朝廷对待胆敢分裂王朝的态度! 这,也是不良人对乱臣贼子的态度! 千帆过尽,纵然经历了这些,他们的心志依然如山岳,没有什么能撼动,没有什么能转移! 第五十七章 诱饵 面无血色百姓的另一边,同样是有一个青年,看着刑场上的一幕。 倘若郑庆言可以注意到,定然会发现他竟然是自己的熟人。 可惜,此时此刻他只是冷眼的关注着服刑的众人,并没有在意。 “看来……你还真的是我复辟这该死王朝的阻碍了,与你为敌,有意思……” 这人面色带着玩味,脑中却在百转千回。 “便是不知道,我借助这所谓龙脉于千里之外的布局开启时,你又会如何?” “乱起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会如何破我这翻天之局!” “郑庆言,有意思……” …… 刑场之上。 胡家的人总算全部被斩首了。 有的是胡家嫡系,有的却只是胡家的奴仆。 无论他们在现场如何的哭喊,或者如何的咒骂。 南宫静与郑庆言便是坐在那里,默默看着这一切。 当雪崩来临的那一刻,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既然你们选择了享受胡家的福泽,那么大难临头,便绝对没有让你们各论各的这种说法。 胡家鼎盛的时候,你们为他效力,享受到了好处。 如今胡家落难,你们自然便要为选择付出代价! 这,便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大量的尸体被堆积在了一起,宛若一座可怕的尸山,血水混合着泥土,浓郁到极致的腥臭蔓延在空气之中,仅仅远远看着,便不觉得感到触目惊心。 “启禀大人,胡家洛阳城内二百一十七人全部授首,咱们接下来如何?” 有不良人低声汇报,仔细看去的话,可以发现他的脸色也是煞白。 南宫静精致英气的眉间上挑,微微颔首,从位置上站起走到棚子外面,看着那堆积起来的尸体。 “胡家勾结邪教天绝盟,背弃大周,按照大周律法已经全部验明正身斩首示众!” “传令,将胡吉头颅悬挂城门,胡家众人尸首弃至城外乱葬岗!” “任何人不可收敛,不可祭拜,违令者,视为胡家同党,定斩不饶!” “借此机会,本官告诫诸位,莫要自误!” “但凡勾结邪教,意图对我大周不利者,株连九族,绝不姑息!” 株连九族! 绝不姑息! 南宫静的话借助内力传遍菜市口。 配合眼前的尸山血海,对人心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很快。 就有衙役动手,把胡家的尸体全部装上准备好的马车,向着城外搬运。 另一边。 郑庆言与南宫静告别,约好明日再聚,自己则是缓缓的回家。 半路,有不良人告知孙文路找他,他不敢耽搁,折返回了不良人衙门。 刚一见到孙文路。他就直接开门见山:“孙公,你找我?“ “听说你昨天夜里遇到邪祟了?” 孙文路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就询问起来。 “是。“郑庆言点点头。 “你对天绝盟怎么看?“ “我只知道他是梁王余孽组建的,具体还不太清楚。” 孙文路缓缓开口:“不错,昨夜我忽然心有所感,南疆似有大事发生,而根据我的推断,这事情与天绝盟脱不了关系!” 郑庆言听着孙文路的话心里一惊,果然这些圣人境界的高手也都有了心血来潮! 南疆? 和天绝盟有关? “昨晚是天绝盟派了两个邪祟妖怪意图劫狱,我担心他们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孙文路面上有些忧心忡忡:“我已经派了杨观与孙琴前往南疆,这件事应该可以查明,倒是你……” 他盯着郑庆言:“你多次破获天绝盟的计划,但是毕竟你入我不良人时日尚短,我欲让你去天绝盟的据点,你意下如何?” 孙文路是商量的语气,他是少数知道郑庆言特殊的人,因此并不强迫他做事。 “属下愿往!” 孙文路露出满意的神色,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一个与龙脉印记融合的人,自然是有大义之心的。 他继续说道:“之前我早就命人勘察天绝盟踪迹,种种迹象表明,如今这群人,应该藏匿在临安城里。” “临安城?” “不错,临安城虽是一座小城,但也有几十万人口,想要从里面找到梁王余孽也并非容易的事情。” 郑庆言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人家又没在脑门子上贴着梁王余孽四个字,人海茫茫,找到那么一个小的组织,的确不容易。 “所以……”孙文路笑着开口:“我给他们准备了,魔界妖族的精血。” 郑庆言又是一惊:“孙公哪来的魔界妖魔的精血?” 说完话,他随即试探着问道:“是假消息吗?” 孙文路摇头:“当然是真的,你莫非忘了,那日咱们与魔界的魔圣可是交过手的,老夫不才还斩杀过几尊魔圣。” “魔界魔圣的精血!”郑庆言绕是沉稳,但依然惊呼了出来:“这可是大手笔啊!” “那是自然,若不下大手笔,天绝盟这条大鱼还未必能上钩呢。” 郑庆言急忙问:“那不知孙公准备何时将这精血放出?具体又在什么地方?” 孙文路笑了笑:“我还没想好,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你准备一下这边去吧。” 告别了孙文路,郑庆言回到家中,云杉得知他又要离去,心里那点不快也就消散如烟了。 一夜春色不足道哉,次日,郑庆言踏上了去临安的路。 原本他是想带上厉山城与林亦辰的,不过孙文路专门又告诉他,让他独自前往。 这件事情,没有先天以上的实力,去了也是送死。 郑庆言只得作罢,不过临走,他顺便问林亦辰要来了几本道法,还向孙文路换了几本纯阳的心法。 这都是他准备在路上看的,这次去天绝盟,若是没有些纯阳的功法,或者是没有些道法护身,他还真怕阴沟里翻船。 随后几日,郑庆言赶路的间隙便在修习道法与内功。 短短数日,他熟练掌握了道法五雷咒与一门名为天武罡气的至阳内力。 虽说依旧没有踏入半圣,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内部产生了某一种奇妙的变化。 随着激发内力,他的身体表面会激发出一层薄薄的罡气。 按照天武罡气的说法,这是已经产生了内罡。 只是,似乎仅凭着看书突破下一个外罡境界,却是没有可能的。 第五十八章 临安议事 临安城。 郑庆言在十日后,总算到达了临安。 他根据孙文路给的线索,找到了这里的不良人影卫据点。 出示身份腰牌,从他们这些影卫手中得到了天绝盟在临安城的据点位置,以及一些详细的情报。 “临安张家……” 郑庆言在客栈回想着情报的内容。 张家是临安城的名望世家,上一任的临安知县便是出自张家。 但在快十年前,这张家仿佛潜伏了起来一般,形势异常的低调,便是朝堂之上也渐渐的没有了张家人的身影。 影卫的情报说,天绝盟的据点便是张家。 而且临安城近一两年时常有人口失踪,经过影卫的调查,矛头最后都指向了张家。 “临安城近几年,多有流民失踪,失踪的人数加起来也有数百。” “但是这隐户历来就是朝廷的痛脚,并且这里常有江湖帮派争斗,死上些人,反倒是没有被朝廷重视。” 想想也是,所谓民不告官不究。 死的都是一些落魄的流民,这些人在临安无亲无故,死了便死了,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些人消失了,当然不会有人关注。 若不是牵扯到梁王,恐怕张家的问题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郑庆言想通内里的关节,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大周王朝立国千年,虽说影卫遍布天下,但是他们更多会关注那些有明显犯上作乱嫌疑的地方。 像临安这种常年稳健的区域,死上几个人,又没有人去告,当然不会引起不良人的关注。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越是频繁发生重大事故的地方,官府就会重点关注。 越是安稳没有事故的地方,官府自然的就会生出一些懈怠之心。 这种事情,别说是大洲这种封建制度的王朝,哪怕就是他穿越的朝代,也是偶有发生。 郑庆言没有改朝换代,打造一个乌托邦的志向。 何况就算是有,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太多。 言归正传,根据影卫的情报来看。 张家出现问题,大概是在十几年前。 对方存在的意义,一是为了作为天绝盟的据点耳目存在,二则是为了给天绝盟默默培养一些党羽。 甚至于,原本襄阳的梁王余孽,重心都已经开始了转移。 “所以说,那些被骗去襄阳城的江湖侠客,大多数其实是送给了叶兰国王子沈建业做了阴兵。” “而临安这里,才是真正核心成员呆着的地方。” “如此说了,之前试图劫狱的妖怪应该便是出自这里,说不定张家还藏有的妖邪,数目恐怕还不少。”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试试我的新功法与五雷咒的威力。” 结合影卫给到的信息,郑庆言差不多可以判断出张家的实力。 这是有必要的,毕竟总不能因为知道张家是天绝盟的据点,所以不管不顾直接莽过去吧? 上次想要碧游宫他便是太过放松差点翻了,现在当然要慎重。 对比自己实力。 郑庆言感觉自己思量的差不多了,他对门外的差役说道:“来人,去将临安府的几个不良人请来。” “是!” 莫约三刻钟。 见此。 张岳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信息后,当即抱拳:“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去吧。” 城中不良人十人,都是坐在了内堂当中。 同为不良人的势力,不代表这些人就会与自己相亲相爱,事实上,中央的机构与地方多少都有些隔阂。 所以大家初次见到这个空降的不良帅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先开口。 郑庆言见状,也不计较,自己开口。 “诸位,本官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事拜托!” 郑庆言面带笑容,在上首位置说道。 他话音落地,顿时就有人拱手发问:“不知郑帅所谓何事?” 话落。 其余的人也均是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他们知道这为不良帅此来临安定是有要事,手段多一点的不良人也知道似乎洛阳在操办魔界魔圣精血的事情。 对方突然召集自己等人到来,只怕与此事有关吧。 说句实话。 在场的人,都不希望掺合天绝盟和朝廷的事情。 好好的从事这种危险的事情做什么? 每天维护一下治安,监管一下官员多好? 这要是和天绝盟对上,弄这个什么劳子魔圣精血,万一打斗起来,这难免有所损伤。 见状,郑庆言说道:“本官也不藏着掖着,此次我来临安,明面上是为了魔圣精血,实际上只为了剿灭天绝盟的据点!” “天绝盟的据点?”临安不良帅是一个名叫崔成新的中年男子,他听郑庆言一讲,顿时不淡定了。 “不错!得到影卫的消息,临安城中却有一处梁王余孽建立的据点,也就是天绝盟的据点!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理应以斩除这种乱臣贼子为己任,所以本官决定出手剿灭那处据点。” “只是本官初来乍到,而且势单力薄,诸位都是有这半步先天的实力,因此,本官希望诸位可以出手相助,共同剿灭天绝盟据点!” 郑庆言缓缓开口。 说完。 下方几人皆是面色微变。 “不知郑帅,对于那天绝盟据点……可有什么详细的情报吗?”还是崔成新沉声问道。 其他人也都是沉默,似乎多少都有点情绪。 郑庆言说道:“本官在洛阳与他们交过手,他们实力不算太强,无非是手段特殊,头回见到难免手忙脚乱罢了。” “诸位宽心,此次本官并非让尔等打头阵,剿灭妖邪据点由本官一人出手即可。” “但是为了避免狗急跳墙,本官需你们围堵在那处据点周围,确保没有妖人出逃。” “自然,若是本官不敌,也希望诸位能够出手相助。” “无论如何,本官若是不能对付的妖人,想来诸位也不能逃的过去。” 闻言。 在坐众人都是一阵无奈。 虽然不用亲自出手,但是长官出阵,一帆风顺便罢了,若是…… 左思右想,既然郑庆言这么说了,他们总不能连夜辞官不做吧? 富贵险中求,这事情,也只能做了! 想到这,崔成新咬着牙拱手:“郑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下官自当效命!” 第五十九章 阴兵再现 郑庆言居所内堂。 在场剩下的人,见到崔成新都这么说了,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他们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再怎么说,长官都已经说了要求,不管是谁都不好拒绝。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 丢官事小,这朝廷要是问罪下来,有可能全家小命不保! 他们只能祈祷,希望郑庆言可以神功无敌,只要他们在一边儿压阵便好了。 “很好,咱们临安的不良人,的确是一腔热血,对朝廷竭尽忠诚,此事若是顺利,郑某会向朝廷为诸位请功!” 郑庆言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紧接着。 他的面色又是肃然。 “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 “诸位今日便下去准备,明日,便将那天绝盟的据点连根拔起!” …… 次日,破晓时分,郑庆言召集了临安的所有衙役,在崔成新的带领下,和他一同前往张家。 外面的官差把张家大院的外围全部的封锁了起来。 除非里面的人会飞,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 郑庆言背对着张府大门,他对着崔成新等人拱手。 “本官这便进去了,衙门的人实力有限,还望诸位不要藏私,务必将张家的人困在里面!” “大人只管放心,我等被竭尽全力!” “好!” 他回过身,来到张家宅院大门。 此时张家院门紧闭,郑庆言可没有敲门的念头,他伸出右腿,对着大门用力一踹,轰隆一声,大门被他暴力的一脚踹飞了。 他才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被惊动,直接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郑庆言便感到有些许的别扭。 照理说张家也算是个名门望族,可是这院子里给他一种十分空旷的感觉。 并非是说张家人口稀少,而是没有人气的感觉。 对! 就是那种,没有人生活的感觉! 照理来说,踹门这么大的动静,换成别的府邸,总会有看门的或者护院的出来阻拦。 可是他都进来多久了? 没有任何一个护院出现,也没有任何一个仆人的行踪,给郑庆言的感觉好像这不是一大世家的府邸,反而是个废弃的院落。 “古怪,难道转移了?消息走漏了吗?” 他心里头打鼓,按说不应该的,自己才来临安不到两日。 昨天才秘密的召见了这些不良人。 就算是他们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得干干净净吧? 再者说了,自己和影卫是有联系的,他早就吩咐影卫的人随时关注着张家大院的任何动向。 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张家有转移的端倪。 压下心里的不安,郑庆言仔细的打量着这处府邸。 目光所及。 所有地方都看上去很正常。 可仅仅是看上去,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脚步不停。 他直接奔向了大堂。 刚一进去,倒是让她遇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郑庆言心里头松了口气,不怕你古怪,就怕你跑了! 这管家急匆匆的出来,见到了不良人打扮的郑庆言,脸上带着些不悦,嘴里嘀咕:“这位大人,为何不经通传便闯到这里来了?” 郑庆言没有回话,他观察了一下这里的装潢。 跟外面相比。 大堂中倒是多了些人气,此时是初夏清晨,明明阳光正好,这里却反倒是点着烛火。 再往里看,似乎在一张宽大的桌子旁,有几人正在那里吃着早餐。 恍惚间,还能看到有下人不断穿行的身影。 “这位大人,此处乃是内院,若是……”管家还要说些什么,郑庆言一把将他推开,直接冲到了那饭桌内屋。 坐在首席主位上的人,见到有人闯入,却并不气恼,手上动作一顿,脸上却露出古怪的笑容。 “不知大人名讳,为何闯我张府啊?” 随着这人的问话,在场的所有人动作都是停顿了下来。 就仿佛是程序设置的流程被打断,忽然间不会做了一样。 郑庆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张府吗?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府众人,都成了傀儡了?” 他摇头叹气,言语中多有不屑。 此时,其他人也收回了目光。 这人依旧古怪的笑道:“大人说笑了,大家还不请大人入座!” 说完。 一旁的女仆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机械的向着郑庆言为了过来。 他们口中还不然的说道:“还请大人入座……还请大人入座!” “我入你先人!”郑庆言冷哼出声,陌刀没有出鞘,只是用刀鞘一顿猛拍,顿时,身边的奴仆纷纷身体横飞了出去。 落下的时候,几人正巧把桌子砸中。 菜肴散落一地,巨大的动静在大堂响起,使得其余人的动作又是一顿。 这一次,满屋的人或立,或坐,或者倒地,都是齐刷刷的将脑袋扭成奇特的姿势直勾勾盯着郑庆言。 这一次,他们眼中,不再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木然,反而已是多了一丝噬血之意。 主位的张家主人面上肌肉不规律的抽动,最终变成一个嘴角甚至咧到耳根的笑容。 他从位置上用仿佛机械的姿势站起来,声音带着咯咯的笑意:“大人这是要与我张府为敌吗?” “废话真多,见到我这身打扮进来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吗?天绝盟的贼子,滚出来受死!” 郑庆言心里冷笑,他原本还想探探虚实的,但是整个张家给他的感觉竟然是在襄阳碧游宫那个叶兰国阴兵的感觉。 和一群死人,又能说什么? 干脆便直接些,拉开架势开打! “你们一群死人,还给我谈什么为敌不为敌?天绝盟的,或者说梁王余孽,给我出来!” 这些阴兵比襄阳明显高级了几个档次。 也不知道是技术原因还是因为龙脉神道让一些手段变的高深。 一般情况下,这些人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行为有些迟缓,做事一板一眼。 而且旁人多少会估计张家的威名不会过多揣摩。 可在郑庆言上来就不按套路出牌,想来是大乱了这些阴兵的设定。 这么一来,破绽多的只要是人便能觉得不对劲了。 更何况,他习得了天师道的道法,双目已经带些破妄的能力,这些阴邪的术法虽然隐蔽,但密布的黑线想不注意真的很难。 第六十章 五雷咒 不过虽然郑庆言动作莽撞,但是心里却暗自警戒。 能控制这么多阴兵行动,并且让外人看不出破绽,对方也算是高人了。 结合之前洛阳劫狱的妖怪,这些家伙,手段当真了的。 朝廷都没有研究明白的事情,他们已经走出好远了。 “铛!” 郑庆言忽然抽刀回首,却是他耳中听得身后有劲风袭来。 金石交鸣之音响起,他知道一击没有杀敌,全然不慌,一个侧身,顺势一斩! 嗷!一声惨叫响起,却是这偷袭的家伙被硬生生斩成了两段! 天武罡气,如烈焰当口! 一击,斩敌! 腥臭的血液喷洒,斩落的尸体掉落在地,郑庆言随意的一扫,却是方才进门时管家模样的人。 当他被劈成两截,才渐渐显露了真实的模样。 与刚才中年的模样不同,现在的管家皮肤犹如枯木,脸上腐肉带着不知名的事物在抽动。 更让人惊悚的是,明明已经被居中劈成两截,但他的身体还在拼命的向郑庆言爬来! 噗! 又是一刀。 这腐朽尸首的脑袋被斩落。 本来还在挣扎爬行的身子,顿时静止不动了。 到了这个时候,一股尸体腐败的气味,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果然已经死了!” 见到如此画面,郑庆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按照天师道的说法,此乃尸傀! 远古时期,类似湘西赶尸人的手段。 再加上他在襄阳见过的阴兵,这天绝盟也许是合二为一了。 用一种诡异的手段,将这些死去人的尸体,秘密炼制成为傀儡。 这等傀儡,不但可以保存少量的生前记忆。 甚至在没有施术人驱使的情况下,也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本能行事。 话说回来,难怪这张府没有人的痕迹,果然全部都是死尸! 眼前的管家是尸傀。 那么别的人,也绝对跑不了! 果不其然,随着管家被斩首,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都变得暴虐起来,他们的眼睛变得猩红,不顾一切的向着郑庆言杀来。 一步退后。 长刀回鞘。 不是郑庆言放弃了抵抗,而是对付这些尸傀,没有比天师道法更容易的了! 长发如月华般倾洒,他凌空飞渡宛若嫡仙。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 “奉请五方五雷上吾身!” “速显神通!随吾除病!” 这是天师道一段不算是高深的法门五雷咒。 更深层次的咒法,按林亦辰的说的,那叫法不可传。 不过这就够了,郑庆言身上的意识海文气翻涌,原本金光闪闪的浩然之气,此刻竟变成了一片宛如透明的灵光。 他右手食指在手掌飞速画雷图。 接着汉字笔画顺序写“雷”字,然后在“雷”字底部左侧起笔,顺时针方向画一大外圈,包围“雷”字,其间顺势画三个顺时小圈。 做完这些后,郑庆言左右手掌心向上,手指自然伸直。 两手中指和无名指分别向上竖直。 双手保持手姿势一样,然后右手食指和小指分别重叠在左手食指和小指上。 左右中指和无名指并排相靠贴。 完成之后,左拇指里侧压在右食指尖指腹,右拇指尖内扣放在右食指根部横纹上。 雷图成,法印结! 这过程看似漫长,实则仅仅过去了不到一息。 郑庆言身上的灵光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出一道惊雷! 这惊雷闪耀着电弧瞬间将一个冲上来的奴仆劈成了碳灰! 没错仅仅是一个照面,仅仅是一根拇指粗细的惊雷,眼前这看上去极为恐怖的尸傀,就变成了一滩黑色的印记! “这么强!” 就连郑庆言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是拿刀劈过这些奇特生物的。 无论是在襄阳城的阴兵,还是洛阳城的妖邪,再到张家的尸傀。 这些生物都是极难对付的。 就说刚才,明明已经被他一刀两断了,但还是可以挣扎着想要攻击自己。 但现在,就这么轻松写意的,被劈成了灰! 郑庆言心里头激动万分,刚才的时候,他批斗第一只尸傀时,说实话还是担心这么多尸傀同时涌上来他没办法抵抗。 毕竟张家的遭遇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先他只以为,张家的人是类似于叶兰国王子沈建业这样,与梁王的人相互利用。 如今来看,张家的人比沈建业可怜多了。 都被炼制成尸傀了。 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细思极恐,这梁王的手段当真是诡异。 在任何人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张家就被灭了满门。 然后这么大一家子人都被炼制成了尸傀,还要继续维持日常活动,甚至外面的人还只是以为他们变得低调了,一直都没有发现出任何的端倪。 不过现场的情况可由不得郑庆言继续想下去。 这些尸傀并没有人类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感到惧怕。 自己的同类被劈成了灰,但是根本不能阻止其他的人继续扑杀过来。 郑庆言没有迟疑,他继续引导着五雷咒,一道道闪电,一道道雷霆伴随着他的手印不停的在这内堂翻飞。 此刻他仿佛化身成了雷电的法王! 雷霆,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威势爆发出凛冽的轰鸣声,而随着这轰鸣声,所有靠近自己的尸傀都瞬间的灰飞烟灭! 讲道理,郑庆言可能真的合梁王这些人八字不合。 要知道尸傀可是很强的,铁骨以下的武者,顶多只能靠着人海把他们打死。 但若是尸傀数量一多,没有玉髓以上的实力,估计连逃跑都难。 可惜,这些被梁王操纵天绝盟精心制造的尸傀,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展露出头角,便遇到了专门克制这些邪术的正道雷诀。 别人对付尸傀,要是不把它脑袋斩落,这玩意儿是不会轻易死亡的。 就好像方才,都被斩成两截了,也一样可以存活下来。 也就是说,倘若不能保证每一刀都是必杀斩首,那就没有办法快速清理尸傀。 而要是被消耗太久,那么便很容易被尸傀淹没。 但现在的情况是,郑庆言只需要动动手指头,惊雷闪电,这张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通通变成了碳灰! 第六十一章 现身 张家内堂,虽然表面上看郑庆言已经赢了,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类似于在洛阳劫狱时遇到的那种妖怪,至今还没有出来。 “是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手?” “还是这里并没有高级的妖物?” 郑庆言不太确定。 照理说不良人的情报不会出错,但是总感觉事情过于顺利了。 “还是小心一些,作为活动的据点,肯定会有高手坐镇的。” 想到这里,郑庆言目光深寒,不过心里倒还真的没有惧怕。 论起武修,它是先天之上半步半圣。 那个隐藏的妖人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超越先天境界,毕竟临安城这样的一个小城池,龙脉神道建设再快也不可能有洛阳提升的迅猛。 要不是手段古怪需要特殊的术法,这个据点就是个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不良人拿出魔圣精血会让他们聚集的原因。 相比龙脉,这些邪魔外道对这种血液恐怕更有兴趣,诱惑力也大得多。 不过眼前的尸傀都灭杀的差不多了对方高手还不现身,的确可疑。 莫非自己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隐藏在张家背后的妖人还没准备好? 又或者说他们凑巧不在这里? 但郑庆言是不相信这些家伙就这么巧全都离开了的。 这里可是他们的老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那么,这藏在张家背后的人,只可能是因为某些事情,不能轻易的露面。 …… 柳江恨极。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力量转移? 这临安城可是自己费尽心机才打造成今日这硕大的家业! 该死的南疆,该死的洛阳! 就为了一个狗屁的计划,竟然把自己豢养的尸傀和鬼魂全都带走了! 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好不容易感到了神秘复苏,现在又有魔圣精血出世,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倘若那些力量都在,一个不良人,哪怕实力再高又如何? 哪怕克制阴物又如何? 单单是受到龙脉反哺的准先天这里就有几十个! 就是堆也把他堆死了! 不过恨归恨! 但柳江也明白一点。 眼前的不良人实力很强,自己先前的试探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破解了。 战斗到现在。 柳江明白,他是没有看到半点胜算的。 就在他躲在暗处纠结之时,上面这人反到开口了。 “你们以为不出来便安全了吗?告诉你们,今日我等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插翅难飞!” 郑庆言的声音极大,而且充满了讽刺。 闻言。 柳江忍不住心里冷笑:“天罗地网?就凭那些外围不良人,怎么可能阻拦自己!” 对于这不良人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 自己是天绝盟唯一留在临安城的人了,实力虽然不行但是这几年他对不良人多多少少也了解不少。 不良人衙门是强大不假。 可那点洛阳,其他地区的不良人衙门了不起就是个比捕快权力大,能力强的官差。 要不是龙脉神道反哺,就临安城那几个不良人,铁骨都进不去! 就这么几个废物点心,自己没有提升前都可以虐他们,何况现在自己已经进入先天了! 靠这些家伙想要留住自己,简直就是做梦! 根本不可能! “你不行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敢单枪匹马进来?洛阳的大部队随后便到,这是你们背叛大周的下场!今日你是在劫难逃了!” 郑庆言这虎皮张口就来,反正先唬住再说,说不定一吓唬对方就怂了。 结果柳江听到这话,心态崩了。 不良人这些混蛋消息这么不灵通吗? 这里明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不行,无论真假,现在都要出手了。 要是真的现在搏一搏还有机会。 要是假的,打不过自己还可以跑! “呜呜……” 一阵急促的呜咽声从空气徘徊。 郑庆言心里一凌,来了! 天武罡气护体,天师道法护体! 他法诀在手,宛若雷神降临。 虽说仅仅修行不足半月,但在他强大记忆里与身体协调的作用下他已经可以不亚于修行几十年的天师道天师。 郑庆言感觉。 要是给他写更深层次的道法,恐怕他可以起飞了。 “来的好!” 阴风阵阵,郑庆言侧身回避,一声怒喝,天武罡气外放,天雷随之而下! 化掌为刀,御雷劈下! 一道强横的雷电刀罡自手掌迸射出去,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着柳江斩去。 刹那间。 刚刚现身控制阴鬼的柳江竟然浑身麻痹,想要挣脱都没办法挣脱! “这……这是……” 他拼尽全力向着右侧躲避,但是这一击仿佛附骨之蛆,一刀披在他的背上! “嗷……” 他口中发出似人非人的吼声,自己辛苦攒下的阴魂,这一下便给轰击成了齑粉! 这一击的威势,让柳江面色大变。 他拼命反击,最后的底牌齐出! 一道漆黑的背影陡然升起。 看这魔焰滔天的样子,俨然便是魔圣的虚影! “来的好!” 郑庆言不但不退,反而更进一步。 一步欺身上前,左手一记五雷咒向着柳江印去。 柳江口鼻喷血,见此,知道躲无可躲,硬着头皮也出了一掌。 掌印相对,魔气遇上了浩然之气转变的天师法气,澎湃的劲力爆发,郑庆言身体一震,往后倒退两步,柳江却如同断线的风筝,口中咳出黑血的同时,整个人都被打的横飞。 “死!” 郑庆言缓过一口气,道法被破长刀在手! 天武罡气如同骄阳横空,气血翻滚,刀芒吞吐! 犹如天神下凡,以力劈华山之势,向着半空中的柳江斩下。 唰! 柳江扭动身体勉强多开致命一击,但是半边肩膀被一刀斩落!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色扭曲。 半边身子被斩,修为几乎被废。 勉强运起了秘法,压下魔气反噬,他恨恨看了郑庆言一眼,想也不想就是向着外面遁逃。 郑庆言气力用尽,落地再想追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等魔头要是逃脱,整个临安恐怕危险! 不过也有好消息,战斗到如此地步都只有一人出现,想来这里真的没有了别人。 第六十二章 走露风声了? 张家外面。 不良人紧张的守在那里。 此时。 几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阴邪力量,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接近。 “拦住他!” 屋内,郑庆言高声怒吼,他已经在飞速追击,但还是差那么几步。 柳江刚到门口,却见到围在张家府邸前的一群人。 要是平常他一巴掌便可以拍死这些人,可是现在…… 他咬紧牙关,不管不顾就要突围。 然而,就是他这一犹豫,速度不免慢跑几分。 一抹刀光浮现眼底,郑庆言竟然追上了! “滚开!” 柳江心里着急,独臂用力,刚刚想一掌推开挡在眼前的不良人。 但腰间一痛,只听噗嗤一声。 这是长刀入肉之音,柳江勉强看了一眼,竟然是自己被郑庆言拦腰斩断! 乌黑血液飞溅,视线在半空旋转。 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郑庆言横刀立马,陌刀落下,人头飞起! 柳江感觉天旋地覆,终于失去了意识…… 至此。 柳江还保持着独臂向前的姿势,但他断成三截的尸体,也正式落地,溅起了一些尘埃。 一人倒地,身首异处。 一人傲立,宛若杀神。 这一幕深深定格在临安城众人眼中。 场面寂静无声。 刚才张家内的战斗,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的,毕竟郑庆言用的道法消灭敌人几乎是无声无息。 但是方才柳江冲出来的时候。 那股阴邪气息,让所有人都有种通体生寒的错觉。 先天? 还是将近先天? 谁也不敢肯定多少。 毕竟他们最高也不过时玉髓。 而且那股气息来的快,但消散的也快,不到一个呼吸,就被追赶而来的郑庆言斩杀。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郑庆言暗叹口气。 战斗到这份上了,张府还是没有出来别人,估计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情报显示这里可是一个据点啊! “崔成新!” “下官在!” 站在张府外面,还在感慨眼前发生一幕的崔成新,听到郑庆言的呼唤,慌忙回过神来,跑了过去。 “不知郑帅有何吩咐?” 现在他对郑庆言越发的尊敬了。 如果说开始还是因为郑庆言是洛阳来的京官上下级被迫的认可。 那么眼前,就是打心眼儿里的又敬又畏。 “把张家掘地三尺,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不过告诉咱们的人务必要小心,这张家是天绝盟的据点,说不定还有什么机关邪术,倘若不小心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崔成新不敢反对,当即抱拳:“下官遵命!” 紧接着,他就招呼其他不良人带着官差吩咐几句,急匆匆便涌进了张府。 郑庆言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等自己的气息平稳了,才发现张府外,有不少的百姓对着自己这些人指指点点。 这也难怪,今日的行动十分的突然,对临安城的百姓而言,不亚于地震。 张府对于临安百姓,就好像在洛阳的胡家一样,都是属于老百姓眼里高不可攀的对象。 一夜之间,这种的豪门贵族被抄家灭族,的确让临安城人心惶惶。 郑庆言走到外面,对着议论纷纷的百姓拱手:“各位乡亲,张家乃是邪教天绝盟的据点,更是梁王余孽。” “本官乃是洛阳不良帅,特地奉旨前来剿灭。” “各位乡亲不必惊慌,铲除张家,此事于临安城百姓而言,是件大好事。” “诸位放心,只要与张家没有瓜葛,本官不会胡乱抓人,诸位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听到郑庆言的话,一旁的百姓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都听说了洛阳城发生的魔界事件。 刚才他们更是亲眼所见了眼前的这个洛阳京官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斩杀了一个宛若厉鬼的家伙。 虽然隔了很远,但刚刚那股冲出来的阴邪气息,已是让人不寒而栗。 由此可见。 那个被斩杀的妖人实力,究竟有多强大。 要是这种恶人没有伏法,让他们鱼肉百姓,那才真是没法过了。 郑庆言耳中听着周围百姓小声的嘀咕,知道他们大概明白了张家覆灭的原因。 于是他继续说道:“诸位散了吧,此事已了,后面的朝廷自会妥善处理,先回去吧。” 闻言,百姓们自然不好再继续逗留。 直到现在,准备离开时,才敢大声的议论起来。 “刚刚那就是妖邪吧!” “好可怕呀,他冲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掉到了冰窖子里!” “对呀,这个张家平时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没想到竟然是妖怪!” “幸好官府及时发现了,我听说这些妖怪会邪术,一个说不准咱们就遭殃了!” “是啊是啊,多亏了官府。” 众多百姓议论纷纷,渐渐的散去了。 在他们眼中,妖邪太过于可怕了,对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他们永远是恐惧的。 特别是对他们来说,像张家这种士族门阀,平时就敬而远之,如今竟然勾结妖邪。 这些人感觉周围,要是没有官府解决,说不定哪天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庆言看着那些心有余悸四散离开的百姓,面色肃然。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些存活在底层的百姓,才是真正的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再想到天绝盟为了炼制尸傀,区区一个临安城便残害了几百的流民。 那么在其他地方呢? 那么这整个大周王朝呢? 狼子野心! 其罪可诛! 郑庆言自问不是个圣人,他也只能把眼前看到的尽量的维护好。 梁王,这种野心家,倘若有机会,自己定不会饶过他! 又过了很久,崔成新带着不良人回来复命。 “郑帅,整个张家搜遍了,没有其他的人了。” 郑庆言有些沉默的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么天绝盟定然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会是谁走路的风声呢? 还是说提前算到了? 崔成新见到长官沉默不语,他凑了过来犹豫的问道:“郑帅,这张府好生古怪,外面看这么大,里面怎么没有人?” “的确是没有人。”郑庆言回过神来:“早就死了,被邪术练成了傀儡……” “崔大人,接下来的是就靠你们了,我怀疑张家的人提前得到了消息,我必须立刻赶回洛阳回报此事。” 第六十三章 惊人的姑娘 十日后,洛阳不良人卫。 “又是尸傀?与襄阳那种阴兵类似吗?” 孙文路面上现出疑惑。 郑庆言耐心解释了一句:“回孙公,有些类似却有不同。” “下关观察,阴兵是家人杀死后炼制的没有任何意识的傀儡。” “而被炼制成尸傀的人,似乎还保留着生前的一些记忆,从外表上看甚至和普通人无二。” 早在回来的路上,郑庆言已经把详细的报告写了出来。 这里面的小细节他也反复的推敲过了。 解释完以后。 郑庆言看向孙文路,却见他的眉头紧皱着。 “孙公是担心,尸傀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不错!” 孙文路点头。 “尸傀过于诡异,按你的说法又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他说真是这样,百姓必将大乱,人人自危。” “你离开洛阳的几日,南宫静那边发现了不少怪异的事情。”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先回去休息,改日去寻她问个明白。” “还有,这次的事情不必和任何人说起,你折子上说的,我会派人调查清楚,下去吧。” 郑庆言神色一肃,告辞离去。 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地琢磨。 南宫静发现了些奇怪的事情? 会是什么? 邪祟,还是妖怪? 不过眼下对他来说,更头疼的是回到家里怎么面对云杉…… …… 次日,南宫静处。 “南宫大人,我听孙公说你这儿发现了些什么。” 一见到南宫静,郑庆言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南宫静此时十分的疲惫,她有气无力的回答。 “两件怪事,都挺严重的,你想听哪个?” 郑庆言见他这样反倒是一愣。 这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郑庆言吗? 当下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面色严肃说道:“南宫大人且说,我听着。” 南宫静叹了口气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第一个是你离开后没多久,午夜时有人报案,有个从没见过的家伙把洛阳西边一个富商家满门灭口。” “衙门很快将这人抓住,可是到了第二日夜里,这人竟然失踪了,再发现时,竟然又将城东一家贫户给杀了个干净。” 郑庆言也皱着眉头问:“那这凶徒现在何处?” “不见了,找不到了,凭空消失了。” “这被杀的两家可有关联?” “有关联就好了……”南宫静摇着头无奈的说:“不过倒是有条线索,城东那户贫农,他隔壁的邻居夜里也听到了声响。” “似乎是这个凶手在午夜时分敲响了受害者一家的门,隐约间,这邻居听到什么需要帮忙了之类的话。” 郑庆言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见到他愣住,南宫静也是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是何意,总之只有这一个人证。” “那第二件事呢?”郑庆言想了片刻毫无头绪,索性暂且不想。 “第二件事同样让人摸不清头脑。”南宫静犹豫了片刻:“不过当时还没有什么危害性。” 郑庆言不明所以:“到底是何事?” “怎么说呢……就是洛阳城北,出现了一个怪人,这人……嗯……我把他带回来了你去看看便明白了。” 郑庆言越发的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南宫静会有这种无语的表情。 在他的带领下很快两个人来到了一间演武场。 演武场? 郑庆言更加迷糊了,不是应该在牢房或者其他地方吗? 怎么还到了演武场? 刚一进去他便听到里面扑哧扑哧的大口喘息的声音。 隔着老远,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不断的在演武场举着石墩子。 郑庆言表情一僵,这也太夸张了吧。 以他的眼光来看,哪怕在他那个世界巨石强森也没有这个体型啊! 那爆炸的肌肉,那魁梧的身形,简直就是个人形暴龙! “他是……”郑庆言咽了咽口水:“你说的奇怪的东西?” 南宫静也颇为无奈的点点头:“这位姑娘不知道从哪来的,被人发现时,嘴里嚷嚷着女子当自强……” 女子! 这尼玛是女的? 似乎是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这个人回过头来,郑庆言见到死人的阵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足足一米九高,顶着一身恐怖狰狞的肌肉怪人,脖子上却是那清纯可爱的绝美面庞,一头美丽秀发,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显得还挺可爱。 “南宫大人,您来了。” 肌肉女声音甜美,如果闭上眼,你绝对不敢相信他是一个如此骇人听闻的怪兽。 “温姑娘,这位是虎卫不良帅郑庆言郑大人。” “郑大人,小女子温晴有礼了。” 看到脖子上下两种画风的少女,郑庆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太可怕了,难怪孙文路都无法解释。 也难怪南宫静表情古怪。 郑庆言发誓,这种金刚芭比,可以让任何人发疯…… “你……一直是这样吗?”他斟酌着用词,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 温晴眨着可爱的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嘻嘻一笑。 “当然不是了,这是我锻炼时候的样子,我长这样。” 说话间,她浑身微微一缩,变成了一名与南宫静差不多高,体态修长的美丽少女。 郑庆言感觉自己的眼睛得救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和温晴交流起来。 这温晴的确是个忽然出现的生物。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她脑中有个声音在一直提醒自己要变强,女子不应该依附男人。 她的身体仿佛拥有无尽的潜力,随便简单的锻炼便可以变得力大无比,还可以变为刚才那种所谓的锻炼形态。 温晴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着变强,然后保护自己。 简单的交流过后,郑庆言给南宫静一个眼神,后者明白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说吧什么事儿?” 两人来到一处拐角,郑庆言欲言又止的问道:“这位温姑娘,你从哪儿找到的?” “之前在城北,这姑娘偷别人的鸡被发现了,然后官府去抓她,就……” 南宫静脸上露出一个极度无语的表情:“你知道,当时她变成那个样子,官差都吓傻了,所以便派我去了。” “我有个想法,让她加入不良人,这事儿得你去和孙公说……” 第六十四章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温晴做不良人…… 郑庆言只感觉天雷滚滚。 他脑海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画面。 当有任务的时候,眼前这个温柔可爱的少女,忽然化作金刚芭比! 这视觉冲击,恐怕当场就能把人吓死! “好在她这变身不会把衣服给……”郑庆言忽然想到了一个荒唐的问题,把自己都给整笑了。 南宫静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小声的说道:“你家里那位是和她一样的生物。” “而且难得的她们都是无害的,我个人认为有必要让她们相互结实。” “嗯……” 郑庆言觉得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他还是不想冒险。 毕竟罗小蝶这个特性实在是危险。 万一温晴和她相处中动个什么坏心眼儿,一巴掌不就拍死了? “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说……”郑庆言摇了摇头反问:“让温姑娘加入不良人倒也不是不行,你是想让她入虎卫?” 他心里明白,南宫静在奇卫说话比他在虎卫好使的多。 但是偏偏把温晴的事交给自己,那么想来应该便是要加入他的虎卫了。 南宫静点了点头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奇卫更多的是做些研究,温姑娘似乎对这毫不感兴趣。” 郑庆言回想起方才见到的那身腱子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脑子里恐怕都是肌肉吧! 却听南宫静继续说道:“而且我希望他加入你的队伍……” 她盯着郑庆言:“你也知道,她毕竟有些奇特,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郑庆言头大了。 自己的队伍里现在有厉山城和林亦辰。 虽然按照正常的编制来说,一个不良帅手下可以统领多指不良人队伍。 他现在满打满算才一组,扩编是有必要的。 可是一来他资历尚浅,没有不良人依附。 这二来洛阳一战,不良人死伤不小,很多老的队伍都缺人,自然还轮不到他。 所以说温晴加入不良人到自己的队伍这倒没什么。 可是……一想到那粗犷的画风,他心里就一阵腻味。 “罢了!行!”郑庆言叹了口气。 反正现在自己也不用带队出任务,就算温晴爆衫,辣眼睛的也是厉山城这厮…… 事情决定了,郑庆言带着正常形态的温晴回到虎卫。 孙文路倒是没有阻拦。 这种奇异生物根本不可能有案底,身份背景也查无可查。 所以随随便便的去问心考核了一下,定了个乙上的资质便算给她入职了。 郑庆言差人寻了厉山城回来,这家伙倒是很兴奋,还有林亦辰也是两眼放光。 不良人虽然有女性,可是真正轮到一线的几乎是没有。 现在有这么一个看起来水灵水灵的姑娘同队,这两人感觉整个天空都明亮了几分。 “庆言,可以呀!不愧是你!又带回来个姑娘!” 厉山城挤眉弄眼的看着郑庆言:“这次仗义,给带回队伍里了!” 一旁林亦辰和郑庆言还不太熟,但是也是一个劲儿的嘿嘿嘿傻笑。 郑庆言有些奇怪,林亦辰这家伙不是天师道的道士出身吗? 怎么也这么沉迷红尘? “林亦辰,你们天师道不讲究清心寡欲吗?你这倒好……” 厉山城扑哧一声就笑了:“你是不了解他,这小子……其实他是被天师道赶下山的!” “厉哥!你别出卖我啊!”林亦辰脸通红,偷偷打量温晴。 似乎这家伙还担心自己的糗事被这个清纯的姑娘知道了一般。 “这还用我出卖?”厉山城一脸的猥琐:“咱们虎卫谁不知道你啊!” “偷看小师妹沐浴被师父发现……哈哈,你这就是个动了心的淫道士……” 林亦辰炸毛了:“呸,我那……我那就好奇!” 郑庆言一阵无语,这家伙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有这经历。 “行了,话不多说,你们带温晴去熟悉一下咱们衙门,还有日常的检查这些事情。” “我看看最近积压的一些案子。” 眼见厉山城带着俩人下去了,郑庆言才真的算是有空拿出了南宫静给他关于城西和城东两起灭门案的案卷。 “一个是富商……一个是落魄户……”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户人家啊。” 郑庆言看的速度很快,因为这案子但却很薄。 这是南宫静亲笔撰写的。 时间,地点,受害人,有关的人际关系,可疑人分析。 寥寥数笔却几乎全是重点。 能看得出这个女人心思与能力都是上上之选。 “唯一的证据,只有这份口供了……” “不过已经判断凶手绝不是他了,这个家伙深夜起夜,他妻子与孩子都能证明。” “莫非是多人作案吗?” 郑庆言也是毫无头绪,从仵作尸检的分析看,这凶手绝对不是寻常的百姓。 至少是个一流好手,起码有着铁骨以上的境界。 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一击毙命。 从伤口的形状分析,全部都是被生生的撕碎! “凶狠……残忍……偏偏受害人并没有防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郑庆言趁着天色未晚,他犊子骑着马来到了距离较近的城东落魄户的案发现场。 在现场里里外外查看了半天。 他闭着眼睛苦苦的尝试分析案情。 在他的意识中,不断模拟着案发的现场。 午夜时分,有人敲门。 这人应该与两个受害人相识,甚至可以说是熟悉。 这才导致这个被灭门的家庭没有防备的打开了房门。 进门之后,现场痕迹与南宫静的分析一致。 起先这凶徒与受害者并没有争执,更像是熟人在聊天。 然后惨剧便发生了…… 郑庆言站在标记着第一处尸体的位置。 “听到声响,受害人的妻子赶出房门,然后被硬生生揪掉了脑袋。” 他顺着标记的位置缓步上前。 “这里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以铁骨境界的速度来说瞬息可至……” 想到这里,郑庆言纵身一个闪身,瞬间来到了受害人妻子死去的位置。 “这么说,这妇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然后这凶手又来到了侧房,将这孩童被残忍的分尸了。” 郑庆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家伙,未免也太残暴了!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第六十五章 送命题啊这! 郑庆言在这受害人的家里再次打量了一番。 家中没有任何的被翻动的痕迹,除了受害者孩子的床有些惨不忍睹之外,一切都井井有条。 “也不是求财,也不是寻找东西……难道单纯就为了杀人?” 他有些想不通,这案子简直莫名其妙的。 难道是邪祟作案? 但是邪祟作案的话为什么这些受害人会放他们进来呢? “这感觉就和熟人作案一样……” “熟人作案!” 郑庆言忽然瞪大了眼睛,“如果是邪祟的话,变化成熟人的样子会怎么样!” 有了这个想法,他的思维立刻便发散了起来。 “午夜时分,一个和自己熟悉人长的十分相似,甚至就是自己熟悉人模样的人前来敲门。” 郑庆言再次回到了大门口。 “这个人是来求助的,亦或者说是前来投靠或者什么……” 他脸上带着一丝谦逊的笑容,嘴里头念念有词:“开开门我有事儿找你帮忙。” 脑海中一个虚拟的黑影半睡半醒间的打开了门。 两个人似乎在交谈,门内的人影并没有怀疑打开了房门让郑庆言走了进去。 “哇能不能杀了你……”郑庆言表情变得狰狞,眼前的人影似乎受到了惊吓转身便逃跑。 不给这人机会,脑海中的那个邪恶的身影猛然的扑向了眼前的男人。 “死吧给我去死!” 双手用力,郑庆言瞬间完成了击杀的动作,脚下踏着的正是标记着受害人死亡的位置! 半弯着腰忽然抬头,面前是一个面容较好的妇人,她披着一件外衫,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 当她来到这客厅门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豁然睁开大了眼睛! 可惜,还没来得及大叫,郑庆言飞身而起瞬间来到了他的身旁大手一挥,身首异处! 而站在这个位置,郑庆言蹲下身子把妇人的尸体放下,稍微一抬头恰巧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 “还有一个!杀了他!” 嘴里露出病态的笑意,郑庆言狰狞的扑向了还在熟睡中的孩子! “呼……呼……” 在一片狼藉的床的旁边,他喘着粗气整个人带着兴奋之色。 “原来如此如果这么考虑那么便对了!” 不过随即他的面色又拉耸了下来。 “知道这些也没用啊,这个邪祟上哪去抓呢?” “看来还是需要知道这两个受害者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 是夜,郑庆言有些疲惫的回到家。 趁着那股兴奋的劲儿,郑庆言又马不停蹄去了城西的富商家。 在他家按照自己的模拟,也发现了这个思路的正确性。 案件有了一个查询的方向,现在只需要找到他们两家的共同点,便可以针对性的布防了! 他刚一回家,一直对他冷脸相迎的云杉,忽然笑容满面又带着些羞涩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公子……” 郑庆言看着云杉,那娇憨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的心里一荡。 “云杉啊,你……怎么了?” 本来想问原谅自己之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这不是自找没趣儿吗? 所以干脆的就问问云杉有什么事找自己。 “云杉这个月,没有来月事……” 声音如蚊鸣,要不是郑庆言耳目清明,还真听不清楚。 没有来月事? 月事是谁? 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个时候,一脸笑意的曹广兰抿着嘴说了一句:“恭喜老爷,云杉姑娘有身孕了。” “哈?” 身孕? 嗯! 郑庆言听明白了,有身孕了! 这是怀孕了! 这不就说明,自己要当爹了! 算一下日子,自己前去临安,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月。 虽然时间还差了几天,但是这种事应该不会开玩笑吧? “确……确定吗?”他声音都有点打颤,这可是花花轿子头一回。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经历! 要当爸爸了! 一股喜悦感充斥着自己的心头。 随即却带着一丝担忧。 不会是看错了吧? 又或者说是故意逗自己玩儿的? 就在他担心,激动,犹豫,又欲言又止的纠结时候。 曹广兰躬身行礼说道:“老爷,这可是程姑娘的师父亲自把的脉,十分肯定是喜脉!” 程明雪的师父,药王谷的长老? 这也可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厉害的医仙! 程明雪在洛阳一战受了伤,一直还没有好利索。 郑庆言中间和云杉专门去看望过,似乎是伤了筋骨,伤已经没有大碍,不过还是不能到处溜达。 至于程明雪的师父为什么坐镇洛阳,都是因为洛阳战斗时,药王谷的产业与门徒死了不少。 这所谓百废待兴,没有办法只能老师傅出山。 曹广兰之前帮着程明雪在药王谷开的药房打杂,一来二去的与药王谷的弟子都很熟悉。 再加上她本身也是精通医理,如今俨然是半个药王谷的弟子。 前段日子云杉便有些食欲不振,曹广兰把脉就感觉像是喜脉。 可是这么大的事儿她反而是不敢确定了。 因此趁着今天无事,她带云杉去了药房找了程明雪的师父。 终于确定了云杉确实是有了! 郑庆言感觉自己头昏目眩,这个消息太过让他兴奋,兴奋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那个……云杉,你别站着,快,快回去坐着!” “坐在……哎呀,你还是回去躺着吧!” “那个广兰,你精通医理,该怎么做……需要点什么……我,我去准备!” 曹广兰轻轻扶着云杉,一脸的笑意:“老爷请宽心,该准备的今天我都备齐了。” “那不行!”郑庆言在原地转了几圈,来到云杉身侧,轻轻的也搀扶着她的胳膊。 “我明天亲自去药王谷的药房,我去找程姑娘的师父,让他好好的开几副安神养胎的药。” “对了,妇人有身孕时需注意哪些事情?膳食上有没有什么忌讳?” “唉,这是……我真是太高兴了!” “云杉!我要当爹了!” 云杉幽幽地捏了捏郑庆言的手,“只是这段时间,云杉怕是不能侍奉公子了。” “公子可以去找小蝶姑娘了。” 郑庆言一头冷汗。 这话说的,这不是要自己的小命! 是命题呀! 第六十六章 愤怒的孙文路 郑庆言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 云杉怀孕要是可以他都想一刻不离开她的身边。 不过值还是要当的,一步三回头,他才算是来到了不良人的衙门。 一进门却发现南宫静竟然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候多时了。 “南宫大人,早啊!” 郑庆言满面红光,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南宫静难言的忧愁。 “郑帅出事了!” “嗯?” “昨夜又有一户人家被灭门!” 郑庆言一惊,这才缓过神来,“详细说说。” 南宫静深深的吸了口气,眉眼间净是疲惫:“昨夜子时,城东又死了一家人!” “这次是打更人见到这户人家中点着烛火,大门虚开,才发现的。” “一家两口,全部死了。” “这两人是新婚的小夫妇,成亲的一年多吧,平时与周围邻居关系都不错,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郑庆言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死状如何?可有可疑人物?” “没有发现,死状和之前一样惨不忍睹!”南宫静显然已经去过现场了,听到郑庆言问话立刻就回答了。 郑庆言缓行了两步:“昨天傍晚,我去过之前两户人家里看了,我有一个想法,这次也许真的是邪祟杀人了!” 南宫静没有回话,静静的等待下文。 “我怀疑,是有一个未知的生灵假扮成了这两户人家的熟人,当骗开主人开门后,这才爆起伤人。” 郑庆言说话的时候仔细的盯着南宫静,却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 “南宫大人,看来你也有这方面的猜测啊?” “有过,但是……我也不知道了,我长这么大一直是追求真理,但是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有些让我……” 南宫静脸色很不好看,他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这个世道变了,有许多我不能理解的现象发生,特别是我见到了你带回来的罗小蝶,还有温晴之后。” 这也难为这个姑娘了。 在郑庆言看来,奇卫的人就好像他那个年代研究所里的科研人员。 更多的是追求世界运做的道理。 说白了就是一些研究物理的古代人。 让这样一群相信科学的人忽然要接受神鬼之事,的确属于三观尽毁的事情。 郑庆言沉默片刻:“当务之急咱们需要尽快查清楚这三户人家共同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摸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南宫静坐在椅子上,幽幽地望着郑庆言书案上的一本册子。 等郑庆言说完好半天,她忽然说了一句:“有身孕了。” “什么?”郑庆言没有听清楚。 南宫静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奋:“他们三家人,不久前都去问诊过,他们家中的妇人,都有身孕了!” 郑庆言一愣,他回忆卷宗,仵作的确写过城东落魄户妻子怀有身孕,至于那城西妇人家,似乎是有一个丫鬟有孕。 只不过当时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更关注的是这些人的社会关系。 现在南宫静冷不丁这么说,他疑惑的问:“这第三户人家……” “这小夫妻前些日子问过诊,是有孕!” 南宫静站了起来:“这是他们三家唯一的相似点了!”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让这三家人有交集!” 郑庆言心里一紧,云杉也有孕了! 应该不会出事,别吓自己! 他喉结抖动了一下,干巴巴的说:“那咱们……挨家挨户去问谁的家里有喜了?” 南宫静给了他一个白眼儿:“怎么可能!洛阳城几十万人,就算是真能问,你也得有那么多人啊!” “那怎么办?”郑庆言有点慌神了,如果事情只是关乎他自己,他是无所谓的。 但是云杉,甚至孩子…… 关心则乱! 南宫静沉吟片刻:“什么都不做自然是不可能,发告示吧,提醒百姓在深夜有人叫门,千万不可开门。” “不开门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啊!”南宫静有些颓然:“那能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些有身孕的人全部召集到一起吧?” “再说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还不一定准呢。” “咱们还得继续去查一查,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 …… 洛阳的百姓发现官府忽然开始挨家挨户的登记通报。 在几处纺市的出入口也张贴了醒目的告示。 通知的内容很简单,入夜之后,所有百姓切莫给任何人开门! 面对着莫名其妙的告示,有人不屑一顾,有人则是忧心忡忡。 紧接着,洛阳最近三起连续的灭门案也被有心人公之于众,一时间整个洛阳人心惶惶。 洛阳不良人衙门孙文路处。 “碰!” 一向温文儒雅的孙文路用力的拍着自己的桌子,昨晚上的茶盏被他拍的跳起老高。 “给我查!到底是谁!” “这三起案子好不容易摁下来了,到底是谁到处散播的消息!” 郑庆言和一众的不良帅面面相觑,他们也很郁闷,真的是多事之秋。 自打通告发下去已经十日之久,任谁都没想到,短短的三日,整个洛阳城已经传的是人人尽皆知了!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孙文路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 他的心情实在是不好,南疆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昨天传来的消息,出事了! 孙文路沉默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飞速在谋算着什么。 自从那日心血来潮,他总感觉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网在逐渐的缩紧。 之前临安城天绝盟所谓的据点疑似转移一事。 再加上现在洛阳城离奇的灭门案件被披露。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国师仲明德至今未醒,天子景帝龙脉修炼也出现了些偏差。 似乎什么危险的事情正在酝酿,可是偏偏却毫无任何的端倪! 孙文路疲惫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张开双眸,看着一众心惊胆颤的不良帅。 “好了,其他人先出去吧,郑庆言你留下。” 这话一说,不良帅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溜的极快。 “庆言……今日你先不要去查案子了,你去找一趟文汝阳,他在国子监。” 郑庆言一愣:“文公子怎么了?” 第六十七章 问询 “你与文汝阳相交莫逆,有些事情我们问不出来……”孙文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我想让你去问一下,龙脉到底是什么。” 龙脉到底是什么? 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郑庆言清楚地记得仲明德解释过,所谓龙脉就是众生的愿望与期盼。 然后再将这些东西用儒门特有的法门与读书人的文念结合。 这样便形成了一股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 而且经过自己与龙脉印记的结合,他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纯正。 想到这里郑庆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孙公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孙文路筹措了一下词语:“说不上来,有些时候总觉得我不是我自己了,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始终在左右我的思想。” “虽然很微弱,但是……但是它的确存在。” “况且你也看到了,如今天下似乎变了样子,从罗小蝶到温晴,再到如今这个杀人魔,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对劲。” 郑庆言盯着孙文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 …… 国子监,规模宏大,古树环绕,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 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 远看国子监,端是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院落中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 几十株高达十数丈的松柏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地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居中的大殿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 郑庆言表明了身份,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在大周王朝,他最出名的地方并非是不良人衙门,而是在国子监。 “你是……郑庆言?”国子监里面的一名年轻的学官见到仪表堂堂的郑庆言整个人眼冒着金光。 “你来找文师?快进来,快进来!” 郑庆言有些不适应,这人有些人兴奋过头了吧? 自己认识他吗? “这位大人,在下与你……可曾见过?” “害,郑大人当然没见过在下,我与大人也从未相识,可是你这名字在咱们国子监那可是响当当的!” 郑庆言一愣,这是何故? 随即他有了一丝明悟,难道是因为自己写给仲明德的诗? 对了,不单是给仲明德的,还有自己出来洛阳时在教坊司也做过几首。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儿,那个时候有些太羞耻了。 就在这时,文汝阳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郑公子!”他很是兴奋,跑到了郑庆言身旁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拍。 “你这家伙,这么许久不来找我,怕不是不想认我这老朋友了?” 郑庆言多少有些汗颜,他几次三番的有想过和文汝阳叙叙旧,但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事情耽搁了。 “文兄说笑了,咱们这交情不求那些虚的,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和这些读书人在一起,郑庆言忍不住的都想咬文嚼字了。 他这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出口,顿时引的文汝阳和一旁的男子一阵赞叹。 “不愧是你呀,出口成章,这句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当真是妙!” 郑庆言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自己这嘴一见到他们怎么就忍不住跑偏了。 想了个由头支开了一路小迷弟一样为着自己的男子,郑庆言和文汝阳才算是有了独处的机会。 文汝阳坐到主位上,亲自给郑庆言煮茶,也就在这时,郑庆言开口了。 “文兄……其实此次前来我是有一事想要询问。” 文汝阳满脸的笑容:“跟我还要客气?你只管问便是,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实不相瞒,我想问这龙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文汝阳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脸上肌肉稍微抽动几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放下茶盏,他盯着郑庆言:“不知道现在是不良帅的郑帅来问在下,还是汉阳城的郑庆言郑公子?” 郑庆言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文汝阳言外之意,倘若是私下的闲聊,他或许会将真相告诉自己。 但是如果是公事……只怕自己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那一套。 他犹豫了片刻,端起了茶杯放在自己唇边,嘘了一口茶轻轻的回答:“我,自然是郑庆言。” 他说出这句话,文汝阳脸上的表情才有松弛了下来。 其实他也很为难,这都是仲明德的交代。 这些事情总是会有人知道的,不说别的当今圣上景帝便是知情者。 他虽然被仲明德所欺骗,但是拥有传国玉玺的他,多少也能从龙脉中得到一些真正的答案。 至于其他的人,恐怕等到百十年后,才能一窥端倪。 话又说回来,这世上谁都可能发现问题,唯独郑庆言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仲明德的设计中,只有凭借着本身浩然正气沟通天地的郑庆言,才能得到真正的最为纯粹的龙脉反哺! 所以说,当郑庆言问出这个问题时,文汝阳便已经知道想知道答案的一定不是郑庆言! “郑兄……”文汝阳带着一丝苦笑:“并非在下信不过你,实在是此事过于重大,还请你立下誓言,此事出自我口,入到你耳,仅此而已。” 郑庆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文汝阳越是说的这么正式,他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倘若立下誓言,就代表着他不能与其他人说起。 要知道现在的誓言与过去不同,隐隐的他能感觉到,如果自己起誓却违背了,自己恐怕当真会受到牵扯! 在这一刻,郑庆言有些后悔了,早知这样他就不接这活儿了。 云杉刚刚有了身孕,自己的日子刚刚好转起来,他实在不想再参与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过于的匪夷所思,不能吃到真相,每日浑浑噩噩的活着,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况且自己已经问了出口,话也说到这份上,不继续问下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罢了……”郑庆言长舒了一口气:“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接下来,你文汝阳说的话我若泄露半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六十八章 龙脉神道的秘密 文汝阳端起了茶盏,目光深邃的看着茶盏中的涟漪。 “郑兄,龙脉之法乃是仲师3月神佛典籍时偶有所得,这才创立的。” “与其说是龙脉神道,不如说是龙脉香火。” “但是……” 他收起了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你感觉到没有,这天地万物皆有阴阳之分,香火自然也有。” “如果说龙脉神道是香火的阳面,那么它阴之一面便可能产生一些变化。” 郑庆言愣愣的看着他:“比如说那些邪祟?” “正是如此。”文汝阳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把它叫做香火有毒!” “不但如此,我们还发现,那些被香火神道也就是众生的意念所凝聚重生的人,会逐渐的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郑庆言轻轻的开口:“什么意思?” 文汝阳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轻轻的写下了几个字。 “自我,你可以理解为真正的你。” “你拥有着独立的思维,你的所有的所求,所有的经历等等,可以说自我才是真正的也是真实的你。” 他指着旁边的字说:“除了自我之外,通过香火神道被重新凝聚的人,介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下,我们称为本我。” 文汝阳没有着急立刻说下去,反而是看了一眼郑庆言,看到他似乎明白了,才接着说。 “本我,说白了就是自我被众生观想,期盼而凝聚而成的特殊的你。” “身处这种情况下,自我的一些特征将会被众生的意念所影响,因此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状态。” “有一些事明明你不想做,但是众生希望你做,那么你有很大的概率会不由自主的去做。” “这就是本我状态。” 郑庆言倒吸一口凉气,他联想到了孙文路说过的话。 的确,魔界入侵一战,孙文路被众生意念复活过,所以说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吗? “处在这种状态会怎么样?”他急忙的问道:“会有危险吗?” 文汝阳摇头,之后又点点头:“怎么说呢……危险说不上,只是会影响平时一些事情。” “但要说是不危险,也不尽然,毕竟倘若失去太多的自我,最终你便不再是你了。” 郑庆言心里揪了一下,“怎么样才可以避免呢,或者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逆转?” “逆转是不可能的。”文汝阳也是带着些失落:“毕竟选择了龙脉神道而被复活重生,这已经无法逆转了。” “不过……”他语气故作轻松的说:“只要不再次的被龙脉重生,也许过几年就会好了。” “希望如此。”郑庆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陪着他点了点头:“那最后一种是什么我看你写了超我?” “就是超我,这种状态你将完全失去自我,你已经成为了众人心中的样子。” 文汝阳目光带着凝重:“当你变成超我时,你虽然还是你的样子,可却完完全全没有了人特性。” 郑庆言试探的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吗?” “可以这么理解,准确的说是你活成了别人想象中的样子。” “就比如说你是一个英雄,你替国家镇守一方。” “但是咱们都知道哪怕是英雄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亲朋好友。” “但是这是自我与本我的状态,当你成为超我时,你便会如同一名没有感情的傀儡。” “你所有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镇守一方。” “你会遗忘所有的记忆,你不再有亲人不再有感情,仅仅是一个别人想象中,你该有的样子。” 文汝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郑庆言真的吓到了。 “这岂不是说,与那些天绝盟的妖人制作的尸魁类似?” “也许吧……” 郑庆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所以你们就说这香火有毒对吗?这便是香火阴之一面吗?” 文汝阳说道:“这是香火有毒的一部分。” 还没完? 还有! “之前我说过,那些邪祟便是因为香火凝聚而成,你可还记得?” “我自然是记得,这又如何?” 郑庆言心里想着,难道邪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文汝阳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严肃:“郑兄,这件事情是我和仲师都没有预料到的。” “我们以为龙脉中虽然含有特别多的杂念,但是通过传国玉玺的镇压,应该可以将其过滤清除。” “事实证明我们做到了,仲师用了些手段让当今的圣上江遇喜镇压龙脉。” 郑庆言皱着眉头:“是不是祭祖那次?” 文汝阳强笑道:“就是那次,郑兄是不是那次你便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有一点感应,但是我不确定,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郑庆言没有说实话,毕竟子语在他脑中这事,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 他不想把这消息说出去。 一来这太过于惊世骇俗,二来这也算他的底牌之一,虽说子语现在无法联系,但他总感觉会有一天可以再联系上的。 文汝阳没有怀疑,他继续说:“不错,那天祭祖,仲师激活龙脉,圣上以传国玉玺镇压,却忽然失控了,这才有了玉玺飞天的那一幕。” “后来呢?” “后来,陛下闭关巩固修为,仲师推导出想要破局必须凭借着纯粹的浩然正气将龙脉彻底的洗涤!” 文汝阳目光灼灼的看着郑庆言:“而那个人就是你。” 郑庆言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他在接受龙脉印记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前因后果。 想来这便是自己丝毫感觉不到龙脉有异常的原因吧? 甚至自己的龙脉不但可以护住自己心神不受邪祟的侵扰,而且还能不断的滋养自己的意念。 他思考了片刻才说:“那说到底,邪祟到底怎么了?” “我记得最早之前我们还在汉阳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儒门有对付邪祟最好的也是最强大的术法,就像言出法随等等。” 文汝阳苦笑了一声,他端起了茶盏一饮而尽:“这便是我与仲师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 “我们也以为,只要实力提升了,邪祟这种生物,以儒门妙法对付起来是手到擒来的,可惜事实证明我们错了。” 第六十九章 缘由 文汝阳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带着萧瑟与黯然。 “郑兄,你不要心急,你听我把所有事情说完。” “其实魔界入侵的事情仲师在二十年前便知道了。” “什么!” 郑庆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是什么意思? 仲明德在二十年前便知道摩羯会要入侵了! 他一拍桌子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那为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压抑着一丝怒火。 “魔界入侵啊,死了多少的人!” “二十年前便知道了他为什么不说!” 文汝阳苦笑着解释:“不是不说,而是说了也没用。” “郑兄,你觉得倘若没有龙脉神道,我们有人是这魔神的对手吗?” “可……”郑庆言一时语塞。 文汝阳说的情况是很现实的。 倘若没有龙脉神道,他说没有仲明德入圣,别说是魔神,就是一尊魔圣过来,整个大周恐怕都不复存在了。 “二十年前,仲师游学来到洛阳,凑巧的到了那洛北湖。” “也不知什么原因,他感应到了魔神的存在!” “这尊魔神名叫灾难魔神。” “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根据仲师的推测,至少存在了千年以上的时光。” “换句话说,这种超凡入圣的存在,也许在千年之前便入侵过大周。” “当然那个时候并非叫做大周,应当叫做华胥国。” 华胥国! 郑庆言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听过这个名字! 要知道大周王朝立国之后,几乎所有的前朝文献全部都不见了。 似乎是被人刻意地消除了。 当然,那是千年前的事情,考察起来异常的困难。 再加上大周可没有像现代考古的说法,没有了,便根本无从查起。 “子语!”郑庆言心里一惊,他想起来了,是自己第一次和子语接触时,子语说的! 那个时候,子语似乎说了一句如今是否还是华胥! “你接着说,然后又怎么样了?” 郑庆言停止了思考,原以为谜底会被解开,却没想到一个更大的谜团将自己包围了。 文汝阳当然不知道郑庆言心理的想法,他面带崇敬的说道:“像灾难魔神这种灭世的存在,在千年前入侵大周的时候,竟然被人强行封印了!” “而且这一封印就是千年!” “仲师第一次接触到灾难魔神时,魔神虽然可以破封而出,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甚至他还与仲师达成了协议。” 郑庆言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协议?” 文汝阳一字一顿的说道:“等到仲师成圣之时,灾难魔神才可以破封而出!” “怎么可能!他会答应?” “他答应了!” 郑庆言感觉自己脑袋都不够用了,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仲明德干脆不要乘胜不就可以让灾难魔神一辈子待在封印里了吗? 感觉到了郑庆言的困惑,文汝阳解释道:“当然不是无限期的等下去,灾难魔神提了一个要求,二十年,如果二十年仲师没有成圣,那么它就会破封而出,协议作废!” 郑庆言沉默了。 二十年前,仲明德还是云山书院的一名大儒,不到四十岁的他是如何毅然的挑起了承担着整个人类未来的重任? “呼……”郑庆言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他重新坐下勉强的笑了一声,说道:“多亏了国师成功了,这才将这魔神彻底赶出了大周。” “不,很遗憾,仲师并没有成功。” 文汝阳脸上又挂起了苦笑:“准确的说是没有完全成功。” “魔神并不是靠着仲师的力量封印的。” “那是谁有这本事?”郑庆言惊了,随即他忽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文汝阳。 “不会是!” “你猜到了?对,就是那位千年前将魔神封印的超级强者!” “可是……这不可能啊!”郑庆言大概猜到了这强者是谁。 子语说过,在他的那个时代,曾经有一名绝世强者,一个人镇压整个时代。 并且扬言说道他未成神时举世无神的豪言壮志。 但这样的一个人,又出现了吗? 那么他现在躲在哪里? 文汝阳开口:“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灾难魔神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原本我们以为他只是一个人,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召唤出了魔界的大门。” “当时虽然我们整个洛阳的强者万众一心的抵抗者魔神,可惜,高端的战力实在差距太大。” “我是说仲师的实力与魔神相差太大!” “那天我始终在观察着仲师留下的命牌,只要这东西出现任何变故,我就会动用龙脉的力量将仲师复活。” “有六七次,命牌几乎要碎裂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完全低估了魔神的实力!” “事实也是这样,圣人和圣人之间,实力之间的鸿沟,远远大于先天与铜皮!” 郑庆言喃喃的说道:“所以说……那一位出现了,然后镇压了灾难魔神吗?” “不是,是仲师用秘法召唤这位大能!” “然后这大能出现了,朕压了魔神!” 文汝阳说到这里,长舒了口气:“可是奇便奇在这里,仲师在最后的时刻停止了召唤,可似乎没有停止住……” “这就是为何仲师至今都没有清醒的原因,我探查过仲师的意识,他仿佛被拉扯进了一个混沌黑暗的场所。” “每当我尝试着去唤醒的时候,都会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弹开。” 文汝阳忽然站了起来,带着无尽的忧虑:“接下来再说这些邪祟。” “他们因为同样是龙脉产生的,是龙脉形式的另一种展现,所以说他们并不能被经过龙脉强化的文气所伤!”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并不担心,毕竟咱们大周以武立国,哪怕是龙脉增强的高手也可以通过武力强行斩杀。” “可最大的问题是,通过我的推测,这邪祟会逐渐的诞生自我的意识。” “他们与人一样,也会经历自我,本我与超我的过程。” “而且更可怕的是,它源自于龙脉中人们对未知的恐怖而形成,是几乎无法消灭的!” “换一句话说,哪怕是斩杀了他们万次,他们也只是失去了自我,真正变成超我的存在!” 第七十章 发现 郑庆言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国子监。 说真的,没想到事情如此的棘手。 按照文汝阳的说法,洛阳凶杀案的邪祟完全就没有办法击杀。 最主要的,这些家伙哪怕是抓住了,囚禁了也没有办法控制! 它们是可以通过恐惧升级的! 换句话说,这些家伙难道要用绝顶告诉一直看守镇压吗? 更何况,现在有一个灭门的家伙,未来呢? 未来随着百姓的香火,那些更加危险的邪祟都会出现! 郑庆言浑身冰凉。 怪诞小说里面的那些魔头,家长里短口中的传说…… 这种存在,又该怎么制止? 一路恍惚着,郑庆言回到了不良人衙门,孙文路处。 “庆言,如何了?”一见到他,孙文路示意他坐下,随后笑盈盈的开口:“文汝阳可有说了什么?” “孙公……我……” 郑庆言千头万绪的无从说起,他是发了誓的,不能给其他人提起。 孙文路眼睛眯了起来,他缓缓的坐下,用手轻轻的敲击着桌子。 “孙公,文汝阳……他什么都没说。” 考虑了再三,郑庆言还是硬着头皮决定撒谎。 文汝阳已经给他说过了,这件事儿涉及到仲明德后续的一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哪怕是大周皇帝景帝,都被蒙在鼓里。 孙文路深深的看了看郑庆言,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 场面一时间沉静了下来,满天夕阳,其红如血,天地衔落日,旷野尽霞晖。 …… 孙文路最终什么也没有问,郑庆言也什么都没有说。 接下来的三天,郑庆言足不点地的穿梭于自己的小家与不良人衙门。 忙碌让他暂且忘却了文汝阳给他说过的话。 直到这天夜里,郑庆言刚刚哄着云杉入睡。 砰砰砰! 一声急促的敲门,打破了皎洁弯月轻轻洒落的安静。 披着黑夜里明亮的星星,郑庆言拉开了院门。 “庆言,快来,奇卫南宫静正寻你呢!” 今夜是厉山城与林亦辰当值,郑庆言一开门,厉山城便火急火燎的开口了:“她说你们盯的那起案子有眉目了!” 他和南宫静在盯的案子,自然是洛阳最近的凶杀灭门案。 南宫静说有眉目了,难道是找到了那个凶人,不,应当说找到了那个邪祟! “我马上就去!” “不是去衙门里,是在城东,我们带你过去!” 郑庆言不敢耽搁,他给被惊醒的曹广兰与罗小蝶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急匆匆地换上了不良人的官服出门了。 在路上,厉山城十分八卦的开口:“庆言,你们盯的到底是什么案子?” 郑庆言脚下不停,随口应付了一句:“杀人案,凶手有点特别,具体的等抓到人再说。” 厉山城当然知道不良人里面保密等级森严,见到郑庆言不再多说,他也没有再多问。 三个人在夜色下披星戴月,用了半刻钟的时间,便一路飞奔来到了南宫静所在的地方。 一见到郑庆言,南宫静给他使了个颜色,两个人来到一处拐角。 “一个时辰前,有探子过来回报说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行踪诡异的男子。” 南宫静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我的人已经跟上他了,还没有动手,我怕万一……” 郑庆言很严肃的点头:“没动手是对的,一会儿让我来!” 他并没有告诉南宫静有关邪祟的事情。 但是他自己明白,邪祟真的很不好对付! 只能重伤擒拿你,不能斩杀! 随即他又想到了,倘若自己拿住了这邪祟,按照大周律法,其罪当斩。 自己该用什么由头不让它被斩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拿住了再说!” …… 郑庆言独自一人来到了南宫静所说的长街尽头。 这个地方是城东与皇城中央的交界处。 郑庆言将自己藏在一片黑暗里,等了仅仅一刻钟,长街的那头便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来人是个身材魁梧一身明光铠甲的壮汉。 他背上背着一杆长枪,整个人一步一步很是威严地前进着。 仅仅是看了一眼,郑庆言便明白了为什么不良人的暗探会说此人行迹可疑了。 这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横竖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这男子又前进了一些距离,他忽然顿住了,用沙哑的声音忽然开口:“我已感应到你的杀机,出了一战便是!” 郑庆言没想到此人气机如此敏锐,眼见此人已经长枪在手面向了自己藏身的方位,他索性也不再隐藏横刀立马跳了出来! 这男子四十余岁,留着数寸短须。 走近了才看清,此人脸色方正,一双虎目大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倒是远远超出了郑庆言的想象。 以他的推断来说,这种宛若丧心病狂的凶徒,不应该是这种豪气冲天的样子。 应该是那种阴毒或者猥琐的形象。 不过他当然不会以貌取人,随着他的出现,一股微风吹动了两人的衣角。 壮汉大声的呵斥:“来者何人!” “大周不良帅!” “官府的人?” 这人似乎很惊讶,随即他的长枪平伸指着郑庆言:“既然是官府中人,又为何拦我陈正威的去路?” “你来洛阳做什么?”郑庆言不为所动,但还是问了一句。 “杀人!” 叫做陈正威的家伙说的理所当然。 这让郑庆言瞳孔一缩! 果然是他! 看不出此人竟如此的肆无忌惮! “即是如此,那我便必须要拦下你了!”郑庆言陌刀抽出,浑身的气势开始攀升。 陈正威面色一变,长枪横在胸前:“拦我者死!” 一杆血色长枪在郑庆言眼前抖出一个硕大的枪花,就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毒蛇,封死了他所有的前进路径。 郑庆言没想到这人说打就打,枪法竟然如此高绝,不过这却难不倒他。 他长刀一搭,微微借劲,一个纵身竟然立到了长枪上! 铮的一声,长刀破空,金色的刀气瞬间照亮整个街区! 只是一记横扫,陈正威便不得不顺势一个翻滚。 但是他的目光变了,双目开始赤红,一股猩红气势猛然爆发! “你很强!但是,我陈正威更强!” 第七十一章 激斗与…… “开!”陈正威双臂用力,长枪如龙,重重的这样郑庆言猛然甩起! 郑庆言自然不会被他甩飞,他凌空虚度,翻身便是一刀! “来的好!”陈正威爆喝一声,长枪刺出! 这一枪蕴含无匹气势,宛若灵蛇出洞,转眼间变已经袭杀到了郑庆言的面门! 郑庆言身体在半空,没有了借力的位置,但脸上却露出决然之色。 陈正威的强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和他,不是比他还要强上一些! 虽然没到半圣,但只有一线之隔! 但这样反而是激发了郑庆言的斗志! 他凛然不惧,双手握刀如龙在天! “铛!” 黑夜之下,长街当中,金戈交鸣,响彻云霄! 郑庆言再次飞跃起来,而陈正威则是脚下青石地砖炸裂! 二人这电光火石之间出招,如同晴天一个霹雳,光耀四野。 他见郑庆言身法与胆略无双,心中微凛,可却也敏锐的发觉郑庆言弱了自己一筹。 高手过招,一线便可决定生死! 他长枪舞做一团,右腿微屈猛的窜起! 噗! 去势不减,已经捅进了郑庆言的左肩,这一枪之威,似乎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道! 郑庆言拼尽全力的闪躲,可是肩头依旧中招。 不过陈正威一击得手,手中长枪却仿佛遇上阻力,竟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刺穿了郑庆言。 他暗叫一声不好,知道中计,空中扭身斜闪,而郑庆言长刀几乎沿着他的手臂削下。 二人擦肩而过,陈正威手腕翻转,枪尾扫向郑庆言的后颈。 郑庆言缩头急闪,他身上有护甲,可脖颈却是不行,他躲闪的功夫,却也是陌刀反转,挥臂之间,一点寒光没入陈正威后背。 半空中,两道人影,一金一红两道刀光枪影。 以不相同的姿势角度,在两个方位几乎同时劈刺而出。 枪与刀的纵横交错光芒芒,笼罩着整个长街上空。 便在两道光芒碰撞的同时。 郑庆言忽然朗声开口:“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大喝声中,他全身爆发出一股勇猛直前,大气磅礴的气势,如黄河浪腾,怒向东海! 青莲剑诀! 以刀化剑! 陈正威被着别扭的招式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经验丰富,赤红色的光芒,在转眼间遍布自己的全身,一层层的红色光芒,如波浪一般,层层起伏。 一道道耀眼的红光,如怒焰腾空,在他脚下形成一朵美丽而耀眼的莲台,正飞速的旋转。 手中,长枪通体红光爆涨,一道赤红色枪芒迎风见长,一下子就长至二十丈长。 一条烈火神龙围着长枪不停的旋转,整个奇景看上去,既美丽,又令人震撼。 郑庆言冷酷的看着旋转飞射而来的神龙。 他再次爆喝一声,陌刀对准那道赤色长枪狂斩而出。 空中,金色光华与赤红耀眼的长枪猛烈相撞,瞬间就产生一股惊天的气浪! 那强劲的气流,夹着可怕的威力,瞬间向着长街四散! 陈正威没想到郑庆言这般的顽强。 “震天诀!”他口中吐出三个字,只见他的身体仿佛鬼魅一般速度暴涨! 长枪携带者赤红神龙异啸震天,无数的枪影横劈竖斩,长刺短切。 陈正威动了,所有的枪影连成一片,竟然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将郑庆言困住! 郑庆言长吐出一口浊气,他双足站定,手握紧了长刀。 文气翻涌,整个人进入了玄妙的空明状态。 浩然正气如瀑布一般从九天之上洋洋洒洒的垂落。 郑庆言长刀举过头顶,“斩!” 就在下一瞬,他一直没动过的左手陡然捏出一个法门。 天师道,五雷咒! 金光夹杂着电闪雷鸣,以不可思议碰撞到了陈正威连绵不绝的枪影! 霎时间鲜血迸射! …… 郑庆言家中。 罗小蝶有些心神不宁。 自己的郑公子连夜被叫了出去,此时午夜将至,她的心里却越发的焦虑,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蝶,你还没睡啊?”曹广兰轻轻的来到了罗小蝶的门外。 她睡眠浅,刚才被郑庆言出门吵醒便睡不着了,看到隔壁罗小蝶的房中亮着灯,别忍不住的过来瞧瞧。 “曹姐姐,我这心里头……有点不舒服。” 曹广兰推开房门,露了半个脑袋进来:“我能进来坐坐吗?” 郑庆言吩咐了,也交代过众人,罗小蝶并不是个普通的少女,她的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曹广兰对她很感兴趣,就如同好奇为什么罗小蝶总是带着一副面具生活。 “小蝶,你是担心老爷吗?没事的,老爷的本领你还不知道?在洛阳城有谁能伤得了他?” 她嘴角露出了一抹顽皮的笑容:“还是说你对云杉姑娘不喜欢你,担心难过?” 罗小蝶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总之就觉得不对劲。” 她不敢和这些人太过亲近。 郑庆言郑重其事的告诉过她,她自己也经历过这些。 不管是谁,只要看到自己真正的面目,只要一眼便会喜欢上自己的完美,给予自己最好的待遇。 但伴随日渐相处,会诞生嫉妒,忍不住撕碎她! 郑庆言让自己带上面具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当然也不是担心云杉如何,作为永远只会逆来顺受的女孩,他就不会感到妒忌。 嘭嘭嘭! 曹广兰刚才走进罗小蝶的房间,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啊?” 曹广兰几乎下意识的一愣,这个时辰了,会是谁呀? 一个干净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我,开开门。” 曹广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这是郑庆言老爷的朋友文汝阳。 她之前见过几次,对这个青年人十分的钦佩。 是个翩翩的君子。 “他找老爷有什么事吗?”曹广兰忍不住的想,但还是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文汝阳一脸微笑的走进了房门,然后忽然开口:“我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唉?”曹广兰一愣,“文公子你说什么?” 她被文汝阳弄懵了。 你大半夜跑来敲我家的门,还问需要帮忙吗? 文汝阳笑得很开心,再次开口:“我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等等!”曹广兰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头皮发麻! 第七十二章 杀人魔 罗小蝶与曹广兰都是同时想到了什么! 这文汝阳不对! “我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他却没有理会两个女孩的恐慌,反而是再次开口,渐渐面无表情,僵硬得诡异。 曹广兰和罗小蝶对视一眼,她们同时想到了郑庆言的告诫! 午夜,伪装成熟人,灭门凶徒! 据郑庆言给她们说的,这个凶徒是邪祟,与罗小蝶一样,是龙脉神道凝聚而成! 他总是会午夜不知为何敲响你家中的门,以你的街坊邻居或者朋友熟人的外表出现! 虽然郑庆言说这都是他的推测,但还是很郑重其事的让他们无比记得,不要给他开门! 曹广兰浑身冰冷,她彻底反应过来。 她给它开门了! 这是,已经将凶徒请进门了? 假扮成文汝阳的邪祟还在一个劲的说着要帮助她们的话,曹广兰一咬牙。 事情是在她闯下的,不能连累了别人! 她上前一步:“你要帮我们做事情吗?好呀,正巧我有封信想送到南疆,不如你帮帮我吧?” 曹广兰想的很简单,既然这个人一个劲的要求帮她们,这是不是一种咒语? 那干脆自己让它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让它的咒语完成,然后她们逃跑! “送去南疆的信?”假文汝阳脸上肌肉开始抖动,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太过分了!简直是太过分了!”它眼睛不断翻着白眼儿,声音变得声嘶力竭起来:“我诚心诚意的想要帮助你们,你们却这样对我!” “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曹广兰面色铁青,失算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识破这种刁难的问题。 她整个人开始颤抖,感觉世界要崩塌了。 恐惧蔓延到胸口,整个人瞬间崩溃了,倒退着,惊恐着,仿佛末日降临了,没有一点点声音。 罗小蝶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她终究,还是要死了啊…… 可惜,没有见到大人最后一面…… 她忽然挡在了曹广兰身前,大声开口:“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哪怕死,也要保护这一家的人。 结果,话未出口,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我想不再奇奇怪怪的!” 满场皆惊,抬头闻声望去,一个清秀的女孩,不知何时在墙头趴着,此刻正在认真地盯着假文汝阳。 她怯生生的,竟然有些小可爱,呆萌天真。 罗小蝶与曹广兰一惊。 “姑娘,快跑,这人是杀人狂魔!” 她们面色煞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奇奇怪怪?这是什么请求?”假文汝阳一愣,他似乎在考虑这个请求是否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过了足足五六息时间,他忽然咧开嘴巴,“我答应了!” 罗小蝶两人一愣,这就答应了? 不过也是,这个姑娘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哪里有半点不正常? 果然,假文汝阳残忍的笑道:“你下来,让我看看那里不正常!” “如果我觉得你正常,嗬嗬嗬!” “真的帮我?那真是太好了!” 那可爱的少女,趴在墙上,一个飞身落下,随着她的落地,整个地面竟然轰隆无端端地陷进去了几分! 再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清秀的姑娘!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肌肉暴徒,头顶上,却是方才那清秀姑娘的脑袋! “发生了什么……啊!” 云杉被门外巨响吵醒,方才一出门便见到了这无语的一幕。 整个人都要晕了。 这是什么魔鬼! 不但是云杉,便是罗小蝶和曹广兰,都是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刚才的少女? 我滴妈呀! 这种体型的少女,骗人的吧! 哪怕是那些史书上记载的猛将兄,也不会有那么夸张庞大的体型吧! “这位公子,你说,要帮我变得正常是吗?” 女子很开心,兴奋的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 这是什么鬼东西? 假文汝阳明显呆滞了,它自上而下打量了这金刚芭比,缓缓吞了一口唾沫。 在这一个镶着可爱少女脑袋的恐怖狰狞肌肉巨人面前,它反而才像是正常的那个…… “你……在消遣我吗,你的要求太过分了!我……” 他缓缓开口,整个人浮现出残忍:“我这么真心实意要帮助你们,你竟然……” 啪! 一个巴掌,准确说一个巨大的巴掌拍来,仿佛带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这巴掌准确拍在了假文汝阳的脸上,下一刻,它干脆利落的被拍飞出去,整个脸像是变形的白色悬浊液,烂成一滩泥巴。 来人自然是温晴,她被南宫静临时派来保护郑庆言家属。 毕竟,自己要人家帮忙,这安保工作还是要到位的。 温晴大步向前,低头看着假文汝阳,眼睛里面带着怒意:“果然,南宫姐姐说的对,男人都是骗子!” “你和林亦辰一样讨厌!我叫你逛青楼!” “我没逛……” 嘭! 假文汝阳刚刚凝聚成人形,温晴巨大的巴掌又拍来! 这一次它准备充分,然后再一次被拍飞了出去…… 腿没了…… 我尼玛!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假文汝阳挣扎着缓缓站起身。 作为邪祟,它虽然是众生的恐惧凝聚而成,但也有自己的思维。 它气坏了,本来最近它感觉到有个厉害的同类在缉拿它,这才铤而走险短期连续作案。 这家人家它感受到浓厚的气血之力,也就是说这家人妇人怀的孩子只要被它吃掉,这怨气足够让他进阶! 但这到底是什么! “嘭!” 温晴才懒得理它! 最近她和林亦辰感情迅速升温,她觉得自己与那才子佳人的画本里面说的一样,遇到良人了。 结果,该死的厉山城! 他昨日竟然带着林亦辰去青楼! 还是南宫静姐姐说的对! 男人,呵,都是大猪蹄子! 她双目通红,瞬间飞射出去,带着恐怖的暴发和速度,化为黑影,瞬间砸向了假文汝阳,摧枯拉朽,让它整个人爆成了一团迷雾。 呼! 微风席卷。 假文汝阳重新从灰雾中凝聚,不过这次,是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它嘶吼沙哑着,带着冷冽杀意,“没用的,你无法杀死我!” 吼! 它忽然如野兽嘶吼起来,他已经是五阶,按照大周的说法已经先天,只有自己认真,这个肌肉怪不是对手!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吼,如猛兽般扑了上前。 咔擦! 一道巨大的亮光划过。 怪物暴发了无尽威势,交手的两位***撞在一起。 第七十三章 其名伪善 “小蝶,广兰,咱们快走!” 云杉心智不俗,她见到假文汝阳的时候便已经大略明白事情的缘由了。 这个如今半透明状的怪物,必然就是郑庆言说过的杀人狂徒! 眼见这古怪的暴力少女成功牵制了暴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三个惊慌失措的少女当时夺门而出。 罗小蝶走在最后,她从这个奇怪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而且这女子是来救自己这些人的。 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不妥? “怎么了?”云杉发现罗小蝶没有跟上,她与其交齐的说道:“小蝶,快走啊!” “我……” “那是两个妖怪,你也看到了,他们都不是人,是邪祟!”云杉急坏了,谁知道这两个怪物谁输谁赢? 现在不走,等着他们杀人吗? 罗小蝶面具下看不出表情,但她颤抖的手还是表露出他的纠结与犹豫。 本性纯良从来不懂拒绝的她第一次生出来拒绝的心情。 她从云杉的语气中听出来了毫不掩饰的隔阂。 屋里的两人皆是她的同类,他们是怪物那么自己呢? 这些时日虽然没人明说,但是除了郑庆言,她能感觉出无论云杉还是曹广兰对她的戒心。 是啊,若是正常人,谁又需要顶着一幅面具示人呢? 想到这里,罗小蝶轻轻的退开半步:“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 “小蝶!这时候不是你使性子的时候!”云杉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罗小蝶竟然还执拗起来了。 她又急又气:“你若是出事了,我怎么和公子交代!” 罗小蝶紧咬着下唇,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曹广兰见到云杉和罗小蝶竟然都没动,她反身折了回来,一手一个,拖着两人就跑。 …… 洛阳长街。 朗朗明月,月夜人行。 郑庆言左手扶住右肩,陌刀支撑着身体。 鲜血如涌,精疲力竭。 浑身浴血的他从未想过竟然有这般难缠的对手! 明明已经被自己的五雷咒劈的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了,可偏偏就是不倒下! 这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 他挣扎着将陌刀再一次的抬起,声音里掩不住的疲倦:“你……到底是谁?” “陈正威!” 浑身的伤,并不能掩饰他声音的豪迈。 “你很强,可是为什么要阻止我去杀人?” 郑庆言忽然仰天大笑,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嘲弄:“我身为大周官员,阻止你去杀人反倒有错了?” 陈正威勉强的支撑着长枪:“你可知我去杀的是何人?” “天下便是有了你们这种糊涂官,才会陷入这般境地!” “你……要去杀何人?” “伪善!” 郑庆言一愣:“伪善是谁?” 陈正威义正言辞地说:“便是那个伪装成熟悉的人,午夜入人家门,滥杀无辜的恶人!” “什么!” 郑庆言整个人被惊呆了,原来打错人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这事儿闹的,原来这陈正威是个好人? 却听对方继续开口说道:“我自诞生一刻起,便感念到他的存在,他如今已经杀了几十口人了,他说再让他杀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便以杀入道!” “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那样这天下便没有人可以制服得了他!” “我不辞千里来到这洛阳城,我能感受到他今夜又要作乱!” “你这狗官,为非作歹,可恨我陈正威实力不济,收不了你!” 郑庆言被他骂的是又气又笑。 弄来弄去自己反倒成了狗官。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的确是自己和南宫静有些武断了。 话说回来,陈正威也是,闲的没事拎着杆长枪满大街招摇过市的。 最主要还是在夜晚,这谁看了都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呢! 他收起了气势,陌刀回鞘,勉强的抱了个拳说道:“误会一场,我等也是奉命捉拿你说的这个伪善。” “可惜……罢了,是我等的错,将你误认为是那伪善了。” 说着他走向了陈正威:“阁下武艺高强,一身正气,在下佩服!” 陈正威见他卸去了气力,也是将信将疑的长枪回到了自己的背后。 他勉强的扭动了一下身躯:“不与你废话了,那伪善正在作恶,某家要去擒凶!” 郑庆言看着走路都困难的陈正威心中忍不住伸出几缕敬佩,这人意志当真是坚强,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去惩凶除恶。 “陈兄若是不弃,在下愿与你同往,如何?” 陈正威歪着头看了看他,焦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郑庆言。 “你若想去,我也拦不住你,不过倘若你真心相助,切记不要将其击杀,因为那东西杀不死的。” “而且……”他正色的说道:“倘若他这次想要击杀的目标没有被杀死,等他再次被众生汇聚的愿力复活时,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再次过来杀人!” 郑庆言没想到这陈正威知道的这么多,他心念一动,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那应该怎么才能治住他呢?” “杀不了的。”陈正威一脸淡定的说道。 “杀不了?那你费尽千辛万苦来做什么?” “我能想到的是把他击败,然后压在身边,如此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能作恶了。” 郑庆言沉默了,果然还是只能这样子。 不能杀死,抓了还需要一个高手全程看押,简直了。 陈正威虽然身体受了伤,但速度却不慢,郑庆言一路跟着他,越走确实越心惊胆战。 这怎么来到自己家的附近了? 再一走近,远远就看着曹广兰拉着云杉与罗小蝶,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云杉!” 他立即高声呼喊,旋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公子!” 这个时候除了罗小蝶,云杉与曹广兰,都是泪流满面,恨不得立刻扑倒在郑庆言的胸口。 不过等走近了,发现郑庆言竟然受伤了,俩人这才咋咋呼呼的询问题郑庆言受伤的事来。 郑庆言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反而是询问为何她们惊慌失措。 在得知温晴还在家里与那伪善对抗后,他与陈正威对视一眼,飞奔而至! 第七十四章 倒霉的伪善 嘭! 一进门,郑庆言与陈正威便听到一声巨响。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东西被一个肌肉兄摁在地上猛捶! “让你去青楼!” 轰! 砂钵大的拳头左右开弓仿佛两扇大象耳朵,疯狂扇着它的脑袋。 郑庆言咽了咽口水,他自然认得这肌肉兄便是温晴。 这……太暴力了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看起来就疼! 还有,去青楼是个什么鬼? 这怪物还挺会玩啊…… 陈正威一件震撼。 “这,我感受到这是我的同类,好纯粹的力量,好强!” 郑庆言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儿,什么纯粹的力量,毫无章法可言,纯纯的暴力! 温晴满眼通红,似乎受了无尽的委屈。 她双手合十,像是倒年糕一样,对准了地上这半透明的怪物疯狂的锤起来。 “我让你不学好!” “我让你逛青楼!” “我让你喜欢那些女人!” 郑庆言家的小院儿地面发出一阵阵的**声,然后这半透明的怪物,一下下的脑袋硬生生的被镶进了地面。 半透明的怪物自然就是伪善,他现在心里面暗自叫苦。 这个浑身肌肉的怪物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他有心问一问到底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拳头打的飞快,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被第几次打爆了。 最恶心的是,这个人使用的是纯粹的力量,还不对他造成致命伤,单纯的被这一下下的打爆! 吼! 伪善彻底怒了,他身上爆发出一阵光芒,整个空气都变得阴冷了几分。 温晴为这股力量阻拦,拳头竟然一时没办法砸下。 趁这个功夫,伪善身体萎缩,像一滩水银一般,溜到了远处,重新站起身,颤抖着身躯,隐约朦胧了不少。 “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他嘴里不断的发出咆哮,重新凝聚出来的躯体眼睛死死的盯着温晴。 “弄死我?”温晴眼睛断时就红了。 “林亦辰你竟然要弄死我?” 这个姑娘显然已经入戏了,他竟然把这个稀奇古怪的伪善当成了风流倜傥的小道士林亦辰。 郑庆言默默的为自己的手下默哀。 哪怕是这种场景,他都忍不出生出了一丝荒诞之感。 林亦辰这家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温晴以后怕不是要杀了他吧? 说的也是,你一个小道士去的哪门的青楼? 到了这个时候,郑庆言才反应过来,原来温晴说逛青楼的是林亦辰。 温晴轻咬着嘴唇,违和感直接拉满。 “我看你这么瘦弱,才想要保护你,你不但不领情,还要弄死我!”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要打死你!” “你……”伪善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怎么着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了? 对他虽然是个坏蛋,但是他是个很纯粹的坏蛋! 也就是伪装成别人杀他满门罢了。 而且自己一般情况下,还会问人家要不要帮忙。 自己这么纯粹的直男,怎么就不是个好东西了? 但是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温晴,瞬间又爆发出来极强的战斗力,一巴掌拍了过来! 啪! 绕是他已经做好了防备,但还是又被砸碎了,倒飞出去,浑身化为白色泥浆,冒出白烟和诡异的腐烂恶臭,就像是一团臭水沟里的白色淤泥。 “你这个怪物,我真的生气了!”伪善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再次凝聚重生,大声尖叫。 “你说我是怪物?” 温晴委屈到不能自己。 “我从来没在你面前变过身,你……你嫌弃我!” 她娇艳欲滴,整个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我就是因为长得奇怪,被好多人嫌弃,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我谁都没伤害,我跑了。 “然后南宫大人收留了我,她给我说女儿要自强,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你凭什么说我是怪物!” 郑庆言觉得很神奇,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晴会觉得这个奇怪的生物是林亦辰。 其实也怪伪善自己倒霉。 他天生的能力就是如此,不自觉的会伪装成它主要目标的熟人。 例如曹广兰,她对文汝阳有好感,因此就成了文汝阳的模样。 之前的三户人家也是如此,但他万万没想到,遇到了温晴这个怪物。 把他硬生生打破了功。 他在重新凝聚的时候,只能影响和他主要对战的人。 因此,心智不太高的温晴,自然而然被他影响这为了林亦辰。 讲道理,如果不是变化成了林亦辰的幻象,他可能还不会这么惨。 “混蛋……你别过来!” 伪善动用全身的力量准备逃跑,但是他惊恐的发现,无论他术法与身法多么强大,眼前这个肌肉怪兽总是可以以力破法! 他又被抓住了,毫无办法的那种。 他在地面上挣扎着,在地面上竟然拉出鲜血的长长痕迹,试着爬出这个魔鬼一样的小院子。 “你别跑!把话说清楚!” 温晴暴发起来,身后竟然浮现出一尊金刚伏魔一样的法相。 陈正威惊骇的开口:“法相!这个小姑娘进阶了!” 郑庆言眯起眼睛,这温晴幻化出来的是一尊八臂金刚。 随着这尊法相的出现,她竟然又狠狠膨胀了一圈,皮肤和肌肉都夸张极点。 瘦弱可爱的脑袋镶在肌肉兄贵身躯上,仿佛一个无头巨人,头上只插着一根小牙签般的可爱人头。 伪善快哭了,作为一只邪祟,他也是有尊严的! 当然,更让他无奈的是,他想奔出院外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两个让他畏惧的家伙! 一个更是让他害怕了接近一个月的存在! 他的同类,那个真正代表正义的家伙! 陷阱? 他心里头郁闷坏了,早知道就不来这家人了! 现在可怎么是好! 他这一分神,温晴顿时抓住了机会。 “林亦辰,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今天我非揍死你,就算郑帅来了,我也要揍死你!” 温晴也发现了门口处的两人。 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上头了,所谓的狂性大发。 说到底,这些邪祟完全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行事,你对我不好,我就要弄死你! 温晴很激动,一把揪出伪善的肩膀,一个横扫应声倒地。 “咔嚓!” 一声脆响,伪善的双腿竟然被她硬生生的踩碎! 伪善惊恐的发现,他被击碎的位置竟然受到了一股力量束缚,竟然一时没办法恢复! 郑庆言和陈正威也大惊失色,因为温晴的法相拳头已经要砸像伪善的脑袋了! 他们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一下下去,伪善会死! 第七十五章 噩耗 “拳下留人!” 郑庆言与陈正威飞身而来,试图阻拦温晴的攻击。 伪善虽然可恶,但是不能被杀,否则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嘭! 嘭! 两声闷响,郑庆言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座火车,整个人直挺挺的倒飞了出去,足足飞了几十米远,一下子撞到了一堵墙壁之上! 陈正威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朝着另一个方向撞到了一棵粗大的树木。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温晴比他们两人厉害。 只能说他们经过一场误会的大战,已经消耗殆尽。 再加上仓促出手,没有运起气力,被严阵以待的温晴直接轰飞。 温晴得手,目中露出决然。 “去死吧!” 一拳! 带着惊天动地威势的一拳! 郑庆言小院整个墙体被直接洞穿! “我从今天开始只相信我的拳头!” “你们这些男人,我再也不相信了!” 温晴呜咽着,一拳轰在了伪善的脑袋上! “呜……” 旋即。 伪善彻底被打爆了,化为一团气雾,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小院内外一片死寂。 死了? 伪善被弄死了? 这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郑庆言瞪大了瞳孔,说不出是喜是忧。 因恶念汇聚的香火有限,不过却源源不断。 伪善仅仅洛阳一地的恶念汇聚而成虽然死了短时间可能不会重生但后患无穷。 不说别的,下次他再出现又会是犯下多少罪恶才被捉拿? 要知道这家伙没有具体样貌,抓捕难度之大不亚于登天! 不对! 还有陈正威! 方才简短交谈中,他说过他能感知伪善的存在! 甚至不远千里赶赴洛阳前来杀贼! 郑庆言在想后面的事情,而陈正威却在愣愣的看着温晴。 一个同类,怎么可能凝聚法相? 那可是至高法相! 怎么可能不修炼单纯凭借纯粹力量凝聚的至高法相! 她是怎么做到的? 在陈正威眼里,这个人形暴力机器的少女简直便是完美的艺术品! 伪善? 死了便死了,等他因为恶念再次出现自己一枪捅爆便是,这没什么。 他是邪祟,不过是人们幻想正义凝聚而成的化身。 他当然知道只要人类有恶,有欲这些原罪便会诞生邪恶的邪祟。 这是人类开启的邪祟复苏事件,也是所谓阴暗存在的必然。 他冥冥之中可以感受到未来还有数不清的同类诞生。 这是无法避免的现象。 因为城镇中,荒野里,人类的原罪也好,恐惧也罢这些负面情绪都是是无法抑制的,说邪祟,其实不如说他们是人们的“心中鬼”。 人类不亡,他们便不会灭绝! 陈正威大踏步来到温晴身旁,后者一脸迷糊的看着他。 现在温晴击杀了伪善,已经解除了幻术。 她有些迷惑,怎么现场是这个局面? 林亦辰和青楼的姑娘哪去了? 这个一脸热切看着自己的男人又是谁? “在下陈正威,姑娘可以叫我正义!” “你……不怕我这样?”恢复正常的温晴有些忐忑,南宫静跟她说过,不要轻易用这个形态见人。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何,自己收不回去体型了,似乎血液在燃烧,还需要很久才结束。 她有些怕怕的,不知福自己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邪祟,对于未知,也会恐惧。 她想当一个人,可以拥有美好生活的人。 “怕你?”陈正威带着焦黑的脸露出一行白牙。 “怎么会?你这样子,实在是让人沉醉……” 陈正威下意识想用手触摸温晴的肌肉,却马上想到男女有别缩回来手。 “你叫什么?”他目光狂热,仰头盯着被挤在肌肉中温晴的小脑袋。 “温晴。” “好名字!” 陈正威很开心:“我在南疆被官军维护万民之心凝聚,一路上杀了不少邪恶,他们都叫我正义,你是怎么出现的。” 温晴被他这侵略性的目光看的怕怕的,她小声说:“她们说女子当自强,我就……我就出来了。” “好!”陈正威开口:“你愿意和我一起铲除邪恶吗?” “我在南疆为了守卫大周百姓不受南疆蛊尸侵袭一夜斩妖三千,沐浴鲜血,不惧死亡,我需要你这种强大的帮手!” “我能感受你的正义,和我一起,来吧!” 郑庆言本来还在纠结,听到陈正威的话一惊。 “你说什么?南疆受到蛊尸侵袭?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陈正威有些不解:“你们人类两个圣人境界高手被南疆蛊神下蛊偷袭濒死,我便是那时候诞生。” “什么!” 两名圣人被偷袭濒死! 南疆,圣人境界,难道是? “那两位可是叫孙琴和杨观?” 陈正威点头,“是这两个名字。” 郑庆言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几日前,我走时杨观似乎死掉了,孙琴被蛊神捉了。” “那你……怎么能全身而退?” 陈正威很奇怪郑庆言的说辞:“我战死了呀,南疆一战人死光了,我重生罢了。” 郑庆言感觉一道晴天霹雳,死光了! 为什么不良人没有任何情报! 不行,这事情要马上通知孙文路! 云杉几人总算怯怯的回来了,郑庆言顾不得安抚大家,他招呼曹广兰安排陈正威与温晴休息。 也顾不得什么伪善的善后了,急匆匆奔向了不良人衙门。 而他走后,温晴总算恢复了过了,陈正威却一直围着她试图和她组成正义小队。 这个时候,罗小蝶找了过来。 “温……温姑娘。” 她带着面具,但语气很是胆怯:“我……我能跟你学武吗?” …… 一轮钩形新月,惨淡淡的把光洒落下来,房顶上,屋子的角落都似铺了霜,幽幽亮晶晶。 还是春夜,清寒的风扫来,有些令人发凉,一如郑庆言的心情。 心中被极度的惊慌恐惧与不知所措充斥着。 他强做镇定不断思索着重重可能! 那日的心血来潮! 竟然真的发生了惊人的事件! 郑庆言脑子里很迷惘,是单纯南疆的叛乱,还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趁着魔界入侵朝廷羸弱的当口搅动风云? 如果说是有人作乱,那么是天绝盟,还是什么未知的存在? 第七十六章 古怪 泼墨般黑云重重的压在洛阳城之上顶。 不良人衙门,孙文路披着一件外套,愣愣的坐在暗读之前。 郑庆言转述的那个名叫陈正威的话语,让他不知所措。 房间外,天色昏暗无比,乌云黑得发亮,他心中不由感到一丝凉意,似乎望不到前路。 无论杨观还是孙琴,都是他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最得力的干将。 单纯论实力来讲,他们二人此时也仅仅比他孙文路弱了半分。 无论是才情,智慧还是武功,这两人都是上上之选,但就是这么两个人,竟然无声无息的一个濒临死亡,一个下落不明! 郑庆言颇为担心的看着孙文路,他犹豫了好久才勉强的张口:“孙公…… 这不过是陈正威的一面之词,还是应当去南疆再探查一番再做定夺。” “我……明白你说的……庆言……”孙文路沉默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说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郑庆言一愣,他明白这是之前自己没有如实禀报文汝阳说的话,已经在孙文路心里留下了些隐患。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为自己谋划,或者危害大周王朝的想法,听到孙文路这么问自己,当下单膝跪地。 “孙公,我对大周绝无二心,我对您也是尊敬的很,您自然是可以信任我的。” 孙文路默然的看着他,又是好一会儿沉默:“你起来吧,我信你。”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南疆那边这么久没有任何回应我便觉得有问题,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篓子。” “庆言,我想让你替我跑一趟,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连我不良人的影卫都没有任何的情报传回来。” 郑庆言略微思索的片刻,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有可能会去南疆的准备。 因此他听到孙文路委派自己前往南疆一探究竟并没有什么意外。 “孙公,此次前往我一人恐怕……” “带上南宫静,还有林亦辰……”孙文路想了想:“那个温晴也带上,如果可能陈正威你也让他随你一同前往。” “南宫静蕙质兰心,林亦辰经过这些时日的打磨道法突飞猛进也是一个助力。” “至于温晴今夜听你的描述似乎也是实力不俗……有他们在,即便是任务不成,你们也能全身而退。” “至于陈正威……他不是咱们不良人的同僚,但能伤到你,自然也是武艺超群,况且他是从南疆回来的,有些事情还得靠他。” 郑庆言点了点头,孙文路如果不说,他也想提出来带上南宫静的。 虽说这女人武功稀松平常,可是心思缜密,能发现常人难以发现的线索。 自己此去将面对完全未知的事情,不同于以往的推理断案,有她在,心里也有些底气。 至于林亦辰与温晴,带上了也就带上了。 郑庆言告退之后,在这破晓时分,大周王朝的不良人衙门已经开始运转了起来。 …… 两日后。 郑庆言与南宫静及林亦辰几人骑着快马飞驰在官道之上。 虽说是情况紧急,但是见到林亦辰的惨状,他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这林亦辰与温晴似乎在谈情说爱,不过那一天夜里从温晴只言片语的话中他听出来一些端倪。 似乎这个风流小道和自己的老大哥厉山城逛青楼的事被温晴知道了。 反正在自己找到林亦辰叫他随自己前往南疆的时候,他被温晴吊在树上打,着实有趣。 这一行五人,除了南宫静和自己之外,剩下三人的状态十分有趣的。 温晴喜欢林亦辰,陈正威似乎对温晴爱慕有加。 而林亦辰则是对温晴又爱又怕。 郑庆言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怪力少女,金刚芭比,竟然这么有魅力。 真不知道是自己审美出现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林亦辰,你怎么这么慢!” 温晴骑在马背上还不忘了找林亦辰麻烦。 “温大姐,小道马术不精。” “马术不精你就别骑马了,你不是吹嘘自己有神行符吗?你贴腿上跑呀!” 林亦辰哭笑不得:“神行符制作繁琐珍贵异常,那也是保命的玩意儿,赶路就别用了吧。” “小气鬼!” 郑庆言捂着嘴偷笑,却被一旁的南宫静鄙视了一番。 “郑帅,想不到你们虎门的人都这么的幽默啊?” “温晴从我这儿到你虎卫才多久,竟然也变成这样了。” 郑庆言矢口否认:“这是他们年轻人玩儿的东西,与我无关,我可是正经人。” 正此时,一个奇怪的书生忽然出现在几人飞驰马匹的前方,把几人下了一跳。 “吁……你这书生,要死啊!”郑庆言还好,勉强的立住了身形,旁边的林亦辰可就惨了,直挺挺的从马上飞了出去。 要不是他身手矫健,落地的时候恐怕就惨了。 没成想,这书生仿佛没有看见几人一样,呆头呆脑举着一本书册念念有词的继续径直向前走。 “嘿你这人……”林亦辰恼羞成怒反手便抓向了这个古怪的书生。 “碰!” 原本还在摇头的郑庆言等人一惊,原来预想之中,林亦辰和书生的嘴巴仗没有发生。 反而随着林亦辰手触碰到书生的同时,后者以惊人的速度一个过肩摔竟然把林亦辰撂倒了! 林亦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身负天师道的绝学,加上龙脉神道洗礼,如今也算是个半步先天的高手。 这书生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个会武功的,可偏偏的一下,竟然让众人都产生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高手! 陈正威忽然开口了:“不对!这书生是同类!” 郑庆言心里念头一动,他飞身下马,一个潇洒的回旋,已经来到了书生的跟前。 “在下洛阳不良帅,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这书生本不想理会,但郑庆言此刻已经动用了浩然正气,他全身上下散发着金芒,气势升到最高,将着书生所有的退路锁定。 没办法,书生第一次的放下了书卷,一张无欲无求,平静似水的面孔出现在郑庆言眼前。 “答上来我的问题,我便回答你的问题。” 第七十七章 成圣价值的纸 回答问题? 郑庆言眼睛死死盯着这古怪的书生。 只见他平静的面容下仿佛没有喜怒哀乐,理智的面孔竟然像在无时无刻沉浸在某种思考中。 再看他手中的那本书卷,上面哪有什么文字,竟然是一本无字天书! “有问题!” 郑庆言皱起了眉头。 这书生着实古怪,不若试一试他到底要做什么。 旋即他开口说道:“你要问什么?” “何为道?” 一上来就要搞这么玄之又玄的话题吗? 郑庆言被问的有些懵,好在他脑子里蕴藏着华夏的经典:“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书生一愣,他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解答出这种问题。 突兀,他手中竟出现了一杆毛笔,随着他的手不停的抖动,一条条墨迹凭空的在天地间成型。 “你的回答很好,你的问题是什么?” “你是谁?” 书生眉头一皱:“我叫百晓生,这个问题太过容易,与我的问题不匹配,你可以再问一个。” “百晓生!”还没等郑庆言回答,一旁的南宫静却是惊呼一声。 “不可能!百晓生那只是传说中存在的人……” 旋即她忽然住口,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温晴。 对啊,如今这世道,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反而郑庆言心念一动,“百晓生?那我问你,香火应该如何提纯?” 这是困扰他的问题。 说实话只要香火可以提纯,不再产生杂念,那么这些所谓的邪祟自然而然便可以从根源上消灭。 百晓生仿佛器械一般盯着手上的书卷,似乎想要在上面得到什么答案。 “这关乎于人之意念,心念越强大,自然可以吸纳更为纯粹的香火。” 郑庆言皱着眉头想。 这个说法和仲明德想的差不多,他忍不住道:意志够强,我知道,但要怎么才能提高意志?”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百晓生道:“答一个问题,解一个问题。” 郑庆言被噎了一下,这种被强行断章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 而后几天,郑庆言几人队伍中便多了一个古怪的书生。 为了方便带上他,几人专门在相邻的城镇雇了一辆马车。 这一日,忽然有一位失魂落魄的老妇人跌跌撞撞的拦住了马车。 她一只袖口空荡荡的,是个断臂,眼眸浑浊,带着苍凉老迈的口吻跪倒在地上。 “敢问,百晓生可在此?” 几人心里都是一惊,百晓生的事竟然还有别人知道? “你是何人?”南宫静终究还是心善,她轻声的问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百晓生与我等同行?” “我自南疆而来,一路寻找百晓生的踪迹。” “他刚出现时,我有幸见过一面。” 郑庆言与南宫静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 现在邪祟在大周王朝的各个地方遍地开花。 事情在朝着完全没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 南宫静摇了摇头,“他的确在马车上,但是我们说的不算,他仅仅是与我们同行罢了。” 那老妇人点头表示理解,她颤巍巍的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缓缓递到了马车之前。 这一张薄薄的纸张,却仿佛重若千钧。 大家倒没觉得奇怪。 百晓生虽说是让你先回答他的问题才会给你解答。 但是倘若你能给他看到一些他没有见过的东西,他依然会按照你给他物品的价值回报同等的答案。 木讷的百晓生接过了薄纸,仅仅扫了一眼,“你想问什么?” 老妇人激动的浑身一颤,木讷扭头道:“能否让我踏入先天?” 这个问题问出来,包括郑庆言在内的人都暗自摇头。 这老妇人身上毫无修为,身体还残缺。 像这病入膏肓的模样,哪怕是龙脉也不能洗礼。 而从普通人踏入先天,除了当今的皇帝凭借传国玉玺到达过,其他人想要如此何其难也? 果然,百晓生摇了摇头:“先天?你换一个问题吧。” 老妇人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她似乎对这结论并没有多大的希望,之所以过来只是因为心中的不甘。 见到百晓生如此的直白,她苦笑一声:“我没有问题了。” 说话间,便要蹒跚着离开。 百晓生却开口拦下了她:“我的意思是,你给我的东西可以换一百个类似这样的问题,请你重新问过!” 什么! 郑庆言等人震惊了。 原来他摇头,不是因为没有价值,而是因为这一张纸上的内容其价值远远超过了所求! 就这区区的一张纸? 一百个从普通人到先天? 那岂不是说,这张纸的价值,可以抵上一尊圣人! 便是郑庆言也目光灼灼盯着被百晓生攥在手上的纸。 这一张薄薄纸张,上面必然蕴含着惊人的秘密! 这老妇人倒地是谁? 她给的又是什么东西! “此人没有修炼的痕迹……只是一个普通人。”郑庆言默默打量这妇人,意图看出一丝端倪。 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 更夸张的是,这个断臂的老妇人,还是个天生的经脉淤堵者! 就是说她修炼天赋可以说低的让人发指! 就这么一个人,她凭什么能换到圣人的问题? 老妇人老眼浑浊,先是浑浑噩噩,旋即才猛然闪烁泪花,“您……您是说,我……我这东西……比一百个先天……都厉害?” “是,可为圣。” 百晓生很自然的回答。 他手捧无字天书,笔墨飞溅。 他声音充满感慨:“以凡人之身,催动剑之巅峰,蜀山比你,不如远矣!” 老妇人上了马车,几人继续快速前行。 扬尘滚滚,马车颠簸。 老妇人许是奔波很久了,加上心情激荡竟然很快昏睡过去。 几人见状,忍不住放慢速度,中间休息的间隙,郑庆言随口以一首诗文换得了这老人身份的秘密。 这一问,才发现竟然还是个几十年前了不得的人物! 步婷,曾经江湖上的最强刺客。 杀手榜天字第一号。 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第七十八章 人屠 “步婷?”南宫静露出思索的表情。 反倒是身边的郑庆言忽然开口:“百晓生你这话自相矛盾吧?她是当年江湖上的第一刺客,那怎么可能是个毫无内劲的普通人?” 其他几人也是反应过来了,不错,这老妇人不过是一个断臂残缺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当年江湖刺客? 还是什么杀手榜第字第一刺客? 旁人都是傻子吗? 还是说当时江湖羸弱成普通人都能登顶了? 不可能的! 哪怕再羸弱,那些江湖门派的掌门起码也是铁骨乃至玉髓的高手吧? 以普通凡人,暗杀他们? 要知道,别看现在玉髓满街跑,铁骨不值钱的样子。 这换成以前,一个铁骨分分钟吊打几十个普通人! 普通凡人,怎么可能能暗杀? 如果说是用毒,倒还是有可能。 毕竟巫毒这东西神鬼莫测的,但是玉髓境的高手,一个个已经形成胎息,哪怕是巫毒也不能轻易的杀死。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凭这纸上的东西? 百晓生倒是没有藏私,他把那张纸轻飘飘递给了郑庆言。 后者略微扫过,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许多似乎有关铸剑的手法。 这些东西太过专业,他完全看不懂,最终也只知道了这是关于一个名叫“屠己剑”的锻造法门。 “屠已剑?”郑庆言把纸张又递了回去,不解的轻轻说道:“这是什么宝剑,竟然如此厉害?” 温晴,林亦辰几人也是一副从没听说过的样子,在马车中抓耳挠腮的讨论个不停。 “步婷!我想起来了!”南宫静忽然惊声开口:“百晓生,你说她就是当年的人屠杀手?” “南宫大人,你知道?”郑庆言问道。 “天下第一刺客,号称人屠,我以前见到过她的资料,印象还是颇深。” 南宫静一脸震惊的说道:“她是最神秘的杀手刺客,甚至不良人都没调查出她到底是男是女不知男女,师承何门派。” “她成名一战是在五十年前,一夜在睡眠中屠杀了一个有数名玉髓高手的江湖门派。” “据说这些高手都是在沉睡中便死了。” 南宫静还是惊骇的说:“起先我以为只是江湖传说,后来咱们不良人抓到过一个刺客头子,根据他交代,人屠确有此人,她永远披着一件黑色袍子,周身没有半点的杀气与内劲,远远看去仿佛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郑庆言听到这儿也是有些骇然:“倘若周身没有半点杀气,也没有任何内劲,这的确是可以完美隐藏自己气息的证明,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她才被封为了天下第一刺客吧?” 南宫静点点头,随即苦笑:“也许吧,呵,谁能想到,这哪里是隐藏自己气息啊,她原来真的就是个普通人!” 她还是难以置信,觉得可怕,匪夷所思的看向那个女子。 “不过据说她在行刺完那一个门派过后,从此便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她是任务中被杀死了,也有人说她是大限将至自己找地方躲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的消失在当时成为了很多江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在庆幸她的消失,都说这个神鬼莫测的刺客可算是死了。” 江湖恩怨,刀光剑影,在场的人没有人在乎。 他们更多的是震惊于眼前这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神秘到了极点的人屠!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就凭着这把名叫做屠己剑的宝剑吗? 郑庆言也被这女子震慑的说不出话了,这是何等惊世绝艳的人呢! “告诉我,她的全部来历。”他再次来到百晓生面前。 “你给我什么?”百晓生开口。 郑庆言继续随口的说了一首千古绝句,百晓生沉醉的用笔将它记下。 而后缓缓地说道。 “八十年前的江湖上,有铸剑世家步家,铸剑技艺高超,但代代修为不高,没有厮杀绝学,以铸剑为生。” “那一代家主,仅仅铁骨境界但据说凭借着铸剑技巧精妙,为天下豪杰,铸就神兵利刃,交友无数。” 百晓生的故事不长,却是非常的让人震撼。 原来,这步家家主虽然威名鼎盛,却只有一个独女,也就步婷。 作为女人,她自然无法继承家业,况且,她还是个体弱多病的身子,不但不能铸剑,便是修炼都不成。 但步婷却是一个倔强的人,看着父亲每每失望的眼神,她下定决心哪怕自己不能继承家业,也要让他们步家站在江湖之巅。 她不断钻研,用了二十年,不但将家传锻造的技术学得通透,甚至抵达了前所未有的铸剑境界, 她随不能亲自铸剑,但凭借她的见识指点步家的匠人,也的确让步家崛起,成为了第一铸剑世家! 可弱小便是原罪。 当年,一个名为天下会的江湖帮派,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块天外陨石。 他们来到了步家,让步家为他们打造一柄绝世好剑! 但是可悲的是,步家在完成承诺后,依旧被灭了满门! 而步婷,因为是妇孺,反倒是活了下来。 “然后她便疯了。” 百晓生面色冰冷,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徐徐开口说道:“她恨自己无用,她恨自己苦学知识,却不习武杀贼。” “那一夜,她嚎嚎大哭,哭得歇斯底里,最终,竟然把自己的手臂,活生伸进了熔炉中。” “她疯了,她用自己的一腔恨意绝望与悲凄,夹着血泪,挥舞一柄小锤,于熊熊烈火中,忍着剧痛,锤锻手臂,丢入各种神金紫铜,打通淤堵经络。” “至此,屠己剑成。” “欲屠人,先屠己,不能习武,那便把自己变成最锋利的宝剑!” 听到这里,马车中的人全部屏息,目光骇然! 他们无法想象那种痛苦,也深知她陷入的疯狂与悲凄,她一次次想挣扎出命运,却被坎坷的人生,击得支离破碎! 她恨自己没有用,经脉淤堵不能报仇。 她竟然想以这种方式打通经脉! 百晓生低头,看着这个面容沧桑的老妇人,“后面她加入了杀手组织,持着这屠己剑,于阴影中潜行。” “最终,五十年前,她独闯天下会,屠尽了当年的仇人。” 第七十九章 神乎其技 百晓生的故事讲完了。 好半晌,郑庆言才声音凝重地说道:“可惜,她终究是不能修炼。” “手持神兵的凡人,会生老病死,身躯极弱,一旦被击中,就会瞬间殒命。” “她没有任何防御,只有极端的攻击,但因为自己是凡人,没有修行者的气息,能暗中偷袭,一击毙命,她已经是最强的刺客。” 南宫静接声道:“如果她是凡人,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不同与那些内功高深的人,随着岁月漫长,她就会越来越虚弱。” “想来当年她覆灭天下会一战应该是受了伤的,因此那一战过后,她也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众人怜悯的看着这个昏迷的老妇人。 从短短的介绍中能明白,这老妇人最活跃的时间,就是她三四十岁的年龄,之后身受重伤,渐渐残缺老去。 她的一生,仿佛流星划过,虽然灿烂但却短暂。 曾经威名赫赫的人屠,如今竟然甚至只能拄着拐杖,才不会跌倒。 “可惜了,她以肉身锻剑,估计当年一战她剑被斩断了,因此……” 南宫静开口,看着这个断臂的老妇人,唏嘘不已,“她的剑碎了,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凡人,暮年老朽……” 郑庆言感慨道:“她的人生仿佛是一柄兵器,从粗胚打磨,不断在苦难中灼烧,一步步锤锻,突破出自我,又遇到新的苦难,千锻万锻。”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可惜,可叹,可悲!” 郑庆言低头看着这一位老妇人,“现在,她来到我们这里。” “我真的很难想象她是如何拖着残躯挣扎着过来的。” “百晓生……”郑庆言岔开了话题:“你……会怎么帮她?” “当然是按照之前的规则了。”百晓生说着,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极为短暂,甚至每天人发现。 …… 傍晚,官道附近的河边。 “你醒了?”南宫静眼睛雪亮。 步婷茫然起身,苍老的眼眸看着几人。 这个人,心死了! 南宫静看着她,内心一怔,顿时止不住的下沉。 老妇人的眼眸只有浑浊,这是一种岁月的风沙,蒙蔽了她的心,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凉感,带着死灰。 步婷的一生波澜太多,全是苦难,没有一点点甘甜。 她不断追求,不断跌倒。 从小到大苦苦学习铁匠,终于学习有成,家庭却灭门,疯癫中断臂,熬过地狱般苦楚,才报仇雪恨。 但报仇带来的却是彻底失去屠已剑,化为一个断臂老妇人,浑浑噩噩流落街头三十载。 她可以失败一次、两次,不断从坎坷爬起,赶往前路,但失败太多太多了,她已经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也许便是最残忍的事情。 所谓的青丝白发,英雄末路。 “你来找百晓生,不是想要重铸手臂,恢复年轻吗?” 南宫静内心一沉,忽然开口。 作为女人,她真的不想这么一个坚强的人就此沉沦。 步婷呆滞,浑身一颤,她声音沙哑起来:“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屠己剑是否有价值……我……我可以重返青春,修复断臂?” “他答应了!” 南宫静安抚道:“只要你能重拾信念,他说他有办法的。” 步婷眼眸闪亮了一下,“这谈何容易……也许吧……” 她之所以来这儿,就是听说这百晓生博古通今。 她想的便是如今据说中原大地有龙脉可以洗涤身心,若是有此机缘,凭借着她的毕生所学换一个机会! …… 入夜。 百晓生与这个老妇人在同马车上呆坐着,其他人侧耳倾听会发生什么事情。 步婷此时,有些坐立不安。 换作是谁,面对这等的人生大事,都会有些患得患失。 说到底,这种浴火重生的事情可谓开天辟地头一遭。 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 马车之外,郑庆言内心感叹起来。 这个百晓生当真是神鬼莫测,这种返老还童的法门竟然都有涉猎,当之无愧百晓生之名。 “到底会如何做呢?我的心里呀还真的是好奇。”南宫静凑了半个身子过来,就差把耳朵贴到马车门框上了。 “这步婷倒是一个人才,倘若她真的能进入圣阶,咱们未必不能将她拉入不良人。” 听南宫静这么说,郑庆言心里也是一动。 如今这南疆一事诡异难测,要是能得到一个圣阶相助自然是好的。 不过他们与步婷并没有什么交情,她未必愿意加入不良人。 毕竟,她曾经可是个与衙门对立的江湖刺客来着。 “先别想那么远,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郑庆言苦笑摇摇头,“要是真成了,咱们再想办法吧。” …… 马车上,百晓生第一次放下了书卷,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步婷。 “我答应你的请求,为你回复青春,并且可以为你再生断臂……” 他示意步婷坐下,目光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木纳? “你雄心不改,还想凭借你的屠己剑再创辉煌,这一点我认为很好,我一向以为,平庸愚昧不可怕,可怕是没有那股勇心。” “在这之前,我还要再问你一句,你的初心是否还在?” 步婷浑浊的眼眸微微一怔,不明白百晓生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百晓生开口说道:“倘若恢复了身躯,你能否用你的痛,你的意,你的血肉与骨头,再一次的去重铸屠己剑?” 步婷目光渐渐火热:“我……一定会!” 百晓生脸上渐渐笑起来,抓着她的肩膀,步婷瞬间晕迷了过去。 …… 等步婷再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就躺在马车上,外面悉悉索索的声响还在,时间仿佛仅仅过去了一瞬。 “下去吧,已经好了。”百晓生说道。 她呆呆推开车门,顿时,外面郑庆言等人惊呆了! 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如今真的白丝化为乌发,化为一个长相中等偏上的少女! 她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老人衫,但那股出尘气质,那英姿飒爽的气势扑面而来! “你……”郑庆言一脸震惊,真的成了? 步婷被众人看的有些茫然,她疑惑的张开双手,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自己真的恢复了青春! 第八十章 分头行动 次日。 “你真的打算要重铸屠己剑?” “是的,我蹉跎了几十年,之前剑的漏洞我已经补齐,如今我既然恢复青春自然要让它出世!” 郑庆言与南宫静面面相觑。 之前他们以为步婷是直接带剑重新来过,没想到却仅仅是恢复青春。 要知道他们听了百晓生讲述的步婷经历后,对这屠己剑虽然好奇但没想过有人肯再经历一次磨难。 去见步婷面带恨意,表情有些狰狞的说道:“当年天下会铸造绝世好剑,我虽然诛杀了持剑之人但我的屠己剑却被绝世好剑斩断。” “我不服,我之前打听过那绝世好剑被蜀山得了去,如今恰逢天地动荡我自然要再去会一会它!” “此剑不断,我意难平!” 众人被她的恨意惊了一下。 谁曾想到屠了敌首还不够,便是一柄剑也让她如此记恨。 不过也是有道理的,他们步家该因为此剑被屠戮,所以元凶可以说是这绝世好剑也没错。 “我知道这附近有座铸剑山庄,诸位,告辞!” 百晓生忽然下车,朗声道:“且慢,我对你这剑很感兴趣,我随你一同前往。” 林亦辰眼巴巴看着郑庆言。 温晴和陈正威倒还好。 南宫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 “我等身负重任,便不去了……嗯……咱们出发吧。” 林亦辰撇撇嘴:“当真无趣……” 郑庆言却突然开口:“咱们也去看看吧……” 他对南宫静使了一个眼神。 两人稍微走远一些郑庆言才低声说:“这百晓生很是神奇,我觉得应当牢牢将他拴在身旁。” “况且,这步婷受到百晓生大恩,倘若想说服她,恐怕还是要从百晓生身上下手。” 南宫静一愣,“可是……咱们已经耽搁了许久……这南疆之事……” 郑庆言开口:“我自己先行一步,你们与百晓生同行,切记,如果步婷不与我等共往,那务必交好……” 南宫静点头:“那……我有数……你真准备自己去?” “是,一会儿你们便跟他们走,我自己走了。” 言闭,他扬起马鞭,快马飞驰而去。 …… 十日后。 入南疆的最后一座城市,南晋。 等到郑庆言到来的时候。 他马上感觉到了南晋的诡异。 这里,竟然风平浪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南疆异动的样子! 这很不对,要知道这里距离与南疆的重要要塞仅仅不足百里。 南疆发生如此变故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再加上不良人内部也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以影卫的情报水准,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偏差才是。 南疆,原本便是重中之重,如果处理不好,足以让一城甚至半个大周的百姓丧身! “到底怎么回事?” 郑庆言走在街上,看着往来如常的行人,面色凝重,却无从下手。 “先去衙门看看线索吧。” “不……此事牵扯太广,衙门不能信……” 郑庆言想法一出,马上摇了摇头。 不能去衙门官署,他先找了客栈入住,随即在这客栈二层看着窗外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南晋这跟洛阳的风俗倒有很大的差别。” 窗外人来人往,每个人身上的服饰都跟自己以往看见的,有那么一些出入。 而且。 南疆天色潮湿炎热,使得这里的人皮肤都偏向于黝黑,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细致白嫩。 从窗外收回目光。 耳边传来隔壁不远处的另外一张桌子的对话。 两男两女。 男的不过中人之姿勉强算是卓尔不群,但不是非常出众。 两个女子倒是亭亭玉立,颇为吸引人的注意。 四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从肤色与打扮不难看出,他们不是南晋本土的人。 当然。 这里又不是封闭之地作为一个大府,有外地人在此,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从这几人的交流来看,似乎他们是个江湖门派出来历练的江湖人。 “事情都明白了吧,城里一个大户人家死了不少人,不过不良人并没有处理,我徐毅反正要去看看,你们呢?” 这自称徐毅的人在四人算是稍微年长的一个,看起来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说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俏脸上隐约可见一些畏惧。 “许师兄,凭借我们的实力,是不是……太勉强了?” “蒋师妹此言差矣,我等半步先天,天下大可去矣,你切莫太过妄自菲薄。” 徐毅看了她一眼,安慰了一句。 “我,飞白师弟以及萧师妹在算上你,凭借我们四人联手,就算是南疆那些巫医也不在话下。” 闻言。 蒋师妹欲言又止,但明显其内心的紧张,顿时消退了不少。 另一个男子说道:“我们现在是直接过去宅院那边,还是怎么样?” 徐毅摇摇头:“要是决定了,那咱们便制定个计划,我觉得先收集一下情报再说。” 他看向那名男子:“飞白师弟一会儿咱们去一趟衙门,看看能不能从知县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没问题。” 男子点了下头。 随后,徐毅又是看向蒋师妹跟萧师妹:“你们两人就到周家外围走走,打探一下具体情况,最好是有死亡的原因。” 两名女子对视了一眼,一.asxs.了点头。 “那既如此,今晚戊时一刻,我们就在客栈汇合。”徐毅低声说道。 闻言,其他几人都是没有问题。 几人快速吃了东西,便是结账离去。 郑庆言眉头皱起。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小,可在他耳中听来,则是清晰的很。 “不良人出了什么问题?有凶案竟然也不出现?反倒是让一群江湖侠客行侠仗义?” 他微微摇头。 从几人对话中就能看出,这个徐毅也算胆大心细,江湖阅历也是有一些。 南疆……有什么门派呢? 他就知道有蜀山,不过也是在南疆极东,况且天险阻隔,不可能是蜀山。 “这些事处处透露着诡异……不过既然遇到了,没理由只让这些江湖人操心……” 郑庆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进腹中,拿定主意。 “小二,结账!” “得了,一共两钱银子!” 郑庆言点头,随手掏出银子,数量接近三钱。 小二转身欲走,想要给他换银子,却又被郑庆言叫住。 “剩下的银子赏你了。” “啊!多谢客官!” “别忙,与你打听个事情。” 第八十一章 晴儿 “请问一下,文成阁怎么走?” 小二拿了银子,眉开眼笑自然没有隐瞒:“文成阁在西街,您沿着这个方向直走两个路口,然后右拐就可以了。” “多谢!” 文成阁,明面上是南晋城一处百年的书斋,暗地里却是不良人影卫的据点。 早在来之前,郑庆言已经看过了一些秘密的联络点,他倒是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顺着小二的指示,向着文成阁走去。 一刻钟不到,果然到了。 从外表来看,装饰颇为朴素,一个不算大的店面,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在看内里,门可罗雀。 只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山羊胡子儒生站在里面。 郑庆言心里嘀咕,在边境这种城镇中,搞个书斋看起来就有点违和。 他一进门,那个有些瞌睡的山羊胡立即热情洋溢对着他客气拱手。 “这位公子,是想买些典籍还是借阅?” 郑庆言没有穿不良人的行头,只是一身儒衫长衣。 陌刀紧紧困在大腿内测,倒也还算舒服。 “我买大周七百三十四年的史册,多一年不行,少一年也不成。” 看着掌柜的,郑庆言先是随意捡起一本书,然后开口。 这是不良人的暗语,掌柜若是回答“咱们这里只有大周七百三十年的史册,客官若是要,我便给你用金箔装起来”那就对上了。 结果,这掌柜一愣,干巴巴说道:“公子,咱们这里小本经营,史册这些东西……” 对不上。 郑庆言一皱眉,不经意扫了一眼山羊胡。 “那便算了,有劳。” 他转身离开,心里忍不住沉默。 自己的资料不会错的,这里就是不良人的影卫据点。 可是……为何如此? 难道影卫被人一锅端了不成? 他假装不经意的在书斋门口溜达一圈,当路过一处破败的围墙时,瞳孔一缩。 在围墙墙根不起眼的位置,仿佛小儿涂鸦一般画着一双筷子与一个碗。 筷子在碗下面压着,尖头朝北。 “这是……暗语。” 郑庆言身子没有停顿,顺着这尖头指向前进,莫约百米,一颗树上又发现一个暗语! “影卫还存在,可是……为何不去洛阳复命,反而用这种手段在南晋里面传递消息?” 再次沿着指示前进,他心里疑虑升起。 这一次指示的位置是要穿过一片闹市。 南晋不算小城,论起来比他家乡汉阳还要大上一些。 这闹市中人声鼎沸,特别是一处楼宇前竟然围堵了不少人。 郑庆言想挤过人群,却发现原来这里是一处青楼。 有不少衣着暴露,脸上涂抹脂粉的女子,挥舞着彩色手绢,正在招揽着客人。 “大爷来嘛大爷……” “进来玩呀,玩一下嘛。” “***里面只要大爷想,什么都有呢……” 郑庆言一挤到人群中央,一名女子正巧笑嫣然,轻移莲步来到他身前一个男子身边,熟练的挽着对方胳膊,做出一副亲昵的神态。 那名男子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想要推脱开来,可那般温香软玉却又让他有些舍不得,最后在女子半推半就之下,走进了***里面。 “这还有站街……”看着那些女子一个个拉客,郑庆言有些无语。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发生呢,结果,竟然是青楼…… 说实话,经历了襄阳一事,他对青楼已经敬而远之了。 回洛阳这段时间厉山城相邀他都没去。 就在他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另一个女子却是眼前一亮,直接便是走上前来,一把挽住郑庆言的胳膊,温润的触感袭来。 “公子,你别走啊!” 郑庆言忙着寻影卫的记号,哪有心思去逛青楼? 他本能便要抽身而出,结果在一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让他动作一顿。 眼前这女人,跟其他站街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在靠近的时候,那股波动再次加强几分,随着波动,一股奇特异香涌入鼻尖。 “既然如此……”郑庆言屏住呼吸,身体不在反抗,任由此此女拉着自己进入***。 一边走着,女子一边娇滴滴的说道:“奴家晴儿,敢问公子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关。” “原来是关公子,如果奴家没有看错的话,公子是第一次来南晋的吧。” “不错。” 郑庆言淡笑,给出了回应。 两人谈话间,已经是走进了***里面。 ***到处悬挂火红的灯笼,里面倒是比外面更热闹了几分。 随处可见罗衣半解的娇艳女子或躺,或卧在客人身边抓抓摸摸,场面热切且快活。 兴许是女人太多的缘故,郑庆言尝试喘息,那股异香更浓,弥漫在了空气中,竟然瞬息便让人产生几缕沉醉之感。 郑庆言不动声色念动浩然正气将这不适驱逐。 佯装迷醉地打量了大厅两眼,就被晴儿拉着到了一个空桌坐下。 “关公子,晴儿美吗?” 晴儿温声软语,说话的时候樱桃小嘴凑到了郑庆言耳边,那软糯的气息呼在耳上,让郑庆言感觉有些发痒,本能的避开了一些。 见此。 晴儿不退反进,整个身子死死贴在了他身上。 “关公子,您是哪里人,这边英俊,奴家瞧着好是欢喜呢。” “汉阳。” 郑庆言一笑,他反应过来方才身体太过正常了,这一次反而是没有躲开。 假装色眯眯地盯着晴儿,“喜欢我哪里呢?” 在灯火的映射下,晴儿本就姣好的面容上更是多了几分妩媚:“讨厌呢,关公子你欺负人家。” “好晴儿,你说说看,你是哪里人,怎么生的这么娇嫩。” “奴家自然是南晋本地人呀,怎么,不像吗?” “南晋人?”郑庆言故意夸张的一笑:“身子骨倒是娇小,但你这水灵的模样可不像南晋那些粗胚。” “公子喜欢吗?” 晴儿吃吃一笑,旋即便是说道:“奴家打小便在***,免受风吹日晒,自然是会好上一些。” “倒是公子,您看起来便是富贵人家,怎么来南晋了?” 说话间,她莲臂微曲,已经是斟了一杯酒,递到了郑庆言的嘴边。 第八十二章 天绝盟! 郑庆言自然不肯喝的,他故意别过头去,“今儿个不喝酒,公子我初来乍到,舟车劳顿有些乏了。” 他捏了捏晴儿的小脸:“我不过是听闻南晋风貌不错,特来看一看。” 晴儿捉住郑庆言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大腿根处,这才依偎在他怀里说:“南晋最好看的便是咱们***……” 她嘴唇再次靠近郑庆言的耳朵,似乎还轻轻啄了啄。 郑庆言感觉耳垂一凉,竟然是她用舌头触了一下。 却听晴儿说:“咱们这里的姑娘跟别的地方比起来,却是另有一番风味,关公子不试一试吗?” “日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体验一下。” 郑庆言感觉吃不消了,这晴儿太会了! “不用日后,唔,关公子……奴家现在便可以。”晴儿媚眼如丝,不经意间半个香肩露出,那洁白无瑕的脖颈,隐约可见的弧度,端是勾人心魄。 对此。 郑庆言文气翻涌,灵台顿时清明。 见他不言语,晴儿撒娇道:“莫不是奴家入不得关公子的眼吗?” 说着,眼里水汪汪的,竟看起来是泫然欲泣。 郑庆言暗道一声妖精,嘴里却说:“非也非也,姑娘哪里话,实在是今日舟车劳顿,力不从心了,明日,待我养精蓄锐,在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哼,晴儿才不信呢……” “你呀……”郑庆言越发觉得这些人可疑了,莫非她们俢得是那采阳补阴的法门不成? 青楼他不是没去过。 上到高雅的教坊司,下到庸俗的临街小店。 但哪有这等见面几句话就要去及时行乐的? 他心念一动,掏出一锭小银子放在了晴儿那么弧度里面。 “聊表心意,晴儿姑娘,明日,明日在下定然和你一叙。” 晴儿眼神顿时一亮,却又没有立刻拿起银子,而是美目放光看着郑庆言。 “那晴儿明日便等着关公子你来。” “好!” 郑庆言不再停留,顺势站起身。 “那么明日傍晚,我再来跟晴儿姑娘相见。” …… 从***出来,郑庆言顺着之前寻的暗号位置继续找了起来。 ***有问题,但是暂且看不出什么端倪索性先放下。 此刻的街上人流少了许多,也方便他寻找。 郑庆言看准一个方向,迈开步子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 郑庆言侧耳听了听,房间里面有细微的呼吸声。 考虑到这是影卫留下记号的地方,他轻轻敲了敲门,依旧是不良人的暗号。 三长两短,而后是两长一短。 “今日不做买卖,家里的婆娘生了。” 郑庆言眼睛一亮嘴上答道:“怀胎五月,哪能生得出来?” 这毫无逻辑的对白,也是暗语。 房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面无血色站在那里。 郑庆言闪身进入,这人迅速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在下不良人张池。” “洛阳不良帅,郑庆言。” 听到这话,中年人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张池拜见大人,总算是来了!” 郑庆言见他一副重伤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张大人这是怎么了?南晋不良人衙门发生了什么?” 张池扶着胸口轻咳了一声:“下官的伤倒没什么,只是此时情况紧急,还望大人务必将消息传递回洛阳!” “你且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得到消息,杨帅和孙帅他们……还有南疆的事情,到底怎么了?” “整个南晋已经被控制了!”张池悲愤的说:“天绝盟!他们勾结了南疆,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号称复活了蛊神!” “两位大人在平阴与南疆蛊神大战不敌,遭到不测!” “眼下,整个平阴已经失守了!” “什么!” 平阴,便是南晋再往东百里的雄关。 一直都是重兵把守抵御南疆蛮人。 那里可是有雄兵十万,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失守了! 张池脸上带着悲愤:“天绝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先是控制了平阴总兵,然后大军开拔出关。” “两位大人赶到后觉得蹊跷亲自去追,却遇到了埋伏!” “我们影卫的人奉命传递消息,不曾想到了这南晋,却被他们一网打尽!” “要不是下官留了个心眼儿,恐怕也已经遭了不测!” 郑庆言将信将疑,“那你为何不想办法出城?” “大人你看……”张池苦笑着将自己的衣衫掀起,说道:“我一条腿被斩断,还身受重伤,再加上原来的后手皆被废除,根本没有办法出城。” 郑庆言扫了一眼张池,这才发现此人的断腿此刻竟然仅仅是用几块破布裹着,那模样当真是凄惨。 很难想象,就在这种情况下,这人是如何留下的记号。 “郑帅,下官几日来前后思索,那天绝盟的人极有可能藏匿在本城的青楼之中!” “***?” 张池一愣:“郑帅也知道***?” “在寻你的时候,无意间感受到***有阴邪的气息。” “于是我便去那里打探了一番,的确有古怪,我怀疑他们在用邪法采阳补阴。” 说完,他看向张池。 “不知道你怎么看?你也是觉察到那股阴邪气息了吧?” “那倒不是。” 张池摇摇头,脸色凝然的说:“我是回想起之前几桩人口失踪的案子,当时我们查到这些人都去过一个相同的地方,那便是***。” “可惜,当时南疆有异动,咱们的人都调过去了,这条线索本想着日后再慢慢理顺,却不想……” “对了,还有一个原因,当时我们调查***时,觉得它的底子太干净了,这本身就不正常!” “郑帅您也知道,任何一个勾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偏偏的,它什么都没有。” 郑庆言听了这话心里头也是一阵冷笑。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水至清则无鱼。 做这样的行当,说句不好听的,逼良为娼,作奸犯科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又或者有些背景,那也少不了和官员勾结。 根本不需要仔细探查,随便一盯稍,就能找到若干的线索。 可这***竟然什么都查不到,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第八十三章 毫无进展 郑庆言接过张池的话:“你说的有道理,能瞒过不良人的探查,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在大周,能蒙蔽咱们视线的可真的不多。” 张池听到这里,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杀意:“大人说的是!” “能够在情报上跟不良人抗衡而且可以控制一城官员的势力,就只有天绝盟了!这些该死的余孽!” 郑庆言深以为然,也许有些江湖门派也有不俗的情报网,但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可能去控制一座城市的官员。 要知道京查这东西可不是小事情,除了梁王余孽,一般人敢这么干,对于那个势力来说,就等同是灭顶之灾。 大周境内。 没有任何一个江湖势力,能够在挑衅朝廷以后,可以安然无恙的! 等到张池说完,郑庆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的眼神泛着冷意。 “你觉得***的背后,就是天绝盟的人……或者干脆的,***其实就是他们的据点?” “正是如此!”张池愤恨地说: “***纵然不是据点,也肯定跟他们有莫大的关系!如今郑帅能够在***觉察到阴邪气息,更是让我肯定了这一点。” 房间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 张池说道:“郑帅,眼下该当如何?” “您是否尽快回归洛阳,届时让我大周王师到此,定可拨乱反正,拨云见日!” 郑庆言沉默了,对于张池说的话,他也能够理解。 但是如果***真的是天绝盟据点,那么就这么走了肯定会出大事! 况且,自己与南宫静分兵两路,自己要是走了他们再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来这里虽然是负责收集情报的,但事到如今了自己不能一走了之的。 对了! 郑庆言忽然眼前一亮,那几个江湖门派的侠客! 虽然几人武艺平平,但是若是可以让他们出面搅动风云…… 不过说到侠客们。 “张池,你可知道最近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凶案发生吗?” 张池说道:“还真有一个怪事,不过那会儿咱们连***都没空细查便也就放下了。” “大概一个月前,城里一户姓周的大户每天晚上会莫名其妙的有人失踪。” “当时传是有邪祟作案,不过后来咱们就去了平阴,这事自然没个结论了。” 郑庆言沉吟一声:“说说这个周家。” “这周家人算是当地的土财主。”张池思索片刻:“不过这家人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算是大家大户了。” “这事出了之后,据说他们也聘请了一些江湖好手保护自己,后面咱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那日我去留记号的时候瞧见,周家祖宅没人了,想来是去了别的地方安顿了。” 从张池的话中,郑庆言明白了这家的一些线索。 似乎是有什么人犯案吧,毕竟要是邪祟起码都是直接灭门…… 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周家的事……有没有可能和***有什么联系?” “理应不会,周家自负甚高,家人极少去这种勾栏。” “而且下官认为,如果南晋真是天绝盟据点的话,那他们肯定不会对周家动手,这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在他心中,更加倾向于周家就是普通的寻仇,不管是有什么损伤,都跟天绝盟没有多大关系。 说到底。 天绝盟是梁王余孽弄出来覆灭大周王朝的,不会搞这些小事情。 总不能说,只要犯了案,就都是梁王的人干的吧? 再者说了,他亲眼目睹了天绝盟将整个平阴和南晋玩弄于鼓掌之上,再加上见识了那可怕的蛊神。 现在说,这么一个势力去对付当地一个土财主,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 郑庆言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来是他多虑了,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既然如此,你便先养伤,我还需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天绝盟据点。” 张池也是点头认可了,不管怎么说,这些推测都是他自己凭空想象的,郑庆言想要了解清楚是没有问题的。 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证据,特别是这种动摇国之根本的问题,不搞清楚就贸然上报,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郑庆言继续说:“我今日是在一名叫晴儿的风尘女子身上感知到阴邪气息……” 他沉吟了片刻。 “但我初步断定,她就是个普通人,照理说是不可能带有这种气息的。” “所以极有可能她的身上是怀揣着某一些阴邪之物了。” 郑庆言不是空口白话,说起来他已经遇到过不少邪祟了。 整个大周朝比他更懂的应该不多。 阴邪之物,那便是出自于邪祟手中的东西,亦或者通过某些写法诞生的,因此才会沾染上阴邪气息。 张池自然不太懂,消化了很久,他才说道:“无论如何,这***有阴邪气息,肯定是跟妖邪脱不开干系的。” “这些事情下官不太懂,一切就拜托给郑帅了。” …… 深夜。 郑庆言独躺在床上梳理线索。 前面跟张池的交谈,他多少也对南晋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最主要的。 便是天绝盟与南疆的问题。 “难办,竟然还是要从青楼入手……” 郑庆言郁闷坏了。 对于青楼勾栏,他现在真的打心眼里抵触。 一开始的时候,他感知到晴儿身上的阴邪气息,以为可以很快发现问题。 结果入了***,他也只是在对方身上觉察到阴邪气息。 虽说那里其他人也都和失了智一般的沉迷欲望,但是却真的没有在别人身上发现什么。 “会是什么隐匿手段呢?” 他对于自身浩然正气很自信,毕竟这是经过考验的。 哪怕是阴邪的气息微弱,但只要与自己相隔不远,都能够感应。 但是白天,只有晴儿与自己贴身了才产生感应,这必然是用了什么隐藏手段。 忽然,郑庆言没来由联想到了白天见到的徐毅等人。 “他们几个现在正在收集线索,希望就是一起简单的仇杀,多事之秋啊!” 他叹了口气,弹灭了油灯,沉沉睡去。 第八十四章 周家 翌日。 郑庆言早早起床,洗漱结束方才下楼,便见到了昨日的四人小组。 不过今天四个人只有三个在其中一名女子倒是不见了。 “周琴师妹有些冲动了,她怎么能自己去呢?”开口的是昨日那个名叫徐毅的叫老成的男子。 他一开口大家都是面带忧色。 “是啊,咱们知道她和这周家有些瓜葛,怎么这么冲动自己就动手了。” “现在好了,她受了伤,还打草惊蛇了,这可怎么办?” 郑庆言听到这里也是一愣,这么快就动手了? 他还以为会等个一两天,等到确认情报了再说呢。 却听到徐毅继续说:“能够让击败周师妹,那家伙应该是半步先天了,咱们几个人应该对付的了。” 另一个男人马上开口:“可是……周师妹也说了,那个家伙古怪的很,不像人类……” 徐毅打断他:“这没什么,只要咱们几人联手,想来没有问题的,他要是真的凶猛,恐怕周师妹都回不来了。” 听到这里,郑庆言目光凝重起来。 不像人类吗? 莫非又是邪祟? 亦或者……天绝盟? 看来,他还是需要去一趟,这种时候不能怕麻烦,小心驶得万年船。 如果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自己当然不用管。 但倘若真的是邪祟,凭这些江湖侠客是对付不了的。 如果是天绝盟,那他们加起来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想罢,郑庆言听了一会儿这些人的闲聊便起身了。 …… 周家的祖宅,是在城南那一边,根据张池所说,应当算是南晋最繁华的一个位置。 可是等到他来到这里时,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别说繁华了,想见个人都难。 “果然无论在哪里,这种所谓的凶宅附近,都是门可罗雀的。”郑庆言摇摇头,很显然,周家的事情已是传扬了开来。 面对这些灭门啊,凶杀之类的案子。 普通百姓都会本能的敬而远之。 也许当时这里很繁华,可是现在谁还敢来呀? 郑庆言走进了周家祖宅的大门,此时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在门框上,依稀还能见到几张不知从哪求来的朱砂符咒。 似乎想靠这些东西来镇压某些未知的事物。 “邪祟如果这么对付就好了……”郑庆言无奈的笑了笑:“他说不是邪祟,你贴再多也没用啊。” 也不知道是神棍们生财有道,还是这些土财主人傻钱多。 据他了解这种东西是毫无用处的。 此时是白天,郑庆言自然不能破门而入,确认了左右当真没人, 然后纵身一跃,便是入了周家里面。 刚入周家,当时就有一阵阴气袭来,这股阴气仿佛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了,明明是春末的清晨,却仿佛又回到了那寒冬之时一般清冷。 “这种感觉……”郑庆言脸上不太好看,“绝对不是普通的仇杀了。” 他眉头一皱。能够在白天的时候,能够给人如此阴寒的感觉,极有可能是某些道行高深的邪祟了。 环顾四下,进来的位置是一个小院,前面有一条长廊。 长廊两侧是一些观景的亭子,此时院内的植被没有过多的打理显得有些萧索。 哪怕是在这春末初夏,依旧透露出破败的感觉。 “想不到周家虽然是个乡下土财主,这家里头倒是还挺讲究。” 郑庆言也算是有见识的,他的确没想到周家竟然还有这等风情。 顺着长廊一直前行,走了好一阵子才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哪怕是他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这里可谓是假山林立,高山流水。 四下里的亭台楼阁自然也是精致高雅。 如果不是这院里更加浓郁的阴邪气息,这等风景当真是一绝。 “就在这里!” 郑庆言稍作停顿,忽然纵身向前。 原来他在那假山之下将看到了一双鞋子。 可等他来到这假山之后,才发现鞋子不远处就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从这干尸的服饰与轮廓来看,大约是个女子,不过因为被吸干了的原因,整个尸体已经完全变了形看不出长相了。 “奇怪了,这尸体虽说已经变成干尸了,但一点味道都没有,难不成变成干尸就没有尸臭了吗?” 郑庆言想不明白,这周的祖宅起码有半个多月没有人来过了,再说的长一些甚至个把月的时间了。 但这么长的时间,照理说尸体已经臭不可闻了才是。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难道这期间还有什么人来过?” 郑庆言思索了片刻,“也就是昨天那个叫周琴的姑娘来过,可是她明明没死,那么这尸体会是谁的?” “莫非……昨天不止周琴一人到来?” 他想不太明白,姑且便当做昨天不止一人来吧。 正在他准备对尸体检查的时候,突然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周围顿时暗了几分。 抬头一看,却是一片雾蒙蒙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开始弥漫起了淡淡的白雾。 郑庆言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事还不足以让他惊慌失措。 没有做过多的动作,他的手放到了陌刀上,瞬间隐而不发的浩然之气悄然展开。 感知如同蜘蛛网一般眨眼间遍布整个后花小院。 场面一时静止了下来,唯独这浓雾在缓缓的飘动着,仿佛是什么未知的存在在一张一弛的呼吸着。 风吹过去,卷起了几片树叶。 郑庆言豁然转身,手中长刀直劈! 原来在他的身后,竟然从浓雾里凝聚成一团黑影,正准备在他的背后偷袭! “去死!” 郑庆言口中大喝,转眼之间金光闪耀浩然正气展开。 在这耀眼的光芒下,他也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东西。 这是一个山行佝偻的家伙,这乍一看上去,竟然好像一只猴子成了精。 郑庆言的刀锋未至,这个佝偻的身影反应也不慢,他用自己发黑的手掌微微一侧,顺着磨刀变滑向了郑庆言的肚子。 看着架势似乎想要与他以伤换伤。 不过这家伙他绝对没想到郑庆言功夫强了他不止几百倍。 第八十五章 大火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火石之间,郑庆言后发先至,竟然以刀背拍向了怪物的手掌。 趁着这怪物闪避的时候,他栖身向前顺势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自己他伸出右手,在妖邪攻击距离胸口不到一寸的时候,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浩然之气覆盖全身,根本就不怕这阴邪的气息侵袭自己的身体。 不但不怕,甚至对这些怪物而言,他的浩然正气犹如烈焰灼伤一般的疼痛难忍! 妖邪忍不住发出凄惨尖叫。 可是还不等郑庆言问一句话,瞬息之间,这个被自己握住的怪物竟然不见了! “跑得了吗!” 郑庆言不慌不忙,再次上前一步,对着虚空之处一掌轰出! 轰! “嗷!” 伴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本来消失无踪的妖怪,竟然被生生的打了出来。 他的身上,竟然被附着着浩然正气的铁掌硬生生的打出了一个窟窿! 可就在他现身的瞬间,郑庆言刚想上前,却见浓雾再起,这怪物又一次的消失了。 而这一次,这怪物似乎动用了某种秘法,无论他如何搜寻都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不过郑庆言到并没有着急再去寻找。 中了自己的一掌,哪怕他还活着,也没有了伤人的实力。 与其自己费劲的慢慢寻找,不如等那几个侠客过来的时候,让这妖物上当,自己出来再一举消灭。 郑庆言放松了不少。 这个周家的妖物似乎是个野生的孤魂野鬼。 这就说明,也许是龙脉神道凝聚而成的邪祟,并不是天绝盟那些家伙折腾出来的怪物。 这样的话,周家的是算是小事,自己到时候只要跟了几个江湖人士一起,偷偷的把这妖灭了就完事儿了。 而从徐毅几人现在的情况来看。 没个三五日怕是养不好伤下不了决定的。 反正这个妖怪就在周家的祖宅,里面也没有任何的活人了,那这事儿就不着急。 离开周家祖宅,郑庆言在街上闲逛,忽然忍不住的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天绝盟据点,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可恶的梁王余孽,仿佛和自己八字相冲,自打自己获得自由以来就没停下和他打交道。 俨然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大周王朝的顽疾。 特别是现在他们竟然挑动着南疆叛乱,这是已经触及到底线的问题。 分裂国土,这是叛国的罪名! 所以,不剿灭掉绝天绝盟,不彻底铲除梁王余孽,天下就别想太平下去! …… 郑庆言在南晋内闲逛,当然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 这一大圈下来,整个南晋都被他感应了一遍。 除却***跟周家祖宅有阴邪气息外,其他地方暂时都没有发现。 “暂且就认定周家与***是重点吧。” 郑庆言暗自琢磨着,忽然他发现在不远处竟然有不少的官差在行动。 “嗯?” 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仔细看去,这些官差的中间,竟然簇拥着徐毅那三个江湖侠客。 “这是要干嘛?让官府去对付周家的妖怪吗?” 郑庆言皱起了眉毛,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官差不过是寻常人,这些人再多到了邪祟妖怪手里,只不过是送死徒增伤亡罢了。 这未免有些太蠢了。 别说是现在龙脉神道大行其事。 哪怕是以前,衙门里面也最多是个铜皮境,遇到寻常江湖争斗都不敢上前。 靠他们也就是勉强的维护一下城内的秩序,最多就是寻常百姓的家长里短。 让他们去对付妖邪,这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啊。 这其实是个体制的问题。 说到底,衙门里面的高手大多会被不良人吸纳。 而那些江湖上有实力的高手,也不会自降身份的去衙门里当一个小小的捕快或者是差人。 不说远的,哪怕是他自己,当年仅仅是掌握了一套青莲剑歌,都不想和衙门打交道。 自己本能的都想着在不良人里有所作为。 同样是吃官家饭,不良人和普通的衙门,无论社会的地位还是待遇,都是天壤之别。 这样长此以往,自然而然的,衙门里更没有高手了。 就好比当年在洛阳城郊的伊滨县,就是普通的杀人案子,一旦感觉到危险,都直接上报给了不良人。 所以借助衙门的力量去对付妖邪,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心中疑惑。 郑庆言却也没有表明身份出来阻拦,只是悄悄的隐去了山行跟着这些官差缓缓的前行。 没一会儿,目的地到了,竟然是周家祖宅。 “不会真是要进去靠着官差捉拿妖物吧?” “这些江湖人也太没有谱了吧!”” 郑庆言眉头一挑,一个纵身便是跃到了对面房顶上面。 他不方便直接出面,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送死。 来到这里,更容易随时出手。 他冷眼旁观着徐毅等人的动作。 却见这些官差一字排开竟然没有进入祖宅。 他们反而是把周围围观的百姓驱逐,然后就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车马上卸下了大捆大捆的木柴以及火油。 没一会儿,周家祖宅外面,就堆满了各种易燃的物资。 郑庆言乐了。 “真有创意啊,火烧祖宅,这倒是对付这些邪祟的好办法。” 郑庆言明白了,合着不是让人送死,反而是维护治安了。 他暗暗点头。 跟周家祖宅里面的邪祟战斗过,他自然知道这种善于隐匿的怪物十分难以确定行踪。 但是这一大片火油浇过去,整个周家化身火海,他就是再能藏也没用了。 与其深入周家祖宅和这邪祟玩躲猫猫,倒还真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劳烦诸位都看仔细了,务必确保没有疏漏。” 徐毅在指挥官差做事。 郑庆言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人在官服里面说话还挺管用。 “再就是大家点火之后,一定要立刻就离开,还有别让百姓过来救火,我怀疑这周家里面有妖魔,万一它冲出来,人太多的话可能会造成损伤。” 官差们自然是会答应的,他们又不傻谁会留下来跟这些未知的东西拼命啊? 少顷,一切准备妥当,徐毅下令同时点火。 瞬间,熊熊大火燃起,映照的半个南晋都染红了天。 第八十六章 又见灭门 大火燃起,热浪滚滚。 徐毅沉声对周围几人说道:“大家小心,里面是人是鬼待会儿便见分晓了。” “小心。” 几人点头,都是把自身的兵刃拔出,目光冷峻的盯着眼前被烈焰包围的周家祖宅。 烈火带着炙热让几人汗流如注,但是谁都没有分神去哪怕擦拭一下,反而都是收敛心神。 没一会儿,这有些年头的老宅便在一阵噼啪作响声中多处倒塌。 而此时,躲在老远的郑庆言忽然在这炙热温度中,探到了一股阴寒的气息。 “来了!” 他神色一动,集中精力看着下面几人。 这徐毅大喝一声,浑身鼓起真气。 只见他长剑有剑气喷涌,向着阴邪气息来源的方向斩去。 同一时间,余下的一男一女也是立刻动手。 攻击落下。 一声怒吼响起,这三柄长剑落下的位置,果然出现了被郑庆言机上的邪祟。 战斗可谓是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房顶上,郑庆言默默看着三人的动作,但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来他可以看出三个人是站在上风的,二来他还要提防着有没有什么后手。 再说了这怪物被自己打去了半条命,又被大火吞噬,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是他们对手了。 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果不其然。 战斗只是持续没有多久,那头妖邪就被徐毅一剑斩杀。 也在妖邪被斩杀后,郑庆言才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切进展顺利,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这么说这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收敛心神。 他没有关注后面徐毅等人清扫战场,已经是悄然的离去。 他离去时,不少的百姓都纷纷向这儿跑来。 回到街头,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百姓正在热切地议论着什么。 这也难怪,像周家这种当地的土财主,祖宅被烧成了废墟,而且大火里竟然逼出了一个妖怪! 这种震惊以及好奇的事情,在缺乏娱乐手段的大周,估计可以承包他们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话题。 此时。 扑灭大火后,徐毅看着众多百姓过来围观,他沉声说道:“方才的大火是为了逼出杀人妖邪引起的,如今我等不才,已经将这妖邪斩杀!” 话落。 众多百姓发出“哇”的一声惊叹,脸上也全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周家祖宅被烧了,为什么被烧,他们其实并不关心,纯粹是看个热闹。 他们真正关心的只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鬼怪杀人事件。 如今听到这些人竟然斩杀了鬼怪,他们自然感觉到惊喜万分。 说句现实的,哪怕住的离着老宅极远,但是倘若妖邪不杀,这半夜真睡不踏实。 …… 夜间,周家祖宅。 在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废墟之上。 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名包裹黑袍的身影。 借助幽亮的月光,隐约可见是个阴狠的中年男人。 “真够绝的,竟然一把火把这宅子烧了……让我无端端的损失了一个战力。” 他自认为这妖怪善于隐匿行踪,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发现的。 哪怕是被发现了,至少不会被灭杀。 但他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算不到竟然有几个莽撞的江湖人一把火烧了周家祖宅! 看着眼前的废墟,黑袍人整个人脸都可以阴沉的滴出水来。 “哼……多亏我两手准备。” 他忽然冷笑起来:“之前便觉得这东西实力有限,扔了又可惜,如今被区区江湖人士便灭杀了,简直是废物死了也好!” “那就让你来当祭品好了!桀桀桀!” 不寒而栗的阴冷笑声在一片安静中响起。 下一刻,这黑袍人的袍子下,竟然滚落出一个娇艳的女子。 黑袍人身体微微前倾,干枯的手掌直接捏住了这个美艳女子的脖颈。 被捏住脖子,女子脸色涨的通红,但偏偏她想挣扎却做不到。 黑袍人的手渐渐的收紧,美艳女子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声,最终窒息身亡。 而就在她死掉的那一刻,黑袍人身上冒出了几股黑烟,这黑烟包裹了女子的身体,烟雾散去女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黑袍人对着消散的黑烟迷醉的深吸了几口,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天绝盟……有意思,想利用咱们南疆……呵呵,希望你们懂分寸……不然撕破脸面,对谁都不好看。” 话落。 团团黑雾四散开来,竟然似有灵性一般,渐行渐远。 …… 次日。 郑庆言有些疑惑的从房间里出来。 昨天夜里他想见见徐毅几人,准备拉这几个还算有头脑的江湖侠客帮自己调查些事情。 可是足足等到后半夜,竟然都没有回来。 “难不成在县衙里喝酒,住在那儿了?” 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解,不过人家既然有事情,自己总不能一直干等着。 今天便去***会一会那个晴儿。 就在他吃了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一片哗然。 “出事了!” “真的,太吓人了周家的人被一夜杀了干净!” “对对,听说呀不但死了而且都是被吸干了精血死的!太可怕了!” 郑庆言脚下一顿。 周家灭门! 全都被吸成了干尸?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跟昨日周家祖宅妖邪被杀有关吗?”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又不能确定。 就在这时,外面的百姓还在议论着:“嘿,昨天那几个江湖侠客说什么把妖怪都杀了,我看啊就是骗人的!” “谁说不是呢!”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郑庆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三个人彻夜未归,莫非…… 往好了想也许只是失踪了。 可是任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和死亡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眉头紧锁,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明明没有在那周家祖宅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为什么竟然发展成了这个局面? 这样下去整个城里的百姓可都要人心惶惶了。 等一等! 人心惶惶! 郑庆言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谁最希望南晋出现问题呢? 自己似乎陷入了思维的怪圈。 这里可不是中原腹地。 所对应的事例可不仅仅是天绝盟那么简单! 第八十七章 亮明身份 周家新宅子。 当郑庆言赶来的时候,这里早已经人山人海了。 几十个官差勉力的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而在周家大院外面,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驻足围观。 他们每个人表情不尽相同,有限是面带苦涩,有些是面带愁容,无一例外的大家似乎都是万分的惊恐。 这自然不是周家平时深得民心,只不过是寻常的百姓对这未知事物的恐惧罢了。 显而易见的。 周家先是被杀的逃离祖宅,好不容易祖宅的妖物被杀之后,竟无端端的惨遭灭门! 在寻常人眼中,别说是灭门惨案,哪怕是死了个人,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郑庆言本来是并不想与官府掺和的。 这里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也许张池是可信任的,但他如今根本就没办法行动。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他在隐藏在暗处不合适了。 “站住!没有大人手谕,谁也不能进来。” 郑庆言刚刚准备走进周家,就被守在门口的官差阻拦住了。 见此他没有废话,将腰牌高高举起。 “我乃洛阳不良帅!” “不良帅!” 那名衙役面色一变,看了一眼郑庆言手中的令牌,态度顿时就变了。 “大人还请稍候,小人马上去禀报!” 说完,就急匆匆的向着周家里面赶去。 少顷。 跟随那官差一起来的,是一名满头大汗的中年官员。 “下官聂飞,敢问您是?” 说话的时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庆言。 对方并没有穿着不良人的制服,但是整个人给他散发出一股惊人的威势。 特别是他的双眸,精光闪烁,似乎在他面前说不得谎,做不得假。 穿着平平无奇,可是身上却带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郑庆言将腰牌递了过去,嘴上说道:“洛阳不良帅郑庆言,见过聂大人。” 大略的扫过腰牌,这的确是不良人特有秘制的牌子。 再听闻郑庆言的话,聂飞瞳孔顿时一缩,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原来是郑帅!” 郑庆言的名字他听过。 说实话现在整个大周的体制内人员,还真就没几个不知道他的。 虽说武力在不良人中并非拔尖儿,但是智略无双,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这无疑是一个强心剂。 聂飞只知道最近不良人集体失踪了,无论什么法子都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他也有派人去远处找不良人求助,可是接连派出去几个人都是了无音讯了。 现在可以来一个不良帅,还是大名鼎鼎的郑庆言,这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聂飞也反应过来了,看对方这身打扮,似乎并非是用不良人身份来的南晋。 而且这周家才刚被灭门,他就出现了。 这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就是他不良人影卫再手段通天,可是也需要时间的吧? 南晋和洛阳相差何止千里,这昨夜的案子今早便到。 便是插上翅膀飞也过不来吧? 既然如此,那么他定时有别的案子再跟! 在聂飞暗自思索的时候,郑庆言也在打量着他。 南晋的知县,根据来时在洛阳获得情报显示,这人已经在这儿任职两三年了。 这人做事中规中矩,既没发生什么大乱子,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功绩。 中庸之道被他玩出了花。 “聂大人,我刚来南晋,听闻发生了灭门惨案,所以边自作主张过来了,大人勿怪。” 郑庆言面露淡笑,对着聂飞客气拱手。 他没有说自己已经来了两三天了,反而说是刚到,就是想看看这位知县对这起灭门案有什么见解。 聂飞不不疑有他,脸上现出苦笑:“郑帅说哪里话呢,哎,您有所不知,死的这户人家是南晋有名的富户。” “前些日子他报官说有邪祟杀人,可是那会儿啊……” 聂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郑庆言:“可是那会儿不良人的众位大人都出去了,我这……就没去办。” “结果昨日,有几个江湖侠客说要帮我斩妖除魔,我自然是满心欢喜,可不想他们将这周家的祖宅烧了之后,竟又出现了这等惨案!” “郑帅啊,实不相瞒我这心里头啊真的是没底儿啊!” 说完,他又顿了下,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神情。 “不过眼下郑帅来了,本官早就听说您神机妙算,相信有您的帮助这区区周家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对于聂飞的吹捧,郑庆言神情不变。 他目光从对方身上掠过,然后在四周的捕快身上扫了一眼,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周家新宅的大门之上。 “聂大人,既然如此,我想看一下周家的具体情况。” “好好,没问题!请进!” 聂飞顿时是笑容满面,他没有迟疑,很是干脆在前面带起路来。 郑庆言和他肩并肩一起向前走。 “聂大人,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下官在,郑帅您问。” 聂飞十分的恭敬,照理来说,按照大周的品级,他的官职品级和郑庆言一样的,没有必要如此。 可是具体来说,这可是天壤之别! 没办法。 就说眼前发生的惨案,十有八九是邪祟所为。 这种案子虽然说之前没遇到过,但是在文章里,奏表里总不能写一句邪祟杀人便敷衍了事了吧? 自己的乌纱帽还得指望眼前这人给自己保呢! 再者说了,不良人单单这三个字,在如今大周王朝可不比以前了。 现在谁还不知道洛阳一战不良人可谓是力挽狂澜。 在这种大势所趋之下,别说是同级,就算是没有品级他也得老老实实的。 郑庆言没有在意他的态度,问道:“聂大人是何时发现周家被灭门的?” “今日卯时,有个给周家送饭时的百姓上门,发现管事的没有出来,用力敲门结果就进来了。” “可他一进来便是发现周家死人了,随后他便报了官,我也就马上来了。” “可是……”聂飞面露惧意:“我来到之后才发现,周家哪里是死了一两个人,是满门上下几十口人全都被吸成了干尸!” 郑庆言听出了聂飞的畏惧,这也正常,谁看到一屋子干尸也会畏惧啊。 他又在开口问:“周家的人全部都死了吗?” “经过排查,周家大小姐周琴不知所终,剩下的全部都死在了这里。” 第八十八章 不止一个 聂飞如实回道。 郑庆言颔首,对方说的话,倒是在路上听到的消息差不多。 不过这周琴竟然没有死在现场,倒是有些意外了。 很快。 两人就来到了放置尸体的地方。 大堂中。 不少衙役都是围在那里,中间放置了周家人的尸首。 “大人!” “聂大人!” 看到聂飞走来,那些衙役都是让开了去路。 来到尸首一旁,聂飞下意识的捂上了嘴巴,能感觉到他的喉咙在翻滚。 看来这一位是没有见过什么凶案现场的。 “郑帅……”聂飞支支吾吾的回答:“这便是周家人的尸体,为了避免有突发情况,本官把他们都挪到这儿了。” 如果是一般的凶杀案,哪怕再糊涂的官员也不会轻易挪动尸体,谁都知道那会破坏犯罪现场。 可周家的情况不一样,这没有什么犯罪现场。 都是所谓的妖物杀人。 大家想的是如何防止这些尸体爆起伤人。 郑庆言点头。 他的目光看向大堂,他很快注意到竟然有一具尸体并非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他反而是端坐在上手的一个座位上。 “这个人是……” “是周家的家主,他被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郑庆言沉思了起来。 这么说来,死亡来得十分突然。 这周老爷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如今虽然已是一具干尸,但不难从坐姿看出他并没有太过慌乱的动作。 “瞬间就把人吸成干尸了……这是什么妖怪?” 郑庆言眉头一蹙。 吸干精血,可以确认是妖邪的手段。 可是吸干精血和让人没有察觉瞬间被吸干,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借助一些道具可以伪造成那个形态,而后者……绝非是什么没有名号的妖怪。 这可以说是他见过最强的妖邪也不为过! 圣级邪祟或者什么东西? 他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不……如果是这个等级的存在,分手之间别说整个周家,哪怕是南晋都可以直接覆灭了吧?” 想罢,他凝神思索:“这应该没有那么可怕……” “不过,到底是谁干的呢?” 他摸不清头了。 到底是未知的强者,还是天绝盟的谋划,又或者是南疆? 相比起来。 郑庆言是更加倾向于南疆的。 之前他也推算过的。 可是这两家不是在结盟吗? 为什么南疆会闹这么大动静? 视线从周家老爷子身上挪开,郑庆言看向地上的气息尸体。 有的人面色喜悦,似乎生前在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有的人则是面色安逸平静,好像是在不知不觉间死去。 靠近了几步。 郑庆言手掌触碰在那些尸体上面,有微弱的阴邪气息残留不散。 他转身看向聂飞:“聂大人,将这些尸体都火化了吧,上面多少沾染了些阴气,如此聚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周家所有的尸体都给火化了吧,避免有所后患。” 他顿了顿说道:“另外派人打探一下那个周琴的下落,妖邪单独将她带走,不可能没有目的。” “没问题。” 聂飞点头,旋即看向身边的人:“刘捕头,按照郑帅的吩咐去做吧。” “卑职遵命!” 这叫刘捕头的人当即抱拳领命,随后便是让那些衙役,把尸体都给抬了出去。 很快。 所有的尸体,全部都给搬到了空旷的位置。 大堂内,只剩下了郑庆言跟聂飞两人。 忽然间。 聂飞沉声问道:“刚刚郑帅,是不是有了一些别的发现?” 闻言。 郑帅面色先是讶异,然后就是点了下头。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县令竟有如此的眼界。 “聂大人倒是慧眼如炬……我方才在检验尸体时发现,这尸体上的阴邪之气不同,似乎不是一个邪祟所为。” “不止是一头个?”聂飞惊慌失措起来,深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如果不止是一头妖邪的话,那么麻烦的确是大了。 如今周家被灭门,造成的动荡必然不小。 要是这种情况再传出去,他这个知县位置,只怕是要做到头了。 官位倒还好说,就怕小命都保不住! “郑帅能不能确定,究竟屠灭周家的,到底是几头妖邪?” “应该是三头左右。” “三头!” 聂飞脸色又白了几分,这个数字远远超乎了他的预计。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说道:“三头妖邪为祸,本官……该当如何是好?” “不能坐视南晋大乱,我马上让城外驻扎的守军入城,帮忙维持城中秩序!” “而且本官听说这沙场的煞气,可震慑妖邪……” 南晋跟洛阳不同。 洛阳算是处于大周腹地,再加上是皇都,驻军都在城内。 可南晋作为守卫南疆腹地的重镇,守军都是在城外随时可以支援前线。 据郑庆言知道,南晋之外,却有一只军队在此。 只是除却日常补给外,大军几乎不会进城,而是留在城外练兵。 这些事情。 郑庆言在来南晋以前,就已是做足了功课的。 “南晋外驻扎的大军,应该是隶属于三千营的吧?” “不错,郑帅也听闻过三千营的名声?”聂飞点头回答。 郑庆言笑道:“三千营作为大周顶尖的军队之一,我又怎么会没有听闻,只是不清楚如今驻扎于城外的三千营,究竟是有多少人。” 聂飞如数家珍:“驻扎于城外的三千营,共计有一万二千余人,更是有一名先天高手统领。” 先天境界! 郑庆言眼神变幻了下。 一万二千人的统率是先天境界,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军中是最为讲究实力的地方,没有足够的实力,很难坐得稳统率的位置。 但他好奇的是。 这人会是谁呢。 早在沧县,他与三千营的黄庭复交好,后来偶尔也有书信往来,不过洛阳出事后便也算断了联系。 不过他不想暴露自己与三千营相识的事情,想罢,开口。 “聂大人既然有了打算,那就这么做吧,我会留在南晋,有任何情报,聂大人都可以及时通知与我。” “好的,有老郑帅了!” 第八十九章 再入楼 郑庆言负手又在周家的新宅子里转了两圈。 等到官差当着面焚毁了干尸,又看着衙门的人离开。 他沉吟了片刻决定去一趟***。 他原本觉得***是天绝盟据点,不能打草惊蛇。 但是如今周家被灭门,背后又是有强大的妖邪出手。 他反到就是想去探探这***如今的动静。 周家府邸跟***有些距离。 三刻钟后,总算到了。 ***前,一如往日女子拉客聊天。 看到郑庆言走来的时候,顿时就有一个女子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喜笑颜开。 “公子怎么称呼,是第一次来我们***吗?” “我姓关,来过一次。” 郑庆言看了一眼女子,对方跟晴儿一样,身上都是有股微弱的阴邪气息涌动。 “姑娘怎么称呼?” “关公子唤我艳儿就行了。” 艳儿捂嘴一笑,便是挽着郑庆言向着离去走去。 “关公子既然是并非第一次来***,那可有相熟的姐妹?艳儿唤来一起侍奉公子可好?” “这到不必了,我忘记名字了。” 郑庆言现在路数变了,他不想从晴儿身上下手,反而觉得不如重新伪装一番。 两人谈话的时候,已经是走进了***里面。 相比于前两日,今天的***是喧嚣异常。 大厅中坐满了人,比之上次来更是奔放几分。 艳艳看了一眼大厅内的环境,然后侧头看向郑庆言。 “关公子,这没位子了,不若虽艳儿去厢房里面坐一坐吧?” “可以。”郑庆言没有拒绝。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看一看,***究竟是有什么端倪。 如果没有周家灭门的事情,他还可以稍微多观察几天,可周家灭门让他又产生了一丝心慌。 虽说没有上次心血来潮那么猛烈,但也是令他心神不宁的。 要知道上次心血来潮,不良人两个大帅不知所踪。 整个南疆仿佛一夜失去了所有耳目。 这一次,会是什么? 所以,他不敢怠慢,找寻***背后的组织,便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 郑庆言不想等了。 所以他想用最直接的办法,了解到***背后的存在! 刚一进入厢房,嘈杂声顿时小了许多,整个人耳朵清爽了起来。 再看房中景象,便于其他勾栏差不许多。 窗明几亮,桌上有香炉放置,袅袅青烟从中弥漫出来,沁人心脾。 “关公子请坐。” 艳儿伺候郑庆言坐下,紧接着用腿踢了踢桌面下的一个铃铛。 不多时。 一个清秀的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托盘,上面盛着一壶酒以及几碟下酒小菜。 等到侍女退走。 艳儿取来筷子,贴到郑庆言身上,夹着一口菜放到他嘴边:“关公子奴家喂你。” 闻言。 郑庆言张开嘴品尝了一口,微微点头。 “小菜精致,人更精致,的确是不错。” 得到赞赏。 艳儿很是满意,她更贴近几分,暴露在外的肢体挤压变形。 她又是倒了一杯酒,凑到郑庆言的近前。 “奴婢再喂公子喝口酒。” “艳儿姑娘你也喝。”郑庆言这次没有拒绝,反而运气内劲仰头灌下。 就这样。 两人你喂我,我捏你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郑庆言感觉时机差不多了,突然间动作一顿,面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醉意问道。 “艳儿姑娘,以你这般才色,为何流落至这***之中呢?” “相信你找个大户人家嫁了,也并不困难吧?” “关公子说的什么活?” 艳儿妖娆神似消散,眉宇间有愁苦。 “像是小女子这般,又哪有资格入大户人家的门,如今在***中才能讨得两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罢了。” “关公子人中龙凤,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奴籍的苦楚。” 她用手绢擦拭了下眼角,表露出一副惹人怜爱的姿态。 只不过郑庆言对这些表情都视若无睹。 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唉,其实嫁入大户也没什么好的,就比如今日听说你们这儿大户周家竟被人灭了满门,做大户也是很危险的。” “对了,不知道艳儿姑娘对于周家,可有什么了解?” 艳儿闻言,脸上带着一抹不屑:“他们周家人自命清高,从来就没来过***,我这样的女人,能对周家有什么了解的?” 说完这些。 她的神情又是重新变得妩媚起来。 青葱般的纤细的玉手搭在郑庆言的身上,声音变的细腻轻柔。 “公子,酒足饭饱,咱们是不是该做点开心的事情了?” “开心的事?” 郑庆言略微挑眉,故作不解风情的模样。 “讨厌!” 艳儿面色娇羞,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郑庆言心里冷笑,却是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身行一晃,下一刻竟然将艳儿横腰抱起。 然而。 就在他刚刚把艳儿放到了床榻之上时,一股青烟飘过,他身子一歪,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关公子,你怎么啦?” “关公子,可是不胜酒力了?” 艳儿在床边坐下,用力推了几下郑庆言,等到确认他没有任何反应后,她脸上露出一抹奸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 等到把香囊打开。 里面赫然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娃娃。 抓着娃娃,艳儿走到郑庆言近前,看上去便要把娃娃覆盖在他的脸上。 蓦然间。 郑庆言紧闭的眼眸睁开,一把攥住了艳儿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艳儿发出一声惊叫。 这尖叫声随后变成了惨叫。 郑庆言此刻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他手指用力,只听一阵骨骼吱吱作响声响起。 确实他攥着艳儿手腕的手在发力! “痛,快,快放手!” “你弄疼我了!” 可惜,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是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郑庆言从床榻上起身,看着对方手中的娃娃,表情严肃的问。 “说吧,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 面对质问。 艳儿又疼又急,不过脸上还是挤出笑容:“关公子,这不过是一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罢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 郑庆言内力一震,绑在腿上的陌刀出鞘。 刀指脖颈! 第九十章 幻境 郑庆言霜冷的刀刃,直接搭在了艳儿洁白的脖颈上面。 他语气中透露出森然的杀意。 “我只问你一遍,这是做什么的。” 面对着冰冷的刀刃,与凉入骨髓的话语,艳儿明白对方绝不是可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的。 她没有再抵抗,直接跌坐在床榻上面。 郑庆言的刀顺着一股巧劲没从她脖子上扭动半分。 艳儿支支吾吾的说:“那……那娃娃,是用来……用来采阳补阴的……” “采阳补阴。” 郑庆言之前就猜测过,却不想一语成鉴。 看着对方手中的娃娃,原来自己感受到的阴邪气息,就是来源于这个上面。 “你们是如何跟妖邪勾结在一起的?” “勾结?” 艳儿听闻这句话,脸上露出一抹玩味。 她看似随意地用手抚摸了自己的面容,却见那面容竟然似乎一件衣物一般被生生撕下来一块! “我们这样子,需要和妖邪勾结吗?” 说话间,她整个脸皮都被撕了下来,面皮之下,竟然是一个形如枯木一般的血肉疙瘩! 郑庆言面色大变,他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一刀瞬间斩出,艳儿的血肉头颅便是掉落在地。 紧接着。 对方的肉块身体,便,迅速烂成了一滩血水! 浓烈的恶臭味道扑面而来。 “尸傀!” 郑庆言面色难看。 尸傀,又晋级了! 这种画皮的尸傀竟然灵动的连自己都瞒住了! 况且,尸傀身上怎么可能连一点阴邪气息都没有? 之前遇到的那些,虽说看起来与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但他们动作迟缓,思维也仅仅维持着简单机械的动作。 稍微有心的人看看,便可以查出一些端倪。 可是,无论是前面的晴儿,还是刚才的艳儿。 这两个给郑庆言的感觉就是两个活生生的女人! 两人的举动,都跟常人没有任何差别! 更重要的是。 自己竟然没有在两人身上,发现浓厚的阴邪气息,所以他才会问出来是怎么跟妖邪勾结的话。 可是如今,地上的血水与空气的恶臭都在提醒着郑庆言,艳儿就是尸傀! 想到这里。 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有尸傀。 可要是尸傀晋级到连他都觉察不出来的地步……这炼制的尸傀手段,需要多么的惊世骇俗啊! “***中,绝对隐藏着比临安要重要的多的家伙!” “从如此说来,***其余人,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尸傀。” 郑庆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一时间,脑海中涌现出诸多的事情。 陌刀回鞘。 这样也好,大不了就直接行动。 如果***的人都是尸傀,那自己直接用天师到雷法全部清理干净! 只要把任何一人斩杀,让大家认清楚他是尸傀的身份,那就能名正言顺的把整个***都给灭掉。 而且***的人是尸傀。 那么天绝盟的人,也绝对离的不远。 毕竟众所周知操控尸傀必须就在附近。 “只要把***灭了,那么背后的天绝盟,也就浮出水面了。” “怎么忽然觉得,如今这个世界阴谋诡计都不重要了?” “要想达成目的,反而是简单粗暴直接碾压了就好?” 郑庆言不在纠结,他准备去衙门让聂飞带人过来。 结果他刚推开房门,整个人愣住了。 本来喧嚣靡靡的大厅,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已经空无一人! 大红的灯笼悬挂在那里,仿佛把整个***都给染上了一片腥红。 静! 落针可闻的寂静! 郑庆言放开自己的感知,但瞬间他却发现整个***竟然没有了一个活人! 他心中一沉,这难道是洛阳城里遇到的那种幻境? 郑庆言不敢肯定。 毕竟眼前的景象还依旧就是***。 场景没有变化,自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哪个才算假。 又或许。 自己斩杀艳儿被对方感知了,他已经是不打算再有任何隐藏了? 这时,背后忽有劲风袭来。 想也不想,他回身便是就是一刀斩出,却正巧看到一个身影从自己面前消散不见。 几乎同时,一股澎湃的阴邪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迟疑。 他一步跨出,直接从二楼跳落一楼,三步并作两步向着***外冲去。 轰! 大门仿佛有人控制一般轰然关闭。 “开!” 郑庆言脚步不停,双手握刀。 他金光大闪,猛烈的一刀骤然斩出,刀罡斩破空气,瞬间轰击在了大门上面。 轰隆隆! 大门破碎,木屑纷飞。 郑庆言见状顿时便要一步跨出。 旋即,眼前的景象便是徒然一变,血色素沉的***转瞬之间又变化成了一座荒村。 而他此时,正处在一处破败的茅屋之内。 幻境! 郑庆言可以肯定了,这的确是幻境了! 他眼神一冷,半圣的浩然正气全部爆发出来,一步向前跨出,一股肃杀冷血的气息瞬间爆发而出。 “斩!” 怒吼爆发,长刀轰然斩落。 荒村顿时如同破布般撕裂开来,再一看的时候,郑庆言发现自己仍然处在***中。 距离迈出***大门,只有一步之遥。 另一边。 脑后劲风又一次袭来。 郑庆言没有立即回击躲闪,反而是一步上前,先是出来***,才回过身来。 在回身的瞬息,一只苍白的手掌猛然碰撞到了他的手掌! 森冷的寒意,顺着手臂凝结而上,欲要把他的气血冻结! 不过丹田中的浩然正气配合天武罡气涌动,片刻间也将那股寒意驱逐。 “很不错!” 郑庆言耳中,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声响。 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姿婀娜,身着红色长裙带着面具的女子,正缓步走了过来。 伴随着对方走来。 一股强烈至极的阴邪气息,便是扑面而来。 面对这股阴邪气息,郑庆言身体中气血沸腾涌动,天武罡气自然激发,强行把那股侵入自己肉身中的寒意给驱逐出去。 “天绝妖人!” 他没有擅自出手,感知锁定住眼前的人。 女人闻言,面露轻笑:“郑公子好久不见了,你前些时日,灭掉了临安城据点,奴家开心的紧呢。” “你对我很熟悉?”郑庆言一愣,自己见过这人吗? 第九十一章 计划 郑庆言倒是没有特别的关注这件事情。 这些人诡计多端,稍不留心可能就会中招。 也许只是为了扰乱自己心神的策略吧。 他面色不变,在跟对方交谈的时候,感知周围的动静。 此时的街道,安静的过分。 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百姓在外出行。 不止如此。 就连自己刚刚破开***大门,那么强烈的动静,竟然都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那就有大问题了! “熟悉,自然熟悉……看来公子是忘了奴家了。” 红衣微微摇头,但可以肯定她目光依旧落在郑庆言身上。 “公子的实力很强,留在大周朝廷未免过于屈才了,不如入我天绝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荣华富贵什么的先不谈,入不入天绝盟的事也可以先放一放,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谁?” 郑庆言手中长刀斜指地面,不答反问。 他看得出来。 面前的人,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中,所以表露出有恃无恐的姿态。 对此。 郑庆言也没有愤怒,反而是想要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事情。 毕竟有些事情,直接问当事人,比自己辛辛苦苦探查要好得多。 红衣呵呵一笑:“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是……你就不好奇南晋的事情吗?” “我好奇你会说吗?” “你若是问,我便告诉你。” 郑庆言觉得再说下去两人成说绕口令了。 他长刀一挥,“那好,南晋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里的却是天绝盟的据点……不过并不是总舵……至于你追查的周家,不是我们做的。” “说实话,要不是周家被灭门了,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动手。” 听到这里。 郑庆言心念一动:“你的意思是灭掉周家的人和你们不是一路的。” 他有些奇怪,按他的想法应该是南疆个人所为。 可不是绝天绝盟与南疆结盟了吗? 红衣笑笑:“我的郑大人,要不是周家被灭我们担心布局被发现,又怎么会直接舍弃掉***呢?” “原本为了这个据点,我们行事十分低调,只是周家祖宅的事,以及周家的覆灭,必然会引起恐慌,这是瞒不住的,总会使得有不良人来。” “我们费尽全力将不良人的势力在南晋拔掉,为的就是不引起洛阳的注意。” “一旦洛阳注意力落在南晋这里,那么就算***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瞒得住的。” 郑庆言并不感到意外,说白了***的隐藏,只能是针对一下南疆这边不良人的据点。 真要是洛阳方面大力搜索,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其实,洛阳已经在怀疑了。 不然也不会派自己过来。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的问出来:“你们在南疆到底做了什么?还有杨观和孙琴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红衣捂嘴轻笑,媚态横生:“奴家要是回答了你,你是否会入我天绝盟?” “你说我听听看,要是你们计划让我感兴趣,也并非不可能。” “很简单,我们在南疆帮助那些蛮子把他们的神灵复活了,至于你说的两位大人,向来已经献祭给了他们的神灵吧?” 红衣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我知道大周有不少的圣人,但是南疆这次复活的可是神灵……神,是人不可能战胜的。” 话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冷然的神情。 “说句实话,就算不是周家被灭,***我也不准备再玩下去了,我们的使命已经马上完成了,之所以没有暴露,仅仅是为了拖延些时间。”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儿,若不是被他给搅黄了,再有个十天半个月,就成了。” 神灵! 拖延时间! 郑庆言脑袋里面被这个消息震慑的一阵恍惚。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复活南疆的神灵,大周王朝抵抗不了他们凭什么抵抗? 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单从那股阴气来看。 红衣的实力,的确可以用强大两个字来形容。 可是,单单的强大还不足以对抗神灵吧? “为什么要复活南疆那些蛮子的神灵?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想成神了?谁人不想成神呢?”红衣反问了一句,旋即又是轻笑:“计划我说了,郑公子,你可曾想入我天绝盟?” 随后。 她又是接着说道:“大周王朝气数已尽,不良人衙门说到底不过是犬牙走狗罢了。” “人家对你一直很上心呢,只要你来,我可以把位置让给你,让你成为教主之下的第一人,怎么样?” 红衣的话。 让郑庆言心头惊叹不已。 从对方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大他们似乎已经找到对付大周王朝的办法了。 而且,这个女人真的认识自己! 她到底是谁? 自己似乎从来遇到过这么一个妖娆的女子? 短短几息的功夫。 郑庆言的念头就是转动了许多。 “我认真想了想,在大周还不错,况且我对成神没有兴趣,斩神倒是不错!” 闻言。 红衣动作一顿。 不等她开口,面前的郑庆言身形一动,霜冷的长刀划破夜空斩来。 “你这又是何苦?” 红衣不慌不忙,对着长刀一掌轰击,阴冷的寒意席卷四方,看似随意的一击竟然将刀罡崩碎,而且余势不止般向着郑庆言打来! 郑庆言自然不退,天武罡气配合浩然正气左掌翻飞,同样一掌轰击。 砰! 两掌相对。 浩荡的真气猛然爆发,眨眼间竟然将的红衣逼退。 她纤细洁白的玉手竟然被郑庆言生生的用真气灼伤了。 “没想到你成长到这般地步了……” 红衣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反而声音带着一些好奇。 刚刚那一掌,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可不像是伴生能拥有的力量。 “你……跨过半圣了?” 红衣面具下的双瞳死死的盯着郑庆言。 红色的衣衫之下,一股股黑烟生腾。 眨眼间,手掌的伤痊愈了。 “不对,你还没有半圣……”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如果是半圣的实力将自己击伤,不可能这么一眨眼间就将伤势痊愈。 要知道半圣,可是带着言出法随的威能,他们造成的伤势,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治愈的。 第九十二章 惨斗 红衣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缘由以后。 下一瞬。 她整个人飘然而起,快若鬼魅般的动作,瞬间就到了郑庆言的面门。 面对如此攻势,郑庆言倒也不会惧怕。 脚下青莲剑歌的步伐施展,同样是飘逸灵动的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旋即一刀再次斩出,欲要把眼前的妖人斩杀。 可在刹那间。 红衣又失去了踪迹。 不等他细想太多,后方竟然有阴冷气息袭来,郑庆言回身一掌轰击,正好把一个人影轰击的横飞了出去。 “尸傀!” 看到那个被轰飞出去的人,郑庆言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赫然便是前两日见到的晴儿。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方才不见踪影的人们此刻竟然全都出现了。 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行动僵直的从四面八方将郑庆言包围。 另一边。 红衣如同一个飘然欲仙的仙女一般,俏生生的做到了房梁之上,她玉足在空中荡着,笑盈盈的看着被包围着的郑庆言。 “郑公子何不用天师五雷咒术杀了这些尸傀呢?” 这话一出,郑庆言左手的动作一顿。 这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故布疑兵? 他犹豫了,但这许多尸傀却没有,他们全部向着郑庆言围杀而来。 无奈,郑庆言只好放弃了五雷咒法,陌刀紧握,一步跨出,用最原始的以力破法还击。 刹那间肃杀之意的天武罡气便是如同浪潮般扩散开来。 铮! 一刀斩出半月之形状,围绕周身的数个尸傀头颅冲天而起,乌黑的血液喷洒。 郑庆言没料到有此变故,再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 不少乌黑血液登时溅射在了他的身上,只听噗噗声响起,他的衣服顿时便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孔洞。 不但如此,这些毒血竟然透过了衣物直接灼烧到他的皮肤之上。 轻微的刺痛传来,竟然冒起了阵阵白烟。 他头脑微微的晕眩,竟然中了尸毒! 不过很快,脑海中一阵清明,浩然之气爆发。 手掌冒着白烟的地方,只是稍微通红了一些,玄技便恢复如常。 “呼……”郑庆言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还是可以抵御着尸毒的! 尸傀的血液虽然有很强的腐蚀性。 但很显然。 他独特龙脉神道凝聚的浩然正气,完全可以抵御血液的腐蚀。 见到这种情况,端坐着的红衣坐不住了,她从天而降再度出手,向着郑庆言扑杀而来。 “休想!” 郑庆言千钧一发之际抽刀防守,刚才略微失神的破绽消失无踪。 也在他回刀的刹那间,红衣的攻势就已经到来,森冷的手掌直接印在了刀身上面,阴寒气息裹挟着强大的力道爆发。 “开!” 郑庆言身体不退,天武罡气汹涌,被阴气覆盖霜冷的刀身上面顿时被金光覆盖,发出噗噗的灼烧气息。 炙热的温度。 让红衣面色一变,想也不想就向后退去。 在她退后的瞬间。 郑庆言转守为攻,又是一道弯月刀光。 看似追逐红衣,实则斩向了周围的尸傀。 猝不及防之下,又是数个靠近的尸傀枭首倒地不起。 一击建功。 郑庆言却不敢停顿,长刀如虹,宛若天神下凡竟然冲进了尸傀群中无双乱战! 长刀如同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尸傀的人头。 他倒也想擒贼先擒王。 可是红衣的实力诡异,又擅长缠斗,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对方。 再加上他故意引诱自己使用五雷咒法,似乎对自己真的非常了解。 所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红衣的犬牙数尽消灭,再对付这红衣! 对他而言,这些数量众多的尸傀除了身上没有阴邪气息之外,论实力来说和临安府的差不许多。 自己对付起来虽说是浪费了些气力,但是也只不过是杀鸡宰羊。 而另一边。 在郑庆言游走躲避,尽最大可能屠杀尸傀的时候。 这红衣也没有停手,而是伺机而动,准备等到他露出破绽时一击制胜。 可是越是等待,她就越是心惊! 这个郑庆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在她的印象里,对方仅仅是个铜皮初期的菜鸟见习不良人。 明明不过半年时间,怎么变得这般强大? 虽说是龙脉神道诡异非凡,但是造就出如此强者,还是有些让她惊骇莫名。 她是见过杨观与孙琴的,那俩人虽然是圣人境界,可是绝对不可能像郑庆言这样从容的对付众多的尸傀! 红衣相信,郑庆言实力的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定然会让天下震动。 同样的。 她若是能够把这样的强者招募过来,自己一定可以在次晋升,那时候,天绝盟,自己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擒住他!” “一定擒住他!” 想到过去的种种,红衣舔了舔红唇,面具之下的脸庞露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原本黑白相间的瞳孔露出猩红炙热的渴望。 嗖! 她身形暴涨,一个瞬步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瞬已经向着郑庆言扑杀而来。 这一击。 她是看准了郑庆言分心,所以采取的致命攻势。 劲风袭来。 郑庆言勉力避开了要害,任由对方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身上。 锋锐堪比刀刃的指甲刺破了他的身躯,直接扎入了躯体! 一股刺痛传来。 郑庆言感觉对方的手掌似乎打穿了自己的胸膛,他汗流如注,不但不屈服,反而爆喝一声。 “死!” 一击得手,红衣正想要顺势擒拿郑庆言时,忽然愕然发现自己没入对方身体的手掌,竟然被他用手擒住! “跑不了了吧!” 郑庆言惨然一笑,身体上的剧痛反而彻底激发了他内心的凶性。 “给我去死!” 刀锋斩落,红衣半个脑袋顿时被他砍下! 乌黑的血液喷洒,有不少溅射到了郑庆言的身上,使得他皮肤血肉瞬间溃烂。 同时。 红衣竟然还没有死,她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竟然自己硬生生斩断了被郑庆言握住的手臂! 她捂着断臂直接抽身爆退,顺手就将自己的半颗脑袋捡了起来。 “郑公子,你弄痛人家了!” 她将半个脑袋放到自己的头顶,一阵浓郁的血光闪烁,两瓣脑袋竟然重新连了起来。 而此时,郑庆言才第一次看到了面具之下的容貌。 “是你!” 他捂着胸口目光骇然的盯着对方:“妙音!” 她像一朵白云飘然而来,眼睛明亮如星,清澈得容不下一颗沙砾。 她像一阵春风悠然而至,身躯柔弱似柳,娇嫩得禁不住丝毫风雨。 此人,竟然是沧县时,明明当着自己面已然死去的妙音法师! 第九十三章 疑虑 妙音笑颜如花,断臂处在流下乌黑的血液。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如今仍然插在郑庆言身体里的断臂,看起来似乎在开心。 “你这么不想人家离开,那人家便随了你的愿。” 郑庆言自然是惊骇莫名。 他虽然听说龙脉神岛可以复活死人,但是当一个明明死掉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被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 “郑公子,奴家说的话依然还有效,只要你肯加入天绝盟,我甘愿当你的副手。” 妙音面上带着一抹娇羞,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场景。 “我如今已然重生,过往的种种都不在是我的困惑……你可能不相信,在我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对你是真的动了情。” 郑庆言脑中回忆起那时的场景,这个绝美的女人当时死在自己怀中的确让他的心有所触动。 “你……为何还要……还要替梁王做事?” “我现在并非替他做事,说起来我与他的恩怨已了,现在的我与其说为他做事不如说是为了我……为了我心里面的遗憾做事。” 妙音边说边向前走了几步,随着方才她头部受创,此时的尸傀已经全部停止了动作。 她缓步向前,断臂处的伤口也是渐渐结痂,尽管没有断肢重生,但也是不再流血了。 “大周终究是要毁灭的,凭借你一人的力量,想要逆天改变根本就不可能。” “跟我走吧,哪怕不加入绝天绝盟,你就当是为了我不再插手这些事情。” “你无需再多说。”郑庆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忍受着剧痛将妙音留在身体内的手臂拔出。 鲜血洒满了***的地板。 “大周灭不灭亡你说的不算,至于我们两个……还没有熟到那个份儿上吧!” “动手吧,看看究竟是我死在你掌下,还是你被我斩于刀下!” 郑庆言身体骤然一动,一个箭步向着前方冲去,长刀从地面划过,带起了一连串的火星。 紧接着。 他左脚用力一跺,身体凌空跃起,双手握住长刀便是朝着妙音,狠狠劈了下去。 感受到那一刀蕴含的力量。 妙音面上难看,但她终究是选择了退去,身体带着红色的血色急速消退。 而她身形消退的瞬间。 长刀重重劈在了地面上。 刀罡迸射,使得青石板的地面龟裂,而且一直蔓延出去很远,才渐渐停止了下来。 …… 南晋衙门。 聂飞被浑身浴血的郑庆言下了一跳! “郑帅,你这是!” “无需多言,出事了!” 聂飞用屁股想也知道遇到了麻烦,谁看着郑庆言这凄惨的模样,也能知道出事了! “郑帅,发生了什么事?” “梁王余孽!” 他都没有隐瞒,长话短说便把妙音的事情给一一说了出来。 半响。 聂飞脸色便是阴沉如水。 “郑帅的话如果没有说错,那么的确是出大事了,周家被灭,如今***也是撕破脸皮,不再隐藏自身,此事只怕天绝盟的梁王余孽仍然是有别的目的!” 他的脑海中疯狂转动。 天绝盟既然让***,成为自己在南晋的据点,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虽然说。 那个妙音说***存在的意义,是让他们寻找成神的机缘。 但是。 成神与颠覆大周倒是没有直接的关联。 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垮一个王朝的。 相比起个人的武力,***和南疆的合作才更加让人摸不清头脑。 毕竟。 南疆的蛮子们看待大周王朝,无论是梁王还是如今的景帝,都是一样的血海深仇。 你们将他的什么蛊神复活,这不是无端端的给自己凭空制造了一尊强敌吗? 除非……他们本来就不打算,让***长久的留存下来。 郑庆言坐了下来,平静说道:“以妙音说的话,似乎他们设计大周要不了多久就会毁灭,很有可能天绝盟接下来,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此事紧要,你马上安排衙门的人用各种渠道务必与不良人联系,我会马上追查天绝盟的动向。” 聂飞知道事不宜迟,应了下来。 “对了,聂大人,方才我在***一带发现那里的百姓悄无声息,我怀疑是出了什么事情,三千营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进城?” 对付妖邪,指望衙门里的捕快是不可能的,他们一起上也不过是送菜。 反倒是哪怕没有修为的士兵,对付起来可以更加从容一些。 常在军中,自然沾染了煞气和阳刚之气。 而这些恰巧就是最好对付妖邪的法子。 “回郑帅,三千营我已经派人去报信了,想来不用多久他们便会大军入城。” 郑庆言微微点头。 这样最好,有了军队的帮助,至少对付普通的尸傀,可以从容一些。 “如此甚好,聂大人,我方才与跟那妙音法师交手,受的伤势不轻,需要调养一番。” “郑帅可需要什么疗伤的药物?” “不必了。” 郑庆言摇头拒绝。 疗伤的药物,免费的肯定是好不到哪去,要花钱的那肯定是很贵。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我恢复来的实际。 他感受到天武罡气与浩然正气随着自己重伤似乎产生了一些玄妙的作用。 隐约可以感觉,自己的自愈能力变的极强。 “那下官给大人安排静室,郑帅好生疗伤。” …… 安顿好了郑庆言。 聂飞平静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 南晋乃至整个南疆的变化。 让他心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不论是不良人的失踪,还是***的妖邪,再算上那周家的灭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完全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这些事每一件都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可是若是上头调查起来,自己能脱得了干系吗? 这种事情恐怕不是一个乌纱帽可以解决的吧? “如今只能是在事态没有完全失控以前,尽快把消息禀告上去,然后想办法稳住城内局势了。” “希望一切都能按照设想的进行吧,不过总觉得哪里疏忽了……” “罢了,便先这样,无论如何先联系三千营吧!” 第九十四章 提升 郑庆言泡在温水之中,仅仅是简单的清洗了身上的血污。 胸口的透体之伤他不敢马虎,洒了些程明雪给的药才用纱布紧紧包裹。 说实话来到大周王朝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 之前虽然也受伤,但说到底都是些皮肉之伤。 这次不同,清理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伤了筋骨。 这也是难免的,一掌透胸而过,命还在已经算是值得庆幸的了。穿上了不良人的衣物,抬手的动作有点大,使得胸膛左侧的伤口位置,又是传来阵阵的刺痛。 “嘶!” 战斗的时候,更加强烈的剧痛,都没让郑庆言有太大的感觉。 可是现在,精神放松下来,仅仅是牵扯的疼痛,都让他冷汗直冒。 “这妙音,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下手是真tnd狠!” 妙音的手段过于诡异,再加上对方妖人的特性,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如果不用以伤换伤的打法,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其重创。 所以。 郑庆言特意避开了心脏要害,目的就是要跟对方以伤换伤。 “妙音走了,天绝盟背后的阴谋是什么,可接下来的事情,凭我一个不良帅是左右不了的了。” “就看城外三千营能不能有所发现了……这种大势下,我顶多就是打打下手而已。” 打下手。 也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了炮灰。 “终究是实力不够,否则今晚也不会重伤……” 郑庆言表情唏嘘。 他倒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立场不同注定俩人是要生死相搏的,绝对没有善罢甘休的可能。 郑庆言很快就锁定了天武罡气。 没办法。 能突破的只有天武罡气了。 至于学武学的话。 短时间内,可以让自己提升的实力不多。 至于其他法门暂时够用的了。 再往上的话。 目前来看,没有提升的必要。 因此,所有的提升都是以内功为主。 “天武罡气刚猛无双,不知和浩然正气完美融合的话是否能够让我突破半圣境界呢?” 郑庆言带着很大的好奇,就是开始了新的一轮提升。 在提升以前。 他又是取出了一瓶文汝阳秘制的药丸,这是可以将龙脉提纯的特殊丹药。 丹药入腹。 立刻化解开来,强大的气血在身体中横冲直撞,让表面的皮肤涨红起来。 没有迟疑。 趁着精神充盈鼎盛的时候,郑庆言直接选择了提升。 一股庞大的神念意志充斥心灵。 紧接着,他丹田生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吸力,眉心的精神力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 精神衰竭,取而代之的,就是丹田中的真气充盈。 郑庆言沉下心神,用内视的方式,观察着丹田中的变化。 只见到丹田中有透明的液体流淌,那是真气液化以后的状态,而在液化的真气上方,是有大量如同浓郁般的真气凝聚。 等到雾化真气,凝聚到一定程度后。 立刻就有新的雨点降下,扩充液化真气的数量。 同时。 丹田也是轻轻震动,本来就不小的丹田,如今在液化真气的帮助下,一点点的扩充变大。 丹田扩充。 能够容纳的真气,也就变得更多。 那股疯狂的吸力,维持了不到半刻钟时间,郑庆言就感觉到心灵陷入了一个极具虚弱的状态。 从外表来看。 本来的红润面色,已经变得苍白下来,那是精神损耗严重的象征。 顾不得多想。 郑庆言又是取出一瓶秘制丹药,直接吞服了进去。 文念丹入腹,强大的精神力刚刚从龙脉提纯转换出来,就立刻被丹田的吸力汲取。 澎湃的真气于丹田中鼓荡,紧接着化为洪流,向着身体的其他经脉冲击而去。 啵!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一条闭塞的经脉顿时被真气贯通。 很快,又有第二条经脉贯通。 郑庆言收敛心神,遵循真气运行的方向,不敢有半点松懈。 真气冲击经脉。 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情。 虽然冲开的经脉,可以让武者的实力提升,但要是冲击经脉的真气失控,也很容易就会让经脉寸断,同时让武者陷入一个重伤的状态。 哪怕是有龙脉神道引导,真气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有条不紊的冲击着闭塞经脉,可郑庆言依旧不敢有所放松。 时间流逝。 一条条经脉被冲开。 每冲开一处经脉,真气就会薄弱几分。 等到那股强大真气完全耗尽的时候,身体中被冲开的经脉,已经是有了不少。 很快。 那些被冲开的经脉中,立刻就有新的真气诞生。 所有真气汇聚在一起,化为更加澎湃的洪流,重新落入了丹田之中。 一时间。 丹田中的真气,变得更加充盈起来。 至此。 天武罡气的突破,宣告结束。 郑庆言睁开紧闭的双眼,那刚刚吞下去的龙脉提纯丹,又是消耗了不少,让神识产生了一些轻微的虚弱感。 对此。 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等之后慢慢恢复了。 “天武罡气突破了!” 郑庆言捏了一下拳头,感受着身体中澎湃不绝的力量,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今的他。 实力更是上一层楼了。 如果是以现在的状态对上妙音,细节肯定不会被她轻易击伤。 甚至可以就能够将其重创! 感受身体的气感,郑庆言高兴之余,也是有些遗憾。 可惜。 天武罡气还是没有与浩然正气完成融合。 换句话来说。 现在的他,仍然不能算是半圣境界的强者。 不过,饶是如此,他感受着丹田中充盈的天武真气,现在的他,比没有突破以前的他实力更加强大。 简而言之。 就算是没有半圣,凭借自身如今的底蕴,先天境界中应该也没有谁能够跟他抗衡才是。 “半圣乃至圣人强者,主要的问题在于法则使用上面,也就是说登堂入圣的强者,真正强大的是法则层面的攻击。 不算法则层面的话,单单是以肉身的强度,以及真气的浓度,不一定就比我现在要强多少。” 第九十五章 三千营 南晋东城城外。 有一片宽阔的空地,那里营帐驻扎,来来往往可以看到许多士兵巡逻。 这就是三千营的大营。 受限于南晋的地理位置,几乎每一城一地都会有大军驻扎。 如今夜色降临。 大营中有火把升起,把黑暗都给驱散了开来。 而在中军营帐的位置,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身披铁甲端坐在上首的位置,在对方的下方,则是坐着聂飞。 但不同的是,如今的聂飞,完全不是城里的时候那般模样,而是改头换面,伪装成了一个青年书生。 此时营帐内的氛围,显得凝重非常。 聂飞说道:“***的确是天绝盟的据点无疑,今日有强者深入***,正好跟***的妖人交手,得知***所有人都是尸傀。” “领头的那个妖人,实力更是不弱。” “***存在的目的,其中之一就在于收集生人精气,以此供那妖人突破神灵。” 聂飞面色顿时愤怒不已:“天绝盟的妖人实在是该死,竟然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行如此手段,那些失踪的人不用说,也肯定是***背后搞的鬼。” “要不是现在***被灭,本官明日就带兵,把***全给抄了。” 他是真的生气。 原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似风平浪静的南晋,竟然隐藏这样的事情。 愤怒过后,他又自责不已。 要不是郑庆言深入***,才恰巧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至今还是蒙在鼓里。 自己作为一城父母官,被一个江湖邪派玩弄于鼓掌之间,自然是面上无光。 听他说完后,坐在上方的人开口了,声音显露出威严。 “聂大人不必自责,事已至此,再说那么多也没有用处,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个事情。” 闻言。 聂飞点头:“楚将军说的有理。” “如今不良人的郑帅可清楚天绝盟的具体动作?亦或其背后的行事目的?” 楚定沉声问道。 聂飞沉吟了下,拱手回道:“郑帅身受重伤,知道的仅仅如此,不过本官如今正在把消息传递回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一些相应的消息传来。” “在我看来,南晋的事也许不是唯一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定眉头一挑,目光变得森严了起来。 目光注视。 聂飞顿时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可他仍然保持平静。 “南晋的位置楚将军也是知道的,与南疆边境唯一的要塞。” “天绝盟如果只是单单在南晋动手的话,未免太过愚蠢了。” “因此,本官与郑帅都推测,若想祸乱南晋局势的话,那么天绝盟肯定会有其他的后手,而这个后手,应该是需要其他地方的配合。” 楚定点了下头,缓缓突出两个字:“南疆?” 聂飞凝重的开口:“不错,郑帅的情报里说了,天绝盟帮助南疆复活了一尊名为蛊神的强者,并且直接让不良人大帅孙琴与杨观遇险。” 楚定本能的眉头一皱,身上有一股凶悍的气息散发出来,似乎对于南疆蛮人极为愤恨。 “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吧?倘若有这种事情,我军中理应有情报传来……但各地镇守南晋边界的大军,没有产生什么异动。” “如果是这些蛮子想要进攻的话,各自守军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愤怒过后,楚定又是冷静的摇头。 南疆与大周历年攻伐不断,各地对他们多有防备。 聂飞也是疑惑不解点了下头,洒然一笑:“本官也不明白,不过郑帅说此时不良人全部瘫痪,他怀疑平阴那边全部……全部叛国了。”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肃然起来。 “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咱们尽自己所能做的便好。” “如今别的事情暂且不说,昨日南晋周家被灭,今日又是有天绝盟妖邪作乱,以衙门的人手很难维持的住城内秩序。” “为了避免百姓恐慌,同时也为了避免再有别的妖邪为祸,本官希望楚将军可以出手,派兵入城协助衙门稳定局面。” 说完。 他站起身,向着楚定躬身一礼。 楚定略微沉吟了下,便是点头同意。 “自当效力!” 三千营驻扎在城外,本身就有护卫城池的职责。 只是平日里南晋有衙门维持秩序,又有三千营震慑在外,不会引起什么大的乱子,所以三千营自然没有入城的必要。 可现在不同了。 妖邪肆虐。 先是有天绝盟,再是有不知名来历的妖邪势力,如今南晋内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单凭衙门。 根本没有办法,稳定城中局面。 三千营出手,是必然的事情。 当即。 驻扎于城外的一万二千三千营,就有两千人被调动。 楚定说道:“这两千三千营,乃是我麾下一万二千三千营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两千人如果组成军阵,就算是先天武者级别的怨级妖邪,也不在话下。” 闻言。 聂飞把目光看向了前方站着的大军。 身披黑甲! 腰悬黑剑! 手持黑色长戟! 两千人头戴黑色铁盔以及面罩,唯有一双冰冷的眼眸露出来,仿佛是黑夜中饿极的野狼一般,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三千营不愧是我朝几大强军之一,麾下虎贲实力果真强横!” 对此,聂飞也是不由感慨了一番。 眼前的三千营,如果单单是一个人的话,或许只能媲美铁骨的武者。 但如果是两千人一同出手,那就算是先天武者,也有被秒杀的可能。 身为朝廷命官,他对于三千营的实力也是有很大的了解。 昔日南疆侵略平阴的时候,三千营可是作为主力抵挡过。 这些年来。 南疆没法进入大周王朝半步,三千营这些强军占据了很大的功劳。 得到夸赞。 楚定的脸上也是有笑容。 他开口说道:“有两千三千营入城,相信城内的妖邪不是有什么大的问题,再加上郑帅,想来足以暂时稳住局面了!” 楚定他不止是一次听说过郑庆言的名字了。 黄庭复是他的好友,当年郑庆言还是个预备不良人的时候,他便听说过此人。 没成想,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成长到这般地步。 说实话。 楚定对此,也很是好奇的。 第九十六章 都死了 黑夜。 南晋中陷入诡异的平静。 许是因为宵禁的缘故,却又可能有别的原因。 城门打开。 聂飞作为领头的,带着两千三千营入城。 “聂大人,我们现在该去何处?” 一身铁甲的文策,拱手问道。 他是千夫长,也是目前两千三千营中职位最高的一人。 因为楚定需要坐镇大营,没有命令是不能轻易动弹的,所以两千三千营入城,真正的指挥者便是文策了。 听到询问,聂飞沉声说道:“***是天绝盟的据点,原先不良人郑帅在那里跟妖邪交战,本官认为三千营最好先去那里一趟,看看是否有其他妖邪遗留。” “另外那里听闻有不少尸傀的尸体留下,也需要人处理一下。” “衙门的衙役都是普通人,处理尸傀只怕有些不便,所以需要诸位出手协助一番。” “末将领命!” 文策抱拳。 三千营这次入城,本就是为了对付妖邪,稳定城中秩序而来。 处理尸傀尸体,就算是顺手为之了。 很快。 聂飞跟文策,便是携带两千三千营,赶往***所在的地方。 原先的***,此时已是变得残破不堪,仿佛是被遗弃了很多年一样。 外面满是腐烂的尸体,乌黑血液洒落在地,把青石板地面都腐蚀的坑坑洼洼。 恶臭难闻的味道,从中散发出来。 看到地上尸体,聂飞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但是那股恶臭的味道,却是让他忍不住捂了一下口鼻。 文策神色平静,对着身边一人下令。 “带一千人,将整条街封锁起来,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卑职领命!” 那人抱拳离开,旋即就带领一千三千营,把整条街道都纳入了掌控范围。 紧接着。 文策又是看向另外一人。 “你带人将这些尸体处理掉,务必小心,尸傀的血液对于普通人来说腐蚀极大,不要让血液沾染到皮肤上面。” “卑职领命!” 随后。 文策又是对着最后一个百夫长说道:“你带领人,好好探查下周围的情况。” “卑职领命!” “小心,有情况立即发信号!” 文策又叮嘱了一句。 在他的视线范围中,***所在的街道近乎一片漆黑,只有三千营手持的火把,驱散了部分黑暗。 再看周围的民居,无一例外都是黑暗。 行军多年。 文策对于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掉以轻心。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吩咐完以后。 文策看向聂飞:“聂大人对于我的做法,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本官对兵事不懂,全凭将军安排。” 聂飞摇头,先不说他能不能指挥得动三千营。 就说他一个文官出身,文官跟武官虽然不说完全不对付,但彼此间也很少会互相插手。 况且文策的做法,在聂飞看来也没什么毛病。 不要说三千营了。 就算是他,也明白这条街道的不同寻常。 “只希望不要死太多人才好!” 聂飞心中默默祈祷了一下。 如果南晋死的百姓过多,他也是有很大的麻烦。 “聂大人,你我入***看一看吧!” 聂飞看着面前破败的***,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聂飞本来不想进去的,但看到这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另一边。 三千营的百夫长,也是带着数百军士,开始挨家挨户的探查。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但无一例外,全部的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里面全部没有人一样。 “大人,没人。” 少顷,敲门的军士回来,纷纷禀报。 见此,百夫长面上阴冷,指着一间房门大手一挥,冷然下令:“破门!” 话落! 几名军士顿时一掌轰击出去,重重落在了木门上面,铁骨的全力一掌,强行把那扇木门打的四分五裂。 火把丢入其中。 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等到这个时候,又几名军士才走进屋中。 入眼,便是把屋内的一切都尽收于眼底。 紧接着。 他又是掀开帘布,走进了内堂,只见床上躺着黑影。 通过外面的火光,可以依稀的看到,床上的黑影实则就是两具干尸。 “我们来晚了!” 百夫长手持火把,看着床上的干尸,平静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他对于干尸不陌生,那是妖邪的手段。 精血被吸干,不可谓不残忍。 从卧房里面走了出来,百夫长看向面前的诸多三千营,沉声喝道:“所有房子全部都探查一遍,看看里面是否还有活人!” “是!” …… 半个时辰。 所有的尸傀尸体,都被丢入了***中,然后随着废弃的***一.asxs.燃。 文策跟聂飞两人,站在***前看着大火燃起。 没多久。 带队的百夫长回来,看向文策抱拳:“启禀大人,经过卑职等人排查,***所在的街道范围内,所有百姓无一活口,全部被吸干精血而死。” 话落。 聂飞面如死灰。 他下意识的急切问道:“你确定没弄错?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吗?” “聂大人,没有活口全部死了!” “呼……”聂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跌跌撞撞的扶住了身旁的门板,胸膛剧烈起伏,手中拳头不由紧握。 一条街道上的百姓,数百人之多,竟然全都死了! 他不用往深处想都知道,不用说民众的口碑了,这朝廷追查下来…… “文将军!”聂飞咬紧牙关:“此事非同小可,本官怀疑城中仍有别的妖邪残留,希望三千营将士可以彻查一番,莫要让任何一头妖邪逃脱。” 聂飞肃然的目光,落在了文策的身上。 “聂大人放心,三千营会处理好的。”文策点了下头。 …… 南晋另一端。 梆! 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寂静的街道中,打更人一边口中高喊,一边敲着竹梆。 清脆的梆子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忽然,这打更人脚步一顿。 他下意识的回头四下打量。 “奇怪了,今日的街道怎么好像比往日要长一些呢?” 作为打更人,吴二对于南晋再是熟悉不过了。 每日里。 他都要在相同的区域走上许多遍。 不要说看着走路了,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够走的飞快。 正因为熟悉。 吴二才能发现,今日巡视打更的街道,有些不同寻常。 “看来是最近过于操劳,导致精神不太对头,明天得好好休息下,不能再去城东刘寡妇家了。” 摇了摇头,他也不再多想,继续往前走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九十七章 打更人之谜 穿过南晋的街道。 打更人吴二来到了城东,口中兀自喊着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看上去这里跟往常的一样。 周围也是寂静无声。 可是吴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 可你要说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打起十二分精神,他拐过一条小巷。 前面还算开阔,不过他眼神眯了起来。 前面有人! 这便怪了,城里下了宵禁,除了他这种特殊职业外,街上应该没有人才对。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的盯着前面看。 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口井,这个古怪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似乎在井里打水。 只见他手中抓着一根绳子,一点点的从井中拖拽出来,好像很是吃力一般。 驻足观望了一下,没觉得此人有什么异常,他壮着胆子走向前去。 能当打更人的,都是胆子特别大的家伙。 吴二也不例外。 “这位兄台,如今宵禁期间,你怎么还外出打水,快些回去吧,不然被衙门的人看到,那可就麻烦了。” 宵禁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有特殊身份,在宵禁时间擅自外出被抓,轻则一顿棍棒,重则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然而,任凭吴二如何说明,那个身影都始终是在默默保持打水,动作没有半点停顿。 看到这里。 吴二心中奇怪,到底会是什么人这般的不知好歹? 他缓缓走到了黑影的面前。 借助灯笼的亮光,他勉强看清楚了这个家伙的面孔。 那一瞬间,吴二甚至停止了呼吸! 他握住灯笼的手在止不住颤抖,两脚好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眼前的人……不眼前的东西。 根本就没有人的五官,面孔就是挂着一张人皮。 而对方手里拉扯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绳子,而是一条染血的肠子。 “妖……妖怪!” 吴二嘴唇哆嗦,灯笼与打更的锣鼓掉落一地内心巨大的恐惧,让他根本就迈不动步子。 锣鼓掉落的巨大声响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无脸人拉着肠子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了一边的吴二。 “啊!” …… 从床上苏醒,昨日的消耗,算是全部恢复了过来。 郑庆言很少有如此深度的睡眠,在往常,他一般都是因为身体疲惫浅睡眠,有什么事情便惊醒过来。 但昨天那一战,让他消耗不少,在加上精神力消耗太大,这种疲惫不是普通的睡眠能弥补的。 等到一觉睡醒。 方才是把消耗,全部都给弥补了过来。 “昨夜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坐在凳子上,郑庆言喝了口隔夜的凉水。 昨日一战。 妙音被他砍的也不轻,又是断颅又是断臂的,肯定不会再轻易生事。 如果在昨夜那种情况仍然是有妖邪作乱的话,那很有可能不是天绝盟的妖人,而是来自于灭杀周家的势力。 对此。 从妙音口中已经知道了,南晋的确不止他们天绝盟的人。 南晋的局势越是复杂,就代表着他的任务越重,肩膀上的压力也就越大。 一个不好,他说不定,万劫不复! 可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法子。 只能是静观其变,等待敌人出手。 这样一来。 郑庆言觉得,自己太过被动,风险也的却太大了。 “龙脉神道的秘密,不准确说是谜团实在太多,妙音话语中的意思,如今他们天绝盟似乎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也就是说,通过这些东西,不但可以让死去多时的人物重生,并且涉及到可以成神。” “圣人之上很早之前文汝阳说过是什么筑基等等到境界,但明显是不正确的。” 他坐在那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虽然自己一个小小不良帅,甚至都不是圣人级别,按理说都没有资格去触及到,这关乎神灵的内容的资格。 可是。 郑庆言也很清楚,龙脉神道最纯粹的印记在自己的身上。 一旦真的出现了乱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脱离不了关系的。 匹夫有责,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现在背靠着朝廷,这天绝盟怎么说都是小打小闹的收敛的状态。 但就算是收敛一些,都让不少百姓死亡。 如果不收敛的话。 可想而知,这大周会陷入怎样的局面。 “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哎,真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希望这些家伙不要太过分了,权力斗争,别牵扯到太多的人才是。” 郑庆言目光深邃。 这到不是他圣母,实在是看着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流逝,恻隐之心罢了。 人固然是有该死之人,但是那毕竟是少数。 大周的百姓与他上辈子一样,多是淳朴和善的人。 倘若因为这些权力与阴谋无辜死亡,未免太过残忍了。 所以说,南晋的事情不但是他的任务,也是他自己的一份责任。 如果真到了事不可为时候,郑庆言也许做不到舍身为人,但一定会拼力一搏。 “最好还是别走到那一步啊!”郑庆言暗叹了一声。 随后他起身,让小二给自己打来了一盆洗脸水,然后简单洗漱一番,便是出了门。 没有找聂飞询问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事实上。 南晋要真有大事发生的话,对方也肯定会事先通知自己。 没有任何消息通知,那便算事情尚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在出门后,郑庆言随便吃了几口米粉算是当了早饭。 这南晋不同洛阳或者汉阳,百姓多食米粉,初来乍到每日三餐吃这个还真的受不了。 大街上。 行人已经少了一些,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的神色。 有惊慌,也有凝重,但更多的是愁眉苦脸。 “***的事,已经流传出去了。” 只是看到行人百姓的脸色,郑庆言就已经知道,***妖邪的事情,肯定是流传了出去。 不然,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在大街上行走着,他便是看到了有身穿黑甲的士卒,正在街上巡视。 所有看到黑甲士卒的人,都是退到一边让开了去路,同时脸上的惊慌神情,也消散了不少。 第九十八章 妖人该死 南晋街头,到处可以听到三三两两的议论之声。 “三千营大军入城,相信会让那些妖邪忌惮吧!” “那是自然,三千营兵士可是我们大周有名的强军,那些宵小再是猖狂,也不敢在大军面前放肆!” “但愿吧!” “可惜大军现在才入城,如果早两天入城,也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从百姓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大家对三千营的敬畏,同时对于妖邪的愤恨。 一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妖邪真的是该死,***那边差不多上千人,听说全部都给妖邪给杀了,昨夜衙门焚烧尸体的时候,听说都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谁说不是呢,这些人要被抓住,应该千刀万剐!” 有人叹息一声,附和说道。 站在一边,郑庆言听着耳边的话,对于昨夜后续的事情也有了一些了解。 果不其然。 ***那边的百姓,也没能逃脱妖邪的毒手,而且听周围人谈论的意思,那些百姓应该都是死绝了。 同时。 郑庆言也是在昨夜入城,维护秩序。 看着那些走过的郑庆言,郑庆言不禁暗自点头。 “三千营不愧是大周有名的强军,单单是身上那股煞气,就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拥有此等煞气存在,就算是对上妖邪也有一定的克制!” 煞气! 换个说法,那就是杀气。 跟妖邪幻境一样,煞气也是无形无质的东西,只有杀戮过多才能积累起来。 在郑庆言眼中来看。 煞气,也等于是一种能够影响精神层面的攻击。 三千营名声在外,战于沙场,论起斩杀的敌人来说,妖邪跟他们一比,那都算不上什么。 与几个三千营甲士擦肩而过而过。 郑庆言也能感受到,黑甲背后蕴含的澎湃气血,证明这些甲士每一个都是跨入了铁骨境界。 但也正常。 作为护卫大周的军队,强大的身体素质是必须要有的。 再加上天下间的龙脉反哺,武者或多或少都获得了一些身体的提升。 深深看了他们几眼,郑庆言顺着***的方向走去。 昨夜他伤势严重,不敢逗留太久。 现在伤势恢复不少,也得再去看看情况才行。街道两头。 有带刀衙役把守在那里。 在看到郑庆言到来的时候,带队守在那里的刘捕头,也是立刻发现了他的存在。 “郑帅!” 他上前几步,抱拳行礼。 郑庆言的身份,刘捕头也是清楚的很。 特别是回去衙门以后,聂飞对他特意叮嘱过,不要擅自得罪对方。 故此。 他在看到郑庆言的时候,态度也是非常的客气。 郑庆言颔首:“原来是你,今日怎么是你带着衙门的人守在这里?” 他可以看到其他的衙役,都是在驱赶那些百姓,不让别人踏入身后的街道。 闻言。 刘捕头不由苦笑:“郑帅有所不知,昨夜这条街可是发生了大事,***被毁也就算了,居住在附近的百姓没有一个活口,全部被妖邪吸干精血而死。” “此事刚一发现的时候,聂大人就已经震怒。” “如今为了防止有妖邪,仍然遗留在附近,所以不敢让别的百姓靠近。” “万一再有人死伤的话,后续的影响肯定会更大。” 谈到妖邪杀人,刘捕头眼中也有深深的忌惮。 郑庆言了然。 他错开目光,看向其他衙役的时候,果然在其他人脸上也发现了惧怕的情绪。 这很正常,人对于未知的力量定然是心存畏惧的。 收回目光,郑庆言重新看向刘捕头:“我想进去看看。” “郑帅请便!” 刘捕头不敢阻拦,侧身让开了去路。 郑庆言抱拳致谢,随后就走了进去。 这条街道。 他不是第一次来,虽然只是来到南晋短短几天,可来这里的次数也不下于三五次了。 跟往日里不同的是,如今的街道上没有半点生气可言。 街道两边,郑庆言可以看到,有的房门被暴力破开,木门碎成几块随意丢弃在地上。 一股荒凉的错觉,涌上他的心头。 再结合刚刚听到的话。 可以得见。 整条街上,除了自己以外是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妖邪该死!” 郑庆言目光冰冷。 他虽然不是大周,但他首先还是个人,妖邪屠戮百姓乃是事实,此事罪无可赦。 来到原先***的驻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依稀间,可以看到一些没有完全烧毁的尸骨。 “***中的尸骨,想来就是昨夜我斩杀的尸傀,不知是三千营的人动手焚烧,亦或是衙门的人做的。” 站在***的废墟上,郑庆言双眼微闭,感知扩散出去。 他想要找寻一下,这里有没有可能存在隐藏的妖邪。 几个呼吸。 郑庆言收回感知,眼睛重新睁开,有遗憾的神色一闪即逝。 ***废墟周围很干净,不要说妖邪了,就算是一点阴邪气息都没有残留。 显而易见。 这里残留的阴邪气息,全部都被那一把大火给烧了一个精光。 看了两眼废墟,郑庆言跨步离开。 很快,他又是来到一个空地处,那里也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这里应该就是焚烧那些百姓尸体的地方。” 郑庆言默默停步的一下,紧接着就去了别的地方。 小半个时辰。 他把整条街道,里里外外都给走了一遍。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略微停留一会,认真感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阴邪气息残留。 可惜的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整条街道干净的不像话,没有了百姓存在,妖邪也不会在这里逗留。 “郑帅回来了。” 见到郑庆言重新走出来,刘捕头面上挤出一些笑容。 郑庆言点头:“街道我已经巡视过一遍了,那里没有阴邪气息残留,相信妖邪也早就离开,衙门倒是没有必要再封锁起来了。” “额……” 刘捕头脸色僵硬了下来,随后就是现出尴尬神情。 “封锁与否,也不是卑职能够说了算的,如果可以的话,卑职也不想让衙门的人力,都浪费在这里。” 言外之意,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谁也不会愿意,整天枯守在这里。 只是现在三千营入城,城中秩序有他们来维持,根本就不需要用到衙门的人。 这样一来。 自己这些人,就只能被派来这里了。 郑庆言自然可以清楚刘捕头的话外意思,他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会跟聂大人说一下的。” “那就多谢郑帅了!” 刘捕头满含感激。 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中,郑庆言离开了这里。 第九十九章 三千营的关系 南晋的三千营甲士被分为若干小队,十人一组开始对全城不同区域巡视。 郑庆言从***的街区走出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甲士在谨慎的搜查。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他抱拳行礼。 “敢问可是不良人郑帅?” “我是。” 他赶忙再行一礼:“郑帅,我家大人请你前往衙门一趟。” “聂飞?” “正是我家大人!” 郑庆言沉吟了下,点头回道:“前头带路。” “郑帅请!” …… 南晋衙门。 郑庆言跟在衙役的身后,向着内部走去。 一进去,就看到地上放着个担架,上面有白布盖着。 聂飞身穿官服负手而立,他周围几人都是面色苍白,一脸严肃。 见到郑庆言进来,聂飞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见礼。 “郑帅来了!” “聂大人。” 郑庆言点了下头。 聂飞见礼后,指着身边一人,介绍说道:“郑帅,这位是三千营的千夫长,文策文将军。” 说完。 他又是指着郑庆言,对着文策说道:“文将军,这位便是不良人的郑庆言郑帅,别看郑帅年轻,可论手段,却是首屈一指的。” “文将军!”闻言,郑庆言向着文策供了下手。 他没有听过文策的名字,但是三千营千夫长几个字,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能够成为如此强军的千夫长还是边军的千夫长。 眼前之人的实力与背景,自然不在话下。 否则。 又哪有资格,担任千夫长的位置。 “见过郑帅!” 在郑庆言打量文策的时候,文策也是默默打量着他。 原来他便是郑庆言。 文策暗自点头,确实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看这潇洒的模样,便于黄庭复所说一般无二。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却是接近半圣级别的高手。 更重要的是,文策心中一震。 他在打量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郑庆言的半点端倪! 看不透! 他是半步半圣,自以为可谓半圣之下第一人。 但偏偏看不透郑庆言! 这就说明自己,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这让他心中不由的再高看了三分对方。 简单给郑庆言和文策互相介绍了一下后,聂飞就没有再过多的介绍,剩下几人都是衙门里面的人,论及身份地位跟二者没有什么可比性。 郑庆言视线从文策身上收回来,落在了聂飞身上。 “聂大人让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郑帅请看。” 聂飞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地上那被白布覆盖的担架。 闻言。 郑庆言半蹲,拉开了白布一角。 顿时,白布底下的干尸便露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干尸,他疑惑的开口:“这是***那边的吗?聂大人没有全都焚烧吗?” 见到这幅场面,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范围内死去的百姓。 照理来说,不是应该都火化了吗? 怎么还有? 却见聂飞摇摇头,面色郑重:“这具尸体,是名叫吴二的打更人,昨夜被发现的时候,死在了一处井边。” “发现的时候浑身精血被汲取干净,只余下一具干尸。” “郑帅,你也知道那***是在城南,而这吴二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在城东。” 郑庆言一愣。 这么说便不是***那里的邪祟了? 他默默点了下头,然后自己细细感知尸体上的阴邪气息。 旋即,他开口说道:“阴邪之气不强,聂大人是怀疑城中仍然是有别的妖邪留存?” “不错。” 聂飞坦然点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郑庆言。 “本官担心城中有妖邪留存,继续残害百姓,那样一来三千营入城稳定民心的做法,就要功亏一篑了。” “因此郑帅,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够协助我等找出城中隐匿的妖邪,并且将之除掉。” 昨夜***的事情,就已经让聂飞焦头烂额的了。 结果没等***的事情平定下来,又有别的百姓出事。 如果是以往的时候,死几个人倒也能够压得住舆论。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有一些人死亡,引起的动荡就可想而知。 主要的是。 如果南晋真有妖邪隐藏的话,不尽快将之除去,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等到防备松懈的时候,再死一批百姓的话,聂飞感觉自己就该下台了。 郑庆言闻言,没有立即答应。 如今三千营在南晋已经接手肃清妖邪的事情了。 若是自己堂而皇之的再参与起来,岂不是不给三千营面子? 郑庆言正想着,忽然文策突然开口:“郑帅无需顾虑,文某与楚将军与黄将军乃是世交,不必见外”。 “若是能早日除妖,在下也替南晋的百姓谢谢郑帅了。” 听到文策这么说,郑庆言一愣,却没想到黄庭复还有这种人脉? 没想到啊。 汉阳一个百户官,竟然真的有这种大佬背景,还以为当年是他忽悠自己。 有这种关系,再加上找寻妖邪,本身就是自己的目标。 因此他不再犹豫,开口笑道:“文将军哪里话,我等都是为朝廷办事,本就是以百姓为先,本官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对此。 文策面带微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顿了顿。 郑庆言看向聂飞:“斩除妖邪的事情,便不用三千营的人来插手了,我自会去处理,到时衙门派人带一下路,其余的就交由我来就行。” “多谢郑帅!” 聂飞面上现出笑容,对于刚刚两人的对话,视若无睹。 他是南晋的知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南晋的稳定。 其余的事。 跟自己又有什么大的关系。 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事情,郑庆言不由说道:“方才我也去了一趟***那边,看到衙门派人把那条街道给封锁了起来?” “没错。” 聂飞点头,脸上笑容收敛许多。 “昨夜那条街上所有百姓都死在妖邪手中,尸体焚化了一夜才焚化干净,如今本官不敢确保,那里是否还有妖邪藏匿。” “如果真有妖邪藏匿的话,其他百姓再入其中,说不定又会有什么流血事件发生。” 第一百章 查案 “原来聂大人是担心这个问题。” 郑庆言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旋即又是摇头。 “这一点聂大人可以放心,我前面去了***那边,可以确定那里的妖邪已经全部退走了,就算是阴邪气息都留存的不多。 再派人封锁那里,无疑是浪费了衙门的人力。 而且有街道封锁,始终都会对人心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件事还得仔细斟酌一番才是。” 闻言。 聂飞倒也没有太大异样,反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郑庆言的话,最后点了点头。 “郑帅既然已经确定,那里没有妖邪存在,那就没有必要再让人留守在那里了,毕竟正如郑帅说的,有衙门的人封锁那里,到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封锁街道。 哪怕是街道里面,是真都没有妖邪存在,其他百姓看到了,也会误认为那里仍然是有妖邪留存。 不然,衙门又何必派人守在那里。 这就是人心。 不是一句两句话,就可以安抚的。 只要衙门的人一日守在那里,那么就会一直引人忌惮。 这一点。 郑庆言明白,聂飞也是同样明白。 随后他就看向身边的一个人,沉声说道:“你去让刘捕头他们带人回来吧。” “是!” 这人点头,旋即便离开了衙门。 聂飞又是看向其他几个衙役:“你们把这吴二的尸体处理一下,小心点,不要用皮肤触碰到。” “卑职明白!” “郑帅,文将军,我们入内堂稍坐一下,等刘捕头回来的时候再说。” 聂飞吩咐完以后,就对于两人说道。 见此。 两人都没有拒绝。 …… 内堂。 值得一说的是,南晋衙门的内堂,比之洛阳不良人衙门内堂虽然小了许多但是讲究的很。 想来是南晋这里天高皇帝远的,物价便宜什么都可以配起来。 其他的暂且不提,单单是南晋中的房价,就不是洛阳可以拥有的。 三人就坐。 自然有人端上茶水。 聂飞微抿了一口茶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郑庆言的身上。 忽然,他忍不住开口:“郑帅,如今南晋发生这样的事,不良人那边……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聂大人……”郑庆言考虑片刻还是如实说了:“先前南疆的事情我不良人衙门损失惨重,如今南晋这边只我一人,不过用不了多久,还有几人会来。” “他说你想打听什么消息,我还真的不知。” 郑庆言也是颇为无奈的说道。 原本每一个府地都有不良人的存在。 每个不良人衙门虽然互不干涉但是情报始终会有所往来。 例如当时在襄阳,虽说被渗透的厉害,可是襄阳城基本的情况,不良人衙门通过层层手段洛阳还是可以掌握的。 再比如之前的临安,虽然说那里的力量薄弱,但依旧有可用的情报使用。 但是这南晋…… 闻言。 聂飞这才想起来如今的情况,不由颇为沮丧的摇了摇头。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 刘捕头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聂飞低头抱拳:“大人,卑职回来复命!” “好……”聂飞点了下头,接着开口:“昨夜城中打更人吴二的事情……想来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 刘捕头虽然不知道聂飞话中的意思,可也是坦然承认。 说起来。 吴二的尸首,还是他手下的人发现的。 聂飞说道:“那就好办了,刘捕头,你现在便带着郑帅去案发地点走一遭,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咱们没有发现的线索。” “遵命。” 刘捕头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郑庆言,随后又看了聂飞。 聂飞轻轻点了下头,随即开口。 “郑帅,现在南晋尚未稳定,本官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暂且不便陪同你前往,眼下就由刘捕头代替本官,陪同郑帅前往案发地点。” “有劳郑帅了!”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拒绝,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郑庆言自然不会拒绝,他颔首:“聂大人客气。” “那便拜托郑帅了!” “好说。” 郑庆言站起身。 “事不宜迟,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就请刘捕头头前带路,至于别的事,那就处理完妖邪以后再说。” “郑帅,请!” 刘捕头侧身一引,在郑庆言离开内堂的时候,也跟着离开。 出得衙门。 郑庆言顿住了脚步,侧头对着刘捕头说道:“我对于南晋不是很熟,刘捕头既然知道案发地点,那就由你来领路吧。” “应该的,郑帅请。” 刘捕头笑了一下,然后指着右方位置。 “郑帅,请跟卑职这边来。” “嗯。” 郑庆言轻嗯了一声,举步跟刘捕头比肩行走。 沿途中。 有一些百姓看到挎刀的刘捕头,都会略微停驻,或者是含笑点头打个招呼。 对此。 刘捕头也都会点头回应。 见此,郑庆言不由笑道:“看来刘捕头在南晋是深得民心啊!” “郑帅说笑了,卑职只是在南晋当差有些年月,跟百姓较为相熟罢了。” “说起来,我还不清楚刘捕头的本名叫做什么?” “回禀郑帅的话,卑职本名叫做刘全文。” 郑庆言没有回话,心里念叨一句,算是记了下来。 两人又随意的聊着,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空旷的地方。 这里四下无人唯独一口水井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刘全文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水井:“郑帅,这里便是那吴二被发现的地方。” “这水井原本附近百姓是在使用的,不过昨夜的事情传开了,百姓都不敢过来了。” “根据我知道的消息,吴二的尸首发现时,正是在这井边。” 在刘全文说话的时候。 郑庆言也从前方的水井中,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 不出意外,这水井附近,的确是有妖邪存在过。 郑庆言点了下头。 单纯从那股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就能肯定是有妖邪出现的痕迹。 只是说。 妖邪是否还在,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个时候。 郑庆言看向刘全文:“刘捕头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第一百零一章 新发现 境界? 刘全文愣神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卑职如今勉强算是铁骨巅峰吧,尚且没有到玉髓的地步,让郑帅见笑了!” 铁骨巅峰,这要是放在以前,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可是放在龙脉神道过后,也只是平平无奇罢了。 不过这种水平,放在南晋中,担任捕头位置也是绰绰有余。 而且以刘全文现在的年龄,未来有很大的概率,可以玉髓。 这样的成就,其实不算太差。 原来刘全文也不会为自己的实力,感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在郑庆言这样的强者面前,铁骨巅峰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看到他似乎不好意思的样子,郑庆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实力已经不错了。” “不良人如今的门槛儿也不过是玉髓,将来若是能突破玉髓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郑庆言这话说的刘全文神色一动。 不良人的待遇和捕快那是天壤之别。 虽说现在他还没有晋级,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离玉髓境界其实不远了。 虽说现在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按照正常来说他去不良人衙门几乎是无望的。 毕竟潜力在这摆着,谁愿意招收一个潜力到头了的老东西? 但是郑庆言可是发话了,愿意替他担保。 这对他来说不亚于天大的情谊。 一番话。 郑庆言说的很是随意,这件事对他而言如今已经不是问题了。 不就是安排几个人进不良人吗? 另一边,刘全文也是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无非就是担心自己有想法不愿意效命。 对此,他觉得很正常。 郑庆言与自己不过是几面之缘,担心自己阳奉阴违也是正常。 不过他倒没有那些想法,说到底他还是为了百姓可以做点事情的。 他下意识的开口:“郑帅,下官……” 郑庆言却摆了摆手打断他:“我念你是个人才,在这儿候着不要再向前了,若是遇到突然情况我怕护不了你周全。” 刘全文他没有感到被羞辱,而是清楚郑庆言的好意,面上也是现出感激神色。 “郑帅放心,卑职明白该怎么做。” “好。” 郑庆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水井,便是独自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 那股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等完全走到井边的时候,那股阴气已经变得非常强盛,使得周围的温度都是降低了许多。 只是降低的温度,对于郑庆言没有大的影响。 单单是凭借澎湃的气血,就完全不惧严寒了。 “好浓郁的阴气!” 郑庆言面色变得肃然。 阴气浓郁,很有可能妖邪依旧存在于井中。 他低头往下看去,水井深不见底,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中传出。 许久。 井中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郑庆言从井中收回目光,缓步离开了水井的范围。 “郑帅,如何?” “阴邪气息虽然浓郁,但没有觉察到妖邪行踪,很有可能是妖邪已经不存在了。” 郑庆言摇了摇头。 闻言。 刘全文面上明显松了口气,但又好像有些失望。 “那头妖邪走了,不知又要去什么地方祸害百姓。” “不必多想,那妖邪要是敢在其他地方为祸,自然会有人制裁于它。” 郑庆言安慰了一句。 见此。 刘全文也不再多想。 旋即,两人就离开了水井范围,又在周围走访了一圈。 半天功夫。 刘全文带着郑庆言,几乎把这片走了一个遍。 可惜的是。 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南晋妖邪的事,你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郑庆言问刘全文。 “我们现在只清楚,南晋有两方妖邪势力,一方来自于天绝盟就不必多说,另外一方的话,暂时没有探听到来历,仍然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行。” “昨夜郑帅跟天绝盟的妖人交手,让对方吃了不小的亏。” “下官想来只要郑帅依旧坐镇南晋,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永生盟应该不敢乱来了。” 刘全文知道这是郑庆言的考校,因此冷静的分析。 说话的时候,他对于郑庆言的实力,亦是感到由衷的佩服。 能够凭借一己之力,震慑住天绝盟的妖人,可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说完。 他停顿了下,想了想继续说。 “另外,徐毅那几个江湖人士据说已经在南晋往东一百里左右的方向找到了,全身精血给吸干,确认是妖邪所为。” “可以让几个先天武者逃脱不了被吸干精血,这实力不弱。” 郑庆言听闻没有意外。 徐毅几人从失踪的时候,基本上就决定了结局。 如今确认死了,再是正常不过。 “这样……” 郑庆言只是平淡的回了一句。 见此,刘全文也不再说什么,旋即两人便一起走了。 …… 夜幕降临。 郑庆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盘膝闭目养神。 梆! 梆! 街道上打更的声音传来,郑庆言直接睁开了紧闭的眼眸。 虽然昨天打更的更夫,有人死在了妖邪手,但是城中依旧有不少打更人。 其实哪怕是前面的打更人全部死了,如今也要立刻有替补的人跟上。 这世上,永远不缺胆大的人,只要你给的钱够多。 打开窗户。 借助月光,可以看到打更人离去的背影。 郑庆言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从窗户跃下,落在了街道当中。 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向着白天水井的方向走去。 此时。 空旷的水井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楚样貌的黑影,正在井中打水,手中抓着一根绳索,一点点的从井中往上拉扯。 可不管黑影怎么拉扯,绳索都好像没有尽头一样,始终没有看到打水上来。 时间。 便是这样一直往复循环。 郑庆言看着前方的黑影,神色平静。 其实在白天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下面藏有妖邪。 只是这井下到底是什么情形谁都不知,要想将他逼出来有些困难。 郑庆言可没傻到自己直接下去一探究竟。 这敌暗我明,加之井中狭小,深入进去的话,极有可能是遇到危险。 所以,他才索性装作没有发现,带着刘全文离去。 等的就是想晚上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