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漫游异界》 第一章 穿越之初 白莎一直觉得人生中除死无大事,现在发现其实死也不那么可怕,眼一闭再一睁,孟婆汤都省了,直接就开始了另一段际遇,另一种生活。 她死于酒精中毒,这个死因是她猜的,还真是善泳者溺于水。任是谁在干掉两瓶五粮液,八罐青岛纯生再加半瓶干红之后,都不会一点事没有。可白莎是谁啊,号称酒界不倒翁,再多的酒就从没有人看她醉过,至不济也就是喝到吐,吐完还能接着喝。 不过,这次在她吐完白的吐黑的,最后又吐了红的之后,基本瘫痪的脑神经终于反映过来,情况不大妙,她费劲地挪了几步不支,在强撑着爬出卫生间前,终于抵不过睡神的召唤,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她还在想:千万不能窝到厕所里抱着马桶过一夜。 在白莎重新睁开眼睛的很长时间里,看着眼前高鼻深目的女人对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不知道什么语言时,她以为自己不过是深溺在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怪梦里暂时醒不过来罢了,甚至女人把一只木勺塞进她的嘴里,甘甜腥香的类乳汁流进咽喉,她还在惊诧于这个梦境的真实而具象。 白莎转了转眼珠,她发现现在自己似乎一点都无法动弹,像被魇住了。她有点轻微的神经衰弱,处理这种类似睡到瘫痪的情况已经驾轻就熟,于是也不心慌,耐心地等待着这段梦境的结束,界时,被魇住的身体自然会恢复机能。大婶拿过一条布巾替她擦了擦,她眼皮沉重起来,做梦都这么困…… 阳光透过木窗照进来,从明转暗,再由暗转明,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莎为深陷于这个冗长的梦境苦恼不已。她还在想,做梦嘛,总要有个起承转合吧,这个梦除了吃就是睡,可真够闷人的。 让她彻底认清事实的是一只皮球,彼时她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房檩的数目,眼角的余光瞥到那只皮球从窗口飞进来,直奔她的脑门而去,之后无可避免地砸到了她的头上。(.好看的小说)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这似乎不是在做梦,哪有连疼痛的感觉都这么真实的梦境?也就是说,她现在正处于一个未知的地点,身体的绵软无力,让她认识到,似乎连健康都未知! 在她被惊恐疼痛淹没之前,屋外传来男孩子们哇呀哇呀的大叫声,接着一个小胖墩像炮弹似的冲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喂她食物的那个褐发大婶,气极败坏地想要捉住淘气的捣蛋王。小胖子“噔噔噔”地捡起皮球,灵活地躲过大婶的“九阴白骨爪”,却不急着离开,反而好奇地向白莎的方向走了几步,像要伸手来抓。 白莎惊恐地盯着他,大叫:“走开!走开!”一边想拼命取回对身体的控制权,小胖墩不为所动,继续朝这边跑过来。白莎刚刚动口就发现她的舌头似乎也不太利索了,以致于流利的汉语竟无法顺利出口,入在耳中只闻得一声声咿咿呀呀的大叫。 白莎还没从这一连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小男孩已经顺利地冲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接着,景象马上倒转,她的身体被举了起来。等等,举起来?这个小男孩最多五六岁的样子吧!神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她喝醉后被人绑票了? 不对啊,她明明是在阿k的店里和一干损友拼酒唱歌,即便是醉到人事不知,阿k也不可能放任她被陌生人带走吧?而且绑架她的似乎还是外国人,至于绑匪……不知道这个红色头发圆滚滚的小鬼头算不算?这完全超出了她所认知的任何一种情境,白莎接受不能,身体又被小胖墩举在手上颠来颠去,终于在连惊带吓中成功地昏了过去。 白莎再一次醒来时没急着睁眼,她仔细回想了昏倒前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中论证了无数个来回,才得出结论:自己恐怕是穿了,似乎还是婴穿。(.)她在闲暇时也看过这类小说,不过是个消遣,看过就忘的,谁能想到事情就偏偏这么诡异地发生在她身上呢? 要说她也不是个那么迟钝的人,穿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弄清状况,实在是她在穿越前那场醉酒让她大脑成了一坨糨糊,任何一个有点思维逻辑的人都不会先想到这处,所以她先是以为酒醉出现幻觉,再就是想到做梦上去了,大婶又照顾得周到细致,以致于在刚醒的那几天她根本不曾想到这上面。 话又说回来了,她穿来该有一天了,吃照吃喝照喝的,愣是没上一次厕所,如果她有上那么点生理需求肯定会清醒得更早,毕竟做梦肯定不会有这方面要求的吧,就是有,憋也憋醒了。 白莎对于这个情况纠结了小半天也就放开了,这也跟她自小的经历有关。她六岁时父亲死于车祸,老妈一个月后飞速二婚远嫁就无影无踪了。后来她就一直寄养在当营业员的姑妈家,靠着老妈还没完全泯灭的母爱给她留的那点积蓄和老爹的买命钱勉强够生活到十八岁。但姑妈家有两个表哥,姑父因为工伤成了个吃低保的残疾。上学的上学,吃白饭的吃白饭,顶梁柱还是个收入不高的女人,可想而知,这个家庭必然入不敷出。 白莎从十岁起就听姑妈经常因为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和姑父吵架,为生活奔波都嫌时间不够,哪还有闲心来操心亲戚家小孩的心理健康问题。所幸两位表哥的成绩不错,但上大学的费用对这样的家庭是笔巨资,二表哥大二那年,姑妈下岗了,白莎那年正巧初三,知道后直接没去参加中考,转而报了间美容美发学校,两年之后,在大表哥正琢磨到哪个学校考博时,她成了一名发廊助理。 之后一年年积累下来,居然干得小有名气,如今也是月入过万的某美发沙龙造型总监。两个表哥一毕业有了能力供养父母之后,沉重的经济负担几乎就全卸了下来,姑妈才后知后觉得认为对不起弟弟唯一的血脉。她一直为当年没强逼她再重读而愧疚不已,毕竟白莎当年的成绩,发挥稳定点,上个市重点是肯定没问题的。 白莎听久了也不耐烦,于是某天她直接将工资单丢给了她,结果姑妈就转而天天去唠叨大本毕业的二表哥。为啥?寒窗苦读十六载的重点大学高才生薪水还没有初中毕业的半文盲一个月一半,这个事实令姑妈十分郁卒。 其实白莎挺随遇而安的,当年她选择这条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察,她算过她家巷口那间小发廊的客流量,也套问过小老板的盈利率,结论就是,如果规划得好,她完全可以在五年内拥有一家这样的小发廊。本来嘛,她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之前成绩好不过是因为这是学生的本分,既然家里情况不允许,自然要做更为有利的选择。于是,在做出决定的那天,她就用父母留下的最后五千块缴了学费。 这些细节的考量她从没跟家里明说过,以姑妈的性子,她无论解释什么都会被想当然地理解为她这是牺牲自己换取表哥的读书机会。白莎无所谓,结果是好的就行。 不过,她现在挺愧疚的,不知道她死后姑妈会伤心成什么样,幸好她还有两个亲儿子,她的那点遗产再加点钱足够他们换个稍好的三居室了,算是报了养育之恩吧,想必大家因为她的离世而带来的伤痛会很快随着两个哥哥的娶妻生子而冲淡。就是她的死因估计很难让人接受,毕竟她在家人面前一直就是个时尚爱臭美的乖乖女,这个死法也太让她的形象幻灭了。 说起来,白莎这些年的经历都是过得随性却不随意,但凡太过执着,她前世的生活就不会在同龄人还在为一日三餐而打拼时,她就轻轻松松地按揭了市中心的小户型。 穷摇点的说法是,她就是一苦水里泡大,寄居在穷亲戚家的小孤女,身世比灰姑娘还惨上三分,但再惨,姑妈也不可能心疼她到对她比对亲儿子还好,刚开始她还纠结了一段时间,过段日子,她发现这情况不是她努力就能改善也就摆平了心态,平平稳稳地完成了由小富之家独生女到贫民失怙孤儿的心态转化。 本来嘛,有那个自怨自艾的时间还不如多学几个笑话松弛一下家里常年紧绷的气氛。所以她很早就养成了一个生活理念:人活在当下,既然往事不可追,就要利用现有的条件让自己过到最好。 计议既定,白莎睁开了眼睛,开始以一个长期居民的眼光认真观察起所处的房间。这个房间似乎是一个大间里隔出来的小套间,靠木床的左侧上方开了一块狭小的木窗,右侧是块薄木板,不过没遮严实,这木板隔着天花板约有一米的空隙。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像是面包特有的香气,混着湿烂的木头味。 她处于木床的床头处,睡的是单独的四面有栏的婴儿床,往常不曾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床做得十分精细,奶黄的木料上涂了一层清漆,四个转角处细致地打磨成圆弧,并竖着四根挂蚊帐的铜柱。靠脚的一面横栏呈扇形,六根短圆木竖着联成一排密密的护栏。两边直接用整块木料封住,还雕刻了色彩鲜艳的花草。看这色泽和味道,似乎这床是个二手的,不知道是这家的什么富亲戚给的,白莎猜测,也许是这家有人是在为哪个富人工作得的赏。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当紧的,现在,她饿了。 张嘴啊啊叫了两声,果然先前那个褐发大婶快步走了进来,手里不出意料地捧着一只木碗。见白莎望着她,随即展开了一个柔和的笑容,白莎回她一笑,大婶更是开心,放下手中的木碗,轻柔地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身子,又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话,白莎听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哪国语言哪? 第二章 小奶娃的生活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你有足够的幸运,不要辜负上天给你的这份恩赐。 沐浴着久违的阳光,白莎舒服地眯起眼睛打了个奶嗝,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日子了。忽略掉糟糕的居住环境,不能自主活动的身体和听不懂的语言,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可谓是快活似神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这也算是米虫生活的另类实现吧? 她新家人的生活看来很是贫困,从她有限的几次出门经历来看,她家应该是居住在城市的贫民区,到处是低矮逼仄的平房和挤挤挨挨的木制阁楼。 她们住的地方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三间房,一间应该是厨房,她和大婶住的是正屋,被木板隔开的大房间里放着一台织机,怪不得她每天都是伴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入睡醒来,她还以为这屋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生物。 大婶经常穿一件浆洗得发白的棕色长裙,头发梳成一根大辫子盘在脑后,很像是电影里放过的中世纪欧州妇女的打扮,所以,白莎一直都没搞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应该会很小就要干活,就生活条件看来,她这样悠闲的生活估计持续不了几年。着急也没用,眼下是要把语言学好。 郁闷的是,大婶的活计很繁重,除了照顾她吃,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教她学习。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得到了解决。 屋里传来整理东西的声音,大婶走过她身边吻了吻她的面颊,顶起已经纺好的布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虚掩的院门探头探脑的伸进一颗红色的小脑袋,见白莎看他,顿时笑弯了那双圆溜溜的灰色眼眸,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于是,白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的小黑手向她的脸颊伸过来狠狠地捏了两把。 所幸小男孩特殊的招呼方式完毕之后,便搬来一张小木凳坐下来开始说起了外语。 白莎不能动不能抗议,于是苦中作乐地从小胖墩的语言中努力学习,小胖墩的发音中,艾米莉和罗杰这两个词的出现频率很高,白莎猜测,这就是他俩的名字。[.超多好看小说]胖墩说得正起劲,耳朵忽然动了动,接着从木凳上跳起,两条小胖腿飞快地跑到了门外。外面不出意料地响起了大婶高声嚷嚷,白莎会心一笑,看起来温和慈爱的大婶让调皮蛋很是害怕呢。 一岁的时候,白莎见到了这个家庭的另外两个成员。玛尔大婶的丈夫多德和十二岁的儿子史丹利。 多德大叔是个石匠,这一年多来一直在一个名叫贡德的城里随着建筑队盖神殿。父子二人对这个家庭的新成员很是惊讶了一番,在玛尔大婶的解释下白莎也间接地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玛尔大婶生下小儿子后为减轻家里的负担,应聘到了镇上一家富户,当了一名奶妈。岂料大婶的小儿子三个月时因为急病夭折,大婶悲伤憔悴之下奶水不足,被那家辞退。大婶又为治小儿子用光了家里仅有的积蓄,正在走投无路时,碰到了这具身体的父亲,他出了一笔钱,聘用大婶照顾幼小的女儿两年。 多德大叔为早早夭折的小儿子很是伤心了几天,小史丹利却更加关注这个软软白白的小妹妹,于是,每天躲过玛尔大婶监视来揉捏掐摸白莎的调皮鬼又多了一个。两个小鬼结成了同盟,每每弄得白莎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幸好史丹利要跟着父亲学习手艺,每年呆在家里只有十几天。相比之下,白莎更加烦恼的是那个叫罗杰的家伙。 平静的生活一过就是五年,白莎,哦,现在应该叫艾米莉,艾米莉熟练掌握了一门外语,还有了个脏兮兮整天流鼻涕跟着她的青梅竹马。不曾见面的父亲并没依约领走女儿,但玛尔大婶还是待她如同己出。十七岁的史丹利成为一名初级工匠,那点捎回家的工钱让玛尔大婶仔细地藏起,有空就算计着还有几年能给儿子娶房好生养的媳妇。 艾米莉一直都很得意前世的职业选择,不是说农夫厨师裁缝剃头匠和守墓人永远不会失业吗?这话就算搁在异世也一样行得通。[] 艾米莉前段时间顺利地说服玛尔大婶,给她修剪了头发,调整了发型,亮丽的新发型让大婶圆圆的扁平脸看上去拉长了许多,厚重的流海遮住宽宽的脑门,显得年轻了几岁,大婶赞不绝口。照这种情形看,等她稍大几岁就可以说服大婶先在街口支个小摊子贴补家用,再过几年用攒下的钱盘个小铺子,雇两个学徒工,啊!她舒舒服服的小老板生活很可能在异界实现哦。 哦,说是异界,是因为她所处的国家叫卡徒索,艾米莉从没听过这个地方,她见到的植物和动物很多也不属于她已知的范畴,当然不排除她西方史学得不到家的原因。 但是,从小男孩罗杰经常给她讲魔法师剑师和术士的故事来推断,艾米莉十分不确定她是不是穿到了传说中的魔武世界。在这五年里,她从没见过罗杰所说的这些传说中的人物,也没听说过身边有什么人有超自然的奇异力量。不过,这里也有一个原因。两岁的时候,罗杰带着她出门“探险”,走出巷子还不到五百码,她就险些被坏人掳走,幸好被随后赶来的罗杰爸爸所救。自此之后,大婶就只许她在离家两百码内活动。 “艾米莉,快过来。”墙头传来小少年低声的呼叫。 艾米莉放下手中的小筛子,抬头正看见罗杰咧嘴呲牙的怪样子,艾米莉卟哧一笑,揶揄地说:“又想什么坏点子了?看来赖恩大叔的那顿打没让你长记性啊?” 红发少年索性跳下墙头,几步跑到艾米莉面前委屈地说道:“什么嘛,我这可是冒着挨打的风险来通知你一个好消息的。” 艾米莉不感兴趣地拾起筛子,罗杰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她见过不少次,哪一次他说的好消息不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罗杰见她不理,急得抓起她的手道:“这次是真的好消息,玛尔大婶刚和我妈妈出门,说是神殿正在布施,神官大人指名要她去帮忙呢。” 罗杰继承了他箍桶匠的父亲爱说大话的毛病,这次更是扯得没边。艾米莉抽回手朝厨房走去,罗杰急忙拦住她的去路:“是真的,艾米莉,你不是一直想出门逛逛吗?玛尔大婶这一去帮忙肯定小半天回不来的。” 艾米莉皱皱鼻子,怀疑地问道:“你别骗我了,大婶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她去的是农贸市场呢,怎么可能还没回家就去了神殿的?” 罗杰烦燥地扒了扒头发:“这我知道,她和我妈一块出的门,刚刚我妈才回家换了件衣服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他打开手里的小包袱:“这是我小时候穿的衣服,你打扮成小男孩的模样,再跟着我,就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坏人啊,玛尔大婶也太小心了。” 艾米莉的眼睛亮了亮,却慢吞吞地接过衣服:“既然你执意邀请我,我怎么好拒绝你的好意呢?” 罗杰笑了起来,揉揉她的头发:“小家伙,跟我装什么,明明想去得很。” 艾米莉脸红了红,打开他的魔爪,小跑进房间:“我马上就好。” 一身宽大的灰色衣裤,一顶乍边的破草帽,这就是艾米莉异界处女出街秀的行头。罗杰并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兴冲冲的拉着她,指着面前的店铺:“这就是我们镇唯一的一间魔法道具商店,看见没?门口的那个小鸟每到一个魔法时就自动报时呢,里面还有会唱歌的小木人,可神奇了,我带你进去长长见识。” 艾米莉看看门口眼睛长在头顶的店员,迟疑地拉住他道:“算了吧,我们在外面随便逛逛就好。” 罗杰兴致很高,拉起她就往里走,“好容易出门一趟,怎么能算了呢。女孩子就是不痛快,想进就进呗。”艾米莉无奈地任他拽着走到门前,果然被傲慢的店员拦住:“对不起,衣冠不整者不能进入本店。” 罗杰疑惑地问道:“你这店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上次我也是这身衣服进的门,怎么没人说?” 店员面无表情地上下睃巡一罗杰一圈:“小家伙,我们这店里的东西你买得起吗?” 罗杰勃然大怒,挥舞起拳头就要冲向他,艾米莉站在一边早有防备,见势不妙,马上拽着他的衣襟指着街角的小吃摊叫道:“罗杰,我不想进去,我想喝那个,你给我买去。” 罗杰一掌拍开她的手,“一边站着,我等会就去给你买。” 高高大大的罗杰发怒起来居然气势很足,完全不像才十一岁的小男孩,胆小的店员趁这句话的功夫已经缩回了店里,罗杰提脚欲追,艾米莉嚎啕大哭,抱住他边哭边控诉道:“你欺负我,骗我出门,不给我买东西,还和别人打架,我要告诉赖恩大叔。” 罗杰头疼不已,却终于放弃追打毒嘴店员,转而给买下她为转移注意力而哭闹的那杯不知名的饮料,想想还是不甘心地回头警告店员道:“你给我等着!” 艾米莉把脸藏在杯子后面直笑,历来在小女孩面前充英雄的小少年被人鄙视,自尊心下不来台了吧。她适时地递过梯子:“罗杰,这是什么?真好喝。” 小女孩甜甜的笑容让少年的心情稍微好了点,他哼了一声,故意斜着眼轻蔑地看她:“这是尼尼草汁,这都不知道,味道嘛,一般般吧。”说归说,艾米莉还是清楚地听见罗杰的喉咙咕嘟响了一声,她暗笑不已,面上却做出个为难的样子:“可是这好大的一杯,我都喝不了了呢。” 罗杰粗鲁地抢过杯子:“哼,喝不完给我吧,你真浪费。” “嘿嘿,知道啦,罗杰哥哥最好了。” “嗯,你明白就好。” 清香略带苦味的尼尼草汁成功抚慰了罗杰那颗险些喷火的心,却没能让艾米莉的情绪恢复高昂,看来无论是什么时候,贫穷的人都会被人嫌弃呢。艾米莉闷闷不乐地想着,该怎么让家里尽快富起来呢?每次看见玛尔大婶为儿子捎回的那点钱计划来计划去的,她都感到很心酸,这让她想到了同样常年一分一厘地算计却还是总拆东墙补西墙的姑妈。 ************ 汗,居然现在发现个错字 第三章 爸爸出现了 艾米莉低落的情绪迅速传染给了罗杰,两人默默无语地走到罗杰家门口分手时,艾米莉眼尖地发现自家院门口放着一只酒瓶子,是多德大叔回来了。 但愿不要被捉住!艾米莉没带什么希望地暗暗祈祷。她轻轻推开院门,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正屋的木门紧闭,她抓住机会想要偷偷地溜回自己房间。屋里传来压低的谈话声,夫妻两个好像在争论什么,声音越来越大,艾米莉猛地听到多德大叔提到了她的名字,她心中一动,脚下转了个方向,走到了门扉紧闭的木门前。 “你还在犹豫什么?多好的机会啊。”多德大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这怎么能行!我和孩子的父亲可是有约定的。”玛尔大婶平日不紧不慢的语速今天说得很快。 “我说你是傻了吧,她父亲这么久没来,不是她被抛弃了,就是出事了,难道你还真想不要钱地把这孩子养大?艾米莉迟早要嫁人,先不说嫁妆,你又不是她什么亲戚,就是她嫁得好,你还能沾什么光不成?”多德大叔气愤地提高了音调。 “不行,万一孩子父亲回来了,我拿什么和人交差?我们可是立了契约的!”玛尔大婶很生气。 “这怕什么,艾米莉的父亲不说来不来,就是来了,完全可以说这个孩子夭折了,他送来的时候这么小,随便一个小病都足以要命了。”多德大叔继续诱惑道:“你想想咱们的史丹利,他还要娶妻,就凭我们这点家底,谁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她。” 他不说还好,一说玛尔大婶立刻激动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要不是你不把钱拿回家,全送到酒罐子里,我们家至于到现在还这么穷吗?” 多德大叔赔笑两声:“唉呀,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把这丫头卖给皮特老爷,说不准她还有个好前程呢。[]皮特老爷家是有名的行善人家,这样一来,史丹利娶媳妇的钱不也有了?” 屋子里并没沉默多久,就听见玛尔大婶愤怒而斩钉截铁的声音:“哼!你别和我说得好听,谁知道那个什么皮特老爷家是个什么情况。不行,我绝对不答应!大不了,我再养艾米莉十年,还能叫她做史丹利的媳妇!” 多德大叔不悦地哼道:“你说得好听!你养,你养得起吗?” 玛尔大婶下定了决心:“这不用你管,反正这些年来,你什么时候出过一分钱养家了?” “哼!你倒是想,她跟赖恩家的小子走这么近,说是史丹利的媳妇,你可别养得我儿子带了绿帽子。”下面的话艾米莉没听下去,她悄悄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的时候没有看见多德大叔,艾米莉意思性地问了一声,却引来玛尔大婶的反问:“你怎么知道大叔回来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该不知道多德大叔在家的,她摸摸鼻子,含含糊糊地答道:“我今天跟罗杰出去了,回来时在巷子口好像看见大叔了。”跟罗杰出去有很多人看到,是瞒不住的,但她有意模糊了一下时间。 玛尔大婶听了这话有些心神不宁,她放下刀叉严肃地看着艾米莉的眼睛说道:“艾米莉,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要整天和男孩子混在一起,要知道,这样的姑娘以后找不到好婆家。”艾米莉啼笑皆非,不是吧?一个才五岁,一个才十一岁,玛尔大婶该不会真的把多德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吧? 尽管觉得荒谬,却不能不当回事,艾米莉恭顺地低下头答道:“是,我知道了。(.无弹窗广告)” 玛尔大婶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她又想了想:“你也不小了,明天就跟我学着渍麻吧。” 要被卖了呢,自己有挑剔的余地吗?艾米莉无奈地点点头又应下。 多德大叔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现在饭桌上,他脸色苍白,胡子拉碴地用手使劲揉着额头,一看就是宿醉后遗症。艾米莉用凉水浸湿毛巾按住他的太阳穴。多德见是她,布满血丝的绿眼睛眯起来,还残留着酒气的嘴里却亲热地打了个招呼:“是我的小艾米莉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念大叔?” 艾米莉强忍着厌恶感,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故意撒娇地说:“大叔没带礼物回来就不想。” 多德哈哈大笑:“小丫头可真精,大叔当然没忘给你带礼物,不过太大了没法拿回家,你――”“吃饭了!”玛尔大婶猛地插进一句话,艾米莉赶紧转身帮着端盘子,没有漏过多德大叔不甘的瞪眼。 接下来的几天,艾米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玛尔大婶,让本来就忙于和酒精做伴的多德更是一点机会都捞不到。她默契没再追问关于“礼物”的问题,礼物?笑话!整条街都知道,酒鬼多德往家带过的只有烧刀子! 好在这次多德跟的工程队只在镇上休整几天就接到了新活,于是,再不甘愿他也得暂时搁下计划。目送着多德墩实宽厚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艾米莉转过身假装没有看到玛尔大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送走心怀不轨的多德大叔没几天,玛尔大婶又迎回了大半年不见的儿子史丹利。 史丹利学会手艺后于一年前被镇上的另一支工程队看中,结束了和父亲一同出工的日子。不同于多德在家时阴郁压抑的气氛,史丹利的归来让玛尔大婶高兴极了。知道玛尔大婶存下的心思后,艾米莉看史丹利的眼光开始不同起来。 棕发绿眼的小伙子史丹利是个活泼精神的小个子,一双翡翠色的绿眼睛总是盈满笑意,他喜欢和艾米莉开些不伤大雅的小玩笑,他继承了玛尔大婶的乐观善良的性子。 他这性格一度让艾米莉很是好奇,照理说男孩一般受父亲的影响大些,何况他自十岁起就常年跟在爱酗酒的父亲身边干活,居然一点恶习都没染上。他有着弯弯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晒成浅棕色,一看就给人一种很开朗的感觉。 她很不确定,这样的男孩子应该很受女孩欢迎的吧?她在脑子里打压了无数遍,那个念头还是如杂草般不停长出来:如果失去了最后的价值,玛尔大婶会不会改变心意卖掉她? 就是在家的时间再少,多德大叔总要回来的,家贼难防,只要起了心,多德大叔在与不在都防不住。 两世为人,艾米莉再会为自己打算也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知道了潜在的危机,却没有避开的能力。她不是没想过逃走,可一来事情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二来她还太小,没有自保能力,再说就是逃,又能逃到哪去? 她觉得自己就是只炭炉的老鼠,明知道火一燃就是死路一条,却苦于找不到逃路,只能缩在角落里祈求火炭永远不要被点起来。这种对于命运的无力让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以致于笑点很低的艾米莉在史丹利回家的几天里一反常态地愁眉不展起来。 大婶一如往常地忙碌,虽然感觉到艾米莉与往常的不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艾米莉已经发现了多德的打算,在她腾出时间开解小女孩前,粗心的史丹利终于发现了妹妹的不对劲。 他很喜欢这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孩,却并没追问妹妹情绪低落的原因,在他看来,女孩子都是情绪化的动物,她们往往会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就大哭或大笑,青春热力的小伙子要关注的事情太多,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了解这些。但出于对妹妹的关心,他还是推掉一些约会,决定带着妹妹好好出门逛逛。 艾米莉并不想出门,却不好推拒史丹利的好意,只有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史丹利真是个不错的玩伴,和罗杰那个暴躁冲动的小鬼头相比,史丹利显得既细心周到又能言善辩,艾米莉心头的阴云被史丹利的妙语连珠和精彩的一日游旅程驱散得一干二净。回家的路上,伪小孩艾米莉在史丹利的热情邀约下甚至克服了别扭感坐到了他的脖子上,回味起了六岁后就没有再现过的“特权”。 兄妹俩一路欢声笑语地踏进了小院,笑声在看见端坐在正屋里的陌生人时戛然而止。大婶望着她的目光欣喜又带着点复杂,她接过史丹利手中的艾米莉,面向已经站起身的男人,温和地说道:“我可怜的小艾米莉,快来见过你父亲。” 因大笑而绯红的脸颊红晕还没退下,心头的热度却已骤降,于是,艾米莉这一天好容易有的好心情瞬间唰唰飞走。 第四章 新的旅程 每个人都有逆鳞,看起来好像什么日子都能过的艾米莉的逆鳞就是:遗弃,她不能接受任何理由的遗弃。 上一世被急躁爱唠叨的姑妈责骂时,她怪得最多的不是挑剔坏脾气的姑妈,而是那个独自抛下她寻找幸福的母亲。小小的孩子连死亡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却要被迫着一夜长大。 最初的几年,困扰她最多的不是年幼丧亲的痛苦,而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如影随形的恐惧感,妈妈转身离去的那一幕曾是她很多年的噩梦素材。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理智告诉艾米莉,她应该好好巴结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以期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但久未露出头的被抛弃感让她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十分厌弃,她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他赶出去。如果情况允许,她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表达对这个父亲的不屑。 玛尔大婶连声催促了几声艾米莉,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她局促地搓着围裙,有点不好意思,这个长着双温柔的海水蓝眼睛的男人竟然让她有些紧张:“这孩子没见过什么生人,但她平时很乖的。” 彬彬有礼的男人没有回答她,玛尔大婶这才发现,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一双眼睛专注地落在扎着脑袋的小女孩身上,似乎看得出了神。可能这父女俩需要单独相处一会儿,玛尔大婶猜测着站了起来。 木椅挪动的声音打破了静谧的空间,男人像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一样,眼睛还带着迷蒙的光泽。他用眼神止住了玛尔大婶自作主张的动作,对她歉意地微一躬身道:“真是失礼,我有些走神了,您把艾米莉养得非常好,我很感谢您。”玛尔大婶受宠若惊地笑了起来,正要开口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就听见男人温文尔雅地说道:“很抱歉,艾米莉还要再拜托您照顾一段时间。” 艾米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面的父亲在还没跟她说一句话前就又把她抛弃了吗?她攥住拳头猛地抬头瞪着他,男人却已经开始转向玛尔大婶商谈酬金细节。她觉得自己像是商品一样被人待价而沽! 屈辱的感觉让她愤怒之极,然而玛尔大婶那带着殷勤的笑脸让她瞬间冷静下来:不!不能就这么被抛弃!谁知道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下次是什么时候来!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被那个酒鬼换成酒钱!? 于是,好不容易与玛莎大婶达成一致意愿的男人想要掏出羽毛笔续签合约时,袖管被轻轻地拉住了。[.超多好看小说]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仰着头,蓝色的大眼睛包着晶莹的泪水,巴巴地看着男人,用软软的童音带着哭腔小声问道:“爸爸,你又要抛弃我了吗?”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眼神是脆弱恐惧的,她小心地掩饰住眼中那点委屈,却又恰到好处地叫人发觉她的不甘,这表情活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这个神态艾米莉对着水银镜练习过很多次,幼小无助的孩子最能击中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最开始她对玛尔大婶使用这招时,大婶从来都招架不住,往往不论她做错什么都会轻易地得到原谅。果然,在猝不及防下,大婶的眼神已经露出了心疼,她收回要接过合约的手,犹豫地问着男人:“先生,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小艾米莉从没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过,您看――” 艾米莉配合地拼命眨眼深呼吸,看起来像想努力把眼中的泪水眨回去的样子,小女孩故作坚强的样子让男人想要拿掉她揪住衣袖的手的动作停住了。 但他却没马上答应,而是为难地皱起眉头,“艾米莉,大婶对你不好吗?你不想一直跟大婶住在一起吗?” 紧抓住衣袖的手放下,艾米莉规规矩矩地站好,用带点哭腔的声音摇头说道:“不,大婶很好,我很喜欢大婶一家,”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成条细线,低下头哽咽起来:“爸爸,是艾米莉不好吗?艾米莉是不是会给爸爸添麻烦?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男人平静的眼波终于有点动容,他抓住艾米莉的肩膀,一只手抬起她的头想与她对视:“当然不是,艾米莉,你听我说――”艾米莉突然高声打断男人:“我知道了,艾米莉很懂事的,不打扰爸爸了。晚安!”她仿佛很害怕男人的再次拒绝,使劲地挣开他,转身向门口跑去,同时默数:一,二,三。 “等一下,”男人几步追上她将她抱起,用手轻轻地拍抚她的背部,转身对玛尔大婶道:“真是抱歉,这孩子……” 玛尔大婶理解地笑道:“您不用感到歉意,艾米莉需要父亲在她身边,我也很为她高兴呢。” 屋里的伤感气氛被趋散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为这父女二人的团聚而高兴,没有人看到背对着所有人,险些被抛弃的小可怜露出一个恶魔式的微笑:敢抛弃我是吧?那就好好尝尝我的礼物吧! 在大婶的热情邀约下,新鲜出炉的父女俩同史丹利一起用了晚餐。为了招待远到的客人,大婶拿出了只有重大节日才会加餐的熏火目鸟。风干的鸟肉虽然蒸了很长时间还是有些硬,看史丹利用拿出锯木头的架式肢解着鸟肉,艾米莉抿嘴无声地笑起来,被有点气急败坏的史丹利逮个正着,他示威地对她扬扬刀叉,艾米莉做了个鬼脸, 一不小心瞥到一旁的新爸爸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们。艾米莉尴尬地咳了一声,眼前的盘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大块切好的火目鸟腿肉,她抬起头见大婶温厚地笑:“吃吧,调皮的小家伙。” 艾米莉的脸红了,刚才自己是有点幼稚,可被人这样称呼很不自在,毕竟她不是真的小孩子,她掩饰地扒了口米饭,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 艾米莉忽然发现对面的男人进餐动作很优雅,他笔挺地坐在木椅上,餐盘上放着没动分毫的火目鸟肉,左手拿叉,右手执刀,将切成薄片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腿肉细致地改切成小块,期间刀叉和碗碟没有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将肉块切成适宜进口的小块后,他放下餐刀,把叉子换到右手握住,叉起肉块细细地闭嘴咀嚼起来。艾米莉不住地观察他,他吃得不多,吃完后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沾沾嘴角,放下刀叉,安静地等待着旁人。 完美的餐桌礼仪,整个过程一点错都没出,怪不得今天的晚饭吃得特别安静呢,连平时会发出特大咀嚼声的史丹利都看起来文雅很多,这个男人整顿饭一句话没说,却影响了一屋的人。直到最后一个人放下刀叉,他才歉意地对玛尔大婶说道:“我有点家族过敏史,不能吃火目鸟肉,真不好意思,辜负了您的盛情。” “真会装模作样。”艾米莉心里不屑。可不是嘛,明明身上穿的长衫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却表现得自己像个贵族。 她估计这个新爸爸应该出身于那种家里已经没落的小贵族之家,没有谋生能力,又放不下贵族的臭架子。这屋里都是贫民,端给谁看呢?搞不好他就是个伪装单身富有的骗子,就是前世那种专门找未知少女和空虚少妇下手骗财骗色的,因为不方便带着艾米莉,才把她随便扔给别人照顾。艾米莉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这个叫海格尔的爸爸有着一头栗色的中长发,用根黑色丝带紧束在颈后,一撮额发服贴地搭在右侧脑门上,带一点微微的自然卷,他像盛着海水一样的眼睛温柔极了。当他专注地凝视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感觉,连玛尔大婶几次都被他看得脸红呢。 真是越看越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他给培养成托呢?艾米莉后知后觉地想到,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海格尔?格拉迪斯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儿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又皱皱鼻子,小女孩丰富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他开始有点期待起这次的行程起来,尽管带着她或许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不便。谁知道他居然会一时头脑发昏,做出了这么不理智的决定,可话既然出口,也没了反悔的余地,但愿这个决定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海格尔不得不咳嗽一声打断她的自娱自乐,说道:“来跟大婶和哥哥道个别,今天跟爸爸住到客栈去吧。” 大婶和史丹利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史丹利出口挽留:“这就要走吗?会不会太急,让艾米莉再在家里住一晚吧。您明天早上再来接她不一样吗?” 海格尔解释道:“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让艾米莉和我住在一起就是方便要赶路的。”敢情他还是顺路来处理这事的啊!艾米莉熄灭的怒火又雄雄地燃烧起来。 告别依依不舍的大婶一家,艾米莉拉着海格尔的手走出了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小院,走到罗杰家门口时,她顿住了脚步。“怎么?”海格尔问道。 艾米莉抬头:“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想――”“去吧!”他笑了;“以后,跟爸爸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的。” 艾米莉点点头,叩响了赖恩家的门,院子里很快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艾米莉?怎么是你啊?”罗杰很惊异,因为往常这个时候玛尔大婶不可能让艾米莉出门的,他很快发现了她身后的男人,立刻一把把她拽到身后,紧张地质问道:“他是谁啊?你是不是被欺负了?别害怕啊,哥哥给你报仇。” 艾米莉最头疼的就是罗杰这个急躁冲动的性子,赶紧拉住他阻止他没谱的想象力,“你别瞎想,这是我爸爸。”她对着少年清澈的灰色圆眼睛,有点艰难的说道:“我爸爸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暴躁的少年安静下来,红色的月光将他的脸染成了淡淡的粉色,他难过地垂下眼帘,低低地说:“这样啊,那,恭喜你了。呃,你家住哪?” 艾米莉抬头看男人,海格尔会意:“莫克国苏兰萨城第五大街格拉迪斯宅。” 罗杰怔了一会儿,忽然挣开艾米莉的手,匆匆跑回屋去,“你等会,我马上回来。” “你要走了,这个就留给你做纪念吧。”少年的掌心躺着一枚火红色圆石,艾米莉认得,这是少年从不离身的宝物,是他几年前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凭着和他发色一样的颜色硬是说这石头是自己的幸运物,如今却轻易地给了她……艾米莉的嗓子眼有点堵,她吸吸鼻子,故意笑道:“我可没什么宝贝给你,那你不是亏了吗?” 少年把石头塞进她的手里,扯扯嘴角:“你就是这臭脾气,不是早想要了吗?真给你了还装什么。”两个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少年挥挥手转身大声道:“我就不送你了。”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罗杰清脆的声音响起:“对了,我拜了个很厉害的师父哟,下次再见时说不定我已经是侠客喽。” 艾米莉阴郁的心情变得忽然有点雀跃,她脚下不停,背对着红发少年使劲挥了挥手。 第五章 爸爸的职业 “很难过吗?”海格尔停下脚步,抱起小女孩试图给她些安慰。艾米莉伏在海格尔肩头,嗓音糯糯的诉说:“我和罗杰从来都没有超过三天不见面的,玛尔大婶太忙,哥哥经常不在家,爸爸不知道,我差点被坏人拐卖,从那以后,大婶就把我锁在院子里,不让我出门。而且,别的小孩也不和我玩,只有罗杰每天来找我说话的。”男人身体的热度透过衣衫传到艾米莉的身上,真是温暖啊!艾米莉叹息着箍紧了男人的脖子。 “爸爸,我以后能回来看他吗?”艾米莉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起来。男人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可是艾米莉已经听不到了,她飞快地投入了睡神的怀抱。 怎么会睡着呢?艾米莉坐在陌生的床上懊恼地捶了几下枕头。她这身体里装的可不是个五岁小女孩,在认识不到半天的男人怀里睡着,这真是太窘了。艾米莉一头扎进被子里忍不住烦燥地大叫。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海格尔浑厚的男中音响起:“艾米莉,起床了吗?” 艾米莉七手八脚地扯掉被子,跳下床去开门:“来了来了。哎呀!” “怎么了?” 从地上爬起来,艾米莉疼得嘶嘶直吸气,出门不利啊,居然会被被子给绊倒!胡乱揉了膝盖两下,在海格尔越来越急切的问话中,艾米莉踉踉跄跄地开了门。 于是,全身上下打理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海格尔见到的情形就是:顶着鸡窝头的小女孩穿着皱巴巴的没来得及换下的睡衣,还可笑地弯曲着左腿呲牙咧嘴地望着他笑。 海格尔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淡定地转身:“我在楼下等你。” 艾米莉拖着小箱子走出客栈时,一辆破旧的小马车已经停在了台阶下面,马车的车辕上歪坐着一个支起一条腿酒红色头发黑眼睛的大胡子,看见左顾右盼的她,遂停下吹了一半的口哨,向她大声招呼:“艾米莉,这里!”他敏捷地跳下马车,接过艾米莉的行李,一只手撩开门帘把箱子塞进去,又弯腰半蹲地行了个可笑的仆人礼:“请吧,我的小公主。” 这个人有点意思。艾米莉玩心大起,干脆对他抱拳行了个中国古代侠士礼,板住脸故作正经:“嗯,有礼了。”然后偷笑着在大胡子略微呆滞的表情中蹦上了马车,欢快地向马车里的海格尔打了个招呼。 马车平稳匀速地行驶起来,海格尔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大腿上,背脊挺得笔直,端坐在马车正中在闭眼假寐。无趣的伪贵族,艾米莉撇撇嘴,转而撩开窗帘想看看风景。 “关上。”海格尔睁开眼补充道:“风会夹着沙土吹进来。”他旧白的袍子纤尘不染,一头质地有点硬的卷发也是打理得顺滑服贴,看来这个爸爸的洁癖还有点严重呢。 艾米莉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放下窗帘开始找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 “贡德。” “去那做什么?” “工作。” “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诗人。” 诗……诗人?这个答案还真有点出乎预料,诗人还用得着出差吗? 艾米莉好奇起来:“诗人?那爸爸是去贡德寻找灵感吗?” “不,工作。”艾米莉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她可以猜到,她再问是什么工作的话,海格尔八成还是会答诗人。这个人难道就是那传说中能逼死诸葛亮的话题杀手吗?艾米莉有点挫败地塌下肩膀,随后后背上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艾米莉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海格尔伸回手抻平因为动作而弄乱的衣襟:“你的坐相太难看了。” 艾米莉愕然,难道她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爸爸,而是找了个管家公?她不满地小声自言自语:“又没有别人看见。” 海格尔已经闭上的双眼又张开,“你是在质疑爸爸的教育方式吗?”他的眼神很温和,面对艾米莉的抱怨一丝波动都没有,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敢把否定的话说出口。又不想认输,于是她只有闷闷地低下头用沉默表达抗议。 狭小的空间里满溢着不愉快的气氛,这时大胡子响亮的声音插进来:“哎呀呀,小艾米莉,你要想知道这些事来问我就行了嘛,这个家伙就是懒得说话而已。出来跟朱利安叔叔一起吹吹风吧,这风跟……呃挠在脸上似的,可舒服了。” 艾米莉瞥了眼海格尔,严谨的绅士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掀开车帘坐在了大胡子身边。 扑面的暖风夹着清新的草木香气,艾米莉深深地呼吸几下,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大口大口地吸收着湿润的空气,嗯,自从重生以来就没有到过有这么多树的地方。他们的马车现在正行驶在一条宽敞的林荫大道上,道两旁栽种着高大的阔叶林,林间的草地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天空中时不时飞过几只鸟,悦耳的鸟鸣声让人放松,仔细聆听还可以听到远处伐木工人咔咔的锯木声。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艾米莉脸上泛起迷醉的笑意。 “喂,你早上那个古怪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朱利安用胳膊肘捅捅她问道。 艾米莉有点不满被打断同大自然的交流,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个啊,是古代对侠客的招呼方式。” 朱利安仔细地回想,确定他从没听说过这种行礼方式,怀疑地问:“真的吗?我朱利安出道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听过有这样的行礼方式?” “哎呀,说了是古时候的嘛,古代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艾米莉敷衍着他。 大胡子忽然转过弯了:“那你怎么知道的?” “咦,你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还不相信别人。”艾米莉被自己的话套住,开始拖着长音耍赖。大胡子宽厚地笑了,没再计较小女孩逻辑不通的歪理,撮起嘴唇吹起了在客栈门口没吹完的那支曲子。悠扬欢快的音乐很快让艾米莉忘记了刚才小小的不快,说起来自己还真可怜,足足有五年都没听过像样的歌了。 朱利安一曲完毕,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艾米莉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姆指,兴致勃勃地提议:“再吹一个吧。”“呃――我只会这一首啦。”大胡子有点尴尬地抓抓头发。“啊,那我也来唱一个吧。”艾米莉想起前世和朋友们一起飙歌的日子了,不可回溯的时光,就这么走了啊…… 大胡子礼貌地没有把质疑说出口,小女孩的成长经历听海格尔略略提过,她唱歌?童谣吗? 艾米莉闭上眼,久远的前世片断浮现在眼前,用奇异舒缓的韵律轻柔地哼唱起不知名的歌谣。小女孩细嫩清脆的歌声里似乎满含着浓浓的希望,又仿佛潜藏着浅浅的忧伤。 开朗豪爽的大胡子快活的黑眼睛黯淡下来,音乐的语言是共通的,不管用的什么语言在歌唱,小女孩都触动了他以为已经包裹得严密坚硬的心。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大胡子黑曜石般的眼睛及时藏住了很久都没出现的脆弱和无助。艾米莉垂下蝶翼般的双睫:“少年的黄昏。”这是她唯一会唱的日文歌,在一部日本电影里听到时,她就被打动了。之后,一点日文都不懂的她一个音调一个音调地模仿,朋友们以为这不过是女孩子狂热的追逐时尚的表现,没人能明白这首歌给予了一个快要迷失的女孩什么样的力量。 姑妈总是很忙,忙着计较柴米油盐,姑父总是阴郁,痛恨着残疾的身体,两位表哥在繁重的课业和艰难的家计面前越来越沉默用功。她过早地孤身一人走入那浮华世间,首先遭遇挑战的是自小到大的价值观,是抛弃自尊换到优渥的生活和钦羡的眼光好?还是固守原则保持清贫却被人笑贫笑村好?在前世,年轻的女孩还没看到更远的未来,先被这光怪陆离的表象拨乱了心绪。 现在,她不知道跟着看上去不太重视她的父亲出发的决定对不对,只能借着这首谁也听不懂的歌来安抚再次迷茫的心。只能坚信―― 虽然我们还未曾看到过未来 但总有一天会到达彼岸 挨骂不用怕 伤害不用怕 背叛不用怕 未知不用怕 被抛弃……不用怕 小小的女孩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普通的早晨一遍遍地打气。就算触摸到幸福生活的边角又被打回原形,就算要重新开始,就算被命运戏耍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还在呼吸,我就还能坚持,我就还有爬起来的勇气,我还坚信着努力的力量。我愿意不停地游,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到彼岸。 第六章 盗贼朱利安 因为朱利安不停的追问歌的来源,艾米莉只有骗他说这是她瞎编的曲子,胡乱地哼出来给他听的,反正他也听不懂日语。[]但是艾米莉还是给他解说了一遍歌曲的意思,假托是自己的理解,但是这个语意加上曲调用这里的语言唱根本就转不过来。于是,大胡子尝试几遍后终于放弃了翻译。 “朱利安叔叔,您的口哨吹得可真好,能教教我吗?”不知道是音阶还是技巧还是肺活量的问题,前世的白莎一直都没学会吹口哨,这被她引为平生第二大憾事。 大胡子揉揉她的小脑瓜笑了:“小家伙,这你可学不会,这个,嗯,怎么说呢?得身体里有气才行,你现在啊,”他捏捏她细弱的小胳膊:“太弱了,吹口哨看着容易,可也要点子力气。” 还是不行啊,艾米莉失望地垂下头,她只是想和前世有点牵系罢了。 从来都来去如风,了无牵系的大胡子忽然很不想看到小女孩蓝色眼睛里染上阴影,他思索了几秒,从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口琴?!”艾米莉的眼睛亮了,真没想到还能见到跟前世几乎一样的乐器,艾米莉欣喜若狂地拿过来仔细地摩挲。“是送给我的吗?”艾米莉紧紧攥住它,大大的眼睛里满满地写着:快说是!快说是! “你是说叶瑟之吻吗?”大胡子憨厚地笑笑:“当然是给你的。” “哈哈!叔叔您可真是个大好人!”艾米莉兴奋地把玩了好一会儿,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她的朱利安问道。 “我不会吹啊,拿在手里有什么用。” “就这个事啊,”大胡子拍拍胸脯,“叫声老师来听听。” “可是,您都只会一首曲子的。”大话被戳破,朱利安一点都不尴尬:“那我把那首曲子教给你,至少你也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用的嘛。” 想想也是,于是,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在艾米莉的学习摸索中度过了。艾米莉发现这支琴的音色非常好,大部分的琴壁都能发出声,只还剩下几处她憋足了气都吹不出,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已经很满足了,能出声的音部基本上都囊括了她所已知的音阶。到贡德城的时候,艾米莉已经摸索着吹出了《两只老虎》。 第二天一早,艾米莉准备向海格尔询问今天的安排,被和他住同一间房的朱利安告知,可怜的爸爸赚面包钱去了。 “您不是爸爸的搭档吗?”自家穿得那么寒酸的爸爸难道还有钱雇佣车夫? “当然不是!你看清楚了,我可是英伟武勇的朱利安,哪点长得像酸里酸气的卖字的?”朱利安想也不想地大声反驳,颇感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受到了挑衅。 “那您跟着我爸爸做什么?”说起来,这位朱利安先生的职业她昨天忘了打听。 “呃,我也要去伦特市。”大胡子爽朗的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她昨天已经问过,他们这一行的终点便是卡徒索的首都伦特市。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同伴啊。” “就,就是这样,同伴,同伴没错啦。”话虽出口,但朱利安左瞟瞟右瞟瞟,就是不看艾米莉。 “同伴?”轻飘飘的男中音插进谈话。 朱利安像被蜇了一下地跳起来盯着门口,“你怎么回来了?” “同伴?”海格尔不理他的问话,似笑非笑的重复。 “好啦!是保镖,保镖行了吧!”朱利安看起来十分羞耻的样子。 海格尔绕过他,“我回来拿样东西。” 大胡子奇怪的表现让艾米莉十分好奇,她倒不认为大胡子对当保镖有什么介蒂,但他的表情摆明了这件事是另有隐情的,可是任艾米莉怎么逼问他都不愿意说。后来她不得不威胁他说,如果他不讲,她就去问海格尔,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在另一个人的嘴里变个味呢。朱利安这才扭扭捏捏地讲了“他有生以来最耻辱的一战”。 原来,在四个月前朱利安同一个矮人决战,两个人打完之后朱利安发现他的马匹口粮和行李都不见了。当时他们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里打的架,那块地离最近的市镇也有三天,而且附近也没有可食用的植物动物,就在倒霉的朱利安要被太阳烤死时,遇到了经过的海格尔,他给了他食物和水,作为报酬,海格尔提供吃住,朱利安得免费护送他到伦特市。 艾米莉让自家老爸的黑心给惊到了,这是怎样冷血的品质才能狠着心用一点点食物就换来了一个至少要为他免费工作半年的壮劳力啊!吃就不用说了,至于住,明显是俩人一间房的,还是只用了一份钱,谁住床谁睡地,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艾米莉同情极了:“朱利安叔叔,您还有钱吗?要不,我跟爸爸商量一下,让他多少支付一点酬金。”她不抱希望地提议。 “啊呀,钱不是问题,主要是那个河鲁亚太狡猾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hhh”艾米莉默默地扭头,敢情这位先生不是在羞耻自己被敲诈的劳动力呢。 打开了话匣子的男人是可怕的,在喝干了五壶水后,艾米莉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提议到街上走走。朱利安意犹未尽地住嘴,起身就走,还招呼着艾米莉:“那快点啊,中午带你到街上吃饭,这城里有个饭馆……” 酒红色的长发油腻地结成一坨一坨,眼窝还堆积着不明物体,胡子脏乱地可以做鸟窝,他真的确定这样的打扮去饭馆吃饭不会被赶出去吗?艾米莉委婉地提议:“您要不要整理一下,换件衣服再出去?”她昨天就已经忍不住了,天知道她是怎么在他身边坐一天的,那个气味啊,十分让她怀念前世的垃圾场,这还是坐在四面通风的车辕上,有洁癖的海格尔到底是怎么忍受跟他住一个屋的? 朱利安大手一挥,五片黑黑的指甲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打扮什么啊?又不是娘们,弄这些!” 艾米莉闪过身子,问道:“朱利安叔叔,有姑娘喜欢你吗?”虽然用的疑问的语气,但她的眼神清楚地传达出“肯定没有”的讯息。果然,朱利安羞愧地低下头不作声了。 职业病有点发作的迹象,她前世就有个毛病,不能接受别人虐待自己头发,“你的形象太糟糕了,要是能换个造型肯定能迷死一大群女人。”艾米莉毫不留情地指责让朱利安的头垂到了脖子里。看他并没太抗拒,艾米莉索性要了一大桶热水,摩拳擦掌,准备给他好好清理一番。 真是一个浩瀚无比的工程,换到第三盆水时,一块皂球已经用完了,不过总算没有白费工夫,朱利安一头堪比猪鬃的红发终于顺服了。艾米莉奸笑着拿起玛尔大婶送的纪念品大剪刀走向猪鬃安,被刚睁眼的朱利安看个正着,大胡子捂着胸脯像要被强奸的小媳妇:“你还要做什么,你别过来啊。”艾米莉不为所动继续走向目标,大胡子紧闭着眼惨叫:“啊!” 艾米莉一爪子拍下去:“拔你根胡子嘛,叫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大胡子眼泪汪汪地控诉:“你哪是拔了一根,你是拔了一大把。” 艾米莉:“我,我就是想看看这把我的手都扎流血的玩意到底有多硬罢了。”好吧,她是有点报复心理,娇嫩的皮肤都被戳成筛子了啦,敢情这位长得不是胡子,是钢针吧。 大胡子:“……” …… 三十分钟后,艾米莉吹掉挂在剪刀上的最后一根头发,呼,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啊。她把镜子放到朱利安手里:“睁眼吧。” “这,这是我吗?”朱利安惊讶的表情取悦了艾米莉。虽然辛苦点,但成效是天翻地覆的。原来一头纠结的长发已经被修剪成了根根直立的板寸,两边打薄,头顶增厚,发散的直发弥补了脑门略显窄小的暇疵,脑门的正中特意留得稍长的头发剑锋一样直直上插,显得男人十分不羁,同时,修剪得只剩下胡渣的脸颊为男人增加了几分野性的粗鲁。真没发现,朱利安收拾好的样子还颇能见人,眉毛浓密,眼睛明亮,嘴型薄削,一名酷哥被她的纤纤妙手给发掘了,艾米莉的成就感空前高涨。她给自己打了七分,初战,告捷!只是…… “你去跟店主再要盆洗澡水,我歇歇就走。”艾米莉没甚形象地瘫在了床上。 谁知这次朱利安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呀?你这味――”就算剪了头发,也得有姑娘敢喜欢你啊。 艾米莉为了鼻子的健康发育,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险些说出“你只用脱衣服我帮你洗”的话来,可朱利安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答应,眼看艾米莉要发脾气,朱利安这才犹犹豫豫地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父亲特别特别爱干净啊?”他连用了两个“特别”,还生怕别人不明白似的加了重音。 不用他再说什么了,艾米莉明白了,赶情这位也不待见她爹的很哪,这么愿意牺牲自己来恶心他,尽管她不清楚这对朱利安来说算不算牺牲。不过,虽然她也很烦这个前任遗弃犯,现任管家公,但不代表她愿意忍受和垃圾场待在一起。 “朱利安叔叔很讨厌爸爸吗?”小女孩泫然欲泣:“爸爸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你别告诉爸爸不就行了吗?”朱利安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个龟毛的家伙知道后会怎么折腾他。可是,小女孩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爸爸说过,小孩子不可以说谎的,说谎会长长鼻子的。” 朱利安下意识地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像个引诱未成年人的教唆犯,“那你说怎么办?” 小女孩甜甜地笑了:“现在,我帮你去要桶洗澡水吧。” 身后的朱利安还在嘀咕着:“啊呀,不对,我是盗贼嘛,盗贼要弄得香香的做什么?”艾米莉左脚猛地绊到右脚:一个当贼的保镖,一个疑似诈骗犯的老爹。她跟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还没碰到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海格尔走了进来,他首先称赞了朱利安的头发:“发型不错。”艾米莉立刻邀功:“爸爸,是我给朱利安叔叔弄的。” 海格尔摸摸她的头发,接着又看了朱利安一眼。一直注意他的艾米莉触到这个目光,同情地看了眼一脸无知的朱利安。 *********************************** 今天终于看到有tx收藏了,让以为这几天在自说自话的本人深感安慰,谢谢这位tx! 第七章 朱利安的小算盘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在赶路中度过,艾米莉没有包括晕车之内的所有不良症状出现,适应得超乎寻常的好,除了被海格尔禁止再坐到车辕上外,一切都很完美。不过不要紧,她暂时有了解闷的玩具。 这天,她经过连续五天不停地试验成功地吹出了《danceoffourlittleswans》(四只小天鹅),一时忘形地打了个响指,下一刻,海格尔手上拿的书就准确无误地拍到了她的头上,艾米莉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直,用汉语念经似的念叨:我顶你个肺,我顶你个肺。艾米莉面带微笑,眼尖地看见海格尔眼中快得几乎抓不住的困惑,顿觉一股浊气吐出,心旷神怡。她十分得意,可见,掌握一门稀有语言的必要性,重要性和实用性;三性合一,其作用妙不可言哪。 快到晚饭时,马车停在了一个村庄里,海格尔吩咐朱利安拿些钱币向村民们换些食物,朱利安跳下马车后,就像之前的十四天一样,外面响起了“咚!砰!”两声,接着是盗贼不出意料的大骂:“奶奶的,你这匹死马疯了吗?再踢就把你拉到屠宰场!”艾米莉不忍地捂住耳朵,没有阻住外面的声音,果然,又一波“咚!砰!”之后,是朱利安“啊!”地惨叫。 约摸小半个钟头后,朱利安掀开帘子说道:“只有这些了。”他的手里拿着三块直接可以当板砖的干面包。海格尔问:“花了多少钱?”艾米莉还在盯着盗贼的腿看,被一匹至少能拉三个人的青壮马连续踢上十五天,盗贼先生还是能蹦能跳,他的腿是钢筋做的吗?被闷疯的小女孩已经yy到了机器侠。 打断她思维的是朱利安的回答:“三个金币。”艾米莉倒抽一口冷气,捧着黑乎乎的面包都舍不得下口了。(.)这些天她也弄清了这个世界的货币使用情况,三个金币都够买一个魔法水晶灯了。也就是说,她正在嚼的不是这块能噎死人的硬石头,而是一只水晶灯的镀银灯架!小女孩像看外星人似的瞪着朱利安,冷不防盗贼向她飞快地眨了下眼睛,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去。艾米莉看了眼耷着眼皮细嚼慢咽的海格尔,轻轻地跳下了马车。 朱利安把她拉到角落里,神神秘秘地掏出个纸包,里面包着只烤得油汪汪的兽腿,“给你留着呢,快吃吧。” 小女孩没有马上接过兽腿,“那你呢?”朱利安得意地笑:“我还有呢。”说着又变魔术般地掏出了一个纸包大嚼起来。 倒不是怀疑朱利安会私吞,艾米莉的确很好奇朱利安怎么花了这么高的价钱买食物,而且她发现只要经过朱利安的手买的东西就特别贵,于是她问道:“您怎么花了这么大价钱才买到食物?这里这么多人家,要是太贵你多走几家啊,这明显地诈骗嘛。” 朱利安已经三两口地啃完了兽腿,用衣袖抹抹嘴,“哦,那家很穷的,就,我多给了些钱。” 他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把没吃完的兽腿递给朱利安,再瞅瞅他破旧的衣衫,撇嘴道:“你很有钱嘛。” “那不一样。”朱利安早有打算:“我跟你父亲都说好了,这一路食物的花费都记着,等到了伦特市我就一笔笔地找他要钱呗。” 艾米莉满头黑线:这个奸诈的爸爸的钱是那么好拐的吗?再说了,他脸上哪里写着有钱人和冤大头这几个字的?还想要钱,不血本无归就感谢上苍吧!连这匹马为毛踢他都没弄明白的人虎口拔得到牙吗?还有啊,这个单线宝宝是怎么安全地长这么大的? 光速解决掉第二个兽腿,朱利安舒服地打个饱嗝准备起身。(.)艾米莉很无奈,估计靠朱利安的脑子,他的腿被踢成九节鞭他也想不到办法。 盗贼拖着腿的样子很可笑,但想起喷香的烤兽腿,艾米莉笑不出来了。而且如果不是她多嘴,朱利安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想到这,她拉住朱利安问道:“朱利安叔叔,每天的马是不是你喂的?” 海格尔并没有问两人怎么回得这么晚,他只淡淡地朝朱利安吩咐道:“走吧。”虽然没看见他的眼神有明显的波动,艾米莉就是感觉到海格尔的目光在朱利安泛着油渍的衣襟上重点停了一下。她心虚地掏出手帕擦了下嘴唇,手帕上一片雪白,她偷偷地吁了一口气,刚好侧身叠起手帕的艾米莉没有看到海格尔微微勾起的唇角。 又过了三天,外面的一人一马沟通得很顺利,每日惊魂一踢终于不再继续。途中休息的时候,朱利安向她做了个赞赏的表情,艾米莉下意识地去看海格尔,贵族典范正盘腿举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马车再跑起来的时候,海格尔似乎不经意地说了句:“这马这两天跑得有点慢啊。”他发现什么了吗?艾米莉紧张起来,打了个干哈哈:“有吗?我倒觉得正好呢。”为避免心灵之窗泄漏秘密,她赶紧“闭目养神”。 这天晚上投宿的时候,海格尔一反常态地敲响了艾米莉的房门。“叶瑟之吻掌握得怎么样?” 艾米莉献宝似的道:“目前来说还不错,会了五首曲子呢。”其中四首是《两只老虎》《小星星》这种曲风,不过,这就不用细说了吧,阿哈哈。 海格尔微挑起嘴角:“这么说,你已经很熟悉这支琴了?”艾米莉犹豫一下,随即坚定地点点头。其实,还有几个音部怎么也吹不响,可是,如果不表现得很聪明的话,会不会…… 海格尔无心探究小女孩复杂的心思,他就等着她点头,“那好,从明天开始,再来学我的曲子吧。” 艾米莉无所谓,她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音乐和这个爸爸的本事,两人很快达成一致。 到了第二天,艾米莉才真正后悔。海格尔的乐器是一把九弦的竖琴,之前一直放在座位下面的黑箱子里。艾米莉猜了这么多天都没想到里面放的是一把琴,她甚至一度囧囧地猜到了骗子用的小工具一二三…… 这都是闲话,重点是海格尔不光在整洁的要求上吹毛求疵,而比他的洁癖更变态的是他教学的严格。中午吃饭的时候,艾米莉的嘴唇已经发麻了;而到了晚上更惨,连嘴巴的自主咬合都做不到了。她不是没想过偷懒,可海格尔不光拿着琴,更主要的是,不知道他从哪变出了根鞭子,只要她一停下,鞭子就抽到了她手上,那可是柔韧度和弹性极高的兽尾鞭哪。于是,反抗不成的艾米莉被抽过两鞭后就老实了。朱利安义愤填膺地拉着她去找他理论,得到的却是这么句话:“格拉迪斯家不养吃闲饭的。”盗贼无语退兵,毕竟,这是人家家事,不好管的。海格尔的眼神落在张大嘴抖着嘴唇流哈喇子的艾米莉身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艾米莉宽面条泪——我只有两个问题:问题一我真的只有五岁吗?问题二你是不是我亲爹啊????纠结了半天,茶壶里煮饺子的艾米莉默默退下,想问归想问,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现在出不了声啊! 艾米莉变成了小白菜,心里苦得泪花花流,然而泪花花再流魔鬼训练每天还是准时准点开课。开始的几天艾米莉被无时无刻不贯耳的音符弄得头昏脑涨,一点多想的劲头都没有。然后,在某天吃饭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左手边是连吃饭都还要招招花逗逗草的朱利安,右手边是焉拉巴叽垂头丧气的青壮马兄。她猛地顿悟,转头去看一脸悠闲的海格尔。原!来!如!此! 对闺女的可堪教化十分欣慰,海格尔破天荒地回了一个微笑:就是如此。他甚至还用眼神回道:是你太笨,明白得太晚。言下之意就是,我整你是你活该。 这真是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想起这几天的血泪史,乖巧可爱的女儿眼中放射出恶狠狠的凶光:我可是你的亲闺女! 严厉督教的老爸不认为有错,四两拨千斤地温柔而不失强硬地回视:我也是你的亲爹! 一阵你来我往的眼神无声地厮杀后,寄生虫艾米莉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跳上了马车。 所幸海格尔并不真的打算累死她,两人挑明后,他就酌情减少了她的课业量。即使这样,新仇旧恨加上来,艾米莉也少有地激起了熊熊燃烧的复仇之心。这时,每天只知道傻乐呵的朱利安就十分碍眼起来。 她高度执行了毛爷爷的教导:团结身边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还在心里加了句: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之后,她不着痕迹地点拨了朱利安几句,单纯的盗贼总算意识到他那挨几十脚的不单纯了。尽管那马为什么听海格尔的指挥说不通,但是一根筋的盗贼认定了这件事跟海格尔绝对有关系,盗贼的逻辑就是——他的马当然听他的。于是,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同仇敌忾的两个人很快制订了一系列计划,小心等待时机。 第八章 艾米莉的报复 复仇二人组并没有等待很长时间。这天中午,马车停在一个小树林旁暂作修整。这次两个城市的距离有些长,出于计划需要,前几天的时候朱利安和艾米莉本着死撑活塞的原则把存粮都解决完了,上午时又“无意”弄破了水囊。于是,断粮缺水的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补充食品,全能型保镖负责去打猎和寻找水源,不出意料的,水没找着,盗贼先生的猎物也只有一种――火目鸟。 艾米莉坐在火堆旁哇哇大叫:“朱利安叔叔,怎么都是这些鸟的?我爸爸过敏的,不能吃啊。” 朱利安“生气”地说:“又没人告诉我,文化人就是毛病多,要吃别的,自己去找。不然,只有这个。” 海格尔慢条斯理地拿出他的专用餐具,(这人不管在哪吃饭都带着专用餐具)又掏出块干净的手帕一件件慢条斯理地擦拭,最后,还慢条斯理地说:“火目鸟身体粗笨,不能飞,跑得又慢,的确是不需要用太多力就能打到的。”这是在说某人又笨跑得又慢才抓不到好猎物吧!盗贼先生丝毫没有被鄙视的自觉,反而是欢快地转动着烤鸟身,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到下巴上了。艾米莉忽然很同情海格尔:鸡同鸭讲也是很寂寞的吧,估计他自个也很憋屈。不过,鉴于此人惯会装模作样,艾米莉当然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 不一会儿,喷香的第一只鸟烤好了,照例是朱利安分肉。轮到海格尔时,盗贼手顿了一下,还是放了块鸟翅到他餐盘里,“爱吃不吃,什么敏不敏的,我可不知道。” 见海格尔毫不犹豫地一叉子叉向鸟翅,心怀鬼胎的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什么过敏啊,这人在玛尔大婶家果然是不想掉形象地去切熏得比木头还硬的鸟肉。不过,他既然这么爱面子,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于是,计划a方案二启动了。 朱利安烧烤的手艺的确很棒,第一只鸟吃完时,大家都颇有些意犹未尽,犹其是讲究优雅不讲究速度的海格尔,喜欢细嚼慢咽的他只吃完了那块鸟翅。于是,万众期待中,第二只鸟出炉了,还是由朱利安分,可怜的海格尔还是只分到了只附着层肉皮的鸟翅。他不动了,只是盯着朱利安看,朱利安被他看得发毛,粗暴地叉起已经放在自己盘子里肥嫩的鸟腿,咕囔着抱怨:“好了好了,给你都给你!谁让你吃那么慢的,每次都是我们等你,少了还不干。”为表示不满,朱利安还泄愤似地把盘子戳得叮当响。为避免接下来的火烧到自己身上,另外两个人都装作吃得很投入,其实是在利用眼角的余光暗暗地观察海格尔。 海格尔首先选择了便于切割的鸟腿,第一口下去,他的眉果然皱了起来,他狐疑地看看两人,两个共谋犯把头扎得更深,觉得自己多想的他又犹豫地叉向了鸟翅。这次完美的礼仪先生险些没被刺激得吐出舌头,偷偷关注他的两人肚子里已经笑翻了天。大胃王朱利安害怕剩下的食物被征用,索性不顾烫地包揽了剩下的鸟肉。、 成功整到人的两个人心满意足地上了路,海格尔没再故意折腾艾米莉后又取消了不让她坐车辕的禁令。于是,饭后直接坐上车辕的艾米莉欢快地吹起了口琴。一段曲子吹完后,朱利安摸出几个酸浆果道:“今天的鸟肉有点咸,可水囊破了,下一个镇今晚才能到,我打猎时顺路摘的,吃点多少有点水补充。”说着又扬声问道:“哎,里面的,你要不要来两个?” 抢在海格尔回答之前,艾米莉先嫌恶地问道:“朱利安叔叔,你这果子洗过没有啊?” 朱利安“顺理成章”地说:“你走这么久,看见这附近有河吗?这果子就一点灰尘,擦擦就能吃,吃不坏人的。” 面对着朱利安的挤眉弄眼,艾米莉好容易没笑出声,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勉强答应:“那――好吧,我只有将就将就喽。” 两人的对话完毕,海格尔果然冷淡地拒绝了朱利安的提议。于是,志得意满的复仇二人组光明正大的分完了鲜美多汁的新鲜水果。 那天到达投宿的客栈后,海格尔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狂饮了三壶水。也真难为他了,半罐的盐基本都在那条腿和那只翅里,此人进嘴之后又不能不顾形象地喷吐,把两坨盐在嘴里含了这么久,还能忍着饥渴这么久(只吃了一只鸟翅膀嘛)。不得不说,艾米莉很佩服贵族海格尔的敬业精神。 海格尔先生哪,一个盗贼就是再笨,手快是必须的,你就是坐他面前守着,但想做个小动作什么的还在话下吗?当然,此刻的艾米莉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盗贼是种正经职业,不过,干这个工作的的确手脚比一般人灵便。(.好看的小说)朱利安脑子是轴了点,但他的业务素质还是很过得硬的,不然,以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还过得有钱又有闲呢?(做免费劳动力不也是因为闲么?)总之,因为本领高强,他接的活都是赏金很高的,如果他不总乱花的话,当个小地主绝对没问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初战告捷的两人经过仔细研讨,一致认为他们的计划b需要耐心地潜伏一段时间。 虽然没抓到证据,海格尔也不是憨的,但暗自提防的他白紧张了好几天都没再发现不对劲。毕竟他也是个人,放松下来的海格尔很快让两人找到了第二个机会。 三个人这一路住的客栈是一间名叫和普的连锁客栈,这间客栈提供包括餐饮洗浴在内的配套服务,鉴于越来越激烈的竟争,精明的客栈老板为留住老客户又增加了免费擦靴子的服务。应该是经常外出的海格尔当然不让地是和普的金牌客户,而连讹诈别人半年免费劳力都做得出的海格尔怎么会放弃占这光明正大的便宜呢? 经过朱利安的观察,这间客栈的擦鞋工在擦完鞋后会把鞋晾在后院靠杂物间的空地上,而杂物间里堆放的都是些木炭啊,煤块…… 第二天的时候,艾米莉特地起了个大早,一份早餐还没用完,果然看见海格尔趿着拖鞋,拎着他的黑靴子下了楼,而比他手中的靴子更黑的是他的脸色。跟在他身后的朱利安两步奔到她面前坐下,手舞足蹈地描述看到的情形;“真可惜你没见着啊,跟着他这么久,除了那张假正经的脸,我就没见过他其他的表情,我跟你说啊――” “啪”地一声打断了朱利安的描述,是柜台那个气愤的经理打了沉默胆怯的擦鞋工一个耳光,经理尖利的嗓子还在大骂:“当时要雇佣你时,我就嫌你笨,要不是你苦苦哀求我才不愿意给你个机会,结果呢!又被你给搞砸了,告诉你啊,你这个月的工钱没了!” 快乐的心情被打了个折扣,两人都没想到会连累其他人。在靴子上做手脚时,艾米莉特地用的是用木炭染黑的水极浅地扑了一层,浅浅的一层会让水珠先钻进皮面,它的真正效果要干透后才出得来。显然客栈不可能一大早去敲客人的门,擦鞋工只有等半干后就送到客人的房间。理论上说,这事是怪不到无辜者身上的,但她不该忘记了,这个叫海格尔的伪贵族有多么无耻,他怎么会放过敲诈的机会呢? 至多只有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哭泣着走过了他们身边,艾米莉眼尖地发现盗贼的手伸进了男孩的衣袋里。为减轻愧疚感,一番争论之后,盗贼败下阵来,与艾米莉平摊了三个金币的补偿金,而艾米莉两世里第一次有了债主。 欠债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无意中发现海格尔鬓角靠颈边的一块黑灰后,艾米莉马上像充了电似的生龙活虎起来。 两次成功得手让两人越发小心,对于第一次的吃亏,海格尔做出的应对是:所有的食物都换成了艾米莉来准备。幸好她不是个真正什么都不懂的五岁小女孩,但海格尔不知道啊,所以艾米莉心安理得地把非法剥削童工的伪君子在脑子里抽打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他以为这样就能杜绝被恶整吗?哼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艾米莉无声地拉响了第三次进攻的号角。 在这次的旅程中,艾米莉无意中发现了一片长势良好的野稻谷,城市里长大的她当然不认识这玩意,只是当时休息时刚好坐在那片稻谷中间,她随手揪着玩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包着谷衣的小宝贝们。她前世是南方人,骨子里最爱的还是大米,于是她摘了很多想看看以后有机会能不能驯养出家生稻谷,不过,为了计划c,不得不先用掉一些了。 出于职业原因,艾米莉喜欢一切赏心悦目的东西,而作为视觉餐系的日餐有很多好看又方便好做的菜式,其中之一就是饭团。这天中午休息时,艾米莉拿出前天晚上借用客栈蒸好的夹蘑菇碎米饭,拌上代替白醋的酸浆果汁,再包上红色的熏肉和绿色的青菜,用餐刀改成适宜下口的大小,鲜嫩微酸的味道立刻将两个男人的眼睛吸引过来了。 “这是什么?”朱利安迫不及待地丢了一个进口,随即撇嘴:“这么小,不够塞牙缝的,还不如啃我的面包。” “不懂欣赏,”艾米莉打开他不安份的手,还要留一部分做稻种,本来也没做多少,“瞧不起就别吃,再说你吃了,我们就没了。”说着快手快脚地拣了大半给海格尔,自己也拿起一个饭团吃起来,好久不曾尝到的味道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 “咳咳咳!啊!咳咳咳咳咳!阿欠!阿欠!阿――”嗬!计划c的效果来得可真快,出生来估计连睡觉的姿势都标准化的海格尔生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涕泪齐流。一阵惊天动地地大咳之后,眼角还泛着泪光的海格尔揉着搓红的鼻子第一次在脸上出现了气急败坏的表情,额上青筋直跳:“你里面放了什么鬼东西?” 艾米莉像刚想起来似的,看起来抱歉极了:“天哪,我怎么忘了跟您说一声,我饭团里放了昨天向朱利安要的新作料。真是太对不起了,都是我的错。”那个没义气的家伙不大会儿倒是不知道躲哪乐去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把他拖下水喽。 没错,朱利安的挎包像个百宝箱似的,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芥末就是她有一次无聊时候找到的小玩意,而朱利安居然拿它当石灰粉防身用。传说中的整人万灵宝当然要拿来完善计划c!怕海格尔提早发现,她还特地把它抹在同色的蔬菜上,又用味道同样很大的熏肉盖住它的气味,最后,饭团切得那么小,是因为她知道朱利安一定不耐烦嚼这么小的东西,再加上她事先的提醒,他当然更不敢细品了!结果,朱利安的表现果然完全符合他的性格。而艾米莉自己本身就吃过不少日本菜,早掌握了对付芥末的方法,那就是:进口时先含在嘴里,等味蕾适应后再咀嚼,所以,她表现得很陶醉的样子,不过是口腔在适应芥末的味道而已。但是,海格尔不知道啊,面对着色美味香又只用一叉一个,方便入口的饭团,我们俩人都亲身示范了,而奸诈的伪贵族怎么可能不上当呢!啊哈哈哈哈! *********************************** 今天一上线就看到飞雪红梅tx的推荐,非常谢谢!还有一位亲的评论今天看不到,本猫起点新丁,如果有亲留言我没回应的话,请原谅本猫的笨拙吧!实在搞不懂这复杂的界面。 第九章 遭遇魔兽(上) 配合越来越默契的两个人后来又策划实施了多起捣乱事件,无缘无故变得很倒霉的海格尔虽然抓不住证据,但也把怀疑的目光投在两个人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当艾米莉发现海格尔的脸色黑到直接可以拉个雷过来就能下雨的地步时,她深深地觉得真的该收手了。 然而,别人的意志不是你想就能左右的,玩上瘾的朱利安不顾艾米莉的劝阻展开了第一次单边行动。盗贼的智商我们已经知道了,何况他面对的是早有防备的奸人海格尔,可想而知的结局。令艾米莉惊奇的是,海格尔并没有大发雷霆,他像是若无其事的就这么放过了朱利安,但那天因为下雨而不得不躲在车厢的艾米莉,总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这个感觉直到第二天上午看到朱利安后得到了印证。盗贼所过之处众皆掩鼻,而他抓着他的布包挡在两腿之间,正躲躲闪闪地走向马车。 “你怎么了?” “他昨晚尿床了。”海格尔冷飕飕地说。 “啊?”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扶上快掉的下巴,努力使自己显得严肃;“什么?!” “啊什么啊?”朱利安羞愤欲死,也顾不上遮羞了,把艾米莉扯到角落处:“我还不是为了你才被那个臭书生整的。”朱利安告诉她,昨晚海格尔连夜逼问他这几次的事是不是都是朱利安和她一块儿弄的,颇有良心的朱利安当然不会出卖她了,于是,可怜的盗贼第二天起床时发现他所有的裤子的相同部位都湿了,更可恶的是他的裤子上真都有一股尿骚味,现在,就算他拿个喇叭宣传估计也没人会相信他没有失禁。 “你说?这是我爸爸弄的?”不是她看低海格尔,一身贵族气的诗人阁下会为了整人去弄这么臭的东西吗?而且她发现朱利安的警觉性已经高到了动物的程度,海格尔有那个能力做这么大动作还不惊醒当事人吗? 被她这么一质疑,朱利安也怀疑起来。(.好看的小说)两个人胡乱猜测了半天都不得要领,这时海格尔已经用完了早餐,二人只得放下此事。 艾米莉从前世就有种奇怪而敏锐的第六感,这种感觉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她前世做造型设计时,有些人的脸型照书上的标准答案,她就适合这种发型;但你真给她做上了,有可能会很难看,很不搭,反而是不被看好的方案b显得更完美。这个有很多原因,五官啦气质啦气场啦打扮啦等等等等;几乎所有的造型师都做废过头发,但白莎不,她经手的每一个造型不说完美无缺,但都不会让人认为感觉大变,都是在原有的气质上至少提亮一个阶。(比方说,有的人头发很柔很美,烫了个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却给人的感觉很怪,为什么?明明是个文秀的知性美女,却做个妩媚妖姬的头发,这就是气质不搭,做头发不能光想着突出头脸的优势。)这也是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地在短短三年就做到如此高位的最重要原因。到了她这个程度,审美观反而会误事,因为人有不同,你喜欢的不一定就适合他。至少白莎做过自认为很失败的头发,但当事人喜欢得不得了。这种无法解释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后,白莎把它归为了第六感作祟。现在,这种久违的感觉又出现了。 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正中的海格尔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艾米莉的第六感让她十分笃定这人一定是猜到甚至是知道什么了。但艾米莉一点都不怕,反而暗爽不已,她设计每一个行动时就先想好了退路,即便被当场抓住她也有借口推脱。而整蛊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明知道就是那个人做的,可你死活抓不住他。她估计海格尔现在一定很郁闷,因为她已经及时收手了,真的是他想抓也抓不住。 也许是快要抵达国都的原因,原本一天甚至几天都见不到人影的道路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马车。真是世界不同,人有相似。原本是他们走在前面的路上,后面的马车见他们车破马瘦的,竟个个都仗着大车壮马肆无忌惮地冲过他们,也不管后面的人被弄得怎样的灰头土脸。这也还能忍受,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对面马车的鞭子直接甩到了艾米莉的手背上,要不是盗贼反应快,她只怕已经破了相! 事情发生的时候,艾米莉正在安慰朱利安。盗贼那天的“湿裤”事件只是一个开始,之后的每一天无论他怎么防备都避免不了相同的事件发生,可怜的朱利安防盗不成,不得不想办法拼命保住自己的裤子,最后甚至苦苦哀求艾米莉替他保管几条。虽然说不通,但艾米莉认定这事绝对跟海格尔有关,还怎么敢明目张胆地伸手揽事?求和是不成的,海格尔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艾米莉不落忍,帮他想了很多办法。而她的新办法是:到每个落脚点时先找间裁缝铺,让人直接在第二天早上送条新裤子…… 觉得十分可行的朱利安又高兴起来,还没笑到三秒就听轰轰哒哒几声,一辆马车正在超车,接着是“唰”的一下,她人已经到了朱利安的怀里,同时左手背火烧火燎地疼。朱利安把她放下,说了声:“坐好。”随即猛抽一鞭子,马匹吃疼地加速,很快追上了那车的车尾。盗贼够上车尾的挂钩,像猿猱一样顺着车厢飞快地爬了上去,把对方的车夫掀下了座位,下车时又顺便对着马屁股狠抽了一鞭子,马儿受惊狂奔,里面的人大声尖叫起来。朱利安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不长眼睛的下场。” 盗贼跳上紧跟着的马车翻看她的手,恨恨地大声说:“这么大条口子,早知道我再抽一鞭子。”艾米莉没作声,拐了拐他,前面的人已经控制好马车,上面下来一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艾米莉见那人衣着考究,车驾华丽,有点担心惹到了大人物,便跟朱利安商量着是不是他们先说个软话。盗贼怒发冲冠(不过女主给他弄的这发型本身就冲冠):“凭什么!是他们不对的。”艾米莉还要再劝,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朱利安绷直了背,同时把手按到了腰间。谁知那人反而对她行了个礼:“我家仆人无礼,连累小姐受了伤,真对不起,这是我们家用的伤药,请您收下允许我们略表歉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人家态度这么好,自己这边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艾米莉笑笑接过,两方人马相逢一笑泯恩仇。 艾米莉钻进马车打开了那瓶伤药,透碧的药膏闻起来有丝淡淡的幽香,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出品,连瓶子都那么漂亮。正欣赏着瓶子上精美的纹路,冷不防被人一把夺过,海格尔扔给她一个黑瓷瓶,讽刺道:“什么东西不知道都敢乱用。”艾米莉傻呼呼地对他一笑,也不辩驳,转而打开了那个黑瓶,冲鼻的药味充斥了整个车厢。海格尔顿时捏着鼻子低喝:“出去上药!” 因为离下一个城镇还很远,朱利安把车停到了一片林子的空地前准备露营。还没停稳,就听盗贼“咦”了一声,艾米莉边挑帘边问:“怎么了?”刚问完她就看到了一辆空马车,周围是大量的血迹和白骨,血腥味浓重得引人欲呕,她认出是早上才吵过架的那辆车。跟在她身后的海格尔道:“不太妙,再多走段路。”荒郊野外的大晚上遇上这种事,一行人心里都有点打鼓,各自暗暗祈祷不要遇到麻烦。 估计是祷告的人心不诚,走了又大约一个多魔法时,朱利安突然急勒住马,马车猛地停下,艾米莉一个不防备险些滚下去。跟着他跳下车,两个黑呼呼的影子险些被马车压上。两人借着月色看清是两个人趴在地上,一大一小,小的被大的紧紧抱住,都是满身的血。朱利安鼻子用力嗅了嗅,脸色大变:“是紫狼血,这地方哪来那么大的魔兽?” 大的那人听见他的声音吃力地抬起头,是早上给他们道歉的那人,“是……是……紫,狼,和狼人。”他忽然拽住朱利安:“求,求您――” 朱利安接道:“我明白,你让我救你。”有狼人的地方通常意味着大量的狼兽,他很犹豫。 那人摇头,指着还在昏迷中的小孩:“不,我太重,救他。” 朱利安怪叫一声:“什么?那些东西还在附近!”却并没表态要救,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少个人拖累,逃脱的机会更大。 那人强撑着想要站起,闻言直接匍匐下身子:“求您了,这是我们斯特里普家的小姐,您今天救她来日一定会得到厚报的。” 盗贼正要回答,忽然抽了抽鼻子,脸色又是一变:“不好,那东西来了!”说着抱起地上的孩子问道;“你还能走吗?” 那人苦笑着摇头,“我留在这能阻挡一阵。”他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看也不看就吞下了肚,一阵噼噼啪啪的暴裂响过,先前还奄奄一息的人站了起来。 艾米莉张大嘴,他吃的是大力神丸吗? 那人拿着剑背向他们而立;“请您把我家小姐送回家。” 看过这人一系列的动作后,盗贼从来都玩世不恭的黑眼睛顿时肃穆而庄重,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左手抱着小女孩,右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尽管那人看不到,朱利安还是深深地弯腰:“我朱利安?科隆索在此向您起誓,我,会将斯特里普家的小姐安全送回家。”历经世事的他怎么看不出这是使用了燃烧生命的魔药?不论这批魔狼来历多么蹊跷,无辜的小女孩不应被拖入战局。 远处已经传来令人胆寒的狼嚎声,那人当胸举剑大喝:“快走!” 第十章 遭遇魔兽(下) 钻进车厢,海格尔已经点亮了一盏魔法灯,艾米莉借着昏暗的灯光把小女孩内外检查了一遍,发现她身上的血都不是她自己的,女孩全身唯一一处伤是在脖子上,伤口略微外翻,就深度来看,应该是没伤到气管和血管。她准备找药先给她敷上,还没起身眼前就多了个瓶子,她拿过打开挑了一点,微微的幽香,是早上才得到的那瓶。艾米莉轻轻的将药膏涂在她伤口处推开,小女孩一动不动的身体猛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看来这药膏还真的不能用,她有点想笑:这算不算是现世报?想害人的反被害。她狐疑地看了看海格尔:这人会不会是故意的? 感受到她的目光,海格尔说道:“这是贵族们用的擦脸膏。”这人果然是故意的! 艾米莉没说话,找到水囊倒了些水,开始清理那些擦脸膏。海格尔似乎有点失望,难道他在失望恶作剧没有继续?真是个没同情心的家伙!她拿出自家的药膏还没来得及为小女孩涂上,就听朱利安一声大喝:“坐稳了!”马匹痛嘶后狂奔起来,艾米莉狼狈地抓住坐椅问道:“来了吗?” 朱利安没有答话,艾米莉坐稳后拉开窗帘伸头去看,一轮血红的圆月高悬在空中,沿路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般投射在她的脸上,路上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单调的往复,除此之外,林间的鸟兽声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诡异的安静,似乎用力深嗅甚至能闻到空气里的血腥味。正在这时,朱利安突地驾车转左,路越发不平,艾米莉不提防,屁股都快被颠散了。但幸好只狂奔了约半分钟,马车就停下了。 随着马车的奔驰,艾米莉可以听见隐约的人声,木柴噼啪的燃烧越来越近,马车停下时浓郁的烤肉香勾得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这才意识到晚饭还没来得及吃。耳边有人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朱利安跳下马车同对方简单交涉几句后人群立刻乍开了锅,他随后掀开车帘问艾米莉:“艾米莉,我能相信你吗?”他指了指还昏迷不醒的贵族小姐。 艾米莉被他严肃的态度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她啼笑皆非地张开嘴指指自己,想问问他有没搞错,她自己也需要人照顾的!身后的海格尔忽然说道:“你放心。”艾米莉这才发现盗贼的视线投向的是海格尔。这两人互相讨厌,一路基本没什么正面对话,但这种生死相托的大事也会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让她很无语。不过,艾米莉对于海格尔的镇定很好奇,作为一个文弱的书生,他到底明不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啊? 朱利安略一点头,抱起昏迷的小女孩,对父女俩招呼道:“跟我来。” 这两句话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集结成了一个方形的阵型。通过这些天的见识与同朱利安的交谈中,艾米莉认出最外面是由两个穿黑色魔法师袍的魔法师和白色武士服的两名剑师压住四脚,第二层大部分是十多名穿藏青色魔法学徒装和蓝色剑士服的年轻人。三人来到第三层,这一层只有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服饰也是各式各样的,看不出是什么职业。朱利安放下小女孩,拿出别在腰间的弹弓直接冲到了最前方。 这时中间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统筹的神官跑过去看来想劝朱利安退回,朱利安晃晃手中的弹弓,又说了句什么,那人把他安排到了一名女魔法师的旁边。 “喂,就是你们说魔狼要来吗?”问话的是手执一柄短剑的黄头发男孩,不同于大人们的紧张恐惧,小男孩的脸上都是期待和兴奋。他旁边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也是一脸的好奇。 艾米莉点头,指着昏迷的小女孩道:“她就是被魔狼弄伤的。”两个小孩惊叹的吸气吸引了周围严阵以待的人,有人问道:“你们是怎么从这些凶残的家伙手中逃出来的?” “我们没有直接遭遇到,”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便问道:“你们都是一起的吗?” 小男孩答道:“不,我和妹妹还有爸爸妈妈外公是一起的,前面的据说是米耶斯布魔武学校出来游历的老师和学生,还有那个,”他指着一个全身都被黑斗篷包住的人说:“他是后来加入的。”他又望着她身后,艾米莉会意:“这是我爸爸。” “你爸爸怎么不去前面帮忙?” 艾米莉瞄一眼海格尔,后者丝毫没有被谈论的自觉,垫着他从不离身的垫子居然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这在拿着武器,全力备战的众人中显得那么刺眼。“嗯――”艾米莉挤出个笑:“他就在这里啊,万一有魔狼突破防线,他也可以抵挡一二嘛。” “哦,也就是说,他攻击能力不行喽?”小男孩眼中的鄙视让艾米莉很不舒服,明明自己也不喜欢这个父亲的,但见别人瞧不起他,居然她会感到不爽。艾米莉想再说点什么,耳边已听到越来越近的狼嚎,许多人不约而同地低叫道:“来了!” 远处的黑影速度极快,不过几个起息两方相距已不到二十码,并开始分散着包围人群。打响号角的是朱利安手中的弹弓,一直关注他的艾米莉看见盗贼的弹弓凝出一支白色的箭头向着狼群呼啸而去,箭矢到处立刻有狼的惨嚎声传来。他身边的女魔法师手中凝起一个红色的能量球随后即至,但被早有防备的狼群躲过了,魔法球落下的地方燃起一片火焰。接下来,艾米莉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出瑰丽绚烂的焰火晚会,红的蓝的黄的紫的,各色各样的魔法能量在空中飞来飞去,间或还夹杂着几缕剑气,忽略掉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和被魔狼拉得越来越近的距离,艾米莉甚至会觉得这很像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鸟巢现场。 当两方的距离快要为零时,身处第二圈的剑士学徒们补上了第一圈,可能是凝聚魔力需要时间,魔法学徒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和剑士互为辅助,近距离搏击让战斗变得血腥起来。但这时人群这边还是占上风的,长时间的胶着让本来凶戾充满攻击力的魔狼开始疲弱。看出这点的人们精神愈发振作,正在这时,不知从哪响起一股高亢尖利的声波,刺得连站得最远的艾米莉都是一阵不舒服,而劣势已显的魔狼像被注入兴奋剂一样拼命攻击起来,人群顿时不支。这时原来六人中的年轻男人对老年男人和年轻女人说道:“我去帮忙。”小男孩举着剑大喊道:“爸爸,我和你一起去。”小女孩也脸色发白地拽住男人的衣襟表达了自己的不舍。 男人摇头说道:“阿力克斯,我们都去了谁来保护爷爷他们。”小男孩的眼神挣扎着却不愿答应父亲。男人摸摸男孩的头:“留在这,不然爸爸不能放心战斗。”说着坚决地捋下小女孩的手,又与女人拥抱一下跑向了战场。 男人的加入让已显乱象的战场渐渐稳住,他的剑光所到之处一片溅起的血雾,他居然是个高手。不过为什么之前不去战斗呢? 艾米莉也没什么立场不满,毕竟自家的老爸还悠悠闲闲地坐在那。看他那情形,似乎要有杯茶在手就直接可以观看表演了。 小男孩阿力克斯看来也看不惯海格尔的悠闲,但出于对大人的敬畏,他没有直接去质疑海格尔,反而问艾米莉:“喂,你爸爸难道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吗?他这样,能保护你吗?”剩下的这几人老的老弱的弱,看起来也就海格尔还有两把力气。 艾米莉尴尬地抿抿嘴,正要回答,先前听到的那股声波又出现了,杀得性起的魔狼攻击力又涨了一大截,都像不怕疼似的,任刀剑加身也不改攻击方向。这时战争愈发惨烈,到处可以听见惨叫和硬物划进皮肉的卟啦声,不时有飙起的血液和残肢,和着天上那轮圆亮的血月,像下起了盛大的血雨之宴,空气中还弥漫着雷电和火系元素使用后散发的焦臭味。 生长在和平年代的艾米莉两世遇到的最大威胁不过是遇上几个打劫的小混混,哪里直面过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她又恶心又害怕,生怕一闭眼魔狼就到了眼前,攥着那把可笑的餐刀,她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那声音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发出的?”年老的男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揽紧身边的小女孩。 “狼人,”回答他的是那个一直没出过声的黑袍怪人,他说:“用兽人第一次换牙做成的牙骨笛可以召唤操控与之同源的魔兽。”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看见月亮没?今天是血祭之夜,魔狼和狼人的实力会大涨,每到这一夜,狼人都会大开杀界,以祭血月赐予的力量。” “可是,卡徒索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群――啊!” 艾米莉呆呆地看着从老人后心中伸出的狼爪,温热的血液甚至喷溅到了她的脸上,使她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直到小女孩的尖叫声响起。大乱的人们迅速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居然有五阶的土罗狼!”还有更多的人惊叫着逃开,有人对她大喊:“快跑啊!”紫红的鲜血溅上脸颊的那刻,艾米莉的反射弧像是装上了暂停键,她想多消化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本能让她明白她更应该挪动双脚跑得远些,可是腿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钉在了原地。她拼命地想调开目光,老人垂死痛苦的眼神如同实质一般锁住了她想逃跑的视线。土罗狼张开森森的白牙一口咬在了还在挣扎的老人脖子上,喀嚓,喀嚓,喀嚓……她想笑,真像她多少次做过的那些怪诞的噩梦,只是,这次是无论怎样挣扎都醒不过来的,她觉得那种眼睁睁看着全身都是枷锁的自己没顶的绝望快要把她杀死了。 眼前骤然陷入黑暗,因黑暗而衍生的恐惧成为了被这恐怖的场面而定住的艾米莉解咒的钥匙,她开始尖叫,踢打,拼命想要挣脱桎梏,不管用吗?哦,对了!我还有牙齿!身体有自己的意志,对!咬!狠狠地咬!腥甜的液体流进口腔,然而箍住她的手臂始终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为什么还是不动?她绝望地大哭起来。 哭泣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翻了个身,一个温暖的柔软的身体包裹着她,有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不停地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温柔醇厚的男中音奇异地收束住快惊散的魂魄,让她渐渐放松下来,男人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想帮她挡住那些可怕的声音。艾米莉蜷成小小的一团缩进男人的怀里,并不强壮的身体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力量,仿佛能为她抵御一切伤害。男人的右手按在她的后心部位,身体一下一下轻轻地被拍打。可能因为开始制住她花了不少的力气,他手掌的热度烫人。她紧紧地巴住男人的身体,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艾米莉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那一刻,突然之间,因为被抛弃,被捉弄,被讽刺而生出的愤怒不甘仿佛通通远去。然后,空虚被填充,孤独被驱逐,恐惧被安抚,所有所有不安尖锐的负面情绪也随之远去。鼻子里满满只是清爽好闻的味道,她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柔软,决定听从心底的意愿:“好吧,我们休战。” 第十一章 犯罪处女秀 再次醒来时艾米莉感觉是趴在一个有点硬的垫子上,屁股上仿佛被什么勒着,一颠一颠的在移动。咦?移动?!艾米莉彻底醒了。 睁开眼是一个晃动的用丝带绑着的褐色发辫,想起这个身体昨晚给予自己的力量,勒紧了手臂,忽然鼻头发酸,眼窝发胀,有点委屈。这个男人,他纵容她,明明知道那些恶作剧都是她的杰作,可即便气得要死,也没利用父亲的身份再去轻易地压制她,连增加她的学习强度也因为她承受不了而主动削减了课程。尽管他从没解释过为什么会晚三年才去找她,甚至还想继续丢下她,但昨晚的他让她开始努力让自己相信:他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会失约,一定是的。 “醒了?” “嗯。”艾米莉亲昵地蹭蹭海格尔的脖子,被某人原谅的父亲大人停下脚步:“那就自己下来走吧。”艾米莉这才发现他们的马车没了,还没等她问出来,海格尔又问:“你脖子里什么东西?硌死人了。” “啊?”艾米莉摸摸脖子,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个吗?” “这是什么?”海格尔嫌恶地盯着她手心里黑乎乎的布块。 艾米莉脸有点红,这一夜又是灰又是汗的,她也没想到这布这么快就脏成这样了嘛。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是我朋友罗杰送的石头,我怕弄丢了,前些天在路上缝了个袋子戴在脖子里。” “扔了。”海格尔命令道。 “不行,”艾米莉用力握住石头,瞪大眼睛望着海格尔说道:“这是朋友送的,很重要的东西。” 海格尔看起来有点无奈:“我是说,让你把那个袋子扔了,”他停下打开木箱拿出样东西说:“用我这个吧。” “这好像是菲尼克斯树叶做的袋子,哎,臭书生,看不出来你还很有两件宝贝嘛。”艾米莉这才想起被他忘在一边的朱利安,扭过头一看,险些忍不住大笑:壮劳力朱利安前胸绑着海格尔那个硕大的琴盒,两手一手一只箱子,连腿上都一左一右绑着两个硕大的包袱,简直是个移动的行李架!看来海格尔深谙压榨剩余价值的道理嘛。咦,不对,小女孩呢?哦,在朱利安身后绑得好好的呢。 朱利安完全不在意被人笑,他跑到海格尔面前,因为空不出手,他就抻着脑袋直接去瞅那个黄绿色镶银白纹的袋子。盗贼有点嫉妒地看了她一眼;“艾米莉,你马上就要看到神奇袋子的魔力之一喽。” 这两个人,还玩起神秘来了。艾米莉好笑地把石头放进去,袋子竟还是那副瘪瘪的样子,艾米莉不信地捏了捏,难道这就是储物袋?她把袋子揉成一团又展开,袋子平展如新,压抑不住兴奋地问海格尔:“好神奇!怎么会这样的?” “这个嘛,”盗贼摇头晃脑地说:“这算什么神奇的,小艾米莉,你少见多怪啦。” 还有更神奇的?艾米莉眨巴着眼睛等待他接下来的话,盗贼却转了个话题;“这个袋子你准备怎么办?” 是啊,难道穿根绳子挂起来,那不是糟蹋宝贝吗? 海格尔欣赏了女儿的愁态一会儿,才良心发现地提醒道:“把袋子上的叶蒂拉一下。”忽然拉起她的手在食指上扎了一下,一滴血落在上面很快溶进去,袋子闪过一道黄绿的光芒后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手心。 艾米莉挂着新得手的储物项琏心情愉快极了,大概是不愿被人注意,不太贵重的行李都被海格尔放在了车外。相比之下,一身行李的盗贼就很不轻松了,她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算了吧,自己一条腿还没对方的手臂粗,她聪明地把要帮忙的话压回了肚子里。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很冷漠,看他们三个人在路上走得这么辛苦,连停下来给口水喝的人都没有。[]在拦了十七次过路车未果后,艾米莉爆发了。 远远地见第十八辆马车匀速驶过他们划的第一条线,埋伏在草丛里的朱利安飞速跃起冲到第二条线倒下。马蹄已离他很近了,马车夫一惊勒马,艾米莉拍拍胸脯,好险!同时不忘自己的职责扑到朱利安身上嚎啕大哭:“二叔!二叔!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二叔!”没错,艾米莉想出的办法就是碰瓷儿!她眼泪哗哗地流:这变态的世界已经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奉公守法了两辈子啊,就犯这儿了!在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后,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能不凶吗?刚刚表演时动作太夸张,绊到小石子,脚扭了,好疼啊! “你们――” 艾米莉抬头,张了张嘴,忽然猛摇“二叔”:“二叔,你快给我起来!说清楚我们的马呢?是不是被你吃了!”这家伙还真敬业啊,这么摇都还能坚持装死。艾米莉怒从心头起,对准他的下巴就是一爪子! “噢!”“二叔”捂着下巴惨叫着跳起来:“跟你说过不许拔胡子的,啊呀!好疼啊!” “请问,两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在一边当背景的马车夫不满了,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朱利安揉着下巴回头,又跳了起来:“怎么是你!” 艾米莉羞愧地捂脸想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她故意跟朱利安吵架就是觉得太丢人了,事情就这么巧,他们想讹诈的正是昨晚一起战斗过的“同事”,而且她还目睹了他父亲的……打住!打住!不要再往下想了! 朱利安没有一点羞愧的自觉,竟然还很生气的样子:“不是说你们要去的是贡德城吗?坐个顺风车而已,就让你们这么为难?” “是我骗的你,”小男孩阿力克斯跳下车,愤怒地盯着他们身后:“我不想和冷漠自私的胆小鬼在一起。” 艾米莉回头,身后两码处站着面无表情的海格尔。艾米莉大怒,还没等她骂出声,阿力克斯的父亲就先开口怒斥道:“阿力克斯!快给海格尔先生道歉!” 小男孩倔强地扭头:“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要不是他自私,爷爷怎么会,怎么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阿力克斯父亲的眼圈也红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忘了爸爸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吗?当时那样的情形,谁能想到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你别忘了,要不是海格尔先生,我们大家都活不了,如果他真的冷漠,直接用防护盾罩住自己就行了,那样支撑的时间还可以久些,他还用管你吗?” 阿历克斯沉默了,但他不看海格尔,硬梆梆地丢下一句:“对不起。”后跑上了马车。 阿历克斯父亲歉意地看着海格尔:“真抱歉,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海格尔还是标准的贵族范儿,他微微颔首道:“您不必多礼,小孩子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虽然表情差不多,眼神看起来也很温柔,但是艾米莉觉得他不高兴了。 在达利的再三邀请下,三个人还是上了他家的马车,朱利安放下还没醒的小女孩,等他们都上车后直接跳上了另一侧车辕。而艾米莉刚进去就后悔了,从外面看起来很大的马车里面挤挤挨挨都是箱笼,达利的夫人一边腾着座位一边道歉:“对不起,车里太乱了。阿历克斯,文妮,你们也挤挤,给客人腾点位置啊。”达利夫人再三催促,那两个孩子都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不说话也不动作。 孩子们的不听话让达利夫人有点下不了台,她涨红脸想说什么,艾米莉忙笑眯眯地开口:“不要紧的,夫人,昨晚已经够累了,让他们坐宽敞一点好好休息一下。我刚刚在父亲的身上睡了好大一觉,我可是从昨晚就开始睡了,精力现在很足呢。而且,我长得小,挤挤就能坐。”昨晚已经让她很累了,她不想再有什么不快影响精神,反正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能和这家人分开,没必要让人更恨。 达利夫人还想坚持:“你们是客人,这样吧,文妮可以坐在我身上,也能休息得很好的。” 如此盛情,倒让她不知该怎么说了,她先是瞟了眼文妮,小丫头的嘴嘟了起来像是要哭了。 艾米莉眼珠一转,拍手笑道:“呀,夫人可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可以坐在――”她本来想说是朱利安的身上吹吹风的,眼角的余光一下瞟到了坐姿端正的海格尔,听了她的话,他的眼睛好像亮了亮。艾米莉忽然想到因为刚开始的不愉快,她在这一路中无意中和朱利安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单把海格尔孤立在外。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里一定不会太好受。艾米莉哽了一下,继续道:“我爸爸的腿上啊,对吧,爸爸?” 海格尔仍然没有说话,但眼底漫过了一丝笑意。达利夫人还在犹豫:“可是――” 艾米莉打断她,故意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夫人,您就别劝我了。我爸爸平时可严厉了,我能坐在他腿上可还是托了您的福呢。” 达利夫人笑起来,不再坚持。兴奋的艾米莉爬上父亲的膝盖,一把环住他的脖子,高兴得直哼哼,即使是前世,这样与父亲亲密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呢。带着笑意的男声忽然低声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泥俄猪兽的习性?” 艾米莉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老爹这是在开玩笑?天哪!这笑话可真委婉,要不是那个猪字,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动物。 第十二章 抵达伦特市 直到第二天早上,通宵赶路的一行人才到了巴伊克城,到了这个城就说明离国都伦特市只剩五天的路了,这令此行目的地一致的两拨人十分振奋。 这样连续不断的巅簸就是再健康的身体也会受不了,尽管艾米莉在海格尔身上又睡了一觉,可身体还是快要散架一样,而且崴掉的脚也开始一跳一跳地疼。海格尔十分体贴地抱着她下了马车。可能是长时间一个姿势让他的身体有点麻,下车的时候他的腿突然歪了歪。虽然他很快又站稳了,还是被跟在他后面的阿历克斯看了个正着,小男孩怪声怪气地笑了两下。 他的笑声就像引信一样点燃了艾米莉的怒火,这个讨厌的小鬼不光自己搞针对,还把他的妹妹也管住不和自己交谈,而且只要找到机会他总要说上两句酸话。艾米莉一直禀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则不和他计较,可他竟然猖狂起来!反正就要分手,她决定不忍了! “喂!有什么好笑的?”艾米莉挣扎下地,走到他面前大声质问。 “当,当然有好笑的才笑,用得着你管么?”阿历克斯没料到她就这么直接地兴师问罪,猛然之下有点慌张。 艾米莉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想把憋了一路的话都倒出来:“你爷爷又不是我爸爸杀死的,凭什么我们两人要承担你的怒火!你别忘了,连你自己都是我爸爸救的呢!你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我爸爸是什么都不会,但还知道关键时候把自己保命的防护之盾拿出来给大家用,”她深吸一口气:“在我看来,他至少比那些只想保存实力让别人打前锋的人强。”她并不是真瞧不起达利先生一开始的不作为,也愿意相信他们另有隐情,但她觉得以他们昨晚的行为更没立场去嘲笑海格尔。而且愤怒让她开始迁怒起不能很好约束孩子的达利夫妇,她觉得这对夫妻说不定就是故意借着阿历克斯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才没有好好地管束住这个无礼的小孩。[.超多好看小说] 阿历克斯脸色变得刷白,他颤抖着嘴唇:“我,我,我――”了半天都没能吐出多的字,艾米莉也不去看别人惊呆的表情,跛着脚走到海格尔面前伸出手笑道:“爸爸,我们走吧。”海格尔蓝色的眼睛泛起涟漪,微笑着抱起了自己的小女儿。 “爸爸,”得到海格尔的回应,艾米莉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下次,就算没有一点武力值,可再遇到这种情况时能不能至少拿件武器出来装装样子啊?”她把头藏进男人的肩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其实,昨晚我很尴尬的。”他那么闲适的样子连自己看了也会忍不住想咬呢。 等了很久,艾米莉才听到头顶上方一声轻轻的“嗯”。 昏迷的贵族小姐又昏睡了一天,为方便照顾,艾米莉和她睡在了一张床上。毕竟是朱利安承诺过的,可怜的盗贼稍做休整后又不得不认命地去寻找魔药师和术士。对了,这个世界没有医生这个行业,医治疾患的方法只有找这两种人和神官。魔药师不仅要本身有较高的魔法能力,还要博闻强记,见识广博并能对各类学识融会贯通,是典型的复合型人才。因此,得到魔药师资格的人无一不是经过了比旁人艰辛数倍的学习,而且一般都聚居在大一点的城市。而术士有点和前世的医生一样,他们行医主要依赖药草,可这是个魔法的世界,相应的病症千奇百怪,单靠普通药物只能医治普通伤患,如果是被带有魔毒的生物攻击,术士就没什么作用了。 前晚艾米莉昏睡时,与米耶斯布魔武学校同行的神官已经看过了她,主修光明术的神官只能医治外伤和疾病,对这种侵蚀身体的狼毒无能为力,而且神官告诉他们,如果三天内得不到治疗,小女孩可能会衰竭而死。 朱利安的运气不差,请到了一位术士,术士仔细检查过之后,虽然也束手无策,可给了他们能暂缓症状的药丸。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术士不比魔药师,能力终归要差一大节。三个人只有寄望于斯特里普家足够有能力请到平常人都难见一面的魔药师。 吃过术士药丸,小女孩很快睁开了眼睛,但是两眼呆滞,暗淡无光,像是被摄了魂的偶人。不管怎样,她现在应该能吃东西了。可吃什么呢?艾米莉有点怀疑小女孩娇弱的肠胃在饿过几天后不能承受干硬的主食和乳制品。她想了想,借客栈的厨房给她做了碗细细的面籽儿。 朱利安好奇地凑了过来:“这是什么?艾米莉,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艾米莉拨开他的头,舀起一勺面籽儿吹凉:“什么奇怪啊?不过是面粉搓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煮熟罢了。”她说得轻松,还是有点怕被怀疑,于是偷偷地扫了两人一眼。看起来,他们是相信了这是她无意中弄出来的玩意,朱利安无趣地撇嘴;“哎,还真以为是什么新东西呢,就是这个啊,也太简单了。” 艾米莉不想再说这个,于是看向海格尔问道:“我们准备怎么去伦特市?” 海格尔直接把视线投向朱利安,盗贼跳起来:“好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艾米莉好笑道:“朱利安叔叔,不用那么烦燥,虽然是你害我们的马被吃的,可爸爸并没说让你赔啊,但你去跑个腿买买马总不能这也不行吧?”她笑眯眯地问海格尔:“对吧,爸爸?” 海格尔眯起眼睛,艾米莉的心思他还是能猜出一些的,不就是怕这个笨贼赔得血本无归吗?算了,看她早上那么维护他的份上,就成全她一次,反正朱利安捅马屁股的那一刀也为他们赢得了不少时间。于是,他板着脸像是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足足休整了两天,等贵族小姐情况稍微稳定后,海格尔才决定重新出发。估计是怕再出意外,原本游玩性质的旅程加快了节奏,计划要走五天的路,在第四天中午就到了。 这次马车进城后直接停在了一座小院前,艾米莉兴奋地跳下车,手上被木木呆呆的贵族小姐拉着,险些跌跤。她那日自从醒来后就一直跟着艾米莉,第一次离开她视线时,小女孩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直到在客栈后院找到她,之后小女孩也不哭闹,只将她的手一把拉住再不松开。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力气倒大,艾米莉挣了半天都没挣脱,好在她只要睡着就会自然松手,他们也不好硬掰,毕竟还要把人家交给别人的家人,万一不小心弄出伤也很麻烦,也只好忍两天了。 艾米莉跟着海格尔步入小院,这是个格局小巧的二层白色楼房,楼房靠阳的一面是两间独立的小板间,靠阴的一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间或开着黄色的小花,院子里还有个小小的花坛,但已经长满了杂草。 海格尔边开门边道:“这是我们在伦特的居所。” 朱利安扛着行李跟在身后:“啊呀,臭书生,你居然在伦特市有房产,看起来你不是那么穷嘛。”说着当先一步走入房间,但马上就大咳着跑出来:“老天!这该死的房子到底有多久没住人了?” 海格尔微笑:“嗯,这可得好好想想,”他掏出块手帕捂住鼻子进门:“有十年了罢。” 把行李扔进家后,三人一致决定先去斯特里普家把小麻烦扔掉。海格尔对伦特市很熟,有他的指引,马车于半个魔法时后停在了一个宏大的灰色建筑物前,大门的正中央镶着块郁金香的圆形浮雕。 魔法门铃响后还不到三十秒,一个门童走来却隔着门斜起眼望着朱利安:“有什么事?” 艾米莉上前几步,指着小女孩:“据说这是你们家的大小姐。” 门童顺着艾米莉的手指瞄过去,立刻像遇到了怪物一样边跑边叫:“奥妮娅小姐来了!奥妮娅小姐来了!”留下不解的三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这算是――吃了闭门羹? 幸好,没过多久,又一个圆滚滚的家伙小跑着亲自给他们开了门,这个自称是勃加律的管家不停地揩着汗:“啊!真是失礼了,刚刚那个是新来的,闹了笑话给诸位,请不要见怪。啊,”他将四人引到客厅问道:“还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呢。” “我是海格尔?格拉迪斯。”海格尔的贵族礼仪一向是标杆。 朱利安笑眯眯地踏前一步,还没开口,就听见勃加律管家加大到几乎变调的声音:“海格尔?格拉迪斯?您就是那个海格尔吗?” 海格尔扬起眉毛:“哦?还有其他的海格尔吗?” 勃加律管家听了这句话后,吃惊得张大嘴巴:“啊!会说这句话的只有那个海格尔了,天哪!我这辈子还有和海格尔说话的机会!”他像个狂热的追星族一样,用力握住海格尔的手大笑,一脸迷醉:“这是海格尔的手,我居然能摸到海格尔的手。”海格尔愕然之下没有来得及躲过快如闪电的咸猪手,只得忍着厌恶感任那双湿乎乎的肥爪子在他手上蹭了又蹭。 艾米莉和朱利安在一边已经看呆了,她满头黑线地想:难道自家老爸还是什么超级巨星? 第十三章 贵族的气派 短暂的惊愕过后,艾米莉笑着问道:“咦?管家大人,我爸爸难道还是什么知名人士吗?” “啊!说到这个,我就要赞美伟大的神主了,”他对着天空作了个祈祷的姿势,海格尔就势抽开自己的手:“他创造了您父亲这样一位富有才华的诗人,这真是神主的奇迹!” 艾米莉又笑,诧异极了,她可真没看出来:“咦?照您这么说,我父亲很有名了?” 管家的脸色有点奇怪:“对我们这些热爱诗歌的人们来说,您父亲的名字当然是如雷贯耳了。”他像是刚看到旁边的奥妮娅一样惊叫起来:“啊!这是奥妮娅小姐吗?她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说一句话?” 这位脱线的诗歌爱好者终于注意到他的小主人了,海格尔简单叙述了一遍这几天的经历。管家神色凝重起来,他对海格尔恭敬一礼:“您说的这件事太大了,我无法作主,但我会马上给斯特里普侯爵大人去信,还要委屈您在这多等一会儿,亲自和侯爵大人说清楚。” 朱利安跨前一步,想要说点什么,被挡住视线的勃加律扒开他,殷切地等着海格尔的回答,海格尔瞥了眼被忽视的正主朱利安,后者点点头,海格尔便道:“好吧,不知道侯爵大人什么时候到?” 勃加律管家为难地皱起眉头:“啊!这可不好说,平常的时间侯爵大人会在七点钟从办公厅回来吃晚饭,但这几天刚接到奥妮娅小姐失踪的消息,大人忙于寻找小姐,我也不能确定他现在在哪里,但我向您保证,我会尽快找到大人的。” 这时朱利安的肚子忽然很响地叫了一声,勃加律总算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几位还没用餐。”他扬声叫来两名女仆吩咐一名去准备饭菜,一名把奥妮娅小姐带回房间。 分开奥妮娅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痴呆的小女孩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艾米莉,她像是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似的,死死地攥住艾米莉的手腕不放。负责分开他们的女仆不敢太过用力,只有祈求地看着艾米莉,艾米莉无奈地说:“好吧,我和她一起去洗个澡。”她又回头嘱咐海格尔:“爸爸,我一会儿就回来。”得到海格尔的回应后,艾米莉才放心地跟着女仆走到二楼的奥妮娅卧房。 乘女仆去为两个小女孩准备盥洗用品的时间,艾米莉打量起这个典型的贵族小姐房间。整个房间按小女孩的喜好,装饰都是温暖的粉色系。墙壁刷的是粉蓝色,位于房间中央的公主床包括妆台衣柜桌椅在内的所有颜色都是粉红色,还在床单的边边角角缝上了粉色的蕾丝花边。看得艾米莉是一阵阵恶寒。 洗过一个香喷喷的花瓣澡后,艾米莉对这个世界的魔法应用又有了新的认识,位于房间的浴室用水是全自动供应的,女仆告诉她,整个侯爵公寓的供水系统是由一个水系魔法阵构成,这个魔法阵可以保证侯爵府的地下水被源源不断地抽取上来,光明系魔核布置的神光净化法阵,可以令有杂质的水净化直接供人取用,并且流入每个浴室的管道加持有小型的火系魔法阵,这样可以让合适温度的水直接用于洗漱。依照前几天的习惯,艾米莉取出口琴吹了一首安眠曲后小女孩就睡着了,然后她又跟着女仆来到了位于楼下的餐厅。 没想到两个男人还没吃上饭,朱利安已经开始掰小手指头了,这是他表示不耐烦的小动作。坐在主人席的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好像没有注意到客人想要温热的食物的迫切心情,她正愉快地和海格尔攀谈。 “这是奥妮娅小姐的母亲。”海格尔对艾米莉道。 斯特里普夫人瞟了眼艾米莉,冷淡地点点头,转而又满面笑容地对海格尔说:“您的那部《魔罗诗》不知道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成书的呢?您知道的,文化界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好奇。[.超多好看小说]” 海格尔紧抿了嘴唇一下,才开始作答,艾米莉知道他也不耐烦了。于是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后,艾米莉适时地打断道:“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好饿啊。” 候在一边的勃加律管家发挥了他的作用,他进前一步,对同样望着他的斯特里普夫人说道:“已经准备好了。”他对着门厅拍拍手,早已经准备好的仆佣们端着餐盘鱼贯进入。 餐桌上的菜艾米莉一个也不认识,但她知道西餐都有一套严格的进餐礼仪,她怕闹出笑话,和林妹妹初进贾府一样,所有的动作都跟着海格尔学,绝不肯多做或少做,以免被旁人笑话了去。因此,一顿饭下来,艾米莉完全没感到吃了什么就结束了。 用完餐的一行人又回到了会客厅,斯特里普夫人又换上了一套天蓝色的丝绸宫廷礼服裙等在那,裙摆和袖口处镶着一圈长长的灰色的鸟羽,头发梳成高髻,戴着一个由蓝宝石和黄金镶嵌而成的小巧的宝冠,衣服的领口开得有些低,露出了一条深深的乳沟。三人被她这么隆重的装束吓了一跳,朱利安直接开口问道:“啊呀,夫人,难道您这是要出席什么宴会吗?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客人倒不方便让您来陪了。”艾米莉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能忍到现在也算不错了,明明是他答应别人的请求而专程上门的,反而被人晾到现在。 但盗贼今天是注定要被忽视得彻底了,斯特里普夫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对海格尔说道:“事先也不知道您要来,刚才的装扮确实显得殆慢了些。”她拿着羽毛扇掩口笑道:“您最近有没有什么兴趣参加什么活动?我和朋友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沙龙,不知道您会不会赏光?” 海格尔温文一笑,艾米莉发现斯特里普夫人的脸上居然燃起了两朵红云,他道:“夫人的沙龙我曾耳闻过,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到的。” 斯特里普夫人的眼睛听了这话闪闪发光,她热切地询问了海格尔现在的居处,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关于诗歌创作的话题,在海格尔被斯特里普夫人的热情吞没之前,勃加律管家来报,斯特里普侯爵回来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见到斯特里普侯爵,眉头紧锁的侯爵大人在勃加律管家的引荐下直接对朱利安问了几个问题后硬梆梆地说道:“感谢诸位对小女的帮助,我会稍后让管家奉上酬金。”这逐客令下得可真不够客气的。 艾米莉很不喜欢侯爵居高临下的语气,但海格尔和朱利安都没什么异议,她也只有按下不满准备同大人们一起告辞。还没走出大门,楼上传来了女人的嚷嚷:“奥妮娅小姐,您要找什么,我们来帮您找啊。”接着是侯爵的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小姐醒来后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哎哎,蠢货!怎么没有拦住小姐,小姐,您到底要去哪啊?” 艾米莉大感不妙,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跳上马车,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朱利安叫道:“快走呀!”海格尔噙着了然的笑意,仍然慢悠悠地接过管家奉上的钱袋,慢腾腾地踏着悠哉的步伐走向马车。艾米莉急得直跺脚,果然,还没等另外两人上车,奥妮娅穿着粉色公主裙的身影就从大门口向她飞快地冲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侯爵大人脸色极为阴沉地盯着奥妮娅抓住艾米莉的手问道。 “这个,”艾米莉挤出个笑:“可能她要找我吧。”她硬着头皮把奥妮娅这几天养成的小毛病说了一遍,求救地看了看显然是在看热闹的海格尔,后者会意地解围:“侯爵大人,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至于奥妮娅小姐,相信大人家的能人们必然能想到办法。” 艾米莉拿出口琴又吹了遍安眠曲,奥妮娅的眼皮合了起来,侯爵接过奥妮娅转身就走,再不看他们一眼。 她钻进马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家子所谓的贵族,男人傲慢无理,女人虚荣好色,别以为她没看见那个斯特里普夫人对海格尔勾来勾去的,女儿病得人事不知,当母亲的不急着去看,反而急着勾搭男人,去讨论见鬼的艺术,如果这就是所谓贵族的真面目,她还真希望以后不用再有这种好运遇上这些人。 不过,在海格尔和斯特里普聊天时,艾米莉倒是从勃加律管家口中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她的父亲是一名颇为有名的吟游诗人,写过两部史诗著作和若干吟咏长诗,这时代的贵人们崇武又爱附庸风雅,时常举办沙龙,邀请一些知名的艺术家参加。而海格尔一身旧式贵族的派头让他在贵族圈中很受欢迎,许多贵人们都以能请到他去论诗为荣。 朱利安把他们送到家就走了,艾米莉知道这一路的挥霍,令他的财政早陷入了危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讨要到食宿费。艾米莉很舍不得这个异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成年人朋友,和他约定,等他再次到伦特时一定要找她再聚。这一天遇到的事都不怎么开心,好在她终于在异世界有了第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之前的那间是史丹利挪给她的,当然不算她的),而且海格尔定了五年的居住计划,也就是说,她总算可以略微安定下来了。 ***************************************** 觉得不错的亲请收藏推荐哈,好叫本猫我有动力多更,谢谢拜托了! 第十四章 侯爵的要求 卡徒索是这片大陆上着名的艺术之国,而伦特市身为卡徒索的国都,聚集了各国优秀的艺术家,向来是这片大陆最负盛名的艺术之都。整个城由一条名为尚格的河流拦腰而截,河东是包括王宫,画廊,演奏厅,服装珠宝店和魔法用品店等在内的富人区,而河西有着林林立立的小酒馆,杂货铺,夜市和卖艺人,是平民和并不富裕的游历者的玩乐天堂。由于地处平原,一般的大型猛兽和魔兽在卡徒索很少见,这个国家并不那么尚武。反而在伦特市随处可见穿着各异的各国各民族艺术家在街头卖艺,而伦特的建筑风格也是各有特异,哥特式的尖顶,洛可可的华丽,古希腊的宏伟,兼容并蓄,一天逛下来,艾米莉简直要为这么多元化的艺术风格组合在一起却又不显突兀而拍手赞妙。 他们住的小楼尽管不大居然还算得上是市中心,两条街外就是贵族聚居的富人区,富人区的尽头便是守备森严的王宫。艾米莉跟着新请的女仆桃乐丝兴致勃勃地逛了半个城之后回了家,海格尔破天荒给了她十个金币,令她这一趟颇有收获。 “让我看看,我的小女孩今天买到了什么好东西,高兴成这样。”海格尔见艾米莉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要来凑凑热闹。 艾米莉便挽了他的手拉他来看自己淘得的每一样宝贝。衣帽鞋袜是基本的,桌椅毛巾是必须的,还有小女孩爱美,又买了些奇奇怪怪不知用途的小饰品,海格尔也耐心地听她讲每一样东西的妙处,嗯,甚至是最后她还搬出两盆绿色的盘栽和一只小小的绿毛龟他也理解了,毕竟小女孩喜欢宠物也很正常嘛。不过――海格尔咳嗽一声,打断艾米莉的解说,她是不是漏了什么?海格尔的眼神强烈地透出这个信息,连想假装没注意的艾米莉都不好意思装下去了。[] 她偷笑两声,又磨蹭了几分钟后,从包里拿出一支漂亮的蓝色羽毛笔说道:“爸爸,我没敢忘了您,这只笔可是我买的这些东西里最贵的,专门在魔法商店里买的蓄墨笔,一只据说可以用很久呢,要不要试试看?”这枝笔别看不起眼,笔管处却用了简单的空间压缩原理制成,储墨量起码有一升之多,已经算炼金制品了,足足花了她五个金币呢。 海格尔眼中这才泛起笑意,但还是装作不很在意的样子拿过笔嗯了一声:“倒是不丑,就不知道用着怎样。”说着顺便在纸上划了两道。没墨?艾米莉适时解说:“要用力甩两下才能出墨。” 海格尔依言用力甩了两下,还是不行,于是,加大力度再来两下,“啪”地一声,洁白的衬衫上墨梅朵朵开,上当了!海格尔头晕了一晕,随即定定神咬牙切齿地回头找罪魁祸首,很好,恶作剧由暗转明了!可狡猾的小丫头早就跑得没影了。海格尔无奈摇头:看来还是不能对她太好了,长此以往,父纲不振哪! 晚饭之后,家里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父女俩看着眼前点头哈腰的勃加律和两名孔武有力的武士都有点无奈,看来侯爵的邀请是势在必得啊,同海格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相同的信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去看看侯爵的诚意能有多少吧。 刚到斯特里普宅,艾米莉就被直接请到了二楼的小姐房用来安抚奥妮娅,还是吹完那只安眠曲,奥妮娅睡下后,她这次被领到了侯爵大人的书房。 侯爵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见过奥妮娅了吗?” “呃――”艾米莉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一直没正眼瞧过她的侯爵和她在说话,她对侯爵审视的神色很不舒服,但还是礼貌地笑道:“我把她的绳子解了。”侯爵没料到这个小女孩敢说服那些仆人公然违抗他的命令,面色就有些发沉。艾米莉见他眼神不善,忙道:“我把她们都赶出去后解开的,否则奥妮娅这样绑着会很不舒服,也不能很好入睡。” 这首曲子是海格尔逼她练熟的曲谱之一,吹起来颇具安神定惊的作用,舒缓的节奏连艾米莉自己在练习时都会想要睡觉,更何况一个神智不清的小女孩。第一次完整地吹出此曲时,朱利安险些从奔弛的马车上栽下去,太让人放松了,朱利安甚至说他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做了一个安适甜美的梦。她现在有点后悔让奥妮娅听这曲子了,这让她感觉自己都成了奥妮娅的解瘾鸦片。这不,现在谢菲斯侯爵大人打上了什么主意,一猜即知。 不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当然要交由大人解决,艾米莉决定找个地方先看戏。她对自己的老爸有种说不出的自信,总觉得他会完美地搞定这件事。岂知她还没坐上沙发,侯爵便站起身道:“好吧,我同意了。不过要尽快。”俨然已经是送客的架式了。 海格尔见状也拉起艾米莉道:“请您放心好了。” 等出了侯爵府,艾米莉立刻发问:“爸爸是答应了侯爵大人什么吗?” “是啊,”海格尔替她翻出斗篷的风帽戴上:“从明天开始,你要到侯爵府来和奥妮娅小姐一起玩。” 什么!!!他居然真的答应!艾米莉宛如被扔进了一池冰水里,从里凉到了外,难道这个人又要不负责任地把她丢掉?!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声音不发抖:“爸爸,是艾米莉做错了什么吗?” 海格尔明显被她可怜巴巴的神情弄得有点蒙,他问道:“和奥妮娅小姐玩难道不好吗?” 艾米莉像个真正的五岁孩子一般大哭着反对:“当然不好!她呆呆的,什么都不会,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她索性拽住海格尔的袖子在脸上乱揉一气,又使劲地擤了几下鼻涕,恨恨地想:叫你再抛弃我,我不能骂你还不能恶心死你! “这个……答应了侯爵的事情不能反悔的。”海格尔十分纠结,是不是要硬起心肠把袖子拯救出来,可他用力拽了几下都没能拉动,反而被艾米莉抱得更紧:“呜呜!爸爸不要抛下我!我,呃,会乖――乖的。” 海格尔这才明白小女孩在伤心什么,他哭笑不得地道:“你听谁说我要抛下你了?” …… 经过一番艰难的沟通,艾米莉才明白,原来侯爵想要艾米莉住在侯爵府陪着还没恢复神智的奥妮娅,而海格尔认为已经进入启蒙期的奥妮娅一定请了优秀的教师学习功课,想要搭着侯爵府的顺风车让艾米莉也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便提出了要艾米莉和奥妮娅一起学习的要求,她进门的时候,侯爵大人正在考虑。海格尔还告诉她,即便和奥妮娅在一起学习,但她还是每天都能住在自己家里。 弄明白一切的艾米莉很是不好意思,她讨好地晃了晃他的手,海格尔面无表情地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抻着被弄成了抹布的衣袖。艾米莉头皮发乍,这个父亲的洁癖到了变态的地步,自己真是犯了忌了。她拖长了声音想要先蒙混过关:“哎呀,爸爸,艾米莉知错了。” 海格尔绷着脸抽出手转过头不看她,艾米莉蹦到他的面前把脸挤成一团伸手作揖讨饶:“爸爸,再没有下次了,您就饶了艾米莉吧。”可是,无论她怎么做怪相,海格尔就是不理她,艾米莉有些害怕了,很多时候沉默更能让人衍生恐惧。 因为两人是坐侯爵府的马车去的,回的时候也不知道谢菲斯是不是有意的,没有给他们派马车,父女俩只有走路回家,艾米莉一心想要打破沉默,她看着凹凸不平的路面,转了转眼珠,忽然指着前方叫道:“呀,爸爸,您正前方有个小水坑。” 海格尔看也不看她,便道:“哼,小女孩,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小把戏吗?啊!” “嘻嘻,我说了有水坑的,是您自己不信的。哎呀,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我来替您把靴子刷得锃锃亮。”见父亲的不像很生气的模样,艾米莉也松了口气。 “切,黑靴子还用木炭刷吗?如果是这样,你还是离我的新靴子远点吧。”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嘿嘿,您什么时候知道的?那,这样吧,如果我刷得不好,就罚我以后都吃不到烤火目鸟肉,这总行了吧。”再把手塞进他的掌中。 “哼,这还差不多,就,给你个机会吧。”细小的嘴角弧度泄漏了某人的言不由衷。 温暖的大手掌包住小手,调皮的月亮跟在他们身后,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的。 **************************** 抱歉,补上昨天的,昨天有事 第十五章 城外的庄园 国庆日的第二天一大早,艾米莉就被侯爵家的马车直接接到了奥妮娅居住的庄园。(.好看的小说)这个小姑娘十分有主张,病情稍一缓解就坚持着又搬了回去,令艾米莉也不得不跟着搬到庄园,而海格尔出于工作需要,只得留在城内居住,好在城内城外相隔不过半日路程,她可以趁着一个月五天的假期与父亲短暂相聚几日。 庄园不是很大,四周分散着几处低矮的小房子,大约是附近农民的居所,使得那一栋尖顶红瓦的三层建筑十分明显。因为这附近都是花田,别墅里就没另设花园,反而是庭前屋后遍植着花期悠长的花树,或是常青树,中间的空隙也杂着几块整整齐齐的草坪。整座院子安静地立在色彩斑斓的花田边缘,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世家别院。 然而一进屋子,扑面而至的处处都是积年的贵族之家传承下来的古朴厚重,旁的不说,单只那间书房就足说明一切。而此时,艾米莉正站在庄园的书房里,对着那一架架与天花板相接的书籍望而兴叹……这哪里是书房,分明是个小型图书馆了,侯爵看来对女儿的教育相当重视。据说,这些书将会在以后几年的学习中都会多少用到,这样大的阅读量,可以想见她今后的生活绝不会轻松了。 大致地看过一圈后,艾米莉被带到了书房隔壁的小教室,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坐在了主位上,是一名大约三十多岁,皮肤白皙,容貌十分平凡的女人,她的桌面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书。艾米莉迎着她目无余波的深紫色眼睛笑了笑,行了一个屈膝礼:“您好!” 别墅的女仆蒂丝在旁边说道:“艾米莉小姐,这就是您的识字课老师,西文老师。” 西文老师用下巴点了点她对面的桌子,冷淡地说道:“你坐那边。” 女仆静静地关上门退下,艾米莉却不忙坐到椅子上,看见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茶壶,殷勤地上前倒了一杯茶水,正要放到西文的手边,却听她道:“这茶是给你准备的。(.)” 艾米莉一愣,很快自然地将茶水端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笑眯眯地开口:“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身为服务业资深从业人员,这点小尴尬哪里算个事。而且,单人单座辅导,这在前世的她来说只有被老师开小灶的优秀学生才能享受到,当然,这一切取决于奥妮娅与她的程度不一样。 西文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清了清喉咙:“当然,现在我们学习基本字符。” 结束了上午两个魔法时的文化课学习的艾米莉直接拐到了隔壁的书房,经过两个月的学习,她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可以作一些简单的阅读。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有自己学习方法的她沉下心来进度自然不会太慢。 将手中的《大陆英雄记》还回原位,她又翻了一会儿,才从最里层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魔法师基本知识》。这两本书的字很少,还带有附图说明,很适合像她这样才读书的文盲阅读,连蒙带猜的,意思也能弄出个七八。 快到餐厅的时候,艾米莉打了个手势给站在常青树盆栽旁边的蒂丝,蒂丝微笑地摇了摇头。艾米莉小小松了口气,这才放轻步子走了进去。亏得奥妮娅的课业甚紧,不然每天三次和这个挑剔刁蛮的千金大小姐坐一起吃饭她会消化不良的。 就着面包喝完甜咸难辨的肉丁甜菜汤,看着快没热度的奶油焗红螺,艾米莉没吃饱也彻底没了胃口。奥妮娅大小姐酷爱甜食,于是这座别墅的厨师做的每道食品里几乎会有糖,只要哪天她不点菜,几乎都逃不过甜汤甜品甜菜甚至甜面圈的荼毒。这不,不过是在书房里耽误了一会儿,又上了这种让人无语的菜。(.好看的小说) 要是奶油换酱油也好啊。艾米莉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圆溜溜的红螺胡思乱想着。伴着鼻间飘来一股由远及近的香风,清脆的女童声传来:“前天做的甜菜汤,怎么今天又是?我不喝那个,换成什果汤。”艾米莉心中大呼倒霉,她怎么这时候又下楼吃饭了呢?果然下一步奥妮娅的炮口就对上了她:“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副乡下人的样子,艾米莉,妮可老师没教过你正统礼仪吗?” 艾米莉暗自翻了个白眼,挂上个笑容:“奥妮娅,今天怎样?又学了什么新法术吗?” 奥妮娅提到这个就得意了,她坐到对面骄傲地说道:“当然,今天我学的可是二级法术水箭术。” “嚯,那可真不错。”艾米莉真心地赞道。尽管这位大小姐毛病多多,不可否认的是她在魔法方面是个难得一见的水系天才,才接触魔法不到三年的奥妮娅以九岁的年龄能够达到初级魔法师的能力,据说在整个国家都不多见,要知道这个世界能感应魔力的人不会超过一半,而这其中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这一生都不能跨过魔法学徒这个门槛。 “这算什么,”她一瞬间的兴奋后,又带着点伤感地说:“我妈妈当年才厉害呢,她八岁就到了初级中期。” 艾米莉马上羡慕的说:“费罗拉夫人我是不敢比了,我要是能有你一半能力就好了。”对付这种身份高出太多又不容旁人违逆的大小姐,自小寄人篱下的艾米莉十分有心得:捧着她远着她就是了。她又不真的是爱较真的小女孩,只是见着时她说两句奉承话,就当哄小孩子了。 奥妮娅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艾米莉却不给她讽刺她的机会,冲着身后的侍女道:“克罗朵,今天的可蒙果不是太甜,奥妮娅怕吃不惯这种味道吧。” 克罗朵不慌不忙地把托盘里满当当的食物放下:“这个大厨已经想到了,这些果子都用竹签扎透,浸在蜂蜜里一个上午了,肯定够甜了。” 真奢侈!这个社会还处于手工作业时代,像蜂蜜都是野生天长的,因此一小罐婴儿拳头大小的普通蜂蜜也要一个金币,如果是本身具有魔兽等级的蜜蜂的蜂蜜价钱更是几何倍数的增长。像奥妮娅家平常用的是一级魔兽银针蜂的蜂蜜,这种蜂蜜奥妮娅五天都能用一瓶,一瓶市价也是五十金币往上走,这蜂蜜和普通蜂蜜相比也就是带点果香。前世今生都没富过的艾米莉每次看奥妮娅吃都有种在喝金子的感觉。 说这个话题可真不是明智的选择,艾米莉心里有点为那些金子抽抽,见奥妮娅已经拿起了刀叉,她马上告退回了房,不过心情却不平静了。 艾米莉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书,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躺到床上想起了心事。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现状后,她想要开个理发店平静度日的理想看来不太好实现。在这片大陆上,魔法这种清洁能源经过千万年发展到了现在的日趋生活化规范化,每年卡徒索会给年满6岁的儿童免费测试魔法种类等级,她再过三个月可就6岁了。这个测试成绩几乎相当于前世的高考成绩发榜,有多高的天赋能决定你将来一半的社会地位,尤其对她这种有名无实的没落贵族女子来说,这是她除了嫁人上战场之外唯一晋升贵族的机会。搁在前世,贵族称号顶多就是个谐称,但现在艾米莉不能不重视了,这个地方的贵族与平民的区别绝对是天差地别,有权的大贵族当街斩杀贫民都没人会出来说一句话,而且超高的死亡率也令得全民尚武。所以,她的理发店若想开出名堂就需要有庇护之所,不然就只能开到平民区勉强糊口,这也不一定保险,那些地方最易被生活佶据好勇斗狠的佣兵和冒险者光顾,像她一个没多少自保能力的单身女孩肯定会有危险。 比起斗气来说,艾米莉更希望自己能修习魔法,这娃臭美得很,学斗气需要先做体能训练,她一向是走柔弱路线的彪悍美女路子,突然要拿刀拿剑地直接砍人,这种心理落差还是有一点的,而且,据说斗气每天有不低于三个魔法时的高强度练习。但是,她父母家都是好几代没出现过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她极有可能也是个平常人。奥妮娅有这么好的水魔法天赋也是遗传自她的母亲,据说她母亲去逝前就已经是水系初级魔导师了。 艾米莉现在每天晚饭过后还会特别“享受”一碗侯爵府的补汤,接受专人按摩来强化体质。这也是海格尔要把她送进侯爵府的最大原因,虽然没人正面承认,但这个以武闻名的家族有改善体质的秘方的传言一直都没断过,若不是这次他们误打误撞地救了谢菲斯的掌珠,艾米莉也没机会享受到这些,为此海格尔父女俩甚至还签了份即时生效的魔法契约。总之,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不要说奥妮娅只是有点高傲的坏脾气,就算她再恶劣些对待她,艾米莉也必须至少忍到侯爵家的疗程结束。 为了照顾女儿,海格尔找了一份神殿祝祷的工作暂时安顿了下来,也就是相当于基督教里唱诗班领唱的角色。闲暇时继续搞他的文学创作。艾米莉后来才知道,海格尔的作品不说流芳千古,也至少可称当世传颂的佳作。这是生错了社会,艾米莉感叹地想。他要是生在古希腊,说不定又是一个荷马,他和一般的吟游诗人不同,他的诗篇吟唱的大部分是历史中最波澜雄奇的战争时代。 海格尔的作品中还有一个鲜明的特色,逼真的风土文化描写。当然,他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大陆,如果不是被艾米莉拖住了行程,他这次原本是要找艘船出海的。 艾米莉前世就幻想过某天有钱后要环游地球的,当知道海格尔的职业后,她当机立断地改了理想,现在,为了这事早日成行,她首要做的就是克服一切困难地提高实力。 第十六章 测试 这座处于花海边缘的小村庄有个美丽的名称,霍尔芙里亚,意为晨露之光。没有一个真正到过这个地方的人会置疑这个名字的意义,每个清晨初阳刚升之际,那些可爱的小精灵或者躲在翠嫩的花叶之下,或者坦然面对阳光的温柔抚慰而折射出微小的七色光芒,化作蒸腾而起的雾霭,在舒展盛放的各色花朵互相交映下显得整片田野美如仙境。 艾米莉站在阳台上微微眯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地收起最后一个动作回了房。换下练功服,她快速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才按下床边的魔法铃。五分钟之后,穿着蓝色女仆装,围着围裙的蒂丝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门,欢快地向她打了个招呼:“日安,艾米莉小姐。” “日安,蒂丝。”艾米莉帮着她把托盘放到阳台的小餐桌上,问道:“今天的燕麦粥没加糖吧?” 蒂丝笑道:“没有,您昨天向米耶鲁厨师长强调了一个晚上,我想,他再没有记性也不会忘了。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燕麦粥要加糖才好吃。” “没人不那么认为,”艾米莉皱了皱鼻子,开始分切面包:“可是,当你吃到口的所有东西都含糖的时候,你会发现糖绝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调味品!”她生怕蒂丝不信地使劲挥了下勺子强调:“没有之一,就是最可怕!” 蒂丝被她可爱的小动作逗得呵呵直笑:“您太夸张了吧,奥妮娅小姐也不是每餐饭每道菜里都含糖啊。” “哎,也许吧。”异界的人当然不会知道辣椒的神奇存在了,身为无辣不欢的某人在这饮食清淡的地方已经够难受了,再加上辛辣族的天敌糖的话,这真是对舌头的虐待!幸好她找到了芥末,美中不足的是,只能偶尔解解馋瘾。 蒂丝直到笑够了才道:“艾米莉小姐――” “对了,你先下去吧,不用特地收拾了,我下楼的时候会拿下去的。”她像往常一样说着同样的话。 “呃,不是的,”蒂丝从围裙的兜里掏出一个木头雕饰:“这是我请爷爷雕的幸运之神的木像,希望你今天的测试能有好运。” “雕得不错唉,蒂丝,你爷爷真厉害!”毫不吝惜地赞叹之后,她道:“不过,我可不敢投注太多的希望。” “那您就尽力一试,最差就是个普通人,您又不是除了魔法不能做别的事。”蒂丝勉励道:“反正,神祗们是不会错待好人的。” 等艾米莉到达公会街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测试的通道在公会大门侧边的里弄里,侯爵府的大马车不方便进出,艾米莉只有先下车步行,所以她刚转进巷子就看见了海格尔那一身白色的麻质长袍。 呃……海格尔这一身神殿的行头还真够唬人的。神殿的祝祷节目安排在早晨七点,通常只用一个魔法时就好。艾米莉没想到海格尔直接赶到了魔法师公会等她,这下子整个里弄的人经过他身边时都要多看一眼,普通平民们当然不会注意到正式的祭司的腰带颜色是和他这种杂务人员不同的。海格尔经常搞艺术表演,对于这种敬畏加崇拜的注目礼当然不放在眼里,可不代表艾米莉会享受,她小跑两步拉住海格尔的手飞快地把他拽进了公会。 尽管预料到将会排长队,父女俩依然吓了一跳,海格尔立刻眼尖地躲进了走廊尽头的露台里,“你测试的时候我再过来。” “天哪!该不会是整个帝都的六岁小孩都来了吧。”艾米莉小声感叹了一句。 “当然不,不过,伦特市是个有三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测试日又不是每天开放。理论上来说,魔法公会的一次测试对于那些人口量只有不足十万的小城镇有可能会比他们一年的量多。”排在艾米莉前一位蓝色头发的小男孩扭头说道。 艾米莉没料到有人听到了她的抱怨,愣了一下才答:“是吗?”觉得自己的口气生硬了一点,她又微笑着问:“那你来了多久?” 那小男孩翻了翻白眼:“你这个问题真白痴,这么密集的人口流动,我当然只能是在你前面不到一分钟来的。看见没有?你后面又排上人了。” 被小豆丁鄙视了……艾米莉哭笑不得,正想说两句自嘲的话,小男孩前面的小女孩忽然扭头对艾米莉笑了一下:“你别理他,他说话总这么难听。” 小男孩马上不干了,他叉着腰跳到小女孩面前:“嘿,斐丽尔,我又怎么惹着你了,你说话也没好听到哪去。” 小女孩也生气了:“你个白痴,至少我没有把别人寒喧的话当成是作业在回答。” “寒喧的话都是废话!我才不需要寒喧,你总说废话!” 艾米莉连忙冲上前去把这两个快打在一起的小家伙揪开,顿时换来两记怒瞪,她摸摸鼻子:“呃,你们没发现全走廊的人都在看你们吗?” 小女孩小声惊呼了一下,拉开了与小男孩的距离,跺着脚说道:“贾南德,我又被你连累丢脸了。” 见小男孩气呼呼地又要开吵,艾米莉忙道:“能认识一下吗?我叫艾米莉。” “当然,”小女孩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叫斐丽尔?加德布,”她又指着小男孩:“他是贾南德?加德布,只比我早出生那么丁点丁点时间。” 艾米莉被她那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逗得笑了,小男孩却不愿意了:“要叫哥哥!哥哥!你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小女孩却不生气他的大喊大叫,她做了个鬼脸:“你想得美,我才不叫!” “你!我算看出来了,你只有想利用我时才会叫我哥哥。” “哼,那又怎么样?” …… 听着两个小家伙的斗嘴,时间过得特别快。然而斐丽尔和贾南德就到底是谁摔坏爸爸房间的水晶镇纸而大声争执时,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魔法师测试员却不耐烦了,她敲了敲桌子:“喂!你们要不要测试了?不然等下一个。” “当然要了,美丽的女士,请问要怎么做?”看不出来,小女孩的嘴还挺甜。 估计是被那美丽两个字煞到了,穿黑色魔法师袍的中年女人缓和了脸色,指着桌上的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把手放到上面,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想这个球。” “哦。”斐丽尔看起来很紧张,她连吸了两口气才把手放上去。闭上眼睛不到三秒,一道紫色的光芒从水晶球亮起,持续了不到两秒就灭了。 艾米莉正蒙着,以前看魔幻小说,好像水晶球亮得越久就表示天赋越高吧,这么说斐丽尔并不是有太好的天赋。中年女人却像是很惊讶地看着水晶球,“雷系天赋,”她对似懂非懂的斐丽尔解释了一句:“虽然不是太好,却是极为难得的变异天赋呢。” 斐丽尔顿时眉开眼笑,贾南德看不得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一把推开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肯定比你还厉害。”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按在了水晶球上。 几乎是立刻,一道火红色的光芒亮起,并且越来越亮,最后亮到艾米莉被那光芒逼得几乎要眯起眼睛,方圆三米以内的所有物件都染上了红色,屋子里原有的嗡嗡说话声也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块红色区域。中年女人失声惊呼:“主神在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火系亲和力!”她仿佛想要立刻起身,但马上就脸色苍白地坐下了,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 终于轮到艾米莉了,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穿越大神,看在你把我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变态世界我没怨天怨地怨社会的份上,赐给我不错的魔法能力吧,不用太高,能自保就好。还没等她想更多的,一个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右手强行拉到了水晶球上:“别磨蹭了,快点冥想。” 艾米莉赶紧凝神,顿时感到各种颜色的小光粒向她涌来,绝大部分的光粒还没沾身就像是碰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散开了,只留下极少的几粒土黄和蓝色的小光粒钻进了身体一闪即没。 “土系和水系。”中年女人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修炼勤奋的话,大概会达到初级魔法师的程度吧。” 这就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喽,算了,至少还可以学斗气。她自我开解了两句,才想起一直没有开口的海格尔。感觉到她的视线,海格尔低头对她安慰一笑:“比爸爸强,我可是一点天赋都没有的普通人。” 艾米莉仔细的观察了他的神色,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除了温柔鼓励再没有别的情绪,她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 “艾米莉,你别泄气,很多魔法天赋不太高的人在炼金学和魔药学上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艾米莉这才发现兄妹俩一直都没走。 “只有白痴才会责怪主神的赐予。”贾南德也在旁边别别扭扭地说道。 艾米莉一愣,继而好笑地问道:“贾南德,你是在安慰我吗?” 小男孩的脸红了,却没有否认:“如果你愿意承认自己是白痴的话,就尽管抱怨吧。” “喂,贾南德,你别总这么说话。”可爱的斐丽尔又听不惯了,而海格尔站在旁边微微地笑着。 艾米莉不得不高声打断兄妹俩快要打响的又一场战争:“我说,这都快下午了,你们都不饿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馆,不如我们一块去吃吧。” 第十七章 新的课程 “呃――”艾米莉揉着肚子,乱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满足地靠着椅子道:“哈尔家的烤肉总是那么好吃。[]” “是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斐丽尔也满足地点着小脑袋:“原来觉得满大街都是烤肉,哪一家吃起来都一个味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好吃的地方,以后可要多来几次。” 贾南德啃完最后一根脆骨肉才有功夫和妹妹打嘴仗:“理论上说,你是不可能有机会到贫民区的路边档的,要不是今天艾米莉他们带你来的话。” “都吃完了吗?那我们走吧。”艾米莉暗暗庆幸结帐的海格尔来得及时,不然两兄妹又要不消停了。 “当然,海格尔先生。”斐丽尔跳下椅子大力把贾南德挤到一边,和艾米莉当先一步走出了餐馆,兴致勃勃地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艾米莉,你还知道有哪里好玩的吗?” 艾米莉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可真就多了,要看你是想吃东西还是购物,还是游乐。” “我说,”海格尔清了清嗓子,把孩子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才对着两兄妹问道:“加德布先生小姐,这都快晚饭时间了,你们不用回家吗?” 也是,看着这两兄妹的马车也知道这家人该是非富即贵了,虽然不知道三头蛇的族徽是代表哪家,但能有魔兽族徽的家族无疑都是有着渊远传承的古老家族,要知道,就连帝都权贵斯特里普侯爵家的族徽也只是花中贵族郁金香。这两兄妹的家人尽管没有陪着他们前来测试,可瞅着那一群侍卫仆从华丽的行头,看着也不太像乍然骤富的暴发户,这种人可不是自家能轻易招惹的,艾米莉不由犹疑了起来:“是啊,天也不早了――” 斐丽尔先是不服气地鼓了鼓嘴,大概想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贾南德一拽,她瞥了眼旁边的海格尔,也只得不甘不愿地答应道:“那,好吧,艾米莉,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一起出门?”贾南德没有说话,却也用眼睛不时地斜看她一眼,显然十分期待下次的碰面。(.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愉快地笑了起来,也许,有几个“同龄人”朋友并不那么坏,她报上自家的地址,爽快地说道:“我从今天起直到月末都一直有空,欢迎你们随时来我家玩。”今天是她本月五天休息日的第一天,正好与卡徒索的国家休沐日重合,她正好也能用这五天好好理理往后该走的路。 与两兄妹约好第二天拜访的时间,她又兴致勃勃地拖着海格尔逛了会儿街,打着给新认识的朋友送见面礼的幌子,叫死宅的老爹连个拒绝的理由都不好说。捧着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直到夜星缀满天幕才回到自家的小楼房,老远就闻到厨房里香喷喷的食物味道,艾米莉耸耸鼻子,是桃乐丝最擅长的香煎小牛肉,她觉得自己又有点饿了。这魔兽原名葛鲁斯佳达,味道吃起来颇像牛肉,据说也是野蛮人为耕种而驯养的魔兽。她懒得记这么长的名,索性就直接搬来中文名,撒着娇让一家子改了口。听着他们怪腔怪调的读音,每次她都会憋不住地暗乐一阵。 魔法潜力不高固然有些失望,但极得阿q精神精粹的艾米莉转瞬就找到了安慰话:这世上这么多人都是普通人,她好歹还能通过苦修搭点魔法师边,而且,她还有了提高斗气潜能的机会,就是看来这下要真成个肌肉女了,每每逛街时的飙悍女大多都穿剑士服…… 艾米莉五味杂陈地做了一夜的乱梦,昏昏沉沉地吃完早饭,两个小盆友就依约而至。 “嘿,那边是什么?”刚进大门,贾南德就眼尖地注意到了她专门辟出的一小块水田。 见贾南德穿着那么正式的小礼服就要朝花圃里碰哒,艾米莉连忙拉住他道:“只是一些新种子,我想种了玩玩。” “是某种水生植物么?在家里种这些不是太方便吧,为什么不弄个大花盆,多弄点水会方便很多吧?”斐丽尔也感兴趣地问道。 艾米莉见兄妹二人都被这小小植物吸引住了,只得把他们领近了看看:“花盆容量太小了,我第一次种,在花圃中空间会更大。” 斐丽尔小心地提起苹果绿蕾丝边小洋裙问道:“为什么要种这个?是可以长出好看的花吗?”而贾南德已经蹲在了地上观察了起来,已经得出结论:“瞧着就是一般的杂草,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不,它的果实可以当粮食吃,只是现在还不到结籽期,”她皱眉思索了会儿,不确定地说道:“也许,是我种植方法错了。” “是吗?”两兄妹的眼神明显不相信:“就这细溜溜的草杆上还能结出粮食?艾米莉,你没开玩笑吧?” 这水稻种得不好,或取种不良,的确会使产量减少,艾米莉也不确定,但又不想被取笑是骗子,只说道:“我可不是植物学家,但它的果实我真的吃过,的确是能饱肚子的,而且味道也不错。” “那你这里还有多的种子吗?”贾南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斐丽尔接过他的话茬回答了艾米莉的疑惑:“这个家伙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家里的花匠们都被他烦死了。” “还有一些,不过不是太多,我可以给你一些。”艾米莉想了想才答道,那些多出的种子她是想多用几次的。不过,如果加德布家有种植类专家,或许成功率会高点,她可是想念大米饭得紧呢。她将两人迎到自己的小房间,拿出准备的小礼物笑道:“小小心意,希望你们能喜欢。” “哇!真漂亮!”斐丽尔拆开了包装兴奋地比划着:“这缎带……是束头发的吧?怎么弄的?” 艾米莉拿过这条深蓝色的缎带将它对着太阳轻轻挥动,纯浓的宝石蓝色顿时像会流动一样缓缓地在阳光下变得轻浅了起来,成了晴空无云的天蓝色。这种丝缎是她在来伦特的路上经过一个小村买的,那里的桑树比较特别,蚕吐出的丝通过一种草汁的浸染就会形成这种渐变色,每年产量相当少,一般的达官贵人们还买不起,就连这条丝带还是一位海格尔的粉丝得知她有个女儿才赠送的,还有一条墨绿色的,不过那个没有蓝色的好配色。她想了好久,觉得以他们的家世,如果不够稀奇,不够有趣的东西,还真不能让他们喜欢。果然,斐丽尔睁大眼睛,看上去的确很喜欢的样子,艾米莉一笑,拿过梳子,将她的发辫打散,把发带弯成两折包起她金棕色的长发,混着发带快速地辫了一个蝎尾辫,顺便在发尾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刚放下梳子,斐丽尔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阳台上转了个圈,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艾米莉笑眯眯地伸出大拇指,想起她看不懂,又赞道:“我看到了一个大美人儿呢。” 斐丽尔又把眼光转向双生哥哥,贾南德却在摆弄他得到的玩具,看来暂时没研究出用途,艾米莉看他郁闷无比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把那个按钮按一下,啊!” 艾米莉狼狈的抹了下脸,冲进洗手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溅到身上的水珠,又换了身衣服,才苦笑着说:“贾南德,你动作也太快了吧。”这水枪还是她托了父亲老朋友的颜面,特地在昨天请他赶工出来的,绝对是这异世界第一份。 贾南德抓着水枪的右手背到身后,心虚地别了下眼睛,却嘴硬道:“嘿,你不是学斗气的吗?应变能力这么差,要是在战斗,你早死一百回了。”艾米莉算是了解了,从这个家伙嘴里是绝对听不到好话的,她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的话,开始引着兄妹俩参观她的小小收藏。 再回到位于霍尔芙里亚的那座小别墅时,艾米莉的心情已经相当平静了。这种心情在见到侯爵府那个面瘫的侍卫长,她现在的体能教官莫尔斯后体现得尤为明显,她甚至还主动打了招呼:“早啊,莫尔斯先生!腰带不错。” 莫尔斯依然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佩剑,在艾米莉以为他又会面瘫到底时,他忽然冒出句:“艾米莉小姐,夸奖是没用的,先跑三十圈。” 神马!艾米莉腿一软,强笑着回头:“为什么又增加了十圈?” “您今天的精神不错,看来会有所突破,应当适度增加运动量,使肌肉早日更加强韧。”莫尔斯平板的声音还是那么可恨。 “可是,我才六岁!之前的二十圈不是每隔几天才增加一圈的吗?一下子多出十圈会死人的!”艾米莉几乎要跳脚。 莫尔斯朝她身后望了一眼,艾米莉顺着他的目光往回瞅,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女人背着药箱走了过来:“您的体能报告侯爵大人已经看过了,经过查兰医士的评估,您的潜力非常有待挖掘,这是查兰医士,今后就由我和她共同负责您的武技学习。”他眼神一肃:“现在,第一圈开始!” 艾米莉心里哀嚎一声:穿越大神啊,您这也太坑爹了吧,这是练武还是训练铁人三项运动员啊! 第十八章 独门秘技 “笃!啪!笃!啪!”每个经过这里的仆役都知道这时候只有艾米莉的斗气课才会发出的声音。这样单调无趣的声音已经连续响了一个上午,在手臂变得全麻之前,艾米莉总算听到了一声天籁般的:“休息!” 她收了剑直到看着莫尔斯的身影消失在练武场外,才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一双手还不停忙着在左右臂上按按捏捏。那块用以练习的木桩看来又要换了……纵然是没开刃的细剑,在每次尽了全力的劈砍下,也不能坚持太久的。类似的训练已经持续了半年多,基础练习极是枯燥耗力,莫尔斯和查兰也是极尽每一点心思压榨她的体能极限,已经尽量高估了运动强度,但她每次结束前都会忍不住想大吼着摔剑走人。她前世也不是什么运动达人,但虽然每天都会累得软成一瘫,艾米莉自己都没料到她居然坚持了下来。 每天早起做做抻拉活动筋骨,吃顿营养丰富的早餐,上午体能训练,下午学习功课,吃过晚饭再习惯性地冥想两个魔法时,就到了睡觉的时间。这样的生活使艾米莉先前还单薄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而有光泽,身高也像竹节一般飞快地拔起,几乎每个月她都要做新衣新鞋,桃乐丝现在据说一个月专门要为她抽出十天来做衣做鞋呢。相对于前五年贫困交加的生活来说,这种规律健康不用操心家计的生活她很满意,连逐日递增的训练量都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吃完晚饭的艾米莉并没有看到那碗持续了一年的“补汤”,这令她且喜且忧:说明从明天开始,终于可以开始正式的斗气课程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查兰医士是侯爵家世仆出身,她的主要工作不是给她调理身体,而是教授侯爵家的独门斗气――重影叠雪,之前的半年就是在观察她的身体承受度及柔韧性。 艾米莉对这套剑技也是闻名已久,顾名思义,这套剑法是大陆上少有的走轻灵路线的武技,剑招诡谲飘逸,练至极处当真是漫天剑光如白雪泼洒如瀑布淋下,浑然一体。它配合的是独门的斗气口诀,竟能使剑士以下的普通武者也能不用刻意蓄力就圆转如意地发力使用,所用的剑也是三指宽的细剑,但杀伤力相当大,十分适合女孩修习,而斯特里普家的祖先就是一位使用细剑和短匕的女子,正是她为斯特里普家族创下了郁金香杀手的赫赫声名,并将荣光保持到了三百年后的今天,同时这个家族也是大陆唯一一家历代女性掌权者居多的家族。 那丝即将学到新本事的兴奋马上就冷却了下来,艾米莉照常在睡觉前以冥想来积蓄魔力,同平时一样,那些小小的魔法元素在体外盘旋着就是找不到入口进门,最终到了身体内部安家的百不存一,一个魔法时下来,艾米莉用尽全力也只能在指尖上凝出一颗水珠,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的那块菲尼克斯树叶做成的项琏,怀着说不出的失望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艾米莉起了个大早,魔法方面的失败使她想要学习斗气的心情更加迫切,原以为自己到得算早了,没想到查兰医士像是早就等在了练武场,穿着红色的剑师服,真是英姿飒爽,见着她来,微微一笑:“艾米莉小姐来得可真早。” 艾米莉看她和善,也是一笑行了弟子礼,查兰坦然受了,接着回身拿起一根普通的木剑,眼神已经锋利如剑,她身形微动:“看好了,重影叠雪第一式――雷霆剑幕!”还不待艾米莉退开,漫天剑影瞬时铺匝在这小小场地,“刷刷刷”,如风雷滚过,声势惊人,然而查兰却如同消失在了这剑雨之中,根本看不见踪影。艾米莉目眩神弛,只觉得剑气砭得人肌肤都在发疼,强自压下惊骇之心,好一会儿才对着不知何时收剑立势的查兰强笑道:“果然是凌厉无匹,只是为什么这招又叫剑幕?” 查兰眼中隐隐的得意一收,这才算有点正视起了面前这个不到她大腿高的小女孩。她竟没被吓哭,还点出了这一招的精髓所在――所谓幕,就是封闭的,内敛的,这一招看似为攻,实则是侧重于守,以攻为守,以守掩攻,才会加以雷霆之声震慑迫敌,也就是说这一招原本不应是凌厉的,而应像幕布一般厚重凝实,剑气内收才是真。查兰今天这样使,一是带了点刻意,为了震慑这个同斯特里普家非亲非故的平民女孩,身为家族精英,却要从一线退下来当一个保姆一样的老师,要说一点委屈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第二点却是她本身性格趋于外放和攻击性,像这样的攻守皆宜的招数由她使出来也难免带了个人特色,使攻多于守,总也发挥不了最大威力,成了瓶颈。这样看来,这个小女孩能有这样的眼光,体会出自己剑意所在,又能点出问题关键,来教她也不算委屈了。 查兰再开口时已不自觉地带了分恭敬:“今天只是让您感受一下剑招,还有一段口诀,需要配合剑招使用,才能在行气时自如运转。”她示意艾米莉脱了外衣,仅着贴身短背心闭眼盘腿坐下,单手抵在艾米莉的锁骨大约一寸以下,与她相对而坐:“放松,感受我送到您体内的气。”几乎是瞬间,艾米莉的胸中倏然一道气体钻入,如小蛇一般游移了起来,艾米莉只觉得浑身马上变得麻酥酥的,十分不舒服,好在立刻想起查兰了的话,只得按捺了不动。约末过了小半个魔法时功夫,查兰收回手掌,艾米莉睁开眼睛,发现她竟然是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全然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她静静调息了片刻才道:“这是行气路线,配合口诀坚持一段时间这样运气就行了。” 查兰又指点了口诀用法,在旁边边调息边看着艾米莉修炼。艾米莉十分新奇,这好像中国功夫里的内功啊,只是内功要用丹田运气,这个大概以膻中穴为中心气海,也不知道别家的斗气是不是这样修炼的,她闹不清原理,也想快点练到自己的气,便沉下心打坐起来。 查兰守着艾米莉开始还只是分了三分心在她身上,慢慢的却是惊异起来――从她开始打坐,才过了一顿饭时间,就能看见一道绒毛粗细的细线自皮肤下从膻中开始顺着向上两臂快速蠕动起来,直行到两手食指指端,仿佛是泄了出来后又打了个回旋,再从原路经过膻中,一路向下在肚皮处形成了蚂蚁大小的气旋,那气旋只是昙花一现一般就四散溃失,若不是查兰经了心,只有怕就要错过这段景象。 竟然这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气涡……当年自己算是族中资质上佳了,也是用了三天才走通经脉,生成的也只是针尖大小的气旋,当时不知多少人嫉妒得眼都红了……查兰收起复杂的神思,见艾米莉征询地看她,就带了笑正要开口,却听见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喂,废物!你不会连斗气也练不出来吧。” 查兰抬眼望去,她认得她,是斯特里普侯爵家的大小姐奥妮娅,一个水系天才,如果能学这套剑法,她会有八成的机会成为下一任女侯爵,可惜,她却是个武技废材。当年侯爵大人不知找了多少术士甚至是魔药大师来看她的身体,甚至还有武技大师为她通经,都没能摆脱得下她天生经脉不通的帽子。幸好靠着不错的水系天赋才让家族重视了她。这个女孩可不好惹,不知这个敏慧的小女孩有没有主意打发她呢? 艾米莉却是仿佛没听见她那带有侮辱性的字眼,微微一笑,用揶揄的口气上前道:“大小姐,你是个魔法天才这个事实就不用天天挂在嘴里打击我了吧?”她也想明白了,未来她们要相处几年,就算不特意讨好这个骄纵的女孩也没必要跟她逞口舌官司,奥妮娅要是找茬,能打马虎眼就打马虎眼,她这个脾气很难说是不是缺少父母的管教而养成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交锋,艾米莉基本可以确定,奥妮娅只是说话难听,人也难相处了些,为人倒并不太尖酸。 这不,听了艾米莉自贬身价的话,奥妮娅马上又忘了刚刚的挑衅,转而得意道:“你还想和我比吗?”估计奥妮娅被她捧得高兴了,带着笑又问了句:“我今天点了甜酱烧肉,你现在赶紧去和米耶鲁报中午的食谱,爸爸昨天才送了烤肉酱过来,你今天中午应该不用陪我吃甜菜了。” 这下艾米莉是真的高兴了,她欢呼了一声,跑向门口笑道:“那可太好了!我想了很久的焖烧牛肉,用烤肉酱做可别有一番滋味呢!” “什么?牛肉是什么东西?”奥妮娅大惑不解。 艾米莉笑眯眯地去挽她的手,奥妮娅条件反射地往外一抽,却意外地没用大力,艾米莉仿佛没注意到她小动作似的又紧了紧手臂,抬头兴冲冲地问她:“你要不要试试?总吃甜食就算吃不胖也会让牙齿变坏,还会长黑的哟。” 奥妮娅吓了一跳:“哈?是不是真的?你别编瞎话骗我!” 艾米莉只嘻嘻地笑:“真的假的,这么重要么?现在重要的是美味的烤肉好吧!快点快点啦!” 第十九章 石头山 红色的芙英花,蓝色的丽波花,黄色的小丝萝,还有紫白橙三彩的加多亚花……春之女神仿佛将她能收集到的所有色彩都缀在了只有她三个月出场机会的裙摆上,又热热闹闹地全堆在了这个小小的花田村庄。(.好看的小说)而艾米莉的心情在看到这些后总是非常棒,这样芬芳四溢,色泽鲜丽的花朵只叫人看一看闻一闻就是打心底里快活,只觉得昨天的烦恼好像就可以全然抛下。 她伸直双臂,不顾看门人惊奇的眼光做了个完美的下腰动作,然后一跃起身,小跑着打了个招呼:“大叔,早啊!我半个魔法时后就回来,记得给我开门!” 稀薄的雾气中已有早起的农人在穿梭忙碌,艾米莉越过一道田梗,看见了每天给别墅送柴禾的大婶,便大声打了个招呼:“哈特大婶,又这么早采集露水啊?今天的收获怎么样?”早起花瓣上滚的露水采了卖到城里的贵人家也能赚上几个铜币,穷人家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挖空了心思找进项。也许是这一世前五年在贫民窟生活的缘故,她在面对这些社会下层劳动人民总会有一股莫名的好感,尤其是看到同玛尔大婶差不多年龄的妇女时,时常会待她们更为亲切些。在那样艰难的家计,而且在对方极可能失约的情况下,玛尔大婶能信守承诺没有卖她,甚至是对她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操心,在这个道德感极为薄弱的世界真的是相当难得。 身形微微发福的哈特大婶晃了晃手里的水罐,笑呵呵地回道:“艾米莉小姐也早得很嘛,昨天半夜下了场大雾,今天的收获还不错。”心里也在想,这个奔跑得像小鹿一样的女孩虽然穿得这么体面,又住在那栋漂亮的大房子里,却没有像有钱人家公子小姐们眼睛长在头顶上,这样的和善人儿可不多见呢。呵呵,要是让大婶知道艾米莉也在像她家那样的破旧的小房子里住过五年,肯定会惊讶得瞪大眼睛的。 村庄再小,毕竟临近帝都,也零零散散地住了三五百户人家,还好之前已经坚持跑了半年,不然要连续不断地奔跑绕一整圈还真会有些难度。当艾米莉微微喘着气站在村庄尽头的石头山脚下时,红彤彤的太阳几乎同时从地平线上跃了起来,怎么看都是一大坨土坷垃的石头山在红日的映照下发出了灿灿的金光,看上去只是光秃秃的石壁突然变得光华万丈,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金矿一样耀眼夺目起来。 别看艾米莉和海格尔在到达帝都的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其实这个国家只是大陆上的一个中等国家,而且从里华镇到伦特市的直线距离并不长,他们一路上起码绕行了一大半,就因为卡徒索国多丘陵,像霍尔芙里亚尽头的石头山这样的小山包简直是俯拾皆是。虽然不太大,可直接行走也会有一定的危险性,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几头中阶甚至是高阶魔兽呢?不过,眼前的这座山似乎没听说过有什么危险之处。那么,要不要爬上去先看看呢?山顶上的景观应该会更好看。艾米莉摸着下巴想:这几天查兰老师出门了,据说还要好几天才回得来,偶尔逃逃课也不是那么要紧吧? 说干就干,艾米莉又花了一个魔法时的时间回到别墅去准备了几件登山小道具,或者说攀岩道具,还有些干粮食水,以防万一又装了些药膏纱布,一起放进了她菲尼克斯树叶的储物袋中,又随身背了把儿童用的铁剑才兴致勃勃地出发。想起路上碰到的那个农民听说她要爬石头山时那脸上怪异的表情,她就一阵好笑。在这些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人面前,如果不是必要谁会去爬那光溜溜只生棘刺的岩土堆呢?更何况,一般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就是之前有爬上去的人也说过那上面也是什么都没有,这让她更加放心。 这座小山包并不太高,难就难在自山脚下起,最矮的地方也约莫有五米高的地方都是平滑如镜,像被刀切过的豆腐一样整齐。艾米莉脱了外套,红月的第三个月的早晨还是很有些冷的,又原地蹦了两下。抬头望了望,忽然觉得她站在山脚下面,活像一只蚂蚁要去攀那镜台。若不是这两年苦练剑法,再加上前两月独自出门教训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壮汉,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了个大概的估量,她也不敢如此轻易就一个人敢来登高探险,其实想在这找两个人陪同都难得很,除了关系好点的蒂丝,别墅里机灵点的仆人哪个不是找机会围着奥妮娅打转的?可蒂丝只是帮佣,她爷爷病了,昨天就请了假回家,就是她不回家,艾米莉也不敢叫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来陪她搞攀岩这种极限运动。 艾米莉拿出绳索打了个单套结,下头又坠了个小粗木棍就往石壁上甩,只用一下就险险套住了她早看好的一处角度斜向上支出来的石岩缝隙,她有点得意,基础训练也不是白做的,起码准头不算差。用力扯几下试好了绳索的结实度,这才像只壁虎一样趴在了岩石上。 站在那块系住绳索的石壁上,那点长度只够放两只脚上去,两条胳膊微微有点酸,不过这种程度她还不放在眼里。艾米莉喘了口气,谨慎寻找着落脚点,又开始继续攀爬。下面的路程可没有安全绳做保障了,有时候一脚蹬上去,那些浮土扑拉拉往下掉,偶尔朝脚下看去,这样悬空的感觉叫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着实也小小心惊了片刻。 等好不容易爬到山顶,艾米莉放松下来,只觉得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到那唯一块较为平坦的土台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这石头山山脚怪,山顶也怪的很。春女神把四周的田野都描画上了缤纷的颜色,像是独独忘了给这里添上两笔,除了灰突突的荆棘外,山上不仅不见一丝别的动物植物,全是些嶙峋陡峭的山石,这小小的峰顶也像是被平白削走了一块一般,平整得刚好容两个成年人躺下。整座山像什么呢?极像是一顶没了尖顶的折边帽。 艾米莉休息够了,又吃了几口干粮,不得不相信了爬过的人的话,的确是又累又无趣――太矮了,又没什么特殊的景致,看太阳同山下也没什么不同。她不甘心地躺了下来,偏着头看右手边挂在东南角天空的太阳。 “咦?这是什么?”艾米莉眯着眼睛,发现与视线持平的脑袋右侧似乎有巴掌大小的地方被阳光照射得似乎特别亮,中间又像是中空的,她把右手伸了过去。阳光却将素白的手背照得泛起了金光,再一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她翻过了手掌。 “哇呀!好疼!”不看不知道,右手的掌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深深地嵌进去了一根山棘刺,这种讨厌鬼最喜欢在贫瘠的岩缝里扎根,一个不留意就要中招,幸好她带了药物,这类异物不及时处理最容易感染。艾米莉掏出小刀忍着疼把刺挑了出来。嗬,足足有半厘米长,带出了一串血珠,她竟然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随手把刺丢在一旁,艾米莉又拿出药膏纱布包扎好了,再无意偏头一看,好像刚刚留意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轮廓,那根丢在原地的刺却不见了。 “见鬼了!”艾米莉嘀咕着把头凑过去仔细地瞅,却又看不见了,她不信地退了两步,那轮廓圆圆的又像是清晰了些,她试探着把左手摸了上去,像是擦着了一个边,又摸不着了。她不死心地伸过右手,就不信还摸不着!手掌一阵冰凉,摸着了! 还不待继续查看,猛然一股吸力从那鬼东西上面传来,艾米莉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源源不断地抽取了出来。她大惊失色,急忙使劲甩手,那只手却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一般,分毫动不得,同时她的体温和力气像湍急的水流一样找到了缺口向体外狂涌而出。艾米莉恐惧之极,惊慌之下想要大叫,谁知嗓子里像是被加了塞子堵住了,一点声音也透不出来。难道我又要死了不成?艾米莉的眼皮越来越重,万分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 再醒过来时艾米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在黑黑的山顶上躺了很久,直到被寒冷的夜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才回了神。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艾米莉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她一个蹦高儿就想快点下山。急切之间脚下又被绊了一下,她赶紧定住身体,要不是身形灵活,险些一个趔趄栽到了山底下。她真是火大了,被扔在这个鬼魔武世界也就罢了,还没有一个顺利点的人生,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也就算了,问题是还经常闹生命危险!我本来只想安安稳稳地当我的理发师,现在都快被逼成了孙二娘!艾米莉真的受不了了,她抚着惊魂未定的心脏指着头顶狠狠地大骂道:“我这是嘛运气!登个高探个险不是被摔死的,而是快被吓死,老天爷,求你别玩我了!” “轰隆!”一道手指粗的闪电劈了下来。不是吧?艾米莉目瞪口呆:我只是抱怨抱怨,用不着真的天打雷劈吧!眼见这雨就要落下来,在这光秃秃的山顶上什么遮蔽的地方都没有,这一片就数这里地势最高,再呆着不动岂不是找雷劈?还是赶紧下去吧,免得雨大了冲下泥土,山塌了可真就不好完了。 就这么多想了一息,又是一道手指粗细的闪电打下,将这方寸大小的地方映得一片大亮,艾米莉借着这一闪而过的光亮,眼尖地看到山顶的正中好像有个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反射出了光芒,还是自己在发亮,显得极是耀眼。她顾不得多想,一把抓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 实在对不住,补上昨天的 第二十章 术士 银蛇一样的闪电在挂着黑幕的半空中肆意狂舞,伴着震耳的雷鸣声,瓢泼的雨水铺天盖地地倒在了大地上。这硕大的雨花砸在地面上,辛苦了一年的农人们四散奔跑寻找避雨的地方,大多数人欢欣雀跃:这一场贵如油的春雨可算盼下来了,魔法师们再有能耐也及不上上天的恩赐。当然也有忧心忡忡的:这雨说来就来,把种在地里的鲜花砸坏了可怎么办?全然没有料到,还有人在这样的天气里有那勇气去登山寻幽,一个不稳就要滑落重伤。 当然,对于悠闲富贵的贵夫人们来说,这场讨厌的雨害得她们赴了一半的约会不能尽兴到底,又弄湿了名贵的衣裙;而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别说是天上下雨,就是哪天天降硫酸,只要不烧到他们的房子,最多就是幸灾乐祸地问问那个在上次宴会上同自己争风的家伙是不是也倒了霉,然后又是各自取乐。对这些奢靡浪荡的贵族们来说,除了权势,就只剩玩乐最要紧了,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贵族们都信奉及时享乐的生活态度,帝国这台庞大的机器总是要人来维护的。 忙碌的斯特里普大人处理完今天的事务,赶在下雨前就回了家,可算有了时间不用去应对层出不穷的访客,而现在,身为皇帝陛下第一信臣的侯爵大人正坐在自家城堡的大书房里浏览一份十分普通的例行报告。皇族成员在军事管理上水平稀烂,现在卡徒索帝国的军权分别把持在三个家族中,这几个家族互相牵制,各自经营着自家的小团体,只有谢菲斯侯爵的斯特里普家族勉强算半个皇室嫡系,因此便掌控了帝都核心,包控皇宫守备和都城禁军在内的大部分军事力量。权柄日重的斯特里普侯爵也会有时在心里得意,其他两大家族都是卡徒索建国以来的老牌世家,只有他们从如狼似虎的权贵们手里抢下了一块不小的蛋糕,尤其这几年,皇室的倚重越加靠向了谢菲斯。不过,几乎可以在本国呼风唤雨的侯爵也不是事事尽心如意的,至少眼前的这份报告就让他不太痛快。 “她已经能自如使用剑气了吗?”谢菲斯像是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喃喃自语。 “是的,她的剑法已经掌握了大部分,大人,还要继续教下去吗?”却是一个一直站在门边不动的人影出声了,如果艾米莉站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人的声音就是那个与她朝夕相处的查兰,她现在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将自己都裹进了一团黑影之中。 谢菲斯嘴角挂起个若有若无的笑:“当然要教,还要教得不错才是。”那抹轻浅的声音叫人听了仿佛要起一层寒栗。 查兰深深地埋下头道:“是。” 沉默了一会儿,谢菲斯又问:“这几天夫人又会了哪几个人?” 又是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了房梁上,查兰忙行礼道:“大人,没事我先退下了。”这样的秘事还是少听为妙…… 谢菲斯点点头,查兰迅速自窗户中遁出,同时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名字:“伯拉……”查兰走得更快了。 -------------------------------------------------------------------------------------------------------------- 耳边像是安了个轰炸机一般嗡鸣得后脑壳钝痛得厉害,艾米莉艰难地撑开眼皮,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个苦笑:爬个山还能遇到暴雨,这样的运气……她动了动身体,嗓子眼儿里直犯恶心身上又是一阵钻心地疼,一时也弄不清摔到了哪里,躺在那里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艾米莉小姐,您醒了?”大概听到了动静,外面奔进一个人,听声音像是蒂丝。 她不是爷爷病得厉害吗?艾米莉疑惑地对着那个人影看去。重影?!糟了!还真是摔出脑震荡了!她抬抬胳膊想揉揉眼睛。却被那人一把拉住,埋怨道:“您怎么这个天气去爬山了?幸好我家就住在石头山附近,要不是听村里人说,我想着去找找您,没准您现在会被往下掉的石头给砸了呢。” 艾米莉只得乖乖躺着听蒂丝不住地说:“那些人也真是的,奥妮娅小姐一走,就看不见您了,我想去找您,全都怕昨天雨大打疼了,求了半天都没人愿意出门。” “那个……”艾米莉才刚开口,蒂丝又叽叽呱呱地讲个不停:“您一个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这山又不是会走,哪天想爬,哪怕等着奥妮娅小姐回来一道也不错啊。” 这怎么可能?真是个天真的姑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小姐怎么会愿意涉险做这种没一点好处的事?哪怕奥妮娅和她现在的关系还不错,出了事也不是她能担当的。“蒂丝,”艾米莉无奈地看她,也觉得自己说了蠢话的蒂丝反应过来了:“啊,艾米莉小姐,瞧我刚刚都忘了问,您现在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叫人来看?” 总算是有机会说话的艾米莉把疑惑问出了口:“这是哪里?”木制的屋檩,昏黄的油灯,当然不会是在用魔法灯照明的别墅里。 “这是我家,”蒂丝叹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可怜的小姐,您摔伤了脑袋,肋骨好像也有点问题,还摔断了左腿,要在床上躺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挪动的。” “那……” 蒂丝不等她问就主动把她关心的事都说了:“我爷爷没大事了,人年纪大了,一个不注意,小病就变成了大事。幸好家里隔壁就住了个不错的药师爷爷。对了,您的伤就是他看的。” 见艾米莉仍是担忧地看着自己,蒂丝有点不解了:“怎么?您怕他手艺不好?放心好了,托米大叔就是他治的,您现在看得出来他前两年被采石场的石头砸坏了脊梁一点都动不了吗?” 蒂丝的两只眼睛殷殷地看住她,等着她的回答,艾米莉忙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我是想问问有人给我的父亲传信了吗?” “这个……”蒂丝为难地摇摇头:“我忙着照顾您,还没有来得及说呢。” 艾米莉忙道:“那就不要说了,”她解释道:“我现在也动不了,何必让他多担忧呢?只是又要麻烦你了。还有,欠你的钱我会还清楚的。” 单纯善良的小女仆蒂丝并不奇怪这个要求,谁小时候没个调皮的时候被大人们教训过呢?她笑眯眯地答应:“没问题,想住多久都行,但是,您伤得这么重,只怕到了月末都好不了。至于钱嘛,药师爷爷不要的,只要你能把他用在你身上的药材还了他就行了。” 这里还有这种高风亮节的人?能为穷人免费看病。哪怕是在前世的民主社会有道德约束着,舆论倡导着,这类人都不多呢!艾米莉肃然起敬,又有点好奇,不由问道:“不知道那位药师爷爷叫什么?” “蒂丝,药熬好了,快端去给艾米莉小姐喝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嘶哑喊道。 “哎!”蒂丝出去端了药,又回来帮她垫高了脖子,接着上面的话题道:“我们都叫他药师爷爷的,您别喝太急了,小心点烫。” 艾米莉喝完药汤,身上还是疼得厉害,但是架不住困意一波一波地上来了,她闭上眼睛,临合眼前仿佛见到门口一道细长的影子越来越粗,最后将眼前的一片光亮全遮住了,鼻端隐约飘过一股草木的香气,之后便彻底陷入了昏沉。 艾米莉直到第七天才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见到了这位高风亮节的老术士,那时她的重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概是前几天的药汤中加了安神的药物,她那几天只要喝过药就想睡,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身上的绷带和药膏都换了新的,怪不得她总在似醒非醒间觉得身上有时会有像毛毛虫爬过一样的感觉,现在想来,大概是术士轻柔地在为她更换伤药。 不得不说艾米莉是有点失望的,这位备受霍尔芙里亚村民尊敬的老术士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衣裤,裤脚处还像普通的农民一样高高卷到膝盖上,大概是去某个湿润的地方采过药,他的阔口布鞋鞋底的泥土蹭了点在鞋面上。脸上和平常的老人一样长满了老年斑和皱纹,浑身上下只有一双手显得格外洁净无瑕。 “药师爷爷,今天该给艾米莉换药了吧?”蒂丝难得有点拘束地问道。 老术士点了点头,把背上的药篓解下,简短说了句:“帮忙。” “哦。”蒂丝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手上围裙上蹭了蹭,像是有点不知所措。艾米莉见屋里的气氛有点僵滞,忙笑了笑:“药师爷爷,我是艾米莉,谢――” 老术士看都不看她:“把这株药快点捣了。”他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把一篷像枯草似的东西递给了蒂丝。 蒂丝答应着对艾米莉使了个眼色,艾米莉很快调适过心情,想要再说点什么。 头也不抬的术士又道:“这是泥浆草,你已经欠我二十一根了。”艾米莉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等术士抬起了头,她这才惊异地指着自己问道:“您刚刚是在和我说话吗?” “哼!” 好吧……艾米莉摸摸鼻子,老先生看来很不爱说废话。 ********************************************* 这是今天的 第二十一章 奥妮娅 “躺着躺着,乱动什么呢。”进门就看见艾米莉撑起的手肘,奥妮娅赶紧去喝止她。 艾米莉一看是这位大小姐,忙道:“不是,书掉了,我自己能捡。” “什么?都不能动了还看什么书?!你看了也没人夸你用功!这个样子能做什么?还有啊,”奥妮娅没好气地拾起那本《植物全观》,越说越来火:“你是个笨蛋吗?我出门才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刚要敲门的克罗朵抿嘴一笑,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艾米莉求饶的话语:“大小姐,我知道错了,你别再说了好吗?” 奥妮娅显然不会原谅她这无足轻重的道歉,仍是气愤不已地指责:“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一个看不住就闯祸!还害得海格尔先生抽空大老远跑来看你,工作没法尽力做不说,还惹得人担心,你说说你,自己受了罪不说,还给人添了多少麻烦!” 艾米莉只有嬉皮笑脸地讨好她:“好奥妮娅,知道你担心我啦,”见小美人眼睛一瞪,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次去外祖父家有什么好玩的?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生母早早去了,母亲的娘家离得又远,不能在眼前看着,只能借着生日节庆偶尔把她接过去小住几天。父亲的继室据说生了个儿子,于剑术上十分有天赋。于是,爹不疼爱娘不爱的奥妮娅被丢在这个别院一年也见不到家人几次。 奥妮娅并不像去年那样兴奋,她微微叹了口气,语气落寞地说道:“哈什雅去了莫克淑女学校,据说毕业后就要结婚。基德哥哥也是两年都没回家了,大家都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想玩就玩?长大可真没意思。”她出了会儿神,忽然又一笑:“我和你个小丫头说这个做什么,你又听不懂。快点说,海格尔先生什么时候会再过来。” 艾米莉心想,我可比你懂得多,长大了责任就来了,生长于这样的家族哪里会容得你们一直逍遥下去?就是你那位没有天赋的哈什雅表姐肯定会通过联姻为家族换来最大化的利益,至于她嫁的什么人,恐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了。(.好看的小说)她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回答道:“总是到晚饭前吧,你放心,昨天他没过来,今天必然是要来的。我们今天换他念《桑多妮之诵》吧?” “又是打着我的名号吧?”奥妮娅捏了捏她的鼻头笑道。 艾米莉被她捏得只能发出鼻音,只有嗡声嗡气道:“谁让大小姐你的面子大呢?再说,”她拉开奥妮娅的手,俏皮地一笑,“你难道不想听吗?” 奥妮娅少见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转而偏过头去看向窗外,耳朵却是红了,还嘴硬地说道:“你既然想听,我当然要陪着你喽,真搞不懂海格尔先生这样优雅的绅士怎么会有个像皮猴子一样的女儿。” 艾米莉并不与她争辨,在奥妮娅的坚持下,听过海格尔用竖琴演绎过一次辞藻华丽的十四行诗,她总算理解了伦特贵族们对他狂热追捧的原因。他的声音衬着和缓轻柔的伴音音乐,如同灌满了海风的白色螺号,在耳旁低沉而温柔地盘旋呜鸣。纤长的手指贴合地戴着白色的丝质手套像流水一样在闪着银光的琴弦上缓缓拨动,湖蓝色的眼睛凝视琴弦的神态仿佛在对着心爱的情人笑语,再加上诗人那一身笔挺又不失高贵的黑色镶着金边的燕尾服,这实在是一场足以叫人迷醉的视听盛宴,连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看来也被他迷得不轻。 但海格尔严于律己,并不与他的粉丝们过度接近,至今都没像别的得到贵人们看中的艺人一样有什么风流韵事传出,正是这一点才让他这次顺利地进入神殿当上了祝祷,而他的祝祷身份无形中又为自己提高了不少身价。现在那些没有名气的小沙龙,海格尔都是不屑去的,如果不是艾米莉要继续在侯爵家讨生活,他也不会轻易答应奥妮娅上次的要求。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小姑娘已经听到了奥妮娅的贴身侍女克罗朵的声音:“海格尔先生,两位小姐都在,您是直接上楼吗?”艾米莉好笑地看着奥妮娅的脸上像是变色龙一样立刻就红了,整个人的坐姿也是立马端庄起来。(.)她暗笑:这个老爹还蛮有魅力的,连小青豆似的小女孩都对他一个父亲辈的大叔心怀爱慕呢。 海格尔身上还穿神殿祝祭的白色麻质长袍,额头上有点微微的汗意冒出。等他的那双温柔的蓝眼睛看过来,对着艾米莉能有几大缸子话的奥妮娅突然就哑炮了,她勉强维持着贵族的气派同海格尔行了个屈膝礼,轻声细语地道:“您来了。”艾米莉在一边大跌眼镜:这是那个娇蛮坏脾气的小公主奥妮娅吗?!难道偶像这么有魔力? 海格尔温和地回了礼,略微含着歉意道:“是艾米莉这孩子又麻烦您了吗?”他说着又用警告的眼光瞪了艾米莉一眼,艾米莉很无奈:我是无辜的好吧! 奥妮娅脸红得像颗苹果,但还是赶快回答了:“不是,艾米莉今天很乖,我只是担心她,请不要介意,我多说了她两句。” “当然不,”海格尔立刻表明态度,“这个孩子这次太过分了,事实上,如果不嫌麻烦,我倒想请奥妮娅小姐能帮我多看着她呢。” 这怎么像是两个成年人在谈话一样?还是联合批斗会?艾米莉觉得这气氛很是诡异,急忙打断道:“爸爸,今天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吗?” 海格尔对着女儿就没有那样好声气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到她的床头,硬梆梆地说了句:“没有。”就开始自他肩上斜挎的布袋里往外掏东西。 艾米莉不敢作声了,眼睛却一个劲往他伸在布袋的手上瞟,等看清楚了,一下子就泄了气:看来这次老爹气得不清,不然怎么会又要用吹琴来惩罚自己?她还记得上次和朱利安胡闹后,老爹的口琴刑讯大法可是叫自己的嘴唇麻痛了好些天。好吧,自己瞒着他的确不对,可不是还受了伤吗?对着病号也不能稍稍宽容一下吗?艾米莉想着想着,又有点委屈了。 -------------------------------------------------------------------------------------------------------------- 艾米莉的这一次伤一直养到了红月的最后一个月才能下床,奥妮娅叫人收拾了间房子,海格尔这段时间几乎住在了别墅里。别墅里的下人们可都是饱足了耳福,或者说,是耳祸。 胸口的骨裂一等术士确诊好得差不多,海格尔就开始他未完成的音乐教学,艾米莉在短短的两个月里,不论什么神殿颂歌,还是哪个偏远地区的山间小调,反正每天至少要学两首曲子,熟练掌握的也要有一首,不然就有来自亲爱父亲层出不穷的鬼马责罚!像是喝汤不给放盐哪,去到厕所只允许自己单腿跳等等恶作剧都是小问题,回想朱利安的悲惨遭遇,她不得不在清醒的每个魔法时里含着口琴几乎没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随之而来的,各种练习用的单音,断音,滑音还有单纯的拟音,和弦等等等等,听在高标准严要求的海格尔耳里,通通都不合格!全都要打回去重练无数遍!艾米莉简直怀疑她这拿的还叫口琴么,完全可以复杂到媲美小提琴钢琴这类乐器演奏了。 被压迫得喘不过气的她某天终于发了脾气,指责他借着练习来处罚她,海格尔当即就拿过她的口琴,将她刚刚吹奏过的曲子又演绎了一遍……好吧,看来这次的演奏使他的粉丝都漫延到了庄园之外,据守门的大叔说,那天以后,总会有几个附近的小姑娘采来花放在别墅的门口,甚至有神通广大的女孩买通了同样迷得不行的蒂丝来为她们传信传话。 这个魔鬼教师终于在前一天回了家,据说要外出一段时间。艾米莉可没盘问他到底要走几天,只觉得老爹一走风清云也淡,生活的阳光总算重回人间,恨不得高歌几曲,当然,演奏就不必了。哪里还有空思考自己会不会被抛下这种无聊问题!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某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正捧着她的那本《植物全观》看得津津有味,手里猛然一空,同时脆嫩嫩的女声指控:“又在看书了,真不听话,难怪海格尔先生再三地叮嘱了我要注意看紧你。” 好吧!艾米莉无奈地翻翻白眼:人走是走了,还留下个份量不轻的奸细在呢!不能太过得意了。她试图做做努力:“奥妮娅姐姐,我爸爸只说不让我太劳神,没说不能读书吧。” 奥妮娅在她旁边坐下,不客气地拿过没有动过的果汁就是一大口,立刻又皱眉放下了,埋怨地说了一句:“总爱喝这么酸的,”又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哪次拿起书是主动放下的,再说,这书有这么好看么?至于整天捧着不放的?所以,答案是:不行!” 没得商量了,艾米莉只能投降,选择了一个她喜欢的话题:“下个月就要去米耶斯布魔武学院了,怎么样?兴奋不?期待不?” 已经是初级魔法师顶峰的奥妮娅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平静的说道:“高兴当然是有一点了,不过,天赋在这里,我又有名师指点,这不是很正常吗?还用得着期待吗?” 想不到她对自己的定位还蛮清醒的,艾米莉一时没话了,倒是奥妮娅打开了谈兴:“我问过查兰了,她说你的剑术很好,就算不能够修炼魔法,也肯定可以凭借斗气进到一个好学校的。” “呵呵,是吗?”艾米莉不太好接口,毕竟学去了人家的传家宝,而且面前的这个人身在宝山却不能取用,她还真拿不准奥妮娅的心态。和她说话就要做好走钢丝的准备,敏感话题最好少涉入。 奥妮娅无趣地看了看她,撇撇嘴道:“就知道你不会和我谈这个,放心,你学得好我只有高兴的,”她的眼神陡然讥诮起来:“省得有人整天觉得自己是天才,到处炫耀,真是丢死人了。” “……”好吧,大小姐自己要说她总不能捂上耳朵吧。 *************************** 猫的电脑坏了,要送修,如果今天能修好明天就能日更,如果不能缺天的我再补上吧。 第二十二章 音乐会 鼠尾草,柑南皮,金鞭花,丝萝花,山藤脂,……种类繁多的药草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分成一格一格的药筛上面,借着炎热的阳光晾干,艾米莉觉得这一会儿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她应该把那本《植物全观》带来好好对比,手绘的图案跟现实中还是有些差异的。她一心扑在那些神奇又普通的植物上面,只怕自己的记忆力不能将这些东西都完好无损地印在脑子里。 “啊!”身边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地站了一个人,艾米莉一个转身险些撞上,她忙不迭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一声不吭地绕过她,用夹子拈起了摆在她身边的迷陀草在阳光下细细验看,大概是觉得程度不够,术士将它放回去后又拨开了一些。 艾米莉等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开口道:“药师爷爷,我是艾米莉,非常感谢您前段时间的精心照顾……” “药草。”真是惜字如金。 但艾米莉这次听懂了,赶紧把背在背上的布袋解下连声说道:“带来了,带来了,您点点吧。”她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泥浆草,岑树根――”自动自觉地摆到多出的格子上,又多加一句:“您看还有漏的少的吗?” 老术士手下飞快地把药草挑拣完毕,留下一小堆道:“这些不要,重新换来。” 艾米莉一看,这堆品相稍差的是她这几天在附近的田野里自己采集的,不由有些脸红,呐呐地道:“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比方说年限,成熟度之类的。” “药店有。” “呃,”这个她当然知道,可是:“药师爷爷,药店的药材都太贵了,我爸爸买不起,您也许不知道,我只是借住在侯爵家别墅的,我得为家里省钱,”她小心地提出自己的请求:“您如果方便的话,能否指点一下我怎样能采到不错的药草?” 老术士的眼睛在她穿着白色细罗纱层层堆叠而成的蓬蓬裙和红色系绊小皮鞋上转了一圈,艾米莉忙道;“这是奥妮娅小姐以前的衣服,特意找出来送我的。”之后便忐忑地看住他。 术士低下头继续捣弄他的药草,说道:“泥浆草的根要保存完整,不然药效会打折扣,水芜草和水星草很像,可是性味相反,屋里的药柜有没制干的水芜草,”他顿了一下:“你看仔细点。” 艾米莉连连点头,不忘抓住机会发问:“那龙鳞根是剑棘木的伴生草,我该怎样弄才能得到完整的药草?” 老术士的手一顿,又接着不停翻拣,淡淡地说道:“你不欠我龙鳞根。” 艾米莉一滞,这个冷冰冰的老术士可真不好接近,她想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最终却只是斟酌着说了一句:“这个是我想请教您的。”听说他不收徒弟的,那么请教一下专业问题总可以吧。 可是艾米莉明显感到一说出那句话,空气中骤然凝滞,“出去!”老术士突然暴怒,跳起来猛地将艾米莉推到了门外。 ------------------------------------------------------------------------------------------------------------ “哦,可怜的艾米莉小姐,我不过忘了嘱咐您这一句话,您居然就把药师爷爷惹生气了,这下可麻烦了。”房间里听完艾米莉的叙述,一直无忧无虑的蒂丝也跟着发愁了。 艾米莉烦恼地一下倒到床上,懊丧地用被子蒙住头道:“我不过想请教,又没求他收我当徒弟,怎么一下就翻脸了呢?” “啊?”蒂丝没听清她捂着被子说的话,自顾自地说道:“药师爷爷不仅不收徒弟,还最恨别人问和药草相关的问题了。都怪我没和你说清楚。” “这是为什么?”这不由得她不好奇了,老术士自己都是和药草打交道的人,即便是敝帚自珍,也用不着别人只是说一说就要翻脸的地步吧? “谁知道呢,”蒂丝耸耸肩:“从我记事起,药师爷爷就是这样了。据说我爸爸小的时候,爷爷曾经想送给药师爷爷当徒弟,他都没同意,两个人还险些闹翻。这些年村里人也不是没有打过这个主意的,哪一家提,药师爷爷就从此不登哪一家的门。村里人还要靠着他治病呢,这久而久之就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她担心地说道:“你得罪了他,以后再有什么事,可就难找到他出手了。” 艾米莉大感讶异,她这些天时常到蒂丝家玩,她的爷爷老科曼是唯一能够使术士多说两句话的人。两人这样的关系,他还这么排斥,连问都不能问,大概是有过什么不好的过往吧,想不到无意中触到了旁人的伤疤。艾米莉倒不太忧心治病,查兰本身就是个水平不错的术士。她一开始接近老术士,想了解药草知识倒是其次,最主要还是钦佩术士的医德人品,她还是前世那种思维套路,对于品德高尚的人只是怀着玫瑰花纵然漂亮,我种不出来,能靠近点闻闻香也不错的想法。既然别人不喜欢,以后离远点就是了。 -------------------------------------------------------------------------------------------------------------- 夏季的夜空繁星点点,长着小灯笼的流萤漫山飞舞,只是那道孤悬天边的蓝月的光芒覆盖住整片山野,令这原本该是美丽燥热的黑夜凭空添上一分诡奇,让不眠人被这蓝莹莹的光照得心头不自觉的发寒。 艾米莉在茂密的树冠上找了根结实点的枝干平躺下,第一时间闭上眼睛。这样大异于前世的红蓝双月交替升降的自然景观仍然不在她的欣赏范围内。蓝月让人想到鬼片,红月叫人觉得燥郁,怎么看都不如前世的黄月亮柔和。因此她极少在夜晚出门,只是最近的天气实在热狠了,奥妮娅一走,别墅的冰系降温阵连着也要限时使用,古板严肃的西文老师一暂代管家之职,像这种温度稍低的夜间,哪怕是热得恨不得连皮都扒光也不能开阵降温。艾米莉今天被逼得没办法,只有在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后到外面找个荫凉的地方随便窝一夜,计划再趁着天不亮偷偷回到房间小小补个眠,就是睡不足也只好将就了,有底气的人撒娇使气才管用,以前还有正牌小姐看着,现在她只能庆幸她的驱蚊草采得够多。 附近偶然亮着的油灯反射着蓝光在幽静的深夜里似足了鬼火,艾米莉热得睡不着,眼睛闭了又睁,翻来覆去地烙煎饼。她越发觉得自己身处的场景十分像《山村老尸》《午夜凶铃》等等恐怖片的拍摄现场,纵然她胆子再大,也多少被自惊自吓到了。为摆脱无边发散的想象力怪圈,外表燥热内心泛冷的艾米莉终于想到一件可以消磨时间的物件,她取出那个叫她开始欢喜无限后来无比痛恨的“叶瑟之吻”吹奏起来。也不知吹了多久,艾米莉再放下口琴,那时已是万物俱静,还沉溺于欢快的小夜曲中的艾米莉只觉得连反射着蓝光的草叶看着都没那么可怕了,她打了个呵欠,终于困了。 一夜酣眠的艾米莉是被尽忠职守的知了给叫醒的,如蜘蛛,蜜蜂,蚂蚁,知了,螳螂这类小昆虫在异界处处可见,就是动物,像麻雀,鸡鸭,兔子这种小型动物也是常见不鲜的,等大到一定程度如猪牛马可能开始产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异,才与地球上动物外形越走越远。 见远远的地平线上已浮起了一层金光,艾米莉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动身向着别墅奔去,早课就要开始了。 很快,没心没肺的艾米莉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屋里睡可不能随着心的吹曲子,想多久就多久;也不能时刻嗅到草叶花香,第一时间吹到老天爷赏赐的一丝凉风;更不能想到树上睡就能听到知了唱歌,想躺到花田里就能被花海包围,连硌身子的问题她都解决了――晚上出门前把衣柜里的弹力垫放到她的储物袋里,用的时候拿出来就是了。反正她是不用洗衣服的,至于女仆们的冷脸,多在她们面前练练剑保管连个屁都不敢放,她还用怕吗? 于是,霍尔芙里亚的村民们一到蓝月升到与石头山平齐的晚上,就会准时听到来自吟游诗人预备生的艾米莉的独家演奏。从舒伯特到莫扎特,从贝多芬到柴可夫斯基,艾米莉几乎把她能想到的外国名曲全在这个夏天用着这个肖似口琴却又比口琴音阶更广,音色更美的叶瑟之吻通通吹了个遍,她原本只为着消解心中的燥郁,谁知会在无形中推动了一场盛典的诞生。 最开始大家还只是在家里默默地听,会心地笑,后来,不知是哪个人第一个搬着凳子走出了家门,再后来,一名退伍多年的老兵拿着他保存多年的小号羞涩地吹出了激昂的进行曲;再后来,追风的吟游诗人流浪艺人纷涌而至献唱献艺;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渲泄汗水的夏季的音乐会。于是,白天的霍尔芙里亚是花神的天堂,夜色中的霍尔芙里亚又成了音乐的海洋,这里的美景在忽视多年后又被勤于行走的艺人们四处传唱了起来。乃至多年以后,霍尔芙里亚的夏季音乐节甚至举办了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音乐庆典,这是当初的艾米莉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 亲们给点力啊,话说每次看到这点收藏点击和推荐,我就很有种想扑街的欲望。 第二十三章 术士的病 锋利的小刀不住地转动,雪色的刀光所过之处微黄的木屑纷纷而下,老科曼像老树皮似的双手依然灵活稳定的和年轻人一样把握着雪刃上下翻动,不一会儿,一个粗糙的圆锥体就出来了。(.无弹窗广告)他审视地看了两眼,修改了两处不太满意的地方,才放到砂轮上耐心地打磨起来。 雕刻,上漆,镶嵌……一道道工序下来,手里的小玩意一点点变得精致无瑕,老科曼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笑得有些满足。 “科曼爷爷。”老科曼听到这个脆亮亮的女孩声音,脸上的笑容拉得更大了,一道娇小的红色小身影连跑带跳地到了科曼的身边,等女孩看到他手边的小玩意,女孩的声音更是高兴:“哎呀,这么快就做完了,还这么好看,您可太厉害了!”她打开拎着的小袋子笑道:“瞧,我给您带了礼物呢,这可是蒂丝姐姐偷着空给您做的腰带,我也帮着缝了针的。” 精心制作的物件得到小女孩如此诚挚的赞扬,老科曼有些飘飘然:看谁以后还敢说我不行了,我老归老,这一手的手艺可没谁及得上!他挥手道:“就这点小东西,当然不费时间了,就是再大型的木器,我老科曼也是样样来得。对了,艾米莉,你要做这个怪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下面镶着这个圆珠子又能做什么?” 当然是送人了,这种陀螺只有男孩子才会喜欢,小时候见到表哥们拿着鞭子抽得得得的,她是从来不理解的,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能转的木头罢了。而贾南德自从那个水枪之后,像是看准了艾米莉有新鲜玩意,两人一见面,他就要找机会问艾米莉要小礼物。像过生日这种能明正言顺讨礼物的机会,他一向是不会放过的,而死要面子的他每次要礼物十分搞笑。艾米莉有时想起贾南德第一次要礼物的场景,总会好好笑一场。 那还是前年过丰收节的前几天,贾南德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像小猪似的魔兽到她家玩,告诉她这是他送给艾米莉的丰收节礼物,艾米莉当时还觉得小男孩怎么一下就懂事了,他以前可没那个礼尚往来的觉悟,但她还是高兴地谢过了贾南德的礼物。没等过两天,贾南德又来了,开口就问那个叫芙拉兽的魔兽好不好。没见过送礼后还有来问收礼人感想的,一头雾水的艾米莉实话实说:“味道还不错。” 接下来的场景艾米莉觉得自己再过十年都能记得牢牢的,贾南德像被雷劈傻了似的愣了半天,才回过神猛然吼了一句:“你把它吃了!?”那个音量生生把在厨房剁肉馅的桃乐丝吓得剁伤了手。 当时字都还没认全的艾米莉当然不会认识只存在于魔兽图鉴里的传说中的光明系魔兽芙拉兽了,这种兽类没有什么攻击能力,但有一个相当逆天的辅助功能:吞噬除光明系外的负面能量。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被魔法击伤,没得到救治之前,总会有一些残存的元素破坏身体机能,这时有芙拉兽在侧,就能消化那些作祟的能量,还能起到镇痛麻醉的效果,并且也可以促进病体的愈合,等级越高,效果越好。换言之,这种魔兽简直就是外伤病人的祛痛良药,而且还没毒副作用,偏偏又没有攻击手段,这种魔兽的存在简直是在招着手地吆喝,来捉我来捉我。所以哪一次芙拉兽的出世不是惊动各方势力?贾南德的爷爷费尽周折得到了那只芙拉兽,原本是要送人的,当然是珍而重之的收藏好了,谁知被小孙子看在了眼里,并趁他外出之际一个不慎偷偷抱出来要换个独一无二的小玩意。等回家后的贾南德爷爷得知消息,明白自己闯了祸的贾南德想要亡羊补牢都没了机会。[]最可恨的是,艾米莉和他没默契,没理解他的用意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了暴殄天物的蠢事,贾南德偏偏还怪不了她,谁让自己也不清楚的? 且不说贾南德回家后怎样被处罚,听老科曼问起这个,艾米莉把这件也算是自己糗事的礼物事件当作笑谈挑挑拣拣地讲给了老科曼听,老科曼果然笑得胡子抖个不停。一老一小正说得欢畅,老科曼迎来了今天的第二个客人。 “嘿,老家伙,怎么又无精打采的?你别不是又一夜没睡吧?”老科曼关心地问着走进门的老术士。 老术士布满红血丝的黑眼睛疲倦地看了老科曼一眼没回答,只说道:“再帮我扎一把扫帚,钱晚饭后给。”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 老科曼盯着老术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调头回来叹了一口气。就看见对面的艾米莉一双纯净的蓝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老科曼哈哈一乐:“小丫头,你看什么?” 艾米莉好奇地问道:“科曼爷爷,药师爷爷家的扫帚用得好快哦,他一天打扫几遍屋子啊?”艾米莉这个月到蒂丝家不过七八次,老术士就来了两次,全都是要扫帚的。 科曼听她问这个,也没了和小丫头逗闷子的心思,又叹了口气,才闷闷说道:“药师爷爷晚上睡不着觉,只有打扫房子了,扫帚就用得勤了些。”老科曼的眼睛里全是对老邻居的担心,毕竟几十年的邻居了,这个老家伙人是冷了点,可的确是个好人,老科曼心里早就把他视为了朋友,眼睁睁看着朋友受着失眠症的折磨,一点点消蚀健康,他暗暗担忧却苦于帮不上忙。 “这样啊……”艾米莉支着下巴沉吟片刻,眼睛突然一亮,马上又黯淡了下去。一直注意着她的老科曼却发问了:“艾米莉,难道你有办法?”他是真怀着希望问的,艾米莉这几个月托他做了几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用途,虽不能改天换地,但其中巧思并不是人人都能想出来的,这个小女孩在那贵人家里说不准见识就多些呢? 艾米莉为难地蹙着眉头道:“我会一首安眠曲,奥妮娅有时候烦燥就会让我吹了入睡,效果很好。可是,药师爷爷现在都不和我说话,我怎么去吹给他听?” 说到这个问题,老科曼也发起了愁,他抱怨地道:“是啊,这个老家伙,几十年了还不改他这臭脾气,你说的可真不太好办。”他想了又想,才下定决心地一拍大腿:“这样,艾米莉,我去和他说,几十年的交情了,又是为了他好,就算最后他还倔着,也不能看在我为了他好的份上而翻脸吧。只是……”他迟疑地看了艾米莉一眼。 艾米莉忙拍着胸脯表决心:“您放心,只要药师爷爷同意,我有空就会过来。” --------------------------------------------------------------------------------------------------------------- 老科曼和术士谈得很顺利,艾米莉心情并不轻松,看来他的失眠症相当严重。这种感觉到她跨入术士的屋子后更甚,术士家盖的是三层木楼,在霍尔芙里亚算是很高层的民居了。厨房和厕所依着主屋搭建,第一层有三间房,另两间都紧闭着门,左边的一间半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类药材。老科曼领着艾米莉踩着吱嘎响的窄楼梯直接上到了三楼,严格来说,三楼的空间只有二楼一半,占地最广的是靠着墙根的两列书架,上面放的书一本比一本厚。 艾米莉一路走过,暗自观察半天,这座楼是她看过的最干净的楼。这房子年头该是很久了,可她看到的包括檩子在内的木质结构表层连个霉坏黑烂的部分都没有,当然不会是更换过新的,那表面一看就是有人常常拂拭才干净至此,连根木刺都没有。她得出一个结论:要么术士是个洁癖症相当严重的人,要么他不光是失眠症患者,他应该还患有比较严重的强迫症。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她有些地方还是比较敏锐的,这些病她都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她没料到的是,老术士会是三症兼并,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艾米莉找到了自己的坐位:一个比床腿还矮的小脚踏,老科曼早在她踏上三楼的楼梯就回去了,事实上,一楼以上从来都没人踏入过,老科曼也是托了艾米莉的福才有幸上到了二楼。她从从容容地坐上小脚踏,安静等待着老术士阅读的结束。她并没等多久,老术士就放下了书,他直起倚在床头的身体,冷淡地看着她道:“我们谈一下报酬的事。” “我不要钱,”老术士的不悦表现得相当明显,艾米莉飞快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只怕她再说错话就要第二次被扫地出门了:“药师爷爷,您应该会配药吧,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外伤药和跌打药,当然,有其他的常备药丸我也乐意之至。”她又玩笑地说了一句:“如果您觉得我占了便宜,想我多吹两首也没有关系。”今天说的是安全话题,该不会有问题的!表面上镇定冷静的艾米莉其实心情有点忐忑。 老术士理所当然地没去理会她的打趣,躺下身体调整了一下睡姿,闭上眼睛冷冷地道:“成交,出去记得关门。” 第二十四章 治病(上) 蓝蓝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着酣睡着小人儿的脸,窗棂的暗纹投影到那人雪白安静的小脸上,夜空星子寥寥只有三两颗,闪烁地挤在窗前,对着小姑娘雪玉般可爱的脸蛋一眨一眨,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俏皮而温馨。忽然,不知她梦到了什么,脸上肌肉开始不住抖动扭曲,开始只是小幅度地抽动,慢慢地,那力量逐渐增强,像是在被什么怪物操控着无形地疯狂拉扯,不知过了多久,这力量仿佛是拿这人毫无办法,只得像是发泄一样加倍在这人身上肆虐,加上这窗户上支棱的黑影立时叫入睡者清秀可爱的小脸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不一会儿,身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艾米莉满头大汗地醒来,摸摸身下的床垫,果然又湿了个透。最近她老觉得睡过一觉后一天的疲惫不减反增,浑身无力的感觉越发明显,连练剑这种体力发泄都不能保证晚上的睡眠得以安稳,但这情况又不像是做了噩梦,倒像是梦游去跑了几十公里,真是奇哉怪也。她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决定今天晚上去问问老术士,没办法,查兰的长处在治伤,对付些伤风感冒的小毛病还行,这种涉及到神经系统的毛病就不用问了。 暗自盘算一番,艾米莉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揉着还不清醒的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盥洗室。 “日安!艾米莉小姐。”可爱的蒂丝即使做女仆也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她推着餐车昂着头进了门。 艾米莉把口中的水吐掉,回了声:“哎呀,蒂丝姐姐,不是不让你送餐上来了吗?你这样,大家更排斥你的。”她又不算个正经主子,别墅其他的女仆对她的活都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敷衍了事,只有蒂丝三年如一日地准时给她送餐,让她被众人排斥在外。 蒂丝笑道:“我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是侯爵家的世仆,何况,”她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粉色:“我过段时间就不做了。” “为什么?”艾米莉急了,蒂丝三年来对她的诸多照顾让她真的把她当成了亲人一样的存在,听见她要走,哪还能不急?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待看到她红红的脸蛋,又恍然大悟地笑了:“哦,是不是皮埃尔大哥求婚了?” 蒂丝大窘,脸立时红到了脖子根,艾米莉更加笃定,心里为她高兴,皮埃尔家有田产,而且得到老科曼的真传,人品靠得住,脑筋也十分灵活,同时又是真心喜欢蒂丝,是个不错的男人,嫁给他,蒂丝起码不用再出门给人帮佣了。她按捺不住兴奋一个劲地追问:“是不是昨天?是晚上还是下午?定了日子没有?是哪一天?”又扼腕道:“为什么我昨天没赶上呢?快说说,皮埃尔大哥说了些什么叫咱们的蒂丝美人儿骗到了手的?” 蒂丝被艾米莉调侃得羞涩不已,她羞恼之下伸出手来欲拧艾米莉:“你这小丫头哪里学来这些浑话,看我不打你?” 艾米莉哪有那么容易被她抓到,躲闪之间嘴里仍不停地逗弄着她,两个人顿时在屋里嘻嘻哈哈地笑闹成一团。 ----------------------------- 一大早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艾米莉的心情一天都十分舒畅,练起剑来好像都没有前几天那样力不从心了。她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见到老术士,她实在高兴,连平常淡静安宁的安眠曲都吹得像是含着股喜意跳脱。见老术士仍是双眼微睁毫无睡意,她索性曲风一转,吹起了欢快活泼的《第四号降e大调圆号协奏曲》,这是一首莫扎特的曲子,用叶瑟之吻来吹奏更为突出曲子的清越明快,实在不适合催眠安神,所以她对着老术士毫无睡意的黑眼睛时,不好意思地惭愧了,然而老术士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不置一词。 艾米莉自己尴尬了一会儿,她摩挲着手中的琴,想了想,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又把琴横在嘴唇上,却吹起了一首贡德流传极久的乡间民谣,当悠远清新的曲子响起时,艾米莉紧紧盯着老术士的面颊。面无表情!她精神一振,这个古怪的药师看来并不反对小小的变动,她吹得更带劲了,本来嘛,一首安眠曲每晚反复吹奏十来遍,吹的人腻,估计听得人更受罪。前世她职高住校的起床曲是《青藏高原》,在开始住校的那一周她每天早上都会被这歌吓得一哆嗦,等到两个月后,她已经能在“呀啦嗦”里淡定无比地与周公相亲相爱了。一曲完毕,她毫不带停地又吹起了英国民谣《绿袖子》,然后又是一首卡徒索的山间小曲,一直吹了五首,老术士的眼睛才闭上,呼吸平缓下来。 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艾米莉点亮手边的灯笼,蹑手蹑脚地向楼梯走去。“明天早来一个魔法时。”黑暗里响起的这个声音可比那“呀啦嗦”有杀伤力多了,艾米莉吓得好悬没一脚踩空。 她暗暗拍着胸,镇定下心神,随即有点为难道:“药师爷爷,我已经尽量提早了,每天有不少功课做。要不,”她想到老人家一般都早睡早起,便建议道:“我明天提早半个魔法时吧,不能再早了。” “哼,随你。”一阵沉默,老术士又道:“我每晚都是这个时候入睡,你来得晚可别后悔。” 艾米莉有点生气,她承认老术士的药比一般的药材效用好得多,但她每天晚上抽出宝贵的修炼时间来替他吹曲子,可不是为了图谋他那点药,毕竟谁都不是每天生病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她见过唯一一个黑发黑眼,长得和中国人最接近的异世人,又是个孤苦无依疾病缠身的老人的份上,单凭着对他医德的敬仰之情,艾米莉根本就不会做到这一步。艾米莉心中不快:我又没得罪他,天天拉个冷脸给我看做什么?而且因为他的洁癖症,艾米莉每次登门都是诸多限制,有谁见过拜访别人家连家里的家俱碰一碰就要全面清洗的变态?又不真是个垃圾,时间长了,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堪。 她懒得同这个怪人理论,气呼呼地提起裙子朝楼下走去,还没走两步,腿上突然一软,艾米莉“哎哟”一声坐到了楼梯上,她扶着头想要起身,冷不丁老术士又开口:“有点严重了,越晚越不好治。” 跟这种语言简洁的人交流的确费劲,艾米莉结合他们今晚的有限交流,大概猜到老术士或许说的是她的无力症。艾米莉不好意思了:“不必这么麻烦的,您随便给我开点药材就好,只是神经衰弱罢了。” 老术士听不懂“神经衰弱”,却听出了艾米莉话中的不以为然,他冷笑一声嘲道:“笨蛋,”停了停又道:“这可不是小毛病,越晚越麻烦。” 真的很不好治么?艾米莉不想相信,可直觉告诉她,老术士说的是真的!老术士的医术她心里有数,既然他说难治,那就一定棘手得很。她一下慌了神,两世都没得过大病,猛然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告诉你摊上了疑难杂症,一时哪有应变的能力?她脑袋里已经往肌无力,软骨病等等这些治不好拖不死的怪病上靠了,不禁大急问道:“那能治好么?” 术士反问道:“不能治好我会开口吗?”他沉沉道:“但你必须发誓,关于这次治疗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为什么?”她能理解老术士避居村野的心理,但一个人都不能说就太奇怪了,她的身体状况肯定至少要告诉家人的吧。 老术士不愿告诉她原因,“没有为什么,不能做到就算了。” 艾米莉没马上答复,她思考了片刻,觉得老术士没有任何理由害她,便道;“没问题。” 老术士仿佛能感觉到艾米莉的不安,破天荒地保证了一句:“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明原因的,艾米莉听到他的保证心中忽地安定了一半,她行了一个礼道:“那就拜托您了。” ----------------------------- 第二天晚上,艾米莉刚上术士家的二楼,眼角瞥到二楼最里边的木门开了条缝,略犹豫间,术士已经听到她的脚步,沉声唤道:“到这儿来。” 艾米莉推开门,一大团湿热的白雾向着她面上扑去,等挥开眼前的障碍物,饶是她再有心理准备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一个约一个成年人长宽的池子就这样凹陷在陈旧的木地板上,池壁上镶嵌着光滑的大理石。不说这样破木楼的二楼怎么镶上的浴池,那满池翻搅的红色池水猛一瞅还真像一池子的血,还在翻滚着冒泡泡,仿佛下面还另有机关在不断加温……很像某种玄幻文里常写的魔族血池,但这池子里分明发出的是一股极之好闻的清香,还混着一些浓重的药草味道。 老术士的脸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冰冰,连这灼热的浴室都没能使他的话语染上热气:“把衣服脱了,到这上面躺着。” “啊?”艾米莉下意识地抓住了衣襟,朝后退了一步,她可不是真的萝莉,乍听到这话不能不想歪。 老术士明显误会了她的动作,脸色愈加冰冷:“不相信我可以马上出去。” 真是个臭脾气的老头!艾米莉腹诽着,连忙笑道:“不是,马上就脱。”三两把扯掉衣服,想了想留下条短裤,顺从地躺到了浴池旁的那张高台上。 *************** 照旧,补上昨天的 第二十五章 治病(下) 老屋,老头,赤裸的小女孩,再加上一池的血水,任凭艾米莉再是镇定也不免心中有些发虚。但她知道以老术士的性格,不想说的话再怎么问都不会开口,干脆把心一横,眼睛一闭,打定主意只当自己是个死人。刚闭上眼睛,艾米莉就觉得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脑袋里莫名沉滞着像要被拖入深眠的黑渊,她挣扎地撑开了眼皮,期待地看向了术士的方向,最后进入视线的却只是一颗半透明的,起码有婴儿脑袋大小的蓝色圆形晶体。 沉沉睡去的艾米莉没有听到术士那轻声的咕哝:“真是个轻信的小家伙。”语气中竟含有丝轻不可辨的疼爱。随即,他像是极为厌恶自己的不对头情绪,神态重又变得冰冷坚硬。 蓝色的圆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飘到艾米莉的胸前一尺高处,术士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颗蓝色圆球,他两手中握着两颗绿色的略微小些的晶体,嘴里开始喃喃地念起咒语,随即两道绿色的细线从老术士手中的晶体射出,立刻绕着圆球围了一圈,并迅速收紧勒住圆球,那圆球被绿线操纵着朝艾米莉的身体靠去,同时自身也不甘示弱地发出了蓝色光芒,像是有生命一样忽明忽暗地挣扎着不愿被绿线控制。一时绿线占先,一时蓝光大盛,两种颜色的光芒互相试探,碰撞,撕杀着僵持了不短的时间,眼见时间越拖越长,术士暗暗焦急,又掐了几个手诀,念咒念得越来越快,那绿线得到了充分的能量,瞬间涨得足比原来有十倍大小,发出的绿光直接就将蓝光压制了下去,看着活像是两条小青龙在与之缠斗,又过了一会儿,蓝球像是被折磨得失去了脾气不再挣扎,向着艾米莉的胸口靠去,如果此时她能看到,就会明白,那地方就是她曾以为的膻中。 圆球终于贴到了艾米莉的身体上开始高速地旋转,蓝色的晶体内仿佛注入了水银在变幻着色泽缓慢流动着,艾米莉白晰的身体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这蓝球吸附住了,几条蚯蚓粗细的脉络顿时浮凸着扭动起来,却是一拱一拱地向蓝球的方向有规律涌动着,术士略略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他一口气吐完,异变突生!那圆球仿佛撞到了什么,被狠狠地弹了一下,足足快被抛上了屋顶,等圆球借着重力下坠得更快,又一次碰到艾米莉的身体时,圆球被弹得更高,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碰到了房顶,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蓝球似乎被那一下撞击给吓怕了,到第三次快落到艾米莉身上前,竟硬生生地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径直向着门外逃去。 老术士固然对这眼前的情况惊奇不已,却是一直没放松精神,眼神一动,那两条青龙立时化成了一道绿色的光网,将那蓝球拦了回来。他紧皱着眉头,想要再次施法,艾米莉身体里的那几条浮脉竟然同时暴动了起来,在皮肤下面一起一伏地使劲挣扎,将漂亮细嫩的小女孩身体拉扯得怪异而可怖。老术士眼神一凝,顾不得多想,赶紧抄起她的身体扔进了浴池,自己也马上跳了进去。想了想,直接拿着蓝球顺着艾米莉身上的那几条浮出的线络滚动起来。 ---------------------------------------------------------------------------------------------------------------- “哈哈!莎莎,你个小笨蛋,你妈妈是骗你的!” “白莎,你醒醒吧!你妈妈不会要你了,还等在这儿干嘛?白痴!” “你看,就是那个小女孩,好可怜的,爸爸死了,妈妈也跟别人跑了,亲戚家里条件又不好,哎,那么小,可怎么活下去哦?” 那些恶意的,善意的话语和眼神像一个个小锥子似的讨厌地不受控制地朝着她心里钻去,她几乎要发狂:“不!不!不是的!妈妈会回来的!妈妈会回来的!”她大叫着,流泪着,咆哮着向着周围的人为着那个再也没回过头的女人辩解着,换来的却是大家更加怜悯的眼神! 她尖叫着坐起身,对着窗外明亮的阳光怔忡,竟然梦到了六岁那年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忘了的……然后,她用十几年的等待只得到了一个答案:谁信谁傻冒!那个说她会马上回来的女人直到她生命终结都再没出现过一次!难道……她昨晚又信错了人? 艾米莉呆坐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想起了昨天晚上昏睡之前的事,赶快先检查了一下身体,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半点不适,再环视了下环境……谢天谢地,这是她在别墅的房间!不过,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艾米莉挠挠头,决定把暂时想不通的问题放到一边。[.超多好看小说] ---------------------------------------------------------------------------------------------------------------- 因为心里有很多问题,艾米莉破天荒地没在吃完晚饭后练习斗气,她一放下饭碗就带着满肚子的问号去了老术士家的小院。 日落半山,红霞漫天,好洁的老术士穿着艾米莉第一次见他时的那身粗布衣裳,弯着腰在收拾着院子里那块只有腰带长的药田,他不顾泥土的脏污,用手扒开卷叶草的叶子,逐个地简查药草的成熟状况。尽管知道这药田不可能是旁人打理,但这还是艾米莉第一次亲眼见到老术士做这种脏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术士直起身,向屋里走去时,解释一般地说了句:“泥土是世上最忠诚的,至少不会让你种卷叶草却得到甲刺树藤。”卷叶草是治疗伤风的药材,甲刺树藤有剧毒。 艾米莉听他这话像大有深意,像是在借喻什么,即使听不大懂,她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老术士步子一停,回过头来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很好。” 艾米莉更是莫名其妙,不过好听话人人爱听,老术士的夸赞更是让她受宠若惊,她微笑了一下,问起她更关心的话题:“药师爷爷,不知道我的病怎样了?” 老术士沉默着把她引到了二楼那间浴室的隔壁,示意她坐在他对面,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不过,艾米莉现在可没心思去品尝那茶,她被老术士这一连串的举动搞得有点不安,越发觉得老术士今天的那张脸更为冰冷,她惶惑地看着他,等待他亲口说出判决:“艾米莉。”他叫了她的名字,艾米莉下意识地绷直了脊背,咽了咽吐沫,术士没有停顿多久,接着道:“你愿意和我学习医术吗?” 艾米莉大吃一惊,老术士对于觊觎其医术的人是怎样做的,她再清楚不过了。从他嘴里能说出这话,让她惊讶得连今晚拜访的初衷一时都忘了,她结结巴巴地确认道:“您……您……您是说收我为弟子?” “不错。”老术士不像以前一样对她偶尔的蠢问题表示嗤之以鼻,反而说起了她的病:“你的病不那么简单,”他皱紧了眉头:“我需要更多时间确定治疗方案。” “可……可是,我现在学习斗气,恐怕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学医。”因为老术士没有直接对她判决死刑,她短暂的惊愕后,将病情放在一边,提出了更为现实的问题,她对自己的天赋心中有数,哪里敢一心二用? “那种剑法……”老术士讥诮地抬起眼皮,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你的病是怎么来的?” 咣当!艾米莉震惊地站起身,将放在一边的杯子拂到了地上,她踩过四溅的水渍,几步奔到老术士面前,语无伦次地抓住他的手问道:“您,您是说,侯爵家给我家传的剑法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今天晚上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来得震憾。 老术士忍耐地看了眼地上的水渍和艾米莉踩在地板上的湿鞋印,抽出手将眼神调开道:“你这些天运气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更加难以聚气?一天比一天浑身无力?还会有胸口烦闷的感觉?” 艾米莉不用回忆就知道他的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可是……那是她学了近三年的武技!查兰曾不止一次地赞她极有天赋,难道说……一个人连眼中的嫉妒都可以表演么?她身上有什么值得那群人的算计?那么,这几年她到底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群人啊!她一会儿觉得害怕,一会儿又觉得愤怒,一会儿又想着怎么找侯爵府算那个帐,一会儿又想到了奥妮娅这几年的友情。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脑中已经转过了七八个念头,却全都是怎么整治这该死的斯特里普家!等想起问问具体情况时,发现老术士又在拿着块抹布用力擦拭那块脏污的地板。 艾米莉一阵尴尬,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抢着把茶杯碎片拾了起来。打扫完毕后,老术士又慢条斯理地抛出一句话:“我想,这件事不该怪斯特里普家。斯特里普家的第一位女侯爵,你知道些什么?”他没等她回答:“不管怎样的盖世英豪,惊才绝艳,都架不住她只活了40岁的事实。”他不等她消化,接着抛出重磅炸弹:“斯特里普家的女剑客,活得最长的不超过45岁。” 艾米莉在他说话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一时觉得心灰意冷:“那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不,”老术士的脸隐没在落日的黑影中,她只看见他手指伸出来摇了摇,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广场上的石雕:“当然要学,不学,死得更快。” *********** 今儿的 第二十六章 拜师 木屋里温暖的橘色灯火跳跃,在这深秋的夜晚,艾米莉只感到了透骨的寒意。她听到老术士说,不行!“为什么?!”她裹紧了外套:“这明明是死路的!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或许有。”身为医生,老术士从来不懂得安抚病人,他直言说道:“你这样早就出现症状,未必不是件好事。据我所知,一般这种情况直到二十岁左右才会出现,天赋太好,大多数情况都代表着余地很大,年纪小机会更多。” 艾米莉苦笑起来,现在她也闹不清斗气练得这么变态到底是好是坏了。如果资质一般点,至少还可以嚣张十几年才出现副作用,她就坏在资质太好,三年就练到了别人一二十年才能出现问题的程度。年纪太小,有时也代表着身体没有成年人发育完美,不然怎么那么多高危手术非得到十八岁以后才给做呢?一连喝干了三杯水,艾米莉努力平复着心情,她急需要冷静,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心情极乱,老术士坐在黑暗中无声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这件事我需要同父亲商量。”她在这一点上毫不退步,坚定地说道:“我才不到九岁,女儿得了绝症,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瞒着他。假如您实在信不过他,可以同他立下魔法契约,他是个正直的好人,不会做坏事的。”她一点都没发觉这样冷静地谈论自己的病情,远远不是一般的九岁小女孩可做到的。但是,术士并没将她当成普通的小女孩对待,反而认真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好,这个月末他来接你时你让他上我这儿一趟。” ---------------------------------------------------------------------------------------------------------------- 海格尔同老术士交谈了很长时间,艾米莉坐在厅堂的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外头的太阳缓缓消失在地平线,心情早已不再像初闻此讯时那样害怕。再听到木楼吱嘎响的声音时,艾米莉看着这个一直都从容优雅,风度翩翩的诗人父亲从楼梯上失魂落魄地走下来,见着漂亮乖巧的小女孩甜甜地向他微笑,他冲过去抱住她,蓝色的眼中全是自责和痛苦,他懊悔地在她耳边不断喃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紧紧地抱着她,眼中滴下泪来,忽而切齿地呜咽道:“我早该想到他不会这样轻易答应的!怎么会有这么容易的事?太狠毒了!艾米莉,都是爸爸害了你!” 有人说,分享幸福会让快乐加倍,共担痛苦会使不幸减少。可怜的父亲被吓坏了,可他的表情让艾米莉觉得幸福极了。父亲的优雅矜持让她一直觉得他们是有距离的,他对艾米莉的照顾只是缘于责任,如果那时她不缠着他,也许他真会将她甩给别人,哪天想起来再去看看。因为他很少抱她,从来不亲吻她,连赞扬她的话也是公式化的:“做得不错!”“斗气很有进步啊!”但他的表情总是温文而恰到好处,贵族的修养让他不那么喜欢过于热情的表达方式,他也不像很多的父母那样将对子女的爱意宣之于口。她第一次认为,也许生病并不是太坏的事,至少我看见了我的父亲很重视我。 艾米莉揽住海格尔的脖子,她用力亲吻了父亲的脸颊,努力笑得没有负担:“爸爸,你哭什么,药师爷爷又没说我没救了。”海格尔的眼泪掉得更急,他把头深深地埋进艾米莉的肩窝,不愿被人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热热的眼泪顿时淌进了她的脖子,她的心里酸酸的,却不愿海格尔太过沉溺于自责,只得露出害怕的神情;“难道说我真的没救了?爸爸,是不是真的?!”她想提醒他,女儿需要他来打气,现在不能垮掉。 海格尔连忙擦擦眼泪,放开艾米莉望着她,努力想逗她笑:“怎么可能?我的女孩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小公主,怎么会救不了。爸爸,爸爸,”他手忙脚乱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爸爸这不是喜极而泣吗?我的小艾米莉找了个最厉害的魔药师当老师,看,伟大的博尔希多斯,哦,主神原谅我说出这个名字,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他的脸上泪痕斑斑,嘴唇拉着大大的弧度,显得十分可笑。而他的这个理由拙劣得连真正的九岁小女孩都不会相信,可艾米莉笑得开心而又得意:“那当然!我艾米莉是谁啊!爸爸,你看看你,不就是找了个好老师嘛,连风度都快没了,哭得个什么劲。” “是啊,”他掏出丝质白手帕擦干眼泪,替两人整理好有些揉乱的上衣,站起来拉住艾米莉的手,换上了郑重的表情,走到无声地站在楼梯转角的老术士面前:“来,艾米莉,见过你的师父,博尔希多斯大师。” 老术士的目光悠远而苍茫,显然已陷入了回忆中,直到父女俩走到他面前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慨叹的摆摆手:“算啦,这个名字已经是过去了,如果不是要收艾米莉为徒,原本不该从故纸堆里被翻出来的。”他看向海格尔,眼神略带了分暖意:“以后你就跟着他们叫我药师。” 海格尔面色激动,好像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在术士的坚持中弯下腰恭敬地应了声:“是,艾米莉就拜托您了。”他拽了拽艾米莉:“快,给你师傅磕头。” “不用了,形式并不重要,”老术士抬手止住了他们,他嘱咐艾米莉道:“不过,艾米莉的斗气在没找到方法前必须练下去,只是不必刻意提高,每天运转两圈内气就好了。另外,你到我这里学习医术不要刻意张扬。” “可是,艾米莉就在别墅住着,怎么可能不被人知道呢?”海格尔仍然担心。 艾米莉呵呵笑着拍拍胸脯,向他保证道:“爸爸,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没有办法甩掉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吗?何况,知道也没什么,想学习药草也是很正当的职业吧。” “什么?”海格尔的眼睛里又升腾起了两团怒火,他阴沉着脸问道:“那些人欺负了你吗?居然还敢看轻你!” “呃,”不留神说漏嘴的艾米莉吐了吐舌头,她忙打着马虎眼:“不是太严重啦,只是偶尔忽视一下,每个人都一大堆事的。何况我又不是斯特里普家的什么人,哎呀,爸爸,这不是很好吗?对我关注太过我还不太容易行事呢!” 小女孩尽管笑语盈盈,尽量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可海格尔哪里不明白这只是她善意的谎言罢了?毕竟,他现在并不能把这群混蛋给怎么样!该死!他愤恨地攥紧了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可恶的谢菲斯!他身为家主肯定清楚这剑法的弊端,却一个字都不提! ----------------------------------------------------------------------------------------------------------------- 如果在一天前,有人告诉艾米莉,有一位魔药方面的宗师级人物将要收她为徒,她一定会以为那人是在嘲笑她贫乏得可以算零的魔法资质,世人都知道,每一位魔药师都是一位水平尚可的魔法师,以艾米莉的天赋,她再练一百年都未必能成初级魔法师,而魔药师只要是稍有成就少说也是个中级魔法师,这也造成了魔药师极为稀缺的事实,药剂学和魔法原本就是两门极深的学问,更何况合而为一,这对人的要求只会更高。由于魔药炼制的复杂性和难易度大部分取决于魔药师本身的聚魔天赋,因此天赋越高,取得高成就的可能性就越大。没办法,这是天赋的局限,没天赋的人再努力都得不到。 然而,艾米莉现在听到她刚拜的师父亲口对她说:“希望你一年后能进行魔药的学习,如果一年后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也不用再学了。” “您是说,我能够做魔药师?”艾米莉觉得这个师父可真会让人惊喜,她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置疑一下就相信了。她心花怒放地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一连提出了几个猜想:“难道您有什么办法提高我的魔法亲和力吗?还是,您有别的方法解决魔力的问题?” 若是能提高魔法亲和力,不是代表着她也能修习魔法?甚至更高明的法术也有可能?她咧着嘴越想越高兴,这时倒忘记了那令人担心的身体问题,没等老术士回答,两眼发光地问道:“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我需要从现在开始冥想吗?” 老术士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不愿给艾米莉幻想的时间,重重地强调:“一年后!艾米莉!”他叫着她的名字,提醒她现在该做的事,扔给她一本比字典还厚的书:“现在,两周内把这本书里的每个字都记住。” “啊!是!”艾米莉被那书砸得身子一歪,敏捷地接住,等看到那书的厚度后,更是耷下了肩膀:这么厚,她一个月都未必能大概记住!短暂的失落之后,艾米莉捏着拳头暗暗给自己鼓气:我一定行!我必须行!我的老师可是博尔希多斯! 博尔希多斯,艾米莉后来听海格尔说,这是大陆三百年来公认的最为杰出的天才魔药大师,他主持研发了多种新式药剂,尤其是他制出的强力恢复剂可以通过口服就能制疗外力形成的内脏破损,这在战斗频生的大陆来说,此药的诞生足算是划时代的意义,当时轰动了整个大陆的魔药界。然而此人于三十年前失踪,他失踪后这种恢复剂就此成为绝响。没想到他竟隐居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而且还……艾米莉默默地替他说完没出口的话:而且还那么贫困潦倒,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七章 药草学 一夜北风呼号,天明的时候阴了五天的空中终于飘起了扬扬洒洒的小雪,才一顿饭的功夫,屋顶上就铺了一层薄薄的白毯。村里的忍冬花三天前刚收完最后一茬,黑色的土地上现在是光秃秃的一片,被调皮的雪花打扮得白一道黑一道,让常年美丽的霍尔芙里亚难得地难看了一次。 快到新年了,正好趁着这寒冷的天气在家围着炭火好好地准备过年的物资,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里关着千姿百态的生活,连无孔不入的风之神都暂时找不到好办法去掺合一脚,它无聊地游荡了一圈又一圈,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的大铁门启开了一条小缝,顿时兴奋地狂奔了过去。 “咣!” “老天!这么大的风!”艾米莉吓了一跳,跳出门外很费了点劲才把门重新关好。她使劲跺了两下脚,将帽子拉到遮住耳朵,朝老术士的院子跑去。 “一,二,哎呀,糟了!哈珠米拉草长到第五片叶子,颜色变成紫黑色才会熟,怎么会忘了数叶子?太粗心了!”她懊恼地打了下头,把挖断的药草丢到一边,嘴里念叨着:“手脑结合!手脑结合!”更加小心地扒开另一株药草查看起来。 把这小块药田检查完毕,雪下得更大了,白茫茫的到处乱飞。艾米莉忧虑地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想到:看来这雪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完,那半个月前撒种的雪粒籽不是要冻坏了?别看这种药草的种子像雪粒一样又小又白,其实是最怕冷的。但它只能在秋末下种,深埋于地下一米,通过地热和秋末死去的米尔兹虫滋养,使三个月的休眠期能够安然度过,在来年春天发芽结果。这种草十分娇贵,一般人工养殖必须要用火系魔法阵保持足够的温度。但照这样下下去,只怕这个简单的魔法阵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抖落一身的雪花,艾米莉不用吩咐就自动自觉地拿起抹布把刚才弄脏的地板擦得光洁如新,还不忘把靴子也擦擦干净。(.)再伸头一瞧,老术士果然像以前一样早就在药材室里忙碌了。她把刚才的问题反映给了自家师父,老术士直接报出一大串数字:“二楼第三间,第二架第二层,左数第十三本。” 艾米莉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蹬蹬跑上楼梯,把那本名叫《特殊药材培育和采集》的书拿出来,夹在腋下又跑下了楼。老术士转身,正好看见艾米莉夹着书的样子,他皱了皱眉。艾米莉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匆忙中把书夹折了一个角,忙拿出来捋平,双手递到他面前赔笑道:“是不是这本?” “第二十八页三十四行。”老术士继续报数。艾米莉见怪不怪地哗啦翻书,不用试,里面肯定有她找的答案。一目十行地看完,老术士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记牢后照做。” “是。”艾米莉答应后才想起一件事:“师父,这几天天冷了,我再每天出来他们会怀疑的,今天西文老师在背后看了我半天才走,您看我两天再来怎么样?”师徒俩都不想这件事引起侯爵府的特别关注,面对那些仆人的疑问,艾米莉只向他们简单解释道老术士为报答艾米莉天天给他吹琴的事,愿意教她一些药理。 老术士想了想说道:“也好。”艾米莉想抱歉地说两句话,老术士立马又砸来一句话:“你这几天就把这本书记牢,十天后我来检查。”艾米莉那句话马上吞回肚子,真的很想哀嚎:师父啊,过目不忘的是你不是我啊!上次那本贼厚的《药材基础》就记掉了她半条命啦!这本书也不薄多少! ---------------------------------------------------------------------------------------------------------------- 既然今天来了,也不能说说话就走,艾米莉抓紧时间提出了疑问,老术士只要涉及到医术方面的问题,话就不那么少了,而且解答问题很懂得深入浅出,通过解说实例和分析比喻让艾米莉更能加强记忆。[]一老一少围着火炉边说边各自干活,很快就到了中午。 艾米莉放下纸笔,到了厨房准备做午饭。自从认了这个师父,只要艾米莉在这儿,屋里的活都是她包圆了。开始一个月,艾米莉因为达不到他的变态清洁要求,做的活还时有返工,现在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任何一家酒店的pa主管了,连开始时认为颇难以忍受师父的卫生要求也能应付自如了。 “火炉灭了,这可怎么好?”艾米莉有点后悔,自己该在药田检查完毕后顺便查看一下厨房的,现在面团没能达到发酵温度要求,成了一团死面,而且黄油也冻得可以砸死人,做不了面包了。她站着发了会儿愁,决定做做面片儿汤试试。 艾米莉曾经以为中式菜吃遍天下无敌,还发过雄心壮志要开辟异界另类菜谱先河呢。可自从她做的鱼香肉丝得到了海格尔的冷待后,这份心就淡了下来,一向好说话的诗人给自己女儿第一次用心做的新菜的评语是:“不怎么样。”尽管她怀疑诗人不爱吃这菜的原因是不好叉不好舀,但是毫无疑问这打击了艾米莉跃跃欲试的心情,令她自那次后再也没做过很出格的菜式。因此,今天的面片儿汤她也没底老术士到底喜不喜欢。 搜刮了下厨房,她找到了两颗鸡蛋,一碗昨晚吃剩的肉汤,还有一把青菜,她管家婆的习性发作了:没菜了,得找哪个邻居换两把菜呢?艾米莉刚刚揉好面团,就听见有人砸门的声音:“药师大人,在家吗?” 艾米莉顾不得一手的面粉,连忙把人迎进了院里,是村里的铁匠鲁尼,他顾不上和她说话,急匆匆地朝屋里走去,对着掀开门帘的老术士焦急地说道:“药师大人,我们家那小子今天贪玩滑雪,把腿摔了,请您去看看吧。” 术士点点头,艾米莉草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钻进屋里拿出他的药箱背上,向两个急走的身影追去。 ---------------------------------------------------------------------------------------------------------------- 鲁尼家住在村头,和老术士家是一东一西的距离,顶着冷风走了半天,三个人进门后都冷透了。鲁尼急着把术士朝门里拉:“药师大人,那小子就在屋里躺着。” 老术士眼睛冷冷朝他身上一扫,鲁尼一个激伶登时松了手。老术士把手搓了搓,又伸到厅里快熄灭的炭炉上烤了又烤,鲁尼早先一步进去看儿子了。术士烤得差不多了,才进了房。 鲁尼一家子都聚在小儿子的房里,他的妻子正坐在床边边哭边骂:“还调不调皮?不让你出门你偏不听!还有你,弗拉基米尔你也不知道看着弟弟!”一家子乱哄哄的正闹腾得欢,等老术士一进门,见着他的冷脸,顿时哭不下去了,赶紧起身腾位置。 老术士坐下来把希斯莱的衣服拉高,想要认真检查一遍,手刚碰到他的尾椎骨,小男孩像被蜇了似的大声痛叫起来。 “怎么样?药师大人。”鲁尼大婶紧张地问道。 术士看向了艾米莉,她会意地上前,鲁尼的大儿子弗拉基米尔忽然惊叫起来:“药师爷爷,您不会让艾米莉看希斯莱的屁股吧?”村里人都知道老术士最近出门爱带上自己的小徒弟在一边观摩,有时还会叫她上手试试。 艾米莉还没说什么,趴在床上的希斯莱首先就不干了:“什么?我才不要被小丫头看光呢!” 鲁尼大叔一个巴掌打过去:“别那么多废话,再说就不给你治了!”不过看他的表情也并不太乐意,只是看在老术士的份上,也不敢有别的话说。 希斯莱脖子一缩,倒是不敢大声说话了,嘴里不服地低声嚷嚷道:“就是不要!小丫头会什么!” 屋里人都当听不到,艾米莉忍着笑,故意在他伤到的地方加了点儿劲按,小男孩立刻又痛得大声呻吟起来。她一本正经地对老术士说道:“伤到了尾骨,需要卧床一个月。” 老术士点头,艾米莉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用山藤脂做的伤药抹在患处可以加快骨头的愈合,还要喝岑树根与水芜草做的药汤。”她现在只是读了药典,还不会真正治病,也只能说个大概。 老术士点评道:“山藤脂没错,岑树根镇静安神也没错,只是水芜草是水属植物,不适合在冬天用,否则容易引起胃肠不适,应该换成耳冬芽汁和蒯角才对。” “是。”艾米莉急忙拿出笔记记下。别说,这种在实践中学习知识的确十分有助记忆,她才过了三个月就能看些简单的病了。 给老术士做好了午饭,已经快到下午了,艾米莉急着赶回去,决定下次再来搞搞品尝调查。她回到别墅先敲了敲门,又推了推,里面也没个人应一声。不过这难不倒她,她看看左右没人,走到墙角处,朝后退了一段距离,猛地发力奔跑,跑到离墙壁只有一臂远,她蹦了起来,等跳到最高点时及时地用手在墙面上一撑,借着这点微小的反作用力,轻飘飘地翻到了墙壁上。活动了一下身体,涩滞的感觉仍是存在,艾米莉等着那闷钝的感觉过去,才跳了下去。 跳下墙壁时,艾米莉特地往门房看了一眼,看门大叔眼睛合着,正打盹打得欢呢。 第二十八章 精神力 春去秋又来,转眼又是一年秋天结束,艾米莉已经跟着老术士当了一年的学徒了。 这一天仍是天黑尽,看着老术士睡下艾米莉才往回赶。刚走过一个转角,一不留神跟人撞了一下:“对不起,小姐。”是个面生的女仆侧过身子让出路。 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跟她一道的女仆小声嘀咕:“你怎么跟她说对不起,又不是真的小姐。” “可是,她并不是穿的女仆装,难道不是小姐吗?”看来这个是新来的。 “当然不是了,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呀…………你看看她,咱们老爷辛苦给她请了剑术老师,她不认真学,就是装装样子也行啊,现在可好,老师也不管她了,还每天跟个野丫头似的一大早就朝外跑,要是个正经小姐,侯爷怎么会这么放任她?” ………… 艾米莉回了房,类似刚才的话她这几年不知听人暗地里说了多少,哪会真正放在心上,只是,让她真正烦心的另有其事。 这一年艾米莉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用在了应付老术士的功课上面。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老术士对艾米莉的要求极高,不仅要能熟记他教授她的医书,并且在刚开始时还要能像他一样做到每一页每一节都了然于心,艾米莉为了这个可吃了不少苦头,师徒俩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后,好在老术士也明白了各人有各人的学习方式,倒也不再强求艾米莉必须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但是降低了要求的课程也是非常繁重,幸好她十分清楚自己资质一般,别说过目不忘了,记忆力也就只比一般人稍强一些,更是下了十分的大力气苦读苦记,这也是老术士到现在为止对她最满意的一点。 艾米莉认为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学习,可眼瞅着一年的期限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也是越来越不踏实。老术士在她刚拜师时说过,他书架里的书她至少都要记熟,而现在她连一层都没读完,这要是最后考核过不去,丢脸事小,学业不成可就完了。她现在身上还背着个定时炸弹呢,老术士更改过几个治疗方案,最后都没能成功理顺她体内混杂的气流,现在他的业余时间都耗在了这个难题上。海格尔曾担心地问过怎么办,老术士的回答让他们略略安了心,只要不再经常使用这个斗气,二十年内是没问题的。换言之,就是艾米莉现在空负强大的武力,不仅不能随意动用,而且十之八九会是早夭的相! 尽管可能只能活二十年,艾米莉也不愿没有一技之长,需要依赖旁人的保护才能活下去。武技用不成,她只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医术上,当然老术士也说过,也许她成为魔药师后能找出解决的办法呢,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 梳洗过后,艾米莉抱着放在床头的那颗圆圆的粉球,在脑中整理起了这一天的所学。 这个球就是她那年丢掉半条命捡回来的东西。放了几年,她也没查出这东西的来历,原本她还想拿出去给人认认的。结果在她把球拿出来的第一天,当时正准备给蒂丝讲讲这东西的来历的她,眼睁睁的看见了给她整理书桌的蒂丝的手直接穿过了这个球,将桌上的羽毛笔放回了笔筒! 艾米莉怕蒂丝看出问题,躲进卫生间想了很久,才决定不说出来。就跟前世某人说见过鬼一样,要么你把人吓到要么你被人笑倒。她这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圆球不就跟那鬼玩意一个性质么?这件事说出来只会有两个结果:一,她会被人认为有病;二,她捡了个大宝贝或大麻烦,然后一堆人缠着她要来研究解剖。想来想去,结果一是最有可能的。她后来又拿着这个球试了很多人,包括她的师父博尔希多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看见或感应到那球的。既然看不见,她说出来不是徒增烦恼? 回想起她得到那球的诡异过程,艾米莉更不敢开口了。她曾想过要扔掉这玩意儿,但不管她埋在地里也好,扔到河里也罢,甚至是丢进火里都没用,它总能在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她的床头。害怕更没用,这几年过去了,除了固定占了她一角床位,并没有别的怪事再发生。所以艾米莉竟然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怪东西的存在,而且它的样子并不难看,粉粉的,圆圆的,又有点扁扁的,头小底大,活像颗憨头憨脑的大豆子。[.超多好看小说]有时艾米莉无聊抱着它自言自语,甚至会觉得它也是有情绪的,只是不会说话罢了。她有时想,说不准哪天没了这东西,她还觉得不习惯呢。 ---------------------------------------------------------------------------------------------------------------- 雪白的面团在手中被揉成了一团光滑的圆饼,和面粉几乎一个色的小小玉手麻溜地将面团揉成长条,切成小块的面剂子。艾米莉用擀面杖把面剂子几下擀成了薄片,再用两手各抓住一端,快速一扯,一弹,几次重复后那薄面片便被拉长成了一长条亮得可透眼而过的面条,艾米莉两手合拢,左手抓住面头,右手揪起小片面块,那雪白的面片顿时循着固定的轨迹朝锅里翻飞落下。 三只大碗刚摆上案板,就听见老科曼在栅栏门口喊:“艾米莉,快开门。”艾米莉微笑着把老科曼迎进了门,老木匠熟门熟路地直奔厨房,嘴里嚷嚷着:“那老家伙没偷吃吧?”全然不管老术士就在院子里对他黑脸放眼刀。 艾米莉好笑地去捞面片,老科曼先满意地在灶前转了一圈,才嘿嘿笑着帮忙把饭桌搬到了小院子里,还要逗逗老术士:“还是我聪明,早来了那么会儿,不然正到饭点哪里还能有得吃。” “科曼爷爷,您就别说了,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师父不开口,只有徒弟为他正名了。她把切好的腌得流油的三个咸蛋,一盘卤肉和一碟油炸花生米分成三份,端上跟在老科曼身后为术士辩解道。 老木匠叉了一大叉子面片塞进嘴里,还不忘反驳:“小艾米莉,话可不能这么说,唔――那前天不就是吗?我来晚了那么会儿就什么都没了。” 老术士下手也不慢,他把嘴里的面吞下肚才冷嘲道:“天天来吃白饭,还理直气壮。” 老科曼脸红脖子粗:“看病不要钱也就算了,给你饭钱你不要,你跟钱有仇我可跟好吃的菜没仇,就是偏吃你的。” 真是两个老小孩,艾米莉直叹气,怕两人吵起嘴,她微微一笑赶紧岔开了话题。 老科曼的孙女蒂丝两个月前出嫁了,原本家里的家务还有孙女抽点时间回来做做,就是在侯爵家做工,她也会抽空把爷爷的饭菜准备好。可出嫁后作为新媳妇,蒂丝再回来照顾爷爷就不是太方便了,那天皮埃尔家里来了客,蒂丝没能及时给爷爷送饭,正巧被艾米莉知道,她就顺便邀请了老科曼和师徒两个人共进午餐。 这一邀请,老科曼自此就迷上了已经找到辣椒代替品的艾米莉做的饭。那天以后,他是找着机会就要来蹭饭,艾米莉见老术士没说什么,也就当他同意了。前两天不知哪句话老科曼得罪了老术士,他第二天等艾米莉的饭一上桌就把两人份的饭菜给吃光了,惹得晚到的木匠闹起了脾气,到今天还仍有怨气。 这祖孙三人对被新发掘出的辣椒都是情有独钟,老科曼尤其喜欢油泼辣子的biangbiang面,艾米莉次次做他次次不落地来蹭吃,完全无视老术士那张冷脸。艾米莉每次给老术士盛多少他吃多少,心中也有了数,看来师父大人也喜欢这面得很哪。 这一年来为着能顺利留在这,艾米莉可没少花心思,从那次面片儿做成功后,她又想起用美食软化师父的心,以期能让他考核不要这么严。因此,她把想到的,现在有条件实现的饭菜全回忆试做了个遍,谁能相信前世做得最好的菜只是蕃茄蛋汤的她,这一年里连高难度的biangbiang面都能玩得转呢? ----------------------------------------------------------------------------------------------------------------- “艾米莉,”吃过午饭,正题来了。看来把考核日记得牢牢的人不止是她,她抿着嘴唇看向术士,该做的她都做了,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术士把她带进二楼一个常年紧闭的房间里,房里侧放着张单人木床,靠床的一面是一张书桌,上面只有一盏灯,一支笔架和几册书两张纸,书桌的旁边摆着一把高背椅,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卧室。难道这是给我准备的?莫不是接下来的学习还需要通宵?她猜测着看向了术士。 术士并没有看她,他集中精神双手合十夹着颗绿色的魔核放到眉心处,几线绿光从他合拢的双手泄出外面,仿佛是在遵循着某种规律一般结成了一个抽象的图案向房间四角散出,其中两道绿光趁她呆愣时迅速钻入了她的两眼。艾米莉的眼睛一阵清凉,她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再放下手时,眼前出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她睁大眼睛差点惊呼出声。 不知道术士使了什么办法,之前的小卧室完全不见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起码有一个篮球场大的图书室,正对着书架的是一张加宽加长的黑色书桌,地上铺着松木地板,靠门的一侧是一组棕色真皮沙发,黑色的实木茶几上放着一套水晶茶具,房间吊顶上安着三盏超豪华的魔法水晶灯,三颗硕大的魔核嵌在水晶灯正下方,现在正是三灯齐开,将这个没有窗户的密闭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艾米莉,这些才是你要学习的全部。”术士指着起码有十长排,高入顶的书架说道。 “那……外面的那些书我还没学完。”艾米莉有些心虚地说道,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笨得很。 术士微微一哂:“那只是我考核你用的,虽然你并不是太聪明,可胜在不贪多,有自知之明,稳扎稳打,也算难得了。” “那我是通过了吗?”艾米莉还不太敢相信这样轻易就通过了,觉得还是亲耳听术士回答才保险。 老术士不屑答她的蠢问题,只道:“你回去后就和侯爵请辞,以后直接到我这里来。” “好。”她偷偷掐着大腿,才稍微稳定下心神,等术士转身,她想到了刚才的疑问:“师父,您是个魔法师吗?绿色……您是风系的吗?” “不,”术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我用的是精神力,也是你以后要学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新的学习 精神力?!术士的精神力会外放!还结成了一个结界!这玩意儿还能单独学习修炼?!艾米莉觉得自己像在听天书,她拜的这个老师太不可思议了! 大陆上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魔法元素亲和力同样高的两个人,精神力更高的那个必定学起来更快,因为冥想起来精神力高魔法元素会聚合得更快,斗气也是如此。但这东西也就是这一个用途了,顶多还能感知一下周围环境。现在,术士的行为完全颠覆了艾米莉对精神力的认知,它竟能结成结界,或者,那根本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总之,这东西由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从术士的手中跳了出来,活生生地告诉艾米莉,它或许还能攻击,或许还能做其他…… 那么,自己即使使用不了武技,精神力练好了也能御敌吧!艾米莉简直想使劲地大吼大叫几声表达自己的激动,她的运气从遇到博尔希多斯后就好得不得了! ----------------------------- “三千二百年前,一个名叫厄瑞其的人发现他可以长时间通过注视物体使之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移动甚至变形,当时被人称为体质废柴的他受到启发,认为这是他超高的精神力导致的原因,于是开始了提升精神力使之能够外放攻击的研究。”老术士对艾米莉娓娓道出古老的传言:“他一生中深受武力不高被人欺压的痛苦,因此收的弟子全都是魔武废材,原本是想开辟出一门新型学科,让更多人得以受益。哪知他其中几位天资高绝的徒弟学有小成后开始向着那些欺压过他的人们报仇,惹来了不少仇家,世人对着这门不能预判,不能感知,攻击诡异的异术又怕又恨,在当年几位强者的联手之下,将这门异术列为了禁术,不仅不许人修习,且凡是见有人修习者都成了世之公敌。这门武技就在刚开始兴起没多久,湮没在了历史之中。(.好看的小说)” 难怪之前从没见过有文献记录过!艾米莉恍然大悟。 长长的一段话后,屋里陷入了沉重的静默之中,尽管艾米莉有许多问题要问,但都及不上两个问题:既然是禁术,为什么老术士会用?并且,一定要她学会?他看上去不像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艾米莉为得到老术士这样的信任而乐得快要发晕,当然,她此时是一点都不会想到修习禁术会带来的麻烦。晕过之后,她想想,还是直接问了出来,这是他们师徒一年来的相处模式。对这种聪明人,诚实是能让人卸下心防的最快途径。 “你想学魔药,就必须修炼精神力。以你的魔力天赋,连魔法坩埚都用不了。”老术士并不认为她的问题不识趣,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艾米莉老实低着头听训,老术士又把她领到了隔壁一间静室中。术士与她对坐着,两颗黑幽幽的眼珠对上了艾米莉的双眼,艾米莉顿时觉得全身被锁住了一样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 一瞬间的惊骇之后,“放松。”术士的声音乍然从脑海中响起。艾米莉跟着老术士以来没见过听过的事物多了去了,术士这样说,她就顺从地听着老术士的话卸下了紧绷的情绪,有时她自己也会奇怪,怎么就这么信任这个古板寡言冷淡的怪老头。但她能感到老术士冰冷外表下坦荡无伪的内心,起码到现在为止她没信错人。 起码与她对视了一分钟,老术士才移开眼睛。她马上觉得脑袋里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你今天就在这里修习,时间到了我会来叫你。” 静下心的艾米莉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惊异地发现老术士给她脑袋里打的是一段浅白的法诀,以她的水平很快理解了这段法诀的含义,于是她盘腿坐下用心修习起来。(.好看的小说) 精神力是极之强韧又极之脆弱的,它的强韧就在于你做什么都离不开它,而它的脆弱也是出自于你做什么都不能单独使用它。厄瑞其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能将精神力单独使用,甚至成了一门攻击武技。老术士的法诀共分为五层,每一层五阶,现在艾米莉看到的是第一层法诀――精神力凝实。 随同法诀封进艾米莉脑海的还有一颗水滴状的红色的晶珠,艾米莉目前所要做的就是运用法诀将这颗珠子改塑形状,这比当初她学剑更为枯燥,更像是佛家参禅,而且还是参苦禅。学剑还可以对着木桩子刺一刺,不论好赖木桩上还能留条印痕。而艾米莉现在的处境就是,她根本就看不见精神力是什么模样,却要凭着感觉在一片空茫的脑海中将它们都凝在红珠附近,向其发动进攻。 这片生在脑中的区域被厄瑞其命名为精神力之海,据他的理论,人的精神力天生极为宽广,只是能调用的十中无一,他前期的法诀就是助人将这一大片精神力海全都能调为己用,等修炼到最高法诀,甚至还能像汲取魔力一般从外界得到精神力之源,从而拓展精神力海。艾米莉乍一听,觉得挺像前世科学家们的脑细胞利用学说,三个月后,艾米莉明显感觉到精神力提高也许同人变聪明没有直接关系,但绝对能让人记忆力大增。 很快能修炼出剑气的艾米莉直到三天后才感觉到一缕细如发丝的无形力量自脑海中央游移而出,但是很快就没头没脑的乱撞到了那一大片白茫茫的精神力之海中消失不见,这小小的进步让前两天饱觉挫折的她大感振奋,自此修炼的热情才算升起一点。 ---------------------------------------------------------- “药师大人,请您来看看,我这女儿自出生以来就喝不下奶,是怎么回事啊?”正在看书的艾米莉微笑着抬头:哈特大婶已经生了啊,连生四个儿子后,这可满足了她想要个女儿的心意。 艾米莉伸长耳朵听楼下的老术士说着诊断结果,就听见哈特大叔问到了她:“药师大人,您那个小徒弟呢?好久没看到她了。”艾米莉笑得更高兴了,被人惦着总是高兴的,尽管有可能哈特大叔只是惦着她酿的大麦酒。 “她搬走了。”她听见老术士这样答。艾米莉黯然了一下,修习精神力一事太过重大,老术士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让她肆意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得断掉表面上的联系,因此这事连海格尔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术士可以让不会魔法的她学习魔药炼制,只是要经常居住在他那里,但比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好多了。她现在坐的这间图书室是老术士用了一种空间叠加的魔法阵将其隐藏起来的,而她忙碌起来就住在没被隐藏的那间卧室里,老术士还在屋里建了个双向传送阵,直接可以传到城东一处很久没人打理的庄园里,离她家只有三条街之隔,她每次回家连门都不用出,这进一步避免了关系曝露的可能,也让她不得不大部分时间要憋在屋里。 房间的门无声地开了,老术士走进来问道:“这几本书都记住了吗?”术士的办法就是先背书再论其他,这个法子现在可难不到她了。她信心满满地合上了书,点头道:“都记住了。”眼中大有不信你考考之意。她现在不能说看过的东西就能印到脑袋里,但比起三个月前,在一般人中足可称得上记忆力上佳了,像第一次在术士那看到的《药材基础》那样的书她如今两个星期就能轻松拿下,不敢说一字不差,记个八九不离十是没问题的。 老术士不给她显摆的机会,接着问道:“精神力呢?”说到这个,艾米莉就沮丧多了。三个月来,艾米莉可控的精神力由一条乱游乱撞的小线一个月后长成了柳条粗细稍有控制的透明小虫,但其后的两个月里每次她试着将其操控着游向红珠所在的精神力海上方时,都是功败垂成,这条小虫根本就脱离不了那片白茫茫的海域。 ----------------------------- 结束一天功课的艾米莉躺在床上,想起一无进展的精神力修炼不由又是一阵丧气,她抚摸着怀里的大圆球,郁闷地倾吐心事:“师父都是两个月可以外放了,我不需要这么能耐,只要能达到塑形的要求就行,怎么就这么难呢?” 面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粉球,她不满地拍了它一下,像要打掉心里的郁闷:“你多好啊,说什么都不懂,反正你也不明白我心里的压力有多大了!这该死的病也没起色,要真成了短命的废柴,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可乐了。”那两个前两年还经常找她玩的贾南德和斐丽尔被父母接回了自己家,每年只有少少的相聚时间,身边没有同龄朋友,她只有把心事说给她的树洞了。 越想越烦燥,艾米莉起身拖着鞋想要出门走走,她看看窗外,冬天的傍晚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只是为了准备过新年,还有不少家亮着灯在赶制熏肉。她穿好衣服,对粉球道:“你也很久没透过气了,今天就带你出去逛逛吧。”这个球别人看不到,又装不进任何一个包或箱子里,艾米莉以前将其抱着出来测试时,一直都是避着人群的。有一次艾米莉无意中松开了手,发现这颗怪球竟然就粘在了她的胸前,等回到卧室才主动落下来。从那以后她只要想将它带出去,就把球挂在胸前,忽略掉那怪怪的感觉,她也能转悠得很惬意。而且一个月不出门几次,那球还会自己找机会粘到她胸前不走,直到她哪天出门逛一逛为止。这也成了她断定这球有思想的重要依据。 第三十章 夜间的伦特市 “……先生们女士们,请尽情狂欢吧!”冗长的演讲终于以这句众望所归的话结束了。大厅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不少人把脸藏在酒杯后面偷偷地笑:这位帝国的宰相一天到晚总那么有活力。 “听说了吗?今晚原本请了海格尔先生来作晚宴致词呢。”卡徒索的政界要员们几乎都集中在了这个晚宴上,有个把小道消息流传实在太正常了。 “那怎么又换成了格里贝大人?没想到会在宴会之前听到动员演讲,我可不懂一点儿政治。”两个闲谈的贵妇人声音并不小,吸引了周围一圈有心的耳朵。 “据说是有点私事耽搁了。所以才不得不临时请了咱们的雄狮大人补台。”贵妇人的话里无疑充斥着揶揄。 另一个贵妇人倒是真心担心:“天哪,这要是被格里贝大人知道他是补了一个诗人的台会不会大发雷霆?”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话人仿佛十分通晓内情:“格里贝大人的孙女可是卡特家的预定长媳呢,两家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就闹翻了?” 两个人讨论八卦说得热火朝天,都没注意到身旁长桌上摆着的橘子派少了两个,也难怪,这么多人的宴会,这一点两点的食物谁又会真来数呢?如果此时真有谁到阳台的角落里看一眼,就会发现一个橙黄的橘子派悬在空中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虚无中,不过,天这么冷,怎么会让爱享受的贵族们愿意抛下温暖的屋子在外吹冷风呢?恐怕到宴会结束,主人也不会发现家里的食物被某个不约而至的小贼给享用了吧。 艾米莉抱着刚从餐厅里顺来的美味葡萄酒,手上还端着一盘码得高高的肉排,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好不快哉。同时心里回想着刚才那两名贵妇的话,也是在猜想着老爹去了哪。昨天回家时老爹还说过自己要参加一个高级晚宴,特地让她今晚在师父那住的。要不是她今天心血来潮想要夜逛伦特市,从而无意中发现这颗怪蛋的隐身功能,想突地出现在老爹面前吓吓他,也不会无聊地缩在这个黑漆漆冷飕飕的露台了。(.)她平时在家时,老爹生活可规律了,要约他还得通过桃乐丝安排日程表才是,身为帝都炙手可热的大诗人,海格尔大师的业余生活可是忙得很呢! 老爹到底是干啥去了呢?艾米莉想着这个问题,觉得嘴里多汁美味的肉排好像都没那么有滋味了。 不如,回家去一趟吧,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艾米莉把葡萄酒放在了地上,刚站起身,就听见有人走到这里的声音,怕自己走动的气息引来旁人注意,她忙又住了脚。 出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贴得极近,男人的手臂揽着女人的腰,像是喝醉了一样靠在女人肩上,嘴唇几乎挨上了女人的耳垂,女人的身体微微倾斜,却仍在勉力支撑男人的身体,左手还端着一只酒杯,腥红的酒液几乎要洒到地上。 有人隔着窗户对那男人喊话:“嘿,卡拉扬,小心醉死美人膝了呀!” 男人醉醺醺地笑骂:“你别不是嫉妒了吧?” 里面的人回敬:“你可仔细点儿,把屁股擦干净,别又被你那鼻子灵敏的教科书式未婚妻闻出什么。”屋里顿时哄笑一片,几人打趣几句之后,男人歪着身子走进屋里将窗帘一把拉严实,出来一把握住女人的胸嘻笑道:“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宝贝儿,你――” 艾米莉此时是深深地后悔没能早走一步,她曾从拜访海格尔的友人们嘴里得出只言片语,伦特上层的宴会很多到最后都会演变成偷情淫|乱派对,那些贵族男女们借着聚会的遮羞布放浪形骇简直成了西大陆众所周知的传闻。她见那两人已投入得很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屋里退去。 就在这时,一直被那男人抱着脑袋的女人抬起头来,艾米莉正好与她视线相对,两人的距离绝不超过一尺,她甚至可以看见女人的衣带在撕扯中凌乱散落,露出了里面桃红色的胸衣,媚人的绿色大眼微微眯着,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艾米莉正要调开目光,那女人的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而狠辣,像是看透了她的藏身位置,利剑一样地射过来。艾米莉一惊,脑中急速想着对策,却见那男人慢慢地滑倒在了地上,一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心脏,胸前大片的血迹汩汩涌出,立刻染红了白衬衣。 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个女人弯腰将匕首抽出,好整以瑕地在男人的身上蹭干净了血迹,高高地撩起裙子,利落地把匕首插进了大腿内侧绑缚的皮质鞘筒内,然后,转身一步三摇地走回了餐厅……她身上的黑色晚礼服和黑貂皮坎肩一点都看不出溅上鲜血的样子…… 耳边隐隐听见她的娇嗔:“卡拉扬那个混蛋,有我一个不够,还想把莉丝找来,哼!让他一个人在冷风里多吹吹吧!” “哈哈,怪不得那么冷的天都舍不得进来,那个家伙怕是热得冒汗了吧!也该降降温了,谁叫他惹火了咱们的凯茜大美人儿,来,到少爷这儿来,少爷疼疼你。” “啊呀!没一个好人,你们!” …… --------------------------------------------------------------------------------------------------------------- 帝国三大世家卡特家的大少爷,第一顺位继承人卡拉扬?卡特昨晚遇刺身亡的消息一夜之间以光速传遍了大街小巷,而那个大胆妄为的行刺者,伦特著名的交际花,高级妓女凯茜?克拉克的名字更是用这种方式扬名于全卡徒索。尽管当事人之一坚持否认谋杀的事实,但愤怒的卡特家族并没经过审判庭的诀议强行将凯茜带回了本家,后者一进卡特本家便消失在了公众的视线中。 又一次目睹近距离杀人事件的艾米莉这次只是一刹那的慌乱后就冷静起来,她回到术士的木屋后少有地关注了这个近期最火爆的新闻,得知此事的结果后,她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并没有结束,甚至那位凯茜?克拉克可能只是个倒霉的替死鬼,真正的罪犯还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而与她保持同样观点的,并不在少数。 ----------------------------------------------------------------------------------------------------------------- “那个该死的女人还在哭闹吗?” “是,她不吃不喝,只是一个劲地重复说她不是凶手。” “事实就是这样!我的卡拉扬死了,她凭什么还能好好活着,还能有劲哭闹!让她哭,让她闹,没劲了就省事了!” “是!” “要不是看在那该死的女人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另一人退下去很久,屋里传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事也许只是有人扮成了凯茜的样子行刺,谁都知道那个蠢女人没那个能耐,或许目标只是卡拉扬少爷,尤其是卡拉扬少爷……” “哈哈,您是想说卡拉扬那个笨蛋也有不少仇家吧?” “不错。” “卡特家的那头独狼最护崽子,最近你们做事谨慎点,别不小心引火烧身了。” “是。” ---------------------------------------------------------------------------------------------------------------- 有形无质的透明绳索被逗引着,牵系着离开了它的栖息地,向着正中央的那颗鲜红晶莹的水滴状珠子又一次发起了冲击。那下方的白海像是磁石一样牢牢地吸附着欲要锁住那条不听指令的小蛇,小蛇扭动着,坚持着,竭力地一寸寸一分分向着已熟悉的道路终点行去,终于,小蛇的头部触到了一抹沁人的凉意。碰到了!艾米莉忍不住欣喜,然而精神力海突然震荡着马上将那条小蛇扑回了海里,很快便消失无踪。 看来情绪的波动也会影响水平发挥。再来!艾米莉总结了失败的教训斗志反而高昂起来,她闭上眼睛,又开始失败了四个月的冲击。一次,又一次……艾米莉已不想细数这一天又失败了多少次。她将所有的心思沉入那条滑溜的小蛇上,缓缓地引导,细细地扭转……那条细小的精神力将红珠松松地围了个圈,不够!艾米莉更加小心地顺着之前的脉路将剩下的那缕精神力团成了一个圆球,然后,死死地收紧,卡住,拧死! 下方风平浪静的海域见证着上面安静却竭力的搏斗,红珠固执地守着它漂亮的水滴状,然而小蛇不能同意,它利用它柔软如棉的身体坚定地将之改换成自己喜欢的形状,它告诉自己,它喜欢菱形,所以,下面的珠子占地太多了,下方的身躯操控着拧得更紧,强迫着将它多余的部分朝上挤去。成功了!从精神海退出的艾米莉此时头痛欲裂,脸色惨白,却大笑着向门外奔去,欢叫道:“师父!今晚咱们做辣子鸡丁!” 老术士推推自己新研究出来的眼镜,把书翻了一页,眼里透出淡淡的笑意。 小村里的春日是百花竞芳,而帝都之内的春天风雨欲来。一心享受中式大餐的师徒俩想不到就在这个花香足以醉人春天的晚上,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又一次倒在了暗杀者的屠刀下,为帝都原本就紧张难解的局势添上了一把更为猛烈的火。一场新的大地震即将开始,而这次的动荡又将会成全谁,又将会埋葬谁,不知有没有先知能否预测出来。 第三十一章 新力量 初夏的早上,咸蛋黄一样的太阳缓缓地爬上高空,藏在地平线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照向了伦特市的角角落落,尚格河如同一条流光溢彩的腰带一般将伦特市区划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河上躺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此时都在趁着这一天难得的清凉时光忙碌不停。连接着河两岸的是数架坚固美丽的桥梁,将这条金色腰带妆点得美仑美奂。 这条身为帝都唯一主干河道的河流,由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尽管只是渥马哈江的一条较大支流,但丝毫不妨碍它在卡徒索国占据重要位置。这条伦特市的母亲河不仅哺育了无数的人,而且一到夜晚,这里便成了宴饮派对爱好者的天堂,是伦特市近年税收的一大来源。而现在,西大陆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让尚格河再次好好地出了一下名。 昨天晚上,帝国德高望重的财务大臣以一种极为不堪的方式被人杀死在了这河上著名的销金窟“香蜜阁”里。这种死亡方式使卡徒索官方顾不得最先调查暗杀者线索,而是忙着对所有知情人士封口。不过,还是有各种各样的流言屡禁不绝地从人们的嘴里泄了出来:“听说了吗,财政部的那个老吝啬鬼昨晚居然死在了香蜜阁,死时还有五个赤身裸|体的大美人儿陪着下地狱呢!” “噢,我的天!就是那个标榜至爱亡妻,不愿续弦的老鳏夫吗?!这些帝国的官员怎么个个都那么道貌岸然!” …… 在帝都市长焦头烂额地忙着抓捕那些多口多舌挑动是非的贱民们时,我们的女主人公艾米莉欣喜地发现,半年多的努力有了明显的进步:她的精神力可以外放了!也就是说,她的第一层修炼完毕,可以正式练习第二层――精神力塑形。 艾米莉宛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无形的精神力化成了她的另一双眼,另一双手,另一双耳,另一只鼻子来感受着这个观感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小心地将其送入窗台的书桌里,惊喜地发现,桌子的每一个空隙,木材的每一处磨损,木头的每一道纹路就像是透视一样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试完了这个试那个,这间小屋里的东西很快被她试了个遍,大部分的物品就像那张桌子一样完全透明地被她了解了个透,但也有反应不同的东西。 第一件是那支她从不离身的叶瑟之吻,艾米莉的精神力探进去了一会儿便感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吸力在吸收着这缕能量,她头晕起来,当机立断,切断了与口琴的联系。 第二件更霸道,是那年离开里华镇时小伙伴罗杰送她的那块火红的圆石,刚一触到那块石头,艾米莉就感到了一股灼热的能量逆袭而上,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只怕这火就要引到她的精神力海里面了,她脑海里翻腾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第三件是最奇怪的,不过那颗透明的圆球怪异的地方多了,艾米莉反倒觉得它哪天不怪不正常了。她的精神力先是像触到了一层软软的海绵,但是被隔绝在外,想进一步延伸却是不行,艾米莉不得章法地乱戳了一会儿,正准备收回时,感到了里面一阵波动,同时她的心里产生了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像是喜悦和期待,又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等她再想探时,脑袋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急忙退了出来。 精神力外放的另一桩好处是,她能正式学习魔药学了。老术士带着她打开了第三间密室,至此,老术士家的阁楼她才算完全逛全。约一百平米的折叠空间里堆放着琳琅满目的药材,最吸引她的却是那张实验台上的各式器皿,魔法坩锅,试管,烧杯……这完全是一个颇具异界特色的化学实验室。 老术士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块铜币大小的黄色石头放到她手里说道:“这是一级土系魔核,也是你今后驱动魔法用具的魔力来源之一。你的魔法属性是水系和土系,别的属性魔核虽然可以使用,可毕竟是本系更佳,除此之外,有魔力储备的各系魔晶石都可以作为魔力来源。” 艾米莉用心记着,听到这里,想起之前见过的绿色光线,便好奇地问道:“那师父您的系别就是风系吗?”这几年师徒两人的关系日渐亲近,类似这种随意插话的事情老术士并不太在意,艾米莉便保留了这个不太礼貌的习惯。[]风系和木系都是绿色,不同的是风系绿色偏向青蓝,而木系是纯正的翠绿色,不注意看很容易弄混。只是,风系虽然是难得的变异大系,木系却比风系更加难得。 “不是,”术士否认道:“我是木系。” 术士还有精灵血统?!艾米莉太吃惊了,她掩饰不住惊讶地一眼一眼朝术士身上瞟,连他后面说的话都没太在意听。这个世界上魔法系别共分水,火,土,风,木,光,暗,空间八大主系,其余七系都是人类共有的魔法体系,唯独木系是天神赐予精灵族的礼物,是天神宠爱精灵族的明证,因为每一名精灵的出生都天生具备浓厚的木系天赋,其他的种族只有和精灵族通婚生出的后代两代内有木系天赋,纯种人类是绝无异变的可能的。 可是,听说精灵都是寿命悠长,热爱艺术,喜好和平的种族,更要紧的是,精灵族男俊女靓,受尽天眷,连非纯种的半精灵,甚至是血脉更加稀薄的精灵与别族后代都会有那么一两分继承精灵美貌。而老术士,艾米莉就算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他有哪一点和美丽的精灵搭上边的。看看吧,身高是够了,可瘦得骨头上只敷了层肉皮,眼睛是标准的一线天,鼻梁像被谁狠揍过似的,只剩鼻头还支在外面,再是嘴巴,唇线太薄不说,还是个假龅牙。这个平凡到有点丑陋的男人竟然是精灵的近亲?!这个世界可真玄幻! “喂,艾米莉,用心听!”老术士不满地敲敲桌子,提醒着她的走神。 “呃。”艾米莉正襟危坐听着老术士接着传授:“魔核级别越高,魔力就越纯净,只是你刚开始操控魔力,由难到易才能得到更好煅炼,明白吗?” “是!”艾米莉殷勤地适时斟了杯蜂蜜水给老术士。 老术士接过去一饮而尽,说道:“你今天就先试试将魔核里的魔力用精神力引导出来。”语毕,他起身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实验室。 回到静室后,艾米莉便投入到了学习中,这一次精神力的探测又带来了和前几次截然不同的感受。等精神力深入到魔核后便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精神力想要外涌,感觉和那颗火红的圆石比较像,但这股能量并不太听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时时阻着一样。艾米莉想,这大概就是魔核里的杂质了吧!她并不气馁,耐心地引导着那丝能量拐过障碍向着大路而动。天快黑的时候,她看见那丝黄色光线顺着她的指引一亮而灭,魔力引出成功了!这给了她很大的鼓舞,正准备再接再励,脑袋一阵涨痛,精神力又告磬了,她只得中断了练习。 小小的成功令她心情十分开怀,同老术士吃过简单的晚餐之后,她想起很多天没有回家陪海格尔了,自己还有些东西需要采购,便同术士告了假回家。 ----------------------------------------------------------------------------------------------------------------- “那幽密的头发里浸透着她的哀伤, 她的眼睛里是十二月的冰雪覆盖, 她的素手沾满了流言的尘埃, 她蹁跹着旋转出鲜花的迷雾, 她冷笑着退出黑暗的盛宴。” 艾米莉站在树下好一会儿,直到楼上的声音停下,才踩着余韵走进门,心里不由得感叹:别人钓美眉还要靠着金钱,权势,外表,甚至还有死缠滥打,这个老爹只用这把声音就能让若干美女自动倒贴了!难怪行情这么高,不知道他又写了什么,看来像是咏诵美女的,估计这个美女肯定会被海格尔众多的粉丝用用嫉妒的火焰挫骨扬灰。 “爸爸,我回来了。”艾米莉咣咣敲上门,却是楼梯隔间的女仆桃乐丝先跑了出来:“小姐,怎么这么晚回来?这些天可不太平呢。” “怎么了?”艾米莉取下背包扔给桃乐丝。 桃乐丝一边帮她放包一边答道:“您不知道吗?自从去年那个卡拉扬少爷死后,伦特就一直都这样了,那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点,春天杀了皇叔费蒙德,夏天又是财务大臣,一个季度死一个要员,那些官老爷们不被吓坏才怪。再晚一点,街上还要戒严呢。”她帮艾米莉拿了鞋子换掉:“这世道真是什么事都有,您说财务大臣我也见过两次怎么看怎么是个和善的好人,真想不到他会是那样的死法。”不用艾米莉问,她就把前段日子发生的大事说了:“您说说,街上到处抓乱说的人,这种事这么轰动,怎么可能禁得住人说呢?只不过大家现在都不到外面说了,背地里笑话的人可不少,听说这事儿都传到国外去了。哎哎,小姐,先生在写作,您现在别打扰他。” 艾米莉笑着端起她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托盘说道:“好久没见爸爸了,我帮你把他的茶点送上去。” 海格尔早在屋里听到了两个女人的说话声,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便先打开了门,对着小女儿灿烂微笑的小脸先就一顿训:“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要不是药师大人有约在先,我早找上门去了!忙什么连回家都顾不上?”在老术士的坚持下,海格尔最终改了口。 艾米莉忙讨好地笑笑,看到了桌上的稿纸,随口奉上两句好听话:“嘿嘿,爸爸,我在楼下就听到了您的朗诵声,您可真有才华,我真怕比不上您。”她拿起稿纸问道:“听着像您在吟诵一位美人,不知哪位美女有这个荣幸被我们的海格尔大师写进作品?” 海格尔自她手中取出稿纸,仍然板着脸,却回答了她的问题:“凯茜?克拉克,这是初稿,你别弄坏了。” 什……什么?凯茜?克拉克!那个交际花!那个杀人嫌疑犯!海格尔脑袋没坏吧? 第三十二章 出行日(上) “真没想到,我的小女孩竟会关心这种新闻。”海格尔挑挑眉,抿了口香醇的可可汁。海格尔身为父亲有一点让艾米莉很欣赏,他在什么时候都不向她美化矫饰隐瞒成年人的世界,这令父女两人之间的交流经过最初的试探后一直偏向于成年化,像今天的这种话题并不是第一次,她知道,接下来他会向她解释自己的用意了。 “她今天被放出来了,据说很受了些苦,那可是个……很受欢迎的美女。”大概是觉得有些词不适合小女孩听,海格尔用了个较为温和的形容。艾米莉听得懂,想必这位美女也十分有手段,至少她的裙下之臣分量不轻,还能将她从卡特家那么深的水里捞出来。 “可是,那是他们大人物之间的事,爸爸,你有必要跟着掺合吗?”还是这种吹捧风尘女子的情诗。 海格尔很少写触及敏感话题的诗,为了不成为某位政要的喉舌,或者被人揪出字眼儿大做文章,他甚至只写历史叙事师或神话诗,要是躲不过命题诗,他也会用妍丽的辞藻写得各方不得罪,今天绝对是她第一次见到海格尔对当世的某个人作出有倾向的诗。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海格尔吃得很快,他推推狼籍的杯碟:“端下去吧,你知道除非创作需要,我不喜欢书房里有食物的味道。” “可是,”艾米莉担忧地看着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他看起来不想再谈了。 小女孩作出这样大人的表情让海格尔非常好笑,他揉了揉小女孩金色的卷发:“放心,我有分寸,快去吧,桃乐丝一会儿就要睡了,仆人的休息我们也是要尊重的。” 没得说了,老爹固执起来也很可怕,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艾米莉,你竟然在家!我运气太好了!”正吃着早饭,一个穿着红色短裙扎马尾辫的小少女跟着桃乐丝进了门。 “斐丽尔?”艾米莉惊喜地给了女孩一个拥抱:“你怎么会来?贾南德呢?” 金棕发金眸的斐丽尔已初具少女的窈窕,她几乎比艾米莉高了半个头,早晨的阳光在她的金头发上面跳跃出金色的光圈,映着那双像猫眼般的金色大眼,她修长的身姿像极了优雅健美的豹科动物。两个女孩挽着手进了门:“我来卡徒索过夏天,贾南德进了米耶斯布魔武学院,我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只是他先去了报道,过两天会到。” “那他不是臭屁死了?能让米耶斯布提前录取,他可要在我们面前好好吹吹牛了。”艾米莉有点酸,这就是差距啊,自己还在生死边缘徘徊,身为天才的贾南德已经站在了更高的平台上了。米耶斯布可是全大陆公认最强魔武学校,能让这所学校提前录取,比前世考上中科大少年班的中国小天才们还牛,毕竟那只是一国天才汇集地,而米耶斯布是这个大陆上代表着最强的人类学校。有种说法就是米耶斯布的存在在相当程度上拱卫了卡徒索的半壁江山,虽然有些夸张,可也足见米耶斯布的能量了。 “亲爱的桃乐丝,我也要吃,麻烦帮我盛碗麦片粥来。”斐丽尔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不把自己当客人,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叫着饿。听艾米莉说到这个事,倒不像以前那样反应大了:“没办法,谁让他比较会长呢。我已经被打击得改学斗气了,他要再不争气点怎么行?” “你就得意吧!还改学斗气,你要不改这辈子顶天是个中级雷系魔法师,现在呢?十岁的高级剑士,你是故意气我吗?”艾米莉毫不留情地揭她的底,并对她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表示愤慨。 斐丽尔喝完粥,眯起眼睛的模样活像只慵懒的小猫,她不服气道:“你不看看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多辛苦啊,十岁的高级剑士又不是很难得。” “知足吧你!你以为人人每天不间断地练习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气我的!”艾米莉边收拾碗筷边数落着她。 斐丽尔这才想到自己无意中的话好像戳到朋友的痛处了,她嘿嘿一笑,忙揽住她的肩膀:“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还有啊,你这么漂亮,肯定长大后很多人喜欢,哪里需要辛苦练武学魔法?一挥手多少人愿意为你赴死。[.超多好看小说]对了,既然你在家,就陪我逛逛街去吧。” 艾米莉想想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去哪里由我说了算。”这个家伙家资丰厚,她逛的地方艾米莉可受用不起。 “这没问题,那我们就快走吧。”斐丽尔性急地把她往楼上拽。 -----------------------------顶着头上的大太阳,艾米莉和斐丽尔人手一把小阳伞,带齐了面纸防晒油和水,兴致一点都不减地准备大干一天。 “喂,你能不能叫那个家伙别跟那么紧哪?”艾米莉不住地瞟着斐丽尔身后,不自在地问道,她想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可是后头那个石像一样的家伙,总不能叫他跟到内衣店吧? “你也觉得烦是吧?可是不行哪,我要有本事早把他甩了。”斐丽尔一副可怜兮兮的相。 “你别不是惹过什么祸,叫你家人不放心你吧?”艾米莉怀疑地看着她。 斐丽尔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干笑了两声:“那,那怎么可能?”艾米莉不戳穿她,只是接下来再也没主动提出这个叫法那的高大侍卫回避的话。 说来也好笑,斐丽尔和贾南德身为双胞胎,性格却截然相反。斐丽尔热情活泼,大大咧咧,经常因为思虑不周而闯祸,贾南德却是思维缜密,谨慎毒舌,两个人在一起,他就是斐丽尔的御用善后师,斐丽尔就是他的公众关系润滑剂。而若是分开,斐丽尔就成了状况不断的惹祸精,而贾南德干脆是人缘颇差的傲气男。这两年他们两个人来信不知互吐了多少对方的槽,反倒成全了艾米莉这个看热闹的。有这么个事故体女儿,难怪她父母要给她配个形影不离的侍卫。 “艾米莉,你买这么多魔核做什么?”斐丽尔郁闷了一小会儿又找到了新的关注点。 艾米莉忙着把一大把的黄色蓝色的一二级魔核收进包里,一边暗自感叹这东西奇贵无比,钱越来越不经花,嘴里奇怪地问道:“不是给你去过信吗?我拜了个魔药师为老师,这些是要启动魔力设备用的。” “可能是错过了吧,我参加了一个冒险者小队,是做完了任务来的。”斐丽尔的嘴里鼓鼓地塞着小零食,含混不清地说道。 “你才这么大点,会有人和你组队吗?你家里人也放心?”艾米莉惊异极了,她不知道还能有这么小年龄的冒险者,这异世界还能堂而皇之地雇佣童工么? 斐丽尔误会艾米莉以为她没本事,她生气地竖起两条弯弯的金棕色眉毛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看着很像草包么?” 看斐丽尔炸毛了,艾米莉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觉得你年龄太小了,再说了,”她作出一副沮丧的表情道:“我要骂你是草包,不是连我自己都算在内了么?” 斐丽尔见好朋友伤心了,马上就忘了刚刚的小别扭,又来安慰她:“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的,只是有人委托到卡徒索送件东西,就在巴伊克城,我顺路做的任务。你也不错啊,成了魔药师,也会有人找你做任务,以后做出药品直接到药店寄卖,不出门就能赚到钱了。” 艾米莉只是为了转移她注意力,见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就顺着她的话聊了下去:“是吗?我不能文不能武的,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和我搭档呢?”两兄妹一直都知道她因为身体受损不能再继续练剑的事实,只是不知道她练的是哪家斗气,上流社会的圈子很窄的,艾米莉可不敢保证她的话会不会被这个大嘴巴无意中说出去惹来麻烦。 “为什么没有?魔药师啊!一个队伍里有一个,队员的生命就有了大保障。”斐丽尔吞下嘴里的尼尼草汁酥糖,意犹未尽地叹道:“只有伦特市的这家糖果店的尼尼草汁酥糖才做得最正宗,不行,我还要去买。”见艾米莉仍等着她的回答,她笑了一下接着道:“光系魔法和水系魔法只对修复外伤有用,术士就不用说了,药草效果太慢,而魔药师起码是治内伤很快吧,要是倒霉碰到了有魔毒的东西,可不就只有魔药师能治了么?” “这倒也是,”艾米莉开始计划的是能做魔药后就自己收购材料寄做完后寄卖,现在想想,自己并不是个多爱宅的性子,她应该多出去走走,不能因为身体原因就不出门了,她还有个环游大陆的梦想呢。想到这儿,她兴致来了:“那我也去注册个冒险者,什么时候出去走走。” “哎,你不是现在要去吧?千万不要啊,我饿了,要吃饭。”斐丽尔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艾米莉看着这个高出她半头的大女孩做出小女孩要糖吃撒赖的动作,不由好笑地说道:“我又没说是现在,你不是饿了吗?吃饭为大,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哪知斐丽尔手一挥道:“不用了,我刚拿到第一次的佣金,还是我请你吧。”说着,手一招,候在一边的加德布家的马车赶了上来,斐丽尔拉着她跳上马车吩咐道:“去芬多丽娅大酒店。” 艾米莉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赚了多少钱?能请我去吃芬多丽娅?”这家伙乱花钱的毛病一点没改。 斐丽尔笑着伸出三个手指,艾米莉猜道:“三百金币?”斐丽尔摇头,艾米莉又往上猜:“三千?” 斐丽尔只得翻了个白眼,“三十金币!” 艾米莉无力说道:“不是吧,你三十金币就请我吃芬多丽娅,胆子可真不小。” “我又不是只带了三十金币,你就放心吧,不会把你押在那儿的。”斐丽尔被她的小气样气到了。 艾米莉只有摇头,这个女纨绔恐怕不明白像她这样家庭的孩子赚的佣金是要用来养家的,乍听见要吃一顿饭用掉所有钱,哪有不心疼的?不过,人家挥霍得起,只要不是没带够钱,艾米莉就不怕了。而且,芬多丽娅啊,传说中的最贵,她在伦特住这么久,可是只闻名没能见面呢。 第三十三章 出行日(下) 两轮马车轻快地在主道上转了两个弯,拐进了一个有点狭窄的巷道里,又向前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无弹窗广告) “这是?”艾米莉站在简写着“芬多丽娅”的侧门厅前不明所以地看向斐丽尔,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从侧门进吗? 斐丽尔取下宽边遮阳纱帽说道:“没什么,只是不想碰到熟人被大宰一顿。” 艾米莉见她神色有些悒郁,情知她有所隐瞒,却不再多说,只兴奋道:“那我今天就不客气了,托你的福我才能到这里大吃一顿呢,可要够本才行。” 门外站立的英俊的门童躬着腰拉开金色的门,斐丽尔当先走进门笑道:“当然,还能少了你的饭吃?我在你家也吃了不少次了,这次一次性地还清你。” 艾米莉笑道:“那可不成,你还了我,我还找谁来当冤大头请我吃大餐?” 斐丽尔直接带着她到了三楼,艾米莉暗暗吃惊,三楼可是被长包的楼层,据说只有卡徒索钱多权重的贵族们才有那么一间长期包厢,不过她并不露怯,跟在斐丽尔身后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迎面走来一名约三十多岁的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拦住斐丽尔低声说了句话,艾米莉练过武,尽管那人声音极低,她仍是听得清楚:“宰相大人带着客人在里面。” 斐丽尔有点失望,她转身对艾米莉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打个招呼出来。”艾米莉冲她笑了笑点头。 如果她没记错,斐丽尔的这位宰相爷爷是她注意的第一位政要,当时还和一件凶杀案扯上了关系——等等,那位被杀的卡拉扬不就是宰相内定的长孙婿吗?这事不会和斐丽尔有什么关系吧?可是,那位卡拉扬一看就不是什么良配,而从两兄妹有限的几次言谈中,可以听出这位爷爷是位很慈爱的长辈……艾米莉越想越乱,干脆不再瞎想,转而打量起四周的装饰起来。 大约两分钟过后,斐丽尔脸色怏怏地从包厢退出来说道:“我爷爷在里面,我带你去二楼吧。” 接下来吃饭斐丽尔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弄得艾米莉也不方便表现得自己吃得很高兴的模样,她几次欲言又止,但斐丽尔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发问,两个人沉闷地结束了这次原本应该很欢乐的午餐。 “哟,这不是咱们的加德布小姐么?怎么穿戴得这么严实?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娇俏的嗓音里吐出尖刻的字眼,一个穿紫色长裙的棕发少女挡在了两人面前,咖啡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恶意,她嘲讽着盯着已经戴上遮阳帽的斐丽尔,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也对哦,未婚夫还没死一年就忙着琵琶别抱,脸皮这么厚的家伙是应该羞愧的。” 斐丽尔死了未婚夫?!艾米莉来不及细想,先担心地回望着她。却见斐丽尔拉起了面纱,冷冷地看着那女孩说道:“再怎么都比不上某人,有的人费尽力量想贯上某人未婚妻的名号都不行呢!” 那女孩一点不恼,反而还笑了一声道:“那也比克死未婚夫的名声强,居然还有脸来这儿!真是不要脸!” 斐丽尔脸涨得通红,她猛地将手伸向了腰侧,按住了剑柄。 艾米莉一惊,叫道:“斐丽尔!冷静!”她愤怒地看着挑事的少女说道:“谁规定未婚夫死了就不能出门吃饭了?又没做伤风败俗的事,凭什么不要脸?” 跟在女孩身后的一男一女见情况不太对劲,男孩忙上前喝斥道:“露娜,你说话太过份了,快向斐丽尔小姐道歉。” 女孩则淡淡地对斐丽尔说道:“斐丽尔小姐,请您不要生气,您知道的,卡拉扬是露娜的哥哥,她只是太伤心了。”表情却很不以为然。 斐丽尔脸色好看了点,她匆忙向两人点点头,拉着艾米莉疾步走出了餐厅,身后还传来那女孩高亢的争辩:“我凭什么要和她道歉!她有脸做就别怕别人说!还这么傲气,做给谁看呢!” …… 直到坐上马车,艾米莉的手仍被斐丽尔攥得紧紧的,手腕肯定紫了,但她现在不敢动一动,因为她看斐丽尔脸阴云密布,两只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下一秒都能掉下眼泪。她用另一只能自如活动的手揽住她的肩膀,沉默地看着她,传递着她的关心。 斐丽尔“哇”地哭了起来,她抱着艾米莉的脖子,眼泪顺着脖子流到了背上,粘粘乎乎的好不舒服。艾米莉侧过身子,轻柔地拍打她的背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原来她真的是那个悲剧的宰相长孙女……可怜的孩子,背着这样的名声再说亲就难了。 斐丽尔抱着她哭了很久,最后平静下来时却什么都没再说,她吩咐马车直接开到了一间高级服装店前,看着艾米莉被揉得一团乱糟的裙子说道:“这么漂亮的裙子毁了,我再赔你一条吧。” 眼下的斐丽尔除了那双红肿的眼睛再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有一种人,心里再痛再难受,也不愿受到别人的同情怜悯,斐丽尔明显就是,这个女孩子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艾米莉配合她笑道:“今天尽是占你便宜了。”她其实很好奇,但她更明白再好的朋友都要懂得分寸,有些事是不能太过好奇的。 斐丽尔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微笑着道:“可不就便宜你了。” 穿着绿色制式连衣裙的女店员迎了上来,斐丽尔恢复了高傲的表情问道:“娜塔丽夫人在吗?” “请问您是?”娜塔丽夫人是西大陆闻名的服装设计大师,可不是随便猫猫狗狗就能见的,女店员不着痕迹打量着两位客人的穿着,猜测她们的身份。 斐丽尔甩手扔出一张黑色卡片,女店员脸色微变,立刻恭敬地说道:“您请稍等。”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领到了楼上,一名紫发蓝眼,皮肤白晰,**的大美人扑出来将走在前面的斐丽尔抱了个结实:“斐丽尔,你可算来看我了!说说看,你个小没良心的,都多少年没来了?叫姑妈我好伤心。” 大美人娇娇嗲嗲的声音让艾米莉想起了某位宝岛明星,她心里一个哆嗦,同情地看着斐丽尔的脸被埋在波霸中奋力挣扎,悄悄地朝后退了两步。大美人与斐丽尔亲热够抬头看到了她,她立刻放开斐丽尔,亲亲热热地拉起艾米莉的手问斐丽尔:“哇!好可爱的小女孩,亲爱的,你是和斐丽尔一起来的吧?”说着,就把一双魔手伸到了她的脑袋上。 艾米莉只得苦着脸“享受”了一遍斐丽尔似的关爱,对着她打着眼色示意快救她,那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却趁机退得远远的,作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被大美人摸摸捏捏了好半天,艾米莉才被放开,娜塔丽眼放绿光,十足十一个狼女附身的怪阿姨:“小乖乖,告诉阿姨,你叫什么?” “姑妈,这是我朋友艾米莉,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斐丽尔看够了热闹,总算没有幸灾乐祸到底。 大美人笑道:“瞧我,都高兴地忘了,斐丽尔,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来这儿吧?”还没等她回答,她忽然转过来一脸期待地对艾米莉道:“小乖乖,告诉我你是来买衣服的,一定是的!” 艾米莉被这位脱线的美女搞得一头雾水,只得又向斐丽尔求救。斐丽尔忍俊不禁地打断她:“好了,姑妈,你看你把人吓得,放心,她是来买衣服的。”她又对艾米莉道:“这是我姑妈,她有点小怪癖,尤其对漂亮的小女孩没免疫力,你就忍耐一下吧。” 大美人嘴巴微嘟,不依地对斐丽尔道;“什么是怪癖?姑妈我是喜欢美丽的事物。你看看,小艾米莉的金色小卷发,牛奶色皮肤,海水蓝的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巴,多可爱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好好关爱一番?”艾米莉听得一头黑线,她承认她现在的发型很像秀兰·邓波儿,可她现在都十岁了,脸上也不再像小时候圆嘟嘟肉乎乎的了,怎么还能被说成可爱呢?难道她一定得学师父板着脸,把自己变成强制冷机才能避免被“蹂躏”的命运么? 艾米莉觉得自己只晃了一下神,面前就大变了样儿,大美人胳膊上脖子上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布料热情地对着她比比划划:“快让我看看,小女孩配粉红色最好看了,这个波朗丝坠着裙边,啊,裙边做荷叶的最好。”艾米莉一阵恶寒,本来这张脸就够**了,再照这样打扮,现成一个芭比娃娃。 为了避免成真人版洋娃娃,艾米莉不得不打断娜塔丽夫人的臆想:“哦,夫人,我倒不觉得粉红色是很好的选择,”她拿起一块被挤在角落里的布料,努力让自己笑得最可爱:“我倒觉得这块布料不错。”这是一块灰色的格子布。 娜塔丽夫人的眉毛微皱,她支起精致的下巴,不赞同地说:“小艾米莉,我可是不这么认为,你有什么好理由吗?” “您看,虽然我看着年龄小,可也快十一岁了,粉红色那是6岁小女孩的颜色——”娜塔丽夫人“噗”地笑出声:“十一岁也是小女孩啊。” 艾米莉脸色微红,在心里大喊:姐三十多了!她囧着脸将布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看见了吗?夫人,我的皮肤本来就白,灰色可以衬得我更白,而且,您不能否认,我快要长大了,灰色增加理性,让女孩更趋近于少女,所有的小孩子更想长大,而装嫩不适合小女孩。”她又拿了块粉色布料比对道:“如果您嫌灰色太冷硬,可以加些点缀,比方说袖边,腰线,然后这块布料可以做一条短裙,下边用这块粉色布料撑起散开,内衬再比外裙稍长一些,我想这样一条裙子一定是可爱与俏皮兼并的。” 娜塔丽若有所思地皱起眉毛认真考虑起来,屋子里一时安静至极,艾米莉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条高价定制衣服,她可不想搞砸了。而这件衣服她也并非杜撰,原本就是她前世非常喜欢的一条短裙。 她紧紧地盯着娜塔丽,见她的眉心由紧缩慢慢抻平,忽地拍手:“是啊,可以用反衬的!小艾米莉,你的品味相当有趣,有没有兴趣和我学制衣?” 第三十四章 魔法街 “哈?”艾米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讶音,斐丽尔已经哭笑不得地开口了:“姑妈,你怎么还是想一出是一出?艾米莉哪有时间学习这些?” “怎么没有?小孩子学会读写不就完了,艾米莉这么聪明,肯定早就会了。”娜塔莉看向她,“艾米莉,你有时间的对吧?” 被大美人儿蓝汪汪的大眼睛恳切的注视着,还真要有点定力才能拒绝,艾米莉扯出个笑容,干巴巴地说道:“事实上,娜塔丽夫人,我有很繁重的学习任务,恐怕您的希望我无法达成。” 娜塔丽纤秀的眉尖又蹙了起来,艳丽的面容顿时覆上轻愁,她幽怨地看了艾米莉一会儿,艾米莉只得用抱歉的眼光坚定地表示自己的歉意,娜塔丽拿出皮尺开始替她量身:“那好吧,不过,喜欢装大人的小艾米莉,欢迎你经常来逛逛。” --------------------------------------------------------------------------------------------------------------- 这一带是位于富人中心区的河东区,平整而巨大的石板铺在地上严丝合缝,街道两旁种着长青树,间或夹着精美的石雕,整条街道可以并排驶过四辆四轮大马车,道路的尽头直通皇宫。出了服装店,朝左一拐就是伦特市最烧钱的一条街――魔法街,这条街有着整个西大陆最齐全的魔法用具店,魔药店,魔法道具店,魔宠店,甚至是大陆闻名遐迩的魔法飞行用具专用品牌风之城都在这里设有专卖店。 两个女孩步行着走进了一家名为“费林家的小店”的魔法道具店,说是小店,其实一点也不小,仅这一楼至少都占了一百平米,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魔杖,魔法袍,魔力机器等等物品,看样子斐丽尔是要大买一场了。艾米莉其实只是第二次来这里,三年前来过一次后她就被高得吓人的价格给吓了回去,平民们买魔核通常都会在河西淘,同样品相的东西在河东的价格能拉高五倍,当然以她的经济能力也买不起只可能在河东出现的极品。(.好看的小说)这些服务生眼都利得很,这不都一窝蜂地涌去伺候肥羊斐丽尔了吗? 艾米莉在店中随便逛了逛,被一个摆在角落的东西吸引住了,她让服务生拿来在手中看了起来。这是一根比筷子高不了多少的袖针魔法杖,顶端镶着颗硕大的魔核,像株怪异的蘑菇,在一堆长大的华丽的魔法杖中显得突兀又难看。说是硕大的魔核,其实也不过是颗二级水系魔核空荡荡地悬在放置魔核的杖眼中,显然设计者并未考虑美观,预留的是能放置九级魔核的杖眼。 “这根魔法杖怎么卖?”魔法杖对魔力有着加成作用,艾米莉学习魔药制作,有一样适用的魔力加成用品肯定会事半功倍,她想起了前世一部动画片里看过的小魔女的魔法棒,可不就是只有这么大?而她拿着这根魔法棒总比握着颗圆溜溜滑滴滴的魔核魔晶要方便吧?要知道魔药制作对魔力的精细控制要求很高,对于不能自如调用魔力的艾米莉的精神力要求更是不言而喻,艾米莉一直苦思不能协调的问题,有了这根魔法棒想必会轻松不少。 “五百金币。”服务生懒懒瞥了眼,报出了一个可笑的高价。 “什么?”艾米莉看出他只是想把她吓住,不由还价道:“这根魔法杖不仅难看,材质也算不上好,不过是普通的魔铁木打造的,想必是哪个傻蛋收进来的滞销货吧?你开这么高的价是想卖东西还是想坑人哪?” 服务生翻了个白眼,掸掸袖子没好气道:“就是这个价――” “艾米莉,你也看中了什么吗?”斐丽尔兴冲冲地从二楼走了下来,身后的法那连抱带扛的快要被她买的东西给淹没了,配着那张冰块脸尤为可笑。[] 不过她现在可笑不出来,指着那根魔杖故意说道:“看见没?就这样的滞销货还要五百金币,这店可真够黑的,你可要留心不要被当成了冤大头。” “这可是上好的纹波木锻造的,怎么不值五百金币了?”斐丽尔还没说什么,一个男声先插了进来。 艾米莉这才注意到斐丽尔旁边的男孩,他穿着统一的制服,脸倒长的不错,纯正的小白脸一个,正神情不善的瞪着她。艾米莉更加生气,什么破店,卖东西的一个个还拽到了天上!她正要开口,斐丽尔先于她一步说话了:“迪比里奥,艾米莉没说错,这根破棒子哪里值这个价了?这不是故意讹诈人吗?这样我可不敢再到你这儿买东西了1” 那男孩看来很不服气,不过,他身后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快速拉了他一下,赔着笑脸对斐丽尔说道:“这根魔法杖是本店一时失误收进来的,今天斐丽尔小姐购物超过了两万金币,这个就当作赠品送给您吧。” “什么?!卢森大叔,我花三百金币收上来的魔法杖你要当赠品送出去?你看清楚了,这可是纹波木,你就这么管店铺吗?”那少年跳了起来。 中年人苦着脸道:“少爷,都问了五个锻造大师了,您还不相信吗?”他低声嘀咕道:“真要是纹波木三百金币收得上来吗?!” “你――”少年气急败坏地说:“反正不许送!” 艾米莉和斐丽尔一直在旁边憋着笑看热闹,见中年人处于弱势,斐丽尔这时闲闲地说了句:“卢森,看来你作不了主啊,那就算了。”她又嫌不够热闹似的对法那道:“把东西放下,我们走吧,这种徒有其表的店以后也不用来了。” 眼看马上要得罪大客户,卢森急得冒了一脑袋的汗,看看鼓着眼睛不相让的男孩,又瞅瞅板着脸的斐丽尔,再瞄瞄一样样几乎是在扔东西的法那,终于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说道:“罢了,斐丽尔小姐,这根魔法棒您拿走吧。”说罢,眼明手快地拉住又要跳起来的少年,将其拽到一边耳语了起来。 艾米莉两人都把耳朵竖起来,只隐约听到那店主急切地说道:“考核……三少……”几个零星的词语,看着那两个把头扭过来,两个八卦女急忙站正了身子。那个叫迪比里奥的家伙直接甩袖上了二楼,木制楼梯被他蹬得山响。卢森店主像没听见似的弯着身子谦躬地笑道:“斐丽尔小姐,您看这些东西……” 斐丽尔掏出张卡,卢森立刻笑眯了眼,划完卡后又热情地对斐丽尔道:“欢迎您下次再来。”他也并没有冷落一直当着小透明的艾米莉,拿出一条棕色的女士腰带笑道:“艾米莉小姐,也欢迎您下次再来。” 艾米莉瞟了一眼,看得很清楚,上面简单刻着一个火系魔法阵,正是这段时间十分流行的高温减肥腰带,深受贵女们的欢迎,因为刻有魔法阵,这小小一条腰带就要五枚金币。艾米莉推辞道:“买东西的不是我,您不必送我东西。” 卢森不愧是能当上黄金一条街的店主的人,他又将手向前递了递说道:“艾米莉小姐不是买了吗?那根魔法杖。”他不给艾米莉插话的机会,快速地接着道:“本店相信艾米莉小姐一定会有再次光临的机会的。”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想结个善缘,估计也是怕她再和斐丽尔瞎吹风,想清楚后,艾米莉就笑了,她笑眯眯地坦然接过腰带:“那就多谢您的好意了,我会好好和斐丽尔夸夸您这店的。”小样儿,敢狗眼看人低,看姑娘我不噎死你。 斐丽尔就在旁边,听了这话“噗”地一笑,卢森脸皮顿时一抽:他是有这个意思,可这位小姐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他随即收起神色若无其事地亲自将两女送出了门。艾米莉暗暗叹服,这才是具有专业素质的销售精英啊! 紧邻着“费林家的小店”的是一间面积小得多的魔药店,敞亮的橱窗里摆放的大多是治伤药,外伤药和内伤药起码有十几种,另外小小的一部分才是其他类别的魔药,近四分之一的地方挤放着魔力恢复剂,体力恢复剂和几种常见魔毒的解毒剂,除此之外,她还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晕眩粉等几种整蛊药。 艾米莉不死心地转了两圈,怀疑地问店员:“这不是你们的全部药剂吧?” 这个店员的态度倒是不错,她微笑着肯定道:“小姐,这里就是我们所有的药品,您需要哪种?”她补充道:“本店是全伦特市魔药品种最全的店铺。” “这个世界的病症千奇百怪,就这几种药怎么应付得过来?”难道是这世界的人全都身强体壮得没什么怪病得?可是那些魔药书的药品亦是有很多种。 “这些都是易保存的药品,至于更复杂的药品需要魔药师现场诊断后即时配药。”这个鼻头长着小雀斑的小姑娘并不为她的常识问题而不耐烦,耐心地解释道。 “哦,”她大概明白了,魔药大部分不太好保存,得像中药一样即用即配,“那你们卖药材吗?” “有的,您要看吗?” 艾米莉点点头,店员按了下手边的按钮,平平整整的墙壁顿时向两边分开,露出了黑洞洞的楼梯,斐丽尔惊笑道:“你们的药材还保存在密室吗?” “不是,这是我们老板的设计。”雀斑女孩挤了下眼睛仿佛很难启齿的样子。 很快,艾米莉就很失望地下了楼――楼上的药材也是很普通的材料,雀斑女孩还在努力地推销:“我们这里的药品很全的,您在全伦特市就找不到更全的了,至于您问的那些东西都肯定是一出现就被各大家族争相竞购,哪有机会当成普通药材摆放在店里的。” ******************* 哎,这点收藏,推荐,想加更都找不到理由 第三十五章 宝贝 “是啊,”斐丽尔拍了下手,一脸的恍然:“我怎么忘了,还有拍卖会的!” 艾米莉嘴角抽了抽:这位主也不看看咱这经济能力是去得起拍卖会的吗?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开始转移话题:“大小姐,天快黑了,你不饿吗?” 斐丽尔果然顺着她的话把刚才的建议抛到了脑后,两眼发亮地开始提议:“我晚上想吃小吃,你有什么好提议吗?”这个问题出身市井又热爱美食的艾米莉最在行,她马上就报出了一串地址,并开始极力渲染那些陋鄙的小吃的美味,说得斐丽尔恨不得一步就跨到了地方。 ----------------------------------------------------------------------------------------------------------------- “师父,我给您带了西街的烤海鱼,还有英特的蛋奶布丁。”一回屋,艾米莉就大呼小叫地奔出来拎着昨晚的战利品奔下了楼。楼下,英明睿智的博尔希多斯大人眉心皱成了个疙瘩,看着这堆小吃的目光像是遇上了杀父仇人。而艾米莉像分毫不觉似的还在往外掏东西:“还有麦麦小吃的红茶蛋糕和西街最著名的酱汁蚝肉,您看您喜欢哪种?” “拿下去。”这个小丫头难道不知道各种食物味道混合很难闻吗?还有这外面的东西不知道多少人摸过,光想一想心里就起腻。博尔希多斯觉得这个徒弟有时候笨得发指,难道她还没摸清自己从不吃外食吗? 艾米莉暗暗发笑,她哪里不知道自家师父洁癖到什么程度了?不过是为他往日给她布置的一回难过一回的任务而小小地回报一下罢了。而且治这病就是要逼着病人面对脏物,她可不想老术士发展到去拜访别人还要把手绢垫在门上才肯敲门的地步。只是不好太过,见老术士脸上已有些恼了,她嘟着嘴抱怨了一句:“不吃就不吃嘛,凶什么凶。(.好看的小说)”到底还是快手快脚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 将最后一点药粉放进坩埚,注入魔力,在心里默数了五下之后――轰!又失败了!艾米莉沮丧地瞪着被炸出一个大坑的实验台,愁眉苦脸地开始收拾残局。她快被这第一百八十八次的重复实验给逼疯了,身为一名手活出众的理发师,却连续输在了“稳定”上,说出去可不会好听,但问题是那忽急忽缓的精神力配上忽浓忽淡的魔力,真的是很难在之间找到平衡点。 液体变黑,闪蓝光……前面统统都对,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步出现问题!全都是魔力输出不稳定!这可是最简单的魔力恢复剂呀!明明练习时还好好的,可一到上手用药材时,药材的重量,数量,放置的时间,力量的轻重……都是可控却又极难控制的,就是一个极细小的误差也会导致功亏一篑。再浪费药材她真的会心疼的,要知道这些药材费都记在了海格尔的帐单上,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要做魔药贴补家用,再这么下去,他绝对会先破产的。 拿出小小的魔法杖,艾米莉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博尔希多斯的话:“没想到你找到了这个东西,如果我没看错,这个应该也是厄瑞其的作品,他就是借助这个成为一名魔药师的。”艾米莉还没来得及高兴,老术士一瓢冷水又泼了过来:“消失了三千多年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损伤,谁知道该怎么用。”他不以为然的语气只差说艾米莉手中拿的是个废品了。而确实这根魔法杖在老术士研究了半个月之后,告诉她,用这个魔法杖大概可以当水晶棒搅匀药物,还有一点点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平衡魔力的作用。 摩挲着手里的魔法杖,艾米莉犹豫了又犹豫,再看看那堆小山高的乌漆麻黑的废渣……就试一次!她太需要成功一次了! 深吸一口气,拈药材,称重,调试坩埚……艾米莉闭着眼睛都能开始第一百八十九次实验,有条不紊地放药粉,稳住心神……最后一步――魔力凝聚!无形的精神力细丝在魔核中游动,所过之处将左一团右一窝的魔力捋顺,抽取,带走,细线般的魔力顺着魔棒本身快捷而不失韵律的环游,浓淡不匀的蓝沿着她的意志慢慢地被梳理成色泽纯净的水蓝色……然后,输出! 成功了!!! 艾米莉兴奋地跳了起来,围着那管宝贝的成药忘形地跳起了踢踏。太难得了!身为一名智商能力尚可的成熟女性,猛然连续碰到一百八十八次这么简单的钉子,这一次宝贵的成功足以令她开香槟庆祝!可惜,老术士连最低度的大麦酒都不沾,艾米莉略有遗憾的舔舔嘴唇,拿起药剂向楼下跑去。 “师父,这药剂能值多少钱?”现在艾米莉的眼前全部是亮闪闪的金币长着小翅膀向她飞来。 老术士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艾米莉马上自这一眼看似没有情绪,实则完美表达了其鄙视之意的一眼中冷静下来,果不其然,“两个金币。” “不会吧?”虽然心有准备,艾米莉还是被这个超低价打击到了:“这药剂的色泽这么纯净,怎么说也该是25%的恢复剂了吧。” “你卖给药店的价和药店卖给你的价能一样吗?”老术士继续无情地戳碎她的白日梦。 她那天还在药剂店里看到25%的魔力恢复剂标价为20金币呢!这些奸商! 艾米莉忿忿地磨着牙,嚷嚷道:“让他们赚这么大头,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是规矩,你下次一次性多炼几剂就行。”老术士向她传授着节约成本的经验,瞥了眼桌上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魔棒,沉下脸说道:“下次不许再用这个。”老术士说的这根魔法棒可以忽略不计的能力对于她却是走捷径的好东西。 “呃……”艾米莉偷偷吐了吐舌头,小心看着老术士的脸色道:“师父,我现在想多做几份,之前浪费的药材太多了,我再不赚钱,我爸爸承担不了的。” 老术士满脸满眼地写着麻烦,但还是说道:“材料的事先放着,你现在还是先练好怎么平衡魔力吧。”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艾米莉垮下肩膀,却不敢再多说,怏怏地应了声“是”,心里盘算着: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把这唯一的成品卖得价高一点吧。 赶在最后一片晚霞落下之前,艾米莉站在了上次逛过的那间魔药店前。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重温一遍,推开门走了进去。 “您这里收魔药吗?”没有找到上次那个雀斑女孩,艾米莉只得敲敲柜台,将趴在桌子上的那个秃顶男捣醒。 “啊――”秃顶男嘴张得能吞下个大西瓜,不慌不忙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懒洋洋的问道:“你要卖什么药?” “25%的魔力恢复剂。”艾米莉微微紧张地递过已经被她握得发热的药剂。 “150个银币。”秃顶男打开瓶盖闻了闻,揉着眼睛说道。 “什,什么?”这个家伙比西城区的那个色老头还奸诈!真是岂有此理,他那标签上明晃晃的价码可就在艾米莉眼前呢。 “没听清楚吗?150个银币,”秃顶男不耐烦地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收拾货品,看上去很不稀罕的样子:“你卖不卖,我马上就要关张了。” 想到西城区那个呲着大板牙眼睛像装了x射线的猥琐老头,艾米莉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不想再去一次被视奸,只得尽力争取自己的利益:“可是西城区的收两个金币呢。” “你是说西蒙那个老东西吗?”秃顶男撇了撇嘴,“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色鬼,他那边这种品相的魔力恢复剂平常只收一个金币。还有一个金币――”他暧昧地盯着艾米莉“嘿嘿”笑了两声。 艾米莉忽视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滋味,想了想又咬咬牙拿出一管相同的药剂伸到秃顶男的面前,均匀的紫罗兰色在瓶子中浅浅地反着光,一眼看着就比刚刚那管半透明的浅紫色药剂高级得多,完全可以成为这些摆出来的相类货品中最高级的了。艾米莉满意地看见秃顶男的眼睛随着那抹紫色转来转去,信心回来了一点:“这是我师父的作品――” “五个金币!” 秃顶男的高声把正准备长篇激辩的艾米莉吓了一跳,她尴尬地挠挠头:“这可不归我说了算,不过,”她忙把急着清扫地板的秃顶男叫住,“如果您答应提高收药的价钱,我可以说服我的师父在您这里卖药。” 见秃顶男不感兴趣地接着清理房间,艾米莉又补充了一句最关键的理由:“我师父那里可有很多这类药剂哟。”身为魔药师,尽管现在已经用不到这个身份,老术士仍是保留着练手的习惯。而身为一名深度宅男,博尔希多斯平时除了看诊基本不会外出,所以他的屋子里除了海量的药材,最多的就是这些平时练手的药剂了。除了学业和卫生,老术士在其他方面都很好说话,她很有信心能得到他的同意,帮他处理这些目前只能招灰尘的上品药剂。 “成交,这瓶魔力恢复剂我就给你三个金币的价。”秃顶男考虑了一下,答应得像是十分勉为其难。 什,什么?她把师父的作品搭上也只多得了一个金币!艾米莉很想晕倒――这该死的行业垄断,连讲价都是买方比卖方牛那么多!可谁叫她炼制的是普通魔药师学徒都会的魔力恢复剂呢? 第三十六章 两大公会 尽管仍是夏末,位于西大陆靠北的伦特市此时提前感受到了秋天的凉意,王宫大道两旁的落叶乔木的树叶开始发黄,零零散散的落了几片叶子在光洁的白石板路上,微风轻轻一卷,有两片就随风飘舞起来。道路两旁三两个行人在这微凉的天气里裹紧了匆匆加上的薄衫,却只能眼瞅着那些有能力乘坐马车的富人舒服地隔开凉风快行,带起大片尘土。 一条狭窄的小巷里驶出一辆普通的两轮小马车,却是一匹瘦骨支零的老马拉着的木漆斑驳的黑色平头旧马车,马车帘子虽洗得发白起了毛边,可喜的是这蓝布帘仍是挺刮而干净。 艾米莉已经习惯了这微跛的退役战马有些朝左歪的拉车方式,趁着此时还在东城区平坦的大路上,想要先打个小盹。冒险者公会和佣兵公会都集中在人员需求量最大的西城区,以这辆马车只比蜗牛爬稍快一点的速度,要过河走到目的地至少两个魔法时才能到达。所幸两大公会只相隔一个街区,想都逛到倒也十分便捷,只是要加入哪个公会,还需要看看才能决定。 艾米莉个人偏向于佣兵公会,因为注册佣兵的人,只要你不是太过无能,大多都能选到比较满意的佣兵团队雇佣,但是入了团是什么位置享受怎样待遇就要看各人本事了,而且入团后要保证自己对佣兵团一年有一定数额的贡献率。简单说来,就是成为佣兵加入佣兵团后权益虽然能够得到基本保障,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相比较而言,冒险者公会就给了人相对较高的自由度,适合于那些独行侠和不爱拘束的人。因为成为冒险者的人可以单独行动或者临时组队,一项任务完成后可以选择继续组队或者退出,并不受到公会的强制约定。 现在她主要矛盾在既想自由却又明白了解自己并没有能力单独行动,听说许多大型佣兵会管理相当严格,与前世那些大型公司比亦不遑多让,她目前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在学业上,历练不过是顺带,如果管理太严格,她肯定无法兼顾。 ----------------------------------------------------------------------------------------------------------------- 似乎只是刚闭了会儿眼睛,马车就停了下来。门外传来老马夫休伊特沙哑的声音:“艾米莉小姐,到佣兵公会了。” 艾米莉跳下马车,看见休伊特像往常一样脱下了他的旧毡帽按在胸前微低下头站在了车前。经历过多次这类情况后,她不再像起初一样那样惊讶了,淡淡点了个头就朝里走去。 这个驼背很厉害的老马夫是名落魄贵族出身的退役老兵,那匹老马就是陪伴了他一辈子的座骑。像他们这样的小户家庭一般为免麻烦是不敢雇佣这种有点身份又一贫如洗的穷人为仆役的,当初海格尔买下这匹马只是因为它是全马市最便宜的马,而他实在又需要一辆马车,并没打听清楚就买了过来。谁知老休伊特就跟着他回了自己家,声称他舍不得老伙计,但又实在养不起它,他愿意给海格尔免费赶车为代价换取留在它身边,只用管他三餐饭即可。反正海格尔也要另找车夫,看老休伊特确实有一手,就这么收下了他。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这个穷得连衣服都没有换的老兵同海格尔一样,也是贵族礼数十足,而且不论她怎么说都不愿意简慢礼仪,像今天在闹哄哄的公会门口顶着来来往往人群视线行着标准仆役礼的情况太多,她都已经麻木了。 “真稀奇!坐着小马车的贵族小可爱!”一名衣着华丽的十五六岁少年恰好看见这一幕,站在门口对着同伴们挤眉弄眼,他身边的一圈人都看着艾米莉大笑起来。 可是艾米莉根本对这种程度的嘲弄不放在眼里,只当没有听到,而老休伊特就更妙了,他掏了掏耳朵,向那群人弹出一坨耳屎,虚抽了一鞭子将马车朝空地上赶去。走上台阶,艾米莉眼角的余光瞟到少年吃瘪的脸色,不由偷偷地笑了。 进了门,艾米莉立时吃了一惊,整个大厅里起码有五六十人,可只有交易柜台那里有两人在低声交谈,余下的人均是面色紧张,目露凶光,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见有人进来,那些人齐刷刷地扭过头向她看来。艾米莉踏进门的左脚立刻收了回来,回头招呼着还没找到车位的老休伊特:“别忙停车了,我们先去冒险者公会。”这个时候进门谁知道会不会被卷入混战。 --------------------------------------------------------------------------------------------------------------- 冒险者公会人也不少,有挤在公告板上看任务通告的,有闲站在空地处四处张望的,有在柜台处交领任务的。有人衣饰华美,体态幽香,有人衣衫褴褛,老远就闻到身上的恶臭,她甚至还看到了精灵,矮人,兽人这些亚人类,这不大不小的厅里基本上汇集了一个大陆社会各阶层各种族的人。 大厅中央巨大的白色魔法显示屏播放着各类任务内容,除了几个s级以上的任务用醒目的红字牢牢盘踞在显示屏最上栏,别的类型任务分别以不同颜色的文字加以区分在显示屏上滚动。艾米莉发现一些最低级别的任务都是短途送货送信之类,报酬也是几个银币不等,单独去跑腿根本不够成本。她注意到旁边有好几个人都是领了远程任务后将这些小任务作为附加而顺路领取的,这可不符合她想锻炼顺便赚钱的想法,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 “我想加入冒险者公会,需要什么手续吗?”艾米莉问着灰色头发的矮人女孩。 女孩递过一张纸说道:“把这张表填完,交一个金币的入会费就行了。” 这么贵?领一个最低的f级任务最多只有二三十银币的赚头,还不包括吃住,一金币相当于一百银币,这就是说她至少领五个低级任务才有可能赚回报名费。不说她有没有能力做高级任务,独行的冒险者只能从最低级任务做起,累加积分才能接到高级任务,这样下去她必须把重心投到做任务里,就是这样还不知几时才能有所盈余呢。要说最好的方式还是和人组队或组团,人数够了即便是新队伍也可以越级接到一些任务,可是她又到哪里去找个合心意的队伍呢?难道,真的要依照佣兵公会的规矩找个佣兵团从低处做起?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艾米莉看了看天色,太阳快爬到了最高处。看来已经在这儿耽搁了一个魔法时,想了想,她又朝佣兵公会走去。 ----------------------------------------------------------------------------------------------------------------- 人头攒动得如同招聘会现场的佣兵公会大厅半点都看不出一个魔法时前有着一触将发的械斗,艾米莉仗着细瘦矮小挤到了最前排,细细地逐条看发布的任务。 这里的建筑模式与冒险者公会相仿,只是在靠门口处放了一排桌椅,是各大佣兵团的招募处,与冒险者公会自由招揽不同,这些能在佣兵公会有着一席之地的佣兵团都要向公会缴纳不菲的场地费才得以进入,便于他们可以随时补充新血。 估计佣兵团必须考虑到人员雇佣的成本问题,这里的任务相对靠谱许多,像那些到“黑森林采集荷明兽的眼睛”这类任务都算是s级的任务了,而相同等级的任务在冒险者公会就是“收购土之精”这么不靠谱的工作,所以后者的赏金再高也是几十年都无人问津。 “你刚刚没看见,紫晶佣兵团的那些家伙像要把魔力源的人给生吞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向同伴低声八卦着:“这两大佣兵团的仇是越结越深了,说不准刚才走得那么快就是去找地方打架去了。” “又干起来了?这次又是什么事?”另一个高点的男人津津有味地追问。 “好像是魔力源的一个什么人在追猎物时无意闯入紫晶团设的陷阱,惊走了他们守了很多天的波其贝蒙兽。” “不是吧?这么巧?看来他们的不合是神主的旨意啊。”高个男人感叹道。 “那可不一定。”矮男人显然是个阴谋论者,他口沫横飞地分析:“你又不在现场,怎么就知道这些是主神的旨意?说不定就是有人捣鬼,紫晶团或许没设示警,害得魔力源的踏进了禁区,也说不定是魔力源的看见了示警要故意搞破坏呢?” 他的这番论调引得高个男人频频点头说道:“照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魔力源的人有可能做这种事。” “喂,你这个爬虫,乱叫什么?”一道炸雷一样的声音插入正激烈讨论的两人,把包括正偷听的艾米莉都被吓得一抖,回身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扛着把重剑站在两人身后凶狠地瞪着他们。 矮个男人怒而回头,正要开口,忽然目光下垂,注意到大汉胸口处的火焰型团徽,立刻收敛了怒意,带着几分惧色说道:“我是瞎说的,这就走。”说完,将还没进入状态的高个男人扯出了队伍。那个大汉铜铃样的大眼恶狠狠地扫过好奇旁观的众人,见大家都低下了脑袋,才走了出去,仗着门板样的身材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无不东倒西歪,但所有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那人是谁?”虬髯大汉走了老半天,才有人小声地问。 “还能是谁,魔力源佣兵团的鲁道夫。” 问话的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是他,难怪得了……”后面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第三十七章 再遇朱利安 将所有发布的任务都看过一遍,艾米莉不得不又去了佣兵团的驻点。和冒险者公会一样,这里稍难点的任务都会有建议多人组队,死亡率太高对公会的名誉也不好,两大公会都以这种方式约束热血冲头好高骛远的会员,说是建议,像她这种新丁就必须遵守。在大厅转了一圈,尤其是观察过各佣兵团的人行事作风,她心里已隐隐有了点谱。 正是中午吃饭时候,驻点一长溜的桌椅空了一大半,只有一条桌子后趴着个脏兮兮的酒红色脑袋,艾米莉走到那人面前敲了敲桌子。 “什么事?”被打断睡眠的男人没好气地抬起头揉着眼睛问道。 “请问,这里是――”刚开了个话头,艾米莉看清了这人的相貌,不禁瞪大眼睛:“朱利安大叔?”黑眼睛酒红头发的大胡子,从不离身的斜挎布包,不是几年不见的朱利安是哪个? “你认识我?”朱利安不用多久就想了起来:“你是――艾米莉?哈哈,你怎么来了这里?”大胡子的黑眼睛里爆出毫不掩饰的喜悦。 艾米莉可没那么高兴地与他叙旧,她嘟着嘴开始声讨:“朱利安大叔,那年走之前你怎么对我保证的,来了帝都却不去看看我,枉我当你是朋友呢。” “呃――”朱利安尴尬地挠挠头笑笑,见艾米莉仍是执着地想要他回答,只得转着眼珠找理由:“我,我也是才到的帝都。” “哼!”艾米莉转身就走。 “哎,别走,我说还不行吗?”朱利安慌忙拦住她,身高体壮的大男人站在她面前几乎是她的两个长宽,却局促地红了脸:“没有赚到足够的金币可怎么给你买礼物呢?其实我这次准备过两天就去找你的。” 不会吧,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让朱利安过门而不入?艾米莉的蓝眼睛里写满了不信,在她的目光压力下,朱利安很快败下阵来:“我真的是才到帝都,之前,”他舔舔嘴唇:“从你家走后就一直在一个朋友家做客。” 有这么简单?别不是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给绊住了吧?艾米莉见朱利安一副心虚加恼怒的神情,想想还是没急着拆穿他,反正这个直肠子的家伙不出三天就会说漏嘴。 “你加入了佣兵团吗?”艾米莉换了个话题。 “是啊,有个朋友帮我找了份工作。我暂时不想单干,就答应了他。”朱利安见她没再追问,悄悄松了口气:在小女孩面前她还是想保留两分面子的,尽管他一点不知道艾米莉早就把他当成了缺心眼儿的家伙。 “哦?那你在哪家佣兵团?”艾米莉忽然想到可以问问朱利安的意见,毕竟他再直性子也在这一行干了那么久,多少了解些内幕。 “魔力源佣兵团。”朱利安没看见艾米莉陡然不佳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们的佣兵团是大陆前十,你朱利安叔叔也算是进了大团,长了见识了。” ----------------------------- “老伙计,把最好的烤肉上上来。”朱利安显然和这个小酒馆的关系不错,那酒保看了是他,先就倒了一大杯大麦酒给他,调侃道:“你这个混蛋,在哪拐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难得人家没被你这脏鬼给熏死过去。” 朱利安捶了他一拳笑骂道:“别瞎说,这是我认识的小朋友,可不许欺负人家。”说完领着艾米莉到了一张空位上坐了下来。 “这么说,你想兼职做佣兵吗?这可不太好找,好一点的佣兵团都对佣兵约束很紧的。”朱利安大嚼着烤肉,还不忘发表意见,他拧着眉毛想了想:“除非你有特殊能力,让佣兵团觉得能付出那样的代价招揽你。” “我也知道啊,”艾米莉就在为这事伤脑筋,要不是该死的斯特里普家,她至少是个高级剑士了,可现在,除了点半调子的魔药水平,她一无是处。魔药?艾米莉眼睛一亮:“我会配些魔药,算不算有特殊本领?” “嗯?艾米莉你学了魔法吗?到什么程度了?”朱利安放下正啃着的肉骨头热切地看过来。不怪他反应那么大,魔法师在哪里都是稀缺的,尽管他所在的魔力源号称魔法师最多的佣兵团,可包括魔法学徒在内的低级从业者也只占全团的30%,大部分仍是由武职人员组成。 “不是,只是用些魔力设备能配简单的药。”面对朱利安的眼神,艾米莉觉得压力好大,回答的声音不觉小了许多,到现在她还是只会配两种魔药。 “那也很了不起,魔药师绝对算得上可以值得特殊对待的人才。你会配什么药?” “25%的魔力恢复剂。”这个家伙面前肯定不能什么话都往外掏,她保守地只说了一种,还有一种是整蛊药,这也没必要说。 “魔力恢复剂吗?”朱利安想了一下,猛地一拍脑袋:“我们团里前几天还在说想找个能固定供货的魔药师,专做魔力恢复剂的,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艾米莉万万没想到聊了几句,朱利安就要热心地给她介绍工作,只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得想办法推脱:“我已经和别人签了供货合约,再说我做佣兵想的是能长长见识,顺便挖挖药材。” “这不冲突啊,你可以一边出门一边做魔药,合约的事也很好解决,你总不会傻到和别人签的是独家供货吧?到时候你只要把做的魔药匀一小部分出来卖给佣兵团,我保证肯定比魔药店的收购价高。”朱利安的脑子这回转得倒快。 “可是……”艾米莉没话说了,但又不想加入这个恶名在外的佣兵团。 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朱利安才猜到小女孩可能不太乐意。他只是有时候迷糊,并不是真的傻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顾虑:“你是被早上的那一架吓到了吧?”见她没有否认,朱利安略微激动地说道:“我就是那个踏进紫晶佣兵团陷阱的家伙,我敢以盗贼的职业道德发誓:那里绝没有狗屁的示警标志,紫晶的那些家伙们绝对是用这种方法在找茬。”他喝下一大口酒,接着道:“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哪个规模大点的佣兵团和别人没点磨擦,魔力源至少实力拔尖,至少你配上了火焰团徽没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去招惹你。如果不想老把时间耗在团里,你可以到佣兵团申请一个挂职,这样就不必受和普通的佣兵同样的限制,再说,咱们俩在一个团里我还能照顾下你,你一个人到了什么都不了解的地方哪里能行。” 朱利安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篇,艾米莉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盗贼的人品她是信任的,而且自己又没哪里可以叫人觊觎,如果有什么行动,一个武力不错的成年人跟在身边终究要放心不少,她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先带我去你们的驻地去看看吧。”这么大的团队肯定在主要城市设有分处。 ----------------------------- 秋天转过去一半,处于卡徒索帝国南端的红叶森林昨天刚下过一场豪雨,松软的泥土和着厚厚的落叶,踩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浅浅的水坑。幸好这场秋雨让这片位于渥马哈中游的中型森林的气温及时降了下来,不然他们就要尝尝在蒸锅里行走的滋味了。 “休息,原地坐下。”队长杰克逊看了看天色,终于开了尊口。 “什么鬼天气,我的两只脚简直成了泡在鱼汤里的烂鱼。”副队长鲁道夫找了块稍干的树根坐下,嚷嚷着开始脱鞋。 艾米莉四处一看,除了队里的两个女孩和那个俊秀的少年伯第纳,另外的六个人都抱怨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她不由得摒住呼吸朝远处走了几步。 “艾米莉,你的肉饼。”朱利安掏出之前准备的干粮招呼她去吃。 艾米莉瞅着他摸过臭脚丫的手捏在桃乐丝精心为她准备的牛肉馅饼上,嘴巴忍不住一抽,最终还是默默地接过肉饼,把他捏过的那一角撕掉准备就着水吞下肚,觉得自己为了图轻松把物资放在朱利安的背囊上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即使两人有过默契不能暴露菲尼克斯树叶袋的存在,可她又不是没有力气,现在可好,美味的馅饼怎么闻都像有了股脚臭味。 她是五天前加入这个十人小队的,自从同意进魔力源佣兵团,一个多月来她除了和帝都魔法街的魔药店老板交易过几次外,余下的魔力恢复剂她都以四个金币的价钱卖给了佣兵团。虽然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可这与她当初的期望并不相符。知道有了这个机会,她马上就磨着朱利安将她带上了。也许是想到这次的任务不过是到红叶森林采集绒线草这么简单,朱利安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她。 十个人分成两堆围坐着吃起了干粮,只有她孤零零地站在中间没人理。艾米莉实在不想跟着朱利安去感受那些男人们的“香飘万里”,只得拉起个笑脸朝离他们最远的两女一男走去。 “我这里有多的馅饼,想不想来一块?”见那三人吃的是路上买的干面包,艾米莉问道。 “算了,沾了脚臭味的东西就是顶级大厨的作品我也不会碰。”先开口的是那个叫伯第纳的男孩,之前和她在佣兵公会还有过不太愉快的一面之缘。这三人的服饰比队伍中的其他人华丽不少,即便是在泥沼中行走了半天,依旧尽力保持着整洁的外表,说话吃东西文雅无声,显然是有着良好教养的富人子弟。 艾米莉干笑了两声,这个家伙尽管说话刻薄了些,可的确没说错,她就是指望着几人能交换食物吃吃,谁知被他把朱利安之前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弄得她现在只有转身走开对着馅饼发愁。 “哎,我的面包吃不完,你能不能帮我吃一块?”一个清甜的声音叫住了她。 ******************************** 实在是抱歉,这几天因为网络问题一直不曾上网,想不到上了推荐,今天本人三更。 第三十八章 暗算 艾米莉回头指着自己:“你是叫我吗?” 长着双翡翠色大眼睛的半精灵女孩米娅笑着点头说道:“怎么样?帮帮忙吧。” “谢谢,我很乐意。”艾米莉哪里不明白是这个女孩善解人意地送给她吃的,接过硬梆梆的干面包,心中对她好感大增。 ----------------------------------------------------------------------------------------------------------------- 绒线草有着超强的纤维韧性,制作的绳索和防护甲具比同类物品的性能高出一大截,在市场上十分受追捧,因其只生长在秋天的红叶森林,所以每年夏末就开始有不少人聚集在森林外的小镇入林采集。为免过度采伐造成物种绝种,除了本国机构,卡徒索每年只向公众颁发十枚限量采集令牌,今年魔力源的令牌还是另一个佣兵团临时退出得到的转让,时机比另几家晚了不少,几人在抵达森林后才发现森林外围的绒线草已被采得剩不下多少,他们想要此行不亏本就必须继续往深处走。 “天杀的狗杂种!”在打跑不知多少位偷采者后,脾气暴燥的鲁道夫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大树气道:“这才不到五年,就有这么多人来了,到现在采的那点还不够税金,卡徒索政府收那么多是用来吃狗屎的吗?” 另一个人也附和地抱怨道:“是啊,还以为是个美差,谁知道还是要跟人抢。队长,你刚刚看见没有,那个穿短猎装的家伙就是上次和我们抢白壳果的紫晶佣兵团的,他以为他戴着宽边帽我就认不出来了!堂堂的大佣兵团也干这种无耻的事,真不嫌丢人!”今年内的限采令里并没有紫晶佣兵团,红叶森林也就这一样物产值些钱,这人这时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为了这样东西。 “什么!那咱们团辛苦抢到这块牌子不就是个垃圾么?” “靠!一群杂种!”这番话立刻引得一群大男人骂声不绝。(.) 眼见众人情绪逾加不好,杰克逊面色不佳地制止道:“别瞎猜,没准别人是做私活。有这功夫还不如再多找找,都知道我们拿的闲差,别十天之后回去被人笑话。” 一席话说得各人都悻悻闭上了嘴,各自睁大了眼睛寻找着藏得深些的漏网之鱼,只是勉强打起精神的众人没有发现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另一双鬼祟的眼睛。 --------------------------------------------------------------------------------------------------------------- 越到林深处,路就越发难走,先前还能靠着杂乱的脚印稍作探路,然而现在草地上的除了数目不见明显增多的零星绒线草,人迹更是稀少,到后来连一个脚印都看不见,取代的是一棵棵连树干都开始发红的红叶树,这说明他们已经接近了森林中部,不能再往前走了。 “停下。”杰克逊队长作了个手势:“所有人在百码以内散开,采集。” “队长,不往前走了?前面肯定还有啊。”鲁道夫指着前方那片一丛一丛的银色肉疼地嚷道。 杰克逊还没说话,另一个叫马修的武士先说道:“这里已经够深了,再往前,你不会忘了红叶森林的那个传说吧?” 他这话一说,鲁道夫神色忌惮地看了一眼森林深处,不说话了,连那几个老佣兵们同时也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这种“有秘密就瞒着我一个”的气氛勾得艾米莉的心里痒痒的,她琢磨着等会儿问问朱利安,却听得队伍中的另一个女孩西雅问道:“鲁道夫大叔,是什么传说?” 艾米莉眉头一皱:在事发地谈是非…… 鲁道夫也像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只当是没有听到埋头苦干,西雅见鲁道夫不理她,顿时大感气愤地又问了两遍,大有一副死缠到底的韧劲。鲁道夫暗叫倒霉,这女孩竟执着得很,可西雅是这个队伍唯三的魔法师,尽管才摆脱魔法学徒的身份踏入初级魔法师门槛,也不是他能随意轻慢的,因为即使在以魔力源这种主力军为魔法师的佣兵团的实力,每一名魔法师亦是珍贵非常的。 他吱唔两声,正苦想着找个什么话糊弄过去,忽然听到不远处另两名队员的呼喊:“这里有好多,再来一个人帮忙采。” 鲁道夫将采好的绒线草往背后一划拉,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我马上就来。”转眼就蹿出了一大段路。 “你!”西雅瞪着他的背影,气得将手中的药铲一扔,打中了不远处一株四人合抱的大树,艾米莉眼尖地看到了隐在草丛中的一抹白金色。 好像是…… 她快走两步,见西雅已经捡回药铲,其他的人也在埋头干活,艾米莉装作挖草的样子将那一丛开得密密的雏菊扒开,露出了隐藏在中间的小家伙,再翻开花蕊的背面,果然已经变成了白色。 藏得可真深哪!艾米莉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了声,她沉下心思尽量完整地将它挖了出来,这种名为金鞭花的植物和雏菊极像,是随处可见的杂草类植物,只是花瓣形状一个偏尖,一个偏圆,不细看很容易忽略其中差别,年份超过十年的金鞭花会渐渐自背面长出白色绒毛,看这朵花的品相,至少长了百十年。一百年份的金鞭花,不说成不成精的话,其根茎的药效是花朵的数百倍计,少说值一百个金币,这一趟只凭着这朵花就值回成本了。 艾米莉背着众人,将身子半掩到大树后面,快速地自菲尼克斯树叶中取出一只空木盒,将还附着少许泥土的金鞭花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有心思沿着大树四处寻摸起来。 又趴在地上把这树后的地皮都翻了个遍,艾米莉清点了下采到的绒线草,忽然想到现在好像一点人声都没有了,她霍地抬头,只见队员们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五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在队长杰克逊的身上找着什么东西,另外还有几个人分散在周围翻弄着其他人的东西。 艾米莉大吃一惊:这是从哪冒出的几个人,竟不声不响地把他们都端了!一二三四五六七……除了那两个在背荫面的,剩下的人有一算一的全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她身体贴紧地面,往大树边挪了挪,将自己的身体藏严,深深地庆幸自己特意选了迷彩色做了衣服穿,同时努力回想不对劲的地方:难道那些家伙用了迷香?对了!难怪刚刚鼻子闻到一股子酸腥味,她怎么会大意地以为是某种动物的粪便味呢?这明明是迷腥草和沙果混合燃烧的味道! 现在该怎么办?!她紧张地转动脑筋:不能用剑法,先不谈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从她这边看得到的男人都有二十个,全是那种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她可从没实战过呢!一旦失败就意味着机会的丧失! 然而她已经没时间想对策了,有个男人仿佛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径直走了过来。艾米莉死死揪住菲尼克斯树叶袋的叶柄,食中两指已勾住了放在最里边的铁剑,她能感觉到这沉睡了近三年的细剑跃跃欲出,整个人已经蓄势待发! “嘿,”骤然响起的谈话声吓得艾米莉身体轻轻弹了一下,连忙平复了呼吸趴好,听着这个人继续说道:“你还在乱逛什么?快来帮忙,这玩意儿药效可不长,虽说这里已经接近中部,可还得走不少距离才算真正的腹地。”腹地?这是什么意思?听说,有些亡命徒喜欢拿人作捕猎魔兽的诱饵……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不是,那边好像还有个人。”先前的那人答道,艾米莉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近,透过眯缝的左眼,她看见两只黑色的旧靴子到了她的面前,那人“咦”了一声道:“这个小家伙可真会藏,真差点把你给漏了。”接着一只虎口处纹着黑蜘蛛的大手向她伸了过来。 然后是一阵天悬地转,她四脚悬空地被人提了起来,再被一只胳膊猛力地甩了一下,胃里大概是顶到了什么东西,晃得她差点一口吐出来,之后就晃晃悠悠地可能被那人扛到了肩上。数着心跳大约过了一个魔法时,就在她几次忍不住想要睁眼,那人停了下来将她放到地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艾米莉竖着耳朵感觉到这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时,才张开了眼睛,马上就看见不远处躺着两个人,她跑上去将其中一人掀过来,正是朱利安。艾米莉赶紧掏出自制的解毒丹给他喂了一颗。 “这是怎么回事?!”朱利安大叫着跳起来。 “快来帮忙。”艾米莉简单和他说了下经过,将另一人救醒后问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要下这样的黑手来阴你们?”迷腥草常见,沙果可不那么好弄,掺了沙果的迷药没有乳象骨粉作解,被迷的人极可能会导致痴呆的!不是仇家谁会这么不给人留后路?要不是她有博尔希多斯配制的避毒粉随时配带在身上,铁定也中招了!也幸好她之前学过医术,对这种不算魔药学范畴的草药也颇有研究,最庆幸的是她之前配过的药品有用的都随手放在了那个空间无限大的树叶里,不然今天的结果如何真的很难料。 翻遍了附近的角角落落,原来十人的小队只剩下了九个人,独独不见了那个傲气的少年伯第纳。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个人,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尤其是两个女孩,米娅还好些,只是红了眼圈,西雅已经悲痛地哭出了声,但这是冒险,就算再不情愿,这种事也无法杜绝。 然而队长杰克逊黑着脸盘问了艾米莉所有她观察到的偷袭者的特征后叫住了大家没头没脑的寻找,阴郁地说出一个坏消息:“不用找了!伯第纳被绑架了,或者,”他吐出一口气:“是被杀了。” *************************** 热乎乎的二更送上 第三十九章 危机 “伯第纳是团长的侄子。”杰克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抛出这个重磅炸弹,灰蓝色的眼中寒意大起:“肯定是紫晶的那帮混蛋想要利用红叶森林来无声无息地杀死我们!” “娘的!出去后老子一定端了那帮王八羔子的老窝!”“当然,紫晶的那帮孙子一个都不能放过!”以鲁道夫为首的老佣兵们个个都怒发冲冠地叫嚣着报仇。 “好了好了,现在还是快点找出路要紧,天都快黑了。”杰克逊站起来率先找了个方向走去。 天色一点点地黑了下来,一群人起码在林子里又不歇气地耗了五个魔法时,直到漫天的星斗爬上了夜之幕,天色即将黑尽,队员们连森林的边缘都还没摸到。紫晶佣兵团的那些人将昏迷中的佣兵们洗劫一空,除了艾米莉菲尼克斯树叶里的东西,其他人连水囊都被刮走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被愤怒支撑着的体力慢慢地泄了下来,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那几个老佣兵们中气十足的喝骂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体力稍弱者呼哧的粗气声,在静得叫人发慌的森林里尤为清晰。 拜这几年一直没能自主停下的斗气练习所赐,艾米莉虽没感觉十分疲惫,但从没长途步行的脚底痛得都要麻木,大概是磨破皮了……终于,体力最弱的西雅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队长,歇会吧。”半精灵米娅一直与她相互搀扶着,西雅的突然倒下让她也差点跌个跟头,听见西雅这么说,忙抬起头也期望地看向他。 杰克逊停了一下,走到西雅的面前说道:“魔法师阁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红叶森林的秘密吗?”他高大的身影将面前的光亮挡得一干二净,染上了星光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晶晶发亮,艾米莉心脏猛地一缩,她伸出手想要阻住他的话,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杰克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那就是,没――有――人――能――从――入――夜――后――的――森――林――活――着――出――来。所以,想死尽管留下来,我没空陪着大小姐休息。”说完,他不顾几个女孩震骇的脸色,干脆地转过身向前走去。 “那现在怎么办?我真的走不动了,你看,”西雅小声的啜泣着脱下一只鞋子,白色的袜子已经被鲜血浸透,她绝望地瘫倒在地:“脚都烂成这样了怎么走?”她只是个家境小康的平凡女孩子,怎么会想到一次普通的历练会产生这么大的变数?朋友莫名的失踪已经叫她惶恐至极,现在体力的耗尽更使她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眼看她们几乎都落在了最后,米娅着急地摇晃着同伴的肩膀:“西雅,振作点!马上就要入夜了,再加把劲就能走出去了。” 出于保护力弱者的考虑,艾米莉和她们几个女生本来走在队伍的中前段,可自从杰克逊说出那些话后,走在最后的几个人都绕过了她们向前走去,他们或许还有余力,但都是为了节省来面对随时会出现的危机,没有人愿意为了懦弱的娇小姐减少自己生存的机会,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上演。 “米娅小姐,别浪费时间了,她自己要放弃的,您还是抓紧时间跟着我们吧。”一名佣兵走过她们时劝道。 米娅咬着嘴唇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说完低下头去捞起西雅的手臂吃力地想把她拽起来。 可是这一次无论米娅怎么拉怎么劝,西雅都站不起来。艾米莉暗暗地摇头,为了节约体力她一直没有开口,只在旁边等着米娅的劝解起效,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太娇气了。 她想了想,丢下两人小跑起来,很快把众人甩在了身后,只听见朱利安在后面追着她叫道:“嘿,艾米莉别跑这么快!快停下!危险!” 傍晚中的森林似乎也进入了沉眠,连白天偶然可见的跳鼠都不见了踪影。[]艾米莉大着胆子又冲了好一会儿绕到一棵树后,听见朱利安叫她的声音越加近了,才跳出来跑回去叫道:“瞧我看见了什么,还记得来的时候那棵大桉树吗?就在前面不远了!” 朱利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瞪着眼睛骂道:“看到什么值得跑这么快?!你不要命了!”艾米莉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这才想到什么,不由带了一丝期待地问道:“你看到的桉树是那棵长着四个枝杈,中间能睡一个人的桉树?” 艾米莉连连点头,朱利安高兴地大叫一声,一蹦老高,冲着身后吆喝起来:“伙计们,打起精神,咱们快走出森林了!再走一会儿就能看到林边的大桉树了!” 等艾米莉回到那两名已经被抛下老远的少女身边时,正看见西雅被米娅撑起来慢腾腾地挪动着。她接过另一边加快脚步追上众人,对西雅笑道:“要加油哦,听见没有,马上就要走出森林了呢。” 西雅抿了抿嘴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米娅笑着对艾米莉说道:“是啊,这一趟可真是累惨了。西雅,”她夸张地舔了下嘴唇说道:“你回去后一定得多请我吃几顿,不然我可亏死了。” 大概是看得到的终点让人勇气倍增,西雅也喘着气开了句玩笑:“米娅,你一定是精灵中的异类,一天到晚只知道吃。” 不知又走了多久,天色已经黑尽了,伴随着黑透的天色,这次连米娅的嘴唇都泛了白,两个女孩拿出各自的法杖当起了拐棍,几乎是被艾米莉拖着在走。看不到的尽头让佣兵们又开始有气无力地置疑:“走了这么久都没到?朱利安,你不是看错了吧。” “奇瑞,你是在置疑一名六级盗贼的眼力吗?”朱利安肯定的语气就像他真的亲眼看到了艾米莉口中的大桉树。 “可是,都走了这么久……” 另一人还没说完,就被朱利安粗暴地打断:“怎么,走得这么慢还好意思在这瞎叫唤,说了就在前面,不信自己去看!” 队伍安静下来后,朱利安把艾米莉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我说,你真的看到了那棵大桉树吗?” 艾米莉自己都是撑着一口气,听了他的问话,直接没好气地回道:“不信你自己去看!” …… “我想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面对怎样都走不完的森林,西雅终于崩溃了,她聚起最后的力量将米娅推出她的臂弯哭道:“米娅你走吧,不用管我了。跟我爸爸妈妈说,西雅对不起他们。” “西雅……” 艾米莉实在忍不住了,没见过人这么不爱惜性命的,她一把拉起米娅气道:“别人自要去死,你拦不住的,我看你也不用带什么话了。站起来比我还高两个头,却这么没用,出路近在眼前,自己犯懒不愿意走,我要是她父母,羞都羞死了!” “你!”西雅大概从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不由得气呆了。 “你什么你!”艾米莉越说越气:“亏得你父母把你养这么大,说出去却是不愿走路懒死的,死得这么窝囊,难道不羞死还高兴死!” 西雅被她这一通颠倒黑白的话说得要气死,一个使力竟然站了起来:“我明明……” “说了出路不远了,你爱走不走!”艾米莉对米娅使了个眼色:“咱们自己走,走晚了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吞下肚子,尸体留不下就算了,别魂灵被禁锢住被永生奴役才好。少这么个包袱不知道该多轻松呢!”说完,真的拉着米娅转过身去。 “我是个魔法师,体力本来就……” “我还是个魔药师呢,都没像你这么没用。”艾米莉掐了把面带不忍的米娅,继续激着她:“没听见杰克逊队长的话吗?哼,再罗嗦连魔导师都没得救!” “你别瞧不起人,我才不会做包袱!”艾米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后,只见西雅擦了把眼泪,艰难地扶着魔杖向两人赶了过来。艾米莉见状,抿着嘴对惊讶的米雅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咦?人呢?”三个人加快脚程又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前面的六个人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一般,连后来一直在她前面一步的朱利安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们三人孤零零地站在了原地。 “该,该不会被什么东西给抓走了吧?”西雅哆嗦着眼看又要开哭,艾米莉见状,气势汹汹地喝道:“闭嘴!”要不是她拖后腿,她们怎么会被单独落在这个鬼地方? 西雅吓得一抖,倒真的不出声了。艾米莉转向米娅:“你也没注意他们往哪去了吗?” 米娅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然瞪大着眼睛指向了她的身后,一屁股跌倒在地:“西,西雅!” 艾米莉连忙转身,进入眼帘的是她两生所仅见的恐怖景象:那棵原本该是一动不动的大树像是长了一张隐形的大嘴,将靠在上面休息的西雅一点一点地拖进了树干,等两人反应过来时,树干外面只剩下了一只红皮靴!西雅,被一棵树给吃了! ************* 好了,今天最后一更,明天还有三更,敬请关注。 第四十章 时间之兽 “那,那是什么东西?”米娅带着哭腔发着抖问道。 “不知道。”艾米莉眼神发直,看着色浓如墨的森林,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入夜了。” 这句原本该是很普通的话让米娅身上的寒气直冒:“难道说,他们都……” “我不知道,别说!别问我!”艾米莉大口地喘着气,像受惊的雀鸟一样捂着头尖叫着跌坐到了地上。 除了那年亲眼目睹阿历克斯的爷爷被魔狼掏心,艾米莉的生活可以说平和而安逸,眼前所见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这些树像被诅咒了似的在她面前吞噬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连骨头都不剩,这比鬼片还恐怖的场景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愣了好半天才扭过头想起要靠得米娅近一些,却看见她身后一根树枝如同活了似的勾住她的衣领,“倏”地将她卷回了自己的领地,然后艾米莉眼睁睁地看着她像西雅一样被“融”进了树干中,连挣扎都来不及,整个过程快得不超过十秒。 ……米娅…… 红叶森林…… 怪不得越到林子中央,别种的树种就越少,树叶就越红…… 怪不得走了这么远都没看见大型魔兽…… 艾米莉忍不住弯着腰呕吐起来。 心神大乱的她忘了去戒备森林中随处可见的危机,当然也就注意不到身后离她越来越近的的树枝―― “啊!”被吊住脖子的那一刻,艾米莉才慌乱地想起拿出武器抵挡,她揪开菲尼克斯树叶的叶柄,拿出她能拿到的第一件东西向着身后狠狠砸去。 这绝望中没头没脑的乱撞乱砸竟奇迹般地让那如蛇一般紧箍的树枝松开了她的脖子,要不是她的手还抓着武器,只怕马上就要摔下去。她顾不得庆幸,运起斗气轻盈地落到地上,抽出铁剑准备大干一场,随即又瞪大了眼睛:先前还生机勃勃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着干枯成了一截朽木,映衬得粘在尖端的那颗粉球逾发圆亮。 等到最后一根树枝不甘地停止了挣扎,那颗明显涨大了不止一圈的粉球滚下地,左右晃荡起来,一阵咔咔的响声过后,粉球裂了个小洞,接下来如同小鸡破壳一般钻出了一个只有艾米莉两只手掌长短的生物朝目瞪口呆的艾米莉身上扑去,同时脑海里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咯咯咯,主人,好开心,我终于出生了!” ----------------------------------------------------------------------------------------------------------------- 艾米莉只觉得今晚所见所闻足以列入大悲大喜跌宕起伏故事集前十位,原以为死定了的自己绝地反击之下竟然得到了一只世上独一无二的魔兽―― 如果这只自称时间之兽的灰蒙蒙的小东西没说吹牛的话,她投生异界这么多年总算是摸到了超级奖券,还附赠了一个豪华大礼包! “只有身具时间系潜力的人才可以和我签定契约。”小东西不慌不忙地舔着还是湿漉漉的绒毛陈述道:“主人,你会是个时间魔法师的。” “那……”艾米莉刚说出一个字,时间之兽突然跳起来咬住她的裤腿:“这是什么鬼地方,能量太怪了,我们得赶紧走。” 艾米莉不防被它拖得走了两步,赶紧叫道:“停!停!” 时间之兽松开她的裤角焦急地说道:“真的很危险,别磨蹭了!主人快走吧!” “不行,我还有朋友在这里。”艾米莉挣扎地看着不远处树根的那只红靴子握紧了手中的剑。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她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在有可能施救的情况下渺视人命。 “啊?朋友?这是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吗?”刚出生的小兽不能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 艾米莉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没有说话,却提起了剑,不管怎样,总要试试才好吧!她小心避开那些可致命的枝杈,开始绕着那棵树寻找起破绽。(.无弹窗广告)时间之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只靴子,恍然大悟:“主人的朋友是那个在树里的人吗?” 艾米莉大喜问道:“你能看见树里的人?她现在怎样了?能不能救她?” 时间之兽被她蓝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心头一热,脑袋一个发昏,立时挺起小胸脯应道:“小事一桩,就看我的吧!”也不见它有什么动作,那棵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巨树仿佛被抽取了生命力一般开始干枯落叶,树皮争先恐后地脱落,很快失去了活力,不到五秒钟就成了截枯木。 “可以了,快把你的朋友挖出来,她快憋死了。” 听了这话,艾米莉顾不得惊叹,抄起药铲三两下就把腐烂成渣的红叶树挖了个大坑,西雅顿时顺着树洞滚了出来,身上均匀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胶状物。艾米莉扒开她的口鼻试她的呼吸,松了口气,虽然很弱,但没有断绝。她没有时间再检查别处,指着那棵吞掉了米娅的树说道:“那里面也有人,快帮我救救。” 时间之兽欲言又止,但看她急火火的样子,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开始了第二次施法。等米娅也被放平到地上,不等艾米莉开口,时间之兽看着她歉意而略有坚持的眼睛,主动问道:“还有人,对吗?” 艾米莉点点头,补充道:“不过我不知道在哪,快找找吧。” “如果我现在说,半个魔法时内会有很可怕的事发生,主人也要坚持吗?”时间之兽没有动,它以为这个问题会使艾米莉作出有利选择,在这个大陆上的人信奉的是自己的生命高于一切,能舍己为人的只有自己的亲人爱人,有很多人甚至是被自己的亲人爱人所背叛舍弃,它在自己的传承记忆里看到了太多。这里显然没有附合时间之兽猜想的人选。 艾米莉站住,竟然没觉得太害怕,她先冷静地问了三个问题:“你能帮我们跑出这个森林吗?要用多长时间?一次能带走多少人?”她不是佛陀,但也不想冷血,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救出别人,辛苦一点怕什么。 “随时,一次十个人以内。”时间之兽肯定地答道。 “那还等什么,找人要紧!”反正有足够的时间跑路,救人如救火,晚一步就可能多死一个人!走在前面的艾米莉没发现身后时间之兽眼中的困惑:主人似乎和它传承记忆中的人不太一样呢! “快点!我感觉有很可怕的东西要来了!”时间之兽焦急地催促着挥汗如雨的艾米莉。 “真的没时间了吗?还有两个人……”艾米莉不死心地问道。 “那两个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连尸体都融得差不多了,对恶意感知敏感的它急得恨不得拖着艾米莉走:“你再不走马上就会跟那两人一样死得不能再死!” “好吧好吧,这就来了。”艾米莉将最后一人拖到一起,遵照时间之兽的嘱咐闭上眼睛。一阵眩晕过后,脑海中童声气息不稳地说道:“好了。” 她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红叶森林的外面,时间之兽跳上她的手掌喃喃地嘟噜了一句:“好累,真是的,人家才出生!”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艾米莉还没来得及清点被带出来的人,就听见有人哼哼着似乎快要醒过来,她赶紧将时间之兽藏进背包躺了下来,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不能出头。 “哈哈,出来啦!队长,朱利安,你们快醒醒!我们出来啦!”最先醒的是那个叫马修的年轻人,他欣喜若狂地叫醒了其他人,很快更多的人坐了起来,同他一样困惑欣喜着突如其来的获救。 艾米莉顺势睁开眼睛,就看见杰克逊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望着森林,鲁道夫大笑着叫他:“队长,还发愣干什么,走啊。” “不是,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杰克逊反而向前走了几步。 鲁道夫吓得一把拉住他骂道:“该死,你还嫌这鬼林子把你害的不够,急着去送死吗?奇怪什么,这是主神的庇佑,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多的一个字都不要问了。” 队伍里另一个年轻的佣兵突然哭了起来:“米勒,米勒没回来。他妈妈走前还托我好好照顾他,我可怎么向他妈妈交代呀?” 哀伤的恸哭声让欢乐的气氛陡然压抑起来,另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那侄子也没回来,做这一行随时就要有这个准备。” 这苦涩的安慰并没让年轻的佣兵停止哭泣,他呜咽着捂住脸蹲下身子,懊悔地说道:“可他才十五岁,要不是为了他妈妈的病,他一个独子怎么会想到做这一行,谁都知道这次的事没有风险,原本做完这一次就能攒够治病的钱……我该好好跟着他的,我们两个在一起兴许就能一块得救……” “要不是那帮天杀的紫晶佣兵团的杂种,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老子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短暂的沉默后,鲁道夫突然挥舞着拳头怒骂出声,如果他的大剑还在身边的话,艾米莉毫不怀疑他会一剑挥向身边的那棵树。 “对,绝不能放过他们!除了这身衣裳,老子连最后一枚桐板都被这帮狗杂种剥了去,这是要安心害死咱们!”另一个中年汉子倒过空无一文的钱袋血红着眼睛说道。 “没错,这回没害死老子,就是他们偿命的时候了!”那个死了侄子的老佣兵阴着脸说道,一时间群情激愤,想起这一天的惊险历程,每个人都恨不能将那些紫晶团的阴人生吞活剥了。 年轻的佣兵擦干了眼泪握紧拳头恨道:“血债血偿!不给米勒报了仇我是没脸回家去见他妈妈了!”他转向杰克逊:“队长,我们得好好计划计划。” ************** 今天第一更,涨水了,怀疑会断网…… 第四十一章 暴力的后续 “死伤一百六十多人!我亲爱的卫戍官阁下,你当时在吃狗屎吗?”柯比斯三世陛下怒不可遏地将那块沉重的青金石镇纸砸到谢菲斯的头上,万万没想到这个令他最得意的臣僚会在这么紧要关口捅出那么大的庇漏。 柯比斯三世每到这时总会控制不住地咒骂,拜那位只会吃喝玩乐的先帝所赐,卡徒索的国政比恶魔沼泽的那些烂泥巴还臭还滥,算算他即位的十五年,净在查漏补漏,而且哪一次出漏子不是前朝遗留问题?卡徒索没亡在那位一无是处的先帝手里真是祖先保佑!他要是想到接手的是这么一个烂摊子,就不会……算了算了,现在想这个也没用! 还有帝国的那些老吸血鬼们一个个只知道享乐和张大眼睛找他的麻烦,贡献没有还死把着权利不放,天知道他是费尽了多少心思才将帝都的守卫军握到了自己的手上?偏偏是刚刚尝到点甜头就一个接一个地出问题,不到一年政要接连被暗杀就让那些老家伙们步步紧逼。现在更离谱,连那些一根指头能碾死一大片的平民也来添乱造反!很好!真当他柯比斯?巴图是吃素的吗! 皇帝陛下狠狠地灌了两杯冷茶,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子,将胸中暴虐的嗜血欲望勉强控制住,转头看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单膝跪在地上,连额头都被砸破一个大洞都没动没出声的谢菲斯又是一阵气闷,差点一个控制不住冲上去踹他两脚。只是冷静下来的他知道这些事并不能完全怪到卫戍队的头上,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这个不多的死忠他的臣下,于是他尽量平和地问道:“查清楚原因了吗?”不等谢菲斯开口,他仿佛是才注意到他血流如注的额头,打开门连声催促人去请医官,并换了更加温和的语气:“先看看伤再说。” 谢菲斯可不敢为着狮鹫偶然一现的温情而放松情绪,他掏出手绢捂住伤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说道:“不碍事的,陛下,我可以坚持。”他汇报了皇帝陛下目前最想知道的详情:“这次是两个佣兵团在佣兵公会里遇上了发生的火拼,起因是紫晶的人掳走了魔力源团长的侄子。魔力源至少有五个以上的魔法师动了手,造成了紫晶团五十人以上的死亡。” “魔法师?你是说还有魔法师参与了这次混战?很好,”柯比斯三世很快明白了谢菲斯的潜台词,咬牙切齿地道:“我每年给那个该死的学校那么多供奉,他们就这么回馈我的?!问了他们为什么没到么?”忆及同米耶斯布那帮老滑头们数次交手的新仇旧恨,柯比斯三世又开始失控了。 “听说,负责那片区域的立安达魔法师阁下中午就不在办公室了。”谢菲斯瞥了眼皇帝的脸色,小心地措辞:“他出城去接他的老师普林斯敦阁下。” “那还有副队长呢?” “……副队长也是普林斯敦阁下的学生之一。” “……” 深深埋下头的谢菲斯耳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 ---------------------------------------------------------------------------------------------------------------- 如果艾米莉认真研读过卡徒索立国史,从异世来的她肯定会很快找到共鸣:这个国家在塞尔沃特大陆上是少有的从一开始实行选举君主制的国家,当时起义军推翻了统治了整个西大陆的专制腐朽的黑怀特旧王朝,并立下誓约每任皇帝均由选举而出,但这个制度延续不到五代就成了世袭制。 米耶斯布的前身是起义军的士官训练学校,不少大能在战争结束后激流勇退接受王室的封诰转而到了学校教书,最多时拥有选举权的贵族们至少有大半在米耶斯布过着半隐退的生活,因此可以说这所学校无形中聚集了几乎能左右帝国前途的能量。也许当时的人们只是为了过上好日子而将反抗旧王朝作为获得生机的唯一选择,并怀着公正的心推出了认为对帝国前途最好的统治方式。但数代过去,先祖的意志早被继任者们遗忘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总之,两百多年后,政变成功的巴图皇室与米耶斯布达成了数项协议。其中之一就是米耶斯布的特殊治安部队,即一旦涉及到魔法争斗的卡徒索国一向是由米耶斯布派遣的特殊治安部门负责维持秩序。所以说米耶斯布能成为全大陆首屈一指的学校,很大程度是因为它背后有着一个帝国的供养。 千百年的光阴静静流淌而过,昔日疆域横贯整个西大陆的卡徒索帝国早已分裂成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国家,甚至到了今天其领土还不是其中最大,然而米耶斯布的命运一直同卡徒索紧紧地绑在一起,成了密不可分却又互相戒备的同盟,经过一千多年的累积,米耶斯布早已成了一个与帝国皇室不相上下的庞然巨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它恐怖的实力使得数代皇帝对它又怕又恨,他们既对它无可奈何,可又不得不倚仗它强横的武力维持统治。 快气疯了的柯比斯三世对付米耶斯布没办法,但一个小小队长的任免权他还是有的,更何况错还在对方。他很快签发了一系列命令:将渎职的原西岸特殊治安队长及其所属的十名魔法师解职收押,并以代职的名义火速安插了六名皇家魔法师替代了被抓捕入狱的立安达等人。 等这所有的命令都签定落实后,略略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的柯比斯三世因为情报的失误,绝对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十月下旬,以普林斯敦为首的二十名大魔法师以上级别的魔法师无视帝国法律向包括在卡徒索全境的西大陆紫晶佣兵团发动了悍然攻击,其中伦特市驻点无一人生还,同时小规模械斗持续到了十月末,包括少数贵族在内的无辜者死伤数千,城西古建筑“夫人塔”倒塌,没有任何修复可能,帝都形势全然失控。 十一月上旬,以卡特家族为首的几家帝国老牌世家骤然向皇室发难,趁机瓜分了尚格河西岸的地区实际控制权。 十二月,柯比斯三世在以斯特里普家族和宰相格里贝为首的保皇派们的斡旋下艰难地保住了剩下的领地,与咄咄逼人的世家们达成协议,勉强维持住了皇室的体面。 帝都的外部局势一再恶化,历经过多次王权更迭的伦特市民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大部分人只除了偶尔必须的采购都关上门不再外出。艾米莉也被海格尔禁足了,只能偶尔同上门收取魔力恢复剂的魔力源的朱利安聊上两句。因为同紫晶的火拼里他们是主力,正规渠道根本采购不到他们所需要的药量,只得三天两头地到这些有合约的药师家求购。她不得不在厨房旁边临时搭了个制作室,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制药,倒让艾米莉25%魔力恢复剂的制作水平得到了飞跃的提升。同时她又从频频出门的海格尔那里得到些许只言片语,拼拼凑凑出这一切事件的起因。 那个失踪的少年伯第纳最终在紫晶佣兵团的一个驻点找到,魔力源的反应及时,男孩没有被来得及转移就解救了出来。也该着那帮谋杀犯倒霉,考虑到诡异的红叶森林只吃活人,不动尸体的特性,紫晶佣兵团将他们所有人都弄晕在了森林深处,而且即便是有人侥幸不死也会被含有沙果的迷药变成白痴,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没料到还有人能在夜间的红叶森林逃生,不仅解了毒,而且还认出了他们。 大概男孩受到了什么伤害,伯第纳的爷爷,风系大魔导师普林斯敦于盛怒中展开了对紫晶佣兵团大手笔的报复行动。艾米莉猜测,或许出于对巴图皇室处理某些事件的结果不满,普林斯敦在报复的同时又顺手给卡徒索的皇室添了把乱。 远离政治中心的艾米莉没想到她还在这场后来被史书命名为“双十冲突”的政治风暴里小小地打了一把酱油。反而伦特市的两大公会因为地处事件的中心地带,一度被波及到暂时关闭,而且西岸混乱的局势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有重兵把守的东岸。为免发生意外,她被忠心的桃乐丝不打折扣地执行着禁足令,连博尔希多斯那里都不能去,这可把她闷坏了。 这个冬天不顺心的地方一抓一大把:刚刚得到的魔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功能就陷入了沉睡,每天做同一种魔药至少十二个魔法时以上做到要吐,进入战备阶段的伦特市除了面粉,干菜和少量油脂,别的什么都没有,而且就连干菜都是爱吃爱做的桃乐丝在夏天晒好的,这样一过就是近三个月的日子就算是好养活的艾米莉也不免感到了难挨。 做魔药做到快崩溃时,艾米莉会想想开心的事换换脑子,那颗她此生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小伙伴罗杰送的火红色圆石的作用就是这种情况下发现的。 那天她修炼精神力一时忘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结果被那股石头内灼热的能量逆流而上,直接撞入了她的精神力之海,那火线一样的暴戾能量迅速引爆了平静的精神力之海,几乎在顷刻之间就把她的脑袋煮成了一锅沸粥!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内燃而死的那一刻,那条红线来到了那颗被她改造成菱形的红珠下方。那颗被艾米莉用了无数方法都没能叫它挪一挪的红珠此时就像遇到了美味的海蛇的海鸟一样向着精神力之海俯冲下去,刚刚接触到精神力之海就化成一条圆弧将那条火线围在了中间! ……挣扎,绞杀,融合……这场无声无息的搏斗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平静了下来,只留下化成水液状的红珠盘踞在精神力海的最中央,让艾米莉同时也感受到了一阵难言的舒适,就像泡在比体温稍高的温泉里,爽得浑身的毛孔都想张开跳舞。 但逃过一劫的艾米莉可不敢再把那惹祸的东西放在手里。纵是如此,她后来再练习精神力时都明显感到了能力至少被提升了两个层次!这令她不喜反忧,那身不能用的斗气可不就是因为提升过快而练废的?她就怕自己这副身体明明是个板车却飙出了法拉力的速度,过快的速度只会让它提前解体。 等凉爽适宜最适合出行的秋季都过完了,冬天的雪盖满了伦特市的所有建筑物,人们开始恢复了去往神殿庆贺新年时,艾米莉的禁足令才被解除,这时她的精神力第二层已经到达了顶峰。 ************ 二更送上,三更大约在晚七点,可怜的推荐终于过了百,好吧,今晚加更…… 第四十二章 第三层分水岭 “最纯粹的火之精,艾米莉,你的好运气说出去会被人嫉妒死。”老药师连开玩笑都板着脸,真不知道要不要领情地笑一笑,还是假装没听懂地打打马虎眼。不过老药师说话从来不用人捧哏,他接下去就是一句狠的:“有了火之精你还只在第二层,看来上次伤的不重呢……” 艾米莉咕哝着小声辩解了一句:“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乱用。”天赋不怎样的她在面对三个月就攻克二层到三层的天才怪人博尔希多斯时的底气总不那么足。 老药师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哼道:“你还知道!” “我,我这不是忘,忘记了……”艾米莉对着老药师越来越严厉的双眼,声音低不可闻地坚持着表达完了自己的意见。 “所以说,你的运气好到让人嫉妒,要不是我先替你封存在脑中的那滴水龙心血中和能量,你现在肯定烧得连渣都不剩了。”他毫无同情心地说道:“看来受的罪还太少了,心里不服气着呢对吗?那好,”他压根不再给艾米莉申辩的机会,对唯一的小徒弟下了判决:“从今天开始,药田里的火缄草就由你来照顾,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许带任何护具。” 艾米莉那个欲哭无泪啊!现在真想给自己来两下,跟师父顶嘴这不是犯抽找虐吗?明明自己心里也后悔死了这次的莽撞,这下好了,她的一双没被千奇百怪的魔药实验弄伤的无瑕玉手不知道要被糟蹋成怎样惨不忍睹的老树皮枯树杈呢!火缄草可是生活在温度高达200摄氏度以上的火山近中心地带的植物,要照料它就得忍受在做了加温魔法阵的药田里像烤鸭一样滋滋冒烟,这和在三伏天里做厨活的难受度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一想到这个几乎被判了无限期的劳改期,怎么由得她不沮丧?事已至此,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就当做耐受力锻炼算了。 她认命地收拾工具上到第三层阁楼,打开天顶,爬到了房顶上,给自己鼓鼓劲,闭上眼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房顶上?没错,尽管从外面看上去术士家的房顶就是由普通的烂草褥铺成的,但那只是幻阵起的作用,博尔希多斯建的房顶事实上就是他培育的那些特殊药草的药田。 一进到幻阵里面,艾米莉立刻运起精神力,黑茫茫的视野里顿时闯入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彩光,这是不同种类的魔核构成的魔法阵在起作用。有培育火缄草的火系魔法阵,有照料冰系植物雪刺果的蓝色魔法阵,还有一些是蓝色和黄色,蓝色和红色,红色和绿色等等交织在一块的复合魔法阵,这块田完全是老药师模仿植物生长环境而做出的异界版人工“温棚”。 艾米莉仍然是习惯性地闭着眼先挨个检查了每块田的魔法阵运行状况,这些魔核的品阶最高不过四级,六级以下的魔核输出魔力时肉眼根本看不见魔法元素。而又因为她的魔法感应力极低,睁着眼感觉不出魔力的波动,根本就分辨不出它们的能源消耗情况,所以每次她只有运用精神力才能“看”到魔核真正的工作状态,她用精神力“看”到的这些彩光就是魔法阵真正的运行轨迹。 如果有余力的话,艾米莉有时会来研究研究这些魔法阵,毕竟布置这些除了激发时要的少少魔力可以用精神力加上一级魔核解决,剩下的事只要有魔核谁都能做,学好了也不失是一门高端技术。而博尔希多斯除了他要求的学科要达到他的预期目标,其他的事情给了她很高的自由度。 --------------------------------------------------- 做完这些,艾米莉今天的工作才算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她还得徒步走完这至少十亩的药田,亲身感受一下这些娇贵的小宝贝们的生活环境有没不好的变化,再看看它们的生长状态,好及时发现问题做出调整,不过这也是她从精神力练到第二层后做惯的事,很快就能完工。 最后,她来到今天工作的重点区域――令她神色大变的火缄草培植田。要说这些植物里最难照料的是什么,艾米莉绝对会首选火缄草。本身她体质带有水系属性,最是怕热不过,可想而知在这个能熔钢炼铁的火炉子里干活是什么滋味了,她每次进去都感觉能把皮烤掉一层。万幸的是药田它离最核心的部分高温熔浆衍生阵不太近,只需要时时用手培土,免得药铲控制不住细微动作,稍慢点泥土被过高的温度烤成砂粒做了无用功,快了又不好把握用量的多寡。 它的难伺候还不只在生长环境上,别看它长在火山区域,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冰属性植物,因此在它附近还得布置一个冰属性的保水降温魔法阵。这些都不太难,难就难在怎么把握环境的平衡度,免得一不仔细它就会要么烤焦了,要么泡烂了。 她第一次照料时还奇怪过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生长环境的植物,等查了植物图鉴后才明白,这种草原本就生长在冰原的火山熔浆边缘地区,其珍稀程度可以比得上需要龙族唾液滋润的龙涎草。第二次进去之前她就专门准备了一套刻有强力降温阵的法衣和一袋子冰块,此后那种毛发马上就要烧焦的感觉才淡了不少。这么金贵的植物哪里那样好养?反正艾米莉从照顾它们以来就没看到它们长高过一寸,反而是几经调整越养越败,指望靠它成熟来换得老术士“龙颜大悦”,还不如盼着自己快点出师来得实在呢。 折腾了大半个上午,登记完今天的种植笔记,艾米莉直接在药田找了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开始了每天必做的精神力修行。她在检查药田时就发现东北角种上了新的药草,启用了少见的土系,木系和风系三系的叠加法阵。要紧的事一做完,她立刻见猎心喜地将心思沉到了这些绚丽交织的光线中。 这是她发现的另一种修炼精神力的好法子,比引导魔核的魔力这样枯燥乏味的修行更适合她的个性。或许是前世从事与美相关的职业,艾米莉十分好“色”,并且这毛病还延续到了这一世。这些游荡在她精神力范围内的彩线尤如一幅幅不停活动的霓虹烟花,总能很快抓住她的注意力,让她忍不住用精神力去探测它们的活动轨迹,跟着它们的路线游走跳跃。不知不觉间她精神力的控制开始翻着跟头地往上涨,而且对这些魔法阵的布置方法也很快能了然一心,后一种算是意外收获了。 ------------------------------------------------------- 人一忙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得快上很多,艾米莉每天按部就班地学习,干活,修炼,然后某一天例行的修炼时瓶颈了几个月的精神力第二层突破了,这等待太久的突破竟然令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话是可笑的“久旱逢甘霖”。 这句话放在这儿虽有些不伦不类,但并不是完全的驴唇不对马嘴。第三层相较于一二层是一道绝对的分水岭,一二层的修炼好比中医学上的吐纳养生功夫,再好用也只在身体里转悠着润养内腑,所谓外放就是那吐出的废气,攻击力为零。而第三层开始精神力有了新的功能――迷幻。 这说明什么?废柴了三年的艾米莉终于有了新的自保手段了!即便伤不了人,也能把人骗死。没看见老药师房顶上的特殊药田么?谁能想到那些乱蓬蓬的茅草下面的玄机?这就是迷幻的效果!虽然她的能力离布置幻阵还差十万八千里,可好歹有了希望不是? 艾米莉傻笑着开始做白日梦:不知道这异界版的幻阵能不能做出前世那种类似五行八卦迷踪阵的效果啊!想到诸葛孔明gg,艾米莉顿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咱不求修到五层能吸引外界精神力修炼那么牛掰,只用混到第四层“入侵”就够她横的了。为什么当年这门技艺被禁?不就是因为精神力入侵精神力海无形无质,无法防御,简直一扑一个准,才把人吓到封禁它的?而且要不是后来厄瑞其的弟子行事太不谨慎无意中泄露了这个秘密,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这上面去!时隔三千多年,史料中的记载几乎都散佚得差不多了,她只要够小心,还用怕被人欺负吗? 至于第五层“吸收”她想都没想过,自己身体里的那片海域已经足够宽广了,她目前能调用的不过一片小水洼大小就达到了第三层,能用好这一片海估计就够她折腾的了。只是她不知道,其实只要精神力能外放都能吸收,而且早在去年冬天她就已经“吸收”过一回了,如果不是她那个不吝惜宝贝的好师父提前给她放了颗能安神又恰好克制火魔力的水龙血珠,她早不知化成了哪一片天上的青烟凉快去了。 艾米莉那次的险情就是因为外来能量太过杂乱,没到第五层功力和控制力根本就无法运用本身能量去芜存精合理调用,一个驾驭不慎就会祸害自身。最重要的是这些精石内的能量只对精神力海起得到“激活”作用,想要真正吸取能量只能从活物身上获得,至于被“取”走了精神力的人最轻也会记忆全失,这种和“吸星大法”一个效用的法诀她可克制不了心理障碍修炼。 而且因为精神力是天生的,博尔希多斯提供的修炼方法除了借助外物并不能提升功力,更多侧重于控制应用,尽量地提高利用率。浅白点说,这套功诀只不过是为她广袤的地下海洋打了一口井,至于这井是巴掌大一块,还是全开放式太平洋,这就要取决于她的修炼程度了,只是有时候艾米莉也会无奈跳脚:她的“井盖”真是异乎寻常的厚啊! ********** 三更送到,加更在十一点左右,敬请期待 第四十三章 聚会 春天才过完一半,伦特市爱美的姑娘们就有不少顶着还没褪尽冬日余威的微寒换上了质料轻薄的长裙。(.无弹窗广告)冬天的那几场大雪仿佛将所有鲜血瓦砾都冲刷带走了,除了街上偶然走过身着全黑的妇人和城西几处还没盖上新屋的旧址,伦特市的春天看起来和往年并无不同。而艾米莉在这个连空气都是花香味儿的春天里接到了一张邀请卡,正投了正因为师父闭关,老爸事务繁忙而没人管教的她的心思。 “噢,西雅,你这个臭爱美的,现在什么温度,你居然只穿棉布长裙就来了。”米娅捏捏她的胳膊,夸张地搓了搓手:“天啊,冷得像冰。” “去你的!”只穿着一身紫色碎花长裙的西雅笑着打了一下做着怪相的米娅,嫌弃地看着她那身灰不溜秋的套装说道:“你简直浪费了你父母给你的那张好脸,看看你穿的什么?麻袋吗?” 米娅不屑一顾地看着她,把衣服扯到西雅的面前,用柔美精致的脸蛋硬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道:“你别没见识了,这可是娜塔丽大师的最新款春装,还麻袋?有这么贵的麻袋吗?” 这番话却没有唬住西雅,她反而笑起来:“哈,米娅,你什么时候脸皮又变厚了?实话实说买了仿冒货就得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这次你可真说错了,看见没有?”她拉过一直没开口的艾米莉,拍着她的肩膀笑道:“这位,可是娜塔丽大师的贵宾级客户呢,弄一两件打折款还不是小意思?” 西雅的眼神在触到米娅的动作后就冷了下来,但又不好不理好朋友的话,她把目光自米娅搭在艾米莉肩上的手调开,淡淡地“哦”了一声。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艾米莉只得笑着开口救自己的场:“米娅,你别说得那么夸张,娜塔丽大师只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给了我一张卡,我本人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和米娅在伦特市危机解除后约着出去玩了几次,发现这个女孩完全不像她外貌那样柔弱可怜,而是很有些大大咧咧,倒是合了娜塔丽的眼缘,半卖半送了几件衣服给米娅。 米娅正要笑着打趣她,冷不丁西雅冒出一句话:“听见没有,人家的朋友都是大师级别的,米娅,你有什么底气和人做朋友?” 艾米莉的脸沉了下来,那天自己为了救她在森林里说了几句难听话,却被她不知好歹地记恨到现在,这女人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没事就来找场子刺刺她,她以为自己不吭声就是理亏了吗?艾米莉正要反击回去,米娅抢先一步不高兴地说道:“西雅,说什么怪话呢,你什么时候把有没有身份作为交朋友的标准了?” 西雅一噎,没想到老朋友竟然将炮口对准了自己,她狠狠瞪了眼艾米莉转身就走,米娅也生气了,冲着她叫道:“你走!以后别说认识我!”米娅看西雅的脚停了下,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往回拽:“好了好了,说你两句都受不了吗?别小气了,昨天你怎么说来着?要帮我打理房间的,忘了吗?” 西雅顺势被米娅拽了回来,只是脸色仍然不太好看,她拧着脑袋只看着米娅的方向,声音冷冷的:“那还等什么,走吧。” 米娅却没有动弹,她神秘地笑道:“再等等,还有个客人没到。” “还有谁啊?米娅,你在伦特除了我和伯第纳还有别的朋友吗?可是伯第纳他不是……”西雅说到一半停住了。 “西雅,你难道就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吗?”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自三人身后传来,三女同时回头,那从泡桐树边转过来的俊秀少年不是伯第纳是谁? “伯第纳!你怎么会来?”西雅惊呼出声,一张小脸上几乎能放出光来,她飞奔几步又赶紧停下,将两手交叠在下腹放缓了脚步向他走去。 尽管同伯第纳的几次交流都不大愉快,可是能亲眼看到他完好无缺地出现仍然让艾米莉十分高兴,但她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同样的疑惑:毕竟帝都的局势变糟的起因就在他身上,艾米莉相信如果被皇帝知道他还在帝都晃悠,搞不好会一怒之下把他抓进去鞭打出气呢。 “我怎么不能来了?”他嘴里咬着根草根,夸张地耸耸肩膀:“我还惦记着米娅的神秘小屋呢,怎么样?米娅,你不会辜负我冒着生命危险留在伦特的情谊吧?” 米娅撇撇嘴:“行了吧,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呢,省点甜言蜜语给想听的人说去吧。” 伯第纳听后一脸心碎地捂住胸膛倒退两步,吟咏似的长叹道:“噢!米娅,你总是那样的铁石心肠,让我一再地心碎神伤。你为什么坚拒着我那颗行将破碎的心?” 西雅捂着嘴咯咯直笑,米娅却无语地看着他大刹风景道:“伯第纳,你真的不考虑转行吗?我是真的觉得你当一名诗人比当魔法师更有前途。” 米娅的一本正经让伯第纳演不下去了,他摸摸鼻子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不是说要看房子吗?真是好奇邋遢女的房子会有怎样的垃圾?” 米娅却不生气,似笑非笑地说道:“怕脏就别去了呗,还省得我再浪费茶水。” “天哪!”伯第纳夸张地叫道:“真不敢想象你还准备了茶,我还以为蛮女只知道清水能喝呢。” -------------------------------------------------------- “米娅,你不会告诉我你就住在这个林子里吧?”一下车,西雅就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你别忘了我身上的血统。”米娅指了指自己的尖耳朵,骄傲地说道:“我可是亲和自然的。” 谁料西雅像不认识似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才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摇头笑道:“抱歉,和你在一起时总想不起来你那一半优雅高贵的精灵血统。伯第纳,你会相信一个把脏手随便在衣襟上擦擦就能拿起雪白的饼子大啃的家伙出自精灵族吗?” 伯第纳正要点头附合,却正好收到米娅威胁的眼神,他头点了一半,连忙改口指着前面道:“我看见了,那边的树上有个树屋,那是米娅你建的吗?” 米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确认道:“没错,不过,”她拉起没说多少话的艾米莉瞪着他们俩道:“瞧不上的人不许去,艾米莉,咱们走。” 伯第纳连忙跟了上去:“哎哎,谁瞧不上了?还真生气了?你慢点走,西雅还穿着高跟鞋呢。” ------------------------------------- 树屋建在两根最粗壮的树杈间,上下穿插着数根绿色的藤蔓,原本险险靠在树杈的屋子被紧紧地和大树缚了起来。这屋子离地面起码有三米高,但是米娅直接走到树屋下面,念了几句优美如音符般的精灵语咒语,那条环在门环上的树藤立刻像活了一样垂下地面。 米娅右手拉住树藤在手上挽了两道,左手抱住艾米莉又快速念了句咒语,树藤就“倏”地一下拉着二人升了上去,让没有准备的艾米莉吓了好大一跳。米娅得意洋洋地俯瞰着地上同样有点傻眼的二人笑道:“还让你们瞧不上吧?有本事自己爬上来啊。” 伯第纳却不慌不忙地对着西雅欠身行了个绅士礼:“可爱的女士,愿意赏光让我服侍您吗?”他不等西雅回答,把她的腰一环,嘴里也念了一串咒语,两脚就离了地向着二女的方向飘去。 “你……你居然练成了浮空术,你不是风系初级魔法师吗?”米娅吃惊地问道,深觉自己被骗了。 “我从没说我不是初级魔法师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初级顶峰魔法师可以越级使用中级魔法。”伯第纳张大眼睛,笑得极其欠扁。 “是啊,米娅,精灵族的魔法体系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人族的魔法师是有的。”西雅也红着脸小声给伯第纳帮腔。 “当然不是了,我是说……”米娅不知怎的,有点气闷地说不下去,另两人都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被他俩一看,米娅更急得说不出话了。 艾米莉觉得自己今天压根就不该来,这三人的粉红气氛哪里是她插得进话的,从这个伯第纳一来她就说不上一句话,她可不想都到门口了还在屋外傻站着,而且还是四人都快要贴面了。她趁着短暂的沉默赶紧岔开话题笑道:“不是说请我们进来吗?米娅,我已经闻到了精灵族特有的花草茶的香味了。” 米娅的注意力果然被带开了,她猛地一拍额头:“瞧我,光说话都快忘了。咦,你怎么知道我准备的花草茶是精灵族秘制的?” 艾米莉淡笑不语,她能说为了引开你的注意力我随便猜了猜吗?但不说话是不行的,她开始赞叹米娅的小屋:“米娅你这屋子真是精巧!木桌,木椅,木床,木桶,木杯,木碗,木勺,这儿还有个专门放碗的小凹槽,好可爱的设计。米娅,这屋子里的家俱有不是木头做的吗?” 听见艾米莉赞扬她的小屋,米娅的兴致高昂起来,她自豪地向她介绍着小屋的每一个细节,向她展示着那些令自己感到骄傲的设计。而艾米莉总能挠到点子的应和更加大大鼓舞了她的谈兴,几个人总算找到了安全的共同话题,就着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艾米莉不愿意被西雅一直误会,这个女孩生活环境简单,针对她也不是有坏心眼,于是她找了个机会解释了她的用意,西雅明白后愧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两个人算是握手言和了,这下气氛更加融洽了。 一直说到喉咙有点干时四人才停下来,米兰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忘了给大家倒茶了,真是失礼。” 她端起木雕茶壶给四人的杯子倒满水,伯第纳满满地喝了两杯水,放下水杯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近三女说道:“我得到了内部消息,城西倒塌的夫人塔下另有乾坤。” ******************** 守时来加更,吐血更到1w2的猫急需各种票补血,没票留两句话也开心得很啦,明天推荐期依然三更,如有惊喜,仍然加更 第四十四章 爸爸的女朋友 艾米莉正要询问详情,西雅却突然叫了一声:“啊!千万别再和我说什么秘洞啊,遗址啊,探险啊这类的话题了。要不是你伯第纳,我哪用到红叶森林去受那份罪?现在我脚上的皮肤都还没长好呢!” “听听又怎么了?”伯第纳不以为然地说道:“还魔法师呢,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就是胆子小怎么了?”西雅涨红着脸反驳道:“谁规定了魔法师必须得胆子大的?你没看到过,那里真的很恐怖!” “好了好了,别说废话了,伯第纳,快说,那夫人塔下面有什么东西?”米娅不耐烦地打断他们,问出了艾米莉在心中咆哮了好几遍的话。 伯第纳指指空了的杯子,米娅瞪他一眼,但为了听他乖乖讲话,只得先给他加满了水。伯第纳啜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据说,倒塌的地面露出了一个地道的入口。” “那里面是什么?地宫?宝藏?还是什么遗址?”艾米莉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她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伯第纳笑了一声道:“看不出你一个小女孩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不过,你肯定猜不到,那里面除了泥土,什么都没有。” 大家跟着伯第纳浪费了半天表情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么件事,一时间都有些发愣。 “切!你这叫什么秘密?”米娅一把夺过他的杯子,白他一眼:“浪费我的好茶!”只是那翡翠色的大眼睛里碧波微漾,这一白眼倒是给这个柔美的女孩凭添了一分风情。 “哎,你听我说完哪!”伯第纳享受了大美人似嗔非怨的一枚白眼,哪里恼得起来,手上赶紧拦住米娅倒水的动作,将杯子又抢了回来,这回不再卖关子了:“这些古遗址被发掘出来前哪一处不是藏得叫人意想不到?哪那么容易叫人看出关键?一个安着大门的地道里塞满了泥土,说出去你们信吗?” 他这故作高深的一连串话问出来,反而惹了西雅一顿嘲笑:“伯第纳,你又在唬弄人了,别欺负米娅和艾米莉是外地来的,咱们本城长大的谁不知道夫人塔的来历?它的下面怎么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西雅对二人解释道:“夫人塔是卡徒索建国初的红色六芒星塔楼,至今不过一千多年的历史,我觉得就是有地宫也不过是哪家富人借着这块地的埋宝处罢了。还古遗址呢,连古迹都只是勉强够得上边。” “你说的夫人塔是不是在佣兵公会背后那条街的红色塔楼?”经过西雅这么说,艾米莉倒是和脑袋里的印象对上了号,以前有次乘着马车经过那座破烂的木制塔楼,要不是它至少二十米的高度像条直插入天的利刺,她还不会记到现在,没想到它就是那座大名鼎鼎的塔楼。 西雅点点头:“是的。” 米娅也附和道:“只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的确没什么好关注的,”她又瞪了伯第纳一眼:“你说话老这么夸张,以后我可再不敢信你啦。” 被怀疑到了信誉度问题,伯第纳可不再向先前那样漫不经心了,他坐直了身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们想啊,这种事一出来皇室肯定要抢先探宝喽,可是,据我所知,他们把地道都快挖穿到佣兵公会都没找到地宫的影子,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倒也是……”米娅喃喃地说了半句话,西雅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建造初这个塔楼是有什么别的用途,中途设计者改了初衷也说不准哪!” 伯第纳见米娅没说话,神色显然是赞同西雅的,不由急得站了起来:“你既然知道这座塔楼,它为什么被建造出来不会忘了吧?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的塔楼除了瞭望还有时机考虑它别的用途吗?可是偏偏出现一个地道,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见西雅被自己问住,伯第纳才放松地坐回椅子。艾米莉对疑惑的米娅解释道:“夫人塔是建国初由一群贵族妇女出资出力建的。在一次皇室的远征中,国家精锐都被抽调而出,这时城中得到消息敌军将来偷袭国都,城中没有足够军力备战,只有加固城池关闭城门等候援军,这座塔就这样被建了起来,要说特别之处,就是为了能更清楚地观察到敌军动向这座塔建得特别高。” “既然是这样的来历,地道就说不通了,的确是有点奇怪。”米娅的眼睛大放异光,看起来十分感兴趣。 见好朋友这个模样,西雅哪里不知道她是起了什么心思,她被上次的经历吓破了胆,赶紧道:“没听说皇室已经控制那里了吗?就算是有蹊跷也不是咱们能管的。” 伯第纳把玩着小小的茶杯豪气地一挥手道:“这算什么问题,我伯第纳弄走几只讨厌苍蝇的能力还是有的。怎么样,去不去?” 米娅没有一口答应,她先问了伯第纳:“真的没问题吗?”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她很快做了决定:“那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去!” “那你呢?”西雅只得把唯一的希望投向艾米莉:“艾米莉,你是乖孩子的,对吗?” 然而艾米莉并没有如她所愿地点头,自从上次在红叶森林被吓得忘记反抗,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没有战斗意识,遇上这点事就废了。她深知这个异界比起前世危险太多了,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她必须得趁现在好好地锻炼自己,不然说不准哪天就是一个迟疑而没了性命。现在这个机会就十分不错,地道探险,最多就是黑了点,再倒霉也就是地道塌方,她的武技只是有问题,不是完全不能用,至少逃命是绝对没问题的。再说她总不会每次都好命地遇到大boss吧? 她想到这里,对西雅说道:“我觉得去看看应该挺好玩的,地道探险,想想就很刺激呢。” “不会吧!你居然和米娅那家伙一样,喜欢这种游戏?”西雅叹着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不停地叫着“误交损友”。 “如果你实在害怕,就不用去了。”艾米莉觉得西雅这个样子,去了也会影响军心。 西雅想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你们都去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算了吧,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 伯第纳突然凑到西雅面前做了个鬼脸嘻笑道:“那你去了可别又哭鼻子哦!啊!爸爸!呜呜!妈妈——” “啊!讨厌!”西雅害羞地捂着脸捶向伯第纳:“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哭着要爸爸妈妈了?!”伯第纳连忙跳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躲来躲去。 艾米莉和米娅微笑着看他们俩打成了一团。 ---------------------------------------------------------------------------------------------------------------- 踩着夕阳的余辉进门时,艾米莉唇边的笑容都还没有完全收住。桃乐丝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赶来给她开了门,胖乎乎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小姐,今天玩得很高兴吗?” “还好啦,”艾米莉用力耸了耸鼻子,绕过她走进厨房:“好香啊!你做了什么?” 桃乐丝看上去却不那么高兴:“是皇室新研制出来的食物,叫什么水麦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每一粒都包着壳子,真难处理。老爷领了这么多回来,可是个大难题呢。”海格尔在神殿的待遇还不错,除了工资,经常会有食物衣料等补助发放。 艾米莉打开袋子一看,不禁一笑;“什么水麦,明明是水稻嘛。”知道斐丽尔兄妹的祖父是哪位后,艾米莉早就料想到了这玩意会有走上伦特市民餐桌的一天。 “呃,小姐您说什么?”艾米莉的声音太小了,桃乐丝站在门外并没听清。 艾米莉抓起一把白色的米粒,发现这些米色泽黄白不一,颗粒也是有大有小,卖相不是一般的不好看。她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除谷壳的?” “您是说外面的这层壳吗?”桃乐丝挽起袖子示意道:“只有拿手搓了,搓完了又择了半天,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可费了我好大功夫。” 艾米莉看着她搓得红通通的手心,可怜的女仆手都破皮了。她仔细回忆了下前世在电视里看过的原始脱粒方法,比划着对桃乐丝道:“不用这么麻烦的,你可以把这水,水麦放到捣药杵里用药杵捣掉谷壳,然后用细竹筛子抛扬掉比较轻的谷壳,多扬几次就只有干净的果实了。” 做惯家事的桃乐丝跟着艾米莉的描述想象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这是个好主意,她高兴地赞扬道:“小姐,您可真聪明,帮了我的大忙了!您怎么光看一看就知道怎样做了?” 艾米莉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堂而皇之地窃为己有,她脸红红地连连摆手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只是之前见老师处理过类似的药材想到可以这么去谷壳罢了。对了,”艾米莉系上另一条围裙:“看你手伤成这样,今天我来做饭吧。” “那怎么行呢?”桃乐丝急得要来拉她。 艾米莉灵巧地躲过桃乐丝宽厚的手掌,弯腰拿起一颗土豆:“怎么不行呢?别的不好说,但说起这水麦,”她笑着眨眨眼:“你还不一定比我做得好吃。” 桃乐丝急得快把手上的皮都搓掉了:“小姐,您……”小姐活泼些是好事,有时看她捉弄老爷,桃乐丝也会躲起来乐一乐,可是,玩到自己身上就不那么好笑了。也不能怪桃乐丝不信艾米莉,谁让只要桃乐丝在家,她就没进过厨房呢?而桃乐丝哪天不在家过的?这个胖胖的大婶一直以为自家小姐接受的是正统淑女教育,视厨房为下等人的地盘呢! “桃乐丝,你就让她做吧,”海格尔被厨房的声音惊动,走出阳台似笑非笑地看向艾米莉:“她可没说错,这水麦你可没她会做。我说的对吧?艾米莉。” “啊,嘿嘿,爸爸什么时候回的家啊?”艾米莉干笑两声,没想到这个小心眼的老爹还记得那年的事。她转着眼珠想找点别的话题,被从海格尔身后冒出来的那个女人给吸住了眼球—— 来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飞瀑一般倾泄至腿弯,在微微的晚风下轻轻飞扬的那一瞬间像极了希腊神话中的月桂女神。她低头看向艾米莉,光洁白皙的额头正中点着枚朱红的美人痣,水雾般的紫罗兰色大眼被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遮去了大半,一管鼻子像耸立的玉山之峰,而鼻子下端的红唇唇角微微挑起,即使没有表情也让人觉得她随时在微笑,让原本冷峭遥远的玉颜瞬时被拉近了距离。 “哇!”艾米莉惊叹着饱够了眼福,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阿姨,你真漂亮!你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吗?” *********** 二更在中午 第四十五章 同伴 “哈哈哈哈!”海格尔突然爆出一阵狂笑,好悬没叫艾米莉下巴惊掉:她这个老爹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失态过?!不过她的话有这么好笑么? 她很快知道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她听到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女?朋?友?”那位白发美人儿像要将这三个字嚼碎了的吐出口,连海格尔的笑声都被这话里的冷意吓得陡然停住了一瞬,只是他忍了又忍,把拳头放在嘴边,大概实在是忍不住了又背过身去,却双肩不住颤动着,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还是在笑! 可是,艾米莉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个脱线的老爹了,美人儿的话虽是又轻又短,音色却是低沉清朗,无庸置疑的年轻男子声线! 看错了?艾米莉这才发现美人儿穿的是件过膝的白色长衫,只是下面穿着一条裤管宽大的长裤,才让她错看成一条白色长裙的!艾米莉那个窘啊!都怪那个太阳落山了,谁叫他们还站在二楼阳台上那么远的?要是离的近些,单只凭着那双剑眉她也不能眼拙到这个程度啊! 可是这些话说出去也不能改了把人堂堂须眉错认娇娥的乌龙,她见自家老爹只顾乐自己的,压根没想来救救她,只得“选择性失忆”地自救,她祭出天真可爱的笑脸:“这位英俊的大哥哥,你今天是要在我们家用饭吗?艾米莉的厨艺不错哦,一会儿你一定要多吃点啊!”说完,也不看他的反应,一溜烟地钻回了厨房,直到进了厨房,才觉得身后那两道灼人的射线被墙壁隔开了。 芦笋浓汤,辣烤羊排,香煎小黄鱼,主食是煎米粑和全麦面包,饭后上的什锦果汁,艾米莉的这顿中西合璧的晚饭绝对在现有材料下超出了水准,成功地让嗖嗖直对她放冷气的白发美男将心神浸入到了美食中去了。 才得罪了人,平常在餐桌上最不守规矩的艾米莉显得格外乖巧,安安稳稳地吃完饭,一声不吭地帮着桃乐丝收拾好碗筷。艾米莉文静的模样令海格尔大跌眼镜,不过此人一向颇会装样,他依旧是一丝不苟地重复着他完美无缺的餐桌礼仪,只是平常只盯着食物的眼睛不时地向两边瞟两眼,偶尔眼中泄出的一两丝笑意昭示了他此刻的兴味盎然。 “你可没说过你有个如此有趣的女儿!”直到回到了海格尔的书房,白发美男说话的口吻仍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海格尔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耸耸肩膀一脸无辜的样子反问道:“有趣吗?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哦,我忘了你没和孩子相处过,你以后有了小孩就明白了。” 白发美男与眼前此人相识多年,哪里会不明白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下在想什么,只是今天这个亏吃得着实有些憋屈,难道真叫他放下身段和一个只十二岁的女孩计较?只得气闷地转移话题:“快喝!喝完做事!” 海格尔一看就知道这人已经濒临于炸毛的边缘,不好再撩拨他,将茶杯搁下,那人手中捏出一个古怪的手势,两人低声交谈起来。 ---------------------------------------------------------------------------------------------------------------- 在厨房里打了个转,艾米莉就被惶恐不安的桃乐丝“请”出了门外,无事可做的她只得回了自己位于二楼最里侧的房间,路过书房的时候,艾米莉放轻脚步侧着身子贴在门边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听到,正想直起身走人的时候,门突然从里边拉开了。 “噢!”艾米莉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跌了个大马趴,疼倒是不疼,可足够丢脸的,她实在不好意思抬头,干脆把脸埋下趴在地上想起脱困的法子,将视线约束在面前青色的地砖上那双穿着白色布鞋的脚上,脑子快速地转动起来。 “别告诉我你在找东西。”白发美男像是能洞悉人的心理一般截断了她没出口的理由,一张脸仍然像千年寒冰似的能冻死人。 但艾米莉是什么人哪?这点子奚落怎么能难住她,她避重就轻地嘻嘻一笑:“大叔,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的?”手上还配合地拿出了一枚黑色的细发卡:“居然卡到了地缝里,抠了半天才抠出来呢。” “……” “砰!” 瞧着白发美男以比开门前更郁闷的神情转回身子,海格尔心里笑得不行,偏又要照顾老友的面子不能表现得太没心没肺,他忙端起还有半壶水的茶壶憋着笑道:“我去加点水来。”……这个女儿太深得我心了!这个家伙估计从十岁后就没被认成女人吧,艾米莉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海格尔关上房门偷乐。兴灾乐祸的他此时显然忘了自己被艾米莉恶整得七窍生烟的那段时间了。 ----------------------------------------------------------------------------------------------------------------- 灰溜溜回到房间的艾米莉并没有如两人看到的那样赖皮得意,她又没有好听人墙角的癖好。她只是有点困惑加好奇,因为海格尔虽然交游广阔,但不常把人往家里领,而且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艺术家,,这个白发美男是她这七年见到的第一个和艺术家气质一点都不搭调的人,她认为自己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不足为奇,只是被人给现场抓包真不是一般的尴尬难堪啊! 等整理好散乱的思绪,艾米莉才开始为两天后的夫人塔探险做准备。尽管伯第纳再三强调没有危险,经历过红叶森林那一夜的艾米莉却不敢再掉以经心。往常她的菲尼克斯树叶放的都是一些她认为重要的东西,但是还不够,她需要再做些东西。 艾米莉的房间并不像一般的少女房间一样小玩意颇多,除了必备的衣柜,妆台,床,书桌,还有两把椅子之外,再加上放在窗台上的两盆绿植,最为瞩目的便是那张至少占据了房间四分之一放在靠北边窗户下的大大的魔药制作台了。 自去年起艾米莉就接到了不少来自魔力源的订单,她当然不好意思老蹭老术士家的东西用,因此咬咬牙买了这台“奢侈品”,幸好早赚回了成本。这台毫不起眼的黑色大方桌用了特制的防腐防热材质做成,还是艾米莉去年卖掉的那株金鞭花的三分之二所得。尽管这张花了她两百一十三块金币的制作台是她目前耗资最巨的所有物,但当时在“费林家的小店”买到这台微有瑕疵的黑桌子时还让她觉得占了不少便宜。估计要不是看在她与宰相家孙女认识的份上,店主卢森才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买走,临走时她还挨了迪比里奥老大的白眼。因为这张制作台只是边缘处裂了一条小缝,只用拿回去重新换块木料就能改头换面了,而一张完美无缺的好桌子至少价值一千金币。 别看只有一道小小的裂隙,五倍的差价不光拉开的是价格差距,更因为魔药制作要求绝对的精确和稳定,任何小小的变化就有可能带来截然相反的结果,艾米莉可不敢轻易拿它来做高端魔药。 她首先做起了烂熟的25%的魔力恢复剂,她不是魔法师,可挡不住有三名魔法师同伴,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拜去年冬天那几个月的大批量制作,艾米莉的25%魔力恢复剂在不用那枚怪异的魔法棒的情况下,其成品率竟然惊人地达到了80%以上。 实践出真知,自从第一次那多到恐怖的失败之后,她往后做的几种魔药成功率一反平常的顺利起来,尽管失败不可避免,可失手率没再超过150次,她在短短的一年多里又学到了八种魔药的制作方法。她不知道的是,25%的魔力恢复剂是低级药剂里比较难的一种,试想,掌握了难的,简单的还不手到擒来? 25%的魔力恢复剂,25%的体力恢复剂,麻痹剂,屏息粉,变色药水……一夜之间,艾米莉把所有她会做的能固定保存的魔药都做了出来,直到耗光所有药材,她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熄掉魔法灯,艾米莉的脑子仍然不受控制地还在各种性状色泽的魔药里打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地睡去。在她睡熟没过多久,隔壁亮了一夜灯的书房也打开了,海格尔与白发美男在门口分手后,走进了艾米莉的房间。 有些呆滞地看了会儿几乎摆了一桌子的各种药瓶,海格尔失笑地摇摇头:“别又是给什么稀奇古怪的朋友做的吧。”他也奇怪,明明从来没出过门,也没刻意地带她结交过什么人,小丫头怎么就来的这么多朋友交情?这点也不知随了谁。 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看着她恬静不设防的睡颜,他心中软软地动了一下,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微笑着轻声自语:“只有这个时候才最可爱。”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话,后面一句话几乎是轻到无声。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诗人并没注意到小女孩纤秀的眼睫微微地动了动。 推门出去的海格尔并不知道他后面那句话已经落入了小女儿的耳中,等门再次关上时,艾米莉睁开那双湛蓝的眼眸,神色复杂地看了门口好久,好容易酝酿出的一分睡意更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 跟海格尔扯了个谎,艾米莉成功地在宵禁以前坐着公共马车到了约定地。 “这里!”一下马车,米娅就眼尖地向她挥了挥手,黄昏下她斜背的弓箭在最后的太阳余晖中闪着微微的光,身边还站着几个人。 艾米莉将准备的大包背到背上,看了看天色:不晚哪!怎么个个都像等了我很久的样子? “就等你一个人了。”西雅心急地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多了两个人,那个穿黑色衣服的是――”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几人中间。 “是你?!”艾米莉不等她说完就讶异地叫了起来,眉头皱了皱。 黑衣男孩比她表现地还夸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迪比里奥,艾米莉,你们认识吗?”伯第纳惊讶地问道,随即看了一眼艾米莉大得夸张的背包,总算没说出什么。 艾米莉点了点头,迪比里奥却一脸嫌恶地叫道:“谁认识她?!” 艾米莉一阵恼怒:就算不喜欢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吧!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一道嘎硬的声音插话道:“人到齐了就快走吧。”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蓝色剑士服的半大男孩,他的脸隐藏在半黑的天色中,看不大分明,伯第纳笑道:“不着急,先介绍一下,”他的手快速来回指了指:“艾米莉,伊利诺亚。伊利诺亚,艾米莉。” *********** 二更,三更要在晚上了,亲们给力投票啊! 第四十六章 地道探险 夫人塔在建国之初的一千多年前原本处于伦特市城墙西北角,牢牢地占据着整座城地势最偏的一隅,然而城区经过多年的扩建改造,当年这座鼎鼎大名的高塔早已失去原有的瞭望意义,成了尚格河西为数众多的古旧建筑之一。(.好看的小说)如今这座历经多年风雨的老式塔楼终于正式寿终正寝,却并未顺服地走下历史舞台,反而揭开了其隐藏的另一层面纱。 “我,我有点害怕。”西雅对着黑洞洞的洞口,想起了在红叶森林的那一晚,始终不敢迈出那一脚。 “你实在害怕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出来吧。”米娅见她迟迟不动,不由得有点着急了。身后的伊利诺亚一言不发地绕过了两人,迪比里奥随后跟上。 “你们快点呀,这地道不长,五分钟以内就到出口了。”伯第纳在最前面,半天都不见三个女孩子的人影,只得又返身回来找她们。 艾米莉以眼示意他看向西雅,伯第纳头疼地叹了口气,也劝说道:“西雅你就留在上面吧,我们下去一会儿就上来,你们俩赶紧跟上。”前面的两人身影早没入到了地道里,伯第纳顾不上多说,加快脚步朝前追去。 米娅见状,匆匆说了句:“在这儿等我们。”就拉着艾米莉躬起身子走了进去。 一进地道,可见度立刻降到了最低,艾米莉忙拿出准备好的一盏魔法灯举高给两人照明,米娅却掏出一枚发着白光的珠子,将一尺以内照亮了许多。 伯第纳人长腿长的早不知跑到哪去了,只听得见悠长的地道里“蹬蹬”的回声。女孩子没有不怕黑的,经历了红叶森林的那一幕,艾米莉心里也有点发毛,她没话找话地跟米娅说道:“你这颗珠子好亮,是用什么做的?” “人鱼的眼泪。”米娅清甜柔软的声音在长长的地道里回旋了一圈,带着点回音进了艾米莉的耳朵,她被这种空幽幽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登时不敢开口了。这时,她的左肩一沉—— “等等我,你们走得太快了吧。”西雅略带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生生地将艾米莉快破喉而出的一声尖叫憋回了嗓子眼。 “不是叫你在上面等着吗?”艾米莉被吓个半死,没好气地开口。 西雅委屈地道:“可是,上面也好黑,而且只有我一个人,我更害怕。” “……” “咦,前面有人点了灯,我们快点过去。”米娅收了人鱼的眼泪,冲着那点黄光走去。 这地道并不长,只是特别的低矮,由此显得十分狭长,三个人加紧走了几步,视野愈来愈亮,直到看到那两盏被挂在出口的魔法灯。 “你不是说这里都是土块吗?”米娅被这空荡荡的地下空间给吃了一惊,,而且地道高度竟是房间的两倍,害她险些撞到脑袋。 “土块都被清走了。”说话的是那个后来加入的少年伊利诺亚,然而米娅眼中不减疑色。 伯第纳接着解释道:“所以说嘛,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被泥土清走后竟然是个完整的房间,”被逼仄的空间弄得很不舒服,他干脆席地而坐:“虽然,这个房间着实矮了些。你们看看,这些墙壁分明是极为工整等长的六个正方形围成的六面体,角度几乎一致,连穹顶都由六个等边三角形拱起。” “就算是个房间,那有什么好看的?”西雅见自己大着胆子进来的地方居然这样一目了然,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有些不甘。 “耐心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呢。”尽管也觉得此行没什么收获,伯第纳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迪比里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早不耐烦了,便道:“就是个空房子罢了,真没意思。”这回就连米娅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民意难违,伯第纳只得道:“那好吧,我们就回去吧。”说着就要招呼余下的人,一眼瞥见艾米莉举着她那盏小小的灯,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在了墙壁上。 将这些断断续续的符号看完,艾米莉才直起了身子,马上被吓了一跳:那五个人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吭眼巴巴地看着她。 米娅最是心急,她一脸期待地问道:“艾米莉,你有什么发现吗?” “呃……”艾米莉想了想才答道:“这些文字好像是一种古老的音符,只是残缺不少,我只怕不能演绎出来。”跟海格尔学音乐时,她学习过这种类似五线谱的字符,只是这里年深日久,又遇到过破坏,墙体上的文字早剥落得不剩几个了,这些字符只怕都连不成一句音乐。 “你别瞎吹了,帝都这么多人看不出的东西,你倒是能说出来历了?”迪比里奥和她一直互相看不顺眼,说起刻薄话是毫不留情。 艾米莉懒得与他计较,撇过头去继续寻找相似的文字,这种音符记录十分繁琐,整段字符连贯不断,书写规律类似华丽复杂的精灵语,早就被淘汰了,到现在几近失传,估计连专门做音乐的都不会有几个人知道,她学习这个还是因为那年摔断肋骨海格尔给的惩罚呢。 “你看那上面的文字,是不是完整很多?”西雅拉了拉艾米莉,指着天顶问道。 艾米莉点了点头,遗憾地道:“可惜有点高了,我看不太清。”这个地宫别的地方不过一米八,但是围着穹顶中央的部分斜向上挑高,起码有两米三,对于只有不到一米七的艾米莉来说,的确是高了点。 伯第纳笑道:“这有什么,”他冲那个伊利诺亚道:“帮帮忙啦。”艾米莉一愣,伊利诺亚却皱了下眉,并没有动弹,伯第纳又道:“你不想空手而归吧?” 伊利诺亚听后才像是极不情愿地走到艾米莉身边,之后突然弯下腰一下子抱住了艾米莉的腿弯!再一使力,她的双腿立刻离开了地面,整个脑袋马上离穹顶只剩一线了! “啊!!干什么!!!”艾米莉大叫着挣扎起来。他们商量的法子就是这个?!这可不是前世男女关系随便的年代,男女之间这样的接触已经算是十分狎昵的范围了!被传出去她可要名声扫地的。 “难道你有别的法子上去吗?”艾米莉呆了一下,似乎没有。谁不是轻装简行的?怎么会带梯子那样的笨家伙?伊利诺亚见她被问住,冷冷道:“没有就快点看!”他粗暴地按住她踢蹬的双腿,看着挺瘦的胳膊居然像铁箍一样,让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伯第纳也在下面道:“是啊,艾米莉,这里的人都不会说出去的,再说,探险途中更尴尬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的。” 迪比里奥延续了他一如平常的刻薄嘴皮子:“叫成这样,也不看看,就你那个身材,还真能把你怎么着?” 米娅却十分迷茫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艾米莉。”精灵崇尚自然,从精灵国出来不久的她还没有机会深刻了解人类社会的条条框框。 那你不会先和我打个招呼?艾米莉腹诽。但她急于摆脱困境,只得先暂时放下不快,专心研究起穹顶上的音符来。 —————————————————————— “怎么样?”刚被放下地面,伯第纳就一脸急切地追问起她。 她心中不快,并不搭理他,一声不吭地拿出了那支叶瑟之吻,试探着吹奏起来。 出乎众人的意料,这首曲子跟什么高雅优美空灵,甚至是阴森暗沉恐怖都完全搭不上界,反而更像一首轻松活泼的乡间俚曲,只是没有乡曲那样热情奔放,显得舒缓轻灵许多,仿佛在飒飒绿林间忽然吹到脸颊的一丝轻风。在这幽暗湿闷的地下空间里听到这样一首曲子,不由让人觉得极为突兀,但又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经过海格尔的魔鬼调教,艾米莉目前的口琴造诣绝对不差,这首她第一次演奏的乐曲在经历了最初的生涩试音后,她吹得越来越顺畅,甚至找到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好的音乐会让人心生共鸣,不到短短的两分钟,众人随着她的演绎,由最开始的漫不经心,慢慢地不自禁地随着曲子沉入自己的心神,爱好艺术的半精灵米娅甚至随着音乐的节奏打起拍子来,所有人脸上都是放松而柔和的笑意。然而就在将要吹到最高潮的部分,曲子戛然而止! “怎么了?”西雅抢先问出大家的心思。 “音乐就到这里了。”艾米莉指着头顶,所有人都看到了另外小半边被磨损得严重的屋顶。 米娅惋惜地道:“太可惜了,竟然只得了半首曲子。”西雅跟着点头,也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伊利诺亚却瞥了眼正在思索的艾米莉,没有作声。 迪比里奥面带不甘地道:“那今天晚上的探险——” “想起来了!”艾米莉兴奋地叫道,那模样差点手舞足蹈。 “嘿!你不知道打断别人的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迪比里奥恼火地叫道。 艾米莉兴冲冲地拿起口琴,直接吹了起来。这次的曲子风格轻松活泼,是毫无疑问的乡间小调。一曲完毕,艾米莉迫不及待地问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听出来什么吗?” “前半部分跟刚才的曲子有点像,可是——”米娅果然不愧是半精灵,这么快就找到了共通处。 艾米莉笑道:“不错,这首曲子比刚才的那首高八度,单句节奏快两拍,双句慢一拍,且尾音拔得更高。没想到同样的音乐,换种方式演奏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其他人闻言都恍然大悟。 艾米莉再将口琴放到唇边,依着刚才领悟出的规律,又一次吹奏起来。在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之后,艾米莉面前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黑紫色镶着银边的精致小门。 ******** 三更送上,亲们请继续给力,明天继续三更 第四十七章 一根骨头 这道紫黑色的小门和前面的地道出入口一样,至多不过一米高,但宽和高等长,竟然是十分怪异的正方形,艾米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奇怪的墙壁。(.好看的小说)所有人都没料到有这般变化,都惊讶得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艾米莉正要向大家问问意见,突然心里传来一股极柔和极喜悦的情绪,鬼使神差地,她按向了圆形的门把手。 只稍微使了下劲,小门就像之前没有被尘封千年甚至更久一样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隐隐透出微弱的五色毫光,艾米莉不假思索地提着魔法灯就向里走。进到门里,视线又是一开,饶是有所准备,她依旧被狠狠地吓了一跳:这间密室大概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每隔一米就放了一个大架子,里面满满登登堆的全都是魔晶魔核!即便是被千年的灰尘掩盖着,这些魔核依然执着地闪烁着微弱的光亮。最重要的是,那堆魔核下还放有一排箱子,肯定是放着类似价值甚至更贵重的东西。 艾米莉倒吸一口气,一直发木的思绪顿时清醒下来,她敢赌一个烧饼,即便是斯特里普家的收藏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不由更加惊骇:她怎么一个人就进来了?!这房子有古怪!下了这个结论的同时,她又飞快地退了三步,眼看只有半步就到了门外,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一个声音闯入她的意识:“别走!” 艾米莉的头像被千万根小针浅浅地扎了一下,不太疼,但很不舒服。前世看过的各种恐怖惊悚片顿时齐齐跳进她的感官,她强忍着恐惧问道:“谁?!”同时不着声色地在视野里搜寻可疑的存在。 那声音道:“一个不会伤害你的人。”这句话那人仿佛说得十分费力,断断续续停了好几次才说完。 艾米莉疼痛的感觉随之加深了许多,她呻吟着蹲下身子,等着这一阵头痛过去。她此时可以确信,至少在她视线范围内没有半个活物,这,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或者,这就是个鬼?! 经历了红叶森林的那一幕,艾米莉的胆子好歹大了些,她缓慢地转动身子,谨慎而仔细地用目光搜索了整间密室,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她想着脱身的办法时,那声音又再度闯进她的意识:“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放你走。”这次的话又流畅了许多。 “什么忙?”艾米莉借着疼痛拖延了一阵子才答道。心里却想:这怎么这么像中世纪童话里魔鬼的交易?鬼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又存的什么心思。帮你的忙?我可不是东郭先生! 她这时心中已经有数,这声音的主人大概先前用了什么法子将她引诱进来,但听他说话那有气无力的口吻,估计不是重伤濒死就是被困被囚,总之元气无多,应该是只纸老虎。本来嘛,艾米莉不反对救人,可那是正常情况下!现在,还是多想想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吧! 想到这里,她心思稳定了下来,只是怕那声音有什么后招,先含糊应着再说。她问完那句话后,那声音就道:“这屋里墙壁右手边有一处小门,你先把它打开。” 艾米莉点点头,想起那人看不到,又应了声“是。”同时举着那盏灯摸索起来。虽然有魔核魔晶照明,但密室空间太大,整个房间仍然十分昏暗,这也为她提供了机会。 故意东摸西摸了半天,艾米莉离着那扇紫门越来越近,她咽了口唾沫,不停地用空闲的右手敲敲打打,脑中不停地计算着位置,口里不住地低声咕哝:“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真是难找!” 离那逃脱之门越加近了,终于到了最近!三,二,一!艾米莉像只兔子一样窜了过去! 咚! 那条不足三掌宽的缝隙像被无形的胶水弥合着,软软地将她弹了出去。根本就穿不过去!而且由于去势过猛,她连滚了三个跟头才停了下来。还好头不痛!滚出去的时候艾米莉的脑袋中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 “年轻人,总要试一试才死心,看,这个跟头栽狠了吧。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置疑这个置疑那个……”那声音的口气如同一名宽厚的老者,但明显是在幸灾乐祸!哪里来的虚弱无力? 艾米莉的脑袋随着他语气的急缓开始或轻或重地疼痛,心中惊骇不已,再也不敢打花花心思,只有垂头丧气地真的开始寻找那道门。 那声音仿佛有了谈兴一样:“小女孩还是单纯一点好,我不会害你的,你做完了我要你做的事,这里的东西都可以拿走。” 艾米莉的脑袋被万针不住地攒刺,着实是难受之极。见那声音兴致越高,不由虚弱地叫道:“停!再说话我的脑袋要被戳破了!”她深深地怀疑这声音的主人是为了惩罚她才故意说这么多话的。 那声音果然不再出声,只在她找到那扇被镶在架子后的小门时简要地提点了操作方法。 见那门造得那样隐弊,艾米莉原本做好了看到巨宝的准备,然而打开门一看,仍是忍不住小吃了一惊―― 这间密室中的密室只有十平米那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由于年代久远,看不出材质,屋顶正中吊着盏魔法灯,除此之外,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这些家什都无一例外地是正方形或正方体。看来,这只是间休息室。 等看到床下的骷髅时,艾米莉竟然觉得正常了些。看嘛,这屋里肯定是有秘密的!反正走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步了。艾米莉决定看看床上有什么,为谨慎起见,她还是从包里把剑拿出来,准备拨开那床全是灰尘的床帐。 “快做事!”有段时间没出声的那东西突然说道。 “好!好!做什么?”艾米莉实在被这种精神折磨搞怕了,这样下去,不用他囚禁这么久,只用喋喋不休地对她说上一个魔法时的话就能干掉她! “地上的那个人你看到了?把他左胸前的第二根肋骨取出,拿走。” “什么?你让我取死人骨头?老大,让人尸骨不全是要遭天谴的!”艾米莉跳了起来,这个古怪的要求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做不做?!!!”原本的万根小针顿时变成了一条大铁锥,狠狠地钉了艾米莉的脑袋一下。 “啊!”艾米莉惨叫着捂住脑袋,这tmd是孙猴子的紧箍咒吧!那一下子比在脑袋里钻个洞都疼!她呻吟着道:“做!”生怕晚了一步又要遭受酷刑。 把骨头放进包里装好,艾米莉还不敢马上离去,直到那声音道:“把那只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 艾米莉强忍着扒死人财的恶心感,将那枚黑色的男式戒指从那根白森森的指骨上捋下,“还有什么?”一次说完吧!这些要求一个比一个寒碜,我宁愿一次把罪都受了! “出去。” “哦,”大概是疼得麻木了,艾米莉想都没想,掉头就走,直到手快碰到最外层的门把手,那声音又冒了出来:“你做什么?这屋里的东西你不要了吗?” “真送我了?”艾米莉觉得自己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她使劲揉着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还没等骨头说话,稍稍清醒了一点的她赶紧自己先答道:“想起来了!这就来!” “全部收了不就行了?”艾米莉正以最快的速度扒拉东西,被猛然跳出的疼痛感又刺了一下,手里一枚八级魔兽的魔核“砰”地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干什么啊你?”对宝物损害的心疼瞬时超过了艾米莉的恐惧,她蹲下身心疼得直抽抽:“八级绝品哪!就这么没了!” “全部扫进去哪会有这种事?” “我还有同伴,总不能让他们看一间被搬空了的藏宝库吧?”又一阵熟悉的刺痛让艾米莉总算意识到说话的这位主,态度恭敬了些,但语气中不乏怨意。 幸好那声音没注意那么多,只道:“他们根本就进不来。” “我当然知道,可他们看着我进来的,这门能打开一次就能打开两次。” “这倒也是,这样吧,你把最珍贵的东西挑出来,留些给他们。”声音从善如流。 艾米莉闻言一喜:有这个熟门熟路的在,还怕找不到真正的珍品吗?当下忙不迭地道:“好啊,那快一点吧。” ―――――――――――――――――― “带这么些东西回去,我爸妈肯定会以我为傲的!”西雅都快乐疯了。 不过没人注意到她这奔放的表情,因为其他人也差不多:“终于有了钱,起码凑足了去兽人帝国的费用了。”米娅喜滋滋地计算着。 “哈哈!这回不会有人笑我了!”迪比里奥那家伙都快和猴子一个样了。 连艾米莉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都凑兴地说了几句疯话。几个人中,只有伯第纳和伊利诺亚表现得比较正常。不过,两人亮晶晶的眼睛也说明了此时的兴奋心情。即便是被刻意挑剩下的宝贝,也足以使任何一个手里没掌握过巨额财产的人疯狂。要知道,这些所得是绝对的私人财产,这些少年们家里再有钱,会随手拿出一个五级魔兽的魔核或者是一块上品魔晶给他们修炼吗? “你怎么会那首曲子的?”出了地道,伯第纳仿佛是好奇地问艾米莉。 艾米莉还记恨着刚才的事,更何况包里那根炸弹也叫她心里烦得很,直接一句话砸过去:“教我的人太多,我忘了是谁教的了。”说完,刻意走快了几步,追上了两个女孩,她理所当然地没注意到背后那看着她深思的眼神。 ********* 一更,二更中午 第四十八章 誓约 在闷热高温的夏天午后,来一杯清凉透肺的尼尼草汁实在是太美了。尼尼草不仅口味清甜,而且内含有类似古珂缄的成份,生长范围遍布极广,生长周期遍布春夏秋三季,在魔法用具得到大范围普及的今天,连普通平民家都能买得起一台简易榨汁机,在昏昏欲睡的午后来一杯提神解暑。 在这还穿着薄外套的春天夜晚,艾米莉已经喝了三杯这种类似前世薄荷茶加咖啡的凉饮,仍然抵不住汹汹来袭的睡意。不知不觉地,她的头愈来愈低,终于―― “咚!” “哎哟!”她懊恼地揉着叩红了的脑门,使劲拍了拍脸颊,把视线再一次集中到那繁如天书的文字上去,然而不到五分钟,艾米莉的脑袋再一次以同样的运动方式受到了二次伤害。 “不管了,困死了!半夜不让人睡觉是很不人道的!”她发着脾气将古老的羊皮卷粗暴地向桌上一扔,甩了拖鞋就朝床上扑。 “休息吧,反正你今天不学到一百句常用短语,也没好日子过。”一道声音强行地刺入了她的脑袋。 只是她早在这日复一日的刑罚中变得皮糙肉厚了,皱着眉毛等着那股难受劲过去,没好气地说道:“从你来开始,我哪天睡眠超过五个魔法时的?我才十二岁,缺少睡眠会营养不良长不高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不论你怎么说,我今天必须要早点睡!” 那声音听后,转而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在她的脑袋里穿来穿去:“现在的年轻人哪,真是吃不得一点苦,有这样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艾米莉顿时痛得嘴唇发白满身大汗,她紧紧咬着下唇,只得艰难地从床上坐起,回到书桌前,那声音才洋洋得意地停了下来。谁知,下一秒,艾米莉就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根白骨,开始用力狂敲:“我叫你再说!我叫你再说!我叫你再说……” 那声音随即也在脑海里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啊!啊!臭丫头!快停下!不然我把你的脑袋当筛子戳了!” 艾米莉忍着剧痛,充耳不闻,直到把这骨头磕了起码上百下,手臂也有点酸麻才停下来恶狠狠地道:“你别在那瞎念我就不敲了。” 那骨头被敲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中气十足,气势不减地反击:“你按我说的做我就不念你了。” 艾米莉却没跟它对顶,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那根骨头,冷笑道:“你是要跟我死磕了?不知道这怎么敲都敲不断的骨头,被火烧烧会变成怎样呢?哦,还有,如果火都烧不化,我一个做药的,什么强酸强碱巨毒的没有?怎么,你要不要一一试上一试?” “你,你不怕你的精神力链锁了?”骨头吃了一惊,吃吃问道。 “再被你这么折磨下去,命都没了。与其天天被你和尚念经,受这些零碎苦头,还不如痛快点一次了帐。”所谓有压迫就有反抗,要不是这根古怪的骨头这几月逼得她太紧,她哪里敢生出这么冒险一搏的胆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被禁锢在这根白骨里,唯一对付她的方法就是魔音入耳。还有这精神力链锁的封锁精神力,不就是四层精神力法术入侵的一种吗?有毒必有解,如果不是博尔希多斯凑巧闭关,肯定早解决了,就是实在无解,大不了以后不用了!好过每天卑躬屈膝,千依百顺的,还被人虐待!被拿着千万根针时不时地刺一刺,早晚不死也得疯。她几曾受过这种折磨?而且这次赌赢了,她至少还能抓住这东西的一个软肋不是? 这话果然威胁足够,骨头听她这话说得极硬,马上就转了口风,“能学到妖精族的文字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现在的年轻人哪――” 艾米莉一手捂着头,一手就在菲尼克斯树叶里翻找,嘴里嘀咕着:“太好了,手头上就有一瓶高浓度波那蛇酸液,正好可以试试多少滴能溶化一根骨头。” 骨头的话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干笑道:“多睡觉才能长高,这么晚了是应该睡觉。”这段话虽然长,但已没有它以前发音时带来的大脑刺痛感,整句话说完后艾米莉整个头皮只是有点微微的发麻。 艾米莉哼了一声,没说落井下石的话,反而笑了笑:“你让我学这个不就是要脱困吗?我又不是那见死不救的,只要你不再逼得这么紧,一切都好说。”这东西的来历太古怪,她也怕它还有什么杀招,想着先把它安抚下来再说。 骨头倒真没料到她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还能放下身段,并且还将自己的用意猜了个差不多,愣了好半天才道:“既然你愿意帮我,那我也可以顺手帮你把斗气的问题解决了。” 艾米莉没料到它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心想着这东西果然有几分能耐,越加不敢小看,但心里并不太信它的话,嘴上却欢欣道:“真的吗?那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了!” 但是骨头像是洞悉了她的所思所想,“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你修炼的这剑法本来就自我这里传出,你什么问题,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次艾米莉真的吃惊了,她连忙追问道:“那我这是什么问题?” 这一次骨头却是真的不说话了,艾米莉连问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它也不怎么信任自己呢。但是这事的确是个大隐患,不早日将之解决好,不说她,就是海格尔也绝不能安心的,眼下有这样个机会在,不管真假,她必须得先抓住。 她想了一会儿,用试探的口气道:“那这样吧,你要用我脱困,我也要用你治病,不如我们订一个魔法契约怎样?” “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向契约之神盟誓即可。”骨头的声音像是轻笑了一下:“我这个样子怎么可以签契?” “你答应了?!”见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顺利,艾米莉终于忍不住喜形于色:“那我们开始吧。等等,你知道怎么盟誓吗?” “废话。”骨头补充道:“你还要发誓不得把我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艾米莉犹豫了一下,她原本是想求助老师的,如果被誓言约束,那她遇到危险怎么办?骨头久等她不答话,怒道:“你难道还在转什么坏心思?” 艾米莉听他张口就是冤枉,气得顿时想反唇相讥,但想到正事重要,便忍着气道:“不告诉别人,难道我还得独力承受你的算计?” “你以为……”骨头说到一半,停了一下道:“也是,我们原来就不认识我,你怀疑我是正常的,我就不计较了。我也可以发誓绝不找你麻烦。” 达到这个结果也算差强人意了,艾米莉点头道:“我没问题了,可以开始了,你先吧,我没有做过。对了,发誓要用全名吧,我的全名是:艾米莉?格拉迪斯?冯?里奇。” 骨头道:“那你听好了。主司公正的契约之神,请以彼之力为吾约束如下:您的信徒爱德?布鲁林?范普司洛华在此请您见证,吾将为艾米莉?格拉迪斯?冯?里奇医治其斗气引起的身体气息流动不畅,以此换得艾米莉?格拉迪斯?冯?里奇将吾自这苦厄的困境,这万恶的白骨牢笼中解脱的机会,艾米莉需对吾的存在在未经吾许可的情况下保持沉默,吾承诺在对方不违诺的情况下永不对艾米莉在事后施以报复算计诅咒之恶事。” “该我了吗?”听完这一大段话,艾米莉有点发愣,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马上她就反应过来了:“主司公正的契约之神……您的信徒艾米莉?格拉迪斯?冯?里奇在此请您见证,吾将为爱德,爱德,爱德什么来着?” “爱德?布鲁林?范普司洛华!!!”骨头的语气明显是在压抑着愤怒,求神的助力是非常庄重的,打断是大忌。 艾米莉怕他发飙,忙抢先重复了一遍先前所说:“……吾将助爱德?布鲁林?范普司洛华脱离这万恶的白骨牢笼,以此换得爱德为吾医治斗气引起的身体气息流动不畅,爱德需承诺不得在此事之后对吾施以报复,艾米莉承诺在自身不受爱德的攻击下不经爱德允许绝不透露爱德之存在。” 房间里突然凭空产生两道魔法波动,艾米莉的脑海里如钟鸣一样响起两个字:“契成!”两道银线分别钻入艾米莉的眉间和声音寄存的骨头里。 这,这都能成?!不是说向契约之神盟誓很难成功的吗?!她中间打了这么多次岔都还成功了!这是什么rp啊! 艾米莉目瞪口呆,还好她还记得眼下的处境,很快缓过神色道:“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怎么治了吧?” 她当然不信这来历不明的家伙,这个时代道德低下,她不得不防,只要想找麻烦,随便编个借口简直太容易了!这家伙被困成这样都能把她整得不死不活,何况脱困以后? 原来她只想立个假契先拖拖时间,可是事已至此,艾米莉只有先往好的一处想想了:他敢发誓就说明他敢打包票治好她,这好歹是个好消息不是?希望这家伙不是个两面三刀的。 ******* 二更送到,三更要到晚上了 第四十九章 妖精族的文字 “这取决于你了。”骨头爱德的声音又一次在艾米莉脑中响起,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没让她感到任何不适。而且不像以前那样,这声音类似于精神意念之类,表达的是无形无声的意愿,艾米莉只能以脑袋的刺痛轻重判断它情绪的强弱。它的声音,哦,不对,应该是他,他的声音不仅有了性别区分,连音色都成了那种稳重哑沉的普通中老年男子的声音。 “这――是怎么做到的?”艾米莉怎么说也学过几年类似的精神系法术,不明白两人怎么能在没有魔宠契约的状况下做到心灵沟通。契约?难道是这样?艾米莉手一拍,有点明白了:“难道我们订立的契约也有相似的能力?” “还不算太笨。”骨头爱德颇有些自负地道:“契约之力大同小异,不过都是令立契人双方在某种程度上有了联系,通过这些联系,只要不怀有恶意,达到心灵沟通算什么?” 借用契约之神的能力哪有这么容易?爱德没有进一步解释,艾米莉也有些明白,做到这些并不是如他说的那样轻松的,心中对他更加忌惮,决定以后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再轻易和他闹翻。 想到这里,她原先准备的说辞便不能用了,但她怕态度转变过大反而被蹬鼻子上脸,默默做了这个决定后,仍然语气不那么恭敬地道:“那我们现在都是在契约之神的监视下,你现在要用我解困,何不把我的精神力锁链解开,这样我做事也会快很多。” “解开是可以,但你不要耍花样。” 艾米莉喊冤道:“老大,我的命还握在你手里,我会蠢到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吗?对了,”她捏了捏拳头:“我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你是不是也该表现出你的诚意?” “小姑娘还真是会讨价还价呢,”骨头有点气急,但看艾米莉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只得道:“好吧,你的气滞的原因其实是学到的剑法不完全,气息在体内不能完成大循环。(.)不过,这个学我剑法的天资不错,能凭着那点残卷重新整理出一套全新的剑法,也是相当难得了,只可惜……” 艾米莉正听得认真,见骨头停住了,便催问道:“然后呢?” 骨头狡猾地笑了起来:“你先把妖精族的文字学完了,我再告诉你。” 就知道这家伙没这么好说话!艾米莉气呼呼地坐回到椅子上,威胁道:“谁要听你的破故事,我学完了妖精族文字你必须得开始治疗我,不然,我就不断‘巩固新学到的文字’,直到治疗开始!” “你!一个小姑娘戒心那么重干什么?” “别说我,你不也一样?你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让我怎么敢信你?”艾米莉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疑心。只是,这家伙嘴巴很紧,对她暗暗的刺探压根就不接话茬。这次也不例外,只听他凶道:“不是要解精神锁链吗?快点静心。” ―――――――――――――――――――― 妖精族,起源已不可考,和龙族一样,是一个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长生种族。传说中的妖精族得天神眷顾,尽管身高不过普通人类的腿弯,但族中男女均美丽得无以言喻,这个种族不爱与人结交,从远古时期开始就避世而居,极少现于人前。但偶一现身,无一不受到世人的狂热追捧,令万千黎民臣服迷醉于他们的美貌。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他们的传说,无不极尽赞美之能事。而且,美貌不是他们的唯一优势,传说中,只要他们开始唱歌跳舞,神祗都开始侧耳驻步,被献唱的人无一逃脱沉迷至死的结局。 每当读到关于妖精族的文字时,艾米莉都无法想象竟然甜美的歌喉也会成为杀人利器。但是,据说人鱼族的祖先就是海王同一位妖精结合的产物,人鱼族则是大陆上公认的以美貌著称的种族,而且他们族内的攻击武器就是唱歌。 时至今日,妖精族的歌唱只存在于吟游诗人丰富的想象力和小说家们夸张热血的冒险小说中,连史籍中都找不到任何客观的语句。但是,出海的渔夫们对人鱼族的可怕知之甚深。如果你的船“有幸”在海上遇到人鱼,那么,不要犹豫,赶紧在他(她)发声之前奉上你的全部财物吧!不要指望谈判,因为人鱼族同妖精族一样:极度排外,任何理由的推脱都会被视为敌人。如果被人鱼族视为敌人又侥幸不死,那就赶紧改行吧!包括你的子子孙孙,离大海有多远走多远! 与他们种族的美貌同样出名的还有他们奇异的审美观,他们极为偏好等长等角度的东西,认为这是世间对称才是最美的,而等边三角形和正方形就是最完美的平面艺术品。 所以,无庸置疑,艾米莉那天进入的至少是一个和妖精族很有渊源的藏宝处。这根骨头大概也是被妖精族的秘法给困住了,所以才不分日夜地逼迫艾米莉尽多地掌握妖精族的知识,好能让他早点脱困。 说起来容易,这个族的文字写法虽类似精灵族流畅复杂,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语系,艾米莉那天在穹顶上见到的音符又独立于妖精族的文字,自成系统。他们真正的文字不仅难写,而且不同的语义就有不同的文字。 比如说大陆文的“快乐”,加上地域原因造成的词义转变,至多有五六个单词表达这个意思。然而艾米莉学到现在都有三个月了,至少记了不下二十个与快乐同义的词语。像什么唱歌时的表达,干活时的表达,心情不同时的表达……甚至还有一个单独表达代表着伴侣之间!她敢打赌,就连中文的快乐都没这么多文字表述,最重要的是,中文还可以用“很快乐”,“非常快乐”来强调程度,而妖精文中连这样的强调词都是截然不同的词语!她现在还只是学到短语时期,可以想见,等学到了传说中的唱歌般的语言时,其繁难程度。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几天之后,艾米莉才了解到她到底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所以说,你身上的禁锢咒竟然是传说中的妖精王所施?”艾米莉恨恨磨着牙,恨不得把这根骨头给直接扔进嘴里嚼巴碎了:“你就那么有自信我能帮你解咒?!” “事在人为嘛,小姑娘不要遇到一点事就退缩了。”爱德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可恨。 “你想得倒轻松,你‘为’了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成功?!” “哎呀,我不是出不去吗?我又没见过妖精族的秘法。”爱德完全像个无赖,就是吃定了她。 “别瞎编了,你连妖精族文字都认识,肯定对他们知之甚深!”艾米莉烦燥得就想找个人吵架。 “你对大陆语也知之甚深,是不是掌握了最高深的魔法?”爱德不慌不忙地逐条反驳。 “那我就见过了?不管,妖精族住哪我都搞不清,更别说给你解咒了!这活太难了,我宁愿去佣兵公会拿下找土之精这样的任务。”艾米莉越想越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这么说,你是要毁诺了?”爱德的情绪听起来很平静,艾米莉的脑中那点契约印记开始流动起来,看样子是在凝成一个箭头,就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无声的危险包围住了。 艾米莉被吓得大声否认:“不,当然不!”在契约监督下,这个誓约是必须覆行的,这不她稍有动摇,契约之力就开始行动了。她连忙道:“只是,我肯定不可能马上有这个实力,你会等得很辛苦的。”随着她心绪的平定,那根箭头也停止了凝炼,恢复成了最初她一窥探就觉得头晕的状态。 “嘿嘿,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活了这么久,在最后的三十年有一个小姑娘陪着,怎么说都是赚了。”爱德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艾米莉不知怎的,就是感觉他已经不那么生气了,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很快又觉得郁闷得很,这家伙明明已经失去了所有制约她的手段,她怎么还是这么怕他?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极度不甘,试想,一个失明已久的人好容易得到了重获光明的机会,却在做手术的前一刻被告知眼角膜手术将要延期,且时间无定,基本可以确定是一辈子,换是谁会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结局? 她试图说服他:“你也知道这个任务很难吧?那,我只是个魔药师,你确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自保的魔药师能越过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探到妖精的聚居地,而且还毫无损伤地获得妖精的友谊,让他们亲切友好地奉上本族秘法?即便如此,我也得有这个体力找到他们的居所,而不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半路犯病吧?” 骨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不过也有可能是艾米莉焦急等待中的错觉,她明白她的话被爱德认真考虑进去了,听进去了就好,她每一句话都说在点子上,不怕他不同意。 “这的确是个问题,我答应了。”还没等艾米莉露出欢喜的神色,他接着道:“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你学完研究透这些资料的基础上。” *********** 三更送上,亲们,我真的很需要各种票票的虎摸,日更一万真不是一般人做哒 第五十章 跳舞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尽管家里这些年已有了支撑一个小型冰系降温阵的财力,艾米莉在沁凉的屋子里被繁难的妖精文搅得依然是燥烦难当。下午吃过饭后想想师父所说的出关日近,和看家的桃乐丝打了个招呼后,就朝霍尔芙里亚驱车行去。 每年艾米莉总要有两回光明正大地回霍尔芙里亚拜访,毕竟明面上老术士指导过她药草学的,有几次交往也算很正常,今年还是她第一次驱赶着马车回村呢。 ―――――――――― “鲁尼大叔,您这是去哪啊?”刚进村口,就看见铁匠鲁尼大叔一家子搬着家伙什儿艰难地行走。 “是艾米莉小姐吗?”鲁尼大婶惊喜地放下手风琴,对从马车上伸出脑袋的艾米莉笑道:“这不是到了夏天吗?闲着没事,大家都准备到村子里的麦场聚会唱歌。” “哦?是吗?今年开始的不太早嘛。”从那年夏天艾米莉吹出第一串音符后,村子里的夏天纳凉会就逐年演变成了歌舞的盛宴。 “今天加了点活儿,你大婶一定要一家子一块出去,结果就晚了点儿。”鲁尼大叔虽然说的是抱怨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乐呵呵的。 “爸爸,你还不快点,我都听到鼓点的声音了。”鲁尼的小儿子希斯莱在前面等得着急了。 艾米莉也听到了,她看马车上还有空位,便热情地招呼鲁尼两口子上车,朝着音乐响起的村中心驶去。 ―――――――――――――――― “在夏日的心跳中, 让夜晚充满热情的香气, 最狂放的蓝月啊, 他们说:花在肆意,树在疯舞, 而那火焰般的风,是漫游的散乱的音符 现在, 请将这游荡的音符编织成艳丽的挂毯, 编织成姑娘的长裙, 编织成我们采撷的花篮吧!” 随着吟游诗人激越的朗诵结束,艾米莉跳下马车,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人群做一个全面的身体大解放了,却被鲁尼大婶叫住:“叫你大叔打头阵吧。” “还好落下得不是太晚。”鲁尼大叔扛着竹垫,壮硕的身体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路,竟然十分灵活地很少碰到摆动着身体狂欢的人。 “这里!”鲁尼的大儿子弗拉基米尔占了个高地,在三人还在四处张望时就看到了他们,使劲地向几个人挥着手。 “你们怎么这么慢哪?”希斯莱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他们,此时见到爸妈,就先抱怨上了。 艾米莉笑笑,没说话。 老马破车毛病多,这匹马从六年前买起就和他的原主人一样一副老迈不堪病骨支离的样子,能坚挺到现在已经相当不错了,事实上,除了跑得慢点,这马几乎就没怎么生过病,这让她怎么好意思淘汰它呢?毕竟老休伊特就是冲着这匹马才到的他们家,马没了难保老休伊特出什么事。 鲁尼大叔一个巴掌拍到希斯莱的后脑勺上:“毛毛燥燥的!多等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噢!爸爸你总是说打就打。”希斯莱摸着脑袋顺势跳到平地上,很快就跑进了人群不见了。 艾米莉以为他生气了,正要叫回他,正好看见弗拉基米尔拉着个姑娘飞快地旋转,平常沉默寡言的铁匠大儿子笑得连眼角都皱了起来。 “小姑娘就要多跳跳舞,快去吧。”鲁尼大婶笑着用力推了她一把。 这时热烈奔放的开场舞到了尾声,曲风一转,换成了简明活泼的乡间田园曲,跳舞的姑娘小伙子们两两分开,分成男女两排,跳起了传统的乡间舞蹈。这种舞蹈类似十八世纪英国乡下的集体舞,跳舞时只用踏上音乐的节拍拉成一排依照固定的动作舞动,只要掌握了节奏就十分简单。(.好看的小说)这种舞基本动作只有摆手,拍掌,甩肩,踢腿,换位这五个,但是,如果一排里有一个人跳错,那无疑就要连累一群人。 经过最先开始的磨合,艾米莉加入其中一组,很快跟上了节奏,只是要做到身念合一还有点难,但稍微注意一下就没什么问题。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小个子男孩,男孩看上去很腼腆,手脚总放不开。见艾米莉笑着在看他,愈加慌张了。她看得有趣,便一直微笑不停,这时音乐节奏经过了一个较大的停顿,男孩手忙脚乱地跳错了一个动作,顿时变成了卓别林似的同手同脚。 “噗!哈――”艾米莉笑到一半想起这不礼貌,赶紧咬着嘴唇停下了。就这一个打顿,音乐的节奏又是一变,开始换位了。艾米莉被两边的姑娘一扯,赶紧地冲面带不耐的两个女孩左右笑笑,加快两步跟上大家。 这时,姑娘们不约而同地松开手,鲜艳的裙摆如花朵般旋转开,再微微收住,集体侧身滑过对面重新列序。 “啊!”刚笑过别人,艾米莉马上就遭到了现世报,她捂着酸痛的鼻子抬头,却听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抢先道:“怎么又是你?!” 艾米莉猛地抬头,脑袋“砰”地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耳边就是一声大叫:“噢!你在做什么?”与此同时,艾米莉看到迪比里奥那个可恶的家伙正捂着鼻子,几滴鼻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天哪!” “哎呀!” “怎么回事?” “前面的人不会跳就快点出去!” …… 离得近的姑娘们惊叫着停下了脚步,后面不知情的人仍然依着节奏蹦跳,这下不是你打了我的胳膊,就是他踩了她的脚,这一组很快队形就乱成了一团,你推我搡之间,艾米莉和迪比里奥都被挤出了队伍。 艾米莉拉着他快走几步,离开了麦场。迪比里奥其间一直在仰着头手忙脚乱地止血,可是血流得越来越快,看来没起什么作用。她解下发绳,将迪比里奥空着的左手拉起来,在他的中指指根处快速而有力地打了个结。 “嗨,嗨,你做什么?”迪比里奥感到了疼痛,顾不得捂着鼻子,就要甩开手来解开发绳。 “嗳,别动!你没觉得血没流那么快了吗?”艾米莉连忙按住他,又找出自己的手绢帮他堵住鼻血,“等等就好了。” 迪比里奥挣扎了一下,鼻中忽然飘进一股幽幽的甜香,少女的发丝轻轻地拂上他的脸庞,瓷白的皮肤离着他只有半指之远,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 “你怎么在这儿?”迪比里奥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身下的草根低声道:“每次碰见你就没好事,笨手笨脚的,那么简单的舞都不会跳。” “我――”艾米莉吸了口气,决定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不计较此人的话,反问道:“那你怎么在这儿?” “是我先问你的!”迪比里奥不满道。 艾米莉很无语,这人真像个三岁小孩,反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有个长辈住这里,来拜访一下。该你了。” 迪比里奥脸忽然红了下,有点扭怩地说道:“有个村民家的冰系降温盘坏了,我来看看。” 艾米莉点点头,费林家的小店魔法道具品种很全,他们的降温盘虽然比别人贵了些,不过质量不错,而且可以在三年内免费更换坏掉的零件,从长远算来很划算。而且降温盘需求量巨大,又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加深市民的印象。卢森店长真的很会做生意,只是对上了这个人,那就―― 艾米莉看了他一眼,发现迪比里奥低着头,眼皮不住翕动,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副低头心虚状,不由奇怪起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迪比里奥立刻抬头,清清嗓子:“不是说要拜访长辈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是我要拜访长辈又不是你,你急个什么劲。”艾米莉站起身拍拍泥土,想着的确不能再耽误时间,再过两个魔法时该宵禁了,如果老术士家还不能进的话,她就得赶时间走城门,这样一想,她也急切起来,加快脚步朝村里走去。迪比里奥赶紧跟着起身,艾米莉走了一段,发现他一直在她身后两步,不像是要回家的模样。她疑惑地停下来问道:“你不回去吗?” 迪比里奥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停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也该拜访长辈了。” “啊?”艾米莉被他弄糊涂了:“这是我的长辈,你拜访什么?” 迪比里奥三两把扯下手绢,振振有词道:“长辈就是长辈,怎么能过门而不入呢?” 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艾米莉狐疑地绕着他转了一圈,眼睛瞥到被圆亮的蓝月笼罩的房舍田野,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你,不是怕走夜路吧?” “你才怕走夜路!我――”迪比里奥立刻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只差跳了起来,他不假思索地反驳一句后扭头就走。 艾米莉先是愕然,再是恍然,大概没哪个男孩会愿意被人笑胆小,这下可触到逆鳞了!她不由有些后悔:我跟个高中生争个什么气来着,人还带着伤,还是我弄伤的呢!他一个人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车……想着想着,艾米莉就有些不安了,想要张嘴叫住他。 只见迪比里奥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背着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连着几天三更真的是超负荷了,今天不出意外两更,当然如果亲们给力我就拼拼吧。 第五十一章 卡巴那虫 迪比里奥忽然又转过来,挑着眉笑道:“你想激我走是吧?没那么简单的。(.无弹窗广告)我倒要搞清楚,是什么让你神神秘秘的!”他几步又走回艾米莉的身边,用那种“你别想糊弄”的眼光看着她。 艾米莉哭笑不得,只好耸了耸肩膀转身:“随你。”调整过心态的她现在只当这人是个难缠的小鬼。 迪比里奥得意的笑容一收,皱了下眉毛,还是跟上了加快脚步的艾米莉。 ―――――――――― 从村口到村尾的距离并不短,随着两人越走越远,麦场那边的欢歌声渐渐消声不闻,路也越来越黑了,一路走来连一个人都没碰上。家家户户的门扉都紧闭着,大概都去看表演了。起码走了小半个魔法时,艾米莉才看到前面透出的一点昏黄的光亮,将术士家的三层小楼的轮廓浅浅地用光亮描绘出来。 艾米莉精神一振,却停下来找出一块干净的手绢擦了擦手脸,又扯扯刚刚坐在草地上弄皱的裙子,把有点急的步子一收,大步改小步,稳稳地朝光亮处走了过去。 迪比里奥跟在她身后暗暗称奇,不知是什么长辈能让这疯丫头一下就收敛成了小淑女?然而他马上发现还没走五十码,前面的小淑女的肩膀猛地一塌,长长吐出一口气后又恢复了先前直来直去的假小子走法。 艾米莉可没空注意迪比里奥的动作,亮着灯的却是老木匠科曼家。她今晚扑了个空,失望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不见,她还真怕老术士出几道难题考较她。你肯定想不到去年她的考题是在锋针上钻个眼儿,穿进一根丝进去!就是为了锻炼她的手操能力!再一回想她过关后看了三天重影儿的眼睛,真是不怕不行哪!想象力丰富又能下狠手的魔药师你伤不起啊! “科曼爷爷,在家吗?”艾米莉大声叫着拍着门板。 “来了。”老科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艾米莉起码站了三分钟,门才开了。 老科曼佝偻着腰,十分没精神的模样,见了是她,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全然不像以前是从眼底里发出的。他没精打彩地说道:“哦,小艾米莉来了呀?” 她掏出一瓶辣椒酱笑道:“看看,我可是给您带了您最爱的食物呢。”这瓶让他至爱的宝贝辣酱并没让老科曼展开笑颜,艾米莉见状也收起了笑容关切地问道:“您看上去不太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科曼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是皮埃尔的父亲。” “怎么?皮埃尔大哥的父亲回来了吗?这是好事啊,难道是……”蒂丝的丈夫皮埃尔就住在离霍尔芙里亚不远的邻村。他的父亲是名老佣兵,皮埃尔家的田产都是靠着父亲出任务搏命换来的,只可惜两年前说要出最后一次任务后就一直没回来。皮埃尔一家子担心得要命,这两年连老科曼都跟着操了不少心。 老科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忙摆了摆手道:“那倒不至于,”他愁容满面地道:“他病得不清,说是中了什么……卡巴什么虫的什么来着?” 艾米莉腾地起身,惊呼出声:“卡巴那虫寄生!!!” 一直没出声的迪比里奥也是一脸震惊地失声叫道:“那得快点烧了!” “什么?!”老科曼也站了起来,对迪比里奥怒道:“人还没死呢!烧什么烧!” 迪比里奥焦急地道:“科曼爷爷,卡巴那虫太可怕了,不但中的人必死无疑,而且――” “老科曼家没这个规矩,烧活人可不能干。”老科曼打断他,坚决地说道:“四十年前帝都鼠疫,一村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我亲自照顾我那口子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什么事,不过个虫子有什么怕的?” “可是――”迪比里奥急得一时说不出话。 艾米莉见两人剑拔弩张,忙问道:“确定是卡巴那虫寄生了吗?会不会是误诊?有些病看着一样,其实不一定的。[]” 老科曼点头:“看过了,还是花了一百个金币找的魔药师,这一次看诊就掏光了皮埃尔家的家底。” “不对呀,帝都魔药师怎么会允许让传染源离开控制?” 迪比里安这个冷静的问题让老科曼怒不可遏,他狠狠地瞪了眼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转头向艾米莉:“小艾米莉,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家伙?我不喜欢,让他出去!”说着,手还使劲往外推着迪比里奥。 “唉,唉,别推,别推!老头儿,说了别推了!!要摔了,要摔了!”迪比里奥狼狈不堪地拿双手抵挡着科曼的手势,眼风一扫,发现艾米莉竟在一边发起了呆,气得叫道:“喂,别看热闹,快说两句话呀!” 艾米莉回过神,发现迪比里奥半只脚都到了门外,赶紧上前拉住老科曼道:“科曼爷爷,你别着急,这个家伙就是嘴臭了点,您别跟他见怪。再说,现在您把他赶出去,万一他乱说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很明显起了作用,老科曼一听马上反手夹着迪比里奥的两只胳膊,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回来,紧张道:“没错,那我该把他锁在哪儿好呢?”还一边说一边拽着他用空着的左手到处翻找着什么东西,完全无视迪比里奥的大呼小叫。 艾米莉大汗,连忙拦住老科曼:“不用那么着急,我们还是先谈谈皮埃尔父亲的病吧。” “还是把这个小子先看起来比较好,用这个。”老科曼扯出一条绳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不停挣扎的迪比里奥捆成了个粽子。 迪比里奥气得不停地叫:“快放开我!” 老科曼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把迪比里奥的嘴堵了个结实,对目瞪口呆的艾米莉道:“现在可以说了。” “哦……”艾米莉愣愣地点头,这老头的绑人技术好娴熟……不过,现在的关注重点在这个病上,她吞口唾沫,开始向老科曼普及这虫的可怕之处。 卡巴那虫,全名为卡其巴那度科厄波虫,在古神族语中意为地狱之恶魔。连古神族人都给它取了这个名字,足见这种虫的凶残可怕。传说中,这种虫不知起源,人们到现在都只知道它是通过在人体中寄生而繁衍的,其他的传播方式,治疗预防方法是一无所知。它出现的地方就意味着那个地方人种的灭绝,一死一家人只是开胃菜,最常见的是整村整城的人死光死绝。 最近的一次大规模爆发是300年前,它甚至是导致卡徒索分裂成两国走向衰落的直接元凶。当时的国君害怕在东境内蔓延的虫疫会危及到国都,果断封锁了贡德城以东,渥马哈江对岸的三分之一国土。同时,国家派去的军队不问因果,只要看到了疑似症状见人就杀,杀完就烧,那个时候的一个疑似不像非典还能叫你隔离两天,直接就能害死一村的人,这种粗暴的行事方式让原本就贫瘠的东部灾情雪上加霜。可是蛮横的屠杀效果也是明显的,疫情在三个月内就得到有效控制,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但王室同时也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民心和东部贵族的忠心――卡徒索皇室拒绝他们通过封锁线避疫。 艾米莉说这件事只是为了向老科曼强调此事的严重性,但是现在老科曼看起来被吓得不行,他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进去,两眼发直,好半天才道:“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我也该拦着皮埃尔。” 原来,皮埃尔曾带着父亲找老术士看过病,当然没找到。老科曼就和他一道去了城里找了位魔药师,那位魔药师也是看过老佣兵之后念了句“卡巴那虫寄生”就面色大变,跑出办公地点后直接召来了一队城卫兵,被站在窗口的皮埃尔看个正着。皮埃尔还以为父亲犯了什么事,毕竟做佣兵的多少都干过点触碰律法底线的事,他吓得背着父亲拽着老科曼就从侧门溜了出去。 艾米莉叹气,这就是没及时沟通的结果,那人要多解释一句,现在就不用这样麻烦了。也是自那次后卡巴那虫在卡徒索的严防死守下绝了迹,年深日久,人们就忘了这种虫的可怕,更何况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见识不够的皮埃尔。她安慰吓坏了的老科曼道:“您不用太害怕,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糟。对了,您和皮埃尔一家吃过饭,接触过水吗?不论是喝的水还是浇的水还是洗手洗澡的水都是。” 老科曼仔细地回想了片刻,肯定地答道:“没有。” 艾米莉提着的心放下了点:老科曼应该没感染上……吧? 老科曼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叫道:“对啊,那个魔药师或许诊错了呢?小艾米莉,你也向那个老家伙学过一段时间的药草,要不你去看看?” 这时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迪比里奥突然猛力摇晃起来,榉木椅子被他晃得吱嘎大响,他的脸挣得通红,嘴里“唔唔”叫着,用力之大几乎都快翻了白眼。艾米莉看他快昏倒了,连忙拔出抹布,迪比里奥干呕了两声,喘着气急道:“不能去!” 老科曼同时也想到了自己说了句浑话,讪讪道:“是啊,要真是这种病,小艾米莉,你可不能去。”迪比里奥一边继续干呕,还不忘不停点头。 “去看看没什么的,”艾米莉却不像另两人那样着急,她对老科曼道:“何况,蒂丝姐姐也在那儿,科曼爷爷,您不担心她吗?” 老科曼陷入了两难中,他当然不想看着孙女死,可他的良心也绝不允许自己做出伤害他人的选择。艾米莉加了把火:“您忘了我师父的本事吗?” “可是,这是可怕的疫虫,哪里是平时的断手断脚就能应付的小病?”和这种瘟疫比起来,残疾瘫痪的确是小病。 艾米莉却主意已定,她温和而坚定地道:“我明天去看看吧,确认之后也好早些通知魔药师公会。”为了增强说服力,她透露了一件事:“其实我在这学药草时,就已经接触过这种虫了,你们看,我现在不也没事吗?” ************** 二更,看到推荐票又涨一百,明天加更。 第五十二章 疫病 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了解卡巴那虫的话,此人非老术士莫属,他曾在年幼时目睹了亲人被瘟疫夺走性命后,幸运地逃过了卡巴那虫疫的死神触手。艾米莉曾问过他是怎么走上魔药师这个行当的,当时还不太熟的老术士第一次跟她说过超过一百个字的谈话,就是他悲惨的身世。 这件事促使他吃尽苦头也不改要修习医术的决心,并且一直没停止过搜集这种疫病资料的脚步,他甚至还找到了卡巴那虫的虫卵培养试验。几乎用了一辈子时间,终于叫他有了不小的进展,至少能够在既知的情况下怎样杀灭虫卵预防疫病传播。 那天老术士破天荒说这么多话,其实是在拐着弯地告诉艾米莉做任何事都不能轻易放弃,因为当时她被枯燥繁重的功课压得学习效率一天天走低。听了这事后,她顺便也掌握到了卡巴那虫卵的灭杀方法和预防措施。所以,这次她虽不能治病,杜绝隐患应该没问题。但是,现在不是想念师父的好时机,她对两人道:“我得回去准备点东西,你们先不要慌,我会明早尽快赶来的。” “那我怎么办?”迪比里奥看她要走,立刻急了。 “你?”老科曼又拿起抹布狠狠塞住他的嘴,恶声恶气地道:“你就待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说完还生怕他逃跑似的,把自己坐的凳子拖近两步瞪大眼睛看住他,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即便是心情沉重,艾米莉仍然觉得这个场面极有喜感,忙忍住笑拉开木门。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一进门脑子里就传来骨头爱德不满的意念,他被艾米莉强行留在家里无聊得快发疯了。 艾米莉扭亮魔法灯,将放在菲尼克斯项链里的草药学笔记取出来,手里快速地翻着页,还不忘表达不满:“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爸爸都没这么管过我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身为长辈的表达一下关心还有错了吗?”大概见艾米莉只当没听见地做着自己的事,骨头的怨念更加强烈了:“你爸爸?我也没见过有这么当爸爸的,老长时间不见人影不说,连去哪都不说一声,这叫什么两父女?就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还有……” 他持续不断的抱怨终于把艾米莉惹毛了,她抿着嘴一言不发,威胁性地举高白骨,一根根地松开手指,骨头果然闭上了“嘴”。她满意地放下骨头: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识相这两字怎么写。 但是她没安静多长时间,那家伙又一惊一乍地开始叫嚷:“卡巴那虫?你看这个做什么?”没见她回答的骨头自言自语:“难道是哪儿又发现了这种东西?死了人吗?死了多少?”据骨头说,和她建立联系后它才能真正通过契约和她的眼睛“看”到真实世界,这下只要她干点别的事,骨头马上就能知道。 “闭嘴!”艾米莉正把笔记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刻进脑袋里,却被这个家伙一再地打断,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我说,小女孩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骨头不怕死地继续道:“我这也是关心你,谁让你无缘无故研究这可怕的东西,问问你都不行吗?” 真是败给他了!自从跟这个唠唠叨叨的家伙有了心灵联系,她的精神意志就随时处在被强|奸的状态下,不管你愿不愿意,情况允不允许,他随时都有一大堆的废话说,当然只有在她规矩地完成他给她布置的妖精文任务时除外。 难道真的把它给敲碎?艾米莉可不想尝到违背契约的后果,只得妥协:“别吵了,只是疑似病例,是不是真的看了才知道。” “疑似?那你紧张什么?不对,你不会发疯到亲自上阵鉴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艾米莉相信,如果骨头有眼睛,现在肯定瞪得比铜铃还大。因为他执着在她脑中不依不饶地追问,大有她不给个说法,他就烦死她的架势。 “别吵了!你没看我的笔记吗?我有避疫的办法。”拿这个家伙真是软也不是硬也不是,艾米莉只得投降,恨不得把笔记敲到他脑袋里。 “嗤!什么卡巴那虫附着于皮肤表面,以吸取人类血液为生,在血管淋巴内产卵,通过水液传播?哈!这是什么狗屁!还有,发现此虫必须以火灭杀!你信这?简直是狗屁不通!”骨头尖着嗓子把博尔希多斯研究了一辈子的心血批得一文不值,还尤嫌不够地攻击:“这人到底了不了解卡巴那虫?居然就敢下这样的谬论,世风日下,连医学研究都敢瞎糊弄了!” “喂,你够了啊!”艾米莉大怒,眼睛都气红了。他竟敢侮辱她最尊敬的长者!这个贱舌老头必须得到惩罚! 艾米莉找出那瓶被她挂在嘴上无数遍的波那蛇强酸液,刚才还骂得气势汹汹的骨头瞬间萎了下来,结巴道:“嗳嗳嗳,你你你你别乱乱来啊!” 晚了!艾米莉狞笑一声,拧开了瓶盖――“噗”地一声过后,伴着骨头的一声惨叫,原本白璧无瑕的肋骨上立时被蚀穿了一个小指盖大小的洞。 钙质被腐蚀后散发的恶臭散去后,世界安静了。 艾米莉开始静下心继续没做完的事,哪知一页还没看过去,骨头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是说真的,这笔记不对,你别信,会害死人的。”看艾米莉的手又再向那瓶噩梦般的药水移去,他赶紧加快语速:“我经历过这些,相信我,”见她已经拧开了瓶子,又道:“你如果实在要去,我教你一个办法,可以绝对避免沾到卡巴那虫。” 艾米莉手停了一下,骨头连忙卯着劲劝说:“你多学点防身之技总没错吧?放心,我就是靠着这个活下来的。” “那还废话什么,快点说。”艾米莉语气不好得很,不过好歹把手收了回来。 “结界术你听说过吧?”艾米莉明白了:他要说的就是这个?结界术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离人体,可是她是术士,也要接触患者,隔起来她要怎么诊断? 骨头和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心神相通的,当然明白她的困惑,便带着点自豪地解释道:“我的结界术可没那么僵化死板,只要你想,它可以作用于任何地方。” 任何地方?他难道是指不管是人还是器官还是物,只要有足够能力,就能将结界像胶带一样附着在任何一件东西上?这样看来,的确比赤手空拳地上阵要保险太多了! 艾米莉心动不已,不过口气仍然是恶狠狠的:“说得容易,我明天就要去了,一个晚上能练出什么?” “不急,不急,”骨头胸有成竹:“你有精神力就好,说起来你的精神力还不赖嘛。” “哼,那还不快点。”艾米莉心中暗喜,却对着骨头仍没好声气。 “哦~~”骨头的卖弄没收到预期的崇拜,声音不由低了几度,怏怏地向艾米莉传授起要诀。 ―――――――――― 不知道骨头和厄瑞其有没有渊源,他传授的结界术虽和魔法界叫着同一个名字,可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相反倒是和艾米莉学习的精神力应用很相似,只是细节上又各有不同。 通常意义上的结界术是魔法师们用魔核或魔晶石在固定的地方布置出的防御魔法阵的统称,别说移动了,就连触发一般都有特定的条件,至少要满足二者之一:手动操作或受到攻击后的主动触发。 骨头的结界术是艾米莉修习法诀第二层的另类延伸,同样是外放,前者是只需透出体外就可,不论是线形还是绳形。精神力结界术就是要将这些透出的精神力线织成尽可能细密的网,这些网线会被勒扎成密不透风的布,把需要的部位细密地包裹起来。 据他所说,这种结界只能起到警示作用,不明物体想要无声无息地靠近他,先得通过这重防线过滤,没想到这个相当鸡肋的用法竟然帮他逃出了那场大疫。 把精神力从并拢的左右两手透射而出,艾米莉最先感受到的是至少十米外的状况――这是她习惯性地在利用精神力扫视四周。然而,这不是她今天要练习的,她将感知力延伸到所能感觉到的精神力尽头,只留下十分之一的量。然后,用剩下的精神力将放出的精神力如同把铁片锤打成铁块似的往回夯扯,等扯到只剩下一只手掌大小,艾米莉的手掌感应着精神力布块的方向往上放,再指挥着最后一咪咪留在精神力海的精神力将“布块”“裁剪”成手套大小,均匀地裹进了手掌,一个手套型的结界算是做成了。 这是一个很难用语言描述得尽的过程,艾米莉猜想得出,这个手套可以使她的手明天放心的触诊,因为它就是一道警戒线,任何异物靠近就会发出警告,同时又可以用精神力测探出皮肤并没真实触碰到的地方的情况,对明天的安全无疑又多添了一分保障。 ************ 推荐满200的加更,下次更新在晚上 第五十三章 症状 皮埃尔家所在的村子和霍尔芙里亚只隔着一座小山包,就是那年让艾米莉差点遇险的石头山。话说,这座山自从那年被她取走时间之兽的蛋后,就宛如被拿走了透明的气罩似的,没过多久就冒起了几丛野草。三年过去,这座山已不再像当年一样灰扑扑黄蒙蒙的了,尽管整体仍是不佳,但多少有了些别的颜色。 拐过山包,沿着只能通过一辆小马车的小路走上一截就到了皮埃尔家。老科曼家和皮埃尔家都在村尾,分属两地,却比同在一村的村头村尾还近便。为了不让老科曼被感染,她坚持将老人留在了家里。一个晚上眼也不眨的看守迪比里奥,让老木匠困到不行。 而迪比里奥呢,她都不知道该骂他可恨好,还是说他可怜好,还是笑他呆笨好。这家伙被绑了一晚上,气血不通,手都差点废了,还叫嚣着要把皮埃尔给烧了!现在被他出去乱说,不管是不是卡巴那虫都改变不了结局:是的话,按这种虫的“过境不留”习性,老科曼估计幸免不了;不是的话,也没好处,罪名都是现成的:拒捕,藏匿危险人物。贵族还好,平民绝对没好果子吃。老科曼听他这么嚷嚷,哪里还敢单独放他出来,只恨不得能贴身看守住他,自然再没时间陪着她到皮埃尔家。 “蒂丝姐姐,我来看你了。”离了老远,艾米莉就看到了蒂丝的碎花包头。 蒂丝回头,脸上的笑容大大地,惊喜地跑过来笑道:“怎么是你啊?艾米莉,你白天不用上课吗?来得这么早?” 当然要来早点避人了,这病要是真的她肯定不希望自己被与之联想到一起。 艾米莉观察着她的面色,一边答道:“今天休息,就过来看看。”等蒂丝站到她面前时,艾米莉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蒂丝比以前憔悴了不少,面色黄中带青,在湿润临河的村头,她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都起了皮屑,颜色和白晰的肤色相反,所有的皮屑呈灰色,而皮肤表面的静脉血管全变成了黑色! 卡巴那虫寄生病的发病情状艾米莉再熟悉不过,往日那浮于纸面的症状记录此时跳出来一一对症,这是病状的初期。 她都不用再确诊就知道――蒂丝她,被感染了。 站在灼人的烈阳下,艾米莉的脑袋一阵阵地晕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鼻头开始发酸:她,该怎么对青年丧偶,中年又丧子的老科曼说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个曾让她感到温暖的女孩才刚刚做了母亲,死神的黑翼就包围了她…… 她听见自己高声笑着说:“听科曼爷爷说你公公病了,我来看看。”不知道那有点夸张的笑声会不会叫敏感的蒂丝听出来。 幸好连续两日的劳累并未叫蒂丝注意到艾米莉的异状,她只是很高兴地来拉艾米莉的手。艾米莉手指一动,在手被碰上的前一刻用精神力均匀包裹住手掌,听着蒂丝道:“那可真是时候,我公公都病了几天了,你可得好好给他看看。” 艾米莉任她领着进了门,推开皮埃尔父亲卧房的门,透过阳光的照射,只看见点点亮光在光柱里舞动。这些不只是灰尘,更多的恐怕是老皮埃尔身上脱落的皮屑,或是,血肉…… 卡巴那虫极小,人的肉眼很难发现,它们可以附在皮肤表面,初期啃噬皮肤下面的血管,将包括在毛细血管在内的皮肤咬开后,皮屑就散飞于空气之中。使此病初期类似银屑病的症状。但是血液才是它们的主食,它们本身可能带有一点麻痹剂的效果,这个血管被入侵的过程毫无感觉,直到血管开始发黑发硬,皮下出现更多黑斑,出现中期症状。 如果说蒂丝的症状属于中早期,那么老皮埃尔全身皮肤干瘪发黑,就像被吸干了水的老树皮,两颊深深凹陷,几乎成了只附着一层皮的人骨架子,他无疑已到了晚期,不出意外,他的寿命就在这两天了。[] 由于卡巴那虫潜伏期有长有短,而且其潜伏方式通常是虫卵时期,更由于爆发时间和触发原因也各有不同,人们很难弄清感染源所在和其特性,而且这种病从发作到死亡,即使是一个壮汉最多也只能撑七天,简直是防不胜防。不过近几百年各国当权机构对这病防范得紧,往往刚起之时就封锁消息,被血腥捕杀,倒没听说过哪里有爆发迹象,久而久之,连年纪大的老人都忘记了这世上还有这样恐怖的瘟疫。只是这一次,竟然让艾米莉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 告知皇室,无疑是断送了包括霍尔芙里亚,甚至是更多村庄地区的人的生路,更别提蒂丝和老科曼。三百年前的那场灾难,政府的残暴处置让即使只是粗略读过这段史料的艾米莉都不免胆寒。 要是隐瞒下来,难道就任由这可怕的瘟神将死亡的触手伸向更多的,无辜的人群?她,承受得起良心的谴责么? “怎么?不能治吗?”艾米莉的挣扎被蒂丝忐忑的问话给拉了回来,可是,这个问题让她更无法面对她,这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范畴了。她想她现在能够明白当年读了医学院硕博连读的大表哥为什么择业时选择了留校做解剖学助教,也许,面对尸体都比面对这种状况要好吧?那种看着朋友的生命流逝而无能为力的悲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没有心理障碍地接受的。 她勉强笑了笑,心里像放了块大石头,又闷又沉:“怎么没看见皮埃尔大哥?”她不忍直接对着蒂丝,皮埃尔……他至少是这个家的男人。 蒂丝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或许已经从艾米莉非同往常的情绪中察觉了一些端倪,原本总是微笑的唇角拉平了,连说话都没有了平时的轻快:“他在屋里。艾米莉,你……” 她最终没有问出什么,让不知如何回答的艾米莉松了口气,更加提起了心,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抹纤细的影子几乎要消融在了金灿灿的阳光下,让她忍不住伸手想抓住什么。 “我不行了吧?”身后的说话声轻得像片落叶,幸运的是艾米莉听到了。 那差不多成了黑色骷髅架的老人,如果不是看见他微微翕动的发黑的嘴,只怕会被人当成是死了多年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亡灵。艾米莉得凑近他才听到他卑微的祈求:“别的……都没什么,术士大人,我只求你救救我们家的小阿黛尔。” 阿黛尔是蒂丝才一岁大的女儿,以小孩的身体抵抗力,她只怕已经…… 这不是她救不救的问题……艾米莉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生命走到尽头,相当于托孤的老人的心愿,她几次开口,话就在舌尖滚动着,却不知如何去说…… 她的沉默让老人有了别的理解,他抖抖索索地自脖子上取下一块铜牌,带着祈望的眼神:“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做诊金,但是这个东西,绝对对术士大人有用,只求您救救阿黛尔吧!” 艾米莉落荒而逃。 “艾米莉,这就走了吗?”门口碰见蒂丝和皮埃尔,她诧异而不安地自身后叫住了她。 “啊,我想起还有药品没带全,得回去拿药了。”艾米莉头都不敢回,深吸了一口气就朝外跑。 “这样啊……那――” “哎,等等,艾米莉,你快看看蒂丝身边的男人。他好像――”骨头忽然在她脑袋里大叫起来。 艾米莉顾不得听骨头的聒噪,她急于离开此地,同样在脑海里道:“还看什么?我一回头就会漏馅的。”一边又加快了脚步。 骨头叫道:“你回头就是了,这病有点不对劲。”他见艾米莉还一个劲地闷头走,又飞快地说道:“你不再看看肯定会后悔的!”他话里的急迫程度让艾米莉相信,如果骨头有手肯定会二话不说先拽住她往回拖。 也许是骨头话里的笃定口吻让艾米莉有了点勇气,她将头慢慢地偏过一点,余光瞟向那个还没来得及说话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皮埃尔肤色白晰,因为常年的劳作略显粗糙,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整个人都要透明发光,在金色的光影里,除了灰尘之外,却没有一寸一分的皮肤起皮发干! 这怎么可能?! 虽然身为地道的农民,常年在地里劳作,可皮埃尔这一身怎么晒都不变色的皮肤使他很像名养尊处优的贵族青年,可是这皮肤再好也不至于好得能扛过卡巴那虫疫病的魔手吧?! 艾米莉纵然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之处。 只听骨头还在她脑子里兴灾乐祸:“现在还敢说自己家学渊源吗?卡巴那虫发作后会有漏网之鱼吗?你都学的什么东西呢?” 卡巴那虫一经爆发传播极快,以患者为中心三天内辐射周边三十里内村镇,且只传播人类…… 艾米莉的脑子里跳出了这段描述,这是博尔希多斯的结论……而皮埃尔父亲以前是名佣兵,以他的体质四天到晚期是正常的。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结论竟然在她眼前出现了意外!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师几十年的研究竟是错了? 第五十四章 穴居人(上) “蒂丝,你们家小阿黛尔在吗?”艾米莉问道,她脑中的问题需要立刻得到求证。(.无弹窗广告) “在屋里,刚吃了奶睡着了。” “带我去看看。”艾米莉的急切好像吓到了蒂丝两口子,蒂丝猛地捂住嘴,迟迟不动脚,眼中满是惶恐,皮埃尔望着她也是一脸惊色。 她连忙拉出个笑脸:“你们先别着急,只是看看,她应该没事的。”娇软软的婴儿总是被隔离保护的对象,阿黛尔感染的几率应该最小。 话虽这么说,蒂丝仍然惊慌得说不出话,皮埃尔只得代替妻子答话:“那好吧,你跟我来。” ———————— 白白嫩嫩的小小婴儿酣甜地睡在摇蓝里,忽地吧唧两下蔷薇花瓣一般的小嘴,嘴边就吐出了一个小泡泡,幼嫩的肌肤片尘不沾。艾米莉对着紧张中眼带恐惧的年轻父母不掩饰自己的庆幸之情:“她没事!” 蒂丝一下子瘫在皮埃尔的身上,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她撑着瘫软的身体做了个祈祷的姿势:“没事就好,真是主神保佑!” “不过,”艾米莉必须把另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他们:“阿黛尔和皮埃尔大哥应该没事。” 她顿了一下,蒂丝马上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是说,得病的是我吗?” “也不是,”眼看蒂丝的目光越来越悲观,她顾不得那么多,为了使小夫妻俩不发现她的表情,匆匆背过身去在脑袋里逼问骨头:“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啧啧啧,严谨的医学研究竟然让伟大的爱德发现了惊天大漏洞!”爱德不顾艾米莉的连连发问,在她的脑袋里一个劲地哼着小曲,摆明了“我知道,可我就不告诉你”的架势。 艾米莉气得忍住磨牙的冲动,还得放下姿态“请教”这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家伙:“那么,请您告诉我,这是什么病,好~吗~?” 也许是意识到了艾米莉最后两个字那冷森森的意味,爱德哼得乱七八糟的调子一停,先问了她一句:“听说过卡巴那虫疫病初级不完全体吗?” “什么?”艾米莉被这一大串的专有名词给问得一愣。 “切,还敢说自己师傅是最伟大的魔药师,连这都不知道。”爱德习惯性地嘲笑了一下博尔希多斯后,老老实实地给她讲起了艾米莉所不知道的关于卡巴那虫的另一段故事—— 如同昆虫界里有“拟态”这一说,卡巴那虫疫病也有个不为人知的“拟态”病,即是卡巴那虫初级疫。这种病的传播体同样出身自恶名昭著的卡巴那虫,但比着让所有人闻之色变的“三光”(家光,村光,镇光)虫疫有着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种病传播范围小,而且可治愈。 “你别胡说了,如果能治,这些国家,皇室什么的会袖手不管,任这一窝一窝的死人么?!虽然平民的命在贵族眼里连条好狗都不如,但我绝不相信皇室连人力也是资源这个道理都不懂!”艾米莉说什么也不信,这种病自发起时就是血泪斑斑的灭家灭族史,如果有一处治愈的,那还不宣扬得天下皆知? “这我就不知道了,政治家的本事就是把一根单线绕成叫人眼晕的线团。反正这病绝对可以治,就看你了。” “什么叫就看我?”艾米莉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急得跳脚,灵光一闪:“等等,你不会说你会治吧?” “哼!” 爱德这家伙在这紧要关头居然傲娇地不说话了! 这混蛋!艾米莉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还得想办法对这个家伙服软求和,正在焦急地想办法时,皮埃尔家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 “爷爷!” “师父!” “科曼爷爷!!”蒂丝和皮埃尔急忙扶住了明显是剧烈运动后的老科曼。 老科曼靠着孙女孙婿呼哧呼哧地大喘了几口气,才稍微喘匀一点就推开两人慌慌张张地关上门,两眼巴巴地看着艾米莉:“小艾米莉,你告诉爷爷,这病是不是,是不是——” 他连说了两个“是不是”却不敢问下去,艾米莉哪能不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连忙摆摆手道:“您不用这么担心,这不是一种病,而且,”她咬咬牙:“这病有得救。”她心中暗自发狠:要是爱德敢掉链子,她就叫这根骨头点上北斗七星!要是,要是他有什么不太过分的要求,那也只好……哼! 老科曼脸上放松了一瞬间,立刻又紧张起来,他对皮埃尔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在村口看见了那个魔药师,他正带着一队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呢!” “什么?”皮埃尔慌乱了一下,马上想起了解艾米莉的话,笑着安慰他道:“咱们这病艾米莉小姐不是说了能治吗?跟那位魔药师先生说说,他们会理解的。” 那可不一定,艾米莉正要说话,老科曼已大声地急道:“嗐!你们年轻人懂什么?这些贵族老爷们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些平民的命当命了?他们可不管是真是假,抓到人再任由处置的事我可见多了!” “那怎么办?”蒂丝原本放松下来的表情也跟着急了起来:“爷爷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小时候……” 看两个年轻人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老科曼反倒镇定了下来:“不要紧,霍尔芙里亚可是个大村子,又是斯特里普家的佃农居多,这些官兵不会太无礼的,这样查起来肯定会慢很多,而且周围还有两个村子,到我们这儿还有点时间,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科曼爷爷,您把迪比里奥怎么样了?还被您给绑着吗?”艾米莉从科曼一进门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现在才想起来。 “啊?”老科曼猛地一拍大腿,懊恼地叫道:“坏了!我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了!”他急得原地直转圈,方寸大乱:“完了,完了,那家伙肯定不会给我们保密的,怎么办,怎么办?” “科曼爷爷,科曼爷爷!”看老人家急得快要心脏病发作的样子,连蒂丝和皮埃尔都跟着惊慌失措起来。艾米莉不得不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使他快点镇定:“不用着急,我有办法的。” 老科曼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我坐了马车来,叫蒂丝姐姐和皮埃尔大哥还有他父亲快点坐到马车里离开先避过这一阵吧,对了,”她补充道:“科曼爷爷您被那位魔药师看到过,您也跟着一起去。” “这怎么行?”没想到老科曼想也不想地反对道:“这不是把你也给连累了吗?不行不行!”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答应。 再看皮埃尔和蒂丝,虽然面有焦急,但也没有对科曼的话提出反对。艾米莉心中温暖,不慌不忙道:“您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而且我发誓,绝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万一那些贵族不讲理,不分是非地要把皮埃尔大叔和蒂丝,”她有意顿了顿,老科曼顺着她的话看向了蒂丝发病的状况,脸色大变,她接着道:“要把他们给抓走烧了,可怎么办?” “不行,不能要你冒这个险。”老科曼虽然仍在拒绝,可语气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斩钉截铁了。 “您再想想小阿黛尔吧!”艾米莉知道怎么说才是最直中人心的,科曼果然听了这话之后迟疑了。 “那你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主意。”科曼的表情告诉艾米莉,自己必须得说出一部分实情才能达到目的。 她为难地想了想,见老木匠坚持依旧,只得微微露了点口风:“您知道穴居人吗?” 老科曼的白眉毛如她所料地皱了起来,他带着大陆人通有的厌恶眼神:“你是说他们吗?小艾米莉,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艾米莉却不再往下说下去了,她催促道:“这个我们可以在路上说,再讲故事,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那好吧,”老科曼终于勉强点了点头,他吩咐听得呆住的小夫妻俩:“快点把你的父亲搬出来,蒂丝,你把阿黛尔抱出来,我们快点走。” 艾米莉忙拦住蒂丝道:“阿黛尔给我抱吧,蒂丝姐姐你……” “我明白。”蒂丝让开路,神色间虽还有些忧虑,但已不再十分惊慌,她甚至还对艾米莉笑了笑:“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我的马夫休伊特就在前面的路口,麻烦您叫他过来帮忙。” 为了节约时间,皮埃尔一家子只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钱币就上了马车,即便这样,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子都快被撑散了架,皮埃尔直接抱着女儿坐到了前排。 “小艾米莉,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些穴居人的事了吧?”透过马车后窗看到一小队穿着制服的士兵冲进了最前面的房子,科曼催了两声老休伊特,发现马车夫仍然按着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驾驶马车后,只得郁闷地把话题转回到了刚才,让刚刚还在庆幸避过了老科曼盘问的艾米莉心中小小地哀叹了一下。 ************ 亲们继续给力哈!继续求各种票…… 第五十五章 穴居人(下) 和所有普通的老年人一样,老科曼同样有着固执的通病。在没有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前,他绝对会死盯着这件眼前的事不放的。 其实也没必要欺骗老人啦,只是……穴居人嘛,名声太差了而已,一个不好,说不准老科曼会跳车转头就走的。 穴居人,远古类人种中的一种,可以说是侏儒的伴生种族。侏儒心灵手巧,而穴居人善种植,侏儒不同于一样心灵手巧却常出斗气高手的矮人种族,他们没有任何魔武能力。这两个同样不曾受到魔法神眷顾的种族在远离人群的山地或盆地中一直过着自耕自种自给自足,常有盈余的日子。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与穴居人比邻而居的侏儒人数愈来愈少,低下的生育率终于使他们有一天走向了灭绝。与此同时,魔法的长期发展促使了魔法用具的完善进步,魔力播种机,魔力洒水机……等等农业机器的发明使耕种不再是很辛苦才能丰收的职业,人们能在同样的时间耕种开荒,收获更多的粮食。可是,粮食增产的后果是价格的大幅下跌。穴居人的种植能力再不是优势,靠着售卖粮食再不能满足基本生活所需,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走向人群。 之后,他们忍受着人们对他们怪异容貌的嘲笑和对他们能力低微的轻鄙,没有特殊能力的他们自然得不到好工作。走投无路下,有人想起了自己种族的另外一个能力――打洞,无视任何木石,甚至是结界等魔法手段,穴居人打的洞自由发挥无坚不摧,因为他们同样是抗魔体质。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穴居人就是伴随着阴暗,地下,见不得光的意思,他们是小偷大盗的代名词,不知道多少人对他们精到可憎的打洞能力深恶痛绝,闹得到现在,人们一听说穴居人首先就是小偷来了,数次的失窃大案都有着穴居人作祟的影子,这令得他们越加神秘却可厌,以致于到了谁与穴居人为伍,大家就会把那人归为堕落的异类的程度。 面对着老科曼毫不放松如利锥般的眼神,艾米莉忽然感到:鸭梨山大啊! 她眼神不由自主地四处乱瞟了几下,抿抿嘴唇:“您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帮过他的忙,打过两次交道而已。穴居人有恩必偿,您总知道吧?” “真的?”也许是艾米莉心虚的表情让老科曼很不放心,他紧盯着小女孩,非要要个明确的答案。 “真的!”也想到自己的表现可能不足以取信于人,艾米莉定下心思,肯定而大声地给了老科曼一颗定心丸。 老科曼放松了一点,将背靠在了车厢上面,一动不动地发起了呆。艾米莉偷偷地吐了口气:撒谎撒得面不改色真不是她的长项啦!她还得好好用脑筋想想,该怎么好好说服那个吝啬的家伙藏起这家子人。不过,最重要的是―― “喂,你刚刚说的什么初级不完全体,还没说完呢,怎么治?”艾米莉闭着眼睛假寐,实际是在狂呼沉默了老半天的骨头。 “哼,哼!”骨头不明意味地哼了两声。 “哎,你别给我吊夭,告诉你,我现在接近传染源,你不好好讲,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染上,又会不会被好命地治愈啊。”骨头这回连哼都不哼了,看来是拿准了艾米莉拿他没办法。艾米莉只得低声软语地求他:“好歹你也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要和我小孩子一般见识啦,我有什么不对,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真是遇上你就没好事,连灭绝了的卡巴那虫疫病都能找上门!”骨头咕哝着抱怨了两句,才话入正题:“你听好了……” ―――――――――― 迎着四合的暮色,破旧的破足小马车惊险地驶入了宽敞的皇家大道。老科曼早就受不了车厢的狭窄出去和皮埃尔挤在了一起,因此,刚刚进入皇家大道,科曼就乘着车子拐弯时那一点点慢行的时间挤回了车厢,惊讶地低声询问艾米莉:“你说的那人就是住在这里吗?” 艾米莉一边注意着窗外的建筑,一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老科曼忽然这么说道。 艾米莉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老木匠的脸上是全然的放松。他……该不会认为住在高尚区的人就是品格高尚的人吧?艾米莉这回猜不出他的心思了,反正这种异界的大环境下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肯定不会单蠢到这个程度。(姑娘,一般人眼里,小偷会敢住到警察眼皮子下面吗?话说穴居人的住地就是脏乱差的代表好不好?)管他在想啥呢,她已经看到了魔药店那个典型的药师帽式的房顶了。 老休伊特照着习惯把车停到了往常的位子上,天开始黑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平时能停满八成的车位现在只剩他们孤零零的一辆也不足为奇。 这一片都是依照皇宫作息规律的高级富人区,每天太阳下山以后基本都不会再开门。艾米莉嘱咐窝在车里的众人:“我得先给他打声招呼,你们等一会儿就好,千万别随便下车。” ―――――――― “艾米莉小姐,您又是卖魔药来吗?那我就不关门了,老板在里面。”魔药店小妹薇薇安老远看见她,把关了一半的门又打开了。 艾米莉笑着挥了挥手扬声问道:“比利先生还在二楼吗?” “嗯!” 走进魔药店半开的大门,艾米莉先叫了一声:“比利先生。”和平时一样,没人回答,艾米莉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比利先生你在吗?” “咣啷!” “噢!”艾米莉抱着脚跳了起来。 尼玛谁把个凳子放路中间,脚趾甲肯定翻盖了啦!痛死了! “谁?又是谁啊?”秃顶男比利有点尖利的太监嗓这才从二楼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我啦!”艾米莉痛得眼泪汪汪的,没好气高叫道。 “怎么又是你?!”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后,比利光光的地中海脑袋终于从楼梯口探了出来,他满心不乐意地皱着逗号眉,伸出手:“快点拿来。” “什么?”艾米莉每次看见他就想逗逗他,然后他的逗号眉肯定变成~^~,好笑极了。她故意东张西望地问:“拿什么?” “快快,魔药啊。”这家伙从来没全睁开的肿眼泡略微张大了点,瞅着艾米莉:“还发什么愣,我可没时间等着你。” 艾米莉笑道:“谁说我来找你卖魔药了。”比利把手一收,扭头就走,这回轮到艾米莉慢悠悠了:“不卖魔药就不能有别的事了啊?穴――” 卟嗵! 比利顿时踩空了一脚,顾不上爬起来就连滚带爬地扑向艾米莉:“哎哟哟,我的大小姐哟,我求求你你可千万别再说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成了!艾米莉把脸转到比利绝对看不到的方向无声大笑了几声,再转过来脸上已是十分地轻描淡写:“没什么,就是来了几个客人,不是家里没地方吗?想着你这里洞,呃,房多来借几间房嘛。” “就这事?”比利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不太相信艾米莉轻轻地提了这么个要求。 艾米莉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想我再说点别的吗?那好――” “哎,哎!停停,真是怕了你了,几个人?来吧来吧。”比利被艾米莉逗得都快哭出来了。 接触时间长了,艾米莉发现这个家伙是个十足十的胆小鬼,一点点惊吓就能叫他跟惊弓之鸟似的惶惶不安。何况他又被艾米莉发现自己的秘密,那艾米莉还不可着劲地捏着他的脉门要胁他? 其实这人根本不算个严格意义上的穴居人,就是告诉政府人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入罪。他是个混血,和普通人长得差不多,就是爱好独特了点:挖洞,串门。后一种特指晚上,不告而入的那种。 估计和食肉动物爱磨爪的喜好一样,搞不好人穴居人就是喜欢挖洞,一天没得挖手脚就痒痒,要不怎么说,在这里开了十几年的店,这瘦不拉叽长得跟长臂猿似的家伙挖的地洞比那蜘蛛网还错综复杂?搞不好除了皇宫,哪里都有他的联络点。伦特市居民们肯定想不到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她)的家里曾被人悄无声息地光顾了,目的只是为了逛一逛。 艾米莉也是在刚刚学会精神力外放时图新鲜,到了个新地方看到个新东西就要试一试,无意中就试出了这个大秘密,现在可不正好就便宜了皮埃尔一家子?其实她每每说要威胁他,也就是在当初拿着这个秘密逼着比利把25%的魔力恢复剂收购价钱上调到了五个金币而已。 “喂,这里面是什么,给我看看。”比利忽然叫住了皮埃尔,他的背上背着被床单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皮埃尔大叔。 皮埃尔手一紧,其他人脸色也微微变了,艾米莉忙呵斥他道:“你以为能是什么?人呗!” “人也得分什么人哪。”比利小声咕噜着反驳,到底没敢伸出手拦第二回。 艾米莉忙使着眼色让众人往楼上走。 **********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第五十六章 地洞治病 卡巴那虫疫病初级不完全体,区分于俗知的凶残的卡巴那疫虫病,此病同样起源于卡巴那虫,传染级别低得多,而且可治愈,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 治病时必须隔离人群,因为这病的完全体据说就是从初级体的治病过程中脱离的,就像前世那些越战越勇的感冒病菌,在人类不懈的围追堵截中最后神功大成,变异成了无所不摧的卡巴那虫疫病的完全体。(.) “我倒真有些好奇了,那个老家伙之前去了哪里,把这么古老的病都给带了回来。”骨头吧啦完此病的历史后,冒出这么句话。 其实艾米莉同样好奇,不过对骨头说话的口吻分外不满,便道:“说别人是老家伙,自己也不晓得比人老了多少。” “……” 艾米莉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反驳,心道,这家伙还挺会防人的。不过也没指望随便激一激就叫他漏出点话风,便放下心思专心忙活起手头的事。 ―――――――― 世人皆知,有着渥马哈江支系河流尚格河穿城流过的伦特市是一个地下水资源极为丰沛的大型都市。又是谁都知道,土质松散肥沃的地下肯定不会坚硬,支持不了地下空间。话说21世纪某地不就是因为水泊太多,兴建地铁而引起塌方么?由此可见,坑是绝对不能乱挖的,因此自大的卡徒索皇室做的军事堡垒建设从来都没针对过地下。 所幸这里有一名无名建筑天才比利,他巧妙地利用了建筑和地势之间节点的结合,十几年来基于魔药店为中心打的洞甚至有贯穿到尚格河以西的佣兵公会!这给了我们酷爱打洞的秃顶男比利先生极大的便利,现在这个便利惠及到了皮埃尔一家。 不知道在比利兴建的地下王国举着魔法灯走了多长时间,他才停下了爬行的脚步,打开总计只有不到一米高的小门:“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艾米莉当头一步就爬进了门里。(.好看的小说) 你说爬?没错,地下通道当然不能给人太大的活动空间,穴居人既然擅长挖洞,其生理上肯定就有些与正常人相异的地方。他们的指骨极为坚硬,同时手脚指甲锋利,且生着极厚的角质层,更为得天独厚的是,他们有着与腿几乎等长的双臂。这样的外形直立起来虽然很像长臂猿,但绝不可否认,这给了他们在狭窄低矮的地下生活中如鱼得水的本钱。艾米莉甚至觉得,这个懒洋洋的半血穴居人在地下爬的速度比走快多了!没看他们几个空着手的人跟在瘦瘦小小的比利身后几次都差点跟丢么?后者可是背了个一看就很沉的大包袱呢! 比利先生的地下穴居仍然禀持了低矮的建筑风格,不过好歹进门之后不用再难受地躬着腰了。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地下室四通八达地起码开了五道同样的小门,看来这间只放了一张床的小卧室还兼具了联系中心点的作用。 几人还在环顾着这间名副其实的蜗居时,比利先生打开了他的大包袱,他一样一样地往外拿着零碎的小东西,那双瘦得跟鸡爪子的双手动得飞快,一会儿功夫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铺了一地――这人还挺细心地准备了家居用品。 下地道开始就保持着震惊无语的姿态的蒂丝终于回过了神,赶紧麻利地接过手去帮忙。 “嘿,小子,别瞎动。”皮埃尔背着父亲刚向床的方向挪动了一步,比利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出口制止了他的意图,他抖开一条半旧的毛毯,“把他放这里。” “他是病人――” 皮埃尔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比利截断了:“我知道!他跟我有关系么?有么有么有么?”一边说一边把那条旧毛毯抖得飞快,细碎的毛绒飞起来扑了蹲在对面的蒂丝满脸。 “咳咳咳咳……”知道自己几人不受待见,蒂丝的脸都被呛红了,还是只敢捂着包头的丝巾小声咳嗽。 艾米莉听不下去,正要说点什么,比利又开始低着头一边干活一边嘀嘀咕咕:“到了别人的地方就要守人的规矩,听说那些贵族小姐可懂礼仪了,别以为拿着点儿小错就真攥到了把柄……” 这可不就是在指桑骂槐?不过也是,皮埃尔大叔得的病本来就有诸多忌讳,艾米莉不好再坚持,也找了个角落开始整理起所带的工具。 ――――我是五个魔法时后的分界线―――― 坚持将所有人清到千米以外的地道中等候,留下了症状较轻的蒂丝,艾米莉轻轻吸了口气,让蒂丝深嗅了几下麻醉剂,她很快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这种酒香类植物提炼成的魔药可比前世那些还需要或口服或注射的麻醉药有效多了,也许这就是魔药的魅力,酒香果原本只是酿酒师们用来提取酒液香度和醇度的一种普通小植物,结果被魔药师们施以妙手,再加几味辅料,就做成了妙用无穷的麻醉剂,而且取用方便,用料普通,对身体完全无害,无毒副作用。 蒂丝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她的肌肉开始放松,表情平静。艾米莉脱下她全身的衣服――仅止这一天的功夫,蒂丝的静脉就开始扩张发黑。想来这几天都是她在贴身照顾卧床的公公的缘故,又加上她是个体力不足的女人,蒂丝是一家人中最先感染的,跟那个快被啃成了个骨头架子的老皮埃尔相比,她是最适合练手的。 艾米莉取出了那根自迪比里奥家小店里淘来的磨菇头魔杖,今天的治疗操作事关重大,尽管这根小魔法杖被博尔希多斯贬斥为“鸡肋”,艾米莉仍然珍而重之地将其拿了出来,只为求个尽善尽美的“稳”字。 泛着幽蓝色冷光的粉末围着蒂丝被沿着特定的轨迹洒在地面上,即使发着晕黄色光芒的魔法灯笼罩了一室,这些微小的粉末依然如蔚蓝的水波一样,不时闪烁着如星子般的光,不知是被反射还是自身在发亮,它们聚在一起执着地发出了幽弱的光芒,连身为光源的魔法灯都完全掩不住它们。 这是莹光草阴干后磨成的粉末,最早被人类发现并应用于卡巴那虫疫病的治疗,并在初期取得了着著的效果。也是这种草,使得卡巴那虫卵们扛过了莹光草的捕杀,不断地优化升级,最终成了让人束手无策的猖獗疫王。但是现在,用来消灭这种古老的病毒最为适宜,只是,要加倍小心…… 神色凝重地取出八个土系二级魔核,艾米莉熟练地在房间里布了个简单的重力阵,最后一颗魔核安放好的同时,她整个人肩头猛地一沉,立刻感觉好像被压了几十斤重的大石头,这才表明此阵布成功了。她双手不停地又取出几枚火系魔核,这一次是要在重力阵范围内布个高温阵,天可怜见,在这闷热不通风的地下,这阵一布好,她马上就觉得自己快热昏过去了,直到拿出一枚冰系魔核贴在脑门上才觉得稍微好过了些。 这还没有完,艾米莉又掏出一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腥红的液体,别人都不知道,这其实是她的血液,卡巴那虫以饮血为生,尤其偏爱幼童和年轻女人的鲜血。她另外拿出一粒药丸,将之丢进了玻璃瓶中,在瓶中的香味彻底飘散之前,快速地盖住了瓶盖,轻轻地晃动起来,直到药丸彻底消溶在血液里。然后,她又取出五粒花生米大小的透明晶石,略微心疼地看了眼后,毅然地将之摆放在了蒂丝的肚皮上,做了一个精巧的封禁阵。 在封禁阵里摆放好白色的瓷盘,艾米莉用最快的速度拔开瓶塞倒出血液,立刻就将精神力护罩均匀地布满了全身,人也迅速地退到了离蒂丝最远的角落。 一股浓烈的像狐臭似的味道瞬间弥漫到了整间屋子,艾米莉捂着鼻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白色的盘子。 几乎是同时,蒂丝白花花的身体上就浮现了一条条如头发丝粗细的黑线,活像披上了一层不规则的黑色的渔网。然而,这线是会动的,它们向着以白盘子为中心的封禁阵内无声而浩荡地行动起来,杂乱的行动路线使那些扭曲却明晰的黑线马上就被打乱了,艾米莉现在只看见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在蒂丝的身上越滚越大,远远看上去她就像穿了件黑色的纱衣,没有风却在动。 等所有的黑点都集中在白瓷盘时,只有巴掌大小的瓷盘立刻被堆到快要溢了出来。艾米莉以为这团黑点可能要掉出瓷盘时,那些小东西们却使劲地向中央那层血红的液体攒动着合成了一个棒球大小的黑团。那黑团不住地扭动,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小。 地下洞穴的温度起码有六十度,艾米莉汗出如雨,不住地撩起衣襟擦着汗,就在她又擦过一次快落到眼睛上的汗水放下手时,发现那颗黑球只剩下了一只比其他的黑点大五倍的黑色小虫。 说是大五倍,其实还没有一粒米那么大,可是艾米莉不敢怠慢,她掏出一个和刚才一样放了血液的玻璃瓶,只是这个瓶子里的血液只铺了瓶浅浅的一层。她把瓶子放到预留的一枚铜钱大的缺口上,那虫子立刻像闻到了血味的蚊子一样扑进了瓶子里,艾米莉火速用瓶盖将瓶子封得严严实实。 能不严实么?这个虫子吃了那么多同类,肯定成了不比完全态虫子弱小的变种,她可得好好研究研究,一旦放跑了极可能大造杀孽呢。 这还不算完,艾米莉小心地收好瓶子,又拿出一枚三级风系魔核,操纵着手中的小魔法杖,用精神力引出了一股青色的能量。口中念诵过一段简短的咒语,起码过了两分钟后,一阵轻轻的微风才吹起,总算将地上的莹光草粉末带向了空中,蒂丝的身边顿时飘起了一块轻薄而流动的蓝色绸幕。而且不论这风怎么吹,这些细沙组成的轻幕都不曾飞离原来的地面半尺高,而是环绕着蒂丝像给她罩上了缀着星光的纱帘。 艾米莉可没空欣赏这小小的奇景,她今天的治病已到了最关键的尾声,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 第五十七章 科曼一家走了 位于大陆最北边的冰山雪原是除了大沙海和魔兽森林外最广为人知的无人生存之境,这里表面上覆盖着极厚极坚硬的冰盖,在这夏天太阳最猛烈的季节也是不见半分融化,露出土层的坚冰。别以为没有了秋冬季能把人鼻子耳朵都吹掉的酷寒,你就可以在夏天游哉哉地到冰原避暑了,在这个全年最高温的季节,时不时地来点暴风雪一点都不稀奇。然后零上的温度融化了部分松散的冰雪,在地面融化还好说,如果是气温升高引起埋在冰层下的土地温度升高,从而悄没声地融化了靠地表的坚冰,被不知情的某人一脚踩上去……搞不好就一家伙陷到了某条冰缝里再也上不来了。 高原的天空离着太阳比城市中近得多,灿烂却不灼人的阳光无所顾忌地照在雪白的冰层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叫人直想流泪,在冰原上艰难行走的人不得不抬起手遮住了双眼,得了雪盲症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灰色的手套外就结了一层薄冰,五根手指套都快粘连到了一起。 这个胆大的彳亍独行的冒险客面对这样看似平静的险况,也只得停下了匆匆的脚步,犹豫地自包袱里取出一块半透明的黑布,打开又叠上,叠起再打开,反反复复几次才系上了眼睛。 冒险客双眼蒙上了黑布,视野立刻大受限制,几次不舒服地抬手想要解下黑布,却不知怎么又没有真正诉诸行动,即使偶然碰到零星几个同路人,在别人怪异的眼光下,他也没有更改初衷。没人知道,他正在心里懊恼:怎么就听了小孩子的话,把这个东西带上了呢?这回可真被人给当成瞎子了吧! ―――――――――― 在远离地面的地下空间里,几个面对面却完全看不到彼此的人沉默地围成了一个圈,黑暗与每个愿或不愿的人被迫与之融为一体。就算每个人都不住地流汗,直到衣服全都像被水里捞出来一般,这几人仍然一言不发地呆坐着,让原本就快凝结成固体的空气压抑得让人更加喘不过气了。 “不知道小阿黛尔今天乖不乖。”一个忧虑的女声响起,细细的声音通过长长的地道,发出了和弦一样的回声。 “小艾米莉你还信不过吗?熬过这两天,你就能见到她了。”一道苍老的男声抚慰道:“不用太担心她。”这几人正是在秘密治疗卡巴那虫疫病的皮埃尔一家子和老科曼。 “我当然相信艾米莉了,可是她出生以来我还没离开过她呢,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蒂丝并没因为老科曼的安慰放开心怀,反而更加担忧了。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人忽然直起了腰背。感觉到那人的坐姿变化,蒂丝和老科曼立刻问道:“怎么了?” 皮埃尔摇了摇头,此时一心紧张的他完全没想到他这个动作那近在咫尺的两人根本就看不见。蒂丝和老科曼并没注意到他这无心的失礼,这两人耳朵已经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动静,二人同时挺直了腰板:可算来了! 没过多久,一道朦胧的黄色光亮移动着向着三人走来。 “怎么样?”皮埃尔一个激动,脑袋忘形地抬起来,顿时就被撞了一下狠的,地洞表面干燥的沙土扑啦啦地像下了场小雨似的落了一大片。他“咝”地一呲牙,胡乱揉了两下脑袋,抖下了一脑袋的泥土。 女孩的脸隐藏在不怎么明亮的魔法灯后,轻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艾米莉避而不答的态度让几人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老科曼轻咳了一下,最终没有说话,一时地道里只听见爬过时沙土被擦下的“漱漱”声。 ――――一个魔法时后的分界线―――― 安静地坐靠在这些只凭着一手一脚夯打得结实的墙上,久久没有听到动静的小门里面传出了悲痛的哭声。艾米莉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这是她第一次医死人…… 也许有人会说错不在她,因为卡巴那虫只要有水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在那种情况下用高温阵和轻风魔法术使莹光草将潜藏的卡巴那虫吸出来处理再妥当不过。[.超多好看小说]然而老皮埃尔全身的血液被这虫吸得净光,连最基本的体质平衡都无法保持,虫一出来反而加速了他的衰弱。 他身体内被卡巴那虫早驻蚀得只剩下了空壳,以至于这虫一被赶出体外就如刺破了气囊的气球一样快速地瘪了下去,因为水也是温和的愈合剂,没有它在其中舒导散热,老皮埃尔根本抵挡不住滚滚的热浪,他就是被这桑拿室一样的地方给活活蒸死的! 多可笑,找到了救命药草,却死在了治疗方法不对的半路上。 皮埃尔压抑的哭泣像鞭子似的抽打在艾米莉的身上,她抱着头团紧了身体,那低泣声却仍旧执着地朝脑子里钻进。她右手捏着的东西快要把手指磨出了血,几次挣扎,想要推开门坦白说出,却被老皮埃尔最后的那通话给死死按回了原地―― “艾米莉小姐,”老皮埃尔浑浊的眼睛里全然是面对死亡来临的平静:“真好,除了我这个老家伙,谁都没事。”他掏出那块给过她一次的铜牌,执着地伸着手让她来拿,并用眼神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您收着吧,”他看出艾米莉的不解和勉强,却并不回答她眼中的疑问:“皮埃尔家都是普通人,这样的东西不能放在他们手里,会惹祸的。您是个有能耐的人,它在您手里会有大用的。” 老人的干枯黑手下沉沉坠着青紫色的长方形旧铜牌,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件没人要的破烂。这人不会是病糊涂了吧?艾米莉一个走神,竟被这气息奄奄的老人抓住了手强行地塞进了手:“请您收着吧,我只是……真不甘心哪……” ――――视线转角―――― “艾米莉小姐,我想现在出去一趟。”就算魔法灯的光亮昏暗得连半尺外的东西都看不清,艾米莉依旧清楚地看到了皮埃尔红肿的双眼,想拒绝的话就吞进去说不出口了。 “你想――” “我父亲的后事总要处理的吧。”皮埃尔这时已经完全地冷静了下来,恸哭过的嗓子微微发哑:“他飘泊了一生,我不能叫他连最后的栖身之处都没有。” 艾米莉沉默了一会儿,问起从进地道开始就很少说话的老科曼:“科曼爷爷,您怎么想?” “村子里是回不去了。”老科曼无奈地承认了这个大家都心里有数的事实。卡巴那虫疫病是那么好治吗?就是有人信了他们安全无害,也会有更多的人来逼问相关情况的。老皮埃尔可能临终时和他们说了什么,其他人都没表现出愕然不舍,而是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皮埃尔却出乎意料地极为坚持:“父亲一生奔波,都是为了我,我这做子女的怎么连半点心都不尽?再困难至少也得给他一个像样的墓地。” 的确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若不是为了皮埃尔能宽裕的生活,老皮埃尔也不至于拖着将近半百的身子去干了这要命的最后一票。所以,皮埃尔大哥的不通情理无法让大家责备。 “艾米莉?”老科曼被他说得半晌无言,只得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了艾米莉。 “明天吧,我送你们出城。”艾米莉解释道:“明天一早,我们就从地道里直接出城。” 这一家子老实巴交的农民听了这话果然又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老科曼直接怒道:“艾米莉,你这交的是什么朋友啊!地道挖到城门外面去了,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呀!” 听了老科曼连连的质问,艾米莉是一句都不好答,干笑了两声:“这会儿都饿了吧?我给大家拿东西来吃吧。” 说完抢着扒拉开比利事先送下来的干粮,讨好地递给了怒气冲冲的老爷子。算了,就当尊老了,要不是那个人,科曼爷爷说都懒得说呢。要是―― 如果这几人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皇宫以下一百米,不知道会不会吓得拔脚就跑呢?艾米莉觉得,还是死死瞒住这事儿为好。 比利这家伙胆子瞧着还没黄豆大,没想到人家可真敢想,又敢做,就冲着皇宫是守卫最森严的这点子理由,就敢在人家下面打洞。他也不想想,要皇宫真这么安全,他打的洞不早八百年就给人发现了?不对,肯定是还没动工就被人给扔到大牢里去了。哦,也不对,以卡徒索的现状,比利被发现后只有一个可能:惨烈地再投一次胎。 跟艾米莉相处了好几年的科曼祖孙俩还能不明白她固执的脾气?既然被她岔开了话题,就不要指望能回答了。 算了吧!你这个身份现在连个穴居人都不如!老科曼这么想着,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招呼着孙女孙女婿收拾了一下,开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睡不行啊,从明天起,就再没有安稳的日子可过了! ―――――――― 送走了科曼一家的艾米莉情绪十分低落:当了一辈子顺民的科曼爷爷年纪这么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逃亡生活,小阿黛尔还不会走路……而且此别是真的相见无期了,这祖孙俩是艾米莉来异世后少有的不求回报,拿她当亲人一样疼爱的人,现在却为着一个根本不是危害社会的病被逼得躲躲藏藏。 这一切只怪他们没有足够能守护自己的力量:不要抱怨政府的昏聩,这个社会是允许个人负有强大的武力的,一旦他们有了强大的力量,卡徒索政府还敢那样不把他们当回事么? ************* 继续求,求票,求收藏 第五十八章 城门口 同地球一样,卡徒索的夏天天亮得特别早,可能是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透雨的缘故,今天天空上的蓝色都像被水洗过似的比前几天亮眼了许多。 天还没亮就送走了正走背字的科曼一家,她现在对地道这种东西深恶痛绝,绝不愿意再返祖当个爬行动物。正好城门也该开了,她瞅了瞅天色,决定先步行进城,再雇辆马车。 比利的这个出口就挖在米娅邀请过她的小树林里一般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一颗大榕树的树洞里,谁能想到这颗枝繁叶茂的六人合抱才围得住一圈的五百年大树里面已经空了一大半呢? 远远地就看见城门外那条长龙起码排出了二里地,艾米莉感受着微凉的夏日轻风,十分纳闷:这搁前世才早上六点半不到吧,伦特市什么时候人流量这么大了? 她拍了拍排在她前面的大婶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今天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这么多人排队?” 长着一脸横肉的大婶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但很显然被小女孩那声甜甜的“姐姐”给取悦了,原本发着凶光的小眼睛登时笑眯成了两条缝:“谁知道呢,前几天城门口来了一群士兵,说是丢了什么东西,要戒严盘查。”大婶皱了下鼻子,上下打量她几眼,朝后退了两步:“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了?怎么这么脏?” 艾米莉的脸在听到这话时就开始暴红――丢脸丢到异世界了,她可从来没被人当面笑过脏臭的,连着三天没洗澡,艾米莉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泛着梅干菜的馊味儿,一身草绿的短装表面结了层白色的盐晶,全是干了的汗渍,她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柔软顺滑的金色头发肯定起油了。这么一想,立刻全身难受得一秒钟都不乐意再忍下去。 “我去冒险了,今天才回来。”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忍着想挠痒痒的欲望。 “你一个人吗?”大婶啧啧叹道:“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胆。”这个话题引发了胖大婶的谈兴:“我娘家村子里一个大闺女竟然和人私奔了,你说这真是!” 见自己的话得到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婶越发的兴致高昂,撇着嘴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她这一跑一家子的名声都坏了,养了十六年的钱全打了水漂,还拐跑了人家的独子,真是缺德到家了。” “你是嫉妒人家漂亮才这么说吧?”一个瘦高个儿突然插嘴嘻笑着道,旁边一群人附和地哄笑起来。 “你说什么?!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大婶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向了那人。 那身材极像竹竿一样的高个儿灵活地朝人群中一躲,嘴里还不闲着地接着取笑:“大婶儿你可别太热情了,我可不会跟你私奔哟。” 另有几个和他一伙的家伙有意无意地插在两人当中,七嘴八舌地逗着那大婶:“那大婶你可就得悠着点儿了,他这个身板可经不起你这么热情的拥抱!” “哪里呀,你没看咱们的小竹竿享受得很吗?” “哈哈哈哈……” “什么人在这儿大声喧哗?”排在队尾的小范围混乱居然引来了一队身着黑色重铠的骑士,为首的蒙面骑士提着那把出鞘的大剑,用剑尖指着一个年老的农民凶横地喝问:“是不是你?” 那一看就老实巴交的老人睁着惊恐的小眼睛,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抖着身体一个劲地摇头。 蒙面骑士又连着问了几个人,才有胆子稍大点的结结巴巴地说了事情的起因,那骑士把目光转向吓得狠了的横肉大婶和瘦竹竿冷森森地道:“禁止喧哗没听到吗?再被我听见就――”他双手做了个劈刺的动作,众人只觉得一道利风吹过,瘦竹竿凌乱的额发顿时短了一大截,露出了被吓得呆滞的双眼。 见这群平民被满意地震慑住,蒙面骑士做了个手势,一队煞神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可算是离开了。 “我的个主神哪,今天盘查怎么会这么严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丢了什么要命的东西?真是吓死我了。”好半天才有人敢动弹,抹着汗小声说道。 “别说了。”他身边的同伴立刻阻止他的废话,谨慎地看着那队士兵的背影,声音低到近乎于耳语:“那个蒙面骑士至少是个大剑师,你再说大声点想把他给引回来吗?”那人被吓得脸色一白,那人是个大剑师?!据说他们能听到方圆五百米内的任何动静,那他刚刚的话岂不被…… 两人的对话被耳聪目明的艾米莉给听了个正着,她从昨晚起就一直乱糟糟的脑子里突地闪过点什么东西: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遗忘了?她直觉里感觉这件事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轻忽。 但是,连着两天高强度的使用精神力,艾米莉现在只要一想事情大脑就会发木,根本就转不了。她努力了好几回都没能成功,反而脑袋像被铁锤砸过似的,钝痛不已。正要泄气地不再继续时,安静了几天的骨头突然在她脑袋里笑出声:“哈哈,你要有大麻烦了。” “什么意思?”虽然这家伙说话一如既往地讨人厌,但艾米莉难得地耐心问了一句,因为她也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骨头没跟平常一样抓着机会就奚落她,很痛快地告诉了她:“看看前面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家伙。” “你具体点,刚刚过去的百来人全是黑衣服。”不止是过去的人,隔着大老远就能看到城门口被更多的黑甲骑士围得密不透风。 “黑色衣服,浅棕色头发,还用我再具体点吗?” 迪比里奥!!!!!! 艾米莉惊呼一声,她居然忘了这么大的一个bug!还没等想到怎么处理的办法,她就发现周围的人全看向了她,连刚走过去的黑甲骑士似乎都停了一下,蒙面骑士头又有了向后转的趋势。她急中生智,抱着肚子叫起来:“肚子怎么这么痛,不行了,不行了!”说着便弯着腰飞快地蹿出了人群。 ――――视线转换―――― “还好我够机灵,不然今天真死定了。”半个魔法时后,艾米莉坐在米娅的小木屋里后怕不已地抚着胸自言自语。 为了成功逃脱,她连屎遁这种烂招都用出来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牺牲。为了骗过身后那些窥探的视线,她是真的做了全套,连那个来自斯特里普家的斗气都用出来了,因为它可以在体内循环一周,就被她用来加快肠子的蠕动……直到痛痛快快拉出来的那一刻,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才消失。 这一出一出的事早让艾米莉筋疲力尽,并且强行使用斗气让她的身体麻木了半圈,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擅闯民居之类,返回小树林直接闯进了米娅的小屋。米娅早在拿到地洞密室的那个月末,在变卖了一部分东西后就出发去了东大陆的兽人帝国,现在她的小屋就只有一些实在带不走的家具。 这女孩可能是想把这里作为一个长期居所,走时还用了精灵族的秘法把木屋上了个锁,不过这点小手段现在可难不到艾米莉了。 妖精族的文字虽然与精灵族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二者本源一致,妖精族的文字是精灵族文字的母系文,爱德为了让她更好掌握妖精文,向她传授了不少精灵文,在教授的同时,为了便于更好的理解运用,顺便向她传授了不少精灵族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窍门小秘术之类的知识。 米娅弄的这个锁是精灵语中相当于言灵的魔法,掌握了秘诀之后就十分简单,更何况这个锁术原本就是最简单的言灵法术。 储存在水箱里的水几个月没用,虽然看起来仍很澄澈,可是死水会腐,谁知道放了几个月里面长了什么细菌?艾米莉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全身上下粘腻腻的骚痒感,把手伸了进去。 一沾到清凉的水,艾米莉就忍不住了,这可是用精灵族秘法提炼出来的植物之水呢,充满了勃勃的生之气息,她舒服地轻哼了两声,捧起两大捧清水朝面上扑去。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地,她不顾骨头的强烈抗议,把他扔到了米娅的枕头里包起来,就开始脱衣服准备小小地擦洗一番―― 这可是个男人的芯,就算现在只是根骨头,也不能被他给看光占了便宜! 刚刚擦完上半身,骨头忽然给她传音:“快点穿衣服,有客人来了。” “谁啊?”骨头敏锐的探察能力艾米莉是自愧不如了,反正他没一次没说准的,只要他这么警告了,她听着就肯定没错。艾米莉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始穿衣服:“找米娅的吗?” “不太像。” “那是路人吧?”恢复了一点体力,她也有心情闲聊了。 “你认识的人。” 等她整理好衣装,准备拿出被埋在床铺下的骨头时才注意到一件事,顿时暴怒:“你这也看得见?!”他竟然能透视!那自己岂不早被他看光光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骨头听起来比她还愤怒,并且开始人身攻击:“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可看的?” “小丫头怎――”艾米莉话还没说完,灵敏的耳朵已经听到有人开始攀爬这个树屋所在的大树,马上住了嘴,伸出脑袋去查看,一看之下呆住了:竟然是他! 第五十九章 爸爸生气了 “你没有被感染。(.好看的小说)”迪比里奥细瘦的身体堵在小木屋唯一的出口,眼神困惑但十分肯定地给了这个结论。 “什么?”艾米莉的表情比他还困惑,好像迪比里奥跟她说的是哪国外语,根本就听不懂。她是打定主意不承认这事的,见他弯腰进门,还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不悦道:“说让你进了吗?没看见咱这木地板跟打蜡似的这么干净?你怎么好意思下得去脚踩?把你那泥巴脚拿开。”太阳照不到这么深的林子里,昨晚下的雨让林子的地满是泥泞。 迪比里奥充耳不闻地穿着脏鞋子留下了一路的湿脚印走到她面前,艾米莉“气”得把他朝外边推边怒道:“出去,出去!” 男孩躲开她的手,艾米莉连推了几回才发现根本就沾不上他的身。他的身手竟然十分灵活,这人不是个炼金师吗?怎么…… 她又不好拿出自己的真本领,只得气闷地任他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闪缩,又怕他弄坏了米娅留下的家具,一时间束手束脚极了。而那个家伙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她的攻击,嘴里还能气不喘地说话:“这又不是你的房子,你能不告而入,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艾米莉一听更火了,这叫什么理由?她知道自己闯到人家家里行为不当,但不代表别人能和她一样做,这里好歹还是她朋友的家呢,跟他迪比里奥有个狗屁的干系?但这人显然是在搞无赖做法,摆明了她不停他就陪她玩,她只得憋屈地先一步停手问道:“说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迪比里奥找了个凳子坐下,冷笑道:“别再装了,你还能不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 然而艾米莉真的就死不承认了:“你说什么啊,你要来找我又没跟我预约,我哪知道你要干嘛。”卡巴那虫的事是绝对不能从她口中说出的,她见迪比里奥是独自前来,心里早有了一点猜测。 迪比里奥见艾米莉一推二五六,防得他滴水不露,略一思索自以为明白了她的顾虑,便道:“我是一个人来的,这件事你在里面起的作用我没和人说,我只是有点问题想问问你。” 艾米莉皱眉,不耐烦,表现得完全像在看疯子:“什么跟什么啊?你说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莫名其妙啊?” “你!”迪比里奥毕竟还是个没多经世事的大男孩,见艾米莉怎么都不肯松口,马上就气得站了起来,看样子快被她气跑了。 走吧,走吧,姐不会留你的。艾米莉在心里狂呼,脸上仍然是那个迷糊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奇怪,说了半天都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好,你行!”迪比里奥脸色都变了,忽然想起来还有个杀手锏没用,笑了起来:“你别以为现在装不知道就来得及,那天晚上看到你的人不少。” “什么?哪天晚上?你说具体点好吗?你到底在跟我说什么啊?”真是个傻缺,就算跳舞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我又怎样?能把二者关联起来吗?只能说我们俩凑巧碰一块儿聊了几句话罢了。“疫症”过去这么多天,哪死人了吗?又没真的流行起来,这几天肯定只是政府一贯的谨慎作风作祟,能揪出来就揪,更大的可能是有人还想趁乱搅搅浑水。 “艾米莉,跟你说了,这里没别人,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没感染上那种病!”迪比里奥气得在木屋里转悠了两圈,见艾米莉一点都不漏出口风,只有先点出自己的来意。 凭什么姐不防你?凭你说说所谓的实话就能骗我开口啊?姐有那么傻吗?更何况,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呢。就是你们真有实证说我去了科曼的家给蒂丝瞧病,我不承认你能奈我何?更别说还只是捕风捉影的话!知道这事沾上就会有大麻烦,第二天艾米莉去科曼家时敢保证没一个人看到她,这些人至少是没人证的。[.超多好看小说] 艾米莉能有底气这么想也是有些缘故,听了那天海格尔无意中说的话,她心里对自家的处境也有了点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那样简单的,只要这事没真构成恶劣影响,就算真蹲大牢了,老爹肯定有能耐把她捞出来。 “什么病啊?说得怪吓人的,难道很可怕吗?”艾米莉宝石般的眼睛里全是单纯的问号。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迪比里奥说不定也会以为这女孩很无辜,瞪了她半天,见她真的完全没有和他开诚布公的打算,他忽然泄气地说了一句:“你不愿说就算了,这件事不会有人再追查了,你可以放心回家。”说完之后就沿着来路爬下树走了。 就这么走了?!是真走还是假走?不会又是在诈我吧?艾米莉脑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她这回真的莫名其妙了,这人连句狠话都没放,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真的走了,吵死了。”骨头受不了她的疯狂追问,气哼哼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对啊,卡巴那虫疫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就会轻松放过呢?这也太不负责了吧。”她还准备了好多台词没用上,真是浪费表情。 “我哪知道,要不你再追上去问问。”骨头还在为刚才“偷看”的事恼着呢,被这个忘性大的家伙一搅,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真走了就好,艾米莉才不会反话正听地真犯傻再跑去问迪比里奥呢。她哈哈笑了两声:“我看起来很笨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好吧?”语毕不舍地看了眼米娅的藤制小床打了个哈欠:“可是真的好困哪,腿都抬不起来了。”这是真的,这几天像土拨鼠似的钻来钻去,谁都受不了,更别说她昨天一气从相当于位于城中心的皇宫爬到了城郊,整整一夜啊! ―――――――――――― 就在艾米莉给自己找着继续糟蹋朋友小窝的借口时,迪比里奥并没有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离开了,他就在树林外恭敬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一道人影悄然而突兀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您不再让我问下去了?”迪比里奥桀骜的眼神此时垂了下去,看起来温驯得和家猫有一拼。 “看到那女孩脖子上的项链了吗?”那人的声音十分和蔼,对家族中有潜力的子弟他还是很耐心的。 谁会去注意一个女人的饰品哪?迪比里奥这么想着,嘴上那当然不敢这么说,他作势想了想,老实地摇头:“没有。” “你做炼金师就是要细心,这指的是细心的品质,而不光是对待炼金学实验。”那人随口教导了迪比里奥几句,话题转回了艾米莉:“那女孩的项链是黄绿色镶银边的。” “可是,女孩的项链本身就有很多这种样式的啊。”那人一说,迪比里奥就想起来了,却觉得那项链款式很普通,想不透有哪里值得注意的。 那人心道:还是太年轻,见识少了点。同时默默决定,回去后就安排迪比里奥的成年历险。即使是异界人,也不是不懂实践出真知的道理。嘴里叮嘱道:“以后再遇上她就客气点。” 见那人没再解释,以那人的身份迪比里奥自然不会没趣地追问,心中却暗自记下了这件事,准备回去好好去查查。 ―――――――― 想不到一沾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艾米莉踩着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丝时间进了城,可想而知回去该有多晚了。 “先生在家呢,很生气。”桃乐丝给她开门时都不敢大声,一脸惊吓地给她做着警告手势。 艾米莉自然是心虚的:没有哪个大姑娘三天不回家,就让马车夫带了句话还想安然过关的。其实她当时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耽搁这么久,在她设想的就是两种情况。 情况a,确诊了是,再多的歉意和不舍都不成,果断报告政府处理。 情况b,经确认此乃误诊,虚惊一场,皆大欢喜。 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太耽误她回家,她又没长前后眼,哪能料到冒出了个情况c?当时的状况又那么紧急,她也只有先尽快处理了再论其他。 “还不快进来?”就在她蹑手蹑脚地刚走上二楼,书房里传出了海格尔平静的声音。艾米莉的第六感告诉她,老爸的这句话绝对是咬着牙帮子说出来的。 艾米莉胆战心惊地踏进海格尔的小书房,带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孤勇,一步迈进了房门,接着却像小狗一样扑到海格尔的椅子下抓住他绣着花边的大喇叭袖,讨好地摇来摇去:“爸爸,我知道错了。”唉,千年道行一朝丧,为了逃脱责罚,她利用自己的嫩脸可没少卖萌。 可能这招用太多失效了,海格尔脸色都没变一下接着道:“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女儿居然能干到治疗卡巴那虫疫病了。”海格尔接下来抛出的这句话犹如深水炸弹一般让她的思绪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起来:连卡徒索政府都没抓着证据的事,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爸爸,我――”艾米莉太过惊讶了,好半天才想起要给自己辩解。 海格尔根本就不理她的插言,继续冷冰冰地说出他的惩罚:“是我对你太好了,原本想着你年纪还小,现在看来,”他冷哼一声:“这样的大事你一声不吭的就办了,还小什么小,既然你这么能干,今年秋天你就到米耶斯布报到吧。” *************** 一更送到,天灵灵地灵灵,收藏推荐快点灵 第六十章 老术士归来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爸爸要把她当成包袱一样地丢到寄宿学校去了?然后他就可以自己逍遥快活去?不!绝不!这个人休想像当年的妈妈一样把她就这么甩了!她必须得尽快想个办法! 装可怜?不成,她又不是才五岁!撒娇?刚才已经用过了。艾米莉的大脑瞬间装上了双核处理器,短短几秒无数个主意出现又被淘汰,还得分神留心海格尔的话,一时倒忘了害怕。 只听海格尔继续冷冰冰地道:“米耶斯布地方够大,能折腾,不像我,被你随便这么吓一吓就受不了。” 啥?米耶斯布? 海格尔说了第二遍艾米莉才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第一反应就是,老爸的脑子没进水吧? 米耶斯布可是魔武学校,武技她不用说了,是个废的,不拖后腿就该谢天谢地了;魔法吧,她这些年一有时间就会坚持冥想,就奢望着哪天来个金手指突然改变资质,可现在呢?别说施术了,连想弄出几滴水来就得使老鼻子劲,七年时间她连魔法学徒的门槛都没进。 是,米耶斯布也有魔药学院和炼金学院,可这两科的起点是必须有魔法天赋,且至少为魔法学徒,就以她明面上的这点水平到里面去只有丢人的份。 啊?你说魔药学?亲,精神力可是禁术来着!她真拿到学校里用了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么? “可是,爸爸,我能进米耶斯布哪个学院的?” “今年增设了个艺术学院,你就去那里。”海格尔说道,他当然不会告诉女儿,对艾米莉这个安排是早就做好的决定,伦特市处于政治中心,这太不安全了,也让他有些手脚不好施展。 艾米莉可体会不到海格尔对女儿的一片保全之意,她本身以成年人的身份同年岁上本来应该和她差不多的海格尔相处不免不能像真正的小孩一样肆无忌惮,海格尔自己又不是个多热情的人,这令两父女就区别于真正的亲人,少了点信赖基础。又有了前世的坏印象,以至于一出点事,她就以为海格尔现在嫌她麻烦要扔得远远的,心思不免钻了牛角尖。 这么一想,她的眼泪不用刻意培养就蓄满了眼眶,她哭泣着摇头:“我不去!” “不行!”海格尔其实是有些不解的,上名校谁不愿意啊?他说话的口气是不好了点,可这事的好处也是明晃晃的。他这女儿怎么就表现得这么奇怪呢?但是,因为海格尔很少在家,艾米莉因为有个成熟的灵魂表现得又太独立,父女二人真正用心沟通的时间很少。不明白女孩心思的老男人哪会体念到女儿深藏在心中的不安? 他甚至为女儿不体谅自己苦心而颇有些恼怒,原本平静的语气登时染上了三分冷意:“艾米莉,你还好意思耍脾气?你知道米耶斯布有多难上吗?爸爸费心给你弄了个名额,你就这么践踏父亲的心意吗?为什么不去?” 他全然没感到自己的口吻有多像个专制的家长,在艾米莉眼中完全坐实了他想要甩掉自己这个大包袱的印象。 身为一个成年人为了不去上学这种常人看来很小的事丢脸地哭过一次就算了,难道还要真的放下身段去哀求他收回成命吗?如果她真这么做的话,这就不光是丢份的问题了! 艾米莉擦掉眼泪,看着海格尔的眼睛,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真的必须得去吗?” “当然。”海格尔虽然觉得女儿的情绪看似有些不对头,却以为这是小女孩在闹别扭,仍然不打算对女儿说出他的真实心意。他肯定不会想到,父女这一时的沟通不良,造成了日后多大的麻烦。 “那好,我去。”她起身行了个屈膝礼,“时间不早了,爸爸早点休息吧。”她怕自己再不走眼泪又要丢脸地流出来了! “慢着!”海格尔有些恼怒地叫住她,“让你走了吗?刚刚跟你说了我的决定,还有你擅自在外过夜的惩罚不会忘了吧?” 艾米莉强压着心头的百般思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静无波:“我没忘,请父亲责罚吧。” 海格尔忽略掉心底淡淡的怪异感说道:“那好,夏天结束之前你都不许出门,在家好好练习我教你的东西。” “爸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海格尔的惩罚是这个,不禁回头望着他抗议起来。今天晚上他的态度太奇怪了,他从来对女儿的教育是抓大忘小适当放权的,这次的事再惊险也不至于让他发出禁足令吧?这可是除了去年在安全的考量下的禁足令之后七年来第一次! 以往她惹的事比这大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稻子的事,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了,而且实打实地已经发生了,并开始在卡徒索产生了影响。她不是没奇怪过水稻出来后怎么她家里一个客人都没来过,包括宰相大人好像都没有一点好奇心,但是自从那晚过后,她有时前后联想,可能就是他这个看来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父亲在里面做了什么,没有让人打扰到她。还有一件她学剑的事,以她当年的资质到后面斯特里普家对放走她的毫无后续,艾米莉也开始怀疑这不是什么巧合。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现在她正听着海格尔对她惩罚的全部内容:“除了你师父家,哪里都不许去。” ―――――――――― 在成为海格尔的女儿之前,艾米莉其实是很喜爱音乐的,她还曾打算以二十四岁的高龄去报个长笛培训班,跟各种小萝卜头们当同学呢,还没来得及实现就穿了。所以,刚开始朱利安教她口琴时她学得相当认真,但是当兴趣变成折磨时,让艾米莉每天都有砸琴的冲动。还好在她的负面情绪累加到最顶点之前,老术士出关了。 ―――――――――― 博尔希多斯穿着一身家常的蓝色衣裤,整个人看似放松地坐在藤编靠椅上,眼睛眯缝着像在打瞌睡,实际上把艾米莉用精神力如探照灯似的里外扫了个遍。 艾米莉怎么说也修习到第三层了,感知力自然不弱,她不敢对术士这一算得上是失礼的行为表示不满,只能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这是师父的关心。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老术士锋利的眼神扫视了半天,正惴惴不安的艾米莉忽然听到了这句问话。 要不要一个个都这么变态啊?他总不能想到卡巴那虫的事和她有关了吧? 艾米莉心里大呼受不了,嘴上必须得先利索地否认:“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老术士细长的眼缝里透出莫测的光:“是吗?” 艾米莉被他那仿佛洞悉了所有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但还是顶住了压力坚定地点点头道:“当然是,”她还举出实例,“您看,我秋天就要去米耶斯布了,现在每天都被爸爸按在家里补课呢,那里的开学考试可不大好过。”说到最后,艾米莉自己都觉得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这么说,你的魔药一点都没有练习?” “当然不是,”说到这事艾米莉就有底气多了,她脸上带了两分笑意汇报道:“师父,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我现在会第一阶法术,模糊了。” 她指的是精神力,精神力前两层修行都很简单,自第三层起的每一阶修炼和晋阶都相当困难,这个困难不光是精神力储存问题,甚至精神力储存都算不上大问题,而是细微到毫末的精确操作和对环境的精准把握,因为每个幻阵的布置必须要依托环境,即便能力高到不用依托,也必须能够模拟出真实世界,这就要求操作人对各类环境的细致体察。 扯远了,虽然艾米莉早在半年前就达到了第三层,但这只能说她现在能调用达到第三层标准的那些法力,而法诀的学习需要细致耐心的大量基础练习。她这次也是因为卡巴那虫的治疗而得到了提升。 别看整个过程中艾米莉好像只是在配药布阵,做的事没半点跟精神力有关,但毕竟干的是个高危的活,她的精神力把全身裹起来后,还分出一小部分全程跟随,达到全方位监控的目的。毕竟卡巴那虫也是个有形物体,尽管肉眼很难发现。 连续几天超负荷的工作后,等艾米莉消化掉了精神力枯竭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得到了这个意外收获。要不是这样,她就是再不想被关在家里,也不敢回来面对老术士的考试。谁让她那时被某个急于脱困的家伙缠得只能学妖精文呢? ――――回忆结束―――― 老术士抿了口茶道:“那就用来看看吧。” “是。” 艾米莉把心力沉入精神力海,无数根白色的精神力细线游动着顺着她的指引向体外射出,瞬间转成透明的能量体,等细线按照指挥有序地覆盖住她的整张脸,她念动了一句咒语之后,艾米莉五官的形状顿时发生了小小的变化。 这个变化并不明显,就是让她金黄的发色褪色成了淡黄,嫩白的皮肤微微发暗,连粉红的小嘴都转成了难看的褐红色,这些轻微的改变竟然让她整个人气质降低了几个层次,像被蒙上了一块灰布似的黯然失色起来。 这就是三层第一阶,模糊,她刚刚用这些精神力在脸上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幻阵,让人印象发生了视觉上的错觉模糊。这个功能在第四层的时候可以直接通过影响人的意志来使用会更完美,但是由于能力的不足,她只能复杂点改变自己骗过别人的眼睛了。 当然,她再满意都没用,老术士可是坐在那半天都没说话呢。 第六十一章 乱局 如果伦特市居民被游客们询问起伦特市最美的建筑群在哪里,十成有九的人都会不带停顿地告诉你:“德亚大公家的宅邸。” 没错,在伦特市民眼里,连皇宫都比不上德亚大公家的府邸富丽精美,德亚家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黑怀特王朝以前,比现在的皇室巴图一系的传承不知早了多少代。这样的家族虽然在几千年里数度沉浮,但累积起的财富也是惊人的,所以,德亚家按规制比皇宫小了一号,但论起整栋建筑的耗资和奢侈,连皇宫都是逊色不少。 据说他们家的那个金色前厅真的是金箔贴成,而且用了足足一千斤的黄金。 据说他们家前厅的五层魔法吊灯每隔三天就要更换一颗五级魔兽的魔核。 据说他们家的家具所有木材都是魔导木材。 据说他们家的纱帐都是由金沙蚕吐的丝织成的。 据说…… 据说………… 据说……………… 无数个据说让德亚大公家的府邸使其在包括绝大部分的小贵族和平民面前神秘无限,从而令每个有幸被邀请进入的宾客都倍感脸上有光。 在这个夕阳刚落下的时分,德亚家的大门再次打开,几位贵客一照面就发现大家都认识,有相熟的人互相打起了招呼:“你也被邀请来了?” “那当然,德亚家的好酒品尝怎么少得了我呢?那可是绝品的雪酒。” “哈哈,就知道你这个老酒虫鼻子最灵。” “那是自然。” …… 谈兴正浓的几人都没发现身后低级仆役疑惑的神色,和前面身着黑色燕尾服打白领结的一级仆役眼中划过的异光。 随着引路的仆人越走越远,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停下脚步:“喂,等一下,你们家的品酒会不是一直都设在宴客厅吗?这里是去后院的吧?” 黑色燕尾服仆役不慌不忙地笑道:“大公这次的酒液不适合在明亮的地方品鉴,而且因为这次雪酒的等级很高,只邀请了最尊贵的客人,宴客厅就显得太空旷了,所以特意选在大公寝楼的小餐室里,那里有浓荫遮蔽,光线比较幽暗,能让雪酒的魅力更完美地昭显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听了仆役的解释,几人都兴趣大增:雪酒已经算十分难得了,但最为难得的当然是几十年难得酿得成功一次的极品雪酒。雪酒,顾名思义,这种酒液像雪一样是白色的,而且似雪一般看上去蓬松绵软。但是传说中极品的雪酒口感不仅更胜一筹,在暗红的灯光下会有丝丝银色的线络图案在高透明的水晶杯里流动游弋,在视觉上也是极大的享受,普通的光照的确会很容易忽略这一点。 就算这几人均是经历丰富,喜怒皆不形于色之辈,听了这仆役的话脸上也不免带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穿过那座少说有一亩地的大花园,不久就看到了德亚大公夫妇居住的三层灰色花岗岩寝楼,几个人在仆役的带领下不禁加快了步子。忽然其中一人面色古怪地停了一下,立刻就有人问道:“老卡,怎么不走了?” 那叫老卡的人想了一想,在几人的注目下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但他再次提步时,那流畅的步子分明慢了许多,而且脸色也越来越怪异。 余下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人正准备说些什么,只听那名燕尾服仆役又道:“大公为此次品酒会准备了特别节目,希望几位能够尽兴。” 别人听了这句话都还好说,只有那个叫老卡的人脸上露出了明白的表情,他哈哈笑了一声:“大公把我的兴趣可真的勾起来了。” 所以,当几人走到二楼门前听到那门内隐约而又暧昧的声音后,所有人都露出了了然和兴味之色,如果大公所指的特别节目是这个的话,那—— 餐室的门豁然洞开,还不曾黑透的天光照亮了幽暗的室内,同时让在露台上赤身裸体纠缠的两人也无所遁形。叫老卡的人当先一步跨进门叫道:“德亚——” “啊!!!!” 里面的两人短暂的惊愕后,女人尖叫着遮住脸四处寻找散落的衣物,而原本该在做主持品酒会准备的德亚一手捂住下身,一手徒劳地用手挡住众人的视线,暴跳如雷:“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给我们发的帖子吗?”老卡几人再傻也明白此时的情况不太对劲了,有人反应极快地到处去找那个领他们过来的仆役,看周围只剩下一个傻呆呆的低级仆役,把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家伙拖到面前:“你怎么带的我们到这里?” 被几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用愤怒的目光盯住,哪里是一个才成年不久的小仆役能承受的?小仆役哆哆嗦嗦地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再找不到旁人推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是跟着杰米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还不去把杰米找来?叫管家尽快处理这件事。”德亚公爵此时已经套上了一条短裤先踹了这倒霉的仆人一脚吼道,他胡乱地裹了件上装就把几人朝房外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好好谈谈。” 他这么说了,几个人再想听八卦也不能没眼色地赖在那里了,何况他们自有消息渠道了解后续,便点头准备跟着他走出去。 正在此时,那个一直背着身的女人弯腰套衬裙时打了个趔趄,忽然不小心转过了小半张脸,旁边有眼尖的人惊呼出声:“这不是……”只不过说了半句就被在场的另一人的可怕神色给吓得憋回了别的话。 德亚见情况不妙,忙揽住那人的肩头,挡住了他的目光,挤出个难看的笑道:“谢菲斯阁下,请吧。” 谢菲斯肩膀一动,硬生生忍下了要折断这只手的冲动,阴沉沉的眼神越过德亚大公的肩头,那女人已在这几秒钟内躲进了露台的死角处,但他如同没有看到一样,死死盯着那女人刚刚所站的地方,仿佛她还站在那里,而他已将她万箭穿心! 谢菲斯实在没有心情跟德亚大公周旋,沉默地走出了门口。 几个人随后跟上,气氛显然已不再像半个魔法时之前那样轻松愉快了。有人神色担忧,有人兴灾乐祸,有人面带不舍,有人沉思不语。但不论每个人心里如何作想,他们都明白:帝都恐怕将要再起风云了。 ———————— 当然这些事都离我们的主人公艾米莉太远了,她目前还是个学生呢,任何年代学生的主要职责就是学习。 有了海格尔蹂躏她的音乐,老术士就特训她的魔药,还有根骨头见缝插针地啰嗦她的妖精文,她这个夏天过得真是太“欢乐火热”了,哪里有心情关注这些桃色新闻事件? 而关于上次她施的那个幻术,老术士把她批得狗血淋头,主旨就是两样她都毫无进展,真不知道她还在沾沾自喜什么! 看来,人真是不能太松散了,这不报复就来了?前一天做魔药做到手脚发软,后一天就接着练习各种祭歌颂曲到嘴巴抽筋,被大力的桃乐丝推拿之后还得挑灯夜战整理学习笔记! 就是中考她也没这么拼命过啊! 所以等到夏天过了一大半的时候,看见老术士手中拿了一管银灰色的魔药时,她以为又要开始新的实操,吓得抬起两只快成了鸡爪子形状的手求饶道:“师父,客观条件不允许,真的不行了啊!让我歇一歇吧!” 老术士瞧着她的样实在可怜,眼带笑意,大发慈悲地多说了一句话:“这是给你调的治病的药。” “啊?什么病?”艾米莉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才想起来这可能是老术士给她找了治斗气隐患的药,忙讨好地对着老术士沉下来的脸吐了吐舌头问道:“要怎么做?”不会……还要脱衣服吧?她都满十二了,虽说讳疾忌医不可取,可羞射之心人皆有之……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老术士道:“喝下去。” “就这么简单?”艾米莉不敢相信,上次那场面搞得跟巫师祝祭似的,现在就有了口服药了? 老术士把药放到桌上,瞄她一眼:“你想用很复杂的吗?” 艾米莉连忙摇头,开玩笑,吃药能好的,谁乐意做手术来着?她拿起药瓶一口灌下,还谄笑着对老术士道:“当然不要了,这种治病方法最好了。” 可是,又臭又腥,好像……洗脚水的味道! 呕!!!! 艾米莉还不等发表下看法,就被药味的难受给镇得说不出话。老术士看她喝下药,正要离开,这时艾米莉哇啦一口,把喝下去的药全给吐了出来! 同时,她的眼前一黑,人就向着地面栽了下去! 老术士脸色微变,闪身扶住了艾米莉。把她放到床上后仔细查探了她的身体状况后,脸色奇怪中带着深思:体温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跳动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她怎么会一下就昏迷了呢? 而且那东西能被老术士瞧上,并用到她身上,自然有不少好处,即使味道难闻了些,可绝不至于一灌下肚吐得一滴不剩吧?说起来,从那年开始,他就注意到,这个小徒弟身体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好像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在阻止发生变化一样!令他一点都不能以常规方式来替她治病。 第六十二章 娜塔丽的约会 还有三天就是到米耶斯布报名的日子了,海格尔终于大发慈悲地给艾米莉解了禁,被老爸和师父两头操练的她像只两头烧的蜡烛,都快被烧断了弦了,她决定出门好好地采购放松一下,顺便去赴个好久就该去赴的约。 “噢,我的小艾米莉,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推开服装店的大门,艾米莉就被在橱窗内整理样衣的娜塔丽抱了个满怀,完了就被她打了一下屁股:“你还知道我这个店在哪里啊?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用穿衣服了呢!” 咳咳,这位大美女可真是一如往常得热情得叫人无法招架呢,也不知道有没除了她丈夫的哪个男人有命享受过这种艳福……艾米莉无奈着等待着娜塔丽的热情完全释放,等她放开她后笑道:“呃,最近比较忙啦,这不有点空闲就过来了?” 性感冷艳的时装大师娜塔丽出人意料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她对时尚有着敏锐的触觉,艾米莉毕竟曾从事过类似行业,对于时尚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解读,娜塔丽与她在一些问题上竟然有不少的共同语言。而两人互相影响,艾米莉帮她开拓了思维,她却让艾米莉更深地融入到这个世界,尽管只是从衣饰装扮上更深地了解了这个世界,可娜塔丽本身也是个很可爱的女人,虽然有时太过奔放了点……因此三年里两人渐渐成了忘年交。 “噢!我的天!你怎么把你的皮肤摧残成这副德性了?!”娜塔丽愤怒的样子活像她被毁容了,她嫌弃地戳戳她的脸蛋:“干燥!发黄!还长了一脸的疮!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吗?我最讨厌美丽的女孩子浪费她们漂亮的小脸蛋了!” 跟这位侵略性太强的美女交情好的后果出来了:她直接将艾米莉变成了其羽翼下的小雏鸟,一有看不惯就得说,再严重点就要直接上手做了。还好她行为霸道却不讨厌,而艾米莉则是惯于压制自己性格的,和她又不经常碰面,距离产生美,两人相处倒一直不错。 “呃――”艾米莉弱弱地打断她:“只是鼻头上长了两颗痘痘,哪有这么――” “你还说,真是看不下去了!”娜塔丽女王气场全开,拉着艾米莉向二楼的工作间冲:“你乖乖坐着,我来帮你弄得美美的!” 艾米莉被牢牢摁在椅子上,脸上被混合着各种香味的膏粉液一层层地涂刷,最后被勒令仰头不动,吸收她“宫廷美白液”的营养,眼角余光看到这位又拿来她的脂粉,似乎要给她上个妆,连忙叫停:“我不要化妆!” “真是的,女孩子哪有不化妆的?我这化妆品可是王室专供的,没眼光的家伙。”娜塔丽嘟着嘴,悻悻地把粉盒放回去,却没再催逼。她虽然爱大包大揽,但毕竟受过良好教育,被坚决反对的话也不会非得勉强别人。 艾米莉心里翻个白眼:我才十二岁,皮肤正是水嫩光滑的年龄,才不要过早地被化妆品荼毒呢!就跟后世某些品牌宣扬的“纯天然”一样,她又没看到,还不是任厂商两片嘴皮子碰碰,到底是个什么样就说不准了。 她眼珠一转,说起了她来的目的:“我最近忙得很,好容易出来一次就是为了您这件事,看看,时间都卡得刚刚好,您不犒劳我一下吗?” 娜塔莉点点她的鼻子,佯怒道:“原来这不是来给我帮忙的,而是来讨要报酬的。放心吧,给你准备好了!”她自衣柜中取出一条白底印绿碎花的英式田园风双层长裙,衣领是改良后的西装领,她左手拿着与之配套的白色三角形纱沿遮阳帽和白色细皮带,将两样东西放下后,又拿出一双米色不露趾平底细孔凉鞋,炫耀地笑道:“不错吧?” “那是!娜塔丽夫人出品,必是精品!”艾米莉喜笑颜开,她现在算是少女了,不能再穿前几年前那种短裙。这条长裙最接近异世人的审美观,同时又糅合进了20世纪初保守的英伦风,比那种传统的长裙还穿衬裙再加束腰的风格多了几分清新飘逸,在炎热的夏季中少穿一层就是解脱。 “我可是给你特做的,不准备拿出去卖了!”娜塔丽的脸上像个孩子似的写着“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看得艾米莉一阵暗笑。 “是,是,我谢谢您了,我一定会卖力地把您打扮成全场最美!”艾米莉憋着笑道:“怎么样?还不把您美美的礼服拿出来给我看看?” 艾米莉这几年重操旧业,成了娜塔丽的御用造型师,这次她早半年就说过两天后的晚上有一个重要的沙龙,跟她强调过好几遍一定要帮她做造型的。 等到全套家伙什儿一字排开,娜塔丽穿着那套她设计了半年之久的晚礼服走出门外――肩领部分采用艾米莉的建议,大胆地用了裸肩式设计,用了与礼服同色同料的长款手套,到了上肘部,整件礼服通体为墨绿色,下摆用内衬撑起,疏疏地缀着用相同质料挽成的玫瑰花,后摆拖曳至地,但是腰部仅用了一根宽带斜斜连起髋骨,形成一条被拉宽的“z”形,使得雪白的锁骨和细腰欲露不露地呈现出来,令这件华贵端庄的礼服顿时显得性感而诱惑。 “噢!格兰特子爵大人一定会杀了我的!”艾米莉捂住眼睛后悔不迭,她跟娜塔丽谈到服装设计时可没想到她居然第一个用在自己身上。 娜塔丽这一生顺风顺水,父亲身居高官,尽管魔武能力都不行,但她是家里最小且唯一的女孩,从小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为打发时间随便学了服装设计后竟成了大师。长大后又嫁给了青梅竹马,对她死心塌地的世家子。由于丈夫不是长子,但武技天赋出众,相对地公婆对小夫妻俩的照顾就多了不少,而且因为娜塔丽父亲的原因,也没怎么为难过她,让她婚后的生活也过得十分滋润。但是―― 格兰特子爵是个超级大醋坛子!!!传闻中娜塔丽婚后有一次与一位男性友人在芬多丽娅吃饭,格兰特子爵得知消息后因为一时找不出妻子的包厢所在,竟然领着一干子下属强闯十二间包房,直到找到老婆,将那个倒霉的男人揍成猪头为止。 传闻是否真实,艾米莉也无法考证了,但是,娜塔丽的服装店想开设男装区而被她丈夫搅黄了的事她是知道的,到现在门口都放着“男宾止步”的牌子呢。艾米莉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个字体中透着杀气的牌子乃格兰特手书,并且绝非是出于照顾女客的想法。试想,被这么个人给惦记上,她能不怕吗? 娜塔丽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唉叹道:“可惜了,这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相配的发饰。” 她就知道!艾米莉恨恨地道:“您就那么见不得我有一件稀奇的东西吗?”继而鄙视道:“还是子爵夫人呢,连条发带都要抢!”她肯定从斐丽尔那儿得知她有一条独一无二的渐变色发带。这个大嘴巴!据说,这特殊的丝线产量一年少过一年,近二十年专供王室,这样稀奇的料子只有一些老世家里才收藏有一些,娜塔丽是次子媳妇,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得到这样珍稀的奢侈品,格里贝虽然权重,却是没落贵族出身,没什么家底。 娜塔丽的脸红了红,罕见地微低了头道:“我是做服装的嘛,对衣料的敏感度高一些,看到这么稀奇的衣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见艾米莉仍是愤愤,又用自己都没发觉的口气谄媚道:“听说你在学魔药是吧?我这里有些材料,你肯定感兴趣的。”说完,打开一直放在手边的盒子,推到艾米莉的面前。 艾米莉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立刻睁大了眼睛:这是一对风蛇的角! 哈米加风蛇,六级魔兽,可升级,速度极快,极擅隐藏,它的身体细长,虽品级不是最高,却比一般的高级魔兽都难捕捉。风蛇的角可制作敛息粉,这和屏息粉完全不一样,屏息粉是低级魔药,只能用于降低呼吸和心跳的频率,而敛息粉是高级魔药,其实就是隐身粉,作用看名字就知道,她现在还只能做低级魔药呢。而且风蛇的角从来没在拍卖会以外的商店摊铺出现过,其珍贵程度不言自喻。 现在,娜塔丽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一对,她以为这是大白菜吗?不可否认,艾米莉心动了。但是,鉴于那年她侄子闹出的“芙拉兽事件”,她还是保险地问了一句:“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当然,这是风蛇的角嘛!”娜塔丽的语气就像在说“这是大白菜”一样轻描淡写,她还一脸不相信地反问道:“你不会连哈米加风蛇的角都不认识吧?听说你是学魔药的。” 艾米莉呼吸一堵,没理她的问话:“您家里人知道您要拿它出来做什么吗?”实在不怪她如此小心,他们家的人都有某种程度的脱线,她可不想被格里贝宰相大人再一次记恨。用珍贵的魔法材料换一根布条,这不像是脑袋正常的人做得出来的事。 “知道,这还是格兰特早上交到我手上的,你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艾米莉这回真的放心了,什么事扯到这位“爱妻达人”的身上都不足为奇了,这一对奇葩夫妻知名度在她还不认识娜塔丽前就有所耳闻了。她爽快地答应道:“那好吧,等正式晚会那天我会早点到,把那根发带带过来的。至于发型,我已经想好了,只是差了那条道具,今天是不能先看到效果了。” 娜塔丽高兴地笑起来,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决定好好补偿一下她:“要不,两天后的沙龙你和我一块儿去吧。” ********** 求票啊!! 第六十三章 礼服 艾米莉对娜塔丽时不时的不靠谱已经习惯了,那种高级沙龙哪里是她这四角不靠的外国平民能去的?听了她这话,她像往常一样敷衍地对她笑了笑:“我那天有事。” 娜塔丽却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听见她这么说,不禁劝道:“去吧去吧,王后妹妹林治伯爵夫人办的沙龙很有名,有不少年轻女孩子都要去的,而且会请很多文化界名人,是个交到朋友的很好的机会。” 艾米莉听了更加敬而远之,那些卡徒索的贵族们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搞不好随便一个服务生都比她身份高。身为土鸡就要有土鸡的自觉,硬往“凤凰”堆里凑,这不是找火喷吗? 娜塔丽没察觉她的表情,还在劝道:“沙龙跟宴会不同,那边不会闹得太难看的。对了,”她停顿了一下:“你的父亲,海格尔阁下那天也要去,你不想看到你父亲的表演吗?” “您是说真的?”艾米莉来了兴趣,海格尔的表演她一次都没看到过,听过他的声音后,她无数次想象过父亲全副披挂又是怎样迷人,可惜,他从不松口让艾米莉为他现场助阵过。 “海格尔阁下已经答应了王后,你说是不是真的?”娜塔丽言之凿凿,让她不得不相信。 两父女现在虽然还在冷战中,但艾米莉毕竟不笨,冷静下来后她就猜到海格尔把她送走应该不是真嫌她麻烦,必是有自己的考虑在内。只是她现在还不大好意思拉下脸面主动跟老爸讲话而已,而且她一直都不好意思告诉海格尔,那年他在奥妮娅面前表演时,她也哈他哈得要死呢,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有理由拒绝吗? “我去!”艾米莉有种强烈的感觉,错过这次后,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满足这个心愿了。 在她犹豫的那几秒中,娜塔丽一直抿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她一点头,立刻乐颠颠地拉起了她道:“那我们现在就得准备衣服了,”她手不停地划拉着布料开始朝她身上比划,“我可得给我们的小艾米莉好好打扮打扮,这可是小女孩在社交界第一次亮相呢,最重要的就是衣服了,啊,还有鞋子hhh……” 汗……这位美女总是忘了艾米莉的平民身份,而且这又不是她的成年社交舞会,不就是去个身份高贵的主人家参加一场茶话会吗?而且她还是个拖油瓶,打扮得太好抢了主人的风头会被扎小人的…… 热爱工作的娜塔丽连她“最亲爱的侄子”毒舌贾南德有时都招架不住,更别说没那么高段数的艾米莉了。她吓得围着娜塔丽的工作台捉迷藏似的转了半圈,跟她讨饶道:“您不用费心了,我有了礼服了,就是真的现在准备了,这两天时间够您准备什么啊。” 必须得拒绝了,不然她这两天必定耗在她这店里哪也去不了,就蹲在这儿老老实实地被她折腾吧! “什么礼服?能及得上我做的吗?”不是娜塔丽狂妄,她的确有这个骄傲的本钱。能在毫无经济压力和野心,仅凭对工作热爱的情况下成为首屈一指的服装大师,这说明了娜塔丽本身就是个完美主义者,事实上,娜塔丽家的服装就是对细节的极为注重而出名的。 艾米莉却摆出了让娜塔丽无法再辩的理由:“这是爸爸送我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我希望人生的第一件礼服是穿的那一件。” 娜塔丽忽然把手中的鲑鱼色布料一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为了不给我量身随便说的吧?” 哟?艾米莉真没看出来娜塔丽单纯是单纯了点,还怪敏锐的!可见她肯定心知肚明自己对她那些热情的招待保有的态度。可艾米莉是肯定不会傻到承认的:“当然不是,您也强调了这个沙龙多么重要了,我怎么会拿这事来开玩笑呢?而且,这算是我第一次听爸爸的表演,您不觉得穿着爸爸送的衣服去捧场很有意义吗?” “那倒是。”娜塔丽撅撅嘴,只得遗憾地放过了她,过了没半分钟,眼睛又开始发亮:“鞋子呢?首饰呢?这些你有没有配套的?你要是没有……” 真是……艾米莉连忙点着头哭笑不得地道:“有,都有,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但是娜塔丽的新问题马上又出来了,她有点担心地问道:“你的衣服什么样式的?会不会跟我差不多?” 这个事艾米莉就没那么好套话了,她神秘地笑了笑:“那可不能告诉您,不过,我可以说的是,绝不和您相同。”老爸送的礼服当然不会多性感了,何况她还不到有资本性感的年龄呢。 ――――场景转换―――― 服装店里两个女人在讨论着礼服,这一点都不稀奇,因为全城的贵妇都在关注这事。拿到请帖的自然是喜气洋洋地去置办衣饰,务求那一天艳惊全场,搏得上流社会的注意。没拿到的也在到处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有机会挤进去,谁叫林治伯爵夫人办的这个艺术沙龙囊括了全城最有权势的勋贵人家呢?跟她们有了交往,以后的好处可是瞎子都看得见的。 “把熨衣板的温度调低些,这些纱可不能高温熨烫。”克罗朵举着一件象牙色缎质刺绣长裙,生怕这些粗笨的女仆们手重一点就把这条高级定制的礼服给毁了。 身为大小姐第一贴身女仆,她怎能不知道这次沙龙的重要性?要不这种熨衣服的小事岂能轮着她来做?虽然以前不受宠,可是现在料想侯爵府里的什么人都不敢轻慢自己主仆,尤其是现在侯爵夫人还失势了,而自家大小姐即将要结一门好亲。 “唉,还有你,手不要乱抖,摸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一个慌手慌脚的小女佣手歪了一下,险些把熨烫中的衣裳褶皱给拉皱。 女仆们大气不敢喘地熨完了衣裳,克罗朵又叫了两人手托着曳地的裙摆,趾高气昂地跟着她去了大小姐的衣帽间。 三个人走得看不见了后,才有女仆气愤愤地道:“瞧她那得意劲儿,一个小丫头摆的好大的谱。”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佣忙扯了她衣袖一下,小声斥道:“你想死吗?现在宅子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她肯定是大小姐钦定的陪嫁,得罪了她还有的你的好果子吃?” 那人没有再说话,却极为不服地翻了个白眼。老女佣瞧着她叹了口气,终是不曾再说什么。奥妮娅以前在主宅常年就是个隐形的存在,连着她身边的女仆都被别人低看不少,这回一朝咸鱼翻身,很多人难免心里产生落差,看不惯克罗朵的大有人在,可谁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对她想说就说,爱骂就骂了。 其实如果克罗朵在这里,她肯定会大呼冤枉,她这哪是得意的,她分明就是急燥的! 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人事,自己的小姐根本就不像旁人猜的一般,那样巴着盼着嫁到皇室去,想起小姐自从得知自己即将嫁入皇室的那一瞬间的表情,克罗朵心里就毛毛的,不禁加快了步子。 奥妮娅的房间离下人房不远,克罗朵领着两个女佣足踏红色地毯,厚重的地毯完全吸去了足音,顺着金色的旋转楼梯上到四层楼,整个楼层外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层现在都是奥妮娅一个人的,但她除了从小一道长大的克罗朵,不要任何人多伺候,两个第一次踏足四楼的女佣显然是第一次上来这里,见这里安静就得像另一个世界,不免行动间更加束手束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奥妮娅的衣帽间就在走廊第一间房里,三人去整理好了礼服,克罗朵就去了奥妮娅的房间待命。这几天奥妮娅被侯爵大人请来的礼仪老师从头到尾地折腾了个遍,她这时候应该在跟宫廷教师学习品茶,所以克罗朵直接就推了门进屋。 之后,她就看到了那位刻板的礼仪老师人事不知的躺在地毯上。 ――――视线转角―――― 晚饭的时候,全城那几个耳目灵通的家族都得到了确切消息,这次这几个家族都一致地保持了沉默,大家都在等两个人的态度,这次毕竟事关皇室,皇室再是式微,也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万一因为打击了谢菲斯而惹恼了皇帝陛下就不好玩了。 事主之一的谢菲斯如人所料的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他将家族中最精英的子弟派出去追那个叛逆的女儿之后,书房里就响起了“噼哩哐啷”的巨响声,再之后,他在房间里找了个能勉强下脚的空地,目光深沉地开始盘算起来。 其实他并没像大家想的那样震怒惊慌,出于某些考虑,他并不太愿意送女入宫,奥妮娅这次的逃跑误打误撞地中了他的心思。为了表示出自己对此事的看中程度,他才派出如此多的人去寻找,找到了自然要按原计划行事,找不到的话,那也只是运气不好了。 尽管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事让他丢尽了脸面,可他从中谋到的好处也是相当大的,老皇帝的同情,代表帝国最顶尖世家的德亚大公对某些领域的让步,这些东西足以让他忽视因妻子不忠而带来的负面影响。反正在卡徒索上层社会,有几家不是这样的生活形态?男人没有情人会被人笑是个老古板,女人没几个“异性密友”就会被人怀疑到魅力问题了,只是,他那个妻子做得特别嚣张罢了。 他妻子的风流早就让他成了旁人暗地里笑话的对象,趁着这次的事件,不仅让他成功甩掉了这个蠢女人,还捞到了丰厚的好处,除了名声不好听了点,简直是太完美不过了,不过,人总是有舍才有得。 只是……谢菲斯站了起来,在砸得稀烂的家具中找到一个烟斗,点上烟死抽了两口:上次的事他和德亚大公两人联手都没查出大鱼,背后的人可见是相当高明啊!到底是哪方人马要和他谢菲斯过不去呢? **************** 写了半夜才有了二更,大家看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请多收藏多推荐吧 第六十四章 沙龙(上) 夏历的最后一天是林治伯爵夫人的沙龙聚会,伦特市略靠北面冰山雪原,来自北方海洋的冬季季风已登陆了伦特市一天,令一直暑热不下的帝都有了几分凉意,街道上有怕冷的老人们加上了外套,可艾米莉穿着这身扎扎实实的大礼服裙竟还热得直扇扇子。[] 说实话,艾米莉有点小紧张,她除了会吹两首曲子,可跟那什么诗人画家一点边都扯不上,谁要跟她聊个艺术,探讨个画风她准漏馅。 这类艺术性小型聚会一般都在傍晚开始,等着夜色降临后,主人家便会依照沙龙的主题对灯光,布置有着不同安排。奢靡成风的卡徒索皇室对这种炫富炫“才”的聚会乐此不疲,只是,近几十年来这类最先开始为探讨艺术的聚会都或多或少变了性质。 但是林治伯爵夫人的沙龙二十年如一日地保持了高水准,因为夫人本身便是名造诣极高的画家,她的才名从年轻时开始就让仰慕她的人遍及文化界,相应地她邀请的客人们都在艺术方面有着长才。最难能可贵的是,如果有平民在艺术方面也有非同一般的功底,她也会抛弃门户之见,将那些人邀请到自己的沙龙里表演,给他们一个晋身之阶。 所以,当艾米莉在林治伯爵夫人家门口看到起码一长排,快到主街上的公共小马车时,虽有些吃惊,可也没太出乎意料。 马车慢慢地在狭窄的空隙间挪动着,娜塔丽掀开车帘又放下:“真是讨厌,这么多车子,看来得等不少时间了。” 娜塔丽的抱怨拉回了艾米莉的注意力,等看清她的装扮后不由大惊,急忙忙把她随意丢在坐椅上的黑色披肩给她披上:“外面冷得很,您脱了这个干嘛?” 娜塔丽扭了几下,却敌不过艾米莉使了巧劲,搂着她半软半硬地套上了那件披肩,等艾米莉一放下她,她就气乎乎地扯下披肩道:“你竟跟格兰特那个家伙一样的,亏我还带你来玩呢。” 想起刚刚出门时格兰特看着她冷幽幽的眼神,艾米莉就一个劲地发毛,她可不敢得罪这位煞神,只得苦着脸对娜塔丽道:“您就放过我吧,我可不想被子爵大人组队来砍。”格兰特那眼神表达的很清楚了,她今晚估计是接替了格兰特往常的工作――看着她妻子不能露出脖子以下的皮肤,不然,娜塔丽没事,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娜塔丽一听,更生气了:“喂,你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啊?竟然帮他说话!” 大美女的怒火是冲着那把她吃得死死的老公去的,艾米莉可不想无端承受。她嘿嘿一笑,指着自己七分袖缀金蕾丝的粉金提花玫红色礼服道:“您看我不也是一样?再说您这件衣服够美了,肯定能艳冠群芳的,再美,那些艺术家们可就只能盯着您看,什么都干不了啦!您想想,这样一来会让艺术界损失多少优秀作品啊?” 娜塔丽卟地一笑,马上又板起脸来道:“你还敢说你,你告诉我衣服可以这么做的,怎么自己还穿了件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旧式宫廷装,要不是面料是新的,我还真怀疑你父亲是把你母亲当年的衣服送给你了呢。” “所以说嘛,”艾米莉手一摊:“您跟我比比,就知道自己该多美,多幸运了。” 娜塔丽一笑,随即又皱起了眉,手指嫌弃地捻了捻后来从腰部加上的一层同色雪纺纱外罩:“还美什么呀,被那个人东一改西一改,好好的一条裙子活生生给弄得难看这么多。” 这时,马车停下了:“夫人,到了。” ―――――――――――――― 林治伯爵夫人家小会客厅的装饰风格延续了她的画风,简单而雅致,墙壁上贴着橄榄绿的墙纸,正对着门的就是巨幅的田园水彩画。房间里零零散散地放着二十来把桌椅,已经坐满一半了。[.超多好看小说]一条至少五米的长桌上用银器盛放着精美的细点,秀丽的侍女端着美酒和餐盘穿梭来去,金银器上装饰着彩色的羽毛,还有穿着藏蓝色制服的仆佣们无声而恭敬地侍立于周围,准备随时撤下空余的餐盘。 她家的沙龙最多一次只邀请了五十来个客人,因此每次都弃了金碧辉煌的大客厅不用,改在稍小一点的小会客厅。客人们或站或坐,或论诗谈曲,或品尝小点,或与人攀交,各得其所,各得其乐。 娜塔丽一进门就和认识的人互相寒喧起来,她明白艾米莉的处境,进门两人就默契地分开各行其事。 艾米莉悄悄地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这里靠着阳台的大落地窗,米色纱质窗帘系成一束,系窗帘的橄榄绿绳子垂着大大的流苏,风大一点都能扫到脸上来,再隐蔽不过了。 来这地方的人无不各怀目的,一窝一窝的人全凑在前面一排,这附近五六个位置都空着,正好便宜了艾米莉这个吃货,她趁着没人注意,一碟一碟地搬了五六盘小点零食到桌子上,一个人坐那享受地细细品尝,只等着老爸的节目开始。 “听说了吗?斯特里普家的小姐和人私奔了。”前面几个女孩的窃窃私语引起了艾米莉的注意。 “斯特里普家?他们家不是只有一个少爷吗?哪来的小姐?” “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位小姐是斯特里普侯爵的原配夫人生的,一直住在别院里。” “难怪得了,连私奔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看来是从小没人教养的缘故,斯特里普少爷可真可怜,有个那样的母亲,还有个那样的姐姐,只怕以后就难做人了。” “你替人家担什么心,人家可是米耶斯布的高材生,前途远大着呢,他母亲和妹妹又不是他。真不明白斯特里普小姐在想什么,我可是听说,她是内定的……” 艾米莉正听得入神,忽然耳边听得一阵手掌相击之声,却是穿着一身暗紫罗兰刺绣礼服的林治伯爵夫人站在最前面致词一番后,终于请出了让艾米莉翘首以盼的文艺表演。 海格尔的表演被排在中间,艾米莉把身子朝后缩了缩,直到紧挨着窗户。晚上的风凉而不急,纱质的窗帘时时飘到她面前,她举起灰色的兽骨羽毛折扇半掩着脸,兴奋地张大了眼睛。 海格尔前面的是位诙谐的文人,他讲了一段类似于单口相声的笑话后,海格尔踏着宾客们开怀的笑声,随后上场了。 身着黑色礼服的他用那把金色的大竖琴随手拨了一串叮咚脆响的音符,打乱客人们无忌的欢笑,哄哄闹闹的室内渐渐安静了下来。海格尔也不行礼,不致词,坐在琴凳上闭着眼睛顺着如淙淙流过的小溪般的音乐里曼声而吟: “…… 忠诚勇敢的大地神啊, 他在清澈圣洁的神泉之底找到了神王, 神王正在沉睡中湎怀那逝去的爱情, 他大声呼唤着神王的真名, 割开结实有力的臂膀, 烫热的鲜血流入神泉 他用鲜血与呐喊唤醒了沉眠的神王, 初醒的神王虚弱无力, 魔族的大军将汹汹地逼入神殿, 战神挥舞着神力的战斧在辽阔的灰蓝色海域陨落 大海淹没了他不甘的双眼, 暴燥的火神被可耻的魔族偷去毁灭的魔力 无数英勇的神族士兵被邪恶黑暗的种族送入冥府 神之乐园倾颓在即, 众神在颤抖, 美丽的神女们仓惶惊怖, 她们在哀泣――” 艾米莉听着这首海格尔最出名的《魔罗诗》如痴如醉,诗人极富张力的朗诵将众人带往了那段千万年前的神战之境,音质优美的竖琴演奏出澎湃的乐章,整个室内只听到诗人吐出华丽的词句。 “呀!”一个不和谐的女声打断了一室氤氲的诗香,等所有人都看过来时,那位额发烫着水波的美女娇笑着掩住嘴道:“我来晚了,各位继续欣赏。” 哪有这么容易?海格尔虽然没带一点停顿,没受一点影响地继续着他的表演,可是刚才那种气氛已经被全然破坏了,艾米莉看到有人开始起身走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不由有点恼怒地看向那个风情艳美的女人――凯茜?克拉克。 又是她! 身边有人在小声说话:“怎么是她?真讨厌!这种人也能得到请柬?太不可思议了!” 另一人同样鄙视地说道:“交际花呗,她不来谁来?没看林治夫人脸色什么样吗?请柬她给谁也不可能给这个荡、妇啊。” 有人甚至根本不掩饰地大声交谈:“真是讨厌,香甜的蜂蜜里掉进了苍蝇。” 而那些男人们则遮遮掩掩地瞟着她胸前那大片的雪白,借着高雅的话题转移注意。 凯茜?克拉克耳朵就像失聪了似的走到刚刚结束演奏的海格尔身边,深深地施了个屈膝礼:“没能听到先生的演奏真是遗憾呢。” 海格尔仔细擦拭着竖琴,闻眼抬起眼皮客套地笑道:“哪里,您过奖了。” 凯茜的笑容一顿,她实在弄不清楚这个穷诗人的想法,如果不是他给自己作了那首诗,自己即便被卡特家放出来也绝难回复往常的容光,可每当她要与这人再接近一步时,他看似温和其实淡然的言行又将她拒之千里,仿佛他就只是作了平常的一首诗,而不是将她从深渊中拉出,令她想要感激,想要再近一步的话都说不出口。 眼角瞥见林治伯爵夫人板着脸走了过来,凯茜无趣地撇撇嘴,扬起一脸的媚笑朝着那个教条的老女人走去。 第六十五章 沙龙(下)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沙龙到这儿节目已经表演了一大半,有路远的客人们陆续向林治夫人辞行,林治夫人客套而有礼地与客人们寒喧,心里却在想着刚刚那个只来了几分钟却搅乱一池春水的女人。 凯茜?克拉克,在那次拉开要员刺杀序幕的卡特大公家继承人被刺事件后,竟以一个毫无背景的没落贵族之女身份安然完好地走出了卡特大宅,并得到了艺术界名人们的狂热追捧,使其艳名大炽,裙下之臣纪录再添新高,但这欣赏她的人其中绝不包括林治夫人。 身为王后的妹妹,林治夫人出身望族,自小接受最正统的淑女教育,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浮浪无行的高级妓女,而现在这个妓女竟堂而皇之地来打扰她精心准备了几月的沙龙聚会,简直是不可原谅。 但是,直率的林治夫人很好地隐藏了情绪,没有对其直言斥责,因为她大概地明白这个女人几年都能这么嚣张的原因,不过,林治夫人眼神一冷:这段时间不会太长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艾米莉追在海格尔身后出了门,几名表演者围着他边走边讨论着什么,她不好再凑到前面,只好在离着他三四米远的地方慢慢地坠在他身后,听他温和地对着那群仰慕者点拨他们作品的优劣。 前方的一群人拐过一条小道,很快就消失了身影。艾米莉加快几步,这时,斜刺里突然冲过一条黑影,眼看就要撞到她身上。艾米莉连忙朝旁边一闪,她忘了自己穿着臃肿的大礼服,束身衣的鲸骨纹丝不动,她僵着上身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脚踩到了她的裙子上,还因为打滑在地上狠狠地擦了几下,自己也重重地撞到了那人身上。 “啊!”艾米莉痛呼出声,也看清了那个冒失鬼的模样。那人咬着嘴唇,看起来张惶恐惧中又有着一点兴奋,令她整张脸显得十分怪异。[] 那女孩快速自她身上爬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紧张地看了眼身后,向灯火通明的小会客厅里冲了进去。 逃得真够快的!艾米莉气得要死,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件礼服裙,现在被她弄得一身的脚印,居然连个歉都不道!她艰难地自地上爬起,宽大的礼服裙在地上铺成个硕大的圆,手都没地方支撑,直滑了两下才站直身子。艾米莉愤愤低咒着这个没礼貌的女人,朝客厅里追了过去。 这人,有点面熟啊?艾米莉走到门口忽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在芬多丽娅曾与她有着不愉快照面的,叫什么来着?艾米莉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斐丽尔那个死鬼未婚夫的妹妹,叫露娜的那个! 当时就瞧着这女人不是只好鸟!艾米莉新仇旧恨相交,怒冲冲地走了几步,快要进门时,才想起来,收起了满脸的怒意,借着照到外面的灯光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裳,半开着羽毛扇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房间另一面的书桌被搬到正中央,大部分人都围拢在一起,似乎是在欣赏一幅新锐画师的作品。艾米莉很快就找到了坐在最后方的露娜,她看起来心神不宁,坐卧不安的样子,对着经过的侍者说了句话,那侍者轻轻点头,端着托盘朝餐桌走去。 艾米莉装着去拿吃的,与那名端起一杯红酒的男佣擦肩而过,将一点药粉弹进了高脚杯里。吃得太多会不消化的,看她多好心,帮人通肠道哩。 干完坏事是要赶紧逃离现场的,艾米莉想起被她忘到天边的娜塔丽,一看整间屋子,居然不在。想到格兰特子爵凶残的杀伤力,她只得认命地开始寻找。 “娜塔丽?”一位和善的贵夫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跟旁边两名妇人捂着嘴笑得直抖:“和她的丈夫走了。” 不会吧!她还在这儿呢!肯定是刚刚她追着海格尔,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跟着父亲走了。这回好,林治夫人家住在人人都有马车的高尚区,要有车打至少也在两个街区以外了! 艾米莉心里哀嚎一声:神哪,她穿的戴的起码加了十斤的重量,而且,关键问题不在重量,就她这么走出去,亮闪闪的不是黄金就是宝石,不是明白告诉别人来抢她吗? 请主人派车吗?可是,她是哪根葱啊,林治夫人认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为她抽调一辆车呢?再说,今天晚上贵宾不少,有车没有还是两码事呢。艾米莉抱着万一的希望问了问,果然没车了!什么时候有还不定,有她明天还得起早坐长途车赶到米耶斯布去呢! 艾米莉认命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走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一带全是深宅大户,一道大门能离主宅有万把米,整条街道上只有守门人小窗里偶尔透出的光亮表示还不至于到了夜深人静。幸好高尚住宅区靠近皇宫,有专门的巡夜人和皇家侍卫巡夜,安全方面倒不用多虑。 艾米莉拖着沉重的礼服,觉得穿了身铜盔一般,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道上,幸好她还没长成,束身衣的杀伤力对未成年少女不太大。走着走着,她忽然有种穿着婚纱从教堂里逃出来的感觉。几辆马车很快驶过她身旁,马车夫们路过她时总会好奇地看上她一眼,这令她很窘迫,把身子朝暗处缩了缩。 身后又传来狂奔的马蹄声,伴着女人们声嘶力竭的尖叫,在黑漆漆的夜里像活鬼复生的乐章。艾米莉被活生生吓得地打了个冷战,她朝后看了一眼,借着月光,她已看清车辕位置竟是空无一人的!套车的两匹骏马疯狂地朝着艾米莉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马车来速极快,只差十米就要撞上她了! 妈呀! 人到险处激出的潜力是想不到的,艾米莉脑筋还没动,身体已经作出反应,她用尽力气朝旁边扑倒。还没跑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后背仿佛被什么重物砸上了,木板敲击的钝响过后,痛得她险些闭过气去,连身体都麻木了半天,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上。 背后疼得像断成了两截,尼玛,天杀的裙撑好像断了!戳在肉里一动就钻心地疼。她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把后背,湿漉漉的一手血! 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到底是谁在半夜里玩刺激啊!艾米莉摸了下屁股后的木杆,忍着痛将它拨了出来,老娘一定要知道这是谁家的车!索赔,坚决索赔! 附近人家的狗开始吠叫,艾米莉听见似乎有门开的声音,这一块很快就要来人了,她想,她应该能放心地晕过去了。 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艾米莉睁开眼睛,就被近在咫尺的那张全是血污的脸吓了个半死。那女孩身下血液快速地渗入石板路中,咖啡色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脸上全是痛苦之色,她微微半张着嘴,永远地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卡特家的露娜小姐! 怎么会是她?!艾米莉大吃一惊,马上就想到:大公家的小姐马车会出质量问题吗?想起她们今晚不愉快的摩擦,那今晚―― 艾米莉这回是真的打了个寒颤!也顾不得疼痛了,回过身去,看见两匹马撞在墙上,脑浆迸裂,那驾豪华的四轮马车撞成了一堆烂木头!可见当时冲力之大,速度之快!还不等她继续感叹,就看见了被埋在马车下面半截女子的尸体,她连忙调过头不敢再看。 听见狗吠声越来越大,她暗暗焦急起来,她一个小小平民卷入这种事件是绝对不行的!这事摆明是场谋杀,贵族的博弈中,平民从来是炮灰。 艾米莉正准备自菲尼克斯树叶中拿根棍子逃离现场,忽然感觉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气息,现场还有第三者! 几乎是立刻,她决定继续趴着装死。 那人很快走到两人中间,伸下手草草探了探呼吸,舒出口气:“死了。” 另一人只简单说了一个字:“走。”两个人都是年轻男子的声线。而这个人站在艾米莉身边,她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艾米莉只觉得好像有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略停了几秒才移开,她心中狂跳,只恨自己怎么没练过龟息大法。 艾米莉屏着呼吸等了半分钟,感觉两人应该都离开了,才开始动用她的精神力网漫延开来。她现在的精神力已经可以覆盖半个城区,只要那两人不用传送卷轴,她绝对有把握把那人揪出来。 无声无形的精神力网很快搜到了两人,艾米莉用精神力将一人的面容记下来,刚一触到另一人,那人突然极为凌厉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她连那身着黑袍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就屁滚尿流地收了回来! 听见狗吠声已经快到了这里,艾米莉急急忙忙找出一柄雨伞,拼尽全力撑在地上跑出了命案现场。 当看到巷子口那个魔法街的大招牌时,艾米莉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今天晚上太刺激了,活着回来可真不容易啊! 还没等她高兴完,脑后一阵巨痛,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收藏啊,推荐哪,各种票票泣血求啊 第六十六章 被掳 饿,好饿!胃里发出的强烈信号刺激着房间里昏睡者的大脑皮层,只见她的眼珠在眼皮底下不住地转动,有几次连睫毛也开始频频扇动,可眼睛死死地闭着,就是醒不过来。(.) 艾米莉再次醒来时,感觉胃里像收缩攥住的气囊,紧紧地团成了一团,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软得都不像是自己的。身下软软的,眼睛一抬,入目处是粉色的帐蓬式纱帐,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穿了? “醒了?”门口的女人看了她有一会儿,见这个女孩由茫然到震惊再平静的表情变化,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仿佛就接受了处身不明的现实,不由微感奇怪,看她的眼睛已朝门边移来,便先出声端着一碗白色的汤水走了过来。 “这是,哪里?”艾米莉狼吞虎咽地喝干了那碗汤,故作惶恐地对这个穿着暴乳装的中年妇女发问。 那女人斜挑着眼眉轻笑一声,她眨了下眼睛:“人间天堂。” 什么嘛?一碗汤连填牙缝都不够,艾米莉的胃好歹不挠得那么心慌了,补充了点糖份,才有心力思考起来。 对了,那女人听她这么问仿佛一点都不奇怪,难道说……她连忙举起手仔细端详:熟悉的掌型和手掌纹路,这么说,她没穿越! 她难道不是被人敲闷棍给敲死的?!为什么脑袋一点都不疼?她到底昏了有多久啊!脑袋里一堆堆的问题,让她基本还是空着的胃袋又开始收缩起来。 痛苦中艾米莉想起她的精神力,赶紧将心神沉入其中,白色的精神力海波澜起伏,一条条白色游丝被她自海中抽取而出,很快游出体外,化作无形的触手向外界延伸而去。 直到半个魔法时后,脑袋里开始隐隐作痛,艾米莉才万不得以将游移在外的精神力触手收了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这里竟然是个妓院!看来,她太大意了,竟然碰到了人拐子。什么时候帝都的局势这么乱了?连人贩子都可以张狂地在号称戍卫规格仅次于皇宫的世族聚居区掳人了? 艾米莉疑惑不解,脑袋里又冒出一长串新问题。她仔细回想那天晚上的情形:难道是那两个谋杀了露娜的人干的?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以那些人的狠辣程度,发现她还没死怎么可能还任她活着不赶来补上一刀?他们可是连大公的女儿都敢设计暗杀,更何况她这只无足轻重还可能搅乱局面的小虾米?既然不是他们,难道真的只是她足够倒霉遇到了人贩子? 艾米莉的手习惯性地伸向了脖子,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她的脖子上竟然空无一物!我的无限空间啊! 这回乐子可真的大了,这里面装了包括从妖精族取出的秘宝在内,她的全部财产啊!这些天杀的人贩子连片树叶子做的首饰都不放过,简直是雁过拔毛! 艾米莉正在脑子里对那群人贩子大卸八块剜筋剥骨,忽然听见院子里一阵鞋跟敲击石板的声音,朝着她这屋的方向走过来,她赶紧躺了下来。那鞋子的主人到了门边,却没有推开门,而是同守在门口的两名壮汉喝骂道:“看看你们这个死样子,老娘没给你饭吃吗?给老娘打起精神,出了事老娘可不会放过你们!” 这又尖又细的仿佛被捏出来的假嗓子叫艾米莉听得浑身一麻,还不等她再想,门被推开了。 艾米莉首先闻到了从门口倒灌进屋的一股浓烈到呛鼻的香风,一个包裹的花枝招展胖女人扭着腰走了进来,那女人脸上贴着纹身一样的彩色花钿,见她睁着眼睛缩着身子朝床里直躲,硬是伸出那条棒槌样的胖胳膊,身子半探到床上摁着她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和胳膊,满意地尖声笑了两下:“又是一个红姑娘。” 看艾米莉仿佛是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更加满意地笑了:“老娘可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进了老娘的门就要服老娘的管,不然就没饭吃,还要挨打,听见了没有?”她说这话时,站在她身后黑铁塔似的男人配合地提起钵大的拳头握得咔吧作响。艾米莉的眼泪成功地被“吓”了出来。 看来就是个没怎么经过世事的小姑娘嘛!蛇女葛拉尔想不通为什么送她来的那两人让她防得这么紧。不过,做这行的首先就要会装聋作哑,只要货好会调教,还怕出什么事吗?她眼珠一转,想起小女孩稚幼细滑的身板,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城主大人最喜欢这么大的女孩子,如果把她送给城主大人,肯定会得到重赏的…… 艾米莉此时已经没心情再去咒骂那些人贩子了,她想到了一件被她差点忽略过去的事,刚刚进来的女人说话时舌头的双叉,跟在她身后男人脸上的黑毛和头顶的圆耳朵,这些明白白的兽人标识都告诉她,她好像被卖到了兽人国。 难怪刚刚精神力匆匆掠过街上的行人让她感觉这么怪呢,这些人贩子是怎么把她从横亘着魔兽山脉的西大陆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了东大陆?还是最神秘封闭的兽人国。这些人也太神奇了吧! 艾米莉想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怎么离开这个魔窟。 她的精神力在经过短短的休息后,又开始向外发散,当扫过门口守着的那两个黑铁塔般的壮汉时,她停了一下,其中一人立刻若有所感地扭了下头。 这两人似乎武力值不弱啊,想不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妓院还能请到武士。她顾不上再用精神力探路,将斗气在身体里运行了一周,不出意料地,运行完后半个身子都麻了。这根本就是个废的!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想到这里,她不免恨起那个该死的爱德:如果不是他坚持等到她妖精文学完才教她正确的剑招,她现在至少还能有一样保命的手段吧,现在可好,她好像就只有洗干净脖子等着人来砍这一个办法可用了! 爸爸,肯定会急坏了吧?想到海格尔,艾米莉神色黯淡下来,她还没来得及与父亲重归于好呢,原本在沙龙之后想得好好地…… _________________ 伦特市 艾米莉家的小楼里,三个男人聚在海格尔的小书房,书桌被清空放上了女仆桃乐丝做的便餐,热腾腾的食物早就冷得透了,仍然放在桌上一口没动,好半天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这么说,线索断了?”海格尔脸色苍白而疲惫,从来都干干净净的下巴冒出了胡渣,一身衣服又是灰又是汗的,看来很久都没换了。他阴郁的神情藏在缭绕的白烟之后,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 白发美男脸色也极度难看,他掌控伦特市的地下世界以来,还从没遇过这样的挫折,竟叫一个被保护的人自他身边给掳走了,想起那两名死得悄无声息的暗卫,他牙都快咬碎了。他点头确认道:“是,前晚上最后一个人也快死了。” 第三个人眉头一直紧锁,他拿出一瓶药剂说道:“这是刚配出来的复活药水,只要他还有口气,就能救活回来。想死?哼!哪有那么容易?” 海格尔和白发美男震惊地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药师对这个徒弟这么舍得,这么逆天的药材眼都不眨就拿了出来。海格尔放下手中的烟斗,急切地说道:“这药水珍贵非常,药师――” 博尔希多斯摆了摆手,眼中戾气不时闪过:“掳了我的徒弟,哪是死一两个人能解决的,想不到这些紫晶余孽里有这么多硬骨头。”他又取出一瓶药水道:“这是吐真剂,喝了它,死人也得给我实话!” 海格尔闻言便不再客套,加上确实对女儿的失踪忧之若焚,拿起两瓶药水就站了起来,深深地施了一礼:“药师阁下,以后但有差遣――” 老术士嗤笑了一声:“我是为我徒弟,你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说完起身就走。 海格尔微微叹了口气,对白发美男说道:“我们走吧。” 在离着两人只有一墙之隔的某根骨头听完几人的对话之后,从床底无声地滚出来向窗外“飘”去。 老休伊特早就在大门口候命,海格尔和白发美男一坐稳就挥起马鞭向目的地而去,那马一改平时懒洋洋病歪歪的模样,这时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一副马上就要进棺材的残疾样,在休伊特刚一触到马身时,就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在狭窄的甬道狂奔起来。或许是卡徒索敢于践踏法律的贵族太多,过路的行人一听这声音就一脸无奈地纷纷闪避,大多数人只觉得刚刚站稳就仿佛一阵狂风贴身刮过,再抬头,哪里还看得见刚刚那匹疯马的影子? 用这个速度,海格尔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地点,一个魔法时后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答案。 白发美男在他的肩上安慰地拍了拍道:“别太担心了,既然在莫克帝国那还不好说?肯定会很快找到的。” 海格尔紧皱的眉头微松,他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仍然觉得有些不妥,还是说道:“还是我去吧,不尽快亲自见到艾米莉,我绝对不能安心。” 白发美男理解地点点头,却不能赞同他:“那这边――”海格尔神色迅速冷了下来,白发美男忙解释道:“这里好不容易布置的局面,现在走了万一失败我们这么多年的牺牲可就白费了,失败了,你想办的那件事可就――” 海格尔却想都不想地拒绝,有些萧索地说道:“这事已经成了大半,我在不在差别不大,可是,艾米莉这么小,遇见这样的事一定吓得要命,我得快点去找到她。更何况,艾米莉要是没了,我再办那件事还有什么意义?”想起那人招供的话,海格尔就想把紫晶团的人拉出去鞭尸!希望他的动作够快,不要造成难以挽回的错误。 白发美男此时想到海格尔到伦特市的初衷,也沉默了,最终点头说道:“那好吧,你自己保重。”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海格尔上了马车,家都没回,直接吩咐老休伊特日夜兼程地赶到莫克帝国。对老术士过度信任的三人都没想到有人居然能抗过吐真剂的药效,给了他们相反的信息。 第六十七章 小透明 波克顿是一个人口大约只有五六万的普通兽人国小城,因为紧邻魔兽山脉,到这里的人一般是冒险者和佣兵居多,而且都是从别的人类国家来的偷渡客,整个城市连佣兵公会都没有。所以城市的税收除了镇里那几家两只手都能数得清的商铺,和山脚下从魔兽嘴里抢下的几亩瘦田,剩下的就要看执政官的能力了。 像这种背靠魔兽山脉,资源贫乏,处于被半放弃状态的小城市,在兽人国不多,也绝对不少。到这里来当城主的人虽然能为一方土地的王侯,可有点能耐的都不愿来,而且到了大些的城市就不太够看了。 但是对布鲁斯特这个心无大志又有点“特殊小爱好”的新晋贵族来说,这个偏僻穷鄙的小地方简直成了他一家子的天堂和平民的恶梦。蚊子虽小,可也是块肉,布鲁斯特剔了十多年,所剔下的“肉”足够从他开始,往下数的三代以内挥金如土地度过一生了。这让他时常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而自鸣得意,尤其是这种得意在听到“蛇女之欢”到了新货之后更加不可一世。 经过十多年的调教,蛇女之欢的老板娘现在令他十分满意。再一想到葛拉尔话里话外的形容,布鲁斯特这颗老心愈加地蹦哒欢快了……只可惜,按照行规,小美人还要在那地方多呆几天“去去野性”。 布鲁斯特心知肚明,葛拉尔到今天还没补缴上半月前公布的新税征收的余款,只怕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他讨要点好处,可是,她的好处是以城主利益的损失为代价的,布鲁斯特当然不能同意,不过,一些补偿他还是愿意给的。他决定,此次的新货如果令他足够满意的话,他会考虑答应那胖女人的请求,为她多招揽几个高阶剑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艾米莉如果知道那个猪人城主现在脑袋里在打什么主意的话,只怕连隔夜饭也要吐出来,出去之后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去找那人的麻烦。 她精神力覆盖了整间妓院,重点照顾对象就是那个老板娘葛拉尔,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因此,她第一时间听到了葛拉尔对旁人说的关于她的打算,知道她将要在短时间内被送给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贵人。 没办法,葛拉尔言语中的惋惜之意十分明显,让艾米莉不用第六感就感到了浓浓的危机。但是艾米莉有着小市民一样的盲目乐观精神,信奉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听到这个时忧心归忧心,但毕竟不是眼眉前的事,就暂时放到了一边,半分异样都没表现出来。 因为她这些天的温驯,葛拉尔十分满意,为了让她“出货”时好看点,终于同意给她加餐。 只不过,等到吃饭时,艾米莉对老板娘的小小“善心”升起的一点期待很快就被打回原形,她的加餐竟然只是一天两碗肉汤变成了一顿两碗! 这个肥胖的蛇女不愧是干这一行的老手,艾米莉待了一个多月,每顿饭都只能喝到一碗肉汤,水粮都在其中,而一天只有两顿,这点食物只是勉强保持不死罢了。葛拉尔肯定是怕她们把干粮攒起来逃跑,或者就是下马威,让她们明白不听话的下场。 到现在为止,艾米莉的表现让葛拉尔的警惕稍微放松了一些,所以对她时不时的“越界”到院子里转一圈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这小丫头胆子小得很,从来都不敢到走到那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 艾米莉当然不会为了那个“在屋子里闷得要死”的理由就没事就去挑战一下葛拉尔的容忍度,她只是要找一个能拉近与主楼距离的机会,或者说拉近与红姑娘香香的距离。因为她发现,狐女香香脖子里戴的那条树叶项链就是她失去的那条! 艾米莉学了大陆史后,知道兽人国是个闭关锁国的穷国,所以外面人类世界这种烂大街的仿冒货色,到了兽人国,尤其是这个在兽人国都算是贫瘠的小城绝对是最新最时髦的潮物。被这个和人贩子集团蛇鼠一窝的人得到,并转卖转送,这太不稀奇了,艾米莉拍着胸庆幸不已,这东西终究是让她看到了,得回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与自己订了血契的菲尼克斯树叶看起来就是一条普通新奇的饰品,才让她的损失不是最惨。当然,如果被那些人发现了她项链里的秘宝,她的结局绝对要比现在凄惨一百倍。 而在斗气是个定时炸弹的情况下,她逃出这里成功回到西大陆的唯一仰赖就只有这条项链里的东西了。 _______分析结束________ “都给老娘提起精神,要死不死的,是老娘没给你们吃饭吗?”真不明白葛拉尔捏着假嗓子说话这声音是怎么掐得又高又尖的,每次听到艾米莉心尖就会颤上一颤。 听见她往这边来,艾米莉赶紧跑进门,第一时间蹬掉鞋子缩到了床角,感到门口的亮光被挡得差不多后,更是“害怕”地快团到了被子里。 葛拉尔尖笑了一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小姑娘眼里强压住的恐惧,拉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这些天呆在这里闷得狠了吧?想不想出去啊?” 不会吧!不是说还要把她关几天“杀杀性子”吗?这么快就是出货的时间了?她该怎么办?要丢弃原来的计划不顾一切地跑掉吗?还是先假意顺从再找机会?可是她的项链还没到手呢! 艾米莉的沉默不语和老板娘摸上去有些僵硬的皮肤让葛拉尔以为:这个懦弱的姑娘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用自己能用到的最柔和的声音,连口头禅“老娘”都不用了:“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人,明天我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吧。” 她嘴上说得软和,心里却在狂骂娘:要不是那个该下地狱的禽兽老东西,这么好的货色还不得留在这里给她带来滚滚财源!看看那小兔子一样的眼神,细瘦香滑的胳膊腿,她葛拉尔有多久没见到这种极品了?可惜,只要那个老东西在,她就保不住好的! 新朋友?艾米莉可不认为老板娘的新朋友会是普通的意义,莫非她明天就要被拆包装了?不对,从老板娘的口气中,那位贵人肯定是她得罪不起的,那么……想到这里,艾米莉怯怯地抬起眼皮,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一点好奇。 葛拉尔今天非常好说话,接收到她的疑惑,耐心解释道:“在这里,你还有不少的姐妹,她们可都想认识你呢。” 原来如此!艾米莉各种念头顿时被她全压了下去,看来离她当礼物的时间不远了,老板娘要给她来点“调教”,又怕她反弹,想哄着她平稳过了这段日子吧? 这就好!她刚刚还在苦思对策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艾米莉正想表达点什么,肚子忽然咕地一声叫了一下,她的脸立刻红了,葛拉尔像这才想到似的,对着门口骂道:“都是死人吗?没听见小姐饿了?”转过脸又对艾米莉笑得一脸灿烂:“想吃什么,告诉姐姐,你乖乖听话,我让她们给你做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喝了一个月的稀汤后,艾米莉总算填饱了肚子。抗过血糖充足而想睡的本能后,艾米莉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拿到香香脖子上的那挂项链,就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房中的变化,直到被一个嫩嫩的声音叫醒。 “主人,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这么远?” “啊!”艾米莉被这骤然响起的童声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先叫了一声,待看到眼前这个活像灰色口袋似的怪玩意,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房门迅速地被打开了,一直守在她门外的壮汉跑进来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不由不满地瞪了眼给他添了麻烦的艾米莉。 后者很快恢复了正常,赔着笑对他们道:“没事,被只虫子吓了一下。”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艾米莉才在脑中试探着叫了一声:“时间之兽?” “不是我还是谁?”小家伙对这个主人的迟钝分外不满。 “你怎么又变了个样子啦?”上次她记得好像它不长这样吧。咦?上次见到的它长的是什么样来着? “我什么样取决于在你眼里看到的什么样,对了,上次我还没来得及问,现在我一起问了,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时间之兽小黑豆似的眼睛里好奇得不得了。 还有这一说?不过这小东西怪的地方多了,艾米莉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少见多怪了,直接忽略掉它的问题。她能告诉时间之兽,它在她眼里就是一顶着玉米穗头的面口袋么?这位可是她逃出魔窟的一大助力呢! 于是她讲了怎么被掳到这里来后,兴奋地问道:“这次你打算怎么救我?” 时间之兽那根本看不出脖子的小脑袋摇了摇:“到这里来就废了不少劲了,上次的事我还没恢复过来,怎么救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不是吧!艾米莉深受打击,扑到床上哀嚎道:“我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逃得出去也回不去啊!”她巴巴地看着时间之兽:“你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时间之兽在她殷殷地注视下第二次坚定地摇头:“没有,不过,主人,你记住我是和你一起的。” 艾米莉气道:“这有个毛用啊!我现在是要帮手而不是啦啦队!” 不能为主人分忧的魔兽不是好魔兽,时间之兽努力地想着主意:“要么,你再多等几天,我来的时候感觉那根骨头也要找来了。” 还不如不说呢!就骨头自己被囚禁成那样能帮到她骂还是帮到她打啊? 艾米莉想到这里,恨恨地看了眼这个一点忙都帮不到的家伙:“你还是别说了!还以为来了个金牌打手呢,哪知道你看不到摸不到也就算了,连能力都没了,有跟没有都差不多,我看啊,还不如叫你小透明算了。” *************** 萌兽出世,多多支持啊 第六十八章 转机 蛇女之欢是整个小城唯一敢称为妓院,而且敞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当然不是说占整座城近五分之一人口的单身汉们就纯洁到绝大部分守身如玉,可是类似的场地是不敢公开和蛇女这欢打擂台的。这样的格局与葛拉尔把城主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缘故不无干系。城主投桃报李,就睁只眼闭只眼地看葛拉尔把其他同行全挤得没生意做了。所以,这老家伙再贪得无厌,葛拉尔因为尝到了好处,就不愿真的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可想而知蛇女之欢的生意多么火爆,事实上,波克顿的黄金旺铺都集中在以蛇女之欢为中心的街道上,什么佣兵酒吧啦,布匹首饰店啦,每到夜晚,这里的灯光可以一夜不灭。 刚开始艾米莉还奇怪波克顿敢明目张胆地开设人类的佣兵酒吧,要知道,兽人帝国是明令禁止人类冒险者们来此淘金的。这几天她被葛拉尔放出来,有机会接触到人后,艾米莉问过那些爱吹牛的佣兵们,得到的答案是五花八门,但可以看出只要没人来抓,兽人国对这些非法入境者的态度都是完全放任的。 毕竟魔兽森林固然危险,可里面的宝贝也不少。兽人国国土像日本岛那样是狭长的,沿着魔兽森林脉有三分之二之多,如果真的完全不让人进来,绝对会引起人类社会的巨大反弹,甚至是战争。 这就会与他们的初衷相反了,但是他们也不会完全开放任取任拿,所以自历史上的某个时期过后,这条非常时期的法律就被保留了下来,但又执行得松松散散,卡在了双方都能接受的度上。兽人国高层只是保守,并不是傻冒。 这里面最受益的就是这类紧邻山脉的小城市了,因为gdp产值太低,他们需要外来客来刺激市场和消费,所以只要酒吧不明晃晃写上佣兵酒吧这几个字,就没人会找麻烦。 得到这个消息的艾米莉精神大震,因为兽人们体质不一样,魔法传送阵在这边的市场不高,而且他们天生在驯养魔兽方面有着优势,早就占领了东西大陆人类制空市场的风之城也在这里屡屡碰壁,她几乎找不到正常回去的办法。(.无弹窗广告) 但现在既然他们有渠道进来,那她肯定就会有办法出去。艾米莉暗自记下几人容貌,又放了精神力细丝在他们身上,准备一出去就找他们联系。 ______________________ “噢,怎么走路的你?怎么不看路呢?”一个响脆的声音让边走路边发呆的艾米莉回过神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撞到人是不对,艾米莉连忙道歉:“对不起。”就要绕过她,她还好多事要想呢。 一只胳膊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这是什么态度,道歉是这么道的吗?” 她刚刚挺诚恳的啊,艾米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那女人一脸挑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争这些嘴仗也没什么好处,她正准备态度再好一点道一次歉时,忽然瞥到了那狼女脸上的黑痣。再抬头果然看见香香屋子的窗户开了一线。 艾米莉立马改变了主意,抬着脸看似十分天真:“道歉能怎么道?要不你先教教我?” 那狼女听了果然大怒,抬手就是一掌向艾米莉抽来,嘴里冷笑道:“好,我这就好好教你!” 艾米莉哪能真让这人打到?她赶紧向后跳了下,同时委委屈屈地哭开了:“你真是个野蛮的女人,别人好好问你,你怎么打人呢?” 狼女有点奇怪这瘦瘦矮矮的小不点是怎么闪开她的那一掌,不过现在该抓紧时间给这小丫头一点教训:“我这是教你规矩。” 艾米莉边闪边回嘴:“教规矩就是打人吗?我看你才是真的没规矩。你简直是个这没品德没品味的人,香香姑娘的美貌被你打扮简直就是糟蹋。” “你!”狼女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正要抓住她好好给她点厉害。听到她的主子开大窗户叫了一声:“丽达,带她上来吧。” 在异世,妓女不叫姑娘,叫舞娘,香香目前就是这个妓院最红的舞娘。出于她给蛇发女之欢带来的利益,她现在是除了老板娘葛拉尔之外的二号人物,有时候,她连老板娘的面子都敢驳。(.)所以,她命令艾米莉上来没人表示异议,当事者本人更是求之不得。 找了很久的机会到了眼前,艾米莉的心跳连续深呼吸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走在前面的丽达以为她是要见到妓院的二号人物产生了畏惧,心里更把她看低了一层。 等进门之后,艾米莉心情完全平复了下来,可她还是看起来有些微的局促。丽达已经生气地告状:“小姐,她居然说您不够美貌,真是可恶!” 丽达堂而皇之的告黑状,让艾米莉“目瞪口呆”,她涨红了脸正想说话,香香却配合地冷笑:“看来,你对取代我很有信心嘛。”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丽达找碴的事很可能就是出自她的授意,艾米莉明白之后就更有数了,因为这本来就是她传出来好让香香找上门的。 她慌得两只手拼命摆动:“我没那个意思,香香姐你当然是最漂亮的,只是,”她胆怯地看了黑着脸的丽达一眼:“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好的打扮能让丑女变美,如果打扮得不好的话,美女也会变丑的。” “哦?这个说法很有意思,看来你是那种很会打扮的了?”她看上去感兴趣了一点。 丽达就紧张了,她大急说道:“小姐,您别听她乱说,她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艾米莉“鼓足勇气”争辩道:“懂不懂试试就知道了。” 大概是看她好玩,香香轻笑几声:“好吧,小丫头,你真引起我兴趣了,可是,我也不能说让你随便就试了,先说好,做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不好我可要找你麻烦了。” “啊?”艾米莉苦巴着脸,看似害怕,实则雀跃地点了点头。她再一次默默感谢上一世英明的职业选择,什么好工作都抵不上一门好手艺,学好一门手艺才是谁也抢不走的金饭碗。 香香的头发浓密,发色为棕褐色,脸是范冰冰模式的瓜子脸,而且下巴还不像锥子那样砸下去能把桌子钻个洞,实际是最好做头发的一种脸型,只是她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配上那样的发色,再不搭配好衣服的话就会显得暗沉。 艾米莉首先给她选择了绸缎做的橙黄色衣料,让裁缝给她按尺寸量了做裙子,又找到一块宝蓝色同材的布料,让裁缝同样裁了,裁缝拿着她画的样子怪怪地看了她好几眼才走。 裁缝刚出门,丽达就开始炮轰她:“喂,你是什么眼光?这种颜色的衣服让我们小姐穿了,这不是害人吗?”橙色太亮了,皮肤生的暗深的女人穿了会让衣服衬得皮肤发黄更差,所以一般的深色人种都没这么大胆子上身。 香香也看着她,大有她不交代清楚就不放她走的架势,可这种事一两句怎么说得清楚呢?艾米莉想了想:“我跟香香小姐不是打了赌吗?我会愿意自己输吗?裙子怎么样,等做好后穿上身再说吧。” 香香的皮肤除了颜色深一点,其实底子非常好,光滑柔腻,十分像她前世看过的一个好莱坞性感女星。她的这套打扮让艾米莉的印象很深,不仅是因为她穿了别人不敢穿的颜色,更因为她的这套大胆的搭配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功。艾米莉拿出这套设计图时敢肯定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肯定会震住。 裁缝的动作很快,一天后就把衣服送来了。艾米莉等着香香换衣服时,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尤其是女主角磨蹭了半天。丽达首先等不住了:“小姐,要实在太难看您不用再出来,直接脱了,给这个小丫头一个难忘的教训就行了。” 还是没动静,就在艾米莉也着急起来之际,香香从卧室出来了。丽达惊艳得话都忘了说,随即脸开始红了起来,很快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她指着艾米莉说不出话:“你……” 香香的这套衣服采用了现代连衣裙的裁剪方法,主色为橙色,前襟大面积挖空,露出深深的乳沟,衣领是采用的娃娃领,宝蓝色的衣领险险地挂在胸前,诉说着无言的诱惑,腰间同样用宝蓝色宽腰带将连衣裙分为上下两截,下身就用两色的布料斜向上拼接,做成了大摆的连衣裙。整个效果……艾米莉真想吹口哨! “怎么样?”香香见两人都没说话,原本稍稍建立起来的自信又没底了。 艾米莉眉开眼笑地竖大拇指:“太美了!香香姐,你一定是月神的宠儿!” 丽达这时也状态回归了:“小姐,您今晚不是有个约会吗?我看穿这套衣服就行。” 香香却犹豫了,这套衣服的设计方法和传统的衣服差别太大,虽然这两个都赞不绝口,可谁知道穿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今晚的约会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要不要冒险呢? 艾米莉怕她真的打退堂鼓影响她做事,赶紧附和:“是啊,那个幸运的男人一定会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我晚饭后再给你做个头发,保证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丽达这个傻孩子一个劲地敲边鼓:“是啊是啊。真是美呆了。唉,你还会做头发?” 香香被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终于说动了心,点点头让丽达将衣服去收好。 艾米莉觉得时机成熟了,便道:“不过,今天晚上您的约会最好不要戴这条项链。” “为什么?”丽达摸了摸菲尼克斯树叶,看得艾米莉恨不得把她的手扒拉下来。 她克制地把眼睛自项链上掉开说道:“这条项链的颜色和您的皮肤不太搭。” “不都是黄色吗?一个是橙黄一个是黄绿,差也不会差太大吧?”香香仿佛十分喜欢这条项链,这么长时间,艾米莉就没见她取下换别的戴过,不然,她可以指挥一下那个废柴魔兽给她偷回来也好嘛。 艾米莉觉得,明明饿得快死了,眼前的食物偏偏全掺了老鼠药,碰都不能碰,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她垂下眼皮:“那不一样,黄绿色难配色不说,更重要的是,您衣服料子是亮闪闪的绸缎,配合您光滑发亮的皮肤才让二者相得益彰。” 香香皱了下眉头,她现在对艾米莉的眼光超级信任,她有点不舍地问道:“你不会说,这条项链和我一点不搭吧?” 艾米莉没说话,这时已经不需要她说话了。香香脑补完毕,对着刚进门的丽达笑道:“快来,丽达,我送你一条项链。” 第六十九章 到手,离开 艾米莉好悬没喷得一口血出来,香香举起了那条项链递给丽达笑道:“喜不喜欢?” 丽达当然答了“喜欢”,而艾米莉淡定地在心里狂扎小人:尼玛我骗个人死那么多脑细胞容易吗?老天爷你帮我一回会死吗? 香香跟丽达说完话看到了艾米莉那苦逼的脸,立刻就误会了:“你放心,我说过要奖你的,当然不会骗你。(.)喏,”她从珠宝盒里拿出一条金项链递到她手上:“拿去戴吧。” 艾米莉心里下着倾盆大雨,脸上还得表现出各种开心,真的是很扭曲啊有木有!她呲着牙龈接过那条项链,看到丽达望着她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的表情,忽然就想笑了:天无绝人之路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刚回到屋里,脑袋里就响起小透明的声音:“真是奸诈。” 艾米莉心情非常之好,听了它这酸溜溜的话一点也不生气,把刚刚从丽达手里半骗半换来的项链掏出来一下一下地抛上抛下地着笑道:“这叫有本事,跟着我这个主人,算你运气好。” “什么运气,要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时间系天赋的人,我才不会跟个还要偷蒙拐骗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家伙做主人呢。” 小透明这话说得也不算错,艾米莉倒是想和丽达直接交换,但怕这鲁直的狼女以为她有什么坏心眼,弄得坏了事就不好了。 于是她就用香香也肯定了的眼光告诉她,这条项链她戴起来比香香还丑,亏得她这几天和丽达好好地处了几天关系,丽达这个忠仆对香香是死心踏地的,见艾米莉解决了丽达的小问题,对她也和颜悦色起来,成功地让艾米莉用一条手编的彩链给换回了项链。 艾米莉嘿嘿笑道:“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你再怎么不满,名字也改不了了,安心受着吧。” 魔兽由主人的赐名从来都是神圣而严肃的,艾米莉也没想到她冲口而出的那句话就让这主宠契约的最后一步成了定局。这让自居为唯一神兽的时间之兽当然是气得不行,只是名字已定,它再不乐意也只敢抱怨两句。 小透明被她这嘲笑的口吻气得直哼哼,小身子一转,不说话了。 艾米莉才没功夫照顾它的小脾气呢,她正乐颠颠地盘点着失而复得的财产,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海格尔送她的这条储物项链真是太给力了,放多少东西都填不满它。最开始她看那只有一平米的空间还怕塞不下那么多东西,没想到这玩意全然一个饕餮型空间工具,给多少都喂不满它啊!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容易挨到下午吃饭后,丽达过来叫她给香香做头发,艾米莉压抑着兴奋,跟着她走出了房门。按照惯例不让那两个“保镖”跟上来,因为香香在这的权威,再加上艾米莉一直表现得很本分,那两人意思地跟了两步就停下来找地方喝酒去了,她更是大喜,天助我也! 看在香香无意中帮了她许多忙的份上,艾米莉给她做的造型可谓是尽心尽力。她找出自己做的魔发棒给香香盘了个方形的小高髻,把同衣服一起做好的蓝色带橙色花蕊的郁金香帮她斜簪在发左侧发际线,俏皮地压住一边,脖子上戴着颜色相近的蓝宝石项链,又在现有的条件下给她画了个妩媚自然的狐狸精妆,看得一边的丽达又呆住了,效果自然不必她再多说了。 送走了忐忑而又期盼的香香,就到了艾米莉出逃的时间。她闪进女厕所,等所有人都走光后瞟了眼没人看得见的小透明,时间之兽会意地跟上她守在一边。 艾米莉盘腿坐下,开始调动精神力,念法咒后很快就改变成了一个身材和她差不多的兔族女孩,这女孩是附近的平民,在妓院里做杂工,十六岁了还和十二岁的她一样干扁且其貌不扬,艾米莉扮成她出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压力下爆发出的动力是惊人的,艾米莉虽然没多想目前的困境,但想迫切摆脱的心情是肯定的,这样的情况让她很快就突破了精神力第三层第二阶法术幻形。 换了准备好的衣服,艾米莉顺利地从后门离开了这个困了她两个月之久的地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老木头酒馆是一家经营了三代的老酒馆,酒馆主人的名字早被人给忘了,他的外号豁耳反而连镇上的小孩子都如雷贯耳。这个缺了只耳朵的虎族人是个佣兵,后来在出事后就回家接过了父亲的酒馆做继承祖业。凭着豁耳做佣兵时的一点人脉,他做起外来人类的生意,这镇上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这些年不像以前了,帝国高层对人类社会的暧昧态度让越来越多的人类用各种方式涌入靠近魔兽山脉的城市,外来的佣兵都知道,波克顿的老木头酒吧有好路子。 波克顿靠近东大陆南端,现在虽然已尽冬季,但受地理位置影响,秋天的暖阳晒在身上,叫靠在高脚椅上的酒保昏昏欲睡。 厚重的木门沉钝地开了一下,很快又关上了。酒保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一个矮瘦的中年人类男子,确定不认识后,他推过一个硬纸壳子,半闭着眼睛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大麦酒十个铜币一杯,要吃东西的话这里有价钱。” 那男人却压低了声音问道:“有老货卖吗?” 酒保的眼睛睁大了,惊异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确认不认识后,警惕地问道:“你要哪一路的货?” 男人答道:“哪一路的货不是货?当然是要好货。” 酒保直起了身子,半开半合的眼睛里精光乍闪:“当然不一样,我们酒馆里卖的可有四路货,山路水路土路和空路。你可要说清楚了,买定我们是不会退货的。” 男人毫不犹豫道:“土路。” 酒保擦着桌子:“承惠30个铜币。” 男人皱了下眉毛,看见桌上的数字想再说点话,想想还是老实地自袋子中掏出了200枚金币放到桌上的布袋里推了过去,酒保立马眉开眼笑地递过一块兽人国的特产食物馕饼道:“欢迎下次再来。” 等酒保的视线内再也看不到男人时,环视了一圈整间酒吧,他偷偷摸摸地打开被放到抽屉里的袋子,正要行动。“啪”地一下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一个手上长着黑毛的大掌夺过口袋,大掌的主人掂了掂,满意地笑了笑放到怀里:“今天还不错。” 酒保苦着脸,手还保持着虚握的状态:“老板,你不用这么狠,都拿走吧。” 豁耳虎眼一瞪:“怎么?想造反吗?” 酒保讪讪地缩了下手,不死心地说了句:“我可是比以前多收了一半呢,老板连点奖励都没有吗?” 豁耳一想也是,手到怀里掏了掏,酒保的眼珠就随着他手的动作动来动去,等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时,悄悄撇了撇嘴,虎耳却十分肉疼地把这一枚金币递给他:“拿好了。” 见酒保怏怏地没作反应,不由一喜,忙把金币又往回揣,酒保一看,再不快点连这一枚都保不住了,忙不迭地扑上去抢了回来,放在衣襟上擦了擦笑道:“有这一枚也不错了。” 豁耳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喝边问:“跟上了吗?” 酒保拍着胸脯笑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早让钉子跟着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连钻了几个巷道,男人才把跟在身后的尾巴给甩掉,拍了拍钱袋叹道:“钱啊钱,赚着不容易,用着可真快啊。” “小家子气的傻蛋。”一道童声在脑中讥道。 男人撇嘴:“你懂什么,才出生的小家伙。” “那你明明可以说你知道实价,不上那个当嘛。他要要胁你,你就找他老板啦。”小透明不以为然地说道。 男人重重地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叹道:“你知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偷渡,你明白吧?这是有风险的,而且还是一家垄断。我得罪了他,没地方换卖路的不说,万一给我安排个让我有苦说不出的地方,我去找谁哭啊?” 小透明还是不服气,可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她,只好不作声生闷气去了。 没错,男人就是艾米莉用现有的材料做了改扮出来的。她在妓院时通过监控那些佣兵得到了这个地下偷渡站点,那天晚上一出门就先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做好了改装,再返城把早看好的房子租下来,就急吼吼地找上了老木头酒吧。 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就是暗号,艾米莉说的土路意思就是她要从陆路转道其他人类国家再回到卡徒索,这样绕的路远了点,可胜在保险。她这副普普通通的样子也难让人看上然后来打劫,只要麻烦不来主动招惹,平安回家的指数还是比较高的。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屋后,艾米莉撕开攥了半天的馕饼,里面出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11月23号晚上。”这就是出发日期了,那不就是五天后?艾米莉高兴过后就想起还有一大堆东西要准备,连忙穿着那身衣服又出了门。 *************** 求票,求收藏,打滚求啊! 第七十章 背弓的女孩 艾米莉怕香香会因为她的出逃而受到连累,特别注意了几天,打算如果她被连坐,就尽自己的能力帮帮她,毕竟她别的不多,从妖精秘室里得来的宝贝不少,随便拿一样换出去就够她把香香赎出去了。但她很快就打听到香香被一名贵人赎走,葛拉尔不知怎么回事得罪了城主,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应该没什么精力去追回她后就放心了,当然,艾米莉也不可能给她追到。 接下来几天中,艾米莉就在采购,做药,做药,采购中度过了,目前她的自保方法只有这一个,没有尽可能充足的准备是不行的,忙碌的生活使她忽略了波克顿的小变化。 很快五天就到了,艾米莉按照约定晚上去了老木头酒吧,平时这个时候该是最热闹的酒馆里这时却只窝着小猫两三只。 让她最惊讶的是,靠近街面的角落处竟然安静地坐着一个健美的人类姑娘,并且长相和打扮都像极了二十一世纪那些擅于运动的女孩。她马尾辫扎得高高的,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猎装,纤瘦有力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七彩水晶珠链,身后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目测可以拉50公斤的大弓。她的皮肤晒成麦色,脸部表情冰冷,胸前和屁股都该鼓的鼓,该翘的翘,看得酒馆里的男人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但所有人瞅到那张大弓后,就是没一个人敢上去搭讪。 酒保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看见是她,略直起了身子,仍是没什么精神:“货已出清,下次来吧。” “为什么?”她今天可是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怎么突然就变卦了?艾米莉急得手一伸就想拽住酒保的领子。 那酒保一闪,赶紧拿起一块馕饼赔笑道:“看您是老主顾的份上,今天这个就不要钱了。” 艾米莉才懒得听他说废话,眼神一利,瞥见酒保对她不住地使眼色,才接过馕饼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掰开:“与梅加国开战,封锁。” 她这才联想到这几天出去时频频见到穿着黑色军装的兽人国士兵,这兽人国打仗也太会挑时间了吧?怎么就选在她要走的这天了? 艾米莉不愿意死心,脚一转就又回去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粗硬磁性的女声在争执:“我看见你刚刚卖给那人了,凭什么不卖我?我也付钱的。” 正是那个人类女子和酒保,酒保很不耐烦地擦桌子:“那是熟客,我送的,说了不卖就不卖,你别在这胡搅蛮缠了。” 那两人见她回来,人类女子手就指着她说道:“就是他了,他是客人难道我不是客人?让你们老板出来,哪有摆上台都不做生意的?” 艾米莉冷不防被他两人四只眼地盯着,无辜地举起手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哦,你们继续。” 两人便又扭回头继续争吵,艾米莉等了一会儿,见这两人没完没了,便插言道:“小姐,你如果想带干粮的话,我可以卖你一点。”她拿出准备好的包袱掏出自己做的馒头问道:“这些够吗?” 那女孩点了点头,略微踌躇一下,坦白说道:“可我没这么多钱。” 她为了这又干又硬的馕饼跟酒保磨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看中它做得粗糙,价格肯定也便宜吗?艾米莉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本来准备出门,不是打仗了出不了门吗?做了这么多,吃不了也会坏,你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最终这堆雪白的大馒头以二十个铜币的价格卖给了女孩,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艾米莉再问酒保:“那我不想要那种货了,现在有哪种?” 酒保道:“可以买山货,从甘木窦国过来的。” 艾米莉眉头拧了起来:走山路?穿越魔兽森林取道东大陆的甘木窦国?这就不是远的问题了,以她现在的实力能进魔兽山脉吗?她没有急着作决定:“我得回去问问家里的女人。” 酒保擦着酒杯笑道:“没问题,不过要快点决定,晚点说不定山路也不通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一“快点”就又是一个月过去,艾米莉把手头上能用到的材料全做成了各式各样的魔药,才又去了老木头酒吧。 还真的被那个臭嘴酒保给说中了,随着战事的升级,兽人国国内全线封闭,她连回去的最后一条路都被堵死了。 战争的阴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波克顿这个小城,小城里因为战争,对人类排斥厌恶的不在少数,艾米莉现在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庆幸自己为了少麻烦,一次性付清了半年的房款。军队的调动换防更是频繁,连那些平民们都关紧了家门,省得一个不仔细就招惹到了这群煞星。 再一次从老木头酒馆无功而返的艾米莉郁闷得到处乱逛,不知不觉间离城中心越来越远,走出了城门,等她发现时,都快走到魔兽山脉山脚下了。 艾米莉回过神就往城里走,这一片野兽袭击人类的传闻从来不少。 走了一段路后,属于秋天的光秃秃黄色山脉令她一眼就看到了伏在几块巨石之后的那片黑色衣角。 艾米莉再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天快黑了,她受着重伤,伤口流着血,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会很快招来野兽。 ……好吧,想这么多,艾米莉就是给救人找借口。 她拿出止血粉给女孩上药,她身上大伤就有三处,一处在肩膀,整块肉都撕掉了,一处在后心,艾米莉给她上药都可以想到当时她与魔兽搏斗场面的惊心动魄,还有一处在小腹,当然她闪得稍微慢一点的话现在已经肠穿肚烂。 艾米莉一边上药,一边忍着要吐的感觉,真不知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是怎么逃出森林的。 上完药她又开始发愁:怎么把这个没一块好皮的女孩弄回去呢?她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小透明。 小透明别着脑袋说道:“别看我,我没办法的。” 艾米莉不信:“瞎说,你上次七个人都弄出去了,这次就两个人,只要进城就好了。” 小透明跺了跺脚:“跟你说了,我法力一点都没恢复,自己都是勉强清醒呢。真是没良心,万里迢迢找过来不念点情谊hhh……” 艾米莉不死心地一再追问,奈何这个小鬼一口咬定,她没办法,只有相信了。 这时止血粉已经开始起效了,望望越加黯沉的天色,她收起女孩的大弓,咬咬牙弯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但愿你命再大一点,坚持住啊。”伤后处理不当也是造成死亡的一大原因。 背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丰满女孩真是摧残未成年少女的柔弱骨架!艾米莉喘着粗气,身子几乎要贴到地上,根本感觉不到女孩呼吸的她不得不屡次让小透明注意她的状况,别千辛万苦背到城里做了无用功。 雇了辆马车将二人拉到家,女孩昏睡了七天才醒。她想不到女孩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当时救她不过是因为前世遗存的一点善心作祟,对她好转的事艾米莉是没报一点希望的。这几天她的呼吸几次都快断了,却又硬挺了过来,看得艾米莉惊叹不已。 第七天早上一推开门,艾米莉就觉得很不对劲,向床上一看,那个女孩睁着一双茶色的眼睛,净澈的眼眸里如冰凌淬雪。 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艾米莉几乎是一瞬间就这么断定了,她面色不变地笑吟吟看向女孩:“哇,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目光看着我嘛,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女孩仍然没说话,但全身的肌肉并没放松,直到她端着粥准备喂给女孩时,女孩才开口说道:“我自己吃。” 真的很像那英的声音哪!艾米莉回味地闭上了眼睛,等睁开时就发现女孩的手仿佛没放在原位了。她用精神力一扫:这女孩竟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枝箭头藏在腰后,“看”得她大汗不已。 艾米莉郁闷了:虽然这副男人的长相平凡到有点猥琐,但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吧?好像她没做越界的事啊,这女孩也防得太过头了吧。 救人救到底,既然不用她伺候,她自然乐得轻松,艾米莉放下饭碗对女孩笑了笑:“饭不够再叫我。” 关上门之后小透明就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念叨:“快点冥想啦,昨天都没做到自己订下的目标。” 艾米莉向天翻了个白眼,嘟了嘟嘴:“知道啦,小管家。” 其实除非特殊情况,艾米莉这些年每天都会空出至少半个魔法时的时间做魔法冥想,就为了攒够做魔药的那部分,不再冒大险用精神力抽取储魔物品内的魔力来代替魔药师本身的魔力。没想到想要的没得到,倒是这无形无影的时间系魔力被她吸取了不少。也幸好她这么做了,不然等到她找到小透明,再以十二岁的高龄学习魔法就晚了,但是因为她以前每天花在冥想上的时间太少,现在的魔力储备连一个基本的时间静止都施不出来。 所以艾米莉现在每天都是又开心又痛苦地被小透明催逼着做冥想,完全不敢有一天的放松啊! 第七十一章 缺失的最后几招 艾米莉主宠二人在忙着做准备充电和照顾病号之际,肯定想不到,有一根老骨头几经漂泊,一条老命快要再次折腾掉的时候,总算找到她临时居住的地方了。(.无弹窗广告) 话说骨头爱德要找艾米莉的计划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他没想到其中过程之艰险难度,完全可比一部冒险小说了!他这次可亏大了,以后一定要到艾米莉身上讨回来。 骨头恨恨地想着,啪嗒叩了下门就滚到门边不动了,改用契约联系艾米莉:“开门!” 艾米莉被这声音吓得硬是从深度冥想里惊醒了,她惊疑不定地问小透明:“你干嘛这时候叫我?” 小透明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主人这么笨,我以后可怎么办哪?” 艾米莉听得额上青筋直蹦,小透明识相地补上第二句话:“我来的第一天不就说了那根骨头快找来了吗?它应该不远了吧?不然给你传信你也听不到。” 谁还记得那么远的一句话啊?再说,你相信一根骨头能翻越千山万水准确地把你找出来么?但艾米莉知道这话问出来是要被小透明鄙视的,她没啥杀伤力地瞪了它一眼,去了院子。 艾米莉打开门看了半天,都没发现某根骨头的踪迹,以为是小透明的恶作剧,正要拍上门找这只不太服管的魔兽算帐,又听见一声苍老的叫嚷:“还不把我捡起来拿进去!” 这回艾米莉听得是真真的了,确实是那根老骨头的声音!她蹲下身找了三遍,才指着那根树杈子似的疑似棍状物问道:“该不会这个就是你吧?” 要不是那只疑似爱德遗物的戒指,艾米莉想一百次也想不到这根烧火棍似的黑木棒会是那光洁如玉的骨头原身,上色都没这么标准啊! 艾米莉看得一乐:“你倒是在哪都不忘把你的全部财产都带上啊。” 骨头顶着那枚黑色戒指晃来晃去,怒道:“你还说,要不是你这个笨蛋,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吗?” 艾米莉心里有些被关心的温暖,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听见院里的动静,拾起那条“烧火棍”笑道:“那好,爱德大爷,请挪贵脚吧。[]” 弓箭女孩正好打开门,艾米莉提着骨头晃了晃,用精神力改成男声说道:“这里竟然还在烧土灶,太落后啦,只好找根烧火棍拨拨火。” 弓箭女孩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疑惑顿现:难道刚刚听到的女孩笑声是她的错觉? ―――――――――――――――――――――――――― “你来时我父亲怎样了?”艾米莉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爱德。 “哧,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现在应该在莫克帝国翻地皮吧?” “什么?你没跟他提醒一下吗?”艾米莉有点生气了,以它的能力悄悄地提个醒绝对没问题。 “你生什么气,知道我找你找得多难吗?”骨头看样子怨念得很,他忽然问道:“莫克帝国在卡徒索的东边没错吧?”这点全西大陆有点文化的人都知道,艾米莉点头,他大叹了一声:“这就对了,我也只能通过契约联系勉强感应到你的方向,谁知道你竟然能耐到翻越了半个大陆。” “那你在他找错方向时也可以说的。”艾米莉提出了被他刻意模糊的那一点。 “哼,别跟我说这个!”骨头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阶,而且这句话说完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说话了。 艾米莉追问未果,只得道:“喂,现在你总该教我正确的斗气了吧。”要不是实力不够,她怎么会耽搁掉最后离开兽人国的机会?甚至是中了暗算都还不知道仇人是谁。 骨头这才不乐意地开“口”:“妖精文都没学玩,真是便宜你了。” 说归说,骨头这么辛苦地找过来不就是怕她实力不够挂了吗?这家伙不过是习惯性地嘴贱罢了。 一法通则万法通,经过骨头的补充解说,艾米莉才真正明白斯特里普家的残谱和完整的剑法有多大的差别。[]斯特里普家得到的剑谱根本不能完成一套剑法,后来经过改动让女子练这套剑法威力极大,而且速成,为了配合改动的剑招,行气方式也作了细微的转变。隐患就是身体的畸形发育大概会使某些器官变得脆弱,透支身体潜能。 骨头让她试着练完整套剑,并教给她正确的行气方式,之前运气线路只经过膻中穴这是小循环,并且这还是从膻中开始逆行至食指,危害极大,而这套正确的行气从食指开始,在眉心聚拢,经过膻中,最后到达气海,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大丹田都在循环之内。 艾米莉从练习开始就感到了身体开始麻痛,随着气感的增强,从浅浅的肌肉内微麻到了像被小针从筋脉到皮肤上刺,这力道也随之成倍增加,痛得她几乎要大叫出声。小透明机灵地朝她嘴里塞了块枕巾。艾米莉咬着牙完成了一个大循环,只觉得上半身都痛木了,发现原来咬着的枕巾被她生生地咬出了四个洞。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倒头就躺了下来,又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艾米莉还在睡觉,门被轻轻地叩响了,她迷瞪着双眼开了门,竟然是那个第一天醒来只说了一句话的女孩。看到那双冰冷的茶色眼眸,她才完全清醒:这不是在家啊! “吃饭。”女孩说完话之后转身就走。 “啊?”刚起床的脑袋转得比较慢,艾米莉傻呵呵地没弄明白。 “叫你吃饭!笨蛋。”这次竟然是两个声音在她脑袋里异口同声地表达鄙视。 艾米莉怒:一个是宠物,一个要等着她救命还敢这么嚣张!还没说话,鼻子里闻到一股香喷喷的葱油味,她的肚子不客气地咕咕叫起来。 吃完饭再跟这两个家伙算账!艾米莉没啥威胁力地发着狠,转脸就乐颠颠地梳洗去了。 简单的饭菜被分成了两份,女孩已经快吃完了。艾米莉一个人做了这么久的饭,早不耐烦了,她心情极好地对要离开座位的女孩笑道:“住这么久了都不认识,介绍一下,我叫,呃,利艾。”她倒是想说真名,可她现在还扮着男相呢。艾米莉为自己开脱道。 女孩玲珑的背影一顿,低哑地吐出两个字:“胡娜。” “哇,话好少啊!”等胡娜离开后,艾米莉感叹了一句。 骨头:“你以为是你啊,废话一堆。” 小透明:“只有你才这么多话!” 嘿,这两只,越来越造反了啊!艾米莉把葱油饼恶狠狠地塞进嘴里,先对小透明在脑中命令:“从现在开始关你禁闭,期限,随我高兴。魔兽空间!开!” 再一把抓住骨头向他狞笑:“幸好做魔药还剩下小半瓶波那蛇强酸液,稀释一下洗个澡一定很痛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万事开头难,痛着痛着就痛习惯了。再一次因为做了大循环而虚脱的艾米莉醒来之后,苦中作乐地这么想着,重新开始了自虐。 直到半个月后,艾米莉才忍不住问骨头:“为什么我会一点起色都没有?” 骨头也奇怪得很呢:“或许是剑招还没开始练吧?你要不配合剑招用一下?” 艾米莉翻了个白眼:“老兄,你看我运气都快要死不活了,还再去舞剑?你觉得我还没到极限死得不够快吗?” “导引错误的行功路线是需要时间的,我也没碰到你这种情况,你再试段时间。”骨头左思右想,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个月后,艾米莉再运行斗气时已能顺利地做完一个大循环,但气感是畅通的,身体内部仍会时有麻痹,或者是正运功时,或者在运功完毕后,时间竟然不定了起来。她以一个魔药师的经验感觉,她的身体应该是好了大半,另外的一小半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好,或许就要另看机缘了。 抛开心中的隐忧,艾米莉还是挺高兴的,因为爱德说,可以勉强学习剑招了。 等按照他的指点将所有的招式施展出来时,艾米莉心中的惊骇真是难以形容。重影叠雪既然是适合女性练的斗气,自然是按女性的特点来设置,守势居多,招式华丽,攻击则是阴柔得近乎偷袭,因为它的本质是以攻掩饰守,在守中迷惑敌人达到伺机而攻的目的。 而这套剑法在口诀和剑招看似只改动了一点后,竟然大开大阖,使用重剑为攻击武器,举重若轻,成了凌厉狠辣的攻击型斗气。一整套使过,艾米莉难得地找到了合契之感,唯一可惜只能用手头上那把细剑将就练习。因为兽人国的战争,所有的铁器铺均受到了管制,她人类的身份去打武器不是给人找借口修理吗? “这套残谱是从你手里流传出来的吧?”艾米莉不知怎的,就是认定了这点。既然这套完美的斗气能被他创造出来,那他必定是在剑术上有着非凡的天资。只改动一点就成了另一套虽有缺陷,但威力仍然大得让人眼红的女子斗气,她敢肯定,就是这套剑法,拿出去也会引起人的疯狂抢夺。 从某种程度上讲,谢菲斯的确是教了她厉害的武技,因为他家的郁金香之剑从三百年前保国有功之时就曾一剑敌十将,硬是杀得东部叛军胆寒得不敢再进一步,从而为卡徒索皇室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爱德罕见的沉默了,这表示她的猜测是真的。 艾米莉好奇极了,这人身上的谜团越滚越大:他以前到底是什么人?能被妖精王封印,精通妖精文和精灵语,创造了一套上层斗气,还懂精神力控制!更重要的是他死后灵魂都不知保存了多少年都还没灭!而且他还能带着牢笼从西大陆跑到东大陆!他以前绝对不是个无名之人!这每一桩每一件事说出去都是惊世骇俗,她一样一样的掰算过来,翻遍了脑海里所有的古今名人,没找到一个叫爱德的。但是向契约之神发誓时必须用真名,难道他用过什么化名? 第七十二章 初入魔兽山脉 塞尔沃特大陆,别名蝴蝶大陆,这块宽广的陆地上生活着不知凡几的人类,矮人族等亚人类,光是人类国家都有几十个,几乎遍及了大陆的角角落落。但是,有三个地方,是绝绝对对的无人区,其中凶名最盛的就是经过波克顿城郊,被称做“蝶脊”的魔兽山脉,那里按常规设有一队兽人正规兵,别的事都不做,只负责巡视山中异动。 在远离山脉中心的山窝里,生活着主要以打猎为生,兼职种田的野蛮人,再往深处走,就是传说中茹毛饮血凶蛮狂暴的双头魔人了。而森林的最深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出来过,那里是公认的最高等级魔兽的地盘。 在小城郊外的进山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提着根“柴火棒”轻捷地在山间小道行走着拨去拨来。 “胆小鬼,只敢在山外转。”刚被放风的小透明犹如一个背后灵一般碎碎念。 “不要打啦,头晕。”若不是能肯定骨头不知道小透明的存在,艾米莉肯定会怀疑一魂一宠像商量好似的一起抱怨抗议。 艾米莉听了后,反而更重地拍打了一下草面,理直气壮地说:“草这么深,我不打打万一蹿条毒蛇出来怎么办?”然后在心里警告小透明:“你是不是还想要关禁闭?” 小透明瞪着两只黑溜溜地小眼睛,敢怒不敢言,而骨头还在那瞎叫:“都到冬天了,蛇还会出来晃吗?拜托你有点常识吧!” 艾米莉伸手就去扣项链,骨头声音小了点:“不说就不说了。”但是过不了几分钟,这两个又会忍不住故态复萌。 今天是艾米莉学习新的斗气后第一次试验成果的日子,她考虑得很简单,只给自己定下了猎到一只一级魔兽的目标。这也是骨头不停唠叨的关键,他觉得用他这么惊才绝世的剑法去猎只“抬抬手就能捉到”的一级魔兽太浪费了,极力鼓动她挑战更高难度。 作为一个从未亲自战斗过的新人,在身体还存在着隐患的情况下,艾米莉哪里会同意?因此不论骨头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引得他不住地嚷嚷从艾米莉那里盗版的成语“明珠暗投”。(.好看的小说) 三只就这么吵吵闹闹地一路走一路说,直到看到动物行走过的痕迹才停下作准备。 等了约有小半个魔法时,艾米莉的视线里闯入了第一只动物,老鼠一样的大小,强壮的后肢,棕黄色的毛皮。那是只跳鼠,艾米莉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它就是跳鼠?”小透明忽然在脑中大叫一声。吓得艾米莉的呼吸一重,握剑的手晃了那么一下,就这么小小的动静,马上就被敏锐的跳鼠给听见了。 眼睁睁看着这滑溜难抓的小东西闻风而逃,艾米莉气得恨不能把小透明暴扁一顿。 小透明经过艾米莉的几次修理,现在已经变得会看眼色多了,见某人目露不善,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一次碰到了火山?急忙补充道:“我应该能变幻成跳鼠的实体!” 艾米莉脸色严肃地板了起来:“说清楚!我记得你前两月还很肯定地告诉过我,你不可能变实体。”小透明不能一直这么隐身,不然经常跟她相处的人会看出端倪,它能变个大众化的实体也好搪塞一下有心人的打探,艾米莉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就多次惋惜它不能化实体。 骨头立刻就有了感觉:“怎么了?”还不等艾米莉回答,又开始抱怨:“打个一级魔兽都能把猎物放跑,真是……”见艾米莉脸色变得愈加难看,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此时小透明正在她脑袋里弱弱地解释:“传承记忆太多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完。今天见到了这种动物才想起来应该,可能有这事。” “我记得我问过你好几遍吧。连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记不清,我看你还是不要叫小透明,改叫小迷糊好了。” 知道做错的小透明还是很乖的,它低垂着脑袋任主人对着自己口水狂喷(汗),直到她说:“那你快些变吧。(.无弹窗广告)” 小透明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变。” 嘿,这孩子才出生多少天哪,就会讨价还价了?艾米莉好笑道:“你先说。” “你得给我换个名字,”小透明生怕她不同意地急急地摆出了自己的理由:“那我身为时间之兽有个名字,身为跳鼠当然要有另一个名字。就像你告诉胡娜的名字一样,身份不一样了嘛。” 小东西还会类比了啊?艾米莉新鲜又有趣,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那我就叫你奥尔良吧。” 小透明歪着小脑袋考虑了一会儿,才喜滋滋地同意了。让艾米莉肚子笑得快抽筋,奥尔良?这就是白胡子老爷爷家两片面饼中间搁一块肉的名字,还不如叫小透明呢! 还没笑完,艾米莉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只表情呆呆的跳鼠,让大步走路的她险些一脚踏上去。 骨头大叫:“快捉了这只呆鼠!” 刚刚还懵懵懂懂的小跳鼠立刻就对骨头怒目而视,骨头怪叫道:“咦,什么东西啊,怎么像听得见我说话?” 艾米莉不管他的废话,试探地在脑中问了句:“小透明?” 跳鼠脑袋朝后一撇,好吧,艾米莉憋着笑叫了它的新名字:“奥尔良。” 傻乎乎的小跳鼠呲起大门牙朝着艾米莉蹬蹬蹦了过来。骨头看傻了:“你们,是不是认识的?” “嗯,”艾米莉摸着小透明,哦,奥尔良油滑水亮的毛皮,不打算向他隐瞒这个,毕竟小透明太心急,出现得太突然了。为免骨头想东想西,还不如痛快承认:“它是我的签约魔兽,这些天一直待在魔兽空间。” “什么?!你居然签了只一级魔兽当魔兽!跳鼠是什么?是最弱最傻的魔兽,如果不是有点风系异能,就和普通的老鼠差不多!没见过你这样的蠢蛋!”骨头竟然被气得破口大骂了起来。 艾米莉还没说话,反而是小奥尔良被他那极度蔑视的语气给激怒了,他蔑视的对象可还包括了天上地下唯一的那只魔兽它本尊呢! 小跳鼠“吱”地长声怒叫一下,从艾米莉怀里猛地跳到她拿着骨头的右手上,“咔吧”啃上了这根柴火棒。可惜,刚一咬上就因为力道太大痛得呜呜叫起来,这家伙一定是偷看过艾米莉整治过骨头,只是它显然没学到精髓嘛。跳鼠可不是以牙齿作为武器,而是以速度见长,它以为自己的牙齿是钢浇铁铸的么? 骨头惊讶了一时后好笑道:“这小东西聪明是聪明了,可还是个兽类,喜欢我就一定要用嘴巴咬才表示亲近吗?” 艾米莉:……真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奥尔良的反应就更直接了,它左咬右抓都不能怎么奈何这个家伙。眼泪汪汪地向艾米莉求救:“主人,他欺负我!”在它看来,骨头是逼迫主人做事的,自然自己和他相比,这个跟主人一体的魔宠该排第一喽,而且他连主人一起都骂了,主人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奥尔良的话一说完,艾米莉就觉得有些不对,骨头却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大跳:“你的魔兽会说话?” 小奥尔良反击:“你不也会说话?” 骨头:“那不一样。” 奥尔良:“你我都不是人,你都会说人话,我会说有什么了不起?” 骨头:“……” 觉得这些没营养的争执不该继续下去的艾米莉忙打断了两只的话:“奥尔良,你是跳鼠,来说说跳鼠的生活习性吧。” 奥尔良:“……”如果我真的是跳鼠,现在你叫我做的事就是当族内叛徒。 跳鼠作为一级风系魔兽没有别的能力,就是跑得很快,杂食动物,生活地区遍布极广,只要有森林就有它们,适应能力超强,繁育能力也超强,是最不稀奇的魔兽。但与老鼠不同的是,跳鼠只住在树洞里,它们不会打洞。 听奥尔良背着艾米莉五岁时就学到的东西,三个家伙继续往山深处走去。这里的魔兽山脉只是余脉,因此最多的就是一二级魔兽,倒是大型猛兽居多,这也是波克顿为什么在此建城的原因。近山宝贝多嘛。 不知走了多久,艾米莉才看到一些野兽的经过的痕迹。品字型的爪垫和梅花型的趾印,这是老虎的脚印! 艾米莉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她拔出剑,拿了几瓶魔药放到急备挎包里,追着脚印的方向就小跑起来。 前世就是她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机会,中国人都知道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同时,老虎一身都是宝。虎皮大衣不用说了,虎骨虎鞭虎肉这些全是上好的暖身壮阳袪风湿的药,老术士冬天的时候身上凉得像冰,泡点虎骨酒给他喝,让他也体会下咱中医的魅力。老虎还没见到根毛,艾米莉就已经开始想到怎么分配了。 前世每年姑妈都会用牛骨代替虎骨泡酒给姑父喝,这样腿脚就不会因为长期不活动冻坏了。家里地处南方,又住在背阴的筒子楼里,连炕都没有,姑父缩在床上,只有一个小热水袋可用,家里没人时连换个热水袋都艰难……也不知道…… 发了一会儿愣,艾米莉把突然引来的愁思甩出脑外:算了!前世的事多想无益。 又追了一段路,脚印更加清晰了,而且左边的深右边的浅。这老虎可能是个瘸的,艾米莉大喜,这下更妙了! 此时的艾米莉完全忘了,她的这点知识还是前世从动物世界看来的,而异界不止是野生老虎有这样的足迹。还有一种,叫虎族魔兽…… ******************* 票票在哪里啊,票票在哪里,这里有更新啊,这里有精彩,快把那各种票票投过来! 呼唤票票!! 第七十三章 风翼虎王 沿着越来越明显的线索再追了一段路,艾米莉发现,老虎的足印益加密集的同时,旁边点点血迹偶然乍现,而且足印边还有一点淡淡的,像被扫帚扫过的印迹。 难道这老虎受伤严重到尾巴都拖到地上了?艾米莉从上午追到日上中天,见得血迹由原来浅淡的三两滴,到一个魔法时后的一小滩,再到现在满眼的大片血色洇染。除了有几次莫名地消失踪影,待再次找见时那些印迹却一次比一次凌乱,她知道这老虎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原本她还怕随着入林越深,会碰到几只魔兽,谁知这一路走来,除了几只连艾米莉都看不上的普通灰兔和松鼠,一只大型猛兽都没碰见,冬天的林子寂静而荒凉,然而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森林里枯冷阴森,艾米莉奔跑半天,身体早就热烘烘的,然而就是奇异地有种牙关想要打战的冷意。 再一次搜寻失去痕迹的爪印时,奥尔良突然叫道:“不对!”同时骨头也大叫:“停下!” 艾米莉感到他们话中的焦急,毫不犹豫一个急刹车,甚至还因收势太猛而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钝的响声。她顾不上呼痛,问道:“怎么了?”这两个一个是神兽,一个有超卓的精神力,对他们的灵觉程度,艾米莉早已心服。 奥尔良抢着说道:“有一种很不安的味道,不能往前走了。”它再聪明毕竟出世的时间少,并不能准确地形容危险程度,只能形容自己的直觉。 而骨头就说得明白得多:“前面有极为强大的存在,不是你能应对的,回去。” 正在这时,一阵极强的北风忽然冲着她的面门倒灌而来,艾米莉也闻到了那股甜腥的鲜血味道,虽心有不舍,但她还是知道利害的,二话不说,双手撑地准备起身下山。 手还没有用力,艾米莉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气息,那气息以渲天倒海之势霸道地锁定了她,让艾米莉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在劲疾的北风肆虐下,冷汗很快湿透了内衣,但她连眼珠都不能动一下。这种气息就如蛇与青蛙对面相撞,狮虎将兔鼠抓握在掌中,连挣扎的力道都被对方的威势给压进了地底! 跳鼠和骨头同时沉默了,艾米莉能感到小东西窝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而骨头似乎是被限制了能力,脑子里那两个平时会发微光的契约完全暗了下来。 狂燥的疾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许是艾米莉的错觉,那片从树上飘下,经过她眼前的树叶起码在落地前静止了五秒钟没动。在树叶恢复运动的那一刻,艾米莉心中警兆大起,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便身形狼狈地就地打了个滚。在她原来落地的地方同时发出了三声“扑扑扑”的闷响,这时背后杀招又到,艾米莉根本就不能起身,只能凭着那点细小的风切割空气的声响在地上来回滚动! 奥尔良早在能动时就隐了身,骨头也被她瞅了个机会丢得远远的,艾米莉右手握剑滚来滚去,所过之处树枝乱飞,树木歪倒,有时甚至石屑炸散,硬是一点拔剑回击的机会都找不到!不一会儿功夫,好好的一片林地就成了灾难现场。 艾米莉一边滚一边从开始的慌乱清醒了下来,看来,她今天运气“好”到爆棚了,大概碰上了等级高的魔兽偶然来山外透个气,现在只怕是在猫捉老鼠地逗她。也或者,艾米莉想到了那些蹊跷的爪印……如果是这样,它一直压着她打的原因就太好猜了,那么,她就有机会了。 不成,说什么也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艾米莉打定了主意,在又一片风刃发出撕烈空气的尖啸声后,她装作一个踉跄,左臂被狠狠划出了一道伤痕,她痛得眉毛一跳,借势先转过了身子。 这……竟然是一头黑色的巨虎,这巨虎肚腹贴近地下,目测起码有两米甚至更长,它的额头正中写着金色的“王”字,它的眼珠是血色的红,此时正是杀意大炽。因为艾米莉突然的转身,它惊慌了一瞬间后,眼神更加的凶戾冷酷,同时低咆着挥起左爪,空气扭曲的同时,艾米莉也看清了它身下的一滩血红。 但她已来不及多想,随着黑虎挥出的左爪,四道风刃破空把她的脸面全罩了进去!艾米莉身体向后弯转,腰向下与地面平行,才堪堪避过了这四道利刃。还没来得及起身,又是几道破空声飞袭而至!艾米莉避无可避,只得仰面倒地接着做滚地葫芦。 黑虎接连疯狂的攻势把艾米莉的火气完全挑了起来,她拼着左脸受了一削,终于把剑拔了出来! 这黑虎原就受伤极重,不然也不可能与艾米莉对战只能用偷袭和最弱的风刃。它早就发现了身后有人尾随,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索性设下陷阱主动引其上钩。没想到这个人类不是它想象中的太弱,这么快就抢过了主导权,黑虎被逼得险象环生,硬是忍着没让自己的视线朝某个方向看去,大概,它就要死了吧? 艾米莉全套剑法用出来,越战越勇,眼看她就要将其毙之于剑下。 “慢着,别动!”艾米莉脑袋响起的这个声音让她下意识停了一秒,骨头惊讶道:“这不是小风吗?它怎么变成这样了?它怎么在这儿?” 生死之战哪里容人走神?黑虎瞅准这个空隙挥爪又是一串杀招,艾米莉本能地挥剑格挡,骨头见她游刃有余,又在她脑袋里大喊:“你快问问它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小崔比。” 黑虎的攻势虽然看似凌厉,实际并不那么危险,但她走了那么久的路,又战斗这么久,已经有点体力不支了。听了骨头的话,艾米莉用再一次挡开它的攻击的间隙问道:“小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小崔比?” 黑虎充耳不闻,继续发招,让艾米莉停顿期间差点又中一记,她气得在脑袋里大骂:“不认识就别乱攀交情!会死人的!” 骨头跟她在脑袋里同样吵吵:“你这个笨蛋!做了这么多魔药是干什么的?小风受这么重的伤,一瓶麻痹粉就能搞定的事,这么久都没拿下来,你还好意思跟我说!” 艾米莉被这么一提醒,急忙从应急口袋里掏出一堆药粉,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细看,全部都打开没头没脑地撒了出去。 黑虎本能地感到了不对,但它的动作并不像往常那样灵活,只能眼睁睁瞪着这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粉从天而降,全数撒到了它的头脸上。 很快,黑虎举起的爪子耷了下来,它不甘地晃着脑袋,四肢软软地趴在了地上。艾米莉等了一小会儿,又试探地投了两颗石子过去,那黑虎脑袋微微动了一下,就软倒了。兴奋地提起了剑,准备送这家伙真正上路。 “等等,别杀它,”骨头叫道:“我没认错,它真的是小风。” 艾米莉脸和胳膊上的伤口还痛得很,亏得天气冷得血不太好流出来,都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呢!她听骨头一直阻止去杀对她有杀意的魔兽,怒道:“我管它是小风还是小雪,今天我非把它给剥了不可!” 说完举剑就刺,骨头突然不知从哪跳了出来,悬在空中拦住她的去路叫道:“你知道它是什么吗?风翼虎王!风翼虎的鼻子最灵,你杀了它会引来风翼虎全族追杀的!” “哈!”艾米莉先是一呆,随后马上耻笑道:“你开什么玩笑,编也要编个靠谱的吧,风翼虎王可是九级魔兽!会跑到这外围吗?这明明是只风翼虎。”她一面说,一面用剑拨开了它。 骨头却不屈不挠地挡在她身前:“笨蛋!你见过魔兽图鉴上普通的风翼虎额头上的纹路上是金色的吗?只有王的纹路才是金色的!” 他说得这么肯定,让艾米莉也犹豫了一下: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可是,她跟这只风翼虎王打了这一架,她愿意握手言和,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放过她呢。这回要是心软了,搞不好就真的是放虎归山了。 正在这时,这只风翼虎半合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也许是麻痹粉的作用,它那双透着凶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艾米莉飞快地退到了三米之外,将斗气再一次逼出体外,准备一鼓作气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风翼虎鼻子动了一下,将目光调转到艾米莉,说了一句话:“你真的和小崔比有关系?”它又使劲地动了下鼻子,眼珠四下乱转地吼道:“小崔比,你这个混蛋!我闻到你的味儿了,快点给我滚出来!告诉你,你休想再整到我了。”完全视它面前的那根柴火棒为无物。 艾米莉顾不上为这只魔兽会说话的事表示惊奇,一脸黑线地指着它面前的柴火棒说道:“如果刚刚这个家伙没说谎的话,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风翼虎王这才瞪着那双血红的大眼睛看着柴火棒大声问道:“小崔比,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去给你报仇!” 艾米莉捂着快被震聋的耳朵默默吐槽:你自己都快没命了还吹牛。 一虎一魂不知用什么方式交流了一会儿,风翼虎王抬头不客气地问艾米莉:“唉,小崔比的徒弟,听说你有止血粉,没看见我流血吗?” 还真不客气啊!艾米莉摸出一瓶药粉打开,撇着嘴澄清道:“我不是他徒弟。” 风翼虎王翻了个身,跟没听见似的继续使唤她:“小崔比的徒弟,先把我肚子上弄弄。” 有了上次给人治伤的经验,艾米莉面对这条自颈部到脐下,几乎将风翼虎王开膛破肚的伤口已经很淡定了。算啦,怎么说也是骨头的朋友,就当人道主义救助吧。 这瓶止血粉是用魔药的方法制作的,自然效果比那些草药要好很多。给虎王包扎好伤口后,九级魔兽的强大自愈能力开始发挥作用,在天黑尽之前,风翼虎王居然能勉强站起来了。 它叫住一个下午都在找机会下山回家的艾米莉道:“你跟我来。” ********************** 仓促写就,发现不少谬误,惭愧! 第七十四章 筹备回家(上) 这只老虎一个下午都在闭眼养伤,每当艾米莉等不及想走的时候就会一尾巴扫过来,或者吐出几片软绵绵的风刃挡路。要不是骨头一再地脑袋里对她保证,这个“小风”对她没恶意,艾米莉早一剑捅过去了,才不会耐着性子在山上吹冷风。 森林里的天黑得比外面早很多,艾米莉看了看天,偏西的阳光被参天高的树冠挡住了一大半。她紧走了几步,跟上那只莫名其妙的老虎。 虎王小风走得很快,艾米莉愰了下神它就不见了,她急得想叫两声。突然脑袋里先响起一道童声:“它就在你前面。”同时手上一重,不是奥尔良那个胆小鬼是谁? 艾米莉气恨地掐住它的脖子使劲晃:“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的胆子被吓破了呢!” 奥尔良羞愧地把脸藏到厚厚的尾巴毛里,小声说道:“我才一级,它九级,这有等级威压的,我也没办法呀。” 艾米莉扒开它的尾巴使劲掐它毛乎乎的小脸:“瞎说,你不是神兽吗?应该是你压它,怎么成了它压你了?” 奥尔良两条小眉毛朝上撇成了八字,苦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变身后是对能力有束缚的。” “那你怎么现在又出来了?变回去。”开玩笑,如果这只老虎要对她不利,一只神兽肯定比一只低等魔兽的用处大很多。 “我,我想看看那根骨头的朋友长什么样。”奥尔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前头的风翼虎王早跑得没影了,艾米莉被奥尔良夹缠不清地瞎闹,真的生气了:“你时间之兽又不是瞎子,这半天的功夫还不够你随便躲在哪里看得清清楚楚的?别瞎闹,快变回去。”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奇奇怪怪的奥尔良给劝转了过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黑色的巨虎安静地趴在林间空地上,伸出舌头一遍一遍细致地舔着那只还不如它脑袋一半大的白虎,纵容着小老虎“捋它虎须”的挑衅行为,它眼里流泻出的温情让艾米莉以为: “你儿子?”应该是混血儿,听说风翼虎王族的皮毛都是黑的。 虎王的动作一停,艾米莉觉得自己像看到它翻了个白眼:“这是个姑娘。” 哦,艾米莉马上从善如流:“你闺女?” 虎王郁闷地问:“难道就只有血亲可猜了吗?” 艾米莉理所当然地点头,魔兽的世界比人类残酷一百倍,这魔法世界坑爹的现实,连人类社会她都没听说过有什么人义养旁人孩子的先例,更何况在兽类世界了。 风翼虎王叹了口气:“风翼虎族有个自古下来的传说,当王族血脉中出现白色风翼虎时,将会族灭。” 果然又是这老套的戏码,真能灭族的话,怎么它们族里还有人的?中国自古就有白虎主凶,主刀兵这个传说。无非就是白色的动物不利于隐藏,一旦能逃脱大自然的淘汰,将会是最厉害的王者而已。但艾米莉没说话,她决定听完再发表意见,谁知道这老虎什么意思啊。 虎王接着说道:“我才不信这狗屁的传说,一千年前,我的同胞兄弟就死在我面前。那时起,我就发誓,拼了我的命也不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然后它看向了艾米莉,活像在看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但是,我也不可能把它留在族内,你……” “等等!”艾米莉越听越不妙,举起手果断地打断了它的话:“你不会说要把这只大麻烦交给我吧?” 虎王在她这祈求的目光下硬是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只有你跟它签契才能暂时保住一条命。(.无弹窗广告)” 艾米莉吓得一蹦老高:“我才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命太大了呀!跟你们全族为敌!”还不如我把你杀了来得好处大呢!谁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万一是,这老虎长歪了,脑神经搭错发了疯,说不准真就是个祸害殃子,那她岂不成了罪人?更关键的是它反噬主人怎么办? 艾米莉说什么也不答应,风翼虎王烦燥不堪地一爪拍地发怒了:“不答应,现在就把命留下来!”伴着它虎啸般地吼叫,无数途经这里的山风在空气中扭转拧旋,很快便聚成了一只风形的虎,那虎张开大嘴对着艾米莉,就等着发怒的虎王雷霆一击! 艾米莉被这还没发出的攻击逼得生生倒退了五步,一跤跌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粘着那只张牙舞爪的风虎,动都不敢动。手心紧紧地握住剑柄,只觉得手掌上的静脉血管都在勃勃地跳动。 “现在还不同意吗?”虎王迈着优雅的步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托起掌中的风虎,威胁地对准她:“还不同意吗?” “不,”艾米莉声音颤抖得快发不出来,但仍然坚定地拒绝。天知道她有多恨被人威胁!姑妈曾有一句话就是说她:她这人就是一头倔驴,得顺毛捋! 虽然面对的是实力强大的虎王,艾米莉仍坚持着说出了这句话:“我现在只后悔,当时不该听别人的话,该把你杀了就一了百了。”农夫与蛇,小学生都知道的故事! 虎王愣住了,它没想到碰到的是这么个不识时务的人,就在艾米莉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刹那,虎王霍地收起风虎,大爪又一次拍到地上,大地隆隆地震动之下,它恼怒地大吼:“小崔比,你这个混蛋!你说这种方法一定行的!” 什么?这里面还有那根该死的老骨头作怪!艾米莉在脑袋里破口大骂:“你这个混球!妄我这么信你,你居然给我耍阴招害我!你太缺德了!” 老骨头被鼻子灵敏的虎王拖了出来,艾米莉气得从虎口里抢过这根柴火棒一通猛砸,最后撂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前几次都是用的酸液,这次用毒液试试! 被艾米莉如此彪悍的打法给看傻了的虎王随着她的动作也回过了神,吼叫着讨要说法:“什么叫你就是这样做的?我可不如你会玩阴的!” 说得太对了!艾米莉大点其头,恨不得跟虎王含泪握爪:要不是老骨头奇怪的精神折磨,她哪会那么软骨头?这现在都还是她的奇耻大辱呢! 骨头不知和虎王说了些什么,虎王不善地盯了他一会儿,哼哼着把头扭到了一边。而骨头在脑袋里给艾米莉赔了半天的不是,最后说了一句话:“这只白虎能灭风翼虎族,又不是人族,你哪天把它养出来后,让它给你报仇不就行了?” 艾米莉本来不想理他,但这句话说得太对她的心思了,这只老虎先前的表现明显是受了这个老混蛋的挑唆,人家根本就不想杀她。而且,平白得一只会有强大助谊的魔兽对她的好处是看得见的。更何况,什么灭族不灭族,她是一点不信的。只要这只小兽从小接受爱的教育,怎么会有长歪的机会?(猫:你确定是爱的教育,不是爱的棍棒?) 她盯着两只红灯笼似的虎眼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得负责摆平你们族内的麻烦,我可不想这辈子一进魔兽森林就被追杀。” 虎王这次的态度和气多了,等艾米莉接过这只小虎后傲然道:“那是当然,虎王的尊严怎么能够随便被挑衅。” 艾米莉暗道:你开始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弄得差点又破坏生态环境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一早,艾米莉抱着被取名为风白的变异风翼族小虎王告别了风翼虎王小风下山而去。 才回城的艾米莉马上就感到了不一样,由于两国交战,在兽人国的这个新年,艾米莉几乎没感受到任何热闹欢快的气氛就静悄悄地过去了。可是,今天的波克顿城各族兽人挤在那几条街道,有卖东西的,有玩杂耍的,更多的人在四处逛着,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人人脸上满溢着快活的笑容,仿佛新年是今天才过。 艾米莉拉住一个看耍把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猴族大叔,那大叔笑着回头,一看见她,就忙不迭地避开了:“真倒霉,一早就看到了遭瘟的人类。” ……好吧,经过这位大叔的提醒,她想起来,两军还在交战呢,而她正是招人恨的人类之一。 艾米莉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尽量避着人群绕了点远路回到了居所。 “我回来了!”她习惯性地冲胡娜的房间打了声招呼,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正准备回屋的艾米莉听到小透明叫了她一声:“主人,好像有点不对哦。” 胡娜的房间门半开,门板上大概是用烧黑了的柴禾用大陆语歪歪扭扭地写道:多谢! 艾米莉赶紧进门一看,属于女孩的大弓和几件简单的衣物已经不见了,看来女孩走了。艾米莉有点怅然地回头:以后又是她一个人住了。 艾米莉的失落到了晚上就被抚平了:再一次找到老木头酒吧询问情况的她被告知,兽人国同梅加国的战争打了个大胜仗,梅加国收缩了战阵,战争暂时进入了和平。兽人国的军备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松弛,趁着这个时间他们可以冒险越境了! 但同时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因为战争没有完全结束,直接偷渡是绝不可能的,还是得通过走魔兽森林外围转道到甘木窦国。 第七十五章 筹备回家(下) 甘木窦国是与兽人国东南境相邻的一个小公国,它最早是由梅加帝国分封而出,现在早有了独立的行政权。实际随着梅加帝国国力的日渐衰弱,现在的甘木窦只是需要挂在梅加帝国名下而已,因为它还有一个强邻虎视眈眈。 作为少有的双重内陆国家,甘木窦在夹着的两个大国之间很好地奉行了“墙头草”这一行事准则。在兽人国稍微有了胜利的迹象之际,甘木窦马上就递来了橄榄枝,让艾米莉的回家之行也找到了机会。 为确保这次的偷渡成功,老木头酒馆的酒保亲自带着几人从波克顿几次更换凭信坐车过城,在第七天的时候,到了兽人国与甘木窦的交界处——济代城。领队掩护的五个兽人通知三个人类,今晚会进入魔兽森林,把他们送到甘木窦境内后再离开。 “看看你那孬样,老子走这条路都十七八回了,一次事都没出,又不真正进山,哪里来的危险?”一个缺了一半嘴唇的佣兵狠狠地拍着另一个年轻佣兵的肩膀笑道。 他还为了佐证一般看向艾米莉:“嗨,我说兄弟,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告诉他我说得对不对。” 艾米莉笑了笑,抓起一块干面包,手里抱着她这几天一直不离手的小白猫走出了酒馆的门。身后,那个老佣兵对其他的几个兽人飞快地使了个眼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济代城是个典型的边陲小镇,这里的人类比其他城市的人类多得多,而甘木窦与兽人国历来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兽人国的本土居民也没有对这些相貌不同的异族人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有不少兽人看见艾米莉时甚至还大声吆喝着招呼她上前。 艾米莉不过是为着打发时间才随便出来走走,离晚上还早得很,她也就兴之所至,随处瞎逛起来。 逛着逛着,原来还伏在她怀中眯着眼打呼噜的风白鼻子向某个方向嗅了嗅,忽地睁开那双金色的眼睛对着艾米莉“呜咪呜咪”地叫了起来,还不住地扭着身子想往下跳。 跟她面对的摊主就跟她套近乎:“这小猫还真是活泼呢。” 艾米莉笑了一下没说话,如果他看见他口中的小猫跟风翼虎王嬉戏的模样只怕会自插双目吧!别看她现在看似轻轻松松地按着它不乱动,其实她已经暗暗用上了五成斗气的力量,还不能完全地压制它,足可想见成年后的它力量该是多么惊人了。 “怎么了?”艾米莉一边用空出的左手帮它顺毛,一边在脑中跟它沟通。 “前面,好吃的。”风白毕竟才出生不到半个月,只能表达出这个模糊的意愿。 “不着急,我们慢慢找。”风白挣扎的力道太大了,让她不得不用双手压着它。同时,她赶紧冲着风白说的地方走去。 “这个东西怎么卖?”艾米莉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老年鹰族人货摊上的风系植物不动草,风白应该说的是这个。 那老兽人应该是不认识这种植物,看他直接就拔下来搁在摊子上都不知多久了,根系枯黑,只怕效用连一半都不会到。 艾米莉盘算着应该可以用个便宜的价格拿下来,不防风白使了个大力从她手中一下跳了起来,“吭哧”两口就把这颗草给嚼碎吞到肚里去了! 老兽人呆了一刹那后,立刻眼中闪过一抹窃喜,拽着她就不松手了,抬起手揉着眼睛哭嚎起来:“你这遭瘟的猫吃了我宝贝的神草,你赔我钱来!” 旁边的人立刻看了过来,艾米莉一把抓住那惹了祸的小东西,好声对那老头道:“这位大叔,我没说我不赔啊,你这草多少钱?” 那老汉死死地抠住她的衣摆哭道:“我这可是绝品的珍珠草,你说多少钱?”艾米莉倒抽一口气,他还真敢讹啊!珍珠草是对兽人祭司有特殊作用的一种草类,吃了可以增加少许的巫祭之力,在兽人国一向都是抢手而昂贵的物品,绝品的珍珠草没有一千金币根本就拿不下来。 艾米莉顿时头大如斗,但明知道他在讹诈,她还不能气愤走人,因为旁边围着的可没一个人族,她快速扫过一圈人,发现有几个脾气比较暴的虎族人和豹族人已经开始捋袖子了!她倒不怕打架,但她好不容易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架的!而对方又是一个老年人,这下麻烦大了! …… 经过好一番争执,艾米莉才让众人相信这颗“珍珠草”根本就不是绝品,但仍付出了五十金币的代价才得以脱身,见那老家伙喜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表情,艾米莉最想揍的却是那只惹了祸就躲跑了的小家伙! 怒发冲冠的艾米莉在忙着找自己的小宠物,压根就没注意从酒馆开始就一直跟着她的那个人那“看到大鱼”的神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发生了集市上的事后,艾米莉再没有心情出去逛街了,她又不想和那几个满嘴粗话,喝酒赌钱的佣兵混在一起。独自找了个茶馆,坐到天黑才回到了集合处。 因为要夜入魔兽森林,艾米莉抽出她放在包袱里面,出发前才在铁匠铺子里加紧时间打出的重剑背在了身上,其他几人趁她不注意时又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 那个试图一直跟艾米莉搭话的人类老佣兵看到她的这柄重剑后,眼神闪了几闪,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想不到兄弟你这么瘦还能玩重剑啊?” 艾米莉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的眼神太油滑太活泛了,她敷衍地应了句“嗯”,就走到了那个年轻佣兵的身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入夜的森林黑得不见五指,南边的魔兽森林因为气候温暖,大部分树木都没落叶,林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间中夹着几声不知名兽类的嘶吼,有时近得让人觉得快到了眼前,人人都加快了脚步,渴盼着快点走出这鬼地方。有经验的酒保招呼众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荧光石照亮,但这石头本来就不是太亮,就算一个人手里拿两颗,也只能照亮自己脚下的那点路。 五个兽人三人在前领路,两人负责断后,艾米莉走在最中间,她的前面就是那个年轻的佣兵,后面是那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八个人沿着无数猎人偷渡客脚掌丈量出来的羊肠小道走了大半夜,酒保领着众人来到了一座山崖底下说道:“翻过这个山壁就是甘木窦国了,明早之前我们肯定会到的。” “这座崖有多高?”问话的是那个年轻的佣兵,他徒劳地后退两步看了看,只瞅得见一块黑色的路障。 酒保眯了眯眼,艾米莉感觉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但扭过头去,他已经开始往外分发工具:“不是太高,五十码左右吧,你们先看着我做。” 还好,太高艾米莉还真有点怕呢,这个高度比之她小时候爬过的石头山还有所不足。她笑着推开酒保递给她的绳索等工具,掏出自己带的东西笑道:“我准备的都有。” 另一个兽人拿起一个小凿子指点着说道:“咱们准备的可都是针对这个土崖的工具,这崖表面上是层石头,其实是石壳子包着一层泥巴,不用特殊点的工具就抠不住崖壁,看见没有?这个凿子和普通的比,着力范围大,就不容易让石壁松脱。” 艾米莉见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就用这个吧。” 琐事交代完毕,八人还是按照先前走路的秩序先后攀岩。夜里攀岩跟白天自然完全无法相比,那兽人说得没错,这面山壁还是以泥土为主,几块岩石得靠着手脚摸索和试探后才能下脚,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土窝子上,落脚就会打滑。尤其是艾米莉头顶上还有个菜鸟,时不时地下错两脚,出点状况,这段不长的路让几人走得惊险无比,尤其是在他身下的艾米莉真恨不得直接把他踢下去! 还好,正在此时,最前方的酒保说道:“我已经到了,下面的人加把劲啊!”这句话如一座茫茫海面上的灯塔,一瞬间就点亮了大家的信念,所有人默契地加快了脚步,连艾米莉都感到落在身上的土砢垃没那么多了。 离山顶大概只有两三米的时候,艾米莉通过荧光石的亮度勉强看清了几个先爬上去的人的脸,在黄晕晕的微光下,几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更显出了几分狰狞。艾米莉心中不知怎的跳快了几拍,那酒保正张开双手准备拉起那个老出状况的佣兵,并不住安慰他:“把手给我,不用怕,我手很稳的。” 那佣兵在艾米莉的注视下几经劝说才把左手试探地递过去,酒保一接到他的手就开始使力往上拉。但他好像忘了那人还有一只手在原位,这不均匀的使力让佣兵身子一歪,吓得大叫起来。挣扎之下,酒保被他带得身体朝下坠了半边,情势顿时显得危险至极! 艾米莉一直密切注意那两人的动向,那佣兵乱挣乱弹之下,他的脚几乎就要蹬到她脸上去了。艾米莉按照记忆朝下退了几步,不知怎的,之前那个还十分深的土窝在蹬爬之下只剩下一道浅坑,她猛地滑了一脚,好悬没劈个大叉!还没等稳住身子,不知又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再也止不住下落的阵势,朝着漆黑的崖底滑落下去! 艾米莉很久以后都还记得,这天晚上看到的最后一个人类的表情,就是那个老佣兵挂在嘴角上奇特到脊背发凉的笑意! 第七十六章 反思 艾米莉不记得那天晚上她有没有尖叫过,事实上,那天晚上有很多细节她第二天就忘记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深深刻入脑袋里的诡笑和身体失重后五官被刺利的风和重力压得失去知觉的恐怖感。 酒保配发的凿子早就在下坠中撅断了,她一遍遍徒劳地想把这根棍子插进石缝减缓下坠的力道,但她今晚的rp值低得发指,木棒在石壁上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停顿哪怕一次! 艾米莉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被崖下那些尖利的荆棘刺穿身体的惨状,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身体极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就是“砰”的一声闷响! 艾米莉痛得好半天才缓过劲,她摸了摸屁股:这个地方受伤最重,搞不好骨裂了。蓦然回过味来:她没事!她竟然还能动!老天爷竟还是偏向她的! “收声!”骨头在她欢喜得叫出来之前,抢先喝道:“你还想再被人赶过来害一次吗?” 艾米莉欢快的情绪顿时大打折扣:事到如今,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受了人暗算?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装扮的那么不打眼了,怎么还会被人给惦记上? “我不会帮你的,你自己好好想。”骨头严肃地说道:“明明一路上他们露出了这么多破绽,你还这么一无所觉,再连自己怎么被人惦记上都想不明白,那以后还是别出来的好。” 艾米莉罕见地没跟骨头争执,骨头说得没错:任何错误都得从自己身上先找原因,自己体悟的跟别人告知的肯定不一样,不然,她下次还得再犯同样的错。 “还是先离开再想吧,上面的人可要下来了。”骨头提醒道。 艾米莉揉着痛得快裂开的屁股,闻言微微勾起了唇角:“哪有这么便宜?他们既然送我这么大一份礼,我怎么好意思不好好回报?”语毕,她拿出放在菲尼克斯树叶里的特制药粉,均匀地撒在了附近的草窝子上。 这些药粉不会要人命,但用了波那蛇强酸液提取的毒粉,人手只要沾上一点,就会皮消骨软!更妙的是,这种药的效果会隔个半分钟左右发作,这样,就不会出现一人受害,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的局面了。 她敢肯定,这次的事就算不是人人有份,那也是人人知情的。她狠不下心一次干掉七个人来为自己报仇,但小小的还礼都不去做,连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窝囊。 听了艾米莉对这药的形容,骨头心有余悸地自语道:“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太过撩拨这丫头了。” “啊?你说什么?”艾米莉专心手头上的事,哪会听到这么小的声音?因此也就对这个刺儿头乖了很长时间的事一直都疑惑不解。 “没,没什么,”骨头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把一瓶药粉都用空后,艾米莉才收起东西,抹掉周围可疑痕迹,答道:“今天晚上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找个法子躲起来,等天亮之后再想办法出林子吧。然后……”她苦恼地揉揉太阳穴:“这里是边境,总会比在内陆的消息广,肯定会有回去的办法。只是这张脸是不能再用了。这次换张什么样的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同样的一个晚上,在遥远的莫克帝国,有个人房间的灯不知是多少夜彻夜不关。他手中的羽毛笔写下一串除了一些特定的人,别人都看不懂的文字: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东大陆,我会于明晨启程去东大陆,这里一切事宜请你暂代。 这张简短的信笺很快被封入火漆信封,由他亲自系上了组织里最快的驯鹰的腿,在夜色中升腾而去。 他随后抓起风帽和斗篷拉开房门,吩咐着老仆人套上快马,朝着既定的目标而去。 如果他能真的等到早上出发,就会接到一封对某些人来说十分重要的来信。重要到改变某些事的进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事实总会无数次地向我们证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一真理。艾米莉怕碰上那一群人,不敢再沿着来路往回走。一个人在黑乎乎的魔兽森林里不知摸了多久,仅凭着空间里储放的一盏魔法灯,直到天麻麻亮,才摸到了一个稍微平坦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亏得现在是万物俱寂的冬天,蛇类和熊等冬眠动物还安稳地蛰伏在洞穴里打呼噜,不然就她这瞎摸瞎撞的劲,也不会只是惊动了一群野狗而已。 “我想到了!”艾米莉对着初升的朝阳,忽而拍手道:“我一开始就错了,根本就不该为了怕人使阴招大大方方地给了二百金币!”老是觉得自己身揣宝库,艾米莉根本就忘了200金币是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十年的生活费用! 这个社会不像前世那样量刑严格,前世起码能做到表面上的公正。它的道德崩坏从一开始就是被允许的!弱肉可以强食,信义更不值一毛钱!能让人们唯一相信的,只有向契约之神起誓过的誓言。但是,对神的盟誓又岂是轻易就成功的?没有了神的约束力,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摆脱人类社会的约束,人人都是脱缰的野马。更别说这些根本就不算认识的陌生人!强盗闻到了钱味,野狗闻到了人味,岂能不疯狂?其实是自己为他们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没有别的了?”艾米莉的深度剖析一下子就被骨头打断了。 艾米莉仔细地想了又想,反问道:“还有什么?” 见艾米莉好像真的不明白,骨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件事里学到的,难道最重要的不是不该轻信别人吗?” 艾米莉一愣,呵呵笑了:“你别太阴暗了,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骨头几眼:“你确定我真的很爱轻信人吗?我认为,你应该是最深有体会的啊。” 过了几秒,骨头才气恨地叫了起来:“啊!!!!你果然起誓时是故意的,好你个奸诈的小丫头……” 美好的一天就在骨头怨念的伴奏中开始了,艾米莉迎着太阳做了几个瑜珈动作,顺着太阳的方向,位于魔兽森林之东的济代城走去。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她才发现一个问题:时间之兽小透明好像这一夜都没出来透气啊! “小透明?奥尔良?小透明?小透明?”艾米莉在脑中轻轻地叫了它的真名,魔宠契约因着真名中含有的魔力微弱地闪了下光,表示小透明就在附近。 “去哪了?”艾米莉拧着眉毛想了半天,才记起昨晚一个模糊的片段:好像她落地的最后一刻,有个什么东西把她给接住了。难道又是小透明超负荷使用魔力被强制沉睡了? “吵死了,做完活总要让兽休息一会儿吧?”脑中的契约随着小透明的苏醒更亮了,艾米莉看见自己仿佛是精神海的正中央有一点灰灰的影子从那中央的红色液体浮了起来,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时间之兽缩小版的真身么? 它挥了挥小爪子,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不是说了要休息吗?你快出去吧。” 艾米莉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话:“你,你怎么待在那里啊?”这可是个有生命的兽!不是那什么契约精神力这类看不见摸不着的纯能量体可比的!还有,它是怎么进去的? 小透明有点懊恼地说道:“是啊,上次都没发现有这么好的地方,害得我白白多睡了这么多年。”它握起小爪子,抬起头信心满满地对艾米莉保证道:“有这么个地方,我会很快醒来的,主人,你不用太担心了。”它说完也不管艾米莉的反应,平躺下来闭着眼睛沉入了红色液体下面。 “喂,喂,你先别睡啊,我还有问题要问的!”想到脆弱的精神力海住进了个活物,艾米莉怎么想怎么不自在,急得又叫了它好几声,见这家伙怎么叫都不应,才无可奈何地退出了精神力海。 一睁开眼睛,艾米莉就被眼前的情况给弄得快要笑死:她家这只会惹祸的小白虎,嘴里叼着一根黑乎乎的棒子一头,两只爪子拨弄着另一头,一人一骨不知道玩得多开心呢! “笑什么笑,还不来救我!”骨头见她这副没良心地瞎乐呵的样,对艾米莉怒道。 艾米莉却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就近拔下一根草撩拨着小白虎,让小家伙人来疯得更加厉害。她自己慢悠悠地笑道:“不着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时候了还问什么问题?还不快先救我……好吧,你要问什么?” 艾米莉收了笑,冷冷问道:“你说实话,这次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跟小透明谈过话后,她更加确定了这件事。她不反对适当的锻炼,可这次要不是小透明这个秘密武器,她就算摔不死,落在那几人手里也活不下来!她的命可只有那一条,他太过分了! “啊,哈哈哈,你瞎说什么呢,我要看出来还能不和你说?”骨头打着干哈哈,正想随便搪塞点什么之际,风白忽然丢下骨头,爪子捂着脸嗷嗷哀叫起来。 艾米莉心疼得忙掰开风白还没来得及长牙的牙龈检查了一遍:这货的壳子硬度怎么说也比金钢石硬了,千万别把她的小宝贝磕坏,到时候可真没地方哭了。 第七十七章 找食 昨晚摸着黑,艾米莉根本就不记得是怎么到的这个地方,在第三次转回这个大青石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家伙是个叶公好龙的典型,平常最喜欢看什么《国家地理》《野外生存》《动物世界》之类的科教片,没事总爱在朋友堆里嚷嚷要到哪里旅个游,做个驴友什么的,实际上前世长到24岁了,连自小长大的城市都还没能出过一步。 就这种野外生存“理论大师”,能叫她在这比前世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复杂十倍的地理环境中不迷路才怪了! “唉,这回可怎么办?”艾米莉拨弄着风白肉乎乎的小爪子,一人一宠的脸同时摆成了个“囧”字。 “早就跟你说过,看着太阳的方向肯定不行。你想啊,太阳转,你还不跟着它转?你转它知道,它转你不知道呀!”骨头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艾米莉抱着小白虎转了个身,留个屁股对着它,不管它说什么,自己就是不搭茬。她算是找到这根骨头真正的软肋了:有妖精王亲自加身的符文,这根肋骨对他来说,不仅是牢笼,还是屏障,就她那些药水药粉的,充其量也就是给它挠挠痒,根本起不到警告的作用。 反倒是因为不知关了多少年,它仿佛很怕寂寞,一旦有人跟他说话,简直话痨得比最碎嘴的老太婆还可怕。艾米莉不信,她冷着他几个月,他还敢把她的命不当回事不? 其实她是明白即使因为那个契约,骨头也不至于害她,但死过一次的人会特别惜命,她绝不能接受已经被她视为朋友的骨头用这种经历来迫使她“成长”。 喂过风白吃完准备好的奶后,又陪小家伙玩了会儿做饭后运动消食,等它玩累了睡着之后,艾米莉盘上双腿,将心神沉入这一天都觉得不太对劲的精神海。 白色的精神力海平静如昔,只有那位于最中央的红色液滴发生了丝丝微小的变化,不细看根本就注意不了。 往常根本不见流动的红色液滴以极微细的趋势自周围向中心涌动着结成一个似虚还实的影像,依稀就是小透明那个面口袋的模样。这个影像也是红色,但颜色比周围要淡很多,显然这里面的某种物质已经被小透明给吸收了。 看到这些后,艾米莉退出了精神力海,专心地修炼起自己那枯竭的精神力。当白色的精神力线再度从精神力海被抽出之际,艾米莉觉得这条已被她修炼得有指肚粗细的白绳比平常的灵活度起码差了一半,她使了老大的劲才令其听话地透体而出,等结完三层一阶的模糊法阵时,她的头猛地跳疼起来,这是精神力告磬的信号! 艾米莉想要检查一遍哪里出了错,但疲惫之下什么都来不及做,就沉沉地陷入到了昏睡中,或者说,是陷入了昏迷中。 此时,在艾米莉辽阔的精神力海中心,因为那一线小白绳搅动的小波澜余波迟迟未熄,反而从边缘滚动着到中心集中,红色的液滴就在这温柔的摇晃中稳如泰山,只有那震荡中偶尔飞出的白浪被红液中心的小透明点滴不剩地吸收了进去,使这个影像的颜色更加鲜艳了几分。 这么小小的变化却让昏迷中的艾米莉受了大罪,她在睡梦中竟然梦到了传说中敲脑吸髓的恶鬼,偏偏死活跑不掉,又急又怕又痛,一身的冷汗很快就打湿了内衣。 骨头因为契约的联系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不大懂事的风白也因为主人不舒服哼唧着醒来着急地舔着艾米莉流汗的脸,不停地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而那个关注中心的家伙,不但在梦里被恶鬼吸脑髓,本来就两腿发软跑不掉,现在怀里又揣了块大石头,更是寸步不能移!(白白,不要让这个凶残的女人知道这块石头就是你本尊,不然你会死得不能再死) 唯独那个栖居在艾米莉精神力海的小家伙,此时因为吸收这些纯净的能量,全身上下都舒服像躺在云床上,再也不想醒来。[]但一想到外面那个麻烦精主人,小透明就再也睡不下去了,万一它不在的时候主人把命给玩丢了,它不也得跟着玩完? 外面守着的两只见艾米莉的神情逐渐放松后,等了好长时间,再没发现有反弹的迹象,才放心地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醒来后,艾米莉惊喜地发现小奥尔良也乖乖地伏在了她的身边,正和小白虎你来我往地打闹呢。 艾米莉一把抱住小跳鼠,高兴地问道:“你不是说还要段时间吗?怎么这就出来了?” 小跳鼠呲着大牙挺胸凸肚地骄傲说道:“我是谁啊,当然只用一天时间就能痊愈,你怎么能把我和普通的魔兽相比呢?”说着,还不屑地瞥了眼明显还是慒慒懂懂的小白虎一眼。 小白虎刚刚被它抢了主人的怀抱,正围着艾米莉急得直转圈呢,艾米莉看了好笑,就一手抱起一只,笑道:“你可别吹破了牛皮,前天你还不是这么说的呢。” 奥尔良还没说话,突然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了:“哎,你别把我给落下了啊。” 艾米莉把脸一拉,捡起地上那根柴火棒就插进了身后那个包袱里! 怀里的小白虎大概头一次看到跟它差不多大小的动物,新鲜得很,就老是伸出小爪子,要不摸摸奥尔良的毛,要不揪揪它的小胡子,气得奥尔良挥着爪子一边格挡一边大叫:“你讨不讨厌哪!别老是动来动去的!烦死了!” 这才是真正的鸡同鸭讲呢,艾米莉抿着嘴憋住笑,旁观着小奥尔良终于忍受不了,转而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小白虎没了“玩伴”,无聊了一会儿,爪子把艾米莉空着的胳膊拽起来放到它背上,示意艾米莉给它顺毛,自己则眯起棕红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舒服地趴在了她的怀里。 艾米莉给风白轻轻地抓着毛,瞧它那惬意的小模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个奇怪的林子树木密布,呈天然的漩涡状,像某种艾米莉小时候吃过的棒棒糖一样,排成了个椭圆间距差不多的序列。因为树的种类没有明显的区别,似是而非下,就组成了一个初级的谜宫。 现在,有了时间之兽的帮忙,当然会大不一样。它把握了时间的流速来判断太阳角度的变化,每当艾米莉再一次走岔道时就出声提醒,这一次,他们只用了小半天就走出了树林。 吃过午饭后,艾米莉制止了再次出言指点的奥尔良,心疼地看着饿得嗷嗷叫的小白虎说道:“我先去给它找点吃的。”本来以为只用一夜就能出林子的,艾米莉总认为鲜奶不能放,没给它预备太多食物,刚刚用饼子泡着热水它都不吃,眼下可把她给急坏了。 奥尔良顿时拉下了嘴角,鼓着两颊说了句:“麻烦。” 而小白虎好像听懂了主人对跳鼠说的话,高兴地哼哼了两声,往艾米莉怀里拱了拱,乖巧地不叫了。 老半天没人理的骨头这时又出声了:“你这个方向找不到猛兽的,母兽哺乳,一般是公兽打猎,得到它们的窝里掏。” 艾米莉扬着头继续往前走,骨头悻悻地接着道:“这边都是树林,大兽的窝都会建在山壁或者洞口有草窠子的山洞里,你得往南边走,暖和的地方机会多些。” 艾米莉还是不作声,但脚下转了个方向,朝着南边最近的山坡走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果然听老江湖的话没错,走了大概半公里地远,艾米莉就看到了一串蹄印,是羊蹄印。这回她敢断定自己没认错,前世大表哥高考时,姑妈听说羊奶有营养,专门托人从乡下弄了头产奶的母羊,每次姑妈没空的时候,就是由她来照料的,那一年,托大表哥的福,一个楼的邻居都可以谅解家有考生的不便,她那时可是喝了不少美味的杏仁羊奶。 艾米莉不敢太靠近洞口,她侧耳细听,果然听到了几声咩咩的羊叫!这次运气不错,第一个目标就达到了要求。这种食草类动物生下来没两天就能站能跑,到时候就不一定能在窝里抓到它们了。 艾米莉凭着一知半解的猎人常识,在洞口前堆放了一堆枯枝,想到里面还有小羊,说不定受不住烟味,犹豫了一下,把两只都放进背包里,提起剑弯腰向洞里走去。 但是小白虎鼻子灵得很,它闻到那股食物的味,怎么都不肯乖乖被放进包里,乘艾米莉不留神,挣脱了背包搭扣就朝洞里跑去,马上就跑得没影了。 等艾米莉赶到时,就看见这小家伙把人家母子给远远隔开,贪婪地吸吮着瑟瑟发抖的母羊的ru房,还不时地朝那两只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家伙示威地吼叫。 好不容易吃完了,艾米莉提着挤得满满的皮口袋出了洞,抬眼就瞅到了洞口猫着腰的人,两个人一照面,艾米莉不由得失笑出声:“嗨,我说,咱俩还真是有缘啊。” 第七十八章 结伴 那人听了这话,反而警惕地退了两步,上满弓箭,拉紧了弓弦,锋利的箭尖对准她,嘶哑地喝叫出声:“你是谁?” 艾米莉这才想起来,自己变回了女装,这女孩肯定不认识自己了,忙用精神力捏住喉头音带区道:“是我啊,利艾。(.好看的小说)” 胡娜弓弦松了松,箭尖下垂一寸,仍是指着她的胃部冷冷地问道:“你到底――”话说一半,像想起什么似的轻拧眉毛问道:“你是女的?”说着收起了箭。 艾米莉吐吐舌头,笑道:“是啊,出门在外不方便,现在想到自己不是跟个臭男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舒服多了吧?” 胡娜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可能想转移一下窘态,便问她道:“这里面没有羊吗?” “有啊,”艾米莉晃晃满登登的皮口袋,风白以为艾米莉要将它的口粮送出去,急得两爪伸出半扑到口袋上,抱着就不动了,艾米莉好笑地摸摸它的小脑袋,接着说道:“我只想给它找点吃的。” 胡娜眉一皱:“风翼虎幼崽?” 艾米莉心下惊奇,同时脸上也表现得讶异万分:“这怎么会是风翼虎的幼崽?风翼虎有这个颜色的吗?” 胡娜想了想,才在艾米莉七上八下的心跳声中摇了摇头:“是没有,但是很像。” 艾米莉大大方方地把风白正面扳给她看,笑道:“虎类魔兽大都长得一样,这个小家伙毛皮这么特殊,也说不定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族类呢?” 胡娜锐利的目光划过风白的身体,点头:“没错。”说完又问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咳,这个就不太好答了。做了两世乖乖牌的艾米莉对偷渡还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她只是含糊地说道:“找回家的路。” 胡娜脚步一顿,马尾辫一甩,扭头问她:“找到了吗?” 艾米莉可不乐意一直被她套话,摇了摇头,在她下次问话之前先问道:“听你的口音似乎也不是东大陆人吧?” 两边大陆都使用的是大陆通用语,但长时间不互通音讯,各自又有了不同的读音,因此,只要一开口,基本就能分清东西大陆的人。 胡娜垂着眼皮淡淡地应道:“嗯,我是卡徒索人。” “我也是啊!”艾米莉欣喜若狂地抓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抱住她亲两口,在这东大陆鸟不拉屎的森林里居然还能碰到老乡,这得是多大的猿粪啊! 胡娜身体僵了僵,轻轻地挣开了艾米莉的手,朝旁边挪了一小步,艾米莉只当没发现似的继续:“你是卡特索哪里人?” 胡娜嘴巴动了一下,见艾米莉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最终才接着未曾说出口的话道:“伦特市。” 艾米莉仿佛没注意她刚刚小小的纠结,仍然高高兴兴地要来挽她的手臂:“咱们太有缘了,我也在伦特住呢。” 胡娜避开后,艾米莉也不尴尬,她自动地离她一拳远,笑嘻嘻地问道:“那你也是在这找回去的路吗?” “嗯。” 艾米莉感兴趣起来:“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艾米莉拍手笑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走啊。” 胡娜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说道:“我说的,是直接返回西大陆的路。” “什么?”艾米莉倒退两步,像看怪物似的瞪着她:“你疯了!你想直接穿过魔兽森林!” 胡娜走前两步,从箭筒里抽出一枝长箭,拨开茂密的草丛:“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是什么办法?”理论上她这句话是一分都不可信的,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从未有过陆路穿越东西大陆的记载,大部分都从南边的海乘船过来,既耗时又费钱,除非必要,在风之城的魔法飞行器大兴之前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没事跑到另一边大陆串门的。[.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胡娜的这句话里,不经意中表现出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相信她,艾米莉就问了:“那是什么办法?难道一点都不危险吗?” 胡娜却停住了,她盯着艾米莉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如果不想走这条路,就不要问。” 她郑重的语气让艾米莉心头一滞,再多的话也问不下去了,她打起笑脸转移话题:“那你知不知道出山的路?我好像走迷路了。” 胡娜答道:“知道,你走反了方向,我明天送你下山,今天太晚。”她有点奇怪,这个女孩在传说中的最恶之境迷了路,竟然还笑得那么开心,她难道就不会紧张吗? 如果艾米莉能听见胡娜的心声,肯定要大笑出声。她哪里是不紧张?她就是太紧张了才不停说话的!不然,她身边这几个,废的废,小的小,还不得指望她一个,她不撑着点能行吗?(猫:你说的这几个废的小的中,好像就你最弱吧?女主:那还不得怪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胡娜和艾米莉找了个平整的石头夹缝,决定将此地临时作为宿营地。 胡娜简单交代几句话后,就拎着白天打来的兔子到不远处的小溪洗剥宰杀去了。看得出来,胡娜以前应该经常做这活,跟她结伴的这一路中,艾米莉学到了不少实用的技能。现在,她就在用她教的办法,找出根细树枝,把另一头用沾过类臭鼬味道的动物体液的枯草缠起来,放在石缝里仔仔细细地捅了好几遍。 起码赶出两窝蛇和一窝老鼠后,艾米莉放心的同时冷汗直冒:昨天晚上的大青石下面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这样“可爱”的小邻居和她同在一张“床”上共度了良宵? 当红艳艳的篝火染红了胡娜略显刚硬的下颌时,两只野兔已经烤得直滴油了,窝在艾米莉怀里的小白虎抽动着鼻子非要朝下蹿,艾米莉哭笑不得地点着它的鼻子说道:“你急什么啊,不是才喂你喝了奶吗?” 奥尔良鄙视地看了它一眼,嘲道:“吃货。” 骨头委委屈屈地窝在背包里接着腹诽某人。 在这北风呼号的森林冬夜里,艾米莉竟感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宁。 一切都安静下来时,艾米莉开始冥想。依旧是蓝色和黄色的魔法元素绝大部分都触身即走,但现在艾米莉已经学会淡定了:无形的时间系元素在她还没有感觉的时候早已开始累积,通过她前段时间的突击学习,虽然还是感觉不到,但身体的变化太明显了。 原来她每天都会掉发,指甲两周不剪就会冲出甲盖大截,但是现在,她每天梳头时几乎没抓到掉发,指甲一个月没剪了,还是短短的,几乎像没长长。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时间系魔力的累积使她的代谢开始变慢,细胞分裂活动减少!因为她掌握了时间系的魔力,而令时间的作用在她身上威力变弱!呃,通俗地说,她很可能比普通人要老得慢!这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恐怕一个小女孩都明白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艾米莉兴奋了大半夜才睡着,而被她冷藏的某只今天给整惨了,一天没人敢和他说话,(小白虎不会,小透明不敢,胡娜听不见)那个难受劲让他憋得恨不得长只手出来把艾米莉的嘴巴给掰开。 因此,在感觉到外面那些不正常的动作之时,骨头再也不敢掉链子了,第一时间就弄醒了好梦正酣的艾米莉。在她愤怒地出声之前,飞快地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艾米莉伏地听好了一会儿,这声音夹在风声中一点都不明显,像蛇类爬过树叶的沙沙声,但比那声音重得多。她无声地摸剑,拔出鞘,用剑柄捅了捅一尺之外的胡娜。 胡娜就像没睡着似的立刻睁开眼,反把艾米莉吓了一跳,她赶紧把手放在唇上,示意她跟她做一样的动作。 胡娜脸色严肃地抬起头,破天荒地凑到艾米莉耳边低语道:“是食人魔。” 什么?艾米莉几乎快跳起来,胡娜说完这句话后就料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她眼明手快地一手按住小女孩,一手捂住她的嘴,力道大得快把她的嘴唇都揉烂了。 艾米莉使劲扒开她的手,不出声地询问:食人魔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出现? 胡娜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却在深思后对她摇了摇头。 艾米莉果断地不再追问,掏出制好的魔药,双手比划着对她示范用法和作用,确认她都懂了之后,又拿出几枚晶石,以备不时之须。时间系魔法的好处,它的魔力无属性,任何有魔力的晶石,魔核都能为其所用。 这也是当时艾米莉瞎试精神力后在火之精霸道的魔力逃出性命的真正理由:它的很大一部分能量被无法负荷的身体强制转化成了时间系魔力,前者的身体作为桥梁将后者补充给了因为透支魔力而沉睡的小透明。 忙碌的间隙,胡娜做了几个动作,她想绕到双头魔后方包抄,艾米莉却有不同的想法,她虽然箭法很准,但不是魔弓手不说,还是个力气不能持久的女人,这些以凶暴出名的双头魔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拿下?她们两个越是这时候越不应该分散力量。 艾米莉说什么都不同意,还生怕她不听她的话,还扣住胡娜的手腕死死地拉住了她,两个人拉拉扯扯之际,谁都没有细心留意到,两人身后有一个人借着夜风和树梢的掩饰,缓慢地翻越,攀援,从另一头的岩石探出身子,张开弓箭,拉满弓弦,黑漆漆的箭头对准了毫无防备的二人!而背后的这个人只有一个脑袋,他,是个人类! 第七十九章 少年 等艾米莉听到箭矢劈开空气发出的呜鸣声时,胡娜也发现了异动,来不及扭头,二人向两侧翻滚而去。[.超多好看小说]同时,耳边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 艾米莉和胡娜避过这一箭后立刻起身,却暗暗惊奇对方的身手。艾米莉是惊奇于胡娜不逊于她经过斗气训练的身体素质,胡娜则是惊奇于这个初看起来平凡无奇,甚至是一点都不熟悉丛林生活的小女孩竟有一身看似不弱的武技。 这种情绪只是在两人心头一掠而过,那个人一击不中,已经从山石中现身,竟然是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脸上身上到处是灰土,衣服上被挂破了好几条口子,一看就是一副疲于奔命的模样。他仿佛没有看到二女如此戒备,大大咧咧地将弓背到背上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吵架也要分时候吧,幸好我来得快,不然――” 艾米莉顺着他的目光,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下那个双头人的尸体,胡娜眼风动都不动,问道:“你是谁?”那少年张着手近前两步,胡娜举弓拉箭半点都不放松,喝道:“别再往前!” 借着忽明忽暗的篝火,艾米莉看见,少年俊秀的脸上满是委屈:“喂,我帮了你们啊,怎么还用箭指着我?食人魔就要到了。” 艾米莉一边紧盯着他,一边靠近胡娜低语道:“让他到前面先去杀那些人。” 胡娜还没说话,那少年已经叫了起来:“喂,不用那么小声音,我听得见。怎么说也是人类同族,小姑娘家的,不用这么狠吧?” 艾米莉无视少年愤怒的眼神,板着脸说道:“我只让你去杀魔,不愿意大可以走。再说,这么多魔人,我们俩是没这个本事引来的,还不知道是在给谁收拾残局呢。(.无弹窗广告)”这个少年出现得蹊跷,由不得她这样怀疑。 胡娜没说话,但蓄势待发的箭矢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显然起到了作用,少年神色一阵尴尬,干笑了两声,见势无转寰,垂下头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是我不小心惹到了他们,”他缓缓地拔出腰间的剑,目光看向她们身后,对二人招招手:“你们来躲到我身后。” 这个少年还算坦诚,但在这以凶狞著称的恶林中,这少年出现得太过突然,他的同伴呢?他是怎么招惹到了听阵势都不少于五十人的食人魔一族?艾米莉两人满心疑问,这些问题都提醒着二人,这个少年尽管表现出了诚意,但,他仍是不可信的。 可是,这些问题都不是最要紧的,艾米莉已经听到了身后粗重的喘息声,在第一个食人魔冒头之前,三个人迅速地交换了位置。 少年说道:“这里后面就是山壁,容易被人围死,不如我们先冲出去怎样?想必死了这一个,那些笨蛋也有所警觉了。” 胡娜看了眼艾米莉,艾米莉原本是想趁机布个阵的,但先是和胡娜闹了点分歧,后又遇到这个敌友不明的少年,已经浪费了最好的时机。两人点了点头,少年举着剑道:“你们跟我来。”说完,第一个跳出了二人为防野兽偷袭而做的示警墙。立刻,撕杀声就响了起来。 双头食人魔的智商不高,连高级点的魔兽都可能比他们聪明,但食人魔的可怕原就不在智商上面。他们常年居住于魔兽森林,在与魔兽和恶劣的自然环境的搏斗中学会了魔兽的战斗方式,同时也学会了魔兽的进食方式。身为亚人类,他们是唯一还在茹毛饮血的种族,常年生食血肉,让他们天性中的野蛮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再加上他们结群出没,力大无穷,在中部魔兽森林中,不少凶名赫赫的魔兽都要对他们退避三舍。 艾米莉和胡娜伏在低矮的示警墙下面足足等了两分钟才出去,两人不是没考虑趁机偷溜,但这里已经被战斗经验丰富的食人魔们给包围了,躲一时懒还好说,想逃?门都没有。 两名少女的出现令食人魔骚动起来,原本一些还围在一圈观战的外围双头人见到二人,抄起身边的武器就向两人嚎叫着扑了上来。连原本在围攻少年的食人魔中都有一部分掉转腿脚想到这边分一杯羹。 但有几个食人魔果然是认得那少年的,都不用艾米莉祸水东引,几声野兽嘶鸣般的吼叫,大部分的食人魔恋恋不舍地狠看了二人几眼,只对着他蜂涌而上,攻击力度比先前狠多了,显然是想速战速决。那少年穿着蓝色剑士服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到了一堆身着兽皮裙,皮肤黝黑,狰狞丑恶的食人魔当中。 但艾米莉她们这边也不轻松,来人的数量太多,即便被那少年引走了大半,剩下的被香甜诱人的少女血肉吸引,眼中的绿光比灯笼还亮,他们流着口水狂砍猛劈的样子,也足够她们应付了。 哪个种族都一样,最能耐的都在最后出场,别看围着二女的不到十人,但他们的武器尖利,上面的铁尖被磨得闪闪发亮,人人身高比旁边的那一群超出了半头以上,身体高大却不笨重,躲过了二人不少攻击。 胡娜是弓箭手,在近战中根本发挥不了实力,战斗的重任竟然放在了艾米莉的身上。她只能在艾米莉正面的攻击下,自保的同时时不时地袭扰一下对方的节奏,制造一点小麻烦。 艾米莉虽然才开始练习骨头教的斗气,但之前有些底子,而且这套斗气非常精妙。因此,占了这套斗气的便宜,她暂时地稳住了局面。 两人解决掉一个光头的食人魔后,剩下的食人魔步调谨慎起来,在一个领头人的示意下,短暂的慌乱后,一时双方都没有发动太猛烈的攻击,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我们得快点找机会突围。”胡娜瞅准一个空隙说道。 艾米莉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但入眼处全是密密麻麻的双头人,她怀疑之前估计的五十人只是其中的一半。她眼睛飞快地朝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逼回了自己的战场,胡娜明白:“这小子很厉害,我们先跟他会合。” 语毕,她用自己那把烂铁剑刷刷乱舞几下,把堵在那个方向的食人魔逼开几步,冲了过去。艾米莉吓得赶紧把挥出去的剑收回,给了那个准备用铁锤砸向胡娜的家伙一剑,但她的左侧立刻出现了空隙,一柄铁钩眼看就要把她的侧腰钩住! 艾米莉听见身后的动静就觉得不对,但此时回身已是太晚,而那个耍铁钩的家伙原是胜券在握,脸上已提前露出了兴奋的笑意。但就在这武器触到她身体的前一秒,不知怎的,铁钩的主人下一秒看到的却是艾米莉扬剑拔出他胸膛的景象。耳边的同伴在怒吼:“你做什么发呆?多好的机会呀!”他眨了眨眼睛,想说我没发呆,可是肺部大量涌进血液,带走了他的呼吸功能,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干得好!”艾米莉在脑中大声鼓励小透明,即便是废柴,但只要好用就行。 小透明难得地谦虚了一下:“没怎么帮上主人的忙啦。”可你再瞧瞧它的表情,分明得瑟地写着“我很厉害”这几个字。 艾米莉紧跟着胡娜,几个双头人好像也发现了她俩的意图,三个人放开了一条线,任着她俩冲进了人数更多的另一个圈子里。 少年整洁的蓝衣服大半边身子都染上了红色的鲜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的,他一张脸上只有两只眼睛里没被溅上血迹,他用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袖子揩了把脸,大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怎么?想开了?要和我死在一块儿了?” 艾米莉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得不专心应付越来越多的双头人。胡娜道:“我们决定冲出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少年道:“好啊,”还没等艾米莉松点气,他接着道:“我听你们的。” 艾米莉听他这大喘气的话,差点一剑劈歪,带着火气发了几个狠招后,对少年道:“你先帮我挡着,我有办法。” 她掏出几瓶毒粉和麻痹粉递给胡娜:“朝西边扔。”西边的人最少,他们只能选择这个方向。连九级魔兽都能撂倒的魔药,对付几个双头人算什么?只是,艾米莉对他们,尤其是这个神秘出现的少年一点都不了解,怎么会贸贸然就揭开自己的底牌?但是,现在仅凭武力想要解决看似不太可能了,艾米莉只得将它们贡献出来。 有了艾米莉的魔药加持,西边的包围圈很快被撕开了个大口子,再无顾忌的艾米莉一边舞剑一边又扔出几瓶毒粉,跟胡娜一对眼神,两人同时朝着那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突围而去,很快就将身后还没来得及调整的食人魔们甩出了一大段距离! 耳边那深陷战阵的少年在大叫:“等等我啊!”艾米莉冷笑着加快了脚步:等你?我可不是如来佛,要送人送到西,没那么高的圣母值,不得以给你解决了那么多敌人就算了,别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八十章 迷路 冬日初升的旭阳透过树影的间隙,温柔地照在树下沉眠者的面颊上。旁边手握着弓弦的少女静静地盘腿,半闭着眼睛恢复体力。两人的身上均是鲜血淋漓,衣衫破损,泥灰和着血水糊了满身满脸,透着大战后的虚脱和疲惫。 突然,少女的手一紧,霍地起身,拉弓上箭,所有的动作快如闪电,吓得从树丛中钻出来的人举起双手怪叫道:“又是这一招?!” 见那少女胡娜站姿如松岩一般不动不摇,少年不敢真的再上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走了。我说,你们也太贼了点吧,把我给坑惨了。”说着,他解开衣襟,拿出伤药开始给自己涂药。 “要说贼,我们怎么比得过你?自己被人追杀,还引着我们帮你御敌,正好你送上门,咱们就先好好算算账。”艾米莉早被少年的声音给吵醒了,体力严重不足的她更是火上加火,她掏出一瓶魔药,还没拧开瓶子,对面的少年就一下跳出老远,指着瓶子“花容”失色:“你这又是什么?” 他昨天跟在二女身后突出重围,哪能不知道这些千奇百怪的魔药可怕之处?此时他也是神虚体乏,可经不起这小玩意的“照顾”! 艾米莉撑着两条酸软的腿朝他走近两步,扭开瓶盖,把瓶身向下歪了歪,少年吓得又连连后退,只是他所有的力气全用来杀食人魔,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他提了没两下气就泄了下来,用剑尖勉强撑着身体不倒,一手指着艾米莉:“我怎么说也是人族吧,在这森林中我们同类互相扶持不是能更好生存?” 艾米莉斜睇他一眼,冷笑道:“谢谢了,像你这样扶持我们可消受不起!” 少年实在跑不动了,他破罐子破摔地瘫倒在地上叫道:“我昨天真不是有意的,是,我是想找个帮手,谁知道你们这么,咳,就敢进到森林这么深。” 两女都明白少年没说出口的话,无非就是觉得能到这里的人实力都高得很,谁知竟碰上比他本领还不如的人在这里乱闯乱撞还没被魔兽给撕碎。 少年说了实话,两女原本就不打算把他怎么样,但简单放过他是不可能的,在二人的盘问下,很快得知了前因后果。据这叫列达兹的少年说,他是在做学校任务时到了一个庄园,触发了那里的一个残破的空间传送阵,被随机传到了魔兽森林,从天而降的他打扰了几个双头人的狩猎,从而被对方纠集其同类对他开始了追杀。 众所周知,双头人的追踪能力相当强,一整天都在逃命的列达兹好容易摆脱了这些丑八怪的追杀,就看到了前方艾米莉她们防止野兽攻击特地没熄灭的篝火,哪里知道这些双头人也有些狡猾,不去追他是发现他难缠,回家搬救兵去了,这才连累了两人。 艾米莉和胡娜听了他这番看似没有破绽的话,想着在这莽莽密林中多一个帮手,顺利走出去的机会也多一分,就同意了他想要入伙的话,只是心里还在暗自防备。列达兹心知肚明,但两人答应他同行已经不错了,信任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必须得证明自己的诚意。 因此,休息得差不多时,他便起身说道:“我看大家都还没吃东西吧?我去打些食物来。” 等列达兹走远后,胡娜看向艾米莉,摩挲着她那张宝贝弓的弓柄,几经犹豫,才开口说道:“这里的路我不认识。” 艾米莉早被她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给引得心头发毛,听见她这么说,先是放下了点心:好歹还不是马上要死人的事,她问道:“那你能辨明方向吗?”如她这样的狩猎老手,这种小事应该不成问题。 胡娜在她殷切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我们应该已经进到了山脉里面,辨认方向根本没用。(.无弹窗广告)” 她这么一说,艾米莉也想起了这个传说,据说,魔兽森林在远古时期其实是自成一陆的,大概附近有不同的磁场,这里的太阳,树林,便连溪水都是越往里走越颠倒东西各个大陆的一般认知,比如说在树林里明明断定是南,出来可能到了西边,明明太阳在林里还是东升的,出来才发现其实它已经西落。总之,就是这里面自成小世界,方向,序列等非常错乱,完全无法以常识判定。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连番的事变让艾米莉大脑一片空白,她讷讷问道。 胡娜皱紧眉毛,轻咬着淡色的嘴唇,似乎在下一个十分困难的决定:“事到如今,你也只有跟我一起走那条路了。” “你们在说什么?”艾米莉还没问出口,一道清亮的男声插了进来。 少年的黑发朝气蓬勃地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上下轻弹,正在往下滴着水珠,一双浓眉下,紫罗兰色的眼珠调皮地转动,形状优美的嘴唇拉出大大的笑纹,一口白生生的牙齿闪闪发亮,透明的小水珠躲在发间,皮肤上折射出七色的光芒。艾米莉微微地眯眼:真是……出乎意料地俊美呢。 两人被少年这精灵一般的出场给镇了一下,一时谁都没说话。还是胡娜打破了沉默:“这附近的溪水能下去洗澡?” 不怪她这么问,进了魔兽森林,即使是一条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小溪,也说不定暗藏着用眼睛感觉不到的危险。 “呃,不是,”列达兹举了下剑,笑道:“我用剑鞘盛的水稍稍擦了一下。” 艾米莉便说道:“那我们也去,你负责做东西。”不等列达兹说话,就拉着胡娜走了过去。 “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感觉离得足够远了,艾米莉迫不急待地对着胡娜发问。 胡娜弯腰拿出水囊灌水,和着潺潺的溪水声,她刻意放低的声音有点模糊:“我那里有个东西,可以到我前一天说的地方,从那里能直接回西大陆。” “什么东西?” 她好像听到胡娜叹了口气,但转过脸来时,她一脸平静地递过一块牌子,说道:“你看看这个。” 这是一块,仿佛被人大力地打碎过的,形状不规则的牌子,可如果这牌子用的是玻璃或水晶这种脆性的材料,还好说点,但这牌子的形状明明是铜制品,以铜制品的金属延展性来说,它怎么可能被“打碎”?然而,这块铜牌的毛边割手,这些大大小小的小铜茬都在提醒着艾米莉,这块牌子的确碎得不那么正常。 这块被打碎的铜牌左上角有个地方在微微发热,胡娜见她已经注意到不同之处,便说道:“离那个地方越近,这牌子就会越热,到牌子最烫手时,就到了那里。” 艾米莉却没太注意听她的话,她想起了老皮埃尔留给她的那块奇怪的铜牌,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两块看似完全不搭界的牌子有着什么联系。 她攥着牌子,忍住想要从菲尼克斯树叶袋里翻出那块破牌子的冲动,肉疼地把它递给了胡娜。胡娜诧异地瞅了她一眼,接过了牌子随手放进了包袱,艾米莉就这么眼巴巴的瞧着这块神秘的牌子离她越来越远。 胡娜扭过头去,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转头又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说道:“走吧。” 不知是不是那块铜牌的关系,这几天几人都没遇到过太难缠的魔兽,往往在骨头感应到大型魔兽之际,这些初具智商的家伙们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就这么绕开了。拦路的大多是一二级没开灵智的小魔兽,这些小东西都不需要二女出手,列达兹一个人就能摆平。这个家伙还一直嚷嚷太没有挑战难度了,被胡娜一句“嫌没有难度可以自己走”给堵了回去。 这一天,又是快到晚上,几个人找好了临时宿营的地方,准备照例由列达兹打猎,二女负责拾柴和布置宿营地。黄昏的魔兽森林天黑得特别快,这天晚上三人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耽搁下去就要晚了,列达兹急匆匆地背起弓箭准备转身的时候,胡娜忽然说道:“等等。” 她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天黑得很快?” 大约是修习了时间系法术的关系,艾米莉对时间的把握越来越精准,她这一整天都觉得仿佛哪里有些不大对劲,胡娜这一问让她豁然开朗:的确,今天天黑得比平常至少早了一个魔法时! “你是说,莫非,我们已经到了中部了?”列达兹很快就明白了胡娜想表达的意思。这是魔兽森林早有的传言,列达兹知道不为奇怪。 这位先生对二女表达了最大程度的信任,明知道她们走的不是出山的路,竟然能忍着好奇和气恼,一句话不问地随着她们走了这么远。说明这个人不是极度天真,就是对人心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早就猜出她们的意图。但不管是天真也好,还是城府深也罢,艾米莉决定,一出森林就和这个人划清界限,她的好奇心一直不重,对这种她无法理解的人,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最好。 胡娜点点头:“我想,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开始,不能再随便分开,可以动用前几天打下的猎物了。” 列达兹欢呼一声,笑嘻嘻地从他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只野兔,一边熟练地剥皮,一边道:“我就等着这一天,这些血呼呼的东西放在里面可真叫人难受的。” 第八十一章 通道(上) 除了日夜的缩短,中部的魔兽森林还是与外界并无多大不同,胡娜从第二天开始,明显加快了到达目的地的速度。(.好看的小说)三个人都是体力充沛的武者,趁着这越来越短的白天赶路,都没有多大怨言和负担,只有两点需要提防:白天与魔兽的遭遇战,和漫长黑夜里的偷袭。 这里的魔兽等级更高,二级以上五级以下的魔兽每隔几分钟总要碰到一次,好在艾米莉有个精神力作弊器和急于将功补过的骨头,有了一人一骨头的提醒,几个人这一路走来都是有惊无险地避过了那些真正的危机。而小透明可能是受这里混乱时序的影响,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躲入了魔兽空间,时不时地陷入不自主的睡眠。 艾米莉猜测,它可能是在自我调整,连小白虎可能都感觉到了高等魔兽的威胁而变乖了许多,不再时不时地闹着要到地上去遛达一圈。每天乖乖地窝在艾米莉的怀里,不仔细地去看,还真以为是只温驯可爱的小白猫。 路越来越难走,代表前面的拦路虎等级会越来越高,最后,连喜好玩笑的列达兹都闷不作声地默默断后,轻易不愿再开口说一句话。所以,这天早上,列达兹忽然对他们提到双头人时,艾米莉还小小地吃了一惊。 “我想,这些食人魔有可能掌握了魔兽森林的时间和方向的规律。”列达兹满怀希望地对她们说起了这个话题,似乎想急于得到某种支持。 艾米莉转眼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他这几天不问不闻只是不想落单,心理上他并不赞成这条路线,可是:“那又怎样?你听得懂他们说话吗?你能胁迫他们给你带路吗?现在已经在中部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们的老巢吗?”艾米莉连珠炮似的追问让列达兹傻了眼,他显然还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看他这副表情,反而让艾米莉放了点心,她还以为他真的看透了她们的目的,又瞅他那副茫然失措的样子有点同情:能什么都不问地跟着她们走这么久,他到今天才表达了惶恐和置疑,应该很不容易吧。 她正要说点什么,胡娜说道:“这里有个传送阵,会到西大陆。你可以想办法回东大陆。” 艾米莉吃了一惊,转而一想,都走到了这个地方,也只能坦白了。正注意列达兹的艾米莉发现,他的表情一瞬间里放松了一下,但很快就收住了,适时地表现出了喜不自胜和不敢置信。她忽然明白过来:刚刚这个看似没有心机的少年其实只是在试探吧?看来,她还是嫩了点,别人一个无助的表情就能让她心软,实在是太不该了! 有了骨头无时不刻地使用精神力撒网,无谓的战斗少了很多。但尽管几人再小心,与魔兽正面相抗的机会还是在慢慢增多,所幸等级都不高得十分变态,三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在各自的战斗方式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体悟和提升,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收获吧。 魔兽森林这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冬季的雨砸在脸上,顺着脖子流进身体,冻得人身体激泠泠地冷战个不停。这里时间流速虽与外界不一致,但四季变化还是差不多的。幸好几人在被淋得透湿后,找到了一个空置的洞穴。 艾米莉让风白去闻过一圈后,它表示没有闻到危险的味道,几人被这场冻雨浇得透心湿,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篝火刚生起来就脱下被吸饱了水的外套,等烤得差不多后又再穿上,开始烤制晚餐。 当这烤得流油的一级土系魔兽小棕熊发出诱人的香气时,洞外来了个不太受欢迎的客人――六级魔兽赤眼黑熊。 收到了艾米莉的提醒,几人只得恼火地放下还没到嘴的晚餐。 “嘿,你们说,这家伙不会是闻到了它远亲的味道,赶着来给它报仇吧?”列达兹恋恋不舍地放下已经散发出焦香的熊腿,抽出剑,一边戒备,一边还不忘贫嘴调侃。 “闭嘴。”胡娜以最快的速度抽出箭,接过艾米莉抛过来的药瓶,全神凝聚在箭尖上,只等着那大家伙一来,就给它出奇不意的一击。 而艾米莉则埋伏在洞口,蹲下身布置第一道防线。刚退到安全距离,耳朵就听到了黑熊那特有的“呼哧”声,这是它土遁时泥土被拱动的声音。 可惜,它自以为的没有破绽,在艾米莉他们的眼中已无所遁形,几个人心中默默地数着时间:三,二,一! 黑熊破土而出的那一刹那,脚下的泥土如碰到引线一般快速地燃烧起来,这火势不太猛,却足够让它小小地受一惊,趁着它发愣的那一刻,胡娜手中的弓箭行动了,她对准黑熊的眼睛就是一箭!但是,这黑熊生得笨重,身体却极为灵活,眼看着它于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偏头一闪,躲过了那一箭!黑熊眼中凶光大炽,张开了森森利齿,要朝着那敢于挑衅它的人类发动攻击时,胡娜的第二箭到了,以黑熊想象不到的速度射穿了它的胸膛――黑熊低头,呆滞地看着这个箭尖系着一个小瓶子的大箭穿透了它的胸膛,玻璃瓶的液体快速地通过伤口渗透到体内,它最后的感觉是身体的僵硬,和无法接续上的呼吸。它不会知道,这是艾米莉的魔药急冻剂将它的血液给冻住了。 列达兹这个免费劳力自觉地把熊尸中能用的部分收集起来,一边还在闲聊:“我觉得,出去后我们三个可以组成一个佣兵小队,看看,我们的配合越来越天衣无缝了,是吧?天衣无缝,是这么说吧?”列达兹贴着艾米莉问个不停,艾米莉只得对他敷衍地点了下头。 “这是什么?”列达兹忽然惊呼一声,用剑尖在熊尸中挑出一块东西。 胡娜和艾米莉对视一眼,艾米莉拿过这块正在发热的铜片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列达兹耸耸肩:“谁知道呢?就这么掉下来了,”他摸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在皮毛里面藏着的吧?” 艾米莉对胡娜点头,这是她亲眼看到的,的确是从熊尸某个部位掉下来的。胡娜捏着那块破铜片,要收进自己的包袱里:“我先收着,等出山后再找人问问看。” “哎,动作别那么快啊,”列达兹拦住胡娜抢过那片铜牌,在衣襟上擦了擦:“我还没看清楚呢。一头熊身上藏了片碎铜,你们不觉得这事奇怪得很吗?我可得好好研究。” 说完,真的就着火光看起那一览无余的,普普通通的铜片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又是两天过去,自那一晚后,列达兹好像真的参透了铜片上的某些秘密,神色之间的自在和笃定连小白虎风白都看不过眼了,总在他自个在一旁傻笑的时候过去挠他一爪子,等列达兹自美梦中醒来后,又机灵地跳到艾米莉的怀里,仗着主人“狐假虎威”地呲牙亮爪子。 而列达兹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对着小白虎拔剑打闹,艾米莉每每被这一人一兽围着转圈,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这四处危机的森林仿佛不再那么让人心生迷茫,只有胡娜,似乎越来越沉默,到最后,除了必要她根本就不再说一个其他的字,她越来越经常地一个人发呆,连最爱撩拨人的小白虎都感到了她“闲人勿近”的气场,聪明地半点不挨到她。 这天中午走了一个多魔法时后,三个人遇到了一块峭壁,前面领路的胡娜没急着准备攀登,她像往常一样掏出铜牌看了看,顿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后面打成一团的三个人跟着她停住步子,那块铜牌之前发热的部位现在泛起了红光,胡娜就像手上罩了层隔热手套一样,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地紧紧攥着,但艾米莉已经看到了她那块贴着红光的部位被烫得都起了皮! 她急得去拽胡娜:“喂,你都不疼的啊?再抓着不放就要烤焦了。” 胡娜却翻手把牌子放到她手上一推:“你先进去吧。”语毕就要伸手来推她。 艾米莉早觉得有点不太对,她这突然的一出手让她本能地避让了一下,铜牌“叮”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艾米莉拉着她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一直在前面吗?再说,我们都没来过,你看上去很熟悉这个地方。” 胡娜偏着头飞快地眨了下眼睛,茶色的眼仁里全是强装的镇定:“没什么,让你先走罢了。” 艾米莉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感觉,正想要开口,列达兹忽然弯腰捡起铜牌,神色罕见地严肃:“我想我猜到了你的意思,只有拥有这种铜牌的人才能进到你说的地方,对不对?” 胡娜别过头冷声道:“你瞎说什么?哼,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是个蠢蛋,我难道长得很像蠢蛋吗?” 列达兹紫色的眼眸目光深幽:“你是不是蠢蛋我不知道,但这块铜牌这么关键,你一路上都一直是自己保管的,怎么到了目的地却反而要交给别人,你难道不觉得很矛盾吗?” 胡娜紧抿着嘴巴,半晌才勉强说道:“我在想什么,用得着你管那么多?” 艾米莉望着少女倔强的侧影,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她几次张嘴,喉咙里就像堵住了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背过身去,从包袱(空间袋)里掏出了那块铜牌,递给了胡娜,红着眼睛微笑道:“看,这东西一点都不稀奇,好像我这里也有一块呢。” *********************** 终于,终于在零点前有了二更,真不容易啊,给点票纸和收藏鼓励下吧!! 第八十二章 通道(下) 两块铜牌,胡娜手中的那块是左上角发红光。被艾米莉拿出的那块几乎在半秒之内起码升高了一百度以上,让她措手不及之下险些丢了出去。 列达兹也拿出了他的那块,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这块同样看起来高热无比的铜片安安稳稳地在他的手心躺着,他的手却半点也没有变化。 列达兹等不及,推了推还在愣神中的胡娜:“喂,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胡娜拍掉他的手,没有直接回答,她举起手里的铜牌说道:“看着我做。” 说完,抬起左脚就像面前的山壁只是幻影一样,一步就跨进去不见了!艾米莉和列达兹张大了嘴巴:刚刚这个山壁他们都无意中碰到过,的确是真的!可现在…… 艾米莉感叹着同列达兹对视一眼,分别“跨”进了山壁中。 这一步的距离虽说很短,但一秒之前还是阳光明媚,满眼绿意,一秒之后就陷入了绝对的黑暗,视野上的猛然转换让艾米莉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小心,别乱动。”一只手很快就抓住了艾米莉的胳膊,并很快在她的手腕上绑上了什么东西。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绝对的黑暗中,只有左侧一团莹光石发出的白莹莹的毫光。 艾米莉只能感觉,这是一处极为空荡的地方,因为胡娜的声音带着回音:“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能错。”她连忙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取出一块莹光石照路。 艾米莉顺着与她紧紧绑着的右手往下望,被胡娜握住的铜片像烧红的烙铁一般烙烤着她的手掌,她感觉自己都像闻到了皮肉烧焦的臭味。 “我说,你就不能拿个什么东西把它包起来吗?”沉浸在自己心神中的艾米莉被突然开口说话的列达兹吓了一跳。 胡娜清冷地说道:“怎么包,像你一样吗?” 艾米莉看向列达兹,只见他口中每隔一会儿就喃喃念诵着什么,那块铜片很快地被一片薄冰包裹起来,但又很快地溶化成水。他倒不嫌麻烦,忙得是不亦乐乎。列达兹翻翻眼睛:“麻烦总比变成烤肉强吧。” 列达兹忙中偷空地笑道:“至少不用像你一样地吃烤肉吧。”他瞥了气定神闲的艾米莉一眼,“你的怎么这么奇怪?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发热吗?” 艾米莉的这块铜牌最奇怪,开始一瞬间的高温过后,就像被一层无形的隔热物质给隔离了起来,现在只瞅见它红得发亮,温度却再正常不过。 “还是小心点为好,你没觉得这些铜片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要拼命地脱离掌控吗?”艾米莉的手总感觉这块铜片仿佛要牵着她走到哪里,让她不得不微微用力,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力度不断加大。 “什么?”列达兹一直忙着让铜片降温,还真的没注意到这点,听她这么一说,口中念了一半的咒语急忙改成了石化术,空气中的土元素却只被他召来了不到二指宽,化成薄薄的石壁包在铜片外面,他无奈得捏住:“握着发热的石头总比握着炭块强吧。” “你是魔武双修?”这么长时间以来,列达兹表现在二女面前的一直是他不弱的剑术,有时候还能和胡娜比比弓箭,让二女以为他只是个武技不错的剑师。但现在,他一会儿功夫就娴熟地切换了两个法术,令艾米莉终于对他起了点好奇心。 不过,魔法师历来属于稀有物种,列达兹对艾米莉的好奇心不觉得奇怪,他点头答道:“没错,我还是个光明系魔法师。” “可是,你刚刚用的不是冰系和土系法术吗?”艾米莉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声音。(.) “小声点!”胡娜低声却严厉的语调让有些散漫的两人也跟着心头一凛。 列达兹靠近了点艾米莉,低声回答她的问题:“我的主系的确是光明系,但我同时还有冰系和土系亲和力。” 艾米莉被他几乎“吹”到耳朵里的音量弄得有点不舒服,但为了她急于知道的问题,忍耐着没有跳开,见他停了下来,忙催问道:“怎么说?你不会是三系魔法师吧?”魔法的学习只用挑选一门,就足以让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到高峰了,若说他列达兹是三系高手兼斗气大师和箭术师,那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来得简单呢! 列达兹果然说道:“这怎么可能?只是,在我们魔法师中,世界都是由元素组成的,各种元素看似独立,实则都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像光元素作为媒介,才能给木元素生长的空间,而木元素在特定的环境下发生变化,是有可能成为土元素的。所以,当我体内的光元素达到一定的数量,可以通过这些元素之间的联系,聚集到足够多的别系元素,高级的不可能,但施展些低级的别系魔法是完全有可能的。” 艾米莉逐渐听住了,她想:这可能和易经文化的五行阴阳论有些相类似,那么,她的时间系元素是不是也同样如此呢?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也“正常”地施出土系和水系法术?这个问题她出去后一定得找多点资料好好研究。 这时,也没有时间再让她想东想西了,右手中的铜牌像碰到了强力的磁极,被无形的吸力引得它猛地挣动,把艾米莉的手带得一跳,连和她右手绑在一起的胡娜都被这股力量牵引得带起了胳膊。 她连忙用左手想按住右手,但是这股力量越来越大,大得她被激出了斗气都不能遏制这股力量的迸发。胡娜和艾米莉四手交缠,相互帮着摁住越来越不听话的铜片。正在二人自顾不遐之时,列达兹忽然也凑了过来,看样子他也是被手中的铜片给强制地扯到了这边,看他那张白净的脸使力使得青筋都迸了出来,显然并不轻松。三个人全都咬紧了牙关,各展神通,想要竭力控制住这奇怪的铜片。 然而,在一个短暂的停顿后,艾米莉的脑中警钟大起。但还不等她有下一步行动,那股无形之力像喷涌的潮水一样,冲开了三人六手,三枚铜片如同在空中被一根无形的链条连接在了一起,倏忽一个眼花,就消失在了黑漆漆的空间之后! “现在怎么办?”列达兹徒劳地拿荧光石照了照铜片消失的方向,空空的手中,五指张开又合拢,沮丧地问道。 胡娜还没说话,三人眼前陡然大亮,刺眼的强光令三人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挡住了眼睛,等适应了光亮之后,放下手的艾米莉微眯着双眼,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型的宫殿,这座宫殿的建筑极像古希腊式的帕特农神庙,入目处皆是白色浮雕的巨柱,一眼望去竟然无法看到最高点。艾米莉退后了十多步,才把这根近在眼前的巨柱全数收入眼底,巨柱尽头的天顶上用流畅的技法勾勒成优美的弧线形,人站在这根柱下,就像一只被无穷高处的神祇俯视的蝼蚁。 “这,是哪位神祇的神殿?”列达兹轻到几乎呢喃的声音让艾米莉猛然惊醒。而胡娜犹若未闻地跪在地上,双手交错地贴在大理石地面上,额头抵住双手,行了一个最高的敬神大礼,显然,她是知道这里贡奉的是谁。 两人被她肃穆而虔诚的仪态影响,不再交谈,列达兹垂手侧立一边,这表明自己另有信仰,但他会尊重不同信仰的人,艾米莉则一言不发地观看起最近的浮雕。 这浮雕是一条白色的大蛇盘踞其上,一直延伸到神殿的最高处,探出一只狰狞的蛇首,这蛇昂首吐信,凶态毕露,好不威风。再看另外一边,却是一整篇以一匹骏马为主角而雕刻的成长史。篇幅由两掌长短,直到最高处起码的两米高,整整十格浮雕,如一部连环画般截取了这匹带翼的骏马自一匹小马开始到成长为一匹有着四翼的天马的过程。 四翼战马,大蛇……艾米莉下意识地伸着脖子找着应该至少还有一幅浮雕的巨柱。 “这是战神殿。”胡娜的话让艾米莉隐隐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已经看到了那根雕着巨鹰的石柱。 列达兹的神色并不意外,看来,他也猜到了。他见胡娜的叩拜已经结束,便率先向前方走去。 战神早已殒落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大陆各地的战神殿纷纷在战神殒落后改立信仰,几千年过去,关于战神的传说早已虚化成遥远的星辰,成为众神幕布中一点微不足道的点缀,取而代之的,是兽神,猎神这类同样以武力见长的神祇。毕竟,谁愿意为一个注定保护不了他们的神祇浪费祈愿力? 然而,在魔兽森林的腹地竟然出现了一座完整而宏大的战神殿,这些雕塑和列柱,无一不在说明这座神殿建筑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巨。这或许是在战神信仰最狂热的年代建造而成的,艾米莉不太肯定地想道。但是,这些建筑一点都没有被磨损或风化老化的迹象,让她又不能确定,是否为哪个不为人知的富有遗族倾力建造了这个地方?如果是,那,又会是谁?他们又是怎样在这个举巨闻名的凶煞之地开凿出了这一建筑巨作? 第八十三章 战神 战神,远古时期的五大主神之一,在塞尔沃特这个崇武的异世界,战神是仅次于神主光明神的存在。在大陆的传说中,主生命和光明的光明神,主魔法的魔法神,主武技的战神,主智慧和契约的契约神,还有主轮回的冥神。这五大神代表着这片土地和海域的最高神格。 其中魔法神和战神是主神派驻在人间的使者,魔法神的领域在陆地,因此,他的另一重神格就是大地神。而战神的疆土在大海,他的另一重神格便是海神。传说中,土地神敦厚而和善,可是战神就像他那琢磨不定的疆土一般,时而温柔如水,时而暴戾如火。 也不知沿海的渔夫们是不是吃够了他的苦头,在他们的传说中,海神喜怒不定,杀人如麻,同时又喜好美貌少女,简直是荒淫无度的昏君的代名词。是以至今不少捕渔船上绝不容许女人上船,认为女人会为他们带来厄运。 时至今日,关于战神的传说流传下来的也是好坏参半,这些各式各类的传说中,无论战神的形象是正是负,他最终的结局都是殒落在他最珍爱的领土――大海之中。可是,关于战神的死法却是各有说辞,其中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他是被魔将设计偷走了他的战斧,失去了趁手武器的他在几大魔将的合围中因为力尽被杀死后,尸体永远沉入了最深的海底。 至少可以说明这个传说绝对是错误的。艾米莉看着那柄残破的战斧,心说:这斧头分明是被弄坏了,肯定还是某个擅长冰系魔法的魔族弄坏的,不然,这些尖锐细小的断口怎么可能产生? 战神的雕像并不像光明神殿的神主一般,光芒四射,全身布满了黄金和宝石。在这座华丽空旷的殿堂中,安放的雕像却出人意料的质朴。他有至少二三十米高,跨下的四翼骏马,身上缠着的大蛇和肩上的巨鹰全是用青铜浇铸而成,充满了青铜制品特有的厚重沧桑感。 其实,如果迪比里奥这个炼金师在这,听到了艾米莉如此外行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鄙视出声:什么青铜?你见过青铜闪银蓝色光的吗?这分明是一座历经万年,用精金熔炼而成,却镀了层青铜的无价之宝! 不过,这里不识货的显然不止艾米莉一人,胡娜和列达兹的注意力都被那柄残破的战斧吸引住了―― 那三片刚刚消失不见的铜片正围着这柄断成了两截的破斧头胡乱地飞舞,一个个争着挤着想与这斧头合为一体,而且不论怎么飞都飞不出这斧头的三寸远。但这又不是做拼图,找对了接口就完成了任务,因此这几枚铜片如蜂蝶绕着花朵一般乱飞乱撞了好久都无法得偿心愿,反而叮叮当当地碰撞着响个不住。 斧头的三个地方相应地闪烁着红光,引得铜片越烧越亮,但无论怎么烧灼都无法真正地熔入其中。那点升高的温度在这庞大的室内空间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艾米莉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想转身去研究宫殿两侧的雕刻。 这时,胡娜忽然伸出双臂,双手交叠于胸前,做了个双臂合拢的手势。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外忽然爆出了一层浅淡的红光,胡娜的头深埋在胸前,喃声念诵着奇怪的法咒,身周的红光随着念诵的声音越来越大,颜色变得越加深浓,几乎耀目得像身体里藏着一轮红月,由内至外的光芒简直亮得艾米莉眼力及处全被蒙上了一层艳色的雾蔼,好似红外线成像仪里的景象。 胡娜的法咒里仿佛有着奇特的旋律,她慢慢的抬头,茶色的双眼中现在变成了赤红的一片,她庄重的神情就像在预备跳一场远古的神祭之舞。很快,胡娜的手脚开始舞动,但是舞姿并不像普通的舞蹈那样优美或者节奏鲜明,这种舞法完全像是疯婆子在乱踢乱蹬,一点也没有美感,有时甚至是在滑稽的同手同脚,和着那诡异的红光很有些渗人。 但是,稍加注意,艾米莉就发现胡娜这看似没有规律的扭动仿佛正应和着那三枚铜片的运动轨迹,原来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的铜片被她乱打的一通王八拳有序地归引到了一起,一片一片顺着胡娜的指引填入到了它们该去的空隙中。 胡娜的那一块在外侧找到了它的位置,列达兹的则没入了中芯,艾米莉的那一片却迟迟找不到落脚处,被巨斧牵引着飞来飞去,好不着急。胡娜也好像受到了这块铜片情况的影响,口中的法咒越诵越急,手脚舞动得越来越快,这块铜片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几乎是贴着铜斧转去转来,就是没办法安身其间! 胡娜脸上的汗珠晶莹的布满了整张脸,最后一枚铜片迟迟不归位,她虽然急得要命,但并没有有效的办法,只有将那流传了一代又一代的法咒尽可能念得虔诚而凝重。渐渐地,它终于贴到了早该去的地方――在断裂的刃锋尖口,那块地方亮了很久了。胡娜正想松口气,新的状况又出现了!那块铜片就在她松懈的顷刻间如同两块相斥的磁铁“叮”的碰撞后弹出了老远! 胡娜的精力就像那块徒然无力的铜片一般,片刻就一泻千里,再也凝不出一丝半点的力气,连眼中的赤色都迅速地褪去,还原成了清透的茶色。 艾米莉忙抢上前去扶住她,胡娜靠着她的肩膀休息了一会儿,忽然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艾米莉,你能告诉我,你的这块铜片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她这神来一句真把艾米莉问住了,卡巴那虫的事是那么好说的吗?她为难地看了一眼仿佛看壁画入了神的列达兹,低声答道:“我――” 半天都没作声的列达兹忽然叫道:“你们快来看,我知道这些铜片是什么东西了。”他满眼狂热地招呼着她们:“快过来啊,这可是神史中即将被解开的谜题!” 艾米莉听不得他那乍乍乎乎的声音,又加上胡娜问的问题让她不知该不该答,不快之下便冷声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是战神之斧的碎片吗?” 列达兹被她冷冷的眼神看得一缩脖子,转眼回过神,马上有点生气地说道:“我又不傻,看了这么多还不明白吗?”他看向胡娜:“你不是刚刚还在问艾米莉的铜片从哪来的吗?看了这个你就会明白的。” 胡娜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她拒绝了艾米莉的搀扶,听从列达兹的指点,从最外面的浮雕看了起来。 艾米莉其实对这些西方的石雕很无感,她喜欢有颜色有层次的油画和水彩画,所以,她不像胡娜,用几乎带着膜拜的情绪看得很慢。她边走边看,几下子就把一个男人从凡人到成神的一生看了个遍。 走到宫殿中央时,艾米莉才发现雕刻的风格随着这男人辉煌一生的开启,雕刻师的技巧好似也在随着他成长,由小时候的青涩硬滞,到长大后的威风犀利,再到成神后的大气霸道,他场场战役战无不胜的傲人成就,无一不在向人传递着他的自信张扬。 然而,到了这里,风格突变了,雕刻不再张扬,随着雕刻师刻笔的每一划落成,人物的表情,周围的环境,都开始浅浅地不知觉地变化:自信――置疑――一往无前――绝望――殒落……艾米莉看的是浮雕,却仿佛又不是,这一幕幕画面如同在脑袋里活了过来。 那个古铜色肌肤的男人的头颅被砍下的一瞬间,艾米莉的血液刹时冰冻,之后她如同梦游一般看完了骏马折翼而亡,巨蛇被腰斩,而那只巨鹰凄叫着一头栽进了主人殒落的海底…… 之后,男人的战斧被击碎,散落到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再之后,又是三幅浮雕:第一幅是一个背着大弓的少女站在一个房间,从熟睡的人身上翻出一块铜片,第二幅却是由一幅四格浮雕组成――前三格是一队佣兵自一个类似地下埋宝处的地方拿出一块铜片,最后一格就是老皮埃尔在病床上交出那块铜片的那一幕;第三幅就简单了,正是三人经历过的熊袭事件。艾米莉正想往后再看,却听胡娜悠悠说道: “在我族传说中,战神的战斧是他的灵魂之器,战斧破损,代表着他的灵魂缺失,只有将他灵魂的碎片收集起来,战斧得到重铸,战神的魂魄才会真正完整,重归众神之殿。艾米莉,”她忽然面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低沉而恳切地说道:“请满足一个漂泊了千万年的族群的私念,让我们崇信的主神回归众神的荣耀吧!” “唉,你快起来啊!”艾米莉连忙跳到一边避开去拉胡娜,卡巴那虫的事太大了,她真的不敢随随便便就透露。而且,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列达兹在这里,这叫她怎么说?胡娜这人,她这些天算看清楚了,她就是那种头脑一发热就变笨的典型,平常最冷静最聪明的人一遇到利害相关的事就变成了弱智。 “你……是战神遗脉?”胡娜没拉起来,却听到列达兹这么问道。 胡娜点头肃穆道:“是。让先祖回归神殿是我族最高使命。” “早就听说战神一族为死去的战神建立了一个埋骨地,不会就是这里吧?”列达兹若有所思。 胡娜却被这家伙漫不经心给激怒了,她走到他面前,气势汹汹地逼视着他:“这里连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这里与先祖有关,你认为你还有可能进来吗?” 列达兹连连摆手后退,苦笑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不用这么认真的。” 胡娜冷哼一声,转而又看艾米莉:“艾米莉,我在神殿里向你起誓,如果你能如实说出这块铜片的来历及相关,我可以――” “哎!停!”电视剧里演得俗烂的桥段叫艾米莉哪里猜不到胡娜下一步要说什么,她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说道:“我不是不愿意说给你,只是这件事太大了,你们得保证不再说出去。” 胡娜想都不想,便点头道:“我可以向契约之神起誓。”说完,就望着列达兹。 “嗤,你以为契约神的誓言约束是那么容易得到吗?”列达兹说了这句话,顶着胡娜要杀人的目光,从戒指里拿出两份魔法契约说道:“我认为还是签魔法契约保险。” 他龙飞凤舞地写上几行字,两女点头后,他掏出一个魔法印章,爽快地签了名字,推给胡娜:“该你了。” 两道微光闪烁后,分别落入三人眉心中,这道契约已成。艾米莉闭眼整理思绪,胡娜只顾着看她,谁都没注意到列达兹那一点点的郁闷神色。 第八十四章 禁制 一应事情布置完毕,艾米莉在胡娜殷殷的眼神和列达兹兴味的表情中清了清嗓子,决定从最重磅的开始讲起:“卡巴那虫,你们听过吧?说真的,我不认为把我得到这块牌子的经历说出来能有多大帮助,你们也看到了,我是自一位老人那里继承来的,他之前经历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为了让胡娜自那经历中推断出有用的信息,艾米莉再三回忆,并尽可能详细地讲述了从发现卡巴那虫,到老皮埃尔临终托付的那段往事。 胡娜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就没有向他的家人透露过吗?” 艾米莉摊手说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不认为有人在濒死的情况下还能有闲心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 列达兹也帮着想有可能遗漏的地方:“他总有同伴的吧?把他的同伴找出来问问不就行了?” 胡娜没说话,显然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艾米莉却摇摇手指说道:“不用心存侥幸了,你以为遇上卡巴那虫又幸运地被治好的例子能有多少?最重要的是,皮埃尔一家现在在哪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哪里再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同伴去?” 这回列达兹也词穷了,然而胡娜在沉思中神色越来越坚定,她沉声说道:“不管怎样,总是有点线索,再艰难我也要去完成。” 她这话一说完,某人的肚子就像应和似的“咕噜”叫了一声。艾米莉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 沉闷的气氛随着她的这句话顿时一扫而空,列达兹“噗”地笑了起来,连胡娜紧绷的嘴角都松开了一线。三个人席地而坐,列达兹打开戒指,掏出之前就烤制好的食物。 自从那晚被赤眼黑熊偷袭后,胡娜怀疑那天的黑熊就是他们烤制熟食而招引来的,谁能想到在那凉冰冰湿淋淋的夜晚会有一只贪吃的黑熊造访抢食呢?这事造成的结果就是,胡娜决定,除非必要,绝不允许再烤制食物。(.) 至于他们这些天吃的烤肉,全部都是那晚之前的存货连夜加工成的,每次都吃得艾米莉直起腻:这次出行经验还是太不足了,看她之前带了一堆用品,到了用时却发现全是没用的,当时怎么就没想着多带些吃的和调味品呢?她的空间袋可还没看出有饱和的迹象呢! 吃饱了肚子后,艾米莉接着参观还没看完的浮雕,然而那三幅浮雕之后的第四幅还能看出一些线凿的痕迹,第五幅就只剩了点虚影,第六幅开始,后面的一长串墙壁则完全变成了空白!让艾米莉想要找线索的希望基本断了个干净。 “看出什么了?”列达兹一脸的幸灾乐祸,表明这家伙一早就知道后面是什么,可他就能硬忍着看笑话。 艾米莉正要跟他呛声,一直没说话的骨头忽然在她脑袋里说道:“把那块铜牌捡来我仔细看看。” “你不是看过吗?”艾米莉不解归不解,还是遵照他的意见把铜片捡了回来。跟这家伙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什么时候恶作剧,什么时候办正事,她还是区分得出的。 骨头又沉默起来,艾米莉马上感觉到原本漫无目的游移的眼神被拉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一道道弧光,一片片碎屑,一缕缕线丝……多到数不清的线条,图片,颜色在她面前闪去闪来,快得几乎没在脑中留下任何印象,又在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什么时,同时有更多的东西塞了进来,令人应接不暇。 直到从那个世界里退出半天,她过了好久才能真正拔出来——但她觉得她好像看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脑袋里全是乱糟糟的一片。 曾有过一次经验艾米莉很快就明白,这是骨头在借用她的眼睛施展了某种法咒,据说能探查大部分未知事物,难道这就是这枚铜片内部的世界? 艾米莉刚猜了个开头,发现了她这边异状的两人中的胡娜可就遭罪了,她不敢去折腾还在思考的艾米莉,紧张之下却紧紧地抓住了列达兹的胳膊,列达兹也正全神关注着艾米莉的动向,被胡娜一抓,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把沉思中的艾米莉给叫醒了。 看他们俩那迫切求知的两张脸,艾米莉好笑的同时也压力倍增,不得以,只好继续装着思考的模样神游天外,很快,眼尖的她就发现了不对—— “你们快看!”艾米莉小声的惊呼将两人的视线拉向刚刚还是模糊得只有几根线条的第四幅浮雕。这幅浮雕仿佛有一枝无形的笔在殿中描摹雕凿,虽仍是不那么精细,但已经能看出粗略的轮廓。 胡娜几乎快把脸贴到上面去了,她辨认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下结论:“这,这是这个殿里的景象啊!难道说,第四块碎片就在这个大殿?”但她马上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战斧对自己本源的零件有天生的引力,如果在这殿里,肯定早就融合成功了。” 列达兹却提出了另外一个设想:“或许是被下了什么禁制?” 胡娜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断然摇头:“不可能,这殿里只有战神纯粹的能量,如果真被下了禁制,再强的禁制在战神的压制下也会破解。” 列达兹想再说点什么,但胡娜显然这时候是听不进的,便想找外援:“艾米莉,你说呢?” 可是,艾米莉此时一点都没有为这小小的矛盾调停的心思,她正跟骨头在脑海里争得不可开交:“什么?你要我打开放卡巴那虫的瓶子!你疯了!那虫子吃了这么多同类,说不定比现行的疫病类型还猛,放出来出了差错怎么办?” 骨头却极为坚持,他甚至一反常态,耐心地对艾米莉解释道:“这里是战神殿,你带了对战神这么重要的东西入殿,如果不好好安置,可能轻松离开吗?这铜片里的禁制至少是魔将级别的人亲自下的,里面还包括了恶咒,卡巴那虫的产生就是恶咒的副产品,如果你解开了,说不定这种虫子就此灭绝,但是……” 骨头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停住了,直到艾米莉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才接着说道:“我能这么说,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你如果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艾米莉当然相信骨头不会害她,可是,这里还有两个人呢,她道:“我得问问胡娜他们的意思,如果有一个人不同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宁愿再找别的办法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骨头当然不能再没眼色地表达反对意见,事实上,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三个人中,最难搞定的就是艾米莉了。 果然,艾米莉一问完话,胡娜就答应了,看那眼神巴不得艾米莉马上就开始。列达兹慢了一拍,竟然也兴致勃勃地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凶名赫赫的卡巴那虫:“能有幸见证战神灵魂被解禁,这是天大的福气,我怎么会拒绝呢?” 他这番好听话一说出,连对他最看不顺眼的胡娜都喜得向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哪怕把他吓得朝艾米莉身后缩了缩,胡娜都没向他皱眉瞪眼。 既然都同意了,艾米莉再没什么好说,她照着骨头的指挥,手伸入包袱,实际是打开了树叶袋,取出那瓶被她潜意识里扔到了角落的药瓶。里面的这只虫子每隔一段时间,艾米莉会给它放点血进去。 但自从进了魔兽森林,艾米莉每天晚上恨不得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哪里还有心思给它喂食?要不是今天要用它,说不准等她哪天想起来,才会发现这小东西来不及祸害人间就回归冥神的怀抱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艾米莉顶着四道火辣辣的眼神,在脑中催促着突然没了声音的骨头:“又在搞什么鬼?快说啊!” 骨头却忽然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些有怎样的恩怨,打碎了别人的灵魂不说,还下了这样的恶咒,就算是无辜的人无意中触碰到,也要被追索性命,这分明是不想让人灵魂重新完整,还断绝了后人希望之路。如果不是被我碰到,不仅不能成神,连再度为人的机会都丢了,魔族就是魔族,一旦为敌,连一点退路都不给对手留下。有什么事不是一回归冥神的怀抱就完结了吗?”骨头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串话后,语气一转,说道:“战神冕下,今天我爱德·布鲁林·范普司洛华为您的灵魂重塑尽力,他日请祝我这个可怜的被囚困的灵魂一臂之力吧。” 骨头话里的悲怆似乎让战神残缺的灵魂得到了共鸣,那柄残破的巨斧迅速地黯淡了下来,连胡娜和列达兹这两个局外人都不适地眼露悲伤,神色凄然。 胡娜反应过来后,很快又跪了下来,伏地大声祷告:“冕下,您的愤怒我已明悉,请相信我族定会为您赴汤蹈火,您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回复往日的荣光。” 黯淡的巨斧随着胡娜的话轻轻地开始抖动,发出了“铮铮”的鸣声,艾米莉在这垂死神器的伴奏下,开始按照骨头的吩咐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 咋推荐票就涨得这么慢哩?各位看文的亲,麻烦多给点力吧。 第八十五章 第四块铜牌 按照骨头的吩咐,艾米莉从他的那个宝贝戒指里翻找出了一瓶绿色的溶液,这碧嫩嫩的颜色很容易叫人联想到最嫩的叶片和最鲜的青草,一看就心生喜悦。(.) “滴一滴到瓶子里。”骨头特地强调:“一滴就够。” 液体的味道在瓶塞拔开的那一刹那充溢着艾米莉的鼻端,没有具体的味道,不知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令人精神瞬时振奋,让因为疲惫而有些倦怠的她的脑中也随之一清。 艾米莉抛开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些会让人心绪不宁的想法,放空大脑,保持右手稳定,小心翼翼地控制用量,郑而重之地望着这滴绿色的溶液滴到了卡巴那虫那显得有些狂躁的身体上。 借着精神力之“眼”,艾米莉看见,卡巴那虫如渴血的蚊蝇一样,长着类似小啮齿的嘴巴死死地吸在上面就不动了,只看得到它刚开始还不如一粒米大小的身体如被吹气似的涨大起来。几下眨眼的功夫,它就长到了指甲盖那么大! 艾米莉眼睛在卡巴那虫停止生长的那一刻又被“借用”了,这回眼中的景象不再是抽象怪异的线条和色彩,而是圆!没错,大圆套小圆,椭圆套正圆,圆与钝角的各类组合,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晕脑涨。这种不舒服和看万花筒完全不同,仿佛是她已经溶入了每个圆中旅行旋转了一圈,艾米莉很快就感到了晕车般的不适,等熬到“借用”的结束,她胃液翻腾得都到了嗓子眼,张嘴就哇啦吐了出来! “注意看它的额头。”等艾米莉稍一恢复,骨头就指点着说道:“这就是我们刚刚看的东西。” 显然骨头这是有心传授一二了,机会难得,艾米莉连忙照着他说的做起来。这个虫子的脑门心上有一个复杂的图案,如被最纤细的刻刀雕上去一般,这个图案像建筑图纸绘制的那样精细明了,线条粗细完全一致,除了不那么对称,简直堪称微雕中的绝品。 骨头等艾米莉看得差不多了,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套咒,你现在能看到的不过是第一咒,忽略咒,如果忽略咒不起作用,才会引发第二个咒,恶咒。恶咒被触动后——”他忽然顿住了,转口说道:“说这么多你现在也理解不了,任何咒术的施加都有痕迹,都会需要媒介,你现在只用记住这个虫子就是本咒的关键,掌握第一个咒就行了,以后再慢慢理解。” 接着,更加奇妙的事发生了,卡巴那虫吸完最后一滴绿液后,静静地趴在瓶子里不动了。然后,它的身下出现了一小撮流动的黑沙般的小东西,很快就铺满了瓶底,如流沙般漫溢到了瓶子中央,转瞬间就快漫延到了瓶颈!这繁衍的速度也太惊人点了吧! “现在怎么办?”艾米莉两根指尖拈住瓶颈,恨不得把它丢得远远的。这可是全大陆最可怕的病毒,以及咒神的衍生物! 骨头干笑了两声,还自以为幽默的说了个笑话:“呃,好像一滴太多了,不要紧,它们没有食物,会内部消化的。”不过,说完这句话后,他好歹靠谱了点:“我现在传你一个阵图,你要快点掌握,不然,你知道后果的,这瓶子可能不怎么结实。”之前的那只卡巴那虫被她定期投喂食物,早就驯化得不知本能了,现在这些新出生的可就没那么乖了。 说完,艾米莉脑袋里就出现了一道魔法阵图,她顾不上发问,就调动起所有能活动的脑细胞将之死死地刻进了记忆深处。 “用这些生命溶液在这块牌子上刻一个相同的法咒,要快!”刚一睁眼,骨头就向她下达了第二条指令。 危急关头,人爆发出的潜力是不能想象的,这么复杂的阵图艾米莉用这些无价之宝来布置,竟然一次就成功了。还不等她稍微松松气,骨头的下一个命令就追到:“好了,用你的精神力把这些小东西引进法咒中,小心点。” 不用他说,艾米莉就知道这是最后一步,刻意保持平静的心绪微微地波动了一下,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将绿色溶液散发出的诱人香气用外放的精神力刻意地引导,充塞住瓶口,再用精神力包裹住手掌,闪电般地拔开了瓶塞! 塞满了整个瓶子的小虫扑拉拉全涌了出来,甚至不用艾米莉再诱导,它们顺着那股生命溶液的味道就填进了那个流溢着绿光的魔法阵中!那只巨大的母虫毫无疑问占据了气味最浓厚的阵中央。 几乎是瞬间就如同飞蝗吃稻谷一样,这些虫子淹没了所有绿色,变成了黑色!然而,过不了几秒,绿色的生命溶液仿佛被替换成了浓硫酸,黑色的小虫渐渐消逝在这些还在微弱地闪烁着光芒的液体中。 在骨头的解释下,艾米莉明白过来:溶液的浓度对这些新出生的小虫来说过高了,而且它是恶咒的副产品,是不被祝福,没经过创始神同意就出生了的生命,生命溶液对它们来说,就是裹着毒汁的糖果,少少吃一点没关系,如那只母虫,它只是不停产卵,吃多了就会付出代价,被它所净化。 但是生命溶液是所有有生命的物种都不能拒绝的诱惑,更何况这些基本不能算有智商的虫子,艾米莉看着这些虫子渐渐被看似温和的液体吞噬,液体的颜色由新鲜的嫩绿色慢慢转化成了透明,最后,这些透明的液体也开始干涸,渗透进了那块铜牌内部,直到听见“哒”的一声。 铜牌一分为二了! 胡娜遵照艾米莉的吩咐,避得远远的,看见铜牌分成了两块,她再也忍不住了,虽然不敢真的上前,但不影响她大声地发问:“出什么事了吗?艾米莉。” 艾米莉自己还晕着呢,正想摇头,这两块铜牌就飞了起来,冲着那把断斧疾冲了过去! 胡娜随后就上来了,她简直像打了鸡血似的大声吟唱着第一次唱过的那个法咒。第二次比第一次熟练多了,那两块铜片也十分听话地在断口处安家,然而,法咒结束的那一刻,异变又生! 那块原本静卧在一侧的斧身竟然微微地动了起来,并且像是在被无形地牵引着,向着有斧柄的这一大块残斧靠拢过来,胡娜见了这种情况,念得更为起劲,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吐出的字句仿佛有强力的粘合功能,那片断斧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歪歪扭扭地跟着法咒粘合,靠拢了起来。终于,在累瘫之前,斧头成功地合拢了,只是靠近内侧的正中央,一个大喇喇的,深入到断斧中央的v字型大口子,昭示着它的不完整是多么厉害。 “能做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艾米莉见胡娜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禁出言安慰道,并暗示列达兹也说两句。 可是胡娜依旧惭愧得快把脸埋进脖子里:“枉我族自诩为战神遗族,这里大部分的碎片竟不知是哪位大贤能给找回来的,还有这座宫殿,原是该有我族建造的……” 这姑娘钻牛角尖里去了,艾米莉赶紧转移话题:“那就从现在开始做起也不晚啊,对了,我们找到第三块时,不是有第四块的提示吗?现在看看,第五块的提示出来了吗?” 经她这一提醒,胡娜哪还记得这点子纠结?三个人都连忙凑到浮雕前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都有点失望:这块浮雕里只简单刻着一个类似杂物间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提示了。 “算了,有这些提示已经是神主眷顾了。”胡娜毕竟心志坚定,失望一小会儿就丢开了。过了几分钟她忽然叹道:“我那时也是无意中听到有人说他的这个铜牌有空间传送功能,才下手偷来,如果第一次来时就发现这是战神殿,我肯定当时就把这块碎片安放到了战斧中,无论如何都不会带出来的,这样一来,下次也不可能再进来了。可见,连神主都在支持战神复生。” 两人都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打气,要在这颗广袤无边的星球上寻找到剩下的碎片,比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经过这些日子的并肩同行和战斗,三人之间都生出了几分朋友之情,明白她今后的路或许会很难走,当然要给她力量支持。 休息足够后,胡娜说道:“这里有个空间法阵,我们就从那里出去吧。从那里可以到西大陆森林的外围。” “等等,”列达兹说道:“你们就这么走出去吗?我想这些铜片里有战神的灵魂气息,尽管千万年过去,高级神祇仍没完全消散的威压对五感更加敏锐的魔兽尤为明显,所以魔兽对含有战神气息的我们三人避而远之,就是因为嗅到了令它们不安的味道。低级魔兽或许感受不深,我们也不怕,高级魔兽有足够的智慧,但不会到外围,现在你能保证那里不会有中级魔兽吗?”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胡娜:“现在我们手上一枚铜片都没有,要怎么安全走出森林?” 这倒真是个问题,说来说去,几人进入森林来,遇到的唯一意外就是那只赤眼黑熊。估计那是因为它自己有块相同的铜片,戴习惯了,就能视威压为无物,其他的无不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们的方向。 他们能打死那只六级魔兽也不是凭的正面对敌,不过是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又有师傅给过她不少好药,才侥幸胜的。艾米莉仔细回想,不由得冷汗涔涔:如果是正面迎敌,他们恐怕一半的胜算都没有。 第八十六章 出山 三个人苦思了几种办法,都无法完美解决。(.好看的小说)胡娜说,这个传送阵只传到西大陆魔兽森林的外围,以他们的实力闯过外围的确不大可能。不过,艾米莉又觉得奇怪,如果真是魔兽害怕这种气息,她第二次见到胡娜时,她怎么会被伤得这么重? 以两人目前的交情,艾米莉想到后就问了出来,胡娜脸上罕见地浮起了两朵红云:“走得匆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还好后来找了回来。” 胡娜的经历让艾米莉心里有了谱——她们的水平也就在伯仲之间,甚至胡娜还稍高一筹,如果胡娜都会被伤得这么惨,还用谈她自己? “艾米莉,你不是有哈米加风蛇的角吗?”骨头的提醒让艾米莉高兴了一下,很快又沮丧了:“敛息粉是高级魔药,我做不了。” “你不是有一对吗?做30人份的都是绰绰有余了,”骨头无所谓地建议:“行不行试了才知道啊。” 他说得轻松,敢情要大出血的人不是他呢!艾米莉愤愤地想道,却带着无可奈何的情绪:这个家伙说得该死的正确,她必须得赌一把,可是这样就势必暴露空间袋的存在。 现在世面上有仿照艾米莉这种空间袋制作的空间用品,但容量最高不过一平米,如她这种放了这么多东西都看不到头的空间袋,艾米莉连在文献上都没找到过。可想而知这种袋子的存在要么是极机密,要么是极珍贵。连当年朱利安看到这个袋子时,最先想到的就是那种小空间的储物用品,都羡慕得不行。 如果被人知道了这个袋子的真正空间容量,她是绝对保不住的。但是,以魔药制作台那种硕大的体积,这一平米绝对不够放,她取出制作台的同时,也会曝露出这个空间袋的不寻常。 不得不说,骨头跟她相处这么久,艾米莉眼珠一转他就能把她的想法猜个八八九九,想想艾米莉的空间袋的确不能随意暴露,便说道:“我的戒指里有一张旧的制作台,你可以拿去用。” 当制作台被取出的那一刻,艾米莉几乎失控地要叫出声,幸好及时地停住了,转而在脑中感叹:“哇!骨头,我一直觉得你很有钱,但你今天又成功地刷新了我对你有钱的认识!” 这台黑漆漆,还有着树纹一般的裂纹的制作台用的可是魔导性能最好的纹波木!这种木头是制作魔杖的最好材料,一根纹波木作的魔杖至少能卖到紫晶币的价钱,如果附有其他功能,卖出的价钱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现在这个制作台用的木料绝对可以做十根以上的上好魔杖了! 艾米莉一边扼腕骨头的浪费,一边准备材料,听骨头回想:“哦,这是以前有个人送的,连我会做什么都不打听清楚就送来了,你应该庆幸要不是看材料还有可取之处,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去了。” “艾米莉,你忘了拿魔核引导魔力。”骨头见艾米莉准备上手了,急忙出口提醒。 艾米莉看了一眼知趣得避得足够远的另外两人——在炼金和魔药类的制作时窥视是可以视为偷窃的,这两人自然不会连这点基本规则都不了解。她打开以前买的炼金用品水幕结界后回道:“我自有办法。”时间系魔力也是魔力,在该输出时也不逊于别系法力,只是绝对不能让人看到才行。 水幕结界开启后类似水帘一样的外观,可以遮挡一些旁人的视线,在野外露营时,很多女孩子都备有这个东西用以处理些隐私问题,的确使用起来很方便。即便有恶意窥探,有了骨头的艾米莉也不怕,这个家伙的精神力反侦查目前几乎没有被他拦截不到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高级魔药和低级魔药的制作区别根本不在于两者需要的魔力多寡,而是制作者的精细控制能力和对时间的掌握度。 既然要被逼得赶鸭子硬上架了,艾米莉自然得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幸好魔兽森林就是个天然的大药库,她这段时间赶路的同时还不忘记收拾沿路的药材,才让她这味药粉所需的材料配制完全。[.超多好看小说]何况她时间系魔力的储备让她在对时间的敏感性这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而且她还准备了大杀器。 敛息粉的制作要先从制作辅药开始,做完最重要的一味辅药无晶粉后,艾米莉的信心总算多了一点——这种辅药制作的复杂程度已经类似于中级魔药了,她以之前从没做过中级魔药的学徒身份,也只浪费了五份材料就成功,这说出去肯定会得句“天才”的名号。 简单吃了点东西后,状态极佳的艾米莉等不及休息就摩拳擦掌地开始了正主——敛息粉的制作。 为了不浪费珍贵的风蛇角,吃过饭后,她悄悄地取出一把梳子,举起不到半米的高度,快速地念起了一句咒语后松手,梳子没有任何变化地落到了地面,只在弹起时静止了三秒左右,然后继续砸到地面发出扰人的声响。 “该死!”艾米莉懊恼地低骂了一句后,只得再度加速练习。这就是她准备的另一大绝招——时间静止,这个时间系的初级法术她前不久终于可以使用了。原本她预备操控不稳时可以用上这个法术缓缓时间,这样肯定会提升制作成功率。 但她明显地低估了魔咒的拗口程度,练习了十多次后,她终于可以把魔法生效时间控制在十秒之内,可是这肯定是不够的,这种高级药品的精细操作通常在零点零几秒内就能决定成败及质量,哪能容她拖到十秒?低级魔药都不允许有这么长时间的空档! 只是偶尔想走个捷径就这么多困难!艾米莉苦恼地拍着脑袋,忽然想起了还在沉睡中的小透明:“小透明,快醒醒,有重要的事要做了。” “又是什么事啊?”小透明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睛都没睁开就问道。 艾米莉见它那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也觉得悬得很,可她现在实在没别的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对小透明讲了目前的困境。 没想到它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还十分体贴地增加了服务项目:“如果做坏了,我还可以用时间倒流,让你重新施展几次。” “你不是不能施法了吗?”艾米莉深深地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连质问的口气都委屈无比。 小透明说话的功夫已经清醒了不少,它干脆从魔兽空间里跑出来:“本来是不能的,但是,”它羞愧地垂了下眼睛,想起主人这小气的性子,要知道自己占了她的大便宜,还不知道会怎么整它呢。于是果断地决定隐瞒部分事实:“魔兽森林的时间系魔力很充沛,我这段时间睡觉时吸收了不少,已经能勉强使用些小法术了。” 艾米莉信以为真,而且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意外之喜,高兴之余当然就注意不到自家魔兽的小小心思了。她听了这话,急三火四地就开始了:“那还等什么,快点啊。” 有了小透明的时间倒流做后盾,敛息粉难产了无数次后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鉴于作者不想被骂啰嗦,就此省略制作过程若干字。 胡娜和列达兹当然是欢喜无限的,几个人当即决定在战神殿休息一夜之后尽早出发。尽管在神殿里不知外界时间的流逝,但小透明作为神兽,这点报时功能自然难不倒它。 等到众人(兽)都安静的入眠后,神殿里唯一个非人非兽且不用睡觉的有生命物种却在苦苦思索:枉他自诩见多识广,可艾米莉今天使用的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这小姑娘的秘密还真是多! 艾米莉在爱德面前暴发出时间系异能也是无奈之举,幸好骨头目前还是被困状态,等他脱困时,也许自己就不用隐瞒这些说不出来路的本事呢?怀着这个想法平静入睡的艾米莉很快就卷入了梦里的一团乱麻中。 第二天,说好要赶路的众人都无一例外地起得很迟,胡娜捶着酸疼的腿脚,疑惑地询问另两人:“你们有没感觉今天特别累?” 列达兹捏肩的手换了另一边点头道:“是啊,好像跟谁打了一架。”剩下的话他没说:而且还是单方面被虐得很惨的那种。 艾米莉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你们昨晚有没有做什么梦?” 胡娜和列达兹仔细地回想了半天,也是一副不确定的口吻:“好像是吧。”“应该没错。” 最后还是胡娜结束了这场没意义的对话:“反正也没出什么事,还是快点吃点东西赶路要紧。” 两人均点头称是,有了战神殿这些来历不明的光源,胡娜很快就找到了上次去过的空间阵。放入足够数目的魔核后,空间阵在光芒闪耀中启动,一刻钟以后,三人就到了西大陆的森林外围。 长时间的露营让几个人都想尽快回到人类社会,出山的步子就快了很多,有了艾米莉能保持半个月药效的敛息粉的保障,一路上很顺利地到了第一个人类小镇,正是胡娜进山前到的莫克帝国境内。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两个多月的野外生活让两个女孩都快馊了,三个人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客栈,狠狠地搓了个澡,这才有心情出来找家酒馆吃饭。 “我自然是找到剩下的碎片。”胡娜答道。 列达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口一个饭团吃得欢:“这辈子第一次到西大陆,自然要好好欣赏一下和东大陆完全不同的风光喽。这个叫什么水麦的饭,我们东大陆可是没有的,不知道西大陆还有什么其他特色的食品。” “出来这么久,你都不给家人报个信吗?”艾米莉见他把剩下的饭团都快吃光了,赶紧全扒拉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谁说我没有,”列达兹塞完最后一个被他辛苦保住的饭团,嘴巴里鼓囊囊地辩解道:“酒馆对面就是佣兵公会,我早发过任务了,还用等着你来问。” “你呢?艾米莉。你要回卡徒索吗?”胡娜吃完了东西,也好奇地问道。 艾米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我要去苏兰萨城。” 第一卷完 第八十七章 胆怯的女孩 有件事高约镇的居民们可能再说五十年都不会腻。(.无弹窗广告)这个和千千万万个边陲小镇差不多贫穷荒凉却又例行驻扎了了队边防士兵的小城,例来是没有新鲜事来让这些各地征集来的士兵们说嘴的。 除了去年夏天这里西南角的一大片荒地忽然被人圈了起来,盖起了一大片建筑群。这也没什么新奇的,直到这片建筑物的最后一块瓦片落成,牌匾被端端正正地挂到大门正中,才有认识字的人愕然地张大嘴巴,下一步就是揉眼睛:这不是真的吧? 镇子里的居民们对这个众说纷纭的地方议论归议论,但里面偶尔进出的人衣饰华贵,举止文雅,神态倨傲,一看就是身家不菲的贵人。即使他们不认识字,但眼色还是认得的,这些人是跟自己这些平民们处于两个世界的,因此每个人嘴上八卦得起劲,真正有胆子上去搭讪的却没有几个。 只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会经常蹲守在大门的角落里,乐此不疲地窥看进出的人们。哦,错了,应该是女人们。那些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可算有了另外的去处,这个地方可真是妙,里面住的居然全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个顶个的漂亮! 刚流着哈喇子目视那个胸大腿长的性感小美女走过去,口水还没来得及擦,就迎来了纤细柔弱的病美人。几个流浪汉坐在那儿都舍不得挪窝了:这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啊?跟这些美人儿们一比,他们还看得上那些粗蠢的婆娘吗? 哎呀,又一个出来了!几个家伙兴冲冲而又默契地把头扭过去,马上又一脸厌鄙地齐刷刷扭回来:鲜花里面夹了根杂草总是特别难以忍受! 那个被他们嫌弃得特别厉害的女孩仿佛为了照顾几人的眼睛,“害羞”地连脸都没抬起来,匆匆地越过了那几个人。 走出老远,女孩才把脑袋从那身灰扑扑的衣服里抬起来:新校区就是这点不好,像那些建在郊区的大学城一样,与周围的民房草棚格格不入不说,还时常聚集一群无所事事的村痞无赖来污染你的眼睛。不过,她不常出门,每个月至多出个一两次就行了,只是苦了那些喜欢逛街的女孩,到这里来上学,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购置完所需物品后,女孩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学校。因为身后背着个庞大的包袱,她时不时地需要注意才能不碰到别人,与那些身着靓衫的贵女们擦肩而过的她无一例外地受到了那些贵女们不耐烦的注目,她视那些嫌恶的眼神为无物,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宿舍里另一个女孩雷安妮看到她,赶紧帮着她卸下肩上的东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芭芭拉,你回来了?” 女孩吃力地躲过女孩莽撞的双手,轻声说道:“轻点,这些可都是贝蒂和布兰琪的化妆品和小零食,不能乱碰的,别压坏了。” 雷安妮一听反而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硕大的布袋,大声问道:“她们又欺负你,让你带东西啦?你就说一次不愿意又怎么了?” 女孩芭芭拉腼腆而木讷地笑了笑:“这怎么叫欺负呢?能帮到她们的忙,我很乐意呢。” 雷安妮被她这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使唤的老好人腔调给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恨恨地捶了下墙壁。 “哎哟,我说,小爆炭,这又是谁惹到你啦?我真得跟神主祷告一下,感谢他没有赐予你火系天赋,不然,我们这住的地方肯定不知被烧了多少回了。”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却是由一道柔媚娇嫩的女声说出的,尽管如此好听的声音说的却是讽刺人的话,却因为这道声音的娇嗲,令这些话的杀伤力减弱了不少。若叫那些大门口的流浪汉们听到了,只怕不管说的是什么内容,心里肯定都跟着酥了。 雷安妮憋闷地瞥了眼回归小透明状态,默默地收拾东西的女孩,哼了一声,拨开两个挡在门口的女孩走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女孩生气地瞪着雷安妮的背影,气哼哼地道:“布兰琪,这个雷安妮太可恶了,我们得好好教训她才是。” 布兰妮赶紧咳嗽了一下,眉毛向着在收拾房间的女孩一挑,提醒道:“贝蒂!” 那女孩瞟了这个芭芭拉一眼,随意地摆摆手笑道:“不用在意,这不就跟个死人一样吗?”说着,用脚尖踢踢她:“喂,昨天洗的衣服还没有取,你快点取来。” 女孩直起身子,直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木登登地问道:“现在才是春天,外套还没干。” 贝蒂眉毛一竖,“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刚一说完,屋子里就飞窜出一只白猫,在她的腿上狠狠地挠了一下,贝蒂疼地大哭起来,还不忘咒骂:“该死的芭芭拉,你怎么还没处理掉这只瘟猫!呜呜呜,好疼啊!” 布兰琪则取下脚上的鞋子就朝白猫砸了过去,却被白猫机灵地躲了过去,反而把那双昂贵的鞋砸断了一条细根!她气急败坏:“芭芭拉,快把这只猫给捉住杀了!不然,你今天晚上休想回来睡觉!” 胆怯的女孩被这几句随口的恐吓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她趁着屋里鸡飞狗跳的时机跑出房间,还不忘害怕地叫道:“我这就去,求你们千万别把我锁到门外。” 白猫身形灵活地跳出了门外,几下就跑得无影无踪。女孩跟在白猫的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追丢了猫,她也不敢就此空手回去,反而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焦急地学着猫叫,试图把这只猫给骗出来。 有见到这幕的女孩就停下来看热闹:“看哪,一定是布兰琪又折腾她们宿舍的土老帽了。” “哧,布兰琪对着这么个人也下得去手,”女孩追逐的身影一顿,这里除了那个雷安妮,难道还有别人会同情心泛滥?果然,那女孩下一句就是:“太弱了,连挑战性都没有。” 女孩自嘲一笑:雷安妮那样的傻子可不多见!何况,雷安妮敢这么做,凭的可不光是一身的傻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到跑进学院最偏僻的小树林,看不见所有人的人影,女孩脸上怯懦的神情一变,霍地腾身跳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她闲闲地跨坐在树枝上,嘴角带了两分笑意:“白白,快出来喽,给你带了好东西吃。” 刚才还遍寻不获的小白猫听到这话,立刻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几下爬上女孩所在的大树,跳进她怀里讨好地“咪呜咪呜”地叫起来。 女孩好笑地敲了它一个脑瓜嘣:“说你是只猫,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猫哪,以后不许再学猫叫!” 小白猫委屈而不解地看着女孩:那该怎么叫?女孩被它水水软软的眼神看得心头大起怜爱,又狠狠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跟它玩了好一会儿,才隔空看着某个方向笑道:“我带了你们俩都喜欢的小鱼干哦,你若不喜欢,我都给白白吃了。” 白白一听,在她怀里蹦哒得更着急了,两只小肉爪子扒着她的衣襟就要往外扯,女孩慌忙捉住它的小爪子哭笑不得:“唉,你一个女生,从哪里学得这么流氓,快放下,又不是不给你。”说完,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了一包炸得香喷喷的金黄色鱼干,撕开了喂给已经急不可待的小白猫。 这时,树枝上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棕色跳鼠,二话不说就要扑过来抢那包唯一的小鱼干。女孩忙把鱼干举到它够不着的高度笑道:“奥尔良,又错了,现在是春天,跳鼠该换毛了,不是棕色,而是灰色!” 奥尔良抬起上肢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小身子一抖,一身黄毛眨眼就变成了灰色,接着又猛扑过来:“喂,你这只臭猫,别吃得这么快!给我留点呀。” 一人两兽吃饱玩够了,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准备启程回家,小白猫撒着娇非让艾米莉给它揉肚皮,不然就不肯回魔兽空间,女孩嘴角含着纵容的笑意揉得它舒服地直哼哼。 奥尔良嫉妒得小黑眼睛都瞪出来了,它一只堂堂神兽可放不下那个面子去撒娇,只得气鼓鼓地撇着小脑袋一个劲儿地从鼻孔出气。郁闷地问起了另一个话题:“主人,难道你要一直在那些愚蠢的女人面前装吗?每次见那些女人的傻样我都恨不得把她们变老二十岁。” 人类社会生活几年,奥尔良怎么会不明白衰老对女人的杀伤力?它这么说,看来真的是气急了。艾米莉晃荡着双腿,只得给自家的魔兽做心理辅导:“你可别乱来啊,你不觉得每次看那些女人气得跳脚很好玩吗?” 她说着说着,想起今天布兰琪和贝蒂的表情又笑弯了腰:“我又没损失什么,看看戏而已,何乐而不为。” 奥尔良还是不高兴:“你是神兽的主人啊,用不着这么委屈的,她们只不过仗着身后的家族,自己又没什么本事,用得着那么害怕吗?” 艾米莉一点都没被自家神兽的小脾气影响到,她耸耸肩,有趣地望着为自己报不平的魔宠,无辜地说道:“不然怎么办呢?这里是米耶斯布唉,遍地权贵,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商人寄养在贵族亲戚家的孤女,我难道不该害怕这些公侯之女,皇室贵戚们吗?表现得太出格是会引人注意的,只有足够愚笨才足够安全。” 这种千篇一律的对话无一例外地以奥尔良的落败而告终,它耷拉着小脑袋,虽然被主人劝服了,但心里依然不解的,即便它再聪明,也脱不过是只遵循魔兽规则行事的兽。在魔兽世界里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就算是示弱,也是为了打败强者,类似这种扮弱的行为在魔兽世界中会叫人不齿的。 算了,它有点自暴自弃地想:谁叫这个狡猾的家伙是自己的主人呢?它只用听她的命令就行了。 只是,奥尔良困惑地看向艾米莉看似轻快的背影:难道主人真的对那些侮辱一点都不在意吗?它觉得,好像它越来越看不懂主人了。 第八十八章 垃圾分校 看在今天二更的分上,大家请多支持点票票和收藏吧。(.) ********************************************* 就像前世那些挂着xx大学门牌的二级学院,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某地分院一样,艾米莉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读到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异界版“大学”的机会。 这座位于高约镇边缘的“米耶斯布艺术学院”处处仿造米耶斯布本校的建筑风格,尽管是簇新精致的,但怎么看怎么像伪劣的假冒品,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可事实上,它的确是米耶斯布这任校长亲自批示成立的一大分院,本意是用来招揽艺术上有一定造诣,且对附魔有兴趣的学生。 因为大陆很久以前就有类似的魔法系别,如一些布有特殊阵法,使画像或雕刻看起来更真实的作品。比如著名的画师安卡隆先生最得意的作品《雨夜》,它的神奇之处就是,隔远了看,这幅画上的雨滴仿佛会动态地往下飘落,走近了甚至会嗅到雨水溅到泥土的土腥味。 据安卡隆先生说,他的这幅作品就是经过一位魔法师朋友的妙手处理,才得以出现这样神奇的效果,后来有不少画师经过启发,与魔法师合作,创造出了不少杰出的作品,某种程度上,这些作品已经触到了魔法的边缘。 很快就有人想到,如果能在另一方面加以引导,例如说,用石头雕刻出兵器再附魔,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这些纯粹观赏的艺术品必将会焕发出另类的光彩! 米耶斯布的校长毕方达里奥先生就是这样一位慧眼独具的人物,可是,如果校长先生能预言出接下来的事,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做出这一决定? _____________两年前________________ 大陆第一学院要招收艺术学生了,而且魔武废柴也能进!听到这一消息的世家贵族们简直闻风而动,各自使出百般手段,务必要使自家没有魔武天赋或天赋不佳的子侄能在里面占据一席之地。 严进严出的绘画和雕刻班进不去,但与艺术搭边的音乐班和舞蹈班总没这么严了吧?这个消息放出去不出一个月,校长办公室就被花样百出的贵族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已经是大魔导师,但武力高不代表无所不能,总有一些不那么好拒绝的人来托情,无奈的校长只得提高录用条件。 于是,这所天价的贵族学校中的贵族学院应运而生了,除了让人望而生畏的学费,还有就是苛刻到变态的入学考试。但这些贵族子女们大多数从记事起都会接受点艺术教育,即便有一些水平不过关的笨蛋,但大浪淘沙,总有几个真有两分本事的。并且架不住这学校影响力大,连东大陆听到风声的一些家族都把大量的族中子弟送过来考核。 绝对的数量,再加上各方施加的压力,艺术学院第一届的学生差点让学校准备的宿舍不够用。而且第一届音乐和舞蹈班的学生九成以上都是女生,大部分都满了十五岁。她们到这里求学的目的,明白人都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学校里优质的未婚青年太多,随便拣一两个联姻就能赚回这天价的学费了。 这些女孩及身后的家族目的也很明确,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一学年未来的大魔法师大剑师中百分之八十都遭到过拦截,女孩们千奇百怪的求爱方式让人烦不胜烦。即使有想学点真本事的女孩,被这些浮燥虚荣又急功近利的女孩们给影响着,多数坚持不了多久就变成了那些人中的一员。 据说米耶斯布的天之骄子们被这些无孔不入的女花痴们追得屁滚尿流,她们的围追堵截甚至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搞得清新上进的校园环境乌烟瘴气。这些能进米耶斯布读书的人背后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强烈抗议后,那些闹得最凶的,怀着各种美好愿景的贵族小姐们都被发配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边防小镇的“分校”来。 此事导致的最直接后果是,艺术学院音乐舞蹈班招收的第二批学员直接就被丢到了这里上学,让隐姓埋名的艾米莉少了许多暴露机会。 _____________回到现在_______________ 回到宿舍,艾米莉推了推门,不出意外,门被从里面锁住了。她换了句哭腔使劲拍打着房门:“开门啊,我是芭芭拉。”屋子里原有的私语声一静,好像里面的人被瞬间消了音,艾米莉加大拍门的力气:“请快开门,布兰琪小姐,贝蒂小姐。我知道你们有人在里面。” 持续不断的拍击声在空旷的宿舍楼里发出啌啌的回音,艾米莉拍得手心发红,里面的人都没出一声。艾米莉掏出小工具,眼泪哗啦就流了出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只是不管怎么拍打,那道木门一径冷酷地把无助的女孩挡在外面。又过了良久,旁边的门哐啷打开,一个身着睡裙的女孩不耐烦地吼道:“叫什么叫,还让人睡不睡觉的?” 艾米莉眼泪汪汪地扑到那女孩面前,一副想上前又害怕的模样让女孩心烦不已,她干脆一巴掌挥开她:“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只会哭,叫不开就踹,我就不信你豁出去把门踹烂了,里面的人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你。” 这个女孩叫克洛伊,是音乐班比较出淤泥而不染的一个,尽管经常在图书馆和练习室碰到她,但艾米莉只知道她是学习祭祀音乐的。克洛伊平常也不爱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孩们走得过近,是个直性子暴脾气的姑娘。 克洛伊朝后退了两步,一脚飞踹下去,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倒令门户紧闭的别的房间里的姑娘们启开了一条门缝,各自偷偷地观看这事的最新波折。 艾米莉暗暗咂舌:不知道这姑娘用了多大的劲,实木做的,起码三寸厚的木板硬是被她踹得凹下去一个大印。要不是这门是新的,又足工足料,这一脚下去,不得给艺术学院纠察小队记过的机会?要知道,艺术学院吸取了上年的教训,这纠察小队可不是个干摆设,被逮到后罚得重着呢! 幸好布兰琪和贝蒂的性格经过上年的风波,不再那么傻大胆了。门很快就启开了条缝,阴着脸的贝蒂探出半张脸:“笨蛋,这么点声音谁听得见?”她忌惮地瞄了眼一边没说话的克洛伊:“还不快进来?” 艾米莉猫着腰,像只老鼠似地蹭进了房间,门刚一关上,贝蒂就变了脸色,她戏谑地看向艾米莉,伸手就要来揪她:“不得了了啊,还敢搬救兵,你以为有人帮你我就会放过你了?” 艾米莉捂着脑袋,脚步一滑,闪过了贝蒂的手,哭道:“我不是有意的,下次一定会拍门大声点让你们听到。” 贝蒂被噎得更加生气:谁是真的嫌她拍门的声音小了?算了,跟这个笨蛋说话就是累!你生气她还傻不愣登地不知道为什么呢!她没好气地摆摆手:“看见你就生气!快滚吧!” 艾米莉“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周,对面的床铺果然是空着的,雷安妮又一次地夜不归宿了。艾米莉放松地扑倒在新晒过的被子上,舒服地打了个滚儿。 她这副惬意的小模样让对她这个新性格一直不满的奥尔良又生气了:“给人欺负得这么厉害,主人你怎么还高兴得起来。” 艾米莉被小跳鼠义愤填膺的神情逗乐了,她捞过它毛茸茸的尾巴呵呵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以为我是蠢人,在我眼里她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你说,我又没吃什么亏,跟个蠢女人计较个什么劲?”她甚至还轻轻松松地哼起了小曲:“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我得意的笑,我得意地……” “唉,什么古里古怪的歌,难听死了。”窝在屋里的另一个家伙终于被她没完没了的“得意地笑”给逼得开了尊口。 艾米莉翻个白眼:“不懂欣赏。”好歹停下了那被另两个智慧生物比喻为魔咒的中文歌涂毒。 “我说,你真的准备在这个破地方待满三年?”她住了嘴,骨头却开始了说教:“我觉得这都快一年过去了,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追得紧了,你是不是要试着出去走走?” 他的那点小心思,艾米莉不用废脑细胞就明白,无非就是想撺掇着她早点去找那虚无飘渺的妖精栖居地,也不想想,以她现在的水平,连米耶斯布一个天才点的学生都能轻松把她撂倒,出去历险不是去找死? 艾米莉半真半假地说道:“我答应过别人要上满三年学的,怎么能半途而废?还有拉特蒙德老师,他对我说的那种乐器寄予厚望……” 骨头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这用自诩为绅士的他以前的标准来看,是极度失礼的行为,但是他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在我看来,这种昏昏度日的生活简直一无是处,你再这么下去,就是慢性自杀……”看来他已经快要按不住耐性了,今天不给他个信服的说法,只怕不能让他轻易罢休。 在骨头的长篇大论开始之前,艾米莉赶紧压了压手:“停!这不是主要原因,听我说完。”她蜷住放在膝头的双手,低下头,嗓子眼儿里像被卡上了根软软的鱼刺,她克服住那股难受劲,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总觉得两年前的事不是那么简单,我想明白了,爸爸绝不是那样阴险的人,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原因。爸爸一直坚持让我到这里,我就来了,我想弄清楚,当年,在苏兰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九章 师兄 “那你直接回苏兰萨不是更能清楚?”急过头的骨头支了个昏招。(.好看的小说) 这回连没作声的小奥尔良都开始鄙视他了:“你是想害主人是吧?主人对苏兰萨一点都不熟悉,这样不明所以地回去了,不就是那什么羊入虎口吗?”说完,为成功地引用了这个成语还得意地翘了翘尾巴。 骨头满腔不现实的设想被小奥尔良一针见血的指责给戳了个透心凉,他的声音很快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干瘪瘪的:“那好吧,就听你的。” 小奥尔良乘胜追击:“不听我主人的难道还听你的啊?” “喂,我说小鬼,我让让你,你还鼻子上脸了?什么叫尊老爱幼你不明白?”骨头连遭打击,又被小奥尔良落井下石,气得跟它吵了起来。小奥尔良当然不甘示弱,立刻接下了战贴,骨头不能说话,小奥尔良就利用魔兽契约,两个家伙针尖对麦芒,艾米莉清清静静的大脑马上吵成了一锅粥。 真是,在那些人面前不得以装装孙子,就以为我真没能耐整治你们两个了?被艾米莉火气冲冲的眼睛剜过一道又一道的两只总算想起了这个被它们强行征为主战场脑袋的主人整起人来多么恐怖了,赶紧住了“口”,骨头嘿嘿笑着讨好她:“哎,丫头啊,你上次不是问我忽略咒有几个地方不明白吗?哪个地方不明白,我跟你讲讲。” 奥尔良则一脸羞耻地学着风白平时卖萌的模样滚到艾米莉怀里一阵乱扑腾,却被艾米莉冷着脸把愕然的奥尔良拎得远远的,其实肚里笑得肠子打结,嘴里还要损骨头两句:“还是等你好好记起来再给我讲吧,免得问两句你又想不起来了。” 骨头讪讪笑道:“这次肯定不会的,我都记起来了,来,我讲给你听。” …… _________________ 结束了混乱一天的艾米莉这天因为要巩固新掌握好的忽略咒,一直忙到了后半夜才躺到床上。淡红色的月光铺满了大开窗户的房间。她睁开眼睛,脑袋里怎么都停不下翻腾刚刚学会的那张阵图,心里不禁感叹:要是有一间单独居住的小单间多好啊!就算价钱再贵,我也得想办法把它给租下来。都怪建校时太过匆忙,最好的宿舍楼还是这种两人合居,四人共屋的小套间。不然,现在就能有地方演示新学到的知识了,强化记忆真的很重要! 正胡思乱想着,窗户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咯嗒”声,艾米莉立刻闭上眼睛,一道细长的身影轻巧地翻过窗户,在她床边站了几秒钟,才回到自己的床位。 一等雷安妮背过身,艾米莉就把眼睛启开了一条缝:忽忽拉拉地忙着脱衣服的女孩根本想不到这个胆小如鼠的室友在偷偷观察她。 在她眼里,这个室友人虽然不错,但太懦弱了,耳根子又软,被那两个坏女人一哄,就什么事都愿意做,恨不得跟人家掏心掏肺,也不看那两人平时是怎么对待她的,实在不是个交朋友的好对象。 如果艾米莉听到雷安妮的心声,肯定会乐得大笑三声:这就是她要表现在人前的性格! 像她现在的身份,跟所有人保持距离才是最佳选择,但是绝不能扮孤高清冷,因为她是学校身份最低的商人之女,做冰山女要有资本才傲得起来,不然那些天天闲得没事做的人看你不爽想拔你的刺找麻烦,她是反击还是不反击? 可她又是冒名顶替进校不说,关键是在主校区还有几个认识的人,万一人缘好了,知名度太高,哪天被拎到主校区做活动怎么办?现在这样被人瞧不起正好。 刚才那个贝蒂不就是想找她麻烦都嫌她太笨吗?被骂几句算什么?姐当年从发廓小妹做起,想偷师店里那个坏脾气的一号剪时,受的气还少了?她骂她的,只当某些人在放氨气,这点子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力艾米莉绝对不缺! 这些女孩子在这安份呆了大半年,不就是盼着一年里有那么几天,学校需要搞文娱表演时能把她们召过去吗?新校区唯一的一个空间传送阵就是通往主校区的,从秋天到春天一共开启过三次,哪次从里面进出的女生不是被别人嫉恨得用眼刀死刮过几回?即便这些人去也不过是给留在主校区里真正的音乐舞蹈生打杂,可也足够叫这些剩下的人眼红了。 当然,这学校里也不全是指望着要找金龟婿的米虫小姐们,就像艾米莉眼前的这个。大概是注视的时间长了点,雷安妮若有所觉地偏了偏脑袋,半转过身子,看来是想再确认艾米莉是不是睡着了。 她立刻闭上眼睛,即便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也没有再睁开。 雷安妮的床上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艾米莉闭着眼睛还是睡不着:这个女孩也是艺术学院数不多的异类,早在她搬来的一周内,艾米莉就用精神力搞清了雷安妮以为还瞒得紧紧的小秘密―― 她是个天赋不怎么样的剑师,可能家里有些权势,又凭着一手弹得还行的手风琴,被招进了艺术学院音乐班。她每天的夜不归宿不过是在刻苦练习斗气,艺术学院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也很有几个,至少艾米莉就知道不少。 大概音乐学习雷安妮总是垫底,她练剑的事是瞒着大家的,就怕导师知道后挨批。但其实就像前世上学时,有些同学喜欢瞒着老师看小说一样。她们只当是老师不知道,可谁不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那些小动作哪能真瞒得到学生都不知教了多少的老师们,不说不过是懒得多事而已。 没错,就是懒得多事,面对这群心不在主业的学生,没谁愿意去教,这所被流放的分校大多数时候,连老师都会跑得无影无踪――能到这里来教书的老师,基本和这些学生一样处于半放弃的状态了。老师都跑了,更何况这些本意就不是来学习的学生? 艾米莉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别的老师都放羊吃草了,就她的那位老师恨不得她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省掉来给他做事?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他确认,她真的对乐器制作一点兴趣和天份都没有吗?天天围着一堆烂木头转悠,她都不够时间修炼了!不行,明天得找个理由不去,这几天精神力修炼好像又到了一个小瓶颈,她得安心冲击下一关。 只是,她也不想想,那位连校长都头疼不已的怪胎老师会给她这个机会吗?当然,马上又一次陷入怪梦的艾米莉是来不及想到这些了。 第二天,艺术学院宿舍楼按照平常的时间照样打开,女孩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出门,路过某个房间时,连一丝注意都没分给昨晚闹得不可开交的某个房间。这种小商人之女被低级贵族欺负,低级贵族被高级贵族欺负,高级贵族被实权贵族欺负的事在这里太常见了,连花边新闻的程度都够不上。 布兰琪和贝蒂照样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这两个是二年级生中有名的霸王花,在前一年的放逐事件中,她们俩绝对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只是这个“作用”让人提起来特别咬牙切齿而已。 刚晃晃悠悠地出了教学楼,就看见一个干净俊秀的男孩站在宿舍楼前面的树荫下。布兰琪用胳膊拐了一下贝蒂,贝蒂一改先前有些散漫的走路方式,换上了标准的淑女步走到男孩身前,细声细气地问道:“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男孩细长的眼角微微弯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声音如拂面而至的春风般的温柔可亲:“麻烦您帮我叫一下音乐一班的芭芭拉好吗?” “什么?!”贝蒂着实克制不住自己的惊讶,这一下就破了功,但她马上就面不改色又换回了原来的腔调,口气里全是连掩饰都不屑的鄙夷:“我是说,您说的不会就是那个喜欢穿着肥肥大大的灰衣服,梳着老土的麻花辫,鼻子上还架着个黑木框(眼镜)的芭芭拉吧?” 男孩因为她话里的轻视而脸色有点难看,一边的布兰琪见状况不对,连忙接过话头:“您说的芭芭拉我们认识,请稍等,我们这就帮您去叫,”说着,对还搞不清状况的贝蒂催促道:“快去呀!” 当又被满心不乐意的贝蒂给削了一顿的“芭芭拉”脸上还带着困倦地走下楼时,看到的就是笑得花枝乱颤的布兰琪和看似温柔,实际上眼神深处隐藏着恨不得想“温柔地捅她一刀”的自家师兄――盖华比尼大人了。 难得看到师兄这么憋气的表情,兴灾乐祸的艾米莉打招呼的声音就大了些:“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刚出口,才发现因为话题被打断而黑着脸的布兰琪。 艾米莉没什么诚意地为自己小小哀悼了一下:糟糕,惹到大小姐了,看来今天又会有一场小麻烦啊!不过,这世上的麻烦加起来,都没有自己的师父拉特蒙德这个大麻烦更烦人。连师兄都亲自来了,看来,她要面对的事可能还真不会太小! 第九十章 老师 改错,看过可忽视 ********************* 艾米莉前世父亲还没过世前,托了好几层的关系把她送到了本市一所十分难进的学校上学前班,这所学校以变态高的升学率和丰富多彩的素质教育而名于全省。(.) 父亲死后,搬到姑妈家的她再没有专车接送,每天早起晚归地穿到城市的另一边去上学。有时天冷不想出门,难免心生怨怪,但现在她却由衷想感谢姑妈当年宁愿多出点学费路费死活不同意她转学的心意,不然,她这次进米耶斯布可就难了。 既然决心隐藏,艾米莉入学考试就不能选择太热门的专业,省得以后有被拉出去表演的机会,她抛弃学了多年的口琴,用一根自做的乐器吹了一段不太美妙的音乐,却被乐器制作大师拉特蒙德一眼看中,直接越过一般的考试流程,将她收入了门墙。 这段打动了拉特蒙德的音乐就是她小学四年级时学过的中国传统笛子曲《喜洋洋》,艾米莉前世的音乐老师是位文工团的老笛子艺术家,退休后被她的学校返聘做了音乐老师。她的这位老师不光吹得一口好笛子,制的笛子在本市也是小有名气。 艾米莉跟着这位和父亲家做过一段邻居的老师学了一学期,因为中气不足,吹笛子没得到真传,倒是把老师的制笛手艺给学上了手,不说做得多好,起码吹出来没走调。 两世相加,差不多隔了二十多年,艾米莉回忆了几天才把这段难忘的童年生活小插曲从陈旧的记忆里给翻了出来,幸好这一世做魔药,双手的稳定性比前世更有甚之,做一支笛子不过是在钻笛孔和贴笛膜上要求精细一些,再复杂,只要学会了,多摸索几次自然会不在话下。(.) 能让拉特蒙德这么痛快地决定收下她,岂是这叫内行多看看就会的笛子制作工艺起的作用?实际上,面试时她感觉拉特蒙德的兴致不高,当机立断地拿出了一份“有待大师完善”的小提琴制作图,可正是这份制作图不仅是她成功进入米耶斯布的功臣,更将她如魔似幻地折磨了大半年。 ―――――――――――――――――――――――― 外面的走道堆得像破烂集中营似的制作室快到时,一个全身飘散着异味的人形物体打开门冲了过来:“芭芭拉,你总算来了!” 艾米莉皱皱鼻子,空气里烂菜叶发酵的味道越来越难以忍受了:“师父,您还没洗澡啊?” 拉特蒙德持之以恒地来捉被艾米莉躲过去的手,打着马虎眼:“嘿嘿,正事要紧,别的先放放。” 艾米莉肩膀一扭,纹丝不动:“您先洗了澡我再和您说。”这人最会耍赖,每次要他做点什么只有趁着他有所求的时候才会痛快答应。 拉特蒙德如她所料地做了个苦脸,拗不过看上去铁了心的小徒弟,只得吊着个长脸冲进制作间旁边原本用来临时开辟的小房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稀啦啦的水声。 艾米莉赶紧就着拉特蒙德闪电式的洗澡时间问盖华比尼:“这次又怎么了?” 盖华比尼给了她一个你心知肚明的眼神,言简意赅地回道:“木料发霉了。” 她讶然失笑,盖华比尼细长的蓝眼中也泄出一丝没有藏住的笑意,艾米莉的小脸扭过去,两肩颤抖得厉害,直到笑个够本才扭回来:“他真的相信把琴放到酒窖里一起发酵能做出好琴?” 盖华比尼故作严肃地疑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做的吗?” 艾米莉一想到让拉特蒙德这个严重酒精过敏症的倒霉蛋每天克服身体的骚、痒感去酒窖里作观察实验就想捶地大笑:小提琴的制作何其复杂,从选材到试音均是各有讲究,各有传统,据说光零件就有七十多个,制作工具也得分十几把,就连粘附一把低音梁的活计都不那么简单,单凭她那投胎前瞅过两眼小提琴制作工艺视频的水平能作出什么好琴来? 也就是拉特蒙德这个固执到有点偏执的家伙陷进去,跟这个他不曾听闻的乐器耗上了死劲,接连出笑话,叫艾米莉这个想要躲懒的伪小提琴构想提出者不要说悠闲地活下去了,被这位乐器痴支使起来,正常吃饭不能保质保量的事太多了! 盖华比尼这个两面派偏还装得一本正经地教育她:“戏弄老师是不对的,芭芭拉,你的态度要端正。” 还不等他假模假式地训斥完,休息室门打开了,湿漉漉的拉特蒙德不给两位弟子说话的时间,又一阵风似地刮进了制作室,再旋风似的刮回来,手上捧着几块琴板:“快看看。” 他一个个递到她面前敲击,连那几块发霉的都没放过:“这声音是有细微的差别,过湿的琴板声音沉钝一些,那到底是哪种好呢?” 又来了!艾米莉痛苦地呻、吟一声,对上盖华比尼看似同情,实则看笑话的眼神,听这位乐器界首屈一指的大师给她布置作业:“你今天就把这几块木板用你能想到的办法试出不同的声音,在晚饭前我要知道这些声音哪种比较好。” 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在现代可是小提琴制作大师才掌握得了的工艺!小提琴的微调和最佳传递振动连那些专业的演奏师都不一定能说得非常精准,还用提她一个连真正的琴都没摸过一回的门外汉,这不是活生生的为难人么?她重复说了无数次,这只是她一个无聊的设想!设想而已!可拉特蒙德就跟选择性失聪了似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别怪艾米莉这么抓狂,你要是知道她昨天以前的整整两天在干什么,就不会怪她不尊师重道了。连给贝蒂她们买东西还是因为她自己也有想要的才出的门,想到这个,她又想肝儿疼了:两天没睡觉!两天的时间,她就跟着这个疯子老师窝在制作室里用牛毛,马鬃棉线丝线麻线等你所能想到的各种线绳试验着听它们磨擦在不同木材上的声音。 这已经不叫追求完美了,这叫龟毛兔角!要不是知道这人是个科研狂人,她真会怀疑她是不是跟他有啥仇恨,这人是故意使坏招来对付她的。让一个童工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工作48小时,就是在异界没人权的社会也会遭到谴责的! 有几个女生喜欢这些锯锯刨刨的木匠活?做乐器的要求更高,整天坐那削木头刮木头,从一块木头的外表根本就判断不出可不可行。跟计算机编程似的,对不对好不好,只有运行的那一刻才知道,稍微一点偏差就得拆散重做,完全不是她这个视觉系动物的菜! 艾米莉气得话都不愿意说了,转身就走:“不干!两天没睡觉,再不补好觉人会短命的!”全然没想到她此时的性格跟自己想要别人了解的那个芭芭拉相差有多远,她早就被自家师父给折磨得露出了本性。 情绪一旦被放纵,缺口就会越来越大。艾米莉苦苦压抑的本性以她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在拉特蒙德这里全线崩盘,甚至由于苏兰萨发生的事,她心情一直不快,借着乐器大师把她当牛使唤的不满还放肆了很多。幸好这师徒俩都足够孤僻,不然她早漏馅八百回了。 有闲心发着小脾气的某人一点都没意识到她现在有多幸福,也根本没想到,在遥远的东大陆,有人苦苦寻觅未果后,把视线终于投向了最不可能最封闭的兽人帝国。此时男人温柔冷静的外衣早就被撕得粉碎,他背着脏兮兮的琴盒,穿得像个流浪汉一般来到了梅加帝国,准备稍做休整就借道甘木窦进入兽人帝国。 在与卡徒索国仅有一江之隔的莫克帝国,有人敲开了多年不曾走动的老友的门;而有人在门外一墙之隔的大街上与苦苦寻觅的情人意外相逢;还有人派出一路又一路的人马,寻找失去了联系的同伴。更多的人如艾米莉那样暂时或永远地平凡地生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为一两件可能年老后怎么想都不会想起来的“大”事而咬牙切齿或痛哭流涕。 只有歌舞升平的伦特市变化最小,这里一千年前城破时,黑怀特的最后一任君主在狩猎狂欢。三百年前,被莫克帝国那帮反贼们反攻的巴图王室靠着某位女将军的浴血守护故作镇静地开了九天的舞会。 当然,柯比斯三世可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王!他只允许在特别的时刻给自己一点小小的奖赏。满意地啜饮了一口细腻圆熟的陈酿白葡萄酒:忠心的谢菲斯阁下真是给力啊,又从德亚那个混蛋的手里给他弄回了半个行省的控制权。这次他该奖励他什么呢?想到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们愕然而惊慌的表情,柯比斯好容易克制住了开怀痛饮的想法。 只有那么几个人才感觉到现在的卡徒索如同坐在一个装满了炸药的火药筒上,只等着引信什么时候点燃,就“嗖”地一声飞上天!有的人会在这场惊天爆炸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一口呛人的硫磺味,也许有的人会化成炫烂的烟花,短暂地壮美后无声地溶入历史的烟尘,而有的人,提早就找到了离开火药筒的方法,正胸有成竹地坐等着最后一刻的轰轰到来。 第九十一章 灵异事件 白茫茫的空地上,一身形细瘦窈窕的人影,双手提着把足有她握剑的两掌手宽的重剑,对着空气奋力地劈砍。在丈来长的空地上,看似只有一条人影在闪转腾挪,发出的却是明显只有兵器交击特有的“乒乓”声。 身影初时快捷如兔,但两套剑招走完,额上已微有汗意,待到在空地多跑上五个来回后,女孩执剑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了,只是空气中无形的攻击让她不得松懈,只得勉力再提起一口气,举起重若千斤的大剑与之相抗,只是那攻击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 终于,那条细弱的胳膊仿佛拿不住剑一样向下一抖,空气中的攻击立刻就抓住了机会趁着这个空档向她露出破绽的右肋击去。女孩见势,眉尖一挑,迟滞凝涩的双手瞬时提速,堪堪挡住了快贴到肉皮的一击! 然而这一下已是强提之末,她这一隔挡完毕,攻击立刻又更改了方向,她正要再度抵挡,左臂忽然微微一麻,提剑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点,只能眼睁睁地听着这飒飒风声化为“扑”地一声钝响,刺入了她的小腹中。鲜血如喷泉般迅速染湿了蓝色的练功服,随着血液的流失,女孩的眼睛开始发黑,在双耳轻微的嗡鸣声中,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奇怪。”那声音……不等她再想,就陷入了彻底的昏沉中。 ………… “又是一条疤,有没搞错!”第二天一早,艾米莉就发现了腹部新增的一条疤痕,就算只有不到两寸,但在雪白光滑的皮肤上出现这么一道扭曲的记号,就算她已经习惯了每隔几天身上就会莫名出现一些淤青,也是很难忍受的!而且这道疤痕怎么看怎么像刀疤! 越来越离谱了,自打一年前从魔兽森林出来,艾米莉隔段时间睡觉醒来后身上就会出现这些东西,但过个一两天又会自动消失。刚开始她还大惊小怪了一阵子,但这一年多来仿佛除了这个,身上也没太大变化,艾米莉慢慢就习惯了这件可以归类到灵异事件的小插曲。 但现在居然出现了疑似刀疤!艾米莉不得不再度冒出她按下去多次的猜测。 艾米莉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连头顶心都是发麻的,她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出去,连贝蒂叫她倒洗脸水的吩咐都没理会。 当然,平常她也是不倒的,只是她会“笨拙”得让贝蒂不堪忍受,只得“屈尊”自己劳动。艾米莉深切地怀疑,这女孩家境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以使唤人为乐呢?即使明知道自己使唤的那个人九成九会把事情搞砸。 艾米莉直接冲出了学校,一口气冲到了离学校东边不远的小山包的山顶上。总算没有吓昏头,先用精神力清了清场,确定周围没人才学着胡娜拜祭战神的姿势向东边魔兽山脉战神殿的方向伏倒,嘴里念念有词:“战神冕下,我知道您想重新当神,可您也别为难咱一个小老百姓好不好?您的后人是胡娜,不是我啊。你缠,不对,你找上我没用的。还有啊,您那提示太泛泛了,我也不知道您的灵魂碎片在哪,我要知道保准亲自给您送回去,您就别再惩罚我了,我受不住啊!求您了。” 她咣咣又磕了几个头,想想觉得不保险,拿出异世杂货铺里卖的熏蚊子的药饼,点燃了供在山顶,又掏出自己珍藏在菲尼克斯树叶里搜集到的各种能存放的美食,恭恭敬敬地放在药饼前面:“我知道这点东西您肯定看不上,但人是铁饭是钢,您吃了我的东西,我不求您庇佑,只求您别来找我――哎,白白,你急什么,我给你留了吃了的,你乖乖待在里面,等会儿给你拿东西,别打扰妈妈做事啊。” 别怪艾米莉搞封建迷信活动,穿越到异世就不说了,一年多来身上老是无故受伤,连风白那个话都说不全的小家伙她都问过,还找不出原因,又可以确定,她绝对没有梦游症,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从战神殿出来后才有的,谁能不往灵异事件上想?有亲身经历佐证的她,想当个无神论者都没有论据支持。 艾米莉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堆话,越说越感到渗人,只觉得好像背后吹的都是阴风,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早上,愣是让她吓得冷汗直冒。一想到这附近几百米就只有她一个人类在上面,就再也呆不住了,匆匆又拜了几下:“请您放过我吧,我都已经资助胡娜旅费了,再没别的能力了,拜托您了!” 艾米莉不知道的是,在她下山后很久,一个人从山下上来,走到了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拈起她放在地上的食物,修长的手指取下粘在食物上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草:“紫环草?这里居然有人去过魔兽森林中部?”他看向山下学校的方向:“难道这所废物学校里还有人有这个能耐?”他随即轻嘲着摇摇头:“肯定是个不识货的,不然怎么会把做全魔力恢复剂的主药当杂草给扔了?” 这时,正准备把这株草放进储物戒指的他,发现了紫环草上被做过的简单有效的处理,才真正重视起来:“看来,对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轻视啊。” 其实这种草在魔兽森林中部到处都是,只是进去的人极少数才出得来,而且不是专门学过药草的还不一定认识,流到人间的就显得不那么多了。刚到魔兽森林中部的艾米莉还以为捡到了宝一样到处搜刮,只是很快就发现这东西太普遍了,不然她怎么会随便就扔到了空间项链的一角? 可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因为一颗草就引来有人注意的艾米莉此时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个时候的她,别说是丢掉一根目前来说无足轻重的紫环草,就是丢掉一根龙涎草她也没心思追究了。因为,亲爱的师兄盖华比尼大人这次直接等在了学校外面。 “我听说,你跑出了学校。”挺拔秀雅的盖华比尼站在灰色的花岗岩大门前面,温文地对着一身灰土的艾米莉微笑――这一开而谢的笑意如一片碧澄的晴空中展翅而飞的白色鸽羽般清亮高远,艾米莉被这道暖和的朝阳之笑照得刚才还阴霾满布的心头明快而欣悦起来。 这种被美好事物所感动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盖华比尼眼睛眨了眨:“老师让我来找你。” 艾米莉才有点高兴的心情立马就暴躁了,她想也不想地挥手朝学校冲:“不干,坚决不干!” 盖华比尼跟在艾米莉身后,眼看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他一点都不着急地慢登登跟在她身后还赞同地点头:“对,别干,反正你又不会,拉你过去也没用。” 艾米莉听得心头大悦:还是师兄理解咱!却听盖华比尼接着说道:“这个破烂的学院已经成了全大陆的笑话,毕业证拿不拿的有什么要紧?” 靠! 这就是为什么艾米莉天天面对一个如此温柔的美颜还不能爱上他的终结原因:这师兄喜欢调、戏人的毛病实在太恶劣了!每次人家连感动都还没释放完,就想骂娘!而且她再焦头烂额地苦恼,这人就坐在一边看笑话,连一点忙都不帮她! 艾米莉怏怏地一步一蹭地回到盖华比尼身边:“说吧,这回又出什么问题了?”三天前她发过一场脾气后,大概拉特蒙德也觉得有些太过份了,一直没来找她,这次又不知道遇上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竟然不怕她还在生气,又一次征召了师兄来把她拉回制作室。 盖华比尼恶劣地笑而不答:“你去了就知道了。” ……算了,不跟这人一般见识! 去制作室必须得经过音乐室,艾米莉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贝蒂和布兰琪,布兰琪还好说点,正对着二人的贝蒂一看见他们,呃,准确地说一看见盖华比尼,那副看上去有点凶相的下三白眼立刻就笑弯了起来,她跟布兰琪说了句什么,布兰琪扭头朝这边看过来,贝蒂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艾米莉看到,贝蒂盯过来的眼神大白天都放出了亮晃晃的光,不由暗笑:看来,师兄大人的桃花将至啊! 艾米莉都能看出来的事,盖华比尼岂能不知,但他脸上就是装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走过来的贝蒂礼貌地点了点头,和艾米莉说道:“快点,师父等急了。”说完,拉起艾米莉加快了脚步,成功地把贝蒂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让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徒弟,快来救命啊。”也不知道沉迷于乐器制作的拉特蒙德是怎么分心听出二人的到来,刚走到楼梯转角的艾米莉就被拉特蒙德火速拽到了制作室。 他愁眉苦脸地一手拿起一根材质不同的线说道:“这根程度够坚韧,可声音太难听,这根声音倒是好听了,可拉两下就断了。你再给点意见,”他可怜巴巴地看向艾米莉:“一定要帮忙啊,我保证这次不会再工作很长时间了,我都请盖华比尼帮忙了,如果时间到了,我没放你,他会干预的。” 这就是她的老师拉特蒙德,活了两辈子的艾米莉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怕学生的老师。她深切地怀疑,他这毛病肯定是盖华比尼给调,教出来的,但怀疑是怀疑,她可没那胆子去求证,做了近一年的师兄妹,这位师兄的手段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艾米莉骨子里还是那个前世尊师重道的好学生,看见老师这么可怜,再怎么都不好拒绝出口了,她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拿剩下的丝线:“那我也来看看吧。”左手在放到桌上时突然一麻,登时就无力地垂到桌上叩了一下。 “怎么了?”盖华比尼立刻问道。 艾米莉压抑住心头突如其来的惊慌,撑起一个笑脸:“没事。” 第九十二章 声音 这是求推荐+收藏+评论的一章。 ***************************** 左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艾米莉转了转手腕,把两根丝线并叠在一起问道:“那混在一起织成一根线怎么样?”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指间夹着一根起了毛边的线,那一整条线都没有一点光滑的部分:“昨天拉了半个魔法时,就成这样了。” 这两根线,一根是金属丝,一根是亚麻和棉线还有牛筋等混合拉成的,两种完全不相类的材料混到一起,承受力度不同,有的断裂,有的起毛,有的却光滑如故,最后就会成为长了毛的线形虫。 看来这个难题把一向不关心老师进度的盖华比尼都给扯了进来,艾米莉被这两人,尤其是拉特蒙德的热切眼神盯着,感觉压力好大…… 他们哪里不知道艾米莉自己都是云里雾里?最初只是想拉个人来多条思路,但这个小女孩不经意提出的设想总会给事情一些微小但绝不容忽视的变化,就像她现在苦苦思索后,试探着问道:“可不可以试试用羊肠线做一根?” 艾米莉不会想到,她这看似乱弹的建议实际是歪打正着。她只是在刚才偶然想起前世一个朋友做手术用的是可吸收的缝合线,一时好奇问了下材质,得知是羊肠线。就想到既然现代外科手术用的缝合线是羊肠线,那就说明羊肠线的韧度是够的,而且动物的肠壁肯定足够光滑,不然缝合时起毛断裂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她不知道,早期的小提琴琴弦就是使用羊肠线做的琴弦,只是因为它对温度和湿度的要求高,又容易断裂,到了近现代才改成钢丝和合成尼龙线。并且,因为羊肠线琴弦拉琴的音质清脆而辉煌,直到现在都还有琴弦生产厂家专门生产含羊肠线的琴弦供要求较高的演奏者使用。可想而知,这条荒诞的提议会给拉特蒙德带来多大的惊喜。(.) “羊肠线?”拉特蒙德急促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羊的肠子?” 盖华比尼眼中闪过一丝恶心的神色,拉特蒙德恨不得直接上手来掏出艾米莉的解释的表情让艾米莉赶紧不再卖关子:“这个不一定的,有弹性的动物内脏都可以,不局限在肠衣上。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了:“我们的弦类乐器不是挺多的吗?用现有的代替不就行了?像竖琴的琴弦就不错啊,音质也很美。” 哪知道拉特蒙德振振有词地道:“既然要制一把最好的乐器,当然要跟现有的乐器完全不同才行,像竖琴那类用丝线和马鬃糅和成的音质我总觉得太低太单调了些,你看看,这不新的材质就出来了?我得快去试试,”拉特蒙德灰色的大脑袋埋进那堆破烂里一顿猛刨,接着就笑出来了:“啊呀,还真没有,艾米莉,艾米莉——” 拉特蒙德连叫几声都没人回答,把头抬起来一看,刚才坐了三个人都稍嫌拥挤的制作间早就空荡荡的,他的男女弟子已经全都不见了! 拉特蒙德傻眼了一会儿,直起眼睛就骂:“都是那个该死的盖华比尼,把我温柔好欺负的小徒弟也带坏了!” 刚骂了一句,盖华比尼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师父,说话不能不负责任的。”说着,他走过来靠着门口似笑非笑地欣赏乐器大师惊愕的表情。 拉特蒙德没料到他就在门外,愕然地张了张嘴,接着却双眼滴溜溜一转,脑袋一扭,眼睛一翻:“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 盖华比尼抱着双臂,看老师在那儿表演,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直到拉特蒙德被他笑得心里直发虚,想起上次跟徒弟对阵的下场是他最心爱的“她”上门把他臭骂一顿后……他自个先坚持不住了,灰溜溜地叫道:“羊肠线是吧?不想去就算了,”又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别人找徒弟都是来服侍师父的,就是我,命怎么这么苦,收个徒弟比我脾气还坏。(.)” 见盖华比尼又看了过来,忙昂首挺胸,故意大声哼了一声走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去就自己去。” ———————————————— 从老师那儿溜出来,看看天都快黑了,艾米莉加快了脚步朝不远处的图书馆走去。 她本来千方百计混进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查查魔力转换怎么运作的,顺便看看米耶斯布收集的魔药制作资料。结果这几个月天天被拉特蒙德缠着,她根本就没多少时间来查资料,让她替代芭芭拉进学校的最大目的都没办法实现。 幸好这学校虽然不在主校区,校方做事还算厚道,把所有非高级权限的书册都用复印术搬了一份到这里。可是,乱七八糟的资料太多了,她偷空进来几次都没找到对口资料。 这次时间也紧得很,艾米莉轻车熟路地走到魔法区,挑出几本相类的书就到了闭馆时间,走出大门时正好看见前几天帮她拍门的克洛伊,见她起身时在往这个方向看,艾米莉对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从始至终,她这一路上遇到的包括管理员在内的人不超过五人,不由感叹:图书馆绝对是这所学校最冷清的地方,比一到晚上就黑乎乎的小树林冷清多了。 就跟前世的幼教和护理系也会有男生一样,学音乐舞蹈的当然更不会少了男人。能进这所学校的男生家里都有两把刷子,被驱逐到这里的女生失去了本校大把的优质资源,想拿这些家境不错的男生当替补的不在少数,特别是在一二年级合起来一共只有不到二十片绿叶,二年级还全部是女生的情况下,就算只是片烂叶子,也能拍出黄金价。 那么,小树林的价值,不用说大家就明白了吧?为自己那超乎常人的精神力着想,艾米莉晚上从不去小树林。也只有像雷安妮这样五感迟钝的人才会在十米外某一处火热地运动的同时,心无旁鹜地修炼斗气。 所以,艾米莉在回宿舍后看到贝蒂那张黑压压的晚娘脸时,她一点都不奇怪。艾米莉对自己很有信心,就她目前的尊容,任何人都不会把她当成对手,贝蒂找她茬不过是出于女生通常具有的奇怪攀比和嫉妒心态,因为自己离她心仪对象比较近而已。 就她的观察,贝蒂应该是布兰琪的跟班,靠着紧跟贵族小姐的屁股得到了在米耶斯布上学的机会,但自己家境不怎么好的那种。这种带着拐男人的任务上学的是艺术学院女生生存常态,难得碰到外形条件不错的优质男必定要第一时间扑上来抓牢的,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在艾米莉看来,盖华比尼看似温和,实则眼高于顶,贝蒂别说相貌一般,便是美若天仙,她这种形于外的刻薄愚蠢也足以让师兄大人对她退避三舍。 只不过,艾米莉今天急着看新借到的书,见贝蒂拦到路当中,心里马上就不耐烦了:老娘都装得这么窝囊,这么没有欺负的价值了,你还不放过我,尼玛真当软杮子这么好捏?但脸上还是那副老老实实的不解样:“贝蒂,什么事?” 贝蒂手上拿着把长柄雨伞扬着脸向她戳过来:“看你不舒服,想教训一下你。”好嘛,这回连理由都不用了。 艾米莉马上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叫:“贝蒂,我怎么惹着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这一哭,原本温驯圆润的绵羊音拔高后没想到音调这么扰人,让这屋里的人心里无端生出一波恼意。 贝蒂不舒服地皱皱眉,手里的伞一顿,她重重地点了一下伞尖,烦燥地叫道:“哭什么?闭嘴!” 艾米莉才不会听她的,她立定主意整整贝蒂,生怕程度不够,又拔了两个高调,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你凭什么老是欺负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 贝蒂只觉得艾米莉仿佛在她的脑袋里凿了条通道,把这些讨厌的声音直接灌进了脑子,大脑一下子就发涨起来,她狠狠地朝着她的方向挥了下雨伞,这动作更像要隔断这些声音的来路。因此,她当然没打到艾米莉,反而让她哭得更大声了。 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嗓门,嚎叫得把人心理狂燥的情绪全都调动了起来。贝蒂心里想先捂住耳朵,但又觉得这样露了怯,正在此时,里屋的布兰琪打开了房门,她像挥苍蝇似的对着艾米莉不耐烦地说道:“她哪欺负你了?你没事做吗?快回房做你的事。” 艾米莉抹了把眼泪,顺便看了眼贝蒂,只见她圆睁的眼睛里现在全布满了微细的红血丝,全是爆出的毛细血管,对自己的劳动成果非常满意,但仍是唧唧歪歪地边哭边朝屋里走去。 小透明乐不可支地在空中跟着翻滚:“主人,做得好!早就该这么做了!让她多做几天噩梦才好。” 骨头也一扫平常那不死不活的语气在她脑袋里乐道:“就是,正好多试试这个新功能。” 艾米莉刚刚用在贝蒂身上的就是她刚刚发掘的精神力第三层第二阶的第二个功能——幻音,这个功能结合了骨头教她的一些精神力使用方法,已经有点接近四层的攻击了,当然,不过就是特殊的音波段能小小地刺激一下她的听觉,让她幻听幻梦而已。这可真是撞到她面前的试验机会,不动手就对不起自己了! 一进门,她就无声地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别人她是不知道了,但她今晚肯定会睡个好觉。 尽管艾米莉怀着愉快的心情入睡,但梦境美不美妙我们下一章就知道了。 第九十三章 梦境 暗红的地毯……晃动的茶水,画珐琅的茶杯……白色衬衫袖口的花十字钮扣……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直到视线被定格在一根敲击着桌面的食指上,然后,窒息,拼命张大嘴,心脏却越来越涨痛的室息,眼睛开始发花……再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梦境是现实的折射。 当艾米莉猛地坐起身拥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时,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话。 她苦笑着抽了张纸巾随手擦了下满脸的汗渍,望着呼吸平静,进入深眠的雷安妮,心里有着淡淡的羡慕:这个女孩最大的烦恼恐怕就是怎么努力都无法提升的斗气吧,如果不是深受宠爱的孩子,怎么会行事这么无所顾忌?对出身显赫的室友都是不假辞色,即使明知道她是父亲上司的女儿。 想起梦境里那只让人恐惧的大手,艾米莉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爸爸,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事情过了一年,这期间她无数次回想那天见面的情况,想找出海格尔是被人冒充的可能,但是,越回忆她越绝望,相貌,神态,衣着癖好,就连小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尽管心里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看到的一切让她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现在,突然间做了这个梦的她如同患了强迫症一般再一次回忆起那天的情形,连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苏兰萨虽然是莫克的首都,可离他们所在的小镇只有一百里远,找匹脚力健的骡马一天一夜就可以到了。刚从荒山野岭出来,就是再有别的事要做,也得先找个大点的地方补给,像兵器,齐全点的药材不是到处都有的,苏兰萨自然是上上之选。胡娜和列达兹都没有固定的地方要去,三人就决定一起先到莫克的首都苏兰萨去看看。 艾米莉从记忆里翻出海格尔同她幼年伙伴罗杰讲过的旧地址,刚进苏兰萨城就雇了辆马车和两个朋友一起到了第五大街的格拉迪斯宅。 这是一栋和伦特市相类似的两层小花园别墅,只是周围是平民区,这栋小楼如鹤立鸡群般耸立在一排平房中,小小的门房里只留了个老人看家。当艾米莉报出自己名字时,老人显然是知道她的,兴奋地过了头的老头把三个人让进客厅后说要报给主人知道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胡娜和列达兹都没吃饭,两人饿得急了,就直接出门找地方吃饭。艾米莉想早点见到父亲,忍着腹饥又等了小半个魔法时才等到扎着小辫的父亲。 父亲对她的不谨慎责怪一通,所幸没有太严厉地处罚她就关切地问起了她分别后的经历。艾米莉不愿意他担心,略提了几句就不再多说,海格尔也是担心得一再追问,艾米莉自然更不想他着急上火。父慈女孝,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直到后来说起米耶斯布艺术学院的报名,艾米莉由于历劫而归,不想早早与父亲分开,就与他商量,想要晚读一个学年。 事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变化,海格尔态度略微强硬地说了不行,艾米莉原不想在相聚之初与他争执,只是略有些小女儿态地撒了下娇,谁知就惹得他一下子勃然大怒,想也不想就扼住了她的脖子,非让她答应不可! 若不是吃完饭的胡娜和列达兹及时赶到,她真的可能被海格尔给掐死的! 清醒过来的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的任性妄为惹得海格尔失控,因为她被掳那天还在和海格尔赌气,出门时没有告知自己的去向,肯定为父亲寻找她带来了很多麻烦――在这个年代,女孩子被掳就等于嫁不出去,就等于给家族蒙羞,这叫一向最好面子的海格尔怎么忍受得了? 她实在是怕极了海格尔要杀她时那疯狂却冰冷的眼神,她毫不怀疑,那一刻,父亲真的是想杀了她,她怎么敢再回去找死? 浑浑噩噩了两个月,胡娜开始搜集了战神灵魂碎片之路,而列达兹也加入了一个冒险者小队,准备雄心勃勃地开始他的西大陆征程之旅。 来这里念书大半年了,艾米莉刻意让自己处于非常忙碌的状态,她在那两个月里无数次回想过那天的情形,越想心越沉。直到今天晚上的这个梦,终于让她注意到了一个不一般的地方―― 海格尔固然平时是克制而内敛的,那天也是同样如此,面对遭遇大劫归来的女儿,他高兴得双手发颤都克制着自己没有来拥抱她――这也是艾米莉对他最不满的地方,她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太冷淡了,满了十岁后,海格尔就没有拥抱过她,当然,十岁以前这样的时刻也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前世她父亲虽然死得早,但父女之间毫无间隙的宠溺绝对不少,这种浓浓的亲情是她从来所执着着而片刻不能忘怀的,所以她在面对海格尔的专制独断时反应才那么大。 但是,在这个清凉而足够让人头脑冷静的深夜,艾米莉忽然回忆起前世的一件事:二表哥初中时跟两个同学一起离家出走,过了一周被找来后,脾气最暴躁的姑妈也是如海格尔一般扎煞着手,想碰却不敢去碰差点就没了的儿子。尽管做错事的是他,因为把二表哥给吓得再一去不归,姑妈生生忍住了几次想举起的手。 倒是平时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姑父却破天荒地拿起床边的拐棍,坐在床上狠狠地抽了儿子几棍子。 因为二表哥长这么大只做过一件叛逆的事,艾米莉稍一回忆就记起来了:姑妈那天虽然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坏了儿子,但她的瞳孔收缩得很紧,那并不是高兴时放大的瞳孔,那是恐惧! 她当时只是觉得姑妈的表情奇怪了些,并没多想,但现在一对比,她就发现了不同:海格尔表现得太正常了!他高兴得太正常了!失踪多日的爱女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竟然一点出格的情绪都没表露出来! 难道说他根本就不爱这个女儿? 不,不是,艾米莉的脑筋清醒地调动着支持自己的证据:那年得知她被谢菲斯害得要早夭时他那短暂的悲恸,现在想起来,她都会鼻头发酸。这种感情共鸣的滋味她怎么会记错? 难道说,爸爸真的被人冒充的?这个假设让她激动得呼吸发急,手指哆嗦起来。 艾米莉蒙着头等情绪平复下来后,慢慢才冷静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敌人就太可怕了,他先装得很高兴让艾米莉看不出异样,直到她情绪十分放松,认为父亲不再怪她时再突然出手,让她骤然面对父亲要杀她的不敢置信、愤怒和痛苦绝望的情绪而反应不过来,等想反抗时又失去了先手,让她根本就无法冷静思考。 而且,这人竟然真的成功地把她骗了这么久!到现在想起来,她心里都还痛得喘不过气。 可是,更多的疑团涌出来了:如果那人要杀她,随便一个杀手就能了结,何必还布这么个局?难道这根本不是他的目的?那他又是想做什么呢?离间父女感情吗?还是别的什么阴谋?爸爸既然不在苏兰萨,她后来又回了卡徒索,也没见到人迹,他又会去了哪里? 一个一个的问题浮出水面,艾米莉想得头都快炸了。 她自责地想道:都怪自己太粗心,久别重逢,哪里会想到坐在对面的亲人是假的?只顾着倾诉别情,向父亲撒娇,也太不警惕了!明明有所明了父亲的身份不那么简单,怎么还能是前世那种草根女的心态不做一点防范?就是她做了造型总监的那短短半年里不也遭遇了不少明枪暗剑吗?现在看来,爸爸的身份绝对只高不低! 艾米莉懊恼地捶了下床,对面的床铺传来了轻轻的翻动声,雷安妮迷迷糊糊地问了声:“怎么了?” 她连忙咬了下嘴唇,小声答道:“我要上卫生间。” “哦。”雷安妮又翻了个身:“声音小一点。” 她走出卧室,抚着乱扑腾的心口,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我们,我一定要再找到爸爸问一次。 那个时候艾米莉整天整夜地做噩梦,身边根本就离不了人,回到霍尔芙里亚却得到老术士已搬离此地的消息时,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她曾偷偷地去过原来的家,那里也是房屋紧闭,园生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她的情况让胡娜原本想带着她一起走,反正她的行程注定是无法安定的,艾米莉顺便散散心也不错。可是,她在无意中得知了有代替芭芭拉这个机会可以进米耶斯布时,就着了魔地要进这所学校,现在想来,被扔到这所分校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万一这人是真的要杀她,在米耶斯布埋的有人手,那就危险了! 从卫生间出来,艾米莉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深深地吸气再呼气:不着急,还有三个月就可以放暑假了,到时候一定要再回伦特市一趟。如果……伦特市不行,就再去一下苏兰萨,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终于在十二点前码出来了,擦汗…… 第九十四章 桑多妮之诵 凌晨的时候,雷安妮再一次从窗户翻了出去,开始她雷打不动的武技练习。 艾米莉其实挺佩服她的,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一有时间就练武,付出与收获绝对是巨大的反差,这都能让她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不放弃,明明看不到希望还要去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一直相信,生活不会亏待每一个认真的人,雷安妮或许会有她自己的机缘。如果艾米莉那年因为自己的体质而轻易放弃自己,她现在可能已经长成了畸形。所以她乐得不拆穿她拙劣的隐瞒,就怕她会尴尬,努力却得不到回报对骄傲的人来说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美妙的一天就从艾米莉看到贝蒂脸上的小斑点和黑眼圈开始,亲眼看到贝蒂两次撞墙后,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音乐课开始的那一刻。 被一位老师收为入室弟子不代表就不需要上别的课,身为一名曾经的优等生,艾米莉从来都不怕那些需要记诵的音乐史和曲谱,接下来的这门课才是她的死穴。 入学时她表现了一手吹笛的手艺,又明确说了自己不会其他乐器,艺术学院竟然就想当然地把她分进了风笛班。 问题是虽然风笛和笛都是管类乐器,但相差可不是一二般的大!见过苏格兰风笛么?你会把这玩意跟咱中国那细细瘦瘦的竹笛联想在一起吗? 这异界版的风笛跟它也差不多远,先不说这个重量,那电影里吹风笛的可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哪!最要紧的是,这个风笛它外面还裹着一个袋子,一吹就不住地鼓风。老师就讲了,风袋绝不能瘪,也就是说,从一首曲子开始到终结她这吹出去的一口气就不能断绝,不然就吹败了音。 所以,她学了半年都还停在感觉要断气,吹出来像放屁的水平。偏偏风笛是个小众的课,主修的学生只有五个,可想而知她得有多悲摧了。不能缺课,不敢逃课,还没办法抄作业抄考卷――行不行一试就知道了。 “艾米莉,”一丝不苟的波曼老先生敲着讲桌唤回她神游的思绪:“你来给我们演奏一段桑多妮之诵。” “我?”艾米莉傻子一样张大嘴巴指着自己。 老师没搞错吧?桑多妮之诵可是春之女神祭中最主要的祭曲,以风格多变,轻快活泼,情绪饱满而出名,这支曲子节奏明快,哪里是她那连两只老虎都鼓捣不出来的水平能上手的?完全是幼儿园学函数,级别差远了。 “就是你。”波曼先生淡定在脸上,心里狂扎小人:这个叫艾米莉的,次次上课都走神,到现在连句连贯的句子都能走音走到没人听出是哪首曲子。虽然这学校整体学生水平不怎么样,但至少能有些基础。就是她,一点不会也就罢了,还根本就不愿意学,不教训教训她还真当我好欺负! 承认无能总比当众丢脸的好,艾米莉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波曼老师,我吹不了这首曲子。” ―――――――― 被波曼老师口水狂喷了半堂课后,艾米莉领到了一个任务,必须在学校举行季春送春神祭时学会桑多妮之诵的前奏。 艾米莉识趣地不去招惹怨气冲天的波曼,到了小树林就开始愁眉苦脸:看来这次丢人是丢定了,桑多妮之诵她学得不知道多好,只是那是用叶瑟之吻吹出来的。关于那个风笛,她实在是有心无力。但是,口琴的事得死死地闷在心里,绝不能说出口的。 越想越憋气的艾米莉苦闷之下漫无边际地乱逛起来,还没等她想到办法,就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前一天来过的小山包的半山腰上。她懒得再走下去,干脆又爬到了山顶上,对着快落山的太阳从空间项链里掏出了那支陪伴她近十年的叶瑟之吻。 山包上深深浅浅的绿意让人心旷神怡,因为这支口琴承载了和爸爸之间的诸多回忆,艾米莉还是自苏兰萨城出来后第一次碰它。 银白色的琴身上光滑如新,比前世的口琴起码长三倍,艾米莉按照将它们分为高音区、中音区和低音区。除了临近高音部的只有一个指节长的那一小段的六个孔,余下的一共四十二孔音色极为清脆丰富,吹诵桑多妮之诵更加昭显乐器的特点和乐曲的曲风。 她把琴凑到嘴边,和着欢悦的鸟鸣轻轻地吹诵起来。 春之女神在徐徐展开的乐曲中提着花篮,鬓边别着朵黄色的迎春花,手腕上额头上缠绕着五色的花瓣蹦蹦跳跳地向人间遍撒花瓣雨露。她欢快地大笑,赤着双足在新春初发的第一抹嫩叶上跳舞,她邀请人们参观她布置得美丽多姿的田野山林。她一忽儿化作一缕有些料峭的春风钻进姑娘们略显单薄的衣领,她一忽儿又化为一阵绵绵的细雨,钻进泥土里和渴水的小草们打着招呼,在忙忙碌碌中开始收集露水…… 艾米莉忘情地吹奏着,在这轻快活泼的乐曲中想起海格尔严厉不失关切的话语:“手要虚握,但不能完全无力。”“舌头,注意灵活,这里有两个短促的变音,多加练习。” 稍有进步时,他湖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嘴却绷得紧紧的:“这里还行,但是要注意后面的连接!” 这些画面逐渐地闪现,又一个个悄然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苍绿和镀上了层阳光的橙色土地。略微分神的艾米莉奇异地感觉到这些小草仿佛在随着她的琴声一摇一摆! 她以为自己看错,停顿了一下,却马上又没了动静,赶紧又重新凝神细吹,原来清澈如溪流般的琴声仿佛被披上了层轻盈的白纱,飘缈而朦胧起来。但是她面前的那株红色小花随着这曲飘缈如雾的乐曲又开始了它未完的舞曲。 艾米莉惊诧之下没忘记继续自己的表演,但过了一会儿,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乐曲的风格变回了平常的水平,而那根红色的小花也立刻就失去了那短短一瞬的灵性,一阵略强劲的风吹过来,很快就被摆布着左右扭动起来。 前奏吹完了,艾米莉放下琴,发现她竟然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大概是受刚刚走神的影响,她的嘴放错了一个音孔,真是难得刚刚的演奏没走大样! 但是,想起刚才与山林植物欢歌的一幕,是她平时按照教科书吹过无数遍都没见过的景象,难道说她这个错误竟是个美丽的错误?它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注意,有人来了。”还没来得及多想的艾米莉很快就被放在挎包里骨头的示警引去了注意。 “是什么人?来干嘛的?”艾米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化成跳鼠的奥尔良从山下跑上来,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主人,你吹琴引来的。他们是想来见见你这个乐手。” “真是讨厌,想安静找个能做事的地方都找不到。”艾米莉抱怨着又问:“哪个方向没人?” 骨头跳出挎包,朝着空荡荡的山崖一点:“只有这里。” “老天!”艾米莉低叫一声:“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来这么多人?” 骨头闲闲地说道:“你再多说两句,正好能互相认识一下。” 真是流年不利!艾米莉拿出全套的攀岩工具,准备完毕后叫了一声:“白白,快出来,有活干了。” 在魔兽空间呼呼大睡的白白感到魔兽空间的开启,嗷呜一个虎跃就蹦到了艾米莉的胸前一个劲地蹭着主人刚刚开始隆起的女性特征卖萌,很快第n次被揪起颈毛警告:“女孩子也不能耍流氓,快点干完活给你好吃的。” 白白不甘心地嗷呜两声,正想再吃点小豆腐,听见骨头嘲笑地说道:“就它吹的这点毛毛风,能顶个什么用?” 坏人!白白跟着艾米莉一年了,虽然身体仍然没怎么长大,但智商比普通人类婴儿高多了,哪里不明白骨头在嘲笑谁?它冲着骨头凶狠地呲起小尖牙,却听它温柔的主人怨气很大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设计,我――” 我什么我?小白虎竖起耳朵,主人却不往下说了,她转向白白:“轻风术,要是失手了,”她掌心中放着一块泥巴,狠狠地拍下去给白白看:“看见了吗?要是失手了,我就会变成这样。” 小白虎看着主人手心里四分五裂的泥块,打了个哆嗦,害怕地点点毛茸茸的小脑袋,鼓起腮帮子就等着主人的一声令下。 艾米莉瞧小白虎还不到她小腿中段的娇小体型,怎么看怎么觉得悬乎。 当初被骨头和风翼虎王联手忽悠地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结果回到人类社会后发现它从出生就没怎么长过,一年也就长了五六颗牙。觉得不对劲的她去查资料,才发现风翼虎的幼生期极长,至少要一百年才能成年!也就是说,到她死了都还不定能看到白白成年,更别说用它当保镖了!虎王和骨头完全是给白白免费找了个保姆! 这不,一年多过去了,它最大的能耐就是吹口气,大概比一级法术轻风术力度大一些而已。 但现在也只有它可以勉强一用,不过风白只是她的另一重保险,这次的攀岩工具可是她亲手选亲手试,绝对保证品质。 人不能两次都栽在同样的错误下! 她瞅准一个山石跃下去,狠狠地把凿子凿进了石缝中。 第九十五章 魔力转换的办法 从后山下来回到宿舍后已经很晚了,尽管从后楼望去,位于二楼的宿舍窗户大开,但艾米莉还是忍着心痒,规规矩矩地走到前门,准备再敲很长时间的门,同时想想怎么用声音把那两朵霸王花给逼出来。 幸好她没那么做,因为雷安妮竟然回得比平时早了那么多,才敲了第一轮门就打开了。艾米莉惊讶:“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雷安妮脸红得像个杮子,平时爽爽利利的女孩说话竟然有点磕巴起来:“今,今天有点累了,就先回来了。” 是看到什么长针眼的镜头了吧?艾米莉偷笑,但脸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她带着种窃喜的腔调雀跃道:“哦,那太好了,不然今天还没那么快进来呢。” 雷安妮脸一沉:“她们又在刁难你了?” 艾米莉就像说错话似的吓得脖子一缩,连连摇头:“不,不是,出来开门总要等等嘛。她们人都不错的,哪里真会刁难我呢?” 雷安妮满腔的义愤看到她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一腔的怒火就像被浇了桶冷水一样,一下子熄得连火星都不剩了。但不理这可怜的女孩自己又心有不忍,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没话找话地问道:“你吃饭了吗?” 艾米莉摸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现在食堂肯定没吃的了。便有些讨好地看着雷安妮:“没有。” 雷安妮像被这有些卑微的笑容给刺了一下,她调开目光,将小桌上的面包推近点:“快吃吧。”她不太自在地补充了一句:“我今晚买得有点多了。” 艾米莉道了谢,撕下一小片面包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其实,雷安妮真的是这个异世中很少见的热血女孩,她拥有连在前世人中都不多的赤子心肠,这样的女孩也许会被人说傻说作,但她活得很真实,很热情,只是这样的热情很容易灼伤别人,或者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心里还有那层隐忧,艾米莉必定很乐意跟她结交,这样的人或许会惹不少麻烦,但对朋友很真。可惜她现在不但要用自己的胆小的面具来与她保持距离,还得用怯懦来对抗她的仗义扶助,让两人维持着同居一室的陌生人这一安全距离。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波曼老师说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艾米莉的桑多妮之诵在日夜苦练之下终于涉险过关,代价是牺牲了精神力修炼的时间。 尽管吹得时断时续,但好歹听得出是什么曲子,波曼老师当然不好再为难她,总算大手一抬,放过了她。 拉特蒙德的小提琴研究到了最后的调试音阶段,他也明白现在他只需要多请几位挑剔的听众就好,艾米莉在这上面帮不上一点忙,于是一连大半个月都没来找过她。 艾米莉前所未有地轻闲起来,老早定下的目标终于有了时间去慢慢寻找。她天天泡在图书馆里,不可避免地和同样经常来图书馆,并爱和她逛同一个区域的克洛伊熟识起来。 两人从点头之交到偶尔说上两句话,到现在可以探讨两个问题,不过用了不到一周。艾米莉把这段友情戏称为图书馆友情,因为一出了那座沉闷的庞大建筑物,两人居然都是很有默契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艾米莉发现克洛伊绝对是个博学的魔法理论专家,两人偶然交谈的一两句话总能很快指到艾米莉的问题核心所在。 谁叫这是所艺术院校呢?连个懂魔法的人都不太好找,也许克洛伊的见识还不足以解答问题,但思想火花的碰撞有两次还真的帮她找到了解答。 由于艾米莉也说自己痴迷于魔法,两人的讨论一直都是天马行空的,艾米莉在聊了十多天的各系魔法后,这一天终于转到了魔力转换的话题。 克洛伊在众人面前通常是一副不擅言辞的暴力女形象,但此刻的她两眼发亮,挥舞着手臂,激情四溢地侃侃而谈:“只要是魔力就能转,只是不同系别的转换不那么好算罢了。” “怎么说?”艾米莉不动声色地引导她的谈兴。 “你比如说吧,土系和水系,光系等其他四系都有依存关系,所有的别系转土系或土系转别系所耗费的魔力是最小的。但是水系转木系也许好转,水火二系互相转换就不那么容易了,几乎是所有系别所耗最大的,同样的情况还有金木系,火金系。”克洛伊哗啦翻着笔记:“看看,我都做了记录。” “这是为什么?” 其实艾米莉是大概明白的,一个中国人,基本的五行生克理论她肯定是听说过的。土为什么能同所有的别系魔力省力地转换?因为它属中性,包容最大。像水克火,火克金之类的,这是基本的物理现象,但高度概括成生克理论就不那么简单了。难得克洛伊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她当然得问清楚异界关于这些的理论研究。 克洛伊却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大概是神的秘密吧。” 她神色坦然,问题没有答案像是觉得理当如此,一点再度探索的欲望都没有,之前她做了一叠厚厚的笔记也是调查研究归纳总结居多,连疑问都很少。 这异界的人每当遇到自己无法解释的事就推给神灵,难怪这么些年科技基本没怎么进步。 艾米莉抓紧机会表示了自己的意见:“既然是神的意见,那魔咒里肯定有答案,你没有研究魔咒吗?” 克洛伊却脸色微有不悦,她沉着脸说道:“窥探神的秘密是要受到惩罚的。” 艾米莉微微一笑,仿佛不曾察觉她的情绪:“神灵既然下赐了这些使用魔力的钥匙,那就是给我们用的,难道说只有用钥匙打开的门里的东西属于我们,而钥匙却还是神灵们的吗?” 克洛伊被这从不曾听过的言论给冲击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十分不适这个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急着反驳她:“可是……” 艾米莉却拖过她的笔记开始指指点点:“看见了吗?有一些我都能解释,水火什么难转,因为水火相克,土系的转魔力为什么这么简单?因为水也在土里,金也在土里,什么都由土里生土里长,土就成了最好的中介了。” “但是,空间,光和暗元素可不是在土里长的。”克洛伊自以为抓住了漏洞,马上就反击过来。 但艾米莉既然要说歪理,怎么会不设想周全?她拉着克洛伊走到窗边,顺着阳光的方向朝下指:“光是照向哪里的?” “……土地上。”眼见为实,克洛伊还真反驳不了。 “那暗呢?”艾米莉咄咄相逼,准备一气攻下这个本来就不太坚固的堡垒——要坚固的话她研究魔力转换做什么?只要是魔力,不都是神赐的礼物? 克洛伊却有些被她的态度激着了,她猛地一甩手:“好了好了,土里,土里行了吧?” 艾米莉又用手虚握,笑道:“假设我的手是土地,中间的是空间,那么,”她猛地握紧手:“空间变了吗?” 克洛伊张大了嘴巴,看来是真的被她给问住了。但眼中还有些不服气,显然,问住和镇住的差别太远了。 艾米莉见好就收,她没忘记自己不过是想拐一份魔咒资料,又不想收粉丝,能把克洛伊绕晕就行。她跟在克洛伊身后走回长桌,话题转回刚刚的议题:“所以我说嘛,这些东西说开了没有这么复杂的,而且我觉得在魔咒里肯定能找到更多的答案。” “那是魔咒!”克洛伊顾虑重重,不愿同意,可又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只得坚持着这个已经靠不住的借口。 “好吧,人类是在不断怀疑中进步的。你不愿意怀疑,我愿意。不就是魔咒吗?多花点时间总能叫我找到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这个话题我们也不用再讨论了。”艾米莉故作生气地走到了一排书架挨个翻看起来,她在赌克洛伊对魔法的狂热程度。 “哎,怎么这就生气了,”克洛伊顿时慌了手脚,平时和艾米莉说话,她总是轻言细语的,一个好脾气的人突然发起火来还真挺可怕。她支支唔唔地犹豫了半天,见艾米莉仍是只顾做自己的事,终于跺了跺脚,狠下心来:“我……我又没说不同意。” 艾米莉却没有如克洛伊希望的那样喜笑颜开,她慢悠悠地把那排书架翻了个遍,见女孩急得涨红了脸,站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了,才绷住自己的嘴角没有向上翘:“拿来。” ———————— 趁着雷安妮不在的这一会儿时间,艾米莉快速翻找到了克洛伊笔记的关键,将之全记在脑子里,慢慢咂摸起来。可是,越咂摸越不是滋味—— 她的身上还有低弱的土系和水系亲和力,因为土系是最易转换的,为了一眼明晰,她把这七条相对应的咒语整齐地写到一张白纸上,终于让她找到了规律。 七句魔咒中有一个词是相同的,她估计这就是跟土地有关的,句式也都差不多,大概是大地神和各类神沟通沟通,想借用某神多少的力量来完成某某魔咒之类的,规律一总结出来,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但新的问题又出来了,这位时间之神是何方神圣啊?从小听着大陆各种神话传说长大的艾米莉敢发誓,她从来没听说有过一位时间之神! 第九十六章 校庆风波 “这倒真的是没有,”奥尔良抱着颗大桃子啃得喀吱喀吱的:“不过,你可以加上一个真名。[]”它三两下吃完桃子,把桃核一扔,嗓音一下子由嫩而脆的童音变成粗而沉的男声,发了一个类似咒语的读音。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名?”艾米莉不相信地确认了一遍,诸神的真名是绝对的秘密,因为名字含有魔力,是世人与神沟通最直接有效的桥梁,会很容易被存心不良的人利用。 奥尔良像被侮辱了似的跳起来:“我怎么会记错?我记错谁的也……”它说着说着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精神,连竖起的耳朵都怏怏地贴到了小脑袋上:“反正他……”它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嘴巴突然一开一合地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它使劲鼓着嘴巴试了两次都不行,只得无奈地小爪子一挥:“总之,你现在只是借用他的力量,无所谓的。” 有故事!但艾米莉看得出这故事是被下了禁制的,尽管心里好奇得不得了也只能先依言把这个发音给记下来。 跟着奥尔良读了几遍后,确认发音再标准不过,艾米莉试着组合了一个魔咒。 她闭起眼睛先冥想着感应魔法元素,这里照例是少少的一点黄色和蓝色光芒。但是,魔咒出口的那一瞬间,一片虚无的冥想世界中马上凭空出现了无数的土黄色小点。 艾米莉心中一喜:成功了! 她极力控制着心绪的起伏,一串从六岁开始就熟记于心的咒语脱口而出: “万能的大地之神啊, 请赐予您所眷顾的人守护力量, 温厚的土之元素, 来遵从我的调遣吧, 土之盾!起!” 就连艾米莉紧闭的双眼都感到了眼帘之外一串黄色的光华闪动,等咒语一停,她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了眼睛,一看之下却是大失所望:“怎么就这么点?” 空地上只有一堵不到半米高的土墙,而且还不到半掌宽,别说当盾牌了,一个小孩子随便踢一脚就能让它散架。(.) 奥尔良不失时机地跳出来嘲笑她:“跟你说过,你平时太懒了,得多加练习。” 说完之后才想到一时的嘴快活会后患无穷,正在担心,却听见它那凶狠的主人居然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忙不是借口,我今后一定要更加倍努力才行。” 由于条件限制,魔药制作肯定是不能再进行的,但是,得赶紧趁着拉特蒙德暂时没时间来烦她,把因为经常通宵工作而失去的冥想时间给补回来! 艾米莉握着拳头,脑袋里已经列出了强化版训练计划一二三。没办法,暑假要回伦特市,万一再遇上危险,不至于只有束手待擒这一条路,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逃脱的希望。 —————————— 还是那句话,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艾米莉只安安静静地按计划做了一个月时间充裕的冥想。就听到了一个对其他人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而对她来说是惊天噩耗的事。 “什么?!校庆?还每个人都要参加!还在主校区!”艾米莉太吃惊了,以至于都忘记掩饰她的性格。 幸好她面对的是粗枝大叶的雷安妮,她只是有些奇怪懦弱胆小的芭芭拉怎么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而且更让她奇怪的是另一件事:“你上课没听老师说过吗?”在她的印象中,这种女孩应该是那种乖宝宝好学生的典型,恨不得把老师的话当成金玉良言每个字都刻下来的那种人。 “呃——”就算不用掩饰性格,艾米莉也不好意思说她上理论课时从来都是抓紧时间做魔法冥想的,反正不用演奏,她记得又快,没必要老是去听记一遍就不会忘了的重复啰嗦话题。没上过大学的曾经好学生还真不知道开小差怎么写。 这时雷安妮性格的可爱一面就显现出来了,每个人都有不好说出口的事,她体贴地不去追问,换了个问题:“你很害怕做表演吗?”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但因为脸红这个技术活需要的演技太高,艾米莉只有“惭愧”地低头,“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捻着衣襟,不发一语。 雷安妮很快就“领会”到了她自卑羞怯的情绪,于是,更加体贴地安慰道:“不要紧,只是初选,你实在不喜欢,我想校方也不会让你去的。” 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说话难得委婉一次,其实她是想说你要实在上不了台面,校方也不会让你去丢脸吧? 完美套到情报的艾米莉兴致盎然地开始思想溜号了。 事实很快就向高兴得太早的艾米莉发出了沉重的一击,她高兴得过头,居然忘了这种大事只有权威人士才说得准。 ———————————— “你不知道吗?米耶斯布的百年校庆怎么会嫌人少?”盖华比尼原本温柔的蓝眼睛里,此时全是狡黠的笑意,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急得跳脚的艾米莉:“就算不能登台,打杂的人是一点都不嫌少的。” 打杂?!杂杂杂杂杂…… 艾米莉脑中不断回响着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都快哭了,她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望向师兄大人,希望他是在跟自己恶作剧:“我才进校不到一年,能帮什么忙啊。” 盖华比尼支着下巴把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评估完毕后点头:“没错,”还不等她乐出声,接着道:“做体力活搬搬抬抬的应该不可能,但是布置背景,帮人拿东西擦洗乐器还是能勉强顶个人用的。” 艾米莉悲愤了,咱就这么点用处么?(闺女,你重点搞错了) “这些事可以请杂务工来做啊,他们想必会很高兴得到这份工作的。米耶斯布这么有钱,不会吝啬于付点工钱吧?”艾米莉想了半天,找出了这么个理由。 盖华比尼两手一摊,好整以暇的笑道:“关于这个问题,你去咨询校长可能会得到更完美的答案。” 魂淡! 艾米莉气愤愤地推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重重地哼了一声:“还真是谢谢你的建议了!” 盖华比尼居然还貌似很真诚地点头:“不用客气。” 艾米莉终于败在了他的无耻上面,气得路都没看就走进一间屋子里。顶着一脑袋木刨花的拉特蒙德一看是她就惊喜地叫起来:“芭芭拉,你来得正好。快看看——” 光速退出来的艾米莉差点撞到一下子突然走到她身后的盖华比尼身上,她翻了个白眼,准备绕过他往前走,却听盖华比尼忽然说道:“我很好奇,整座学校的女生都高兴得恨不得去狂欢,似乎只有你很不开心,为什么?” 真是令人讨厌的犀利。 连雷安妮都以为她是因为紧张,怕做不好表演而不高兴。克洛伊那个魔法狂这两天更是喜得连平时总沉着的脸柔和不少,虽然艾米莉怀疑她主要是高兴能进主校的大图书馆参观了,但相比之下,她的态度的确是奇怪太多。 艾米莉心霍地一跳,她背对着他,看不见盖华比尼的表情,但久到几乎快让她忘记的第六感跳了出来,强烈地提醒着她,这个问题答不好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尽管只是一个乐器匠的徒弟,但经历了海格尔的艾米莉再也不敢把这种温柔亲切的男人当成小白兔看。 她马上就找到了最佳诠释路子,转过脸来悲愤地看向他,情绪很激烈地大声:“她们为什么高兴,我不相信你不明白。难道在你眼里,所有女孩子都是那个样吗?如果你真这么认为,就太让我失望了!”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赶紧抬头,仿佛想强烈地抑制住眼泪(实际是流不出来怕漏馅)地拼命眨眼睛,继续悲愤地说道:“什么破学校,谁愿意上——” 她仿佛像说漏了嘴一般急忙住口,但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上这所学校不是自愿的,她对这些钓男人的活动只觉得麻烦,更没一点兴趣! 盖华比尼好像没料到她这么激动,他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皮半敛,再完全张开眼时已经全是促狭的笑意:“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就算不想也不用这么大声地告诉我,放心,我误不误会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意味深长环视了一下周围。 艾米莉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方圆十米的人一半以上都在看他们,尤其是那个恨不得用眼神戳死她的贝蒂,那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真的要不要太恐怖啊? 糟糕!表演太忘形了!这些女人有没有全听到他们的谈话啊?要是听到了她绝对会成为全校公敌的! 她转身对盖华比尼怒目而视:都怪这个祸水!要不是他,怎么会让她一不留神犯这么大的错误! 殊不知这一下,她又犯了个更大的忌讳:这个见鬼的艺术学院本来就常年难见一个除了老头和各种猥琐男的,极度阴盛阳衰的坑爹学校。好容易思嫁的众女看到一个在平均水准以上的帅哥(师兄是宅男,平时除了找艾米莉就不怎么出门),还没想到怎么上前去勾搭,就发现该男身边已经有了个异性,还没庆幸这女性生物没什么吸引力,就发现这个丑女人居然敢吼自己已经看中的男人,不恨她恨谁? 第九十七章 竞争开始 强者折腾生活,弱者被生活折腾。 就艾米莉目前的生活状况来看,她毫无争议地属于后者,但此人一向嘴硬,她从来都是自诩为生活的小强。并且十分信奉这句话――做人是开开心心是一天,伤伤心心也是一天,那一定要开心地过,才对得起自己。 而且她还有个极为强大的精神后盾――阿q精神,所以她出现下文的想法真是太正常了。 再一次被贝蒂锁到卫生间的艾米莉苦中作乐地想到:至少该庆幸这段时间身上没出现些莫名其妙的伤痕,魔力也增加了。 这姑娘真有恒心,明明很讨厌、甚至是有点害怕艾米莉的哭声,而且最后总会向她妥协,但稍微过几天,她一忘记伤疤又会来招惹她。 艾米莉暂时还真没找到什么好主意对付这种屡败屡战的斗士,贝蒂这些小动作还真不值得她暴露扭曲了自己的本性好不容易得到的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她只能想,反正她制造的麻烦自己从来都没怎么当回事,也没造成她大的困扰,就当陪她玩玩了。 艾米莉表现得固然很像一个受气包,然而很久没上过学的她忽略了一点:像她这种性格的女孩被恶整只有一条路可走――退学,有脆弱点的甚至会走向极端。可是,她哭归哭,怕归怕,该做什么还是没落下。 这一点真是让贝蒂切齿痛恨,她是真的想做点大事把艾米莉逼退。但学校的纠察小队不是吃素的,上次不顾学校的警告,跟着布兰琪瞎闹被扔到这个鬼地方,早把她想仗势的心思给收拾服帖了。 她没有布兰琪的家世,就必须懂得守规矩,上次要不是看她伺候得好,布兰琪家族才不会在保布兰琪时给她说两句好话。 贝蒂再蠢也明白这种机会是可一不可再的,只能暗中把牙咬碎:要不是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忙着为校庆作准备,眼睛都朝含金程度更高的本校看过去了,这小贱、人绝对不缺被人收拾。[.超多好看小说] ―――――――――――――――― 其实距离校庆还有五个月时间,但竞争已经开始了。学校的医务处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今天不是这个女生摔断了腿,明天不是那个特别漂亮的长了一身的疙瘩,还有更狠的,艾米莉亲眼见到一个女生的脸被划了条大口子,从眉骨到耳边,真的是一脸血啊有木有。 这让她吐槽无力:现在开始有个毛的用?五个月早能再度活蹦乱跳了,还有那个疙瘩和口子,异界版的术士和魔药师们层出不穷的去疤养颜美容药比她前世的不知道灵验多少倍!还让人家增加了警惕心和防御力,真不知道这些人急个什么。 很快,消息落后的她就明白了原因――学校的甄选会开始了,尽管大家心知肚明,这个甄选会只是本校那些二年级生的替补选角会,但为这十分之一的机会打破头的大有人在。 当然,在稍后的音乐类演员和节目甄选会上,由于没人把艾米莉当成对手,老师也不看好这个一无所长的学生,再加上她家世低微,人又好拿捏,被毫无疑问地分到了最苦最累的道具组,就负责搬放布景设备。 练过斗气的她对付这些不会太吃力,而且为了米耶斯布的一千一百年校庆,艾米莉终于看到了传说中众志一心的场面,全校上下全卯足了劲要在这次难得的集体亮相会上扭转形象,让她旁观了不少奇事。 其间出的各种事故,各类笑料不必细说。单说艾米莉,天天当搬运工,就是肌肉男大力士也会累,她天天回宿舍都是话都不想说就倒头大睡,别说冥想和精神力练习了。(.无弹窗广告) 到了这个时候,艾米莉才有点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性格的人来伪装,个个见她好欺负就把各种脏活累活往她身上堆,她一个人起码干了五个人的活,不累才怪! ―――――― 甄选会的当天,艾米莉是被住在隔壁的布兰琪难得的抓狂大嗓门给叫醒的:“你怎么梳头发的,这么难看怎么出门?” 尖细的女高音刺得她脑仁儿跳着疼,昨天搬了一天的大型道具,累得跟死狗似的,衣服都没脱就扑倒在床上,连梦都没做一个,却被这个死女人给活活地吵醒了!她再一看魔法钟,还不到六点!顿时就暴躁了:飙音量是吧?姐今天不把你的事给搅黄了我跟你姓! 艾米莉气势汹汹地跳下床,准备让这个时间段肯定不爽的贝蒂找找她的茬,她好借机报复。但是手刚一碰到门把,被那微凉的温度一激,她回味过布兰琪的话,发木的脑袋瓜才稍微清醒,立马就意识到了:机会来了呀! 雷安妮此刻也被吵醒了,她也是满心的火气,看见艾米莉站在门边,问道:“芭芭拉,你也是被吵醒的吗?” 艾米莉先回了她一个招牌式的讨好谦卑的笑,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布兰琪的头发好像梳坏了,我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雷安妮打了一半的呵欠打不下去了,她觉得这位室友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她完全不懂,两人的思维从来不在一个频道。难道她不知道贝蒂每次对她使坏都有布兰琪的影子吗? 正在犹豫要不要劝劝时,艾米莉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隔壁很快传来了贝蒂的叫喊:“你进来做什么?你这卑贱的东西,也配进我们的房间……” 雷安妮的心提了起来:她不会又哭了吧?她情不自禁地侧起一边身子,那边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没过一会儿,贝蒂又高声嚷嚷了几个词,布兰琪好像呵斥了什么,就再也没动静了。 正在雷安妮按捺不住,想去隔壁看看情况时,艾米莉走了进来。她竟然在笑,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这女孩的情绪从来都藏在她那个大大的黑木框子里面,真是很难得看见她情绪外露啊! 雷安妮有些放心,但又有些好奇,只是让她去问,她又问不出口。艾米莉好心地告诉了她答案:“我会梳头发,布兰琪很喜欢我给她设计的新发型。” 艾米莉只当没看见雷安妮那副像被雷劈了的表情,乐颠颠地盘算着:又能省下时间了,布兰琪可是学校一霸,她这也算是投靠一方大姐头了,如这类搬运的活只要她技巧地跟布兰琪哭诉几次,肯定是不用做了。 ―――――――― 艾米莉估算得没错,布兰琪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帮她解决麻烦,只是她会在布兰琪特别需要她的时候“恰好”也忙得脱不开身罢了。布兰琪从来就没把她看在眼里,当然不会想到这个蠢钝好欺负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几次下去,还不用艾米莉上场表演,布兰琪自己先就不耐烦地找到了相关人员把她要了出来。 艾米莉自然就顺理成章地荣升为布兰琪的小跟班二号,每天就负责打理她的衣服发饰。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会占用太多时间,但贝蒂马上就用行动向她示范了一个好的狗腿子可以体贴到何种地步。 艾米莉被一心图表现的贝蒂完全架空了,除了布兰琪指定要她梳的头,别的事一概插不上手。 艾米莉的到来让贝蒂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现在布兰琪可是她唯一的护身符,她怎么敢不好好巴结?正巧艾米莉又不堪大用地连连犯错,终于让布兰琪厌烦地不再时时带她在身边,这让自打这个小贱、人到来的那一天就提心吊胆的贝蒂终于松了口气,但同时对她恨得更深:从跟这个小贱、人住在一起,她的运气就一天比一天差!神主怎么会让这种愚蠢又碍眼的女人活在这世上?! 这充分说明了女人的迁怒是毫无理由的,尤其是被心胸狭窄的女人记恨有时候真的会非常可怕,但是艾米莉现在是体会不到这一点了。 趁着布兰琪上午排练的时候,她抓紧时间溜到了学校外面让她上次差点被捉个正着的小山包。 那天从山崖这边翻下去让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山洞,嗯,可能是小凹洞来得更合适。这个小洞浅浅的,又窄又小,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还能转个身,两个人就只能勉强嵌进去了,但正适合想要找个地方安静修炼的艾米莉。 经过一年多的稳步练习,由于不能感应到身体里储存的魔力,艾米莉只能且走且试,摸索着一路前行。通过对自己身体的观察,她倒发现了另外一种判断自己魔力的方法,那就是――指甲和头发甚至是头发的脱落暂时进入停长的话,她的时间系魔力就说明进入了一个饱和期,会小小地升一级。 上上次她的指甲停止生长时,她施的时间静止法术由三十秒延伸到了一分钟。上次她的头发停止脱落五天后,这个同样的法术她由一分钟延长到了十分钟。 现在,她的头发指甲全线停长已经超过十五天了,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来看看这次的成果。坐在山洞里,艾米莉平静地再一次念出古老晦涩的神语,静静等待着新一轮晋阶的结果。 ****************************** 因为作者被禁言,以后发书评后想看回评的同学请点以下链接,或者看作品相关里的回评章。 /bookreader/2345136, 第九十八章 第二个时间系功能 感觉胸腔开始涨痛,艾米莉才意识到自己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再看看面前那只仍然一动不动的野兔,她睁大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直到野兔的眼皮动了动,她才揉着眼睛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现在艾米莉根本就没心思对付那只由于长时间静止而跛着脚逃走的野兔,她看着魔法钟的指针不敢置信,还用手指摸着格子数了数,才愣愣地问道:“一个半魔法时,我不是眼花了吧?还是这钟坏了?” “噗!哈哈哈——哎哟,你这笨猫,咬我干什么?”奥尔良的笑声被白白的追打逼得戛然而止。 眼见要被白白咬到屁股,这只臭屁的废柴神兽捂着屁股一边乱蹿,一边向艾米莉求饶:“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主人快让这只疯猫停下来!” 艾米莉看够了热闹,才招呼白白跳到她怀里,让奥尔良不许再卖关子。奥尔良怨念地盯了一会儿艾米莉怀里的白白,才不情不愿地跳上她的腿,自己找了个舒服地姿势靠上去,当然,说话的口气依然欠扁得很:“笨蛋,这说明你晋级了啊,可以用下一个魔法了。” 艾米莉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失望:“啊?时间静止只能起一个半魔法时的作用吗?这也太短了点吧?” 只要艾米莉说到瞧不上时间系法术的话题,奥尔良准炸毛,它果然又跳了起来:“你还嫌时间短?两人交战,能让对方一秒钟动不了就够无数次杀死敌人了,你有一个半魔法时的时间……就是蜗牛也爬到地方了。” 艾米莉打量着气愤得上蹿下跳的奥尔良,呵呵笑得像个邪恶的巫婆:“唉,没办法,有个不太听话的魔宠,不多想点法子整治整治,万一哪天被它爬到我头上怎么办?” 奥尔良不停蹦跶的小短腿被吓得拐了一下,它干笑了两声:“怎,怎么会呢?谁不听话了?”一边说一边还心虚地把艾米莉想知道的下一个问题的答案讨好地献出来:“主人,你现在能施展时间倒流了,难道还不高兴吗?” 艾米莉是真的意有不足,这个不足当然不是她为了吓唬奥尔良随口说的理由。前世一个有名的神话故事不就说过某人因为犯了什么错被变成了石像吗?如果能把什么活物给永久施以时间禁止,跟变石像应该是一个效用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发散思维想cos某神了,但吓够奥尔良,再好心地安慰过它后,它倒真的给了艾米莉一个希望:“你现在魔法等级不够高,如果有足够的魔力,永久静止也不稀奇。” “那什么等级才能永久静止?” 奥尔良张张嘴,又发不出声音了,见它憋得直梗脖子。艾米莉失望地摆摆手:“我明白了,又是禁制是吧?想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透露的。” 奥尔良因为有话说不出来,郁闷地耷拉着脑袋,悻悻说道:“只有涉及到诸神的秘密才说不出来,说明你想永久时间禁止需要的等级要到神的那一步才行。” ……跟没说一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米耶斯布的校庆初步定在下学年的开学初,和开学典礼挤在同一周,艺术学院承办了校庆六成的文娱表演。别说那些个被选上的女生个个喜气盈盈,一扫这大半年的颓丧,天天早起晚睡,忙得团团转。连艾米莉被布兰琪使唤带在身边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多,修炼只能见缝插针,或者在晚上雷安妮还没回来时挤点时间。 但是,今天她气得贝蒂直接把她赶出了宿舍,连布兰琪因为她的蠢笨都不再阻拦贝蒂驱赶她,就为了见一个人。 爬到山顶时,已经有一个人到了那里。艾米莉有些奇怪:“芭芭拉,你怎么到这么早?昨天就来了?” “嗯,”叫芭芭拉的女孩转过脸,用一双和她相同颜色的蔚蓝眼眸看向她:“我家里这半年没来人吧?” 艾米莉在她冷淡的注视下如实摇了摇头:“没有。[]” 芭芭拉冷笑着哼了一声,两人都沉默了。 这个女孩也算一个异类,她出身富商之家,父母双亡后被姨母接到自己家住。和善亲切的姨母在逐渐侵吞了她家的财产后便把她丢到了脑后。偶然有一次,她听到了姨母对自己的处置打算,才惊觉自己的处境之危。 她没有当场暴发,居然能很快压下愤怒,和虚伪刻薄的姨母周旋,让姨母以为自己的恶毒想法没被发现,于是身为大贵族的她以为自己的侄女仍对自己巴心巴肝,感激涕零,便花大价钱走后门把她送到米耶斯布艺术学院镀金,准备等她三年毕业后就扔到某个国家,让她嫁给那个国家的傻子王子。 有了防范的芭芭拉很快就探知了姨母的真实意图,正在屋里和自己的贴身侍女焦急不安,却无计可施时,被一条街外练习精神力的艾米莉听了个全套。她见芭芭拉和她的身材肤色发色和眼睛的颜色差不多,便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个主意。 此后,两人各取所需,艾米莉成功混入米耶斯布,芭芭拉则借这难得的自由时间和自己父母留下的忠仆重操旧业,寻机彻底脱离姨母的控制。两人约定一个学年见两次面,一次学期中交换消息,一次学期末,芭芭拉换过她,搭乘姨母来接她的车子回去。 这两个月冷静下来后,连艾米莉有时都会冒冷汗:她当初得想得有多疯,如果芭芭拉姨妈家的人来看她一次,两人就会露馅。但幸运的是,她姨妈显然功利得不愿意再投一点感情资到已经被她打上标签即将买定离手的芭芭拉身上,两人一整个学期居然都没事。 既然没事,合作自然还要进行,而且,艾米莉还有忙需要这个女孩帮。 艾米莉先打破了沉默,她问道:“你这段时间做得怎么样?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芭芭拉因为在外奔波而被晒得微黑的脸上露出的防备一闪而过,她马上有礼貌地笑道:“不用了,谢谢。” 艾米莉不过是想引出自己要说的事而找的话题,倒是芭芭拉,她的这个反应有点意思。不过这并不是她所要关心的,艾米莉随意点点头:“那太好了,不过,我倒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芭芭拉这才露出点好奇的神色:“什么事?”艾米莉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这下神秘人揭开了她生活的一角面纱,纵然她少年老成,也不免有些好奇。 “你家在苏兰萨有驻点吗?” 艾米莉虽然自己不敢回去,但总要想办法调查事情真相。找芭芭拉最合适,一是她商人可以随处奔波的身份,二来,她还得靠艾米莉替她混过这三年,肯定不敢捉夭,第三,她手上很有几个能人,都是她父亲给她留下的。 幸运的芭芭拉有父亲托付给好友的最后一份底牌,这成了她东山再起的最大筹码。这个精明的商人心里非常有数,偌大的财产只会让她如美味的羊羔一般被随意烹宰,只有人才是最重要,并且很难被人觊觎。他在生前好友那留的那点钱财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几个人。 芭芭拉摇头:“我现在才有点起色,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到这么远?”艾米莉有点失望,正要说点别的话题,却听芭芭拉又道:“不过我们因为生意所需会经常去那里,你的事只要不是需要长期帮忙就没问题。” 这样更好。艾米莉心里小小地欢呼一声,脸上却很淡然地说道:“帮我打听一下住在第五大街格拉迪斯宅的人是什么背景,还有他的生活习惯,但不能被那里的人发觉了。”见芭芭拉想说话,艾米莉连忙道:“费用不是问题,只是你该明白这事只能暗访。” 艾米莉没料错芭芭拉的性格,以她的谨慎,刚一听到这事时肯定是想拒绝的,但在说到钱的时候又马上改变了主意。 果然,她下一句话就是:“你打算支付多少佣金?” 艾米莉很豪气地说道:“按市价是一百个金币的,但我明白这事有一定的风险,可以给你翻倍,定金先付一半。”有了一个藏宝室宝藏做后盾的她真不缺这点钱。 ———————— 正第一次和人谈生意的艾米莉肯定料想不到,在她待过的那个小城波克顿,有人正在因为她而倒霉。 老板娘葛拉尔害怕得假嗓子都不敢捏了,整个人像滩烂肉一样趴在地上,连一片小指甲都动不了:“我都说了,都说了,先生,哦不,爷爷!我叫您爷爷还不行吗?那小丫头,不,不是,那小姑娘我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送出去?”那个男人拉开衬衣的领子里透出如玉般细白的肌肤,葛拉尔看得喉咙紧了紧,但立刻就被男人一个千回百转的“嗯?”字给吓得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招了,她哭得鼻涕眼泪流得满脸:“我说,我说,我不是个东西啊,明明知道城主他喜欢小女孩,为了讨好那个老混帐,店里一来好货,我不管年龄多大,只要城主看上我就送给他。那个老东西……” 海格尔懒得听她和城主那堆龌龊的烂账,拔开一个药瓶放到葛拉尔鼻下。等那女人翻着白眼昏倒后,从她的身体上直接踩过去走出了蛇女之欢。 至此,海格尔急得快要发疯的心才真正有少许平静。想起这一年多来噩梦般的经历,他愧疚焦急得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一下放松后才觉得真是累啊! 得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睡醒了自然要好好跟那个老鸨,还有那个敢打他女儿主意的城主算算账! 神志越来越不清的海格尔挣扎着想到了最后一件事:还有,跟班赛罗失去了好久的联系,醒来后得赶紧出了兽人国联系他,艾米莉肯定已经回去了。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她能自己逃出来,还把所有人都撤了?再危险也该留个人的……糟了!她该不会已经回去了吧? 第九十九章 丑闻 鸡飞狗跳的一个学期可算过去了,顶着波曼老师的无敌大黑脸吹完指定考试曲目后,艾米莉很快把这不利于身心健康发展的一幕给从脑袋里划了出去,准备收拾东西早点和芭芭拉换岗。 她知道自己吹的东西完全可以划到折磨耳朵的噪音一类,但她完全不担心会留级。拉特蒙德虽然脱线了点,可要是她被留级,最感到丢脸的绝对不是自己。 而且他还从来不会找自己人的不是,他只会跟那个和他的“宝贝小徒弟”过不去的不长眼的“家伙”死磕。这一点,相信有过一次经历的波曼老师将会终身难忘,所以,艾米莉很能体谅他难看的脸色。 芭芭拉姨妈家的车理所当然地姗姗来迟,连车夫都了解这位表小姐在自家的地位,上一次来接她也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艾米莉看得出来芭芭拉还是有些在乎这一点的,但不可否认,这让她俩的秘密更不容易泄露。 因为艾米莉一整年都穿得像个灰老鼠,走路老是低着头,性格还那么软弱不讨喜,她敢打包票,除了自己日常相处的三个舍友和曾有一段时间走得很近的克洛伊(校庆开始后,克洛伊也被抓差了),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不会记得她的长相。 至于那师徒俩,更不必担心了,早在小提琴功成的那一天,拉特蒙德就带着大徒弟找知名的演奏家来为这琴开声。艾米莉心里太有数了,说不定这师徒俩会被人诅咒无数遍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演奏。 异世的人不知道,她还不门儿清?小提琴的优美和它的难拉并列出名,她曾经有个客户每找她做一次头发就要各种抱怨她家楼下的小孩拉小提琴跟锯木头似的,让她睡觉都梦见自己变成了木匠。你瞧,知道方法的前世人尚且如此,更何谈全数茫然的异世人?……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想看笑话的。 完成和芭芭拉的无缝对接后,艾米莉并没有急着坐向伦特市的马车。 她在脑中分析着芭芭拉告诉她的信息:“在那儿住的人人称格拉迪斯先生,不过他也不经常去那边,我的人守了两个月才见他去过三次,每次去都是不到一个魔法时就出来。他是个栗色头发,长着蓝色眼睛,举止优雅的男人。至于他每次出来是去哪里,这我们实在不好查,他身边有高手,不好跟太近了。” 怎么听怎么像海格尔本人哪。不会,艾米莉这几个月又反复回想了多次,越想越肯定:这人绝不是爸爸! “那他有什么生活习惯?小动作也算的。” “我的人没有进到屋子里面,不过,他进出时我们有注意到,他喜欢摸下巴,六次露面中有三次都摸过下巴。对了,他好像比较注重衣饰,喜欢穿颜色比较鲜艳的衬衣。” 芭芭拉说到这里,艾米莉最后悬着的一分心也落回了实地,小动作和生活习惯最能出卖一个人,海格尔不摸下巴不说,他的衬衣从来都是白蓝灰三色,要不怎么说他守旧老土呢? 没有查到那人的身份有点遗憾,但也说明了敌人的不好对付。艾米莉刚刚有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爸爸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强大的敌人? 只是她目前再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得赶紧着手眼前。 艾米莉和芭芭拉分手后先换了装束,又用精神力塑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才再次走到人前。 疯狂采购了一个月的储备食品后,艾米莉去了高约镇比较偏僻的街市区租下一套房子开始准备她的伦特市之行。决定未来的一个月都不出这套房子,专心致志地做魔药。 终于不是在野外,旁边也再没有任何人窥探,艾米莉放心大胆地用起时间系魔力温养魔法坩埚。 这还是她第二次直接用魔力而不是再用魔核来制作魔药,上次准备回西大陆时,由于才开始把魔法冥想当成一件正式的事来做,魔力储备严重不足,最后还是用的老办法做的魔药。只是间接使用自然不如直接使用那样如意,成功率最高的还是那几样平常做得最顺手的。 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她的实力,像那种越级制作敛息粉当然不算,最后还是小透明当后盾才勉强成功。 现在能直接使用魔力后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老师教的低级魔药她基本都会制作,成功率有高有低。只可惜,手头上的材料不全,并且中级魔药老师还没教过,她可不敢随便试手。 小透明能力被削得不剩几分,像那种时间倒流法术不是取用不尽消耗不完的能源,不是在特殊的情况下绝不能轻易使用。 学习时间系法力之后,艾米莉才真正深刻了解到第一次小透明对他们在红叶森林施展的法术是多么惊人。让树快速枯死就不说了,后面的那个大型法术才是重点。 如艾米莉自己,学了有一年多,发出的魔咒还只能在个体上短时间生效,并且这个起效时间还由生物体的个头大小而决定。小透明的那个法术是把7个活生生的人用时间倒流法术直接传到了一天前他们进树林的地方!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对不住它,累得刚出生的兽几年都没醒过来。 艾米莉愧疚地揉揉跳鼠的小脑袋,被主人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吓得一蹦老远的奥尔良完全没有主宠默契,气得艾米莉一把抱起听话的白白来治愈自己被伤害的心灵去了。 ―――――――――――――――――――――― 光说做药的事太枯燥,现在,我们来讲点有趣的。 伦特市的夏天一如往常的火热,火热的夏天自然要催生几件火热的事。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火热了,如果被捅出来,足以烧穿整个皇室,幸好的是,这件火热的事目前还被严密地控制在几人中间。 尽管房间里开着强力制冷魔法阵,我们的柯比斯三世皇帝陛下仍是满脸通红,头顶上的冲天火气直接能架上一口平底锅煎熟一颗蛋。 他指着面前那两个赤、条条的人,气得口歪鼻斜,手指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你,你们!” 他“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反倒是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一脸着急:“父皇,您别太生气了,都是我的错,要注意身体啊。” 柯比斯听见这句关心的话,倒真的缓过了一口气,都是这个荡、妇把我的儿子勾引坏了!这件事后绝不能再容她活在这世上!上次卡特家的小崽子死的时候就不该一时心软把她捞出来,就该趁那个机会让这个肮脏的贱、妇死在卡特家的私牢里! 狂怒的柯比斯陛下这时显然忘了他与这名极度不耻的荡、妇数度春宵时那在她耳边说过无数次的赞颂之词,甜言蜜语和开下的无数空头支票。 哦,说了这么半天,大家应该都明白了,这位让皇帝陛下气得差点发病的荡、妇就是我们艳名远扬,蜚声国际的交际花凯茜?克拉克小姐。 有皇帝做入幕之宾固然是妙,但皇帝毕竟老了,能护她几年?当然得趁她还年轻漂亮多找两个护身符。只是不巧,封建皇权时代比皇帝大的护身符自然不存在,比皇帝小一点的,那就只能从皇帝的儿子里找了。 二皇子殿下长得好,家世好,会做人,会做事,又是皇后唯一的儿子,现成的国之储君,唯一的皇帝人选。就是除了皇帝之外最粗的那条大腿,不抱他抱谁?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但凯茜?克拉克知道这回遇到大难关了,还能不卖力表演? 她光、裸的身子如新笋一般匍匐在暗色的地板上,两颗如木瓜般的硕乳被万有引力拉成诱人的椭圆,机灵的内侍们早就嗅到了秘密的味道,想到脖子上的脑袋,知趣地退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室内只剩下两个都做过她入幕之宾,尝过她销、魂滋味的纯男人。 凯茜小姐用刚刚缠、绵过的嘶哑声线低泣着跪在地上,似乎是羞怯地不想赤、裸着接受情人的审判,她的上半身尽量卑微地全数伏下,两丫白生生的臀、部实在藏不住,随着她的轻轻啜泣微微晃动,白与暗的色差让两个男人的呼吸都不免粗重了几分。 二皇子看得口中发干,眼中充血,血行轰隆到大脑,一句没过脑子的话冲口而出:“父皇,您不要怪凯茜小姐,是我先喜欢上她强迫她的,要怪您就怪儿子吧!” 神马!儿子喜欢上一个婊、子,还为这个婊、子求情认错?!我勒个去啊! 老皇帝的血压在儿子的深情哭诉中,终于高唱着凯歌冲过了临界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皇帝陛下病倒了!这个消息迅速在卡徒索上层社会中引发了不大不小的地震。 而且据说严重得还起不了身,说不了话,这不跟天塌了一样吗?要知道,皇帝陛下为了证明自己干劲十足,身体倍儿棒,春天的时候还带着一帮小伙子搞过一场射箭比赛,那次大伙都看得真真儿的,皇帝一点儿毛病都看不出来。 射箭成绩怎么样就不说了,一个老头子坐在马上一天到晚到处乱窜,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这老头的身体不错。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群臣懵了:这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虽然这个皇帝对臣下严厉了点,喜欢从世家嘴里抢东西,但倒不怎么滥杀,在他手下干事还是比较好混日子的。万一挂了,谁知道下一个主子什么脾气啊? 卡徒索的大小官员在吵了几天架后,才想起来:还好,还有成年皇子可堪一用。又吵了更长的几天架,终于确定了请更加名正言顺的二皇子暂时监国。 第一百章 伦特市,前进! 谢谢残影之神的打赏和催更票,为了作者人生的第一次催更,握拳,如无意外,明天加更。(.无弹窗广告) ****************************** 卡徒索的政局暂时稳当,在更加遥远的东大陆,一个大病一场的男人形销骨立地抵达了梅加帝国,坐上了由风之城专开向卡徒索的最快飞行器。 在他出发的同时,有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商量着共同租一辆马车到首都伦特市去过个刺激的假期。几个人同马车夫讲好价后,登上了那辆不怎么宽敞的旧马车,有个有路子的家伙还搭上了个大商队准备和那些人一道出发。 车轮辘辘转动声中,年轻人们抱怨嬉笑着向这个国家最古老繁荣的城市一天天接近。 “嘿,我说,利艾,你不来点马珈酒吗?这个喝了不醉人的。”一名热情的小伙子在中途停下吃饭时晃着酒瓶子招呼着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同路人。 细瘦得像个才发育的小男孩一样的年轻人闻言,客气地笑了笑:“谢谢,我从不喝酒。” 那个年轻人收回酒瓶,开了句玩笑:“怎么能不会喝酒?兄弟,不喝酒的男人可不像个男人哟。” 他的玩笑话引来了一群人的哄笑,却见那被嘲笑的年轻人眼神空茫,显然这一句话的功夫又不知走神到哪了。 年轻人有些悻悻:不过是个共行一程的陌生人而已,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愿意理他,何必勉强他到自己的圈子呢?想通了的他转身就和自己的朋友高声谈笑起来。 艾米莉并不是真的没听见这些人的说话,只是被同路人坑过一次的她不愿再和这些人走得过近。如果不是情况所需,她原本只用找个大点的城市直接坐空间魔法阵到伦特市的。 她自觉这次应该乔装得足够彻底了,为了节省时间,在魔法公会乘坐了空间魔法阵,但是到的是这个她曾经来过的巴伊克城。从公会出来后,她再一次改装,正好碰到这群年轻人在拉人拼车,就势混到了他们当中。 她默默计算着:离伦特市只有两天的路程,眼看目的地仿佛近在咫尺,艾米莉平静的外表下是起伏不定的心情,希望这次能有些大收获。 ―――――――――――――― 伦特市的某个地方。 “我说,你别这样,艾米莉从丹齐那个疯子手里逃走了你应该高兴啊。”在外人面前一向清冷寡言的班赛罗这几天一反常态地见到海格尔就要反复念叨这几句话,只怕叫熟识他的人看见他这副婆婆妈妈的尊容要跌碎一地眼球吧。 自打知道自己传的信晚了一步后,班赛罗的心就没踏实过一回,谁能想到那个疯子这些年长进不少,竟查出了海格尔有个女儿这件事,还在紫晶佣兵团掳劫艾米莉中掺了一脚!难怪这么一个小小佣兵团能把他们的耳目瞒住了这么长时间! 海格尔仍是不发一语,让自觉做了错事的班赛罗心里更是无法安静。 自打三天前突然见到瘦得脱了形的海格尔,他从好友班赛罗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臭着脸没理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白发男。 如果忐忑不安的班赛罗知道海格尔现在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忍不住气得踹死他:这时候你装毛的深沉!小时候闯了祸他面对自家老头时都没这么怕过!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海格尔怎么不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是真的怪班赛罗的疏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怎么好意思去怪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朋友? 只是,想到艾米莉就此消失在人群中,连他们的人都没有找到她,海格尔也说不准自己的心情了,像是欣慰,但又有些失落。良久,他摇头轻笑:我的小女孩,你可真让爸爸惊奇啊。 班赛罗虽然不知道海格尔在想什么,可他心情变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米莉老觉得商队到了后半程越走越慢。到了第五天上午时,原本就走得跟蜗牛爬似的队伍竟然停了下来。大家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老皇帝驾崩了!队伍顿时“轰”地炸开了锅。 难怪宽敞的道路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名骑着黑马,着全黑的骑士神色冰冷严肃地飞马而过,这些都是去报丧传令的人哪! 商队的管事当机立断,让队伍先临时驻扎到离伦特市不远的一个小镇,休息几天再观望观望。 这天之后,商队的气氛一直都比较低迷。国家最高领导人死了,现在国都的形势不明,就算不再上心再无所谓,那也不能乐出声。不管各人心里怎么想,反正表现出来的都是个顶个的苦逼。 几个乘兴而来的年轻人没经历过国丧大事,这时已经都有些茫然呆滞,倒是艾米莉没把皇帝当回事,又一心挂念着伦特市的情况,没注意旁人的神态,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最镇定的那一类人,在一堆慌手慌脚的毛头小子里特别扎眼。 商队的一名管事李斯特见了这年轻人遇事不乱的模样,倒颇为欣赏,有心招揽他,便走到艾米莉面前邀请道:“小兄弟,此地有个很有特色的饭馆,想不想去尝尝?” 旁边的人都大感惊异,这个不声不响的小家伙什么时候竟得了管事的赏识?看他穿用平常的很,这下怕是一步登天了吧? 艾米莉尽管有些惊奇自己怎么引起这位队伍中的小头目注意,但这个时候获得消息灵通的商队管事的青睐并不是件坏事。她顺势答应了下来,跟着李斯特到一间小酒馆坐下点了两道菜边吃边聊。 双方都是有心结交,气氛很快就被炒热。艾米莉觉得差不多时,开始旁敲侧击帝都的局势:“陛下去世咱们进城时不高声喧哗,注意些就好了,怎么还停下来了?商队雇佣的那些佣兵团没意见吗?” 李斯特此刻被艾米莉几句不着痕迹的马屁拍得有些飘飘然,又喝了两口小酒,正是看这年轻人哪哪都顺眼的时候,便好心给她解惑:“你是年轻人不懂,陛下去世后有听说新君即位的消息吗?这个时候国无主君,帝都肯定不很太平,万一我们进城触了哪位贵人的楣头怎么办?” 他虽有些微醺,脑袋还没坏掉,这话没有说透,但表达的意思已经能让人明白了。柯比斯三世没立太子,死前又没听说有什么话留下。普通人家主人死了,兄弟姐妹为了那三间的破茅草房还要打个头破血流,更何况一国之君的位置?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果不想被误伤,就得识趣地离那失火的地方远点。 艾米莉给李斯特把空酒杯倒满,看他一饮而尽,又装作困惑地问他:“我们巴伊克城的人都听说过二皇子英明天纵,他还是皇后殿下所生,即便先皇没有立太子,他不就是铁板钉钉的国君?这有什么不顺利的?他直接登基不就完了吗?” 李斯特酒兴上来,自己又倒了一杯边喝边道:“没立就是没立,你是年纪小不知道,咱们国家的大皇子……”他这话说了一半,头却往桌边一歪,竟是说得醉倒了。 艾米莉听得正认真,哪想这人突然不说了,就探起身子用了点劲推他:“管事先生,管事先生!” 叫到一半,眼角处忽然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艾米莉赶紧抬头去看,恰巧那条扎得老高的马尾辫在拐角处一掠而过。 艾米莉见到这个人后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李斯特,她放下一枚银币在饭桌上,匆匆追了出去。没有跑多远,她就看到了胡娜那熟悉的大弓,原想立刻冲上去相认的,却没想到她身边还有个男人在向她身边着急地解说着什么。 艾米莉摸摸自己的假面,她可不愿意贸贸然就此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见那两人还在纠缠,她脚步一转,退到了巷子外面,准备等胡娜单独一人时再和她叙旧。 她现在的心里很是不安:看不到胡娜的时候还没多想,现在想想,她当时留了张字条就消失的行径可真是混蛋!那时迷迷糊糊的,一心就跟这个米耶斯布别上了劲,却苦了一直照顾她的胡娜,为她天天担心不说,一不留神人还跑了,这得多糟心啊! 一定得跟她好好道个歉,不管她怎么骂我我都认了!艾米莉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 “你这个骗子!给我滚!不许再跟着我!”巷子里突然传来胡娜的尖叫怒骂声,还有几声重物撞击的声音。 艾米莉大吃一惊,想也不想就冲了出来。却见胡娜两腿不住踢打着那个男人,那人用力把她禁锢在怀里,死死地抱住她,红着眼眶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应该的,我也恨我自己,请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爱你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再信我一次,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你。” 艾米莉那个天雷滚滚啊!她竟然看到了现场版的虐恋情深有木有?!她被这男人标准的言情剧台词和这更加标准的言情剧现场给华丽丽地雷翻了。 当然,我们的胡娜可不是完美配合深情男主的苦情小白花,她百般挣扎不果后,当机立断,狠狠一口咬在了那男人的腮帮子上,趁他吃痛松劲儿的那一刻又一脚跺到了他的右脚上。男人闷哼两声,胡娜趁势挣开男人的怀抱。 这一系列动作真是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太帅了!艾米莉一个“好”字险些脱口而出,却被胡娜抢了个先,她迈着大步走向艾米莉气势汹汹地吼道:“看什么看!不想要眼睛了吗?” 第一百零一章 突然的攻击 商队在小镇驻扎了三天,众望所归的二皇子终于登基即位。 客栈老板挥舞着小手绢把这群三教九流终于给哄走了――再不走,这些精力过剩的佣兵们就要打架闹事了,尤其是被某个场面给刺激之后。 “来,美人儿,给大爷我把这葡萄剥了。”旧马车里又挤了个漂亮的姑娘,可这些荷尔蒙过剩的小伙子瞧着乐意得很,只是眼前这一幕特别的刺心而已。 这位箭手美女原本以为很有个性很难驯服,没想到人家为了自家男人这么放得下身段,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是听话得叫人妒嫉!他们每个人都假装在闲聊,其实都在自以为隐蔽地注意着这对“情侣”,并控制不住地幻想着:我未来的那个婆娘要有她一半我就该笑醒了。 艾米莉得意地张开嘴,挑衅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让胡娜把剥开的葡萄放进她嘴里,她开心地直眯眼睛,特别是从窗户外看到某个骑在马上背脊一次比一次僵硬的大男孩,恨不得大笑三声:真是大快人心哪! 这个不到十八岁的男孩脸上挂着个可笑的牙印,频频瞟到胡娜身上那痛苦而纠结的小眼神看得艾米莉那叫一个通体畅快,以致于他投射给她的眼刀都觉得是特别舒爽。 谁叫这个臭男人把胡娜害这么惨!艾米莉为姐妹出头那是义不容辞。你道胡娜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大陆?就是这个混蛋害的! 简单概括就是:这俩熊孩子因为家里人不同意约定私奔,结果由于江湖经验不足被人设计把胡娜掳走迷昏,卖给了别人。后来胡娜醒后逃跑,被追得无处可藏,慌不择路下用在逃亡路上顺来的,据说进魔兽森林后能无恙出来的铜牌误打误撞地进了战神殿,又触动战神殿的传送阵被甩到了东边的森林,亏得有铜牌的保护,她人还算机警,才没遇上大险,尚算平安地到了兽人国。 到现在胡娜回家都还是偷偷摸摸的,因为她私奔的名声如今在她们村顶风臭十里,她家人在外面头都抬不起来。若不是这次她带回了战神殿的消息,家里人都不会让她进门。 艾米莉正在脑中yy着怎么把这个没保护好自己女人的男人好好地虐身虐心,腰间突然重重地吃了一记,她反射性地低叫:“噢!” 见胡娜气冲冲地瞪着她,做着口型:装!再装! 艾米莉对胡娜讨好地笑了笑,向看过来的众人“幸福而无奈”摊摊手:“哎,没办法,打是亲,骂是爱,亲爱的,别生气呀。”眼角余光瞥着窗外,嘴巴撅起作势要亲上她的脸,虽然最后关头让胡娜给推开了,却成功地让为艾米莉吃瘪而兴奋的男孩再次黑了脸。 ―――――――――― 众人在纷杂各异的心情中进了城,艾米莉找了个机会甩脱一定要帮点忙的胡娜,向着东城区漫步而去。 正好她是在东城门下的车,再走过六条街道就可以到达目的地,都到了家门口,她反倒不那么着急了。回到阔别一年的伦特市,艾米莉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变了不少,具体是变了哪里,说也说不清楚。 等快走到家门口的那条巷道时,她硬生生地把要转向的腿给掰了回来:不能去! 发生了那件事后,成了惊弓之鸟的艾米莉再一次战战兢兢地回到伦特市时当然不再敢直接露面。她从比利先生的地道还没走近自家的小别墅就被骨头警告,她家附近有几个气息极强的高手在暗处。艾米莉吓得落荒而逃:她当时以为海格尔是要铁了心地杀掉自己。 后来,她又叫小透明潜进去看了一圈,小透明回来后告诉她:那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看环境,应该是荒废了不少时间。 被变脸的父亲吓坏的艾米莉那时候把这些不正常的现象全部往被害妄想症上靠:父亲连搬走后还不忘布局要杀我!他真的恨我到这个程度? 这个猜测的事实让她到了米耶斯布大半年都不敢碰触和海格尔有关的所有回忆,直到那次的梦境让她起了新的疑惑。 ―――――――――― 回忆中的艾米莉听到身后“嗒嗒”的马蹄声,连忙侧身把身体贴到墙壁上――听声音,这样的马车体积不小,这可是条小巷子,万一刮到胳膊腿的,难道还真指望那些贵族给你出医药费?别做梦了!人家不赖你修马车你就敬天酬神吧! 很快就被落下一大截的艾米莉不会想到,刚刚和她擦身而过的马车上正在发生一场和她有关的谈话。 “一个很普通的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格兰特子爵现在连身边的空气都在冒着酸泡泡,脸上笑得很温柔,心里的想法却很阴暗:敢让我老婆看你这么多眼,等下就去找人把那小子揍一顿! 娜塔丽的眼睛都快贴到竹帘子上面,她甚至觉得隔着一道帘子看得不清楚,正想一把掀开,却被格兰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这次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不悦:“有这么好看吗?不就是个不怎么样的年轻人?” 娜塔丽正要大发娇嗔,见了格兰特那张醋意熏天的黑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什么呀?我只是看这个男孩子有点像一个人。” “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关心?”格兰特故作不屑地眯着眼说道,实际高度注意着娜塔丽的面部表情。 娜塔丽明丽的笑容收了起来,带着点感伤说道:“还记得我的那个小朋友艾米莉吗?刚刚的年轻人脸型很像她的。”说完,她又不确定地歪着脑袋失笑:“不过,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个男孩子。真是的,艾米莉她怎么突然就搬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连个地址都没留。”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蹙着眉尖发起呆来。 所以说,娜塔丽的成功绝不是偶然,就凭她这一双比普通人都毒辣的眼睛,什么人的身材在她眼中过一遍就极难忘掉,做服装设计自然有旁人难以比拟的优势,身为她丈夫的格兰特最是深知这一点。 艾米莉这两年身材发育极快,十二岁和十四岁相差的绝不止是年龄,原本青涩平板的身体渐渐地开始抽条了,女性特征慢慢明显,身体发育偏向圆润,原来脸上少少的婴儿肥却是消失不见。如果她不卸下妆容走到海格尔面前,只怕父亲本人都无法将这个高挑玲珑的女孩同他的小女儿联系到一起。 但是,身材可以改变,脸型,耳型,面部轮廓却极难变化,就是易了容能做的手脚也不多,只是一般人都不会看出差别。可惜,她今天不巧遇到了娜塔丽。 深陷回忆的娜塔丽并没有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格兰特并没像平常那样搂着她温言安慰,却是一反常态地也不吭声了。 马车拐出巷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格兰特叫停后,对有些不满的妻子说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做,你乖乖的哪也不要去,我会在下午来接你的。” ―――――――――――――――― “喂,你后面来了个熟人。”骨头提醒心神有些恍惚的艾米莉。 “是谁?”艾米莉随口问道,回伦特市当然会碰到熟人,尤其还是靠近自家的门口。 “是――” “艾米莉。”身后一个男声突然高声叫道。 艾米莉动了下脖子,行动中的步子微不可见地停了一停,但她马上就想到自己现在不是艾米莉,又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可是,格兰特是什么人?他二十岁从米耶斯布高分毕业以来遵从家里的安排到了城卫队,三十岁就是城卫队的一把手。这里面固然有家世的因素,他的才能也是不容人忽视的。艾米莉这个旁人也许发现不了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这个高级剑师的眼睛? 他二话不说,拔下剑就是一记狠辣的攻击! 艾米莉听到脑后风声袭来,大惊之下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她敏捷地把身体朝左侧一歪。冰凉的剑锋贴着身体刺入了衣服,她再往前一挣,棕色的粗麻衣服顿时破了个大口子,露出与粗糙的微黑肌肤没有一点相似的雪白玉肌。这对比明显的事实,让她这下想抵赖喊冤都没有发挥余地了! “咦?”格兰特用了四成的功力没有一击而中,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会?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小女孩不会武技,只会做点魔药。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时间去大骂情报人员了,他收回剑势,第二招瞬息又到! 但就这一秒的停顿,已经足够艾米莉准备了。她现在的身手没有做过测试,估计顶天就是初级剑师的水平,越两级挑战高级剑师还能赢的人那叫神话。因此她第一时间取出了放在兜里的一堆魔药,扬手就是一把麻痹剂。 格兰特就是防的她这一招,一见她手里的瓶瓶罐罐拔出来就抢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足尖一点退到了几米之外。 艾米莉见一击不奏效,立刻在脑中狂呼小透明:“快拖住他。” 话刚出口,格兰特劈砍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手上的剑因为手掌的停顿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她一边摸出更多的魔药一边大笑:“不错不错,回去后我给你加餐。” 刚刚说完,就看见格兰特的手掌动了一下,艾米莉大惊,把所有的麻痹剂和晕眩粉全扔到他身上,直到他的身体彻底软倒,才逃之夭夭,还不忘在脑子里大骂:“你怎么搞的!不是叫你拖住他吗?” “我拖了啊。”小透明委屈地辩解道:“你没看见他刚才停住了吗?” 艾米莉想晕倒:“你那也叫拖?你不会告诉我你就只能拖这么长时间吧?” “是啊。他那么大个,五秒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 斗殴双方都不知道,等城赶过来的城卫队员把输得莫名其妙的格兰特从地上抬走后,又有几拨人到这个发生过短暂械斗的小巷子里逛了一圈,带走了尚未来得及清理的一些东西。 等三个魔法时后城卫队的全城搜捕开始时,艾米莉早拽着胡娜改装后出了城。 ***************************************** 残影之神君:你的更新票让作者这个现码党压力山大啊。泪目……明天星期天,我想睡懒觉…… 第一百零二章 返回 艾米莉坐在疾驰中的旧马车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是格兰特要杀我?可如果真要杀我,以他的身手,自己绝难躲过。(.好看的小说)难道是要捉我? 从他精准地叫出自己名字的事实来看,格兰特十分确定自己的目标是谁。那么,是卡巴那虫的事暴露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艾米莉哀叹一声:我很难得管一次闲事的! “怎么了?”胡娜立刻扭头关心地问道。 艾米莉心里挣扎很久,终是放弃地摇头:“没什么,走吧。”就算是暴露了,她又能怎样?至于科曼一家子……她无力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捧住脸:对不起,她只是个会做点药的普通人。 何况,这只是她的猜测,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或者是格兰特把她给认错成别的什么艾米莉?我那时候走着神,或许是我听错了?她脑中不断回旋着自己连也不信的安慰之词。 电光火石间,一句轻不可闻的呢喃突然如巨石砸进了她的脑中:“我的小姑娘,你有最高贵的血脉,叫我怎么舍得让你做个身份低人一等的平民?你值得最好的。” 不――会――吧!艾米莉猛地跳了起来,脑袋和车厢碰撞发出“咣当”巨响。 “噢!!!!”艾米莉痛得流出了眼泪,她左手捂着脑袋,右手慌乱地擦了两下,就要从疾驰的马车中跳下去。 “你干什么?”胡娜一把拉住她,怒道。 艾米莉拼命挣了两下,胡娜被她拉得险些摔倒,反把她拽得更紧:“你想死啊!现在马车跑这么快,想寻死别死在车里!” 艾米莉头痛欲裂,急得心肝着火,着急之下只会使蛮力一边乱挣瞎打一边喊:“你快放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做。求求你,你快放开我呀!”她喊着喊着,软倒在胡娜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拼力挣扎下,心神大乱的她根本没有注意一个人突然接近她,随即是重重一记手刀,这个让人头疼的女孩终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你干什么?!”胡娜对着来人没有好脸色。 宁特朗讨好地给了她一个笑,得到对方的一个白眼后反而像觉得吃了仙丹一样快活地傻笑起来:“她又哭又打的多累啊,让她好好睡一睡,你也能好好歇歇。” “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胡娜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太那啥了,双颊微红,大眼又是一瞪:“滚出去赶车!” ―――――――――――― “你确定他喊的是艾米莉?”白发美男班赛罗听完下属的汇报后,偷瞄了一眼虽是一语不发,却抿紧了双唇的海格尔。 “属下绝不会听错。”那人躬着腰说得极其肯定,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班赛罗:“这是属下在现场捡到的。” 班赛罗作势去拿,却被一边的海格尔给抢了个先。他把伸了一半的手缩回来,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对正空着手不知所措的属下问道:“还有什么发现吗?跟上她了吗?” 属下低下头,声音低了些:“那个人很机警,属下等人被甩掉了。” 班赛罗等人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骨头这种存在,何况艾米莉上次的敛息粉并没有用完,要甩脱几个人还是办得到的。他有点好奇艾米莉的手段,同时又大为光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照你们的说法,那人的武技并不高明,这样的人也能跟丢?!下去后去领十鞭!” 他发了一通脾气,挥手让属下退下,确定周围没人后,迫不及待地问海格尔:“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海格尔却握着那只普通的魔药瓶发起了呆,班赛罗尽管心里急得直搓火,却真不敢怎么催他,他只得拿起杯子猛灌了几口水。海格尔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很快就绷平了,他把玩着那只瓶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她。” 班赛罗从他手里抢过这个叫他好奇得不得了的瓶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一点名堂,只得虚心求教:“你怎么那么肯定是艾米莉?” 海格尔原本还柔和得微澜泛起的湖蓝色眼睛立刻结上了一层薄冰:“这是她做魔药用的瓶子。”这丫头,大事上现在看着还马马虎虎,可若不注意细节,早晚要吃大亏! “啊?”班赛罗可没从这千篇一律的瓶子上看出有什么不同。 海格尔把拳头放在唇上干咳了一声:“她卖魔药时嫌魔药店的老板太奸诈,不愿意让人敲诈得太厉害,就给每个装魔药的瓶子在瓶颈做了个刻痕,说是……”他又咳了一声,班赛罗极少见他这么尴尬的表情,不由大感兴趣地紧紧盯着他,谁知,海格尔却不往下说了:“既然她没事,那丫头以后就不再用这么多人去找了,撤一半回来吧。” “哦,哈?为什么?你不担心她?”班赛罗最感兴趣的事没听见,但对方显然不想再说下去,只得怏然应了声后又有些奇怪地问道。 海格尔淡淡说道:“我现在怎么放心把她带在身边?她藏得不错就行了,况且,我又没说不找。” 海格尔瞥着他郁闷的脸色,心想:我怎么会告诉你,我有个斤斤计较的女儿,她非要省那么一瓶盖的魔药出来,说不能亏得太多?还用什么积少成多的歪理作为她小气的理由! ―――――――――――――――――――――――――― “不行,我还是要亲自回去。”艾米莉抱着双膝发了半天呆,斩钉截铁地冒出了这句话后起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胡娜对这个怎么问都不说原因的倔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但知道她这么不冷静的状态回去绝对会出问题,说什么都不肯放了她,还要一心想戴罪立功的宁特朗一道看牢她。 艾米莉急得恨不得上火烧房,可她怎么敢说出自己的猜想:她怀疑她爸为了让她过好日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或者……下面的事是她都不敢再想下去的。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无意中听到这句话,反复思量过多次,不是没试探过海格尔,可惜爸爸似乎猜到她那天听到了自己无意间的言语,再怎么问都没有透出一点口风。 想到骨头说的那几道强大的气息,格兰特今天没头没脑的攻击……她再也坐不住了:爸爸究竟是惹了什么麻烦?他是不是已经出事了?她必须马上进城弄清楚! “站住!”胡娜又想来拉她,没想到她现在的力道出奇的大,竟被艾米莉给挣脱后跑向了马车一把推下坐在车辕上打盹的宁特朗,夺过他的鞭子“刷”的就是一鞭! 然而,鞭子快触到马身时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住了,宁特朗不知用了什么技巧,一下把马鞭给夺了过来,趁胡娜看不见,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神色:“我可不敢把你放走了。”这家伙自从知道她是个女人后,明面上不敢怎么样,只要背对着胡娜可没少翻她的白眼,真是白瞎了他那张看起来就忠诚可靠的脸面! ―――――――――――― 格兰特子爵是帝都出了名的宠妻一族,夫人不想和公婆同住显得拘束,他就从他母亲处要来了离公府不远处的一条街上一栋小巧的别墅作为两人的爱巢。 你说公府?没错,格兰特子爵出身名门,他是卡徒索最大的实权贵族之一,德亚大公的亲弟弟。(记得不?德亚大公) 这栋和艾米莉旧居相似度极高的别墅共分三层,如今居住着夫妻俩和两人的两个儿子。格兰特夫妇住在二层,他当年的小心思没想到现在成全了艾米莉。城卫队很有几名高手,反正以艾米莉目前的水平送上门绝对是不知死活,这一点,在接近城卫队不到一百码后,她就收到了骨头的严重警告。只得退而求其次,来蹲守格兰特的家。 至于前两天白天和格兰特的那一胜完全是侥幸,看得出来是他轻敌了,别说小透明是废柴了一点,但没有它那关键的五秒钟,结局怎样还真不好说。 胡娜守在门口接应,艾米莉和宁特朗两人乘夜潜入格兰特同样位于二楼的书房下,直到看见格兰特出门,骨头告诉艾米莉所有的人都熟睡之后,由宁特朗打头,不知他使出了什么手段,一番动作后,房门被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说真的,她对这次夜闯并没报太大希望,谁会把机密资料往家带?一通翻检之后,事实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失望当然不假,但现在只能暂时退出格兰特家再想其他办法。 出了格兰特家,胡娜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没有收获,正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骨头忽然道:“有人来了!” 艾米莉示意两人赶紧噤声,三人迅速跳到路旁的一株树上接过艾米莉给的屏息粉藏好身形――卡徒索自老皇帝去世后宵禁还在继续,这时候被巡夜的抓到可不那么好过关。屏息粉是低级魔药,比敛息粉差得不是一般远,但也能将就着用用。 三人刚刚藏好,街道的尽头有两声隐约的争执声飘入几人耳朵,两个人的声音并不高,还夹着马匹的喷气声和马蹄叩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但在寂静无人的深夜里清楚地钻进了艾米莉的耳膜里。 她先听清楚的是格兰特的话:“你搞搞清楚,是你们先失了手,别什么都推到我们头上!” 另一个人比他还激动:“什么叫推?那个小女孩你没抓住是事实吧?人都在你面前,你一个高级剑师还抓不住个小姑娘,说出去你还好意思了!” 格兰特沉默了一下,才底气不足地说道:“好吧,我没抓住我承认,但总比某些部门的好,连个没有魔法没有武技的诗人都抓不住!还有那个女孩,只怕你们也没当回事吧?” “你,你怎么这么说?那诗人什么来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格兰特冷笑一声:“得了吧,你又没和人家交过手,人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看丢的,我到家了,懒得和你说!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大公解释吧!” 一路走来,情绪都分外激动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路旁矮小的观景树上还藏着三个小贼。 **************************** 明天加不加更,很难说…… 第一百零三章 工地 跟着胡娜散了几天心后,艾米莉心情好了很多。(.好看的小说)从格兰特的话里听出,爸爸也逃出了伦特市。虽然心里很担心父亲的去向,但她明白以她现在的能力,只是给人添菜的份,因此,她只能往乐观的方向想:既然爸爸还好好活着,山水有相逢,我们总有再见的那一天。 至于苏兰萨城,在能力提升之前还是不要回去了,芭芭拉父亲留下的几个人是什么实力她心中有数,既然连他们都不敢接近那个人,自己回去照样白搭。 还是抓紧时间变强吧!艾米莉无奈地做了这个决定,转而笑问又在喝斥宁特朗的胡娜二人:“你们准备下一站去哪里?” 胡娜茫然了片刻:“走走看看吧,相信战神会有启示的。” 宁特朗连忙抓住机会表白:“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次我绝对不会把你弄丢。” 哪壶不开提哪壶!胡娜果然又开始横眉竖眼:“去找水,没看见没水了吗?” 艾米莉拼命忍住笑意,听宁特朗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就颠颠地去远了。 其实他们俩的问题不是太大,胡娜族中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族中核心成员一向不主张和外人联姻,胡娜是村长,也就是族长的独女,箭术天赋极高。不管是从家庭还是家族计,她父亲都不会同意她外嫁,两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轻人一时冲动就做出了让双方家庭都蒙羞的举动。 现在,由于胡娜找到战神灵魂线索,在族中的地位隐然超过了众人,加上当族长的爹历来疼爱女儿,两人的阻力已不再像先时那么大了。连这回宁特朗死皮赖脸要跟着胡娜出来都只是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当然,这也跟宁特朗武力不弱有关。 出去逛了一圈,还把胡娜给弄丢了,这样大的打击足够一个以前还不怎么成熟的年轻人迅速成长起来。据胡娜侧面承认,宁特朗做事比以前靠谱多了。别看他对上胡娜就傻乎乎的,但做起正事来思维之缜密,连对他百般挑剔的艾米莉都无法否认。 “你呢?” “我?”艾米莉原想把编好的说辞背出来,但触到她那双真诚关心的眼睛,那套天衣无缝的说辞就怎么都出不了口了,她只能这么说:“我接了一单生意,要去做一件事。” 胡娜一语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不问了,记住,遇事不要太冲动。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记得一切小心。” 这个女孩子真是的,明明不擅言辞还把她说得眼睛热热的。艾米莉飞快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抱住胡娜:“我会的,你也是,一定不要让那个臭家伙太好过了。” “哎哎,你一个女孩子抱着女孩子像什么话,快点放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得什么速度啊?难不成他是用飞的? 胡娜柔软的表情一见到他就冷硬起来:“你说什么?” 宁特朗马上低声下气赔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 ―――――――――― 看到眼前的一切,艾米莉不禁抚额低叹:你们这些花痴女们究竟得饥、渴到什么程度哇? 这些挤进了候补演员的音乐舞蹈生们开学比艾米莉早半个月,正好她租的那座房子没到期,就被毫不犹豫地征辟为临时住所用来修炼。 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报道时间,艾米莉踩着点报道后就被守在报道处的贝蒂火速拎回了宿舍。从来都是用淑女之姿干着最不淑女之事的布兰琪,看见她居然失态地骂了一句:“你这个蠢猪,这么晚才来!快点来给我梳头发!” 还好艾米莉一向对那些不相干人的态度分毫不在意,听见布兰琪骂她,习惯性表演了一番委屈可怜后,又被她百般挑剔,换了十多个发型,才勉强定下一个高髻。 艾米莉职业病发作,几番都想出口提醒布兰琪她穿的不是礼服……但是,还是算了吧,布兰琪头昂得像女王出场,忽略她明显由娜塔丽出品的简约风长裙,还真有点派对女王的风仪。 她和她的母亲林治夫人一点都不相同,林治夫人的艺术才能至少在艺术界是得到了认可的。可是,布兰琪只偏爱珠宝衣饰,绝对的草包女一个。艾米莉是知道的,她有几门课都是在老师难看的脸色中低空掠过,可她不在意,她来米耶斯布的目标明确,即使被丢到这里来,她的斗志仍然如她那些珠宝那样嚣张得闪闪发亮。 大概是觉得一个人跟着不够拉风,布兰琪非要把艾米莉拽上充数,并勒令她不许说话。艾米莉从路过的女生的只言片语中才得出真相:让布兰琪如此隆重紧张的原因竟然是有一队学校的任务小组经过分院,决定在些暂住一夜。 这些难得一见的优质男顿时触发了女生们蠢蠢欲动的春、心,她们不知自何处打听出这队据闻不足十人的下榻处,千军万马冲锋着朝目的地滚滚奔行而去。 这些人平时不学习,使起小心眼来脑袋个顶个的好用,艾米莉看见好几拨女生都来回转悠了好多圈,显然是被人报了假情报。只有布兰琪如女王般坚定地迈着类猫步穿过宿舍楼等前面一排建筑物,连艾米莉都觉得腿有点酸时,才来到学校最后面一处竖着“施工中”的牌子,学校建得仓促,还有不少地方有待完善,布兰琪毫不犹豫地跨过遍地的碎石瓦砾继续前行。 “布兰琪,这……”贝蒂望着几乎无处下脚的地面目瞪口呆,讷讷地问道:“他们怎么会住这里?你会不会搞错了?” 布兰琪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二人自然要跟上。没走出几米远,稀稀落落的叮当声中两个看着像负责人一样的家伙跑出来,一左一右地围着三个女孩。 一名脸泛油光的胖子赔着笑对布兰琪说道:“对不起,小姐,您不能从这儿进。” 布兰琪想绕过他:“让开!”另一个人冷着脸正好堵在了布兰琪的路上。 “这两人至少是中级剑师。”骨头观察了两人一会儿,很肯定地告诉艾米莉。 “一个建筑工地怎么会有中级剑师?不至于吧。”艾米莉有点不敢相信。 骨头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奇怪地冒出一句话:“米耶斯布钱多人多,愿意来请中级剑师来镇守工地不行吗?” “切,你就瞎掰吧!”艾米莉一边跟他斗着嘴,一边开始漫延自己的精神力想靠自己查探。 却听骨头紧急叫停:“你在这里最好不要滥用精神力,这里有很强大的存在。” “不是吧?难不成这里不是在搞施工?是在挖宝?”艾米莉心里一个劲地嘀咕,一边和骨头探讨。 骨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艾米莉没事可干,就开始看布兰琪和贝蒂大闹工地的那出戏。 平时看布兰琪是个斯斯文文,偶尔毒舌的普通贵族小姐,艾米莉一直想不通她是怎么会被扔到这里来的,现在算真明白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能迫得她风度大失,眼看是没机会进去了,竟然就站在路口指着那两人大骂起来。 贝蒂跟着布兰琪自然要义不容辞地冲锋在前,看得艾米莉这个狗腿子二号大汗:自己是不是太置身局外了? 正要冲上前搅个局,有一会儿没说话的骨头忽然道:“这次我也看不清楚了。” “嗯?”艾米莉扬着眉毛一开始没明白骨头的话,骨头也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就这一会儿功夫,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人忽然徒手吸起一块石砖就是一劈,石块整齐利落地断成了两爿,切口平滑得就像刀切豆腐,浑身杀气大起。 布兰琪和贝蒂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贵族小姐怎么经受得起这个?贝蒂当场就软了脚,艾米莉也赶紧瘫到地上,布兰琪脸色煞白,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好,我们走着瞧!” 说完这句电影里经典的坏人退场专用语后,布兰琪不看两个没用的跟班,小腿几乎是发着抖走出了工地。 大概是觉得被艾米莉看到了狼狈之处,贝蒂狠狠瞪了眼她,眼珠四处溜了一圈,没看到那两人出现,这才爬起来去追布兰琪:“布兰琪,走慢一点,等等我。” 艾米莉继续在地上瘫了会儿,才“软手软脚”地爬起来追向已经走远的二人。 ―――――――― “这女孩有点意思。”没想到在工地门口设置的鹰眼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好玩的人,该怎么说她呢?当着布兰琪和背着布兰琪的表情转换得那叫一个熟练哪,如果不是那个鹰眼,他兴许就会被她骗过了! 如果这话叫海格尔听见,肯定二话不说得把艾米莉拎走至少搞顿特训。那个说话的人忽然惋叹了一句:“可惜,长得就差了点,不然,我可就忍不住了。” 另一人没有说话,心里哼笑一声:有趣?可不就是有趣吗?她还有更有趣的你没见过呢。 ―――――――― 回去之后,艾米莉二人自然免不了要被布兰琪叩个办事不利的帽子,而本来就很努力欲要拔得头筹的她更加拼命起来:她今年已经三年级了,米耶斯布的艺术学院是该死的三年制,再不拼一把,机会可真就没了。 可布兰琪不知道的是,她一心想要在校庆选角会上风光出场,却是这一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一百零四章 逆党 艾米莉直到很久后都还记得布兰琪那天穿着睡衣神色仓惶地被带走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昭示自己的无助。(.无弹窗广告)在所有人眼中,这个长相柔媚的女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连那天被拦在工地外面被驱赶时,她都是狼狈却骄傲的。 这样的她恐怕从没想过她会有被人扯着头发被摁在地上,戴着镣铐赤着脚被押出门口的一天吧? 那天被带走的还有不少其他人,那些女生的尖叫哭泣让原本欢快热烈的校庆日庆典气氛一扫而空。 所有人都被吓坏了,贝蒂缩在墙角处抱着被子瑟瑟发抖,连雷安妮都是完全不知所措的慌张。 学校里不乏消息灵通的人,艾米莉很快就知道,卡徒索的皇帝换人做了。 不正常的皇权更迭总是血流成河的。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伦特市大街小巷开始流传起这个传言,二皇子的登基另有隐情。他其实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篡位上台,因为他和父亲最爱的情妇凯茜?克拉克偷情时,被父亲撞见,盛怒下的老皇帝要杀了他以雪耻辱,二皇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气死了老皇帝。 只是一部分的真相就让这个没经历过此类事件的新皇帝慌了手脚,他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企图找出散播流言的人,但是流言这种事最大的杀伤力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怎么可能找得出头绪? 半个月时间里起码有几十人被抓被杀,让自从老皇帝死后在试图摸清新皇脉搏的勋贵旧臣们各自惶然不安:新皇的举动不是摆明了他是有鬼的吗?而且他似乎很容易被挑动情绪,这对一个皇帝来说,很不妙呢。 新皇丑闻缠身,忙着封堵流言,却是按下葫芦起了瓢,还没等皇帝摆平上一件事,新一轮流言再度出台,这次的事直指几年来帝都最倒霉的鳏夫,卡特家主――佐勒?卡特。 这次说得更是有鼻子有眼:这几年佐勒大公有一子一女全部死于非命,据说都是被咱们的二皇子给干掉的。卡拉扬?卡特是因为抢了二皇子的爱姬凯茜?克拉克,被妒火大炽的新皇给秘密暗杀;而露娜?卡特死得更冤,她只是在参加聚会时无意中看到了偷情的二皇子和凯茜女士,就被生怕秘密被捅出来的二皇子抢先干掉封口。 凯茜?克拉克背后有谁,伦特市上流社会对这类桃色新闻最感兴趣,因此那个圈子里的人没人不知道。普通贵族都知道的事,二皇子跟老皇帝住一块儿,他说不知道连傻子都不会信!知道了还色胆包天地去偷老爸的女人,老皇帝不气死也差不多了! 当然,新皇可以喊冤撇清和凯茜的关系。只可惜凯茜这个女人对付男人是有一套,在别的方面是彻头彻尾的蠢猪。她早就在自己的圈子里炫耀开了,新皇送了她什么礼物,两人如何亲密恩爱,这些全都被她当作美貌的战利品传扬得尽人皆知。 连老皇帝出殡都不敢回来的大皇子很快在改弦易辙的旧臣们拥戴下废掉了荒淫无德的二皇子。大皇子强势回京,不止赐死了亲弟弟,同时也送了一杯毒酒给皇后。 皇后的家族他同样没放过,杀的杀贬的贬,务求他们几辈子都没实力翻身。林治夫人一家牵连最深,他们的罪名最大:给老皇帝下毒。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皇帝为清除异己随意安插的罪名,事实上,连二皇子都不知道,这是真的。 老皇帝老当益壮,怎么可能因为儿子睡了一个他不怎么重视的女人就被轻易气死?皇后早就被柯比斯三世迟迟不立太子,而他又明里贬谪暗中偏袒地把大皇子封到一个偏远地区的行为给惹得不安之至,干脆伙同妹妹给老皇帝下了慢性毒药,让他早日归西。(.无弹窗广告) 只是,这明明是只有我和妹妹知道的,这件事是怎么漏出去的?皇后死活想不通,不过,以后都不需要她再想通了。 ―――――――――――――――― 据说很久以后有人传言,废帝死时向天大喊:“父皇和卡拉扬不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啊?” 也许有人会信他,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成王败寇。 看起来,这位篡位而来的大皇子比把亲爹气死的二皇子靠谱多了,这一点,也许连柯比斯三世都会含笑闭眼,看他对付自己的弟弟的手段就知道这孩子是多么的杀伐果断哪。柯比斯三世在世的每一天都在想怎么甩掉这个烂摊子,很好,他现在尽管退休退得比较惨烈,连命都丢了,但总算能好好歇歇。让我们先恭喜前大皇子荣登皇帝宝座,相信他很快就会体会到拼尽全力抢到一个烂苹果的滋味。 在这一连串的腥风血雨中,凯茜?克拉克的绝代艳姬名声又创新高,估计以后会进入史册成为祸国妖姬的存在。顶着如此“盛名”的凯茜女士当然只有一条结局可走,可是,在大皇子还没来得及腾出手对付她之前,凯茜神秘地消失了。 凯茜的失踪为这段绯闻四角关系蒙上了层绮丽神秘的纱布,按照正常发展,也许她会成为卡徒索野史小说中新生代yy明星,这是幻想家们最中意的乔段。 那么,她到底去了哪? 在各个男人之间烟视媚行的艳姬正满怀敬仰地抬头看坐在高背椅,优雅啜饮着雪酒的男人,骄傲而谦卑地说道:“您的吩咐我都做到了。” 那男人难得地对她点头微笑:“很好,跪着做什么,做得不错,”他虚扶起娇媚的女人,递给她一杯准备好的酒:“来,我们得好好喝一杯庆祝。” 凯茜?克拉克一贯只擅于媚笑的艳丽脸蛋上羞涩地像个初见情郎的少女,她接过酒杯,纤长的手指激动得微微发抖:这是她自少女时代唯一的爱人,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她几乎可以看见两个人相拥入睡,缠、绵而醒的每一天,这杯酒就是开启幸福的钥匙,凯茜微笑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抹奇怪的异光,直到凯茜美丽却脆弱的脖颈垂下来――她咽下了最后一滴酒,男人温柔的眼波瞬时冰冷入骨:“很好,卡拉扬既然这么喜欢你,他一定很寂寞,你就去陪陪他吧。” 凯茜有些愕然:“您说卡拉扬少爷?他不是――”她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小腹弯下腰跌倒在地上。 男人仿佛没看到她不解而怨怒的眼神,他蹲下身对吐血吐得说不出一个字的凯茜低声道:“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大事,还会有人容你活下来吗?既然我的卡拉扬是因你而死,你去陪陪他并不为过。” “可是,我不――”凯茜只挣扎着说出了半句话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她像条脱水的鱼,绝望地徒劳地喘息着。 男人冷漠地合上她不甘怨毒的双眼:“我知道你不是,可谁都认定你是,那你就是,新皇的注意需要一个转移。”这样,我才好做一些事,卡拉扬的仇才有更大的机会去报。 他随便地在凯茜精心准备的玫瑰红暗花长裙上擦掉不小心沾上的鲜血,打开门,淡淡吩咐道:“把这个女人脱光衣服扔到西、城区。”那里龙蛇混杂,最不容易查对,消息也传播得更快。祸国妖姬赤|身|裸|体地死在闹市区,这个噱头足以转移任何人的视线。 ―――――――――――― 一颗巨石砸入水面,很快就水过无痕,米耶斯布这个深邃的湖泊张开巨口吞噬下所有反弹的水花,人们的注意力或真或假地全被最新一轮的选角会给吸引了,这一次是真的可以在校庆上露面,并非那些随时可以被换掉的递补侯选。 分校里各色鲜花开始了更为激烈的角逐,布兰琪的造型从找了艾米莉后就有了新的飞跃,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她很快就被学校新鲜出炉的大姐头给叫去给她做头发。 新发型果然让米兰达很满意,看着她在镜子里顾盼而笑,艾米莉知道,自己的米耶斯布之行铁板钉钉了。 “哼,不就是会巴结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在艾米莉开始大喊前,贝蒂识相地开了门,嫉妒地盯着她的珍珠头花,这是米兰达随手“赏”的她。 失去布兰琪庇佑的贝蒂很吃了些苦头,可谁让她平时仗势欺负了不少人呢?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里的人可不像“芭芭拉”那个软弱的女孩,见她势弱,怎么会不好好地给她来个回敬? 艾米莉可没功夫理会贝蒂的酸言酸语,这次去米耶斯布得做些万全的准备,谁知道会不会倒霉被认出来? 可是,她又非去不可,博尔希多斯失踪了,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会再度碰面,幸好他还有些心得书册给了艾米莉。她的魔力储备已经能够开始中级魔药的制作,实力提升刻不容缓,她得靠自己摸索着学习制作更高一级的魔药。 虽然同胡娜在一起到处逛的那几天,她没少拽着胡娜到佣兵小集或药材店里挖宝,也收集到了不少药材,可有一些药材只有那种大型集市甚至拍卖会上有卖,拥有一个单独的魔药学院的米耶斯布周围肯定不缺这些东西。 第一百零五章 时间系法术的应用 米耶斯布魔武学校,最初只是起义军为提高士兵素质而创办的基础教育学校,随着战线的拉长,原先的基础教育功能逐渐被淘汰,最后成了下层官员的武技魔法训练学校。[] 这个历史有些寒酸的学校经过与卡徒索皇室的捆绑式合作,在1100年后的今天终于可以站在整个大陆的顶端狂妄放言,自己是最强的。 再一次站到这里的艾米莉仰望着灰白色砂岩大门,再一次心生感慨:尽管材质一样,感觉就是不同,这是一种——她正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形容,被另一个跟着米兰达的女生给推了一下:“愣着干什么,快走。” 艾米莉连忙低头嚅嚅应是,这一次她是和米兰达一起参加学校的第一次排练。为了这次的校庆典礼,连这一届入学的天才学子没举行欢迎典礼之类的活动,都很低调地在为百年校庆让路。 米耶斯布不愧是财大气粗,连艾米莉这样的随同人员都有单独的房间。这意味着从入住的这天起,她将有一个月的个人空间,怎么能叫她不欣喜若狂? 乐呵呵地先帮着米兰达收拾好行李,艾米莉来到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后从里面锁死,她决定抓紧这一个月的机会安心学习,尽量深宅到底。这里毕竟是米耶斯布,高人无数,万一在外面瞎晃惹到不该惹的人就不好玩了。 她从行李中取出一盆用特殊手段处理过的雏菊,白色的小花挤在小小的花盆中,两朵全开,一朵半开,还有一朵已经快要谢了。 艾米莉搓了搓手,指着那朵快开败的白雏菊做了个柯蓝式的手势:“就是你了。” 正要念动咒语,魔兽空间里的两个小家伙一齐造反要出来观摩,艾米莉无奈地放它们出来,挨个警告:“不许捣乱,”还重点点了点白白的小肉鼻子:“尤其是你,不许乱动,不然三天不给你肉吃。(.)” 白白委屈地咪呜一声,艾米莉又哭笑不得了:这小家伙怎么还学猫叫啊?不行,得赶在哪天带它到真正的老虎面前遛一圈,不然传说中的灭族祸害真给她养成只家猫那才会成天大的笑话呢! 艾米莉把魔法钟放在花盆旁边——其实从她的时间系魔力日趋充沛后,对于时间流逝的体悟也越来越精准。简单来说,她本人已经可以成为一台精确到分的时钟了。不过,为了更准确地了解自己的程度,艾米莉还是习惯于前世的计时手段。 沙漏一般的魔法钟开始来回滑动,艾米莉念出一点都不懂含义的法咒——时间系魔法既然不是大陆已知的魔法体系,当然不适用于任何魔法咒语,她用的全是小透明一字一音地纠正过的上古神语。 下垂的白色花瓣开始颤动着向上聚拢,房间里静可落针,艾米莉克制着不去看那朵小白菊,在心中默数着时间:一分,两分…… 魔法钟定格在了四分半,艾米莉一喜,赶紧去看试验成果,白色的小菊花向花蕊处呈一百二十度弯折,并没有完全恢复成花苞。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艾米莉还是朝花盆上的泥土上瞟了一眼,果然,那片先前已经落下的花瓣枯黄依旧。 她曾无数次听小透明说过时间系魔法的神奇能力:断口续接,老树生芽,神奇的魔法带着这些原该死去的生命回到它们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或者定格,或者重新来过。这是比光明系和水系的治愈更让人心驰神往的强大能力!她在小透明的描述中无限神往,又在一次次的现实打击中不断自我怀疑。 贪婪真是人类的劣根性,没有魔法能力的时候,她经常想,我只要能学魔法就够了,在有了魔法能力时,却又嫌弃它太鸡肋。(.无弹窗广告) 可不是么?在战斗中魔咒太长,魔法生效的时间太短不是鸡肋是什么?谁会等你魔咒念完后再来砍你?前面说过,魔法生效时间是视乎个体的大小的,在雏菊身上能维持四分半钟,转到了人身上,只怕四秒都不到。结果如何,在格兰特身上已经可以看到了。 这次出行没有带骨头就是为了方便练习时间系魔法,一开始,艾米莉是觉得这是独一无二的法术,骨头是不被信任的不明来历的物种,她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最大秘密。后来么,就是好面子了,练了快两年,这个法术还不能用在实际生活中,可不丢人得紧? 现在,她还真有点想他了,骨头思路开阔,学识渊博,真的是个非常好的老师和引导者,或许和他谈谈能让她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或者我应该学着做个魔法卷轴,撕开就能用,多省事啊!艾米莉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可她要开始自学中级魔药,每天冥想至少三个魔法时,再锻炼精神力两个魔法时,还得抽空练斗气……这么一想,她猛然觉得时间好紧迫,而且,她要学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折磨人的妖精文和妖精族文化史总算学完了,不然,她铁定抓狂。不过,听说骨头近来又想了个新课程,想起骨头的铁血教学和无极唠叨功,艾米莉脸色一白:啊咧咧,快想点开心的事!我好容易摆脱这家伙一个月的! 怀里的白白开始不安份地挣扎,艾米莉只得再度警告它,并取出准备好的小鱼干诱惑它:“妈妈我要做点人生的思考,你乖乖的,这小鱼干就是你的,不乖的话,”艾米莉把双手一合,小鱼干藏在掌心里:“看见没有?就什么都没了。” 白白喵呜欢叫一声,后肢直立,小爪子灵活地一勾一握就把小鱼干抢了过来,还生怕艾米莉追来似的飞蹿到了角落里。 艾米莉只得笑骂一句:“你啊,只有抢吃东西的时候最厉害最聪明。” 奥尔良顿时急了:“那我呢?那我呢?” 艾米莉就想快点打发了这两只吃货,扔给它一包松子笑道:“怎么会忘了你?这下满意了吧?”奥尔良变跳鼠的时间越长,生活习性也越来越向鼠类靠拢。它之前几月还常常眼馋白白的小鱼干,现在却成了坚果食品的忠实粉丝。 一时间房间里咯吱哔剥的咀嚼声不绝于耳,艾米莉又想了会儿,被屋子里香喷喷的小零食给勾得口水明显分泌加快,实在静不下心思考,只得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一袋话梅跟着它俩一道堕落了。 如果能把睡觉的时间也省出来练习就好了。艾米莉含着话梅不无遗憾。 酸酸甜甜的话梅惹得艾米莉吃得停不下嘴,这东西是帮助消化的,吃完之后很快就觉得饿了。 正好这几天不时有外来人员入住这栋楼房,她们几人上来时,别着米耶斯布校幑的引导学生讨好地提醒过美丽冷艳的米兰达,这里全天供餐。 艾米莉叫了一份鸡排面,坐在靠角落的窗边埋着头大吃起来。一边还注意在脑中跟要闹革命的白白沟通:“别着急,想吃我等会儿给你带一份,对了,还有你,小透明,我不会忘了你的,都别吵了,谁不安静让我吃饭,谁就没份吃好吃的。” 低着头一心两用的艾米莉没有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窗前走过,并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 跟他同行的人立刻有所察觉地问:“怎么了?看到什么好玩的吗?” 那人回他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最好玩的不就是昨天你被——” 另一人立刻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被沙蜜儿扇了个耳光?” 那人笑道:“不是你刚刚告诉我的吗?” “……” 好友被噎得说不出话,耳朵暂时得到安静的那人才得以去分神想刚刚的那一幕:小丫头看来又是给人做小跟班来的,这个丫头,看起来很奇怪呀,明明不是个软弱的性子,为什么会把自己伪装成那个样子?看来,小丫头身上也有秘密。 又走了一会儿,他把脑中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驱赶出去,哑然失笑:有秘密又怎么样?我自己的事都操心不完,还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不过,毕竟是名义上的师妹,以后她有事,能帮的我就顺手帮她一把吧。 做好决定的盖华比尼不知道的是,这个暗中许下的承诺很快就有了实现的一天。 吃饱喝足了,人就容易犯困,艾米莉为难得的早眠找着借口:今天给米兰达扛那山包似的行李早累个半死了,怎么说也得早点睡,要不明天起不来还得被人喷。 ———————— 白茫茫的空地,无形的攻击,手握重剑的少女挥汗劈刺……艾米莉睁开眼愣愣地发了会儿呆,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捋起左边的衣袖,手腕上老大一个淤青…… 难道说昨天的梦是真的?不会吧!我昨天只是随便许了个愿望,晚上就实现了?老天爷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艾米莉拍拍发热的脸颊,极力地镇静下来:不对啊,这些伤痕早在一年多前刚从魔兽山脉出来时就有了,难道说那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梦中的训练? 难怪!她还嘀咕了好一阵子,就说嘛,以她那才好还不过一年的半残废身体是怎么神勇无边地躲过了格兰特的突袭,答案竟然是在这里。 那么……艾米莉的目光投向东边:战神冕下,这是你的谢礼吗? 第一百零六章 无属性魔晶髓 我是上来说一声,外出才回,今晚的加更不可能了,抱歉…… ************************************** 由于“芭芭拉”的愚蠢尽人皆知,米兰达除了需要艾米莉梳头发外,余下时间恨不得她有多远滚多远。 她和布兰琪不同,布兰琪毫不掩饰自己的浅薄和虚荣,米兰达却是要全力把自己往知性美女上打造的。艾米莉极度怀疑连她家的粗使女佣都得先沾点文气才能到她身边抹桌子拖地,搞不好连她房间里的蚊子飞一圈再出来都能沾上书墨香气。 对付这种爱装逼之人的方法更简单,反正艾米莉这一年多都能委屈自己做便利贴女孩被随便撕随便揉,还有什么没下限的事做不出来? 她不好直接说粗话表明自己的没文化,不过是有几次让米兰达“无意中”发现她很爱抠鼻孔吐痰。高贵美丽的米兰达怎么能容许身边有这种恶心不讲究的跟班?当即就把她从跟班一号踢到了跟班侯补,并且每次梳头之前要在她面前用清洁剂把手指甲的每一条缝洗搓好几遍。 这样一来,艾米莉在米耶斯布的日子可不要过得太逍遥哦,每天早上,米兰达被簇拥着出去后,就成了艾米莉完全的自由活动时间。 一般来说她都是关在房间里苦练魔法和精神力的,但考虑几天后,她越想越觉得魔法卷轴这件事可行,只可惜她手头上没有多少钱了,得赶紧把手里的一些东西变现。 艾米莉打开空间项链开始一样样地盘点,每到这个时候,手上东西太好的后遗症就出来了――魔核魔晶她是一样都舍不得卖的,那年她先进的地下室,把所有的九级魔核全扫进了自己的腰包,连魔晶都是挑的颜色最纯正的极品。 还有少量珍贵的药草和药剂,以及妖精族各类奇奇怪怪的乐器和特有的族宝。对了,魔法炼金武器也不少,还有几个疑似魔偶,不过可惜,她不会用,因为魔偶的制作使用方法在大陆失传很久了。以前因为她没有魔力无法使用,现在有了魔力也不好找到适合的,这些东西只得丢在角落里占地方。 而且妖精族人擅音乐,不喜欢争斗,因此整间藏宝室只放了两把剑,还全是镶金嵌银的,一看就是那种纯观赏性的废铁。嗯,她手上这柄重剑还是那年在兽人国时打的,将就着用了这么多年,这次一定得换把好的。这么想来,这些天要做的事还真不少! “主人,等等,”奥尔良扔下啃了一半的松子,抱着她随手放在地上的一块像透明水晶一样的小石块就不撒手了:“你还有这个宝贝,干嘛不早说啊?” “这是什么东西?”连艾米莉都不知道这颗小石头是怎么跑到她项链里的,当时时间紧迫,很多东西都是从架子上直接扫下来放进去的,也是那一次她才发现空间项链古怪的地方。这些宝贝有的堆放在最下面,还有不少是易碎品,轻易不能乱碰。她懒得去一样样翻,直到要用的时候才一通乱扒拉。 奥尔良的两条小眉毛费解地撇成了一个“八”,这个主人的运气可真是像波浪线似的叫人摸不准。说她好吧,她偏偏实力提升慢得叫人咬牙切齿;说不好吧,随便探个宝藏就能找到晶髓这样的好东西,还能碰巧被自己看到并认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被它看见了那就跑不掉了。 “这是无属性魔晶的晶髓。” “无属性魔晶还有晶髓?”艾米莉可从来只听说过无属性魔晶,属性魔晶的晶髓和纹波木芯是大陆上会魔法的人梦寐以求的宝贝。这个无属性魔晶晶髓的说法是打哪来的? 其实,无属性魔晶以前在自然界中绝对不算少,可人家的兼容性高,不光人族能用,精灵族,兽人族都能用,总之,什么能量都可以替代使用。由于产品供远低于求,而且其基本不可再生性,这种搁一万年前比一级魔核还便宜的东西到了现在已经远超了有属性魔晶价格的无数倍,从它能和魔晶的晶髓相提并论就可以说明其珍贵程度。 如艾米莉之前拥有的那块火之精就是火系魔晶的晶髓,晶髓并不是随便一个魔晶矿就能孕育出来,只有等级足够高的魔晶矿才有可能产生一块大小不等的晶髓。就像艾米莉手上的这块,跟普通的鹅卵石一样大,这个尚算个头中等,最小的,还没有指甲盖大。 这些晶髓所含的能量纯粹不说,它最珍贵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在于它可以存蓄魔力这种比空气还飘渺无踪的能量。就像氧气机一样,缺的时候就能拿过来顶急,搞不好真能救命的。 那么,无属性魔晶和晶髓综合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艾米莉马上就想到了:“它可以存蓄时间系魔力?” “嗯,”奥尔良点点小脑袋,不无感慨:“幸好你是碰到了我,不然普通人肯定把它当水晶给打磨成饰品也说不定。” 艾米莉摸着透明晶亮的晶髓笑得合不拢嘴:“那不就成了世上最贵的饰品?对了,我怎么把魔力输送进去?”刚一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自己做过那么多回魔药怎么会连这个都忘了? 奥尔良翻着眼睛做了个晕倒的姿势,正好砸在闭着眼缩在被窝里赖床的白白。白白气得咪呜大叫,一鼠一虎顿时在这小小的斗室中开始了经典的“猫”鼠追逐大战。 艾米莉刚刚得了个大宝贝,心情好到爆棚,她旁观奥尔良被白白追得“鼠”奔“鼠”突,笑得直捶床,还不时遥控指挥战局:“白白,你含那根棍子去捅捅,它待不住肯定会出来的……唉呀,奥尔良,你再跑快一点点,白白的爪子就快搭到你身上了!” 终于,这场大战以一级魔兽跳鼠的完败告终,尽管只是个幼崽,等级跨度岂是那么容易就逾越的?奥尔良最终还是逃不过白白的小利爪,好像也忘了它还有另一个身份,惨叫着被白白拔光了屁股上的毛。 艾米莉这个怪阿姨扳着奥尔良光秃秃红通通的小屁股边看边笑:“跟你说了这么多次,你怎么还是不懂呢?母老虎有那么好惹吗?” 瞅着白白傻呵呵地一副向她邀功的小模样,艾米莉笑得肚子都疼了。而奥尔良以为自己在笑它,气得变成了小透明在她脑子里大声抗议。而艾米莉再一看它的新造型,很想淡定地扭过头说一句,容我笑一个先:亲啊,你们见过长着五官的灰色面口袋顶着几根玉米穗一胀一缩的在地上蹦蹦跳跳的生物吗? ―――――――― 笑过闹过后,正事还是要办的,艾米莉小心地探出精神力,很好,这个时候人流量最少,但又总有几个人来来回回,正适合。 艾米莉先喝了一瓶变色药水,这种低级魔药和她三层第一阶精神力作用比较相似,能改变人的瞳色和发色。而且它不像精神力使用,不会有微弱的能量波动让人察觉。 过了一会儿,金黄色的卷发随着药力的发挥开始加深颜色,三十秒后定格在了深棕色,她再拿起镜子一照,原来的湛蓝色大眼成了深咖啡色,有海格尔那样的爸爸,镜中的女孩平心来讲,容貌自然亮眼。不过,又不是要去参加选美,她又拿出一些调配的药膏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没放过。片刻功夫,一个皮肤苍白,脸上长着淡淡的雀斑,双眼大而无神的女孩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因为是在米耶斯布,艾米莉不想在脸上做太多动作,以免被懂行的人看出来,就这样源于自然最好。 等选好衣服后,艾米莉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出了门――这两天时常有像她这样担任着某位演员助理的小跟班们进进出出,如果两手空空才真的奇怪。 出门之后,艾米莉找了个公共厕所把东西全收了起来,朝着前两天偷听出来的商铺地点走去。 这条路是人行道,故而建得只够两人并行通过。两旁的白砂石花坛种着紫白相间的,像一排排小铃铛似的欧石楠,中间簇拥着或大红或紫红的大丽花……当然还有谁都拒绝不了的白玫瑰和红玫瑰。自动魔法浇水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喷洒上均匀的白色水雾,让这些美丽的花儿时时刻刻好像都在享受露水的滋润。 艾米莉看得目不转睛,真想拿个相机把这些花全都拍下来。庄重美丽的校园,闲适满足的心情,后面是两个女生在嘻笑着讲八卦:“我告诉你啊,我今天跟魔法部的那个新老师说话了。”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梦想的大学生活啊! 另一个女生就小声尖叫着打她:“啊,你这个家伙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快说快说,讲的是什么?” “呃,”前面的那个女生吞吞吐吐了半天,连艾米莉都开始等得心痒时,她才在女伴的催促下难为情地压低声音:“就是,就是问他好啦。” 艾米莉忍不住莞尔,她想起了另一个时空关于一个乞丐跟员外说话的故事。另一个女生却羡慕地叹了口气:“能问声好也不错啊,你是在哪里碰到他的?我明天也要去那儿碰碰运气。” 艾米莉黑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 第一百零七章 选剑,背影 艾米莉居住的楼房建在米耶斯布南校区外围,走最近的南校门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就能看到依托米耶斯布的存在而兴旺的各式魔法武技用品商店。 她早就注意到这附近有几名矮人工匠的武器作坊,但有些人类商店也不可忽视,艾米莉一路走一路晃,根本就不敢进门——她快没钱了,现在得赶紧找个能吃下她一部分不太值钱的宝贝的地方。 艾米莉站在街道中间,目光在那些她珍贵急需的药材上不断流连,正要狠下心扭头往既定的目标走去,听见她面前的摊主不满了:“这位小姐,你到底买不买东西?” 这个年轻的摊主应该是米耶斯布的学生,看来想趁着校庆这几天各方来人齐聚想小赚一笔。瞅他的小摊不大,零零散散摆的东西倒不少。有药草,有几样炼金制品和魔法道具,还放了几柄剑。 艾米莉蹲下身翻看着那些药草,都是被精心处理过的,可惜这些还不够好,她都有存货。 艾米莉拍拍手准备起身走人,目光却被那堆剑里露出的一小片黑色给吸引住了。她假装看了两把剑后才注意到那把黑剑,想单手抽起来,她略使了点劲去拖,那剑却只轻轻挪动了一下。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沉重。艾米莉“嘿”了一声,挑挑眉不再轻视。足足用了一成的力道,她才将之拖到面前。那摊主一直站在旁边抱着手看艾米莉瞎忙活,他以为这个重量足以让一般的女孩子望之却步,就等着她放弃。这时候才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姐,这剑很重的,不适合你练。” 艾米莉随口谢过他的提点,仔细端详起这把剑:黑色的剑身泛着金属光芒,摸上去却有些粗糙仿佛未被打磨光滑,材质似铁似石,刃口没有开锋,摸着一点都不剌手,一把像石头一样没开刃的大剑……总之是说不出的怪异,难怪要埋在一堆商品下面。最宽处足有一个成年男子手掌宽的剑身上浅浅刻了一些像是藤蔓般的图样,通体瞧上去,颇有一种古拙冷硬的美感。 她一看见这些藤蔓就走不动路了,握着剑柄问道:“你这把剑怎么卖?” 那学生摊主估计没做过什么生意,在他来看,这柄剑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过是他随便摆来充数的。他先高兴了一时,又眼带矛盾地提醒她:“小姐,你确定要买这把剑吗?它真的不太适合作为武器,如果您想要大剑,我可以帮你介绍一家好铺子的。” 艾米莉被他渴望又不舍心痛的眼神给逗乐了,她噗哧一笑:“那你给我算个便宜价就好啊。” “可是,”摊主圆圆的大饼脸拉长得都快跟苦瓜有的一拼了,“那人寄卖时叫我少了五个金币不卖。” “五个金币!你开玩笑吧!”这把剑的沉重和两人的交谈早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艾米莉还没有反应,旁边已经有人替她鄙视出声了。 “是啊,”摊主竟然也苦恼地很,他原本只想拿过来充个数,这样摊子上的东西多点肯定好看一些,再者,这剑一看就是没用的,就算想买了拿去装饰也会嫌它太重,一般人谁会看得上? 摊主耸耸肩抱怨:“可他非说这是黑森林历险得来的,就是辛苦钱也不能少了这个数。” 那人哈哈大笑:“你那朋友一定穷疯了吧?五个铜币我能打一大把石剑,还来去买它。” “买不起就别买,没人勉强你。”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了谈话。 艾米莉循声望去,不禁愣住了,浅棕头发的少年披着日影走来,光华万丈的阳光让他立体的脸庞如冰冷的大理石般璀粲耀眼,一个名字马上就滚到了她的舌尖。 “迪比里奥,你怎么来了?”摊主忙拉着那个要张口大骂的人道歉:“对不住,我这朋友就是这个脾气,您别跟他一起见识。” 那人愤然甩脱了摊主的手,走到迪比里奥面前想再度理论,迪比里奥却无视这人径直走到艾米莉面前,目光清冷地看着她:“十个金币,一个都不少。” 那个跟人不住地赔礼道歉,试图化干戈为玉帛的摊主闻言叫了起来:“十个金币,迪比里奥,你是真心要卖这把剑吗?” 尽管艾米莉有些好奇迪比里奥身上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但两人目前的状况,不该再产生过多交集。她见他对价钱如此说一不二,也不想多费唇舌与他分说,而胖摊主身后的那人情绪甚为激动地破口大骂,迪比里奥的不回应又挑高了某人的怒火,搞不好又是一场冲突,还是得快点避开。 “好吧,十枚就十枚,千金难买心头好,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艾米莉心里早就同意了,但她还是“考虑”了一会儿再提出这个很吃亏的条件。 迪比里奥闻眼略带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当然不缺钱,当时胖子让请他帮忙凑货时,自己是故意把这把重得要死的剑拿出来报复他不停骚扰自己。 不过现在有钱能赚,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艾米莉爽快地数出十个金币给他,收好剑见迪比里奥走向那人,连忙叫住他:“喂,你还没告诉我这剑的来历。” “黑森林南面。” “啊?”就这么简单几个字打发了她? 迪比里奥这时已经站到了那个被激怒又没人理的家伙面前,抽出一把蓝色的圆筒,抵住他的心脏,平静的语调下是深埋的戾气:“现在,你还要吵吗?” 那人也是个横的,根本就不鸟胸上抵的东西,挥手就是一记老拳。然而拳头刚挥出一半,他就惨叫着捂胸倒下,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从那人捂住的胸部散出,围观的人立刻有人面露不忿——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么狠吗? 但这里是弱肉强食的异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并不少见,再一看他那明晃晃挂着米耶斯布校幑的前胸,众人就是有再多不平也说不出来了。这些摆摊的大多是那些头脑灵活的冒险者和佣兵,想趁着米耶斯布校庆人来人往时小捞一笔,麻烦这玩意当然要有多远避多远了。 艾米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是当年那个有点幼稚傲娇的迪比里奥吗?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么鬼畜?! —————————— “小姐,这是您的钱,请您收好。”穿着灰色制服的拍卖行工作人员恭敬地递给她一张卡,这里面存着她寄卖的所有收入——十紫晶币。 艾米莉揣着这笔巨款甩掉了一些心怀不诡的家伙,购置完所需的空白魔法卷轴和药草后,口袋很快就瘪得只剩下了两个金币。 匆匆走过南大门时,艾米莉不由得把眼神投向了前几天碰到迪比里奥的地方:那天的事在胖子摊主的竭力调停下,迪比里奥还是把解药拿了出来…… 她用力甩甩头:想这么多做什么,现在得赶紧回去让骨头把这把剑好好研究一下吧。这剑上的花纹可是妖精族特有的符文,可惜,艾米莉学的是不含法力的妖精文,不然自己就可以为自己先解个惑。 昨天的校庆上,拉特蒙德制作的小提琴由大陆顶级的弦乐演奏师演奏,在米耶斯布校庆上的开声第一曲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听偶然碰到的盖华比尼说,老师由于向校方提了过多的要求,校长怎么会因为一个乐器在米耶斯布的成功研制就答应他诸多无理的要求?因此校庆结束后,他直接赖在校长家里不走了。 想必她回学校后能够清闲很长时间,可不得快点把需要的东西置备好? 在姑娘们的强烈建议下,艺术学院的带队导师决定在此滞留三天,美其名曰:看在她们这次也很辛苦的份上,让她们好好感受一下母校的学识氛围,增强姑娘们的归属感。 实际上她们会做什么,大家都知道,反正跟感受母校学识氛围半点干系都没有。导师的隐晦意思都大家很明白,她们去埋伏美男也好,还是去骚扰优秀学子也好,只要闹得不太过难看,他们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那还不快点抓住机会?!姑娘们立马全都疯了! 给米兰达做完头发后,她们也不顾平时彼此多么地互相瞧不上眼,给对方下过多少次绊子,使过多少回暗手,全都拼命地跟米兰达套交情送礼物,排着队地请艾米莉做头发,忙了一个上午,她可算得着空溜出来总算把所有的东西都购置全了。 ———————— “老师,您在看什么?”一个大胆的女生问着这个俊美的新任水系魔法导师,单独碰到他的机会难得,可得抓住时机跟他多说几句话。 直到那个灰色的背影消逝在转角,班赛罗才收回疑惑的眼神。刚刚的背影…… 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淡粉色的嘴唇下白珍珠一样的牙齿一闪而合:“没什么。” 女生的脸立刻红透了,脑子里慒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我刚刚的问题……” 问题?刚刚她问了什么问题?班赛罗表情一僵:可不能在新学生面前丢脸! 不过不要紧,班赛罗有个很厉害的武器,他又绽开了个更迷人的笑容,直到那个可怜的女生眼露迷离满脸绯红才接着说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 都把人迷成这样了,还能想起神马东西! 第一百零八章 和帅哥同住的日子 当经历了漫长旅途的知更鸟们在早春最高的枝杈上婉啭啼鸣时,学校里最爱美的女生已经换上了近些年由帝都流传过来的简约风厚绒布裙,颜色各异的裙子为早春那不够鲜亮的颜色抢先增添了一抹朝气。 艾米莉竟然也跟风地套了件洋气的驼绒大衣,大衣下摆处紫红色绒布裙随着走动的小碎步飘来荡去,快十五岁的女孩腰肢细软如柳。若是看背影,保准人人都以为前面是个时尚漂亮的辣妹。 几个常年在艺术学院附近转悠的流浪汉假装不经意地冲到她前面想一睹美女真面目,又马上四散跑开:女孩子的脸上框着个硕大的,煞风景的黑色眼镜,把小巧的脸蛋几乎遮走了一大半。 艾米莉微皱着眉,快走几步试图甩开那几个讨厌的家伙:都怪盖华比尼,说什么她以前的那种打扮完全是在折磨他的眼睛,还非得让她改换装束!现在要不是这个眼镜,只怕她会被学校那帮女生们给生吞活剥!天可怜见,她现在一点麻烦都不想沾身!可是,谁让她求着他办了一件事呢? “嘿嘿,买回来啦?”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拉特蒙德热情地替艾米莉拿过提篮,小跑着放到厨房,一路甚至是赔着小心地把她“护”进了房间,在她关门之前还扒着门缝“含情脉脉”地叫了声:“快点啊,我等着你。” 艾米莉瞧着老师那付讨食小狗的模样,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难道女人的价值真的是体现在厨房里? 这个万事不讲究的乐器师居然是个吃货,半年前搬到这座大屋里的艾米莉自从一时手痒做过顿饭后,就捏住了这个工作狂的软肋。每当他再有些制作乐器的“想法”灵感突现要拉她进制作室时,艾米莉以“不做饭”这招为要胁,从此以后翻身农奴把歌唱,可谓百试百胜。 一个用力把紧闭的窗户打开,新鲜空气和凛冽的寒气全部都扑拉拉一涌而进,闷了一晚上的各种味道全被带了出去。昨天早上半开的那朵嫩黄色迎春花已经在枝头向她点着小脑袋开始打招呼了,她微微一笑,一大早被某位老师派出去抢购鲜鱼的恼怒一扫而空。 这座位于艺术学院后门的别墅是去年米耶斯布校庆后学校“奖”给拉特蒙德的,至于这“奖”是怎么得到的,看看学校后来收回他乘坐空间魔法阵的路牌就知道了。据说,到现在校长大人提到他时都是头痛之极,有燥狂症发作的倾向。 艾米莉自打知道拉特蒙德得了这么栋大房子后,就打上了它的主意:自己住的双人间实在太没隐私了,正在愁怎么修炼,机会就找上了门。 谁知这个看上去十分不拘小节的邋遢男人竟然十分保守地说,非亲属关系的男人和女人不能住一起,不然会被误会的!艾米莉那个内伤啊!他俩到底谁是男谁是女?还是盖华比尼站出来,说自己也住进去,这样即使说闲话也说不到他头上,这位“保守害羞”的老男人才慑于自己徒弟的“淫威”勉强答应。 不过,盖华比尼以此为要胁,非让艾米莉脱掉那一身麻袋包似的衣服,说看着碍眼,影响心情,足足把众女投注在她身上的仇恨值拉高了好几倍。(.) 当热气腾腾的生滚鲜鱼粥端上桌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大人准时地坐在了餐桌上夹起一根油条,满意点头:不错,难得她每次时间掐得这么准,半点不耽误。 ―――――――― 吃过饭后,艾米莉也不去上学――音乐理论课她比老师还背得牢,至于作词谱曲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天赋的,基本功在海格尔那就学得差不多,应付下学期末考试肯定没问题。至于风笛课――主神请体谅下波曼老师那脆弱的耳膜吧,一吹两年的断气喇叭也真难为这位小姐了。 艾米莉先铺了一张白纸,在一黑一红两瓶液体间举棋不定了一会儿,还是于红瓶里蘸足了墨水,凝神片刻,丝毫不带停顿地书写了一组连体文字后,微舒了口气,有些不太自信地自语道:“这没问题吧?” “再试试吧。”却是骨头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他反正不用睡觉,每当艾米莉入睡时,他就和那把半年前带回来的石剑死磕上了,听他的语气,仿佛仍旧没什么进展。 “那怎么……”艾米莉展开一张空白卷轴,几度伸手,却是半天不敢落笔。四个月了,一张最低级的魔法卷轴都没制成,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而且这些东西都不是地上白捡来的,再有一个月不成,她就又要典卖东西了。 说来也怪,艾米莉的古神语文字练得纯熟,写卷轴时却总在最后一刻报废,开始还以为是时间系魔法太过独特的关系,谁知换成了土水两系的基本法术照例在同样的环节上出问题。 她铺开一张空白卷轴,试图找到刚刚的感觉再写一次,魔法卷轴的制作考究的就是一个细致,从用墨的浓淡到字体的大小,简单说来,只有一个要求:均匀。纸张厚薄要均匀,写符咒用力要均匀,魔力使用更要均匀。 艾米莉自认为,跟着博尔希多斯学习这么多年的魔药,别的不说,她手部的精细操作当是相当不错的。而且每次书写符咒前,她都先细细用精神力感受透视过卷轴的,在心里揣摩了几遍怎么写才敢下笔,却是每每到最后关头就出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心情很乱,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事。”骨头劝说道。他说自己略懂些卷轴制作的工艺,自告奋勇地来教艾米莉,现在学生没学成,却不是因为没魔力和不够勤奋,说来他也颇觉得有些丢脸。 艾米莉深以为然,发了会儿呆,叹着气收起桌上的东西说道:“那我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出门之前,正好盖华比尼领着个人向别墅的方向走来,艾米莉站在花径的尽头对师兄行完礼后正准备离开,那个跟着盖华比尼同来的人却叫住了她:“芭芭拉小姐,我和几位同学有意于春假到索比斯亚平原附近转转,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同游?” 艾米莉略微有些愕然,这个人叫哈罗德,据闻是某个艺术学院上学年来的转校生,主修竖琴,是全校一大半女生疯狂明恋暗恋的对象。其受欢迎程度连盖华比尼都要靠边,毕竟后者太低调了,见过他的人不多。 艾米莉虽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邀请她,但她素来离这些大众情人式的美男有多远走多远,见对方一付等着她给答复的模样,艾米莉便一口回绝,当然要带着“芭芭拉”式的惶恐:“谢谢您的好意,可我家人恐怕另有安排。” 春假是卡徒索的传统长假,因为春天的生产祭祀是比较重要的节日,每到这时政府和公众机关会放五到七天不等的假日,让国民有充裕的时间回家祭祀。米耶斯布的这个假日主要是为各位老师着想,顺便给学生带来福利,这个时候也是这些寄宿生们四处游玩的好光景,尤其是一些路远赶不及回家的,更是要乘此时机好好享受一番。 哈罗德估计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她拒绝,脸上带出几分恰到好处的遗憾:“那这样太可惜了,我们可是计划得很周详。” 艾米莉微笑着送他们俩先行离开,看着两人的背影,艾米莉又开始觉得这个哈罗德有些眼熟了,但以前是否见过他,她着实记不起来,习惯性地再想了一遭,她就丢开这件事,继续苦恼起卷轴的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她很快就会后悔这个不出游的决定。 ********************** 对不住,今天这章有点少,我们这里施工把光缆挖断了,全线断网,走了老远才找到地方发文,有点偏僻,再晚不安全了,大家先将就着看吧。加更在周六周日,当然这是在网络正常的情况下,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零九章 鱼片和卷 轴的区别 沿着林荫道走了一段距离,透过晨雾还不曾散去的树巅,艾米莉已经可以看到教学区灰色的墙脊。她停下脚步,准备从树林的岔道走,绕过这片区域。大喇喇地在上课期间从教学区穿行而过,她还没这么厚的脸皮。 刚拐进林子,听见几声由远及近的嬉笑,仿佛是一男一女在呢哝着说些情话。艾米莉微皱眉毛,下过雨的林地上一踩一个泥巴坑,她实在不想漂亮的鹿皮短靴弄得全是污泥。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钟里,另外一边的两个人已经拐了过来,三个人在狭窄的小道上算是“狭路相逢”。 艾米莉挑挑眉毛,竟然是贝蒂,今天她的声音比平常嗲了一倍,难怪听着总觉得有哪点不和谐的地方,贝蒂可是吵架最有利的粗嗓门。“爱情”真是让人有改头换面的威力,瞧着贝蒂高大丰满的身体窝在被她衬托得又瘦又矮的男孩身边,脸上甜得能粘死苍蝇。 看到艾米莉,贝蒂脸上瞬间惊慌了一下。艾米莉知道她在惊慌什么,因为她前几天拦着盖华比尼在别墅前告白,给艾米莉看了个正着。这回被她抓个现行,竟然这么短时间又拐了个男生钻树林子,有点脸皮的女孩都会不好意思。 其实贝蒂真的过虑了,别说她从那个资讯发达的社会过来,再稀奇古怪没有廉耻的男女她都见识过,就说盖华比尼不可能,也没有接受她,她才懒得去为了她们这点旧怨到师兄面前枉做小人,还得叫师兄费心去想起这个估计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女生。当然,要是师兄动心了,那又是另说。 艾米莉是没把这点事往心上放的,可“芭芭拉”是个没见识的呀,她很“羞涩尴尬”地低下头,比当事人还惊慌地,快步转身离开了树林。直到走出老远,还有种背部发麻的不适感。 贝蒂紧咬着嘴唇,眼神阴冷得如地底下钻出的两条毒蛇缠在艾米莉纤细窈窕的腰上:想不到这丫头长得不怎么样,走起路来妖来荡去的,难怪盖华比尼不接受我,肯定是被这妖女给糊弄住了!她狠狠地磨着牙,恶心地推开那个男生一直在她肩窝乱处拱的头,心里发着狠:她倒是越来越奸滑了,现在竟然还窝在那栋房子里不出来,今天不方便,可下次,别让我找着机会! ———————— 回到别墅,老远就看见拉特蒙德的灰色大脑袋拄在大门边左晃右晃,见她回来,又是小跑地迎上来:“徒弟啊,今天早上的鲜鱼粥真好吃,都怪盖华比尼,他吃得太多了,我没吃饱啊。[.超多好看小说]” 艾米莉:……你喝了三海碗还好意思怪人家喝了一小碗的吃的多? 但是拉特蒙德一旦缠上哪个人,那就是没完没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近的例子可参照校长大人。可是,不能这么没原则地答应他,不然他总会有更过份的要求等着你。艾米莉哀怨看向拉特蒙德,举起嫩嫩白白细细软软的小手:“老师,这双手杀鱼合适么?”今天早上的鱼是请菜贩杀的,她只在事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拉特蒙德只有在涉及到吃和乐器时才会特别聪明,他噌噌跑回厨房,艾米莉刚换好衣服就端着一盘白白的东西到她面前,谄媚地笑道:“要这个是吧?师父我怎么会舍得徒弟的手沾上鱼腥味呢?都给你准备好啦!” 白色的鱼片剔得像纸片一般,细密的纹理呈规则的曲线状放射排列,艾米莉拈了一片放在两眼之前,半透明的鱼片后面是拉特蒙德模糊的五官。就刀功来说,好得不能再好,完全可以让他自己试着煮,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用掌握好火候就差不多了。 可惜乐器大师本人好吃出名,比好吃更出名的是他无与伦比的厨房破坏力。只要一开火,他不是爆锅就是烧灶,弄得事故不断。艾米莉可不敢让他来试,把他赶出厨房后,艾米莉开始准备配菜。 她其实不爱做饭,因为嫌弃油烟味难闻,自己住后基本就是叫外卖。这一手的好厨艺全是那年在霍尔芙里亚练出来的,大概因为不热爱,水平到现在也就是一般好吃。只是异界人没见过某些烹饪方法,她做出来的效果要么像老科曼这样照单全收,样样喜欢,要么是师父和爸爸那样只批判性地接受一部分,为什么说批判性接受?因为那一部分被改成了他们喜欢的,如鱼香肉丝去掉辣椒,加重糖,orz…… 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去哪了,怎么爸爸不见,他也跟着不见了?思绪飘远的艾米莉显然忘了她锅里还煮着东西。 是水蒸汽顶开锅盖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维,她小声惊叫一声,只见乳白色的粥水溢得炉子外流得到处都是,艾米莉手忙脚乱地关小炉火,拿起抹布擦拭了一番火系魔法阵控温的炼金用品才敢把粥锅再放上去——这种炉子唯一不便之处就是绝不能沾水。 还好炉子质量比较过关,艾米莉观察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该起锅了,还没放调料。又是一通忙乱,等到碧绿的葱花和鲜黄的姜粒在白粥中翻翻滚滚时,她用勺子搅了搅,鱼肉全都碎得跟米粒似的,又得被拉特蒙德抱怨了。 吃饭的时候拉特蒙德果然撇着嘴搅着粥抱怨:“怎么鱼片都烧没了?” 艾米莉强词夺理:“谁让你鱼片切这么薄的,这么薄,像纸一样,热气一烘,怎么可能不碎掉?”说完,好像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还没抓住,拉特蒙德又来一句:“这么薄的鱼片只用粥好时放下去滚一滚就能盛上来了。” 艾米莉凉凉地说了句:“要不您做的您来吃,我自己来吃我做的烂粥?” 见小徒弟杀伤力惊人,拉特蒙德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一碗粥呼噜呼噜喝完,速度去添了另一碗:开玩笑,死也不要回到吃大锅饭的日子!真是愁死个人,现在徒弟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了…… ———————— 吃过饭,回到房间,艾米莉看着桌上的卷轴就是一阵的心烦气燥:纸和墨都没有问题,书写方法经过骨头的无数次训练和校正,达到写一级卷轴的水平还是可以的,问题出在哪呢? 摸着微有凹凸感的暗纹兽皮纸,这是用魔兽的皮骨制成的,里面蕴含着魔力,其非同一般的硬度和韧度专门用于承接封印富含魔力的符咒,连书写符咒的语言都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的没腐烂变质和凝固的魔兽鲜血。为的就是它在撕开的一刹那,用语言和材质组成的魔力释放,魔咒生效…… 艾米莉闭上眼睛,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笔,开始回忆起吃饭时那心头一闪而过的亮光,当时说的什么来着?鱼片?鱼片粥……白色的,半透明的鱼片……在哪里?在哪里? 手里的笔越转越急,快了,快了,就快摸到了…… 啪!羽毛笔掉在地上轻轻的响声如惊雷一般劈开了艾米莉脑中的迷雾,她把在魔兽空间里睡觉的小透明叫醒:“我记得你说过古神语的每个字都蕴含有巨大的魔力对吧?” “是啊!这是神的语言,在人间用当然会有难以想象的效果,就像打雷啊,闪电啊,下雨,甚至是云聚云散,都可能是神们吵架或打架的结果,当然,如果是离人间界远,影响就不会那么大,如果近一点,那就要看这些神们的激动程度……” 艾米莉霍然站了起来:当时听说时她还曾好笑地联想,异界神话竟然还可以和她那边的神话连上趟,听说天上下雨也是龙王爷在上面打喷嚏,雨下多大,取决于龙王爷的感冒程度,囧…… 但从另一个方面再一想,神语既然有这么大的魔力,那么普通的魔法卷轴是不是因为无法承受其澎湃的魔力而碎掉的? 她叫醒又沉迷于跟那些妖精文符咒较劲的骨头,激动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骨头听后也不冷静地高声叫道:“对啊,古神语的魔力蕴含太浓,也许普通的魔法卷轴根本就承受不起。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早在从本校回来后,艾米莉就把时间系魔力有选择地告诉了他,内容自然要包括这个现世没人会翻译的神语法咒。 艾米莉为这个新的发现喜不自禁,就没计较骨头高兴的同时顺便贬低了她的智商,开始在房间里翻找一切她能找到的资料:“那得找最高级的卷轴材料,唉呀,也不知道我的那些书里有没有这些记载?” 骨头冷静得很快,他马上就看出了最主要的问题:“艾米莉,现有的材料即便是最高级的也只能承受魔法语,你觉得现在的人间找得出制作神语魔法卷轴的材料吗?” 骨头的话就像一瓢冰水一样浇在了艾米莉刚刚还热得过烫的情绪上,她停止了没头没脑的翻找,尽管心里也觉得希望不大,但还是说道:“那总得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只是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热情高涨了。 骨头比她更理智:“那我们说好,你试过之后如果不行就不能再浪费时间到卷轴制作上了,你知道,我们的时间一直不多。” “……好吧。” 第一百一十章 大进展 这一研究就是直到春假结束,艾米莉在图书馆里找到了所有能找到的卷轴材质资料,试着请人做了几种,效果照旧。(.无弹窗广告)她给自己定的期限就在春假结束的这一个月,随着最后期限的逼近,她越加焦燥:难道真的此路不通? 幸好盖华比尼和哈罗德领着一群女生去了索比斯亚,据说在那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要至少再停留一个月。真是个大好消息,艾米莉觉得,此人存在的唯二意义就是拉高她身上的女性仇恨值,以及逮着机会就看她的好戏。 ―――――――― 艾米莉的卷轴材质研究进展不大,而这期间伦特市可是风雷翻转,天地变色。 早在新年期间,帝国三大世家之一,卡特家族的族长佐勒?卡特就以复仇的名义暗杀了卡徒索最新一任皇帝。 而此前一直有传言说,凯茜?克拉克就是大皇子派到老皇帝和废帝身边埋伏的暗线用来借机挑拨皇室父子关系的,凯茜完成任务后,被大皇子杀死,抛尸城中借以转移他篡位引发的舆论非议,一系列流言惹得民众对皇室的非议纷纷。新皇帝椅子还没坐几天,很快就尝到了和弟弟一样的日子。更惨的是,他离开帝国中枢多年,朝中臣子都不认识几个,就是想像他弟弟那样搞暴力镇压都没人用。(.) 之后,宰相格里贝主持朝议,卡特公爵和各大勋贵力主从小皇子中选择一名两岁的男孩为新任皇帝,太后摄政,下设辅臣数位。毕竟没有谁愿意头上还压着一个人,傀儡多好啊,不用承担夺位的恶名,又可以当实权皇帝,没人问小皇子的意见,大家都很满意,反正他连话都说不周全。 除了一个人。 春假的第二天,卡徒索的诸王公在皇室(小皇子他亲妈)的召集下到皇家别院搞联欢。这是每年春祭后的皇族小聚会,绝大部分在帝都的皇室成员(除了太老的和太小的)都活蹦乱跳地去了,果断地再也没有回来。 官方说法是厨房的大总管掌勺时错把耗子药当盐给拌进了菜里,且不论这说法靠不靠谱,反正皇室三代直线王爵全死了个精光,剩下的也就是那些远支和已经没落的。 于是,又是卡特公爵站出来,大手一招:我们推举新的领导吧! 谁呢?格里贝早在先先帝死后就是个摆设了;谢菲斯是武官,但家族底子太薄;德亚公爵嘛,他最熟练的恐怕就是怎么跟各家贵妇偷|情调|情吧?至于西尔盖家,现在帝都有几个人知道所谓的西尔盖大公? 卡特公爵的派系把各大家族批得一文不值,至此,佐勒?卡特的狼子野心照然若揭,可是别人要兵权有兵权,要财力有财力,反正正统都死绝了,自然是能者为之。(.)现在嘛,当然是谁的剑锋利就听谁的,早就秘密召回了东北境自家行省附近驻军和精锐的卡特大公自然当仁不让,而巴图王室在卡徒索七百年的统治正式宣告终结。 ―――――――― 眼看时间已经只剩四天,一直急燥得厉害的艾米莉反而平静下来,她只有想:再坏不过是放弃,反正只剩下四天了。 这一天,她抱着把之前的学习结果再好好梳理一遍,不强求有新的收获的念头又一次打开了笔记。 首先是无形的精神力细丝萦系于指端,很快铺满了整张空白卷轴,疏密无序的纤维排列如同打开了密码一般展现在艾米莉面前,再探得精细些,连纤维之间的空隙大小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这些还没有分子大的空隙承受不住巨大的魔力,最终发生断裂,导致卷轴无法完成。 要是有更加高密度的材料就好了! 艾米莉叹着气又想了一遍,把材料一样样地往项链里放。手碰到放绒线草的盒子时忽然冒出个想法:要是能像制作魔药盒一样制作一个能封魔的盒子就好了,金属制品肯定不存在相同的纤维问题,因为它们是用冶炼的方法,不是用织的,一块铁板就是一个整体。 药草还可以晒干了保存,但附有魔力属性的魔药草大多数都是一摘下就开始流失药性,只有放在附合各自属性的密闭箱里温养才能保持七八分药性,更别提制成成药使用了。这就是魔药草保持魔力的来源。 她玩笑般地把这个想法和骨头说了,没想到骨头立刻来了灵感:“用水晶啊!水晶本来就导魔,没有缝隙,又容易破碎,打碎就能用,比卷轴还方便。” 这回轮到她向某人泼冷水了:“说得好听,那水晶有魔力吗?水晶能行的话,何必还要大家费心做卷轴?这东西不比要加工无数遍的卷轴便宜?而且质量好不好,看一眼就有数了。” 骨头好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连艾米莉都忘了这个话题时,他却说道:“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这几天不要打扰我,我得研究研究。” 好吧……反正他想研究的东西多着呢,最近一次的研究就是那把刻了蔓纹的石剑,大半年过去了,也没听说有什么新进展,她一直怀疑骨头根本就不懂妖精文符咒…… 艾米莉恢复了图书馆----别墅两点一线的生活,魔药盒的事情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很多年前在红叶森林采集的绒线草由于后来的突发事件,她没有将之及时交回魔力源,因为那次像亲临恐怖片现场的经历太深刻,其他的事反而印象模糊了。这么多年来,她根本就忘了这把草,要不是这次想加强魔法卷轴的韧度,她把所存的物品都搜刮了一遍,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想起它。 这种草只有红叶森林有出产,加了它后韧性绝对是不加它的两倍以上,用它来做防护甲具的成品从来都是整个大陆的宠儿。 在艾米莉把赶出来的设计图和原材料交给学期中来交换消息的芭芭拉后,还没进门就听见骨头在她脑袋里狂呼:“艾米莉,你点快来!我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 这章更少,我知道,表拍我,今天还没吃饭……周末被叫到别人家帮忙看店还木有电脑打字,晚上才回,家里网络米有信号,饭还没吃又忙着更新,再出去找网吧上传,累死了。坚决要存稿,避免以后再发生同类事故。 过渡章快完了,正菜啊正菜我一定好好写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成功了 “什么?你说烧融了它后炼制?这,这能行吗?而且这是炼金学吧?我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也行吗?”艾米莉问道。 骨头道:“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而且我觉得这个设想很有可能实现,建议你试试。” 艾米莉看着骨头在地上蹦来蹦去的模样,不由笑道:“我觉得你还是快点劝我把时间投入到魔药学上比较好,我早点炼成变形药水你也好早点换个形象。” 骨头“啪嗒”倒到地上,马上又立了起来:“我真的觉得可行,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 被黑夜笼罩的伦特市,一个削瘦的人影坐在窗边,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搁下笔,看着笔下那一团其他人都认不出来的凌乱字迹,嘴角的笑纹浅浅绽开:“再过几天,艾米莉,你就可以回家了。” ―――――――― 而同样的黑夜,艾米莉趁着拉特蒙德和盖华比尼都外出的这几个夜晚,抓紧时间做她的小实验: 一团火焰在密封的黑色魔铁箱外不停地吞吐,这团火焰已经不停地在魔铁箱外炙烤了一整天。艾米莉的精神高度集中了一整天,此时大脑针扎似地抽痛了一下,她知道,这又是精神力向她发出警告:她必须休息了。 这时,一天没有动静的铁箱子内部发出了一声“滋拉”声,不细听根本就捕捉不到。艾米莉眼睛一亮:成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用精神力探看过去,一团透明的液体包裹着中心还有些未熔的晶体在魔铁箱里小幅度地流动。还差一点火候,艾米莉揉揉脑袋,决定一鼓作气把剩下的水晶熔炼完毕后再休息。 小心地再一次加大火力,艾米莉没有撤出精神力,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头痛感满意地看着原有的晶体熔成了一滩水液。[] 正要撤出精神力抱着痛得快裂掉的脑袋好好睡一觉,一股温暖如温泉的气息忽然自脑海中央铺漫开来,就像蒸桑拿一样又热又爽,艾米莉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手猛然耷在桌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顿时把她给惊醒了:“怎么回事?” 她惊疑不定地闭眼内视精神海,只见老术士以前送的,那个化成液态的红色液滴在白色的精神海内开始缓慢地流动。所过之处,把因为超负荷使用精神力而引起的“海面”震动生出的“裂缝”像红色的胶体一般粘合了起来。 即将陷入崩塌的精神力海就在这红色液滴的粘合下缓缓地归入了平静,只有一小部分随着艾米莉的意志调动,四处游动着。 艾米莉睁开眼睛,手一摸,湿漉漉一头的冷汗:太危险了!差一点就耗力过度引发精神力失控。 精神力的开发就如同在地面上凿井,只能把缺口慢慢加大,倘若在井下放了一颗深水鱼雷,如精神力耗损过度,就是她刚刚的经历,结果就将导致地下水疯狂上涌,冲垮固有地面建筑。在还没学习如何掌控精神力前,老术士就曾经郑重地警告过她:精神力使用要量力而为,不然能量失控,在脑中引发暴乱,最轻也是大脑受损或者记忆全失。 ―――――――― 你方唱罢我登场,佐勒?卡特先生还没准备好登基事宜,又一个打着“清君侧”名义出场的家伙来了。 在艾米莉怀着后怕入眠的这个夜晚,伦特市的居民也缩在家里瑟瑟发抖:又打仗了!一年打三次,这还叫最安全的帝都吗?不行,我要搬家!坚决搬家! 第二天,走出家门的几位老邻居一同看到街上的那几滩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血水,各自心惊肉跳地作了个向主神祈祷的姿势,却被眼尖的士兵看了个正着,一个衣着勉强算整洁的人走到几人面前,说话的口气很有礼貌:“几位先生,请转告诸邻,逆贼佐勒?卡特已经伏诛,现在帝都由斯特里普元帅大人接管了。” 斯特里普元帅?那是谁啊?几个人交换着眼神询问,但好像都没听过这个陌生的名衔,帝国唯一曾有元帅之衔的卡特大公不是昨晚被诛杀了吗?其他的,好像都在驻地吧?不管了,这些人似乎没有前段时间的那些家伙凶恶,这回帝都该安静点时间了吧? 那几个士兵说的话不太对,至少佐勒?卡特先生现在还活着,只是看上去不太好。 德亚大公坐在高背椅上摸着他今天才修理过的小胡子好不得意:“佐勒,没想到吧,我会和谢菲斯合作?” 佐勒的脸被死死地摁在地上,他毫不在意地轻蔑大笑:“还真没想到,看来谢菲斯?斯特里普阁下心胸如帝王般宽大,连这等耻辱都可以忍下,就凭这一点,你可不如他。” 德亚大公手一顿,一边的属下察颜观色,抬手就给了佐勒一个耳光:“死到临头还想离间我们!告诉你,你这点小伎俩还是别在我面前用的好!” 佐勒白净的面颊迅速地肿胀起来,但他并不在意,眼神如锥:“是被我说中了吧?你现在还跟我瞎聊,人家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吧?” 德亚大公脸色微变,但仍是强撑着说道:“你以为别人都是你这个奸滑的老家伙?死到临头还嘴硬!”他对一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快点解决了做事。”说完,不顾属下有些惊讶的眼神,匆匆走出了房间。 佐勒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一直流了下来:太蠢了!都是蠢猪一群!真以为自己最后会赢吗?能和这帝国一同死去,有几个人有如此的荣幸和机遇?只是,我的儿子卡拉扬,父亲好恨哪!我不能给你报仇了,莫克帝国的那个老家伙……你可得好好接着我的礼物! ―――――――― 红色的火焰如丝线般被包裹着向那一团透明的液体涌动而去,艾米莉紧张地盯着那团液体,用精神力操纵着火焰将它们分开,组合成心中想要的形状,不时添加点零碎的药材。这些东西一扔进去就会很快泛起各色光芒,再与透明的液体相融,到最后,透明的液体变成了银色,再变成了浅灰……维持着浅灰的颜色足有半个魔法时,这颜色才慢慢地褪去,一直恢复到原来的透明状。 但是这透明和原来的透明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原先的液体像水,是纯粹的透明,现在,则和水银相类,光华璀璨,内中多了种质感。艾米莉不敢怠慢,她探出精神力,令这团光华灿烂的液体顺着她的意思分开―― 这并不好做,以无形控制有形,这是四级精神力才能达到的高度。她拿出那根像筷子似的魔法棒,这根被骨头瞎鼓捣而弄好的精神系魔法棒能够使她的魔力加成到四级中度水平。水晶液被魔法棒指挥着分成了一条细软的面条,艾米莉用它作笔,精神力附着在上,指挥着光华流转的液体如墨汁般向空白的卷轴开始书写古神语符咒。 水晶导魔性极强,因此用得最广的就是将它拿来测一个人的魔力等级,但是它又因为易碎和附魔能力不佳,除了被这么使用外,就只能作为三流装饰品在平民阶层广为流传。 因为水晶的熔点相当高,艾米莉找不到合适的笔和容器盛放,她只能现熔后用这根不知材质的魔法棒来书写法咒。眼看着最后一笔的落成,透明的液体全数黯淡下来,那些液体渗入淡褐色的纸面如同未曾存在过一般,艾米莉有些疑惑: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窗户边上紫色的风铃随着一阵轻风飞过,叮铃叮铃地脆响不停,艾米莉对着它撕开了卷轴。风铃飘向左边的铃铛停住了,失重一样地角度微微倾斜。但只过了大概五秒,悦耳的撞击声敌过了地心引力重又响起,就像刚才的停顿完全没有发生。 成功了!艾米莉愣了半天才反映过来:终于成功了!她无声地笑了起来。而此时骨头在她的脑袋里像个老小孩一样又骂又叫:“主神哪!这个笨蛋终于做成了,你要再不显灵会让一个可怜的被禁锢的老家伙也跟着发疯的!” ―――――――― 就在艾米莉和她的伙伴庆贺着来之不易的成功时,卡徒索新任的两位窃国者高下已判。 德亚大公被杀,但他的弟弟格兰特子爵事先有所预料,大公被杀后,人们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带着妻儿和老母亲藏了起来。 谢菲斯,呃,谢菲斯阁下把整座城能至少翻了三遍都没能找出这个男人的一根头发丝,让他夺得大权的快感生生消减了两分,为他掌控帝都的形势增加了几分不确定。 ――――――――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有一个长着湖蓝色眼睛的男人顶着空气中夹杂的几丝血腥味出了城,临走前,他看向皇城的方向冷笑:谢菲斯,好好品尝一下至高无上的滋味吧!你很快就会失去这个机会的。你将会更快地尝到至爱之物被打碎被毁弃的感觉,相信你会很快带着这美妙的感觉下地狱的! 男人出城之后骑上下属准备好的快马:他得快点赶回苏兰萨,把那个难缠的家伙尽快解决好,迎接回他此生最重要的宝贝。 **************** 一起床就开始写,终于补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争打响 上一章早上七点就补全了,但直到下午才显示更新的内容,没看的亲请先看上一章吧,以下是本章内容。 ******************** 巴图皇室第七百……呃,巴图王室已经没了,好吧,我们换个顺口点的记录,艾米莉实验成功的第七天,谢菲斯阁下正式加冕为帝。当天晚上军部急报,莫克帝国集结了百万雄兵在贡德城里华镇对岸准备强渡渥马哈江。 所有人都不会以为他们能越过湍流疾快,日夜奔腾咆哮的渥马哈江,这是两国之间最好的天然屏障,而里华镇是渥马哈江较宽的一个江段所在。然而,等慢腾腾的帝国军队赶到时,发现的只有遍野的尸山和一个死寂的城镇,庞大可怖的屠城团队竟然消失了! 在谢菲斯的铁血封锁下,消息被惊恐的帝国高层死死地捂住了,可是,止不住的流言像无孔不入的灰尘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莫克帝国的魔鬼就快到咱们帝都的城墙根了。” “莫克帝国这回的士兵个个是魔武双修,以一挡百,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啊?莫克帝国的士兵个个都和恶魔签定了协议?要把我们全都撕碎了献给魔鬼?” “什么?莫克帝国这次的士兵全是恶魔深渊里的魔鬼?他们还要把我们全吃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快逃呀!” …… 米耶斯布就是在这漫天飞舞的流言中迎来了帝国第一次的紧急征兵令,和卡徒索唇齿相依的米耶斯布反应也很快,当天,由校长发布的呼吁函随着帝国的征兵令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米耶斯布本校包括分校的角角落落。 由于艾米莉极少上课,连教学区都不常去,做起实验后几乎与外界隔绝,直到学校来了一队征兵小队,她才得知里华镇的惨案。 那是她生活了五年的,在这异世第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到米耶斯布读书前,她曾悄悄地回去过:那里有亲切的玛尔大婶,史丹利哥哥的儿女都好可爱,史丹利嫂嫂怀了第三胎,还有矮胖热情的邻居赖恩大叔……那些鲜活存在过的人们就这样无辜惨死在了侵略者的屠刀之下吗?他们…… 艾米莉捂着脸心慌意乱地呆坐了一个下午,手边芭芭拉让人送来的护甲皮具制品特有的哑光照得人坐立不安。[] ———————— 与此同时,艺术学校一个临时的住所。 士官长加玛如每个入睡前的晚上一样,用油脂开始擦拭他那把不离身的铁剑——在现在这个时候,兵器的养护更为要紧,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需要砍掉多少脑袋才能为自己夺得哪怕一线的生机。他慢慢地把这把有些缺口的旧剑擦得油光锃亮,从开战以来一直有些阴郁的心情难得有几分敞亮。 这种心情维持到了门被敲响的那个瞬间,他眼睛亮了一下:来了。 加玛开始微笑,在开门之前飞快地在镜子里瞥了眼自己的形象,不错,能迷倒绝大多数的女人。 加玛打开门,和门外的女人热情地拥吻了一会儿,门被迅速地关上了。 一个魔法时后,加玛搂着怀里寸缕不着的女人半睁着眼睛,愉快地笑道:“一个小商人的女儿吗?包在我身上。” 贝蒂这才自加玛怀里抬起头,奖赏性地给了他一个吻,用腻死人的声音撒着娇:“加玛,你真是太好了。对了,不能让她到太好的地方去,最好一上前线就死!”说到最后,她声音里的寒意让士官长都感到了些微不适。 他看了下已经开始穿衣服的女人,心中不以为意,但口气极为郑重地答应:“包在我身上好了,宝贝,放心,明天将会是你看到她的最后一天。”他心里却在嗤笑:真是个白痴,我只是个运送新兵的小队长,哪里管得到人到了分到哪里。要不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谁会理你这个笨蛋。 所以说啊,还是前文那句话,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女人的嫉妒心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 在艾米莉被莫名其妙地被当成新兵带走之际,谢菲斯在人前维持了四十多年和善的面具已经破裂过不知多少次了。独得大权的狂喜和志得意满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若不是知道这个位置是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算计了多年得来,他真会怀疑登基后这一切的事件全是被人导演出来的。 其实他这个自以为荒诞的想法并没有错,今天的这一切的确是他被人算计而来的。而且,这个人在他手里溜走过不少次,他以为的这个普通的敌国探子就是那个执导了一切,亲手推着他坐上这个至高却至热的位置的第一“功臣”——那个自他和德亚联手中溜走过无数次的吟游诗人。 这场帝位争夺战中,谁都没把根基薄弱的他计算在内,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一切的开始只是缘于他恶意地算计了一个小女孩,令那个女孩的爸爸于痛苦中发誓,要让他也尝到痛失最爱,失去一切的滋味。恰好,让他失去他最爱的权势只是让男人原本的计划多了几点需要完善的步骤。 成为全卡徒索的笑柄你不怕,那么,在历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这个结局怎么样? 身为棋子,永远都看不清自己最终的结局,至少,谢菲斯陛下目前还是信心十足地想要翻盘。因为米耶斯布特殊部队的绞杀能力,在西大陆无人能及,而他们正以最快的速度开往前线,这个底牌保证了巴图皇室无论多少代再糜烂的生活,其统治都被焊成了铜壁铁桶。 ———————— 艾米莉当然不会好运地被分到待遇最好的米耶斯布特殊作战部队,她是作为志愿者被征集到部队的。事实上,她被拽走的那一刻,头还是慒的——我是动过这个念头,可我还没下定决心哪!何况,要是玛尔大婶一家没死,我去为他们报仇参军,我死了,还不得冤过窦娥?这是谁这么“为我着想”哪? 想来想去,她觉得可能人选还挺多的,而且个个都是拜盖华比尼这张脸所赐,不然谁会欺负一个长得不咋地,连脾气都不会发,而且还不常出现碍眼的小透明?这也太没成就感了吧!盖华比尼真该庆幸他还躲在索比斯亚平原没回来,不然她真不保证自己不会变身暴龙咬死他! 如果我有命回来,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坑了我的混蛋!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查出来!艾米莉心里正在发狠,后脑勺却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站直!再像刚刚那样,你一上战场就得死!” 卡徒索各地陆续有发现这些敌国“魔兵”的报告传来,两军交战,各有胜负,死亡在所难免,但好歹莫克帝国那些士兵“魔化”的传言稍稍消停了一些。 尤其在新兵营里有些胆小的兵卒不再提起这些敌军就一脸害怕,如他们这样一次战场都没上过的新兵,在大战前当然得抓紧来之不易的时间好好操练。 艾米莉一入伍就向上官反映自己会几手魔药,得到验证之后很快被调到了后勤医疗处。但基本的训练是要做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敌军会从哪里冒出来给你一剑,你必须至少学会一样本事——逃命。 队伍里仅有的几个女生,大部分和艾米莉一样是倒霉地被当成碍眼挡路的家伙踢到这里来的,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比方说,雷安妮。 衣食无忧的她只怕除了练习武技外,什么苦都没吃过,然而自从到了这里后,无论多严苛的训练课程都被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如她这类有点武技基础的新兵,不分男女都是新兵营重点训练对象,当艾米莉和几个女生还在负重越野跑时,雷安妮已经开始用她或许连高级剑士都不是的奇烂剑术一对一开始厮杀了。 艾米莉猜想,她可能隐瞒了家世,因为她的爷爷是帝国有数的几位老元帅,一年里的几次政变都没波及到她们家身上,她的父亲也是帝国朝中有数的重臣,这样的家世很难让人想到,一个原本在家人呵护下的千金贵女会隐姓埋名拿起刀剑冲杀在杀敌的最前线。 ———————— 她们驻扎的这个小镇叫多梅镇,位于卡徒索中部,是一个小小的要冲,打开这里的门户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进入索比斯亚平原,而索比斯亚平原走完之后就是通往帝都的主干道。 至于为什么说是小小的要冲,因为靠近平原的南部是诡异而地形复杂的红叶森林,而北部是更加凶险的黑森林,而到达帝都的主干道不止这一条,没有必要走同样凶险又状况频出的平原。比起其他的地方,这里的城防压力小了不少,连增兵派的大多都是新兵。 一天的越野跑难不倒艾米莉,难的是做魔药的环节。原本她的时间系魔力就不多,再转化成土系魔力就更少,往往支持不到三锅魔药就会耗干。 不过,普通有普通的好处,这里的另两名魔药师和她差不多的水平,甚至由于她还是个不错的术士,承担了大部分的止血粉配药。每天只有在夜深回到自己的小帐篷时,艾米莉才能挤出那么丁点的时间为自己做点防身的东西。 ********************** 艾米莉被寄养的一半真相就在这里了。ps:爸爸很能忍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狩猎(上) 狩猎,是人与兽的博弈,不是你挑开它的胸膛,就是它撕碎你的身体,不到战斗的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明白,到底是谁狩猎了谁。 ―――――――― 战争开始的第三十天,各地除了爆发的小规模战斗时时表达了莫克侵略军的存在感外,这些剩下的魔鬼士兵仿佛就只是到卡徒索来旅游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到三天前,位于帝都南边门户的加尼林市被一队两千人的莫克骑兵强攻后。 这些身着黑盔黑甲的士兵借着黑夜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加尼林市才加固的城墙下,这些幽灵一样的战士快到了城墙下才被迟钝的哨兵们发现。尽管卡徒索的士兵多年不曾打过仗,军备怠惰已极,可里华镇的惨案令每个人愤怒之下又胆寒之至――谁都不愿意成为下一个里华镇冤魂。 城里的军民难得一心地团结起来,经过一日夜的拼死抵抗,再加上帝都增援及时,这些莫克的魔鬼总算被成功地阻拦在了加尼林的城墙之外。 这场艰难的胜利经过谢菲斯在卡徒索全境的强力宣扬,多少起了点作用,那几天连多梅镇的居民们都是信心十足喜气洋洋的神态,活似所有的莫克侵略军们已经被他们给打得屁滚尿流,就此消失一样。 艾米莉却更加忙碌起来,她的老朋友――第六感又一次来造访她了,在多梅镇的军民气氛友好到最顶点的那几天,她日夜都在忍受着失眠的困扰。这种强烈的危机感就像无处不在的暗兽。伺伏在她身后张开了森森利齿,就等着她松懈的那一刻咬断她的脖子! ―――――――― 这是一个神情麻木的男人。他站在多梅镇那刚刚加固过的城墙下站了小半刻钟,在惹恼哨兵之前,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城墙,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留下两个哨兵嘀嘀咕咕地不敢上前。 哨兵甲:“我看那个男人很不对劲,你快上去盘问盘问。(.无弹窗广告)”这是个新兵,那个男人周身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像个好惹的。 哨兵乙:“你怎么不去?我觉得他还好,你要觉得有问题就快点上去啊。”这是个兵油子。明知道有古怪,怎么敢单独盘查?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可疑人士。他便一味地怂恿这个愣头青。 可愣头青不代表就是傻瓜,哨兵甲后退着嗫嚅:“我……我就是看他站得久了点,怕他是探子才怀疑的,你看人家现在不是走了吗?再说,谁家的探子会笨到就站在人家的城墙外面探消息啊?我们指定是认错人了,说不准他是走错路了。”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像那么回事,越发肯定是自己草木皆兵。 两个人互相推诿之际。那男人跨着大步。很快就走远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男人?”艾米莉走到两个哨兵之间向他们张望的方向看去,却只瞅见远处天际,一点火红色移动着很快消失在了地平线那边。 “艾米莉小姐。您又来看夕阳吗?”两名哨兵连忙殷勤地笑着向整座城里唯一的女魔药师打招呼,当然不是因为她是军队里堪称稀少的女人,就冲着她的药师身份,那也必须把关系搞好了,不然等自己受伤时没人给你好好治,那可怎么办。 看艾米莉还在踮着脚努力地朝男人消失的方向张望,两个哨兵讨好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刚才的事说了,说完之后哨兵乙恍然觉得自己二人是不是太胆小了,忙又把哨兵甲的托辞补充了一遍,下了结论:“就是个奇怪的人而已,您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艾米莉笑笑,却暗中皱眉:这就是帝国士兵的素质?真不知道是不是各地士兵都差不多,要是这样,加尼林的胜利是怎么来的还真难说。就凭这样的人,如何去抵挡传言中的屠城之师? 这几天她一有空就登上城墙,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慢慢逼近。她心中的担忧尤其在今天下午达到了一个顶点,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她要做点什么。匆匆完成手上的任务后,她没有心思再为自己准备任何东西,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城墙上面。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刚从她视线里消逝的男人非常重要,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战时警备阶段,除了传令兵,谁也不许进出。但她还是报着万一的希望问了一句:“那我下去帮你们看看?” 两个哨兵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的?这位主儿要是出去了出事了怎么办?现在部队里最宝贝的不是士兵和魔法师,而是魔药师啊!两个人立刻抛开了心里的那点隐忧,先忙着安抚这个突发奇想的女孩:“您别开玩笑了,这就是一个走错路的男人,再说,除了传令兵,现在谁都不能出城,您看看街上的巡逻队,要不是您是军队里的,连门都出不了。” 艾米莉定定地看了会儿那个怪人消失的地方,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地走下城楼。 ―――――――― 米耶斯布本校。 “你说,她被征集到卡徒索的部队去了?你还不知道她去了哪个部队。”海格尔湖蓝色的眼睛静得如两汪深到发黑的深潭,与他平静的神色不一样的是,他的食指快速地敲击着咖啡色桌面,昭示了手指的主人此时并不平和的心境。 班赛罗愧疚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个自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你知道的,她住在那里,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做太大的动作,怕会引起误会。”如果他知道会出这种事,即便会引起再大的误会他也要先保障艾米莉安全,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女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太托大了! “你是说,那个叫贝蒂的……”海格尔安静地思考了片刻。问道。 班赛罗铁青着脸点头,不等海格尔再次说话,就表决心一样地说道:“你放心,她的家族我绝不会放过的。” 海格尔却停下敲击桌面,猛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不,别管那个家族,放着。” “啊?”班赛罗像不认识这人似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个有仇必报,护短暴燥的海格尔吗?他怎么会有放过仇人的想法?他这是怎么了? “艾米莉如果知道我帮她做完了该她做的事。她不会高兴的。”海格尔解释道,他撑着头却开始微笑:“那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我插手她的事。你看,她的秘密多着呢,连你我不都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查到,她居然冒名顶替进了米耶斯布艺术学院?真是,”他的笑容淡了下来:“如果不是你一时兴起,在本校和分校查了个遍,谁会想到这个小家伙这样能藏?” 班赛罗盯着他那抹浅淡的笑意像见了鬼似的:自从那年之后,他多少年没见过海格尔的笑了?他又是为老朋友高兴。又是惭愧:他竟然把最好兄弟的宝贝给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 他霍地起身向外走去:“我马上去把她找回来。” “回来!”海格尔略微提高了声调。严肃地坐直身子:“这里的事还需要你来主持,你走了谁接手?” “我――”班赛罗语塞,他烦燥地扒了下头发。 海格尔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反正丹齐不在苏兰萨,我暂时没有任务,这孩子只怕现在谁都不会相信,你去了她说不定会躲起来。” “可是,丹齐假扮成你,你去了她更不会信你。”班赛罗急急地反驳道。 海格尔摇摇头:“不会的,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再回伦特,她一定是察觉到了有不对的地方。” “可是――”海格尔抬手,止住班赛罗剩下的言语。 他给出了一个让好友再也无法辨驳的理由:“我怀疑丹齐是接到了陛下的秘密调令,也到了卡徒索,如果被他看见艾米莉,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再一次改变他的想法,真的杀了艾米莉。如果是这样,只有我去,艾米莉才可能逃过生天。” ―――――――― “轰!”黑暗的天际远处传来一声撞击一样的巨响。 艾米莉握着试管的手一抖,刚刚做好的体力恢复剂跌在地上摔得粉碎。伴着这闷雷一样的声音而来的是“噼呖啪啦”的像炒豆子一样的声音。 她用力拉开窗户,扑面而至的水气冲击得她微眯了双眼,她说不出是放松还是提心吊胆地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准备活动下僵硬的颈关节,加紧把这几剂毒药剂赶制出来。 远处的闷雷一声接一声地滚过来,不时劈下的闪电将点着黄色魔法灯的临时配药室照得时昏时暗。雷雨声越来越大,等到艾米莉把剩下的材料投到魔法坩锅时,这雷声大得仿佛都聚在了她的头顶上,像是下一步就要劈开厚重的房顶,破开人的天灵盖一般!让从小不怕这些自然现象的艾米莉心里一个劲地发虚:这天气也太邪乎了吧? 一阵尖锐的如鸟鸣般的号声在这隆隆地雷鸣声中响起,艾米莉心中一紧,这是―― “敌袭!敌袭!” 不到两分钟,全营的灯都亮了,每个人都在侧着耳朵从那轰轰的雷声中,心存侥幸地分析着这是不是某个眼神不大好使的家伙看错了对象。 砰!砰!砰! 很快,有耳目灵便的年轻人白了脸:谁家打雷像放炮一样?这是真的!不过是天上的雷声盖过了滚木撞击城墙的声音! 艾米莉几乎可以想象半个魔法时后,这个可笑的,才修补过的,不到五米高的城墙被敌人用粗壮的滚木轰开,凶残的敌军兵士将这个除了人就一无所有的小镇碾压成齑粉的惨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狩猎(中)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争,并即将会成为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 “妈的!”一个箭手抹了把脸,把眼睛张到最大,紧张地拉满弓弦对着城楼下,想透过瀑布一般的雨帘看清他的目标,可怎么努力都瞧不见十码之外的那队黑漆漆的煞神哪些是人,哪些是树。 这些人鸦雀无声地快冲出城外的树林子时才被惊慌失措的哨兵发现,那个老伙计还没来得及示警就被勾穿了脖颈,剩下的那些新兵蛋子被日夜操练得站着都会睡着,谁会注意听到一具尸体在轰隆的雷声中倒下这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等发现的时候,这帮人已经开始撞击城门了! 一个人突然蹿到箭手的身边,手里捧着块大石头,用力向城门处掷去。城下士兵传来的惨叫声提醒了众人,其他人忙先放下别的武器,学着那人的模样朝下扔去。只是再没有听到几声别的动静。 那人叫道:“他们都在城门下面,大家往城门楼打下去,砸死这些混蛋!” “快!快!”大个子士官长粗豪的声音现在活像个快被掐断脖子的母鸡,他一脚踹倒一个跌跌撞撞,还在梦游似的新兵,破口大骂:“软蛋!软蛋一个!他娘的一个顶用的东西都没有!” 那个新兵很快站起来,一边声音洪亮地说道:“对不起,士官长阁下!”一边拾起被踹掉的钢盔戴好快速归队。 士官长这才看清,这个家伙被大雨浇得衣服紧贴在身上,胸部隆起。竟然是个女人,大个子一怔之下。这人已融进灰扑扑的雨幕去得远了。城门口的轰击又重又快,连脚下的土地都被这巨大的力量推撞得轻轻开始震动,应和着天空中一声疾过一声的惊雷,让人的魂魄都能吓飞到天边。 小城中仅有的十个魔法师个个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们中有雷系,水系,火系,土系和风系的法师,可这么大的雨,除了水系和风系可以勉强施术。别的法师几乎等同于废物!别说雷系的事!雷系只是火系的变异体不说,连异界的法师都知道。天上打雷,你再来施法,岂不是活生生的聚雷体?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别敌人没劈成把自己人电死一大片! 木头崩裂磨损的声音像可厌的虫鸣一般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这种小镇的城门不像大城市那样每一块木板都是精选的至少两掌厚的百年云杉木制成。自从到了这座小镇,不管懂不懂行,每个人都找着各种机会把城门探看过一遍――这个前两天才顺便在加高城墙时多钉了两根木头的老旧城门能承受得住这些破城木的十击吗? “砰!” 仿佛为了应和他们的想法,远处城门撞击的声音如巨钟一般敲得人心里一激灵,队伍里唯一的一名中级魔法师跳了起来:“愣着做什么。不想死的跟我来!” 剩下的人如梦初醒般。跟在这个火系魔法师身后一窝蜂地跑了出去――这些人里由帝国属的魔法师和米耶斯布派驻的法师两派组成,来之前都听说过里华镇发生的惨案,不管平日里各人属于什么派系。这个时候再内讧绝对的死路一条! 年迈的老魔法师躲在一名士兵让出的哨楼里,颤巍巍地念动着火球术的咒语,咒语完成的那一瞬间,大如牛头的火球疾速地向城墙下坠落而去。然而这声势惊人的火球还没落到城门一半就不出意料的被大雨给浇得连一点火星都不剩。 还没等一边的士兵叹息出声,城下的反击裹着扑面的寒霜转瞬即到――魔法师的火球术没有伤到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方向,敌方的冰系魔法师借助天时发了个最简单的冰锥术,顿时将老魔法师所有露在外面的身体全罩得一点缝隙都没有。[.超多好看小说] 老魔法师好像早有所料,几乎发出火球术的同时就朝墙里躲,在冰锥快触到身体时险之又险地滚到了墙壁内侧,姿势是狼狈了许多,可好歹是毫发未伤。 士兵咧开嘴想笑一笑,却瞪住了无知无觉的魔法师身后,惊惧地张大嘴巴――一只翼展超过三米的黑羽鹰隼伸出如铁勾般的爪子对着魔法师的心脏就是快比闪电般的一抓! 老眼昏花的魔法师在临死之前,借着闪电划开的光亮看清了士兵脸上的每一块肌肉,一声轻微的叹息融入了泥水之下:“还是个孩子呢。” ―――――――― 艾米莉和城里所有的军医聚集在城楼不远处这个临时搭建的木板房里,暴雨很快就渗进了这个混杂着各种气息的房子。几个仆妇搬来各种能接雨水的器具,屋子里的静谧很快就被嘀哩当啷的滴水声给扰乱了。 站在艾米莉身边的一个中年术士抖着手点燃了烟斗,密闭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劣制烟草呛鼻的气味。但这时候谁也没心情去说他,有人甚至深深地吸了口空气里的烟味,借以刺激自己浑沌的大脑。 艾米莉推开窗户想散散烟味,劈面砸来的雨滴立刻浸湿了她半个身子,一个站在窗边的术士不防被浇了半身,正要开口大骂,却见艾米莉腰背一挺,快速跑到门帘边挑开麻布帘子。两个像从水里才捞出来一样的人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一个人放下担架,看见艾米莉蓝色的术士袍一把就拽住,喘着气慌乱地说道:“术士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哥哥。” 艾米莉一时没有挣脱,看向那个被众医士围起来的方向,围起的人群很快就散开了,小镇唯一的神官治疗师神色悲悯地摇摇头―― 一箭穿心,神仙难救。 那个人立刻就感到了不同的气氛,他猛地回头,担架上的人还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神情,那人张着嘴大哭了两声,把剩下的声音硬憋回嗓子,用袖子粗鲁地擦了两下脸,低着头再一次冲进了大雨之中。 第一个伤患还没上手就死了,令临时医疗室的气氛逾加低迷,众人还来不及感慨,第二个很快就送到了。连最平和的神官大人都像受到了众人心情的影响,想要趋逐出师不利的阴影,恢复术一连施了三遍,总算叫那个肺部中箭的士兵止住了流血,马上就有术士接手善后工作。 随着伤患一个接一个地送来,屋子里其他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艾米莉忙着用那天临走时从拉特蒙德那里顺的一包半成品羊肠线帮士兵简略包扎伤口,好让这些重伤患有命撑到军医来救命。 艾米莉虽然学过这些,可她主攻的是内科疾病和魔药剂的配置,这些需要做外科手术的病患可不是那些供她练手的小猫小狗,一个不对就是一条人命,就算再想学习,她也得老老实实地先打下手。 艾米莉的心神慢慢地沉浸到了工作当中,不知过了多久,心神集中的她似乎听到了几声野兽咆哮的嘶吼。 抬眼一看,所有人在那一刹那都停住了工作,各自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有性急的人把窗户开到最大,伸出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城门处一声巨响,连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伤者都勾着脖子满脸急、色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很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跑过他们的木屋,有士兵边跑边喊:“城门破了!所有人都来,跟这群魔鬼拼了!” 还有人在嘶声大骂:“谁他娘的敢跑,老子这就杀了他!想想里华镇,不拼我们还有活路吗?” 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揭开门帘,警告性地对木屋的所有人吼道:“谁都不许跑,听见没有?”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大家都听到了皮靴踏在泥巴里离开的声音。 一个术士的手术刀咣当落在地上,他的牙齿打着战挤出一句话:“城破了。” 这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引信,有人崩溃地大叫着要捂着头朝外冲出去,一名老军医急忙喝道:“傻瓜!回来!” 那个人充耳不闻地跑了出去,在第二个人的腿朝外迈出去之前,外面的那声惨叫让所有人都刷地白了脸。老军医继续忙碌,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像解释的话:“这么大的雨,他到处乱蹿,弓箭可不认识他。” 艾米莉尽量深呼吸,平静地穿起另一根羊肠线,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战争,艾米莉,你只有一条命。外面有多少敌人,多少自己人,战况如何,你一无所知,镇定,一定要镇定,你不会死的。 老军医赞赏地看了眼这个年轻的女孩,两个人身上宁静的气场渐渐地感染了其他人,在外面刀剑入肉的劈砍和惨叫哭喊的伴奏下,大多数人都学着他们两人,开始借用紧张的工作缓解心头越来越深重的不安感。 小木屋的工作再一次被打断时,是穿过暴雨的一个男声:“我们是莫克军队,现在已经接手了镇上守卫,剩下的人放下兵器,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没有兵器的人。” 切!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么骗过里华镇的居民! 艾米莉心里嗤笑一声,那个男声重复了几遍,好像真的有人听信了他的话,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那声音如受到鼓舞一般越说越响亮:“我们是莫克――” “啊!!!这,这是――” 一个变了调的男声传入众人的耳朵,所有人的工作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老军医示意众人不要乱动,他小心地把头凑到窗户边瞟了一眼,飞快地转过身,脸色煞白地靠着墙壁,竟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狩猎(下) 所有人都被老军医脸上骇人的神色吓得不敢动弹,军医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脸上肌肉剧烈地跳动着:“死……死人活了。[.超多好看小说]” 他的双眼发直,手撑在墙后想站直身体,刚才还稳定如石的手臂用力了几次,却是一个劲地朝地上滑下去。艾米莉看不下去,伸手搀住了老人,一握住他的手臂就被老军医凉得也像石头一样的体温冻得一个激凌。 “啊!!!!!” 一声如夜枭般的惨叫让老军医再次吓得腿一软,艾米莉一个不防,被他带得一起跌坐在地上。 这声惨叫仿佛是代表了一个序章的拉开一般,前一刻钟还乒乒乓乓零星在打斗的街道上下一秒里似乎所有人都只会发出高亢变调的嘶吼,小木屋外面的世界好像一刹那间成了个屠宰场。 “什么意思?”老神官声音发木。这时,一阵恶风吹来,放在桌上的几盏魔法灯竟然同时被吹翻在地,屋子里顿时陷入了可怕的黑暗。 “谁?谁?”几个声音同时在慌乱地叫喊,几声桌椅翻倒的声音过后,很快有人拉开帘子跑了出去。 艾米莉尽管心里怕得厉害,也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老军医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大约是察觉了她的意图,他又加了把力拽着她不放:“别去!” 老军医想撑着她的肩膀站起来,口中的热气喷吐到她的耳后脖颈上,费力地说道:“外面,全是亡灵。” “哗啦”。黑暗中有人重新点燃了魔法灯,有人结结巴巴地问道:“亡。亡灵?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外面有亡灵法师?”屋里唯一的神官询问着老军医。 老军医显然还在回忆着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屋里剩下的人七嘴八舌地小声叫道: “什么?” “莫克帝国竟弄来了这些邪恶的家伙!” “嘿!什么邪恶,你搞搞清楚,魔法师协会早就承认了亡灵法师的地位!” “不是邪恶的家伙,怎么会用死人做武器?你还是不是卡徒索的国民?莫克人在用亡灵法师搞屠杀啊!” “谁说我不是――” 艾米莉看见桌上放着杯冷茶,忙递给看上去快喘不过气的老人家,老军医接过去两口喝干。这才缓过一口气,愣愣地点着头。算肯定了神官的问话,但他马上又补充道:“可,可他似乎是我们这边的。” “啊?”有人不满地叫道:“您怎么不早点说说清楚呀,看您那样子我还以为今晚要死在死人手里。” 老军医几口冷茶下肚,完全镇定了下来,听见这话,马上跳了起来:“你说得倒是轻松,叫你大晚上的冷不丁看见个掉了脑袋的死人在砍人。你不会吓着?” 就像是为了应景一般。老军医这话刚一说完,一个刚刚跑出去的家伙又连滚带爬地带着满身泥水滚了进来,瞪大眼睛。指着门外说不出话―― 时疾时缓的风把门帘吹得开开合合,倾盆大雨中,一名早已死去,缺了半个身子的小镇士兵挥起刀剑机械而麻木地捅向那个被他砍了无数遍都砍不到的黑甲士兵。反而是那个黑甲士兵被追得节节败退之际,不时回头削掉那个已死士兵的几块血肉,这士兵很快只剩下了半边脑袋和一条半的腿,只是黑甲士兵的努力根本就不管用,亡灵士兵执着而僵硬地跳跃着,使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屋里一片死寂。 “我的主神啊!”老神官喃喃着作了个简单的祈祷,就要起身。 “您要做什么?神官阁下。”艾米莉这些天跟着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老魔药师按住了他的肩膀,沉沉问道。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亵渎亡灵的事,我不能不管。”老神官苍白着脸,神色十分坚决地想拨开魔药师的手。 亡灵法师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被认为是邪恶的化身,就是因为他们的法术会打扰亡者的安宁,虽然经过了魔法师协会的承认,可那也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正常行走人类社会的身份。当他们遇上神殿这类在法术上可以克制他们,在信念上与他们截然相反的天敌时,通常一场战斗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在塞尔沃特这种信奉神灵的社会,神殿如何行事,别说魔法师协会了,连皇帝都管不着。 搁在平常,谁都不会管神官怎么行动,可是―― “您的意思是,您这是要帮莫克帝国了?”一名术士气愤地反应了过来。 “我是侍奉神的人,绝不容许有渎神的存在。”神官狡猾地避过了这个话题,可其他人都不是傻瓜,哪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是第三方人士,谁胜谁负都没有关系,自然说得轻松。 几个个性急躁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想拦住神官的去路,可哪有这么容易,神官修习的光明法术是几人中最高等级的,如果真要拦,这些人都抵不住他的几个回合。 老神官戒备着做了个掐动法诀的姿势,手上的光明系能量将神官的脸照得惨白如鬼,屋内的火药味浓得一触即发。 那个带头质问的术士抄起了手边的凳子,面色狰狞地叫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如果想出去,得先把我打倒。” 老神官讥嘲地笑了一声,手刚一动,却马上垂了下去,略有些肥胖的身体沉重地倒在地上,露出站在身后的小姑娘。 艾米莉见众人都看她,局促地缩了缩肩,举起空了的魔药,胆怯地小声说道:“神官大人看来很激动,我怕会出事情,一点点晕眩粉不要紧的吧?” 老魔药师笑了起来,想去拍女孩的肩膀,半路里想起她是女生。又尴尬地缩回手握着拳在唇边咳了下:“不,当然不。神官大人年纪大了,需要休息得久点。”他边说边掏出自治的晕眩粉狠狠地冲着神官的鼻子抖了几下。 ―――――――――――― 黑夜的小镇里,暂时复活的亡灵在围剿着活人。镇子里尖顶的神殿塔楼上,安静地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他灰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十码之下的断肢鲜血,口里念动的法咒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亡灵的动作同时迟滞了一下,再行动时更是机械了很多。如果说刚刚这些亡者的动作是还会闪避转弯的机器人,现在则完全是只会活动的木头,只要它们的手和脚还在。不论身体残缺成什么样子,全都无知无觉地向着那些黑甲士兵涌去。 灰眼睛的男人死气沉沉的眼珠向半空中转动了一下。身体偏了一偏,恰好躲过一记偷袭。男人的手一招,一条骨豹凭空出现在他身前,那刺客一击不中,就要再度遁入黑暗之中,豹子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口咬住了刺客的大腿,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那刺客惨哼一声。竟然能忍住不恋战。拖着伤腿加快了速度。骨豹完全保留了生前的残暴,一口吞下刺客的血肉,那块肉顺着豹子的喉管处骨碌直接滚到了腹中。晃荡几下就掉出了到处是窟窿的骨架。 骨豹咬了这一口后并不恋战,乖乖地蹲坐在主人的身边,等待着下一场战斗的命令。它的牙齿同生前一样,有剧毒,这个刺客活不过一个魔法时。 男人经过这么一下袭击后,也不再继续念法咒,反而举起手中的法杖,警惕地望向天空,作出了一个御敌的姿势。 藏在半空中的人见无法再隐身,索性显出了身形,一挥手就是铺天盖地的水箭。 男人早有准备,又招出一面白色的盾牌,那盾牌瞬间由两掌宽,长成了两米长宽的正方形,恰好将水箭挡了回去。 那个水系法师冷哼了一声,几乎不见他怎么动口,又是一记强力的水龙卷直冲而来!他两个法咒竟然都用的是瞬发!离得最近的一间民居立刻遭了池鱼之殃,被掀翻了半个屋顶,水龙卷一路裹起的杂物声势惊人地直冲着男人而去! 男人这下就没这么幸运了,这记堪比龙卷风卷起的水浪将他直击得倒飞出去,隔着倾盆的大雨有些看不清他目前的状态。 声势惊人的打斗立刻惊动了小镇里其他的活人,那法师立刻一个轻风术随后就跟了过来,但就是这几秒的时间差,这男人竟然消失在了原地。 ―――――――――― 外面的打斗同样惊动了木屋的人,这里面有身具魔法能力的魔药师,当然知道这是魔法师之间在战斗,并且级别不低。虽然明白可能没什么用,但大家还是都尽量地躲在了桌子下面,以免被法术攻击的余波波及。 艾米莉和老军医缩在窗户下面,找了块板子挡在脑袋上,她的想法是,敌人十有八九要从门过来,离窗户近点也好逃命。 她的想法相当好,可是―― 街道上很是安静了一会儿,艾米莉想探出头看看现在的情况,脑袋刚冒出来,还没露出眼睛。她的脖领子就是一紧,很快被倒拖出了窗外,但她的反应也不慢,第一时间就抽出了大剑,回身先是一刺。然而这一击却成了空。 她来不及奇怪,很快变换了角度又是一击,这一下击中了,却是“叮”地响了一声,一只冰冷如铁的手扣住了她的咽喉:“别乱动。” ************** 写到这里,我得申明一下:本文基调是种田,但是生活中总会有波折,尤其在更加危险的异界,所以本文兼有历险,这种战争和血腥类的情节不会很多的,没办法,故事发展需要。 谢谢残影之神的打赏和催更票,我明天……努把力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爸爸” 迎面而来的风雨打进艾米莉的眼里,让眼睛涩得想流眼泪,但艾米莉一动不敢动,因为她刚刚呼吸急促了些,就感到脖子上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两分,吓得她立刻只敢张着嘴小幅度地吸气,生怕那只手一个不稳就掐断了她的脖子。 “芭芭拉!”艾米莉正想着怎么把那只手弄开时,一声惊叫后,一道人影飞扑过来扯住了她的脚,那人的手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把她的脖子扯错位。 艾米莉真想抚额:这姑娘独立生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会观察形势哪?她这是想救我还是害我呀? 灰眼睛男人可不管艾米莉在想什么,他一甩手将她扔到骨豹的背上,念了个安灵法术,艾米莉很快歪下头睡着了。 那男人转身就去对付雷安娜,这个胆敢与他较量的女人武力出人意料的拙劣,男人放出一个低级的亡灵傀儡就缠住了她。 雷安娜再没有心思分开来顾及艾米莉,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带着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消融在了夜雨当中。 ―――――――――― 艾米莉是在一阵小声的呻吟中被弄醒的,身下潮湿的泥土让她很快就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摸摸有些扭到的脖子,她看向那个连躺在地上都不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绑架者。 她习惯性地想去摸剑,马上就想到自己的剑已经在打斗中失落了。她随便抓了把刀,轻手轻脚地蹭到男人身边,用刀柄捅了捅男人的身体。 那男人手一抬。那只骨豹不知从哪蹿了出来,挡在男人的身前。黑洞洞的两个大眼眶子瞪住艾米莉,它如钢锥一般的牙齿闪着寒光。 “小透明,你能不能帮我搞定那个骷髅?”艾米莉很识实务地坐到离男人最远的角落,并转过脸不看他们,不做出任何有挑衅之嫌的举动。 外面的雨还是下得很大,从洞里看出去,天色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透,但她知道,照往常这个时候。(.)天早该亮了。快五月,梅雨季节差不多该到了。 “主人――”小透明无奈地说道:“我只能帮你拖延一下。” “好吧。”艾米莉撇撇嘴,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临时的栖身处,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她开始问骨头:“你有什么办法吗?” 骨头更加干脆:“这个男人伤得不轻,你可以找机会逃走。”还是等于没说,这只骨豹起码有中级魔法师的实力,她要逃走必须得先干掉它。这怎么可能。她是会做几剂晕眩粉和毒药。可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晕眩粉和毒药是低级魔药,敌人有了戒备。很难施药成功的。 男人的声音大了起来,得仿佛在忍受着什么难以抑制的痛苦,艾米莉此时可没心情好奇,她脑袋里转着各种主意,慢慢地试探这只骨豹。可是,只要她稍一动弹,骨豹的牙齿就开始“咯吱咔啦”开始警告性地磨牙。 艾米莉愁眉不展地换了几个方法,可对兽,尤其是对一只死去的兽动歪脑筋也得它接招不是?因此,半天过去了,艾米莉仍然被逼在墙角不得动弹。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呻吟,喝退了骨豹:“术士小姐,”他深深地吸气,声音低沉而虚弱:“请帮我看看病吧。” 艾米莉一喜,可算醒了,叫她对着只豹子有再多的好话和理由,它也听不懂啊,你醒了我就有机会了。但接着一忧:这人为什么掳走我? 她又变回了胆小的芭芭拉,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什么,都,都看不见,可可怎么给你看病呀?” 黑暗很快被男人拿出的魔法灯的光亮给覆盖了,他费力地抬起头,脸上的汗水亮晶晶的一脸都是,他右手背在身后,说道:“现在没问题了吧?” 艾米莉的心狂跳起来,她咽了下唾沫,开始从怀里,其实是从项链里摸出几瓶毒药先藏了起来,口中镇定地答道:“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我得看看您的情况再做决定。” 得到男人的同意后,艾米莉抓住他的手腕准备探他的魔脉――他身周的魔法元素十分混乱,这些混乱的元素大部分仿佛是从他身体里逸散而出,必须得探过魔脉再做诊治。 艾米莉口中干得发紧,她强忍住再咽唾沫的冲动,慢慢地把手伸到男人的腕上。借着昏暗的魔法灯,男人的手腕上一个花体英文“z”赫然入眼! 艾米莉手一抖,手心里藏着的毒药差点拿不住,她抬头想看清男人的面貌,厚重的黑色面罩下,他灰色眼睛里的讥嘲快得几乎抓不住。 “佐罗。”艾米莉失神地吐出两个字。 男人身形一震,他震惊地盯着艾米莉,急急追问:“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艾米莉同样震惊得几乎无法言语,她不敢置信:“你是,罗杰哥哥?” 五岁前,她被玛尔大婶整天关在小院子里,只有罗杰愿意天天来翻墙找她玩,向她吹嘘炫耀各种历险传说。在艾米莉看来,这些经过无数次的吹牛改装成的故事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也只有像他这样没有阅历的小男孩才好骗,所以总对他的故事嗤之以鼻,并在有一次跟他讲了佐罗的故事。 这个有着英雄,热血,美女,爱情的浪漫故事立刻征服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他甚至狂热地要求艾米莉给他刻上了佐罗标志的“z”字,为了怕褪色,还专门找来大叔给木桶上色的红漆像纹身一样在伤口描了一层,大概是因为划得太深,直到艾米莉走之前,这个伤口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想不到,事隔十年,她居然是通过这个字找出了故人。 “艾米莉?”罗杰的声音陡然清冷下来。他的右手重新背到了身后。 “对啊,是我。”艾米莉开心地笑道:“罗杰哥哥。真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罗杰冷笑了一声:“是啊,想不到啊。” 艾米莉这才听出几分不对劲,她迟疑地收回想拍上罗杰胸膛的手:“怎么了?罗杰哥哥,你听起来不太高兴。” “没什么。”罗杰皮笑肉不笑,除了刚开始的失态,一点都不像多年故友相聚而惊喜的模样。 艾米莉有些失落:是啊,这些年不见了,谁会像她一样还记着小时候的情谊?她毕竟在儿时玩伴的记忆里,她已经是过去时了。 想通归想通。她仍是有些难过的,想起罗杰的病。忙转移了话题:“你先给我看看吧,你情况很不好。” 罗杰伸出手,艾米莉感觉出他的肌肉微微绷紧――他在防备她,随时准备起身反击。她强压着难过,尽量温和地释放出一道时间系法力。 刚一深入罗杰的魔脉,她差点震惊地撒开手――罗杰的身体里到处充斥着横冲直撞的黑色魔法元素! “你就是那个亡灵法师?”艾米莉给罗杰用完梳理魔力的药,忍耐得很辛苦才没尖叫出声,他怎么干了这么可怕的职业?亡灵法师在她看来。跟前世的茅山道士差不离了。而且还是邪恶版的。 可是,人跟人的缘分很奇怪的,她知道多年再见。现在的罗杰对她来讲就是个陌生人,但她仍对他充满了熟悉的好感,虽然他现在是个人见人憎的亡灵法师,可在艾米莉心里,他还是那个为了请她喝一杯最普通的尼尼草汁省一个月零用钱的罗杰哥哥。 罗杰没有说话,这是默认了,小时候每当他做了什么事,不想承认也不想说谎时就“沉默是金”。 气氛更加尴尬了,现在他们俩哪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艾米莉慌不择言:“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久久的沉默,在艾米莉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闭上了眼睛:“报仇。” 艾米莉嗓子眼突然被塞住了,她的眼睛又辣又热,吸吸鼻子,艰难地问出那句话:“赖恩大叔和玛尔大婶一家……” 他的声音像台冰冷的机器:“都死了,一个不剩。” “那你说的报仇是刚刚的那些人干的吗?” 罗杰的眼睛掠过她泪水盈眶的宝石蓝眼睛,目光闪动了一下。 “父女俩快团聚了,高兴不高兴?”罗杰忽然对艾米莉说道。 “啊?你怎么……”一下子说起这个了? 罗杰岔开话题:“苏兰萨不错吧?当贵族小姐的滋味很好吧?” 艾米莉皱眉:“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谁告诉你我在苏兰萨当贵族小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罗杰拿出一枚火石,指着一个角落说道:“这里有些干柴,你去拿来,点堆火把衣服烤干。” 衣衫被蒸干升起的腾腾白雾遮住了两人的面庞,艾米莉低声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我那年没去苏兰萨城,我是在伦特市长大的。”她简单说了几句自己的成长经历,问道:“你去找过我吗?” 罗杰也觉得不对劲了:“这么说,你没有在苏兰萨生活过?你父亲也没有吗?” 艾米莉正色道:“当然没有,看来你在苏兰萨遇到了一些事?”她虽然不肯定父亲和她失散后的行踪,但她相信,如果海格尔在苏兰萨,绝对会控制住事态的发展,何况这个地址肯定是父亲在苏兰萨的大本营。 罗杰的脸蒙在黑布之下,眼睛微微睁大,轻笑了一声:“仿佛我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艾米莉,那位有兴趣当你爸爸的人昨晚离你很近哦。” ******************* 我有罪,(┬_┬)对不起残影之神的催更票,我可耻的卡文了……对不住,今天米有二更。 对了,还谢谢yema1995亲的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进入索比斯亚 被暴雨清洗过一夜后,多梅镇的街道一片狼籍,然而此时谁都没心思去收拾昨晚被打得四处乱砸乱飞的杂物,全镇的男人们都被集中在了小镇的祭祀广场上。 小镇的指挥官昨夜逃过一劫,此时尚是惊魂不定的模样,但城门处还破着大洞呢,伤亡折损人员的统计都有的忙,现在可不允许他有时间偷懒。 由于背靠索比斯亚平原,多梅镇平时出入最多的便是些佣兵和冒险团队。这些人被戒严的多梅镇阻住了出发的路,被战时强征为兵力,在城卫战中多少出了几分力。接下来的修补城门不需要用这么些人,得到了指挥官一份没什么用处的嘉奖令后,这些人中有的人抓紧时间补眠疗伤,有的人心情却极为亢奋地找到小镇还在营业的酒馆,大肆地胡吹海侃。 “说真的,看见那些死人突然站了起来,吓得老子差点没尿裤子。” “哈哈哈,那我比你强多了,那个亡灵法师和那个黑色臭虫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他们呀……” 嘈杂的吵闹声中,穿着身旧西装的男人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男人走出门没多远,就被人认出来了:“您是……海格尔先生吗?” 海格尔扭过头,穿着有些肥大的军装少女略微局促地冲着他笑:“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您。” 海格尔礼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在卡徒索知名度颇高,不过都是在上层社会。想不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人认识他。 少女的脸红红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雷安妮,我曾经有幸听过您的吟唱――” “雷安妮?”海格尔微微扬眉。竟然会在这儿碰到女儿曾经的舍友。海格尔温和地让雷安妮都没被察觉到自己的话被打断:“我记得你,那个喜欢武技的小丫头。”这是海格尔拥有这么多忠粉的最大原因,任何人只要跟他打过照面,他都能在下次的碰面中准确地说出那人的特征。[.超多好看小说] 雷安妮这个小姑娘自然免不了中招,她完全没料到偶像竟然还记得她,这让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您记得我?是啊,我本来不喜欢文学的,听了您的吟唱后,我就迷上了诗歌……” 雷安妮在海格尔温柔的凝视下渐渐地镇定下来。说话越来越顺畅。青春期的少女也许对家人都没有这么多话说,可在偶像面前。她们可以放心无忌地说出自己发誓要埋藏的秘密。 在海格尔有技巧的引导下,雷安妮终于说到了她“奇怪的舍友芭芭拉”,她虽然粗神经,可“芭芭拉”并非职业演员,哪里会一点破绽都不露?尤其是她在学校从未透漏自己的魔药能力,到了这里竟能做出旁人做不出的东西(每个魔药师都会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只是雷安妮阅历所限,肯定是猜不到“芭芭拉”的秘密。 于是,海格尔很快就得知了女儿的最新消息。如果照雷安妮的说法。她必定是被那个亡灵法师掳走了。综合他在小酒馆得到的消息。那个法师或许是受了重伤,需要身为魔药师的女儿治病。那么,她现在到底在哪? ―――――――――― “我们这是在哪?”艾米莉也在问罗杰。 “快到索比斯亚了。”罗杰熄掉篝火。召回放在洞外巡查的亡灵傀儡,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艾米莉把洞内的残余物品打扫干净掩埋起来,看向他,有些担忧:“你体内的暗黑元素我只是略微给你梳理了一遍,并不是完全治好了,你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我每天要根据情况给你配药。” 魔药就是有这点不好,它配方复杂,并且大部分都不能做成成药,必须得即配即服,不然疗效打折扣不说,还可能变质成毒药。不过,她并不排斥需要跟着罗杰,这个面色苍白的昔日邻家哥哥气息阴暗却不阴郁,从他坦诚在苏兰萨的恩怨来看,他应该是个坦荡的人。(.无弹窗广告) 当然,她目前也只能先跟着罗杰,索比斯亚出了名的地形复杂,这里沼泽遍布,有些地区处处都是深到无底的陷坑,一个不注意就会迷路失陷,实在不是独行逞英雄的时候。 “可是,我要往索比斯亚去,那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罗杰的火红色头发重新罩上他的黑色斗篷,就要往外走。红色是热情的颜色,可罗杰的这一头红发配合他苍白细瘦的身体和略微呆滞的眼神,生生地给了人一种鬼魅的感觉,反而不如他罩着脸时看得舒服。 “但你的伤绝不允许你到处走,你就是要去也得等伤好了才能去呀。而且,你的能力怎么能勉强去操控黑暗祝福这样的法术,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艾米莉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急了,这人怎么爱乱来呢? 罗杰揉揉艾米莉的金色卷发脑袋,微微一笑:“问题是,我得回家啊。” “回家?”艾米莉微撅着嘴郁闷地目测了一下两人的高度――她近一米七的身高竟然还在罗杰的肩膀下面,怪不得他揉自己的脑袋揉得这么顺手呢。 “嗯,”罗杰的声音微冷:“我还有笔账要和你的那位‘爸爸’算算呢。” 艾米莉更加听不懂了:“你不是要算账吗?那也得去找着他才算得了啊。” 罗杰正准备开口,洞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算账吗?就凭你?” 那声音轻蔑中带着几分恼怒,让罗杰和艾米莉的脸色双双大变。罗杰挥手召出骨豹,艾米莉也暗中命小透明戒备,她则只有掏出那柄早被她淘汰的大剑,两人的状态立时拉升到了一级警戒。 微亮的洞口被堵得严严实实,那人站在洞外冷笑道:“真是讨厌的老鼠,不过你再会挖洞。我也能把你找出来。你以为你的亡灵追踪下在我身上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老鼠再自大也是老鼠。” 他走进了洞里,背着光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全然不顾两人全神戒备地模样,仿佛十分随意地在洞中看了一圈,目光落到艾米莉的身上。她立刻觉得自己像被刺了一下。 艾米莉听那人用海格尔温柔的声线说着冷漠嘲讽的话语:“两只老鼠碰到一起去了,不过,老鼠再多也造不成狮子的困扰。” 艾米莉抿紧嘴唇,只当他在放噪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可惜,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走动着。偏偏找不出一丝破绽。她心中暗暗懊恼,这人来得太快。她还没和罗杰商量好怎么面对战斗呢,要是两人没有默契就糟了。 那人突然伸手一指,一束凭空出现的水箭冲着罗杰的全身气势汹汹地飞袭而来,他轻笑道:“还是你先死吧,不自量力的小东西。以为屠尽了这队兵,我们就没办法进伦特市了吗?你太天真了。” 他同时没放过艾米莉,一串土刺“哒哒哒哒”连续冲出地面,差点把艾米莉的脚掌扎成血串子。不知他是小看了艾米莉。还是他的土系魔法太弱。这几枚土刺来得虽突然,但有了戒备后并不难对付。 艾米莉无法再分神注意罗杰,那人一击不中后。又是一记石落术,拳头大小的石头像雨点一样对着艾米莉砸过来,像下起了漫天石雨。 这个法术就不像刚刚的土刺一样好对付了,但艾米莉的剑术原就不弱,即便多费了点功夫,仍是毫发无伤地应付了过去。 但她还来不及调整,对方再一次向她发出了一束水箭,这次难度就高多了,艾米莉连续跳跃了几次才完全闪过这些水箭,但手上脸上被擦伤不少地方。 一次比一次难的攻击由这人信马由缰地发射出来,给了艾米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是在猫戏老鼠!那么,猫戏够了老鼠的结局会怎样?答案不言自喻。 “小透明!准备你的绝招!”艾米莉果断地下了命令。 那人发法术的手马上一滞,艾米莉立刻不再保留地抽出所有准备好的时间系卷轴开始狂撕。 只见那人的手一会儿停,一会儿倒退,就像面前的人被无形的遥控器在狂按暂停和倒退的按钮一般,充满了喜感。但艾米莉可没功夫笑,她同时对有些惊呆住的罗杰喊道:“快点用你的杀招!” 罗杰立刻从这太出乎意料的场面惊醒过来,他招呼着骨豹向着那人扑过去。但那人也实在了得,尽管被艾米莉奇怪的法术暂时地制住了,在骨豹扑过来时还是有功夫发出了一面土墙术勉强抵住了它的攻击。 刚好罗杰的亡灵攻击接上,那人再无余力发出法术,八个亡灵傀儡立刻围住了那人。艾米莉掏出几瓶毒药剂,扔到那人身上,被他压着打的郁气一吐而空,边扔边笑:“送你几瓶饮料喝喝,可不要太感激我哦。” 罗杰也举起一根白色的法杖,开始吟唱起来。这时,骨头忽然警告出声:“快走,这人的帮手来了,你们对付不了。” 艾米莉忙抓紧时间把两瓶腐蚀粉扔到那人身上,打断罗杰的吟唱说道:“那人来帮手了,我们得赶紧走。” 罗杰眼见大仇将要能报,有些恼怒被艾米莉打断施法,但见她神色着实着急得很。他召来骨豹,两人坐上它的背,骨豹随意挑了个方向开始狂奔,艾米莉赶紧听从骨头的指点叫停:“别往那,那个方向有人。” 罗杰奇怪于她的笃定,顺口问了一句:“那你说往哪去?” 谁知这个小姑娘真的一脸严肃地思考了两秒(其实是在问骨头),她忽地伸手指向一望无际的平原,问道:“罗杰哥哥,你是不是对索比斯亚很熟?” ********************* 加更会有的,但这几天卡文卡得很销|魂,一码出来我会立刻放上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骨桥 能被称为平原的地方,大多是丰饶而广阔的,这种宝地总会被最强大狡猾的人类占据,用以建立城邦,繁衍后代。当然,这种风水宝地的名额里肯定是没有索比斯亚的。 索比斯亚大约有卡徒索最大行省的一半大,和红叶森林与黑森林相邻,凶名却更在这两处森林之上。 它的表面与其他美丽的平原一般无二,只是在美丽的表象下往往会隐藏着一个个不太美妙的陷阱和危机。 现在,艾米莉手上就拄着一根棍子,跟在罗杰身后一步一探,这些看似坚实的地面如同前世里的泡沫塑料一般,一捏就破,你得仔细从中分辨出哪些是实心的土地,哪些只有地面上的一层薄土。 “小心,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走。”罗杰有些不满艾米莉的心不在焉,略提高了声音提醒着她。 “哦,好,罗杰哥哥,我们需要走多久?”艾米莉刚刚其实是在问骨头那些追兵的动向,这家伙一进这里就老跑神,得靠她时时监工才行。但总算是暂时解除了追兵的危机,让她大松一口气的同时,起了点闲聊的心思。 “过了这段路,我们就能乘坐骨豹走了,不走这里的话就要碰到沼泽,到时候不出两天就能到我住的地方。”罗杰说话间又用他那根骨杖戳破了一块看似坚硬的地皮。 艾米莉回头看看后面走过的地方,这些地面“自愈”能力超强,才走过去不大会儿。就弥合得差不多了,一眼看过去。又是一块绿草茵茵的青草地。 不过,这块看似完美的地皮,只要用上精神力探查就能让它“现出原形”,这些坑有的只有一掌宽窄,有的能大到一块小型湖泊的大小,无一不是深不见底,即便是骨头来探也探不到尽头,引得他大呼新奇,几次忘了正事。 若不是艾米莉的精神力支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外放。而且她还得戒备随处可见的危机,她也会对这些仿佛没有尽头的陷坑感兴趣的。这情形让她想到了上一世一部有名的科幻小说《地心游记》。 “这里怎么会是这么奇怪的地貌?”艾米莉问道。别看她现在这么轻松,全然是因为罗杰在领路,这个家伙竟然住在黑森林,索比斯亚这个相邻之地不知来逛过多少次,还真是和他亡灵法师的身份相配。 艾米莉原不过是随口抱怨,没指望能得到回答的,却听罗杰声音平平地说道:“传闻这里的地下是冥界所辖,人死之后将会尽忘前尘。每当冥界收录一名强大的魂魄时。这魂魄出于本能。不甘于死去消泯的命运,在挣扎的过程中,有的会冲出地面撞坏地表。就会形成这样的坑洞,由于能量的强弱不同,坑洞的大小不一。” 在空旷无人的地界,听罗杰声音平板,不带一丝感情地讲述奇异故事……艾米莉心尖一颤,收回想去用脚试探坑洞的心思,找出罗杰话里的破绽:“那这些坑洞为什么一会儿就没了?而且也不是彻底消失,就是浅浅地盖上一层,不然,人一踩上去就掉进去了,还不如一目了然的好。” 罗杰望了眼蓝得像用水洗过似的天空,说道:“大地神是十分热爱他子民的神祇,大战之前时常有听闻他的化身在人间行走的传说,大战之后,这样的传闻就越来越少了,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你不会是说,大地之神殒落了吧?可是,大地神只是传闻少了,并不是完全绝迹呀。而且,至今大地神仍然在接受信仰之力呢,这不是表明了他神格未灭吗?”这人可真敢想,连神殿都还有贡奉着大地神的侧殿,不像战神殿早就撤了。他居然就凭单纯的传说猜测有神殒落,这不是在诅咒神殒吗?这话传出去,又是一个渎神的铁证,这下神殿的人要灭他都不会有人再同情他了。 幸好罗杰很快就呵呵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修补大地可是大地神的职责,你刚刚问了我,我就把我的猜测告诉你,或许,他是沉睡了也说不定的。” 艾米莉一想,也歪着头笑了:“也是啊,不过这些洞也够恼人的。” 罗杰摇头说道:“这有什么恼人的,只是难走了一点,恼人的在后面。” 说到这里,艾米莉也沉默了,这才刚进入索比斯亚,这些洞就像打地鼠一样,戳完一个又一个,到后面还听说洞里时不时有些地下生物蹿出来争食鲜甜的人类血肉。到索斯比亚的人要提防无时不在的陷阱,又要和地兽打斗,还得防止打斗中跌入看不见的深洞,避过所有危险,不中招的人相当少,可这个时候,索斯比亚的可怕之处才露出其中之一。如果不认识路,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将会是更加隐蔽,杀伤力更强的沼泽地,那里才是真正“有去无回”的鬼见愁。 这话说完没多久,罗杰的话就应验了,骨头说道:“你们前面有个像大湖一样的深洞,要小心了。” “那我们绕过去吧。”艾米莉停下来,也开始用精神力探测,打算寻找出一个合适的路径。 骨头却不太乐观:“别白费劲了,我的精神力都找不到这个洞的尽头,就是找到了,你能知道情况会不会更坏?何况这里安全得很,下面没有什么活物,这个亡灵法师肯定有办法过得去的。” 骨头才刚说完,罗杰就像为了证明他的话一样扭过头道:“这里应该有个很大的地坑,一会儿我会搭一座骨桥,不会让这个洞塌陷的,你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我牵着你很快就过去了。” 骨桥?听着就觉得很渗人,艾米莉可不想拖后腿,尽管心理有些硌应。还是强撑着,装作很自信的样子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走你的就是了,不用顾我,我会跟上的。” 罗杰却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太相信。这一眼弄得艾米莉心里更加没底起来,并且,她很快就明白罗杰为什么顾虑重重了。 罗杰举起骨杖开始吟唱漫长的法咒,黑色的魔法元素聚集在法杖的杖眼处,形成了一团越来越厚重的黑云。随着法咒的力量增强,地面开始活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挣破土地的束缚拼命往外钻。很快,在空茫无人的旷野之中。于草色青青的土地之下,一个个支零破碎,腐臭难看的骨架听从罗杰的召唤,从平坦的地下拱出地面向着二人所在地爬了过来。 妈呀!艾米莉死死地咬住嘴唇,生怕给罗杰的施法造成任何困扰。 看见这些东西,她可不敢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半点不在意了。虽然杀过不少魔兽和魔人,可眼下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死人尸骨啊!而且都是千万年中枉死在索斯比亚的人类尸骨,想到等会要用脚踩上去。她就有种脚底板心泛着凉意的感觉。 难怪说亡灵法师的地位以前这么些年都得不到承认。罗杰这种作法手段太像西游记那些妖魔鬼怪的妖法了,搁一个普通人,冷不丁地看到不是要生生吓死过去? 这些骨头顺从罗杰的指令。一层层爬上去,头尾相衔,自动地码起一条只有两肩宽的窄桥,一直延升到艾米莉的视线尽头。罗杰大汗淋漓地唱完最后一个法咒,接过艾米莉的手帕擦了两下说道:“细是细了点,不过以我的能力只能搭这么窄,你只要走在骨桥上不乱动就不会有问题。” 两个人又休息了半天,艾米莉给罗杰服完最后一瓶魔药,再探了探他的魔脉,高兴地说道:“恢复得不错,回去后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再喝点药就不会有后遗症了。” 罗杰点点头,起身走向骨桥:“那我们开始吧,再不过桥天就该黑了。” 艾米莉急忙跟上,在踏上骨桥的那一刹那,“吱嘎”的响声吓得她立刻攥住了罗杰的衣摆,罗杰轻轻一笑,说道:“你想知道那年你走后,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啊,你怎么做了亡灵法师的?”艾米莉的注意力开始被吸引了。 “我不是在你走的时候说过,我拜了个师父吗……” 罗杰的故事慢慢让艾米莉的思绪从骨桥上抽离出来,两个人各自交换着别离后的经历,在气氛热烈的讨论和诉说中,这些天相逢后的陌生感在一步步地扫空。艾米莉不自觉地为罗杰的生活或悲或喜,渐渐地忘记了脚下的路是一条可怖诡异的尸骨之路。 谁都没注意到,这细瘦的骨桥并不如它主人想象中坚固,越来越剧烈的摇晃和细到不注意就听不到的细小断裂声注定了这条路的短寿。 “咔啪”,直到艾米莉的脚因为太过投入的讲述而跺了一下朝下陷了半掌宽,才将两人唤醒过来,回过神的罗杰脸色微变,同时也想不通:每次他和师父两个人走时都没有问题,艾米莉瞧着并不比师父瘦,怎么就…… 低着头查看鞋子的艾米莉并没有注意到。罗杰很快就调整了表情,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得走快些了,太阳落山会看不到路的。” 艾米莉不疑有他,跟着罗杰加快了脚步。凝神走路的她过了一会儿也发现了不对,两个人听着身后的暴响的断裂声都不敢回头,不约而同地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到最后几乎开始了飞跑。 终于看见了骨桥的终点,两人精神大振,就在快跨上实地的那一刹那,骨桥轰然碎裂,艾米莉眼看着罗杰的一只脚踏上了实地,她的身子却猛然失重,飞速地下坠起来,恐惧使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东西。 **************** 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家里一早就来了客人,传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叛 薄薄的土层和着破碎的骨头悄无声息地掉入了深渊般的大洞,连个回音都没听见。这张着巨口的黑洞等着甜美的细点自动跃入它的肚腹,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有一股极弱的吸力在朝下拉着艾米莉的手,她知道,那不是地洞的吸力,而是无法踏到地面那失重的恐惧让她的手稍微软了一下。 艾米莉只看了一眼后就闭上了眼睛,那无底的黑色洞口令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再看下去,只怕就要滑脱了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 艾米莉捏了捏死攥在手里的东西,才想起来,她刚刚当作救命稻草的东西可不就是罗杰的衣摆?我的主神!这玩意结不结实啊? 才刚这么一想,艾米莉就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嘶拉”,她的心跟着一颤,只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也跟着“嘶拉”了一声。把眼睛慢慢睁开,抬起,朝上看,饶是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她仍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全身一软―― 罗杰的全身被艾米莉拉成了倒挂金钩,他的右脚被一根白色的绳子死死地缠住,仔细一看,这绳子一截一截的,分明是骨豹的尾巴!而他正在用两条空着的胳膊地想攀住墙壁一样光滑的洞壁,只可惜他背对着洞壁,怎样都摸不到一块足以支撑身体的突起物。而罗杰身上的黑袍下摆已经撕开了一条指节那么长的小缝。 “罗杰哥哥,你别再动了,我有办法。”艾米莉赶紧制止了罗杰的盲目使力。 事态紧急。艾米莉的害怕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自项链中取出一个小凿子。伸直了手臂才堪堪搭上这面墙。没办法,她又换了根长柄的冰锄,原本以为可以轻到不计的动作却引得罗杰的身体一荡,他的袍子又豁开了一个小口子,正好卡在一道锁边上,暂时阻住了豁口的进一步剌大。 这是在哪买的衣服啊,也太不经力了吧! 艾米莉心里愤愤,可半点不敢来使力气泄愤,她一边分神关注着衣服。一边开始心急如焚地轻轻刨坑。还好这墙不是什么石墙铁壁,泥土不松也不硬。再加上她的工具给力,这个坑很快就有了半只手臂宽。 艾米莉更加轻缓地又取出一根爪钩,一头往腰里缠,一头握在手里,手心里汗津津地全湿了,还好她的右手在查觉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向手腕上多挽了两道,不然现在肯定抓不住了。 大概是太紧张了,艾米莉的第一抛并没有对准这个狭窄的坑洞。用的力轻了些。爪钩“叮”的一声碰到墙壁滑了下去。她收回爪钩,再次用力一掷,这回总算是钩了进去。可是,那可怕的“呲啦”时也同时响了起来,艾米莉只觉得身体猛力往下一坠,再次抬头一看,罗杰的袍子马上快被拉断了! 她来不及试探新的落脚点牢不牢靠,这不牢靠的衣服已经一分为二正式宣告报销了。 罗杰只觉得他身下骤然一轻,因为看不见下面的状况,急得叫道:“艾米莉!” 艾米莉抱着晃悠悠的绳子正在心惊胆颤,忙道:“我好着呢,你快叫骨豹拉你上去。” 说话间,骨豹已经将减轻份量的罗杰往上拖出了一大截。艾米莉抓紧时间用冰锄固定住了身体,绳子终于不再胡乱打晃了。 艾米莉总觉得单靠这个爪钩不太保险,她又用最轻巧的力道浅浅地刨了个坑,准备把手放进去扒在墙壁上,好让绳子承受的拉力不那么重。 头上的细土掉在脖颈上痒痒的,艾米莉顾不上管它,只是懊恼地甩了甩头。这时,脖颈上传来细小的尖锐的痛,伴着轻微的麻痹感。艾米莉“嘶”了一声,问骨头和小透明:“你们俩快看看我脖子里有什么,被扎了一下,脖子好像都麻了。” 骨头“咦”了一声,说道:“我没感到有什么东西呀。” 小透明却有了新的发现:“哇,主人,你脖子上有只红黑相间的蚂蚁。” 骨头却很激动地反驳了起来:“胡说,要是有活物我怎么感觉不到。” 小透明说道:“你自己是瞎子,还怪别人看得清楚,看看这么大的虫,我怎么可能瞧错。” 这两只总会在不合适宜的时机争吵,艾米莉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她发起脾气:“有还不快帮我弄下来,吵什么吵!” 一阵轻风吹过脖颈,艾米莉感觉脖子上那种有东西爬过的不适感消失了,但头好像晕了起来。她抓紧时间把坑刨深,但是,手上的冰锄好像越来越重,她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又叫骨头:“喂,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中招了?” 这时,罗杰爬到了上面,他找出一条绳子垂下来递给艾米莉喊道:“艾米莉,快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艾米莉反应仿佛迟钝了许多,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罗杰的意思,忙不迭地伸出一只手扑向了那根绳子。 只是,她的表现已经让在场的两只非人类觉得不对劲了:在艾米莉看来自己身手矫健的一扑,瞧在骨头和小透明的眼里简直慢得像喝过酒,小脑麻醉,完全分不清哪是哪的酒鬼。这两只在旁边看得惊险万分,只有单靠着硬憋才没叫出声打扰到主人,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她毕竟还是抓住了绳子。 小透明长舒了一口气,抱怨道:“主人,我拜托――”才起了个话头,就被吓得真的惊叫了起来:“啊,主人快抓紧啊!” 只见艾米莉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了起来,她的手就这么随便地拉着这根救命的绳子,身体向黑色的坑洞深处飞速地掉了下去。 ―――――――――― 往年六月的伦特市是鲜花,庆典和美酒的天堂,伦特市的贵族从二月的第一朵迎春花绽开起,就驱赶着华丽的马车四处开始了踏春,跳舞,狂欢,赏花,游园之旅,和贵妇调情,与娈宠狎昵,真的是每天每夜都没有空闲。他们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丰富多彩的。 但是,今年的伦特市鲜花照旧开,天气照旧明朗,却没有人再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就是最爱美的少女和贵妇也会心忧当今糟糕的战争局势而无心打扮,还有头顶上那位一路狂化的谢菲斯陛下。 从开战之初,卡徒索就一路被动,直到加尼林市那次被美化了的胜利,才让民众对新皇多了点信心。这些许的信心维持到了多梅镇大捷,当然,在外界的传说中,这次的胜利是卡徒索军民一心的成果――站在悬崖边上的谢菲斯陛下此时实在不适合挑动神殿那颗对亡灵法师们敏感的心。 然而,没高兴两天,帝都门岗巴伊克市兵临城下,不到两天就告破,莫克那帮逆党竟然打到了国都之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卡徒索军防再废,那也是一个大国呀!这些人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仿佛是想去哪就去哪,真的把敌国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子! 谢菲斯陛下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巴伊克城告破的第三天,帝国最大的倚仗米耶斯布魔武学校宣布迁校了!同时,驻扎在各个防卫所的米耶斯布特殊战队的士兵集体失了踪! 难怪!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什么艺术学院的学生不听话要扔到分校劳动改造?这全然是为了转移校内物资作准备,就说嘛,以米耶斯布的能力会制不住那群胸大无脑的花痴?她们的这些其实在合理控制下能够无伤大雅的行为也是在学校的睁只眼闭只眼情况下纵容的吧!这个生命力短暂的艺术学院分明就是一块明晃晃的招牌,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又有有心人马上想到了:他们的这次特殊作战队好像都派的是平民子弟,还有人在开战之初暗赞过校长上道,知道不耗费贵族力量呢!现在看来,这一环紧扣一环,全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这么说,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有了预谋,也许,在更多年前,米耶斯布就背叛了卡徒索,转投到了莫克帝国! 看看他们的新学校校址:高约镇!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几近毗邻莫克帝国,是老边少穷的边疆地区,渥马哈江经过高约镇的临镇,这里江面狭窄,莫克国人游个泳就能出趟国。 只是,再多的恍然大悟,再多的马后炮又有何用?失去了强横武力支援的卡徒索如同失去了汽油的车,驾驶员再厉害它也横冲直撞不起来!至于帝国本土培育的魔武士兵,算了吧,谢菲斯陛下又不是姓巴图的,谁会认他这个国名都还没来得及取的皇帝?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弟都被送到了那里,如果连米耶斯布都叛变了,那不是说他们下一代的希望就掌握在了莫克的手里? ―――――――――― 这些都和现在的艾米莉无关了,她做了个梦。她梦到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在这片美丽得令人窒息的水底国度,艾米莉想在这片蓝色镜子一样的世界里自由的徜徉,但她一动这个念头,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四肢像被钉住了似的,根本一动就不能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害怕起来,想使劲地挣扎,却越是挣扎,越感到了窒息,她张开嘴想大口地呼吸,却怎么都感觉像差了一口气。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一声焦急的问话:“她好像很辛苦,怎么会这样?” 这人……艾米莉不知怎么回事,一听到这人的声音明明十分想笑,却感觉到了脸上有两道凉凉的小虫爬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不能动的日子 朦朦胧胧中有人在走动,有人在低声交谈,有时还有叹气声和轻声低泣,有时候甚至连一只夏虫在窗外的叫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眼前有时会有光影浮动变幻,可那是隔着眼皮透出来的微微感应,或许中间她有睁开眼睛,把影像留在了脑中,但她也分不清哪一次是真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东西,哪一次是梦中遗留的景象。 艾米莉就像曾经的无数个神经衰弱的夜晚一样,身体和眼皮一同被粘在了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只是,这一次,不能动的时间似乎太长了点。长到,她的时间系异能都无法确定过了多久。而且她明明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在不正常地昏睡,可就是醒不过来。 “动了动了,小姐的眼珠又动了!”那是桃乐丝激动得不由自主放大的声音。 每当这时,总有另一个刻板的女声来打击她:“小姐的眼睛每天都动,你天天这么乍惊乍喜的,累不累啊?” 桃乐丝不满道:“小姐的眼睛多动几下,表示她清醒的可能就越大,我怎么就不能高兴了?” 女声嗤道:“什么歪理啊,真是跟你说不清楚。”然后就又训道:“你别整天在小姐身边叽叽喳喳的,吵都被你吵死了。” 桃乐丝声音放低了些,争辩道:“我就是看小姐没动静才跟她说话的,把她吵醒也好,还是叫醒也好,总比现在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女声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站起来走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房间的门。那个刚刚在桃乐丝面前刻板的女声突然温柔起来:“我的好小姐呀,你快点醒过来吧,可怜的汉密尔顿还没见到过您湛蓝色的眼睛呢,听说您的眼睛长得最像您早亡的母亲,汉密尔顿等着看您的眼睛可等不及了,您就快点满足我这点卑小的愿望吧。[]” 这个自称汉密尔顿的女人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作声了,安静的房间里栀子花的味道香甜浓烈,窗外大概还种着玉兰花,随着轻风的吹送飘入了艾米莉的鼻端。引得她鼻子痒痒的,直想打喷嚏――她从小就受不了太过浓烈且混杂在一起的香味。 “啾!”艾米莉的鼻子一哽。轻微的鼻息声在静谧的室内听着特别清晰。汉密尔顿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子,又转过身去忙着做自己的事。艾米莉猜她在做衣服,因为总听到绣线拉在衣料上发出的“哧啦”声。 艾米莉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屋子里多了一个气息,一感觉到这个气息,艾米莉再一次打心底里高兴起来。桃乐丝又开始一惊一乍了:“先生。夫人。你们快来看哪,小姐好像在笑唉。” 艾米莉感觉海格尔离她更近了,不由得更加快活。然而这快活没过多长时间,海格尔对汉密尔顿夫人说道:“这段时间就得麻烦您受累了。” 汉密尔顿带着明显的谦卑忙道:“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照顾艾米莉小姐并不麻烦。您怎么走得这么急?” 海格尔“嗯”了一声,说道:“陛下急召,不能违命的,原本要马上出发,我现在是抽空过来交代一声的。您一定要记得……” 什么?!爸爸又要走了?怎么可以这样!她好长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他怎么可以这就走了? 艾米莉着急地想要出声阻拦,可嗓子像上了把锁,怎么都打不开。眼前的光影胡乱开始飘移,视线之前如打了层黑白麻点的电视机,时白时黑,桃乐丝惊叫起来:“先生,夫人,小姐的眼睛动得好快呀!” 艾米莉全力地与粘住身体的无形力量作着斗争,挣得筋疲力尽,试图活动每一寸能动弹的皮肤,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不行!不能让爸爸就这么走了!她一定得跟他说几句话,她还欠他一个歉意…… 能自由行动的三个人都不笨,交换了几个眼神后,桃乐丝大声地说道:“啊,先生,您这就要走了吗?我去把您的帽子取来。(.无弹窗广告)” 什么?马上就要走了?艾米莉急得满头是汗,紧紧闭合的眼帘启开了一条缝隙,刺目的白光顿时照得人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哎呀,小姐,您可算醒了。”桃乐丝惊喜得快要哭出来了,她正要飞扑上前,却被汉密尔顿夫人给拽住,做了个杀鸡抹脖的动作,死活把她拖了下去。 一只温暖的手掌履盖住了艾米莉被刺激得流泪的眼睛,海格尔轻柔地对他失而复得的小姑娘说道:“不着急,慢慢来。” 五根手指缓缓张开,点滴的光亮透过指缝漏进艾米莉的湛蓝色的眼波,带起波光璀璨的水花,她张了张嘴―― 竟然发不出声音!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海格尔帮着女儿擦了擦汗湿的额头,用沉静和缓的低音安抚惊慌失措的小姑娘:“这只是暂时的,以后就会好,你安心养病,爸爸过些天就会回来。” 你要去哪?艾米莉水光潋潋的蓝色眼睛无声地询问。 海格尔低头吻在女儿的额头上,笑得云淡风轻:“爸爸找了份工作,嗯,上级要派我做件事。” 就这么简单?她刚才听到了陛下两个字的!涉及到“陛下”的事哪件是简单的? 可这个可恶的爸爸显然是不会告诉她的,他起身去拿他的手杖:“你在家乖乖的,爸爸回来会有礼物送你。” 他边说边戴好了帽子,拉开房门,外面的说话声飘了几句进来:“大夫人,您不能上去,艾米莉小姐需要静养。” 一个高傲蛮横的女声大声地叫嚷:“让开!我倒要看看什么妖精……” 海格尔关上门,外面的声音立刻被厚重的门板隔开了,屋子里又只剩下艾米莉一个人,她这才有功夫打量这个不知躺了多少天的房间。 她的床上绿色的纱帐拱成伊斯兰教似的圆顶帐篷,身上盖的被子像云朵一样轻盈柔软,眼角处的立柜漆成苹果绿,整个房间充满了朝气蓬勃的青春感觉。这是哪里?她之前……老天!她之前不是掉到地洞里去了吗?罗杰呢?罗杰他怎么样了?她是怎么到的这里? 那位汉密尔顿夫人进门了,她爱怜地看了眼面露恐慌和不解的艾米莉,慈爱地说道:“艾米莉小姐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艾米莉眨眨眼(她现在连头都没法点),期待地看向了把略有些稀疏的灰白色长发紧紧地在脑后梳成个小髻的汉密尔顿夫人。 汉密尔顿夫人端起手边的针线笸箩,愉快地学着她眨了眨眼:“那待会儿桃乐丝煮的所有东西小姐全吃完了我才能告诉你。” …… ―――――――――― 就在艾米莉昏迷的那几天,卡徒索又一次经历了政权易主――它的国都终于被蓄谋已就的莫克帝国给拿了下来。在漫天的火光中,那座巴图皇族居住了七百多年的皇宫化为乌有,逃走的谢菲斯原本还在伦特市放了场扰乱视线的火,被早就暗地里掌握了伦特市地下世界的海格尔截了个正着。 刚刚赶到伦特市的他听完属下的汇报,不假思索地答道:“让他们从南边走。” 这……有了皇帝的行踪,第一时间不是去截留干掉他,而是放他跑,这些领导们整天在想什么哪?单纯干活的下属表示理解无能,在心里默默吐了会槽就准备告退。 “越来越狠毒了啊,看来,在外面像狗似的流浪多年,你终于知道了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所有而死。我亲爱的弟弟,我真该恭喜你悟到了这个道理。”一道几乎与海格尔相同的声线传入了屋内两人的耳朵,让刚刚想走的属下叫苦不迭:主神哪!干嘛要我听到这种话?有些八卦能要人命的! 海格尔看了一眼有些愣住的属下,这个呆头呆脑家伙被他看似平淡的一眼看得一个激泠,忙低下头走出了房间。 几乎长相一样的男人自门外走进来,湖蓝色的眼睛柔波微起,吐出的话却恶毒之至:“听说,你那贱丫头瘫得一动不能动了,”他在海格尔的注视下挑起嘴唇轻轻拍了拍掌,自己找了个位置舒服地靠了下来:“这真是比成功攻破伦特市还要好的消息,怎么样?亲爱的弟弟,再一次开始失去所有,我等着听你最后的感言。” 海格尔原本脸色阴沉地咬着牙,却在他恶意的挑衅下轻快地笑了:“丹齐,你还有什么本事?一起使出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进了索比斯亚之后差点为了找她死在沼泽地里,结果怎么样?不还是没有找到?我的女儿怎么会那么简单?” “丹齐,”他起身俯视着这个曾经至少亲密相偎了九个月的同胞兄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次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你说的,未免太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精神力再进 幽暗的房间里,身着暗金色软缎衬衣的男人优雅地啜饮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他的发丝微乱,领口微微敞开,整个人身上透出几分颓唐的慵倦,他空着的右手边摆着几片破碎的兽皮布。 这几片碎布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些天,除了感觉上面像沾上了一种透明的硬质胶体(这是液化并加了料的水晶),均是一无所获。 他又一次不厌其烦在一块拼接好的兽皮布上摸个仔细,闭上眼睛描摹心中的形状,忽而扔下布,拿起一枝羽毛笔奋笔疾书。然而一个字符都没写完,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他下笔一般,令他不得不烦燥地丢开笔,顺手把喝了一半的红酒砸到了描金画粉的墙壁上,深色的酒液立刻将原本堂皇富贵的墙壁涂成了一块块像泥巴一样的颜色。 那个贱人的女儿难道用的是禁术不成?可也没听说过哪家的禁术能让人不能行动的同时思维也停止转动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来。”丹齐在门外的来人刚举起手准备敲门前先一步扬声说道。 那人微有些惊惧主人的灵觉,更加恭敬地弓下身体禀报道:“主人,二老爷他带着人去了南部。” 丹齐满意地看着这人因为敬畏自己的力量而表现出的臣服,便难得好脾气地挥手让他出去,在他离开前说道:“等会你再叫名工匠过来,这房间弄得金灿灿的,看得人眼晕。下次就弄个黑的吧。” “是。”反正主人一不高兴就要装修房子,家里长年备着一套人手。倒也不用再现找,从材料到图纸全准备得妥妥当当的,足有几十套备案。还好这次怕主人在伦特待的时间长,一到这里就先找了最好的工匠过来待命。 ―――――――――― 在南部的一间民居里,海格尔犹如困兽一般地走了一夜:做了这么多,竟是最坏的情况,用了这么多方法都没用,看来谢菲斯是真的不知道消除身体的隐患了,这叫艾米莉可怎么办?博尔希多斯说走就走。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医治的法子?要是,要是艾米莉余生就这样躺在在床上。这可怎么办?她的十五岁成年礼都是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地躺着过的…… ―――――――――― 艾米莉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糟糕前景,她正躺在床上苦哈哈地瞅着桃乐丝端来的肥腻腻的猪蹄汤,把嘴闭得像蚌壳似的不愿张开,桃乐丝急得一遍一遍地唠叨:“小姐,您把嘴张开呀,不吃东西怎么好得快呢?听话啊。” 汉密尔顿夫人笑眯眯地,脸上的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无视艾米莉哀求的神色。慢悠悠说道:“哎呀。小姐,上回我们说到哪了?小姐的妈妈长什么样是吧?我好像不记得了呀,怎么办?” 其实。光喝猪蹄汤艾米莉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排斥,但是汉密尔顿固执地觉得糖是大补元气的东西,人大病之后最应该拿这玩意补身体,因此汤饭里总少不了拿这东西给她年轻的病人吃。别说她早就被以前奥妮娅这恐怖的爱好弄得闻“糖”色变,就是没有,谁受得了喝“蜜糖肉汤”哪。 艾米莉相信,如果自己现在能磨牙的话一定牙齿在嘎吱地响,汉密尔顿夫人肯定做得出来从此不再她面前提起妈妈的事。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正准备眼一闭,忍了这可怕的甜汤的时候,门铃准时地响了。 汉密尔顿夫人眼睛沉了沉,制止想要放下碗开门的桃乐丝:“我去吧,你伺候小姐喝汤,”她逗乐似地冲她挤了挤眼睛:“我的好小姐,汉密尔顿可是会检查的哟。”她起身拉拉衣服上的皱褶,板起脸出了门。 桃乐丝端着碗忧心地瞅了眼门外,转头一看,艾米莉紧紧地闭起了眼睛,把嘴巴也闭得紧紧的,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小姐啊,您别装睡了,我可是在汉密尔顿夫人手下拿工钱的,如果我做不好事,夫人会扣我工钱的,您就可怜可怜桃乐丝吧。何况,您忘了夫人提的条件吗?” 真是……连桃乐丝都叛变了,艾米莉气嘟嘟地睁开眼睛,泪汪汪地看向憨厚的胖女仆,桃乐丝面露不忍,却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小姐,真的不行的,您看这汤就一小碗,快点喝了吧。要不,下次我少放点糖?” 达到这个目的也算差强人意了,艾米莉不好再别扭,汤喝多了要尿尿,一个不慎……好吧,两个仆人都很善体人意,至少她醒来的这段时间没发生太过尴尬的紧急情况。可是她现在行动不便,连身体都是两个女人给她在翻动擦洗,不然她也不至于像小孩子耍赖似的推三阻四了。 当婴儿还能催眠自己不得以,可现在躺床上那么大一坨,她神经再粗大也不好意思让一个能当她奶奶的老年人搬她搬她满身是汗,偏汉密尔顿夫人还当看不懂艾米莉的眼神,执意每天都亲自做这些事。 一口一口耐着性子喝完腻得想呕的汤,汉密尔顿夫人推开门,自以为隐秘地和桃乐丝交换了个眼神,看到小桌上放着的空碗,立刻就开心地笑起来:“哎呀,小姐可真厉害,这么快就喝完了,汉密尔顿怎么说来着?嗯,上次讲到小姐的妈妈了是吧?” 是啊,艾米莉的眼睛亮闪闪地开始发光,汉密尔顿的眼睛立刻微微发红起来,她转过头草草地用手帕擦擦眼睛,再面对艾米莉时又是乐呵呵的小老太太模样:“小姐的眼睛和头发就和您的妈妈一个模样,她呀……” 海格尔和艾米莉的妈妈赫莲娜之间的故事浪漫得就像前世的那些电影一样,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和美丽可爱的平民少女相爱了。世家子为了娶少女叛出了家族,两个人结了婚,幸福地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才生下了艾米莉,可惜艾米莉的母亲却因为那次的难产而去世。 汉密尔顿夫人将这个故事讲得简单而动人,很符合十五岁少女对爱情的期许和浪漫情怀。但艾米莉不是只有十五岁,她明白,事情绝不像汉密尔顿夫人讲的那样简单。 比如,她刚刚又一次骂跑的那个女人。再比如,她自称是母亲的女仆,那她这一身进退有度,恭谨得恰到好处的礼仪是从哪学来的?而且,汉密尔顿夫人从不高声讲话,吃饭做事,行动之间自成章法,全然一位规矩严谨的淑女贵妇,比她在卡徒索见过的那么多贵妇人派头都足,平民也有用得起一两个佣人的家庭,可这样的女仆不是身具底蕴世家怎么训练得出来? 不过不着急,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打听出来的,她现在什么都不多,多的就是时间。 艾米莉闭上眼睛,汉密尔顿夫人以为她吃完饭想睡觉了,便像往常一般搬到她的床边坐下来,安静地做起针线活。 ―――――――――― 算上醒来的半个月,艾米莉足有两个多月无法动弹,她不是不着急,可急有什么用?在没办法做其他事的情况下,她只有把精神全放在精神力和时间系法力的修炼上来。 这一转移注意力,倒真让她练出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她的精神力卡在第三层第二阶已经有三年多了,修炼精神力越到后面越难。尽管心态放得很平,可这种身体无法自主的情况难免让她过于着急,有一次在修炼时的时间用得过久,直到脑袋又一次开始刺痛她都不舍得放弃,等到发现不对时,精神力海又出现了像上次那种使用过度而地震暴动的倾向。 因为这次是在内视的情况下修炼,红色液滴一开始发生的变化就在艾米莉的掌控中。她看着精神力井中的水被抽干,红色液滴就开始缓缓转动。等到海面上产生裂缝,液体开始慢慢地流向裂缝的每一个空隙,镇压暴动的海面,将行将破碎的海面粘合起来。每一个步骤,红色液滴都做得游刃有余,等精神力海再度平息时,它再度撤退得干干净净,那些被它粘合起来的海面平滑如昔。 这令艾米莉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前世当中有些长跑运动员为了超越自身极限一步步对运动量加压,既然她有了这么个后盾,何不放胆一试,对精神力训练也加点压? 说做就做,好在她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只是每天修炼之后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坚持那么一会儿,等到精神力海开始有了汹涌翻腾的趋向,她马上就停止。 这样做是真的有用,因为艾米莉每次只多抽用一点能量,这多出的一点点让精神力海不足以失控,因此马上就平静下来。但这每天翻腾一会儿的力量积蓄起来也不小,过不了多久,她就欣喜地发现:原来她能调用的那一片小小的精神力范围又扩大了一点。 于是,半个月后,做事严谨的汉密尔顿夫人有几天总会发现小姐掉的头发好像太多了些,等她拿来刷子刷掉头发再一数,好像又不那么多了。汉密尔顿夫人以为这是自己年纪大了眼睛开始坏掉的前兆,吓得再也不敢逞强在晚上熬夜替她的小姐缝衣服。衣服可以慢慢做,眼睛坏了可什么都做不了啦。 艾米莉没想到试验她精神力第三层第三阶成果还有这个意外收获,她太高兴了:第三阶就意味着她使用精神力就能幻化外物,虽然现在只能幻化出头发丝大小的东西,可她的幻阵制作开始有希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父亲的妻子 “子爵先生,您的功绩我回去后会向陛下如实禀报的。”海格尔对这个曾经追杀过自己父女的卡徒索大贵族面上和蔼有加。 在谢菲斯同德亚大公合作的那段时间,他查出了海格尔的奸细身份,当时,他只以为这是敌国派来的普通间谍,便随便抛给了德亚大公处理,这位前伦特市城卫队长可没少给他制造麻烦。 不论两人有怎样的旧怨,这一位在围剿谢菲斯上面出了最大的力气,即便是降臣,也可以预期他将会在莫克帝国有个不错的位置,实在没必要因为过去的事交恶,反正那时候都是各为其主。 格兰特亦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坦坦荡荡地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曾经骄傲任性的格兰特子爵经历这几个月的家族大变,早就不是当初飞扬跋扈,不懂收敛的普通勋贵青年,新旧王朝的更迭下,保持住家族的存续才是根本。 他的哥哥失败了,剩下来的事得由他来做。投靠新主算什么,都羡慕他们家是黑怀特一朝以后唯一顺利过渡到新朝的旧式大贵族,历史悠远,但前一代家主做过什么才保住了这个身份,他直到哥哥死去,正式接任家主后才得以接触到这些最核心的机密。 便连哥哥的荒唐好、色,也是为了顺利地保全家族而故意做出的姿态。即使知道莫克帝国在哥哥死亡的这件事上并不单纯,但成王败寇,再是不甘也得顺应局势,用足够的利益敬献给胜利者,表达对强者的臣服。 海格尔眯着眼,看格兰特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微微弓下,这个姿势比以前像利剑一样的身姿温和太多了。他冷冷地勾起嘴唇:新任的大公阁下,相信他会比以前有趣的。 ―――――――――― 有时候换一种生活方式,你会发现生活中有很多你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换了一个角度会十分有趣。(.无弹窗广告)比如说,桃乐丝颈上的细纹会在生气或激动时增加两条,有时是三条半;汉密尔顿夫人喜欢在艾米莉“熟睡”时偷吃糕点,但总会赶在桃乐丝进门前把它藏到碎布篮子里,可她老是忘了擦嘴,憨厚唠叨的女仆每当这时总会选择性失明。 再比如说。天花板西边的那个角落喜欢聚集蜘蛛是因为那块房顶的地势最低,积水老是窝在那个角落。什么虫子蚊蝇都朝那堆,难怪桃乐丝一直抱怨虫子清扫不干净。 艾米莉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能找到生活的乐趣。尽管“瘫痪”在床,身世未明(汉密尔顿夫人坚持,这些家族里的事应该由海格尔讲给她听,她又不能反驳,只有听她的意见了),她每天依然过得很忙碌。自打精神力能幻化外物。她不好意思给这两个天天围着她转的女仆添麻烦,只有骚扰房间里另外一个活物――蜘蛛先生。 没事她就化两只小虫子趴到蜘蛛网上,等看着它接近后又消失在它面前,害得她这位倒霉的邻居有几次真抓到了虫子反而不敢扑上前大快朵颐了。 除了吃饭睡觉和修炼的时间,如此无聊的游戏她能玩上一整天。呃。忘了,还有一个时间除外。 那个女人又一次准时地堵在大门外报道。每天吃过午饭的一个小时内她必来骂街,每次的内容都差不多,都快成她家的保留节目了。 “怎么,你们不敢让我进去吗?还怕我会对一个小丫头怎么样?” “对不起。夫人,主人不让我们放人进去。”汉密尔顿夫人万变不离其宗,每次都配合着她说同样的话。 “你!这栋宅子是我丈夫的!我就是要进去!让开!” “夫人,这里没有您的丈夫,您还是快走吧!”汉密尔顿夫人耐心地陪同她周旋。 “他在不在这都是他的房子,他的房子不就是我的?你让不让开?”女人伸出手想要推搡汉密尔顿夫人。 汉密尔顿夫人没有刻意退避,苦恼地叹了口气:“哎,夫人,我说过请您快走的,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呀。”说完,她在铁栅门上按了一下,房子顿时被一圈土黄色的光包围起来,无形的弹力让这个用力过度的女人蹬蹬倒退下了台阶,险些跌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艾米莉已经没有闲心发笑了,桃乐丝喂完汤回厨房放碗时,她的房间闯进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那人从窗户翻进来后,掏出一瓶灰色药水,像狸猫一样潜近艾米莉的身边,打开药瓶要朝她嘴里倒。 闻到那一股子化学药剂的味道,艾米莉就大感不妙,可她现在不能说不能动,这不是死定了吗?她死死地闭着嘴,惊恐地瞪着那瓶可怕的药水,任凭那人怎么撬都不张开。但是这不是办法,那人的力量愈发大了,艾米莉的下颌被他捏得疼得都快发木,估计再下去就要捏碎了。他露在眼罩外的两只眼睛凶光毕现,显然开始在想什么不好的办法。 桃乐丝回来得很快,房间的门虚掩着,厚厚的长毛地毯吸去了大部分足音,可仍能听到桃乐丝走上楼梯那轻微的磨擦和呼吸声。那个人也听到了,他急得捏住她的鼻子,试图迫使她张嘴呼吸。艾米莉被憋得肺快要爆炸,引起精神力海一阵动荡,被迫着收回了她关注在外的能量。 她开始发花的眼神瞄到了放在门口的花瓶上,花瓶里插着几枝艾米莉最讨厌的栀子花。对,还有精神力!艾米莉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在花瓶上方凝结出一块硬币大小的石子。 “叮”的一声,小石子把名贵的花瓶磕开了一个小口子,桃乐丝就像甩掉了那些肥肉一般,她的速度瞬间加快――她并不像外表一样,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这正是海格尔选择带她到前卡徒索帝国的原因。 但这位刺客当然不知道,等桃乐丝破门而入时他已经来不及再做多余动作。这人就像电视里那些日本忍者一般消融在了空气里,桃乐丝气急败坏地想跳窗去追,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墙上按了一下,整个房间立刻被尖锐的警铃声给包围了起来。 汉密尔顿夫人脸色大变,那个女人听见这声音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但很快就凝结在了颊边――小小的三层别墅顷刻间凭空冒出了七八个人,向着各个方向追去。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射向那栋楼的二层:竟然派出这么多人,就为了保护那个贱、种!好,好得很!海格尔,我们走着瞧!我黛咪再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傻姑娘了!这一次,我一定让你也尝尝当年我尝到的痛苦! ―――――――――― “那些该死的混蛋,怎么这么忍心来害咱们小姐呢?我说呢,那个女人怎么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找麻烦?原来是为了麻痹咱们好趁机使坏啊!就是,就是他们对先生和夫人有什么不满,可小姐没什么错,又是他们家的子孙,何必要做得这么绝?”汉密尔顿夫人以为艾米莉昏睡未醒,忿忿地嘟囔着。 “其实吧,我觉得……”桃乐丝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不像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手笔,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哼!除了那个死老头,谁会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的隐卫打晕?你就是有心替他们开脱,也不至于眼睛都瞎了吧!”汉密尔顿夫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说完才担心地看向艾米莉,怕把她吵醒。 见艾米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伤心得快要哭了:“看看吧,咱们小姐的命可真苦,好不容易醒了,又被人害成什么样子,主神哪,”这个可怜的操了一辈子心的老女人向神殿的方向跪下,虔诚地祈祷道:“求您让她快点醒来,把这孩子的痛苦降到我身上吧,我老了不怕,她才十五岁呀!” 忠心的仆人早就自主人不佳的脸色中窥出了某些秘密,却怀着万一的希望不敢说出口,她一直和艾米莉怀着美好的愿景一样,等待着小主人的康复。这一次的偷袭事件把汉密尔顿故作镇静的情绪碾开了一个口子,她终于忍不住借着这次的祷告向信仰的神灵宣泄起来。 屋里两个女人在忧心忡忡地祷告,艾米莉虽是醒着,但幸好两人的声音都很小,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她正在脑海里和骨头小透明激烈探讨着两次的事件,一次是上次的蚂蚁,再就是这一次,她的精神力扫描居然出现了盲区!连续两次都没侦查出有生物的靠近,这说明了什么?连精神力都不再是最可靠的侦查工具了! 这才是艾米莉真正害怕的地方,一直以来,她都依赖着她和骨头的扫雷功能安全度过了诸多危险。在魔兽森林几乎如闲庭信步地平安归来的事更是让她对精神力的能力达到了盲目自信的地步,但她忘了,那时候她身上带着可以震慑万兽的战神灵魂碎片。不然,一进到中部说不定就被撕成了碎片。这一次的遇袭,才让她真正地清醒过来,可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还有,那个人身上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叫他连精神力的查探都能免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双头蚁 九月的落叶为总是灰蒙蒙的苏兰萨城染上了几抹金黄的亮色,这座目前是西大陆最大帝国国都的城市色调同伦特市截然相反。(.无弹窗广告)它背靠魔兽山脉,在莫克建国以前只是魔兽山脉南麓一带比较大的佣兵中转城市,因此骨子里也染上了佣兵们好斗铁血的风格。 自从莫克的初代君主在此建都,这座城市的灵魂并没有随之变得如其他的大都市一样奢华靡丽,它仍是以灰色的花岗岩作为市政建设的主色调,街道两旁林立的尽是类似哥特的尖顶式建筑,整座城市如同一柄柄巨剑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剑林,安插在这个最靠近魔兽山脉的地方。 在这萧瑟却不颓败的初秋,苏兰萨城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秋祭庆典活动。与前卡徒索注重百花开绽的春祭不同,莫克帝国更喜欢果实丰收的秋之祭。还有一点,莫克帝国正好立国在秋季,他们的秋祭假往往是和国庆假连在一起放的。 从进入秋天的第一天开始,连续半个月,是莫克帝国最悠闲欢乐的十五天,尤其是在身为帝都的苏兰萨城,由皇室发起的庆典活动在两周里花样翻新,其新鲜热辣的程度,吸引了几乎整个西大陆的游客。 每到这时候,大家都会忘记,其实这个格局有些小的国都,背后不到一百里就是神秘凶狞的魔兽森林。 —————————— 外面世界的欢庆热闹与第五大街的格拉迪斯宅没什么关系,事实上,大家怕外面的喧哗会吵到不能动弹的小主人,一早就贴心地开启了滤音结界。可对有精神力在手的艾米莉来说,这点结界就似没有一般。 隔着外面的几重人墙看着健康快活的人们载歌载舞,没心没肺的艾米莉难得地感到难受起来。 桃乐丝她们照料得再细致无微,怎么比得上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从这几月两个女仆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及她的身体状况这件事来看。艾米莉再粗心也感到了不对,如果是真的要康复,哪里会是这样晦莫如深的作态?而且,清醒以来,她就只有嘴巴能张开,到现在为止,一根小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从来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如果……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就这样不能说不能动地躺一辈子,那时间将会怎样地漫长到恐怖!生命剩下的每一秒将会是无止境的折磨!她现在还没有崩溃。靠的不过是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治愈希望。 —————————— 门铃响了,汉密尔顿夫人放下笸箩朝外张望一下:“这个时间,有谁会来呢?”但她没有下去,那次的事把两个女人都吓坏了。从此以后,她的房间里必是随时都有一个人值守,暗中起码也有三四个人坐镇于此。 艾米莉眼睛里的笑意满满地流溢出来:真没想到,他会赶在这时回来,不知他会有什么好消息带来。 桃乐丝把来人领进她的房间,笑道:“小姐。您的朋友来看您了。” 瘦高个子的罗杰跟在桃乐丝身后,死板板的脸上竟也是喜气洋洋:“艾米莉,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他从空间戒指中一样一样地掏出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全是女孩子爱吃的小点心,而且他还贴心地注意到艾米莉不爱吃糖。选的全是咸口的。但如果她现在能说话,肯定会先拉着他问个不停。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高兴。 幸好罗杰没让她着急多久就给出了答案:“我又去了趟索比斯亚,抓了个东西。” 说完,他最后从戒指里掏出一个空瓶子,里面放着一只红黑相间的小虫。蔫蔫地趴在瓶底一动不动。 汉密尔顿夫人小声惊呼一声:她尽管只是个仆人,可同样照着淑女教育教养长大。女人总会对这种虫子类的小生物不太欢迎,尤其是这虫子现在看来无害,可红黑二色交替将这看似普通的小虫子映衬得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艳丽。(.无弹窗广告) 罗杰此时看上去颇像个有教养的绅士,他微笑着安抚了有些小小受惊的老妇人:“夫人,这虫子被我做了特殊处理,没害的。”又对艾米莉说道:“还记得那天你发生的事吗?” 艾米莉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她什么都知道,让他快些讲下去。但其实,当天她的神智很快就模糊了,便连清醒后的记忆都不是那么清晰,后来的事还是她询问过骨头和小透明才明白过来的。 罗杰的绳子不是单纯的麻绳,而是他师父送他的一根类似鞭子的武器,经过炼金改造,可长可短,可弯可直,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达到主人的要求随意变幻。原本他就准备艾米莉握上鞭子时做双保险的,当时一见艾米莉的情况不对,他马上就用鞭子将她缠了起来,可算把她给拖了上来。 再后来就是海格尔及时赶到,一番周折后把她带回了苏兰萨。 罗杰看了眼汉密尔顿夫人,老太太尽管一脸厌恶,仍是死死地盯着这个看上去并无大害的小瓶子。罗杰微微叹了口气,对汉密尔顿夫人郑重地说道:“夫人,我可以保证这个瓶子绝对没有危险。” “您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吗?”汉密尔顿夫人警惕地问道。 罗杰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取出另一只瓶子,用镊子拈出一条蚯蚓,说道:“您看好了。” 他把虫丢进了放蚂蚁的瓶子里,那只蔫荅荅的蚂蚁一下子就立起了两条触须,朝着蚯蚓爬过去,一接触到蚯蚓的身体,那蚂蚁红黑相间的小身子一抖,头部立刻分成了一红一黑两颗头,只见那颗红色的头朝蚯蚓身上一点,原本还盘曲虬结的蚯蚓立刻就挺直了软倒在瓶中!而这只小蚂蚁在蚯蚓完全不动之后,又变成了原来那只有点诡艳的昆虫造型,如果不是屋里的三人六眼都瞪大了在看,只怕根本就注意不到这瞬息闪现的一幕。 汉密尔顿夫人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罗杰朝前踏了一步,老太太立刻就紧张地站了起来。他并不勉强,隔着老夫人对艾米莉说道:“你明白这是什么了吧?” 艾米莉眨眼表示明白,但其实很茫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从来没在魔兽图鉴或昆虫图鉴上看过。 罗杰这时却又讲起了故事,接着上次他告诉艾米莉的冥界传说:“……大地神不知所踪,冥界唯有这种蚂蚁可以从别的地方搬土来修补地面,冥神便在索比斯亚的平原上所有的天坑中放任这些蚂蚁繁殖。为免被人与兽践踏破坏成果,冥神赋予了这些凡蚁一个小小天赋,凡是接近它们领土的任何生物都得被它们咬上一口。让他们安然睡眠,令他们的腿脚不会破坏尚未修补好的土地。” “但是……”汉密尔顿夫人听到这里。哪还会不明白就是这只不起眼的小蚂蚁害得艾米莉像个活死人一般? 罗杰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由于冥界没有活人,冥神也无法确认麻痹剂的正确份量,后来,冥使就从人间拘来了一名武士,在他身上试验出了正确的份量,每一只双头蚁的药剂份量都能让正常人昏睡一个月。但是,一般人昏睡一个月早就死了,因此。它被人曾误认为是来自一种天坑特有的隐身魔兽,专门用来毒杀人。” 听了这句话,汉密尔顿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可我们家的小姐她……” 罗杰却十分乐观地说道:“传说中,冥使拘来的是武士,说不定这名武士的体制比普通人类强不少。再说,我们人界不也有因为各自的身体不同。对药物的敏感度和吸收情况也不一样的事实吗?我现在已经把活物带过来了,相信您这里会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 汉密尔顿夫人还是将信将疑,而艾米莉如果能出声能动作。保准已经把这东西拿到手里研究一百遍了。麻醉剂这玩意会影响神经中枢系统,当然越早解越好,身体不受支配的痛苦她这辈子绝对不愿再尝下去! —————————— 罗杰把双头蚁交给汉密尔顿夫人后,拒绝了桃乐丝两人的再三挽留,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别墅。艾米莉固然不甘心,她总觉得这次他到苏兰萨不止这一件事。这个小哥哥没有小时候那样爱讲话,可骨子里的冲动暴躁没改多少,但愿他不要犯傻,做出以卵击石的蠢事来。 可她连话都不能说,有什么用呢?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苍白消瘦的青年穿过人潮拥挤的主干道,消失在了艾米莉精神力监控的范围。 “这个年轻人真是不懂事,怎么能在我们小姐面前说这些呢?小姐天天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多开心哪。”罗杰走后,又以为艾米莉睡着的汉密尔顿夫人不满地对桃乐丝嘀嘀咕咕。 桃乐丝乐呵呵地笑道:“我可不这么想,夫人您看,小姐今天多高兴哪,这位罗杰先生一来,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像前些天,整天呆呆的,看着就叫人担心。” 小老太太孩子气地嘟了嘟嘴,半晌才勉强点头:“好吧,算你说得对。” 桃乐丝憨憨地笑:“什么算我说得对呀?本来就是嘛。” 听了罗杰的说辞,虽然还没验证真假,两个女人都轻松了一些,天天要在小主人仿佛洞悉所有的目光面前演戏,真不是一般的难。 这时,别墅的门铃又响了,桃乐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疑惑道:“奇怪,今天人不少啊。” 她快步下了楼,打开门,这次是个年老的男人:“有个叫艾米莉的孩子是住这儿吗?” *************** 谢谢残影之神的打赏,各种及时雨不说了。求票啊,虾米票都喜欢,这几天看着连推荐票都不涨,心都要碎成粒子了。米有票留个评也成啊,咱手里还攥着不少加精名额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康复之中的收获 泪目求推荐,求票纸,求收藏,各种求…… ***************************************** “分开才不到三年,你居然就不死不活地躺着回来了,真叫人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的徒弟。(.)”三年不见,博尔希多斯完全无视于小徒弟孺慕欣喜的眼神,毒舌功力更上一层楼。 尽管自得到小徒弟的消息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加快了给她配药的旅程,但见到她躺在这里,难以接受的同时不免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嫌弃地翻看着艾米莉的眼皮,舌头和指甲,很快下了结论:“嗯,真不错,连地狱双头蚁的滋味尝过后都能完整地回来,还真厉害。” 他明明是一本正经地在赞扬艾米莉,但总让人有种被讽刺的羞怒感,不过,艾米莉早熟悉他的讲话风格。如今,这种特属于师父的关怀只会让她心头温暖。 博尔希多斯检查完毕后,端起桃乐丝送上的茶盏悠闲地细品:“不算太糟。” 汉密尔顿夫人急切地恨不得把他的茶盏从嘴里夺下来,只是良好的修养让她克制地捏住了拳头,声调略有些高:“您的意思是我家小姐能治好吗?” 老术士喝完一整杯茶,才回答老太太的问题:“在术士的眼里,所有病都是大病,所有病也都是小病。” 汉密尔顿夫人的灰白色眉毛跳了几跳,她气得吐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用平常的语速道:“那请您告诉我,我们家小姐的病是大病还是小病,好吗?” 老术士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把茶盏放回杯垫上,竟是闭目养神起来了! “你……”汉密尔顿夫人不好对主人交代过的贵客太失礼,气得拿起针对着刚缝好的衣服就是一阵猛戳。 艾米莉却明白博尔希多斯的意思。这个毒不是绝症,但怎么治,对她有没有效都要一步步地边治边看。(.好看的小说) 有这话已经足够了,能治就表示有了希望!艾米莉恨不得把师父的眼皮子好好掰开,问问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 “魔药的制作不是越精细,操作越复杂等级就越高。”搜集齐想要的材料后,老术士就开始了治疗的第一阶段,其中涉及到的魔药制作全部在她面前演示。令这个可怜的病人在治病时也不得不学习。 但艾米莉的观念与初至异世时相比,有了不小的转变。老术士这样在外人看来稍嫌逼迫过紧的教学方式对现在的艾米莉来说。只会觉得感激和幸运。 她从来都觉得似她这类的小人物,对生活的要求不高,能学得两三独门技艺就足以保证温饱。平平凡凡,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这个目标不太难达到。所以,她虽然拜了西大陆首屈一指的魔药师为师,也不过想的是要学几手独门秘方,好以后过得舒服些,并没有执着于获得多大成就的念头。 可是。自从被掳后,她才发现她的想法错得离谱。生活中多的是意外,假如她没有一点半吊子的魔药水平,能安安全全地逃出兽人国,回到西大陆吗?而且。如果不是她潜意识里的懒惰意愿在作祟,怎么会学得这么慢?等到了要制作高级魔药敛息粉时。完全靠的是小透明的时间倒流来作弊。人生中哪会有这么多幸运的事?万一哪天小透明不在身边,或完全废柴了怎么办?最好的依靠只有自己。 只是,如果精细不代表了魔药等级,那是什么?在以往老术士给她偶然演示的更高级魔药制作程序中。艾米莉得到的体悟就是这两条,老术士并没有否认,那么,他现在怎么又更改了说法? “第一步是魔药,”老术士给出的答案简单地让人无法相信,“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同理,没有两株完全相同的魔药。魔药制作的精细操作,就是源于计算每个制作程序里所要达到的效果。而这第一步,你只有掌握了每种魔药原始的药性有多少,制作时用什么手法会流失或增加多少药性,才能在制作时通过各种程序把损耗的误差减小到最低,从而达到药性的平均,合药时的成功率就更高。” 难怪那些年师父要我亲手种植魔药!当然是自己种的东西自己自然更了解。……想到有段时间她曾阴暗地以为是师父想出来的惩罚她的方法,她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老术士瞟了眼小徒弟粉扑扑的脸颊,嘴角微微一挑,接着讲道:“接下来才是精细操作和掌控力度。”说完,他露出了一个绝对可以称之为奸诈的笑容:“我针对你现在的情况给你做了个训练,十分有助于康复。” 艾米莉紧张地盯着老术士乍然闪现的可怕微笑,心里毛毛的发凉:师父只有在整人的时候才会笑!这次,她肯定惨了!他肯定很生气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她猜得没错,老术士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查探了她现在的精神力状况,一早掌握了她的能力。而他给艾米莉的训练就是,让她把精神力凝成一把勺子舀汤,再送到嘴里。 虽然艾米莉讨厌生活不能自理,吃要人喂,洗要人抬的日子。但她前几天才只能凝成一颗硬币,现在弄把勺子……你能想象纸片版的硬币那么大的铁块能熔成多大的勺子么? 但术士是世上最冷酷的师父,他用一句:我们师徒正在康复训练就打发走了两名忧心忡忡的仆人。谁愿意承担阻挠主人康复的罪名?何况,这两个都那么盼望小主人快点再站起来。 他自己一口面包一汤,吃得舒心畅意,硬是能让艾米莉努力一下午,连片菜叶子都舀不起来。而且,每天离开前,他必定会“好心”地把这些饭菜全倒到卫生间里冲走,保准最细心的汉密尔顿夫人都瞧不出来。 在饿肚子训练大法的鞭策下。艾米莉的进展神速,不到两个星期,她不光喝汤,连拟化筷子吃面条都没问题了。大约是使用精神力有时会不自觉地带动肌肉运动,连带的,她发现自己开始僵硬的身体也有了软化的迹象。 ―――――――――― 但老术士说的没错,艾米莉这一治就是两个月,等红色的秋海棠随着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全数蹂碎在了湿冷的泥土里时。她的手才勉强恢复了知觉。 她发现,由于无聊。她拼命修习精神力和魔法冥想,头发指甲又是很长时间没有生长了,但她无法出声和行动,更加没办法检查自身的转变,只有不断在猜想自己将会获得怎样的新能力的焦急和期盼中度过。 这其间她每天都要被术士制出的各色各味的魔药定时定量地“浇灌”,其间的痛苦不便细述。 当艾米莉的脖子能够成功地转动时,她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爸爸在新年之前可以回家。 人逢喜事精神爽,艾米莉当天晚上就感觉舌头不再那么僵硬了,当发出久违的声音。即使是个最简单的“啊”,仍叫她激动地在黑暗的房间里流下了眼泪,一夜没有睡着。 此后的情况越来越好,连对博尔希多斯各种不满的汉密尔顿夫人见了他后都能从那板得比石头还硬的脸上挤出两分笑意,来表达对药师的感激。 整座别墅一扫前段时间的沉闷压抑。开始渐渐有了鲜活的气息,桃乐丝胖胖的身子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在这股喜气洋洋的“秋”风中。别墅的主人海格尔总算回来了。 汉密尔顿夫人捏着手绢一边擦眼睛,对艾米莉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信:“年前回家,得陛下赐伯爵封号。” ―――――――――― 艾米莉觉得从海格尔回来的那一天,她就生活在梦幻之中。爸爸无论多忙。每天早上和晚上必到她的房间里小坐一会儿,有时会依着她含混不清的请求,坐在客厅里熊熊燃烧的壁炉旁边,让桃乐丝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父女俩来上一两段配乐诗朗诵,爸爸演奏时连老术士都会站在门边听上一会儿再回房。就算有时只是单纯地问候一声,说些伦特市那些旧人旧事,也能让人开心地回味一整天。 每每到这里,她都有些感叹,谢菲斯残部被逼入卡徒索南部的小树林中,众叛亲离,最后落得自杀身死,格里贝老大人心灰意冷地闭门谢客,而娜塔丽跟着丈夫在新的国家更上一层楼。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海格尔开始就着这个话题和艾米莉讨论政治:更多的家族随着这个昔日最强大国家的毁灭而开始死去,毕竟,莫克帝国不像卡徒索,一无所长,只会虚伪浮夸的人是无法在这里得到任用的。从它尊尚瓜果丰收的秋季来看,这个国家至少从表面上讲是务实的。而卡徒索,如果不是有米耶斯布这武力屏障在前面顶着,早就不知被人灭了多少年。 比如柯比斯三世,他算几百年来少有的勤政君王了,但他就是死在一个“勤”字上。 外患当前,他不去尽量团结身边的力量,反而利用扶植起来的寒门臣子与勋贵们争斗不休。可是这些人即使再有能力,能和盘踞在帝国几百几千年的老世家相比?他这一举措把这原本与他可以同一阵线的盟友完全逼到了对立面,让卡徒索皇室真正地被孤立了起来。通常来讲皇权削弱必将是此消彼涨的局面,可惜这些与皇帝斗忘了形的贵族们完全没把那个虎视眈眈的邻国重视起来。 这样平等中带着深意的谈话就像以前艾米莉想和他交谈时一个样,但又有了些不同,说不出来,可让人很舒服。 可惜,这样的生活并不长,这天晚上吃完饭,正准备再度开讲的海格尔一家听到了几声门铃。 去开门的桃乐丝递给海格尔一个信封:“老爷,那边来人,想请您新年时带着小姐回去吃饭。” ************* 推个朋友的异界文: 书名:异世天才养成 书号:2425677 一句话简介:小镇女孩的剑道强者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豪门狗血剧 求票纸,求订阅,各种求…… ***************** 第一片雪花落到苏兰萨的地面上时,整座苏兰萨城,不止是孩子,连大人都欢腾起来了――这座地势偏南的靠山城已有近十年不曾下雪了,新年之前来上这么场大雪,能够让过年时增加不少乐趣,更要紧的是,今年莫克帝国的版图扩大了近一倍,加上这样十年难得一遇的雪景,皇室定会有庆典活动。 艾米莉却有些意兴阑姗,不止是因为在卡徒索看多了比这更盛大更美丽的雪景,更因为在天气骤降的那一天,汉密尔顿夫人说什么都不让艾米莉到院子里透气。甚至在暖意溶溶的室内,假装听不懂她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抗议,硬是把她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经常热得她满头的汗。最后还是老术士觉得这样于活动肌肉不利,才适度减少了一件小棉袄。 又到了午饭过后的时间,从放下饭碗的那一刻,艾米莉就在不住往外张望,果然,一小时后,外面又响起了“哐哐”砸门声。 汉密尔顿夫人放下笸箩,走时顺便抄起桃乐丝忘了拿走的扫把,脚步生风地下楼去开门。 艾米莉双眼大亮,想也不想,一缕精神力跟着汉密尔顿夫人拐下了楼梯。打开门一看,又是那个女人。 老太太抄着扫把,紧绷着唇线,两只平时十分和善的眼睛冷光直冒,看来今天是不打算善了了。 果然,那女人还没开骂,汉密尔顿夫人抽出藏在身后的扫帚打过去:“叫你以后不许再来,你还敢来,欺负我们家没人吗?” 那女人嗷嗷大叫着躲避扫帚,嘴里还不忘大骂:“什么你们家?明明是我家!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人。跟那个贱女人一样下、贱无、耻,我迟早叫你们一无所有地滚出苏兰萨!” 汉密尔顿夫人大怒,挥舞着扫帚劈头盖脸地朝那女人打去:“我叫你再瞎说!” 那女人原本还在游刃有余地闪避还嘴,冷不防踩到一块碎冰,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顿时摔倒在地起不来身。(.无弹窗广告)汉密尔顿夫人这些天积攒的怒气不轻,她像母狼一般扑上去一顿猛拍狂揍,打得她不住惨嚎。两人的争执惊动了不少由于天冷缩在家里的四邻。但大家都只是趴在门口瞧热闹,没一个出门管闲事的。 每过一段时间这个泼妇就会来这里大闹一通。邻居们也都看出来了,每次这个女人总挑在这家男人不在的时候来,这不,人家男人走了没两天,她又来了,这说明了什么?这人心是虚的,根本不敢和别人的男主人当面对峙。 况且异界的人情本来就淡漠如纸,别说没出什么大事,就是闹出人命也不过是多两个看热闹的。 汉密尔顿夫人一通扫帚功。把这个原本衣饰得体,小有姿色的贵妇人撕打得衣衫破烂,乱发飞舞得像个疯婆子一般灰溜溜地逃走了。 老太太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地上楼来,等推开小主人的门一看,艾米莉努力抻着脖子仿佛在等着问激战结果。 汉密尔顿夫人脸上一僵。笑着开始扯家常:“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 讨厌!明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艾米莉小白眼一翻,恹恹地躺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不作声。 老太太苦笑一下,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小主人介绍刚刚那人的身份,只有重新拿起笸箩缝制衣衫不去看她。 可艾米莉好奇了几个月,原指望海格尔回来能告诉她答案的。可爸爸回来后提都没提这人。而且这人从爸爸回来就绝迹于此地,令得她忙于各项功课,渐渐忘了这事。(.)可是,爸爸昨天早上需要到外地出差几天,也不知她是从哪得出的消息,今天又准时准点地跑过来了。 她不是没想过去问桃乐丝,但这个来历神秘的女仆是面憨内精的典型,每次一看到她流露出这点意向就跑得没影,留下固执又嘴紧的汉密尔顿太太顶上。 不过,要胁一个关心你的人比要胁敌人方法多太多了,尽管有点卑鄙,但艾米莉可没忘这女人之前险些要了她的命,她至少得搞清楚敌人是谁吧。 艾米莉熬了半个晚上没睡,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汉密尔顿夫人看到的就是容色憔悴,双眼红肿,眼下一片青黑,仿佛一夜间就失去了所有水份,如同大病一场的小主人。 汉密尔顿夫人心疼得不得了,左右为难后,终究拧不过艾米莉,说出了一番原因,让艾米莉心里无语:世界真神奇,狗血处处有,传奇的人生真是不需要解释。当然,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之一的话,说不准会端着小板凳,嗑着瓜子兴致盎然地听亲历者开扒豪门狗血剧。 而且,这件事海格尔还真不好对她解释。 ―――――――――― 艾米莉的母亲赫莲娜的生活一度非常拮据,除了家里剩下的这一处房产外,平时只能靠老仆和她四处打些零工为生。那一年汉密尔顿夫人得了重病,看病抓药的钱昂贵到无力支付,且汉密尔顿夫人的病来得又急又快,连卖掉房产换来救命钱的时间都不一定等得到。 正巧那一天格拉迪斯家招女佣,赫莲娜瞒着汉密尔顿夫人签了卖身契,到格拉迪斯家做了一名清洁女佣,用卖身的钱给夫人抓来了救命药,赫莲娜也由此认识了格拉迪斯家的二少爷海格尔。 故事到这里就是经典言情系列的少爷和女仆之恋了,男主人公不可避免地有一位痴恋于他,且身份高贵的女配角。幸运的是,两人还未来得及订婚结婚,不幸的是,两人的家族都默认了这两人的婚约,且海格尔的母亲是这女孩的姨母。 而这个女孩,从她近几月日复一日地堵门闹场来看,她至少十分偏执。海格尔多次说明自己无意于她,可女孩仍然一意孤行地要嫁给他,父亲不得以说出了自己另有所爱的事实。 不出所料,格拉迪斯家很快就调查出了真相,而父亲早就准备了先手,为母亲脱离了奴仆契约,因为异界里奴仆是主人的私产,可以任意处置。 搁在平时,赫莲娜就算是平民,也可能会落得个秘密消失的下场,可海格尔坦白的时机非常巧妙。格拉迪斯家当年由于政治原因,处境十分艰难,正是被各方紧盯,半点不敢动弹的时候,他便趁着这一年在两家正式宣布订婚仪式前高调地同家族闹翻,马上迎娶了赫莲娜,并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令格拉迪斯家再无法对两个小夫妻打主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或许就是格拉迪斯家同儿子别扭几年再慢慢私下接触,不说完全和好,至少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但想起那天晚上海格尔看完那封信,脸黑如墨的表情,艾米莉就感觉,这里面绝对还有其他的事。 海格尔的准未婚妻得知此事后几次寻死,最后逼得海格尔的母亲松口说自己只认她是海格尔的妻子,并在新郎缺席的情况下将之迎娶入格拉迪斯家大宅。只是,这样一来,就此断绝了夫妻二人同父母言归于好的可能性。 竟是这样…… 难怪那晚海格尔断然拒绝了回去吃饭,谁愿意回去就对着一个自己都不承认的老婆?而且这女人前段时间还明目张胆地来加害过自己的孩子。或许是为了照顾父母的颜面,他用的理由是艾米莉尚未痊愈。 不能见到祖父母,艾米莉并未像汉密尔顿夫人想象的那样失落,历经两世的她早明白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何况没有人会对一个不承认自己母亲身份的家族有好感。 ―――――――――― 善于自己找乐子的艾米莉很快就找到了新玩法,马上就是新年了,飘雪的冬季,烧着木柴的壁炉和外面裹着皮毛大衣的行人,以及身边这些轮廓深皮肤白的异域长相,让她想起了经典的圣诞树造型。她便比划着,让桃乐丝在采购时给她带回了一株矮枞树。 大约是新年到的缘故,老术士比平常好说话多了,艾米莉问他要来变色药水,兴致勃勃地打算给传统的圣诞树来个大变妆。 ―――――――――― 听过故事就把那一家子抛于脑后的艾米莉可不会想到,海格尔简单的一句回话令这个近日来才重又出现在贵族社会的家族一连好些天都处于阴雨沉沉的气氛当中。 卡帕斯在家族蒸蒸日上的今天首先选择拉下面子把二儿子叫回来,一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屑于沾他光,二来,尽管老两口绝口不提这个令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的逆子,但哪里不会想念他?不过,事过多年,那贱、人早就化成枯骨一具,他想,现在两方应该都不会失去理智,这应当是个合理的时机让儿子重归家族。 至于黛咪那个没脑筋的,以二儿子的机智,想处理她不是抬抬手的功夫? 没想到这个在那个贱、人出现之前十分孝顺的儿子竟然一口就拒绝了,想到老妻这几天伤心到难以入睡的样子,卡帕斯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在朝堂上碰到他时甩一巴掌上去!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卡帕斯肯定不会预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私底下各自小动作不断,早就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黛咪的问题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年庆典前夕 格拉迪斯这个姓氏同德亚一样,起源于远古不可考的时代,在黑怀特一朝,只有这两家诸姓免过了起义军的血腥清洗,成为卡徒索巴图王朝最显贵古老的姓氏,直到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那场大疫肆虐的时候格拉迪斯的嫡系全在东南部行省的老家祭祖,由于卡徒索封锁江面,不允许贵族渡江避疫。大疫稍有平复,东部的几家权贵联合军队集体叛出了将他们弃之不顾的国家,卡徒索国自此分裂为卡徒索和莫克两国。 此后三百年中两国纷争不断,不少中小势力趁机脱离日趋衰败的卡徒索,又陆续被渐渐强盛的莫克帝国吞并,其国土面积在开战之前就大过了以历史悠久土地广博而称霸于西大陆的卡徒索。 德亚一系在卡徒索国照旧呼风唤雨的时候,格拉迪斯由于政治投资失误,将近二十年只能低调行事,慢慢没落,几乎和卡徒索另一个曾经的豪门世家西尔盖家的境况相同。这种情况直到丹齐获得大皇子的亲睐,将其引荐给莫克皇帝后才得到些许改变。 艾米莉坐在沙发里看着父亲不带一分波动的眼神,听着他冷静客观地分析自己家族的兴衰史,他微抿的唇角,不住摩挲椅背的手指都说明了他并不太平静的内心。 爸爸不是个感情容易外露的人,他这样焦虑的表现,显然是对家族感情颇深,而且心里定然有难以抉择的事。 ―――――――――― 但是,艾米莉已经无暇顾及父亲的内心世界,因为老术士说,她的第一阶段治疗业已结束,于治疗中他发现艾米莉身体里奇怪的抗药性竟然消失了,他决定在为她做恢复治疗时同时为她解决早该解决掉的身体隐患。 老术士对小徒弟身体里忽然消失的抗药性相当奇怪。连艾米莉都想了好久也没猜出身体变化的原因,只得归功于战神的报酬之一,但两人都不会想到这样的变化不过是签契神兽的后遗症罢了。(.) 小透明是时间之兽,签订契约时在主人体内生成了一个时间静止的即时结界。但由于它出生以来的能量一直不够,无法将这个即时生效即时消失的结界化去,造成了艾米莉的身体变化失衡。换句话说,就是这主宠二人之前的血契根本就没完成,艾米莉完成了她的部分。可小透明因为急着想出生,导致契约的另一半压根完成不了。 本来这个结界对身体没有危害。但她的身体在修习斯特里普家特有的斗气时平衡已遭破坏,老术士给她用的药就是为了让被破坏的器官快速修复,恢复体内平衡,但老术士的手段打破了结界承受的变化极限值,遭到了它自我保护下的反弹,从而令治疗无效,连药剂都被艾米莉一滴不剩地吐了出来。 好在在兽人国的时候,小透明由于主人被掳,清醒了过来。又得到了她身体里红色液滴的好处,恢复了一点微弱的力量,足够在大错酿成之前把契约完成。 虽然骨头之后给了她正确的行气方法,可前几年在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残谱造成的威力在体内已经生效。骨头的方法不过是保证了她之后的身体状况不继续恶化而已,被破坏了的身体脉络不通过非常手段根本无法得以痊愈。 行事大而化之的艾米莉只是觉得这些天小透明不太爱老是叫着要出空间遛达。而且动不动就沉睡装死有些奇怪,怎么会猜出这个小家伙因为心里有鬼,这些天都不敢在她身边冒头的事实呢? 不管怎么说,能够用药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海格尔父女心头这么些年,总算能够彻底解决,以致于之后治疗中各种痛苦都成了曙光之前黑暗的折磨。 于是,赶在新年前的七天,艾米莉总算能够彻底地站起来了。 ―――――――――― 尽管大战初定,但战场并不在自己国内,又在打仗时顺便“收缴”了不少贵族的私产,帝国皇室决定从新年前三天至新年后三天搞一次史无前例的七天乐。 具体活动内容如下:第一天起,在光明神殿的殿前广场举办为时七天的祈福活动,与此同时,帝都广场每天白天到午夜前有免费小食派发和免费歌舞节目可看。这是针对平民的,而勋爵以上的贵族都收到了皇室的邀请函,散落在全国各地,年满十岁以上的贵族全数受邀到皇宫参加舞会。 当然,这种舞会不可能把权贵王族和没落男爵放在同一场的,不过,有谁在意呢?即使赶不到帝都,但是,印金的皇室请柬多少人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一封?就是去不了,当成宝贝收藏起来也足够炫耀一辈子了。 位于第五大街的格拉迪斯家也收到了一封纯金请柬,日期就在新年的第二天。这张金色的请柬如实地昭示着被邀请人炙手可热的宠臣身份,别看日期靠后,可依着皇室以前举办的类似庆典旧例中,新年的第二天才是正日子。 ―――――――――― 苏兰萨城卫营。 “明天都警醒一些,你们都瞪大眼睛注意着点,谨防有人趁机作乱。” 格兰特子爵,现在应该是新任的德亚大公了,鉴于他的出色表现,一到莫克帝国,皇帝果然就如海格尔所料地给了他一个不错的位置,并且是他的老本行――城卫营副营长。 别看他明面上比在卡徒索降了一级,可历来能担当此任的人非皇帝心腹莫属,他一来就是这样的高度,难免叫人眼红。 这几个月新任德亚大公过得不可谓不难,他急切地需要一个能证实自己的机会。新年七天狂欢,皇室有几个人安排了亲民活动。前段时间被皇帝铁腕处置的前卡徒索贵族不少,这些人有很多被撸成了平民,但烂船也有三斤钉,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头脑发热,趁着人多惹事? ―――――――――― 在小小的格拉迪斯宅,艾米莉为她的苏兰萨第一个新年做了点别开生面的小准备。 桃乐丝带回来的矮枞树,她用老术士的变色药水给染成了渐变蓝,从月白到靛蓝,深深浅浅的蓝色逐层迭进,树尖上浅浅打上一层白,像在秋天里被霜染过一样,最后再用白色的魔法小灯妆点其中。等窗帘都拉下来后,一屋子的蓝色波光漫散而开,像为这间橘黄色调的小客厅披上了一层海水做的外衣。而白色的光源就是那海水中调皮的贝壳,为这单一的色彩增添上了一抹纯白的星点之光。 “哇,太美了,真像……”桃乐丝嘟嘟嘴,不敢说下去。但一屋的人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真像海格尔那双眼睛的颜色,白色的是眼白,蓝色的是眼仁,这缓缓转动的光芒就是他仿佛平静,实则多变的神光。 “不务正业,把宝贵的药水浪费在这种东西上面,我看你连魔药师是做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吧?”一屋的人就是老术士最不高兴。 他的话马上引来了汉密尔顿夫人的反弹,她不正面对抗主人家的贵客,用足够大的声音嘟囔道:“有些人怕是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心里犯酸吧。” 老术士哼了一声:“无聊。”转身走回了房间,只是他的背影比平常加快了不少速度。 汉密尔顿夫人得意地冲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对目瞪口呆的艾米莉笑道:“小姐,别理这人,看他心虚的。” 艾米莉却有些惭愧起来:自己只顾着和爸爸联络感情,却忘了师父在她身上同样付出不少,只不过因为他比较寡言冷厉,自己就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没有情感上的诉求,这一点真是该死!只是,师父的口味比较难以捉摸,他到底喜欢什么呢? 艾米莉陷入了烦恼当中,像这都市里的多数人一样,不过是些无关大雅的鸡毛蒜皮。 ―――――――――― 还有些人的烦恼是不能说出来的,至少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大声吆喝。 苏兰萨中心城区的一所房屋,这一男一女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了。别误会,他们不是在干什么暧昧的事,事实上,两人争吵得很激烈。 “这么说,你的人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打进那所房子的内部?”尖刻高亢的女声讽刺道:“我看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嘛,还想越过你弟弟当陛下的亲信,你这个水平,我看别做梦了。” 男人被彻底地激怒了,他低咆着大骂女人:“还不是你这个蠢货,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是你拖后腿,我早就成功了。” 女人不甘示弱:“别忘了人是你冒充父亲的名义派出去的,我的份我完成了,你自己没有能力,休想赖到我头上!” 男人被气得眼珠都红了,他如凶兽一般“咻咻”喘着粗气,最终硬是忍了下去:“你别赖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你不会闹,怎么会只引了一个老女人出来?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听说那个臭丫头已经好了不少,她这几个月被憋得不轻,我那个弟弟肯定会受不了她的央求,在新年前带她出去的,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女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去:“是吗?那你有什么计划?” …… ******** 胃吃过饭就不舒服,现在开始剧痛,先传上来,我得去医院挂急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祈福的神效 在新年将至的前三天,断断续续下了好些天的小雪停了下来,街上的石板地湿漉漉的,走路用的劲大些就能让裤边和靴子上溅上泥点,只有两旁的台阶上有少许的地方零散堆积着几处不染纤尘的残雪。 “咯吱咯吱”,穿着棕色羊皮毛靴的少女欢笑着,调皮地只挑着那些铺着细白面一样的地方走,原来还美丽无瑕的纯色地面顿时变得黑一处白一处。 被她挽着的中年男人宠溺地看着少女把积雪踩得乱七八糟,偶尔抬脚抖掉溅到黑皮鞋上的几点雪渍,不动声色地加了两把劲,免得少女用力过度,行走不到终点。 女儿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是运动过量的信号,海格尔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四轮马车,问道:“累不累?要不坐马车过去算了?” 艾米莉的脸被北风吹得红通通的,走了这一段路已经热得快要冒汗,虽然全身即将脱力,可仍倔强地坚拒了爸爸的要求:“马上就要到了,我没问题的。” 由于多月不曾讲话,艾米莉的咬字不太清楚,并且语速偏慢,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可她像分毫没受影响一样,吱吱喳喳地不停问着父亲:“从这条街过去是哪里呀?我是不是走慢了?赶过去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开始了呀?” 海格尔耐心地回答着女儿的问题,两人沿着街边一路走一路说,又走了半个魔法时,在艾米莉腿快软成面条之前,总算到了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光明神殿大广场。 这片魔法与剑的大陆是多神种的世界,除了兽人国等亚人类会有其他的信仰,塞尔沃特大陆上的所有人都尊奉光明神为主神,有不少人会有各自的偏好,比如大地神。春之女神等等。所以,说是光明神殿,实际是个统称,人类社会的神殿,无论再小的地方,只要有,就是一个占地面积不会太小的建筑群。(.好看的小说)光明神殿只是主殿,余下众神的侧殿数目规格亦是不小。 他们极少插手人类社会的行事。仿佛安于人类社会将他们放置在一个高得可以俯瞰众生,又高得什么都抓不住的地位。但任何组织和国家都不敢忽视这个自人类有史以来就存在于大陆上的庞然大物。 身为目前西大陆最大国家的国都,与皇宫一东一西遥遥相望的神殿绝对是苏兰萨城最大的建筑群,没有之一。 艾米莉曾用精神力无数次在这座神秘宏伟的巴洛克式的殿阁前游移,早就以另一种方式对这里相当熟悉了。可即使有了相当的准备,在到达广场的那一刻她仍然为它的庞大而吃了一惊,更吃惊的却是这样庞大的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塞满了服饰各异的人们,这些人顶着刺骨的寒风,一个个低着头坚持默然祷告,偌大的一群人里竟然没有一个出声的。 连海格尔都受到这股气氛的影响。按住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女儿,给她理理有些歪掉的呢帽,压低声音对艾米莉说道:“好了,我们快去向主神祷告,感谢他的赐福吧。” 艾米莉其实还想多看看。长这么大,她一次都没去过神殿。现在想来。这或许是因为海格尔在神殿工作的缘故。贵族出身的父亲要靠作一名娱乐他人的戏子似的吟游诗人为生来掩饰身份,想必是不愿意女儿看到的吧,难怪她提出过那么多次要求都被父亲拒绝,从骨子里他依旧是那个受过最严格贵族精英教育的世家子弟。 两个人站在最后面。艾米莉学着海格尔的姿势对着神殿的方向叩拜,但要祈祷些什么,她还真不知道。关心的人都平安健康,她也会变得平安健康,生活富足安逸,不用操心吃喝,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活了。至于其他,祈祷有用吗?努力才是正道。[.超多好看小说] 她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海格尔没有注意,旁边的人全都双眼紧闭,没一个人看她,便大胆地把两眼全都张开,虚作着姿势,转着眼睛打量起四周的景色来。 这座广场最前方塑着几座主神神祇的雕像,正中央的是身披宽袍,左手执光明杖,右手捧着生命之水的光明神,他的左右环绕着余下的四大主神,各自拿着自己的法器。隔着这么远都能看清,艾米莉推测,这五座神像高度起码都在十五米以上。 空旷的广场上只有这一处景致,人这么多,又是在神秘强大的神殿附近,艾米莉可不敢班门弄斧地瞎用她的精神力,又没什么好祈祷的。她有点觉得无聊了,正想再度低下头随便想点什么跟神沟通时,左前方第三排的一个女人抬起了头,她的侧影…… 艾米莉心头一震,马上抻着头去看,可惜这个女人只是撩了下飞舞的额发,立刻又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艾米莉失望极了,不由自主地叹息出声,并想踮起脚再看个仔细。 海格尔早就感到一边的女儿小动作频频,这时候再也忍不住出声发问:“怎么了?” 艾米莉又向那个方向瞄了几眼,三层厚厚的人墙把视线遮了一大半,连那个女人的头发丝都没瞧见一根,她犹豫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了奥妮娅。” 与奥妮娅一别多年,她其实不大确定刚刚看到的人是不是她,但一想到奥妮娅的外祖家似乎是莫克帝国的贵族,那不就大有可能? 说起来,艾米莉和他们斯特里普家的这一笔烂账可真够纠结的。当年海格尔挟恩求报,得到的却是一套有缺陷的女子斗气。后来阴差阳错下,艾米莉破坏了一家名为紫晶佣兵团的好事,还害得对方被团灭,结果被紫晶的余孽查出她在里面起的作用,将她掳走卖到妓院,害得爸爸满大陆疯找她。最后又被班赛罗查出紫晶的背后就是谢菲斯家主,尽管他不一定清楚下属干的每件事,可谁让他是老板?换成谁也会把账算到他头上。 奥妮娅的父亲有意无意地害过她两次,每次都是害得她差点永远翻不了身,一报还一报,谢菲斯终究因为贪欲过盛被黄雀在后的莫克帝国干掉,刚好海格尔正是行动负责人,不逮着机会摁死他才怪。 艾米莉转念间想了这么多,要跟奥妮娅相认的心思越来越淡,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对爸爸说道:“算了,是她又能怎样?她境况不好,人又骄傲,我去了不是扎她的眼睛。”说来说去,不管奥妮娅是否知情,艾米莉觉得很难再面对她。 毕竟那是她爸爸,她爸爸害了她,而自己的爸爸又干掉了他,实在……哎! 海格尔摸摸艾米莉的金色小脑袋,瞧着她犯愁的小模样就想笑:“快点祈祷吧,别让主教抓到你跑神。” 艾米莉抬头一看,几名着白袍的神职人员果然已经在广场中央,雕像前面的祭台上,四人簇拥着一个捧着本金色大书的老人。艾米莉正瞅得起劲,忽然其中一人迅速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那目光也不怎么凌厉,但她不知怎的,在与那人目光相触之前,心头一慌,把头低了下去。 远远的男声开始缓慢地念诵着光明法典,他的声音庄重得让人一点都不想违逆:“主神庇佑我们,汝之全部为神所造,为神所爱,汝要热爱神,敬畏神,要忠于神谕,要惧于神威。” 能容纳万人的广场上,众人齐应:“遵谕。”声音轰响如雷,把听得昏昏欲睡的艾米莉给吓了一大跳。 那声音又接着道:“以吾主为名,为汝等信民赐福。”话音一落,艾米莉就觉得身边矮下去一大截,所有人竟然在同一时刻单膝跪了下去,双手相叠,手心向上放在地面上,做了个承接的手势。 艾米莉忙依葫芦画瓢地也跪了下去,如果她没有在一开始时被那人释放出的威压弹压了一下,吓得缩回了头,她此时必能看到:老人掌中的金色法典开始放出白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就像前世那些工地里一千万的大灯泡一样,这么近的距离,单人肉眼肯定会把眼睛刺伤。 老人把这个小太阳似的书搁在掌心,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沉甸甸的法典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起来,脱离他的掌心,慢慢地飞了起来。直到飞到光明神石像的双眼之间才停了下来,此时这法典的光芒就像小太阳一般,光芒夺目,覆盖了广场的每一寸空间。 这广场里所有人都沐浴在了这普照的神光之中,有的人在这光芒中不自觉地大叫,有人开始呻吟,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泪流满面,有人惶惶不安,仿佛这本书是一部世间百态的照妖镜,所有人在这样的神光之下无所遁形。 艾米莉只觉得自己好像又穿越成了一条毛毛虫,好不容易拱出那个满是粘液的茧子,只能扭动着躯干在粗糙的树枝上蹭去蹭来,半天都吃不到那片鲜嫩出水的叶芽。正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从哪吹过一阵狂风,好巧不巧地让它落在了原本要去的目的地。 艾米莉大喜,抱着叶芽就吮吸起来,一股甘滑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管漫延到了四肢百骸,舒服得只觉得下一刻就飘上了云端,正在她飘飘然不知所以时,一个声音穿过了碧甤甤的树林,跳过她身边无数的同族,单单找到她,在她耳边轻噫:“吾主恩赐,汝当畏之。” ****************** 挂了昨天半夜加今天两天的水,作者带伤回来了。医院太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刺杀(上) 皇宫,帝都广场,神殿,这三个地方分别位于苏兰萨城的东西两方和城中心,如果能航拍下来,你会发现这三点几乎是构成整座城的中轴线。[] 苏兰萨作为一个历史不太长的新型都市,占地面积只有伦特市的一半不到,再加上它的城市主色调是灰色,常年被雾蔼笼罩,着实没有什么旅游价值,整座城里稍微热闹点的就是帝都广场附近。 这座城市保留了它的传统行业――佣兵服务基地,围绕着帝都广场的店铺几乎全是装饰各异的药店,当铺,武器铺,魔法用品商店,酒馆,地下赌场等等佣兵和冒险者们出入最多的地方。可想而知,这一带的管理该是有多混乱。 初代的莫克皇帝在此建都后,此地仍是治安管理的老大难,让几任治安官都头痛不已。这位开国大帝也是位妙人,他就在佣兵区和别的街区间划出一块区域,推平所有建筑物,像分割线一样建造了一个横跨街区的广场。 广场中央放着一组十九座的雕像群,这里面全是历史中的有名人物,有著名的剑圣,有大魔导师等行业中的顶尖精英,还有几名昏君和末代皇帝,甚至还有臭名昭著的杀人狂魔。当你参观完这群莫名其妙的雕像时,最后一座却是华表似的石刻,上面镌刻着几个字:他们胡闹不会有人管,你是他们吗? 这座像玩笑一样的广场在一片嘘声中三个月就竣工了,奇怪的是,自广场建成后佣兵区的犯案率至少降低了一成。此后,苏兰萨的各项法规出台,执行力度逐年加重,这条街区的犯案率虽仍占据了苏兰萨各区的榜首,可与其他类似的城市相比。足足低了一半以上。 这个帝都广场身为帝都建国后最古老,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广场就此被保留下来,又经过三百年的改扩建,在这里做生意的店铺比三百年前不知道多了多少。 ―――――――――― 离帝都广场还有大半条街,艾米莉就闻到了烧烤特有的辛辣味,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因为两腿酸痛有些疲惫的身体立刻好了很多。尽管在神殿的大型赐福仪式中艾米莉的身体状态恢复不少,可从城东到城中这一路又拐来拐去走了不少路。就是个正常人也会累的。 空气里顺风飘来的吵闹声,吆喝声。音乐声,歌唱表演,叫嚷声,食物烹煮声叫她彻底地放松下来:说是隔了半个城区,其实走上一个多魔法时就能赶到。但这里和神殿广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充满了平实琐碎的,生活的味道,让人听着打心里就热乎了起来。 还没进入广场。艾米莉就被悬挂在各个摊位上的招牌给吸引了过去,这些五颜六色的招牌颇有些前世的小吃一条街风格,每个巴掌大的摊位上挤着一堆人,压根看不见里面卖的是什么,只能凭着各异的香气判断这个摊上是馅饼。那个摊上可能是牛奶。 艾米莉欢呼一声,小跑了几步。马上被海格尔给拽了回来:“人多,小心走散。” “哦,”她看向热气腾腾的小摊,开始搜刮美食:“我要吃那个。” 那个朝里面狂挤的家伙肯定不知道他的新衣服被急着出来的人蹭上了黄色的果酱……海格尔果断让位。慷慨地给了女儿一个金币:“你去吧,我就不吃了。”这人肯定没吃过路边摊,一个金币买以铜币为计量单位的小吃,绝对是招人骂。 艾米莉偷笑:就知道爸爸不会答应,他哪知道挤着在人堆里吃东西的乐趣呀!她皱皱鼻子,掂着钱袋哼了一声:“小气,我才不要,我有钱着呢。” 海格尔温然一笑,不和小女孩争执,把钱收了起来。他退后一步,一边看着女儿兴致勃勃地冲进人群,一边四处张望起来。 蓦然,他的眼瞳一缩,手指蜷在身下作了几个手势,又悠悠闲闲地看向转过身,两手抱得满登登的艾米莉,好笑道:“你一来就买这么些,怎么吃得了。”皇室所说的免费食品只限定在一人一份,多的就得买。而且这里更多的是闻风而至的小摊贩们,要吃免费的,还得到爆满的,有皇室标识的摊位上做一回人肉罐头。 艾米莉却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平常难见嘛,我特意买多的,看看,你说你不要的,汉密尔顿夫人,桃乐丝,师父的,”她指指马车的方向,“休伊特大叔中午肯定没吃好,还有他的一份,不多啊,再多的也可以带回家去以后吃嘛。” 海格尔以前陪女儿逛过几次街,知道她这个习惯,不过,他好笑地扬眉:“师父的?”如果他没记错,博尔希多斯的洁癖比他严重多了。 “呃……”艾米莉抓抓脑袋,觉得自己将要说的话十分欠揍:“师父的洁癖已经严重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了,您瞧瞧他挑剔的样子,汉密尔顿夫人和桃乐丝都快忍受不了他啦。其实他这是一种病,得治。一般的方法就是逼病人面对脏东西,我没指望一下子叫他面对垃圾,一步步来嘛,外食相信在他眼里已经非常地脏了吧?” 海格尔把汹涌而上的笑意咽下去,刚刚还在泛酸的心里现在非常平衡:这个小女儿执着的程度相信博尔希多斯阁下深有体会,真是期待她会怎么说服那人作“治疗”。 艾米莉瞧爸爸那模样就知道他一点都不信,异界人没有心理病这一说法,这种异于常人的生活习惯顶多被人叫声怪癖罢了,可老术士的洁癖严重到没人乐意给他干活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他只能越来越孤僻。就是历经过前世,对他十分尊敬,性格早就被搓磨得像橡皮泥似的艾米莉有时候都感到会忍无可忍,别说旁人了。 父女俩边说边走,只有在这个时候海格尔才不会管艾米莉的礼仪多差,只是含笑看她惊呼奔跑,生龙活虎地同人抢占位置。感受着女儿能跑能跳的喜悦。 ―――――― 即使是吃午饭时候特意留了肚子,艾米莉走到中央雕像下的表演舞台时仍然手口不停地拿着炸鸡翅啃得全无形象。 舞台上在表演一个类似冰火两重天的法术,两名魔法学徒一人下起了前两天刚停的雪花,一人站在另外一头表演火球术,一颗火球变幻成两颗,三颗……几颗火球有的升有的降,排列成不同的形状,两个不同的区域时有碰撞。升腾起大片白雾,看得台下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见识魔法的平民们一阵阵的惊呼。 但对见识过前世不是魔法胜似魔法的各类魔术表演的艾米莉来说。这些就太过小儿科了。长时间孤独地躺在病床上,那种惶然让她开始渴望人群,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占点小便宜的成就感,在她看来,这种鲜活的热闹比台上的魔法表演精彩一百倍。 冬天总是黑得早些,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天就完全暗了下来,广场上的人兴致高昂,表演接近结束都舍不得离去。海格尔拍拍同样舍不得离开的艾米莉:“该回家了。” 艾米莉撇着脑袋看着台上到了尾声的魔法表演,和父亲耍着赖:“还有一点,等――” 那个火系魔法师的最后一个火球开始环绕整个表演台飞行,在每个靠近表演台的人旁边滑过,照亮了斜对面两人的侧脸。艾米莉一愣。那火球已经收回到了魔法师的手心,他的手用力一挥。千万点火星如烟火般炸开。 四周顿时欢声大作,这一场由皇室发起,在一个月前开始蕴酿疯狂的盛典彻底点燃了这座灰扑扑,充斥着冷冰冰的石雕兵器铺的西大陆最大佣兵中转站。 艾米莉却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走了两步。那两个人好像是…… 一个人突然挤微有空隙的父女之间,那人粗鲁地推开海格尔,在他黑色的大衣领子上留下一个油乎乎的手印,同时,把没有防备的艾米莉推开了两步,然后像滑鱼一样混进人群不见了。艾米莉手中一空,心里就是一慌,立时什么好奇的心都被吓得没了。 她赶紧回头去找海格尔,海格尔唇边的冷笑还没淡去,见女儿看向他,换上一副淡然无波的表情:“看完了?那回去吧。”说完,眼神似有若无地朝周围飘了几下。 艾米莉心中疑惑,但知道这里不是探问的地方,便只当什么都没发现过一样,挽上他的臂弯,讨好地说道:“嗯,爸爸,您一会儿可得向我和汉密尔顿夫人说说情,吃了这么多东西,我可没地方装下她的爱心晚餐了。” 海格尔用空着的左手理了理戴得端端正正的帽子,人群中有几人立刻远远盯住了几处旁人无法注意到的地方。他笑道:“那我可没这个本事,汉密尔顿夫人可是连博尔希多斯先生都吃不消的人。” 艾米莉本来是随便找个话题,说着说着倒真有点犯愁了,她着急地抓着海格尔的胳膊猛摇:“哎呀,求您了爸爸,您一定有办法的,我要是晚上被撑得睡不着觉怎么办?” 海格尔一边享受着女儿的撒娇,一边暗暗地四下观察,又是几个隐秘的手势做出去,越来越黑的天色下,谁都没注意到那些身边的陌生人是不是悄无声息地换了个面孔。 等到了广场外围,才有人发现广场附近的几条街都被管制了起来,几队士兵把守住外围,只留下几个出口供人进出,开始盘查行人。 惊慌失措的人们很快被安抚下来:皇室的一样重宝被盗,贼人大概逃往了此处。 然而,海格尔却看到了便衣打扮的几名皇家侍卫,他们神情焦急而郁愤,他深思起来:听说大皇子今天要来帝都广场联欢,可直到一天的表演结束他都没有出现,难道说,他出了什么事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刺杀(下) 因为是特权阶级,海格尔找来相熟的禁卫军同僚,打了个招呼就被先放了行。越过重重人群,父女俩顶着身后一堆人的羡慕嫉妒恨出了帝都广场。 “爸――”一出广场,海格尔原先还悠闲淡然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拉着艾米莉加大步幅,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事回去再说。” 艾米莉见父亲的眼里隐然透着焦灼,识趣的不再多问,咬着牙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跟上了海格尔。 海格尔眼角余光瞥了眼跟着他们出来的人,这些人混迹在被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倒是一个没有少。他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些隐卫全都回来了,看来那个想要算计他们父女的人没有得着好。 他此时再顾不上多思量,等瞧见自家的四轮马车,听见艾米莉在喊:“休伊特大叔,我们回来了。” 停在窄小车位上的马车在休伊特高妙的驭使下轻巧地退出停车位,只用老马夫小小地扬鞭一次就能小跑到父女俩身边。 海格尔的身体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一松,倒是艾米莉亢奋过后累得不行,看见马车就迫不及待地拽着父亲向前冲:“哎呀,累死了累――”话说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压迫得发不出一个字,她惊惧回头,视线处全是红艳艳的一片火焰的色彩。 轰!!!! 不及百米远的帝都广场爆发出一声能将人鼓膜震穿的巨响,同时,艾米莉立刻感到了后背一股热浪袭来。 手腕上的疼痛让她马上回过神来:海格尔张着嘴巴,却像鱼一样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焦急地一个劲扯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周围人群里有三四个人迅速向两人靠拢,背靠他们,面朝各方抽出兵器击打着被热浪掀翻的杂物。整个世界安静得像进入了默片时代。 艾米莉什么都来不及想,抽出放在空间袋里的巨剑磕开飞向海格尔后脑勺的石块。或许是危机中生出的潜力,她舞着大剑反拉住海格尔边舞边退,冲着极力在安抚马匹的休伊特跑去。 原本惊惶的马匹已经被休伊特安抚了下来,这时,一颗不知从哪来的小石子打中了那匹马的眼睛,它痛得长嘶一声,扬着蹄子朝着艾米莉他们的方向疯跑起来。 休伊特昵称为“老家伙”的老马早几年就寿终正寝了。这次的马匹并未和老马夫顺利地培养出默契,让准备探身扬鞭的休伊特被向前的冲力给推进了半开的车厢门里。 全速奔跑的艾米莉一个急刹车。推着海格尔和疯马擦身而过,紧接着耳后一阵疾风,她握着父亲的那边肩膀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只听“喀吧”一声骨头脆响,艾米莉顿时痛得松开了海格尔的手,海格尔急忙来拉她,她一个闪身避开了随后飞来的一大块瓷片。 正要再度和父亲汇合,艾米莉的耳朵短暂地失聪后猛然涌进了起码一千一万个人的尖叫声,脚步声和哭喊声,吵得她恨不得脑仁爆炸。还不等她适应突然又回来的声音。身后的人已经冲到了两人之间。 为首的壮汉满脸恐惧地打开艾米莉拦在身前的胳膊,飞快地钻进了巷道中。艾米莉的胳膊顿时痛得恨不得拽下来,她惨叫一声护住了伤处。可那壮汉身后跟了一长串的人,各自拼了命地撒开腿狂奔。就是这么一耽搁,艾米莉发现。爸爸竟然看不见了。 她赶紧用大剑开路,推开挡住的人群洪流想找到父亲。可人越涌越多,疯狂而害怕的人群就像失了控的马匹一样,他们尖叫着同任何一个妄图挡住去路的拦路石撕打踢踹。等艾米莉找到父亲原来站的位置时,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忘了。父亲哪里会忍得住焦急站在原地等她来找,你找他,他找你,注定会错过。 但这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她被越来越多的人、流裹挟着往前冲了几步,不得以套上剑鞘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逆流而上的小路,艰难地再次回到了原地。 这时,人群里忽然一道冷光闪过,艾米莉几乎是凭着本能跃起,才避下了对方这原以为必中的一击,一个被击中的妇人惨叫着捂住腹部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人大骇,像无头苍蝇一样又赶紧往回跑,这一带前逃后撤,这短短的一两秒里很快被清理出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带。 艾米莉往暗器发射过来的看去,但哪里还看得到人?更后面又一波不明真相的人马上填进了这个真空带,眼看就要把这个受了伤的年轻女人踏在脚下! 艾米莉挥剑拍开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利落地还剑归鞘,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扶起那个女人,说道:“你坚持一下。”说完,又拍开一个横冲直撞的家伙。 她全身的雷达大开,一边小心不撞到失去理智的人群,一边跟着他们想离这个混乱之源越远越好。身边的女人温度在流失,呼吸越来越轻,急速的流血让她身上全是难受的血腥味。 刚刚的那个暗器计算的方向那样准确,她无法骗自己是误伤,那人或许是来对付她的,只是,误中副车。这种情况下,叫她怎么好再安心站在原地寻找父亲?她极力忽视左肩处的剧痛,努力回想着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地方疗伤,这女人被扶起来后,她身上的血好像流得更快了。 ―――――――――― 在人群的边缘处,几个人各据一方,手按剑柄,密切观察着慌乱的人、流。不时有人找到目标,冲进去将要找的人拎出来,引起一小片动乱。但这些人眼睛漠然地扫过那些在打斗中被误伤的人,脚步都不带停顿地把各自的猎物捆绑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格兰特大人也发现了一个目标,那个被搀着的女人――哼!你以为你换了三次妆就能瞒过我?有这样的身手,肯定在那些人里身份不低!一想到现在还毫无头绪的抓刺客行动,他的心头热了热,调整好面部表情,紧跑两步很快地溶入了人群。 ―――――――――― 艾米莉这次出来没有带上骨头。实在是有些失误――只要不是有意用可屏弊精神力状态的东西,任何人的情况在精神力扫描下,均会无所遁形。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老“朋友”盯上了,跟着人群满头大汗地跑了一段路,乌泱泱的人开始分流到各条街道,迅速地消没在街角,总算少了一些。她看见一家家具店的门前还算干净宽敞,忙加把劲想把那人放到地上看诊。 那人一直无力垂在她肩膀的头突然动了一下。艾米莉的肩膀一空,她立刻就感到了不对。那人的头完全抬了起来,眼神莹亮有神,哪里有半点虚弱的表现? “你?!”几乎是眨眼间,艾米莉就明白了,这人定是想利用她走出帝都广场! 她迅速地后退到街中央,那人却不看他,眼睛瞄向她们刚刚冲出来的方向。 格兰特见已经被发现,便从拐角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举剑就向这人攻去,那人拿出一根黑色的鱼刺一样的兵器迎了上去,两人很快战成一团。 艾米莉见这两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一边凝神注意着他们,一边快速地朝远处退去。 但是。走了不到五码远,一道白色剑光劈面而至。幸好艾米莉时刻在注意他们的动静。见这白色剑光来势迅猛,忙拼尽全力将之一挡。 哪知这剑光看似不声不响,艾米莉刚刚触手就知道大为不妙,果然一挡之下。她这把说了无数次要换的破剑一下子就少了半边! 下一剑在她的惊愕中又来了!她不敢再用剑挡,忙闪开这一剑叫道:“阁下,我是被骗的,我以为这人因为我受伤,只是扶着她走了段路。” 格兰特的剑光顿了顿,那人连忙叫道:“好你个死丫头,这时候想装无辜撇了我走,是不是太晚了点?” 格兰特听了这话,没有刺出去的那剑重新又刺向了艾米莉,只是剑势没有前两剑那样强,显然,他也在思考真假。艾米莉恨得牙痒痒,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忙着撇清自己:“阁下,不信,我可以与你共同对付她。” 那人一听,脸色顿时刷地变得惨白,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格兰特一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次能对付一个人固然是好,可他也怕这是两人做的局来诓骗他的信任,再趁着冷不丁合伙捅他一刀,他当下收回发向她这个方向的剑,说道:“不用你来,但你老实点,不然――” 艾米莉连忙跳出战圈,退得起码有十丈八丈远,嘴里说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老实呆着。”心里却在想,鬼才老实呆着,谁知道你们这里面有什么事,再说,万一你们动静闹太大,把我误伤了怎么办? 这两人越打越投入,渐渐胶着,可艾米莉看出来,那女人招招往致命处攻击,出手不留余地,这看似不要命的打法正是暴露了她实力不如人,甚至远低于人的劣势。因为格兰特虽然是在守,可守得半分不吃力,甚至一只手只是半防卫地收在腰间! 大概是那女人也看出了两方的巨大差距,那根黑乎乎的鱼刺样武器突然像花瓣一样乍开了三瓣,中间一抹银色一闪,没入到了格兰特那守得密不透风的剑幕中! 格兰特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一慢,那女人趁机欺近他的身前,乍开的三瓣黑鱼刺瞅到一个破绽就刺了下去!格兰特的身上顿时暴起一串血花,但他也不是善茬,那女人离他太近了,情绪激动之下根本没注意到他还有个空着的左手,格兰特的左手五指像切豆腐一样没入了女人的胸腹。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艾米莉转身就开始狂奔,脑后却“叮”地一响,她急刹住脚往后一看:一根被削成两段的白色物体反射着月光躺在她的脚后跟处。 她的脑后霎时嗖嗖生出凉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前因后果 “我说,每次见你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这次又是什么事啊?”半个魔法时后,罗杰带着艾米莉来到一所普通民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回答她的是罗杰猛然栽倒的身体。 艾米莉吓得忙扶住他快倒到地上的身体,触手才发现他的身体冷得像冰块一样,再一探入他的魔脉:连充沛活泼的魔法元素都像被冻住了一般,像炭块一般拥堵在四肢百骸当中,这是中毒了! “该死!”艾米莉低骂一声,点亮魔法灯,拖着一条伤残的胳膊为他仔细地探看起来。 还好这家伙中的是低级魔药冰冻剂,这种魔药对外行人来说或许异常难解,可碰到她这专门做这个的准魔药师,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他半年前受过一次大伤,还没好完全又中了毒,不好好调养会坏了根基的,不过,她会好好地吓吓不遵医嘱的人。 她现在最苦恼的另有其事。 格兰特见到了她的真面目,贵族圈子本来就不大,即便他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可早晚会认出她,她可不想被这个疯狗似的家伙给盯上。 可如果当时罗杰不出手,格兰特为了找到他自以为是的线索,那一剑或许会留分寸,结果必然是她受重伤。 罗杰这家伙恢复力惊人,用过药没多久后苏醒了过来,他一醒就看见了艾米莉不自然弯垂的胳膊,问道:“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给我看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之后,艾米莉就觉得这疼痛难忍之至,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还是咬牙说道:“没事,我等会回去让师父给我看看。” 罗杰却很坚持。并准备坐起来:“给我看看。” 艾米莉真是怕了他,忙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住他,开始脱衣服:“好好,给你看给你看,你别乱动。” 罗杰坚持起了身,抬着艾米莉的胳膊动了几下,疼得她忙叫:“别动了别动了,好疼啊。” 却听“咯吧”一声。罗杰一下子软倒下来,虚弱地笑道:“好了。再试试你的胳膊。” 艾米莉一怔,动了动胳膊,真的不疼了! 她喜得咧嘴笑道:“吓死我了,痛得这么厉害,还好不是胳膊断了。”医者不自医,没尝过脱臼滋味的艾米莉这回真被好好吓了吓。 她还要再说两句话,门外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整齐一致的脚步。艾米莉连忙把窗户拉开一线,只见一列列身着银盔的士兵围守住街口街尾,几个人挨家挨户地敲起门来。 身后“咚”地一响。罗杰已经拿出了他那柄白骨法杖,想撑着身体站起来,艾米莉面色大变,把他按回床上:“你是想去送死吗?快躺下!” 罗杰焦急地反来扯艾米莉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做什么。你快点先走吧!” 艾米莉被他这瞎捣乱的动作气得吐血:你妹啊!真当这是狗血武侠剧,这时候了还让个毛让啊!早知道会连累我。你就别做这反社会的事!做了就别拉着我逃!况且,这里被围得水泄不通,我能逃到哪去? 艾米莉都被这人气糊涂了,全然忘了在那种情况下。罗杰只有这一个选择。听见皮靴踏在地上沉重的叩击声,她咬牙说道:“你别动,我有办法应付过去。” ―――――― 应付完盘查的士兵后,艾米莉用精神力扫描了这附近所有的街区,确定再没有一个暗中窥伺的人后,边给罗杰卸妆边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帝都广场上的事是你干的?” 早在罗杰拉着她逃命时,艾米莉就感到了不对。这人不会认为莫克帝国的军队屠了他的家人,就此恨上了这个国家,搞人体炸弹袭击吧?真要是这样,我岂不是帮了恐怖分子? 还好罗杰摇头了:“不是我。”但他下一句话又气得艾米莉差点吐血:“是我的一个同伴。” 这人不是加入了什么恐怖组织吧?! 艾米莉的头皮都在发乍,她抓狂得恨不得揪住罗杰的衣领猛摇:“你到底要做什么?!那些广场上的平民害过你吗?他们都是像赖恩大叔和玛尔大婶一样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报仇,就去找下屠城令的人算账,找杀人的人算账!你至于杀这么多无辜平民泄愤?”她的眼睛红了:全帝都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都去了帝都广场,那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这样做和那些屠城的人有什么区别! 罗杰捧住了脸,低哑的嗓音透过手掌,沮丧之极:“我也没想到会害死这么多人的,我原来只是,只是想找那个屠城的人。可是,没想到情况会失控成这样!” 艾米莉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屠城的人?你是说我那个便宜大伯吗?他在广场吗?” 艾米莉同罗杰说过他们的恩怨,他倒不奇怪她这副蔑视厌恶的口吻:“不是,他跟着你们莫克的大皇子快到广场时受到了我们的伏击。其实我们一开始并不想在广场拉开战场,就是不想太伤到无辜,可是结果……” 罗杰的解释让艾米莉好歹舒服了一点:这些人还是有所顾及的。她马上又想到刚才的阵仗,里面似乎还有几个穿着禁军服侍的人把守在要道。一个普通的贵族遇袭哪里会引起这么大范围的搜检?她的脸色更差了:“你们不会临时改了目标,去杀大皇子吧?” “那倒没有。” 罗杰说了这句话后再没往下说,艾米莉瞄着他心虚的眼神猜测:“该不会是你们被人发现了,不得不提前动手吧?或者,”她继续说道:“大皇子也是你们的目标?” “是他们的。”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他们的和是你的有什么区别! 艾米莉默默地在心里咆哮,但看着他神思不属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换了是我的爸爸被杀,我也会想报复社会的,何况,这个莫克帝国连罗杰的祖国都不是。 回忆起记忆里那个矮矮胖胖,像个树墩子一样的侠义中年赖恩大叔,还有史丹利大哥一家,艾米莉忍着心里的难受,看了看天色,从空间袋里拿出下午在广场里买的食物,低声说道:“只要不是你做的就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先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吧。” 她从柜子找出一床多余的棉絮,准备到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着窝一夜。天色这么晚了,再归心如箭也不适合于今晚出行。 “艾米莉,”临出门前,罗杰叫住了她,神色担忧地说道:“我今天在人群的时候看见你的马被惊是有人躲在人群里做的,只怕你的大伯已经开始对付你了,你要小心点。”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倒霉得这么巧合呢! 艾米莉一个用力,薄薄的棉絮顿时拉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恶狠狠地微笑:“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自己的爸爸得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叫亲兄弟给这么惦记上了?真以为我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就是怕了你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但罗杰什么话都没说,闭上了眼睛:“你去睡吧,木炭在厨房旁边的杂物间里。” 是得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伤才好得快,还有好多场硬仗得等着他来打! ――――――― 第二天一早,艾米莉留下足够的食物后就先回了家。一夜未归,她再不回去,海格尔只怕就要杀人了。 看见桃乐丝喜极而泣的胖脸,艾米莉由衷地笑了,她拥住胖女仆朝屋里走:“看你害怕的劲,我还能丢了不成?” “可不是怕嘛。”桃乐丝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姐,您再不回来,药师大人可就拉不住老爷了,他昨天晚上就要出门去找您呢。” 汉密尔顿夫人接过话笑得满脸菊花开:“可不是,老爷都急糊涂了,也不想想,昨天那种情况能大张旗鼓地找人吗?他一出门,别人不都知道了?万一传出去,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博尔希多斯冷冷地说道:“没事就不要到处乱跑,昨天要是待在家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他丢给艾米莉一个瓶子:“擦胳膊用的。” 海格尔素来剃得光滑的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他挥了挥手,止住想说话的艾米莉:“先回房好好洗洗,瞧你邋遢的样子。” 艾米莉瞧着父亲困倦得恨不得马上闭上的眼睛,乖乖地点头:“我正好也困了,爸爸,咱们中午再说这些事吧。” 休息了一个上午,海格尔才觉得自己像灌了泥浆的脑袋灵活了一些,他思索着女儿告诉他的信息:昨天的事肯定不是老爷子的手笔,即便用了老爷子的班底,可行事方法一点都不像。他纵使不在乎艾米莉,可一定不愿意让我这个儿子受伤。 他冷笑起来:丹齐,你真以为父亲说恨不得我去死,他就真盼着我死了吗?好的很,知道用父亲的人手来撇清关系,让我误会,十几年没有交手,看来你也长进不少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报个仇 杏色的矮几上,茶水已经换过了三茬,围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姿势却一点都没改变。(.好看的小说) 海格尔就像听故事一样,听女儿说完了她这些年的传奇经历,即便他见多识广,依旧接受不良,呆呆地反问了一句:“你说时间系魔法?” 瞧爸爸这傻傻的模样,艾米莉抓抓脑袋,让小透明变成跳鼠的模样:“就是它喽,不过,奇怪的是,它是跳鼠时就只有跳鼠的能力。” 她用大陆语对小透明说道:“给爸爸看看你的能力吧。”说完,随手拿起茶匙朝地上一扔,茶匙下坠了一点后停在了半空。 海格尔瞪着悬在半空的茶匙半天没缓过神,女儿的这个能力从何而来?他和赫莲娜的家族谱系都很清楚,绝不会继承了什么来历不明的血脉而不自知,他神色苦怪地瞟了眼艾米莉:难道这就是艾米莉挂在嘴边的什么变异? 不管怎么说,目前来看这事不是什么坏事,海格尔暗自懊恼没有早点把隐卫派到女儿的身边,她的成长经历也太“丰富”了点吧!他原本只想让她做个普通的贵族女孩就好,这样的经历让海格尔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整理了一下女儿告诉他的信息,海格尔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个教授你斗气的人的名字,我也不勉强你,剑的问题由我来解决。” 出于骨头的意愿和他的誓言约束,艾米莉不能透露任何与他有关的事和物。 但是,她欣然接受了父亲为她换剑的要求,在谈话结束时,问出了另一个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问题:“爸爸,您手里是不是有些暗中的力量?” 海格尔眉心一跳,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你想做什么?”没有否认。这就是默认了。 艾米莉放下茶杯,眯着眼笑得很甜:“想请您帮我查两个人。” ―――――― 住宅的位置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假如在苏兰萨城,一个人说他住在城中心,比起环城居住的近郊来说,这里自然要好上太多。但是,这个地方其实是全苏兰萨市区最差的位置。城东是皇城,城西辖属神殿。城中嘛,紧临龙蛇混杂的佣兵区。你说能好到哪去? 假如一名有追求有教养的淑女住在这里,她必定会在社交时尽可能避免这个话题。不过,贝蒂小姐再过两天总算不用很辛苦地每次在言谈甚欢的时候绞尽脑汁转移话题了――家里在靠东城区的地方买了块地,尽管和真正的富人区还差一条街,但她终于能够在自我介绍时眼含骄傲地说上一声:“我将要于近日入住东城区。” 自从米耶斯布毕业后,贝蒂那恶劣的心情总算因此好了稍许,尤其是当她这么说时,连帝都老牌贵族之家,格拉迪斯家的大小姐苏姗也向她发出了三天后的下午茶邀请。贝蒂摸着熏了香的请柬,只觉得这一天简直是她的幸运日。 她家里靠着卡徒索城破时见机快,又立了些功劳,成为了莫克帝国此次封功名册中的一员。只是初来乍到,一时没有好房子住。倒让她平白受了不少白眼。 下了马车,贝蒂提着裙子。皱起描摹精细的眉毛,踮着脚跨过污水横流,满是烂菜叶的街道,回到家后。果然看见自己那斤斤计较的大嫂在冷嘲热讽:“哟,咱们的大小姐联谊完回来啦?今天又有几个少爷约你吃饭了?有没有人向美丽的小姐您示爱求婚哪?” 小气!不就是借了几回她的首饰么!贝蒂撇着嘴巴,把描着金边的请柬从手袋里拿出来,炫耀地在她面前一晃:“看见了没有?格拉迪斯家的小姐约我喝茶。” 大嫂尖酸的表情瞬时一变,尖声大叫起来:“格拉迪斯家?你是说,格拉迪斯大公家么?” 贝蒂得意地欣赏着大嫂由惊慌到谄媚的表情变化,她的母亲踩着拖鞋,用把木制楼梯踩得快要散架的力道从楼上“滚”下来,惊喜地拉住女儿的手,重复着女儿说出的消息:“格拉迪斯家的小姐约你喝茶?你说的是真的吗?” 楼下的三个女人乐得发疯,让守了一下午的人总算有了可趁之机――这个老女人懒得像猪,宁愿躺在床上睡完又睡都不愿意起回身,害得她的小动作都没办法做。 快速地布置完现场后,来人在离开前最后看了眼那座普通的小阁楼:还喝茶,哼!过了今天晚上,恐怕你这辈子都没有喝茶的心思了。 这个在贝蒂家蹲守了一天的人自然是艾米莉,那天无意中,她在帝都广场看见将她带走的士官长加玛同贝蒂在一起,两人看上去还十分熟悉亲密的样子,她就基本可以肯定贝蒂和她的被陷害到战场的事有关系了。原本她还以为是什么学校的黑幕,准备身体好后再查查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的,这下倒省了她不少事。 通过海格尔的关系查到加玛现在的居住地后,这个长得人五人六的家伙没熬过两轮“伺候”就把什么都招了。 ―――――――― 隔天早上,艾米莉吃早饭的时候,出去买菜的桃乐丝带来了最新八卦:“现在的年轻姑娘越来越生猛了,昨晚上一个女孩子竟然在大街上就要和个陌生的男人做那事,连城卫营的人来了都缠着那人不放,真是的!这么想做怎么不去做妓女啊!” 艾米莉瞧着胖女仆鄙夷义愤的模样,恶趣味顿起,她放下面包,“天真无邪”地问道:“桃乐丝,你说的什么事呀?” 桃乐丝的脸顿时红透了,她捏着围裙的边,舌头像打了结:“这个,那个……” 还是汉密尔顿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站出来解围:“桃乐丝,快把老爷的围巾拿下来,老爷要走了。” 两父女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艾米莉调皮地冲父亲挤了挤眼睛,海格尔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个女儿在想什么,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是怎么想到这种主意的? 艾米莉心情甚好地喝着粥,只觉得今天的饭特别香。这个急于想嫁入豪门的毒妇有了这段经历后,这辈子都别想嫁进个好人家了。 如果不是两家住得远,她不介意免费欣赏一下贝蒂梦想破灭的惨况――从在她家蹲点的那半天听到的信息看,这家子,包括她自己做梦都在想有个金龟婿娶她进门,她的大嫂也是看在这一点上才百般容忍她抢占自己的东西。如果她连这一点利用价值都丧失的话,相信那个锱铢必较的大嫂会连本带利把以前的份夺回来的。 她眸中冷光瞬间闪烁:想算计她,就得承受后果! ―――――――― 神殿赐福过后,艾米莉的身体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飞速地复原,不到半个月,就能在海格尔和师父面前将骨头传授的那套剑法完整地演练出来。 海格尔微有震惊,纵便有心理准备,他却无法将这套剑法和先前的那套联想在一起,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剑意啊!倒是博尔希多斯眼中异彩连连,艾米莉刚做完一整套,他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今天的练习不做了,你随我出去,我带你见一个人。” 艾米莉诧异地看向师父: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老术士都没透露过自己在苏兰萨有认识的人,再说,他这么孤僻,会有谁让他上心到情绪外露的地步? 她正要答话,门铃却响了,桃乐丝在厨房里忙,汉密尔顿夫人在收拾房间,艾米莉打开了铁门上的小窗口问来人:“有什么事吗?”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呆,竟是看着她发起了愣,艾米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那人尴尬地回过神,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塞给她一个白色信封:“老太爷请二老爷明天回去一趟。”说完之后,竟像怕被她追似地转身就跑。 老太爷……二老爷…… 艾米莉咀嚼着这几个字,把信封递给已经听到交谈的海格尔。海格尔脸上淡淡的,撕开火漆,拿出一张便笺样的纸扫了一眼,对正在刷马的休伊特吩咐道:“快去追上刚刚的那个人,说我同意了。” 他又对艾米莉说道:“明天我们去祖父家吃饭,你可能还不清楚家里有什么人,跟我进屋来。” 虾米?! 艾米莉惊异地盯着海格尔,她没听错吧?!父亲要回那个有二十多年没有回去的家族!隔阂已深,真要回去也该事先有所接触吧?这么突兀的一个便笺就轻而易举地划掉了往昔的那些旧怨吗?他这是要做什么? ―――――― 他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一个人也在咬牙切齿地诘问,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他是得不到答案的。这一天原本是格拉迪斯家族他们这一脉一个传统的小聚会,他只是出于炫耀的心理,提醒他有家不能归的事实,便示意妻子也给他准备了这封便信,料想这人不会不识趣到当真,还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来。明天一家子齐聚,老爷子看到他不气爆了肺才怪! 想着想着,他却又镇定了下来:我怕什么?我不过是个想让弟弟回归家族的好哥哥,明天就是有什么事,火也烧不到我头上来,说不定,还能看场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和谐家庭 格拉迪斯是个大家族,但是只有住在苏兰萨东区大宅的人才可称为嫡支。艾米莉的母亲就是在那里和父亲相遇并相爱的,现在那里居住着她的祖父母,大伯和三叔一家。 据桃乐丝的不可靠消息来源称,直到现在,海格尔他们都是家族里的禁忌话题,因此,从昨天海格尔说了要回家的话后,艾米莉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回去后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坐在马车上,海格尔历来话很少,艾米莉抚着冬款绒料长裙上的蕾丝边,开始在脑中整理昨天海格尔告诉她的信息。 海格尔的父母一生生育三个儿子,大伯丹齐有一女二子,三叔佐治亚只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儿莉莉。这其中大伯的大儿子詹姆斯和大女儿苏姗都比她大,她的另一个堂弟安迪是庶出。值得一提的是,三叔的妻子是奥妮娅的表姐,史蒂芬森家的哈什雅。 异世中具有魔法天赋的人相当罕见,格拉迪斯家这一代的三个儿子里,只有丹齐身具极高的土系和水系魔力,再加上他个人能力不俗,因此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大公继承人。三叔佐治亚自小体弱,成年后考入了帝国财政厅,现在是一名报税官。 马车转入了第二大街的贵族区,又走了一会儿才停下。休伊特下车去按门铃,艾米莉紧张地套上手套,却老是对不准指筒。海格尔帮她扶正帽子穿上大衣,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祖父祖母都是很和善的人。” 艾米莉斜着眼瞥他:骗子!这得是怎么和善才能让你二十多年都不进家门啊! ―――――――― 从外形上看,格拉迪斯家的宅子与苏兰萨其他的建筑一样――尖顶灰岩的哥特式,然而一进门,艾米莉就看见了那个极具巴洛克风格的不规则旋转楼梯。整个房间倒不像卡徒索那些贵族家的房间一样奢华艳丽,但也相去不远。 引路的侍者不住地偷看这父女二人。可是这两人一个城府颇深,一个是装逼高手,当然是从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喜怒。 靠近茶室门口的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看见了他们,开始还不以为意地瞄了两眼,待看见海格尔旁边的艾米莉时,愣了愣,才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二哥?!” 海格尔温和地对侍者道:“你不用进去了。” 那个看上去十分稳重的男人几步冲到父女俩面前,高兴地问道:“二哥你怎么回来啦?也不打声招呼。这是我那个侄女是吧?长得可真漂亮。唉呀,太突然了。我连个礼物都没准备。” 海格尔避开了这个话题,笑道:“想回来就回来了,来,艾米莉,见过你三叔。这是弟妹吗?” 佐治亚这才想起来一边的妻女,忙向两人介绍:“对,这是哈什雅,哈什雅,这是二哥。” 三婶哈什雅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样子。听佐治亚说到她,才勉强收起一脸的讶异,露齿微笑:“二哥,艾米莉。”她不擅掩饰,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困惑。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显然是记起了他们的身份。 艾米莉瞧着这位三叔像有不少话要对爸爸说,便指着她牵在手里的小姑娘,对还没回状态的哈什雅问道:“那个是莉莉表妹吗?” “呃,对。”哈什雅抱起莉莉逗着她:“来,莉莉,你又多了个表姐啦,快叫二表姐。”小姑娘却怕生地抱着妈妈,把小脑袋扎得深深地不抬起来。 艾米莉掏出一个精致的拨浪鼓在莉莉的耳边摇得叮咚响,等小姑娘好奇地回头看时,又把拨浪鼓背到身后微笑道:“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把这鼓给你。” 莉莉眨巴着大眼睛还是不作声,可委屈地撅起了嘴巴。两个人正有趣地等着小姑娘的反应,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还没进门就这么吵,三婶,你们带了什么东西呀?” 来人鼻梁高挺,肤白杏眼,那两道稍有些浓的眉毛微皱,见到艾米莉有点吃惊,显然也没闹明白她的身份,但她马上就抻平了眉头,矜持地向她点了个头。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海格尔时,才吃惊得掩住了口,惊疑不定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会儿,忍着惊诧提起大摆裙子窝到圈椅中坐下。 哈什雅忙道:“你们还不认识吧。苏姗,这是……艾米莉。”她有意含混了一下称呼,毕竟艾米莉的身份没有得到格拉迪斯家的正式承认,自己叫两声无所谓,却不能就这么向人介绍了,而且格拉迪斯本家还有一位“夫人”呢。 说话间,格拉迪斯家的其他成员都到了,无一例外,大家见到父女二人时都吃惊了一下,这些人竟然都不知道他们要回来的事。但海格尔昨天不是还特意让休伊特赶过去通知了他们吗? 当和海格尔长着一模一样脸孔的男人出现在茶室时,艾米莉呼吸一紧:就是他了! 在设有保温魔法阵的室内,这个男人上身只穿着一件蓝色的喇叭袖绸缎衬衣,同父亲一个颜色的湖蓝色眼睛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的人。在看到海格尔时,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我亲爱的弟弟,欢迎回家。对了,父亲在二楼等你和――”他挑了一下眉毛,看艾米莉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见到晚辈的长辈:“艾米莉。对吧?小姑娘,你是叫这名吧?” 艾米莉站起身,悄悄地吐出一口气,强迫热气熏得有些发热的大脑冷静:“是的,先生。”你也没承认我,我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认亲。 ―――――――― 艾米莉在脑中排演了数个恨铁不成钢的父母教训不肖子孙的经典场面,连台词和表演路数都设计了好几套,就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一种―― 一进门,这个花白头发的老妇就抱着海格尔低声恸哭起来。海格尔反而像个大人似地安抚地拍着老妇人的背:“母亲,您别哭坏了身体,瞧瞧,您再这么哭下去,父亲又要打我一顿了。” 老妇人的声音仍然压低,她马上抬头冲着刚刚还在对着自己父女俩黑口黑面的老头瞪眼:“他敢!” 那老头的表情不到半秒钟就调整得笑容可掬:“怎么会呢?他不也是我的儿子吗?对了,老婆子,你跟黛咪说过这件事吗?” 老太太犯愁地叹了口气:“这叫我怎么说呢?本来想趁着黛咪回她娘家过新年的那几天叫你来的,这样就不会见面尴尬了。没想到你这么着急就回来了,让我连支开她都没时间。” 海格尔只是微笑,倒是老太太自己想着想着,高兴地拍了拍手笑道:“有办法了,我现在开始装病,让她帮我去请皇后的那个什么魔药师,她总不能推脱吧?”言毕,她拉开门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看一眼就杵在海格尔身边的艾米莉。 天真烂漫的老太太自己把自己支走了,看着卡帕斯阴沉下来的脸,艾米莉知道,重头戏来了。 老头照例不理艾米莉,问海格尔:“想清楚回家了?” 海格尔很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旁若无人地拍拍旁边的椅子,以目示意艾米莉,惹得卡帕斯额上的青筋直暴,才真正正眼看向了她,只不过大概是让某人识趣点。 艾米莉却不吃他这套,爸爸叫坐她就坐,才不管这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老头。看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径直坐下,海格尔把目光调回到父亲身上:“接到便笺后,我这不回家了吗?” 卡帕斯被他这随随便便和艾米莉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拍了下桌子:“你!”可又说不出实质的指责,看到一直没作声的艾米莉,指向她:“那这个丫头呢?你准备怎么处置?” 海格尔轻飘飘地说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自有安排。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脉,总得让你认识一下,不然,她身体不好,我还舍不得叫她出来奔波这一趟。” 卡帕斯动了动嘴唇,像要说什么,又强行忍住了:“好,我今天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你一失踪就是十多年,她天天盼着你回家,眼泪都快流干了,今天你就在饭桌上好好吃顿饭,什么惹她不开心的话都不许说!” 海格尔点头,附加了一句:“我本来就是要回家吃饭的。”说完,不顾老头子气得发直的眼睛,让艾米莉挽上他的手臂,抢先走了出去。 艾米莉觉得,今天在书房里的这场谈话真是要跌碎一般人的眼镜:照二十多年前,她的祖母无视父亲的心意,逼他迎娶自己侄女的事来说,她不说心机深沉,至少也是暴躁蛮横吧?怎么这么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 还有,这母子两人事隔二十多前,竟像没有一点心结一样,还能自自然然地拥抱哭泣,只有在祖父母无视她讨厌她这点比较真实。其他的,也太出格了吧!这出认亲戏怎么偏离了一般的套路?让她有点弄不明白接下去该怎么演。 不过,艾米莉不用再犯愁,吃过饭后,她久呼不至的言情剧经典套路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和谐家庭的变态 有这两父女在场,可以想见这顿午饭吃得多别扭了。长辈们还好,那些小辈们除了莉莉,谁不是有意无意地多看艾米莉两眼?明摆着把她当成了猴子参观。 艾米莉该怎样就怎样,看着他们吃饭方式就替他们累,切肉,舀汤,喝酒,每一个动作都是教科书式的板正,这哪是人吃饭,分明是一堆机器在标准化作业,叫人看着就没有胃口。 她现在对海格尔这一身的贵族范继承自哪里算是有深刻了解了:感情格拉迪斯牌流水线生产的呀! 格拉迪斯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除了这些叫人不太舒服的眼光,艾米莉这顿饭吃得尚算满意,毕竟是公侯世家,食物的精美还值得称道。 说真的,来之前她脑补了不少高贵亲戚狂踩她这个没教养的贱民之女的场面,结果一顿饭吃下来,无非就是看到了大伯母和大表姐抬高的下巴而已。也是,贵族更讲面子,就算想挤兑你,也得掂掂你够不够格让他们拉下风度。 吃过饭,男人们被卡帕斯叫进了书房。大伯母齐丽尔拉着哈什雅在说话,苏姗一个人坐在那发呆,艾米莉顺着走廓上一路走一路看他们格拉迪斯家诸先祖的画像,她传说中名正言顺的“母亲”黛咪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门的。 黛咪眉眼秾丽,唇色鲜艳丰厚,身姿窈窕,其实是个长得很性感的美女,假如她此时的脸不扭曲得厉害的话,还是非常有魅力的。 她显然是在路上得到了消息,一进门并不看其他人,就气势十足地走到艾米莉身边,令她郁闷地发现,自己竟然比她矮半个头。黛咪的眼中怒气勃发。倒是直接得很,手掌扬起就要给她一个耳光。 艾米莉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她打到的人,这个巴掌躲得很轻松,黛咪冷笑一声,并不追她,抱起手臂说道:“你尽管跑,我这个‘母亲’想教育孩子我看谁敢拦!”最后几个字她特意提高了音量,厉眼扫过想上来劝解的哈什雅和齐丽尔。把她们瞪得回缩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苏姗一改之前百无聊赖的模样。微微坐直身体,兴致十足地看起“戏”来。 艾米莉原本不想和一个疯婆子计较,可不能不明不白地吃闷亏,听她这么说,也不怎么生气,随口讥笑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母亲,怎么我和爸爸都不知道。我的母亲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 黛咪勃然大怒,对着门外喝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自己的主人被人侮辱了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闪进门。向着艾米莉直扑而来。艾米莉连退数步,想先甩开这两人的距离,再拔剑相抗,或者争取到时间取出魔药。因为她感觉到,这两人实力都远高于她。但对方有备而来,哪是她一个实力低微的小丫头能躲得过的? 艾米莉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双臂就被人一左一右地钳住,完全动弹不得,她伸出右腿就是一记“撩阴腿”。那人轻哼一声,这一招出其不意。他却闪得更快,艾米莉连他的衣边都没“撩”到。 黛咪冷笑道:“我劝你老实点,这两人都是六级盗贼,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对付得了的?”边说边好整以暇地走到她面前。 这什么人哪?在家里还带着两个六级盗贼当保镖?!艾米莉气急,在心里大骂,瞧着黛咪脸上恶毒的笑,知道今天多少要吃点亏。再一看屋里的女人们全被黛咪带来的人堵住在门口,不管是看戏的,怕惹麻烦的,想通风报信的,全都没办法出去。她心里更加明白,只怕黛咪早就得到了消息,说不定是特意等到家里能做主阻止她的人都离开后,再突然闯进来发难。 想明白后,艾米莉当下也不作声,垂下眼皮准备硬挨了这顿揍。 黛咪穿着黑色的女式马靴,鞋跟又尖又细,看来卡徒索的时尚风也刮到了苏兰萨—— 头皮一阵要被掀开的疼痛打断了她的走神,艾米莉疼得眼皮一跳,输人不输阵,硬咬着牙不哼一声,黛咪被她这又倔又硬的样子气得眼放凶光,扬起手掌骂道:“就让‘母亲’来教教你怎么当个淑女,先帮你化化妆吧,省得出去用这张脸蛋去祸害旁人!” 艾米莉这才发现,她五片干净光亮的指甲尖上泛着黑光,好像涂了什么东西。 不好,这下要吃大亏! 哈什雅也看出了不对,惊叫了一声:“二嫂!”可她几乎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半架着,哪里闯得过来阻止她? 黛咪眼风都不漏一下,眼看那五片尖尖的指甲就要刮到她的脸上。人到危机时刻脑子就转得特别快,艾米莉忽然闭起眼睛,用尽力气尖叫了一声。 那凄厉的叫声让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快扫到脸上的手掌也停了一下。艾米莉就是要的这个时间,赶紧哭着把想说的话喊出了口:“爸爸是个骗子!来的时候还骗我说母亲人极好的,他骗我!” 传闻中,黛咪极爱父亲,假如是真的,她必然会关注父亲所说的话,尤其还是有关于她的事。不管怎么说,先拖点时间,其他的,慢慢再见机行事。 她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起来,就像个受到了极大欺瞒的孩子在宣泄自己的委屈。 “你说什么?”黛咪举着手掌怔住了,见艾米莉哭个不住,急得要来摇她。 艾米莉生怕那黑指甲不小心刮破了她的哪层皮,她连忙装作怨气十足的样子把黛咪想听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同意你进门的!绝不!” 黛咪的表情定格了,等消化完这句话的信息后,她还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艾米莉怨恨地瞪着她,紧抿着嘴别过头。她的这个动作立刻被黛咪脑补成:小女孩这是在做无谓的反抗。 她哈哈大笑:“他终于承认我了!终于承认我了!”她重复了几句后,问旁边的人:“二老爷是在大公的房间吗?” 哈什雅忙不迭地点头:“没错,大老爷和詹姆斯都在。” 黛咪心情愉悦地走向门口:“他还是承认我了,我要去见见他。”哈什雅忙拽着齐丽尔给这个女煞星让了条道。看她消失在门口。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艾米莉正要活动下被抓痛了的胳膊,眼前又是一花,她的胳膊再度被钳了起来,黛咪居然又回来了:“对了,既然我就要是你的母亲,绝不能看你如此无礼而管都不管。”她再度走到艾米莉面前,扬起手掌,狠狠扇下的指尖黑光闪亮:“但愿今天的教训能让你记住。长辈的话不能不听!” 尼玛!真是个变态!这么好的消息都没把你哄走! 艾米莉想要后仰,却连脖子都被人给扳得紧紧的。眼看这加了猛料的一巴掌马上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几声痛呼,两道黑影眨眼就飞到了黛咪的身前,及时架住了她的胳膊。艾米莉的胳膊同时一松,四个人已经开始交手。 几个人在屋里小幅度地腾挪打斗,仍然免不了扫倒杯盘桌椅,屋里的几个女人,除了苏姗是名魔法师,别人都手无缚鸡之力。这辈子都没多少机会跟人高声说话,看见这屋里全武行拉开的架势,早就吓得腿都软了。哈什雅抱着吓得大哭的莉莉抢先逃出了门外,其他人也不慢,一屋子的女人顷刻间尖叫着跑了个干净。 黛咪直直地盯着艾米莉。看样子还想找她的麻烦,但卡帕斯的吼叫已经穿过门内抵达了两人的耳朵:“这是怎么回事?!” 艾米莉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快步走出了门。 海格尔同丹齐一左一右,站在卡帕斯身后,见艾米莉没事,方收回目光垂下眼眸。 “没什么。女儿不听话,总要管教管教。”黛咪最后一个走出茶室,头昂得活像个女王。待一看到海格尔,先是愣了愣,立刻又心虚地把头抬得更高。 卡帕斯浓眉一皱,却没有出口反驳她,不痛不痒地喝斥道:“做什么也不能把动静闹得这样大!” 黛咪乖顺地低头应道:“是,父亲。”心中暗喜,没有不让我做,那就是让我做了!今天被这个死丫头躲了过去,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还没等她做完美梦,那个她在梦中听过无数次的声音开口了:“怎么叫做动静不大?” 卡帕斯没想到儿子开始不依不饶了,他眼一瞪:“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你先跟我回去,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海格尔歪了下身体,不言不动,卡帕斯又要发怒,好哥哥丹齐紧走两步来揽住他:“是啊,刚刚的事才说了一半,早点聊完,我也和你有很多旧要叙呢。” 海格尔肩膀一动,似乎想把他的手给甩下来,不知怎么的又生生忍了下来,扭头看向艾米莉:“你也上来吧。” “不行。”卡帕斯断然拒绝。 海格尔点头:“好,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卡帕斯眉毛竖起来,又要发脾气,丹齐微笑着道:“我也上去吧,我还没有和咱们的小艾米莉聊过天呢。”他温和的目光和海格尔一模一样,湖蓝色的眼睛里若有深意:“艾米莉,你一定是个聪明的好姑娘,对不对?” 艾米莉竭力不让自己的目光露出异样:谁tmd要跟你聊天啊!碰到个女疯子够倒霉了,还要跟个男疯子独处一室,我是喝高了才会同意吧! 父女俩这点默契当然有,海格尔冷淡地说道:“不必,饭已经吃过,我该回去了。”说完,走下台阶弯起手臂,艾米莉忙挽着他向门口走。 “站住!”艾米莉的祖母埃伦达收到消息赶了出来。 一名年老的女仆跟在她身后连连惊叫:“老夫人,您慢点!别走太快了!这是楼梯!” 埃伦达拦在海格尔的身前,抱着他,边捶边大哭:“你这个不孝子,才回来,凳子还没坐热就想走!我同意了吗?你不准走!” 海格尔任由埃伦达抱着他不放,冷冷地说道:“有人要对付我的女儿,这儿一点都不安全,我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埃伦达哭声嘎然而止,她瞥了眼艾米莉,把头扎到儿子的怀里:“不管,总之你不能走!大不了,我让她跟着我,这你总不怕了吧?” 艾米莉大急,生怕他同意,急着给海格尔连连打眼色,被那个年老的女仆看了个正着,那老女仆挪了一小步,正好挡住她的视线,海格尔没接受到女儿的意愿,为难了一会儿,同意了:“好吧,可母亲您不能让她离开您的视线。”说完,又冲着空气中的一点使了个眼色。 ————————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埃伦达同艾米莉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就被机灵的女仆找了个午休的借口遁走了。 当艾米莉坐在会客厅里数地砖时,看到门口的丹齐,竟然不感到太意外。她紧张地抽出了巨剑,作了个防卫的姿态。 丹齐“咭”地笑了一声,闲闲地坐到艾米莉对面:“你好像很怕我?” 艾米莉没说话,废话,你都要杀我了,我能不怕你吗? 他不看艾米莉,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是在家里,我就是要杀你,也不会在这儿。”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发什么疯哪,我没招你没惹你,我爹也不是和人结深仇的主,你还不是对我想掐就掐? 丹齐抿了一口茶,噗的一声吐了,啧啧叹道:“你说这是什么茶呀,就是包装得这么漂亮,也抵不过他经过是乡下贱民发酵出来的事实,闻着就是一股馊味。” 没事,艾米莉,别生气,当他狗吠,你越生气他越高兴。 他从怀里摸出个扁壶,拧开盖子,一股酒香扑鼻而出,他换了个杯子倒出来,还没喝好像就已经醉上了:“嗯,就是一模一样的杯子,喝进肚子里的东西也有好有歹。明明只是一杯随处可见的水,不过是加了点茶叶,竟然也以为提升了身价,敢和香浓醇美的极品红葡萄酒相抗衡,你说这人蠢不蠢哪?” 格拉迪斯家的变态怎么这么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入米耶斯布 派柏大街离第五大街的格拉迪斯宅并不远,吃过早饭,艾米莉遵照老术士的吩咐,同他散步一样地走到了这里。刚踏上这条街,她就闻到了一股油墨香。 博尔希多斯领着她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小画馆门前,看店的伙计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老术士指了指楼梯,伙计欠起的屁股又重重地落到了凳子上。 艾米莉跟在他身后有点惊讶地问:“师父,您要带我来找的人是住在这里的?” 老术士懒得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艾米莉得不到答案,边走边左顾右盼起来。 这座画馆的主人明显不懂装修艺术,只有一间早点铺子大小的空间上下起码挂满了二三十幅油画。这些画的主题还各有不同,田园风的和人物图放在一起,画花的跟画建筑的作了邻居,整个墙面显得花花绿绿的十分凌乱,一点重点都没有。 还不等她瞧清具体画法,老术士一拐,楼梯走到头了,她急忙跟上。 他站在一道暗红色的双开门前,瞪着艾米莉的眼神有些不满。艾米莉忙紧走两步,开始敲门。 “咚咚咚”三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艾米莉正要扭头报告,老术士道:“用大点力气,不是吃了早饭来的吗?” 呃……艾米莉稍微加了点大力又敲了几下,里面还是没人作声,她又想回头向师父确认是不是他跟人约错时间了,老术士道:“别停。” 这屋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人哪?艾米莉心里直打鼓,从精神力海中抽出了一丝向屋内探去。身后的老术士嘴巴一动,却没说什么。 精神力刚进到屋里,艾米莉就感到精神力细丝像被什么拉了一下,探进去的精神力竟然像被切断了一样消失了!艾米莉大惊,正要再次扭头问老术士时。屋里的人终于应声了,说的话可不太友好:“谁呀?!敢在我面前用这种伎俩!想找死吗?!”那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恰恰好,可艾米莉只觉得随着那人的说话,她的脑袋开始一阵阵地眩晕,身子止不住地想摇晃呕吐。(.) 老术士上前一步托住了她,也没感到他如何施的手段,那股眩晕感立刻消失,同时听见他和屋里人对话:“是我。马上滚来开门。” ―――――――― 艾米莉见到这人就明白为什么这样狭窄的阁楼要开双门了――因为这人实在太胖了。不对,也不能说胖。他比艾米莉矮一个半头。但显然不是矮人种,身体又横向发展,远看像个移动的正方体,近看就像葡萄园里那千千万万的圆滚滚的橡木酒桶,再配上他那颗红彤彤的酒糟鼻子,活脱脱一副常年酗酒的小酒馆老板形象。 这样的人,相信谁也无法把他和画家这么文雅艺术的职业联想起来吧?事实上,他还真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就是大陆上最新一代最具传奇性的绘画大师安卡隆。 但是这个胖老头似乎很瞧不上艾米莉,他斜着眼瞄了她一眼。皱着鼻子十分嫌弃:“老东西,这就是你又破例收的徒弟?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别像上次――”老头的后半截话被老术士陡然铁青的脸色给吓了回去。 他吓得打了个嗝,艾米莉这才闻到他嘴巴里隔了夜发酵过的酸臭的酒气,他歪在椅子上随随便便地对艾米莉说道:“听你师父说你的剑术还行,耍耍来看吧。” 艾米莉心中不快。他的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在逗猴子:“听说你会耍猴戏,来耍个看。耍得好多给你两根香蕉。” 当谁稀罕哪!艾米莉脸色微沉,气愤地看向博尔希多斯,指望他来为自己说两句话,可师父像突然失了聪似的。垂下了眼皮。 可恶的是,那老头的小眼睛里全是大喇喇的轻视鄙薄,艾米莉原本只有一星星的火气被挑得像燃起了火堆,再加点料,火苗能蹿老高,她一拍椅背就想站起身甩手走人。 “啪”的一声,手掌的疼痛令艾米莉一个机伶,她揉揉被拍痛的手掌,有点困惑: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容易失控? 安卡隆不悦地咳嗽一声,打断她的思索,脸沉了下来:“怎么了?不想耍?”肃然的表情让他那平凡的面目也冷凝成了冰霜一般。 艾米莉忍着不悦,但出于尊老的想法,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不是,这房间太小了,活动不开手脚。”再怎么说也是师父带她过来的,就是看在师父的份上,她也不能随便发脾气把事情弄拧了。 安卡隆闻言,心中稍有惊愕,她竟能抗过我的精神压迫?他微微坐直了身体,看向正在抬头的老术士。不知是不是艾米莉的错觉,他语气不像先前那样欠抽了,但依旧是颐指气使地道:“那好吧,你就到这楼下的小院子走一圈。” 老术士冲艾米莉点点头,等她下楼后,两个人默默走到二楼唯一的窗边。老术士马上被安卡隆身上的恶臭给熏开了三尺远,留下老胖子毫不客气,得意洋洋地占据了一大片江山:“还叫你臭讲究吧?活该没地方站。” 刚说完这句话,站在早春新抽芽的榕树下的艾米莉已经抽出了那把单手无法掌握的巨剑。 骨头传授的这套剑法,极尽阳刚的气势,大开大阖,刚猛勇健,如果由男人来练,力量足够,手掌宽大,握剑不觉得吃力,再好不过。但一个女人练习,就会给人一种用现代话来说,很man,很硬的感觉。尤其是一个长相甜美,身材纤细的女孩手握着比她胳膊还粗的大剑来杀敌,这种违和感更重。 艾米莉从第一招开始,原本想一板一眼地打完整套剑法。但是,她从开始练的第一天就嫌力道不足,不够轻巧,使用起来不方便发挥,改了点路数。见骨头没说什么,就错有错着地似是而非下去了。老术士见识何其多。前天一眼就看出了不对之处,才想到这个人,为的就是给自己徒弟找个最适合她的师父。 老术士眼带点得意看向老朋友,安卡隆在他迫人的盯视下,不情不愿地哼道:“有些地方比较生硬,这应该不是原始路数。” 老术士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就这一点水平。” 画师脸色一红,才嫉妒地瞪着他叹道:“品性看着还行,悟性可真是好。老东西。你天天闭门不出也能捡到好徒弟。”他的声音低下来:“但愿这次……”剩下的几个字被轻风吹散了。 ―――――――― 于是,艾米莉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画师面前耍过一遍剑后。回来就被自家师父告知:她被转让了。 胖老头依旧是那副欠抽的鼻孔朝天的表情:“嗯,过两天你就跟我走吧。下次来不要带一堆行李,金币带多点,我的价钱很高的,不过,不许欠钱,不然……”他瞧着艾米莉不以为然的模样,连忙改口:“不然你自己去,从这里到米耶斯布远着呢。” “米耶斯布?”艾米莉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直到听到这个敏感的词语,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我要去米耶斯布上学吗?” 安卡隆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倒是想,别做梦了,你这次去是作为画师安卡隆的徒弟去的。对了。去了那里别给我惹事,那里面有本事的人多了。你这点小能耐随便碰到个人都能把你给收拾喽。”老头儿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地恐吓着新鲜出炉的徒弟。 切!真当姐是没见过面的土包子了! 但艾米莉不想就这点细枝末节的事跟他争执,随便他说什么,“嗯嗯啊啊”地一通乱点头,只求把这个罗嗦的老头快点打发走。她还有一堆的事要问老术士呢。 安卡隆哪里看不出她不耐烦?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见该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始下逐客令,反正徒弟已经入囊,调|教什么的可以慢慢来。 ―――――――― 一走出派柏大街,艾米莉就不解地问道:“师父,您怎么让我拜了一位画师为老师呢?我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天赋。”这一点已经从娜塔丽那里得到了确证。 老术士解决完这件事,显得十分悠闲,他并不朝家里走,转了个方向开始遛弯:“谁让你去拜师学画了?” 难道真去学剑?可安卡隆明明是个气息平常的普通人哪! 两人走着走着,视野豁然敞亮,这条街离神殿广场竟然只隔一条小巷子。 老术士眼睛瞟向了不远处的石墩,艾米莉忙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套雪白的椅套和桌布,把干净的石墩子罩起来,老术士缓步走过去坐下。 艾米莉无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又取出一个秘封的瓶子和两个杯子,给老术士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尼尼草汁。 等忙完了所有事坐下来,艾米莉才发现老术士端着杯子,眼神苍茫地望着她的身后发起了呆。她的心一揪:师父的这个眼神她只看到过一次…… 老术士的走神只是一瞬间,他收回目光,眼神冲和平淡:“安卡隆曾经是一名八级准剑圣。这样的人指导你的斗气不会埋没你的。” 艾米莉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准剑圣!大陆上有多少年没出过大剑师了?!她的这位师父竟然是位准剑圣!可是,他的知名度这么高,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过他在剑术上有如此非凡的造诣啊! 老术士掸了掸袖子,接着道:“其实叫师父不太准,你应该叫师叔。” “那,那您……”艾米莉的舌头像被猫叼了。 老术士放下喝空了的杯子:“你想的没错,我和他是师兄弟的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遇见故人 “这么快就走?”罗杰半倚在床上,皱着眉看着不停往外掏东西的艾米莉。 艾米莉一边点头一边吩咐:“这是巩固魔脉的,这是补身体的,还有这些全是调养的……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我安定下来后会再找人过来给你寄送剩下的药。”她不经意地扭了下头,发现罗杰眼神发散,根本就没听她讲话,不由恼怒地拍了他一下,加大声音:“喂,专心听哪,你自己的身体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的?” 罗杰回过神,忙讨好地笑道:“知道知道,你放心好了。” 艾米莉点点头,却瞅着他愁思不减,觉得心里的事像块石头样的堵塞住,再不说出来,自己走都不会安心。她咬了咬唇,看着罗杰明显没放在心上,一副神思不属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想什么,可是,命只有一条,赖恩大叔他们一定不会愿意你就这么随便浪费了。” 罗杰的眼睛半闭着,脸上一片淡然的平静。他这副样子活像套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把刚刚两人亲切无忌的气氛给切割开来,坚硬得让人无处下手。 艾米莉看得气闷,把目光调开,窗前的一朵迎春花半开不开地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他的身边至少有两个六级以上的高手护卫,暗中的连我也弄不清,但实力不会低于六级,他本身是高级水系魔法师和中级土系魔法师,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 海格尔曾在闲聊中提到过,由于丹齐那次远征卡徒索受过重伤(实际就是艾米莉出奇不意把他放倒的那次),从那之后家族里对他这个珍贵且前途无量的魔法师兼未来族长所做的防护就开始滴水不透。 令人感到粘滞的沉默。 艾米莉顶着罗杰几乎要爆散而出的怒火回身盯视他:“如果想送死,还不如现在就不要治了。”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好看的小说)”罗杰缓慢却坚定地吐出这几个字。 艾米莉气得笑起来:“好,好。你去死!”她起身气急败坏地走了几圈,无处发泄,指着他压低声音骂道:“原以为你长大后聪明了一点,想不到还是笨得这么厉害。谁拦着你不让你报仇了?问题是照你的方法,你死了,你的仇人还活得好好的!你真该庆幸那天你们的刺杀只是让大皇子受了点小伤,不然你们以为这件事会那么轻易地揭过去?你还能好好地待在这儿疗伤?你做梦吧你!” 他看来不是没思索过这件事,艾米莉一语中的。罗杰疲惫地垂下头:“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声音虽仍坚定,但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戾气凶横了。 艾米莉吐出一口气。把桌上的半杯残茶全倒进肚子里,好歹让火气降下一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首先得让自己有和他相媲美,甚至是比他强的实力才有机会谈报仇的事。” ―――――――― “首先,不许晚于我起床;第二,不许早于我入睡;第三,房间里的卫生和杂活都得由你来干;第四……嘿,嘿。你居然敢走神,注意点听!” “噢!”艾米莉揉着被打痛的脑袋坐正了身子嘟哝道:“我没走神。” 安卡隆气得脸通红地吼道:“那我刚刚说了些什么?你重复一遍!” 老一套了,练了精神力后,别说一心二用,就是一心n用都没问题。安卡隆与她师出同门。话一出口就想到这个法子对付这位非常规学生,一点用都没有。但艾米莉已经开始背诵:“首先……” 在少女圆润甜美的背诵声中,车子停了下来,马夫在车外说道:“老爷,城门到了。” 年前的大皇子被刺事件尽管最后被证实是虚惊一场。可仍叫莫克皇室的安全警报系数拉到了最高。即使过了这么些天,进出城的盘查依然很严格。 安卡隆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牌子,递了出去:“给他们看看这个。” 马车外傲慢无礼的士兵立刻变得毕恭毕敬,但依然很坚持:“请您掀开车帘看一下。” 安卡隆不耐烦地挥挥手喊道:“米克,你来掀。” 这辆中等大小的马车根本就无法藏人,士兵一眼就瞧见车内坐了个年轻的姑娘,忙低下头,生怕被这些贵人们误会,他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阁下,祝您一路顺利。” “刚刚那辆马车里的人是谁?”一个人走到士兵的面前问道,那个在马车里的声音…… 士兵回头一看,连忙答道:“回长官的话,那是皇家画师的车子。”这位可是平常只能远远看上一面的大官呢…… “皇家画师吗?”士兵的话让格兰特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如果是这样,倒不能太直接地追踪过去。不过不要紧,有了目标就好……今天出城的皇家画师……他对身后的副手低声嘱咐几句,自己翻身上马,扬鞭朝城内而去。 ―――――――― 如果安卡隆还是以前的那名准剑圣,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加便捷的交通方式――空间魔法阵传送,苏兰萨魔法师公会就有直接定位到米耶斯布新校区的空间魔法阵。但武技废了之后,安卡隆的身体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不能承受空间魔法阵启动后的挤压,只得提前半个月从帝都出发,用最古老的交通工具赶往工作地点。 幸好,他在艺术部,往年这个时候的魔法部等帝都的拳头学院已经准备开课了。当然,这也与其他部的师生们的体质有关系――他们都可以乘坐魔法阵,只有艺术部的普通人们才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在路程上。 跟安卡隆相处越久,艾米莉就越觉得她是在和一名画家在旅行,而不是同她的剑术老师在赶往学校的路上。 安卡隆完全把这段路当成了写生游历的玩赏过程,他不顾早春有些寒冷的天气,只要沿路碰到独特的风景,他就要米克停下来,拿出他的画板开始写生。 师父嘴上忙,徒弟跑断肠。安卡隆理所当然地命令艾米莉,让她把冻成了石头的颜料砸开,用温度适合的水调研开,帮他固定画架,在瑟瑟的冷风搬出小炉子,给画师烧水泡茶,有的时候还得去附近的农民家换点新鲜蔬菜,因为三师父他老人家爱喝蔬菜粥。自从艾米莉手贱地做过一回后,为此不知后悔了多少次。 艾米莉自认为自己相当尊师重道了,但有时候面对安卡隆还会生出骂娘的心思,他的难伺候和老术士完全不一样。 老术士是因为自己的生活习惯,看得出,他也在努力适应艾米莉,不想给她造成太多困扰。可这胖老头完全是无事生非,比如说这个吃粥,难道他没出过门吗?艾米莉可不信,难道他以前出门,不管现实情况多不允许,还要坚持每顿饭都吃得舒服? 不过,艾米莉先是拜师学笛子,学理发,再被老术士再操练着,对于师父这种生物都是放在最高神坛上。她知道,不管心里怎么想,既然认了,就得做到最好,不然,拜了九十九步,到最后,因为你伺候得不够周到,导致师父不乐意传你压箱宝贝,你前面的苦不是白受了么?所以,她腹诽归腹诽,该自己做的份一样都没落下。 可不知怎的,这老头就是一点都看不上她,硬是能一边吸溜溜地喝着热粥,一边理所当然地指使她搬东搬西,非让冻成了冰块似的自己先把画给他烘干才能也捞碗粥暖胃。 ―――――――― 一路走一路玩(这个玩主要是指安卡隆),三月初的时候,师徒几人才到高约镇。还在马车上的时候,艾米莉就被天翻地覆的高约镇给震住了。 如果不是在这里住了一两年,她只怕就要以为米耶斯布连学院附近的商铺都搬过来了呢。但是,想来也知道,这些店铺都是依附于米耶斯布存在的,自然是它走,它们也得跟着走。 被校长打着幌子成立的艺术部在失去了它的使用价值后,并没有仓惶撤出米耶斯布的舞台。 安卡隆正式成为了艺术学院的院长,之前的艺术学院由于一划为二,他只负责本校这边的绘画班。 这位新鲜到任的院长在就任的第一个学年就毫不心虚地迟到了,此时连开学最晚的舞蹈部都全员到齐。安卡隆指挥着米克大摇大摆地驶过教学区,经过拉特蒙德别墅的大烟囱,一路不停地又开了半个魔法时。 艾米莉掐算着时间,这里应该是……她猛地掀开了窗帘,入目处全是规划得整齐的花圃和一看就是从别处移栽来的粗壮的常青树。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在已经建成的学校后面开挖新的工地,这事本来就很蹊跷,更蹊跷的是还派了高手来坐镇,可不就在掩盖什么秘密?想必,这里盖的不止是足够的校舍,恐怕,一些更重要的资料和设备早就通过大兴土木给运送过来了吧? 远远地看见一座白色独栋别墅前站着两个人,艾米莉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碰见他,她还没作好心理准备呢!待一看到那人身边站的人时,她不由得捂住了嘴巴,他怎么也来了?! 那两人已经快步迎了上来,马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清雅和缓的男中音流泻而出:“下午好,安卡隆院长阁下,我是艺术学院助教盖华比尼,学校给您安排的住所就在这里。” 另一个人的声音听上去就不那么情愿了:“下午好,阁下,列达兹奉校长的命在此迎候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赌约 教导主任的徒弟怎么当? 从安卡隆上完第一天课开始,原来让艾米莉背完的那纸徒弟守则就被此人无耻撕毁了。从此,艾米莉的时间表就涵盖了上课帮老师准备课件,下课帮老师收拾画架,早上帮老师制作早点,晚上帮老师整理床铺等等方方面面的琐事。总之,就是一个中心点――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得围着安卡隆一个人转悠,以让老师舒服快活为最高准则。 从跟着这个胖老头的第一天开始,艾米莉就没获得过他哪怕是一丁点的剑术方面的指导。并且,这人要求还忒多,连她原有的修炼时间都被挤占了不少。如果不是出于对老术士的绝对信赖,她不说愤而叛出师门吧,但绝不会像这样任劳任怨地由着他使唤。 安卡隆的课不多,艾米莉掐算着时间,赶在他下课之前回到了两人居住的别墅。下教学部楼梯的时候,艾米莉匆匆跑过的瞬间,看到了焦不离孟的盖华比尼和哈罗德二人组。艾米莉赶紧低着头,飞快地冲下了楼梯――这些日子,她一直想不好怎么面对师兄,以他的洞察力和对她的熟悉程度,肯定一照面就认出了她,她该怎么解释她的大变身呢? 她是有私心的,别墅的前院依照常规,准备了一块空地作美化庭院使用,由于不知道安卡隆的安排,这块地除了几株常规的花木外,大部分还空着,看这老头的模样,他似乎还没拿定主意。她想像在霍尔芙里亚一样,划一小块地方,弄些魔药来种种,这可是遵照了老术士的经验――做魔药先从了解它做起嘛。 所以,对于三师父的种种无理取闹。她一直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忍耐力,就是因为有求于人。 南方早春的草莓已经采过一茬了,作为学校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安卡隆得到了一大筐专程走空间魔法阵快递来的南方草莓。 这个老头生性孤僻,别墅里除了这师徒二人也没别人了,即便这两人敞开肚皮吃,赶在草莓坏掉之前也解决不完这么大一筐,艾米莉便把剩下的草莓一半糖渍一半做酱。准备储存起来慢慢享用。 新鲜草莓的糖渍只用半天就能搞定,闻着甜香的水果味。艾米莉挖了一大勺在糖渍的过程中腌出来的果汁,满足地就要往嘴里放――这样的草莓汁最好喝了。 忽然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咕咚”声,她吓得手一抖,小半勺草莓汁抖了出来――干活太投入了,竟然没发现有人来。 她倒不担心是歹人,走之前父亲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她身边派的有人,如果有人心怀不轨,那些隐卫不会连个声音都不出。 还没等她回头。听见有人大声叹息:“唉,真是浪费。” 艾米莉一听到这声音,头皮就是一乍:这吃货的鼻子也忒灵了吧!师父有时候比徒弟还难对付啊!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人进得来,别墅设有防御阵法。非法入侵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果然,那人“啊呀”一声。叫道:“哎,你们家就这么对待访客吗?” 她有些举棋不定:到底是现在认呢还是以后再说? 拉特蒙德见她不作声,底气就更足了:“快把我解开,放我进去!顺便给几筐草莓来压压惊。唉哟,唉哟,你这是什么鬼藤子,再缠就要出人命啦!” 艾米莉听拉特蒙德叫得惨,哪里还有功夫想东想西,放下勺子在墙壁上按了几下,上下狂舞的木藤顿时放下他,乖乖地回缩到了铁栅栏上。 拉特蒙德被摔了个屁股墩儿,他边呼痛边揉着屁股回过头,准备好好敲诈一下这个让他“受了重伤”的主人,一看之下,马上就呆住了:“芭芭拉?!你没死!”继而狂怒:“你没死竟然也不和我通知一下,害我伤心了好久!” ――她就知道,她是瞒不住这师徒俩的。(.)看吧,由始至终,他都没怀疑过这人是她的双生姐妹或者血缘近亲啥的,尽管“芭芭拉”和艾米莉的衣着气质天差地远。 ―――――――― “呼噜呼噜” “吸溜吸溜” “叮铃咣啷” …… 以上的声音皆由一人发出――拉特蒙德不光是个吃货,吃相之难看也没几个人受得了他,这不,安卡隆开始不耐烦地敲碗了:“用得着吃得这么响吗?声音吵死了。”他虽然邋遢,至少和师兄生活过一段时间,多少会注意点个人形象,比起眼前这人是小巫见大巫。 拉特蒙德像从难民营里出来似的,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桌子的菜,最后又沿着喝干净的碗边舔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碗叹道:“好久没吃到像样的饭了。”转眼就去瞪艾米莉:“都是你,假死害得我伤心不说!回来了也不知道找我!”他竟然敲着碗边一声长一声短地唱戏般地指责她:“不孝徒啊!不孝徒!我命真苦啊,收了两个徒弟都不孝啊!早上没人做饭,晚上……” “好了!”安卡隆忍无可忍,猛地拍了下桌子,大概是用力过度,艾米莉看见他把手收回到桌子下面悄悄地摆了摆,不由心里暗笑不已。 拉特蒙德不愧为校长都头疼的新型无赖人才,他把喝干净的碗同样在桌上一跺,脆薄的瓷器四分五裂的声音当然更响,他同时跳了起来:“老胖子,你发什么脾气,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拐走了我的徒弟!你把我徒弟还来,还必须赔我损失!” 安卡隆冷哼一声:“你自己没本事,难怪没人愿意跟着你!还好意思来赖我!” 拉特蒙德一时没有话说,他眼睛一转,看到了在一边瞧热闹的艾米莉,忙把她拉过来:“来,芭芭拉,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老混蛋逼得你跟着他?他最会折磨人了,肯定是他找不到仆人服侍他,用拜师的幌子来把你骗来,你别怕,大胆地说出来,师父给你作主!” 艾米莉:我忏悔,我不该看热闹的……不过,拉特蒙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棒槌了?勉强不勉强不是一看就明白了吗? 安卡隆讥笑道:“还芭芭拉?名字都叫错了还好意思说是别人的师傅?别丢人了你!” 拉特蒙德振振有词:“这有关系吗?管她是芭芭拉还是艾米莉,都是她,我只找你拐了我的徒弟!” 安卡隆回击:“自己没用就别怪徒弟跟人跑。你说她是你的什么徒弟?做乐器吗?十六弦变奏竖琴,还是风笛音管制作?你让她制一个来看看!只怕你这徒弟至今都分不清冷杉木和枫木的差别吧!” 艾米莉不意被拖入战局,见这两人吵得把她给忘了,马上悄悄地挪动着步子,准备先溜了再说。哪知,拉特蒙德吵归吵,也没放松对她那边的注意力,见她要跑,马上就疾走几步,挡到她的身前,一边堵死了她的退路,一边还不忘接着吵架:“这些老掉牙的,大陆上随便一个乐器师就能半天弄一套出来的东西怎么配给我徒弟制作?我徒弟可参与了小提琴的创作,要不是她,你们都听不到这样优美的乐器!” 安卡隆哪能注意不到他这小动作?不过,拉特蒙德说的信息让他有些吃惊。共事几年,这个老无赖什么品性他还是清楚的,他既然说有,那就肯定是真的。 但是,吵架么,就是讲究气势足,声音大,无理也要搅三分,他马上找到了新目标来嘲讽拉特蒙德:“哈,你说她参与制作她就制作了?好吧,就当我相信,可她一个女人,要去当乐器匠糊口么?我们这是艺术学院,可不是工匠学院!” 这话才真正地说到了要点上,谁都知道,艾米莉入学两年,乐器制作不知道,乐器演奏课学得七零八落,这也是她让别人瞧不起的原因,。别看拉特蒙德是个乐器制作师,他本人在音乐上的造诣也极高,不仅会多种乐器演奏,还是位相当出色的打击乐大师。 拉特蒙德像被气昏了头一样,脱口而出:“谁说她不会!她当然会了!” 艾米莉扶额: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坚决不认。 安卡隆一看她的表情,更加有数了:“你别大言不惭了,拜托你说谎也说个有边的好吧?” 拉特蒙德乱蓬蓬的灰色大脑袋一扬:“你还不值得我骗,不信,我们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疯啦!他的小提琴从制成那天开始,艾米莉就没碰几回,明摆着会输的赌局,也敢拿来打赌? 安卡隆道:“这样可不公平,我要赢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 拉特蒙德点头:“那是自然,但是,我的新琴做了改进,她不熟悉新琴的用法,你得给她几天的适应时间。” 安卡隆怀疑道:“你别不是想找时间给她恶补吧?” 拉特蒙德轻蔑一笑,并不否认:“随你怎么想,那你敢不敢赌?” 安卡隆一拍桌子:“为什么不?赌了!” 艾米莉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傻眼了:这下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无赖的神奇方法 “您到底在做什么?先说好了,我可不会拉什么小提琴,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七天后请您自己上台去表演。[.超多好看小说]”一到拉特蒙德的别墅,艾米莉就不悦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算神马事啊?自己都没机会说话,那两个老头就敲定了比赛的时间地点。要是只在两个老师面前丢丢人,她是不介意的,反正知根知底的,要嫌弃早嫌弃完了,可两人甚至还要邀请见证人防止对方搞鬼!他们认识的都是些什么级别的人,不用想都知道,艾米莉好不容易不做芭芭拉了,可不能让还没开始的校园“人际”又被毁掉! 拉特蒙德神秘地笑了笑,接着就想起自己还在跟徒弟赌气,马上板气脸哼了一声,为以示问题的严重性,还把头扭了过去不看她。 谁叫自己理亏在先呢?艾米莉只得先按下不快,柔声去哄这个老小孩。在许下一大堆会做不会做的食物之后,拉特蒙德才扭头来看她:“好了,我要吃那什么戚风蛋糕,嗯,还要一杯草莓味的奶茶,快去做吧。” 艾米莉愕然问道:“不练习拉琴吗?只有七天了啊!”如果拉特蒙德发明的是钢琴,她还能用“食指大法”弹个《小星星》,也算应付过关了。可小提琴又不像钢琴,一个键对应一个音符,泾渭分明,要用四根弦表演高低音……只怕到时候她上台只能表演“驴叫独奏会”。 拉特蒙德翻着白眼说道:“你也知道只有七天了啊?七天时间,就你那水平能练出什么来啊?” 艾米莉一听这个,火气又上来了:“那您在那瞎凑什么热闹啊?” 拉特蒙德又露出了那个神秘的笑容:“我自有办法,你放心,绝对不会输。”之后。不管艾米莉再怎么追问,都撬不出他的半个字了。 趁着烤蛋糕的时间,艾米莉像在安卡隆那里一样,把厨房里吃剩下的半筐草莓顺便做成了草莓酱和糖渍草莓。当浓郁酸甜的草莓香气铺满了整间厨房,开始向外溢去时,通向大门的鹅卵石小道那边走来了两个人。 艾米莉看见那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心虚地缩头,但转念一想:都揭穿了,我还怕什么?遂对着来人展开一个笑脸:“师兄好。哈罗德你好。” 哈罗德的目光在艾米莉脸上一滑而过,他微微欠身:“艾米莉小姐,您好。” 盖华比尼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哦?我怎么不知道师父又收了个徒弟?”他还特意提高了声音:“师父,您不是说芭芭拉的死让您觉得生命无常,伤透了您的心,再也不收徒弟了吗?尤其是不孝徒弟坚决不认吗?” “嘿嘿嘿嘿,”拉特蒙德干笑着出现在门口:“好徒弟。你回来啦?回来得正好,芭……艾米莉正在做蛋糕,等会就能吃了。” 盖华比尼鄙视的声音不加掩饰:“所以,您就被一块蛋糕给收买了?” 拉特蒙德常年跟乐器打交道,耳朵有点背,他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他说道:“笨蛋,不认个徒弟你从哪找个免费的厨娘做美味的一日三餐哪?” 艾米莉:“……” ―――――――― 拉特蒙德有个很好的生活习惯,每次完成一个大目标时,他总会给自己放松一段时间。因为小提琴的巨大成功,他的声名在音乐界已经被推高到从古至今寥无几人的大师级别。精益求精的他一边是为了休息,积攒累积灵感,另外也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和改造一些他不太满意的地方,目前悠闲得令人发指。 而某人一悠闲。受折腾的就换成了艾米莉:“我今天想吃水晶虾饺,再配芝麻蒜酱,酱要现磨,不然不好吃。” 这一磨少说也是一上午,她还哪来的时间练琴?这位二师父一向“二”得让人无法信任。信他,自己就等着丢人吧! 可是。自己理亏在先,这几天。每每她想找借口推脱时,拉特蒙德就会用那种“你欺骗了我,不补偿就是你有罪”的眼神控诉她。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盖华比尼那个腹黑的家伙也报复性地站在这个不着调的师父一边,反正马上要丢人的又不是这两人! 艾米莉心里急得要死,她用最快的速度磨完芝麻,便冲回房里开始时间短暂,精神漫长的“锯木头”。 直到拉特蒙德遛完圈回来,忍无可忍地敲开她的门,夺下她的琴:“快停下,别拉了,你想杀人吗?” 艾米莉用力把琴夺回来抱住:“谁让我被人无缘无故拖进一个注定丢脸的赌局?还不兴我努把力吗?就算最后仍然丢脸,也会问心无愧。” 拉特蒙德举着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吧,看来我不和你说清楚,你是不会安心的,跟我来。” ―――――――― “这就是您的秘密武器?”艾米莉看着拉特蒙德手上的那截白到发亮的玉石,有些怀疑地问道。 这石头中间略细长,两头扁平尖,还有两侧支出两块弯曲的玉石,除了样子有些怪,就是一块普通的玉。可是在异界,玉远没有宝石和翡翠受欢迎。可是,艾米莉感觉到,自从拉特蒙德把这东西拿出来,被她放在房间里的骨头的情绪就波动起来,难道这是件让把纹波木都不放在眼里的老鬼都吃惊的绝世宝贝? 拉特蒙德得意的点头:“当然,你把它放到喉咙上,扣住气管。” 艾米莉将信将疑地照拉特蒙德的教法把玉扣上了喉咙――又不是夹子,扣着能管用吗?哪知这块奇怪的玉一碰到她的咽喉,就自动地收紧,贴到上面不下来了,脆弱的喉咙像穿上了旗袍似的立领,不痛。但是不舒服是肯定的。艾米莉惊慌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要松一松这个“夹子”。 拉特蒙德早就知道这是没用的,他并不着急,找来一把小提琴,随手就是一串高难度的跳音。 一听到这串音符,艾米莉的手就像定住了似的垂了下来,她的脑袋似乎是“轰隆”地重响了一声,又似乎是“铃铃”地被轻敲了一下。说不出的混乱,可又说不出的清醒。混乱到打乱了她原本的大脑思维,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强迫性地吸到了那串音节当中;清醒到拉特蒙德的每一个晃动,每一根手指,每一次停顿……所有与这截音乐有关的动作她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做的,好像只要她一动手完全可以准确无误地将之复制出来。 冰凉的小提琴拉回了她的神智,拉特蒙德把琴递给她。说道:“试试拉拉刚才的那一段。” 艾米莉迟疑地接过琴,放到肩膀上,把琴弓放好后,都不用她再仔细回想,双手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完美地将这串凌乱无序的音节给串连了出来,甚至末尾拉特蒙德一个无意的颤动都模仿得一般无二。 艾米莉呆呆地放下弓弦。双眼发直地看着他:“您是准备让我这样上场吗?可安卡隆师父一定会看出来的。”除非他近视到以为女徒弟的喉咙上长了个肿瘤。 拉特蒙德得意地跷起二郎腿,很无赖地说道:“我和那老胖子订的规矩里有说不能借用工具吗?” 这哪是工具?这分明是智能操控型的“dvd”点唱机!还是手口双用型! ……所以,她即将制造一起异界版的“假唱”事件吗? 骨头忽然急切地说道:“艾米莉,问问他从哪得来的,你想办法把这东西要到。” “为什么?”这样奇特的宝贝一般人谁会出让?艾米莉不觉得有什么必要拿到。 “一时说不清楚,总之非常重要。”看拉特蒙德开始把东西放到盒子里,准备再收起来,骨头急得语速都加快了。 “好吧。”艾米莉叫住了拉特蒙德,问道:“老师,您的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啊?您是从哪买的?我哪天也弄一个去玩玩,好唬唬人用。” 拉特蒙德却给了骨头一个失望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这是别人送的。” “是谁啊?”艾米莉装作没注意到拉特蒙德有些不快的眼神。 他显然不想多说。狡猾地反问道:“艾米莉,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 “想找到他。问问那人在哪买的呗。”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您不觉得这东西很有意思吗?” 哪知道拉特蒙德无所谓地撇撇嘴:“有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你?笨得几年都学不好一件乐器?”在艾米莉生气之前,他把盒子抛给她:“你既然这么喜欢它。就送给你了。” ―――――――― “喂,现在可以说说原因了吧。”晚上回到卧室,艾米莉马上就问起这件被她惦记了大半天的事。不是骨头坚持,艾米莉对这个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极为不喜欢这种被操控的感觉。 “这是被人取下来的妖精的喉骨。”骨头的口吻很奇怪,明明是在说死对头一族的残骨,却仿似还带着点同情:“妖精的元力是一个妖精的力量精粹所在,他们是灵魂的歌者,直到死都不会忘记最爱的音符,他们大部分的能量都在他们的喉咙里,他们的天赋就是顺着歌唱来宣泄来表达感情。在上古时期,用特殊的办法把这截喉骨取下它,再合理使用,就会得到它一小部分能力。” 难怪他这么想把它弄到手,如果能够找到送拉特蒙德骨头的人,想必他们会得到更多的线索。 把人的喉骨安在脖子上……想着就硌应。她打定主意,如果不是必要,她绝不再将其取出来使用。 不管怎样,她现在还是开心居多,毕竟这件让人头疼的事应该能够完美落幕了。 只是,真的会这样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二个节目 米耶斯布看来真的把艺术品的附魔研究当做了一件正事来做,不只是邀请了安卡隆共同开发魔画的制作方法,而且音乐舞蹈方面各有人才专攻精研。 眼前这座位于音乐楼附楼的小礼堂就是校方斥巨资建造的可供所有音乐系师生共居一室的专业演奏厅。 先不讨论这些建筑学的特殊建造手法,在这个大厅里演奏,据说无须使用任何扩音装置就能照顾到坐在厅里每个听众的耳朵,不让一个人因为乐器的音量限制抱憾而归。 艾米莉在做芭芭拉时,由于其糟糕的风笛水平,虽然久仰这个大厅的大名,倒一次没进来丢人现眼过。因此,一进到这里,她就好奇地打量起这里的不同之处起来,并往台上走去,想趁着人没到齐先练练手适应一下,置身于这空旷华丽的会场让她有点怯场。 “别看了,不是这里。”拉特蒙德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指着靠前台处一道暗红色的小门炫耀地说道:“我的徒弟怎么能到这大众化的地方来呢?看吧,我给你要来了最好的演奏厅。” ……不用这么嚣张吧?我是搞假唱,又不是真“艺术家”。 艾米莉见拉特蒙德献宝的兴致极高,倒是没敢说出来打击他的积极性。 随着侍者的引领,艾米莉一脚陷入了快没过脚背的地毯中,这个厅小的很,大概也就一百平米大,里面两排不到二十个的座位隔得很开,每个座椅都是单个的深棕色沙发椅加一个小茶几错落有致地排满了整个空间,围着中间的台阶。 光只看到那台阶的材料,艾米莉就知道。这座小演奏厅的造价只怕比外面那座空间上比其要大n倍的大厅还高,因为它用的是卡徒索南部一种特产的木头,这木头是造乐器的上好材料,用它来做竖琴,共鸣性是最好的。那么整座厅的地板若是用上它效果会如何呢?不知为什么,艾米莉脑袋里囧囧有神地冒出了“立体声环绕”这几个字。 ———————— 把准备的曲目练习完毕后,安卡隆进来了,两个老头一照面。就是一阵刀光剑影的眼神厮杀。等看清安卡隆身边跟的人后,艾米莉愣住了,他怎么也在这个学校? 倒是班赛罗心里有数,但脸上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 宾客一来,艾米莉就不能再肆意地练习了,拉特蒙德可以大牌地不理来客。但她可不能,她收起琴弓,见老师完全没有给她介绍的觉悟,只得也假装不认识白发男,行了个普通的学生礼。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胖的老头也到了演奏厅。后面还跟着好似欠了人一屁股债的列达兹。这人笑容可掬和安卡隆打了个招呼,肥肉一叠一叠地堆在身上,活像个弥勒佛。但拉特蒙德一看见此人,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你怎么把他也弄来了?”安卡隆挑衅地回了他一个嚣张的笑容。 白胖老头一点都不介意拉特蒙德的嫌弃,笑呵呵地答道:“拉特,看见哥哥怎么是这个表情?怎么我不能来吗?” 拉特蒙德板着脸瞪了安卡隆一眼,气哼哼地扭转头。 列达兹看见艾米莉后,严肃的脸色才略微开颜。微微向她的方向点了个头。结合到他俩之前见面,列达兹告诉她的近况来看,难道这个白胖的老头就是传闻中毁誉参半的校长达里奥? 米耶斯布在迁校伊始受尽了骂名,毕竟背叛旧主无论在哪都是让人唾骂无数遍的无耻行径。可是,事情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发展。据说校长利用卡徒索和莫克之间的战争,与现在的皇帝达成协议。以本校不参战为代价,成功地在两国之间划出了一块真正的无主之地用作建校发展。 他同时收回了散驻在原卡徒索各地的特殊作战部队。将其更名为“学校防卫队”,名义上这支战力惊人的队伍就负责校内外的治安,皇帝阿比盖尔一世并未阻止部队的改编。有了这支强大的武装力量,米耶斯布完全可以无惧于任何军队,这意味着米耶斯布从此将脱离国家的限制,成为一个有独立行政权和军队的国中之校。 而现在,米耶斯布现阶段已经具备了一个自由的大学之城的雏形。这样脱离了国家的控制,无疑更有利于纯学术的发展交流,至此,大陆各种声讨校长下课和他人品的言论才慢慢地消停下来,但不同的声音依然很多,现在来看,达里奥的神经很强大呀,人家完全没受影响。 艾米莉在胡思乱想中迎来了盖华比尼和哈罗德,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在认识的人面前弄虚作假,总算没把丢脸的范围扩太大,至于校长那一层面的,级别太高,估计她以后没哪里跟人家打交道的,不用太多担心。 ———————— 艾米莉所料不错,从她戴上那截喉骨开始,厅里人的表情都开始微妙起来,班赛罗戏谑的眼神更是肆无忌惮地在这三个当事者之间打转,害得她差点手软拿不住琴。安卡隆眼睛里的温度如果用温度计来量,只怕会破表。 她垂下眼皮,滑动了一下弓弦,脑子里立刻如同被安上了程序一般,机械却娴熟地指挥着手脚开始演奏起《绿野之曲》。 第一个音节响起时,校长带头站了起来,双手垂立,余下的师生只得跟着他站起来,因为《绿野之曲》是米耶斯布的校歌。这是她耍的一个小花招,逼不得以要作弊,但得选择一个讨喜的节目降低大家对她的恶感。她可不是大师拉特蒙德,会有人愿意体谅她,同样的事,大师做就是恶搞调侃,她做就是投机取巧。 不是没想过阳奉阴违,到了比试的那天直接认输算了。但拉特蒙德给了她一个很诱人的理由:如果赢了,他会向安卡隆提出的要求就是让她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并且拉特蒙德会划拨大片土地任她折腾。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这个无赖看出了她在乎这根喉骨,威胁说要是她没赢,就得把东西还过来。 她是可以耍赖不给,不过,拉特蒙德背后的盖华比尼适时地回来。听到这里,补充了一句话:“老师,如果有人觉得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的滋味很好受的话,我可以至少把艺术学院的学生都带过来免费欣赏的。” ……师兄的话从来都是直击要点。 ———————— 一曲完毕,艾米莉在拉特蒙德的大力拍击下回了神,听他得意洋洋地拉着她向安卡隆大笑道:“怎么样?愿赌服输吧。” 安卡隆牙齿咬得“喀吧”响:“好,算你厉害。说吧。” “我要……” 他踌躇满志的要求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拉特,你就收这样的徒弟吗?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做事?”校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原本还欣慰于弟弟终于长进一点(做工匠在异界的地位不高),从教授们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就找机会跟安卡隆套上了交情。没想到今天他专门挪出了修炼时间,听到的竟然是场闹剧。 拉特蒙德跳了起来,“我这徒弟怎么了?我觉得好的很。” 达里奥看向艾米莉,软绵绵的腔调里扎着刺:“小姑娘,我的弟弟是音乐界百年不遇的天才,你跟着他会理解他的教课风格吗?” 拉特蒙德大声嚷嚷道:“那关你什么事?我教她课你又没听见!你别在那儿瞎管!” 达里奥能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坚持把教育和国事分开,就不是一般的话能为之所动的人。他像没听见拉特蒙德的叫嚣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说:你能力不行,人又笨,还是赶紧走开,别挡道吧! 她原本可以忍的。反正这样的置疑和鄙视,她从21世纪到现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忍一忍又不会掉块肉。可是,她现在叫艾米莉?格拉迪斯?冯?里奇。因为冠以了这个父姓,她不能叫人连海格尔都瞧不起。 艾米莉眼神一缩,继而扬起头,客气而骄傲地笑道:“先生,我承认我用了不好的手段来满足两位长辈的好胜心,可是,这不代表我的音乐水平。” 达里奥有些吃惊,尽管他刚刚说话的态度很温和,可内容很刻薄,并没没有多少面皮薄的少年男女吃得消这种怀疑。这个姑娘居然这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令他稍微正视起面前这个年轻朝气的女孩。 但这个弟弟一向不着调,达里奥年纪又比他大上很多,对待他更像父亲对儿子,只要是他的事,像老母鸡护雏似的,基本都要插手来问问管管。固然令弟弟很烦,可谁叫一个看顾不到,他就要闹出麻烦呢?呃,扯远了,达里奥不放松地追问:“怎么说?” 艾米莉摸出口琴:“不如,您先听听看。” ———————— 校长的举动在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众人各自交谈,各自却都留了一分注意在这里,见事态又有了新的变化,默契地又坐回了各自的座位。 艾米莉把口琴横放在嘴巴上,手指在妖精喉骨的指挥下,仿佛还残留有意识,格外灵巧。她立意要扭转形象,吹的是最拿手的《桑多妮之诵》。 这首曲子轻快而活泼,大概觉得年轻姑娘最能演绎这种活泼多变的情绪,这是海格尔要求她练习最多的曲目。她不敢肯定地说自己一定能让人另眼相看,可试都不试都放弃,这不是她的风格。 玉笋般的食指在银白色的琴声上欢快地跳跃着,随着春女神的情绪越加奔放,泛音、跳音、颤音,艾米莉沉浸入曲中世界,甚至觉得春女神在她一手创造的春天里,连最坚定稳固的老树都在为她的甘露而颤动……丰富多彩的技法为单薄的琴声增加了层次感,班赛罗甚至歪在椅子上,手指顺着节拍轻轻地敲击起来。 忽然,一个烟斗轻轻地移动着打了个旋儿,另一杯水突然向天喷了个小喷泉,吊顶上的水晶灯左歪右扭,像在应和着节奏在跳舞! 所有人都惊讶地对视起来,达里奥眼中更是异光大炽:这是——这是那个节奏,这个姑娘竟然让音乐能与物品共鸣沟通,她是怎么做到的?! *********** 米人留言,好冷清,好想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发现 目前发生的事,艾米莉一点都不知道。她又沉浸到了那个世界当中。音乐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似乎被春女神携起手翩翩起舞,连花朵草木都在欢笑点头,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这其中的一员,忘却所有尘世记忆,专心地顺着女神的教导扭腰摆胯,伸展摆头。 当然,这只是意识形态的交流,但所有在厅里的人都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尤其是拉特蒙德,脸上狂喜得恨不得手舞足蹈,可偏偏还得控制住手脚,定格住表情,生怕一点细小的动作就打断了这由人类创造出的奇景。 艺术学院三大类别中,魔画的研究早有头绪,而魔法音乐,除了神之祭祀音乐和天赋异禀的其他种族,人类还未曾在这方面取得过任何进展。可是现在,一个人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演绎出来了,这说明他们的研究是可能的,有希望的! 这里面最激动的莫过于达里奥,他此时可不会想到自己之前还在想办法驱逐艾米莉。弟弟的不求上进让他伤透了脑筋,把他弄到这所学院工作,是他为数不多的私心。甚至成立音乐班,这个理由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内心深处,他可不认为研究会有进展,或者,至少有生之年不能。但是,这个女孩可是他弟弟的学生! 校长的大脑飞速地转动起来――回去后马上成立个专项研究小组,这次……他看了眼拉特蒙德,由衷地笑了:看来他的魔法执念也很深哪,不用他想办法劝说,拉特已经足够动心了。 所以,当艾米莉放下琴弓。看到所有人兴奋却惋惜的眼神时,吓了一跳:难道演砸了?她惴惴不安地想到。 校长眼睛都快笑没了:“叫艾米莉是吗?听说你跟了拉特蒙德老师几年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拉特蒙德紧张地挤上前:“你从哪听说她跟了我几年的?明明这是我前几天认的徒弟。” 关于这个问题,艾米莉庆幸自己之前和拉特蒙德他们都沟通过,因为芭芭拉的形象实在太不好,她也想树立自己的新形象,便决定一致对外统一口径:艾米莉是新收的徒弟,芭芭拉已死。也好避免一些不好的揣测。但这样的小伎俩肯定瞒不住校长这种级别的人物,可是,很多事是能做不能说的,比方说,她突变的身份。 安卡隆也跟着不悦地说道:“我收了几年的徒弟,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拉特蒙德虽然猛瞪他,到底忍住了没有反驳。 校长笑笑。没有争执,继续“欣慰”地看着艾米莉说道:“不错,够格做拉特的徒弟了。” 艾米莉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有点不高兴:干嘛用那种老领导看得力属下的眼光瞅我?我干什么了? 她扫视着周围人的脸色,奈何这帮人都比较会装,只有班赛罗的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她又看向列达兹,他的表情更明显。只差用眼睛写“你真可怜”这四个字了。 ―――――――― “不会吧!”艾米莉回到拉特蒙德的别墅,就哀嚎着倒在了沙发上,这帮人发现了她这样的价值,还会放过她吗?她以后还会有自由的那一天吗?爸爸是不用想了,米耶斯布能与一个国家抗衡,照他们对这个研究的重视程度,根本不用指望会把这么重要的线索放走,把爸爸拖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还不一定能解决麻烦。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像不太高兴呢?”拉特蒙德是真的不解,有个强大的哥哥,他要操心的事太少了,根本不明白“怀璧其罪”。 艾米莉跟他没办法沟通。倒是从音乐厅一路沉默到别墅的盖华比尼说道:“别把这事想成单纯的坏事,现在校长大概在考虑要给你什么权限。你可能会在米耶斯布获得普通的教员都得不到的利益。” 艾米莉垂头丧气地想了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好吧。算你说得对。” 盖华比尼止住还想说话的拉特蒙德:“老师,艾米莉今天应该很累了,让她先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吧。” ―――――――― “怎么办?怎么办?……” “自认倒霉,恭喜你以后吃用不愁了。”骨头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她的念经。 他被艾米莉唐僧似的唠叨念得头大,怎么会想到艾米莉吹个曲子能惹来这样麻烦的事?尤其是她现在个人能力太差,压根不具备和学校谈条件的资本,怎么看怎么都是被剥削的主。 艾米莉气呼呼地威胁说道:“快帮我想办法,不然,你的喉骨可拿不到了!” 咦?喉骨! 说不定这个喉骨才是这次的关键,她记得上次这种情况不过是闪现了几秒,如果不是她正好注意到,压根就感觉不到! 大不了我把它推出去,就不信了,学校汇聚了音乐界的这么多人才,肯定会有一两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到时候人一多,目标还会那么明显吗? 骨头跟她日夜相处,见她盯着白色喉骨眼放狼光,哪会不明白她的想法?他嗤笑着说道:“别做梦了,就算真有别人吹出来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优质的资源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世上的人一直都没变过。” 他说到最后,声音逐渐低落下去,让艾米莉的心情更坏了,但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做了决定:“我管别人干嘛,这东西原本就是老师送我的,我不信,就是我不说,别人就想不到,你看看吧,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人来找我了。” 骨头被她说得沉默了,他不过是太想保留这条线索,心急之下没想到这些。 艾米莉说归这样说,可别人的心思她哪猜得到?怀着对未来的不安,她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艾米莉早饭还没做完就看见了达里奥圆滚滚的身子站在栅栏外面对她招手:“艾米莉。请开门。” 他跟着艾米莉进来,耸了耸鼻子笑道:“你做的什么?好香哪!” 一夜的休整,已经让艾米莉调整好情绪,她没心没肺地笑道:“菜粥和面,您要吃点什么吗?” “面?”达里奥挑了挑眉毛,感兴趣地重复道。这个时空没有面条,艾米莉也没普及中华美食的想法,就连面这个音都是照搬的中文读法。达里奥当然不知道这种食物。 艾米莉点头道:“想尝尝吗?” 达里奥笑道:“当然,就给我来那一种‘面’吧。” “哼,有些人不是说永远不来了么?怎么站在这里的是谁?”拉特蒙德站在二楼的窗口,抱着手臂对哥哥冷嘲热讽。 达里奥眼神都不朝那边飘一个,好像不经意地问着艾米莉:“昨天你可真不错,对了,你以前吹叶瑟之吻时有过这种经历吗?” 艾米莉好像不知道他话里的试探。继续笑得毫无心机,并且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当然没有了,事实上,我听你们说了后觉得太吃惊太荣幸了……”以下是她表达自己兴奋到爆棚的心情若干字。 校长表情很礼貌,但眼神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有热度了,在艾米莉在拉着他的手说“感谢党感谢政府”之前。他挥手打断她的话:“昨天的第一场表演,你戴了个小玩意,能不能给我看看?” 来了!但艾米莉马上眼露警惕,笑容也僵硬了:“您想做什么?”只要不是笨蛋,都会联想到这个玩意,即便要交,也不能干干脆脆地交出去。在校长的眼里,她只用是个有点小聪明。但稍微给点好处就能搞定的小女孩。 校长笑得更加和蔼了:“这是我之前送给你师父的一个小玩意,看来这东西还有点其他的用处,能给我再看看吗?”他倒很直接地说出了缘由,这是料想艾米莉没有力量反抗他,不需要撒谎吧? 他给的?艾米莉没做声。但眼神中流露出心疼,皱着鼻子。不情愿地说道:“可师父已经送给我了。” 拉特蒙德已经趁着艾米莉拉着达里奥罗嗦的时候跑了下来,闻言对达里奥紧张地嚷嚷道:“对啊。我已经送她了,你不许打她的主意。”看来,他也认为这根喉骨有用,只是,不像大多数人一样,起了贪心。 达里奥瞟了弟弟一眼,收敛了笑容,知道自己心太急,引起弟弟的注意,让他不满了。但这是在米耶斯布,校园内他还能控制,昨天不止一个人看到她的表演,消息说不准已经传到该传的地方去了。若不是太过兴奋,没想到这么多,昨天晚上就该把它要回来的。 他率先走进饭厅坐下,让艾米莉不忙盛饭,严肃地说道:“你应该能明白昨天你那场演奏的价值吧?” 看上去随和的人,一旦板起脸,杀伤力比常年不苟言笑的人大多了,尤其是校长特意适放了点威压。 女孩额角渗汗,脸开始发白,眼神慢慢地乱扫乱瞄。她撑了不到几分钟,果然受不住,犹犹豫豫地说道:“好吧,东西我会给您,另外,我想请您帮个忙。” 达里奥达到目的,显得分外和蔼:“你说吧。” 艾米莉扫了拉特蒙德一眼,有些歉疚:“我想有间单独的房子。”她有太多秘密了,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当然得抓住机会提要求。 拉特蒙德原本一脑袋扎在面条碗里唏哩呼噜,一听之下,面条都没完全呼噜进去,就气得跳了起来:“喂,你和我们住不是挺好吗?” 艾米莉争辩道:“可你们两个都是男人,我一个未婚的女孩住在这里像什么话?” 拉特蒙德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这不合情理,他哑口无言了,只是看上去尤为不甘。达里奥爽快地答应了她:“好吧,我会尽快给你拨间公寓的。” 艾米莉忙补充自己的要求:“我还想要块地,要种点东西。”反正她要在学校里呆很长时间,又找到了转换魔力的方法,魔药的秘密也是时候公开了。 送校长走的时候,艾米莉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对了,您的这样小东西是在哪买的?什么时候我去那儿,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达里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在她以为会得不到答案时,说道:“呃,我是在苏兰萨一家古董店里看到的。” 怎么答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黑森林和苏兰萨完全在两个方向,这个妖精族他到底在哪啊啊啊?!!! ********* 非常感谢忙碌的蚯蚓的粉红票,太谢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另一个时间系功能 接到新居钥匙的时候,艾米莉心情有那么一瞬间同前世接到她那套小小蜗居的钥匙重合了,欣喜期待担忧皆有之,简直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地方。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按部就班地做完了半天的工作,趁着午休,来到了这座位于教工居住区的独联体别墅。 米耶斯布有提供给学生的独栋别墅,可这里贵族多不说,她现在只是一个老师的拖油瓶,连垃圾的艺术学院生算不上,怎么可能住学生区?而且独体别墅只有那几栋,她又不是那种在金手指光芒笼罩下无所不能的女主,自然找不到正好被退租或空置的房子。 这栋独联体别墅分三层,在这一排五栋三层楼里占最里面,再朝外,连接着一片宽广的人工湖,此时正值初春,一群灰灰的野鸭子在湖里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艾米莉满意得不得了,水光十色中望一望远,能叫人的心境格外开阔,与人共用的墙壁也很好解决,她可以启用隔离结界保护隐私。反正她种不出高级的魔药,就算有人能无视于结界穿梭,也找不到有太高价值的好东西。 在拉特蒙德堪称哀怨的眼神下,艾米莉硬着心肠把所有东西用最快的速度搬了出去。 房子是新盖好的,大概还没来得及有人入住,除了需要下午去趟家具店把订好的东西拖回来,一切都很新。她干劲十足地从一楼清理到三楼。刚倒完最后一桶污水,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来呀?艾米莉疑惑地透过铁栅栏向外看,来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摇飞舞。 开门后班赛罗走了进来,在她小小的院子里左顾右盼:“真没想到,搬来的是你呀。动作还挺快,都打扫了。” 艾米莉望着他左手拎的一瓶红酒十分奇怪,不由多看了两眼,班赛罗忙用双手抱起瓶子护住,说道:“嘿,我不是不知道邻居是你么?这瓶酒你别想了,我可――”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还不自在地歪了歪嘴巴。(.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想起来了。异世人的生活习惯似乎有“暖房礼”这一说,那么,她指了指围墙问道:“您是我的邻居吗?” 班赛罗点点头:“没错,我就住你隔壁,以后有什么事,在这里叫我一声就能听见。” 太好了,总算不是跟什么奇怪的人做邻居。艾米莉高兴地微笑道:“那好。先谢谢您了,”她为难地看了下空荡荡的厨房,有点抱歉:“今天才搬进来,什么都没来得及添置,您看,我改天再招待您吧。” 班赛罗摆手笑道:“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他在海格尔家吃过两顿饭。知道艾米莉有不同于大陆其他风味的菜品,与学校食堂那种千篇一律的食物相比,他当然愿意偶尔换换口味。 送走班赛罗没多久,正准备出门的艾米莉又迎来了门铃声。 艾米莉挎了个包打开门,列达兹抱着一个礼品盒,没有急着进门,伸着脑袋朝里瞅了一下,说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艾米莉指指挎包。好笑地出声:“可不是,再晚一会儿,我就出门了。” 列达兹笑着把礼品盒放进门里说道:“那我们走吧。” 艾米莉被他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问道:“走哪去呀?既然来了怎么能连门都不进呢?” 列达兹回头,对她笑出满口白牙。拍拍自己的胸脯:“怎么变得这么笨了?这么强壮的免费搬运工来给你用,都不知道使唤了?” 离学校外面还有段距离。两个人顺着林荫道边走边聊。艾米莉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上学的?” 前几回见面,列达兹都有事在身。两人聊得不多,她只知道他现在是校长的入室弟子。 列达兹又露出了郁闷的表情,闷闷地走了一段路,见艾米莉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似乎不得到答案不会善罢甘休,才道:“别提那个奸诈的老头了,我还不是被逼的?” “啊?”这答案太出人意料了,不过,能给校长当徒弟是好事,多少人做梦都盼不来的,怎么他会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但是,无论她再怎么问,列达兹都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了。 ―――――――― 不得不说,有个男人帮忙,做事效率会高上很多。两个人把东西都安置好后,天已经黑透了。列达兹离开后,艾米莉拖着疲惫的身体洗去一身疲乏,坐在床上打开列达兹送的礼物。 这是一盆盆栽,是开在北部山区里很常见的花,叫珠琏花,一朵朵指甲盖大小的花紫白相间,像珠链一样串长在花梗上,跟吊金钟有点像,但是它的花瓣是圆形的,而且花蕊向上,爱美的山里姑娘时常用它编了花环戴在手上脖子上,连伦特市这样喜欢精致奢华的都市也有不少仿珠链花做的饰物。 艾米莉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她一下就爱上了这天然野趣的小家伙,捧着它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放花盆时有些拿得不稳,一朵紫花颠下了花梗,间隔有序的花朵顿时缺了个口子。 她放下花盆看了看:这是新鲜掉落的花朵,应该可以补救。艾米莉闭上眼睛,开始凝聚魔力,直到体内的时间系魔力让她的心平静下来时,她喃喃念诵起咒语来。掉在桌上的紫花像被花梗上的引力吸了起来一样,倒飞着长到了花梗上,尽管有些颤巍巍的不稳,可好歹还是一朵鲜活的花不是? 这个技能是她在那段瘫痪的时间里新增的能力,同样是时间倒流,尽管只能让这样一朵轻薄的小花回归枝头,仍然让她感到了极大的鼓舞。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她总算能感觉到小透明所说的时间系大能的逆天了,如果有一天……咳咳,打住,打住!再yy就没谱了,艾米莉心情愉快地上了床。 ―――――――― 拎着一桶菜粥,艾米莉天不亮就去了安卡隆的住所。或许是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自从拉特蒙德表现出了强烈的意愿要把艾米莉拉到他那边后,安卡隆对她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奉行散养的政策了。 虽然见到她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不多说几句话,但剑术练习提上了日程。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你就需要那灵犀一点,安卡隆不愧是这方面的大师,艾米莉自己使这套剑时,觉得有些别扭的地方,经过他一解说示范,不通的地方立刻就如拨云散雾一般弄明白了。几天下来,她的水平提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天早上像前几天一样练完剑后,安卡隆说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吧?下周在剑术部有一次晋级考试,你去考考吧。” 他不说艾米莉还真忘了,每过半年斗气公会会有专人到米耶斯布主持晋级考试,她也是时候为自己摸个底了。 ―――――――― 回到家里,大老远就看到窗台上的珠链花,一夜风吹得紧,还站在枝头上花的凋残得没有两三朵,看来,什么事都不能太过勉强。 准备好午饭后,她嘿哟嘿哟地开始锄地,昨天的打扫只是让屋子看上去整洁了不少,现在,这里就是她未来几年,一个人的蜗居啦,可得经着点心收拾。 刚刨完一小溜土地,灶台里就飘出了土豆烧牛肉的味道,艾米莉丢下工具,忙把咕嘟响的陶锅端下了灶。正好米饭也蒸好了,艾米莉挽起袖子,准备再炒个青菜就正式开饭,便听见门铃响了。 班赛罗又抱了个瓶子进来,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的看着都和昨天的差不多。不等艾米莉发问,他先笑道:“这是南部产的橄榄油,听说女孩子都用它来擦脸,这是昨天说要送的礼物。” 他走到厨房外,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啊,你在做什么?”一边说一边还走了进去准备翻看。 “呃――”没想到班赛罗不请自来,艾米莉看看厨房里剩下的食物,觉得还能凑两个菜,便邀请道:“我在做午饭,您要吃点吗?” 班赛罗揭开了蒸饭的锅,趁着她不注意,深深地吸了一口。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欣喜,他仿佛很随意地点点头:“那好吧,正好我没吃,不过你只有这些菜,够吗?” 艾米莉拿起一根胖萝卜开始洗剥切丝:“不要紧,这根萝卜很大,还有点肉泥和面粉,做成萝卜圆子应该很够吃了,一半清炖,一半油炸,您看您喜欢吃哪种都没问题。” 班赛罗好像是第一次进厨房一样,兴致勃勃地到处参观,还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艾米莉听着一声很响的“叮叮嘣嘣”的声音。转头一看,案板上的锅瓢不知怎么回事,全给他挪了位置。班赛罗在艾米莉的怒视下,尴尬地举起手讪讪笑道:“看来你这里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我――” 话没说完,门铃响了,班赛罗逃也似的奔到外面叫道:“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艾米莉放下菜刀跟在班赛罗身后,扬声问道:“谁啊?” 花径尽头的门栅栏处,盖华比尼恭敬地在对班赛罗行礼:“小叔叔。”(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考试 艾米莉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再度沦落到了厨娘的角色。[]早上给师父安卡隆送饭,中午到拉特蒙德那里再做一顿,晚上两个师父(重点是拉特蒙德)到她那再吃一餐,这些都是身为徒弟该做的。问题是,为什么她这边饭一好,这个班赛罗不论早晚总会带着一件小礼物来敲门呢? 一开始,不论明示暗示,班赛罗好像都听不懂一样,不论做了多少饭,他总要抢占艾米莉的口粮。最后,艾米莉也摸准了此人的脉象,每天一到饭点就多做一个人的,总算没再像前几天一样,做了半天饭,自己都没吃饱。 刚把辣子鸡丁起锅,班赛罗就像幽灵一样到了厨房门口,大概是该送的东西都送完了,今天他手上居然拿着一把扫帚。 艾米莉无语地看着他,让人馋涎欲滴的鸡丁放在灶台上,不忙端进去,问道:“班赛罗叔叔,您是不是一直想在我这里吃饭?”她不等他回答,接着道:“如果是的话,您以后就不必带礼物过来了,我会给您多做一份的。如果您觉得实在抱歉,我不介意多少收点伙食费。” 班赛罗微微赧然,他没想到艾米莉这么快就会摊开来说,看来这小丫头看着长成了淑女,骨子里还是没怎么变。 他是个嗜辣的人,可在其他地方又没见过这种调味品,无奈之下,只有天天假装看不懂艾米莉的眼色,顿顿不落地来蹭饭。毕竟,让一位和他没什么关系的贵族小姐给他做饭当厨娘,两人又同在适婚年龄,传出去会让外人瞎猜测两人关系。坏了小姐名声的,尤其这位小姐还是海格尔的女儿,更得慎重。 既然女孩都不扭捏,班赛罗尴尬了一会儿也就坦然了,他盯着红通通的鸡丁点头说道:“那好吧,吃完饭我就付你饭钱。” 真是……这个班赛罗看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浪、荡子模样,瞧不出他还挺保守的,还得她来挑破这层窗户纸。反正做多少不是做?看在他是父亲朋友的份上,顺手帮他一帮也没什么关系。(.) “对了,艾米莉,你没想过把这种新型的调料,叫辣椒是吧?没想过把它推广出去吗?”班赛罗帮着她端菜,顺口问道。 当然想过,经过这些年对异界人口味的观察。早让她死了心。就拿她身边的人比较,只有老科曼和班赛罗比较喜欢吃辣菜,老术士和拉特蒙德不太排斥,可也没有特殊偏好,至于其他人,完全没人能吃一点辣。就这个受众程度。这辣椒看来也没多少人受得了,会被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她不缺钱,种魔药的时候,顺手洒几粒辣椒种子进去,就够身边人和自己吃好久了,何必白费那个力气呢?小时候的水稻事件可给她敲过警钟,没事不要瞎动弹。 这些心路历程当然没必要和班赛罗讲。她摇了摇头。班赛罗有些失望地说道:“那有没有多余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总不能让我老是在你这里吃饭吧。” 艾米莉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 班赛罗欣喜,但转念一想,东西要来也白搭,没人会做呀。便有些丧气了:“那多谢你了。” 艾米莉有些奇怪。自己答应了他,怎么还是这么不高兴的模样。但肚子饿了,吃饭最大。她夹了一大筷鸡丁塞进嘴里,留下用刀叉勺子的班赛罗在那干瞪眼。 ———————— 说自己不缺钱的艾米莉下午到魔法用具商店逛了一遍,马上就感到了钱包缩水得厉害。付完订制的防御结界,还有些警示用的炼金产品后,她手上就只剩下了两个紫晶币。 别看两个看上去很多,可她还得买些原材料,开始中级魔药的制作练习,没有老师在旁边时时指导,她势必会浪费诸多。 学魔药是仅次于学炼金的最烧钱学科之一,到米耶斯布之前,海格尔给她留了不少钱,可做魔药烧金不说,成效也低,而且两人都没想到会有独立居所来住,添置家居用品后,这下预算不够了。 其实低级魔药品种极多,但用来治病解毒的基本不能保存,不然肯定会有更多人来买。要是能让魔药有个保质期就好了,她又一次不可避免地惋惜。 她把这个想法开玩笑似地告诉了骨头,骨头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是不可能。” 艾米莉大奇,难道他一个非专业人士还能解决多少魔药学大能都为之苦恼的问题?等着听他的高见,可他接下来的话让人失望之极:“你不是学了时间系魔法吗?我记得里面有时间静止这个法术吧,哪天你把时间系法术练得大成了,说不定就能在魔药上施个禁锢时间的法术。” 还以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构思呢?自己这水平,想学到这个程度,得何等的难啊。现在,她的经济危机可是迫在眉睫了! 妖精秘室的宝贝她不准备再动,剩下的东西不是现在的她能轻易亮出来的,还是先做几剂魔药卖出去,稍微缓解一下经济压力吧,当然,在此之前还得把斗气考试通过。 ?———————— 艾米莉在考试前去过学校的斗气学院看过,对比了各级学生的水平后,她决定报考初级剑师。 由于没和人对战过,艾米莉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战斗和比试又大为不同,战斗中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使用杀招,但比试必须把握分寸。 到了报考场点,看见排成长队在等待的人后,不由得凌乱了:这些人的面相起码都是二十岁以上,她一个背着与身形严重不合,面容稚嫩的少女在里面显得特别突兀。 艾米莉找到一个角落,安静地等待起来。但人群中出现这样一位少女,原本就极为瞩目,即便她躲得相对隐蔽。仍有不少人好奇而轻蔑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只是,专心思考的艾米莉没发现罢了。 “斐丽尔。”艾米莉的思绪被这个熟悉的名字给打断了,她抬头朝练武场看过去,高挑的少女,一头小狮子似的金棕发在入口出一闪而入。 米耶斯布太大了,如果不是有心,两个认识的人碰见的机会相当大。艾米莉不知别人怎么想。她是无法面对这种身份突然倒转的情形。而且中间夹着个与她有过旧怨,不知道有没把她认出来的格兰特,她以后对待这个儿时的朋友必定要更加慎重。 原卡徒索的贵族们被并入莫克后,保留贵族名衔却生活潦倒的不在少数,幸好斐丽尔兄妹二人还有个给力的姑父在朝廷撑着,不然家族败落更快,但终究和在卡徒索时作为宰相的家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日子完全不可相比。 斐丽尔出来时,虽然满脸是汗,身体摇摇欲坠,但是脸上极为高兴。艾米莉正想要多看看,两个男人迅速把她围了起来,其中一个身材细瘦点的长着一头灰蓝色的中长发。可能是贾南德?艾米莉猜测。 或许是她盯着那边看的时间长了点,贾南德突然把头朝这边扭了一下,艾米莉忙低下头。 斐丽尔兄妹走了没多久,就轮到了艾米莉。 她走进练武场,一名身材高大,满身肌肉的男老师指着一根铁桩子说道:“运起斗气,用尽你的全身力气在这上面劈一下。” 这就是考核的第一场,看你的斗气威力有多大。艾米莉深吸一口气。拔出巨剑,让气流在全身走了一圈,等运到手腕上时,她“嗐”地大叫一声,劈下巨剑。金铁交击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出现在铁桩上。 艾米莉脸一红。这根铁桩上大大小小布满了划痕,她的虽不是最浅。但比起别人一剑下去,起码能进铁桩一寸厚的成绩就太丢人了。 肌肉男目光中有些不以为然,但仍是说道:“好吧,算你过了,武斗场在那边。” 艾米莉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一名体格不输于他的男人坐在场边喝水,见她走过来,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下,抹抹嘴说道:“你来向我进攻,只用在我手下走过二十招就行了。” 艾米莉从没和人切磋过,她见这人的身高几乎高出她两个头,不由得有些紧张,当先使出了一招凌厉的攻击,白色的剑光如电光一般劈面而来,将男人逼得差点跳到了台阶下面。 男人来不及震惊,多年应战的经验让他高大笨拙的身躯不退反进,像黑熊一般蹂到艾米莉身前,黄色的斗气激发而出,攻的是艾米莉由于紧张,腋下露出的那一点破绽。 艾米莉不得不回身自救,她刚朝后退,男人就开始急进,两人以快打快,乒乒乓乓,转瞬间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擂台上从左打到右,再从右往左打了个来回。 男人的攻击并不像他的长相那样霸道,他出手不快,招式也不出奇,但每出一招就是攻敌必救所在,艾米莉打着打着,为他毒辣的眼光开始暗暗心惊,但心里的战意也在随着对手的强大而越燃越高。 艾米莉在惊愕,男人何尝不是同样?作为一名中级剑师,他依照考核规定,只使出了五成的力量,原本以为这瘦弱的小姑娘撑不到十五招,但没想到她竟然越打越强,招数越来越精妙,让他大起兴趣,竟把原来考核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忘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记得,时间到的钟声响起来,男人意犹未尽地停手,宣布道:“过了。”之后他脸露兴奋地问艾米莉:“小姑娘,你的剑法是谁教的?能告诉我吗?” 他以为自己是米耶斯布的学生,可虽然在安卡隆那儿学剑的事不是秘密,她也不打算到处说,因为说到这个,就必定会让人知道安卡隆失去了武技,作为一名曾经的强者,三师父肯定不会愿意叫人知道他有过重大挫折的过去。 她笑了笑,问道:“我现在回去等通知吗?” 男人很知趣地不再追问,收敛了兴奋的表情,答道:“嗯,十天内结果就出来了。” 艾米莉这时还不知道,回到家会有个巨大的惊喜等着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怀疑 当看到门外站的人时,艾米莉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加大步幅走到那人面前,惊喜地叫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博尔希多斯拉着脸说道:“怎么?我不能来么?” 艾米莉忙摆了摆手,乐得快冒泡了:“当然不是,我不是没想到么?”在她要学习中级魔药时,有师父在一边做指导,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看见徒弟毫不掩饰的欣喜,老术士的脸色好了点:“哼,以前听人说,要一直给我吹曲子的,那人恐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师父在傲娇呢。艾米莉暗笑,走过去开门:“您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老术士皱着眉进门,马上就捂着鼻子出来了:“你放了什么东西?这么臭?” 呃……想种魔药自然得肥地,这臭臭的当然是最好的肥料――大便喽。在拜师之前,艾米莉不知道老术士是怎么处理的,但拜师后,这些地里的活,除非那些最娇贵的药草,其他的地方施肥,浇水,松土,捉虫……全成了她一个人的活。 老术士不用艾米莉解释就想到了原因,他忍耐地摒住呼吸,快步走了进去。 艾米莉略有些惊异地看着他的背影:以前只要碰到这种情况,他是绝对不会经过散发臭味的地方的,弄得她总觉得是自己把师父的洁癖症惯得越来越严重,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这病算是开始好转了吗? 老术士仿佛知道她的疑惑,恼怒地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进来啊。” ―――――――― 虽然不知道骨灰级宅男老术士为什么愿意出这么远的门,他和安卡隆一样没有魔力,无法享受方便快捷的空间魔法阵。但他的到来。除了让居室洁净标准拔高了不少,做卫生麻烦不少,对艾米莉来讲,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现在的魔法炼金产品种类丰富,放一个除尘器在室内,全天候地开着,什么灰尘都被吸得一干二净。只是,老术士要求的消毒,让她不得不亲自动手。 这原本是她在霍尔芙里亚做惯的,没道理长大了人就变娇贵了,自然不嫌麻烦。麻烦的在后面―― “艾米莉,今天做了什么?”饭刚上锅,拉特蒙德特有的大嗓门就在外面吆喝了。边说边自顾自地开门走了进来。 这些天每到饭点,班赛罗和拉特蒙德必到,安卡隆偶尔会来。其他两人还好一点,就是拉特蒙德,太让人哭笑不得了。 博尔希多斯的到来,触发了拉特蒙德的危机意识。他原本就觉得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徒弟被安卡隆抢了一半,已经很不能接受了。这下倒好,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丑老头竟然住进了徒弟的家!当时小徒弟可是坚决要从他家里搬出来的!这不是说,在自己徒弟眼里,他还比不上那个只会板着脸的臭老头吗?这怎么行! 觉得自己地位岌岌可危的拉特蒙德立刻着急起来,想到这老家伙天天在徒弟的家里住,自己再不增加在徒弟面前的曝光率,只怕迟早要被甩到脑后。于是。便天天打着没人做饭的名义往艾米莉这钻。 其实,这几个男人中,除了班赛罗这个怪咖外,别人都配有佣人厨工。只是,艾米莉作为徒弟。必须得表孝心,才会天天给老师送饭。反正他们并没有拒绝。 本来嘛,艾米莉多招待两个人也没什么。可是,拉特蒙德这个老小孩就像和博尔希多斯杠上了似的,不管她做什么,都要和老术士争一争,就算她不做什么,乐器师自己也能和面瘫老术士顶起来。 老术士是什么人?顶着面瘫脸的毒舌老头啊!他会让拉特蒙德占到便宜才怪了,于是,餐桌上发生这样的事就不足为奇了―― 老术士吃完一碗饭,艾米莉忙很有眼色地接过来盛,这是在以前就做惯的。(.好看的小说)拉特蒙德见状,两口咽下还剩大半碗的饭,噎得直翻白眼,还执着地把碗递到她面前:“我吃完了。” “哦。”艾米莉接过饭碗先放到一边。 拉特蒙德就不高兴了,开始拍桌子:“我吃完饭了,饿死了!快给我盛!” 老术士脸黑如锅底,艾米莉忙用眼神找班赛罗求救。班赛罗收到信号,却埋着脑袋狂吃,不接收她的求救:开玩笑,他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去踩雷? 几天下来,艾米莉真想哭:这两人再这样天天在饭桌上吵架,她迟早会消化不良,得胃病的!虽然有一个人不吵,可比吵架的那个更难对付。 但这两人都比她身份高,她一个都惹不起,劝是不会听的。她只能自嘲地想:反正每天吃完饭,至少要送一份过去拉特蒙德那儿的,这样也省了我跑一趟。 ―――――――― 吵吵闹闹地过了几天,艾米莉的初级剑师考核结果下来了:自然过得毫无疑问。 在她拿到初级剑师的徽章前,她不知道的地方,还发生过这样一场对话。 “你说,她考上了初级剑师?”盖华比尼与哈罗德相对而坐,窗外的树影投射在他脸上,晃动间,他的神色明灭不定:“你不是向来都不怎么注意她么?怎么会跟我说这个?” 哈罗德抬眼,眼神犀利:“我不信你不明白,只怕,上次我们的方向都错了,这个人有八成的可能就是她。” 窗外的夜虫啾鸣,盖华比尼抬手,一根冰刺射向鸣声发出的地方。 哈罗德望着他苦笑:竟然拿炼金大师凯顿的高级冰系暗器冰诡来打虫子……他说的话就这么让他心神不定吗?连一点多余的声响都不能忍受? 上次哈罗德专门转学,就为了找到这个人,还专门假托去索比斯亚探险游玩,筛查了所有可疑人选,就是没把注意力放到身边人身上。可在艺术学院白忙活一通,找到的全是不中用的花架子女人。战争爆发后,学校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原以为再也没有希望找到这个人,想不到转机又出现了,只是,这个人会是她吗? 从来没有把过多的注意留给她,照顾她不过是看她在那自编自导好玩,觉得她的性格有些意思。她又是自己的“师妹”,关注度自然比其他人高。 如果是她……盖华比尼把下面的假设从脑中努力甩掉,沉沉说道:“也有可能不是她。” 哈罗德起身看住盖华比尼,与这个亦兄亦友的朋友相处许久,他多少了解他的性格,这人没把话说死,不过是还在犹豫。果然,过了片刻,盖华比尼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显然心中决断已下。 哈罗德重新坐回椅子,把玩着茶杯,勾唇说道:“我想,我们该去找校长商量一下到魔兽森林探险的事了。” ―――――――― 高约镇三面环山,但山都不怎么高,虽然没多少观赏价值,可在百花竞纷的春天,远处的山包像染上了一重淡色的青黛,如水墨画一般轻淡写意。 四月一到,艾米莉隔壁的人工湖岸边就系上了一排小舟,时不常的有一些学院的师生解了舟泛舟于湖上。别误会,这所最高学院里竞争那么激烈,没那么多有闲心谈恋爱的,这些人八成是水系魔法师在水气多的地方修炼吸收水元素。 今天一早的天气不错,瞧湖岸那边还没几个人,艾米莉煮好粥,看时间还早,决定去湖边,把那朵昨晚开的玉兰花摘下来,放到花瓶里。 刚走到湖边,就碰到了每天早上必会来遛一圈的班赛罗,同他打了声招呼后,艾米莉摘好花,转身就看见陷在了被一个女生围追的班赛罗。 人长得好,麻烦也多,有消息灵通的女生早早打探了班赛罗的作息时间,每天都蹲守在他晨练必经的要道,有的就远远看他一眼,有胆子大的就攀谈几句,倒没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 看见捧着花的艾米莉,班赛罗忙挥了挥手道:“艾米莉,我在这里。”艾米莉本来不想理这个每天吃饭时只顾自己的家伙,但这家伙一路小跑,很快就赶上了她,与她并肩而行。 艾米莉只得很无辜地承受周围一圈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心里把这个已经被她拽下了神坛的家伙骂个臭死,决定一个月都不做辣菜,馋死他! 班赛罗摆摆手,一脸后怕:“别提了,这个女生太可怕了,你知道她问我什么问题吗?她竟然问我修炼的快慢是不是取决于我的身体内部转化结构的强弱?说的什么我都没听明白。这我哪知道,我修炼的快慢取决于神的恩赐,这都不懂还要问。” 想不到还有人对这样的问题感兴趣,艾米莉回头朝刚刚的女生望去,那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这怎么不能问了?那为什么神的恩赐给了一些人,不给另一些人?你们说神做事讲究公平,那他这样做总得有个理由啊。”艾米莉早放弃劝说这些虔诚的教徒,她问这话完全是在发泄不满,故意找茬。谁叫这人又给她无故拉了仇恨值的? 班赛罗把头发往脑后粗鲁地一捋,直起眼睛说道:“我管他为什么,我能用就行了。”这人长得一副聪明相,其实脑子很简单。 艾米莉:我真是抽了才跟他讨论学术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队伍 天刚蒙蒙亮,艾米莉就准时地醒来,不用看魔法钟,她就知道现在肯定是早晨五点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自从修炼了时间系魔法,身体里像安了个闹钟一样,她在五点半这个时间连续起了三天的床,第四天的时候,身体就自动地按照这个时间将她叫醒。 不论前天睡得再早再晚,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准时睁眼,雷打不动。哪怕前一天晚上熬到下半夜,一到这个点也必定会醒一次。 艾米莉发现,刚醒的时候做冥想效率最高。虽然看不见具体的成效,但身体像有自我感觉一样,自动征用属于它的时间段,有时候她想偷偷懒就觉得哪里像不对劲一样。 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每天例行的功课,半个小时的冥想过后,她起身准备早饭,走出门一看,老术士果然又不在了。 老术士和班赛罗都很喜欢别墅旁边的人工湖,每天早上他起床后总会在湖边绕个弯。一老一少,两个看上去完全搭不上边的人时间长了相处得倒是不错。而桃花多多的班赛罗搭配上貌丑面冷的老术士,绝对能吓走不少胆小羞怯的小女生。 在新开发出的那片地上,有些心急的魔药苗已经拱出了小芽尖。这里毕竟还是在米耶斯布,即使老术士掌握了更好的栽培技术,也不能像在霍尔芙里亚那样使用得随心所欲。艾米莉按照他的提示,只是栽种了些不太难见的低级魔药,只有不到二成的地上洒了些中级魔药的种子。 像金鞭花,卷叶草这些普通的,长势快的药材已经冲得老高。再过几天就能收获了。 魔药并不是所有的药材都有魔力属性,广义上的魔药是指难解的,不易得的所有药材,因此卷叶草虽然是伤风类药材的主药,可它还是一味低级魔药麻痹剂的重要辅药,而且这味药是老术士的独门秘方,为免被药材店猜出药方,情况允许下。他们都是走到哪种到哪的。 现在,艾米莉上午学斗气剑法,下午就要去学校的音乐中心。生活再一次的有规律,感到充实的同时,难免也有些无趣。 ――――――――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那天吹出神奇的一幕后,一连三个多月。艾米莉天天吹诵《桑多妮之诵》,却再也没找到当初的感觉。虽然一直被安慰不要紧别着急,可拉特蒙德的急燥一天比一天明显,连校长都在她工作时按捺不住地假装路过来看过她两次练习。 这不,今天下午快结束时,艾米莉透过玻璃窗。又看见了校长圆圆的身体穿过树林走了过来,不过,这次她猜错了。 跟照样不理他的拉特蒙德打过招呼后,达里奥笑眯眯地看着艾米莉说道:“今天怎么样?” 艾米莉低下头,有些羞愧地说道:“还是老样子。”她不是真的羞愧,吹过这么多次桑多妮之诵,也只出现过这两次的异象,而且人类从来没有过(至少是没有记载说有人见过)产生魔音的历史。这说明这种事本来就难得一见。只是在衣食父母面前,她不能表现得太没心没肺,姿态还是要做的。 可校长并没有同前两次一样,顺着她的话头给她安慰,反而为难地摊了摊手:“这可怎么办?长老会那边的已经在催了。再没成效,你知道的……” 像这种无前情可循。虚无飘缈的研究本来就不是一时三刻能一蹴而就的,而且这些魔力的来源岂是那么好摸透规律。还能大规模复制?长老会怎么会这样着急? 疑惑归疑惑,艾米莉没急着作声,等着校长的下文,果然,达里奥接着道:“我觉得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急切,反而不容易出成果,把步调慢下来,多体悟,多看看会不会效果好一些?” 校长说得很对,艾米莉隐隐也有这种感觉,太过刻意追求那股力量反而不好,她点头表示认同:“您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超多好看小说]” 达里奥愉快地笑起来:“听说你前段时间拿到了初级剑师的徽章,想不到你还是个天赋卓绝的斗气高手,真是年少有为呀。” 艾米莉被达里奥一通夸赞弄得浑身不自在,是她太敏感了吗?这怎么有点无事献殷勤的感觉呀?她羞窘地摆摆手,制止校长的话:“您说到哪儿去了?学校里有不少我这么大的学生也是初级剑师,甚至还有中级剑师呢,我可不敢厚着脸皮承受您这样的盛誉。”这个中级剑师说的是列达兹,这个变、态在去年时就通过了中级的测验。 达里奥笑笑:“正好学校有学生组成了冒险小队,要去魔兽森林的外围做任务,要不你跟他们一起去逛逛吧?” 校长今天这种架势过来,哪里是在跟她建议?不过是看在他弟弟的面上温和地通知她吧? 魔兽森林的外围?以她的实力保命应该没问题,艾米莉想了想,点头应道:“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校长对艾米莉的识趣很满意,他掏出一样东西,尽管心里还有些不舍,但仍然递给她,郑重地说道:“这个东西还是还你吧,似乎找了这么多人来试也没有感觉,在你手上说不定更有用处。但要好好收住,你明白吗?” 明白,大概别人都以为这块喉骨还在校长手里,不敢来找茬,但如果在她那,说不定魑魅魍魉都出来了,她肯定保不住它。 艾米莉握着它,重重地点点头。 ―――――――― “怎么是你?!”待再次见到哈罗德时,艾米莉不由得发出了今天的第二次惊叫。 哈罗德微笑:“怎么不能是我了?”从少年到青年的面貌转变,让他的脸有种不辨年龄的魅力。他斜斜地拉起嘴角,这坏坏的笑意没有煞住艾米莉,倒让苏姗脸微微地开始发红。 哈罗德边和她说话,还不忘照顾苏姗,给她抛了个媚眼,让艾米莉一阵惊愕:他平常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一点,想不到冷硬派小生似乎是个挺风流的家伙。 不过,以前的芭芭拉是个不起眼到有点猥琐的女孩,自然引不起这人的注意,何况她又是盖华比尼的师妹,哈罗德再没节操,也不可能把魔爪伸向兄弟罩着的人。 艾米莉觉得今天这次的集合完全可以改成认亲大会,看到那头灰蓝色的头发出现在门口时,她连叫都不想叫了。 她假装疑惑地和贾南德打了声招呼,问道:“你看上去有些面熟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见过吗?” 贾南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艾米莉有些讪讪:这话听上去真像搭讪。反而是跟着他来的斐丽尔辨认了一会儿,惊呼道:“你是艾米莉?!”她一把拉着艾米莉惊喜地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你也来米耶斯布上学的?” 贾南德立刻回头,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言简意赅地说道:“长丑了。” ……这人说话还是这么欠扁,艾米莉选择性过滤,对斐丽尔说道:“不是,我跟着安卡隆阁下在做事。” 这是他们对外的一致说辞,安卡隆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便假托艾米莉是跟着他工作的助理。她倒是想说自己是他的徒弟,可她的那一笔画实在太滥,横不成横,竖不是竖的,跟七岁小孩差不多,安卡隆自然不会答应让她丢人自己的人。 和苏姗一起来的那个女生闻言轻蔑地撇嘴冷笑了一下,可能把她当成了那种追着偶像非要进队里追星的花痴拖油瓶吧?在学校住了这么久,虽然没跟这些学生来往过,但学校里的传言她听得不少,哈罗德被这些人封为了什么“杀手王子”的,在女生堆里受欢迎程度还挺高。 等人都到齐后,艾米莉发现,一队人当中,她竟有一小半是认识的。当见到伯第纳时,再看到伊利诺亚,她竟一点也不奇怪――当年他俩就是一道的。 只是,没看到迪比里奥让她有些吃惊,伊利诺亚像知道她的想法,眼睛瞄着前面的地砖,说道:“他做毕业历练去了。” “可是……”如果没记错,哈罗德,苏姗,伊利诺亚和迪比里奥三人是一期的吧,难道他们不用吗?这里面就是伯第纳和贾南德兄妹俩比这些人低一级,其中,斐丽尔因为入学晚,比贾南德还低两级。 这回是伯第纳回答了她的疑问:“他是炼金学院的,我们的历练本来就不一样。” “可你不还没到毕业的时间吗?” 伯第纳的性格还是那么热情周全,他指了指其中的一些人,耐心地对艾米莉解释到:“我们是一个冒险队的,而且我们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从五年级的下半年开始,就要增加历练的次数,得到足够的学分。这次我们选在魔兽森林,正好和他们同一段路。” 斐丽尔点头补充道:“没错,我要不是因为刚过了初级剑师,需要巩固锻炼,老师也不会放我出门啊,在米耶斯布学习,历练是很重要的部分。” 几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带队老师。看到门口那个黑熊般的身影和墨发紫眼的少年时,艾米莉不由得笑了:老天爷是害怕她有社交恐惧症吗?怎么来的都是熟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友情的痛 为了节约时间,一队人决定乘坐学校的空间魔法阵出发,直接到魔兽森林的外围小镇――洛阿,这里正好是艾米莉那年从魔兽森林出来后的第一站,离帝都只有大半天的路,从森林历险出来后,可以直接回趟家。 身为米耶斯布的学生,这些学生在校内乘的空间阵,只要给出正当理由,全部由学校负责买单。所以,当艾米莉出示给工作人员乘坐卡时,不少人都很吃惊――因为作为教授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没有这些权限的。不过,一般的文职工作人员,能吃得消空间魔法阵的寥寥无几。 但是,能够定位空间节点,不代表坐魔法阵去哪都会用一样的时间。高约镇和他们将要到的洛阿镇几乎横跨了目前的整个莫克帝国。别人感觉不到,艾米莉体内的时间系魔力告诉她,他们至少在里面待了十分钟。 魔法阵内的风物颜色扭曲变幻,像十九世纪末页的抽象画一般,看得人眼晕。一般人承受不了那么浓重的色彩转变,都闭上了眼睛。只有伊利诺亚两眼茫然地盯着某一点,还有列达兹像十分好奇似的,一会儿看这儿,一会儿看那,那个脑袋就没有停止乱转的时候。艾米莉的眼睛也受不了这些明暗转换地发涨,便闭上眼数着时间。 这种难受程度虽然和体力耗尽的感觉不一样,但不亚于一场高强度的负重跑。从阵中出来,练斗气的还好,那些魔法师们有一算一,大部分扶着墙朝地上干呕了几声,有几个体弱的女生甚至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艾米莉默默地运了圈斗气。把有些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就听见那个黑熊老师在吩咐:“看来大家都累了,今天先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集合出发。” ―――――――― “看不出来,你体力不错啊。”吃饭的时候,看见和贾南德兄妹一桌的艾米莉,哈罗德拒绝了几位美女的邀约。执意挤进了这边明明坐得很满的桌子。 艾米莉总觉得他的话里有点别的什么意思,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便客套地笑道:“是吗?你干嘛光说我?斐丽尔也是差不多啊。” 斐丽尔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知道我的程度,你就不一样了,还说自己是什么安卡隆院长的工作助理,我们哪会想到你还是个初级剑师啊?对了。你的斗气什么时候好的?不是说身体受损了吗?” 由于两人是自小的玩伴,艾米莉哪能想到学个斗气会引出后来的这么多事,便半吐半露地把自己在学斗气的事告诉过这两兄妹,只是没说过在哪学。后来出事之后,和她走得很近的他们自然也知道一些,不过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而已。 哈罗德挖炒饭的手顿了一下。只听艾米莉淡淡说道:“我父亲找到了一个高明的药师,帮我治好了身体。” 斐丽尔感兴趣地追问道:“哦?这药师叫什么名字?我姑父早年练武,经络有些受损,看了很多药师都没用。对了,我记得你当年也是经脉受损吧?” 艾米莉皱了皱眉毛,斐丽尔虽然八卦,可很懂眼色的,怎么今天她的不悦表现得这么明白。她还那么讨厌地问东问西?就是真想知道,看见她不高兴了,私下里问问原因不就行了? 她脸上的笑容更淡了一些:“我也不太清楚,这药师大概是什么隐世高人吧,我父亲也是很无意间地请到他的。” 斐丽尔很响亮地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哦,看来我可怜的姑父胳膊还得继续疼下去。真可怜。”她唱戏一样的长腔很滑稽,却没得到餐桌上任何人的回应。倒是贾南德的身体动了动。 饭桌上的气氛莫名地沉闷下来,几个人快速地扒完饭,艾米莉拒绝了两兄妹散步的提议,总觉得她说话的口吻带有一种隐晦的恶意,这让一回到房间的她第一时间动用精神力,开始追踪那对兄妹的行踪。 ―――――――― 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听着两兄妹的对话,艾米莉却感到了冰冷的凉意丝丝缕缕地透心而出。她忍着心中的失落感:算了,反正已经对他们起了防备心,期待值本来就减低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过是预料中而已。 两人出门之后,正常地在街上逛了半个魔法时,在艾米莉以为误会了这两人,准备撤回精神力时,贾南德拉着斐丽尔走进了一条荒僻的小巷,两人低声而激烈地争吵起来。 “你刚刚做什么?姑父只叫我们找机会接近她,慢慢再让她和我们熟悉起来。你倒好,明知道她不喜欢提这些事,还在她面前拼命地说,这样下去,让她不高兴了,计划怎么执行下去?”贾南德愤怒地瞪着她。 斐丽尔小声尖叫着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忍得下去!你瞧她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看着就想吐。她的父亲靠把我们卡徒索卖了,才换来了现在的荣华富贵!她还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卖国得来的富贵!告诉你,要不是姑父的命令,我早就想冲上去扇她两巴掌了!我就说那天在练武场时应该给她下个暗手,你偏拦着我,瞧她现在那么得意,我真是后悔太听你的话了!我不管,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乘机好好教训一下她!” “斐丽尔,你冷静点!看看你今天的样子,已经让她起了疑心,再不收敛,别说教训她,只怕人家根本不会让你接近。你现在着急什么?我又没不同意,只是,你再不能这么冲动了,不然坏了姑父的大事,记住,你可不是娜塔丽姑姑。” “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可不信你会狠下心来教训她。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她,别嘴上说着要她好看,事到临头,却不痛不痒地挠两下痒痒。我可不会答应。” 艾米莉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收回监视的力量,失神地盯着床顶,脑袋里充斥着与这兄妹二人认识后的点点滴滴,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 ―――――――― 贾南德他们所在的队伍只是在城外魔兽山林的余脉,他们要集齐二十头二级魔兽的魔核,如果不够,可以猎杀其他级别的魔兽代替。只是。五个一级魔兽的魔核换一个二级魔核,一个三级魔核能换十个二级魔核,如果他们猎到了一头四级魔兽,就可以完工而回了。 这任务听上去十分简单,一名初级剑师虽然在人类社会中与四级魔兽等同实力。可初级剑师的实力有高有低,只是相差相对不大而已。他们这些没经历过多少实战的学院派单独碰上了四级魔兽,除非它刚好在虚弱期。不然绝不可能单挑成功。而且这一队人里只有斐丽尔一名初级剑师,真要倒霉碰上了大东西,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原本艾米莉打算,即便是论旧交,她也会到斐丽尔的队伍里,可听过昨晚的对话后。她现在恨不得离这两人有多远走多远。 因此,听见她的拒绝后,斐丽尔眼中掠过一丝焦急,若不是艾米莉一直注意她的神色,还真难以发现。虽然她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错愕地问道:“你难道要和哈罗德学长一路吗?可他们去的方向是接近中部,那里太危险了。” 斐丽尔这倒没装,哈罗德那帮人虽然也有初级剑师。但别人都晋级至少一两年了,战斗经验不知积聚了多少,完全不是艾米莉这种才拿到证的菜鸟可比,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哪边的任务更简单。 如果艾米莉是一般的。那种一级级考上来的学院派,可能还真的会害怕犹豫。可她那天考试结束后。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余力,能不能跟哈罗德队伍中的这些人比。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不想跟魔兽拼命的时候还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 两帮人各自分开,黑熊和哈罗德领队,队员们全是来自毕业班的优等生,只除了伯第纳,列达兹和艾米莉这三人。 这些人看得出是平常合作惯了的,连伊利诺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孤零零的三个人便临时凑成了一组。艾米莉瞧着伯第纳想融入他们的圈子,却插不上话那郁闷的样子,好笑地说道:“谁让不和自己的同伴一道走。” 伯第纳不屑地撇了下嘴,说道:“和他们在一起行动太没意思了,到了魔兽森林怎么能不进山一趟?这太不合算了。” 伯第纳天资极高,才十八岁就考取了风系中级魔法师,有这种想法倒不足为奇,不过,列达兹似乎不是这么张狂的人,他怎么也来挑战高难度了? 早已互相了解的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他忙嚷嚷道:“你可别瞎猜,要不是那个老头,谁会乐意来?” 这时,森林里传来轻细的树叶摩擦声,同风狂动树叶的声音不太相像,艾米莉正准备再次仔细听辨,走在最前面的哈罗德背对着大家抬抬手止步,突然说道:“我联系了一些人,觉得与其到这里,不如走得更深一点,现在人已经到了。” 说完,树林里同时钻出了七八个人,骨头在艾米莉脑袋里惊呼道:“好厉害,我只感到了七个人,艾米莉,你要注意,有一个人能屏蔽精神力。” 队伍里嗡嗡嘤嘤的议论声大了起来,看来大家对哈罗德自作主张的行为很不感冒,有个男生站出来,很生气地质问他:“喂,哈罗德,你做事太不地道了,既然想去中部探险,我们没人会拦着你,可你事到临头才说,你什么意思啊?” 哈罗德举起双手笑道:“你别误会,我昨天晚上刚想起来,也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同意我一时胡闹的主意,就没跟大家说。他们都是中级魔法师以上,我能保证绝不会拖后腿,如果有人不愿意,可以随时退出,这里还没有接近中部,你们完全有时间组成新的队伍完成试炼。” 他这样说着,可这些人后来的人中分出了四人,把艾米莉能走的方向全围了起来,看似无意地堵死了她所有的去路。 如果,这个时候艾米莉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圈套当中,那就太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脱困 经过一番争执,黑熊老师也不赞成他们不经过计划的冒险,一小半的人跟着刚开始和哈罗德理论的那个男生和他一道离开了队伍。[.超多好看小说]哈罗德对这情况早有预料,他招呼着自己带来的帮手插入了队伍,有意无意地把八个人都安排在了艾米莉的左近,隐隐地把她围在中间。 同列达兹凝重地对视一眼,艾米莉叮嘱骨头注意那八个人。因为附近都是人,她不好与列达兹交谈,便在心中反复琢磨,哈罗德为什么突然会来对付她。这一切来得这么没有预兆,她的脑袋到现在还是晕晕的。那么,盖华比尼有没有参与其中?想到这里,艾米莉心里就是一阵难受,她真不希望给过她诸多帮助的师兄会让她失望。 艾米莉再怎么都不会想到,出卖她的是被她无意中丢弃在一边的紫环草,好在,众人列队扎营之后,哈罗德就主动上门了。 ———————— 哈罗德挑起帐帘,正好碰见吃完东西来找她商议的列达兹,见艾米莉和列达兹两人都脸色不善地瞪着他,他忙摊着手做了个“我很无害”的动作,微笑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请你办件事。”两人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哈罗德就像没察觉到他们的敌视一样,若无其事地像在请求一个朋友帮个小忙:“想请你去趟魔兽森林。” “哈?我没听错吧?”艾米莉极为意外,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原因,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去那儿的?我虽有点武力,可完全不够看的,帮不上你们哪。” “你去过魔兽森林。”哈罗德笃定得就像亲眼见过一样。艾米莉一惊:是当时去的三个人当中,有谁泄露过这个秘密吗?列达兹?不,不可能,如果是他,他不会再多此一举地陪她过来,这同样是把自己置身于险境。那么……艾米莉下意识地排除了那个答案,在关键时候把生存希望让给自己的人会无缘无故地出卖她? 话虽这样说,可艾米莉心中仍充满了对朋友的担忧:是她出了什么事吗?不。即使出了事,她更不会说出魔兽森林的遭遇,因为那里还是她祖先的安魂之地。 哈罗德如此确定,艾米莉也没了抵赖的必要,她索性摊开来讲:“你怎么知道我进过那里?” 哈罗德只当没看见艾米莉的心理挣扎,可恶地笑而不语。 ……好吧,艾米莉咬牙。接着问:“你要想去,可以直接跟我讲,用得着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吗?” 哈罗德摇了摇手指,狡猾地笑道:“艾米莉,你没说真话。我们观察过,在你出售的魔药中。从来没出现过产自魔药森林的东西,这说明,你根本不想让他人知道你去过那儿的事实。就算我要去,以你我的交情,会说服你跟我一起吗?”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揣测人的心思?太讨厌了!他一点没说错,如果他提前告诉她,她肯定不会答应不说,还会加强戒备。她又不是闲得蛋、疼,干嘛再去魔兽森林?找死吗? 艾米莉冷着小脸,不服气地顶了一句:“哼,如果我真的不同意,你们又能把我怎么办?” 哈罗德眼中瞬时冰寒刺骨。那一瞬间的气势让列达兹紧张地手握剑柄,几乎要拔剑而起。艾米莉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她也曾遭遇过这样一幕。这一愰神间,哈罗德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表情。但眼神中隐隐带着威胁:“别开玩笑了,都到了这里,凭你们两个,走得出去吗?” 没错,这些人都不是平常人度之的普通小民,哈罗德有意缩短行程,剩下的人都是极具冒险精神的热血少年,短短的一天里,他们起码走了二百里地,以一个初级剑师和一名中级剑师的实力,即便是结伴而行,运气再差上一点,在这外围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无弹窗广告) 没看见即便是无心招惹,他们今天也遭遇了不少魔兽吗?艾米莉和列达兹只不过是心里有事,有意保存实力,才没那么拼命。而且这些围着她的人也在若有若无地给她挡去攻击,不然他们也肯定挂彩。 不过,事在人为,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家伙打发走。她坐正身体:“我答应你,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 再一次感觉到身体内隐隐的变化时,艾米莉停了下来,忍着去看列达兹的冲动,淡声叫道:“停一下。” 队伍里大部分人闻言都嘘了一声,苏姗纤眉微蹙,道:“我拜托你,你今天都停了十多次,这次又是什么事?” 艾米莉憨憨地摸摸脑袋,焦急地道:“这次是真的,我觉得好像有点危险哪。” 十几个男女同时轰然而笑,那个跟苏姗一道的女生在笑声中冷着脸嘲讽道:“我拜托你,你今天光用这招都八次了,要是胆小早点退队,别来拖我们的后腿。” 艾米莉朝两边瞟瞟,昨晚她坦承了自己对特殊高危地区有些奇特的感应,可这感应就像吹口琴的感觉一样,是抓不住的,她还特别提醒了哈罗德,失误率较高。毕竟自己能进魔兽森林必须要有特殊的理由,与其被他查出点什么,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他若不信,父亲给的人也不是白吃的。 跟着她的那些人听见“狼来了”的次数过多,已由开始的如临大敌变成了木然不动,虽有一两人听到她的招呼依旧绷直了背脊,可比一开始那种全身戒备的状态差上太多了。 魔兽森林就像有个看不见的界限一般,甚至是同一棵树,可能东边它长在外围,可西边实际是扎根在中部的。这令普通人根本分不清何时到了中部,但由于其特殊混乱的时序场,与艾米莉体内的魔力场遥遥感应,她每每接近这里就会有很强烈的感觉。 在普通人眼里,进入中部,大概就是大脑像被捏了一下,而且还是进入中部以后才会有感觉。但艾米莉现在就觉察到了,只能说明这里离中部已经很近,也是她该行动的时候了。 能被战神的灵魂碎片保护一次,可不代表有第二次的好运气,她从一开始就没想再进这诡异的地方。哈罗德听了她的话,倒是照例让人在前方扫荡了一番,自然什么都没发现。 艾米莉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往前走,一个劲地摇着手大叫:“真的有危险,你肯定没检查仔细。”又逼着哈罗德几乎是扒着地皮又一次搜索了两遍,这次当然也是一无所获。 一队人被她吵得头疼,苏姗终于发起了小姐脾气:“你不想走,就自己一人在这里吧,我们格……”她猛地住嘴,跺了跺脚朝前走去。 她一走,那些围着她转的男生也跟着跑了大半,哈罗德气恼地瞪着她,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别想耍花样,告诉你,你跑不了。” 艾米莉讶然,把几乎贴着她跟紧的人全环视一周,道:“你也高看我太多了吧,有这么些人,我能跑到哪?” 哈罗德闻言哼笑一下,回到了队伍前面,引着剩下的人走到了最前面,准备追上已经快看不到的苏姗一行人,转眼便拐了个弯,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列达兹忽然“哎呀”了一声,边跳边开始抖衣服,伯第纳问道:“你怎么了?” 列达兹使劲地拍打着身体叫道:“刚刚有只毛虫掉进了我脖子里,好像有毒,”他指着自己的后脖颈说道:“你看看,是不是肿起来了?” 伯第纳瞄了一眼说道:“还真是,你有药吗?” 列达兹指着艾米莉道:“有啊,找她要,她多着呢。”说完便勾着脖子,呲牙咧嘴地朝艾米莉走过来:“艾米莉,你给我一点药,又痒又痛,难受死了。” 艾米莉掏出一瓶药,特意把瓶盖拧开,给那些监视的人看了一遍,嘲笑他道:“瞧瞧你这人,太招人讨厌了,连虫子都不待见你吧。” 列达兹像洒胡椒面似的朝脖子上狂喷药粉,还不忘扭着脖子和她斗嘴:“是啊,虫子讨厌我,你还跟我来往,你岂不是连虫子都不如?” 艾米莉气得跳出了这些人的包围圈,追着这个讨厌的家伙打:“什么,给你药用,你还这么说我,把药还来。” 列达兹这时候药粉都喷得差不多了,把瓶子举得高高地,一伸一降地逗她:“有本事自己来拿啊,我给你,你拿得到么?” 艾米莉气得直叫,被他的话一刺激,猛地一跳,都快扑到列达兹的身上去了,两人嘻笑着并没脱离大部队,那些人也就没来特意制止这二人。快到大树的转角时,艾米莉和列达兹对了个眼色,列达兹脚下一个踉跄,艾米莉趁机朝前一扑,两个人都狼狈地滚倒在了地上。 八个人里有人哈哈笑起来,这时,已经有其他的人走到了转角。 列达兹的手一松,艾米莉一个巴掌拍过去,看上去耐摔耐打的魔药瓶掉在坚硬的山石上,碎成了一堆,白色的烟雾像湿柴一样腾腾而起,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有两人脸色疾变,齐叫一声:“不好!”但这时手软脚软,想做什么都晚了。 一人迅速跳远,但已经吸入半口晕眩剂,脚步不稳下,正好落入隐卫的狩猎区域,两个人从后面将这人打晕后,合力把所有的人都扔进了已近在咫尺的中部。 两名隐卫向艾米莉行了个礼,再度融入了空气中。 列达兹目瞪口呆:“难怪你昨天叫我不要担心,原来你早留了后手哇。”(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抉择(上) 明天中秋,作者决定三更福利,顺便给自己求个票*_* ************* 快五月的魔兽森林到处是树叶草根霉烂的味道,这是南部即将进入梅雨季节的信号,这里虽不是正南,但这一个月起码下过好几场透雨,才会让地面看上去干爽,但林子里到处是半湿不干的烂叶子的味。 列达兹抬头瞅了眼乌压压的天空,忧虑地说道:“好像又快下雨了。” 艾米莉的耳朵里已经听到了远方天际滚过的闷雷声――下雨不可怕,可怕的是雷电引起森林大火,在异界,这类天灾自然现象肯定是没人研究的,这么说,他们在片刻间还找不到牺身体的话,还得在多雨的丛林里冒着被雷劈的危险被淋成落汤鸡。 一滴水珠落在了脸上,艾米莉伸手擦掉。更多的水滴争先恐后地朝着她扑来,“噼哩啪啦”,艾米莉脸上很快被雨水拍打得睁不开眼睛。她抬手去擦眼睛,却不防身后“嗖”的一声,列达兹眼明手快地拉开了她。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根碧蓝色的竹节样的植物嵌在了湿烂的土地中,像有生命似的在不住地挣扎,如果不是那几乎快裸露出地面的根,只怕会被人认成一种罕见的蛇形魔兽。 “雨剑竹?!”艾米莉失声惊呼:“见鬼,怎么会碰到这鬼玩意?” “什么东西?”列达兹望着她震愕的脸色,急声追问。 艾米莉面色大变,抽出大剑拉着列达兹就跑。列达兹见到她的神色,什么都顾不上问,跟着她发足狂奔起来。 艾米莉默不作声地越跑越快。顺着骨头的指示左闪右跳,险险地避开了几次摸不着头脑的攻击。听见身后“呲啦呲啦”的竹节爆裂声,像放鞭炮一样越加密集,不由更加惊心,恨不得此刻就生出翅膀来飞出这吃人的丛林。 然而,她忘了,若是她此时在天空中,目标更加明显。(.)敌人众多,对象却只有一个。一丛雨剑竹对着她一个人发威,她是绝对承受不了的,现在密密麻麻的剑竹丛中奔跑,虽然看上去更危险,可她要对付的不过是身周几根竹子,还不是太难。只希望这片林子不要倒霉得大得看不到边。 “小心!”在列达兹回身挡住另一拨攻击的时候,一根小竹子悄悄地在列达兹背后长了出来,猛然发力,差点将它锋利的顶端刺进了他的后心。 路越来越难走了,随着雨势的加大,新长出来的竹子像井喷似的。从一根根地长,到一丛丛地冒尖,比韭菜的生命力旺盛太多了。两人渐渐从蓄有余力,到堪堪持平,艾米莉的喘息声大了起来,手臂开始发酸,她的眼前一花,左臂立刻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那根偷袭成功的竹子立刻放弃了攻击,追击着流下的鲜血而去。 剩下的竹子感应到这股血腥味,马上变得更加疯狂,尤其是艾米莉身前的这些,原本只长到齐胸高。这血腥味就像生长激素一般,让它立刻拔高到了齐肩。 这些竹子硬比金刚。韧如蒲苇,攻击力惊人。极为难缠。两人高明的剑术对上这种没生命的东西难免得束手束脚,因为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即便费了天大的力气,也只能削断其中的某一根,并不能对它们的整体造成多少破坏。反而是他们,有血有肉,一次群攻,就算是对方全死了,可只要留下一点伤,就能让这个人十之八九活不过两天。 因为被它们划伤的人,如同得了血友病一般,血液不会自我凝固,唯一的结局只有血流干流尽而死。当然,这在中招的人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是管用的,艾米莉自身是个魔药师,自是无惧。 可这种药需要现熬现制,她刚刚的划伤非常重,只怕伤到了大血管。她知道,人的手臂上有大动脉,掌握好地方,一刀划下去,致命都不奇怪。[.超多好看小说]她的脑袋开始发晕:如果再被拖在这里缠斗一会儿,只怕她出去也没用了,熬制魔药可是体力活。 列达兹与艾米莉背对着在战斗,不知道她受伤了,只是听见她的呼吸由粗重转轻浅,发现她那边的攻击比自己这边猛烈太多,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他一剑连削五根竹子,趁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回头问道:“你怎么样?” 不需要她多说,红色的血液像小溪一样在她脚边蜿蜒,更多的雨剑竹趴在地上,像渴饮的野兽一般吞噬着地上的鲜血。一些雨剑竹已经机灵地找到了源头,逾加疯狂地围上了艾米莉去攻击。她的手在机械地舞动,可眼睛半张不阖,一副像是困倦之极的样子,这是显然已经危险到顶点了! 列达兹再不敢犹豫,从戒指中取出一张卷轴撕开,漫天的白光中,这些凶诡的碧蓝色剑雨几乎是在白光的沐浴下,瞬间就化成了碎片。 艾米莉昏昏沉沉之间,像见到了眼前白光刺眼,又像看到了一幅画面:红色的猎装在碧绿的草堆中尤为显眼,草堆边缘,有一个灰蓝色的小点在缓慢地挪动……光怪陆离的画像中,那抹黑色总是挡在她的身前让她不能再捕捉更多的景象。 ―――――――― 红色的浆泡在锃亮的银锅中翻吐着泡泡,“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雨过初晴,难得没有兽吼鸟鸣的骚扰的山洞里特别清晰,这看似烹煮食物的居家声响听起来闲适得让人混身泛懒。 “嘿,艾米莉,醒醒。”清凉的手掌拍击在更凉的脸蛋上,这比挠痒痒重点的力道根本不能把人叫醒,列达兹只得重重地拧了一下她的腮,见艾米莉眼睛勉强撑开了一线,湛蓝色的眼睛委屈地瞧着他,忙道:“你不能睡,别忘了你还在熬药。” 熬药?艾米莉一下子惊醒了。她急忙搅动起水晶棒。幸好这种解毒剂不太难制作,火候虽过了点,药效应该没有完全过。要是这药不能一次完工,她肯定是没有体力再熬一回。用空着的左手掏出一瓶补血剂,身上的温度又回来了一点,这时药水开始澄清,这是最后一步了。艾米莉心神放松下,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好累。终于做完了,只是,好像还差一步什么……不管了,先睡吧。 “哎,别睡,先把药喝了呀。”列达兹只得再次拍打着她的脸,触手处的皮肤滚烫。嘴唇和脸色却泛着惨白,刚刚紧紧扎住,包着的纱布手臂已经染湿了脚下一大片的土地。 列达兹为难地看了眼坩锅:话说,这锅里有沉淀物和清水两种物质,到底哪种是解药啊?指望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的艾米莉回答是不可能的,他把清水和沉淀物各尝了一口。也无法分辨,只得一样样地试。 喂药,烘烤……忙完之后,列达兹瞧着艾米莉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感觉到疲累,放心地睡了过去。 ―――――――― 艾米莉再次醒来时,见到的就是睡得四仰八叉,憨头憨脑。还打着小呼噜的邋遢少年。他换了一身衣服,头发和脸上还没洗干净,到处是泥点。少年总是停不下来转动的眼珠安静地躲在眼帘下面,黑色的长睫毛伏在挺直的鼻梁两端,一张随时可以拉起最大弧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米珠一样的牙齿。 他的睫毛颤了颤,艾米莉意识到自己打量他的时间太久了。忙挪开眼神,匆忙间转到了火堆上面。 于是。列达兹张开眼睛的同时,看到的就是少女有些游移的眼神。他拉开招牌式的笑容:“你醒了?” 艾米莉一下子被他灿烂到极的笑容给耀花了眼,她愣了愣才点头说道:“嗯,你没受什么伤吗?” 列达兹鱼跃而起,用手揉了揉脸,笑道:“想吃点什么吗?要不要我去打?” 剑雨竹还能在下完雨后生存一昼夜,别说不缺吃的,就是没吃的,宁愿饿上一天也不能再次陷进那可怕的剑林中啊。 于是,艾米莉连忙摇头道:“你没准备吃的吗?”这家伙至少有两个空间戒指,怎么会连食物都不保存? “呃,”列达兹摇摇头说道:“你昨天失了这么多血,怎么可以不吃点肉补身体?”这是异界人的养生之道,认为受伤的人就是要多吃肉。 艾米莉“卟哧”一声笑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还能少了我自己的补品?” 列达兹呵呵笑了:“也是,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 “对了,上次我们在魔兽森林这么久,怎么就没碰到这种东西?也不是没有下雨啊。”吃完饭,休息够了,两人才有了聊天的兴致。 艾米莉摸了一下被包扎好的伤口,回忆道:“说真的,雨剑竹在南部碰到,我也没想到,它通常是出现在雨后的沙漠的。这种东西平常深埋在地底,哪里有雨哪里就有它,雨下即来,雨停即死,雨停之后,那地方就会因为雨剑竹而聚敛点沙土,天时地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不用之久这里就能形成一块小小的绿洲。就像……就像雨水和绿洲的使者一样。”她苦笑着开了个玩笑:“只不过这使者是要命的,它们的攻击力你已经看到了,其实最可怕的还不是它,闯出竹林之后,通常我们还能遇到一样东西,那东西就像沼泽一般,沾上身体就――” “嘿嘿,艾米莉,你的老朋友往这边走来了。”骨头忽然在他们两人交谈正欢的时候插进了一句话。 “什么老朋友?现在是敌人!敌人啦!”早早化成小透明状态的时间之兽大声争执着,这一次连一向和它不对盘的白白都站到了它的一边,呜呜叫着婴儿虎语,表达对骨头称呼的不满。 “怎么了?”察觉到艾米莉的走神,列达兹关切地问道。 艾米莉这回是真的要苦笑了:“好像是贾南德和斐丽尔也往这个方向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抉择(下) 一更到 ************* 在这座森林里,不只要防备魔兽,更要防备的,是人。尤其像他们这种受了重伤,形单影只的,看似没什么本事的冒险客最容易招来有险恶用心的亡命徒。 列达兹早在魔兽森林就和她合作过,对她的“预测”能力深为信任,听了她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起身:“我去看看。” 艾米莉忙叫道:“等等。”她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不同寻常的麻痹,猜想列达兹肯定把提炼的解毒剂和麻痹剂半成品混在一起给她服用了。炼出来的那锅魔药中,清液是麻痹剂的主药,沉淀物才能解毒。这种半成品药性虽然不猛,但总要半天一天的才能缓过劲,如果这个时候遇敌,将会非常麻烦。 这里只有列达兹一个战力,在她知道另外两个人对她怀有明显的恶意时,不能让另一个朋友跟着她身入险境。 然而,山洞外很快就响起了男人雄浑的叩问:“请问能让我们进去吗?”列达兹给这里做了些掩护,稍加注意,看到不难。 咦?那不是黑熊老师吗?怎么他也和这兄妹俩在一起?其他人呢? 艾米莉虽然好奇,但眼下对方实力不明,态度不明,最好不要让事情节外生枝。黑熊老师没有擅闯进来,让她的感受好了一些。身体的禁锢不代表精神力同样受损她试着用精神力探出了洞外。看到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这三个人里只有黑熊老师的状态好一些,贾南德靠着山墙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好几处血迹,他的身边是横躺在地上,衣服被撕成了条缕。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斐丽尔。 艾米莉沉默了一下:“让他们进来吧。”这两人伤成这样,料他们也没余力来算计她,可是,她没办法让小时候的玩伴在门口自生自灭。 ―――――――― “怎么是你们?”黑熊老师大吃一惊,见只有这两人,忙问起其他人的行迹:“别人呢?”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带队老师,学生要是都丢了他得负连带责任的!尼玛学校贵族学生太多了就是难伺候,这么多六级以上的大剑师。他一个中级剑师hold不住啊! “他们……”列达兹和艾米莉同时开口,两人又同时停下,艾米莉便示意他先说。 列达兹道:“我们也奇怪得很呢,我被虫子叮了,和艾米莉落在后面擦药,转眼这些人就不见了。”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把困惑不安的表情表现得活灵活现。如果不是一起经历了这些事,艾米莉恐怕还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呢。 黑熊老师果然被他骗过去了,因为分手前,艾米莉在哈罗德的刻意安排下,本来就走的他身边不远,一个队几十人。黑熊老师在最后面压阵,当时情况突然,除了离她不远的几个人,别人都不感觉到那八个人出现的真正缘由。 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苦笑道:“这回可好,他们竟然真的进去了,但愿这群祖宗能如哈罗德所说,有熟知这个森林的人带路。能够顺利出来。”哈罗德为了取信于黑熊老师,向他透露过自己有老手当向导,其实这个人,说的就是艾米莉。 魔兽森林自古以来,闯进去的不知凡几。然而能全须全尾地出来的,扳着手指都数得出来。因此。每回那些从魔兽森林中出来的药材,魔兽和炼金材料都会被炒成天价。 魔兽还好一点。千万年下来,那些被人们捕获的魔兽和魔兽蛋经过外界的驯养,多少还留有一些,只有药材和别的材料用一份少一份,尤其那些不能在外界种植成功的药物,寻常根本看不到踪影,全被捏在私人和世家手中概不出售,谁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靠它救自己一命。 也就是艾米莉,她以前没怎么逛过顶端市场,不了解她有些随手乱堆的东西到底在外人眼里重要到什么程度,才会大意之下让哈罗德查到了蛛丝马迹。也幸好她是个做药的,才没随便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变卖,有些药材绝对是比八级魔兽的魔核更逆天的存在。 那可不一定了,即便是我这个“熟知的人”也没那么大能耐。艾米莉暗想着,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把目光吸引了过去。 贾南德捂着胸口,血还是不住地从指甲缝朝外渗,怎么都止不住。他的伤口附近烧了个大窟窿,看来高温收敛伤口的办法并没有起效。 艾米莉瞥了下他的伤势,眼神一缩:“粘人草?” “什么?”黑熊老师插嘴问道。 艾米莉不答反问:“你们怎么会走近中部?” 黑熊老师挠挠头惊讶道:“怎么这么问?我们没到中部啊。” 艾米莉盯着贾南德,眼冷如冰:“那你们怎么会和我一样陷入了雨剑竹的包围?” 黑熊老师愣了一下,大声道:“什么竹不竹的?那明明是一滩会吃人的草!”说到这里,他回想起刚刚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新流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洇湿了贾南德的大半个前胸,他瞧着艾米莉,喘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半靠在墙壁上,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已经昏迷了。艾米莉收回目光,淡淡道:“那是你们运气好,雨剑竹的伴生植物就是粘人草,也就是你们口中会吃人的草。” 她盯着两兄妹身下的那滩血迹,像在接着和列达兹解说:“所以说,雨剑竹不是最可怕的,一旦出了雨剑竹林,这些拖死人的粘人草就会像沼泽地一般将你吞没至顶。如果有幸逃脱,也不要紧,因为它和雨剑竹一样,只用划开一丁点皮肤,就能让你血流而死。” 黑熊老师被她说得连忙把自己上下检查了一遍,最后拍拍胸庆幸道:“幸好我没被划到,不然……”他看到倒卧在地的两个学生,才有所好转的心情又坏了起来,赶紧又去照料两个重病号。 “你们也碰到了这些?”艾米莉原本以为昏迷不醒的贾南德竟然是醒着的。 艾米莉瞥了下正在忙碌的黑熊老师,终是忍不住冷笑道:“你不是很清楚吗?” 贾南德愕然地看着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垂下头,喃喃得近乎耳语,仍是被耳聪目鸣的艾米莉听个正着:“你都知道啦……” 黑熊老师却真的是不明白:“你不是跟着我们的队伍,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追着一只二级风系的裂嘴羚,不小心走得深了些。”他呵呵笑了笑:“这么大的地方还能碰到你们俩可真是幸运哪!” 贾南德很快再次抬起头,他拼命地看向艾米莉,目光落在她被鲜血染透的衣袖上:“那你有药……” 艾米莉没有犹豫,一口承认:“我是有药。” 黑熊老师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暴睁地对艾米莉怒吼道:“有药还不快拿出来!还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你不知道人命关天哪!” 一直假装自己在忙,实际上只是忙着竖起耳朵的列达兹夸张地揉揉耳朵,竟然也跳了起来,对着黑熊老师反吼回来:“吼什么吼?!有话不会好好说?比嗓门大吗?有药就规定必须救人吗?这是哪边的道理?” 黑熊老师那气吞山河的势头立刻就弱了下来,他虽是垮了一半的肩膀,但仍不死心地小声反驳道:“又不是仇人,看见人快死在你面前,是个人就会施救的。” 列达兹啐道:“就是你最笨,被你气得不想说话。” 黑熊老师委屈地挠挠头,眉毛皱成一坨:“我怎么笨了?这不挺好的吗?” 贾南德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正想说话,却听艾米莉对列达兹道:“你帮我看看坩锅里的药材变色了吗?没有就给他们两兄妹一人喂一瓶吧。” 列达兹盛好了药,却嘀嘀咕咕地不满意:“凭什么要我去喂他们两个?”他猛地把药塞给黑熊老师:“你去!” 黑熊老师悲愤地看着手里的两个药瓶,十分地苦大仇深:凭什么你不去就是我去?列达兹看出了黑熊老师的心理活动,作势要来抢药:“不想要了吗?那快还回来!” 黑熊老师忙把手一缩,悲愤地想:算了,谁叫人家是校长的爱徒?又不是米耶斯布的正牌学生,想摆架子都摆不了!我惹不起,躲了还不成? 黑熊老师边给那两个喂药,艾米莉嘴里像嚼了个苦瓜……总要当面来个决断的,她撇眼不看他们:“今天之后,你我三人以前的情义就此勾消。” 贾南德原本就无力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他有气无力地点了个头:“好。” 黑熊老师再笨,这时候也咂过味来了,他吃惊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你们三个小时候是最好的朋友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时候他再大声音也会被虚化成布景板的,因为贾南德惊恐地叫了起来:“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了?” 他怨恨怀疑的目光击散了艾米莉心中最后的不舍难过,她湛蓝色的眼眸结成了美丽的冰晶:“这是药物的副作用,最多两天,你们就会恢复。” 她不再去看那个曾经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转过身对列达兹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列达兹明亮的笑容能把所有的阳光都吸进去:“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波起 二更,求票…… …………………… 汉密尔顿夫人最近半年过得忧喜参半,喜事太多了,最大的一件喜事自然是自己小姐流落在外多年的骨肉终于回来了,虽然受了不少苦,可还是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最要紧的是,自家的先生重新有了个伯爵头衔,是实打实的贵族了,以后艾米莉小姐说亲嫁人就不用再像自家小姐那样,被丈夫家里的人瞧不起,不让她登门。对了,还有一件事是值得庆贺的――那个赖在家里白吃白喝这么久的老东西终于被他清理出门了,真是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老头! 汉密尔顿夫人想到这里,浑身越加舒爽了,连刚刚有些忧虑起来的心思也重新变得快快活活起来:那个黛咪肯定不能得逞,不知道谁给她的消息,说先生会让她进门,天天来家堵人,幸好她篱笆扎得牢,对付这种野狗,扫帚最威武!她还是赶紧回家睡一觉,多做做梦,说不定能在梦里多实现几回愿望。 汉密尔顿夫人边想边笑,看得厨房里的桃乐丝一阵纳闷:夫人怎么高兴成这样?难道她又背着我偷拿了给先生准备的茶点吗?年纪这么大了,再吃也不怕牙齿全疼得掉光!不行,我得找个机会去检查检查。 老太太躺在躺椅上,趁着午后不太忙的时光晒会儿太阳,吃着偷偷截下来的小点心,好不惬意。刚想打个盹儿,门铃响了,汉密尔顿夫人忙把小点心揣进兜里,用手止住想出来开门的桃乐丝,扬声道:“就来。”心里纳闷:不是节假日。有谁会来拜访先生?小姐可还没回来呢。 抽开铁门上的小窗户,汉密尔顿夫人凑上有些昏花的眼睛,阳光般的少年双眼漾开紫罗兰色的花:“请问,这是艾米莉小姐的家吗?” 汉密尔顿夫人疑惑道:“是啊,可是我家小姐现在不在家啊。您恐怕得等到暑假才找得到她。” 列达兹微笑道:“老夫人,我不是来找她的,事实上,她就在那辆马车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艾米莉虚弱的声音:“汉密尔顿夫人,我回来啦。” “啊?”老夫人大吃一惊,她再不怀疑,急忙打开门,朝着那辆普通的马车跑过去,被列达兹连忙伸出手扶着她,掀开车帘一看。眼圈红了:“我的小姐呀,您怎么又伤成这样了?” 艾米莉忙吃力地抬起胳膊安慰老太太:“您别着急,我只是误服了一点晕眩剂,连药都不用吃,明天就会好。”她不禁暗暗庆幸:幸好昨天在洛阿留宿时请旅店的老板娘帮忙换了衣服,不然。看到那一身的血迹,受过良好教育的老太太不得吓晕过去? 饶是这样,老太太已经骇得不轻了,她急得冲进院子里大叫:“桃乐丝,小姐回来了,快出来帮忙!” 乘坐列达兹的炼金飞行器,去时走了三天的路,回时不到一天就到了洛阿镇。直到从小镇赶到家,艾米莉的身体还有些笨拙,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她试着扶住桃乐丝的手臂,想自己下车,被心急的桃乐丝一个公主抱抱住就朝屋里小跑:“小姐别动。我来就行的。” 艾米莉被桃乐丝突如其来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同样有点尴尬的列达兹。少年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她的窘态,紫色的眼眸里满满地是调侃。 ―――――――― 艾米莉的身体如她所说的那样。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再一次被吓着的老女仆死活让她在床上多躺了一个白天。 一丝不苟的桃乐丝忠实地执行着老夫人命令,因此,艾米莉傍晚刑满释放时,腿已经软得像面条了。 还没走下楼梯就听见汉密尔顿夫人笑得有些夸张的声音:“哦活活活活,那可真有意思。对了,您刚刚还没说您的祖父供职何处呢。” 列达兹被汉密尔顿fbi似的查家底问得满头大汗,只觉得宁愿再搭着飞行器回魔兽森林也不想跟老太太面对面“谈心”,八卦的老女人神马的最可怕! 见艾米莉站在楼梯间,忙对她使眼色,叫她快来解救她。艾米莉做了个鬼脸:让你昨天笑话我?就是不帮你! 列达兹见艾米莉光看热闹,只得高声叫道:“艾米莉,你醒来了?” 汉密尔顿夫人盘问似的“谈心”果然停下了,她惊喜地迎上前,拉着艾米莉看上看下:“哎呀,小姐,您怎么刚好就下床胡闹呢?还是应该多休息,瞧瞧您的胳膊腿儿多没力气呀!” 艾米莉瞪了那个祸水东引的家伙,笑眯眯地转了个圈,还俏皮地做了个小步跳,拉着老太太的手笑道:“您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汉密尔顿夫人被她的“高难度”动作吓得连连惊呼:“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别跳了,看得我眼都晕了。” 艾米莉便停了下来,正好看见在朝楼上溜的列达兹,忙道:“我有点饿,去找桃乐丝要点吃的,”她坏心眼地指了指那个快溜到楼梯上的家伙:“您看,您冷落到咱们的客人了。” ―――――――― 尽管艾米莉早早地回了家,不过,她不准备马上赶回米耶斯布。那群跟着她去中部的全是天之骄子,如果她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何以那些人不见踪影?再过上两个月,只怕坐不住的人更多,在帝都目前几乎没人知道她回来,她正好躲几个月的清静,好好练练功夫,只怕,再用到它们的时间马上又要到了。 那些人里有大魔导的直系亲属,有权臣财阀的家人,还有学校精心培养的各系人才,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学校方面应该已经收到了黑熊老师的消息。之所以没来找她,一是瞧不上她的实力,带她去肯定是除了拖后腿没别的用;二来,她多少参与了秘密项目的研究,不大不小地算得上个核心人物。 不过,如果几个月之后,这些人再找不到踪迹,说不定……虽然列达兹已经赶回学校处理这事,但一想起哈罗德那笃定的笑容,她就觉得自己或许并不能这样轻松就置身事外。所以,她才一有时间就勤学苦练,务求实力再多一分,再多一分。 “在想什么?”海格尔一回家就看见艾米莉拿着本书在发呆。 “哦,我在想魔兽森林的那件事。”艾米莉一回来就和海格尔沟通了这件事,海格尔凝重的脸色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然而,这些天过去,似乎除了勤学苦练应对将要到来的危局,没有别的办法。海格尔的笑容永远温柔:“没有那么麻烦,你别太担心。何况,”他忽然严肃下来:“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迈过去,做好所有的准备,尽可能成功地跨过这道坎,爸爸会尽量给你拖延时间,但不是让你逃避,而是要你准备完全。你明白吗?” 艾米莉认真地点头,看着父亲的眼睛:“嗯。” 海格尔笑着吻吻女儿的额头:“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你了。”女儿和他不一样,不是普通人的体质,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当个普通的贵族小姐培养,强大的武力同样容易是别人的目标,要想变强,先得从心灵上开始。认识到过去失误的教育,他决定给女儿增添更多的训练,应对她只会越来越多的危机。 ―――――――― 七月到了中旬,米耶斯布去魔兽森林的那些人仍然没传回消息。艾米莉高温的练功室挥汗如雨,一剑过去,初级剑师考核时的那种大铁柱她已经能砍到中心。 以前练习斗气时,她太过注重技巧,以致于遇到雨剑竹那种和大剑硬度不相上下的植物时,竟然不能硬碰硬,单靠闪躲,时间长了,同样很容易疲惫。基础练习不够,再过花俏的招式都无法弥补,中国古语中的一力降十会不外如此。 听着单调的“笃笃”劈刺声,艾米莉的心静如水:一下,两下,三下…… “小姐,有人找。”桃乐丝趁着难得的间隙赶紧敲门:小姐现在又增加了个怪毛病,她练剑时绝不容许人打扰,否则会变得比双头魔人还可怕。 简单冲了个凉,艾米莉换完衣服,看见沙发上的人时,有些意外,又有些理所当然,两个人算是在苏兰萨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艾米莉行了个淑女礼:“德亚公爵,您好。”嗯,莫克帝国的德亚公爵。 格兰特大热天里再不像在卡徒索那样,大敞着衣领招摇过市。他穿着皇宫卫队红蓝相间的制式外套,扣到最高一颗扣子,衣领处已经结了层白色的盐霜,他垂下眼皮,微微倾身:“您好,又见面了,艾米莉小姐。” 是啊,格兰特和艾米莉都对这个“又”字心照不宣。他站直身体,石板一样的脸上硬是裂开一条缝:“您有皇帝陛下的宣召,请您即刻进宫。” 皇帝?艾米莉惊疑不定地看向格兰特:她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种生物?她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越来越朝老奸巨滑方向前进的公爵大人是不会给她答案的,他笑得很标准:“那么,就请您现在跟我走一趟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师兄的身份 皇宫和格拉迪斯宅一东一西,一个魔法时后,马车到达皇宫门口,艾米莉的心情早就平静了。 格兰特有些惊讶:时间过得真快,四年前,妻子和她一同去参加一个沙龙时,她力作镇静中隐藏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怯意。阅人无数的格兰特自然看得出,这个小姑娘目前是真的镇定,她仿佛不在乎皇帝要接见她做什么,也不在乎汗水濡湿了脸颊,会使仪容狼狈,还有闲心观看周围的景致。 格兰特注意到,艾米莉的这身衣服虽然庄重,但并不像其他有幸第一次被皇帝接见的人一样,穿扣得一丝不苟,恨不得把最华丽最隆重的衣饰全套在身上。 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绣花的中袖丝绸礼服,莫克传统的女式礼服是要在里面穿上裙撑,这更能凸显身材的曼妙,久而久之就默认成了礼服的制式搭配。但这个初初长成的小姑娘虽然身材偏瘦,可匀称高挑,别有一股年轻少女的清新之美。她的头发简单地编了个麻花辫,但又比传统的麻花辫蓬松,为清丽的容貌增添了一股随性。 艾米莉心不在焉地边走边看,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第一个来找她的是皇帝,正在这时,走廊外面的观景树后忽然转出一个人,艾米莉一下子就愣住了。 格兰特也看到了这个人,忙弯下腰,大声地提醒艾米莉:“大殿下。” 艾米莉被阳光刺激得半眯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脑子乱了:大殿下!盖华比尼居然是个皇子! 但她马上就回过了神,赶紧跟着格兰特照猫画虎,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男式礼。 在场的两位男士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个错误,盖华比尼点了个头。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去见父皇吗?为了三弟的事?” 格兰特答了什么,艾米莉没注意听,通过盖华比尼简单的问话,她已经大概整理出了思绪:盖华比尼既然是大皇子,那三殿下可不就是哈罗德?因为她曾远远地听他喊过盖华比尼大哥,这就难怪了!通过皇帝直接给她施压比其他人同海格尔交涉效果会好得多,说不定,已经有很多人在海格尔那碰过壁了。 三个人很快分开走路。临走前,盖华比尼好像看了艾米莉一眼,嘴巴动了动,但又好像没有。因为白花花的太阳晒得她心烦意乱,她打开一直放在手上当摆设的扇子狠狠扇了两下,心细如发的盖华比尼马上体贴地说道:“你们快走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 同声名显达。身为宠妃之子的二皇子相比,从小体弱多病的莫克大皇子深居简出,极少出现在人前,唯一一次在人前的公开亮相还被刺客给破坏了。同深受眷宠的二皇子相比,大皇子就是个黯淡的背景,不用到他的时候简直想不起来。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而皇后家世显赫,或许目前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这个家族更加安心地为皇帝尽忠。至于三皇子,那就是个小可怜,生母卑微,死得又早,被皇后抱养过去没几年就失踪了,整个皇宫里还记得他的人不超过十人。 但是,生母再卑微。他也是皇帝的后代,所以,在路上捋顺这些关系的艾米莉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冷汗涔涔。 皇帝的沉默像大山似的压在她的背上,尽管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艾米莉的汗毛根根倒竖而起。汗水滴在面前的青灰色地砖上,砸出浅浅的花。她低着头不知道皇帝的脸色。可她感到应该没有危险。但皇权的至高让她即便是装,也得装出畏服的模样。 她看不见皇帝的脸色。殊不知皇帝也很惊奇,别说第一次来觐见他的人,多少能臣老吏在他面前都无法做到被这样威压却面不改色,这个小姑娘……他收起了刚刚的轻视,仍是板着脸说道:“起来吧,来人,给艾米莉小姐加个座位。” 艾米莉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又栽倒下去。跪得时间太久,小腿以下的部位全麻了,膝盖也痛得厉害,估计回去得肿了。 正杂七杂八地想些别的事放松情绪,皇帝开始问她,单刀直入:“听说你以前去过魔兽森林?” 艾米莉点头:“是的,陛下。” 她倒承认得利索,皇帝背靠上了椅子,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为什么最后反而是你没有去中部?” 艾米莉沉默了一会儿,捏住裙角,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皇帝:“那是因为我不想去送死。”她不知道皇帝知晓多少她和哈罗德谈话的内幕和他们一路探险的详情,但只要他知道一丁点,就不难推测出艾米莉不想去那儿。 与其冒着一半一半的风险欺骗一个对你有绝对处置权的君王,还不如坦承:怕死,尤其是一个怕死的女人总比敢胆大包天欺骗君王的女人要好得多。她的优势在于,她一点都不知道哈罗德的身份,只是从当时情况自身利益考量做出的有利选择。 气氛猛然紧绷,但很快又松弛下来,皇帝显然没料到这个直白又不讨喜的答案,但意外地不太生气,这个出生不太好的老三离家多年,原本也不是他重视的对象,但这毕竟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 这女孩的答案让习惯了说话弯弯绕的皇帝有些不适,最后,他仍然拍了桌子:“大胆!”大胆什么,他没说。 艾米莉顺溜地滑下椅子请罪,而且眼泪说来就来:“陛下请恕罪。” 艾米莉识相的柔顺令皇帝陛下心情稍微愉悦了一点,他绷紧的唇角线条放松了一些:“要我恕罪也很简单,你得去把我儿子找回来。” “啊?”这难度也太高了,谁知道你儿子失陷在魔兽森林的哪个旮旯里啊?但是表态必须坚决:“是,我一定会尽力的。” 皇帝岂能注意不到艾米莉打的这个小花枪,但他也没报太大的把握,多少年了,魔兽森林也有不少传说流传下来,那个地方可不是自家的小花园子,想什么时候逛就什么时候逛。 艾米莉走后,皇帝突然自言自语道:“这个海格尔太不识相了,不知道早点跟我报告他的女儿知道线索,还得老大来逼问他,他才说实话。” 书房的隔间里忽然走出一个人,弯腰向皇帝施礼,声音温和如水,也清凉如水:“陛下,臣的弟弟不过是担忧女儿,他向来忠君,想通后肯定会主动让我侄女配合皇家行动的。” 皇帝含义不明地轻哼了一声:“你倒很会为你弟弟开脱,怎么?他还是不愿意同你们和好吗?” 丹齐的脸上满是“好哥哥”似的无奈:“臣的弟弟不是回来了吗?比前些年情况已经大有好转了。” ?―――――――― 经过书房那番体力脑力的双重对决,艾米莉上马车时,竟然感觉到饿了。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手朝抽屉里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夏天太热,存不住东西,零食屉里是空的。 天气热得把衣服打湿了一层又一层,艾米莉又饿又累,都觉得有点虚脱了,正想吩咐休伊特先在路上随便买点凉食吃,结果马车这就停下了。 休伊特沙哑的声音从车厢外传过来,听起来有点紧绷:“小姐,我们被拦住了。” “怎么回事?”艾米莉刚问一句话,突然听见一阵极细微的风声,她什么也来不及想,赶紧翻身避过。 抬眼一看,一根细剑挑开了车帘子,一名黑衣人堵在门口,雪白的剑光被明晃晃的太阳一照,像长了千万条装着烟花的尾巴一般明亮而灼眼。 艾米莉狼狈地躲了两剑,听到车厢外还有几声兵刃交击的声音,知道隐卫被别人缠住了,没功夫来救她。那车帘处的人越逼越近,眼见就要把艾米莉逼进车厢的角落。 艾米莉袖中滑出一柄匕首,这是妖精密室的珍藏。在各类华丽的收藏品中,这把只包裹着烂布头的匕首最不出奇,其实也是如此。 这刀入手很钝,就算用手指直接去试刃口都没问题,艾米莉尽管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会收集这个,但一把刀又不占地方,她就一直放在空间袋里没动。 直到有一次无意中用它杀过魔兽,她才知道这刀的价值:一只三级的土系魔兽,而且还是以防御变、态著称的犀甲牛像被切豆腐似的切开了肚皮,而且染过血的刀一褪先前平淡不打眼的模样,刀身晶亮,寒光烁烁,是个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柄神兵利器。 后来她试了又试,摸出了这把无名匕首的脾气:不用的时候它是那副钝钝的平凡样,但只要持刀人身有杀气,它立刻就会变得夺目灿然,这是一把以杀气为食物的匕首。 她连布头都不扯,直接一刀下去,布头立刻破碎成一堆看不出材料的灰烬,再一横一竖地划下去,匕首没柄而入,夹了铁板的特质马车像纸片一样被轻易撕裂了。 那黑衣人一怔,双眼大亮,显然是起了贪心。艾米莉看得杀意大起,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人杀了,父亲的底子太薄,家族的态度暧昧,不能依靠。仅靠他们的力量,这宝贝泄露出去会惹来大麻烦的。 艾米莉趁着这人发愣的这一刹那,护住头颈,用尽力气向车厢壁撞了过去。 ********** 三更完毕,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好多…… 刚从车里出来,一个巨大的火球就砸中了那辆订制的豪华马车,马车腾地燃起烈焰,焦烂的味道很快就在全场弥散而开。 外面的打斗没有因为这声巨响有丝毫的停顿,艾米莉脱身之后把匕首扔进空间项链,拔出了用得最顺手的大剑,冲着来截杀她的那人直攻过去。 那人反应不慢,飞速架起了剑迎敌。可惜,艾米莉扔进匕首,同时取出了一瓶嗅烟毒药,她将魔毒药砸在地上,原以为他就算不倒下,也会闪开。但那人不退反进,倒把艾米莉逼得倒退了两步。 艾米莉心里更惊:看来这次敌人准备得很全,就是不知道是哪方人马。 她有几年底子,经过正统剑师的指点,自己又肯下苦功,不再是那个含水量很高的初级剑师了。但这人实力在她之上,时间一长,还是把她逼得开始生出乱象。她吩咐小透明:“准备你的绝招!” 那人的剑果然又不明所以地滑了一下,艾米莉趁机进逼,这一次一剑穿心,干脆利落,那杀手在倒地前已经失去了生命。 艾米莉望着血泊中的尸体,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杀了第一个人。来不及整理思绪,侧身又是一剑攻到,她慌忙重入战场。心里还没来得及冒头的那些空虚惊慌很快就被打了下去。 看见自家小姐神勇退敌,保护她的侍卫信心大增,战场上的战斗开始被己方掌握了节奏,随着时间的拖长,那边的人明显焦躁起来,心浮气燥下又有几个人一一被刺中。 远处传来城卫营马队的“踏踏”声。穿着水蓝制服的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渐渐围住了这片打斗之地。 几名明显身负武技的士官飞身下马,拔出剑加入了战局。局势很快就被控制了下来,休伊特一鞭子将想靠近艾米莉的一名杀手抽翻,又补上了几脚,最后一脚踏在那人的胸口上叫道:“要抓活的。[.超多好看小说]” 在离战场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看到了这里,见赶到的人越来越多。便趁乱悄悄离开:又是这一招! 但刚说完话,他脚下的那人四肢就开始抽搐,口吐着黑血,气绝身亡了。艾米莉倒抽一口气:这么狠! 直到这场短暂却凶险的战斗结束,这些人中或死或逃,再没有一个被抓到的活口。被刺杀这一回,除了那些不知追不追得到。追到了不知人是死是活的“线索”,看来又是白受了。 街角处一辆马车的车帘被一阵微风吹起,一名贵妇怨毒的视线正好收回,艾米莉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不过,不管背后的人是不是你,今天我心情不好。这次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了!尼玛!天天在我家门口骂街,要不是那时不能动,早抽回去了!老娘忍你很久了! 看那辆车准备调头,艾米莉忙提着还在滴血的剑就追了上去。余下人不明所以,也跟在艾米莉身后奔跑起来。 那马车夫远远看见这一大帮子杀气腾腾的人追过来,腿早吓得软了,抖着手抽了几下鞭子,不但没把马抽走。反而惹得它蹶着蹄子原地跺了几下,把马车上的女人吓得连声惊叫。 艾米莉冲到那人面前,提起剑,还没说话,那车夫就吓得屁滚尿流地滚下车趴在地上不住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艾米莉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太容易叫人误解了,她原本是想用剑挑开车帘的。这时休伊特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马车问道:“小姐,怎么了?” 艾米莉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改变了主意,她挑了挑嘴角,看着刚刚赶到的,一名肩章绣着白荆棘的士兵――这人应该是这群人里品衔最高的。(.好看的小说)她用剑指向车厢对那人说道:“我看见车厢里的一个女人对那些杀手发令杀人,快把她抓起来。” 那人却瞄了眼镶有海兽族徽的厢壁,嗫嚅着没动:“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车厢里的女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哪还顾得上害怕,忙揭开了车帘道:“是啊,是你――”那语气中的刻毒仇恨,最迟钝的人都听得出来。说这个女人不可能杀她,还真要昧着点良心才说得出来。 那士官尴尬地瞟了下面色冷然的艾米莉,闭上嘴,却没动弹――这两边的人都像是权贵,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低级军官惹得起的,让她们争吧。 他报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别人可不会随着他的想法行动。艾米莉抢先开口,大声说道:“就是她,士官长阁下,您还不快抓人吗?” 黛咪见这名低级军官迟迟不行动,知道他是心怯自己的身份,便冷笑道:“一个贱、民也敢来挑衅贵族,看来没人教的野丫头是怎么都学不好的。” 这话的打击面可太广了,贵族毕竟只占这世上的少数,国家的建设,人口的基数,平民是绝大部分。尤其是今天跟着来解围的,多数是些下层平民士兵,这些人全属于贵族层面上的贱、民。不少人听到她的话后,都面露不满,只是高下有别,各自全强忍着而已。 居于上位的人很少有人愿意低下头来看一看低等平民的反应,因此,黛咪见没人说话,以为别人都怕了她的身份,她从车里走出来,抬手就来抓艾米莉:“算了,也只能由我来受受累,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 艾米莉见黛咪不知不觉地把周围人都得罪了个干净,连那个领头的士官长脸色都沉了下来,她心里大乐。一个反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冷然道:“士官长阁下,这么嚣张的嫌疑犯就在眼前,您都不管的吗?” 士官长暗暗懊恼,怎么腿脚这么快,似乎掺和到旁人的家务事里来了。这时又听艾米莉说道:“您知道我是从哪出来的吗?我接受了皇帝陛下的秘密派遣,谁知道这个女人找杀手来杀我是不是为了阻拦陛下的任务?” 这都扯陛下身上去了?士官长下意识地不想相信,可就像为了佐证艾米莉的证词一般,一队身着皇家卫队衣饰的卫兵骑着马来了,为首的军官下马问艾米莉:“艾米莉小姐,听说您在这儿遇到了意外,不知……”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咽下了剩下的话。 艾米莉瞧着黛咪有点变白的脸色,和周围人讶异的表情,说道:“请您转告陛下,我不会误事的。” 皇家卫队得到了答案,很快又骑着马回去向皇帝报信了。艾米莉笑眯眯地转向那位再看她已经有点敬畏的士官长:“您看,我没说谎吧。那么……”她扫了一眼已然呆住的黛咪。 士官长再没什么犹豫的,他挥了挥手,早就压了一肚子火的城卫兵们一拥而上,把黛咪给围了起来。 她的从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忙冲上去护主,黛咪挣扎着对准备转身找家冰食店解解渴的艾米莉尖叫道:“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艾米莉愉快地勾起唇角:不知道我这一身的血迹会不会吓坏店主,不让我进去呢? ―――――――― 黛咪被关进城卫队拘留所的事很快在全城传开了,事发后当天,老卡帕斯立刻遣来管家,想把海格尔或艾米莉叫回去。 父女俩都没有这么傻,明知道回去没好事,怎么还愿意现身?于是桃乐丝全部挡驾,打的旗号就是小姐和老爷要为皇帝陛下的秘密任务做准备,老卡帕斯明知道这是推脱之辞,再怎么也不敢和这种理由叫板,于是,格拉迪斯大宅里除了增加几件摔坏的家具外,别的什么也没损失。 其实,桃乐丝没有完全说假话―― 这栋外观和其他民居一般无二的三层别墅小楼,第一层住着两位女仆,第二层才是父女俩的居住层。海格尔和艾米莉的房间就隔着两间书房。 因此,当她看到海格尔把她带到自己的书房,在墙上拍按了几下,两人马上就置身于一间漆黑的暗室时,吓得差点叫起来。 借着海格尔提的魔法灯,艾米莉才看清,他们好像处在一个全封闭的空间,鼻子里全是呛人的霉味,海格尔道:“别慌,这是……我们家的地下室。” 艾米莉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家的房间也有类似以前老术士家秘密书库的折叠空间阵法呢,不过,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型的空间传送阵把他们传到了地下,艾米莉想起了她跟着父亲进来前那微弱的光芒闪动。只是,家里什么时候有条件请魔法师布置这个了?就算只是个小型的传送阵,只要能传人,不论距离长短,从建成到使用,需要的钱就不会太少。 考虑这些不是当务之急,海格尔点亮了壁灯,用抹布拂掉一个匣子上的灰尘,他的面色难得带了几分赧然:“嗯,这里很久都没人进来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需要这些。”他把匣子递给她:“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挑一些带走。” 艾米莉打开这个老旧的盒子,顿时惊得倒退了一步:这里面绿色的,像最鲜嫩的绿叶的颜色的液体该不会是生命溶液吧!她太惊讶了,以致于一脚碰上了架子,一只歪歪地半吊在架子上的匣子“砰”地掉在了地上。 望着那撒得一地都是的碎铜片,她又呆住了:这……这不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返 白晃晃的太阳挂在树梢上,高热的温度仿佛能将树干里的水份都蒸发掉,中午的魔兽森林连最虫子都很少出来。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队火犀牛懒洋洋地列队而过。 最后一只火犀牛走过山坡时,突然停下来朝山下看了看,大概是连它都不相信这个时候会有人(动物)愿意在此停留,两只大鼻孔凑到地上嗅了嗅,慢悠悠地跟上已经被它落了一大截的队伍。 等这群煞神都走光后,伏在山梁下的人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胡娜惊叫着拍了拍身边昏迷的同伴:“艾米莉,你怎么了?” 宁特朗翻了翻她的眼皮,对身后的人说道:“她热昏了,我们必须找个地方休息。” 小队行动的总指挥――格兰特环视周围一圈热得快要烤焦的搜寻队员,大家都趁着这段难得的停留时间,抱着水袋狂灌水,连话都来不及说。 他并不觉得很热,事实上,可再这样硬逼着他们赶路,只怕就要非战斗性减员了――最热的天进东南部魔兽森林本来就是找罪受。 格兰特很快做出了决定:“好吧,就到我们刚刚经过的树林休息。” ―――――― 再次醒来时,艾米莉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被火犀牛的一下鼻息给喷晕了,不过,这该死的天气可真是热啊。 她动了动身体,突然,一股磁力一样的能量让她体内的时间系能量暴动了一下,身体猛然间被锁住了一瞬间,这种感觉……她皱紧了眉头,这是临近那条无形的界限才会有的反应。 可是,这明明离哈罗德消失的地方很有些远,难道中部和外围的界限移动了? 艾米莉思量了一会儿。把这个奇怪的问题抛出了脑后。 “你怎么样?今天能不能再走?”格兰特走过来问道。女孩半靠在土坡上,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艾米莉望了眼开始偏斜的太阳,摇摇头说道:“不行,太热了,再走下去,我就要昏了。”即便还能走,她也不会冒险进入中部,尤其是还在知道这条界限有鬼的情况下。 格兰特动了动嘴,望着她有些不满。胡娜警惕地直起身子。把艾米莉护到了她的身后,不软不硬地与格兰特对视:“先生。艾米莉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就算勉强赶路,也只能拖后腿,还不如多休息一天,恢复体力后做事。” 艾米莉这时候真庆幸胡娜在他们出发前离魔兽森林不远。她族中的联系方式同样给力,不然这次她孤身一人混在这些以皇室利益为至高点的队伍里。遇到点事肯定没有同盟。 这次也巧得很,胡娜他们找到了第五块铜片,正准备入山时,最后一次收信的她居然得到了这么大的惊喜,她当然一定会和艾米莉一道出发,只是两姐妹一直没找到时间和地点进行一次安全的谈话。 见格兰特悻悻的背影离去,胡娜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睛。转而对宁特朗颐指气使:“我饿了,快给我找东西吃。” ……这么热谁还吃得下东西啊,但宁特朗竟然乖猫似地答应道:“好。” 艾米莉深为叹服,胡娜被她瞄得不好意思了,她眼一瞪:“看什么?!”她忽然半侧着身体面对艾米莉。借着身体和土地的掩护往她手上塞了一样东西。 艾米莉一触手就知道是什么了:不就是她前两天塞给她的那几片铜片吗? 胡娜摁住她的手,大声叹了口气:“哎。可惜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真不放心你跟这些人走。” 艾米莉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自己无法应对魔兽森林中那些魔兽,想给她这块铜片用来防身。她是个直性子的女孩,怎么会想得到,如果她把这东西戴在身上,反而让魔兽消匿了踪影,这些人一时不会发现,难道永远会没办法发现?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入森林就把东西交给胡娜的缘故,只要跟这些人在一起,她就不能有太特殊的表现。[] 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她把铜片收到项链里,因为有些人已经用好奇的眼光频频造访这两个在酷热的天气里还挨得这么近的女孩了。 ―――――――― 半夜的时候,艾米莉是被夜隼的叫声给惊醒的,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叫,叫得人心里直打哆嗦。不过,这似乎是中部的一种凶禽,怎么―― 她腾地起身,身体里燥动的能量告诉她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他们似乎睡了一觉就跑到中部了! 营地里的人醒了大半,这些人都没来过中部,全都是被不知名的鸟叫给惊醒的。有些人钻出帐篷,问了几句值夜人,一部分躺了回去,另一部分不知是危机感作祟,还是别的原因,穿戴好后跟着坐到了火堆旁边。 艾米莉暗暗佩服这些人的警觉性,但是夜隼―― 她连忙掏出几瓶药水,示意听到叫声后赶到帐篷外探问胡娜状况的宁特朗也进来,三人赶紧抹到裸露的皮肤上。这种凶禽鼻子最灵,一点人味都能闻到,它长着又长又尖的喙,一家伙下去,这比钢铁还硬的嘴巴就能把人的脑袋戳出一个大洞。这些药水能够有效抵御它们的攻击,因为它最讨厌这种味道,在猎杀到足够的猎物之前,是不会考虑来攻击他们的。 做完之后,她又施出一个忽略咒,这个自骨头那儿学来的咒术很管用。即使有个被施以这个咒的人站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不是刻意寻找,根本就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人。 今天晚上这些混乱的情况,足以用这个咒掩护他们的存在。 “啊!”惨厉的大叫惊动了全营的人,等格兰特赶到事发地点时,那名惨死的士兵已经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 他脸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还不待说话,一阵恶风从上扇下,他急忙拔剑,只听碰的一声,大剑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他借着冲击的力量一个翻身,滚出了袭击的范围。 然而,别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夜隼的那声厉啸又不是提醒他们,有不速之客来袭。这不是魔兽,但它们这一族群在魔兽森林中能经过严酷的淘汰而顽强生存下来,就是靠的是一身比魔兽都不遑多让的铜皮铁骨。 三个人把呼吸调减到最慢,透过帐篷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一名为了躲避夜隼铁爪的士兵不慎栽倒在了地下,还没起身就被它随后扫过来的,像一排锥子似的羽毛给扎成了血葫芦! 暂时的慌乱之后,格兰特毕竟还是有过人之处的,他招呼着大家向彼此靠拢,结成一致向外的人阵,不给这些偷袭高手间隙来寻。 毕竟是精英们组成的搜寻队,这些人有意把队伍中最弱的魔法师们包围在中间,此起彼伏的吟唱声渐渐响起,魔法师们在剑手们的保护下,逐渐找到攻击的节奏,配合着五颜六色的剑气举起魔法棒发出了进攻。 战斗在持续,可是两方的伤亡,慢慢由人类倾斜到夜隼一方,毕竟它再凶悍,也只是普通猛禽,与这些被精选出来闯入魔兽森林中部的士兵水平不在一个层次上。 天空开始渐渐露出了鱼际白,半夜的激斗不光留下了一地的夜隼尸体,还带走了三名同伴的生命。进山才三天就死了三个人,让这支队伍的所有人心情沉重的同时又带上了几分对前途未卜的惶惑。 但是,这些心情都来不及收拾――这里可不是有时间供他们缅怀致祭的烈士陵园,森林深处从来不缺爱占便宜和凶暴好斗的各类魔兽! 完好无损的三人站到格兰特面前时,艾米莉以为他总会问上两句,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着几人快速打包好离开这里。 ―――――――― 发生这件事后,胡娜也想明白了,亮出铜片对艾米莉来说,并不是件好事。那天,他们三个的毫发无伤,众人表面上都没说什么,但无形中将他们排开,有时甚至还会背着他们嘀咕些难听话。这令她坚持放下了急在眉睫的战神殿事件,要陪着艾米莉先寻找哈罗德。留下她一个人在含有敌意的队伍里,有时候比她孤身一人在群兽环伺的森林中还要危险。 其实找到哈罗德的几率非常小,直到格兰特拿出一块发着蓝光的银牌,并坚定不移地顺着蓝光指引的方向搜寻时,她才想到――原来对方早有准备,竟是有块gps似的东西能找到落难的王子。 搜寻一个月多后,仅剩下包括他们在内的十五个人找到了这个蓝光最亮的小山谷。听到山谷内传来的隐约人声,兽吼声和打斗声,格兰特提剑就要往山谷中走去。 另一人却突然拦住他,冷冷地望向艾米莉:“长官,您身上还带着伤,打探这么危险的事当然要留给精力最足的人,不是吗?”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特意提高了声音。毕竟格兰特是长官,他身后的那些人听后,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自然得应“是”。 胡娜气愤地想上前理论,艾米莉通过骨头的扫描,心里早就有数,她给她使了个眼色,点点头:“那好吧,我去!” 离这山谷也就是几步路,艾米莉从山坡上走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同黑熊在搏斗的男人,黑熊身中数剑,眼看就要不活了。她正准备拢住手掌来叫他,那男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头,一双凶光烁然的眼睛乍然出现在艾米莉的眼前,电光火石间,她脑中轰然开鸣―― 是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异象 “这就是你们所有的人?”跟着哈罗德来到这些人临时的牺居地,格兰特见只有这几个人,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的物资是足够的,但所有人走到这里,一路摸爬滚打,剩下人的不多,没有余力再去保护这些可能已经疲乏不堪,甚至是身受重伤的贵族们。眼下这些人虽然脏乱疲惫,但精神状态还好,不至于令他们受拖累。 哈罗德把熊尸交给那几个女生,摇头说道:“还有另外一些人,去给受伤的人采药去了。” 艾米莉从认出哈罗德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这个人平常一直跟在盖华比尼身后,被掩映在师兄的光华之下,叫人很难注意到。她发现,如果不是这次他用手段逼迫自己到魔兽森林,她或许还注意不到这个相貌只是有些小帅,体格魁梧,打着花花公子名号的低调的莫克三皇子殿下。 艾米莉永远记得,那年在林治伯爵夫人的宴席后,她在被人掳走的前一刻遭遇过的两个男人。她一直弄不清楚,其中一个男人为什么明知道她还活着,却放过了她,现在过了这么些年,才把整件事给串起来。 显然这个男人是认识她的,或者说,认识她的父亲,才在卡徒索的那位色令智昏的二皇子手下保住了她。这么说,这位早在莫克帝国失踪这么些年的皇子实际上是接受了秘密任务,潜伏到了卡徒索?甚至……艾米莉大胆推测:他莫不是在颠覆卡徒索政权上起了关键作用?不管怎么想,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刚刚哈罗德看到她时,吃惊之下倒没有看见怨怪她的情绪,当然,或许是他的城府极深,但被这样的人物给惦记上。着实不是件叫人愉快的事。 正说着话,洞外传来几声轻细的脚步声,哈罗德朝外张望了一下,说道:“他们回来了。” 艾米莉和领头的伊利诺亚打了个照面,他身后跟的是伯第纳,这小子就没有伊利诺亚那么沉稳了。看到她,先是像见鬼似的倒退了两步,等瞧见旁边的格兰特一身军装,才猜测道:“你们就是哈罗德说的救兵?” 格兰特抬步走到伯第纳面前,点头道:“是。我是德亚队长。” 刚说了这两句话,一名男生就着急地冲上来道:“快点把我们的药熬了给苏姗小姐喝下去吧。” 艾米莉早就看到里面的草垫子上躺着两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苏姗。这时,格兰特又问道:“他们生了什么病?” “高烧不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话的是哈罗德。 格兰特看了艾米莉一眼,她看上去是两边硕果仅存的魔药师,这个时候当然得她来出面看诊。 艾米莉走过去。才发现苏姗的全身发红,烧得已经起了红疹子。触手一摸,烫得像摸在汤锅上,她一个劲地说着胡话,情况相当危险了。另一个人也是和她相同的症状,甚至情况比她还严重。 如果她没看错,这不是生病,这是中毒。他们应该走过一些毒气密布的地方,不慎吸进了一些致病的气体。好在情况虽严重,只要知道病因,治病不难。 ―――――――― 和两个幸存的女生轮流照顾病号,七天后。两个人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苏姗总算苏醒了。 按照哈罗德他们的想法。这一带还算比较安静,不如一行几人在这里多休整几天,养精蓄锐后再摸索出去的方法。 艾米莉情理上知道,哈罗德的安排十分妥当,可心里隐隐的不安感让她几次想要说出口,早走为妙,可理智总又叫嚣着将她这个会犯众怒的提议给咽进肚子里。 艾米莉虽然明白这一点,可这两个病人虽然开始好转,体力根本无法应付即将来的返家之旅。这样不管不顾地开拔,不止会加重健康的人的负担,这两人的病情肯定会再度恶化。 胡娜他们在知道艾米莉目前是队里唯一的魔药师后,就明白她不会被人随意地陷害放弃,至少,在危机伺伏的森林里,他们肯定需要一个能治病解毒的人。如果她的武力不够,大家相反还会来保护她。所以,两个小情侣当天就急着离开了。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那头已经被他们猎杀的大地熊的洞穴,大概这个小山谷就是这只熊的领土,这个洞穴还有新死“领主”的气味,再加上艾米莉的特制药粉,短期内不会再遭到不速之客的侵袭。 所以,又过了三天,看见苏姗的病情不再反复时,艾米莉难得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意味着,女孩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两天之内他们就可以开拔了。至于那名男生,他本来就是位剑师,早两天就能跟着伯第纳他们出去打猎了。 果然,晚上哈罗德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就宣布后天出发回程。所有人都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能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过去的几个月,他们损失了一大半的同伴。虽然回程的路依然艰险渺茫,可想到可以回家了,那种被困居此地的不安惶恐仿佛都淡了许多。 即便这里遍地是宝,可如果不能回家,就算是稀世珍宝又有什么用处? 艾米莉虽然也随大流地表现得极为高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头那越来越扩大的不安沉滞感让她恨不得让哈罗德改口说明天就走。只是,这次的第六感来得特别奇怪,让她一如往常的不安,可是不安的同时又有一种渴盼,感觉很复杂,复杂到一直在拉扯她的情绪,让她晚上又一次失眠了。 ―――――――― “怎么不走了?”见艾米莉仰着脑袋发呆,伯第纳问道。 艾米莉指向一棵树上的鸟巢,笑道:“我想吃蛋了。” “什么?”伯第纳夸张地跳了一下,“你开什么玩笑!那是金雀鸟的蛋?这你也敢想!”金雀鸟可最记仇,又擅群攻,虽然只是一级魔兽,可一惹就是一大片,对他们这种急着赶路的人来说,被它们围攻,是最不划算的。 艾米莉白他一眼:“我只说想,又没真的要吃!你急什么?” 刚刚扎营时就在这棵树下扎的,那个鸟巢的蛋明明是在朝西,一顿饭下来,竟然换了个方向,在没有刮怪风的情况下,一颗比鸵鸟蛋还大的鸟蛋居然换了个方向!结合到这几天的感应,她觉得,可能有什么变化将要发生了。 ―――――――― 艾米莉的第六感总是冷不丁地跳出来,但每一次都无比精准。她因为有了提防,格外留意周围一草一木的变化。晚饭过后,艾米莉取出些清水准备清洗碗筷,忽地,放在餐布上的勺子转动了一下。她首先就抬眼观察旁边的人,幸好大家都在各忙各事,没谁有闲心注意到这个变化。 想到胡娜他们出发的时间,艾米莉隐隐预感到,这一切的异样感觉肯定和战神殿脱不开关系,尽管这位神殒落多年,可从他身上能得到的价值绝对够资格让人不惜代价地挖掘。 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就此扯出艾米莉去过战神殿的事。这个世界能人很多,奇奇怪怪的手段更是不少,她从来不敢小看。 撇开这些不谈,就是艾米莉从战神那里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安卡隆以为她的剑法是自己悟性高,化用的大块头武士使用的剑法。她心里最清楚,如果不是战神隔段时间在梦中的训练,就算她有点天资,以她的领悟和创造能力,也到不了能化用剑法的地步。 可是,事情怎么会照着她的想法来发生?艾米莉很快发现,促使勺子转动的是餐布,准确地说,是被餐布蒙住的草地。开始它们只是稍微地扭曲了一下身子,慢慢地,开始转向,朝南的,转到了西,朝西的转到了北……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扳动着土地的开关。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寂静了下来,这齐齐扭动的花草让人感觉到大地仿佛也转动了起来,植物和动物仿佛都掉了个个儿,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奇景,呆呆地忘了言语。 花草转向的时间很短,短到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另一人的惊叫:“快看!那是什么?” 身处茂盛葳蕤的林海之中,视野原本会十分狭窄,可透林而出的金光照亮了整片树林,或许是距离隔得太远,金光之中仿佛包裹着一个东西在空中一闪而没。 “那是斧子吗?” “好像是……” “我看不像……” 艾米莉此时什么都没听到,她朦朦胧胧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座神殿,那座中央的,一抬头望不到顶的雕像,仿佛活了过来。她定定地站在殿阁中央,眼瞅着那座雕像颤动着跨出了第一步向她走来…… 那个男人的眼神如剑,艾米莉几乎以为自己会被他钉死在原地,她张大嘴,使劲地喘着气。男人穿着精金所制的铠甲,银蓝色泛青光的身躯柔韧得像只是涂了层漆的人体雕像。 走到她面前时,男人的身高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手掌轻轻地,没有阻隔地穿过她的脑门,令她混沌的大脑为之一清。 等再回过神时,面前哪里有什么男人?空落落的大殿中只有她一个活人,她再想仔细看看,脑中忽然一痛,眼前突地暗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蓄电池VS巧合 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艾米莉有种预感,中部和外部泾渭分明的时间和方向界限,或许,也被打破了。(.无弹窗广告) 艾米莉闭了闭眼:如果时序界限被破坏,这里只怕真的要热闹了! 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时间久了,人们自然会发现异常,别的不说,那些只生存在中部的普通猛兽将会频频出现在外围,还有些中级,甚至是高级魔兽说不定也会时时来外围绕弯,这些不同寻常的景象总会有好奇的人来探秘,这里又要热闹了。 艾米莉总觉得,那天在战神殿上看到的东西,并不代表战神已经复活,而战神封印在她脑中的信息更是说明了这一点。让她奇怪的是,明明胡娜才是战神后裔,战神他怎么会把自己的灵魂信息透露给她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呢?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找到了他一部分的灵魂? 与进山相比,出山的路显得非同寻常的平静,除了那些普通的野兽,白天几乎看不到魔兽的踪迹,令他们走得顺利异常,艾米莉直到走出魔兽山脉果然都没有再发现那条界限。她看不出其他人的想法,大家都默契地没提到那天傍晚一闪而逝的异象。 ―――――――― 生活看似又恢复了平静,出山后回到苏兰萨,艾米莉休整了半个月就应老术士的召唤,再一次回到了米耶斯布。 魔兽森林的事肯定瞒不住,连海格尔所在的部门都在为这事紧锣密布地准备,好在,那次看到异象的,到现在为止只有莫克臣民,不然。整个大陆都会疯狂的! 大陆最后一次神迹的出现还是在神战时期呢!即使是为了拜祭和考证,国家也会不惜代价再次进林的。 学校,国家和神殿看来把这次的事件捂得很紧,艾米莉在家里和学校都没听见有人议论这件事。博尔希多斯不知怎么回事,死活不愿回苏兰萨,她只有提前结束自己的假期,到学校陪伴孤独的老人。 安卡隆的魔画研究似乎到了一个关卡,每天没功夫答理她,于是,她每天上午的时间就空了下来。要么去种种地,要么做做实验。要么去图书馆逛逛,更多的时间,她就躲在房间里修炼。 艾米莉去图书馆时喜欢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不受打扰地看书,这一天。她发现了一个老朋友――克洛伊。 不知她是不是转了系别,印象中她应该几月前毕了业。这个书虫一样的女孩每次进来就直奔魔法区。好像没发现过艾米莉。她也无心与她相认,两人见了面,她不能保证自己不被认出来。 在这样看似悠闲的一天天时间里,艾米莉开发了那颗无属性魔晶髓的另一个功能――它能像蓄电池一样地储存能量。 这样有另一桩好处,做魔药时就不用再浪费魔力了,只需要用精神力将这些魔力引导出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无形中锻炼精神力,她现在可以炼制中级魔药,这些对精神力的要求更为严苛,她操控得越好,对她以后的学习幻阵就越有帮助。 至于这个魔晶髓的容量有多大。她曾试过,持续一个月连续地输送魔力。且只入不出,这颗普通的石头就像个大肚子的水缸一样,看得见容量,却怎么注都注不满。可惜,时间系魔法不能布置法阵,不然,这里面的魔法储量至少可以施展一个时间加速了吧? 至于音乐进展,就算是老校长把妖精的喉骨还给了艾米莉,她也没有再次吹出那一次那样有意境的音乐,至少没有在众人面前。 她不会忘记,这位笑面虎似的白胖子张口两句谎话就再一次地把她扯进了麻烦当中,当然,他现在恐怕也没时间来看她的感悟进程。[]艾米莉感觉到,学校针对魔兽山脉的行动在以一种隐秘的方式积极运作着。 比如说,突然消失了很久的班赛罗和盖华比尼,再比如说,高年级学生的历练猛然活动增加,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学生大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平民学生。 两大能压着艾米莉的boss都没时间管着他,拉特蒙德又是那种完全可以被美食给收买的吃货,艾米莉的音乐课上得越来越松散,大多数时候,她只要找个借口,还可以有分寸地逃逃课,日子可不要过得太逍遥了。 ―――――――― 校长给她办了张图书馆的附卡,除了高权限的书籍,艾米莉把所有能阅览的魔法书和相关研究资料草草地看了个遍,无属性魔晶髓的另一层功用令她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能有其他系别的魔法阵,为什么不能有时间系的?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过于好高骛远,可是,目前她的实力过于低微,即便是制作时间系卷轴,能聚集到的能量亦是相当有限,如果能可以布置时间系法阵,再加上无数性魔晶髓的充能作用,经过她的对比,魔法阵采用触发式设计,保守估计,如果用耗能最少的时间静止法阵,至少可以控制敌人半分钟,实在是偷袭布防的最好手段。 艾米莉越想越心动,可惜苦无着手之处,只得对着毫无进展的研究天天长吁短叹。直到有一天,骨头听够了她的叹息,不耐烦地说道:“你叹气叹得我头疼,怕了你了,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艾米莉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骨头得瑟道:“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你,我的本事多着呢。”他指挥着艾米莉从他那宝贝空间戒指里掏东西:“把我那杂物箱里的袋子翻出来,嘿嘿,翻哪呢?不许乱看!对,就是这个金色的卡片。” 艾米莉拿着这个完全是一张白板的金卡上下翻看了一会儿,鄙视道:“什么都没有啊,还以为你记了什么心得呢!” 骨头仿佛“凝视”了这张金卡一会儿,他的语调中还有些没有来得及褪去的感慨:“这是米耶斯布的最高权限卡,你进他们的秘密图书室里看看,说不定里面会有你想找到的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玩意?”艾米莉觉得骨头有时就像个叮当猫似的,只要她遇到了麻烦,好像大部分骨头都能给她解决,她从来没在他面前碰到过解不出来的难题。 “因为……”骨头仿佛轻声苦笑了一下,又仿佛叹息:“我也曾经是这里的一员,甚至……” “甚至什么?”艾米莉追问道。 “没什么!”骨头忽然换了种腔调,他气哼哼地恐吓道:“你可不是持卡者本人,如果被捉到,我可不会负责救你,明白吗?” 艾米莉被他吓得还真有点担心了起来:“那你得保证这张卡是真的,对了,他们的秘密图书室在哪儿?图书馆吗?可我怎么没看到?” 骨头哼笑一声:“要是连你都能看到,米耶斯布早就不用再办下去了。”他顿了一顿,说道:“如果新校址沿用旧学校的惯例,就会在图书馆,如果不是,那你就要多费点精神找找了。你仔细听着,我把这张卡的使用方法告诉你。” ―――――――― 旬日的下午是学校人最少的时间,除了入校的新丁,在校生大部分都会选择在难得的休假期间里出门游玩,和前世艾米莉听说的大学生活差不多。不同的是,这里的放假时间每个月只有三天,隔十天只放一天假,假期更加稀少的结果导致了放假前一天,人心就开始了浮动。 艾米莉就把探馆的时间选在了旬日放假的这一天,她决定按照骨头提供的旧线索――图书馆的东南角去试试。因为那里的摆设方位和骨头形容的几百年前(或者更久)情形一个模样,如果校长不突发奇想,秘密图书室的位置应该不会移动。 天从人愿,周末的图书馆只有小猫三两只,那个坐在入口出的老馆员闭起了那双浑浊的老眼,睡得正香。东南角全是一些校史和大事记类的文档,平时几乎没人来。艾米莉随便扫了一眼,指着其中的一本启蒙类书籍笑了起来:“崔比卢斯著,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是不是跟米耶斯布的校长有什么亲戚关系啊?” 骨头却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 这段时间这家伙老是这个样子,艾米莉也习惯了,同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将金色卡片竖起来,紧贴在额头上,两眼之间,输入魔力。这种卡片用了特殊作法炼制,只有输入魔力或斗气才能激发并使用它。 挨得紧密的两个书架之间陡然出现了一道刚够一人进入的小木门,这个秘室显然也用了老术士那种空间折叠的魔法阵,艾米莉推开这道门进去,立刻被一本怪模怪样的书给拦住了。它“飘”到艾米莉面前,用稚嫩的童声问道:“借阅者,说出你要借的书名。” 艾米莉瞄了眼从进门起精神显然就不在状态的骨头,恶作剧之心突起:“我想借阅和崔比卢斯有关的书籍。” 骨头立刻就激动了起来:“你不是要找魔法阵的书吗?借这个做什么?” 这本奇怪的书确认地问道:“您是要借和本校第一任校长崔比卢斯有关的所有书吗?” 艾米莉学着骨头的样子,对他哼了一声,向这本书点头道:“没错,请帮我找出来吧。” 其实,不用找,看见骨头的反应,艾米莉就已经确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秘伙伴 崔比卢斯是一千多年前推翻黑怀特王朝的领军人物,他不止在战争年代为了一力提高平民士官的教育程度,创办了起义军士官学校,并且仅靠着这些普通百姓的力量生生推翻了掌握着绝大部分武力的黑怀特王朝。[] 要知道,在黑怀特王朝,甚至是更久以前,知识从来被把握在属于少数人的贵族手里,生为平民,从出生开始,就是贵族的奴隶和苦力,他们没有权力认字学武,更别提当魔法师。尽管现在也有奴隶,但平民至少受到了法律意义上的保护,而且不再像以前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剥夺平民的生命而不受到任何惩罚。 崔比卢斯是塞尔沃特大陆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推动了平民社会地位改变的人,当然,他最出名的成绩不在于此。而是,站在大陆顶端的米耶斯布创始人,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这所学校吸纳各方人才,打破了贵族和平民的招生铁栅,为以后的学校海纳百川,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招生风格垫定了坚厚的基石。 与他满篇满幅的誉美之辞不同的是,关于他个人生活的记载少得可怜,大部分都隐藏在那些与他同一时期的,惊才绝艳的大人物传记或笔端,偶尔从其著述中流泻出只言片语。 艾米莉抽搐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一大摞资料,对这本叫吉吉的魔法书道:“太多了,我要不了,麻烦您再搬回去吧。” 一时兴起,翻了几本书,其中一本书关于“崔比卢斯”的记述是“这位风趣的老学者和他的神秘伙伴”,还有另一本是“他和他的神秘伙伴五年前的晚上作客于我家”,另外几本书里有一些也提到了崔比卢斯的那位神秘伙伴,只是记述都不详尽。看来。这些人或许也不清楚那位应该是与崔比卢斯形影不离的“神秘伙伴”的真实身份或者面目。 艾米莉当然免不了好奇,但当务之急是找到魔法阵构建的相关资料,经过和魔法书吉吉的几次沟通,她发现,这本头脑简单的炼金书理解不了复杂的语意,得跟它尽可能简单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就像前世那些搜索引擎里的关键字搜索一样,只是这个是智能的。 这样一来,图书室里光于魔法阵理论构筑的书更是成山成捆。有的只是魔法师研究魔法时的一点感叹,或者是一点心得随手写在里面。也被吉吉搜了出来,令艾米莉不得不大叫其苦地认命开始挑拣。 这个另外开辟出来。应用了空间压缩阵的图书室囊括了外面大图书室的所有书种,可想而知,等艾米莉挑完所需的书时,时间该有多晚了。 艾米莉不用看就知道,这个时间段。外面的图书馆该关门了。也就是说,她今天晚上得在这里窝上一夜。 秘密书室的照明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整个密闭的空间里亮堂堂的,就是看不见光源,倒方便了她的夜读。艾米莉自从探过几回险就学会了留后手,项链里不缺吃的。只是,一夜不归,不知道会不会让老术士担心。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她找了一个角落。拿出靠枕,面包和果汁,准备一晚上就这样看书对付过去。趁着吃东西时,艾米莉不停地逗弄骨头:“都说你有个神秘伙伴,是什么伙伴呀?可不可以说来我听听?” 事已至此。骨头也不再一味地否认了,他哼道:“既然是神秘。怎么能够告诉你?” 艾米莉啃了一口面包,还不忘记在脑袋里跟他争执:“都一千多年了,那时候神秘,这时候说不定遍地都是,你那个朋友搞不好也化成了灰,一个死人而已,用得着保什么密呀?” 骨头听完这句话,却突然发起了脾气,他突地提高声音叫起来:“闭嘴!” 吓得艾米莉把没嚼完的面包给呛进了气管,她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地喘匀了气,她没好气地说道:“不能说就不能说,这么激动做什么?!想吓死人吗?” 正在她以为骨头理亏,不好意思答理她时,骨头忽然严肃了起来:“别出声,有人来了。” “谁?”艾米莉被骨头话里的内容弄得高度紧张起来,忽略了他怎么在异次元空间也能侦测来人的事实。 她的这张金卡属于第一任校长,如果被人在这里发现了她,麻烦可就大了!不用骨头指点,艾米莉就知道怎么做。她一边为自己重新施了个忽略咒,一边问道:“有多少人?都什么水平?” “两个人,”骨头忽然奇怪地笑了笑:“这两个都是你的熟人。” 心疼地洒完最后剩下的敛息粉,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消失在空气中,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两人她的确认识,而且绝对出乎预料―― 竟是丹齐和校长达里奥。 达里奥对吉吉道:“把那本基拉米尔大师著的配方残卷拿来。” 有了明确的物品,吉吉这次的行动更快,破破烂烂的羊皮纸手稿被端正地捧到了达里奥的手边,丹齐刚想去拿,达里奥手一拦,说道:“这可是珍贵的原本,吉吉,去找个盒子包好,重新封装起来。” 透过图书架的缝隙,艾米莉看见丹齐的脸很明显地扭曲了一下,但终究没说什么。等校长把封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递给丹齐时,他反而不着急了,摆了摆手笑道:“早就听说过米耶斯布的秘密图书室,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我怎么能不好好逛逛?” 校长竟然也大大方方地让开一条路,还把左手伸出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笑眯眯地站在了旁边。 丹齐见此,反倒有些狐疑地放下了手,假笑了两声:“这里都是珍贵的手本,我可不敢随便乱碰,万一丢了坏了哪本,你们米耶斯布不会找我麻烦?” 校长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要找你侄女去吗?再晚,人家可就要休息了。” 丹齐对着校长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我来了这么些天,你还不知道我?她不休息,我怎么去找她?” 校长摇头道:“如果你是为了那件事,我劝你还是算了,我看必须用点非常手段,才能找出她的秘密。” 丹齐点头:“没错,我的那些人都太笨了,每次还没接近那丫头,就先被她的隐卫给发现了,我只有趁这段时间来这里,多走几趟,倒是你,学校里这么多能人,随便一个两个不早就可以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老东西,想用我的人去试水,我是那么笨的吗?家里的老头不知道从哪听说这小贱、种的剑术水平,天天盼着那个贱、种什么时候能回到家族卖力,偏偏又死把着权力不放,上次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黛咪用他的人想杀那贱、种,原本这几年在下放的权力竟然又一次全收拢了回去! 达里奥见丹齐滑不溜丢,心中也是恼怒不已:我现在在米耶斯布的情形,你还不清楚?因为在战争中偏向你们莫克,校长老会趁着我声望最弱的时候夺回了我大部分的权利,现在我做事怎么会那么方便?而且那小丫头又是拉特蒙德的学生,再怎么,我明面上也不能做得太过分,让弟弟不满!你以为谁都是你,恨不得亲兄弟快点去死? 两个人各怀鬼胎,却都笑呵呵地,恨不得携手走出图书室,留下艾米莉在那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进校,甚至是更早时候开始,她身边就不停有人想靠近她,别说她爸爸给她留的隐卫顶尖,就是身边有个骨头,也足以让她比一般人都警觉太多。这些偷偷摸摸的各方人马艾米莉心里也有几分谱,没想到的是,校长居然和丹齐连成了一条线。从刚刚他们话里透的意思来看,似乎他们将会有针对她的行动,究竟是什么? ―――――― 校长自然会有自由进出,不受门禁限制的权限,走出门外的两人很快分道扬镳。看着丹齐的背影消逝在黑暗中,达里奥满脸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等看到第一个人时,达里奥又一次恢复了他笑眯眯的模样,如果艾米莉现在看到他,肯定会心里yy,这简直是个开了口子的大白面馒头,笑得脸都放了光! 回到校长居住楼,正碰上练完剑的列达兹,阳光英俊的少年看见他,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等着达里奥先走过去,目色深沉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才转身走向卫浴室。 达里奥只当不知列达兹在他身后的盯视,对于他在人前人后的冒犯也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宽容,甚至是容忍,有不少人看见这个比师父还嚣张的徒弟,都认为他和拉特蒙德这两兄弟都是怂货,摆不出师父的样子,不知在背后笑话了他多少遍。 他们却不知道,每次见到那些人嘲笑的眼神,达里奥都会在心里大声地嘲笑他们:都是一群蠢货!这个徒弟是有那么好收的吗?以后……他狠狠地磨了磨牙,转而想起另外一件事:他跟那个会招事的小丫头走太近了!这可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俩减少见面机会,不见面最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浮动 旬日休假的图书馆人更少,纵使专门等到中午人应该最多的时候出来,但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偌大空间里,突兀地出现一个大活人也是很扎眼的。(.)出门时,艾米莉就感觉那个年老的图书馆员仿佛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好在他什么话都没说,又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刚走出图书馆两步,有人突然在身后叫了一声:“芭芭拉!”是克洛伊的声音,她的肩膀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女孩轻细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她回过头,讶异地打量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您是在叫我吗?” 克洛伊狐疑的看过她一眼后就歉然地笑道:“对不起,您的背影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是我认错人了。” 艾米莉客气地点点头,正准备转身,忽然听她又问道:“您和魔法部的水系导师班赛罗老师认识吗?” 艾米莉这回是真的有点讶异了,她没有否认:“您也认识班赛罗老师吗?” 克洛伊咬了咬唇,说道:“嗯,我看见你们有一次走在一起,请问,”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们是……” 没想到克洛伊还是班赛罗的粉丝啊!艾米莉心里八卦,脸上却很淡然:“对啊,我们是邻居。” 克洛伊轻轻吐了口气,艾米莉暗笑,彬彬有礼地问道:“您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克洛伊有些慌乱地摆摆手说道:“抱歉拦着您这么长时间,您请便吧。” ———————— 回到家,安抚了主人一夜未归。急得把房间挠得一团糟的白白,艾米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密语写了封书信,通过专门的渠道,用最快的速度向海格尔说明了昨晚的事。 她忽然想起,昨晚她一夜未归,丹齐岂不是扑了个空?再一细思,她定下神来:不在又怎样?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躲在秘密图书室吧?!那不是说,昨晚他蹲了个空?但是,马上她又想到了不对的地方—— 昨晚丹齐告诉校长。(.无弹窗广告)他要亲自上阵,可他不是专干这活的人。就趁着他在米耶斯布的这几天,能找到什么线索呀?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莫不是他昨晚根本就不是要来监视她,而是抓她,甚或是别的什么? 艾米莉脑子越想越乱。她拍着脑袋扑倒在了床上。但一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等着她去解释的大神,刚起的那一线睡意立马就飞到了九重天外。可是。该怎么解释呢?这可真是伤脑筋啊! ———————— 塞尔沃特大陆的人很奇怪,一面说神之所赐不可动摇,一面又理所当然地把神赐给他们的魔法天赋研究运用到各个领域,开发出不同品质不同威力侧重点更是不同的用法的魔法产物。和好奇心强的21世纪人不同的是,他们不怎么在乎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这种真正叫人蛋、疼到想骂街的无聊问题。 还有,与注重实践的魔法卷轴,魔药和炼金用品不同的是。魔法阵的制作是要考量制作者的计算能力,不得不说,这难倒了多少年没做过两位数以上乘除的艾米莉。 因为魔法阵的制作不光要在计算上取胜,更主要的是,布阵的时间不能快。慢当然更不行,怎样在卡着刚刚好的时间里布好一个阵。这或许将是艾米莉接下来要面对的最难问题。 为什么说接下来?因为现在艾米莉已经遇上了麻烦。 传统的魔法阵,无论哪个系别,都是由最基础的阵法,普列达阵图和喀加阵图套叠而成,其实,这就是无数个几何图形的叠加。 隔了一辈子还能被几何题难住,艾米莉颇有几分囧囧有神。异界可没有这些复杂的算式,这些人更注重的是物理化学,也就是魔药学和炼金学的研习。也就是说,她对着这些几何题,没有任何公式套用,却要在几秒内把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这需要相当的熟练程度和应变能力。如果是对于初学者的艾米莉来说,这两者显然都是她欠缺的。 这个时候,艾米莉就十分庆幸在霍尔芙里亚的那段时间她没有太过偷懒,在老术士那儿学习到的几个催生环境变化的温和魔法阵全都是这两个基本阵图的变形。 但是布置魔法阵并没有那么简单,你必须得根据环境,魔核的质量,还有其他一些外部原因及时作出调整,这是一门有规律可循,可经验更重要的,理论与实践并行的数理实践课。 数学短板的艾米莉没想到,这门课程竟然是她在异界遇到的最大拦路虎。 ———————— 要研究透彻这些东西,可不是三角形的所有角相加等于一百八十度这么简单,它要考虑到地形的坡度,角度的折射和变化因地置异。这些在之前,全部没有被总结过,对于前人的研究成果,这些人习惯了拿来就用,很少思考为什么这是样的结构,只会想这个理论可以用到水系,那个阵图风系也不错,很少有我能让这个阵图更优更好的想法,好像他们思想上的创新被人阉|割了一般。因此,他们的历史虽然比地球人类文明不知长多少年,可科技发展还只相当于十八世纪的欧洲。 当然这不是说从那之后就再没有新的知识被人总结,而是没有规律和公式的发明创造总是比21世纪要慢上许多,更不能同科技时代的井喷式进步改革相提并论。 艾米莉全副心思都埋在了这个让她脑子打结的学科里面,她必须从这些看似有规律,但总又打破规律的学科中总结出经验,好套用到没有人可以指点她的时间系法阵的创作。危机感的迫近,令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表面上看,她依旧维持着日常的学习进度,可音乐练习的时间,她常常在拉特蒙德那儿吹着吹着就发起了呆,单纯的乐器师以为她在沉思,实际上她已经在脑中和骨头争执得物我两忘了。 毕竟她不是什么数学天才,以前记得的那些公式,算法早就忘得比白纸还干净,就算记得,只怕也对现在的困境毫无帮助。 ———————— 就在艾米莉身陷数理沼泽的时候,苏兰萨的某一处—— 罗杰望着手上的情报,挑起一分冷笑:哼!就知道这个没人性的家伙不会放过艾米莉,故计是那么好重施的吗?不过……这个米耶斯布的校长…… 罗杰头疼的揉了揉脑门,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同样是在苏兰萨,两位久不见面的老朋友终于再次见面了,只是气氛很有些凝重。 “总之,我怀疑哥哥会在我走之后动手,但是碍于米耶斯布那方面,应该不会明着掳人,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被派过去了。” 海格尔放在桌面下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桌布:“是谁?”但马上他就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妥,不说这样机密的事不好打听,皇帝陛下显然不会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与海格尔关系密切的班赛罗。就算有一天陛下真的告诉了班赛罗,他也会把消息的可信性在心里打个折扣。 班赛罗却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听说丹齐最近不在帝都,格拉迪斯家是越来越受陛下的宠信了。” 这一句话有了目标,已经够了,是不是陛下利用班赛罗放的烟雾弹,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丹齐真的对这次的事件知情……那么…… 海格尔调整了一下情绪,问起了另外一件让他苦笑不已的事:“艾米莉这孩子只是剑术上的天份高了一些,还会做几手魔药,老实说,她别的方面都不出众,陛下是怎么注意到她的?” 班赛罗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探询过,他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这是万年来,第一次有神迹的出现,陛下不会放过任何可能与之有关的蛛丝马迹。听说,艾米莉是那天看过神迹之后晕倒的两人之一,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人弄到手的。对了,”他紫罗兰色的眼睛迷惑地眯了起来:“我发现,我们新任的皇家卫队副队长也对艾米莉很关注,喂,你那个女儿除了漂亮一点,有点魔武能力,怎么会引来这么些人的注意?” 海格尔心知肚明,在艾米莉坦白了她的时间系魔法功能后,曾仔细回忆过她在人前露出这一手的人,格兰特是她面对的第一个人类对手。至于丹齐,他这样积极地去米耶斯布,肯定不是为了忠诚,相信他对于艾米莉这有些诡异的攻击方式直观印象更深。 幸好这种能力不会造成大面积的伤害,并且无法追询来路去踪,才没有让他们想要得之或得除之后快。海格尔父女俩早料到这一招迟早会引人注意到,没有特意地清除痕迹,就是因为肯定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只是天神赐予凡人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并不会太过注意。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丹齐和格兰特都不觉得有必要让更多人知道。但他不能这样对朋友坦白,只有沉着脸叹气:“我怎么知道,这丫头太能惹事了。” 没想到班赛罗立刻也深有感触地点头:“是啊。”他是想到了那一场意外的音乐演奏会引来的后果,让这心思深沉的校长算是把她在学校的行踪全注意掌控到了。要不是他在学校,压着校长让艾米莉住到他旁边,这丫头哪能这么悠闲?这不,他一走,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谁知,老朋友立刻瞪他:我的女儿我说说就行了,你居然还敢同意!我的艾米莉这么乖,她惹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时间系魔法阵 为了聚齐天地间的所有能量,一般的魔法阵布置都是以圆形为轴心,因为圆形可以将所有能量没有棱角地束缚在一起。而且魔核投射的能量必须形成圆锥,圆柱或者是球体,这些立体的圆形物体透过魔核吸引天地间的相类似能量,为魔法阵的运行收集到尽可能多的能量。 普列达阵图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圆形的基础阵图,用它的方法布置阵图,可以将布置好的几枚魔核能量相互吸引,投射,形成一个虚拟的圆锥体,这个圆锥体的顶尖可以通过同类元素相吸的规律将附近的同系别能量都引到阵图中,使魔核中的能量耗光后,魔法阵的威力借用外界的能量能延长一段时间。就是为更换魔核,或者早做其他准备提供一个预警作用。 这是普列达阵图在大陆上最普遍的应用,但这个阵图的创始人笔记摆在艾米莉面前,这堆会在普通人家被清理出去的“破烂”清楚地记述了,这位大师曾利用这个阵图令一个中级水系魔法阵比一般的同级魔法阵多运行了一倍的时间!换句话说,这个阵图用得好,完全可以成为高能节效的聚能电池存在。 可惜的是,塞尔沃特大陆上学术交流都还保留着“敝帚自珍”的模式,自家的绝活轻易不会外泄,从而也轻易得不到进步。如果不是这个阵图在几千年前被人联合开发出来,恐怕也不会成为魔法阵的基础阵芯之一,虽然它现在的作用看上去很鸡肋,可真正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魔法阵在战斗中突然熄火会造成多大的麻烦,这个阵图也许只能维持短短的两分钟。可如果没有它,战斗结果极可能逆转。 喀加阵图更加简单,它就是一个圆套另一个圆,往往是几个圆围簇在中间,投射成一个圆柱体。但往往简单的东西就是基础,它一般会将最重要的东西串联起来,所谓点与线成面。喀加阵图是整个魔法阵的能量中心,没有了它,再精妙的布置都没办法运作。 艾米莉整天埋在这堆大圆小圆,椭圆正圆中间。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魔法阵的运行不需要靠专门的法咒,说穿了。就是一堆高能的石头有效排列,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能量场。再念动一句魔法咒语作开启的钥匙,令这个法咒在这种高能的环境中暂时不失效,或者说延长它的使用寿命。 由于魔法阵学习复杂,布置缓慢。学习的耗资巨大(主要是魔核和魔晶),除了一部分能带来商业利益的法阵。其他的阵法都没落了许多年。 如空调一样的聚热和聚冷阵,就是一种生活类的魔法阵,再如老术士家的农田用魔法阵,就算掺和了两三系的能量,也改变不了它是环境调适器的本质。现今魔法阵的发展,主要都集中在生活用具上的开发,可想而知。这样的法阵规模大不了多少。 秘密图书室的资料很多,但大陆历史悠久,悠长的历史长河中,不知散落了多少先贤们智慧的光辉。如攻击类的魔法阵,保存至今的也只剩下防御为主。或者再加上被动攻击的结界。 艾米莉大略地把秘密图书室中存有的所有魔法阵的类别和结构过了两遍,决定选择最简单的冰系降温阵和火系聚温阵作为研究的切入点。这也是她当年在霍尔芙里亚做得最多的魔法阵。 ―――――――― 然而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我们想做就能成功的,一个月过去了,艾米莉好不容易解构了几个魔法阵的结构,找出了它们的共通之处,可原以为最大的难关过去了,即使有小小问题,也不再会影响到研究的进程,可问题是她觉得一切完美的情况下,新的魔法阵迟迟运转不了! 不对!还是不对!望着凌乱的桌面上摆满的纸张,艾米莉总觉得自己的推演毫无错误,那么,为什么一到实践的时候就会出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简单的时间静止,为什么就是摆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 “你别光盯着魔法阵,想想看,是不是魔力转换的问题?”骨头提出了另一条思路。 艾米莉想都不想:“这怎么可能?魔力转换的法术我用得有多熟你会不知道?”为了避免以后有在人前做魔药的可能,她自从会用这一招后,除非是复杂到她难以驾驭的魔药,艾米莉从来都是先把时间系魔力转化成他系魔力使用的,为此她还专门学了几个小法术。 她没精打采地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觉得时间不早了,赶紧起床准备做晚饭。 还没走到楼下,艾米莉就看见老术士拎着把锄头在门口把沾满了泥巴的鞋换成了柔软的便鞋。她赶紧小跑下楼,红着脸接过师父手里的锄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师父,还是我去放东西吧。” 这些天她一心扑在研究上,老术士看在眼里,也不发问,却自动地接过了魔药田里的活计,这令艾米莉感动的同时,也非常愧疚――若不是时间系魔法的唯一性和特殊性太过骇人,再加上父亲也严重警告过无论对谁都不能透露她的本事,只怕她还真的会坚持不住,向老术士说出自己“偷懒”的理由。 放好工具,艾米莉因为觉得不得不对师父有所隐瞒,想要好好地补偿他一番,便决定做一次大餐。 把新鲜的青鱼宰杀,刮掉鱼皮,剥鳞去骨,将净剩的鱼肉拍扁放到木钵中,掺上异界特有的去腥调味品和盐,以及少量白醋,再用木棒不停地捶打,直到鱼肉发白,捣成胶质状,顺时针搅拌均匀,净置一会儿。 再用小柄的勺子舀出鱼肉,团成龙眼大的白团子,就着鲜汤煮沸,就成了老术士最爱的鱼丸啦。 别看这小小鱼丸说起来容易,考的全是臂力和巧劲,如果时间掌握不到,鱼肉极容易就散掉了,别说鱼丸,只怕一下锅就成了鱼糜粥了。 咦?时间?艾米莉脑中仿佛闪过了一点什么,但汤马上咕嘟地开始冒泡了,她连忙把圆滚滚的鱼丸放下了锅。 一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就被水雾逼得热气腾腾,尽管窗户开到最大,可艾米莉一点都没感觉到透气,她站远了一些,快手地摘了两棵青菜,准备就着鱼丸汤放两片叶子,白汤绿叶的也好看不是? 她边摘着菜叶,一边看着满屋乱窜的水蒸气胡乱地感叹:“还是得多做些汤汤水水的好,吸水蒸汽总比油烟变成黄脸婆好吧!”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水蒸汽――高温――魔法阵――高能,难道是这样?! 艾米莉想通了这一点后,觉得时间一下子过得好漫长!她几口扒完饭,匆匆对老术士说了一声:“师父,饭碗我等会儿来收!”就跑进了房间。 她并没有急着做实验,而是拿起了笔先在纸上写写划划地计算起来。 等到最后一组数据出来,艾米莉长叹了一口气,扔掉笔发起呆:“竟然是能量的对撞造成了魔法阵的布阵失败。” “什么?”骨头被她前后搭不上趟的话弄得一愣。 艾米莉少有地耐心起来:“就像水蒸汽液化成水时会散热一样,我刚刚算过,其实我们在转化魔力的时候,散出的少量能量会和魔法阵的阵内初步形成的能量场发生对撞,从而减少了魔法阵中魔力的利用率,虽然只是少了点能量,这样魔法阵就不会布置成功了。”其实没有布置成功的魔法阵是不会产生能量的,但问题在于,用普列达阵图布置的聚能阵会不自觉地引入一些游移的能量,这些能量虽然微小,但也不容忽视。 艾米莉自觉说得十分拗口,但骨头竟然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布置这种魔法阵应该多加几块魔核进去?” 艾米莉摇摇头说道:“这只是我估计的其中一个原因,也许还有其他的,这也说不定。”虽说魔核魔晶石都能跨系使用,可一般人都不会那么抽风地浪费东西,不是特殊情况,根本就不会找别系的魔核代替。更别说艾米莉和老术士用到魔法阵的时候更少,完全没那个必要用别系的代替,老术士就没有向她传授这个小技巧。 她发愁地叹了一口气:“哎,要是有专门的时间系魔核就好了。” 骨头忽然怪笑了一声:“谁说没有?” 在一边啃坚果的奥尔良立刻捂着脑袋跳了起来:“你不许打我主意!” 这回,艾米莉和骨头同时笑了起来,骨头更是夸张:“谁稀罕你脑袋里的那块石头,我是说的是无属性魔晶,笨蛋!” 奥尔良马上牙尖嘴利地还道:“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艾米莉:……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我的现代话的? 笑闹了一阵子后,现实的问题还是得继续发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把魔法灯的光调到最大,艾米莉准备看点书换换脑筋,骨头忽然叹了口气:“要是能把所有的魔核一股脑换成无属性魔晶试试就好了。” 艾米莉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先试着把魔核上刻上转换魔力的咒语试试?” 骨头朝桌上一磕:“对啊!” 小透明马上来泼冷水了:“想得美!魔法语有那么大的魔力吗?你说的这个,只有我神族语言才有可能!” 艾米莉和骨头异口同声:“那还不快说!”吓得小家伙把啃得咯吱响地核桃仁给呛进了气管,“吱吱”地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时间静止魔法阵 太感谢杨柳青年年绿的粉红票啦,让我搭上了双倍月票的末班车! ―――――― 说总是比做要容易许多,把神语刻在魔核上面,可不是普通的玩篆刻,只要刻上了就算完工,魔核的魔力分布浓淡决定着一条咒语的成功与否。(.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在学魔药制作时候就知道,魔核魔晶中并不全是包裹着纯净的魔力。早期她在用精神力制作魔药时,最先学习的就是用精神力将魔力均匀地抽取出来,可以说,对这些东西的了解,她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有优势不等于可以走捷径,相反,在前者的学习中,艾米莉锻炼了精神力的精细操控,因此,说她的起点比别人要高这是真的。然而,刻录神语不光要考虑魔力的浓淡,最主要的是,要根据魔力的浓淡决定刻刀的笔势走向。她和别人不同的是,她早就熟悉了一般魔核的魔力分布。往往越高级别的魔核魔晶,魔力越好抽取,可是,级别高的魔核本来就是珍品,即使分量足够她拿来练习,她也不会随便暴殄天物。 还好,她之前有过制作魔法卷轴的经历,传统的魔法卷轴也要考虑魔力的浓淡,纸张的厚薄等问题,总结起来,和刻录魔核一个道理――要想令法咒产生作用,就必须考虑均匀,魔力分配的均匀才是成功的最重要要素。 前世的经历早教会了艾米莉百折不回,尽管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成功,她依旧热情十足地投入了下一轮试验,虽然外面的世界暗流开始涌动。 这个时候再去学习雕刻技巧已经晚了,为节约试验成本,艾米莉找人做了些质感和魔核差不多的水晶来练习。古神语的单个字都是含有魔力的。普通的水晶也承受不了这些魔力充沛的文字,发生了各式各样奇特的变化。 有的水晶在刻完后会液化,有的会变色,有的甚至会变轻,有的干脆变成了石头,一开始艾米莉还惊诧了好一阵,后来慢慢摸索出经验,这些有变化的水晶应该都是刻制成功的表现。(.无弹窗广告)只是,这一组神语一共有十一个字符,其余的十个都一一试验成功了。最后,只剩下了最长的一串迟迟没有动静。 针对这个字符试了三天之后。一觉醒来的小透明看着郁闷地恨不得把刻刀丢得远远的她,哈哈大笑:“你也不问问我这是个什么字,主人,这个字你就算再刻一百遍也没用,因为它――”它突然像被卡住了脖子似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看到它的情况。艾米莉了然:“禁言令?” 沮丧得玉米穗全贴在方脑袋上的小透明点点头:“是啊。连这个也要禁,真是搞不懂。” “什么?”在收拾桌子的艾米莉没听清它后面的话。 小透明摇摇小身子。变成了奥尔良,它熟练地摸了颗松子,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没什么,这只是个人名,你只要用精神力感觉到差不多就可以了,这个人的名字……”它吐出松子壳,低低地感叹了一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起效的那一天。” 艾米莉擦拭着刻刀。随口问道:“怎么会这么说?这人死了吗?” 奥尔良却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拙劣地转移了话题:“哎,主人,我发现你每次有灵感都是在做饭的时候,看来。你以后多做做吃的,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点子想出来呢。” 艾米莉顺流而下地跟着它的话题嘲笑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我就是做也要做鱼啊。要高兴也得轮到白白高兴,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白白跟着艾米莉这么久,虽然离口吐人言还有相当的距离,可是早就能听懂大陆语的意思了,听见艾米莉这么说,立刻又扑到艾米莉的怀里好一阵撒娇,好像艾米莉说的不是假设,而是真的一样。[] 这下奥尔良真的嫉妒了,它不甘示弱地跳到艾米莉的肩膀上,占据了她的脖子,强辩道:“做什么不都一样吗?这两次是做鱼,不过是碰巧罢了,您要是多做几回五香松子儿,保证有更好的点子想出来。” 手下败将明目张胆地侵犯自己的权益,白白可不干了,它幼嫩的小嗓子“嗷呜”一声,又一次追着奥尔良打起来。艾米莉扶额瞧着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房间,只能朝好处想:还好白白这一趟魔兽森林行,总算学会了百兽之王是怎么叫的,只是,这叫声怎么听怎么还像是变调的“咪呜”? ―――――――― 水晶和魔核的不同之处在于,水晶不含魔力,只是导魔,所以,在水晶上刻录神族文字时不仅不能连串成句地刻录,以免仅仅只是神族的语言就会令这坚硬的结晶发生各种危险奇怪的变化(主要还是承载不住魔力会发生爆炸)。 更重要的是,在刻录水晶时只用通过感应它的表面构造作出微细调整――这一点,在制作魔法卷轴时,艾米莉已经颇有心得了。而在魔核上刻录,不仅要考虑到魔核外的凹凸感为文字作出合理安排,还必须为魔核内的魔力打开一个释放的通道。细致手操的同时,还得利用精神力梳理杂乱不堪的魔力,使之均匀地释放而出。这其实是另类意义上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将精神力缩成头发丝的十分之一大小,分成十股,探入眼前这颗一级火系魔核,艾米莉同时开始在魔核上刻画。入手开始,就被魔核和水晶相距太远的质感给弄得差点报废这颗野生魔核。同驯养的魔兽相比,野生魔兽的魔核比它们的又纯净一些。为了节约时间,艾米莉选择了相对比较容易的野生魔兽魔核来实验。 魔核的质地比水晶软,原本应该比水晶更易刻。但是它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壁障,保护着魔力的不外泄,艾米莉所要做的,就是用这支刻刀在不破坏它魔力壁障的同时让这些附有魔力的神族文字无限地接近于这个壁障,使这些魔核内的魔力最大可能地受到神语的影响,转变成她所需要的时间系魔力。 幸好这次她下刀比较犹豫,只是在魔核表面划了浅浅的一条痕迹,并没有破坏它内里的魔力和结构。 如x光线般再一次探查过魔核的艾米莉深吸一口气,慎重而稳定地刻下了第一刀。 ―――――――― 和艾米莉的小别墅隔湖相望的地方,丹齐晃动着只剩一点酒液的高脚杯,听属下汇报:“这是昨天目标房里扔出来的东西。” 丹齐忙拿过来细看这堆粉末状的东西,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所以然,他再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拈起一点粉末,细碎的粉末在幽暗的室内发出萤点般的微光。这是―― 他收起粉末问道:“她今天还没有出门吗?” 黑衣属下道:“没有,今天的日用品还是那个和她住在一起的老头购置的。”他有些挫败――除去赶路的时间,离陛下规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再没机会完成任务,他们这一组的人必会被严惩。只是,队长怎么还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难道他有了什么计划?快沉不住气的属下虚心求教:“长官,请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丹齐摸了摸鼻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按兵不动,她不会永远不出来的。” “可是――”我们等不起啊!属下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焦急,不赞同地看向丹齐。 好吧!丹齐有些不耐烦,但陛下的怒火他也承受不起,他只得放弃自己的计划,打算不论成果出不出来,还是先执行原订的计划:“再等两天,两天后我们行动。” 属下得到满意的答复,告退而出。等确定房间周围再没有人时,丹齐取出那包粉末,还是看不出所以然,他取了一点粉末放在酒杯里微微晃动,尽管一如所料地毫无反应,他仍是有些微的失望:这个小贱、种到底要做什么呢? 看这些材料还有一大堆,他干脆取出一半,把散乱的材料无意识地推出了一个半成的符号,剩下的一半不出所料地推写不出来了。望着这个缺了一半的,发着幽光的符号,丹齐灵机一动,从空间戒指中翻出一块残破的卷轴,摸着上面仿佛是胶质的文字: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呢?看来,我得找那个老东西帮我去看一看了。想到那个人巨额的收费,连不把钱当钱的丹齐都呲了一下牙: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这么死要钱!死老头要这么多钱铺到棺材里吗?! ―――――――― 艾米莉隐隐有所感觉,这几天几个隐卫的防卫加大了力度,原来她身周平时只有四个人轮班,可现在,她全天候至少增加了两个人的保护。搁在平时,她早就要把人叫来好好问上一问,但是她的实验到了最后阶段,这个时候,即使是老爸来访她也得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打断这么关键的实验进程去联络父女感情。 施过魔力转换法咒,内里的魔力已经转变成透明的时间系法力的几十颗大大小小的魔核在房间里开辟出的一小片空地上像棋子一样各安其位。 随着那句再熟悉不过的魔咒最后一个发音出口,放在法阵最中央兔笼里的兔子还抱着胡罗卜,三瓣嘴可笑地半张着,定格住了所有的动作。那根胡萝卜并没有因为兔子突然卸下的力道而掉落在地上,甚至连滚动都没有,仿佛随着兔子一起变成了蜡像。 艾米莉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三丈高:成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伏击 秋天的人工湖上漂流着黄色的落叶,为了保持湖面的澄静,几名勤工俭学的学生坐着小蓬船,伸着老长的竹竿,在打捞湖里的垃圾。其中一名长得比较结实的女生背对着众人,熟练地撑起竹篙,听从那些学生的调遣,将之划到可以伸手够到垃圾的地方。 艾米莉原本靠坐在大树上,思考着其他的问题,见到这名女生后,略微直起了身子,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不是克洛伊是谁?论理,能在那一年和艾米莉一样,进到艺术学院学习,克洛伊的家族也不会太差,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来当学校的杂务工吧? 而且艾米莉早在认出她时就打听过了:克洛伊在毕业后留在学校出任了一名音乐教师助理,学校的老师待遇很高的,她有必要再做一份像苦力一样的兼职吗?看她的熟练程度,显然不是做了一天两天。 艾米莉奇怪了一下就丢开到了一边,时间静止魔法阵的成功让她高兴了一天就觉得这个阵法的功能恐怕不止如此,到底是什么呢?她总觉得那个她一时没有想到的那一环近在眼前,马上就够得到,但总是差了点什么。她无意识地揪了片叶子,团在手心里丢了出去。 “哎呀。”树下马上有人开骂:“谁在乱扔东西啊?” 糟糕!做了坏事!艾米莉缩缩脖子,忙把自己团进了树荫浓厚的大树里面。 那人却在树下叫道:“喂,别躲了,我看见你的鹿皮靴子了。” 艾米莉嘿嘿一笑,已经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是你呀,怎么今天跑这么远来散步吗?” 列达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是啊是啊,我吃饱了撑的横跨整个学校来散步?笨蛋。我是来找你的!” “咦?找我做什么?”从魔兽森林出来后,不知怎么回事,艾米莉和列达兹两人同时在学校的时间不少,就是很少碰到面。米耶斯布的占地面积又大,几乎相当于一个中型城市的大小,校长的住所离艾米莉现在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方向,不是刻意去找,两个人在学校基本上没有碰面的机会。 艾米莉从树上跳下来,问列达兹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列达兹看了看四周,艾米莉会意地把他朝住处领。直到回到书房关上房门,设下隔音结界。他才郑重地掏出一面铜牌,问艾米莉:“你知道胡娜去哪了吗?我找到了这个,应该是真的。” “你是在哪找到的?”艾米莉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列达兹把铜牌抛给艾米莉,任她仔细翻看。简略地答道:“我出去办事时找到的,你把它交给胡娜吧。” 出于宁特朗的个人私心。他们三个人联系时,一向是由艾米莉出面牵头的。而且列达兹也不知道胡娜被家族原谅,从而有了一条专门的联系渠道的事。最重要的是,艾米莉有种感觉,列达兹对这个小东西的兴趣,和他表现出的淡然无波绝对是自相矛盾的。 列达兹很敏感,艾米莉那隐秘的观察很快就被他发觉了。他皱起浓眉,烦燥地扒扒头发:“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承认我对它有点兴趣,但不是你想的那样,非要得到不可。不然。我把这事直接告诉给那老头,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吗?” 艾米莉没想到他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有些尴尬,便收起了铜牌说道:“那好吧,我会转给她的。” 列达兹见事情办成,便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那我走了。” 艾米莉抢先一步给他开门,顺口邀请:“吃个晚饭再走吧。” 列达兹竟然真的停下来,捋了捋有些长的黑色碎发,点头笑道:“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艾米莉:你哪点看出来我的盛情的? ―――――――― 在吃饭前,艾米莉就感到列达兹今天不是一点两点的不对劲,吃完饭后,她照往常一样去送列达兹,顺便去湖边走一遭消消食。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岔路口,列达兹忽然低声地说道:“小心。”不等艾米莉发问,他迈开大步很快就走远了。 艾米莉被他郑重严厉的语气吓住了,原本开始朝湖边转向的腿顿时收了回来,列达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刚朝别墅的方向走了两步,一道女声叫住了她:“艾米莉小姐,请等一等。” 克洛伊小跑着追上艾米莉,她无神的眼睛照进了刚刚爬上树梢的月光,亮得摄人。艾米莉微微退后了一点,避免她挨得过近。听她有些急迫地开口:“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向您请教一点问题。” 两侧的树影挲挲地摇摆,艾米莉没作声,等着她把话说完。克洛伊踏前一步,艾米莉正要皱眉退开,只听她垂下头,轻声地发问:“请问您知道……吗?”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实在太轻,艾米莉只得把头微微地凑上前,问道:“对不起,您说什么?我没听太清。” 幽蓝的月光下,女孩圆圆的脸颊上却染了层淡淡的绯色,她以为自己提高了音量,其实不细听还是听不清楚:“我想问问,那个,”她不自觉地绞起衣角:“好久没看到班赛罗老师了。他是有什么事吗?还是他已经离开了米耶斯布?” 艾米莉了然:她还挺关心班赛罗的行踪,不过是开学时没出现,就病急乱投医地打探到她身上了。她忽然想到:该不会这女孩每天在湖面捞垃圾,就为了多看看班赛罗吧? 可惜,即便她知道答案也不能告诉克洛伊,艾米莉摇摇头,正要说点什么,心脏忽然一阵紧缩,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拉着克洛伊滚倒在了地上! 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一枝黑色的箭羽在蓝色月光的照耀下,黑得一点光都没有反射。她正要跳起身抽出大剑,克洛伊突地高声尖叫起来,抓住了她的胳膊。令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她身上! 艾米莉用力挣开克洛伊的手,还不等再次爬起来,另一枝黑箭又到了背心,她只得就地翻了个跟头,险之又险地与这枝箭擦身而过。然而动作始终慢了一步,这箭几乎是贴着艾米莉的手臂射过,在她的右手背上擦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连失两次先手,场面对艾米莉这边显得极为被动。对方显然务求一击必中,树上,林间,甚至是远处的屋子里,密密麻麻涌出来的黑色人影将这小小的林间小路封得水泄不通,很快把艾米莉六人淹没在了最中央。 艾米莉虽然有所准备,但对方明目张胆地在学校内埋伏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劫她,或者说是劫杀她,这令她既惊且怒:好一个达里奥!好一个校长!难怪丹齐要和他搞好关系,想必为了今天的这一幕,这位笑眯眯的校长也贡献了不少心力吧!她可不信,不经过校方的默认,丹齐有能力做这么大动作! 克洛伊在混乱中早已不知所踪,艾米莉也顾不上管她,抽出大剑,对着来人攻击起来。围着她的,明处的至少有七个人,她十分庆幸,骨头今天跟她提出了要出来“遛弯”的建议,它告诉艾米莉:“你这里至少还有三个人在暗处,林子里两个,地下有一个,小心!” 这句“小心”马上就让她想到了列达兹刚刚的叮嘱:莫非他是特地来说这个的?又是校长!!! 艾米莉看见,剩下的四名隐卫,每个人身边围着的人都不比她少,现在还看不出胜负,但对方明显连她身边的暗桩都算计到了,她必须得靠自己来摆脱这些人。 七个人中,有三人站得比较远,其中一个人正在举弓,拉满的弦上一枝黑色的羽箭,黑黝黝的箭头不管艾米莉怎么跳都执着地指着她的身体。另外四个使用斗气的两人一组,轮番上来和艾米莉缠斗。中间换岗的间隙,一枚火球瞬息便至,那火球的温度炙烤得头发都快燃起来了,令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做别的动作。 两方人马正打得胶着难下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整个小道上顿如白昼一般,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光化为千万条箭矢,朝着那些黑衣蒙面人袭去,艾米莉立刻感到己方的压力一松,一个身影旋风般地插进打斗,率先一剑向那个最厉害的家伙攻击过去,同时叫道:“用必杀技!” 艾米莉听了这句话,立刻配合着他的动作默契地换位,两人开始背对背地旋转,列达兹抢先一轮快攻,把掌握在对方手里的战斗节奏又抢了回来。艾米莉趁这难得的调息时间赶紧从空间中取出三样东西,对着暗处的那两个人先扔了过去。 这是他们三个在魔兽森林历险时,与魔兽生死搏杀之间培养出来的默契,战术简单而有效。艾米莉一剑砍倒那个用鱼刺一样的武器的盗贼,正准备去回援列达兹,大剑突地一重,压得艾米莉差点没有拿住。 她忙加了一点力,然而,这时脚下一松,一道什么东西穿过厚实的土地,刺破了艾米莉的脚掌,痛得她不由得闷哼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脱身 艾米莉眼角余光一瞟,随着一排土刺的突地而出,一个土黄色的人钻出了地面,对着她就是一大串石头雨。 艾米莉忙拼力格挡,但仍有漏网之鱼突围出来,有一颗正好砸中她的太阳穴,她眼前一黑,顿时摇晃了几下,赶紧把最后一瓶毒雾剂丢了出去。胳膊也像有千金重,死活抬不起来,抓不动这把本来就很重的大剑。 “你怎么了?”她的不对立刻让列达兹感觉到了,他连忙问道。 艾米莉的眼睛开始出现了重影,模糊的视网膜前,这些人似乎对了个眼色,她明知不对,但还来不及出声,身体就一阵发软,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列达兹背后失去了支撑,但被面前的两个对手缠得一时脱不开身查看,等逼退这些人时,发现艾米莉被装进了一个袋子中,由一名黑衣人背着,向人工湖旁的树林中跑去。 列达兹赶紧去追,眼看那些人就要没入林子里,缠住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眼睁睁地望着领头的一人跃入了水中,那个跟着艾米莉的人正要随着他往下跳,忽然被另一伙赶到的灰衣人给拦住了去路。 劫人的一方刚刚经过一番恶战,还留下了不少人与艾米莉的隐卫和列达兹缠斗,而新来的神完气足,他们很快陷入了颓势。这边的人看见自己人遇上了麻烦,又分出几个人去帮忙,列达兹抹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剑结果了最后那人的性命,向着交战双方冲了过去。 这一波黑衣人尤为顽狠,等列达兹和另外两伙人击退他们时,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一个活口都没有。 最后出现的那伙人见没人再来。像来时一样,很快就退走了。列达兹背起艾米莉,那些比他伤得还重的护卫见他规规矩矩地背着小主人,倒没坚持一定要换过来。(.无弹窗广告) 这并不偏僻的林中湖在吃过晚饭的时候,平时人最多,现在寂静得连鸟鸣都听不见。列达兹想起来:对了,学校这两天请了大陆上几位德高望众的魔导师,准剑圣等有数的行业宗师和高手来演讲,绝大部分学子都集中在那里呢! 背上的女孩呼吸轻不可闻,列达兹脸上的汗液滴到地上。他紧了紧手臂,暗暗地做了个决定。 ―――――――― “醒了?别装了。清醒的人和昏迷的人气息能一样吗?”老术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艾米莉逃避的心理。 “哼,竟然会被一点普通的迷药放倒,别人都是越学越好,你倒好,越学越回去。真是丢人!”老术士正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关爱”着徒弟,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道:“好了,你现在正好想想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他皱着眉头,把调好的最后一剂药略显粗暴地喂给了艾米莉。 老术士刚刚出门,一道几乎与空气溶为一色的人影突然凭空出现在艾米莉床前,还好她早在醒来时习惯了用精神力先扫瞄一下四周,不然非被这家伙给吓坏不可。这是父亲给她留的隐卫之一,他们有一种特殊的功法可以隐身追踪。除了身体体温不能控制,其他的皆能完美隐匿,为了减少曝光率,在关键时候起到大作用,这几人没事不会出现的。 果然。那人递给她一页信纸,躬身行了个礼。再度消逝在了空气中。 艾米莉抽出信纸,是父亲写的秘密信函,除非紧急情况发生,不然平时两人专用的猎鹰也是以快见长的魔兽类,根本不用动用这条特殊渠道。 信上说,海格尔已经收到了她遇袭的消息,他认为,女儿应当尽快赶回苏兰萨或许会更加安全。 艾米莉摸着包扎完毕的手背,心里也很赞同:反正自己早就觉得那儿有些不妥,要不是为了研究魔法阵构造,鬼才会在那留这么长时间,现在能回家正好。只是,有一点,这里离皇宫会不会太近了点?不管了,还是相信父亲的安排吧。还有,这是校长的地盘,她会走得这么顺利吗? 她现在的价值:魔法音乐的乐感第一人,可能还和魔兽森林有神秘联系……她的任何一种价值都不会让校长轻易放过她吧? ―――――――― 被艾米莉高度提防的校长此时正一脸憋屈地瞪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徒弟,暴跳如雷:“你怎么也牵扯到这事里面去了?你知道你惹上的是什么人吗?”米耶斯布说是独立学校,可毕竟还在属于莫克的国土范围,就不可能不顾忌到西大陆这片最高掌权者的想法。 列达兹边用纱布将上好药的肩膀缠紧,边慢条斯理地答道:“在米耶斯布有人被劫走,难道不是在挑战学校的威严吗?我既然看见了,自然不能不管。”他笑得纯良无害:“要是别人看见了,说校长的徒弟见死不救,可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人哪。不是吗?师父?”他重重地咬着最后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个斜斜的弧度,似在冷嘲。 “你!”校长可不信他真的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当时抢着收这个家伙为徒的自己可没想到自己还有今天,现在……他真有点体会到自己弟弟收盖华比尼的感觉,只是拉特蒙德那个傻蛋可比自己会找乐子,他不是自己,对徒弟的违逆转眼就能心平气和地,当任何事都没发生。 可是……达里奥阴郁地望着这个“徒弟”一阵无力:他又能对他怎么样?收了他,好处还没看到,麻烦却似乎要来了……算了,那个女孩虽然难得,为了她和列达兹起冲突似乎也没那么值得,她要走就走吧! 列达兹埋下头,藏住自己的冷笑:后悔了吧?以为我这声“师父”是白叫的吗?以为你自己对我好一点,我就会不计较你做的事?做梦吧!我可不是那些以为你就是大陆最高武者的傻瓜! ―――――――― 艾米莉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出了校门,这世界什么时候连人也变得这么玄幻了? 达里奥校长那是怎样的存在:为了挑拨伦特市的乱象,连学校里仅有的大魔导师都敢设计利用,把他的亲孙子丢出去做饵,还没有引起高级员工的反弹。这样心计深沉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放过有可能为他,或者说得无耻一点,为学校的gdp做出巨大贡献的艾米莉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可不信达里奥在巅覆巴图政权的这些事中除了在最后甩开谢菲斯政权时没有做别的小动作,看看吧:伦特市那年乱了后,老皇帝不得不妥协,在刮分地盘时他们分到的蛋糕也不少。原本米耶斯布的特殊部队势力只在贵族区,后来借着局势的失控,硬是从老皇帝手上抢来了一半的驻军权。相信后来莫克攻进伦特市时,这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做了功不可没的贡献。 更别说莫克帝国的大皇子拜了他弟弟为师,这件事本来就引人遐想,盖华比尼扣在米耶斯布,何尝不是保证两方交易成功的质子?只不过,由于盖华比尼不怎么在皇室的公开活动中露面,才没有人认出他。 但是,既然出来了,不是必要,艾米莉也不打算再回去。摸了摸脖子上挂的项链,艾米莉心情愉快地连连亲了趴在她膝头上打呼噜的白白两下:秘密图书室丢了这么多珍贵书册,校长你就等着跳脚吧! 哈?你说借阅记录?拜托,有骨头这个亲自设计了图书馆的元老级专家,就算做了些许变动,可是万变不离其宗,消除小小记录还不容易? ―――――――― 说归说,艾米莉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尤其是发现父亲被皇帝派出去办事时,顿时似乎连桃乐丝特意为她准备的牛肉小馅饼都没有那么浓香嫩滑了。 大概是觉得不方便,再一次和父亲错过的她,并没有收到海格尔的另外指示。为了不惹麻烦,她天天就窝在家里,哪儿也不敢随便乱逛。把全副的心神都寄托在了博尔希多斯针对她特训的新一轮魔药课上,不知不觉又过了七天。 直到这天晚饭过后一点,家里迎来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 “艾米莉,你这小家伙,不是格兰特说起,我还真没想到你就在苏兰萨呢,亏我还为你伤心了这么些年,我可不信你不知道我也搬来了这里,怎么不来找我?”娜塔丽这些年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被她丈夫宠溺得像个天真的少女,虽然举止间是完全的高雅熟妇范儿。 再次见到她,想起自己和他们家那位不尴不尬的立场,以及那两个让她现在都不想提起的小时候玩伴,艾米莉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腼腆”地笑了笑,抿着嘴任她挽起她的胳膊,带着点八卦的神情:“一转眼小女孩都满十六岁了,怎么你父亲都不带你参加社交舞会的?不管,你下周必须得去我家玩。” “我……”艾米莉有些为难地在想,怎样去拒绝。 娜塔丽见她欲言又止,急忙拉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从手袋里掏出一张请柬塞到她手里:“嘿,我搬来苏兰萨,第一次举办舞会,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啊。一定要来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诱人的设想 这个生活没有遭遇到重大波折的女人同她在时尚和美学方面有着惊人一致的眼光,同时,她并不因为艾米莉年幼或者地位低就随意地看轻她,反而会耐心地因为她一个随机感叹的设想认真地去实验,就算不认同,也不会简单粗暴地一味否定。跟她聊天不用太费脑子,她有一说一,为人坦率到完全不像喜欢说话绕圈子的贵族。 这也是她倍受家人保护和宠爱的标志,因为只有倍受宠爱的孩子才有天真的资格。但她并没有任意挥霍那些宠爱,反而认真的生活,做着自己的事业,这样的她在相同的圈子里也是格格不入的――这里的贵族妇女以出门工作为耻,可她在置疑和嘲笑里坚持了下来,并成为了行业大师,性格不坚韧的人是做不到这样的成绩的。 但艾米莉最终婉拒了娜塔丽的邀请,虽然在伦特市的那几年,娜塔丽的思想是和她最为接近的。把前世的年纪加起来,艾米莉的年纪也该和她差不多大了,这就使有着小女孩外表的她能够轻易理解娜塔丽的一些想法。 临走时,娜塔丽的眼神有些了然,有些伤感,看来她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让艾米莉落寞的同时又暗生警戒,这是哪方面的又一次试探? ―――――――― 连着几天都有些伤感的艾米莉终于迎来了爸爸的回归,父女俩进行了一番长谈,一致决定先留在苏兰萨观望一番。尽管艾米莉早就想出门游历,但谁也不知道她一出门会不会就有什么人等在路上。 家族更不能回去,现在格拉迪斯家还没承认她,若是承认了,更加有理由让她为家族效劳。说不定第一个压到她头上的就是逼她解开魔兽森林的秘密,好去分一杯羹。 当时在魔兽森林的人中不乏上层世家子弟,这些人一出森林就把这消息通知给了各自的家族,莫克皇族虽然为最高统治者,可也不能不顾忌到国内他大家族的想法,第一批的探险人员中,国内的几大家族都各自派出了族中精英。[.超多好看小说] 安抚了女儿的海格尔心情很糟:他算是最早一批跟着陛下的人了,所以才在格拉迪斯家的家主在二十多年前的皇储之争失利之后可以独善其身,甚至平步青云,就连他娶到赫莲娜也是仗了这位陛下的势。为此,二十多年来。他一心跟着陛下,甘愿为他隐姓埋名在敌国打探消息,即便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可……他忽然觉得难以言说的灰心。 当年班赛罗这个雄才大略的同母哥哥令他抛弃了家族的选择,纵使被家族逼迫厌弃也一心追随。没想到,他现在却在算计自己的宝贝女儿……当年他们的感情……他自嘲地抹了把脸。笑了笑:跟一个君王谈感情,海格尔,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丹齐……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陛下这样信任他!原以为这次回帝都能把他压制住,想不到这几年不见,他本事涨了不少啊。 ―――――――― 等来自北方的寒潮姗姗来迟时,艾米莉泡在家里都快泡成磨菇了,不知是不是受了心情的影响。她觉得自己好像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效很低。 心情低迷的她决定出门去走走,海格尔说过,只要他在苏兰萨,皇帝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劫人,当然。她自己也得小心点,不要给不怀好意的人机会。 深秋的苏兰萨还不算太冷。艾米莉在秋冬裙的外面罩上了一件亮色的橙红呢绒大衣,底下却穿了双平底靴,准备就在西城区逛逛。 带上风帽,出门时幸好没碰见汉密尔顿夫人,不然又有得唠叨。 神殿的后门不远处有几家食品店,艾米莉准备去那儿买点小零食,苏兰萨有些传统的风味香肠,味道做得相当不错,海格尔和师父都很喜欢吃。[] 刚开始听说神殿周围有食品店时,艾米莉还吃惊了好一会儿,这种感觉就和寺庙道观前面开了猪肉铺一样违和,因此她很少往那边走。 刚走进神殿后的那条巷子,街后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争执声。还没看见肉铺,艾米莉就听见有人大骂:“什么百年老店!卖坏掉的香肠!你们全是黑了心肠的!我儿子就是吃了你这儿的东西拉得都快没命了,你快赔我药费!不赔我药费我是不会随便就让你们蒙混过关的!” 怎么回事?艾米莉加快脚步,前面的通道已经被围得快水泄不通了,艾米莉瞧见隔壁一家卖糖果的老板张着脖子像在看笑话,见前面实在挤不进去,便对老板说道:“我要称几斤糖。” 趁着选糖的时间,艾米莉问道:“隔壁是怎么回事?” 老板麻利地把糖抓进纸袋里封装好,一边跟她八卦:“哎,隔壁这家也是倒霉,肉肠都卖出去三个月了,被人找麻烦说食物有问题,放了三个月的肉哪里会不变质?尤其是夏天买的。” “你怎么知道有三个月了?既然别人来找麻烦,他们哪会傻到说出来?”艾米莉问道。 老板踮着脚顺着人群指了个方向:“呶,那个店里的小伙计说的。” “哦。”艾米莉顺着店老板的热心指点胡乱看了两眼,便准备回家,有质量问题的产品可不能用,谁知道这个小伙计说的话是不是受店家的指使。 这老板却是个话唠,他接过艾米莉的银币,一边找钱,一边还跟她接着唠叨:“你说我们这些做食物的,最怕食物坏了,这样就得损失钱,要是什么时候那些炼金学家们发明一个保存食物的东西就好了。” 艾米莉的脚一顿,老板的话立马让她想到了冰箱。但马上又自我否定了:异界早知道冷冻食品的好处,也有保存冷鲜肉的知识,只是一般人消费不起,一个加强冰系降温阵就可以解决问题,比21世纪的冰箱构造不知道简单多少。 这样一讲,似这类肉食店应该都有深度冷冻库,毕竟夏天肉很容易就坏,买一个冷冻库的成本绝对比天天买鲜肉,冒着卖不完的风险卖臭肉的成本高。那么,这个小伙计说的话可能就是真的。 但艾米莉没有去为那个店家分辩的想法,这只是她的猜测,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呢。但是,那种被她忽略过的感觉又出现了,好像……有什么漏掉的? “嘿,小姐,别忘了您的糖。” 艾米莉尴尬地摸摸鼻子,笑了笑,接过糖果袋,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想,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路边栽种的白桦树叶子掉了一半,一阵北风吹过,两片落下的叶子打着旋儿扑向了艾米莉,她赶紧避开,驻足观看了一会儿,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到底是什么? “艾米莉,在这儿做什么?不回家吗?”海格尔的马车经过她身边,老远就看见这个傻姑娘盯着光秃秃的树巅发愣,那儿有什么可看的? 海格尔问上了马车还在发呆的女儿:“怎么出来了?不是说――” 艾米莉心不在焉地剥开一颗糖果,抬眼看见车载书桌上放着一个药瓶,忙问道:“您在喝药吗?您什么时候生病的?” 海格尔摇摇头,把药瓶递给她:“这是皇家的魔药师新研究出来的旋旃蛇毒的解药,可以多放三天。” 艾米莉见猎心喜,立刻拿起瓶子晃了晃:“真的吗?这可是个大好消息呢!第一次听见魔兽毒解药有可以延长保质期的,他们是怎么做的?”说着说着,她脑袋里猛然像劈开一道闪电似的,一时间喜得快要跳起来:“我想到了!” 好歹说了这一句话,想起来时机不对,艾米莉才勉强自己端正地坐下来,只是一个劲地瞄着这个瓶子傻笑,惹得淡然的海格尔也好奇起来。 ―――――― 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女孩一样,向海格尔演示完自己新做的时间静止魔法阵后,艾米莉满怀期待地问道:“您看我把这个法阵刻到魔药瓶上,不也是一样能延长魔药的保质期吗?” 海格尔目光中不掩震惊之色,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己的女儿研发出了极有可能改写医药历史的技术的事实。他冷静下来,开始询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呃――”艾米莉被这一问,也清醒了下来。虽然可以借用魔法卷轴成功的模式,用特殊的方式刻制神族语言,但有心人肯定会针对这串神秘魔力文字调查,他们的麻烦够多了,再新添上一样,只怕现在的莫克皇帝就会撕破脸皮了。可是,如果科研成果不能形成收益的话,一切都白搭。 艾米莉不知道父亲的生财方式,想也想得出,不是那么好赚的,如果能把时间静止的法阵刻到魔药瓶上,这简直是个一本万利的好办法。 “也不是不行,”海格尔盯着那只被定格的兔子,慢慢说道:“你忘了吗?有些魔法阵是刻在衣服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上,用完后能量就没有了,并没有用魔核补充。” “可是……”那是炼金世家弗里卡的绝学,这让艾米莉到哪儿去偷师? 海格尔笑了笑,胸有成竹地掸掸衣袖:“有个老家伙欠了我一个人情,是时候找他去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盘算 斯图加特世居苏兰萨,但这是因为在三百年前,斯图加特只在卡徒索是一个以军功起家,功封于苏兰萨的二流家族。因此,当莫克的第一代君王斯图加特?门侬打下了半片江山,却仍然定都苏兰萨时,让大陆的人好好地吃了一惊。 当时的苏兰萨就是一个小山城,即使是三百年后的今天,借着政治中心的地利不断地扩充发展,但以现在的规模,不要说与昔日的西大陆第一都市伦特市相比,就是连伦特的副都巴伊克的规模都赶不上。 时人曾经好奇,第一代君王怎么这么执着于这一小块可以算得上说贫瘠的土地,这位曾祖父还只是位佣兵团团长,出身绝谈不上高贵的皇帝指着魔兽森林的方向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出生于此,十岁就进魔兽森林猎杀寻宝,这里是我们祖先的根基,怎么可以因为发达了就丢掉?”他继而向那些嘲笑他的人豪情万丈地立誓:“苏兰萨世代受到魔兽的袭扰,我必将它被袭扰的历史结束在斯图加特王朝!” 在开始的两百年,苏兰萨作为王城,每年派驻的军队,作战的次数比当时在莫克与卡徒索的边境都多,但每一任的皇帝都顶住了朝中要求迁都的压力,死死地悍卫住了这个几乎是穷山恶水的偏远山城,并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这里面付出的努力心血在三百年后都可窥一斑。 这种飙悍的尚武之风几乎印到了每代莫克君王的骨子里。差不多每代的皇帝都会喜好骏马,宝刀,烈酒这些彰显男子气概的东西,而每年秋冬的狩猎赛场更是把莫克有数的武职人员全拉到不远处的魔兽森林外围做实战演练,只是美其名曰狩猎罢了。到了他这一代,终于颠覆了与之隔江相望。相比之下却一代比一代糜烂的卡徒索王朝。 因此,现任的皇帝阿比盖尔一世对皇后生出的大皇子十分不满。因为这个承载了诸多希望的嫡长子是个魔武废柴,并且他小时候还体弱多病,这令一心渴盼有个勇武强壮的继承人的皇帝很失望。 这份失望并没有维持多久,不到一年,他梦想中的儿子,老二温查顿出世了,这个壮得像牛犊似的小家伙令年轻的皇帝将大半的注意力从病弱的大儿子身上转移了过去――这个出生时还没有家猫大的儿子有很大的可能会夭折,何必把感情投到注定会让他失望的孩子身上? 然而皇帝陛下以为会夭折的大儿子虽然病病歪歪的,但是竟磕磕绊绊地长到了成人。这下麻烦了:没有人对这个身体不好的大皇子报以希望。在皇帝的默许下,所有帝国继承人的教育全数教给了越发英武的二皇子。可是。大皇子毕竟是皇后所出,皇后家族势大,并且没犯过大错,不出意外,国家的继承人就是他了。 但这叫灌注了许多心血在二皇子身上的皇帝犯难了:温查顿文武双全。仪态高贵不凡,与臣下的关系也甚为融洽。总之各方面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和希望长成的合格继承人。当然,还有一点不可忽视:皇后是他为了登基而娶的权贵之女,二皇子的生母地位虽低,可是他的真爱!再理智的男人碰上爱情时也难免要多为爱人考量几分,尤其是在他知道皇后和宠妃的矛盾重重的时候。 皇帝不是个为了真爱就能迫害妻子子女的脑残人类,事实上,盖华比尼由于小时候身体弱。皇帝很少见他,再后来又为了些说不出的理由将他送离王城多年,心里不是不歉疚的。成年后第一次见到这个翩翩俊秀的青年,阿比盖尔一世的内疚让他心软得同意了儿子要求多住在王宫陪伴母亲的要求,现在。他发现,势头好像有点不妙了。 盖华比尼低调的回归一点都没扎到皇帝的眼睛。[]甚至连二皇子开始都没感到威胁,但他就像空气一样,等你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无处不在了。 “大皇子殿下的学问真是好。”这是一位颤巍巍的老文臣对臣僚感叹时,被皇帝无意听到的。 “大皇子对王后陛下可真孝顺,王后太有福气了。”这是怀|春的少女在宫廷的角落自以为隐弊地窃窃私语。 “昨天的酒太好喝了,没想到大皇子还有这样一手绝技。”连老成持重的中间派也忍不住对他多加赞誉。 …… 看来,得快点给老大找块封地,对了,还得给他娶个好妻子。阿比盖尔一世坐在被暖日笼罩的花园里,细细思量:谁家的女儿比较好呢? ―――――――― 苏兰萨的秋天紫外线的杀伤力仍然很强,临出门时,越来越唠叨的汉密尔顿夫人非让艾米莉撑上城里西风东渐,才时兴起来的小洋伞。如果不是海格尔帮着说话艾米莉真要被打扮成穿着束胸和大礼服裙的十八世纪典型少女了。 不好公然违抗主人的汉密尔顿夫人抱怨的声音不加隐藏:“裤子是平民姑娘穿的,一名贵族淑女拜访别人怎么好穿得这么失礼?” 本来艾米莉也奇怪父亲怎么会破天荒地给她说话――他可是最在乎贵族礼仪的,可是等下了马车后,她马上就明白了,同时也隐隐好奇:父亲所说的人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她一边注意着,让脚下不要踩到果皮等垃圾,一边回想着弗里卡那辉煌的家族史:最古老的炼金世家,风之城的创始人,并且名下的炼金类店铺不计胜数,家族中出现过无数的天才炼金师,西大陆的数任皇帝都曾赞誉这个家族是最聪明人才的集中地,为人类魔法文明的进步做出了杰出贡献。 就连米耶斯布的炼金学院都不可避免地有三个姓弗里卡的教授,嗯,值得强调的是,米耶斯布的炼金学教授一共就只有五个人。这个家族简直占据了塞尔沃特炼金学的半壁江山,从影响深远来说,他们绝不输于任何皇族和权柄世家。 “到了。”海格尔在一间破败的店铺对面站住了,艾米莉看着破了两个大洞的旧招牌,勉强认出“海猫药店”这几个字。 一名衣着暴露的艳妇在跟几个买了药不走的佣兵大声调、情:“好啊,你说了晚上要来的,别到时候被你家那婆娘管住了,不敢出来啊!” 那壮汉一脸贱笑地凑到艳妇面前:“老板娘相邀,怎么说我也得冒死一亲芳泽呀!你说是不是?” 女人白嫩的手指顶着壮汉的胸脯,噗哧笑了:“哟,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怕老婆说得这么天经地义……”话刚说一半,看见正向这边走来的父女俩,便住了嘴。 那壮汉还要缠着她说话:“行不行给个……” 女人一巴掌拍到壮汉的头上:“行了,没功夫跟你废话,我有客人来了。”说着,整了整原本就低得不了的胸衣,挂出一脸媚笑。当然,如果她脸上没有这么多色斑和皱纹的话,这媚笑肯定会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贵客来啦,这么久没上门,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艾米莉狂汗,这话怎么这么像老鸨和嫖客的打情骂俏呢? 海格尔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艳妇意欲“行凶”的“色爪”,对艾米莉说道:“跟弗里卡夫人问个好吧。” 呃……弗里卡夫人……这该不会是他们要找的正主吧?艾米莉腹诽:要真是某位弗里卡的夫人,那这位可怜的丈夫帽子肯定绿得发蓝了。 弗里卡夫人撇撇嘴:“行啦,小海格尔,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古板无趣,一点都不像班赛罗那个小家伙一样可爱。”她随便地瞄了下艾米莉,还肯定的点点头:“嗯,一看就是你的女儿,跟你一样古板没意思。”眼睛又转回到海格尔身上,一边往他身上靠一边蹙着眉尖叹了口气:“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事?我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没事是不会上门的。” 她实在没办法将海格尔口中的“老家伙”同这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妇人联想在一起,而且看她眼里冒出的绿光……这位夫人似乎还是个老少不忌的女|色|狼? ―――――――― 没有想象中的斗志斗勇,也没有艾米莉准备好的长期奋战,听完海格尔的来意后,弗里卡夫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的主神哪,你竟然还敢相信我的水平,”她指指门外的招牌:“看清楚了,姐姐我二十多年都不碰炼金了!现在我开的是药店!药店!!” 海格尔看着弗里卡夫人:“如果当年弗里卡的第一天才都说自己不行,我实在不知道再去找谁。” 弗里卡夫人尖锐的高调戛然而止,她眼角边的鱼尾纹深了深,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讥嘲和痛恨,但很快被漠然地压进了眼底深处。她扯扯嘴角:“好吧,你既然敢找一个手抖脚抖的废物不怕教废了人,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艾米莉这才发现,她一直在用各种夸张的动作掩饰着不自觉颤动的身体,原以为是这个女人的身体习惯,没想到――她的这个病肯定影响了自己的职业规划。 海格尔好像半分不担心,他起身道:“那就说定了,你列一个单子,我们这就去准备需要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安?弗里卡是个很好打发的女人,每天吃过午饭,艾米莉就会去到这个位于佣兵区中部不起眼的小药店学习镂刻魔法阵。她总是简单说完要点后,就迫不及待地飞奔下楼找每个经过店铺的男人说笑聊天。 好在艾米莉是个自学惯了的人,她总是抓紧时间问完想问的问题后就不再烦她,这点令奇安十分满意。 艾米莉一开始搞不明白为什么奇安坚持要她午后才来,她想早点学会这个技能,于是,头三天的午饭她吃得很早,然后就看见了三天里从她屋后溜出来了三个不同的男人……从那以后她就规规矩矩地叫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了。 佣兵区的人总是最多的,艾米莉在临街的阁楼上学习原料的调配,耳边时常伴随着奇安夸张的大笑和佣兵们粗鄙的笑话。隔壁皮具店里的鞣制皮革味和对街的小吃串烧在一起,这种奇特的味道直到回家时洗澡后才被沐浴液新鲜的玫瑰花甜香给取而代之。 父女俩围着前两天才开始烧起来的壁炉说了会儿话,主要是艾米莉讲述一天的学习所得,海格尔听的时候居多。老术士大部分时间呆在他的房间里,连吃饭都是由桃乐丝专门另备,有时候他也会吃完饭来楼下小坐一会儿,他有时沉默地听着艾米莉的声音不停地叽叽喳喳,有时不咸不淡地插上两句话,打断小女孩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段时间是艾米莉最喜欢的,然而今天,老术士一直紧闭房门,连父亲跟她讲话都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草草结束谈话的艾米莉有些郁闷,心思沉浸在其他地方的海格尔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小小情绪,他的确是在思考一件大事。家里放松的气氛令他套在情绪上的面具不自觉地取了下来。 回到卧室的海格尔依然在想今天得到的这个消息:“您知道为什么初代皇帝把都城定在苏兰萨吗?” 苍白忧郁的年轻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猜测,他双眼发亮,凹陷下去的脸颊微微泛红,极难得有这样激动的时候。[]引得海格尔也不由得问了句:“为什么?” 年轻人语风一转,却说了另外一件事:“我找到丹齐为什么这么得到阿比盖尔宠信的原因了。” 海格尔并没有因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而恼怒,他抿着嘴唇等他揭晓答案:“因为他向皇帝献了一份礼,”年轻人像要不大笑一般地怪异地扭曲了脸上的肌肉:“阿比盖尔根本就是得了重病,丹齐的这份礼正好能让他的病看上去痊愈!” 海格尔知道这年轻人一向有些手段,没想到这样隐秘的宫廷秘事也叫他发觉了,两人合作时就有过协议――不多问对方的情况。他压下心头的种种思绪。问道:“这对我们的计划又有什么用呢?” 罗杰咧嘴而笑,白森森的牙齿像磨尖了的某种兽牙。他浅灰色的眼睛深得发黑:“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的这位陛下,只是看上去痊愈罢了!” ―――――――― 气温干燥,夏季高热的苏兰萨土地是葡萄的最佳产地。在进入冬季的最后一个月,晚熟的青提挂着白霜吊在藤子上,为避免农人们强烈紫外线的光照增加了一点保护罩。 鲜少有人知道。仅次于皇帝寝宫的皇后最喜欢的就是她陪嫁的葡萄园。从葡萄成熟的前一个月,皇后就开始整理行装。久而久之,苏兰萨的平民们都知道,一到每年的八月,皇后就会离宫三个月,这也成了皇后不受皇帝喜爱的主要标志――谁家的丈夫在妻子外出不归这么久都不去探望的? 盖华比尼刚陪着母亲回到这座叫人浑身都不舒服的皇宫,就接到了阿比盖尔一世的旨意。他有些奇怪父亲的心急,儿子外出归来肯定会在行装收拾完毕后去见父亲。根本不必这么心急,还专门下道旨意催他晋见。到底是什么事呢? 皇帝的寝宫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晚开月桂的浓郁香气,不走近了,还以为这是栽植在寝宫中的香树。盖华比尼面含笑意地路过这座“桂宫”,与走出门的温查顿打了个照面。温查顿弓腰行礼:“哥哥。你去找父亲吗?” 盖华比尼还礼浅笑:“是的。”却避开了他的问话,生性敏感的他立刻就感到了温查顿的态度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仿佛……他今天笑得特别真诚,那真诚的笑脸中好像还夹杂了别的什么东西……身后有女人娇糯得像在撒娇的声音:“儿子,别每次一说到这个就要走,快和母亲好好讲讲啊。” 盖华比尼的笑容瞬间冰冻了一下,再抬起脸时,他温柔的笑靥令迎面走来的一名女侍痴痴凝望,差点打翻了手里捧的花盆。 步履轻缓地走进父亲所在的书房,隔着五码的距离站在书桌前面,阿比盖尔埋头看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来了,先坐这儿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示意一旁侍立的侍卫官把桌上一摞厚厚的资料递给盖华比尼,呷了一口茶水,忽然不知道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大儿子说话,他只有捧着茶杯,看儿子讶异地挑了挑眉,快速地翻过这本资料,很快就把这一叠东西看完了。 “咳,”阿比盖尔挤出个自以为和蔼的微笑:“这些是我让人找到的贵女资料,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该成家了,你看看有没有哪个喜欢的,挑个好姑娘吧。” 从脑袋里不知道设想了多少次,但事情真摆到眼前时,盖华比尼仍然心头刺痛了一下: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还能指望这个男人会真正的为你考虑一次吗? 他很快垂下眼皮,听着自己轻快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您的意思是什么?” 大概是很满意儿子没有抵触,阿比盖尔一世笑得没那么僵硬了:“你选你喜欢的就行了,不管是谁,父亲都会为你娶来的。” 是吗?在这个册子里当然是任我选择了。他的手指在一排名字之间划过,顿了一下,却抬头有些羞赧地笑道:“这么多姑娘,我一个都没见过,这可不好选。” 原来是想要个漂亮的啊!皇帝陛下放松地靠到椅背上,大手一挥:“这有什么?我让梅……呃,你母亲办个宫廷舞会,把这册子上的姑娘都请来,你有一整个晚上,可得好好挑一个。” 梅……你是想说梅丽尔吗?你大概记不得母亲的名字了吧?盖华比尼头弯得低低的,看得很仔细的样子,又像是不好意思极了:“父皇安排就好。”忽然想起温查顿扬得高高的下巴,小麦色的皮肤和结实有力的臂膀,还有他那声随意亲昵的“父亲”,盖华比尼的心狠狠地缩了一下。 大概是顺利解决这件事让皇帝很快活,他居然破天荒地起身走到大儿子面前想拍拍他的肩膀,才发现这个儿子居然比自己这个魁梧健壮的父亲还高半个头,他不着痕迹地把抬手的幅度拉高半掌,重重地拍了拍这个削瘦的大儿子,哈哈笑道:“好儿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妻子回来。” 盖华比尼配合着腼腆地笑了起来:是啊,我是个孝顺的儿子,当然要最听父亲的话,不是吗? ―――――――― 皇宫的舞会请柬是在艾米莉结束了所有课程的第三天送达的,那时,她正在改良自己的时间静止魔法阵,在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居然听到了这个噩耗,令她研究成功的喜悦生生折掉了三分。 小时候因为一时好奇,艾米莉去过一次卡徒索的宴会,结果亲眼见到一场谋杀,差点没把魂吓掉。到了十二岁,第一次正式参加一个贵族沙龙聚会,却害得自己和父亲失散多年,在她的印象里,舞会就成了阴谋实行地的代名词,这两次事件使得本来就不热衷这些活动的艾米莉从此以后对之更加敬而远之。 进入苏兰萨上层社会也有两年了,身为皇帝第一宠臣女儿的她接到过无数邀宴请柬,但她往往是找了无数借口,没参加过一次,把汉密尔顿夫人愁得不得了:小姐不去参加舞会,到哪里认识家世相当的优秀男孩结婚呢?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啊! 连桃乐丝都为艾米莉的怪癖着急,一拿到请柬,她就急慌慌地出门打听了,出去转了一天,她喜滋滋地回来了:“小姐,这回您可不能找借口了,这回的舞会邀请了全城的贵族姑娘,您再不去,可就太扎眼了。” 晚上下班回家的海格尔击碎了艾米莉的最后希望:“你当然要去,不然为什么皇室把舞会定在一个半月后?因为新年要到了,在各地上学,出门的小子们和姑娘们都得回家,人才能邀得更全。” 汉密尔顿夫人一把扯住哭丧着脸的艾米莉,笑得脸上的老菊花开了整脸:“一个月的时间可不够,小姐,您得多练练,瞧瞧您每次吃东西,吃得太快了,嘴巴张得太开,真正的淑女怎么能这么做?对了,还有您走路,对了对了,从今天起您得开始节食,不然肯定穿不了小号的礼服?哎呀,这可怎么办,只有一个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偷|情,又见偷|情 在苏兰萨过冬,身体强壮的男人们往往只需要一件衬衣加一件长外套就能舒服地度过一个冬天。(.好看的小说)女人们更不用说了,为了美丽,必须得冻人啊。 宫廷舞会定在冬日祭的第二天晚上,从头天下午开始,汉密尔顿夫人就忙了起来。照老太太的话说,就是要让她家小姐在贵族舞会的第一次正式亮相中完美到无可挑剔。于是,艾米莉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被汉密尔顿夫人挑出了无数的毛病,最近几天都在被勒令整改中。 还没到舞会的正日子,艾米莉就被这两个女人拉开的架式给吓住了,再看到那露出了大片胸脯的袒胸褶领的大摆礼服裙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抗拒了:“现在是冬天呀,夫人,穿得这么少,您是想让我生病吗?” 汉密尔顿夫人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条白狐皮坎肩,把小女孩雪白的胸脯围得严严实实,再找来一双长款白手套,笑眯眯地往艾米莉裸着的手上一比:“这不就遮住了?您看,多漂亮啊,对了,还有这个。”她神神秘秘地回到自个的房间取出一只包裹,抖开一看:竟是一件和坎肩一个质料的白狐皮斗篷,不由分说地套到艾米莉的身上,还得意地眨了眨眼,好像在说:看我厉害吧,什么都想到了! 艾米莉默默地配合着汉密尔顿夫人挽高了自己的头发。 ――――第二天―――― 午饭时艾米莉在艾米莉的强烈抗议下,汉密尔顿夫人勉为其难地让她吃了点水果沙拉就端走了所有吃的,而晚饭,压根就没吃。等到能勉强套上那件最小号的裙撑时,艾米莉觉得,自己的胃袋肯定是被攥住了。不但那挠人的饿感减轻了许多,她甚至还反胃地吐了几下。 海格尔瞧见女儿被勒得只剩一掌的细腰,眼神很满意,汉密尔顿夫人接到主人赞赏的目光,哪里还顾得上艾米莉杀伤力很强的“楚楚可怜”状? 掐算着时间,赶在舞会开场前半个魔法时,艾米莉和父亲走进了主殿。艾米莉从下车后的这一路上都挽着海格尔的手不敢多动――她怕一动弹就喘不过气。 海格尔在跟两拨同僚答完话后,才发现女儿并没有识趣地放下胳膊去寻找她自己的圈子,终于发现了不对。他低声地问艾米莉:“怎么了?太紧了吗?” 说实话,倒不是真那么难以忍受。只是,自小她就没穿过两回这种裙子。再加上两顿饭没吃好,自然会感觉到虚弱,而且又穿上这又重又拖沓的裙子,被屋外的冷空气一激,她好像感觉自己又好了很多。再回到香风阵阵的室内。虽然空间很大,仍然感到了几分憋闷。 于是。艾米莉摇摇头,见又有几人围上已经走到角落的父女二人,便道:“您去忙吧,舞会不是还没开始吗?我一个人到外面走走应该会好一些。” 海格尔正要说些什么,一名身着黑燕尾服的胖子已经挂着殷勤的笑走到了两人面前:“格拉迪斯伯爵大人,您好,哦。这是令嫒吗?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啊……” 摆脱掉这个满口谀词的胖子后,艾米莉在侍者的指点下,从更衣室的小门走出了大殿。她并不敢走远,见大殿不远处有个小亭子,便提起裙摆准备到那里面坐坐。 刚踏上花园的小径。就听见被花木遮住的树林里仿佛有人在小声说话,离她应该是有些距离。艾米莉忙把腿一拐,准备往回走,那边的争论声隐隐飘来几句:“……你还没……这是最好的……不切实际……” ―――――――― 风吹得人声音有些失真,亭子里坐的不是别人,这两人以为自己谈话的声音很小,却没想到碰到一个五感灵敏的艾米莉,幸好她自己先识趣地避开了。 哈罗德有些气急败坏:“我的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也明白,父皇不会答应让你自己选妃的,这三个是其中最合适的,”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别忘了你的母亲!” 盖华比尼的嘴唇被狂风吹得有些发白,他把拳头抵在喉咙上,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才诧异地看向哈罗德:“你说什么?我说,你也扯得太远了吧?这三个虽然合适,可是,”他苍白的脸上忽然浮起两团红云,哑哑地透出一点缠绵的味道:“我倒觉得她还不错。” 哈罗德顺着他指向的人选看过去,饶是他自认为沉稳有加,仍然吃了一大惊:“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人……你是昏了头吗?你不是……”见着盖华比尼那副怀春少男的相,哈罗德忽然觉得嘴里发苦得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舞会到了正点,那些大贵族家的年轻男女一般都是等到开场前十分钟到的,哈罗德站到石凳上看了看正厅说道:“好吧,我不管你,只要你不和父皇过不去就是了,时间差不多,该我们出场了。” 两人走后不久,一条黑影从树丛中快速闪出,向皇宫的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 海格尔直到舞会正式开场,由国王和他的宠妃梅丽尔跳了开场舞,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进门。尽管有暗卫在旁,他仍然暗暗焦急,找了个借口在大门口四处看了看,有些生气:这小丫头,在皇宫也敢到处乱跑,到底去哪了呢? 作为一名女儿已经成年(在塞尔沃特,少女满十五岁就算成年)的父亲,海格尔目前最操心的就是女儿的终身问题。这次的宫廷舞会,消息灵通的人家都知道其实是在给三位成年王子和一位公主选择配偶。 忧心女儿终身前途的父亲当然不是希望女儿嫁给王子,过着像皇后这样与幽禁无异的生活。他的目光瞄准的是,同样获得了邀请的各家青年,往常自己也不怎么参与这类聚会,有心想打听。 只是身为一个男人,总有不便之处。更别提他虽然担任的是宫廷大臣,可统管的全是王宫内侍和女佣!这是个绝对被信重的职位,但问题是,在这里找不到和女儿相配的俊彦啊!好不容易有次机会能光明正大地相看各家男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非但如此,还得把自己不在乎着装形象的女儿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提高――呃,提高人家对艾米莉的好感。 艾米莉这时候才是想走而不能走,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皇宫什么地方都成了禁区,她不过是想到树林里透透气,怎么又碰到了这种情况? 树后的男女战况似乎相当激烈,安静的树林里只听见这两人剧烈的喘息声,艾米莉僵了一会儿,准备悄悄地从树后离开,就听见一个男人警醒地叫道:“谁?!” 艾米莉吓得连呼吸都闭住了,这时一只鸟“叽叽”叫着扑腾着翅膀从枯枝中飞了出去,男人嘀咕了一句:“这时候哪来的鸟?” 这时候当然没有鸟,艾米莉知道,这是跟着她的那个隐卫在给她解围。他走了两步,没发现其他的动静,便回身又抱住了女人,情意绵绵地说着情话:“两天没看见你,你又漂亮了这么多。” 那女孩娇嗔道:“你就会说好听话,欺负我。” 男人好像捧住了女孩的脸,亲得“啧啧”有声:“可不是,我只爱欺负你。” 女孩好像生气了,猛地把他推开:“是啊是啊,我最好欺负了,你不欺负我欺负谁。” 男人很耐心:“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女孩“呜呜”地哭起来:“我敢生气么?我有资格生气么?反正,谁让我的身份不够,嫁不了你,你就使劲地欺负我吧!早晚有一天,我看我要么被你杀了,要么被我的未婚夫杀了!我总是活不了的!” 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沉:“谁说的,你除了我还能嫁给谁?你是又喜欢上谁了吗?” 女孩哼了一声,边哭边说:“你到了现在还想骗我,你的母亲就要给你选妃了,你觉得我的身份她看得上吗?” 男人的沉默似乎说明了女孩论断的正确性,她哽咽着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给不了我,就不要来找我,这样下去――” 她的话被男人暴怒地打断了:“别说了!我告诉你,除了我,你谁也别想嫁!母妃想娶谁,那是她的事,你,我是娶定了。” 他拽着女孩就往前拖:“走,我这就去和她说。” 女孩哭泣着拖住了男人的脚步:“是啊,你去说,让你的母亲把我恨死算了!你是嫌我的处境还不够艰难吗?” 树杈的间隙中,穿着深蓝色镶金边礼服的王子,裤腿笔直,他的对面是一条银红色多褶拖地裙的裙摆,女孩白色的中跟鞋上缀着一朵紫色的珍珠蝴蝶结。 ―――――――― 就在海格尔急得快要跳脚时,总算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女儿姗姗来迟,心急的他没顾上看女儿有些奇怪的表情,沉着脸示意艾米莉挽上他的胳膊,刚走进大殿,就听见舞会的第二曲音乐奏响。 舒缓的节奏中,身着白色礼服的盖华比尼面带笑容,向两个人所立的方向走过来。海格尔立刻如临大敌地绷起了脊背,看见温雅的青年从两人身边走过,对着身后的人徐徐绽开笑容:“小姐,可否赏光跳个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流涌动 温雅秀逸的青年微微地笑着,笔直的身体半弯。被高贵英俊的王子以这样谦卑的姿态对待,只怕极少有人能够稳得住心境。 然而,这个穿着银红色缀着鸟羽的礼服裙的女人却一脸的张惶无措,好像局促得手都不知朝哪放。在珠光宝气的宫廷舞会里,她除了脖子上戴着一条紫色珍珠项链,头上簪了朵紫色郁金香,就再无其他饰物。 盖华比尼修长的手指在众目睽睽下微微弯曲,温柔的蓝眼睛里波光隐隐。这女孩终于抵不过寂然无声中被一群人或嫉恨或不屑或嘲弄的眼神光顾,怯怯地伸出手,同纤细的指尖盖华比尼光洁白皙的手指搭在了一起。 在宫廷乐手轻快的琴声中,优雅俊美的王子殿下仿佛找到了他的灰姑娘一般,笑得满足而耀眼,生生晃花了周围所有人的眼睛。 在今天之前,诸家的年轻人都只是在家里长者的谈话中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有大皇子这个人,因为他深居于宫中,有限的几次露面,在场的人都不多,唯一一次的群众活动还被意外取消,在众人眼中,他只是一个神秘的符号。但谁都没想到,自小不在宫廷里长大的大皇子周身贵气并不输于被阿比盖尔一世天天带在身边的二皇子,反而其俊雅温文更胜过魁梧英气的温查顿。 艾米莉一向都知道盖华比尼是个最会吸人眼球的发光体,只要有他出现的场合,别人就很难盖住他的风采。可是今天,她的眼睛却被他身边的舞伴给粘住了:她竟然是多年没见的奥妮娅! 舞厅中不是没有和她穿一样颜色衣服的女孩,但是从这曲快步舞里,奥妮娅那双白色镶紫蝴蝶的鞋子提醒着艾米莉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而且仔细瞧瞧就能观察得出。温查顿那愤怒得拼命克制的眼神,她忽然觉得,今天的这场舞会肯定也会有非同寻常的热闹可看。 奥妮娅这些年寄居在外祖家,日子显然过得不怎么好,如她这种有天赋的贵族女孩,学习魔法不过是为了自己嫁人时能有更高更好的选择。(.无弹窗广告)原本她会一帆风顺地嫁人,但她的父亲是前国逆王,这个身份注定不能让她过得太好,不然以她的条件,怎么会被拖成了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 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孩对她来讲。已经是个陌生人了,无论是她怯生生的表情。还是她高挑丰满的身材都是她未曾见过的,如果不是自小同住了那么长时间,她只怕不一定会认出她。 艾米莉并没有感慨多久,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彬彬有礼地上前,伸出手邀请道:“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 艾米莉惯性地想找个借口拒绝,但后背忽然被海格尔一推。她不觉往外踉跄了两步,那青年以为她同意了,便飞快地执起她的手,卷入了人群当中。 尽管经过几天的突击学习,艾米莉仍对这异界版的小步舞有些不大灵醒,不时会挨到旁人的身体,青年看她舞技生疏。便不再跳耍那些花巧,转而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道:“节奏慢点没关系的。” 艾米莉有点不大好意思,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感到了一道强烈的注视。抬头的时候人又不见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 她来不及思索,甩甩脑袋。跟着那人的节奏缓缓地开始扭腰摆胯。 ――――场景切换―――― 盖华比尼握着这个女人的手臂,随着音乐旋转起舞。乐曲是熟悉的,母亲怕他从小不在宫廷里长大,回家后会被嘲笑礼仪不到位,自小专门在他这方面的培训下了苦功,这首经典的舞曲一响起,他就知道自己该出左腿还是右腿,是该抬手还是转头。 就像他的人生,看似随意潇洒,可一步踏错就会前功尽弃。忘了吧……管他同床异梦,还是咫尺天涯。(.好看的小说)你只需要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外祖疼她极深,你娶了她,就等于得到史蒂芬森家族的后援。在父亲倒向他人,母亲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只有权力才会让你安全。 若不是哈罗德在伦特市呆了这些年,没有人知道,怀中的女人与她的生父关系有多恶劣,她与外祖家的关系多亲密。若不是顾忌到父皇的想法,她在史蒂芬森家族的境遇绝不会是这般看上去低下。 ―――――――― 一曲完毕,艾米莉跟着人流回到父亲身边时,看见盖华比尼望着奥妮娅的眼神温柔地几乎能滴下水来,拉着好像还不在状态的女孩要往阿比盖尔一世的方向走,而老国王的眼中透出“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 再看温查顿,笔挺的蓝色裤子的裤兜处被他的手几乎揉成了老太太的脸,他站在雍容华贵的宠妃身边,脸部表情极为僵硬。当然,二皇子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们很难从他板得严正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如果艾米莉没有在舞会前撞到那一幕的话。 盖华比尼忽然对奥妮娅说了句什么,忐忑的姑娘行了个礼后退了下去,直到走进人群中,才隐秘地看了眼自己的心上人。可惜,后者的注意力全在他那光彩夺目的兄长身上。 盖华比尼的脸上不知道是被这灼人的温度给烧出了热意,还是因为别的眼睛,烧得连耳朵都发红了。他同皇帝像说了句什么话,阿比盖尔一世和他的宠妃同时愉悦地笑起来,阿比盖尔一世甚至还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一幕看在所有人眼里,不知有多少人开始重新盘算这位新鲜杀出的皇子在皇帝陛下眼中的分量。 而艾米莉看到的只有二皇子那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眸,和他绷得死紧的下巴。 盖华比尼又说了句什么,引得老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正在这时,乐曲停了下来,皇帝作了个暂停的手势。起身正要说话,温查顿忽然快速地从后方插到前面,冰着脸对阿比盖尔一世说了一句话。 阿比盖尔一世的脸迅速地扭曲了一下,一直微笑的梅丽尔次妃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旁人都以为皇帝要讲话,全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朝主位看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很快恢复正常,并且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示意乐队继续演奏。 这个小小的插曲被绝大多数人忽略了过去,嗯。好像被绝大多数人忽略了过去,艾米莉正想再找找奥妮娅的方向。又有一名男子走到她面前邀舞,等她打发完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时,主座那边,只剩下了正在哈哈大笑的阿比盖尔一世和看上去有些不安的盖华比尼。 ―――――――― 不知道是奥妮娅没认出她,还是心不在焉。两人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间里打过四五次照面。奥妮娅不是在同他人攀谈就是一个人发呆。 艾米莉随手拿起一杯果汁,朝一个人站在角落的奥妮娅走去,向有些愕然的她微笑:“你是奥妮娅吧?” 奥妮娅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嗯”了一声,眼睛又朝主位上溜了一圈。艾米莉这些年从小女孩长到少女,变化还是挺大的,并没指望一次搭讪就能被认出。这时见她无心攀谈。便安静地在她旁边坐下。 整场舞会中,那些贵族女孩都各有自己的圈子,海格尔又被迫着做各种应酬。为了摆脱那些蜂涌来邀舞的男孩,她只得到奥妮娅身边――可能是她大名鼎鼎的父亲所赐,这女孩的身边一片真空。人们对她简直是走哪避哪。 在一个城里居住,那次广场的偶遇后。虽然在艾米莉的有心打听下,她很快就知道了奥妮娅的境况,但一想到谢菲斯,她很怕这女孩还念着自己的父亲,甚至是知道了某种真相而仇恨她,便有意地封闭了她的消息。没想到毫无准备的这一次见面,她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艾米莉想着自己的心事,当奥妮娅突然站起来时,顿时把她吓了一跳。这时,前面传来了高声的惊呼,有人在慌乱地大叫:“快叫药师和术士过来!” 一群身着黑衣的武士涌进了人潮拥挤的大厅,把前方的位置团团围住,刀剑统统拔出,为首的一人向乱跑乱动的人群大喝道:“都呆在原位不许乱动,否则,杀!” 他杀气腾腾的声音令嘈杂的大厅一静,连在最后面的艾米莉他们都像在耳朵边打了个炸雷一样,不远处一名穿着浅粉色宫装的少女脚一软,立刻栽倒在了地上。 和她一样的不在少数,但大家都不敢再发出大点的声音,在一片惶惶中,艾米莉听见有不少人扎着头低声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奥妮娅紧张地一把捉住了艾米莉的手臂,她咬着嘴唇,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艾米莉一手扶住她,她这才反应过来,匆匆道了声谢,就要往前面走。 这个时候谁都恨不得离那群黑衣武士越远越好,就你往前拼命地凑,这不是找死吗?艾米莉只得拉住她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听那个人的话,别乱跑好不好?” 奥妮娅瞪了她一眼,抽出手就要往前跑,艾米莉正想拉她回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她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海格尔温厚的声音及时响起:“你就在这儿呆着,我去办点事,别惹事,我晚点回家,记得一会儿你自己坐马车回家。”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艾米莉忙问道,事发前,他好像就在前方的那堆男人里面,消息肯定比她要来得快。 海格尔皱了皱眉,忽然低骂一声:“该死!” 艾米莉还没惊愕完毕自家老爸突然暴出的粗口,又听他低声地近乎耳语:“陛下突发重病,我得去做些安排。”见艾米莉担心地看着他,他又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别担心,我只是宫廷大臣,陛下生病的责任不在我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家族病 这一晚的黑夜注定是漫长的,皇帝的病情看来比海格尔料想的更为严重。以至于所有在现场的贵族们都滞留在大厅里接受盘问检查,没有一个人敢不识眼色地抱怨出声。 奥妮娅早就不知道钻到哪去了,艾米莉和其他四个事发时站在一起的女孩被一名板着脸,头发扎得头皮都绷起来的中年女官领进了一间空房子里。大约是照顾到贵族的体面,女官说话还算客气,没让她们把衣裙脱下,只是拿了一件盒子似的东西,将她们从上探到了下,一直反复三遍才放过她们。 另外几个女孩都一脸羞愤地瞪着这女人,虽然不敢反抗,可磨磨蹭蹭地看着就不情愿的样子。相比而言,乖乖地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艾米莉就相当叫人满意了。 王宫所有的女官与内侍都要和海格尔打交道,艾米莉不知道,自己早就让这些好奇思-春的女人们给暗地里扒了个遍,要知道,单身,英俊且深情的海格尔大人可是不少女人们的爱慕对象,排着队想做她后妈的女人们早就对这个倍受父亲呵护的神秘女儿好奇不已了。若不是今晚情况特殊,只怕想趁机多接触她的女人会为这个机会打破头也说不定。 女官为她们检查完后就出去了,有两个女孩立刻打开了房门,马上就被门外守着的兵士寒光闪闪的出鞘利剑给吓了回来。 正在惶惶不安之间,那名女官又领着几位低级侍女走了进来,她和她身后的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大叠寝具,她对着惊讶的女孩们说道:“今晚只有委屈几位小姐们在这里过一夜了,明天一早会放大家回去的。” 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终于忍不住了:“什么?你就让我们住在这里吗?”她高跟鞋蹬在硬梆梆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里这么硬。你叫人怎么睡?” 艾米莉发现,这位女官的脸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表情,简直就像尊会移动的蜡像。(.无弹窗广告)她听了这话,也只是抬眼看了下这个女孩,冷幽幽的眼神照得她心底一慌,不由自主地就停止了说话,怔怔地看她,听她用恭敬的口吻说道:“请您将就一下吧,不然,这时候惹麻烦可不是个好时机。” 艾米莉瞧着她有些疑惑:她刚刚看似是用语言和动作表情慑服了女孩。但她能感到这女人说话间的精神力隐约在波动,她竟然也是个使用精神力的高手!刚刚她用的。是艾米莉勤学苦练都还没达到的第四层,入侵! 这,这不是禁术吗?这女人怎么也会用?难道她和老术士他们有什么渊源?艾米莉见她朝这边走来,忙停止了探究,望着她把放下怀里的被子。她突然靠近艾米莉。耳语得近乎无声:“不管发生什么事,哪也不要去。” 艾米莉吃惊地看着她。只见她蜡像一般的脸颊上,黑莹莹的眼珠极快地眨动了一下,像被突然吹了口活气一般,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但她马上就板起了脸,起身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下。 艾米莉忙收敛起所有的表情,低下头快速地思考起来:这是哪家的人?她这么说有什么用意?她召出了在空间睡大觉的小透明,跟它道:“跟上那个女人。” 身为时间之兽。它本身就让人感觉不到存在,原本用来作跟踪摸哨这一类事最合适。可惜这小家伙只能在她身周一千码左右活动,不然其能力就会大为削弱,令艾米莉想挖掘它“千里监听,万里遥控”的想法落了空每次不得以需要行动时。艾米莉自己还得不能离它太远。。要不怎么说,那次艾米莉被掳时小透明第一个就定位到了她。却花了这么长时间回她身边,就是因为它必须依附于主人存身。(.) 现在身处皇宫正好范围在一千码之内,瞧着小透明漂浮在她身边,艾米莉抖开被子,在相邻女孩的抱怨声中闭上了眼睛。 其他人争吵了几句,见没人理她们,也各自都安静地躺了下来。而艾米莉透过小透明传来的消息,惊得越来越清醒。 ―――――――― 中年女侍出门之后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杂务,等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看来她在王宫的品级不低,有一间带着卫浴的单独小套间。回屋没多久,有一人跟着就从窗户里翻了进来。那人问道:“怎样?” 中年女侍露出个胜利的微笑:“一切顺利。这些贵族们全部被吓懵了,说不让动就不让动,比兔子还乖。” 那人听了这话也兴奋起来:“太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回殿下肯定会达成所愿。” 中年女侍这时却收起了兴奋的情绪,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事情还没定,还有那边的消息没传来。” 那人立刻严肃道:“你说得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我得走了,殿下还等着我回话。” 那女侍点点头:“嗯,”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屋内两人脸色同时一变,那人的手都按到了刀柄上,只听屋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米歇尔,你弄完了吗?”皇宫里出了这么大事,这些人自然也没得休息,中年女侍是借机脱身一段时间,特意为人通风报信的。 中年女侍忙对那人打了个手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道:“我马上来,要不你先去吧,总管还等着在。” 那人“嗯”了一声,一会儿就去远了。这个叫米歇尔的女官忙让那人再次翻窗出去,自己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又走了出去。 ―――――――― 有了小透明这绝不会暴露的监听秘器所在,艾米莉的八卦之魂也熊熊燃烧起来,她让它跟上那个人。 那人一路飞奔,最后停在了一间宫殿的窗外,安静地隐藏在一堆矮灌木中间,嘬起嘴唇,虽然什么声音都没发出,但马上就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窗边。那人垂着手踱出大殿,对惊慌起身的守夜宫女温和道:“我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盖华比尼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才取出弗里卡新研究出的炼金产品――短途通讯仪打开,那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一切都已经妥当,包括那边,只有梅丽尔次妃似乎有点动作,您这里……” 盖华比尼目色深深:“依计行动。” 他收好通讯器到空间戒指中:无论怎样,我都要搏这一次,父皇,你看,这一次主神似乎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没有温查顿那突如其来的一下,我或许还下不了决心这么早就行动,可是,主神居然已经代我决定了。 卡徒索的前代逆臣佐勒?卡特从失去独子后就陷入了疯狂的仇恨中,自从查出莫克国王试图侵吞卡徒索的国土,却杀了他儿子以扰乱视线时,他就开始极尽一切力量来报仇,一个爱子的父亲,你永远不知道他能为独子做到什么地步。没能成功颠覆莫克国,老佐勒却在偶然中查到了一个被斯图亚特王朝捂了数百年的秘密――这个家族有一个可怕的遗传病,平时和正常人无异,但只有遇到某种诱因,就会迅猛曝发,再没有转还的余地。 临终前,他终于把这个种子通过一个人,成功地种到了老皇帝的身上,并且在今天收获到了属于他的,来迟的甘美胜利。 盖华比尼让人端来热水,用棉棒沾着,为一整夜没喝水的老皇帝悉心地沾湿嘴唇,柔和的晨光中,他蹙起的眉尖是那样的担忧和焦急,连修长的手指都在战栗,令多情的宫女们都跟着心疼起来。 这时肯定没人猜出他心里的想法:梅丽尔,你和父皇这样相爱,那我就成全你们,父皇死后,我会让你们同葬的,反正母亲也不屑于这个心不在他身上的男人。 第一道光终于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盖华比尼对着跃然而出的万丈光线眯起眼睛,悄立在旁边的宫女忽然觉得这个瘦弱的青年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冲破出来。 ―――――――― 同样阳光明媚的早晨,绝大部分人的心情是糟透的。艾米莉听了半夜的大戏,当然没错过晚上那激烈的打斗声,相信有不少人都听见了。 她不知道同房里这四个女孩有没有人听到,五个人安静地躺在房间里,看到并听见外面的火光和惨叫时,房间里突然就像按了静音键一样,连呼吸声都小到听不见,直到早上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才打破这叫人心慌的静默。 而海格尔终于找到了那个他想大骂的青年:“你是怎么回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行动,我告诉你,你要害死了艾米莉,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罗杰精瘦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他对朋友的父亲还是尊重的:“不会的,我已经让人专门叮嘱过她,她很聪明,只要不乱跑,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绝对可以保障安全。” 海格尔却不见多少轻松,他脸色发白,勉强镇定下来,问道:“那么,陛下怎么样了?” 罗杰却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对你们的皇帝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应该不会好就对了。”他脸上满满地是对大仇将要得报的喜悦和兴奋:“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兄弟,作为给皇帝提供假咒的他,死得会很惨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亲人 颠覆一个稳定的政权需要的时间可以这么短,艾米莉觉得好像只是睡了一觉,昔日的那个与她在校园中同行浅笑的师兄仿佛就成了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阿比盖尔一世竟然在他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暴卒而亡,众人还没从这个重磅消息中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件事实给夺去了全部注意――继位的王子不是先皇大力栽培的二皇子温查顿,而是临终前唯一守在他病床边的大皇子盖华比尼! 这是个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消息。过世的皇帝那一晚在宴会厅里细微的面部表情不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显然皇帝的发病与温查顿有关。嗯,即便别人注意不到,盖华比尼也会有办法让他们联想到的。 先皇对害自己突发重病的逆子剥夺继承权,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大皇子即位本来就更加名正言顺。盖华比尼的母族和他抓住一切机会在老臣们面前留下的好印象取得了巨大的好处,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并没有那样孱弱,被气坏的先皇为什么不会弃掉自己先前的安排? 倒是海格尔难得错误估计一次,艾米莉和其他几个女孩被囚禁在皇宫中寸步不能行,直到三天后,老皇帝过世的当天,她们才有惊无险地被放出了宫。 对艾米莉这种政治敏感度不高的一般人来说,这三天不过是出行有些不便的三天,但更多的人还没从皇帝暴病的炸弹中炸醒,就被接下来的权力交接夺下了权臣的法杖。 过世的阿比盖尔一世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一名雄才大略的君王。由于他拿下了国土面积比莫克帝国还大的卡徒索,在民间的声望直逼莫克第一代皇帝斯图亚特?门侬。得知他去逝的消息,不少民众从一大早就聚集在了皇宫门口和神殿中为这位他们深深敬仰的君王送上最后一次祝福。 艾米莉几乎在被包围住的皇宫外杀出了一条血路。才回到自家的马车上。休伊特有自己的渠道了解最新事态发展,他低声地对坐进车厢的艾米莉说道:“老爷叫您回家后别乱跑,尤其是谁叫都不能出门,您一定记住了。” 艾米莉被他郑重其事的口吻吓了一跳,忙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要出什么事?” 哪知休伊特摇摇头道:“老爷就是这样吩咐的,您照做就对了。” 艾米莉在皇宫里三天没怎么闲着,原本想出宫后能好好休息一会儿,被休伊特这样一叮嘱,她满心的瞌睡虫顿时飞到了九重天外。用精神力再一探测――好家伙。她的身周至少有十多个人暗中随行在侧!不会吧,难道说她的处境已经这么危险了? 在车窗外喧嚣的吵嚷声中。马车驶到了终点,一进门,艾米莉就被汉密尔顿夫人担心得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桃乐丝热乎乎的汤水暖和了她在皇宫几天,啃够了干面包的胃。 她回味着这几天宫中行程。忽然想到了那个奇怪的中年女官,便向桃乐丝问道:“师父在家吗?” 桃乐丝却摇摇头说道:“大师他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 艾米莉莉急于把这件事告诉给师父。闻言便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好奇:今天皇帝去世,师父照理说应该明白街上会很乱,他怎么会趁乱出去呢? ―――――――― 海格尔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那个水系和土系双料魔法天才一直都没注意到他。他摇动着坚硬的铁栅栏,歇斯底里地对另一边的狱卒大吼:“为什么把我关进来?我要问问陛下,我犯什么错了?” 那狱卒正想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给他两鞭子时。看到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海格尔,冲着他行了一个礼:“大人。” 海格尔挥手让他下去,狱卒来回望了两眼这兄弟俩相似的容貌,迟疑地没有动弹。海格尔掏出一枚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狱卒脸色一变。立刻点头哈腰地笑道:“那我等会儿再进来。”出门时,沉重的铁门“哐啷”一声重响。令震惊中的丹齐回醒过来。 他瞪着气定神闲的海格尔,觉得自己好像想通了什么,便冷笑了一声:“是你在其中搞鬼吧?” 丹齐手腕上的禁魔手镯像两个没有相连的黑色镣铐,海格尔从阴影中走出:“丹齐,我怎么会忘了,栽赃嫁祸是你的拿手好戏呢?” 丹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过来了:“你是说不是你做的?”他马上就嘲弄地道:“承认吧,你那么恨我,怎么会不找到机会就报复我?” 海格尔没有否认:“那也要你先做错事,才会让人找到机会。” 丹齐手从间隙间伸出,差点捉住站得很近的海格尔:“哼,我做错了事?是你一直在找机会想杀我吧?你这个小人,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 这两个相貌一样的娈生兄弟,一个衣饰整洁,举止优雅,一个头发散乱,眼神疯狂,若非相貌上的相似度太高,怎么也不会被认为两人有分毫的关系。 海格尔望着这个同胎所出的双生哥哥,就是他一步步地逼得自己被逐出家族,甚至没有和赫莲娜见上最后一面:“丹齐,你心里已经明白了对吧?” 丹齐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垂下手臂,连声音也低迷下去:“落在你手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已经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早在数年前通过皇后娘家的线,进而向先皇投诚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一件事――皇帝有怪病,当年在东部叛乱的时候,听到这件事,他不是没动心查探过,再伺机送出消息。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还通过这些年皇帝日渐对他增长的信任,得知了治这病所需要的东西,并在那年从卡徒索归来时完整地献给了皇帝,以此治好了皇帝多年的痼疾。如果……皇帝的病没有治好,甚至还由此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后果……丹齐不寒而栗。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到另外一件事:“不会的,新皇还需要苏姗为她办那件事,只要他要用到苏姗一天,就不会随便对我动手。” 海格尔从出生后的二十年里,与这个孪生哥哥相处的时间最久,丹齐一动念,他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恨意再一次充满了胸臆,只想破坏他暂时的安全感:“别做梦了。你应该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传言,说先皇是被二皇子气死的吧?”丹齐有些茫然,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到了这里,海格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夺去他的希望:“陛下仁厚,不会怪到兄弟身上,你就是最好的替代者。你以为,他对踩着母族向先皇投诚的叛徒会有什么好感吗?” 丹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大皇子殿下怎么是这样的人?”可这话说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如果是心慈手软的人,怎么会连谋夺权位,弑父的事都做了出来?他往常总是情绪多变的蓝眼一下子变灰了:“看来,你今天很高兴啊。没事你应该不会到这儿来吧?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海格尔的确疑惑:这个哥哥一出生就是家里的长子,而且五岁时测资质,居然测出了绝高的双重天赋,父祖父无一不在他身上寄予厚望。相比较下,与他一胎而生的,身为普通人的自己光芒则要黯淡很多。如果说恨,也该是自己恨他夺走了父祖的所有宠爱,怎么反而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为难自己? 丹齐哈哈笑了起来,得知这个毁灭性的消息,仿佛让他一瞬间就崩溃了:“你居然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眼睛因为仇恨而燃起了狞狠的亮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比起你这个废物,我有双重天赋,前途无量,希米达那个贱人居然不爱我,她居然喜欢你这个废物!我多爱她呀,我为了她可以献上自己的性命,她却从来不看我一眼!就连怀上了我的孩子,她居然还想着打掉后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允许!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我的,我告诉她,你已经和黛咪那个蠢货订婚了,她还想找她那混蛋父亲赐婚,那贱人就这么想嫁给你!她做梦,她是我的,就算死也得是我的!你让我失去了最心爱的人,我怎么能不好好回报?” 在丹齐说完这席话后,海格尔才回忆起这个美丽的公主,她当年似乎死于一场马术比赛,目前看来,竟然是他做的。他始终都没想起这个公主的长相,而自己的孪生哥哥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恨了他这么多年,丹齐……他其实是被自己天才的身份给宠坏了吧? 海格尔冷冷道:“别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当年你千方百计说服祖父投效三皇子,结果即位的是你们一直看不上眼的二皇子。祖父失败,不得不自杀以破解家族危机,你恨的,其实是因为和二皇子亲近而得到重用的我吧,什么鬼扯的情敌借口?别编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理由。” 丹齐就像没听到似的,还在他身后疯狂地大笑:“我亲爱的弟弟,你说,如果我告诉了我们的新皇陛下,你的女儿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你猜,他会不会动心放过我呢?” 海格尔没有回头他按了按心脏隐隐作痛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走出这间阴暗的囚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魔鬼的契约(上) 新旧皇权交接的重大时刻,身为除了内卫之外,最接近皇帝的高位近臣,海格尔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回家了。休伊特天天在皇宫和家里之间奔波,为艾米莉带来父亲的最新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了不少其他的消息。 先皇下葬的那一天,多日不曾露面的二皇子温查顿草草地在阿比盖尔一世的葬礼上像个木偶一般出现了半天,之后就被盖华比尼打发到了帝国最北面的比拉及荒漠旁边,一块最贫困的土地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新皇对温查顿的惩罚,可是谁也说不出所以然。作为大家都认定的,将父亲气死的逆子,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再轻不过了。 海格尔知道艾米莉很关心奥妮娅,捎回来的消息中,关于她的,特别详细。 艾米莉早在内乱那天通过小透明找到了奥妮娅,她那天可能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被关在和她相距不远的另一间房间里。只是她可能是关心情郎的状况,王宫侍卫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制服她,并且,那天由她带来了一股不小的混乱。 但盖华比尼似乎分毫不知情,听说奥妮娅自王宫中出来后就大病一场的消息,还曾经亲口探询过进宫吊唁的斯蒂芬森族人。总之,现在几乎整个帝都的上层社会都知道,新皇好像对斯蒂芬森家的那个老姑娘特别感兴趣。 以盖华比尼的敏锐,艾米莉可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他竟像是认准了这个和他的弟弟暧昧的女孩,为了表明自己的关切,这些天里不断下赐药材和补品,若不是太忙。恐怕都要亲自拨冗去见了。 ―――――――― 今年的十二月尤其地冷,艾米莉抱着一锅雪狸汤,坐在壁炉前烤了很久才缓过劲。汉密尔顿夫人照常捧着她做不完的针线,一边做一边跟她说些家常话。 艾米莉全身暖和和地,若不是手上捧着东西,只怕已经舒服地开始打盹了。就在这个宁静的午后,多日不归的老术士终于见了踪影。 “师父,您回来了。”艾米莉现在一般什么事都不会瞒海格尔,她早就把那名女官的奇怪之处告诉了父亲。 老术士突然大半个月不见人影,让她担心不已。幸好海格尔随后就查到,自家师父并无危险。并且从他透出的零星消息来看。似乎他没有到别的地方,也在王宫附近转悠,这让艾米莉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有所猜测。 老术士的眼睛在汤碗上转了一圈走上了楼,艾米莉会意,她亲自去厨房把剩下的汤都盛出来端上了楼梯。 “她。或许是我女儿。”老术士喝完汤,抹着嘴巴。对讲完来龙去脉的艾米莉突然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或许?”难道是师父和他女儿从小分开,所以不认识,才用了这样不确定的语气?不对啊!艾米莉马上就想起来了,这位可能是她师姐的女官会的可是老术士的独门秘技,从小分开是到哪学的?难道是……她马上又想到了久未见面的二师父。 老术士似乎无意再多说话,瞧了眼干净得几乎能照出影子的地板,不顾艾米莉还在身边。就拿起抹布准备开始擦地板。 师父看上去很焦虑啊?艾米莉有些忧心,但她知道老术士的这个毛病,不擦到自己想通,他是不会罢手的。她急忙端起碗勺,对已经蹲在地上的博尔希多斯说道:“我会让父亲好好关照。呃,师姐的。”如果不是想到海格尔这层关系。恐怕老术士根本就不会对艾米莉说这么多。 老术士的动作顿了顿,将浸满水的抹布狠狠地拧干,使劲地擦了起来。 ―――――――― 艾米莉下楼忧心忡忡地对汉密尔顿夫人说了两句话,倒没有对老术士女儿的事多加透露。[.超多好看小说] 纵使对这个怪脾气的老头儿没有一点好感,善良的汉密尔顿夫人依然担忧地抱怨了两句话:“真是个不会享福的老家伙,在这儿住着有吃有住有人伺候,偏偏享受不来,居然有这么个臭毛病,正好可以让桃乐丝少做点活,别管他。” 说归这样说,汉密尔顿夫人坐一会儿,还是放下绣活,气势汹汹地“蹬蹬”上了楼梯,不一会儿,老术士的房门口就响起了她看似嘲笑,实则担心的劝告和老术士油盐不进的顶撞。 格拉迪斯宅的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桃乐丝在艾米莉的房间扫除,休伊特又出了门,艾米莉便起身去开门。 尽管汉密尔顿夫人老是说,有仆人在,主人不能开门,不然会被客人瞧不起,说家里没规矩的。但艾米莉总是坚持这么做,时间长了,汉密尔顿夫人也就懒得说了。 来人却是艾米莉再没想到的,透过铁门间的门眼,盖华比尼温柔的蓝眼睛和她对视了个正着。 艾米莉手忙脚乱地打开铁门,忽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的人,师兄?别开玩笑了,她还没这么大的脸,敢厚颜和第一领导攀亲。陛下?艾米莉望着青年一如往昔的,清亮明彻的笑容,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盖华比尼打破了这尴尬的静默,他似乎不曾注意到面前人的纠结,神态自若地微笑:“怎么?见到师兄很奇怪吗?” “没有,”艾米莉像是被突然解了冻一样,手忙脚乱地打开门,笑道:“只是没想到您,呃,师兄您会在这个时候来访。”毕竟你爹才死,按咱中国人的习惯,你得在家守孝。幸好艾米莉想起这是目前丧葬习俗她还不大清楚的异世,才咽下了那句话。 盖华比尼进门,边走边四处张望:“没想到帝国的伯爵居然住在这样狭小的地方,看来,我太失职了。” “这是我父母的旧居。”艾米莉垂着手,落后半步,轻声答道。 盖华比尼看在眼里,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随口应道:“想不到你父母感情真不错啊。” 终究是不同了,艾米莉抿嘴浅笑,领着盖华比尼朝客厅走去。 这位主的父母感情不合,全帝都皆知,艾米莉可不愿不知哪句话惹着了他,给家里带来麻烦。 汉密尔顿夫人已经摆出了最标准仆妇的专业素养,给这位一夕之间变得尊贵无比的客人端来了温度恰恰好的热杏仁露,把针线包带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盖华比尼极力想让两人如身份未改变的时候一样说话:“你或许不知道,师父他昨天也到了苏兰萨。” “哦?”艾米莉极力想装出感兴趣的模样,便凑趣地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皇帝逝世,作为游离于莫克帝国势力范围以外,却又在它国土之中的米耶斯布,派人来吊唁太正常了。 只是,艾米莉有些奇怪,达里奥怎么会放心把这事交给拉特蒙德去做。但一想到,去逝的人同时是拉特蒙德徒弟的父亲,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盖华比尼慢慢地喝了一口杏仁露才道:“他在王宫里住下了,”他突然有点八卦兮兮地凑进一点艾米莉:“你不知道,师父到现在都在生你的气呢,这几天你要小心点,他说不定会杀到这里找你麻烦。” “呃……是吗?”艾米莉呵呵干笑了两声,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同时有点头疼起来,拉特蒙德的胡搅蛮缠连身为他哥哥的校长都招架不住,更别说还矮了一辈的艾米莉。 她的突然离去,身为校长的达里奥最清楚,就是盖华比尼,以他的聪明程度和在米耶斯布这些年的经营,她可不信这人对她的遇刺一点都不知情。 但是,拉特蒙德肯定不知道个中因由,生她这个再度不告而别的徒弟的气实在是太正常了,以他的脱线程度,还真要防着他突然犯什么抽。 盖华比尼瞧在眼里,便如以前一样,她闯了祸,而自己不得不替她兜揽错误的无奈和淡淡的宠溺,说道:“还是我来帮你吧,你现在跟我去好好认个错,或许老师一个高兴,就不过来找麻烦了。” “好啊!”艾米莉眼睛一亮,拉特蒙德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徒弟,有他在旁边说情,肯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让自己成为整个城市的笑柄。 但刚刚答应下来,她忽然想起了休伊特每次回来必然强调的那句话:“小姐,一定记住,这些天千万不要出门。” 可盖华比尼已经站了起来,艾米莉迟疑了一下,见新任皇帝略有疑惑的眼光看过来,她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将要说出的话十分有勇气:“王宫现在一定很乱,我这些天还是不去了吧。” 盖华比尼讶然了一瞬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人这样直接地拒绝了,尤其是在他面前从来没高声说过话,被拿捏得死死的小师妹。 他盯着艾米莉垂下的脑袋,眼中数度风云转换,艾米莉只觉得身上的压力无形中让她手脚都开始渗出汗来,忽然听见他笑了一声:“听说格拉迪斯伯爵阁下还是名诗人,我一直对他有如此出众的才华深感钦佩,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去参观一下他的书房?” 艾米莉立刻意识到,盖华比尼是有话要说,两个人沉默着在海格尔的书房坐下。盖华比尼缓缓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魔鬼的契约(下) 我们的故事总是开始于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吧,对现在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普通的小镇,住着千千万万的普通家庭,这些普通家庭里有很多普通的孩子。其中,少年特雷尔比别人不普通的地方在于,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立下了雄心壮志――将来一定要做个大陆顶尖的剑师,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把这句誓言当作一句泛泛的空话,并且为了这个目标做下无数的荒唐事。 虽然这个小镇如其他城市一样,不乏本领高强的魔法师和剑士,但这些高深的武技不是想学就能找到地方拜师的。那些人高不可攀的生活对于在贫民窟生活,温饱都不能保证的苦孩子而言,还不如多拾两颗麦穗更加实惠。于是,在天光大亮的,可以找活干,填饱肚子的天气里,时常发呆,还拿着根树木到处乱打乱挥的特雷尔被人附赠了个“笨瓜”的外号,可这个固执的家伙一点都不以为意地朝着自己认为的目标努力着。 他的努力获得了回报,被那名落魄的老剑手带走的时候,笨瓜特雷尔成功地收获了小镇里所有孩子的艳羡。 但很快,特雷尔就发现,这名将他带出小镇的老剑手完全是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他除了几下花架子,只会跟所有人吹嘘他多么光辉伟大的往事,自己却连一名最普通的壮汉都打不倒。特雷尔毅然在一个深夜里卷走了所有的食物,跑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他一边到处打工,一边寻找着那些真正的斗气高手,就这样,少年特雷尔长成了青年特雷尔。有一天,他经人指点。找到了一名真正的大剑师,他用尽最卑微的语言哀求他,向他献殷勤,耍无赖,只得到了他的一句话:“放弃吧,孩子,你没有学斗气的天赋。” 对一个一生只执着于这一件事的人来说,最大的打击无异于掐掉你心中的唯一信仰。青年心中的灯塔熄了,好处是,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现实:他这些年为了这个建在空中楼阁上的理想没有存下一分钱。被人一语敲醒后。他想起家里一大串还在挨饿的弟妹,于是便加入了一个佣兵团。专门给人在附近的魔兽森林外围处带路,靠赚取不菲的佣金过活。 事实上,青年的理想哪有这么就消散,他自小到大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就为了这一件事,就像赌徒一样。即使输光了最后一枚铜币,只要还有命在。仍是大把的人愿意坐回赌桌上去指望那万中无一的绝地大翻盘。只是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暂时搁下了最高理想,总得先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做其他的事。 青年日复一日地把各地来的冒险者带到无限接近于魔兽森林中部的区域,在守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上一段时间,等着那些人或者大胜而归,或者尸骨无存,再将这些活着的。或死去的人带到他们来时的地方。 在这期间,他见识过真正技艺高卓的剑客,也见识过嘴上功夫高超,只敢依附别人拣便宜的骗子,不过。不论遇到哪种人,青年那自己都越来越觉得好高骛远的理想再也没说出口过。 这样又过了十年。青年特雷尔蓄了须,有了抬头纹,又成了游逛于魔兽森林附近小镇家无恒产,连老婆都娶不上的老光棍一个。 这一天,他照例接到一个活,把这队冒险客送进那个他去过几千次的峡谷后,天际处忽然出现了一把黄金色的大斧! 那把斧子在天空中只闪了一下就不见了,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青年很快就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威严无上:“凡人,你有什么理想要实现的吗?” 青年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个已经渐渐开始被他埋葬的剑师梦。 特雷尔醒来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场与神有关的梦,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荒诞恐惧却又美妙甘甜,似乎一位神答应了他成为剑师,又好像没有。 以为发了一场美梦的青年很快就把这件事甩到了脑后,但自此之后,他做什么好像都特别顺利。别人进一次森林至少要带点小伤回来,他无论去多少次都能完好无损,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摔伤了胳膊。 特雷尔的年纪越来越大,但相对的,他这些年攒下的钱涓滴成海,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又一次发过一笔横财后,开始衰老的特雷尔起了成家的念头,并且很幸运地用一大笔钱做聘礼,娶到了一个美貌贤惠的妻子。 在他成家的当晚,那个被他年轻时遗忘的梦境又一次出现了,黑色的空间中,冰冷的神祗问道:“怎么样?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 就像一道电光一样,特雷尔突地回忆起了同样的一幕。他虔诚地跪在黑暗中:“我想成为一名最强的剑师。” 他的愿望连神祗都叹息:“你来得太晚了,我没办法实现你的愿望,你换一个吧。” “那――”特雷尔心彻底地灰了:“我这一生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既然无法实现,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金钱,美女,权力,你难道一样都不想要吗?”神祗冷淡的声音里在不动声色地诱|惑。 特雷尔也觉得不该浪费这难得的机会,他随便地说道:“那就要钱吧。” 神祗答应得很爽快:“成交,作为公平的交易,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 特雷尔春风得意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亲口答应过神祗要为他寻找“几块特殊的铜片”,竟然一块都没找到,并且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他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尊敬的神,我才刚刚娶了亲,您放心,过了明天,我立刻就去找。” 但是,每次他总有无数的事情挡在前面要做:店里来了笔大生意啦,老婆的娘家又出事啦,小儿子生病,大儿子上学等等等等,千奇百怪的理由拖住了他的行程。到后来,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翁,更是将这年轻时做过的承诺丢到了千万里以外――人生苦短,谁要去耗费大好的生命去大海捞针几块破铜烂铁?神祗要靠凡人来找东西,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谁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假托神祗来骗人? 在他病得最虚弱的那天晚上,神祗再次入梦:“凡人,怎样?你快要死了,答应我的事情有没有做到?” 自然没有,这一次,他再无可推脱。 高高在上的神祗早有预料,冷冷地说出他的宣判:“你的后代中最强的一个将再也不能踏出这座山麓的范围一步,有这个记号的人就守着这里吧!”说完,老特雷尔只觉得胸口如火焚一般灼烧起来,赤裸的胸口生生被烙出一个赤红泛金光的斧形疤痕。 神祗的话落地生根,这个家族从此在这个地方生活下来,但他们每一代中的最优秀子弟真的再也没有踏出过这个小镇一步。好在这种遗传并不是每一代每一个人都有,一般隔两代只有一两个人中招,并且只有成年后的几年间才会长出那个噩梦般的胎记。 这个胎记平时毫无变化,只有在蓝月和红月交换的那一个月的月初和月末叫人痛苦得叫人觉得每根骨头都被人打断后又强行被捏合起来。与此同时,所有成年后的族人都要与这个胎记拥有者一样,“分享”他的痛苦。他们都知道,这个家族历史上有两个人曾不相信这个传说,强行出过两次山麓范围,这是万知万能的神祗施予他们的,烙在骨子里的惩罚。 从那之后,这个家族的人互相监督提醒,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挑衅神的惩罚,踏出过出山的一步。 无数年后,朝代变迁,灾难频出,山移海易,这个家族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他的出生带来了他父母的死亡,他从小跟着祖父长大,成了附近村镇最让人头疼的无赖。祖父死后,他背着大剑组织了几个有能耐的跟班在山麓附近冒险,并成立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佣兵团。 年轻的团长并不相信年幼时曾听过祖父说的这个诅咒,直到他成年几年后的儿子长出了一个金红色的斧形胎记,并开始了每年两次,恨不得马上去死的疼痛。这个时候,他只能庆幸自己只爱朝山里去,受祖父的影响,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分好奇。 ―――――――― 在开了保温阵的房间里,盖华比尼早就脱下了厚外套,他解开蓝色丝质衬衣上的银钮扣,一个颜色如燃烧的烈焰的金红色斧子赫然在他白皙胸膛上,腾腾似要跳跃而出! 不是没有人猜测探询过斯图加特王朝定都于苏兰萨的原因,便连盖华比尼本人都不只一次地好奇过。答案竟是如此简单:因为他们是受到诅咒的家族,除了这座在古代还隶属于魔兽山脉的城市,他们唯一能去的,只有那有去无回的山麓深处。 父皇死后,这竟是他给自己唯一的遗产。在阿比盖尔一世入殓的当天晚上,得到解读家族最机密文件机会的盖华比尼,身上凭空出现了这道纹纪。他马上就明白了:尽管自己与另外两个弟弟相比,孱弱得不堪一击,但他继承了家族最大的财产,不是最强的那一个是什么? 书房安静得快要窒息,艾米莉可以断定,这件事绝对和战神有关!那么,盖华比尼和她说这件事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对不住,因为卡文,没及时上传这一章,不出意外,今天还有两更,请大家支持。 ******************** 盖华比尼这个漫长的故事让艾米莉想起了在那个亮如白昼的殿堂,青铜浇铸的神祗化身声如钟磬:“你可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找铜片这种事有正统的战神传人来做就行了,她来掺和什么?可是,战神银蓝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锁住她,她的嘴就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一般,听见自己清晰地说道:“我愿意。”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金红色的契约没入她的身体,与她的灵魂紧紧相系。 盖华比尼用放凉的茶水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咽喉,他摩挲着茶杯金色的镶边,看着女孩半阖着眼帘,将精致的侧脸隐藏到阴影中——对了,这是她最擅长的技能:隐藏,她总是无时无刻地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这是胆小吗?不,不是,她并不惧于找上门的麻烦。那么,她是讨厌麻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年轻的君王漫无边际的猜测着,并且下定决心,不论她是怎么想的,今天,他必须达到自己的目的。自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的这一刻起,利益将会是他最先考虑的因素,无论是对谁,即便是对她。 刚得知此事的盖华比尼甚至有些羡慕没能得到胜利的温查顿,至少他不用被禁锢在这个鬼地方,寸步不能行。如果成为皇帝的代价是被禁锢……他驱逐掉脑中这个诱人的想法:不,没有如果,以他的身份,这是他生而应有的归属。 这个国家的新任君王,掌握着自己一家子生杀大权的皇帝陛下和她讲了自己家族最大的秘密。可以说她掌握了他们家族的最大把柄,那么,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骤然得知这样的消息,让艾米莉茫然中有些慌乱,她再迟钝也明白爸爸要她防的人是谁了。可没料到盖华比尼会以这样的方式将话题挑开,那么,现在她其实已经是没了选择,但她不能就这样平白让他差遣。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违背与战神的契约哪有这么容易就被饶恕?他们即使找到战神的安眠地。又能保证战神会否原谅他们吗?那么,与他们结盟的艾米莉会不会承受了战神的迁怒? 那天在魔兽森林里。艾米莉的魂魄强行被战神摄走,又蛊惑她答应为他做事,这令她反感不已。下意识地她在能力得到提升之前,并不愿意多靠近那个地方,谁也难保下一次又被这个不择手段的神使用手段让她答应别的事情。 盖华比尼分毫不担心的样子。他不紧不慢地啜饮着茶水,似乎笃定了她会答应。艾米莉咬咬嘴唇。决定坦白一部分事实:“如果你想让我去魔兽森林找那位神祗解咒的话,恐怕我没有那个能力,事实上,我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为他寻找其余的铜片,你看,我自己也是被契约束缚的一员。” 盖华比尼瞧上去一点都不惊讶。艾米莉就知道他必定也是有所预料,但他既然想得这样周全,必定更加不会放手。她只得继续说道:“我也被契约给约束住了,这样说来,我们的目标至少有一部分是一致的。魔兽森林那个地方你也知道。以我这样低微的实力进去,在抵达最终目的地之前。要遇到的危险不是我能抵挡得住的。” 这个理由显然打动了他,盖华比尼沉吟片刻,忽然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盒东西。那盒子里仿佛放着一些细碎的小东西,晃一下“叮当”乱响个不住,令艾米莉一下子想到了一样东西。 随着盒子的打开,天鹅绒的底衬上躺着二十七八块大小不一的碎铜。盖华比尼说道:“这是斯图尔特千年来搜集到的所有碎片,我们的人带着这些碎片去了魔兽森林,昨天刚回来。”直到这个时候,这个眼睛像一潭静水一样的青年才起了一点烦恼的波澜:“我们找到了战神殿,可是没办法将东西粘合起来,只得又带了回来。” 盖华比尼看着艾米莉了然不惊的眼神,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肯定,这回找对了人。不尴不尬地做了多年人质,他已深谙示弱的精髓,高贵的青年黯然地低下头:“今天我只是以师兄的身份来找你求助,当然,如果你也没有办法帮忙,我也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反正下一次发作的时机大概会在半年多以后,时间不短,足够我再做其他的准备了。” 不得不说,盖华比尼看透了人心,或者说,几年的相处让他太了解这个坐在对面的女孩了。艾米莉平时看上去冷漠孤僻,可一旦谁被她放在心上,那必定是全心以对。虽然艾米莉和盖华比尼的情谊比不上胡娜和列达兹那样在数度生死之间闯出来的交情,但盖华比尼对她的照顾也是不少,她既然知道解决方法,怎么也不忍心硬起心肠装无知,何况这些铜片是胡娜家族求之不得的宝贝,如果换个角度想,说不定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她想了想:“您让我考虑一下怎样?”这件事事涉胡娜,她不能帮别人做决定,必须得先问问他们族人的意见。 盖华比尼有些失望,但明白艾米莉的话说到这里已经答应了一半,再纠缠下去就要适得其反,便起身说道:“那好吧,希望……”他话只说了半句,最终没再向她施加压力。 走出房间的时候,盖华比尼忽然朝三楼望了望,对艾米莉说道:“这上面住的是你的师父吧?”得到艾米莉确认后,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地给了她一个令牌:“你把这个转交给他,以后去王宫便不用那样辛苦了。” 艾米莉神色一囧,师父这几天做的事,海格尔即使没详说,可自己也能猜出个大概,无非就是趁夜敲窗,没经人邀请在人家家里瞎溜达罢了。博尔希多斯虽然做药有一手,精神力也够强悍,可皇宫的守卫也不是摆设,他做得多了,自然有人看出破绽,现在看来,盖华比尼这是对他们连拉带打呀,也许他对老术士和那个中年女官的关系也有些明了吧,不然肯定不会这样和颜悦色。 做贼的被主人家当面揭穿,可真够难堪的,艾米莉忽然恶趣味地有些可惜师父没能在眼前,看不到一出好戏了。 ———————— 海格尔当天晚上就回了家,看来这些天他的忙碌不过是新君为了能与艾米莉不受影响地谈判而将他故意支开。 听完艾米莉的复述后,海格尔心中其他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以往他只模糊地知道皇族有种遗传病,却没想到和女儿有这样深的渊源。看来丹齐失手也是因为不了解其中内情,说不定是中了什么计,求到了所谓的治病方法,给了先皇解咒的假象让先皇以为恶咒安全解除,却没想到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这其中涉及到了什么事,海格尔并没有那样大的好奇心知道,就目前来看,与皇家合作似乎是势在必行,只有一个问题:胡娜的家族。 艾米莉不知道这一支古老的神裔家族是怎样传递信息的,每次有事找胡娜,她总是来得特别快。 三天后,精神奕奕地站在艾米莉面前的胡娜听完这个消息后,马上便作了决定:“当然要合作了,对了,尽快让我和你那个师兄皇帝谈谈吧。” 艾米莉看着胡娜这副独断独行的模样有点回不过神,倒是宁特朗颇有些与有荣焉,又有点郁闷:“胡娜的父亲已经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了她。” “那你岂不是入赘入定了?”艾米莉和宁特朗向来不对盘,有机会嘲笑他,当然不会放过。胡娜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是不能嫁到外面,看这两人到现在还没分开,艾米莉就知道,肯定是这个男孩作出了妥协。 宁特朗早就明白了,只要有艾米莉在,自己的女朋友是不会帮他的,只当作没听见她的话,转而去问胡娜:“跟皇室合作,会不会吃亏啊?” 胡娜闯荡几年,做事越加缜密,她笑着解释道:“现在是他们求着我来办事,还敢让我吃亏吗?就算他们那时候恶咒解除,肯定是战神冕下已经复活,至少是他有了强大的能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用怕一个小小的人类皇族吗?” 宁特朗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问的这个问题,倒是艾米莉若有所感地思索起来:是啊,只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交易就好,何况斯图加特整个皇室的脉门都被捏在战神手上——谁当领导谁继承诅咒。这样的他们,除了有个高贵的身份和强大的势力,其实是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的,如果利用得当,也未尝不能从中取利。以往她总想平凡生活,遇到一点事就想躲起来,这种想法实在太小家子气了,很多事不是躲就能解决的。如今她又被迫与战神订下契约,学习了这么多独一无二的本领,她的生活早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不平凡,今后可能还有更多的意外发生,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保持一颗平常心才最重要。 ———————— 双方都有意合作,谈判起来自然快捷,胡娜的心情很急迫,她决定马上动身去魔兽森林将这二十多块铜片安放完毕再与艾米莉汇合。 至于艾米莉,可能战神与胡娜那天在殿里交流过什么,她肯定是知道了她也被半强迫地订立了一个契约,早就问过她准备从哪里开始寻找。可直到盖华比尼和胡娜的谈判完毕,艾米莉听到了一件事后,才做了决定。 她的手指在羊皮纸地图上游移半晌,终于在一个地方落定:“我去这里。”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古里昂 如果说整个西大陆上,莫克帝国是占地面积最大的象之谷,那么,古里昂与之相比,就是那一点都不起眼的蚁之巢,当然,这是单就国土面积大小而论的,事实上,如果论起战斗力,古里昂这蚁巢里装的绝对是最凶悍的杀人蚁。蚂蚁虽然小,也能拖死大象,更何况战斗力奇高的杀人蚁。 古里昂位于西大陆腹地,其东邻就是昔日的卡徒索帝国,而西邻则是现在大一统的莫克帝国,宽广的渥马哈江将这三个不同的国家串联在了一起。古里昂就位于渥马哈江下游的那肥沃的三角洲上,而在这个长条形的陆地另一侧,是与数个国家交界的西大陆最大的内陆海――的摩海,这面蓝色的大镜子一刻也不停地向塞尔沃特的外洋奔流而去。 说起来,艾米莉的母校,米耶斯布就处于和这三个国家交接的中心地带,翻过学校附近那一大排的小山包,就是魔药师和炼金师的梦想国度――古里昂。 不得不说,达里奥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选择这个地方做落脚点真叫人拍手称绝,按照他们的协定,莫克皇帝管不到米耶斯布。但若身为最高统治者的阿比盖尔一世如果真的撕毁了合约,米耶斯布区区一个没有强大财力和人力支撑的学校能和他们抗衡吗? 但米耶斯布的新校址选在这里就不同了,如果阿比盖尔一世翻脸,米耶斯布绝对有能力立即宣布脱离莫克划归古里昂。谁会放过这样一个有巨大潜力和能力的存在?如此一来,不管莫克的皇帝愿不愿意,他也必须给它独立的行政权,确保它不会投入邻国的怀抱。 虽然古里昂与邻国的交往多仰赖于渥马哈江上的黄金水道,可若是与米耶斯布为邻。身为西大陆最为顶尖的魔法应用领地的古里昂怎么会错过与教学相长的最强学校交流?何况这些小山包难倒的不过是那些能力低下的普通人,还能被这些手段神通的魔法师放在眼里?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古里昂是举世闻名的魔法之国的基础上的,不然莫克岂会这样忌惮?这个国家就像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一般。在塞尔沃特别的地方,有魔法天赋的人比例占全部人群的2%就已经相当不赖了,可古里奥仅止是魔法师的比例竟然就达到了惊人的10%! 这样的好地方自然是个人都想得到,但古里昂这么多的魔法师是吃素的?历史上莫克,卡徒索,还有其他几个与之相邻的国家都攻打过这里,但哪一次都是代价惨重地铩羽而归。知道这块骨头难啃之后。这些国家都打了退堂鼓。 当然不是因为拿不下这里,而是因为这里太小了。它的总体面积只有昔日的伦特加巴伊克那么大。因此,就算他们的魔法师比例多又怎样?莫克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在那里,再怎么它也比这个弹丸之地的魔法师人数多,这个地方就算费尽力气得到了,也会令国家元气大伤。太得不偿失了。 古里昂魔法盛行,由此催生来的副产业副职业也特别多。毕竟有魔法天赋的少,能修炼到魔法师,甚至更高一层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是终身作为一名魔法学徒转行去做了其他相关产业。像有名的炼金世家弗里卡的本家就在这座城中之国里。 ―――――――― 大概是战神上次复苏时得到的灵魂碎片够多,艾米莉在被迫接受这份契约时得到了其他的一些信息,这应该是战神感应到属于自己的其他的灵魂碎片所在地。可能由于古里昂离苏兰萨和魔兽森林最近,艾米莉脑袋里最清晰的画面就是这里。 不知是不是战神的灵魂力量太弱,艾米莉差点和盖华比尼那个倒霉的先祖一样忘掉了这个契约。以为她脑海里那些飘来荡去的房子只是做的一个怪梦,她记得更深的反而是被战神一同封印在她脑海里的一套剑法。 艾米莉可不想和那人一样贻祸到后世子孙身上,经过盖华比尼的提醒,一回忆起这事,她就知道。拥有这样独特风景的地方只有一个――古里奥。 直到出了魔法公会的空间阵,艾米莉才有了自己生活在与以前的科技时代完全不同的。魔法世界的觉悟。 魔法在塞尔沃特延续了不知几万年,直到最近的几百年,由于资源的枯竭,资料的散佚,魔法早已不像古代那样拥有莫大的威力,拥有魔法资质的人更是大量锐减,因此,艾米莉尽管在人类社会最繁华的城市生活了十多年,但感觉仍和以前的社会没多少两样。至多在米耶斯布和魔兽森林中见识了一些魔法攻击能力,至于其他方面,早就被她脑补成了替代石油天然气电能的新型能源。 回头看了眼古里昂的魔法公会,这里或许是唯一一个公会建得比神殿更着人眼的地方了。古里昂魔法公会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母一般飘浮在半空中,这颗“水母”主体为方形,呈水蓝色,说是水母,其实更像个冰蓝色的大汽球,而且汽球还有根“飘带”――上下楼的楼梯。 艾米莉这个乡巴佬盯着这汽球好一阵惊叹,等回转身一看:乖乖隆滴冬,一条大街上至少有五座房子是飘起来的,只是体积再没有那么大,看上去那么惊人罢了。 坐在城市公交车――风之城出产的飞猫上,艾米莉只觉得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这辆车不知用了什么原理,竟然能令车轮子飘浮在地面二码左右,却又不是横冲直撞地到处乱飞,它仿佛有着自己的轨道,跟着前面只看得到尾巴的另一辆公交车,该停停,该转转,既快又不会叫人觉得是那种失去了安全感的“飘飞”在地面上。 古里昂南北长东西短,魔法公会正好位于城市靠南边一端,离艾米莉要去的北城区很有些距离。 艾米莉原本想把眼睛贴在车上看看街景,但马上就被飞速后退的景物弄得头开始晕起来,不得以,只好闭目养神。感觉时间没过多久,车铃就“叮铃”地响了起来――到地方了。 下了车,艾米莉像做梦一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就像大陆其他地方一样,是一条魔法街,但不一样的在于:街边表演炭烧海鲜的小摊子,那个大叔明显是在用魔法点火;还有一个卖艺的团队,那乱蹦乱舞的似乎是金银藤吧?尼玛,还能扭成麻花状?这硬得像竹子似的金银藤是加了什么魔药灌成的吧?一名送餐的小伙子骑着单轮车,两只手不空闲地各拎着一大堆食物从艾米莉身边飞驰而过,她揉了揉眼睛:刚刚似乎这家伙至少在十码以外,怎么突然就蹦到了她面前?难道他刚刚用的是空间魔法的瞬移? 艾米莉一路走一路泛着晕,到了她要找的地方,还没缓过劲来,差点连接口的暗语都没记起来,看着店伙警惕的眼睛和他放在柜台下的手,她讪讪笑了笑,第五次说错后终于想了起来:“请告诉安德烈舅舅,他的侄女金吉儿从家里来看他了。” 这里是盖华比尼给她的一个地下联络点,正好是一家魔药店,像这种门脸中等地段一般的店铺在古里昂车载斗量,艾米莉现在的身份是店主安德烈妹妹的女儿,今年刚从学校毕业,到舅舅开的店里帮忙。 战神给的地点就在这附近,但是具体的地址肯定得她自己找,在像按了快进键似的画面里找到有用信息肯定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吃过晚饭,艾米莉跟“舅舅”打了声招呼,带着小宠物小猫“风风”和小鼠“良良”出了门。 风白还是幼生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化,它看上去和风翼虎的幼崽相去甚远,艾米莉养了它四年,其间至少总计有三年的时间它在休眠。别的魔兽休眠后醒来多少会有些变化,但就是它,养来养去只比最初一年的小猫崽的模样大了一小圈而已。但是它现在的速度至少可比一只四级的风系魔兽,用它来跑腿最好不过。 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个晚上,除了土包子艾米莉又见识到诸多魔法之城特有的奇景以外,不出意外地一无所获。 着急是没有用的,艾米莉决定趁着这次难得的到魔法之都停留的机会把事情办好的同时,争取能解决她的另外一个大问题。 奇安?弗里卡教授的刻制魔法阵的方法艾米莉早就烂熟于心,但还是在转换成时间静止魔法阵的时候出了问题。刻制魔法阵需要的材料很特殊,艾米莉必须得知道它的成份和制作工艺才能作出判断到底是哪里的错误。正好古里昂这个炼金师的大本营肯定能满足她的愿望。 第二天再出门时,艾米莉加大了搜索范围,采购了几本特殊玻璃及水晶的制作工艺和历史类的书籍后,还没有找到记忆中那个地点的她有些烦燥起来。正在这时,白白嫩嫩的小嗓子高兴地在艾米莉的脑袋里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艾米莉眼睛一亮:“是不是找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伍德小屋 古里昂绝对是西大陆人最想居住的地方,因此,这个地方的户籍管制也相当严格。如果没有盖华比尼的这个地下联络站和这个作了假的“舅舅”,没有特殊理由,艾米莉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这是一个魔法城市,可这座城市不像米耶斯布一样迎接八方来客,如果你不能展示足够的实力,它会对你紧闭大门。 目前这个正常的身份却给艾米莉带来了烦恼――它太正常了,一个小康家庭的普通女孩怎么样才能混进一个魔药师的家里长期潜伏下来?别说改头换脸,这里是街上的小贩都是魔法师的古里昂,艾米莉这三板斧趁早得收起来,不然迟早得漏馅! 舅舅安德烈发愁得直挠着他那光溜溜的大脑门,被隔壁的魔法杂货店老板看见了,便开他玩笑:“老安,干什么这么愁眉苦脸的?再挠下去你脑袋上的毛就全都没了!难道你跟街头的那个癞痢头家伙一样,欠了‘二两肉’一屁股债?” 再光明的地方也有阴影,遑论古里昂这个竞争更加激烈的地方。二两肉是他们这一区有名的赌场老大,是一名在古里昂也少见的高级魔法师,他有实力心又黑,沾上他不倾家荡产才怪。安德烈正发着愁,听他这样一说,满心的火气顿时就冲着杂货店老板去了:“你知道个屁!瞎说什么呢!” 杂货店老板偏偏是个不那么识趣的讨厌家伙,他笑嘻嘻地凑上前:“不是啊?难道是你那漂亮的外甥女被哪个有实力的魔法师看上了?” 古里昂皇室早就在几百年前由城中最有势力的几家魔法师世家给联合掀下了王座,现在城中庶务由这几个世家联合把持,实行西方国家议会制的治理方法,并轮流由每家家主主持城内大事。魔法师的世界更相信实力,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这里是比外面那些还维持着面子的国家更加残酷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针对有实力,高人一筹的魔法师而言,无论在哪里,没有特殊能力的平民还是占大多数的,这些人的利益有专门的法规保护。但一个城市这么多人,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有权有势的魔法师抢个把美女,只要美女的家里人不太过较真,或者碰上一个不太严厉的执法者。这些人太容易从看似公正的律法中毫发无损了。 在这条街上开门做生意的都有两把刷子,别看杂货店老板长得贼眉鼠眼的模样。其实他是个实打实的初级魔法师,所以,安德烈虽然恼怒他这张贱嘴,但并不想真的得罪他,便随口骂了他几句。憋着一肚子气走回了后屋。 艾米莉刚刚从后门进屋,没听见杂货店老板的话。瞧见安德烈气哼哼的模样,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德烈简单地说了两句,艾米莉倒是来了灵感:“对啊,我可以在走投无路下卖身,这样不就完美了?” 安德烈也转过了弯,他猛地一拍脑袋,乐得咧嘴直笑:“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他毕竟是老牌的情报专员,一喜之后立刻就冷静下来:“只是,具体怎么操作,我们还得再斟酌一下。” ―――――――― 这个机会来得并不快,直到一个月之后。伍德小屋才有缺员需要。与此同时,被舅舅安德烈的一堆滥账缠身的金吉儿看到了这个宛如救命稻草一样的招人通告。尽管这个小屋招人的条件极为苛刻。凭着博尔希多斯的那一手真传,艾米莉仍然轻松入选,成功地成为了伍德小屋里一名在职魔药师的助理。 伍德小屋是一家和安德烈开的差不多大小的魔药店,但这家店在古里昂起码有五个分店,据说店主人是一位宗师级的魔药大师。光看店内陈设的那些标牌,里面不乏一些艾米莉只在博尔希多斯那里看到的高级魔药的名字,就知道这家店绝对不是安德烈那间只能做一小部分中级魔药的实力可比的小店。 当然,艾米莉来这里不是为了偷师,据战神的信息显示,这间店里有至少一块铜牌,只是,这铜牌在哪里,就得靠她自己去找了。 伍德小屋不间断营业,因此艾米莉服务的那位魔药师时常需要加班,艾米莉所要做的便是在他工作的时候为他打理各类琐事。这个职位很尴尬,因为同行相忌,有小气一点的魔药师在工作时根本就不会让懂行的他们在同一个工作间。 借着灵便的耳朵,艾米莉这些天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助理们愤怒的抱怨,她不禁苦笑:她跟的这名魔药师好像太过倚重她了,以至于她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寻找铜牌。 其实她没意识到,多年跟着最优秀的魔药师学习,艾米莉早就养成了不错的习惯:如魔药师需要做一些低级药剂时,不用他开口,艾米莉就知道要准备哪些药材,数目多少,用什么器皿盛放,在什么时候添加。在这样优秀的助理帮助下,魔药师能省下的时间可谓不少。而且艾米莉因为心不在此,这些实验自己都会做,并不讨人厌地打探来打探去,本人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侵略性,这样下来,谁不乐意有一个聪明且省事的助理? 忙里偷闲,在多次试探后,又是一个月过去,艾米莉知道这里并没有精通精神力的人存在,便一点点地利用精神力扩大搜索范围,将这家小店里外翻了个遍,甚至连门口的臭水沟和下水道都搜过好几遍,还是没发现那块原本应该躺在哪个角落的铜牌。 难道是在哪个人的身上?艾米莉马上就否决了这个猜测――如果铜牌离她很近,她会有一些微妙的感应,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什么特殊反应都没出现,还不能说明铜牌现在或许已经不在这里了? 下了这个结论后,艾米莉没急着离开这个店。战神的灵魂碎片那么多,再着急一时半会也收集不完。好不容易来一趟魔法之都,她还有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弄清楚魔法阵刻制的程序,这个研究成功后,受益的将不止是自己父女一家。 其实如果单纯只想弄懂这点工艺的话,苏兰萨就有好几家这样的店铺,凭着海格尔的能力,把她弄进去学习并不难,可是,魔法阵也罢。魔法制衣也罢,这些阵法全都是刻录在平面上的。有谁刻在瓶子上过? 艾米莉试着将瓶子改成四方形,可棱角分明的玻璃瓶也好,水晶瓶也好,完全无法像圆瓶一样无缝而平滑,这让魔法阵的能量怎么透过瓶子均匀地散发出来?她的奇思妙想在其他地方通通受到了各种嘲笑――能用平面解决的问题有谁会多余地找个圆柱体来为难自己? 隔行如隔山。艾米莉当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秘密,可在连个做装魔药的瓶子的技师都能被尊称为炼金师的莫克帝国。她哪里找得到会浪费时间陪她做无意义的实验的人?倒是古里昂,这里从事同行业的人太多,相反没有多少傲气,尤其是像那种喜欢为难自己的家伙,碰到这种难题只会嫌挑战不够高,这不,在伍德小屋里。她就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这名叫瑞杰的年轻工匠就被艾米莉的设想给套住了,她对着雄心勃勃的工匠侃侃而谈:“你想想,如果能在瓶子上刻一个冰冻阵,在低温的状态下,魔药的保质期是不是能提得更高?”她自然不能说她的真实目的。这是艾米莉临时想起来的理由,但低温状态下。细胞的活性会降低,就算时间静止魔法阵的刻制研制不成,说不定冰冻魔法阵会有用呢? 她生怕年轻人不信她的话,又在他面前画了个大饼:“你想想,你也算炼金师,凭什么被那些只会多做几样东西的家伙给瞧扁了?连一个做魔法钟的也敢来笑话你,你把这个瓶子做出来,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啊。你再想想,每年有多少人是因为中毒,或者是生了急病来不及配药,或者是在找到魔药师之前死的?你发明了这个,多少人得感谢你让他们有了及时服药缓解症状的机会?”不是每个炼金师都有机会学习很多东西的做法,不少人终其一生,只会做点简单的小玩意,艾米莉的这句话只能对这些才会一点基础东西的年轻人起效。 才从初级炼金技术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被艾米莉的大饼忽悠得满腔热情,连连点头:“你说得太对了!明天放假,我这就去找人来研究。” 艾米莉心里偷笑:许久不上场,这嘴皮子的功夫看来还没怎么落下啊!她看中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自己还迷糊着的小家伙,而是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炼金师父亲。相信自己的构想很快就会被传到他的耳中,就算是为了点拨儿子,他也会对这研究关注一二,自己的目的就此也会达成一小半了。 有精神力作弊的艾米莉早就侦查出,瑞杰的父亲是一位在古里昂都排得上名号的炼金师,也是城里另一半不姓弗里卡的杰出代表。 ―――――――― 瑞杰的家境不错,由他出钱,艾米莉和他的另外两个朋友组成了一个攻关小组,在瑞杰家附近一幢空置的小屋里开始了他们的实验。 在此不多赘述实验的各种过程,瑞杰继承了他父亲酷爱钻研的个性,竟然对自家父亲也严严守住了自己最近在做的事,让艾米莉有点失算的气急败坏同时,也体验了一把团队合作的新鲜劲。 队伍里另外一个年轻人拉齐亚是名魔法阵师,艾米莉惊喜地发现,这个数学极佳的小个子对几何似乎有着相当高的天份。她铰尽脑汁回忆起来的几道公理和公式,拉齐亚总能很快地运用进去,并且举一反三,将之溶入到魔法阵的改造中。 尽管目前还没见成效,但试验中每次艾米莉负责在瓶子上刻画魔法阵时,在一边冥想感应的另一个同伴就会告诉他们魔法元素的浓淡,从而调整相应的角度,将之调整到最佳。照这种进度下去,艾米莉觉得,他们的试验应该很快就能成功了,毕竟一个魔法阵只有有限的几下笔划,就算一个个地调试,肯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每天保持着昂扬的斗志,就算有所感觉那位她一直服务的魔药师开始若有若无地排斥她,艾米莉也笑笑就过。她大概明白这人的顾虑:她表现得太过出挑了,让人有了危机感。可是,受老术士的熏陶,又亲手照料过那么多的魔药,艾米莉受不了看见别人浪费药材,或者由于投放药材的时机不对造成药效的差异,总是不自觉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改!郑重地给自己下过警告后,艾米莉特地注意收敛了一下,可她前期的表现在那,别人只会认为她现在是因为害怕被人穿小鞋,故意把自己优异的表现藏起来,以免被老员工打击报复。 因此,当店主告诉她,她被破格录用成魔药师后,听到瑞杰真心的恭贺后,艾米莉才有了那么点欣喜的感觉,那也不过是欣喜自己将有个独立的工作间,能够更方便地把店里从上到下地搜刮个遍,尽管她认为在那儿找到铜片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这一天,做完规定的活计之后,艾米莉半趴在工作台上,微闭起眼睛,开始通过战神契约的那点微细的气息来联系铜片,原本以为再一次会没有动静的契约忽然像小水纹一样波动了一下,并且这波动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艾米莉连忙睁眼四望:没什么不同啊!她又用精神力向外漫延,只见一辆炼金飞车上,一个身着貂皮大衣,戴着黑纱圆帽的女人走进了店里,随着她离艾米莉的距离越来越近,契约的波动越来越强。 这个女人身上一定有她要找的东西!那么,该怎样把东西拿到手呢?不,既然已经有了下落,就不用太着急了。艾米莉站起身朝楼下走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 一万字……从早码到晚,眼都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筹码 从上往下看,黑纱帽下面只看得见贵妇鲜艳的红唇和瓷白的牙齿,色泽对比鲜明地开开合合:“东西准备好了吗?” 老板点头哈腰地赔着笑:“是,是,茶水还是要以前的旧口味吗?” 贵妇微微点了个头,看上去有点行色匆匆,她迈着大步,与正巧从楼梯上下来的艾米莉错身而过。 她身上发出的幽幽体香是某种魔兽身上的特产,这种香腺体制成的香脂擦身能让人的身体至少发出的香味持续一个月以上,并且时间越久,它还会有不同香味的变化,极为珍贵。在米耶斯布读书时,她曾听过这种香料就连皇后也不是一年四季天天都能有用的,这个人……她抿了抿嘴,决定不麻烦忙得团团转的老板,先出去透透气,再来打探这人的来历。 在街尾的海味店买了点鱼丝卷后,老板看上去已经闲了下来,她递上本地人最爱吃的小食,问出了这个女人的来历:“这是我们总店的老板娘啊,她每个月会来一次店里查账。” 这就难怪她遍查不到了,可能战神当天感应到自己的灵魂气息时这女人正好在这里,如果她不是每天都在这里,自己想要接近她肯定就有点难,艾米莉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被自己之前创造出的好局面给束缚住了。 为了造出一个可信的理由来拖延被遣送出古里昂的时间,艾米莉让那些地下情报人员作出了安德烈债务缠身,并且她父母远游,暂时无法帮到亲戚的假象,为了避免舅舅被人“砍死”,她还被人逼着签署了一份合约――每月必须至少偿还五十个金币的欠款加利息。这令她进入伍德小屋的理由无可挑剔――她需要进入知名公司获得高薪用来还债。 但是。如果想以这个身份接触身居高位的老板娘,显然是不行的,除非自己有令他们不顾麻烦也要得到的特殊能力。(.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首先想到的就是博尔希多斯的几个独家秘方,但她首先否认的也是这一点――师父只简短地说过他离开这座城的原因,她就知道自己的师承在这座城市目前是不好亮出来的。 在她离开店里出去小逛的时候,小透明就听从她的指令先去了老板娘身边侦查,似乎老板娘并没有将铜片戴在身上,那么,麻烦大了――出门的时候她就在老板娘的尾指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疑似空间物品的戒指。或许这枚铜片放在空间戒指里。如果是这样,她就得重新拟定计划:空间戒指可是认主的。除非她弄死老板娘,让戒指变成无主之物,要么就只能接近她徐徐图之。 没希望的时候还好一点,这下发现遍寻不获的东西就在咫尺之遥,令艾米莉自觉已经是“平常心”的心境好好波动了几下。直到晚上下班,回到联络点的她第一时间就吩咐安德烈安排人去搞清这女人的身份。 卡米拉?弗里卡。弗里卡本家嫡系子孙,本人在炼金天赋上并不突出,但她有一位杰出的魔药师丈夫。她的丈夫在娶了卡米拉后声名雀起,三十多年间将自家的魔药铺子开遍了古里昂。她自从丈夫的事业渐渐做大后,更是舍弃了原本就没什么进展的炼金师,全心支持了丈夫的事业,成为了一名精明的贤内助。目前伍德小屋的内务都由她一手掌理。 弗里卡夫人目前和丈夫住在古里昂最昂贵值钱的城南高尚区,除了有特殊原因的,城里有钱有势的家族们都喜欢在那儿的海边聚族而居。 贵族对平民是什么态度,艾米莉再清楚不过了。这意味着艾米莉想要接近这位贵妇,不仅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还必须得克服遥远的地理位置。现在已经看到了目标,她可不想再没意义地等下去。可是,不靠自己的魔药品质,她该怎么在最短时间吸引到这名贵妇的注意力呢? ―――――――― 艾米莉辗转半夜没睡,第二天到店里时难免有点无精打采,连这一向只埋头在实验里的瑞杰都注意到了,趁午间休息的时候特意来安慰她:“你不用太担心了,这种调试的活儿本来就需要时间,你看我们不是越来越接近成功了吗?” 艾米莉打着哈欠,正想同他敷衍两句,忽然顿住了:这不就有个现成的理由吗?!如果瓶子研究成功了……她急忙稳住心绪问道:“进展怎样了?”她虚弱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舅舅那边比较急。”和瑞杰混久了,他也模糊听过几句艾米莉的处境。 瑞杰以为她果然为这事在着急,还想劝她两句,听见她这样说,为了令她安心,便向她汇报阶段性成果:“我们昨天已经做了一次成功的聚水阵,照这个进度,降温阵应该很快就能成功了。” 瑞杰的父亲虽然不姓弗里卡,可他的母亲是弗里卡的一个旁支,自然会两手弗里卡的将普通物品刻上魔法阵附魔的手段,只是她会的东西很有限罢了。昨天艾米莉有事要办,正好他们的研究到了节骨眼,瑞杰没有办法,只好找他的母亲来抓差,想不到昨天一试居然就成功了。 艾米莉虽然不大懂这些理科的测量,但聚水阵比降温阵的程度简单一些,既然已经能够在瓶子上成功刻上一个简单的魔法阵,说明她的理论是行的通的,这样下去,降温阵指日可待啊! 她兴奋地问道:“威力有多大?时间能持续多久?” “呃――”瑞杰苦恼地抓抓脑袋,这不是才成功吗?难道我们做成了别人没做成的事,不值得开心一下吗?第一次成功,效果当然不会太好。 ―――――――― 为了在一个月内将成品赶制出来,艾米莉将全副心思全扑在了实验上。瑞杰找来的几个人虽然或许天份有所欠缺,但任劳任怨,没有一个人因为实验的枯燥就随便哭喊着要放弃。众志成城之下,第一个附带降温阵的魔药瓶在卡米拉第一次查账后的第七天就问世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顺利,降温阵的确有用,但并不是万用丹药,百试百灵,它的确能减小一部分魔药的失效时间,可这大部分都是低级魔药。 她有点愧疚地安慰瑞杰:“放心,什么事都不是一做就成功的,至少,”她抓抓头发笑道:“至少,我们把食物放进去也能保很久的鲜,不是吗?” 瑞杰倒不像她想的那样沮丧,沉默了一会儿,他很快就想过了劲:“是啊,困扰了魔药师们这么多年的难题要这么容易就被我解决了,那也太没天理了。而且,这方法并不是对所有的魔药都不起效,至少有些――咦,”他的双眼猛然发亮:“好像这些对降温瓶有反应的魔药大部分是用水属性的药草做成的啊!如果一瓶用火属性的药草做成的魔药放在保温阵,甚至是烈火阵中呢?是不是应该――”他低下头刷刷记了几笔,完全投入到了新一轮的设想中。 见他的心思引导到了别处,艾米莉轻吁了一口气,她不懂行,不知道瑞杰这次的设想正确与否,但是是自己把他忽悠进来的,她暗暗决定有机会好好补偿他。 通过艾米莉在为伍德小屋做魔药时省下来的一点成品做的实验,几乎所有的即服药都不买这个冰凉的瓶子的账,除了那些“保质期”长一点的可能还会受点影响,将失效期延长个一两天。艾米莉早有预料,魔药不是她前世的世界那样简单地升温降温就能减慢活性,她并不太失望,这个东西的最大用处就是吸引到大老板的注意,为她钓到该钓的鱼。 弗里卡家族虽然能人多,但光靠自己家族的繁衍教导,也不能保证天下的聪明人都出自他家。因此,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注重发展的家族就四处搜罗一些有天赋的人加以教导,将之惯以弗里卡的姓氏,为家族的发展壮大做事。 当然,弗里卡家族不会将自己族内最机密要紧的炼金方法拿出来,但仅就他们愿意开放的部分来讲,对很多求学无路的人来说已经趋之若鹜了。听安德烈说,今年弗里卡家族又开始准备为家族注入新鲜血液,如果这时候艾米莉表现出非凡的创造力,一定会吸引到卡米拉的注意力。 对卡米拉来说,介绍一个天赋卓越的年轻人加入弗里卡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假如她愿意做艾米莉的引荐人,那她们的接近势必会增多,得到铜片的机会更不用说。 当然,让艾米莉一个炼金学门外汉去伪装一个有灵气的高手,还得瞒过行家,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但两个月来,她全程参与了瑞杰的研究,对炼金学的基本流程已经有点数了,而且魔药和炼金学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她触类旁通,不上手操作的话也颇能唬人。如果非要她演示,她也有所准备,反正一些简单操作她也能做,并且利用精神力,还能做得相当专业。 实在瞒不过,她还准备了杀手锏,同安德烈讨论了她要做的方方面面后,在脑中反复推演过几遍,艾米莉觉得,如果这个计划不能成功,就只能怪天意弄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测验 如果只是简单地贯以弗里卡这个姓氏就能学到高级炼金术的话,相信每年弗里卡开始招收学员时,全西大陆来的人会挤爆古里昂。[] 也就只有这个庞大的家族敢于这样招揽人才,为了让家族成员的利用价值达到最大化,每个没有天赋或天赋不佳的弗里卡从确定了前途之后,就被培养成家族的联姻工具。上至各国皇室,魔法世家,下到成绩卓绝的各行人才,只要够出色,没有他们不盯住的目标。当然,因为他们的传统学科是炼金学,这些被家族半抛弃的人通过联姻网罗到最多的人才仍然是炼金类的。 因此,当有了心理准备的艾米莉坐在卡米拉面前,被她以掂量货物的眼光再三打量时,她表现得非常平静,这令这个美丽挑剔的女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至少家族多了一个漂亮,而且看上去很有天赋的侯选人。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人们当然要选择看着卖相更佳的。 但好印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本事,卡米拉坐在炼金实验室上唯一的那把高背椅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长指朝放在实验台上的书一指:“你把这个做出来吧。” 艾米莉顿时哑然:这是一双中等难度的炼金飞鞋,有点像前世古希腊传说中,传信神赫尔墨斯的飞鞋的功用。炼这样的一双鞋至少需要两三天,难道她打算这几天都和艾米莉呆在这个实验室里看她工作吗? 卡米拉看出她的踌躇,她拍拍手起身:“炼好后我会再来,当然时间不是无限,你有五天的时间来炼,提前完成也行。如果饿了可以按这个铃叫人给你送吃的,困了的话。也可以――”她按下手边的另一个按钮,一张明显用空间压缩阵改装过的大床“嗖”地从墙壁中弹出,她看着艾米莉:“但绝不允许从这个房间里出来。(.好看的小说)” 望着实验室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艾米莉脸上挂着的笑容没精打彩地垮了下来,没想到卡米拉会来这一手。之前安德烈他们搜集的情报表明,弗里卡家族中人会举荐有天份的年轻人进入家族学校学习,但常规检测只是让这些年轻人露两手简单的手法,毕竟在进校之前还有一次家族统一举行的大规模考试,实在没必要为这些陌生人浪费自己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炼金材料。 像卡米拉为艾米莉准备的就有三份材料,一双炼好的飞鞋至少是一百个金币。材料的价值也在二十到三十之间,绝对称得上奢侈品。她只能苦笑叹气:这是卡米拉的第一次荐人。要不是她这个“发明”代表了另一种思路的开拓,并可能对魔药市场产生深远的影响,这位天天忙着赚钱的贵妇肯定不会有闲功夫来考验她。 太过重视的结果就是卡米拉把她的能耐想得太高了,艾米莉只是突击过几样基础炼金术,这些复杂的中级水平她怎么可能会操作?难道就这么放弃?或者在卡米拉验收时直接搞鬼?可这样被拆穿的风险更大。她要做的是尽快地接近她,而不是惹她厌恶。让人防备。 艾米莉发了会儿呆,终究不甘心,再怎么说也要试试吧?如今她连材料都有人准备,即便失败了,大不了再想别的方法。 她拿起卡米拉刚刚手指点到的地方,准备先看看其他的东西找找灵感,这才发现:这本厚厚的书册上不仅有各类炼金产品介绍。而且其后还附录有详细的操作流程,光是这本书就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宝贝,卡米拉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这儿给她参考! 艾米莉第一反应就是有陷阱,不能照着这书上的做,不然肯定是浪费时间。(.)但是……艾米莉很快推翻了不合理的地方。卡米拉在决定给她机会之前肯定详细调查过她。她是个魔药师,后来改学的炼金。本来就不该一上手就给她这么高难度的测试。那么,这书上的操作步骤应该是对的,但是,这样一来,她不把答案都已经告诉了艾米莉吗?那还要考她什么? 艾米莉决定先放下这个对考试没帮助的问题,驱逐杂念,专心地看起这份详尽的操作步骤来。 ―――――――― 炼金飞鞋的制作简单来说,分为材料提纯,塑形,附魔这几步。前两步都和魔药的制作有点相通的地方,除了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附魔。 附魔分为刻法阵和魔法咒语两种,前者是弗里卡的绝学,艾米莉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来用,就是在瑞杰那儿实验时,她也用的是最简单的一种,即使是这样,也让其他人吃惊了好久。只是弗里卡保有这门含着巨大财富的技术这么些年,一些别的炼金师也通过他们的产品摸索出了丁点窍门,他们只以为艾米莉是在别人那里学到的,倒是没有怀疑其他。 但是,这是在做弗里卡们的眼皮底下考试,虽然可以做些小手段让人瞧不出它的核心运行手段,可艾米莉不敢托大。尽管用魔法阵会省力许多,她依然决定将时间系魔力转化成水系魔力,老老实实地用更费力的魔法咒语附魔。 她的谨慎是对的,就在艾米莉在实验室忙碌时,她楼下的某间房间里,一些人正仔细地观看她的操作手段,黑色的墙壁上,她的实验像幻灯片一样放大到整张墙,任由这些人作出点评:“还是个新手嘛,卡米拉,你要实在没人,也可以不推荐的,何必找这种人来充数呢?” 卡米拉冷冷地看了那个兴灾乐祸的家伙一眼,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一位老者。那老者眼神淡淡的不作置评,其他人瞧他全神贯注的模样,也不敢作声了。 屋里都是懂行的人,渐渐地,他们看出一些门道:这女孩并不是一上手就急着做实验,她并不吝惜这少少的三份材料,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单抽出来用小份材料反复实验,直到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成功率后,再做下一个实验。 她的速度也不太快,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些东西,但短时间的手忙脚乱过后,她的手开始稳定下来,之前的分段实验让她极快地掌握出了相对最佳的放材料的时间,长时间与药物接触,她最先熟悉的肯定是材料本身的特性。以致于在开始完整的实验时,她表现得完全不像个生手。什么时候放材料,放多少,需要晃动器皿多少下,晃动的角度是怎样……艾米莉靠着仓促之间总结出来的规律做得有条不紊,并且尽善尽美。 “这样的女孩怎么只是一个普通的魔药师?”看着这女孩行云流水一般的操作,有人忍不住喃喃出声。 这里身份最低的就是艾米莉之前的老板,卡米拉可以托大不作声,他可不敢,瞧卡米拉没有回答的意向,他连忙说道:“金吉儿在做魔药师助理时就相当出色了,可能是她以前没碰到好的老师,她只会一些常规的制剂。之后也没有再次学习的机会就被他舅舅家的债务给逼得不得不到我们店里工作还债。” “还真是可惜,瞧她这手法,成魔药大师不是迟早的事?”那人感叹道。 另一人马上反驳:“可惜什么呀,她才十六岁,现在开始炼金术的学习一点都不晚,以她这样的创造能力,至少会是个出色的炼金师。” 屋里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端坐在正中央的老者始终没有说话,让听了众人的说话心中暗喜的卡米拉也有两分没底起来。 没错,卡米拉安排这个测验根本不是为了测试艾米莉的炼金水平,到了他们这个阅历就会明白,很多时候,技术水平,甚至是天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做事的习惯和态度,以及思维模式。技术可以磨炼,天份也能够仰赖勤能补拙。 但一个刚刚成年的人,在十几年的生活中,思维习惯已经成了定势,没有好的习惯,再好的天份,再着著的技术也会被人追上,只有思维和态度才会为人带来一个良性的引导。尤其是在培养中坚力量时,好的思维习惯带来的优势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做研究的人更加了解。 卡米拉今天请来这些人,最主要的目标还是中间的那位老者,此时见老者没发话,她虽然有些着急,但转念一想,这里面其他人比老者来说是逊色了一筹,但其中任何一人若是收了艾米莉,艾米莉学成后,按照家族习惯对自己也会加以感激照顾,她从中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少。这样稍一放宽心,她倒不太着急了。 五天过得很快,旁观一名新手的实验过程实在很枯燥,当其他人都陆续离去,并表示了对艾米莉的巨大兴趣后,卡米拉自己也开始斟酌最佳人选时。那名老者又一次来到了她的住所:“明天她出来后,把她带到我那儿去一趟。” 于是,艾米莉拿着她五天辛苦奋斗出来,勉强还称得上是双“鞋”的炼金飞鞋在忐忑不安时,惊愕地得到了卡米拉不掩喜意的恭贺:“太长老让你明天去他的住所拜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师 同样是住在城南,卡米拉和她丈夫的豪宅嚣张地占据着城南海滨最中心,海景最美的位置。(.无弹窗广告)而她口中极为尊敬,据说在外界看来神秘无限,低调到少有人知道的老祖宗凯顿却住在城南海滨旁边一条不起眼的老街里。 当叩击着布满了绿锈的门环时,艾米莉忽然有种置身于百年前的荒寂庄园的错觉。这种感觉在进了主屋后更为强烈。木头陈旧的颜色,墙上斑驳的墙漆和野草丛生的花坛无一不说明了这处大宅的疏于打理。 但艾米莉并不敢看清这位在情报中特别指出的,弗里卡炼金第一人的居所,她老老实实地按照卡米拉说的法子行走,或左跳,或右顿,不敢越出界限以外。 似乎但凡是大师都会有一两点怪癖,这位大师就是喜欢在房子里弄些小玩意,如果你不遵守他制定的规则,那这些小东西就会跳出来惩罚你,虽然不会要命,但弄得灰头土脸的,总归不大好看。 凯顿大师早就等在了会客室,这里的装潢好歹比外面像点样子,他指了指沏好的两杯清茶,让艾米莉自己端一杯,找个位置坐下。他除了喜欢弄些小机关,还不爱人近身候,偌大的宅子里只有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头一个人住,连打扫的人都没有。 凯顿并不掩饰他对艾米莉的不屑:在他看来,一个遁规蹈距的,有天份的家伙,早晚会被一些条条框框给束缚住,虽然这孩子现在看上去还有些天赋,可她天赋的磨灭也是迟早的事。 没有哪个天才是不奔放的,艾米莉太守规矩了,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思路的大胆创新必然会表现在性格上。一点格都不出的人最终只会是个匠才而不是天才。 这话放在别的方面还有些牵强,但他特别授意卡米拉告诉艾米莉,这房子里有不少炼金防盗措施,她居然一点都不好奇地扎着脑袋来走,这只能说明她在炼金学上的敏感度并不高,这次的魔药瓶似乎是她的创意,并且她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但是这或许是个偶然。[]总之,凯顿对这次的会面有些失望――年纪大了,总想为他的得意弟子找个好妻子帮衬。这女孩除了有良好的操作习惯,似乎对炼金学缺少了一点兴趣。并且行事过于保守。他还要执行原先的计划吗? 凯顿的想法其实有点冤枉艾米莉,她早先就得到安德烈的警告,知道这所不起眼的老房子里有古怪,并被他郑重警告,太过好奇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此一来。再好奇艾米莉也不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喽。如果她知道是这个原因凯顿决定不将她收入门墙。肯定会得意地大笑几声的。 既然把人叫来了,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凯顿对她娴熟的操作和对材料的了解程度很好奇,便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放材料是最好的时机?” 艾米莉被这问话弄得先是一懵,继而险些惊骇地跳起来:她竟然被人全程监控了实验过程,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由于鹰眼类的炼金产品的特殊性,这东西被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上,海格尔并没有刻意提起。她肯定不会知道弗里卡的保留秘密限量产品。 她压制住回想自己有没有做错,漏馅的想法,先稳住自己:既然凯顿这么问了,那肯定是还没猜到其中的猫腻,那么。她该怎么回答呢?来之前她设想过无数问题,就是没想到她就在人家的视线范围内。早就被研究了个透彻明白! 她当然不能说,我知道是因为我用了精神力全程监控解构了所有的实验过程和材料,深入材料内部的精神力很快帮她了解了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怎么做会省力,怎么做会省时,多试两下就行了。(.无弹窗广告) 她掩饰地喝了口茶,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她装作茫然无措的样子说道:“我就是知道啊,到了时间,脑子里就像有个钟一样,必须得催着我做接下来的事,难道其他人不是这样吗?”她摆明了无赖态度,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难道她就不能拥有解析材料的天赋? 凯顿望着她的目光惋惜又心痛,令艾米莉颇有点摸不着头脑:有天份不是很好的事吗?这老头怎么看上去这么不爽? 得到解答的凯顿更加郁闷了,如果他会两句中国典故,肯定要大叹“牛嚼牡丹”,如果一位真正的天才有这等能力,岂不是如虎添翼,这样看来……他在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番,这女孩的价值也许可以重新评估。 凯顿最看中的就是艾米莉的这点能力,可惜她不能传授要点,他虽然可惜,倒不怎么强求,挥了挥手说道:“当然不是,你来了也有点时间了,现在就回去吧。” 这逐客令下得可真不客气的!艾米莉有些不满这老头的无礼,但好歹是个长辈,自己又有求于人,便脸上不好带出情绪,笑眯眯地站起身,躬下腰施了一礼:“那好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凯顿点了点头,这老少两人的谈话眼看就要结束,艾米莉边起身边头疼怎么跟卡米拉交代,她似乎对她这次的拜访抱以重望,要是知道就说了两句话被赶了出来,她真不知道这位求全责备的贵妇人会怎么对待她。 艾米莉礼貌地维持着标准笑容,心思已经神游到了如何对付卡米拉上面去了,忽然听见一声震惊的低喝:“芙美拉!!” 一个人一瞬间冲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握住她猛摇:“你是芙美拉?不,不对,芙美拉不会这么年轻!你到底是谁?不,还是不对!你到底和芙美拉有什么关系?” 艾米莉愕然看着这个眨眼间就变得疯狂的炼金大师,试图挣开他瘦弱却有力的紧箍:“大师,您说什么呀?请您放开再说话好吧?” 凯顿充耳不闻,他的力气比铁钳还大,双眼充血地死死盯着艾米莉的脸,像个失去理智的老疯子一样,喃喃不停:“芙美拉!芙美拉!……天啊,你是她的后人吗?” 在艾米莉忍不住想使用斗气之前,凯顿的理智总算回笼了,他兴奋过后,平静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望了被他抓破的绸缎裙。抿了下唇,马上又掩饰不住喜意地问艾米莉道:“你是芙美拉的后人?那你的祖母还是外祖母叫芙美拉?” 艾米莉对他问都不问就确认的态度弄得有点无语,她对着凯顿狂喜的表情又实在不好直接打击他――无论是她父亲,还是母亲都有家谱的,她完全可以肯定她的直系血亲里绝没有一个叫芙美拉的女人,他是从哪这么肯定的? 想了想,她便问道:“您怎么叫我芙美拉?我是哪里像她了吗?” 凯顿马上点头:“是啊,我刚刚都没发现,你的鼻子和芙美拉长得一模一样!” 呃,大师居然也这么不靠谱……一个相似的鼻子就肯定了血缘关系,这得多强大的信心和多浓烈的情感才能将这两人给联想到一起?艾米莉不禁想到:照凯顿这个态度,估计之前没少认“芙美拉”! 艾米莉只得边说边暗示:“您就凭一个鼻子就肯定我了吗?这世上别说鼻子,就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也不是不可能有长相一样的。” 凯顿喜滋滋地对艾米莉看来看去,对她的那两句话完全无感,还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 艾米莉无力,只得挑明了说:“大师,我可以肯定我们家没有叫芙美拉的人,我或许就是一个凑巧和这位女士的某个器官长得像而已。”所以,您就别再这么盯着我了,怪悚人的。 这下凯顿反驳了:“我当然不是凭这个,你刚刚低头时,抬头间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的眼底有紫光!芙美拉也有!” 艾米莉扶额:这个理由更牵强更无厘头了,这世上人千奇百怪,连神马矮人,精灵都有,哪一天别说找个眼泛紫光的,就是出来个眼睛里长彩虹的,她也不会奇怪。凯顿看出她的不屑一顾,顿时急了:“你干嘛这个表情,我说的是真的!眼底泛紫光是芙美拉这一族人的特有标志,你肯定是她的后人。” “好吧,您说是就是吧!”艾米莉自己身份还有假呢,不想和这个突然较真的老头分说太多。 但凯顿却认了真:“你别不信,你绝对是她的后人,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亲戚!” 他这样斩钉截铁,让艾米莉有点好奇起来:“您为什么这么肯定?” 凯顿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很快就变得有些哀伤:“因为她一族被灭,她是那场灾难里逃出来的唯一幸存者。” 艾米莉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哀伤的答案,但两家的家谱总不会骗她吧?她咬咬嘴唇,决定快点结束这次的行程,便一次把话都说开了:“您肯定认错人了,我家里的记载都没这个人,对不起,让您失望,我告辞了。” 凯顿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叫道:“等等,你父母是谁,我要去查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诱 大师一般都比常人有非同一般的执着,那天之后,不管艾米莉愿不愿意,他虽然不再提要收她为徒的话,但隔三岔五的总会通过卡米拉把她叫到自己的宅子。(.) 这令艾米莉在卡米拉的豪宅中倍受重视,对了,为了让艾米莉能够在弗里卡的入学考试中顺利通过,当然,也是为了和这位前途肯定会光明的被引领者和卡米拉增进一点感情,凯顿第一次见过她后,卡米拉就让艾米莉住进了她的房子,为她做基础知识的巩固。 不过,如果被卡米拉知道,凯顿每次叫她去他的住所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时,不知会如何做想?嗯,说不定知道这段渊源的卡米拉会更加钻心地研究怎样利用她。想到那位美丽的贵妇眼中闪烁的算计的精光,艾米莉心里一个哆嗦,决定无论如何都不透露出他们交流的细节。 说真的,如果不是见凯顿看艾米莉的目光是缅怀而苍桑的,艾米莉绝不会这样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坐半天,就是让某个人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看。 虽然现在的情形也很怪,但为了她的目标,还是可以忍的。这几天卡米拉见她的次数明显比较多,在她的刻意不露痕迹的奉承下,卡米拉对她的喜爱程度日增。 她现在已经能确定铜片就在她的空间戒指里,但怎么拿出来还是毫无头绪。在21世纪生活过的她,怎么都没办法做出杀人夺宝的事。 得想个办法让她自己把东西拿出来,艾米莉暗暗想到。她已经试探过,卡米拉对铜片的事一无所知,她还特意找了个由头,拿了块相似材质的铜片在她面前晃悠过,但她没有一点异常的表现。这下麻烦了。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她该怎么做呢? 艾米莉瞄着自己手上的卷发器,决定还是从她最拿手的开始做起。 “哦?今天怎么拿了这个东西?这是做什么的?”卡米拉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了,没想到她机灵而风趣。她十分享受女孩不露痕迹的讨好,还有她那些关于美容和化妆的话题也令她受益不少。 艾米莉笑眯眯地把工具放在梳妆台上一字排开:“您不是说您不适合其他的发型吗?我可不信,如果一辈子只做一种风格的打扮,永远不尝试,不是在辜负主神赐予的美貌吗?您就等着看我今天怎么让您大开眼界吧!” 卡米拉看着艾米莉拿出的东西有点吃惊,她拈起其中的一枚被彩绳串起来的铜片问道:“这是什么?这些是要戴在头上的吗?” 艾米莉俏皮地眨眨眼:“秘密。” 卡米拉哑然失笑:“好吧,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把我大变样了。我的小理发师。” 艾米莉胸有成竹地打着包票:“您就放心吧,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给卡米拉准备的发型参考了非洲土著部落的妇女发型。她的发色是偏深的靛蓝色,这种头发很挑人和发饰,一个不对,就会显得土气,幸好卡米拉的皮肤白能弥补一下发色的难搭。但用青铜的头饰。因为是一个色系,倒能相得益彰。她先把卡米拉的额发微微烫卷。再在脑后用彩线相间,编成数根小辫,发顶单留三分之一的头发,贴着头皮编成一条圆形的发辫,最后用同色的线加紫色的水晶编成的饰品垂在脑门正中,当然最中心的,是一块菱形的青铜片。让俏皮的发型多了一种古拙厚重的感觉。 整个发饰配合发型,用冷色调的头饰主打,让头发野性魅力的同时,看上去不是那样轻佻。 从卡米拉平时的言行看来,她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不然以她不太差的天资,也不会抛弃家族绝学而去经商了。虽然在古里昂经商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被人瞧不起。可毕竟比不上魔法从业者们受人尊敬。多少人庸庸碌碌地宁愿锁在魔法学徒的阶层上寸步不进,也不愿意丢弃它选择平淡的职业。 艾米莉就是看出了她的性情,断定她会喜欢这款发型。一来,以她女性的身份和低微的实力,并没有几次出门见世面的机会,肯定没见过这种发型。再者,塞尔沃特除了魔法产业有些创新的亮点外,其他行业都缺少新意,这个社会好像只在为百不存一的魔法师们转动,其他的行业均是那样乏善可陈,连发型都不知道是流传了几千年的各类发髻,各地都一样,倒是那些乡村平民中还会有时出现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打扮。 卡米拉脸上还端着端庄的架子,可那把镜子早让她左右照了个遍,从她的行动中看得出,她的确是很喜欢这样的改变。 艾米莉没像平常一样,给人做完头发就夸赞一番,反而微微地叹了口气,正好让卡米拉听见。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好的?”卡米拉问道。 “夫人,您看您的衣服是不是不太搭这种头发?”艾米莉没先提出铜片的问题。 卡米拉也发现了,她穿的是一件立领的长裙,如果按照传统的方法把头发盘起来,可以露出一线雪白的脖子,对比着暗红紧扣的裙子,有一种禁|欲的诱惑。但是把头发一披下来,这优点就被挡得干干净净了。 “可以做一件领稍微低一点的裙子。”卡米拉马上就把建议提到了点子上。 艾米莉点头,比划着说道:“嗯,我觉得衣领可以开到这里,”她比了一下卡米拉的胳膊:“还有袖子,可以从手肘开始做成那种灯笼袖。” “灯笼袖?”异界早就有了魔法光源,灯笼那是中国古代特色产品,卡米拉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艾米莉也说不清,叫仆人拿来了纸笔,“唰唰”画了一张颇有波斯风情的短裙:“就是这样,用红色杂了银丝的雪纺纱做袖子,下面穿一条丝绸的裤子,配一双尖头短靴,哇,想着就觉得让人眼前一亮呢。” 卡米拉拿着她的草图连连点头:“没错,我也觉得这点子不错啊,”她立刻就扬声叫来仆人,让人找裁缝把裙子做出来。瞧她那着急的模样,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自己穿着新裙子的亮相了。 艾米莉见把火拨得差不多了,用轻描淡写的口气又叹了一句:“其实,如果还有两块同样的青铜当做耳坠的话,效果肯定不错。” “是吗?”卡米拉拿下头饰,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下:“这个简单,我找人来做一个就行了。” 这可不是艾米莉希望的发展方向,她摸着下巴,绕着卡米拉转了一圈,“谨慎地”给出自己的意见:“其实我觉得这个铜片要是闪着蓝光会不好一点?更配您的发色,当然,做耳坠的青铜可以不要求那么多。不对,”她又否决了自己的意见:“要是能发那种银蓝色的光,别人会觉得头发很光滑吧,相得益彰地互相映衬,一定非常美丽。” 卡米拉被她说得心思完全调动起来了,她也神往起来:“是啊,这样肯定比现在好看多了。我得去首饰店里淘淘,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货色。”她说着说着,又扁了扁嘴:“肯定没有,要是有,怎么可能不通知我?” 她果然又没想起来,艾米莉还好另有准备:“对了,我觉得裙子的胸开得这样低,雪白的胸脯上光溜溜的不大好看。如果不戴那种大耳环的话,其实大一点的珠宝也不错。像蓝宝石类的,肯定非常亮眼。对了!要是有那种整颗雕成昆虫类的项链,配合着这身打扮,一定不输于旁人的美丽首饰。”她打听到,卡米拉有一条魔虫造型的蓝宝石黄金项链,据说是她那古怪的侄子送的。项链用的材质很名贵,做工也很精美,可以她平常的装束,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衣裙来搭配,一直丢在不知道哪里生灰。 艾米莉留意过卡米拉的首饰盒,从来没在里面看到过这条项链,她就知道,这项链肯定被她放在更隐秘的地方,比方说,空间戒指。 卡米拉一步步地被她暗示提醒着,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还有一些废弃不用,但又舍不得扔掉的宝贝,但她还顾忌着艾米莉在身边,只是含糊说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艾米莉知道她已经心动了,便顺着她的意思谈论起自己的最新学习进度。 两人正在讨论,忽然有女佣慌慌张张地跑进门,欣喜地叫道:“夫人,先生回来了。” 卡米拉蹙起来的眉尖瞬间就拉平了,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微笑:“哦,他怎么没直接过来?” “先生先去实验室了,他看上去很高兴。” 卡米拉站起身,一边的仆人帮她拆着不太搭调的发辫,她给艾米莉解释道:“伍德就是这样,每次买到合心意的东西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先做实验,你看他,不到晚饭肯定不会从实验室出来。” 艾米莉对这个古里昂的第一药师很是好奇,但是她直到三天后的早上要去按惯例拜访凯顿时才见到传说中这位魔药界最年轻的宗师――伍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二个目标 “这就是你说的大师欣赏的小女孩?”高大魁梧的伍德留着两撇漂亮的小胡子,浓眉高鼻,真是个英俊的美大叔! 卡米拉挽着伍德的手,揶揄地笑道:“是啊,你真该庆幸这孩子改学了炼金,不然,你最年轻的魔药学宗师可不一定保得住哦。” 伍德十分享受妻子娇声娇气的说话,他们之间浓腻的甜蜜气氛连艾米莉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听了卡米拉的话,她羞涩地笑了笑,顺势低下头。伍德哈哈笑道:“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见识金吉儿小姐的本事了。”说完还对艾米莉眨了眨眼睛。 艾米莉对伍德没有大师的架子,表现得如此亲和有点惊奇。她把原因归咎在自己受到凯顿赏识上面,她有心与伍德夫妇打好关系,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就融洽而愉快起来。 第二天是店铺的休息日,艾米莉早就和卡米拉打过招呼,要去看在伍德小店工作的前同事瑞杰他们。这只瓶子只是创意不错,但远不到完美,艾米莉住到城南之后,接下来的研发工作就交给了他们,她只是抽空回去看一看。 当时冷冻瓶研究成功之后,卡米拉只对瑞杰和艾米莉发出了邀请。但是瑞杰自己另有父亲传承,而且他母亲出自弗里卡,实在没必要抛弃原本的姓氏来学习炼金,他虽是拒绝了弗里卡的邀请,但仍在伍德小店工作。 早上起得有点早,外面冷风一吹,艾米莉紧了紧穿着的薄外套,准备跑步去搭乘公车的地方暖暖身子。 “嘟,嘟,嘟。”身后传来的魔法飞车特有的车铃声就像跟在艾米莉身后。她回过头去看,一辆黑色的马车型飞车还真停在她身后。艾米莉这侧的车窗上就像电视屏幕一样出现了一张人脸,是伍德。他笑呵呵地跟艾米莉打招呼:“我今天也去城北,你上车,我送你一程吧。” 艾米莉正想拒绝,伍德已经打开了车门笑道:“上来吧。” 艾米莉犹豫了一下,登上了飞车:“那麻烦您了。” ―――――――― 从外面看只有两人驾马车大小的魔法飞车一开门,起码有前世一辆中型面包车的大小,肯定是运用了空间压缩阵法。车里除了四个座位,还放了一张桌子。伍德在仪表盘上按了按,车速行慢了一点。他从桌下探手取出一碟小零食笑道:“我看卡米拉喜欢吃这个,你们女孩子肯定都喜欢吧。” 艾米莉对伍德的热情有些吃不消,她只是和他昨天在饭桌上说过两句话,他表现得像和她认识许久一样……她客气地笑了笑道:“谢谢。”便不再作声了。 伍德很快找到了新话题:“听卡米拉说你不是古里昂人?” “嗯,是的。”艾米莉神经全线打开了。她有一刹那觉得自己好像全身上下被人窥探了一样,感觉非常不舒服。 他继续问:“哦?那你是哪里人?” “我是卡。呃,莫克人。”距离卡徒索被占的时间不远,前卡徒索人在被问到国籍时总会说错。她平时也不会被人刻意问得详细,因为西大陆口音一样,不特意指出,谁也不会问这问题。艾米莉表现得就像一个没怎么跟外国人接触的普通女孩,这是她出国前就训练过许多遍的。 “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伍德仿佛没感到艾米莉刻意的冷淡。接着问道。 “我来找舅舅。”艾米莉不愿意被人像查户口一样的盘问,只得反口问道:“您要去北区办什么事吗?” 伍德扭头睇了艾米莉一眼,帅气地用大拇指抹了把小胡子,眉毛一挑:“这可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艾米莉还没看出来他这是在挑逗她的话,她前世那二十多年不是白活了吗?看见伍德自以为是地耍帅。想起他昨天还在卡米拉面前毫无顾忌地秀恩爱,她心里硌应极了。应付地笑了笑:“哦。” 伍德大概是顺风顺水惯了,别说他还有个魔药宗师的名号,就凭他现在丰厚的身家和英俊魅力的脸蛋,估计平时倒贴他的女人肯定不少。他丁点没瞧出艾米莉的敷衍之意,或许以为她是欲拒还迎,还在卖弄“风|骚”:“当然,我要做的事,可是秘密,不能随便说的。”说着,还用手指在丰润光亮的唇上压了压,给了她一个飞眼,看得艾米莉一阵反胃。 她现在就像吃了只死苍蝇似的,对这人腻味恶心得要死,也懒得与他敷衍下去了,便闭上了眼睛:“我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抱歉,我想补补眠,您能不能到的时候叫一下我?” 艾米莉昨天的确是整理资料有点晚,但不至于需要补眠,这只是她找的借口罢了,但随着车子平稳快速地行驶,车子在有节奏地晃动中,她的脑袋一阵昏沉,竟然真的感到了丝丝睡意。 朦朦胧胧间,艾米莉忽然又一次感到了那股令她不舒服的窥探,她赶紧睁开了眼睛,正巧看见伍德注视她的眼睛。他好像有点惊讶,瞬即便咧嘴笑道:“咦?这么快就醒了吗?” 艾米莉揉揉眼睛,点了点头:“嗯,觉得很困,但又睡不着。”她准备用精神力好好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刚刚那两次的窥探她都觉得对方是有恶意的,即便是恶意不大,但不揪出这人,她怎么都不安心。 伍德伸长手臂又打开了桌子旁边的壁箱,伸出右手从箱子里一边摸一边道:“心里有事时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药瓶的事?喝点这个茶吧,提提神用,免得一会儿头又痛起来。”他边说边递给艾米莉一罐东西。 艾米莉正准备道谢,接过这罐茶,但眼睛盯着伍德的手,猛地呆住了,他的手腕内侧上赫然一个闪电形的疤痕! 刚刚伍德给她放零食时,手腕内侧是朝下的,艾米莉并没有看到这个,她绝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这个东西,顿时呆住了。 “怎么了?”艾米莉低着头,伍德没看见她的神情,以为她在惊艳自己的这处“胎记”,事实上,这个时间隔得太久,久得让他忘记了来历的“胎记”令他在女人堆里好好威风了一把。他还怕艾米莉没看见全貌,把袖子朝上捋了捋,有点得意地说道:“你也看到它了,怎么样?” 伍德的话打断了艾米莉的惊愕,她连忙换了一副真诚的笑脸接过茶罐,赞叹道:“真是完美,这是您生来就有的吗印记?” 伍德看都不看前面的驾驶车窗,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另一只空着的手在仪表盘上按了按,顿时避过了一辆走向有点歪了的飞车。 艾米莉感叹:自己早该看出来的,伍德从上车就没正经地看着前面的路况驾过车,却偏偏又能行驶得这么平稳,不是靠了精神力的帮忙是什么?她望着这个浮夸好|色的中年男人:想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此行的第二大目标。 她不禁冷汗连连:幸好自己足够谨慎,既没有在炼金测试的时候明目张胆地使用精神力做出异相,也没有机会被卡米拉宣布出局。最幸运的是,她的炼金实验没有让这人看到,以他的敏感度,若是真的看到了,绝对会有所怀疑。 不然,她在她面前使用精神力蛊惑卡米拉同意举荐她时,就算卡米拉中了招,也不能保证她事后会不会反应过来。当然,就算她反应了过来,这也不是最糟,最糟的是,如果卡米拉清楚她丈夫的本事,艾米莉刚好在她面前用了出来,那么,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伍德点头得意道:“这是当然。” 真是无耻!艾米莉一分钟也不愿意和这人呆下去了,但思及这人的身份,不得不耐下心思和他好好周旋:“您真厉害,红色的闪电掌握在手上?不是叱咤风云是什么?” 伍德被艾米莉一番吹捧,听得十分舒服,他故作谦虚地摆手:“哪能这样讲?我只不过会做点魔药罢了。” 艾米莉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堵在肚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十分难受,她实在装不出来小姑娘对成功男人的崇拜表情,便矜持地笑了笑。 好在伍德开的是弗里卡家的新车,开得再慢,速度也是有保证的。挨过难熬的共车时光,艾米莉告别了让她时刻想抓狂的伍德,她没有急着朝瑞杰的实验室去,而是在隔着半条街的路上慢慢地像散步一样走了起来。 她心里的确是在盘算,按道理讲,伍德和她并没有仇,但是,这个人却是害得老术士和女儿一分三十年的罪魁祸首!她既然碰到了,倒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对付他,提防是肯定的,但在她初步的印象中,这个心机深沉,狠辣无情的家伙怎么也不该是这副薄浪无行的花花公子模样,只是,这个人真的就是面上表现的那个花花老公子吗?还是,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了,让他忘了以前是怎样算计到一代大师被他逼得黯然失落远走他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防腐瓶 尽管心里诸多猜测起伏上下,等到了瑞杰的那个简陋的实验室的时候,艾米莉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一进门,她就发现屋里的人全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连最沉默木讷的拉齐亚眼睛也亮晶晶的,艾米莉被众人的情绪感染,放松了绷紧的脸部肌肉笑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你们每个人这么高兴的?” 瑞杰高兴地恨不得手舞足蹈,他拉着艾米莉到最里面的试验台,迫不及待地展示给她看:“你看,这是我十天前放到这个瓶子里的冰冻剂,现在还是这个模样,我们的实验成功了!” “真的?”艾米莉凑近去看冰冻剂蓝莹莹的,一点颜色都没变,也高兴起来:“那太好了!” “是我们!”瑞杰仿佛没瞧见其他人僵硬的神色,重重地强调:“金吉儿,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把魔法阵刻到瓶子上的主意并获得成功的,你对实验成功的作用是不可磨灭的。” 拉齐亚还好,另一个瑞杰的同学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他的脸猛地拉下来,走出门外,并“砰”地关上了门。留下研究狂瑞杰还在不明所以:“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 这次的研究只有瑞杰和艾米莉被弗里卡家族看中,因为艾米莉只是掌握了在古里昂并不稀有的知识――刻魔法阵,除了他们最初的三个成员外,小组里很有几个后来的人对艾米莉不服气。 艾米莉连忙岔开话题:“是啊,成功了,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瑞杰的样子很茫然,他果然没深想过,见艾米莉一直望着他。只有试探性地提出建议:“卖出去?”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这种研究型人才,倒是闷不吭声的拉齐亚还靠谱一点:“不能卖,这技术是我们独门的,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不更能赚钱?” “可是,你觉得我们能保有它吗?”瑞杰倒也不呆到底,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种能带来魔药界地震般变革的技术,以他们这些人身后的势力是绝无可能保住的。 “那――”拉齐亚经过他的提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烦恼地锁住了眉毛。 艾米莉将他们新研制的瓶子拿起来,对着太阳光仔细地看起来。不再参与这些讨论。自从她被卡米拉接走后,算大半是弗里卡家的人了,这时候参与技术归属权的讨论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没看见不少人都状似无意地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吗?这城里并不是弗里卡的天下,不满他们的大有人在。在这些人眼里,艾米莉已经和财大势霸的弗里卡是一家了。 这瓶子根据艾米莉他们之前做出的成品为底。优化了它的一些结构,将魔法阵使用时间延长,归根究底还是没有更为创新的内容,艾米莉看了一会儿,摸出了它的基本构造就放下了它,其间收获了无数人暗中的眼刀。 拉齐亚和瑞杰是最先发起人,隐隐成了这些人的头。他们两个在一边嘀咕了许久,等艾米莉恶趣味地把其他的地方看得差不多,瞧见另外几人越来越利的眼刀,却顾及着瑞杰和拉齐亚这两个元老而不敢出声,才没趣地想要告辞回家时。那两人却朝她走了过来。 “金吉儿,我们想好了。想跟弗里卡家谈谈。”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选择,弗里卡这个牌子在这儿,瑞杰家不是无名之辈,他们想必也不会明晃晃地让他们吃亏。艾米莉早就替他们权衡过,看他们还有话说的样子,便了然了:“你是想说让我来为你们牵线吗?” “是啊,你这些天应该认识了不少弗里卡家的人吧?”拉齐亚问道。 艾米莉倒有点奇怪,他怎么没找伍德小屋的人谈生意,卡米拉是弗里卡的人,但由于其丈夫的原因,与弗里卡的关系已经联系得没那样紧密了。但他们不提是好事,伍德那个人,和他扯上关系就得小心喽,他连师父都会暗害,而且观其言行,他也必定不会正派到哪去,跟这样的人合作什么时候不小心被他坑了都不知道。 但是,艾米莉住在卡米拉那儿这些日子,见过不少弗里卡家的人,可是她为了表示自己只对卡米拉感恩,并没有对其中的某人或某几人表示亲近,如果拉齐亚找她来咨询,可真弄错了对象,她连那几人的脸都没认清。 艾米莉忙对拉齐亚说道:“最近我都忙着在学习,你知道的,我以前只是学魔药的,卡米拉夫人把我的课程安排得很紧,我没什么机会和别人打交道。” 拉齐亚有些失望,卡米拉是弗里卡本家嫡系,和她来往的弗里卡族人必定身份也极高,既然要合作,他们当然希望找到一些有实力的买家。 瑞杰便笑笑说道:“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就找卡米拉夫人聊聊,她家的小店在城里口碑也不错的。” 艾米莉满心不情愿这两个才出学校,没怎么有机会见识到社会丑恶的青年与伍德那个小人打交道,她想了想,脑袋里忽然掠过一个名字:“你们先不用着急,我回去帮你们问问怎样?对了,你们还是想想这个瓶子做好了,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吧。” 两个年青人现在讨论什么都是意气风发的,不一会儿就确定好了:“既然这瓶子的用途是防止魔药变质,就叫防腐瓶吧。” ―――――――― 眨眼间,已经在卡米拉家学习了半个多月,艾米莉由于讨厌伍德,平时便有意无意地岔开了与他碰面的机会。大概因为妻子在家,他不好做得太过分,艾米莉日子过得很是清静。她虽然听过伍德的事,对这个欺师灭祖,还害了师妹的禽兽很痛恨,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到非找他报仇的地步。 她本来想的是,既然到了古里昂,有机会碰到这个混蛋,顺手帮师父把仇报了也不错。但没想到,这混蛋在几十年里通过妻子的家族发迹到这个程度,倒让她不好办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如今在城里魔药学上的号召力绝对不亚于盛名时期的博尔希多斯。 其实真要动手的话很容易,让小透明带包毒药放进他时常喝的东西里面,一次就能把他了账。可这家伙本身就是做魔药的,而且技术还相当不赖,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卓有天份的斗气高手。斗气练到一定的程度是可以暂时屏蔽一些对身体不好的侵害的,万一自己下的毒药没把他毒倒,反而惹起他的警醒,这不是等于给他提了个醒吗?对付这样聪明且狠毒的白眼狼,必须一击必倒,让其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在她发现伍德的另一个身份之后,就把这些传到了海格尔那里,相信师父早已收到了她的信,开始想着怎么对付这个害他失去魔力,远走他乡的逆徒了。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那枚藏得死紧的铜片,那天听过艾米莉的建议后,卡米拉找来了首饰店,真的询问起了能不能把青铜片处理成泛蓝光的样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就没再操心过,让艾米莉耗费心机铺垫了半天的事没了下文。 如此一来,艾米莉不得不用最后一种办法了。 新衫上身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卡米拉夫人很多年都只穿着云绣堆叠,雍容贵气的长裙,偶然间变一变气质,首先就让喜好新奇的丈夫大赞。接着,没想到,卡米拉夫人常年在外游学的侄子也挺喜欢她的新扮相。 这让她高兴之下,决定认真地置办一套做工更加精美的裙子去参加贵妇聚会,再过一天就是卡米拉准备穿着新裙子正式在上流社会亮相的第一天了。这是城内另一大魔法师世家的主妇举办的茶会,正好适合半正式的休闲衣服亮相,卡米拉吃过午饭就拽着她的丈夫出去逛街去了,她雄心勃勃地想要在与他们一直别苗头的对头家里从衣饰上压那些“老气古板”的贵妇们一头。 艾米莉知道,这个下午是最好的时机。 坐了一个下午,听完炼金师给艾米莉的补课,她等不及回到住所把书籍等放回去,就悄悄地潜到了卡米拉的房间外面。 早在听课时,艾米莉就用精神力监控过,卡米拉房间附近没有其他人,除了几个趁着女主人难得不在的闲暇时光困倦地打着瞌睡的女仆。 卡米拉确定了明天会戴她侄子送她的那条项链,那她至少会打开一次空间戒指取出想要的东西。 艾米莉的机会就在明天,现在,她必须先到她的房间做一次布置。 给自己加了忽略咒,艾米莉用安卡隆教授的呼吸法将呼吸和心跳频率降到最低,她跨过女仆横在门口的大粗腿,用安德烈他们盗来的房门钥匙将房间打开,走进了这间最近一段时间来得最多的房间。 卡米拉这些天的生活习惯她已经很清楚,她的房间只在每天早上清理一次,今天的已经清洁过了。明天她一早就会出门,艾米莉已经和她说好明天卡米拉的发型由她来做。只要手脚够快,艾米莉很有把握,如果不是rp问题,她的布置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听着楼梯下沉沉的脚步声,还有伍德那特色的鼻音轻语声,他在和女仆们笑着在打招呼,只作完了一半准备的艾米莉站在房间中央感觉糟透了:今天出门一定没烧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偷 第一次做这种事,面临着被抓包的危险,艾米莉只觉得从手心就开始颤抖。(.)她只用耳朵听就知道,伍德已经上了楼梯!他快活地哼着小曲,离房间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难道要站在屋子里跟他来个面对面说声“嗨”吗?别开玩笑了,赶紧躲吧! 艾米莉左顾右盼,但卡米拉的房子大而空旷,除了梳妆台就是床和衣挂,衣帽间在另一边,她只得选择了一个最没创意的地方――床底下,在伍德走到门口的前一刻倒地钻了进去。 这男人却没有马上进屋,而是站在屋外对守着门的女仆说起了情话:“哦,我可怜的小亲亲,怎么这么可怜,坐在这里打瞌睡?来,累坏了吧?到床上去歇歇怎样?” 艾米莉怎么都没想到这看上去老实得不得了的女人会有胆子和自己的男主人打情骂俏:“您可真会说笑话,那里可是您夫人的床,我可不想被她打死。” 伍德“嘿嘿”淫|笑了两声:“那好,宝贝儿你说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去,来,咱们找个新鲜的地方吧。我今天可好不容易甩了那女人,就是想来跟你聚聚的。” 那女人欲拒还迎地说了两句话,两人居然搂抱着朝衣帽间里去了。听见隔壁暧昧的声响,艾米莉真想拍胸庆幸:幸好自己没抽风到那儿去,但是这两人在这里搞上了也不是个事啊,她事情还没做完呢,就来了这么一出,叫她等会儿怎么出去呢? 还好隔壁的两人也知道时间紧急,在太阳落山前终于出来了,听那两人的对话。伍德准备去实验室,那女仆当然是留下来要尽快地打扫“战场”。 伍德肯定是经常干这事,他刚刚离开,就听见下面有人迎接卡米拉,艾米莉的阵法布置还差一点尾才能收,天色已晚,她着实不甘心就这样丢掉这次机会,听见卡米拉的声音越来越近,只得再一次钻进了床底。 从床底下听卡米拉的声音有些发闷:“人呢?” 刚刚打扫完战局的女仆忙从隔壁跑出来,声音还是虚的:“夫人。您回来了?要换寝衣么?” 卡米拉听上去心情仿佛不太好:“你是有毛病么?我哪次一回家就换了寝衣?换家常的裙子就好了,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明白我的习惯吗?”她突突噜噜地说了一大通。最后说道:“累死了,帮我捏捏脚。” 过不一会儿,卡米拉又不耐烦了,一脚踹开女仆:“笨死了,这么轻的力道。你是在挠痒痒么?放重点!”又过了一会儿,“哎哟。你的手是钳子啊,这么大力道,想捏死人吗?” 那女仆倒也耐得下性子,被卡米拉又骂又打,硬是哭都没哭。卡米拉到最后,干脆一只脚踏在女仆的肩上,让她不得不因为受重而匍匐下身子。几乎令卡米拉的另一只脚点到了她的脸上。她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还在一遍遍地问:“夫人,这力道行吗?”但是,艾米莉分明从她被迫与地板相接的脸上看到了怨恨的毒火。 卡米拉把女仆骂了半天,以一句:“看到你这张呆笨愚蠢的脸就生气。”做了结束语。 这时候。伍德进来了,他对妻子说话就不是那样轻佻:“怎么了?看上去那么生气。谁惹你不高兴了?” 卡米拉火速变脸,对着丈夫娇嗔道:“哎呀,我们在说女人之间的事,你也要打听吗?你是不是上来叫我下去吃饭的?走吧,我衣服换好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一会儿,那女仆坐在屋里发了会儿呆,正准备起身的时候,房门又一次打开了。女仆小声惊呼:“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伍德把这女人往怀里一搂:“我亲爱的姑娘受了委屈,我怎么放心得下不去看看?” 女仆刻板的声音顿时柔软而甜蜜起来:“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嘘,来,让我来安慰一下我的小甜心。” 伍德十分擅长营造情调,明明是害怕被妻子听见动静,偏生被他弄得像“此时无声胜有声”,女仆果然感动地哽咽起来:“先生,要不是想着您,为了您,我一刻在这儿都呆不下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拿肉麻当有趣的话,伍德也知道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便又不舍地揩了那女人几把豆腐,终于又走了下去。 艾米莉被迫着听了一耳朵的狗男女情话,被刺激得工作效率大涨,在卡米拉回来之前,终于做完了一切准备,就等着第二天了。 ―――――――― 再一次见到卡米拉身边这个低眉顺目的女人时,艾米莉的心情很复杂。或许是因为要去参加聚会,有会让人惊艳的新衣亮相,卡米拉看上去挺高兴:“你今天起得这么晚,是不是昨天在海边玩得太久了?马上就要进行选拔测验了,你可不能再玩啦。” 卡米拉昨晚想向艾米莉展示自己的逛街所得,本想来邀她共进晚餐的,但她那时就躲在她的房间里,怎么可能出席得了?幸好她之前对这情况有所准备,对负责清理她房间的仆人们说过,她想到卡米拉豪宅的后海去玩,晚上才会回来,这才避免了她昨晚被人误报失踪。 艾米莉尽量不去看卡米拉的旁边,美丽的皮相下面往往隐藏着惨不忍睹的真相。只是,坐近了看,艾米莉望着卡米拉扑上了一层薄粉的眼睑:她的眼皮底下一片青灰,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丈夫的那堆破事吗?艾米莉心中忽地浮起了这样的猜测。 她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嘿嘿笑道:“您放心好啦,我不会让您丢脸的。”因为今天过后,我就算完成了任务,该功成身退了。 卡米拉拿起两条珠饰贴到耳朵上:“你看这双耳环怎样?今天参加茶会,不能用铜片装饰了,不然会被那些没眼光的女人笑话的,我想了想,还是用宝石代替吧,至于项链,就用这条碧玺石的算了。” 艾米莉托着腮摇摇头,调皮地眨眨眼睛:“我觉得还是您上次戴过的昆虫的项链好,干嘛不用那个呢?您身份在这里,就算她们想鄙视也鄙视不下去,何不让她们好好吓一吓?” 卡米拉有些犹豫了:“可是――” 艾米莉帮着卡米拉把珠宝放在耳朵上一摆:“看见了没有,我觉得这首饰没有您那个昆虫的灵动,一点都配不上短裙那样俏皮野性的打扮。” 卡米拉比了又比,听艾米莉在她耳边不住地鼓动,终于被说动了:“好吧,那我听你的一次,要是被人说不好看,我回来可是要找你算账的。”但她说完了,人却没有动弹。 艾米莉会意:“那我借您这儿的洗手间用用吧。”反正就算出去,她也有办法让卡米拉中着。 但是,卡米拉却睨了一眼她的女仆,摇头说道:“不用,你不用出去,”她纤指指向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女人:“你,滚出去。” 艾米莉发现这个女人躬着身子的模样有种别样的诱|惑,她眼角瞥见卡米拉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指痉挛了一下,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但她又很疑惑,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让这个要风得风的贵妇会愿意忍受这个对她不忠的仆人近身伺候呢? 门被无声地关上了,卡米拉微微弯着细长白皙的脖子,满桌子散落的五光十色的首饰热闹地簇拥在一起,这个美丽骄傲的女人看上去却那样孤独,但这只是一瞬间,卡米拉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情,笑得完美无缺:“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啊。” 来了,艾米莉深吸一口气,走近她几步,站在梳妆台一侧,等卡米拉在尾指上的黑戒一拂,在黑戒上方露出一个黑色大洞的同时,艾米莉的手指朝她梳妆台下面一拂,卡米拉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这就是昨天艾米莉忙碌了半天的成果――她在卡米拉的房间里隐秘地布置了一个时间静止魔法阵,直接映射到卡米拉现在坐的梳妆台凳子。但这魔法阵肯定没有时间在事到临头时布置,她便像布置一般的结界一样,在卡米拉的梳妆台下安了个触发的按钮,只有碰到这个按钮,阵法才会运行。现在,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甚至不用她动脑筋想,卡米拉就主动清除了她身边唯一的外人,并且正好坐在凳子上。 这不是她第一次布置这种阵法,但难度在于她得把静止的时间尽可能拉长,还好她有之前的无属性魔晶髓充能支持,为了保持能量的充足,艾米莉每天都会在里面输入一些时间系魔法,因为一直没有机会用到,这习惯已经保持了一年多,应该攒了不少魔力。 见卡米拉成功被定住,艾米莉赶紧抓紧时间闭上眼睛感应,因为没用过,谁也不知道魔法阵什么时候起效。还好消除了空间戒指隔离的铜片感应逾加明显。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双手直奔卡米拉放在最角落的那堆东西。 越过一堆奇形怪状的,比如破娃娃,坏发卡之类的小朋友的珍藏,艾米莉总算看到了那块放在一堆钮扣之中的泛蓝光的铜片。艾米莉不由笑起来:终于找到你了。 安德烈他们会随后潜入卡米拉的房间把所有的东西撤走,她之后只需要找个正当的理由消失,在古里昂的任务至此将会圆满完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前事 事情顺利得无法想象,直到卡米拉把女仆叫来,出门的时候,艾米莉还有种做梦在虚浮飘飞的幻觉。但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就被留守在家的女仆给吓回地面了――她拿着清洁用具准备每天一次地做卡米拉房间的清理。 艾米莉赶紧笑着迎上前:“哎,你――”真尴尬,自己不记得这个相貌平凡,身材平庸的女人的名字了。她看着女仆抿得能贴住头皮的发髻,笑得更甜:“你头发有点毛乱了,我帮你理理吧。” 女仆抬头,艾米莉才发现,她长了一双眼角微挑的桃花眼,眼神清凌凌的,为整张平凡的脸至少提升了好几个亮度,她不由得一愣。 女仆微笑道:“金吉儿小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菲比。”她摸了摸头发说道:“您平常都只给卡米拉夫人梳头的,给我弄会不会不妥啊?”不知怎的,这句话明明十分普通地表达了女仆对上位者的敬畏,艾米莉硬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而且这女人眼神灵动,一言一行哪里像跟在卡米拉身边戳一下动一下的木偶? 艾米莉甩掉脑中漫延的怪异感,说道:“互相之间帮帮忙嘛,怎么又扯到卡米拉夫人头上的?” 菲比左颊边的小酒窝时隐时现:“那就麻烦你了,在哪呢?”说着说着,她的眼神还往卡米拉的房间飘了飘。 艾米莉虽不是什么圣人模范,但对这种爬男主人床的女人着实提不起好感,见了她这一番作态,只当看不懂,惊奇地问道:“还能去哪?这儿离你的房间最近了。难道还要去楼梯拐角的卫浴间吗?”身为贴身仆人,菲比在男女主人房间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单间,以防主人夜间有事叫她去办。 菲比的小酒窝变深了:“是啊,瞧我一早上起来,都忙糊涂了,那我们快去吧。” 艾米莉假装不经意地把手伸展开。[.超多好看小说]掠过她的头顶。伸了个懒腰:“是啊,我起得也早,今天真辛苦。”吊着珍珠的袖口在她的头上一刮,真的把原本光滑的发髻给刮乱了。 给菲比扎完头发。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艾米莉再次回到教室学习炼金基础。中午吃完饭,艾米莉接到了安全撤退。后事已善的通知,早上被菲比恶心到的心情总算照进了一丝阳光。 但是不能随便就消失,她为了成功接近卡米拉。这些天在古里昂太高调了,连弗里卡的隐然老祖宗都关注了她,她若突然不见,肯定会有人注意并追查的,这样的麻烦能避免最好,不过是晚走两天。 卡米拉下午回来时,心情果然很好。她兴致勃勃地和艾米莉谈论着茶会上那些女人嫉妒说酸话的嘴脸,眼看她的兴致越来越高。只听有人来报:“夫人,金吉儿小姐的舅舅安德烈来了。” 卡米拉厌恶地皱起眉头,见艾米莉喜意盈睫的模样,好歹没说出什么,点了个头:“让他进来吧。”为了让演戏更加成功,安德烈在艾米莉搬进卡米拉的家后很是扮演了几回浑赖着要钱的赌棍形象,因此卡米拉一听见他的名字就不喜。 卡米拉不想见这个讨厌的家伙,在放人进门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安德烈果然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样子带来了“金吉儿的父亲”,亲人们互相感人的厮见结束后,“金吉儿”的父亲当即就表示,已经把她舅舅的欠款都还清了,并且马上要求见卡米拉,感谢她这几个月对女儿的照顾。 卡米拉自然是舍不得艾米莉走的,但又不可能强行扣押着艾米莉不放人,拒绝了她“父亲”的物质补偿后,总算点头答应“不愿再与父母分开,想马上回国”的艾米莉让她离开。 卡米拉拉着艾米莉的手,伤感地说道:“我真是喜欢你这孩子,要不是你父亲来接,我是一定不会放你走的,你可要记得有机会再到古里昂来看我啊。” 刚说完这句话,只听又有人来报:“夫人,太长老那里来人了。” 艾米莉顿感不妙,连忙道:“那夫人,您有事就接着去忙吧,我和父亲这就回家去了。” 卡米拉却道:“别着急,正好太长老那里来人,你和太长老也熟悉了这么多,再怎么说也应该打声招呼再走吧?” 艾米莉心里一个劲地发颤,那神奇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走,等见到凯顿后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变数。想到这里,她便说道:“我准备当面去和凯顿长老辞行的,让他照顾了这些时间,我很感激他的。”现在先这样说,出门之后我马上就朝家赶! 卡米拉点点头:“也行,这样吧,”她扬声叫来飞车的司机:“坐我的车过去,不比坐外面的车舒服?对了,我也有事要请教太长老,我跟你们一块去吧。” ―――――――― 当艾米莉把哭丧着脸的“父亲”送出凯顿家的时候,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这是意外状况,我们都知道,在塞尔沃特有几个人挡得住凯顿大师的要求?而且他还,呃,耍了无赖,你不用太担心,我会为你和陛下求情的。” 大街上,“父亲”不能做出其他举动,只能和艾米莉“执手相看泪眼”,只是各人心中“泪点”不同。艾米莉懊恼脱身不能,“父亲”则是惧怕将要到来的惩罚,倒让围在父女俩暗处的一些人以为这是父女之间不舍几年的分离,和女儿即将改成他姓的憋屈。 艾米莉心里的确是憋屈的,任是谁在看到自由的曙光前被重新关进监狱也没法开心得起来,想到刚刚凯顿唱念俱佳的扮相,她就一阵无力:“我和金吉儿的外婆也算旧识,以她的天资,留在弗里卡家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哎,你这个当父亲的就这么不想女儿好呢?别这么冥顽不灵好吗?……你真的不同意吗?那好吧,我体谅你做父亲的不愿与女儿分开的心情,这样吧,你和你妻子都一起搬到古里昂来,我正好想见见芙美拉的女儿……不对,这个年纪不该是女儿,你妻子是她孙女了吧?” “年轻人别总是哭丧着脸,我这么做对你是有好处的,等你――”凯顿对着艾米莉面无表情的脸咳嗽了一下,腰斩了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等你以后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艾米莉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凯顿一见到她这个角度的脸就又呆滞地陷入了回忆中,她趁着这个机会准备从这个她目前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人身边溜走。凯顿忽然说道:“你想知道芙美拉的事吗?” 不想。 艾米莉很想说,这种老人家记忆模糊不清的怀念,在平时听听,打发一下时间还是不错的,但她现在只想回去用修炼来平复想抄刀砍人的情绪。 可是,这种“你想不想……”的句式一般都是用来吐槽的,吐槽人只顾自己爽快,哪会注意树洞的感觉?尤其是面前的这个老头有强大的能力,是现在的艾米莉所不能抗衡的。 艾米莉不愿意装得很感兴趣,便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凯顿笑了起来,他眼角的皱纹仿佛都随着他的这个笑舒展而快活:“我认识芙美拉的时候,年纪比你这个时候还小一点呢。” “现在看来,你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她的个子没有你那么高,小小的一点,每天都快快活活的,也不知道她整天哪来的那么多高兴事,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活力,让你看到她,就觉得好像这世上所有的烦恼都不是烦恼,就该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她是我们当中最受欢迎的姑娘,连――”他打了个顿:“我们都很喜欢她。” …… “我们去了那么些地方,我们互相陪伴,我以为我最后会跟她求婚的,但是,没等到那个时候,她忽然就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你真的没见过她吗?” 凯顿的讲述颠三倒四,而且逻辑混乱,大概回忆是跳跃的,艾米莉只听出凯顿和她历险去了很多地方,但那些经历他也都是简练地带过去了,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她虽然还在整理凯顿那凌乱的叙述,可摇头在这些天里已经学得很熟练了:“没有。” 凯顿没有像以前那样露出失望的表情:“哦,对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是她的后人吗?” “不是说我的鼻子和眼底的什么紫色?”艾米莉有些奇怪,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确定了吗? 凯顿神秘地笑了笑,摇头:“这当然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是,”他枯枝般的手指忽然伸向艾米莉的脖颈:“真正让我确定的,是这个东西。”他的手指上赫然拈起了艾米莉埋在衣领里,藏得紧紧的空间项链――菲尼克斯树叶袋。 艾米莉惊骇不已:这老头没有一点斗气和魔法,是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就取出了她脖子上的东西!他刚刚施的是什么法术? 凯顿仿佛没看见艾米莉那见了鬼的表情,轻轻地如同耳语:“这是他们家族最明显的族徽,却被人用来制作廉价的空间袋。真是,”他突然咬牙痛恨道:“就是这个鬼东西让我被误导了多少年,这些人什么东西都敢乱造!”他摸着黄绿色的叶子,一下子神情又变得柔软起来:“不过,我总是找到你了,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风之城家族 凯顿的表情一忽儿狰狞,一忽儿喜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那张树皮似的老脸中轮替交换,揉拧成一种怪异的可怖形状。他像是完全进入了回忆中挣扎,但更像是个神经病进入了某种臆想。 艾米莉看得心头一个劲发寒,但凯顿最后的那几句话无疑抓住了她的心。她一直好奇自己这一身时间系天赋承继自何方,父系亲属关系一目了然,剩下的,只有母系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奇妙得像无底洞一样的空间项链竟是出自母亲的家族,这令她对这个被海格尔和汉密尔顿夫人简言代过的家族更为好奇。 家里对母亲赫莲娜的身世晦莫如深,她除了知道以前母亲家应该也是贵族出身,海格尔给她看过那本厚厚的族谱外,关于母亲家族的姓氏她是陌生的,还有家族在帝国历任的职司等等她全无头绪。 这根本是不正常的,任何贵族都不可能对帝国毫无贡献就获得称号,就像中国古代一样,哪怕某人是幸进封爵,也有一职挂身。除非某家出了一国之后,但皇后的家族自莫克建国三百多年来,都是明文记载,也从来没听说能没落到几乎死绝的地步。所以,母亲的家族要么被人为抹去了痕迹,要么是被凭空造出来的,那么,到底是哪种? 凯顿自回忆中舒醒,他混浊的老眼恨不得亮过魔法灯,他死死地捏着空间袋,如果这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早就被他扯掉了线绳。艾米莉被细线勒得皮肤发紫,她只当没见到凯顿这些不正常的反应,痛呼道:“啊。好痛!” 凯顿神色淡淡,他装作无意地放下空间项链,把手背到身后:“芙美拉家族据说有种神秘天赋,她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不过,她不说我也能猜到。” 艾米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只能像听故事一样。“好奇”地追问道:“是什么?” 他忽地又伸出手。[.超多好看小说]她早有提防,朝后退了一步,恰巧退出凯顿手臂的半径。 凯顿的手停在半空,并不着恼。他状如无事般地收回,眼睛盯着他的脖子,但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是没有恶意的,艾米莉微微放松,听凯顿说道:“就是你脖子上的项链。普通人拿在手里就像外面那些破烂货一样,只能使用一小块空间,但是我猜,这条项链真实的容积绝对是惊人的大。对不对?” 艾米莉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似乎知道得不多。但自己是绝不能说实话,她困惑地摸了摸项链:“真的是无限大吗?可是我只能用那么一小点呀。我就说您肯定是认错人了。” 这回凯顿没急着跟她争辩,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这条项链。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 艾米莉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感,向他施了个屈膝礼:“您要没别的事,我这就整理行李去了。” 之前这个老头隔两天就把她叫来,看着她发呆,提都没提炼金学的事,艾米莉还以为自己没被他看上。可他偏赶在今天突然就抽了风地要帮她补习,以便能够通过五天后弗里卡家族的大考。 对实践性学科来说,临时抱佛脚会管用吗?被他横插一杠子,看来自己的回家路还有得等。 毕竟是为弗里卡家准备后备人才,进了那里肯定会被那个手段诸多的家族给用某种方式制约,不说她在异世里听父亲讲的,就是前世,想要留住一个人,什么下毒啊,恶咒的还少见了?她到时再想走肯定是难上加难。 ――――――――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艾米莉原本以为凯顿忽悠她,但没想到他还真扎扎实实地教了她不少东西。但时间有限,即便艾米莉有心去学,她也学不出什么东西,更何况,她还打着去了之后表现得一般一些好落榜的主意呢。 弗里卡家族的号召力毕竟不一样,艾米莉那天起了个大早,赶往了不远处的弗里卡本家,等她交完报名表格,再回头一看,好家伙,后面呼啦啦地一下子冒出了一长队,至少100米长的队伍。 后面的人就没艾米莉这么幸运了,刚刚对她笑脸相迎的接待人员立刻就换了副面孔,抬高鼻孔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队伍里有个女孩不服气地咕哝道:“瞧他们那暴发户的样子,一点都不如xx家……”她说的xx家是古里昂另一家炼金世家,三十年前这两家在古里昂分庭抗礼,自从弗里卡办出了风之城后,就成了整个塞尔沃特大陆默认的行内老大,并若有若无地打压着其他同类世家,这家同样在古里昂的炼金世家被打压得最厉害。 旁边的人都没接她话茬,那女孩见大家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顿时恼了:“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艾米莉听得好笑:姑娘,就算你没说错,可如果实在是忍不住要说他们的坏话,麻烦能不能走远一点? ―――――――― 即便想把事情搞砸,也不好做得太明显,艾米莉按照平时比平时更慢的水平做完了指定的活计,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算太慢,至少这个时间等结果的没有两个人。 艾米莉交完东西,瞧见收东西的人愕然的表情,心里有种做了坏事的兴奋感。她脸上还得懊恼加沮丧:“对不起,我做坏了,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 当然不能,艾米莉垂着头生怕叫别人看出自己的得意,愉快地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往门口走去。 刚走出弗里卡家的大门没多远,早上碰见的那个女孩的声音在街角响起:“哎呀,哥哥,你把我拉回去做什么,本来就是,什么第一炼金世家,哪一点比我们家好?哎,哎,疼,你别那么用力啊!” “闭嘴!”咦?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艾米莉来不及多想,已经跟上了前面那对兄妹。 女孩大骂了一顿弗里卡,可能见男孩没响应她,把炮火又投给了她身边的男孩:“还有你,你做什么这么冷淡,你只是没有魔法天赋,学不了炼金,家族不是让你学斗气了吗?你――”女孩“唔唔”了几声,那张惹祸的嘴总算让男孩捂住了。 艾米莉总觉得这男孩她认识,可是是谁一时又想不起来,眼看弗里卡的本家附近没什么人闲逛,她犹豫了一下,跟上了这两人。 路上经过了一些城市公用车,这两个家境看起来不错的兄妹都没有想打车的愿望。离弗里卡家有段距离后,男孩才放下他的手审问女孩:“你去那儿做什么?” 女孩道:“我就是想去看看弗里卡会考些什么东西。” 男孩哼了一声:“你去对头家里单枪匹马地找碴,我觉得这事还是告诉妈妈一声比较好。” 女孩连忙告饶:“好嘛好嘛,我说就是了,我就是想去看看那个据说发明了防腐瓶的金吉儿,谁让她天天缩在屋子里不出来,听说她和我差不多大,我好奇嘛。” 男孩不为所动地道:“就这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你早晚能见到,用得着乔装改扮吗?你还没说实话。” 女孩急得拔高声音,拽着男孩的袖子直摇:“谁说的,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信别瞎猜。”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以后少跟那个女人来往,这是他们家的烂事,你别瞎掺合,把咱们家给搅进去。” 女孩听了,又不干了:“你太冷血了,奇安老师不是别人,她是我的老师!老师受了冤枉,我不能帮忙也就算了,多帮她探探仇家的消息也有错吗?”奇安?怎么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男孩的声音穿透女孩的叫嚷:“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高了,人家可不需要你的帮忙。” 女孩“哇”地哭了:“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是没多少天赋,可我丢的是爸妈的脸,没让你丢脸,你太可恶了。” 艾米莉深觉得这女孩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如果叫她遇见这样胡搅蛮缠的,要么是缠不过,快点离开眼不见为净,要么是举手投降,让她爱怎么办怎么办。 可男孩像是没听见妹妹的撒泼哭泣,疾声说道:“你哭再大声也没用,爸爸不在身边,这一套对我没用。何况,你学得不好也不是天赋的问题,别跟我装傻,告诉你,再让我发现你跟那个女人来往,我不会对付你,可我一定会找她的麻烦。” 女孩见哥哥好像是说真的,哭声吓得戛然而止,但还在弱弱地反驳:“我也没跟她来往过几回,何况,奇安老师是好人,这连妈妈都认同的,你做什么那样想她?”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高亢起来。 男孩路也不走了,侧过半边的脸:“好人?好人会不光明正大地上门来我们家做客?好人会偷偷地在你耳朵旁边不停地煽动弗里卡家的坏话?好人?好人怎么做的都是鬼鬼祟祟的事?” 男孩的质问声并不高,艾米莉此时注意到的并不是他那劲爆的内容,只看他半边的侧脸,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在她面前寡言到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孩,或者说,男人。他果然是她认识的人――伊利诺亚。 糟了,她得快点离开这里,伊利诺亚可是认识她的! *************** 月底了,可能的话,明天双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老熟人扎堆 远远的,女孩委屈的辩解还在往艾米莉的耳朵里飘:“奇安老师被家族抛弃,当然不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古里昂,她也是不想我们家难做的!你当她不想光明正大到我们家拜访吗?要我说,最可恨的就是她那卑鄙的――唔唔……” 伊利亚诺恼怒地压低声音:“你想死别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管好你的嘴,别给爸妈惹祸!” “晚了!”一道有些怪异的男声插入兄妹俩的谈话,让这兄妹俩和全神偷听的艾米莉全吓了一跳。 伊利亚诺先是一惊,见到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的人影时,遂放松下来,走上前拍了拍来人的肩膀咧了下嘴,说道:“是你啊,怎么?从苏兰萨回来了?” 那男孩,哦,现在应该说是男人了。他拂开耷在眼皮上的浅棕色头发,跟着微笑:“是啊,我回来了。” 女孩愤愤地扒下哥哥放松了的手,冲迪比里奥叫道:“你也是弗里卡家的混蛋,我讨厌你!讨厌哥哥!讨厌讨厌讨厌!”她说完一连串又急又快的话,很快发泄地大哭着冲出了巷子。 伊利亚诺瞧着妹妹的背影,却袖着手没有追上去,反而问起了迪比里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你家的那位老头终于把你逮着了吗?” 迪比里奥无奈地摊了摊手笑道:“喂,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那好歹是我的族亲长辈。” 伊利亚诺静静地看着他,迪比里奥终于承受不住:“好吧,难道你不是这样?”两个年青人相视苦笑。 又走了一会儿,伊利亚诺忽然问道:“怎样?去苏兰萨有什么收获吗?” 迪比里奥脸上有一瞬间的沮丧,但他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摇摇头:“那人不在。正好我在那儿碰到了奇安姑姑,就把她带了回来。” 伊利亚诺讶异地挑挑眉:“竟然是你带她回来的,怎么,你不怕――什么人?!” 他大喝的同时不知怎么就抽出了大剑,向着艾米莉的方向全力一劈!艾米莉大惊,此时已经来不及疑惑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了。只见迪比里奥也默契无比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人形傀儡朝着她的方向攻击过来! 还好多年来的冒险和训练并不是虚的。艾米莉早在伊利亚诺右肩微动。抽出大剑的时候就闪出了他的攻击范围。她不愿与这两人正面相遇,便撒出一堆药粉,暂时阻住两人的攻击进程后就逃之夭夭了。 ―――――――― 伊利亚诺和迪比里奥追了好一阵子,才正视了自己把人从眼皮子底下放走的失败。迪比里奥只是个孱弱的普通人。先坚持不住地挥手叫停:“算了,别追了,人早就跑远了。” 伊利亚诺虽有些不甘。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得停下,愤愤地踢了两脚墙壁。说道:“那走吧,我们好久不见,也该去找个地方喝两杯。”他抬眼一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小酒馆:“就这里吧,”随即鄙夷地瞧了眼迪比里奥:“看你那没用的样子。” 迪比里奥喘匀了气,白着脸边反驳边跟着伊利亚诺:“我是魔法师,又不是剑士。要那么多力气做什么。” 这附近是高尚住宅区,即使是小酒馆。也弄得很干净舒服。两人叫了些吃喝,随意地坐在窗边闲聊。这时的伊利亚诺不像在外面对旁人时那样冷冰冰的,他甚至是眼带调侃:“赶在这时候回古里昂,迪比,这说明你的好事近了吧?” 迪比里奥对这个阴差阳错下认得的,老对头家的继承人,兼自己的好兄弟的幸灾乐祸也分外不满:“你这么开心做什么,说起来,你的年纪也到了,你这次这么巧也在城里,不会……”他不甘示弱地坏笑着挑挑眉。 伊利亚诺却像见了鬼似的叫了起来:“不得了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你这么笑了!嘿,想不到苏兰萨的某个小妞对你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喂,你别高兴得过头,别忘了,她父亲的那一关可不好过。还有你家古里古怪的规矩,我估计你的愿望会很难达成。对了,”他仿佛没看见迪比里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怕死地接着戳他的痛处:“人家还不知道你喜欢她吧?这可就难了……” “行了,”迪比里奥终于受不了这个在兄弟面前聒躁毒舌的家伙:“哼,要是你父母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欺负妹妹的话――” “喂,我这可是为了她好,你别乱做事啊!”伊利亚诺马上叫道。 …… 跟老友叙完旧,和伊利亚诺分手后,迪比里奥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飞行模具一样的东西,做了几下调试后,这模具不知是以什么作为操控模板,它腾地升空而起,很快就飞到空中无影无踪了。迪比里奥这才又摸出一样巴掌大小的铁板,看了一下,顺着那个东西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起来。 他越走越觉得诧异,直到飞行模具在一道破败,门环还生着铜锈的大门前停下:这里竟然是太长老的家!难道刚刚跟着他的人是……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太长老,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小家伙发现?那么……他沉思着放下已经抬起的手,转身往回走:他太久没回家,看来得找人来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别的事了! ―――――――― 直到回到凯顿的家,不知道已经被人查到栖身地的艾米莉才有心思理顺刚刚偷听中得到的信息:迪比里奥竟然是弗里卡家的人!而且似乎还相当重要,那她就更不能在这儿停留了,被认出来误解她是来干别的坏事的话,这可不是好玩的! 都是盖华比尼的身份!如果她能用艾米莉的身份行事,就不至于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了。可惜,一碰到与皇权有关的机密,他们就得多想一层,免得有心人顺藤摸瓜,万一打探到秘密的一二,被他们摸到莫克皇室的脉门,这就危险了。这样绕来绕去的,结果就是害得她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偏偏还得改头换面,躲着认识的人! 既然有这样的危险,比起精神力幻阵可能有进阶的事,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吧。艾米莉决定,一有机会就必须得尽快离开,哪怕她那天从凯顿抓她项链的那个动作中悟出了什么,这事也得先放下! 但弗里卡家的老祖宗既然对她上了心,又怎么是她说跑就能跑掉的?艾米莉找了几天的机会,但她通过精神力发现,自从她那天故意在弗里卡表现差劲后,她的身边就隐隐地多出了不少陌生人的气息。如果不是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艾米莉只怕把自己的秘密在不经意间能曝露个精光。 艾米莉再后悔自己想得简单也没用了,现在她打草惊蛇,令这件本来就不好办的事更加难办了。但她又同时疑惑: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凯顿这样重视自己?但他的确不像对自己有恶意的样子,难道真的是那位他年少时爱慕过的女人令他爱屋及乌?艾米莉可不信。 她觉得依凯顿那天及后来的表现,这个叫芙美拉的女人说不定是他的幻想,因为他那位后来通过无数次回忆和臆想加工的女人已经成为了“她点着黄金法杖,向虚空飞去,头上的橄榄花枝洒下的花环令枯死的树木都重涣生机,她望着我,流下的眼泪结成了蓝色的宝石”的这种神人所在。 而且他在回忆中不断地推翻前言,表现得越来越像个神经错乱的疯子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所以,结论只有两个:要么她被一个疯子给监视了,只是因为他荒唐的臆想,要么他只是在用这个荒诞的理由在掩饰更大的目的。但不论原因为何,快点脱身离开古里昂才是最要紧的事。 可惜,从情报点传来的消息很糟,凯顿这座大宅本来就机关重重,而且还听说时常会改变位置,叫人防不胜防。只要她不出门,安德烈他们基本就没什么机会,可她现在能去到最远的地方就是凯顿家的大门口,的确是没什么机会出门的!! 时间在凯顿颠三倒四的回忆和艾米莉惶惶不安的臆测中飞快地滑向了三天后,这一天是弗里卡成绩出榜的日子。 当看到弗里卡本家的仆人穿着红蓝相间的套装,比报时鸟还准时地出现在凯顿的大宅时,她就知道情况不太妙。 那位资深的老佣人挂着标准化的笑容恭喜这个幸运得叫人旁人发狂的小姑娘:“金吉儿小姐,您好,恭喜您,下个月初您就能到弗里卡炼金教室学习了。”他将早就拿出来的请柬递到她手上:“这是两天后在本家举行宴会的请柬,请您务必赏光。” ……好吧,她就不该忘记这个社会还有内定指标这种存在的!瞧她干了什么蠢事啊!就算她那天做了一坨屎,恐怕人家也会录用她吧!她就不该有弗里卡家内斗会把她pk掉的愿望,这件事也给她敲了个警钟:什么事都得筹谋妥当了才好行动,不然,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老是指望对方出错,就容易让自己被动。 艾米莉脸皮抽搐着接过请柬,假惺惺地拉出个大笑脸:“十分感谢贵府的邀请,我到时候一定去。” 去个毛线!我恨宴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讯 非常非常感谢森林里的卡卡的粉红票。o(n_n)o ***************** 事实上,没有等到两天后的宴会,第二天发生的一件大事吸去了全城人所有的注意力。 刚刚从凯顿神异的幻想中缓过神来,接到报信的艾米莉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仍然身处凯顿的幻想世界,直直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什么?!你说卡米拉夫人生病去世了?” 来自卡米拉大宅的报丧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恸:“没错,我们家夫人昨晚得了急病去世。” 放屁!艾米莉真想破口大骂,这个理由在不知情的人那里糊弄糊弄还有效,当着她的面想骗谁呢?还生病?不过是十天没见面,什么病能死这么快?再说,她还有个魔药师宗师级的丈夫是摆设吗? 跟卡米拉夫人相处这么些天,她的身体状况是怎样,自己还不清楚?除非她想不开自杀,或者出门被车撞,否则绝无可能这样就死。 但她再怎么怀疑又能怎样?卡米拉夫人与她非亲非故,自己在弗里卡家只是个寄居的人,而且是还要依附他们生存的平民女孩…… 卡米拉夫人虽然在城内风评不是太好,与她交往也是利用过多,但到最后,她的确对自己有真心关怀,自己也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现在,朋友不明不白地死了。想起伍德那个混蛋,艾米莉咬了咬牙,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 换上黑衣黑裙,艾米莉一个人从凯顿家出来,乘坐上凯顿的车直抵卡米拉家。金壁辉煌的客厅里已经挂上了黑白两色的布幡。 卡米拉夫人换上了临时赶制出的白色殓衣,身上戴着她生前最爱的首饰。躺在冰凉的石棺里,面无血色。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艾米莉看了又看,并没有瞧出什么不妥。难道是我猜错了?艾米莉心中怀疑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艾米莉面对死亡,可这的确是第一次一名前些天还欢笑高唱的朋友从她身边永久地离开。 “感谢大家能够前来……”瞻仰完卡米拉夫人的遗容,伍德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站在前台作了短暂的致辞后,难掩悲痛地说了几句话就被人搀了下去。门外,一名从背后看,微微躬着腰。身形熟悉的女仆帮着搀住了伍德的另一边,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如果是他……他想要不知不觉地杀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艾米莉悚然而惊,她越猜觉得,自己恐怕触到了某种真相。 “金吉儿小姐,请问您要去哪吗?”等艾米莉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看着伍德。已经走到了吊唁厅的外面。 通往主卧楼的视线被大片的白色百合花遮挡住,身边跟着疑惑。带着点警惕的仆人,她实在没办法做点什么。 她便微微垂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想去趟洗手间。” 女佣伸出一只手准备引着她去目的地,这时,一位手上抱着起码一丈长的黑色幔布的女仆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小心!”艾米莉忙扶住了这个踩了拖在地上的布幔一脚而险些跌倒的女仆一脚,对身边连连道歉的女仆说道:“你去帮她吧,我知道卫生间在哪。自己去就好了。” 女仆回头看了眼大厅里明显因为人手不够而有些凌乱的摆设,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艾米莉善解人意的要求。 看着那些人都有一段距离,艾米莉放出了小透明:“去看看那两个狗男女是不是又搞到一起去了。” ―――――――― 主卧楼最顶层,年轻的女仆大胆地抱着哀伤的男主人:“请您不要这样伤心,这样下去。夫人也会走得不安心的。”真好,那个该死的女人终于到她该去的地方去了。从此。我和先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分开我们,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这样隐忍地看着我的爱人,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爱他了。 女仆温柔的爱意让难过的男人回抱着她柔软的腰肢,他知道,一个深情的男人,不管深情的对象是谁,都会让女人怜惜,其次才会嫉妒:“我知道,可我总忍不住想她,我和卡米拉结婚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想到她会就这样离开我。”他放开年轻的情人,捂住自己的脸:“我让自己爱上了你,已经很难受到宽恕了,她现在离开了我,我――” 他低低的哽咽让一向对他柔顺的情人更加没有免疫力,她心疼地从背后拥住了男人,并在心中诅咒着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女人:“先生,那不能怪你。您爱了卡米拉夫人这么多年,可她连一个孩子都没能给您生下,这样的她怎么配拥有您的爱情?” 伍德开始恸哭:“是啊!可怜的卡米拉连个孩子都没给我留下,我以后连见到与她相似的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主神,主神哪……” 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下了他遮着脸的大掌,将他的手放到了女佣平坦的腹部上。菲比强忍着妒意,微笑着安抚着爱人:“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看,您想要的孩子,他在这儿呢。” 伍德有些惊恐地跳起来,向窗外看了圈还不够,直到他闭上眼睛用精神力在这栋大宅里游走了好一会儿才有时机回想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孩子!你说你有孩子了!” 女仆有些愕然,但听他问及这个问题,很快又眼带笑意:“是啊,您难道不高兴吗?” 伍德很快又捂住了脸:“我怎么高兴得起来,一想起可怜的卡米拉,我觉得我连高兴都是一种罪孽,我以后恐怕都不会有开心的日子了。我现在对着你,就难过,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卡米拉,菲比――” 菲比克制地强忍着妒意和不安。赶紧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连忙安慰起这个对“亡妻感情太深,难以割舍的,可怜的”男人,她想起自己还有个不错的法宝:“这怎么会是罪孽呢?卡米拉夫人在世,看见您有了自己的血缘后代,肯定也会高兴的。” 伍德心烦意乱:自己原本在卡米拉的葬礼上炮制这一出戏,是为了让对卡米拉之死心有疑虑的弗里卡家人消除怀疑的――自己只是个一时犯了错和女仆乱|搞的普通男人,并没有想到要害死她,没想到这个蠢女人居然怀孕了!说一个怀了男主人子嗣的女人没有野心。恐怕连墙上的蜘蛛都不会信吧? 一心沉浸在自己甜蜜幻想中的女仆没有发现伍德眼中闪烁的杀机:这蠢女人居然怀了孩子,绝不能让她生下来!不。她既然做了这样的事,连她也不能活了!卡米拉……对,我得给卡米拉报仇! 他慌乱地给自己找完了杀人灭口的理由后,随即想到:还必须得向这个城市的王者家族表示出臣服。这个胆大包天的低贱女人居然敢觊觎我身边的位子,当然是该死的!我使尽千方百计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是让这个女人来毁掉的! ―――――――― 接到小透明实况直播的艾米莉对听到的猛料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她随便猜猜的事情居然很有可能是真的! 听小透明描述的菲比的表情。她在这次的事里绝对不无辜。 那么,是这两个狗男女合谋害死了他吗?不,应该不是,像伍德那样的人,他抛弃了自己的姓氏,隐瞒自己过往的经历,就为了得到弗里卡家大小姐的亲睐。从而一举登天,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真要害死自己的妻子,怎么会用这样粗疏,仓促的方法? 当年他是博尔希多斯和安卡隆都看中的天才弟子,虽然还没有师成出山。不被众人所知,但他身为魔药宗师和亚剑圣的双重弟子。以后的前途绝对光明。可就是因为师父要把自己容貌不出众的女儿嫁给他,他竟然就能辣手对付这两个对他恩重如山的长辈,并且一个人被他害得心灰意懒,永远不想回古里昂,另一个,干脆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攻击能力。 他手腕上的闪电形伤疤就是安卡隆在猝不及防遭到他的辣手时使出的绝招,并且这个疤痕因为带有负面能量和安卡隆的秘法,在没有光明神兽芙拉兽的疗养下,虽然表面能够愈合,但疤痕是消不掉的,而且时不时会感到刺痛。这是他无论改头换面多少次,都消不掉的印记。 在事后,他还能瞒过世人,诈死改变身份这么多年,直到最近几年,老术士才利用海格尔身份的便利猜出他可能在世的消息,才开始这迟了二十多年的复仇,这个人的谋算和毒辣着实让人难以想象。现在想想,他那些天对艾米莉的挑|逗,很可能是这些年顺利惯了,一时智商下调,现在危机来临,这个平时有些愚蠢的家伙很可能已经变成了最狡诈凶狠的毒蛇。 他刚刚的一番做作表演明显是给外人看的,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人的凉薄无情,那么,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什么隐情吗? 这个时候,艾米莉已经顾不上猜度伍德的谋算了,她马上就发现,如果运作得好的话,这绝对是拆穿伍德正面目,让他失去弗里卡,甚至是别的魔法世家支持的绝佳机会。她吩咐小透明先密切注意那两人的其他动作,只是怎么做,她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艾米莉环视了一下略显嘈杂的客厅,往屋外的花园里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处隐蔽的秋千架,正适合需要安静思考的人。她有种感觉,错过今天,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只是,匆匆离去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上她的那个人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时光回溯大法 不远处的前厅人来来往往,艾米莉侧坐在石凳上,边留意着过往人群,边在脑袋里和小透明激烈讨论:“这样行不行啊?我们这可不是在演戏,一定要一次到位的。” 小透明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满口打包票:“主人你放心好了,肯定没问题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做。” 这小家伙,还学会将我的军了!艾米莉不和它计较它话里小小的诡辩,不放心地又一次确认地问道:“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卡米拉夫人的确是菲比害死的?” 小透明不耐烦了:“我当然看清楚了,主人,你别太不相信我了!我可是神兽!” 神兽?哪家的神兽废柴到每次主人有事都只能打打酱油,帮个小忙的? 小家伙瞧出艾米莉的怀疑,傲娇地背过了小身子嘀咕:“要不是我的魔力不够,我自己就能施法,还用得着借你的力量?” “你说什么?”艾米莉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睛,小透明一看,立马打了个抖,谄媚地忙着转移话题:“没什么,主人,那我再接着回去盯着两个狗男女了?” “嗯,有什么事我再通知你。还有,一有别的变化,你得马上告诉我。”前厅的门口传来了小声喧哗,几位卡米拉宅邸的仆人小跑着迎出了门外,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中年男子被请进了前厅。 艾米莉认识他,那是卡米拉的亲弟弟。姐弟俩的感情极好,住在这里时,艾米莉曾数次见过这位古里昂现任的执政官。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室内,艾米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服,也跟着站了起来: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然而站起身的她马上就看到了离她一丈不到,神色阴晴不定的男人――迪比里奥。他们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的。 ―――――――― 迪比?弗里卡,曾化名为迪比里奥,在多个国家游学,其人是米耶斯布魔武学校炼金学院的高材生,前年自学校毕业后,曾失踪一年多,最近一次的行动是到苏兰萨将自己失去魔法能力的亲姑姑带回了故乡古里昂。 艾米攻默诵着几乎没透露出什么信息的话,看向那个明显已经认出她来的男人,极力维持着镇定,礼貌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准备与他擦身而过,然后。手腕不出意料地被抓住了。 “我竟然不知道艾米莉小姐还有个名字,你说,我是该叫你金吉儿还是艾米莉呢?” 这真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艾米莉咬了咬唇,对着迪比里奥冷嘲的眼睛,轻声说道:“迪比里奥。这件事我改天跟你解释,现在。请你注意一下场合。我得去参加你姑姑的葬礼。” 迪比里奥看着她,一言不发,直到他深幽的眼神看得她的心里毛毛的,他才微俯下身,几乎附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最好编个像样的理由。”说完,他弯起了手臂,看样子至少在今天要把她拴在自己身边了。 忙中出错。自己只顾着疑惑卡米拉的暴亡,想着怎样对付伍德,她居然忘了想到,身为弗里卡下一代举足轻重的人物,迪比里奥也是极有可能出现在葬礼上。这下,真是措手不及了。 艾米莉只得将胳膊放到他的臂弯。不管一路行来的众人们诧异的眼神,跟着迪比里奥走回了前厅。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找个机会和他谈谈。看来,自己在迪比里奥眼里真的成了接近弗里卡家,有特殊目的的人。在她想撤出古里昂的当口,实在不适合成为下一代弗里昂家主的绯闻女友。 雅格伯?弗里卡不愧是执掌弗里卡家这么多年的当家人,即使是面对至亲的突然死亡,和侄子的强势回归,他对艾米莉和迪比里奥突然的亲近,只是惊讶了一刹那,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既然来了,就好好送你姑姑一回吧。(.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自打知道迪比里奥远走异乡的理由后,就脑补过他重回家族,面对夺走他至高权力的叔叔是怎样的情形。但这两人就像是两个最普通的亲人一样,打过招呼之后就陪着“稍稍恢复”的伍德共同招待起客人来。 雅格伯准确来说,只是迪比里奥的堂叔。迪比里奥的父亲原本是弗里卡内定的大族长,但惊才绝艳的雅格伯自从发明了魔法飞行器,成为第一个,到现在也是唯一一个掌握了塞尔沃特大陆制空权的炼金家族,并一力主持创办了风之城,在族中的话语权就和族长开始分庭抗礼,但那时是迪比里奥的爷爷做族长,做了几十年的掌权者,迪比里奥爷爷的威望和人望当然压得住刚刚才腾飞而起的雅格伯。 等迪比里奥的爷爷一死,雅格伯就成为了弗里卡实际上的第一人,即使迪比里奥的父亲接过了弗里卡的第一把交椅,但平衡早在他爷爷去逝时就被打破了,任他父亲再怎样苦苦维持,都挡不住雅格伯借着风之城强势逼宫,不得不屈辱地让出族长之位,并于半年后郁郁病亡。不然,迪比里奥一个第一炼金世家的继承人怎么用得着在外游学这么些年? 艾米莉知道这么多,当然是拜安德烈这么多年的渗透取得的情报,迪比里奥肯定不会喜欢这个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那么,今天她揭露这件事出来,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也是帮了迪比里奥的忙吧?伍德和雅格伯一系的决裂是必然的,就算迪比里奥没有重新夺权的野心,想必也不会拒绝看看对头的好戏。 但是,该怎么和他谈呢?艾米莉一时无解,只得先联系小透明盯紧菲比。那个女人只要是雅格伯还在这儿,她就不会有危险,但机会,也就在今天。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来吊唁的客人都开始告辞。艾米莉望望开始昏黄的天色,知道雅格伯还要在这里守一晚上,这是塞尔沃特的风俗,让死者生前最亲近的亲人守在她的家里,免得她忘了归来的路。但是,雅格伯能留,她可得走了。 迪比里奥一整天都跟着她,让她找不到任何机会,令她郁闷的同时,不得不考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总不能从早上赖到吃晚饭,最后再一无所获吧? 伍德同雅格伯的对话零星地飘进艾米莉的耳朵:“您看上去很疲惫,要不要到楼上去休息一下?” 雅格伯揉了揉额头,答应了。伍德叫来侍者引着雅格伯上楼,自己却还呆在前厅与客人周旋。 再不行动就真的晚了!艾米莉瞥了眼一天几乎都没说两句话的迪比里奥,下定决心,低着头蕴酿了一下眼泪,冲“呆滞”地坐在一旁的伍德走去,哑着声音道:“伍德先生,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我想在走前看看卡米拉夫人生前住的地方,您知道的,她是个那么好的人。实在是没想到……”她捂住了嘴巴,好像说不下去了。 伍德作为一个深切怀念亡妻的男人,当然无法拒绝,他悲伤地点着头:“当然没问题,我这就让人领你上去。” 他疑惑地看了眼一声不吭,以护花使者身份跟在艾米莉身后的迪比里奥,倒没说出什么置疑的话。 艾米莉通过小透明的适时监控,知道伍德体贴这位辛苦的情人,特许她不用下楼帮忙,好好在屋里休息,正好离卡米拉的卧室只有一个衣帽间那么远。 她一步步算着时间,扶着雅格伯上楼的那位侍者正准备关上门退出房间。见伍德迎面走来,行着礼叫了声“先生”。屋里果然听雅格伯在问:“伍德,你也上来了?客人怎么办?” 伍德说道:“我带卡米拉的这位小朋友上来转一转,你休息吧。” 这时,艾米莉也附和地点头说道:“是啊,我想到卡米拉夫人走得这么急,总想再看看她亲手布置过的房间,再过几天,也不知道她房间里为她特调的香味还闻不闻得到。” 伍德不放弃任何表演的机会,伤感地说道:“怎么会闻不到?我会让佣人们天天熏这种香的,说起来,这香还是我特意为她调制的。” 艾米莉伤感地垂下头:“可是,人不在了,房子空了,现在去看一看,时间离得近,或许还会感到卡米拉夫人的丝丝芳踪,时间一久,没有她的味道,感觉就不对了。” 雅格伯已经换上了睡衣,听了艾米莉的话,触动哀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是啊,说起来,我也想去看看,卡米拉去得这么突然,什么都没留下。” 几个人一同默默地向卡米拉的房间走去,艾米莉有意无意地落在最后,默默地计算着这场大戏的开场时间。 伍德当先推开门,马上就被惊得跳了出来:“卡米拉!!!” 稍落后的三个人不防他这个动作,但这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雅格伯闪过他,迪比里奥和艾米莉随后,马上就看见她的亡妹躺在床上。而一个平时绝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人拔开握在手中的魔药瓶的瓶塞,放在熟睡的女人鼻下。卡米拉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最后连嘴唇都变得和白纸一般,看上去已经和死人没有了两样。 艾米莉脸上惊愕不已,心里在冷笑:怎么样?伍德,你肯定不会想到,这世上有种本事,叫做时光回溯吧?虽然不能回到过去,可过去发生了什么,会以影像的方式展现出来。没有人知道,时间,也是有记忆的。你做过什么事,即使是湮灭了所有证据,即使是掩盖在时光深处,只要方法得当,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人挖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诬蔑 往城南边看,古里昂每隔一段路都是高高的,尖耸入云的法师塔,卡米拉家的大宅淹没在这一枝枝细而尖的铅笔中,和其他的人家一样,虽然豪奢,可旁人一眼看到的,永远只是林立在大宅四周的法师塔。 在深浓如墨的黑夜里,卡米拉家的大宅灯火通明,应和着四周法师塔上的点点光晕,却更叫人心生寒意。 “先生,这女人的确是怀孕了。”被人从热被窝里抓出来的术士,眼皮都不敢往脸阴得能马上下暴雨的雅格伯身上撩一下,旁边的黑衣武士肃杀地立在两旁,手按剑柄,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和那个痛苦地抱着头的男人。 雅格伯半天没有说话,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他紧抿着嘴唇,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气得很不轻。半晌才问:“这件事你怎么看?伍德。” 连姐夫都不叫了,看来雅格伯的确气得厉害,恐怕他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了吧?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他肯定不缺乏这类现实教育,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能做出来的事绝对不会少。 艾米莉瞄了眼从见到那幕起,就仿佛傻了一样的迪比里奥,暗赞对方会装的同时,努力学着他的样子,不把眼神瞄向风暴集中的最中心点。今天把弗里卡嫡系的丑闻给撞破也就罢了,若不是看在自己被凯顿教导,现在住在他家的份上,恐怕现在已经被灭口了吧? 伍德痛哭流涕,几度哭得喘不上气:“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糊涂,这个贱婢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他懊悔地听上去像要为自己的过失而狠狠扇上自己两耳光,可这预料中应该增加的戏码迟迟没有上演。当事人不戏肉,总觉得戏有点假。 更长的。让人快要窒息的沉默。 男人自己寻欢作乐也就罢了,可绝不会希望自己关心的亲人也受到同等对待,伍德这样不轻不重地道几声歉,能抵消雅格伯的丧亲之痛吗? 艾米莉刚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个赌,就听雅格伯仿佛是相信了伍德的话:“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我姐姐可再也活不过来了。(.无弹窗广告)”他说得极慢,可难道就要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过这个有可能加害了他至亲的混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不!谁管这之间有什么猫腻?我冒了这么大风险,可不是为了让伍德找到替罪羊再若无其事地过日子的! 艾米莉还在紧张地想着主意,伍德立马坚决地表态:“既然敢加害主母,自然是死!” 菲比自从被人拖出她的小房间,就一直处在梦游一样的状态。她愣愣地任人把她扔到地板上,愣愣地看人为她检查。暴露出男主人刚刚让她死死守住的秘密,似乎是只一转眼之间,她又要稀里糊涂地被人给处决了! 一整天都沉浸在幻想中拔不出来的女孩终于反映了过来,她像疯了一样扑向伍德:“不!先生,您不能杀我!我有了您的孩子!您不能杀我啊!” 雅格伯讥诮地看向满脸难堪的伍德。没有他的命令,一屋的壮汉就像摆设一样。默然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伍德。不发一语。 菲比疯狂地摇晃着伍德,然而伍德表现得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真正的魔药师一样,撕扯着菲比的手,恼怒地叫道:“放开!快放开!来人啊!” 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一些的,菲比的手指被自己的爱人一根根掰开,绝望之下。她真的疯狂了:“你这个混蛋!我不该那么相信你的!你说,你杀了我,你是不是又想去找别人了?是谁?是谁?”她狂乱的眼忽然扫视到了艾米莉:“是她吗?她有什么好?一个小女孩,她能懂什么?对,对。”刚才还散乱无光的眼睛猛地大亮,望着艾米莉神经质的笑了几声。任由伍德扯下她的手,突然冷静地说道:“你们不是说我杀死了夫人,你们以为,我一个女仆会买到那样高级的药吗?闻一闻就叫夫人死了?” 艾米莉望着她理智中压抑着疯狂的眼神,忽然有种将要脱轨的不安感,这种不安感马上就被证实了:“雅格伯老爷,看来您也是不信的吧?我告诉你,我的药是从哪来的,就是这个女人给我的!” 艾米莉目瞪口呆:看热闹竟然瞧到了自己身上!这变态的女人是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吗?她怎么会想得到她的?她们两个话都没说过几次,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嘛! 伍德仿佛也被她的话给惊呆了,雅格伯眼神如剑,身后的黑衣武士立刻将她前后都围了起来:“金吉儿小姐,您有什么解释吗?” 艾米莉还没说话,被菲比抢了个先:“她有什么好说的,这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金吉儿药师小姐?”她重重地咬着“药师”这两个字,直起瘫软在地上的身子,似乎很欣赏她措手不及的呆滞:“我早就在她那天刚先生一起出门时就猜到了,这个人前端庄的小贱、人心里一定也恨极了夫人,不然她怎么会天天往夫人跟前凑?”她挑着眉毛,似乎笃定极了地笑:“你说是吗?金吉儿小姐。” 在开始一刹那的慌乱过后,艾米莉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嗤笑一声:“我和伍德先生出门,你做梦吧!我什么时候和他一道出门了?” 菲比两颊烧红,眼神发亮地陷入一种畸形的兴奋中,她声音高亢地辩驳:“没有吗?哼!你那次假装和夫人说,要去北区的伍德小屋附近看望你朋友的,结果呢,你出门就上了先生的车!你别急着否认,”她恨恨地看了一眼伍德:“先生一出门就打发走了车夫,他站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 这……还真有这回事……但瞧着菲比妒恨的脸,这个女人似乎是误解了什么…… 伍德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欣喜,他痛苦而悲伤地看着艾米莉:“真的是这样吗?金吉儿,我那时只是想送你一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喜欢卡米拉一个,你做什么要害她呀?你害死她,我也喜欢不了你。”他捶着地大哭:“要是知道我送你那一回给卡米拉惹来这样的祸事,我怎么也不会……” 菲比听了伍德隐晦的剖白,叫嚣得逾加厉害:“是啊,先生不喜欢你,你害了卡米拉夫人也没用,你太歹毒了。”她忽然膝行至雅格伯身边:“老爷,我是被金吉儿给蒙骗的,我承认,我喜欢先生是我不对,可我控制不了,那天就像鬼迷心窍一样,总觉得非要杀了夫人。可是,我从小跟着夫人长大,夫人对我一向宽厚,我从心里敬重着她,她和先生就是我的天地,就算有了孩子,我也是想,夫人喜欢孩子,这些年她一直遗憾着。我把孩子生下来给她,她就算不喜欢我,把我赶得远远的不就好了?” 菲比越说越顺,两人一搭一唱就把艾米莉的罪给定了。艾米莉简直要为她击节而叹:这样临机应变,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连那位弗里卡的第一人在她的诉说下脸色都是越来越阴沉,盯着艾米莉的眼光像两把钢刀一样,似乎已经将她剐成了碎片。 艾米莉坐望着菲比的表演,那一瞬间的慌张之后,她已经有了定计:这必定不是合谋的,伍德和她后来才配合下,这种谎言其实很好戳破,找瑞杰他们一问,对比一下来去的时间,不是什么都清楚了?何况,她根本就和伍德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哪来的时间来为他生出杀人的勇气和动机?又不是女疯子!而且她是凯顿的客人,雅格伯就算要处理她,也绕不过这位德高望重的太长老。再不济,安德烈他们和她这一身的本事也不白给。 这两个人这样着急,不过就是为了趁这事刚起时,借着雅伯格伤心混乱时,利用他的手找个替罪羊,只怕是临时起意的成份居多。 她在心里盘算一二,再抬头已经想定了说辞,一直没有作声的迪比里奥突然冷笑着打断了菲比涕泪交加的忏悔,说出的话让屋里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未婚妻成了勾引有妇之夫的淫、妇。”菲比半张着嘴,连雅格伯都不自主的瞪圆了眼睛,瞧着他拽起了艾米莉:“好了,今天这场戏看得够久了,我得送我未婚妻回去了。” “慢着!”雅格伯恼怒地喝道:“迪比,这不是件小事,人不是你说能带走就走的!” “是吗?”迪比里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手心粘腻冰冷,全是汗液。 艾米莉虽然生气他突然的自作主张,但事已至此,她不能在迪比里奥的对头面前给他拆台,便安抚地拍拍他的手,镇定地望着他,示意自己有办法。 过了一会儿,迪比里奥眼神微微松动了一下,但没有放开她的手掌。艾米莉没有抽动,只得随他去了。 她从容地对雅格伯笑道:“弗里卡先生,菲比刚刚说我以前是个魔药师,这的确没错。不止如此,我还认识那种魔药。”雅格伯的眼神陡然阴沉,她无视于他周身散发的寒气:“而且,我现在还能为您找出那瓶魔药经过谁的手,到底是谁制出来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样珍贵的药,菲比小姐一定舍不得扔吧,可没几种毒药能让人不知不觉地死掉的。”她满意地看着菲比猛然僵直的身子,慢慢地问:“对不对?” 伍德再怎样都不会想到,他嫡嫡亲的小师妹就在他跟前,这种类似独门秘方的魔毒药她了解得不比伍德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斗法 艾米莉眼角盯着伍德看似不信,却暗含惊慌的眼神,仿佛没见到周围的人因她一句话所作出的各种反应,只盯着雅格伯:“相信雅格伯先生一定不会愿意放过真正杀害卡米拉夫人的凶手吧?” 雅格伯目光幽深,艾米莉并不惧怕地与他对视,她已经明白,他可能心中根本就不信这对狗男女唱作俱佳的表演,但不知出于怎样的理由,他居然没有马上戳穿他们。但是,不管这里面有怎样的情由,艾米莉都不能允许自己被人这样扣上一盆脏水,甚至是死得不明不白! 见雅格伯长时间没有说话,迪比里奥轻笑一声:“你放心,叔父一直都最正直,只要你能证明你的清白,叔父肯定不会怀疑你。”不知怎的,这话明明十分正常,但由迪比里奥说出来,总有种难以描述的讽刺。 雅格伯牙帮子鼓了鼓,终于挪开与她对视的双眼,沉声道:“最好你说的话是真的。” 艾米莉点头,看了看眼珠子四下乱转的菲比和强自镇定的伍德,止住雅格伯想要接着说话的意图,眯了眯眼说道:“在检查之前,我们是不是要注意一下嫌疑人的安全。” 菲比瞪着她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伍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先前的惊慌一点不见,他泰然地站起身,理了理揉乱的衣服,居然还点头附和了她的话:“那是自然,来人――” “慢着!”艾米莉扬声打断他的话,慢慢说道:“伍德先生,别忘了,您的嫌疑同样很大。” “你!”伍德鼓着腮,像要大发脾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说是就是吧,我不怕你查。” 艾米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后,雅格伯的脸色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阴沉了,这令她微微有些好奇。(.无弹窗广告)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她拿下墙壁上挂着的魔法灯。对雅格伯说道:“请您随我来。” 她知道,这些人脸上不说。心里肯定对她这样笃定能找出证据都有些奇怪。她也顾不上别人会对她怎样怀疑,就目前来说,摆脱身上的嫌疑才是最要紧的。 她刚刚施的时光回溯大法其实是与小透明联合施法的结果,如果只凭小透明一只半残废的兽,肯定不能把过去两天发生的事像放像机一样地放映出来。只有拉上她和她的无属性魔晶髓才能一次完成魔力消耗这样大的作法。 但是,选择一个时间节点。只能由它自己看到过去两天发生的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刚刚菲比的步步紧逼,她没有马上反驳,就是在和小透明沟通,看能不能透过过去,找到那只最关键的瓶子。 当然,为防把犯人一人留在大厅里会出什么别的问题。雅格伯不用艾米莉提醒,就示意黑衣人将她也带到身边。 此时,见艾米莉不朝她的房间走,反而深一脚浅一脚地透过微微的亮光走向了大宅背后的海滩,大概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的。便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我说金吉儿,你想把先生和老爷骗到哪去啊?告诉你。就算他们去了海边,也不是你设计,就能淹死他们的。” 艾米莉自动屏蔽了她的话,她现在虽然看上去镇定自信,其实对于雅格伯的反常已经有了警惕,正在紧张地思考到时候怎样才能全身而退。比起性命交关的大事,某些小丑这点小小的挑衅实在不算什么。 古里昂南边的海滩,靠海的一边种着一排排的椰子树,艾米莉带着这些人左拐右拐,径直来到一棵瞧上去普通的椰子树下,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根野外生存用的小铲子,用力地挖掘起来。 迪比里奥紧紧地挨着艾米莉,紧盯着这些人,以他这些年的历年,自然发现今晚这些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头。雅格伯是他最大的敌人,他从来都是有仇必报,何以会明知道事情不对,还会相信伍德和这女人编的鬼话? 他这样隐忍,必定是图谋不小,或者有什么把柄掌握在凶手的手中。本来他都要顺水推舟地找个替罪羊了,哪知意外频频发生,恐怕,如果不是碍于自己在这里,不好做小动作,艾米莉和这女人的尸体现在只怕都已经凉了吧? 他面对着众人,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个女佣虽然很机灵,但毕竟经历得不多,她故作镇定,其实腿已经颤抖起来了。 一群人沉默地站立在黑暗中,只听见海风呜呜地在树稍处鸣叫。 “好了!” 艾米莉的欢叫让菲比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脸色发白地尖声说道:“看来金吉儿小姐对这里的情况很熟嘛,还用怀疑什么?不是你收拾的魔药,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 因为想到了对策,让艾米莉心情极好,她甚至还笑了笑:“别着急嘛,你忘了,我早在半个月前就搬出了卡米拉夫人的家,就算我有机会给她下药,但下完药我把东西扔到哪不好,还用专门绕一大圈的路埋到后宅?” 她心情极好地回应了菲比的话,令这条女疯狗斗志昂扬,但艾米莉可不愿意给她牵着鼻子走:“至于我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就等着瞧吧。”她快手用抹过装魔药瓶的铁匣子的抹布堵住她的嘴:“你太吵了,真不明白一个谋害了主人的贱奴怎么还有人会让她不停地口出污言。” 迪比里奥注意到,艾米莉说完这句话后,雅格伯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他摩挲着戒指的宝石戒面,微微垂下了眼皮。 只见艾米莉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小桌子,把魔法灯放到上面,接着又掏出几张纸和一盒胶漆一样的东西,最后,她拿出了一瓶仿佛装着什么粉末的瓶子,将粉末均匀地撒在那瓶毒药上面,停了一会儿,见风吹得实在厉害,只得将时间系魔力转化成风系魔力,在作业桌附近施了一个定风咒。 没错,她是准备老套地使用指纹鉴定法,还要多谢菲比生怕这瓶魔药在深埋的时候损失了药性,还专门用一个盒子将它装起来,才保持了药瓶以及证物的完整性。 这瓶粉末也是做魔药时的副产品,它的附着性一般,但遇有油污时就会有较强的粘性,人的手指上有油脂存在,只要用手摸过,所谓的手指印就是油脂性较大的区域,只要用这粉末撒到魔药瓶上,再轻轻地吹开,现成的一个指印拓模就做成了。 艾米莉将自己的手印印到白纸上,自己的手纹是螺状的,而瓶子上另一个陌生的指纹是波浪线一样的,再清楚不过,所有人都无可辩驳。 雅格伯沉默,伍德脸色在魔法灯的照耀下,仿佛有点发白,而菲比疯狂地挣扎起来,可惜她的嘴被堵住,除了呜呜地乱叫几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所有人都不再在意她,她现在和死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艾米莉已经明白,卡米拉的仇恐怕不是她想报就报得了的,只可惜被伍德躲过了这一次,往后再找机会就难了。 因此,她压根不提另一个陌生的指纹是谁的,问雅格伯:“雅格伯先生,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雅格伯脸色阴郁地点了点头,挥挥手,围成一圈的黑衣武士让出一条道。艾米莉微微松了口气:这种大家族的事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看看,平时真瞧不出来,雅格伯和卡米拉的姐弟之间感情这样好,不明不白地就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居然连个真相都不愿意为他求。 她心寒的同时,暗下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摆脱这个冷血的家族,管他是大陆第一还是宇宙第一,不然,真进去了…… “叔父,卡米拉姑姑就这样去世了,我也很痛心,现在看来,她死得并不正常,身为侄子,我想关心一下,叔父准备怎么把那个真凶找出来?” 艾米莉忙着想自己的心事,没留意迪比里奥根本就没跟着她走出来,听见他的这番话,心里立刻大叫糟糕:看来迪比里奥瞧出这里面的问题,立志要在今晚打击伍德和雅格伯的联盟了! 可问题是,这个地点选得太过糟糕了,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 果然,雅格伯一边强硬地答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查得清清楚楚的。”一边的黑衣武士不知接到了他的什么指令,暗暗地把迪比里奥包围了起来。 迪比里奥也察觉到了雅格伯的动作,故作惊讶地说道:“咦,叔父,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只叫你注意查查杀卡米拉姑姑的凶手,你围我做什么?难道说――” “啊!” 迪比里奥长声的惨叫吓得艾米莉不回头就狂奔起来:太倒霉了!居然赶上灭口现场,那自己这个小虾米还逃得过去吗? 一个急促的呼吸很快赶上了艾米莉,他边跑还边有机会低骂:“快跑快跑!想不到这个吃软饭的废物还会两手斗气!” 艾米莉特意把试验的地点选在海滩就是这个用意,她不用迪比里奥提醒,就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海边,一头扎进了深黑的海水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古怪 的摩海在古里昂的传说中十分温柔,当然,比起塞尔沃特那片更加宽广的外洋来说,这片只相当于一片小水洼的内陆海没有诡奇的异族,太过凶猛的海兽,自然是相对温柔许多。 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再温柔的狮子不也是狮子? 身为一名教养严格的淑女,艾米莉这一世并没有多少游泳的机会,她最近一次的水中冒险还是上一世参加市里举行的横渡本市一条有名的大江的比赛,游完全程充其量也就是三千米。 可这是她险中求存,在估摸了岸上刚才的形势后,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奈选择。春天夜晚的海水很有些扎人,刚跳下水的那一刻,艾米莉几乎冻得痉挛起来,她拼着命潜泳了几下,将自己使劲地往下扎,抱住有些僵硬的右腿,狠狠地揉了起来。 微微蜷缩的脚趾终于恢复了正常,艾米莉的肺也快爆炸了,她从项链里拿出那枚铜片含进嘴里,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冒死冲出水面换一口气。 刚把腿蹬了一下,她的脚腕忽然就被什么东西给钩住了,艾米莉大惊转身,只见迪比里奥手里举着一块萤光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了她下面,见她看过来,用空着的手指了指上面,狠狠地摇了两下手。 上去自然不行,可不上去自己就要憋死了,艾米莉用力抽了抽脚腕,迪比里奥看出她没被自己劝服,一边继续抓住她的脚腕不放,一边迅速地浮了上来。 艾米莉很长时间没游过泳,刚刚又差点抽筋,现在竟然被迪比里奥这个没练过武的男人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把她死死地缠住了。 一番挣扎之下。她的肺部像挤进了一个汽球,空气的渐渐匮乏令她有点头晕目眩起来,她不得以,想拼着劲在水中发出一计斗气把这脑袋或许也进了水的混蛋给踹开,但她一下被迪比里奥给按倒,视线也被一个急剧放大的人脸给占据住了。(.)很快唇瓣就被两片柔软的嘴唇贴住。 大概是怕她反抗。眼前的人在做出这一惊人的动作同时,两只手扣住了她的双腕。 最开始的一瞬间,艾米莉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直到迪比里奥试图撬开她的牙关。她的思维才像复活了过来――这可是她的初吻! 别看她前世在发廊那样复杂的地方工作,可由于生存的压力,那些年她根本就没时间正经谈个恋爱。等买完房子。好不容易缓口气过来,一醉醒后,居然就成了个小萝莉。谈恋爱这种事自然更不可能了。 艾米莉的愤怒只是一刹那,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在前有追兵的情况下,迪比里奥这么做绝对是有原因的。她微微放松了紧密的牙关,随着迪比里奥舌头抵过来的,还有一颗圆圆的珠子,她连忙将之压在舌头底下。 迪比里奥松开她。鼻翼翕动着做了个呼吸的动作,艾米莉随着他夸张的动作用鼻腔吸了下水。结果竟然跟鱼一样,果然呼吸变得畅通无阻了。 艾米莉刚要对他表达感激地笑笑,马上就发现迪比里奥的背后团出大片比墨色还深的液体,借着黑暗中的那点点微光,艾米莉分明看见那墨色的液体不停地渗出,又被四面八方的海水迅速地冲洗干净。他这是…… 艾米莉急忙扯住他的手臂,迪比里奥右手的萤光石也随之被海水冲走,四下里顿时一片黑暗。 一般溺水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缠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可迪比里奥完全就是靠着艾米莉抓住他,开始还会挣扎两下,到后来连轻微的动作都感觉不到了。看来不是晕了就是……死了。 她吸足了气后,摸着黑取下那颗珠子,凭触觉塞进他的嘴巴,感觉到他牙关的微微闭合,这才松了口气,拼命地游了起来。 要不是这一世有修习斗气的底子,在带着一个人行动的情况下,艾米莉绝不可能坚持这么长距离和长时间的剧烈消耗。 在感觉到天光破晓的那一缕金光照入水下时,艾米莉疲惫不堪的浮出水面――这时候就算仍然在那些人的搜索范围,躲在水下也没了什么意义。 她苦恼地发现,茫茫海面上,就只有他们两个孤零零飘浮在水面上,目力所及处,除了水就是天,摆脱了追兵,似乎他们又被困在了海上。 因为在水下,艾米莉碰到迪比里奥身上的各个地方都冷得像冰一样,若不是每次和他换用那颗珠子时,他明显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做的动作,她几乎就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灿烂的晨光照耀下,迪比里奥的脸色比纸还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像被刷了层白漆。艾米莉连忙从空间项链中取出一艘独木舟――既然好不容易拖着他逃出了追杀,总不能就叫他这样死了吧。 成为一名魔药师的方便这时候就来了,迪比里奥的伤势即便瞧上去非常严重,但在并不缺少药材的护理下,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候,已经到了四天之后。 清醒后的迪比里奥大部分时间仍在昏睡中,一点都没为眼前的困境提供帮助。艾米莉不择方向的逃命,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幸好她培养了足够的危机意识,戒指里并不少吃的,甚至连野营用的炊具都有一套。 “还在海上吗?”十天的修养让迪比里奥终于说出了个长句子,可惜,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他们的好运气随着迪比里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来了。 第十一天,两人碰到了几条结伴出去远海打渔的渔夫,跟着他们总算结束了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漂泊。 ―――――――― 原来这里已经是莫克国的境内了,温暖潮湿的海风竟然将他们顺风送到了离古里昂千里之外的黑森林附近。 而艾米莉上岸之后,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惊喜――这里竟然是战神给的另一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也有一枚铜片! 还好,这次的事很顺利,艾米莉只附出了一把糖果的代价,就从那个小孩的脖子上拿走了要找的东西。至此,铜片已经有了两块,早在她平安上岸的那天,就通过小镇的联络点把平安的消息传回了苏兰萨。 艾米莉的护卫来得很快,皇帝和父亲都要求她尽快回家,突然失踪的她把大家都吓坏了。 也是时候同迪比里奥说分别了,上了岸后,他恢复的速度惊人,不过五六天就可以下床行走,艾米莉雇好临时照料他的仆妇,准备向他辞行的时候却被迪比里奥抢了个先:“这些天我好了不少,应该行动没关系了吧?” 瞧着迪比里奥暗含焦急的眼神,艾米莉明了:大概他也等不及要回去查出那天的真相了,她便给他仔细地诊治过后说道:“不可以乘坐空间魔法阵,你最好在这里多休养一阵子,体力恢复后直接坐空间魔法阵不是更方便吗?” 迪比里奥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但他的眼神很亮:“那耽误了你的事情多不好意思。” 艾米莉瞧着他殷切的神情,对比他从那天开始做出的种种奇怪的事,就算没吃过猪肉,心里早就有了一分明悟。可她并不喜欢迪比里奥,并且,亲身经历了那些事后,对他的家族更加敬而远之。这时候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说道:“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我父亲催着我明天就要回苏兰萨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照看你的人,剩下的药也配给了你,真是抱歉,我不能再接着照顾你了。” 迪比里奥眼里的失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被苍白羸弱的病人,皮相出众的美男子这样看着,令艾米莉罕见地有了点罪恶感,她匆匆地别开眼,硬着心肠接着说道:“对了,你要回去的话,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迪比里奥没精打彩地问道。 艾米莉简单地把瑞杰他们的事说了说,那天瑞杰托她到弗里卡找个好的合作对象,她本来想找凯顿的,但被这老头一天比一天神经质的表现给吓了回去。原本想的是再找一个人代替,刚选定人,还没来得及接洽,就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原定计划又得再次取消了。 如果迪比里奥能平安回去,并取得话事权的话,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这件事对他也有好处。 迪比里奥没多考虑就答应了,艾米莉道完谢,正准备出门时,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以后最好不要见太长老了。” 迪比里奥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既痛恨又敬服:“你的空间袋被他认了出来吧?” 艾米莉下意识地握住了袋子,难道他也知道这袋子特殊的地方? 他慢慢地说道:“你不知道,他早就见过你,并且……他似乎很不喜欢有这个袋子的你。” “什么?!他什么时候见过我?他为什么不知道,”那老头虽然自始至终都疯疯颠颠的,可艾米莉一点都没感觉到他有恶意,猛然听迪比里奥这么说,很吃了一惊。 迪比里奥却真的不知道了,他直接跳过前两个问题,疲惫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幻阵 回到苏兰萨时,正是春神祭假期的最后一天。并不像被鲜花和香气包围的伦特市,才经历过国丧的苏兰萨是喧闹但朴素的,穿过行人拥挤的主干道,很快就看到了那栋黄色的小楼房。 微雨霏霏地飘向肩头,看见站在门外台阶上迎接的父亲,艾米莉像胃里猛然灌了一杯温水一样,熨贴地微笑起来。 汉密尔顿夫人紧跟着海格尔出门,却只是捂着嘴,没有打断父女俩的相拥。不过,等吃完午饭,海格尔出去办公后,老太太又嘟哝着抱怨:小姐出门不知道照顾自己,又晒得这么黑,还瘦了这么多,这回一定得多住在家里一些时间好好养养。 间或夹着桃乐丝的最新八卦,艾米莉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她说到:“……对了,皇帝要大婚了,您知道新娘是谁吗?”她自觉吊足了艾米莉的胃口,才一惊一乍地抛出重磅消息:“竟然是原来那个谢菲斯家的女儿,奥妮娅小姐啊!” “那婚期是什么时候?” 桃乐丝见这个消息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反应,不由有些失望,高八度的嗓子也不由低了两度:“再过十天就是了。” 难怪街上人那样多,赶情是王室大婚刺激消费啊! “对了,师父呢?” “药师先生接到您信的那天就出远门了。” 老术士肯定是亲自去报仇了,这回敌明我暗,又有了爸爸的帮忙,想必此行没有什么大问题。 艾米莉呆坐了一会儿,想到剩下的那些铜片,不由一阵头疼:战神往她脑中输送的信息都是些片断。很难判断出具体的位置,除了那几个特色地区,其他的地方都普通到每个城每处地方都能看见,难道真要在有生之年每个地方每个地方地翻找?那只怕找一辈子都未必能找全,因为有些地方明显是在塞尔沃特之重洋外的! 她烦心了一会儿,想起下一块铜片所在的地方她已经有了些头绪,只能把这个问题先抛诸脑后再说。(.) 一边喝着汉密尔顿夫人说是精心炮制的汤汤水水,一边听桃乐丝讲着街头巷尾和王公贵族家流传出来的各色小八卦,悠悠闲闲地一过又是七八天,一晃就快到了盖华比尼结婚的大日子。 格拉迪斯家。也许是父亲在老皇帝驾崩后,在新皇面前也日渐受到倚重。自己家又失去了撑门立户的长子,只剩的那个三儿子又是个老实温良的小官吏,在艾米莉离开的这段日子,不知海格尔使了什么手段,竟迫使他们家把那个蠢笨狠毒的女人黛咪给送回了娘家。现在。两家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来往,但自己的三叔三婶。奥妮娅的表姐哈什雅在她回家的第二天就探访了她,而两位女仆一点惊讶都没有,显然这夫妻俩来过不止一回。 好歹和奥妮娅有一份情谊在,艾米莉便通过自己的三嫂哈什雅给她送了份合宜的礼物,对方已经快要做了王后,她知道,往后的路。这个年少时曾经交好的女孩将会和她走得越来越远。 细细想来,这些年她交到的同性朋友,唯一亲密些的就是胡娜,可她们俩的各自使命也注定了聚少离多,连胡娜上次从魔兽山脉出来。奉命回家完婚,艾米莉都由于任务在身而无法参加婚礼。这次她交出两枚铜片后。两人只相聚了半天,胡娜又匆匆地返回了魔兽森林。 城里有爵在身的勋贵人家都接到了来自王宫的请柬,艾米莉家自然不例外,但她实在是怕了这些宴会,她肯定跟宴会犯冲,每参加一次都会大大小小地出事,令她一接到宴会请柬就条件反射地祈祷别出什么事,一次宴饮下来,自然光顾着提心吊胆,什么都没享受到。 艾米莉几次要求,海格尔总算妥协,答应她婚礼当天帮她称病,大概也明白,女儿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像个普通女孩平淡而琐碎地度过一生,再为她寻觅佳偶,也不是这些一无所长,或者眼高于顶的男孩们所能相配的。想开后的海格尔很豁达,不止答应了女儿不再去参加宴游的要求,还放宽了门禁,每天出门前不必再带那么些护卫,令艾米莉好好地,放松地玩了几天。 艾米莉估摸着自己大概是骨头闲得发懒了,一休息得差不多,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起自己在古里昂见到凯顿出手时那一刹那的感悟。 有时间之兽这样的逆天存在,艾米莉很容易就能通过小透明拉长的时光回朔大法找出凯顿耍的小花招。 她发现,凯顿的那一手似乎用上了精神力眩惑的技能,这正是她目前停滞不前的课题,精神力到了第三层最后一阶就可以幻景,但她现在的精神力水准还达不到幻景的消耗,而且她一直以为这个技能如果不能善加开发,恐怕会比第三层的其他技能还要鸡肋。因为它剧烈的消耗和一无所用。 幻阵这个设想是她一早就想好的,按照她的设想,幻阵应该比幻景还要简单。阵法其实就像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只要找好连结的节点,施以精神力,按照有效且有规律的组合,就可以化点为面,化面成体,形成大规模的效应。 问题是这样的研究完全没有前人经验借鉴,精神力幻阵不像时间系魔法阵,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出试探和改动,完全是无迹可循的。 除了这点,还有一大难处,这就是对精神力的细化操纵更加严苛,既然是幻阵,自然就是要时时变化的。把一股精神力劈开成无数缕细丝本来就不容易,再让其没有规律地排列,并随时移动,更是难上加难。 她前些年训练的精神力做魔药至多能支撑到把精神力结成一个立体的图形,再多再复杂,肯定力有不足。 但眼下有了凯顿这个机会,她自然不愿意放弃,她让小透明放慢了无数遍,才找出其中的奥妙―― 玄机竟然在这老头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当时发出了一束微蓝的光线,心神剧震的艾米莉压根没留意到这细如发丝的细节,但那束光线在小透明放慢了一千倍的演示下,飞快地排列后分散,这时间段正是凯顿抓住猝不及防的艾米莉的肩膀的时候。 艾米莉敢打赌:他肯定用了什么惑术在眼睛上,她试着将图形画了出来,见多识广的骨头一眼就认出:“这是人鱼族的。” 艾米莉奇怪极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骨头非常肯定:“我曾经去过人鱼族,这是他们传承中用的最多的符号,似乎是和他们的幻音有关。” 幻音?难道这个技能也可以化用到阵法上?听说人鱼族的歌声天生惑人,能把人迷得生死不能自主,被凯顿这个人类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后改良着用了后,居然也有这样的威力?这就是说,不止是幻阵,甚至是幻音也不用受到种族的限制? 艾米莉越想,心里越热,恨不得马上有只人鱼来向他请教。但是她马上就自嘲地笑了:人鱼族是对外族最不友善的族群,如果能允许她探询族中的秘密,这才是奇怪之极的事情呢。 她试过两三次,终于对这个复杂到二次元的图形放弃了。本来在古里昂她就打算好了,回家时把根据回忆绘出来的图给博尔希多斯,让他来试一试,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只能气闷地搁置在一旁。 婚礼的一大早,海格尔这个宫廷大臣就进了宫――身为王宫职位最高的属臣,他早在婚期定下的那一天开始忙碌。走之前他就说过,晚上肯定是不会回家睡的,因为按照王宫的传统,婚礼舞会肯定将会开到通宵。 前一天被那纸图形打击得过头的艾米莉这一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汉密尔顿夫人早早地就注意到了她的反常情绪,一直忍到晚饭之后,见小主人抱着抱枕还是一言不发地发着呆,终于忍不住放下笸箩关心地开始询问:“小姐,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瞧您这一天不高兴的,是谁惹您生气了吗?” 艾米莉自然和她不好说这里面的玄机,但也不想在家人面前还要费劲去掩饰情绪,便闷闷地摇了摇头。 忧郁的女孩让汉密尔顿夫人心疼地又开始唠叨:“小姐啊,您要是不在意的话,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说,我虽然不能为您解忧,但总能帮您分担些烦恼啊。瞧瞧您这个样子,活脱脱地像足了您的妈妈,真是瞧上去……” 艾米莉正想找机会好好问问妈妈和她家族的事,闻言,她便顺势问道:“夫人,您一直都说我像我妈妈,可是,在古里昂,我碰见过一个人,他坚持说我像芙美拉,您知道芙美拉是谁吗?” 汉密尔顿夫人动作僵硬了一下,可能是芙美拉这个名字让她太吃惊了,她愣了愣,还想若无其事地回话:“什么芙美拉?这是哪位夫人的名字吗?” 太假了,艾米莉都懒得去反驳她,蓝汪汪的大眼睛只是固执地盯着汉密尔顿夫人委屈地说道:“夫人,我不小了,有权知道自己母族的背景,您总把我当成小孩子,那我怎么还长得大?” 说实话,她手上有好几种魔药能逼出她想隐瞒的秘密,但她怎么都不可能下手对待这样一位关心她的老人。 汉密尔顿夫人一如既往地回避,令她失望的同时,也分外地觉得不好处置。 就在她想要告辞回房间时,老太太脸上挣扎了一会儿,对一直盯着她的艾米莉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不能决定,如果实在想知道,就问你父亲吧,这些事应该由他来告诉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人 肃然冷硬的书房里,海格尔和女儿相对而坐,两人相互对视着,像是互相别劲一样各不放松。(.好看的小说) 不知坐了多久,他忽而像认了输般垂下眼皮,就着捧在手里的,早就冷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暗暗咬牙:个小丫头,居然敢威胁父亲,不告诉她真相就不回家了!偏偏她还担着陛下的差事,真不能把这个丫头怎样! 赫莲娜家里的事他原本是想找个时间和艾米莉讲的,但他总觉得这些早已成为往事的秘密应该随着那个家族的亡逝深埋地底。至于她说的那个凯顿,身为陛下宠臣,女儿又为他做这样至关重要的事,难道为她解决一点小麻烦都不应该吗? 哎,不得不说,我们的海格尔伯爵阁下的老母鸡特性不知不觉又开始在冒头了。 不过,她说得也对,自己告诉她,再遇到以前的事心里也会有点数。海格尔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很多了。他咳了一声:“好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随我来吧。” 他把艾米莉带进送她来过一次的藏宝室,把一个书架旁的地板搬开,掏出一摞发黄了的旧书:“你把这个看完后再来找我。” ―――――――― “帝国历125年红3月7号,我终于收集到了第三枚铜片,这是我第一次凭着自己的力量收集到这么多铜片,父亲答应了我单独进一次魔兽森林,真弄不懂他为什么不让我早点进去,有了这些铜片,还用惧怕那些智力低下的魔兽吗?” 艾米莉手上拿的这本日志就是母亲家一个先辈在魔兽森林的历险指南,而他每次进林的契机便是拿到那些铜片,为他日志中那位“让人战栗的神祗”修补神器。 她掩卷而思:原来。为战神寻找灵魂碎片的人不止一个,这样说来,他那些散落在各地的战斧碎片能有那样高的完整度就说得过去了。难道说她母亲家也曾经是战神的契约之族?这倒可以勉强解释那天这么些人,单单是她为什么这么倒霉地又被战神选中了,或者是战神感应到了她先祖的血脉?艾米莉不确定地猜测着。 她继续往下翻,这个人接下来的笔记就是单纯地魔兽森林冒险记了。去过不止一次的艾米莉早知道,这铜片可以在魔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前受到震慑,但绝不能像真神降世那样让万兽颤抖,他那些天真的幻想早就随着日复一日的生死搏杀日渐淡去。整本日记翻下来,艾米莉只得到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把这些日记上的有些内容摘录下来。让胡娜再去魔兽森林出公差时少走一点冤枉路。 不急,手上还有三四本。艾米莉又拿起了第二本,直到她在某本日记里见到“芙美拉”这三个字。不,她的大名不叫芙美拉,她有个长到记不住的名字“芙梅忒加米丽拉”,被家人爱称加简称为芙美拉。 写这篇日记的应该是芙美拉的父亲。从他字里行间的推断来看,她母亲这个家族到了芙美拉这一代应该就只有一个女孩。而这位父亲十分娇宠这个唯一的女儿,并且由于芙美拉始终会外嫁,不会继承家族这个危险而让人厌烦的任务――任谁一辈子的时间都在一个凶险非常的林子里打转都会厌烦的,她的这位高祖对女儿十分宽容溺爱,而且始终没有向女儿透露过这个秘密。 但是在凯顿眼里,芙美拉的形象和经历虽然多变,但强大和坚韧是无需置疑的。先不说她一个娇娇女是怎样扯到这两样优秀品质的,似她这样对生活应该无忧无虑的女孩,如果不是遇到了大变,怎么会独身一人和凯顿结伴历险呢? 在日记的最后几页,芙美拉的父亲在平淡如流水。记账一般的写作中插入了这样几句话“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人在我们家附近窥视……”“芙美拉带回来的这个小子真讨厌……”“刚刚回家时,空气里好像有魔法的波动”这些只言片语透露出淡淡的不安。让艾米莉透过旧纸上熏的祛虫草的浓浓味道都嗅得出来。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本,她合上书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本能地觉得父亲肯定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 海格尔连睡衣都没换上,显然是在等着女儿。他瞧着女儿和妻子同出一辙的蓝色双眼,忽然不知道从哪说起,但他定了定神,慢慢说道:“你应该知道你太外婆的家族是做什么的了,他们家在魔兽森林进出这些年就是每次顺手从森林里拿点东西,也能卖到外人想不到的价钱,偏偏都能安全无恙,还不叫人怀疑?有些事做得多了,不可能次次做事都小心谨慎,他们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后来,有人探到他们家之所以能从魔兽森林出来是因为族里有个宝贝,你高外祖和高外祖母就是这样被杀的。” “那些仇人呢?”艾米莉喉咙紧了紧,生怕从海格尔嘴里听到某一个熟悉的家族。 海格尔笑了:“自然是死了。傻姑娘,如果你太外婆报不了仇,怎么敢回来这里住?” 艾米莉嘿嘿跟着笑起来:是啊,读一天书都读傻了,她还以为……她吐了吐舌头,想起这些足以占据她有生之年所有时间的铜片,有些闷气:“战神真是会压榨人,找这些碎片是那样容易的吗?这样一来,别人一生的时间都不光被他给奴役了,连人家的子孙后代都不放过,怪不得上古神祗中就他在传说中最差劲。” 海格尔心里何尝不恼怒,但女儿已经这样,做父亲的自然得引导她看到好处:“至少你在他那里得到了一套剑法,不是吗?而且他并不是时刻都要逼人做事的,好歹都会让你喘口气。对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下一块铜片已经有眉目了吗?怎么样?这次是在哪里?” 艾米莉心中一跳,愁眉苦脸地唉叹着说道:“在黑森林……”瞧见父亲陡然紧张的神情,才嘻笑着说完后半句:“的附近。” 海格尔又气又笑地敲了她一个脑崩,笑骂道:“小丫头,你是想让父亲担心死吗?”父女俩这些年聚少离多,而且女儿的这份任务又常年需要跟危险打交道,令他担心的同时,心底也有个隐隐的想法:怕哪一天女儿有个意外,却什么都没来得及沟通,留下遗憾,还不如顺心顺意地表达感情。 “对了,那您以前为什么还专门造个假族谱给我看?”小小的玩笑让室内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艾米莉可没忘记她的另一个疑问。 哪知海格尔脸上竟然现出一抹尴尬,他团着拳头抵在喉咙口咳了咳:“这个,据说你太外婆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止是古里昂的那位大师喜欢她,她似乎和咱们莫克的某一任皇帝交情不错。” 艾米莉马上就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四角恋:“但是这两个人她哪个都没选,皇帝恼羞成怒,是对她做了什么事吗?” 海格尔嗤笑了一声:“像你太外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有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他只是让你太外公被逐出了家门。” “那这也不用假造族谱吧?”艾米莉深深地觉得,像芙美拉那样强大的人根本不屑于伪造这些东西,她自己就能创造出不错的未来。 海格尔眼睛闭了闭,整个人突然被悲伤给笼罩了起来,他有些艰涩地说道:“这是,我为你母亲准备的。” 她马上就明白过来:大概在一开始,海格尔想帮赫莲娜造出一个好家世,提升她的身份,让她顺顺利利嫁进公爵府,但她外祖是被逐出家门的叛逆,自己又给人当了奴仆,再怎样宽和的家族都不会愿意接纳这样的媳妇进门。可没想到,单只是她当过侍女这一点,就让格拉迪斯家将她关在了门外,而她的有生之年从没有一次以海格尔夫人的身份回过那个宅子。 艾米莉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触到了父亲这个旧却依然痛的伤疤,他这些年提也不提赫莲娜,但每到艾米莉生日那一天,他坚持要女儿过完生日后,总会一个人安静地找个地方呆着。 艾米莉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海格尔却很快地恢复了淡然无波:“说说你的下一个目的地吧,你说是在黑森林附近?可你不是才从那儿回来吗?” 艾米莉暗叹一口气,却顺着他的心意转了话题:“就在那附近,只是有点感应,接我的人就到了,我也想早点回家好好休息,两块,已经足够跟陛下交代了。” “那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总要等我春天过完吧,黑森林靠北,里面又那么多脏东西,其他季节去那儿不怕被冻着了?” 当然,心急的盖华比尼陛下怎么会容许她休息这么长时间?自从当了皇帝,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个致命的弱点早点消失,被人发现的风险就会降低。 因此,接到新婚三天的陛下的密令的艾米莉,不得不郁闷地再一次告别家人,踏上了去往黑森林的路途。 是的,你没看错,为了避免父亲担心,她隐瞒了下一片铜片的地点,那块铜片分明就在那丛鬼气森森的林子里面!这个地方由于其特殊的环境,不止是没有一点丰富的药材和魔兽资源,而且附近住的全是那些长年把自己裹得像服丧人员似的亡灵法师。所以,她在森林的外围看到了好些年没见面的朱利安时,真是吃惊得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朱利安的秘密 在西大陆的五大无人区中,黑森林的凶名一度比魔兽森林的排位还高。(.无弹窗广告)这里不知从哪一年起,原本郁郁葱葱的绿树丛林开始干枯发瘪,周围方圆产生源源不断的死气让这个中型森林彻底染成了代表不详的黑色。当然,如果仅仅是这里面的景色变成可怖的恐怖片现场也就罢了,但事实是,伴随着这些黑色死气的侵袭,吸引了大批死后在世间徘徊不去的阴灵。这些阴灵靠吸食活气为生,传说中只要有活物进林全是有去无回。 据说,黑森林的附近常年都听得见那些死去的亡者之歌……当然,这歌声岂止是不美妙,胆小一点的能直接吓到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罗杰在离开苏兰萨时,曾经给过他在黑森林的地址,艾米莉从这个小镇过来,原本是想看看罗杰,顺便打听一下黑森林内部的状况,没想到竟在路上看到了朱利安。 艾米莉看到他时,大胡子正在疯狂采购,肩上背上全是包袱,他穿着身脏兮兮油腻腻的,不知道是黄色还是棕色的衣服,胡子和头发又结成了一绺一绺,他的斗篷临时被解下来当做一个大包裹背在背上,闻着气味像是一大包调味料裹在一起,又混合着新鲜皮革的味道,总之,他身上的味道说不出的怪。 “嘿,独眼怪,你这玩意用得了这么贵吗?我可是常来这里的,你骗不过我,最多二十个铜币,多的,我一个子儿都不出。” 朱利安口沫横飞地和人讨价还价,压根就没注意到一直在看他的小女孩,不过,身为一名技术还不错的盗贼。他不是没注意到十码开外的姑娘奇怪的注视,但是,他认为他的英俊潇洒能吸引个把小姑娘的注意实在是太正常了。 那年紫晶佣兵团出事后,并没有隔断朱利安和艾米莉这对老少鬼马组合的友情,两人时不时地通通书信,和被父亲严加管束的小女孩交换一下自己的历险旅程。[.超多好看小说]有时朱利安到了伦特,艾米莉还会和他见面吃饭,当然,这一切都是背对着海格尔的。贵族出身的海格尔有一万个理由能把这个肮脏邋遢,笨拙粗心的家伙从头挑剔到脚。反正他们自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没和平相处过。 艾米莉那年出事后,海格尔焦急愤怒下。第一个迁怒的就是这个带她淌进浑水的大胡子,幸好那时朱利安不在帝都,不然真说不定海格尔会干出什么事。当然,这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艾米莉也搬到了苏兰萨。尽管伦特的旧居随着莫克大军的进驻已经很安全,她十分挂记老朋友。但那么讨厌朱利安的海格尔怎么会老老实实地为他们传递消息呢? 因此,朱利安看到这个有些眼熟的女孩时,根本就没想到她是那个自己以为已经失踪多年的小朋友,还自顾自臭美得厉害呢! 他判断出这女孩没有恶意,便继续和小贩讨价还价:“我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在这儿买了这么多回东西。你怎么还一点都不让步?……哎,我说,你赶什么赶……好啦好啦,认识你算我倒霉,二十一个铜币总行了吧?” 艾米莉原本想立刻上前打个招呼的。但朱利安这副锱铢必较的样子她从来都没见过,太新鲜了。大胡子什么时候花钱不是大手大脚的?她见过几回他到手的佣金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买身新衣服就花得净光,还不知道用到哪儿去了的时候。 现在瞧着他没缺胳膊少腿的,精神状态也不错,怎么就缺钱缺到要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地步计较了呢? 说话间,大胡子已经和人谈好了价钱,抱着新买的花种站了起来,朝艾米莉走了过来。 艾米莉绷着脸,心里刚刚还在想,还好,没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时,这家伙向她挤了挤眼睛(其实是在抛媚眼,只是这个媚眼比较惊悚而已),却擦身而过。[.超多好看小说] 艾米莉奇怪:他明明认出我了,怎么还不理我?难道他现在不方便和我相认?她皱眉思考着,跟上了快要走到拐角的朱利安。 朱利安走得很急,今天是这个小镇一月一次的集日,因此出门的居民很多,但大胡子那像棕熊一样的体格和熏得让人捂住鼻子都阻不住的气味,令艾米莉隔了半条街闭着眼睛都能跟上他。 朱利安扛着一堆包袱在人群里左冲右突,越走越快,最后闪进了一间小旅馆。艾米莉更加奇怪了:难道他和人在旅馆有约? 这个镇子因为靠近黑森林,平时很少人过来游历,艾米莉很容易就租到了靠近朱利安进去的房间旁的位置。 她开着门,准备等朱利安什么时候方便了就能找到她,但是看店伙计进进出出的一桶连一桶热水,艾米莉更加奇怪:这里面是在杀猪褪毛吗?换水换得这么勤。 隔壁的动静一直没停,直到艾米莉从楼下叫来的午饭吃完了,才走出来一位衣饰整洁,头发蓬松,扎着马尾辫,别别扭扭地套了件白衬衫和马甲的中年帅哥。 艾米莉越瞅越有意思:朱利安这是谈恋爱了吗?她敢打赌,他现在肯定连指甲缝都刷了一遍。也是,除了他洗澡,谁还能有这样浩大的声势? 朱利安叫了两份鸡肉和一大客面包,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倒下了肚子,甩下一桌的空碗扛着包袱就走,他粗鲁的动作让刚换上的洁白的衬衣马上就弄污了一大块。 艾米莉好笑地看着他停下来,苦恼地用手拈着被弄黑的衬衣,喃喃地骂了一句:“该死!又要被那个家伙给念叼了。”他发了会儿愣,烦燥地撸了一把头发,下定决心:“不管了,骂就骂吧。” 艾米莉等了半天,只看见他在收拾面子,这才估计他可能在路上就没认出她。现在瞧着他表演,直到看见他要走了,连眼睛都没朝坐在门口的艾米莉斜一眼,才满是恼怒地确认,这个没心没肺的盗贼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只得自己起身,沉着脸先跟他打招呼:“看来有人已经把我忘了。” 朱利安愣愣地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女孩,今天已经是第四次看到她了,难道自己真认识她?可平时跟他来往的都是些和他一样脏乱不讲究的佣兵,几时认识这样一个漂亮整齐的小姑娘? 不!也不对,他马上就想起了那个让他一想起就愧疚的小女孩,这几年他一直不愿意刻意多想,这是他光明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灰暗。可是,眼前这个妙龄的姑娘面容渐渐和沉封在记忆里的相貌相重合,他不敢置信地轻声询问,生怕一个大声就吓走了这个美好的猜测:“你是,艾米莉?” 金发麻花辫的姑娘嘟着嘴瞪圆眼睛:“你说呢?” 朱利安还不敢相信,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急迫起来:“你真是艾米莉?”他忽然瞪起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骗我的人可要付出很重的代价的!” 艾米莉才不理他这一套,假装甩手就走:“谁稀罕骗你啊!你爱信不信!” 她这一生气,朱利安才敢完全确定:“你真是艾米莉?”他猛然提高音量哈哈大笑着拦住了她的去路:“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朱利安二话不说,就把她朝自己还没收拾完的房间里带:“走,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时候,我还是通过别人才知道你失踪,我想去找你的,可你那个龟毛的爸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真是急得我恨不得把他的头掰开看看到底长什么样的,多一个人帮忙不好吗?” 艾米莉暗笑:爸爸可不会再相信你了,你以前办事都不怎么牢靠,可是有黑历史的。 艾米莉简单地把这些年的经历说了说,朱利安叫了一碟小吃,边吃边唏嘘,等她说完后,拍着她的肩膀做了总结性陈词:“不管怎么说,你回来了就好,对了,你怎么到了黑森林?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 大胡子很好骗,艾米莉没什么愧疚感地编了一套说辞:“我就是想出来见识,听说这边的亡灵很多,很多亡灵聚到一起唱歌很有特色啊。” 朱利安居然真信了这个荒唐的理由,还认真的建议道:“在外面看看就好了,千万不能进去的,你明白吗?” 艾米莉早就对他这一天奇怪的行为好奇了,连忙岔开话题,坏笑着问道:“我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买给女朋友还是老婆的?朱利安叔叔,你不是说不结婚吗?” 朱利安显然没料到她话风一转,说到了自己的身上,急得连连摆手:“这不是给女朋友买的东西,别瞎说。” 艾米莉笑眯眯地点头:“嗯,我知道,是给老婆孩子买的。” 朱利安一下跳了起来:“我可是为品行高尚的人,你别往我头上瞎扣罪名。” 这回轮到艾米莉不解了,她翻开他包得严密的包裹,让“罪证”现于眼前:“还说不是,看看,你连小孩用的衣服都买了。” 大胡子看上去憋屈极了,然而艾米莉等了半天,只听见他闷闷地说了声:“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是送给朋友的。” 这下,艾米莉真的好奇了:这一大堆东西里囊括各种杂物,谁送礼物会送得像杂货摊子似的?瞧大胡子心虚躲避的样子,难道他还有了什么秘密? ………………………………………… 昨天忙了一夜,基本没睡,刚刚才有空写文,先把昨天的补上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寻找妖精遗脉(上) 尽管心里再好奇,艾米莉也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逼迫朋友说出自己的秘密,见朱利安否认得那么坚决,她不禁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缘故。(.无弹窗广告)好玩地追问无果后,她便识趣地住了嘴。 艾米莉有心再和他多聊些别的话题,但朱利安已经频频地开始看窗外,他是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这样的表现显然说明了他正急着赴某个约会。 “你是有事吗?”艾米莉问道。 朱利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马上又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艾米莉挑着眉头。 朱利安这回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他头摇得这么快,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艾米莉却懒得看他着急的糗样:“你没有,我有,我刚刚进镇,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就碰到你了。其实黑森林附近,怎么说也是著名旅游景点,总得有点好玩的东西吧。” 朱利安却开始认真地劝起她:“这里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个镇子半天的功夫就能从南走到北,要什么没什么,一点都不好玩。你没事就别出去了,我……我这两天会来找你的。”他说时间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显然自己都不确定。 见朱利安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艾米莉只得胡乱地点着头:“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随便乱跑的。” 朱利安最终还是抱着扛着他那一大堆包袱不放心地走了,他一走,骨头就紧张地说道:“艾米莉,快跟上那个人。” “为什么?”艾米莉奇怪地问道,没有动作。 眼看朱利安越走越远,骨头急得叫了起来:“你先跟上。我慢慢和你讲。” “好吧好吧,别吵了,我跟还不行吗?”只不过稍一犹豫,艾米莉的脑袋里就塞满了骨头的噪音。 朱利安这一次逆着小镇的人流而上,目标更加明显,艾米莉知道他是个不错的盗贼,并不敢掉以轻心,用上了忽略咒和屏息粉,不松不紧地吊在他身后七八码的范围。 他走得很快,并且由于艾米莉的五感敏锐。她甚至还看到了隐藏在大胡子浓密的毛发下微微在动的耳尖,这是他高度集中精神在听四周动静的表现。看来。他对这一路的行程很谨慎。难道他要见的人是个逃犯?不对,逃犯会有小孩子吗? 骨头的全副精力好像都集中在了朱利安的身上,艾米莉不得不多用了点精力唤回他的注意力:“喂,你现在总该告诉我原因了吧。” 骨头头一次说话有点含糊起来:“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和妖精族有点关系。”他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你刚刚无意中打开了他两个包袱,里面有一样东西只有妖精族才有。” “是什么?” “一支叶瑟之吻。” 口琴?他开玩笑吧?口琴不是在乐器店时处处可见吗?什么时候成了妖精族的专利?骨头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那口琴上的花纹其实不是花纹。是妖精族一种祝福的图腾。” 艾米莉虽然学过一段时间的妖精文和他们族里特有的普通法咒,但类似这种祭祀类的图腾并没来得及涉猎。骨头在这方面一直很慎重,但是朱利安就是一名有点技能的佣兵,他什么时候和已经绝迹大陆几千年的妖精扯上了关系? “我怎么知道?和他认识的是你,又不是我。”骨头没好气地说道。 艾米莉一愣:原来自己不小心把想的话给问出口了。这时,一个片断猛然闪进了她的脑海,艾米莉忙问道:“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情景吗?” “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的?”提到自己的丧身地。骨头听上去很不高兴。 “当然和朱利安大叔有关啊,对了,你是不是和原来墓室的主人很熟?”艾米莉还没忘记打探消息。(.无弹窗广告) “这个问题和那傻大个子有关吗?”骨头虽然仍然不愿意回答,但没有像前几年一提到这个话题就开始炸毛,这说明他正在从往事中渐渐走出来。 艾米莉点点头:“当然。没关系我会问吗?” “是啊。”骨头答了这一句后又催问道:“有什么关系?” 艾米莉说道:“那你知道他布置密室的手法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等等……”骨头思索着慢慢说道:“好像是一首古怪的歌还是画什么的,总之。他们妖精族最喜欢标榜自己喜欢艺术,那人更不例外,对,是歌!我想起来了!他还吹过一次的,不过,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关系都已经亲密到能分享密室密码的地步,怎么还会不死不休呢?艾米莉就算奇怪,也知道骨头不会再说下去,便清了清嗓子:“那你就没怀疑过我是怎么进到那里面的吗?” 骨头嗤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奇怪,那个人很自大,就把密码刻在天花板上,还跟我吹嘘,谁都不会想到有人居然大胆到敢把密室密码写在密室门前。结果呢,一千年不到,”他急停下越说越快的语速,大叫道:“对啊,一千年了,密室就算再密封也不可能千年都不腐不落,就算那上面有残谱,也肯定不全,而若是那首曲子吹错一个音,你们就会被从地底渗下的黑水化得一干二净。你是在哪听过完整的曲子吗?”不等艾米莉回答,他就不用提醒地继续着自己的推断:“你刚刚说起这个傻大个子,难道这曲子你听他吹过?” 艾米莉震憾于骨头缜密迅速的思维力,纠正道:“对,我第一次吹叶瑟之吻时学的就是这首曲子,这是朱利安叔叔教我吹的。” 脑海里同骨头联系的那个契约都好像在随着一方人巨大的心理变化开始闪烁发亮,骨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瞧见朱利安已经走到城外相当远的距离,连忙叫道:“快跟上他,别丢了。” ―――――――― 远远的传来几声帝凄厉的哭号。艾米莉还没说话,骨头已经惊道:“他这是往黑森林去的,难道他在那里还有别的事?总不会――”他很不情愿地说出下一个推测:“他要找的妖精住在黑森林吧?不,不,这怎么可能。” 妖精族是最爱美好洁的种族,他们喜欢阳光,明亮的天空,鲜花,青草等自然之美,厌恶黑暗。肮脏,邪恶。是和精灵的喜好最相近的种族,并且这个种族无论男女都是优中之优,绝对是大自然的宠儿。如果不是体型差异,这两个种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不止是骨头不敢相信。连艾米莉都觉得这里不可能是妖精的住处。但是,细一想来。她从看见朱利安的那一刻起,从他买的日用品,明显是给身高至少在他腰部以下的孩子买的衣服,这些衣服绣工精美,质量一流,根本就和喜欢随性穿衣的朱利安不同。而且他又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孩子,那……除了买给传说中身高只有人类一半的妖精。他还能买给谁?更别说他在临出门前还把自己打扮得空前干净,这一切只有这个看似最不靠谱的理由可以解释。 朱利安果然来到了黑森林,他就像没看见眼前那些黑气和在他身边盘旋,却不敢扑咬的阴魂,甚至还挥起手臂。像驱散浓烟一样做了个划开的动作。而那些原本应该碰不到的阴魂就像被烫到了一般,尖叫着飘出老远。但又被本能驱使,飘出一段距离后,又张开大口,垂旋欲滴地在不远处跟着他,不敢靠近。 朱利安看来很习惯这些阴灵的特殊之处,见它们不敢再靠近干扰自己,便一步不停地走进了长满了黑色枯枝的森林里。 “我们怎么办?”艾米莉有点傻眼,朱利安明显身上有克制这些鬼东西的宝贝,她光听着这些比恐怖片不知道真实了多少的音效和真真实实的阿飘,饶是这些年在异界历练了不少,胆子大了很多,也未免有两分胆寒。 但骨头与她认识多年,早就是亦师亦友,眼见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他能脱困的线索,艾米莉也不想就这么失去。她咬咬牙,从空间项链里掏出一瓶药粉。这是罗杰临走前留给她的,他一直希望自己有机会能去看望他――亡灵法师离群索居,朋友从来都是最少的。 “好了好了,瞧你那脸皱的,这药粉到了黑森林深处,能顶什么用。你说说你,到了关键时候,没我帮忙你可怎么办?”骨头喋喋不休地数落了她一番,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可不能死了,这样吧,又得我大出血一次,你把我戒指拿起来。” 艾米莉抿着嘴笑,听骨头的吩咐,拿出了一块白色的,质地像汉白玉似的石头。 “这是什么?” “一根死龙的骨头。” 艾米莉皱了下鼻子:好吧,骨头藏骨头,也挺……正常的,但是:“这东西能辟邪吗?”从来没听说过龙骨头还有趋逐阴灵的作用啊。 骨头哼道:“这是一般的龙骨头吗?我说能用就能用,你放心拿着,进林子吧,那个傻大个子可进去有好一会儿了。” “那这是什么有能耐的龙骨头吗?”艾米莉边走边问,还在心里猜测:难道是龙王的骨头? 骨头含糊着不愿意多说:“别问了,快点进去,不然就追不上了。” 在他的连声催促下,艾米莉一头扎进了黑莽莽的森林中,抬头一看,身周的一米以外全都是黑糊糊的,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朱利安就看不到了。 **************** 如无意外,稍晚还有一更。哎,我自己也觉得,这个伏笔埋得好长好长啊,几乎都以为用不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寻找妖精遗脉(下) 干枯扭曲的树木和荆棘就像被抽干了生命力,再灌以毒水催长出来一样,那些尖利的黑色枝干活像邪恶的亡灵法师杖,下一秒钟就能刺向她的胸膛,挑开温热的皮肤,刺穿她正在勃勃跳动的心脏! 耳边阴风旋起,无数的灰色阴灵在不远处用哀叫,惨号作为歌声的素材放声高歌,还伴随着神经质的大笑和呜呜咽咽的风声。 艾米莉强自镇定着点燃魔法灯,还没走出两步,魔法灯泡就像染上了煤烟一样,光芒越来越黯淡。她顺着先一步跟进去的小透明的指点,刚刚找到它做好的记号,灯泡就完全地黑了。 她只得又从空间项链里翻出一把最原始的火炬点燃,发现魔法灯底座的能源――一颗新换上的一级魔兽魔核表面涂上了一层浓浓的黑色,把这颗红色的火系魔核原本的颜色给完全盖住了。 她想了想,拿出自己做腐蚀性实验时才会用到的炼金手套,戴上后,在魔核的表面用力擦了擦,但是这黑色的物质就像原本长在魔核上一样,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擦下来。 她只有把明显不能再用的魔法灯放回戒指,准备有空时再研究一下,然后就举起那把顺着阵阵阴风左飘右荡的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了起来。 “白白,你能不能把前面的那些灰影给吹开一点?”这种就像在黑雾中行走的感觉很不舒服,艾米莉想起起码又睡了半年多的白白,不报希望地问了问。 白白这小家伙一听自己有从魔兽空间放出来的机会,哪里管这任务是什么,一个劲地在空间里点头打滚卖萌,嫩嫩的小嗓子含含糊糊地直喊:“能!能!” 白白一从空间里出来就急不可耐地要往地上扑。被早有准备的艾米莉抓了个正着,谁知这小家伙半年不见,又长了不少力气。尽管她已经使出了五成的斗气来压制它,但仍被它不知轻重的冲击力给带得朝前趔趄了两步,手里的火把也因为白白扑出来的风一下子就灭了,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艾米莉正想恼怒地喝斥这不知轻重的小东西,白白“嗷呜”叫了一声,又让她泄了气:就这点气势,还没一只小狗叫得响―― 但是。眼前厚重的黑色纱帘顺着白白吹出的气流向两边飘去,露出了一条一线宽窄的小路。刚好够她的身宽,目测长度至少有十码! 艾米莉大喜,抱起白白亲了一口:“哎呀,我的小乖乖,你能力怎么涨了这么高?” 白白得瑟地甩着尾巴。一下子跳到了艾米莉的肩膀上,奥尔良平时站的位置。活像只耀武扬威的小猫。 “快走吧,黑雾要合上了。”骨头提醒道。 艾米莉一看,这些暂时分隔开的雾气果然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又合拢了不少,她连忙抱起白白,快速却谨慎地穿过了这条小路。 得到白白晋升的好消息,让艾米莉高兴了不少,但它的力量不能多用。走过这段距离后,她忙理智地拽住了兴奋过度,急于立功的小家伙,认命地点起了火把。 其实这时候离艾米莉进入黑森林还不到小半个魔法时,但触目之间到处的黑色拉长了时间的感受。要不是体内平衡着时间系魔力,艾米莉真以为过去了至少小半天。 幸好小透明的记号很很清晰。艾米莉不知道自己落后他们多少――连小透明自己都不知道,也看不清楚。 又是漫长的半天过去,现在天应该黑了,但是在黑森林,夜晚和白天一个模样,眼前的景色也一样,在这样暗色的丛林中行走那么长时间,艾米莉觉得,她连精神上都感到了一阵阵的压抑和疲惫,但是,从小透明传递过来的信息来看,朱利安还在走。 艾米莉不知道要走多久,本来想用说话来分散分散注意力的,为了节省体力,她最终选择了闭嘴埋头走路。 又走了大半天,就在艾米莉很想怨恨朱利安的大好体力时,听见了一点乐器演奏的声音。艾米莉精神一振,连忙侧耳细听,那声音夹杂在呼号的风声和凄厉的鬼哭声里,透出了一星半点,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一阵扑面而过的阴风中。 一只张着大嘴,眼珠掉了出来,正在嘶号的阴灵被这阵狂风卷了过来,一下子撞到艾米莉绑在脖子上的龙骨上,很快就惨叫着被融成了和黑雾一般无二的黑烟,马上就溶进了这片墨乌墨乌的天地中。 艾米莉裸露在外的手上不可抑制地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这些黑雾竟然全是阴灵化成的。这里该集中了多少的怨魂野鬼才积成了这么厚的鬼雾啊?! “主人,朱利安已经到了。”耳朵里传来小透明的呼叫,艾米莉一喜:能听见它在自己脑中说话,说明朱利安的距离离她已经不到一百码了。 艾米莉高兴过后马上冷静下来:自己跟着朱利安到这里,他显然不会欢迎的,不然不会百般隐瞒,就是不知道这个秘密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如果是事关生死,恐怕她还不能贸贸然就冲出去。 想到这儿,艾米莉的脚步不由沉重下来,还是先做好伪装观察观察再说吧。 前面的雾霾越来越稀薄,透过这层薄得像灰纱一样的黑雾,一个正方体的,小盒子一样的木质小房子立在雾霭尽头,旁边是一块在黑森林里极其难得的空地。 当然,这地不完全是空的,空地被各种植物圈成了整齐的正方形,一条黑木头铺成的小路自雾霭尽头延伸到正方体正中套着的正方形门板上。 让艾米莉惊奇的是,空地上种着的植物不止有黑色的,还有一些绿色的和红色的,她甚至还看到了在外面顽强得像杂草一样生长的,金黄色的金鞭花。在黑森林里看到除了黑色以外的,活着的植物,几乎是不可能的,这里连泥土都是纯正的黑,就算有阳光照下来,经过黑色的树顶,被黑色的雾霭吸收,那点微弱的光芒就算是阴灵的克星,也无法照透这个地表上的黑暗世界。然而,这个特色的妖精居住地里,她居然发现了其他的颜色,这比黑森林里住着人还难以让人相信。 毕竟,大部分亡灵法师都散居在附近,有的能力高强也会以住进黑森林为荣,住的地方越深,就代表了法师的能力越高,这已经是亡灵法师界另一种判断实力的方法。像罗杰的师父就是一名魔导师,这是在其他系中都不多见高级别法师,更别说学得人更少的亡灵系,但是,他的师父也只敢住进黑森林往里走大约十里远,更别说罗杰这个只通过了中级魔法师的人――事实上,他早就和师父分开住,他的居所就只搭了个黑森林的边。 这大概是有生命的智慧物种在黑森林最深的居住地吧? 艾米莉朝后退了一步,准备将自己彻底地隐入黑暗中伺机而动。 这时,小木屋的门猛然洞开,一个白乎乎的团状东西自动地滚了出来,伴着“哇呀哇呀”的大叫,团状物体从地上弹起伸直。这……这是朱利安,他居然被人剥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 他窘迫地抱着光溜溜的手臂,赤脚踩在布满了小石子的地上,扎得他不住地挪动。而艾米莉已经惊呆了:这是什么状况? 屋子里一道稚嫩的童声传了出来,这听不出男女的童音就像林间的黑雾一样死气沉沉的,木然得很:“还不快做?” 朱利安愁眉苦脸地对着小木屋哀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这里没人看到,可光着身子那样做,很丢脸的。” 屋子里的人没再说话,但是朱利安突然绕着空地四肢着地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还喊:“我是脏猪!我是脏猪!” 等艾米莉想起自己的处境时,朱利安已经看到了他,但他的四肢和嘴巴像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一样,艾米莉看出来他很想惊奇地跳起来问她,嘴巴就是停不下来。 但他一边在跑一边还在用眼珠子拼命地朝艾米莉的方向斜,脖子像被定住了又想扭过来一样,被他使劲地扳成了个诡异的弧度。 艾米莉愕然过后,勃然大怒: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被人随意地侮辱,她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她的牙齿咬的咯吱响,紧握着拳头踏前一步,骨头马上对她泼了一瓢冷水:“屋里是谁,有什么本事你都还没弄明白,你这是要急着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艾米莉骤然冷静下来,她强压着愤怒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对了,这是妖精族的秘术吗?” 骨头这个妖精族专家却不太肯定地说道:“不像是,但又好像是。” “那到底是不是啊?”艾米莉着急地问道。 被她一催,骨头更加不确定了,他嘀咕着道:“你让我想想,真的不太像啊。” 话音刚落,在这期间已经连爬带跑地绕了小木屋至少三圈的朱利安已经站了起来,他飞快地冲进了木屋,很快又穿着衣服冲了出来,目标正是艾米莉隐身的地方。 骨头连忙甩包袱:“好了,这回就让这傻大个子给你解释吧,看来他和这木屋的主人认识了很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歌特派的妖精(上) 朱利安边跑边把腰带穿进裤子里,系得歪歪斜斜的就冲了过来。他的白衬衣扣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勉强扣上的两个还扣错了位置,更别提这头乱蓬蓬的红发早就没了一点发型。 他冲到艾米莉的身边,还不等她说话,就拽着她的手臂把往林子里扯去,并一把捂住她想说话的嘴巴。 艾米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了一段距离,直到黑雾完全把小木屋遮起来,他又跑了一段距离才完全地停下来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艾米莉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朱利安一双黑色的眼睛里全是担忧,当然还有少部分的愤怒,知道他不是那么生气,她先是松了一小口气,先问道:“朱利安叔叔,那个木屋里住的是不是一个妖精?” “什么妖精?”朱利安脸上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但他马上又执着地问起前一个问题:“我问你怎么来这里的?黑森林是什么地方,全大陆的人都知道,你居然还敢进来,对了,你没受什么伤吧?”朱利安唠叨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艾米莉哭笑不得地拦住朱利安想翻看检查她的手――这大胡子又忘了,她是个快十七岁的大姑娘,哪还能像小女孩一样地摸来摸去?这要是让海格尔看见了,铁定又要教训他。 她忙道:“我是想寻找妖精的,结果刚一来就看见你了。”她和大胡子前后脚到的小木屋,如果他防人心重一点,肯定会猜自己是跟着他来的,但瞧他现在还是傻吃傻乐的模样,艾米莉就知道,这些年他又是白活了。但是。如果被他知道是自己跟踪的他,他不高兴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自责自己的粗心,反正自己又没想做坏事。 朱利安果然一点不怀疑地相信了,他挥着蒲扇大的手臂直摇:“什么妖精啊,我听都没听说过,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你问问他,屋里的人是不是只到他腰部高,脑袋光溜溜的,但长得非常漂亮纤细?只是。(.无弹窗广告)那人的耳垂比人类的还长?”骨头抢在艾米莉开口之前说道。 也是,妖精在人类社会绝迹这么些年。人类文明又几经战火,生命相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十分短暂,散佚的史料不知多少,关于妖精的长相,到后来越传越奇怪。几乎是各种传说都不一样,朱利安不知道并不奇怪。 艾米莉忙把骨头交代的话问了出来。朱利安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见他这样的反映,那屋里十有八九就是了。艾米莉耸耸肩:“我说了我要找妖精的,谁知道你也在这里。” 朱利安这才回过味:“你的意思是这屋里的人是传说中的妖精?”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唉呀呀,我的小女孩,你从哪听说妖精长那个样子的?妖精明明是传说中力大无比,长相雄壮,身高惊人的神力族啊!里面那个连块大点的石头都举不起来。就比桌子高那么一点,你怎么会以为那是妖精族?” 艾米莉黑线:老兄,你确定你说的是妖精,而不是泰坦巨人?算了,反正这两族早已不现于人前。各地传说中把他们弄混的也不止是眼前这一个。但是,艾米莉知道。骨头绝对说的是真的。 她等着朱利安笑够了,才无奈地说道:“朱利安叔叔,我是说真的,如果里面的人是妖精的话,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什么事?”朱利安只是缺根筋了点,并不是笨蛋,谁会冒着生命危险进黑森林就是为了开个玩笑?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里面那个家伙是传说中真善美的妖精,美倒是美,至于真和善,他认识她这么些年,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艾米莉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跟住朱利安,找到妖精,但至于找到了怎么说出自己的来意,她倒真的犯起了难:刚刚已经骗过他一回,现在还要再说谎话吗?可是,她又和骨头订立了魔法契约,关于这个真实的原因,是绝不能说出口的。 “我来跟他说吧。”骨头道:“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他知道了也没什么。” 艾米莉点点头,骨头肯接手就最好不过,要说什么,要怎么说,他最清楚不过。 果然,朱利安揉了揉脑袋,惊奇又困惑地问起艾米莉:“你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艾米莉安抚朱利安:“你听他说,他就是我要找妖精的原因。” 朱利安点头,浓浓的眉毛皱起来:骨头和他没有契约关系和精神联系,这种入侵式的说话会让大脑很难受。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好吧,看在艾米莉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一回,可是,你别耍花招。” 艾米莉连忙道:“不会的,爱德是有事相求,怎么敢呢?” 骨头马上叫了起来:“什么叫怎么敢?我根本就是不会去做!就里面妖精那点本事,我真要对付他,不过是抬抬手的力气!” “你说什么?你敢对付她!”可能是骨头同时把这话传到了朱利安的脑子里,朱利安居然为那个刚才让他颜面尽失的妖精和骨头争执了起来。 艾米莉连忙熄事宁人:“朱利安叔叔,您别介意,骨头说话就是这样,他没恶意的,您看,他现在被人囚困在这里面,也够可怜了,您就当帮帮他吧。” 朱利安在艾米莉的劝阻下火气消了一点,但嘴上仍不愿放过他:“我是看在艾米莉的份上才答应帮你的,告诉你,你要是不老实,这黑森林我绝对能让你有去无回。” 人在屋檐下,骨头这回不得不低头,认错倒不至于,只是默默地不愿意再作声了。 ―――――――― “你居然带了人进来!我看你刚刚的惩罚还不够吧?算了,我过一会儿再算你的账,那两个人类,你们先进来吧。”黑木屋里的童声不再像刚刚那样木然,语气里的愤怒昭然若揭。 朱利安打开木门,长得太过高大的他不用把脑袋伸直就能够到门框,像棕熊一样的体格不得不窝下去一点,脖子都勾到了胸前,活像古代犯罪被游街的犯人。 他在偷偷地给艾米莉使眼色,与他对视了一眼,艾米莉完全无法从他那快要抽筋的眼神里感悟到其他的意思,便挪开眼睛,把视线投到自己的脚尖,缓步走进了这间从外面看,黑洞洞的房子。 妖精喜欢美景,好美乐,爱美器,向往光明,厌憎黑暗。传说中,他们居住的地方和神祗们居住的地方最为接近,美仑美奂,难描难画。然而,艾米莉自从看到这个小木屋,她的惯性认知就在不断被颠覆,原以为最这屋子的主人不过是有点怪癖,起码审美观没什么问题,现在,她发现她的想象力实在是太贫乏了。 妖精喜欢艺术,每一位妖精都是精通绘画音乐和雕刻的大师,当然,眼前这个妖精的住所也有不少画作,让她惊讶的不是这些画有多难看,而是,这些画的内容。 这幅就挂在和门相对的墙壁上的大幅油画基调是灰色,只画了一只鸭子,但是这鸭子被按在砧板上,头已经断掉了一半,鲜红的颜料将灰色的底面染红了一半,那样子垂死之前拼命地扑腾,黑豆一样的小眼睛里映着雪亮的菜刀,令它像被赋予了灵性一般,整个眼睛散发着水甘的恶意。 艾米莉不舒服地把眼睛调开,结果再一次进入眼帘的是一只嘴巴张得咧到脑袋后面的恶鬼,一个人类的小孩在天真无邪地微笑,浑然不知道身后的恶鬼快要吞下他的脑袋。这屋里挂满了这样的画,再加上黑沉沉的木头墙壁和家具,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鬼嚎,阴森森地活像个鬼屋。 从技法上来讲,这些画相当逼真,她没学过画画,形容不出太专业的名词,但这些画里无一不透着死亡,绝望,血腥和恐惧,让人来不及惊叹画师的想象力丰富,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的画好看吗?”艾米莉先被这些画夺去了全部的心神,听到童稚的问话后,马上回过神,朝发话人看去。 坐在椅子上的人大概有七八岁的儿童那么高,连那把椅子都是仿照他的身材,矮背短腿的,跟儿童椅子长得差不多。他带着黑色的三角帽,身上的黑衣服有点像十八世纪欧洲的水手服,但又比水手服漂亮,利落很多,他的黑色三角帽把面容遮住了一大片,只露出短短圆圆的一点白下巴。 艾米莉走近两步,正想说话,椅子上的人猛然抬头,艾米莉还没瞧清他的模样,脑袋里突地一阵尖锐的疼痛,精神力海立刻沸腾起来。 只见数不清的黑色细线不知从哪里侵入了精神力海,所过之处,让原本平静得像镜面一样的精神力海翻起阵阵恶浪,几乎要冲垮那盖在海面上的冰盖,冰盖上犯起的裂纹如老树皮般摇摇欲坠,眼看这海就要被搅得飞冲暴乱! 这时,盘踞在精神力海中央的红色液滴又迅速地往每一处裂缝流去,然而这些裂缝虽然小,但太多,它补得不慢,但裂得更快! 艾米莉头痛得快要爆炸,她心里隐隐明白,如果这关过不了,等着自己的,不是痛死就是疯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歌特派的妖精(下) 细碎的冰裂纹像蛛网一样在白色的冰盖上漫延,很快就覆盖了全片的精神力海域,艾米莉几乎可以听见那让人心肝直颤的“咯吱咯吱”声。 这当然只是艾米莉的幻觉,可事实上,情势也非常危急,这块看上去厚实无比的盖子只需要稍微加大点力量冲击一次,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精神力海中央的红色液滴四处分流而出,却根本赶不上这股横冲直撞的,蛮横无序的破坏之力,而那些可恶的黑色细丝看来也清楚眼下的局面,它们通过微小的裂缝,狡猾地躲过艾米莉精神力的围堵,大部分都潜到了她的精神力海之下。白色的精神力海可以清楚地看到,黑色细丝迅速汇合,拧成一股细线,细线的头部昂头摆首,活像一只吐着信子的黑蛇,看样子很快就要对这行将崩溃的精神力海发出致命的一击,而这时候红色液滴正在离黑蛇十万八千里的外围辛苦地修补多如牛毛的裂缝! 艾米莉指挥着她先前能调动的那片精神力海所有的能量向这条危险至极的黑蛇游去,不管怎样,总得先斗一斗她才会甘心。然而黑蛇靠近中央,艾米莉将白色的精神力能量凝聚成的白蟒拼命朝黑蛇方向驱赶,但是她忘了,黑线在她的精神力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为艾米莉那在巨浪中游动的白蟒凭空增添了太多的麻烦。只怕不等她的救星赶到,黑蛇已经做好了最后的融合! 艾米莉一边指挥着白蟒,以最快的速度操纵它向黑蛇攻击,还要分出一分精力来关注那条越来越粗的煞神。白蟒刚刚游动过半,黑蛇的体积忽然不再加粗,它像一条真正的蟒蛇一样把身体盘成一团。在广袤的精神力海中就像一个小黑点一样不起眼,但她的心里充满了不详的预感。 那黑蛇在盘到最紧的时候,微微地动了一下,艾米莉心头一紧,然而下一刻,她的脑袋里像被强行灌进了一声尖叫,岌岌可危的冰盖动了一下,但竟然没有碎掉,还不等她再度寻找那颗不定时炸弹,就感到大脑像刺进了千万根铁锥。(.无弹窗广告)她不由得惨叫起来。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了,她已经强行从精神力海中退出。那么。是谁有能力把她从暴乱的精神力之争中拉出来?要知道,像这种凶险的,在身体内部的争斗只有和她一样修习了精神力,但比她修为高的人才有可能救她出来。这其实就是中国古武术中常常说到的“走火入魔”,艾米莉刚刚就站在走火入魔的边界线上。 那尖叫声还在继续。却是那个硬要装大人的小鬼头抱着脑袋,一点形象都没有地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这个屋里唯一有能力让他吃这个大亏的。不是骨头还能是谁? “你对她做了什么?”朱利安本来站在门口,他愤怒地注视着艾米莉,腿已经跨了一半,显然被骨头施以法术,把他定在了原地。 “喂,你悠着点啊,别做得太过份了。”艾米莉当然明白自己是受了眼前这小家伙的暗算。现在她的头还针扎着的疼,而且还不是从表皮扎到头内,是由脑袋里往外扎,那股难受劲比真正的针扎厉害多了。要她不生气,她完全心软地放过他。这怎么可能?任谁都不会乐意没头没脑地被人攻击,何况自己是真正从鬼门关里走过一趟。如果不是骨头,只怕她现在已经死了。 那一直戴着三角帽的矮小身影在翻滚中弄掉了帽子,一头白色的长发倾泄而下,露出头发的一点耳廓耳垂圆重,很像阿拉伯数字的“3”字。长发铺满了他的整个身子,令他翻滚的同时扯到自己的头发,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地继续翻滚,显然痛得十分难以忍受。 朱利安人被定住了,但嘴巴和眼睛还好好的,见到这孩子被人这样攻击,心痛得眼都红了,不由得破口大骂:“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刚刚还答应得我好好的,进门就翻脸,活该你一辈子就是根烧火棒……”声音嘎然而止,他戳到痛脚的谩骂终于让骨头受不了了。 艾米莉望着朱利安快把眼珠子给瞪突出来的样子,他憋得脸红脖子粗,再一看地上的人已经衣衫破烂,连一双包在脑袋上的小手都被不小心绊到的桌子椅子给撞出了淤青,才提醒骨头:“这就够了,停下吧。” 让她吃惊的是,骨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施加着他的折磨,那妖精几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完全没有了动弹的力气,连叫喊的声音都开始沙哑起来,显然他正在经历艾米莉刚刚经历的事情。 艾米莉万万没有想到,才只见到一只妖精,骨头就化身成了虐待狂,他难道忘了,这次的目的不是打架寻仇吗?他完全只用展示实力,用实力把他压服后再谈条件就好,这人得多恨这些妖精才会变身变得这么彻底啊? 艾米莉急得又叫了一声:“骨头,快停下,你快把他弄死了。”这一次她用上了精神力提醒。 幸好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对妖精的攻击也到了尾声。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那个从进门起一直没露出面貌的小家伙抬起了头,突兀地说了一声:“不知道。”艾米莉注意到,他,或者说,是她,她翡翠一般透亮的绿眼睛里空洞地照着艾米莉的倒影,像个没有灵魂的偶人。 顿了顿,她继续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不知道……海上,很大很大的海,蓝色的……” 她的叙述明显是在无意识地回答某个问题,艾米莉猜测,可能是骨头用某种方法入侵了她的思想,令她不自觉地掏出自己的秘密,就像现代社会的催眠术。这样看来,刚刚那些折磨也不全是为了泄愤,只是这个方法的痛苦程度和催眠术完全不能比,当然,效果更是相差甚远。 她还在继续回答骨头的提问:“我的契约人……人类……坏……阿妈……”她轻轻地昵喃了一句妖精文的“妈妈”后,就闭上了眼睛。 见事情暂时解决,艾米莉这才感到头越来越痛,她的眼睛开始发花,耳朵都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她明白,自己刚刚只是勉强靠骨头的力量来约束住将要崩溃的精神力海。刚刚的情况恐怕只靠那滴红色液滴无法善了,她必须马上控制住局面。 艾米莉倒是对朱利安不太担忧,骨头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肯定不会为难他。她重重地揉着太阳穴,在屋子里四下扫视,正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度沉入精神力海,那妖精的眼睛睁开了,哑掉的嗓子还想大叫,可硬件条件被破坏,本来是质问的话,却让她问得软绵绵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骨头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那妖精的神色又害怕又不服:“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说完,她又捧着脑袋哀声呻吟起来,这回,连滚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终于认输地叫道:“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了。”但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过阴戾,这其实是个长得非常可爱的白发绿眼的小芭比娃娃。 艾米莉这时已经顾不上问这两人的机锋,直接在墙角那儿盘膝坐下,下一刻,小木屋里再发生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 白色的冰盖上,一寸寸的裂纹里填充着若隐若现的红色液体,只是这液体太细了,时断时续的,联结得看上去好不危险。细细再一看,这时断时续的液体根本就不是被淹没在浩瀚的精神力海之下,而是被这些勉强压制在冰盖下的暗流给冲散的。虽然它很快又联起来了,但红色的液滴只有那一点点,随着消耗的加剧,这细线也就越来越细,随时都可能因为过细而引起全面溃断。 这…… 艾米莉知道要弥补,但眼前的情况太复杂了,她从来只会在精神力海中抽取能量,练了好久才在这白色冰盖上打了个洞而已,现在这个原本应该对她百依百顺的洞里的精神力受到强大的冲击,能用的只有一半,她该怎么做? 她顾不得多想,眼见一块中等大小的冰盖将要脱离控制,一股精神力先甩过去,拽住了它。但是,马上,更多的冰盖开始造反,在下面海水汹汹的来袭下,纷纷燥动起来,如浮冰一样即将四散而开。 这是生死存亡之战,容不得她再犹豫,艾米莉从最外沿开始,先把那些浮动得最厉害的冰盖用精神力稳住,操控着它们紧紧地挨在一起。 大概是没了外力的掣肘,那红色丝线不用一边要分散能量,拉住造反外逃的冰盖,一边还要忙着修补受损的精神力,它的威力渐渐大起来,裂缝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起来。 艾米莉沉入精神力海中,完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但裂缝实在太多,她根本没办法把精神力细分成那么小,有些太小的冰盖她只能放弃。还好精神力海在强力的镇压下,又消除了外来的强敌,这一丝半点的泄露再也不会引起剧烈反弹。 等最后一条裂缝修补完毕,精神力海已经恢复了浑然一体的白色。 红色液滴怎么不见了……艾米莉还没想完,就陷入了昏昏的睡梦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妖精的小剑 艾米莉这一觉睡得很好,因此,醒来的时候看见一颗与肢体分开的人头时,要不是早就没了力气,只怕能一蹦三丈高。她手脚发软地多看了一眼,终于发现这颗人头只是绘在漆黑的屋顶上的一张壁画。 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嘲笑道:“哼,胆小鬼!”这声音总算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中――对了,这只妖精的事还不知道骨头是怎样处理的呢。 她连忙站起来,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白色的头发盘成发髻,硬生生把她的年龄拉大了三四岁,然而,她又穿着粗野随意的水手服,以及她幼女般细幼的身材,让整体的搭配颇有些不伦不类,但精致完美的小脸为她这身不靠谱的打扮增加了不少分数。 看来,这就是先前暗算了她,让她吃了大亏的妖精。她那时戴着黑色的三角帽,把上半张脸全挡住了,现在,梳得整齐紧密的发髻让她全身唯一一点异于常人的长相――“3”形的耳朵完全暴露无疑。 这只妖精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翡色的大眼一利,弯弯的眉毛一皱,尖声骂道:“看什么看?讨厌的人类!”但她骂归骂,终究是不敢再做什么其他的动作,艾米莉知道,这小丫头看着厉害,其实已经被骨头给整怕了。 她看都不看这妖精一眼,再度简视了一遍精神力海,郁闷地发现,她睡前的感觉果然没错:那滴红色液滴真的不见了,看来它耗尽了能量,这回她可亏大了!以后精神力要是再有这样的损伤,没了它的帮助。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呢。 精神力本来就是小范围使用的手段,关于修复它的药物和宝贝肯定比一般的魔药更难找,想到这里,她不由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那女孩见艾米莉神情不善,本来因为自己没人理而有些转移的注意力立刻又集中了过来,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艾米莉不跟她说话。因为她还有不少疑问要骨头来解答:“你问到妖精王的下落了吗?”连骨头的对手都不是的这只妖精。肯定不是传说中的妖精王。 骨头叹了一口气:“没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妖精呢。” 这……艾米莉还真没料到这个答案。 骨头颇有些丧气:“她好像小时候就离开了族居地,如果不是我问,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种属。连那个傻大个子都没怀疑她不是人类,只觉得她本事高,人怪。还以为她原本就从黑森林跑出来的。” “对了,朱利安大叔呢?”艾米莉从醒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不见了这个咋咋忽忽的大家伙。 说曹操曹操到。朱利安的大嗓门马上就在门外面响起来,并且越来越近:“达达,那个姐姐醒了吗?” 棕熊一样的身影挤进纤细的门板,瞧见站在屋子中间的艾米莉,立刻就咧着大嘴笑了起来:“艾米莉,你醒了吗?太好了,来。跟我吃点东西,一天一夜都过去了――”他的大胡子上沾了些零星的油沫。说话时身上时不时飘来染上的烧烤味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小女孩的尖叫打断了:“喂,你这只脏猪,我告诉过你,吃完东西把味儿去掉才准进门的!出去!” 朱利安看来受达达的奴役惯了,他举着手连连后退,一边还笨拙地安慰小女孩:“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他本来已经走出了门外,结果又探头进来补充道:“艾米莉,快来吃东西吧,放凉了就不好了。”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被朱利安一提醒,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便点头道:“好吧,我还真有点饿了。[]你做了什么?” 艾米莉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不知道骨头做了什么,昏睡前还在暴怒的大胡子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笑呵呵地答道:“我会做什么你不知道?你忘了,我就只会烧烤。” 背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朱利安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扭头对着小木屋喊了一声:“达达,你别生气了,我这次一定弄得干干净净,香喷喷地再回来。” 朱利安这些年到处流浪,别的本事还好,一身的烧烤技术确实有独到之处,艾米莉吃得心满意足,连朱利安被她闷头大吃的样子勾得馋虫尽出,把本来留给她的一点食物又抢了三分之一过来。 两个人说笑着吃完东西,朱利安看艾米莉长大了,竟然照着他的饭量给她准备了一份。两人最后实在是吃不完,艾米莉这个无良主人才响起空间里那只贪吃的小老虎,把它给叫了出来,这样一来,小透明自然也不愿意再隐身干看着,变成了奥尔良的模样跟白白两个又争起了食物。 到了最后,那点东西完全不够吃,朱利安又好脾气地多烤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才满足这两个一点自觉性都没有的“搭头”。 两人两兽酒饱食足地进屋后,艾米莉本来想跟骨头再度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解决方法,但是,这家伙不知道又发了什么魔怔,任她怎么叫都不理了。 达达坐在小凳子上,一板一眼地训着朱利安:“我告诉过你,那些人类都很坏的,你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小心他们什么时候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姑娘的道行不太深,一边和朱利安在数落她这个“人类”,一边把眼角的余光往这边瞟,指桑骂槐得都不屑于掩饰了。艾米莉自从知道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后,就不想多管闲事了,反正她瞧上去只有丁点大,压根还是个孩子,她也不屑于和一个孩子计较。 朱利安憨憨地摸着头:“达达,我也是人类,你是不是在说我啊?我可没想吃你。” 艾米莉脸皮抽搐了一下,迅速扭过脸:朱利安绝对是故意的!这人虽然老是受骗受欺负,可不会是傻到这个程度。 果然,达达气得小鼻子连皱了几下,恨恨说了句:“你!”就气得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理他了。 艾米莉知道,这女孩被骨头给轻易制住,颇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弄出什么大事,小女孩耍耍脾气,完全可以不用多作担心。正好她心里还记挂着另外一件事,便又盘膝坐下来,精神再度沉到了精神力海中。 她不死心地又在精神力海里搜寻了一番,只得失落地承认,恐怕她以后真的没有了这颗红色液滴作为后援。 只是,精神力海十分广博,而又处在身体的内部,艾米莉每次探查精神力海情况的时候都只敢用细如发丝的一缕精神力翻探。因为那覆盖着精神力海的冰盖说厚的地方很厚,说薄的地方又很薄,尤其是对已经达到三级的她来说,力道掌握不精准,一个不小心弄出条裂缝也够她麻烦的了。要不是这次情况实在凶险,她险中求生,不得不全力以赴,才不会把全部的精神力都放在里面和那黑蛇一样的攻击缠斗。 然而这次艾米莉很快就发现了差别,她以往用那样细的精神力细线查探整片海域费时很长不说,而且特别费力,但这一次她几乎很轻松地就操纵着细线游完了整块精神力海。把所有的地方都翻看完毕后,艾米莉惊喜地发现,原来那片她能自由调动的海域至少扩大了一半!这些年她费尽力气在冰盖上打出的洞居然还不如这次在震荡整合的结果下所得的多,精神力要晋级了!艾米莉兴奋地想中,同时不无感叹:果然是风险和机遇并存哪! 她本来还想试试新生的精神力海能支持她做几层的术法的,但一想到身处的环境,还是决定把这个诱人的想法先暂时放下来:要知道,这里可是黑森林,新法术不光施法条件不允许,而且这里凶名赫赫,虽然她进来时很顺利,但谁也不能保证好运气会维持到他们出林,在出去之前,最好不要胡乱浪费能力。 从精神力海退出时,艾米莉只觉得脸上一麻,她避着眼睛反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她把眼睛睁开,看见达达正站在不远处对她扮着鬼脸,一边的朱利安瞅着她,神色颇为怪异。 艾米莉直觉不对,忙摸了一把脸,手心上尽是些花花绿绿的颜料,她哭笑不得地拿出魔法水镜一看:自己的脸居然被涂成了恶鬼的样子。 达达见艾米莉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恶作剧,非但不心虚,反而指着她更加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根本就不怕她。 艾米莉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儿,她大概猜到了一点达达的身世,并不接受她的挑衅,等她笑够了,悠悠闲闲地抱着手臂:“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达达抿了抿嘴,却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来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拉不下面子来问。 艾米莉也不去为难她,她也不去擦那一脸可笑的涂料,继续悠悠闲闲地说道:“几年前,我有一个朋友来黑森林探险,回来后,送了我一把剑,说是从黑森林历险得来的,那把剑又大又沉,还是难看至极的黑色――” “呀!坏蛋,那是我的小剑,你把我的小剑还回来!”达达打断她的话,突然激动地扑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上路 艾米莉早有准备,自然闪过了她的这一扑,只是有点奇怪,那大剑的重量连她都拿不住,她一个小萝莉怎么还敢说是小剑? 不过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她闭着嘴巴看达达在那儿急得跳脚,又好笑地瞧她顾忌着骨头在场,不敢做得太过份。 艾米莉故意抬高下巴,指指自己的脸,瞧着她并不说话。达达脸沉下来,最终敌不过想知道武器的下落,只得嘟着嘴巴拿来一块湿毛巾,泄愤似地朝艾米莉的脸上擦过来。 瞧她那样子,似乎不是在给艾米莉擦脸,而是要来刷墙,艾米莉哪能眼睁睁地来吃这个亏?她歪着头闪开达达的手,狡黠地眨眨眼睛:“我的脸可是很娇嫩的,要是擦坏了会影响记忆,伱想清楚啊,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我就忘了那把又蠢又钝的黑剑的下落。” “伱!”达达想来是没遇到过这样让她吃瘪的事,她被艾米莉这话气得连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只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而已。她求救地望向朱利安,朱利安早防着她这一招,为免自己心软,更是连身子都扭到了墙边,全神贯注地欣赏起挂在他面前的那张画着骷髅的画,好像从那画里开出了花一般。虽然他和达达交情不浅,愿意容忍她的恶劣(更多的是无法反抗),但不代表以后出了森林她也可以为所欲为,早点从艾米莉那儿受点教训好管住自己也不错。 达达找不到外援,自己委屈地呆了一会儿,只得不甘不愿地放轻了手脚给艾米莉擦掉自己的恶作剧,虽然仍有些粗鲁,但好歹不是那样恶意地想让她受点罪破相了。 “好了,已经干净了。说吧。”达达气呼呼地把毛巾扔到一边,恨不得把艾米莉清清爽爽的小脸再挠得满脸花。 艾米莉瞧这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就想逗逗她,便故作不解地睁大眼睛:“说什么?” 达达被整了两回,好歹有了经验,终于不再像往常一样一撩就炸,只是气闷地站在她面前,仿佛在告诉她,伱不说我不动。 艾米莉看从她脸上再也诈不出最新鲜的反应,便慢悠悠地像假装才想起来:“哦,伱说那个东西啊。现在不在我手上。” “伱说什么?!”达达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女孩让她做那么多是在戏耍她吗?虽然才得知自己的种属,可小时候的模糊记忆让她知道。她忍着屈辱服侍她是一件多丢人的事!要是以后被族里人知道,只怕会招来狠狠的惩罚。她的眼神一利,敢欺骗她的下场—— 艾米莉同时感觉脑袋仿佛又开始微细地疼痛起来。骨头冷“哼”一声,才让她越来越难受的脑袋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达达的脸色一白。一屁股坐跌在地上,小小的脸上全是挫败和愤恨。 艾米莉原本就只是想逗逗这个小丫头。见她仿佛像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不觉颇为无趣,也不想再卖关子,便痛快地说道:“喂,伱注意好了,我说的是现在不在我手上。以后我会给伱的。” 她虽然不知道那把石剑对妖精有什么意义,它的作用在哪里。但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玩意到了达达的手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无用。这小丫头在她不防之下差点把她害死,再多了这把剑,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呢,她自然得留一手。 达达得到这个承诺,即使心有不甘。但也无从验证艾米莉说的是真是假,只得暂时按捺下焦急。但嘴上还是泄露了几分不满:“伱们人类狡诈得很,我怎么知道伱们说的是真的。” 从刚刚的事来看,艾米莉还真的不怎么诚实,但她伤害自己在先,艾米莉并不觉得自己做两手防备有错。而且:“喂,伱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哪?什么人类?难道朱利安大叔不是人类吗?他是怎么对伱的,伱会不清楚?伱这话可连他都怪进去了。” 达达并不买账:“哼,要不是我和他订了主仆契约,他才不会这么乖。这头笨牛,居然只能分享到我身上那么一点点的能量,要是他再厉害一点,伱根本就不能进到这里来。” 艾米莉本能地对“主仆契约”这几个字感到了不舒服,但这是那两人的事,她不好多问,听见她利用自己的朋友利用得那样理所当然,而且她看得出来,朱利安是真心为这小女孩做事的,一切发自心内的感情却被她轻轻淡淡地一句“主仆”给打发了,见大胡子难过的背影,自己自然要维护他:“那也是伱自己太弱了,不能分给他更大的力量吧?别总把所有的不好推到别人身上,胆小鬼!承认自己的实力不行又不会少根头发。” 主仆契约是连现在的塞尔沃特大陆上都很少用到的古老契约的一种,这种契约由盟誓人向契约之神借用力量,将之强行或自愿地加诸到被施约人身上,使其听从施约人的吩咐,永远无法违抗。并且契约之力还会通过血缘延续到子孙后代的身上,十分厉害。是比艾米莉被战神暗算所受到的约力更厉害霸道的存在。 既然霸道,契约成功耗费的精力自然不会少,因此现在大陆上通用一种魔法契纸代表誓约,这种契纸的能量大约可以维持三四十年,好一点的七八十年,这也差不多就是一个人的一生,所以主仆契约到现在根本是一张魔法契纸就能搞定的事。但是,艾米莉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看上好像不怎么了解塞尔沃特的常识,她说的这种契约极可能是能奴役人子孙后代的那种。最重要的是,魔法契纸形成的契约绝不能分享主人的力量。 达达又被她撩拨地跳起来:“伱说什么?手下败将!” 艾米莉轻蔑地瞟了她一眼,问起骨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呃……伱说呢?”骨头居然向她试探地问出了这句话。 艾米莉惊异地瞪着他:“我怎么知道?这只妖精可是大麻烦,伱真的什么都没问出来?” 骨头沮丧地说道:“我骗伱干什么?伱不是没看我用的手段,伱觉得一个没有一百岁的未成年小妖精会抵挡得住我那样的手段吗?” “不觉得。”艾米莉先是老实地摇了摇头,马上又尖叫起来:“一百岁?伱说这小丫头快一百岁了!” “叫什么叫?妖精的寿命悠长,自然他们的幼生期更长,他们一百岁也只相当于我们的五六岁,我敢打赌,她走失时肯定很小,不然不会对自己家的记忆那样模糊。不过,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很凶,但应该很好糊弄——” “等等,”艾米莉越听越觉得不妙:“伱不会想把她给带走吧?” 骨头竟然理所当然:“怎么?我想得不对吗?妖精寿命长,生育也难,如果我们能带着这样的小丫头帮她找到自己的族人,对妖精族那就是天大的人情啊,以后我们要办的事再开口也会有些底气。” 艾米莉承认,骨头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自己不是他,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克制这小丫头的办法,现在骨头在场,她都敢时不时地撩拨自己,万一哪天……好吧,这不该是她最担心的,而是这丫头的身份,说实话,这丫头年岁虽然小,但已经透出了绝色美人的胚子,如果放在身边,再被人发现她的异状,这就是个活生生的定时炸弹。艾米莉可没自大到觉得,以自家老爸一个莫克帝国不掌兵没家族的二级贵族有能耐保住她而不惹来大麻烦。 骨头自然不会不考虑到她的顾虑,事实上,为了说服艾米莉,他可没在她昏睡的那段时间里想办法,别说,还真叫他憋出了个馊主意。 “伱说让她回帝都时扮成我母亲那边的投奔的亲戚,但生了恶疮,需要四处求医的病人?”艾米莉听完骨头的话,觉得异想天开的同时,心里隐隐升起了兴奋感:这主意馊是馊了点,好好布置一番未必不可用啊!一想起那样好洁的小家伙要顶着一身恶臭恶心的脓液表演,她就想闷声大笑! 只不过达达以后就必须时刻跟在她身边,才能圆圆这个谎言——要找名医,自然不能只呆在一个地方。 “不行!我不干!”为了避免小家伙在回人类社会时反弹,艾米莉他们提前把这个办法告诉了达达。 她当然不会答应,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艾米莉装作不屑的样子:“好啊,伱不干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想要个小麻烦出去,不答应更好。” 骨头早就忽悠过她,自己有找到妖精族栖居地的秘法,只有跟着她才能让她找到回家之路,虽然这样有欺骗小女孩之嫌,但这个桀骜的女孩不使用这种方法绑住她,除非真的囚禁她,不然肯定会为他们惹来麻烦——外面的世界人精可不要太少。因此,只要她想回家,艾米莉根本不怕她不听。 达达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世事,被这样一吓唬,又扭不过想回家的愿望,别扭了半天,还是只得恨恨地答应。 “那我们现在就走吗?”朱利安问道。 “不,”艾米莉没忘记她来黑森林的初衷:“我还得再往林子里面走一趟。”(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黑洞 “达达,伱在这儿住了多久?”艾米莉借着自己那丁点的艺术知识,跟达达聊了半天,觉得她的心神开始放松之后冷不丁地问道。 “伱问这个做什么?”达达立刻一改刚刚有些放松的坐姿,直起了身体。 艾米莉暗暗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警觉性这么高的?她专门用达达感兴趣的话题作引,绕了半天,想套点话出来,没想到刚一触及这个话题,达达就像刺猬一样竖起了尖刺。 她耸耸肩:“随便问问喽,听说伱们妖精族寿命很长的,别不是伱自己都忘了时间吧?” 达达大眼睛一瞪:“谁说的?我怎么会这么笨?”但这个姿态怎么看怎么色厉内荏。 朱利安正好从屋外走进来,笑着插了一嘴:“是啊,是很久了,从我祖父捡到达达开始,有……”他举起两只手,手指头动了半天,才咂嘴叹道:“哎呀,有七八十年了啊。” 饶是心里有所准备,艾米莉依然为这个庞大的数字吓了一跳,她笑道:“这可真是不折不扣的老妖精啊。” 达达这回却没气得跳脚,她抬了抬下巴,高傲地说道:“低贱短暂的生命怎么会理解长生的好处?” 朱利安看来习惯了达达这样的口吻,他笑了笑,继续忙里忙外,艾米莉可不想惯着她,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须臣服她的地方,而且,她可不想为自己以后养个公主出来供着。便故意打击她:“是啊,别人都比伱长得快,小时候还不到伱膝盖的小男孩能把伱毫不费力地扛起来,这种滋味一定很独特吧?” 被艾米莉气了几次,这只妖精总算有了点长进,她只是瞪了她一眼。又专心地摆弄起她的画架。艾米莉一时好奇,想凑过去看两眼,被她画的东西一下子弄得哭笑不得:身穿猎装的,金发碧眼的小女孩七窍流血,脸庞扭曲得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这里面的人物不是艾米莉是谁?原来她不是不生气,而是知道自己对付不过她,改用画画来发泄情绪了啊! 艾米莉对这小孩式的恶作剧一点都不感兴趣,假装没看见达达一边画一边偷看她,她自己玩了一会儿。没得到预料中的效果,不由得也败了兴趣。瞧艾米莉竟然津津有味地一幅接一幅欣赏起她那些在常人看来怪诞可怕的画作。更是大为泄气。达达毕竟没什么心眼,又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气得扔了画笔:“不画了,没意思!” 想不到艾米莉立刻扭头过来附和她:“是啊,那我们来讲点有意思的吧。” 达达撇嘴:“伱能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来讲?” 艾米莉轻轻一笑:“我可不像伱。我去的地方多着呢,伱天天住在这个黑洞洞的林子里。连个小动物都看不见,肯定过得没趣极了。我出过海(独木舟漂流),去过东大陆(被拐卖),到过魔兽森林,还有西大陆的大部分地方我都游历过,肚子里的故事可不要太多哦。怎么样?伱要不要听?” 达达哼了哼,但没说不想。艾米莉知道,这就是她同意的意思了。她不由得暗笑自己太把她的年龄当回事,不管她年岁再大,但毕竟是个小孩子,没有孩子不喜欢听故事的。 为了故事的效果更好。她从空间袋里拿出了口琴,准备像吟游诗人那样。先吹一段曲子,把故事的氛围先调动起来再说。 刚抽出口琴,达达就激动地夺过琴叫起来:“这只叶瑟之吻怎么会在伱这儿?朱利安,伱这个笨猪,又被人骗了东西吗?” “喂,伱说什么,这明明是朱利安大叔送我的,伱别瞎说!”艾米莉也不乐意了,这人怎么什么都不弄清楚就乱说的? 朱利安“咚咚”地闯进门,瞧见那银蓝色的叶瑟之吻,惊讶得连眼珠都不会转了,他飞快地扭身,似乎要夺门而出:“我想起来,外面还有一块地的草没除,我这就去。” 这个借口真是逊毕了,黑森林哪有草需要除的?就算能活根草下来,也必须把它当稀世奇珍来供养吧? 他快,达达比他更快,木屋的门无风自动,“啪”地关上了,大胡子揉着通红的鼻尖,缩着脖子,认命地马上就承认了:“好吧,这支琴是我送她的。” 达达愤怒地冲过去踢了他一脚:“伱这个笨蛋,谁让伱送的?!伱知道,伱知道……”她好像气得很厉害,红着眼睛瞪着朱利安,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达达人小,力道可不轻,朱利安被她愣是踢得倒退了两步,还不敢反抗,他也很委屈:“我实在是不会吹这东西嘛,偏偏每次来时伱都要考察这个,不过关还不让人吃饭睡觉。正好,艾米莉很厉害的,我就想,她比我有天份,这支叶瑟之吻在她手里比在我手里发挥到的能量肯定多得多。” 达达气得把琴扔到朱利安身上,“哇”得大哭起来,跺着脚翻来覆去只会说两句话:“伱真是个笨蛋,我怎么会认识伱这样的笨蛋……” 艾米莉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理清了整件事,倒不好替朱利安说话。难怪他初次见面就送她这样的见面礼,原来是打着扔烫手山芋的想法。但是这毕竟是礼物,朱利安这么做,要是不被捉到还好,捉到了,就算艾米莉有心护短,也不好闭着眼睛瞎说话。 朱利安显然也没想到达达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不由得也有些慌了,他求救地看向艾米莉:“艾米莉……” 艾米莉明白他想收回叶瑟之吻,便冲他点点头。朱利安忙讨好地拾起口琴递给达达,讨好地笑道:“达达,别生气了。” 达达头也不回,“啪”地把口琴打落到地上。朱利安再捡,达达再打,就这样一直僵持了小半天。 艾米莉瞧这样不是办法,阻止了朱利安再一次去拾琴。自己去把琴捡了起来,用手帕擦了擦,想了想,吹起轻快活泼的《绿袖子》。 音乐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对妖精的作用尤甚,一曲完毕,达达呆呆地回过头,雪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伱……” 艾米莉对这种又呆又萌的小女孩最没抵抗力,不由得上前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支琴我很喜欢,伱要是不要,我可真的拿走了?” 达达的眉毛一竖,显然又要生气,但不知想起了什么,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伱想要就拿去吧。反正,”她恨恨地瞪了眼朱利安:“给这个笨蛋的话,他一辈子也吹不出来,只好便宜伱了。”朱利安看出她没这么生气,抓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艾米莉只是逗逗她,没想到她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不由得呆了呆:“伱说真的?” 达达学着她翻了个白眼:“我有这么小器吗?一支琴而已,送就送喽。不过,”她神秘而俏皮地笑了笑:“这可不是一支琴那么简单哦。” “那是什么?”朱利安不解地把艾米莉的疑问给问了出来,引得达达又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伱们这些坏蛋?” 既然朱利安已经抢先代自己碰了个钉子,艾米莉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冲上去再挨一回,她呵呵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不是要听故事吗?” 看得出来,达达的童年过得十分孤单,她对艾米莉的敌意从那些精彩的故事中化去了一大半,艾米莉瞧见这女孩欢喜入神的倾听,不由声音也放柔了几分,但她没忘记自己讲故事的初衷,最终把话题一转:“说了这么多,都是我的故事,达达,难道伱一点险都没历过吗?” 达达的小脸暗了暗,声音有些沉闷:“我有什么好说的?” 艾米莉假装没瞧见她一瞬间黯然的神色,夸张地叫了起来:“天哪!伱住在全西大陆最恐怖的地方,居然还说自己没冒过险,难道伱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吗?”不知不觉,她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幼儿园阿姨说话有点夸张的角色中去了。 达达对艾米莉亲近不少,听见她有意的逗趣,“咯咯”地笑了两声:“这里有什么恐怖的,外面那些人只是被那些阴灵挡住了脚步,这对我来说可不算什么。”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不对,要说恐怖,黑森林里还真有一个恐怖的东西。” “是什么?”艾米莉感觉她的心一下子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上。 达达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好像打了个哆嗦,又好像没有,脆亮亮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我不知道,如果伱们今天不问,我都忘了。不对,”她的小眉头皱起来,在费力地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那样的事我怎么会忘?可是,我明明这么多年没想起来呀!”达达拍了拍脑袋,好像很困惑的样子。 艾米莉猜测,大概对方不想让达达记起那天的经历,但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对方没想到她是和人类不一样的妖精,施加的法力不够,达达并没有忘记干净那天的经历。 艾米莉把猜测告诉了达达,朱利安的兴致已经完全被钓了起来,见两人一直在讨论无关话题,忍不住催促了一下:“是什么东西,快讲啊。” 达达瞪了他一眼,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回忆道:“那是我进黑森林的第一年,我对这没有活着的生灵的地方很好奇,就一直往深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很大的黑洞——”(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遇上荷明兽 “黑洞有什么奇怪的?”朱利安见达达又停住了,忙追问道。(.好看的小说) 达达这次没瞪他,反而还点了点头:“如果是一般的黑洞,当然不奇怪,可这只黑洞停在一棵很大的黑树的树干上,在不断吞吐着黑色的雾气。”她狠狠地皱着眉毛,用手划了个大圈:“大概有这么大吧,”但是,她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形容,划了个更大的圈:“有这么大,不对不对,应该是比这更大。” 艾米莉见她不知不觉陷入了偏执,忙哭笑不得地提醒她:“喂,重点不是这个吧,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个大得不好形容的洞,对吗?” 达达不甘地撅了撅嘴,也知道纠结这个没意义,便顺着艾米莉的话点了点头:“没错,而且这个洞就像,”她又困惑地揪起了秀眉,想了半天才犹豫不定地说道:“就像眼睛一样,对,像眼睛一样,还会眨眨眼。” 达达的回忆极慢:“整个天都被染得黑透了,要是我是普通的人类肯定看不到这么多,也感觉不到雾气的吞吐,可是,”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不止是看到了这只眼睛,而且,那只眼睛里还有一只白色的魔兽——” “荷明兽!!”一直不作声装作高人的骨头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 “可是,这……这不是传说吗?”艾米莉舌头有点打结。她还记得当年在冒险者公会中看到一个顶级难度的任务就是猎取荷明兽的眼睛,当时她还觉得这任务荒唐透顶呢。 因为荷明兽这个名字出现在大陆一本颇为流行的童话书中,就像这世间其他大部分的故事书一样,这本童话只是套用了这世间的某个地点和某些时间段,编的故事全是出自作者丰富的想象力,可是。就是这样一本普通的故事书里竟然出现了和达达描述一致的,没有人认为会在黑森林出现的荷明兽!难道说先他们之前就有人进去,又平安出来过黑森林?还借由一本书讲述出了自己的经历。但艾米莉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就凭她现在零星的记忆,这作者肯定没进过这里,起码黑森林里到现在都没出现过活物,达达也证实过,确实没有,那那本童话里,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这种只拿到一半剧本。甚至只知道一鳞半爪的感觉真是……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呢。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艾米莉探测出黑森林里起码有十三块铜片,而这些大部分都散落在黑森林的核心地带。按照魔兽占领地盘的习性,它有八成的可能性栖居在那里,这么说。他们想完成任务就得和它碰面,甚至是打交道……至于说打架。艾米莉想都不敢想,等级差异太大,如果那本童话书里对荷明兽描述只需要有一半是真的,那么,他们的一切动作和防御都不必做,在这万知万能的兽面前,不管他们做什么。对她来说,全是透明的。 “伱是说,这些雾气有可能都是这只眼睛吐出来的?”朱利安到这时才理解透达达的前一段讲述。 两女对他比旁人慢一拍的反应能力已经懒得吐槽了,艾米莉点头“嗯”了一声。 “我觉得我好像一到那儿就被它看见了,它好像眨了三下眼睛。我就直接回到了这座小木屋,把什么都忘了。”达达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沮丧了,她失落地垂下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伱身上肯定有什么让荷明兽不愿意伤害伱的特质。”艾米莉想了想说道。 达达撇撇嘴,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呢,反正我以后都不想去那个怪地方了,又没有什么好玩的,对了,外面真的有很多好吃的糖果吗?” 艾米莉咳了一声,为难地望着她,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接下来的要求说出口——谁也不知道荷明兽的性格,它放过了达达一次,还愿意放她第二次吗?她开始虽然觉得这小女孩讨厌,也存在着利用她的想法,可这一次她不同,达达可能面临着生命威胁,她无论怎样都不会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利益。(.无弹窗广告) “喂,伱不会想让我到那儿去吧?”达达经历世事不多,不代表她就是个笨蛋,艾米莉奇怪的表情让她毫不费力地就猜到了正确答案。 艾米莉克制下蠢蠢欲动的心事,面对着女孩纯净的眼眸,神智清明过来,她立刻摇头:“没有,我是在想出去后怎么把伱改装一下,毕竟伱长得太惹眼了。” 达达被她另一个话题弄得也没了心思东想西想,她撑起小脑袋,烦恼地点了点头:“是啊,像我这样的美貌,就算隐藏也需要高强的实力。” “对了,我没告诉伱吗?妖精族是非常自恋的族群吗?看看,这是多伟大的遗传力量,即便是从小离开种族,也没改变她自恋的种族属性。”骨头幸灾乐祸地对吃惊的艾米莉笑道:“以后伱就多享受享受这种独特的性格吧。” 找到了达达,离骨头寻找妖精栖居地的目标也就更近了,如果他能把达达安全地送回族内,他身上的诅咒绝对会得到妖精族的倾力治愈。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艾米莉对他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他现在只要保证达达的安全就好,所以,在面对她自己的难题时,以往为他尽心竭力想办法的骨头突然说起这样的风凉话,让艾米莉心里有点发凉,她对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可没这么好的耐心,哼了一声:“那也是我的事,要伱管。” 由于前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艾米莉决定先暂时休整一夜再出森林,不管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达达都不适合参与进来。 在这个与黑森林相接的小镇,艾米莉只需要将小女孩包裹成风寒不愈,全身必须得包得密不透风的小病人就可以瞒住别人的耳目——打扮得太怪反而会更引人的好奇。许下自己会给她买糖果的诺言后,达达乖乖地坐到了旅店房间里等着艾米莉回来。 不舍地放骨头后,艾米莉走出了房间——事关她的自由,在没有亲眼见到,或者明知不能得到铜片的情况下,她必须得去试一试,只是一直习惯了腰间有个硬硬的硌人的东西存在,艾米莉饶是装得再无所谓,也难掩有些黯然的神色。 吞吐着黑雾的黑森林其实没变什么,艾米莉的心里却像升起了一簇名叫“怯懦”的小火苗,灼得她半天不敢把脚迈出去。 “喂,没我就成了胆小鬼?”脑袋里响起粗鲁的问话,黑色的棍子漂到她面前,气势汹汹地追问:“干嘛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伱要来找荷明兽,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我感应到伱我联系远到了不正常的地步……”骨头狠狠地把艾米莉数落了一大通,最后气愤地下了总结语:“伱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艾米莉正为自己想岔了骨头的心思而羞愧,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还嘴,她趁着骨头换气的功夫嘿嘿赔笑:“那我们快进去吧。” 达达那里,她在这半天都安排好了,如果她能出来,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能,以达达的聪慧和防心,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何况她还给朱利安和她留下不少的防身用具。 ———————— 有了那根龙骨的庇护,艾米莉几乎踏遍了黑森林其他的区域,白白的能力大涨,为了节约时间,她干脆大手笔地奴役着小家伙,让它的风系天赋发挥到极致,短短七八天里,跨越了何止千里,艾米莉记挂着达达,速度加快到了极致,也捡到了八枚铜片。 而剩下的最后五枚,就在黑森林的核心地带——艾米莉透过这些天围着森林中部观察的结果来看,这里面只怕真的有吞吐雾气的存在,这些黑雾大概是靠近中心区域,时常涌动着形成漩涡状,这些状况足以说明一切。 想到童话书里描述的荷明兽:它眼中喷出的黑雾来自幽冥最深处,它是地狱的恶之出口,它将这世间的恶都看在眼里,这些雾气所在的地方,它无一不知。 如果这些描述都是真的,艾米莉做再多防护都是枉然。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发现连手上的龙骨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就和她第一次进来时,那盏魔法灯的魔核一样,这说明,如果她不能速战速决的话,等待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很美妙。 但艾米莉心一横,马上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她把这些天一直拿在右手,劈砍横生的树杈和荆棘的斧子都收了起来,几乎是赤手空拳地就走进了最深处,雾气的来源处。 在浓如黑夜的雾气中,她手按右胸,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阁下,我不是来有意打扰,只是受人所托,想找几样对您来说没有用处的东西,请您允许。” 她的耳边几乎是立刻就传来一声轻笑:“如果我不允许呢?” 这真是个糟糕的开端,艾米莉不可能做出死皮赖脸的事,她极力维持着镇定:“对不起,这些东西对我也非常重要,我保证自己没有任何恶意。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您的一个要求。”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在别人看来非常愚蠢,但她只要吸引住荷明兽的好奇心——比如好奇她一个人类怎么敢和它谈条件,再比如她奇怪的反应,等等。只要它好奇,接下来她才能有丁点可能按照剩下的剧本走。这只兽也许因为不常见人类,而对这个种族怀有好奇心,这是艾米莉推断它为什么没有杀掉达达的原因,但瞧着颜色越来越黑的龙骨,她只得搏一搏这个不大可能的可能。 对不对,马上就能得到验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计划 “呵,真是有趣的人类。(.无弹窗广告)”听不出语气的笑声低低在耳边响起。 艾米莉把头扎得更深,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她只觉得耳边像有轻轻的吹气,就如同那说话人在她身旁一样。 她强忍着从脊背蹿起的毛栗感,安静地等着荷明兽的决定。不是她不想说什么,而是她发现,她的神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绷紧,要是一开口,她只怕马上就会抖得不成样子,荷明兽带来的威压只能令她坚持着不弯掉膝盖。 明明位处于中央,阴灵最集中,黑雾最深浓的位置,可荷明兽说完这句话后,这里非但听不到原本盘旋回响的厉喊,连“呜呜”的风声好像都慢了下来。 这一片本该最不平静的区域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人类,”像处身于幽冥鬼界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清透和安谧:“我来到人间,在此驻守了一万三千年,你是第四个走到我面前的人,只要我想,我能让我的视线覆盖整个大陆。但你是第一个和我提条件的人,你认为在这个大陆上随手一抓就是一大串的普通物种有这个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艾米莉腿软得几乎快站不住,但她在和荷明兽平等交易,或者说,是她要求要与它平等交易,假如她一开始就放低了姿态,还怎么谈判?她假作疲惫,干脆倚着树干坐了下来,她吐了口气说道:“至少,这世上只有四个人走到了您面前,不是吗?其他的三个想必没有我这样大的胆子吧?” “胆子?好吧,这是个有意思的说法,就算你凭借着你的大胆让我答应给你这个机会。可是,你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能做到。而我做不到的呢?”荷明兽说得很直接,的确,像它那样的超级魔兽,或者说比超级魔兽更高的存在要办什么事办不到? “如果没猜错,您一定只能在黑森林里居住,出不去吧?”艾米莉的问话中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放松,龙骨的颜色已经开始发乌了,照这个速度,她最多只能在这里再呆半个魔法时。 她抿了抿唇,接着说道:“您难道不寂寞吗?”这只兽要么是欲|望不高。要么未经世事,她必须得尽快地诱导它的好奇心。 清透的声音里含着一分说话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迫切。反驳道:“我可不觉得,每天看着你们这些人为了一点那个……铜币斤斤计较,或者因为一点小事就挑起风波,这可是很有意思的事呢。” 艾米莉真想扶额――瞧它举的这两个例子,怎么全是负面的?难道因为吞吐恶灵多。染上了阴暗思想的缘故?但这难不倒她,艾米莉甚至微笑起来:“那您肯定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做吧?” 短暂的沉默。艾米莉明白。它自己想来也不大愿意承认自认为全知全能的自己会被一个小小的人类问倒。她不再逼问它,轻笑道:“您的身份注定了您高高在上,可是,您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这些被您保护的人类的想法吗?您不想真正知道人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隔岸观火,就算看了再多,怎么会有深切的体会? 荷明兽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保护,而不是……” 从它能够把小妖精达达送回住所。到允许亡灵法师入住,或者,对于魔兽来,这是入侵它的领地,艾米莉可以判断它至少是没有恶意的。至于是保护还是侵蚀……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能说别人是搞破坏的坏分子吧? 艾米莉微笑。事实上,她觉得她马上就微笑不出来了:“阁下,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您并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人,甚至将这些黑雾都约束在这个林子里不让它散出去害人,这已经说明了您高洁的品性。” 林子里的黑雾喷吐得更快了,艾米莉心头一阵闷堵,低头一看:洁白的龙骨已经黑得发亮了!看来,它已经开始失效,然而,荷明兽还在问:“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知道人类的生活?” 艾米莉在轻微的耳鸣中听到这句话,她苦笑起来:“我很乐意告诉您,可我快受不了这些黑气了,真是抱歉,请允许我先出了林子,准备充分后再来跟您商讨具体的办法。” 荷明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好吧,还以为你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说完,艾米莉只感觉身边起了一阵强劲的风,将她卷了起来,在强烈的空气对流中,她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 “你终于醒了。” 没有看见熟悉的人,艾米莉险些以为自己又穿了一遍,但看见对方穿着塞尔沃特大陆上特有的肥大的衣裙,她这才想起来:看来自己可能被谁给救了。 “大婶,这是哪里?”艾米莉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还是有点晕。 这位长得很壮的大婶做事却很麻利:“这里是黑森林附近,姑娘,你可晕了三天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艾米莉提起的心完全松了下来:还好,没掉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看来,荷明兽只是将她送出了林子。 她跳下床就要往外走,冷不防起得太猛了,眼睛黑了黑,她连忙扶住桌子稳了一下:得快点走,达达要是等不及她,先自己走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唉唉,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什么急事也比不过自己的身体重要,快点再躺一会儿。”大婶连忙扶住艾米莉,又强把她按到了床上躺着,她边帮她盖好被子边唠叨:“看看你,年轻人一点都不注意,你没事干嘛跑到黑森林去啊?又被那些瞎编的故事给听迷住了吧?大婶告诉你,这些都是骗人的,不要相信!要不是那天我家那口子正好经过那里,只怕晚上黑气更厉害时,那些可厌的恶灵会把你拖回林子呢。现在身体还没好,你就敢到处乱跑,你真是胆子太大了。” 艾米莉被训导得讪讪闭上了眼睛:她被汉密尔顿夫人给训练出来了,知道只要自己不搭腔,她也说说就算了。 果然,那大婶看她闭着眼睛好像又睡着了,便放轻了手脚走了出去。 “喂,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通知达达和朱利安大叔啊,别让他们太着急了。”艾米莉第一时间就发现骨头在她的腰间好好地别着,不由得十分着急。 骨头“哈”地一声笑了:“你说我去找他们?艾米莉,你以为这是黑森林的哪里?” “哪里?”艾米莉从它的问话里立刻觉出了不对劲,她放慢语速问道。 “南面!”骨头没好气地说道,它虽然能在当年万里追踪艾米莉,可那是因为他俩有契约联系,现在让它去追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地等待的达达,自然不可能。万一那边她不在,这边艾米莉也走了,不是要它的老命吗? 好吧,这个答案何止是不太妙。在没有魔法阵的情况下,他们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原地,就必须穿过红叶森林,跨过渥马哈江,到达第一个城市后,坐上传送阵,最快也要七天才能赶到地方。 历了这么多回险,见到的恐怖灵异的事不知道有多少,艾米莉始终不能忘记她第一次历险去到的地方――红叶森林,也许是心理上的恐惧,她这些年连靠近这一片的地方都不愿意多去,但是就这个小镇查询到的路线,她必须走这条路。好消息是,他们只是在途中经过一点这片森林的西北角,从那里走近路,不要一天就能出林,赶到渥马哈江。 时间不等人,艾米莉在好心大婶家里住了一夜后,不顾对方的挽留,执意坐上了赶往红叶森林最近小镇的魔法阵。连续转了两次的魔法阵,到达这个暂时的目的地时,艾米莉反而不太着急了:这个森林虽然只在晚上才现出它狰狞的一面,但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她不觉得选择单独穿行这个诡异的森林是个好主意,她需要找个好向导,再有几个常行常往的熟客一起走就更好。 现在不是秋天,红叶森林除了绒线草外,几乎没有别的产出,绒线草的成熟期在秋天,因此,这个艾米莉以前来过一次的小镇萧条得险些没让她认出来。 但是,这一带以当向导为生的当地人不少,她很快就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一名健壮的当地姑娘,她瞧上去很焦虑,一进入旅店,就局促地对艾米莉说道:“小姐,我能不能先拿走一半的佣金,不不,只要三分之一就好。” 艾米莉皱起眉头,没有这个先例。那女孩瞧她不高兴了,急忙解释道:“我家里有人生了重病,需要买药,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看看。” 艾米莉当然不会在乎这一点钱,她取出一枚金币:“这些够了吗?”说好的价钱是一个金币五十个银币,这钱已经有多的了。 这姑娘大喜点头:“够了,够了。”艾米莉瞧她的着急不像假装,索性大方到底:“我明天出发,你明天早上来就可以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这女孩到得很早,但很有些失魂落魄,一看就知道,治疗效果不乐观,艾米莉叹了口气:她这个状况,只怕也不好进林子,索性帮人帮到底:“你家住在哪里?我去看看。”跟着老术士这么久,这大陆上的普通病症已经不能难倒她了,再复杂一点,那些滋养身体的魔药可不是吃素的。如果这人不是马上要断气,以她的药材和手段,不会说救不到人。 只是,跟着这姑娘进门的艾米莉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到一个以为这辈子都不大可能见到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红叶森林的秘密 “你怎么在这儿?”列达兹睁开眼睛,却以为自己在做梦,刚刚褪下的高烧让头脑还在晕眩中,眼前的人一时清晰一时模糊。[.超多好看小说]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艾米莉问道:“现在感觉怎样?你怎么会中毒的?” 列达兹唇色都是白的,明明手软脚软,还想从床上撑坐起来,艾米莉也不去阻止他,看他抖着手撑了半天,还是无力地扑跌在了床上。 列达兹呼呼地喘着气,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艾米莉知道他有心避开这个话题,便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她虽然很好奇,身为一名大剑师的徒弟,风光无限的列达兹怎么会伤得这样重地流落在这个荒僻的小镇上,而且他身上的一些伤还残留着浓厚的魔法元素,显然这些伤都是人为的。但她也不会在旁人不愿意说的情况下究根问底,看他呲着牙喝完一瓶恢复魔药后,艾米莉说道:“你的毒已经被我治得差不多了,不过,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怕不能等到你痊愈,我明天得尽快赶路。” 列达兹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但他很快点头:“我肯定没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恢复力,放心好了。你有什么要紧事就赶快去办吧。” 艾米莉与他相处多时,自然清楚列达兹的复原能力堪称橡皮泥了,就连有一次在魔兽森林他胸膛处受了伤,正好她手头上的止血药用完之际,这家伙竟然能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挺了过去,并且在上了伤药后,只用了三天不到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伤,当年他的胸膛可是只差一步就被魔兽掏了心! “啊,你终于醒了!”那个先前被艾米莉雇佣的向导姑娘端着粥从她身边插进门。 艾米莉对列达兹点点头。提醒那姑娘不能忘了与她的约定后,便回到了客栈,准备第二天就走。 ―――――――― 做了一夜的乱梦。醒来时仍有些头重脚轻。惦记着达达的事情,同向导汇合后,艾米莉一行人就赶往了红叶森林。 出门的时候天还蒙蒙亮。这个健壮的向导很老练,她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不在天亮前入林就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尽快把您带出林子的。” 晨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那红红的树林远远地只看得到一点鲜亮的颜色。艾米莉只觉得心口开始扑嗒扑嗒地跳,她曾在这里受到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亲眼目睹过有人被吞噬进去,并第一次失去了刚刚才熟悉起来的队友。这个林子给她带来的阴影比想象中还要大。 赶到树林时,她意外地发现林子外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个人,正是她遍寻不获的同伴。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各人的面色,都很平静,看来每个人都是穿过林子的老手,也从侧面证实了传闻不虚。 艾米莉望着其中一名老者沉稳的神色,不知不觉跳得过快的心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只等着朝阳破日的那一刻。 其实按照往常的时间,这时候天色早应该大亮了,但今天仿佛是个阴天。众人又等了一会儿,那个老者开了口:“看来今天的天气不是那么好,等会儿入了林子,大家要各自小心了。” 向导忙给艾米莉解释:“森林里有的树太大了。天色不好会让林子看起来暗一些,没有其他影响的。” 其他人都神色如常地开始向林子里走,有的人还从那些当年在艾米莉看来十分狰狞的刽子手身上折下大小适中的树枝,试探着撑在地上――这是防止下雨后地太滑而做的临时路棍。 艾米莉始终对那红得诡异的树心底不舒服――这可不是枫树,只有树叶是红的,红叶森林的树干树枝都是那种像凝固了的鲜血一样,是紫红色的,活像是喝足了鲜血滋养出来的怪物。 她抽出一根不知何年何月被她丢进菲尼克斯项链的魔杖,跟在那些人后面,准备再度走进这个曾让她数度噩梦的地方。 “等等!”远远地好像传来了模糊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太远太小,让艾米莉有点不太确定。 “你听见什么了吗?”艾米莉求证地问向一边的向导。 这姑娘侧耳认真听了一下,眉毛拧了起来:“好像在有人叫我们停下啊。”她的声音很大,前面有几个人都望向了她,她连忙笑着对那些人解释道:“不知道是谁的朋友追上来了……”她还没说完,那声音更加清晰了一点,这回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因为不确定这个人是找谁的,他这一叫,倒是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过几秒钟,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狂奔的身影,那人身体都歪了一半,整个人几乎都要掉下马背,还在拼命地挥着鞭子大叫:“别进去!林子――” 艾米莉惊讶地睁大眼睛,向导姑娘已经叫出了声:“您怎么来了?” 列达兹驾马狂冲到众人面前,直到从马上滚下来,才喘着气说完后半句话:“林子白天也开始吃人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个人插到艾米莉面前想去抓列达兹,但列达兹是什么人?即使现在身体还没好,也不是一个普通人想抓就能抓到的,他肩膀一歪,躲过了那人的双手。 那个人急着问他,倒没有注意:“小伙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你从哪听到的?” 列达兹只管扔下这个重磅炸弹,等调匀了气才说道:“你没看我都骑掉了半条命?我要乱说的话,也不用演戏演到这个程度啊!大叔,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到城里去问,现在城里已经炸开了锅,从这里进去以后,连着十天都没人回来了。不是又开始吃人是什么?” 这座紧邻红叶森林的小镇里有不少人以给人带路为生,毕竟当天穿过这座森林可以到达西部大陆一个比较大的码头,如果要绕远路的话,至少还要多走十天。这些短途带路的人就像艾米莉前世那些跑城际出租的司机一样,载着客人到了另一个城市后,歇一夜就再在返程时搭上一个回程,即便有事暂时不回家,也不会这么多人都不回去,这里面肯定是有古怪的! 这些人已经信了列达兹的话,各自围成了几团商议起来。还是那个老者最先对他的部下说道:“先回去看看情况。” 有了第一个走的人后,剩下的人很快就走了个干净。艾米莉自叹倒霉的同时,只得另做打算,她叹了口气,对望着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列达兹说道:“快走吧。” 列达兹却对这些天一直照顾他的那个姑娘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和她等会儿就跟上。” 那姑娘惊讶地指着他们俩:“你们――” 艾米莉不知道列达兹又要干嘛,忙对这个恨恨盯着她的姑娘解释道:“我们俩以前就认识,好久不见了,可能他要和我聊会儿天,你说是不是啊?”最后一句话她有意加重了语气,把神游天外的列达兹思绪好歹拉回来了一点。 两个人支走那姑娘后,列达兹又盯着那座森林发了会儿呆,艾米莉心里忽然掠过阵不详的预感,还没等她接着想下去,他回了神:“你想问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吧?” 艾米莉知道他想讲故事了,虽然现在没什么心情,但她觉得,如果不听,恐怕以后会后悔。 列达兹看她没作声,神态却松动了一点,随便指了一处干燥的草地席地而坐,手里顺手捞来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两圆一线,指着这组简易的图形说道:“假如这里是红叶森林,”他手上的树枝跨过线条指着另一个圆说道:“这里就是黑森林,而这条线是渥马哈江的话,你知道从直线距离上讲两座森林离得有多近吗?” 艾米莉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插嘴。列达兹扔掉树枝,却说起了另一个从未在大陆上的传说:“传说远古的那场大战中,大地神为了唤醒沉缅于痛苦的主神,曾使用了痛苦的血祭。在主神清醒后,大地神过于高兴,把盛装了他鲜血的酒杯弄歪了一点,让他的一滴血从高高的神界洒往了人间,就在这片森林中。他的血从而赋予了这片森林滂薄的灵气,令这里枝繁叶茂,鸟鸣花香。” “但是,只过了几千年,与这里相邻的江对岸就惹来了冥界的鬼气,在这些阴灵的日夜浸淫下,红叶森林开始变得噬血邪恶,刚开始只是一些魔兽死于森林,后来就是从森林里过往的行人,最后,只要在黑夜里,冥界阴灵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时,红叶森林就开始疯狂地吸食人血。到了现在,这森林连白天都开始要变异,不知再过多久,它会疯狂噬血到把它的树枝伸到森林之外去。” “啊?原来这座森林是这样来的啊?”艾米莉干巴巴地感叹了一下,她觉得列达兹无缘无故地和她说这个,没有深意才怪了! 列达兹点点头:“那些到现在都活跃在森林里的跳鼠是最好的证明,跳鼠一族是大地神最宠爱的魔兽,它们是他分布在森林里的耳目和朋友。红叶森林里唯一的动物不就是它们?” “你……不会告诉我你想进去把这滴血给毁了吧?”艾米莉试探着问道。 列达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艾米莉心中一凛。(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大净化术 列达兹重复地强调了一句:“红叶森林唯一的动物就是跳鼠。” 艾米莉眉心一阵乱跳,她忽然想到:列达兹见过奥尔良的,那么―― 他果然看向艾米莉,带着种隐隐的绝然:“艾米莉,我记得你有一只跳鼠当魔宠,你可不可以把它借我用一用?” 在塞尔沃特大陆,从事魔法相关工作的永远都是那一小群人,这其中,拥有魔宠的魔法师绝对是比魔药师和炼金师等其他有附加职业的魔法师更少的人群。如果一个人贸贸然问另一个人借用魔宠,绝对是可以视其为挑衅,能够向来人发起决斗的。 曾与列达兹并肩作战的艾米莉当然不会这样误解自己的好朋友,说实话,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会邀请自己进红叶森林斩妖除魔呢。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艾米莉百分之百会拒绝,开玩笑,她又不是内裤外穿的某人,对自己有几分本事认识得清清楚楚,这种沾上了魔化的神血的地方有多远躲多远才是上上之选。 但是,他这样很有分寸地只问她借用小透明,倒让她不好办了。艾米莉略微踌躇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进去?为什么呀?这林子就在这儿,只要没人再进,也不会伤到什么人,完全没必要再做别的事。” 列达兹望着那座林子似乎出了神,他轻声但坚定地说道:“不行,这是我的家族试炼。” “那你准备得这么充足――”完全可以自己找到任何一条跳鼠来签契后进林子,干嘛拖她的小透明?艾米莉倒不是小气,而是这种给她留下太深印象,看起来就邪气凶狞的地方,她起码得弄清楚心中的疑问吧。 列达兹苦笑了一声,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我来之前买了五只一级跳鼠。还有一只四级的跳鼠王,结果,我受伤昏迷之后。这些跳鼠都不见了。” 不见了?他可是魔武双修!怎么会看不住几只没多少反抗能力的一级魔兽?艾米莉一下子就想到他满身的伤,立刻明白过来:这件事只怕是有人预谋的。 得到这让人沮丧的答案后,连艾米莉都觉得。恐怕不出借小透明是不行的了。她刚刚在脑袋里问过了小透明,知道红叶森林不会对它有半点威胁。情况不对,它可以随时化作时间之兽的样子逃之夭夭。 她现在对列达兹的身体状况更加担心:“你既然都到这儿了,不用这样着急就进林子,你的伤还没好呢,再休息几天,我给你调养准备一下再进去吧。”说话间,她已是答应了他。 列达兹虽然心急。但对自己的身体也有数,只是非得把休息的时间缩短到三天,艾米莉拗不过他,只得多多地给他准备恢复药剂和各种毒剂,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神族的血液一听就觉得很强悍,更何况还被阴气“滋养”了那么多年。 ―――――――― 第四天早上,艾米莉把小透明交给了列达兹,坚持看他进了林子,她几次想跟进去看看情况。但一看到那暗红色的,乱吹乱摆,似乎还想勾住列达兹的树枝,心里顿时恐惧得手脚发软。 她暗暗唾弃着自己的软弱。心神不宁地注视着列达兹消失的方向,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身体缠满了这些吸血似的树枝的景象,心中剧烈交战:去不去?去,自己只是个按世俗来讲,还不到中级魔法师的,发大招极慢的怪路时间系半吊子,就算自己斗气不错,可难道她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能把一片森林都干掉?像魔药学精神系,这都是针对有生命的动物,这种喝了神血的植物有效吗? 艾米莉刷的就是一剑,把森林最外围的,那根早就看不顺眼的,都快扭成麻花的树枝砍掉,这树枝触地即死,可她再一抬头,刚刚的断口处极缓慢地,但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它居然还是能再生的!靠! 不去吗?那里面可是她生死相伴,共同在魔兽森林出生入死的好友及同伴,难道自己就要看着他势单力孤地去对抗这一整片吃人的树林? 艾米莉狠狠地在心底骂了句脏话:干! 这回要是去了冥神那儿报道,老娘一定要在死前找那小子要足赔偿金!她低喃着举起大剑冲进了那片无风自动的鬼林子。 人们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想象。在过去的八年里,红叶森林一直在艾米莉的噩梦中不断强大,当年的她太过弱小,无形中放大了红叶森林的恐怖处。她握紧剑,一道剑气发过去,这一大片蠢蠢欲动的树枝和树干顿时被削平了。它们生长的速度和破坏的程度完全不成正比,至少目前来说对她形不成一点威胁。 但艾米莉知道,她必须尽快找到列达兹,他同时是一名光明系魔法师,他的法术正好克制这种阴邪的东西。既然列达兹准备得这样充分,肯定是有了一点头绪来对付这些东西,就是不知道他的办法靠不靠谱。 幸好她没耽误几分钟,小透明还在她的感应范围内,她顺着它的指引朝列达兹的方向靠拢,并一路小心提防着这些树枝的暗算。 列达兹看到从树丛中钻出的那个姑娘时,一刹那的欣喜后,就觉得恼怒极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闲聊时他们俩不是没交换过各自的冒险经历,以他对艾米莉的了解,早就从她的语气和态度中明白,她厌恶甚至是害怕着这里。因此,在小镇里看到她时,他才会那样吃惊。他向她借奥尔良是出于无奈,如果知道她会忍下恐惧跟过来,他连提都不会跟她提! 艾米莉当然看出这人生气了,但她知道,他现在没功夫跟她发脾气,对他讨好一笑,迅速靠过来,在列达兹还没反应过来时,两人就用上了他们最常用的攻击方式――两年没有一起冒险,默契程度一点都没少。 有了老搭档的帮忙,并没能使接下来的路轻松多少。越往后走,这些树枝越加灵活,看来这个林子到了后面还有更凶猛的存在。 一个“光明救赎术”后,又是一大片的树枝倒下。这是光明系魔法的一个大招,列达兹现在是中级魔法师,以他的魔力储存,最多只能发五次。艾米莉正觉得奇怪,列达兹趁着这难得的空隙拽住她说道:“你快出去,现在还来得及!” 艾米莉咬咬嘴唇,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列达兹着急起来:“快走啊!这里可不是魔兽森林,那些铜片没作用的。” 她见自己不说话,列达兹便不依不饶,便说道:“我知道,所以才进来的。”你是我朋友,我不能看着你有危险而无动于衷,这句话不用说出来,列达兹也明白。 列达兹的眼神陡然复杂起来,艾米莉只觉得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她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以他的反应,要么该生气,要么该高兴,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晦涩难明的态度?但他很快就敛去了奇怪的情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坚持,那就跟我来吧。” 就像艾米莉预料的那样,越到后面越是难走。那些固定的树枝树干活像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蛇虫,弯曲着无声地朝两人缠过来,树枝多而密得让人绝望,偏偏又砍不完砍不尽。艾米莉还发现,这些树也在起着变化,它们不但变得更加难以砍断不说,它们的恢复力也惊人地加快起来。 有一次艾米莉无意中一回头,发现她半分钟前砍断的一根树枝竟然已经长出了一条与原来差不多长短的新枝干,她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列达兹刚刚已经抽空告诉她,这里离他们要去的地方只走了一半的路,这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万一它不光能复原,还能无限长长的话……艾米莉甩甩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象抛到了脑后。 与狼狈不堪的两人相比较,这些在活过来的树枝间跳跃嬉戏的跳鼠就显得那样怪异,它们粗一看和普通跳鼠没什么两样,可再细一瞧,它们的爪子一下子就能抠住艾米莉得激发斗气才砍得断的树枝,黑豆似的小眼睛里发着暗红的光,看来它们也发生了某些不同的变化。 艾米莉到了最后,一双胳膊只知道机械地砍,拼命地舞动,她的时间系魔法一个都没用上――准备的时间需要得太长了,那些卷轴的威力也大打折扣。在她以为自己的胳膊快要断掉时,列达兹终于停了下来。 她喘得几乎说不上话,列达兹撕掉一个光明系魔法卷轴,一片白光闪烁中,周围的红树全变成了粉末。她用袖子擦了擦流到眼睛的血――这是一根想偷袭的树枝击中了她的额头留下的战果,只放松了这一下,艾米莉就感觉,她的身上到处都痛,完全不知道哪里受了伤,哪里没受。 “再坚持五分钟。”列达兹哑声说道,他把大部分的攻击都交给自己,他受的伤只会更重。 接着,他开始念诵起冗长的咒语,艾米莉立刻直起身子帮他警戒,马上就看到了被他挡得严实的那棵十人合抱都未必抱得过来的,长着诡异的人脸的,从树干到叶脉都是鲜红色的――大树,或者,是树妖? 但她的注意力几乎是瞬间就被另一个更惊人的景象吸引了过去――随着列达兹咒语的完成,他的手掌上凝起了一朵白色的花,这朵不在植物图鉴上的花比任何一种魔植都出名。 “大净化术?”艾米莉像不认识列达兹似的看着他。 全世界只有一种人才会这个光明系法咒,列达兹是从哪学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神血 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 在塞尔沃特,绝大部分的人类信仰都是光明神,因为他是至高神。尽管其他部分的信众们有信奉其他的神,但都是附属于光明神的,如战神,魔法神之类的一方主神。主神包括光明神在内有五个,但一旦这时候人们祈祷时口称“主神”或者“神主”绝对是指的光明神。 光明神在这片大陆上有着绝对的统治权,像魔神什么的,早就在那场万年前彻底的大战中被赶回了地底深渊,并据说被光明神亲手加以无上法力给封印住了。 这片大陆上的神殿就是以光明神为主殿的殿阁建筑群,千万年来,他们安静地驻扎在世界各地,看似对大陆上的人没有什么影响,但总在一个不经意时,会让人们发现他们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据说,早些年,就在那些离魔族被赶出大陆不远的年代,不是没有魔族的信奉者试图对抗光明神殿的宗教入侵,但这些与正统宗教作对的异教徒们无一不被神殿的力量推倒绞碎,一点不漏。直至千万年后的今天,神殿在人们的传诵中被讴歌被供奉,被无知的信众们不断美化。随着地位的越来越高,神殿早年的那些激烈手段像过痕的风一样,荡然无存,神殿的手段早就温和了几千年,但每一个国家的君主都不敢把他们当作真正温善的羔羊。 除了主神光明神聚集着大量天资最高的光明系魔法师充当牧师和主教,其他的神殿,如魔法神殿,冥神殿,契约神的神使们无不是这片大陆最绝顶的人才。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魔法师都有资格当牧师――这可是需要极高的虔诚和天赋才可能被选入这荣耀的职业。 有天赋的人好找。忠诚的信徒可不是随地都是,所以,每年这些在人间行走的牧师和神使们都会物色合适的孩子带进神殿训练教学。从根本上断绝外界对人的身心诱惑。这些孩子一旦到了神殿,就会过上清苦的苦修生活,直到成年试炼才有机会放出来游历大陆。为接替神职作准备。 神殿作为另一个自成体系的魔法师培养摇篮,当然有自己的绝招。其他魔法系别的魔咒都大同小异,唯独是光明系魔法师鼻祖的主神殿,这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光明系法咒最强最全面的地方。 这类以治愈为主的魔法系别攻击手段并不多,但只有一种魔咒是攻击和治愈兼具的魔法,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大净化咒”。 千万年时间里,不知有多少非神殿出身的光明系魔法师想得到这个逆天的法咒,但都没有成功过。后来从一位主教的口中,人们才知道,想要学习这个法咒,有绝顶的天资是不够的,还得施以光明神殿特有的秘法才有六成的可能性成功。 这就是说,列达兹他是出身神殿的,至少,与神殿有相当大的渊源。 ―――――― 这朵白得亮眼的花在列达兹的手中越开越大,由指肚大小,开到了手掌大。直到长到莲花那样大时,它停止了生长。 而两人对面的红树经过那摧毁性的爆炸后,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长得和原来差不多大小,那张诡异的红脸嘴的方向张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红彤彤的一团,像是口腔的内壁在蠕动着长出什么。 还不等里面的东西伸出来,列达兹的这一招终于准备完毕,那朵白花脱离了手掌,准确地钻进了那张大口中。 “轰隆”! 艾米莉被气浪掀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感觉身上被树枝石头等碾砸了一遍后,那些痛到麻木的身体忽然涌起一阵清凉的感觉,令她舒服得简直想叹息。 瞬即她的身体就落到了地上,但没有她想像的那样疼,等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手臂上伤口处闪烁的白光――这是大净化咒的作用。 光明系的治疗术和攻击手段都很强横和暴戾,不管再强横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它就能给你救回来,如果魔力足够,让人完好如初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它的攻击法术只要出动就是将人净化成一堆灰尘,好一点的大概会四分五裂,就像眼前的红色树木一样,列达兹这下一出手,它完全是尸骨无存。 “你怎么样?”列达兹毕竟是法力不足,艾米莉伤得很重,他的这点余下的术法能量根本不能让她完全恢复,但列达兹的情况更危险,他全身是血,身下的泥土都染深了一层,他居然把大净化咒的“恢复”全施到了她的身上! 艾米莉忙喝了一瓶体力恢复剂――长时间的战斗让她早就脱了力,现在终极目标一消失,她立刻就感到了忍不住的倦怠。 顾不上再想别的,艾米莉取出止血剂和绷带为这个重伤号包扎起来,等忙完了这一切后,她正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惊恐地发现红树消失的地方居然又曲曲弯弯地钻出了一截枝条! 这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列达兹早就陷入了昏迷当中,就算把他叫醒,只怕也顶不了什么用。 艾米莉徒劳地激出斗气,想要把它的根给撅断,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更加没用――新长出来的这截东西比她的大剑还坚硬! “我就不信了,我还弄不死你了!”艾米莉的倔劲全上来了,她干脆弃了剑,取出一把平时整理药田用的药锄,对着树根挖了起来。但它的根奇深无比,艾米莉挖了两米,越挖越深,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竟然被吊了起来! 红树长得很快,它从根子上就改不了噬血的毛病,等长到足够的高度,它就迫不及待地把艾米莉给圈了起来,像根圈绳一样勒着艾米莉的腰越勒越紧,把她朝着自己还没有一根手指粗的黑色“小”口里塞。 艾米莉暂时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但吃不到的肥肉让红树暴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她挖了半天的土,根本就没力气再去削断树枝,眼见它越长越长,越长越粗,很快那个黑洞就有了一掌宽。红树勾住她的脚,往那洞口处送进去,艾米莉自然要拼命抵挡,她用锄动卡住它不断靠近的树身,空着的左手在空间袋里摸索着寻找能制住它的东西。 由于要战斗,艾米莉把魔药都放得很靠前,艾米莉很快就摸到了一瓶强腐蚀的酸液,咬掉瓶盖时,冲起的酸气差点让她的嘴破了一层皮。 然而就是这样厉害的酸液扔进那张口中也只是令红树的里面冒出了一股青烟,它停顿了一下,便接着将艾米莉越卡越紧。 不行,这样下去会被勒断的!艾米莉已经感到了呼吸不畅,从脚部以下开始麻痹,她的挣扎越来越显得像是一个小孩在踢打着壮汉,半点都捍动不了对方的铁臂。 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艾米莉盯着那张现在已经可以吞进她脑袋的黑洞,借着照下来的阳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黑洞里面虬结丑陋的疙瘩和平滑得像脏器一般的内里。 泥土的腥味冲得她头开始晕眩,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进林子时,她就亲眼看见了西雅被那张大口拖进了树中,难道…… 在人体器官中,口腔是通往身体最重要脏器的唯一外界通道,如果说这棵红树最重要的地方,会不会那里有它能不断复生的秘密? 艾米莉已经没有功夫再多想了,她的手一软,顿时半个身子就被吞进了那张黑洞洞的大嘴中。 她急忙在两腿之间卡了一截树枝,正准备把大剑插进去捅捅,忽然耳边一声嘶哑的:“我来。” 列达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已经到了她面前,他手上捏着一张卷轴,还没有撕开,当然不知道怎么办好。艾米莉这时灵光突现,她从戒指中抽出一张时间静止的卷轴,趁着卷轴作用的这一秒钟,简直是飞一样地从黑洞中爬了出来。 她不顾身体勒得喘不过气,同时对惊讶的列达兹喊道:“快撕了扔进洞里!”喊完这句话后,她低下头使劲地扳起腰间的这根树枝,她敢发誓:这绝对是她两辈子以来少女时代腰最细的一回,这根该死的树枝竟然勒得她的腰只有一掌宽了! 艾米莉脱困的同时,那根死死夹住她的树枝迅速地枯萎了下来,它像被彻底抽干了水份,干枯得能让人不费吹灰之力都可以碾成碎末。 两个人退开十步守了半天,发现那片土地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才敢真正地上前。那根差点杀死艾米莉的树枝被风一吹,这次是真正地散成了粉末,不知到哪儿去了。 她这才敢一屁股坐到地上,同列达兹对视着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傻笑了一会儿,列达兹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拾起艾米莉挣扎中丢到地上的药锄,顺着红树枯死的地面挖了起来。 艾米莉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两个人交换着挖了大半天,直到药锄“叮”地一声,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几下把这东西刨出了全貌――一颗黑色的石头在坑底的月色下,像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亮,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气也在朝它里面钻去。 “这是神血?”艾米莉伸出手,想摸,又停了下来。 列达兹从他的戒指里取出一副透明的手套戴在手上,又拿出一只密银的小匣子,将它郑重地放了进去才答道:“魔化的神血。”(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帝都麻辣生活 在红叶森林的新变异还没来得及传出更远的地方时,它居然就神秘地消失在了西大陆的版图上面。(.)普通人管不着它是怎么消失的,很快就有鼻子灵敏的商人们从中嗅到了浓浓的商机――这里可是通往渥马哈江沿岸第二大码头的交通要道! 本地的异地的商人们蜂涌而至,摩拳擦掌地要拿下这块注定会增值的地皮,这可是艾米莉和列达兹想不到的了。事实上,艾米莉正在为另一件事烦心。 “喂,你不是说你要做家族试炼吗?试炼完了还不赶紧回去报道?”艾米莉瞪着这个跟了她两天的家伙,实在对他提不起好声气,她要做的事因为誓言的约束,连海格尔都不能知道。 列达兹瞧她一边跳脚,一边极力想招把自己支开的样子就好笑。他知道的可比这女孩想象的要多,不过,现在不能说,得慢慢地,慢慢地…… 艾米莉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列达兹任务完成,玩心又起,非死赖着跟着她。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但这人也就是逗逗她后,瞧她的脸色,如果实在是不愿意便会作罢的,怎么这几天他就像强力胶水一样,黏上了自己就不放了呢? 关于他的身份,艾米莉事后不是没有试探过,但几次都被他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如此一来,艾米莉也明白他的心思,就不再勉强他非要知道这些。 那滴血最终被列达兹收归囊中,艾米莉反正不知道它的用途,给了他也不觉得可惜,而且他把自己剩下的光明系卷轴,甚至一些神殿独有的药品都给了她,这里面还包括有一瓶圣水! 艾米莉觉得。他在通过这些动作向她补偿的同时,也在隐晦地说明自己的身份,她不愿意让两人单纯的友谊沾上这些复杂的东西。因此,对他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之后,也没有着人进一步去查。反正自己和他的友情并不是基于这些虚名之上的。 ―――――――― 快到达达所在的小镇时,艾米莉觉得。她必须得敞开来和列达兹谈谈了,至少不能让恐惧人群的达达曝露在陌生人面前。 但列达兹抢先开口的话让艾米莉大吃一惊:“你是想说,不能再和我结伴出行的话吗?” 当然,这句普通的疑问句并不足以让艾米莉惊讶,接下来列达兹说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我不会伤害你那位朋友的,说不定,我的出现会对她现在的难题有所帮助。” “你……你怎么会知道?”艾米莉结巴了半天才勉强问出这句话。 列达兹将手里的铜币抛上抛下。好似刚刚说话的内容就是在随口闲聊,他甚至还看着艾米莉仓惶震惊的模样嘲笑了一下:“瞧你吓的,不就是一个特殊的种族吗?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嘛,这就是有个占星师好朋友的好处了。” 他解释道:“出来之前,他给我算过,说我会遇到一个……故人,但是故人有麻烦缠身,她的身边有……”他突然停了一下笑道:“我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你一定会以为我跟踪了你,可天知道。这个家伙的占星术这次居然这么准。” 艾米莉倒不至于怀疑这个,但假如列达兹在神殿的地位很高,而且这次的试炼非常重要的话,那倒真有可能在出行前由神殿的预言师帮他作占卜。 艾米莉自从到异世以来。也有三两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知道还是不少人有真本领的,只是那个人能算得那么细那么准,这可是她没想到的。 但是,即便是列达兹这样说了,艾米莉也不能说带他就带他,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私事,而且他的身份复杂,她必须顾及一点。 “这样吧,我知道你不好作决定,你去问问你那个特殊的朋友之后再决定怎么做,好不好?”列达兹说出了这个让她无法辩驳的折中提议,他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了。 ―――――――― 两位有炼金工具作后盾的魔法师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到了那个小镇,艾米莉生怕达达已经走了,还叫小透明先探好路,得到他们还在原地等待的消息之后才叫列达兹在门外等着,自己去敲门。 达达自然是生气的,她其实也害怕艾米莉暗算自己,但怀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居然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天去等待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这事在小妖精看来,比受到了人类这种愚蠢的种族欺骗的打击还大,连那些时常挂在嘴边的刻薄话都忘了说。 艾米莉自然不会像朱利安那样没眼色地触霉头,她抿抿嘴唇,瞧着达达似乎不太生气的小脸蛋,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忐忑问道:“达达,我还带了一个人,他想见你。” 达达居然很平静地点头接受,并询问道:“是啊,我还奇怪,你怎么带了人没有领他进来呢,”她有些高兴:“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愿意,你就把他撵走吗?” “呃……”她有种自己成了某妖精打手的感觉。 但达达的回答很快就叫她放了心:“让他进来吧,没关系的,他身上有种,嗯,很舒服的味道。” 艾米莉马上就捕捉到了她奇怪的形容:“舒服的味道?”列达兹可没有熏香的习惯。 达达也说不大清楚:“对,就是,很多人身上闻着让人不舒服,像朱利安和他的味道就很好。” 艾米莉大概明白了,这小家伙大概具有某种甄别人心的能力,不过,她有些小心眼地想到:她刚刚没说我,难道我身上的味道让她不舒服吗?我自认不是好人,可也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家伙啊。 达达别看不通什么人情世故,可是个小鬼灵精,看她那皱巴着的脸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哪里不爽了,略一思索就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让艾米莉误解了:“艾米莉,我可不是在说你,只是你一直把这根臭骨头别在身上,很容易让人混淆你们身上的味道的。”说完,像又被吓到似的捂住了嘴。 骨头倒没作声,艾米莉却在心里给这只天真的妖精打上了个大大的叉:得罪了这个家伙,你就等着他慢慢“折磨”你吧。 列达兹的到来居然还给艾米莉解决了一个难题:她为了让荷明兽帮她找到剩下的五枚铜片,答应了它要让它知道人类的真正生活是怎样的,但是这是她当时情急之下为了脱困找出来的说头,关于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没来得及头痛呢。 这只小妖精似乎特别信任他,他还没怎么问,就把自己这边的难题统统坦白了。列达兹拿出了那枚神血,用圣水作了净化之后,那丝萦绕其上的隐隐的黑线顿时消失不见,他说,黑森林的黑雾完全可以用神血来镇守,这样,荷明兽就可以得到暂时的解放,只要定时回去查看,就可以杜绝阴气外溢,而他也会派人来检验神血魔化的进度,随时用光明圣水来为它清洗涤荡污秽。 于是,艾米莉一行中就多了一只叫小明的,会吐黑烟的小狗。 ―――――――― 圆满带着十三枚铜片回到苏兰萨的艾米莉幸福地做了半个月的米虫之后,平静的生活就被一个意外访客打断了。 “汉密尔顿夫人,您早。”楼下男人彬彬有礼的问安让艾米莉烦恼地扑到了床上,她简直可以想象汉密尔顿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地向这位理想中的小姐的夫君问安的情形。 一想到这里,她恨不得从窗户里跳下楼逃跑,可是不行,桃乐丝好像是无意中正在她的楼下扫地,汉密尔顿夫人已经身手矫健地堵住了楼梯口:“小姐,迪比里奥先生来了。” 热心的老女仆果然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她可不把自家小姐的哀怨当回事:一名有家境,有教养,有才华,有容貌的四有淑女被年轻的绅士们追捧可是值得夸耀的好事,还亏她一直担心小姐的终身问题呢,现在一下子出现两个优质青年,而且其中一位明确表达了自己有求婚的意向,差点乐得老太太找不着北。 她看似着急地催促着艾米莉,其实下手为艾米莉梳头的手慢悠悠的――年轻的小姐是值得被等待的,再娇艳的花儿不也要漂亮的篮子来盛放? 于是,等盛装完毕的艾米莉下楼时,就看到一大早不知晃到哪儿去的列达兹已经回来了,正坐在迪比里奥的旁边,两人捧着茶杯,笑得不知道有多假。 她展开白色的羽扇,轻轻地咳了一声,把两位先生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扶着楼梯腰肢款摆地走下来,轻轻施礼:“您来了。”她觉得老太太教的贵族礼仪用在这里,实在是太妙了。迪比里奥突然强势的追求和列达兹那些应对让她这几天心里一直乱七八糟的,这些礼服裙,礼貌和矜持的假面具迅速拉开了几个人的距离,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实在是前事今生都没遇到过这事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东大陆之行(上) “不如我们问问艾米莉小姐吧。”看似正和迪比里奥热烈讨论的列达兹忽然扭过头,对神游天外的艾米莉说道。 艾米莉:……我能说我压根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么? 列达兹很善解人意地把他们争执的问题准备重复一遍:“我们在问――” “姐姐!快上来啦。”清脆的童声瞬间解救了两面煎熬中的艾米莉,她抱歉地对着两人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妹妹在病中,不喜欢我离她太久。” 上了楼,达达果然噘着嘴自个儿在玩玩具,瞧她拍着胸口直庆幸的样子,哼了一声:“谁让你要和那个坏人说话的?活该。” ―――――――― 迪比里奥曾去过黑森林历练,并且和达达交手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居然还把达达的防身小剑给夺了过来,让一直自视甚高的达达吃了个大亏。因此,她比讨厌骨头还讨厌迪比里奥,凡是他想做的,她必要想办法破坏。这个小鬼灵精已经隐约猜到他想接近艾米莉,只要有机会,她就要把艾米莉从他身边叫走,如此一来,倒成全了艾米莉不想多待的心思。 楼下这边,迪比里奥瞅着艾米莉下楼没说几句话,就被列达兹给缠着问东问西,接着这姑娘又被她那神秘的小妹妹给叫走了。一连好些天都没能好好跟艾米莉相处,这令他有些急燥――他好不容易摆平了族内那些绊手绊脚的老家伙,就是打着完美办成事的决心。 不得不说,迪比里奥做事比前些年要稳重不少,他前年打听到艾米莉到了苏兰萨后,曾经来过一次,在那次就顺便把她的事打听得差不多了。 他父祖给他留下了一些人手。艾米莉家的事,除了那些太隐秘的,迪比里奥已经知道得不少。也知道她极少在外露面,她的父亲因为是皇帝寝居的近臣,为了避嫌。在朝中也是独来独往,这姑娘由此极少被贵族们知晓。而且她喜欢四处走动。一年少有在家的时候,认识的同龄男人屈指可数。 他满以为这次去她家,就算有些波折,自己所求的事也必能成功,哪知道迎头这个叫列达兹的晴空霹雳霹得他险些失控。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列达兹望着艾米莉的背影,眼角的余光还盯着迪比里奥,看见他郁闷的神色。心里乐开了花,连跟这个讨厌的男人说废话打官腔应酬都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按照艾米莉的习惯,她再上楼后肯定不会下来的,心不在焉地和列达兹闲聊了几句后,迪比里奥便准备告辞。列达兹巴不得他快点走,趁汉密尔顿夫人在别的房间忙着的时候,像半个主人一样起身把他送出了别墅。而迪比里奥瞧他这样,脸顿时黑了下来,只是他毕竟受过那么多年的精英教育,情绪只在瞬间外放了一下。就稳定下来,戴上礼帽,冲列达兹淡淡地点了个头就消失在了街角。 ―――――――― 列达兹目送着迪比里奥的背影,欢快的笑容立刻就卸下了脸颊――这个人每隔一天就来造访一次。并且总挑在海格尔先生在的时间来,要不是他今天宫廷里有事,说不定又能被他找着机会大拍海格尔的马屁。可惜的是,他从小的生活除了剑术就是魔法,对什么诗歌艺术全一窍不通,每次面对特别有文化的海格尔就觉得手脚拘束,更别提还能和他相谈甚欢。这样下去,难保他不能攻下海格尔先生,从而打动艾米莉,必须叫他们俩分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家伙赶紧滚蛋。 铩羽而归的迪比里奥何尝不是在苦恼这个问题,这个惹人厌的家伙再在格拉迪斯家待下去,难保不收服那一大家子的心。没看见艾米莉对着他时笑脸特别多吗?还有那个对艾米莉影响至深的老女仆,汉密尔顿夫人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和看自家亲人一样的了,再多给他一点时间,那肯定没自己的戏唱,必须尽快把这人从格拉迪斯家赶出去。没看见他一来,艾米莉就朝外躲吗?可见艾米莉也不怎么喜欢那人,但是怎么赶出去,得赶紧想个妥当的办法。 先别提那两个人在转什么鬼主意,艾米莉每天被夹在两个人的中间,感受到“双星拱月”的滋味,就像在火上烤一样,还是两边包夹的滋味。她不是那种有众多人追求就能满足她的虚荣心的人,享受了这么长时间,她实在觉得这种“厚爱”不能再持续下去,这两个人还是赶紧的,该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吧。 ―――――――― 三个人打着小算盘,这一天,列达兹逮到了一个艾米莉不在的机会,对正在和海格尔下棋的迪比里奥说道:“您说您是位炼金师?” 在长辈的面前,迪比里奥当然不能随心所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您不是只喜欢剑术吗?您要中途改学炼金吗?”这么多天无功而返,让他已经有点着急了,说的话再怎么婉转都带了一星火气。 列达兹还真的点了点头,好像很羡慕:“是啊,要是我当年学了炼金就好了,不然,现在就能参加那个比赛了。” “什么比赛?”海格尔和迪比里奥下的是塞尔沃特特有的战斗棋,趁着这小伙子要分出一半心力对付列达兹,赶紧拿下了他一个重要的位置。 迪比里奥很豁达地推了下棋盘:“我又输了,伯爵阁下,您太厉害了。”顺便想把话题引走,他直觉列达兹说这个话题肯定不安好心:“我们再来一盘吧,这次我可要认真下。”说完,就重新摆起了棋盘。 列达兹想了几天才想出这个办法,哪里叫他这么轻松就脱钩,赶紧把话题又引回来:“就是那个炼金比赛,十年一次的。” 这个海格尔还真不清楚,他有点感兴趣了:“十年一次?我没听说过我们西大陆有这样的比赛啊。” 迪比里奥听他说完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是业界人士。自然知道这个比赛是怎么回事。就听那家伙对海格尔解释道:“这是东大陆的炼金学会举办的,您是西大陆的,又不是在这一行。不知道太正常了。” 海格尔兴致勃勃地问道:“这是什么规模的比赛?怎么比的?说起来,咱们西大陆好像很少办这类的赛事。” 那边列达兹在向海格尔解释比赛规则,迪比里奥气得直咬牙:这人引起海格尔先生的兴趣。不就是想借机赶走我吗?好啊,我还没出手。你居然还先来一步。你想支走我,我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了? 他心里并没把东大陆的比赛当一回事,世人公认的整块大陆的炼金师摇篮就是西大陆的古里昂,那里代表着塞尔沃特的最高炼金水平,而他只要在家族中出类拔粹,就可以力压大陆上和他相同水准的绝大部分炼金师。 可这话绝不能在艾米莉的父亲海格尔面前说出来,不然被认成是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就不妙了。 但海格尔温和的蓝眼睛已经看了过来。似乎在无声地询问:“你有没有去参加过这个比赛?如果没有,干什么不去?” 迪比里奥只得咬着牙,挤出一脸的笑,说道:“以前家族是觉得我还没有出师,而且东大陆也太远了。” 列达兹马上就追问道:“你不是已经考取了炼金师的资格证吗?你们家不也在东大陆有业务来往?” 迪比里奥不慌不忙地说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准备去看看这炼金比赛是怎么回事,听说不仅是全东大陆的炼金人才的盛会,往届也有不少西大陆的炼金师专程去观摩。当然,我觉得最吸引人的倒不是这些。那些担任评委的大师级人物,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指点……” 列达兹看那人居然还乐不登登地像要和海格尔拉开架式长谈,颇有些不解,他不相信这人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于是。再听见下面这段话,才觉得是正常的:“听说您也是东大陆的人,您在西大陆几年了?” 列达兹咳了一声:“六年,怎么了?” 迪比里奥依然是那副不慌不忙的腔调:“您家离得这么远,您六年里就不想家吗?” 想把我也支走?有那么容易吗?列达兹笑着准备说话,海格尔突然插言道:“是啊,听艾米莉说过,算起来,你也离家很久了。” 海格尔的一句话让列达兹接下来的话全堵进了嗓子眼里,他这回是真的咳了起来:他哪有离家六年都没回?只不过,的确有两三年了,这样算来,时间也不短。海格尔说得一点不错,如果不顺着他的话答应回家看看,难保他不会认为自己太凉薄冷淡…… 列达兹没时间考虑太久,只得顺着海格尔点头道:“您说的是,我也有打算过段时间就回家看看的。” 迪比里奥立刻热情洋溢地邀请他:“何必过段时间呢?东大陆的炼金比赛就要开始了,您干脆过两天就和我一道结个伴吧?”当我看不穿你的算计,我既然要走,怎么可能让你单独留下来? 两个小伙子都要出远门,自然没那么多时间去闲聊。海格尔心情愉快地送走了这两个觊觎女儿的家伙,躲在达达房间里的艾米莉马上就下楼来透气了,她挽着海格尔的手臂,讨好地笑道:“爸爸,我过两天想去东大陆一趟。”争吧争吧,主角都不在这儿,看你们还争得起来吗?刚刚在楼上和达达专心在玩大富翁的艾米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海格尔愣住了:我费劲巴拉地帮你赶走这两个人,你后脚就要跟上去,这算怎么一回事?要不是看你躲得这么明显,我至于这么做吗?这两个年轻人我可满意得很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东大陆之行(下) “吉尔莫海峡素有纳西尼海和舍甫拉达海的海上桥梁之称,这里水流湍急,水下多暗礁,因此船行到这儿都是要绕行到外洋去避开的,犯不着身犯险境,有触礁的风险。” 耳边迪比里奥的声音如淙淙流水,清澈悦耳,听在艾米莉耳里,却像催眠曲一样让人昏昏欲睡。不管她明示暗示,这家伙像听不懂似的,就是围在她身边不走。 现在可好,都怪自己没搞清敌情就乱说,老爹以为她那天紧跟在这两个家伙的后面说要去东大陆,是因为在家里放不开,想年轻人单独相处。便“好心好意”地制造机会,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并且请求两位年轻的绅士顺路护送这位“娇贵的小姐”。 这两人哪想到有这意外之喜,当然忙之不迭地答应了或许会成为他们未来岳丈的男人的要求。自打艾米莉上路,就兢兢业业地一路陪护着她一同往东大陆而来。 老爹固执起来是很可怕的,艾米莉见他那边的工作做不通,只得退一步,要坐风之城的飞行器,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大陆。可是,这两个人怎么会错过难得的相处机会,最主要的是,海格尔觉得女儿这两年东奔西跑,每年在家里歇不到几天就要出门,实在是太辛苦,而且这次她又带回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说都足以塞住皇帝的嘴了,便不同意女儿这么快又要投入到新工作,不由分说地为他们三人订了船舶公司的豪华舱的票,务必使她的行程慢一点,稳一点。 好容易脱离了家长,两个年轻人各显神通,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表现都很正常从容,偏偏来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艾米莉对谁都没表现出特别。不得不说。两个人毕竟以前没面对过这类事,一心想求得佳人青睐的结果就是找机会就腻上她,全退回到了动物世界里雄性动物追求雌性动物的那一套:展示自己的美丽羽毛。 迪比里奥的优势就在于他那渊博的学识。而列达兹性格活泼,总有些怪招。这不。他还没跟艾米莉说上两句话,那个家伙手上就举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本来还是步履从容,一看到刚被他使计弄走的迪比里奥竟然又到了艾米莉身边,立刻就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艾米莉面前,对她现宝:“真想不到,科西普老爷还有这一手。你能想到吗?这就是我上午刚钓上的青鱼。” 艾米莉还真有点不信:“骗人,这哪是青云,这分明是蛋糕嘛。”松软发泡,通体呈白色,就是闻起来有点腥咸,但这和鱼的外形也差得太远了吧。 列达兹见吸引到艾米莉注意,凑到她的另一边,拈起一块蛋糕说道:“这可是科西普老爷的秘方,看看,鱼剥皮去骨后。把鱼肉剁碎捶软,再加作料烘干,掺到面粉里,抹到蛋糕上。可不就是鱼做的蛋糕么?”他殷勤地送到艾米莉的嘴边:“吃吃看,味道很独特的。” 列达兹年轻跳脱,善于与人结交,这位科西普老爷就是他隔壁舱房的一名富商,这人才住进船里一个星期,就成了全舱闻名的美食家和顶级厨师,无他,因为此人非常爱好厨艺,相比于其他豪华舱的客人五花八门的刁钻要求,他只问总厨要了通风的小房间,为的就是时刻能享用亲手做的美食。 列达兹毕竟与艾米莉相处多些,知道她虽然平时不说,但于吃穿上总有些独到的讲究,并且喜欢尝新,便在认识科西普之后,迅速地与他打得火热,时不时说点好话让老头儿下厨做点好吃的,转头却马上拿来借花献佛。 他凑得这么近,艾米莉不用抽鼻子就闻到了那滚浓浓的鱼松味,不由大喜:真没想到异界有人研究出了鱼松,这回可有口服了。 别人辛辛苦苦给她要来吃的,她也不好太不讲情面,便笑嘻嘻地道了个谢:“那就多谢你了,你忙了一上午,肯定辛苦极了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情敌就在面前虎视眈眈,别说没废多少劲,就是真累得要死,那也得装成若无其事啊。列达兹挺了挺胸,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会辛苦呢?你这样站着吃不好吧,要不要我再给你搬个桌椅过来。” “那倒不用,”艾米莉指着对面险峻的崖壁说道:“就着这样的景色吃点海味这才叫好呢,一坐下,感觉就不对了。” 列达兹一向不对这些事留心,听她说这些东西,也不好真说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便装样地胡乱点了个头:“是啊。” 迪比里奥与他斗了这些天,别的不知道,但列达兹对艺术的鉴赏水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明白他根本看不出好坏。自己在旁边气闷了半天,这家伙哑了火,可不就是自己的机会,便对艾米莉接着讲解道: “那个山壁你别看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它可有个威风的名字,叫战神天威。” 艾米莉对关于战神的一切自然都非常关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迪比里奥准备得很充足:“这还是大战的事了,据说,战神与魔族交战,战斧祭出后,使用巨力的时候将这山壁一下劈成了两半,海水涌进缝隙,分成了吉尔莫海峡,所以,这海峡还有个名字,就叫天威海峡。” “可是,这山壁连接的明明是大沙海啊。”艾米莉指着沙漠,兴致勃勃地提出疑问。 迪比里奥笑道:“大战过了万年,这其间沧海桑田,该有多少变幻,这山的另一半也许沉入了海底,也许永陷沙海,这都是未可知的事。” 艾米莉看着貌似离得不远的吉尔莫海峡,眯起了眼睛,“哦”了声后就不说话了。 迪比里奥向来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见艾米莉在沉默地观景,便站在她旁边,斜了眼另一边因为插不上话,只差气得咬手绢的列达兹,嘴角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列达兹当然要在一边干瞪眼:我辛苦半天拿来吃的,结果倒成全了你吗? 艾米莉对奇怪的气氛似乎一无所觉,她不时地看看海景,品尝着美味的小点心,享受着初夏温醇的海风吹拂,一时入了神。 ―――――――― 不管三人心头各有什么滋味,这晚的星光却是出奇的好,这些出门在外,要在海上航行一两个月都看不到港口的人们娱乐可不像现代社会的游轮那样多。像是晚上,一般都是窝在船上设的酒馆里喝酒,或者趁着灯光来办一场舞会。 迪比里奥本来想邀请艾米莉参加舞会的,可今晚的艾米莉一早就喊着困去了房间,他怎么能不知道她的舞会恐惧症呢?只得怏怏地放过了她,自己去酒馆打发时间了。 他却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白天还穿着长裙,戴着遮阳帽装淑女的艾米莉就换了一套简单的裤装,为了方便行动,她穿的是一条只盖过大腿的超短裤,上面的短衫也是薄而紧。 所以,看见似乎早就等在船头的列达兹,她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自己胸捂了起来,这样的装束在年轻的男人面前,就是伤风败俗,就是赤|裸裸的引|诱!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艾米莉气急败坏地指着列达兹叫道。 这家伙居然不马上扭头回避,好像是傻了一样地又呆了一会儿才仓惶地转了点头,脸应景地红了一红,说话难得结巴了一下:“在,在等你。” “你别瞎说,我又没约你!”艾米莉恨不得一蹦三丈高,她是算着这个点这里必定没人在才出来的。 列达兹说话顺畅了一点,低声咕哝道:“又不用你告诉我,我也会知道。” 艾米莉胡乱地从戒指里翻出一件魔法师袍裹上,气愤地反驳:“胡说,你还能算出我在哪儿不成?” 列达兹抿了下嘴唇,没作声。但他老堵在这儿不是办法,艾米莉只有下逐客令:“真是讨厌,谁让你在这儿的,快回去。” 艾米莉满以为他会知趣地回避,谁知这家伙缓慢但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你不回去,还想留在这儿把我看光了吗?”艾米莉气得口不择言,本来嘛,这点程度的裸|露在现代社会真不算什么,她以前比这更豪放的都穿过,但列达兹突然出现,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刚开始那么大的反应其实是惊大于怒的,但现在,她真的越来越生气了。 “你要做一件危险的事。”列达兹轻轻的一句话,像炸雷一样在两人之间炸开。 一忽儿的慌乱之后,艾米莉马上就镇定下来:这件事是绝秘,列达兹绝无可能知道。以师兄的小心谨慎,他连为艾米莉跑腿做事的人身上都下过禁咒,就是她自己,为了不泄密,也有这等言咒在身,那么,他说的危险的事是不是和自己指的是一种? 想到这里,她假装心虚地笑笑,“你怎么会知道我想下海游游泳的?” 列达兹紫色的眼睛在淡红的月光下晕色深深:“我说的,危险的事,不是指这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海峡探险(上) 东边是魔兽山脉,西边是大沙海,夹在中间的吉尔莫海峡充其量只能算地势复杂的一条小水沟。古往今来,不是没有人来探索过这条不算长不算深的小水沟,只是这里北靠魔兽山脉,前迎大沙海,环境险恶,又没有什么物产和遗址,着实没必要花大力气翻找。久而久之,这一带竟真成了连探险者都不来的无人区。 原本艾米莉也没有打算去,但是,在白天看到这里的时候,战神留给她的其中一幅画面立刻就与之对应了起来。也对,这里既然是战场遗址,有些零星的武器遗落在这儿很正常。 幸好三个人乘坐的这艘海船,三个男人出于各自的私心选择了一条半带游玩性质的游轮。东西大陆通商互航这么些年,南部海运早就发展得相当不错了。这条豪华游轮设备齐全,且只绕近海航行,尽管途经大沙海和魔兽山脉时,有一两个月不得靠港,船上层出不穷的娱乐活动虽比不上现代社会,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致于让人腻烦。 列达兹性格活泼,喜欢热闹,他没有参加甲板上气氛热烈的露天舞会,反而到了冷冷清清的舷梯这儿守株待兔,不是掌握了她的行踪才奇怪。至于他假借的占星之说,艾米莉是一个字也不信――这借口用得太多了,早失去了它应有的神秘性。谁占星还连一个不相干的人什么时候从左过什么时候从右走什么时候在船舱什么时候去甲板都包揽了? 艾米莉瞪着面前挡得密密实实的拦路虎,气得磨了磨牙,放高声音叫道:“达达,我知道你在这儿,快点滚出来。” 一道鬼鬼祟祟的小身影磨磨蹭蹭地从列达兹身后钻出来,讨好地笑道:“姐姐。真巧啊。” 艾米莉原本不打算带着这小丫头上路的,但列达兹和她不知在她背后嘀咕了什么,小丫头转头就跟她和海格尔闹。表示自己也要出门找她们一族的“归隐地”。列达兹就在一边帮腔:“我那个朋友是个很有名望的预言法师,达达的回家之路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会顺畅许多。(.)” 他的这句话让原本强烈反对的骨头都不再说什么了,何况有了身为魔药师的艾米莉在场。达达的“恶疮”能让离她身边三尺近的人被熏得自动离她越远越好,只要她自己不犯抽。或者运气不好地碰上眼毒的同行,达达的安全肯定是能保证的。 艾米莉原本是想借达达这颗大灯泡来摆脱这两个男人的,但想不到小丫头早就叛变到了列达兹那一边,竟是偷偷地为他做起了小奸细。这回更离谱,像要参与到她要做的事当中,艾米莉咬牙:看来骨头这么长时间没为她松散筋骨,她是得意地忘了形吧? 怎么教训她不是当急要紧的事。艾米莉沉下脸,不客气地说道:“我要做什么事,与你无关,你快点让开,别耽误我时间。” 列达兹定定地站在她对面,半步不让:“我要和你一起去。” 艾米莉当然不能同意:“让开!你别跟我在这儿添乱!” 列达兹踏前一步,极力渲染环境的艰苦:“我曾经去过那里,那儿什么都没有,水浅的地方连独木舟都过不去,而且这个天气。从魔兽森林那儿肯定飞来不少毒蚊子,被叮上一口就是要命的事。” 这倒是真的,她那年夏天被迫去魔兽森林寻找三皇子时,曾不慎被叮到过一次。其中什么滋味不必说了,反正她几乎去掉了半条命,比独自面对一只同级魔兽战斗都亏损得厉害,那还是在她身上涂了特制的驱蚊药水的情况下。几年下来,如果不是必要,连勇悍惊人的胡娜都不愿意在夏天进林子。 那里面出来的蚊子连魔兽都不放过,即便是面对能让它们毒死的驱蚊水也是前赴后继,绝对的数量压迫下,实力最高强的冒险队都能全军覆没。 列达兹见艾米莉面露恐惧,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效,哪知道她胳膊一挥,右手握住剑柄断然否定:“你说什么都不行,再拦着我,别怪我给你好看。” 列达兹这回却是铁了心:“不行,你不带着我,我绝不能让你去。”只要去过一次就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叫他眼睁睁地看着艾米莉黑天黑地地往那儿闯,这不是找死吗? 艾米莉一时气急,但也不好真和他打起来,正在僵持之间,列达兹忽然说道:“这样吧,单独让你去,我肯定不会放心的,”他自嘲地说道:“看来,我把自己也看得很高,以为你总会相信我对你没坏心的。”他这句话仅只是让艾米莉眼皮抽了抽,见没有效果,只得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办法:“要不你让达达给我施一个遗忘咒,上船之前把今晚到天亮前发生的事都忘掉,这总行了吧?” 艾米莉权衡了一会儿,那里情况不明,有个人过去领路的确再好不过,而且他连解决后患的方法都说了,自己这里确实又需要人。甲板那儿的音乐已经到了最高潮,他站在她面前,看似恭顺地垂着手在等,其实把自己的路都堵住了,她只得点头答应:“好吧,达达。” 达达笑嘻嘻地跳到列达兹面前:“太好啦,每次你都赢我,终于有被我施法的一天了吧?” 遗忘咒是妖精天生会的法咒,妖精一族相貌是极致的美丽,但流传到今天也没有一副画像将它们画出来,就是因为传说中,造物主为了保护他们过于美丽的容颜,教会了他们一个法咒――遗忘咒。妖精族之后就这个法咒逐渐延伸,到了今天就可以作用在其他智慧生物的身上,令他们失去短暂时间内的记忆。 列达兹眼睛顿时亮得像吸进了满天的星光地望向她,艾米莉微微地侧了下头,之后毫不犹豫地在施完法的达达走开后,为他加上了从皇帝那儿学的禁言咒。 ―――――――― 为了更清楚地观赏到沿岸的风光,游轮离吉尔莫海峡最多只有两公里远。这下倒方便了艾米莉。 她取出独木舟,大概划到三分之二远的时候,就感觉木舟发出了沉闷的“扑”的一声。卡住不动了。列达兹拉了因为惯性而前倾的艾米莉一把,说道:“这里已经过不去了,小心。” 她听从列达兹的话。把独木舟收起来,准备涉水先上岸。 “这里不是浅滩。你要是能踩到礁石,千万不能大意,多踩几下再把两脚放上去,明白吗?不然一脚踏空,这里的缝隙很深,有的还有些小漩涡,不小心卡进去那就麻烦了。”列达兹先在前面领路。一边告诉她要领。 艾米莉点着头,想起他看不见,便答应了一声“嗯”。月光再亮,可也照不进黑乎乎的海面,一步步走来,全是摸着石头过河,还要感应那些铜片的位置,两个人走得很慢很小心。 对,艾米莉在这儿已经至少感应到了两块散落的铜片,只是。有一块似乎还在水底下,她只能感觉到离着它们越来越近,具体在哪儿,还得:“小明。你有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荷明兽跟狗有什么亲戚关系,化成了一条小狗的它,除了偶尔会喷点让人不舒服的黑烟外,生活习惯和普通的狗类并没其他不同。它又不是艾米莉的契约兽,又想看尽世间的新鲜事,只有在没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自力更生――狗刨式泳技。 它的鼻子也很灵,只见它脑袋埋进水里一会儿,便浮出水面摆着尾巴,一个劲地朝另一个方向游去。 艾米莉知道它这是有头绪了,忙随着它改换了方向,跟随而去。这附近正好是一片块连在一起的石头堆,小明越游越快,以艾米莉的眼力也只看得到一个小黑点,她叫了几声,不知它是没听见还是懒得理,反而越游越快。艾米莉连试了几次,觉得这片石滩应该没什么问题,加快了脚步追了过去。 等列达兹听到身后的动静时,艾米莉已经心急地跑出了一段距离,他急得连忙喊道:“小心点。” 他叫晚了,艾米莉一脚踏上了一块看似坚硬的礁石上,这块“石头”几乎是立刻就碎了,她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半个身子就陷进了石下的海水中。 原来这块石头中间在海水的腐蚀下早就空了,猛然被重物一压,立刻就崩蹋了。艾米莉借着月色看清了她现在扳着的石头,发现它还不如自己的手掌厚,马上就吓得不敢再乱动了:这块脆弱的石板根本就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作用力。 正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右腿像被缠上了什么东西,将她缓慢地往下拖,这力量不大,可……艾米莉惊恐地看着石板上越来越多的裂缝,欲哭无泪。 列达兹一直在后面紧盯着她,见她出事,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几步飞奔到她身边,不敢离得太近,找出一截绳子,抛给了艾米莉叫道:“抓住,我拉你上来。” 以列达兹的实力,拉个百把斤重的女人不是分分钟的事?但事情偏在今晚奇了怪,这绳子越拉越重,越往下沉,似乎他使多大劲,那个水下的生物也能使多大劲,两头简直是在比着赛的拉锯。 艾米莉拽着绳子的手都勒出了血印,她也发了狠,但右腿像要被拉断了似的,似乎她再一用劲,马上就要离体而断! 努力了这半天,艾米莉不但没把自己拉上去,反而海水都快淹到了脖子。连游了老远的小明都发现了异状,又飞快地刨了回来,围着她着急得直转悠。 眼见海水将要淹过鼻子,艾米莉心一横,三两下将绳子系到腰上打了个死结,对列达兹说道:“你再多放点,我倒要看看,这下面想把我拽下去的是个什么鬼东西。”语毕,不等列达兹回答,她抽出自己的短剑转头就扎进了黑乎乎的海水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海峡探险(下) 下水的前一刻,艾米莉取出迪比里奥后来送给她的那颗能避水的珠子含在嘴里,原本因为水漫到脖子上而有些困难的呼吸立刻像站在陆地上一样顺畅起来。(.无弹窗广告) 海水涌进眼睛里,适应了开初的那点涩痛后,艾米莉张大眼睛,朝右腿上被缠住的部分摸了下去。 使力的时间太长了,这样猛一松开,她的右腿酸麻得几乎没有了感觉,她弓着身子,只觉得越潜越深,越潜越快,很快那点浅浅的月光就照不到她所在的水底。她手中握着匕首,摸索着尝试朝那不知名的东西挥刀砍去。 这里是一片小型的涡流区,艾米莉只觉得这一刀挥下去,得到的阻力几乎是平常水面的一倍以上,但她不存在呼吸的问题,因此这一刀使得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但锋利的匕首竟然碰到那东西后滑开了,那东西被这样一惊,拖着她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 海水四面八方地朝她的眼睛耳朵鼻子倒灌而进,艾米莉撑着眼皮,左腿拖着右腿蹬在一块夹缝中,让下坠的速度缓了缓——这颗珠子固热是好东西,但也不能抵挡水压。人类的极限潜水深度在百米左右,就算她的体质特别好,也至多潜个两百米。 按照下面这东西的拖行速度,现在他们起码过了一半。她已经感觉到了呼吸有些不畅,这不是缺氧,而是水压过大引起的胸闷,不行,就算暂时拿它没办法,也不能让它无限制地将她拖下去被水压死。 水下的海水冰凉极了,缓解了这一会儿,艾米莉被扯得快没感觉的腿已经恢复了一点知觉。只是一点都不能指望它自主反抗。她着急地捏着腿,试图让它多恢复一点功能。她的腿虽然现在被卡住了,但那东西的力量大得惊人。而且它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能拖着这块卡住腿的石头把她在往前带着走,那些尖锐的石头嵌进皮肤里。海水中似乎能尝到腥咸的血液的味道。 再这样下去,她没有被分成两截。她的鲜血也会引来更厉害的海兽,死得只会更加惨烈。 但艾米莉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她打开戒指,把临行前从海格尔那里得来的四级威力的魔法卷轴——冰刃术对着那个方向撕开。一道水波分开海水刺向了那个东西,然而,片刻过后,什么反应也没有。 礁石开始摇晃——这些石头里布满了恼人的孔洞。只要力量够大,毁坏一点根本不是什么难题。慌乱中,艾米莉摸到一张做工与其他卷轴不太一样的卷轴,她归类放置的时候,这些攻击类的卷轴全在一个地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撕开抵挡一阵子吧! 猛然耀起的白光让艾米莉的眼睛一片黑暗,耳朵里传来一声“嘶”的厉叫,那只缠着她的东西好歹松开了她。(.) 一感觉到放松,艾米莉就蹬起左腿快速上浮。但是她的视力还没有恢复,乱踢乱撞之下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哪能在这地形复杂的海底世界伸展手脚,这样没着没落地乱碰。反而让她的身上又多出了几处伤。 正在着急的时候,她的手臂忽然被捉住,随后靠过来的气息让她很快就安定下来。艾米莉能感觉到,那人带着她破开海水,朝着海面上升。 她的胸腔被挤压的感觉渐渐消失,刚开始还有几次被礁石碰疼,越往后走,艾米莉就觉得水流似乎也平和了很多,艾米莉心里有种淡淡的怪异感,哪里怪,已经没时间去想了。 从水面浮出的那一刻,列达兹将她往一个地方一抛,艾米莉探手一摸,似乎也是一艘船,她刚准备放下心。就听他小声惊叹:“我的主神哪,你惹了什么东西?” “什么?”艾米莉的眼睛一直没缓过劲,她边揉着眼睛边问道。 列达兹没有回答她,耳边响起了船桨拍击水面的声音,那声音很急促,他划了几下,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只听“忽啦”一声,对流而过的海风朝耳朵里涌来,艾米莉身体朝后一歪,她连忙扳住了船舷,还没坐稳,列达兹就说道:“快上大船。” “啊?”这么快?她刚刚坐的是什么船啊? 列达兹见她还在发愣,又急又恼地喝了一声:“还等什么?快上船!” 艾米莉被他喝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前仍在发着花,列达兹先她一步登上了船,见她仍然没缓过劲,便伸出手臂,捞到她的腰脚,将她抱上了船。 还不等艾米莉站到地上,大船猛地一晃。幸好列达兹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拽住了一个把手,两个人这才没有摔倒。 但船上的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艾米莉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后,许多人慌乱的脚步声在他们的头顶散开。 艾米莉的眼睛总算看得到东西了,然而另一拨更加凶猛的撞击开始了,她环住一侧栏杆,朝海面望去。红色的月光下,黑黢黢的海水中一条白色飘带时隐时没。 “这是……”艾米莉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刚刚缠住我的东西?” 这条不知名的东西光是宽度就有四个扶手栏杆并排那么宽,真的被它缠住,自己还能回得来?艾米莉不愿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 列达兹摇摇头:“不知道。”刚说完话,又是一次猛冲,这一撞几乎让这条船倾倒下来,船那边有人惊叫着掉下了海面。 艾米莉看见,那条白飘带隐没进了水里,带起一大串水浪,那一边很快就有人惊叫着高喊:“天哪!蛇!蛇!” 艾米莉心头一凉,刚刚这条蛇可是想把自己拖走的,难道它找到了别人当替代品?想到这里,她再顾不上那许多,朝另一边飞奔了过去。这麻烦是自己引来的,如果因此而害了别人……艾米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她直接在脑中召唤风风:“带我到另一边。” 风风乖顺地带着艾米莉漂浮了起来,一直到高过了游轮的最顶端。白色的海浪中。那条粗壮的海蛇,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不容忽视地在海水中时隐时现。但奇怪的是。它身边明明就有几个落水者,它就是没有动。 艾米莉再一看,一条白色的小狗爪子扣住栏杆。弓起身体蓄势待发,与躲得远远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它身周一圈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聚而又散。无声无息地融进了大蛇所在的海水中。 看来是荷明兽在和它斗法。艾米莉吁出一口气,眼神忧虑地看向落水的人,这些人今晚遭得可是无妄之灾。 还不等她有所行动,那大蛇就像有所感觉一样,一直埋在水里的蛇首忽地抬了起来,对着艾米莉昂首无声地嘶鸣,凶态毕露。 艾米莉一个不查。吓得险些从空中栽下来。那条大蛇琉璃色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了一分讥嘲。 讥嘲?艾米莉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但下一刻,它突地张开巨口,蛇信就像匹练一样从口中飞出,带着腥膻的味道,朝艾米莉飞卷而至。 艾米莉马上拔出巨剑准备迎敌,但那蛇信或者还不够长,不知是什么原因,只飞出了短短的一点就收了回去。她再凝神一看,绕着它那颗狰狞的蛇头。从荷明兽口中吐出的黑雾越来越浓,直到像条黑纱一样,牢牢地裹住了它的头部。它很困扰地摇动着头部,但怎么晃得掉这些阴气实化的东西?不过一会儿。它又被逼进了水里。 这两兽之间的战斗不是她这个级别的可以参与,刚刚赶到时,艾米莉就发现,这些先前落水的人可能是正在营救中被打断了,几乎是人手都有一套救生设备。趁着这条蛇的注意力被吸引住,艾米莉指挥着白白降到最低处,将时间系魔力转化成木系魔力,施展缠绕术将那些人一个个打捞起来。大自然的魔力是共通的,尽管木系魔法专属于精灵,但只要方法用得对,照样可以转换使用。 那巨蛇似乎完全被小明压制住,直到她拉起最后一个人,这条蛇也没有一点其他动静。 艾米莉不敢放松,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人弄进去,她正准备出去看看战况,一个人站到了她面前:“你出去帮不了忙,在这儿好好待着。” 是列达兹,他没有风系魔力和魔兽,跑过大半条船,这个时候才找到艾米莉。 艾米莉从来都不是个爱乱逞英雄的人,她急着出去,是因为总觉得那条蛇有些面熟,好像它很重要。她正准备对列达兹解释,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迪比里奥看见这两个说要睡觉的人出现在顶层的露天舞会现场,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问道。 但他马上就看见艾米莉还没干透的衣裤,眼神闪了闪,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皱起眉头轻斥道:“这么冷——” 艾米莉一囧:下水的时候她嫌魔法师袍笨重又吸水,又把它收了回去,反正没有旁人,列达兹又在前面领路,她就穿着那一身紧身的短装直到现在。 “这些人是你救的?”迪比里奥看到了那些被她堆在角落,被海水灌得半死不活的人。迪比里奥不等她回答,拽着她就走:“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些人先别管了,过一会儿船长就要开炮了。” “开炮?什么炮?”艾米莉一下子站住了,列达兹乘机夺过她被迪比里奥攥住的手。 迪比里奥下意识地捻了捻一下子就空了的手,瞪了列达兹一眼,还想拉住她:“魔光炮,这么大的海兽,根本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和船上的护卫可以解决的。” 海格尔早在为女儿订票时打听得清清楚楚,这条船可以说是西大陆最豪华的海船,但海格尔订它完全是冲着它那据称是豪华的护卫队,以及它根据退役海船改装成商用船的事实,当时推销员特别说过,船上还有两门专门对付海兽的魔光炮。当然,它现在的意义肯定是象征多过于实用。 听说船长要准备开炮,艾米莉一下就想到了这条蛇连匕首都刺不破的坚韧的蛇皮,要知道,她的匕首连手掌厚的铁板都能轻松切开,可她的全力出击竟连这蛇的蛇皮都没伤到,她可不信凭着两台不知道退休了多少年的魔光炮就能旗开得胜。 “是啊,真是邪门,我往年不知道走过多少回这条路,从来没碰见过这么大的蛇,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一名大腹便便的胖子白着脸抱怨道。 “这里说起来也是大战的遗址,说不定它是什么守护神兽吧?”一个显然是看多了冒险小说的年轻人两眼放光,似乎对将要到来的噩运满是期待。 “切,你以为神兽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吗?我看,现在是夏天,这一带有时会下暴雨,说不定这条蛇是顺着突然涨起的水流漂到这附近,一时困住了也不一定。”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这些原本聚拢在一起,发着抖听天由命的人们带着恐惧,低声地交流起了各种离谱的猜测。 艾米莉在一听到那个年轻人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怔住了,对了!神兽!她怎么就忘了呢?第一次进战神殿的时候,她曾看过一组浮雕,里面包括了战神的成长经历和他的三个战斗伙伴,其中一个就是一条白色的大蛇,再细一回想对照,可不就是眼前这条?! 她猛地跳了起来,向甲板冲了过去。 “喂!快回来!”迪比里奥叫着艾米莉的名字追了出去。 列达兹上前去拦他:“别叫她,她有事要做。” 迪比里奥一掌打掉他的手:“别挡路!”周围的一圈人像看疯子似的瞧着这两个争着要出去送死的人。 ———————— 艾米莉可不知道身后两个年轻人为她起的争执,她一边狂奔一边回想,一边逼着小透明和骨头跟她一起想:这蛇叫什么名字来着? 都怪自己当时急着要走,没认真记下战神殿里其他的信息,大陆里其他的通行本中,战神的魔兽名字可是五花八门的,她敢打赌,只有神殿里的才是它的真名!可是轮到现在要用了,死活想不起来。 骨头被她催得也毛燥起来:“别催,叫什么,叫什么,我马上就想起来了。” 船外的海上,被困得快要发狂的白蛇开始扭动着身子,那雾气在它的喷息下时聚时散,它试图挣扎着要冲破雾气,又要再一次抬首,而荷明兽身体弓得更紧,简直拉成了半圆,显然它的压制快要失效了! 而骨头终于把那该死的名字从记忆的垃圾堆里翻了出来:“想起来了!池干儿罕!”(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失忆的大蛇 传说中,战神的这个魔宠是他在大海中的第一战力,它不知生来何处,没有本家本族可以追溯,但只要是在海中,就没有它不能打赢的敌人,在当年的战争中,还是狡诈多计的魔族将它诱上了半空才找到机会击杀的,从而赢来逆转战争的机会。(.无弹窗广告) 池干儿罕,没人知道,这是一句神语,叫“厄”,字如其义,只要有它在的地方就能兴风作浪,带来厄运和灾劫。 “池干儿罕。”艾米莉对着大海叫了一声,但这大蛇听见她的声音立刻就狂暴地摆动起身体,挣扎着要探出脑袋,根本没有听见这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名字应有的反应。 小明“呜”了一声,小身子几乎绷成了一张弓,声声的海浪中,只听一阵阵轻微的暴裂声响起。 艾米莉一看,这兽好像长大了一点,白色的皮毛几乎撑不住涨大的骨架,它要变身了! “荷明兽禁制松动了!”骨头惊叫道:“不能让它变身。” 艾米莉当然知道,荷明兽能出来不止是因为找到了能代替它工作的存在,还因为骨头可以对它施加一种针对兽类的禁制,将那些黑烟全封禁在了体内,即便如此,也会有时漏出一丝半缕,只是分量不多,不足以造成大范围的危害罢了。时至今日,那些体内的黑烟吞吐早就化为了它的本能,如果按照它原来的体型和吞吐量,它的变身绝对是一场灾难。 艾米莉抓紧大剑,实在不知道在这种程度的争斗里能帮上什么忙,她连声追问:“你们是不是记错了?是叫池干儿罕吗?看看,我叫了之后,它完全没有反应啊。” 有名字的魔兽。它们的名字也是一种约束真言,尤其是作为战神的魔兽,它还被赐予了蕴含丰富魔力的神语为名。照理说。它的名字一被叫出,就应该会产生某种自然反应,可是现在海面平静。月色光亮,明摆着一点作用都没起。 小透明插嘴说道:“主人。要么你试着用魔力唤这个名字?” 什么?魔力能攻击能防守,什么时候还能叫出声了?这种关键时候,艾米莉知道小透明肯定不是故意说笑,但依然忍不住焦燥地发脾气:“怎么叫?要么你叫?” 小透明惊跳了一下:“主人,你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和它同一个等级的神兽,它的名字我根本没有资格去叫。”它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如果我能叫的话,还用和你说这么多吗?” 艾米莉根本没心思听它抱怨。她一下子抽出了自己最具威力的武器,一边紧盯着那条越来越不安分的大蛇,一边快速地挑挑拣拣。 这时小透明忽然大叫一声:“主人,你在不在听我讲话啊?快点叫啊!” 艾米莉也火了,干脆地吐出一句:“不会!”接着埋头翻找起来。 主人一发飙,小透明就蔫了,它气势立刻矮了下来:“我是说,我教你,你快点学,别再耽误了。你看,小明又长大了。” 艾米莉找好东西,朝荷明兽那边瞄了一眼,在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它竟然长了不止两倍大。并且随着黑烟的吞吐量加大,它还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高,很快木制的栏杆就撑不住它的重量。它从栏杆上跳下来,四肢着地,一会儿的功夫就由那只只到它裤腿的小腊肠,长到了艾米莉的腰间,嘶咆着俯低身子蓄势待发。 “那还不快点!”艾米莉没好气地喝道。 小透明看着那蛇忍不住腾跃的身体,却被摁在海水中的脑袋,建议道:“主人,我觉得我们还是找个它看不见的地方,你发现没有,它只要对着你就会发狂。” 艾米莉在这与它对峙的短短时间里已经看了出来,看来这东西记仇得很,被它盯上……她不愿意多想,听从小透明的话又躲进了船舱里。 刚刚进门,就是一下猛烈的撞击,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一根墙柱。 “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用魔光炮吗?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有人抱怨的声音传入了艾米莉的耳朵。 她苦笑了一下:你们应该庆幸这玩意还没被打进水里,不然巨大的声响不激得它发狂才怪。在她看来,船长说这句话完全就是为了稳住众人的情绪,免得引发骚乱,那什么炮的,说不定本来就是摆着好看的装饰品。 “主人,你还记得你刚开始学做魔药的时候吗?我记得博尔希多斯阁下提过,用精神力把魔核内的魔力引导出来,我想,引导魔力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做法,”小透明说道:“你找到那种感觉,从体内释放出魔力,对,用精神力引导,上升到咽喉的部位。” 艾米莉闭着眼睛,找到那种感觉,并没有看见任何魔力的波动,但嗓子眼里分明感觉到有东西迅速地游聚过来,这就是时间系魔力在聚拢了。 小透明接着说道:“用魔力代替声音说话,发音,试着叫一次那个名字。” 喉头在习惯性地吞咽,一开一合之间:“池干儿罕。”随着这四个音节的发出,那种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住的感觉像抽丝拉絮一样迅速地被清空了。 没有任何人类的分贝发出,但整条船抖动了一下,艾米莉有点惊慌:这条蛇的神语名字叫“厄”,该不会这船本来没翻,被她一叫反而带来了翻船的厄运吧? 幸好船只是抖动了一下,就像遇见了一场较大的风浪,但很快就驶出了雷暴区。这种感觉很奇妙,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完成了一次神语的拼读。 “主人,那蛇停下来了!”小透明早就按捺不住地跑出去看热闹了,它大声招呼着艾米莉:“快来看啊,它没动了!” 这时,后面的那两个慢郎中终于赶了上来,看来迪比里奥被说服了,他看见艾米莉朝外冲,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也跑了出去。 还没有在甲板上站定,小透明口中的“没动”的大蛇瞬时就昂起了头,吓得小透明尖叫一声,跳到了艾米莉的肩膀上。 但它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那双琉璃色的眼珠此时的颜色略有些浑沌,甚至是呆滞,但这只是一刹那间,那蛇马上又改换了姿态,张大口,蛇信伸出。 就在众人以为它这一次要来真的,做好了准备姿势后,它只是张口闭口,浸在水下的身体半点没有动作。 小透明忽然拍了下艾米莉的肩膀,对她说道:“主人,它在跟你说话。” 艾米莉恍然:“它说的神语吗?它说什么了?”这样一看,虽然可怖了一些,怪异了一些,但这蛇眼神不再充满攻击性,显然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 小透明的神色很怪异:“它……它问你,它是谁?” 这……莫非他们碰到的是一条失忆的蛇?艾米莉囧囧有神地想到。 “你来告诉它吧。”艾米莉想了想说道。 不知道两只魔兽是怎样的交流,大蛇过了一会儿,突然拍打着水面,几乎要跳起来,眼神似乎要吃掉艾米莉。 两个年轻人以为这蛇又要来攻击人,列达兹一把把艾米莉拽到了他身后,迪比里奥举着慢了一拍的手,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艾米莉连忙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小透明看着她,神色更加怪异,似乎想笑又不敢笑:“它说你毁了它的家,让我把你交出来,不然就杀光全船人。” 艾米莉:“……”幸好没人听得到小透明的说话,她就当没听见吧,救人可以,可要舍身为人……她自认为自己还没高尚到那一步。 但是,她也不可能真的忍心甩手就跑。这条蛇的特性她已经有所了解了,它不能离开海水,只要她乘坐海格尔花重金为她购置的风之城单人飞行器,就可以逃掉它的追捕,可她一走,全船的大部分人就必不能幸免。她不想做圣母,可也不愿意自己的错让别人来背负后果。 真是,这么大条蛇怎么会想到窝在这个小地方的?不对,这个天威海峡是战神战斗过的地方,它窝在那个地方就说明肯定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守护。 艾米莉眼睛一亮,她几乎是急切地问道:“你跟它说,我知道它的主人在哪,让它放过我,我指点它去找它的主人。” “什么?” “艾米莉你在和谁说话?” 两个一直在高度戒备的男人疑惑地先后问道,艾米莉这才发现,她着急之下,竟让那句话问出了口。 她看了看那个鬼鬼祟祟缩在墙角,以为自己没发现的小家伙,不自然地笑了下:“我在说别的事。”敷衍的态度连掩饰都不愿意,但以那两人的精明,就算她能圆过去,也不可能不加怀疑。 小透明没给艾米莉进一步解释的机会,它情绪不太好地转达着恶劣的消息:“它不同意,而且,它还问我,主人是什么东西?” 艾米莉扶额:失忆的魔兽该怎么对付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神权之国 过了天威海峡,再朝前走两天就是东大陆的第一个海港,这个海港是目前兽人国唯一对外开放的市镇。兽人们久居山区,也需要购置一些不能自主生产的生活必需品,兽人国的对外货运渠道基本都从这里走的海运。 “让让,快快,让让!”一大早就有船工从大船上跳下来,飞跑着报信。这只是海港早市上常见的一景,众人凝目片刻,就更加热切地奔向了那艘一看就住满了有钱人的大船。 有识得眼色的小贩已经麻利地溜进了港口,在岸边跑跳,有的甚至趁着船员的不备,溜到了船舱外面大声兜售着自家的商品。 艾米莉一行四人一狗就是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下下了船,达达依然是包得严严的,被当成一个重病人围在中间。 有这样一个大包袱在场,就算再想逛街,那也得被闹得兴致全失啊,因此三个大人一致决定将她送到最近的一家客栈后再好好尽兴地逛一逛。 但这个提议马上就被达达的大声抗议给打断了:“不要不要,我要出去玩。” 迪比里奥本着笼络艾米莉所有亲人的原则,和颜悦色地矮下身子对达达说道:“不行啊,你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能和我们一起走?”他一直以为达达生了恶疮,不能见风,不能见光。 列达兹直截了当:“不行。” 但这样哪里敌得过小女孩的撒娇缠粘大法?三个人刚刚冒起的游玩兴致被她的撒娇使赖弄得半点心思都没有了。 还是艾米莉使出了杀手锏,她拍了拍腰间的骨头,在人前总要装装斯文:“听姐姐的话,不然,你再闹,回来不给你糖吃喔。” 达达面有惧意地看了下老老实实装木头的骨头。立刻就跟着老老实实了。 解决完小麻烦,三个人绕着这座据说是兽人国最繁华的城市逛了逛,发现除了人长得不太一样外。其他的都和别的都市差不多,甚至这里还比不上莫克帝国一般的一线城市。在见惯市面的三个人来看,只觉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因此这一天大家都回得很早。毕竟兽人国全国封锁。整个环境闭塞萧条的情况下,作为第一大港口,肯定也不会发达到哪儿去。 几个人找到一家酒店的包厢,边吃饭边商量接下去的路线。 那天大蛇池干儿罕总算在艾米莉的解释下暂时相信了她,愿意放她一马,只是由于它的临时栖居地被艾米莉误打误撞中掏出的一个列达兹送她的光明系八级威力魔法卷轴给毁了,但它听从“唯一理解它”的朋友小透明的劝解。同时提出了条件:就是艾米莉必须尽快证实她所说的正确性。 因为池干儿罕不知道主人是谁,艾米莉便猜测,它肯定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着,才想要来到那条狭窄的海峡里去。问了它后,在它的回想下,池干儿罕被说服了,它的确在那儿呆得很不舒服,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走,都像那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走不了。 池干儿罕不能上陆地。只有托艾米莉去见那个“神秘联系”的另一头――这条骄傲的大蛇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别人的魔宠,只愿意相信它跟魔兽森林的某处有着神秘的联系,所以,在明白自己想要杀死她泄愤的想法很难实施后。便果断放弃后让艾米莉去给她掐断这种联系。 主神都未必做得到的事,艾米莉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但她只有先答应下来再想其他的办法解决。 池干儿罕几次撞击游船,它再是钢筋铁铸,那也会出点问题,更何况它还曾几乎翻倒,这船本来不停靠在这个海港,但在坚持了一个星期的航行后,早就开始轻微渗水的船舱必须停下来大修,令他们不得不改变行程。 兽人国没有魔法师,所以他们境内没有魔法师用的空间阵,艾米莉不愿意这慢得能磨死人的游轮,三个人只有先下船后再找机会去看看迪比里奥说的炼金比赛。 艾米莉只有在靠近铜片时才能感觉到战神灵魂的痕迹,而他给的信息又不全,她只有靠着自己每到一个地方就一寸寸的翻找,幸好还有白白和小透明两个帮手,不然只她一个人,可够得辛苦了。 今天在外草草地逛过一圈,艾米莉就可以确定这里绝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吃完饭,迪比里奥皮笑肉不笑地先开口了:“喂,这就到东大陆了,你不想快点回家吗?” 列达兹歪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我自有安排,你还是快点赶到地点做好准备吧,免得匆匆忙忙地到了,弄得时间不够,得不到好名次可别怪我们。” 这两人抬杠都成了习惯,若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只怕明天早上都说不到正题,艾米莉忙引回正经话题:“列达兹,你可以先回家,反正我们经过你那儿,想来,你不会介意我在你家那儿逗留一两天吧。” 列达兹立刻来了精神,他乐颠颠地说道:“当然欢迎之至,不过,我只欢迎你和达达。” 迪比里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被忽视,他撇着嘴道:“真当谁稀罕,鬼鬼祟祟地,连自己家住哪儿都不敢说的家伙,一点都不值得信任。” 艾米莉看了列达兹一眼,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她便知道,自己应该可以适度透露一下他的信息,她微笑道:“他家就挨着兽人国,在特兰国住着。” 迪比里奥一下睁大了眼睛:“特兰国?你是说那个国中之国的特兰国?” 列达兹十分欣赏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欢快地点了一下头:“你没听错,就是那里,在梅加帝国境内的那个特兰。” 迪比里奥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别逗我了,你哪儿像个虔诚的信徒?还特兰国呢,欺负我是西大陆来的,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全是主神最虔诚的信徒和神仆吗?” 列达兹一点都不着恼,不慌不忙地笑道:“是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见他们俩又有了开始斗嘴的迹象,艾米莉忙找了个借口分开两人,心里却在盘算着,明天不管去哪儿,都要先找机会甩开一下这两个人,把从池干儿罕那儿敲诈到的铜片送到胡娜手上。 幸好那年海格尔从兽人国回去后,发现了他们情报上的盲点,莫克帝国很快就在这偌大的国家里各个主要城市陆陆续续建起了情报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艾米莉正好可以通过这里的情报站把这些铜片送回去。 她喜滋滋地盘算着:当时找的时候以为只有两块,哪想到刻在骨子里的忠诚,让池干儿罕忘了自己是谁的同时还不忘记搜集战神的灵魂碎片,它不知在海中游弋了几千年,那一大包的铜片让艾米莉深切地怀疑,战神遗失在海中的灵魂说不定都被它给搜集了起来。 但是,由于它不能上岸,嵌在岩壁里的那块尽管尽在眼前,还是不能拿到,也就是说,艾米莉不用再下海捞针一样的寻找,可还是得翻遍每块土地。不过,不管怎样,减少了那么大一笔的工作量毕竟是件好事,不是吗?、 ―――――――― 同双线内陆的小国甘木窦不同,特兰国全境都在梅加帝国。它是全大陆唯一一个神权立国的国家,世界上最大的主神神殿就坐落在这个比古里昂大不了多少的弹丸之地。 它特殊的地位即使是梅加帝国都不会去对付它,相反,迪比里奥说得很对,出于大陆上普遍的宗教信仰,能够在那儿居住的人,即便只是个普通居民,也是最虔诚的信徒。 据说,东西大陆海运的开通,最先开始就是由西大陆那些最虔诚的信徒想要来东大陆朝见他们心中的圣地而开拓出来的。到现在,特兰国已经不再接受新的居民,每个在那儿居住的人,就算是个扫大街的人,说不定往前追溯几代,家里也是出过大贤的,这或许是人类社会最古老的国家了。 现代社会的时候,艾米莉没机会去梵蒂冈,便极想到这个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国家有着惊人相似的小国来长长见识。但自己这些年,从来没准时去过一次神殿做神课,所以,当踏上这片传说中连土地都是纯白色的国家时,她竟然感到了双腿在微微颤抖。 “喂,这里不就是住着一群神棍吗?别这么没出息好吗?”这话艾米莉只敢在心里暗暗地唾弃自己,听见迪比里奥漫不经心地嘲笑她时,不由吓得腿一软――在别人家里做客还要骂主人混蛋的,你确定不会被人往饭里下老鼠药? 出乎艾米莉意料的是,明明身边就站着几个着白麻袍的信徒,他们肯定听见了迪比里奥的话,但没有人看他,反而若无其事地与她擦肩而过。 列达兹一下车,就收起了往常那副嘻皮笑脸的形容,他站直身体,目光锐利,一言不发地看向了街道尽头,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她听见他好像是吐了一口气,才提步往那个一看就知的地方走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圣子 伴随着响彻整个国度的钟声醒来,怔怔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后,艾米莉才醒过神来似的,慢腾腾地穿上床头叠放得整齐的衣服,跳下床拉开窗帘。 被透射入玻璃窗的,暖绒绒的阳光一照,艾米莉有些焕散的眼神这才精神起来,但尽兴地仍是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去盥洗室洗脸清洁。 到这里才三天,艾米莉就发现这个小国家生活节奏极为缓慢,大概是信仰的缘故,这里的人普遍都看起来很悠闲,并且这里的人道德水准似乎都很高,有时候在拥挤的街道上不小心发生碰撞,总是当事人两方都满含歉意地真诚道歉。 她曾不止一次地在临街的店铺中看到,那些放着金银器等贵重装饰品和神祭用具的商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点都不怕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来偷窃。前两天逛街时,她看中了一个小神像,在店里叫了半天,老板才从隔壁的隔壁钻出来招待他们。 迪比里奥有些不满地质问老板怎么半天才到,老板的回答真让这两人开了眼界:“那边的店主是我的老朋友,他那儿正好能放下一张床,我每天都会在那儿向他借床的。” 这不是工作期间明目张胆地开小差么?迪比里奥和艾米莉目瞪口呆。 老板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边给他们打包货品,边笑道:“年轻人,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在离神最近的地方,谁敢心生不敬?” 在这样闲适轻松的氛围影响下,艾米莉只觉得自己好像也懒洋洋的了。 不慌不忙地吃完早饭后,艾米莉正准备再好好地逛逛这里时,消失了两天的列达兹终于上门了。 ―――――――― “嘿。你是列达兹吗?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刚走出房门,就听见迪比里奥惊讶的声音。 她探头往下一瞄,一名身着白袍的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左右侍立着两个同样身穿白袍的男人。其中一个人对迪比里奥恭敬有礼地说道:“阁下,这是我们神殿的圣子迦南多夫大人。” 圣……圣子?他说的那个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艾米莉摸着胸口,只觉得心扑噔扑噔地跳。像要跳出胸膛一样。再一看迪比里奥,他比她的神态还傻。活生生被雷劈了的样子。 他张了张口,不敢置信地喃喃:“圣子?”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置疑道:“你说这个家伙是圣子?!” 那两人涵养不是一般的好,其中一人站得笔挺挺的,眉尖都不动一下,另一人仍是含笑说道:“没错,您没听错。” 列达兹这时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单独和朋友说几句话。” 那两人马上目露犹豫:“殿下……” 列达兹眉一挑,眼神如剑:“怎么?还没当上圣子就不听我的话了吗?” 那两人看来没把列达兹的威胁放在眼里,那个说话的人软语劝道:“殿下,主教大人吩咐过的――” 他的话被列达兹气恼地打断了:“你们是跟随我的,还是主教的从者?这里这么多人,你以为我还会跑吗?” 那两人立刻行了一个大礼,却没动步子,只是叫道:“殿下息怒!” 列达兹愤怒地哼了一声,不知有什么顾忌。硬是忍着没有教训那两人一下。 以这样的场面,迪比里奥和艾米莉怎么听不出,列达兹好像不知怎么回事,应该被人监视起来了? 迪比里奥是巴不得他吃瘪的。当然不可能解决列达兹的困境,他巴不得列达兹气怒交加,甩手就走呢,心里还在算计,要不要再添把火。(.) 艾米莉见自己不出手不行了,只得走下楼梯,对列达兹道:“喂,看来到家后有长辈督促的人不一样啊,往常那么喜欢睡懒觉的,今天这么早就起床了。” 她像没看到那两人一样,从他们身边绕过,故作不高兴地说道:“把客人晾在这里两天都不管,你这做主人的也太不会待客了吧?” 列达兹面对艾米莉,自然不能像先前那样冷硬,尽管心里不痛快,但还是压下情绪笑道:“真对不住,我前两天有事,今天一有空,这不就赶过来了吗?” 艾米莉笑道:“那我可不管,今天你可得陪我好好逛一逛,这里虽然诸多美景,但没有个领路的人,我可不知道哪里好玩。” “那是自然。”列达兹点头笑道。 ―――――――― “喂,你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圣子的?”尽管心里有点模糊的猜测,艾米莉也没想到迪比里奥的身份竟是神殿中地位仅次于主教的圣子。借着外出吃饭的功夫,艾米莉他们故意只要了一间包厢,设了个隔音结界,盘问起列达兹。 迪比里奥比艾米莉还吃惊,他知道列达兹住在特兰国时,不是没对他的身份做过猜想,但死活没想到他的身份居然会尊贵到这种程度。最主要的是,他表现出了对艾米莉极大的兴趣,而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有常识:神殿中有的神职人员虽然不禁婚娶,但圣子和圣女是绝对不能结婚的,他们的存在就是与主神沟通,与神接触,自然要保持身心的洁净。那他还追艾米莉做什么? 艾米莉何尝不知道这些?她提出单独到外面吃饭,就是想暂时摆脱那两人的监视,尽管她不知道神殿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当着陌生人的面来盘问朋友,她总觉得别扭。 列达兹此时的神态像极了斗败的公鸡,他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道:“别提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本来……” 他想说点什么,但马上住了嘴,懊恼地就要拿桌上的酒杯,迪比里奥快手盖住杯口笑道:“圣子禁饮酒,你不知道吗?” 列达兹顿时泄气,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要走。 和列达兹的谈话丧气极了,艾米莉的游玩兴致再也提不起来,三个人在列达兹的败兴下,早餐之后就不怎么说话讨论了。走到客栈分手时,列达兹站在门口对艾米莉说道:“过些天我会非常忙,可能没什么时间来看你了,你如果没事的话,也可以早些离开。” 这么不客气的话,除了刚认识列达兹的那些天,艾米莉就再也没听过他这样生硬的逐客令,她顿时摸不着头脑:她可是在列达兹热情的邀约下才答应他到特兰游玩的,两天不到,他的态度怎么就变得那么生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 他的这副态度,是个人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也没有去掩饰。 事实上,她不知道,列达兹的心里并没有脸上表现得那样焦燥,起码,步行回神殿的那段短短路程中,他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 空旷的神殿中,神官们的足音轻细,因此,听见殿阁中间传来的“笃笃”声后,顺着来人的方向,列达兹看过去,对方纯白色长装的金质胸章闪闪发亮。 他的眼睛像被刺过一下,迅速地偏了过去,但很快又倔强地扭回来,直视着来人,甚至还挂上了客套的微笑,准备照常点个头。 但对方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圣子大人,您回来了?我前两天听说你回来,就一直想去拜访,只可惜每次您都不在。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聚聚吧?” 列达兹咧开嘴巴,好像听了那人的话极为舒心,他笑了起来:“是啊,易卜卓,我们是要好好聚聚,我一直很好奇,您是怎么由前圣子大人变成了主教的,我记得,我们明明是师兄弟吧。” 那人像听不懂列达兹话语中的暗讽,顺着他的话笑道:“没错,我也很好奇,明明你当年是最合主神旨意的候选人,怎么会天降神旨,一下子主神就选中了我呢?”他忽然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对了,你确定你没做什么事让神发怒?” 列达兹眼眶微紧,几乎要按捺不住,但他抿了下唇,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来,我们的确有不少事要聊,但是,我现在要做午课去了,改天吧。” 结束了与易卜卓刀光剑影的谈话后,列达兹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步幅不致于太凌乱被人看了笑话,回到祷室,他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神选主教是光明神殿延续了千万年的传统,他自小就被光明神自东大陆的一个小国家选出来,成为了下一任主教的继承人。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就一直以修炼,学习,做祷告为主,照着光明神殿的培养传统,按部就班地做着每个继承人都会做的事,直到老一代的主教退隐或死去,他就会接过这个世界上最高神殿的主事之位。 但十六岁那年,他在一次意外中被传送到了魔兽森林,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住视线后,便很少回来,想不到这一次回来后神殿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难道说,主神真的因为自己贪玩而认为他不配为主,取消了他的资格? 还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姑娘?可是,历任主教中虽然单身居多,可也有结婚的啊!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幻阵终成 怀着对朋友的担心,艾米莉还是决定听从他的话,过了一天就同迪比里奥离开了特兰,前往梅加帝国的贝特蒙市,随他一起去观看即将开始的东大陆炼金界盛事――泛大陆炼金比赛。(.无弹窗广告) 同来这个小国一样,走的时候,少了列达兹一个人一道,两个人离开得悄无声息。在特兰国,到处都是神殿的眼耳喉鼻,艾米莉不知道做什么能帮到他逃离困境,但是,她走之前给列达兹留下了那只叫小明的狗。 迪比里奥知道艾米莉心情不好,虽然离大赛还有一个月,仍主动提出乘坐空间阵到贝特蒙。 这是一个同西大陆的古里昂差不多的魔法城市,但不同的是,这里汇集了整个东大陆所有地方的魔法师,当然梅加帝国的最多。由于这里杰出的地理环境等各种因素,吸引了众多魔法师来定居。 一进城门没多久,艾米莉就看到了高而尖的,像铅笔一样直插入云的法师塔,这里不像其他的城市,法师塔几乎每条街都有几座,在低矮不一的居民平房里显得犹为突出。 像古里昂那样,魔法已经生活化,平民化的城市毕竟只有一个,从这些高高在上的法师塔来看,这座城市肯定是以法师为尊。 艾米莉没有猜错,走在大街上,那些身着黑色法师袍的人总是离普通的人群有点距离,并且她还看到一个客满的酒馆为了一名初级魔法师,把临桌的衣着寒酸的客人赶了起来,而对方看见那人身上的初级法师徽章,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走出酒馆。 艾米莉惊奇地发现,大约是有了风之城的缘故,来自古里昂的能延长保存魔药时间的药瓶已经卖到了贝特蒙。而且价格居然是天价的两个金币,当然,对于急需它的人来说。别说两个金币,再多也不为贵。 那年她从古里昂回来后就研究出了能令时间静止的魔药瓶,而且静止的时间长短全由魔核或魔力储备物品的魔力大小来决定。但海格尔经过慎重考虑。认为这种瓶子实在太过逆天,并不是他们这种实力的人能够拿出来的。一旦泄露出去,甚至连格拉迪斯家也未必能保全她。毕竟格拉迪斯不过只是一大片大陆中的其中一个国家里失势了的贵族之家,而这种魔药瓶的面世至少能改变整个世界――受伤这种事可不是人类的专利。 迪比里奥这次是掌权之后代表风之城来参加的比赛,一进城,他就被等在一边的家族成员接去了为他准备好的地方。那年他回古里昂后联合以前的旧部在他的堂叔雅格伯不查的情况下,掀出了他和伍德联手,做暗黑药剂售卖的丑闻。 这是官方说法。艾米莉不信,有了这么大的产业,会让这两人贪图这点小利,但这毕竟不关她的事,知道老术士聪明地找到了迪比里奥合作,并成功报仇后,她就知趣地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艾米莉却不想和他住在一起,便坚拒了他的要求,想自己在城里多逛逛,找一套合适的房子住。既然答应了他要为他呐喊助威。自然得至少把比赛期待满,哦,对了,比赛时间有一个月。因为炼金物品有很多都不是一两天都能做完的。 当然,艾米莉不和他住的最重要原因是,她还得做一些不方便给人知道的事,比如说找铜片,和练习她的精神力幻阵。 是的,她在这座城市里又感应到了那时断时续的联系,而且她的精神力幻阵虽然早就悟了出来,但一直没机会和时间加以巩固。刚开始是精神力太少,不足以支撑一个幻阵的实施,最后就是这两个家伙整天在她身边打转,她哪里还有一点个人空间?一种新技术的开拓可不能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丢,有个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环境至关重要。 迪比里奥当然不愿意,可他才重新执掌家族,还没达到令行禁止的地步,当他身边的人听说艾米莉有个罹患怪病,很有可能会传染的妹妹时,便恭敬而坚决地制止了“小主人的胡闹”。 在城里逛了一整天,她越发觉得这里无形的等级界限极为分明,虽然她更喜欢平民区里自由自在的氛围,但显然居住在魔法区里,生活会更加便捷。 因为她要去的魔法师公会和魔药师公会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她便花了一百个金币在那儿租了一套小公寓,她本来为自己没有魔法师公会的通行证而苦恼,迪比里奥得知后,直接给她送来了一张卡,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至于魔药师证,早在她决定泛游大陆时就考到了中级,但由于魔法师的考核需要现场演示魔法能力,艾米莉怕有眼毒的魔法师发现不同的地方,一直没敢去应考。 有了这张卡,她就可以自由翻阅大陆所有地方的魔法师公会里的普通藏书了,这对她想要研究一下魔法阵来借鉴到精神力幻阵上的帮助十分明显。 到目前为止,艾米莉对精神力幻阵都只存在于构想当中,有了前面时间系魔法阵和那些药瓶的制作等等创新知识来打底,她对接下来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正好迪比里奥忙于炼金比赛的前期准备工作,两个人各自安顿好后,直接就约在了一个月后的赛场上见面。 在开始做实验之前,白白为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块遗落在贝特蒙的铜片找到了。 在寻找铜片的过程中,不是所有的铜片都像黑森林和古里昂那样藏得那么坑爹,像贝特蒙市的这块就埋在一家餐馆中不知道流了多少年的臭水沟里,只要不怕脏,谁都能捡到,当然,没人愿意找这不值一分钱的破铜烂铁。 ―――――――― 好消息让即将投入疯狂实验的艾米莉精神大振,她像往常一样,使用精神力之前习惯性地覆盖了一下区域,欣喜的发现她现在能罩住整个贝特蒙都绰绰有余,而贝特蒙身为西大陆第一大国的经济中心,比以前的伦特市还大两圈。 但是,随后她就不妙地察觉到,似乎她为图方便省事而选择了魔法公会附近作为落脚点,好像有点不太明智,因为在她近乎冒犯地扫描这座城市时,有不少人都若有所觉地朝着她发射的方向看了过来。而且还有人竟像能透过她无形无质的精神力追踪一样,竟然直接追到了魔法师公会附近!她可就住在魔法师公会背后的巷子里呢! 艾米莉吓出了一身冷汗,好歹把后面的行事收敛了许多,也幸好她秘密太多,谨慎惯了,不然,若被她知道她的那无意的举动竟引起了魔法师公会开了一个专门会议来秘密排查可疑人选时,不露出马脚才怪。但这城里因为要举行炼金大赛,这一两年间涌入了不少来历不明的外来人口,就是那些人想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这一切目前都与艾米莉无关,在阅读了大量关于魔法阵基图辅图和主图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魔法阵的构成中,基图和能量的维持固然重要,但图形路线怎样的排列能得到最大化的效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让小透明记住的那次在古里昂,老凯顿眼睛里发射出的神秘图形早在她心里描摹了千百遍,等自己有了能力实施出来时,却像一个圆形缺了一小块似的,总是环不到一起。 她不禁猜想:在山地中,魔法阵的布置和平地,水泊上,虽然大体相似,但细节总有不同,难道说老凯顿适用的这种图形放到她面前要另外改换一下? 艾米莉想起了妖精达达,似乎她也有这样的能力,像遗忘咒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力咒术的密码,和幻阵不同,但同样影响人的视觉,欺骗他们的思维,应该可以稍微借鉴一下。 她知道,像这种能力一般都是天赋带来,使用者自己都不知道哪点才是有利于自己发送的频道,但这不重要,艾米莉总会帮她找到,并摸到规律。这不属于神不让窥探的领域,不然他们就不会自己摸索,并找到改良使用的方法了。 艾米莉坚信,任何事物的形成均是有迹可循,像音波有音频,像视觉有色彩,像味觉有甜苦之分,甚至连元素都有周期表,那么精神力既然可以结阵为人所用,就必定有自己的频道,她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规律,摸清它的脉络,并成功地运用出来。 她把自己关在小公寓中,做足了九十份的饭菜,把它们放进永远也不会坏的菲尼克斯项链中,开始了笨拙而烦琐的试探中。 前期的工作中,她给达达画了个大饼,因为她离开族中的年龄还相当小,看样子妖精族也没什么传承记忆,达达对于本族的很多本领都不了解。艾米莉就拍着胸脯告诉她,如果能找到她施法的轨迹,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挖出更多秘术,让她变得比现在强大,打败那根可恶的拨火棍。 这不是纯粹的忽悠,事实上,当她惊觉饭菜只剩下五份时,那团在实验之前像乱麻的思绪渐渐清晰。 于是,她走出关了一个月的门,对着一只在她门前唱了一个月的金雀鸟发出了她的研究成果,这只以飞行速度不逊于普通一级风系魔兽的小东西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摸了一下腹部的绒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窥视 炼金比赛按级别分成了三场,又按各大分类不同,分成了战斗类和生活类两种。说是泛大陆,其实这些参赛的人水准基本都在中上,真正的大宗师和宗师级的高手是不屑于下场比拼的。 按塞尔沃特大陆的传统,假如有一个人不服另一个人的本事,可以直接下战贴来挑战,身份和等级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来掺和这些“小辈们”的比赛是件非常掉份的事。 在异界的行事准则和以前的社会也没太大分别,依照迪比里奥家族在炼金界里的地位,就算他随便做一件普通的东西,要卖弗里卡家的人情,主办方也不会让他的名次太过难看。艾米莉在这一个月里把计划内的工作全都完成了,又是来看一场基本没有悬念的比赛,到了赛场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完全怀着瞧瞧热闹的心思。 先前这里已经举行了封闭式的制作比赛有半个月的时间,今天位于市中心大广场的座位从一大早起就座无虚席,这些人全部都是来参加最后一天的评选和颁奖仪式的。 这种专业级别的比赛不是艾米莉临时抱佛脚的水平能弄懂的,上午的评选比赛,由那些评委说的专业词汇她听了一半就昏昏欲睡,下午和晚上才是如她这类外行喜闻乐见的颁奖仪式和文艺表演。呃,好像是炼金作品用途展示吧,她不确定地想道。 前一天的幻阵成功让她高兴得都有些犯晕了,一大早,格拉迪斯家在贝特蒙的负责人向她介绍今天行程的时候,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让她脑袋一直嗡嗡叫,以致于她根本没留意具体有哪些节目。 挨过无聊的上午,迪比里奥早就被等候在此地的弗里卡家族的人给包围住了。毫无例外,他设计的东西在中级炼金师这个级别中得了一个三等奖。这算是弗里卡在东大陆第一次这等赛事中的露面,这个名次不是最好。但前二等奖的得主年龄都能当他的父亲还有余,不管从年龄,还是从家世来讲。迪比里奥至少是这个级别的赛事中最大的明星。 艾米莉看着还在持续朝迪比里奥挤过去的人群,考虑了一下。对在埋在人堆里抬着头四处张望的迪比里奥做了个手势,便朝外场走去。 ―――――――― 比赛的场地是由东大陆炼金总会出面租借的场地,这附近因为这场赛事繁华了不少,艾米莉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人不是那么多的地方,准备草草填一下肚子就找机会和迪比里奥说两句话。 她叫了一份肉排饭,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隔壁有人在议论:“听说了吗?神殿里要驱逐圣子。” 艾米莉心里打了个突,叉了一半的饭顿时放了下来。不由得专心去搜集嘈杂的饭厅里那点小声谈论的声音:“当然了,背神的堕者不驱逐还要让这等肮脏的人来玷污圣座和主神大人吗?” “说起来,我曾经在十年前见过圣子大人一回呢,他的天赋听说在历界的神殿主教候选人中也是拔尖的呢。” “喂,我说你吹牛也吹得专业一点吧,谁都知道圣子和主教候选人不会是同一人选,主教大人可是光明神亲定的呢,遴选圣子才是神殿的职责好吧。” “我吹牛做什么,这是真的,这事你问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我有个亲戚是从莱姆国选上神殿神官的,这个圣子一开始还真是主教候选人,后来,三年前突然神临主殿。主教才换成了现在的易卜卓阁下。可迦南多夫阁下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教候选人,后来神官们通过票选,择定了他为圣子阁下。[.超多好看小说]” “是吗?你说圣子会不会因为不满意这个结果干脆背神吗?” 那人连忙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有人在注意他们,狠狠地拍了他一下:“你疯了,连这也敢说!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主神还在神殿供奉就行了。总之,恐怕特兰国又要发生大变故,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梅加的生意有没有影响。” 另外那人被他提醒,不由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说道:“是啊,这些事咱们说说罢了,”他惊吓地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愿主神保佑我们。来,吃菜吃菜。” 这两个人及时刹住了车,艾米莉却提心吊胆起来:不知道列达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只是驱逐的话,好歹能留一条命下来,可就怕连命都丢了。她可不信神殿里真是什么善男信女,甚至连列达兹的主教之位是怎么弄丢的都很可疑,可她人微力薄,就是怀疑又能怎样,又能做什么呢?现在只希望列达兹能安然逃过这一劫。 但她很快就没时间为列达兹担忧了,从她举着的调匙中,艾米莉发现,侧面的阳光照过来,这只应该是银色的调匙几乎微不可见地泛起了紫光! 这饭有问题! 艾米莉一惊之下,尽量自然地把调匙放回碗中,她竟被人在饭菜中下了毒,到底是谁?自从那个想置他于死地的大伯父“神秘失踪”后,父亲名义上的妻子黛咪随着他地位的日渐提升,被生怕惹来海格尔报复的黛咪的母族接回她后,就将她看得牢不透风。而且,她也不信这女人有这个能耐,能跨越半个大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她中招。 至于师父的那个逆徒伍德,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何况他也不一定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还能有谁有这个能耐? 艾米莉看似没有食欲地拨动着瞧上去很诱人的饭菜,半睑着眼眸,飞快地思索着,同时问着骨头:“你注意一下,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跟踪我。”她的精神力等级太低,在这藏龙卧虎的城市里释放出来,万一被人发现后,纯粹是在找死。 过了一会儿,骨头很干脆地答道:“没有。” 但艾米莉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被窥视的视线,那股视线让她的背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第六感明确地告诉她:绝对有人在暗处监视她!她的精神力越强大,第六感造访的频率就越高,就在昨天下午,她恍恍惚惚地出门的时候,要不是有第六感提醒,恐怕就遭到了一盆从天而降的花盆。 那么,这人能避过骨头的查探,难道他会屏蔽精神力吗?她捏紧了调匙的手柄,现在该怎么办? 知道敌人环伺在侧,却不知在哪,这种感觉自从有了精神力这个强大的作弊器后几乎就不再出现了,艾米莉心里一时茫然无措。 连饭厅里嘈杂的说话声似乎都烦扰得难以忍受:“伙计,再来一份。”“你这个酱有馊味了,还敢摆出来吗?”“……” “看得出是谁吗?”艾米莉不敢抬头,怕那人注意到自己已经发现了,她盯着桌面,忍不住催促骨头。 得到的答案却是失望的:“看不出来,每个人都很正常。” 吃饱的客人陆续开始朝外走,出于赶时间,艾米莉选了一家人相对较少的,偏僻的店铺,一会儿功夫,人就少了一小半,眼看店里的人再过一时就要全清空了,她还没找出可疑人选! 这时,先头的那两名议论神殿的人也开始结账,临出门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小声感叹了一句:“想不到连神殿都乱,每次神殿一有事,梅加肯定会受点影响,我得回去安排一下,让他们这一趟少带点货过来。” 另一人拍了拍那说话人的肩膀,点头赞同。 他说了句什么,艾米莉已经无心去听了,因为她注意到那人在说“神殿都乱”时,那个盯着她的目光突然一利,要不是她感官敏锐,又早早留心,绝对注意不到这一刹那间的小小变化。 这么说,盯着她的人是和神殿有关了?难道是列达兹的原因?可是,在特兰国期间,他们在列达兹冷淡的态度下并没有表现得很亲密,就这样也被盯上了?还是,她早就在之前被盯上了,列达兹那些刻意的态度根本就没能迷惑到该迷惑的人? 有了大概范围的猜测,艾米莉倒没那么着急了,神殿太强大了,既然已经被他们注意到,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逃掉他们的追踪,但必要的反抗是必须做的。还有……她几乎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心思这才略微定了定。 店里的人很快就要走光了,艾米莉跟着最后的几个人出门,穿过这条偏僻的巷子,她几乎以为那人很快就要动手。直到平安走出小巷,再度坐回赛场,她还有点不敢相信:那人居然没有行动! 或许是赛场的人多而且嘈杂,艾米莉坐下来后,又刻意感受了一下,那股视线突然又消失了,这令她更加不安。 一个下午加晚上,领完奖的迪比里奥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他受艾米莉的冷淡惯了,一直在努力地找话题,可这令她更加没空去寻找那个暗处的人。 晚会结束后,同迪比里奥告别的艾米莉刚刚进屋就觉出了她的小公寓里有别人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裁判廷 这一天中,艾米莉生怕对方故计重施,连吃东西都动用的是菲尼克斯树叶中的存货,她高度戒备了一天,却直到进门,关上房门之后才发现对方就在她的公寓里守株待兔。 稍一思量,她就明白,这一天她后来一直没有给对方留下机会,他们大概也等不及了,而且并不在意暴露身份,那么……她拧亮了门口的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对面的那两个人。 瞧见这两个人,艾米莉原本还提着的心忽地放了下来,有种“终于来了”的放松,她放在把手上的手掌一动不动,左脚朝后退了半步,脸上像见到一名普通的客人一样微笑起来:“阁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一名身材瘦高的男人抬起头,他的脸在黄色的魔法灯光下仍是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低哑的声音像生了锈的门轴,神色平淡:“艾米莉?格拉迪斯?冯?里奇小姐,神殿有些问题需要向您咨询,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他说的是全名,这说明,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连她的家庭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慢着,”艾米莉喝住这两人欲要走近的脚步,皱眉质疑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是不是神殿来的人?” 另一个没有说话的人取出一枚令牌在艾米莉面前晃了一下:“现在你信了吧?” 这令牌的形状是黑色的法典,下面横卧着金制的光明法杖……竟然是神殿裁判廷的人来了,天,到底是什么事?! 艾米莉按下心中的各种思绪,却先冷笑了一声:“你收得这么快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只瞧到了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上。哪知道你出示的是什么东西。” 那出示令牌的人脸侧生着一条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他的气息一滞,疤痕跟着扭曲了一下。他也冷笑了一声:“这我可管不着,别拖拖拉拉的,快些跟我们走!”说着。左手一探,就要来抓她。 艾米莉的父亲在伦特市卧底时。到神殿唱过祝祷歌,出于职业本能,他对神殿也做过些粗略的情报工作,裁判廷便是神殿里一个秘密囚人的组织。可因为他们很少在世人面前出现,所以对代表普通神殿成员的黑色法典和白色法典的令牌用途并不清楚,艾米莉完全可以就着自己不认识这个令牌再多拖延片刻,但是。这个人等不及她再表演下去了。 那人手势快如闪电,却比不过艾米莉更快,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艾米莉一手执剑,另一手握着匕首,全抵在了这措手不及的两人心口上。 “你!”两人齐齐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软,挣扎了片刻,才不甘地跌倒在了地上。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那个最先开始说话的惨白脸瘦高个儿强作镇定。 亏得她在一个月做实验之前,生怕有人来打扰她。或者被什么突发事件破坏了实验,在屋里布上了魔法阵以作预防,并且在房内安上了好几个触发点,其中的一个触发点就是在门口。她老半天不进来。进门后又东拉西扯了半天,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防备这两人,而是要等在这个时候一击即中,恰好,这个法阵正是她前两年研究成功的时间静止魔法阵。 有了老爸经济支持的她不用像以前那样抠抠索索地省着用晶核,因为对这次实验很重视,她的布阵晶石都是用的四级魔兽的魔核,直接把这两人定住了半分钟,想必如果不是他们实力高强,定住的时间完全可以更长。但是,只需要这半分钟,要对他们做什么都足够了。 这些细节自然不需要对这两人讲,她笑而不答,在两人看来,这莫测的微笑令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小女孩竟是高深起来。 艾米莉对他们用了最强力的麻醉药,一指甲盖的量都能干翻一头六级魔兽,由于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实力,她心疼地撒出了半瓶子。原本他们会至少睡七天以上,但海格尔曾向她要过一次这种能使人清醒,却又全身不能行动的魔药,为了孝敬老爸,她研制了一些出来,手上的这些还是上次留的一点样品,放在时间静止的魔法瓶中保存着。 另一人见她不答话,也沉不住气了:“你别以为你逃得过去,我们神殿要的人还没有人能逃脱。” 这个他可猜错了,艾米莉从来都没想过要逃走,她能逃到哪儿?说不定对方连她的祖宗八代都打听出来了,除非她不顾海格尔的死活。 既然将对方完全制住,艾米莉也不愿意拐弯抹角地绕圈子,她单刀直入:“你们抓我到底要做什么?” 那两人意料之中的闭嘴不言,艾米莉也没指望自己随便问问就能得到对方的答案,这些宗教人士最是死硬,她就算想刑讯他们,不说能不能忍住那种视觉冲击,而是这些人都是忍耐力一流的人,可能根本就不会吃她那一套。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到了这一步,她依然不愿意与神殿这个庞然大物结仇。 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是她的目的:“主神的使者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连战神的神使都敢随意轻侮!真当我们战神已经死了吗?” 那两人先是愕然一刻,随即像看疯子似地望着艾米莉,瘦高个儿“哈”地笑出声:“战神?虽然战神已经陨落,但冒充神使可是会降下神罚的!小姑娘,大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艾米莉冷哼一声,那人的眼神一散,变得呆滞了起来,她站起身,睥睨着这两个人:“还敢轻侮!!!”这话一出,那原本娇美甜脆的女声中竟隐隐带了金石之音,震得那两人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有些混浊起来,同时,他们神色不断地变化,最后,定格在了恭敬和谦卑上,久久不动。 直到艾米莉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两人才像大梦初醒一般,望向她,再也不敢像先前那样轻慢,而是无形之中带了两分敬畏。 艾米莉问道:“现在可信了吗?”她的神色平和,却又像隐含着似有若无的威仪,令这两人的不以为意又去了几分,结合到自己刚刚看的场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那个瘦高个儿开口说道:“战神冕下什么时候复生的?我们神殿完全没有收到消息啊。” 看来他们还是不太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毕竟一名神祗的复活,在他们这些自诩为离神最近的神使们都还没收到消息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人当了神使,这怎么叫人受得了? 艾米莉神色淡淡:“神殿连战神的供奉都不知道湮灭在了哪个时代,这些年,大陆上还有人记得战神吗?”她的语气极淡,但这话里表达的意思让人直冒冷汗:虽然这些人奉光明神为主,但其他的神,尤其是主神级别的神格也是他们侍奉的对象,这是在说,战神对自己没有神位的事很在意? 这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艾米莉引导成功了。 瘦高个准备再说什么,那个很少开口的疤脸人抢先说道:“这些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假如战神复活,神殿不可能不知道。” 这人说得这样笃定,应该是神殿有什么办法确定这个消息。不过,艾米莉并不慌张,她微笑了一下:“这我怎么知道你们神殿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你们做了什么让主神愤怒的事,令他不再宠爱你们了呢?” 瘦高个儿脸色大变,死白的脸上气得更白了:“你!” 疤痕脸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你出口就对神不敬,渎神的是你才对吧。” 艾米莉脸色沉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渎神了?我只是信不过你们神殿,你们这么着急给我扣上罪状,到底想做什么?” 一谈到这个问题,两人同时都闭口不言了。艾米莉也不理他们这样冷硬的态度,接着说道:“不过,虽然你们神殿做的事混蛋,我们战神可跟你们的光明神没矛盾,但是,我也不能让你们不明不白地抓走,堕了战神神使的威名,看在主神的份上,我这次可以放你们一马,可若你们再敢来向我伸手,我可不管你们是谁,再不会手软了。” 那两人直到完完整整地走出房门,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放了出来,但两人认定,她的做法越大胆,那依仗就越大,这两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对艾米莉的说法完全相信了。 且不管他们回去怎么交差,这两人一出门,小透明就不甘地问道:“主人,你怎么就这么放这两人回去了?你不怕他们再转回来找麻烦吗?” 这回轮到骨头大加炫耀了,他嗤之以鼻:“你没看那两人已经信了吗?我做的幻阵哪能这么容易让他们看出破绽?” 小透明不屑地翻着白眼说道:“还你做的幻阵?牛皮不要吹破了!明明是主人做的嘛。” “那……单凭艾米莉的精神力怎么可能支撑这么大的幻阵?”骨头底气不足地反驳道:“要不是我来补充,而且对他们借用了铜片上战神灵魂的威压,这人哪有这么容易相信?” “那还是主人厉害……” 在唧唧呱呱的吵闹声中,艾米莉的眉毛依然紧皱:这次暂时让这两人退走了,但神殿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吗? 还得再想个让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的办法才是…… ******** 明天有三更,好忧桑,自说自话的赶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神临 身为东大陆数一数二的大国,梅加的皇帝却当得不怎么轻松,除了国内被养得越来越肥却不事生产的世家勋贵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的西南边有一大片的领土和兽人国这个好斗的国家相邻。 兽人国虽然贫困落后了一点,但人家的打架能力在整片大陆上说出来都会让人头疼,自古以来就有“一头狮子三人众,五个好汉不敌虎”这一说,意思就是一名普通的狮人至少能敌三个骁勇善战的人类士兵,而一个虎人比狮人更加勇猛。 有个力气大的邻居也不一定是坏事,可问题是,兽人国崇尚好斗的兽神,并且他们国家地处山区,土地贫瘠,国人的脑子又不如人类那么灵活,因此,虽然他们的国家领土面积不小,但平摊下来,可居住的地方不多,与富庶的邻国相比,他们国家的民众们着实比较贫困。 兽人国自然眼红,于是,与他们的邻国摩擦一直不断,为的就是能在战争中获取一些好处和补偿。 作为一个胜一场是用起码输十场的代价来换取胜利的国家来说,梅加帝国的皇帝真心不想打。兽人国打胜之后还能要点补偿,而且冗余人丁也被消耗掉了;梅加国打胜后就只能把原本就精穷的兽人国逼回境内老实一段时间,更多的是要操心由于打仗而用掉的军费窟窿该怎么填。至于赔偿?钱是要不出来的,难道让他们开放魔兽森林作为自己家的马场?笑话!就是他答应了,你也得有那个能耐进去后再出来呀! 可是,战争的发生哪会由着他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不,这场仗又打了小一年,离上一场战争结束的时间也不过才喘了两年的气。就又打上了,至于打仗的原因,皇帝都懒得记。这些强盗们千奇百怪的理由太多了! “陛下,陛下。”宫廷女官轻声在假寐的皇帝耳边叫道。 “什么事呀?”皇帝烦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前线传来了战报。” 皇帝心里一阵烦燥,接过传令兵的信看也不看就塞到身边人的手上:“念吧。又输――呃,又是什么?” 信笺哗啦翻开。女官的声音喜悦得让人讨厌:“陛下敬启,战神冕下保佑,在蓝四月二十三号的戈密顿战役中,我军大获全胜。并缴获――” “停,停,停!”皇帝睁开眼,一把夺过战报。火速扫完了不足一页的捷报,霍地起身,哈哈大笑:“赢了,竟然赢了!这么说,援军赶到了?”皇帝乐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关键问题。 他这两天就是因为收到了一封被困戈密顿的求援信,正为这些怎么都赶不到现场的困军们发愁呢,以为帝国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锐之师将会全军覆没,没想到这就锋回路转了。 那传令兵刚从空间阵出来,到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已经三天三夜都没睡了,这时候还像打了兴奋剂似的精神熠熠:“不,这都是陛下的宽仁,让战神的荣光照到了我们的部队。让我们的战士逃过了冥神的追击。” “战神?这,这――”皇帝本来是要问,这关战神什么事,但他总算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想了起来,他似乎在前两天接见过一个自称能逆转战争的战神神使,难道说这个当时他以为是神棍的女人说的是真的?这样一来…… 他的神色严肃起来:“你仔细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一说。” ―――――――― 同一时间,梅加与兽人国交界的戈密顿战场上,艾米莉独自坐在帐蓬中,听着不远处士兵们的欢歌庆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总算没出大问题。 帐蓬外轻轻的脚步声停下,有人在外面恭敬地说道:“神使大人,我们想在傍晚的时候举行篝火晚会,您会来参加吗?” 艾米莉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她转念一想,点了下头:“好,我会到的。(.无弹窗广告)” 那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小小的欢呼声,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收住声音,尽量稳住音调:“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艾米莉笑道:“小家伙,你不用这么怕我,神使又不是神,进来吧。” 外面的那个年轻的小士兵却连连说“不”:“您就算不是神,那也和我们不一样,我可不敢冒犯您,对了,还请您原谅我无知下犯的错。” 艾米莉对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与这些士兵随意地说笑有些遗憾,但也不是太可惜,听那人坚持,只有说道:“我没有怪你。” 士兵如释重负地笑了,他虔诚地匍匐在地:“战神冕下真是宽容啊。” 艾米莉顿时就有点堵心了,原谅你的人是我又不是那个远在天边的战神,你谢他有个毛线的用啊!但在这些人眼里,自己现在就等同于战神,她只得郁闷地说道:“你先回去吧,晚会什么时候开始?” 打发走这个有点盲目崇拜倾向的小年轻,小透明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哦,它现在已经是奥尔良了:“主人,你跟他们说说,我想吃榛子,让他们给我弄来。” 白白则流着哈喇子在她的脚边拱来拱去:“肉,肉。” 骨头哼了一声,十分不屑:“两个吃货。” 奥尔良兴灾乐祸地打击他:“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吧?” 一魂两宠立马吵成了一团。 而艾米莉一点都没被这欢乐的气氛影响:梅加帝国算被她拖了一半下水,但不够,它毕竟和特兰国相邻,对神殿的强大应该最有体悟。就算皇帝相信了她的话,愿意供奉战神,可他们肯定不可能为了一个只是鸿泥雪爪,偶然一现的,死而复生的孤神与神殿作对。她必须在短期内,神殿没有反应过来时,再为自己拉一个靠山。 ―――――――― 那天晚上,她看着那两人离开自己家后,等魔法公会一开门就乘坐到了梅加首都的魔法阵。她通过小透明探到,梅加帝国的皇帝这些天一直在为同兽人国的战争烦恼,连续好些天都没有找妃子侍寝,那晚又是一人独寝,而且一夜没睡后,她直接潜入了皇帝的卧室。 早在知悉神殿的人要通过裁判廷来带走她时,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没那么容易善了,只有拉出战神神使这面大旗先唬住这两人。可她更加明白,假如光明神殿主教的事有猫腻的话,说明这些人的胆量绝不是一般的大,她这个不曾公开的神使的地位很可能根本吓不住那些人,她必须尽快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仓促之间,只有这个目前离她最近的,东大陆大国的国君或许还能勉强抵挡一阵子,她如果只说自己是神使,对着皇帝施幻阵的话,也许会暂时让皇帝相信,可这种没有信任基础的糊弄肯定不会到皇帝为她同神殿争执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她必须让皇帝明白,信仰战神会让他获得更大的好处,艾米莉便同皇帝谈判,自己召唤战神出来,帮他打败兽人国,而他要改信战神。 艾米莉提出这个条件有些苛刻,皇帝理所当然地没有答应,二人经过讨价还价,最后,皇帝答应如果她能够使兽人国退兵,以后梅加国将会同时供奉光明神和战神。这已经足够了,她没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只是想不被裁判廷秘密带走。 她肯定想不到,当时她神出鬼没地在皇帝面前亮相,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令他联系不到自己的暗卫,为了拖住她,或者说直白点,为了保命,皇帝才答应了她这一荒谬的条件,其实,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艾米莉不止帮他打赢了战争,关键在于她打赢的方式―― 据那个传令兵回忆,当时败局已定,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将要战死时,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神,那神挥舞着青色的战斧,一斧头劈向了攻势正猛的兽人军队,令他们死伤起码过半……皇帝从那一大篇更像高烧病人说胡话的内容里好不容易整理到了想要的信息:战神竟然真的现身了!而且他还没开始建神殿,这个在传说中消失已久的神就有了第一批忠实的拥趸。 可事实是怎样呢?艾米莉召唤到了战神,这是真的。事有凑巧,拜她那一大包池干儿罕搜集到的铜片所赐,熟门熟路的胡娜前几天正好赶到了魔兽森林内部帮他融合灵魂,补好了这一大块,剩下的已经不缺多少了。这已经足够灵魂依然不完整的战神感应到自己契约者的呼唤(无意识的,按她原本的跳大神计划,心里有点慌,只想叫叫战神的名字找个寄托罢了),便现身出来,顺手帮了艾米莉一个忙而已。 就像那年她被迫到魔兽森林去找三皇子,在远处看到了正在融合灵魂的战神虚影一样,只是这次的距离更远了些,这也说明,战神的灵魂力量越来越强了。 但战神灵魂不全,肉身早就毁了,他除了一个空架子还能唬唬人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以说,他只提供了个3d影像,别的像什么音效,烟火,特技全是艾米莉一手导一手演出来的。 这些几百年没见过神临的土包子们肯定吓得脚软啊,能不退兵吗?而且战场上人那么多,于是,战神这样拉风的出场方式在短短的几天内传遍了整个东大陆。 东大陆沸腾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预言师 不得不说,这些年在危机中摸爬滚打过来,艾米莉这次的反应极为迅捷,要是再慢一步,结局绝对会不同。[] 因为,那两人回去后,神殿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了第二道逮捕令,并在重新预估艾米莉的实力后,派出了更为高卓的裁判廷特使。 但他们毕竟还是慢了一步,等那名特使赶到时,艾米莉已经成功地在战场上弄出了那个声势惊人的“神迹”。尽管她身边全都是些不堪一合之力的普通士兵,可众目睽睽下,即使是神殿也要注意一名主神神使的影响力,更别说这两年神殿发生了一些不能被神知道的变化。 而这个开始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小家伙,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抓回去,恐怕要麻烦许多。当然不是指人族方面,假如战神真的复活,她说的是真的话,还有必要惹来这个大麻烦吗?可是,假如放任不理,万一那个堕神者…… 不管那些人在密谋什么,艾米莉这边始无前例地“享受”到了万众敬仰的感觉,梅加那位奸诈的皇帝简直像在迎接一位真正的神祗一样将她迎回了梅加的帝都。 由于战争的提前结束,减少了一大笔军费预支的梅加皇帝很爽快地在首都批建了一个战神殿,并且不用艾米莉要求,就给她这位寒酸的神使配备了阵容豪华的侍卫队,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感觉到神殿威胁的她早就让海格尔给她重新发来了所需要的隐卫――秘密再多,再需要个人空间,也不比小命重要。 毕竟身在别国,而且还是远隔万重山水的东大陆,尽管艾米莉背后有一个大国的支持,很多事仍是不方便直接去做。她在梅加待到战神殿的奠基仪式完成的那天,就以“战神需要巡视大陆”为由离开了这个因为出现了“神迹”而快要乐得发疯的国家。[] 梅加皇帝在越传越变样,越传越离谱的说法中终于对艾米莉的“神使”身份确信不疑――他也没什么可查证的。在那些战到脱力,重伤濒死的士兵中,别说是一位神明的替身。就是一个有万夫之勇的普通人救了他们,那个解救的过程也会在赞颂的修辞中被人无限夸大。更何况还有那么明晃晃的证据。 皇帝有心请神使在这个国家多留两天,可艾米莉的局还没有布完,哪里肯留?在皇帝陛下越发“缠|绵”的眼神中,她带着皇帝馈赠的金银和卫兵,从这个几乎热情得快要脱轨的国家“逃”了出来。 在梅加国掀起了足够高的威望,艾米莉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她仔细规划过,战神是位骁勇善战的。据称有神界第一猛将之称的大神,她既然要利用他的身份,少不得要从这个“战”字上下功夫。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艾米莉,她越来越娴熟的装神弄鬼请神大法令这个原本消失了千万年的神祗在大陆上掀起了新的热潮。只要她出现,原本再纠结再难打的战争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刀切的局面。当然,这刀切向哪里,取决于艾米莉同双方皇帝谈判的程度和战争挑起的原因。 没有人发现,这个传说中凶暴好战的神在她的扭曲下更像成了一名提前结束战争的“和平使者”。不过,发现了也无所谓,传说中的神祗是什么样,有谁真的见到过? 与此同时。各地新建的战神殿像雨后春笋一样拔地而起,除了某些有特殊目的的人,真正的平民是不会喜欢战争的,人们怀着对和平的念想到神殿中祷告,祈望远征的子女亲人平安,希望战神到他们这里做出公正的裁决,结束流血的历史。 艾米莉不知道,人们的这些美好愿望一点一滴地涓涓成水流,汇集成了一股强大的愿力,为这位不知多少年都没有享受过如此虔诚的祈愿的神祗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当然,现在不是诉说这些变化的好时机。 就在神殿对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艾米莉咬牙切齿时,她找来替身,自己却领着一个人悄悄地到了东大陆之行的最后一站――耶皮苏。 ―――――――― 这座靠着海港的小镇从大老远就飘来了一股鱼腥味,这是小镇唯一比较热闹的地方,每天天不亮就有来自各地的商人从渔民手里买来最新鲜的海味加以保鲜,将之运送到内陆各地。 达达不由厌恶地皱起眉头,捂着嘴巴:“真臭。” 艾米莉穿过人潮拥挤的人群,看身边的人大多数是一身破烂的只够蔽体的衣服,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在打听到那人的住址后,果断找来了两套朴素的布衣强迫达达换上,不然他们原来的那身行装走在这些人里面,不是活生生的耙子吗? 这几个月她习惯了随时戒备,这种人太多的地方一向不为她所喜,但列达兹说过,她要找的那人,只有在每天早上摆一会儿鱼摊。 踮着脚小心不踩到地上的秽物,艾米莉不禁腹诽:什么怪毛病啊,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却偏偏喜欢在这里摆着小摊,靠着这点微薄的血汗钱过日子,难道说高人都有怪癖? “行行,老爷您走好,我一定尽快给您送上门,哎哟,您小心地滑。” “……” “哎呀,这位大婶,我这鱼又嫩又新鲜,绝对是今天早上才打上来的鲜鱼,您看看,这鱼腮还是粉红色的呢。” …… “姐姐,我们走吧,卖鱼的而已,有什么值得好看的。”初冬到了,站在刚起了凉风的外面半天不动一下还是挺冷的。 艾米莉这些日子和达达处得越发好了,她有心教她一些东西,又不想让那人有被冒犯的错觉,便把脸侧过来一点说道:“你没发现吗?这个人的鱼卖得特别快?” 达达冷得跺了下脚,不解地问道:“这里的人不都卖得很快吗?” 艾米莉笑了笑,说道:“不对,别人卖鱼,总是有人买有人不买,而他不一样,他一出手招待客人就必有人买他的鱼。” “这人还挺会做生意的。”达达顺着艾米莉的话表达了赞同,却仍然不解。 艾米莉却摇了摇头,正好这人送走了前一位客人,转过身来的他与她正好对上眼神,艾米莉连忙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接着指点道:“这么多人从他面前过,他都懒得招呼,但被他盯上的人无一不中。” 达达接着赞叹:“这真是个会察颜观色的人。” 艾米莉看了眼似乎两只眼睛全闭上,在抓紧时间打瞌睡的男人,淡淡地笑了:“都没有睁开眼的人怎么‘察颜’?” 达达这下完全懂了,又不敢置信:“你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啊,谁会想到一位预言师会身着油腻腻的围裙,穿着破衣烂衫的像个真正的渔民一样来卖鱼?而且长得就是那副精明外露的小商贩相?一点世外高人应有的气质都没有。 列达兹曾特别提醒过,这个人很不喜欢别人找他预测未来,尤其是他在正经干活的时候,打断他赚钱更是大忌。 这一点达达被艾米莉和列达兹同时叮嘱了无数遍,因此,两人说完这些话,并不敢站在原地“挡住”别人的生意,干脆就在这附近逛了起来。非但如此,她还特意打了暗号,让那些隐卫们也不要盯梢。 不过是转了一小圈,再回来的时候,那个鱼摊已经人去位空了,达达不禁焦急地叫出了声:“他怎么走了,这可怎么办?” 艾米莉眼睛一转,就看到站在不远处,似乎只是在四处乱看,试图打听旁人价位的那个人,她捏了捏达达的手,两个人急忙跟上,眼瞅着这个人左一溜又一转地钻出了人群,朝镇外走去。 那人走到城郊处的一个渔村,走进了一间破茅草屋中,门却没有关上,艾米莉略一犹豫,拉着达达的手走了进去。 那个人果然一点都不生气,他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水,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他神态安然,显然已经明白她们的目的。 “请问您知道――”艾米莉忙在桌下拽了一下过于急切的达达,接过她的话说道:“我想知道我的朋友列达兹现在怎样了?”还不知道对方的为人,对她们又是怎样的态度,不能一上来就问太劲爆的问题。 “列达兹?”那人想都没想,干脆地摇头:“我不认识他。”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圣子,迦南多夫。”艾米莉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个在东大陆已经成为禁忌的名字,同时,她递过一把生了铜锈的钥匙放在桌上。 那人瞳孔猛地一缩,他沉吟片刻,突地抬眼看她:“你和我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这人竟是列达兹的父亲!可是,她马上就想到,如果列达兹是他的儿子,怎么向她说这些时还一副禁忌诸多,生怕她们无意中触犯了那人一样?这不是儿子对父亲应有的态度。 他像生怕猛料不够一般,利剑一样的目光射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达达:“还有你,海中的来客,你为什么在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命星的轨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知道有人曾为了你做到了哪一步。(.无弹窗广告) 渔夫的故事一开始很俗套,一个还没有长大的男孩结了婚,却不想被婚姻束缚:“我知道有这个儿子的时候,他的妈妈已经带着他嫁给了别人。” “……我不是个好男人,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这么些年,想起来了,就在家里呆两天,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从这里流浪到那里。她在家里的情况,从来都没管过问过,那年我出海后一直过了三年多才回来,难怪她会以为我死了……我也没脸去认回他们母子,那个男人每天出海打渔,看得出来,一家三口很幸福。” 他以这种平平的口气说出悔恨的话,却让艾米莉感到了他平淡的表情下面深切的悲哀。他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拿怎样的目光来看他,又是咕嘟咕嘟一大杯水灌下去:“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出去这些年有怎样的经历,我也不觉得这些愚人们能和我有什么共同话题……我在村里待了两个月,终于确定他们母子跟着那人比跟着我好,在临走之前,就为列达兹作了一次预言。” 他这一次停顿了很长时间,但连达达都没有不识眼色地来追问,结局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闭了一下眼睛,嘴角一抹淡然的微笑更像在无力地叽嘲:“瞧,就是这次预言,让我在这里一留就是十几年。” 艾米莉沉默了,此时此景,她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个人也不需要她们这些挠不到痛痒的,无关紧要的安慰。 “您为什么要留在这儿这么多年?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将要遭难,完全可以提示他避难的呀。”达达不满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言语中的意思还是在指责渔夫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爱自己的儿子。 渔夫不以为忤,他呵呵笑了,眼带自豪:“我留在这儿。就是为了让他避难的呀。” 他只粗略地解释了一句,就不愿意再说下去了,达达嘟了嘟嘴。他起身朝外走:“我这儿都好长时间没来过客人了,还好早上剩了两条鱼。” 达达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傻眼:“他这是要请我们吃饭吗?” 从踏进这座小镇的渔业市场,所有的事都有些超出艾米莉的预料,她也猜不透这人的心思,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应该对她们是没恶意的,便揉了揉达达的小脑袋说道:“等等再看吧。” 渔夫的手艺马马虎虎,不知他心里怎样想的。丢下一连串炸弹后,吃得倒是气定神闲,艾米莉两人因为自己的事一件还没办成,又摸不清对方和她讲这些要做什么,反而没吃下两口。 还好这人收拾完餐具后,接着坐下来讲故事:“我当年看到,列达兹今年将必死无疑。” 他还有闲心坐下来罗嗦这些,这说明列达兹现在肯定暂时还没事,那人接下来果然说道:“可星象预言这一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星星自有运行的轨道,当其中的一颗星星脱离了轨道,要么成为流星坠毁,要么与其他的星星相撞而亡。但还有一种可能,它闯入了其他星星的领域,没有坠毁,没有相撞,而是被融入了它的轨道。” “……我这些年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让他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脱离了原来的命星轨道,融入了一个全新的轨道。” 那年,他特意到特兰国认识了长大后的儿子,也许是因为神殿找到他的时间太晚,他的性格已经成型,日复一日的枯燥的早晚课没有消磨掉他对生活的好奇心。他不用太费力就把这个正在青春期的少年引进了他布置已久的空间阵中,将之送到了那条全新的轨道中,开始了命运的第一次扭转,遇见了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结识的姑娘。 可是,命运的强大就在于他无与伦比的纠错能力,六年后,列达兹竟然又走向了之前改变命运的拐点。这一次,渔夫准备了十多年的第二件事派上了用处。 ――――――――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儿做一名渔夫吗?”他站起身,这一刻,常年辛苦劳作而佝偻的腰背挺得笔直,他对着神殿的方向无声地笑了:“因为这里离神殿最近。” 近到我可以在他落入命运的手掌中被捏碎之前把他拉出来,近到我可以从这里出发,用十几年的时间通往特兰国的神殿,为他布置一条逃生之路,近到他每次偷跑出来时会不嫌麻烦地顺路来看看我…… “您是说……” “对,”渔夫接过艾米莉的话头,说出她的猜测,他的手遥遥指向南面的大海:“那里,是他唯一的生机。” “可是,神殿已经把列达兹哥哥关进了罪狱呀。”达达在人类社会生活得不长,对这些阴私里的事都了解得不多。 艾米莉目露了然:他们找不到列达兹,又怕他再次回来反扑,干脆就抹杀了他的存在,这样,以后他再出现,以圣子的身份想做点什么时,那些信徒们轻易也不会相信他。 渔夫旁观着艾米莉,见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深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就被这女孩的敏锐给弄得有点头疼了:“可是,这些事您为什么会告诉我呢?” 艾米莉自认不是什么魅力超群的玛丽苏,没道理对方一见面就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吧,既然列达兹还活着,由他这个父亲亲自来说,效果不会更好吗? 渔夫心里微微叹息着:那是因为,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想让他一辈子连自己还有个父亲的事都不知道。 但他没有这样说,他轻哼了一声:“预言师看天象,看人象,难道我连你是怎样的人都看不明白吗?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这不是重点好吧……艾米莉以为她的话有歧义,正想再好好解释一下,渔夫已经转向了达达:“你要问什么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明天给你。”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天还没亮就起床打渔,真有些困了。” 艾米莉只得咽下心中的疑问,跟渔夫约好明天一早再来见他,可她不知道,这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原本应该闻名全大陆的预言师。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名真正的渔夫带来了列达兹父亲的信,上面对两人最关心的问题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跟着命星的指引。” 其后,密密麻麻的一整页纸都只表现了一个中心内容――她最近有难,绝不适宜再留在陆地上,最好尽快出海,并且他热心地利用自己的人脉为她在最短时间里搭建了一条绝对安全的航线。 这人说得倒挺对,她被某人连累,招惹上了神殿,的确是个大麻烦,而且这片大陆上已有的战神灵魂被她搜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零星碎片全散落在海外的孤岛上等着她去挖掘。 最重要的是,神殿显然不止是盯上了自己,恐怕也没放过海格尔,如果自己不知死活地回到莫克帝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给连窝端了。因此,在情势未明前,她现在绝不能回去。 不仅是这个,当时列达兹的父亲一见到达达,就说她是海中来客,结合到达达回忆的不完整的旧年经历,她基本能肯定达达也不是塞尔沃特的本土人士。 达达归心似箭,再加上一个身处困境千年的老骨头,都想第一时间出海寻找回家的路,又解决了内陆事务的艾米莉没有理由再耽搁下去,看来这趟远洋之行势在必行了。 随着精神力的越发精进,第六感分辨事物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那天列达兹的父亲讲故事的时候,她一直没停下观察他,凭着没有异常的生理反应,她知道,这个人说的肯定是真的。对他的这番好意,艾米莉决定亲自登门道谢。 然而再次到那儿之后,那座草房已经人去屋空。 他为什么不见我?艾米莉走上列达兹父亲安排的船只后还是愕然不解,而此时,这个让她费解的人正在稍远处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算计的笑。 我的儿子,父亲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个姑娘送到你面前,要怎么做才能打动她的心,咳咳,这方面,父亲恐怕也教不了你什么。不过,你既然已经落入了她的轨道,你们之间的纠|缠注定会越来越深,努力吧。 他站在白色的沙滩上,望着那艘看似普通的货船越驶越远,最后,终于化成黑点消失不见,他眼底刚刚浮起的一丝笑意随着黑点的消失也隐没无踪。他转身走路的姿势闲散而悠然。光从他的外表来看,没有人知道,他走回的路尽头,是一个早就该到的结局。 神殿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看轻它,更何况,他们弄丢的是可以左右整个教派的圣子。他拖了这么久,已经尽了全力,而现在,他要赶回去让他唯一的血脉再得到多一点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航行 纳西尼海和舍甫拉达海其实都指的是艾米莉目前身处的这望不到头的湛蓝色海洋,只是东西大陆的叫法不同而已,后来两边大陆再度通行起来时,地理志编辑们便以吉尔莫海峡为界,正式将东边的洋面称之为舍甫拉达海,而西边的就叫纳西尼。 艾米莉几天前登上这艘开往精灵岛的远洋货轮后就很少出门,今天是她第一次到甲板上。瞧着海对面那轮金灿灿的太阳,她缓缓吐出一口郁气:不管怎么说,能暂时摆脱光明神殿的追踪总是好的。 她倒不是完全出于心情低落才没出门乱逛,而是货轮原本就没有客轮美观且多娱乐设施,她就是想玩,大概也只能玩玩极限跳水。而这艘船也不是想离开就离开的,前几天它一直在大陆和周围的海岛处靠港上货补给。 毕竟他们从南大陆出发,而精灵岛在大陆的东边,沿途还会经过一些人类居住的小岛,那些小岛有的地方也有光明神殿的痕迹,在没保证远离大陆前,她最好少露面少惹麻烦。 这艘叫玛丽安号的中型货轮装满了精灵们不会制作的毛毯,工艺品,特产和魔法用品,艾米莉躺在小小的套房中,连着几天都能闻到隔壁仓库里防止皮毛生潮的药剂味道。天天伴着这样的味道入睡醒来,早就闷得很了,因此,一等到玛丽安号驶离了最后一个人类聚居岛后,她就走出了门外。 一路往南而去,迎面的海风都带了温暖的湿气,达达除掉了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围巾,开心得跑来跑去,一边还大惊小怪地叫:“真漂亮啊。姐姐,我记得,就是在这个方向的。” 从出了黑森林开始。艾米莉怕她被有心人认出身份,只要出门在外,就把她裹得比木乃伊还紧。并把她全身喷上散发着恶臭的药剂,众人无一不对她避而远之。[]今天才算是她自由地在阳光下呼吸的第一天,难怪她高兴得都快发疯了。 艾米莉上船前用精神力探过,整艘船全是由普通人组成的船员。船上的两个剑手和一名魔法师等级都不是太高,绝对看不透她用精神力为达达“捏”出来的面容――她现在练习到了精神力的第三层,释放出来的面积能覆盖一个小型的行省,这样的能力几乎相当于一名大魔导师的水平。也就是说,只要达达不倒霉地碰上一名大魔导师。她现在的面容只需要艾米莉定时为她维护,就不会被低于大魔导师水平的人给看破真身。而大陆上已经有近一千年没出现过大魔导师了。 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瞧着这个船上最小的姑娘都望着她哈哈笑了起来,一个扎着蓝色头巾的黄头发大声地问着达达:“小丫头,你知道这是在什么方向吗?” 达达自然是被问住了,她半张着嘴巴,转转眼珠子又跑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又不认识你。” 其他的水手都指着那名吃了瘪的黄头发,纷纷嘲笑道:“我说鲁比,这么小的丫头你也下得去手,可惜。人家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不理你呢。”“是啊,上了船就没你的用武之地了。”“那可不一定……” 黄头发也不生气,笑骂道:“你们这群天天脑袋长在裤裆里的家伙。我是看这小丫头和我的侄女差不多大,唉,她要是长到这么大的话,大概也就像她一样的吧?” 达达被这些水手小小地戏弄了一下,有些不太高兴地蹭到艾米莉身边说道:“那些人真讨厌。” 艾米莉却在微笑,这些社会底层人员说话是不那么讲究,在天生爱好美,崇尚文明的妖精面前,自然是觉得粗鄙的。她揉了揉小丫头的蓝色头发,取出自己的叶瑟之吻,和着海风轻轻吹诵起来。 达达原本一直在扭动不停的小身子安静下来,连那些水手说话的声音都渐渐地化为了虚影,在海浪互相拍击的涛声中,这串音符像那朵朵乍开又平复的浪花一样,忽起忽落,却又和着这看似无序的,属于自然的声音,有一种难言的和谐。 “你……”一曲吹罢,达达抬头,望向艾米莉的目光是难掩的震惊。 “怎么了?”不过是首歌罢了,达达的表情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达达张了张嘴,好像有些困惑,但她依然没说什么,而是盯着海面发起了呆。艾米莉虽然困惑,但见她思索的模样,便忍住了疑问 “艾米莉小姐,您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啊?真是好听。”又是刚刚那个黄头发的鲁比在发问。 “是啊,哎哟,我刚刚竟然忘了把缆绳解开,怪不得我说拽了半天都没拽下来呢。”另一个水手拍着脑袋叫道。 其他人指着他笑:“你这个傻瓜,现在承认你自己傻了吧?” 那人麻利地卷好缆绳,还没忘记一个个反击回去:“你们别只顾着笑我,鲁比,叫你提的水呢?看看,都洒了,老兵,你还猴在桅杆上想钓鱼吗?” 一个人麻利地从桅杆上溜下来,鲁比“哗啦”一下把满桶的水全洒到甲板上,卖力的擦洗起来:“嘿,这可不能怪我,艾米莉小姐的曲子吹得太好了,我什么都忘了。对了,您吹得是什么曲子啊?可真是好听。就像,”他抓抓满头被吹乱了的头发,想了半天没找出接下来的形容词。 那个猴子一样的老兵接过他的话笑道:“没错,就像吹到了我心里一样。” 其他人纷纷点头:“是啊,我一直就觉得我心里在唱这歌,您就把它吹出来了。” 艾米莉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直白地赞美她的音乐,颇有些窘迫地摆手:“哎呀,我只是随便吹吹,你们太过奖了。”还真是,她刚刚吹的简直不能称为一首曲子,只是信手的一串音符而已,当时只觉得特别想把它吹出来,一时没有克制心中的想法。 “那是当然了――” “都在聊天吗?工钱不想要了吗?你,船帆弄得乱七八糟!你,快点给甲板打扫干净,你,你你!”几人说得正热闹,货船的三副忽然上了甲板训斥起众人来,说得正热闹的大家顿时作了鸟兽散。 ―――――――― 有了这首小插曲,吃饭的时候,这些粗鲁但排外的家伙见艾米莉一出现在门口,不顾其他人的唿哨和调侃,鲁比招了招手:“艾米莉小姐,这边坐吧。” “咦,跟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上午那个负责卷缆绳的家伙问道,他给艾米莉腾出了一点位置,自来熟地说道:“对了,您还不认识我,我叫怀特。” 艾米莉放下餐盘说道:“她有些不舒服,我等会儿把饭菜给她带回去。”这小家伙从她早上吹了叶瑟之吻就一直怪怪的,艾米莉担心的事太多,一会儿就没功夫去管她了。 三个男人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第一次坐船吗?她是有些晕船吧?”“我说你们小姑娘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待着,跑什么船呀,太辛苦了。”“是啊,像达达小姐年纪太小了,哪里适合走这么远的路,太辛苦了。” ……艾米莉没想到几个男人也能这么聒噪,她苦笑着摆摆手:“没办法,家里大人要求的啊。” 艾米莉现在对外的身份是老板的女儿,第一次和妹妹跑精灵岛商线,为接掌家族生意作准备,而船长就是她的堂叔,要负责在船上好好照应她。 这些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船长的说法,因为异界的船上很忌讳女人上船,追溯起来还得说到海神时代。据说海神很喜欢美丽的女人,古时候船上一旦有女人,被海神知道后就会把她们劫走,顺便制造一两起交通事故,为了避免被海神盯上,无缘无故喂了鱼,一般的海船上都不会允许女人上船。这个习惯一直被延续到了今天,到现在,远洋的货船上要是有女人,也会被视为一件极晦气的事。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得住的理由,艾米莉想要登上这艘全是男人的货船肯定不会说得过去。 不过她的运气不错,才刚露面就用音乐引来了几个人的好感,总算不是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然,还有一点,精灵岛算海外诸岛中离塞尔沃特大陆最近的岛屿,早在几百年前,两岛就互开了航线,一些专门跑两边路线的大船一年能来回五六趟,这艘玛丽安号之前也不是没上过女人,也没出什么事,所以,她才没被大家特别排斥。但即使这样,艾米莉依然感到了其他桌上有些人传来的敌意。 但她岂是别人的眼光就能吓退的人物,鲁比一边吃一边和其他两人聊天,艾米莉掐准了一个时机,对这些说笑正欢的男人们道:“你们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但凡是男人,就不愿意被女人们瞧轻的,何况是一个美丽的姑娘用求知若渴的,钦佩的眼神看着你。鲁比率先说道:“那还用说,我鲁比在船上十年,哪里没去到呀?” 怀特不甘示弱地第二个表态:“你才十年,我可是从小就生在船上,二十多年都没下过几回陆地。” 只有老兵呵呵笑了两声,没有作声。 艾米莉顿时崇敬地赞叹道:“那你们一定很有见识吧?能和我说说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传说 在这颗星球上,除了传说中谁也没机会见到的深渊裂缝外,最神秘的地方当莫过于这片覆盖了整颗星球的海洋了。 到现在,还有流传下来的上古传说中,当初创始神分封诸神时,战神争来了原本应该属于大地神的封地的说法,就是因为这片从来没人探索清楚的大海比散落在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土地更为广博,战神想占个大点的地盘。若不是大地神生性宽厚,还不知道两神之间的争执又要为这星球带来怎样的灾难呢。 这些土地,大点的叫陆地,小点的直接就是岛屿,它们的四周无不是环绕着一片汪洋大海。 在艾米莉看来,其实创世神最宠爱的还是战神,他这么好战,让他来守护这些最喜欢起内讧的高级生物,那不是如鱼得水?还怕找不到架打?哪有在海中唯我独尊,却没多少架打来得潇洒? 好吧,这些不过是她无聊中的胡思乱想。 吃完午饭,借着这点难得的休息时间,鲁比坐在她旁边口沫横飞:“咱们玛丽安号长年是固定跑精灵岛的,我们公司还有其他的船,有的跑矮人岛,有的专门去海市,哦,还有一艘船专门负责探测未知岛屿的。” “……我们的这艘船跑精灵岛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像您的堂叔固定这一条航线,都是老手,您只管放心,他闭着眼睛都能把您送过去。” “那这附近没有海盗吗?”艾米莉问道。 鲁比瞥一眼这姑娘亮晶晶的双眼,心里直嘀咕:瞧您这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想遇到他们呢。 他犹豫了一下,想到船长说她是来历练的,还是决定说实话:“再过些天会有一小股的海盗,但他们一向很有原则。只要交够过路费,就不会打劫。” “你们竟然还交钱?这些讨厌的家伙就是要狠狠地打回去才行!”娇蛮的女童站在稍远处,愤愤地握着拳头叫道。 怀特哈地一声笑了:“我亲爱的小姐。您知道那些海盗是什么人吗?凭我们这艘船上这点单薄的武力配备还不够人家热身的。” 达达原本在屋子里自己生着闷气,哪知道艾米莉一点都不惯她的脾气,到了时间竟然就自己去吃饭了。惹得她本来渐消的火气复又燃起,但一个上午没吃什么东西。她饿得也很快,终于抵不过肚子里越烧越旺的饥火,自己觉得大失面子地出来找吃的。哪知道,一出来就听见这么不合心意的话,一时没忍住说了两句话,害她原本想悄悄找东西吃的想法肯定不好意思再去做了。 她虽然很小就流落到人类世界,但她的种属特殊。天赋又高,一路行来都没碰到厉害角色吃到什么亏。进了黑森林后,天天又只和些鬼影子打交道,出来后更不必说,闻到那股恶臭,一般人都不会赶着上前自讨苦吃。所以,她虽然年纪比这些人都大不少,但想法却极为简单:那就是谁让她吃亏,她就不会让旁人好过,除了一个骨头。还真没什么人真的叫她受过挫折,哪里知道这些人类社会的弯弯道道? 她不屑地轻哼一口气:“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不然,海盗再多他也不敢敲诈到你头上。” 三人中另两人都只当达达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并不以为意,两个人摇了摇头,鲁比从兜里摸出一个海螺,正准备把话题引开。却听那个在艾米莉面前很少说话的老兵冷哼道:“说大话谁不会,别到时候人家来了,你吓得连跑都跑不动。”那两人虽然没附和,但神色间很有些不以为意。 达达气得脱口而出:“好,你们就等着吧,我绝对不会被你们看扁的!”说完,就气呼呼地重重蹬着步子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鲁比哈哈笑道:“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艾米莉是知道达达的,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没有把她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瞧她气鼓鼓的小炮仗样,她摸摸鼻子,还是决定不去追她了。她笑嘻嘻地接过鲁比掏出的海螺,赞叹地摸了一下它螺旋均匀的螺身笑道:“真是漂亮的海螺,您是打哪儿捡来的?” 鲁比手一挥,笑道:“喜欢你就拿去吧,我随便捡的。” 艾米莉一边把玩着这支淡灰蓝的海螺,一边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那我们离那儿有多远啊?” 鲁比眯起眼睛估算了一下,还没说出答案,怀特就抢先答道:“不到五天。” 艾米莉朝前后的海面上张望了一下,惊讶地问道:“这附近都差不多,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精确啊?” 被美女给夸奖了,怀特挺起胸膛,正要得瑟地说点什么,鲁比嗤笑了一声:“他从小就走这条航线,您眼里看着一模一样的海,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水下有什么不同。” “是吗?有这么神吗?可我记得海员最小不能超过十岁的。”艾米莉惊讶道。 怀特笑道:“我父亲就是这艘船以前的船长,我很小就跟着他一起出海了,他过去和船长一样,是老搭档。” 艾米莉点点头,两眼放光地望着他:“那你一定知道不少传说,讲讲吧。” 怀特却不像鲁比这么随和,他还是想了想,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除了战神的传说,您刚刚听了的,再就是没别的了。海上生活,您知道的,刚开始都还新鲜着,过几个月后保管您看见蓝色就两眼发花。幸好我们跑的精灵岛离人族不太远,要是跑海市,那可够得受了,得一两年见不到人烟呢。” 精灵岛虽然自辟一岛,但和矮人岛一样,不完全对外封闭,而且是离塞尔沃特大陆最近的一个大陆。精灵们虽然高傲,但不像妖精,完全地离世索居,同人类的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甚至是由于这些年两个大陆之间通商日久,精灵岛还有一小块专门由女王划给了人族居住呢。 而海市是海族的一个陆地补给点,这个地方远离大陆,在大陆的北面,路程遥远不说,沿途的天气也十分多变和恶劣,只有一些没有背景的家伙才会被倒霉地发配到那条线路。像怀特就从来没去过,而鲁比在巴上这条船前,也有过几次去那儿的经历,这让艾米莉大感兴趣,她着实无法想象胖头鱼们怎么做生意的,便想找机会让鲁比好好讲讲。 她之前了解到的,海族只是海底智慧种族的一个统称,因为海族的高智商生物,除了人鱼族外,只有一些高等级的海兽才有近似于人类的智慧,这些庞大却杂乱的智慧集团在海神死后,一致推举最强大的兽类为王,负责统御大陆所有的水族公民,近几千年听说历任海王都是出自人鱼族这个实力不是最强,却最美丽的种族。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她问这么多,归根结底还是想从这些人的谈话中找出妖精隐居地的蛛丝马迹。怀特吃不住她一再的歪缠,只得认真地回想了半天,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件事。 “那还是我刚刚六岁过后的事,知道父亲要带我上船后,一连好些天,我都特别高兴。到了船上之后,更是新鲜得不得了,完全是兴奋得睡不着。那天晚上,我又在到处跑,把一个老水手的拖把给踢进了海里,父亲为我惹得祸天天跟人道歉赔偿,他非常生气,一气之下把我关进了底舱。” “你们知道的,我是在夏末上的船,那个时候的底舱又闷又热,我一个小孩子哪里呆得了,可父亲气疯了,他不知道是没想起我的体制,还是有意要给我一个印象很深的责罚,扔我进去后,连我没吃晚饭都忘了,一丢就把我丢到了第二天中午。” “其实老头子不知道,我一开始进去时还怕得哭了几声,但底舱里除了味道难闻些,那些被他们乱七八糟堆起来的杂物都是我之前没见过的,什么旧锚啊,什么破掉的布帛啊,那些东西很快就勾走了我刚刚起来的,一丁点的害怕。我一个人在那里面,就着舱板缝隙里透进来的那点微弱的光亮玩着海盗游戏,一下就忘了时间。” “后来,大概是一片云吹过来遮住了明亮的月光,舱房里越来越暗,我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我觉得那个小缝隙太小了,还好被父亲丢下来时,我还随身带着他送我的小刀,便顺着那条窄缝动手挖起了那条小缝。但造船用的坚硬的木头哪是我小打小闹能挖掉的?我摆弄了半天,也只挖出了一条指头宽的细缝,手上还被磨出了几个血泡。我又累又饿,只得放弃,在离开那个洞之前,我朝外看了看――” 他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见大家果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才接着说道:“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就在我正前方的空地上,好像凭空开了一条缝,那里面一个美丽得我说不出来的姑娘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似乎往外惊讶地看了一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骗子 怀特那飘渺神秘的语气根本没唬到众人,鲁比神色怪异,随即首先暴笑出声:“噗哈哈哈哈,怀特你这个家伙又瞎编了,我拜托你,每次说大话时也编得有谱一点好不好,凭空一个美丽的姑娘出现,还偏偏被你这家伙瞅见了,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接下来还发生了一段旷世恋情啊?” 老兵也呲着一口大黄牙,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难怪你这些年找不到老婆,你就接着搂着你的美人儿做梦吧,哈哈哈哈!” 怀特瞪着那两人,一本正经地吼道:“我说的是真的,有什么好笑的!喂,别笑了!说了别笑了!” 可没人听他说话,鲁比边笑边作怪相:“啊,我的美人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你的怀特哥哥吗?” 怀特被他们怪里怪气的作派弄得无可奈何起来:“好吧好吧,看来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爱信不信吧,我算看清楚了,你们以后休想叫我再讲什么奇谈怪事。说句真的,这海里有什么,只怕这世上最渊博的学者都说不清楚,你们没看到,不代表我说的就是假的啊。” 艾米莉从听到怀特说起这件事,心跳就开始加快,再一看怀特这着急被冤,毫不作伪的作相,就相信了一半,看他现在百口莫辩的憋屈样,忍不住就为他说起话:“是啊,我觉得怀特大哥说得很有理,你们干嘛这么不相信他?” 不知他的这句话触动了鲁比什么,他使劲捶了怀特一拳,略带夸张地赞叹:“你真是厉害,一会儿功夫连一位小姐都被你骗住了。”在艾米莉视线没触及到时,偏过头给他递了个眼色,但他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又怎么会瞒住艾米莉身上那根时刻都要放放精神力当警戒的骨头?那人稍有异动。骨头就告诉了她。 怀特却不为所动,他冷着脸看了鲁比一会儿,哈哈地大笑出声:“这就叫本事。你小子就羡慕去吧,这是羡慕不来的。” 艾米莉:“……” 还是那个老兵入仿佛心有不忍地边笑边解释:“这家伙这些年一听那些不懂行的人想听冒险故事,每次就拿这个来顶数。每次把人骗相信了之后,还真有那一两个傻瓜会跟着他到所谓的‘当年事发地点’去吃苦头。”他摊摊手耸肩,在艾米莉期待的目光中道:“最后当然是两手空空,吃足了苦头回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看在她会是自己老板的份上,大概他们也不会提醒她,喝破怀特的惯用手段,让她也同样“吃点苦”。 艾米莉瞥了眼怀特。尽管心中有些失望,但脸上作出了被骗后的愤怒:“哼,你这个骗子!堂叔的船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人,咱们玛丽安号的名声说不定都已经被你们给毁了,我要告诉他。” 如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富商小姐,艾米莉可能真会被这三人举重若轻的话忽悠过去,他们所谓的让这些人吃足苦头,肯定不是恶作剧这么简单。她在底层社会中生活过,知道像他们这种生活漂泊不定的,薪资不高的人中。有机会来时也会做做套,客串骗子扒手来找找肥羊发点小横财,刚刚的那套话可能是他们三个平时惯用的伎俩。 显然他们没料到艾米莉会在三人没有商量好之前自动上钩,怀特头脑简单一些。知道艾米莉有油水可捞,就没征得另两人的同意下开始下套。可另两人明显不是笨蛋,便及时戳穿他的想法。 艾米莉猜得八九不离十,决定抓住他们这点小毛病,非得从他们嘴里问出点真东西出来。 她说着便作势起身,鲁比笑嘻嘻地还没当一回事:“小姐,别这样啊,我们只是跟您开个玩笑而已。” 艾米莉是真的有点愤怒,把三分的怒气衍生到了十分在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哼,我不是没见过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知道某些东西,就想给人吃点苦头,自己顺便从别人手上换点甜头来,对吧?” 艾米莉看见那三人略显惊慌地对视了一眼,鲁比还是满脸笑容,只是有点勉强了:“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真的只是跟您开开玩笑。” 艾米莉别过头,冷哼一声,却收住了脚步。 鲁比见有戏,忙更加卖力地劝说:“您看您可是我们未来的老板,我们怎么骗也不敢骗到您头上来啊,您不是想知道咱们这些年航海遇到了什么奇事吗?我保证我现在就跟您仔细地讲,再也不敢瞎编故事来骗您了。” 艾米莉嗤道:“好容易起了一次兴致要听故事,被你们给破坏了,我才懒得再听下去你们这是真是假的故事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讨我欢心,故意编了个更不容易拆穿的呢?” 鲁比一愣,没想到看起来好说话的艾米莉一下子变得这样难打发。老兵接到他求救的眼神,忙接过话说道:“那您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消气呢?” 艾米莉蹙着眉想了片刻,三人大气都不敢喘地紧紧盯着她,却见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想来想去,都不能放任像你们这些罪犯逍遥,我觉得这事还是告诉堂叔,让他来处置你们最妥当。” 三人大惊,急忙扑到艾米莉的身前拦住她,不约而同地扑到地上,还想来拽住她的裙角哀求,鲁比急得汗都冒了一头:“艾米莉小姐,我们真的知错了,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家里还有老婆要养,她生孩子得了病,一直没好,不然我也不会起这样的心思,想方设法地多赚点钱啊。” 这一闹,艾米莉便又被他们给拖住了,听他这一哭诉,顿时又陷入了两难当中,其余两人见有戏,忙学着鲁比,跟在他身后卖力地哭诉起来。她冷眼看着,这三人似乎真的有了几分着急,才装作挣扎不已地样子点头道:“好吧,”不等那三人说其他的话,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但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头答应了我,下次我看不见的时候,再去害别人。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骗人的,这样,你们再害了人,我总会知道。”她隐隐觉得,他们想要隐瞒的事才是这次的 三人心情被这小丫头操控得大起大落,哪还能想到这看上去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女孩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觉得这女孩看似纯真的蓝色眼波中像隐藏着冰凌一般,叫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心底发凉。这一眼让他们连犹豫都不敢犹豫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吧,我们说了,您可得保守秘密啊。” 这里面尤其是怀特最后悔,他自恃自己发现的地方完美无缺,而这小女孩一看就没多少见识,从她身上骗点钱不是小事一桩?可没想到,没套到柔弱好欺的小兔子,反而把自己赔了进去。老兵和鲁比最倒霉,他们原本接近艾米莉只想讨到她欢心后,从她身上捞点好处,哪知道那个二楞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独自行动了,这可是老板的女儿! 若是他们知道,艾米莉早在大陆上见识遍了各色人等,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天真无害,该不知是怎样的想法了。 只因她早在这三人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她避而远之时,她就起了防心:在海上,女人是被视为不详的,尤其是在他们这些常年见不到一个女人的货船上,讲究老传统的海员们更为忌讳。整船男人中,只有他们三个毫不避讳,无知无觉地一个劲地与她套关系,难道不是件奇怪的事?她早在前世就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三人在她身上必有所求。 海员们常年封闭,现在又在海上,她一个身份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性别又让他们如此避讳的女人,想在短时间内打入他们内部,套点秘闻奇事,难度不小。既然如此,何不就利用这三个送上门的家伙呢? 她没想到,这个顺势而为的决定在以后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惊喜。 当然,她现在还在仔细从怀特的叙述中找出对她有利的消息:“再过一天就是那个岛了,几个常跑精灵族路线的公司合伙在那儿弄了个临时补给的码头,我们会在那儿停靠一天休整。” “就在那个码头的东边有一个小溶洞,对,就是那种外面是礁石,里面是空心的大洞,您不知道,从那洞里朝外看,就在下午,月亮快升起来的那段时间,潮水朝洞里倒灌过来时,眼前会出现一种幻象――你会看见绿得让人心里就高兴的草好像从海里长了出来。” 艾米莉不满意:“你们就靠这个骗人?” 老兵讨好的笑道:“哪能啊,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海里会长草吧?肯定会看住啊!刚好那时海水扑过来,从洞里倒灌进去,那块儿又有点光滑……” 艾米莉这下明白了:“你们就假装惊慌地拉不起来那些好奇的人,让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如金银这类太重了的,先抛上洞来,把人救上来后,再假装那些东西被海浪冲走了,对吗?”这个时候,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还以为会发现什么惊天秘密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海盗(上) 非常感谢loyaldark的粉红票^-^ ************ 失望归失望,艾米莉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他们说的那个溶洞再说,怀特他们这回自然没敢欺骗艾米莉,等船一靠近那座小岛,就领着她去了他们那曾骗过不少人的怪地方。 玛丽安号靠岸时已经是下午了,这小岛能成为补给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岛内有一湾储水量不小的淡水湖。一下船,大副就督促着没有轮班的船员们和留驻人员取水,他们便趁着所有人在来回忙碌时拐去了那个溶洞。 这三人还准备周全得很,老兵不知从哪儿取来了一艘独木舟,三个大男人一直扛到了背着湖面很远的海边,因为位次不够,便决定另两人留在船上遮掩,只由怀特带着她去看一看就回。 怀特顺着海水漂流的方向不时地用桨拨正一下方向,不一会儿就划进了曲曲弯弯的礁石群里。这独木舟就像从一根树干里挖空一样,宽度只够嵌得下一个人,又窄又轻便。小舟顺着海水左右飘荡,不时轻触礁石,但意外地坚固,不间断的碰撞只留下了浅浅的木痕。 也不知怀特是怎样认出的路线,他带着艾米莉滑进了一条半明半暗的,被怪石半遮半掩的水道里,又划了会儿桨,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高约五米的礁石。 怀特停下来,指着那岩石说道:“就是这儿了,您顺着这石头爬上去,正好那里有个孔洞,”他打量了一下天色:“再过一会儿月亮便会出来,您从那儿进去就可以看到。” 艾米莉攀上礁石。果然在将近顶端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小洞,她用萤光石一照,里面自然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洞口小肚大,她塞进去一点都不成问题。 一看见这洞。艾米莉就明白这三人为什么每次都能顺利地敲诈到钱财了,这洞四壁摸上去很滑。[]长满了苔藓,当海水倒灌进来的那一刻,就是她也不一定敢打包票说,能第一时间逃出去。更别说被这些老手毒辣的眼睛挑出来的“雏”儿。但既然到了这儿,万没有退缩的道理,就是怀特临时起了什么恶念,她也有把握逃出去。何况。她是船长的亲戚,如果这人还想吃这碗饭,必不敢打她的主意。 怀特递给她一根绳子说道:“您系在身上,一会儿我好快点把您拉上来。” 艾米莉从善入流,太阳快沉到了地平线以下,月亮还没露出一点影子,昏暗中,灰蓝色的海浪一浪比一浪高。 等她下了地道后,那海浪拍击的声音在这儿居然聚了起来,只听得耳边隆隆作响。震耳如雷,彷佛身周全是牛皮大鼓在不间隔地槌响,吵得人恨不得能把耳朵堵上。 这洞里不像她开始想的那样,漆黑一团。几个如鸡蛋大小的孔洞从外面还没黑透的天上透出点微弱的毫光。艾米莉想起怀特的话,忙把眼睛凑上其中一个孔洞往外看。 正巧蓝色的月亮自海平面处冉冉而升,等升到一半时,海面上全是蓝色的清辉,照耀着靛蓝色的大海,艾米莉眼到之处是一片能让人心神吸进去的“蓝”。蓝水逐蓝浪,蓝花挽蓝波,层层叠叠的蓝色半点不显单调,折射的全是这一片海域在月色下的勃勃生机。 月亮完全跃出了海面,蓝光愈盛,然而从蓝月照耀的中心处开始出现了一汪脆嫩的绿色,那绿色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包围在广阔的蓝海中,就像一块极品的帝王绿镶嵌在海洋之心中,让人见之生喜。而且这绿色就像洇染在这块蓝宝石中,越扩越大,又像在吞噬这些夺人心魄的蓝色活力,它所过之处,无一不是霸道地吞没了原本就十分夺人眼球的蓝海。(.好看的小说) 直到这绿色像一块毯子一样铺开,艾米莉才发现,它还真不是海,而是十成十真的草!这世上哪有这么真的草?它们像在随着海风吹拂的方向婆娑舞动,欢歌跳跃,谁会相信,原本该扎根于土地中的绿草不安分地与海浪争辉了! 正在艾米莉目眩神驰时,她腰间一紧,抬头一看,怀特那张毛绒绒的大脸正焦急地扑在洞口,双手拢成筒大喊:“艾米莉小姐,潮起了,快回吧!” 艾米莉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脚下已涌进了一层浅浅的海水,就这一会儿已经到了小腿。她不禁骇然:自己竟然这样没有警惕心!贪看奇景,连海水倒灌都没发现? 她急忙捉住绳子,同怀特两个一个在上面拉,一个在下面攀,快速地出了那块礁石。 出来之后,艾米莉没急着离开,她朝刚刚的那个方向望过去,入眼处是一片深深浅浅的蓝,哪里还来的半点翠色,她不死心地又踮起脚朝远处看了一下。 怀特瞧出她的意犹未尽,了然地说道:“这里只有在那块石头下面看得见,我们快走吧,晚了,潮水冲过来,船就不好划了。” 艾米莉只得遗憾地点点头,原以为怀特会带着她原路返回,但潮一涨,这一片的水位都带着涨高了不少。怀特仍然是顺着水流划起了舟,只不过这次是从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水位升高了不少,赶在入夜之前,两人总算都回到了玛丽安号。 艾米莉自然都没睡着,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以自己的警觉性,不可能潮水涨到脚面都没发现,更别说她还带着骨头,这回连骨头都没有及时提醒她。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洞里,或者说那片绿色的草有古怪! 在怀特带着她去时,艾米莉就暗暗记下了路线,船明天早上就要驶离港口,机不可失,她决定再去一次看看。 达达早就知道她白天去干了什么,但由于艾米莉与那三人有协议,不好贸然带她加入,而且她一个小女孩也实在不能让人相信,还不知道过去后会发生什么,便没答应她。 这下她一个人过去,达达怎么说都不干了,缠了半天,艾米莉才答应带着她一起。 没有了旁人,两人施展出本事,很快就到了白天走了起码一个魔法时才到的那个地方,做好准备后,达达抢先下去,她扒在石洞处看了半天,生气地嚷嚷道:“什么都没有,就是海水,什么嘛!骗子。” 艾米莉听他们三个说过,早有了心理准备,倒不是太失望,只是遗憾他们明天就要离开,即使从精灵岛再度出发,也至少是两个月后了。她没忘记现在还在躲避光明教中,任何纰漏都不能出,尤其是她现在是富商的女儿,无缘无故地失踪,你是叫人找还是不找?不是平白叫人注意吗? ―――――――― 船再度,经过那次的海草事件后,艾米莉和那三个男人还真像是有了共同秘密一般亲密起来,至少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三个都成了大小姐的跟班。 事实上是,怀特那天拉艾米莉起来时,见过了她的身手,心里明白这姑娘有点能耐,再加上她手上又有了他们的把柄,怎么敢不讨好她?因此,这些天她向这三人套问消息时,他们再也不敢对她编瞎话了,为了将功补过简直恨不得有一说十,让她早点忘了前些天的小龃龉。 “小姐,前面就是海豹口,再过半天我们就能到了。”说话的还是长得最讨喜,嘴巴最活络的鲁比。 “哦,那就是你们说的海盗出没地了吗?”艾米莉眼睛一亮:上辈子加这辈子还没见过传说中的海盗呢。 鲁比看得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小祖宗别又不是想到了什么折腾人的主意吧。他真冤枉了艾米莉,她虽这些天对这几个作过不少小恶的家伙稍微折腾了一下,但心里还能没数地去找海盗pk? 怀特接过话说道:“没错,独龙老大还是很讲道理的,基本不怎么留难我们这些过路的商船。” 这时,达达突地很大声地“哼”了一声。 艾米莉知道她这些天因为没看到想看的而不爽,每天都在找茬,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其他人见惯了她的臭脸,不以为忤,老兵接着给艾米莉讲起了他们遇到海盗时要做的规矩。 “要放下手上所有的东西――” “哼!” “抱着头趴在地上――” “哼!” “对了,你们是女人,记得躲在船舱里,千万不能出声。” “哼――” 艾米莉捂住达达的嘴说道:“我们知道了,干脆我现在就带着达达回去吧。”说完,加大力气把别扭中的达达朝船舱里拖去。 达达哪挣得脱艾米莉暗暗加大了力度的禁锢,一直把她拖进舱房,艾米莉才放下她,对还要往外跑的达达喝道:“你再跑我就把你绑起来!”说着,还抽出骨头放在手里敲了敲。 达达脸色不忿,但被骨头吓住,到底不敢再跑了,艾米莉冷着脸说道:“我知道你这些天不高兴,一直都任你发脾气,但今天你再这样不知好歹,惹到了海盗,那可就不是你一个人性命的问题,我不介意用点别的手段!明白了吗?” 达达眼里迅速汪起了两泡眼泪,但艾米莉一直冰着脸瞪着她,她到底不敢哭出声,吸着鼻子点点头:“知道了,我不会惹麻烦了。” 艾米莉瞧着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总觉得不能安心,她见达达暂时安分下来,但没放松警惕,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得想个办法把她制住才保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海盗(下) 午饭过后,老船员们不像往常一样,还会滞留在外晃悠几分钟,全都缩起了脖子各自老老实实地窝回了房间,等待着例行的“买路费”时刻过去。 艾米莉姐妹俩早早地被船长“堂叔”也告诫过,连吃饭都是在所有人都吃罢后,由叔叔亲自送到了房间。 “达达呢?”提着食盒只看见艾米莉一个人坐在小桌前的船长有些惊讶,这姐妹俩住在一个船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艾米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微笑着接过饭菜,眨眨眼说道:“她上午玩累了,正在睡觉。” 这位名义上的堂叔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自是不了解她的做派,他不放心地往里望了一下,再一次叮嘱道:“记得一定要呆在屋里,千万别出声。” 艾米莉连声答应,送走了这个谨慎过头的“堂叔”,拐去里屋看了下达达,小姑娘面朝墙壁,一动不动,她这才放心地吃起已经冷透了的饭菜。 刚叉下第一口,一声口哨一样的尖啸声蓦然穿破了拍云遏浪的海涛声,刺进了众人的耳膜。艾米莉诸事妥当,虽然明白这是海盗来了的信号,但依然眉风不动地咀嚼着快要糊成坨坨的面条。 玛丽安号像没有人一样地安静,在这样的氛围下,艾米莉咀嚼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小了许多。她有心想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在这大海之中能来去自如的海盗们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支“海豹”海盗团伙能在通往精灵岛的交通要道上把守卡拿,里面的好手绝不好惹。她的目标并不在这里,实在没必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惹来麻烦。 “混蛋!”骨头猛然在她脑袋里怒叫出声。 “怎么了?”艾米莉被他拔高的嗓子一吓,差点把这半口饭咽进了气管里。 骨头怒道:“你看看达达还在不在屋里?” 艾米莉忙顺着气。[]还有点疑惑:“在啊,不是刚刚――”话未说完,她脸色就变了:“你意思是。她不见了?!” “那小丫头跑到甲板上去了!”骨头气得大叫。 艾米莉急忙起身奔去了里屋,薄薄的被子被掀开,小姑娘白色的头发柔顺地散开在枕头上。她的手再往她身上一探,眼前景色顿时一变:赫然一截烂掉的木头窝在床上! 她什么时候也会用幻术了?屋里一股子浓重的熏香的气味。这是前两天她嫌船上蚊子多,非闹着白天晚上都点起来的,这么看来,这就是为了掩盖烂木头的味道。 艾米莉恍然大悟:她早有准备! 这时,甲板那儿小女孩清脆惊恐的声音似乎穿过无数层墙壁飘进了她的耳朵,艾米莉再也忍不住,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道里一个人都没有。褪色的木质地板擦得油亮得能滑倒苍蝇,路的尽头,一道黑沉沉的影子压在出口。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右眼戴着眼罩的男人站在走廊处,他牵着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指着愕然的艾米莉,笑容天真:“独龙叔叔,那就是我姐姐,她会吹的曲子可多了。” 那男人灰色的眼睛锁住艾米莉,右手抚胸,做了个绅士的欠身动作。他左手松松地搭在达达的脖颈处,低哑的嗓子在空阔的走廊里弹起嗡嗡的回音:“尊贵的小姐,我听说您在音乐方面很有造诣,可否请您赏光到舍下做客。我也是位音乐爱好者,真想与您好好交流一番。” 你见过一头独狼向你邀请共餐吗?这男人从弯腰到直身,艾米莉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硬是没在他身上发现一点能供她攻击的破绽!他甚至在起身时往一点都没防备的达达脖子上轻轻拂了拂,暗示意味颇浓。 艾米莉只好“吓得说不出话”,这男人似乎也没把她真放在眼里,他虚模虚样地做完了这套自以为是的礼节,便将这看上去快瘫到地上去的姑娘捞了起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时,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方法,让她晕了过去。 ――――――――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米莉恨不得把歪着头盯着她看的达达拽过来暴揍一顿,可惜她现在手脚酸软,连动一下都不能够。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这幢看上去造得很精巧的屋子里,听见耳边的海浪拍岸声音,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顿时对在旁边守着她的达达气不打一处来。 达达连忙捂住她的嘴,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小声点,被那个海盗头子听见,你可得遭殃了。” 艾米莉怒道:“你还知道啊?”到底怕那人发现她醒了,遂压低声音问道:“说,你千方百计跑出去要干什么?!” 达达咬咬嘴唇,小声答道:“我不想去精灵岛。” 艾米莉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人都上船,走了一大半的路,现在说不想去,那你还能去哪?” 达达吭哧了半天,吐出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答案:“我想回那个岛上,那天你说带我去看,结果还是没看到的。”她提醒着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的艾米莉。 艾米莉呆了半晌,大概理顺了这孩子的思路。总算想起自己在哪,但压抑不住怒火,低吼道:“你该不会这几天尽琢磨着,想从海盗窝里弄条船,自己开回去吧!” 达达明白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心里发虚,乖乖地垂着头,让艾米莉怒吼着发泄怒火:这姑娘到底有没有概念啊,她们这可是处在茫茫大海,别说往回去找那个小岛,就是这个时候追上玛丽安号也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 艾米莉的骂声很快就停止了,两个人都听到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把眼睛再闭上。随着“哐啷”的开门声响起,一个人进来问道:“小姑娘,你姐姐醒了吗?” 达达立刻“呜呜”哭了起来:“没有,大叔,你说我姐姐是不是死了?我怎么推她都不醒。”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当然没有了,这怎么可能。” 达达却哭得更大声了:“你瞎说,我姐姐说过,人死了就是眼睛闭着,怎么都叫不醒,姐姐,姐姐你不要死――”她一边大哭,一边使劲推着快装不下去的艾米莉。 那人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小姑娘,你先别哭了好吗?吃点东西再说。”说完之后就赶紧逃了出去。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听见那人走得远了,艾米莉忙问道,这时候不是算账的好时机,她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放缓口气问道。 达达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顿时来了精神,说出自己的计划:“他们以为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孩子,等会儿天黑后,我就哭闹要出去透气,趁机弄清楚这岛上的布置,争取明天天亮之前找到船。” 听上去想得还挺周到,不过,艾米莉冷笑一声:“好啊,再麻烦你把我背到船上去。” 达达满以为这计划能得到点赞赏,哪知等来的是这么句风凉话,呆了一下,霎时就懵了:“你身上的麻药还没解吗?” 艾米莉没回答,接着道:“还有,记得找个认识路的海盗来掌舵,我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迷路。” 达达忙道:“这个不用,我把路记下来了。” 小丫头,还挺多心眼!艾米莉暗暗地在心里又给这丫头记上了一笔,听见这句话,不阴不阳地接口道:“是啊,你还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怎么开船,就是不会开船,也会划,连干粮和食水都准备得妥妥当当。总之,不管怎样都能到目的地,对吧?我的大小姐。” 达达这下真的呆住了:她从来都是想哪做哪,哪里知道还要考虑这么多问题?她讷讷半晌,犹豫地问道:“那,我再去抓个会开船的海盗帮我们开回去。” 艾米莉“哈”地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懒得理这个出其不意,让她平顺的旅途一下子泥泞遍布的小丫头。 达达还在撑着脑袋冥思苦想,没注意到房外传来了轻不可闻的足音。艾米莉从愤怒中被骨头惊醒,急忙捅了捅走神中的小女孩,再度闭上了眼睛。 “你姐姐还没醒吗?”这人竟是那个用达达来威胁她就范的海盗头子。 达达入戏还挺快的,她抽抽答答地回答道:“没有,我怎么晃她也不动,姐姐是不是死了?”她说着说着,又有嚎啕大哭的倾向。 不知海盗头子做了什么,达达的哭声一噎,像是被强行掐断了音带。 艾米莉只感觉,男人身上腥咸的海水味在不断向她靠近。她努力放松着身体,克制着自己不本能地紧绷和呼吸急促。 忽然她脖子上放在衣服里的线一动,胸口一空,她立刻知道,菲尼克斯树叶袋被发现了!但她马上就想到:或许对方只是以为这是个装饰品,自己不能先自乱阵脚。从他接近自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强到她也感知不到他的程度,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那人将树叶袋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来,他轻喃了一句话:“是真的。”随即,他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离开了这间囚室。(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时间系传承(上) 呜呜海风声中,一点昏黄的灯光藏在陡峻悬崖下的小屋中,两个人在低声地交谈。 “你看了,确实是真的?”苍老的男声听上去很激动。 “不错,我确认了,的确是您要我们找的那种饰品。”另一人的声音像拨动了小提琴的低音梁,却是白天那个独眼的海盗。 老人像残破的老风箱一样粗喘了两口气,接着是凳子拖响的声音:“走,带我去瞧瞧。” 独眼有点恼怒:“你怎么还这么任性?您现在的状况能走吗?要是想见她,我明天让她过来就是了。” 老人一愣,旋即呐呐地笑道:“是啊,我都高兴糊涂了,反正这姑娘已经到了这儿,不用急在今天。不过,你一定要好好对人家。” 独眼带着分无奈答道:“好吧,好吧,我听您的。” 老人这才高兴起来,但马上又强调:“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岛上做了什么,可这姑娘你不能动,不然我饶不了你。” ―――――― 不说那两人后来说了什么,这些对话被暗中的某根骨头听到了,不禁为这两个在悬崖上走了一圈而不自知的家伙而庆幸。无他,只因为吃完饭,达达便利用自己小孩子的便利,再用了点妖精族的幻术,把囚室的门骗开后,去找合适的船。 “喂,你真相信这小丫头能把事办好?”骨头问闭目养神的艾米莉,她瞧上去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啊。 “不然怎样?我现在一点都不能动。”艾米莉以为这麻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效用,但显然不是,不停地调动着像死掉了的身体,她心情恶劣极了。 骨头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艾米莉听完。不由想到了那海盗在她耳边咕哝的那句话:“难道那老人也像凯顿一样认识我的空间项链?你见到他的长相了?” 骨头却提醒道:“你忘了,我只能看到你看得到的地方,精神力不具有延展视觉的作用。” 艾米莉倒也不怎么遗憾。但骨头说的消息有一点还是不错的,自己暂时不用担心贞|操问题了。至于明天见到他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她动都不能动。再怎么操心都没用。 想归想,她还是吩咐骨头再多注意一下。又让小透明隐身去那崖边的小屋探一探,好心里更有数一点。 眼看到了下半夜,外间忽然多了一个呼吸声,艾米莉紧张起来,只听骨头说道:“是那丫头回来了。” 达达悄悄闪进虚掩着的牢门,一转头就看见艾米莉瞪得大大的眼睛,吓了一跳。随即勉强挂出个笑:“姐姐,你还没睡啊?” 艾米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怎么顺利,她懒得和她说话生气,便闭上眼睛:明天还要见个不知底细和善恶的人,得养好精神。 达达巴不得她不来问,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地溜去了强盗们给她准备的小床躺了下来。 ―――――――― “艾米莉,醒醒,那个独眼又来了。”这一晚上心里有事,艾米莉只觉得刚闭上眼睛又被叫了起来。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顿时愣住了:她能动了!顾不上欣喜。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你醒了?” 她剩下的睡意立刻飞得无影无踪,顾不上再想别的,果然见那个强盗头子站在门口,没被眼罩盖住的那只眼睛看着她。目光清正而深邃。 艾米莉连忙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缩进了床里,那男人并不管她什么表情,自顾自地说道:“醒了就跟我来吧,有人要见你。” “是,是谁?”艾米莉结结巴巴地问道。昨天晚上小透明去时,屋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它只看到那屋里住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 那男人没有解释,“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大约是看她很害怕,转身前好心解释了一句:“放心,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艾米莉苦笑:这也幸好是她,要换成别人被这么“安慰”,本来没想什么的,还不得想多了? 达达终于被他们的对话给惊醒,她一醒来就听见艾米莉要带走,吓得一把抱住她:“姐姐,你要去哪儿?达达跟你一起去。” 艾米莉才醒来,在独眼面前又不敢试自己有没有被做什么手脚,达达的话更合她意,她征求地看向独眼,独眼的眼风往达达昨晚乱踢进床底的鞋子上飘了一眼。 艾米莉想扶额:这丫头昨天出去时,泥土还沾在脚底下呢!她只得面不改色地当什么都没看出来,幸好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一起也好。” ―――――――― 等见到小屋里的老头时,艾米莉才知道小透明连用了两个叠词来形容面前老人的苍老程度一点都不夸张:他的皮肤松驰得都看不出眼睛的颜色,头发全部掉光,唯只剩几根白发稀稀拉拉地散在两鬓,嘴唇严重萎缩,从他张开的口型看来,肯定是一颗牙齿都没有幸免地全掉光了。 在这异界,有点家资的人都能买些魔药延长皮肤的弹性和牙齿的使用寿命,她少少也在上流社会见识过一番,那些有点钱的老人到死至少保持了牙齿的完整性。而穷人终日操劳,能拿高薪的都是风险极高的佣兵,这些人很少活到牙齿掉光的年纪。这样算来,她真是好久都没看到过牙齿掉光,老态显得这么厉害的老头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能理解了:他们所处的地方在茫茫大海中,自然没有那条件做精细保养,但这么老的人还混在海盗窝里,还真难得见。毕竟,海盗们可不是慈善家,老头若是没有本事,他们必不会养着闲人的。 这些胡乱猜想只不过在脑中过了一瞬,艾米莉就被这老头突然亮得惊人的眼睛给吓住了,不由自主地捂住了他死死盯住的部位。 老头被阻断视线,及时醒过神,他松驰的眼皮重新耷下来,似乎没再盯着她,但又似乎没放松对她的注意,他咳嗽了两声:“你是芙美拉的什么人?”他没牙的嘴巴漏风得厉害,如果不是她早有猜测,还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艾米莉老老实实地说道:“她是我的太外婆。”这个老头对她没有恶意,他又很了解空间袋,即便她不承认,也能猜出来。 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外婆啊……已经这么久了!”他呵呵地低笑起来:“你都当上太外婆了。” 屋里一时静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止住了脚步,装着三个人的房间没有人出声,独眼也站在一边纵容着老头发呆,不一会儿竟然响起了轻声的“呼噜声”。 艾米莉愕然地看向独眼,他对她使了个眼色,给老人身上加了条毯子,两人轻声地走出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见独眼此时的眼神甚至可以称得上柔软,她大着胆子问道。 或许是没有远离这屋子,独眼轻声回答道:“人上了年纪是这样,你在这儿等等,我爷爷睡不了多久的。” 屋里的是他的爷爷?艾米莉挑了挑眉毛。果然,没站一会儿,老头就在屋里高声叫起来:“人呢?怎么不见了?” 独眼忙领着艾米莉往回叫,更大声地回答:“爷爷,我们没走,在这儿呢,您别着急。” 老头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窝成一团,他似乎想跨过地上的毯子迎上来,独眼忙抢上前一步扶住他指着艾米莉:“您别着急,看看,这不就是您要等的人?” 老头焦急的神色在看到艾米莉时才缓过来,他舒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没走啊,太好了,没走就好,走了,我可就没法交代。” 艾米莉询问地看向了男人,独眼的眼神茫然,显然对这一段并不知情。老头抖抖索索地在他的躺椅上按了一下,一个小盒子自身下的厚木板上弹了出来。 他取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眼中露出不舍和释然交杂的情绪,他摩挲了一遍黑匣子,郑重地递给艾米莉:“这是,八十年前,哦,不,八十一年前,不,不对,八十三年前,”他晃了晃脑袋,突然怒道:“八十几年前,我怎么又不记得了。” 独眼忙道:“爷爷,您别着急,慢慢想。” 老头却沮丧起来:“想什么呀,被那个小人给暗算后,我逃到这里以来,连多久时间都忘了,都没能回到陆地,我实在不是个有用的人――”他的脸皱成了桔子干,眉毛可笑地撇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大哭出声。 独眼忙打断他:“爷爷,您说您有东西要交给别人的。” “哦,对,”老头终于想起被他忘到天边的艾米莉,他又摸了一遍那只磨损得很厉害的黑色匣子,递给她:“这是芙美拉很久以前托我给她保管的,说以后来取。可是,这个该死的坏女人把这东西交给我后就不见踪影了,既然你是她的后人,肯定能打开这个盒子。” 艾米莉忙低头去看这个更像是一体的黑盒子――盒子表面完美得没有一丝接缝,在正面有一块阴刻的图形,她的心中一动,往自己的脖子里看了看。 见老人还在不舍地盯着这匣子,便恭敬地先道了谢:“太感谢您了,但这盒子该怎么打开,我得拿回去再看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时间系传承(下) 艾米莉看着匣子里静静卧着的羊皮纸卷,纸卷封面上用魔法语书写着的《时间系法术》这几个字,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面前。 打开匣子之前,她猜想过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不是没猜过这个,然而这个念头只在脑中微微地闪过,就被她丢到了天边,但它竟然就在自己不再幻想时骤然出现在了身边,这令她一时不敢去触碰。 “小透明,这是怎么回事?”艾米莉尽量稳住心神,克制自己没有马上拿起来翻看,“我记得你说过,我是这世上唯一会时间系魔法的人,没有传承的啊。” 小透明比她还疑惑:“主人的确是唯一一个啊,难道那人留了传承,我不知道?”它说到这里,也着急了起来:“主人,你先打开看看,是不是真的,我一看就知道。” 艾米莉手指自纸卷上滑过,她拨了一下柔韧的纸页,却意外地发现,这纸页刚刚还被从窗缝透进来的海风吹得微动,但她却翻不开看似能轻而易举打开的书册! “这是怎么回事?”艾米莉讶道,并加大了点力道,然而还是纹丝不动。她想了想,又把菲尼克斯空间袋拿起――这袋子之前正与放书册的黑匣子上暗纹相合后打开了盒子。 但这次空间袋和书册并靠在一起,静静地没有发生任何异象。她郁闷地拿起书册抖了抖,身入宝山却不知其门,还真是…… “咦?书匣上有字,主人。”拿开书册后,小透明叫道。 艾米莉讶异地指着那一排她以为是装饰画的文字,问道:“你说这是字?” 小透明点头道:“没错。还是神族语言。” “你,你说,神族语言就这样随便地写在这块布上?”艾米莉不敢相信地捻了一下这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薄布的内衬。神族语言连一个魔兽的名字都蕴含魔力。(.)不能轻易呼唤,假如再书写在某处,只要被书写的地方能够承受魔力。就是一块抹布也会变成魔法用品。 艾米莉曾动过学习神族语言的心思,就被小透明鄙视了。原因就在于她根本从身边找不到可以承载神族文字的东西。就算不用书写,只念出声,以她的那点体质和魔法能力,根本就驾驭不了这样丰沛的魔力。不做任何准备学习神族文字,绝对会成为一场灾难。 “嗯,但是这字被禁锢了魔力,不然肯定会承受不住地粉碎。”小透明又观察了一会儿。肯定地下了结论。 “那这上面说了什么?” 小透明念诵出声:“&*%¥#!” 艾米莉:“……”我要的是翻译体! 小透明很快地用神语念完后,补充道:“意思是,吾之血脉承吾之力――啊,主人!” 在艾米莉心底还没咆哮完时,那本瞧上去普通至极的书册就在她眼前打开了,但是,还不等她拿起来,那书像消融的冰雪一样,看似极慢,却很快地溶入到了空气中。同时,艾米莉感觉,她的脑袋里似乎多了许多东西,一时胀痛不已。她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事实上,那本破书此时正好端端地躺在桌子上,小透明围着艾米莉急得团团转:“怎么就突然晕了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主人现在还承受不了神语的力量,被那句话给弄晕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小透明说对了,艾米莉现在就像一脚踏入了虚空的世界,眼前全是五颜六色的各色符号在不断飘浮着,跃动着。她左右看了半天,才试探着将手指往其中一个用魔法语书写的“静止”上触去。原以为摁了这个,这些眼花缭乱,乱跳乱钻的符号就会停下来。但她立刻就觉得脑袋更涨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急跳着要往外跃出。 她强压了几遍都没压住,只得顺其自然地放它出来,只见小透明突然撕开了那些符号从虚空中跳出,它“叽哩呜噜”地念动着艾米莉早就熟悉的“时间静止魔法咒”,在它面前的字符就随着它的咒语时而动时而静,乱中有序。 艾米莉看了几遍,才根据这些画面联想出,小透明虽然每次都念着一样的咒语,但它每次的手势,语速,甚至是句读都有区别,才使作用于字符上的效果差异不同。比如它念得快速而均匀时,某个字符静止的时间就保持得久一些。但念得慢也不是全没优势,念得慢些,便可以作用于单个的字符,或者某几个字符上,效果不一而足。 就是念得时快时慢,也有所区别,小透明的手势指向哪儿,配合着它的动作,哪一边的字符也不一定全然会静止,比如说,跳跃得慢一些,时间久一些。这法咒看来还可以当作低级的时间倒流使用,毕竟这个法术最节省法力,也是最方便好用的。这样看来,哪个字符需要怎样的特效,全局如何做,单体如何做,全看施法人怎么施用手段。 原来之前跟小透明学习的东西真是牛嚼牡丹!艾米莉单只看了这一样,就感慨不已。这套学习方法更像艾米莉之前和老术士学习的精神力精细操作。魔法和斗气高深的大能们也有自行开发出精神力用法的,但他们至多就是当做扫描仪和监视器使用,哪还能知道精神力有这么多用处?恐怕更没人想到,无形无质的东西还可以制作幻阵吧? 她看完时间静止的各种魔法效果演示后,总算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把手往“时间之刀”“时间缝隙”“时间分割”这些看上去就高深无比,不是现在的她所能驾驭的魔法类别上摁。 “主人!” “姐姐!” 两声欢叫同时响起,艾米莉瞄了眼泫然欲泣的达达,转头问现在转成了跳鼠模样的奥尔良:“不是说不要叫人进来吗?” 奥尔良连忙喊冤:“你半天不醒,我怕你出什么事。” 艾米莉嗤道:“那你叫她进来又能顶什么用?”虽然没有她,自己很可能得不到这份传承,但一想到这姑娘瞻前不顾后,让她们陷入强盗窝,又没办法全身而退的做法,她还是没法对她好声好气,至多现在不会再骂她罢了。 达达不知艾米莉的心态转变,只是见她还不给自己一个好脸,便自知理亏地不敢再说话了。 艾米莉现在也没功夫理她,自得到这份传承,她就开始筹划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修炼,当然,肯定不是这里。只是,老人把这个匣子还给了她,不代表就愿意放她走,得找个机会探探口风才行…… 她没等多久,下午的时候,独眼又来请她:“爷爷要见你。” ―――――――― 下午的阳光不热不燥,艾米莉去的时候,老头躺在躺椅上,眼皮合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晒太阳。 独眼给他掖了掖毯子就无声地退出了院子,艾米莉恭敬地垂手站着,听他不知是睡着了的呼噜声,他还是呼吸沉重到一副病骨难支的样子。 “给我讲讲现在的大陆吧。”老人的声音里透着万事皆定的安然,与早上那燥动难安的激动截然相反。 艾米莉正要开口,老人像是很随意地说道:“先说说,哦,对,先说说你的太外婆吧,说起来,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我也几十年没见了。她现在怎样?” 等了几十年的人却死了几十年,老人的手都瘦得只剩一张皮松松地裹着手骨,他的呼吸声大得就像人在打呼噜,这是长年得呼吸系统疾病的人才有的症状,她不确定他知道芙美拉确切的消息后会怎样,但……给他一个安慰,让他安然地度过剩下的人生吧。 决定做下,艾米莉便微笑着说道:“太外婆现在就像您一样,爱缩在院子里,整天不出地晒太阳,她最喜欢在阳光下打盹……” “她和那老头呢?”老人专注地听着,忽然插了一句话。 “呃,”艾米莉打了个顿儿,眼都不眨地继续往下编:“太外公和太外婆一样喜欢晒太阳,两人有时候会一起出门散个步,他们多数时候都很和气,但有时候也会闹点小脾气。” “那肯定是芙美拉又给那臭老头气受了。”老人轻声地笑起来。 “是啊,”艾米莉抿嘴一笑,就像身边真有两个睿智而恩爱的老人,“我们都说太外公性格太好了,太外婆很幸福呢。” “那可真好。”老人感叹地说道,顿了顿:“你这次回去告诉她,当年不是我故意没有赴约的,凯顿那个混蛋找人拦住了我,还把我逼下了海。我一直浑浑噩噩地几十年,直到十年前才想起来旧事。我也找人去过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可你们是不是搬家了?” 艾米莉点点头:“嗯,他们喜欢到处游玩。”她没功夫从自己可以离开的消息中欣喜,就被老人话中透出的意思给惊住了,听他的话,凯顿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她猛地想起了那年自海上飘流后,迪比里奥对她说过的话。 但这些问题全被她先压进了心里,只听老人像小孩子一样地堵气说道:“还是像以前那么爱乱跑。” 老人嘟哝了这一句,呼吸又轻缓起来,她探头准备查看,一转身,却见独眼进门:“他又睡着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多陪陪他,他很想念在大陆的生活。” 艾米莉知道他不放心地在门外听着,闻言对他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返回补给岛 海豹口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为着这海域附近散落着几个小岛,从空中往下看,很像裂开了嘴捕食的海豹,而海盗团就以其中的一个小岛为基地,长年做那些没本钱的买卖。 这些小岛小的地方不到一天就能走完,而大岛至少能有塞尔沃特一个市那么大,但面积都不足以抵御一次较大的海啸冲击,因此,海盗们平时都是在船上活动,只有在汛期过后会在大本营里住上小半年。 难怪艾米莉觉得这里的环境这样简陋,独眼的爷爷虽说只是住的小木屋,但算起来,他的住宿环境是这里最好的了。现在,夏天刚刚过去,艾米莉被掳到了海上,正是他们今年登陆岛上以后做的第一笔生意。 即使这几天和太外婆的这位老朋友相处得不错,艾米莉仍是谨守着本份,每次从住处到老人的木屋时尽量不左顾右盼地做些引人误解的动作。 独眼看在眼里,心下满意,做他们这一行的总比旁人要警惕不少,两家先辈的旧交并不能代表这个人对他是没有威胁的,艾米莉的识趣让他终于决定好好送她去精灵岛。其实他是不知道,有骨头和小透明在,这岛对她来说早就是透明的了。再过些日子,如果他还不提放她回去,并且每次出行都要派人“保护”她的话,说不得她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只是,老人自那天把黑匣子交给她后,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往往只和她说了三两句的话就歪着头睡着了。他们心中都有数,他这是放下了心事,强提的那口气就散了。往后就是有一天过一天罢了。 艾米莉倒想多陪陪他,只是再说下去的话,她可真怕会漏馅。那位外婆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呢……前天她无意中说太外婆喜欢吃甜食时,老头都还纳闷地问她:“芙美拉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当时她虽然很快就用“不知道,或许老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吃些甜食”的借口给打发了。[]可老头浑浊的眼中闪过的精光让她不敢小视:这可是在脑筋糊涂了几十年的情况下还能称霸海上的老牌海盗,再出岔子惹来他的怀疑。进而叫她质疑自己的血脉正统性,那麻烦可真就大了。 所以,听见独眼说要送她回去时,她没有拒绝,只提了一个要求:“您不用送我到精灵岛,把我往那个补给岛放下就行了。”达达在她的压制下,倒没敢再做出那样异想天开的事。只是身边老有个人不住地呱噪,即便想定心做点其他的事也不能,何况还有一天比一天燥动的骨头。 独眼自是高兴不用专门抽调一条大船送她走――海盗们的大船战渔两用,现在才回到岛上重建,有用的地方多着呢,那个中间岛就在海豹口的外围,顺风的话用轻便小巧的快船一天就能到。至于她回那补给岛后怎么办,这就不是他能管的着的。 细节说定后,与老人辞了行,艾米莉和达达就坐上了由海盗们专门改装过的快行帆船。这一天风和日丽,送她的海盗扬起船帆,正好赶在太阳落山后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小岛。 ―――――――― 这小岛上除了几大船务公司建造的几个仓库和住房,就是和其他岛屿一般无二的礁石砂子。艾米莉二人下船与船夫道别后。并没有走向那玛丽安货轮所在公司的驻地。她想得很清楚:自己就此消失在“海盗的劫掠”中是最合适不过的,如果再回去,那位“船长堂叔”还要费心为她们安排离开不说,“历劫归来”的她们必定还会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实在不是现在的她有福消受的。[.超多好看小说] 两个人好容易在一个海风不那样猛烈的回风处搭了个临时宿营地,因为小岛小得过份,她们就没有点火,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由于心里装着事,二人草草吃了些东西便扎好帐篷睡下,好等待第二天的日出时刻。 来时艾米莉想过,那海中的草既然是在月亮升起来的那一刻才有的,说不定是有什么光线折射的原理在里面,搞不好日升时也会有同样的,或者说不一样的奇景呢? 心中的答案即将等着她们确定或者推翻,艾米莉感到,身边的达达一会儿动一下,似乎已经兴奋得睡不着了,连她都跟着有两分焦急起来,在浪涛拍岸的哗啦声中,她的眼皮渐渐地粘了起来。 “姐姐,快醒来,天要亮了。”达达的轻声呼唤令原本就浅眠的艾米莉一惊而起,但现在的天黑沉沉的,哪里是亮了的感觉?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原来还真是快到黎明了……不及问她怎么知道时间的,就被她心急地拉了起来。 为了方便观察,两人昨晚就在那个地方就近休息的,她掐算着时间,递给她一颗萤光石,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一边确认:“昨晚上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达达点着头,心急地反跑到前面把她拽得一个踉跄:“记得记得,快点走啊。” 两人奔到了地方,照着先前商量的方法,达达急不可耐地跳了下去,趴到了其中一个小洞前,一边还催促她:“姐姐,快去那儿站着啊。” “唉,”艾米莉举着手中的半截绳子,抱怨道:“不差这一点时间,你快先把绳子系上。” 达达接过绳子,一边还不满地嘀咕:“现在是退潮,还用系这个吗?真是麻烦。” 艾米莉照着记忆中的方向赤足踏进海水里走了两步,相反的方向忽然透过一丝亮色,她回头一看,只见一线金光从对面的海平面升起,那一刻几乎耀得人眼睛里全是白光。她一下想起了什么,暗叫了一声“糟糕”。再一看面前的海,仍是有规律地拍击着海岸,不见一点异常,直到整个金轮跃出了海面,她几乎涉到及胸升的海水中都没发现除了海水之外的其他东西。 再一看达达所在的那个洞,如先前预估的那样,海水的退潮几乎没影响到那个小洞。但她走近后,这孩子缩在阴冷的洞里,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呆呆地贴在洞壁。 艾米莉一看就知道,她必定没看见想看的东西,她咳了一声,这孩子才缓慢地转过身来:“没有,还是没有。”她扁扁嘴,像是又要哭了。 艾米莉忙解释道:“是我没想到,月亮和太阳升起的方向不一样,肯定那样的景色要随着月光或日光走,不过,即使现在看不到,过了今天,傍晚不也马上就能让你如愿了吗?” 达达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听完艾米莉的分析,又转了回去,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又快,马上又兴高采烈地说道:“是啊,晚上肯定能看到的,对吗?” 艾米莉知道她这几次受挫都以为是自己犯了错误,因为在被惩罚,所以看不到回家的通道,心理压力很大,便决定纵容她一天,好好给她讲讲自己听过的故事。 有了她费尽心思的安排,这一天过得很快,终于到了下午,月亮升起的那个时间。 连续经过两次的失败,达达已不像开始那样急切,她有条不紊地做好准备,由艾米莉握着绳子观察海面,自己再一次跳进了那个坑中。 因为这一次是涨潮,那回艾米莉的亲身经历让她不敢离这姑娘太远,便站在坑边把月光能洒到的海面一丝不漏地全看了个遍,意料中却令人失望的是,她还仍没发现什么不同。 扫过怒浪涛涛的海面几眼,确定不可能有什么新发现,艾米莉便转头去观注达达。坑中的达达的脸颊有一半沐浴到了刚刚升起的淡蓝色月光,那被照到的一半容颜像最精致的工艺品一样,白得细润,美得没有一点瑕疵,要不是她前世被各种高科技和无瑕化妆品打造出来的人造妖姬练刁了眼,说不定真会被迷了去,但这小半张侧颜也是她生平仅见的完美,对,完美,这样的相貌好得简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而她另一面隐在阴影中的面目正是艾米莉之前为她做过的精神力幻化。只这一瞬间,她就断定,这异景也许和达达没什么关系,但对她的精神力或者是幻术方面绝对有某种屏弊破解的功能! 脚上骤然而起的湿凉感让艾米莉迅速地回过了神,涨起的潮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脚面,她再一看,坑里由于水位更低,水流已经涌到了达达的小腿处,只是她像无知无觉一样,沉醉地贴着那个小洞,完全没意识到潜在的危机。 她急忙大叫着达达的名字,像当初的怀特一样把她勒醒,两人合力出了那个洞穴。 潮水冲击力几乎把两个人带倒,艾米莉拉着达达,连滚带爬地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坡地。刚刚站稳,达达就使劲地拽着她的衣角,将她拉到自己的耳边,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在咆哮的海水奏鸣曲中,她欢快地咯咯笑:“姐姐,我看到了,那块地,我记得的,那一定是我家乡的地,我在大陆上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绿地。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而艾米莉苦恼起来:要不要告诉她:她说的这个家乡,我们到现在为止,只处在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破蜃珠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达达的兴致愈加高昂起来。艾米莉那一天剩下的时间只听她不断地讲述自己回忆起来的零星片断,言语间倒没对回到妖精族居地有过高的期望。 听着达达颠三倒四,热忱欢跃的回忆,她大概明白了达达的心意:也许她昨天晚上最高兴的并不是回家有望,而是记忆中那个更像梦境的家乡被证实并不是做梦,它的确是存在于世上的某一处,尽管它现在对她依然只是可望不可及,但总归如这个早晨那撕开云雾的金光,有了可窥全貌的机会,找准了往后奋斗的方向。 “看到了吗?”达达小声地催问着此时趴在昨晚她们就着月色连夜挖出来的大坑的艾米莉。 艾米莉摇头:“哪有这么容易,我们还得多试试,而且现在太阳才出来,我观察了一下,两次都是在月亮升到半空中时才会长出草。” 昨天在日出时的老地方并没看到海水发出异变,她就猜测可能看到这些景色与光线的角度有一定的关系。既然她们看见那些草地只有在月亮刚出的那几刻,并且是正对月光的,那么同样的地方,在相反的方向升起的太阳由于光线的折射极可能看不到相同的景色。她们今天便估算着往太阳升起的方向挖了个与那个深坑相似度极接近的大坑。 正说着,她的眼前忽然一花,好似出现了一片白光,她马上定下神来,但这种感觉马上就没了,快得好像是幻觉一样。 “怎么了?”艾米莉害怕达达由于太过关注这件事,反而忽略了其他有可能出现的危险,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她参与捕捉异景的实验。她拗不过艾米莉。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好,只得蹲在旁边,因此。艾米莉一有异样,她就发现,并眼含希望地看了过来。 艾米莉面不改色的撒谎:“没什么。阳光太亮了,有点晃眼睛。(.无弹窗广告)”她也不确定刚刚感受到的是不是幻象。决定还是不让这孩子太过兴奋,最后反而被泼了冷水。 达达“哦”了一声,马上就兴奋地说道:“那你现在还能看见吗?要不要――” 艾米莉听她这口气,连忙哭笑不得地摆摆手,这丫头现在一门心思都钻到这里面去,平时心思不那么灵敏的小姑娘思维一下就这么敏捷了,还真叫她有些吃不消。 日出过后。艾米莉仔细回忆着那一下快到不注意就会放过的白光,她越回忆越肯定:那白光不是日光,它更像是一个什么东西反射或者是自身发出的亮光。 可是,不知是时间久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艾米莉旁敲侧击着达达,她根本就记不起记忆中有那个地方的存在,这令她更加不确定早上看到的东西是真是假。 或许是角度的问题?难道挖的那个坑并没有对准地方?艾米莉考虑了一下,决定再在附近多挖几个坑,或者。应该照着那个坑的原样搬一个相同的坑到那里,也许这样会看得更清楚? 一整个白天就在艾米莉的思考中度过,她虽有心白天就开始行动,但岛上毕竟还有其他人存在。她可没那么托大,自己大白天的在这块巴掌大的陆地上又是挖坑又是搬石头地,还不会惊动旁人。宁可麻烦些,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晚上的潮水如期而至,这一次两人位置对调。艾米莉透过小孔看那翠色,几乎它一出现就转头去观察洞顶守着她的达达,也许是这次注视的时间不长,她没费力就移开了眼睛。银蓝色的月光中,达达精致完美的脸颊被毫无破绽地包裹在精神力幻术下面,竟是一点都没有被剥离本相。看来,她的变化和这个洞有密切的关系,艾米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感叹,大自然的神工造化真是妙到不可言说。 这一次她及时从那幻景中醒过来,马上就让达达把自己拉了上去,望着汹汹怒吼的海浪,艾米莉注意观察了一下达达的神色:她迷茫不解的样子告诉她,她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艾米莉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也许她们看见的根本就不是妖精族居地的入口,而是海上时常出现的海市蜃楼。 在这个异世界大陆,海市蜃楼的传说不是没有,而是这一手段时常被人鱼拿来使用,久而久之,人们一看到海市蜃楼就会以为人鱼在不远处,四散逃命还来不及,哪有人敢留着观察是真是假?但艾米莉不信,前世的海世蜃楼早就有了科学解说,只要条件允许,同地球环境高度相似的异界为什么不能出现相同的异景?只怕这是生来敬畏神明,对大自然一切异常现象不敢深究的异界人闹的吧? 何况,如果是人鱼来布置这海草,总得有目的,可这里是从她们二人来之前就有的景象,显然,这并不是谁的预谋。说实话,她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这意味着她和达达之前的努力全都是白费的,她的家乡还在茫茫大海中的某一点,她们还得从头找起。 达达这几天很敏感,一察觉到艾米莉异样的目光,立刻就有所感应了,她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姐姐,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艾米莉微笑:“没什么,觉得你这些天太乖了,不习惯。”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告诉她呢?可真是件伤脑筋的事。 原样搭建岂是那么容易?又费了三天的时间,两个人才在测好的位置搭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礁石群坑洞,接下来,就是再一次的等待。 ―――――――― “怎么样?”达达看艾米莉那懵然混沌的表情,顿时也跟着忐忑起来。 艾米莉回忆着自己在坑洞里看到的一切,露出一个欣慰中却夹着无奈的笑容,回答道:“达达,你可能说对了,我们真找到了你的家乡。” 但此时达达的欢呼就像布景板一样,艾米莉的神智并没有从刚刚看到的东西中拔出来,那样的冲击力只怕没有几个人能经受住的,尽管她只窥到了很少的一部分。 白色而巨大的柱石旁,几个耳形与达达一般无二的男人和女人肃立在侧,那些人的眼神都看向了一个方向,身姿挺拔,婀娜绝丽,白皙的肌肤宛然生光……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么多宛如玉人一般的绝色美人,那样的冲击力饶是在前世见多识广的艾米莉那一刹那也几乎沉溺其中。纵然是隔着虚空,艾米莉也觉得,这些人似乎会勾人魂魄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接近,想……占有。 她打了个哆嗦――她初次见到达达时,曾为她的容貌短暂失神了片刻,但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影响力,难道这是她没成年的缘故?这样看来,妖精一族在大陆上绝迹似乎也说得通了,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强大,怎么能让人忍得住不去觊觎?不心生贪念? 她强行令自己从那些能引人沉迷的皮相中拔起来,开始分析自己看到的一切:白色的柱石上似乎刻着石雕,但她当时只顾看美人了,根本没注意上面刻着什么。她可以猜测,那些人着装统一是白色无袖的长袍加披风,神情那样的端肃,不是在参加会议就是在参加宗教活动,不知道达达看过后会不会想起什么。 艾米莉没把希望押在这迷糊的小丫头身上,但她心中关于那个海市蜃楼的猜想在达达表示她在上面仍然一无所获时更加坚定了。 但是,事情又发生了变化,达达在听完艾米莉的描述后,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跳进了那个坑洞,那个原本应该在太阳升起后消失的景象竟然没有随着日光的越来越大而跟着消失! 达达欣喜若狂,这一整天的时间全粘在了那个洞里,贪婪地用这些电影一样的异景满足着自己的渴念。如果不是月亮要出来,她得去观看新一轮的月色下蜃景,而且太阳落下后,蜃景也跟着消失了,只怕她还舍不得出来。 只是,傍晚的观察依旧没出什么新,尽管艾米莉召唤出了可以短暂地带着她到海上巡游一圈的白白,也一无所获。 既然在这上面再探不到什么,艾米莉花了些力气说服了达达,决定趁夜把这些礁石搬开,看看这下面到底有什么不同。 达达虽有不舍,但还是同意了。两个人挖了大半夜,达达忽然叫道:“姐姐,这是什么?”她跳了起来,葱尖一样的指尖上拈着一颗黑黝黝的珠子,月光下,微微仰起的小脸精致细腻得像发着微光的白瓷。 “真是……”艾米莉感叹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下半句话。她马上就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等明天太阳出来吧,我们再拿着这珠子好好巡视一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变化。” 假如这珠子可以破除幻象,如果妖精住的地方就隐藏在这附近,拿着它肯定会有新发现,望了眼达达喜得通红的脸蛋,艾米莉很想提醒她:别高兴得太早了,事情好像没那么乐观呢。 不过,有了这个珠子,倒能解释白天和晚上两个外观和环境高度相似的洞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区别了。傍晚的那个洞受月光的照射,应该可以和白天的那个一样可以保持至少很久的幻象,但它一出现就被这珠子及时破解掉了,艾米莉越想越兴奋:有这颗珠子在手,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保命的秘器?在海上,会幻术的人鱼最仇视异族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抵达精灵岛 如果说塞尔沃特大陆更像艾米莉前世所在的地球的话,精灵岛就完全和人类社会不一样了。 精灵岛是离塞尔沃特大陆最近的岛屿,不像时有纷争的塞尔沃特,它安静美丽地镶嵌在茫茫深海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悠闲生活。 咳,这是大陆地理上介绍的一段话,当年小小的艾米莉学到这段文字时,是半点都不相信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有是非,这段话描写得哪里是智商和人类相接近的精灵?在她看来,这段话更像编撰这本书的人叶公好龙之作,如果那人在那儿住上几年,肯定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后来她又了解到了精灵岛特殊的人才选拔方式后,才觉得这描述或许有部分是真的。精灵岛最核心的地方就是位于王族禁地的精灵母树。每个精灵在出生后就会接受精灵母树的赐福,根据母树对其的宠爱程度不同,将会决定被赐福的婴儿们今后的发展方向和社会地位。一般来说,母树都是宠爱孩子的,因此,精灵们即便不能学习木系魔法,相对的,他们的其他天赋会高出不少。 所以说,精灵们无须羡慕旁人,他们这一族的本身就是被天神眷顾的孩子。再加上超低的出生率和悠长的生命,他们的孩子不论平民,还是王室,都是每个成年精灵的宠儿,至少在他们成年之前,人人平等绝不是口头上的空话。 等到成年后,等待他们的是漫长到无聊的生命,以及从出生就定好的前程,就是不满意,再多的努力也不能再次获得精灵母树的认可。基于这种情况,绝大多数的精灵们都很乐天知命。以及,咳咳,有点懒散。 如果只是这样。他们早就被不远处那些不安分的邻居们给吞并了,但叫人嫉妒的就是,天神赐予了他们绝高的天赋还不算。连他们的至宝精灵母树也相当于一位驻守于人类的神级强者,并且在人间其他的神。如魔法神和战神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时,它还坚守在精灵族的土地上,令任何敢于觊觎他们丰饶土地的不轨者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当然,塞尔沃特大陆本身就不平静,人类连自己内部都是铁板一块,哪还来的功夫去侵略别人? 但是。精灵族真的是如此让人向往的安乐窝和乌托邦吗?当然不。 精灵们拥有这么多上天的恩赐,自然多了些傲视其他智慧种属的资本,以及一点讨厌的小毛病――傲气。除了不像人鱼族那样极端地憎恶其他种族外,他们藐视除他们之外所有的生物。这其中他们最讨厌的就是阴险诡诈,翻复无情的人类,可他们又要依赖人类交换本族没有的货物,数代之后,总算默许他们在那儿拥有一块居住地。尽管有人类扎根于精灵岛很多年,但两族之间界限一向很分明,只有那些融合了两族外貌特征的半精灵们证明了他们并非敌对。 “哼。他们有什么好骄傲的?这些土包子要是见了我们妖精们,还不得跪下舔我的脚趾?”听完艾米莉的叙述,达达的口气狂得简直要飞上天。 两个人在那个无名的补给小岛待了一个多月,其间除了达达通过白天的那个坑洞偷窥到了无数美艳清雅俊逸潇洒……叫人流口水到风格不一的绝世帅哥美女。别的都一无所获。 弄得这小家伙族人的领地还没摸到一分,对族居地的归属感就强烈高涨起来,此时听见艾米莉言语中把这些精灵们的特异处这样“夸大”,哪里受得了。 艾米莉不过是转述自己从书上和道听途说来的传闻,听达达不满,便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我说说罢了,你饿不饿?我去弄点东西吃。(.无弹窗广告)” 达达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会儿,想到那些让人垂涎的热食,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我要薰肉,再来一盘牡蛎,蘸蒜茸酱,汤的话,要是有鸡汤就太美了,嗯,如果还是昨天的蘑菇汤的话,就不要了,对了,多拿点胡椒过来,另外――哎哟!” 艾米莉听到一半,实在忍不住手痒地给了这个不知进退的小家伙一个脑瓜崩:“你以为你真坐的是头等豪华舱啊,这么多要求,告诉你,什么都没有,只有白面包。” 达达顿时失望地哀嚎了起来:“不会吧,我很想吃的,姐姐,你给我拿一点点就行了。好不好,姐姐。”她摇晃着艾米莉的衣袖,恨不得像只小狗一样地抱着直蹭。 艾米莉硬起心肠把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板着脸说道:“昨天的量已经引起大厨的注意了,你要是想被人发现,把事情搞砸的话――” 达达一下扑到她身上,嘻嘻笑道:“哪里会呢,姐姐,你本事最高了,我吃得又不多,要不,你每样只拿一点给我,这总行了吧?” 两个人那些天把所有的可能都试过之后,实在没发现新的契机,只得筹划着离开,她们又是挖坑又是搬石头的,早引起了岛上人的注意。只是这些人都不是高手,才没令她们暴露出来。 二人一经决定,正好就搭上了这条十天前在那儿中转,要开往精灵岛的客货双用轮船。以两人的本事,在一艘大型轮船上找到一个栖身处,实在是太过容易了。只是吃多了艾米莉放在空间项链里的备用餐,有时候捕捞点生鱼片扮芥末调剂口味,她们哪会不想吃点热食?于是,每天吃饭时,艾米莉就会到厨房里“顺带”一点。 头几天两人为了打牙祭,一上船就海着轮船里最高级餐厅的厨房里的东西偷吃,结果把达达给养刁了口味,每次想让她降低点伙食水准,她就使出各种撒娇大法,艾米莉偏偏还对她没辙。而她发现,那个看上去憨憨的总厨已经发现了餐厅食物的减少,竟在昨天设了个圈套,让大意的艾米莉差点被捉住。 她可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告诉给眼里越来越没她的达达听,想想老在一个地方蹲点偷东西,也确实太容易暴露了,便打定主意,今天要换一间低档次的,普通游客们的餐厅去光顾。 她在魔导师面前都不一定能被看破的忽略术用来偷点饭菜还不容易?轻松取到两份饭菜的艾米莉在路过那间让她差点吃了大亏的厨房时,想起可怜巴巴的达达,脚下一转:每样只取一小点,应该没问题……吧? ―――――――― “姐姐,外面怎么了?”达达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午后的阳光暖和得让人想放松地睡上一觉。她躺在艾米莉的腿上,放纵着自己的睡意,却被不远处的嘈杂叫骂声给惊了一下。 “呃,没什么,睡吧。”艾米莉帮她揉着小肚子的手一僵,旋即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只怕那个大厨自己都没想到,她还有胆子敢再去吧?哼,小气鬼,就拿了一点东西,用得着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吗? 不过,刚刚在飞奔时,眼前闪过的那个人应该是幻觉吧?肯定是幻觉,他父亲安排他比我早走了那么多天。她肯定地下着结论,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嗯,阳光真好,我也先睡一觉再说吧。 眯着眼睛,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的艾米莉,在这样晴好的天气下感觉也迟钝了不少,就没有发现,高处的桅杆上坐着一个人,在默默地注视着猫一样蜷起来的女孩。 他在深深地自责:你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吗?是因为我的关系吧?我……我该怎么补偿你? ―――――――― 旅途上的另类刺激让因为住宿条件不佳有些不满的艾米莉连这点不如意都给抛开了,她甚至喜欢上了这每天猫捉老鼠的游戏,要不是到后来,据说厨师长气急败坏地惊动了船长,她还想继续玩下去呢。 这艘大轮船可不像玛丽安号,轮船公司为他们配备了全套的护卫队,队长的斗气级别至少是个高级剑师。艾米莉可不想每天为了点吃的就对上这样的对手,于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只得遗憾地停止了游戏。 由于她停得太是时机了,还真把船长吓了一大跳――他以为轮船被不明人士给恶意监控了,但对方又不再出现,弄得他到现在都摸不出那人的套路,反倒令船长不敢轻举妄动。 轮船就在这样诡异的和平之下驶到了终点站。 这些天船上的人,尤其是高级餐厅的人都憋足了劲等着抓那个小贼,只是对方就像水滴入海一样,藏得一点都不见了,哪里能让这些人甘心? 只是用了各种方法去排查都没有效,船上有哪些人都是有眼可见的,除非,那人是非正常渠道上的船。竭力想证明自己除了做菜还能断案的厨师长第一次没有在下船时躲在船舱里偷吃没吃完的高级食材,一个个地盯着那些离开码头的旅客。 可艾米莉哪那么容易就被捉到?正准备混在人群里下船的她收到骨头的提醒后,轻松地就给自己和达达换了两个客轮里真实存在的人的长相。 有点得意忘形的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人隐秘的注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精灵们的生活 精灵岛的实际面积比塞尔沃特的半个大陆还大,只是在这片土地上,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方都覆盖着茂密的森林,整个岛为此还有个别名――森之岛。[] 还没离开码头,艾米莉大老远就闻到空气里飘散的各种花香味,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对达达笑道:“这儿空气不错吧?” 达达眉目也随着这令人心悦的味道而放松下来:“总算到了可以勉强一住的地方了。” 此话一出,艾米莉立刻感到了皮肤上针刺般的不适,扭头一看,四周那些俊美的精灵们对着两人全都目露不善。她连忙拉着达达快步离开了那里:精灵族自视甚高,这丫头随心所欲惯了,若是知道她一句话引来了旁人的敌意,只怕也不会反省自己招惹别人,反而要跟人一争长短吧? “两位是第一次来精灵岛吗?”一位看上去在等人的中年半精灵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艾米莉警惕地拉着达达后退了一步,那个家伙摸了摸鼻子,带着点殷切的笑意:“请不要担心,我就是在这城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看您好像不大熟悉这里,想问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艾米莉恍然,这人是精灵岛的向导啊?她缓和了一下脸色,想想自己确实对这儿一无所知,便道:“我想找个旅馆,有什么好介绍吗?” 那人一听就知道有戏,他在旁边观察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个小姑娘虽然衣着不是很名贵,可行动间仪态不错,猜测她们必是好教养出身的女儿家,家里至少有些钱财的。忙问道:“您想要个什么价位的?呃,或者说。您想要个什么类型的旅馆?” 这两者能等同吗?艾米莉好奇地问道:“这里都有些什么样的旅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有人类开的旅馆,半精灵的树屋旅馆这两种。” “你这人说话好奇怪,为什么不能是人类开的树屋旅馆和半精灵开的普通旅馆呢?”达达插嘴问道。 中年半精灵友善地笑了。并不因为她们的无知就眼露鄙夷:“小姑娘,这和我们的生活习性有关,在人类没有出现在精灵岛时。精灵们出门是不用住旅馆的。” “哦?为什么呢?”达达很捧场地给了中年半精灵跟在她们身边说下去的机会。 中年半精灵边跟着走她们往前走边笑道:“自然是因为我们精灵亲近自然,出门的话。只要有棵树就可以是栖身地了。假如在某个地方呆得久的话,搭个临时住的树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来人类把旅馆引进到大陆,精灵们觉得方便的同时又不习惯住在地面,只能闻到死去的木头的味道,但人类又不擅长在大树上造房子,之后半精灵们便模仿着人类旅馆的模式,建造了专供精灵们使用的树屋。再后来。一些短暂留在大陆上的人,和被精灵们影响了的人也开始住这种对他们来说很新奇的屋子。” 达达“哦”了一声,拉着艾米莉的衣襟开始摇晃:“姐姐,我们住那个树屋旅馆吧,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啊。”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艾米莉一般不会反对达达的。只是,她有个小烦恼:“住那里晚上不会有很多小虫子吧?”精灵岛位于塞尔沃特的南边,秋天仿佛都没有光顾这个绿荫遍植的土地,要不是这里四处是荫凉,在这个天气下行走。达达这小家伙肯定早就嚷饿了。但是,这样的季节最容易滋生蚊虫,她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压死虫子若干。 中年半精灵自信地笑了起来:“母树庇佑。我们精灵岛的树没有虫子的。”他对这个从始至终没表现出一点好奇的小姑娘现在微微惊讶的神态满意了:“母树会照料岛上的子民,不只是精灵们,连精灵们的好朋友都是无微不至呢。” 如果没听错,这个中年半精灵在说精灵母树还兼职杀虫剂吧?艾米莉默默地吐槽,听达达大呼小叫着:“姐姐,那儿有卖果汁的,我们去买两杯吧。” 艾米莉的注意力从对话中被吸引到了达达手指的方向,只见一颗大树下面,一个人类小贩躲在背树的树荫下,几乎转到了街道背面,如果不是树下那个放着五颜六色的杯子的小摊,她只怕会把这人当成路人给忽略过去呢。 她犹豫了一下,不敢肯定:“这不像是卖果汁的吧?”谁家卖果汁的这么不声不响的?就算不吆喝,也得挂个牌子出来啊。 中年半精灵却说道:“那是个果汁摊,”还不得艾米莉说话,他就大声叫道:“嘿,那个人类,我们要买果汁。” 那小贩慢腾腾地拿下罩着脸的草帽,慢腾腾地站起来,懒洋洋地走近小摊,这样缓慢的速度,等几个人跨过街道,他连杯子都还没拿出来。 达达看他晕乎乎的操作,着急地敲了敲小摊:“喂,你怎么这么慢啊?” 小贩好脾气地笑了笑:“我这就快点。”说归说,可他手上的节奏一点都没变快。达达不由地嘟了嘟嘴,半精灵跟那个小贩说道:“喂,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快点吧。”这句催促听上去倒更像解释。 小贩这才抬了抬眼,点点头,好歹把慢动作换成了正常速度。 取个果汁原本就是很简单的事,再慢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两个人耐着性子取到自己的果汁一饮而尽。冰凉甘美的果汁抚平了两人微有的燥意,付过钱后,三个人接着往前走。 达达兴奋地拉着艾米莉左顾右盼,她这才发现,这附近竟有不少摆摊的小贩,只是这些人都像那个小贩一样完全是在跟着树荫躲凉,一点都没有为自家看上去寡淡的生意着急,而且,走了这么远,她除了看见行走中的精灵以外,那些摆摊的全都是人类和有不纯半精灵血统的人。 这小家伙不一会儿又看中了一套传统精灵手法雕刻的茶具,缠着艾米莉去买,那个招待艾米莉的半精灵更离谱,中年半精灵喊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打着呵欠的半精灵女孩从树上跳下来。不用说,这次又是一次让人觉得缓慢至极的接待,以至于虽然买到了心仪的小物件,达达却并不开心。 走出老远,达达还在生气:“这些人太殆慢了吧?还是只殆慢我们这些在他们看来低劣的人类?”这小孩自从觉得回不了家是因为自己是被流放的之后,就很有些自卑,没两下就想岔了。 中年半精灵忙道:“哪会?您看看,”他指着另一个方向:“刚刚那位精灵小姐要买手环不也是被同样对待吗?” 达达凝目看了一会儿才释然,艾米莉奇怪地问道:“他们怎么是这样招待客人的?不怕把人赶走吗?” 中年半精灵呵呵笑道:“您要是赶在节庆日来当然不会这样了,只是平时我们这里人少,大家的……呃,生活方式比较单一,好容易来了一个客人,都想多拖延一下时间,好享受一下忙碌的味道。” 是你们时间太多,太懒散了,懒得快节奏生活吧?艾米莉忍不住想道,她换了个话题:“大叔,您能讲讲这座城市吗?我们来时只听别人说精灵岛三号港什么的。” 中年半精灵道:“你们说的是人类对我们这儿的称呼吧?在精灵们的划分中,精灵岛是没有城市的,它和大树海是一个整体,我们可都生活在一整片森林里呢。” 他看达达似懂非懂,换了个她们应该能听懂的说法:“听说人类社会的森林也没有把它们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叫法吧?” “可是,这样的话,你们向别人介绍时怎么告诉别人自己住在哪儿呢?”艾米莉问道。 中年大叔指着远处的一座隐约能看到尖的树屋说道:“我们分树林的,像松树,桉树,柏树什么的都集中种在一个区域里,每个住在这一区域的森林都有自己的姓氏,和代表自己住处的独特的花草,如果要告诉别人住在哪,就说在x树xx花那儿住,别人大概就知道了。像我们现在待的这一片全种的是榕树,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就是榕树蝴蝶花。” 艾米莉惊讶地环视了一圈这附近能看见的所有树,敢情还真的全种的是一种啊!看来精灵岛完全是个人工绿岛。 说说谈谈中,三个人走到了地方,达达一路走一路看,一会儿想买这个,一会儿想要那个,在艾米莉忍耐不住地大声喝斥她之前,中年半精灵叫道:“在那儿。” 蓝月的第四个月,正是精灵岛的蝴蝶花开得正好的季节,浅棕色的树屋外面,密密麻麻的浅紫色蝴蝶花迎着微风翩翩起舞,真像一大群围着这小屋在旋转飘飞。 潺潺小溪一样的声音响起来,树顶的门吱呀地开了,一个笑盈盈的半精灵姑娘探出头大声问道:“菲力大叔,这是您带来的客人吗?” 艾米莉在见到那个姑娘的瞬间就呆了,这世界好像特别小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尴尬的半精灵 那个叫菲力的中年半精灵笑道:“是啊,米娅,快来把客人接上去吧。(.无弹窗广告)” 美丽的女半精灵翡翠色的眼睛快活地眨了眨,脆生生地答应:“哎,这就来了。” 一条用树藤编织的梯子垂下,停到了两人面前。这梯子刚开始还像面条一样绵软,等触到土地后,立刻变得又直又硬,褐色的梯身上细细地缠绕着大大小小的紫色蝴蝶花,美丽极了,就像是用花藤编织的花梯一样。 达达新奇地扑上去摸了又摸,菲力和米娅也不催她,任她一路摸一路摘地捧了一大捧花上到了门前。 米娅推开小木屋的门,满屋里全是五颜六色的鲜花编织成的各色家具,再一细看,这些家具都和那个花梯一样,只是在家具表层布置安插了一些用作装饰用。但这么多花朵堆叠在一个小厅堂里一点也不显拥挤和多余,令这个散发着原木清香的小屋子显得很清新。达达兴奋地直奔旁边那座花编的小秋千上摇晃起来。 艾米莉从见到故人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指着这些家具问菲力:“您不是说,一家只能用一种花的吗?这里怎么有这么多?” 菲力虽然从高温的外面走过来,但端着米娅刚刚递给他的杯子喝得快而优雅:“是啊,我们屋外的布置绝大部分的主景观都是一种花,但不是所有的花都不能用,您大概没注意,外面那些蝴蝶花里还夹着少量的火鹤,只是没到花期,还没开出来而已。至于里面,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对啊,”艾米莉总算想到菲力说起精灵岛识别标记时感觉到的缺陷了:“那蝴蝶花谢了之后不是看不出来这是哪家了吗?” 米娅提着大茶壶给菲力一边续水。一边答道:“小姐,我们这里可是以擅长花木的精灵岛,要是连种这些花都不能摆脱时序的限制。(.好看的小说)那还敢说自己最亲和自然吗?” 菲力渴得厉害了,转眼又是一大杯水喝干,取出手帕擦擦嘴说道:“是啊。您别说我们这里是榕树区,可也不代表不种其他树的。只是,我们至少能保证榕树的四季长青罢了。” 艾米莉不由得惊叹:“能让花草脱离原本的生老病死的圈子,精灵族还真的厉害。”心里却在暗暗着急:散落在精灵族的铜片有几块环境是种了其他树的,除了那几个地域明显的区域,其他的地方,可不是太好找啊。 米娅却没有半点骄傲的情绪,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笑道:“您可别误会了,这只是些平常的花木,要是世上所有的花木都受精灵族控制,那就不是精灵,而是母神了。” “喂,你这半种,怎么敢拿母神开玩笑?”一个俊美的男精灵从走廊那边走过来喝斥道。 米娅脸色微微一变,嘴角僵硬了一下,略垂下头:“您教训得对,是我的错。” 艾米莉有些不悦。不过是随意说笑两声,至于这样郑重其事地警告吗?但见一边的菲力也一改闲适的表情,恭顺地把手垂下,便不想多那个口舌惹麻烦了。 男精灵对两人这样谦卑的态度满意了些。看也不看屋里另几个人,在门边按了两下,花梯重新垂下去,骄矜地走出了树屋。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润足了喉咙的菲力插科打诨了过去,米娅看来也不想客人老纠结于刚刚那人的无礼,同菲力一搭一唱地说笑起来,带着玩得乐不思蜀的达达朝为她们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招待完艾米莉两人后,米娅和菲力返回了厅堂,米娅看了看窗外的骄阳,挽留道:“菲力大叔,外面还热着呢,您歇会儿再走吧。” 菲力轻快地抛着艾米莉刚刚付给他的五个金币,空着的手摆了摆:“不了,等会儿又有一艘船到港,我得走快点,不然客人要被抢跑了。” 米娅听了,也就不再挽留他,把桌上的果子抓了一个:“那您把这个带上,天这么热,带的水一会儿就喝光了,您又舍不得买点饮料,这个能顶一会儿渴。” 菲力也不多推辞,笑着接过果子,走到门口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咳,不禁皱了皱眉:“你妈妈她又病了?” “是啊,”米娅说起这个话题,难免不忧郁:“前两天有点冷,没有及时加衣服,好在不是什么大病。” 菲力跟着叹了一口气,身为一个没什么社会地位,家资又不丰厚的半精灵,除了多往她这儿带几个客人,也帮不上别的忙,看这姑娘闷闷不乐的样子,想起一件事,安慰道:“以后会好起来的,你那个阔绰的客人应该快回来了吧?” 会吗?米娅苦涩地想笑,但不想叫菲力多担心,便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他再多住些时间,多打赏点钱,说不定就能攒够给妈妈治病的钱呢。” ―――――――― 在榕树区陪着达达逛了几天后,艾米莉探清情况,决定独自一人把这片区域的铜片都搜集了。多年之前同米娅的相处让她了解这姑娘的品质,带着达达,这小丫头的花样太多,她只怕是应付不来,正好可以把她丢给米娅照顾两天。而且精灵们虽然人少,但每个都有绝活,或射箭,或魔法,艾米莉保不准哪天就能碰到个高手把她的幻术给看穿了。 逛了这短短几天,艾米莉就对人族和精灵族对半精灵们的排斥有了明显的认知。精灵们崇尚爱情,冲动来了,与人类结合生下混血不是少见的事,但他们又自豪于自己高贵的血脉,除了这些被父母祝福着生下的孩子,其他的纯血精灵们见了这些半种是连眼角都不带扫一下的。更有甚者,听说还有精灵鄙弃这些血统驳杂的杂种,曾向精灵女王谏言要将他们驱逐出境呢。 榕树区的北面有一个小小的人族聚居区,那里的绿树覆盖面积是整个区最少的地方,紧挨着人族和精灵族的一片空余地是多数半精灵们居住的地方。当然,他们现在是住在精灵区的,这些混居在别区的半精灵们也不少,只是这些长着人类和精灵尖耳的异类们得忍受那些和他们相异的人们的隔阂。米娅又开了个旅店,不到万不得以,她连楼梯都不会下,是个少有的宅女,把达达这个小精怪交给她来看管,再合适不过。 “没问题,”看艾米莉因为她爽快的回答露出了舒缓的微笑,她觉得自己要说的下半句话很欠抽,想到妈妈的病,她硬起头皮磕磕巴巴地说道:“只,只是,您,您知道的,我整天都,都在忙,如果要特意照顾达达小姐,只怕……” 艾米莉瞧她局促难安的样子,也很诧异:米娅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姑娘,如果没听错,她刚刚只是请她“顺便”照顾达达,她这是在找她要酬金吧? 但是,艾米莉没多想,毕竟她是开旅馆的,如果因为她坏了规矩,可能以后会不好做,旅馆里不是没有带着孩子的小夫妻投宿,想到那天那个傲慢的男精灵,她理解地问道:“那您说多少钱?” 米娅眼神闪缩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蜷着的拳头里露出一点金光。艾米莉倒抽一口气:“一个金币?!”抢钱吧,这是!本来精灵族的物价就高,她每天住这儿都是五十个银币,已经让她够肉疼的了,只是让她看看小孩,又不占用她做事的时间,哪用这么贵的? 米娅吓了一跳,正想摆手,自己要的是一个银币,但手捏了捏刚刚从钱柜里拿出,准备做别的事的一个金币,那手就摆不下去了,忐忑地带了点希翼的目光看着艾米莉,终究不好意思。 这不是把人当肥羊宰了吗?艾米莉不悦:米娅怎么变成这样了?但那两枚铜片刚有点头绪,她急着去取回来,不想跟她多计较,只得点头答应:“那好吧,钱我回来给。”就要绕过她出门。 米娅连忙拦住了她,脸红得滴血:“您,您能把钱先付了吗?” 艾米莉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她气得拍出三枚金币到桌子上:“我只去三天就回来,这总够了吧。” “砰蹬”的响声引来一个靠厅堂的女精灵打开门看了一下,撇着嘴小声抱怨道:“猜着就是这些没教养的人类,”她扬声喊着尴尬羞愧的米娅:“老板,我昨天都说要换房间的,你今天总有地方腾给我了吧?” 米娅答应了一声,想对艾米莉解释些什么,但后者已经放下楼梯,气呼呼地跑了下去,她咬咬嘴唇,只得赶紧去招待别人。 ―――――― 不知道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憋了一肚子气,影响了真正的运气,原以为充裕的三天却只找到了一个铜片,而且,想起得到铜片的过程,她更加不爽了,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那个穿着华丽,却看上去那么吝啬的女人。 窝着满肚子的火回到榕树蝴蝶花,米娅微笑着迎上来,艾米莉一想到自己被她痛宰了三个金币,摆不出好脸色:“达达呢?”她边问边转着眼睛找起来。 “呃――”米娅笑容僵了一下。 艾米莉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有人看出她的障眼法,出了什么事吧?她顿时着急了:“你把她怎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讨厌的房客 “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好?”像为了嘲笑艾米莉似的,她刚斥责完米娅,就听见了达达绝对称得上欢快的笑声。 艾米莉一下脸红过耳,米娅偏还在低着头解释:“我这里有位客人很喜欢达达小姐,达达和她相处得非常好,今天达达小姐就是在她那儿玩的。” 艾米莉尴尬地扯着嘴巴笑了一下:“嗯,抱歉刚刚对您发脾气了。”她提高声音,压抑着怒火:“达达,快出来。” 这小丫头还有点良心,她高声地欢呼着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跑出来,跑了两步,又返回门口对里面的人道:“费费及尔,我姐姐回来了,我得去找她。不然,”这个得意忘形的小家伙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另一句话仍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我不快点去迎接她,她会拧掉我耳朵的。” “轰!”艾米莉只觉得她从脚底板里开始冒起了火,她每次都只是吓唬这个小调皮蛋,什么时候真的动手拧过她?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装木头人的米娅,这姑娘很体贴,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只是,你能不能再敬业一点,不要把嘴巴抿得这么死,一看就是在憋着什么的样子啊? 艾米莉见这丫头还站在别人的门口不知在磨蹭什么,气冲冲地冲上去真得想去拧一下这丫头的耳朵了。 这丫头总算是看到了情况不对,忙耷拉了脑袋,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叫道:“姐姐!” 艾米莉黑着脸,刚把手伸出去,准备将她拽回来,一只手臂忽然挡在她面前。看似是要钳住她。她连忙把手腕一翻,躲过了对方以为必中的一下,那人“咦”了一声。手臂一弯,变挡为钩,竟从她的肋下滑过来。马上就要袭到了她的胸。 艾米莉仓促应战,兼之走廊狭小。不得以往后退了一步,那人似乎兴致起来了,她的另一只手臂已经挡在了艾米莉必退必走的路上,但这难不倒她,她退步拧身的同时,将腰深深地弯下,躲过那人的又一轮攻击。 那人并不气恼。咯咯笑道:“看在你这么识礼的份上,我就不怪你虐待小达达了,好了,你把她领走吧。” 这声音柔婉清脆,但艾米莉像被毒蜂蜇了一样地跳起来,瞪圆了眼睛,指着这个笑得好不得意的女人叫道:“是你?!” 这女人微蹙眉头,漫不经心地拂开艾米莉的手指:“这个动作可没有什么教养啊,真怀疑你这样粗鲁的人怎么教得好小达达。” 艾米莉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前两天叫她吃了个大亏的女人,想到自己和她打交道的经历。恐怕这次也占不了好,便不多废话,一把扯过达达:“我们走!” 达达这个小机灵鬼怎么看不出来这两人已经认识了,但这认识可说不上友好。本来想充当中间介绍人的念头立刻灭掉了,难得乖乖地跟着艾米莉后面说道,甜甜地问道:“嗯,姐姐,你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要不要达达先回房间帮你放洗澡水?” 一个树屋旅馆能有多大?哪用得着达达先进屋做准备?小丫头的讨好她虽然很享受,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是很累。” 望着艾米莉“亲切”的笑容,达达可没感到有一丝丝的轻松,她耷拉下脑袋:姐姐笑得好恐怖,看来回房间有罪受了! 这小家伙与艾米莉相处这么长时间,这点眼色还是培养出来了,果然,一把房间关上,艾米莉先熟练地在屋子里布置了一个静音结界,立马换了脸色:“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敢跟陌生人在一起玩了,你不怕……嗯?”省略的话她们都明白,达达现在这个伪装的幻象,最好不要和人做亲密接触,不然漏馅的机率肯定会增大。 达达心虚地低下了头:“姐姐,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我不和她玩了。” 小丫头顽劣归顽劣,说出口的话倒没有耍赖的,艾米莉为强调恶果,又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半天,直到达达恨不能当天起誓,才略微放心地去浴室洗澡。 ―――――――― 她并不是一味地排斥陌生人,只是,你若是知道她是怎么跟这个叫费费及尔的女人认识的,保证没人会再置疑她的过度保护。 那天出门时,她还是很顺利的找到了第一块铜片,是在一间旧货商店里,被那个人类老板当废旧物资给扔在一边。艾米莉刚感应到那堆东西,就被早一步进店的费费及尔给收罗走了。 艾米莉还怕这女人也是要找东西,特意等在一边,想等她翻完了东西自己再找,可看样子,她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不说,那块铜片也被费费及尔随手扔在了一边。看她人都朝店外走了,以为没有顾忌的艾米莉就拾起了那铜片。 哪知这女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马上又转回来说这堆东西是她买的,要艾米莉付钱。这倒也无可厚非,艾米莉便厚道的给了她一个银币,她之前亲眼看见,她只付了老板十个铜子儿就得到了那一大摞。接下来的事,简直不像这个穿着体面,行为高雅的淑女能做出来的,她开口就是两百个金币,当着旧货店老板的面,把连客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艾米莉又不是冤大头,当然不同意,可她硬是做得出来丢下那一堆破烂不要,从她面前眼睁睁地捡起那枚铜片,放进自己的兜里扬长而去! 之后的两天时间,艾米莉用了自己最擅长的敛息隐身法,跟在她的身后想把这铜片偷回来,可这女人不知有什么本事,尽管这两天她也在榕树区最热闹的商业地区转悠,但硬是防得她没找到任何下手机会,眼看同米娅约定的三天时间要到,她担心达达那边,只得现身把铜片买回来。只是,用的不是二百金币,成了五百金币! 这种被人当冤大头宰的滋味还真是她两辈子以来最肉疼的一回,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啊!更别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和家里联系,从妖精族里拿出来的珍宝很多都不能拿出来出售,手里的现钱不多,一路上又花了这么些,这意味着她这笔巨款一出,现在已经是一贫如洗了。回来再面对同样小宰了她一刀的米娅,她能摆出好脸色才怪! 这次的事还可以当做个教训,可能讹诈别人的,自己品德会好到哪儿去?再加上从出道以来,艾米莉的敛息手段几乎没吃过亏,但在这个出手诡异的女人面前,硬是没讨到一点便宜,还不能说明她的不简单?更何况,她还笼络到了对陌生人很警觉,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对生人无差别有敌意的达达……快点把事情办好,离开这里,艾米莉把这个不是太迫切的需要提升到了第二位,拿到第二枚铜片,再不能在这里耽误一点时间了。 ―――――――― 但事实很快向她证明,小孩子的保证是没有用的! 美美地睡了个好觉的艾米莉发现达达不在房间里时,又一次地从那女人那儿领回了达达,她气急败坏地严重警告了她,得到小丫头的再一次保证后,却在第二天出门回来后,再一次从那个眉毛扬得高高的,一看就是非常得意的女人那儿领回了她!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叫你不要去那个女人那儿了吗?”达达三番四次地违背自己的承诺,让行事不顺的艾米莉耐心也逐渐告磐,她正盘算着怎么惩罚一下这孩子,门被敲响了,这高挑丰满的女人靠在墙壁,像只慵懒的猫儿:“喂,你怎么对小孩子这么凶?你再这样,达达可不能交给你养了。”这里的房间虽然精巧可爱,但隔音效果不太好。 她凭什么这么教训我?!艾米莉怒气腾腾,多少还有些理智,好在第二枚铜片已经到手,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了。但她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僵硬地点了个头:“你有什么事吗?” 她笑嘻嘻地用手指拈出一只毛毛虫,那只眼睛像小黑豆似的软体动物趴在她的手上,弓起胖乎乎的身体在她的掌心里使劲往前爬。 虽然这早一点都不可怕,相反还看上去有些可爱,但女孩子哪个不对这些东西犯腻的?而且还是这个讨厌的女人拿来的?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皱眉,但马上就觉得了有丝不对劲,厌恶地皱了皱眉:“好看什么,变|态就喜欢变|态的东西。”以为她看不出来这玩意瞧上去鲜活,其实并不是活的吗? 以艾米莉的语气,费费及尔怎么会不知道是在骂她?但她不以为忤,反而还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面,笑嘻嘻地说道:“真的一点都不好看吗?可是,达达喜欢呢。你们两姐妹的爱好差得可真大。” 她又想试探什么?艾米莉这样一想,随即就释然了:不管她想试探什么,我明天就要走了,管她,她正想把门拍上,听见动静的达达蹬蹬跑了出来:“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等一看见站在门口的费费及尔和她手上那条可爱的毛毛虫,眼睛立刻就亮了,但瞥见一边脸色阴沉的艾米莉,马上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下去:“姐姐,我想吃可蒙果,你带我去买吧。” 艾米莉挑眉看了看费费及尔,笑着答应道:“好吧,你穿好鞋子,我们这就出门。” 两姐妹绕过费费及尔走下了楼梯,后脑勺没长眼睛的两人自然没发现这个难得被人无视的美女眼底的狡黠之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生病 模模糊糊地,眼前似乎有诸多光影闪过,明明灭灭的,有人在低声交谈,有人好像在呜呜哭泣……脑袋里似乎有个漩涡,要把这些声音光影全吸进去,搅成一团混沌,再重新打碎爆炸……嗓子干裂得如旱过的土地一般,似乎马上就要炸开。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知在喃喃地叫喊着什么,身体被囚禁住,连动一根头发丝都难上加难,恍惚中,一道甘泉流入咽喉,她急切地吞咽了起来。一个略带凉意的东西贴上了她火烫的额头,随即又离开了,她急得想叫,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这一番用力终于叫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地彻底进入了昏沉。 醒来的时候,床边的窗户外溜进了一缕不太刺眼的阳光,阳光中跳舞的灰尘让艾米莉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门很快就被推开,米娅提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看她睁着眼睛,欣喜地说道:“太好了,你醒了?” “我生病了吗?”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行,像揉进了一把干沙子,搓揉着疼痛。 “嗯,”米娅放下东西,把搭在胳膊上的毛巾放进去沾湿:“您病得不清呢,病了七天了。” “这么久……”艾米莉怔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忙问道:“我妹妹呢?” 米娅知道她有多紧张这个小家伙,麻利地拧干毛巾,一边答道:“她刚刚还在这儿的,现在出门吃饭去了。” 她摊着毛巾似乎要来给她擦脸,艾米莉用力偏了下头,更着急了:“你说她出门吃饭去了,可她一个小孩子……”尽管是在社会地位最低,人民品德素质最高的精灵岛也不会没有坏人的。而且她还身负秘密。 米娅固执地扳过她的脸,轻柔地擦完后,正准备解开她的钮扣。艾米莉这下再也顾不上询问达达,窘迫地缩起脖子道:“你,你不用帮我擦身子的。[.超多好看小说]我一会儿自己来。” 洗澡可是个体力活,不是晕了七天的人可以胜任的。但米娅将心比心,并不坚持,一边帮她收拾,一边答道:“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有一名客人把达达照顾得不错呢。” 艾米莉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的心提了起来:“你说的客人,是哪位啊?” 米娅作为老板。怎么会不了解她前些天和费费及尔闹得多难看呢?既然她心里有数,就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但米娅很快笑着说道:“就是您也认识的那位费费及尔女士啊,”见艾米莉神色僵硬,她忙给这位女士辩解:“您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姐姐,你醒了?!”达达的高声欢叫打断了米娅的话。 两人都朝门边看过去,达达已经扑到了床前,费费及尔看着她到了艾米莉的床边,并没有像前些天一样,想着办法要多留着达达哪怕是一会会儿的时间。而是站在门边,猫儿一样的茶色眼睛,瞳色深深。不过是一个照面,她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无法解读。 艾米莉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经肯定了,这个女人绝对对达达是有目的的接近!但是,冷静下来后,她又发现了新的疑点,她既然目的在达达身上,那为什么不趁她病得这么厉害的时候把她带走,或者是做点别的什么?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一想到费费及尔可能给达达动了什么手脚,艾米莉就躺不住了。米娅知道她刚醒来,两姐妹肯定有话说,出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关上了门。门外轻声的说话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您这是做什么,太多……不用的……” “……妈妈……谢我……”随着两人的走远,声音越来越轻,终于外面彻底安静了。(.) 米娅收了费费及尔的什么钱?来不及思索这一新得的消息,达达已经问了:“姐姐,你现在怎么样?痛不痛?对了,你刚刚醒来,要不要吃点东西?” 被她一提醒,艾米莉立刻就感到了肚子里饥意难忍,但目前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她严肃地说道:“你站起来,我好好看看你。” 达达不明其意,茫然地站了起来,任艾米莉用精神力将她从上至下,从里到外扫视了个遍。 达达的身体没有任何被地动手脚的迹象,但艾米莉更加担心,难道说这女人的手段已经高明到了她查不出来的地步? “得啦,我告诉你吧,这小丫头什么毛病都没有,她身体好得很,也没有被人下过什么恶咒。”越来越不爱说话的骨头见这姑娘都快进了牛角尖,只得出声宽慰她。 “你确定?”艾米莉对他自然信得过,达达对自己比对骨头来说重要得多,既然骨头都肯定没事,那自然问题不大。要是对方的本事大到了骨头都无法抵抗的地步,她在这儿担再多心都白搭――根本无法与人抗衡么。 骨头“哼”了一声,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想和她说话了。听他那副牛屁轰轰的语气,艾米莉提着的心反而忽啦就落回了肚子里, 人一放松,肚子的饥饿就特别难以忍受,听着如鸣的腹鼓,达达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番,在艾米莉气得翻脸之前,乖觉地扔下了一句话就跑:“我去找米娅姐姐给你弄饭。” 艾米莉的怒火顿时像阵风似的刮跑了,七天没吃饭了,她真想念炖得烂烂的牛肉,还有精灵族特有的树上结的米实,打成浆煮着吃真是美味啊!就是生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于是,看见达达端着的,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粥,她不禁有些忧郁,听着这小人得志的小丫头装着小大人似的训导着她:“我知道姐姐现在很想吃好吃的饭菜,可是您是魔药师啊,肯定清楚大病初愈的人是不能吃那些东西的,来,乖一点,把粥喝了,那什么,养养肠胃先。” 瞅着这小丫头一本正经的小脸,艾米莉不禁咬牙:她绝对是故意的! ―――――――― 在床上躺了几天,身体的元气在逐日恢复,虽然骨头信誓旦旦费费及尔没对达达做手脚,但她仍然有意控制着达达不往这个叫人看不透的女人身边凑。对于危险品,还是保持点自觉性,不要觉得自己是不死的主角,往那明显对自己有其他企图的人身边凑,这不是找死吗? 好在达达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一有时间也不闹着出去玩了,并且在费费及尔来找她时,不再表现得像开始那样喜欢粘着她,让以为还要费点劲的艾米莉好好地松了口气。 经过费费及尔那次狮子大开口般的敲诈,艾米莉手上的现钱,她原本预算到至少可以支持到精灵岛逛完的金币,已经所剩不多了,再加上这次突如其来的重病……必须得想办法尽快开源。 本来她的预算里,她可以离开精灵岛,下一站的行程就是矮人岛,等走的时候用空间项链带些这里的土产到矮人岛卖――精灵族的货物在各地都相当走俏,必定至少能小赚一笔。 但现在行程被窘迫的财政状况给打乱了,必须得想办法先把在精灵岛行动的钱赚齐。艾米莉没想多久就决定制作一些魔药剂售卖,这是来钱最快的,而且她还有不少原材料存货。 这样一来,再住在树屋旅馆就不方便了。话说回来,这里的住宿费可真贵,要长期滞留的话,她也住不起,得尽快找个地方搬出去。只是,她这病来得又急又猛,等好得差不多,自己去找,耽误的时间也太长了, 她盘算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个合适的委托人选,见达达在乖乖地听话睡午觉,便轻声地带上了门,顺手在房间里施了个小法术。 刚出门就听见了半精灵菲力和米娅的寒喧,艾米莉一笑:这下好,碰了个正巧,同两人打过招呼后,便把这事告诉了他。菲力经常在这一片跑,这事找他准没错。 果然,一听完她的话,菲力就拍了下手掌,笑道:“这还真巧了,我昨天刚听说有个人想出租他家的房子,只是,你知道的,咱们精灵岛这么大,又不像人类一样,盖房子还要交钱,根本不用租房子嘛,原本他还在发愁怎么找到租客,你就找到了我。” 艾米莉笑了起来,要是能早搬出去可就太好了。她向菲力打听起房子的详情,正好他说的这家人,米娅也认识,菲力大叔一边说,她就在旁边补充,三个人一时交谈得分外热闹。 谈兴正浓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连串压抑的闷咳声,米娅的笑容一收,放下抹布,说道:“我妈妈的病又犯了,我得――” 菲力大叔理解地挥了挥手,米娅在墙边摁了摁,一架小巧的楼梯从楼上伸下来,她三两步就跨了上去。 “米娅的妈妈经常生病吗?”艾米莉惊讶地询问着菲力,她可一点都不像家里有个老病号,见人就笑,如果不是那讹诈的事,她绝对是艾米莉见过的最有亲和力的姑娘之一。 菲力大叔叹了口气,点头道:“她妈妈――” 话刚起了个头,只见这姑娘脸色也突然一变,连招呼都没和菲力大叔打一个,就用几乎是飞一样的动作,撞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遇见 “怎么是你?!” 屋里多出来的那个男人右手还保持着探出去的姿势,听见撞门的巨响,头朝这个方向偏了一偏,侧过来的小半边脸正表明了,这个人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人,而是一个她根本就想不到的人。 这一切只是在眨眼间,随着艾米莉冲口而出的那句话,他已经反应过来,就要往半开的窗户外跳,被识破她意图的艾米莉抢先喝破:“你别想逃走,我既然设了这个局,就不会没有后手,你今天敢走,我就有本事叫你自己再走回来!”她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喝破他的名字:“不信,你可以试试,列――达――兹!” 列达兹心中暗恼:这几天没找到接近她的机会,不该这么心急的,现在被她逮个正着,恐怕不是随意两三句话就可以打发的她。 但这个由顶级魔药师调|教出来的女孩口吐的威胁,他绝对不敢不当一回事,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只得放下心头的诸多盘算,苦笑着对怒气腾腾的艾米莉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艾米莉。”并识趣地咽下了后面的话“你现在还好吗?” 到现在为止,两人也不过是半年没见,但其间发生的事太多,有时候恍惚间,都会觉得时间过了好久。艾米莉并不理会他这句不痛不痒的寒喧,她有太多的疑问要问,但眼前这人的举止太奇怪了,连她心底都忍不住起了一分怀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实在是这人行为太过鬼祟,而且刚刚他还站在艾米莉的杯子旁边,手都没有收回去,叫人不怀疑都不行。 列达兹只能继续苦笑,他这样做就是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问题解决,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现在这副模样,如果是他,难免也不会怀疑。 他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另一个被她忽视的小姑娘不甘被无视地跳了出来:“姐姐,你别怪列达兹,他这么做不是想害你。” 艾米莉仿佛这时候才想起她。闻言她眯了下眼睛:“这么说,你是知道些什么了?” 达达这个小鬼头既然敢出声维护他。自然想好了理由:“是啊,你不在的那三天,我有一次就在这不远处碰到了列达兹,他很关心你,可是,”她左右看了看,又把门关上。还照搬了从艾米莉那儿学来的静音结界,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你知道的,他被教廷追杀,如果露面的话,我们会被连累的,他……也是一番好意。” 这话和别人说说,兴许就会有人信了,并不再追问,但艾米莉没忘记他先前的那个古怪姿势。和突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个理由并不能解释。 艾米莉在达达说话时就在暗中不断观察列达兹,为了捉住他的情绪变化,特意使用了精神力。在她说到自己被追查的原因时。这个原来就让她觉得看不透的少年竟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淡然地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这和她之前认识的列达兹太不同了!以前觉得他看不透,主要是他的实力与年龄不搭,还有他不同常人的敏锐见解,这些看不透只不过是对一个出色|少年不能准确评估他的价值的不确定。而且他的情绪就算别人感觉不出来,身为他生死与共过的战友和亲密的朋友,艾米莉并不在此列。可他出色一旦披上了下一任教皇的外衣,那就并不足为奇了。 可是,他现在人就在她的面前,面对自己人生中除了被选为新一任教皇接替人外最大的变故,他竟然能像一块没有情绪的石头一样,让艾米莉再也察觉不到他的喜怒。 这不正常,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要么,教廷的事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要么,追杀他的这事是假的,要么,是他这些天经历了诸多常人经受不到的苦难,他快速成长得连艾米莉都认不出来了。(.好看的小说) 以艾米莉眼见的事实来看,第三种情况是她最不乐意,但最可能发生的。 虽然没料到在这里见到他,但艾米莉于情于理都不能把他给放走了。不说达达刚刚古怪的,问都不问地维护他的态度。之前她和列达兹分开时,他也给她留下了太多的疑惑。不说别的,就是她这场古怪的追杀不也是他招惹来的? 这个让艾米莉越来越捉摸不透的男人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起码在刚刚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第六感归为一种特殊的直觉,随着修为的越加精进,她往常还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出现的次数也高了不少。直到去年那一次和达达的交锋中,她除了精神力精进了一个大阶,可以释放幻阵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居然可以凭第六感分辩别人对她的好意和恶意。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几个月前神殿派人想捉她回去,还专门遣来了会屏蔽精神力的裁判廷高手,她硬是能在对方隐藏得几近完美的气息中感应到那股让人不适的恶意,从而先发制人,躲过一劫。 后来她认真挖掘了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并将之用到了包括列达兹父亲在内的不少人身上,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任何差错。 也许这个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的男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了,艾米莉有些难过地想到。 她没有对达达自以为圆满,却在他人看来漏洞百出的谎言在第一时间置疑――假如对方有意要瞒她的话,这点时间已经够编一个更没有破绽的。没有确定列达兹做了不好的事之前,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等了一会儿,见列达兹如她意想中的一样,并没有澄清,或者进一步解释的意图,只是,他望着她的眼光……艾米莉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艾米莉努力不去想他目光中的深意,和来自精神力的异常波动,板着脸问道:“好,我就相信达达的解释,只是,教廷的那件事你该怎么和我交代?” 从见到艾米莉开始,列达兹似乎就只剩下了苦笑:“这件事――”原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一旦开了个头,似乎也不太难了:“我没想到会让你也陷进来,你知道的――” “妈妈!!!”穿透门板的惨厉哭号一下子打断了列达兹艰辛的叙述。 达达跳了起来:“是米娅姐姐在叫,出什么事了?”她快速撤掉结界,冲了出去。 米娅对生病的艾米莉照顾还是很细致的,除了那点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艾米莉同样关心,刚刚的谈话是没办法继续了,但又怕列达兹趁她不在的时候溜走,她抓住他的手:“跟我出去看看。” 走廊上没出门的房客全被惊动了,拉着还在犯傻的列达兹出门时,艾米莉差点和那个讨厌的费费及尔撞到。 她匆匆的脚步一顿,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滑过两人交握的双手,艾米莉又觉得那目光里似乎包含了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但米娅已经大声地哭了起来:“妈妈,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艾米莉三人赶到时,几个人正聚在楼梯下互相询问:“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看来是老板的妈妈出了什么事,有一位治疗精灵已经上去了,什么情况一会儿就知道了。” 治疗精灵是精灵族特有的,只针对精灵体制有用的治疗师,相当于人类社会的光明神殿的治愈神官,而且前者比后者的能量还大。神官的光明法术只对外伤严重的人有效,不能医治别的疑难杂症,但治疗精灵除了这些,几乎包治百病。两者的体系终归不一样,前者信奉光明神,后者信奉的是他们的大母神,亦即人类社会通指的生命女神。 这位女神在各族传说中,对自己亲手创造的子民是最宠爱的,相对于其他的神,赋予儿女们多一点的健康保障一点都不稀奇。 只是,艾米莉待了这么久,也明白一些这里的不成文规矩。治疗精灵的价不便宜,而且忙活自家本族的精灵都时间不够,一般的半种们他们是瞧不上的,更别说登门治病。 这人能来得这么快,应该是米娅的房客之一,不管怎么说,她的妈妈发病时,有治疗精灵在身边,生命已经保全了一大部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有了治疗精灵在场,米娅的妈妈应该会没事。但楼上的哭声不过一会儿就大了起来,一位脸圆大眼的年青女精灵出现在了楼梯外。 她似乎对面对这么多人有点局促,在大家询问的目光下,有些沮丧地说道:“她妈妈的病发作得太厉害了,我,我只是个学徒,还没有出师,只能控制一下病情,如果两个魔法时内找不到新的治疗精灵,只怕……” 像为应和她的话似的,米娅抹着眼泪飞奔下了树屋,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中,显然是找人去了。 “姐姐……”艾米莉的衣袖被轻轻地拉了拉,达达哀求地看着她。 艾米莉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只是个针对人族的魔药师,哪里就有那个本事去给身体和人类不怎么一样的精灵们治病了?但是,念及米娅这些天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让她在生病时免费住这儿,她也不忍心一口拒绝,便看了看楼梯,点了点头。或许,会有点帮助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命溶液 “好,我去看看吧。(.无弹窗广告)”楼梯下围着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料想这时候她再上去该是没什么人会注意。 二楼是个居家型大套房,艾米莉和达达三人在其中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里找到了躺在床上,生命体征几乎快要消失的绿头发女人。 米娅显然是像父亲多一些,这个女人固然在病床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地闭着双眼,但这并不折损她分毫的美丽,她是艾米莉见过的,除了那些妖精们之外,最美丽的女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纯血精灵。可惜,若是她能睁开眼睛,不知该是何等样的美貌。 她粗粗地探了下她的颈部大动脉,同时将精神力分成发丝线的一缕探了进去。这女人的脉膊几乎不再跳动,只有在精神力探进去时,才能感到一阵微弱的波动。 这是术士这一脉魔药师的特殊诊病方法,以精神力的特殊敏感性,比传统的触听法自然多了不少方便处。艾米莉顺着她身体内这股微弱的跳动方向探去,集中精神细细地感受起来。 刚探到一点不对处,正要再细细感应一遍,她一个不防,突然被人大力一推,差点歪倒在床上。 “干――” 艾米莉的话被冲上来把她又扒了一下的米娅打断了,她没有看屋里的其他两人,侧过身子对身后的人说道:“大师,请您快看看我妈妈。” “我上来看看能有什么好帮忙的。”艾米莉忙解释道。 米娅这时显然是没心情听她解释,她把那位精灵先生让到床边,全部心神都在盯着他的动作。这位精灵治疗师把米娅母亲盖着的被子全部掀起,伸出右手向下,他的掌心处过了一会儿就结起了一个绿色的,像花生米大小的小球。那小球没入了米娅母亲的上腹部,那一瞬间,她的呼吸一下子就强了许多。 米娅虽然感觉不到那么细。但看着母亲开始微微起伏的胸脯,她眼中也是一喜,但马上。这点呼吸又变弱了,最终还是恢复成了气息奄奄的样子。她顿时咬紧了嘴唇,但还抱着一线希望没敢出声打扰。 “怎么样?大师。”米娅等到治疗精灵停下手中的动作,马上问道。 这位穿着绿色治疗法师袍的年老精灵怜悯地看着这快要崩溃的姑娘,摇了摇头:“她的生命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将会马上回到母神的宫殿。” 米娅绝望地瘫倒在地上,神色哀恸,张着嘴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老精灵多年行医,见惯了病人生离死别,也只是唏嘘了几下,就背起自己的工具箱朝楼下走去。 蓦地,米娅像想起什么,扑到老精灵的面前,急急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我妈妈她只是受凉了,她平时身体是弱了点,可不至于一场风寒就要命的,您是不是诊错了。求您再帮她看看吧。” “受寒吗?”老精灵皱起花白的眉毛,几乎想都没想就断定:“这不是风寒的症状。” “什么?您是说真的吗?”米娅本能地就不信,妈妈的症状就是风寒啊,她早前在人类的魔药店里买过些治风寒的药。吃过之后,虽然见效极慢,但妈妈也是好了的。只是,近几年需要加大剂量,直到最近这药效才慢慢地失去。人类的魔药并不是所有都适用于精灵,但也有不少部分是通用的。毕竟治疗法师不是人人都请得起,她今天能请到纯粹是运气不错。 老精灵的行医经验少说有几百年,他能理解米娅绝望中的胡言乱语,虽然有些不太高兴被置疑了专业水平,但只是背起药箱:“不信的话,你也可以请别人来看看,我看过数不清的风寒病人,可从来没见过体内动得像煮开了的开水,体表却开始死亡的病人。” 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精灵们的治疗法术能治就是能治,不能就是不能,就算有心研究,但上天就像规定好了精灵们的命运,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一例被精灵自主研发治愈过的病症。好在精灵们身强体健,这种情况少之又少,甚至有一段时间,这些不能被治疗法术救治的病人还被健康的精灵们认为是神厌者,连他们死后都不允许葬入亡者园中。现在的情况已大有改观,可米娅偏偏是个在精神社会中非主流的半精灵…… 看来这姑娘已经悲伤得根本就没想起这件同样要命的事,艾米莉心中叹息,她拽了拽目露不忍的达达和平静得漠然的列达兹,三个人轻手轻脚地准备下楼。 木制的踏板“吱嘎”一响,像惊雷一样惊醒了还在茫然混乱中,不愿意接受事实的米娅。 “你们……”她在刚刚显然根本就没注意这三人的动作,还在想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艾米莉抿了抿嘴,料想米娅肯定没听见之前她讲的话,只得又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她一下子变得很聪明:“你是魔药师?” “是,但是我只是个初级水平的――” “那你帮我看看我妈妈好不好?”米娅朝她走了两步,眼睛亮起了一丝光。 “……好吧。”艾米莉无法拒绝一个女儿走投无路的请求,前面有了治疗法师的话作底,即使是没有治好,也怪不到她头上。 再一次用精神力探进米娅母亲的身体时,艾米莉差点当即撒手,就在这短短的不到半个魔法时中,她母亲体内原本还微弱但连贯的生命力已经变得似断似续,仿佛马上就要断气了! 米娅从艾米莉的神色中看不出一点端倪,眼神开始涣散着发起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原本总是和善地微笑的眼睛里射出了强烈的恨意。达达心思迟钝些,言语单薄地安慰她:“米娅姐姐,我姐姐一定会尽力救你妈妈的。”她原想打个包票,但总算没那么冒失。 列达兹一直没有说话,看似眼神只投注在艾米莉身上,可他一直最戒备的就是那个站在下两格楼梯上,没有人注意到,似乎是在看热闹的那个费费及尔身上,甚至,他的肌肉已经微微绷紧。 费费及尔知道这男人在紧张什么,尽管背对着他,还像两人面对面一样,给了他一个可恶的笑脸。 列达兹面上不显,却被她一次次看似挑衅的举动已经激得心中微起了怒意:这个女人,真以为没人治得住她么? ―――――――― 这些暗地里的交锋并没有被艾米莉注意到,她的精神力在游走到一半时,被微微一阻隔,进入了一个地方。这地方就像闹市里居民楼外的大马路一样,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车辆,她牵引着小孩子一样的精神力,差点就被当头撞散! 她一个闪身险险避开,尽管马上就有了提防,但这里面充斥的暴虐能量还是有几次与她正面相撞,幸亏她现在精神力宽广许多,不然再多次被强行截断,造成精神力逆行,她肯定会受伤,再受伤后现在可没有了那能助她恢复的红色液滴可用了。 在外面看来,艾米莉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掉下来,没入衣领之中,她的胸前背后很快就看出了湿迹,她穿的可是两件衣服!可想而知,这次的诊断有多难。可以说,她从实习以来,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艰难探诊的情况。 这次和瘟疫的那次又不尽相同,那次是有了初步的推测,诊断是为了有目的的验证结果,但这次完全就是没头没脑,可如果连病因都没弄明白的话,治病不就成了笑话? 终于,她穿过这些被能量冲击得乱七八糟的身体器官,看到了潜伏于能量下面,稳定得有些异常的灰色线团。 “怎么样?”刚睁开眼睛,米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中了毒。”虽然还不确定是什么毒,但这一点已经无庸置疑。 “那……还能救吗?”米娅咬紧嘴唇,竟有些不敢看这个瞧上去太过年轻的姑娘。 但艾米莉并没有一口说死,她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有这点时间。”就算能分辨是什么种类的毒素,也不一定有时间调配解药,就算有解药,看得出米娅母亲现在中毒已深,深到身体的内部全深埋着这些灰色的线团,说不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接受不了解毒剂的再次改造。 米娅眼里的光全部都灭了,她低泣着捂住了脸。艾米莉想说点什么,但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叹息一声,那东西―― “你有几分的把握救她?”留在房间里的骨头突然向她的脑袋传音。 艾米莉有点诧异他怎么突然对外人这样关心,正准备摇头,就听他补充了一句:“我是指加上生命溶液。” “你,你说什么?!”艾米莉吃吃问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难道要拿出来给这个甚至还不认识他的姑娘用? 生命溶液是什么东西?!那是精灵族的瑰宝,精灵母树的精华,据说一百年都产不出一指甲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把人救回来,即使不会立刻恢复健康,也能延长时间不等的生命。骨头虽然有一小瓶,可这东西谁会没事拿出来用?就是上次为了诱出卡巴那虫,也让他心疼地破天荒念叨了好久。米娅有一半是精灵族人,在她面前用了这东西,还不知会有什么事呢! 艾米莉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他是米娅的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时间隔绝 “她有用。(.好看的小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疼用一点少一点的生命溶液,骨头的声音很平板。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这肯定是个好消息,艾米莉想了想,措词谨慎地说道:“米娅,我或许有办法延长一点你母亲的生命。但是,”她止住陡然激动的米娅的动作:“我只能利用这点时间找出她中了什么毒,研制解药,没有完全的把握成功把毒。你要试试吗?” “当然,当然要试。”米娅生怕点头慢了一步,艾米莉就不同意了一般,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如果您能治好我妈妈的病,要我做什么都行。” 艾米莉心里已经有了点诊疗步骤,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瞧她这热切的模样,压力陡增,还保持着平静:“我不用你做别的,现在,我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 米娅一愣,精灵族的治疗法师们施法不一定禁止病人家属在一旁的,可她在塞尔沃特游历多年,也明白一些人族魔药师们有些怪癖,并没有多想别的,很干脆地就退出了门外,准备在小客厅等着。 但是―― “你还是到楼下等着吧,别忘了,你还有客人。”生命溶液的味道太特殊了,这里又位于精灵族的大本营,万一泄露出去一点味道,她可能就会有大麻烦找上门。其实,如果条件允许,她恨不得让米娅的母亲转移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用精神力感应到米娅回到了柜台上发呆,过往的房客们看见她又聚了上来,艾米莉大感头疼,但总算离得远了些。她的结界也好,法阵也好,都不能隔绝气味。 列达兹是可以信任的。至少这么多年,他没有泄露过艾米莉身上有生命溶液这样大的秘密。但她要施用的手段太多是匪夷所思的,解释起来也太过麻烦。便不顾达达的抗议,把两人赶进了小客厅等着。 艾米莉在房间里布下水系屏障法阵,水有隔绝嗅觉的功能。希望可以阻挡一二气味,又把专门给达达调配的。让身体发出恶臭的药水拿出来,毫不吝啬地撒了一整瓶,一股浓烈到能把人熏死过去的腐臭加闷臭顿时发散到了整个屋子,并毫不例外地钻出了屏障,飘到了楼下。 这味道飘下去时已经淡了不少,可仍叫这些干净好洁的精灵们熏走了好些。米娅焦急又好奇地一直往楼上看,但想起艾米莉的嘱咐。又不敢贸然上去打扰。 艾米莉从精神力中观察到这些,不由翘了翘嘴角,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又拿出那块被她怎么填注都填注不满的无属性魔晶髓,快速地在房中布置了一个时间静止魔法阵。 她小手一挥,使用风系法咒把米娅母亲轻轻托举,放到法阵中心,在催动着时间静止魔法阵的前一刻,口中喃喃念诵。无形的魔力在空中凝结而成,形成了一个谁也看不见,感受不到的屏障。咒语念完的那一秒,她开启了时间静止法阵。顿时。两方能量在空气中相遇,令她奇异地感到了一阵别人都感觉不到的冲击,那是两种不同的时间在对撞。 在时间静止法阵中,任何事物都要保持绝对的静止,因为魔法阵是针对任何物品的无差别攻击,连艾米莉这个施阵人都要受其制约。除非她能在时间静止生效前抢先将这段被作了法的时间给隔开,才能在其他事物仍然在其控制范围内时,保持自己的自由行动。 这就是她刚刚念的法咒――时间隔绝。 她刚刚得到传承时,曾抽着时间把传承中的每种魔法都粗略看了遍,但可惜,除了这个当时看着像鸡肋的时间隔绝,别的都不是现阶段的她能负荷的,她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多看了两回,今天还是第一天用,幸好没有出岔子。[]现在看来,真的是没有没用的知识,只有不会用的人。 感受到两方能量在她的身侧形成了一个交汇层,并开始平稳地对峙,艾米莉从骨头的空间戒指中掏出那瓶绿色的生命溶液,拔开瓶盖,却一丝香味也没有流出。 怎么回事?上次那种隔十几米远就能闻到的那股让人像吸了鸦片一样的味道哪去了?不会是放了这么多年,失效了吧?艾米莉晃了晃瓶子,发现了问题所在,那瓶明明应该晃动的液体像被冻住了一样,它竟然没被隔绝到! 艾米莉一下子傻了眼,小透明忽然在她的魔兽空间里出声:“主人,你再在瓶子上施一个时间隔绝。” 艾米莉依言又念了一遍,原来这法咒不是范围攻击,要分单体的啊!她忙把溶液滴进之前捏开的米娅母亲的嘴唇中,静静等着生命溶液的味道散去。她可不愿意浪费法力,给她母亲也用上时间隔绝。一则是,万一她及时醒来,注意到其中的蹊跷怎么办?再来,生命溶液的香气也需要时间消融在空气里。 这是利用时间在两人周围的断层,形成一个隔开的真空地带,准确地说,是异次元空间。只是没有同样作用的空间法阵,并没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时空单独辟开。生命溶液的香味先渗透进时间法阵周围的空气中消化分解,等到闻不到时,再撤去静止法阵,将两方错开的时间再无声地融合起来。 照艾米莉现在的法力,为大活人施展一次至多只能维持两分钟,但还好她手里有相当于充能器的无属性魔晶髓。又加上她施展了时间隔绝,并不受法阵的影响,估摸着时间过去了半个魔法时,这时撤阵香味应该消散得差不多了,便挥手拿开了无属性魔晶髓。 撤掉房间正中央的时间静止法阵,那股被时间静止法阵同样隔绝掉的恶臭一涌而进,尽管从水系法阵逸散了不少,但她这一瓶的量相当于达达一个月的总量,这味道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散,再猛地涌过来,差点让艾米莉吐了出来。 刚撤去水系屏障,那被关在屋里的恶臭味顿时失去了约束,顷刻间就铺天盖地地掩盖住了树屋旅馆里到处摆放的花香味。 “什么味道?天哪!真可怕。”刚刚散去的房客们纷纷惊叫着冲到了米娅的柜台质问,但她这里的味道比别处更加浓郁,那些人来不及询问,又死死地捏住鼻子,有的人甚至等不及楼梯放下,争先恐后地跳下了旅馆,远远地跑开。 费费及尔坐在沙发上,讥嘲地看着这些人像鸭子下水似地往下跳,那难耐的恶臭怎么可能对她一点都不影响?只是,她更感兴趣的是,楼上的人要用这味道掩饰什么,她有预感,弄清这个谜题,将会是个绝大的惊喜。 可惜这女孩身上的谜并不是她的手段能解开的,刚刚她不是没试探,可一放出自己的力量,就首先遭遇到了两股能量的缠斗,一种似乎是大陆上常见的斗气,另一种连她都没见过,似乎像在人类社会中昙花一现过的精神力?最后一种才是她最感兴趣的,她出手以来,只有遇到大魔导师级别以上的人物才不一定奏效的行动居然被拦截住了!最重要的是,拦截她的能量无形无质,简直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米娅也被冲出的浓烈恶臭熏得恨不得塞住鼻子,但她只是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楼梯处,直到艾米莉探出头:“来看看你妈妈吧。” 米娅从她平静的面色中看不出一点情绪,焦急又害怕地奔上楼,隔着半开的房门,她那早先连呼吸都听不到的母亲虽然眼睛都没有睁开,却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米娅喜得惊叫出声:谁都看得出,妈妈的情况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艾米莉不得不赶快给这姑娘浇上一瓢冷水,免得她太过高兴:“这只是暂时为她补充了一些能量,我得再为她细致做些检测,好尽可能把毒拔出来。” 米娅忽略了艾米莉话中的不确定,她能把被治疗精灵断言必是马上就要死的人延续生命,令病急乱投医的她心中升起了新的希望,她像有了主心骨一样,马上就想到了需要自己做的地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艾米莉摇了摇头,但立刻想起了一件事,有些歉意:“安静,我需要一个房间,在出这个房间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你能做到吗?” 米娅并没想到她话中的深意,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您放心吧,我一定做得到。” 艾米莉轻轻叹息,提醒道:“今天你请治疗精灵的事,有很多人知道了……”再加上这里释放出了精灵族们最厌恶的臭气。屋里有个传统精灵们无法接受的神厌者将死,她“临死”前又有这么多异象,也许人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之后,树屋旅馆成为众矢之的,这简直是必然的。 米娅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显然也想起来了,神色惶恐了一小会儿,马上就想到了什么,坚定的点着头:“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精灵特制药 尽管有些怀疑米娅的话,可仓促之间找不出更好的地方,而且米娅的母亲不适宜搬动,艾米莉只得暂时相信她,但自己也做好了她抵挡不住时的准备。 在制药之前,她又为米娅母亲检查了一遍,按照她母亲身体消耗生命溶液的速度,这一滴溶液大概能维持三天的效果。她的身体太过脆弱,不一定还承受得起第二滴,因为生命溶液是精灵族的产物,效果和治疗法师们治病时很像,精灵医生们都没办法的病症,它自然也不能根治。、 对这种生命垂危的病人,它只是再一次激发他们身体的潜力。可身体只是一个厚度有限的盒子,猛药用多了,再坚固的盒子都会打碎,像前世那些从毒品里提取的麻醉剂一样,要酌量使用。 或许是之前发生的事太让人不安,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给树屋旅馆清好了场。值得一提的是,费费及尔以“自己多少能帮点忙”的借口想要留下来。米娅考虑到她经常用打赏的借口接济自己,认为她是个好人,就要答应她。可惜,艾米莉才是那个掌握关键技术的人,她不同意,费费及尔就留不下来。 艾米莉正准备进米娅为她单独辟出的制药室,骨头就道:“让这个半精灵赶紧准备好,有人过来了。” 艾米莉连忙跟米娅说了情况,米娅脸色一变,咬牙道:“这些人,找事的时候来得这么快。”她神色不佳,但还算镇定:“不要紧的,我能挡得住。” 艾米莉没那么大的信心:“他们人很多。”而且很多宗教信徒狂热起来比精神病发作还厉害。 米娅再次肯定地点头:“他们人再多都没有用,您只管放心地制药。”说完,她从树屋旅馆一跃而下,迎向那群来意不善的精灵们。 艾米莉没有马上进门――魔药制作最忌讳中途打断。她对这个身份不高,实力平平的小姑娘没有多少信心。那方人的确刚开始气势汹汹地叫嚣着让她交出她母亲,但情况就从米娅掏出一片绿色的。没有纹络的树叶出示给了他们后开始逆转。 那十几个精灵自打见到这片树叶,凶横的表情就凝结住了,有几个人见鬼似的马上就退出了争端。剩下的人不甘地和米娅对峙了一会儿,愤恨地看向树屋旅馆。但在她表现出要鱼死网破的态度时,还是没敢真的动手,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米娅看见艾米莉没有听从她的吩咐马上进屋制药,反而松了口气。她为难地说道:“这些人恐怕不会那样容易退走,我得离开一会儿……”她担忧地看了眼楼上。 这不是客气的时候,艾米莉猜到她是要去搬救兵,马上说道:“你去吧。我有办法挡住他们。” 米娅倒是干脆,问都不问就立刻离开了树屋旅馆,方便了艾米莉,不用再费心找借口。 以她现在的精神力水平,为一个面积不是太大的小旅馆做个幻阵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何况还有骨头这个功力比她不知高深了多少的――她探索学习幻术,制作幻阵时,骨头提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现在对于这东西的领悟力,恐怕比她还精深。 交代完要做的事。艾米莉自然对骨头的防守很有信心,列达兹看见她有麻烦,而且也不知道艾米莉是不是真的对他做了什么手脚,看她似乎没什么帮手。也主动地要求留下照应。有了这两个人,她放心地踏进了制药室。 ―――――――― 不是没有人类魔药师研制过针对精灵的魔药,和那些治疗精灵一样,他们同样以失败告终。 其实,精灵和人类结合,孕育出身体和智力一切正常的混血,这就说明了,两者之间从前世的角度来看,基因是高度相似的,否则要么像兽|人和人类结合的产物,生的是怪胎,要么根本就生不出来。没道理不能用人族的药治精灵的绝症,只怕那些做研究的人没找对方向。 塞尔沃特人类历史上不乏和异族结合的伴侣,到现在为止,成功孕育出生命的就只有矮人族,穴居人和精灵族,妖精和人鱼族虽然高度类人化,但没有一则成功生下混血的例子。 得宜于艾米莉有个四分之一精灵族混血的师父,她从小就知道师父生病时为自己制病配药,和普通人在药方的基础相同下,各类用药均有不同的差异。 她曾经摸索出老术士为自己配药的规律:不管是配制什么样的药物,那些对人类有帮助的辅助类药物都是能不用就不用,全部都以一种精灵族常见并特有的主食代替――米实。有一次老术士得了风寒,病得起不了床,艾米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普通人类治风寒的药物喂了他喝下,结果他硬是三天后才睁开眼,指挥着艾米莉配了一副他自己研制的特效药,只喝了两次他就好得差不多了。 后来又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艾米莉就猜测,人类的药物不是对精灵族没效,而是药不太对症,吃得好人,但见效慢得多。 今天见到米娅的母亲,她就明白,这药吃多了,不只不能治病,还会中毒,她中的就是普通的风寒药药毒。或许和她母亲是纯血精灵有关,这药的毒性在术士身体里可能就是轻微,时间一长就能通过身体的新陈代谢自己排泄出来。可米娅的母亲显然不能,这些药毒堆积在她的身体里,像滚雪球一样增多,最终积成了一个能够致命的程度,再一总地爆发出来。 她知道她那样的说法势必引来米娅的警惕和恐惧,但如果不是她的母亲身体事先被人做了衰弱下去的手脚,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生病? 风寒药是经过人族和精灵族的医生们验证并成功了多年的验方,没有谁说吃这个能吃死人的。因为精灵们身体普遍是各族最健康的,即便得了病,身体好的根本不必吃药就能抗过去,不好的,吃两三次也差不多,毒素累积不到相应的浓度,自然没问题。不怪治疗精灵治不好,这种毒已经是人族魔药学的范畴了。 可以说,对米娅母亲动手脚的人(精灵)对于药学相当精通,他先压制了她体内的自愈免疫能力,再一点点残食破坏她的健康,最终米娅母亲的抵抗力溃不成军,各种能量乱成一团,大肆破坏着原本井然有序的身体。 艾米莉首先要做的,是找出这种能致人虚弱的药物和原因,这也是她坚持留在树屋旅馆的原因。米娅母亲身体破坏得这样彻底和没有痕迹,必定有哪一个她经常逗留的地方被人做了手脚。 “喂,你为什么一定要救下她母亲?”一边寻找,一边趁这难得可以分心的时间,艾米莉抓紧时间问骨头。从米娅拿出树叶,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开始,她就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卷进了什么大人物的事里。 再次检查米娅母亲的身体后,她更加肯定了这一点,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没有充足的理由,根本不适合搅和进这样的事里。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同情归同情,她和米娅还不至于交情好到能为她冒这么大险的地步。 “她手上有一件东西,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找到妖精族。” 艾米莉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年他们一起去了妖精族的地下藏宝室,以为是当年自己在不知情时分给了米娅什么要命的东西,埋怨道:“你怎么也没仔细检查清楚呢?要不是这次碰到她,那不又要走许多冤枉路?” 骨头没说话:就让她先这么以为吧。 在艾米莉刮地三尺的寻找下,终于给她发现,米娅母亲房间墙壁的涂层上有一种特殊的花香味,这味道隐藏在百花香气下面,如果不是她灵敏的五感,几乎要忽略。这花叫三色花,分布在塞尔沃特大陆各个角落,拔一茬长一茬,太普通了,反而在精灵岛很少见。只是,术士很不喜欢,每到花开的季节就会让她把附近的花都清理干净,这对热爱植物,连野草都只是修剪,不愿意彻底拔掉的术士来说很反常,她记得很清楚。现在看来,人闻着没用,对精灵肯定有影响,对纯血精灵更不用说。 精灵族最喜欢花香,也喜欢在他们自己的身上,居住环境中布置上各色的香味。三色花的香味就像它的生长环境一样普通,比浓郁,浓郁不过玫瑰,比清淡,清淡不过百合,掩藏在这些霸道的香气下,根本就显不出它的味道,真是太适合阴人了。 既然找到了罪魁祸首,剩下的就简单多了,艾米莉出于魔药师的习惯,在菲尼克斯树叶袋里收集有它的标本,就算这东西对她没影响,但只要分析出它的药性,找到能中和的配方,再改进一下,理论上就可以给米娅的母亲使用了。 只要解决了她身体衰弱的元凶,再慢慢调养到一定的程度,解决好药毒根本就不成问题。 因此,艾米莉提前了半天出门时,看到挤在树屋旅馆下面,却一声没出的,穿着统一绿色制服的精灵士兵们,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精灵族在搞军事演练吗? ***************** 估计时间太长大家都记不清了,术士收艾米莉为徒时用的精灵独有的木系法术,当时她就有了猜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王室裔 “怎么样?”米娅焦急的问话将她沉思的眼神拉了回来。(.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的眼睛从那些整装肃容的士兵们身上一掠而过,压下心头思绪,轻松一笑:“你母亲应该过几天就会醒了。” 米娅双手捂住嘴巴,眼里闪烁着不敢置信的亮光:“您是说,我母亲的病好了?” 艾米莉却摇了摇头,在她失望之前补充道:“这只是第一阶段的治疗,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后续的疗效。”这是身为一名药师的保守说法,毕竟是第一例精灵族使用魔药拔毒的案例。艾米莉曾在人族遇到过中了药毒的人,虽不是风寒药毒,但把最主要的不同点弄清楚了,找到平衡点,剩下的并不太难。 “那,那我能去看看我妈妈吗?”有这样的效果,米娅已经很满意了,她没忘记,三天前治疗精灵可是断言她妈妈必死。 “请便,”艾米莉忙叮嘱迫不及待跑上楼的米娅:“时间不能太久,动作也轻一点,她需要静养。” 米娅原本就轻细的足音生生一顿,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楼梯。 楼下的士兵们显然听到了楼上的对话,一名像是领队的中年男精灵手中发出一条碧绿的木藤,卷上树屋旅馆所在的大树,人就着木藤的弹力朝着小屋门口荡过来。 看见艾米莉,他并没表现得很惊奇,明显是事先知情的:“您好,请问您是康德拉夫人的主治魔药师吗?” “康德拉夫人?”艾米莉挑了挑眉头。 “就是楼上的,您刚刚诊治的那位夫人。” 她不答反问:“您是她什么人?”艾米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不过,米娅没作交代,她自然不能透露诸多。 中年男精灵一噎。但他涵养很好:“我是她的护卫队长,”遭遇了艾米莉两次打断,他抛掉了冗长的寒喧。(.)直切而入:“请问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艾米莉一顿,看见这位男士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不管他是关心的什么,她本来有心透露一二。但现在反而谨慎地不敢多言了:“等会儿米娅小姐下来后,您去问她吧。” 男精灵脸上闪过不愉,但很快就压了下去,他表现得很忧心:“您身为她的主治医师,不是最应该清楚吗?” “没有,”艾米莉不打算和他多说:“我只是想,由病人家属本人来告诉您。会更有信服力。” 男精灵干笑了两声,“怎么――” “罗柏斯队长,您辛苦了,请回去转告大姑妈,我母亲已经没事了。”米娅人还在二楼,声音就先打断了他的刺探。 艾米莉便就势退出对话,听他们俩你来我去地交谈,主旨就是,一个要走,一个非要留。但米娅似乎身份高很多。她几乎是蛮横地非得让他离开,罗柏斯几次争执未能如愿,只得退而求其次,自己先带着一半的人离开了树屋旅馆。剩下的,却是呈包围的架势把这里围得严严的。 米娅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和艾米莉详谈自己母亲的病情,两个人对往后的治疗达成了共识,其实就是艾米莉说,让米娅去配合执行。 米娅看过母亲,知道她确实好了不少,对艾米莉多了点信心,她提的各种古怪要求也尽数接受,直到六天后米娅的母亲,康德拉夫人醒来。 康德拉夫人比艾米莉预计的时间醒得晚,但检查过她的身体后,她的身体里那股能量还在,已经平和了不少,尽管仍然横冲直撞,可先前那些被压在身体底部的灰色线团开始复活,线团结成了屏障,并且越来越厚,结成了足够的能量对抗这些破坏。(.无弹窗广告)这说明,康德拉夫人的自愈能力开始恢复了。 第三天夜里经历了一场暴雨,到第二天早上,暴雨仍在持续,并积蓄到了小腿深,那些被留下来的士兵浸泡在混浊的雨水中,除了必要的调防,仿佛和树屋旅馆周围的榕树长成了一体。但等到雨水退下时,旅馆周围多了十几个大帐蓬。 艾米莉不问,米娅也不主动和她说这些异常的事件,两个人都得了暂时性失明一样,守在亲人身边的不动步,配药的也不闲下。在这样沉重的氛围中,最活泼搞怪的达达也不敢造次,至于列达兹,他像完全断了跑路的念头,每天关在米娅给他腾出的客房里不是修炼就是发呆,话是越来越少了。 “谢谢您伸出援手救了我。”康德拉和米娅同样颜色的绿眸像凝聚了鲜翠的生命溶液,美得让人心神迷醉,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点疑惑。 “您不必谢我,”艾米莉低头一笑,朝不远处正在快活地忙碌的米娅看了一眼:“您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我有事要请您帮忙。”没有事,谁会在精兵包围中坚持原来治疗方针不动地治病?别说这个势利至极的异世,就是前世,不畏强权,视所有生命都平等的德高医者又有几个? 康德拉夫人绿色的大眼睛波澜微起,她也看了米娅一眼,微露出个笑意:“我只是个病得要死的小妇人,怎么可能帮得上您的忙?”这姑娘,出人意料的坦率,倒不令人讨厌。 “您放心,我只想找您要一样您有的东西。”艾米莉收回检查的工具,就像在和康德拉夫人闲聊一般,让一直关注这里的米娅放心地笑了笑,又转头去打扫卫生。 “什么东西?” “贵族一直和一个传说中的族群交好,我希望能拿到通行那族的钥匙。”不知道骨头从哪得到的消息,说精灵族和妖精族有秘密往来,康德拉夫人以前是王女,有办法和妖精族接上线。 康德拉夫人挂在脸上的笑意一顿:“您说什么,传说中的族群?”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震惊。 艾米莉就像没发现她的精神波动一般,肯定地点了下头:“就是您想的那样。”她的表情无不在说,自己知道她这里有,她不能拿其他的借口搪塞自己。 康德拉夫人终于笑不下去了:“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是在让我叛族!” 艾米莉有些奇怪,身为王女,康德拉夫人遇见这样的事,怎么连喝斥她还是这样小女生发脾气,娇娇软软的,一点气势都没有?但她越好对付,就对自己越有利。 她笑起来,尽量使自己看着无害:“您怎么这么说?我又没像您打探您族中的秘密,逼您做对精灵族不利的事,只是请求您帮我一个小忙,以此作为诊金罢了。” “这不是小忙,你知道――”康德拉夫人愤怒的高声立刻引来了米娅。 “怎么了?妈妈。” 她向疑惑的女儿忙笑着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艾米莉小姐太年轻了,她以前没有治过像我这样的病人……” 米娅性格单纯,没想过妈妈会骗自己,她笑着安慰母亲:“可她成功地让您醒了,并开始在恢复健康啊,您难道还要怀疑别的吗?” 她安慰完母亲,又对艾米莉表现得歉意,让她原谅病人的无礼,自以为成功调停了小矛盾的她继续去干活,康德拉夫人在她一离开就斩钉截铁地否定:“不行,”她不等艾米莉说下去:“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答应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康德拉夫人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不然,以她王族最佳的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倒下――她喝人类的药剂不过才开始十年,哪里就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可是,尽管这样做比较卑鄙,艾米莉仍然道:“您死了,留下这个烂摊子给您不被人瞧得起的,半精灵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儿米娅吗?您认为她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让别人不打她的主意吗?哦,对了,大概她伤不伤心,您也是不在乎的吧?” “你!你胡说!”艾米莉字字戳心,让风度极佳,连躺在床上都娴雅得像一幅画一样的康德拉夫人气得脸通红,继而瞪圆了眼睛,可她偏偏说不出半个反对的字眼。 艾米莉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道:“您问都不问我,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就急慌慌地断然否定,也不怕把我惹怒了一走了之,这是想要求生的病人做出的反应吗?其实,在您的心里,只怕没有想过,我一个本领不佳的小姑娘会给你们的交好族群带来什么威胁吧?您只是想断绝现在悬在您面前唯一的生机而已!然后,”她盯着似乎喘不过气的康德拉夫人,错眼中仿佛见到了前世那再也没回过头的妈妈:“您就可以毫无愧疚地丢下把您视作唯一的女儿,还可以把理由推到我这个心怀不轨的魔药师身上,不是吗?”康德拉夫人颤巍巍地抬起胳膊胡乱挥舞着,想说点什么,可惜,一声接一声的喘息声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这个把她的内心剥得精光的小女孩一字一句言辞如刀:“这屋子你住了这么久,难道察觉不出不对劲吗?可你没检查过吧?别说是因为心情抑郁忽略了周围的环境,您可是最敏感的王族,一天察觉不出,一年察觉不出,难道这么久都察觉不出?别骗人了,你只是个想丢下自己女儿去死,却又不敢承认的胆小鬼罢了!” 米娅突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她已经是满脸的眼泪:“妈妈,她说的是吗?您是不是一直在骗我?其实您根本什么都没有忘记,对不对?” 康德拉夫人脸色大变,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逼供 两个人情绪激动,谁都没料到米娅的出现,康德拉夫人因为气愤而发红的脸颊转而变白:“你别胡说,没有忘记的话,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刚开始的话还有几分惊慌,这一句话说完之后,她自己都理直气壮了:“这些年我有没有提过以前的事一点,你还不明白吗?米娅,你就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要让你的母亲伤心吗?” 好嘛,这一招矛盾转移用得很妙,米娅已经把怀疑的眼神投向了艾米莉。 艾米莉却不打算争辩自己的用心问题,她明白康德拉夫人不愿意米娅知道这件事,便配合着她如释重负地微笑:“是吗?那么说,您是同意了解决配药问题?” 康德拉夫人狠狠地瞪着她,却在她坚持不懈的询问眼神中败下阵:“当然,你不用再担心这件事。” “什么配药?您怎么没和我说过?”米娅敏感地问道。 戏肉的时间来了,艾米莉先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都怪我没说清楚,夫人的药还差一味,这一味药是精灵族秘藏,我这里没有保留,刚刚问夫人,她怀疑了我的用心,以为我是为了这个药夸大了病情,并且坚决不肯满足我的私心呢。我生气之下,就开始胡言乱语,真是抱歉,让你吓到了。” 米娅轻松地笑了,她看起来完全放下了刚刚的疑心:“妈妈真是的,如果您是贪图秘药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留在这里,毕竟您开始也不知道……啊,对了,那是什么药?妈妈手头有吗?影不影响病情?”她总算想到了自己最该关注的问题。 艾米莉给病人丢了个“好自为知”的眼神,看了眼魔法钟:“喝药的时间要到了。我得快点去准备药剂。你要有什么问题,康德拉夫人会解释清楚的,对吗?夫人。您这些天看上去好多了。” “呃,那您还需要什么吗?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米娅立刻就像前些天一样询问,艾米莉倒退着关上门前。并不厌其烦地摇头回答:“不用,只需要安静就行。” 这种配药也是针对个人身体状况来的。没办法一次完全配好,每一剂的分量都得根据病人的恢复情况酌量添减,必须配一剂服用一剂,倒成了艾米莉挡掉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的不二法门。 ―――――――― 但是,一点强身健体的药剂能用多长时间配呢?回到制药室,确定不会再被打扰的艾米莉终于能抽出空来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好了,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看来我是不能指望你主动告诉我,为什么那天会突兀地出现在树屋旅馆。那么,达达,你来说!” 艾米莉本来面对着列达兹做好了询问的姿态,随着最后一句话的问出,她出奇不意地扭头对上了作壁上观的达达的眼睛,后者被她猛地一吓之下,惊得倒退了两步。 列达兹脚步微微一动,艾米莉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我不想听谎话,你明白的。达达。”她说得很慢,与达达的身高形成小范围的压迫,让这小姑娘从开始的惊慌到镇定,再由镇定转向惶然。然后,她开始游移着眼神,不愿意与她对视――她从来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看在艾米莉眼里,她愈加肯定:这个小家伙果然是知道点什么。她挑起唇角,大拇指摩挲着放在腰间皮套里的骨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咳。”就在达达被艾米莉盯到额头上的汗都快出来时,列达兹弄出来的小小动静就像解冻剂一样让她堆起一个灿烂的笑:“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当时可在睡觉呢。” 列达兹装不下去酷了,他又咳了一声:“没――” 艾米莉不咸不淡地说道:“生病了就该喝药,而不是乱说话。[.超多好看小说]” 列达兹一下子哑了,艾米莉是个药师,就算是不毒死你,她也有一百种办法把咳嗽药水配成全世界最难喝的东西。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说不出话了。这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下了药! 他想递给达达一个眼色,但早被某人有先见之明的把两人交流的通道给堵住了,达达失去了另一个人的支持,连前几天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都说得磕磕巴巴:“我,我有一次上街上去时看见了列达兹,对,那还是你生病时的事呢,可,可他知知,道自己的事对,对你……” “可他知道,自己的事对我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没有脸来拜访我,但又想知道我的近况,于是,便挑了一个我不在的时间,想跟你细细聊聊对吗?”艾米莉自然而然地接过去,笑眯眯地快速说道。 “你怎么知道?”达达瞪圆了眼睛,她心思根本就没在艾米莉的话上面,听见她自己就找了个理由,马上就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艾米莉哈哈笑了起来,身体微微斜了一下,正好就叫达达看到了列达兹一脸沉痛地捂住了额头。她一惊,马上就想到了不对的地方,急忙高声打断她的笑声:“不是,你说错了。” 艾米莉笑声突地一收:“还不说实话吗?” 达达干笑着强撑:“实话就是,列达兹知道你病了,给你送来了一些特效药,但是,又怕你不原谅他,就不想让你知道。” 艾米莉笑容可掬地点头,达达见了,非但没松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她频频滑下额头的头发,和随着说话不停做的手势:“看来,小孩子忘性是很大的,不要紧,我想,总有办法会叫你想起来的。” 随着她最后一个动作的收官,达达灵动活泼的眼神呆滞起来,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灵魂。 列达兹原本还在努力清着嗓子的动作吓得一停,艾米莉冰着脸,偏在对上他的眼神笑了一下,僵硬的脸部肌肉拉成了个诡异的弧度,在阴凉没有阳光的房间显得别样的阴森:“你也想试试吗?” 列达兹吓得连连摇头:开玩笑,谁知道这姑娘又学会了什么闻所未闻的手段?算了,反正达达看这样子也坚持不住,这秘密她早晚要知道,现在告诉她,也不算违背了那人的誓言。即便艾米莉的手段伤不了他,可他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人的秘密让自己受折磨? “那你现在要告诉我吗?”艾米莉这样一问,并没指望得到期待的答案,但没料到列达兹点头点得很干脆。 她略一沉吟,从空间袋里取出一瓶药水,示意他喝下去。 列达兹拈着药水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艾米莉的眉毛微拢,才拔开瓶塞,把瓶子凑到唇边,一脸的壮烈,一饮而尽。 艾米莉托着下巴,看着这个皮肤晒成了棕色,肌肉丰隆,下巴上还留着点胡渣的硬汉形象的男人下一秒涕泪齐流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笨蛋,以为我每次都会用同一种方法吗? 以前这家伙就是不喜欢喝药,不管是魔力加成的,还是体力类的,还是治病的,每次喝药都要磨洋工,还找各种歪理由逃避,恼得艾米莉专门给他配制的各种药水全变成了喝得越慢越难喝,到最后就像在喝潲水似的。只有逼得他加快喝药速度,但这次艾米莉要故意整他,哪里会这么容易让他过关?于是,就在这个解哑药的药剂里放了很多辣椒水,他不呛得流眼泪才怪。 等列达兹狼狈不堪地整理好仪容后,艾米莉揉着笑痛了的肚子,勉强收紧脸部肌肉:“说吧。”并看了眼还在呆滞中的达达。 这小丫头被她用幻阵困在了一个迷宫里,以她的水平,要转悠出来,还得至少一个魔法时,正好能让他们俩没时间串供。她一个一个地单独问,如果谁说得不一样,她还有不少手段等着两个人呢。 但列达兹不知道啊,在他的眼里,达达就像被艾米莉施了什么别的魔法一样,别看他以前是神殿的最高权杖侯选人,但以他的眼力,这姑娘会的东西有太多是他都闻所未闻的,以前两人在一起时,虽然有时候是他故意让这姑娘高兴而被整一下,但挨整的过程着实不怎么美妙。并且她的水准越来越高,他可不想试试这姑娘的最新手段。 于是,他很痛快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了:“你知道你为什么得这场病吗?因为,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毒。” 艾米莉霍地站起身,震惊地问道:“你说我中毒了?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有谁能让她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还要人提醒的?可是,这个毒显然是不致命的,但也叫她受够了苦头,换言之,如果那人存心要她命,她现在还在这世上吗? 艾米莉不寒而栗。 列达兹静静地等着她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狭长的紫罗兰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那个人你也认识。” 他的嘴里缓缓吐出一个人名,与艾米莉回忆惊唤的名字重合起来:“费费及尔!” ********** 那啥,挠头,昨天加班,没时间写,先补上昨天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妖精族的钥匙 艾米莉冷笑:“真的是她。”就那样让她轻轻松松地离开了树屋旅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弄清楚这件事,列达兹那些奇怪的举动就有了解释:“你那天站在水杯面前是想给我放解毒药的吧?” 列达兹大力点头。 艾米莉气道:“那你干嘛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不能说明白的吗?” 列达兹摸摸鼻子,这就是他回避她诘问的原因,这姑娘头脑一清醒,思维就很敏捷。 他怎么会告诉她,自己从她下精灵岛开始就徘徊在她附近,却不敢和她见面?还被这个神秘的女人看在眼里,她就像传说中会洞悉人心的妖精一样,看出了我的心思,以此为要胁,不让我说出她下毒的秘密? 列达兹不说话,还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令艾米莉惊慌起来:“难道说,她用什么办法控制了达达,还是……你?” 眼看这姑娘连眼神都变得杀气腾腾,列达兹连忙制止了她越来越阴暗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可惜自己实力不如费费及尔,被她强订了魔法契约,不然,真相告诉她,就不用这样两难了。他几度张口,最后还是只能说道:“你放心,她没有控制我们,对我们也没有恶意。” 这话想想就知道,该是多么的苍白,艾米莉不由分说,把手搭到他的手上,就要分出精神力检查他。把列达兹吓得直缩:“不用了,真的没问题,不信,”他一下看到眼神清明,但明显还没搞清目前状况的达达:“不信你可以问她,她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开玩笑。艾米莉的精神力一进体内,就像五脏六腑多安了一只眼睛似的,说不出的不自在。像他这种精神力同样奇高。并且纤细敏感的人最怕这一招了,就像痛感神经发达的人连轻微的拍打都害怕一样。 达达立马就从列达兹的窘况中分析出情况不妙,忙朝艾米莉身外一蹿老远。连连摆手:“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真的别问了。” 奇了?这小丫头怕痛怕死怕人怕受折磨,刚刚她专门为她设置的那个迷宫还连了点精神折磨的暗示,按说她现在应该有受过刑的感觉,最脆弱最容易攻破了,怎么还是口风这么紧?是那个费费及尔给她灌了什么迷汤吗? 艾米莉心里更不舒服:好哇,人家都要毒死我了,你还维护她!她沉下脸。扭头背对着达达:“对,什么都别说,把我气走了,正好去找费费及尔,跟她一起过,也是,人家会做毛毛虫,会做好多我不会的玩意,跟着我,无趣又喜欢训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怎么那次她没把我毒死,这样你就能跟她一起走了是吗?” 达达没想到艾米莉知道了这么多,她原本需要时间恢复的精神状况更加混乱。她只知道不能让姐姐这么误解她,急得跳着脚大叫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不是,要不是我拼死反对,你现在已经被――” 她的话戛然而止,但艾米莉已经明白了:“你是说,她原本是想杀了我的,但是,为什么你一反对,她会让步?还是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达达显然没见过艾米莉这强悍的推理能力,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的大脑居然还能高速运转,几句话就找到了问题的重点。她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就是说不出一句整话:“我,我。” “不对,那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的?还来得那么及时。”艾米莉一会儿一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列达兹后悔不迭,怎么不趁她盘问达达时快点溜走?但他毕竟比达达要老练多了,马上就找到了理由:“达达知道我在哪,她来找我帮你解毒。” 这理由让艾米莉更是火冒三丈:“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接上了头是吧?弄了半天,我是个最大的傻瓜吧。”她气得没头没脑地往屋外撞:“当我傻瓜是吧,我还不伺候你们这帮聪明人了,你,”她指着达达:“你想跟谁谁,我才不管你。”手指换了个方向,被列达兹一跳躲开,她也不管地对着他刚刚站的方向:“还有你,你爱去哪去哪,最好现在就滚。” 火气冲天的艾米莉连骨头都埋怨上了:“你这么多精神力,不知道分点到达达身上,出了这么大事,问你,你是一问三不知,你就这么放心她啊?”眼看小透明正要冒头,她大眼一瞪,吓得它马上躲回了魔兽空间睡觉装死去了。主人这摆明是借机生事,迁怒撒泼,现在去触霉头绝对死得很惨。 她原地转了一圈,气冲冲地把门拍得震天响,总算没忘记正事,带好调制好的药剂,朝康德拉夫人的房间里走去。 ―――――――― 这么大的动静,米娅只要不聋,就不可能听不到,她小心翼翼地劝了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好歹认得脸色,看见艾米莉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识趣地转了话题:“对了,这药剂还请您亲自送给我妈妈吧,她说,您需要的那味药现在不在身边,但是,”她提高声音,手往下压了压,安抚着暴走状态的艾米莉:“她可以替您取来,就需要几天时间。” 米娅只是在忠实地转述康德拉夫人的传话,并体贴地递上了一杯冰水,艾米莉一口喝干,采用物理降火法,冰凉凉的水总算叫一肚子的火气消下去一点:“好吧,康德拉夫人醒着吧?” “嗯。” 康德拉夫人斜倚在床头,一点都不为刚刚像个泼妇一样在艾米莉面前大叫大嚷而尴尬,她像品尝美酒一样地咽下最后一口药剂,慢条斯理地漱完口,开门见山:“我需要知道你要那样东西做什么。” 艾米莉半真半假地说道:“只是一个年轻人对传说中种族的向往之意罢了。” 康德拉夫人噗地笑了:“小姑娘,我多年没有出门,不代表我脑袋在家里放坏了。” 艾米莉耸耸肩,索性光棍地说道:“这的确是理由之一,您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有这个能耐威胁到那个强大的种族吧?”意思是,想问别的,不可能告诉你。 康德拉夫人审视地望着她,她的目光即使是不悦的,依然没有让人不悦的侵略感,真奇怪她是怎么做到这样平和的,还是,精灵族的王族和人族不同? “小姑娘,你很有意思,居然能在我面前走神。”康德拉夫人见再不开口,这女孩的思绪就要跑到矮人国去了,不得不说道。 并且,她也暗升警惕:这姑娘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身上带有宝物,居然能对她的木魅术没有一点影响,要知道,当年她的这个木系技能,在她的妹妹身上都使用过,并且起到了奇效,从而令她……她打住漫无边际的思绪,突然觉得这个看似简单的女孩身上也有说不清的秘密。 她如果知道,她这两颗绿色的眼珠子在艾米莉眼里只是一双漂亮点的玻璃球,会不会气得再次一病不起。 于是,在艾米莉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捡到的那个宝贝破蜃珠又至少帮了她一次。康德拉夫人在她身上一再受挫,她只得暂时放弃心里的各种打算,第一次带了些诚意:“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被驱逐的王女,你说的那个东西只有在王宫里有。” 艾米莉动都不动,静等着康德拉夫人的下文,她才不会傻冒地说:“你尽管慢慢找,慢慢要,我会帮你把病先治好的。”反正调养身体,只要控制住药毒,调养得越好,拔毒就越有功效。自然是时间越久,才越能调养好,康德拉夫人若不在意病毒缠身,她一掌握了关键技术的药师自然更没理由害怕。 “女王给我捎来信,让我治好病后去王宫见一次面,我们姐妹在没有分开前,感情就不错。”康德拉夫人换了种威胁。 艾米莉剔起了指甲:这女人娇娇软软的,还挺难搞定,但现在她的命在我手上,该怎么办,她说的,可不算。 康德拉夫人算彻底服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姑娘:她到底知不知道得罪精灵王族的下场? 如果她知道,她身上还背着光明神教的追杀,估计就不会这么有挫败感了,艾米莉现在是债多了不愁。算算时间,战神的那条大蛇也该从天威海峡附近赶过来了,只要有机会让她到海上,借着这条蛇,她谁都不用怕。嗯,前提是,海族不过来捣乱。 她这样气定神闲,连康德拉夫人都惊疑不定起来:难道这姑娘真的有什么她不得而知的能力或背景?这样一想,她倒不敢像先前那样一味地拿虚话稳住她,终于透了句实底:“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进宫,我告诉你在哪里,可不能帮你去拿。” 她想得很好,本族是与妖精族交好,可那是早几辈子的事了,精灵的一生有一两千年可过,算一算,两族之间也有五六千年未曾来往,几千年过去,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谁能知道,就是把这事告诉了她,也没什么要紧,只是自己不甘性命被拿在一个人类的手中,想让她吃些苦头,没想到她还沉得住气。罢了,精灵王宫不是那么好闯的。 **********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精灵王储的爱情 康德拉夫人的行动力不错,在她能够下床的第二天,就通知了艾米莉,三天后将去王宫赴宴。 她很注意保护米娅,尽管做女儿的很担心母亲的身体,但依然没有获得准许陪同在侧。精灵族对半血们的歧视越是高层越厉害,康德拉夫人并不愿意女儿受这种委屈,才选择了在远离王宫的榕树区住下。如今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让女儿回王宫受辱? 尽管作为前王储,康德拉夫人在王宫仍有相当的影响力,可米娅的出生直接导致了她原本十拿九稳的王冠旁落于人,对她的支持者们来说,很难不将怨恨转移到她身上,他们才不管康德拉夫人多年就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别这样,格拉迪斯药师和我一起去,她难道还不知道怎么照顾我?”对着女儿米娅,康德拉夫人一片慈母心肠,她轻轻地拍着米娅的背安慰。 米娅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虽然不赞同母亲的决定,见事无更改,只得做到自己能做的尽善尽美:“艾米莉小姐,我母亲的身体,她这样连续赶路没问题吗?”她仍没把这个名字同多年前邂逅的那个小姑娘联系起来。 艾米莉一手拍下达达执意攥着她裙角的爪子,忙彬彬有礼地笑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会根据夫人的身体情况做出合理安排的,如果实在赶不上,相信女王陛下会体谅的,对吗?你别忘了,她可是你的姨妈。” 不知康德拉夫人说了什么,米娅这些天对这个在世人眼里“抢”了自己母亲王位的亲人态度好了不少。她笑起来:“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她依依不舍地朝车厢里看了又看,可康德拉夫人受过最严格的王室教育。断不会做出把头伸出车窗的失礼举动,她有些失望地把提在手里不放的小竹篮递给艾米莉:“这是妈妈喜欢的米实饼,可她吃起来就没有节制。(.)” 艾米莉笑容满面的接过散发着甜香的小篮子。这么沉,一看就知道她做了三人份的:“你放心,我一定让夫人定量食用。” 车帘里传来一声娇哼:“怎么?还要马车等你们吗?” 艾米莉忙对着米娅吐了吐舌头。路过坐在车辕的列达兹时,孩子气地把篮子放在他的鼻子下面一晃。马上就收回手臂,不理后者乍然欣喜,却瞬间萎缩的情绪。 ―――――――― 精灵岛早就有了人类魔法师们建造的空间魔法阵,以康德拉夫人的身体,自然乘坐不了,所幸女王想得很周到,派来了王室专用车。 四匹毛色纯白的独角兽同时嘶鸣着撒开蹄子。眨眼就消失在了米娅的眼前,如果不是奔跑时带出的劲风,只怕会让过路的人以为眼花:什么时候马拉着一座房子还能跑这么快了? 隔着镂空的玻璃窗,艾米莉清楚地看到,独角兽越跑越快,迎面的强风把它们披散在脊背和脑后的长毛拉成了条条直线,可想而知,它们的速度有多快。渐渐的,它们的脑袋正中长出了一只锋利的长角,背部鼓起来。有什么东西破开皮肤,瞬时展翼,竟是一对翼展只有一米的,与它们体型绝不相附的小翅膀。 可它们并不受这翅膀的局限。风在它们的强力扇动下,聚在它们的胁下,形成了一个肉眼可看到的涡旋,等到涡旋的直径和飞翼差不多大时,这些美丽的异兽们终于升腾而起。 艾米莉且看且叹:白色的风之兽在绿树蓝天中邀游,这身姿说不出的矫健,这力量说不出的壮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拜服。假如现在是晚上,她岂不是就成了飞过月亮的存在? “哼!”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无弹窗广告) 艾米莉一愣,马上紧张起来:这声音怎么之前没听过?她继而像猜到了什么一样,试探着问道:“白白,是你吗?” “哼。” 这轻轻的一声像得到了确定一样,艾米莉呵呵笑起来:“你这次睡得可久了,错过了不少好游戏呢。” “什么游戏?”稚甜的童声突然发问。 艾米莉却忽略了它的问题,喜得快跳起来:“白白,你会说话了?!”这小家伙这两年不是吃就是睡,她只知道它能力没涨多少,睡功是越来越厉害,没想到这几个月的长觉让它有了这个可喜的收获。它以前那根本就不叫说话,而是主宠之间意念的传递,只能表达意思,却没有具体的言语表情。 白白接着哼:“我本来就会说话。”虎语也是语嘛,主人是笨蛋,听不懂还怪人家不会讲话。它气哼哼地瞪着外面那四匹神骏的魔兽,酸溜溜地对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那儿的艾米莉说道:“又不是纯种,主人这么稀罕干什么?” “别瞎说,人家这可是女王御用的拉车马,你怎么知道不是纯种。”艾米莉挥手把白白从空间里放出来。 后者一下扑到她的膝上直立起来,试图挡住主人朝外溜的眼神,但奈何身高有限,蹦了两次只得放弃:“反正它们就不是纯血,主人!” 艾米莉用了点力气抱住它,随口说道:“好吧,它们不是纯血,白白是,行了吧?” 白白却不领情她心不在焉的安抚,气得毛都乍了起来:“我才不是这些卑贱的车夫呢!我是――” “你这猫倒挺漂亮的。”康德拉夫人见艾米莉不理她,便自动找话说。 艾米莉客套地笑了笑:“谢谢。”如果能换个谈话对象,她会更高兴。这个密闭的空间只有她们两个人,跟这个女人谈话可得小心着,她话里像随时带着勾子,虽然她到现在没有中招,但提防心“噌噌”上窜,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带沟里去了。 但康德拉夫人存心想说话,怎么是艾米莉单方面的冷处理就过得去的?她打定艾米莉不可能真的不理她,又说道:“外面的那个小伙子对你很好啊。” 艾米莉牙痛似的挤出四个字:“何以见得?”一点女孩子应有的得意,甜蜜,娇羞,她统统没有。 康德拉夫人在她身上向来是受挫的,干脆就不管艾米莉的表情,按照自己的剧本往下说:“坐在独角兽驾驭的车子外面,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你不知道的,独角兽拉的车子从来没有车夫,最重要的原因是,它们比风还快的速度,据说所过之处,能令深秋的小溪结霜。他却陪着你来了。” 这么冷?她早该想到的,就不该听他的话,他既然想跟过来,晚两天早两天到有什么要紧?真是个死脑筋的家伙!难道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艾米莉脑袋里一忽儿转过了这许多念头,脸还是木木的表情:“哦。” 康德拉夫人并不气馁:“可是,你们的事应该是不被长辈祝福吧?” 她这样想?也是,两个人并不在一起,一见面,艾米莉又想着办法拦着他不让他走,男方也不是对她厌烦透顶的样子,还对她颇多维护。看在多情善感的精灵们眼中,可不是一对苦命小鸳鸯? 艾米莉的沉默被康德拉夫人当做了默认,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见你们,我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精灵族歌颂爱情,我原以为我这辈子不会爱上什么人,可是爱情来的时候,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心被绑上那个人的绳索,甘愿为他得到束缚,从而为他停留。” 她垂下纤细的脖颈,那个微微低头的姿势让人莫名地感到哀伤。艾米莉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就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这个女人都不忘记做局,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不能不再说话,刚刚只看了一眼康德拉夫人,她险些就没忍住,想要扑上去安慰她,虽然马上就惊醒过来:“可是,你们还是,嗯。”她必须说点什么,让康德拉夫人情绪不稳。 康德拉夫人的弱点太明显了,艾米莉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就让她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扭曲,刚刚的那种突然而起的怜惜彻底地自她心中消失,令她有点气急败坏:“你!” 艾米莉睁大眼睛,好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气愤。她揉着胸口深呼吸两下,娇柔的声音带了两分愤怒:“那不能否认我们很相爱的事实。” 艾米莉冷淡地说道:“比起死去的爱情,我宁愿无知地活着。死了,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有资本无病呻吟。”既然你还来算计我,就别怪我戳你的心肝,我可不是什么感情都会施舍的大善人。 康德拉夫人连愤怒都忘了,她不知是不是有意地提高了声音:“那个男孩就在外面,一墙之隔,你说这些话就不怕他伤心吗?” 艾米莉不喜欢她拿列达兹说事,她反问道:“那么,您以放弃精灵族责任为代价而选择了爱情,你很开心吗?” 康德拉夫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她回答得很肯定:“当然,这是我做过最不后悔的选择。” “是吗?”艾米莉挑了挑唇角:“所以,我和你,是不同的人。”她放松地闭上了眼睛,身边有这么多伙伴,她再怎样也不会害怕一个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病弱妇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 精灵王宫位于森之岛的最中央,她们从独角兽车上下来时,王宫里覆盖在大片火红的凤凰花中。 面无表情的精灵守卫验证过康德拉夫人递上去的腰牌后,浮起一个客套的笑容:“尊贵的客人们,请随我过来吧。” 跟在撑着病痛的身体,优雅得像在跳舞一样的康德拉夫人身后,艾米莉忍不住回了下头,那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大马车像原地蒸发似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道去到哪儿了。 她只是一个注意不到,这样大的物件就消失在了眼前!艾米莉对这个用最珍贵的凤凰木堆砌起来的庞大宫殿第一次起了深重的戒心,并对她要做的事涌起了淡淡的不确定感。 ―――――――― 从到了王宫,康德拉夫人就很少和艾米莉交谈,当然,自那次让她恼羞成怒的谈话后,她们俩连表面的和平都不再维持了。她后来不是没打过看上去更好突破的达达的主意,可好不容易得到同行准许的达达可不敢在艾米莉眼皮底下冒险:她能被带出来的条件就是,这一路一句话都不许说。 因此,尽管艾米莉没剥夺她在王宫说话的权利,在见到如此大量,且精美的浮雕和建筑时,她就算兴奋地很想开口,可生怕自己会遭到惩罚地闭紧了嘴巴。 艾米莉很快就被康德拉夫人熟门熟路地拉下了一大截,在前面领路的精灵士兵们不自觉分成两路――每个来到王宫的客人们都会被王宫的美丽精巧而迷住,艾米莉一行的表现太正常了,只要时间不急,他们并不介意多停留一会儿,精灵族是个注意享受的民族。 但吸引住艾米莉的并不是王宫那些美丽的建筑物。她更关心的是,这些繁盛的花木底下,分布的明岗暗哨有多密集。 康德拉夫人告诉过她。像与妖精族交好的信物这样重要的东西并不会交给她这个失势的王女,她只能跟她说东西放在哪儿,能不能拿到。就得看她的本事。 艾米莉需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当然,她得为自己在可能的条件下谋到尽可能多的利益,于是,她担心的财政问题马上就被康德拉夫人解决了。 固然是失势的王女,这点金币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有米娅这个小傻妞才会以为自己母亲落魄得一无所有,想尽办法赚到每一个铜币。好节约下来为母亲看病。 ―――――――― 大概康德拉夫人在艾米莉身上太过挫败,虽然被安排在一个宫殿中居住,在女王召见之前,她也没说再和艾米莉碰个头。 艾米莉是作为康德拉夫人的健康顾问随行的,她可以不想见自己,可自己戏得演到,于是,在第三天的一次“例行”看诊过后,她正巧和王宫的次等女官碰上了面。 这位女官显然是不认识康德拉夫人的,她刻板地宣完女王召这个从没听过的女人觐见的旨意后。就准备离开。听见这个人类女孩询问:“康德拉夫人有痼疾在身,作为她的随行医士,为避免意外,我要求同行。” 女官冷淡地说道:“这个你们可以自行决定。”精灵王宫以母树为中心。完全不必害怕任何人的恶意。 康德拉夫人隐晦地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有出声反对,这令以为她会刻意拉开两人距离的艾米莉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康德拉夫人为了甩脱窃贼的帽子,会和她保持距离到王宫之行结束。但转念一想,她既然已经被她给带了进来,只要行动被精灵女王发现,她哪里会脱得开干系?先前的冷淡估计是这位王女高傲的自尊心作祟,不想面对她罢了。 果然,一等这位女官离开,康德拉夫人指间弹出一缕绿色的,像丝线一样的东西,瞬间编织成一个大笼子,将两人套在里面,才警告她道:“你不会以为女王接见我时可以行动吧?王宫里什么时候都是守卫森严的,我不信你观察了这么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艾米莉对这个从听到旨意,情绪就开始有些焦燥的女人很理解。她微笑着放松身体:“您放心,我没有这么蠢。” 康德拉夫人当然不放心,她再三叮嘱艾米莉,到时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不要犯傻,艾米莉点头答应,叫接连在她身上受挫的康德拉夫人不喜反忧:她该不会是先稳住她后,再想什么歪主意吧? 最了解你的莫过于你的敌人,艾米莉的确没真心答应康德拉夫人,但她的计划令这个昔日的王储根本就想不到,更不用提去防范了。 精灵们瞧不起没有他们美丽,行为比他们粗鲁,天赋比他们低下的人族,在看见艾米莉只是个能力低微的魔药师后,他们的关注点更多的投注在了一看就知道很厉害的列达兹身上,那个眼睛咕噜噜直转,却只敢跟在姐姐身边的小丫头被他们都当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要用上达达,她怎么会甘冒奇险,把有可能暴露的她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为此,还专门让骨头为她的脸施展上了更为稳固,不容易看出的幻术。这几天,她的存在感降到这么低,低到有时候跑到别的宫室里去采个花啊朵的都没人注意,正合艾米莉的计划。 骨头这几天已经把康德拉说的那个地方,也就是王宫议事处里外扫瞄得彻彻底底。这地方只有在女王办公时戒备最为森严,连骨头都不敢太过放肆地逗留,因为女王的身上有来自母树的联系,时间久了,会引起那个强大存在的注意。 因此,就算为了给达达争取时间,艾米莉也得去王宫一趟,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从始至终,她一面都没见到女王。 ―――――――― 同康德拉夫人一起到了女王的会客处,两人就被分开,艾米莉被带往侧殿,随时等候吩咐。因为女王要同多年不见的姐姐共进晚餐,艾米莉显然不够那个资格陪侍。 “小透明,去看看她们两人在做什么。”精灵女侍送来精美的茶点后,就守在了侧殿的门口,艾米莉不甘自己花费心思想要跟过来却一无所获,灵机一动,想起了小透明。 时间之兽作为窃听器,这世上还有谁能发现?可惜,即便是晋级后的艾米莉,它也只能在靠近她一千码内行动,精灵女王的王宫在远离客殿的最中心,正好在这个距离之外,前几天就是有心也无力。 她也不是要听八卦,只是,一个下午就这么无聊地呆坐在那儿,时间实在太难熬,如果能有点王族秘辛作调料,她可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的是,秘辛没听到,这一次她难得的八卦倒救了她一命。 那边的两姐妹还在就康德拉夫人的健康讨论,女王似乎对姐姐没有在病重时召唤王族治疗精灵表现得很生气,康德拉夫人安慰她道:“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那位魔药师的技术不错,救了我的命。” 女王咬牙切齿:“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要那帮家伙付出代价,你都已经搬到这么远了,他们还不放过你!” 艾米莉惊讶:听口气,康德拉夫人的病似乎不是女王做的?还以为又是一场异界版的宫廷夺权戏呢。但她没有狗|仔|队的敬业精神,对这些真相没多大执着。 只听康德拉夫人柔柔地笑道:“好啦,我这次知道危险了,何况,他们失败这一次,以后想再下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女王恨恨:“姐姐,要不你就搬到王宫住吧,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的。” 康德拉夫人理所当然地拒绝:“不用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次中了什么毒,怎么好的吧?” 女王被拒绝的不快立刻就转移了:“难道你不是自己把毒逼出身体的?你的木毒术可是学得最好的。” “不,我正是被那个外面的人类魔药师救下的。”康德拉夫人的语气让艾米莉嗅到了危险,她有种被什么东西窥伺的感觉。 女王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难道这不是你的计划?我以为,你刻意把自己伪装成神厌者,好让那些人就此放过你。”她一下子惊呼:“我怎么没想到,如果你把自己伪装成神厌者,不是更趁了那些人的心意?他们想杀你,连借口都不用找。姐姐!”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 康德拉夫人的声音更加低柔:“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被怎么治好的吗?” 女王道:“既然姐姐坚持,那必然有你的理由,你讲吧。” 康德拉夫人详述了艾米莉在树屋旅馆做的所有事,这令“听”到她们现场直播的艾米莉悚然而惊:如果不是自己足够谨慎,只怕什么秘密都暴露了出来,饶是这样,她无意中泄露出来的能力也引起了这两个精灵岛最珍贵的血脉的深深忌惮。 女王深吸一口气:“这个人类,我们绝不能放跑了。” 康德拉夫人对妹妹的敏锐很欣慰:“没错,那些塞尔沃特的家伙从来不够安份,如果知道她掌握了精灵的健康秘密――”两姐妹对视一眼,眼神是同样的坚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精灵母树 “格拉迪斯小姐,您有什么事吗?”精灵女侍轻柔的询问惊醒了在震惊中的艾米莉,她发现自己“听”得太过入神,竟然把手臂半抬了起来,让女侍以为自己在召唤她。 艾米莉自然地放下手臂,指指桌上的茶点:“茶冷了,我想要一杯果汁,可以吗?” “当然,您请稍等。”女侍撤下没喝多少的茶水,步履轻盈地端着托盘朝门外走去,原本不大的侧间顿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艾米莉不会傻到以为王宫暗地里没有别的手段看着她,因此,她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心里已经急得快火上房了。 她并不是为了自己刚刚得知的那个坏消息,而是,为了达成此次的目的,她几乎动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去帮助达达,行动失败也就罢了,一旦成功,她的实力就彻底暴露在了女王的眼皮底下,偏偏还不能马上离开,让对方有了防范,这怎能让她不心惊? 一殿之隔的两姐妹这时已经隐晦地谈到了她的那个奇怪的要求,艾米莉现在只能懊恼自己对这两个女人关系的错估。正常人都不会对夺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有好感,谁知道这两姐妹竟是个特例。 康德拉夫人虽和她订立了魔法契约,不能透露这个秘密,可并不妨碍她打打擦边球,给这个妹妹足够多的提示,让她好好地重视她这个人。 随着那两人的谈话接近尾声,女王开始传召晚餐,那位精灵女侍也上前征询艾米莉的意见:“小姐,您是要在这里用餐吗?” 艾米莉已经完全地镇定了下来,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怎么饿。” 女侍并不坚持。那两个女人吃得缓慢而优雅,眼看这两人因为吃饭没有说话,艾米莉明白。这是个难得的空档,她赶紧一刻不停地让小透明去看看达达那边的情况。 ―――――――― 女王接待自己的姐姐就在她的寝居,这里离王宫议事处仅有一殿之隔。小透明去达达身边时,她正如艾米莉所料。已经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只是尚在尝试开锁。 这一点,艾米莉是帮不上忙的,她让骨头跟在达达的身边,因此,只能透过小透明看到,这两人试过了几种办法。都没法子打开女王放置物品的单独开辟的空间。 这需要女王的私人密码验证,骨头虽然有信心能破解精灵族的空间秘术,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已经给不了他们多少试探的时间了。 骨头忙在来人进入殿门的那一刻给达达施加了一个幻术,后者同时用自己特殊的种族本领消除了在这个房间的印迹。 一名身着粉色侍女服,戴着围裙的年轻精灵走进了房间,她把室中的除尘阵开启到最大,轻微的“嗡嗡”声响起,她慢条斯理地打扫着房间,直到房间一尘不染,她还舍不得出去。甚至面色痴迷地拿起一些贵重的装饰品欣赏起来,令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分外着急――这侍女显然不是只待一会儿就走,要是她一直磨蹭到女王返回,那就不是闹着好玩的了。得想个办法把她弄走。 两个人还在想着主意,半开的殿门外突然跑进一只脏兮兮的小跳鼠,它“吱吱”地吹叫着,把刚刚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又踩了一圈的泥脚印。 侍女尖叫一声:“啊,你这讨厌的家伙,是怎么进来的!”王宫里到处种有植物,因此也养着些温和的小动物,跳鼠虽只是一级魔兽,也是有攻击力的,所以,它尽管体型娇小,却不在王宫引进物种之内。可王宫与森之岛相连,有一些小动物趁防护罩魔晶石更换时跑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所以,侍女尽管愤怒,并没往其他地方去想,她提起裙子想要把这只跳鼠驱赶出宫殿,可这只跳鼠就像在故意逗着她似的,她一赶,它就跑,她停下,它也跟着不动。气得这个年轻的女孩直咬牙,原想用魔法攻击它,可这里不是可以放肆的地方,这个孱弱的初级魔法师只得气喘吁吁地追着那个调皮的小家伙越跑越远。 “那是,小奥尔良吧?它怎么会在这里?”达达自言自语地喃喃问道。 “我们得快点了,艾米莉那里出了问题。”骨头在见到奥尔良时,就感到了不对,在达达忙着隐匿气息时,它已经联系上了艾米莉,问清了大概的事情真相。 达达刚想问为什么,就想到现在的处境,两人不再说话,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解密的动作。小丫头心里还在担忧:“不知道列达兹知不知道出了事?” 她完全是想多了,列达兹由于没有正当的原因跟随在康德拉夫人身边,被留在了他们居住的院子麻痹众人,他只是在康德拉夫人出门时假作也出去“行动”,吸引走她的注意力一圈后,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因此,被主人“委以重任”的小老虎白白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在精灵女王和姐姐享用着她们精美却冗长的晚餐时间时,以为落入她们算计的艾米莉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了原定的计划。 原本他们想在康德拉夫人出王宫后从容退走,艾米莉听完这姐妹俩的打算后,决定拿到东西用最快的时间离开。 艾米莉脑袋里紧张地计算着自己成功从精灵王宫脱身的几种可能,却不知王宫议事厅那里异变又生。 精灵女王的个人空间终于被骨头给打开了,这些据说是用一种特殊木材制作而成的空间器具整齐码放着成百上千个大小不一的匣子,全是精灵族里,由女王保管的,最重要的信物宝物。 “这,这些我们怎么找?”达达不是没想过要把这些东西全部盗走,再慢慢挑拣,能被当成宝物放在这儿的,怎么也会是好东西吧? 但骨头很快就打消了她的蠢念头:“这只是一些重要的文书。你带走了不能发财,反而女王会因为丢失太多文件而追查到底,从而誓死追杀你。” 就算是用上骨头的精神力透视。这些盒子里也有数十个是不能被看透的,不幸的是,那枚信物正在其中。 达达咬牙:“不管了。先带走再说吧。”议事厅不是总没有人,刚刚他们是用了点幻术的手段暗示那些人不要进房间。但暗示不是命令,所以,那侍女知道自己每天这时候要清理房间,就进来了。她追不到奥尔良,肯定会尽快赶回来重新整理被弄乱的房间。 “呵,那可不行。”温柔如水的女声像炸雷一样让达达跳起来,一句“是谁”就要破口而出。好在记得自己的处境,在说话之前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咦,让我看看,这里还有个强大的灵魂。你是谁?你的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啊。”骨头被达达突然而起的动作吓了一跳,紧接着,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只是,他比达达不知道老练了多少,一惊之下,马上就想到,能在这里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并若无其事地说话,还不惊动他人的,还能有谁? “大母神?”精神力网漫天撒开,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赶回来。束缚在这个屋子里,进出不能。 女声带着笑意,好似没有一点攻击欲:“这么快就猜出来了?果然是有这么强大灵魂的人,只是,你为什么好像被关住了?” 母神显然没有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分享给在场的另外一人,达达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地轻且恐惧地问道:“你是谁?” 骨头先是想让达达闭嘴,但他很快就发现,达达这算不上很低的声音竟然没有引来一个侍卫,这更肯定了他的想法。以他生前的水平已经知道,法圣之上就是法神,法神之上就是神,法神相当于半个神,只要到了法神的程度,有一个单独的“域”不是什么难事。很明显的,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圈进了这个人的“域”中。 在精灵岛,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神。精灵母树轻轻地笑起来:“孩子,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骨头有一种感觉,自己被她在以探究的眼神观察,他在那种奇异的感觉下缩了缩身子,随即就想起,自己现在是灵魂体,只怕……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是谁?我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你?”精灵母树盯着那团委屈地蜷缩在小小的牢笼里的黑影,想了又想。只是,大概她记忆里的信息太过驳杂,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才想得起来。 骨头忽然想笑: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这个只见了他一面的大树还能把他认出来。可是,他淡淡道:“您是无所不知的神,也许,哪一年我来拜访过您,也许,我哪一次到过精灵岛,有幸做下一件能入您眼的事呢?可是,这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前途未明的亡魂。请您,就不要追究这无根之魂的过去了吧?” “好吧,”母树轻轻地叹息,似一名宽厚的长者:“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受过不少苦,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骨头不敢相信,母树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了这个绝好的机会,但他不会随便放掉:“如果可以的话,请给这孩子她想要的吧。” 母树淡笑出声:“当然,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她愉悦地说道:“孩子们,你们应该感谢你们的不贪婪。” 骨头沉默,母树做事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只是,何必要打探这么多?他现在连自由掌控的身体都失去了呢。 但母树并不在意地说出她的理由:“来自北边的客人,你是想收回对精灵族的友情吗?” “什么?”达达懵懂地睁大了眼睛。 骨头却明白过来,他恭敬的低下如烟气样的头颅,尽管知道对方不一定感觉得到,他还是在记忆中的印象中微微弯腰:“不,母树,您误会了,这只是个忘了回家之路的孩子。” “哦?妖精族的岛不是防守最严密的吗?你说,这孩子是被遗失在外的吗?”妖精族与精灵族的交好自然瞒不过掌握了岛上所有情况的神,她自然少不了对精灵族交好族的关注。 “是的,如果可以,请您指给她回家的方向吧。”骨头灵机一动,顺嘴就说了出来。 “可是,这是妖精一族想要保守的秘密,我又从哪里知道呢?”母树的答案在意料之中。 母树这次没有意屏蔽谈话,达达失望地垂下小脑袋,过不一会儿,又抬起头,坚定地握住小拳头:“不要紧的,我们是长生物种,只要我愿意找,总可以找到的。” 骨头却敏感地想起了母树刚刚说到的字眼:“您刚刚说达达是来自北边的客人?这是说妖精一族是在大陆的北边,还是海洋的北边?” 母树并不为他话语中小小的刺探不快,她想了想:“唔,有一年,一名到王宫做客的使者说过,他们来自北边,但是,没有更多的话。” 那一堆被达达胡乱堆放在一边的盒子中,忽然有一只腾空升起到她的胸前:“拿走吧,这是你们一族的信物。” 达达略有些急切地攥住了那个长条的木匣子,没有忘记深深地行了个礼:“谢谢您,母树大人。”随即便小心地将它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连眼底的那丝急切都退了下去。 母树呵呵笑着:“真是个不贪心的孩子,嗯,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的。”言毕,达达只感觉自己像沐浴在了一片绿树山溪中,周身一片清凉,等醒来过后,人已经到了王宫议事处的门外。 而那个追赶着小奥尔良,把差事忘到脑后的侍女正在朝屋里飞奔:“糟了糟了,次等女官大人一定会骂死我的,现在这么晚了,但愿女王没有返回来。” 这女孩的祈祷还是很有用的,刚送走自己姐姐的女王停住了往议事厅去的脚步,转头望向王宫的深处:“奇怪,怎么感觉到了母树的气息?” ********* 苦逼,电脑电源昨晚坏了,咱常去的那家店又没有适合的电源更换,为了不断更,只得从人手里拐了台死慢死慢的本本先用着,这是补昨天的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离开 但精灵女王此时的行动已不在离开了她寝居侧殿的艾米莉范围内,她更为烦恼的,是怎么离开这里。 前几天她的重点都放在那个放了信物的宫殿中,对王宫的防务虽然有所注意,却并不在关注重点中,要怎么安安稳稳地走出去,是她目前最需要操心的事。 事实上,精灵王宫的花草中隐藏着诸多有趣的植物,比如说会粘人的草,一有压力在上面就会发出声音的花,更有带着荧光的植物,还有一些特殊属性的小东西,连与植物打过最多交道的艾米莉都不敢自称全然了解,毕竟她这些天都只能避开精灵们的注意,用精神力粗粗查探。 这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在平时招待客人时,为王宫争了不少光,但在防贼捉贼上也有不小的作用。艾米莉跟着康德拉夫人回来的这一路,从另一个角度再仔细观察了它们的布置手法后,绝对有理由相信,或许有些王宫不太欢迎的客人或许有很大的机率栽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手上。 “不用担心,”达达喜滋滋地把在王宫议事处发生的事告诉了艾米莉:“我获得了母树的允许,女王不敢拦我的。” “可你得到了女王的豁免吗?”这一点,连天天跟着艾米莉,耳濡目染的小透明都看了出来,母树可以给他们一些帮助,但绝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插手王宫的日常事物。 如果母树真的控制欲这么强,精灵女王的王权要么被架空,要么两者对立得厉害,根本不可能还有这样和谐的局面出现。 “我看过了,王宫的侍卫到凌晨时会有一次交接,只要能甩脱这些地上的麻烦。走掉并不是问题,”列达兹的话显然是经过实地考证后的深思熟虑:“别忘了,你们还有幻术。” 艾米莉微惊:“你怎么知道?”她不记得自己在他面前露过这张底牌。(.好看的小说)想起那一年在黑森林,他把艾米莉的行踪说得八九不离十,她顿时就不太舒服了――不管是什么目的。太受别人的关注,以至于自己想要保护的秘密在对方眼里都是透明的事实。想起来,不是被重视的幸福,而是被冒犯的愤怒。 这又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他怎么会告诉她,在跟着她下船的那一刻,自己就躲在她身后,把自以为没人注意的她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列达兹只能含糊说道:“你放心。我这次没有请人占卜,只是,无意中见到罢了。” 这个解释并不能令艾米莉满意,尽管知道他没有恶意。但目前不能计较太多,她冷淡了点:“那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列达兹心中黯然:如果不是事实所逼,他也不愿意说出来,看来她是不相信的,现在只有在她面前多表现表现,免得把原来就变差的印象降到更低吧。 几人正要说话,院子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xx管事。这是给你们宫殿新添的侍卫和女侍,你看一看,安排个位置吧。” xx管事正是这所偏殿的主事人,三个人耳力都不弱。同时对视一眼:好快! 骨头已在艾米莉的脑袋里说:“不止这些人,我们附近至少多了四个中级以上的对手。” 艾米莉苦笑:“我是不是该为女王对我这个武力只有初级的家伙这样重视感到高兴呢?” “艾米莉,又有什么新情况了吗?”列达兹不知道骨头的存在,但以他的聪明劲,也明白她手上应该还有底牌,不然不会放任达达一个人去盗信物,只是这回,她不说,他也能忍住了不问。(.无弹窗广告) 艾米莉不知道那些人还有什么手段,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四下。列达兹转眼就明白了,他眉头深锁,但很快眉眼间的阴翳去了一些:“有时候鱼虾多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比如可以把水搅浑,尤其是在自己可以利用幻术变形的情况下。艾米莉很快领悟到了他的潜在意思,两人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 今天晚上一点星月都没有,乌沉沉的天色自然影响不到有其他照明手段的王宫,刚分来的十个新宫侍中,有两个没有忘记自己身负的特殊任务。 其中一个听力非常好,在听到目标房间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后,一个人放哨,另一个人念动了一句短小的咒语,从内锁住,看似精密的锁头“叮”的一声开了。 那人侧头又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动静,确定屋里的人完全睡死过去,便拿着工具潜了进去。这一进去就是一个多魔法时,让守在外面的人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这个人不是新手了,还这么慢?得跟上面反应一下,要是笨手笨脚的,别连累了他才好。 正腹诽得起劲,那人终于出来了。见他没有做惯常得手或没得手的手势,那人有些犯疑地想要说话,被她指指身后的房间,便恍然大悟了:也是,在这个地方说话,即便做了手脚,也不能完全放心。 他一言不发地跟着那人到了一处花木茂盛的地方,他正要出声,对方手却一扬,一瓶粉色的药粉劈头盖脸地撒了他一身,他惊愕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但太晚了,除了那些凡花凡草,谁都听不到他那点比虫子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 艾米莉快手接过那人倒下的身体,把他安放在草丛上,做好了掩盖,确保对方在天亮之前都不会被发现,走出草丛,朝记忆中的最近一个出口走去。 没有走多远,她就碰到了一队正在巡视的士兵,这时,被她念诵过多次,早就熟极了的大忽略咒再次登上了用场。 她跟在这些士兵身后,庆幸自己带出了白白,她不敢踩实了草,因为士兵们走过时,有些草地发出了异常的光亮,有些草的声音显然与其他地方的有所差异。假如她一脚踩实了,那些身负绝技的精灵士兵能不发现她吗? 有惊无险地走过一段距离后,那队士兵还在往王宫的纵深处去。艾米莉脱离队伍,对着白天绝没有的一地粘人草犯了难:这精灵族的花草师们怎么做的?居然连来自魔兽森林的粘人草都做了改良版,这么长的距离,她要飞过去吗?如果是白白一只虎肯定没问题,可再带上她……除非她有把自己变鹅毛的法术。 “小透明,你有什么办法?”艾米莉见识过这些软软弱弱的小草的威力,即使是改良版,她也绝不愿意尝试。 “没有。”小透明很光棍地摇着小脑袋,谁让自己一出生就臭显摆,害得被反噬到现在连个大法术都施展不出来。 “我有办法!”白白说道:“我一口气吹过去――” “去!”艾米莉:我就不该指望低龄儿童的。 “切!”小透明:我居然跟这样的笨蛋是一个主人。 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去,而不是惊天动地地杀出去啊!啊!!啊!!! 这一大堆粘人草的后面就是王宫用花藤编织成的宫门,那里面,艾米莉绝不怀疑至少有上百个初级以上的法师或弓箭手。谁叫精灵族是个坑爹的全民无废柴的种族呢? “哈,难住了吧?”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在耳边响起。 只是,如今这样的场景见多了,艾米莉在一开始被吓了一下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压低声音:“你是谁?” “一个要帮助你的人。”漆黑的夜里,凭空冒出来的不知是人是鬼,用这样诱惑的口气说话,只怕是谁心里都要哆嗦一下吧?只是―― 那女人的腔调很熟悉,熟悉到只说了两句话,艾米莉就记起了这讨厌的语气,皆因自己在这人身上吃了个少见的大亏:“费费及尔?!!” 她牢牢记着自己处身何处,总算没忘在诧异愤怒的时候失控:“你怎么会在这儿?!” “呵呵,难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吗?”费费及尔的口吻很悠闲。 “我可不敢把性命交到一个想要谋害我的人身上,何况你出现的方式这样让人信任不起来。”艾米莉听了这么多话,依然沮丧地发现,自己还是不能确定这女人的方向,她好像在她的左耳边说的话,但又好像是正对着她的,这是怎么一种本事?从说话的声音根本确定不了她的方位? 费费及尔大概也知道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她口气郑重了一些:“这件事我稍后会和你解释,但你相信我,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好吧,至少是现在。” 艾米莉瞪着这些一眼望不到头的粘人草:精灵王宫从哪儿弄了这么些草?即使是魔兽森林,这种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谁也没有那个大运,好巧不巧地遇见大雨,还碰到了满山跑的它,更主要的是,还能在它和雨剑竹的联合追剿下逃出性命,并成功采集到草籽。 但是,这目前已经成为了她的拦路虎,她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你有什么条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缔约 诸位,生蛋快乐哈。(.无弹窗广告) xxxxxxxx 费费及尔清咳一声,声音里居然有一分不好意思:“听说你有周游精灵岛的计划?” “怎么?”艾米莉再怎么都不会猜到她接下来的话。 “正好我也有,我跟你结伴吧?”费费及尔的话让艾米莉有种错觉:我才二十岁不到,还没到耳聋的年龄啊? 她忙将刚刚震惊中张开的嘴巴合上,难得还保持着思路的清醒:“你看我出现在这里,又是这样的打扮,心里应该有点数吧?你就不怕和我在一起给你惹来麻烦?” 费费及尔哈哈笑了几声,语气中颇有几分自傲:“怕麻烦我就不会在这儿了,快点做决定吧,再耽误可就出不去了。” 艾米莉的视线粘在那些在黑夜里仿佛连绿色的草色都染上了墨汁的颜色的粘人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真不错,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把粘人草的幻境做得这么逼真?”还这么像我当初在魔兽森林碰到的那一片。 被揭穿手段的费费及尔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的措手不及,她还有闲心惊叹:“哎?粘人草?小家伙,想不到你去过的地方还不少嘛。” 艾米莉听了她奇怪的说法,疑惑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布置的幻境里是什么?” 费费及尔笑而不答:“喂,快点做决定啊,晚一点时间就少一分胜算呢。” 艾米莉微微一笑,朝那些长成一个椭圆的圈,中间留出一团,像一张张张开的大口的青嫩草丛中踏过去:既然是幻术,就不用害怕了。 但景色又是一变。这一次是那年在索比斯亚平原上碰到的无底陷坑,只抬抬脚,她下一步就会掉下去。(.好看的小说) 这个深到见不到底的大坑无比逼真。耳边甚至有些根本就听不到的“嗦嗦”声发出,就像那些可怖的双头蚁在咬噬血管的声音。尽管知道是幻觉,艾米莉还是不由得心下一寒。 费费及尔嘻嘻一笑:“你再走一步试试。对了,我的手段常人很难见到的。算上去,连你在内的人类应该没有超过十个吧。” 尽管没有正面交锋过,可凭着她能无声无息就让自己中招的手段,艾米莉知道,费费及尔绝对有这个实力,枉自己还以为这个世界除了人鱼族就没有别人会懂幻术了,真是夜郎自大!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艾米莉竭力压下恼怒。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又叫她想起了那次见血及骨的讹诈。 费费及尔还是不正面回答:“这个时候,难道更应该想的不是答应了我,好怎么出去吗?” 艾米莉闭嘴不答,半阖着眼睛,苦苦思索:这女人用的到底是什么法术?从来没听说过。 她闭上眼睛,视那个可怖的大坑不见,又往前走了一步,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看到的一切吓得她脚下一软。 费费及尔这回没有笑了。这姑娘还挺固执:“喂,你不会以为一直走就可以走出去吧?别傻了,只要我不愿意,你在这里走到死都没用。” 但是。艾米莉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瞧她刚刚看到了什么?是早就消失在塞尔沃特的红叶森林!那熟悉的,红到诡异的树枝树叶,还有那棵张开大口的黑色树洞,哦,不对,那个树洞的嘴巴已经闭合得只看得见一条缝了,只是树根下面遗留的一只红色皮鞋正提醒着她,这不是那年她第一次到红叶森林,看见同行的伙伴被拖进大树的一幕? 如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艾米莉豁然开朗:这女人根本用的不是幻术!因为所有的一切幻景全是她积攒在心里,看到的最可怖的景象,她是窥到了我的记忆? 艾米莉先是一慌,既而想起了她那句古怪的问话,马上就否定了:如果是的话,还用再问她?那她的攻击就是针对人脆弱的心理防线发起的。往往人见到自己害怕的那一幕就会却步不前,但她大概没想到,艾米莉自己就是个研究幻术的,自以为想明白了,便能找到阵眼破解,反而叫她误打误撞地识破了费费及尔的装神弄鬼。 可是,假如这是针对心理的一种攻击方法,艾米莉就完全没有了办法,她没有感觉到精神力的波动,想不透对方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让她看到了,她想让自己看到的一切,但这不妨碍她相信费费及尔说的那句话:恐怕,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自己只能被她困住。 她快速盘算了自己的处境,得出个很不乐观的局面:前狼后虎。但比起这个不知底细的费费及尔,艾米莉更愿意活在精灵女王的监控下,至少她还能知道,女王只是想留住她,到目前为止,没想要她的命。可在这个善恶不明,目的不明的女人身上,她连她想做什么都不清楚,还敢与她做其他交易?更莫说她还有前科? 艾米莉闭上眼睛,席地而坐,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甚至旁若无人地开始发散精神力――这是一次特殊的经历,不知道用精神力会不会探到什么不同?她完全放开了心胸,把被困的窘境变成了研究之行。 这下轮到费费及尔发慌了:“哎,你坐下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出去了吗?” 艾米莉好像全副心神都沉入了自己想做的事中,任她的语气越来越着急,她变成了不动如山的那个,情势仿佛在瞬间就倒了个个儿。 不搞清她的目的,艾米莉是不会放心跟她合作的。 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被她盯住必不是从刚进王宫开始,说不定,她就是尾随他们几个来的,一直在找下手的机会。那么,能让她躲过王宫的重重侍卫,选在这个她需要帮助,而且成功就在眼前的时机出手,她要的就是必赢的把握。鬼才相信她只是为了和他们这些即将成为通缉犯的家伙们为伴! 而且,她既然没能害她的命,现在自己又被她制住,想她死更加易如反掌,既然她没有出手,那肯定是心有顾虑的。想明白这些,艾米莉都觉得,假如不要胁她一番,简直就对不起送上门的机会。 “好吧好吧,你不就是怕我对你不利吗?我用魔法神发誓不会伤害你总行了吧?”费费及尔不像她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她着急了半天,只得无可奈何地妥协。 但这姑娘对她忍屈含辱的弯腰根本就不领情,她气定神闲地缓缓说道:“我需要真正的理由。” 费费及尔又迟疑了好大一会儿,见艾米莉完全没有一点着急的势头,只得忍着怒气说道:“你大概看出来了,我的确对达达的身份已经有数,”她忙对目光陡然放心的艾米莉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对她没恶意,如果真的有,趁你上次生病时把她带走不是更好?” 艾米莉因找不到她的影子,还是讥笑着对空气冷嘲了一声:“哈?带走?”她就是再笨,也该猜到,费费及尔那时候出手,就是为了带走达达,可是被横空杀出的列达兹给阻住了,计划才泡了汤,亏她还说得出口。 费费及尔吭哧了一下,遂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以为我是骗你吗?就算那次没机会,你以为你的那点本事,我会再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艾米莉可不想任她随心所欲地歪楼,照她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还中间打混的交代,说到天亮都不会令自己满意,她冷然道:“那你带走她是为了将她卖个好价吗?” 费费及尔像被侮辱了一般愤怒起来:“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就是卖谁也不可能卖她啊!” 因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艾米莉也没办法用精神力判断她的愤怒是真是假,但她现在都在回避要杀她的真实原因原因,再东拉西扯下去,只怕今天的事就真的办不成了。 她只得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心里已经有八分的肯定,接下去的话不会是真的。 “我认识一个妖精族的朋友,知道他们族内每一个后代都无比珍贵,从认识她开始,我就想帮这个不知是什么原因流落在外的小家伙回到族内。当时,我以为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这样听你的话,是我一时弄错了。” “真的?” “真的。” “那我就相信你吧,”艾米莉的话令费费及尔心中一喜,以为这事可以解决了。 但她马上就知道了这姑娘难缠的程度:“可我不能相信一个要杀我的人会再次对我不利,这样吧,你向契约之神发一个魔法誓言,我就信你。” 这也不难,身为长生物种的他们早就知道,契约之神的信约不是那样好定的,她就顺着她的意思发一条,反正就是不成功,艾米莉也没办法怪她。而她,还能不受誓言的束缚…… 可是,这个心怀鬼胎的女人还是见识不够多,她怎么会想到,没有在虔诚祷告,敬献足够的诚意,只是在荒郊野外,连说话都不能高声的情况下,这个微不足道的誓约还能抵达契约之神的耳朵,成功地缔结成功呢? 暂时解决掉危机的艾米莉却很高兴:“不是说要帮忙吗?还不快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逃脱 即使最后依然靠着费费及尔的本事出了王宫,她与艾米莉见面后,一向微微挑起的唇角和飞扬的眼眉略微下敛着,一看就知道她还是很不高兴。(.无弹窗广告) 艾米莉倒很能体会她憋屈的心情,但好似很体贴地没有说话,当然是没时间来戳她的心窝。她一路沉默着,身形利落,不带停顿地带着费费及尔向早前骨头和她说过的一处地方奔去。 “空间法阵?你选在这里接应他们,会不会太近了点?”费费及尔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不然呢?你有别的办法?”艾米莉没有布置过空间魔法阵,下手比平常更慢,这可是中级以上的魔法师们修习的内容,而且,空间系的魔法比元素魔法更难,再加上魔力转换的损耗,施展出来实在是得不偿失,其他系别的魔法师很少来学这个。要不是艾米莉想要研究时间和空间能否糅和在一起,这样复杂的魔法阵她还记不全呢。 费费及尔拍了下手,目光闪闪地建议道:“不如这样,我去帮你把达达接应出来,那个男人他脱身应该没问题吧?” 艾米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当精灵王宫是你家吗?任你来来去去的。” 费费及尔早料到她不会同意,撇了撇嘴:“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放心达达和我单独在一起,难道你连魔法契约都不相信?” 艾米莉不想跟她辩驳,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天真,还是装不懂,她必须得加快手头上的活儿,刚刚的第一次激活已经失败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哎。我是认真的,你在这儿定位了空间法阵,就算离开了王宫的范围。可发动时还在宫内,你以为魔法阵启动时的魔法波动不会引起那些精灵们的注意吗?”可费费及尔不遗余力的劝说只得到了艾米莉冷淡的背影。 她气得一噎,跺着脚小声用对方绝对能听见的声音不满地咕哝道:“算了。我干什么要拦着人自动去找死?反正已经提醒过了……” “闭嘴。”第二次的失败让耳边的聒噪显得特别难以忍受,艾米莉冷喝道。 费费及尔气得呼呼直喘了两口气。到底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只是闭上了嘴巴,却拦不住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朝艾米莉身上划。 没了噪音污染,第三次的调试非常顺畅,一阵银光闪过,这个临时的空间魔法阵总算做成了。 她咧开嘴笑了下,随即想起给还呆在王宫里帮忙传信的白白发了个命令。银光闪烁中,达达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一看到站在前面的艾米莉就一脸兴奋地准备说点什么,可马上视线里就进入了费费及尔这个让她观感十分复杂的人,脸色顿时一沉:“你怎么在这儿?”她紧张地跑到艾米莉面前:“你还想做什么?” 费费及尔本来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黑了,她“哼”了一声,故意说道:“当然是做你最怕的事。” “你――” “好了,”艾米莉忙拍拍紧张过度的达达:“费费及尔小姐是我答应她留在这儿的。” 达达大吃一惊,她一脸着急地想说话,这时银光又闪烁了一次,列达兹抱着白白从里面一出来。第一时间也看到了费费及尔。但他什么都来不及说,挥手发出十几道白色的斗气,连续几次攻击,将这近百块能量耗尽。散落在树梢草丛的魔晶石和魔核尽数轰击成灰。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拽着艾米莉的手就道:“走,我出来时那些人已经有察觉了。” “没错,这里已经有人赶过来了。”被一直拿在达达手里,以防万一的骨头说道。 艾米莉重新把骨头别回腰间,并将他的话转述给众人,说道:“我们赶快换装吧,先走再说。(.好看的小说)”这次精灵女王的决定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根本没办法好好计划接下来的事。 列达兹和达达自然没有异议,费费及尔不阴不阳地笑道:“你们不会这样就以为能逃过他们吧?精灵是森林的宠儿,你们以为能胜得过他们?”她还特意环视一眼四周高耸的大树。 列达兹从一见到她就刻意地忽略这个女人,这次照样没理会,打了个唿哨,叫道:“伙计,这次轮到你出力了,快点,出来。” 一道白影从丛林中奔跃而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满道:“真是,大老远把我叫来,就为了外面这些小家伙吗?”却是多月不见的小明。 “小明,你怎么在这儿?”艾米莉又惊又喜,前些日子,列达兹告诉她,小明到了精灵岛没多久就和他分开了,令没有和这只神奇的冥界之兽相处多久的艾米莉还唏嘘了几声,以为缘份就这样尽了。想起前事,她不由得不满地看向列达兹。 列达兹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稍后和你解释。” 却听荷明兽小明哼道:“这是什么话,当时不是你骗我跟着这个人类的吗?现在还来问这种蠢问题。” “你们这是什么魔兽?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费费及尔初时只以为这是一只普通的凡狗,可也明白,谁会让凡狗出现在这样杀机四伏的丛林中?王宫附近也有低等魔兽的,遇上这些凡兽,是绝对的秒杀。她用了自己族内特有的方法去看后,发现了它的真身,以她们族中的见多识广,居然都没能看出它的来历,不由惊异地问道。 小明撇着脑袋,显然不愿意理这个不认识的女人。倒是艾米莉着急起来,在她的精神力勘探范围内也出现了几个移动极快的生物,目标正是直冲这里:“快点办正事吧,人都要追来了。”说话间,这些人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 列达兹趁这几人说话时已经解开了小明身上的禁制,它摇摇身体就长到原本身高的一半,口中吞吐着黑色的烟雾,看在这样深浓的夜色中,根本就显不出效果。可是,很快树林里就起了阵阴风,还有恶灵在阴风中显形,凄厉地嘶叫着,让本来生机勃勃,花香叶盛的森林染上了浓浓的鬼气。 “好了,这些够他们头痛的了。”列达兹等到小明将黑雾压缩在这方圆几里,让白白再顺他们追过来的方向猛吹了一口气后说道。 直到他们要离开,费费及尔忽然说道:“这些只能拦他们一拦,女王可不止这一点兵马。” “你要做什么?”列达兹将艾米莉往他身后拉了拉,肌肉微绷。 达达瞪着她没有说话,也是一脸防备。 费费及尔苦笑:“我这次真的是来帮你们的,不信,你们可以问艾米莉。” 艾米莉赶紧点头:“没错,她和我立了魔法契约。” 列达兹声音冷沉地说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他看了眼还没恢复形态的小明,才出世道,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镇宅神兽的小明正在意犹未尽地到处乱嗅着寻找空气中残留的阴灵。 费费及尔落在小明身上的目光忌惮,她很识时务地收住总挂在脸上的笑意,语气郑重:“放心,我可不想被誓言惩罚。”说完,她徒手在空气中划了几个符号,脚上踩着特定的步伐,艾米莉没有收回的精神力像水波一样晃动了一下,顷刻间就恢复了原状,同时,听得费费及尔道:“好了,你们这段时间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这几天外面最不安全。” “呆在这里?这不是让我们等死?”达达愤怒地把其他人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反而是艾米莉跟她交手过,心里还有点数。她神色安然地等着费费及尔的回答。费费及尔看了眼对她增大了不少敌意的达达,眉眼间的燥意强压下:“放心吧,我们在这里他们看不到的。” “看不到?你也会幻术吗?”达达和艾米莉呆久了,第一时间居然和她的猜测一样。 费费及尔却笑着转移了话题:“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你们最应该}操心的难道不是离开这里后该怎么脱身吗?” 这的确是个大难题,艾米莉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在议事处还听到母树说什么了吗?把你们的对话和我说一遍吧。”他们回来后,一直没有时间细问小透明离开之后,那边发生的事。 等达达一五一十地把和母树的交流讲完,艾米莉也震惊了:“你说的北边?难道我们一直就猜的是错的方向?”她还想在去完精灵岛后,看有没有机会到更南边的海域去一趟呢! 达达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就是不知道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在精灵岛上?” 艾米莉哪里知道,她只能笼统地安慰达达:“大不了可能的地方都找找,反正,我们还没去过北边,不是吗?”想起她的铜片任务,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被一块大陆的最高掌权人盯上,以后行事就要小心很多,本来这事就是大海捞针,还得偷偷摸摸的她一个人找,现在又成了通缉犯…… 蓦地,艾米莉脑袋中划过一道电光: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段时间她们在补给岛上看到的极有可能是一种潮汐现象形成的海市蜃楼,既然她都猜出来了,怎么会忘记,海市蜃楼中的景色往往在与之相反的地点,而补给岛正是向南边的精灵岛而来。 如果能够定位补给岛的位置,从而逆推算出妖精岛,那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去海市 王宫里的侍卫在费费及尔划出的阵法外绕了一整夜,不时有人在外穿梭来去,但这一块就像被施上了隐形术一样,被忽略得相当彻底。 但他们在阵法里呆足了一个月才敢出来,直到骨头通知他们,这附近所有的暗桩都撤了出去为止。 一出来,艾米莉就直奔最近的海港,她把列达兹和达达留下来,就是寻找那些周游过大片外洋的积年老水手,想寻一个对北面海域熟悉的向导。如果妖精岛的位置估算没错,北面的海域比早就开发出来,气侯温暖的南面要严峻很多,要是能有个识途的老人领路,比他们自己瞎摸瞎撞要好很多。 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四个人兵分两路,由于艾米莉还有铜片没收集完全,几个人约定好定时碰面,就匆匆分开。费费及尔不用说,自然要跟着达达,弄得列达兹想帮上艾米莉的忙,又顾忌到达达,怕她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拐走,只得不甘地和她们留在海港。 这个女人实在有能耐,明明达达知道她害过艾米莉,自己也对她防范非常,可她仍有本事在这相当于幽闭的一个月里令达达对她不再没有好脸色。如果任她俩独处,铁定是肉包子打狗。 再一次独自上路,艾米莉原本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各种艰难的前景预测,可除了精灵王宫方面外松内紧的搜检,她这一路的搜集工作不说如有神助,也没遇到像在塞尔沃特那样多变的情况。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过去。艾米莉那边进展顺利,但列达兹他们这项本以为会简单至极的工作却碰了壁。在精灵岛海港往来的水手去过北面海域的不少,但他们最远的,也只是规规矩矩地依照往常的路线到海市。其他的。想想那边无定时的冰雪风暴,稍有不慎就触到的水下暗礁,更可怕的是悄然来去。又极端排外的人鱼族们,这些无人海域除了技术极高的海客,和初出茅庐的愣小子,没有谁敢麻乍着胆子去淌。 好在她这边的收集工作还有不少,艾米莉并不是太着急。 在收集之间的时候,来自精灵王宫的消息不时进入耳朵:精灵女王猝亡,康德拉公主被迎回王宫。但她的女儿受到一部分人的抗议,被坚持否认王室身份。 等到艾米莉收集全了所有铜片后,事情终有定论:被精灵长老们拦在王宫之外的米娅在一个晚上失踪了,康德拉夫人,哦。现在应该叫新女王了,女王陛下非常震怒,认为是长老们暗杀了她的女儿,展开了调查后,结果表明,一些长老对米娅的失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女王借此机会拉下了一大串反对她的人,但精灵王廷被女王失踪女儿后的手段搞得越加人心惶惶。 艾米莉很庆幸:这次的运气太不错了,如果精灵王宫安稳,那倒霉的肯定会是自己。难怪自己的画像只是被悬挂在每个区的官邸上,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女王忙着搞内斗,腾不出手嘛。只是,她有几次看到了本来应该窝在塞尔沃特的神职人员在精灵们的官邸中进出,骨头也向她证实了某些消息。 不尊崇光明神的精灵们绝对是教廷的异教徒。即便这个岛上已发展出了为数不少的人类,仍是教廷的禁区,神职人员却在这一年里频频造访,这令艾米莉心里有些不安:她一直都知道,教廷并没有放松对列达兹和她的追捕。 结束了最后一块铜片的寻找后,艾米莉回到精灵岛最大的海港,和列达兹他们碰头。 他们的消息仍然不够乐观:“我找到了一个高级剑师,他周游过北面一些无人岛。” “哦?”艾米莉看了眼列达兹的神色,他眉色郁郁,显然这事不是那么顺利。 “他父亲生了病,必须得马上中止游历,这几天他就是等在这里找回塞尔沃特的船的。”达达皱着小眉头,也跟着发愁地说道。费费及尔像平常一样,列席,但不发表任何意见。 “那我们――”列达兹迟疑地看着艾米莉,对独自旅行着实没太大的底气。 “我们必须得马上走,而且,是去海市。”艾米莉沉吟半晌,只得先做这个决定。 原本她下一站的目标就是海市,但了解到那里具体的情况后,就没再多想:那里既远且险,实在不是游历的好地方。 只是,这样一来,或许会散落在矮人岛的铜片就要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去矮人岛了吗?”列达兹惊异地问道。 艾米莉把这些天观察到的情况告诉了他,并说道:“矮人族那边也有不少的人类,并且,听说那儿早就有光明教堂,这一年多来,他们这样执着地在精灵岛渗透势力,说明这些人依然报着极大的希望去找你,这时候我们不能去那儿。” 这也是她当时第一时间想到接下来的目的地是海市而不是矮人岛的最主要原因。 “没事的,别人都能独自探险,我们有这么多人,而且实力不算太差,为什么不行?说不定到了北面的海市后,会有更多相关的信息呢?”艾米莉很乐观地安慰歉疚得不行的列达兹。 ―――――――― 既然做好决定,四个人在两天后就找到了去海市的精灵客船。海市与精灵岛位于南北两端,且两族都不太热衷和外族打交道,这类船,尤其是客船自然是少之又少。 其实,最好的路线是原路返回塞尔沃特大陆,在那里的选择绝对会多少许多。但他们时间所限,而且这次如果不是运气好,根本就找不到时间相隔那么近的客船。 仓促决定行程的结果就是,艾米莉,达达和费费及尔必须得挤在客船只剩的下等舱,至于列达兹更可怜,他多付了一倍船票,还是只能和那些臭哄哄的水手们挤到一个底舱中。 听说海中魔兽比陆上的不知凶猛多少,艾米莉有些害怕这艘破旧的轮船,以它的防御能力能不能抵得上海兽的一个冲击。 费费及尔哈哈大笑:“你说的那种能撞翻轮船的海兽至少是七级以上,难道你不知道,海王的管辖范围也有这些海兽在内吗?这船头上有来自海中的通行符号,这些海兽碰到了根本就不会不长眼睛地来劫,海王的统御力没有人敢挑衅的。” 那谁知道?天高皇帝远的,万一碰着了哪个想不开的,也不是没可能。艾米莉不想浪费口水,在心里直犯嘀咕。 但是幸运女神这一年来对艾米莉关照连连,上船没过半个月,逗留在天威海峡附近的奴干儿罕就循着她的味儿找来了,有了这个大家伙的保驾护航,艾米莉连睡觉都觉得能安稳不少了。 他们上船时选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因为海市与精灵岛位置相反,原本从塞尔沃特出发,就需要一年多的路程,到了精灵岛就得至少一年半,这样一来,到达海市的时间正好是次年红月降,蓝月升的季节,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虽然听那些老船员们说,那里最热的时候也是积雪不化,但比起严冬来说,人总好受不少。 这一次的旅途漫长不少,这艘客轮不像她之前乘坐的那艘,还有余兴节目表演,贪婪的船长恨不得连甲板上都带上人,整船的人每天只得自己找乐子。 列达兹像以前一样,一上船就和那些与他绝无一点相似处的水手们混在了一起。每天从他们那儿套出无数八卦,回来再与众人分享,他试图从那些零零碎碎的对话中拼凑出多一点北面海域的信息,别说,他从一年前就开始画的海图越来越具象化了。 费费及尔每天不知想出了多少法子来拐带达达,但她又岂是见识过前世诸多儿童游戏的艾米莉可比?她能弄出活灵活现的蛇虫是吧?那艾米莉就给达达做小汽车,而且还是魔晶石驱动的。 别问她为什么会做这东西,六岁前,她可是家里的小公主,这些装置再简单不过的电动发条玩具她不知拆过多少,到了今世,又学过简单的炼金知识,而且还有来自风之城的指点,改良个把魔动玩具并不太困难。 费费及尔被小汽车弄出了兴致,不过几天,会变形的花朵,忽香忽臭的可爱动物……她一样样地和艾米莉较量,时间倒过得出乎意料的充实。 艾米莉一样一样地观察,觉得新奇有趣的同时,发现了一个惊异的事实:费费及尔做这些东西的手法并不是大陆已知的炼金产品!但是,是什么,连她都看不出来。 费费及尔似乎从不曾注意,每次达达玩厌了这些小玩意,它们之后的去向,或者说,她根本就无所谓,她们层出不穷的小手段让达达乐上了天,只觉得这个旅程最好不要永远结束,这样,她每天就能有新玩具到手了。 可是,旅途不是每天都顺顺利利的,就算没有天灾搅祸,就算有了个强大无比的保镖,事情也不是总一帆风顺,毕竟,有一年多的旅途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玄妙的领域 “我们在海之北, 我们在浪之巅, 我们是人鱼的故友, 我们与海王豪饮, 我们有吞天的胆量, 我们愿下海搏击 ……” 雄浑苍凉的歌声在海面上飘出很远,一只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轻轻敲击,直到歌声停下,手指还有点意犹未尽似的在栏杆上划来划去。 “喂,这种像鬼哭狼嚎一样的噪音也能称之为歌声吗?你的口味还真够特别的。”从后而至的女人嘲弄地对立在最前方甲板的女孩说道。 艾米莉微闭着双眼,没理会她有事没事的挑衅,细细地体味着歌声中她所欠缺的部分,手上又打起了拍子。 “姐姐,我有一个――”达达蹬蹬的跑上甲板,乍乍呼呼地什么都没看清就叫嚷起来。 “嘘――”艾米莉不悦地瞪了眼这个小丫头,板着脸教训她:“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哪像个女孩子。被你一打断,我又没了灵感。” 达达缩了缩脖子,知道这姑娘天天闲极无聊,没事除了跟费费及尔较劲,就是摆弄她那支口琴和笛子,这几天都入了魔障,连她都不敢轻易触她的霉头。 但是,今天她可有正当的理由,她摆手道:“你快跟我来,列达兹说他认识一个会谱曲的老水手,刚刚你听的曲子他帮你录了下来。” 艾米莉闻言,撇了撇嘴:“你不会以为我这么些年的音乐训练是白给的吧?这首曲子我听一遍就能把曲谱打下来了,还用得着那家伙给别人献殷勤?他这回别又是送了别人什么好东西吧?” 达达却摆摆手。有点生气:“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家老水手那里的曲谱全都是从他小时候开始,会唱的每一首歌全集合在一起。[]”她伸出手指,比了个厚度:“有这么厚一叠呢。你到底要不要看。” 艾米莉顿时笑开了花:“要,当然要。” 在这船上这么长时间,由于和费费及尔一个舱室。除了做些魔药和炼金用品,费费及尔会识趣地避开外,她其他的活动就避不开这个有时候没眼色得让人牙痒的女人。 她自然不能让费费及尔从她的日常活动中窥到其他秘密,只得趁她偶然出门时修炼一二,可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而且还得防着她突然回来,每每修炼一次。整个人弄得疲惫不堪,还没有什么效果。 精神力修炼还好说,不怕冷的话,可以坐在甲板上锻炼,还能充当一下船上雷达。帮这艘老爷船侦查一下有没有暗礁,但魔力修行完全需要静修,一个好环境是相当重要的。可是,上船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时间系魔力毫无寸劲。 艾米莉一开始着急了好些天,但现状哪是那么好解决的?都怪这个可恶的船长在沿途的人类居住区域停下时,不但没放下多少人,反而严重加塞,弄得三个女人到现在还挤在下等舱。只有列达兹好命地在两个月前谋到了一个客舱的空床位,但还要和一名冒险者和想要发大财的投机商搭伙。 想到吹笛子也是一个偶然,虽然看不惯费费及尔这个人,但艾米莉还是得承认,她是个相当有才华的女人。不提那些为达达制作的,惟妙惟肖的小玩意。单就是她那一手漂亮的竖琴,笙管及其他好多乐器的演奏,都是相当具有水平的。 眼看这小丫头被费费及尔诱哄得把她当了偶像,艾米莉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免得意志不坚定的小家伙被哄走。(.)说实话,她的口琴虽然吹得不错,但离费费及尔的水平差了不少。 可她的优势在于前世那些海量的词曲啊,她不得不可耻地做了一把剽窃客,借以拉回小姑娘的心,但是,比着比着,艾米莉的心境倒是变了不少。 刚开始单纯的比对早就变了模样,她每次拿起口琴吹奏时,总有一种感觉,她像是隔着些什么,有时候吹得忘情了,会有一种身如境临的飘渺感。比如,她在吹《水边的阿狄丽娜》时,有刹那一种潮汐随我掌控的错觉,甚至感觉脚底下的海浪都在应和着温柔却不失澎湃的呜鸣。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刻,就像被强行抽离了情绪,在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时,有一天晚上她在吹肖邦《小夜曲》时,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大海在脚下沉眠,偶有浪花调皮地撩拨着呆头呆脑的小鱼,她的思维像陷入了海浪深处,在随着水滴,浪花,甚至是鱼虾悠闲地戏舞,她恍若成了它们的一员,连那尾小鱼在追逐着扇贝,用尖尖的嘴去拱着笨笨的贝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分明她就呆在船舱上什么都没看见! 可这种感觉又是很快就消失了,像被什么强行弹出了这种悬奥的世界,可这样一而再的异常已引起了艾米莉的注意。她想起在一年多以前,她在海上一次无意中的吹奏,那次的经历和这次也非常相像,可是两者又不太一样。甚至多年以前,她好似也有过一两次这样玄妙的经历……就像还在米耶斯布读书时,她清楚得记得,有一回在学校的山上吹过的那首《桑多妮之诵》。 只是,这种事就像一扇看不见的窗户一样,就算摸到了,没有打开,你还是看不见窗外的风景。就连是现在,这窗户还是没对她打开,但艾米莉有时候会突然感觉到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的风,前些年只是一丝两缕的,她还没有感觉,但随着她在窗边徘徊的日久,这风持续的吹拂,让她总归是知道了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目前她所欠缺的,是打开这扇窗户,找到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这令艾米莉被圈养在船上而生出的一点倦怠之心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热情瞬间高涨。尽管她不知道怎么打开这扇窗,可是,勤能补拙,她相信,只要多吹多练,总能让吹进窗户里的风越来越大,即便吹不开那扇玄奥的窗户,可总能看到一两点窗外的风景,为打开窗户摸索到正确的方法。 因此,每天早上从起床开始,艾米莉只要有时间就会回忆诸多歌曲,开始逐一演奏试探,但事实不太乐观――这种玄奥的感觉就像调皮的小孩子一样,你不期待时他突如其来地给你一个惊喜,等你要刻意寻找,他反而又和你玩起了捉迷藏。多吹了很多次后,成功率依然很低,并且每种类型,每个唱腔的曲子都有,艾米莉连归类总结都没办法做。 艾米莉只有用最传统的笨办法:海捞细筛,只要是认识的人,谁会唱一两首歌,她就会找他们要曲谱,没有曲谱的,或者想办法让他们唱两遍,她自己再琢磨着吹出完整的曲子。 因此,一听到那个老水手手上有这么多资料,艾米莉就按捺不住了:这些天试下来,这种与海有关的歌曲成功率是最高的。 ―――――――― 找到列达兹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完全堕落成了个粗鲁懒散的粗汉。他躺在下层走廊尽头,跟他躺在一起,裹着破烂得看不出颜色和衣料的老头一边抱着酒瓶子朝嘴里灌酒,一边和他大声谈笑:“你真是个傻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怎么办,来来,让我教教你。“ 他招着手让列达兹附耳过去,于是这个蓬乱着头发,跷着腿吸溜着老水手烟丝的家伙从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那个身姿窈窕的姑娘。他咳了一声,赶紧从墙角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讪讪地笑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达达告诉你,晚上我给你送过去吗?” 艾米莉跨过被他们扔得一地的垃圾,假装没看见列达兹窘迫的神色:“是我想多了解一点,我想,问本人应该会更方便一点。” “啊?”列达兹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一眼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本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艾米莉惊讶地半张着嘴巴:“你是指……”她指了指阖着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作曲家的老水手。 列达兹尴尬地点了下头,拿不准要不要介绍两个人:这个老头脾气可古怪的很呢。 犹豫之间,这姑娘已经走到了列达兹身边,弯下腰对老水手笑道:“您好,不知道列达兹有没有对您提过我,我是艾米莉,搜集曲谱的人。” 老水手翻了个身,完全没有搭理艾米莉的意图。 列达兹对愕然的艾米莉说道:“他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艾米莉,你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艾米莉原以为能有这样心思的人,至少在音乐上能有点造诣,但对方看上去只是个脾气有点大,其他都瞧不出特别的老头,这令她对原本的计划也有些犹豫,但她还是略提了提:“你知道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找那种感觉,可每次都很含糊,就想找些专业的人聊一聊,或许能从其中得到灵感呢?” 她说得很含糊,也不怕老头神展开,只求列达兹能明白即可。像他们不住在一个楼层,只能靠约见说话的情况下,身边有人是很正常的。 列达兹正准备说几句话安慰她,却听旁边的老头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她:“感觉?你在找什么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鱼的音乐 “一种音乐的感觉,创造的感觉。”艾米莉愣了愣,随即用一种很官面的语言回答道。 老头混浊的老眼里看不出情绪,他咕哝着翻了个身:“说的清楚点嘛,害得我以为一个人类也能有……”他呼噜着喉咙,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列达兹没想到被心上人看到自己不拘小节,瘫倒在甲板上的邋遢样,从和艾米莉见面开始,他就处在一种微妙的,但绝称不上是爽快的心态中,他为难地看了一眼似乎陷入了混沌中的老头,对方正好手脚发软地撑了下身子,意料中的没有撑起来。艾米莉见状,立刻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想再次回到甲板上,吃完晚饭的人们都开始出门透气,破旧的甲板上挤满了吵吵杂杂的人群,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想要到远方的海市上赌一把运气的,贫困的冒险者。 艾米莉不出意外地在最热闹的地方找到了达达,费费及尔如往常一样,离达达不到三码远。而达达这个小家伙半截身子钻进人群,那身漂亮的白底绿花裙随着左右人的晃动不时地抱怨:“哎呀,大哥哥,你不要晃嘛,害得我都看不清大嘴叔叔的手势了。” 一个显然是新加入的小个子哈哈笑着逗弄她:“小家伙,你也对大嘴叔叔的故事感兴趣?这可不是好女孩该听的故事。” 达达大概是忙着听故事,没有理那个人,那人脸色有些讪讪,但很快就被围在人群中精彩的讲述吸去了心神。 艾米莉一看这情况。顿时就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和费费及尔对视一眼后,朝舱房里走去。 这个被达达唤作大嘴叔叔的老冒险者来往过海市数次,他长着一张常人难有的大且厚的嘴巴。能说会道,肚子里有一肚皮的冒险故事讲说。旅途漫长,有些人就以聊天吹牛来消磨时间。这个大嘴的冒险者前段时间被船上第一次去海市的人怂恿着讲了自己历年来的历险经历。(.无弹窗广告)原本是作为吹牛的资本,可没想到,他富有感染力的故事和诙谐逗趣的言辞吸引了大批的听众,现在竟发展成了船上的一个中型聚会。 他倒也会算账,干脆和船主商量后,在甲板上专门弄了块地方,每天晚饭后讲几个魔法时自己或别人的冒险经历。当然是收费的。 达达也就是跟着艾米莉跑了几个地方,至于这种刺激性颇强的历险,她是一次都没经历过,大嘴的故事一下子就迷住了她。每天他一开讲,小姑娘绝对会风雨无阻地等在那儿。 费费及尔没事都会跟着达达到处走。有时候,艾米莉都会佩服她的缠人功,但好处是只要达达出去,房间里就只会剩下艾米莉一个人,而且还不用担心小姑娘的安全。晚上又能空出至少两个魔法时,当然最好用来冥想了。 ―――――――― 完成了今天的功课,走廊外传来踢哒的脚步声,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嘻笑声,达达敲响了门:“姐姐。我们回来了。” 她蹦蹦跳跳地进来,迫不及待地想和艾米莉分享今天的所得:“今天大嘴叔叔和我们讲了什么,你绝对猜不到,他居然遇到过人鱼。” 艾米莉帮她脱下挤得皱巴巴的蕾丝公主裙,只是淡淡地问了句:“是吗?”真看不出来,一个初级的武士在人鱼底下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反正吹牛不上税。 达达正处在极度亢奋中,完全没听出艾米莉语气里强烈的敷衍之意,她小脸兴奋得通红:“人鱼啊,没想到有人在人鱼那种除了他们,全世界都是低劣种族,而人类是最下等的蠢物这种理论中活下来的人。”她打掉艾米莉递给她的毛巾,两只眼睛闪闪发亮:“而且,他还说,他听到了人鱼的歌唱。” “哦?他怎么说的?”艾米莉忍着想吐槽的冲动:如果他真听到了,还能用他这张大嘴天天来吹牛吗?不过小姑娘的热情总不好打断。 “他说,他碰到的那只人鱼在月光下,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是他的鱼尾巴闪着金色的光泽,他见到人鱼时,他正准备下水游泳,你知道的,”她蹬蹬跑到窗前,指着从大海说道:“大嘴叔叔掌握了一项绝佳的技能,他能从五层高的海船上跳下去游泳。” 艾米莉扭脸默默吐槽:对,他是铜筋铁骨,这么高跳下去,他没被巨大的重力加速度摁进水里憋昏过去,而且还能在没有救生艇的情况下,游累了后,再自己徒手攀上船。但听这人的故事,就像看冒险小说一样,太较真就神马都看不进去了。 只听达达绘声绘色地形容道:“那个人鱼看到大嘴叔叔时,张嘴就吐出了一串让潮汐都颤抖的音符,他在浪尖上甩着尾巴,银色的头发像绸缎一样闪闪发光,整个人耀眼得就像另一个月亮。他唱歌的时候,似乎连身下的海潮都在随着他的情绪变换,等大嘴叔叔听完歌曲,人鱼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这才发现,潮水已经涨到了他的脖子上,只差一点点就淹到了他的头顶。哎呀,我讲的没有他讲的好,姐姐,你该去听一听大嘴叔叔说的事,说不定能对我们有帮助呢?” 帮助我绕弯子吗?这个大嘴巴的冒险家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自古以来,人鱼对人族都是最不友好的,他以为自己是玛丽苏,王霸之气侧漏吗?跟宿仇一见面,人家就对他化解了仇怨,并自动献歌一首?还安全放他离开? 艾米莉乱嗯嗯两声,把被子摊开:“我先睡了,洗澡水给你打好了,你自己进卫生间去洗吧,费费及尔,记得守在外面――” “行了行了,说多少遍了,你不说我也不会把达达一个人放到公共卫生间那么危险的地方。”费费及尔急忙挥手打断了她的碎碎念。 艾米莉耸耸肩,没有呛回去:等费费及尔意识到自己无形中给艾米莉腾现了时间,做了达达的小保姆时,已经形成了惯例,不好更改了。 达达便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姐姐,其实你根本就不信我刚刚说的话吧?” 艾米莉打了个干哈哈:“你别瞎想了,快去洗澡吧,等那群家伙领完水回来,就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了。”他们这些睡下等舱的别想有船员帮着拎热水洗澡喝水,全是要自己从底舱的锅炉房里统一打来的。 ―――――――― 老水手送的曲谱非常全面,堪称是海边渔歌的收编总集,艾米莉花了一天时间,把这几十近百首从各地搜集来的歌曲看过后,对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少有的起了敬意――这个世界全都以强为尊,像他这种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在有限的条件下能做这样无偿义务的集录工作,是一件相当耗时间且烦琐的事,可他仅凭着一腔的热爱就做了这许多的工作,让艾米莉觉得,她必须表示点什么,她一向尊敬那些执着的人。 艾米莉有种直觉,那老头肯定还在老地方,喝着小酒晒太阳,她便没通过列达兹打招呼,又去了那个角落的走廊,正好听到了下面几句话。 “哈,你听那个家伙说大话,他航过几次海?去过几次迷海海域?就敢说自己认识了一条人鱼?他知道人鱼是怎样的生物吗?”老头好像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晃了晃空掉的酒瓶子,朝后面看也不看地一扔,酒瓶登时就飞进了放在一个房间外面的垃圾桶里,他打了个酒嗝,说话已经有了两分的醉意:“人鱼,你看见他时根本就形容不出来他的长相,他可以是金色的鱼尾,他也可以有红色的头发,他还能是一条全身都是纯黑的怪胎。因为,他一开口唱歌,你就会忘了他的长相。可是,等到他一开口唱歌,你连他在唱什么都会忘记。只要他们不想,在你的记忆里,根本就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列达兹比老头醉得更厉害,他醉态可掬地哈哈大笑:“老头,说得你好像跟他们很熟似的,难道人家不认识,你认识?” 老头迷蒙的醉眼顿时瞪得老大:“我不认识你认识?”他突地一个机伶:“不,不能说,我不认识。” 列达兹喃喃地不知道在嘟哝什么,他瘫倒在地上,舒展着伸了个懒腰,“又是认识,又是不认识,说你是个糊涂蛋,你还不承认,”他闭着眼睛推了下老头的脑袋:“你就承认你是个糊涂蛋吧,反正,也没什么人在乎。” “不,”老头想要坐起来,但实在醉得厉害:“我为什么要承认?要我说,还是你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吧,我年轻的时候可不像你,那时候,我看上了一个姑娘……” 他嘿嘿笑着道:“那天晚上,我就拉着她回了家,你可不如我。嗯,对了,她也是个喜欢唱歌的姑娘,我还跟她说过,下次出海时,我要碰上了人鱼在唱歌,就用回音螺给她录下来,也让她听一听大名鼎鼎的人鱼的歌。” 列达兹嘲笑着打断他:“还说自己不是在瞎说,你要听到了人鱼的歌还有命回来吗?” 老头摇了摇手指:“你知道什么呀,只要隔得远了,听到也不是难事,在咱们海上长年飘的人都知道,如果哪一天海面上听见了让人灵魂都能发颤的歌声,一定不能有好奇心,最好能跑多快跑多快地逃走。”他摸了摸腰部,抖抖索索地不知在掏什么:“不信,我给你听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音乐的力量 老头在鼓鼓囊囊的腰间掏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灰白色条纹的,婴儿巴掌大的螺状物,想抛给列达兹,结果手一抖,掉到了地上。(.好看的小说)他也不去捡它,一手指着地上,一手去捅列达兹的腰眼,打着酒嗝说道:“你,你自己来听,别,别说我老哈尔骗人。” 列达兹却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吧唧了一下嘴巴:“哎呀,你别打扰我,让我睡会儿。” 老哈尔哈哈大笑:“还,还跟我逞强说没醉,我告诉你,这世上,还,还没谁能喝得过我的。”他并不起身,趴在地上用脚去够那个离得不远的灰色螺号,一个使力过猛,那螺号骨碌碌地滚了老远。 老头在地上摸了半天,愣是没看到滚远了的螺号,他没头没脑地乱拱了一会儿,咕哝道:“咦?地怎么晃了起来?不,不行了,我得躺会儿。”说着,就出溜到地上,马上就鼾声震天。 艾米莉就站在拐角处,这两个醉鬼愣是没能发现她。她有些好奇,照理说,列达兹是个警觉性极强的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醉成了这个模样?但现在,她想要办的事显然是完不成了,她叹了口气,准备把这个家伙弄回他自己的房间。 脚步一动,那只灰扑扑的螺号正好就在脚边,鬼使神差地,艾米莉捡起了那只更像是从海滩里随便哪儿找出来的海螺,顺手放进了兜里。 等把两个大男人送回房间,处理了某人突发性的呕吐后,艾米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匆匆地洗了个澡,就倒头而睡。 ―――――――― 没想到,这一睡,很少做梦的她居然梦到了一个看上去很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坐在她的床边,拿手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声音不知在唱些什么。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在唱歌。而且是女声,可是就像无数个平常的梦一样,她记不得这个人的歌声和旋律,按往常的规律,她应该连这个梦都记不清的,可她偏偏除了这些应该是最关键的音乐,其他的都没有忘记。尤其最清楚的是,那只拍着她脊背的手,细嫩的手背正中长着一颗黑痣。 艾米莉有些生气这个梦:一个抛弃了自己两辈子的女人也值得惦记这么久!太没出息了!甚至连她手上有颗痣都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她暗暗地告诫自己: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有一个全心爱你的父亲,还有一个亦父亦师的师父。以及这几个能用性命交托的挚交好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点失去的母爱一点都不值得浪费时间去回想! 虽然一觉醒来,她少有的神清气爽,可是为着那个梦的原因,一大早的,艾米莉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其他两个女人和她相处这么久,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何况她表现在脸上这么明显的不悦?吃过早饭,为了避雷。全都躲了出去。倒方便了艾米莉研究昨天捡到的这只海螺。 艾米莉听说过这种奇妙的海中生物,传说它可以像录音机一样录制各种声音,以求遇到敌人时播放音波攻击一样的技能,达到扰敌制敌的目的。后来,塞尔沃特的学者们发现了它们这种特性,其中有一位炼金师稍做改装。就做成了简单的录音机,曾在大陆上风靡一时。 但这里面的手法非常简单,就是把螺肉取出,里面加一个能够回旋的小金属架,想听时,用手指摁一摁中间的钮,就可以触到螺号原本的放音部,自然,录制和删除也有相应的手段,只是都很简单,许多手巧伶俐的人拆开来看看就学得会。 老哈尔的灰螺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艾米莉朝中间那个因为经常使用,而磨得有些钝的铁丝尖上按下去。之后,等了半个魔法时―― 她不信邪地又狠狠摁了几下,眼看再用力就要把这个脆弱的螺号给摁穿孔了,她只得悻悻地放下它:就不该相信吹牛皮的醉鬼的话的! 只是,把别人的东西捡来了,当然还得还回去。 艾米莉摸了摸饥肠噜噜的肚皮,再听见外面那些男人们呼朋唤友地去大餐厅吃大锅饭,收回想往外走的心思,决定再吹一曲练习练习,吃完饭后就把这东西还回去。就算自己瞧着像破烂,可也是别人的宝贝呢。 叶瑟之吻放到唇上,艾米莉就想先吹熟练到连做梦都不会唱跑调的《桑多妮之诵》,她仔细回忆过,因为在米耶斯布读书时,至少有两次是在她吹诵《桑多妮之诵》后似乎到达了那个玄妙的境界。而且口琴这种圆润脆亮的音色也非常适合吹这种情绪欢快,多变活泼的曲子,这些天,她吹诵得最多的就是它了。 可是,有心栽花花不发,这首被她报以最大期望的曲子竟然失灵了,反而是其他与海有关的曲子更能引起微弱的共鸣,这令她陷入了微小的迷茫当中。 稍一犹豫,眼角的余光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看见一片白影晃眼而过。艾米莉知道,这是到达北部海域独有的特产――冰山。 这艘船早三天就遇到过一次,着实引起了一些没去过海市的新丁们的惊叹,后来,船长还专门通知过,北部海域正式抵达,船只将会降到一半的速度,还引起了船上那些急着去探险的热血青年们老大的不满,倒是看过《泰坦尼克号》的艾米莉表示很淡定。 嗯,扯远了,这爿飘远的冰山让艾米莉想起了一首她不怎么常吹的歌,这是靠近西大陆北面的,来自最大帝国的莫克的歌《猎魂》。这首歌基调苍凉,整首歌情绪都非常低郁,像常年吹拂在苏兰萨不散的,干冷的西北风,不太冷,可刮得人从心里生疼。 像艾米莉这种生活环境健康,心理素质过硬,完全没有长歪的姑娘根本不会待见它。可她有段时间经常听到这首歌,因为它还是莫克的军歌。 据传这首歌是莫克早年建国时,一位常年游走在魔兽森林的猎人所作,到部队服役后,这首歌慢慢在下层军士中渐渐流行起来。它悲壮孤独的背景音乐让诸多在战场上血汗厮杀的战士们都很喜欢,尤其是在冬天的国庆日唱起来,列队整齐的士兵们站在萧瑟的广场上,活像在哼吟一首来自远古魔神的祭歌,不仅鬼气森森,而且令人情绪低落。 艾米莉现在强烈地想吹这首不怎么合宜的歌,她没怎么挣扎就顺应了手指蠢蠢欲动的宣召,把叶瑟之吻横放在唇边,一个深呼吸后,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起来吧,战士们, 看看你们身下的土地吧, 瞧瞧这黑色的土地, 请记住吧,这是你们身死的地方, 冥神的怀抱冰冷刺骨, 如果你不愿意远走, 就留下来吧, 等着我们,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将会来看你, 是的, 也许我们会在明天就与你团聚, 当然,老天保佑, 或许我会活到你和我对面相逢, 却互不相识, 可是, 我不认为我有这个好运气, 也许,我会看到, 明年的春天,在你们染血的土地, 它有新鲜的草芽发出。 也许,我会有幸, 不到明年的春天,不管随便哪里, 也会有冥神忠实于他的使命, 带着我和你团聚。” 所以说,不知道莫克的高级将领们是怎么脑抽的,把这么首悲观的,时刻不忘与故去的同袍团聚的丧歌定成应该主旋律为激进昂扬的军歌。但咏冬的歌是那么少,艾米莉的脑袋里一瞬间只想到了这么首不搭题意的歌。 清脆高亢的口琴并不适合这样低沉的音乐,可是,艾米莉吹着吹着,已经忘了抱怨自己的孤陋寡闻。她边吹边在心里默唱,全部的心神像往常一样沉浸在这悲郁伤感的音乐中, 在这应该由雄浑的男低音们高歌的音乐中,她似乎飞回了肃冷萧然的苏兰萨,她的灵魂在这个不太亲切的城市里游荡着,飘移着,惋惜着树梢上开始泛黄的落叶,浏览着冰冷如铁的城市建筑,那个灰色的尖顶大教堂是城市里最高的利剑,整座城市凌厉得就像传说中武侠小说里的剑冢,时刻都能挥下雷霆一击! 可是,现在,苏兰萨在艾米莉的记忆里又变成了默默的黑白胶片,城市里小到一只甲壳虫的出生,大到她亲爱的师兄得知自己将要当父亲的淡然和冷静,她都像一个在电影院里旁观的观众一般,看得清清楚楚。 她懵懵懂懂,飘飘荡荡,似乎不知该往哪儿去,又似乎不知该从哪儿终,心里总有一条被牵系的线,牵着她朝一个方向去。 近了,更近了,那……是一座黄色的,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小楼房。 她遵循着最本能的呼唤,想要往那儿再飘得更近些。 于是,那有着黑色的兽头的铁栏杆跃然眼前,她的手微微发抖着,想要推开这个看似重有千斤的铁栅栏。透过栅栏可以看到,一楼的大落地窗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影让她的心情微微发酸。 “我的天哪,你吹的是人鱼的音乐吗?”粗哑的,像来自天外的声音让这个画面迅速地分崩离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囚困的人鱼 心心念念的故园在她面前碎成了千万块碎片,艾米莉清醒下来后,差点没控制住那一瞬间的暴怒。 她把挥手的方向硬生生转了个个儿,不等站在门口的人发出其他的声音,杵在房中央的梁柱“嘎吱”一声巨响,被从中拦腰截断,房间里原有的点点嘈杂立刻寂然无声。 那可是海碗粗的实心木头! 就连艾米莉也被自己控制不住的脾气吓了一大跳,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头翻滚不休的血气还没有褪下,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怎么会发这么大脾气的?要是这一掌激发的斗气劈到人身上……她赶紧看向刚刚说话的人。 那个人不知是吓的还是什么,也是一脸的痴痴呆呆,反而是跟在他旁边的列达兹被她炯炯看过来的眼神弄得很尴尬,他大概明白,自己的贸然到访或许是坏了艾米莉的什么事,连忙把正事说了:“艾米莉,我们听说昨天是你把我们送回房间的,真是谢谢你了。” 艾米莉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不用谢。”言简意赅,赶人的意思分明,她刚刚的那个状态才刚有点苗头,就被这个该死的老头给打断了!她恨恨地瞪了这个眼神呆滞的老头一眼。 列达兹怎么能不明白她是怪这老头坏了她的事?看来自己想说的事是不能说了,他连忙扯了下老头:“喂,哈尔,你不是吵吵着要过来吗?怎么到了又不说话了?哈尔,哈尔!” 他一连叫了老头好几声,他的目光才回复了清明。他一清醒过来,就一把扯掉列达兹拽着他衣袖的手,两眼发直地走到艾米莉面前:“你怎么会吹人鱼的歌?你有人鱼的血脉吗?” 但他没等艾米莉回答,就自嘲地笑了:“这怎么可能?人鱼不能和别族通婚的。可是。你怎么会这样的歌的?” 艾米莉自己都还在摸索阶段,怎么回答得了这样的问题?但是:“你说这是人鱼的音乐?我这样的歌是人鱼们也会唱的吗?”她糊涂了:“这是来自西大陆莫克帝国的军歌,发明者可是人类啊。[]” 老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是。你们的歌,哎呀,”他两手揪着头发。皱着眉咬着牙,一脸的愤恨:“我也不知道人鱼唱的什么歌。可是,你的这一首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他殷切地看着艾米莉:“你一定和人鱼有关系对吗?”他伸出像鸡爪子似的手抓过来:“你――” 艾米莉被他莫名其妙的热情弄得吓了一大跳,急跳一步躲开老水手看似颤抖,实则极快的动作,连连摇手:“你弄错了,这曲子是我自己胡乱想的。” 可老头的表情越来越狂乱,他几乎是恶狠狠的扑过来:“你别想骗我!这就是人鱼族的音乐!我。我只是想对你诉说一个卑微的请求,求你答应我。” 老头明明是在请求,可他那扭曲的脸庞,急速翕合的鼻翼让艾米莉看到的是一个正在狂化的疯子,她躲开一个老迈的男人并不成问题,可她也好奇为什么老哈尔这样执着地认定了这个答案。 列达兹被这个已经有点熟悉的老头刚开始弄得有点惊吓,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拦在了艾米莉的身前:“喂,哈尔,我朋友已经说她不是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但老哈尔这时已经陷入了狂乱:“不,你瞒不了我,你一定是人鱼化成的,一定是的!”他此时的身形无比灵活地想绕过列达兹的身体。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来,小米尔达,哥哥不会骗你,我还有更好玩的――” “砰”的一声闷响,老头翻着白眼倒了下来。(.) 列达兹把他拖到圈椅上放下,回头对艾米莉歉疚地说道:“他一大早就说他的回音螺不见了,听说是你昨天帮忙把我们送回去的,非说你拿了我的螺,拉着我来找。我就想让他来看看,肯定会死心的,要是知道他能惹来这样的麻烦,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他来的。” 艾米莉不用凝神细听就知道,刚刚这里的动静有多少来来去去的人都听了去。这时候本来是午饭时间,最吵闹的时候,但现在外面静悄悄的,不知道多少人都竖着耳朵呢。 她抬手准备设下个静音结界,可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略提高了声音埋怨道:“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完全是个疯子嘛!什么人鱼的音乐,只是吹了首曲子,就被他瞎说瞎闹,要是我真和人鱼族有关系,这条船里早就被我洗劫而空了。” 人鱼族不止歌声和美名出众,他们在异族中更加出名的是他们臭名昭著的敛财行径,凡是被人鱼碰上的海船,少有不被他们抢劫得精光的。人鱼和传说中的龙族是最爱钱的种族,但龙族只是喜欢亮晶晶的饰品,和这些刮地皮的人鱼相比,龙族们简直就和彬彬有礼的绅士差不多了。 列达兹立刻就明白了艾米莉的目的,他配和着她说道:“是啊,什么人鱼族,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你这辈子除了从精灵岛过来,都没见过几回海。真没想到,这老头瞧着正常的很,却是个喜欢自说自话的老疯子。” 艾米莉顺势责骂了他几句,直到感觉走廊上的人说话走路的又多了起来,才与列达兹对视了一眼。他看着歪倒在躺椅上的老头:“现在他怎么办?” 老头平时很正常,虽然为人孤僻了些,并没其他的毛病,这一点船长最是清楚不过,难道真要为了几句争执,和打消旁人的顾虑就随便下手弄疯一个正常人? 不,艾米莉对列达兹坚定地摇了摇头。长到这么大,她也曾为了生存,或种种原因杀过人,可这并不能代表她可以随便决定一条人命。 强横的实力不是上天赋予你欺凌旁人的工具。将心比心,艾米莉前世今生作为蝼蚁生活了这么久,如果某一天因为一个无心之失就被旁人弄成疯子白痴,或是残疾人,那还和异世这些动辄伤人的所谓强者们有什么不一样? 列达兹对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他一向清楚艾米莉做事有些心慈手软,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 “你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把这个药剂喂下去。”艾米莉有些肉疼地从空间项链中掏出一小瓶药水,眼神挣扎了半天撇开:“他会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讲的,还有,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这还是老早以前,老术士送给她的吐真剂,这是她手上最珍贵的药剂之一,遇到过那么多险境她都没舍得用,可现在要用到这个说着胡话的老头儿身上……但愿他的真话值得这个价钱! 列达兹嘴角不由带了两分放松的笑意接过这瓶珍贵无比的药剂:他就知道这女孩不会给自己留后患。假如这老家伙醒来后不识趣地乱说话,他阴沉地望了角落里的老头一眼:他会付出自己难以想象的代价的。 ―――――――― 列达兹带着老哈尔一走就是一个白天,直到第二天晚饭后,两个人才找到了机会碰面。那一天里,达达和费费及尔像以前的每天一样想着方法打发无聊的时间,似乎关于船舱里新起的流言一点都没传到她们的耳朵里。 两个人正常得很异常的表现反常地没引起艾米莉的注意,等列达兹瞅着其他两人出去听那个叫大嘴的家伙胡吹乱侃时,找到了艾米莉。 她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是一个残酷的故事,这同时是老哈尔身上隐藏最深的秘密。 ―――――――― 哈尔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像他那天的醉话一样,他雄心壮志地想找到人鱼,为他那喜欢唱歌的姑娘带回人鱼的声音。 这本来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的臆想,但在他第一次跟着乡人跑船的时候,竟然真的那样幸运,他遇上了一个传说中的人鱼。 那时候,船在一个中途补给岛上停靠,没有人管他一个半大的小子,他一个人跑到了海边一块礁石上坐着,就看到了远处正在嬉玩的人鱼。 哈尔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本事:他的手很巧,把手头上一个刚做好的,眼珠会动的小人偶送给了她。遇见人鱼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人鱼的珍稀,他想为心爱的姑娘求得一曲的单纯心意打动了这条涉世不深的小人鱼,她答应了。 小伙子欢天喜地地捧着人鱼的声音回到了故乡,姑娘听后,对这来自天上的声音迷恋得不可自拔。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听到这一曲短短的,连歌词都没有的无名曲,她想听到完整的歌曲。 小伙子对喜欢的姑娘予取予求,幸好他和那只小人鱼成功地做了朋友,他答应过她,下次去的时候会给她带一个专门为她刻的,眼珠会动的雕像。于是,得到心爱礼物的小人鱼又一次慷慨地答应了哈尔的要求。 于是…… 听到最后,艾米莉一点都不为结局而意外:人的贪心来自于欲|望的放|纵。 小人鱼被这个来自异族的朋友给囚禁了,因为姑娘想要一只专属于自己的,其他人都没有的,独一无二的乐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鱼的佳酿 感谢风华樱樱和杨柳青年年绿的粉红票,想不到到了月末还有双倍月票的惊喜,o(n_n)o ****************** “不怪人鱼这样仇恨异族,想必在以前,他们被人觊觎过不少次。”列达兹感叹地说出了这一句总结,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艾米莉问道:“那个老头现在怎样了?” 列达兹的心神还在回味这个关于贪心和欺骗的故事,他眼神讥诮:“还能怎样?一辈子都离不了海,下不了船,这样的诅咒会好受到哪儿去?” 他说的是故事的最后结局,哈尔利用和人鱼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把它骗到陆地的边缘,用强力的迷药将她迷昏后,装在一只放满了海水的货柜里,准备偷渡回家。 可是,离开了大海的人鱼怎么是那样好生存的?小人鱼不久后就病死,或者说被闷死在了那个黑暗狭小的铁箱子里,临死之前,她用自己的生命作了一个诅咒:只要老哈尔的双脚沾到陆地,身体就会遭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直到死亡。 艾米莉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不是,我是问他现在清醒了吗?” “没有,”列达兹郁气地灌了一整杯水,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可不会做出在朋友背后捅刀子的事,想到自己前些天还觉得这人不错,深为自己的差眼光而郁闷:“那老家伙睡瘫了,我得先来找你把这事说了。就把他的酒给他灌了些下去。” “嗯?你又把他灌醉了?”艾米莉好笑地问道。人家本来就晕着,这得多少口酒才能把人给灌醉?还不如再往他颈上砍个手刀来得痛快,或者问她要点魔药也不错啊。 “不是,”列达兹不太自在地抿了下嘴唇:“他的那种酒和普通人的不一样。那是人鱼送他的。” 艾米莉坐直了身体,听他缓缓说道:“小人鱼对他可真够慷慨的,不止送了他酒。连装酒的容器都选的是空间戒指,所以,他喝了这么多年都喝不完。” 艾米莉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了下嘴:“你们昨天喝的,该不会就是这种酒吧?” “嗯,”列达兹像牙疼似的挤出这个字:“那老东西没安好心,我怀疑他之前就有发疯的迹象。不过,换了是谁,在船上呆了一辈子,可能也得疯狂。”他没头没脑地说完这番话后,接着道:“他在吐真剂下跟我说了实话。他说,人鱼给他的诅咒是可以转移的,只要给别人喝了她酿的酒,那人就会代替他背负恶咒。”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惧意,倒是愤恨和厌恶居多,想来他并不怎么恐惧老头的话,只是恼怒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被骗着喝了下去。 艾米莉也明白,既然老头这么想,那必定之前也有人中过招。但假如他成功了,老头也不至于在船上呆了这么老都没能下船,这或许就是精神病人的一个臆想罢了。 但想归想,她还是郑重地联合骨头为列达兹做了一次身体检查,没有发现任何被动过手脚的地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没事的。那老头瞎说的,你健康的很。” 列达兹没有露出明显的喜意,但眉眼间略松动了一下。 ―――――――― 这个阴郁的故事令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恰在此时,听完了说书的达达和费费及尔回来了。同往常一样,达达一路蹦跳着跑进门,费费及尔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走到列达兹的身边,费费及尔鼻翼翕动了一下,右眼一眨,对列达兹笑得很暧昧:“你这几天一定做了不少好梦。” 列达兹对这个曾害过艾米莉的,来路不明的女人一向没有好脸色。相处了这一年多,两人也算是熟悉了,就算没有最初时的剑拔驽张,也只能勉强做到和平相处。 但费费及尔的这句话让他的耳尖红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就把头冷漠地偏了过去。 这个小发现让艾米莉有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这样说?”列达兹的这个小反应从侧面证实了,费费及尔不是无的放矢。 原以为费费及尔会像以前一样,故弄悬虚地不作声,或者神秘地笑笑,没想到她破天荒地笑着说道:“喝过美梦的人不做美梦才奇怪呢。” 什么跟什么嘛?就不该对她的答案报有太大的希望,艾米莉撇了撇嘴,但忽然心中一动,列达兹刚刚讲过的话还没忘记:“你说他喝的那种酒叫美梦?这是什么怪名字?” 费费及尔似乎没注意她话里小心翼翼的试探,大喇喇地扬起眉毛说道:“人鱼酿的酒可不叫美梦吗?这些华而不实的强盗们最擅于给人编织这种梦境了。”她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起来:“这种怪物唱的歌也好,喝的酒也好,全都是这样。但论起实际的本事,他们连最普通的海兽都打不过。” “你怎么知道这是人鱼酿的酒?”艾米莉和列达兹惊奇地问道。 还有达达懊恼地大叫:“好哇,列达兹,你喝了人鱼酿的酒,都没给我留一点,我要喝!” 费费及尔可恶的地方就在这里,每每撩拨起人的好奇心后,她又不往下说了,她似乎特别欣赏别人想要而不可得的郁闷表情。这次也不例外,但几个人吃过她这么多次亏,早就学乖了,就算心里有些不忿,也不会脸上露出形迹。见没可能从她这儿得到更多的信息,列达兹便同三人告了辞,逃开了达达不依不饶的追问。 等洗完澡出来,艾米莉就听费费及尔对达达说道:“你以为那是什么好酒,人的美梦做多了,但现实又和梦境相差太大的话,还会愿意醒来吗?” 艾米莉听到这里,张了张嘴。但费费及尔见她出来,立刻就可恶地闭上了嘴巴,还特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达达这小家伙还是很有良心的,她没注意到两个大人之间无形的交锋,担心地问道:“啊?那酒是不好的吗?列达兹喝了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艾米莉拍着枕头的手略微轻了一点,只听费费及尔说道:“放心好了,偶然的一次两次当然不会有问题了,以那个男人的承受能力,只要他不主动去喝,这点酒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 又是一夜好眠,但醒的时候,艾米莉依然不太开心,她又梦到了那只早该遗忘的,长着黑痣的手,但她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还在怀念这个女人。 她是个有情感洁癖的人,既然当年那个女人丢下了她,缺席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过程,别说她到了异世,往后都不可能有机会回去。便是她还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女人再回来找她,她也不会再去接受一个抛弃了她的女人。她很清楚,以前她梦到她,只是自己不甘心是作为被抛下的那一个,一点执念作祟罢了。 而她现在的亲情缺失的部分早就被海格尔给填满了,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连续做这样的梦,也没有一点征兆。 咦?征兆?艾米莉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拿起那天随手放在床上的灰色回音螺,难道是这个原因? 可是,她这几天无聊时又开启了它,依然没听到传说中的人鱼的歌,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的的确确是从她带回了这个小玩意的那天起,就开始做了这个怪梦。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艾米莉都不会信。 不过,东西既然已经在她手里,有的是机会来研究,可不能再放在床头来影响自己了,谁知道再过几天还会不会再生出别的什么夭? ―――――――― 北域的天亮得很晚,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还在应和着太阳的作息时间,处于沉睡当中,除了值夜班的船员,和被生物钟给叫醒的艾米莉。她趁着这难得的没人打扰的时间到甲板上冥想了两个魔法时,直到听见有人起床,上下楼梯的声音。 从大厨房里打来千篇一律的黑面包加鱼子酱,房间里的另两个人刚刚起床,正好赶上吃饭。三个人平静地吃完早饭,准备向平常一样找点娱乐活动,这时,列达兹匆匆地敲门进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那个老头真的疯了。” 艾米莉觉得她现在的表情肯定傻透了:“你说什么?” 列达兹看来也被这件事弄得有点失了方寸,他还篷乱着头发就冲了过来:“我为了看住他,花了一笔钱,让我的另两个室友搬去别的舱室,和其他人挤着住。你知道的,我喂了他喝那种酒,那点量起码能让他安睡一个晚上,可今天早上我醒过来后,发现他痴痴呆呆的流着口水笑,一边还叫我米尔达。” “他不是装的吧?”艾米莉怀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列达兹斩钉截铁地摇着头答道:“不像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也去。”达达显然也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几个人丢下吃了一半的早餐朝列达兹住的地方赶过去,大家都明白:假如这老头在这个时候疯的话,在旁人看来,更像是杀人灭口,他们就真的说不清了。现在离海市还有小半年才能到,假如船上传起艾米莉和人鱼有关的流言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闹事 感谢书友091115204220461打赏的葱油饼,很香啊! ************** “月亮弯弯,海水安宁,我的心儿,呀呀呀呀……” 老哈尔无视于面前正襟危坐的四个人,摇晃着手臂在狭窄的舱室里又唱又跳,嘶哑的嗓子活像老鸭子在嘎着声音叫唤。(.好看的小说) 艾米莉不用给他检查就知道,他目前的精神状况非常紊乱。虽然他往常的眼睛也是如普通的老年人一样是混浊的,可里面闪烁着清明的光芒,但现在他的眼神呆滞,眼珠半天都不动,一看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怎么正常。 “现在怎么办?”达达一看到这个状况就慌得没了主意。 列达兹像平常一样,一开始的慌乱后,在来回的路上看来已经镇定了下来。 费费及尔不用说,她一直对这几人的任何事都不插手,纯然的观众。 艾米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什么都不做。” “啊?”达达想说话,但列达兹已经迅速地截口说道:“对,我们现在做什么都会被人恶意猜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把事情坦坦荡荡地放在大家面前。” “可是――”达达显然是有不同意见,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主意,皱着小脸撑着下巴烦恼地思索起来。 艾米莉想了想,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她正要点头。又听列达兹说道:“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的声音低下去:“这船上大部分虽都是没什么武力的普通人,但也有一些难缠的角色。” 他的话说到这里,艾米莉已经明白了:“没错,上船的时候。我们把船长喂得太饱了,他要有机会敲上我们一笔,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无弹窗广告)”想抹平这件事。最快最好的方法就是找船长统一口径,这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问题就在于,这位看上去就不太可靠的黑心奸商是不是会转头就把他们给卖了,换到价值更高的东西。不,艾米莉暗暗摇了摇头,在船上这么些天的观察来看,他们被出卖简直是一定的。 既然这件事早晚都会发作出来。还不如早点想办法,让他们掌握先机。 “你来的时候有什么人注意吗?”艾米莉问道。 列达兹道:“我特别避过了别人,可我一下子就带回来三个女人,这太显眼了,而且今天必定会有不少人知道。我为了这个老家伙把室友都弄了出去。如果他长时间不在外人露面的话,也瞒不了大家多久。”看来他以为艾米莉想要异想天开地瞒住所有人。 艾米莉摇头说道:“我不是那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时候至少船长已经知道了。” 列达兹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想……”他低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艾米莉却对他这个主意保留态度:“我们这是在海上航行,如果这样做了,岂不是被一船的人都孤立了?万一有什么事――” “我觉得不错。”达达眼露兴奋,这丫头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我们应该让人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被所有人都盯住了。”艾米莉依然犹豫,她由于前世的经历,不管做什么事都惯于隐在人后,假如依了列达兹的计划,就是把自己放在了聚光灯下,这真不是她的长项。 她的瞻前顾后连冷眼旁观的费费及尔都受不了了。她不耐烦地插嘴:“那个时候的事再到那时候解决,你既然不喜欢这个主意,那你出个好主意来。” 艾米莉闻言,丧气地耷下了脑袋,她哪有什么好主意?郁闷了一小会儿,只得怏怏地答应了,并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尽量拖住他们,让我好准备。” ―――――――― “嘿,伙计,你的那个老伙伴到哪儿去了?” 列达兹端着从厨房里领来的餐盒,还没走出人群拥挤的小厅里,就被一个冒险者打扮的,随身配着大刀的武士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这两天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问候已经很多次了,列达兹忍着厌烦和愤怒,脸上像平常一样的态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那个老家伙最会躲,准保又醉死在哪儿了。” 说完,他也不去看那人的表情,举着盛满了滚烫的磨菇汤的盆子晃荡着朝外走:“哎,让让,小心别烫到了,喂,你长不长眼睛的啊?嘿,嘿,别碰到我!” 但是,在他刚走出那间塞满了人的餐厅,又一个人拦住了他,这次是个笑嘻嘻的瘦子,他伸出胳膊就要来勾列达兹的脖子。被他快速闪开后,脸色都没变一下,舔着脸继续说道:“兄弟,你那个漂亮的小女朋友呢?哪儿去了?好些天都没看见她了。” 列达兹这回就没那么客气了,一脸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问这个做什么?” 瘦子哈哈笑起来:“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是看你们这么多天没在一起了么,年轻人,是不是吵架了?” 列达兹阴沉着脸越过他:“这不关你的事吧。”演得还真像和女朋友吵架了的样子。 瘦子在他看不见的身后,眼神阴戾,但很快就一脸亲热地追上去:“哎,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可不一定是好事,告诉你啊,你要是不看严一点,她说不定转头就跟别人好上了,hhh……” 这个人的脸皮比刚刚的那个厚多了,他仿佛一点都没看到列达兹烦得想踹他的神情,狗皮膏药似地跟着他到了门口,还想跟进门。听列达兹态度分明地表达了拒绝,又伸着脖子看了几眼,才嬉皮笑脸地离开了。 列达兹等把门关严后,那些厌恶,烦燥就像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了,他平静地吃干净了那些可称为猪食的饭菜,盘腿在床上冥想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下床又做了些事,就听见有人叩响了他的房门。 来了。 薄薄的门被大力地敲击着,哐哐发出巨响,连门板到墙壁仿佛都颤抖了起来,可见敲门的人是有多心急。 列达兹不紧不慢地把不离身的剑收归入鞘,从容地起身。就在对方仿佛要将门板打破的时候,门从里打开了,敲门的那个家伙一个没收住,险些把一只铁拳擂到他身上,但拳头都已经到了他的面门,不知怎的,出拳的人眼前一花,明明冲着脸去的拳头只击到了列达兹的面门二寸,就用老了力气。 他收住余下的力气,尴尬地把拳头收回去挠了挠后脑勺,讪讪笑道:“对不住啊,兄弟,我怕你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敲门的劲用得大了些。” 但这人话没说完,胖大的身子就被后面的人一拨,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就像从他肋下钻出来一下,进了屋子:“说那么多做什么,人家都开门了,自然是欢迎我们进来的,你说是吗?小兄弟。”他挤出了个自以为和蔼,其实很猥琐的笑容。 列达兹冷冷地撇了眼缩在最后探头探脑的船长,站在房间中央一言不发。 那三人见他不开口,也不好就僵持下去,还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抢先问道:“小子,我听说你这儿不止你一个人住啊。” 列达兹没有说话。 那人也不需要他说话:“和你一起住的那个人呢?” 列达兹视线下垂,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字:“谁?” 还是那个小个子猴腮的家伙,他很心急地叫道:“喂,你别装傻,就是和你一起住的那个老头。” 列达兹这回没有和回答别人一样敷衍,他冷笑着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吧?” 尖嘴猴腮的家伙脸色一变,但那个先前敲门的胖子抢先呵呵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那个老头是我们船长的雇员,他都好些天没上工了,我们就来问问。对了,船长,你说是吧?” 船长苦着脸,活像欠了人万两金子:“没,没错。”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列达兹,只差说我是被逼来的了。 那天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不是没动过歪脑筋,但那个从上船起,就一直被他注意的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上下了种药,又疼又痒,简直让人挠也不是,叫也不是。有了这一次震慑后,他哪还敢打别的坏主意?想赚钱,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 可是,这船上他虽然最大,他得罪不起的人也不少。眼前这两个胖子瘦子很不巧是其中最难缠的人,偏偏这两人还找上了他……他真的是有苦难说,以前他们是合作过,但这两个家伙完全被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人鱼”给糊住了眼睛,不听他的劝告也就罢了,还强行把他绑到了他们的一伙上……这下惨了! 只是,若是叫这个心思不正的船长知道,艾米莉此刻其实不在船上,或许他还不会那么悲观。 列达兹对着这两人心里也没底,他们都是高级武士,比自己高出两个阶,少了艾米莉的帮忙,想压制住这两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也是他到现在没发难的原因,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压制 列达兹把放在地上的视线抬过来,瞟了那两人一眼。那两人只觉得那看似平淡的一眼中叫人心里一抖,但细一看,他的眼皮微敛,姿态表示得很恭顺,又觉得自己仿佛是看错了。 还是瘦子催促地问道:“是啊,那老家伙从来都不少一天上工的,现在他不见了,你说,是不是你把他给怎么了?” 列达兹正要说话,胖子憨厚地笑了笑:“小兄弟,你别怪我这个朋友说话急,我们都找遍了整艘船,实在没在别的地方看到,才想来问问你的。” 这是堵死了他找的借口,这个胖子事事都由着瘦子出头,其实他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列达兹暗暗计算着时间,不急不躁地说道:“他只是和我住在一起,我又不能管着他去哪儿,两位问我可是问错人了。” 两个人早料到他会百般推脱,列达兹的对话就在他们的预料当中,因此,也不着急,瘦子一步步地逼问:“可是,我们有人看见那老家伙从进了这个门就没出去过,说和你没关系,谁信呢。”他的左手团在身后,说话时,脊线僵硬,显然是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中。 胖子一脸是笑,温和地打着圆场:“对啊,你仔细想想,毕竟他那天还在瞎嚷嚷,转天就不见了,这件事真的不太好解释,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或者他得罪了谁,你漏掉了?” 这几近于明示了,列达兹任他们说了这一大通,一直没有作声。这时,突然抬头,讥刺一笑:“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怀疑我把他给干掉了吗?难道。你们还真相信那什么人鱼的无稽之说?” 被一下子挑破用意,胖子和瘦子脸上有些拿不住,列达兹趁势逼近一步。紫色的眼眸晶亮摄人。瘦子原本离他最近,被他这一眼看得倒退了一步,胖子心里鄙视他不争气,倒真的生起了几分怒意。他昂着脑袋,也不装了,冷笑一声:“怎么?你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列达兹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眼神晦涩地抿了抿嘴。之后,胖子忽然就发现,他全身上下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骇然地想瞪大眼睛,但脸上的肌肉,连同毛发在内都动不了一分一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青年拔出他的大剑。 他眼中的世界最后一幕就是他的伙伴同样惊骇却木然的脸庞。 “饶……饶……饶命。”列达兹怔然地提着还在淌血的剑,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阵法,等干脆利落地杀完这两人后,他还没回过神,却被吓破了胆子的船主给叫醒了。 他木然的眼神中闪过一分杀意,很快就归于平静――毕竟船还需要这个贪婪背信的家伙掌舵。他转过身,那个蜷在角落里的家伙涕泪齐流:“大,大,大人。我是被他们两个逼来的,他们,人,人太多了,我,我没办法啊。” “有多少人?”列达兹缓慢地擦拭着剑上的血渍。脸色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打在面上的半片阴影在房间的暗影中像伺伏的暗黑魔兽。 船长抖得更加厉害了:成功地穿行来往在最危险的海路这么些年,他别的本事没有,辨识危险的能力培养得都接近于本能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不逊于往常遇到的那些最危险的海兽。 他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着自己了解的情况:“他们联合了船上所有初级以上的武士,还有两个魔法师。” “你是说全部?初级以上的有几个?”他是中级剑师和中级魔法师,对上初级,就是再来二十个都没问题,等级的差距不是单单的一个阶可以概括的,真正能带来麻烦的只有那些同级和比他高级的武者。(.)但中级以上的武者很少有穷人,至少一张好点的船票是买得起的,除了像他们这样的特殊情况,这船上的高级别武者应该不多。 “十个。”船长想也不想就报出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但是,列达兹目光一凝,冷睨了船长一眼:“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他回答得太快了,更像是随口胡说。 船长再不敢乱应付,他抖着嗓子哭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出来,他们个个实力都高过我。” 列达兹抓起他的手臂,从他的手腕处探进一缕斗气,等斗气在他体内游走一圈,才相信了他的话。这家伙的实力弱得叫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怎么会稳坐一船之主的位置? 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叫列达兹有些难办起来。他知道,从那两个高级武士踏进他的房间开始,这里就不再安全了。可是,艾米莉显然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搞定那边的事,他……现在没有这个实力来解决船上的这些人。 列达兹恨恨地盯着自己的手,这种面对强敌的无力感让他厌恶。 “求您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我可以帮您打探那些人的实力。”船长被列达兹阴戾的眼神吓破了胆子,以为他刚刚那一眼是在针对自己,瘫在地上几乎是嚎啕大哭。 列达兹原本就没打算把他怎么样,见状便顺势又威慑了他一番,末了,掏出一个玻璃瓶,取出一颗药丸,半强迫着给他喂下,说道:“出去后什么都不能让那些人看出来,跟他们说,我现在已经被那两人制住了,但是哈尔被我的那个同伴带出去单独询问,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他们决定留在我房间里,做好陷阱,等她们回来后直接跳进来,懂吗?” 船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懂,懂,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错。” 又重复了几遍说辞,把脸上的表情调整到带着喜色的志得意满后,用看似匆匆,实则逃之不迭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列达兹不知道会稳住那些人几时,他现在却只能守在房间不动,只有这个房间被艾米莉在临走时安放了一个时间静止魔法阵――现在情况微妙,稍有处理不慎,后果就不会太好,不是能藏私的时候。 唯一一个能帮上忙的费费及尔从一开始就暗示了自己不会插手,不对,只要和达达的安危没关的事,她从来都是在旁边看戏的,能不多添点乱子就是她手下留情了。 这导致了列达兹从某种意义上是坐困愁城,但他不想被动地等待着艾米莉来解围,一番思量过后,他在房间里活动一番,不一会儿,一条小狗悄没声息地出现在了船上甲板最热闹的地方。 ―――――――― 艾米莉不是不想早点回去,只是,这条张开嘴能吞下一个小花园的大蛇实在是太难缠了。原本她只想让自己的海上之行多个保障,可它打手的任务没完成,先给她弄了个大麻烦。 它之所以愿意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就是因为艾米莉答应了她,可以带它找到那个还给它记忆的人。可是,这个狡猾的人类一直说它要找的那个人没有苏醒,必须要靠她为他找到治病的药。最可恨的是,她还不愿意先带它去看看那个关键的人,要不是自己觉得那段记忆有点重要,早就一口恼怒地把她给吞进去了,它的脾气可一直都不太好。 这些天她到了海上,自己没少问她找得怎样,结果,这个东拉西扯的人类终于漏出了她的破绽:她要找的那个人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不就是说,现在它去找那个人,也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奴干儿罕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得在不远处的海域打了好多个滚儿,让不明真相的这艘船的船长他们颇为紧张了两天:那两天没风没雨的,海浪大得太邪门了。 它正用它刚刚开了窍的脑袋琢磨着怎么让那个细小的人类答应带它过去,她就自动送上门了! 它海上霸主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奴干儿罕兴奋得尾巴尖一甩,就缠住了这个滑不溜手的女人,当下甩尾破浪,全速朝着记忆里,刻在灵魂里的味道所在地游转而去。 还有那个跟在她身边的,看不到也摸不到的那个家伙真烦,奴干儿罕张大嘴巴,对着它不断聒噪的家伙吹过去,原本这个不应该被吹到的家伙像被风扬上天空的纸片一样,一会儿就不见了。 所以,当艾米莉看到被战神之斧劈下来的,那一凿两半,熟悉的天威海峡时,真是欲哭无泪,只有苦中作乐地想:我这是有幸乘坐了扶摇九千里的,异界版鲲鹏牌座驾吗? 原本还想用这条大蛇狐假虎威,来个杀鸡儆猴的,没想到来了这么大的“惊喜”。还有小透明,同属神兽,实力也相差太大点了吧,人家只是轻松一口气吹过来,它直接就飞到了天边,要不是有契约相连,艾米莉简直怀疑,它都不用再坐船了,直接就可以到海市等着她了。 现在已经到了这儿,可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去魔兽森林后再顺便回家探个亲?别开玩笑了!她被奴干儿罕弄晕后再醒过来已经过去了五天,再不回去,难道看着列达兹被那些人撕成碎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转机 空茫灰蓝的海面上,几只海鸟嘶鸣着在近海处低掠而过,不远处时时穿梭在视线中的白色晶莹的小山昭示着,他们快到北部海域的中段了。 不少新出海的人都会奇怪一个问题,为什么到海市去的船只很少选择大型商船,但走到这里,只有要稍稍有脑子的人都会看出来:这些美丽晶亮的白色的大家伙可不是摆设,大船装载的货物多,可吃水量深,体型笨拙,假如真的开了过来,十有八九都是触礁沉船的料。便是这些修造得前窄后宽,像锤子一样的商船也不一定全都能安然到岸。 但能让这些人冒着重重危险开辟出这条路,这里面能得到的利润也是相当大的,大到可以让亡命徒,或者本事足够高的人来回几次。 本来艾米莉他们搭乘的这艘船不是什么高档船,碰上高手的机率相当小,可这些什么都没有,有的甚至是举债买到一张船票就敢孤身闯荡海市的人,要么是前一种,要么是后一种,这两种人单哪一种碰上了都不太好对付,更别说,他们还为着旁人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扭成了一个利益联盟。 牵头谋划的胖子和瘦子在五天前进那个白脸小子的门后就没有出来,虽然船长的话让一部分的人安了心,可这个家伙的两面三刀早在某些常客心里挂了号。这两人长时间的不露面,早就让有心人犯起了嘀咕。 “我觉得,他们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一名腰挎一把大斧,满脸凶悍之色的大汉粗声嘎气地下着断语。 另外一个人却和他有不同的看法:“不会吧,昨天船长不是还带了话出来,说那个小子安静得很,他们完全没问题吗?”这是个长相普通的年青人。 “嗤。你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还不如相信战神复活呢。”有人轻嘲的鄙视他的话。 “你这家伙什么态度?战神怎么没有复活了?”没想到他原本一句普通的嘲讽让另一个人不满了:“我就是信奉战神的,他老人家今年还降下神恩了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可别在那儿瞎说。” 这下满屋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另一个方向去了:“什么?你说战神降神恩,你有什么证据?” 那人嗤笑一声:“证据?老子就是证据。”见有人不以为然。他并不多说地抽出腰间的大剑,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往桌上放的铁质杯子上横横一削。杯子的边缘处齐齐被削断,不仔细去瞧,根本没发现杯子矮了一截。 立刻就有人忍不住惊呼:“嚯,大嘴,你这一手,少说是中级武士中段了呀,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年初才晋了中级武士,怎么这么快又上了一阶?” 其他人立刻眼冒红光地围住那个擅长说书的武士,又羡又妒地要他交代是怎么在短时间里进步这么快的。 大嘴倒也不藏私,只是他这人喜欢说话,见这些人迫不急待地要个答案,便有心拉开架势,钓钓他们的胃口,遂得意洋洋地道:“你们知道我不是从精灵岛来的吧?” 马上就有多嘴的接口:“切,这船上的人有几个是出自精灵岛那个装模作样的美人岛的?不过,我们问你是怎么晋升这么快。你扯这么多做什么。” 大嘴很享受众人想要而不可得的乐趣,他悠悠然地收起剑道:“当然是有关系了,你们这两年应该听过不少从塞尔沃特传来的消息吧?说是战神复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对。”“没错。”“前两年很是热闹了一阵子,可后来没有下文了。”“是啊。我去年去过一次梅加帝国的贝特蒙,那里的战神神庙建得很气派呢。” 大嘴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接着最后开口那人的话笑道:“可不是,我也是梅加的人,就是在这一趟去精灵岛之前,特地回家看了看我那瞎了眼的老娘,才知道这个神复活了,老娘非要我去拜拜那神。我一想,我也是武士,别说打个架,就是在别的城市,运气不好的,遇见入侵或兽潮,被征个兵去打仗也是有可能的,这可不就是战神管着的事么。我就想着不管灵不灵,去拜一拜总是求个老娘的心安。”他说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意,哈哈大笑:“他们在国内信奉战神的人天天去千拜万拜都没有作用,老子去了那一次就降下了神恩。这说明啊,老子这回绝对是要发财的,有了战神庇佑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但还有人提出质疑:“别开玩笑了,大嘴,你不愿意说秘诀也不要糊弄我们,谁都知道,战神殿起了无数间,除了最开始的两回传说,他一次神恩都没有降下,怎么你去了这一次就碰上了?而且,就是要降恩,也该是那些最虔诚的信徒先得吧?你心里都不信他,他还会大方地给你馈赠?” 大嘴一下子跳了起来:“老子骗你做什么?是不是真的,等你有命到塞尔沃特后就知道了。我就是再不信他,这一次之后,老子也是战神阁下最忠实的信徒了。” 见他脸色不似作伪,那些人也犹豫不定起来,大嘴这回也不卖关子了:“要不是这一回去拜祭,我也不会知道大皇子殿下的大儿子也跟着我们沐浴了神恩呢。老子死都不会忘记,大皇孙的生日是哪一天。” “哦?这又是怎么说?”见他言之凿凿,有些人已经不再那么怀疑了,心里盘算什么先不提,自然要从心神放松的大嘴嘴里掏出更多的秘密。 这没什么不可说的,大嘴笑道:“战神不是几年都没有动静么,一心主持分立两神教的皇帝,哦,我是说我们梅加皇帝,他心里哪能不着急?听说特兰国来的那几个特使天天往皇宫跑,就想让他推倒战神殿。我估摸着老皇帝心里也犯嘀咕,正好,大皇孙出生,老皇帝肯定是想试试战神的能耐,就说要为他在战神殿受洗礼,感沐神恩。结果,老家伙运气不错,这一次真的被他召出了神祗。” 不得不说,大嘴这人还是有两分小聪明的,他胡吹瞎猜的话竟有几分接近了事实真相。 ―――――――― 艾米莉原本只想哄着奴干儿罕赶快回去解决问题的,岂知她的如意算盘不仅落空,还折进去了一大助力干将,只因为,战神这次居然是真的醒了。 “您说,您暂时还不能离开魔兽山脉,这里面还有别的事吗?”她根本没想过战神会苏醒得这么快,这还是她为战神拉来了第一批忠实的信徒在内。但属于凡人的她自然没有资格得知这个让神祗增强实力的办法,因此,按照常规估计,她惊异地好半天说不出话――就算找全了他的灵魂碎片,修补也是需要付出时间和能力的,谁知道他的能力这么强悍。 这个跟她说着古神语的男人牛头不对马嘴地沟通了半天,又没了小透明这个即时翻译器在,后来还是战神换上了他那个时代的魔法语才勉强连蒙带猜地成功。 战神的声音就像他的影像和身材那样刚硬冰冷:“没错,你做得很好,奴干儿罕丢失了这么多年,是你将他送了回来。人类,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待我回归众神之星辰的时候,我会给你奖赏的。” 狗屁!谁要你的奖赏!要不是你来个强迫捆绑式销售,谁稀罕为你满大陆,甚至是满世界地东奔西跑?但对方是个神,尽管现在大概实力不济,可要掐灭她一个小人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战神对这个小姑娘还是很满意的,在灵魂被打散的这许多年里,他找过无数的人来拼凑修复,但都没有她做得好。对这个能让自己达到这个状态的蝼蚁,战神愿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对话:“在回归众神星辰之前,我听说你遇到了点麻烦。” 艾米莉一愣,随即想到,他说的该不会是指光明神殿那摊事吧?那么,战神提起这个必定不是闲聊,这是说,她的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半空中金色的半身神像,果然,他一句话就是:“主神一时被蒙敝,我虽然目前不能回神殿,可在魂魄齐全的情况下为你向主神的星辰沟通还是做得到的。” 艾米莉没有被战神气中透出的好消息蒙住头脑,他说的可是灵魂齐全,这就是说,不管艾米莉想脱身求得自由也好,还是列达兹想报仇洗冤也罢,都得完成这个先决条件。不论战神说的真假,从他开口提出这个条件开始,这意味着,往后的路上,她或许可以把这件事分享给列达兹来承担,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居然和列达兹可能,或许被绑上了一条船? 但艾米莉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条消息,一阵旋风刮过来,伴随着战神的一句话:“奴干儿罕我先带走了,你快点去和你的同伴们团聚吧。” 耳边呼呼的风声中,艾米莉空白的脑子闪过一句话:他把我的大杀器带走了,我两手空空的,怎么和那群穷凶极恶的家伙干仗?这回可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威慑 还没到北域的前一个月,艾米莉他们乘坐的这艘船的杂工们就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早晚两次为船只的甲板和过道上除霜。(.好看的小说) 但是任他们把抹布都擦得破破烂烂,冰铲都快磨钝了,从进入北域中部开始,客船每天上冻结霜的速度永远比清除的快。到了后来,船长逐渐便减少了工作重点,像那些平时不大有人去的地方就不再清理得那么勤快,船上有限的工作人员重心都放在了过道上。 因此,窝在甲板的另一边闲聊的几个人听见另一端传来的轻微“卟嗵”声,暗笑了一下那个倒霉蛋后,暂停了一会儿的谈话又开始了。 而那个被他们嘲笑的倒霉蛋艾米莉呲牙咧嘴地揉着快断成两截的尾椎骨,从地上爬起来,准备习惯性地诅咒一下那个没良心自大狂的神时,呼啸的北风送过来的两句谈话让她警醒地闭上了嘴。 她敛上呼吸,谨慎地为自己加了个忽略咒,蹑手蹑脚地朝对话发出的地方靠过去。 “那小子怎么这么邪门?进门的人都没出来,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出门。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好像他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一样,我怀疑我们中间有奸细。”这个说话的人开始还有些条理,这后面的话就完全是搅乱人心了。果然,他一说完这话,这些窝在一堆的人就炸了锅。 嚷嚷了一会儿,就听有人才正回楼:“都怪船长这个奸滑的混蛋,老子就不信他敢躲在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 “没错!出来了老子就是放过那小子,也不会放过这混蛋。我就说。那年我兄弟死得奇怪,保不准就是这两面三刀的家伙下的黑手!”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一阵沉默后,一个人激动地嚷出声:“怕什么,老子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冲进去,还治不住一个小东西。” 这回又没有人应声,过了一会儿。只听另一个人说道:“你说的也是一个办法,这小子把房子里封得严严实实,这样吧,大嘴,你是我们这一伙人里实力最高的,这一次的行动由你来领头吧。” 外号大嘴的中级武士跳了起来,说话声音都变了调:“实力最高?你说的是我吗?老菜头。独眼,疤子,你们这些人都是中级以上,晋升的年头都比我久,好意思说我一个才晋升没多久的实力最高?想送我去死我可不干。你看我长得很像傻瓜吗?” 那个提议的人难堪地咳了一声:“我怎么会想让你送死?我是想着,你不是得到了战神的庇佑吗?而且最近你做什么都有好运气,说不定这事由你来领头,战神就会眷顾我们呢?”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注重运气这一说,曾有俗谚不就是说:“宁愿和一个幸运的女人同行,也不要一群倒霉的勇士出海”吗?这句话真实地反应了水手们的心态,这些常年在海上来往的人不免也沾上了两分。 这话倒也能勉强解释两句,大嘴就是不信,也不能在这理由上面纠缠了。只是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答应当这明显至极的炮灰。 等一帮人商量好,夜都过去了一大半。艾米莉缩在墙角,准备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先窝一夜:看情况,列达兹那附近肯定被监控起来了,这时候找他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费费及尔把达达和那哈尔藏在哪儿。不过,暂时也顾虑不到这两人身上去。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想想她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有,她面色突地狰狞:那条可恶的大蛇把她的小透明吹到哪儿去了?! 心烦意乱的艾米莉直到小明跑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惊喜地压低声音:“小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列达兹那边还好吗?” 这条在外人看来很普通的小狗在寂静的深夜里口吐人言:“不太好,你的魔法阵失效了,如果明天他们的计划成功,大概少不了一场血战。[.超多好看小说]”他实事求是地预估着不太乐观的前景。 艾米莉先是担心,后来就庆幸了:“那太好了,幸好我及时赶了回来。对了,你知道达达他们现在怎样吗?” 小明仰着脑袋喷了一口黑烟,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只要有亡灵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他们现在就在船长房间旁边的休息室住着,比你们俩舒服多了。”它知道艾米莉最想弄清楚的事:“放心吧,那个女人的本事不知道比你们高了多少,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艾米莉摸摸快结了冰的眉毛,站起来活动了下僵冷的身子问道:“你知道这附近还有哪儿没被这些人占领的地方吗?我得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好干活啊。”战神吹的这一阵风和奴干儿罕的这场“胁持”让她一连八天都没好好睡上一觉,现在她骨头都开始发沉了。 走了两步,见小明没跟上来,不由奇怪地看过去,只见白色大狗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叫做“幽怨”的情绪:“你没听见那些人的计划吗?现在还睡得着觉?” 艾米莉被这个经常故作老成的冥兽给逗得噗地笑了:“你说这个吗?我当然听见了,就是听见了,才想要好好休息啊。” 她说得很含糊,小明又不是笨蛋,它黑黝黝的眼睛一亮:“你是有主意了?” ―――――――― 感觉没闭上眼睛多久,就被早起上工的海员们给吵醒了。 小明给艾米莉找的位置就在船上唯一一间大房间――船长的卧室里,鉴于船长害怕被这些人找麻烦,一早就躲进了列达兹那间狭小阴冷的舱室,这间大房子里几天内住进了三个不速之客。 达达不知费费及尔用了什么方法给制住了,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连眼睛都没睁一下。艾米莉知道她没事,也不想和这个女人维持表面的和平,安静地吃完早餐,静静地调息一会儿,起身奔向今天的战场。 毕竟是乌合之众,虽然这附近大概被他们给清了场,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路过,但还没踏上走廊,艾米莉就听到了音量不小的喊话。 “喂,小子,你再不开门,老子就砸了!” “小子,你老实点,爷爷还能饶你一条性命,乖乖地滚出来告诉我们――” 喊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站在最里面的人还在催促他接着说,旁边的人提醒着以目示意,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缓步行来的,身着白袍,从肩到胸缠着银白色肩带的艾米莉。 “战神祭司?!”有识货的人喃喃出声。 但也有莽头莽脑的家伙跳出来拦住女孩的去路,伸手就来抓:“小丫头,够会躲的呀,哼哼,这回你送到爷爷面前,我看你还能往哪去。”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那人手掌如钩一般往艾米莉的肩头落下,这一掌如是抓实了,至少要留五个血窟窿! 对付这种货色,艾米莉自然不在话下,她看似没有移动,却让那人的动作抓了个空。那个人“嘿呦”怪叫一声,不信邪地还要接着动作,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拽了个踉跄。那人大怒:“哪个狗东西拽的我?!” 出手的人因为他的脏话顺手又给了他一巴掌:“闭嘴!”他听出那人的声音,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泄了一半,只是纳闷,这个在他们小团伙里地位不低的人怎么突然就倒了戈。 大嘴可没心思琢磨别人的想法,他上上下下把艾米莉打量了两遍,惊疑不定地开口:“小姐,你怎么会有这身战神祭司的衣服?” 艾米莉目不斜视,毫无畏惧地走到这些不怀好意的人中间,仿佛没看见他们恶狠狠的眼神:“这有什么奇怪的,当然因为我是战神殿的人。”尽管她不信这所谓的战神,但他的神殿都是在自己的主持下一力建造起来的,说是这个派系的人也不全是瞎话。 战神的名头若是好用,当然要拿来多用了。艾米莉不惧怕战斗,但若有不损伤亡,或将伤害降到最小的办法,她肯定是要试试的。现在,就让她看看,这个所谓的得到了战神极大恩惠的冒险者在面对欲|望和信仰时,把谁看得更重吧。 “哼,你别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看我们尊重战神阁下,就想拿他的名头来吓住我们吧?”另外一人抢在大嘴之前开口,其他人没说话,但看神色,也是嘲笑居多。 艾米莉冷笑:“我是有神眷在身的人,何必与你们计较?只是,前些天我得到了战神的宣召,才没空理会你们。现在,我的祭司服还穿在身上,没脱下来罢了。” 艾米莉这句话里隐含的信息太惊人了,这些杂合兵们都震惊不已:这个世界上的神迹不断,轻易是不敢有人拿神明的事瞎说的,因此,她的话把不少人给震住了。 可是,清醒的人还是不少的,大嘴旁边的魁梧男人按住他的肩膀:“小姐,据我所知,战神的祭司们除了睡觉,从来不脱下这身衣服的。” 艾米莉知道光耍嘴皮子对事情不会有任何帮助,自己必须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这事或许会难倒来自战神殿的任何一个祭司,但怎么会成为神迹造假专家的艾米莉的难题? 她手指掐诀,暗暗准备着幻术,不到一分钟,一柄青铜色的战斧在她的掌心凝结了一个虚影出来,确定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才合起手掌,直接问大嘴:“看清了这是什么吗?”她笃定这个异世会幻术,看得出来真假的人不多,这些人里也不会有。 大嘴的眼睛都直了,他定定地望着艾米莉团成一拳的手:“是,一模一样,这是战神的战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真假 艾米莉挑挑眉毛,沉默地看向那群人。 “那又怎样?这世上各种各样的小把戏太多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耍了手段?”一个脸上长了颗大痣的中年男人叫低声嘀咕道,不高的声音正好被众人听到。 艾米莉仍然没说话,只是看着对她敬畏了很多的大嘴。大嘴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嘎声道:“那的确是战神的战斧。” 有些人已经在那中年男人的提醒下,自以为找到了破绽,也跟着嚷起来:“没错,单单是一个小小的战斧,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想让我们相信,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艾米莉脸色不变,就在和他们打交道的短短几句话里,她从昨晚开始的,已经把这些乌合之众观察了个遍。像大嘴这种战神的信徒居然还很有几个,这也是她在昨天临时选择用战神祭司的职司来面对众人的原因。她发现,不知怎么回事,这些人里似乎对战神颇为推崇。 她自然猜不到,大嘴正好碰上了百年难遇的神灵赐福事件,而且还是消失万年之久的战神,又在他的一通吹嘘下,这些人对战神正热乎着,相当一部分人被大嘴的好口才说动准备改信他,他们自然期望能得到他及他座下仆人的好印象,因此出手时就没再像自己先前设想的那样,而是多了几分犹豫,让艾米莉的胜算大了不少。 她当然不会放过好机会,可是,这些敢在恶风毒浪里来去的亡命徒们怎么会仅凭艾米莉这一手幻术就轻轻巧巧地选择放下武器?不过,不要紧,她还有别的办法。 艾米莉微微一笑,手掌一翻。那个长着大痣的中年男人眼孔一缩,其他人也暗暗戒备,以为她要出手攻击。但是,她只是轻击了手掌三下,那扇关了九天的门无风自动。徐徐地开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动弹。倒是大嘴脸上带着笑,恭敬地问了艾米莉一句:“祭司阁下,我是战神殿下的忠实信徒,我将会为战神献上我微弱的力量,不知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艾米莉正需要有人来抬抬这个梯子,她瞟了他一眼,故作高深地说道:“战神会为我惩罚那些不敬的人。”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她看见又有几个人面现犹豫地朝外退了几步。 以中年男人为首的那些人脸上也闪过了两分不自在,他干咳了一声,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秘密。”当先一步跨进了房间,又有几个人赶紧跟上。 艾米莉站在屋外,保持着自己气定神闲的高人模样,大嘴自觉地跟在她身后,就听先进去的几个人惊恐地叫出声后,房门啪地关上,里面又没了半分动静。 大嘴身子一动,就想冲过去。但瞅瞅身边的艾米莉一付预料之中的样子,只得强耐着心痒,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半步,只觉得七八步的距离怎么漫长那么多。余下的人看着他们两个。分开一条路,再也不敢乱动半分。 四四方方的三等舱宿舍一目了然,屋子里原应该有的列达兹和其他消失不见的己方人马一个也没见到。房间里团着浓黑如墨,几乎凝实的雾状气体,房间里唯一窄小的窗户大开,原应该至少在十米以下的海水从窗户里倒灌而入,几个抢先进去的人陷在房间中央,只够没过头顶,却怎么游都游不出来的海水里挣扎哭号,但房间的其他地方干燥得一滴水也看不见。 那个高大威严的神祗占据了整个房间,连他那把青色的战斧都被墨色的雾气染得全黑,他冷厉地看着房间里垂死挣扎,向他苦苦哀求的蝼蚁们不发一语。(.无弹窗广告) “天神啊,战神冕下!”艾米莉身后的大嘴看清了这一幕,迅速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艾米莉顺势单膝跪下:“冕下,这些人类已经知错,请您用您那颗仁慈的心原谅他们的无知吧。”经过这一吓,这些人不发怵才怪。 战神的眼神动都没动,就在被困于水中的人渐渐绝望时,战神的大手一挥,那些溺水的人只觉得身上一轻,被压迫住的呼吸道涌进了大量的空气,才如梦初醒:神灵这是放过了他们? “还不滚出去?”劫后余生的他们直到听见清甜的女孩轻声的喝斥,才如梦初醒地战战兢兢地起身,尤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放过了。 那个最先找麻烦的中年男人四顾一周――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那个黑色的煞神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他愣了愣,几乎是爬着到了艾米莉的脚边:“谢谢小姐为我们求情。” 艾米莉斜着身子,冷漠地指了指门口,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起身:“我这就走。” 一群人转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艾米莉纳闷地看了眼从战神出现后就没说话的大嘴,正准备开口,他抢先躬下了腰:“作为战神的信徒,我想亲自侍奉他座下的神使,不知道……” “不需要。”艾米莉现在没心思想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快速截断了他的话。她现在还一脑门子的事呢,哪里还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是。”大嘴像换了个人似的,转身就拉上了房门,却不走远,就在房门口站着,让艾米莉更加郁闷了:他这是监视吧?可是人家的态度又放得这怎么低,而且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他又没站在这屋里,算了,她揉揉额角:爱站就站吧,不管了。 见四下里没了人,艾米莉随手设下静音结界,才叫道:“喂,你们几个该出来了吧。” 只见斑斑驳驳生着水霉的墙壁像水波似地动了一下,一人一狗就凭空地出现在了房间里,其中那狗嘴里还叼着一块骨头,让艾米莉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列达兹第一次看见这样真实的幻术,显然还没缓过气来,艾米莉拍拍小明的脑袋,竖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一边把被叼了不知多久的骨头从它嘴里解救了出来。 要不是小明这一手操控得这么精妙的黑雾,把它凝结成了战神的模样,今天的事必定还要多费一番功夫。至于骨头,艾米莉看它就是赤}裸裸的嫉妒了:“没想到你进步那么快,不光能制作电影图像,它还变成了3d的,而且还有心理暗示,你,你简直太变}态了。” 骨头知道,艾米莉有时候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但她话里的欣羡还是让它小小满足的,尽管他比人多活了一千多年,可这老东西一点都不为借着累积起来的年纪和阅历来欺负小孩而羞愧:“那是当然,我怎么能和笨蛋一个样?” 艾米莉决定不和它斗嘴找不自在,便问列达兹:“老哈尔怎样了?” 列达兹沉默片刻:“他死了。” 艾米莉微微吐出一口气,决定不去自找没趣地问他的死因:这个人从现在开始,死活都没有这么重要了。她不喜欢杀人,可不代表她要影响别人的处世观,她也不想为了一个能背弃朋友的人和自己的朋友闹别扭。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列达兹垂下眼皮: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姑娘没说话,心里只怕是不赞同的吧?可放任这老头活着,他的疯话迟早会再惹来麻烦,就是灌了哑药也不一定能禁住有些人的贪婪。而且外面的那些人里,难保不会有嘴巴不严的,到时再找到他,又是想不到的麻烦……他得说点别的,从兜里摸出一个戒指:“这是他的东西,你要不要看看?”他瞥了眼皱着眉头的艾米莉,补充道:“这里面没什么值钱的,除了还剩一点的人鱼的酒。” 艾米莉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她接过戒指,一立方米的容量里面,除了些零零碎碎的杂物,一只硕大的,盛放着金色酒液的透明酒缸放在中央。那一层金色的酒液已经快触到酒缸的底部,释放着无声的诱惑。 “祭司小姐,请问我可以走了吗?”被遗忘得够久的船长其实很希望自己能溶进空气里就好,但他再听到更多的秘密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们原本就没有想把他怎样,而且在他面前也没说什么惊人的秘密,列达兹不耐烦地挥挥手,船长如蒙大赦地打开了房门,却又倒退回了房间。 只见费费及尔拉着阴着脸的达达,笑吟吟地走进来,手上施了个法诀,朝他的脑袋一点,船长惊骇之下,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费费及尔笑道:“你们真够大胆的,就真相信他没看到什么吗?” 列达兹脸色有些不好看,倒是艾米莉笑了:“不是还有你吗?你不会允许我们遇到危险吧?” 没错,艾米莉能这么放心地放船长出去,就是通过精神力发现费费及尔已经站到了门口,并把粘着不走的大嘴赶了回去,白送上门的劳动力她可不会客气。 费费及尔果然没叫她失望,随手就是一个消除记忆的手法打进了船长的脑袋。只是……艾米莉眯了眯眼:这个手法很熟悉啊,费费及尔,你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似幻似真 只要是有人,有信仰的地方,拉上神明说话,总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效果。(.)要是艾米莉知道战神的名头这么好用,她肯定从一上船开始就这么干了。 船长本身的实力并不高,但他如果不够机灵不怎么懂事,就不能来回这条危机重重的航路这些年了,尽管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丢掉了进入那个房间之后的几天记忆,可这件事更让他对房间里住着的人敬畏不已。于是,他非常自觉地空出了几间在这艘破船里能找到的最好房间――这原本是他为那些中途上船的冤大头们预备的,现在不得不忍痛和金币挥手,双手捧着钥匙让艾米莉一行人住了进去。 这个房间正好是两厅两房的套间,列达兹就住在靠卧室那边的小客厅里,艾米莉带着达达两个人住,费费及尔与这姐妹俩照例拉锯一番,但她这次带着达达躲起来,万事不理的德性让小姑娘好不容易被捂热的心又冷了下来――她总算想起来,当年艾米莉差点被这个无所顾忌的女人给害死。 达达的义气对艾米莉来说是个意外之喜,这些天看她和费费及尔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样子,两人还时时有说不完的小话,从表面上看,完全恢复了以前在树屋旅馆的友情,她还以为达达会最终选择费费及尔呢。原本她就没打算和费费及尔争,不过,能打击到这个无时不刻都在看他们笑话的女人,艾米莉一点都不会嫌麻烦,尽管她现在不适合与人合住。 达达靠一腔义气只和艾米莉住了一天,就忍受不了了,她丢下画笔:“姐姐,你为什么这样吹琴?真让人受不了。” 坐在她对面的艾米莉对着那只叶瑟之吻一个音一个音地较正。如果是在晚上,把灯熄了,这声音直接可以把小孩吓哭。听了一天的魔音。就是不在晚上,达达也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地要哭了。 艾米莉挨着个儿地把口琴的所有音壁都试了个遍,几度排列组合后。摸着靠近高音部的几个音壁自言自语道:“我发现这几个音壁虽然怎么吹都吹不响,可是。有时候连起来吹时,它们似乎也在振动,这可真奇怪。”那种振动的频率如果不是用精神力时时查探,单凭触感和听觉,根本就感觉不到,难道这里面发出的是什么次声波?她试探地又吹出了一连串的高音,但这一次这一组音壁又没了动静。 “啊呀。太难听了!”达达把画板一推,生气地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但这姑娘的闹腾一点都没影响到艾米莉,相信如果不是有人在她耳边大喊,她这回是醒不过来的:她对自己有时候能进入那个玄妙的境界很奇怪,每次都像捉迷藏一样,不期待时,它领着人到了,真想它来时,它又傲娇得藏得严严实实,连找规律都无从找起。 既然从口琴本身找不出原因。艾米莉决定从另一个方面着手。 她清楚地记得每一次触发那种境界的时间,第一次似乎是吹《桑多妮之诵》,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到达的,第二次在米耶斯布的小演奏厅中。当时用到了…… 对了!怎么没想起它呢? 艾米莉一拍脑袋:当时她的乐器老师拉特蒙德为了她能成功地演奏小提琴,还送了她一块奇怪的白色骨头,据说这是妖精的喉骨。妖精可是传说中能歌善舞的种族。一想到这个,她连当年戴上这块喉骨后身不由已的状态都记起来了。 可不是,自己对这种不能控制自己,被操纵了的身体很不适应,连吹出的神奇乐曲都不像是自己所为。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喉骨操纵的时候做了什么,因此,那次演奏结束后,她就将它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心有存疑的校长,尽管它后来又被还了回来,可艾米莉再也没用过。 既然要寻找那种境界,自然是各种方法都要试试,艾米莉握着从空间项链里刨出来的妖精喉骨,暗暗给自己打足了气。 久违的被操纵感从她的手握上叶瑟之吻就开始了,她的嘴像有自己的意识,自动凑上了口琴,她像被指挥着大脑一样,发出了吹诵《桑多妮之诵》的指令。之后,手指熟练地捏按,喉咙就像有意识一样,知道在哪儿停下,知道在哪儿高音转低音,知道在哪儿换音部,也知道怎么转换口腔里的气流,更不用谈怎样演奏。 可艾米莉顾不上这些了,她站在窗户上演奏着轻快活泼的音乐,眼前这些除了灰蓝就是白色的海洋加冰山上就像冉冉生起了绿的草,黄的土,红的花,蓝的蕊。这单调而寒冷的北域顷刻之间春暖花开,连凛冽酷冷的寒风都柔软着腰肢绕着她翩翩起舞。春之女神在冉冉的仙雾中拎着花篮,赤着足欢笑着走来,之后,又伸出她戴着五彩花环的纤手,用白玉一般的手指在她的额上轻轻一点。 额际的凉意彻底唤回了她的神智,她呆呆地伸出手指,晶莹的雪花穿过手指落下,瞬间在窗棂上凝成冰晶。她又用手去抚摸额头:毫无疑问地摸到了一手的冰凉,在这次有意识的寻找下,她找到了那种感觉,可是艾米莉的心里空落落的:那并不是她想要的,这种被工具操纵的感觉太难受了,难道以后她要达到这种境界还得用这种办法? 不,这一次是骨头有记忆,要吹诵桑多妮之诵,她只是被它指挥着吹出了这首曲子。恰巧这首颂曲又是她最熟悉的,可万一往后又有了新的需要呢?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吗?她深深地迷茫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费费及尔突然间从她没锁的门外冲了进来,她看起来很愤怒,连脸色都气白了。 艾米莉一个闪身,躲过她要来抢夺的手,警惕地退了两步:“你要做什么?” 费费及尔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她尖叫着扑了上来:“你这个残忍的人类,你怎么会……你怎么敢……”她语无伦次,气得连手指都哆嗦了起来。 艾米莉莫名其妙地闪避过她的攻击,一边躲闪一边喝问:“你干什么?你疯了?!” 费费及尔一点都没听进她的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艾米莉手上捏着的那片晶莹玉润,更像是玉石的骨头,尖声大叫:“快把它给我,你这个该死的人类!” 两人的争执很快就引来了离得不远的列达兹和达达,列达兹一见费费及尔又在对艾米莉不利。二话不说,拔剑就朝她砍过来。 但费费及尔看上去像精神失常,反应一点不慢地闪了过去,并迅速地双手结印,艾米莉顿时感到了一股炽人的灼热,抬眼一看,原本安适整洁的房间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鼻端里飘来的烧灼味让她大吃一惊:“你疯了!” 列达兹捂住了鼻子,忍着到了嗓子眼的闷咳,唰唰几记凌厉的攻势把看似真的疯狂的费费及尔逼退,转头就要来拉艾米莉。 不知道费费及尔用了什么方法,就在这一挥手之间,房子里到处都是火,列达兹在烟尘中努力睁大眼睛,握住艾米莉的手,只来得及短暂地说了一句:“快走。”就又被费费及尔缠了上来。 她对刚刚攻击了她的列达兹看都不看,执着地再一次扑向艾米莉,别看她现在失去了理智的样子,可她的身法硬是能避开火星四溅,触地就燃的大火,追着她恶狠狠地叫:“快把它给我!” 真的是火烧眉毛了,别说是一块她并不想要的骨头,就是再珍贵一些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她隔着满室的烟尘,看不清突然就发了疯的费费及尔的表情,可不影响她判断她的方位,用力一掷:“给你!” 费费及尔的脚步顿住了,艾米莉再不扭头看她,由着列达兹在前面打头阵,眼看门那边已经烧得连点缝隙都没有了。她想起达达刚刚是跟着列达兹进来的,心里一惊,忙叫道:“达达,达达,你在哪儿?” 可是,除了哔剥作响的木头燃烧的声音,连费费及尔都安静了下来。列达兹焦急地扯住她的衣袖:“快走,门框就要烧掉了!” 艾米莉心里却只想着:达达不见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面前一块横梁掉了下来,艾米莉用衣袖挡着灼人的热浪,焦急地又叫:“达达,达达,快回答我!” 烟尘熏得眼睛完全无法睁开,她乱摸乱叫之下,摸到了一片衣服,又顺着这片衣服摸到了女孩的小手,大喜之下,拉着她就跑:“快走。” 这时门框已经被火势全然包裹住,烈火早就攀爬到了屋顶,列达兹蒙住头脸,艾米莉把达达护在怀里,几乎是抱着达达,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火场。 来不及松气儿,那些呛人的烟尘仿佛就在身后追踪一样,列达兹和艾米莉没命地狂奔起来,这时候,达达却在她的怀里挣扎着要下地,被捂住的口鼻嗡嗡而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郁闷的追杀 “当然是在逃命了。(.好看的小说)”伴随着身后费费及尔冷冽的讥嘲,一阵尖利的风声朝艾米莉的背后打来。 艾米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个腾身,朝近在咫尺的楼梯扑过去,同时伸出那只空余的手,想捉住楼梯上的横木用以控制身体的摆动。 但手刚伸到一半,一柄透明的尖刀“夺”地射穿了那架老旧的梯子,那横木被深深地刺了个印痕。与此同时,艾米莉背后警兆又起,细到无声的利刃割破了空气,马上就要触到她空门大露的后背了! 艾米莉往前闪避无门,往后凶险迫身,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脑子里轰轰而鸣,只得暗叫一声:“完蛋了!”只听“叮叮”两声,一缕断发飘到眼前。 听列达兹沉声道:“拔剑。” 艾米莉只得把达达放下,说道:“跑远些。”边拔出了放在空间项链的剑。 再一转头,费费及尔又是三记攻击,快到无可琢磨。艾米莉从大脑里没有断过的警兆来看,这一次又是冲她来的! 艾米莉剑鞘都来不及退下,顺着本能往侧边一扭,“夺夺夺”又是三声,一排木刺钉在地板上,看方向和深入地板两寸的力度,假如她躲得慢一点,这些木刺绝对会透体而入! 艾米莉大怒:这女人是干什么?!这样不留情面地追杀! 但她什么话都还没说出来,只听列达兹闷哼一声,一朵血花在他的肩膀上乍开,令他拿剑的手一抖,险些失手跌在地上。 他边换剑边快速念出一个咒语,一道白光劈面向费费及尔袭去。费费及尔不知用了什么东西挡住这记必中的攻击。口中冷笑:“不自量力!”她的眼睛一眨,艾米莉根本就没看清她的动作,又是两枚木刺准确地朝她飞过来。(.无弹窗广告) 这些动作说起来很烦琐。但做起来晃眼就过,三个人眨眼间在这方寸之地已经过手了数招。 “费费及尔,你做什么?”艾米莉听见达达在大喊。 小家伙无视于几人之间的搏命之斗。直直地闯进了打斗的圈子,张开双手挡在艾米莉身前。像没看见费费及尔再一次射出的两枚木刺一般,定住身子怒问:“费费及尔,你要做什么?!” 艾米莉几乎惊叫:那木刺就要射到达达的身上去了,眼看要将她射个对穿,但是木刺碰到达达的身体,并没有发出让人心悸的闷响。它就像夏天里的冰淇淋一样,在四个人。八只眼睛的注视下溶化了! 费费及尔没再继续追杀,不知何时,她的手上长出一条绿色的,带刺的藤条,朝达达挥过去:“你让开!” 她现在看上去恢复了一些理智,那藤条又长又韧,绿色的藤身毛毛剌剌的,显然是暗有乾坤,但在快触到达达身体的时候还是放柔了力道,藤条的末梢挽成了一个半圆。看来是要把达达给圈进去,带开战团。 但达达灵活地跳开了藤条的触击,这一小步也让她离开了战圈,费费及尔迅速朝相反的方向疾行两步。拉开和达达的距离,眼看又要再度攻击。 这时,达达不依不饶地又缠了上来,她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姿势叫道:“不许打!” 谁知费费及尔刚刚的攻击是假,见达达果然如她所想的,犯了倔劲,随手又是两记木刺想逼退艾米莉和列达兹。那条刚刚没触到达达的藤条像一条青色的闪电一样缠住了达达的小身子,并牢牢地把她绑了起来。达达愤怒地叫起来:“快把我放开!” 费费及尔充耳不闻,见暂时解决了这个小麻烦,把头一转又要去对付那两人。但是,短暂的失神之后,她的耳边飘来模糊的对话:“没用的,这些魔药都不行,快用人鱼的酒灌她。” 这个小叛徒! 费费及尔的愤怒只维持了很短暂的一瞬间,鼻子里陡然涌进的,那让人迷醉的香气立刻让她的大脑成了一团糨糊,一只运动过后,掌心还带着湿意的手掰开她的嘴唇,那香甜的,让人怎样都忍不住诱惑的酒味迅速占领了她舌头的每一个味蕾。 “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费费及尔的要胁只被早就精神力防卫全开的骨头听见了,那个她想要干掉的目标人物开始逼问她千方百计想保护的那个小叛徒:“说,你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达达心虚地缩着脖子,忽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着头张惶地大叫起来:“你们怎么还站在这儿?还不快逃命?” 列达兹盯着费费及尔,看她完全没了动静,才开始有闲心抱着手臂看起戏。艾米莉一声冷笑,径直朝烧得正热闹,火势却一点都没蔓延出去的房间走过去。 列达兹脚步微微一动,没有阻止她,只见艾米莉穿过那扇在两人眼里都烧变了形的门,在雄雄的火光中安然地跨过门槛,在房间里快速逛了一圈后出来。对达达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恶狠狠地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没事了吗?” 当时情急之下,他们俩忽略掉了这房间燃烧起来后的种种疑点,比如说费费及尔在滔天的火焰中肆无忌惮的动作,却毫发无损,再比如说,只闻得到烟尘味,感觉到刺眼和烧灼感,可没有更进一步的烫烧,这些原本都应该是不正常的。 现在清醒下来,结合到他们了解到的,费费及尔展现过的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幻术的本领,这些现象就不难解释了。 现在,这件事里不寻常的地方就出来了:达达明明是和列达兹一道跑进来的,列达兹的反应很正常,可达达呢?从一开始她的状态就是脱线的!两个人都争先恐后的逃命,她还有闲功夫问艾米莉在干什么!达达自然不可能是事先知道费费及尔要干嘛,来拖住这两人的,这只能说明,费费及尔的幻术,或者说是心理暗示攻击对她是无效的。 艾米莉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些微妙的联系。 “呃,呵呵。”达达看来还不想说实话:“这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架打得很奇怪。” 在认为费费及尔的神秘对自己没有大碍的时候,艾米莉没有那样大的好奇心,可是,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她敢不顾立下的契约,冒着降下神罚的危险还要来追杀她? 她回想起费费及尔几乎可以称得上奇怪的做法:她不顾一切地从艾米莉手里抢走了一块据骨头说,是妖精族人的喉骨的东西,难道说是因为这个? 她狐疑地想从费费及尔的身上找到这块不知被她藏哪儿去了的骨头,但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艾米莉怎么摸都找不到。 “咳咳。”列达兹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艾米莉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竟然将一个女人从头摸到了脚。 她厚着脸皮,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真是奇怪,不见了。” 说到正事,列达兹也不好尴尬了,他正色地环视了一下房间:“会不会――” 艾米莉明白他的意思,他自己也想到了:一个人这么重视一件东西,怎么可能转眼间,还在战斗时就随手丢在别处?那她是藏到哪儿去了呢? 瞥见达达貌似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她对列达兹使了个眼色,冷不丁地说道:“看来,人鱼族的酒是妖精的克星啊。” “谁说的?!”达达像乍了毛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但尖利的反驳更像是在虚张声势。 艾米莉哪能分辨不出?她心头雪亮,嘴里继续说道:“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反正还有不少。” 列达兹配合地拔开刚刚没灌完的那瓶酒,香醇的酒味再次溢满了整个房间,要不是心里有事,艾米莉甚至想找出杯子品尝一杯。 但达达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毒药一样,她惊恐地闭上眼睛,虽然没有捂住鼻子,可她周身气感的变化告诉两个中级的武者:这小姑娘连气息都屏住了。 艾米莉完全确定了:费费及尔也是妖精族的一员! 以前种种奇奇怪怪的事都有了解释:比如说她那一手精绝的幻术,达达对她无缘无故的亲近,还有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令一名魔药宗师的高徒身重巨毒的本事。 艾米莉即便没到宗师这个地步,可只要不是比她高级别的魔药师对她下毒,她怎么也不会夸张地连知都不知道就被药倒了。而从与费费及尔相处的这些日夜来看,她绝对对魔药一无所知。这只能说她的毒,或者说她的下毒手段神秘,甚至是出自不属于人类社会的另一个体系。 从人类已有的文献来看,妖精族最为亮眼的描述就是美貌,可惜他们在世人面前现世的时候太少了,而他们往往只凭着美貌就能迷倒人,甚至是取人性命,别的能力反而没那么重要。因此文献中对于他们其他的能力反而着墨极少,这也是艾米莉迟迟看不出费费及尔来历的重要原因。 这本来是她和骨头孜孜寻找的方向,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想起费费及尔疯狂的追杀,艾米莉朝地板上无知无觉的女体看了一眼:该找根什么样的绳子把她捆起来呢?该死!她捆得住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妖精空间 绿色的藤条无精打采地垂坠在地面上,艾米莉出奇不意地放倒了达达,对费费及尔这个终于揭开了秘密的妖精族人感起兴趣来。哦不,应该说她一直对她都很感兴趣,只是出于契约的范围和两方不对等的实力的原因,让她到现在才有了这个机会而已。 鉴于对方神秘的攻击方式,她给费费及尔灌了好几瓶强力迷药,又做好了各项防护,才放心地靠近已经被放到了床上的她。 艾米莉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费费及尔那灵活毒辣,上面布满了小刺的藤条,她怕藤条上有暗手,没敢直接上手去摸。她的手软软地搭在藤条上,只是一个虚握,却让这条垂到了地面的藤条连动都没有动。 列达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谨慎地用剑柄挑开她的手掌,然后就发现,那根藤条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是握在手上的,而是从她的手掌中心,像手指一样长了起来。目测来看,绝不是她皮肤下面还另有乾坤的缘故。 “树人?”艾米莉讶异地自言自语。 “不,树人不是这样的。”列达兹一板一眼地解释道:“树人长得并不太像人类,他们更像是一个活着的树桩子。” 艾米莉通过这句简洁的话想象着那个画面,她莞尔一笑:“那倒挺有意思的,你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奇人奇事嘛。” 列达兹没有调侃的心思,他将藤条与手掌连接的部分翻着看了几个来回,没在上面发现任何接口。这截树枝就像真的从费费及尔身上长出来的一样,完美而圆融。 即使是擅于用树藤作武器的精灵也不是这样的形貌,艾米莉又提出了一个猜测:“莫非妖精对元素魔法的运用比较高深?以至于我们看她用的木系法术也像是长在她身上?” “不,”这回回答的是骨头。他显然心情刚刚还处在发现了成年妖精的震荡之中,现在才勉强平静下来,还残存着一股平时极难见到的激越:“这应该是他们种族特有的能力。” “嗯?”刚刚一直在高度紧张中。艾米莉还没顾上清除现场人员和骨头聊天,对他没有等列达兹离开就发表意见的行为比较惊异。之前她虽然把骨头放在这屋子里,可并没告诉列达兹他的用途,只有小明靠着其神兽的敏感性有所察觉,它也乖觉地没有告诉列达兹。当然,或许是列达兹已经知道了,只是体谅她。没有说破而已。 依照他们平常的相处模式,骨头很少在人前说多的话。 但她很快就像平常一样,看似发呆,实际上在听骨头讲话。 “我原本也不是十分肯定,这个种族有一个我也不是很了解的能力。但综合我刚刚观察到的你们的战斗,我猜测,”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口吻又有了一丝颤抖,弄得艾米莉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这一族应该有个独立空间。” 艾米莉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太理解骨头的激动,在现代的塞尔沃特,只要身家足够,拥有一枚储放物品的空间用具并不太难,除非―― 她咽了咽口水。只听骨头说道:“费费及尔的空间应该是木系的。” 听到这里,艾米莉不由得发问:“木系的?空间还有属性吗?空间原本就应该单属一系吧?”这是只要学过魔法基础课的人都明白的常识,但骨头这么说,也许是想说明费费及尔的这个空间也许并不止是存储物品的功能? 骨头果然说道:“不,这是人类划分的一般意义的空间属性,他们――”他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词。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看见她手上的藤条和刚刚的木刺了吗?注意到它们和其他相类似的东西的差别吗?” 艾米莉沉默,等着他接着说下去。接口完美的藤条,和触身就化的木刺,随便哪一个都让人难以忘记。 “你看它们,像凭空而来,又凭空不见,还有你刚刚消失的那截骨头,难道还没有什么怀疑吗?” 说得这样浅白,再不懂就是真的傻子了,艾米莉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上辈子一个理发店的小妹跟人闲聊时顺口做的白日梦:“我要是有这小说里的种植空间就好了,到时候……” “你是说,她有种植空间?”艾米莉现在能想起来这句瞎话,也是因为感叹现在小说里这么多奇思妙想,加上来到异界又真实看到了空间物品,惊异之下就一直放在了心里。但她一提出这个设想之后,再看费费及尔的眼光又不一样了。 她凑近了去观察那些木刺和藤条,发现它们真的是断口很新鲜而且木刺上还有些被氧化了的黑边,就像才从树上被人给掐下来一样,她越想越觉得或许这世上真有这么逆天的东西存在。 但骨头从她短短的一个名称里就明白她所谓的种植空间是什么意思了,他轻嗤了一声:“种植空间?他们倒是想,可神明们会给他们这样大的权力吗?你知道种一样东西要多少外部条件才可以成就吗?这可是能养育生命的地方,首先,空气,阳光,水,土,这些不可或缺吧?”艾米莉瞥了眼好像突然盯着费费及尔手掌的接口入了神的列达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骨头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异常:“其次,一种植物的成熟也离不开其他生物的功劳,像蜜蜂授粉,蚯蚓松土等等,我就不说了。另外,几乎所有植物的成长都受到温度的限制。就算被他们培植成功了,这样的环境连人类都可以生存了。如果他们真有了这样一个小型世界,那岂不是有了孕育物种的权利?艾米莉,这,可是神明的职责!” 从骨头这一长串的话里,艾米莉别的没听出来,反而感到了一股冲天的酸味,她忍住嘴边的笑意:“喂,你不会是在嫉妒他们吧?” 骨头这个老狐狸马上避重就轻:“我说的,这女人的木系空间绝对和种植空间划不上等号,我估计可能里面就是些无穷无尽的树林子罢了。所以,它才能在木刺碰到达达时,没有伤到它,因为它就算发射了出来,也是属于费费及尔的,只要她不想,这些东西就伤害不到这小丫头。” ―――――――― 费费及尔醒过来时,大概人还在梦境的美妙中没有拔出来,她冷艳的脸上,总带着轻嘲而下撇的嘴角线条柔和地微微弯起,整个人散发着愉悦的信号。 这个表情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马上就终结在另一个人的声音里:“你醒了?” 费费及尔这个没来得及绽放的笑容迅速冻结在嘴边,她试图动动身子,果然发现她现在除了呼吸,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但她并没有惊慌,沉静地看向那个出声的人。 见对方没有像昏倒之前那样疯狂,艾米莉略放松了一下坐姿,并不在意目标的沉默:“对了,我是应该叫你妖精小姐吧?” 费费及尔总算有了点正常的反应,她震惊地对上艾米莉的眼睛,发现对方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得意,听她接着说道:“你不要试图反抗,说真的,因为你体质的特殊性,我把手上能用的药,只要是弄不死人的,都给你用过一份,如果你对你吃了这么多毒物都能逃命有很好的把握的话,那我也只能认了。” 艾米莉视费费及尔的沉默为无物:“我很疑惑你对我突然而起的杀心,我自认为平常虽然和你小有摩擦,但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份上吧?” 费费及尔的舌头都麻痹了,自然给不了艾米莉任何答案,事实上,她怀疑,就算她现在可以出声,以她不悦的精神状态来看,自己要得到想要的答案都还有得磨呢。 不过,艾米莉有别的办法,她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透露什么让你为难的秘密,只是想搞清楚你的仇恨从哪来。你也可以不回答,反正我手上的魔药还很多,正好,我上次治过一个精灵,还没试过妖精的体质有多特殊呢。你也不用担心吃喝拉撒的问题,我专门让船长找到这船上的有钱人,给我腾出了一个仆妇,她很有力气的,至少我可以保证,她不会让你拉到床上。” 这种轻描淡写的威胁听起来才足够让人咬牙切齿,她就是叩准了妖精爱清洁的死穴!费费及尔终于忍不住恨恨地瞪向她。艾米莉愉悦地弯弯嘴巴:“看来,我们应该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共识吧?那么,我就开始了。所有的问题答案,是,你就眨一下眼,不是,就眨两下。这很简单吧?” 费费及尔的眼神几乎能在艾米莉的身上融出两个窟窿,艾米莉笑嘻嘻地,却半点没受影响:“我想了想,你所有的异常都是在看到那块喉骨出现的,那么,这块喉骨的主人是跟你有很密切的关系吧?” 在几乎让人错以为是雕像的女子脸庞上,久久的对峙之后,美丽的眼睑微微一动,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印 任何事一旦有了开始,接下来就不会太难办了。(.好看的小说)让费费及尔意外的是,艾米莉谨守界限,竟然真的没有问太过敏感的问题。即使有几个不太好回答,但也不是太叫她为难,冗长的问答最后结束的时候,双方都至少保持了相对友好的局面。 那么,艾米莉真的就那么乖吗? 这个就涉及到逻辑思维及推理能力上面去了,她问的很多问题看似奇奇怪怪,有的还完全不搭界,但在当事人都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松松散散地织成了一张有目的的网,至少她想要的信息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费费及尔的脑袋或许在迷药的麻痹下,显得迟钝了不少,她比艾米莉想象中的配合多了,结束了询问之后,艾米莉就着之前的那些问话整理出了如下信息: 那根喉骨的主人是费费及尔的父亲,他年轻的时候离开妖精岛后就没再回来。直到五百多年后的现在,费费及尔成年后,也选择了到人类社会历练,并寻找父亲的踪迹――她一直不信,以妖精族的能力,父亲会遭遇不测,因此,她的历练很大一部分是报着寻找父亲的目的来的。 后来,她结识了精灵岛的旅馆老板米娅,偶尔在米娅那儿看到一些独属于妖精族的物品,一度以为她或许会认识一些滞留在人族的妖精。当然,她没有任何发现,假如她知道艾米莉同米娅曾一同在一个妖精的藏宝室中历险后,估计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精灵岛了。 她清楚地记得,几个一同探险的伙伴当中。就是米娅不怎么看中那些东西的价值,选择了不少好看但不实用的类装饰品。艾米莉推测,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连米娅自己都不一定记住有可能只是随手放上的东西从哪儿得的。才令费费及尔被误导了那么长时间。 当然,这一切随着米娅的失踪或许会成为难解之谜,诚如艾米莉所料。他们的族里已经有了一位新的妖精王――据骨头说的,那位封印他的妖精王是和他同归于尽的。这位王刚刚成年,在她出门之前正准备着自己的成年游历――这可不是个太好的消息。 达达的身世也很好查,她当年应该是一对年轻的妖精情侣在游历的路上带着她出行的,只是粗心地把她给弄丢了,弄丢她的一百多年里,他们一直都在世界各地寻找她。费费及尔也很少看见这对粗心的父母,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对行踪飘乎的夫妻的联络方式。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碰见了达达,费费及尔原不准备这么快就回妖精岛的。 艾米莉推测,他们的那个岛应该不太好打开。因为以费费及尔的能力,一年,或者说两三年回一次岛再出门,并不特别困难,可她十年前出岛之后一次都没想过回去。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她显然不是出于被虐待后的逃离。那么,他们这些异类想要进岛无疑是难上加难。在和她认识的两年时间里,艾米莉通过达达试探了她几次,每次费费及尔都是坚决无比地拒绝了她要求同行的提议。 而费费及尔从一开始就对人类抱有这样大的敌意。在得知她父亲的噩耗之前,她都没能成功被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人给软化,更别说她现在似乎已经认定了她父亲死于自己最憎恨的人类之手了。之前她的疯癫还不知道有几分是借机装疯,想除掉她眼里这些叫人生厌的臭虫呢? 艾米莉分析了半天,得出了这样一个沮丧的结果,倒不是太难过。在认识骨头之前。她一直以为妖精是传说呢,甚至是和他订立了灵魂绑定的契约,她也一度悲观的认为,自己恐怕这辈子都甩不掉这个包袱了。(.好看的小说)所以,在战神偷偷摸摸地又给她下了个那样的命令后,她才没有那样大的反弹――反正都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多一个或者是多很多个有什么不同呢?情况已经坏成这样了。 即便如此,他们在机缘巧合下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所以说嘛,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生活只是为了不会不断地失望,但以最健康的态度来面对生活,谁知道惊喜会不会在下一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面前呢? 假如艾米莉因为这个心态而坐等着天上掉下陷饼,那本文也可以就此结束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好不容易把费费及尔制住,她不会浪费掉这个上天送给她的好棋,不管她是不是愿意,艾米莉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突破口,只是,具体该怎么做,得好好计划计划…… ―――――――― 越往后走,气候越来越寒冷,尤其是在海上,扑面而来的寒风又湿又冷,简直能钻到人的骨头里。 一个弓着身子的年轻人提着锤子把昨晚放在船板上,没地方可收的绳索平放在地上,抡着铁锤狠狠地夯砸了几下,总算把冻成了冰坨坨的绳子给砸开了。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缩在甲板上似乎已经成了雕像的人动了一下,看到声音的来源之后,又漠然地转过脸发起呆来。 这里的冰山比刚来的时候密集多了,这艘破船穿梭在这些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有的从远处看,甚至连成了一片浮冰阵地的冰雪丘陵。船长倒是很会想,他在船舷下安装了一个价钱恐怕比船只都还要贵的破冰器,在甲板上坐着的这大半夜里,艾米莉每过一段时间都能听到破冰器工作时发出的钝响。 年轻人的工作让快冻成了冰棍的她无心再呆:又是一夜过去,她仍然在音乐方面一无所获,估计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进展了,她活动着冻得粘在了一起的双腿棉袄,站起了身子。不是她要这么拼命,而是根据费费及尔话里的蛛丝马迹,她们几无可能成功登岛,除非她在妖精们感兴趣的领域取得非凡的成就,才能让他们对她稍加注意,或许会有细到一眯眯的机会能供她抓住。 身后吱啦的冰块开裂的声响让哼着小调的年轻人吓了一跳,等那个全身落了一层白白的雪花的姑娘揉了揉脸后,他认出了这个住在上层舱房的女孩。 想起带他上船的叔叔隐晦的提醒,他殷勤地打了个招呼:“艾米莉小姐,您起得可真早啊。” 艾米莉礼貌地笑笑,没纠正他的认知:“你也早啊。” 但上等人的和气让这个才出世道的小伙子似乎很受鼓舞,他笑着说道:“在船上工作都这样,您在船上待得烦了吧?不过,您用不着再无聊多久了,因为海市马上就要到了。” “哦?”虽然艾米莉剩下的几个月一直在忙东忙西,可没放松对轮船进度的关注,年轻人的消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假如快到海市的话,对这个时候的艾米莉来说,可不是个太好的消息。 年轻人看出她关注这个消息,更加说得起劲:“对啊,您看这外面的冰山,按照这样的船只,和狭窄的航道,我们的船却一次危险也没遇,是不是很奇怪的事?” 艾米莉应道:“是啊。”她可没自大到以为破冰器能解决一切问题。 “这就说明,我们已经到了海市的领域了,他们要保持航道的宽阔,才可以让做贸易的别族人能顺利进来啊。我叔叔说,一般到了这儿,离海市最多就只有十天的距离了。” 十天?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点吧!艾米莉对年轻人道过谢后,掩住忧虑,改变方向,先行回了居住的舱房。 费费及尔的房门紧闭,列达兹已经起床了,他从小小的盥洗室里出来,皱着眉看她:“叫你别弄得这么晚,怎么总是不听?”边数落着她,边为她泡了一杯热茶。 艾米莉却没像往常一样讨好地微笑,她脸色不太好地同列达兹分享了刚刚听到的消息,她并不特意避讳可能在房间里听到她说话的费费及尔,想到了那根妖精的喉骨,这是让她能到达那个境界的捷径:“时间这么短,我怎么准备得好?到现在都毫无头绪,要是……” 她没能说完,就听见薄木门之后一声清晰的冷笑:“想得美!” 列达兹和艾米莉都没理那个女人有意的挑衅,他背对着门,对艾米莉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艾米莉顿时明了:费费及尔是跑不掉了! 毕竟从光明神殿那种底蕴深厚的地方出来,列达兹手上哪能没有几样好东西?费费及尔才到人类社会没多久,她明显地对自己的能力太过托大了。没有和人类恐怖的宗教力量对上的她哪能知道由教廷研究出来的,专用于对付几百年前反教廷的黑魔法师的追踪药物“印”? 只要被种上了印的人,除非有解药,否则终身不可能摆脱它在人身上下的记号。早在费费及尔被他们麻翻的那一天,艾米莉就让列达兹在她身上下了这种原始的魔药,但是,妖精的体制终有特殊,她又从费费及尔那儿取得了一些活体组织,通过剩下的这两个月同行同住,不断地改良优化配方,昨天晚上终于把成品成功地下到了她身上――列达兹的沉默常让人失去警惕,想必没了她的在场,费费及尔昨晚睡得太好了点吧。 艾米莉忽然觉得她和列达兹的对视微笑怎么挺像奸笑似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冰雪绿洲 艾米莉一直对海族会把互市地点选在遥远且环境恶劣的北域而奇怪,要说方便的话,靠近东南方向人烟更多些,货物更加流通,就是从购置东西的成本来说,也能刨掉好大一部分运费呢。 但海族向来不与别族打交道,这点奇怪之处不是没人探究过,可向来说法不一,不过,这是别族内部事物,就算商人们和冒险者抱怨地方远了些,该跑的路,想赚的钱还是一样没少放下。 这一天早上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嘈杂的欢叫声,达达按捺不住好奇,出去打听了一会儿,便一脸兴奋地跑回来说道:“姐姐姐姐,我们今天之内就可以到海市呢。” “是吗?”艾米莉也来了精神,她推开关了一夜的窗户,一下子就看到了碧蓝如镜的海面,一时之间颇有些不适应,同时也有些欣喜:“总算把这一路给坐到了头。”一年多被关在条件简陋的船上,没几个人受得了,艾米莉现在倒有些理解老哈尔的神智不清了。 再一瞅见天高云阔,一览无余的好风光,心情更是大靓,连烦心了好多天的音乐水平都暂时抛开在了一边。对了,从进入北域就能时不时见到的冰山一消失,这就意味着海市到了。因为,海市的地点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是冰天雪地的冰川,而是一处不折不扣的恒温小岛。 刚从去过海市的人嘴里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倒是艾米莉前世没少听过这等奇景。但也只以为这个岛至多像冰岛那种国家一样,地热丰富,却绿意有限。等从甲板上看到那点久违的绿意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发花了呢。 直到达达的欢呼打断了她的发愣:“真的是树。姐姐!还有沙滩,太好了!” 艾米莉瞧她悬着小身子,都快扭到栏杆外去了。忙扯下她,虎着脸道:“小心点。”自己个儿却忍不住也把上身探了出去。在船上的后几个月,连吃东西都吃的是船方储存的干菜和酱菜,再有就是一些海鲜,连片绿色的叶子都见不到,让列达兹和达达这两个肉食动物到最后都大呼受不了了。 费费及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轻轻呼气。声音只够她一个人听见:“是啊,终于到了呢。” 艾米莉好容易高涨的情绪顿时就泄了下去――为了交换到更多情报,前些天她许诺了费费及尔,将会在海市把达达交付给对方。 虽然两方都明白这事还有得磨,艾米莉必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但达达从上岸开始就不能再和自己住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嫌这小丫头事太多了点,可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又为自己的事帮了不少忙,要分开的话,心里自然会难过。 费费及尔却是心头轻松不少:到了海市,就可以找机会回去了,往后也不用再跟这群胆敢算计她的人类打交道,就算她们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可连妖精岛都弄不清在哪里,再多的伎俩他们也使不出来。 “姐姐,你快看,那个人长得好奇怪。”达达拉着艾米莉看向驻守在通道尽头的一名海族士兵,那人光光的大脑袋上均匀地密布着不知是脓包还是疙瘩的东西,一闪一闪地泛着油光。他的两只鼻孔翻天,两丝细细的胡子像鱼须一样翘在两边,连执着矛的手都是连着的,像蹼一样。明明不是人,又有个人的样子,艾米莉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些神话剧里那些雷人的造型,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那个士兵的耳朵似乎动了动,猛地扭头朝大船这边看过来,艾米莉一惊,眼睛朝旁边一瞟,正好这时甲板上围满了说笑的人群,那个怪模怪样的鱼人狐疑的视线看了半天,都没能确定是谁笑的那一声,只得怏怏地再转过头去。 艾米莉暗自心惊:看来那人听到了达达的话,只是她没有歧视他的长相,才不以为意,只怕他别以为自己笑的那一声有藐视的意思吧?但不管旁人心里怎么想,那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见两个女人的两闲聊,说明这海市也不可轻忽啊。 再一转头,正对上费费及尔讥笑的眼神,她淡淡看了艾米莉一眼,转过脸去:“卢卡人可是海中的倾听者,不是能随便笑话的。” 艾米莉一愣:她从来不会好心提醒的,果然,那士兵听到这句话,又一次转过头来仔细地搜寻了一圈,把目标定在两三个方向徘徊不定起来。艾米莉暗自观察:这几个地方都是女人多,而且每个地方都有小女孩的,看来……艾米莉冷哼:真以为把达达接走就万事大吉了吗?咱们走着瞧。 列达兹站在几个女人靠近通道一边,这时船靠了岸,开始搭板,没有注意到她们小小的磨擦。 等通道完全打开后,这些在船上关了一年多的人更加激动了,几乎是蜂涌着朝出道闸口奔去。 艾米莉几个有本事在身还好,船上还有几个身体孱弱的魔法师和完全没有力量的普通商人,一时之间被人挤得东倒西歪。喝骂声,哭泣声,叫嚷声纷纷高亢了起来,那通道又狭窄,两边的护栏更是不高,艾米莉夹在人群中央,看见几个瘦弱些的人被挤到靠水的那一边,上半身几乎悬空,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惊险。还有几个提着大包行李的人奋力从人群中拽出被人潮夹在后面的行李,令这几个人情景又惊险了几分。 但那些原本应该维持秩序的海族人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既不出声阻止,更不必提出手帮忙。跟在列达兹身后的三个女人情况要好不少,他仗着高大的身体和强健的体格在前面开出一条路,艾米莉拽着达达的手紧跟其上。眼看就要到岸,只听“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又是“扑嗵扑嗵”几声,显然是有人落了水。 她看不到背后的情形,只听骨头有些焦急:“船板断了。”话刚说完,她就感到身子往下一沉,慌乱之间拽住了列达兹的下摆。正好列达兹上岸,也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些不妙,头都来不及回,抓住艾米莉的手,把她往上一带,好歹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免了下海一遭。 艾米莉站稳了脚步,往后一看,只见不太宽阔的海面上挤满了落水的人,只有几个人,有的仗着自身绝技,有的有些秘器,才没有跟着一起呛了水,但是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惊呼求救,场面看着也极为混乱。 再一瞧那两个留在这儿的守兵,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耳朵特别灵敏的还在笨手笨脚地从领口处往外摸东西。 艾米莉瞧得快要吐血,正准备找些合适的东西帮着捞人,就听一道尖锐的,让人听着就从起底里起毛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白线从贴近海岸处飞快袭近,突然破水而出,伴随着余下人的尖叫“啊!!!!” 刚看到那颗狰狞的蛇头的时候,艾米莉还以为奴干儿罕来了,但一瞧见对方乌沉沉的头颅,就知道不是。那条黑色的大蛇头颅高高昂起,嘴里衔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艾米莉大惊,正要掏出剑战斗,那颗蛇头突然一甩,嘴里的人顿时准准地落在了码头上。其他的人仿佛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场面安静了一下,大蛇已经从水里连续甩出了五六个人。 这是……用蛇来当救生员?艾米莉呆了一下,眼前的情景怎么看着这么怪呢?这时,被甩上岸的人有些已经被那重重的一抛给弄醒了,大多数人都躺在码头上没有立即起身,看来摔得不轻。 艾米莉见状,对列达兹交待了一声,带着帮不上忙的达达站在了一边,费费及尔倒也没一上岸就闹着要将她带走。她双手抱胸地看着艾米莉朝那些伤员跑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做什么?”艾米莉还没靠近他们,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头部活像一颗鱼脑袋的海族人走了过来大声喝斥。 艾米莉无法通过它黑漆漆,带着灰色条纹的脸上看出什么,但凭着他的语气,也能感到这人似乎不那么乐意自己救治这些伤员。 略一惊讶之间,那人拿着长矛就把她往外拨:“别动别动,都是受了伤的人。” 艾米莉正要说话,衣袖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曾经和她在甲板上说过两句话的年轻人。他看了看那个瞪着他们的海族人,想说点什么,似乎又非常忌惮。艾米莉跟着他走远了几步,他才低声道:“小姐,这些人你不能去动的,他们,他们等会儿就有人来处理了。” 说话间,一队长得奇形怪状的鱼兵们小跑着过来,两个一组,迅速就把码头上横七竖八的人给抬得干干净净。 艾米莉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声音又低了一些:“唉,老一套了,把人弄伤了,要钱,勒索呗。”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敌意 这个叫卡达的年轻人正要说话,忌惮地看了看海关的关口。艾米莉跟着他又走远了几很长一段距离,确保在列达兹的视线范围内,听他说道:“您可能没注意到,刚刚那些挤着要下船的,都是第一次来海市的。他们不知道,这些守在码头里的下等士兵们都穷疯了,常常玩这一手,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过这个亏。” 艾米莉听了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你们在船上航行了这么久,怎么都不提醒一声?”要不是自己警醒,小有点本事在身,难不成到海市的第一天就得湿淋淋地到处逛? 年轻人抓抓头发,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些人就是要敲诈一笔钱,设好了圈套要人往下跳呢,这一招不行,还有其他的等着。” 艾米莉张大嘴巴:“这么乱?这里都没有人管吗?” 卡达耸耸肩:“谁管?这些海族又不是人类,没有我们那些规矩,而且他们除了在这儿和人类还能和平点,其他的地方碰上了,能不理你就是走大运了。” 早就知道海族不喜欢人类,没想到还没下船,他们就给人准备了这样的大礼。艾米莉他们对这里的情况完全抓瞎,要是万一又犯了什么忌讳该怎么办? 她望了眼还恭敬立在一边的卡达,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你好像对这儿挺了解啊,你们这船能在海市停多久?” 卡达眼睛一亮,谦虚地摆了摆手:“我只是个第一次到海市的,不过。我有个叔叔,他每过两年就要往返一次,到海市的次数都有十来回了,每回少说要在这儿住一两个月。对这儿很了解。这些事都是他告诉我的。”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艾米莉顺势就道:“那他现在在哪?你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次来,有好多事不明白呢。要是能有个人跟我多说说,帮着带个路,打听打听东西的市价行情,那最好不过。(.)”现在想想,她虽在船上打听了不少,但总不如有一个熟悉的人领路的好。与其在这儿找些不认识的人,还不如找个相识的。 卡达听出她的意思。笑得更加真了:“他今天在船上当班,您如果方便的话,就在路边的饭馆等等,他马上就能卸差。” “那他跟着我们走了,船上的事怎么办?”艾米莉看见列达兹在朝这边走。忙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留在原地等她,自己走过去跟他汇合。 卡达解释道:“不要紧的,他是船上的杂工,船长每次一下船都会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返航时捎带的货物,这时候船上只留他的几个亲信。” ―――――――― 一刻钟后,艾米莉和列达兹已经坐在了卡达示意的码头小饭馆里,两个人心里有事,只叫了两杯饮料喝。艾米莉的眼睛放在外面这些来往的人身上,发现这里人族有一些。其次是几个长得粗犷的矮人族,远远的还看到了一两个来去匆匆的精灵。但最多的还是那些长得千奇百怪,在她看来,身上的气息都不太友好的海族人身上。 费费及尔和达达一下船就和他们分开了,想起小丫头作戏一般的大哭,艾米莉忍不住担心起来:不知道达达能不能成功地把那女人拖住。万一她一到海市就急着要走,他们的计划可就乱了。 他们不是不想从一开始就贴近监视这费费及尔,可两人身上不仅没有多少现钱,连食物和一些生活必须品都急缺,不得不先留下来把从精灵岛准备的货物抛售掉。 那个风|骚的,不知出自哪族的绿皮肤老板娘咯咯笑着在列达兹身边晃来晃去,不时用她裸了半片的胸脯暧昧地去蹭列达兹的胳膊。(.)艾米莉瞧列达兹躲避不及,却又不得不忍耐着向老板娘打听消息的憋屈劲,肚子都快笑抽筋了。 但小伙子的色|相牺牲得很值得,等卡达把他的那个叔叔领到时,他已经打听出海市里生意怎么做,哪些货物都是什么价,行走在这儿要注意些什么忌讳等等等等的事了。 ―――――――――― 坚拒了老板娘要为他们推荐旅馆的“好心”后,列达兹几乎是抹着汗“逃”出了小饭馆,刚一出门就碰到一个人:“祭……啊,小姐,我可找到你们了!” 艾米莉瞪着那个大嗓门的家伙,迫使他改了口,却不好阻止对方要为她“效力”的决心:“您怎么走得这么快?我不是说过,让您在后面等等再下船吗?” 艾米莉经过他的提醒,想到这人也不止一次地到过这里,却没能提醒她当心当地人的勒索,不由眼神更加不善了。 大嘴心再粗也看出艾米莉的不满了,飞奔的步子不禁迟疑了一下:“小姐,您是碰到什么事了吗?”说完,狐疑地看了眼跟他们站在一起的叔侄俩 卡达的叔叔乔治生怕被这个看上去一脸凶相的壮汉给误解了,忙把自己的关系和大嘴说了,末了,为了加强自己的筹码还说道:“这里不是人类社会,要是没有人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在身边,像码头上的暗亏还有不少呢。” 大嘴这才明白艾米莉的怨气在哪,也很惊愕:“你们不知道吗?这些海族人一向都爱为难人族――” 乔治脸都吓白了,大声咳了一声,眼珠四下转了转。 几个人发现,就说了半句话,这些过路的海族人不少都听见了,有两三个人眼神凶狠地朝他们走过来。 大嘴发现似乎要闯祸,连忙对艾米莉他们小声道:“快跟我走,等会儿再说话。” 艾米莉皱皱眉毛,十分不喜欢对方一下船就给她惹麻烦,也不想早早就和人起冲突,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跟在大嘴身后快步离开。 大嘴看来也是个熟悉路途的,他领着其余人穿街过巷,很快就甩开那几个人,大概对方也无心浪费时间找麻烦,艾米莉过了一会儿就没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了。 大嘴这时也在一个门脸十分简单的客店前停下说道:“这里是我们人类开的,来往的也都是人族,您可以在这儿放心住下。” 艾米莉却不想和这个鲁莽且头脑简单的家伙扯上太多的关系,而且见这里背着街,有些荒僻,周围还随处可见乱丢乱扔的垃圾,有的都滋生了一些蚊蝇,便只是站在原地准备说话。 这时,乔治也跟着点头:“是啊,艾米莉小姐,这里是人类一个小型的聚居区,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比外面混居会稍微好一点。” 听他们两个都推荐,艾米莉也知道这里就像现代社会里的国外白人社区和唐人街一样,看似在一个城市,实际两方天差地远。她勉强决定先进去看看,列达兹自然没有异议。 推开沉重的推拉门,这里面竟没有她想象得那样脏乱,宽敞的接待厅里贴着浅绿色的印花壁纸,一进门艾米莉就看到位于角落处,店主人还别出心裁地用五个大贝壳做成了沙发的样子,瞧着趣致横生。 艾米莉心里的不满稍去了两分,又见店家接待殷勤,准备的房间也还不错,就改了主意,决定在这儿休息一晚再作其他打算。 ―――――――― 等到吃晚饭时,艾米莉他们已经知道,海市里各族智慧生物都有,但人类在这儿的地位最低,因此按照族区划分居处时,人类就在环境最差的北区分得了一小块地方,可城内大部分的商铺都是由人类开设的。可他们大多是没什么能耐的普通人,平时受到海族人的欺负是家常便饭,像今天那样洗个海澡的情况就只有人类商船才“享受”得到。 据说前几年还有人类商人们向海市执政官提出抗议,以退出海市为威胁要对方加强管理,但那些狡猾的鱼怪们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下,碰到生人上岸,照样会怂恿士兵欺负勒索。 商人们被整得无可奈何,又舍不得放下这些财神,何况真正的贵人他们又整不到,只要他们做得不是太过份,索性睁只眼闭只眼起来。 “他们就不怕哪天真的踢到铁板,反而是自己吃亏吗?”艾米莉不解地问道。人族虽然普遍无能,但不是没有厉害角色的。 乔治道:“这里附近只有一个可以居住的海岛,就是真有大能者上了岛,那些小人物的恶作剧又能真的整到他们吗?” 大嘴插了句嘴:“不是啊,我前几年时听说,有个魔导师带着小孙子游历到这儿时,他的小孙子跟他挤开了,被弄进了海里。那几天正好刮北风,那孩子得了风寒,差点没病死过去。后来那个魔导师大怒,当场就杀了在场的鱼兵,又直闯到执政官的家里,闹了好大一场呢。听说那个漂亮的人鱼执政官吃了个大亏呢。” 乔治也想起来了:“是啊,那回我正好回航了,听说那个魔导师是被海族请来做什么事的,结果,差点没被他们气得当场就回去。” “吃了这么大的亏都没能让他们记住啊?还敢这么做!”艾米莉真不知该叹他们一根筋还是该笑他们傻了。 乔治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关于这些海族们的态度,我倒有些小道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迁怒 “你们应该知道吧,海市的执政官向来都是人鱼族担任的,”乔治说道:“听说这一任人鱼执政官的妹妹死在了人族的手里,让他对人类很痛恨,可身为执政官,不可能做出威胁到两族关系的事,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找找人类的晦气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消息确实吗?”艾米莉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大嘴,他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可乔治也不是很确定地道:“我只是有一年听见有人这么说的,具体怎样,就不知道了。但是,”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这是我听一个海族的朋友说的,他曾经伺候过这位大人,想来消息应该有两分依据。” “对啊,”大嘴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说起来,这些杂鱼们也是从近十年才对人类的待遇苛刻起来的,不就是从这位执政官上任开始的吗?” 乔治附和着说道:“可不是……” 艾米莉听着他们的交谈,暗暗记下这些事,虽然自己和城主打交道的可能不大,但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多留意这些忌讳。 且不说她心里怎样变更了计划,两个说要帮忙的家伙却越聊越投机起来,艾米莉见再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了,便说自己要休息,余下的几个男人识趣的告了辞,相约着去找小酒馆喝一杯,接上正浓的谈兴。 艾米莉却不是要休息,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空间,她正想心无旁鹜地练习有些荒废了的魔法和精神力。洗漱过后,盘起腿坐在床上用起了功。 因为早和列达兹约好要出门把囤积的货物抛售出去,艾米莉起得很早,汇合了先一步等在大厅的乔治后。一行三人正准备出发,特意把房间叫在两人附近的大嘴听见了动静,叫嚷着跑出来要去帮忙。被艾米莉一口回绝后,却舔着脸皮坠在三人身后远远的不愿意离开。 这个小岛只是各族互通贸易的一个临时市镇,因此这一带几乎林立着各色花样的酒店,饭馆,还有商铺和小摊,正经的民居反而没有几座。艾米莉只逛了半天就把小岛走了一小半。原本她以为这里气候这样反常,应该是座落于火山口附近。但把海市都逛完了,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听说整座岛上甚至连一个温泉都没有。 两个人急着把东西都脱手,在乔治的引荐下,逛了几家专门贩售工艺品的店铺。艾米莉摇动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大嘴识趣地在一边敲着边鼓,再加上他们的货物来自流通较少的精灵族,而且都是艾米莉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就着寻找铜片的机会,在精灵岛各地搜罗来的精品,顺利地卖了个高出预期的价钱。 刚刚赚了一大笔钱,艾米莉的心情很愉快,加上列达兹中途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告诉她达达已经成功地把费费及尔给拖住了。她大方地给了乔治一笔钱,让他帮忙采买东西,自己带着列达兹准备好好地尝尝来自海族的美食。 两人走进了一家冰品店:这些智商比人类也不差多少的海族们借着地利,和近些年从其他各族学来的烹调手艺,也做起了食品生意。像今天这个冰品店,乔治就曾经介绍过。是海族们用海鲜做熟后调和了冰块之后的产品。 大嘴识趣地离他们远了两张桌子,艾米莉尽管知道这个距离他听不到什么,也没准备和列达兹说些敏感的话题,两个人闲聊着,时不时地用刀叉吃一点食物,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艾米莉原本对乔治和大嘴极力推荐的冰海鲜还有点兴趣,但吃过第一口之后,就品尝出来,这海鲜完全没有去腥,要不是顾忌着那些蛮横的海族人,她好悬没有吐出来。 艰难地咽下去之后,她就不肯再吃第二口,只是,这东西好似很对列达兹的味口,他虽然没有称赞,但一叉一大口,吃得欢快得很。 艾米莉见状,就不好扫兴地说出要走,她无聊地戳着盘中没怎么动过的鱼肉,四处张望起来。 北域的冬天太阳很亮,但阳光晒在身上温暖得让人恨不得下一刻就幸福地睡着。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街角处走来的那个男人一下子就捕捉住了她的视线。 他遍身洒满了金色的阳光,浅金色的头发和跳跃的光线交相辉映,薄薄的嘴唇紧抿,神色冷淡,但他的眼睛却是柔和清透的嫩绿色,令他过于冷冽的外表柔化了许多。然而,他的整个五官还不在这里,那管高挺的鼻子就像被最精确的模具倒下来一样,比例完美,毫无瑕疵。 列达兹敏感地发现了艾米莉身上的气场变化,马上顺着她发着花痴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他有意无意地挡了挡这女人肆无忌惮的眼神,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你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其实这男人的帅气比起艾米莉见过的美丽得仿佛带着神性的光辉的妖精们至少低几个档,但抛开他出类拔萃的气质不提,在满大街妖魔鬼怪的衬托下,说他是绝世美男都有人会信,具体场景完全可以参照一群“如花”里面的鞋拔子脸秋香。 被某人挡住了视线,艾米莉没发现列达兹的小心思,反而把脖子又抻了抻,随口答道:“我不是太饿,你慢慢吃。” “那我们走吧。”列达兹很少见艾米莉这样痴迷地盯着一个人看,偏偏他还没有名正言顺修理某人的身份,当机立断地想隔开她和美男的距离。 这时,美男已经到了冰品店的台阶附近,走近了看,他的气势更加冰冷,艾米莉“嗯”了一声,正准备起身,那个原本专心在走路的美男感觉到了某人色|迷迷的注视,朝她看了过来。 艾米莉只觉得美男绿色的眼睛好像变成了两个小小的漩涡,要将她所有的心神都吸进去。她大惊失色地集中精神想拼命甩脱这两只邪气的眼睛,但那眼睛将她越吸越近,近得像下一刻就能让她被吞噬得骨头渣都不剩! 冷汗一滴滴地落了下来,迅速打湿了前额的额发,但艾米莉一点都感觉不到,她好像进了一汪绿色的深潭中,借着自己的那点狗刨式泳技想逃脱四面八方追剿挤压的潭水,却绝望地看见自己离岸越来越远,甚至是身体在下沉,手脚开始发冷,胸腔可以呼吸的空气被挤压得所剩无几,目力所极处,那些前一刻还觉得生机勃勃的绿此时全变成了能捂死人的绿色杀手! 列达兹时刻关注着她,见她无端地眼神呆滞,呼吸急促,全身是汗,青筋暴起,哪里不明白是被人给暗算了?他一眼就看见了跟两人只隔一块玻璃的男人,他眯起的眼睛发着诡谲的绿光。 列达兹什么都来不及想,一脚踢碎玻璃窗,拔出大剑就朝那人攻过去。那人并不闪躲,眼中绿光一闪,掠向扑过来的列达兹。 列达兹只觉得身上一凉,他的眼睛刚对上那人,脑袋就一木,他暗叫不妙,想闭上眼睛,可是已经晚了。他看到的,是两颗绿色灿亮的星辰,忽然化成了两只狼兽的眼睛,凶光烁烁,仿佛下面就是那白森森的獠牙! 列达兹心里很明白再看下去就死定了,可是眼睛偏偏挪不动一点距离,他脑袋里还死死地记住自己刚刚要做什么。在外人的眼里,看到的就是这个挥舞着大剑的青年手脚乱动乱砍,脸皮抽搐,眼睛却木木地锁住对面的人,望上去好不诡异。 列达兹胡乱的劈砍当然伤不到那个人,但他频繁而机械的劈刺,没有了眼睛的掌舵,没过几下就浅浅地擦破了手臂。借着那点疼痛,他勉强地清醒过来,不敢再把眼睛睁着,侧着耳朵朝美男站的方向砍过去。 他这愤怒而憋屈的一击至少使出了一半的本事,然而,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列达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侧耳细听美男的闪避方向,但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听不到对方的一点动静。 正在疑惑之间,耳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大嘴惊慌失措地跑出门叫道:“别打了,执政官已经走了。” 这时,没了那男人古怪的攻,艾米莉已经清醒了过来,听见大嘴这句话,不由得大惊:“什么执政官?”她只是看了个美男而已,这就得罪了一个他们绝不想惹的人吗? 大嘴连连跺脚:“我就说叫你们带着我吧,现在得罪了执政官阁下都不知道。完了完了,那――”他环视了下四周,好歹压低了声音:“执政官阁下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你说刚刚的那个男人是执政官?”列达兹听见大嘴的话,脸上的警惕还没消失:“可是,执政官不是人鱼族吗?怎么是人形的?” 他马上就意识到地点不对,趁着店里人没反应过来,朝柜台上丢了一个钱袋过去,趁老板清点金币时,拉着两人,快速离开了现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执政官 今天才看见风华樱樱的评价票,谢谢了。 ************* 不知道这个异世界中的大海有多大,就艾米莉来看,在这长达一年多的漫漫航行中,足以说明至少不逊于塞尔沃特和精灵岛相加的面积。 不算鱼蟹虾贝这些食物,大海中居住着的,高智慧的生物肯定也不少。最高级的魔兽可以幻化成人形,有些上岸的海兽为了行动方便也化成了人形,但他们的气息在精神力敏感的艾米莉面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是,先前那个据说是人鱼族的美男在离她只有一墙之隔这么近的距离时,她并没感觉到异样的差别,如果不是这样,她哪会这样放肆大意地打量他? “完了完了,被执政官盯上了,这可怎么办?”从回到客栈开始,大嘴就异乎寻常地焦燥地四处走动着喃喃自语。 艾米莉听他乱嚷嚷,却没一句话说到重点,终于不耐烦地说道:“别乱蹿了,晃得人眼晕。” 大嘴却激动地声音高了起来:“我的祭司小姐,你惹了大麻烦了,”他重重地踱着步子,烦恼地揉着头发:“不行,我们得想想办法,不然――” “砰砰”的敲门声吓得他一下蹦了起来,他手指颤抖着指向房门:“来,来――” 艾米莉早透过精神力知道了来人是谁,不等他结巴完就快手开了门。大嘴看到来人后,大出了一口气:“是你啊,老伙计。” 乔治透过几人的脸色察觉到了一点不对。他着急和艾米莉汇报自己的工作结果:“小姐,您要的东西我都给买来了,因为太多,我雇了一辆车就放在客店的后院。您看您要不要现在去检收一下。” 列达兹却说道:“不忙,我们先聊聊一些事。” 乔治有点奇怪,但还是答应道:“好吧。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列达兹把他让到房间里唯一的桌子前坐下,缓缓问道:“关于执政官,你还有什么是知道的吗?” 他说话的态度已经尽力平稳,乔治仍被吓到了:“怎么?出了什么事吗?”不然谁会手头还有一堆事的情况下,还去问八卦?但屋里三个人全都没作声,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回答,他开始回忆自己得到的各方小道消息:“执政官是从大概十年前到的海市。据说他是海王族中的贵族――” 大嘴轻嗤了一声:“能到这儿来当执政官的,有几个不是海王一族的贵族?” 乔治先是点头肯定了大嘴的话:“你说的没错,但是,”他把身子凑近了列达兹:“他和现在的王有很近的亲缘关系,在族里的地位也相当高。我的那位朋友说。他们那一族,哦,他是海豹族的,他们那族的族长是海王帐下有名的大将,有一次那位族长见到这个执政官时私底下行的礼是下属拜见上司的礼呢。要知道,他们族长至少活了两千年,地位尊贵,整个海域就没几个人配得上他行大礼的。” 意识到自己的话扯远了一些,乔治又道:“除了对人族的态度恶劣一些。但他的确吸引了不少客商到海市来,同时也帮着别族开辟了到达海市的渠道来拓展交易,现在海市的地位在海族的地位也比以前重了不少。对了,先前因为那位人族魔导师的事,他受到了来自海王宫的训斥后,虽然约束了一些。但其他方面反而把人族挤压得更加厉害。而且,以前还有人族的贵宾还可以进执政官的官署,现在人族的都已经好些年没收到他的邀请了。” 艾米莉听了半天都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他个人品质方面和私生活方面怎样?” 乔治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列达兹泛黑的脸色和艾米莉绯红的脸蛋(急的),自以为明白了些什么,忍着笑咳了一声,随即却严肃地说道:“其他的方面我不知道,但听说他官邸中到今天都没有一个女人,而且,有一年一个人族商人给他带了两个美女作礼物,差点被他给当场扔出去。(.)” 大嘴“哈”地一声,似乎要笑,马上捂住了嘴巴,揶揄地瞟了眼脸色僵硬的艾米莉。 艾米莉干笑了两声,但对方没有明说,她也不好解释,便催问道:“然后呢?” 乔治暗暗叹息一声,以为又碰到了个被执政官美|色所迷的傻姑娘。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拎得清的,既然隐晦的提醒别人不当一回事,他自然不会讨人嫌地一说再说,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说了出来:“除了对人族苛刻一些,他的口碑在历任的执政官中是最好的,只要不违背这里的法律,人族在这儿做事还是相当安全的。” “这还叫好?”大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我一个兄弟,前两年喝醉后跟本地的海族起了冲突,正好叫执政官知道了,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他挑断了我兄弟右手的手筋,把他扔进了大海,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吃饭的家伙却没了!”他越说越愤怒,右手团成拳头把桌子捶得咚咚响。 乔治畏缩地把身子朝一边挪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嘀咕:“那肯定是你兄弟先做错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大嘴炸了,一只手捉住乔治的衣领,怒声质问。 “大嘴!”艾米莉急忙制止他,乔治的脖子都被他勒得快喘不上气了。 大嘴这才想起来旁边有个他敬畏的人,悻悻地放下乔治,低骂了两句。见艾米莉还在等着乔治讲述,不禁忿忿说道:“我那个兄弟是个胆子小的,就算喝了酒,做了些不让人待见的事,可也不会严重得让人挑断手筋,我看哪,这个执政官,”他顿了顿:“不管他对其他族的态度怎样,得罪了他肯定不能这样被轻轻放过。” ―――――――― 不说客栈里几个人在怎么争执,此时,与艾米莉他们分开的费费及尔和达达却来到了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地方。 “哇,这里真的是一整个贝壳做的吗?”达达一进门就东张西望起来,她挣脱了费费及尔紧紧拉着她的手,一边摸有点凹凸感的墙边,一边啧啧赞叹。 费费及尔并没有像这一天在别处那样约束着她,轻轻地点了下头:“没错,这是一只万年的星纹贝的壳做的房子。” 达达瞪圆了眼睛:“万年!那比我们,呃,”她看了下空无一人的房间,改口道:“贝壳那么脆弱,做成房子不会几下就破了?” 也许是即将回家让人心情轻松,费费及尔耐心地解答起达达的傻问题:“当然不会,这壳那么大,可以想见,这只星纹贝活着时会有多重了,要是贝壳的承受力这么差,它怎么会长这么大?而且,星纹贝这种魔兽本来就是以坚固的贝壳和防御力见长的。” “想不到,急性子也会有这么耐心的一天啊。”清冽的男声从两人身后传过来。 费费及尔看向来人:“布特,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吗?” 那个叫布特的美男并不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自顾自地从桌上取出茶杯倒了一杯茶:“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这次终于舍得回家了?” 费费及尔朝达达点了点下巴:“在外面碰到一个丢掉的族人,我把她送回来还要走的。” 布特扬了扬眉毛,眼中起了两点兴味:“小家伙,不错嘛,你在外面流落多长时间了?” “有一百多年了。”费费及尔替还在计算年份的达达回答,这个问题艾米莉早就问过她,可那时她太小了,根本就记不清楚具体时间。还是费费及尔后来找到她后,根据族人丢掉她的时间自己推算出来的。 “哦,”布特更加感兴趣了:“你是怎么在这些年里保全自己的?还这么幸运地碰上了自己的族人?” 他没有问达达这些年的经历,因为从她的眼神里看,这小女孩显然并没有在流落到异族时吃过什么苦,并且,他也没听说过这些年哪个族里发现了妖精,或者不能解释来历的种族,这说明,她躲得很好。 达达犹豫地看了眼费费及尔,长年的防备人类让她对陌生人戒心很重。倒是费费及尔不怎么在乎地说道:“之前的一百多年里她一直离群索居,没让人发现她的踪迹。” 这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显然不能让布特满足,他推测出了费费及尔没说的话:“也就是说后来有人发现了她?”他的声音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达达这时已经从费费及尔的态度中推测这人是可以信任的,便接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后来艾米莉姐姐在黑森林历险时发现了我,还答应了帮我找到回家的路,之后我们在精灵岛碰上了费费及尔。” “黑森林?你竟然是在人族流浪?”布特平淡的声音含着一丝惊异,“那你可真幸运,能在塞尔沃特碰到一个好心的精灵。” “不是,”达达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艾米莉姐姐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 布特的脸色顷刻间冷若冰霜:“人族?那种背信弃义的低贱种族会帮助你?别不是对你有企图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星空之幻 布特的话毫无疑问地让达达感到了愤怒,她生气地涨红了小脸:“你太没礼貌了!什么叫低贱的种族?我可不认为帮助了我的艾米莉姐姐低贱!” 布特的剑眉微皱,看向费费及尔:“看来你这个小族人在礼仪方面有所欠缺啊。” 费费及尔还没说话,达达已经跳了起来:“我的礼仪欠不欠缺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别忘了,在我们妖精眼里,人鱼也不是什么高贵的种族!”他无端端的地图炮让脾气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达达气得什么话都乱说起来了。的确,最初的人鱼族只是妖精和海兽的杂交品种呢,靠着妖精强大的遗传能力才保持了让人惊叹的美貌。 然而,鉴于她的外貌和年龄,这凌厉的言辞被对方当成了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布特直接选择了无视:“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费费及尔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因为对方的无视气得快冒烟的达达,说道:“哦,我有了你最关心的那件事的线索。” “咦?你什么时候去了海王宫?”布特眼皮都不抬:“老头子――” 费费及尔挥手打断他的话:“不是,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妹妹的下落吗?” 布特喝茶的动作一顿:“你有了她的消息?” “怎么可能?你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死讯了吗?”费费及尔看了眼骤然紧张起来的布特,想到对方和她一样,都在为寻找至亲不知付出了多少。语调不由放柔了两分:“我是说,我大概知道她的死因了。” “她……怎么死的?”布特艰难地问道,想起早亡的妹妹,麻木的心脏隐隐抽痛。 费费及尔又看了眼因为被无视。愤怒地踢着墙壁的达达,说道:“她交了个人类的朋友――” “哈,人类!”布特愤怒地嘲弄出声。 达达忍耐地咬了咬嘴唇。只听费费及尔接着说道:“那个人类想为自己的情人得到人鱼的歌……” 达达越听越耳熟,在费费及尔讲到人类被下了诅咒,终生不得下到陆地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费费及尔,你说的是不是船上那个老哈特的经历?” 布特此时因为听见妹妹惨死的经历情绪已经极度不稳,达达的问话就像撕开了一个口子起来,让他失控地咆哮起来:“看看吧。这就是你一心要维护的人类!这些低贱的爬虫,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达达好容易控制住的怒气被布特轻易地挑了起来,她气愤地嚷道:“这是老哈特做的错事,和人类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把你自己看护妹妹不当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你――”布特瞪起眼睛,铁青的脸色让达达吓得朝后退了一步。 但她马上就朝前逼近一步。振振有词地抢着道:“你什么你,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这么坏的,艾米莉姐姐他们听了这件事后也很生气,再说,难道你们人鱼族就没有坏人吗?说起来,人鱼族杀过的人类比人类害过的人鱼要多多了!” 达达连珠炮似地说完这些话,布特才找到反驳的机会:“你当他们不想对付我们吗?要是我们没有那样的能力,死的还会少吗?” 达达冷哼一声:“什么能力?唱歌跳舞的能力吗?我看也没什么嘛!” 布特的脸色阴得能拧出水,费费及尔这次过来找他可不是为了结仇。瞧见他真的和达达顶了起来,场面越闹越僵,忙喝叫道:“达达!别瞎说!” 可是,费费及尔有意的退让被恼怒中的布特当成了另一种意思:他们这一族有一部分继承了妖精族的体质,唱出的歌能迷倒一些动物,但远不比妖精族迷惑人心的能力。 艾米莉一直弄不清费费及尔怎么使用她的能力。其实,说起来非常简单,她们是传说中神灵们“言即成法”的继承者,而且每个妖精都有来自神灵更加珍贵的馈赠――独属于自己的妖精空间,达达是因为年纪太小,而且一直在外面生活,才没有被他们自己的神庙赐福,得到自己的那份礼物。因此,费费及尔只要能力足够,她随便一句话,只要有相当的念力,就可以生出幻境的奇效。就他们种种逆天的能力来看,这一族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之宠儿。 布特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假如达达只有一个人,说不定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会教训一下这个出口无忌的小屁孩,但她身边有一个能力莫测的费费及尔,他行事就不能毫无顾忌了。可是,咽下这口气是不可能的,于是―― 他冷笑一声:“小丫头,吹大话也不是这样吹的,人类是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相比?” 达达亲眼见过艾米莉达到过那种境界,而且在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年轻的姑娘不管想做什么事,没有她做不成功的。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是忿忿地要在外人面前维护艾米莉:“你自己没见过,就不要瞎说,我骗没骗你,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哦?”布特露出了个似怒非怒的笑容:“听你说得这么肯定,我怎么能错过比人鱼还厉害的人类呢?” ―――――――― 艾米莉还不知道达达三言两语就给一心要避开小心眼的执政官的他们惹来了个大麻烦,她撵走了老是说着丧气话的大嘴,同乔治结算了这两天的费用,保险起见,两个人决定明天一早就退掉客栈的房间,用幻术改头换面之后想办法离费费及尔他们近一些。 不知海市的温度是不是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温凉宜人,艾米莉做完例行的功课后,想起大嘴的话,尽管不是太在意,但心里仍有些惴惴的。 为了排解这点负面情绪,她推开虚掩的窗户,北域的天离人似乎特别近,那亮闪闪的星星看久了让人的眼睛发花,夜色像一块黑色的天鹅绒,碎钻一样的星光看似无序地镶嵌在高天之上,看久了却在那一团杂乱的排列中能找到一点玄妙的意味。 被清凉的夜风吹拂着,艾米莉了无睡意,想到好像上次这样悠闲地看星星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情,她索性把白白放出来,让它施展自己的飞行功能,把自己送到房顶。 从空间项链中拿出一把靠椅,她干脆又弄了点小零食,靠坐在椅子上,边吃边眯着椅子慢慢欣赏这样难得的夜色。 有说繁星无月,少了异界颜色奇怪的月亮,这个夜晚的星星和前世那些出奇地相似。艾米莉固然不懂星座,可北斗七星那柄著名的勺子她还是认识的,看着那柄移到了南方的勺把,她心中说不出是怅然还是淡然。 闪闪烁烁的繁星无声地在天空中看着她,一时一颗亮得特别厉害,一时又是数颗同时黯淡,艾米莉受不了的眯了眯眼睛,没有发现眼前的景色悄悄地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仿佛站在了那条璀璨的星河当中,一眼望去,点点星光在河流中流动着往她身边聚拢而来,她惊奇地伸手想掬一把触手可及的银色光亮。流光溢彩的光芒像孩子一样调皮,它们仿佛能感应到艾米莉的善意,却不愿意轻易让她得逞,她的手一接近,它们就“忽啦”一下散开了,细碎得像流沙一般跳跃着飘荡。她难得起了顽皮的心,“咯咯”笑着要去捕捉这些流萤一样淘气的小家伙,好不容易捉到了一颗,它却在粗鲁的碰触中又碎成了千万个小点,消散于黑漆漆的夜空中。 她不知玩耍了多久,终于听见神秘的天际深处,似乎有人在用古怪的发言在吟诗,又像是在歌唱,歌声温柔,几乎想让人睡去: “来这里吧, 傻姑娘啊, 还站着做什么呢, 我会给你星星, 我将为你编织美梦, 我将给你安眠, 展开你忧郁的眉头吧, 你的眼睛里应该装着叽喳的小云雀, 你的笑容里应该盛满蜜甜的美酒, 亲爱的姑娘啊, 来我这里吧, 告诉我你的忧伤吧, 你打着皱褶的额头让我心碎, 让我为你展开吧, 来吧, 亲爱的姑娘, 到我身边来吧, 我宽阔的怀抱能为你抚平所有哀伤, 我温柔的亲吻可以化解一切灾厄。 对, 快到我身边, 看见了没有? 我给你准备的美酒, 还有那云雀彩色的羽毛, 看见了没有? 我的心等待得为你发疼, 我的臂膀已经为你展开。 来吧, 对, 就像这样走来, 走来我的身边, 快来吧……” 离艾米莉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人鱼摆动着金色的尾巴,浮跃在虚空中,嘴里发出无声的歌唱,为他想迷惑的对象编织出了一个美妙的幻境,看见那个人眼神迷醉得像网中的小虫一样,却还在不知死活地赞叹着将要害她命的大网精美的织工,不由露出个讥诮的笑意,挑衅地望了望一脸忧色的小姑娘。 达达不服气地回瞪他一眼,没心没肺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担忧着:艾米莉姐姐,快点醒来啊,别被这个没本事的家伙的歌声给迷惑了!不然,你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幻音突破 最美丽的水母是天下奇毒,最闪亮的星河也有可能是在坠入黑暗深渊之前的致命罂粟。[] 歌声飘渺,时而轻薄如丝,时而重槌如鼓,似乎是来自于星河的最深处,又似乎缭绕在她耳边。但不管以怎样的形态,每一个发音,每一个词语串联成的一句句歌词,最后汇聚成这首怎么唱都唱不完的歌曲全都像一片心底里的羽毛似的,让她忍不住痒痒着蠢蠢欲动。 只是,这个唱歌的人到底是谁? 布特虽然刚刚还在一心二用地打击达达,可他并没放松对艾米莉的监控,瞧见她动作中那一下时间稍长的停顿,立刻就调转回心神不敢再做别的事。 他合上那双仿佛因为这首温情脉脉的歌曲而柔软下来的绿色眼睛,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眉心折出两道浅浅的痕迹,似乎是在用心神倾听,只是看到他让人心折的姿态,绝想不到他这样温柔而忧伤的表情却是在致一个女孩于死地。 艾米莉漫步在星河的最中央,举目望去,四处都是跳跃闪烁的星芒,她追逐着那梦幻般的光斑,不自觉地朝那美丽的光斑且行且看,朝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摸索着蹒跚前行。 布特的音乐已经接近了尾声,比棉花还柔软的曲调环绕在女孩周围,越堆越高,越积越多,女孩幸福得发热,却根本不曾注意到,歌曲的棉花堆在她的身侧,已经快要把她淹没,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堵住她的口鼻,让她彻底地进入永眠。 静夜的星空下,如海市每个皎洁璀璨的星夜一般,属于众神的星祗微弱却又不容忽视地在天幕的每个角落闪烁着发出它自己的光亮。虽然不如人鱼为女孩编织的美梦一样。美得夸张到让人屏息沉迷,可这样纯粹自然的星空依然美得让人心驰神荡。 布特呢喃着收下最后一个音符,叹息般地望了眼这美丽得叫人无法描画的星空。心里想的却是大刹风景的事:海神保佑,又一个淫|荡的爬虫不用染脏这个世界了,更不用玷污这样美丽的星空了。 是的,一照面他就认出了这个白天想给个小小教训的人类女孩,于是,他临时更改了原本只想让这女孩昏睡一觉的计划,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 在场的三个人中有两个都觉得这场比斗应该是毫无悬念地结束了。达达悻悻地瞪了他一眼,跑过去想把艾米莉弄醒――由人鱼亲自施的幻术,如果人鱼自己没有解的话,被施术者如无意外,将会沉睡到死。 但是达达作为血统纯净的妖精。完全可以无视这一点,原本还报着让这个摸到了门槛,却迟迟进不了门的家伙吃个小亏的想法在看到艾米莉一头栽倒在地上时,登时吓得烟消云散:“艾米莉姐姐!” 她慌乱地晃动了几下无声无息的艾米莉,才想到用费费及尔教过自己的方法念起解咒的法术来。 达达尽力让心情回复平静,把她放平在地面上念起咒语。然而三遍过后,艾米莉纹丝不动。她这才觉得不对劲地摸了摸她的脖子,却发现女孩的身体已经开始冷下来了。 “你做了什么?!”达达一下被这冰凉的体温给打懵了,回过神来后。已经揪住了布特的衣襟,将这个只到他胸口的青年男人身体拉得半弓:“你这个冷血的混蛋!你对艾米莉姐姐做了什么?!” 费费及尔眼神在一刹那的讶异过后,先是了然,而后恢复了平静,她什么都没说,连放在地上的艾米莉的“尸体”都没多看一眼。 布特从眼角瞥见费费及尔的态度。才把达达扯住他衣襟的小手掰开,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被小女孩弄乱的衬衣,声音清冷得让人心里打颤:“如你所见,她死了。” “死……了?”达达机械地扭过头,又看了眼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的艾米莉,蓦然飞跃而起,直扑向那个像撵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的冷血男人:“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杀了艾米莉姐姐!我要你给她赔命!” ―――――――― 先不说艾米莉的“尸体”旁乱成了一团,暂时被遗忘的某尸体当然不可能这样轻轻巧巧地,死在连暗算都不入流的一首歌下面。 一开始,她的确差点在迷乱的星空之河中忘掉一切,包括自己的姓名,身份等等所有的信息,但随着那原本应该是加强这种效果的歌声逐渐清晰,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这声音的牵引往深处走去。 但,实际上,她的大脑依旧保持着一丝清明,它总是在自己最迷离的时候跳出来问:“我这是在哪?我又在做什么?”只可惜,在那诱人的音乐魔魅的引导下,她刚问出这个问题,就能在下一秒忘掉它。 然而,忘掉并不是终结,经过脑袋里那个声音的提醒,她渐渐地有些明白:这里的情况不简单,她应该是被什么控制了。就凭着模模糊糊的信念,她一直支撑到了音乐快要结束。 人鱼的歌声就像来自己母亲的那首摇篮曲,即使温柔好听得让人想一听再听,可那个唱歌的人让艾米莉不快,也许就是这一点保持了她的那点清明。她几乎是本能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两年多前得到的破蜃珠,珠子被握在手心的那一刻,美到屏息的星空从中被划开,三个模糊的身影破空出现,因为背着光,她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当然,如果是昏迷,达达不可能看不出来。艾米莉此时又站在了她曾多次体悟到的那扇门前,明明伸出手就能把这扇开了条细缝的门给推得大一些,可用足了吃奶的劲,就是无法将它再推开哪怕一分半分。 她站在这门前,迟疑地望着这扇隐藏在精神世界,几乎被她遗忘了的破旧木门,手指微缩,要……再试一试吗? 这个问题并不难解答,她只犹豫了这一瞬间,就伸出食指,纤长的手指碰到了那扇重比千钧的木门,一触就开。 门里面光亮大盛,她迎着亮得刺眼的白光,毅然地走了进去。 ―――――――― 纵使她想过千万遍,屋里的东西依旧让她大吃一惊:这是一间空荡荡的,连装饰都没有的空房子! 她几乎没有时间沮丧,因为这间房子里展现出的内容让她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才是实施音乐幻境的真谛――体悟,认真的吹奏不代表用心的吹奏,她想要营造幻境的效果,就要先把自己织进去,不然,永远在房子外面徘徊,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房子里面装的什么,即,她只有亲身体悟到了幻境,才能织出自己的幻境。音乐的幻境,如果连演奏的人心里都是茫然的,无法配合情境发展而设置幻障,那还能成功吗? 她前几次侥幸摸到的边边,与其说是自己营造了幻境,不如说是借助了达达这件叶瑟之吻,在感情极度投入的时候被音乐被动地带进了幻境。这两者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 ―――――――― 豁然开朗的同时,艾米莉立刻就被身边的动静给吵醒了:“你站住!我要杀了你!” 达达凄厉的尖叫让艾米莉不得不强制退出了刚刚得到的体悟,她颇有些遗憾,但达达的声音让她不安地牵挂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啊?达达这是怎么了? 没有了布特的歌声干扰,她很快回忆起了一切,想到刚刚在幻境中眼前快速掠过的三道身影,她迷惑地想道:“费费及尔怎么和条大鱼扯到了一起?” 不等她多想,清冷的男声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地嗤笑道:“我站住你也杀不了我,小丫头,又不是你的族人,你至于这样吗?” 耳边呼呼传来几声风声,听那划破空气的气流鸣叫声,好像是这两个已经动上了兵器。 艾米莉生怕达达吃亏,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金色鱼尾的半身人鱼全身裹在一个透明的气泡中,而达达头发凌乱,举着柄短剑朝那个怎么砍都砍不破的气泡上狠命地戳。 她一醒来,不知是观战还是掠阵的费费及尔就看到了,她趁达达又一次的攻击落空的时候及时止住了她:“别打了,你想要替她报仇的那个人还活着呢。” 达达剧烈挣扎的身子一僵,和布特同时看到了正在起身,完好无损,好似连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的艾米莉。 “艾米莉姐姐,你没死?!太好了!”达达飞奔着撞进艾米莉的怀里,搂着她笑了一阵后,又咧嘴哇哇大哭起来:“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死……”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将她的腰搂得死紧。 艾米莉还没有搞清状况,她言不达意地胡乱安慰着哭得像天塌下来似的达达,一瞬不瞬地望着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的那个眼熟的英俊人鱼。对方失神地瞪着她,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没死?!你怎么会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 艾米莉选择性无视了对方的企图,紧紧地盯着他:“刚刚是你唱了歌,让我进入幻境的吗?” 这个敏感的问题让布特迅速回神,他终于对这个人类多了点重视:“那又怎么样?”语气已经是默认了。 然而对方说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的下巴给惊掉到了地上:“你还能再多唱两首歌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布特的恨 “艾米莉姐姐,你说什么?!”达达第一个跳了起来:“你知道他唱的什么歌吗?” 艾米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着急得连连跺脚的达达:“哦?看来你很清楚?”心里却暗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是唱的人鱼之歌,我还不会这样说呢。(.好看的小说)只是,达达会和他在一起,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已经看出来,对方肯定不是因为白天起的那点小矛盾来寻仇的,别看达达在她醒来前一副和对方势不两立的样子,可她现在看到的是这小丫头虽然看不惯这人,却没有排斥和他站得这么近。这说明,这个执政官和费费及尔他们是认识的。 她这个时候还不清楚布特刚刚对她使出的是杀招,只以为达达看见她昏倒在地上,慌张之下以为她死了,在这样的误解下,她对这个男人还没有那么痛恨。 布特却以为艾米莉是存心讽刺他,他已经接受了艾米莉诡异的复活:以他的阅历,自然看得出来,这小女孩在最危险的时候,气息几乎断绝,但也只是几乎。没想到,就在他和这妖精族的小丫头纠缠的时间里,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自己醒过来了! 要说艾米莉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中了这样古怪的暗算,原本是没那么轻易醒过来的,但她本身的精神力绝高,而且又有一定的幻境功底,还有一颗能破除一切幻象的,神级法宝破蜃珠。即使这颗灰扑扑的小珠子躺在她的空间项链里。理论上隔绝了所有攻击的影响,但为艾米莉施展一点微小到头发丝的影响也不是不可能的。 综合以上几种情况,她这才众人都以为她死定了的时候清醒过来了。(.)要不是她在布特的幻境中突破领悟到了语声幻境的新一层境界,进入“假死”状态。让人鱼在心神松懈下,撤消了声音攻击,她说不定还得另外挣扎一段时间。 可是。艾米莉哪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到这其中的内情,她原以为这是小丫头为和她见面请别人玩的一个小小恶作剧,甚至她还猜到了费费及尔为了报复她的怠慢而捉弄的她,至于人鱼那关于“死不死”的问题,她徘徊在刚刚得到领悟的思绪中没有拔出来,根本就没听进去。 只听那条英俊的人鱼一双绿色的眼睛像两条绿色的尖锥一样射过来,他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怎么会不成全你呢?” 艾米莉再迟钝,脑子里事再多,也觉出了不对,她迟疑地望向达达,想从她那儿得到提示。又暗暗对这个一点都没掩饰敌意的男人防备着。 达达激动地用行动告诉了艾米莉答案,她挡在她身前,食指和小指向掌中曲起,余下的三根指头半曲半伸:“你休想,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一次欺负艾米莉姐姐的机会吗?” 达达摆出了战斗的姿势,而且她的身体就像只小斗鸡一样,浑身上下诉说着强烈的战意。 人鱼执政官绿眼睛中像刮起了两股小漩风,他紧紧地盯着怪异地笑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有人可是求着让我唱歌呢。” 人族之中自来就有传说。有人听见了人鱼的歌声,因为他们的声音太过美丽,而不顾生命危险,愿意一听再听,甚至沉溺在歌声编织的美梦中,永远不愿意再醒过来的故事。看来。这也许不是传说,不然布特哪里来的这样大自信?他显然是弄错了艾米莉的动机。(.无弹窗广告) 随着执政官的话音落地,他眼睛里的小漩风越刮越急,就像两台高速旋转的涡轮一般,快得连瞳仁和眼白都看不见了! 艾米莉一开始就想避让开他的攻击,但她发现,对方这样的状态,已经算是进入了攻击模式,可她什么都没感觉到呢。随后,手掌里那颗圆溜溜的珠子让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这颗珠子比她想象的能力还要大呢! 达达却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她急得跳起来想挡住艾米莉的眼睛:“艾米莉姐姐,你别看啊!” 艾米莉拨开小丫头的手,目光清明地看着她:“放心吧,我没事。”口齿清晰,思维正确,的确不像是被迷惑的模样,让达达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你居然能不被幻术迷惑!你做了什么?”费费及尔语调平淡,仿佛对这件事并不在乎。 可艾米莉不敢怠慢,她至今弄不清费费及尔的攻击手段和方式,为了避免陷入圈套,她连看都不敢看她,横竖如今自己又没有求着她的地方,何况她对这女人没有好感,听见她的问话,就像没听见似的,只管盯着那条人鱼的一举一动。 这条人鱼不光眼睛变成了漩涡状,他将空茫茫的视线对着艾米莉,嘴巴缓慢地变幻着形状,似乎在说话,似乎又只是单纯地呼气吐气。 其他的两人不清楚,可熟知人鱼族的费费及尔知道,由于人鱼族的祖先是鱼类海兽,它们有一些特性遗传到了那位祖先,像他们在攻击念动咒语时,就像一只真正的鱼一样,是发不出声音的,布特明显地已经 “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可以无视布特的幻术,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你开始已经被他迷住了。”费费及尔太纳闷了,抱着对方或能透漏一二的想法,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其实,要不是达达以为费费及尔对她用过的那两次攻击是幻术,而破蜃珠又没有起到原本该起的作用,令她错误地判断这颗小珠子除了对上海市蜃楼有些许能耐外,在其他地方就是地地道道的废柴的话,今天她必定还把它戴在身上――就是因为连续中了费费及尔的攻击,让她以为这小珠子没有自己想象的作用,才一时大意着了道。这样的话,对方连这一次的攻击都不会成功。 这也让她对费费及尔的本事有了新的揣测。 再说布特那边,他这一次的攻击跟刚刚的挠痒痒似的星空之曲完全不可相提并论,虽然达达在身边盯得错步不离,但这不能抵挡执政想给这个在他看来很无耻的女孩一个教训的愿望,只是,事实让他比费费及尔还难以相信:这姑娘逼得他差点把杀手锏都拿出来了,怎么还是没中一点招?难道―― 他不甘心地收声住口,脸都快扭曲了:“你居然没事!这怎么可能!”他瞥了眼离她不远的达达和费费及尔:“难道说你也是妖精族人?”对的,他说完后,心里一阵释然,这小丫头是被她找到并送回族内的,若不然,就凭贪婪的人类,哪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时的布特早就忘了达达没有多久前和他强调的,艾米莉的人族身份。 但是,还不等他想好怎么修正自己糟糕的表现,这个在人族中只是一般漂亮的女孩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艾米莉一直没忘了观察这男人复杂的神色,从痛恨鄙视到厌恶冷淡。她摸了摸鼻子:看来这男人非同一般地憎恨人类啊!人类的传说居然还有点靠谱:人鱼族果然是很排斥异族的族群,只是他们是不是同样不喜欢别的种族吗?她又看了看两边的两只妖精:未必,她再傻也看得出来,执政官的敌意是冲着在场的唯一一名人类,她去的。 布特有了丝缓和的脸色立刻又阴了下来,可是这女孩古怪的防御,还有她一点事都没有的表现,让他不得不就此结束攻击。他能在人鱼的众多王族中脱颖而出,就是靠的是不太笨的脑袋,见状,哪里不明白,至少在今天晚上,他的攻击将不会再起任何作用。 说来说去,人鱼族就是一个编织美梦的本事拿得出手,人类惧怕他们,只不过是出于对这种不常见到的海中生物的敬畏罢了。再者,人鱼见到人类,从来都是表现出了凶猛的攻击姿态。说句实话,真正的硬点子他们是不敢惹的,就像今天这个女孩,如果事先知道她有这样奇怪的,搞不好还可以克制他能力的本事,他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 旁边这个小丫头警惕的眼神也让他有所忌惮――如果不是她刚刚在伤心震惊下失去了判断能力,刚刚他就不会侥幸逃出,这女孩只是忘记了她种族赋予的本能天赋,即便是年纪小,也不是他可以一再地挑衅的,他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他付不起让一只妖精仇恨的代价。 刚才一时的失去理智还好没有酿成大错,不然,他以后的日子是可以想到的难过。一有了退缩之意,布特再也呆不住了。 他弹了弹金色的鱼尾,从空中徐徐落下,拍拍手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了一条细长的鞭子,一只在大海中很常见的海兽笨拙却快速地爬到布特即将降落的地面,伏下身子。 他阴沉着脸,看也不看那几个人,冷声命令道:“走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交易 艾米莉在不清楚情况时,就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还好不但没吃什么大亏,而且因祸得福了一番。可那个极端厌恶人类的执政官布特就难受了:明明是想干掉这个讨厌的人类的,她居然没有任何影响。假如他要知道他的这一曲杀招还为这个家伙带来了新的契机,不吐血才怪。 经过这一遭,骄傲的人鱼自然没脸再留在这儿,他侧坐在那头黑亮矮胖的两栖生海兽背上,就要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可是,他听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轻声吐出一个他最关心的消息:“你不想知道你妹妹更多的消息了吗?” 今天一天就没什么高兴的事,人鱼布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他冷着脸猛地回头:“怎么?我妹妹的事你还有没说的?” 他阴沉地盯着费费及尔,仿佛只要她吐出一点不好的事,他就要腾身攻击。 费费及尔轻轻笑了一声,不言不语,却把眼神投向了站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艾米莉。 艾米莉一直在注意这个女人的动作,她这相当于明示的动作自然被她看在眼里,她抢在布特之前开口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会知道他妹妹的事?我这辈子还没见到过一只人鱼呢。”她咳了一声:“当然,执政官大人除外。” 布特哼道:“人族的骗子有什么信用可言?”今天的各种不顺让他的心情十分暴躁,渐渐地失去了平常自傲的冷静头脑,一看到这个和他妹妹死去时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他心情更加不好。 艾米莉当然不会计较他话里的攻击性,如果人鱼的本事就这一样拿得出手的话,有了破蜃珠的她当然再用不着害怕他了,令她忌惮的是费费及尔无来由地引火行为。 达达肯定是维护她的。她急忙为艾米莉辩解:“是啊,我整天和艾米莉姐姐在一块儿,我可以作证。(.无弹窗广告)她的确不认识别的人鱼。” 费费及尔没有再暧昧不清地说些有歧义的话,她笑吟吟地说道:“达达你忘了我在官邸里讲的那个故事吗?” 达达这才有精神去回想那件事,她轻呼一声,在艾米莉询问的目光中为她解释了被老哈尔害死的那只小人鱼和布特的关系。 在艾米莉的沉思中,达达皱着小眉头,问道:“可是,艾米莉姐姐知道的事。你不也知道吗?而且都告诉给他了。”她指了指目光隐隐压抑着激动的布特。 费费及尔笑而不语,达达见状一阵气闷:这些大人老是这样,明知道我有很多不懂,却不愿意为我好好解释一下。她生气地嘟着嘴巴对艾米莉说道:“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我看她又不安好心了。” 艾米莉虽然奇怪费费及尔突来的一下――她平时都不怎么理会她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的。怎么今天这样反常?因此,不用达达提醒,她已经暗暗警惕了起来。 布特这时已经心急地跃下了那只海兽的背,鱼尾一甩一扭,姿态怪异,却优美地朝艾米莉“滑行”过来,他张了几次口,语调中有种刻意的温和:“艾米莉小姐,我很担心我的妹妹。你如果有她的其他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 大概他从来没在人族这种他各种瞧不起的各族面前表现得这样卑下,这软话说得也带着股硬梆梆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艾米莉本想一口否认,但转瞬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马上改变了主意。却没有立刻承认:“你要用什么来交换这个消息?” 这是异界大陆特有的相处模式,他们处事固然蛮横凶狞,但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占实力相差不远的人的便宜,因为这种人的便宜往往不那么好占。 果然,布特听见她这么问,不但不恼,还隐隐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宝库里的宝贝可以任你挑一件。” 他刚说完,达达已经叫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女孩的语气中,难以置信完全盖过了惊喜。 即使她不怎么信任陌生人,这样的怀疑也有点过了,可是,在强盗做法的人鱼面前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他们和龙族一样,是出了名的只进不出的种族,要他们自动甘心地捧出自己的珍藏,难度比妖精岛面向人间开放也不差多少了。 当然,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重视他这个早夭的妹妹。 艾米莉试探出布特的态度,对方的表现让她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她并没打算欺骗他:“不过,我知道的不比费费及尔和达达多。”在对方变了脸色之前,及时地补充上最关键的那句话:“我手上有些东西,应该是令妹的遗物。” 布特的脸色更加地激动:既然妹妹的亡故已经成了事实,那有一点属于她的东西寄托哀思也是不错的。 倒是费费及尔的神色有点奇怪,人鱼族的生育率极高,他们的亲缘关系在其他族中也是最淡的。试想,一个一胎能生几十个,一对父母一生会生多少个孩子,只怕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种族,他们会对兄弟姐妹们太过看中吗?当然,如果人鱼的繁育率这样惊人的话,海里早就人口爆炸了,这是因为人鱼父母生出了这些产物后,像某些动物一样就完全地丢弃不管,有不少还是在受|精|卵的状态下就死去了,所以它们的夭折率同样惊人。即便这样,每年出生长大的人鱼依然是相当多。 换句话说,小人鱼们只是人鱼情人之间相爱的副产品罢了。 一个妹妹,哦,还不是活着的妹妹,她遗物的价值值得拿出自己的宝贝来交换吗?但她聪明地没说任何话,和平常一样,静静地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艾米莉接手了老哈尔的储物戒指,老实说,除了那几滴快要见底的酒液,其他的东西完全就是破烂。经过了这几十年,她是分不出哪一些是属于原来那只小人鱼的。 但是,拿破烂去换宝贝换个其他人或许黑着心就干了。就是艾米莉,在其他情况下,她也不会含糊地收下,可她没忘记,目前她处在人鱼族掌控的海市,而且在未来不算短的时间里,她还得在人鱼称王的海里漂泊,有必要为了一件宝贝去得罪爱财如命的人鱼们吗?宝贝再好,它背后的麻烦太咬手,也是拿不稳的。 于是,她很“识趣”地提出了另一个要求:“那些东西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不好意思要你的财物,这样吧,你刚刚唱的歌很好听,我想再多听几次,就当你的报酬好吗?”能有获得幻音的机会,比一件注定拿得不安稳的宝贝实惠且划算太多了。 布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简单的要求,他怔怔地张了下嘴巴,呆呆地问道:“你用得到宝贝的机会换了来听我唱歌?” 冷面帅哥的脸上出现了这样呆萌的表情,让艾米莉忍俊不禁地微笑起来,她点点头:“是的,您没听错,我想听您唱歌。” 她的“诚实”引来了布特的一点好感,他难得地说了点实话:“你真的要听吗?要知道,人鱼的歌在海中有一句俗谚。”他舔了下嘴唇:“它是包着毒药的糖果。” 艾米莉却有不同的意见:“可是,声音在您的手上,您一定可以掌握它们的杀伤力对吧?” 布特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个女孩的分析能力让他有点赞赏了:“没错,我甚至可以让听我唱歌的人感觉只是做了个美梦,可是,”他目光一下子锐利:“你应该不会只想听摇篮曲吧。”说完,连他自己都起了点荒谬的感觉:也许这个莫名走出他杀招的女孩会真的给他带来点惊喜呢? 艾米莉笑而不答:“那我们这是说定了吗?”对方既然很在乎小人鱼的遗物,肯定就不会乱来,在可控的幻阵中练习,总比无知无觉地再被人暗算,却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的好。而且,她再次配带上了破蜃珠,也许连领悟的机会都被她给断绝了。 布特微微苦笑着点头,自己难得发一次善心居然被人无视了:“由你决定。”他轻声地咕哝了一句:“古怪的女孩。” 随即,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这下换艾米莉发呆了:“现在?执政官大人,您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她指了指泛着鱼际白的天际,掩着嘴巴打了个呵欠:“您要是不累,就先去处理您的政务吧,我可得好好睡一觉。你知道的,”她点点自己的脑袋:“这里面要是一团糨糊的话,您的歌声也会伤害到我的。” “那好吧,”布特无奈地说道:“你一休息好就到官邸里找我。”他抛给她一块金色的鱼鳞状卡片:“这是进入官邸的凭证,我在那儿等你。” ―――――――― 自觉办好一件大事的艾米莉志得意满地转身,准备朝屋顶下跃去,只见一道黑影不知何时站在稍远一边,一点气息都没泄漏出来。 艾米莉吓了一大跳:“是谁?!” 没等她的武器拔出来,列达兹从阴影中走出来,脸色黑沉沉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艾米莉心里一个咯噔:糟糕,他不是什么都听见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水族之家 艾米莉干笑着想朝后退:“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从精灵岛重逢后,这男人的心思一天比一天难猜,有时候他板着脸的样子,都能感觉到煞气,让她有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打怵。(.无弹窗广告) 列达兹只管冷冷地瞪着她不说话。 艾米莉只有转着眼珠子,赔着笑接着找话说:“对了,我想请你帮个忙。”说完,也不作声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列达兹绷了会儿脸,终于没忍住,恶声恶气地问道:“什么事?” “那个,”她小心地措词:“我刚刚请了执政官指点我音乐上的一些问题,你知道的,我有时候会在吹叶瑟之吻时到达那个境界,但是,这种情况出现得太偶然了,我想抓到规律。刚刚我发现,人鱼的歌声让我有了些灵感,就跟他达成了协议。” 列达兹的神色很平静,几个月同行同住,艾米莉并没有刻意地瞒他音乐的事,再加上关于战神的问题他们取得了共识,她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才松了松,口气也没那么硬了:“那人鱼的歌是什么样的,你没听说过?你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他说着说着,又生起气来。 艾米莉忙道:“所以,我才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啊,有你在旁边看着,肯定不能出什么问题。” 列达兹脸色又黑了,艾米莉赶紧快速地解释道:“而且我还答应了会还他妹妹的遗物……” 随着她说得越多,列达兹的脸色却更加难看:这女人怎么胆子就这么大?!敢和人鱼这种骗子打交道的,就不怕到时候被人骗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好吗?但他知道这姑娘执着起来有多让人头疼。(.)与其反对她后,她趁他不注意偷溜,甚至是想出更糟糕的主意,还不如就势答应她。名正言顺地跟她去了,好好地看着她呢! 列达兹想通后,没打算这么轻易地答应她:“我可以做这件事。可是,什么时候喊停得由我说了算。”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艾米莉轻舒一口气,挥挥手笑道:“那没问题。”心里却在想:只怕到时候进了人鱼的地盘,你想做什么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不管怎么说,目前两人在表面上达成了合作,至于往后的事。两个人都打的是边走边看的主意。 ―――――――― 艾米莉没有跟着布特就走,打的就是留时间说服列达兹的主意,事情既然圆满解决,她也不想继续磨蹭,做好相关准备后。两个人就来到了位于海边的执政官官邸。 官邸位于这座小岛的最南端,从地理位置来说,是一处绝佳的景观观赏地,但作为行政机关,显然是不合格的,因为它的位置太过于偏远了。 还好艾米莉带着老向导乔治,还有大嘴这个死皮赖脸的老手跟了过来,两个人没走弯路就来到了这处称得上是袖珍的小房子。 对着那酷似贝壳的房子造型惊叹了一会儿,艾米莉率先提步进门。不知道是靠海的原因,连带着浅浅凹凸刻纹的墙壁都仿佛有种海水的咸腥味。一想到房屋的主人是个地地道道的海族,艾米莉又释然了:海族给房子去除了大海的味道才会让人感到奇怪吧! 海市自有一套管理程序,严格来说,布特的存在,更多是海王权柄在此地的象征和对岛上人的镇慑作用。它们并不用执政官时刻巡视他的领土。这一点是艾米莉在这两天逛了诸多商铺后得出的结论。 因此,当布特那条胖胖丑丑的海兽座骑歪歪扭扭地从房间里爬行出来,把两人往屋后带,随后在一湾浅滩中看到悠游自在的布特时,艾米莉感到了深深的嫉妒――不用干活的日子太美好了,可是我这辈子能不能成功地甩下战神强加的那个大包袱呢? 布特似乎也十分乐意展示自己的悠闲,他金色的鱼尾漂亮地在海水中划出一串白浪,并恶作剧似地往板着脸的列达兹身上撩了一串水珠,后者无波无澜的表情让他略感无趣。 “来得很快嘛。”布特赤|裸的上半身趴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用搁在上面的干毛巾擦了下脸:“怎么,你要现在开始吗?” 这时,在稍远处跟费费及尔一起嬉水的达达也看到了她,她不太熟练地踩着水游了过来跟艾米莉打招呼:“艾米莉姐姐过来啦?你要先游个泳吗?这里的海水好温暖,好舒服啊!” 艾米莉纠结地看了眼天体状态的费费及尔:这些人真开放,神马三点t裤比基尼算个鸟啊,人家直接男女无遮同浴……随即又想到了妖精族那位强悍的祖先,话说他/她是怎么跟一条鱼xxoo的?瞧布特那条没点缝的金色尾巴,这技术难度也太高了吧! 费费及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不是什么好事,轻哼一声:“人类这种假正经的种族怎么会做这种‘淫|乱’的事呢?你别乱好心了,人家不会领情的。” 达达在人类社会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她说的确有其事,闻言就不再相劝,换了个话题:“你们要怎么开始呢?就这样在这里吗?” 艾米莉在现代那么早进入社会,就是在某方面没什么实践经验,但各种裸|男还是见识过的,费费及尔更不用说了,同为女人,她身上有的,自己身上也不少,达达的话还真让她开始考虑了起来。 倒是列达兹着急地咳了一声,艾米莉扭头一看,这家伙脸上装得很淡定,可耳朵根那儿全红了,而且这厮还装得挺像的在深沉地望天呢! 艾米莉忍着笑意别过脸:“你们好好玩吧,我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的,对了,布特阁下,抱歉我没通知您就带了同伴过来,请您帮他们也安排下房间吧。” “这不好吧,”布特眯眼瞟着装淡定的列达兹:“我可没答应买一送一。”至于大嘴和乔治完全被他给忽略了。 布特这轻视的话都没让列达兹眼皮撩一下,艾米莉知道不能指望这不情不愿的家伙帮忙――他不扯后腿自己都要偷笑了,便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要到这里住了,我们一直是伙伴,我可没打算撇下他。” “伙伴?听你的口气,我还以为这是你心爱的小情人呢。”布特用手撩了撩湿发,眼风微斜,冷面帅哥一下子变成了有些轻佻的花花公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调侃列达兹和她的关系呢,艾米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列达兹却及时地在他话尾后确认似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艾米莉顿时难以掩饰惊讶地向他看去,后者抿着唇,严肃的样子似乎刚刚说的是国家大事。 瞧见这两人有趣的互动,布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既然是情人的话,我们人鱼这种崇尚爱情的种族可不会干拆散有情人的事。”他拍了拍手,对那只海兽说道:“帮我们的这位客人安排一间房,务必要离这位小姐近一些。哈,”他拍了下手掌:“二楼我记得还有一间套房,把小姐和先生都安排在套间吧。你知道的,”他对艾米莉暧昧地眨了下眼睛:“情人们通常都需要点私密空间。” “这,这不太好吧?”艾米莉被他的话吓得一个哆嗦,慌忙想说点什么。 但列达兹已经大声地道了谢:“您的安排再妥当不过了,多谢。”说完,大力拖着艾米莉跟上那只虽然笨拙,却爬得很快,又出奇聪明的海兽。 艾米莉一个不防,被列达兹拖行了好几步,急忙想挣开他的钳制:“你干什么那么说?官邸虽然不小,可空房间肯定有剩的,我们俩完全没必要挤在一个套间里啊!” 而且现在不是在船上那种非得将就不可的地方,她虽然目前不得不和列达兹绑在一起游历,也明白对方的心思,但她根本就对他没意思。以她为人的风格,这时候忙着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总有情况发生,她早就在发现他心意之初拒绝他了。可这家伙越来越狡猾,只是和她在一起,并不明显地表示出追求她的意向,弄得她想拒绝都没办法。有几次想狠狠心厚着脸皮开口,可每次总能被他成功岔掉话题。 列达兹没艾米莉这样复杂的想法,前一天她在街上看着人鱼布特的神色让他危机感大起:他从没见过这姑娘用这样炽热的眼神欣赏过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一名男性,而且他十分不愿意承认,对方的外表的确有迷惑“年轻不知事的姑娘”的本钱。他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完全放在了一边,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朋友被骗子给骗了!嗯,就是这样!他义正言辞地在心底强调了又强调。 艾米莉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单纯欣赏美|色的举动被人误解成了这样,她身不由己地被列达兹拖着走,最苦恼一个问题:这样少了很多私密空间,要是想干点别的,特别是列达兹不会同意的事,那还能成功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梦中曲 不管心里怎么想,跟列达兹住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事实。艾米莉皱着脸耷拉着肩膀跟在列达兹身后,还没到地方就开始琢磨坏主意了。 列达兹走在前面,只当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姑娘的心收一收。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入住了执政官官邸的豪华观景房,布特倒也不含糊,两个人安顿好没多久,他就从海中出来,提出要开始课程。 艾米莉瞅着他笔直挺拔的两条长腿,思维突然发散性地想到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人鱼公主的故事。 “怎么了?”布特发现某种奇怪的注视,不由好奇地问道。以他对这姑娘的映像,难道又被他的美|色迷住了?可是,包裹着肥大的裤子的腿有什么好看的? 艾米莉笑着和他分享了人鱼公主的故事,他好笑地挑了挑眉:“想不到人类对我们是这样的映像,不过,人族不都是害怕我们这些抢人钱财的强盗吗?”他一点都不为这个不好的称呼而窘迫,或者说难过,反而好像十分得意似的。 “呃――”艾米莉无意和他讨论这个最终有可能惹来不快的话题,问了个早就想知道的问题:“你们是怎么把尾巴变化成腿的?” “这个嘛,”他随意地把腿跷起来:“当然我们是有巫师的药水喽,这个传说中只有这一点靠谱一些。不过,刀尖上行走就不可能了,要是这么痛,谁还愿意上岸哪?咱们海里的天地可比这小小的陆地不宽广多了?” 有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作为开场。布特或许是心防又降下了一点,他主动对艾米莉说道:“一般来说,人在睡眠中,身体对精神状态会有一点保护作用。这个时候听我们人鱼的歌曲是最有效的而且是最温和的,你可以先试着在睡眠的状态下体悟。只是,你知道的。人一般在睡觉中,思想并不一定由自己控制,我的歌或许也只能给你起一个引导作用。(.无弹窗广告)” 假如艾米莉只是想单纯睡个好觉,或者是听一曲好歌,布特这个建议自然是非常好的,可她是想偷师啊,睡着了还怎么偷?因此。她婉转地拒绝道:“那样一来,我连听的是什么不就不知道了吗?” 布特却摇头说道:“这就取决于我了,我想让你听到,不管你在干什么,都没有关系。我不想的话,你就只是做了一段平常的梦罢了。” 艾米莉还在考虑中,一向不发表意见的费费及尔突然开口了:“他说得没错,在梦里的感觉会比清醒时好得多,只是,你如果信念不坚定的话,或许就只是听到了一曲普通的歌,做了一段荒诞的梦罢了。” 费费及尔的话让艾米莉的第一反应是:她为什么会给我一段看起来像是好心建议的话?她又有什么目的? 费费及尔虽和她不对盘,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她主动说道:“我想看看让达达这样青眼有加的人类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本领。”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艾米莉马上就感觉到了,但是既然连妖精都推荐,艾米莉还真起了点好奇之心,反正她还有破蜃珠在空间项链的最上一层,情况不对。列达兹和骨头,甚至是达达都不会坐视不理,那她还怕别人搞鬼吗? 做完一大出的心理建设,艾米莉便道:“那好吧,我们是现在开始吗?” ―――――――― 这是一处普通的三层小楼房,里面的一家三口,妻子在厨房里忙活,爸爸拿着锤子叮叮当当地敲着一把椅子,有时候会和妻子高声地说笑两句,太阳照耀在前院的小花园里,明媚的春光中,几只彩蝶飞舞嬉戏。 艾米莉从二楼的台阶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曾经做过无数次美梦的场景,在连照片都没有的异世过了这么些年,她渐渐地忘了前世的爸爸的长相。可是,在这梦中,她看到了爸爸蓝色的工装,浓黑的眉毛,有点偏深色的嘴唇和被太阳晒成了浅棕色的皮肤。 “咦,宝宝起来了?”爸爸放下锤子,把怔忡中的艾米莉,也许现在应该叫白莎的女孩抱了起来:“哎呀,叫你不要赤脚踩在地板上,着凉了怎么办?” 那个她曾刻意遗忘的女人听见爸爸的抱怨,举着铲子跑了出来:“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听话呀,建民,你快把女儿抱上去,把衣服换了下来吃饭,去幼儿园要迟到了。” 爸爸大声地“哎”了一声,对没说话的女儿道:“来,宝宝,跟爸爸去换衣服去喽。” 白莎和爸爸挨着脸颊,几乎闻得到爸爸身上温暖的香烟味道,她轻轻地笑了:“爸爸。” 年轻的父亲笑眯眯地答应了一声,她环抱着爸爸的脖子:“我很想你啊。” 爸爸哈哈笑了:“我的小闺女才过了一晚上就想爸爸啦?” 她把头深深地埋进父亲的外套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爸爸以为女儿被自己的打趣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哼着歌抱着女儿进了房间:“我们今天穿什么呢?对了,爸爸上个星期给你买的蓬蓬裙很好看的,就穿这个吧。”他从衣柜里抽出一条粉色的纱裙。 女孩甜甜地笑着点头,配合地伸开了双臂,她这时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早就活了两辈子,真实的年龄比眼前的爸爸还要大。她现在一心只当自己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娃娃,享受着多年不见的父亲的疼宠。 “让我看看,我们莎莎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爸爸啧啧赞叹着抱起换完了衣服,还夹了个漂亮的发夹的小女儿。 “快点换完,下楼吃饭了。” “哇,老婆,今天的饭可真丰富啊。” 爸爸夸张的赞扬让年轻的女人绷不住笑:“就你油嘴滑舌。” “是真的啊,谁不知道我老婆贤惠又心灵手巧?” “……” 短暂的沉溺于久违的前世父母团聚的梦境中,艾米莉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这里的使命,只是,歌声在哪里?音乐呢? 年轻的父母还在交流孩子的趣事:“我跟你说啊,我们女儿今天一早就说想我了。” 妈妈吃醋了:“看你那德性,我女儿昨天还把她从幼儿园里得的小红花送我了呢。”却不服输地问女儿:“宝宝,你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妈妈?” 艾米莉冷淡地望了眼这个女人,低下头咬了一口煎得嫩嫩的鸡蛋。 “女儿这是怎么了?”妈妈不解地问爸爸,这又是谁惹着她了? 爸爸瞧见妻子有些委屈的脸颊,笑着打哈哈:“看见没有,女儿还是跟我亲。” 妻子气哼哼地推了他一把,他忙补救:“这是因为我天天接送她呀,幸好你没有这活儿,要是你把我的这事儿给揽下了,女儿不被你全拢络过去了?” 妻子“噗”地一声笑了:“看把你小气的,你怕我去送女儿,今天我还非得去一回不可了。” 一家子说说笑笑地吃完了早餐,最终夫妻俩都决定去送从吃饭开始就显得异常沉默的小姑娘。 坐在父亲的摩托车上,艾米莉紧紧地抱住她的腰,耳朵不忘记捕捉呼啸而过的各种声音,在哪儿呢? 因为在开车,爸爸不能分心说话,但他愉快地吹起了小调,那是一首她从来没听过的歌儿。正在琢磨是不是这一首时,被冷落了一早上的妈妈不甘心地摇了摇女儿:“我说,宝宝,你今天早上怎么不理妈妈了?” 艾米莉正在想事情,听见她不合宜的问话,不禁敷衍地答道:“没有啊。” “还说没有,”妈妈的力道突然大了起来,她委屈地想扳过女儿的肩膀:“看看你的态度,你是对妈妈有什么意见吗?” 艾米莉不耐烦了:“没有,说没有就没有。” 妈妈更加愤怒了:“你这死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妈妈这个态度啊!” 爸爸的小调戛然而止,他忙着调解:“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别这么大声吓到孩子。” “白建民,你说什么呢?现在是你女儿闹别扭,我正教育她呢。”妈妈不折腾艾米莉,狠狠地打了前排的父亲一下。 之后,就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属于白莎的世界天翻地覆。 美丽憔悴的少妇蹲在地上抱着女儿,哀哀地哭泣:“宝宝,你别怪妈妈,妈妈是不得以的。” 艾米莉这次没有像前世一样,惶然而惊恐地哭泣,她背对着女人的脸一片平静:看吧,又是这一幕,爸爸死因不一样,可她还是要抛弃自己,连做梦都没有改变结局。 她挣扎着挣脱女人的环抱,打开房门:“既然要走,就别说些假惺惺的话,给人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在女人愕然的表情中,她当先走出房门――姑妈将会在今天来接她,她这一次要早点迎接她,而不是让心力交瘁的姑妈还得费心哄孩子。 走过路边的音响店时,她忽然听见了一曲熟悉的歌谣,那个……好像是爸爸出事那天吹的,只是,今天这首歌怎么听起来这么哀伤?一点都没有口哨的清亮欢快。(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穿越的秘密 电脑突然罢工,写好的三千字在上传前消失了一千字,好想shi…… ***************************** 如果只是心境的不同,就听着一首曲子有这样大的差异的话,那千百年来,不说是别的族群,就是人类,他们曾花费了无数心力想找出艺术方面的魔化,那早就成功了,这世上也就不会有米耶斯布那一群孜孜以求,做尽各种研究的科研工作者。 那个女人此时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她的思维不自觉地在跟着那首歌的旋律转动,那里面每一个乐器击鸣的声音,每一个升降调被她反复地揣摩,她的手打着拍子,轻声地哼唱起来。 “白莎,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干什么这副样子!”那女人的表情一下变得狰狞,声音大得能刺破鼓膜。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在此时,音响店里的歌磁带像是划烂了一下,也跟着尖利地响了一下。 艾米莉这下真的恼怒起来:“跟你说过,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假惺惺地缠着人来说些无可挽回的话!你听不懂还是怎的?!”不知怎的,那首歌这时又像夏天窗外那恼人的蝉鸣一样,叫得人心头生烦。天知道,她早就把这段过去给放下了,这个梦在这里纠缠不清是怎样? 她捡起一块小石头,凶狠地对还想慌乱地解释什么的女人喝道:“你别再缠着我了!不然,我就扔你了!” 女人伤心欲绝,她满脸眼泪。似乎是不相信地要来解释什么话。可是,艾米莉这个人,冷酷起来比最冷的极地寒冰还冻人,她在女人的手握住自己的肩膀之前。毫不犹豫地冲着她砸了过去。这件事她从很早以前就想做了,只是当时的心态和现在完全不同,当时即便是砸过去。那大概也只是小女孩表达委屈的一种手段,可现在,她是真的厌倦这一切,那个世界,如果说有遗憾,那也只是自己早亡的父亲,现在她得以回到过去。和父亲说出藏了好些年的话,只是这一个早上,已经足够。 旧生活固然有许多遗憾,可她不认为自己做这个梦是为了描补遗憾,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正式和过去道别的机会罢了。 石块“砰”地击中了女人光洁的额角。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小片鲜血淋漓四散,原本不太严重的伤口,鲜血却像喷泉一样往外飙出,飙飞的血珠溅进了吓住的艾米莉眼里——她没想到梦里还会出现这样惊悚的镜头。 等她揉着眼睛再度睁开时,世界又变了一个模样。 ———————— 一睁眼就看见一双跟自己一样的眼睛,她吓得不清,脑子里还呆在刚刚的惨烈血腥中,令她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眼睛的主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艾米莉在听到她说话时。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这句话她很熟悉:“真是个漂亮的小宝贝。”她无奈地想:难道我还要再经历一次婴穿吗?这次做梦又是穿到了塞尔沃特,或者是这个异世界别处的哪个角落? 她现在的身份显然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不光身体被人单手就抱住了,而且眼前一片模糊,只瞧得清抱着她的人长了双和她当艾米莉时颜色很像的蓝色眼眸。至于刚刚的那句话,如果不是她有心探究目前的处境,只怕就会忽略过去,因为它轻得就像昵喃,连句意都是她根据不完整的信息猜测出来的。除了视听发育不健全的婴儿,谁会是这个状态? 初生的婴儿很嗜睡,没听全几句话,她就意识模糊了很多,睡觉的前一刻还好笑地想:这世界谁做梦还能梦到自己在睡觉? 婴儿阶段的她不知道白天黑夜,甚至连身边的人还没认全,就又颠簸了很久。[]大概带着她的人也觉得她很省心,基本不来看她,除了吃饭之外。她记得她的嘴巴里被塞过很多味道不同,大小不一,声音触感各不一样的乳|房。从这里可以判断,她应该是在移动中,因为有时候或许是找不到喂奶的人,她还被一个硬邦邦的手喂过米汤等各种有营养的汤水。 艾米莉有心想做点什么,奈何她的身份限制太多,只得暂时把思想移到别处,早在她跟着那双蓝色眼睛时,那首在前一个梦境中听过两次的歌曲就出现过一次。只是,她不太确定,因为女人的声音很小,小到以她现在的半聋身份,听上去就像在听某人的呓语一般。 那首曲子温柔得让人想掉眼泪,她不用听清每一个音符,就明白,是那一首。只有这一首曲子在不同的情况下能带给她不同的感受。 艾米莉在又一次被喂了乳汁的情况下,觉得这一次沉睡得相当久,久到,一觉醒来,她看到了一个破旧的,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的旧房梁,连那房梁上飞快窜过的一只老鼠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就真的被雷劈了:这是永生难忘的地方,她在异界的第一个家——玛尔婶婶的家!! 再然后,她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没有发福的玛尔婶婶捧着一碗黄色的稀浆,用调匙舀了一小勺上来,细细地吹凉后,滑进她的喉咙,她很清楚:这是类乳汁的一种果类饮品,异界的妈妈们乳汁不够时,会给孩子们哺以这种果汁,因为它营养丰富。 但是,这绝不是玛尔婶婶一家的家境用得起的,这种果子虽然不贵,若要榨汁,而且还是天天饮用的话,他们绝对支撑不起这样的开销。后来,她才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从小镇的一家店里直接订了两年的果汁,用来保证孩子牙没长出来前的用量。 艾米莉现在顾不上去想音乐的事了,另一件更大的事锁住了她的思绪:那就是她是怎么穿越的? 成年人的她其实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看到玛尔婶婶时在异世界的第一次醒来,但婴儿的身体又是那样一种情况,在穿越的十几天,或者说一个月里,她一直都以为是酒醉后遗症。毕竟谁没事会想到这样荒诞的事实上呢?她只是听别人说过穿越时空,少女时也跟风追过某时空穿越剧,可人家都是真身穿越的,谁知道魂穿真的就像梦魂似的,操|蛋得睁眼吃完就想睡,啥啥听不见,啥啥看不见呢? 如果这次的梦境是真的话,也许这就是自己穿越之初的情景再现,从她偶尔的清醒,努力捕捉到的只言片语中,艾米莉发现,她初出生时和父亲海格尔的分离真相并不是那么单纯——如果那个每天坐在马车中,把她遮得只看得见头顶的花布的男人就是海格尔的话。 首先,她的父亲至爱亡妻,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可是,这是出了什么事,让这位新爸爸在妻子因为难产去世的几天,或者说十几天里急匆匆地抛下她的身后事,带着他们刚出世,还不宜远行的女儿到达敌对国?别说皇命难违,再要紧的事也不用把女儿带着去做吧?尤其这个女儿还是脆弱的,容易夭折的婴儿。 其次,她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的穿越后,无时不刻不在找机会弄清现在的处境,她曾在几次被放在摇篮里近距离接触过人群,偶尔听见有人热烈地讨论过帝都,巧的是,那些关于“帝都”的话题全都是时间的。联想到自己后来身具的时间系潜力,艾米莉实在是很难不多想点什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曾不止一次的遗憾,自己怎么就那么迷糊,错过了在异世界同这一世的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这次相对清醒的经历让她的这个遗憾也有了不小的疑惑:一般来说,婴儿相当嗜睡,她一天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可是,她在睡觉之前,明明对身边的温度,湿度,光感都有了一个模糊而初级的概念,但一觉清醒后,除了脑袋上方遮了块半透光的花布,余下的皮肤和视线感觉都差不多,环境完全没有变! 难怪她当初会觉得这次只是做了个长而古怪的梦,只有梦境才会有这样反常的天气!当然,假如艾米莉这一觉只是短短的半个魔法时,距离不过穿越了一个房间,环境不变化不稀奇。问题就在于,她有时候明明睡在软软的垫子上,有时候是硬梆梆的木板上,更多的时候身体连摇篮都在晃动。虽然她搞不清楚是摇篮在动,还是装摇篮的什么东西在动,可是,谁醒过来睡过去的次数都记不清了,能感觉到的还是环境没有任何变化!? 海格尔肯定向她隐瞒了什么! 只是,在她离开前,他明显都没有任何意向要告诉她真相,这个男人不想告诉她的事,自己再想知道也没用,她向来清楚这一点。 但是,她想起了长时间不见踪影的某魔兽,话说,它是被战神的那阵风给吹到异次元去了吗?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兽影! 艾米莉狠狠的磨着牙:别是在哪儿玩忘了吧?等它回来,一定得给它点颜色看看! 此时,在寥阔的大海上,正忘形地戏弄着某笨拙海兽的小透明大大地打了个喷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醒梦水 稍晚或许还有一更,嗯,大家赐予我力量吧! *********************** 人就是这样的,对一件事没有怀疑的时候,再荒谬的事实摆在眼前都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相信,可一旦撕开了疑心的缝隙,看什么都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假象。 艾米莉用每天清醒的时间回忆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每一幕场景,一双刚能看清这世界的眼睛都快成了探照灯,每天睡也不睡地审视着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玛尔婶婶。 遗憾的是,除了开始想明白的三件事,别的似乎都十分普通。事情逐渐滑向她熟知的那一幕。 她再一次被孤独调皮的灰眼睛小男孩缠住,他天天找她玩,小男孩旺盛的精力消耗了她原本就不多的精神。渐渐的,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每天可以分出的精神越来越少,直到―― 她没有发现,她现在对自己的出生之谜的探究消耗了大量的时间,逐渐偏移的生活轨道让她开始迷失在了这段梦境当中。 有时候我们明明看见一个人身在悬崖边缘,却怎么喊怎么叫都拉不回来她的那种焦急无奈,还有气急败坏,列达兹真的是深深体会到了。 人鱼早就停下了他作怪的歌声,说真的,连他自己都委屈非常。艾米莉现在的状况,作为施术人的布特最清楚不过。谁能想到,在她进入梦境的前半段,她的整个意识清醒得根本就听不到歌声。 他只得加大迷惑的力度。见到她有反应之后,这姑娘跟旁人表现得又不太一样了,她的精神相当稳定,似乎半点都没有被这首歌影响。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加大力度。来一下重的,忽然发现,她仿佛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也许刚刚他吹的歌就是罪魁祸首。 他不自在地看了眼瞪着他仿佛要吃人的列达兹,找出一个理由:“也许是她梦里的事太美好,让她舍不得醒来吧?”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很不靠谱:一个在偷袭时都没有吃半点亏的,心智清明的姑娘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迷失? 几个人都没想到,这句瞎猜的话竟说准了两分。 艾米莉现在就像着了魔似的,恨不能将所能看到听到的各种信息搜集起来。起先脑袋里还经常会有一个什么声音提醒她不要沉迷。可随着她的执念越深,那个声音由大脑中的主旋律逐渐沦为了伴奏曲,再后来就成了背景音乐,到最后,连听都听不到这个恼人的噪音了。 人鱼的歌声当然有他们的独到之处。自古以来中着的大能们数不胜数。不然,以人类和其他各族的贪婪与野心,怎么会放任这个柔弱美丽,品性又不佳的种族占据比陆地还要大的海洋,让他们凌驾于若干可能有了神兽实力的海兽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海上霸主? 艾米莉不知轻重,以为凭自己的心性和万幻皆破的破蜃珠可以驾驭,但列达兹从光明神殿的诸项传说中,对这个往往叫人看清的种族不敢小视。 可惜。艾米莉没告诉他破蜃珠的存在,也是她没考虑到,自己现在在睡眠状态,不是主动醒来,根本就拿不到放在空间项链里的珠子。不然,几个人现在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往艾米莉身上捅一刀,只要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处境,就算痛死了,血流光了,她都不会真正醒来。 “现在怎么办?”达达原本以为以自己的纯种妖精身份,就是艾米莉真的出了问题,她也可以保住她,可她施加在她身上的法咒明明生了效,就是叫不醒她。 费费及尔劝说艾米莉答应布特的建议,更多的是好奇这个普通的人类是怎么挣脱人鱼的音乐的,既然对方表现得这样不中用,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撇下干着急的众人,独自去了海边游泳。 她一向如此,其余两人都习惯得很了,倒是布特,他望着离去的费费及尔的背影,眼神闪了闪,但转头就看见阴着脸,目光沉沉的直盯着他的列达兹,那一眼望得他所有的小心思全都打消――这个人类,似乎也不太好惹。 布特想起前几天在冰品店外那场小规模的打斗,尽管双方都没有使出全部的本事,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认定了这一点。 能成为海上霸主,实力固然重要,最重要却是识时务,说得难听点,就是要会“欺软怕硬”。布特的经历特殊,对他看不透的人,更加会小心。 列达兹尤嫌不够,他手指的白光一闪,在布特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之前,白光擦着他的耳际飞过。 布特只觉得脸颊边一股灼意掠过,连查看自己受了什么伤都来不及,就看见自己那用海中的超级巨兽星纹贝做的墙壁无声地熔了一个大洞,上面镶嵌的一幅名画消失得像它从来都没出现一样。 “真是抱歉,把贵府的墙弄坏了。”列达兹说着抱歉,表情却是淡淡的,仿佛只是把人家的墙刮花了那样的小事。 布特心中恼恨,却也为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而忌惮:他不是没见过人类魔法水平比他高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可以瞬发魔法的!不管他法术造成的破坏有多大,让他真正害怕的,是对方对于魔法操作的精准控制力和发力前连魔法波动都察觉不到。这说明他是真正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出的这一击。 这男人的实力或许现在不济,他最难得的却是那份罕见的天赋,或许他的天赋也不是最值得称道的,他这样精准的控制力绝对是在实战中千锤百炼,甚至是九死一生得来的血与火的本领。一个又有天赋,又耐得下心锤练自己,还观察力敏锐的人绝对值得他这次的如此看重。 想到这里,原本另起的小心思迅速地掐灭了:他本来有一瞬间的念头,假如这女孩没救了,到时她的东西不就由自己说了算?至于列达兹,有心算无心,他一个孤身在外的异族人还能挡得住他的路?可是,如果他天资绝高,心性坚忍,并且手段狠辣……最关键是,他还是这个女人的情人! 在人鱼族,情人的份量比亲人还重,他虽然用的是本族心理揣摩的列达兹,也知道人类多的是薄情寡义的,却不敢真的冒这个险,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挣到这个让族内人眼红的位置,好不容易坐稳,还没来得及发展出太多的势力,这个时候,可不能马虎…… 列达兹似乎又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沉睡不醒的艾米莉身上,布特闪烁不定的眼神,忽红忽白的脸色,他好像都没看见。 可是,布特正准备开口的那一瞬间,被他抢过了话头:“艾米莉的事,想必布特阁下已经有了新办法了吧?” 布特暗暗地咬了咬牙,吐出一句:“我试试吧。” 列达兹的神色不变,实际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这样说,就是有了大半的把握。 ______________ 透明的冰晶杯子里盛放着小半杯澄澈的液体,这样的液体,分明是最简单的水,事实上,列达兹也没闻到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布特几乎是用双手捧着这杯水,慢腾腾地走到艾米莉面前,之后,又将一直握在手心里,还在冒着白气的冰晶棒放进杯子里,勾出一滴水,朝她身上洒过去。 布特分别在艾米莉的眉心,人中,嘴唇,手心,足心这七个地方各滴了一滴水,小心翼翼地把那小杯水放在床头,说道:“再等一等,她应该就会醒了。” 他迎着列达兹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我们人鱼族的醒梦水,对付被梦迷住的人有奇效。”列达兹之所以没先置疑,就是看在这杯水是用海族北域最珍贵的冰晶所盛放的份上,只要东西有效,他不会不知趣地追问。 布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种水极为珍贵,比起让人类惊叹的,让人可以沉溺在美梦中的酒酿,这种水虽然无色无味,却同样是用酿酒的方子酿出来的,只是,九成九的佳酿都成了让人迷醉的酒,只有剩下的那一丝丝机会才成酿成这万中无一的,专克人鱼秘术的奇水。 人鱼族对这种水讳莫如深,外界根本就不会知道它的秘密,要不是这次他的确有大事要做,哪会这样轻易就让列达兹见到真身? 算了,拿都拿出来了,再想其他的也没有了用处,那几滴水倒在艾米莉的皮肤上,并不像其他的水滴一样,流散着朝皮肤内渗透。它们的形状还停留在落到额头上的那一幕,水滴上升腾起极细的雾气,慢慢地把它的额头嘴巴等地方笼罩起来。 淡淡细细的雾气结成了网状,把沉睡的艾米莉包裹在中央,渐渐地变薄,消失…… 直到最后一缕烟雾消散于体外,那闭目沉睡的人儿轻哼了一声,浓密的羽睫轻轻地动了一下。 接着,那双明亮的湛蓝色眼眸睁开,带着初醒的茫然:“不会吧?搞什么鬼?又穿了?” 列达兹脸上漫溢不住的全是笑,还要绷起脸训这还没进入状况的女人:“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把我们给担心死了!” 布特在旁边止不住的鄙夷:胆小鬼,你直接说你自己担心,讨姑娘的欢心多好!这里除了你和那小丫头,还有谁担心她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达达不见了 好了,今天最后一更。 ******************** 高阔的蓝天上一碧如洗,几只北域特有的大型海鸟在低空中来回掠过,不时冲着怒涛阵阵的大海发出嘹亮的嘶鸣。 “我真的十分好奇,你做了什么梦。”布特半靠在一颗礁石上,和艾米莉交流此次梦境的心得。 艾米莉却问:“你在我睡觉时唱的歌是不是……”她张嘴想哼两句,突然像忘了旋律一样,愣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道:“我居然忘了这歌是怎么唱的!这怎么可能?我记得明明很清楚!” 布特带着点得意,笑道:“我们人鱼族的音乐当然只有我们会唱了,这是属于人鱼特有的声音。” 艾米莉虽有些遗憾,但不太执着:“这么说,你能肯定那首歌是你唱的?” “不能,”布特干脆利落地摇头:“我又不知道你做什么梦,我从哪儿判断你听的歌会不会是你记忆中的那首?” 布特这样的解释让艾米莉也有些不确定起来,想不起来的事不一定就没发生过,但她老觉得布特拐弯末脚地就是想探听自己做了什么梦。她不愿意就此放下好不容易有的线索,便道:“你是在我一闭上眼睛就唱歌了吗?” 这个旁人都在看着,布特也不能说谎:“没错。”人鱼歌唱起来,除了他想让听见的人听见,别人是没有感觉的,但屋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那就是说。其实我的梦是你给我造出来的?” 布特轻笑:“你把人鱼的歌看得太高了,我可不会造梦。” 艾米莉把视线投向一只正在哺喂雏鸟的海雕,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你的歌是一种媒介,触发了我的梦境的产生?”她想起自己的两个梦境。更加肯定这种想法。 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为什么第一个梦境更多的是虚构?第二个。应该是事实……吧? “嗯……”布特有些惊讶这女孩的敏锐,但他狡猾地答道:“这就要靠你自己判断了,我们人鱼是不会对自己的歌产生反应的。” 艾米莉总觉得这个不诚实的家伙像在带着她的思绪故意绕弯子似的,她不再说话,出神地看起那海天一色的景色来。 布特正想说点别的什么,转脸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面向他们这边。似乎是在看艾米莉,又似乎把他也笼罩在自己视线中的列达兹,不觉心中一凛。 他终究什么都没再说,一头扎进浅湾的海水,摆动着金色的鱼尾。像一条真正的鱼一样畅泳起来。 ________________ 艾米莉苦思冥想,思维渐渐飘远。 人鱼是不能发出正常声音的,那又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听见?照她那个世界的想法,人鱼发出的声音就是次声波,除非那些能听懂鱼和兔子说话的有超能力,耳朵能捕捉更广阔的声音波段。 可是,这个世界的区别是,只要人鱼不愿意,谁都听不见他们唱歌。那么,他们是怎么让想听见的人听到的?难道说,两者间有一个阀门,人鱼其实就是掌握了这个阀门的开启方法? 阀门?! 艾米莉“忽”地站起身,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慢着慢着,她之前也发现了到达那扇世界的窗户。阀门和窗户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人鱼更会控制他们的异能,让他们的异能可以用到想用的人身上。 而艾米莉现在只是像个刚发现宝藏的孩子,拿着那把钥匙,偶尔的乱|捅乱撞也会开启一下宝藏的门扉,更多的时候,只是在门外胡乱转悠。 对的,她刚刚不应该找布特讨论人鱼的发声方法和他们迷惑人的原理,应该做的而是,摸清他们出手的规律和秘诀。 她再一次回忆起那两个梦境的不同:对那首串联了两个梦境的歌,她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肯定,这只是宝藏的钥匙,钥匙的颜色和式样可以不一样,但锁印一定要吻合钥匙的开口。 意即,这是一首什么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歌发声的频率和音准高低。 她狂热地找出一根木棍,在沙子上写写划划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围起了两个人,列达兹平静中的守护和布特的震惊懊恼全都对准了趴在地上形象全无的女子。 布特看不懂艾米莉画在沙子上大部分抽象的图画,但有一些代表音乐符号的特定书写方式让他心惊不已:这个女孩子真的就可以通过似幻似真的一首随便的哼唱的歌解读出多少人都解读不了的声音密码吗? 随便哼唱?没错,只有人鱼族人知道,他们唱的歌全都是随便哼唱的。可是,只是很少一部分的人鱼族人知道,他们随意哼唱的歌是有它自己独特的韵律节奏的。那是因为,他们的喉咙靠近锁骨的部分有一个特殊的发声部位,所有的歌都是靠着那个部分的辅助才得以完成。 沙滩上,艾米莉思绪如一泻而下的山洪,携带着滚滚而下的枝枝杈杈一发不可阻挡。 只是发音方式不一样,就能得到这样逆天的效果吗? 不不,艾米莉本能地否定。经验告诉她,事实绝不止如此。 他虽然是在自己一睡觉就一开始唱歌,但真正起作用,必定不是在梦境之初。准确来说,他应该是顺着自己的梦境,或者说他可以感应到自己的脑电波,从而攻破她梦境中情绪薄弱的方向,一举达到入侵的目的。 联想到她听到过的那仅有的三次:可不是这样? 第一次见到父亲,她情绪热烈激动,可不乏阴霾。于是她就在和那女人发生争执时听到了这歌,这不是对她当时情绪的应和,而是对她完美梦境的攻击。 第二次,更不用说。那个女人的搅局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想留连,于是。那首曲子将她带到了另一个让她更容易沉溺的梦境中。 第三次,因为是模糊记忆的重现,她在懵懂中听到后,就死掉了妈妈,还用再说明什么吗?只是,现实记忆不深,相反没有那样深刻激烈的场景。但是,这样一来,她后面分析的,在赶路中的异状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艾米莉想得头都在疼了,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她这才恍然感觉到:好像天快黑了。 不要紧,自己说过,要听他唱几首人鱼之歌,到现在为止,她真正听到的,只有梦中的那一首呢。多听几次,一定可以解读到更多的秘密。 ______________ 回去的路上,艾米莉频频往后望:“达达这小东西,海里就这么好玩吗?到现在还不回来。” 转头看见布特嘴角奇怪的笑容。她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有列达兹的“印”在,费费及尔想必跑不远,何况,他们要走,也不能这样悄悄地离去。以妖精的骄傲,怎么会躲着人类走呢?至于海中遇险,这更不可能,在海中过了这么久,达达那一身好像是天生的泳技不知让她嫉妒了多久呢。 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那两个原本应该坐在餐桌前的身影也不见踪影,这令艾米莉的不安放大到了最大,她问正生切一条海鱼的布特:“达达呢?还没起床吗?” “她们啊,”他从容不迫地咽下一块新鲜鱼肉,又喝了一口酒水才道:“他们走了。” “什么?!”艾米莉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么高的声音,如果那两人有异动,骨头和列达兹任意一人绝对会提醒她注意的。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艾米莉真想把布特的刀叉夺下来,让他先回答自己的问话。 可是,他吃完了整条鱼,擦了擦嘴,掏了掏耳朵:“坐下坐下,还以为你是个难得的淑女,怎么可以发出这样吓人的声音?” 艾米莉一步冲上去,揪住他烫得笔直的衣襟:“快说!” 布特似乎是被勒得喘不过气了,他连忙举着手,好像很无奈:“好吧好吧,我还说妖精们怎么不会结交你这样有本事的人类,看来是你太粗鲁,把人吓跑了,”他突地变得让人无法忍受的啰嗦:“你以后可得……唉,唉,放手,喘……不过……气了。”趁艾米莉放松的那一瞬间,他快速地说出她最想知道的事:“她们昨天下午走的。” 昨天下午?不就是她和布特讨论梦境的时候吗?难怪昨天布特不愿意一下就把秘诀揭盅!艾米莉又惊又怒:“你是故意把我我拖在这里,好让她们走的!” “喂喂,小姐,你公平一点好吗?明明是你找我讨论这些问题的!”布特夸张地后退了两步,脸上并没有被拆穿的惊慌。 到这种状况,艾米莉反而收起了所有能让思绪不稳的情绪,上楼把还在洗漱的列达兹叫了出来。两人来到海边,列达兹拿出一根闪着白光的小棍子,往它上面倒了一瓶药水,那白光没有任何变化。 列达兹拧着眉毛,他脸上是奇异的难解:“费费及尔的印并没有消失,而且,我能感到,她离这里很近。” “你是说,她仍然在这座岛上,对吗?”艾米莉一下来了精神。 “不,”列达兹右手在棍子上拂了一下,说得很肯定:“如果她和我们在相同的地域,这根追印会发热,可现在它是凉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神色凝重:“就算她离得很近,我们也失去了她的具体方位。”甚至,很有可能找不回来她。 “艾米莉,你要记得我们的契约。”骨头提醒地说了一句,面对近在咫尺的成功不见踪影,他的心性还好,只是,不忘记给艾米莉施加压力。看来,他并不像听起来这样镇定。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忘,让我静一静!”艾米莉这时候更不想听这样的话,她大声把最后一句话叫出声,烦燥地又走远了一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一章 妖精密岛 就在艾米莉一行人焦头烂额,方寸大乱之际,离海市不远的一个隐秘的岛屿迎来了它数年来第一次的访客。(.无弹窗广告) “费费及尔,是你啊,你不是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吗?”打开秘境大门的妖精没什么精神地和她寒喧着,直到看见费费及尔的身后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于是,没和费费及尔说完话的美丽妖精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这是个人类孩子?你居然敢把――咦,这不是人类,她身上的气息很像我们族人哪。她,她到底是什么品种?” 开门的妖精罗罗嘉惊讶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的脑袋不够负荷这样大的突发事件,居然蹦出一句:“这是你在外面生的孩子?” 费费及尔先看了眼听着妖精语,眼睛快成了蚊香眼的达达,深为庆幸这丫头学习还不到家,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个不说话完全可以cos圣母玛利亚的妖精姑娘有多脱线。 她黑着脸止住罗罗嘉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你瞎说什么呢,”她往达达仍然被艾米莉用精神力幻术覆盖的脸一抹,这在她看来完全是小儿科的幻术像灰尘一样被抹得干干净净,“看见了吗?现在知道她是谁了?” “波,波波那亚?”罗罗嘉张嘴瞪眼的傻样完全把她的神性之美破坏得干干净净,所以说,只要敢自毁,就没有毁不掉的美女呀。随后她一脸恍然的大叫起来:“这是波波那亚和其那的女儿?我的神啊!” 她一边大叫,一边一道风似的跑远了,一边跑一边一路欢呼:“长老。妈妈,达达回来了!!” 达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忽然变得像个疯子似的女人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背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费费及尔抚额。觉得很难面对达达询问的眼神:“咳,走吧,这时候大家应该都知道你回来了。(.好看的小说)” “所以说。刚刚那个女孩应该是去通知大家了吗?”达达本来一直都忍着,一路上都没和她说话,对家乡的好奇现在还是占了上风,略显冷淡地问道。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早就熟悉了彼此这样别扭的相处方式,费费及尔不以为忤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道:“你一会儿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你会遭到比较热情的对待。” 达达早就从她嘴里得知,妖精族生育率低下,每个幼生期的族人都是他们的宝贝。尤其是自己这个在外面流浪一百多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苦的小族人更是其他族老们牵挂担心的重中之重。 也是因为这样,这些年。她的父母出于丢掉孩子的自责和负罪感,每时每刻都在外面的世界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一步不敢踏上岛屿,承受其他人的白眼和怒火。 费费及尔的说法还是太温柔了,当达达陷入一大群绝世美男美女们的包围中,差点被女人们的大|波闷死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陶陶然的享受。此时,她的脸上沾满了疑似唾液的水迹,小小的身子辗转在香型不同的怀抱中。头晕得都快吐了。 “我……”她无助地张着小手,被挤压得泪眼汪汪的小模样不知让这些很多年没见过小孩出生的怪阿姨怪叔叔们萌煞了心。 还是费费及尔和她相处得时间久,看她都快翻白眼,提高了说话的声音为她解围:“好了好了,达达既然已经回族,你们还怕以后没机会和她亲近吗?” 已经长大的成年妖精少女说话时可没幼儿期管用。她用力的叫声只换来了更加高声的:“齐齐亚,你都亲了小宝贝三下了,我只抱了一下,你这个装嫩的老妖精,快点停下来。(.好看的小说)” “芭芭拉,你快把我们的小宝贝勒死了,快放下她!”等等诸如此类的回话。 费费及尔看着不是个办法,咬咬牙,从她的妖精空间中取出一个东西,刚好被看过来的达达瞅了个正着,她剧烈挣扎起来:“剑,我的小剑……呜,呜!” 没错,费费及尔手上的东西正是艾米莉最先从迪比里奥手上得来,最后又送返给达达的那把黑色的石剑。只是,它现在一点都没有原来笨拙沉重的外表,它只有费费及尔的两掌长,她的手指并合着往剑身上一拂,石剑的剑尖上蓦然吐出半掌宽的绿色剑芒。 有五感敏锐的妖精立刻就感觉到了,看见费费及尔手上的剑,立刻停下了动作,小声惊呼道:“祭祀之剑?!” 他的惊呼声不大,却成功地惊醒了见到小宝宝正欢喜得发狂的族人们,他们都呆呆地望着费费及尔手中的小剑。一位年纪大一些的中年妖精略微急切地走到费费及尔跟前,抚摸上这把并不出奇的,像小孩子玩具似的石剑,突然激动地一把握住剑柄:“真的是祭祀之剑,神主啊,我总算有颜面对你们了!” “怎么回事?” “族长的表情不太对啊……” 扎成堆的众妖精中,一部分露出了了然和放松的神态,另一部分仍然是一脸迷茫。 因为这妖精族的祭祀之剑算是他们这一族的最重要宝贝,向来由族中最英勇的妖精继承。一百多年前,这把剑现在的主人其那和他的新婚妻子波波那亚出去历练,顺便处理一些在外界的族务,没想到就是这个时候,这把剑居然和达达一块儿消失了。 每一个妖精族人都明白这把剑的重要意义,剑丢失后,其那第一时间就向族中请罪,族中也先后派出一些人苦寻过,只是,运气都不怎么好,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而且还失去了他们对它的感应。只是,丢失了祭祀之剑是何等样的大事,族内高层一致决定把消息隐瞒下来,因此,其那和波波那亚才几乎不回族中,也绝少在族人面前露面,为的不光是丢失女儿的惭愧。 现在,这把他们找了许久的剑,在几乎都快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了费费及尔的手中,可想而知是多大的惊喜?居然令妖精族现任族长,波波那亚的父亲,也就是达达的外祖父当场失态。 房间里一时静得连呼吸都像消失了,所有人都望着那把小剑难以置信。只有达达,好不容易乘他们心神放松的那一刻挣脱诸多的魔爪,看到那个中年帅哥一脸郑重地要去拿剑,不忿地叫出声:“不许碰我的小剑!” “你说,你的小剑?”中年帅哥的表情像被谁揍了一拳。 ____________ 海市执政官官邸内的浅海湾中。 一条金色的半人半鱼悠然地在海底吐着泡泡地游来游去,他的鱼尾上时常引来一些鲜艳美丽的小鱼吸附上去,为他梳理闪着淡金色光芒的鳞片,却被他甩甩尾巴,不耐烦地赶了下去。 仔细一看,这条转去转来的鱼来来回回地只是围着一个人转圈,那个人更是奇怪,她穿着一身贴着肉的蓝色衣服,一点都不管完美的身材被个男人看光了。 尽管她现在下潜的深度是普通人类根本就到达不了的,三百码以上的深度,可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依然执着地往下探去。 人鱼不时地对她吐着泡泡手舞足蹈,见她不理她,又要伸出在水下变成了透明的蹼状的“手”来拉她,被女孩轻巧地避了过去,继续咬着牙往下探过去。 直到腰间“咔”的轻击响起,那条束着女孩的绳索一下子绷直了。 女孩那一瞬间脸都绿了,但僵持了片刻,不过一会儿就无可奈何地扯扯绳子,认命地往上潜游。 水面上,一直拽着绳子的列达兹感觉到绳子的松动,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早有准备,昨天就被这姑娘骗了过去,明明说只潜一百码的,却偷偷把绳子的长度换成了两百码,等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了办法。今天她还想故伎重施吗?呵呵,我也不是笨蛋哪! 一直等了小半个魔法时,一颗湿淋淋的金色脑袋钻出水面,抹掉脸上的水迹,一言不发地翻身攀上船。 列达兹想要伸手拉她一把,被她默默地扭了下身子,只得乖乖地站在原地,看女孩利落地上了船。 “快把衣服穿上。”列达兹微微撇开眼睛,耳朵红红地把准备好的干衣服递给坦胸露背,几乎全|裸,却半点羞涩感都没有的女孩。 待看到不远处那一点时闪时隐的金光时,脸迅速地黑了:“那条该死的色|鱼!” 布特好像听见他无可奈何的诅咒,特意弯起大尾巴,击出了一道漂亮的水花,欢快地又一次潜入了水底。 “什么?”艾米莉以为他和自己说话,边擦头发边问。虽然不满他谨慎的作风,但也不好一点都不理他,毕竟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列达兹头转了一半,瞧见艾米莉把衣服半披在肩头,根本就没穿,赶紧又扭过去,干咳了一声:“没,没什么。你准备就这样毫无线索地找下去吗?” 说到这个,艾米莉的情绪更低落:“当然不,我只是想把这片海湾好好地搜一搜,她们是从这儿消失的,这里肯定有所不同。”她第一次碰到完全无法着手的局面,这两天拼了命地在海下摸索,当然一无所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进入妖精岛(上) 绿得像滑腻的绒布的草地上,一群绝世男女席地而坐。只是,他们的坐姿全是松松散散,歪歪扭扭,没有一点形象的。虽然这些人没有说话,可趁着首座上的小家伙滔滔不绝地表现时,没少挤眉弄眼。 嗯?小家伙?没错,把这些大人们召集到一起的正是刚刚回归族中不久的达达。 她情绪激动,脸颊泛红地用一个有力的结尾结束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演讲:“所以,艾米莉姐姐是我们族中的大恩人,我们得好好报答她。”全心全意集中在自己讲话中的达达没有发现底下众人的小动作。 一个妖精举起了手,达达很有派头地指着她,想了想她的名字:“罗罗嘉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罗罗嘉是个做事认真的天真姑娘,她是少数认认真真的听完达达讲话的妖精,她问了一个达达最需要提问的问题:“那你想要怎么报答这位,嗯,艾米莉小姐?” 达达马上就提出了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建议:“艾米莉姐姐本来是亲自想把我送到族中的,但是,”她不自在地把眼神朝某个方向飘了一下:“因为一些意外,我单独和费费及尔进来了,至少,我得让她看看我现在安好无损吧?” 罗罗嘉连连点头,这个建议一点都不过份,妖精族只是生性高傲,不是不通人情。 得到了支持的达达再接再励,完全没注意到自始至终只有罗罗嘉一个人应和她的话,其他人各色小眼神到处乱飞。最后全扎在她身上呢。 “如果只是救了我一个人,那就只能再麻烦大家帮我开下岛门,放我出去,让我和艾米莉姐姐报个平安。但是。她还帮我们找回了祭祀之剑,这是有恩于全族的大事吧?”她步步为营的小算计只骗到了单纯的罗罗嘉,至于其他的妖精们―― “唉哟。达达小宝贝,说了这么久的话,累了吧?” “对啊对啊,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什么呀,外面的风凉着呢,快进屋去喝一杯热果汁。” “去我家吧,我家最近。达达肯定累坏了,唉唉,小心肝你可别再说话了。” “……” 还不够老练的达达直到被摁进被子里被半强迫休息都没能缓过神来。 齐齐上阵把心有不甘的达达对付过去后,众妖精们一反常态地齐聚在离她休息的小木屋不远的草坪上,原本在她面前春光灿烂的笑脸换成了一张张忧郁的表情。 “怎么办?达达小宝贝好像很认真啊。”一个长相柔弱的女妖精苦恼地托着腮。 “是啊。她这两天都找了我五次。”硬汉风的中年帅哥齐齐亚面带轻愁,他是一族之长,又是现在岛上达达亲缘最近的亲人,达达最先和最经常骚扰的就是他了。出于妖精一族疼爱幼崽的传统和对血亲的爱护,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齐齐亚还真不好一口拒绝历尽了磨难,刚刚归家的外孙女,更不愿意让她可爱的小脸染上失望的颜色。 他每次都在达达说话时,都得用尽自己的浑身解数转移话题。并努力找到让她感兴趣的事情,想让她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减轻对外界的关注。可惜,看来这孩子继承了她父亲倔强的个性,虽然阅历少到没有察觉到他这个外祖父的“险恶”用心,却也没顺从自己的意愿,成功地忘记那个救了她的人类恩人。 其实妖精族并不是那样不通人情。稍后自然有人去答谢她的救助之恩,可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从外孙女的嘴巴里得到一点口风:这个人类显然是对他们还有其他的企图,这怎么能行?自从他们妖精族得到诸神的谕令避居隐岛以来,人类是他们首先防备的对象,更别提她还利用了涉世不深的达达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他们绝不能容许的。 齐齐亚真的是想多了,达达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性格还有些孩子气和不少缺陷,却半点和单纯搭不上边。艾米莉如果不是同她在长期的接触中得到了她的认可,达达怎么会这么为她费心? 别的不说,这些常年避世的老妖精们居住在与世无争的岛屿上,纵然能力强大,论起斗心眼来说,或许还不如常年在人类社会转圈的达达呢。至少,他们拙劣的演技一开始就被她给识破了。 达达对岛众不熟,又担心被隔绝在外的艾米莉,只能想出一些笨办法,试图说服妖精们网开一面,可是,从刚才的现场效果来看,肯定是失败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达达咬着手指,躺在柔软的妖精岛特有的大树――末答树的宽大树叶中,辗转反侧,怎么都难以入睡。 ―――――――― 一转眼,在海市居住有了一个多月。自从那天达达在海中失踪后,艾米莉像愚公移山似的,把这一片海域的每个沟壑,每块礁石几乎都摸了个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眼看达达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没有可能找到,艾米莉他们从一开始的着急,慢慢地调整着心态,到现在,看见布特这个妖精的同伙,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仇视激动了。 相反,他们还安然地住在了官邸当中――反正,布特也没强令他们搬走。他是他们唯一知道的,明白妖精的身份,却还应该是经常和妖精们保持着交情的人。只有待在这里,他们还可能有一线希望。 说实话,布特的家布置得很“独”,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不经常留宿客人,或者客人很少的,一开始,他连多一些的碗碟都没有,因为讲究的人家至少会为借住的客人换两三套茶盏,可是,他只备了一套,再多来两个,只怕他都得找邻居借碗了。但是,他们居然被布特奇异地容下了,一次都没开口赶过人。 除了渴盼了一千多年,却在被关在了最后一扇门外的骨头发了几次脾气外,艾米莉和列达兹都很快适应了官邸慢悠悠的生活节奏。他们俩都有默契,就算布特开口赶人,也要想办法多赖几天。 当然不是为了守株待兔,去等那不知飘渺到何年何月的妖精上门,只要他们不想让人知道,就算与你相对走过,也认不出来。这一点,就连刚刚成年的费费及尔也能伪装得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就算你知道这是妖精,他们不愿意领你上门,你也只能干瞪眼,除非是想同他们结仇。 艾米莉赖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从费费及尔那儿套到的消息,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官邸所在的方位是进入妖精岛的一个必经之路。 她记得她把费费及尔唯一一次捉住审问的时候,曾经像聊天似的扯出了许多信息,费费及尔以为她是好奇妖精们的生活,除了妖精岛内的事情,其他的方面就没有多保密,加上她的反侦查意识不强,根本没料到这些东拉西扯的问题泄露了多少有用消息。 但是,以妖精的自傲,恐怕也不认为泄露了些许消息是什么大问题,他们的修炼体系和生活方式看似与人类相同,却是两套截然不同的体系,假如艾米莉以为能够靠常规的方法打开通向妖精岛之路,恐怕她把官邸住穿都没有用吧?但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又怎么会妖精的秘术呢? 费费及尔的自傲不是没有道理,艾米莉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可不代表,她没有了办法。 “喂,你又要去哪?今天的歌还没唱。”艾米莉一早醒来就没看见布特的身影,她经验丰富地赶到海滩,正看见刚刚跃入水中的金色美人鱼,忙眼明手快地捉住了他滑溜溜的尾巴。 布特背对着艾米莉,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恢复了面无表情:“我今天有事,你明天再来。” 艾米莉却不上当,她认准了布特的鱼尾巴,死抓着不放手:“不行,你昨天已经说过这个借口了,你算算,从我住到你这儿开始,你一共才给我唱了几回歌?” 布特挣了几下,在艾米莉的有意防备下,根本就没能甩脱一点点,无奈地想到:我要是知道你想干什么,哪会在第一次入梦境的时候这样卖力地表演。结果现在,这个狡猾的姑娘一听就能听出来哪些是他在唱特殊的歌曲,哪些是随便哼出来敷衍她的,自己简直成了她专用的乐工,哦,而且是没有工钱,还得倒贴的乐工。 布特当然有危机感,假如有人类学会了他们这种特殊的发声方法,还能保有人鱼的霸主地位吗?要知道,人族的音域和他们差不多,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辅助手段,研究得当的话,很可能学会他们的看家本领。在妖精族避世的情况下,这样的声音就是大杀器啊! 要不是每天必须得回官邸休息,布特都恨不得卷包袱直接潜到深海,好让这个难缠的债主再也找不到他才好呢。 可是,艾米莉哪会让好好的机会溜掉,说不定布特的音乐会是她进入妖精岛的唯一机会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进入妖精岛(中) 艾米莉的日子平淡而忙碌,进入妖精岛的达达生活可就丰富多了。[.超多好看小说] 试想一群被限定了外出资格,寂寞到爆的老妖精迎来了他们的新玩具――活动智能型幼崽达达时,可不要太出格呦。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刚刚回归的族人个性不太可爱,嗯,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有点可怕。总之,达达的表现绝对不符合他们对天真萝莉的美好幻想。 例如,个性温柔,贤妻良母典范的优雅女妖精芭芭拉对小宝贝和声细语:“小可爱,我刚刚为你做了一件粉红的蕾丝公主裙,你快到我那儿去试试看吧。” 达达粗鲁地捋了把刚刚在山林里运动过量的汗渍:“为什么是粉红的?我最讨厌粉红色,有没有黑色的?” 芭芭拉捧着一颗破碎的慈母心而去,后面是达达毫不客气的叫嚷:“对了,麻烦您把裙子改成紧口的骑马裤吧,那可是我最爱的。” 芭芭拉一个踉跄……这是粉嫩可爱的女性小妖精该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吗?她是女孩子吗? “达达,快跟我来,我刚刚弄好了你上次说的秋千架,你快来玩哪。”单纯迷糊的罗罗嘉也挺喜欢照顾小孩子的。 达达撇撇嘴:“秋千架?拜托,我上次说话你没听完吗?我说的是三十年前我的愿望是有一个秋千架。” “可是――”你上次明明说的是从三十年前开始,你的梦想就一直是这个呀。罗罗嘉很委屈。 达达没等罗罗嘉开始辩解,她先挥了挥手:“好了。既然做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坐完秋千后―― “罗罗嘉,你看看你,连个秋千架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难怪你是全岛最笨的妖精。” “……”罗罗嘉泪奔而去。 “噢,我的小宝贝,昨天不是跟爷爷说好了吗?今天早上要和爷爷去练剑的吗?为什么没去啊?是不想起床吗?”如果有人能看见齐齐亚现在的表情。保证会被他笑出的一脸褶子给吓到。 可是,小宝贝一点不领情地扭身:“不想去了。” “为什么呀?”做外祖父的很有涵养,决定对耍小孩子脾气的孙女循循善诱。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幸好妖精族不流行打孩子。 如此几次后,妖精岛上的大妖精们几乎被达达得罪了个遍,但是这些爱心泛滥的家伙们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加劲地要努力把这个别扭的孩子给扭回来。 他们在族长齐齐亚的小屋里开了个短短的碰头会。 “都怪人类那些可恶的家伙。看把我们的小达达都教成什么样了。”芭芭拉一改温柔的面孔,握着拳头,就像人类是她的生死仇敌。 众:你不是最爱面子的吗?你狰狞的面目把美貌降低了好几度呢。 罗罗嘉红着眼圈直点头:“没错,达达这几天都不理我了,嫌我笨。呜呜,除了生性刻薄的人类,换了我们的族人,怎么会这样想我?” 众:我什么都没想过。 连齐齐亚都跟着叹了口气:“想想我的小波波那亚,以前多可爱多善解人意啊,她的女儿跟她太不像了。” 众: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个野丫头波波那亚? 一番人类声讨会后,齐齐亚说道:“我们得想个办法,让达达不能再这么下去,这几天。我看她天天发呆,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可真叫人担心呢。” 众人齐点头:“对啊。” 罗罗嘉咬着嘴唇举手:“达达以前和那个人类女孩相处得不错,要不要我们问一问她是怎么……”她在众人诡异的注视中越说声音越小。 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果然是最笨的妖精!妖精怎么可以不如人类! 三个月后 芭芭拉捧着一堆黑色的破布,心碎不已:“我才给达达做的骑马装。她就不喜欢了,她说她想穿什么牛仔短裤,我的神主啊,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刚说不会,她就夺过裤子,咔嚓剪掉了全部的裤腿。要是真穿上,她的大腿不就全露出来了?就是不做淑女,也――”她在齐齐亚警告的眼神下闭了嘴。 罗罗嘉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达达每次见到我都要嘲笑我的手工拙劣,还没有自知之明,呜呜,妈妈,怎么会有说话这么可怕的女孩子?”可怜的女孩来之前眼睛都哭肿了。 齐齐亚长长地叹了口气,总是挺得笔直的腰微微打弯,掌理族务顺风顺水的老族长居然都是失败在自己的血亲上的:“你们说吧,还有什么好办法?”三个月前商量好的主意一个接一个地上场,再一个接一个地败下阵,达达这孩子就像长了铜皮铁骨,不光没有一点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了。 众妖精齐刷刷地低头:族长千万别看到我。 大概是光坐着干瞪眼太难看了,一个妖精想了半天,期期艾艾地挤出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个人类是怎么让达达那么乖的?” 唯一知道达达和艾米莉相处情况的费费及尔早已离岛去寻找她可能遇难的父亲的遗物,等妖精们想到取经时,她不知又漂到哪儿去了。而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关注下,知道这个人类并没有早早离开海市,每天窝在执政官官邸不知道在做什么。 说真的,要不是妖精们拿达达没办法下,特别好奇这个能让达达另眼相看的人类,只怕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更别说她现在住哪了。妖精们能关注她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因为这个人类每天只会拿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达达手里拐骗过来的叶瑟之吻,吹几句快要断气的歌来暴殄天物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其实,如果艾米莉知道有妖精暗暗关注她的话,怎么也得找机会秀秀自己的拿手金曲吧,但她这些天都是在得到了人鱼之歌的启示后,摆弄她的那把琴,主要是调试音频,整合曲谱,连一句完整的乐曲都很少吹出来。她断断续续的调试让妖精们无意中错估了她的音乐水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达达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胡闹下,妖精们总算愿意和她的艾米莉姐姐打交道。当得到她新收的魔兽小弟――一只高智慧的暮达鼠的线报后,开心了一会儿,她又制定出了n种胡闹攻略:为了让磨蹭的妖精们加快行动啊! 达达收到了几个月来的好消息,艾米莉的进展也不差。 通过几个月的试探,她基本可以确定,人鱼和妖精一样,他们的喉骨应该有一个部位和其他种族不一样,所以能唱出迷幻之音。 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艾米莉沮丧了几天,但是,毕竟她曾到达过这个境界,而且只差那一把小火。于是,她开始研究手头上那件来自达达的礼物――叶瑟之吻。 艾米莉所有带魔力的演奏全是出自这一把比普通的口琴长了大约半指的叶瑟之吻,如果说它没有起到作用,才是应该奇怪的事呢。 她再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记忆,结合她这些天摸索到的人鱼之歌的秘诀,她发现:她前几次吹奏有效的时候,她投入的时候很多,但到达这境界的时候极少。这曾令她困惑良久,但是,假如这魔力之曲也是一把钥匙,那么,她那几次都是碰巧插进了锁孔。这把锁,她大胆的猜测,应该是自然之锁,因为那些曲子无疑全都是与自然共鸣的曲子。是情境没错,情绪到位,和谐圆融的,与自然一同起舞的音乐。 人鱼之歌是随性所致,张口就唱的,因为他们有让人嫉妒的天赋,能准确找到施加对象的薄弱点,从而一击成功。而艾米莉,她或许并不适合这条路。 天天坐在海岸上,看浪花拍击,看鹰击长歌,她只能从中感受到壮美难言,心舒神旷,至少在现在,她并不能看出那朵拍击的浪花是迎难而上,还是时势所迫,也不能瞧出那只盘旋的鹰是食饱喝足,还是伺机狩猎。 她把握不住万物的情绪,只能在有时候,而且还是极偶然的情况下触摸到自然的脉膊,那么,她应该学习的首先是把握自然的脉膊!而不是强行学习读懂最复杂的人心,自然是怎样的,在人类面前一直都透明而磅礴,让人一览无余,并且心生敬畏。 一想通这些,艾米莉郁结了这些天的心情顿时畅通快谓之极,她看了看天边的那半落不东的夕阳,将抚摸了不知多少遍的叶瑟之吻横于唇上:就从现在开始吧! 这一幅像上了静态油彩的《夕阳少女》让才走出妖精岛的齐齐亚罕见地看痴了眼,他当然不是为吹琴人在妖精里绝对称得上粗制劣作的容貌而发呆。少女的风姿,气势为在最挑剔的妖精眼里加了不少分。但是,让他最吃惊的,是少女与自然共舞,雄浑苍茫的琴曲。这分明是上古妖精们的大能! 刚刚到达布特官邸的齐齐亚迅速改变了原先的设想:“才华横溢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参加一个隐世之族的音乐盛会?” 她学会了我们妖精的音乐,怎么也得把她关进妖精岛,不能放出来让别人学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进入妖精岛(下) 灿然染金,漂亮得沉郁又壮美的夕阳下,一名身着古老的白色麻质长袍,面容俊美得不似人类的男人从海中冉冉升起,飘飞的长发不染半丝水滴。(.)他微微俯身,宛若从海中而来的神祗,浅浅微笑着向你伸出右手,只要你顺从地将你的短粗胖的小肉掌搭上他如玉雕,像镀金的手掌中,应该就能获得通往天堂的道路吧? 齐齐亚光洁英俊的脸在夕阳下发着微光,他明明只是做出了小小的邀请,可这个邀请的本身就充满着无声无息的诱惑,只要是心存幻想的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拒绝这样一个像天堂使者的男子的倾力邀约。 艾米莉却荒谬地有了看大片的感觉,她就像坐在豪华影院中,观看着声|色|光效技术绝佳的影片,她会代入剧中,为剧中人物演绎的场景所感染,却清楚地把这一切给分成了两个世界。 因此,她沉默地看着齐齐亚,表面上看,就像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震呆了一般。 女孩的恍惚令齐齐亚的态度轻慢了一些:“怎么样,可爱的女孩,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他的声音里轻微的法术效果令女孩精神真的恍惚了一下,她不自觉地把压在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你是谁?” 她居然还有精神问我是谁,难道她真的冷静到这一步?齐齐亚略微惊讶地往她脸上一瞟,女孩的眼睛没有聚焦,肯定的是,她并不清醒。 齐齐亚放心地下了判断:这个女孩只是心防重了些。 他正要回答。没有发现,这短暂的停顿中,女孩迷蒙的眼睛中微光一闪,眼皮微微下垂了一点。一颗小小的灰色珠子反手扣在了两指之间。 齐齐亚微微一笑,咏叹调一般地拖着浑厚的男中音说唱:“我是来自隐族的使者,是你故友的亲族。[.超多好看小说]亦是诸神的宠儿。” 艾米莉的心脏随着他一句句推进的说辞渐渐地加快了跳动,她不想这样想掉馅饼的美事,但是,对方的每一个字都打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声音微微发紧:“妖――精――族?” 人类在音魅下还能正常思考?齐齐亚的疑惑一闪而过,但妖精族和人类上次打交道的时间相隔得太久了,有生以来没出过多少次妖精岛的族长也不敢肯定。这个女孩学会了我们妖精族的秘术。难道她学会的不止是这个?要不是确定达达在丢失时没学会族内多少本事,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外孙女做了什么不知身份的事了。 不过,不管这女孩会多少秘术,被我碰见,她就再也不要想出妖精岛了。 他知道。艾米莉即使有唤醒自然之力的本事,也十分低微,这一点,齐齐亚已试探得差不多了。他很自信对方逃不脱封闭的妖精岛,他太自信了。 要不是齐齐亚无时不刻都在施展他的音诱功,艾米莉几乎是立刻就要同意了。她的确是想用这样的音乐去打开妖精族的大门,因为她曾听费费及尔说过,妖精岛的禁阵开启需要妖精本源的力量,音乐也是其具备的力量之一。她本来是打算用它来假冒妖精的能力来骗开妖精岛禁阵,再做其他打算的。 或者,干脆就引来对她的歌有好奇心的妖精再说。 这个主意连对妖精族知之甚深的骨头都同意,有了他的帮助,这个异想天开的设想或许就有了一两成的成功率。 这次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乱来,她原本没打算成功的。或者说没那么快成功,但是,她的第一次演奏就冒出了梦寐以求的结果,这……效果会不会是太好了点?艾米莉最先感到的是十分荒谬,还有怀疑。 就连骨头都不敢相信来人的话,对妖精知之甚深的他当然知道妖精本族的音乐力量和艾米莉的曲子根本不是一回事,但学会别人的天赋……想想就不可能,只有用艾米莉这个似是而非的瞎练将就着顶上。原本他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的办法,不成想,半点都没用上。这个在尘世间不知道打过多少年滚的老油条一眼就瞧出来,这里面必定有猫腻。 可是,两个人同样清楚,这个人以这样震撼人心的方式出场,就算是个骗子,实力也不是他们两个可以小视的。艾米莉心里飞快盘算: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要顺水推舟吗?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作祟,千辛万苦求来的好东西别人当一件平平常常的小物件儿随手就送了你,任是谁心里都要打点鼓了。若是他们知道,艾米莉刚刚展示的音乐魔力在妖精族有多么高的地位时,恐怕就不会这样嘀嘀咕咕了。 从大的方面来讲,自然孕育万物,当然包括艾米莉觉得复杂难懂的人类。妖精族从上古就有说法,掌握了自然伟力的妖精才是真正的大能者。他们现在的能耐固然能操控人心,可只要自然使出它巨大的翻云覆雨掌,再多的人类不是就要顷刻间倾覆消亡?就像艾米莉悟到的那样,妖精们会把握浪花的情绪,苍鹰的悲喜,这令她深叹不及,可人一旦有了与自然沟通的能力,还需要费力地倾听自然所属的万物的心声吗? 妖精有诸多的天赋能力,可由于他们的种族偏好,从古至今,音乐教育就排在其他教育之前,妖精们一向都是用音乐开路,在音乐中领悟其他的天赋战技的。 作为族中少有的有见解的长老,齐齐亚明白,他们族中的修炼开始走向了歧路。可是,连他自己都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乍一见到有了点自然之力雏形的艾米莉,没有当场失态还是他的涵养不错呢。要不是费费及尔太年轻,见识太少,早在见到她第一次吹出这首曲子的时候,恐怕就会定下要将这女孩弄回族里囚禁起来的主意吧?而达达因为年纪小,没有接受过族中的正式教育,反而更容易听出她曲中的不同部分,可惜她人微言轻,没获得重视。 两个人各怀心意,一时间,除了轻轻的海浪拍击声,似乎连海鸟总是高鸣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可是,正是这时,一个并不算高的声音破除了一切的杂音:“妖精?” 齐齐亚早就看见了那个远远走来的人类,来之前对艾米莉有所调查的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他略微颔首:“如你所见。” 那个人类男人就像面对的是另一个普通人一样,也点了点头:“幸会。”随即一言不发地站在了艾米莉身边。 这小小的打岔让艾米莉的思绪回来了,骨头不知用什么方法,十分肯定齐齐亚的身份,但艾米莉有些犹豫:这样贸然的上门,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要是答应了他的邀请,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 列达兹仿佛能感到她起伏不定的心绪,他沉稳地看了她一眼。尽管他什么都没说,艾米莉的心却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她微笑着问对面一直保持着那个从海面上升起姿势的男人:“那么,妖精阁下,请问您怎么称呼?” _________________ 当妖精族的大门在艾米莉面前徐徐展开它的全貌时,连看多了神话鬼怪电影电视的她都难免震惊: 齐齐亚带着两人一狗穿过海市官邸那片浅滩,又接着往下潜了五十码左右,在一处稍微空阔的海底,齐齐亚掏出一根树藤一样的东西,在水里虚点几下,一簇青色的光波从树藤的顶端奔泄着没入了水波之中,消失不见,注意,是消失,不是消散在了水中。他沉声用妖精语喝道:“开!” 就像拉开了一道无色的幕布一般,眼前蓝色的水底突然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个仍然是碧波怪石,另一处却是繁花锦绣,绿茵如线绒。大得像人巴掌似的彩蝶扑扇着翅膀朝海水中扑过来,却在即将触到水面时,被那扇无色的墙给狠狠地弹了回去。 “两位,请吧。”齐齐亚对两个客人很给脸的震惊艳羡十分满意。 最先进去的是两个人的小狗小明,它毫无障碍地奔跑着跨入了那个无形的屏障,艾米莉只看得到,在它身子经过那道屏障时,不知是水面的折射,还是其他的原因,半边的身子不大对比例。这令她突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某部电影里的奇幻之门,那么,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呢? “艾米莉小姐,欢迎你来妖精岛作客。”罗罗嘉算是最关注这个人类的妖精之一了,她很奇怪族长怎么和原先说的不一样,把人类请进了妖精岛,便诧异地看了抿着嘴,目视前方的齐齐亚一眼。 齐齐亚没有注意到这个询问的眼色,艾米莉看得一清二楚,她暗暗地把这个眼神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看到那个藏在树丛里的小脑袋时,她微微绷紧的脑筋也不由得放松了,那个原来还躲在树丛中偷看的小姑娘见她发现了自己,欢叫着飞奔了过来:“艾米莉姐姐,你可算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听到点真相 自从踏入这世外桃源般的小世界,艾米莉的视觉奇幻感逾加明显。(.好看的小说)她游历整个塞尔沃特,还有精灵岛以及海市这些非人类居住地这些年来,只有这一处让她处身其中,心羡美景,却几疑是在梦中。绿得滴翠的树叶,红黄粉白,各色怒放的鲜花,无一例外,全部精致完美得像前世社会里制作的塑料假花。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就是这样,才给人以虚幻感。 就像前世的3d图像电影等,为什么人们一眼就能将它们和普通图像区别分开?就是因为它们太完美了,完美到不真实。艾米莉现在的感觉就是好像遨游于一部3d动画电影中,可不是?除开这些美景不提,身边眼前时时经过的那些美丽的妖精们,他们没有瑕疵的皮肤,耀眼完美的五官,如果不是有活泼生动的表情,跟3d假人们也没什么两样了。 “我不喜欢这儿的味道。”离开了齐齐亚的视线,小明突然说道,当然,它是在列达兹的脑袋里抱怨的。 列达兹安慰地拍了拍老伙计的脑袋,它是黑暗生物,妖精岛各类元素都十分充沛,尤其适合光明类魔法的修行,相对来说,黑暗系的元素就少得很了。 它呜呜地叫了一声,泄愤似地啃了一口一朵蓝色的半透明,类菊花般的野花,耳朵好使的艾米莉仿佛听到了不远处一声轻轻的抽气。 在第十个妖精借故撞了一下艾米莉时,她终于忍不住了:“达达,你的族人好像这里不太灵光啊。”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可不是嘛。明明路这么宽,有必要一会儿撞一下一会儿撞一下吗? “呃――”达达原本高声谈笑的声音一滞:“她们只是对人类好奇罢了。”我能说他们都拿我没办法,就特别不服气你这个唯一能让我听话的人类吗?要不是外祖父有严令,现在就不是撞你一下这么简单了。 她趁艾米莉走神思考的时候。对着茂密的树林呲了下牙:你们要太过分的话,我可不会手软哦! 树林里摩拳擦掌的妖精们一顿,在那个小恶魔又示威地扬了扬拳头时。各自对视几下:反正这个人类在这儿得待不短的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她! “说说吧,你干了什么好事,把你的外公都逼得不能不来找我?”艾米莉头扭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达达没有完全换好的怪相,顿时了然。 “嘿嘿,”达达先得意洋洋地大笑了两声。才把她这几个月的丰功伟绩告诉了艾米莉,末了还眉飞色舞地炫耀道:“我厉害吧?”全然不知道,整个岛都在妖精们掌控中的他们听见自己被一个未成年的小族人耍得团团转,会不会气得发疯。 艾米莉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她可不好骂这小家伙解决问题的方法太难看。毕竟也是为了自己,但也不好违心地赞扬她做得漂亮。最后,恨恨地叹了口气,点点她的小脑袋:“你啊!”把她弄进来的办法这么多,她偏偏选了最笨的一种,在艾米莉看来,哪怕是假装绝食都比把自己弄得神憎鬼厌的强。 达达兴奋的热情顿时降下了一多半,她还有些不服气:“人家好不容易把你弄进来,你干嘛这副表情啊?” 艾米莉知道。如果不把道理给达达讲通,这姑娘能别扭很长时间,便指着一个树墩子说道:“我们去那儿坐坐吧。” 这时,骨头在艾米莉的脑袋里说道:“让小明带着我在岛上转一转吧。”这里是妖精岛,谁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能耐,精神力能不用就不用。这是众人上岛前就商量好的。 艾米莉知道他急不可耐地想结束自己的囚禁状态,让列达兹和小明沟通后,这只普通的小白狗便叼着那根柴火棒开发始了妖精岛探险。(.) 躲在暗处的妖精们有的就露出了兴灾乐祸的笑:这个岛看着安静和宁,可不是那么好逛的,这只狗看来是得吃些亏了,不过,又不是他们族人养的狗,自然没人多事得去提醒。就算是自己族人养的,大多数的妖精也不愿意多管闲事,这个种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有些冷血。 列达兹一听艾米莉要和小朋友说教,立刻就道:“那我也到前面走走吧。”这小姑娘的自尊心挺强,如果他没眼色地在边上赖着听,保准事情结束后,要迁怒到自己身上。 ―――――――― 列达兹朝丛林深处走了几步,保证穿黑衣的达达和着红裙的艾米莉在自己的视线里沾了个影儿,便靠着一棵足有四人合抱那样粗的大树修炼起来。 你说修炼?没错,列达兹的修炼和塞尔沃特普通魔法师们不太一样,他原本学习自光明神殿的正统光明系魔法,冥想应该是用盘膝而坐这种常规方法。但才开始逃亡的那段时间,经常要躲避追杀的他哪有时间去正经找间房子安静地冥想?他频繁地从山林小路里钻出来,为了不落下魔力储备,总要见缝插针地冥想,这种独特的站式冥想就是在那个时候创造出来的。 艾米莉曾和他说过一种隐匿术法(就是骨头教的那种)的运功原理,他后来在站式冥想的基础上,结合之前女孩曾给他讲过的这种术法,悟出了一种既能冥想又能隐匿的新型术法。他原本就是非常有天赋的人,情势逼迫下,创造出来的新法术真的为他避过了不少灾难,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勤奋的小习惯会让自己听到如下对话―― “这么说,那个女孩以后都会住在这里了?”这个突兀的,还在变声期里的男孩声音差点吓得投入在修炼里的列达兹呼吸乱掉。 “应该是吧,族长刚刚不是说了吗?”后来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孩,她听上去有点不太服气:“说我们居然被一个人类学去了看家本领,哼,我可不相信,我知道,族长一直嫌弃我们太懒惰,这准是他想出来的,激励我们用功的小花招。” “我倒不这么觉得,”头一个说话的妖精很有理性地分析:“是不是真的,我们以后找那个人类试探一下就行了,族长没必要和我爸爸神神秘秘地说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真的了?那样一来,岂不是太丢人了?不行,我还是不信一个小小的人类能有这样的本事!”女孩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列达兹一动不动,听见那两个妖精大概就在他前方斜向上的位置,这里绿荫如盖,难怪刚刚他们来的时候没看见列达兹。 “喂,你可别乱来,”男孩慌忙拉住女孩:“族长说了,这是秘密,要不是我正好从窗子里悄悄翻进屋,去找我爸爸酿的酒,根本就听不见的。” 女孩不耐烦了:“行了,你以为我是罗罗嘉那个笨蛋吗?我当然不会直接走上去问她了,我就说,就说想和她切蹉一下音乐方面的知识,这个理由够正当了吧?” 男孩这才稍稍松了点气,但他还不大放心:“那我们得再好好想想,听说,人类都是很狡猾的动物,我们可不能被她骗了。” 事关族长所说的机密,女孩虽然不以为然,也不敢太过怠慢,只得再度坐了回去:“那你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 听见达达和艾米莉大声的叫嚷后,列达兹从隐身处走了出来,那两个妖精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他的脑袋里有些乱,看到女孩几个月来愁眉不展的小脸放出的满足的光亮,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么快就跟她说这些烦心的事?人已经进了岛,看来,这位族长只是想把她禁锢住,她应该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吧? 列达兹的决心还没下好,在回到达达和外祖父一起居住的小屋时,艾米莉听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由骨头带回来的。 “你知道妖精族现在最高的掌权者叫什么吗?”要不是骨头的声音太过颓丧,艾米莉几乎以为他只是在做问答考试呢。 “齐齐亚族长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她最后一句话是小声咕哝出来的,不知自己说到了什么他不想听的内容,骨头的气势一下浓得让她差点卡住。 “族长,没错,是族长!”骨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该死的是族长?!” 艾米莉识趣地没有作声,骨头重复了几声“族长”后说道:“可你知道,给我下了诅咒的人是谁吗?” “妖精……王。”艾米莉在他的提示下终于发现了不同点:“王和族长有什么不同吗?” 骨头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挥去的疲惫:“当然不一样,妖精一族,有上一个王是一千多年前的历史了。王是一族王者,王令所到,莫有不从,而族长,只是总领一族事务的管理者,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大了。有族长的时候,不一定有王,可有王的时候,必定有族长,因为族长是王的臂膀。” 妖精由于其种族的特殊性,王和族长实行并行制,王代表了至高的力量,族长却是德者居之,两者有根本意义上的不同。换句话说,骨头现在的诅咒,在没有王的妖精族里,是无解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六章 比斗 按照艾米莉的经验,倒霉的事总是扎堆而来。过两天后,列达兹还是把那天在树林里听到的秘密告诉了她,就在那两个妖精族少年男女吉吉安和卡卡娜来挑战她,下了一贴莫名其妙的战书之后。 “嘿,放松点,你现在是被囚禁在一座美丽的小岛上,而不是什么老鼠蟑螂遍地的地牢里,这应该足够让你庆幸了吧。” 看见列达兹一反常态的露出忧郁之色,艾米莉只得故作大大咧咧状,安慰心情不佳的伙伴。她明白他的心愿,在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为他默默做了很多事后,他虽然没说有多希望重返光明神殿,练功的时候却拼命了许多。从某种程度上讲,也许他不太喜欢自己的神殿身份,但他肯定比自己还希望有天能堂堂正正地再回塞尔沃特。 然而,骨头下午的时候带回来的另一个坏消息让她也挂不住笑容了:“不行,我的这个禁咒只有全盛时候的妖精王才能下,解也是一样,而且族长没有修习禁咒的权力和力量。” “这就是说,我只有等到那不知道有没有被某个娘胎孕育出来的妖精王出生,长大,学成禁咒,最后还得碰运气,看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帮你解咒?!”艾米莉的额头暴出了十字青筋:特么的我有生之年还能获得解脱吗?!!! “那倒没那么惨,”骨头捅了下睡得口水直流的达达:“如果她勤奋的话,300年后应该就可以了。” “三……三百年!!!”艾米莉直接忽视了骨头话里的另一个含义抓狂了:“三百年后我都能烂成一块骨头了,还用得着和你完成契约?我还不如绑着这契约到死呢!” 可是。她发泄性的话一说完,埋在她脑袋里,多年都没有变化的契约之链又开始发生让人胆寒的变化,她只得气恼地叫道:“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说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喂喂,你别变了!别变了!尼玛,变这么大个锤子,你到底要干嘛!啊!!” 憨睡的小猪达达终于被艾米莉的惨叫给惊醒了,睁眼一看,这个一秒钟前还活蹦乱跳得骂人的女人瘫软在地上,脸色比纸还白。捂着胸口,喘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咦,艾米莉姐姐,刚刚不是还在吹叶瑟之吻吗?怎么?出什么事了?”达达跳下床,和列达兹一道把艾米莉搀上椅子坐着。又为她倒了杯水。 艾米莉刚刚就是在为达达吹安神曲,这是融合了她新领会到的自然之力吹奏出来的曲子,这个精力旺盛,破坏力爆表的小家伙在她宁馨的曲意下睡了个好觉。要不是打断她的是艾米莉,恐怕又少不了大闹一场。 达达只知道她和骨头之间有和妖精解咒的契约,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就连这些,都是为了当初取信于她,骨头半遮半掩地透露了一部分。但是。她刚刚理清了骨头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便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就听骨头紧急制止:“先别告诉她!” 艾米莉虽然不解,可就着喝水的功夫,还是编了一套瞎话出来应付她。末了,又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做什么梦?” 达达固然很小。但已经有了身属继任妖精王的眼力,她眼睛发亮:“你这个新本事可真厉害,我刚刚用了全部的幻力都没能抵住曲子的力量。只是――”她皱皱鼻子:“吉吉安和卡卡娜也很厉害,你们要是比试的话,我真不好判断谁输谁赢。” 艾米莉没有达达意想中的沮丧或慌乱,她露出了一个每次遇见困难都会出现的自信的笑容:“谁说我一定要赢了他们的?” 得知了自己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岛,艾米莉反而镇定了起来,既然暂时改变不了齐齐亚他们的决定,就先从改变自己的处境做起吧。 齐齐亚既然是为了她的能力把她骗到了岛上,她就得拿出让他满意的实力,先给根足够水灵的胡萝卜吊在他眼前,至于吃不吃得上,就难说了。 ―――――――― “那么,我再重复一遍试题,吉吉安,卡卡娜,艾米莉,你们三个,无论是谁先让那两朵花开放,谁就赢了。不过,”罗罗嘉坚持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还是坚持认为,你们两个对艾米莉一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在吉吉安的坚持下,卡卡娜总算没吵着非得一对一比赛,这个生性谨慎的妖精没想到裁判的有这么大的意见,被不公平对待的另一个人都没有说话呢!他笑眯眯地忽悠迷糊的女孩:“我觉得艾米莉小姐是来自人族的尊贵客人,我们得给她足够多的重视和尊重啊。” “是这样吗?”罗罗嘉本能地觉得这说法不合理,可是,脑容量比一般姑娘小的她又说不出来,求助地看了一眼她声援的对象。 哪想到,那个让她好奇不已的人类姑娘也微笑着说道:“罗罗嘉小姐,您不用为我担心,我相信妖精族是很友善的族属的,我很乐意进行这场切蹉。” 没有出过妖精岛的半成年小妖精们还是很单纯的,卡卡娜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点头:“是啊,罗罗嘉,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会让艾米莉小姐受到伤害的。”她默默地收起了几个恶作剧的小把戏:算了,人类这么弱,说不定经不起我们妖精的戏弄呢? 吉吉安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你嘛,罗罗嘉想起自己被卡卡娜这个“冒失鬼”作弄到的经历,对笑得很纯良的艾米莉很有些同情。 两只妖精一组,艾米莉一人一组,她们得将面前这两朵妖精岛的本土植物吹奏或演唱歌曲,让两朵保持着半开状态的。像紫色千瓣莲的尼尔波花被音乐催开。 其他人各自站开了一丈来远,以避免不被音乐的魔力波及到,吉吉安凭空取出一支管风琴类的乐器,首先吹响了序曲。 艾米莉还以为这两人是故意要来落她的威风。把她的实力看得太过重要,等卡卡娜唱歌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两人大概就是需要互相配合才能达到那种神奇的魔力。只有罗罗嘉才明白,催开花朵是每一个开始掌握音乐之力的妖精都必须学会的技能,在这之间这两只狡猾的小妖精不知道成功配合了多少次。 吉吉安的管风琴吹奏像夏日里拂面而来的一缕轻风,很快就缭绕在了微阖着脸蛋的紫色尼尔波上。这种花在小花苞的时候是纯白的,随着它一天一天地打开花苞,白色会变成浅紫,再由浅紫变为兰花紫。最后定格为暗紫罗兰色。 现在,吉吉安的管风琴预热让这朵羞涩的大花开始抖动着它桃瓣一样的花瓣,慢慢地向外探出了一点弧度,卡卡娜将管风琴没有诉出的声音引出来,与管风琴交相缠|绵。应和着向尼尔波发出了让它绽放美丽的邀请。 花瓣徐徐地打开了。 艾米莉用肉眼见识了一株千瓣莲展翼怒放的整个过程。 ―――――――― 这一场小小的比斗只是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小插曲罢了,聚集在族长家的老妖精们哪一个没有如此年轻气盛的时代?他们懒懒地啜饮着齐齐亚家的勉强茶饮,微笑着互相打趣:“杜杜基,又是你家的卡卡娜在拉着吉吉安胡闹了吧?这次他们又在搞什么小活动?”只要他们愿意,耳聪目鸣的妖精们在这样小的岛上能听到看到所有的角落。 叫杜杜基的妖精有白得能看得见淡蓝色血管的肌肤,整个人把病态美演绎到了极致,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家的小姑娘总有精力发现生活的乐趣。这次――”他似乎想得很费力:“好像他们又看上了那个新上岛的人类吧?话说,族长。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会带一个人类到我们的岛上?” 齐齐亚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的,他一直没能想好该怎么对待这个人类,今天刚做好决定就宣布了:“我想请她做岛上幼崽们的音乐教习。” 一句话炸翻了所有悠悠闲闲的老家伙:“什么?族长,你在说什么疯话?!” “这个人类怎么可以担当我们教引下一代的重责。族长,你瞧不上我们的能力,有必要这样抬高这个人类的身价吗?” “是啊,你人都已经带进来了,我们不会让你把她再赶出去的,你就没必要向我们强调她的重要性了。” “……” 齐齐亚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说服这些骄傲的老家伙,可他灵活的耳朵捕捉到一点信息,让他把手指放在唇上,轻声“嘘”了一下:“你们先听。” 不以为然的妖精们原本只是对族长威严的尊重住了口,渐渐的,有人激动了:“这是――这是自然元素的声音!这是谁在唱歌?” 但他的话很快就消失在其他人愤怒的眼神中,所有人都只会做一个动作:侧起脑袋,凝神静气。 这是一首普通的安神曲,这些老妖精们大多听过这首人类社会古老的摇篮曲,歌曲多么优美并不重要,重要的,他们感受到了空气里传来的,来自自然元素的变迁,那些原本在妖精岛活力十足的元素仿佛在随着这首曲子安睡,连隔了这么远的齐齐亚的小屋都余波不断。 ―――――――― 艾米莉的面前是一株不但没有盛开,反而垂下了它浅紫色花苞的尼尔波,不止如此,就连与这株花苞相邻的,刚刚被催开的那一朵都弯下了它纤细的叶茎,盛放的花瓣微微闭合,就像已经进入了安眠当中。 罗罗嘉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就这次的比赛内容来看,您输了,艾米莉小姐。”她的话底气不足,这是个纯真到让人觉得有些愚蠢的诚实姑娘。 艾米莉却不像一般的失败者一样面色沮丧,她盯着由远及近的那些黑点,心里笑了:不,我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收集 信息 “什么?你不愿意?”齐齐亚听见艾米莉的拒绝后,难得地失态了。 也难怪,以他的臆想,妖精族是世间最高贵最强大的种族,有幸成为教导他们下一代的引导者,这是连一名普通的妖精都会倍感骄傲的,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类。 艾米莉皱起眉毛,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族长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我只是应邀来参加您族里举行的音乐节,并没打算留下来长住的。” 齐齐亚微微一僵:回来后他一直忙着各种事,还真把这随口说的理由给忘了,他从潜意识里觉得,艾米莉已经到了这里,该作什么安排已经由不得她说不同意了。 于是,他原本和煦的笑容收了收:“这是经过我们大家同意的,艾米莉小姐,您可以再仔细想想,您答应了也是对您有好处的。不如,您再好好想一想。”说着,并不掩饰他的不悦,离开了艾米莉的住处。 齐齐亚虽然离开了艾米莉的小屋,可他一直关注着这女孩的一言一行,令他奇怪的是,她在他撂下这些话后,居然还能保持微笑着接待对她好奇的妖精们,好像一点都没被他那隐含着威胁的话放在心上。她没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吗?老族长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开诚布公地跟她聊一聊了。 要是没有列达兹带回来的消息,艾米莉可能真会被齐齐亚这反手一招弄得心中大乱。可是,既然知道了自己那一手对妖精族里有多重要,那她还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还有装,看谁先沉不住气。 反正住在这里,大家就是看在达达的面上,也不可能真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更别说还有求于她。至于他们会派人来盗取秘诀:更是想都别想,这样的音乐她自己都还在摸索当中,脑子里只有一个粗略的雏形。哪来的总结秘诀让他们学会?再说,这要是光靠学就能会的本事,妖精族传承这么久,还用得着找她来学习?这说明这本事不那么容易学不说,而且,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失传了。不然,这些眼睛长到头顶的妖精们怎么可能看上她那点微末的能耐? 下了这个结论后。艾米莉在岛中的生活就更加悠闲起来。妖精们因为寿命漫长,做事都有些慢塌塌的,她长时间筹谋这个那个的,尤其是那几个月担心进不了妖精岛的谋划,连觉都睡不好。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算了算,她已经有三年多没有回家,由于不清楚光明神殿的能量,害怕给家里带来祸事,飘泊在外的这些年,她连信都很少往家寄,只知道自己的家里被光明神殿给监控了起来。 但艾米莉那时候留了个后手:她找了个机会向盖华比尼引荐了自己在东大陆搞的战神殿,盖华比尼立刻效仿将战神殿请到了莫克帝国。不管是由于不愿意让神权太过干涉君权。还是为了给战神请罪,表达诚意,盖华比尼把战神殿至少在他统领的疆域中搞得有声有色。她最后一次听见莫克帝国的消息,就是战神殿已经至少向西大陆推进覆盖了一半的领域,在很多地区,连光明神殿都不得不退避其锋。 那么。作为战神神使的父亲,战神殿自然要严加保护海格尔,何况光明神殿要找的不是他,他的安全不用艾米莉操心。 可是,一旦被囚入这座隐世的岛屿,艾米莉真怕自己有生之年都见不到父亲一面。她知道妖精族有做成年历练这个传统,因此,就在岛上打听下一个出岛的人,想让人帮忙带个信,毕竟他们实力强大,光明神殿只怕也不能奈何他们。 这件事是她在海市落脚时就开始进行了,只是来海市的这一路风险诸多,她真不能保证自己找的那几个人能安全抵达莫克帝国,还信誉极佳地为她送信到家,她得找个保险的法子,严重泛滥的思乡之情令她眼下压根没功夫去和齐齐亚斗心眼。[] 成年历练在妖精岛不是什么秘密,艾米莉稍加打听就知道了这个人,只是,她反而犹豫了起来,只因为这姑娘是全岛闻名的笨瓜罗罗嘉。 无论从哪方面讲,罗罗嘉简直不像来自高产聪明人的帅哥美女之邦。当然,比起普通人来说,她是绝无仅有的美丽,可这样的美貌在可以和3d动画媲美的妖精堆里就显得太平凡了。而且,她脑袋里似乎差根弦,智商是正常的,但做事比别人慢半拍不说,还老是好心办坏事。 把事情交给她做,搞砸了也就罢了,怕就怕她为艾米莉办事的时候泄露身份,引来全大陆的捕猎,那可就糟了。 大概妖精们也害怕这姑娘出去后生存能力太弱,被人类捉住或者殒落,明明和费费及尔同一年出生的罗罗嘉成年后,一直被以各种理由留在岛上。费费及尔都在外面游历了十年,回来打了几个转,这个女孩却在岛上看守着禁阵,一步都没出过岛。而且她还坚信,这是因为岛上居民缺不了她,才不能随意离开的,她的责任十分重大这等三岁孩子都不会再信的理由。 所以,这姑娘虽然十分盼望出岛,却一直乖乖地送走了好几个族人出行,没有借机离开。 艾米莉的另一条路似乎也被堵死了,但是,罗罗嘉实在是个好姑娘,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她们两个还是成为了不错的朋友。尤其是孤单的妖精姑娘碰上对妖精岛常识更加不了解的纯人类时,她热情地为艾米莉解答了很多问题。 这令艾米莉在不到一个月里就粗略地知道了妖精王的诞生方法:“我族的王者是天生的,族中每一个小妖精出生时,族长就会将祭祀之剑交到他们手上,如果有谁能有掌握祭礼之剑的力量,那他就是天生的王者。” 罗罗嘉是不可能真正参与到族中机密里去的,但她所说的这些“常识”也是其他种族不可能知道的秘辛。她们的言行没有经过刻意掩饰――罗罗嘉固然不大聪明,可艾米莉要刻意做得鬼鬼祟祟,她肯定也会生出警惕之心。艾米莉可以肯定,妖精族的那些族老们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她们,但没人阻止罗罗嘉,这也就说明了,他们都已经默认,不会放她出岛。 人的一生相当短暂,妖精岛其实不算小,假如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艾米莉并不介意,可这不代表她乐意被人强迫,因此罗罗嘉说的事,在他们看来无所谓,对艾米莉来说,每一条讯息都相当宝贵,比如说:“啊?你问王者的培养?她得先在幼年期接受族中的基础训练,一百二十岁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传承之匣的试炼,成功了才可以在族内被称为王。” 一百二十岁?艾米莉摸了摸下巴,达达回来后,齐齐亚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测定了她的骨龄,是一百一十八岁,这就是说,还有不到两年,达达就会确定王的地位? 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艾米莉的人生向来很有计划,她不会为了突然的变故胡乱打断原来的规划,她也没有忘记她来到妖精岛的最初目的。只要达达有了继承王力的资格,骨头的诅咒就可以着手来解决了,在这之前,她可以做些准备活动,旅游和坐牢差太远了,就算是像旅游的坐牢,那也是坐牢! “你每天看守着禁阵不觉得枯燥吗?”艾米莉帮罗罗嘉把坚果的皮磕掉,递给她。 罗罗嘉高兴地啃起只剩下果仁的大坚果,她总是笨手笨脚地把坚果的果壳和果仁都弄碎。好吃的食物让人心情放松:“不会啊,我每天只要想着,是因为有了我在,整个岛才会变得没有缺陷,我就什么力量就有了。” ……好吧,这还是个大龄中二少女。艾米莉继续磕果壳:“那你打开关上禁阵的时候一定不少次吧?次数多了不会崩溃吗?你知道的,就算是一扇木门,开关的次数多了,也会出些小问题的。”她生怕罗罗嘉想别的,表现得像担心禁阵的安全性一样。 罗罗嘉一点都没有怀疑,她咯咯笑了:“这怎么可能?禁阵又不是木门。” 艾米莉把手上的碎屑拍掉,撇撇嘴,像生气了似的:“好吧,就当我没问过。”说完,撒手就走。 罗罗嘉急忙咯吱咯吱几口嚼掉手里最后一颗坚果,挽住她的手:“喂喂,别生气嘛,我跟你开个玩笑。好了,我告诉你啊,”她讨好地笑道:“禁阵是能量结成的,只要有能量在,就不可能崩溃。” “那能量用完了,就是,它哪一天要不在了怎么办?”艾米莉扣住她的话问道。 罗罗嘉一下被问愣住了,随即摇着头:“用完了?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用完的。”但她的脸上也写满了困惑,可是很坚持地说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感受到禁阵的能量,它一直是那样――多?”她对自己的形容不大满意:“不管是多还是厚,反正它一直没变过,肯定不会不在的。” “哦,”艾米莉看出接下来的事她确实不知道,便又说道:“那可能是岛中有你们的长辈们更换了魔晶或者说魔核吧?” “魔晶?魔核?那是什么?”罗罗嘉诧异地问道。 看着她一无所知的眼神,再联想到自己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艾米莉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该不会没见过魔晶和魔核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八章 妖精岛的能量 妖精岛是人间天堂。[.超多好看小说] 相信每一个在这里转过一圈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因为,它温度适中,风景秀美,气侯宜人,连置身于妖精的小屋中,他们的房间光感都会随着眼睛的适应而改变。 艾米莉其实怀疑了很久,她在齐齐亚安排的小屋里居住时,一直都找不到屋子的光源,一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整个屋都亮堂起来了,好像建造小屋的木材是什么聚光材料一般。她由于没能找到光源,一开始还真的以为这是妖精岛特有的木材,后来凭着魔药师的直觉,刮了一些取样分析后,才得出这就是普通的山榉木的结论。 直到刚刚听见罗罗嘉的肯定:“没有,我们从不用魔核什么的照明,我们用的是我们妖精特有的能量。” 艾米莉此时就像个见到了新事物的研究者:“那你们照明就是用的你们岛上的特产吗?太有趣了,原来这世界还有一种照明是可以均匀地从整个墙壁渗出来的!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顺口的一问艾米莉并没指望得到回答,没想到罗罗嘉一脸找到知己的欣喜:“原来你也好奇过这个啊!你要是问别人,可能都不知道,问我你就找对人了。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寻找过这能量的来源呢!” 罗罗嘉说到自己擅长的事,声音都抬高了两度,让正巧从这里经过的两个妖精顿住了脚步:“族长,罗罗嘉和这个人类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啊?” 齐齐亚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用。反正她出不去。”族长的威信在岛上还是很高的,听他这样说,另一人也就不再追究,转而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齐齐亚一边与他交谈。一边思索:看来还不能让罗罗嘉和这个人类太过接近了,她在岛上这些年,只要有心。再加上那个人类的唆使和引|诱,真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傻事。要不是她到现在都没能答应教习的工作,自己又怎么会放任她在岛中来去,不敢对她加以任何手段呢?都怪现在族中后继无人呐! 只听那个傻姑娘被人一哄,便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倒给那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奸诈人类:“我们岛上不太均匀地分布了一些能量,我们妖精们就在盖房子的时候取一些用到日常生活中,虽然这些能量有多有少。可是,适当地加以引导利用,将它们包住我们的住所,再转换成光源就行了。” “那这种能量叫什么?”艾米莉十分确定自己感应不到这种异常的能量,猜想大概是妖精族的体质特殊才可以让它为己所用。说不定它也并不是妖精族的特产。 罗罗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问长老们,长老们也不愿意告诉我,只说这是神的恩赐。”说完,她捧住双手,作了个祷告的姿势:“神主们,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探询你们的秘密的,” 不能听了不能听了……齐齐亚几乎绷不住自己想跳出去把这孩子的嘴巴捂住。打晕扛走,只能暗自郁闷地加快离开的脚步。他心里更恼怒另一件事: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知道罗罗嘉可以感觉到“它们”?难道……齐齐亚甩开脑中那个荒谬的结论:祭祀之剑已经择定了主人! 艾米莉从罗罗嘉那里把她知道的能量的信息都挖出来后,顺着她的祷告,聊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们族里的信仰真奇怪,怎么信这么多神哪?” “奇怪?”罗罗嘉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难道你们人类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艾米莉说道:“我们虽然同时供奉有很多神。但永远都是以光明神为主,其他神的神殿都比光明神的规制要小一些,只是陪祭的地位罢了。” “哈,”罗罗嘉一拍手:“你说的这个,我想我能回答你。在我们妖精族的传说中,众神想要创造一种与他们相似的物种在陆地上生活,兽神就创造了魔兽,光明神创造了人类,生命女神孕育了精灵,而锻造之神从他的大铁炉里拉出了矮人。这场造物的活动开始了很久,许多神都发挥了他们的创造力,造出了诸多物种。但是,每位神都不满意,因为这些造出来的种族有各种各样的缺陷,后来,各位神抵抗不住想要造出最完美物种的愿望,便联合起来,由几大主神牵头,创造出了无与伦比的妖精。” 这个传说还真像妖精族以往的风格……yy又自大,艾米莉没有说话。罗罗嘉开始习惯性地反省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一回想,立刻就发慌了起来:“唉呀,艾米莉,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们人类有缺陷。啊,不,我是说你们人类有缺陷――啊,不,不是” 眼看罗罗嘉急得语无伦次,艾米莉不好叫这个纯良的女孩太窘迫,便主动转移了话题:“那你们每次拜神的时候每个神都要拜到吗?” 罗罗嘉急忙接过话头:“是啊,呃,你说这个呀,不是,我们只需要拜到五大主神就行了。” “五大?”大陆上的常识是只有四大主神的,只有近两年才有战神复活的影信,艾米莉可不信他们消息那样灵通。 罗罗嘉扳着指头数:“对啊,光明神,大地神,战神,冥神,契约神,不是五大主神吗?” “可是,战神不是早就殒落了吗?”艾米莉诧异地说道:“在我们塞尔沃特早就没有了他的神位。哦,对了,从这两年开始,他才复活的。” 罗罗嘉是个虔诚的信徒,她几乎是在尖叫了:“谁,谁说的战神殒落了?这个人太恶毒了!他明明一直活着!” 即便有所准备,艾米莉依旧被罗罗嘉的愤怒吓了一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慢慢说嘛,战神已经在塞尔沃特再度复活了。” 罗罗嘉这才勉强平静了一点:“这才差不多嘛,那些人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乱造谣呢?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向我们洒下神恩呢。” 罗罗嘉的小时候绝不是指的两年前,只要事涉战神,艾米莉就十分谨慎:“你说你小时候见过他洒神恩?可是,塞尔沃特撤下他神位的原因就是光明神曾在万年前的大战后亲颁了谕示,说他已经殒落了。而且,全大陆的确有一万多年没有这位神的出现。” 但是,罗罗嘉更回肯定:“这不可能,他肯定一直活着,你不知道,我们族里的新生儿是一定要有他来赐福的,这样,成长起来的妖精宝宝会有更高的武力。” 这件事在正经的史料里都有所记载,可是,罗罗嘉亲眼见到神恩……艾米莉相信她不会骗她,那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呢?要不是曾见过战神的真身,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别的端倪,她几乎要怀疑是光明神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一万多年间失去的信仰之力,能让战神的实力减掉不少。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妖精岛上的生活不会太寂寞了。 ―――――――― 艾米莉的生活找到了新的乐趣,而小透明这时候正觉得它的鼠生只怕将不会再有乐趣。 一年前被战神强行将自己主仆俩分开时,它恨不得在这个爱捣蛋的神身上多咬几口――他一下子把它吹到了烈焰之海的边缘,要不是它的传承记忆牢靠,只怕现在都还摸不到回来的路呢! 要知道,烈焰之海都靠近了深渊裂缝,其凶险程度绝不下于北域那些真正的无人之地,甚至还高于它。因为,天上的神都知道一件事,深渊裂缝正是早年大战时,神族最后封印驱逐魔族的地点,为了让魔族们不能再出来,那些神们这些年着实没少“照顾”这里。 被扔在这样一个比不毛之地还差劲的地方,小透明一开始真是糟透了,好不容易费了老大的功夫逃出来,朝艾米莉的方向赶路的时候,途中发生的一件意外让它认识到:好像这阵风吹的不光是坏事啊! 比方说,遇到那些憨憨傻傻的海兽时,不用再为主人考虑隐藏实力而憋屈地挨打,再比方说,也不用动不动地被主人扔进什么都没有,只能睡觉修炼的魔兽空间。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段时间真是它有生以来过得最快活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它磨磨蹭蹭地,终究还是离主人越来越近时,突然失去了主人的方向!除了能模糊感觉到她没有出事外,连主人的情绪都失去了感应。 主人出事了! 小透明再也不敢到处贪玩,火速赶到最后一次感应到主人位置的海市时,几乎翻遍了这附近的每一寸地方,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连这只号称能还原现场的独一无二的神兽都只能无奈地承认:它恐怕这次是真的没办法找到主人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它想找个地方好好大哭一场时,听到一个男人在和旁人吹嘘:“我告诉你啊,你可别不信,我们战神的神使那叫一个厉害,人家招招手,凭空就招来一把金色的斧子,那把斧子和战神殿里供奉的一模一样――” 等等,战神神使!小透明鼠眼贼亮地盯着人群中唾液翻飞的男人,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七十九章 组合 战神神使在大嘴这些年遇到的人中,绝对属于最神奇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人物。(.无弹窗广告)在和她接触的短短时间里,准确来说,是自己死皮赖脸黏着她的这段时间内,他跟着她居然能和一位人鱼近距离地和平相处,光是这件事就能够让他吹嘘很久了。 虽然后来他时常被艾米莉差遣着做这做那,大嘴也绝对是心甘情愿,但是就在他再一次奉命为所宣誓效忠的主人出海寻找她想要的药材时,居然失去了她的踪迹! 而且,那位冷冰冰的人鱼执政官也完全忘掉了艾米莉的存在,他差点被布特当成骗子整得只剩半条命。他本能地觉得出了什么事,便待在海市留了两个月暗地里打听,当然,妖精族做事若能让人类看出破绽,那他们这些年也不必混了。 大嘴很快花光了手上的余钱,又不敢出海挣钱,怕错过神使的消息,只有干起了在船上的老本行――鼓动着两片大嘴瞎编点传奇故事好得点铜币吃喝。谁知,这个不得已做的营生真的让他引来了和神使有关的人物。只是,他不太敢相信。 “你说你是神使的魔宠,我怎么没见过?”大嘴要不是看在这只跳鼠会说话,而且说的是这样重要的事的份上,早就不手软地把它抓住换钱了。 小透明也在泛嘀咕:这个爱吹牛皮的家伙要不是在船上时它就见过他,它怎么可能凭借他胡吹瞎说的那通牛皮贸然就出现呢?它既然下定决心要从他口中得出线索,对方又对他的主人没恶意,便透露出一些和艾米莉相处的情形:“我是和她在历险中失散的。现在却失去了她的联系,看来你和她相处过不短的时间,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她失踪的时候和达达,还有列达兹在一起吗?对了。她肯定还带着风白那只懒猫吧。”它不无妒忌地酸道。 接下来,一人一兽的对话中透露出了更多的细节,才令两方的合作稍微有了点互信的基础:看来。这个人(魔兽)真的认识主人哪。 艾米莉没有料到,她只是嫌大嘴麻烦,把他支出去做这做那,反而令他逃过了齐齐亚的清洗,为她玩得不知归路的魔兽指引了一条找到她的线索。 可惜的是,大嘴也并不太知道艾米莉住在执政官府邸的真正目的,不过。作为时间系神兽,能找准艾米莉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已经足够。 它不是没想过执政官府邸,但那里面不止住着那只让人看不透深浅的人鱼,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让它也不敢放肆地在里面做小动作。时光回溯大法原本不是个太耗法力的法术。可它才从烈焰之海那儿几乎是逃出来的,即便赶路的过程中修复了一些魔力,但时间系本来就是一个极为特殊的魔法系别,魔力恢复剂之类的药剂对它根本就没效,它只能在时间的流逝中缓慢愈合伤势,积蓄魔力。 说来也好笑,可以掌控万物时间的它最不能掌控的就是自己的身体的时间,时间不到,它就是虚弱无力的。 所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有了大嘴的确认,那位人鱼执政官不管是真的失忆也好,还是装的也罢,在时光回溯大法面前,一切真实都将被还原。 ―――――――― 艾米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还有人能找出她的去向,在她的印象中。小透明肯定还不知道在哪儿野着呢。要不是主宠契约让她能感受到它不太糟的情绪,她肯定会以为战神那阵风直接让这只自称是神兽,却从来实力废柴的家伙进入了轮回。 她有条不紊地布置着自己的计划,也不认为她能在这些妖精的地盘上瞒住什么,索性把一切都摊到桌面上来让人看,即使得知罗罗嘉将马上开始她期盼已久的成年历练也没例外。 罗罗嘉第一时间就和自己的人类朋友分享了这个让她喜忧参半的消息,并从她手上获得了许多行走在外界的宝贵经验,尽管她的有些话,比如“不要和皇宫神殿的人打交道”“不管猥不猥琐,中年男人都是可怕的群体”有些话比较难懂外,也不损她乐观的心态,但她都用力地记在了脑子里,并打算一丝不苟地实施。 齐齐亚自从看到罗罗嘉告诉艾米莉,她会出岛的消息,这个人类女孩只是常规地表示出了对新朋友的不舍,没有趁机向她打听其他的秘辛后,以为她或许没有那么多的坏心眼,对她的防备就没有以前那么大。所以,虽然两边还在就教习的问题僵持,可她已经明显地感觉这些天周围的气氛不再像针扎似的,难受得让人坐卧不安。 这是修习了精神力的人特有的警觉性作祟,一般实力高的武者和魔法师也会出现这种感觉,艾米莉知道,这种转变,或许代表了岛上对她的看守没有这么严密。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罗罗嘉帮她带一封信回莫克帝国。 在海上坐了一年多的船,她深刻地意识到,除非在像塞尔沃特或精灵岛那样的大陆,不然再像她那样寻找铜片,真的就是大海捞针了。一路上她们路过的小岛多如繁星,她几乎每个地方都去过,却所获甚少。她有种感觉,或许铜片已经被她找得差不多了,这样找下去,没有效率不说,真的是终她一生都可能没有尽头了。 既然有了大部分的灵魂碎片,那些小到微乎其微的其他碎片真的有必要一片片拼齐吗?按道理,战神已经恢复了主意识,他自己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可惜那次和他碰面时,这个急性子的神什么都没让她问出来,就把她赶回了船中。 这几年为了不让神殿追踪到自己的行踪,她一般不会主动和莫克方面联系,也没让他们获知过自己的地址,因此,她从不清楚胡娜那边的进展。但是,她现在既然身处这样一个安全地带,就万没有理由再不联系他们。是要商量下一步的办法了。 齐齐亚有求于她,不会做得太过份,而且她的那封信里也很有分寸地没提到秘密。妖精们与人类隔绝太久了,他们以为,只要把她信里的内容换个人,换张纸誊抄一遍,再稍稍改变一下内容,就不会出任何事情。 ―――――――― 海市的一个无人海滩。 从布特那儿回来后,小透明,哦,现在应该叫奥尔良了,它就一直很幽怨:“主人居然去了妖精岛,她居然把我丢下了,自己一个人去了妖精岛!”我早就听说了,妖精岛上有很多好吃的,这下什么都吃不到了,呜呜…… 大嘴也在捶胸顿足:“运气太差了,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不在神使面前伺候,这样我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妖精世界了!嗷嗷……” 两只搞错重点的笨蛋一点都不会猜到,他们所效忠的那个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奥尔良伤心极了:原以为离开主人是件很值得庆幸的好事,可是,一想到要和主人,还有那只讨厌的猫分开不知多长时间,它小小的鼠心顿时全蔫了。主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该做什么好呢? “呀,好可爱的小动物,你就是传说中的老鼠吗?”一个活泼中带着点傻气的声音欢快地向一人一鼠靠近。 大嘴一听见女人的声音,又来了点精神,但抬头一看,这个女孩长着一张从哪儿看都很平凡的脸蛋,只有咧着嘴微笑时的一双酒涡还算可爱,便失去了兴趣。 他看女孩没准备离开,便拎起奥尔良,打算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奥尔良在人前不好表现出自己的“语言能力”和“运动天赋”,只有徒劳地舞动爪子想把那只讨厌的手打下来,并愤怒地吱吱尖叫着。 “喂,中年大叔,你快把它放下来,没看见它很痛苦吗?”女孩小跑着追上来为第一次见到的小动物“老鼠”打抱不平。 大嘴心情本来就不好,听见“中年大叔”这几个字更加郁闷:我只是长得沧桑点,又恰好留了一脸胡子,哪至于让你一个都成年了的女孩叫大叔的?人家才刚过二十五呢! 于是,他说话口气更呛了:“让开!” 女孩被他凶悍的表情一吓,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张开手臂:“不,不让,你快让那可怜的老鼠下来,你快把它掐死了!” 小透明原本是在对大嘴翻白眼表示愤慨,女孩这样一说,它就顺水推舟,真的翻起了小白眼,看上去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好不可怜。 女孩本来是硬着头皮上来的,但小老鼠的“惨状”让她同情心战胜了胆怯,故作凶狠地横在大嘴身前,两人对峙着分毫不让。 大嘴焦燥得一把推开她,抬脚就走。女孩没料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下子被他推倒在地,“呀”地叫了一声。 柔软的沙地没让女孩受什么伤,但刚出岛就遇到小小的挫折,令她很委屈,她揉着胳膊生气地咕哝:“艾米莉真的没说错,中年大叔果然是很可怕的群体。” 走得不远的一人一鼠同时一僵:艾米莉?这是巧合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章 进展 在遥远的魔兽森林中部,已经数次出入战神殿的胡娜匍匐着跪倒在地,接受来自她所全心侍奉的神祇的神谕:“在神使回来之前,汝等不必再入殿扰我安宁。” 胡娜还没有说话,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她族中的族老们已经惶恐地说道:“求吾神饶恕,我们只是想进来瞻仰吾神圣威,并不是有意打扰吾神安宁的。” 战神在塞尔沃特和散落于海中的灵魂碎片早就被艾米莉搜刮得一干二净,胡娜正计划着出海,到海外小岛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就听说了东大陆战神神殿再建的事。盖华比尼同时又来邀请她商量于莫克帝国重建战神神殿,让她的计划不得不延迟,因为恢复战神荣光,这和寻找他的灵魂碎片是同样重要的事。 这两年没有了频繁找到的铜片,虽然还有神殿重建的事压在身上,可一国之君所能使的力量比她大多了,她在其中也就是起了一个被同样供奉在高台上的作用,让她前所未有的轻闲起来,于是族中搁置了几年的,拜访战神真身的计划又一次被提出来,胡娜再也不能拒绝,便在这一次带着族中核心人物又一次到了魔兽森林,头一次的拜谒居然换来了战神的不愉,难怪这些人会惶恐不安。 战神铜像上的金光开始消隐,胡娜与这位神打交道多次,明白事有不可为,便道:“我们走吧,战神要休息了。”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的族老们哪里敢真的这样被“驱逐”出殿。也不听胡娜的劝解,执意地继续行跪拜大礼,痛哭流涕:“吾神,请宽恕我吧。” 胡娜皱眉。眼前白光一闪,一条巨蛇从殿后瞬移出现,在众人还没看清它的身形之前。巨尾一摆,众人只觉得一股大力来袭,等适应了那股巨痛后,发现自己已经七横八歪地摔倒在了森林里面。 “这,这殿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条蛇?”一名族老率先惊呼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我看,好像就是战神身边的那条神蛇。”另一名族老惊疑不定地说道。 族老们沮丧恐惧的心情顿时被好奇兴奋取代,忍不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议起来。 胡娜却稍稍走开两步。暗自思索着战神刚刚私下传给她的信息:“你只用留在塞尔沃特恢复我往日荣光,静待我回归神殿的那一日。” 这是说,战神其实灵魂之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那么,为什么他还窝在这个地方不离开?难道说他还有什么事没做?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很多年没见的朋友艾米莉:你到底在哪?现在在做什么呢?是战神还在等待你最后的救援吗? ———————— 艾米莉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当小学音乐老师的那一天。面对这群实际年龄比自己两世加起来都大的小正太小萝莉,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教什么。 “老师,您刚刚讲错了,吹管风琴时手指不应该放在琴弦附近,那虽然可以尽快调整音高,但需要按键时会比一般动作迟缓。应该这样放——”五头身的小萝莉指点着自己老师正确的握琴姿势,严肃的模样让伪老师艾米莉内牛满面:这帮学生要不要懂得比她还多啊! 一段时间的对峙后,齐齐亚终于退让了一步,艾米莉在岛上的活动不再受限。而且他还允许她能够向家里报平安。艾米莉明白自己不能无限度地测试妖精们的容让度,便十分识趣地答应了齐齐亚早前的“建议”。 只是,她两世加起来,在音乐上耗费的时间都不会像这些整天被音乐熏陶的妖精们多,而且她精通的只是在连塞尔沃特都不会归为正统音乐的叶瑟之吻,也就是口琴。(.无弹窗广告) 在这个异世界。越是正规,越是古老的家族,在为子弟们选择音乐启蒙教育时,越会注重选择音质优美,音域广阔,器形阔大的乐器,如竖琴,管风琴,风笛之类的才是他们的首选。 达达送她的叶瑟之吻只是当年她的父母给她做的玩具之一罢了,只是这玩具有一部分用上了妖精族的传统工艺,被幸运的艾米莉找到了它的另一种用途。 但能吹出让妖精们震惊的乐曲,不代表她是什么大家,像这种在课堂上不时露短的糗事,她没少干过,也看得出来,这些小妖精们迫于大人的威严,没有在明面上给她难受,可借机讽刺她能力,找她的不痛快的坏事做得十分得心应手。 艾米莉一开始的难堪过后,被她们挑刺的次数多了,脸皮反而变厚了点,听见这个小萝莉的指点,不但没有就势改正,顺势驳出了一套歪理:“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不是一个姿势可以决定的。每个人的手指长得不一样长短,你说的这种正确方式却让我的手指无法适应,因为它根本就不够那样长,我把它放到按键上,根本无法兼顾其他,反而是放在这里,可以至少让我的音乐保持连贯。就算大多数人是这样做的,可只要我不适应,那对我来说,就是错的。”她看出小萝莉并不服气,笑了笑:“同样,音乐重要的不是怎么顺畅地演奏下去,表演出华丽完美的技法,而应该是怎么演奏能抒发你的此时情感,能让你更深地融入自然,找到生命存在的真谛,或者帮助你表达你想表达的其他意思。好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把,把《波尔尼奏鸣曲》连续演奏十遍再下课。” 哼,要炫指法是吧?就让你们炫你们妖精族最折磨人手指的《波尔尼奏鸣曲》,十遍,就等着手指抽筋吧,哈哈! 艾米莉的阴暗心思没人听得见,但她胡乱编的一段瞎话让某些喜欢偷听的妖精们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是这样吗?以往是我们太过于注重了音乐和技法本身,反而忽略了应该顺着本心去走? 那些藏在树林深处的老妖精们急着去验证偷听来的“心得”,于是,正在学生的演奏中“陶醉”的艾米莉只感觉到了一阵阵轻而绵的微风拂过了脸颊。 但是,听到了她也无所谓,艾米莉刚刚的话的确不全然是瞎编,顺着本心固然没错,别忘了,把握音乐本身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明明是吟咏春天,万物生发的奏鸣曲,你放在了秋季,那还能发挥原本的效果吗?说春天就是春天,说冬天就是冬天,那是造物主才能具备的本事。 这一点,艾米莉才不会好心去提醒这些随时准备卸磨杀驴的家伙们。 这些小家伙们越不把她当回事越好,这样,她的空闲时间会更多,多到让她找出罗罗嘉曾经指出的这些能量,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艾米莉有预感,也许,这将是解决问题的最重要一步。 ———————— 这个突然从沙滩上冒出来的女孩是谁? 大嘴和小透明这些天发了疯地,用遍了各种方法想挖出这姑娘的实话,可惜,那姑娘的嘴比蚌壳还紧。除了整天把“艾米莉”的各种金科玉律挂在嘴边,涉及到自身的事情是半点不肯提。 但是,跟在自己主人身侧这些年,这个叫罗罗嘉的姑娘嘴里说的很多话的确像自己主人的说话风格,它十分肯定这姑娘不仅和主人认识,而且好像私交不错。因此,它死皮赖脸地利用女孩子的同情心,让好心的女孩“收留”了这只“无家可归”,并且经常“被虐打”的还差一点死掉的可怜小动物。 无耻的大嘴随后效仿了小透明的伎俩,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编造出了一个“失去工作,身无分文,又穷又饿,只能捉到这只又瘦又小的老鼠果腹”的悲惨故事。 罗罗嘉虽然牢记了艾米莉的告诫,但在妖精岛长大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世上还有混得这样惨的人,同情心泛滥的她尽管仍然不敢让他太过靠近,但默许了他跟着她,并时不时好心地为他分点食物。 对付这种死心眼的姑娘,两个性别都属于雄性的家伙都没有好主意,大嘴倒想用点手段,可小透明对这个极有可能跟主人关系不错的女孩很回护,一人一鼠意见不统一,就一直僵持着让罗罗嘉坐上了通往塞尔沃特的海船。 “我准备先去莫克帝国看看,那是我好朋友的故乡。”罗罗嘉憧憬地向往着,抚摸着灰色跳鼠的毛发。 奥尔良耳朵一竖:莫克帝国?莫非她想去的是主人的家乡?那里倒可以去!反正……它的耳朵又怏怏地耷拉了下来:现在也找不到主人的踪迹,我去保护主人的爸爸,以后见到主人时,这也勉强说得过去吧。 自以为暂时找到了解决办法的奥尔良觉得自己高枕无忧,至于大嘴那个实力低微的人类,直接被它给忽视了。以它神兽之尊,只会允许自己听从一个人的指令,哪有精神照料他整天像死了老娘似的? 只是,它肯定不能想到,它临时认到的这个“主人”惹麻烦的功力其深无比,要不是有大嘴这个“实力低微”的人类在,这一行人能不能安全到塞尔沃特还是个问题。 ********** 没想到还有打赏啊,谢谢登灯,我看看今晚可不可以加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一章 禁阵的破绽 葱嫩的草地上,白色的小狗叼着一根枯黑的骨棒嬉戏,高挑的人类女孩一边娴熟地修剪草坪,嫣红的嘴唇轻轻地在蠕动。一旁的人类男人举着硕大的园丁专用剪,咔嚓咔嚓地修剪树叶。 她却不是在闲适地哼歌,仔细看来,那只狗的嘴巴不时开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仿佛只是嬉戏累了,伸出舌头在喘气。 “奇怪了,他们的神殿是不是根本没建在这个岛上啊?”小明对没见过几次的妖精族也很好奇,才愿意冒着被禁锢的危险和她一起到这里。它一直自信,妖精岛的禁阵困不住它,可是,事实给了它沉重的教训:不能轻视任何人。因此,对于解开禁阵出岛的事,它在几个人中变成了最积极的一个。 “不会,”这一次说话的是骨头,他直接刺入脑海的“说话”方式让列达兹脸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我和艾米莉亲眼所见,那里的景色显然是和这岛上是相连的。” 他指的是三年多前在中转岛上,和达达通过海市蜃楼看到的那些建筑物。在罗罗嘉出岛之前,艾米莉已经从她口中确认了那些白色建筑的身份。 妖精们除了侍奉神祇的祭司外,普通的妖精一生中只有不到五次进入神殿的机会,即出生赐福,成年,结成伴侣,死亡,或许中间还会有一两次例外,但这样的机会很少。 好在她现在又成为了小妖精们的音乐导师,尽管教学的过程不大顺利,可这些小家伙比外面那些动辄活了数百上千年的老东西们好对付多了。只可惜他们都没有成年。更不可能参与族中机密,她能得到的消息非常少。 目前她只可以肯定,罗罗嘉所说的那种能量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难道是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妖精姑娘的虚构?艾米莉又梳理了几回同罗罗嘉的谈话,觉得像那样有理有据的消息不像是她那种混乱的脑筋可以编出来的。那么事情又进入了僵局吗? 她将剪刀无意识地在地上划了几下,干干净净的草坪顿时多了几道让人不太舒服的划痕。她干脆顺着心意多添了几笔,那些划痕明明只增加了几划。却像形成了一幅有些眼熟的画。 “你画忽略咒干什么?”骨头不解的问话让艾米莉一呆:这是忽略咒?!可是,她明明画的是—— 她来不及再多想,迫不及待地把脑袋里堆积的另外几道线条统统都抛了出来,可是原本有些雏形的忽略咒走向立刻就像团进了一团杂乱的毛线团中。 “你知道我刚刚画的是什么吗?”艾米莉丢下剪刀,望着天空:“那是罗罗嘉曾经告诉我的,她观察到的那些能量的走向。” 她刚刚随心想到了罗罗嘉的话,把线条按照她说的走向画了出来。没想到居然发现了这样有意思的巧合。 在妖精岛这样人工雕凿痕迹这样浓重的岛屿,艾米莉可不会相信这件事是个巧合。那么,让她无意中绘出了忽略咒的,好像都是罗罗嘉所说的,能量壁最厚的地方啊! 那么。后来为什么她越画越乱?艾米莉慢慢理顺了思维:假如这是一个忽略咒的能量法阵,难道说这些凌乱的地方是后来妖精们引用能量造成的?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罗罗嘉告诉她的时候,她以为这能量是妖精们都可以感应到的,并没有把她看得多重要,可她走之后,接下来的事实让她十分失望:大部分妖精居然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边缘化,才找不到那个能感应到能量的人。但今天她有了新的猜想:也许整个妖精族能感应到的才是特殊人群,但既然他们能使用。就必然有与它沟通的方法。 还有,如果岛上能量由一个忽略咒构成,那么它是要忽略什么?一个神殿吗?应该不会,又不是邪教,有必要那样神神秘秘吗?她又想到了这个在海市眼皮子底下,却从来没人能看得到的地方。 不过不着急。还是先找到神殿再说。既然是忽略咒,在它的咒术影响下,妖精岛必然有很多东西不被人注意,或许是刻意,或许是无意,妖精岛的神殿正好建在了忽略咒的法力范围内,才造成了类似的影响。 可是,艾米莉平常使用的忽略咒的范围有限,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像这样大型的咒术发动,特殊情况下,影响到施咒物品的本身并不奇怪。她一下就想到了中转岛上那特殊的天文地理现象。 算一算,离进岛已经有半年多了,她知道达达的继任试炼将在神殿举行,可她现在还摸不清神殿的位置,为她接下来的行事会带来一些麻烦。齐齐亚早就以教授本领为名,将两人隔离开了,听说,达达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就是这样,也依旧让人担心得很:没有一个妖精王的继任者在人间流落这么久,从而耽误了基础教育。要不是一开始达达表现得实在顽劣,迫于越来越近的试炼日期,齐齐亚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地跑到海市去把艾米莉骗来。 她原想自己弄清神殿的位置,可假如第一个猜测成立的话,这个咒是针对整个岛的,而且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影响加诸其中,她再想做手脚就得考虑到自己能否承受住这样大的能量冲击,而且时间紧迫,她手头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工具。 “齐齐亚肯定很关心自己岛上的情况被泄露的情况。”列达兹忽然大声地说了一句话。 艾米莉知道他不会做没意义的事,马上便想透了他的用意,果然,晚上的时候。严肃的中年帅大叔就拜访了人类的小木屋。 ———————— 齐齐亚似乎非常震惊:“这不可能,我们族中的禁阵是没有破绽的。”能在海市蜃楼中看到妖精岛,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禁阵有不小的缺陷。 艾米莉耸肩,十分乐意打击这个老是对她不怀好意的老狐狸:“是不是真的。你问达达就知道了。”她说道:“您不会以为,费费及尔那个歧视人类的女人会主动把我们带到离妖精岛这么近的地方吧?我们能根据那地方推算出你们的所在地,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哦。” 齐齐亚面色微微发白。仍然强撑了说了句:“即使发现又怎么样,妖精族的勇士们也有能力赶走任何一个来犯者。” 这种没有意义的斗嘴艾米莉才不会浪费口水,她只是挑挑眉毛:“那您请便吧。”她说的事情已经让这位老族长乱了方寸,她相信从她这儿离开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长老们商量处置方法。 只要他动起来,她就好混水摸鱼了。 齐齐亚一走,小明就问道:“你为什么会把这事告诉他?既然我们自己知道他们有破绽。不告诉他,偷偷找出来后钻空子不是容易多了吗?” 艾米莉边收拾桌子边问道:“那你能保证你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查出地点,出破绽的原因,还有破到什么程度,对我们有什么危险。危险到什么程度吗?” 小明哑然,列达兹接过艾米莉的话,解释道:“所以,齐齐亚一动,我们至少跟在他后来观察,查到哪里出了问题就容易多了,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呢?” ———————— 艾米莉猜想的没错,妖精族的动作很快。确认了禁阵出问题后,齐齐亚他们就比平常忙了不少,忙到暂时没功夫照顾达达,不得不把这个捣蛋鬼扔给了这些不被信任的人类。 其实,在艾米莉很有诚意地说出了那一处破绽后,齐齐亚虽然仍不太信任她。对她的防备又放松了一些,不然也不会达达稍微闹一闹,就放心地把她丢给了他们。 而且,从潜意识里,他也希望艾米莉会念及旧情,把她在音乐上的技能教给达达一些。 但是,这不是艾米莉说愿意就能行的事,在达达跟着她的那段时间里,不止一次听过她的演奏,也没能学到一星半点。感悟不到,看不到那扇窗户,就是别人在窗户里面用绳子拽她,她也进不去。 齐齐亚就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真正地下死手逼她,可不知道是艾米莉水平本来就发挥不稳定,还是故意的,到妖精岛这么长时间,她吹奏的歌曲数不胜数,真正附带了魔力的音乐两只手都数得出来。 达达天天被齐齐亚的特训弄得烦不胜烦,大概这位老族长在教育孩子方面的确缺乏天份,祖孙俩的感情非但没在朝夕相对中加深,反而令达达一听见他的名字就捂耳朵叫烦,从跟着艾米莉开始,除了玩耍,别的什么都不愿意做。 艾米莉正需要这样,便每天借着让她加深音乐素养的教习的机会,带着她到处疯玩。于是,两个女孩“无意中”见到过两三次“穿着白袍”的妖精男女在林间纵跃着做些什么。 因为有达达在手上,每次艾米莉都大大方方地带着她出现在这些与其他妖精装束不一样的神殿祭司们面前。如此几次之后,这些人的戒备也不像前几次那样深了。 每天晚上回家之后,她就在脑中把这些祭司们的动作再回忆出来,列出见到他们的地点,还有周围的一些环境。可是,这样的所得信息仍然相当少,直到某一天,她终于带着达达接近了一处非常熟悉的地方。 “艾米莉姐姐,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啊?”达达惊奇地走在前面,越往前走,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深。 艾米莉已经想了起来,她暗暗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果然,在拐过一排缠绕着风铃花的老树时,一栋宏伟的白色建筑物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神殿。”达达喃喃的话同艾米莉心里的话语共鸣了起来。 美丽得像天使一般的男男女女在殿内外穿梭而行,每个人的脸上像会发光一般,尽管面无表情,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跪地膜拜。 达达的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她紧紧地拽着艾米莉的手,向里面那仿佛发着光的地方走去。艾米莉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随着一步步的接近将要破茧而出。 然而,一只比玉雕还完美的手挡住了她的去落,手的主人眼瞳是清冷的茶色,声音同样清冷得如冰河山溪:“异族人,止步。” 达达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手,她像一个突然收了满身倔刺的普通小孩,自觉地用站立祷告的姿势,微微垂着头,走进了神殿。 艾米莉看见她的身影消没在神殿的后面,不顾那些年轻的祭司们惊讶的偷偷打量,就在神殿的门口,闭上眼睛,顺应那个越来越强烈的召唤,盘膝坐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这个声音像黑暗中的寒风,让她心头瑟瑟。 可是,那样独特的声音她怎么会认不出来?“你是……战神?” “很久以前,我是。”他说道:“你将如何把我带走?” “你怎么知道?”艾米莉没有把那个鲁莽暴躁的神同这个黑暗寂冷的声音联系起来。如果这是战神的灵魂一部分的话,可想而知,这一部分的能量必将会相当大,也许……她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再多做白日梦。 战神“呵”地轻笑一声:“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来吧,完结你的使命吧,把我带走。” 艾米莉却问道:“妖精岛上那些壁障一般的能量是您的杰作吗?” “壁障?”战神听上去真的很困惑:“这岛上除了禁阵还有其他的能量吗?” “不,也许那些能量就是禁阵所带来的力量。” 战神释然地笑了:“哦,假如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我保证,把我带走后,禁阵将会自动解除。” 果然是神力作鬼,难怪自己感觉不出来,听小透明说,神力是魔力的更高一级转化,作为人类的艾米莉自然没办法感应。那么,她忽然想到了罗罗嘉,她是怎么感应到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二章 骨头的故事 艾米莉最喜欢妖精岛的地方,就是它一年四季的温度都差不多,只用穿一条绒布长裙就可以度过整个冬天。而它的夏天也不算热,至少不会热到像活在蒸笼里。原本她以为这一切是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所赐,现在―― “我的身体在这里安眠,当然要最好的环境。”没想到战神的真身居然存在妖精岛的下面,这么多年没有毁损。 战神的回答超越了艾米莉的认知:“就我所知,不是在低温下,那啥才会保持一定的新鲜度吗?” “是啊,这里不够冰,我还得每年把热量排到外面才能保持绝对的冰冻。”和战神多聊了几句话,他声音里的空洞听起来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让人不自在了。 艾米莉却注意到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您现在置身的环境十分寒冷?” “寒冷?”战神似乎想感受,但有些无力地说道:“我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感觉到寒冷了,不过,这里的确有不少寒冰。” “那除了这些冰,还有其他的东西吗?”艾米莉需要仔细地把他周围的环境都打探好。得到这样重要的消息固然不错,可是,一听他简单的描述,就知道里面的风险不少,在冰里?如果太冷的话,即使没什么危险,这一趟行程也不会轻松。 “黑暗,和一些小东西。”战神的声音听上去小了一些,他忍不住在自己再一次进入沉眠前问道:“你准备怎么救我?” “我――”艾米莉正准备先想个粗糙的计划应付过这残魂的询问,只听战神声音疲惫,越来越轻:“要快。我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 说完这句话,艾米莉的意识就被弹出了那个奇异的空间。 她睁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小脸不知是兴奋还是其他的原因而红扑扑的达达蹲在她面前问道:“艾米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睡着的?” 与此同时,一个刺耳的,说不出男女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艾米莉转眼一看。达达的身边,一名发秃齿摇的,也同样穿着白袍的老妖精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极为吃惊,但又非常憎恶。她(他)举起没有牵着达达的手,仿佛凭空从中变出一根褐色的木杖,高举起杖的另一端。那一端吞吐闪烁着不详的黑色光芒。 但还没等他(她)的法术奏效,那名老妖精忽然丢掉了法杖,“啊”地大叫了一声,张口喷出一口血,捧着脑袋哀叫着倒在了石阶上。 “老祭司。” “大人。” “您怎么了?” “……” 进出的妖精听见不对的声音。立刻向这边围拢过来,看得出来,那个几乎是艾米莉见过的,最老的妖精在神殿的地位不低,那些年轻的祭司一边慌乱地围住那人,一边有人奔进殿去叫人,有一个人的手上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大概在施展水系治疗功能。 她还没从这莫名其妙的变故中猜出事情的端倪,就听骨头似乎是喘着气在艾米莉的脑袋中说道:“你快点先走吧。” 艾米莉听他似乎十分焦急。不安的同时又纳闷非常,准备把达达带走,却见她早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钻到了人群中,殿阁门口又跑出数人。 老祭司大概在那名水系的妖精施救中缓解了一点,那人指挥着其他几人抬起祭司朝神殿走去,与刚刚跑出来的人正好汇合在一起。 “就是那个人类伤的老祭司。”混乱中有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艾米莉一惊。顾不上再东想西想,忙朝树林中奔跑过去。[] 听见身后微微凛冽的风声,她加快脚步,几乎用到了自己的全速,身后连续不断地传来“扑嗵”“啊呀”的声音,她也不敢回头。知道现在基本是生死攸关了,骨头也没有藏私:“那些追兵被我用幻术挡住了,但恐怕挡不了多久,还是要快点想个办法。” 艾米莉在白天的时候都不敢往妖精岛太远的地方去,何况在这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中,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妖精岛的确是世外桃源,可那是针对妖精的! 她找到一个以前带着达达发现的树洞藏了进去,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刚才的事稍微冷静下来就知道,那个老祭司的麻烦绝不是自己惹的,联想到骨头反常的表现,她怎么还猜不出来?说不定就是他在岛上东游西逛的,碰触到了什么禁忌。 就连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有人会找过来,只是,她不甘心自己是这么奇怪地落到妖精们的手中,又头脑发热,惊慌之下顺着他的指挥就跑了这么远。现在一想,其实自己站在原地不动,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反正无论怎样都逃不掉,大不了把这藏藏掖掖的老骨头给交出去! 骨头沉默了一会儿,在渐渐黑暗下来的天色中,就是这短短时间的沉默都让人那样难以忍受,正在艾米莉想放点狠话时,他开口了:“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 一千三百多年前,西大陆黑怀特腐朽黑暗的统治激起了民变无数,刚刚从家族中出门进行成年游历的爱德?布鲁林?范普司洛华还是一名热血正义,良心未泯的年轻人。 他出生在一个以追寻力量为终身目标的古老家族,是那个家族从远古到黑怀特时期唯一的一名新一辈继承人,他的游历将历时五年,主要目的是于游历中进一步完善自己战技,达到先辈的武圣追求。年轻人同时还是个罕有的,天赋极高的土系魔法师,家族对他寄予了无上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家族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魔武双圣。 这个骄傲热血的年轻人在很少涉足到的尘世中交到了一些好朋友,于游历中见识到了不少风土人情,但是,这些都未能抵消他正直的双眼中看到的这越来越糜烂的世界。贵族踏着平民的尸体,豪饮着他们的血泪欢歌快舞,然而,弱小无知的平民们掀起了数不胜数的起义暴乱,却被掌握着绝对知识和力量的贵族们快速而轻蔑地拍散成灰…… 眼中看到的这一切让那时的灵魂还无比纯洁,无法容忍一切污秽和不平的年轻人难以忍受,他在偶然认识的起义军朋友的鼓动下,化名为崔比米耶?卡特加入了其中一支。 他和那些大多只有一身蛮力,连一字都不识的平民和奴隶们不同,他有最正统的文化传承,和最全面的知识力量。这个年轻人的加入,让原本只是一群乱民的胡乱反击渐渐有了章程,但是,那不够,越来越多的战场和越来越长的战线需要更多有头脑的领导来统领。 于是,平民们学到了他们一生也无法接触到的文字,武技,还有做梦一般的魔法技能,随着起义军的能量越来越大,只能依靠武力的黑怀特王朝节节败退,最终退出历史舞台。 在历时十四年的战争中,青年爱德收获了生死与共的战友,倾心相恋的爱人,还有对他又怕又敬的敌人,他一心沉醉在战争中,忘记了回家,等到战争结束,才发现,家中的最后一名长者也已经与世长辞。 他幡然悔悟,自己一开始加入起义军,只是一腔正义,但在执掌到更多的权柄时,却迷失在了权力的美梦中,抛弃了长辈们殷殷叮嘱的,要他对力量的追求的要求。 离开那个只剩下他一人的古宅,爱德满心萧索地回到了亲手打下来的国度,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王位,将它禅让给从一开始就追随他的朋友,带着自己的爱人开办了现在在整个塞尔沃特都赫赫有名的米耶斯布魔武学校。 他一心要追回自己逝去的十四年岁月,迫不及待地投入了魔法和武技的修炼中,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了对力量的追求中,不知不觉间冷落了许下了海誓山盟的爱人。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爱人原来也是一个从隐居地来人间历练的异族人――妖精,妖精知道人类的生命短暂,无法忍受他如此短暂的生命里,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背景。 她天生就是众神的宠儿,力量和美貌随手可得,就连相爱的那个男人也是世间公认的最好。她不能忍受男人的食言,要不是那是他的事业,冷漠好洁的妖精根本就不会随着他翻滚流连在那样的乱世中。 可是,当她的付出终于到了尽头,能够看见胜利的曙光时,却发现,男人又找到了新的追求。 他总是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骄傲的妖精感到了被骗,受到伤害的她质问男人,是不是永远不会放下一切,随她回家见自己父母时,男人想到她说过,自己的家乡很远,他不想耽误宝贵的时间,他要忙着探索更高一层的武道和魔法,只以为她的小性子发作,再一次以同样的借口敷衍着要回到自己的练功室。 妖精一次次失望后,终于忍无可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三章 和齐齐亚的谈判 “啧啧,这就是小看女人疑心病的下场。(.无弹窗广告)”听完骨头的讲述,艾米莉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地下完了断语。 爱德的那位妖精情人是通过了继任测验的下一任妖精王,妖精一生的生命漫长,她完全可以陪着男人在尘世中消磨完他的生命后,回到族中登上王位,恪尽与生俱来的职守。 可是,生来的一切被规划好的妖精永远都不明白,被他们视为蝼蚁的人们也想挣脱命运为他们规划好的轨道,获得更强的力量和更长的生命,这一点,只能通过日夜不辍的修炼来实现。 生命漫长的妖精们早就看厌了人类的各种可笑挣扎,他们获得长生的唯一途径就是成神,这个男人在生命里最宝贵的十四年中全浪费在了领导反抗暴政的起义中,他逐渐坚硬老化的骨头已经断绝了那份通过苦修,或许会有一点点达到这个飘渺目标的可能。 妖精们的顺应天命和人类的倔强逆势成为了两人不可调和的矛盾,尤其是爱德,起义军的成功让他觉得人定胜天,听不进情人的苦劝,这样的矛盾终于到了暴发的日子。 妖精族中派来使者寻找他们久留在人间不回的王者,妖精王同时也等不下去了,她必须给族人和自己一个交代,她几乎是在绝望中向男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爱德的第一感觉是被欺骗的愤怒,那时候的他是一个强势的男人,这一份一开始让他笃定这个女人会成为自己的贤内助的感情随着她的坦白烟消云散,不。也许这份感情早就在无休止的争吵中消磨干净了:他几乎成了人间的王者,怎么能忍受自己有朝一日变成了王的男人? 两人的决裂简直理所当然。 妖精王太了解这个男人了,所以她才近乎绝望地做了最后一次挽留。 事实―― 就是一千三百多年后,艾米莉再次闯入那座由他的爱人建造的密室中看到的那样。爱德的灵魂被永世封印在靠近自己心脏的一根肋骨中。而妖精王也小看了人类的实力,永远沉睡在了卡徒索那座已经倒塌的夫人塔下。 ―――――――― 不长的叙述中,骨头的声音很疲惫。他或许懂得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曾经的爱人在想什么:“那时候我只想让自己的能力再提升一些,好让自己能够体体面面地去见她的父母。她曾经和我说过,她家出自十分高贵的古老家族,她的父母最欣赏绝世强者。可是,”他微微苦笑起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妖精王……我不认为自己有及得上他的实力。”他情人的父亲正是上一任的妖精王。 艾米莉难得感性地叹了一句:“只有一个理由解释。你不够爱她。”那个时候的他们在尘世间的阻力几乎不存在,还没有见到她的父母,他就先打了退堂鼓,说明在他的心里,这个女人并不是这么重要。 “你说得对。”骨头竟然承认地很痛快:“我想了这一千多年,也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她是我从家族出来后,认识的第一批伙伴,漂亮,聪明,温柔,可爱,她身上几乎集中了我所喜欢的女孩的所有优点,似乎我不爱她都说不过去。我们自然而然地成了一对恋人。结婚,生子,老去,如果不是我人生中出了这么多变故,我们应该这样过一辈子的。” 艾米莉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情商这么低:“你对爱情的幻想只是在那个时候遇上了那样一个人,就算那时候出现的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人,你也会‘爱’上的,只因为,你爱上的是自己对爱情的规划罢了。” “不――”骨头突然激动了起来。 但是,他马上就截口,换了个语气:“有人来了,”艾米莉一凛,听他接着说道:“很多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逞强,如果打不过,把我交给他们吧。” 艾米莉却把他往腰间一别,像变戏法似地换掉了脸上严肃的表情,抱着手臂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她刚做完这一切,就听一个冷漠的男声蓦然在她面前响起:“找到了,不自量力的人类。” 虽然这么说,这个和神殿一个打扮的男妖精却很谨慎,他执着一根红色的木杖,用妖精语简短地命令道:“绑缚。”那根红木杖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塌塌地,却像一阵疾风似的将这看似老老实实的女人绑成了一个粽子。 艾米莉只觉得身上有些部位像被烫伤了似的,不等她表演想好的剧情,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这名男妖精谨慎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时艾米莉藏身的树洞又有人闻风追了过来,几个人面容肃穆,却没有任何交谈,像提着一袋粮食似地,把这个成年女人拎出了树洞。 ―――――――― 毫无意外地看到头顶上的等边六菱形的艾米莉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脑袋里面是骨头在说话:“你现在被关到了,嗯,应该是他们神殿关犯人的地方,时间――” “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艾米莉接过话,她的时间系异能告诉了她答案,她自嘲地笑道:“我该庆幸自己没被他们鲁莽地杀掉吗?” 骨头看来在这一个晚上探到了足够多的消息:“你在音乐上的能力还让他们舍不得杀了你。还有,那个人,他现在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艾米莉没来得及问就被带到了这里。 “当年我只见过她一次。” “哦,”艾米莉明白了:“该不会她就是让你的情人回家的那个使者吧?” 骨头沉默。 这真是个不好的消息,不知道那人是用什么手段认出的骨头,现在该庆幸她还没醒过来吗?不然,这根老骨头恐怕昨天晚上就得彻底地烟消云散了吧? “她是黑暗系的妖精,天生对人的灵魂有非同一般的感应,”骨头叹道:“我这次只怕逃不过去了,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把我交出去吧,这样――” 艾米莉知道他未尽的话意,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可见他们目前的处境真是不太乐观。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半,只剩最后的一哆嗦了,别说骨头,就是艾米莉自己也不甘心哪!她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丧气话,她没好气地打断他:“别废话,有人来了!” 以为自己死期将到的骨头头一次感应没有艾米莉那样灵敏,两人刚各自伪装好状态,就看见阴沉着一张脸的齐齐亚:“艾米莉小姐,没有想到,你真会闯祸啊!” 在齐齐亚进来的时候,她还在说实话和尽量周旋中犹豫,她决定先探探情况,她委屈地抬起头:“族长大人,我也觉得很冤枉哪!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又是追杀又是关押的。” 这一切的起因只有他们三个最清楚,齐齐亚自己何尝不是一头雾水?他这一夜被神殿的祭司长老们连番逼问,早就焦头烂额,得到艾米莉醒来的消息后,迫不及待地就先踏进了监牢,艾米莉的反应正在他的预料当中,他冷笑道:“这只有你最清楚了,我也很想知道波波路老祭司惹到了你什么,竟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你伤成了这样。” 艾米莉吓得连连摆手:“什么,族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有什么本事,你不是最清楚吗?你觉得像妖精这样有本事的,而且还是祭司的人会被我一下就伤成那样吗?” 这老狐狸早就从达达嘴里套出了她的本事,她不知道自己的时间系异术有没有暴露,但从齐齐亚没有异样的表现来看,他要么是不在意,也有可能是不知道…… 齐齐亚没有被她软中带硬的话激怒,大概是觉得总这样绕圈子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便道:“不管怎么说,你伤了神殿最得高望重的老祭司,这件事不是这样轻易能抹去的。” 艾米莉见他稍微有了点谈话的诚意,也正色地坐直了身体,仍然委屈极了:“可是,人的确不是我伤的。”她不怕达达会透露骨头的存在,早在结识之初,这根老骨头就用契约断掉了被出卖的路。 齐齐亚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我知道,可你惹的是神殿,跟我说没有用。我听他们的意思,是要你为波波路老祭司偿命。” “可是,他不是没死吗?” 齐齐亚叹了口气:“是的,但他受伤太重,极有可能醒不过来。” 艾米莉急得站了起来:“问题是我没对他做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跺着脚仿佛要气得破口大骂。 齐齐亚看她似乎真的急得没办法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他的目的:“想不让他们杀了你也很简单。” 艾米莉心里冷笑了一下,渴望地看向这个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的中年男人:“什么?” “向我们证明你有足够的价值。” 果然是这样,艾米莉脚步一顿,她不住地捻动着手指,仿佛在紧张地思考。但她没有思考多久,就抬起眼皮:“可以,可是我需要出岛一趟。” ************ 啊,现在才看到登灯的打赏,加更神马的……明天吧,窝窝努把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回海市 昨天说的加更 **************** 齐齐亚不会猜不到艾米莉所谓的音乐教习是在敷衍他,现在一个现成的机会送到了他面前,自己不利用都是对不起自己。 惹了大祸,要想让这帮对自己有所求的人救她,只有拿出足够的诚意。这一次的麻烦并不是一次能解决的,她必须要向这些妖精们证明,不杀自己会有更大的好处。 但是,想要学到她的本领也不是那样容易,艾米莉的条件让齐齐亚想也不想地拒绝:“你以为你还有讲条件的资格吗?” 艾米莉暗暗地吸了口气:“您不是一直怀疑我有秘诀吗?告诉你吧,我的秘诀就在岛外。” “是什么?”齐齐亚的呼吸顿了一下,她感觉到,他的身后似乎还藏着什么人。 但是,艾米莉已经闭上了眼睛:“我的同伴还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艾米莉原本以为他还要进一步逼迫自己,没想到他只是略一沉吟,便说道:“我需要和神殿那边的人沟通。” 艾米莉听见他的步伐将要消失在监牢之外,忽然说道:“我是有秘诀,可是,我有自信这秘诀没有我的指点,还不能有谁能堪破这道关。”她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齐齐亚的背后:“我保证。” 看着齐齐亚没作回应地离开了监牢,艾米莉的心情却没有那样沉重,她这几个月不停地做小动作,挑战妖精们的底限,以骄傲的妖精对她难以想象的容忍度来说,她的这样本事必定对他们极为重要。 艾米莉没有猜错,骨头对她汇报了妖精长老和神殿的激烈争论。以神殿暂退一步作为收尾,当然,神殿也没有吃亏。在第一个学会自然音乐的妖精之后,艾米莉将会再一次被献给神殿。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异族人面前吃这么大的亏了,其实。找不到波波路老祭司伤势的神殿已经有些人把这次的事件归结进了意外,不放过艾米莉。只是那些可笑的自尊心作怪罢了。 艾米莉微微冷笑: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但那有什么要紧?她可没打算老老实实地在那儿呆一辈子,到时候,就各凭本事吧。原本还有些担忧自己取走战神真身后,这座岛该怎么办,这些愧疚之心全都在族长同神殿的讨价还价后消失殆尽。 ———————— 时隔大半年,再一次踏上海市。眼前繁华依旧,艾米莉的心境却已经改变了许多。半年前的她虽然身上还挂着光明神殿的通缉令,但山高皇帝远,只要她不主动往光明神殿的地盘走,就不会有多大危险,不像现在,走到哪儿身边都如影随形地跟着两个“保镖”,在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能力更加高强的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艾米莉走进一个小店,那是她头一次到海市,在老水手乔治的引领下。售掉她绝大部分来自精灵族货品的地方,当时那个红光满面的胖子老板笑得连牙龈全都露在了外面,直说这是自己十年来收到的最好一批货。 胖子老板已经看见了艾米莉一行,几个人行走之间的气势已经说明了这是一拨来历不太简单的客人。他赶紧堆出一脸的笑:“几位客人是想到本店买点什么?” 艾米莉看见他眼里一点都没有见到自己的惊喜,心底就是一凉:他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原来存有的丁点侥幸被打灭得一干二净。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脸四下看了看:“听说你们这儿是专门卖精灵岛的物产?”她记得这个老板跟说过,他们家是很早就到精灵岛定居的商人,后来又跟着海船把生意做到了海市,只是,入眼一看,里面大部分的产品都是来自人族,几种精灵族的东西可怜巴巴地被挤在角落,错眼都不会注意到。[.超多好看小说] 老板一听又是一个要精灵岛特产的,以为今天的生意又要泡汤,不由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小店原来的确是做精灵族特产的,可谁料到我们一向和平安宁的森之岛会燃起战火呢?现在战争一开始,几乎整个岛都进入了战乱当中,哪里还有人有心情做东西让我们买卖,怎么可能采购得到好的特产?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精灵岛打仗了?什么时候的事?”艾米莉惊讶地问道,心中闪过一点奇怪的感觉。 “是啊,”老板愁得连笑脸都摆不出来了,他没精打采地说道:“咱们这里消息传得慢,仗打得都快有一年了。” “您知道为什么会打仗吗?现在战况怎样?”艾米莉顶着老板奇怪的目光干笑了一声,随即摆出一副忧心如焚的模样:“我有个好朋友是精灵族人,我担心……” 老板了然地点点头:“你的朋友如果是男人的话就得上战场,女人好一些,但打仗么,肯定境况也好不到哪去。你问为什么打,嗐,谁知道呢,听说是精灵女王姐妹俩谁也不服谁,就打起来了。” “到底还买不买东西?”一直守着艾米莉的妖精杜杜基看他们俩还有大聊特聊的架势,不耐地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胖子老板看这身后的两人目光挺凶的,咽了下口水,干笑着对看起来好说话的艾米莉说道:“您看,您——” 艾米莉也不为难他,指着架子上的米实问道:“你那个米实还有多少?价钱怎样?” “你——” 杜杜基只说了这一个字,艾米莉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像提醒似地说了一句:“需要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就算你知道我要偷渡,你能有什么办法。 杜杜基没说话了,那个一直沉默的来自神殿的女妖精则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 胖子老板大概感觉到了几个人之间的杀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马上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呼啦啦地拖出一大袋子东西:“这么多您都要吗?” 艾米莉嫌弃地看了一眼灰灰白白的米实:“你这里这么多都生了霉,叫我怎么买。” 老板脸上一急,又听到了这女人的下一句话:“快拿来我挑一挑吧。” 有生意做,胖子老板怎么会放过,他顶着寒浸浸的四道眼光,硬是挤出了一脸的笑:“十个金币一斤,我给您算便宜一点,八个吧,您慢慢挑。” 在挑米实的过程中,艾米莉知道了精灵岛那位先女王不但没死,还纠集了原来的长老揭发了现女王,也就是自己的亲姐姐阴谋暗害她的真相,并不知在哪儿把她姐姐的女儿搜出来,威胁着她交还王位,并接受精灵母树的审判。 可是,现女王也不是吃素的,她不仅抵挡住了原女王的攻击,还把她驱逐到了森之岛的北端,在上一次的消息传来时,战事正如火如荼地胶着着。 连人类新搞的战神殿也乘机上岛插了一脚,向那些渴望和平的精灵,半精灵和纯种人类们宣教,大有信我者就会有和平的意味,还真弄来了大批的信徒。 这个老板也顺口说了些他听来的,关于塞尔沃特的消息,听说自从东大陆的那位新教皇上任后,只搞过一次神恩赐福活动,和原来的老教皇至少一年一次,而且次次有料的赐福完全不可相比,现在整个大陆的光明神殿都在请愿,让新教皇在新年里再做一次赐福。 但是,这个要求被新教皇以光明神殿的第一拱卫者——梅加皇室背叛了光明神殿,投入堕神的怀抱,从而引来神主的怒火为原因而拒绝。现在,不止是东大陆,连隔着一座魔兽山脉的西大陆都是风雨欲来:战神是大战中被神主亲口承认了的光明一方阵营的主神,怎么会是堕神?越来越多的战神信徒对教皇不负责任的言辞不满,有更多的激进人士要求教皇要么拿出证据,要么道歉,还有甚者,要教皇退位谢罪。 但这一切被神殿给强硬地拒绝了,并随后发布消息说,新教皇的大治疗术修习进入了关键阶段,他将闭一段时间的关,闭关结束后将会给所有人满意的交代。 一筐子半好不好的米实挑得差不多后,天都快黑了,艾米莉出门后直奔上次碰到布特的那家冰品店。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消息的她没把两个妖精的小小怨念放在心中,她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自己想见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在这个时间过来。 这一天的幸运女神太眷顾艾米莉了,在她几乎刚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了那个修长的金发身影。布特的脸色依然如冰削刀凿,他的目光掠过艾米莉这个方向的时候,停都没有停,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为了不惹麻烦,她连忙低下了头。 在执政官官邸生活的那段时间,艾米莉知道,布特有每天到这家冰品店吃东西的习惯,她暗暗地用主宠契约对一早就被她放了出来的白白命令:“行动!” 一道白色的残影朝没有防备的布特扑了过去,布特脸色一变,还不等他行动,看清那不过是一只顽皮的小猫,看了看没留下痕迹的衣服,最终没有说什么。 而坐在咫尺之遥的艾米莉将埋在冰碗里的脑袋扎得更深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五章 跟人鱼的交易 二更上了 ************* 被一只不知道在哪儿蹭过什么垃圾的白猫碰到身体,让有些怪癖的执政官布特一回到官邸就扔下那身长袍,准备到后院的浅湾去泡一泡。(.无弹窗广告) “当”的一声,一只小小的灰螺掉在地上弹了弹,布特顿住往外行走的脚步:这是一只录音螺,怎么会在他身上? 他找到录音螺的开关,按了下去,随后就听到了一曲轻快活泼的歌谣。 布特的神志有点混沌起来,他晃了晃身子,觉得有点不对,想去关掉那让他越来越迟钝的音乐,可是,圆滚滚的灰螺没有拿稳,又掉到了地上,咕碌碌地滚到了角落里。 布特踉跄着栽倒在卧房的藤椅上,不大对的动静惊动了那只与他关系亲密的海兽,它扑腾着鱼鳍一样的足翅从走廊的另一边赶到主人的房间,用头顶开房门的那一刻,音乐已经进入了尾声。 它担心地围着半闭着眼睛,手撑额头的主人,只听它那主人嘴唇开阖,低低地吐出一个人名:“艾米莉,你到底是谁?”声音绝对谈不上高兴。 ―――――――― “怎么样怎么样?”感觉到精神力海那点契约的微微波动,艾米莉找了个借口躺到床上装睡,实际是在问监控布特的骨头。 骨头在布特露面的那一刻,就用精神力在他身上做了标记,“看完”他听到歌曲的那一幕后,暂时撤回了监控。先回答着急得快冒烟的艾米莉:“他身上的记忆封印应该已经被解除了,但他似乎非常不高兴。” 艾米莉也不大肯定自己这么做的效果,但不这样做,下一次碰到布特。并能成功解开他的封印,还得到他帮助的可能简直是微乎其微,这个险必须冒。但愿,也值得冒。[.超多好看小说] 那首放在录音螺里的歌曲其实是改编自那年骨头从地下室里被解救出来时,刻在墙上的那首残谱。那首歌看似旋律简单轻快,但地位相当于妖精一族的族歌,那歌里有诸多变音,曲谱都暗含着妖精族特有的音乐语言,还是他们启蒙小妖精的音乐才能时的基石之曲。 骨头和那位妖精王在一起那么多年。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秘术,尽管没有包括解除他们独特记忆封印术的本领,但任何一族的法咒都有规律,封印记忆的法咒连没多少基础的小妖精都学得会,自然不算高深法术。他早在被扔在地下室的那些年就已经摸索到了窍门,只是,用到布特身上还是第一次,万幸没有出差错。接下来,就要看艾米莉所说的事够不够让他甘冒大险帮忙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布特会为了那点和她在官邸授课的机缘来帮助她,只是,她不巧在他之前得到了他妹妹的遗物。他对自己妹妹遗物非同寻常的热情令她太奇怪了,就算是再重感情的人类也不会为了亲人一些无足轻重的遗物和别人用自己的族中秘术作交换――艾米莉非同寻常的学习精神早就引起了布特的疑心,她根本不像个随便欣赏歌曲。满足好奇心的普通人,可一旦她用约定作要胁,他还是会为自己乖乖地唱人鱼之歌。人鱼之间亲情淡漠是和他们的强盗行为同样闻名于世的习性,布特再疼爱自己的妹妹,也不会牺牲这样大的代价,除非这里面有深层的原因。 她原本十分尊重旁人的隐私。可是,达达和费费及尔那段时间的失踪让她什么办法都想了,布特就是没有透出半句话,最后,她把主意打到了他奇怪的举止上面。 有了骨头在,在他没有防范的情况下,还有什么秘密查不到?就算他躲在深海里,可是,作为他日常活动最多的宅邸,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落下。 布特妹妹是人鱼一族最有天赋的酿酒师,人鱼一族不光有能让人沉醉于美梦,不愿醒来的醇酒佳酿,还有更加神奇,却踪迹难寻,极难成功的醒梦水。平常人鱼炼成了醒梦水,就像中了大奖一般,根本摸不到规律,可布特的妹妹在常年的酿酒经历中居然摸索出了提高醒梦水产量的办法。 她原本想把这个秘方整理完毕后告诉给从小最亲密的哥哥的,但在一次平常的外出中,永远消失在了这世界中。布特费尽力气查找妹妹的下落,才在偶然的机会中找到艾米莉,妹妹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那纸醒梦水的配方。 布特和他的部下说话时从来没提到醒梦水的作用,但据艾米莉他们猜测,它可以至少让人鱼们短暂地失去唱歌的能力。 众所周知,人鱼除了他们的美貌,唯一的能力就是这把歌喉,而这天生的能力虽不能作用到自己族人身上,可是,有了它,才可以迷惑众生灵,让他们或作美梦,或,被自己驭使。 这才是人鱼称霸海底世界的最重要原因,再凶悍的海兽,只要听了他们的歌声,就得变成温驯的羊羔,匍匐在自己脚下,从而为己所用。 艾米莉联想得很深,布特是海王的儿子,他这样急切地寻找醒梦水是为了什么,还用得着再猜吗? 当然,她没有在录音螺里直接说起这些事,可是,一些简单的暗示已经能让这个聪明又有野心的家伙听懂了。 她听着骨头的现场直播:“你把他吓坏了,他今天晚上一次都没去过浅滩。”他没有说的是,那个家伙的冰山脸都裂成了碎块,正一杯接一杯地灌冰水补充寒气。 害怕就好,艾米莉翻了个身,感觉到四道视线从她的上方扫过:“你继续看着吧,明天我们按计划接着逛。” ―――――――― 齐齐亚和妖精岛神殿只给了她三天的时间,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艾米莉开始进出海市的旧书店,乐器店,还有药材市场时,才让那些看着她的妖精们脸色好了一些。 看得出来,他们在努力记忆那些她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清楚的采购物资,几个人各做各的,倒相安无事地合作了一个白天。 看她一切行动听指挥,两个妖精虽然在客栈中对她还是不假辞色,可有些她提出的无关紧要的请求,在对她恶感不那么深的杜杜基的调节下,也答应了让她去办。 在快要上床入睡的时候,骨头才说道:“他来了。” 她瞄了眼站得不远的杜杜基他们,嘴唇轻动。 “你在说什么?”那名冰山似的女妖精警惕地问道。 可是晚了,艾米莉的无声魔咒落下了最后一个句点,那名女妖精保持着抬脚的动作定在了原地,杜杜基刚好保持着扭头一半的动作。连房梁顶端的三个精神力波动极弱的妖精隐者都被定格在了这个时间。 她打开刚刚被关上的窗户,身着白袍的布特骑着那只胖胖的,可笑的海兽悬浮在他们位于四楼的房间外面,眼神复杂:“你可真厉害,能在妖精的监控中找到机会。” 艾米莉皱眉,快速打断他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时间不多。” 他眼神微动,似乎想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屋内的情形,却被艾米莉挡得严严实实,他也不太敢耽误时间,恨恨地看她一眼:“成交。”旋即夹了一下身下的海兽,那海兽胖头一扭,带着他像流星一样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她用最快的速度关门,回到刚刚的位置,神色愕然:“你说什么?” 正好赶上女妖精放下半抬起的腿,疑惑地看了眼脚下,还活动了下放在地上的那条腿,听她的疑问,才调开迷惑的眼神,厉声质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艾米莉无辜地看着她:“你问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你能看不见吗?”她还摊了摊手:“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会做什么?” 这个被神殿派来看守她的女妖精似乎特别固执,她没查到什么,却死拽着艾米莉刚才的举动不放:“那你刚刚嘀嘀咕咕地在做什么?!” 艾米莉不可思议地问道:“我想哼首歌你也害怕?”不等那女妖精回答,便讥讽地说道:“你放心吧,我没哼出声,不会出问题的。“ 这女人被她的话一刺,原有些起了的疑心也顾不上追究了,但不愿意就此认错,说的话就有些胡搅蛮缠:“那我们怎么知道,你的音乐你自己最清楚,对付奸诈的人类,就不能太过大意。” 艾米莉气结:“你!” 她看出来这名女妖精的性格蛮横,不会这样放下到手的上风,果然,她见把这个让人厌恶的人类气得说不出话,得意地跨前一步,趁胜追逼:“你什么你,你这是心虚了吗?我就看你这个人类怎么会这样老实,这里面肯定有古怪,还不说实话吗?” 艾米莉“气”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两眼晶莹地看向杜杜基:“杜杜基先生,你呢?你也以为我在耍阴谋诡计吗?” 这下连一直注意这两人动静的杜杜基都听不下去了,他走到两人中间,把两个火星四射的女人隔开,开始和稀泥:“好了,只剩明天一天了,早些睡觉,早些出发吧。”他的潜台词是,早点回岛就不会发生变故了。 那女妖精也想到这一点,便不再挑事,哼了一声,坐到房间的藤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有了他打圆场,两人就此借势歇战,艾米莉闭上眼睛,却忐忑起来:明天那个办法管用吗?总之,绝不能只出来三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六章 火缄草 塞尔沃特西大陆的一处码头上。(.无弹窗广告) “啊哈哈,我终于活着到了莫克帝国!!”一个圆圆脸的,长相普通的女孩大叫着在码头上跑来跑去,还一边快活地向着身后大喊:“大叔,快点啊,你慢死了。” 长得像大熊一样的络腮胡子的出现让很多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小偷骗子走向那个看上去“纯真不经世事”的姑娘的脚步停了一下:这个人一脸凶相,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不少事,不能惹啊。 “大叔”大嘴连无奈的表情都懒得作了,只是还忍不住板着脸嘟哝着抗议:“说了八百遍,我不是大叔。”还得背着满身行李躲避着拥挤的人群,朝女孩的方向赶过去。 罗罗嘉等不及大嘴慢腾腾的磨蹭,又跑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胳膊:“唉呀,慢死了慢死了,你走快点啊。”完全没发现因为她这突然的动作,旁人被挤得东倒西歪。 大嘴只得一手顾着别被她拽得太狼狈,还得一边跟旁人赔笑:“对不起,请您让让,请您让让吧。”这女孩子心肠不坏,可做事就是比别人少根筋,一路上他没少为她收拾过烂摊子,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凶,本事不差,镇得住人的份上,只怕找他们麻烦的还少了?他现在还真有点后悔跟着她来了西大陆,不过,不是她为自己买了船票,只怕自己还得在海市耽误不少时间。算了,就当是报答她为我买船票吧。 想到她到了莫克帝国,还不知道能惹出什么麻烦,大嘴的头都隐隐痛了起来。但愿,她见到神使大人的父亲时事情会顺利吧,这样就可以快点摆脱这个麻烦的女人了。 罗罗嘉把大嘴扯出人群,又不甘寂寞地逗弄起一直被她单手抱在怀里。却显得有些恹恹的小宠物:“小乖,你怎么了?这两天都没精打彩的,是生病了吗?” 见奥尔良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好看的小说)罗罗嘉真有些着急了:“看来真生病了,大叔,你知道哪儿有术士吗?” 大嘴嘴巴动了动:术士那是给人类看病的好吧?还嘴硬说自己是人类,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亏得是我一路跟着你,不然你现在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奥尔良原本是这两天好不容易主宠契约出现了波动,全力感应主人的意向和情绪才变成这样。听见罗罗嘉的打算,害怕她真的把自己送去看病多受几遭折磨,只得“精神抖擞”地从她掌中站起来,吱吱喳喳地边叫边蹦了几下,证明自己完全无恙。 罗罗嘉看见“活蹦乱跳”的宠物。放下心好奇地观看这和妖精岛截然不同的景色来,没注意到小宠物又像瞬间被抽干了精神:主人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强烈地阻止我回去?她出了什么事? _________________ 第三天一醒来就联系到小透明真是件意外之喜,事实上,一出妖精岛她就感到了和小透明的主宠契约在失效了这么长时间又恢复了联系。可惜只能联系到它,不能传达具体的情绪和意愿,让她十分着急,她和列达兹已经陷了进去,不能再搭一个,好在她托到了骨头为她利用契约做了个精神力联系的架桥。把自己的意愿多少传了一些过去。 感受到小透明燥急的心态被安抚下来,她才松了口气,它在外面的作用比在里面的大太多了。 前一天晚上和艾米莉闹了矛盾,女妖精没法给她好脸色:“快点走,还想磨蹭什么,告诉你。你再磨蹭,三天时间一到,说什么都没用。” 一行人接着昨天没逛完的店铺逛,到中午的时候,到了一间卖药草的人类商铺前,中午的商铺人不多,艾米莉对身旁的两人说道:“我要去买一些植物的种子。” 这两天艾米莉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这两人看得麻木之后,也不再像前两天一样如临大敌,她每拿一样东西都恨不得带了透视镜,弄得大家累得很。 杜杜基下巴一抬,女妖精先推开店门,往里走了一点,艾米莉看到那个红头发的酒糟鼻子老板脖子上挂了一块金色的鱼鳞状饰品。这是海市人的吉祥物之一,传说配戴上了人鱼的鳞片就不会被这些强盗光顾,很多迷信这些的人就弄来了或真或假的挂饰。 别人的艾米莉不知道,但这一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必定是真的。 “有火缄草吗?”艾米莉按照在录音螺上的约定开始了。 老板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脸上带着对其他顾客一般的笑容:“有的,客人您需要干的还是鲜的?” “你们这里还有火缄草?还有新鲜的?”艾米莉还没回答,就被杜杜基给抢先了。 博学多闻的妖精们自然清楚火缄草的难得,它是制造冰凝丸的主药,对冰属性的魔法师聚敛魔力有极好的作用。 可是它的珍贵程度不亚于龙涎草,现在这个普通的小店店主轻飘飘地说自己不仅有干的,还有鲜的,想要哪种任君选择。这让人类大陆上那些普通人来说,比听说真龙现世还不敢叫人相信。毕竟龙岛难寻,龙族隐世,可往前几年都还偶尔会有人见到现世的龙踪,反而是火缄草,一经发现就被消息灵通的世家权贵们给挖走了,或者干脆让冒险者自己私藏,连现世的机会都少有。 杜杜基的震惊和怀疑太有理了,但是,老板不慌不忙地答道:“这是您赶得巧了,小店一直有一家固定的冒险小队供货,前段时间,他们在北域的一座火山中发现了一小片火缄草,把它带了回来,放在小店中寄卖。” “火缄草价值这么高,他们怎么会放在你们这种店里寄卖?放到拍卖会不是更好?”杜杜基看来很了解人类社会的规则。 老板骄傲地扬起了脑袋:“冒险队的队长正是我的儿子,他当然会信得过我能给他卖个好价。” 杜杜基要问的问完了,艾米莉接上没对完的暗号:“我想先看看货。” 老板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重点在这三人身上转了一圈,那位女妖精有些耐不住气:“你那眼睛看什么看呢,还怕我们把你的破草给贪了去吗?” 老板表现得就像骤然间发了大财的乡巴佬,缩着脑袋,眼珠骨碌碌地转:“那可不是,我还能不知道火缄草的价值。”呛了这一句后,老板也不理女妖精被气白的脸,接着说道:“看货可以,你们要先给押金。” 这是正常的要求,艾米莉爽快地掏出定值紫晶卡:“一千紫晶币够了吗?”这是她所有的资产,用来付定金自然是够的。 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找到了人也让他提着的气松了一半:“够了够了,几位请跟我进来吧。” ___________________ 从内到外都是赤红的火缄草被摆放得整整齐齐,衬着蓝色天鹅绒底的银色匣子更显得像一条条静态的火线,杜杜基两个人满足了好奇心,正准备开价,却听他们的女保护人失态地怒吼:“你们怎么把这样珍贵的药草给糟蹋了!” 艾米莉平时连说话高声的时候都少有,但此时此刻她双眼通红,两手颤抖:“你到底知不知道该怎么保存一颗药草?要是不知道,就别瞎充能!!!!” “怎,怎么了?”老板好像被突然化身咆哮帝的艾米莉吓呆了,他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 “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火缄草不能放在盒子里,而要温养在冰块里,它还不能损坏一点根须,不然药效会打折八成以上。”艾米莉的愤怒不全是装的,一次毁掉了这么多有用的药草,她心里真的是疼得紧哪!这哪里是草,这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你的火缄草,全毁了。”艾米莉一字一句地说道,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老板的眼神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得失神无光,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抢过桌上的盒子,“啪”地合上,抱在怀里:“不,我不信,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懂得这些,你是骗我低价卖给你吧!” 艾米莉冷哼一声:“骗你!实话跟你说,我就是魔药师,我还亲手种过火缄草,你说我有必要骗你吗?至于买你这堆在三个魔法时后就会变成垃圾的烂|草,我还真没兴趣。你要不信,这条街上不是没有魔药师,随便找一个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说完,转身就走。 直到艾米莉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门外,老板才如梦初醒一般地追了过去:“大人,魔药师大人,您说三个魔法时后它才会毁,那现在制成药品应该还来得及吧?” 艾米莉看也不看他,冷哼道:“是来得及,”在老板的神色还没变前,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可我不会做。” 老板彻底的呆了,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金币啊,我的金币啊!”是啊,九死一生带回来的宝贝,在自己的无知之下变成了废草,想不哭都难。 艾米莉听他哭地心酸,连那个女妖精脸色都软了一下。艾米莉便假作无意地和杜杜基叹道:“其实,要是能有一点火缄草的幼苗在,哪怕不是全草,我也需要,怎么会这么不巧呢?” 那老板的耳朵特别灵:“您说幼苗吗?我有,我知道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听音 “你不必说了,”艾米莉目光索然地摇着头制止他:“成草都被你折腾得死成这样,更别说幼草,还是别让我看了骂你的好。” 老板抹了下把满脸的鼻涕眼泪,激动地说道:“不是的,我是说,我儿子没把那一带的火缄草采摘完,留了几株幼株在那儿。” 艾米莉这才把头扭过来看着她,眼中升起了点希望:“真的吗?你能肯定那儿还有幼株?” 老板见引起了她的兴趣,连忙点头,生怕慢一点就没有了希望:“是的,我能肯定,我儿子的冒险队里有一位术士,他当时为了拦着他们不去折这些幼株还差点和别人打起来。他后来也想通了,反正火缄草就在那儿,他记下位置,等过些年再去采成株不比幼苗更加值钱?还不用怕自己照顾不当,弄坏了宝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老板心疼的往手中匣子扫了一眼。 艾米莉真不知道布特从哪儿找出的这个人才,他的这番说法比原本她和他沟通好的还要有效,至少杜杜基他们听到现在还没发现任何异样。 她哪能不配合?艾米莉眼睛亮了:“你能说服那位魔药师跟你出行吗?”由于海市只是偏远小岛,而且人类不多,整座岛上只有一个老得快进了棺材的魔药师,还是一些长年在北域冒险的佣兵团们联合请来坐镇的。艾米莉才到这儿时,禀着交流学习的目的还去拜访过他,才发现这位魔药师不仅老旧迂腐,还只有初级资格。难怪到这儿的人类都是自己先准备药品。 老板一愣,嚅嚅地问了一句:“还用带着魔药师出行吗?” 艾米莉冷嗤道:“你认为呢?你儿子冒险队里的术士让你挽回得了这么多的损失吗?” 老板脸色灰败下来,不死心地追问道:“真的一定需要吗?可是那位老魔药师――”他打了个寒噤,没有说下去。 被佣兵团请来镇场子的魔药师自然不能随意外出。万一就在魔药师外出的时候遇到有事要办怎么是好?一个小店的老板肯定没那样大的面子请他出山。 女妖精不知道是发现了不对,还是纯粹想找艾米莉麻烦,不耐烦地问道:“买不买得到这根草有那么重要吗?走吧。你不做别的事了?” 艾米莉原本还在算计怎么找机会说下面的话,她这一问就给了她现成的机会,艾米莉瞥了她一眼:“这是我这次出来的最主要目的,你说重不重要?” 女妖精还没有听懂地恼怒道:“什么最重要的事?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她并不是笨蛋,只说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艾米莉想表达的意思,捂住了嘴巴:“你是说,你音――”想起身处的环境。她赶紧咽下了后半截话。 艾米莉也看了看四周,杜杜基怀疑地看了一下她:“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身后老板见好容易拉来的生意就这么跑了,小跑着追出去还要问:“小姐,你到底要不要――那东西啊?”被几个人看似慢腾腾,实际极快的身法脚步给甩出了老远。他则十分敬业地不光追出了半条街。还蹬脚跺足地懊恼了半天,后来摸着一直揣在怀里当宝贝的盒子,咬牙把店门一关,直接往不远的那位老魔药师家里走去。 他知道,留在暗处的人将会把他刚刚的表现一五一十地报上去,原本打算想个法子让那个老家伙按他的示意说话的,但这个一辈子只在底层打晃的低级魔药师连火缄草都不认识,倒省了他的功夫,只用安分演好自己的戏。他当然不知道。艾米莉刚刚说的关于火缄草的一切都是真的,除了那个杜撰出来的幼株所在地。[.超多好看小说] ―――――――― “你把刚刚的话说清楚,为什么说火缄草重要?”确定周围安全距离内没人后,女妖精就抢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艾米莉,她隐隐觉得,不处理好这件事。或许有些事将会脱轨。 艾米莉拿出早准备好的话:“你知道我是怎么顿悟出那什么自然之声吗?”她说道:“就是在我种植出火缄草的那一天。” “胡说,你明明是在米耶斯布读书的时候!”她怒叫着说出自以为是的正确答案。 艾米莉知道他们不可能不调查她,但不慌不忙地反问她:“你们既然称我吹出的这种音乐为自然之声,也就是说得靠对自然万物的体悟才能有所成就,不是吗?可是,我在米耶斯布吹出来的时候,是在哪里,你难道不知道?也不会奇怪吗?”第一次在那座小山包上吹出的音乐,她有自信绝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些妖精们总不会神通广大到问那块土地的土地神调查去吧?所以,她指的米耶斯布只有可能是在那一次小音乐厅的当众演奏。 果然,她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了,仍然不愿意认输:“是啊,那是我们所了解到的第一次,可是,你说的就作准了吗?说不定你就是不愿意跟我们回岛编出来的呢,对,一定是这样,你不会还想着要离岛吗?” 我就是这么想的,可你只要在乎你们这一族的未来,就算知道我有可能说的是谎话,你也不能不当回事。艾米莉拿准了这一点,并不愿理这个瞧上去易怒又没脑子的监视者,她直接问杜杜基:“你怎么看?” 她看得出来,两人之中的决定权在杜杜基。 杜杜基一直冷眼观察艾米莉的表情,甚至用上了他们族中的“听音”,这是独属于妖精族的秘术,宠爱他们的众神不仅赋予了独属于他们的空间和灵魂致幻术,也赋予了能让他们更好地施展灵魂致幻术的一个小手段――听音,即听到被施术人的心声。 可是,在这个姑娘身上,他的小手段居然失效了,跟她相处三天,他从来没听到过她的心声,就像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没有心跳的死人一样。 艾米莉现在还不知道,她那次同战神的小会面不是一无所获的,战神透过契约把她的经历看在眼里,再次见面时及时补上了这个漏洞。不然没道理费费及尔能让她看到自己最害怕的场景,作出那样真的假象,希望得到她秘密的齐齐亚不会对她施展同样的手段,只是,他没有把自己设计人类不成的丢人事告知于人。他的同伴不就是因为她身上的古怪处才失去了正常的心态吗?她只是太信赖自己的力量了,一旦发现在这个女孩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就这样惊慌得没有一点分寸,哪点像大祭司极力培养的接班人? 现在,她一脸平静地问到了他,杜杜基暗叹:他也太依赖自己的力量了,光凭面部表情根本就看不出她现在丁点的真实思绪。 但是,他不能露怯:“就算你是在种植火缄草的过程中得到了感悟,每个人都有不同,不代表你的方法能应用于别人。” 这句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艾米莉甚至还点头表示了赞同:“你说得对,但你不会不知道,我应该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悟到了这种能力的人。说真的,我现在对我自己怎么得到的这种本事都有些糊涂,有时候感觉到了,就像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该怎么做一样,所以,让我去教你们的小辈,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教出来。” 她猛地拔高声音,斜了一眼听她露怯,想痛斥她的那女人:“可是,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吹出它来的每一个动作,我想,我把它再次重演出来,也许不能手把手地教出第二个吹出自然之音的学生,但让他们在我的这些动作中或许能得到一点一滴的启迪也说不定呢?” 她加重了语气:“我不会忘记,我还有同伴在岛上受苦。”她的言下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好,我同意你买那些幼株。” 艾米莉实在想笑,杜杜基这句看似斩钉截铁的承诺对她一点帮助也没有,她并不多说其他的,表示出合作的态度:“那你们尽快安排吧,记得要在两个月内找出一名认识火缄草,懂得怎样采摘保存它的魔药师。” “两个月?!就在海市,你怎么不干脆说,让我们放弃算了!” 艾米莉真好奇这女人怎么会是高贵优雅的妖精,她只听过塞尔沃特最没有教养的村妇们这样高声尖叫,她总是说中她的心思,可是,她有自信,这个女人改变不了现实,因为她赌不起族里的未来。 她只是陈述自己知道的关于火缄草的习性:“火缄草是群生植物,可是,它能与龙涎草相提并论,不只是它极难养活,还有它矜贵的个性,它生长的地方一旦被有生命的物种践踏触碰过,就会在两个月内枯萎,烂成飞灰。”只用这一句话,说得是不是真的,妖精族里有的是寿命漫长,无事可做的博物学者来验证。 艾米莉心跳加快了一点,她听见杜杜基在问她,说得很慢:“你采摘过几次火缄草?有多大的把握能让它们幼株完好地存活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人鱼打劫 没到过北域的人是不会知道北域的温度会低到什么程度,从海市出来,不到一百海里的距离,艾米莉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一些白色零碎的薄冰块,但是穿着厚外套的她只是微有寒意,这也是独属于海市的一大奇景了。[.超多好看小说] 在见到战神真身的那段残魂之前,艾米莉一直猜测海市下面应该是一些活动频繁的活火山群,才能维持如此高的地热能量。现在看来,等她将战神的真身取出来后,这个风景独特的小岛很可能会消失。她回头看了眼连影子都看不见的绿色小岛,要不要多管一回闲事呢? “前面只有一条水道,我们走一会儿就要转到冰原上去,您现在得多准备些了。”说话的是脸上有点小麻子,一脸苍白的青年普宁,他就是那个小店老板的儿子,他能当上这个小团队的队长,就是因为他是名中级火系魔法师。 这个不知被布特从哪找来的年青人让艾米莉对他的实力又多了一层深切的领悟:能在短短的一夜里找出这么多合适的人,把他们安放到合适的位置,这不单单是一个聪明能做到的,也许,在这宽广的大海中,也很快会失去它暂时的平静,但愿她这一趟不会那样倒霉地和布特计划的时间相撞。 她瞄了眼站在她对面,异常沉默的杜杜基,问道:“那到你说的那个地方之前,我们除了这段路,还需要坐船吗?” 队长普宁了然地笑笑,以为她是担心环境太过恶劣:“您放心吧,除了冰原难走一点,别的问题都不大。” 艾米莉可不敢跟这个从记事就生长在海市,整个少年时代都混迹在北域的年青人相比,她听她的师傅老术士说起过塞尔沃特北边冰雪荒原的严寒。那样的天气连他都偶有失手,更别提这一生从来没在北边冒过险的艾米莉。 杜杜基眼皮没抬,说道:“放心。”他面恶心善。以为小姑娘是被未知的处境吓到了。 艾米莉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想岔了,她也没打算解释,继续向普宁打听:“那我们这一路上有什么禁忌的吗?” 普宁一怔。他是个只会做不会说的莽汉子,在北域的生活就像刻在他的骨子中一样。该怎么做就是抬抬脚的事,至于让他向人总结经验,还真是人生中的头一遭。他憋了半天,才坑坑巴巴地挤出了两句:“你跟着我们走,别自己乱跑就对了,还有,记得把头和脸包紧。睡觉的时候也不要脱衣服,生病会很麻烦。” 艾米莉又等了等,见他不再说话,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没了?”她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普宁嘿嘿地摸着头一笑:“其实还有好多,但我说不出来,到时候我想到了会告诉你的,对了,你多观察下我们的做法。你知道的,我们是男人,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对了。冰原上不是什么动物都没有的,像冰熊,冰狐,冰狼的不少。冰熊和冰狼有了防范都好说,就是冰狐,它们神出鬼没,很容易就暗算到人,你要小心着点啊。” 就这两句话的总结顶什么用?艾米莉腹诽着,听船头处的水手们喊道:“到冰道了,大家小心。” “有工具的都出来帮忙。”船舱中有人扛着冰锹冰镐等工具呼喝着跑了出来,分成左右两队,往没有人照看的船舷附近迅速地补齐了位置。 他们乘坐的是一艘改编自渔船的凿冰船。这种船体型小,船头尖,重量轻,最适合在水下复杂,道路狭窄的冰山缝隙中穿行。别看它表面上一层掉漆剥落的烂木头,实际它的船底都用了初级炼金学徒们炼制的最坚固轻便的合金金属包裹了一层,即使一时不小心撞上水底的暗冰,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再灵便的小舟,经验再丰富的船手也不可能走熟所有的冰道,因为它不同于林地和山道,是随着环境和温度时刻在变化的,如果害怕冰层不够厚,承受不住一行人的重量,他们早就想弃舟登岸。 这一条弯弯拐拐的小道几乎走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蹲在船帆上的瞭望手才做了停下的手势,大家这才把小船靠上滑溜溜的冰岸,一个接一个地走上一片雪白的冰原。 傍晚的冰原上根本看不出天色变化,极目望去,四下都是白茫茫的,完全能掩盖住慢慢变灰的天幕。站在滑不溜丢的地上,似乎一阵稍微大点的北风都能把人吹成断了线的风筝。艾米莉哈了一口白气,听普宁说道:“好了,我们晚上就先在这儿歇着吧。” 艾米莉不解地看向他,这个天气完全可以赶上一段不小的路,他解释道:“冰狐们喜欢晚上出来活动,这附近温度没有那么低,它们一般不会出现。”他摸了下脖子,想起如今这上面的鳞片是一块仿制品,又放下了手:这附近会出现的人鱼都认识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普宁看艾米莉和她的同伴都没有反对他的安排,便去忙着调度其他人,杜杜基这时凑近她一点,低声提醒道:“这里不是太安宁,小心点。” 他怎么看出来的?连另一个和他们一起来的,乔装的妖精安安度都点了下头:“好。”艾米莉疑惑地瞟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不会给她解答,更加细心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可看了半天,除了那一片接一片的冰山雪地,她什么都没瞧出来。 生长在这一片海域的妖精们自然不会告诉这些人类,族长对他们的出行线路作过调查,他们熟悉靠近妖精岛的这块地方,这里明明是一对人鱼经常喜欢光顾的风水宝地!看得出来,这个队长普宁应该是知情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另外选择一条路,是他有什么秘密吗?两个妖精默契地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艾米莉对此一无所知,她既然想不出来,就把这问题丢在了一边,除了心里起了点警戒之外,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普宁他们怎样在这里搭建宿营地。 面色苍白的普宁嘴里咕哝了几句咒语,凭空一道白光闪过,一只通体雪白,体型和相貌都长得很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跳上了雪地,扬起指甲尖长的小爪子,快速地往普宁指出的一块地方刨起坑来。 它选择刨坑的地方背靠一座体型巨大的活动小冰山,它就沿着小冰山的拐角处挖出了一条深沟,等这只北域特产的冰鼠将深沟和冰山的拐角两端连接起来时,普宁开始招呼众人:“大家快进来吧。” 小冰鼠的速度非常快,等艾米莉三人占好位置,围坐成一圈时,它已经用那双小爪子堆起了半人高的冰墙,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层冰墙已经把众人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外面凄厉的北风呼号就像将他们隔开了半个世纪。 艾米莉心里感叹极了:要是还想在北域上讨生活,弄一只冰鼠做魔宠太必要了,只是这些小东西太狡猾,很不好抓,一身白色的皮毛随便往哪儿一钻就找不到了。所以,虽然它只是一级魔兽,可价钱相当不便宜。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证实了布特的财力和实力皆不凡,从他大手笔的合金舱底,到实用金贵的冰鼠,他手下的人装备不起眼,可件件不便宜,而且件件都用在刀刃上。 由于艾米莉是海市极为难得出现的魔药师,连以她的随从身份出行的杜杜基和安安度都排到了比较好的值夜时间——正好错过了四个魔法时的中间值夜。 艾米莉原以为这奇冷冰湿的一夜会极为难挨,但没想到,套上睡袋不久,这一小块的密封空间随着呼出的二氧化碳的增多,暖意开始回升,同骨头在脑海中就今天一天的经历开了次小会不久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艾米莉看到眼前白乎乎的雪墙,还以为已经到了白天,但她看到了倒卧一地的冒险者们,又透过那一扇半透明的冰墙看了看天,才敢相信自己身体里的生物钟没有出错——现在只是下半夜刚到。 艾米莉抻了抻腿,打算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就在刚翻过身体的那一瞬间,模糊的冰墙外面闪过两道影子,在雪地上投下了两个淡淡的灰痕。 她的神经马上绷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果然发现普宁安排的那个守夜人歪倒在地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她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两道越来越大的灰痕,悄无声息地伸出腿踢了踢离她最近的安安度,但是,安安度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她自认为使的力气不小,硬是让他连哼都没哼一下! 黑影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见冰墙外面的人或者其他的什么生物贴到了墙壁上,正在她准备不顾一切地把所有人吵醒的时候,冰墙发出“哗啦”巨响,瞬即就碎成了一堆冰碴。 呼呼的寒风猛烈地倒灌进来,艾米莉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睛,等再睁开时,发现面前站着一条人鱼和……鱼怪? “天哪,这个人类没有被迷昏!”那只长着鳄唇的鱼怪发出了同成年女人一模一样的尖叫。 ************ 谢谢,非常谢谢风华樱樱的红包,过年收红包真是一件开心的事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重口味的妖精始祖 那条英俊的蓝尾巴人鱼用胳膊拐了拐张大嘴巴呆住了的的鱼怪:“喂,别叫了,该你上场了。” 在漫天飞卷的风雪中,长着鳄唇,猪鼻,豹眼的鱼怪张开长了一口尖牙的嘴巴,伸展双臂,精准无误地朝艾米莉的脖子扑过来。 艾米莉就地一滚,避开了鱼怪自以为必中的一击,听见它的声音娇媚宛转,一波三拐,不看它狰狞长相的话,说不定人的心都会先酥掉一半:“你怎么还能动?!” 艾米莉没有答话,反手抽出大剑,抢先朝那只鱼怪攻过去,鱼怪的实力也不坏,见艾米莉的剑瞬息之间就递到了胸前,只差一点就能送进它的胸膛,身子一矮,那条硬挺挺的鱼尾巴顿时软得像蛇一样,弯折在地,险险地避开了这必然见血的一击。 艾米莉顺势把剑锋一荡,改刺为劈,那只鱼怪瘫在地上,还没有缓过神,眼角蓝光一闪,那条柔弱的美人鱼半身悬空,鱼尾巴倒卷过来,像一柄柔软的小叉子一样叉向了她的手腕,鱼尾上的鱼鳞倒竖而起,像一片片小小的利刃闪着心惊的亮光。 艾米莉只得收手自救,就在这慢了半招的功夫,鱼怪已经恢复原样,她还是使出了原来的那一招,双臂大张,尖牙森森,蓝色的人鱼用那条长满倒刺的尾巴为她在一旁掠阵,令艾米莉躲不出他们攻击的范围。那条鱼尾巴灵活地摆动扇风,快如飞影,不一会儿就堆砌出了一座蓝色的影墙! 艾米莉退无可退。面对鱼怪如枯木草枝一般的手臂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她挥舞着大剑,先把周身护住,左手攥住放在腰间的匕首。那柄匕首正是在妖精的地下室寻找出来的。被她父亲后来用一种特殊材质的魔兽皮作鞘,有一定的隐蔽作用。鱼怪只觉得眼前雪亮一晃,接着脖子一凉。她的动作一滞,就听这个女孩开口:“停下。”不大的声音如惊雷一样震住了还在凌厉进攻的蓝色人鱼。 “娜佳!”蓝色人鱼差点跌倒:他们在这一带打劫有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不对,什么时候人类对他们人鱼有了这样的防备能力? 他慌乱地叫道:“放开我妻子!” 妻子?!艾米莉的手差点一滑,割开这条丑陋鱼怪的脖子:她是不是耳朵出幻觉了?这是……现实版的美男和野兽吗?她斜睨一眼鱼怪身上那疙疙瘩瘩的皮肤:不,说是野兽都抬举了它。 感觉到手下的鱼怪在颤抖,而且它的皮肤湿粘滑腻地几乎叫她抓不住。艾米莉把匕首朝她的脖子又送了一步:“别耍花招。” 一说完,她手上的粘腻感更重,她手腕一紧:“说了叫你别乱动!”红色的血液顺着锋刃流了出来。 鱼怪还没说话,那条蓝色的人鱼先慌了:“好,好。我不乱动。”说着,真的任由他巨大的鱼尾贴服在冰地上,连两只胳膊都老老实实地放在了身体两侧。 艾米莉手下的那条鱼怪大概也被她这一手给骇住了,抖着嗓子说道:“我,我不动,”可是,她说不动,艾米莉感觉她手底下的粘液分泌得更加迅速,再差一点它真可能从她手里滑走。 艾米莉恼怒地干脆整条空着的胳膊环住她的身体:“少耍花样。不然,我直接送你去见冥神。” 鱼怪的嗓子更见柔媚,仿佛能滴出水来:“我,我没耍花样啊,我绝对不敢乱动的。”听得艾米莉小心肝乱颤一把,她想起了上一世中某个曾红极一时的宝岛明星。 “你这些恶心人的鼻涕把它收回去。”再任由她分泌下去。只怕它马上就能逃过她的掌控。 鱼怪听上去好像快哭了:“我收不回去的,我越害怕它分泌得越多。(.)” 真是……麻烦又恶心,要不是有事要做,艾米莉早就挥下那一刀了。 眼见她的胳膊也快要禁锢不住它,艾米莉索性把心一横,从空间项链里弄出一瓶迷药,放在它鼻子下面,马上它就翻着白眼彻底地晕倒在了地上。 “你对她做了什么?”蓝尾人鱼惊慌之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攻击艾米莉,却看见这个女孩松松按在妻子脖子上的匕首,半点不敢乱动。 “你别乱动,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艾米莉朝冰山边上靠过去,把地上人的动静收在眼底。 在没有避风湾的情况下,他们如果一直躺在冰凉的地上,不超过一个魔法时就会有人冻死,要等到他们自然醒来,估计全部人都会冻伤,她得抓紧时间。 艾米莉重点关注着杜杜基和安安度,这两个人像其他人一样,躺在地上任尖刀一般的烈风刮在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眉眼上就凝起了淡淡的白霜。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被有王族血脉的布特攻击时,费费及尔和达达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没道理这两个会这么弱啊。想到这里,她放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这个……嗯,是你什么人?” 她用匕首漫不经心地在娜佳脖子附近乱比划的动作吓坏了蓝尾人鱼:“你慢一点,小心一点。”看到艾米莉的匕首不再乱动,他才把精神放到她的问题上:“她是我妻子。” 不是艾米莉想八卦,实在是,这一对除了都长着硕大的鱼尾之外,别的地方一点相似处都没有。她眉目间更利了一分:“我要听实话。”喜欢这样的鱼怪当老婆,这得多重的口味啊! 蓝尾人鱼哭丧着脸:“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我们人鱼一族的妻子不都是这样吗?” 这……这居然是一条母人鱼!虽然不合时宜,但艾米莉的思维很快发散得囧囧有神:都说人鱼是海兽和妖精的产物,基本是没人怀疑的,因为它们一族的确是少有的美貌,就艾米莉见到的布特,比真正妖精的五官也不差什么了。但是,这个传言如果属实的话,母人鱼如果都长这副德性,那只海兽该得多丑啊!更奇葩的是和海兽结合的妖精,这才是真正的重口味呀! 咳咳,她迅速地拉回自己的思绪,开始常规审讯:“你叫什么名字?” “柯林斯。” “在这附近多久了?” “两天。” 艾米莉眉毛一竖:“胡说,两天你连这里的地形都不熟悉,还敢打劫。我没当过强盗,还没听过强盗怎么当?你也不能侮辱强盗这份技术活!再糊弄我,我马上让你变成鳏夫。” 按着母人鱼娜佳的手感觉到她粘湿的皮肤下血管几乎是微不可见地跳快了几个频率,艾米莉一边紧紧地盯着柯林斯,干脆把那瓶迷药放在了娜佳的脖子旁边。 这种迷药是艾米莉那年应海格尔的要求制作出来的,即使人屏住呼吸也会慢慢地从皮肤下面渗进去,无味高效又安全,放在离脖子大动脉最近的地方,就算她不呼吸,透过皮肤吸进去的迷药也会一刻不停地顺着血管送进她已经迷糊的脑袋里。 只是,不知道是体质特殊还是什么原因,它的效果施展在娜佳身上要差太多了,艾米莉得加快询问的速度,这些肆虐的寒风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不便。 蓝尾人鱼看见艾米莉的动作,更加地规矩:“不是,我们之前回了深海一趟,真的是两天前才回来,然后就看到了你们。” 回了深海?做什么?艾米莉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哼笑道:“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在这附近有多长时间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她警告地眯了眯眼睛。 “有,有十二年了。”柯林斯不敢再耍花样,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它们往常出手都是无往不利,只有在戴有人鱼鳞片的人在时会顾及一二,这次它们在水下潜游跟踪了这些人两天,明明探到这里没有一个人有真正的人鱼鳞片,才敢上来打劫,可这个人类为什么会保持清醒?她,她是把人鱼鳞片藏在身上吗? 十二年?想必这附近很少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这里吧?“你们为什么会在这荒凉得除了北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呆这么久?”这里又不是海船云集的海路,偶尔路过干一票还说得过去,以他们贪婪的本性来看,怎么可能守得住这分清净? “这里是我的封地。”柯林斯有些难堪地小声说道。 “啊?”艾米莉没少从布特那儿了解到,人鱼社会也分平民和贵族,履行从人间引进的分封制,看来眼前的这只人鱼还是一个小贵族。 这些艾米莉不感兴趣,她说道:“那你一定十分熟悉这附近的地势了?” “我——” 柯林斯疑惑地抬起头,听这个人类揭出她的目的:“你把这附近的地图给我一份,今晚的事我可以一笔勾消。” 她单手又从她的空间项链里翻出一瓶黑色液体,在愣愣的蓝尾人鱼惊骇的注视下掰开娜佳的下颌:“当然,你如果不老实的话,你妻子的解药三十天后就拿不到手了。” *********** 谢谢登灯的打赏啊,只是,加更神马的,过年这几天很忙啊,年后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章 雪坑 在北边的海上行走,最可怕的不是脚底深寒可怖的海水,而是那看似雪白晶莹,一眼便可以望到底的冰晶白雪。 人鱼柯林斯的出现帮了艾米莉的大忙,这个小领主的领地荒瘠得连海鸟都不愿意多停留,可他十二年如一日地巡视着领地,意图在这块干涩的黑面包里找出肥美的奶油水果的行为,让他对这附近的每一个沟沟坎坎都了解非常。 又一次避开看似平缓,实则埋着一个雪坑的地方后,冒险队的队长普宁忍不住赞叹地说道:“艾米莉小姐,你的朋友对这一带真是太了解了,能让我冒昧地请问一下——” 艾米莉不太礼貌地打断他的问话:“注意,前面是两块厚冰的交接处,小心有暗缝。” “好吧。”普宁耸了耸肩,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见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队员惊叫一声,有人的半个身子陷进了一平如镜的冰盖上。 “见鬼!”等众人都赶到出事者的身边时,那人已经被拉了上来,他的腿脚微跛,颇觉晦气地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刚刚我一只脚踏上去就没事,才抬起另一条腿就塌了,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只怕现在已经掉到暗河里去了。”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条还没有半米宽的雪缝,下面蓝黑色的河水反射着耀目的雪色光芒,就在离冰盖不到两米的距离。 这些天这种情况碰到的不是一次两次,艾米莉从一开始还有些惊慌,到现在的看一眼就撇开眼神。心里已经激不起半点波澜。 在这又滑又冷的地方,有了科林斯的指点还远远不够,自己必须得长八只眼睛和有雷达一般的感应力恐怕才勉强够用。 幸好艾米莉还有精神力可用,骨头也一刻不停地为她侦测周围的地势。那个地缝就是刚刚他的提醒才能避免的。 普宁安抚完这个没同他们出来过几次的队员后,又赶到了艾米莉身边吹捧起她:“您这个朋友可真厉害,连小小的冰缝都能指出来。” 他一有机会就接近她。想方设法地从她那儿想套出给艾米莉地图的人是谁。这些常年在北域打转的人自然明白,有一份详实的海域地形图是多么重要的事。可是,这个老是笑眯眯的女孩会回答他的每个问题,尽量不让他尴尬,就是会绕过最关键的。 普宁很耐心地想找到艾米莉有破绽的机会,艾米莉也觉得跟他捉迷藏,打嘴巴官司很能消磨时间。但跟在她身边的杜杜基他们不会袖手旁观,总能在普宁做得过火的时候三言两语把他打发走。这让艾米莉肯定了,那天晚上他们俩绝对是清醒的,看来,他们也没打算刻意对她隐瞒这件事。 不过。普宁也不是时刻巴在艾米莉身边,无缝不钻的烈风,冰寒冷冽的环境让这个队长不得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和大自然挣命上,老是讲话也是耗费能量的。 整个队伍里除了艾米莉带来的这两个妖精族奇葩,都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眼睛,在这种情况下,只穿着一件毛皮大衣的杜杜基他们就让人有些看不清实力来。队友们一开始在船上同艾米莉还能说上两句话,现在一看这两个一左一右无论何时都同艾米莉形影不离的高人。除了另有图谋的普宁,别人对她是有多远躲多远,让她做什么都很不方便。 艾米莉现在已经能够肯定,妖精族对她的监视人员就只剩下了明面的这两个,一是北域情况特殊,环境太过恶劣。暗线根本无法发挥作用,还不如由暗转明;二来,妖精们有一手绝妙的易容术,如果还有暗桩,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几个冒险队员里面。同他们拉开了距离,倒让艾米莉的排查难做了两分。 一个不留神间,艾米莉的脚下一空,身子立刻歪倒下去,看似坚硬的冰雪像沙堆一样遽然间塌陷了一大片,她慌忙扒住雪壁突出的部分,然而,那冰棱一扒就断,根本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蓬松的积雪扑啦啦地往她的脸上落下来,她赶紧闭眼,听杜杜基喊道:“别乱动。” 一根冰凉的东西勾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扯了上来,她睁开眼睛,只见杜杜基一手挽着绳子,一手抠住冰沿,五根手指直插进厚实的冰雪中,猛地一使力,眼看就要把她拉上来! 但是,就在这时,普宁在坑洞旁伸出脑袋,他嘴里呼出的大团白雾挡住了他的表情:“艾米莉小姐,你别动,我们很快就拉你上来的。”但是,艾米莉看见由于他放重了脚步加快的跑动,那块承着三个大男人的冰块裂开了一个大缝,随着“哗啦啦”不详的响声,有半张床那样大的冰块向她砸了下来。 被这样相当于一袋一百斤大米加三个男人重量的冰块砸中后落进冰河之中还会有命在?艾米莉当机立断,翻手把缠在手腕上的绳子绕开,抱着脑袋两腿踢蹬着朝黑不见底的冰河底下滑落下去。 眼前的光影快速转换,幽蓝的海面下,几条黑影迅速地向她游来。 ———————— 西大陆最大国的首都,海格尔还不知道,今天晚上从皇宫值守完后,他将会迎来一个最会惹麻烦的客人。 这些年老皇帝的宠臣在新帝的统治下越加低调,但人们不会以为这是他失宠的征召,他是现任皇帝信奉的战神神使父亲的事没有经过刻意隐瞒,可这位新贵并不因其超然的身份就对皇帝和其他人指手划脚,除了应当做的分内事,他这几年深居简出,逐渐淡出上层社会的视线。除了少量的聪明人和有心人,人们几乎经常会忘记原本应该很尊贵很显赫的宫廷大臣,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存在在莫克帝国的权力中枢。 海格尔一如寻常一样,在工作岗位上巡视一圈,把所有该处理的事交给副手,再到陛下书房里例行汇报一番,就准备回家休息。 然而,今天的皇帝陛下在接见过众臣之后,出人意料地点名留下了这位曾经的重臣,那些臣下们也不太奇怪,一年里总有两三回陛下会注意到他的,这也是他迟迟没有被后来者挤下位的原因之一:“战神殿那边有了新消息,”政事越来越得心应手的皇帝威仪日盛:“您的女儿现在应该在海市。” 胡娜他们领着族人从魔兽森林中部刚出来就被皇帝委任了新命令,连好友的父亲都没来得及见一见透个信。海格尔得到女儿的消息,连总挂在脸上淡得几乎快要消失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多谢陛下告知小女的行踪。” 皇帝同小师妹的父亲没有多的话说,他也在为得到了艾米莉的消息而高兴,难得柔化了总是板得像块铁板的脸:“先生今天早点回去告诉老夫人这个好消息吧,如果不是没有进皇宫的令牌,只怕那位老夫人会每天比你还勤快地来工作呢。” 汉密尔顿老夫人这两年眼睛越发不好,早就从女管家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她一生都是为人仆婢,也没有家人,海格尔就让她仍然住在自己家里,奉养她的晚年。闲下来的老夫人因为没事可做,天天都在担忧自己在外飘零的小主人,偶尔还要抱怨狠心的男主人,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家“历练”这么久,完全成了个啰嗦而多愁善感的小老太太。 海格尔早就把汉密尔顿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亲人,命令车夫将马车赶快了几分,想回家去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往常总一个人呆在别墅后面小屋的老夫人今天破天荒地等在了一楼的大客厅,白发苍苍的老夫人陪着一个圆脸的女孩聊天,笑得像个快活的老母鸡:“先生您回来了?”她踮着小脚飞奔到男主人的身边,手里把这个有些不在状况的女孩拉到他面前:“这是咱们艾米莉小姐的朋友,她给您带来了小姐的亲笔信呢。” 女孩听见这是好友的父亲,怪模怪样地向他行了个礼:“你好,海格尔先生,我听艾米莉提起过你。对了,这是她给您的信,您一定盼望很久了吧。” 海格尔望着傻呼呼的女孩,那封白色的信封大喇喇地放在他的面前,他忽然涌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你是从哪儿来的?” 罗罗嘉一愣,在她的想法中,作为关心女儿的父亲,一定非常着急她的安危,他怎么会不拿信,转而去问这不相关的问题呢?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了上来,海格尔一喜,倒顾不上盘问这个有可能会带来麻烦的女孩,指着从她脖领子里冒出头的跳鼠:“它怎么会在这儿?” 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罗罗嘉的脑袋里反应不出,只听一边那个被人忽视了太久的大嘴巴男人答道:“先生,您放心,我们来的时候是中午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混在一花匠的推车里进来的。” 海格尔实在对能随便和一个仆妇说出自己女儿消息的人信不过,但能看见女儿的亲笔信自然比什么都好,他和气地对发蒙的罗罗嘉笑了笑:“很感谢你能把艾米莉的信送来,如果不介意,我想把信拿到楼上去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刺吻鱼 冷……钻到骨髓里的寒意,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挤压而来,艾米莉一入水,手脚全都像化成了冰山的一部分,全都不是自己的了。(.) 比冰还寒的水从毛皮裹着的衣服里钻进来,钻入皮肤,钻到血管,像要把每一块骨头都冻住,让她再不能动弹。从上面掉下的冰块如一座大山,向已经尽量深潜的她压过来。 幸好,她心窝那一处用斗气,用魔法力,用一切她能用的能量转化成蒸腾的热能牢牢地护住心脉,能让她维持住一点清明不被淹没。这不是特殊本领,而是一种生死之间身体机能的转化,这是身体对抗恶劣环境的自然抵挡。 她前世曾拜一部海难片的余波所赐,知道那在史实上真实发生的巨大海难因为是在深海的冬季,很多落入海中的遇难者不是因为不会水被淹死,而是在落水的短短几分钟抵受不住深寒的海水被活活冻死的。 在入水的那一刹那,艾米莉还会感到冷,然而潜到十米左右的深度,她竟然感到了一丝热意,她知道,厚厚的冰层其实为恶劣的天气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抵挡,令海水中层的温度不会那样冷。可这只是表象,如果她这时沉迷于那点暖意而不想动弹,或许只用半分钟她就会死在这一团“暖水”中。 往常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戴在头上牢牢护住耳朵的毡帽全部都吸足了水压在她的脑袋上,她唯一能做的是,只来得及把毛皮斗蓬解开,左侧突然有一道像极细微的电流的感觉蹿过,令她的汗毛倒竖。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兜头把斗蓬朝那个方向掷过去。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令她没想到的是,一道黑影被斗蓬滞了一下。 是谁?是―― 艾米莉脑海中的电光只划过了半道。后面一道水波改为逆流让她警兆大生,拼命地用脚蹬水上浮,于千钧一发之际与一道冰凉尖锐的利刺贴着脚掌擦过。 还好她的避水珠收得很顺手。落水的那一刹那她就将之含在了口中,这时她已经看清:围攻她的是一群长着利齿的大鱼。大鱼的嘴巴上还有一支像三棱军剌的鼻子,鼻子的顶端泛着紫红的暗光,昭示着这凶器或者另有杀招。 她在来海市时恶补过北域的知识,假如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北域一带,或者说在整个大洋都赫赫有名的海兽杀手――刺吻鱼。 这种鱼能杀海兽,甚至是那些中高级的海兽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被它暗算击中的也不在少数,就是靠它们悄无声息,几乎与海水溶合在一起的潜游能力,还有它的那根鼻刺,如果被它不小心划破一道小口子,中者连喝解药的时间都不会有,必死无疑。就算被暗算者能力超卓,它还有一样绝活,若是惹恼了它,它还能够像墨鱼一样把毒囊中的毒汁压缩着喷射向对方。在无所不在的水中,这样大范围的攻击没有不中的――因为空气中你还可以屏住呼吸,可水流会把毒液带到皮肤上。 可是,这种天生最适合做暗杀者的海鱼屏承了刺客的习性――它们并不是群居动物。那么,这里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刺吻鱼,艾米莉不用动脑筋就知道有人要杀她。不可能是神殿,神殿还要拷问列达兹的下落,不会上来就是杀招,身在妖精岛,对列达兹来说是囚禁,何尝不是保护? 她不用再猜下去了――布特!她微微地勾起嘴唇:他真的以为自己不敢搅他的局吗?还是以为把自己拖入水中就能万无一失地干掉自己? 刺吻鱼并不是初具智慧的海兽,可这种与生俱来的暗杀天赋让它们在海中的名声让人听见了就闻风丧胆,可是,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它的鼻刺下方,嘴巴正上方有一个指甲壳大小的白点,只要刺中它,就等于割断了它的毒囊和鼻刺的联系,失去了毒刺,它们的杀伤力比普通的鲨鱼也就强上一点,这办法比击伤它们引来其疯狂反扑要来得安全许多,可是,危险程度也加重了不少。(.) 在几乎一团漆黑的海水下,想要戳中那个小白点就像让瞎子穿针一样,一点可能都没有。艾米莉用起敛息术,放松全身的肌肉,她甚至还在刚刚的搏斗中伸直了四肢,让身体随着海水的涌动而漂浮起来。像这种生长在深海中的鱼类视力都极为低下,只要她不乱动,它们单凭眼睛根本就发现不了她,好在刚刚她没受什么伤,她现在只需要尽力把自己融进海水中,寻找那必然的一击。 果然,失去了她的气息后,刺吻鱼们茫然地冲刺了几个来回,不出意外地没有撞到就在它们身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艾米莉。有一条鱼甚至还扫到了她的面颊,下一刻她就被湍急的水流和鱼尾的余力冲到了另一边,所以这条鱼虽然感到了有不对,也只能拱着鼻子瞎串一通。她的运气很好,身体被海水带离得它们越来越远。 艾米莉的身体被上下的海水挤压,灌了水的衣物让她很不舒服,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急冻的海水对她身体的刺激,不,现在应该都算不上刺激了,因为她除了运转越来越困难的脑袋,连四肢都不像自己的了。她用精神力锁定这三条鱼,感受着它们分开,聚扰,再分开…… 她的身体和理智好像分成了两个部分,冷冷地看着碎冰,大鱼,海草在不远处乱动,她却化成了海底的礁石,看见刺吻鱼们又聚到了一起,这次它们向礁石聚拢了……十米,五米,三米……那条鱼开始划动左背鳍,不好,它要扭身远去,就是现在! 艾米莉两手塞满了用精神力从空间项链中拿出的莹光石,遽然而起的亮光让这些海中杀手们动作停滞了半秒,耀亮了那满口的森利钢牙。她下一刻就撕破了时间静止卷轴,可是,只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她的手就被冻得发木,进而影响到行动力。她以为自己的这个动作很快,其实已经足够刺吻鱼们察觉危险,发出最本能的攻击。 随着卷轴的生效,三条大鱼诡异地被定了在海水中,连同它们身侧那一小块的海水像被罩上了无形的罩子一样,失去了动力。艾米莉可以看见中间的那一条最大的鱼鼻刺尖上一簇像银针一样的墨紫接近黑色的毒汁,她心中一凉,手里的动作已经像有意识一样又快又狠地刺了过去。 “蓬蓬蓬”,艾米莉好像听见了三声细微的炸响,其实这是她的脑袋在冰凉的海水中浸泡过久,发生了些许的幻觉。她不知现在是什么状态,她的意识像飘浮在海水之中,冷眼看着水下那四团黑影分分合合着绞杀成一团。 被割断了毒囊的刺吻鱼暴怒起来,三只独行客发起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联合,向这个狡猾得可恨,灵敏得惊人的人类发起了凌厉的攻击。这只有四条腿的生物比深海中它们遇到的任何一只海兽都灵活,它们蛮横的冲击,凶恶的扑咬,却一个目标都没中。 静静的深海下恶浪滚滚,刺吻鱼们发了狂,它们的鼻刺短暂地碰击在一起,那只最大的朝后退了十多码,两只稍小的却在同时向她的侧翼攻击,一条鱼瞅准了她的一条胳膊,甚至连最得意阴诡的鼻刺都弃之不用,转而张开了那吞噬过无数血肉的大口,要将这可恶的仇人撕成万段,彻底化为它们的食物才能消心头之恨! 就在它们即将触到艾米莉时,她的身体突然一扭,朝下沉了半米,险而又险地躲过这一击,然而,那条最大的杀手等的就是这一刻。它就像一条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退出人类的视线范围后,又趁着她的注意力被吸走,伺伏在一侧盘算着一击得手。 眼看鼻刺即将吻上艾米莉的脖子,身后的追踪又到,隔着腥咸的海水,艾米莉似乎能闻到那满嘴的钢牙中有血肉的香甜,三条鱼对她的合围已经成势!而她现在右手只有一剑可用! 可是,就在血肉即将被咬破,甘甜的血液似乎都跳进了它们的嘴里时,艾米莉的剑动了,她不管不顾身后那两个夺命杀手,那柄半人高的大剑像一道弧光一般滑进了刺吻鱼的肚腹中。她连抽出剑的时间都没有,右肩一阵剧痛,将那团旁观的意识拉进了她的体内,接着,她的左手按照身体既定的轨道,带着那点雪亮的刃尖,切断了左侧大鱼的头颅,再毫不停顿地翻身,正好捅进了右侧大鱼的左眼。 大鱼的凶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它的钢牙合成了一块钢板,艾米莉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吧断裂的声音,她在晕过去之前将匕首顺着它的眼睛斜向上戳到没柄,再狠狠地搅动起来,直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没有响起,她的手一松,朝海水深处沉去。 在最后的一瞥中,似乎还有更多的黑影向她聚了过来,可是,她已经抵挡不住昏厥了。 ********** 马上就要新年了,我在这儿祝各位亲们新年大吉,百事大顺哈,俺守岁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二章 美男和野兽 “快快,她的眼皮在动,亲爱的,你快看,她是不是快醒了。[]” “来了来了,甜心,你不要凑得这么近,小心她身上的毒传到你身上了。” “啊哟哟,我发现她身上的宝贝都很不错嘛,这个是什么宝贝?好像不认识啊。”手腕好像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套住了,有人在拽着她的手指往下褪东西,手腕处火辣辣的疼,可惜她的眼睛像粘上了强力胶水,怎么都无法撕开眼前这厚重的黑暗。 “甜心,你慢点来,看看你的手用力过猛都红了。” “……” 这一对男女说话越来越肉麻,艾米莉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一层的,实在忍不住了,奋力地将眼皮撑开一条缝,一道幽蓝的光闪光,眼前站着一个满身疙瘩的黑皮怪物,她心中一惊,用的力气反而更猛了些,彻底地挣开了两只眼睛。 入目的这一切差点让她气个倒仰:那黑色怪物鱼尾倒卷在一根尺来长的大冰棱上,整个身体绷成一线,两只手全扒到她的左手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幸好那满手的锐甲收了回去,不然她的手臂上必然要多出几个血洞!这些人鱼仅仅是因为没见过温玉材质的手镯就出了这样的丑态,要是她现在戴着极品钻石,恐怕连手腕都保不住了吧! 艾米莉不由心生一点庆幸:幸好这个异世就像前世的西方社会一样不尚玉,才叫她无意中捡到了这个好漏,把它雕成了两个小挂饰和一个手镯,不知道这些人鱼是出于雁过拔毛的习性,还是看出了它的好坏,才摆出这副嘴脸。 她轻轻咳了一声。在寂静没人的白色空间里两个财迷硬是没听到,感受到左手的皮都快被扒了下来,她不得以加重了咳嗽。(.)惊得那两个家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柯林斯抢先从地上蹦起来,讪讪地对着艾米莉笑了笑:“您醒了?”娜佳长尾一荡。优雅地甩了个s形,站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是艾米莉看到了她刚刚的那市侩样,现在她这副冷艳高贵的表情实在让她尊敬不起来,何况,这还是一纯正的魔鬼身材魔鬼相貌的怪物。 “这是哪儿?”艾米莉打量着没有窗户没有门,连一条缝都没有的白色空间,心里有了初步的猜测。 “咳咳,”柯林斯清清嗓子。英俊的脸上却挂着油滑的笑容:“您猜。” 刚刚醒来,艾米莉的头还犯着晕,她努力撑着发沉的脑袋,与这两个意图不明的人鱼周旋:“还有什么好猜的,要么是在海底,要么是在陆上,总不能在天宫吧。” 她胸有成竹,满不在乎的模样让柯林斯的心里有些没底:“喂,现在是我们抓了你,你不害怕吗?” 艾米莉哼笑一声。一字一句地强调:“三,十,天。”看娜佳迷茫的眼神,她想到。难道这条母人鱼是被自己丈夫隐瞒了病情? 柯林斯眼神一变,他“劈哩叭啦”地一通乱掷,不知从哪弄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丢到地上,哭丧着脸:“还请您告诉我,哪一瓶它是解药啊?” 没想到还救了个情种,艾米莉嘴角勾了勾,脑袋里像灌了铅块,目光匆匆一扫,在又一次晕过去之前吐出了一句让柯林斯想要晕倒的话:“哪一瓶都不是。”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这种定期发作的毒药,事实上,整个魔药师界都没作出过,他们充其量会做一些慢性毒药,靠侵蚀人类身体,破坏他们体内细胞和神经系统为目的的毒物,异世界从没有过有潜伏期的毒药。但地处偏远,孤陋寡闻的柯林斯夫妇怎么会知道这些?艾米莉给她喝的不过是一瓶在有效期内让人使不出力气的软骨水罢了,端看她刚刚那生龙活虎的表现,只怕软骨水的效力早就过了。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有花心滥情到朝来暮去的绝大部分人鱼情侣,也有相濡以沫,与丈夫风雨同舟的柯林斯和娜佳夫妇这样的奇葩。 艾米莉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奇缘和一个打劫过自己的,极度排外的族类说上话。她就这样奇怪地被人鱼夫妇囚禁在了这座冰雪牢笼里,每天睁眼闭眼就只能见到这两个人,由于受的伤的确太重,每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也不知道这两夫妇是怎么弄来吃的,毕竟这处监狱甚至除了她睡的那座用无数皮毛堆积起来的“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按柯林斯的话说是,必须得让她把自己妻子的解药给他,不然,下一次万一艾米莉再度遇刺,他妻子的命不也得冤枉地跟着丢了?好在每天柯林斯除了囚禁她,并没有做出其他的刑讯逼问之类的事,或许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现在就是一片薄纸,稍大点风都能让她体力更坏上一层。 这一块所谓的“封地”实在太荒凉了,据柯林斯夫妇说,除了一种特定的水草,连路过的海鱼都没有,再往北走一点,那里连最深的海底都常年冰封着,这里虽然也是一片海,实际上已经是海族领域的最北端了。以至于可怜的人鱼夫妇只有靠偶尔撞天收得来些打劫收入,平时连多余的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见到了艾米莉,虽然她是个身受重伤的半残废,可这个女孩所讲的很多关于陆上的事是他们这对连变形水都买不起的土包子夫妇都无法见识的。于是,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连傲娇坏脾气的娜佳都会顾作不屑,实则偷偷地竖起耳朵听艾米莉一肚子的“新鲜故事。” 到了第二十天的时候,艾米莉已经了解了这对夫妇的感情及身世八卦。柯林斯是一只普通的人鱼,然而他的妻子娜佳却是王室近支,原本她的妻子在结婚后会得到一块相对富饶很多的领地,但就是因为和他结了婚,引起她父母的不满,一怒之下把这个原本十分受宠的女儿一捋到底,在她成婚后相当于驱逐地赶到了这块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子女众多的娜佳父母很多年没有召回过女儿,他们在这块贫瘠的领土上用心经营着自己的生活,直到五个多月前接到了一个消息。 “你说你们是回去参加海王的竞选?”艾米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不是说你只是王室近支吗?海王不应该传位给最亲近的接位人吗?” 娜佳那对圆滚滚的豹眼瞪得都快脱出了眶:“我怎么不可能?我们海王可不像你们人类,是以实力确认继任人的。”她在艾米莉似笑非笑的眼光中说话声越来越小:“好吧,血缘是考虑的第一条件,我们――”她怏怏地垂下了脑袋:多年不见的父母肯定会对她更加失望吧,看她拒绝了父母多年来的第一个要求,那些兄弟姐妹们的鄙夷眼神以前还知道掩饰,现在…… 艾米莉见她不说话,只得自己猜测:“你应该是被某位王子,哦,不对,公主骗回去拉到他们阵营的吧?” 看娜佳愕然的样子,艾米莉知道,事情肯定就是像她猜测的那样了。海王继任虽然是靠实力取胜,但在嗓音都可以驭兽的情况下,母人鱼比公人鱼又多了一些肉体的强悍性,还有她们身体分泌的那种粘液也是一种保护液体,能让她们轻松逃脱敌人的缠斗,因此,历任的海王很少出现公人鱼的身影。 然而,个人的实力并不能代表全部,像人类社会特有的拉阵营,选派系之类的活动在人鱼社会也不少见。艾米莉猜想,现在的海王竞选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关键阶段,不然这些被分配得几乎像流放的王裔母人鱼怎么也被拉来充上数? 除非……艾米莉眯了下眼睛: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藏着什么金疙瘩,不过,自己又没想要掺和一脚,对娜佳隐瞒的地方没有多加追问。 “听说海市的执政官也是一位王裔啊,他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艾米莉扯了一大通后,把话题转到了布特的身上。 娜佳抓了抓脑袋,很困惑的样子:“布特?亲爱的,他是海王侯选人吗?”她扭头问听得同样津津有味的柯林斯。 柯林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不,你忘了,海王的侯选人只剩下了三个公主,布特不是很早以前就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被剥除了继承权吗?哦,对了,他现在的海市执政权还是在获得咱们海族第一元帅认可后,陛下给的他奖赏呢。” 这两夫妇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透出的消息有多么劲爆,艾米莉彻底地来了精神:“他被剥除了继承权?为什么?!”她还记得前段时间跟布特的交涉,那家伙被她戳破真实目的后就再也没隐藏过自己的野心,但如果从根子上断绝了他的希望,他再拿什么去争高位? “好像是他阴谋杀死了海王的第一继承人,米尔达公主。”时间大概过得有点长,娜佳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 米尔达……这个名字好熟,艾米莉一阵恍惚,她在哪儿听过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海王大选(上) 传说中,覆盖着这个魔法异世大陆的大海有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海里的宽窄,其长却更是无止无尽,就连战神的宠兽奴干儿罕都要在海中走上七天七夜才能从南走到北。有了强大的魔法能力作后盾,生长在塞尔沃特的人类早就清楚,自己居住的这丁点土地不过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块稍大些的岛屿罢了。 数万年来,生长在大陆上的野心人类想过数种办法把海洋的控制权也抢到手下,可是,身体结构的根本差异是怎样都无可避免的,现在滨海居住的人类更多地把目标放在了填海造地上面,也算为海洋和陆地带来了些许和平。 可想而知,身为海族金字塔最顶尖的统治者该有多么惹人眼嫉,艾米莉有心想知道更多,便问娜佳:“那现在那边的情况怎样?” 娜佳嘴唇向上一撇,露出个心有余悸的表情:“我可是好不容易回来的,哪里还去管那边怎么样,反正谁当海王跟我都没关系。” 的确是这样,想必也没人想得起她这个被人遗忘的小领主。柯林斯却心有担忧:“亲爱的,我还是觉得你想得太乐观了一些,你想想咱们,”他看了眼半合着眼皮,很没精神的艾米莉,模糊着言辞:“咱们那些特产,我觉得他们就是看上了那些。” 娜佳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也说了是特产,就,就只产那么一点。他们会看在眼里吗?” 柯林斯认真地说道:“可是,这一批和我们一同去的领主中就属我们的领地最贫瘠,海里不是没有和我们境况差——。” 看来他们夫妻就这个问题也争执了不少时候,娜佳没等丈夫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那我还有王族血脉呢,平时不管用,可到这种时候。亲族的支持是很重要的……”她吧啦吧啦地反驳了一大堆,态度非常坚决,看来十分厌倦去那儿,把柯林斯的神色从跃跃欲试说到了垂头丧气。[.超多好看小说] 艾米莉听他们夫妻俩原本是在有理有据地争执,到最后各种烂帐都翻了出来,等吵完的时候连最开始引起吵架的理由都忘了,听得她脑袋里直嗡嗡。不由使劲拍了下床,挣得右肩一阵剧痛,还得忍得冷汗都流了下来大喝:“别吵了!” 斗志昂扬的两个人被及时喝止,都愣愣地看向这个平时说句话只比蚊子大一点的艾米莉,听她怒气冲冲地指着娜佳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你丈夫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去看看热闹吗?你得告诉他,这种热闹看得不好,会把命留在那儿,不行吗?还有你,”她瞪着同样脸红脖子粗的柯林斯:“你这么大人了,想要干什么,用得着跟你妻子拐弯抹角地暗示吗?你妻子是个直性子,她能听懂你真实想法?” 情绪骤然一激动。脑子的缺氧感觉更加严重,艾米莉不得不乖乖地躺回床上顺气,恢复原来的语气:“一个想去,一个不想去而已,好好沟通有什么说不了的大事?”她手抬了抬:“你们俩好好想想,有今天你们容易吗?别吵架吵得伤感情。还有啊,去看热闹也没什么不对,海洋那么大,只要躲得好,还怕麻烦找上身吗?” 唉,这身体实在是没养好,说不到两句话,艾米莉的晕眩感更加严重,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不知道这两人会怎么决定…… ___________________ 再醒来时,艾米莉万万没料到自己目前是这样的境况—— 她承认自己说那话有是有私心的,可没想过要把自己搭进去啊!看着眼前这些急速倒退的景色,和前面的柯林斯,她一开始是有点蒙的:“柯林斯,娜佳,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全速游泳的两夫妇没有理她,艾米莉伸出手,手掌碰到了一个柔软而透明的壁障,提高了点声音:“柯林斯,娜佳!” 他们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让艾米莉开始用了点劲狠狠地拍打着这层壁障,她在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之前终于让柯林斯有所察觉。两夫妻停了下来,娜佳不知怎么弄的,一下就钻进了那个像大泡泡似的壁障,相对于艾米莉的气喘吁吁,她的气息平稳极了:“你醒了?” 艾米莉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然后就听到了那个坑爹的回答:“我们正在赶向海王廷的路上啊,你不是说看热闹,只要躲得好,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吗?”她说了一大堆话,证明她的判断正确:“我们上次去的时候海王竞选已经开始了很长时间,加上我们在路上浪费的时间,等到的时候说不定正好可以看到尾声,咱们也能见证新海王的诞生哪!” 艾米莉弱弱地打断这个被自己丈夫蛊惑成功的女人鱼:“可是,你们完全用不着带我去啊。” 娜佳那总看不出表情的黑疙瘩脸上的大眼睛闪过一道算计的精光:“谁说的,你可是位魔药师,我们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 艾米莉试图跟她讲讲道理:“可我是人类那边的啊,我的魔药在深海中不一定管用。”你们能驭兽,想想就知道那些比斗的场面不会太小,到时候一个照应不到,她这个异族加上拖油瓶,再加上边缘化人物,绝对是有去无回的相。这种事,想想这里面的阴私少不了。 娜佳却十分不以为然:“我没这么觉得,至少你给我用过的那个就很厉害。千年一回的海王竞选,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更珍惜自己的小命!艾米莉脸都绿了:她被拖进这说不定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鬼地方,而且还重伤未愈,这样去了海王竞选现场,万一一个不小心,跟送死有什么差别? 望着不知道是真慒懂还是假天真的娜佳,虽然对方说话的口气很随意,可艾米莉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她。她没有忘记,在刚开始撒的那个谎后,自己一直没把“解药”交给这夫妻俩,就是怕他们在她伤好之前反口咬她,现在离三十天越来越近,这两人反倒是不急了,这说明,这俩人肯定识破了自己的计策。现在他们还能留着她,不过因为是自己还有用罢了。 她权衡完现在的处境后,很快决定先静观其变,她手上的秘密武器再多,也不能不考虑到环境的特殊性,还有身体情况。现在她身边唯一完好的只有白白这个风系魔兽,在水里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________________ 从北域到海王廷,柯林斯和娜佳每天只休息一个魔法时就开始赶路,要不是艾米莉肯定他们确实是半路改了想法,几乎就会以为是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这样日夜兼程了近两个月,柯林斯夫妇终于赶到了地方。 艾米莉原先还怕自己这个泡泡小屋囚犯的造型太过独特,后来随着海族中心城市的靠近,人烟也稠密了许多,穿梭来回的人鱼们见到她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她也发现,自己这个样子竟然不是唯一的一个。一路上她也遇到过两个别族的人被两只海兽用这种泡泡封隔成一个空间,驼在背上向同一个方向奔去。 她注意到,这两个人,一个是矮人族的,一个是精灵族的,这两人都是前后脚遇上。而且在稍后同娜佳的闲聊中她知道了,每一个千年海王的选举都会广邀各族精英来观礼,也有一些人鱼会带别族的朋友长长见识(艾米莉这时才知道,人鱼只是对人类比较恶劣,而且其族内也有不那样好斗的成员,不禁感叹人族在其他族内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当然同时也是继任海王和其他各族建立交情的好时机,像她这样被人鱼带着跑的虽然奇怪了一些,也并不难接受。 依海底的宽广程度,这一对夫妇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赶到其中心地带,不得不说,两个人的脚力之快,还好他们并没有直挺挺地赶往海王宫,转而在附近一个人鱼聚居点暂时落脚。据娜佳说,海王宫是一处极大的珊瑚群建筑,海王的竞选比斗和继任仪式都将在那儿举行。 他们的运气不错,听说海王的最后一次比赛就在三天之后举行,以娜佳那点王室血脉来说,他们当然有进宫的资格,可两人既想看热闹又不愿意惹麻烦,便决定先在这个有朋友的村子里看看情况,再多打听打听,娜佳频频看向艾米莉的眼神让她的汗毛不由竖了起来:她这满脸的算计哪怕连块贝壳都看得出来吧? “你们想让我配给你用过的那种药?”这两个月尽管颠沛流离了些,艾米莉却着实没受到什么苦,她的伤不仅没恶化,反而还好得差不多了。她摸着下巴:就怕这两人没有求于她,现在既然要求她办事,她不讨点东西回来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天的颠簸了? 她看得出来,这两夫妻不是心思复杂的人,如果能跟他们合作一番,好好算计,未必不能成功。反正,人已经到了这里,不好好看场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怎么能让人心甘? ************ 谢谢登灯亲的红包哈,新年收红包真是件开心的事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五章 海王大选(下) 水族们的看台由一棵生在海底,不知有多少年的赤红色珊瑚树托举而成,在高达三十米的看台上,由一层淡蓝色的薄膜将观众和三位公主隔离而开。里面的人鱼观众们密切关注着三位公主的行动。 在艾米莉看来,她实在分不清这些皮肤黝黑,长着满身疙瘩的公主谁是谁,只能根据她们的鱼尾颜色来分辨一二。 听周围的人议论中,那位长着红色鱼尾的公主是海王的第十三位公主,黄色的鱼尾是二十二公主,还有一位纯黑色鱼尾的二十八公主。其中,红色鱼尾的十三公主最为人看好,只有她在前几次的测试中遥遥领先于其他的两个妹妹,只是她性格暴燥,冲动易怒,除了在能力上略微胜过别人一筹,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侯选人,要不是她那个能力最弱的二十八妹几次设计,她的成绩原本可以甩过别人起码几条街。而二十二公主能力比较平均,是仅次于十三公主的人气选手。 从三位公主的出手方式来看,也能瞧出一些她们的性格,十三公主果然最耐不住性子,一等考核内容公布,她就率先张开了嘴巴。 还不等她的嘴巴再度闭上,一群五彩斑斓,只有人手指粗的小鱼从海底的各方游聚到了十三公主的身边。它们听从着她声音的命令,由散乱的一窝蜂,分成有规律的一队一队,朝各个方向分散开去。一时间,海底的各个角落都发出了沙沙的响动。 “果然不愧是十三公主,她居然能召唤到那么大一群多目鱼。” 听见旁边人叫这鱼的名字,艾米莉不由凝目仔细多看了一眼,这些小鱼不仅鱼头上长了两个黑点,连背鳍。侧鳍等四个地方都长了一模一样的黑点,打眼看去还真像多长了四只眼睛。不,也许这鱼就是多长了四只眼睛呢?她盯着这些团在一起的鱼们。(.无弹窗广告)发现它们一开始虽窝在一起,但并没有互相触碰到,这说明它们要么有极强的感知能力。要么真的就是长了许多双眼睛,不管是哪个原因。这两点都不能让人小看。 眼看这些鱼再一次散没到了礁石缝隙,水草底下,甚至连沙石堆里都有好多小鱼在细细地翻找,而十三公主的嗓子一直没停。并且她还颇有余力地看向两个一直按兵不动的妹妹,那条红色的尾巴轻轻地划动着水波,不时地以目向对她欢呼的观众们致意。 这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个偶像明星的腕儿啊!艾米莉看得出来。她非常迷醉于受众人崇拜的快|感,但一刻不停的肢体动作,又表明了她并不是一味沉迷,她的戒心也不小。 艾米莉正看得入神,一只手臂晃到她眼前摇了摇,娜佳小声道:“别忘了你来这儿要干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那些平民们早就投入到了这千年一见的盛事当中去了,有不少人早就激动得从坐椅上游动着漂到前方,想看得更清楚,没有人注意到处在角落中的三个普通人鱼。 娜佳领着其他两人来到托举着看台的珊瑚树一道树丫处。伸手在蓝色的薄膜上按了一下,薄膜开了一条能供人侧身而过的缝,艾米莉忙跟上她到了看台外缘,柯林斯面对看台堵住了这个狭小的缝隙。其他两个人滑到珊瑚树的下面。利用它的繁茂枝桠和长在树间的一丛丛海草掩盖住身形,慢慢地朝下滑。 刚接触到海底的实地,看台上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惊呼声,两人急忙朝几位公主看过去,只见十三公主和二十二公主看着东南方都露出了比较明显的喜色,连海王坐着的那片席位都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再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五六条多目鱼围着一块被半扒起来的礁石,一道深紫色的毫光半闪不闪。 十三公主红尾一甩,整个人如箭一般直射出去,她弹射得虽快,但才弹到半路,一条黄色的尾巴横空出来将她拦住。黄色尾巴的二十二公主不仅单身上去拦住了胞姐,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五条鲨鱼,随着她口中的歌曲变化而不断变换着攻击节奏,硬是缠得十三公主不能动弹。 那两个正斗得死活不休,也没有放过貌似一直在打酱油的二十八公主,二十二公主又召唤来三条鲨鱼缠住了她,但二十八公主不慌不忙的应对逼得十三公主口中正在唱的歌停下,让那些小鱼退去。又换了另一种歌曲,召来了两头全身闪着银光,头顶长着一支独角的怪异海兽,这两头海兽兵分两路,一头向主人方向汇合,另一头则迎上了那边的二十八公主。 这两头海兽和鲨鱼完全不同,它们的四肢还没有完全褪化,四坨脚掌一样的东西蜷在肚腹下面,低下脑袋,将尖角直对着两位公主,那根尖角里顿时射出一根透明的冰刺。竟是两头至少在三级的冰系魔兽! 这十三公主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视,听说她今年也不过刚满二百三十岁,她这个年龄相当于人类的三十五岁左右。若非要从人类的水平换算,她这样分开控制两头三级魔兽的能力合起来起码能控制一头七级以上的魔兽,这是人类的魔导师都未必能做成的事!而三十五岁的魔导师从人类有魔法的历史来数,也是凤毛麟角的! 难怪说人鱼族最后能成为称霸海底的主人,像他们这种能生,而且还优生的种族,还恰好有克制海底其他居民的法宝,不成为霸主简直就是浪费了他们的这番天赋。 有了两头海兽的加入,十三公主刚开始的反抗就变得游刃有余了许多,她渐渐从二十二公主的缠斗中脱开身,指挥着那只海兽解决掉那些缠着她的鲨鱼后,二十二公主的攻击对她就完全起不了一点作用了。终于,十三公主将二十二公主的前胸挠出五个血洞之后,二十二公主对她就再也没了阻碍的力量。 但二十二公主并不愿马上认输,她趁十三公主抽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腰,并张开嘴巴,一口就要咬到十三公主肌肉丰隆的腰肢上! 娜佳趁两名公主打斗时带起的水流带着艾米莉不断地转移位置,终于到了离两位公主最近的位置,而这两位公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翻翻滚滚的打斗中也游到了珊瑚树的底下,艾米莉甚至可以感受到她们打斗时激起的水流冲击着她的身体。 娜佳飞快地对艾米莉比了个手势,神色冷厉地把手往下一滑,艾米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瓶子,冲她暗示下手的那个人边念动着魔法,边掷出了药瓶! 眼下的打斗精彩又刺激,看台上的众多观众都激动得大吼大叫,有投入的甚至将那看似薄透的蓝膜撞得变了形,以为人气最高的十三公主肯定是避无可避。 但这位公主不愧是能力出众,她在二十二公主抱住她的时候,头也不回地伸出右手,五指成爪,向妹妹的头顶插过去。她就是算着妹妹必定要回撤自救,这样她就可以就势摆脱掉这个难缠的对手。 可是,原本狠辣灵活的二十二公主手臂是松了,她的头却向下滑了一些,而十三公主的这一击并没有留手,她的五指像插豆腐似的在众目睽睽下插进了亲生妹妹的头颅里。 鲜红的血液顺着十三公主那伸入到妹妹头骨中的手指缝中流出来,染红了那一小片碧蓝的海水,所有人都呆住了。谁能想得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从娜佳让艾米莉做药水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活不过这个大选,她自打洒出了药水就防着这一招,因此,和她的药水一起掏出来的,还有一张集她目前为止,水平最好的时间静止卷轴,她洒出了药水,也对着娜佳用出了卷轴。 趁她被定住的这半分钟,反应极快的人鱼们已经控制住了整个现场,他们不出意料地逮到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娜佳。 场面极其的混乱,隐藏在海底沙堆旁边一个溶洞的艾米莉看见,一直被一只冰系海兽和三只鲨鱼缠得仿佛脱不开身的二十八公主趁着这场混乱,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那些海兽,从容不迫地从那块松动的礁石中拾起了那块紫色的海王宝印,并头也不回地向众人的反方向奔向了海王宫。 艾米莉看得齿冷极了,假如这位心计深沉,狠辣无情的小公主是新任的海王,这海底恐怕……不过,没等她想完,眼光一扫,又看到了位于人群中,正向海王奔去的布特,他人虽然在朝海王的方向游动,脖子却偏了偏,方向正是那位公主的背影。 艾米莉勾了勾唇角:恐怕好戏还没结束呢。但她马上就被冰冷的海水打醒了:这里肯定要马上被戒严起来,她该怎么躲过海王廷士兵们的搜索?!还有,变形药水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之后如果不能上浮到人类承受的水压范围,她必死无疑! **************** 谢谢风华樱樱亲的打赏,*^_^*(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六章 混入 艾米莉一向是个未雨绸缪的人,她的空间项链里从来都不缺好东西,但是变形药水一次只能维持六个魔法时左右,虽然可以续用,可再用一遍,这种随机性很大的东西就不能维持原来变的那个形状了。 她用了敛息法,一动不动地藏在那堆水草下已经有了两个多魔法时,但围在比武现场的海族兵丁们非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娜佳并不是傻瓜,当时艾米莉把她定在原地当了替罪羊被押走后,追踪后续结果的骨头就告诉她,她对审讯的官员们声称,她是被一个化装成人鱼的人类给挟持到了比斗现场,但现场发生的一切她全不知情。 别人未必会信她的这般说辞,但知道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参与这场阴谋,已经足够理由让这些鱼怪们把可疑的现场掘地三尺,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了。 她几次都险险地躲掉了鱼兵们的刺探,海王宫这次来搜寻刺客的卫兵全都是智商比较低级的魔兽,它们不知是不是脑筋太笨,愣是没有发现破绽,还是她掩藏得太过完美,这些鱼兵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但时间快速地流逝过去,假如她再不想办法的话,迟早也会在这些人的细心翻找下露出行迹。如果这里是其他任何一片海域,她未尝不敢放手一搏,可是,想到身后恢宏庞大的海王廷,她半点都不敢马虎。她有一种感觉,也许在她隐藏起来的时候,并不是瞒住了所有人。想到她矮身下去的那一刹那背后蹿起的凉意,艾米莉必须把情况设想到最坏。 这一道刺骨的寒意也是她迟迟不敢起身的最重要原因,她把今天从场上观察到的情况放在脑中回放了一次又一次,如果没有猜错。娜佳应该是二十八公主那边的人。十三公主在所有人面前杀掉了自己的手足至亲,是肯定失去了第一继承权。即使和人类一样,成就王者之路上必定会有自己血亲的血。而且人鱼也是亲缘淡薄的种族,但所有的一切都得蒙上遮羞布,就算心里恨不得自己姐妹去死,也得装出兄弟齐心的样子。 二十八公主的继承王位看似理所应当,可一直注意布特的艾米莉心里越加笃定: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就是不知道这条隐藏着的毒蛇会什么时候跳出来咬这一口。 时间太过匆促,不然她一定有时间布置点别的事。不……她的目光投向一条通体发红,尾巴上长着白斑的海兽,也许,她现在也能做点别的事…… ______________ 海王宫延续公开选拔的传统已有数万年,像今天这样的差错却从来没出过。海王从出事开始,脸就是黑沉沉的。那个之前被人看好的公主在事发之后先是发呆,然后又失控地大叫:“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是皇妹!对,二十八皇妹!你太狠了!父王,你不能选她的,她这么毒辣,一定不会好好善待臣民。”其疯癫发狂的丑态让被海王邀请来的各族看了个全,叫海王原有的三分不忍顿时被磨得只剩下了一分:太丢人了! 好歹还是被重点考量过的一地公主,只是一次失败。还没有最后定罪就这样失态,完全没有一点公主的自尊和骄傲。都不用十三公主的反对者挑拨,海王就强压着愤怒吩咐:“把她的嘴堵起来,给我压进地火牢!” 除了那些不明情况的外族人,在场的所有海族成员全愣住了:地火牢!曾经宠极一时的十三公主竟然要被关进那个鬼地方,海王的怒火可真是盛哪!众所周知。这些海中生物都是亲水的,当然与火相克,而地火牢位于海王宫不远处的一座海底活火山地底,那里不仅不时喷发高温岩浆,被关进去的人一到那儿就像胸口压了一座大山一样喘不过气,显然是地心的磁力和人体承受的大不相同。(.)被关进去的普通水族不到一年就会脱水而死,就算十三公主的本事高一点,也熬不过半年。 但海王那副没得商量的表情震住了所有臣属,而且死掉的是另一个亲骨肉,所有人都识相地闭了嘴:就先把这事当成海王的家务事处理吧,如果这时候瞎冒头,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灾难呢! 在觑着原本最坚定站在十三公主一边的第一元帅没有动静后,更加没人愿意冒头,疯狂的十三公主很快被捆紧了带下去。海王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这些珍贵的来客:“诸位,你们看――” 话刚起了个头儿,就见他的第一侍卫官跌跌撞撞地游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珠贝盒子:“大王,二十八公主把宝印放到了盒子里。”他显然听说了来自比斗场的巨变,脸上不但没有喜色,还带着些许的忐忑。 海王神色莫辨地盯着那盒子看了好一会儿,四周静得叫人心生惧意,就在那侍卫官捧着盒子的手开始轻微的发抖时,海王突然哈哈大笑着捧起了盒子,取出印宝举向头顶:“看来,我海族的新王已经出来了!” 不管海王的心里怎么想,这历时几万年的传统都没有改变,不管十三公主的那次误伤是不是与二十八公主有关,但她把印宝放归到原位时已经代表着海王这一次传位的契约完成,她在契约之神那儿已经挂上了号,事实上成为了新一任的王储,只等着登基加冕仪式的完成。 这些跟着海王僵住的臣属们也活络了起来,从侍卫官说出那句话开始,他们看似低垂着头,实际没放过海王一分一毫的情绪,这时不管是真是假,都随着海王笑了起来,一时之间,这个小小的侧殿好像染上了一种名叫“笑声”的病。 ______________ 连艾米莉跟着换岗回到王宫外殿的都听到了从海王宫传来的笑声,其实,说听并不准确,海中的人鱼大部分都不用声音说话,因为水的阻隔,不用特殊方法能发得出声音才叫真的奇怪。只是,海王宫不管是建筑还是种植的植物还是别的东西都保持了绝对的静止,为此,那些人同时爆出的大笑刺激了水流的轻微涌动,会让隔得近的人感觉到少少的异样。 这一点,艾米莉这个外族人只是有轻微的触感,但这些长年近距离侍奉海王的侍卫们都知道,海王陛下这次绝对是怒到极点了,不然不会无意中带出有魔力的声音。 走过海王刚刚呆的宫中很远,那位带着队的小队长忽然扭过它的鱼头,嘴巴一开一合地对众侍卫说了几句话,众侍卫突地一顿,让艾米莉没刹住脚,差点撞上去。只看见这些呆呆笨笨的鱼怪整齐划一地做了几个侧转摆头的动作,艾米莉连忙照猫画虎,只是终归不像,又慢了一步,看上去格外不和谐。 那位胖头鱼小队长粗尾一摆,朝她游了过来,令艾米莉大喊不妙:她猜得到,那位小队长必定对属下发了什么指令,可她一点都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从头到尾就是混在这里面滥竽充数,只等着一个机会好逃走,现在,被它单独注意到了,这可怎么办?她可没学过劳什子海兽鱼,就连刚刚的人鱼娜佳也是说的大陆通用语啊! 早知道这样没有计划的行事会有很大的不便,可那时候艾米莉已经没了退路,再不可能维持原样,看到那名离队单独搜寻的鱼兵,这些鱼兵的个头只比人类矮上一点,很容易冒充,她毫不犹豫地用最快的速度,没有惊动人地杀了它,再让骨头结合着自己的变形药水为自己弄了个幻术挂上,就跟了上去。 那小队长从队首冲到队尾还不到半个呼吸,它乍起满身坚硬的白点鳞,不停地弹跳,仿佛十分愤怒,嘴里吐出一串接一串的泡泡,连原本列队列得好好的鱼兵们都跟在队长的身后向她围拢过来,大部分鱼怪围着她也跟着吐起泡泡,一小部分甚至把身子蹭了过来,不时地拱拱她的头尾。 艾米莉嘴巴里发苦:这个场面要怎么应付啊?眼看所有人的泡泡全往她身上喷,她突然有种氧气被夺走的窒息感,她干脆眼睛一翻,放松身体,朝柔软的沙地沉下去――应付不了你们,我装晕总没错了吧? 果然,艾米莉一“晕”,那种泡泡不断在脸颊上破裂的刺痒感就消失了很多,她的精神力告诉她,那些鱼怪及时地退开了一段距离,只有两只鱼卷起它们柔软的尾鳍,将这个“病号”抬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将会完美解决的时候,一个久违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一股让人心底发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居然还有人受伤了,是碰到敌人了吗?”没有人回答他,这些低等的鱼兵和人鱼的沟通从来都是单方面的,这些只是被人鱼驯化的低级海兽听不懂这样高深的语言,从来只会单纯地接受来自人鱼们的命令。 艾米莉感觉到缠住自己头尾的鱼尾松开了,她庆幸自己的谨慎又一次救了她的命,在装晕的时候她同时用上了敛息术,这样呼吸和血液自然和清醒的人大不一样,因为她听到另一个声音:“你觉得这个小东西能知道什么?” 先前的声音说道:“没有,这个时机,任何的异常我们都不能放过。” ************ 艾玛,刚回来,还好赶得上今天的发文,谢谢登灯亲的打赏,咱缓两天先,过年真是件累人的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变故 海王第三王子布特殿下最近的心情极为平静,他一直都是这样,越是碰到大事,越能沉得下心气,即使收到消息,他前些日子在北域的布置功亏一篑也没太过生气:这件事不过是细枝末节,如今谋求多年的大事正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走,别的事情差一星半点,也不要紧。但是,他绝不能容忍这个时候的王宫里出事,即使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违和的鱼卫。 和第一元帅分手后,他将这个昏了的,暂时看不出异样的鱼卫交给手下,这样的小卒子用不着专门浪费人力处理,完全可以等到大事做完,空闲后挖出究竟。 听说小二十八已经得到了父王的承认,不得不说,她比自己想的要笨多了。也不想想,这时候不顾姐妹情谊坚持完成比赛会给父王留下怎样的印象,难道说她以为自己达到了契约条件就觉得可以放松了?真是天真!不过,这样自己倒是省了不少事。 艾米莉不知道布特的打算,但有一点非常明白:落在他手里,再想要脱身就困难了。眼见布特把她随手交给了一边的侍卫,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必须寻找合适的机会逃跑。 不知道这里的海底到底深如几许,想必不会低于五千米,那么直接往海面上闯肯定是不行的,不说海底这些看得见看不见的层层护卫,单就以这样长的距离,恐怕没有一天半天的功夫是出不了海面的,左右是要困在这深海里了,还不如往人烟稠密的地方扎,这样目标会小很多。 用精神力幻化成人鱼虽然有些难度,但隔得远了,这些鱼怪们也分不清楚真假。只是,在这样的深海里,她该怎么找到正确的方向?毕竟不是真正的鱼。就算能在海里呼吸,也喝不了海水,往常的淡水都由娜佳他们单独准备了。(.好看的小说)现在她戒指里的存货也只够十来天…… 艾米莉早就被骨头告知,这个带着她的鱼侍也只是个五级魔兽。以她现在的实力,撂倒他并不困难,估计布特这家伙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身边只带了一个实力不太高的海兽,才给了她可趁之机。她一边找机会脱身,最担心的却是脱身之后的事。 布特估计是在王宫外另有聚点,那海兽熟门熟路地游到一处漩涡。顺着漩涡的水流已经进了半个身子,艾米莉就趁这个机会将这个侍卫药倒,让骨头快速地给她变了一个普通的母人鱼模样,游离了这个地方。 在四面是水的大海里,最难的不是需要一直游泳,而是如何寻找栖息地,才能不被时刻卷来的乱流误伤。艾米莉并不特意避人,海里居民们也不会特意盘查一个陌生的面孔,倒是在这逃亡的一两天里,她听到了零星的来自海王廷的消息 _____________ 布特这些天忙得要死。丢掉了看守的小侍卫的消息自有专人问责追捕,来自海王的命令被一条条批示下来:三天后海王将举行王储加冕大典,鉴于之前十三公主出了事,海王也没有心情大办。这次只是低调地把所有王族成员请到了,还有那几个外族贵宾。 三天后的加冕仪式……布特沉思着晃了晃酒杯,很快便将其放回自己的储物戒指,他有太多的事要忙了。 不同于刻意淡出众人视线的第三王子,这位二十八公主在所有的王裔血脉中一直属于扎进人堆里就找不见的类型,不光是海王,连她同母所出的兄弟姐妹都会时不常地忽视她。当时海王宣布她为侯选人之一时,大部分人都没能把脑子中那个平庸的小公主对上号,直到她出人意表地在某一方面胜过两位姐姐,才进入众人的视线,但也只是作为姐姐的陪练,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布特太了解那位高居王位的父亲,他这些年和人族走得极近,把他们虚伪爱面子的一套学了个全部,自己族里再打都没问题,闹到外人面前……这位二十八妹见到父王的时间太少,这次绝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果决冷静不是任何时候都受人欢迎的。 虽说布特是第三王子,但在前两位王子均夭折的情况下,他就是海王最大的孩子,在成为一名少年之前,他曾得到过海王短短的宠爱,他永远忘不了自己有一次被还年青健壮的父亲抱上那高高的深紫色王座时,那种俯瞰众生,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自那时起,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但随后,他深受宠爱的一母妹妹出世了,她罕见的天姿,据说她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让围在产房外的鱼卫们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这是天生的歌者!这是来自远古的妖精血脉在妹妹身上的完美融合! 整个海王廷都沸腾了!海王殿下为了她破天荒地在母亲的房里留宿了一个月,而这位万千瞩目的小公主不负众望地照着所有人设想的方向成长,他这个年纪最近,世上最亲密的哥哥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她的玩伴,她的侍卫和她最亲密的朋友。 作为一名同样有着高贵血统的骄傲少年,他虽然喜欢这个妹妹的性格,也羡慕她的天姿,但何尝不是在心里隐隐地嫉妒着她:她这一切都来得这么容易,他一个多月才学会的歌曲,妹妹只要听一遍就会,他的身体柔弱不堪一击,而她却能轻易举起他,把他甩到宫苑外面…… 可是,海王的子女越来越多,如果不是凭着这个天份卓著的妹妹,他只怕早就被遗忘到天边了,他妒嫉她,可他又舍不得与她疏离……他的妹妹善良得根本不像本性冷漠的人鱼。 妹妹认识了一个人类穷鬼,并把族中最珍视的佳酿送给了他,这个小妹妹向来如此,他不相信一个普通人类能把妹妹怎样。就这样的一时疏失,海族失去了能让他们再进一步的小公主。之后,海王震怒,轻易地把布特所拥有的一切夺走。 他看着坐在王座上,冰冷酷厉的父亲,想起小妹妹的无辜惨死,想起她曾傻傻地对自己的长兄展望过她的未来:我要是当了海王,就会…… 一颗藏在心底的,也许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只要遇到了合适的种子,总会拱出属于自己的天地。布特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最好的理由,这些年的布置几乎全按照他的想法来,让他更加相信:这是妹妹在保护他,帮助他实现兄妹俩共同的愿望。 因此,站在一干神色复杂的兄妹中间,看到那个从殿门口优雅地游进门的妹妹,布特笑得就像一位真正友善的哥哥:二十八到了正殿,二十八跪在了父亲身前,二十八举手接过了王冠,然后,二十八的手突然垂了下来。融进了海水的醒梦水更加无踪可循。 “怎么回事?!”海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着,发现所有的人鱼都倒在了地上,而他的第一元帅居然像个人类一样提着剑走了进来。 他轻轻地一剑送进了海王年老的胸膛:“陛下,您退位退得太慢了。”是的,太慢了,被这个老家伙捏在手里一千年,现在自由的味道就在眼前,他一向如冰窟一般的眼睛里漫出笑意:从今天开始,没有人能节制他。 除了那几名有些惊慌的异族来客,其他人鱼都倒伏在地上,看着这位号称最忠诚的部将轻轻松松地送了前主人去见冥神,再提着剑,踏着死神奏乐的鼓点,向他们走来,直到自己的胸膛被冰冷的剑锋吻上。 自从被海王驯服,这位第一元帅除非对着自己的主子,再也没开过口。这位英俊的杀神声音如浸过冰的冷泉:“我只杀人鱼。”他漠然地扫过惊怒不已的布特:“擅动者,死。”愚蠢的小家伙,一定没听过人类有一个小故事,叫虎狼夺肉。昔日的海中第一杀将被驯服的屈辱岂是一族的鲜血可以尽洗?! 直到第一元帅离开有一会儿,那些被殿中惨状和他的气势慑住的异族人才恢复过来:“快点走啊,等外面的人鱼反应过来,我们还走得了吗?” 其他人纷纷点头:“是啊,海族大变,我们得赶紧回去,对了,万一这些人鱼以为人是我们杀的――” 另一人马上打断了他:“我觉得千年难得一见的传承王位太难得见了,就把弗里卡家最新研制的留影机悄悄带了过来,只是,在水里,可能不太清楚。” _________________ 不管是谁当了海王,势必会清查当时的蹊跷,如果是二十八公主,自己毁了她的暗棋,肯定不能饶过自己。如果是布特,更不得了,那家伙是明目张胆地要杀自己,更不能在这儿多呆。 艾米莉太明白这些了,她躲躲闪闪地终于出了王廷后,就开始往海面上去,只是她运气不好,用那艘只能在湖水里游玩的小木舟顶着白花花的大太阳划了十二天,看到的只有海天两景,她的水再是节省,也快要见底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第一元帅 周围全是腥涩咸湿的海水,艾米莉无力地干咽着如火烧的喉头,努力克制自己不扑上去大喝一气。她拧开水瓶,只敢把那浅浅的几滴水放在嘴唇上润润嘴巴就关上,天上的太阳能下出火焰,再找不到荫凉一点的地方躲躲,她只怕不是被渴死,而是被晒死的。 说不出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天天晴日朗,就是吹风也是能拂起发丝的轻风,是个极适合出海航行的好天气,但在海里漂了这么长时间,艾米莉只会顺风摇桨,人到了哪里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出门时把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想到要多带点水,因为她要去的地方遍地都是雪水凝成的冰层,根本不用惧怕缺水。任是想得再周全,她也无法想到一下子她竟然远渡了万里重洋海底,几乎找不见陆地的踪影。 恋恋不舍地把唇上的那点湿意在被太阳烤干之前舔得一干二净,艾米莉的头越来越痛,她知道,这是自己开始中暑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昼夜的温差极大,白辣辣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直射在海面上,烤得人都成了滋滋直冒烟的铁板鱿鱼,再被夜晚骤降的温度一冰,直撑到今天才生病真是老天保佑。 不行了不行了,她丢下船桨,任小船顺风而下,躲进了固定在另一边船头上的一柄巨大的洋伞下面――得避过这段时间,还好她随时都能找到点相配的药来调节病痛,只是没有休养的条件,戒指里一向也准备的是顶饿方便的食品。吞进干涩火辣的喉咙里简直就是折磨。 艾米莉仰面躺在舱板上,双眼无意识地注视着远处的水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像是海天交界的地方有一条飞来飞去的影子。她的头痛得要炸开,顶不住身体的抗议,终于闭上了眼睛。 _____________ 艾米莉是被吓醒的。灵敏的五感让她在昏睡中都能感到有人在她身边。那种强烈的危机感迫使她的大脑不得不强行启动,等看清坐在船头上的人,她惊讶之下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这个男人黑发红瞳,说不上有多英俊,但在撒着银辉的月光下坐着,让艾米莉想起了一部叫《惊情四百年》的吸血鬼老片,他的眼神并没有多么阴骛。整个人的姿态甚至非常放松,但她就是从他干净的白衬衣上嗅出了腥浓的鲜血味道,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 她戒备地想抽出自己的剑,但想到自己在海底比斗场上被他的一个眼神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马上就想到,这种做法是多么的多余。 这位曾经荣耀非凡的海底第一战将虚张右手,从平静的海水中抓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什么都不处理,一口咬了下去,鲜红的鱼肉还滴着鲜血,从他的手上流下来。她之前的感觉还真没错,如果他一直这样解决自己的食物的话,闻到血腥味太正常了。 艾米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穿着得体。举止悠闲的假绅士一口气干掉了十条起码有两斤重的鲜鱼,才优雅地抹了抹嘴,淡然说道:“我不喜欢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没有下一次。”他理所当然地像在吩咐自己的下仆。 艾米莉却不敢不对这个人的行为怠慢,他说的是真的,他霸道地不对她解释自己的来意。也不作自我介绍,就这样让你一点苦都叫不出地占据了原主人的地盘。她心里苦笑:该不是自己还要感激他没把自己踹到海里喂鱼? 不过,她自己的麻烦事还没有解决,她现在头痛欲裂,胃里的酸水直冒,肚子绞成了一团,再不吃东西只怕真的要死了。 可是一想到戒指里那些干得不能再干的干粮,艾米莉就没有了任何食欲,她看了看这位元帅的嘴角,抽出大剑,瞅准时机一剑刺下去,一条鲜活的大鱼甩动着鱼尾挑在剑尖上,几滴鲜血滴进海水中,她迫不及待地把嘴凑了上去:又咸又腥,不过,至少比苦涩的海水好喝多了。不管了,生病得先恢复元气,饮鸩止渴……先饮了再说吧! 坚持着喝完了鱼血,艾米莉终究体力不支,又昏花着眼睛躺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又再次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这个抢占了她一半船位的怪人好像长出了一对翅膀,这对翅膀展开全翼起码有她小船的三个长,他在小船前的十码左右回旋着飞翔,时不时地扎进水里,像在扑击什么,两只铁抓在月色下闪着银光,铁爪下的大鱼死命的挣扎,硬是没挣出一点。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他翅膀太过有力,艾米莉的小船卷上翻下,有几次差点翻掉,那种晕眩的感觉连在梦里都如此真实。 但她好像知道这只是个梦,心里并不太惊慌,后来,不知道是这位第一元帅飞离了这片海域,还是她又一次进入了别的梦境,之后的事竟然记得不那么清楚了。 艾米莉在第二天一睁开眼就把昨天晚上那个惊心动魄的怪梦忘得一干二净,那个人坐在船头,好像一点动作都没有挪,她坐起来摸了摸额头,傻笑了一下: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昨天那么重的病,居然只过了一夜就好得差不多了。 她慢慢地试着把戒指里的干粮用口水濡干,一点点吞咽下去,好歹恢复了一点力气,口里还是干得厉害,她想了想,又从海里抓起了一条鱼,照着昨天的方法把鱼血吸了,看着鲜嫩水润的鱼肉,她忽然有了点别的想法。 于是,这位坐在船头休养的元帅大人就听见船尾的这个人类小家伙叮叮当当地不停捣鼓着,一会儿掏出两截木枝,一会儿翻出一把勺子,一会儿拿出一柄铁锅,再一会儿,她居然还弄了个魔法灶安放起来,打燃了火。 艾米莉顶着扎人的眼神,把铁锅用海水涮了涮,再打了半锅水,再用后来又从娜佳那儿偷回的匕首把这条被吸干了血的死鱼大卸八块,再用随身携带的,前些年在异世发现的野生姜葱略腌后,放到正好开锅的铁锅蒸笼上蒸了起来。 她抓的这种海鱼鲜美少刺,只是异世人不会做,不但除腥除得不太好,还只会煮和烤两种方法,活活浪费了大好的食材。刚死的鱼最是美味,不过一会儿,蒸鱼的诱人香味就钻进了艾米莉的鼻子,饶是她干渴得食欲全无,肚子也应景地叫了起来。 她眉开眼笑地打开腾起了白气的铁锅,迫不及待地搛了一块泛白的鱼肉,眼睛落在凝结着水滴的锅盖上就是一呆,随即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锅盖,先是一呆,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太笨了!她怎么之前就没想到,把海水烧开后凝结的水蒸汽是淡水啊!差点就被渴死了! 艾米莉顾不上那碟热气腾腾的鱼肉了,她快手将它端出来放到一边晾凉,自己却傻兮兮地捧着锅盖珍惜地舔起了上面的水珠。有了前面十多天的经历后,她现在舍不得浪费每一滴珍贵的淡水,好在自己还有别的材料可以代替锅盖。 趴守在那锅热水前,直到水烧干,锅底析出了一层白色的晶体,艾米莉摸了摸理论上应该是灌满了水的胃,意犹未尽:这样的喝水方法,就算是再来一锅她也喝得完,只是,现在前后不靠,不光是水,还有其他的东西,全都要能省则省,包括刚刚的鱼肉,虽然胃里很饱,但不能浪费。 想到那碟鱼肉,艾米莉赶紧转身去端,放肉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原来的那张盘子却放在元帅的右手边,盘子干净得像什么都没放过。艾米莉犹疑不定地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变换神色的男人,不会吧? ________________ 太阳朝升日落,艾米莉和这个几乎不说话的怪人同乘一船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两个人自那天起,好像无形中达成了什么默契,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除了到吃饭捕鱼时,艾米莉会自觉地多捕两条,为这个怪人顺手多蒸一份鱼外,别的什么交集都没有。 为了节约能源,艾米莉只是尽量把蒸格铺满,留出自己的一份后,把剩下的全部给他。她见过他恐怖的食量,知道这一点根本不够他吃,但这个人给多少吃多少,从不主动要求,也不表达不满,仿佛这一切只是艾米莉的自作主张。……好吧,这的确是她的自作主张,被这样一个高手莫名其妙地占据领地,她必须得做点事加重在他心里的筹码,哪怕她知道这根本就没用。 长期的无方向漂泊已经把她逼得越来越睡不着,她看不到任何陆地,又摸不透这个人,每天只看得见单调的蓝色,跟他说话他从来不理,也从不承诺只是乘船,别的什么都不做。这让人绝望,她只有抓住一切渺茫的活命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只是一根稻草。 她以为这种怪异的情况会持续很久,没想到,打破平静的机会来得这么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元帅真身 清晨的海上总会起一阵子的大雾,连雾里面的太阳好像都长了毛,朦朦胧胧的全是桔红色的虚影,照在这位冰雕似的昔日第一战将身上,把他身上的冷厉感觉柔化了不少。[] 艾米莉知道,这些海上的雾气不过是晚上和白天的温差太大,水蒸汽的效果,到了太阳快爬到头顶上的时候,阳光就会让这些水雾蒸发得一干二净,转化成炙烈的万道金光。她和这个男人一个占据着船上唯一的一把凉伞,另一个却任由火辣辣的阳光暴晒当头,一动不动。 这一天太阳刚刚升到天的最高处,那个除了吃饭,几乎都不会动的男人忽然张开双臂,凭空跃起,急掠向正对面的大片苍蓝色海面。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影影绰绰地冒出了许多个头,她忙将精神力运到眼睛上,这样可以使自己看得更远,她立刻就惊讶地发现,那一片海域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冒出来的人鱼!那些人鱼把男人围在中间,嘴唇一起开合,显然是在用音乐围攻他。 而男人的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在飞过去的途中,背上生出一对又长又大的双翼,五指完全化成了铁钩,长啸一声,往海上的人鱼扑击而去。 然而这些海中的霸主哪有这么容易被他攻击成功?第一元帅突击了一次又一次,海面不时听到人鱼们的嘶叫,但人鱼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显然不但没被他吓退,反而斗志益加地旺盛。 男人刚开始还扇动着双翼。十分有力地扑杀人鱼,但随着战线的拉长,艾米莉隔着这么远,都能清楚地发现他的翅膀扇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些人鱼何尝没有发现?他们团结得更加紧密,她仿佛都能看见,那些无形的音符组成了锋利的箭阵。渐渐地围拢着他,让他无处藏身。 艾米莉观看战况之余,偷偷地把小木船往回划了数里都不觉得安全,因为男人每扇一次翅膀,海上起码能起五米高的恶浪,连带着她的小船都在随风狂摇,仿佛随时都能倾倒下去!这艰难的景象同某一次她已经忘掉的场面重叠了起来。她这时才恍然:原来那天她病得迷迷糊糊时的梦境竟然是真的! 忽然,艾米莉发现身下有点不同寻常的动静,她一手拿剑,一手准备着魔法卷轴,等着那些捣鬼的家伙浮出水面。小船疯狂地转动起来。明明在稍远处搏杀的海面只有在男人扇起翅膀时才会带动阵阵恶风,可她的船周围像刮起了龙卷风一般,风打着旋,几乎能把小船吸进去。 但也只是几乎,这样强力的风旋没有在几秒钟内把这小巧的船体拆成碎片已经够惊人了,更何况她还听见了来自水底的惨呼。大蓬大蓬的鲜血从海里翻涌上来,再迅速地被稀释干净,接着是半条泛浅蓝的鱼尾,还有一只半只的残肢断臂说明着。向这条小船捣鬼的人死得有多惨。 艾米莉的心暂时收回了肚子,她发现她的精神力竟然穿不透这一层风漩,还好骨头勉强可以用用,她只有再把注意力放到不远处的战场上。她很快便注意到,元帅的境遇不太妙,他似乎是发了狠。有几次收起双翼扎进了海里,把这些狡猾的人鱼翻找出来一两条撕碎。但他的行为更加激起了人鱼的斗志,渐渐的,他有时疏忽之下,会偶然地被人鱼们带出来驯养的海兽抓伤出血。这些伤都不太大,但不出意外地极为让人恼怒。 终于,在他再一次洞穿一条人鱼的心口时,被其他有所准备的人鱼给包围着摁在了海里,他付出了半个翅膀被撕裂的代价才再次回到了天空。可是,回到天空以后,他的情况也不妙,因为人鱼们的音波已经把他的脑袋弄晕了一些,以致于,他几次跌跌撞撞地快要栽回了海里,只在最后关头才险险地扑扇着翅膀逃开人鱼们布下的天罗地网。(.无弹窗广告)甚至连海上一时被人鱼的歌声所影响的海鸟们都向着元帅全数飞来,有几只误打误撞地扑到了他的身上,要不是其攻击力太弱,他必定还要受更重的伤。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从他和艾米莉同乘一条船开始,就已经无形地被划成了一国同盟。艾米莉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和人鱼们的深仇大恨,弄得他们不计代价地要杀死他,但她十分明白,如果元帅被杀死,这些失去了理智的人鱼绝不会轻轻放过她,尤其是她还和王族布特成为了死敌,如果布特当权,说不定她这条早就该死在北域的漏网之鱼画像都贴满了所有海族的行政官署。 外面的这一战几乎算是惊天震地,风云变色,艾米莉就是明白再多道理,也知道这不是她可以插手的范围。这里的厮杀这样惨烈,却没有引来一头嗜血的海兽来争抢这些残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艾米莉有心让骨头把精神力探到战场上,但骨头却说:“穿透这个屏障就已经废了老大的力气,还要监控周围有没有暗剑,我实在没别的力气了。” 从上冰川开始,一直乖乖呆在魔兽空间的白白活跃了起来,它问艾米莉:“主人,你是不是很想破掉这个屏障?” 艾米莉看了眼模糊不清的外景,这种不在自己掌控的状况实在不好受,有种摸不到底的惶然。她没忘记白白是只风系的魔兽,难道它有办法?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 这个屏障不光隔绝了一半来自外界的视线,还听都听不见,身处在这样险恶的战场,看不见又听不到,绝不是件好事。 “那你把我放出来吧,我有办法。” “慢着,”骨头郑重地提醒道:“这里离战场太近,你确定你要打开屏障?”得到艾米莉肯定的回答后,他又道:“再划开一千码,注意船的稳定性。” 艾米莉依言而行后,白白从空间里放出来,小小的虎嘴大张,一直占到整张虎脸的起码一半大,才深吸一口气,艾米莉看见,一小撮的风卷被吸进了白白的嘴里,那层厚厚的屏障开始变薄,外面的景色终于清晰可辨。 此起彼伏的惨叫,各种厮杀的声音猛地灌进了艾米莉的耳朵里,这一片海域上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真实情况比她想象得惨得多。 她望向战况最集中的地方,发现元帅的翅膀羽毛脱落了不少,整个人在天空中没精打采地扇动着几乎秃了一半的羽翅,似乎他的战魂已经被抽走了大半。 艾米莉想了想,快手布置下自己能想到的,短时间里生效的所有防御阵法。再从戒指中找出那柄口琴,使自己的心神放松,向元帅吹响了一曲在塞尔沃特大陆上广为流传的战歌。 战斗吧,士兵 拿起你的刀矛,向敌人发起进攻吧 你身在冥神的殿堂 没有说不的权力 要么战 要么死 战斗吧,士兵 若你这样死去,那在家乡等你的姑娘 还有盼你归家的母亲 你要她们怎么办 会消失 会心碎 战斗吧,士兵 号角已经吹响,战旗等着你插向城头 如果你退缩不前 等待你的将会是 死亡, 死亡, 只会是死亡!士兵! 这首节奏简单,朗朗上口的军歌在廖阔的海面上吹响,这些人鱼们起先谁都没有当回事,人类,从来都只是它们戏耍的对象,没有人能在海上胜过它们,这样一首可笑的战歌将会很快成为这两个家伙的挽歌! 但是,这个被困住了的男人在歌声中缓慢地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上生出了更多的变化,身躯开始拉得更长,两条笔直的腿并拢着化为了黑色的,巨大的羽毛,他的头也在变化,成他的嘴巴合拢,慢慢长着,最后长成了一只光滑的,闪着冷光的,微微下勾的鸟喙。 卧,卧槽! 艾米莉发誓,这绝对是她第一次被动地中断吹奏中的歌曲,现实版的七十二变,这太让人震撼了,你见过一个男人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变成了一只大鸟吗? 而且,这只鸟的造型―― 一个名字在她的嘴里呼之欲出,她的心脏狂跳,不由按住胸,顺从心意,喃喃地轻呼出声:“巴达赫。”战神的天空宠兽,神鹰巴达赫。 与此同时,隐藏在人鱼中的一只苍老的人鱼也在惊呼:“神鹰巴达赫!”他的声音大而尖锐,可是,没有多少人有空理他,因为,属于战神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很久,就连他也只是在古老的卷轴上看过巴达赫的画像而已。 他的失神让人鱼进退有据的攻击出现了一时的混乱,他恍然不觉,仍在高声询问那只恢复了的鹰:“告诉我,你是不是战神的宠兽?”这位第一元帅从来没在他们面前显露过真身。但战神的名号在海中的号召力大太多了。 所有的人鱼听见这样惊悚的问话,原本就有些乱的攻击节奏更乱上了两分,巴达赫冷睨过来,乍起双翼,俯冲着直扑向说话的老人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章 巴达赫 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往往从不被人所知的细微处给人以警示。 薄薄的书册被合上,男人扶着椅子起身,这本《神的起源》是他在淘换旧书册时无意间当成破烂买回来的东西,今天还是无意中才打开了它。 在这本书里,最先开始的大陆是没有魔法,也没有白天黑夜的,只生活着数个蒙昧无知的种族。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光明神的男人来到世间为人们带来了阳光和神奇的治愈魔法,把他们拉出了同野兽争食的阶级,人们对他信奉爱戴无比,要奉这位善心的神祇为主。 这个喜欢穿着白色麻质宽袍的男人拒绝了,他对这些最初的信徒说,他只是不忍看到人间悲苦,想用自己的力量为他们解决一部分的灾厄,但他的能力有限,人们想要真正脱离困苦的生活,还得让他的朋友来帮忙。 于是,在人们的诚心祈祷下,主司魔法的大地神为他们带来了防身的魔法和栽种的技术,性情暴燥的战神教给他们打猎的武技,契约之神为他们示范公平的契约,换得同等的劳动……从此这片异世大陆的人类才算真正地脱离了野兽的层面,和已经存在的妖精们,还有精擅锻造的矮人们拉近了一点距离。 男人的书看得很慢,远古的语言十分简朴,但从这些连形容都绝少用到的语句里,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很多,至少比这书里叙述的内容多多了。以至于书还没看到一半,他不得不把它放下来。整理着脑中多出来的知识。 今天注定是个不适合想事情的好时机,一杯热茶还没喝完,门外就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女仆桃乐丝在门外慌乱地禀报道:“先生。罗罗嘉小姐回来了。” 海格尔还来不及欣喜,感受到忠心的女仆话音里的烦恼,听她接着说道:“她后面还跟着一位糕饼店的老板。两个小饭馆的老板,一名马车主人,三个路人,还有一……” 海格尔没听她说完,就疲倦地摆了摆手:“她又乱还价了吗?你把钱付了吧。” 桃乐丝咳了一声:“不止这样——”她说道:“她回来时撞坏了别人的马车,把三个路人也撞伤了,现在那些人请了医师来要赔偿。” 海格尔无力。几乎要呻吟:“都给,都给,你看着办了吧。别打扰我。” 这哪里是客人,完全是惹祸的祖宗!先前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通晓事故的大嘴,才能勉强不闯出祸事。现在大嘴先回自己家看母亲去了,她又坚拒任何人的跟随,结果每次出一趟门,闯的祸比不懂事的小孩还多。这姑娘对艾米莉和她解说的,关于人类社会规则理解了个半通不通,还不愿意听从别人的正确做法,每次惹出事还总一脸无辜得让人想打她。 比如她说艾米莉和她说过,人类社会不像妖精是共|产社会,你要使用他们的东西。就必须付一定数额的价钱,但是,人类的商人一般很奸诈,不能他们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得看情况学会还价,才能不吃亏。于是—— 不会还价的妖精族傻妖精在听过大嘴的一次实战演习后。把对方精彩的言辞记了下来,顺便把对方只是买烤鹅还下来的五十个铜币的价钱一并记住,从此,不管买什么,全都要还五十个铜币的价钱。哪怕人家卖的原本是只值十个铜币的蛋糕。 这下,指望这个送了密信回来的姑娘会低调一点是彻底不可能了,没过几天,这个原本就不太大的城市绝大部分的市民都知道了,宫廷大臣家里住进来了个傻瓜。 喜欢成天在外面逛的罗罗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不善的攻击,但她把好朋友的话差不多奉为了圭臬,包括她那句:“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话影响,别人骂你,是因为她们妒嫉没你聪明。”原本是为了安慰她的话变成了这姑娘自信到自大的来源。 桃乐丝原也没指望主人会亲自出门处理这些琐事,她其实是来提醒主人,这个傻姑娘回家了,让他找好地方藏着,别被她找到。 送完了信的罗罗嘉本来是要立刻到别的地方游历的,但好容易得到女儿消息,并被小透明告知了艾米莉可能处境的海格尔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把唯一的钥匙?奈何她是个死心眼,不管朋友的父亲怎么诱哄都不说出关键信息,偏偏又用什么法子都撬不开她的嘴。他为了维持这姑娘对这儿的新鲜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才让她留到现在。 可再好玩的地方总有一天也会玩得差不多,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冷肃单调的小城市。海格尔早就收到了小透明的线报,这女孩正盘算着这几天就和他告别,到别的地方去逛逛呢。 他得感谢女儿教给这女孩人类的礼仪:在别人家坐客,离开时一定要和主人告辞吗?面对这打不得,骂了她又听不懂的浑不吝,海格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________________ 艾米莉这时候脑袋也有点不够用,她成功地让那位神鹰元帅把来追杀他的人鱼团灭了,但你什么时候听过鹰还能在海里生活? 好吧,战神以前是海神,说不定这鹰也有不少神通的地方,可更大的问题是,作为神使的战兽,你怎么沦落成为了现任海王的左右手?前任海王和现任海王……不是说异世界的魔兽都十分忠诚吗?也不对,看他刚刚的狠样,说不定这些人鱼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他留在海里为己驱策,也或者说,他们是因为利益不合而发生了分歧。 艾米莉偷偷地瞄着恢复了人形,胳膊上鲜血滴答的巴达赫,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脑中碰撞,终究不敢多问一个字。 巴达赫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断掉的胳膊“咯嗒”往中间一合,自己再从一枚空间戒指中抓出一条白布条往上粗鲁地缠了几圈。其间,鲜血把布条都浸透了,看得艾米莉冷汗不已,连胳膊都有点隐隐作痛。 她从戒指里翻出一瓶药,还是不敢和他说话,扔到他的脚下,瓶子滴溜溜地滚着轱辘滑到了夹缝处。艾米莉感觉到,他鄙视的目光从那上面滑过,随即专心地为这个粗糙的绷带打了个结。 艾米莉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红了下脸,一堆问题堵在嗓子眼,还在找合适的话倒出来,就看见包好了伤口的巴达赫突然仰躺了下来。 这还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做的多余的动作,艾米莉吃惊极了,更吃惊的是,这个像哑巴似的男人开口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机不可失,艾米莉没怎么考虑就问了:“您是战神的——” “是的,”巴达赫还补充:“你身上有主人的味道。” 这人性子还真是急,她话可只说了一半呢。艾米莉咽了下口水:“可是,您不去寻找您的主人吗?” 巴达赫的红眼已经闭了起来:“我正在踏上寻找主人的路。” “我知道您的主人在哪儿。” 艾米莉原以为爆出这个惊爆秘密会至少让这个冷静到冷酷的男人失态一下,但他只是平静地接道:“不,主人还需要我的帮助。”他顿了一下:“跟着你,就可以找到问题的所在。” 艾米莉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好像又没听懂,她看见这个男人的嘴唇开始发干,一动不动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眉头紧皱,微微觉得不太妙,又提高声音叫了他两声,终于能肯定:这个冷得像铁似的男人应该是昏过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 不论开局有多怪异和艰难,从那天以后,巴达赫的话开始多了一点,但也仅限于“冷”“多了”“过来”“是”,这些简短明确的命令式短语,但艾米莉的孤独感被奇怪地驱散了不少。 她听着这个男人告诉她,他会一直跟着她,直到主人的麻烦解决,心里安定了不少,他沉默如山,给人一种极可靠的感觉,艾米莉曾有幸见过这种人,这种人的承诺一说出来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会像奴干儿罕那条糊里糊涂的大蛇一样,说走就走得干干净净。 就像某一次,巴达赫杀气腾腾地说,以后的人鱼他见一条杀一条一样,就算那两天他伤得几乎动不了,一在自己的侦查范围查到人鱼出没的痕迹,就不计代价地将其追剿得灭杀。 他这样的勇猛,叫艾米莉又喜又忧,她真有点害怕,自己说不定以后在海上会平白多不少危险,但巴达赫的勇悍表明了这一路她会非常安全。而且,他还在自己三次偏离了航道时,及时指出了正确的方向,终于在漂流三十二天后,在他的引导下,艾米莉看到了久违的绿色。 那种在单一的色彩中被解救的感觉让艾米莉甚至忽略了同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几位来自妖精岛的老朋友,他们正站在那座小岛上,哦,不,应该说半个身子陷进一块沙地里,那些柔软的沙地吸附着他们,几乎将他们没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一章 从流沙岛到北域 万里迢迢从北域赶来追击以为逃跑了的人族囚犯,结果被这位囚犯从必死的绝地中救出来。 艾米莉早就看见了班班度他们被救出来后像便秘似的脸色,不顾他们的难堪,好奇地问道:“你们来得还挺快的,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方向的?” 在茫茫的大海中能相遇,她可不信这是巧合。 艾米莉原本只想糗一下他们,没想到杜杜基回答了:“你的音乐,你吹响了自然的音乐。” 艾米莉愣了一下才暗叹道:这也太灵了吧,她只是在海面上十几天前吹的这段战歌,能把他们引来得这么快? 她的惊讶毫不保留地表现在脸上,班班度看了,神色里不可抑止地露出了点得意,显然这是他们族中的秘法,并不打算告诉给她这个外人。 艾米莉有心打击下这些不可一世的家伙们,便故意提到:“咦,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停下的?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重力流沙地啊。”的确挺奇怪的,像这样的地方虽然危险,可不应该把这些本事强大的妖精们难住的。 话音刚落,班班度的那点得色果然消失了,他黑着脸,见艾米莉站在原地等他们说话,杜杜基却已经背过了身子,他只有小声说道:“这里是禁空区。” 哦,艾米莉忍着笑回了下头,一定是这个骄傲骚包的家伙没事在天上飞来飞去,结果被这个这么明显的陷阱给拉了下去。 艾米莉要笑不笑的样子反而惹毛了傲娇爱面子的班班度,他恼火地一瞪眼:“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想逃跑?先是没有踪影,再害得我们追了这么远。” 想到他们没有搜到艾米莉,跑回去提审她的那个同伴,那个家伙反而差点把他打了一顿的事。不由更加怀疑这是她之前预谋好的。 可不能让他们抓到自己的小辫子,艾米莉一蹦三丈高:“你说什么?!我想逃跑?你长没长脑子,我逃跑会从冰海下面跑?!那里面的温度是人类能忍受的吗?!我是想活命不是想要命。”她倒打一耙:“对了。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你们应该负责我安全的,却让我陷入了这么危险的事件当中,你们是不是应该负点责任的?” 杜杜基在一边听着不像,这明明是她自己要参加的,出了事怎么还找到了他们头上了,他很理直气壮:“是你自己坚持要亲自去采那什么火缄草。人也是你选的,出了事凭什么又赖到我们头上?” 艾米莉更加理直气壮:“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我凭哪点要去冒这个险?我是选了人,可我哪来的时间和力量去筛查,这应该是你们干的吧?” 口角正在激烈进行。一直没有作声的巴达赫突然冷冷地瞥了艾米莉一眼,说道:“再争,都扔进去。” 妖精们见识过巴达赫刚刚将他们拯救出来的巨力,虽然不了解他的底细,仍就势住了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不知道说真话还是假话的姑娘给弄回去。天知道,他们把艾米莉生死不知,并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放回去后,不知道震动了妖精岛内多少个老家伙。再不回去,只怕他们未来的王就要闯出岛外了。 艾米莉原本就没转动逃跑的心思,只要杜杜基他们不刻意诬赖,趁机提出麻烦的要求,一切就好商量,何况出来这么久。该做的事一件没完成,她也很心急。 她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个普宁现在怎样了?”那天他的动作已经尽量做到自然没痕迹,可瞒不过这些眼光毒辣的高手,再说,就算是真的无意,他的结局也不会太好。 果然,杜杜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面无表情了:“死了。” 艾米莉有些失望,虽然是意料之中,可她还是存了万分之一的想头:“那其他人呢?” 班班度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城的地方:“你还好意思问,谁知道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居然派了一队的人,都是来杀你的,偏偏你还就顺着他们的陷阱跳了下去。”他们不是没怀疑过艾米莉是和这些人合谋了什么,可谁会把自己也给反搭了进去的?反复拷问了这些人,妖精们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且又十分肯定这女孩没有时间接触外界的人,他们才下了个巧合的结论。 这下好了,看来是没有机会把上次的布置做完的,她的眼光触及到无声得让人不由自主忽略的巴达赫,或许,找个机会和他商量商量? 不过,想起跟在他身后那一串庞大的麻烦,艾米莉的头皮都发麻了,细细数一数,游历的这几年里,她得罪了光明神殿,精灵女王,还引来了一名人鱼公敌的家伙,目前正被妖精族监控,准备戴罪立功中……尼玛,这世界好像没有她的活路了!她竟然这么会惹麻烦! 班班度奇怪地看着艾米莉突然颓糜下去的脸色:这个女人又怎么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地把对她的提防度又提高了几个档。 _________________ 班班度对艾米莉的提防是多此一举,因为,这次惹麻烦的不是她,而是这个叫人看不清实力的男人:“她暂时不能跟你们回去。”巴达赫还特意多解释了一句:“她要帮我先做一件事。” 看来这两人一句也不信,因为急躁的班班度已经吼了起来:“休想,她必须和我们一起回去。” 巴达赫不喜欢多费话,要不是看在这两人是同战神有密切渊源的妖精族分上,他连话都不会说,直接把艾米莉带走了。 现在事情复杂了一点,结果没有变,这两人挨了好一顿胖揍后,暂时地乖了下来,并贡献出了族中前些年从人族订制的炼金飞船,总算结束了巴达赫和艾米莉的原始小木船爬行史。 高科技飞船一祭出,不用十天,艾米莉他们就再一次回到了海市。一回这儿,她就听到了人鱼王族尽屠的消息,班班度和杜杜基也很吃惊,显然他们在出发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由于妖精族的出口就设在市政官邸的下面,不可能不对他们有影响,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土著作掩护,比他们还没出门就得先防备看门的要好得多。 因此,一听见这消息后,班班度就消失了半天,回来后,拉着杜杜基嘀咕了好半天。骨头告诉她,新的执政官在到任,并和妖精们熟悉之前,他们将改用另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离海市,就是坐飞船也要半天的时间。 海市的暗中势力错综复杂,有不少在此地做生意的商铺还担当着某个权贵的喉舌,暗底下的能力,即便是妖精也不敢全然说了解,这一艘添加了妖精族痕迹的飞船一祭出来,或许就会惊动一些人,而这是妖精们遵从神祇要求他们的隐世意愿,竭力要避免的。 好吧,简单来说,他们得坐普通的海船到另一个出口去,途中至少耗费半个月。 艾米莉猜测,说不定妖精岛就是在海市附近隐形了,不然,不可能这样快地到达那儿,海底那恐怖的水压又岂是一个结界能顶住这么多年的?她上次进出的那个入口很有可能是个障眼法。 同时,她又听到了一个美妙的消息:这两个不老实的家伙大概在这儿布置了点什么,十分有把握能让她被捉回去,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现在陷入了窘境。 再一次经过那个遇到打劫的地方时,艾米莉想起了那一对藏得很深的人鱼夫妻,听说娜佳被榨出口供后就死了,而柯林斯这个人自始至终就没有冒过头。 寒冷的天气对巨鹰的耗损似乎有些大,巴达赫在从海市出发后的十三天后,加上了第一件衣服,两个妖精其间试图向家乡传送消息,可一直没得到回应。杜杜基有些焦虑,班班度似乎什么不对都没有发现。 艾米莉几人都问过巴达赫的目的地,以他的说话风格,他们自然什么答案都没得到,但他似乎非常笃定地点,每遇到岔路口都会准确地作出选择。 越到北边,天气越加寒冷,艾米莉裹上了所有带来的毛皮衣服,她没试过到这么冷的地方,每天早上从睡袋里醒来,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不停地滚动,把夜间冻在睡袋外的一层薄冰弄掉。她怀疑,传说中能冻掉人鼻子的西伯利亚都没有这么冷。 他们完全放弃了别的交通方式,艾米莉曾经好奇,为什么普宁他们连造冰墙的老鼠都准备好了,怎么没有训练出一只拉雪撬的狗,等自己亲身到了这里才明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大概是不停运动的冰层让冰块断裂,这里一不留神就会遇见看上去很厚,踩下去却让人转眼间就死得无声无息的冰窟窿,到最后,连杜杜基他们都不得不全神提防了随时会塌陷的冰层无暇他顾,而巴达赫除了多穿了两件衣服,竟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连脚下都像长了钉子,一点都不打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二章 巨大的尸体 穿过一片浮冰平原,当白天和夜晚再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只能依靠艾米莉的时间系能力判断时间时,巴达赫依然没有停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三个人里,大概只有艾米莉这一个土包子为这奇异的景色而赞美惊叹,其间杜杜基几人多次造反,均被巴达赫无声地摁了下来,直到某一次毫无预兆地,他又一次展起了双翅,把两个一刻没停过想坏主意的妖精困在了一座风牢里。 “这……”艾米莉指着那两个脸都气得变了形的家伙,眼瞅着巴达赫就像闲亭信步一样,再一次解决掉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暗者。 再看见他的双翅缩回到身体,不看还在发愣的艾米莉:“还不快走?” 艾米莉担心地回望着那个目前来看,十分牢靠的风牢,忍不住说道:“您这个东西困不了他们多久的。”要是他一开始就使出这样的能力,她何至于这一路总是提心吊胆的? “谁说我要困他很长时间的?”巴达赫高大的背影就快要消没在风雪中:“你只有半天的时间,快跟上。” 艾米莉估计,巴达赫走到了一个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了再一次的变身,黑色的巨鹰站在白色的冰层上:“上来。” 艾米莉苦恼了一下:这么高,她可怎么上啊? 这只骄傲的大鹰肯定不会为了她俯身屈就的,它的翅膀微扇,已经很不耐烦了:“你想被我的嘴叼着走吗?” ……好吧,她就不是万人迷型。遇到的男人没一个是怜香惜玉的。她只得把白白召唤出来:“白白,借我一道风吧。”她有预感,把白白表露出来的代价一定很值。 白白现在长大了不少,初时得使出吃奶的劲才能把小主人送上去。现在只用轻轻一吹,就把艾米莉卷了老高,她平衡没掌握住。差点倒栽葱似的栽了下来。 狼狈不堪地抓住巴达赫背部的羽毛,这只大鹰还没等她坐稳就急不可耐地腾空而起,刀削似的寒风似乎能刮到人的骨头里去,她往巴达赫的羽毛里缩紧身子,像一只驼鸟扎进沙子里一样,争取不露出一点身体,全身运起斗气。感觉才稍微好一点。 大约飞了小半天,巴达赫开始往下落,他将身体停在了一大块平滑如镜的冰原上。 艾米莉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不,她细细地感觉了一下,狂跳的不是她的心。好像是身体里的另一样什么东西……她为这措手不及的一幕手忙脚乱,直到翻出空间项链里那两块没来得及交到胡娜手上的铜片。 那两片铜片在她的手掌中不安地跳动着,随着巴达赫的动作,从开始轻微的挣扎,到现在的用力蹦跳。 巴达赫放下艾米莉后,又一次飞上了天空,并于低空上不停地盘旋,它双翼扇起的风能把人掀几个跟头。艾米莉用了斗气和两根冰镐才勉力支撑住,看见冰层最平静的中央。那里被巴达赫人工掀起了一阵小型的漩风,他还在加速,两只利爪隔着十几米的高空,不知在刨挖什么,每一爪子下去,就有细碎或大块的冰块翻飞。 巴达赫这一挖就是三天。 三天后。他化回了人形,等到风声全歇,这一片平静的,位于雪山中央的冰原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平滑,变得七零八落,正中央一个巨型的大坑。 那两片一直不安分的铜片突然停止了弹跳,艾米莉艰难地朝坑边走去,突然有种想叹息的冲动。 那一个深达百米的巨坑里,一个人尘封在透明的寒冰中,他脸上的鲜血被一同冻在了地底。[.超多好看小说] “战神。”艾米莉喃喃道,眼角瞟到以额触地的巴达赫身上,这是高等魔兽们迎接主人归来的姿势。 战神的脸上还有着存留的表情,艾米莉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不屈,不过,那与她无关,她鼻子有点发酸,心里“卟噔”响了一下,看见连他身上破碎的战甲,和历经千万年仍狰狞如斯的伤口都在说明着他死的惨烈。 艾米莉听见有个人在轻声地说:“终于等到你们了。” ____________________ 班班度一路上已经扭头看过艾米莉许多次了,尽管他知道从她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以为这个女人会逃跑时,她就会乖乖地出现在你面前,用行动嘲笑你对她的藐视。杜杜基私下里曾警告过他,要对这个女人态度好一点,可他除了本事比别的妖精高一些,并不算个心有城府的人。 艾米莉这一路多少有些了解这两人的性格,对班班度这种程度的冒犯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来解释巴达赫这些奇怪的行为和突然消失的事实,没想到这两人这么体贴,竟然什么都没问,连班班度都能克制他的好奇心。 再回到妖精岛时,那种明显的环境变化让妖精们都惶惶不安,每个悠闲的妖精都行动了起来,查找这片土地环境恶化的原因。比起他们生存环境的恶化,像艾米莉这种可能性的岛外奸细论证就太微不足道了。 长年恒温,只用穿一件衬衣就可以度过整年的妖精岛这些天已经下了几场冻雨,班班度甚至连从岛外买进来的冬衣都没有脱,羡慕得那些措手不及的妖精们眼睛都红了,纷纷围着他们讨要多余的衣物。 杜杜基第一时间就赶去找了忠心效劳的族长:“这是怎么回事?岛上怎么变这么冷了?” 这个岛上大概只有艾米莉一个人能明白事情的原因,巴达赫取走了战神的真身,长久以来,依赖战神神力为这里营造的世外桃源必定会崩塌,妖精岛的环境肯定会和外界变得一模一样,恐怕,连海市那小小的恒温乐园也快要被同化了。 艾米莉想得很乐观,实际情况比她设想得更加恶劣:折损严重的人鱼又在海市出了问题,目前海底余下的人鱼们分成了几个派系,有的争吵着要先找出屠掉王族的凶手为过去的海王报仇,有的又害怕巴达赫的能力,瑟缩不语,还有的怀着自己的小心思,一力要求众人先选拔出新任海王,再计划报仇的事。 谁都不会想到,海市没有预兆地被同化了环境,长久以来,海市一直是人鱼最重要的财富聚敛地,没有之一。它突然的变化让许多进驻在那儿的商家决定撤出,毕竟北域的寒冷是人类所不能忍受的。失去了财富来源的各人鱼们也慌了,海底的乱象频生,但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威望过人的统领者能打破樊篱,让他们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不过,艾米莉遇到了一件意料之中,却又很意外的事,达达的父母回来了。 其那是个身材魁梧,寡言少语的男人,他抱着大剑,站在妻子的旁边,听她不停地向这个人类表达着谢意:“您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不说什么报答的话,但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一定尽全力。” 艾米莉的第一反应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奇怪,因为她能感觉到波波娜亚在说这话时百分百的诚意。她不认为自己目前的处境会得到妖精们真心的帮助,不管从他们高傲的态度,和人类的信用来说,哦,还有,据说她自己就是因为人类的暗算,才丢掉了唯一的孩子,她没有理由啊! 艾米莉自认为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到位,但波波娜亚很识眼色地看出了她的困惑和戒备。在人类社会生活多年,可以说,在整个妖精岛都没有人比他们夫妻俩更了解人类的复杂性和多变性,别的妖精看人类就像站在看台上,肆意地对他们评头论足,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明白真实的人性是怎样,没有融入到人群中,只有在人类社会经历许多的波波娜亚才明白,像艾米莉这种不计回报地去对一个人好是有多么地难得。尤其是身为一个人类,这才是波波娜亚倍感珍惜的地方。 她不再把这些泛泛的感激诉诸语言,从艾米莉住的小屋中出来后,她心想:就算你有其他的目的去接近我的达达,但只冲你没有伤害她,我也会为你达成你的愿望。 她裹紧了厚外套,望了望天空的那个灰洞,觉得这一天可能并不会太远。 送走其那夫妇后,艾米莉开始了自己按部就班的工作,没有找到火缄草的她,自然没有理由让学生一学就会那种音乐。大人们恐慌的气氛无疑也影响到了孩子们,树林里愿意跟着艾米莉消磨时间的孩子越来越少,大一点的孩子都被叫去帮忙。因为,郁郁葱葱的妖精森林被冻死的植物越来越多,多到妖精们用法术都来不及打理了。 可这注定是一场白费力的工夫,在艾米莉回到妖精岛的第三十天,这座寒暑不侵的小岛下了第一场雪,那一刻,整座岛陷入了死寂。 艾米莉伸手接住落入手心的第一朵雪花,听见骨头暴跳如雷:“这岛要崩溃了,万一试炼场地损坏一点,达达完不成试炼,我该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三章 悬空岛 没有人回答骨头的问话,妖精岛如同正在经历慢性的死亡,那些还没有死透的部分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咆哮。就连艾米莉这个重点嫌疑犯都失去了看管,天空不时有人快速地掠过,这是妖精们惊慌失措的背影。 头顶上蓝色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灰,预示着天气的不佳,这在万年里都没有穿过外套的妖精岛里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妖精们最为自豪的就是他们的雨都是那样温柔,绵绵细细,滋润到了每一块干涸的土地。而这样压低的乌云,至少预示着那雨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狂暴。 艾米莉这个半拉子的预报员没有猜对,不远处,族长齐齐亚把整个岛上的精英都聚在一起开会,连下一任的王,不懂世事的外孙女达达都被允许列席参加:“你们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前所未有,”他握着拳头,沉重地说道:“我怀疑再过几天,我们的岛就要现世了。” “现世?那是什么意思?是浮出海面吗?”在坐的人当中,包括达达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疑惑,其他人,连她总是胆大包天的母亲在内,都是如丧考妣的表情。 “不,”齐齐亚抚着外孙女的头发,柔声解释道:“这是我们岛上的秘密,上古时,神祗赐予了我们一块乐土居住,为了免受世俗的打扰,这块岛被神祇施以大法能隐藏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它在海底,其实,它只是入口在海底。实际上,它就悬空在海市的上方。” 一座会飞的岛?如果换个时间听见这个消息的话,达达会高兴得大叫起来,可气氛的不同寻常。连她都不能忽视,她沉默着听齐齐亚讲完:“现在神祇施加在岛上的法术不知道怎么回事减弱了,照这样下去。我们妖精岛的现世还不是最棘手的,最可怕的是,这块突然现世的岛屿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 妖精族虽然有誉为世上最强最美的种族,可没有自尊自大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远的不说,就说他们的近亲近邻人鱼,他们的嗓音就有妖精们所不具备的驭兽功能,幸好他们现在据说是陷入了内乱中。应该没有功夫来找他们的麻烦。但是,极早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却不时偶现行踪的龙族,天赋异禀的精灵族,甚至是诡诈狡猾又时有人杰的人族都不可小视。 了解外界情况的波波娜亚立刻宽慰父亲的忧虑。她知道父亲的隐忧所在,因此劝解得很到位:“您别太担心,人鱼他们抢王位都抢不过来,还有精灵族,他们两个女王已经打起了内战,一两年内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而且就连人族都不太平静,他们新兴起了个战神殿,竟是要把战神从众神里剥离出来。赋予和光明神同等的权利,现在塞尔沃特整个大陆的气氛都十分紧张。” 背靠海市这个信息集散地,齐齐亚自然知道这些,但战争总有完的时候,再说,谁也不会知道。有了新目标出现,那些如火如荼的战争是不是还会继续进行下去,却转而来对付他们。而且这世上总有一些不受世俗战争影响的绝世强者,他们往往才是在关键时刻影响世界格局的人物,妖精族生育困难,千万里的休养生息,也只有五百多个族人,就算个个本事超卓,也不是所有人的对手。 所以,齐齐亚并没有被女儿的安慰打动,他环视了一下这些同样不以为然的族人,提高了声音:“还有个问题,万一这里不能再居住,我们到哪儿去?”千万年的休养,不仅让妖精族人壮大到史无前例的最多人数,也让他们的思维钝化,思想开始僵硬,面对外界总有种无知的自大,只有提到这些切实的利益,才能让他们有所触动。(.好看的小说) 身为族长,齐齐亚太了解他的这些族人们了,果然,有人开始紧张了:“族长,这么说,我们要搬家?可一时之间,我们到哪儿去找住的地方?” 齐齐亚暗暗摇头,这人话虽然关心,可坐姿散漫,语气平缓,哪里是紧张担忧的模样?指望这群人,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道:“没错,我们将要准备搬迁,至于地点,我们选在西南边的一处岛上。” “西南边?”立刻就有人怪叫:“那不是和精灵们做邻居了?我很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族长,能不能换个方向?” 齐齐亚涵养很好地容忍了那个家伙随意的插话,不知什么时候起,作为一族领袖的族长在说话时总会被人不断地打断,也只有常年在和平中生活的妖精们才敢这样干。 他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我们目前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能找到的,最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我们已经习惯了这里四季如春的天气,别的方向,我们会不能适应过寒或过热的天气。” 这场搬迁动员会没有开多久,往常最活跃的波波娜亚从头沉默到了底,没人奇怪她的反应。自从她的小女儿丢掉后,从她有数的几次回岛来看,这个岛上昔日小公主显然是性格大变了。 所有人都走完后,她找到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的父亲,严肃地问道:“您说,我们这次能顺利完成迁移吗?” 齐齐亚疲惫地看着女儿,事情还没有做,他已经感到了疲惫,但依然打起精神安慰她:“你要相信爸爸。” 回答他的是女儿的后脑勺:“爸爸,我是相信你,可我不相信这些养懒了骨头的家伙。” 她怎么不清楚,这块岛还是她和丈夫其那满世界地找女儿时发现的地方,她不认为会让娇养了一万多年的族人们满意,也许……她不愿意再想下去,或许在人类社会住久了的她变得和他们格格不入了吧? 她不由自主地往一个方向走过去,那里住着全岛里唯一的一个异类,不知道她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有怎样的表现? 波波娜亚的人缘并不差,一回到家乡就打听出了女儿的这个救命恩人的一切事情,能在一群有敌意的妖精中安然生活,并想得到自己所要的待遇的人类岂是一个神奇可以道尽的?就算是变懒了的妖精,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可以玩得过的。 艾米莉的反应真的像波波娜亚预料的那样,出乎意料的有趣,她只是挑挑眉毛:“哦,太好了,终于可以换个地方睡觉了。” 波波娜亚知道她说的不是心里话,但这个女孩脸比镜子还平静,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两个人枯坐了一会儿,她又试探了几句话,这女孩一句都没搭茬,只得起身告辞。 艾米莉怎么样都不会猜出波波娜亚的来意,她的内心的确不像表面那样平静,等到波波娜亚离开了可疑范围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骨头:“听见没有,他们要搬迁了,那列达兹肯定得随着他们一起离开。我们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为了艾米莉不惹麻烦,妖精们把她的同伴囚禁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个地方连骨头和她的精神力都不能探到,要不是依靠第六感近乎偏执地认定列达兹还活着,并且明白她对妖精们有多重要,她恐怕会以为列达兹早死了。 列达兹如果一直安安定定地呆在妖精岛,可能艾米莉找到他会花费更久的时间,但他们现在要搬迁了,这同时也是她和他的机会,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喜色,这实在是个不错的消息,她得好好计划计划。 妖精岛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这两天要把一万年都没下的雪全攒起来,最初的那场短短的雪竟只是一场热身,那天齐齐亚他们所看到的灰色的天空,并不是代表下暴雨,而是直接跳转到了暴雪。 到众人们出发时,大雪已经掩盖了所有有颜色的东西,天地间变成了和北域一个颜色——白,地面上完全不能行走,雪已经下到了及腰深,无数妖精们在林间搭建的小树屋被压进了深雪当中,90%以上的植物被冻死,完全没有复原的可能。 没有人能笑得出来,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千万年的家园,连喜怒最不形于色的齐齐亚都感怀不已,在这悲伤的静默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都是她!肯定是她带来了噩运,才让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她是个灾星!” 一个陌生的男妖精气愤地伸手指着在场唯一的一个异类,而这个异类被强行拉出了精神力感知的范围,就听到了这句飞来的指控。 不妙的是,这句没有根据的指责引来了众人的附和:“是啊,就是她来了,我们的老祭司死了,还引来了天灾。你真是个灾星!” 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对未来的不安让人们匆忙地抓住了一个发泄物,不管有没有人真的那么认为,这场无妄之灾势必要落到形单影只,没有朋友,非我族内的艾米莉身上。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说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真相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四章 暴动 那个不知名男妖精的话像把满场的郁愤不舍,惶然不安,以及一切的负面情绪打开了一个缺口,所有对人类心怀敌意的妖精们找到了最佳的标耙,恨不得把这个在场的唯一异类矬骨扬灰。 “对,都是她!没有她,我们怎么会被迫抛下家园?”那个最先开始煽动众人情绪的男妖精激动得脸都变了形:“杀了她,杀了这个罪魁祸首!” “杀了她,族长!” “没错,她是邪恶的异类,不能留着她!” “……” 艾米莉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皮,瞧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能大哭出声。她却没有把全副的心力放在这起突发事件上,而是在冷静地吩咐骨头:“很好,这些人都激动起来了,一定会露出更大的破绽,你不用管我,全力寻找列达兹。” 骨头却有不同的意见,他很坚持:“不行,你有危险,这些人这么激动,我得以你的安危为重。” 艾米莉何尝不是着急得心像火烧?但这么长时间没有列达兹的消息,她必须得确认他的安全,找机会救出他,他完全是被自己连累的。她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先把列达兹找到再说!” 骨头还待反驳:“我要以你的安全为先。”他还准备再说点别的时,一只突如其来的木刺眨眼就要穿透艾米莉的身体! 幸好她随时都在关注那边的情况,早在木刺射出时,她就已经看到了。即便是这样,那也差点刺破她的手臂。艾米莉躲得狼狈不已,看得出来,那个发出木刺的人是真的想杀了她。并且没有留手的! 这一只木刺开启了妖精们暴力血液的豁口,他们竟然抛弃了平时最擅长的言咒,纷纷念动咒语。各自打开自己的妖精空间,马上就要把这杀死异类的行动诉诸暴力! 齐齐亚不出意料地挡在了她身前,他用最大的声音也没能盖住族人们愤怒的讨伐,木刺,土刺,火球……眨眼间几乎所有能想到的攻击法术全被发了出来,下着鹅毛大雪的天空那些斑斓的攻击利器裹夹着森森的杀气。(.无弹窗广告)能让人的汗毛都竖起来。 “彭”的一声,齐齐亚不知触动了什么,一个泛着白光的罩子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将艾米莉和自己一家四口全罩了起来,那些魔法攻击触到这个罩子上被反弹了出去。他趁族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忙叫道:“这个人类不能杀,因为她――” 族长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她会自然之音吗?”这次是个同样愤怒的女妖精,她正好有个女儿跟着艾米莉在学习:“可是,她教了这么久,孩子们什么都没学会,这个人类是个骗子,族长!” 艾米莉对她的小姑娘很有印象,这孩子总是不乐意配合她的教学,并且对她这个老师爱理不理的。看来,这是受了她妈妈的影响。那个自从那女人说话就直往人群里钻的小女孩被她母亲揪了出来:“我们家丽丽雅跟着她学了这么久,不止没有学到那所谓神奇的音乐,连先头的音乐素养都跟着降低了不少,我看啊,再学下去。只怕我女儿连歌都唱不好了。”她还逼着女儿表态:“丽丽雅,你说是不是?快说啊,这孩子,你在家里怎么告诉妈妈的,大声说出来。” 女儿的不配合让她恼火不已,她大声喝斥着惊慌的孩子,不顾她往后缩的动作,直到女儿含着眼泪慌乱地点了点头,才松开攥住她的手臂:“您看,族长大人,我们这么老实的丽丽雅都说了是,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您说的她的这能力根本没用,根本就不必留着她。[]”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马上就出来了:“说起来,我也问过我们家孩子,他也说过,在这人类那里什么都没学到。” “对啊……” 这些人,武斗不成,改成言语相逼了! 齐齐亚只冷眼看着那个最先开始说话的女人,她再一次地被愤怒的人群淹没了,站在远离风暴中心,并没有刚开始那样愤怒,她冷静地同一族最高掌权者对视了片刻,直到他停下对视,控制近乎暴动的人群,不得不费力地重申:“谁说她没有用的?先辈们的大能如果都这么容易掌握,那还至于失传吗?你们现在没学到,只是时间不够,有了领路人,一定会成功的。” “我呸!还领路人,族长,你是对我们族里的人没有信心吗?就这样的货色也敢称自己是领路人?!”人群中有人尖声道,把稍稍冷静下来的众人的情绪再一次地挑高了。 在这样少有的危机下,齐齐亚却出奇地冷静了:这一切的事件分明是有人有预谋地排挤,那这个人是谁?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艾米莉也想到了这一点,齐齐亚的罩子瞧上去很安全,那些人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逼着他,却对这挡住了众人前进路子的怪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这毕竟是暂时的,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当这个罩子的能量一耗而空时,将会面临多么恐怖的攻击。 这时,只听骨头轻呼一声:“艾米莉,有个地方不大对劲。” 她急忙分出注意力:“哪里?”她早就分析过,列达兹如果活着,只可能和他们一道撤离,因为波波娜亚曾有意无意地在拜访她时提及,他们将要去的地方,除了自己和丈夫,没有别人知道路途,就是画了海图,也不会有人能找到。原本她是把那里选作了自己另一个栖身地的,因此,在岛上做了很多手脚。 现在,既然他们一家四口都在这儿,自然这些人只可能一批撤离。 骨头不太确定:“就在人群里,”他指点着具体的方向:“你分出精神力到北边的人群里找找,很容易的。” 是的,那些人太显眼了,站在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动的妖精们旁边,不仅冷静得让人不满,还被人有意无意地隔开了些许的距离。但艾米莉找了又找,都没有明显地遇到异族人,一共七个,五男二女,全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妖精相貌,美丽得不似人类。 哪一个才是列达兹呢?妖精们最擅伪装,艾米莉知道,她不一定能从中找出那个埋没在众人中间的人,她不信他们没有准备,机会只有一个,或者,一个也没有! 她咬着嘴唇,精神力并不敢太过接近,妖精们可不是普通的人类,监察他们不比在高空中走钢丝轻松。幸好刚刚的事给她创造了点条件,混乱当中,人其他的敏感度就降低了不少,她在刚刚的试探里,只发现一个人反应很迅速,其他人均没有特别的动作。 但齐齐亚的坚持让激动的人群冷静了一些,他们那样的嘶叫逼迫都没能叫族长妥协,再吵下去也只是徒费力气罢了。她收回精神力的时候就发现,人群中有几个人的脸色不是太对,齐齐亚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暗恨不已:这些人以为自己平时亲和,就不敢整治他们了吗?!没人比他更了解艾米莉的重要性,他打定主意,如果他们再敢大闹,他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族长的尊严不可侵犯,至于背后的人――一定要严查,并严惩! 没有想到,迁移的第一天就那样不顺利,齐齐亚一家坐在能量罩里与人群僵持了下来,达达一个劲地安慰低垂着脑袋,仿佛十分害怕的艾米莉:“艾米莉姐姐,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他们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艾米莉很感动,一个孩子能顶着全部族人的敌视,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她不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得把自己放在心中多重要的位置才能这样做啊!她知道,由于达达在她的问题上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维护,令她的族人对她这个名义上的王者继承人有多满,但她的态度也让不少人对她心生忌惮,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她的麻烦。 如今,在这样恶劣的突发事件中,她第一时间就表示了支持,也不是那样简单的决定,她是从小在人类社会长大的异类,如今回到族内,却是艾米莉的原因,令她成为了族人眼中的异类,看得出来,她既痛苦,又害怕,还委屈,这样多的负面情绪加起来,却没能让她倒戈……艾米莉暗暗决定:这一次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自己知道的音乐能力向她倾囊以授! 短暂的走神之后,她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群人中间:到底谁是列达兹?该怎么让他们逼出马脚? 或许……眼前的情况可以利用一下?艾米莉把眼神投入到了大部分已经冷静下来的妖精面前,只是,该怎么做呢?这时,她意识里一个久违的波动传了过来,一个讨好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啊,主人,太好了,你出了妖精岛吗?玩得开心吗?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哦!” ************** 哎,昨天回家太晚了,没更新很抱歉,俺今天大爆发,决定稍后再奉两更上来,敬请期待。非常感谢登灯童鞋的厚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五章 小透明出现 小透明谄媚的话直接被艾米莉无视了,这小家伙心思简单,看来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它的心也发虚呢,没收到主人的话,又确定她的确能听到自己在说话,不由得更加忐忑,原本打算卖卖关子的,现在也不敢了:“我给您带来了,噢,我的天哪,主人你干了什么?不要告诉我,这些人全是来追杀你的!” 艾米莉被小透明的尖叫叫得头疼,她干脆冷沉沉地笑道:“是啊,反正你也没回到我身边,他们又不知道你我的关系,你也不必回来了,赶紧像过去的一年一样,逃命去吧。” 小透明被艾米莉的态度吓坏了,急得大叫:“不,主人,您误会我了,我,我,不是去玩了,我,”它越急越乱,最后干脆把实话全抖了出来:“我失去了你的联系,没有办法,就回了塞尔沃特你父亲那儿,我想,你最后总会回那儿的,而且你父亲又没有一点武力,肯定得需要个人来保护。” 艾米莉哪有心情听它解释自己的去向?她直接命令它:“闭嘴!” 小透明完全会错了意,它不停地叫唤讨饶:“主人,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而且,我还给您带来了您最想见的人,他就是――噢,谁,谁在叫我?” 白雪纷飞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灰点,那小灰点扭动着在众人的眼中放大,最后,扑登一声掉在了齐齐亚支起的那个大罩子上。 以前像个加宽版面口袋,现在变成了细面条的小透明顶着一脑袋玉米穗似的头发,揉着屁股从罩子上弹起来:“是谁在搞鬼?” 齐齐亚忽啦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惊愕地盯着小透明的方向,失声说道:“时间之兽!竟然是消失的时间之兽!” 艾米莉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说刚刚齐齐亚的表现是偶然,她震惊地望向齐齐亚:他是怎么认出小透明的?!明明它是时间之兽的状态。理论上应该谁都看不见它的! 她后知后觉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庆幸地发现注意到这点异状的似乎只有齐齐亚一个人,他的女儿甚至不满地抱怨道:“爸爸。你站起来做什么?一点招呼都没打,吓了我一跳。” 齐齐亚却没理会她不恭的话语,将右手放在胸口上,下颌微低:“神兽大人,请问您为什么突然降临?是您带来了属于您主人的神谕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这时大家都在关注罩子里的人,尤其是他和艾米莉。因此,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清了他的话,有人已经为他话里透来的意思开始追问:“族长,您是说这里刚刚降临了一位天神的神兽?” 齐齐亚没有看他们,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恭敬地面对着小透明,同样也震住了的小透明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看得见我?!”可怜的小家伙今天诸事不顺,先是被主人厉言恐吓,后又来了这一出,脑子都不会转了。 齐齐亚同这位传言中的神兽只对话了这一句,就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妖精岛突遭大雪,温度骤降,环境短期之内恶化到不能居住。难免心里不惊慌。他还记得故老相传的典故――妖精岛是神明们为他们择定的安乐窝,但天降大灾,逼得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又没有接到新的神谕,心里怎么不犯点嘀咕?但显然这位神兽的表现并不是他猜想的那样,甚至。他疑惑地看向身后:他没忘记刚才那位神兽直直盯视的眼神,它刚刚明明是要找人的。会是……这样吗? 齐齐亚的沉默被小透明视为了挑衅,看不见它也就罢了,看得见还敢对自己的话装聋作哑!神兽的尊严不是那样好践踏的!它把从主人那儿身上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还不住地往艾米莉身上看:“喂,妖精,我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是在藐视我吗?”说话间,它身上属于神兽的威压淡淡地透进罩子,让齐齐亚的额头都微微地见了汗。 齐齐亚急忙把头低得更深了些,不敢再随意窥看神兽的表情:“不,我不敢,请问,阁下此来有何用意。” “我来,自有我的原因,你是在追问我的行踪吗?”小透明装起来也蛮能唬人的,至少这位第一次见到时间之兽真身的妖精族长就被唬住了。 “不不,您误会了,我是想问,我能有什么可以效劳的。”齐齐亚惶恐地回道。 “这倒不错,我――”话刚起了个头,小透明就被艾米莉又狠又利的瞪眼吓得不敢出声了。 “什么?”齐齐亚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神兽大人出声,大着胆子问道。 小透明原想让他把艾米莉放出来的,但被主人那一眼吓住,又摸不清楚目前的状况,眼睛一转,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要干什么?” 齐齐亚为难地看了下族人,难道说自己这个族长当得无能,以致于辖制不住自己的族人,被大家逼得不得不取出压箱底的宝贝用来自保?这些妖精族人虽然天真了点,倒还不傻,见到族长这个架势,哪还能不明白,可能族里来了什么大人物?他们即使个个不至于相信,但也规规矩矩地,一个个地学着齐齐亚的样子,恭敬地面向小透明的方向,就连好奇心旺盛的达达,都被她的父母紧紧地按着,不让她乱说乱动。 艾米莉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明朗了起来:这好像也是个好机会呢,没有人乱动弹,她就够时机做想做的事了。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难道说,你们在做什么逆神的事?”小透明原本是想发泄一下怒火就赶紧收拾好了任主人摔打的,但收到了主人要求拖延时间的吩咐,当然二话不说下了死力气去完成。 眼看天神座下的神使发起了脾气,齐齐亚就是再为难也不得不说了:“不是,我和族人就怎么处理这个人类的事出了点分歧,他们要求我严惩这个人类。”说穿了,这些天神们大部分都是由人类修炼而来的,对于人类的敌意肯定没有妖精们深,他也是想借用神兽的名头逼退这些造反的家伙。 齐齐亚是误打误撞了,小透明的猜想被证实,好悬没按捺住自己一蹦三个高,还记得不能这次把主人的事办砸了:“嗯?这是为什么?是这个人类做了对妖精族不利的事吗?” 别说没有,就是有,齐齐亚要保住艾米莉,也必须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既然她没有与妖精族为敌,怎么会受到如此的对待?难道妖精们都是这样是非不分,仇视人类吗?”小透明痛快地把一顶顶大帽子往这些敢围攻它主人的妖精们头上戴,半点不带愧疚。 齐齐亚没想到这个神兽这样会夸大其辞,他只是有意为艾米莉开脱,并不想让族人在天神眼里的印象变差,忙道:“不,只是我们的家园正好在这个人类来妖精岛做客时不能居住了,族人们很害怕,以为是人类带来了天神的怒火。” 艾米莉半听不听地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摇头:齐齐亚这个族长难怪压不住族人,作为一名掌权者,他太过于实事求是了,处事不够圆滑,就很难平衡自由散漫,不愿受约束,又自视极高的妖精们。虽然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可谁听不出来,这事的起因还是妖精们在无故为难迁怒一个无辜的人类? 果然,小透明借坡就敢上驴,它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们家园被毁,不去反思自己做的有哪点不对,反而去怪别人不该到你家做客。妖精族发展到今天,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承担错误,承认不对的勇气都没有。” 后面他们再说了什么,艾米莉已经完全没有关注了,趁所有人都被族长的举动吸引住心神之际,她再一次将精神力释放到那五男二女附近,细细地观察这些人的表情。其中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虽没盯着齐齐亚,但他们的精神状态表明,他们在集中精神听齐齐亚的说话。 列达兹是个怎样的人,艾米莉再清楚不过,他作为一个专业的神职人员,骨子里并不那么敬神,不然不至于这么多年她都猜不出,他居然是主教的侯选人。艾米莉由于前世的无神论习惯,尽管穿越让她改了不信神的毛病,但并没有就把神们放在神台上不容亵渎。她不知道多少次在他面前调侃过教廷,甚至连主教的玩笑都不是没开过,他却一次都没表现出异样。这说明,要么他是心计颇深,要么就是满不在乎。 作为了解他最深的自己,列达兹属于哪一种,还用怀疑吗?而且,作为众神领袖的光明神座下第一神侍,他不会不知道战神的神兽是怎样,从小透明到这儿的形态来看,他除非脑子犯傻才会以为这是自己侍奉的主神神兽驾临,那么,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紧张恭敬。他只有可能在剩下的两个人里面藏着。 到底是谁呢?艾米莉的精神力在两人中间织起了一个细密的大网,都不敢做最后的确定,这就像前世电视里某些节目一样a是巨奖,b是零蛋,她紧张地手心都起了一层细汗。眼角瞥到越演越起劲的小透明,眼神微顿,忽然来了个主意。 ************ 啊呀呀,热乎乎的二更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六章 救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这儿来吗?”小透明在跟齐齐亚瞎扯了一大堆后,抛出了“来意”。 齐齐亚最想弄清的就是这点,哪能不接招:“您请讲。” “是关于你们囚禁的那个人类的,”小透明站在空中,它的声音似乎也空灵而飘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战神座下的神使,你们居然敢扣住他。”鉴于战神和艾米莉的关系,还有光明神殿同列达兹的恩怨,小透明没有任何挣扎地说了谎。 齐齐亚自然不会以为它指的是目前还自由地站在它面前的艾米莉,他没想到那个瞧上去普普通通的人类还有这么大的来头,但惶然之余也不是完全吓得不会动脑筋了:“他是战神神使?可是,为什么——”是你在关心这件事?妖精族确信战神在世,小透明安的这个身份倒没得到怀疑。 妖精族虽是神的宠儿,总能从众神那里要到最高的待遇,但绝对和即使看上去很弱,但总能孕育出法力无上的人类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也许神祇们对人类有诸多不满,并还存在刻意打压的嫌疑,但不可否认,他们也不会坐视异族们打压他们出生的族群。齐齐亚并不明白这一点,尤其是他对神使和主神们关系会亲密到怎样的程度,单从众神们几乎只从人类中选择神使就可以明白,众神并不是对这个复杂的种族一味苛待。 因此,这一次的事,就算真的惊动了某位主神,而那位神使也不是他(她)座下的话,那位知情的神插手的可能性也极大。 但小透明只是一只神兽,它哪能想到这许多微妙的关系?仓促中叫它找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不错了。而且妖精们自视极高。怎么愿意承认一向瞧不起的人类比自己在众神心中的地位高?他们想都没想到过这些关系。小透明被齐齐亚质疑,有些恼羞成怒,抢在他问完之前叫道:“这是众神的事情。你一只小小的妖精也敢插手吗?” 齐齐亚被这样的大帽子一压,再多的疑问都不敢问出来了,他连声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的。” “哼。众神的事情也是你能随便问问的,”小透明发够了脾气,把这个老实的妖精吓得差不多了才说道:“我的主人偶然知道战神神使被你们关押,本想直接告诉战神的,但考虑到你们一族事神恭顺,没有大错,便叫我先来问问。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小透明话说的客气,齐齐亚却不敢真的当客气话听,说是问问,其实还不是要押着他放人? 他听得冷汗出了一身:战神的脾气可不太好,万一真给这位大海之神知道了,一个发怒,将他们要栖身的小岛给掀翻,或者干脆赶得他们无处容身,可怎么办才好?没有谁比成年游历是走遍整个世界的妖精们更知道,这世上大海比陆地多多了! 但是。若听了小透明的话,把人随随便便就放了,这后果也是他承担不起的。毕竟艾米莉犯错在先,这一点全岛的人都知道。再说,本岛的神殿也插手了这件事,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想放人,也不一定可以办到。 他嘴里发苦,半天都开不了口,但小透明一副立等他拿出说法的表情,令他不得不羞耻地说出实话:“因为我们族内有一门失传的法术被这个人类学去了,”他指了指闭着眼,像在入定的艾米莉:“族人想找她学回自己的东西,怕她为自己的同伴担心,便——”他说不下去了,还有点良心的妖精族长实在羞于承认,自己干了威胁逼迫的下作事,有很多事是做得出来,却说不出口的。 小透明早已听得大怒:以它神兽的骄傲,怎么愿意自己的主人被自己看不上眼的种族给胁迫?它满腹怨念地看了眼这个没用的主人,也明白这些妖精很难缠,较起真来,就算是全盛中的它都不一定能占上风。[.超多好看小说]便忍着火气喝斥道:“真是好笑,你们族里的本事,自己的族人没能耐学会,反而怪学得会的人类,难道别人是从你们那儿偷走了秘术?”它知道妖精族的传承,根本不可能被人类得知,骂得很没负担:“再说了,别人从你那儿偷得走,也是人家的本事,难怪妖精族这些年越来越不行了,你们有本事就把所有比你们强的人都抓起来才好啊。”它完全没注意自己说话的漏洞。既然人家能偷的算本事,那失主把小偷抓回来让其物归原主,不是更加站得住脚的本事? 但齐齐亚这时心神完全大乱,他的脸红得快滴出了鲜血,把头都快埋到脖子下面去,就没看见这只让他战战兢兢的神兽在冲自己身后挤眉弄眼:“主人,我还要再说什么吗?要不要我叫这老头把你放出来?” 族长同那位看不见的神兽的对话指代得这么明显,听见的妖精全都明白了他们说的是谁,有人因为没看见实体,怀疑是齐齐亚自导自演,想为这两个人类脱身,不怎么相信地说道:“族长,您是在跟神兽说话吗?能不能请神兽现身,让我们拜一拜?” 齐齐亚知道他们的意思,要不是他生来特殊,能看得见常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怎么会注意到小透明的存在?换了是别人在他面前这样做,他也不会相信的,事情竟然发生得这么巧……他现在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装傻了,唉,自己要不是一时激动,把讨债鬼当成了福神大驾,也不会冒冒失失地嚷出来,给自己找麻烦。 又有些人回过味来,加入了讨伐:“是啊,族长,如果真是神兽驾临,我们怎么说也会把人放了呀。您只要让它出来见我们一面就行了。” 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哪里是对神兽的恭敬?小透明气得跳脚,却没真的顺着他们的意思出示真身,它能见人的身份只是一只外貌普通的跳鼠,而且没有一点法力,如果真的照着做了,不是更坐实了齐齐亚装神弄鬼的事实? 艾米莉正在紧张地思考怎么把列达兹完好无损地救出来,这些小麻烦她已经没空为小透明出主意了。 她注意到,刚刚小透明跟齐齐亚讨论到这些人,那五男二女中,先前的那三男一女全都隐晦地往余下的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并不能看出这两人中,谁受的关注比较多,但是在那四人将视线放到那唯一一个没有反应的男人身上时,他淡淡的看了眼四个人。这原本也不是值得注意的事,艾米莉几乎把精神力细分到比汗毛还细的程度,发现那四个人并不敢与男人对视,尤其是其中一人还紧张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那么,列达兹难道是—— 艾米莉没有多瞧那个长发盘起,眼帘低垂,一脸木然,哦,她美丽的容貌已经可以称之为圣洁了,一脸圣洁的绝世大美人。她应该被人用了什么药,才这样呆呆的,只是她的表情是木了点,手脚活动却还自如,甚至在有人碰到她时还能够十分聪明地避开,这才让艾米莉不能肯定。但是会心理暗示的妖精族们把男人变成个众人眼里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又不是什么难事,她吞了吞口水:赌了!就是她了!如果倒霉认错,凭那四个人的表现,她应该也不是能随意舍弃的角色。 主意拿定,回过神的艾米莉就听见有人在嘲讽:“族长,您就不要再装了,我真没想到,一向正直的族长居然会为了包庇两个人类来欺骗大家,您太让我们失望了。” 齐齐亚气得脸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却忍着怒气在看急得快抓耳挠腮的小透明:“神兽大人,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现现真身吧,他们,”他顿了一下:“他们只是没见过神兽,想与您亲近。” 这位老族长没有喝斥自己不恭顺的人类,反而大胆地与刚刚还尊重非常的神兽对视,显然他也起了疑心,只是不敢撕破脸罢了。看来他并不太了解时间之兽的种属特性,只是对于其藏藏躲躲的事实和神兽的身份不匹配而置疑罢了。 他看见,刚刚这位还眼露焦急,不安分地恨不得逃走的神兽忽然冷静下来,站直身体冷笑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自己把人带走了。” 话音一落,齐齐亚就感觉自己全身都动不了了,还没等他惊讶,就发现自己又能动了,这时,只听有人喊道:“那个人类不见了!” 齐齐亚一惊,连忙转头去看艾米莉,人类女孩正抬起头,惊慌地四处张望后问齐齐亚:“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列达兹吗?” 她没跑?齐齐亚放心了,但知道自己马上会有更大的麻烦,吩咐自己的女儿女婿:“看好她。”说完,撤掉那个罩子,朝出事地点飞奔过去。 艾米莉看齐齐亚的身影跑进人群,微微苦笑:她不是没看懂齐齐亚刚刚的庆幸,哪是不想跑?而是,小透明施展的那个时间静止虽然定住众人的时间长达十分钟,可不能打开这个罩子啊!她再不甘也只能留下来,等着再找机会。 *********** 累死了,终于没食言,三更了,碎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七章 时间加速 但是,艾米莉马上就会发现,她担心的方向完全不对。能辖制她的唯一筹码丢失,这些原本对她就十分有敌意的妖精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并且―― “族长,一定是这个女人捣的鬼!我们不能放过她!”这些原本就对艾米莉深怀敌意的妖精们马上就想到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施加压力的机会。 就连齐齐亚都无法完全肯定,这次的事件中是不是有这个人类的身影,只是,那位神兽的身份在刚刚的交锋中得到了确认,以他的特殊性,也没有人可以冒充得了它。假如那个恐怖的猜想属实的话,只怕他不想保住艾米莉都不行了! 其那和波波娜亚对视一眼,夫妻俩一个挡在艾米莉的身前,一个站在她身后,无声地表达了反对,可是,没有用,那个防护结界随着齐齐亚的离开被撤了下来。这些人想要为难艾米莉,能通知一声齐齐亚已经是看在他多年积威的份上了。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沉默:“雪棱。” 然后艾米莉就看见漫天柔软的雪花化为了薄而利的冰片,飞旋着朝她们飞过来。艾米莉的大剑早就放在手边,立刻闪电般地抽出来,就要迎向那满天的杀意!就在剑尖将要触到第一片雪花时,耳边如乍雷一般响起一声轻喝:“别被迷住了!” 她的脑袋一个恍惚,那些刀子一样的雪片碎裂开来,再一看,这天上飘的,还是那白又软的雪花啊,而她的剑尖差点插进其那的后心!这个老妖精竟对她用上了这样凶险的心理幻象。看来。她是没打算和齐齐亚善了了! 波波娜亚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寒着脸说道:“大祭司,我只是反对你们杀这个人类。可你没必要害我的丈夫吧。” 这个全身裹着白袍,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的老女人半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她冷漠地说道:“我只想对付这个人类。如果不想被误伤,就走开吧。” “这么说。您是一定要与我们为敌了?”波波娜亚挥手召出数个硕大的火焰球:“那就让我来试试神殿的力量有多大吧。” 大祭司似乎很无奈:“这可是你们说的,我的目的只是那个人类,如果你们非要挡路,我也没有办法。”这人是典型的既要当xx,又要立xx的货色。 其那夫妻都不是擅长和人斗嘴的角色,包括他们的女儿都抿紧了嘴唇,抽出自己随身配戴的祭祀之剑。摆出一副全力迎敌的架势。 大祭司也不含糊,古怪而孕含着浓浓不详意味的咒语一经出口,连艾米莉都感觉到,原先清冷凛冽的寒风都像是停顿了一两秒,那些统一身着白袍的根本不用人指挥,齐齐地向他们发动了第一轮攻击。 波波娜亚在对她吟唱古老的妖精歌曲,艾米莉仿佛能看见无声的音符在空中对撞厮杀,一个人要对抗这么些人,波波娜亚的神色一点都不敢放松。她知道,波波娜亚吟诵的是让她不被迷惑的音咒。要不是破蜃珠不能对抗这种针对心理暗示的法术,她就不用这么被动地躲在她的保护范围。就连达达都用小剑狠狠地刺向了一名离得较近的年轻祭司,只是对方或许是顾忌到王的继承人这样的身份,没有敢直接和她对抗。不得不退出几步。 艾米莉直觉地认为,绝不能让这个大祭司的咒语吟诵完毕,其那也是一个想法,只是,他要把艾米莉拢在波波娜亚音符所能护持的范围,同时抵挡这么多人的攻击,想要突破众人的攻击,制住那位大祭司并不容易。 她看向那些剩下的人,其实攻击他们的人并不多,只是事出突然,他们又扭结成一股,就让人手忙脚乱了。这些人站得远远的,并不打算插手,这也是妖精一族自由散漫的氛围才会这样,可笑原本是一族之长,一旦有人与他为难,竟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连杜杜基都被自己的妻子死死地拽住,两人争执的内容艾米莉不用精神力都知道是什么。 这里这么大的阵势,齐齐亚怎么会没有发现?他在其那刚开始与神殿一边交上手时,就不得不赶了回来,怒吼着加入了战斗:“大祭司,现在由你们看管的犯人不见了,你是为逃避责任来先发制人吗?!” 大祭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连念咒语的速度都没变一下,艾米莉冷笑道:“这些胆小鬼只不过是不敢正视自己造成的疏失,把岛屿沉没的事归结到我身上,我不信你们没有感觉,这些岛屿早就没有以往那么安稳,不然,也不至于我们在岛外就得知了你们的所在地。” 艾米莉这番全范围无差别的攻击立刻就引来了妖精族人的不忿:“卑贱的人类,你瞎说什么?!你才是想推卸责任的懦夫。”就连之前站得远远的,表示中立的妖精们都愤怒地离战场近了一些喝骂起来,有不少还在观望的人甚至大声地吟诵起了咒语,看来要用实际行动为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类来点教训。 艾米莉就是要搅浑这滩水,她有理有据地反驳,狠狠地拍飞一根朝她飞过来的土刺,大声释放着不能尽情战斗的郁闷:“我可没说错,这一点你们的族人费费及尔完全可以证实。我可是在南边的一个小岛上发现过妖精岛的存在,不然怎么会哪儿都不去,偏要跋涉万水千山地来到北域?你们自以为隐世的桃源早就曝露在外界了!天神的惩罚早有警示,可笑你们还不自知。”她不说达达,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人以为自己在和他们串供。同费费及尔在一起那么久,她知道她向达达问过为什么她们一定要坚持选择这条路,不知道为什么,她回岛后没有提起过,大概以为这件事不重要吧。正好,方便了艾米莉这时候投炸弹。 可是,妖精们找到了新的说辞,“你不是早就知道费费及尔不在族内吗?狡诈的人类,我们是那样好骗吗?” 艾米莉干脆哈哈笑起来:“看吧,我没说错,事情还没得到证实,就忙着找借口自我欺骗了。”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懦夫,哦,还是一群美丽的懦夫。” 旁观的妖精们终于被激得纷纷出手了:“狂妄无知的人类,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 “人类,受死吧!” “……” 无数的风刃,树藤,冰箭向艾米莉激射过来,她发誓,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漫天箭雨,是她有生以来经历的最多的攻击。 但是,什么东西都是贵精不贵多,那萦绕在艾米莉耳边的,能让风雪为之停顿的咒语终于被淹没在了人群呼啸而至的攻击中,或者说,被迫中断了。既然对方掌握了攻击节奏,那就想方设法地打乱它,妖精们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的。 咒语的中断没有让众人更为轻松,其实,艾米莉只是从两个糟糕的选项中选择了一个不那么糟糕,或者说同样不好应付的局面。 在波波娜亚音符的保护下,她没有再一次地迷失心智,却更加地举步维艰。她举着剑砸飞了诸多明枪暗箭后,终于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几乎被遗忘了的技能。 这些日子在妖精岛,艾米莉并不是一无所获,她利用岛上无比丰厚的魔力元素,每天抽空就修炼,终于练出了继时间静止,时间倒流,时间回溯后的第四个时间系魔法――时间加速。 尽管没能如美妙的设想一样,修炼出艾米莉更想要的时间分区,可这个相当于按了快进键的鸡肋魔法让她在这个热闹的战场灵机一动,想出了新的用途,当然这个用途也得益于她一时不敢拉下的勤奋――她现在的魔法吟诵虽还达不到瞬发这么逆天,但已经积累了能够快速发出的魔力,现在正是她小试牛刀的大好时机。 于是,那些原本朝着艾米莉来的法力攻击发到半中央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加快速度,或者停顿几秒,再或者会倒退几步。这些小小的捣乱没有人发现,除了被攻击的人,谁会特意去关心某个法咒的运行轨迹? 那些缺少战斗经验的妖精们更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他们只会看到:“卡卡拉,你怎么搞的,发的火球差点把我的胡子烧了!” “啊,是哪个混蛋不长眼睛,淋了我一身的水?我才做的新袍子啊!” “天哪,又是土刺,我恨土刺!我恨土系的妖精,别让我逮到你是谁?” “芭芭拉,我知道是你,你这个小气的女人,不过是笑你上次做的衣服像一坨屎,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我诅咒你的手指长成鸡爪子,再也捏不了针!” …… 原本杀气凛然的战场不出意外地完全混乱了。迷糊蛋罗罗嘉兴冲冲地回到自己日夜思念的部族时,看到的就是自己以为优雅端庄的妖精们一点形象都没有地陷入了彻底的围攻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八章 亲爱的爸爸 “这……这太可怕了,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啊?”罗罗嘉惊魂不定,外加惊险万分地找到了已经不再是众矢之的的艾米莉那帮人。 这个时候看见罗罗嘉可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说句公正的话,这个女孩子的确很会惹麻烦,而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烦了。 她忙着去盯那些满天飞的法术,随口应付道:“打起来了。” 罗罗嘉不满足这么简单的答案,追问道:“为什么打起来?” “因为我是个异类,有人想处置我。”艾米莉简短地回答,瞅准一颗火球,将它引到一根木藤上,火球的威力大到一下子就烧着了水分充足,瞧上去十分有生命力的木藤。 “异类?!我的族人说是异类?”罗罗嘉震惊得像死了爹妈。 艾米莉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夸张,但没时间去细细盘问了,她嗯了一声:“就是这样,妖精族人们可是非常排斥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是吗?”罗罗嘉悲伤地看着她,精致的小脸耷拉下来,仿佛马上就能哭出来。幸好她的身体反应还在,头也不回地隔开了一根向她飞过来的冰刃。族人的偷袭看来让她非常伤心,她捂着脸倒退出人群:“哇,我居然被嫌弃成这样了?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艾米莉冷汗直冒,这个冒失的女孩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艾米莉,你等一会儿注意,我往东边攻击的时候。快点朝西边突围,我们得分开……”其那借着战斗的空隙,有条不紊地为众人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艾米莉只有服从,因为他没有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说完话后就对着东边的人发出了一面又厚又高的火墙,它炙烈的温度令离火墙至少五码远的艾米莉都觉得头发快要燎焦了。 波波娜亚想伸手来挟住她往后退,艾米莉焦急地躲开了:“这样不行。你们会被族人恨死的。”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有人的声音从火墙那边传过来:“族长,你们一家是要当叛徒吗?” 这件事真的是冤枉了齐齐亚,他就站在两边中间,刚开始的时候,什么攻击都不可避免地要让他蹭到点边,但好歹还有些节制。到后来情况完全失控后。他就成了最辛苦的人,可又苦苦坚持着,不愿意退回到女儿女婿身边,向自己的族人动手。但这些人就能完全不顾他的行动表态,一开口就这样地歪曲事实。呃,虽然其那很自觉地用火墙将激动的族人和岳父给隔开了。 气昏了的他停下了已经没意义的劝解,一掌虚拍出去,那个刚刚叫得最凶的家伙大叫了一声,引来了族人们更大的骚乱:“还叫他族长做什么,他现在都站在卑贱的人类那边自甘堕落了,他是个卑鄙的叛徒!” 齐齐亚终于无奈地意识到,他已经不能彻底掌控他的族人了,不。也许是他从未真的掌控住这些自由散漫,桀骜不驯,一遇到矛盾就抛弃他的族人。 __________________ 艾米莉没有想到,小透明所谓的惊喜是指的这个,父亲海格尔居然领来了一队莫克的精英来接应他们逃开了妖精们的乱战。刚刚经历过一场筋疲力尽的厮杀,看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时。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海格尔走上前,拥抱住了脱力的女儿:“亲爱的,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语真叫人幸福地想流泪,艾米莉忘记了身后一大堆的麻烦,放心地晕了过去。 香浓的咖啡,甜而不腻的树莓蛋糕,还有精心烤制的松仁小饼干,时隔多年,再一次吃到桃乐丝精心制作的小点心,艾米莉几乎舍不得下嘴了。胖胖的女仆早就抱着餐盘一边抹眼泪,一边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小主人的胃口。看见从小侍奉的主人憔悴成这副模样,把一生都奉献给格拉迪斯家的女佣,哦,现在应该叫女总管了,她心疼极了。尤其是小主人连这样普通的食物都吃得这么小心,可想而知,她这些年过得怎样。显而易见,这是个叫人心酸的误会。 海格尔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和擦眼泪女仆一样,不想打扰女儿安静的进食,便站在门口,看着这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姑娘一口一口地小心吃掉所有的食物。 可是,艾米莉数度经历危机,怎么会不知道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她的父亲总是用产自南部的一种香草熏衣服,海格尔还没有进门,她就先闻到了一股干爽的草香。 她急急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用餐布擦擦嘴唇,窘迫地窝在床上,恨不得将那个头发蓬乱睡眼腥松的自己藏起来:“爸爸,桃乐丝说您出门了的。” 海格尔没有在意女儿的仪容不整,换了是任何一位关心女儿的父亲,在时隔四年后第一次见到最心爱的孩子时,也不会在意这小小的细节,他坐到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是啊,我刚刚的确是不在房间。” 他这次不远万里地到达海市,原本只是想看看女儿,顺便为她解决她的麻烦的,但一见到女儿消瘦疲惫的模样,浓郁的父爱顿时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如果有可能,他真想马上就把她带回莫克,反正现在光明神殿在盖华比尼有意识地打压下,丧失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信众,只要安全回到祖国,凭借女儿战神神使的身份,或许以后在人身自由方面会遭到限制,可也会受到战神殿的最高保护,只要不出莫克,她不必有任何此类问题的担心。 海格尔几度衡量了利弊,他甚至连皇帝的意思都考虑到了,如果他不顾艾米莉的安危,非逼着她再度远行的话,以他目前掌握的力量,想换个皇帝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 “哦?您刚刚去哪儿了?”海格尔是个性格严谨的父亲,即使是在父女关系最亲近的那几年,像这种闲聊也非常少,一般都是父亲在教导女儿,或是女儿在求教问题,毕竟心理上自己总是个成熟女性,对成年男人总有种天生的隔离,无法像个真正的未谙世事的少女一般无所顾忌地撒娇。 但是,孤军奋战的这几年,让表面坚强的自己一见到亲人就想卸下所有的枷锁,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小姑娘,她固执地望着父亲,这个问题显然使他有些措手不及。 “呃,我出去看了看雪景。”海格尔神态自然地说了这个谎话。 骗人,再稀罕下雪,也不会在面对雪景两个月后还那么有兴致,何况他们现在处在飞舟上,根本就没有那个条件细细地欣赏。海格尔面对外人的精明强干,却在女儿一开始的温情之下裂开了一条小缝,让他来不及伪装。 但她没有再为难海格尔,没人比她更加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是问不出来的,幸好她还有骨头。于是,在海格尔详细询问她这些年的经历时,艾米莉已经知道了那妖精一家子干的好事。 齐齐亚暴怒之后坚持让人类的飞舟开回到原来的妖精岛,他对族人的感情非常深,并不是一言半语的伤害就能动摇得了他的意愿的。冷静下来后,他就意识到,迁居到新岛的路线还掌握在女儿女婿的手里。 但以他女儿为代表的一家三口态度并不积极,那一对父女吵得天翻地覆,甚至连埋了很多年的旧事都翻出来争执,最后老父亲争不赢女儿,直接找到了飞舟的掌权人海格尔,向他许出了一大堆的条件要回妖精岛。 但女儿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不怀好意的地方,此刻就是这时候真有座金山摆在海格尔的面前,他也不会答应的。齐齐亚退而求其次,又想让海格尔先找个地方放下他们一家子,问题是,这一带都是看上去厚实,实际谁都没有底的冰川,海格尔自然更不会答应他。 齐齐亚顿时就阴谋论了,他以为艾米莉把什么事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这回对方是要抓住他报复回来,又忧心忡忡地返回一家人暂住的舱房,结果发现,那个笨蛋罗罗嘉抱着一个娃娃在他们的房间里哭得人真想崩溃。 不妙的是,出于轻便简单的设计,罗罗嘉的哭声拐了几个弯还是传到了海格尔的耳朵里,作为主人,也不好什么事都撒手不管,再加上在女儿醒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一家子都是她的救命恩人,解决恩人的麻烦自然得更加义不容辞。从来不擅长处理小纠纷的宫廷大臣阁下很是头疼了一番,问题却仍然没怎么解决。 从那些人里出来,他便拐到了走廊最尽头女儿的房间,因为那里离妖精们的住处最远,原本是想清静清静,多看两眼女儿的,没想到这个姑娘比自己想象的壮实,睡了不足半天就醒了过来。 艾米莉现在深深地庆幸自己父亲的体谅,那一堆的鸡毛蒜皮……还是等她休息好了再处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九章 罗罗嘉的秘密 忍受事情的不在控制往往是生活的常态。(.好看的小说) 罗罗嘉的哭声就像失去了螺丝的水龙头,一旦拧开,简直无法关上,勉强跟她挤在一个房间居住的达达和波波娜亚受灾最重。这个喜欢恶作剧,尤其爱欺负笨姑娘的小女孩想必这辈子都不会想再招惹这个可怕的水阀。 罗罗嘉哭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到了要入睡的时候,精神都不见一点痿靡,而且声音宏亮地能随时举行一场演唱会。达达其间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都没能让她降低哪怕一分的音量,最后,一家四口只得挤在一张床上将就了一晚上。 这样也不算太委屈,可那可怕的哭声奏鸣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吃早饭时都没有停歇,连和善的桃乐丝去请最爱吃东西的罗罗嘉去用餐,她边哭边说:“不用了,我吃不了,你们先去吧。” 等消息传到艾米莉的耳朵时,这个实心眼的傻姑娘至少毫不停顿地哭泣了一天一夜仍然精力充足。她对艾米莉这样说的: “我,呜呜呜,我一伤心就停不下眼泪,从小就是这样的,呜呜呜,艾米莉,你不用担心我。” 可是,这样让她一直哭下去不是办法啊,齐齐亚记得很清楚:“没错,罗罗嘉这孩子从小最会哭,她一哭,整个妖精岛的植物都让人觉得没那么鲜绿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了,她哭起来,不到晕厥是不会停下的。” 难怪齐齐亚是妖精一家子中最镇定的人,看来他对罗罗嘉的哭功早有心理准备,波波娜亚很惊异:“是吗?可我怎么不知道呢?” 齐齐亚很是感慨:“罗罗嘉出生的时候,你已经和其那在做成年游历了。难道你忘了吗?”他这个小女儿没有继承到先辈们沉稳坚定的品性,几乎是刚成年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岛外,也不像岛内大多数的妖精青年们会给自己二到三年的准备时间。 “可我回过很多次岛。成年后我在岛内居住过不短的时间哪。”波波娜亚不以为然地说道。 齐齐亚深有感触地叹道:“所以,你在不知情的时候不知道过得多么幸福,当时为了罗罗嘉不再哭泣。我们不知道用过多少办法,后来。只要她一哭,我们就抽出一个人把她带到人烟最少的森林,至少要待足七天的时间。到她长大后,大概自己也明白她的毛病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不便,每次我们见不到她时,都不太着急,因为都知道。她大概又躲在哪里哭泣了。” “这么说,我们要至少忍受七天的噪音?!”达达第一个受不了地嚷嚷起来。 齐齐亚摸摸小外孙女的头发:“你这几天可以和我们住,亲爱的。” 达达挣开爷爷的手,满脸菜色:“我的天哪,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招惹那个笨蛋了。” ___________________ 这几天飞舟上的气压一直很低,因为地方窄小,根本就没处可躲,大家在不详的哭声中觉得时间太漫长了,海格尔则一直在船长室里指挥着找最近的小岛落下。想避过这段灾难。 也许是战神的真身被取走,北域的严寒再加一级,这在海市附近地区体现得尤为明显,因此。海格尔的美好设想注定要落空了,幸好齐齐亚有经验的预言让众人在第七天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把罗罗嘉搬上床后,连好脾气的桃乐丝都松了一口气:“我的天哪,太好了,捣蛋鬼小姐终于安静了。” 艾米莉早在闲聊时就听说了罗罗嘉在塞尔沃特干的丰功伟绩,对桃乐丝的小抱怨很能理解,但她不太喜欢和人说小八卦,便问道:“桃乐丝,我们这次是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允许回国吗?” 尽管海格尔在她面前答得滴水不漏,但艾米莉与盖华比尼做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妹,对他的性格尚属比较了解。他的性格里有深厚的,但被掩藏得非常好的功利性,凭心而论,他对艾米莉不薄,并且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和其他女人的些微不同。可他做什么事都要达到某个目标,这令她不舒服,要不然,作为标准颜控的自己很难说不会爱上这个简直是从标准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万能腹黑强势温柔男主。最多能把他当成比较亲近的师长,这还是从头到尾都对他有种近乎本能的防备的情况下才做到的。 说不定她的父亲海格尔都没有自己了解这个男人,而隔离了时间和空间这么多的艾米莉有什么资本得到他的允准,以自己的解脱时限为代价?还有可能为他的国家带来一场宗教战争? 桃乐丝早就得到过海格尔的吩咐,她很镇定地点头:“当然了,”还疑惑地反问:“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如果陛下没有首肯,作为臣民的我们怎么会放肆?” 桃乐丝太会说话了,就像这些话她早就准备好了,一等自己来问,就迫不及待地倒了出来。她是个做多于说的,讷于言的普通中年家庭妇女,尽管她有双重身份,可她表现在艾米莉面前的,一直是个喜欢唠叨,却没有那样灵敏辞锋的中年女人。 艾米莉越加肯定,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可惜,没等她再次盘问,天,突然黑了下来,飞舟内一片哗然。 桃乐丝几乎是瞬间就弹到了艾米莉的面前:“小姐,别害怕,别动。”黑暗中,桃乐丝双手各握着一柄闪闪发亮的利器,忠诚地守护在主人的身前。 还好这只是虚惊一场,艾米莉马上就听见了声如洪钟的叫声:“艾米莉!”那声音冷沉暗哑,却是意外的熟悉,前一段时间她还同他合作过一次,居然是巴达赫来了。 她安抚紧张过度,恨不得把小主人藏起来的女佣:“不要紧的,是我认识的人,我出去一趟。” 倒卷的风雪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从空中进了行驶中的飞舟,艾米莉客套不失热情地笑道:“巴达赫,你怎么来了?”这只黑鹰不像那条蛇那么好糊弄,艾米莉面对他一直都提着一颗心,小心应对。 然而,他根本就没看一眼这个和他同行这们久的前任同伴,他的鼻翼微微地翕动着,径直朝船舱里走去。被惊动的一船人就这么看着这个顶级魔兽模仿着狗的动作一路嗅到了罗罗嘉的门前。 不顾她的门还在里面反锁着,一脚踹烂了锁头,把罗罗嘉像小鸡一样从松软的床上抓起来:“原来在你这儿。”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了让人发凉的微笑。 这个累坏了的姑娘被人卡得胳膊大概都快拎脱臼了,脑袋低垂着连眼睛都没睁开,显然睡得非常熟。巴达赫并不在乎这人的状态,他把这姑娘再次放到床上,五指箕张,慢慢地向她的胸口抓去。 “慢着!” “停下!”艾米莉和齐齐亚同时急叫出声,巴达赫眉头微皱,顿了一下,动作不停地又开始了那个可怕的掏心。 幸好齐齐亚的反应不慢,他火速从妖精空间中弄出一根木藤,卷住了巴达赫的手,巴达赫小指微动,轻轻松松地就割断了这至少有杯口粗的大藤条。这时波波娜亚及时补了一个火球,火球炙烫的温度终于让巴达赫的动作转了一个向,而其那包围他上中下三路的风刃令他不得不起身回防,艾米莉看他眼中凶光大起,不由暗叫不妙。 这一切都是在转瞬间发生的,在场的人也只有自己勉强可以称得上和巴达赫有点良好的关系,她义不容辞地赶紧调解:“巴达赫,你冷静一点,大家都冷静一下,别忘了这是在哪里,你们随便动手说不定会让自己迷失在北域的。” 等两方的表情都有所缓和后,艾米莉忙问巴达赫:“您为什么要杀这位妖精姑娘?是她惹着你了吗?”要不是自己同巴达赫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就要怀疑这姑娘的惹祸功力再创新高了,但对方没有可能碰面,自然不会出于个人恩怨,那么―― 巴达赫简洁地回答:“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艾米莉的猜想也是如此,但这样简单的回答并不能令妖精们满意,毕竟是同族,尤其齐齐亚还从肩负了照看这个脑筋不清楚的姑娘的责任,对于她,有着连自己女儿都不一定有的慈爱和包容,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爱护的后辈被人在眼前谋害了。因此,虽然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是这位神兽的对手,但气势不输地和他对视着。 巴达赫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可这件事看来不能想当然地粗暴解决,尤其这个女孩还是自己都不一定惹得起的角色。他只得再一次说了长句子:“我只是需要她身体里的一样东西,并不是要杀她。”他在齐齐亚的沉默中不得不补充道:“放心,这样东西留在她这里有害无益,她一定和你们的族人不太一样吧?” 这个问句让艾米莉敏感地意识到:巴达赫下面说的话一定至关重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章 诅咒解除 答案毫无疑问,罗罗嘉除了有一张典型的妖精族人的美丽脸蛋外,她的智商糟糕得有目共睹,而且,她身上还有很多解释不出的异样,难道说,巴达赫可以为她的反常找出原因? “如果非要说不一样,那或许就是她的想法有时候跟我们不在一条线上吧?”齐齐亚找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个众所皆知的差别。 “不,”巴达赫非常肯定:“她刚才必定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才让我找到这里。” 在坐的都不是笨人,所有人都想到了罗罗嘉那恼人透顶的哭声,达达惊讶地问道:“难道说她这么爱哭也是受那样东西的影响?” 巴达赫要不是艾米莉在旁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透露这样的秘密的,还好他接下来的话应该只有艾米莉一个人听得懂:“是的,我主人有一样东西被她无意中吞噬了,令她不能自如地控制情绪。”按照刚刚那些人的反应,罗罗嘉似乎也只有这一点特别的地方,按道理说,不会啊…… 艾米莉心微微一动:战神,又是亲自劳烦的宠兽来取,这东西应该比巴达赫描述的还要重要。 齐齐亚在向巴达赫要求最终的承诺:“你确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巴达赫不得不再说一遍废话:“是的,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东西取出来后,她的精神问题我就不能肯定了。 妖精们不是不好奇那样东西是什么,但飞舟的小主人看上去和他有菲浅的关系,而且对方刚刚在那一瞬间表现出的实力令他们不敢随便冒险。得到这个不知打了多少折扣的承诺,也是尽了自己的能力。这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小人。 也是他们决定得快。不然巴达赫几乎都忍不住要动手了。因此,一得到齐齐亚的首肯,他连刚才的动作都快了一些。[] 他的手由伸展开慢慢地蜷缩。罗罗嘉穿着白色睡袍的胸口隐隐地泛出青色的微芒。艾米莉有精神力在手,看得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她看见那发出青光的东西是一块六棱形的石头,那石头有一端连着罗罗嘉的心脏主血管,随着心脏的收缩有规律地蠕动着。 六棱形……巴达赫的含糊其辞……还有他的急迫,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说出去会引来世界发疯的秘密——战神的神格。 她曾听小透明吹嘘过自己伺神的那段日子。它说过,它的主子契约之神的神格就是一颗无色的六棱形石头,这种石头除了藏在众神的眉心中,绝不可能存在于其他地方。 那么说……她的咽中发干,而也在房间里看热闹的小透明已经惊讶地张圆了嘴巴。看来它也知道嚷嚷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对待,这时就拼命憋着嘴巴好容易没有叫出来,这小家伙什么都写在脸上!她快速往周围扫了一眼,好在其他人都在关注罗罗嘉的身体情况,没人发现它的异样,她赶紧把这小家伙收进了自己的魔兽空间! 小透明并不肯安生地呆在空间里修炼,一进去它知道再没别人可以听见它的说话,马上就嚷了起来:“主人,你看见了吗?那是战神的神格!” 满以为能看到艾米莉吃惊得跳起来的傻样。没料到主人的定力日增,听了这话连眉峰都没动一下,当然也没理它。 小透明却不满意主人的表现,继续扔出重磅炸弹:“你怎么都不惊讶啊?有了战神的神格,说明罗罗嘉这个小迷糊身怀神力啊。” 艾米莉想到的是,怪不得战神在她面前一直是虚影。(.无弹窗广告)而且只能短暂地出现,原来是因为没有神力的支持啊。难怪说自己为他修补了这么多灵魂,仍然觉得这位神的实力被人为地夸大了。 小透明还在吱吱喳喳地表演:“主人,你太不关心老骨头了,神力在罗罗嘉的身上,她肯定有能解决诅咒的力量。” 一石激起千层浪,骨头原本都做好了耐心等待达达长大的长期决定,小透明的话让他瞬间满血复活了:“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对话一直借由精神力海完成,并没有特意瞒着他。 完全只为了追求某种恶趣味的小透明没想到,变得越来越冷郁少言的骨头会这么激动,它吓得结巴了一下:“或,或许是真的吧。” 骨头不满:“你别或许!到底是不是真的?!” 它长久都没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令这些天总是心虚得连白白的骚扰都忍下来的小透明吓到了,倒是真给它憋出了个主意:“理论上是可行的,如果罗罗嘉知道禁咒的念法。” 艾米莉实在受不了这群人老把她的精神力海当成菜市场,想怎么逛就怎么逛,想怎么吵就怎么吵,便泼冷水道:“好啊,如果你们俩能联合制住巴达赫,我就没有意见。” 这句话果然是秒杀,骨头被又一次燃起的希望冲昏了头脑,居然真的考虑了起来:“如果我出其不意,小透明你再在我迷惑住他的时候——” “想都不用想。”艾米莉再了解不过巴达赫的能耐,既然有另一种方法,就算道路漫长崎岖许多,她也不会冒这个大险,也许巴达赫不足为虑,可他身后的战神绝对有这个实力,即使在丢失神格的情况下,他们的雕虫小技对上他必定希望渺茫,而且他还有个海中霸主级别的神兽奴干儿罕,分别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厉害的改变,在这种不明的情况下,她绝不愿稀里糊涂地就毁掉以往那么辛苦的结果。 异界讲究恩怨分明,她几乎给予战神再造之恩,如果他能顺利回归神殿,自己不光是这一世,就连下一世都绝对地一帆风顺,福报极高。 她不得不继续向骨头热得发昏的头脑上继续泼冷水:“而且你也知道,罗罗嘉是怎样的学习能力,指望她学会禁咒的念法,还不如指望小透明赶紧通过试炼,获得妖精王的能力来得实际呢。” 一席话说得骨头终于不再动歪脑筋,小透明张张嘴,不知又想骟动些什么,被主人一个凶狠的瞪眼给逼了回去。艾米莉正准备将注意力转回去,就听巴达赫低骂一声:“该死!”那颗青色的石头上连着一根大血管,血管里的血液居然流向的是青石的中心,这女孩的心脏血脉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居然很像是把神格凿穿了几个洞串了起来! 艾米莉脸色一变,果然看见巴达赫眼中凶光大起,眼神锐利,五指长出尖利的指甲,就要朝那颗无辜的心脏上剜去。 “慢着!”艾米莉大喝一声,对上巴达赫凶光毕现的眼眸,心念电转地找出一个合适的说辞:“这样不行,你看这青石已经和罗罗嘉的心脏连起来了,如果贸然取出来,谁知道石头会产生未知的变化,在不明白事情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上吧!” 巴达赫最关心的就是主人回归神界的大事,即使明白这女孩的小心思,也不能出言反对。他虽然看起来沉稳寡言,其实早年是个火爆急烈的脾气,刚刚一急之下险些又犯了冒进的错误,她说得对,自己并不了解主人的神格,万一由着性子做事,把这宝贵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冷静下来后,他不由分说地做了决定:“你们跟着我走。” “你想去哪?” “到哪儿去?” “为什么?”三个妖精从始至终都没对他有过好感,刚才他的背信弃义又被看在了眼里,哪里还肯相信他?便冲口质问。 巴达赫却沉默不语了,事到如今,连艾米莉都不敢打包票罗罗嘉一定性命无忧,也能猜出他的去向,只得安慰道:“那里是一位神祇的栖息地,你们不是很敬神吗?一定不介意去拜谒他吧?” 艾米莉在他们心中的信用度比巴达赫高多了,达达一家三口尤其信任她,就是齐齐亚心里再嘀咕,可他身在别人的飞舟上,这姑娘还真没怎么让他们失望过,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静等事情的变化。 算一算,整件事中,获益的人居然是骨头居多。飞舟毕竟比不上神力,飞行了一个多月后才回到魔兽森林的中部,在这期间,达达主动安慰骨头这个被关得精神都快出了问题的老头:“你不用担心,那个禁咒很好学,我已经背得差不多了,我会尽快通过试炼,接掌妖精王权位的,这样你就不用再被关在这么小的牢笼里面了。” 骨头简直喜翻了心,这真是个天大的意外之喜,他重拾信心,小透明正好来添乱,说加上罗罗嘉体内的神力和达达学会的禁咒,未尝没有一试之力。 骨头踌躇满志地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试验,巴达赫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对神格有危害的事,一直都放任着这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乱用神力,幸好罗罗嘉的脱线能够勉强解释清楚神力不时外泄的情况,这样磕磕绊绊了一个月,那颗在罗罗嘉体内沉寂了一个多月的石头终于在某一次例行的试难中发出了淡淡的青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终章 艾米莉有时候会在无聊的休息时间想象一下骨头的长相,当那股淡细的轻烟从那根肋骨中沓沓飘出,并凝聚成了一个淡淡的人影,她反而愣住了。【最新章节阅读.】 那是一个几近于透明的青年,他的五官尤如水墨画里勾勒出的黑白晕染一样,有挺秀的眉毛,丰润的嘴唇,还有浓密的头发以及高高的发际线。他的嘴唇翘得很高,瞧不清颜色的眼仁里盛放着星光一样的光芒,露出的牙齿整齐而光洁。他的脸就像烟花,在最清晰的那一瞬后,倏忽就消失不见了,尤如真正的淡烟,风吹云飘散。 艾米莉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没想到骨头想过千万次的恢复自由会以自己的消亡为代价,她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自己被释放出来的结局如此,还会不会这样坚持? 达达和罗罗嘉目睹骨头从现身到消失,全程不超过十个呼吸,达达不可置信,她因为用力过度而倒在罗罗嘉的身上,抖着嘴唇哇地大哭起来:“消失了?怎么会消失的?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她和骨头最先开始是敌视针对,害怕他的情绪绝对占了大多数,可是骨头在一开始给了她震慑威胁后,又指点了不少事,也许他的目的不纯,达达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这是事实,而且,他并没有真的要以伤害她为代价换来自由新生。因为,如果逼出达达的潜力,他提前解咒并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连提都没提过。一个活了千年。见识手段都不差的鬼魂,想要诳骗一个小女孩,就算她的身份有点特殊,以他的头脑。计划周密一些,成事的可能性非常大。连达达最早的,对妖精族的印象都是从他那里获知。平时虽嘴硬一直说讨厌他,可私底下没少为他的自由操心。 罗罗嘉茫然地看着她们俩,这姑娘太莽撞了,因此这些天一直被告诉的是,“和她做一个有趣的实验,能让她的能力提高一大截”这样的借口,这样骤然地看见达达悲伤的哭泣。有些慌张地问道:“她怎么了?刚刚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个弱智,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隐约有所感觉,也许自己是被骗着做了什么事。 事情办成,艾米莉也松了口气,也没必要再瞒着她。简单地解释道:“我有个朋友这些天一直被囚禁着,需要借用你的力量来放掉他。” 罗罗嘉生气地望着她,打断她的话:“所以你是在骗我了?这个人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在她单纯的思想里,只有犯人才会被囚禁。 艾米莉忙道:“你别激动,听我说完,他只是被施以了灵魂禁锢的法术,已经被囚禁了一千多年,连消失的可能都没有,你说。不管再大的罪,被关了一千多年也足够了吧?” 罗罗嘉打了个哆嗦,一下就被说服了:“是啊,我有一次在森林里迷了路,十多天出不来,没人说话。不能到别的地方,就这样都快被逼疯了,他再被关上一千多年,那是十天的多少倍啊!”她伸出两手掰了掰,惊叹着摇了摇头。 达达哭个不停,引得艾米莉也伤感不已,想到她最后见到的骨头脸上那释然而渴望的笑容,感叹着安慰她:“其实,这也许是骨头早就想到的结局,他走得很洒脱,没有一点勉强。” 达达呜咽着:“可我不想看他走,他为什么会选择消失?人死了,还能剩下什么?” 艾米莉不想肉麻兮兮地说些骟情的话,年幼的小女孩对生活还充满了好奇,不能想象怎么会有人为了自由甘愿舍弃生命,这是她的幸运,她不知道怎么对达达剖析成人的世界,只有沉默着听她哭泣。 看了眼已经恢复了天真懵懂的罗罗嘉,心里更加难受,假如她的身体里真存有战神想要的东西,她真不知道怎么保住这个傻乎乎的姑娘。 怀着巨大的担忧,她连列达兹安全苏醒的好消息都没觉得太高兴。她几次面对这姑娘纯然信任的眼神,都想提醒她,让她跑掉算了,可残存的理智每次都能险险地拉住她,她不是一个人,而且还没见到战神,也许事情并没到最坏。 —————— 在众人各自复杂的心思中,一行人终于到了塞尔沃特,这一次,巴达赫结了几个复杂的手印后,眼前的繁树渥土就像三维全息图的切换一样,缓缓地洗去了它原本的伪装。外表朴素而宏伟的战神神殿静静地驻立在众人的眼前,达达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立刻被她的妈妈捂住了嘴巴,曾经离神最近的妖精们立刻就知道巴达赫没有骗他们,这里有最纯净的神力,不像罗罗嘉,她的力量与妖精的本源力混杂,反而失去了本身的纯正。 巨大的木门无声敞开,巴达赫领先众人几步,走到殿中,匍匐而下,毕恭毕敬中夹着丝懊恼:“吾主,我回来了。这次的事——” “你去吧,这次的意外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怪你。”殿堂正中的男人正对着众人,除了艾米莉,每个人的头都是低垂着的,齐齐亚更是学着巴达赫一样,虔诚地跪了下来,发现那另外四个犯傻的犯傻,不懂的不懂,不禁急得把他们一个个地扯了下来。海格尔这个奸诈的家伙一开始就料到有这一出,根本连魔兽森林都没入,直接在林外等着女儿回程。 艾米莉不是有心要做与众不同的那个,她只是在刚要垂头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制止了她,她以为这是战神对救命恩人的特别对待,便没有坚持地领受了他的好意。 他是个有着古铜色皮肤的魁梧男人,遣退了巴达赫后,柔和地一个个点着他们的名字:“齐齐亚,达达。**娜亚,其那,”妖精们不意战神竟会知道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姓名,连最冷静的其那都受宠若惊地激动起来。屏住呼吸听这位真正的神祇说道:“你们受到的委屈我都知道了,放心,我会让巴达赫将你们送归族内的。” 几个人几曾受到过被顶礼膜拜的天神这样温和地对待过?因此。接下来战神说的话他们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需要这个小姑娘帮我一个小忙,你们在这里等等吧。”**娜亚跟着其他人点了下头,想到不对的地方,想抬起头,却被丈夫猛拉了一下,犹疑之间,战神已经点向了罗罗嘉。她立刻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艾米莉只慢了这半步,焦急地叫住战神:“阁下!” 战神轻轻地瞟了她一眼,她顶着他的目光,艰难地把对付巴达赫的那套言辞搬了出来:“那样东西已经溶入了她的血脉,如果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恐怕连东西都会跟着损伤。” 战神看得她的头皮发麻,她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就听这位尊神轻笑道:“我是什么人,那样东西的主人是我,怎么用我还不知道?我用得着杀人那样粗暴的方法吗?” 艾米莉大汗:据说您是所有主神中性格最暴躁最嗜杀的一位呢,你会在乎杀个把人?但他已经做了这样的承诺,以他主神之尊,自然不屑于撒谎,就算麻烦一点。也必不会在众人面前反口,她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 目送着战神消失后,安心地退出神殿等待,并从戒指中取出食物,大嚼特嚼起来,那淡定无谓的姿态让妖精们瞠目不已。不过,他们也就吃惊了一小会儿,接着便陷入到了迟来的欣喜中,兴奋不已地等待着战神的再度出现。 两天后,战神殿的再度打开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走出来的是一个长着罗罗嘉的脸,性格却变得让人以为调了包的女孩。这个罗罗嘉冷淡极了,面对众人的关心,也只是答了一句话:“我现在很好。”就走进了密林中,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众人会不会跟上来。 艾米莉几人提心吊胆了好些天,所有人都在暗暗观察她,才由最了解她的齐齐亚下了结论,她的小习惯和小动作表明她仍是原来的那个傻姑娘,也许这就是取下那块石头的后遗症,让她的性格变成了个冷清寡言的姑娘。 众人一路都在用其那的风刃赶路,等赶到海格尔等他们的地点时,由于妖精们(其实只有齐齐亚)急着和族人汇合,留下了新岛的地址后,达达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艾米莉。 海格尔一等妖精离开,就告诉了她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战神殿和光明神殿开战了,莫克已经准备参战,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回去。” 艾米莉想到巴达赫和她见最后一面时,曾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容,不禁有些打鼓——以她的个性,一嗅到麻烦的味道,绝对是有多远跑多远,可是—— 看见列达兹毫不勉强的赞同,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爸爸,我想回去参战,我得回去。” 海格尔早就算到女儿的反应,暗暗瞪了眼那个傻看着自己女儿的男人,长叹道:“那好吧,我们这就回莫克去。” 艾米莉还待再说话,做父亲的抢先堵住了她的话:“我没你那么笨,怎么会出事?如果想回去,就得听我的。” 艾米莉一下蔫了下去,怏怏地应了声“是”,却在海格尔的背后和列达兹隐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回莫克还要几天呢,路上的机会很多,慢慢找总会有的。 ********************* 漫游,救神,释囚三个任务都完成了,也该结束了,第一次写文,没想到这样就到了百万,谢谢loyaldark亲的打赏,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之处,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大家,愿意忍受我长达九个多月的时间,我们,再见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