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主天下》 1.国破家亡,命陨天涯 大业四年,苍国新皇登基,各国来贺。 大业六年,四月,苍国新皇下令,封骠骑大将军池孤鹤为兵马大元帅,池家次子为镇军大将军,率领三十万兵马,攻打云国。 六月,云国上将军尤鹰出奇制胜,以六千兵力大破苍国十万雄兵,尤家长子射杀池家次子。 七月,苍国骠骑大将军池孤鹤放出假消息,诓骗云国国君撤销尤鹰兵权,尤鹰及其长子被俘,次日,尤家灭门。三日后,云国不战,降。自此,云国灭亡。 ---------------------- 夜晚的营火是灿烂的,苍国的士兵们几乎每个人都是笑的心花怒放,大声唱着歌,大口喝着酒。 在营火不远处的一个帐篷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怎样?你是交,还是不交?”络腮胡子的熊状男人坐在铺盖着虎皮的椅子上,眼神阴霾的看着面前发丝散乱,满身尘土的尤舒,语气越发的狠毒起来。 尤舒只笑笑,盯着面前的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傲然道:“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 “混帐!”男人猛的一拍座椅扶手,噌的站了起来,在房内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尤舒恶言道:“你不交,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让你交!来人,将尤家的另一个女人带上来!” 尤舒一愣,随后瞪着那男人,挣扎着咬牙切齿道:“池孤鹤!你不是说过一命换一命么?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 那被称作池孤鹤的男人见到尤舒这样的神情似乎异常的满足,便又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单手拖着黝黑的脸颊,愉快的说道:“那是方才。既然你不愿交出地图,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如此。况且,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值钱的不过是你手中的地图罢了,不是你。” “池孤鹤,你不得好死!”尤舒双眼已经通红,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摁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池孤鹤放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向尤舒,挑着眉,声调上扬道:“不得好死?至少你是看不到我是怎么个不得好死了!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语间,两个士兵架着一个身着华服锦缎的女人走进了军帐。那女人虽说是面容有些许憔悴,但还精神健在,只是原本高高在上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天鹅,垂着头颅,眼中不再有光彩。 “月姐姐!”尤舒在看到女人被架进来的一刹那,心痛的叫到。那女人听到了尤舒的呼喊,似是惊讶的抬起头来,在看到她面容的刹那先是愣愣,随后嘴角颤抖的向上提起,泪珠瞬时翻滚着滴落在地上,同时却是厉声责骂道:“你怎么回来了?!爹爹不是说了,不许你回来了么?你真是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 尤舒见着大姐,也心中悲痛,又听大姐提起父亲的话,更是心头一紧,垂下眼帘,泪珠儿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当初听到父亲被打败的消息时,她早已将当初父亲说的话抛到了脑后,连师傅都没来得及拜别,就匆匆赶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回来后看见的却是那样一幕…… “叙旧就到此为止了!尤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交还是不交?”池孤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盯着尤舒,放出了最后通牒。 尤月皱眉,看着尤舒问道:“他让你交出什么东西?” 尤舒身子一颤,低着头,咬着唇,不敢回话。 尤月似是突然明白过来,厉声叫到:“不许给!死都不许给!那图是爹爹特意吩咐你带走的,你回来也就罢了,但那图是绝对不能给他!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姐,就不许交出去!” “该死!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池孤鹤上前反手给了尤月一巴掌,将她打的吐出一口鲜血。 尤月却是喘了几口气后,毫不退缩的盯着池孤鹤,放声说道:“我是尤家的女儿,尤家人没有一个是孬种!要不是你这小人背地里使阴着,爹爹又怎会败给你!” 池孤鹤脸色铁青,大手一挥,狠毒的说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也不用将她带去妓帐了,就在这里,在她妹妹面前给我上!” “不要!”尤舒一听大姐尤月要被充为军妓,吓的脸色惨白,恳求着说道:“我给,我给你,不要对我月姐姐动手!” “你闭嘴!这还像是尤家人说的话么?!爹爹平日说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怎么现在反而如此不堪了!”尤月听到尤舒的哭喊,气地咬牙,却是无力反抗那些气力大过她许多倍的士兵,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树叶,随那些士兵摆弄。 “住手!不要啊!不要!我给,我给你!不要啊……”尤舒看着那些士兵一脸满足的将不洁的胯下之物塞入姐姐的体内,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你要是在敢说给,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尤月额头滚下大滴大滴的汗珠,脸色苍白的如同蜡纸,身子却是随着冲击不断的前后摇移着,而整个帐篷中也是回响着糜烂的声音。而士兵们也是口出秽语,说着什么“真够劲”“果然皇上享用的就是不一样”“看我非要将她干到求饶为止”如此的不堪话语,一边笑着,一边做着。 “月姐姐,不要啊……”尤舒低着头,不愿去看眼前的情景,但池孤鹤立刻命人强迫着将她的头抬起,眼睛撑开,逼她看下去。 尤月闷哼一声,差点应为受不住撞击而晕厥过去,但只咬破了嘴唇,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流下,高声说道:“舒儿,你向我发誓,绝对不交!” 尤舒早已泪水模糊了双眼,只得哽咽着应答道:“好,月姐姐,我绝对不交……” 尤月听完,露出舒心的一笑,闭上眼,轻轻的说了句“如此便好”,接着便见她嘴中如瀑布般流出了鲜血,不过半刻,便垂下了头,不再有生气。 士兵一惊,连忙上前查看,随后报告到:“将军,她咬舌自尽了。” 尤舒呆呆的看着缓缓倒在血泊中的姐姐,张了张嘴,竟是一个音都吐不出来。姐姐死了,她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死了。被这个池孤鹤逼死了…… “妈的,贱人!”池孤鹤气地跳脚,快步走到尤月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尸首旁,对着她的头就是一脚,接着怒气冲天的说道:“拖出去喂狗!” 尤舒只觉得自己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池孤鹤!”尤舒咬着牙,恨恨的从嘴中挤出这三个字,一字一刀的挖着她的心。这是她世界上最恨的人,恨到即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我和你拼了!” 说着,尤舒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了束缚,手无寸铁的扑向池孤鹤。她已经不会去想后果如何了,这个没有亲人的世界,活着也毫无意义! “保护将军!”一旁的侍卫立刻抽出了剑,刺向尤舒,但听池孤鹤大喊一声“抓活的!”却都立刻收住了手,不敢贸然上前。 尤舒见状立刻拾起掉落在一旁还沾有鲜血的薄剑,笔直的指向池孤鹤,大喝一声“去死”,冲了过去。 池孤鹤也没料到尤舒会去捡起剑,便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的剑冲着尤舒的心脏扎了过去。 尤舒只感觉到一股剧痛从心口传来,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见着的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和汩汩冒出的赤红色热血。 踉跄着向后退去,她依旧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心口疼的难受,可看到被自己的剑只伤到皮肉的池孤鹤,她却止不住的苦笑。 原来她用尽全力,却只能伤到他半分么…… 不知不觉的退出了帐篷,来到了空地中。尤舒已经觉得开始发冷,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要是这时候能喝到娘亲最拿手的甜汤,大概身子就会暖和点了吧。 深吸一口气,尤舒吃力的抬头看向天空。 以前娘亲曾对她说过,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辰,如果是一家人的话就会挨在一块,形成美丽的图案。想到母亲,尤舒心底的柔软被微微触动,还好,娘亲没有被糟蹋,至少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还是帮她安葬了自杀了的娘亲和二姐。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她尤舒向来是有恩必报的人,只可惜,今生是无法报答他了…… “怎么回事?!都死了不成?!给我将那个女人拿下,我没刺中她的要害!别让她死了!才这点教训,还早着呢!我要叫尤鹰的债用他女儿的一生来偿还!”这时池孤鹤也跑了出来,看着尤舒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尤舒轻蔑的笑了笑,抬起下巴,鄙夷的看着池孤鹤,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池孤鹤,你儿子技不如人,战场上又是刀剑无眼,本就是死的不冤枉。要不是云王太无能,下了撤兵令,我爹爹怎会败给你这种无能将领!你不过是比不上我爹爹心生妒忌罢了!毕竟是同一个师门下出来的呢。只是爹爹心肠好,每次都不愿意对你这个师哥下杀手,否则,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哈哈哈!池孤鹤,你给我记着,我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若有来世,不让你尝尝家破人亡、声名败裂的滋味,我绝不罢休!” 说完,抬起手中滴着鲜血的剑,喃喃自语道:“姐姐,娘亲,爹爹,女儿不孝,不能亲手为你们复仇,只能来陪你们了。”随后便是刺啦一声,将自己最后的生命之火给熄灭。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看着喷溅着鲜血缓缓倒下的娇媚身躯,从心底中冒出一股寒意。 据说,那一晚见到这一幕的人,在几个月中都能听到那剑割破皮肉的撕裂声和那冷静的令人恶寒的诅咒之声: “池孤鹤,我不会放过你的!” 而这段插曲却并未被记载在史书之上,也没有人将那一晚的事说出去。只有吹过的风儿,才夹带了些许的记忆,不急不缓的吹拂着大地…… 2.重生再世,天赐良机 “……姐……小姐……小姐,快醒醒……小姐!” 头顶传来声声的呼喊,尤舒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却被阳光刺激的迅速又将眼闭上。(.无弹窗广告)她这是在哪儿?她记得她已经自尽了才对,怎么还活着? “小姐,快醒醒啊!钱公公就要过来了,要是看到小姐这副模样,定是又少不了一顿教训。”头顶的哭腔更加的清晰,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年轻,却称她为小姐,难道尤家还有存活下来的人? 尤舒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空气在肺中流动,才有了些实感,似乎自己是真的没有死。可如果自己没死,那池孤鹤能如此容易的放过自己?还让尤家的人带走她? 越想越觉得奇怪,尤舒费力的撑开眼皮,虽然眼前还是朦胧一片,但好歹也看清了事物。只见面前一个约摸二十有八的女人正焦急的观察着她的脸。在见到她睁开眼睛后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长出一口气道:“小姐可吓死鸳鸯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掉进了池子里。” 鸳鸯?尤舒皱了皱眉头,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也就是说,她不是尤家的人。 转了转眼珠子,环顾了下四周,只见着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栏玉砌,匠心独运;勾心斗角,盘盘逡逡。这感觉竟是有几分的熟悉。虽然格局不大相同,但她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景致。 尤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池孤鹤呢?” 那女人听了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四周,见没人在周围才略略松了口气,可还是能看出来紧张的说道:“小姐是怎么了?这里是苍国的皇宫啊!小姐千万别再乱说话了,要是被人查出来身份,到时候可真真的就没活路了。” 被查出来身份?她到底在说什么?尤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这个女人并不是对着她在说话,而是对着别的什么人在说话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谁?”尤舒决定先探探口风,看看这女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那女人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摇着尤舒,压着嗓子叫到:“小姐这是怎么了?鸳鸯早就告诉过小姐了啊。小姐还小,卫大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让鸳鸯带着小姐混进皇宫来,躲过追兵的搜查,还说……” 尤舒只觉得被这个鸳鸯说的头脑发晕,什么还小,什么卫大人,她一概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想再听鸳鸯说下去,尤舒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严肃的问道:“你只用回答我一句话,我是谁?” 鸳鸯被尤舒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是越国的公主啊。” 尤舒倒吸一口冷气,也顾不得身上的潮湿,急忙起身爬到了水池边,伸头看去。只见水中映照出来的是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柳眉杏眼,樱桃小口,但却有些憔悴和苍白。 “怎么会……”尤舒身上忽的没了气力,差点又跌进了水中,鸳鸯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才避免了又一次的水光之灾。 “小姐……”鸳鸯有些害怕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尤舒,觉得小姐似乎和往常都不一样,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实际上,的确是变了个人。 尤舒愣愣的看着白云飘过的天空,精神恍惚。这张脸不是她的,虽然也是个美人,但却和她完全不一样,她的眼是狭长凤眼,娘亲总说她的眼生的最美,可现在的这双眼却是圆溜溜的杏眼。而且她今年已经二九了,但这个身子怎么看都象还没到二八之年的样子。 看来她是真的死了,但却又没死。或者说,便是小说杂戏里面曾提到过的移魂之术吧。 当真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尤舒仰天大笑,全然不顾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鸳鸯,只畅快无比的笑着。看来老天爷也觉得她命不该绝,又给了她一次的机会,让她活了过来。不论这是个什么样的身子,她都不在意,她还活着,还有意识,这便足够了!她已发过毒誓,若有来世,就一定不会放过池孤鹤。而现在,该是她将誓言化为现实的时候了。 “你叫鸳鸯?”尤舒突然停止了放肆的大笑,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声问道。 鸳鸯忙不迭的点头,看着尤舒的眼神小心翼翼,其中更包含了些许的惊恐。 “抱歉吓到你了呢。我失足落水,许多事都想不起来了,能麻烦你一一说来么?”尤舒微微提起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要是在过去,她一定没有办法作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现在,她竟是不需要人来教,便自然而然的笑了出来,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笑而已。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真理。 而且,只要微笑着,对方便能放下许多的戒心。她曾听在宫中的大姐幽怨的提起过,没想,却是这样的用上了。 鸳鸯果然表情也缓和了许多,可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见到不远处走来的富态身影。鸳鸯连忙慌张的对她说道:“钱公公来了。钱公公是这里的总管,快起来行礼。要是被抓着小辫子,可就有的受了。” 尤舒听完,不多问话,只立刻站了起来,学着一旁的鸳鸯,低头行礼,等着那个钱公公从这里走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一双黑色的皂靴并着几双布鞋停在了她的视线中。 鸳鸯连忙拜见,尤舒也学着鸳鸯的样子行礼问安。 那钱公公咳嗽了声,尖声细气的说道:“今个何故在此久留?不知道沁心斋缺人手打扫么?平日里见你们两还算勤快,怎的到了紧要关头上,都懒骨头犯上来了?!” 尤舒并没开口,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毕竟她对苍国宫中之事一无所知,万一露出个什么马脚,的确不好办。 鸳鸯听钱公公问话,身子一抖,畏畏缩缩的回道:“奴婢奉王公公之命在此打扫院子,本是已经打扫完了,可舒儿不小心失足跌到了池子里,呛了水,方才才醒过来。故耽搁了些时辰……” “什么?!”那钱公公突然提高了声音,别扭的尖细嗓音令尤舒浑身难受,只听那钱公公鼻孔朝天,翘着小指指向两人,怒目圆瞪的责骂道:“你们两个小奴才,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生花池可是妙妃娘娘的心头爱,你居然敢失足落下去。弄脏了池水,你个一条贱命都不够赔一瓢子水的!小李子,将这两人记下来,罚她俩半年的俸禄,今天不许吃饭!” “是。”一个小男孩麻利的从腰间掏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掏出毛笔和简易的砚台,迅速的画了几笔,看样子是已经很熟练了。 “今个我也忙,没时间和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费口舌,这顿板子就先记着,要是再有什么差错,一起算上。快去换了衣服,打扫沁心斋去。”钱公公鼻孔里出了声气,蔑视的看了尤舒和鸳鸯一眼,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去。 直到在路的尽头看不见一行人的身影,两人才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经钱公公那么一说,尤舒也觉得自己身上开始难受起来,虽说是夏末时分,可风儿吹在身上的黏腻感却是让她异常别扭。 “鸳鸯姐姐,带我去换一下衣服可好?”尤舒看着还有些受惊的鸳鸯,安慰的笑了笑,将她的注意力从离开的钱公公身上转移向自己。 鸳鸯点点头,虽然是眼中含着疑惑,但还是领着尤舒离开了园子。 一路上尤舒并没多少心思去观察这华丽的牢笼,她所想的只有怎样才能报复得了池家。她现在的身份特殊,先不论是不是越国的亡国公主,单是她只不过是个小宫女这一点,就远不可能危及到池家半分毫毛。看来她所走的路只有一条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孑然一身的她即便是化身修罗,也要往上爬。爬到足以撼动得了池家为止。不论要花多少年。 走过几个回廊,鸳鸯在一间小屋子前停了下来。可巧,正好有一个似乎是品级较高的宫女从屋内拉开门,想往外走。 “这不是鸳鸯和舒儿么。刚说要去寻你们,你们就出现了。”那高品级的宫女温和的笑着,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与方才的钱公公完全就是两个品性的人。 大约是见着尤舒浑身湿透,那高品级的宫女略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只随后说道:“看你这小丫头,一定是又给鸳鸯闯祸了。快进来换衣服吧,换好了去沁心斋,明个有新主子要来,可不能怠慢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被选中做了贴身丫鬟,总比在这做苦力的强。” “多谢李尚寝娘娘。”鸳鸯赶忙低头行礼,尤舒见状也同样学着向被鸳鸯叫做晓月的女子行礼。 晓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两人扶起来道:“我于你还小些年岁,又是同年进的宫,也受过你不少的帮助,叫什么尚寝的也太过生疏了,私下中只管叫我晓月便是,尚寝尚寝的听着生分。舒儿你也别在这风口处站着了,快进屋换了衣服,耽搁久了,公公们大概又要怪罪了。” 尤舒点头行礼后立刻进了屋。看来这个亡国公主也名舒,只是不知道姓什么。 鸳鸯在和晓月说了几句话后也进了屋子,熟练的从靠在左手边的木柜子中翻出一件水绿色的宫装襦裙,交给尤舒,让她换上。 尤舒接过襦裙,迅速的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对了鸳鸯姐姐,现在能告诉我以前的事了么?舒儿怕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得当,连累了姐姐,可就不好了。” 鸳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面露哀切的说道:“小姐这是折煞奴婢啊。当初要不是小姐的一饭之恩,奴婢也活不到现在。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小姐的,只要小姐需要,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又怎么能说是连累。” 尤舒听闻也动了情,这个女子是真的死心塌地跟着她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个宫中,还有一个帮手,也不算太坏。只是,这种忠心,她还是要再看看,是不是真能为自己所用。 “鸳鸯姐姐说什么呢。我要是没了鸳鸯姐姐的帮助,当初离开宫中时就早已命丧黄泉了,以后的日子还要多仰仗鸳鸯姐姐的帮助呢。”尤舒恬静的笑着搀起了鸳鸯。 鸳鸯有些发愣的看着尤舒,怎么感觉小姐溺水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气也变好了,人也变柔和了。原本动不动就会为一些小事呼来喝去的,现在倒是更有了亲和之感。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才变了? “一边走一边说吧,要是再迟下去,怕是又要有人来催了,反而不好。”尤舒将湿漉漉的头发简单的盘起,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后,叫了鸳鸯一起走向沁心斋。 一路上,鸳鸯将大大小小的事物,巨细不遗的说给她听。她这才完整的了解到了她重生的这个身子到底是谁。但对她来说,现阶段,除了知道自己现在叫莫舒以外,其他方面的事情,都还没有什么用处。可了解到了总归是好的,万一哪一天派上了用场,也未可知。 想到自己现在的姓,尤舒心中只一阵酸涩。她的娘亲也姓莫,当初她还曾嚷嚷过要和娘亲一个姓。只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从今天起,她便是莫舒,尤舒这个名字,将永远的随着她消逝的肉身,不复存在。 3.扫沁心斋,再见故人 打扫完沁心斋,已是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时。 钱公公罚了她和鸳鸯今天不许吃饭,两人也就只好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了寝屋中。 晓月方才吩咐下来,明个一早还要将沁心斋的装饰布置成才人等级,小主将在辰时入住,可怠慢不得。 莫舒躺在床上,又累又饿。虽说当初跟着老师在山野学历之时也是亲自动手做事,可也不曾象今天般疲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 鸳鸯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些什么,来到莫舒身边小声道:“小姐,鸳鸯偷偷拿了点面饼,虽然已经凉了,但至少能填下肚子。小姐快吃了吧。”说着便从衣襟中抽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莫舒。 莫舒坐了起来,接过还留有鸳鸯体温的油纸包,小心打开,里面是两张糙米面饼。虽说以前看过别人吃,但自己吃还是第一次。 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便被呛到了,干干的咳嗽起来。这东西一来没味道,二来干巴的难以下咽,吃进嘴中满是碎末,沾到水的部分又是黏在嘴上,难受万分。 鸳鸯见状赶忙倒了杯茶递给莫舒,喂着她喝下又帮她顺了顺气,待她终于不咳了,才松了口气。 莫舒好不容易将口中的面饼吞下肚子,长出一口气,刚准备再拿些填饱肚子时,却见鸳鸯只在一旁站着,并不吃,心中奇怪,于是开口问道:“鸳鸯姐姐,你怎么不吃呢?” 鸳鸯尴尬的笑了下,低着头瞟了两眼面饼,却是摇头小声说:“不了,小姐吃吧。就两块,小姐以前没饿过,奴婢饿习惯了,所以不碍事。” 莫舒鼻子一酸,心中感动,鸳鸯的确是个好姑娘,若是今后自己上了位,绝对不能亏待她的。 “你吃吧,这东西太干,我吃着难受。”莫舒将面饼包好,又递给了鸳鸯。 鸳鸯踌躇着,眼中看得出来渴望,可手上却是不接,“这……” “叫你吃你便吃了,我是不想吃了,你要是不吃,就扔了吧。”莫舒笑着将鸳鸯的手拽了过来,把面饼塞到她的手中,自个儿只是下床倒了杯茶,小口嘬着。 鸳鸯犹豫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扔了太可惜,便迅速的打开油纸包,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连最后剩下的沫渣子都一并舔了干净。 莫舒笑着给她递了杯茶,鸳鸯脸上一红,嗫嚅着接过了茶杯,手指腹摩挲着杯沿,低头不敢看她。[] 莫舒喝完茶,又回到床上,见鸳鸯还是那样畏缩着站在原地不动,不由的轻声笑了下道:“好姐姐,快喝了睡吧,我还指着你明早叫我起床呢,我可是起不来。” 鸳鸯这才小口小口的急促将茶喝完,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红着脸,脱了外衣上床睡了。 次日清晨,还未鸡鸣,莫舒便被鸳鸯叫了起来,迅速的洗漱一番后,赶去了沁心斋。 昨日只顾着扫除,却不曾好好看过这沁心斋的模样,今个时间充裕,倒是能好好的观察一番。从集芳宫中最内里的一个垂花门进去,便是沁心斋的庭院,院中种着昨天刚移过来的花花草草,虽谈不上精致,倒也美观。沿着小径走约五十步,向左拐便是小巧的沁心斋正屋。正屋左右是两间一进一出的小屋子。在右手小屋往右约百来步的地方是一间灶房,灶房边只一口井,青石砌的倒也和园中景致搭调。 晓月并着三四个女官站在小院中等着时辰。莫舒和鸳鸯也就站在人群中,等候着女官发话。 待到寅时正点,晓月便向前一步,开始分配调度。 莫舒同鸳鸯被分去铺设床铺和整理被橱。两人便应答行礼,走进了沁心斋中。 典设和掌设已经将所需的被褥帷帐茵席具备好放在一旁的箱子中,莫舒和鸳鸯进屋后,待行过礼,便听典设开口说道:“这处一共是六床棉被,六床竹席,六床被单,六床瓷棉垫被,六床丝被,六只糠枕,六只瓷枕。你二人手脚轻慢些,别勾划到什么地方。” “是。”莫舒有些讶异这苍国皇宫中的礼节繁琐,竟是铺几床被子都需要有三个有官阶的宫女来调度,一个说,一个递,一个记,道的确是有条不紊。 那典设同掌设和后方拿着文书的女史点头后,便再次开口道:“今个入主的是才人份位,便用的是粉色绣百合被面,入主当日,盖。” 语毕,那掌设便现将一床瓷棉垫被交给了莫舒。莫舒一愣,虽说在外游学,但铺床到还真没做过,只每每睡着现成的床铺,从未思考过这床该怎么去铺。 鸳鸯一见,眼疾手快的将那垫被给接了过来,麻利的迅速铺好在床上。莫舒仔细看去,心中也记下了个七八分,当掌记递给她素白床单时,倒也能现学现卖的铺的有点模样。 安放好枕头,叠好丝被,将床帐挂起用红结固定,这床,便算是铺完了。没料,这只铺个床铺便花去了半个时辰,其中典记要求改动数次,不再细说。 接下去的收拾被橱,到更加讲究了起来。先是又将被橱擦拭了一遍,接着按时令季节将被盖依次放在被橱上层的架子上,又将垫被捋起,叠成方块放在下层左侧的架子上。右侧的架子共横二竖六十二个格子,每个格子放一个枕头,糠枕同瓷枕并排。素白床单则放在上下架子中间的抽屉中。随后又并了三个装香丸的小鼎,上下架子各放一个,抽屉中也放一个。这才算是真的完了事。 这些个杂事莫舒均是初次见得,也是初次动手去做,只觉得身心具疲。虽然她曾经也被说过什么体恤下人,可当自己亲手去做了才发现,偶尔的嘘寒问暖和这些下人所做的事情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 典记叫来了晓月查收,晓月仔细检查了过后转身对着鸳鸯笑道:“当初我就说舒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年岁小,但也知道分寸,你总说她做不来,看看,今个不是做的挺好的么。行了,这边的事情也就完了,你们去院子里帮忙拾掇一下,东西搬来搬去的也落下了不少灰尘废物。收拾完就在一旁站着,等候小主来到便可。” 莫舒松了口气,后面可算是轻松了些。大概是因为重生进不同的身子里,还不是很适应的缘故,稍微做些火,她便觉得胸闷气喘,得吸两口大气才缓的过来。 院子里的杂物不多,收拾的很快,莫舒觉得不过是才一天她竟是已经能完全放下身段,去做这些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做的事。 毕竟是心中明白,只有先在这宫中稳住脚步,再一步步向上爬,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夙愿,便觉得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了。相比起亲人们所受的侮辱,她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当收拾完所有的事情后,只听垂花们外一声锣鼓,接着便是一个太监的高声:“单才人入主沁心斋。” 还没等莫舒反应过来,鸳鸯便转着她跪了下去,同时小声的告诉她除非才人点名,否则千万不要抬头。 莫舒明白这是宫中的规矩,当初在云国同灵儿公主一起玩耍的时候,她也曾见过选下人的场面,想来这些事,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吧。 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久等脚步声完全停止后,便听着柔若水莲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都起来吧。” 莫舒只全身一颤,倏地瞪大了眼睛,面上全是不可思议。这声音太像她了,太像那个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云国灵公主的声音了。而且她好像听谁说过,这个才人姓单,灵儿也姓单,难道…… 见莫舒反应慢了半拍,鸳鸯心中着急,扯了扯她的衣袖,才让她回过了神,站了起来。 莫舒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无比的快,她不敢抬头看,她害怕。的确从云国战败以来到如今已过了一个多月了,押送俘虏的车队也应该是进了城。但那个心高气傲的灵儿,那个曾对她说“要嫁就只嫁给喜欢的人,管他是帝王还是乞丐”的灵儿怎么可能甘愿成为敌国国君的妃子? “恭喜小主。听高公公说,小主不曾有带家奴前来,这些个奴才,小主先看看,若有喜欢的就先留下,若没有待会儿奴婢再去尚宫局,请刘尚宫再选几个来。”晓月恭敬的向着那小主说道。 “不用了,叫她们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吧。”一句话说的是有气无力,声音虽是娇柔,可终究是中气不足。莫舒一听便知道这是调理不当,再加心结难解,给怄出来的心病,再加上受了惊吓风寒,没有及时医治,现在已是病入内脏,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都抬起头来吧。”晓月对着众人说道。 莫舒即使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抬起头来。只一眼,她便真的呆了去。 是灵儿,是那个最喜欢粘着她的灵儿,那个机灵的云国灵公主,她最好的朋友。只是现在的灵儿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华正茂,一身羸弱,面色虚黄,虽说还是能看出自有一段风流,但终究是连她这个身子的样貌都还比不上了。 只见那单灵儿扫过众人,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她的面容上,顿了好一会儿,才颤颤悠悠的抬起手来,指着她道:“就那个穿翠绿的吧。” 晓月顺着灵儿的手看去,当即笑道:“小主说的是舒儿那丫头吧?” “她叫舒儿?!”单才人明显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莫舒心中有些惊惧,以为单灵儿看出了什么。又一想,她现在已经是另外一副样貌了,单灵儿是不可能认识她的,便将惊惧给压了下去。 “回小主,她是叫舒儿。舒儿,还不出来参见小主。”晓月冲莫舒招了招手,叫她出列。 鸳鸯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她,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莫舒向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关系,就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到了前面,向着单灵儿行礼道:“奴婢莫舒,参见小主。小主安康。” 头顶上突然就是沉默,好一会儿,才听见单灵儿幽幽的自言自语道:“对了,想来是我太多心了……算了……还是选那个女子吧。”单灵儿黯淡了眼神,抬手指了鸳鸯。 晓月愣了愣,让莫舒退了回去。 随后单灵儿又选了几个,可没再提莫舒半句。鸳鸯看着莫舒,眼中有些焦急。莫舒明白鸳鸯是不想和自己分开,可单灵儿没有选自己,总不能开口求着她选吧。 结束后,晓月偷偷将莫舒和鸳鸯都叫到了一处,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人道:“这事也没办法,你两暂且安心。鸳鸯也别急,我待会儿让人将舒儿调过来,在我下面工作。你看如何?” 鸳鸯一听感激的就要下跪,忙的被晓月止住,“都是姐妹,这么虚礼,反倒叫人生受不起了。你且快回你家小主那儿吧。舒儿就交给我了,不会难为她的。” 莫舒虽是也有些无奈,可到底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对这里还不熟悉,说不定当了女官反而更有利,便也没多说什么,只让鸳鸯放宽了心,说自己不会有事的。 鸳鸯点点头,目中隐隐含了泪花,握着莫舒的手好一会儿,才放开对晓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晓月看着鸳鸯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对莫舒道:“这今后的日子没了鸳鸯,你可要多多留心注意了。比不得鸳鸯在时有人帮衬着你。我虽是能照顾得到你一时,可也没法子时时刻刻都将你带在身边。你可明白?” 莫舒自然是懂得这中道理,便点头道:“舒儿明白的,晓月姐姐放心吧,舒儿不会添乱的。” 晓月欣慰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舒儿果然长大了,不若小时候那般的淘气了。”说完便支着众人离开。 莫舒跟着晓月走出了沁心斋。无意间回头看去,发现单灵儿正站在窗前,遥望天空飞过的候鸟。 心中叹气,转回了头,莫舒有些惆怅。物是人非,心境也早已不同了。 要说,她其实也是恨着灵儿的,恨她的父皇,恨云国的皇帝。要不是云国皇帝的太无能,她的爹爹也不会失败,她们尤家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可对于那欢笑着的过往…… 莫舒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相窗外些许悲凉的红色霞云,惘然若失…… 4.白驹过隙,春秋易逝 白驹过隙,时间恍然便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去。已是大业八年的冬天,也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二年半了。 这两年中在晓月的关照和扶持下,再加上自身的聪慧和谨慎,她已经从最初司设司的女史调到了司乐司,一路升职,成为了司乐。也算是个半大不小的官了。 又到了今冬三九的天儿,寒冷的叫人直打哆嗦,且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人走出屋子都伸不开手脚,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个手捂子,好驱驱这凛冽寒意。 莫舒赤着手,捧着刚刚谱写好了的合奏琴谱,走在厚厚的积雪之上,一步一个脚印,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在这空旷的院子中,盘旋着回响。 两年中,只在最初还是女史的时候见过鸳鸯一面,后来由于偶然路过司乐司,怀念起以前抚琴的日子,偷偷的弹拨了几弦,被童尚仪撞见了,将她从晓月的手里要了过去。 晓月最初拿不定主意,毕竟不在自己的势力内,今后莫舒会怎样,都说不准。可又想到司乐那一块儿相对整个六尚都是轻松的地方,也就没再多阻拦,让莫舒去了。 莫舒自个儿倒是没想到能碰上调职的事情。只觉得很幸运。毕竟尚仪局是和皇帝接触第二多的尚局,有更多的机会面圣,便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把握时机。 只是身边没一个说话的人,平日也寂寞了许多。 不知道现在鸳鸯和灵儿都怎么样了……莫舒抬起头,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微微有些出神。 “姐姐,姐姐。”这时前方跑来一个小太监,先是一脸欣喜,可在见到她手中高高叠起的乐谱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关切的说道:“那些个夯货,就知道好吃懒做,个个都是势力眼。姐姐,您也不叫上小卓子我,这些个粗活重活,我来做就好了。”说着便麻利的将那些乐谱接手了过来。 莫舒微微一笑,也不多言语,只微微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要不是姐姐的药方子,怕是我家兄长早就命丧黄泉了,小卓子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呐。”小卓子无所谓的笑笑。 莫舒见小卓子抱稳了乐谱,也就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外头纷飞的鹅毛大雪,心思飞到了司乐司今日发生的事上。 小卓子方才说的话,倒还不假。宫里的人的确都是势利眼,原本取乐谱这种事都是女史来做的,大概是见她所作的曲子没被采用,从而都倒向了马司乐那块了吧。 莫舒一想到马司乐那轻蔑的神色,就有些心中不快,可又没有办法。毕竟她本就是一穷二白的亡国女,又怎么有银子去贿赂元尚仪。 和童尚仪不一样,元尚仪对于才华不但并不看重,反而更多的是妒忌。对于她,那元尚仪早就看不惯了,只因为背景不如童尚仪好,且童尚仪平日又挺照顾她的,所以并不是过于刁难。 只是邻近年末,除夕大宴和妙妃娘娘的寿诞都要做新曲,司乐这儿便开始忙的不可开交了。可偏偏童尚仪因为偶感风寒,病了下去,被接回家中修养,于是整个尚仪局便成了元尚仪的天下,可真是所谓的只手遮天。而下设四司的所有女官若是想出位,则必定得去讨好这个元尚仪,且讨好的唯一手段就是行贿。 只可惜,她莫舒没这个能力,于是便在最新一轮的曲目筛选中被刷了下去。 没有被选中曲子的司乐就相当于不受宠的妃子一般,就连女史小吏都不会将其放在眼力。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忍下去了。 回到了司乐司内,小卓子将乐谱放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准备告辞。 莫舒连忙叫住他,倒了杯暖茶递与他道:“暖暖身子再走吧,辛苦了。” 小卓子笑的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应答了一声,接过杯子一口气喝掉,用袖子一抹嘴,道了声谢,刚准备离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一拍手道:“瞧我这记性,倒把来这儿找姐姐的要紧事给忘了。” 莫舒一边将乐谱上的雪一本一本的清理掉,摆放在火盆四周烘干,一边笑着道:“什么事那么要紧?莫非又是哪个小太监偷嘴,吃坏了肚子?” 小卓子摸着后脑勺嘿嘿的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莫舒懂得医术,又医好了自家的大哥,他便将莫舒当菩萨一般看待了,私下中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同僚,说她怎么怎么厉害的。这倒是一传十十传百,大部分掖庭的人都知道她懂医术。再加上太医署那块是不会怎么管宫女太监的死活,有个什么病都是随意开个方子,连脉都不把,已经吃死了好几个人了。于是大家也不太怎么敢去找太医署的太医看病,发热流涕什么的都是扛着。 这下有了莫舒这个女菩萨,便都来找她给瞧瞧了。 那段时间可叫莫舒苦不堪言,白天不但要指导乐队,还要时不时应付前来求诊的病人。晚上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思考新曲子,到是没写几笔,就又有人敲门了。 小卓子知道后,明白都是他大嘴巴子害了莫舒,忙的当起了门槛,将求医问药的都拦了回去,说是只要没有大病,便不许来烦扰她。 一开始莫舒还担心这会让小卓子和同僚不合,可见小卓子手腕圆滑,说话根本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将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妥妥当当,便也就乐得清闲了下来。 “没有没有,上次小谷子中毒了以后,姐姐列出的那些不能吃的东西,我都告诉大家了,不会再有中毒了。” “那就好。”莫舒摊开一本乐谱,细细用火烘烤着有些潮湿的部分,“那你是有什么事?” 小卓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笑嘻嘻的对着她说道:“这不就快到除夕了,今个师傅赏了些点心,小卓子我就想到姐姐了。也拿来给姐姐尝尝。” 莫舒讶然失笑,见小卓子将油纸包递了过来,非要她拿着,便只得收下了。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个卖相精美的团子糕,看起来应当是甜食。莫舒从小就不是很喜欢吃那些甜腻腻的食物,灵儿倒是挺喜欢吃的,记得有一次上贡的点心中有一种叫做满嘴香的花苞状小点心,灵儿一个人就吃了五六个,但她嫌太过甜腻也就只尝了一个罢了。一想到灵儿,莫舒就低沉了下去。 小卓子看着莫舒久久不动口,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叫道:“看看我这记性,姐姐不喜甜食,我到给忘了!当真是对不住姐姐啊。” “怎会对不住呢,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这么好看的团子,就我一个人吃太浪费了,待会儿送去给李尚寝娘娘几个。”莫舒笑着将油纸包包好,放在了桌子上。 烤了会火,小卓子便离开回到他师傅,宫中的总管刘福贵,身边去了。 莫舒则继续将乐谱一本一本的烤干,摆放到架子上。 刚烤了一半不到,只听见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哟,我就说这屋里怎么一股子臭味呢。原来你在啊。” 5.乐谱被烧,机会错过 “你来做什么?”莫舒回头淡淡的看了眼来人,冷漠的说,“今天不是你当班吧,马司乐。” 那马司乐轻蔑的笑着看着莫舒,嗲声嗲气的说道:“怎么,这司乐司又不是你的,我来看看,还不准了不成?再说,我还要防着有些人说不定会犯贱的动手脚呢。”说着便装模作样的走到莫舒刚刚理好的乐谱架子前,随手翻开了莫舒新普的曲子。 莫舒不愿去多搭理马司乐,对于这种女人,她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能离得越远越好。可似乎总是事违人愿,她越是想躲开,这些人就越是想凑上来。 马司乐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接着又翻开另外几本,一边恨恨的看着,一边用牙齿咬着拇指,眼中充满了嫉恨。 她自幼苦练琴艺,只为的是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好不容易爬上了司乐的位置,可居然遇到了莫舒这种拥有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才华的女人,明明不过两年的时间不到,就当上了她用了六年才获得的司乐之位,凭什么老天爷如此厚爱这样的女人?!给了这种女人美貌还不够,还要给她才华?! 马司乐轻轻的抚摸着额头的红色胎记,这块她恨不得用刀子挖去的丑陋疤痕。她自忖容貌并不输她人,可就是因为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祸根,让她不得不断绝了成为后妃的想念。 在这深宫大院的,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琴和官职了。她决不允许有人超过她!决不允许有人比她更加受人赞扬! 马司乐突然邪魅的一笑,眼中充满了疯狂,只拿下了那些标注着宫商角徵羽的琴谱,优雅的迈着小步,一边翻着一边走到了莫舒身旁,高傲的笑道:“哟,这些曲子不是被刷下来的么?怎么还摆在这儿,端的是占地方,连我的谱子都要没地方摆了。要我看啊,这种下里巴人的烂货最适合摆的地方啊,就是……” 说着,乘莫舒还没反应过来,马司乐便将那写满辛劳与汗水的琴谱扔进了火盆中。 “就是火盆子里啊!哈哈哈哈。”马司乐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一丈高火苗将那新制琴谱给吞噬殆尽,瞪着眼睛,笑的无比畅快。 莫舒先是一愣,随后顾不得一切的伸手去捞乐谱。 那些都是她不眠不休的结晶啊!那些都是她一个又一个修改出来的精华啊!那些都是她当做孩子看待的最珍贵的宝物啊! 每每夜幕,世间一切都沉入睡眠之中的时候,她还在拨着已经被磨得光滑的琴弦,反复琢磨着一小段音符的起承转合。那是怎样的一种寂寞与心酸。她本是学过弹琴,可后来因跟随师傅学习医术而荒废了许久,现在重拾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承蒙童尚仪器重她,她又怎能不去回报。 六百多个日夜,没有一天她不练琴直到深夜,没有一天她不钻研那些深奥的乐理。只为了能回报那一份期待。有时候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当回过神来,便已经登上了司乐之位。 她明白,与复仇无关,这是她的寄托,她唯一还能保持着自己不被恨意吞噬的心灵寄托。 可是,居然就这么一把火没了!她用了三个月才谱出的《红尘》就这么一把火没了!!她的汗水,她的心血,就这么全部被那无情的火苗狰狞着吞噬的干干净净。 手指被火舌舔过,烫出一个泡来,莫舒吃痛,只得将手缩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琴谱化为灰烬。 双眼瑟的发疼,可却是半滴泪水都哭不出来。 也是。早在她们尤家灭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哭干了泪,现在又怎么哭得出来…… “啊,对了。”马司乐痛快淋漓的看着莫舒呆滞的表情,笑的舒畅,“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说着她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在一只脚迈出门槛后,停顿了下来,稍稍回头,用无比遗憾的声音说道:“刚才童尚仪娘娘说,让大家都去梨园集合。”又顿了顿,提高了声音,“还有,带上新制的琴谱。” 莫舒猛的抬头,看着那站在门口背对着阳光,笑容奸猾的马司乐,心中了然,却越发的心寒到手脚都颤抖了起来。 原来如此。 她不想去,可不能不去。如果不去,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降级,一旦降级,再想起来就不是一般的困难了,更别说会有机会去靠近皇上,博得好感。 所以,即便知道去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莫舒也只得咬着牙,将苦水咽进肚子里封起来,将被烫伤的手指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赶向梨园。 来到梨园,除了她以外的另外三个司乐早就等在了那儿,元尚仪也坐在了椅子上,面露不耐烦的神色,支着头,看着面前的三本乐谱。 “下官迟到,还望尚仪娘娘赎罪。”莫舒低着头,快速走到元尚仪的面前跪倒在地,叩首请罪。 “又是你,怎么每次都是你。不过是有童尚仪娘娘的关照,你就真无法无天了起来了!”元尚仪将手中的乐谱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向莫舒吼道。 “尚仪娘娘息怒……”莫舒没法反驳什么,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迟到,可现在的元尚仪还是不要忤逆了为妙。 “算了,时间紧迫,把你新制的曲子拿来。我记得除了上次被刷下去的那一首,你还有一首曲子才对。”元尚仪也无心去在这时候找莫舒的麻烦,毕竟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还是先赶快审曲子才是要紧的。 “回尚仪娘娘,那曲子……”莫舒顿了下,咬着牙,还是说出了口,“下官没带琴谱。” “什么?!”元尚仪嚯的站了起来,顺手抄起放在一旁的笔筒就砸向了莫舒,“你好大的胆子啊!敢违背我的命令!” 莫舒被石头做的笔筒砸中了额头,在笔筒中的毛笔们都散落在地的瞬间,一抹鲜红的血液从额头上留下,流过眼睛,流过面颊,滴落在地上,那模样就像是在流着血泪一般。 “元尚仪娘娘,叫下官看呐,想来不是莫司乐不带,而是想带都没法带吧。毕竟不存在的曲子,也带不出来呢。”马司乐抿嘴笑的得意,另外两个司乐也大气不敢出一口,只垂着头,在一旁站着。 “这么说,当初你就是谎报乐谱数量了?!谎报乐谱的罪可是不轻啊!”元尚仪反倒是扭曲了笑容,挑着眉,看着额头汩汩冒出鲜血的莫舒笑道:“你说说看,谎报乐谱,该怎么罚?” 莫舒面无表情,冷漠平静的说道:“依例律第三十二条,凡谎报乐谱数者,杖责三十。” “既然知道还跪在这儿干嘛?!难不成还要我来请你去受罚?!”元尚仪恶气冲冲的吼着,可心中却是笑的舒爽。 这莫舒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每个身家背景的,连个小钱都没有,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才华,这让她怎么能忍!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所谓的才华横溢的女人了。仗着点小聪明就妄想着爬到她头上去,做梦吧! “下官虽没带琴谱,可早已将乐曲内容记在心中。还望尚仪娘娘给下官个机会。”莫舒有些不甘,她就算是没有琴谱也能弹出《红尘》一曲来,但若是错过了这次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啊! 元尚仪见莫舒的样子,眯了眯眼睛,突然笑道:“哦?既然如此,我若不给你这个机会,到叫人说我闲话了。你且先去领板子,领完板子再过来,若是赶得上,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莫舒乐可叩首,用袖子擦去额上的血迹,主动起了身,走到梨园外的角落里。 那里放着一条长凳,一旁还有拿着一巴掌宽板子的侍卫。这是专门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女官的地方。私下里大家都叫这儿为开花处。不是枝头开花,而是屁股蛋儿被打得开花。 莫舒咬了咬牙,一横心,闭眼趴在了板凳上。却听上头传来侍卫的声音:“咬着这个吧,会好受一些……” 莫舒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软木,感激的看了眼那侍卫,张嘴将木头咬住。 “忍一忍就过去了。”侍卫好心的安慰到,却是叹了口气,抬起板子,猛地落下。 如果说有一种痛叫做撕心裂肺,那么便是现在她所承受的痛楚了吧。 哭不出来,疼的脑袋都要炸了,可却是一丁点儿都哭不出来。撕心裂肺,她早就没有了心,又怎能被撕心。将每每要溢出嘴边的叫声压抑在了喉咙中,即便是咬着软木,牙齿也早已陷入了木头之中。 冷汗涔涔,湿透了衣衫,直至最后一板子落下,那余波还在全身游走着,撕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姑娘,完事了。”侍卫小声的提醒着,莫舒这才张开嘴,抬手将木头抠了出来仍在地上,接着翻滚着掉下了长凳,好一会儿才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却不做太多停留,拖着连站都站不稳的身子,向着梨园内走去。 她要抓住机会。 那侍卫看着莫舒扶着墙,一瘸一拐离去的身影,心中慨叹。这么多年,莫舒还是第一个在受罚时没有叫出来的宫女,这些受罚的宫女大多都是被冤枉陷害的,所以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可毕竟是木头打在肉上,哪有不疼的道理,但这三十下,她却是硬生生的给忍了过来,一滴泪没流,一句话没说。端的是叫人敬佩。只不过,总觉得太倔强了些…… 侍卫叹了口气,又恢复了站姿,等待着下一个受罚的宫女前来。 莫舒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挨到了梨园,却发现梨园内空无一人,别说皇上了,就连元尚仪她们都不在。 心中惊惧,莫舒见一个小宫女从前方的回廊处走来,忙的扑上去询问。 那小宫女见莫舒发钗散乱,额头还有血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认出是莫司乐,这才告诉她皇上是在安悦亭听曲子,不是在梨园。 莫舒倒吸一口冷气,不顾上伤势,拔腿就向着梨园西北跑去。可当她赶到安悦亭时,皇上早已离开了。 “你来晚了。”马司乐看到莫舒来了,讽刺的笑道。元尚仪也见着了莫舒,只皱了眉头盯着她好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声说道:“看看你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想勾引皇上?做你的青天大梦去吧,还不来搬东西,又想吃板子不成?!” 莫舒拼命的忍住想要上前给元尚仪一巴掌的冲动,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向亭子,抱起用桐木制成的伏羲瑶琴,跟在众人身后向着司乐司走去。 6.重温旧梦,欲语还休 由于挨了板子,又加上没及时是修养,第二天莫舒竟是连床都下不了了。(.无弹窗广告) 差人去告假,叫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搭理。 莫舒苦笑着趴在床上,脑袋越来越沉,全身也开始发冷。看来她还真是虚弱呢,虽说两年内调理了不少,可毕竟是小时候就烙下的病根,血气不足,若是按平常来说得静养个一年才好,可哪有时间给她修养呢,更何况还有时不时的惩罚,竟是用了许多药材都调理不起来。 越来越冷,越来越难受。 莫舒过紧了被子,艰难的喘息着。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莫舒艰难的抬起头,可眼前一片模糊,很么都看不清,只得沙哑着声音说道:“能帮我倒杯水么?” “呿,要喝自己倒,又不是主子,装模作样。”来人啐了一声,在梳妆镜前捣鼓了些什么,接着笑了声,随后离开了屋子。 莫舒无力的又将头垂了下去。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要撑下去啊……莫舒脑中最后想着,慢慢失去了知觉。 当晓月进到屋内时发现莫舒已经彻底的昏迷了过去,吓得连忙上前查看,见她双颊红润,可又裹紧了被子,立刻探向她的额头。 “果然烧了。”晓月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拉开柜门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一个药包,接着点了小火炉,烧了热水,将药包中的粉末倒入茶杯中,又注入热水融了药粉,随后小心的端着走到了床边。 “舒儿,醒醒,醒醒,吃药了。”晓月摇着莫舒想将她弄醒,可摇了半天,也不见莫舒有半点动静。 晓月有些焦急,对于莫舒,她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在她的眼中,莫舒就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所以她才会这么关照她。随着越来越久的相处,她也越来越喜欢莫舒的性情,虽然看起来好像冷冷淡淡,可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孩子。 “舒儿,醒醒!”晓月又稍微重的摇了下莫舒,终于将她从昏迷中叫了起来。 “晓……月姐姐……?”莫舒撑着眼皮看着面前的人,不确定的问道。 “好了,乖孩子,快把药喝了。”晓月见莫舒醒了,心中欢喜,立刻吹了吹茶盏里的药,将药递道莫舒嘴边喂她喝下。 莫舒迷迷糊糊只觉得嘴唇湿润,有水流入口中,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喝完了药,莫舒又沉沉的睡去了。 晓月将莫舒缓缓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秀气稚嫩的小脸,伸手撩起几缕垂下的发丝,自言自语道:“要是我的孩子没有死掉的话,现在也应该和她一样都是十五了呢……” 第二天清晨,当莫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虽然还是有些头疼,可相比较昨天已经好很多了。 扶着床沿下了床,总算是双脚不颤抖了。 莫舒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时间想的太多,赶忙梳洗换了衣服,赶去司乐司。 已经旷了一天多了,应该是没有人帮她告假,按规定,这个月的饷银大概是没有了呢。 莫舒有些悲哀的自嘲了下,两年的光景果然让人改变了许多。若是在那时,她岂肯像这样忍气吞声,可现在…… 来到司乐司中,见到她的女官们都露出嘲讽的神情,讥笑着快步走开。 莫舒知道这是因为前天要求在皇上面前表演的事传了出去,被人看不起了吧。 “真不要脸。”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贱货一个。” “贱人啊。” 无数细小的刺耳嘲笑和唾骂如夏蚊的嗡鸣在耳边环绕,挥之不去。 莫舒握紧了拳头,紧紧地咬着牙,加快了步伐来到琴室中,猛的关上房门,将一切声音一切嘈杂一切喧嚣阻隔在外面。 缓缓的沿着门瘫坐在地上。莫舒愣了好一会儿,才一个激灵,如同魂魄归窍般狠狠的抖了一下,慢慢的抱住了膝盖,将头低低的埋在臂弯内。 门外传来了不知道是谁在弹唱的《海棠新语》,优美典雅的吟猱奏出了那一份特属于海棠的“嫣然一笑”,像极了娘亲每每摸着她额头,教她吟诗做对时的莞尔,温柔、优雅。 “娘……娘……娘……”莫舒低声的唤着那记忆中的美好,本以为早已流干的泪水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涌了上来,朦胧了世界。 脑海中不断的出现过往的种种。 还记得那时的家宴上,娘亲曾摸着她的头,对她说,我的舒儿今后定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她只笑着撒娇道,那娘亲便是天下最美的娘亲。爹爹在一旁听见了,说她是个玲珑的小丫头,又笑她世间哪有像她这般的女儿,嚷着要和娘家姓。 她却认真地说莫姓好,‘秩秩大猷,聖人莫之’,她要做一个圣人,当是随了娘亲姓莫啦。爹爹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抚掌大笑,称她是个有心气的女娃儿,不愧是他尤鹰的女儿,将来必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可姓还是不能改的。她只抱怨了一句,娘亲也一起笑了起来。看着娘亲的笑脸,她脑中便想起了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一句诗来。 可现在,居然是阴差阳错,又同了母亲的姓呢…… “爹……娘……姐姐……哥哥……风灵……我好想你们啊……舒儿真的好想你们啊……”莫舒咬着唇,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眶中泛滥涌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裙面上,印出了悲伤的花。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不过是跟随着师傅在外出游学了半载的医术,便听闻云国皇宫被攻破的消息,赶回去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居然是自家爹爹和哥哥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 那时的她只觉得心就像是被人猛的用锤子狠狠砸下去,差些停止了跳动,眼前一片晕眩。她那战无不胜的爹爹和哥哥居然败了,这怎么可能!于是她玩命的跑回府邸,见着的却是满地的尸首,无一人幸免,均是死无全尸。冲进屋内,见着的却是两根白绫和白绫下早已冰冷的躯体。 姐姐同娘亲为了不被当做战俘充为军妓,悬梁自尽了…… 饶是她心智坚定,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又想到大姐已经嫁入宫中,应当还在。于是强忍下心中的悲恸,冲进宫中寻找大姐,却得知大姐已经被带走了。 大姐一向温婉,出了这么大的事,绝对经不起打击。她不要让她最后的的一个亲人也死去!所以她便自投罗网,冲进了苍国的营地,被带到了池孤鹤面前。 她终于得到了为何爹爹会失败的原因。 大开城门,自降。 自降! 原不是爹爹打了败仗,而是云王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性命,将她们尤家献给了苍国的上将军! 苍国进犯云国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云国是小国,国力远不及苍国,但却从来没有败于苍国,这全都要归功于她的爹爹,被世人奉为天下第一神将的尤鹰。几次交锋,不但没落了下乘,反倒是几次大胜而归,就连苍国上将军,池孤鹤的次子也因为中了计谋而命丧战场。 那池孤鹤暴怒,随后放出假风声,说爹爹有意投诚苍国,又说云国内有苍国的奸细,倒时会里应外合,血洗云国国都安京,若要保住性命,只需要将杀了他儿子的凶手,也就是她们尤家交出来,便保云国国主和百姓无恙。 昏庸的云王信以为真,当真撤了爹爹的兵权,将手无寸铁的尤家推入了虎狼口中,同时大开城门,放弃抵抗。 她们尤家,竟是败在自己效忠的国主单家手中,当真讽刺至极!! 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悲痛到连泪都流不出来,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恨之入骨。 但大姐的性命还握在这个无耻小人的手中,于是她便用爹爹传给她的一张残缺地图用作交换,让池孤鹤放过大姐。那地图池孤鹤是知道的,因为他手中也有一份。爹爹曾说过,他们的师傅将那两块地图残帛分别传给了他们两人。若是她将爹爹的这一份给了他,如此一来他就收集到两份了,也就离那个埋藏秘宝的地点不远了。 天真的她以为池孤鹤真的会守信用,可没想到,结果却是那样一个下场! 她绝对不会原谅池孤鹤,还好他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那第三份地图的下落的,因为她曾经看着她的舅舅莫离,将第三份地图小心翼翼的收起带离了云国,池孤鹤就算用一辈子去找,都不可能找得到! 临死前,她曾经诅咒过池孤鹤,现在,老天爷让她重生了,她也要让那诅咒变为现实! 不过同时,她还要找到那个帮她埋葬娘亲和二姐的人。虽然不曾记得样貌,可她却记得那人的手腕上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因为非常显眼,所以很容易便记住了。她要报答那个人的恩情。要不是他,她们尤家的人,可真都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长出一口气,许是脑中回忆起的东西太多,莫舒只觉有些头晕。 用袖子狠狠的将眼泪擦干,莫舒再度抬起头来已经是神色如常。她还有她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有就算是丢弃尊严也要完成的事情。她发过誓,就一定不会违背誓言! 门外的琴声依旧袅袅,莫舒听着那悠扬却微微含着写愁思的曲子,忽的想起一首词来: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7.天真不再,心已冻结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了,童尚仪也回到了尚司局内,莫舒这才感觉到轻松了一些。 三日后就是除夕,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莫舒心中也是激动万分,因为她终于获得了在殿上独奏的机会,若是能以此吸引住皇帝,便还有希望。 待会儿是彩演,也就是三天后正式演出前的演练,走场奏乐服侍装扮都需和除夕当天一样。 莫舒坐在梳妆镜前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胭脂盖子,用食指的指腹沾了点,抹在了双颊上。 描了黛眉,红了双唇,晕了脸颊,贴了黄花,莫舒看着镜中越发明媚动人的脸蛋,恍惚出了神。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兄弟姐妹般,虽不尽相同,可眉宇间总有些许的相似。 莫舒笑笑,可能是时间久了,这双眼的眼神早已被她的灵魂所侵占,所以看起来才有点儿熟悉吧。 梳好妆,挽好发,换了裙钗,莫舒便离开屋子,走向梨园。 来到梨园内,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等着了。 童尚仪见到了莫舒笑着招呼她过去,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头笑对元尚仪说道:“看看看看,这么个标志水灵的美人儿,看到她,才真觉得自己老了呢。” 元尚仪一如既往的陪笑着应和,没在童尚仪面前说半点讽刺的话语。 而这时马司乐则走了过来,反常的带有歉意的笑笑说道:“恭喜你呢,独奏的机会可不多,要好好把握。” 莫舒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她印象中的马司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不是应当对她冷嘲热讽狠狠羞辱的么。 看着莫舒讶异的眼神,马司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声说道:“以前是我有些过分了,那段时间本是心情不好,迁怒与你,当真有些过意不去。还望原谅。” 莫舒看着马司乐真挚的笑容,心儿渐渐欢喜起来。若说没怪过没恨过是假的,可如今对方如此真诚的道歉,自己又怎能小肚鸡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好看的小说) 莫舒心中舒爽,笑容也明亮了起来,说不定她还能和马司乐做成朋友。毕竟不过是些妒忌心肠的小打小闹,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无伤大雅饿事情何必耿耿于怀。 “嗯,都过去了,从现在起是朋友也不晚。”莫舒灿烂的笑着,宛然如明珠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嗯,从现在起就是朋友了呢。”马司乐也温柔的笑了出来,笑的无比动人。 编钟敲击着声声悦耳动听的心鼓汤汤,七弦荡漾着段段宛如仙音的思绪飞扬。 莫舒觉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好心情,她终在这里有了同辈的朋友了,无论如何,不再是孤单一人了。虽然说过去种种被欺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可都是过往了,又不是值得憎恨一辈子的事情,能多一个朋友总比拒绝一个朋友来的强。 一曲弹毕,童尚仪极其满意的拍手称赞,并承诺若是在殿上讨得了皇帝的欢喜,回来后有重赏。 “拿到赏赐后可别忘了我哩,要请客哦。”马司乐凑上前来小声的笑道。 莫舒噗地一声,笑着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一定一定。” 演练结束,童尚仪又说了些鼓舞大家的话儿,便让各自散去了。 莫舒和几位同僚回到了房内,疲累的坐在了床上。回想一天的事,虽是屁股上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心中却是比吃了蜜还甜。 打水卸了妆,洗漱一番,莫舒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还有些许红润的脸颊,看着看着不觉就偷笑了起来,弄得一旁也在卸妆的几个乐女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躺回床上,莫舒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还是有些激动的心情,双颊还是在发烫,甚至有些痒痒的,用手捂了捂脸,无法抑制的勾起了嘴角,长出一口气,幽幽入了甜美的梦境。 梦中,她梦见池家已经被她打败了,一个个跪在她的面前求她饶恕。家人都活了过来,爹爹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娘亲牵着她的手,姐姐哥哥们都称赞她夸奖她,风灵哥哥笑着将一朵梅花别在她的发间,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超多好看小说]马司乐、鸳鸯、灵儿、晓月姐姐都在一旁鼓掌,随后她和马司乐两人双琴弹奏,娘亲挥舞着水袖舞起了身子,所有人都在花间笑着闹着,好不开心。 可突然一声惊雷劈下,四周瞬间被烈火吞噬。莫舒吓得赶忙起身看向四周,可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家人,只有她一人被团团火苗围着,动弹不得。 她叫喊着,呼唤着,希望有人能回应她,可除了那噼啪作响舔舐着一切的烈火外,什么都没有,天地轰然坍塌,在绝望的惊叫声中,她随着被烈火灼烧着的花树一起下坠,下坠,坠入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之中…… “啊!”莫舒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是看了两年多的床顶,那木节形成的如眼睛般的花纹还在左上角安静的呆着,右下角的角落中残破的蜘蛛网也还如同昨天一样,没有被清理掉。 莫舒大口的喘着气,心跳快的几乎要爆炸一样。 双颊还是火辣辣的如同灼烧一般,难受的有点想用手去抓挠。 侧头看向窗外,屋外已经稍微有些许的光亮了。 浑身冷汗,粘腻的她难受。莫舒便起了身,下床出去打了盆水来擦拭身子。 当洗完后天空早已泛起了鱼肚白了。 换过衣服,想着早些去琴房再将那新制的曲子熟练一些,便坐在了梳妆镜前,准备上妆。 可当她抬眼看向镜子里映出的倒影时,瞬间呆滞了去。 不敢相信的用手摸着双颊,原本滑嫩细腻的肌肤一夜之间竟是布满了红红的小豆豆,密集的让人觉得恐怖万分!每一颗都似是狰狞着向她爬来,奸笑着缠上了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为什么……怎么这样……”莫舒完全没想出来她昨天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能让自己起这么多痘子,她昨天唯一与平日不同的就是抹了胭脂而已啊…… 胭脂!如同醍醐灌顶,莫舒慌忙将胭脂打开,仔细的闻去。在浓烈的香气中还夹杂这一点点若不是细闻就根本不会发现的酸味。 啪嗒,胭脂盒子掉在了地上,莫舒颤抖着双手,双眼盯着铜镜中的满脸痘痘的自己,心中了然。 那里面被掺杂了板石粉,色泽是和胭脂一样的烈红,可却是用来防老鼠的,一旦粘在皮肤上就会起丘疹痘包,即便是她现在就取药治疗,也三日难消。 独奏,已经不可能了…… 一路上,四周的指指点点如同飞针一般,狠狠的扎在她的身上。如此脸面,当真是不能出来见人了。 来到司乐司,童尚仪见到莫舒的样子,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上前关切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莫舒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模样,想来一定是很难看吧,“可能是胭脂里被放了不干净东西,没注意就擦了。” “去太医那儿看了么?后天能好么?”童尚仪焦急万分,若是莫舒不能上场,这个独奏的空缺,还有谁能填补? 莫舒咬着唇,轻轻的摇了摇头,每摇一下,都觉得头有千斤之重,可若是点头,倒是消不下去,便是欺瞒之罪,那就不仅仅是打板子那么简单的了。 童尚仪叹了口气,虽是于心不忍,可总不能让莫属这个样子上台。这是关系到整个乐司的事啊. “有人愿意顶替这个空当么?”童尚仪只能放弃的开口询问众人,虽然达不到莫舒的效果,可至少比取消的来的强。 “回尚仪娘娘,下官想试试。”这时马司乐突然起了身,向童尚仪行礼自荐。 “这……”童尚仪看了看马司乐,心中并不是很像让她上场,她的琴声太不纯粹,太繁杂,心机太多,琴如其人,这句话不假。 “尚仪娘娘,马司乐可以的。”莫舒瞟了眼马司乐,心中有些怅然,比起让别的人,还是让朋友顶替自己的位置比较好吧。 童尚仪思虑了许久点点头,准许了马司乐来接手这一段独奏。莫舒对马司乐笑了笑,可马司乐就像是没看到一般,只顾着和周围的姐妹们庆贺,不看她一眼。 叹了口气,莫舒走道马司乐的面前,莞尔祝福:“恭喜姐姐了呢,还望姐姐更加努力。” “去去去,一边去,癞蛤蟆脸的东西,还来和马司乐姐姐攀关系。真不是个东西。”这时一个小乐女突然推了莫舒一把,将她从马司乐身边推开。 莫舒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那小乐女,又看了看马司乐,满脸的疑惑,“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马司乐扬眉畅快的笑了起来,藐视着莫舒说道:“我可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朋友?谁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软蛋一个,又脑子不好使。现在又破了相。哈哈哈!不过若我不和你做朋友,又怎么能让你向童尚仪娘娘举荐我呢。要知道,昨天我可是忍着想吐的冲动和你说话呢。小贱货,想攀皇上,做梦去吧。” 莫舒只听见自己的心,啪嚓一下就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来了。 “就是,最好还是听马司乐的话,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板石粉那么简单了呢。”另一个小宫女嘴快的说了出来,立刻被马司乐刮了一巴掌,怒道:“就你嘴快,不说话死不了你的小东西。” 莫舒猛的收紧了瞳孔,盯着马司乐,冷冷的问道:“都是你做的?” 马司乐无所畏惧的哼笑了声,并不回答,只立刻转身离开。 莫舒站在原地,任由北风呼啸着刮过脸面,无视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有多天真,不是马司乐太狠毒,而是自己天真到连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原来这世上,能相信的,真的只有自己。 “你会后悔的……”空洞的双眼看着马司乐喜气洋洋的背影,莫舒轻声却阴冷的吐出冰冷的话语。 天空渐渐乌云聚集,遮蔽了原本的朗朗晴空,翻滚着的云层,黑压压的似乎能将那琉璃瓦顶给碾压成粉末。 一道闪电劈下,接踵而至的是滚滚惊雷,眨眼间,天地便被断了线的雨帘所连接。 四周的人都尖叫着向屋子中跑去,独有莫舒一人傲立在这暴雨之中,久久不曾离去。 8.烟花易冷,故人不再 今晚是除夕大宴,是整个宫中最热闹的时候,可莫舒却是觉得异常的寒冷。(.好看的小说) 乐司中没有半点人烟,所有人都集中在了承庆殿内。 也许是夜太过寂静,也许是天太过清冷,莫舒呆在乐司内,手指轻拨那冰凉的琴弦,竟是停不下来了。 承庆殿方向的奏乐声响起,除夕大宴开始了。 那个辉煌耀眼的舞台,本应该是她站在那儿,本应该是她笑傲的天地,本应该是她去用最美的琴声吸引皇帝的注意,可是……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么。”莫舒喃喃自语,心中悲痛,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弹拨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喷薄而出。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横穿了进来,打破了她的愤怒和悲哀,仿佛一只温润的大手,在缓缓抚摸着她冰凉的心田。 不自觉的就被那箫声引领着向美妙的方向前进着,一曲《离歌》竟是琴箫合奏出了“赠君明月满前溪”的释然。 余音袅袅,莫舒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虽不知道那合萧之人是谁,可心中还是感谢的。差一点,她就要被仇恨所吞噬了。 而在不远处的小道上,一个身着铠甲的侍卫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萧,有些怅然的看着司乐司的方向。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随后是嘿嘿一笑,“怎么了?明月之下琴萧合,君心好似有别意了呢。” “一边去,你来做什么。”吹箫的男人瞪了眼一旁的损友,没好气的说道。 “见你池大将军久久不归,这不小的怕你被哪个美女勾去了魂,赶忙来找了么。”损友大大咧咧的笑着拍了拍吹箫者的肩。 “别乱说话。”吹箫的人将萧收回了腰间,语气平淡。 而那人则瞪大了眼睛,一副夸张的样子叫道:“乱说,天下人都知道我李仁贵从不乱说话。我说谁不知道你池天明早就封了萧,就连皇上让你吹你都拒绝了。现在突然为了一首离歌合曲,这不是有心有意与那个琴女,还是什么啊。” 池天明看向那琴声飘出的方向,淡淡说道:“我只是觉得她琴弹的很好,可却和那个时候的我一样,被恨意蒙蔽了心……” 李仁贵消了声,不再笑闹,停顿了良久,才幽幽开口道:“这都多久了,还忘不掉啊。” 池天明释然笑了笑道:“若是有这么容易忘记,想来娘在九泉之下都会骂我是个不孝儿了。” 李仁贵重重的拍了拍池天明的肩,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只听承庆殿方向传来咻的一声,接着是砰啪,哗啦啦啦,黢黑的夜空瞬间变成了五彩的色泽,如星星一般的光雨拖着尾巴落下,照亮了四周。 “放烟火了。走吧,别误了巡逻。”李仁贵看了眼天空洒满的金光,叫了池天明离开。 池天明看了眼烟火,又看了眼那乐司的方向,心中惘然。 莫舒也听到了烟火的声音,便推门走出了乐司,抬头看向天空。那大朵大朵的绚丽花火在空中绽开如挥洒般淅沥沥的落下,不觉看痴了去。 还记得那年也是除夕,她和灵儿两人曾经偷偷溜进作坊去偷烟火,灵儿胆子大,自作主张的将一个冲天炮点燃了,却伤了手脚,连累了宫里一干太监宫女都被罚了,而她也被爹爹禁足了好几天,不让出门。[] 一想到小时后的欢闹,莫舒便微微弯了嘴角。可慢慢的,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无法再维持下去,如同那燃尽的烟花,劈啪一声,不再明亮。 远处的烟花也燃尽了最后一颗,她似乎能听见广场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却觉得离自己遥远的不像是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一阵寒风吹过,没有枝叶的枯树,被吹得哗哗作响,莫舒一个激灵,缓过神,随后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恐惧感向自己袭来,如同最凶残的猛兽,要将自己生吞进肚子中…… 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手缝中流出,她才被疼痛将意识拉回了一些。 转身向着寝屋走去,一步一步,沉重的像是背了千斤的石块。 莫舒觉得自己好累,心累…… 次日醒来,屋内早已没有人了。今个而是年初一,宫中司乐除了吹走祭乐的还需留下外,都放了假,回家省亲去了。 愣愣的坐在镜子前,脸上的痘痘已经消了下去,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她又恢复了平日光滑的肌肤。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走出屋子,凌冽的寒风吹得她有些瑟瑟,可却是令人头脑清醒。 看着屋外的萧条景色,莫舒发了会儿愣,接着转身准备进屋。 这时几个宫女却匆匆走过,小声议论道:“听说了么?昨晚沁心斋的小主死啦!” “什么什么?就是那个云国的公主?” “没错就是她,听说是病死的,可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妙妃娘娘给毒死的呢。” “别乱说话,明明就是病死的。” “谁知道呢,又不是一个两个了。” “管好你的嘴,小心连累我们。” 莫舒背对着屋外,听着那群宫女说着流言快步离去,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 灵儿死了。那个会笑着叫她尤姐姐的水灵人儿就这样死了。 有些不敢相信,莫舒忙的回了神,换了件衣物,稍稍梳了妆,便匆匆赶往沁心斋。 然而当她到达的时候,却不得不相信那些宫女的话语。 整个沁心斋披挂上了素白的色彩。没有人哭丧,也没有人来回走动。灵儿的遗体早就被放到了存尸堂去了,按规定,宫中的低阶娘娘死去时,是不可以在屋中摆设灵堂的。 莫舒站在空旷的院子中,看着四周飘荡的白色素纱,心中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 寒风卷起轻纱,白色的悼纱不急不缓的飘动着,如歌似泣,仿佛能听到那低低的哭诉之声回响在风中,凝结着淡淡的忧愁。 莫舒在白纱之间穿行着,偶尔似有些怔忪的停了脚步,看着白纱从他面门拂过,却不用手按下去,只似落寞一般发着呆,不说话,也不动作。 灵儿真的就这样走了,只不过见了一面,她就这样离开了。 缓步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内,开门便是闻到一股药香,夹杂着淡淡的檀香雾气缭绕在屋子的上空。屋内的摆设朴素,也就是些许的红木桌椅,就连纱帐也都是素色,不似其他院室中的绮丽华美。在拱门绸帘后是卧房,只有一雕花红木床和一简单的梳妆桌子而已。但看那桌上的物品摆放,虽是没有灰尘,但也能看出已经许久不曾被动过了。 一架素琴被摆放在屋内,异常的突兀显眼。可莫舒在见到那琴的瞬间,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瑶琴红梅,因为琴身的裂纹像极了冬日怒放的梅花,所以她才给这琴取了这个名字。 缓缓的坐在了琴前,伸手拨动了下琴弦,音色如常,看起来是经常被擦拭保养了。 灵儿,还念着她么…… 心中悲痛横生,恨意与不舍在胸中来回的冲撞着,只想倾泻而出。 灵儿,你果然是最狠心的一个人,本以为还能再次相见,可你却是就这么清清白白的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污浊的尘世中挣扎……灵儿,你真的好狠心啊…… 滚滚《红尘》从指尖流而出,这世间万物,又有哪一个不是在这红尘之中挣扎着,只为了那或有或无的卑微想念,不惜拼了性命,不惜折了尊严。 “月已残,凄风割面,漫天飞花祭红颜。满腔愁苦,化作泠泠雨,漫过苍海长恨天。怀怒拔剑斩红尘,含泪饮酒醉无边。迷胭脂,愿等千万年只倩影重入眼帘,奈何老天无眼,任长风吹尽梦魇,泪撒天边。” 脱口而出的红尘词,只裹了心中苦闷,一曲终了,故人不再,“灵儿,若是见到了我的爹娘,还请你替我关照。”对着空无一人能的眼前景色说道,奈何泪眯了眼,竟是恍然若见着了那明媚的笑脸,冲着她点头说好。 “一曲红尘一迷离,一段佳梦一生情。果然是好曲子,朕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曲子了。”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个清雅的声音。 莫舒猛的抬头看去,那一袭月白和缎面上傲然腾空的金龙。 不是别人,正是苍国的皇帝,宇文雅尔。 9.巧遇皇上,好事成双 “皇上!”莫舒惊讶的猛的起了身,连忙跪下叩首拜安。 宇文雅尔大步走道莫舒面前将她扶起,笑道:“不必多礼,朕也只是恰巧路过罢了。” 本来宇文雅尔是才从太后那儿问安回来,可路过集芳宫门口时突然听到了曾经在夜里听到的那首曲子,心中激动,便想都没想就走了进来。 本以为那首曲子是出自乐司的乐女之手,可是当他去点选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一个人是弹奏这曲子的人。心中有些失落,便提早离开了。 但这么久过去了,那柔柔凄凉音却是久久萦绕在心头,怎么都挥之不去。当真是将他迷了心,只觉得每每回想起音调,眼前就浮现出幼时的一幕幕,欢笑,喜悦,背叛,失望……他是第一次听到生动到如此地步的乐曲。 “这曲子叫什么?”宇文雅尔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莫舒含着泪花的美眸,柔和的问道。 “回皇上,叫《红尘》。”莫舒淡淡的回答道。 “红尘……果然好名字。是你自己做的?” “是奴婢做的。”莫舒点点头。 宇文雅尔轻叹,看了看四周,“你是这宫里的侍女么?” 莫舒摇了摇头,“不,奴婢是司乐司的司乐。” “哦……怪不得……”宇文雅尔点了点头,看来那天唯一一个没有到场的,被那个尚仪说犯错被罚的司乐,就是她了吧。 “那天,你犯了什么错,被罚了没来朕面前演奏?” 莫舒一愣,完全没有料到宇文雅尔居然记着那时候的事情,虽然是马司乐陷害自己,可没有乐谱是铁打不动的事情,被罚也是应该的,“那日奴婢没带此曲的乐谱,故而被罚了三十板子。” “什么?”宇文雅尔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不过是谱子罢了,不看也没什么,怎的连这都要罚。看来果然宫内的刑罚还是严厉了些……” 看着宇文雅尔认真思考的样子,莫舒怔了一下,微微弯了嘴角,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居然笑了,便赶忙低下头,敛去一切神色。 “对了,这里为什么都挂着白布?有人去世了么?”宇文雅尔思考结束,这才询问方才就觉得奇怪的事情。 莫舒一愣,难道皇帝从来没有来过这沁心斋,根本不知道灵儿的事么? 心中腾起一股巨大的悲哀,莫舒平平的说道:“这儿的小主单才人昨日仙逝了。” “哦……单才人……朕有点印象……”宇文雅尔点了点头,他只知道是云国的公主,可对于俘虏来说,他贵为一国之君,又怎会去碰那些被硬夺而来的女子,他有他的骄傲,所以,自从单灵儿来了以后,他从未踏入过这儿。 看着眼前的莫舒,宇文雅尔心中又有了疑惑,为什么一个司乐会在一个才人的屋内奏乐,这并不符合常理啊,“你既是司乐,为何在此奏乐?” 莫舒心中开始慌乱了起来,总不能说自己和灵儿是好友,所以见到旧琴,有感而发,为灵儿弹奏一曲送终吧。[.超多好看小说]想了许多个理由,最后选了一个比较恰当的,才幽幽开口,“奴婢先前犯错受罚不许吃饭,多亏了单才人恩泽,才免了责罚,故今日见单才人离世,无以为报,只能献一首琴曲。” “有恩必报,不错。想来这云国公主也是个佳人,心地善良啊。”宇文雅尔有些慨然,虽说是战俘,可这么个佳人,竟是连一面都没见上,的确有些遗憾。 “若是单才人知道皇上这么惦念着她,想来也是会含笑九泉的吧。”莫舒安静的说道,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这一笑,竟是让宇文雅尔看呆了去。他见过多少的美女佳人,竟是无一个像她这般令他心口生疼,只想着好好疼爱呵护一番。要说美貌,妙妃多过她百倍,要说儒雅,她不及淑妃半分,要说贵气,她虽是有些但更多的却像是空灵出尘般,冷冷淡淡,却是撩人心魄。 “你……叫什么名字?”没多想,他便问出了口。 莫舒敛笑,轻轻答道:“奴婢姓莫名舒。” “可是‘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当户照绸缪’之舒字?” “回皇上,是此舒。” “好名字,徐而不怠,是以舒,又并舍予二字以成其字形,不自满,不骄躁,当真名如其人。”宇文雅尔微笑着看着莫舒,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奴婢替家父谢皇上称赞。”莫舒立刻跪在了地上,叩头称谢。 “朕这是在夸你,如何你要替你家父道谢?”宇文雅尔一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 “名是家父所取,自是家父的功劳,莫舒不敢居功。” “好个不居功,起来吧,过来让朕瞧瞧。” 莫舒回了声是,便柔柔的起了身,行至宇文雅尔的面前,有些羞涩的立在那儿。 宇文雅尔上下打量了一番,更觉惊艳。且不说她生的袅娜纤巧,光是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便令他三魂丢了两个去。见过多少女子,眼中不是渴望,便是痴迷,他竟是头一次见着这样抱着些许疑问和娇羞的目光。又见她虽只施薄黛,竟是肌肤吹弹可破般细化柔嫩,便心中鼓动了起来,开口道:“你进宫多久了?” “回皇上,奴婢从小就在宫中长大。” “哦,时间很久了么……”宇文雅尔看着莫舒柔柔的样子,不禁心神荡漾了起来,“朕很喜欢你的琴,从今以后,就弹给朕一人听,可好?” 莫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等的好运。原本都是快要放弃了攀爬的念头,放弃了向池家报仇的念头,可老天居然在这个时候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所要做的,除了抓住,再无其他。 “可这……单才人还未出殡,恐怕……”莫舒面露难色,双眸中满是为难,只跪了下来,叩首道:“皇上三思。” 宇文雅尔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柔情蜜意的安慰道:“若是你担心有人说闲话,大可不必,朕才是这一宫之主,水域敢说朕的不是。若是说单才人……”说着,便对着门外高声说道:“来人!” 不一会儿,钱公公便垂首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奴才在。” “单才人知书达礼,品格端方,温柔平和,是晋为正四品容华,按正三品贵嫔之礼下葬。莫氏知恩图报,行事妥当,性格温婉,贤惠大方,琴艺高超,是以封为正七品贵人,今日记册。” “是,奴才这就去办。”钱公公立刻行礼告退,走前似是有些惶恐的看了她一眼,只不很真切,她也便没有在意许多。 “奴婢替单才人谢陛下恩典。”莫舒满脸欣喜之色,又想起身下跪,连忙被宇文雅尔给拦了下来。 宇文雅尔有些好笑的看着莫舒,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头,似是些许无奈的说道:“还说什么奴婢,从今天起,你便是朕的莫贵人了。而且你怎么净想着替别人道谢,也不为你自己道谢,到让朕觉得你将朕的赏赐不放在心上呢。” 莫舒羞红了脸,低着头,只小声的说道:“单才人如今无法向陛下道谢,自是由臣妾代谢。至于臣妾自己的谢意,今后的日子还长……”说着说着,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宇文雅尔心头欢喜无比,只执起莫舒的手,将她代入自己的怀中,顺势将她压在床上,邪邪一笑,道:“莫说今后,现在就让朕看看,你是如何感谢朕的吧。” 床帘轻落,遮去了帘内的风光,只道是红烛垂泪娇语媚,春宵一刻红颜美。声色靡靡娇喘急,最是红鸾帐里去。 10.鸳鸯归来,朝服拜安 次日,当莫舒睁开眼睛的第一刻,便见着了鸳鸯。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鸳鸯见莫舒睁开了眼睛,喜出望外的关切道:“小主身子还好些么?” 莫舒动了动手脚,撑着坐了起来,只是觉得腰肢有些酸疼,双腿使不上力气。脑中忽的闪现出昨晚的种种风流云雨,心中竟是有些悲戚起来。 没想,在老师屋中偷偷看完的那本**注解,竟是这样派上了用场,若是老师知道,定会吹着胡子瞪着眼,教训她抄写百草集五十遍吧。 “皇上呢?”莫舒瞟了眼已经空荡荡的另一侧,抬眼问道。从今天起,她就是莫贵人了,就是这大苍后丨宫的数百嫔妃之一,不论她是否爱着这个帝王,她的身份将永远不会再变了。而她从现在开始,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一份如同浮萍般的宠爱,牢牢地抓在手中,直到能撼动池家的地位为止。 鸳鸯掩嘴一笑,眼中满是揶揄的说:“小主心中果然最惦记的还是皇上。皇上昨个晚上就离开了,还吩咐不要叫醒小主,让小主好好休息。临走前还为小主掖了掖被脚呢。” 莫舒点了点头,只淡淡笑了下,看着鸳鸯道:“倒是忘了问了,这两年你过的如何?怎的现在在这儿了?” 鸳鸯见莫舒还是同两年前一般温柔,也并没有那种做了主子的架子,心中感叹自己跟了个好主子,同时开口道:“是李尚寝娘娘将奴婢调过来的。说是小主身边没个得力的帮手,原本奴婢与小主也是相识,就让尚宫娘娘过了名册,将奴婢给指派过来了。还说等小主醒了,再来探望小主,收拾屋子,顺便问问小主可有想要的奴才婢女,能调的,都尽量调给小主使。” 莫舒弯了嘴角,这晓月姐姐还是那样,既机灵又心善,能认识这样一个人,想来在这偌大的阴森之地,也有了一个说心里话的伴儿了吧。 “现在是何时辰了?”莫舒做了个深呼吸,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超多好看小说]鸳鸯见状忙的上前将她扶起,不知她想做什么,只好如实回答:“已是戊时三刻了。” “什么!这么晚了!”莫舒一惊,忙的要鸳鸯帮她一起梳妆打扮。 鸳鸯见莫舒这么急迫,虽是不明白她梳妆想去哪,但还是立刻从衣橱里拿了一件翠绿的宫装出来,刚想替莫舒穿上,只听莫舒摇头道:“拿七品的朝服来,尚功局应当有送来吧。” 鸳鸯虽是点头,可看了看手中的翠绿,有些不解问:“那朝服是不是太朴素了些?” 莫舒将头发散下,用檀木梳子梳顺了后,自己便开始挽了起来,同时道:“去拜见皇后,自是着品级之服,这是规矩。” 鸳鸯有些不情不愿的将那翠绿的荷叶边百褶裙收了起来,拿出色泽暗淡的青质秀翟鸟外衣放在一旁,又将红黑文绣裹边上绣着黑白祥纹衣领并着暗青色绉纱袖口的青纱中单衣从柜底翻出,又拿出暗青色无纹大带、青袜、无绣纹布鞋整理好放在一边,随后上前帮着莫舒一同挽发。 “不用太复杂,双刀便好。”莫舒吩咐道,鸳鸯则虽不情愿,但还是照做。 下唇一点朱红,并不多施粉黛,只稍微的描眉扫红,便算是收拾妥当了。 鸳鸯也弄好了发髻,刚想拿起放在一旁的首饰,便被莫舒制止了,“规矩不能乱,你应当明白。” “可如此,不也太素净了些么……奴婢也没见着几个主子小主像小主您似的这么恪守礼节的啊,不都是……” “鸳鸯!”莫舒提高了声音,将鸳鸯的话打断,随后转头看向她,颇为严肃的说道:“如此两年过去了,原以为你服侍过一个小主,没想你竟是不如以前那般稳重谨慎了。要知你我的身份。[]” 鸳鸯这才惊出一身冷汗,忙的收敛,不再多言语什么,只麻利的将朝服于莫舒穿戴好,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不料还未走出小园便碰上了总管钱公公。 那钱公公见莫舒一身朝服打扮,心中便知道她要去哪儿,当下不等莫舒吩咐便同身旁的小太监说道:“速速备了安车来。” 莫舒见钱公公初见便费事的帮她张罗安车送行,虽是心知肚明他的殷勤为了哪般,可暂时也没打算立刻就开口道谢。 钱公公见莫舒并没有太大反应,又是一拍手笑道:“光见着小主要出去,到把正事儿给忘了。奴才奉命给小主送赏赐来了。” 莫舒微微一笑,轻柔的说道:“如此,麻烦公公了,只是我这里人手不多,若是没人看着,怕是那些手脚粗笨的,磕磕碰碰,也是有的。可不巧,现在我又要去皇后那儿拜安,您看……” 钱公公立刻会意,忙道:“好说好说,小主先去便是,奴才就在这里候着小主回来。” “这怎么好意思。”莫舒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公您也是个忙人,若是叫您久候,倒是我的不是了。” “那,那奴才先回去,等小主回来再将东西一并送来。”钱公公尴尬的笑着说。 “如此便麻烦公公了。多谢公公。”莫舒对着钱公公行了个礼,道叫钱公公有些慌乱起来,忙的回礼。又见安车来了,恭送莫舒上了安车向仙云宫行去,才直起了身子,看着远去的安车背影,摸了摸额头不知从何时冒出的汗珠,喘了口气,喃喃自语说:“看来,又是个厉害的主儿……” “师傅您说什么?”一旁小太监没听清钱公公的话,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钱公公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只叫人将东西先都抬了回去,而他却向着西北角快步而去。 且说莫舒坐着安车来到了仙云宫外,便吩咐车夫将车停了下来,而自己下车准备步行至皇后的寝宫,凤鸾殿。 兴许是昨晚激烈了些,莫舒到现在还觉得每走一步都像是才在棉花上。虽说她已经照着书上所说尽量减轻了自己的疼痛,可实际上却是依旧痛的冷汗涔涔,直到方才出门前喝了碗红枣当归薏米粥,才觉稍微好了些。可现在车子这么一路颠簸,虽说距离不远,可还是颠地她有些难受了起来。 “小主,还好么?”鸳鸯颇为担心,上前小声的问道。 莫舒点了点头,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只不徐不疾的走在昨天才踏上过的青石板路,向着宫内深处的凤鸾殿走去。 来到殿前,禀明来意后,通报的女官便进了殿内,不一会儿出来道:“莫贵人的心意娘娘心领了,只是娘娘近来身子不爽,怕是过了病气给新进的妹妹。娘娘还吩咐说,莫贵人若是得空且去池贵妃那拜安,也是好的。” 莫舒只心中一声雷鸣,倏地握紧了拳头。池贵妃,池孤鹤的次女,池家的千金小姐!不过皇后这番话定不是让她去向池贵妃拜安这么简单。 从她重生以来这么些年,一直听说这掌管后丨宫的实际上是池贵妃,而皇后除了每年亲蚕才会出来露面以外,只一直对外称病不出,连所有嫔妃的拜安都一并取消,将一切后丨宫事物都交给了池贵妃打理。池贵妃可谓是目前实际意义上的后丨宫掌权者。渐渐地,嫔妃们也都向着池贵妃去行例安了。 莫舒定了定神,笑着对那传话的宫女道:“规矩还是不能乱的,若是皇后娘娘今个身子不好,明个臣妾再来给娘娘拜安便是。还望娘娘早日康复。臣妾告退。” 说完向着那宫女行了个正礼,便向着宫外走去。 那婢女见莫舒直接离去,也就回了凤鸾殿内。 只见殿内里间的一张凤塌上,一身着鹅黄色水烟绫罗中单衣的女子,侧卧在柔软的垫子上,手执一本书卷,细细品味着。 少顷,那宫女走到女子的身边行礼道:“回娘娘,莫贵人离开了。” “嗯,她有说什么么?”躺在塌上之人正是这苍国的皇后,赵玉蝶。 “莫贵人说‘规矩还是不能乱的,若是皇后娘娘今个身子不好,明个她再来给娘娘拜安便是。还望娘娘早日康复’。”宫女如实的回答道。 赵玉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优雅的坐了起来,从一旁的檀木小几上拿过一只翡翠镶白玉的荷叶边茶盏,揭开盖子抿了口香茶。温润的茶气袅袅而上,令她的面容越发显得尊贵飘逸了起来,只是似乎面色红润的并不像是有什么疾病。 “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赵玉蝶,喝完茶,又开口问道。 那宫女想了想道:“感觉挺普通,若说好看,还是妙妃更好看些。而且,今个莫贵人前来,头上竟是一只钿钗都没有,也并未怎么梳妆,感觉有些太素净了。” 赵玉蝶眯了眯眼睛,问:“她可是身着一身暗青朝服?” 那宫女连忙点了点头。 赵玉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下了小塌,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幽幽蓝天,哼笑一声道:“看来她倒是乖巧,麝月,你看如何?” 被唤作麝月的是一只垂手立在赵玉蝶身边的一个华服宫女,想来应当就是赵玉蝶的贴身婢女了。 那麝月淡淡一笑道:“娘娘心中已有了定夺,奴婢觉得可行。” “嗯。”赵玉蝶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语气阴狠了起来道:“花想容那个贱人,枉费本宫悉心将她培养起来,竟是个吃里扒外不知好歹的东西。虽然她去巴结池清雅那个女人,想来性子高傲的她,也容不得花想容这么猖狂下去了,希望这个莫贵人别叫本宫再失望了。” 11.香汤沐浴,一笔勾销 莫舒离开凤鸾殿后本是想直接回了沁心斋歇息,可恰巧遇到了前去飞星殿送新褥子的晓月,便笑着上前打招呼。[.超多好看小说] 晓月见是莫舒和鸳鸯,心中欢喜,便支会了手下的人先行一步,而自己则是来到两人面前,向着莫舒行礼道:“拜见莫贵人。” 莫舒莞尔,忙的将晓月虚扶起来,些许不好意思的说道:“论品级,倒是尚寝你比我高些,怎好受你行礼呢。” 晓月抿嘴,只对着鸳鸯笑道:“你家小主说这番话,岂不是要折煞我这个奴婢了么。” 莫舒连忙抬手将晓月的双手执起,半是抱歉的说:“好了好了,我的好晓月,怎的拿鸳鸯出气呢。不过是句玩笑话,又岂能当真。” 晓月看着莫舒通身的打扮,心中便了然几分,却是敛了笑容,小声而认真的说道:“还望莫贵人身体安康,若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只管告诉奴婢,若是能做到,奴婢一定尽力。” 微微握紧了晓月的手,莫舒只觉得一阵暖流从心头荡过。虽说也许只是晓月的本性使然,但这样一个善良温婉的女子的关心却是让她感到了久违的温馨,若是她并没有背负如此深重的仇恨,怕是一定能同她成为好友吧,只可惜…… “有你这句话,便是让我比吃了蜜还甜。好了,也不虚多打扰你了,妙妃娘娘那儿还有事,你且快去吧,别耽搁了。” 晓月点点头,又向着莫舒行了个礼,便转身准备离去。 莫舒看着晓月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是恍惚间觉得看到了自家的二姐般,下意识便喊道:“等一下!” 晓月定住了脚步,回身伴着疑惑的神色问:“莫贵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莫舒看着晓月那与二姐完全不同的面容,一个激灵,方回过神来,只长舒一口气,随后温柔的笑道:“若是这尚寝哪天做腻了,想轻松轻松,我这儿可是大欢迎呢。” 晓月嗤笑,恭恭敬敬的行礼称是,便起身离开了。 鸳鸯见莫舒虽是笑着,可脸色却是较之前更加苍白,便小声催促着她快回去修养着。莫舒也是觉得自己身体疲乏不堪,便点了点头,坐着安车回到了沁心斋。 下了车,便见原本漫园的白色菱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红色朱漆与新糊的窗纸。推门进屋,床褥被铺也都重新摆过。只屋内装饰并未换了,本也是五品下的嫔妃多是同样的摆设,换不换也不打紧。 莫舒吩咐鸳鸯先去烧些热水,她想沐浴一番,方才走路出了些汗,背上汗津津的不是很舒服。 鸳鸯得令便指使着零时调来的几个苦役去烧香汤。 鸳鸯这一走,屋内便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轻轻抚过手边的檀木桌椅,环视四周。这屋子她已经看了两年多了,却依旧感觉到无比的陌生,或者说,现在是更加陌生了。从今往后这就是她的安身之地,要么后丨宫侧目,要么孤老终生。 这是场赌博,倾尽一生的豪赌,没有回头路。 不过一会儿鸳鸯便回来请莫舒去偏房沐浴。 “你们都下去吧。”进入浴房,她便让所有服侍的婢女都离开。她不习惯也不喜欢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太多人的面前,不论男女。 当莫舒褪去衣衫,见着身上的点点吻痕,脑海中又冒出了昨晚欢爱时的种种,一股酸液便从胃中涌了上来,逼着她单手扶着浴桶的边缘不断干呕。她终究还是做了,丢弃她引以为傲的尊严,放下骄傲,承欢于她并不爱的男人身下。 肮脏。这是她脑海中唯一浮现出的词语。 干呕了好一会儿,她才觉得全身发冷,便颤抖着双腿,爬进了浴桶中,让漂浮着大片大片玫瑰花瓣的香汤没过肩头。 氤氲的雾气将她包围,水很烫,可她却却觉得冷到不行,冷到似乎全身都结冰了般。猛的抽起挂在桐边的纱巾,几近疯狂的擦洗着身子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处被宇文雅尔亲吻过的地方,却是觉得不论怎么擦洗都擦洗不干净。 心头窝火,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难受的只想狂吼出来,可是脑中却是清醒无比。门外还有人,她不能叫,只能咽回肚子里。 紧紧的抱住的双肩,莫舒将身子蜷缩起来,泪如断了线的珠帘,滴落在花瓣上,滚入了香汤之中,没有一点声音,只静悄悄的,却让那似无还有的哽咽更加的鲜明起来。 身子一点一点的向下沉去,水,已经漫过了头顶,柔软的发丝在水中飘荡着,缠绕着,纠结着。窒息的痛苦一阵阵的向她袭来,她却觉得无比的畅快。 若是就这样死去,倒也不错…… 蓦地,眼前一片鲜红,那如瀑布般的鲜血缓缓的流动着,滴落下来,成片成片的尸首被泡在那血池中,打眼一看,全是尤家的人,爹爹,娘亲,哥哥,姐姐,风灵,管家,奴仆……那些尸首都空洞着双眼,紧紧的盯着她,而四周不断地飘着一浪一浪的喃喃低语:“恨,恨,恨,恨……” 恨! 莫舒猛的从水里探出了头,哗啦啦的水托着玫瑰花瓣倾泻而下,流了一地。 大口的喘着气,莫舒只觉得心快要炸开了一般,她怎么能想到死?她怎么能死!她若是死了,这仇还有谁能报!她绝对不能死。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舒扬起了头,看着被缭绕的烟雾弥漫的天井。堕落又如何,肮脏又如何,不堪又如何,她有她必须要完成的事,她有她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她明明已经下过决心,怎的这种时候却动摇了起来! 闭上眼,摒除杂念,再次睁开眼时,便是眼底一片清明。 “鸳鸯。”莫舒开口唤道,门外立刻传来应答,接着便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小主有何吩咐?” “将那件在衣橱底层的青葱水袖荷叶裙拿来。” “是。”鸳鸯行礼立刻就回房去,不一会儿就将衣物拿了过来。 莫舒细细将衣物穿戴整齐,擦干了头发,对着鸳鸯莞尔一笑道:“走吧,钱公公该给咱们送钱来了。” 鸳鸯看着莫舒袅娜翩跹的身影和如花的笑靥,不知为何只觉得一股寒战从头打到脚,明明还是同样的一个人,却觉得似乎眼前的小主似乎失去了什么一般,可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就连她都不自觉的看痴了去。 “还愣着干什么,来吧。”莫舒见鸳鸯站在原地不动,只催促了一声,自己先抬脚离开了。 回到房内没多久,钱公公就带着赏赐和名册再一次的来到了沁心斋。 莫舒优雅的端着白玉茶盏小口的抿着花茶,看着面前堆笑的钱公公,柔声道:“这可辛苦公公了,搬来搬去的。鸳鸯,带些人将东西都收拾了吧。” 鸳鸯得令,领着搬东西的小太监们去了偏房,将宇文雅尔赏赐的布匹玩物什么的都从屋中搬了出去。 “不知莫贵人可有看中的太监宫女,按规矩,这沁心斋内还缺四个太监,四个宫女,十二个苦役。”钱公公说着将名册递给了莫舒。 莫舒并未接过,只是淡淡道:“我这人也不喜吵嚷,那么多人我也使不过来。那小卓子我见着不错,不知公公舍不舍得。” “莫贵人哪儿的话,莫贵人能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说着,钱公公便立刻派人将小卓子叫了来。 “至于其他的,也劳烦公公挑几个带来看看吧,名字总觉得太生硬了些,还是见到人才好。”莫舒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便换给了钱公公。 “好说好说,您若是方便,那些人都等在下面了。”钱公公搓着手,谄笑着请莫舒起身去门外挑人。 莫舒叫来了鸳鸯,让她先看着挑。 鸳鸯明白,莫舒是让她挑些信得过的,她便细细看去,竟见着两个曾经在越国宫中当差的一男一女,便要了过来。而莫舒也见着了一个熟人,原是灵儿身边的心腹,唤作宝莲的女子。 剩下的,也就随便指点了几个面向还算老实的,打发在屋外做活了。 点选好人后,钱公公只打发了剩下的人都离开,跟着莫舒回到了屋中。 莫舒坐回了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等着钱公公开口。 “不知小主还有什么吩咐?”钱公公小声的问道,却明白莫舒一定是有什么话儿要说,而且只要他办到了,过去责罚的事情也就能一笔勾销了。 “倒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儿。只是觉得我离开了司乐司,总会有些人心里苦闷,毕竟以前也是朋友,又曾许诺过子期伯牙,说若是一人离开司乐司,另一人绝不独留。想来现在我一离开,她在宫中也难以弹出什么好曲子了,不如早些了了她的愿,让她回家侍奉父母吧。” 钱公公了然,谄媚的点头笑道:“好说好说,这不难办,奴才今个儿就给小主办了,免得小主日长梦多。” “公公如此费心,自是不会亏待了公公的。”莫舒温和的笑着,看不出情绪。 钱公公连说几个是字,有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见莫舒面色又有些困乏,便主动告辞离去了。 在钱公公走后,莫舒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一口气。想的太多,头都有些晕眩了。 却是刚想让鸳鸯弄些安神的食物来,便见刚被鸳鸯选出的那一男一女关了门,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双膝跪地,长揖叩首,小声道:“奴才(奴婢)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12.麝香掺杂,心思毒辣 “你们是?”莫舒轻轻皱起了眉头,如果她没料想错的话,应当就是越国的探子,或者说是同宫外越国残余势力的接头者了。[] “奴婢吉祥。”莫舒话音刚落,那梳着飞仙髻的宫女便开口应答。 “奴才庆喜。”而那个小太监则紧接着开口。 莫舒刚想开口询问他们是不是越国残余势力派来,混入宫中帮她的,却见那庆喜眉头一皱,在地上迅速的画了一个‘耳’字,立刻了然,旋即改了口。 “名字倒是喜庆。”莫舒笑笑,缓了一会儿,只幽幽开口问:“你们原来的主子是谁?” “回小主,奴才们原是苦役司的,承蒙小主怜悯,才来到这儿。”庆喜低着头说着,却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卫’字。 莫舒点点头,继续道:“是苦役司也罢,不是也罢。我也不在乎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只是来了我这儿就是我的人,只一心向着我便是。你们以前的主子给你们交代过什么,提点过什么,也都给我忘了。我这儿有我的规矩,只要不乱了规矩,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什么。” “是。”庆喜说着,又在地上写了个‘忍’字,而一旁的吉祥则写了个‘观’字。 “行了,都下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们的。”莫舒倦怠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 吉祥和庆喜立刻行礼起身,走时用鞋底将地上的灰迅速的抹掉,不留半点字迹。 莫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下有了计较。虽然不知道这个卫大人是谁,可就这两个人来看,还是能用得上,至少比较谨慎,不回给她带来麻烦。只是方才那庆喜的意思应当是有人在外偷听,会是谁呢? 才思索着,便听宝莲在门外说道:“小主,苏昭媛那儿派人送来了贺礼,还说,想见见小主,道个话儿。” “小主,应该是流朱姑娘,苏昭媛身边的人。”鸳鸯听到了宝莲的话,忙的说道,眼里带着笑意。 莫舒还是知道这苏昭媛的。怎么说也是这集芳宫的一宫之主,怠慢不得。 况且在这里,她举目无亲,别说是有个什么背景后台的了,就是连个明着能帮她的人都没有,唯一的依靠也只有身边的鸳鸯而已。 虽说在外的越国残余势力兴许能帮助她做些什么,可终归也只是想利用她复兴国家罢了。不同于云国,云国国主并没死,只是被奉做了南唐王,而云国算是相当于收编罢了。 但越国当初是极力抵抗,而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池孤鹤应当原本是越国的上将军,在最后时刻背叛了越国,投诚苍国,一举夺下了越王的首级,换的现在在苍国的地位与殊荣。 要是真追究起来,不论是她还是她现在这个身子都和池孤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现在的越国残余势力怕是想一心杀掉苍国的皇帝,将她扶上摄政女皇的宝座,改苍为越吧。 不过刺杀皇帝她并没有兴趣,况且即便是皇帝死了,也有那些皇亲国戚,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所以,这些越国势力对她来说,只要不乱来,就是一个好助力。 眼下,她所要考虑的是怎样在这个龙潭虎穴中站稳脚跟。 “快请进来!”莫舒对着门外的宝莲说道,这宝莲原本就是单灵儿的人,也是她熟知的,人不算坏,只一个心眼,跟了谁便一心对谁好,虽说不如鸳鸯那般知心,可也能称得上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话音未落,流朱便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红绸包裹,脸上笑盈盈的,先是对着莫舒拜安问好,再是通体打量了她一边笑道:“怨不得鸳鸯天天口头心头的念着小主,时不时就说小主的事。虽说只照过几次面,兴许小主连奴婢的样貌都不知道,可奴婢竟是觉得小主熟悉的就像是认识了许久。” 莫舒忙的起身迎着流朱陪笑道:“流朱姑娘这是说哪儿的话,鸳鸯在这而也多拂姑娘关照,我这儿也算是欠了姑娘的一份情意呢。更何况姑娘是苏昭媛的身边人儿,自是不比其他人。我这初来乍到的,倒是还要多多关照呢。” 流朱见莫舒通身没半点主子架势,又是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言行谨慎,面上又带有为奴多时的讨好神色,心中只当是看不太起,便随意的将手中的红布包裹递到莫舒面前,笑道:“小主说的哪里话,莫不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此番前来也不为别的,只来替主子恭贺小主的。贺礼虽比不得皇后和别的娘娘们的,可也是一番好想才选出来的。大的物件,已经让苦役们搬去别屋了,这一包月神香最是我们家主子的心头爱,是用皇后御赐的月麟和香配上些零碎的香料调出来的,念在小主虽原不是这集芳宫的人,可现在住在这集芳宫内,当是一家的姊妹,所以送来也算是尽了心意。” 莫舒亲手接过红绸包裹,打开后见着的是一个镂刻精美的半圆顶紫檀木小盒子,还未开盖便问到了一股淡雅舒心的香味,脸上便露出欣喜的神色,感激的看着流朱道:“这么贵重的礼物,道叫我有些不好意思收了……” “小主就拿着吧。”流朱看着莫舒别别扭扭,想要又怕礼太重的样子,心中有些许的看不起。 “那,那就多谢流朱姑娘了。”莫舒赶忙笑着让鸳鸯将香盒放在了梳妆柜中,还叮嘱了两遍千万别碰坏了盒子。 随后又让宝莲拿了一个小香囊,亲手交给了流朱,越发的笑容可掬道:“也劳烦姑娘跑这么一趟的,我本是就没什么家什,也就闲来做了几个小香囊,均是自己一手一线秀的,若是姑娘不嫌弃,便拿去玩耍玩耍。” 流朱接过香囊,看着上面绣了一只针法别致的喜鹊登红梅,一旁并着四个小字,喜上眉梢,便知不过是女儿家寻常的玩物,可在手中一捏,便寻出了门道,当下笑着将香囊挂在了腰间,又同莫舒说了会话儿,便告辞离去了。 送走流朱,莫舒回到了屋内,立刻喊来了鸳鸯,让她将那盒中的香令拿一个小盒装了放到偏房离去。 鸳鸯不解,只一边将盒内的香一点一点的倒进一桐木小盒内,一边问道:“小主若是不想用这香,直接连盒子一并收了不好么?” 莫舒斜倚在床上,乜乜着眼睛,略有些无力的说道:“若是我不用这香,她们又怎能安心。这盒子要摆着,还要天天摆在显眼的地方。” “那这香……”鸳鸯看着手中香气宜人的粉末,总觉得有些不舍。 “这哪是香啊,这分明就是想令我绝命的毒药!说是和香配上散香,其实里面还掺杂着麝香。若是旁人也闻不出来异样,毕竟三种香的气味比较接近,可想瞒过我还差了点。”莫舒恨恨的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后丨宫中的妃子虽是众多,可诞下子嗣的却是少之又少,原是在入宫的一开始,便被那些上位的妃子们算计了,就是想生都生不出来! 也是,没有孩子,就算是再年轻貌美也没有意义。每年都会有更加年轻更加美丽的女子入宫,一个人得宠又能被宠到什么时候。只要没有孩子,总会是有宠爱结束的那天。 鸳鸯一听麝香这两字,吓得手一抖,洒出了少许落在了桌上,忙的用沾了水的湿布抹去,又不放心的抹了好几遍才罢休。随后迅速的将盒子中的香料倒入了桐木盒子中,让宝莲收到了偏房内,而自己则在屋内将盒子从里到外外洗了个干净。 莫舒缓了一会儿神,幽幽的起身,走到桌前执笔写下一个方子又并了封书信,让鸳鸯叫来吉祥,告诉吉祥立刻出宫通知卫大人将上面所列的东西都弄到,最好几天内就送来。 吉祥得令,只收了书信和单子,便告辞离去了。 鸳鸯些许惊异的看着送完书信后又回到床上的莫舒,只觉得两年内,莫舒竟是懂了如此多的东西,欣慰不已,便不再多言语什么,只尽心尽力的服侍了。 晚些时候,小卓子便来报道了,看到莫舒的第一句话便是“可算是得叫小主了”,惹得莫舒白了他一眼,却笑了出来。 小卓子一并带来了刘公公的话,说今晚宇文雅尔翻得还是她的牌子。莫舒想了想,让小卓子去回了话,就说身子不适,怕万一有病气,过给了皇上就不好了,婉转的推辞掉了承宠。 当晚,宇文雅尔只召了妙妃,不再细说。 13.苏氏笑语,真假难辨 悠悠半月过去了,莫舒也渐渐在宫中稳定了下来。[] 这半个月中虽是作为宇文雅尔的新宠,她却是承宠数量中等的一人。最上位的依旧是妙妃,其次是池贵妃,接着才算轮到她。 可论实际来说,几乎是每天都会有她被点中,但大多都让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掉了,每七天也就承宠一两次,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数量,不让自己风头过盛。 可似乎越是这样,宇文雅尔对她越是上了心,几乎天天都流水般的向她这里送来赏赐,且不过半个月便让她又升了一级,现在已是从六品的才人了。 “小主,还去给皇后娘娘拜安么?”鸳鸯看着手中的朝服,又看了看唇色苍白的莫舒,心中万分不解为何她身体不舒服到连承宠都不能够,却要坚持每天清早去给皇后拜安。 “恩宠是最为靠不住的东西,等到明年新人进宫,哪还有你半分的余地。唯一能安稳下去的办法,就是找个靠山。”莫舒一边给自己描了黛眉,一边淡淡的说道。 “可小主您……要不,那药就……”鸳鸯上前将莫舒的头发挽起,按照吩咐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只插了支簪子,无再多的装饰。 莫舒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从铜镜中盯着鸳鸯,略微提高了声音道:“不吃药怎么能好?要吃,直到病好前,天天都要吃。该焚香了。” 莫舒说着便起了身,自己走到香炉旁将那檀木香盒中的香粉撒了些进去,不一会儿就幽幽的冒出股股淡雅的香气来。 披上掐芽灰鼠皮斗篷,差小卓子去叫了安车,待安车来后,便坐了上去,驶向仙云宫。 没想刚到宫门口,便见着苏昭媛、龚常在同王美人从北边走来,看样子,是给住在彩云宫的池贵妃拜安归来吧。 对于这三人,苏昭媛她见着不多,顶多是在宴会上见到过一两次,每每也就是笑着打了招呼便过去了。可这龚常在和王美人却是时常来找茬。一旦在路上遇见了,必定会一唱一和的讥讽她的出身,而她又不能反驳回去,只得忍了下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 莫舒本不欲与三人多说什么,只想快些向皇后问安接着回去休息,那药虽说是对身子没什么实质性伤害,可也是虚耗元气,令人精神萎靡。 可这世上的事,常常是事与愿违。那王美人只抬头见到了她,便咳嗽了两声,笑着对身旁的苏昭媛和龚常在道:“两位姐姐,看看前边是谁?” 被她这么一提点,本来在谈笑的苏昭媛和龚常在便双双将注意力投向了莫舒。 “这不是莫才人么!今个儿可真是难得,竟能见到莫才人出来走动。”龚常在摇了摇手中的小团扇,眉宇间尽是讥讽。 “莫舒拜见三位姐姐。”被说到了这个份上,想装没看见也是不行的了。莫舒只好收拾了情绪,堆出笑容,转向三人行礼问安。 苏昭媛只是笑着,却并未开口说什么话,而王美人和龚常在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唱起了双簧来。 “听说妹妹最近身子不好,没想到还这么殷勤的跑来向皇后娘娘拜安,这可真是孝敬呢。”王美人执了一方樱桃红的绣花锦帕,半掩着嘴笑道,眼中却是看的分明的蔑视。 “可不是,这么频繁的承宠,身子能好么,若再不好好抱抱佛祖的脚趾头,怕是等不到新人进来便连床都下不了了吧。”龚常在轻摇团扇,袅娜的身姿倒确实风情无限,之嘴角处的刻薄,使她的美貌削减了几分。(.) “......”莫舒还在行礼的状态,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支持不住,小腿一片酸麻,可对方没让自己起身,便就不能起身,这是规矩。 “你们两个小妮子就知道贫嘴,也不快让莫才人起身。”苏昭媛白了龚常在和王美人一眼,快步上前将莫舒扶了起来,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笑道:“妹妹莫怪,说话竟是忘了让妹妹起身,是姐姐的错。”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妹妹我又怎会怪姐姐什么。行礼原就是应该的。”莫舒唯唯诺诺的扯了扯嘴角,不敢抬头直视苏昭媛。 “瞧瞧你们两个,再瞧瞧人家莫才人,这通身的气派,被比下去了吧。”苏昭媛打量了下莫舒,回头冲着王美人和龚常在笑骂道。 “我们两个庸脂俗粉怎能和她这朵奇葩相比较呢,若是我有她半点姿色,怕是早就将皇上迷得晕头转向咯,别说半个月升一级,就是一天升一级都是有可能的呢。”王美人表情略略夸张,逗得苏昭媛和龚常在都笑的花枝乱颤。莫舒只弯着嘴角,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就你嘴贫,该打。”苏昭媛笑了好一会儿,向着王美人做了个撩袖子的动作,只瞪了她一眼,便又转头对着莫舒道:“都是姊妹之间的玩笑话,妹妹千万别当真。” “不不,没有当真,没......”莫舒使劲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生怕苏昭媛会生气一样。 苏昭媛见莫舒这个样子,只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若是让妹妹心里不舒服了,也是姐姐的过错。只是这皇宫禁苑的,也就这么几个姊妹在一起,没什么可玩耍的,自是多磨了磨嘴皮子,说些风凉话。大家都是同样的,在我看来也不分什么彼此,若是弄了不愉快,伤了姊妹和气,倒是罪过。” “姐姐说的是,妹妹受教了。”莫舒这才松了口气,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对了,那月神香,妹妹可用了?”苏昭媛想了想问道。 “用,用了啊......”莫舒有些紧张的说道,有些担心自己的手脚被人看了出来。 “哟,我就说怎么最近看起来不一样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原来是用了姐姐送的月神香啊。”王美人此刻突然插了话进来,倒是看得出来一脸的妒忌。 “月神香?”龚常在疑惑的问道,“我怎的没听说过什么月神香啊?” “姐姐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月神香可是苏姐姐亲手制的呢。每年皇后娘娘不是会当做奖赏送给我们和香么?就是那用月麟香和兰芷调配的那个。” 龚常在点点头。王美人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然后你还记不记得刚来宫里我有段时间总是睡不踏实?后来去向苏姐姐拜安的时候顺口说了,苏姐姐就立刻亲手给我调了那月神香呢。我可是一点一点看着姐姐调的,步骤繁杂的不得了。后来回去用了,果然就不头疼了,睡得也踏实。我那儿还留着一点呢,回去给你一点儿试试。” 苏昭媛无奈的看着一脸愤愤的王美人笑道:“不就是些香料嘛,我那儿还有皇后给的剩下的和香,再调制一些送给大伙儿便是了。当初只听下人说莫妹妹晚上睡不好,于是想着尽些姊妹情分,送了这香,也不曾想太多。” 莫舒也是心中一万个疑问。难不成是她小心眼了,看谁都是坏人?其实只不过是苏昭媛的一个失误而已?若说苏昭媛没有想法,可在香中掺了麝香这样的重大事件,又怎可能不挂在心上,可若说她是想来害自己,这时候说出来道歉,却是根本无法让麝香起到应有的效果啊。难道真的是她弄错了,冤枉了苏昭媛?再或者说,其实这麝香是掺杂在皇后给的那和香内的?!说起来,皇后给的和香她还没用过……想到这儿,莫舒背后一片湿冷。 “姐姐就是这般人好,小心以后被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反咬一口。”听到苏昭媛这么一说,王美人嫌恶的看了眼莫舒,别别扭扭的说着,似乎对苏昭媛这样偏袒莫舒很不开心。 “看看你都说些什么,难道姐姐我对你不好?你也想来反咬姐姐我一口?”苏昭媛好笑的打趣道,到让王美人瞬间红了脸,赶忙好声好气的向苏昭媛赔不是。 莫舒也莞尔一笑,略微羞涩的抬眼看了看苏昭媛,心中觉得面前这个稳重大方的女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恶毒,似乎是自己太多虑了,且有点儿小心眼将所有嫔妃都一概认为是不好的了。 “莫舒多谢姐姐厚爱。”莫舒说着便想向苏昭媛行礼。 苏昭媛连忙制止了她,道:“耽搁你许久,也别再行什么虚礼了,都是自家人。快去给皇后娘娘拜安吧。” 莫舒点了点头,同三人道别后便向着凤鸾宫走去。 路上,鸳鸯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小主,您觉得那苏昭媛有问题么?” 莫舒拢了拢有些垂散的鬓角,清淡的说道:“暂时还不知道。日子还长,该露出马脚的,总会露出来的。” 鸳鸯似是明白了什么般点了点头,不再问话。 照常向皇后拜安,依旧是被拒之门外,而她也依旧是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行大礼,从不出半点差错。随后又去了池贵妃那儿拜安,就回了沁心斋。 14.吉祥使性,戏班进宫 又过了一日,今个方是妙妃的生辰。 虽说身上疲懒,且宇文雅尔又已传来口谕,准许她不参加妙妃的庆生宴会,可这种令人侧目的事情,她莫舒还是做不来的。 自从前日苏昭媛说了那月神香之事后,她便不再费力让吉祥从宫外的越国遗党处弄那些极品香料了,可每天的书信往来却是从未间断过。大抵也都是些过往越国之事,看过便烧了,没什么可详细留意的。只昨日一条倒是有些意思,说是此次妙妃生辰,池贵妃和皇后竟是联合起来准备了贺礼,池贵妃订了看戏,而皇后则是找戏班子。 至于这些余党们是怎么弄到这消息的,她也无心过问,可这宫中两位主子娘娘如此殷勤的为妙妃祝寿,倒的确有些可琢磨的地方。 “小卓子呢?让他过来下。”莫舒看完传信的布帛后便用蜡烛点燃扔到了火盆中,烧成了灰烬。 鸳鸯行礼后出门,不一会儿便同小卓子一起进了屋。 小卓子同鸳鸯一样,都是她的心腹手足。若说鸳鸯是因为受了越国皇后的恩惠所以才对她忠心不二的话,小卓子就是真真正正的死心塌地跟着她本人,或者说,是因为她曾今救过发了高热的小卓子的长兄,所以他便将她当神仙一样崇拜了起来吧。 “小主有何吩咐?”小卓子进了屋,在莫舒面前长跪作揖,叩首行礼,得莫舒首肯后才起了身,毕恭毕敬的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去打听打听,这宫外的戏班子杂耍班子等,都是从哪个门进来的,从哪条路走。”莫舒拿起搁在一旁的铜火箸,随意拨弄了下火盆里的银碳,看着银碳上噼啪冒出的火星子,悠悠哉哉的问道。 “是。”小卓子再躬身行礼,便离开了,不问只言半语。 莫舒又唤了宝莲来,吩咐她烧些香汤。待香汤备好后便进了偏房,将服侍的人都遣散了出去,从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包桃红色的粉末,洒进了水中,待粉末完全溶解了后便走进了浴桶中泡了起来。 直到门外鸳鸯通报说小卓子回来了,她才从水中起身,擦干了水珠,换上了熏着海棠香气的中衣并着淡绿色绣暗花荷叶边曳地蝉翼纱襦裙,缓步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的宫女太监们见着莫舒出门走过,均垂首行礼,却只闻一股异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闻之竟是沁人心脾,浑身舒爽,但那香就像是有魔力般只绕在莫舒周围,离开一定距离便闻不见了。 回到小屋,小卓子早已经等在那儿了,待莫舒坐定,便自觉的开口道:“回小主,这外面班子进来均是从东边的顺义门,接着从千步廊穿过百祥园再从嘉佑门进了中宫,随后再从仙云宫后门进了偏馆待命。今个晚上,如意戏班子是申时三刻进宫。” “嗯......你忙去吧。”莫舒点点头,让小卓子离开,自己则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今晚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只希望别出事才好。 闲来无事,也懒得费心思去打扮自己,莫舒便倚在床上看起了书来。今个的主角是妙妃,除了皇后和那个池贵妃以外,还有谁敢打扮的过于鲜艳,惹人眼球。若是有人这样做,那才是自讨没趣,招人嫌。 只没想看着看着竟是睡过去了,直到鸳鸯摇她,才恍惚醒了过来,却依旧乜乜斜斜,迷迷糊糊。 “小主,快些起来吧,这都快申时一刻了。”鸳鸯摇着莫舒,却不敢使力,只用了一半儿的力气,心中盼着她快点儿清醒。 听着申时二字,莫舒才如同灵魂归窍一般抖了个激灵,快速的起了身,将一直握在手中都有些许汗迹的书卷随意的放在了床头,走到梳妆镜前坐了下来开始上妆。 “小主想梳个什么妆?”鸳鸯一边用檀木梳子理着莫舒如轻烟般柔顺乌黑的秀发一边问道。(.无弹窗广告) “平日拜安的妆即可。”莫舒淡淡说道,自己也拿起黛笔,描起了眉来。 “这,这也太素净了些吧。”鸳鸯皱着眉一边替莫舒挽发一边小声抱怨着,“若是小主肯好好打扮打扮,再加上这异香,定能将那妙妃娘娘比下去呢......” “休要胡说!”莫舒从铜镜中瞪了鸳鸯一眼,“现在我的身份又其实能同妙妃娘娘相比的。我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罢了,有了些恩宠,已经知足了。再在人前说这些混账话,小心我将你送去苦役司。” 鸳鸯赶忙住了嘴,心中惊惧,暗骂自己没了心眼子,现下屋中可不止她同莫舒两人,还有进来叠被送水的其她宫女,难保其中没有吃里扒外,心思不正的人。 说话最怕人传,添个油加个醋什么的,原本没什么特别的便能给说出了道道来,说好了到也罢,可大多都是不好的。谣言越传越广,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所以,最好是连话头都别让人接了去,白白惹人非议。 迅速装扮好后莫舒便带了鸳鸯准备出门,可才前脚跨出了门槛,后脚吉祥就跟了上来。 莫舒皱了皱眉头,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吉祥问:“你跟过来做什么?” “小主离去,做奴婢的自然要跟上。”吉祥虽是毕恭毕敬,可却那语气却是不容莫舒分说一样,定是要跟着。 莫舒冷哼一声,悠悠道:“我有鸳鸯跟着就够了,你就不用跟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在这里说完。” 那吉祥犹豫了下,却不为所动,只依旧行着礼,等着莫舒动身。 莫舒心中也冒了火,她也是血肉做的人,不是什么都能忍的。难不成看她好欺负,连个下人都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来人!将她带下去,关紧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说着莫舒便恨恨的甩了下袖子,满腔怒火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吉祥。 闻听骚动的庆喜忙的赶了过来,对着莫舒叩首长揖请罪道:“小主莫怪,也是吉祥护主心切,生怕小主出什么意外,这才有些重装了小主。还望小主赎罪。” 莫舒见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心头更是不爽,却又不想在这种时候生事,只对庆喜吩咐道:“不许她跟来,你给我看着她。若是再敢不听话,你也掂量掂量吧。” “是,小主慢走。”庆喜扯了扯面子冰冷的吉祥,示意她赶快认错。吉祥满不情愿的将袖子从庆喜手中抽回,别别扭扭的行了个礼,不再说什么。 莫舒也懒得再与她纠缠下去,又想着去仙云宫后门那儿先探查一番那两个班子,于是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坐上了安车从集芳宫中驶出后,莫舒便看向坐在角落的鸳鸯,开口冷冷的问:“吉祥是什么人?” 鸳鸯想了许久,却是摇摇头,“这吉祥奴婢的确不知,那庆喜倒是知道些事情,原是卫大人从公里带出来的一个小太监,一直跟在卫大人身边。只这吉祥奴婢原是没见过的,但是卫大人送进宫来的,想来也是自己人吧。” 莫舒哼了一声笑道:“自己人?这个宫中,我也就将你当做是自己人罢了。那个吉祥,若是我没看错的话,想来原本进宫前的身份也不是很低,看她那行礼的样子就看得出来,一点儿苦差事都没做过的。真不知道那个卫大人打得什么算盘。得空你去查查那吉祥的底细,这种人放在身边,我倒不放心。” “是。”鸳鸯也觉得吉祥有些不太正常,心中便决定过几日亲自出宫去见一面卫大人。 安车行到了仙云宫后门前,莫舒便让车停了下来,在鸳鸯的搀扶下下了车,吩咐车夫找个近一点儿的地等着,自己则和鸳鸯进了后门。 整个后花园已是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竟不比节庆时候差些。 只进了宫中的后花园没两步,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莫舒停下来回头看去,是钱公公领着一帮身穿麻衣粗布的平头百姓走了过来。而这些人或三或两的扛着看似异常沉重的箱子。 若是小卓子没说错的话,这应当就是如意戏班子了。 钱公公见到莫舒在前方站着,只吩咐让身后的人都停了下来垂首不许抬头,而他则殷勤的笑着迎上莫舒道:“奴才叩见莫才人。” “起来吧。”莫舒恬静的笑了笑,“本是散散心,在这园子里逛逛,不成想竟遇见了公公您,可巧可巧。不知公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钱公公略微尴尬的看了眼身后的戏班子,陪笑道:“这是今个晚上演戏的戏班子,先来搭个台,拾缀拾缀。” “哦……”莫舒饶有兴趣的张望着那些人,打量了一会儿笑道:“我看他们都是抬着那么大口的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钱公公面色一僵,支吾道:“没什么打紧的东西,不过是些唱戏的行头罢了。” “唱戏?”莫舒一听唱戏两眼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我最是对那些行头感兴趣了,不知都是什么呢?” “这……”钱公公想了半天,只苦笑着道:“倒不仅仅是一般的唱大戏,还有傀儡戏罢了。所以才抬了这么多箱子来。” “傀儡?杖头的还是悬线的?当真有趣。我能看看么?”莫舒露出没见过世面般的好奇神情,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抬脚便想上前,却被钱公公给拦了去路。 “宴会上便见着了,莫才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只这时辰不早了,还是让他们快下去准备准备吧,别误了表演才是。” 莫舒皱眉想了想,觉得也是,便点头同意,让钱公公领着那些人离去。 15.孟家英莲,因祸得福 “小主……”鸳鸯等钱公公走远后才开口,刚想问,却被莫舒的眼神制止了。 “没事,走吧。”莫舒只看着夜幕中,在宫灯的幽黄色烛光下,被静静笼上一层淡薄如雾般光晕的枝头桃花,呆滞了片刻,心中有些烦躁的向着飞星殿走去。 可还未穿过后花园,只走到了离清波池不远的地方,却忽的闻到了一声稚嫩嗓音的惊呼,接着便是噗通的水声。 莫舒第一反应便是抬脚向着清波池走去。怎么听都像是有人落水了。且方才在来的路上,并未看到后花园中有办个太监宫女巡视,想来应当都是在前面的殿上帮忙装点了。这时有人落水,若恰巧又是个不熟水性的,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小主!”鸳鸯似乎方才在走神,并未听到惊呼以及落水之声,见着莫舒急忙向那清波池走去,慌忙询问。 “有人落水。”莫舒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更是加快了步伐,从左右两边分别栽种着紫荆的小径穿过,来到了清波池前,果然看见一人在池水中扑通着,仔细看去是一个小宫女,似乎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连呼救都发不出声来。看样子,若是等到她喊人来救的话,这小宫女怕就是已经溺水而亡了。 莫舒一横心,当下便吩咐鸳鸯立刻回去沁心翟取一套宫装和一套素净些的裙裳来,自己却二话不说,顾不得鸳鸯的阻止,便脱了鞋子,跳入池中,摸索着游向那眼见就要沉下去的小宫女。 鸳鸯见莫舒行动比说话还快,也没法再计较许多,撒丫子就向着宫外跑,寻到停在河边的安车后,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跳上了车,让车夫迅速回了沁心斋。 而这边莫舒则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将沉甸甸的小宫女从水中给连拖带推的给弄上了岸,自己也是浑身湿透的如淋了雨的雀儿,衣裳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大口喘气拖着沉重无比的身子从池子里狼狈的爬了出来。 虽说是早春三月,天气将暖,可从这自暖池子中出来,莫舒还是被微寒的夜风吹得不禁瑟缩了下肩头。 所幸的是小宫女呛水不多,被冷风一吹,得瑟了下,便将吞下的几口水都吐了出来,缓缓恢复了意识。 莫舒知道鸳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的来,这夜深露重的,一旦冻着了,的了风寒,可不是说笑的。于是推了推晕晕乎乎的小宫女,道:“能动么?” 那小宫女哼唧了一声,咳了两下,又是吐出半口水来,才艰难的撑着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开口道:“谢……谢姐姐救命……命……之恩……”,随后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对莫舒行了个大礼。 莫舒见她只是双膝跪地叩首,而手指扶地时却并未指尖对齐,且手心也没有半弓起来形成中空状,行个礼就这般生疏,想来是才进宫没多久的吧,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更加奇怪的是这小宫女居然是光着脚的,鞋袜什么的虽然放在一旁,但也早已被两人身上滴下来的水浸湿,不过她怎么有时间脱掉鞋袜的? 但现下也不是该说这个话的时候,这里虽然比较隐蔽,但却不是没有人会来,且又是在风口处,湿着身子会越发觉得寒冷。莫舒环顾了下四周,这清波池四周虽然栽种着紫荆花树,可并不能很好的挡住风,唯一只有池边的一座两人多高的五抱假山还稍微能起到些遮风的作用,于是乎叫了那小宫女一起先去假山后面避一避。 果然在了假山后,风小了许多。莫舒将沉重的襦裙脱了下来暂时拧干了水,披在身上,看着那因为凉风瑟缩发抖的小宫女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她将衣服脱下,先拧干了再穿上。 动作间,莫舒问了下这小宫女的身世方知她叫做孟英莲,是当地富贾孟步群的独生女儿。 这孟步群她倒也是知道的,毕竟是被称作天下第一大富豪的人,也常常往来于苍国和云国做生意,师傅也从这孟步群的手上买过些稀有的药材。所以当这小宫女说自己是孟步群的女儿时,到让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如此礼仪生疏却能进入正宫,而不是在掖庭呆着。 想来是那孟步群是心中爱女,于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买通了宫里的公公,给这英莲挑一份轻松的差事做做,等满了十六能出宫就好。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里呢?”莫舒坐在地上靠着假山,侧头看向英莲,“这时候应该都在妙妃娘娘的殿里帮忙才是吧。(.)” 英莲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用食指挠了挠娇柔的小脸,水亮亮的大眼睛中露出歉疚的神色,“莲儿是被刘公公分到这里来看池子的…” 莫舒失笑,看池子怎么看着看着就掉到了池子里啊?“那是怎么能掉进池子里的呢?” 这下英莲小脸儿涨的通红通红,活像个熟透的舍果一般,两颊越发的粉嫩,白嫩如羊脂的手指相互扭捏着纠缠在一起,嘟着不点而红的樱桃小口,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小声道:“莲儿见池子里的水都是温温的,这天又冷,本来只是想泡泡脚,却没想上来的时候没站稳,掉了下去……姐姐,莲儿知道错了,您千万别告诉刘公公,要是被刘公公知道了,莲儿又得挨骂了……” 莫舒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孩子真的是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在妙妃的池子里泡脚,这若是被刘公公知道了,哪是挨骂就能解决的事,一顿板子是绝对逃不掉了的。 “真的!只要姐姐不说,就没人知道了。莲儿已经泡过好几次了,还洗过澡的,可都没与被人发现过呢。”英莲就像是邀功一般神气的说道,可随后又耷拉下脑袋,歉疚不已,“不过莲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唉……”莫舒只觉得全身脱力,对身边这个不过二八的小丫头除了叹气,也说不得别的什么。只能说她运气太好,这么多次都没被人发现,唯一被发现了,还是被她看到了。不过只要她以后不再这么顽皮,应该没什么别的问题吧。 “以后可千万别……”莫舒刚刚开口,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连忙住了口。英莲也听见了,下的小脸儿苍白苍白的,使劲的用手捂住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瞧瞧的从石缝中间看去,莫舒只隐约看到了一袭明黄和一袭月白,看身形,应当是两个男人。心中顿觉奇怪,那明黄想来一定是宇文雅尔了,但那穿月白色长袍的男人又是谁?怎么能进入这后丨宫之中? 宇文雅尔和那月白色长袍的男人双双停在了清波池前,宇文雅尔转身看着那月白色长袍的男人,略微严肃的问道:“如此说来,宋国那边是打算割地求和了?” 那月白色长袍的男人点了点头,俊儒的身形在月光下更显的修长挺拔,一头乌黑的长发并不是如同一般男子束成一冠,而是仅用一玉箍扎了个马尾,发丝长长的垂道了腰部。莫舒看不清他的脸,可却下意识能感觉到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竟是和爹爹有些许的相似,想来应该是武将一类的人物吧。 “宋国早已被西北鞑子骚扰的头疼,此番也是想借助我国的兵力去打压那些有猖狂之势的鞑子们。不过这些鞑子最近几年也抢了我国边境的几个小村,若是坐视不管,放任下去的话,终会成为祸害。” “嗯,说的极是。如此,若是能扫平鞑子们,我国的领土也将会更加广阔。朕曾有个心愿,就是要在有生之年做成三件事,这其中一件就是将苍国的版图再扩大一倍!”宇文雅尔豪气冲天的说着,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随后只看着那月白色长袍的儒将道:“这天下,有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尽收囊中也不在话下,天极,别叫朕失望才是。” 那被叫做天极的男人向着宇文雅尔行礼称是,毕恭毕敬。 莫舒这才明白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原来他便是众人交口相赞的苍国秦王,宇文天极。 “那你觉得,此次出兵,用谁比较好?”宇文雅尔问道。 宇文天极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赵廉和池孤鹤,二者之一。”语气听着似是恭恭敬敬,古井不波,可却是让人觉得有些许的敷衍。 “这朕知道!”宇文雅尔突然急躁的叫了一声,“除了他们两,这朕的天下竟是连半个还能用的人都没有了么?!” 宇文天极立在一旁,沉默不语。却突然眼珠子扫向了假山方向,微微眯了眯眼,因为从那个方向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香来,想必一定是有人呆在那儿。只是不知其目的,暂时还是不说破为妙,以免打草惊蛇。 “还有那个池孤鹤,尤鹰那么个人才,居然就让他给杀了!亏得朕还交代过他要留活口!”宇文雅尔全然不知天极所察觉的东西,只开始来回踱步,浑身散发着难以平静的急躁之气。 莫舒一门心思听着对话,也没注意到宇文天极的目光。当听见宇文雅尔说出要留爹爹性命时,只胸口一震,便泛了红眼眶。原是那池孤鹤一意孤行灭了她们尤家!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他对她们尤家赶尽杀绝?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地图而已么?! “依臣愚见,此番若是对付西北鞑子,还是池孤鹤更加有优势。毕竟其原本为越国之人,与鞑子们的交流比我们多得多。”宇文天极突然开口,说的宇文雅尔一愣,可随后宇文雅尔便停下了脚步,盯着湖面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也是,只能这样了……只是……”宇文雅尔一想到池孤鹤的骄横,就头疼的不得了。 “况且池家次子在宫中,想来,他也不会乱来什么。”宇文天极就像是看出了宇文雅尔的心思一般,似是无意的随口说道。 宇文雅尔这才舒了口气,笑着自言自语道:“哼,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莫舒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刚准备转头对英莲说没事了,却只听英莲因为吹着风,鼻子不舒坦,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在这空寂寂的夜里虽不是格外的响亮,但若并非离得太远,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 “谁!”宇文天极再次看向假山,此次却是眼神凌厉,即使隔着假山,莫舒都能感觉到那如同刀子般的视线。 “你,你别过来!我方才不小心落水,才爬上来,在风干衣服。没,没穿上呢,别,别过来。”莫舒见英莲已经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别说蒙混过关了,就是连话都说不出,只好自己提着嗓子,装出稚嫩的声音,来不及思考的便出了个理由。 “哦?朕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出水芙蓉。”听到莫舒的回答,宇文天极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宇文雅尔则已经迈开脚步向着假山后走来。 莫舒看了眼身旁瑟瑟发抖,如同受伤的小兔儿般可爱至极的英莲,会心一笑,心道,看来这小丫头倒是能因祸得福,明个这宫里就要多一位新人了呢。 16.盛宴之后,夜色微冷 可虽然如此,但也不能暴露了她在这里的事情。莫舒只好趁着英莲六神无主的时候立刻转身从紫荆花树丛里逃开。 宇文天极皱了下眉,看向莫舒逃跑的方向,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却不说破。 莫舒一口气跑到了后门处停了下来,弯腰扶着双膝大口的喘了几下,才缓过劲儿来。这时鸳鸯也抱着衣服疾步走了过来,见莫舒一个人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站在路中央喘气,先是一愣,随后赶忙快步上前,将灰鼠斗篷先披在了莫舒的身上用以保暖。 “去车子里换衣裳吧。”莫舒裹紧了斗篷,看了眼鸳鸯手中干燥的衣物,转身向着后门外走去。 鸳鸯跟了上来,却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小主,那个小宫女呢?” 莫舒脑中又浮现出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的笑颜,会心一笑道:“该说她是因祸得福了呢。只怕今晚气得跳脚的,应当是妙妃娘娘了吧。” 鸳鸯不明白莫舒话中的意思,但见莫舒无意再说下去,也就没有细问什么了。 换了衣服,也顾不上再梳妆,只重新挽了发髻,莫舒就只这样素着颜,进了飞星殿。 殿内果真是张灯结彩,处处漆金描朱的,十二根撑顶大柱根根围上了朱红的纱幔,地上铺的也是新制的绣牡丹大红羊毛地毯,四面的墙壁上挂着的是大红撒金花蝉翼绉纱帷幔,在进门处则摆着一个十二扇的描金苏绣雀屏。真个殿堂端的是美轮美奂,耀眼夺目,比前些天的十五元宵灯宴更来得华美。 大殿内除了宇文雅尔以外,该到的都到齐了,也就等着宇文雅尔来,准备开宴。 莫舒走了两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次庆生是从六品以上的所有嫔妃都可以参加,除了告过假的,前来的差不多有近百人。而她是最末的从六品,座位自当也是离大门最近的。 坐下后莫舒同身边的李才人笑着打了个招呼,便也没什么话再多说了。这李才人她只在宴上见过几次,说是浙江巡抚李仁爱的女儿,进了宫,但因为姿色平平,所以只在最初被临幸了两次,就再也没被过问了。 殿内的气氛很是热闹,毕竟除了大型庆典,大家很少会有机会都聚在一起。 莫舒自娱自乐的坐在小桌前打量着众人的一言一行,也不觉时间过的很慢。 当看到前方台阶上那妃子穿着淡紫色羽袖开肩大翻领收腰霞锦曳地长裙,外罩一件紫罗兰轻纱霞披,梳着堕马髻,上缀八尾凤衔珠冠,又饰翡翠珍珠簪与金蝶戏花步摇,脖颈缠着一圈圈上穿玛瑙的细金链子,手腕戴着紫玉并翡翠的镯子,通身好不气派,只看起来孤傲了些。但莫舒却是见着她就心中来火,因为她就是池孤鹤的女儿,苍国池贵妃,池清雅! 而池清雅虽是对莫舒近日来的得宠有些不满,但也不会去太过主意她这样一个没有身家背景,不过是才人分位的小妃子。像莫舒这样的妃子,自她进宫以来,看的是太多太多了,不过都是皇上的三天热度,过不了一段时间就会冷下来。 在这个后丨宫之中,情爱是最最无法依靠的东西,只有权利和家世才是真理。只是莫舒最开始先拜了皇后的安而没来拜自己这件事,让她心里着实的不爽快。 池清雅焦躁的动了动身子,看向更加高处的那把绘着凤凰的金椅。她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能将皇后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了,只要自己成为了皇后,就算是他不愿意,也会将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一段时间吧…… 池清雅想着,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了门口,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皇上还不过来,然而随从的心腹却突然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件事儿,便让她了然于胸。 比池清雅更加焦急的则是妙妃花想容了。(.好看的小说) 花想容心尖儿如同猫抓着一般的难受,骄躁无比,可又不敢乱动,当真是坐如针毡。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早就过了时辰,宇文雅尔还不过来。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宇文雅尔已经来到了仙云宫,可这迟迟不来飞星殿又是怎么个回事? 这时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从后面跑到了花想容的身边,在她耳旁说了什么。 莫舒打眼瞟了过去,见花想容的脸色大变,似乎隐隐透出一股青黑出来,便知道一定是那小宫女来通报英莲的事情了。 不知道这场宴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莫舒心中想着,轻轻的呷了口清茶,气定神闲。 只见花想容压着怒火在那小宫女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小宫女点点头后快步离开。而这一幕早已被众人看在眼里,均是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过了半晌,那离去的宫女又匆匆的走了回来,伏在花想容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花想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手就给了那宫女一巴掌,厉声喝骂道:“让你做个事都做不好,当真是不中用!本宫身边怎么尽养着你们这群废物!” 这一句出口,倒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池清雅则是皱着眉,余光扫过座下的众人,随后嗤笑一声,一边玩赏着手中的高足天青瓷釉的酒杯,晃动着杯内清透的玉液,盯着那粼粼波光,浅浅的勾起一抹笑容悠悠道:“今个这是怎么了啊?不是皇上说要亲自操办的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个影儿,道叫我们一干人等都坐在这里等着,不是是不是哪个奴才又没长记性,忘了传话给妹妹了?现在的奴才可都不好管了,妹妹也得小心着点儿才是呢,否则,这宫里还不知道要多出几个人来呢。” 莫舒手一抖,强作镇定的没有抬头。可却能感受到那些分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刺得生疼生疼。 原是她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才人罢了,想来像是那些上位的妃子们也不会太在意,难道是她想错了么?还是说因为她每天早上去给皇后拜安的原因呢?但她只不过是在头几天这样子做的了而已,现在每天早上去完皇后那儿就会立刻去了池贵妃那拜安,为的就是免得产生间隙,难道即便是这样,这个池清雅都忍受不了?又或者说是因为宇文雅尔对她的宠爱越来越多的缘故? 莫舒心中许多的想法掠过,可依旧是抓不出要点来,但唯一明白的是,即便池清雅还未将自己当做敌手,但也没有忽视了她。看来以后还需要更加谨慎一些才行。 然而花想容知道池清雅所指的意义,自是气的脸色煞白,站在那儿看着悠然自得的池清雅恨得牙痒痒,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愤愤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今个儿大家都先散了吧。”池清雅优雅的从椅子上起身,抬手对着众人说道,随后自己率先向着门外走去。而走到莫舒面前的时候,却顿了下脚步。 莫舒连忙低头以示恭敬,池清雅这才高傲的笑了笑,离开了飞星殿。 待池清雅离开后,莫舒依旧是低着头,面带微笑,可紧握的拳头与陷入肉中的指甲却出卖了她的心思。如同右脸被扇了一个巴掌却不得不笑着将左脸再给她扇一次的屈辱感从头顶直灌入脚尖,但她除了这样笑着忍耐以外,毫无办法。 过了许久,厅内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只剩下收拾桌椅饭菜的宫女太监们,还有坐在原地发愣的莫舒。 “小主,回去吧。”鸳鸯心疼的看着眼前瘦弱的人儿。要是越国没有被灭了的话,想来现在她已经是越国的公主了,享受着万般的宠爱。可命运永远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莫舒点了点头,这才站了起来,待鸳鸯将斗篷给她系好后,静静的朝外走去。 鸳鸯跟在她身后,抬眼便见着了她那满手的鲜血,如同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怒放着,又如加了稠油的朱砂,红的刺眼,红的耀目,红的扎人心尖,竟是令自己呼吸困难、手脚冰凉了起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恨意,又是怎样的一种忍耐。她不明白,虽说越国灭亡了,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莫舒,又怎能记得许多,可为什么看起来,却是恨意浓烈到这样的地步…… 缓步走在被夜色笼罩的花园内,平日的鲜艳色彩此刻却只剩下朦胧的灰色和阴影的黑色。虫儿时不时的叫两声,清亮高昂,却越发显得这夜寂静了下来。 “你先让车夫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莫舒转身对着鸳鸯说道,“也不是离得特别远,我也认得道,不用担心。” 鸳鸯虽是不想离开莫舒,担心她会出事,但又见莫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便知她的确是想独处。可能方才的事情让她心中很不愉快吧。 鸳鸯行礼回了声是,接着走上前执起莫舒的手,用帕子将她手上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擦掉,莫舒这才发觉,有些尴尬的别过了头。 “夜寒露重,小主若是觉得好些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鸳鸯关切的说道,在看莫舒点头同意后依旧是不放心的离去。 目送着鸳鸯离开,莫舒沿着仙云宫中的花园小径一步一步的走着,脑中一片空白。 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能稍微透一口气。 抬头望月,却见得是如勾的月牙儿,那尖尖的月脚利的仿佛镰刀一般,似乎一用力,便是血溅三尺。 不知怎的,心中只冒出了一句诗词来,月已残,寒风割面,漫天飞花祭红颜。满腔愁苦,化作凄凉泪,漫过九重离恨天。 再回神,早已是泪流满面。 17.七步伤毒,危在旦夕 可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莫舒心中很清楚,当下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深深的吸了口凉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抬眼望去,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儿了。(.无弹窗广告) 想来还是在仙云宫中没错,但这里她却是没有来过。 只见四周具是黑洞洞乌漆漆的树木丛林,恰巧又遇着云遮月,竟是见不到半点亮光。 莫舒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先行,走了大约几十来步,隐约听见前方有说话的声音,心中大喜,以为是看林子的太监,便加快了脚步,刚想开口呼叫,只听见“苍皇”“杀”这等字眼,便猛的停住了脚步,有点儿害怕。她可不想将命送在这里,于是只蹑了手脚,想悄悄离去。可好巧不巧,脚边就是一段枯木横枝,一脚下去,吧唧一声,断的异常响亮。 随后,不出所料的身后传来了“谁在那?”“有人!”“追,不留活口。”这样的对话。 莫舒左边的眉毛开始狂跳了起来,心知这下完蛋了,要是死在了这里她这所有的心思可不都白费了!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死了! 于是想都不想,拔腿就跑,连自己去的方向都没有弄清楚,早已像是个没了主意的小猫,跑哪算哪了。 好在做宫女许多年也练就了并不柔弱的身躯,跑起来还算是轻巧,但也一步一步的被那些歹徒追上。 莫舒只顾玩命的跑,什么衣服鞋子的破了掉了全然不顾了,手脚都被树枝刮出了口子也无心去管。 大概是上天真的不欲让她绝命,跑了不久,便见着前方灯火通明,似乎还有守卫在巡逻的样子。 莫舒深吸一口气,刚想大户救命,可一转念,改口道:“有刺客!保护皇上!有刺客!” 那追着莫舒的刺客本不欲对一个女子使用暗器,毕竟潜入宫中,身上所能带的兵器有限,一个飞刀都可能是成败的关键,随意用了,只能是浪费。可见是这种状况,心里又害怕被莫舒看到了脸,只得不顾一切,反手拿出猝了毒的飞刀,一个流星飞射,笔直的掷向莫舒。(.无弹窗广告) 莫舒哪里感觉的到什么杀气不杀气的东西,她只会些医术,又不是武林高手,直到那飞刀没入肩头,疼痛入骨的时候,她才万分后悔没有向爹爹学习武功。 “有刺客!保护皇上….”跑着跑着,莫舒觉得全身开始发冷,手脚也麻木的不听使唤了,便明白刺中自己身体里的暗器一定是猝了毒的,看来自己真的要命丧九泉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了妙妃的生辰,也不会牵出这么多事来。可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要是有,她早和师傅做出千百份来到处兜售了…… 些许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的是如此令人啼笑之事,可鼻子却是越来越酸涩,她怕死,死了就报不了仇了。每日每夜她都会梦见爹爹的头颅飘荡在空中,大姐受辱时的泪珠洒在地面,声声的报仇回响在耳边。她不想死,不愿死,不能死啊! 可又能如何…… 生命一点点被剥夺了出去,莫舒已经无力再跑了,只一个踉跄向着地面哉去。然而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却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暖包围住了她,伴随着温暖的则是淡淡的皂角香味,像极了父亲的味道…… “刺客……皇……”莫舒沙哑着嗓子,想说话,可竟是连声音都很难发的出来了。 艰难的抬起头,见着的,竟是许久之前,还身为宫女时碰到的那个问路打水的侍卫。 心头一松,意识更加模糊起来,莫舒垂下头,在失去意识前扫到了那侍卫的手腕,一条如龙般的疤痕蜿蜒着缠绕在他的腕上,赫然是那日帮她埋葬娘亲和二姐的男子。 竟然是他……莫舒想着,旋即不省人事。 “天明!”从那侍卫身后传来呼喊,被叫做天明的侍卫只大声叫道:“立刻叫人封了宫门!绝对不许将人放跑了!仁贵,去通报皇上!” 被叫做仁贵的男人吩咐了守卫立即搜寻刺客,上前看了眼天明怀中抱的人儿,瞪大了眼睛,打趣儿道:“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这都能给你捡到个美人儿。” “李仁贵,讨打是不?还不快通报皇上去!这女子已经中了毒镖,没皇上口谕,怎么传太医!”天明用犀利的眼神瞪向李仁贵,满满的叱责之意。 “是是,我的池大将军哎。”李仁贵一滩手,却是行动利落,不过片刻便跑到了前方的偏殿处,向屋内欢爱完不久的宇文雅尔通报了外面的骚乱。 池天明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莫舒,见她眉头紧蹙,纤长细密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娇俏的脸蛋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血色,就如同被暴雨打落了的木槿花,原本娇柔的花瓣渐渐的失去了生机,万般惹人心疼怜爱,不觉竟是看痴了去,直到李仁贵在后面高呼让他将人带过去时,才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立刻快步将莫舒抱了过去。 早在莫舒叫喊有刺客的时候池天明和李仁贵就反应过来开始行动,继而道现在已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就算是宇文雅尔再怎么想睡也睡不安稳。 原本挺好的心情被外面的骚乱给搅得不爽快了起来,然而当李仁贵报告说是有刺客混进了宫,有个女子前来通报,不幸中了毒镖,他才慌乱了起来。又听李仁贵报告说羽林军大将军池天明已经派人捉住了乱党,这才按下了心,同时又对那个前来通报的女子起了好奇之心,怎么说也算是对他忠心耿耿,即便是身中毒镖都要前来。 于是便穿了衣服下了床,留下还在睡梦中狎昵的孟英莲,来到了屋外。 然而,当他看见了池天明抱过来的人竟然就是他天天挂在心上的莫舒时,一种感动油然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的舒儿本来身子就不好,不能时时承宠,却为了向他通报刺客的事,不惜丧命。 “立刻将太医署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朕要他们立马赶到!”宇文雅尔当即下令,随后叫钱公公将偏房的另一间收拾出来。 “让朕来抱着她。”宇文雅尔走到了池天明面前,将失去了意识的莫舒接了过来。 池天明见宇文雅尔的神情便知道这女子一定是宫中的妃子了,心中觉得这女子竟是痴情至此,拼了性命也要来报信。也难怪皇上对她如此的宠爱。转念一向方才自己是抱了妃子,当属大不敬了,便立刻叩首请求恕罪。 “起来,朕恕你无罪。”宇文雅尔虽然是不满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到,可那样的状况也是不可抗的,不过是隔着衣服抱着走两步,他也是能忍的。 当宇文雅尔将莫舒抱进了小屋中,轻轻侧放在床上时,太医署的众太医也赶到了。 其中一个应当是太医署令的老者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礼后便上前查看莫舒的伤势。 在看了刀,把了脉后,那太医署令面色严肃的说道:“小主所受的伤并无大碍,不过是伤及皮肉而已,难的是这毒。据微臣所知,此毒名为七步伤,因中毒后七步之后五脏皆被毒侵蚀而闻名。中毒者会在七个时辰内备受煎熬而死,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那你还不快去弄!御药房内什么好药都给朕用上!朕只要舒儿好好地活着!”宇文雅尔冲着太医署令吼道。 那太医署令面色为难,支支吾吾,又是看看莫舒,又是看看身后的众太医,最后噗通跪在地上,磕头道:“下,下官无能,这七步伤是用七种毒花炼制而成,工序繁杂,且放置毒花的顺序不同则制成的毒药也不同,需要将这七种毒花按照反序放置熬练才成解药……这微臣只知小主中的是七步伤,可不知这毒的成分顺序……这……” “废物!都是废物!”宇文雅尔怒急一脚蹬开了太医署令,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若是朕的舒儿死了,朕叫你们都去陪葬!” 众太医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得趴在地上,敛声屏气,暗自祈祷能发生奇迹。 池天明守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想了想,随后在原地向着屋内行礼道:“臣,有事禀奏。” “说!”宇文雅尔没好气的说道。 “臣以为,那些刺客身上,说不定有解药。毕竟是淬毒的暗器,很有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依臣愚见,可将立即提审那刺客,询问解药之事。”池天明语气平静,可隐隐也透着一股担忧。若是刺客身上没有解药,那她岂不是真的要消香殒命了…… “好!若是真的搜出解药!朕记你大功一件!来人,将刺客带上来!”宇文雅尔立刻传令下去,不过片刻李仁贵就带着两个身穿黑衣,满脸鲜血,手骨尽折的男人来到了屋外。 宇文雅尔也不废话,盯着被侍卫押着的两人,厉声道:“还不快将解药交出来!” “我呸!”其中一个刺客啐了一口,咧着满是鲜血的嘴笑道:“你个狗皇帝,没杀掉你是我们的失误,杀了你的女人也不差,哈哈哈哈!壮我大越!壮我大越!” 池天明看着那人,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踹出一大口鲜血来,“越国乱党,死不足惜。”随后向宇文雅尔行礼道:“陛下,这样看来也问不出什么,直接搜吧。” 宇文雅尔点了点头,池天明立刻派了两个侍卫上前将此刻的衣服扒光,果真搜出来了两个小药包。 “启奏陛下,这有两个……” “哈哈哈,其中一个是七步伤!若是弄错了,那个女人立刻就死!啊哈哈哈哈。”其中的一个刺客笑的欢乐,完全不认为自己死到临头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这……”宇文雅尔刚刚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犹豫起来。 这时一旁的那个太医署令忙的爬到了宇文雅尔的脚边,叩首道:“臣有一计。” “什么计?” “臣以为,可用这两人来试药。分别灌下其中一包,以查其状。虽说同是七步伤,但服用后产生的效果不尽相同,只有同一包药才能产生同一种效果……” “准了,速度试药。”宇文雅尔打断了太医署令的长篇大论,吩咐取水。 太医署令从地上爬起来,将两包药各倒了一半,分别混在水里,让人给那两个刺客分别灌下。 18.有舍有得,再升三级 过了一小会儿,太医署令仔细观察了那两个刺客面色,把了脉象,旋即指了其中的一包粉末,命令下属立刻用清水冲兑让莫舒服下,又命人取了极品穿山甲银花各二钱,皂角刺归尾各一钱五分,外加赤芍、陈皮、甘草节、天花粉、贝母酒、水各半,放入沙瓮中用细火慢煎,制成了仙方活命饮,再让莫舒服下。 此前前后后折腾的也到了天明时分。 宇文雅尔早已回去安寝,只命了池天明同李仁贵两人带了写羽林军在偏房外看守,待莫舒醒来及时通报。 迷迷糊糊中,莫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飞啊飞啊,越过了崇山峻岭,九曲河湾,回到了那云岭仙灵峰上的一座茅庐之内,这正是她的师傅,申不害,所居住的地方。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莫舒不觉的湿了眼眶,心中感慨。 还记得最初因师傅治好了娘亲的顽疾,她便一心一意的想学了医术,沿袭师傅的道路,悬壶济世,做个女菩萨去。师傅一开始不同意,只当她是黄毛小儿,三分热度。还是她在师傅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感动了师傅,得以入了师门。 随后便是随了师傅来到这荒山之中,学习各种草药知识。 还记得有一次,她趁师傅不在,好奇的去了师傅的丹房,见着一粒从来没见过的有葡萄大小的赤红色丹丸摆在一个没有盖上的小盒内。那时她不过十岁,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便偷偷的吃进了肚子。 不过片刻,便浑身如同抓挠般的疼痛难忍,只摔在地上疼的打滚。 刚刚打猎回来的师傅听到她的呼喊,连忙跑进来一看,吓得将她一把提起连点了她几处大穴,防止药性扩散开来,接着又将一直养在后院的一只羽毛特别漂亮的山鸡杀了,又摘了他最宝贝的叫做什么‘琉璃虹’的花,碾碎了同血融在一起,让她服下,这才救了她的命。 后来她才知道,那赤红色的丹丸是师傅用七七四十九中毒性猛烈的花鸟鱼虫并离恨水淬炼而成的,毒性猛烈无比,即便是碾成粉末后的芝麻大小的一点,也能叫人立刻死亡。 事后师傅并没太过责怪她,只是幽幽的对着那漂亮的山鸡和只剩下枝叶的花盆叹气,自言自语道:“凤鸟鸣万毒避,琉璃一虹能活命。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缘再见着了……” 想到这里,莫舒输出胸中的郁闷,环顾了四周。突然听得后院传来砍柴的声音,喜得想迈步前去问候师傅,却听得一声“回来吧”,随后便忽的高高飞起,四周景色如流水般飞逝而退,最后回到了仙云宫中的一个偏殿内,摔在了床上。 接着,她便被吓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快叫皇上!” “小主醒了!” 莫舒迷迷瞪瞪的侧过头,看向满屋子忙碌的宫女和太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小主现在觉得如何?”太医署令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莫舒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开口:“头有点儿晕晕沉沉的。我这是怎么了?” “小主中了毒,昏睡了三日,今个儿才醒。” 莫舒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看来她的命还真够硬的。 “小主若是哪儿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微臣,微臣立刻给您瞧瞧。”太医署令恭恭敬敬的说着,抬手招人将一碗汤药端了过来,“此乃归神汤,微臣为小主拔毒时探得小主脉象不稳,气虚体弱,想来是夜间梦交盗汗,心神恍惚,又兼四肢乏力吧。” 莫舒微微眯眼,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服用的散神丸就是为了要让自己看起来病怏怏的,好以此控制着承宠的次数,又不至于落人口实,说是欺瞒圣上。 不过次一遭走下来,也该是恢复的时候了。 “多谢大人了。”莫舒在鸳鸯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刚一动,肩膀处就一阵疼痛,吓的鸳鸯立刻就不敢动了,直到莫舒紧皱的眉头松弛了下来,才继续扶着她做好。随后帮着她洗漱了一番,擦洗擦洗了身子,这才开始喝药。 药刚喝到一半,宇文雅尔就快步的走了进来,不做任何停顿的来到了莫舒的身边。 鸳鸯乖巧的端着碗退到一旁不去打扰。 莫舒撑着身子想下床行礼,立刻就被宇文雅尔给按了回去。[] 只见宇文雅尔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轻轻执起莫舒有些冰凉的手,眼中满是慰藉的说道:“你没事就好,那两个刺客,朕已经处死他们了。” “皇上没事吧?那刺客有伤者皇上么?”莫舒满眼的担忧,情意浓浓。 宇文雅尔心口一暖,紧紧的握着莫舒的小手,摩挲着说道:“有朕的舒儿在,朕又怎么会有事。” 莫舒这才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后又想起了什么,忙的低下头,不敢抬起来。 宇文雅尔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奇怪问道:“舒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低着头?”说着便要让她抬起头来。 莫舒摇头不依,宇文雅尔一再追问,她才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臣妾刚醒来,又是病重,未曾梳妆打扮,恐怕吓着皇上……” 宇文雅尔好笑的摇着头,伸手敲了下莫舒的脑袋,柔情似蜜的说道:“朕的舒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就是不梳妆也是堪比那夭夭桃花,天然成一股风流呢。” 四周宫女听了都窃笑起来,弄得莫舒更加不好意思,脸颊红的如同天边的一抹晚霞,娇媚醉人。宇文雅尔痴痴的看着,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句诗来:“娇脸红霞衬,朱唇绛脂匀。” “皇上说什么呢,臣妾连胭脂都没涂,哪称得上是什么绛脂朱唇的,倒要叫人笑话了。”莫舒轻轻推搡了下宇文雅尔,小女儿态展露无遗,喜得宇文雅尔顺势将她给搂在了怀里。 周围人见状,均是自觉地无声离开,只留了宇文雅尔和莫舒两人在屋内。 莫舒咬着唇,有些惊慌,更多的却是害羞,只小声道:“臣妾伤势还未愈呢……” 宇文雅尔早已兴致上来,此刻美人在怀,哪有放手的道理,半哄着莫舒道:“几天不碰你,道叫朕想的紧,朕小心点便是了。” 莫舒见已经是推辞不能了,心中只得一横心,拼命的说服自己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若是这个时候拒绝的宇文雅尔,虽说也不至于会招来不快,但却一定会心里不舒服。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下来,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宇文雅尔是完全不懂得体谅二字的人,比起要他去体谅自己的痛,还不如忍着痛让他感觉自己是宁愿疼着也不会拂了他的意愿来得好。 “那就还请皇上多怜香惜玉了呢。”莫舒不再推辞,只伸手挽住宇文雅尔的颈脖,娇俏着一笑,眼波流转处尽是情爱之意。 于是,又是一番云雨,香汗淋漓,知道体力不支昏睡过去,方才罢休。 次日,莫舒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睁眼看了看四周,已是回到了沁心斋。 动了动身子,全身都像是散架了般,尤其是肩上,一动就疼的锥心。 鸳鸯在不远处收拾桌子,听到床上的动静,回身一看,见莫舒醒了,忙的丢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床边,关切的问她觉得如何。 莫舒只觉得有些口渴,边让鸳鸯倒了杯白水,润了润口,方才觉得好些。 随后鸳鸯又吩咐灶房熬了些滋阴补血的粥。莫舒略略的喝了两口,便不再继续。 只刚刚撤下去了碗碟,圣旨就倒了。 莫舒一惊,忙想起身,宣旨的刘公公忙的上前说道:“小主不必起身,皇上吩咐了,小主躺着就好。” 莫舒这才谢过了刘公公,不再起身。 刘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从六品才人莫氏,知书达礼,才情横溢,贤惠守德,品节高尚,兼又不顾性命通报刺客之事,朕深感欣慰,特此着莫氏进为正五品宝林,钦此。” 莫舒忙的谢过接旨,又使眼色让鸳鸯拿了些玩物偷偷的塞给了刘公公。刘公公颠了颠手上的玉蟾,乐的眉开眼笑,又说了些好话,这才离去。 待刘公公走后,鸳鸯乐的眉毛眼睛都笑到一起了,只一个劲儿的道:“好了好了。” 莫舒却是并未见多少欢喜,或者说,更多的是忧愁。 不到一月,连升六级,怕是这下想藏拙都藏不下去了。她自是可以不去动别人,但别人可难保不动她,从今往后,只得更加小心,一步一思量,错不得半点。 忽的又想到了那日落水的英莲,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便叫了鸳鸯询问。可鸳鸯也是几日几夜的守在她身旁,没离开过半步,也是不知道。 莫舒想了想,招来了小卓子。一问,便立刻知道了这四日来的种种。 小卓子笑着对莫舒道:“奴才就知道小主一定会问,这几日一直留心着。小主问的那宫女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孟嫔了,本来是正六品的美人,只因为封为美人的第二日,妙妃娘娘便叫人拿了她,一顿好板子,说是教训自家的奴才不守规矩。可谁不知道那是因为丢了面子,拿孟嫔出气啊。后来皇上知道了,立刻拟了道圣旨,给升了一级,又送去了好些伤药,细细慰问。小主昏睡的几日,皇上都宿在了孟嫔那儿。后来,妙妃也派人送了不少慰问,称‘打了孟嫔只是不得已为了维护宫中礼法,现在都是自家姐妹,当是要尽姐姐的责任,好生慰问’。只是那孟嫔倒是挺可怜的,无缘无故就挨了这么一顿板子,半天都下不了床。” “可怜?我看这是天大的好事才对。”莫舒哼笑了一声,她没想到所谓名满九州的才女花想容,不过是个这么愚蠢的女人。看来她这一步虽说是阴差阳错,但也算是错打错着,端的是一步好棋了。只是那英莲丫头,性子太天真,不知道在这宫里能挨到几时呢… 鸳鸯见莫舒沉默不语,便不许打扰,只蹑了手脚,走到一旁,倒了些香进焚香炉中,。 莫舒正想着,忽的问道了淡淡的海棠香,脑中又回想起了那日在仙云宫门口与王美人他们的对话,便立刻叫鸳鸯取了皇后钦赐的和香来。 让鸳鸯将装和香的小盒打开,一股清雅的香味徐徐飘出,莫舒只吸了一口,便心头大震。这和香里,竟真的是掺有了麝香! 这么说,她倒是错怪了苏昭媛了呢。 莫舒挥挥手,让鸳鸯将和香收起来,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 求pk,求收藏,求推荐~(〃^?^)o_彡☆~什么都求啊~~~ 19.清风湿润,茶烟轻扬 接着养了几日,每天也是源源不断的接到赏赐,什么百年老参,秘方良药,都是活血生肌,去皱除疤的上品药材。(.好看的小说)鸳鸯倒是开始抱怨天天接都接手软了。 莫舒只笑她哪有收礼还能收手软的道理,鸳鸯倒却义正言辞的说若是她也来接一遭,就明白了。莫舒嗤笑,不再说什么。 这日,正当莫舒坐在床上喝着百合莲子薏米羹的时候,庆喜在外通报说孟嫔来了。莫舒先是愣了下,随后赶忙让鸳鸯将英莲迎进来,自己也下了床,前去接待。 “姐姐,姐姐!”还未见着人影,便听见如银铃儿般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就见一个身穿桃红色对襟小袄并羽袖荷领绣祥云暗纹蜀锦百褶荷叶裙的小人儿,飞扑了进来,见着她没头没脑就开始哭道:“姐姐没事吧?是莲儿的错,要是莲儿没有落水,姐姐就不用来救莲儿,也就不会被刺客袭击了。” 莫舒愣了愣,旋即明白是这小丫头会意错了,以为她被刺客袭击是因为救了她,然后不想被宇文雅尔发现,离开的时候遇到刺客,接着被袭击了。不过她这么大声的说了出来,可不是件好事。要是让人知道那晚她也在场,可就麻烦了。 心中慨叹英莲的善良和单纯,莫舒只拿了帕子,温柔的将她满脸的泪珠儿给细细擦去,严肃道:“快别说了,我可不知你落水的事情。” 英莲讶异了一下,随后也明白过来了,只歉疚的急道:“没有没有,是莲儿自己爬上来的,不是姐姐……” “好了好了,看你急的。此事就到此为止了,那天的事情就是你我之间秘密,谁都不许说出去呐。”莫舒半哄半安慰的对英莲说着,又吩咐鸳鸯去灶房拿些小点心来给英莲吃。 到底是小孩子,看到好吃的东西立马就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也不再说什么。 “这团子真好吃!姐姐,姐姐,这是什么团子啊?”英莲嘴里塞了一个,手上拿了一个,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那模样哪像个富贾家中的千金大小姐,倒像是个好吃鬼了。[.超多好看小说] 莫舒抿嘴一笑,无奈的看着英莲吃团子的样子说道:“这是我自个儿做的团子,卖相一般,只名字喜庆,叫花团锦簇。若是你喜欢,我叫鸳鸯去你那儿教了你的厨子做。” 英莲点了点头,将团子吞下肚子,拍掉了手上的椰蓉渣滓,接着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羊脂白玉的小瓶子,殷勤的递给莫舒。 莫舒好奇的接过瓶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种乳白色胶状的液体,问着隐隐有一种木槿的香味,舒爽怡人。 “这是?” “这叫冰肌凝香露,对各种各样的疤痕啊红肿啊都有奇效。是爹爹让莲儿带进宫里来的。前些日子被妙妃娘娘罚板子以后涂了点,过了半天就好了呢。一想到姐姐这伤怕是以后会留下疤痕,莲儿就给姐姐送来了。”英莲仰着小小的脸蛋,满是邀功的神色,得意洋洋。 莫舒也听说过这冰肌凝香露,说是从海对面的国家带来的,千金难求,就是师傅也只弄到了一瓶。于是她便用手指沾了些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定里面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后,欢喜的让鸳鸯收了起来。 从这以后,英莲倒是养成了没事就往她这儿跑的习惯,两人也越发的亲密了起来。 是日,莫舒半倚着在小塌上看书,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以为是鸳鸯进来了,便开口吩咐道:“鸳鸯,给我倒杯茶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青花瓷的茶盏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莫舒伸手,准备去接茶,可一抬眼便见着的是一双男人的手,再向上看居然是宇文雅尔,于是惊慌失措的忙的放下书,起身下榻行礼:“臣妾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宇文雅尔笑着让她起了身,又将茶盏向她靠了靠,“你不是渴了么?难得朕第一次亲手泡的茶,尝尝看。” 莫舒看着那茶盏,抬起葱玉般的手,轻轻接过,抬眼看了看宇文雅尔,轻轻抿了一口。 “怎样?”宇文雅尔好奇问道。 莫舒将茶咽下了肚,随后将茶盏放在了一旁,冲着宇文雅尔眨了眨眼睛,“不知皇上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呢?” “哦?”宇文雅尔眯了眯眼睛,一撩衣袍的下摆,坐在了小榻上,看着莫舒道:“都说说看。” “是。”莫舒优雅的行礼点头,“这假话嘛,臣妾以为,这茶是雨前的龙团,这水是去年冬日第一场雪存的雪水,又是皇上用活火亲手煎的,正应了那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 “好,这假话朕爱听。不知那真话是什么?”宇文雅尔拍手笑道,接着追问。 “这真话么。”莫舒掩嘴轻笑,却不再说。只是碎步走到了茶座前,点了小火炉,将雪水倒入紫砂大口鍑中,放在火炉上煮,接着,取了放在一旁用纸袋包好了的茶饼,打开来,掰了一些放入玉碾中细细研磨成碧绿色的细末。此时雪水已经开始冒出鱼眼般的气泡了,还微微有些咕咚咕咚的声音。 莫舒立刻用小竹舀舀了一瓢出来放在一旁,再用夏竹制成的竹夹夹起方才研磨好了的茶末加入鍑中缓慢搅动。当茶汤开始沸腾时,立刻将方才舀出来的那舀已经凉了的水倒进去,让水停止沸腾,再将小鍑从火炉上取下,放在翠竹便知的交床上,取了一只茶碗,用春竹制的舀子舀了茶汤倒入碗里,盖了盖子,端给了宇文雅尔。 这一盏茶煎的也有些时辰,宇文雅尔倒也不急,慢慢等着莫舒将茶煎好了端来。 接过茶碗,宇文雅尔打开了盖子,只见细轻的茶末如枣花一般飘飘然于翠水之上,如晴天浮于空中的麟云,又如小谭活水上漂浮的青萍,薄薄的沫就像是那绿色的钱藻浮于水湄,厚厚的饽则像是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皑皑白雪。茶香四溢,每一缕茶烟飘出均带着丝丝精英,闻之神清气爽。 “卖相倒是好看,不知味道如何。”宇文雅尔看着碗里的茶,微微暗了神色,却立刻就又爽朗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却立然呆愣了下去,渐渐露出些许哀伤的神色,眼角满是苦涩,喃喃自语道:“这味道竟是如此相像……” 莫舒不解,迷惑道:“皇上,这茶有什么不好么?” 宇文雅尔没有立刻回话,又抿了一口,细细回味,旋即笑道:“朕这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仙琼玉浆’了,朕的那杯茶不尝也知难以下咽了呢。你这‘真话’说的到叫朕心服口服了。当真是‘从来佳茗似佳人’呢。从今往后,朕到是要时不时来你这佳人处叨扰叨扰,吃杯佳茗才是。” 莫舒脸上飞了两朵红云,略施粉黛的容貌越发的明媚动人起来,只一个眼波流转,轻柔笑道:“臣妾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讨皇上开心罢了。” “此话怎讲?”宇文雅尔饮尽了杯中茶,手上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莫舒问。 莫舒上前拿起了先前宇文雅尔泡的早已凉透的茶水,娇笑道:“臣妾这茶是皇上赐的,茶具也是皇上赐的,就连这茶碗一样是皇上赐的,就连臣妾自个儿也是皇上的,这借皇上的东西煎茶献给皇上吃,不是借皇上的花来献了皇上这尊佛嘛。”接着又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 宇文雅尔看着莫舒的笑颜,竟是痴了去,只突然开口叫了声“玉儿”,弄得莫舒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宇文雅尔也是突然回了神,垂下眼帘,面上早已没了先前的笑容,只如同发呆一般沉思着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抬头来,又一次笑道:“朕方才才想起来,你已经是正五品的宝林了,当是可以赐字了呢。” 莫舒大惊,连忙跪下道:“臣妾已是得皇上厚爱,连升三级,怎敢再受赐字。臣妾知自己并无过人之德,岂敢受过人之惠。请皇上三思。”这倒不是她虚与委蛇,是真心不想接受。已经是连着升了如此多的级数,若是再被赐了字,可真就是万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到时还不知道要怎么来整她了呢。宇文雅尔这是再给他找麻烦啊! “哎,哪里的话。朕的舒儿当得如此。当初妙妃也是在五品宝林时被赐了妙字,你又何尝不可。朕看你温润如玉,蕙质兰心,就赐‘玉’字吧。” 莫舒先是一愣,随后只得叩首谢恩。好在宇文雅尔并没给她赐一个什么太招摇的字,而是给了她一个‘弃’字。所谓的‘弃’字就是先前赐给别的嫔妃而因为种种原因撤了的字。 一般嫔妃都非常忌讳‘弃’字,可对她来说,‘弃’字反而更好些。就说这‘玉’字,原先听鸳鸯说宫中古往轶事的时候知道,这玉原是先帝赐给了一个叫做白凌波的嫔妃,升到过妃位。 可是因为她出身不好,不识诗书,私下里就被人叫做了‘愚’妃。后来这玉妃听到了流言,就跑去找先帝要换了字。当时又是她得宠的时候,先帝则没多说什么给她换了个甄字,叫做了甄妃。 可这甄妃大抵真的是愚蠢,竟是因为妒忌新来的嫔妃得宠,暗中做了巫毒娃娃,用于诅咒。事被揭发,先帝震怒,将其打入了冷宫。据说现在还活着,可终究没人去看过。 第二日,宫中便传开了留言。多半是讥笑和不削,说是皇上赐了她‘玉’字,一是嫌弃她出身低微,同先帝时的甄妃一样。二是是希望她别恃宠而骄,落得个甄妃的下场。 莫舒倒是坦然受之,毫无不喜的神色。 以至于半月后,宇文雅尔都忍不住来询问她要不要换一个字。 莫舒只轻笑着环上了宇文雅尔的背,将自己火热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胸膛,巧笑倩兮道:“字是皇上赐的字,又怎么会有不好的呢。臣妾早已说过,臣妾已是皇上的人,皇上赐的都是臣妾珍而视之的,若是说换就换,岂不是臣妾的损失了。且说不准还有小人会在背后议论,说皇上是被色迷了眼,连这等的小事都要收回成命,哪知其实是臣妾的过错。况且皇上都赞臣妾是温润如玉了,臣妾又岂会嫌弃这‘玉’字呢。” 宇文雅尔只是笑笑,不再重提。 ------------ 求pk,求收藏,求推荐~ (〃^3^)o_彡☆~什么都求啊~~~ 20.帛书解疑,英莲来访 晃晃悠悠中,日头便越发的明媚起来。(.) 早春的夭桃紫荆,现已均换成了大朵大朵在枝头摇曳怒放的牡丹和一捧一捧在风中欹红醉露的芍药,令整个集芳宫中都飘荡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天清气爽,风高云淡,五月的天儿说热不热,说凉不凉,只温温吞吞的,舒服的令人倦怠,想像那野猫儿一般,披着暖暖的阳光打个盹。 莫舒让小卓子和庆喜搬了湘妃竹做的躺椅放在小院子中,平日里就斜倚在竹椅上,翻着些诗词歌赋,散文笔札的,也颇为自在。 前些日子受的伤,在太医院的关照下,再加上她自个儿的医术调养,也已经痊愈了。倒是令她惊讶的是英莲送来的那冰肌凝香露,当真是有些神奇。不过擦了几日,丑陋的刀疤便暗淡的只剩下点点红痕了,摸上去也没有了凹凸,看势头,竟是比原来的皮肤还要光滑些。怪不得英莲那小脸儿水嫩水嫩的,摸上去。比那水蚕丝织的缎子还要光华。 这日,莫舒早起拜安后回到了斋内,自觉闲来无事,便又躺下看书。可还没看过一页,鸳鸯便疾步走了过来,手中抱着一只鸽子。 莫舒看着那用圆溜溜的双眼瞪着她,似乎不怎么满意的咕咕叫着的鸽子,叹了口气。 因为那次吉祥的诡异举动让她不敢再信任,于是不再让吉祥插手传信之事,便让那卫大人想个别的法子。只没料到,这么久过去了,他想出的法子居然是飞鸽传书。看来是真不怕她不被人查出来。 心中有些气恼,莫舒接过鸽子,将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解了下来。又叫来庆喜,让他将鸽子带出去,喂点食,以后书信往来就由他来进行。 回到屋中,支开了下人们,莫舒将那竹筒的盖子拔出,用小针挑出了被裹得结结实实的帛书,平平的铺在案上,细细看去。 上面写了两件事,都是她先前询问的。一是吉祥的身事,二是那日刺客的事情。 这吉祥倒还真不是外人,准确来说到和她这身子是亲缘,是越王的皇弟,九王在外微服时四处留情的结晶之一。不过其生母不详九王也只是将她带回来,并没给任何的名分,倒是依旧以奴自称。 后越国灭亡,九王不知所踪,九王府众人加入了卫大人的反苍组织中,吉祥也便随着加入了。 且最初并不是派吉祥进宫来做接应,可后来听说她成了妃子,便主动的要求进来。 莫舒看到这儿,了然的笑了笑。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吉祥非要跟着她了,感情是有了私心,想利用她接近皇上,高攀一下,麻雀变凤凰呢。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总有一天会弄出祸乱来,还是尽早的让她出去比较好。 莫舒心中打定了主意,便接着往下看。 至于那刺客的事情,似乎并不是他们这一伙人所为,而是另外有人下的手。虽说可能是同为越国余党,可也不好说是不是嫁祸与他们的另外一股势力。现在卫大人那边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了。 另外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卫大人不久后,将会进宫。 莫舒看完了帛书,沉思了一小会儿便将其用烛火点燃,烧了个精光。随后提笔写下吩咐的事情,叫来了庆喜,让他连同方才的鸽子,都交给卫大人。 庆喜走后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姐姐,姐姐”的呼喊。 莫舒欣喜,这样叫她的,整个宫中也就只有英莲一人了。 忙的将英莲迎了进来,见她上穿青锻地彩绣撒花的小褂,下着青石榴绫罗平织水云纹小裙,肩上披着雪白雪白的银金丝狐滚边披肩,梳着双平髻,缀了点点花钿金珠,眉间一点的小桃红,衬的她是娇小玲珑,娇憨可爱,天真烂漫,活力四射。不过倒是穿的厚了些,看来真的可能身子不舒服。 “今个儿身上爽快些了?”莫舒忙让鸳鸯拿了个鹿皮攒花的垫子来放在椅子上,这才敢让小英莲坐了下去。 “嗯,觉得畅快多了,只是还是有点儿想吐。”英莲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桌子看了看,又四下望了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莫舒好笑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小丫头倒不是身子不爽快,而是肚子里的馋虫儿钻出来了,才跑来她这里的。于是忙的让宝莲去小灶将做个晚上才做好的梅汁桃脯给拿一些来。 这小丫头自从在她这儿尝了她做的梅汁桃脯后就巴巴的天天跑来吃。说教她的厨子做,可做了一日,便又跑了来,称厨子做的没有她做的好吃。真是叫她又欢喜又无奈。 见到了梅汁桃脯,英莲的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立刻闪出了渴望的光芒,待宝莲刚刚将盘子放下,便迫不及待的直接上了手,惊的她赶忙叫人拿了干净的布来为她擦手,又让人拿了小叉放在一旁。 “还是姐姐这儿做的好吃。”英莲大口大口的吃着,时不时舔舔嘴唇,模样像极了小猫。 莫舒在一旁看着她吃的欢喜,心里也跟着愉快了起来。 可略略打量了下英莲,觉得她几日不见似乎丰满了不少,于是调侃着道:“看妹妹最近丰腴了不少,怎的说又是什么食欲不济了呢,怕不是为了来讨我的桃脯吃,编了个谎吧。” “才不是呢。”英莲一边吃着一边摇头,手上嘴上都不歇着,看那样子就像是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一般。 莫舒见才端来的一盘桃脯这么快就见底了,心中也是纳闷。虽说这梅汁桃脯的确是酸甜可口,但吃多了,也会酸的胃里有些难受。平日她都是只吃三四块,就算是英莲也不过是五六块罢了,可今天却是一口气吃了将近十块。 “这几天莲儿嫌厨子做的饭菜太油腻,只喝了几碗清粥罢了,姐姐还笑人家。”英莲在吃掉最后一块桃脯后满足的拍了拍小肚子,舒坦的靠在了椅子上,眯了眼睛。 莫舒皱了皱眉,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虽不是很确信,但只觉得有可能,便急忙问道:“妹妹这几日是不是觉得身子特别乏力,早上起来想吐?” “对啊。”英莲点了点头。 莫舒心中惊惧更甚,忙的压低声音问道:“妹妹上月的好事可来了?” 英莲听莫舒这么一问,刷的就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姐姐问着做什么,怪羞人的……” “这很重要!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羞人的。”莫舒只急着要答案,便催促了英莲快些说。 英莲摇了摇头,随即羞红了脸低头玩弄着手指。 莫舒心下有了七八分的明白。看来这孩子真的是异常好运,多少人盼了多少年没有盼来的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有了,只是不知道这到底会是福祉,还是会成为灾祸。 “妹妹这事可告诉了别人?”先下最要紧的是先不能让别人知道。 “没有呢。”英莲摇摇头。 “太医怎么说?”莫舒又想到了英莲不舒服的时候请过太医,只希望别被查出来。 “太医说是气血不调,只开了些补血养气的方子。”英莲有些纳闷,为什么莫舒要问这些东西,可既然莫舒问了,她也不好不答。 莫舒点点头,不再继续,只岔开了话题。 又聊了一会儿,英莲渐渐显出困倦之势,便辞了莫舒,回了自己的寝宫。走之前,莫舒拉着她的手好生的吩咐了一番,乘机又探了探她的脉象,心中更加笃定了猜测,还吩咐小卓子一定要将她平平安安的送回去。 送走了英莲,莫舒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走进屋内,坐在了床上。 英莲现在住在彩云宫内,池贵妃的地方。就算不是妇科,一般的太医怎又么可能看不出这是喜脉,可没当场告诉英莲,想来也是谨慎小心,只不过,怕是早已经告诉了池贵妃…… 她现在只能祈祷着英莲能平平安安,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 求pk,求收藏,求推荐~ (〃^3^)o_彡☆~什么都求啊~~~ 21.西凉来朝,观花赏月 英莲走后没多久,倒是钱公公过来了。(.) 例常的行了个礼,客套着问候几句,钱公公便道明了来意。说是西凉国来了贵客,恰巧去年他们朝贡时送的几百株名贵芍药也开了花,于是想着办个观花赏月宴,让六品以上的小主娘娘都要参加。 莫舒点了点头,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用盖子拨弄着团团的沫饽,漫不经心的的笑道:“这么重要的国宴,一般不都是不许后丨宫参与的么。” 钱公公却高深莫测的嘿嘿了两声,小声道:“也是,也不是。” “哦?怎么说?”莫舒抬眼向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会意,忙的将一个用红布包的小包裹递到了钱公公手中。 钱公公隔着布摸了摸,露出满足的笑容,旋即开口道:“只是那西凉的大王在同皇上游览景致的时候说了句‘我西凉的女子个个都是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就连寡人的皇后也能马上搭弓、马下舞袖,你们苍国的男人都是好汉,但女人除了床上功夫可见一斑,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于是,皇上便想借此观月赏花宴来一展大苍的风采,故要求小主娘娘们都要参加。” 莫舒冷漠的笑了笑,又赏了钱公公一串猫眼手珠,看着他千恩万谢的离开。 次日,当晚霞刚铺满天空的时候,莫舒早已梳完妆换完衣裳,带了鸳鸯宝莲两人,向着举办观花赏月宴的宜春园走去。(.无弹窗广告) 只因今个儿天气不错,时辰又早,再加上好些天没怎么动过了,莫舒决定不坐安车,走过去,却没料到在半路碰上了苏昭媛。 “莫舒见过姐姐。”莫舒向着苏昭媛行了个礼。 “自家姐妹,不必多礼。”苏昭媛忙的将莫舒扶了起来,“今个妹妹也准备走着去宜春园么?” 莫舒点点头笑道:“这春色正浓,若是呆在安车里走马观花,岂不无趣。” “正是。”苏昭媛赞同道,随后便邀莫舒一同前去。 一路上倒也没说些什么,只不过拉拉家常,看看景色。莫舒看着苏昭媛温润的笑颜只觉得似乎这个苏昭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狠毒,虽然不像英莲那样天真无邪没有心机,但却不像是那种会去害人的人。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概说的就是苏昭媛这样的女子吧。心中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谈话间,莫舒了解到这苏昭媛本名苏馨元,父亲是苏州府织造苏密,算是个不小的官了,当年是选秀进的宫,起初为五品的宝林,随后两年中一直升到了现在的昭媛。 不过从言语间莫舒总感觉到苏昭媛似乎对宫中的一切都隐隐有些不满,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违和,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便不再去想什么。 走到了天星河边上,两人正谈着关于煎茶的心得时,后面传来了英莲的叫声。 莫舒笑着转头看去,见着英莲还是昨儿的一身,只是又多了个银狐皮的围脖,微微皱了皱眉。这银狐皮的围脖她也有一个,据说很是珍贵,宇文雅尔那一共就得了三个,妙妃一个,她一个,最后一个看来就是给了英莲了。就连皇后和池贵妃都没拿到,可见荣宠。不过这孩子也真是没个心眼儿,这么招摇的东西也不想想就穿了出来,这不是招人妒忌么。 “孟嫔妹妹别急,小心些,天色晚了,别摔着。”看着英莲迈着小腿向两人快步跑来,苏馨元无奈的笑了她一句,嘱咐她小心。 英莲倒是没个在意,只想着快点儿赶上两人。 好不容易跑到了两人身边,却已经是气喘吁吁地的了。 “妹妹怎么穿的这么厚?今个儿不冷啊。”苏馨元看着英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心中纳闷。 “身子不舒服,觉得有些冷,莺儿说怕是着凉了,说还是多穿些好。”这莺儿是英莲的小丫鬟,打小儿和英莲一起长大,后来英莲被封了嫔,孟步群便将莺儿送进了宫,给英莲当贴身侍女。 “也是,小心些总是好的。”苏馨元伸手帮着英莲整了整歪掉的银狐围脖,“这围脖可真好看,是孟大人差人送进宫的吧。” “不是呢,这是皇上昨个儿赏的。好看吧。”英莲笑的灿烂无比,天真烂漫。 可莫舒瞬间就凉了心,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苏馨元的神情。只见她甚是无语的愣了下,随后好笑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见苏馨元这幅神情,莫舒也稍稍松了口气。 “哟,这不是孟嫔和玉宝林么。好久不见,气色不错呢。”这时从方才莫舒和苏馨元来的那条路上传来了龚常在的声音,“龚琳见过苏姐姐。” 莫舒转过身去,看龚常在带着几个女婢走了过来,向苏馨元行了个礼。 “妹妹请起。”苏馨元免了龚常在的礼笑道:“今个儿可巧,路上就遇着了这么多妹妹。” “那是姐姐品性好才这么想呢,谁知道有些人是不是心中花花肠子,就来赶这个巧呢。”龚常在瞟了眼莫舒和英莲,哼了一声。 苏馨元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莫舒也是垂下眼帘,不多言语。 “姐姐,我们先去吧,尹姐姐就在前面。这儿风怪大的,味道也不好,别弄坏了身子才是。”龚常在摇了摇手中的小团扇,故作娇媚的扭了下身子,对着莫舒冷嘲热讽道:“我看啊,你们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比较好,土包子。” 莫舒紧了紧拳头,只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而英莲则是倏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可还是面色难堪的忍了回去,没有出声。 苏馨元忙的开口对龚常在道:“妹妹先走一步,我待会儿赶上去便是。” 龚常在点了点头,轻蔑的笑了下,摇着小扇子扭着小腰缓步向前走去。 苏馨元淡淡的看了眼莫舒:“春寒湿重,银月如勾,妹妹不要一时惧寒贪杯了才是。”说完只温柔一笑,便迈步向着龚常在前行的方向走去。 英莲也听见了苏馨元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呢,莲儿有时就因为觉得天寒,偷着多吃了几杯,后来可难受了呢。” 莫舒笑笑,不再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莫舒仰起头,对着天空缓缓吐出,想将方才心中的不悦尽数散去。 弯弯的月牙儿如一轮银弓,挂在墨蓝的天空中,四周没有一颗星星,有的只是那微微散发着光华的月晕。 舒出胸口的郁闷,英莲便拉着她的袖子,催着她快点儿走。 莫舒无奈,只得随着她向前。可刚迈了一部,脑中忽的灵光闪过,猛的抬头看向天空那一弯月牙儿,缓缓收紧了瞳孔,面色冰冷。 ------------------ 求pk,求收藏,求推荐~ (〃^3^)o_彡☆~什么都求啊~~~ 22.舞剑舞剑,谁高谁低 走到半路,莫舒突然有些内急,便让英莲先去宜春园,自己方便过后再去。(.) 可当她来到宜春园门口时,有些讶然的看着一边喊着“姐姐”二字,一边向自己扑来的英莲,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心想这小丫头不会一直站在这门口吹着冷风等她吧。 “莲儿一直在等姐姐呢。”然而英莲的回答证实了莫舒的想法。 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莫舒伸手点了下英莲的额头,笑嗔:“没事,倒是你,怎么就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万一着了风,有你苦头吃的。”随后又对着英莲身后的莺儿责怪道:“你也是,也不知道照顾好你家小主。一旦出了事,看你怎么担待吧。” “不不,不怪莺儿的,是莲儿自己要在这里等姐姐的。”英莲连忙摆手摇头,可随后却敛去了笑容,缓缓垂下眼帘,小声喃喃,“就算进去了,也没一个能说上话的人……” 莫舒也黯淡了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英莲的头,柔柔低语:“好了,一起进去吧,宴会就要开始了呢。” 英莲点点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拉着莫舒穿过垂花门,进了宜春园。 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莫舒和英莲来到了各自的座前,没想正好是邻座,且都在筵席靠前的位置。 按理说以莫舒和英莲的等级是不应该坐这么前的,可宫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得宠妃子的位置可被安排在前方。 如今宫内除了妙妃,最得宠的也就是莫舒和英莲两人了,尚仪局这样安排,到并无不妥,只是她却不喜欢这么招摇的在前面。(.) 可现在若是说调换,也不可行,毕竟每一桌的酒水瓜果都是事前就排好了的,突然变动,倒是反叫人侧目。 坐定后,莫舒略略的抬眼扫过去,只见前来的嫔妃无论等级,都看的出在钗服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各个都打扮的璀璨夺目,撩人眼球,反倒是她这样一身的素净比较显眼了。 忽略掉无数投射在身上的妒忌目光,莫舒只将视线移向了最前方的两个位置。 一个是池贵妃池清雅,一个则是皇后,赵玉蝶。 池清雅身着的是碧螺色绣八尾金翟滚文绣赤边的锦缎礼衣,腰间围着朱红的刺瓦纹大带,内又加湖蓝中衣,金色的苏绣莲花抹胸下是层叠的鹅黄、暖橘、月白三件压绣暗翟纹的帛衣,又饰着八尾凤钿,左右两边各缀了金花步摇,倒不是特别的华丽,只那脖间挂着的珍珠链子颇有些蹊跷,先不说颗颗浑圆如鱼目一般,单那散发着的淡淡荧光就让人看失了神,而池清雅的面庞在荧光的珍珠项链下显得越发的华贵雍容。 然而在另一边更靠前的位置上,则坐着赵玉蝶。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看到赵玉蝶的样子。以前作为宫女时,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即便是见到了,也不过是远远的就要垂下头去,最多看到那绣着云纹的裙裾滚边。然而封为嫔妃后,虽是日日拜安,却总是被拒之门外,几次的庆典也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擦肩而过。[.超多好看小说]所以今个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照面了。 莫舒见赵玉蝶不过是穿着最平常的钿钗礼衣,头上饰着大小华十二树金钗正中冠着九尾凤钿,并无多余的打扮。虽说首饰群服相较池清雅来说是华贵了许多,可由于池清雅有明珠相衬,倒是把赵玉蝶给比了下去。 看来这宫中,到真是成了池清雅的天下,连贵为皇后的赵玉蝶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随着一声锣鼓,莫舒忙收了神,随众人站了起来垂首而立。 宇文雅尔来了。 而随同宇文雅尔前来的除了西凉王,还有宇文天极。 作为亲王,又是皇帝的哥哥,他前来参加这种宴会到并无什么不妥,只是他虽然同皇帝宇文雅尔自幼亲密,但向来并不喜欢出席人多口杂的觥筹场合,这样的地方,太杂,太深。然而此次却是不得不出席,因为和南蛮开战在即,要同这个西凉邻邦打好关系才行。 当三人走过莫舒面前时,宇文天极微微皱了下眉,眼神瞟到了莫舒身上,又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后,而后继续随同宇文雅尔走到中央正座处,与西凉王相对而坐在龙椅下第一阶。 众人道过万岁行过礼后,纷纷坐下,莫舒一抬头便看到了宇文天极,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就想低下头。可转念一想,自己那天在清波池又没被发现,怕他做什么,便不再去主意。 宇文雅尔接受完拜见,便开始了宴会。 三杯过后,宇文雅尔笑着对左手下座第一位的一个穿着兽皮大衣,蓄着大胡子的熊脸男人笑道:“西凉王,你昨日说朕的大苍无女子可看,今日朕就要让你开开眼。”说完就让钱公公宣了舞者上来表演。 看着鱼贯而入的舞者们,就连莫舒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因为这些并不是平常的霓裳舞者,而更多的像是江湖女侠,各个都是身着戎装,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倒是很有股男子的风采。 随着破阵乐的敲响,舞者们拉开了阵势,踩着编钟鼓点,挥舞手中的细剑,剑声嗡鸣不绝于耳,好似征战之将在塞外大漠残阳之中浴血奋战,高吟凯歌。整个宴会上弥漫恢弘的气势,叫人为之折服。 一曲舞毕,众人均是掌声热烈,就连宇文天极也是微微惊讶,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舞蹈。 但西凉王却哈哈大笑,一副甚是看不起的样子。 宇文雅尔原本还在兴头上,被西凉王这么一笑,心中不满,“不知西凉王所笑为何?” “寡人笑这些女人跳的个个软绵绵,湿趴趴,没个看头,没个看头,就连寡人的侍女都比她们舞的好。”西凉王摸着大胡子,大言不惭的说道。 “西凉王,大话可不能乱说。”宇文雅尔冷了语气,颇为不悦。 “是不是大话,按你们大苍的说法是‘眼见为实’。法图麦,去随便舞一个助助兴。”西凉王大手一挥,在他身后穿着马裤戴着小毡帽的女子便走了出来,先是对着西凉王行礼,再是对宇文雅尔行礼,随后走到乐队前要他们再奏一遍方才的乐曲。 随着鼓点的落下,众人只觉一道长虹气贯天宇,明明是一个人,却竟有着千军之势,眼前似无数士兵整齐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刃,随着宫商角羽的变换有着抑扬顿挫的节奏,惊心动魄,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最后一鼓敲完,伴着噌的一声,宝剑入鞘,一气呵成。 众人都看呆了,也不知道是谁先鼓得掌,接着便是越来越多的赞叹声。可宇文雅尔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哈哈哈,怎么样,比你们的那种小女孩有气势的多吧。”西凉王得意的笑着,宇文雅尔也是笑笑,面色微青,虽然对西凉王这样的无礼很是恼怒,但这种时候若动了声色,到会更加叫人看不起。 “那可未必。” 就在这时,一声不大不小的话语从阶下传出,众人都立刻敛了声,屏息看去。 莫舒也是微微讶异的抬头,想知道是谁这么有勇气这样说话。 只见着一袭翠绿如雨后嫩芽儿一般色泽的麟锦礼衣,在灯火下泛出七色的光泽,如蓝田碧玉一般温润美妙,而七尾的衔珠金钿则别出心裁的每一尾上都嵌了米粒大小的海珠,颗颗闪耀着动人的光泽,衬着那乌黑的发丝更加轻柔如缎。 说话之人缓缓起身,勾人魂魄的凤眼眼角摸了一丝朱红,眉间一点红莲,姣好的唇形又覆上了殷红的色彩,肌肤滑如羊脂白如雪精,一颦一笑都有着说不出的撩人魅力,芙蓉如面,风姿卓越,明艳动人。 不是别人,正是妙妃。 ------------------ 求pk,求收藏,求推荐~ (〃^3^)o_彡☆~什么都求啊~~~ 23.妙妃献艺,惊艳四座 “哦?这是……”西凉王看向妙妃,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宇文雅尔消失了脸上的青气,只微笑着说道:“这是朕的爱妃,妙妃。” 花想容对着西凉王躬身行礼,姿态卓越,宛如朝华。 “看来,这妙妃娘娘一定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否则怎敢开口呢。”西凉王玩味的上下打量着妙妃,伸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 “臣妾不才,虽比不得诸位姐姐妹妹,但也算有些本事。”花想容从容不迫的说着,却是嘴角吊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呵呵,苍王,这你可就不对了。明明有这么多佳人才女,为何不让她们表演表演,反倒去请那些不入流的舞姬。难不成是嫌寡人没资格看么?”西凉王的酒糟鼻子鼻翼扑扇,眯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光芒, 宇文雅尔爽朗的笑了三声道:“前面的歌舞不过是雕虫小技,开场助兴罢了,朕一直没机会开口,怎能说是朕不给西凉王看呢,只是朕的这些妃子个个都是才貌双全,朕这是怕你西凉王看了后,来找朕讨要了去啊。” “你这苍王,忒的小气了。寡人倒要看看,你的妃子还能比得上寡人的妃子不成?”西凉王哈哈大笑,络腮胡子一抖一抖,滑稽万分。 “姐姐姐姐,皇上和那个大胡子在说什么呢?”英莲走了神,没听见宇文雅尔和西凉王的谈话,便拽了拽莫舒的袖子,悄悄问道。 莫舒尴尬的小声咳嗽了一下,笑道:“我也不是很明白。” 英莲见莫舒这样说,也没再追问。 “眼见为实。”宇文雅尔笑着用方才西凉王说过的话说道。[] “好!寡人倒要看看。只是不知道,苍王要如何展示给寡人看呢?”西凉王满面红光,看来是三杯下肚,已经酒兴上来了。 “这……” “臣妾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这时花想容又开了口,似是早有准备一般。 “爱妃但说无妨。”宇文雅尔见妙妃出来解围,心头松了一口气,早就将其责打英莲一事给抛到了脑后,眼中满是欢喜。 “臣妾以为,可将前来参加的姐妹名号制成花签,放在箱内。由皇上和西凉王轮流抽取,各抽十只,被抽中之人则要展示才艺,不知皇上觉得可好?” “端的是好主意!”宇文雅尔拍手赞道,随后高声对所有人说:“如此,若是西凉王觉得满意,朕有重赏,” 莫舒冷眼看着妙妃得意的神色,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一紧,侧头看去,却发现英莲紧紧抓在自己的衣角,咬着唇,小脸儿苍白。 “妹妹怎么了?”莫舒心中一慌,急急问道。 英莲眨了眨眼睛,泪珠子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只小声的哽咽道:“姐姐,莲儿除了女红,没学过别的东西啊……要是,要是被抽到了,可怎么是好……” 莫舒想了想,笑道:“不怕,有我在。” 英莲抬头,看着莫舒的双眼,确定她没有在诓自己,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莫舒安慰的握了握英莲的小手,又转头看向前方,只见池贵妃和皇后竟是都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似乎并没与将妙妃这次的出风头当做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在得到宇文雅尔的命令后,一些尚仪局的司赞就领着一些宫女下去制作花签去了。 “既是臣妾所提出,自当由臣妾先来,也算是抛砖引玉,顺带为花签拿上来前,增添点气氛,暖暖场子。”花想容自谦的说着,可那模样全然没有谦虚的感觉。 “好,不知爱妃要表演什么?”宇文雅尔点头,同时也有些好奇。 花想容嫣然一笑,只走到了阶下,对着那方才舞剑的法图麦欠身道:“不知可否借剑一用?” 那法图麦一愣,看向西凉王,西凉王点点头,法图麦便将腰间的云纹细剑解了下来,递给了花想容。 花想容接剑,轻轻将剑从剑鞘中拔出,轻柔的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众人屏息凝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 将剑鞘丢开,花想容突然神色一凛,霎时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势。 只见她忽的抬起剑,手腕一抖,随着步子就挽出了个剑花。那乐官也有几分机灵,见花想容这第一剑出手,便立刻指挥乐队奏起了离歌一曲。 随着凄凉恢弘的箫声同编钟丝竹的结合,花想容手中的剑闪烁着如梦如幻的银色光华,如同那后裔射落的九日,耀眼夺目,又如蛟龙遨游于天极,翩若惊鸿。剑势直出,轰鸣乍起,恍若九天惊雷震怒,剑走偏锋,仿佛江海清波,浩浩汤汤。 花想容本是这宫中第一等美的女子,容貌较好自不必说,再配上这惊人的剑舞,叫众人都看痴了去,真可谓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花想容一边舞动着身子,一边心道,众人只知她才色兼备,却不知她也能舞的一手好剑。幼时只因爹爹喜欢看舞剑 ,便会请许多的剑术能人一展身手,她在一旁偷看,也渐渐学会了些许,于是偷偷的练了起来。后被爹爹发现,心醉舞剑的爹爹不但没有责骂她,反而还给她请了教习师傅。不过女子舞剑弄枪毕竟不是什么雅事,所以也就没有声张。没想到上天居然在她快要失宠的时候赐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当真是幸运。 一曲离歌一回哭,一段剑舞一伤情。曲终人未散,可心却早已随着那幽幽剑锋,出了边关,在日暮之中大漠之上,黯然伤神。 花想容收了剑,站在场地中央,傲然独立,宛如女神一般耀眼。 “好!”突然,西凉王猛的一拍桌子,双目迸发出骇人的精光,站了起来,啪啪的拍着手,大声喝彩,“寡人今个算是开眼了!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真可谓是极高的殊荣了。 “来人,赏妙妃和氏璧一对,金风玉露一瓶。”宇文雅尔也是非常满意的点头笑着,看向花想容的眼神也是温润如水。 花想容面色微红,心中欢喜。她的夫君,她又一次将他的目光夺回来了。抬头看向左手边正座的莫舒和孟英莲,她骄傲的笑了起来,她的男人,她绝不会拱手让与别的女人,哪怕是皇帝! 莫舒感觉到了花想容的视线,抬眼看去,刚好与她对上,莫舒看得出来花想容眼中的挑衅与蔑视。可惜,花想容挑衅错了人,她不在意这些事,她在意的只有能不能给自己制造机会向上和活下去这两件事而已。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花想容满载荣誉的回到了座位上。此时花签也制好了,并由尚仪捧着走上前来。 “看来,还真是不看不知道啊。不知苍王还有多少惊喜留着给寡人一饱眼福呢。”西凉王哈哈笑着说道,直来直去,不含糊其辞,倒也是个爽快利落的人。 “既是客人,便由西凉王先来抽这第一签吧。”宇文雅尔早已没了起初的不悦与微怒,而是彬彬有礼,谈笑自若了起来。 “好,寡人不客气了。”西凉王也不推辞,只抽了一签,是淑妃。 由于花想容的表演太过震撼,而大多的嫔妃除了女红外也并无什么特别的才艺,一连几个都是大同小异,场面越发的冷了下来。 西凉王已经恹恹的开始打哈气了。在龚常在舞完一曲《洞庭》后,他已经是觉得没有一点儿意思了,可出于礼貌,还是抽了一支签。 “皇上,这回是池贵妃娘娘呢。”钱公公将签递给了宇文雅尔。 宇文雅尔点头,眼中也满是倦怠,看来就连他也是对后来几位的表演不甚满意。 在太监大声宣读出名号后,池清雅缓缓起身,走到场地中央,忽的嫣然一笑,高声道:“臣妾愿以一舞献于皇上与西凉王。” -------------------- 求pk,求收藏,求推荐~ (〃^3^)o_彡☆~什么都求啊~~~ 24.长袖拂云,莺歌悠扬 若是说古有西施妙转千秋,飞燕长袖舞风,燕姿舞蹈《火凤》,绿珠曼妙《明君》,窅娘足点金莲,戚夫人翘袖折腰,旋娟提嫫双舞《集羽》都是一等一的舞姬,那么此刻,在高台上独自摇曳着腰肢,跳着霓裳羽衣,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的的池清雅,当绝不比古时名姬逊色半分。 早已换上了一袭浅紫色的琉锦襦裙,仿佛那春日树头最为娇嫩的一朵紫丁香,轻柔、妩媚,却不乏些许的天真与活力。如同田田荷叶的裙摆在旋舞时肆意的向外伸展着,上面绣着的颗颗泪珠般大小的珍珠,随着那盘旋着的身姿在月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如同那漫天繁星微微一笑,又如同那花间朝露轻轻回眸,将池清雅整个人都笼罩在一道微光之中,夺人心扉。 伴着流水叮咚的《霓裳》之曲,只见她先是足尖轻点地面,而后长袖一挥,舞出一个回旋,接着前身慢慢向后仰去,几乎是与地面形成一个水平,腰肢纤细柔软仿佛不盈一握。灵动飘逸,步步生莲,飘逸的如同漫天轻落之雪华。 西凉王哪里见过如此优美的舞蹈,早已看痴了去,手中握着酒杯却浑然不知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台上的微紫倩影,双目瞪得如同金铃儿般,唇口微张,不断地向前探出身子,似乎想更靠近一点儿观看。 花想容则是心中冷哼,浑然不将池清雅的表演放在心上。在她看在来,这样的舞随便拉出一个舞姬来都能跳上一段,毫无新奇可言。 莫舒则是看的极其认真,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池清雅,面无表情,唯有手中的绢帕早已被揉捏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纠结万分。 轻柔的随着那颤悠悠的尾音定格住了最后的美丽,池清雅的舞,演完了。 “臣妾微末技艺,不及妙妃妹妹舞剑之动人,还望皇上、西凉王赎罪。”池清雅起身率先开口自谦道,莫舒眯了眼,面色更青。 “贵妃娘娘哪里的话,若这还叫微末技艺,寡人的眼睛都不知道要往那儿放喽。”西凉王乐的那糟胡子一抖一抖,眼中闪着色迷迷的光芒,看的一旁的宇文雅尔心中不满了起来。 池清雅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宇文雅尔的一举一动,见他虽然笑着可却甚是不满,就明白一定是自己演过了头,反而不好了。 “朕的爱妃当然是技艺精湛的了,否则,又怎能成为朕的妃子呢。”宇文雅尔狠狠的咬了“爱妃”二字,随后高声道:“赏贵妃锦貂围脖一个,南海夜明珠一颗。” 池清雅忙的跪谢,这两样可都是珍品啊,虽比妙妃的那些差了少许,可也算是非常名贵的东西了。 “苍王可真是厚爱妃子呢。”西凉王笑着打了个哈哈,不再说什么。 随后抽签接着进行。接下去是李贵嫔的舞蹈,刘容华的书画,王常在的吹笛,也都是平平淡淡,没有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气氛又一次将要冷下去,西凉王眼中越来越深的轻蔑之意让宇文雅尔有些烦躁了起来,可却隐忍着一如往常平静笑着,不失帝王的风度。 将手伸进箱子里抽了一只出来交给钱公公,钱公公扫过花签上的名字,高声宣读道:“下一位,孟嫔。” 英莲一惊,脸色刷的就变得惨白惨白,嘴唇儿不住的发抖,连站都不敢站起来。 莫舒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真的就这么凑巧的抽中了英莲,虽说方才她安慰英莲有她在,不必担心,可若是她要代替英莲上场的话,岂不是让宇文雅尔对英莲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本来英莲因为是商贾人家的女儿,在宫中被各个官家女儿们冷眼相待,若是再没了宇文雅尔的这份宠爱,像她如此纤细不经世事的孩子,该怎么能承受的住那些歹毒的嫔妃的刁难与陷害。(.好看的小说) 莫舒心中一万个焦急,可怎么都没个好主意。英莲则紧紧握着她的衣角,眼中泪花就要涌了出来。莫舒心中暗叫不好,若是英莲真的就这样哭出来,绝对会被那个西凉王冷嘲热讽一般,那可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拼命的转动脑筋,回想同英莲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都见识过英莲的什么本领,忽的灵光一现,小声的对失去主意的英莲道:“妹妹莫怕,还记得上次在我那儿哼了几句的那首小调么?就唱那个,一定要稳住,千万别慌张才是。” “可,可以么?”英莲泪眼汪汪的看着莫舒,一副完全没有底气的样子。 莫舒肯定的点点头,安慰的拍了拍英莲的手道:“一定没事的,凭妹妹的歌声,这宫中,我还没见过哪个能比得过的呢。” “可是,莲儿以前从来没在人前唱过啊……”英莲为难的说道。 “相信姐姐说的,妹妹一定没问题,你且当那些人都是木头桩子,就姐姐我一个活人,就唱给姐姐听,可好?”莫舒肯定的点头鼓励着英莲。 英莲听莫舒说什么‘木头桩子’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赶忙将差点滚出眼眶的泪水抹掉,对莫舒点了点头,虽还是有些紧张,但也好多了。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空地中央,小心翼翼的向着座上的宇文雅尔和西凉王行礼,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臣,臣妾愿唱一首《相思露红》。” 话刚出口,四周就传来了低低的窃笑之声。 “果然是商贾的女儿,这么低俗的曲子也敢唱。”不知道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引得笑声更胜。 西凉王见下座众美人都掩嘴而笑,不明所以的问道:“她们在笑什么?” 宇文雅尔则是尴尬的笑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池贵妃则主动的开口说道:“回西凉王,她们这是在笑孟嫔妹妹要唱民间的小曲儿呢。” “这有什么可笑的?”西凉王觉得莫名其妙,只没头脑的说道:“寡人听你们那些什么阳春白雪的都没个趣味,唱的也没多好听,怎的她还没开口唱,你们就笑。你们苍国人,当真奇怪。” 被西凉王这么抢白一通,弄得池清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自觉低下头,消了声。 四周的人也都不再发笑,均是看着站在中央瑟瑟发抖,紧张的几乎要晕厥的英莲,等着看她真正闹出笑话来,让西凉王不满,从而失去宇文雅尔的宠爱。 英莲拼命的眨着眼,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神儿一个劲的瞟向莫舒。莫舒看着心里也急,只小声的说着“木头”二字。 也许是听见了莫舒的话,英莲好像镇定了下来,虽然眼角还擎着泪花,可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慌与惧怕。 只见英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启朱唇,放声高歌。 “轮回风吟奏宫羽,尽俘春色滴露心。上穷碧落遥相望,遍染醉红伴君行。欢歌袅袅绕苍穹,火舞熠熠照天明,追忆天涯共此时,且歌且行尽欢愉。衣带渐宽终不悔,此情可鉴赤子心。千言万语道不尽,相思露红说不明。凤钗相赠君勿忘,几时静女俟城隅。唱罢九天螺旋誓,心间铭镌永相忆。”(1) 世界一片静谧,唯有那悠扬婉转夜莺般的歌啼在微风中悠悠飘扬着,荡漾着那最初也是最终的天真烂漫,萦绕着每一个人的耳畔。 天籁,唯有这二字可以形容那不似人间的仙音。 明明是民间的小调,明明是男女互诉衷肠的靡靡之音,可在英莲的口中唱来,却宛然有一种令人心尖儿微微发酸的感动与惆怅。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开始的嘲笑与蔑视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仅仅是最纯最真的感动。 “好!唱的好!唱得太好了!”西凉王两眼明亮如镜,拍着大手,高声喝彩,“唱罢九天螺旋誓,心间铭镌永相忆!唱的太好了!没想到你们苍国的民间小调竟是如此的美妙。苍王啊,就寡人来看,你们宫中的乐坊词人怕是还没民间的作坊来的有才华哟。不过,你这小妃子可真是一尤物啊,这声音,当真是天籁了。” 宇文雅尔此番倒是谦逊的笑道:“若是比起你们西凉的名姬韩娥来,不知如何?” “哎,那韩娥可是寡人的心头爱,不能比,不能比。”西凉王摆摆手,似是不愿再说下去。 “呵呵。”宇文雅尔再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扬声道:“赏孟嫔紫貂披肩一个。” 英莲忙的谢过,眼中还闪烁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回到座位上后,莫舒欣慰的笑着说道:“妹妹的声音果然如我所料般动听呢。” 英莲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问道:“莲儿怎么没觉得呢……” “许是你胆子小,从来没在人前唱过,也就在我面前哼了几句被我记住了。”莫舒轻笑着说道,话音未落,只听钱公公又开口叫名字了。 “下一位,潘容华。” ------------- (1)此歌词改编自《c3魔方少女》的op2雪酷字幕组翻译的歌词,原版如下: 辗转风吟奏宫商,尽浮秋色时雨心,上穷碧落遥相望,遍染纾紫伴君行。终使虚幻化寸光,火舞熠熠照天明。共此追忆铭余生,且歌且行尽欢愉。阑珊灯火归途处,此情可证赤子心,千言万语道不尽,一纹相赠勿忘君。乱起奔走始足下,永世相随付远音,唱罢九天螺旋誓,两手向镌永相忆 25.矫若游龙,鞭悦西凉 莫舒有些讶异居然会抽到潘容华,心中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潘容华会演出什么样的节目来。 若说这潘容华,可以算是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倒不是因为她受宠,而是因为她拒宠。据说有许多次她都是直接拒绝了皇上的点选,也很少去参加宴会,更多的则是一个人呆在宫中,莫舒也很少见过她,只偶尔瞟过一两眼,觉得是个冷傲的美人罢了。 “哼,自恃清高。”身后传来了一个小声的嘀咕,莫舒笑着回头问道:“妹妹知道这潘容华的事情?” 在她身后的女子是张嫔,家中父亲是青阳县的一个小县令,身份也不算高贵,再加上很会趋炎附势,喜欢跟着得宠的嫔妃后面奉承,也渐渐的升到了现在的地位。 她见莫舒主动来搭话,心中也是一喜,盘算着莫舒现在风头正劲,说不定能套套近乎,便立刻将潘容华的情况一一说来。 这潘容华本名潘之月,身家背景倒还真不算差,家父是镇国大将军潘晓,哥哥潘之阳也任职军中,是怀化中郎将,家母则是武林中的一个高手,据说很是厉害。而潘之月也是一身的好功夫。 但自进宫后,这潘之月就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就连对皇上也是冷漠以待,只承宠过几次。虽说刚进宫时将皇上迷得不得了,可后来也因为太过冷漠而渐渐失去了宠爱。 莫舒点了点头,觉得这潘之月真是个奇特的女子。 而那潘之月不愧为武将世家出身,就连上场都是与众不同,并非走上场,而是足点清风,一个腾空,用了轻功来到空地中央,惹得那西凉王瞪着双眼,大声叫好。 潘之月冷冷的看着上座的三人,似乎目光停留在上面许久,莫舒只觉得好像她在看着谁,但又不是很确定。 “将我的鞭子取来。”突然,潘之月开口吩咐道,声音冰冰凉凉,却异常的细腻,如同冰镇的蜜枣儿般,让人听着非常舒服。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双手捧着一条冰蓝色的鞭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潘之月的面前,将鞭子递给她。 潘之月拿起鞭子,扬鞭在空中一打,那冰蓝色的鞭绳在空中立刻留下一道蓝光幻影,煞是美丽。挂在鞭子末端的两个铜铃也随之摇响,清脆动听。 奏乐响起,只见潘之月身着一袭冰蓝色的长裙,蛮腰用一抹湖蓝的腰带紧紧箍着,发丝也不若其她女子一般挽成发髻,而是简简单单用一条长长的水蓝色夹银流苏给高高的束成一个马尾,绑在脑后,倒是有些许的英姿。 但见她长鞭出手,宛如一条出水蛟龙,游走于周身。那不知用何材料制成的鞭子,竟是在月华下有着越来越盛的蓝光,随着她旋转的舞姿,而留下一道道飞舞的流光, 可却还没舞玩一曲,西凉王却开口说道:“只是舞鞭,也太无聊了。这鞭子,还是要和人打才来的有意思。” 宇文雅尔愣了一下,略微思量了一下,问向潘之月:“不知爱妃以为如何?” 潘之月淡漠的点头,“臣妾没问题。” “如此……”宇文雅尔环视了四周,目光落到了宇文天极身上,“不知皇兄可否?” 潘之月面色一僵,眼中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可很快就掩在了眼底,又恢复成淡淡的模样。 “臣技艺不精,恐伤容华,臣以为,宫中技艺最精者,当是羽林大将军,何不让他作为容华的对手。”宇文天极不带丝毫感情的说着,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的推辞。 宇文雅尔见自己的皇兄不想上场,又知他性子冷淡,便没再说什么,只招来了羽林大将军池天明,令他同潘之月较量一场。 莫舒见是那日救了自己的那个侍卫,又想到他手上的疤痕,心跳莫名的有些加速。一直以来埋在心中的谢谢二字总是没有机会说出口。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他的职位,既然是羽林军,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池天明本是在园外把守,突然被叫了进来说是要同一位主子比试武艺,先是一惊,随后犯难了起来。 这要是出手重了,伤到了主子,免不了责罚,若是处处相让,按那个西凉王的脾气来看,怕是不过一会儿就又要嚷嚷了。当真难办。 “嘿嘿,这时候就是兄弟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时李仁贵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冒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不怎么起眼的剑。 池天明接过剑,抽出一看,居然是一把没有开过刃的,当下心中奇怪,可还没开口,李仁贵就率先说道:“小时候练剑用的,我家老爹亲手打的,总归也是个想念就一直带在身边了。” 池天明知道李仁贵的父亲在攻云的时候不幸战死,也就没再多问什么,谢过便进了园内。 行过虚礼,在一声锣鼓声后,池天明负剑直立在潘之月不远处,等着潘之月先攻。 一个“请”字尾音未尽,就见潘之月一跃而起。 池天明只觉耳边一阵凉风呼啸,下意识的抬剑阻挡,那闪烁着蓝光的藤鞭夹杂着凌冽的气势呼啸着从他的脸庞袭过,一阵清脆的铃响过后,身着蓝衣的潘之月已经逼近他了。 只见潘之月手腕轻抖,曼妙的身子随着藤鞭上清脆的铃铛响声袭向池天明,似一只翩翩而飞的蓝色蝴蝶,长长的发丝随风舞动,当真赏心悦目。 池天明知道自己只有躲的份,便手持无锋长剑,左躲右闪,在鞭子交织的蓝色残光中寻找着那些许的空隙,防止自己被打中。 莫舒看着那交织蓝光与银光的碰撞,的一颗心都要被揪了起来。潘之月的鞭子确实厉害,细密连贯,不留一点儿情面,可配上她那冷艳的面容和纤细的腰肢,端的是有种令人惊艳的心动。 零星四射的火光出现两个人兵器的碰撞之处,长鞭和长剑相撞,擦出红蓝两色的火光。蓝幽的藤鞭挥舞得飒飒作响,鞭速之快只能看到残影。而池天明不疾不徐的用长剑抵挡,诡异的化作了漫天的银光,让人看不真切。 所有人都屏息而看,生怕错过了一丁点儿的精彩。 咚咚! 最后的鼓点敲落,池天明见差不多了,迅速用剑身一排藤鞭,将鞭上的力道卸去。潘之月微微皱眉,却也明白池天明的意思,不再继续, 当空中的银蓝色残影渐渐消失,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半点儿掌声都没有。 直到西凉王带头开始鼓掌,众人才像如梦初醒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精彩,太精彩了!”西凉王一边拍着手,一边不住的赞叹,看着潘之月的眼神也都是欣赏和惊艳。 池天明也有些吃惊,没料到潘之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潘之月却无动于衷,只眼睛盯着座上好一会儿,重重心思的垂下了眼帘。 “赏潘容华玉如意一对,鎏金掐丝紫玉镯一对。赏池将军御酒一杯,白银五十两。”宇文雅尔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这个妃子,他虽然还是有些喜爱,只可惜性子太冷了些。 “苍王,若是寡人想讨了她,不知苍王可舍不舍得放手?”西凉王突然语出惊人,弄得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宇文雅尔却是温和的笑道:“朕开始就说怕你这西凉王看上朕的妃子,要讨了去,你还说不会,怎的这会儿又向朕来要了呢。” 西凉王只摸着大胡子哈哈笑了三声,说着“说笑说笑”,不再多提。 后面又抽了几只签,可上来表演的妃子均是才色平平,不能先前几人相提并论。 夜色渐深,西凉王也觉得困意袭来,便在张嫔跳完一支舞后提议抽最后一签。宇文雅尔也是 池天明喝完御酒后就一直在旁侧等着赏赐。刚从小太监手上接过银子,准备离开。还未走几步,就听见抽花签的声音,随后则是钱公公的通报声:“最后一位,莫宝林。”便不由的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去。 -----------------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26.仙乐飘飘,惊为天人 一袭浅葱绿色素面锦缎曳地长裙逶迤着清风漂浮起间隙,露出若有若无的雪白色脚踝,一抹湖绿绣翟腰封将其不盈一握的腰肢承托的更加纤细优美,腰间只坠着一个小小的越绣香囊,全然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可却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清爽。每踩出一步都似乎有悦耳铃声响起,随之便可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暗香。 小巧的瓜子脸配上如杏般的水灵美目,白皙的如月华的肌肤似乎被蒙上一股淡淡的光晕。 虽不似妙妃一般的美艳,不似池贵妃一般的高贵,不似楹联一般的可爱,却自然成一股风流,如那山岭间一株朝露奇葩,带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润,在这有着不和之气的皇宫之中越发的耀眼起来。 “将军?”小太监迟疑的唤了声已经在原地失神的池天明。 池天明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有些懊恼的握紧了手中的赏银,低下了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哟。”刚出了垂花门,便听到李仁贵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还在?”池天明瞟了一眼一旁贼笑的李仁贵,将手中的剑抛回给他,“你的剑,谢了。” 李仁贵接住剑,随后一只手勾搭上池天明的肩,嘿嘿一笑,小声的问道:“怎么不在里面多看一会啊?应该是莫宝林表演了吧。” “乱说什么呢你。”池天明给了李仁贵一计肘击,瞪了他一眼。李仁贵假装喊疼的捂着肚子,指责池天明下手太重,不讲义气,,弄得池天明无奈,只翻了个白眼道:“不就是有了未婚妻么,就来那我开涮了啊。” 李仁贵听到这话却是有些苦笑着站直了身子,停顿了半晌,嘿嘿说道:“那种事还很难说啦,都是小时候的娃娃亲,也不一定成。(.好看的小说)再说男儿志在四方,又岂能被儿女私情绊住手脚。” 池天明看着李仁贵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无力的叹了口气,可心思却是穿过了垂着铃兰的拱门,飘回了宴会之中。 “哦……”西凉王瞟了眼莫舒,只觉得她平平淡淡,没什么趣味,“看来后面也没什么看头了。” 莫舒淡然一笑,不甚在意,轻柔说道:“臣妾愿奏一曲《沧海》以助酒兴。” “又是弹琴。”西凉王已经觉得无趣的紧了,大口的喝了杯酒,重重的放下了杯子,不满的嚷嚷道:“光是听琴半点意思也没有。对了,我说那个秦王,你方才不是说怕伤着潘容华,所以不敢上场么?反正这次不过是弹小曲儿罢了,你也别遮遮掩掩的,露两手来看看。” “这……”宇文雅尔见西凉王如此刁难,颇为尴尬的看向了宇文天极。 宇文天极瞟了眼台下丝毫没有在意讽刺,反而淡如清风的莫舒,眯了眯眼睛,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行礼道:“既然西凉王执意如此,那本王也就献丑了。” 莫舒没想到宇文天极居然会同意舞剑,虽是一惊,可也迅速调整了状态,没有提出疑问。 坐在众嫔妃之间的潘荣华听闻宇文天极如此说,便黯淡了眼神,盯着莫舒,久久不曾移开。 宇文雅尔命人去了古琴焦尾至于台上,待莫舒坐在了琴前,宇文天极也准备好了。 莫舒对着宇文天极点点头,抬起纤纤玉手,放在琴弦之上,只轻轻一拨,却令所有人莫名的颤栗了一下,隐隐有股无法道明的感情从心底涌出。 宇文天极也是头一回听到仅一个音就让自己兴奋起来的琴曲。嘴角微微弯了弯,心中对这个宫女出身的宝林越发的产生了好奇。 只听那悠悠弦鸣起初只稳稳荡荡,仿佛海阔天高,万鸟齐飞般的波澜壮阔,海鸟鸣叫犹在耳畔,清空朗日如在眼前,令人似乎能感觉到那微微的海风夹杂着些许的腥咸气息拂面而过,吹起缕缕发丝,清爽惬意。宇文天极则执长剑,长舞当空,大开大合,气势凌然。 突然琴声陡然一个直转,重重的低音一抹一挑,众人皆是浑身一震,一股战栗的感觉从脚趾窜到头皮之上,身体渐渐发冷,就好像坐着一叶扁舟身临在黑云压低的大海之上,四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静谧的令人发怵,好似浑身的寒毛都要立了起来了一般。 只听一个拨音重重砸入心间,随后便是噼啪的弹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手指似乎被魔鬼附身了,快的几乎无法捕捉道踪影,只闻一浪接着一浪的音符伴随着滚滚大浪袭来。有些胆小的妃子吓得花容失色,连杯子都掉在了地上,蜷缩起身子抱着头,瑟瑟发抖。 宇文天极也是心中一凛,没料到莫舒的琴会有如此的恢弘气势和慑人的魔力,连他的剑似乎都要被这颤颤琴音给掌控住,跟随着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飞快的挥舞着。 西凉王的呼吸则随着那一波一波的回音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指尖早已经冰凉,被那音乐震慑,仿佛要结了冰一般动弹不得。 渐渐地,琴声慢落,狂风骤雨惊涛骇浪在那青葱玉手下缓缓地平息了下来。只叮咚,叮咚几声,乌云散去,彤云遍布天空,海面平静了下来,一抹金光从海中央喷薄而出,众人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那神话之中的华美龙宫,莺歌笑语的侍女簇拥着自己向着那极乐走去,在悠扬的抹音下如身浮云端,乐不思蜀。 宇文天极的剑也是柔和唯美了起来,可在众人眼中,他似乎早已变成了娇俏仙女,盈盈剑舞,伴着那天籁琴音,优雅端庄。 音乐渐小,最后一个颤音,一曲沧海完毕,莫舒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离开了琴弦。 宇文天极也收了剑,眼神复杂的看着额头出现细密汗珠的莫舒,似是在思量什么,缓缓的露出些许不甘。 站在垂花门外的池天明也是听痴了去,一旁的李仁贵颇为赞叹道:“这莫宝林琴艺端的了得啊。”随后侧头看向池天明,见他早就魂不附体,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对着刚回过神来的他叹了口气。 那西凉王还在最后的极乐中回味着无法自拔,嘴角早已噙着笑容,眼神迷离。宇文雅尔也是痴痴的看着面前的空气,眼中隐隐闪出了泪光,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无比痴迷。 “莫宝林琴艺精湛,小王佩服。”宇文天极对着莫舒抱拳行礼,到时让莫舒一惊,赶忙起了身,走到宇文天极面前还礼。 宇文天极看着莫舒阖眼吸了口气,突然露出一抹些许邪魅的微笑,用极小的只能让莫舒一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那日,你也在清波池。” 莫舒心头一慌,惊讶的抬头看向宇文天极,只见他琥珀色的双眸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可迅速就消失了去,接着转身看向宇文雅尔。 宇文雅尔缓了许久才回了神,见宇文天极和莫舒早已恭谨行礼的等着自己发话,又看了看一旁还在回味的西凉王。还没开口,就见西凉王挥着手,高叫着“仙女莫走!”,弄得他一愣,旋即故意咳嗽了声,朗声道:“不知西凉王觉得朕这莫宝林琴艺如何?还如的了耳么?” 那西凉王听见宇文雅尔的声音才神魂归窍,尴尬的红了脸,咳嗽了声,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还是不错,但多是由于秦王剑艺高超,,与这琴声相配合,才让寡人有如此美妙的体验。” 宇文雅尔知道这是西凉王心有不甘,故意说此曲功劳多归于宇文天极,但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也不说破,算是给西凉王方才的失态一个台阶下。 “西凉王所说极是,那么,便只赏莫宝林御酒一杯吧。赏秦王离剑一把。”宇文雅尔的神情甚是得意,对莫舒的压轴也极是满意,盘算着稍后再将额外的赏赐让钱公公送到莫舒那儿。 没多久,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各托着剑和酒走到宇文天极同莫舒面前。 宇文天极接剑谢过宇文雅尔。而莫舒则执起金色酒杯,微微点头行礼,身子晃动让酒洒出了一点在地上,吓得她赶忙将就被抬起到嘴边,准备一饮而尽。 可忽然一只打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猛的将酒杯打落在地。 莫舒愣愣的看着那金色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掉在地上滚了一圈,而后铺在地面上的红色地毯被酒浸湿的部分迅速的冒出白色的泡沫,发出刺啦啦的响声。 莫舒瞪着眼睛,盯着那白色泡沫好一会儿,才缓缓沿着面前的手向左看去。 只见宇文天极黑着脸,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戏谑神色,而是隐忍着极度的愤怒,沉声说道:“这酒,有毒!” 27.毒酒穿肠,颜面扫地 “哦……”西凉王看着猩红色地毯上冒出的汩汩白色泡沫,眯了眼睛,“这可真是叫寡人吃惊。没想到苍王你还准备了这么一手余兴啊,这可不怎么有意思呢。” 宇文雅尔看着那洒了一地的毒酒,气的脸色发青,嘴唇煞白,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吼道:“将倒酒的人带上来!” 宇文天极看着身旁面无血色却强自镇定的莫舒,又看了看地上的毒酒,紧了紧拳头,脑中回忆起了最不愿意想起的过往。 “唉?里面好像出什么事了。”在门口巡逻的李仁贵转头瞅向拱门内,抓住了准备离开的池天明的手,将他拉了回来,“你看看,好像很吵的样子啊。” 池天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皇上没叫我们,那就是没出什么大事,该巡逻了。”说完便反过来想拉着李仁贵离开。 “池将军!李将军!”这时刘公公小跑着过来,喊住了准备离开的池、李二人,“皇上有令!” “我就说出事了吧,事实总是证明,我的第六感是绝对没有错的。”李仁贵嘿嘿一笑,拍了拍池天明的肩,“相信兄弟,没错的。” 池天明无奈的白了眼李仁贵,一边转身看向跑来的刘公公,一边正儿八经的开口道:“乌鸦嘴。” 李仁贵一副被打击到了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泫然欲泣道:“你怎能这样说,好歹咱也是拜把子的兄弟啊。” “别贫了,看样子真出大事了。”池天明见刘公公神色异常,制止了李仁贵的打诨。 “两位将军,皇上有令,命两位将军速速带人前去仙云宫巧月阁搜查,将龚常在的贴身婢女押来,且若发现一切可疑事物,均带到皇上面前来。”刘公公气喘吁吁地的说着,用袖子摸了下额头的汗珠。 “刘公公,这是出什么事了?”李仁贵好奇的问道。 刘公公摆了摆手,一咂嘴,皱着眉说道:“嗨,别提了,有人在皇上赐给莫宝林的酒里下了毒!” 池天明一听,倏地瞪大了眼睛,怔了一下,可迅速就恢复了平静,立刻点了手下士兵,奔向巧月阁。 而此刻宴会上则是一片萧杀,众人都屏息咽气,看着中央衣钗散乱,被侍卫压着跪坐在地上的龚常在。 “朕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毒蝎心肠,胆大妄为,居然指使侍女去在朕赏赐的御酒中下毒!”宇文雅尔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将龚常在拖出去斩了。 “臣妾愿望啊,臣妾真的没有做啊!”龚常在哭的嘶声力竭,大声喊冤。 “你们两个,说的可都是真的?”宇文雅尔有将矛头对象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宫女,严词厉色的问。 “回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其中一个穿着淡粉色襦裙的宫女战战兢兢地的说道:“方才奴婢是用银杯子装那御酒的,刚准备端上来,没,没想到,一个转身,撞,撞上了龚常在的贴身婢女,打,打翻了杯子。然后,奴婢害,害怕,手忙脚乱之中,见,见她递过来了一个金杯,也就没做多想,倒了酒,端了上来……奴婢句句属实,真的没有半点欺瞒啊!” “你呢?”宇文雅尔又看向另一边的侍女,不是别人,正是鸳鸯。 鸳鸯额头冷汗涔涔,咽了口吐沫,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奴婢,奴婢其实看的并不真切,只,只是在去做花签的途中,见着龚,龚常在的贴身婢女一直在摆放酒具的屋子前徘徊。奴婢还和梅花、莺歌两人前去打过招呼,见着她手里拿着个金杯,精巧别致,还曾讨过来看了两眼,梅花和莺歌也都拿着看了两眼。当时奴婢还以为是龚常在的酒杯掉地,要换一个,没做多想,只没想到……” “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没有下毒,真的没有啊!!”龚常在嘶声力竭的喊着,“你们两个贱人,不要血口喷人!一定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陷害我!” “苍王,看来你这后丨宫,得好好治理治理了呢。先是妃子毒害妃子,说不定哪天,这杯酒就进了你的肚子了啊。啊哈哈哈哈!”西凉王嘲笑着站了起来,转身在法图麦等西凉侍女的簇拥下离开,“不用送寡人了,这路,寡人还是知道怎么走的,苍王你还是好好收拾这烂摊子吧。哼!” “不送……”宇文雅尔几乎是逼迫着自己做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目送着西凉王离去,心中早已怒火滔天。 自他登基以来,都是处处捷报,四海升平,天下和谐繁荣,颇有盛世之风,却没料竟是在这等重大宴会上被自己的嫔妃给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全然没了脸面。这种事情传出去,还叫他这个皇帝怎么立信于天下!会有多少人嘲笑他连自己的妃子都管不好,笑他无能! 宇文天极半垂了眼帘,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龚常在,双眸中满是厌恶,又看了看莫舒,见她双肩微微的颤抖着,全然没有了方才弹琴时的气势与骄傲,只如同一只受伤了的小鹿,眼中充满了惊惧,惹人心疼。 “没事了,不用怕。”下意识的开口安慰道,就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安慰别人。莫舒抬眼看了下宇文雅尔,便匆匆低下了头,神情黯淡。 “报!”这时,李仁贵小跑着进入了会场,来到宇文雅尔面前单膝跪下道:“启禀皇上,那宫女已服毒自尽,在巧月阁中发现了这张清单。”说着,便将清单递给了钱公公。 钱公公接过单子,先看了两眼,然后递给了宇文雅尔。 宇文雅尔见上面列了许多的药材,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毕竟他不懂医术,于是吩咐刘福贵去汗太医署令过来。 不过一会儿,太医署令便吭哧吭哧的提着衣袍下摆跑了过来。 “臣太医署令李贞参……” “不用参见了,你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宇文雅尔摆手让李贞起身,随后通过刘福贵将单子递给了他。 李贞小心翼翼的接过单子,细细读去,越看脸色越苍白,看到最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 “别这这这的了,快说,那单子上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宇文雅尔极其不耐烦的催促道。 李贞咽了口吐沫,磕磕巴巴,拿捏不准,犹犹豫豫的说道:“臣并不十分确定,只是这单子上所列之物若是磨成粉末混合一处,便是穿肠剧毒,千伏散!” 28.龚氏杖毙,惊现巫蛊 “什么?!”不光是宇文雅尔,就连宇文天极都吃了一惊。 “其中这味紫阳花叶,若是平日与黄常山相加用水煎服则能治瘴气,可若是研磨成粉末与伽南香混合则毒性大增,为千伏散之主要成分。若是和酒而下,入肠既死。”李贞冷汗涔涔的说着,心中惊惧。他从医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医书上见到过方子,由于这方子太过凶残,他连尝试都不敢常识,怎的会有人真的敢做出这千伏散的方子来。 “你再去看看那杯中所剩毒酒中之毒可是千伏散!”宇文雅尔高声喝道,李贞忙的前去查看,将随身携带的药箱子打开,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液体在那残留的酒中,只见那液体蓦地变成鲜血一样的红色,吓得李贞手指一抖,差点将杯子掉在地上。 “回,回皇上,是,是千伏散。”李贞惶恐的说道。 “来人,将这贱妇拖出去杖毙!”宇文雅尔恶从胆边生,对龚常在那一声又一声的愿望只当做充耳不闻。 “皇上三思!”莫舒突然跪了下来,叩首道,“臣妾还望皇上三思,龚常在虽是有错,但念在并无性命伤亡,还请皇上开恩。” “她要害你,你还帮她说话?”宇文雅尔猛的站了起来,指着龚常在吼道。 龚常在一见莫舒替她求情,忙的挣脱侍卫,手脚并用,爬到莫舒身边,涕泪具下的哀求道:“好妹妹,姐姐真的没想害你啊!姐姐冤枉啊!我只是让娟儿去放些泻药而已,并没有放什么千伏散啊!”莫舒悲悯的看着早已没了往日风度的龚常在,轻声道:“姐姐还是快些承认的好,皇上心慈,说不定能饶的姐姐一命。”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龚常在梨花带雨,可全然不能引起宇文雅尔的半点怜悯。 “既便是泻药,也是死罪!敢在朕的御酒里下东西,这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传令,龚常在贬为庶人,依旧拖下去,杖毙!死后扔去乱葬岗。其父削去官职,永不录用。” 一句话,一条命,从此消逝。 莫舒听着那渐渐远去的嘶声裂肺的尖叫,紧紧的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却怎么也无法止住颤抖。 宇文天极微微心疼的看着瑟瑟如风中落叶般的莫舒,轻叹一口气,沉默不语。 众人似乎都被龚常在的尖叫给吓得动弹不得,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一阵寒风吹过,吹着四周的树梢,发出沙沙的相声,竟是有些恐怖的感觉。 这时,池贵妃突然发了话,“皇上,臣妾以为,这千伏散并不是龚常在……哦不,是龚庶人所下。” “爱妃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朕冤枉了她不成?”宇文雅尔正在气头上,看着池清雅的表情也是愤怒不已。 可池清雅却全然不在意,只起身行礼恭谨的说道:“臣妾不敢。皇上所做的决定并没错,只是依臣妾所想,龚庶人想来是下了泻药,并非下了千伏散,这千伏散是有人利用龚庶人想下泻药让玉宝林妹妹出丑,从而利用这一点栽赃给了她。” “什么?你是说,朕这后丨宫之中,那样的贱妇不止一个?!”宇文雅尔震怒的胸口剧烈起伏,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 “臣妾以为,池贵妃所言极是。”这时,久久不言的皇后也站了出来,恭谨的行礼说道:“这伽南香本是珍稀香料,并非所有妃子都能获得,宫中规定,反三品以上嫔妃才可用伽南香。所以龚庶人是无法自己制成千伏散的。” “这么说,难道朕的三品以上嫔妃都有嫌疑了?!”宇文雅尔猛然心中拔凉。 “并非如此。”池清雅接过话茬,继续说道:“这名贵香料凡是支取必有备份,且就臣妾所知,伽南香取出后三天便会变质。想来必定是这三天内支取的妃子所为,皇上可召尚功局司计询问便知。” 宇文雅尔一听,立刻招来了司计询问。 那司计听后,忙让女史拿出清单查看。在细细翻查过每一笔记录后,禀报道:“这三天内,只有两位主子支取了伽南香。分别是妙妃娘娘和尹昭仪。” “什么?本宫什么时候支取过伽南了?!”妙妃心惊,猛的站了起来指着司计吼道,脸色涨红,怒发冲冠。 “臣妾,臣妾虽是取了伽南,可一共只取了一钱而已,不过做和香的配料罢了,用了三厘,还有七厘。望皇上明察!”尹昭仪吓得花容失色,忙的跪在地上叩首求宇文雅尔明察。 “据微臣所知,这千伏散所用伽南,至少需四钱。”李贞在一旁补充道。 “妙妃取了多少?”宇文雅尔心中虽不是很相信是花想容所为,可还是有了些怀疑。 “回皇上,共九钱二厘。”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用过伽南!皇上明鉴,臣妾从来只用白芷香熏,从未用过什么伽南香啊!”花想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切切。 “这……”宇文雅尔也有些犹豫,他好像的确没见到过花想容用过伽南。 “臣妾以为,何不派兵前去搜查,若是没有,便将这司计杖毙,也好还妙妃妹妹一个清白。”池清雅笑容可掬的说道,“不过若是只查妙妃妹妹一处怕是并不妥当,毕竟香料私下借与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臣妾以为,可将三品以上所有妃子的住处都搜查一遍,以示公正。” 宇文雅尔点头,“爱妃所言极是,来人,立刻派兵搜查,查仔细了!” 池清雅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瞧瞧瞄了一眼身后的一个侍女,不过眨眼,那侍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突然来人报告说在妙妃住处发现伽南香共五钱,此外,还有另一物件。 宇文雅尔在听到花想容那儿有伽南香时已经心凉无比,瘫坐在了龙椅之上,又听那侍卫说还有一样东西,只无力的问道:“还有什么?” 那侍卫顿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一个巫蛊娃娃。” 29.妙妃倒台,孰真孰假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Д=)/~┻┻什么都求啊~~新人求包养啊~ ----------------- 谁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宇文雅尔看着手上那用素白缎子做的简陋布娃娃,气的几乎要吐血。 今天到底是怎么会是,先是被西凉王冷嘲热讽,再是出现有人要下毒毒害他的妃子,现在又出来这么个邪术巫蛊,是不是要让他在这一天内将面子都丢完才肯罢休?!他堂堂一国之君,他的骄傲尊严岂能如此被践踏! 将布娃娃翻看了下,只见上面写着不知道的谁的生辰八字,在心脏和头顶的百汇穴处扎满了细小的银针,可见下蛊者的心思恶毒。 “这是谁的生辰八字?”宇文雅尔将布娃娃交给了一旁的钱公公。 钱公公接过布娃娃看了看,脸色一僵,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眼一旁的赵玉蝶,咽了口口水,讪讪笑道:“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啊。” 皇后听见钱公公这样说,猛的将布娃娃夺过来,看着上面用墨汁挥洒成的数字,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宇文雅尔摇着头,怒视着妙妃花想容,语气冰冷的说道:“朕从来没想过你居然会是这样狠毒的女子,朕,看错你了。” “皇上,皇上明鉴,臣妾绝不是那种心思毒辣的女子啊!皇上,皇上!臣妾一心只为皇上,难道皇上都忘了么?皇上,皇上!”花想容惊恐的想上前,却立刻被士兵给压在了地上。“你们干什么?放开本宫,本宫是妙妃!不是你们能碰的!” “一心为了朕?你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宇文雅尔看着花想容,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为了你家人求的那些官职也是为了朕?笑话。” 听到宇文雅尔这句话,在场大部分嫔妃都心中一颤,缓缓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中的嫔妃有几个没向宇文雅尔说过要为自己的家人谋官的,又或者说,自从进了宫,有多少次多少次收到家书,千篇一律的开头,毫无感情的问候,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安,紧接着就是请求谋官职,说的言辞恳切,辞藻华丽,大义凌然。 的确,她们之中,又有几个是真的一心为皇上的呢…… 花想容怔在当场,张了张嘴,那样子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却说不出来。 “今日起,妙妃贬为花贵人,打入冷宫,永不赦其罪。”宇文雅尔看着花想容的眼神中不带丝毫的情感,就像是看着一只蠕虫一样。 花想容无法相信宇文雅尔居然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就在前几天,他还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体贴,和她一起品茗论诗,夸她是天下第一的才女,赞她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可是却因为这样一个毋虚有的的布娃娃就要将她打入冷宫,为什么?为什么?!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臣妾真的没有做这种事啊!皇上!皇上!皇上明察,臣妾真的冤枉啊!臣妾……” “够了。”宇文雅尔淡淡的说道,“朕已经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了,今天朕已经够累了。来人,将她带走。” “皇上!皇上,不是说比翼翱四海,天涯共余生么?!不是说三生情,永不离么?!不是说一日一月一对心,一生一世一双人么?!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臣妾还望皇上明察啊!”花想容悲戚的叫喊着,泪流满面,她不相信那个往日温柔遣卷的宇文雅尔怎的会如此的绝情。 宇文雅尔听到花想容吟出过往两人一起做的诗句,忽而想起过去花想容在自己怀抱里娇柔可人的样,忆起从前的美好时光,他微微踟蹰了起来。 “唉……”宇文雅尔幽幽叹了口气。 花想容见宇文雅尔动容,露出希冀的神色,仿佛眼前出现了一道曙光,她再次从黑暗中找到了希望。 “皇……” “皇上……”这时,本已昏迷的皇后微微睁开了眼,艰难的呼吸着,弱弱的呼唤道,“皇上,没事吧。” “皇后。”宇文雅尔一愣,转头看向被宫女扶着的起身的赵玉蝶。见她脸色惨白却依旧带着关切的神色看向自己,又想到方才那布娃娃上的生辰就是她的,他的妻,心中原本升起的对花想容的怜悯又少了几分。 赵玉蝶颤抖着手拿起那个巫蛊娃娃,看了半晌,忽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露出安心的微笑,幽幽道:“幸好是臣妾,不是皇上……” 宇文雅尔看着赵玉蝶些许安心又有些许担忧的笑容,原本软化的眼神,复又冰冷了起来,他沉默了半晌,接着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对着侍卫说道:“带去冷宫,没朕的手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花想容见即将要到手的机会就这样如同泡沫一般,啪的一声,消失了,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支离破碎,于是在侍卫的挟持中发疯似的挣扎着,怒吼着:“赵玉蝶,你个贱人!是你放的吧!是你吧!我花想容哪一点对不住你了!你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皇上,皇上!是她害死了,唔唔!” 花想容还没将话说出口,赵玉蝶则瞪了眼一旁的侍卫,那侍卫立刻会意,捂住了花想容的嘴。 莫舒看着赵玉蝶阴晴不定的脸,眯了眯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玉蝶喘了几口气,有些悲戚的喃喃道:“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恨我.....”。 这时,赵玉蝶的贴身婢女麝月突然跪在地上,叩首报告到:“皇上,奴婢知道为何花贵人会下蛊诅咒皇后娘娘。” “麝月!”皇后慌张的想站起来阻止麝月说话,可似乎全然没有了力气,连靠在侍女身上都是虚弱至极。 “说!”宇文雅尔皱了皱眉。 麝月叩首行礼后开口道:“皇后娘娘一直反对皇上给花贵人举办庆生宴,认为不但铺张浪费,也会给民间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曾上书想阻止皇上。后来被花贵人知道了,还曾来皇后娘娘的寝宫说了些狠话,其中就有若是皇后娘娘再敢上书,就诅咒皇后娘娘不,不……” “不什么?!”宇文雅尔心里越来越气,那皇后递的折子他确实是见到了,可也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花想容居然如此的小肚鸡肠,当真的最毒妇人心。 “不得好死……”麝月小声的快速说出了口,接着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等着宇文雅尔发落。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花想容还在挣扎着,可因为被捂住了嘴,而一句话说不出来。 “皇上,请不要怪罪麝月,都是臣妾管教无方,如此无礼。”赵玉蝶凄凄艾艾,眼中已经含了泪水,平日端庄稳重隐忍的样子全然被破坏,现在只一副受了委屈却还在强颜欢笑的样子,万分惹人心疼。 “你们还愣着干嘛?!拖下去需要用这么久么?!”宇文雅尔看着前方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的侍卫,一甩袖子,声如寒冰。 “是。”侍卫一个激灵,立刻将花想容给架了下去。 池清雅看着皇后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只冷笑了一声,小声道:“装模作样。” 莫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只当是在看戏。 身旁的宇文天极则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将这发生的一切放在心里,而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一般。 不知何时潘之月来到了莫舒身边,看了看莫舒。 莫舒见她盯着自己却一句话不说,不明白她到底是何用意,可潘之月却没说一句话,而是转身从宇文天极身后走过,在另一边站定,等着这一切画上句号。 “够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朕不想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混账事!若是再有,诛九族!”说完便甩袖离开。 众人也面面相觑了一阵后,都各自离开。 莫舒垂下眼帘,看着地上的金杯和那被腐蚀的地毯愣了好一会儿。 一阵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方觉夜早已深了。 “回去吧。”宇文天极看了眼有些发愣的莫舒,淡淡说道。 “王爷可真会关心她人呢。”潘之月冷笑一声,死死的盯着宇文天极。 宇文天极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潘之月则是走到了莫舒身边,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低声快速的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莫舒这才从愣神中缓了过来,听到了潘之月没头没脑的对自己说什么不会放弃,只疑惑的嗯了一声,不太明白潘之月说的是什么意思。 潘之月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倏地收紧了眼神,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嘴,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转身离开,留下依旧是不明所以的莫舒留在原地。 鸳鸯站了起来,长舒一口气,回头看着莫舒,苦笑了一下道:“有点后怕呢。” 莫舒轻轻的笑了下,那笑容宛如赤红的桃瓣翩翩飞舞,带着几分诡异的妖冶,走到了鸳鸯身边,执起鸳鸯的手,柔声道:“辛苦了,做得很好。” 鸳鸯则露出灿烂的笑容,没再说一句话。 夜,越来越深,可月却越来越亮,微风吹拂着满园的绛紫芍药,发出飒飒的声音,好似那远方低低的哭泣…… 30.心有千结,阴谋之后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啊~打赏啊~~(/=Д=)/~┻┻神马都求~~ ---------- 夜已深,屋外是皎洁的月光涤荡了万物的五光十色,将世间一切浸染成了梦幻的银辉,而屋内却是红鸾罗帐掩映了床上的旖旎春光,为白皙酮体朦胧上了醉人的铅华。 莫舒依偎在宇文雅尔的胸前,平静的呼吸着,却是有些微微的愣神。 “舒儿在想什么呢?都神游太虚了。”宇文雅尔轻抚着莫舒如锦的秀发,一晌欢愉的浪潮还未褪尽,呼吸间还有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甜腻。 莫舒愣了愣,没想到宇文雅尔竟是连她微微的愣神都能发现,心中莫名的有了种微微的感动。 “回皇上,臣妾在想昨儿发生的事……” 宇文雅尔沉默了半晌,将莫舒往怀中又搂紧了些,安慰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不可置否的幽幽叹气道:“朕,没想到竟是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莫舒心中有些讶异,为什么宇文雅尔居然说了‘还’这个字,难道过去也发生过下毒的事件? “皇……” “不说了,睡吧。”宇文雅尔轻笑了一声,随后便率先合上了眼睛。 莫舒看着宇文雅尔的睡脸,怔忪了好一会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无弹窗广告)面前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要陪伴一辈子的夫君,可是…… 脑海中不其然的浮现出那一条宛如游龙的疤痕,缠缠绕绕,好似即将腾云驾雾一般蜿蜒而上。那人应当就是她所要报答之人,可是她只模模糊糊的记得曾在哪儿见到过,但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那人的面容。 兴许是太累了,所以才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莫舒心底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小小的沁心斋一片寂静,静的有些发闷。 莫舒盯着天井的横梁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接着又是一片空白。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醒来的时候见着宇文雅尔还在身边。 这时,门外传来了钱公公轻轻的叩门声,“皇上,该上朝了。” 莫舒偏过头,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宇文雅尔,沉默了一会儿,调整了下呼吸,随后露出微笑摇了摇他,唤道:“皇上,天亮了。” “嗯……”宇文雅尔应答了一声,缓了会儿才睁开眼,接着虽是不怎么情愿,可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叫道:“你们先下去吧。” 莫舒也套上了单衣,刚准备下床,却一把被宇文雅尔拽到了怀中,吓得她叫了一声。[.超多好看小说] “不急,让朕抱抱。”宇文雅尔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吻着她的脖子问道:“舒儿用的是什么香,这么好闻。” 莫舒被宇文雅尔温润的呼吸弄得有些发痒,想挠但又不敢乱动,只好忍着笑道:“臣妾哪用了什么香啊,皇上,快放开臣妾,下人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让他们等着,再让朕抱一会儿。”宇文雅尔笑着吻了下莫舒的脸颊,嘴上这样说着,可还是放开了她。 莫舒赶忙抢先一步下了床,替宇文雅尔穿好了袜子和靴子。 “进来吧。”一边拿过中衣服侍着宇文雅尔穿好,一边对着门口说道。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端着洗漱盆具的宫女们鱼贯而入,清一色的在一旁站好。 用手沾了装在镶金白玉小碟中的白盐抹了抹牙齿,又用盛在雕龙纹的翡翠小杯中的薄荷水漱了漱口,莫舒忙上前用沾湿了的香巾为他擦了脸和手,随后又同宫女一起将朝服替他穿上,带上了白纱帽。左右拾掇拾掇后才算是弄妥当了。 传了饭,简单的喝了些粥后,宇文雅尔便去上朝。 送走宇文雅尔,莫舒长出了口气,也自个儿洗漱了一番,恹恹的坐回了床上。 鸳鸯见状,立刻心领神会的将一干人等都支了出去,清净了屋子,又吩咐宝莲去小灶那儿弄点清润的枸杞银耳羹来。 莫舒坐在床上愣了好久,直到鸳鸯将银耳羹端到她面前才一个激灵回过了神,盯着那羹中的鲜红枸杞看了一会儿,幽幽的问道:“昨儿还有人见到你么?” 鸳鸯摇摇头,小声的回答道:“昨儿奴婢按照小主的吩咐去做,没有被发现。” “嗯,那就好。我只怕你一紧张,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莫舒用银调羹搅动着小银碗中的银耳羹,看着那细小的汽包在羹中上上下下。 “奴婢很小心。再说,按小主吩咐的将那千伏散先粘在手上,拿杯子的时候稍微摩擦一下手指就掉了进去,是不会被发现的。”鸳鸯下意识的将拇指和食指摩擦了一下。 “剩下的呢?”莫舒喝了口银耳羹,便觉得有些烦躁的吃不下东西,于是将小碗放在了一旁,继续问道。 “手上的昨儿在后院外用小主吩咐的甘草加茶叶熬的水洗掉了,剩下的已经让庆喜带出宫扔了。” “嗯,这就好。”莫舒深吸了口气,一点儿一点儿的吐了出来,可心中的烦闷依旧是难以纾解。 苏馨元提醒她银月如勾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如同弯弓一样的月牙儿时,才明白了苏馨元的意思。她是要提醒自己龚常在想害自己。银月如勾,则是弓,又音同龚,就后来发生的事儿来看,倒的确是真的不假了。 虽说她并不认为龚常在会下毒来毒杀自己,但一定是什么巴豆粉之类的泻药或是放气催吐的药,想让她在皇上面前出丑。不过这也都是看机会而定。她还没有胆子直接在每桌所上的贡酒里面下药,毕竟这哪一桌拿到哪一瓶都不是定数,万一弄错了可不好,所以她推测,龚常在一定会在赏赐的酒里面动手。 于是趁着小解的途中回了趟沁心斋,将原本调配过以备不时之需的千伏散拿了出来,让鸳鸯带着,见机行事,尤其是要盯住了龚常在的侍女。 对她来说,前方的阻碍少一个是一个,这次是下巴豆粉之类的东西,难不保下一次不会更狠。既然敢来对她下手,那她也不必客气。 只是原本以为不过是贬为庶人逐出宫去,却没想由于西凉王的挑拨,变成了打死。 虽然有些对不起龚琳,可这宫里头就是这样,一旦动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也怨不得谁。 “小主,奴婢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鸳鸯见莫舒沉默不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说吧。”莫舒睁开眼,疲惫的点了下头。 “那布娃娃……是小主安排的么?” 31.沉默是金,皇后相见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神马都求啊~~~~~ ---------- 莫舒斜眼面无表情的盯着鸳鸯看了好一会儿,只复又拿起了搁在床头的一本《乐府》,翻看起上面的琴谱,淡然道:“你觉得呢?” 鸳鸯一愣,支支吾吾,不敢随意猜测。 “你要知道,于我,就凭现在的势力,是根本不可能能动得了花贵人的。”莫舒一边淡定的翻着琴谱一边说道,“她父亲是湖州织造,哥哥是礼部下属膳部员外郎,怎么说也是个从六品的官儿。家中有两个在朝为官的,又岂是我这个毫无身家背景的人可以去招惹的。若是我动了她,别说将她扳倒,怕是到头来,是被她扳倒了才对。” “那,还有谁……” “鸳鸯,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莫舒将手中的乐谱放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些许无奈的看着鸳鸯道:“这宫里,想让花贵人死的太多,或者说,是她自己找死。” 鸳鸯面色一僵,沉默了下去。 “她行事太张扬,但是从她请求庆生宴和在这次宴会上邀头功便能看出来。且不说她霸占着皇上这么久,单是她目中无人,恃才自傲这点就给她埋下了隐患。”莫舒继续说道,垂下的眼帘中写满了冷峻。 “那是会是谁在花贵人那儿放了布娃娃呢?”鸳鸯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 “我也不能确定,不是皇后娘娘就是池贵妃吧。毕竟,能指使侍卫或是宫女在妃位的娘娘那儿做手脚,一定不可能是比妃位低的。”莫舒思考着说道,她想过很多,可就昨日在宴会上看到的来说,池贵妃和皇后都有可能。 “那么……” “时辰到了,该去给皇后娘娘拜安了。”莫舒打断了鸳鸯的问话,只瞟了她一眼,用警告的眼神看了过去。 鸳鸯心头一凛,立刻收了声,恭谨的垂头行礼后走到一旁将莫舒的朝服拿了出来。 “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了,毕竟万一多知道了些什么,难保不会惹出祸端来。沉默是金,这是个理。”下了床,伸开双臂让鸳鸯将朝服为自己穿上,莫舒说着坐在了梳妆镜前,动手整理头发。 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拜安发样,依旧是规规矩矩饿首饰妆容,毫无半点逾越。 “对了,把庆喜叫来。”莫舒用指尖点了一抹胭脂在脸颊上晕开,为原本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少许的红润。若是说她素颜时是山间空灵的百合,那么微施薄妆后就如同日头下带着朝露的枝头芍药,妩媚却不妖艳。 鸳鸯将最后一只花钿为莫舒戴好后就出门将庆喜叫了来。 庆喜见到莫舒先是叩首跪安,随后等着她问话。 “吉祥呢?”莫舒半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茶盏,用小盖拨了拨茶末,抿了口。 “回小主,吉祥已经调到洒扫去了。”庆喜说着,虽是没什么特别的波动,可莫舒还是看出来,他似乎对与吉祥有些同情。 “在宫里,我每行的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了身份,到时,大家都得死。所以,我身边只会留下值得留的,那些别有用心的,都是祸害。既然你没将她调出我的沁心斋,那便由你来看好了她,出了半点儿差错,在我死之前,至少你们俩将会给我开路。”莫舒平平淡淡的说着,语气丝毫没有波澜,就像是平常聊天一般,可说出的话,却是冷酷无情到让人哆嗦。 一旁鸳鸯听后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庆喜叩首称明白,不多说一句,不多问半点。 莫舒对庆喜的态度还算满意,虽说并不是全然信任,可一个聪明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是很讨喜的。 “卫大人说了什么时候进宫么?”说完吉祥的事,莫舒又问了现下最关心的事情。 庆喜答道:“卫大人说了,还在着手安排中,请小主稍安勿躁。在宫中多多留意,若是有用的消息,还望小主能多多上心。” 莫舒点了点头。她自是明白那个所谓的‘有用的消息’是指什么。而她现在手里的确是有有用的消息,也就是那日在清波池听到的宇文天极和宇文雅尔的对话。若是没料错的话,此番宴请西凉王,也当是为了出兵做准备的吧。就以前在家中听爹爹说过的来看,宋国中也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并非军中人士,更多的像是武林高手一样的人物。 此人的姓名年岁均是不详,只知道人称满公子,又别号‘一剑天’,说是剑法快的一眨眼便能让人去了西天,且擅长排兵布阵,是连父亲都感觉到棘手的人物。 想来宇文天极说是要让池孤鹤上阵,怕也是忌惮这个满公子,所以才在明知宇文雅尔对池孤鹤的傲慢不满的情况下依旧是推荐了他。 “行了,下去吧。”莫舒放下茶盏,挥手让庆喜下去,随后便叫了安车,去往仙云宫。 不过一夜而已,飞星殿就显现出了萧条的景象,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依旧是那样的富丽,可却是冷冷清清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透露着一股死寂。偶尔有飞鸟落在琉璃的瓦顶,沙哑的鸣叫两声,随后飞到在被风刮过卷起的殿前落叶中,扑腾两下,游玩的欢快。 “雀戏殿前闲落叶,不知昨霄何人哭……原只觉得是书上的诗句,今个竟是见着了呢……”莫舒有些怔怔的看着飞星殿,小声呢喃着,直到鸳鸯在后面出声询问,才缓了过来,继续向皇后那儿走去。 一如往常的在紧闭的大门外行礼拜安,本以为还是会吃闭门羹,可今个走出来的却是一个华服美目的宫女,穿着青地小花锦的宫装,外罩藕荷色的菱纹罗绡,袅袅娜娜,体态轻盈。 莫舒不是没见过她,昨日在皇后身边跪下来说话的就是这个美目妇人,她记得似乎是叫做麝月。 “玉宝林,皇后娘娘今个儿觉得身上爽快了些,说是宝林这么多日天天都来,也不好意思让宝林总是就这样回去,连个面都见不到。快进来吧。”麝月说着便做出了请的姿势,让莫舒进去。 莫舒犹豫了一下,还是谢过,抬脚跨过了门槛。 鸳鸯本想跟上,却被麝月笑着伸手挡在了门外,“皇后娘娘说了,人太多了不好。” 莫舒回头向鸳鸯摇了摇头,鸳鸯有些担忧的看了莫舒一眼,但还是乖乖的没有再试图进去,而是留在了殿外。 随着身后的门被缓缓关上,莫舒徐徐吐出一口气,稳定了心神,在面带微笑的麝月的引领下,从摆放着香案的厅堂左边,穿过了用红色珊瑚珠子串成的珠帘,进入了侧屋内。 32.品茗谈话,自知之明 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神马都求啊~~~~ ------------ 苍国的皇后,赵玉蝶正端坐在小榻上,手里拿着一串檀木的佛珠,正一颗颗拨着,嘴里念着什么经文的样子。 莫舒在一旁站定,等着赵玉蝶念完经文,同时悄悄的打量起来她。 只见她穿着绛紫色云鹤纹地妆花锻做成的襦裙,外罩了一件浅紫云烟单丝罗,肩上搭着一条粉桃披帛,头上只饰了三四个钿花,脸面上并无多少脂粉,只清润的薄薄打了层胭脂,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安静儒雅,自然流露出一股作为皇后的气度来,让人觉得她是个稳重隐忍的女子。 莫舒看着赵玉蝶,又想起了昨晚上她的动作,心中疑惑,不明白为何她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反而愿意见自己。是觉得花想容被打入了冷宫,所以可以放开手脚了么?可是若是她没想错的话,对于赵玉蝶来说,最大的障碍还是池清雅才对啊,区区一个花想容,应该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才是。 过了段时间,赵玉蝶睁开了眼睛,停下了手上拨动念珠的动作,对着左右淡淡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左右宫女都躬身行礼后,有条不紊的依次离开,只有麝月一人还伴随在赵玉蝶的身边。 待到最后离开的宫女将门关上后,赵玉蝶才抬眼看向莫舒,微微笑了笑道:“这么些日子也难为你每天都来拜安,我身子一直不好,也怕过了病气给你,故不曾相见,可还都是放在心上的。” 莫舒一听连忙跪了下来,叩首道谢。 “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还拜什么。麝月,赐座。”赵玉蝶忙的起身上前将莫舒扶了起来,招呼麝月端了椅子过来。莫舒虽是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坐还是不坐,可赵玉蝶握着她的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也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于是便沾了椅子边儿的坐了下来,腰背挺得直直的,并不将背靠在椅背上。 “昨个晚上你也受惊了,没想到那个龚庶人竟是心思如此毒辣,好在没出什么事。”赵玉蝶开口便是提出了昨天御酒的事情,让莫舒心中一紧,脑海里瞬间闪过千般念头,思考是不是赵玉蝶发现了什么。可又仔细想想,应当她只是探探口风罢了,并不确定。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也有些后怕呢。”莫舒就着赵玉蝶的话说了下去。 赵玉蝶轻笑一声道:“更没想到后面还有个花贵人。我这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了,这个花贵人啊,我是没想到她居然连下蛊诅咒这样逆天大不违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无弹窗广告)可真叫我伤心啊。” 莫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跟着赵玉蝶的脚步走下去,不露声色。赵玉蝶现在一口一个我,连本宫这样的称谓都不用,算是想拉拢她么?不过没必要啊,她的目的就是找皇后当靠山,皇后虽说是不受宠,可好歹还是皇后,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呢? “在这宫里,姐妹们心里都是有苦楚的,这谁都知道。可做过了,反倒叫人看不下去了。”赵玉蝶摇摇头,让麝月沏了两杯茶来 莫舒将茶端在手里,只觉得无比的烫手。这茶的分量,远比其本身的分量沉得多,这其中的意味,也是有当事人才能看得清楚吧。 赵玉蝶抿了口茶,见莫舒还在磨磨蹭蹭的用盖子拨着茶末,微微眯了眯眼,道:“我知妹妹的茶艺精湛,不知我这贴身侍女泡的茶你觉得如何?” 莫舒手指一颤,差点儿将茶撒了出来,可好在心里有了些准备,没至于出丑,于是只得装作喝茶用唇轻轻沾了点,随后盖上了盖子,用绢帕将唇上的水渍擦去,柔和的笑道:“皇后娘娘这儿的茶果然是仙品,许是皇后娘娘一心向佛,连着茶都带着一股醇厚的感觉呢。都说‘品茗如观人’,这茶温润,想来麝月姑娘也是个温润的人。” “前些日子皇上还说了妹妹的茶沏的好,若是有时间,不嫌弃的话,可否为姐姐我也沏一次?”赵玉蝶也放下了茶,儒雅的笑道,“姐姐也想尝尝被皇上夸了的茶呢。” 莫舒忙的低头道:“若是皇后娘娘想喝,直接派人来叫臣妾便可,臣妾一定立刻来给皇后娘娘沏茶。只怕到时候臣妾沏的不好,还叫皇后娘娘笑话了。” 赵玉蝶嘴角的笑容终于有些了情感,看着莫舒低头敛神慌张的模样,只和善的笑着轻轻摇头道:“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不过是讨个说法,一起聚聚,说说话罢了。这深宫大院的,一个人,也寂寞啊。我也没什么可说话的人,若是妹妹不嫌弃,就常来我这儿坐坐,也是好的。” “是。”莫舒此刻手心里满是冷汗,终于到了这一刻了,若是顺利,至少在现阶段,她算是有了个暂时的靠山。 “虽说分位不同,可姐妹之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的。作为姐姐的,我只劝妹妹多读些女训女戒,无事时弹弹琴赏赏花,别想太多的东西,好好想着为皇家延续血脉才是正道。”赵玉蝶平平的说着,语气丝毫没有半点儿波澜,可莫舒却是心中澎湃无比。 她做到了。 “是。”莫舒越发的恭谨起来,身子也向前挪了挪,几乎是半蹲着做了个屁股边儿,垂首称是。 “好了,也说了这么半会儿的话,我也有些乏了。这病虽说是好些,可总归是没除了根,万一放任了,酿成大病,治不好了,可就晚了。妹妹也要多注意注意身子,有些小病小痛的,都告诉姐姐,姐姐帮你一块儿想法子除了病根。行了,你暂且先去吧,还有池贵妃那儿要拜安,我也就不虚留你了。”赵玉蝶说着又闭上了眼,拿起了佛珠,再一次的开始念经。 莫舒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后,在麝月的引导下离开了凤鸾殿。 出了殿门,麝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莫舒,小声说道:“玉宝林慢走,皇后娘娘说了,就算是心中念着皇上,也别太粘着,要多多劝导皇上以社稷为重。” 莫舒明白这是皇后在说昨儿宇文雅尔在她那儿过夜的事,忙的点头应答,称明白。 麝月这才行礼离开。莫舒目送着麝月的身影消失在雕着百花朝凤镂空图案的沉香木门后,不觉得上翘了嘴角,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来。 “小主,怎么样了?”鸳鸯见莫舒出来了,赶忙上前询问。 莫舒长出一口气笑道:“没什么,该去池贵妃娘娘那儿拜安了。” 33.探望英莲,发现端倪 来到池清雅的寝殿拜安,池清雅只一如往常的随意同莫舒说了几句,便了送客,不冷不淡。 莫舒只觉得有些奇怪,池清雅不可能还不知道皇后见了她的消息,却没什么表态,既没有要拉拢她的意思,也没有要排斥她的意思,看来是真的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离开彩云宫,莫舒让车夫驾着安车先离去,自己则在鸳鸯的陪伴下,准备去英莲那儿看看。 这么多日子都是英莲往她那儿跑,也该主动去看看了。况且昨个英莲得了彩头,虽不及花想容和池清雅,甚至可能连潘之月都比不上,但好歹也算是得了赏,够叫人羡慕了。 从池贵妃住的安源殿转过种满了各色绣球的锦簇园,沿着回廊一直走到了流芳园,从园子的后门出去便是英莲的舒爽斋了。 莫舒走到门口刚好碰上了出门的莺儿,便笑着说道:“还不快去通报一下。” 莺儿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转了身,小跑进屋子叫道:“小主小主,玉宝林来了。” “姐姐!”躺在床上的英莲喜得睁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想掀被子下床。 “小主稍安勿躁,还待微臣把完脉再动,把完脉再动。”莫舒本以为会见着英莲跑出来,没想进了屋子却听到了太医的声音,心中暗暗紧了紧。 “妹妹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掀开西瓜纹的碧玉珠帘进了里屋,一阵甜甜的蜜荷香缠绕了过来,惹得莫舒眉头直皱。这蜜荷香的确是香粉珍品,可也不能这么大量的撒吧,这香味都快腻味的人头晕了,没事的人都得给熏出事来。 不等英莲开口,她便走到窗口,将窗子推开:“这么浓的香,还紧关着窗子,也不怕熏得头疼。” 英莲见莫舒数落自己,只嘟起了嘴,小声道:“味道淡了莲儿想吐……” 莫舒手中一顿,也明白了点。这蜜荷香里有安神的成分,想是英莲怀了胎,时时烦躁,所以才加了这么多的量。可这安神的成分对胎儿却不是很好,还是少用为妙。 “太医大人,不知孟嫔妹妹得了什么病,可否告知一二呢?”没有接着英莲的话,莫舒转身问向了那个太医,“孟嫔妹妹一直说是受了风寒头晕恶心,可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转,反而愈演愈烈,若是皇上问起了,也不好答啊。” 那太医先是面色一僵,随后讪讪的笑了两声,收回了搭载英莲腕上的手,起身对着莫舒行礼道:“孟嫔的确是有些气虚不调,但想来并不仅仅是风寒所致,可能与落水着风有关。只需再静养些时日便好。” 莫舒牵过英莲的小手,对着英莲莞尔一笑,随后不动声色的问道:“既是太医这么说,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对了,还没请教太医名姓,不知可否相告?若是哪天我身子也不爽了,便让鸳鸯去太医署指你,你给孟嫔看过,想来也是不差的了。” 那太医有些尴尬的垂首支支吾吾,额头也憋出了细细的汗珠,好半天才说道:“微臣姓何。” “何太医……”莫舒的笑容越发温柔和善了起来,“这孟嫔啊,我一直将她当亲妹妹看待,生怕她出点什么差错。现在何太医说只要调养一段时日便好,那我也好安心同皇上回话了。” “皇,皇上?!”何太医猛的抬起头,嘴唇苍白苍白的,不住的打着颤。 “是啊。”莫舒轻轻的拍着英莲的手,叹了口气道:“这不孟嫔妹妹病了几日都不能承宠,皇上便问了。素日大家都知道我与孟嫔妹妹最亲近,皇上又日理万机脱不出来空,便让我来好生看看妹妹的情况。现在有何太医的保证,想来皇上也能安心了。” “这……”那何太医咕咚咽了口口水,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地面,背后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就定在原地定着,也不起身,也不离去。 英莲见何太医有些不对劲,便关切的开口问道:“何太医,还有什么事么?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没,没事。下官告辞。”何太医抬眼看了莫舒一下,呼气声有些浑浊,看样子似是紧张万分。 莫舒使了个眼色,让鸳鸯去送。鸳鸯立刻会意,忙的走到何太医身边笑道:“何太医慢走。” 那何太医唯唯诺诺的点头,提起了药匣,在鸳鸯的带领下离开了屋子。 “姐姐今儿怎么想着来看莲儿啦!”何太医走后,英莲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粘腻,嘿嘿笑着就靠在了莫舒的身上。 莫舒轻轻的抚摸着英莲的头发,另一只手放在英莲的手腕上,不着痕迹的为她诊了下脉。 “刚去了池贵妃娘娘那儿拜安,想起你也住在彩云宫,就过来看看了。”莫舒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感受英莲的脉象,只觉得似乎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异样,似乎有点儿沉闷,就像是没有打松香的琴弦似的,每跳一下,都有些许的不和谐。 “妹妹最近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吧?身子不好,可不要再胡乱吃了。” “没有没有,莲儿真的没有乱吃东西。”英莲一脸认真的摇头道:“太医说了,不能乱吃东西,还给开了个方子,莲儿每天都是按方子来吃的呢。” 莫舒哦了一声,让一旁的侍女将那方子拿来,仔细的看了一遍,见菜谱上居然有黑木耳和杏仁,气的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这黑木耳不利于胎儿的稳固而杏仁则很容易导致滑胎,虽然两样所给的分量并不多,可若是长久吃下去,好好地孩子都能给吃没了! 英莲见莫舒身子在抖,脸色也煞白煞白的,盯着那白纸黑字,双眼中含着怒火,仿佛要将那方子烧出一个洞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这方子有什么不妥么?” 莫舒迅速将那方子折了起来,强作没事的样子,对英莲笑了笑道:“没什么。” 英莲见莫舒笑的不自在,只心里有些奇怪,但很快就不去在意,拉着莫舒说起了话来。 大约到了晌午,莫舒见英莲有些困倦,便告辞离开了。 走前则将莺儿叫了出来,吩咐她那方子上的菜决不可再让英莲吃,随后又让她取了纸笔,列了个单子,让她从今按照这个单子上列的来给英莲做饭。 莺儿虽说和英莲差不多的年纪,可总归是比英莲多见过些世面,见莫舒说的这样恳切,原本也觉得那方子似乎有些什么不妥,便点头接了莫舒给的方子,吩咐小灶去做了。 离开舒爽斋,走在回廊中,莫舒沉声问身后默默跟着的鸳鸯:“何太医说了些什么?” 鸳鸯抬头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于是小声的在莫舒的耳边说道:“孟嫔小主并非受了风寒,而是有了。” 莫舒点点头,眼睛眯了眯,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问:“还说了什么?” 鸳鸯这会儿却是没有说话,莫舒也不急着追问,直到两人回到了沁心斋,进了屋子,鸳鸯才谨慎的开口:“何太医还说,让奴婢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是他说的,一旦传了出去,他就没命了。” 莫舒冷冷哼了一声,带着怒意恨道:“什么不要告诉别人,他告诉了你不是明摆着让我到时替他说情么。这事总有一天会让皇上知道,若是英莲的孩子真的没了,首当其冲该死的就是他。” “那,要告诉皇上么?”鸳鸯犹豫的问道。 “告诉?怎么告诉?太医都没说出口,我怎么好去说。一旦从我嘴里说出去,便是同那背地里使阴招的结了仇。她在暗,我在明,指不定怎么来害我。”莫舒闭上眼睛,紧紧握着座椅的扶手,好一会儿才睁开眼,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不过,倒也有个法子值得一试……” 34.雅尔烦心,莫舒排忧 就在莫舒还在沉思的时候,小卓子的呼声在外响起:“皇上驾到!” 莫舒迅速收敛了心神,起身迎接宇文雅尔进屋。 “今个皇上不是要陪西凉王观礼的么,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结束了?”莫舒示意鸳鸯带着侍女们都下去,自己则上前接过了宇文雅尔的白纱帽,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宇文雅尔一甩龙袍下摆,坐在了椅子上,胳膊搭在桌子上,面色阴沉的说道:“想听你抚琴了。” 见宇文雅尔似乎是心情不悦,莫舒便走到了琴前坐下,随手拨了一曲《落花》。曲意清幽,飘飘扬扬,让人眼前弥漫了缭乱花雨,如同置身于漫天飞花之中,享受着淡淡典雅的“闲庭桂花落”。 一曲弹毕,莫舒再抬头看去,见宇文雅尔面上虽还是有些抑郁,可较方才来看,好了许多,才柔柔笑着开口道:“臣妾给皇上煎杯茶吧。” “……嗯。”宇文雅尔抬眼看了莫舒一下,又阴沉了下去。 莫舒走到茶座旁,点上了小火炉,一边碾着茶叶一边暗暗观察着宇文雅尔。见他似乎烦恼又有些气愤,可面上一直覆盖着阴霾,什么也不说,心中有了几分明白,便试探着问道:“臣妾觉得,皇上今个有些不开心呢?” 宇文雅尔怔了下,问道:“舒儿何出此言?” 莫舒舀了一瓢一沸的水放在一旁,缓缓将茶末放入水中,顺时针徐徐搅动着,平静的说道:“臣妾虽然侍奉皇上的时间还短,可皇上若是不开心了,臣妾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是么……”宇文雅尔的眼神有些异样。[.超多好看小说] 莫舒煎好茶,用了羊脂白玉的茶盏盛着端到了宇文雅尔的面前,双手捧着递给了他。 宇文雅尔接过茶,有些心不在焉的用手不断拨着盖子,却并不入口。 “臣妾斗胆猜测了一下皇上心中想的事,还望皇上恕罪。”莫舒温婉的说着,又一次坐在了琴前。 “哦?说说看。”宇文雅尔只看着手中的茶,似是不甚在意的说。 莫舒拇指拨了下文武两弦,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臣妾猜,皇上应是在烦恼西凉王的事吧。” 宇文雅尔挑眉,终于抬头看向了莫舒,眯了眯眼问:“为何说是西凉王?” 莫舒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宇文雅尔道:“臣妾也是虚妄猜测,只是觉得,最近宫中唯一能让皇上上心的,也只有来访的西凉王了。再加上昨个臣妾见西凉王态度自大,心中便觉得可能是西凉王说了些什么,让皇上不满了。” 宇文雅尔幽幽叹了口气,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抿了口茶,后将茶盏放在一边,过了会儿,脸上又一次露出抑郁的神色,只沉着声说道:“那个西凉王今个当着大臣的面,向朕讨要潘容华……朕是堂堂大苍皇帝,是真龙天子,朕的妃子怎能随便就给了他。可真正让朕恼火的是那帮大臣,尽是没一个明白朕的心思,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什么邻邦友好,不过是个妃子罢了,要以和为贵,逼得朕烦心……” 莫舒听完宇文雅尔的话,却不急着回答,只是又将手放在了琴上,弦上缓缓咏叹出一曲《醉花落》,优雅舒缓,情意绵绵,其中带着几份冶丽,又带了几份怅然。(.无弹窗广告) 余音袅袅,在耳旁久久回旋着,莫舒悠然的结束了一曲,轻笑着问道:“皇上觉得臣妾的琴如何?” 宇文雅尔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靠在椅背上颇有些无力的叹道:“自是天籁。” 莫舒又抬手随意的拨了几下,不急不缓的继续问道:“那若是以臣妾的琴同潘容华的舞鞭相比,皇上更喜欢哪一个呢?” “自是琴了。”宇文雅尔有些不明白莫舒问话的意义,只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这便是了。皇上喜琴不喜鞭子,故常常来臣妾这儿听琴,而不是去潘容华那儿看鞭。可众人却不明其中的道理,只以为是皇上偏爱臣妾,不喜潘容华,所以心中有所认为,觉得潘容华在皇上心中可有可无,于是才敢开口劝说皇上将潘容华赠与那西凉王。殊不知皇上只是不喜鞭,却并非不喜潘容华。”莫舒从容的说着,脸上保持着一贯温柔的笑颜,宛如清风。 宇文雅尔听莫舒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思考了许久,恍然道:“是了!这便是了!” “什么是了?”莫舒明知故问,可语气中不带半分的波澜。 “还是爱妃明白朕的心,比那些大臣可明白的多。”宇文雅尔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怒气消了下去,脸上露出了笑容。 “臣妾哪能和大臣们相提并论,只不过是仗着同皇上亲厚,随意猜测的罢了。还望皇上恕罪。”莫舒说着起身就要叩首,宇文雅尔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颇为感慨的叹道:“这朝中,能猜透朕的心思的也就皇兄一人了……那些大臣哪一个不是趋炎附势,要不就一个劲捧着朕,要不就一股脑的进谏,都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罢了,又有几个能像爱妃这样能为朕分忧解难的……” 莫舒掩嘴轻笑,柔情蜜意的靠在了宇文雅尔的怀中柔声说道:“大臣们心中不光得想着皇上,还要帮皇上一起想着天下社稷,自是比不得臣妾一颗心都只装了皇上一人,能明白皇上的心思呢。” 宇文雅尔搂着莫舒,心中有些许异样的情绪缓缓流动了起来,只有些怔忪的喃喃自语:“你果真有些像她……” 莫舒听得真切,却不知道宇文雅尔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据她所了解的,宇文雅尔继承皇位后就直接封了为太子妃的赵玉蝶为皇后,随后虽说是**佳丽越来越多,但却没听说过他偏爱哪一个的,唯一宠冠六宫的也只有妙妃花想容,可现在也是被打入了冷宫。那么宇文雅尔口中的这个‘她’,又会是谁呢? 仿佛是才回过了神,宇文雅尔怔了一下,看着怀中的莫舒,又愣了许久,看到莫舒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了才放开她,接着便突然告辞离去了。 被宇文雅尔这没头没脑的行为弄得有些不明所以的莫舒只得赶忙叫住了跟随的钱公公,将宇文雅尔落下的白纱帽交给他,同时询问道:“皇上可是心里还不舒服?” 钱公公只打着哈哈道:“这奴才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又怎是奴才能看的明白的。若是小主没别的事,奴才就先离开了。” 见钱公公并不说明,莫舒也只得无奈的让他离去,随后自个儿回到了屋中。 晚上用过晚饭,莫舒叫来小卓子问今天宇文雅尔点了谁。小卓子说,是潘容华。莫舒便了然于心。 看来她果然猜对了。 宇文雅尔其实对于潘之月还是有一定兴趣的,只是潘之月的性子冷,久而久之也就慢慢没了耐心。可这次西凉王突然提出了要讨潘之月,激起了宇文雅尔的占有欲。想来今后潘之月则会取代妙妃的位置,成为第二个宠冠后丨宫的女子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果如她所料,潘之月的风头可谓是真正的叫人眼热。。不论宇文雅尔到哪儿,除了上朝以外,必定有潘之月陪伴在身旁。可潘之月却依旧是冰冰冷冷,从不随意露出笑容。但这并没有削减了宇文雅尔的热潮。 虽说其次受宠的便是她,可在潘之月的风头之下,她倒是不怎么被人注意了。 几天后,西凉王在浩大的仪仗下离去了。宫中也恢复了平静。 莫舒一如往常,小心谨慎的不让自己出半点差池。 这日,当她从池贵妃那儿拜安出来后,觉得天气不错,想走走看看景色,便让车夫赶着安车先回去了。可没料偏偏出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普照,没走几步却又彤云密布,似是有要下雨的征兆。 但安车早已经离开,莫舒只好决定抄近路赶紧回沁心斋,免得真下起雨来,淋湿了。 可没有料到的是,在穿过平日本没有人会去的废园时,竟是见着两个人。虽说下意识的知道应该马上离开,可在看清那两人是谁后,不由自主的就愣住了。 35.绿绮有意,落雨无情 那一袭素色的月白长袍,那一身浅紫的曳地襦裙。分明就是秦王宇文天极和潘容华潘之月!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将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的宇文天极,和垂首站在原地哭泣的潘之月,莫舒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小主?”鸳鸯见莫舒突然定住不走了,有些困惑的出声叫道。 前方垂泪的潘之月猛然抬起头看向莫舒的方向,紧接着就像是见到仇人一样,狠狠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用眼神给大卸八块一般。 莫舒心头惊惧,她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和这个潘容华有过过节。 潘之月盯着莫舒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莫舒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混乱了,可天空惊现一道长龙,随后是滚滚轰雷接踵而至,将她吓了一跳,忙的和鸳鸯一起小跑回了沁心斋。前脚刚踏入回廊,就见雨珠噼里啪啦的从天空掉落在地上,天地瞬时泛起了蒙蒙雾气,如幻如梦。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要成落汤鸡了。”鸳鸯看着廊外的瓢泼,有些受惊似的抚了抚胸,长出一口气。 “至于么,看把你吓得。”莫舒轻笑一声,白了鸳鸯一眼,整理了下因为跑动而些许散乱的头发,“不过还是有些淋到了,快回去换衣服吧。”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沁心斋,还没进屋,就见小卓子站在门外,神情紧张。 “怎么了?巴巴的站在这儿,有事?”莫舒见小卓子看到自己后,如释负重的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迎了上去。(.好看的小说) “我的小主,您可回来了,皇上都等了半天了。”小卓子面带苦色,猫着腰轻轻说道,又用手指了指屋内,“今个皇上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呢,还带了一个大家伙来。见小主不在就问奴才小主去哪儿了,奴才就回答说小主去给皇后娘娘拜安了。可后来见小马子驾着安车回来,小主不在车上,奴才还以为小主去了孟嫔那儿,刚刚遣人去叫,您这就回来了。” “不碍事。”莫舒轻轻笑了笑,刚准备进屋,却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你让谁去孟嫔那儿了?” “回小主,是宝莲。” “嗯,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莫舒点点头,让小卓子和鸳鸯都离开后,推开门走进了屋子,“皇上,臣妾回来晚了,还望皇上恕罪。” “哦,舒儿!”宇文雅尔见莫舒回来,笑着对她招招手,让她过来,“来看看,朕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莫舒眨了眨眼,带着些好奇走了过去,只见原来摆着红梅瑶琴的地方现在却摆上了一架新的琴,一架她只看了第一眼就双眼朦胧,几欲垂泪的琴。 愁无已,奏绿绮。这正是娘亲最爱那张瑶琴,绿绮! “喜欢么?”宇文雅尔看着莫舒激动不已的模样,温柔的笑着。 “喜欢。”无需多余修饰,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无心再去多想什么了,满满的心胸都被这张留有回忆的琴所占据,只有感动。(.好看的小说) “朕就知道你会喜欢。”宇文雅尔走到莫舒的面前,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一股淡淡的海棠香气弥漫鼻尖,清新雅致,“朕记得你们那儿的人都挺喜欢抚琴,你又有这么好的琴艺,这琴在你手中也算是值得了。” “皇上……”莫舒抬起头,看着宇文雅尔的双眸,心中阵阵暖流,“这赏赐对于臣妾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臣妾……” “唉,这有什么贵重的。”宇文雅尔打断了莫舒的话,满不在乎的笑道,“对于朕来说,这只是张琴而已,若是不在值得拥有的人手中,这琴也就是个摆设。在朕眼中,也只有这琴能配得上你。” 莫舒将头埋在宇文雅尔的胸前,默默地忍着泪水。快三年了,这种被关怀着的感觉已经消失三年了,她都快忘记被人念着是一种是么样的滋味了。现在竟是由宇文雅尔重新将这份温馨带给了她。 “不为朕弹奏一首么?”宇文雅尔轻抚着莫舒的秀发,在她的耳畔柔声说道。 “皇上想听什么曲子呢?”莫舒离开宇文雅尔的怀抱,走到了琴前坐下,稍微拨弹了几下,试了试音。绿绮还是同以往那样发出了醉人心田的柔美音色。 “红尘吧。”宇文雅尔也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莫舒的眼神中,满是蜜意。 莫舒点了点头,素手拨弦,流水琴音倾泻而出,化作点点的情,漂浮在并不是很大的屋中,来回的碰撞,早已没了当初的悲戚,而是渲染上了迷离的霞光,透出了一种淡淡的绯红之色,弥漫了一种浓浓的醉人之意。 凭栏远眺,舞尽妖娆,只道是红尘美酒佳人意,轻拈落花,一吻诉衷情。 “回娘娘,皇上在玉宝林那儿。”此刻的清泉殿中,池清雅看着坐下的宫女,有些许的出神。 “知道了,你下去吧。”挥了挥手,让宫女离开,池清雅有些怔忪的斜靠在小榻上,脑中一片混沌。 似乎距离上一次宇文雅尔来她这儿已经过了许久了。真的是许久许久了。 本以为没有了花想容,他就会将视线再转回到她的身上,可是为什么…… 池清雅缓缓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一旁服侍的宫女以为她要上妆,便乖巧的走上前来,为她散了发,开始重新盘头。 池清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一样的细致肌肤,还是一样的丹樱红唇,还是一样的如云秀发。作为手握重权的池家,什么好东西弄不到,为了保住自己的年轻,她又耗费了多少的心血试了多少的方子。 可她所做的这一切,现在看来,竟是没有了意义。那个她想去抓住的人,已经越来越远离自己。当初的柔情蜜意似乎还在眼前,当初的耳畔私语似乎还在耳边,可那个她以为会陪伴自己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却对着别的女人百般呵护。 虽然早已知道他是皇帝,他的身子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她想要他的心,想要心心相映,想要两情长久,但是…… “如水,你看本宫是不是老了?”池清雅怅然的问道。 “娘娘若是老了,那奴婢岂不是早就成老太太了。”被唤作如水的女孩笑嘻嘻的说道,同时将一只金步摇插在了池清雅的发间,“娘娘可漂亮着呢。” 池清雅笑了笑,如水是她的家生丫头,从小就在一起,许多时候到比姐妹还来得亲近些。 “那你说,为什么他不愿来本宫这儿呢?” 如水手上一顿,知道池清雅说的‘他’是指谁。这么些年了,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都看在眼里。虽然知道池清雅心中所念,可她又能说什么。这宫中拥有的东西太多太多,可唯一缺少的,只有爱。 “娘娘多心了,一定会来的。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么,后来,不也都好了么。” 池清雅呆了半晌,突然笑道:“也是。”可却是眼睁睁的看着镜中的人儿双眼泪朦,笑的泪流满面…… 其实,她明白的,回不来了……可明白又有什么用,她早已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爱他。 如果她得不到他,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闭上眼,池清雅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后幽幽开口说道:“让刘协去查查那女人,越详细越好。” 如水行礼称是,立刻走出了清泉殿。 池清雅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落雨,就像是上天在为她哭泣一样。 “……别怪本宫无情……” 紧握双拳,心似盘岩。 36.三日阴雨,晓月哀求 雨一下就是三日,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整个宫里都弥漫了一股淡淡的凉意, 英莲的身子也好转了些,看来上次她给列的方子,莺儿有认真的让英莲按部就班的吃。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关系,近来几日,连越国余党那边的消息也沉寂了下去,虽然让庆喜去联系,可是似乎因为出了什么状况而没有办法通过往常的暗号接头。不过本来她就没有指望过那些越国余党能派上什么用场,只要别给她添乱就好。 这日,莫舒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抚琴,鸳鸯却匆匆推了门走进来面带焦虑的向她行了礼,说晓月来了,似乎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莫舒忙的起身,也不多做收拾就去了前屋。 晓月坐在厅堂中兀自发着呆,看着眼前摆放在柱子边的六岔金翟烛台微微有些愣神。这个屋子中的摆设还是她当初亲自布置的,不知怎的,今个看起来,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晓月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想哭。可眨了眨眼,除了觉得眼睛有些瑟的发疼外,连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 从来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着她的孩子,本以为早就在祸乱中命丧黄泉,居然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若不是早上发生的事,她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和自己的孩子擦肩而过了…… “晓月姐姐,今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莫舒进了前厅就看见晓月有些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忙的迎了上去。 晓月见莫舒到来,立刻起了身,跪在地上行礼问安。(.无弹窗广告) “姐姐这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莫舒快步上前想将晓月扶起,可晓月却是就这样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 莫舒见晓月这幅模样,心里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屏退了左右宫女,对着依旧将头磕在地上的晓月道:“姐姐先请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这些礼数,就都免了。” 晓月不为所动,只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求小主救救奴婢的女儿。” 莫舒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鸳鸯,见鸳鸯也是摇摇头,满脸不解,便蹲了下来,对着晓月好言相劝道:“姐姐还是先请起来,这样跪着说也不是个办法。起来后将事情说明白,若是我能帮的上忙,一定尽力。” 晓月这才抬起了头,看向莫舒,眼中含着悲痛。 将晓月扶起,掺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又吩咐鸳鸯倒两杯茶来。待晓月平静些许后,莫舒才开始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晓月原不是京城中人,祖上是六安县的,自小也在六安长大。可六岁那年,家中发大水,堤坝被冲垮了后全县的人都是死的死伤的伤,要不就是被水冲走,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因为堤坝是夜里被冲垮的,人家都在睡梦中,根本来不及逃命。 于是,年仅六岁的晓月的她就在唯一生还的叔父带领下离开了六安,来到了京城。 可是由于叔父酗酒,身上的积蓄很快就用完了,于是就想将晓月买到青楼去换酒钱。晓月不从,便乘着当夜叔父醉酒后逃了出来。流浪了一年多,所幸终被一家善良的人户收养,至此安定了下来。 这家人户姓艾,本是个小户人家,家中除了家长外,还有一儿一女。她以为,至此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没想到几年后,这家的艾老爷居然高中,得了官,被派去淮阳县当了县令,于是便举家迁往了淮阳。 在淮阳的时候,已经长大了的晓月同这家的公子暗生情愫,本想就此共度一生,却没料艾老爷为了能再升官,偏让艾公子取了岳州太守的幺女。 而那幺女是个悍妇,妒意非常,别说让晓月当妾,就连靠近艾公子半步也不许。可晓月和艾公子两人又心结连理,于是私下中暗通情愫,没料在她十五岁那年竟然怀上了艾公子的孩子。 于是,为了将孩子生下来,她只得东躲西藏,找了个借口离开府上一段时间,在外过日子,以防被那个幺女发现。后来好不容易将孩子生下来,可却无意中被艾家的小姐发现了。 那艾家的小姐在晓月进入艾家时还在襁褓之中,可随着年龄的增加,这个艾小姐越来越不待见晓月,处处刁难。这次撞见晓月居然瞒着家中将孩子生了下来,便立刻去告诉了那个正室。 于是那正室便带人打上门来,将她的孩子抢走扔了,而那个艾公子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露过面。 艾老爷和艾夫人担心晓月今后还会被欺负,便自作主张的瞒了她不是处子的事情,将她送进了宫中,做了女官。 本以为会就这样度过一生,却没想昨日因为临时有事,去了趟太后的延禧宫。路过元春亭的时候见着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小宫女哭着喊着被人拖走,于是有些于心不忍,就上前询问。 一旁的太监说是那小宫女偷了太后的九和兽纹玉璜扇坠,要将她拖下去关起来,打道她说出扇坠在哪儿为止。那小宫女见晓月过来,又见那太监客客气气的,以为是某个娘娘小主,就挣脱了侍卫连滚带爬的抱住了她的腿,说她是被冤枉的。 随后侍卫便上来将那小宫女拉了回去。在纠缠中,晓月看见那小宫女的脖子后面有一个像是梅花的印记。那印记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得掉,那形状,那位置,分明就和她以为早就没命了的孩子一样!世界上又怎会有如此的巧合,让两个人有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很确定,那小宫女就是那时,被艾公子的正室扔掉的她的孩子。 “小主,奴婢求您救救奴婢的孩子。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小主的恩情,只求小主救救奴婢的孩子。”晓月说着说着就要站起来给莫舒跪下。 莫舒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立刻上前将晓月扶住,不让她跪。 听完晓月的话,莫舒有些犹豫。这在宫中偷盗也不是件稀罕事了,可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因为怀疑一个宫女偷了个扇坠而要逼供的,可见那扇坠不是什么普通的玩物。 况且,现在连情况都还没摸清楚,就这样答应的话,若是一旦发现此事并不那么简单,想抽身而退,可并不那么容易。毕竟是牵扯到太后,光是想想都觉得心中发寒。 “小主,奴婢求求您,往日情犹在,今夕雪中炭,奴婢求求您发发慈悲,求求您了。” 耳旁充斥着晓月的哀求声,莫舒只觉得自己有些迷茫。眼前又浮现出那时还身为女官时,晓月对自己的种种照顾与帮助,不禁心软了下来。 “晓月,”莫舒幽幽开口,声音沉重而微微带些严肃,晓月听见莫舒说话,立刻就收了声,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华,“你也知道,我在宫中虽说有些宠爱,可到底是没有身家背景,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此事,并不容易啊。” 晓月几乎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泪水突然就夺眶而出,激动地说道:“若是有能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单凭小主吩咐,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就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莫舒叹了口气,看着晓月温柔的说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事要办起来确实不易。不过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只能说尽力去试试,也不敢说大话,一定能救了你的孩子,这你可明白?” 晓月忙的点头称是。 “如此,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现下最主要的,还是让刑罚司的人手下留情才是呢。”莫舒说着,嘴角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37.雀儿诉苦,暗云涌动 “小主,这样好么?”回到屋中,鸳鸯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救一个偷了太后东西的宫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莫舒不像池贵妃或是赵皇后那样有家世有背景有人脉,就这样轻易的许诺下来,若是无法完成,岂不是既落人把柄,又吃力不讨好。 莫舒悠然的笑了笑,淡定自若的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小玉蝉。 “你看,这是什么?”莫舒将玉蝉举到鸳鸯眼前。 鸳鸯接过玉蝉,反反复复的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并不很自信的说道:“玉蝉?” “还有呢?” 鸳鸯又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摇头道:“奴婢没看出来还有什么。” 莫舒笑着将那玉蝉从鸳鸯手中拈了过来,提着那红红的樱子,摇了摇道:“这是皇上的扇坠子。前些日子,皇上亲手从他的扇子上解下来送我的。”莫舒看着坠子突然邪气的一笑,对着门外喊道:“小卓子。” 不一会儿,小卓子就小跑着进了来,对着莫舒行了个礼,问道:“小主有什么吩咐?” “你觉得,这宫里头,有哪些人不待见我的呢?”莫舒轻轻开口,却是问的奇怪。 小卓子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看鸳鸯,鸳鸯也摇了摇头,一脸迷茫。可莫舒问话了,他也不能不答,于是便想了想道:“若是说各位小主娘娘的,首当其冲不待见您的应该就是王美人了,至于其余的,小卓子斗胆,觉得似乎还没有……” “好了,别哭了,还好小主在休息,若让小主看到了,指不定心里又难受了呢。(.好看的小说)”小卓子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门外传来宝莲的低语,似乎是在和谁说话一样。 莫舒皱了皱眉,方才从正厅回来的时候她吩咐过自己要休息,想来是她们以为她在小憩,所以才敢在门廊处说话吧。 “宝莲,怎么了?”莫舒提高了声音。 门外立刻没了声儿,只一小会儿后,宝莲才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向莫舒行礼后道:“没事儿,只是有个小宫女被人说了几句,闹脾气了。” 莫舒皱皱眉,冷下了语气道:“闹脾气?为什么要闹脾气?将她叫过来。” “这……”宝莲有些犹豫的瞄了眼门外,不知是该叫还是不该叫。 “叫她进来。”莫舒又重复了一遍。 “进来吧。”宝莲见莫舒执意要见,也没有办法,只得对着门外点点头,“别乱说话才是……” “嗯。”回答的是一个稚嫩的声音,随后便见着一个双眼通红,脸上还留有泪珠子的少女怯懦的走了进来,对着莫舒行了个礼,站在原地畏手畏脚。 “你叫什么名字?”莫舒和颜悦色的问道。这女孩也就比她小一两岁的样子,感觉上和英莲有些相像,都是那种没有心思天真的孩子。 “奴婢名叫雀儿。”小宫女用抬眼瞟了下莫舒,又迅速的低下了头,手指揪着裙面。宝莲见状用胳臂肘碰了碰雀儿,雀儿忙的停住了揪裙子的手,慌得将手背在了身后。 “你在什么地方做活?”莫舒温柔的笑道,招手让雀儿靠近些。 “奴婢是做洒扫的……”雀儿小声的回答道,每一句的尾音都特别轻,若是不仔细听,怕是都听不见最后一个字。 莫舒知道她这是心里头害怕,也不说明,只越发亲和的笑道:“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家中父母可好?” “奴婢没了娘,只有爹爹和一个哥哥。” “哦……”莫舒点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幽幽说道:“我也很久没见着爹娘了,不知他们在九泉下过的还安心不安心呢……” 雀儿这才抬眼看向莫舒,眼里似乎又开始闪着泪花。 “宝莲,你家父母可好?”莫舒突然转头问向宝莲,弄得宝莲一愣,心中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回小主,奴婢是云城人,爹娘都在云城,尚且都健在。” 云城,就是原来的云国。 莫舒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小卓子,小卓子和鸳鸯对视了一眼,带着疑惑还是恭谨的回答了出来。 “看来,我和你还有些相像呢。”莫舒听完小卓子的话,叹了口气,略带悲伤的看着雀儿说道。 “小主……”雀儿吸了吸鼻子,不再像开始那样畏畏缩缩,也敢抬头直视莫舒了。 莫舒摇了摇头,轻笑道:“也罢,都是过往之事了。对了,方才宝莲说你哭了,为什么会哭呢?可是我什么地方没注意,让你受委屈了?” “不不不,不是小主的错。”雀儿忙的摇头,有些慌张,可越发红了眼睛,委屈的低下了头,“是郑常在那儿的人,说话有些难听罢了……” 莫舒眯起眼睛,看了眼小卓子,小卓子会意,立刻禀报道:“郑常在也是这集芳宫的,平日里虽是不怎么和小主照面,可背后常常指使手下的宫女太监们来惹事。” “为何现在才告诉我!”莫舒有些生气,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卓子忙的行礼,略微尴尬的说道:“一来是怕小主心烦,二来那些人也只是耍耍嘴皮子,没做了什么事情。奴才就斗胆做了主,没告诉小主了。” 莫舒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道:“以后别这样了,有什么事一定要说。” “是,奴才记住了。”小卓子舒出口气。 “那么,那些人对你说什么了?”莫舒又将话头转向了雀儿,平缓了语气,耐心的问道。 “那些人说,说……”雀儿支支吾吾,看起来还是有些畏惧。 “无妨,你但说便是,我不怪罪你。”莫舒温柔的笑着。 雀儿看了看莫舒,又瞟了瞟宝莲,最后低下头,咬了咬唇,才开口说道:“那些人说,小主是狐媚精子,勾引皇上,可惜皇上现在喜欢潘容华,小主早就被开了……还说沁心斋的奴婢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狐媚子变得……祖上十八代都是妖精……” “够了!”莫舒用手撑着头,强忍着怒火平静的说道。 雀儿一缩脖子,立刻收了声,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莫舒虽然知道多数嫔妃是看不起自己的身事,都觉得宫女出身是可以随意藐视的,但她却没想到这些人竟是会迁怒到自己的人身上,连这些无辜的宫女太监们都要因为她的身份而受委屈。 “好了,你先下去吧,宝莲,带她去弄些吃的,压压惊,再赏她半吊钱。”莫舒有些无力的示意两人离开,闭着眼睛用手摸了摸额头。 宝莲连忙带着雀儿退下,仔细的关上了门。 屋中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儿轻轻吹动珠帘发出的清脆的撞击声。 莫舒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皇上对这个郑常在怎么样?” 小卓子忙的答道:“回小主,只初进宫的时候宠幸过几次,因为家中是礼部侍郎,故进宫时就已经封了常在。” 莫舒点了点头,又捏了捏手中的玉蝉,忽的露出诡异的一笑,眼神瞬间冰冷了起来,幽幽的说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去费心找别人了……” 38.扇坠被盗,暗中搜查 “说,到底是谁做的?”莫舒寒着个脸坐在椅子上看着堂下跪着的众人,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问道。 可是堂下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平日不喜欢摆架子,也不喜欢以主子自居。原是和你们一样的,只是得了运,蒙皇上垂爱才有了今天。可我从不曾去想过你们任何一人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若是现在招了,我还能念在她的劳苦上网开一面,下不为例。但若是不招,让我查出来了,自己掂量着点。”平平淡淡的话语,甚至没有多余的起伏,可却有着慑人的气势,有些胆小的女婢奴才都已经开始脸色发白冷汗涔涔了。 “还是没人招么?”顿了一会儿,莫舒眯起了眼睛,“可要想清楚了,那扇坠子是皇上御赐的,不是寻常玩物,一旦被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猛的一拍桌子,莫舒觉得自己的手被震的生疼。 “皇上驾到!”这时门外传来了钱公公的声音。 莫舒一愣,忙的起了身上前迎接。 宇文雅尔本是先去了卧房,可见里面没人,整个沁心斋也是空空荡荡,连个下人都不见了踪影,便心生奇怪,在里头逛了起来。直到快走到前厅的时候才听见从里面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接着走进去一看,发现居然全沁心斋的人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舒儿,这是出什么事了?”宇文雅尔有些疑惑的看着跪了满地的人,又见莫舒平日器重的几人也跪在其中,心中疑惑更深。 “皇上!”莫舒见到宇文雅尔早已换上了笑颜,可隐约之中还是能发现丝丝怒气,“出了点事,只没想到皇上这个时候来了,还叫皇上看了笑话呢……”说着便有些伤感的垂下了头。 宇文雅尔走到正堂上座坐了下来,莫舒亲自为他看了茶。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宇文雅尔转头看向莫舒说道:“朕知你体恤下人,从不轻易动火。怎么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难不成这些下人犯了什么大事?” 莫舒有些苦涩的笑了下,遮遮掩掩的说道:“只是丢了个扇坠子罢了,想是被人顺手牵羊拿了去,若是让皇上费心这些事,臣妾岂不有罪了……” “小主,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啊,您平日都视若珍宝的,怎么还不是大事!”一旁的鸳鸯见莫舒有些支吾,面色焦急的说了出来。 “就你嘴快!”莫舒瞪了鸳鸯一眼,满脸的怨气。 “扇坠?是朕送你的那个玉蝉?”宇文雅尔皱了下眉。 莫舒见瞒不下去了,只好如实都说了出来。 宇文雅尔听完也是怒从心生,虽说这宫中偷盗之事时有发生,但也都是些一般寻常物件,大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玉蝉可是用一整块和田羊脂白雕出来的极品,而且还是他佩戴了几年的东西,又是亲手送给了莫舒。连这种东西都敢偷,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查出头绪来了?”宇文雅尔也阴沉下了脸。 莫舒慌乱的低下了头,脸上写满的歉意与伤心。 “都是臣妾大意,本是一直随身携带的,可早晨换朝服去给皇后娘娘拜安时,放在了梳妆台上。走的匆忙就忘了拿。回来时才想起来,可一看已经不见了……” 宇文雅尔见莫舒说着说着眼中就泛起了泪花,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感动莫舒将他的东西看着这么重要,无奈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有下人动了手脚。 “此事决不能姑息。有了第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连朕的东西都敢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既然如此,正好朕也在场,今日朕就要亲自将这个贼给揪出来!”宇文雅尔恶从胆边生。 这时小卓子突然开口道:“奴才觉得,应当不是这儿的人所为。” “哦?上前来说。”宇文雅尔看了眼小卓子,让他起身。 “是。”小卓子起身,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快步走到人群之前,复又跪了下来对宇文雅尔行了个大礼,“奴才小卓子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你且说说看,为什么说不是你们这帮人偷的?” “谢皇上。”小卓子站了起来,依旧是弓着身子垂首道:“奴才以为,一来,小主对奴才们一直很好,奴才们都是忠心为主,偷盗小主的东西,并不一定能做得出来。第二,即便是做了,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无法脱手,不是藏在身上,就是藏在屋子中,可方才小主已经派人搜查过了每个人的屋子,又搜了身,都没有发现。这其三……” 说到这里,小卓子停顿了一下。 “其三是什么?”宇文雅尔追问道。 “其三,就奴才所知,这宫里头还不止小主一个人丢了东西。那贼人似是连太后的扇坠子都偷了……” “什么?!”宇文雅尔瞪大了眼睛,猛的将手中的茶盏掼在桌上,茶托应声而碎,茶也流了一桌子,“太后也丢东西了?!” 莫舒忙的拿出绢帕为宇文雅尔擦净了手上的水渍,安慰道:“据说偷太后扇坠子的贼人已经被抓住了,可还是没找到那扇坠子,现在还在刑罚司中被拷问呢。” 宇文雅尔眉头紧蹙,冰冷的说道:“太后那儿丢了扇坠,贼人被抓,你这儿的扇坠又会是谁偷得?既是没找到扇坠,那便很可能是真正的贼人嫁祸到那个被抓起来的奴才身上,想李代桃僵!” “这……可能么?”莫舒有些不解。 “这还不简单,将那扇坠找到便是。来人!”宇文雅尔说着便对门外叫道。 钱公公立刻小跑着进了来,行礼说在。 “你立刻宣旨下去,让左右千牛卫同羽林军一起,将这宫中所有奴才的住处都差看一遍!一旦发现有不符合其身份的东西在,统统给朕抓起来!” “皇上息怒!”莫舒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叩首说道:“万万不可啊皇上。” 钱公公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三思啊。” “这都是怎么了?怎的朕搜个东西,你们还阻拦着!”宇文雅尔一怒之下猛的拍了下桌子,吓得众人均是身子一颤。 “皇上息怒,这搜是要搜的。”莫舒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放柔了语气,顺着宇文雅尔的话说道:“皇上的想法也没有错,臣妾也知道皇上这是为了太后动怒。可皇上想一想,为何太后没有将此事说出来呢?就连臣妾也不过是偶然间才知道的,并非这宫中人人都晓得。” 宇文雅尔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去。 莫舒见状立刻继续说道:“臣妾斗胆猜测,其一,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怕皇上担心,分了神,故没有将这事告诉皇上。其二,太后也不想将事情弄大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若是皇上此时大动干戈,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好意。” 宇文雅尔想了想,面色也缓和了一些,点点头道:“舒儿说的有些道理。只是若不每个都搜查,又怎能找到那扇坠呢?” 莫舒思索了一小会儿,试探着说道:“臣妾以为,可以从那个被抓起来的贼人身上入手。不是说没有在她的屋内发现扇坠么?那么便将她放了。暗中派人监视她,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哦?怎么个说法?”宇文雅尔扬眉,有了些兴趣。 “臣妾原也是做过宫女的,对下人们的事还是有些了解。若是真的偷了东西,无非是有两个理由,一是为了家人,二是为了自己。可不论是哪个理由,其最终目的都是一个字,钱。若真是那贼人偷得,必然要拿出宫换钱,到时人赃俱获,就是百口也莫辩了。可若不是她偷的,那么就一定会让真正的贼人感到害怕。届时让人放了风出去,就说扇坠子找到了,那么真正的贼人一定会放下心来,准备将扇坠子带出宫去当掉换钱。而孟嫔的家父是被人誉为京城第一的富豪,这城中所有的当铺都有其手下在。届时,皇上可以暗中让孟嫔将扇坠的样子透露给其家父,这样当贼人去当的时候,就能立刻抓住了。如此一来,既不用动用禁卫,也不必大费周折,惊动太后,还能抓住贼人,岂不是一石三鸟?” 宇文雅尔思索了一会儿,抚掌点头道:“妙!这法子果然不错!舒儿果真是聪慧过人啊!小钱子,听到了没?现在就照玉宝林说的去做,不许惊动了太后。去吧。” 钱公公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对莫舒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行礼后快步走了出去。 宇文雅尔觉得心中有些畅快了,可似乎还有什么事没解决完。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才猛的想起来还有莫舒的事情,便开口道:“太后的扇坠是有了法子,可朕送你的那个怎么办呢?” 莫舒一愣,也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脸色也就越来越难堪了。 正在这时,从堂下传来了一个怯弱的声音,很轻,还有些颤抖,可吐字还算清晰。只听她说道:“奴,奴婢好像看到了偷扇坠的人……” 39.各执一词,清官难断 “说话的人上前来。(.)”宇文雅尔一眼扫过去,没发现方才说话的宫女,于是只好开口让她自己出来。 只见雀儿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三晃的好不容易走到了前面,跪在了宇文雅尔面前行礼道:“奴婢雀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宇文雅尔皱了皱眉,看着雀儿的眼神有些不满。 莫舒看出来这是宇文雅尔嫌雀儿太过紧张,都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就像是见着什么妖魔鬼怪似得,便开口柔声说道:“看到什么了?没关系,好好说,皇上在这儿不用怕的。” 雀儿瞟了莫舒一眼,咽了口口水,深深吸了口气,才敢开口半吞半吐的说道:“奴,奴婢早上在院子里洒扫,小主和鸳鸯走了以后,奴婢又将花园里的花剪了几支下来,给放进了小主屋里的花瓶内,后来奴婢闻到一股茉莉花香,接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特别困,就,就睡过去了……在,在睡过去之前,奴婢好像看到了喜鹊偷偷进了屋子……但,但奴婢真的没看清楚,只觉得有点儿像,所以一开始不敢说,怕小主怪罪……等,等醒来后,奴婢因为害怕,也没检查屋里少了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这喜鹊是谁?”宇文雅尔疑惑的问道,“好像不是你这儿的下人吧,朕似乎没听说过么。” 莫舒摇了摇头,其实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喜鹊是谁。 “回皇上,是郑常在那儿的一个婢女……”雀儿说完后几乎都快脱力了。 “郑常在?”宇文雅尔皱了皱眉,似乎在极力的思索脑海去寻找这么一个人,可是,最后还是失败了。 莫舒连忙贴心的告诉了宇文雅尔,道:“这郑常在就在这集芳宫内,是皇上封的常在啊。” “哦……”宇文雅尔点了点头,似乎还是没想起来,不过已经不在意的样子,“这么说,是那个郑常在手下的宫女偷得?” “奴,奴婢只是觉得像,不确定……”雀儿忙摇头撇清关系,可那模样就像是害怕事后被人清算一样,倒是更加深了宇文雅尔的怀疑。[] 宇文雅尔沉吟了半晌,对身旁的刘公公说道:“你去带几个人,将她口中的喜鹊叫来问话,然后搜查她的房间。” “是。”刘公公立刻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普通浅粉色宫装的女子在刘公公的催促下走了进来。想来便是那个什么喜鹊了。 当喜鹊站在了宇文雅尔和莫舒面前的时候,即便是莫舒这样并不以外表来判断的人也有些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子,先不说其长得一张国字脸,唇厚而肥,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眉毛几乎都快连起来了,小眼睛塌鼻梁,肌肤干燥,就论她脸上的神情也很难让人喜欢的起来,像是人欠了她八辈子的钱一样。真的很难想象怎么这样的女子能入宫为奴。 皇宫中即便是宫女,也对样貌有着严苛的要求。虽不如娘娘小主们那样苛刻,但至少要能看的过去,脸上无痘无皱。毕竟人都是喜欢美的,日常里看人,若是总看个长相不咋地的人,心情也会变差许多。 宇文雅尔只看了第一眼就瘪嘴露出厌恶的神色。虽然他有些喜怒无常,且爱凭自己喜好做事,但唯独对待女子一事上,倒还真不曾见着有过如此厌恶的神情。即便是当初花想容和龚琳两人犯事,宇文雅尔也不过是气急的恨铁不成钢,可却不曾有过厌恶到瘪嘴的程度。 莫舒微微弯了嘴角,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奴婢喜鹊,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长得很讨人嫌,但喜鹊倒还是很守本分的恭恭敬敬下跪拜安。 “皇,皇上,找到了!”还没等宇文雅尔问出口,刘公公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玉蝉,上面还系着红红的缨子,在空中晃动的有些红的刺眼。 “真是大胆贱婢!来人,拖下去打死!”宇文雅尔接过玉蝉看着上面刻着的雅字,几乎是暴怒的吼道。 立刻就进来了两个侍卫,拽着喜鹊,想将她拖走。 “怎么了?皇上,奴婢做错了什么啊!皇上,冤枉啊!”喜鹊慌张的蹬着腿,拼命挣扎着不想被拖走。 “还敢放肆,若不是你偷的,这玉蝉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这是朕送给玉宝林的东西,这你都敢偷,当真是不要命了!还不快拖下去!”宇文雅尔嫌恶的摆着手让人将喜鹊拖走,但喜鹊依旧在大声的喊着冤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奴婢冤枉啊!那玉蝉是雀儿送给奴婢的啊!说是让奴婢在郑常在面前说几句好话,将她调过去啊!奴婢没有说谎,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宇文雅尔冷冷的哼笑了一声,看向了雀儿。雀儿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着头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当时奴婢晕过去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许是奴婢看错了……又或者是喜鹊姐姐见到奴婢在屋子里……” 说到这里,雀儿则咬着唇啪嗒啪嗒的掉着泪,不再说下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想是喜鹊偷了玉蝉,又见雀儿在屋内,就像嫁祸给她。否则,这沁心斋那么多宫女,不说别人,偏偏就说是雀儿呢。若是雀儿偷的,偷什么不好,偷一个玉蝉? 莫舒屋子里的东西比玉蝉值钱的多了去了,但都是收在柜子里的,若是沁心斋的人,还是能随意出入屋子的人,又怎能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儿。也只有这种小偷小盗,不敢偷那些看起来名贵的东西,也害怕随时会有人进来,便随手拿些放在台子上的物件,溜之大吉。反正宫中的东西,随便一个拿出去都是值几十两银子的。 说话间,有一个小宫女疾步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刘公公。刘公公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小纸包还有个小竹管。那小宫女在刘公公耳旁耳语了几句,惊得刘公公大惊失色,忙的将手中的纸包托在手中,远离了宇文雅尔,同时开口说道:“皇上,方才有宫女在这贱婢的屋内发现了这包迷香,闻了下就晕过去了。想来就是她用来迷倒雀儿的。” “哼,证物俱在,看你还怎么狡辩!”宇文雅尔此刻早就不想再看到那个喜鹊,挥着手吩咐侍卫快点拽走。 可喜鹊的力气竟是出奇的大,不断挣扎着,口口声声叫着冤枉,又嘴巴不干净的骂着雀儿,什么下流的话都说了出来,听得莫舒都变了脸色。 “皇上!”突然门后响起了一声惊呼,众人抬头看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郑常在,光是那一头的金钗佩戴,就看出来下了一番功夫。 只见郑常在小步到了宇文雅尔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这喜鹊是臣妾的家生奴婢,从小就照顾着臣妾长大,臣妾担保,喜鹊断不是这样的人啊!一定是有人嫁祸与她,想对臣妾不利。” 宇文雅尔见郑常在丰满美艳,原本暴怒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冷漠的问道:“你这样说可有凭据?这玉蝉和迷香可都是从你那个家生奴婢的屋中搜出来的。” 郑常在抬头狠狠的看着莫舒,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自古就有贼喊捉贼一说,喜鹊方才说了,那玉蝉是玉宝林的婢女雀儿送的。喜鹊从不说谎,且根本没必要去偷一个小小的玉蝉。臣妾和某些人不同,想来皇上也是心中清楚的,臣妾对喜鹊也是极好的,有臣妾的一份便有喜鹊的一份,喜鹊又岂是会缺钱到偷东西的地步!皇上明鉴,这分明就是贼喊捉贼啊!” 话一出口,屋内所有人都面色僵硬,将视线转向莫舒。 莫舒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而温和的笑容,却能看出微微有些伤心,只轻轻的说道:“郑姐姐平日怎样说我,我也从不曾计较过,只是这次,却有些过了。我也能理解姐姐护着自己人的心情,若是鸳鸯做了这种事,想来我也不会相信。只是,想告诉姐姐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是有些人面子上和里子中是不一样的呢。姐姐现在清醒了,也是好的。” “平日说你,怎么个说你了?”宇文雅尔看向莫舒,不解的问道。 郑常在一听,脸色刷的就变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眼中也充满了惊恐。 “都是些姐妹间的玩笑话,没什么的。”莫舒却是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姐姐说,是不是呢?” “是……是……”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势汹汹,郑常在赶忙接话,可犹豫了下,一咬牙,依旧坚持着说道:“但臣妾以为喜鹊绝不是那种会偷人钱财的奴婢,定是有人嫁祸的,还望皇上明鉴。” 宇文雅尔揉着太阳穴,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明鉴明鉴,这东西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要是能说出来是谁放进你宫女屋子里的,朕就饶了她。” “这……”郑常在一愣,想了想道:“一定是那个雀儿!趁玉宝林离开之际偷拿了玉蝉,以此为借口想收买喜鹊。后来见事情败露,害怕皇上和玉宝林怪罪,就嫁祸给了臣妾的喜鹊。一定是这样的!”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啊!”雀儿一听立马磕头。 “这你们各执一词,叫朕相信谁的好!”宇文雅尔烦躁的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报告声:“苏昭媛娘娘驾到。” 随着声音走进来的,正是苏昭媛苏馨元。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馨元并不走上前,而是在门口处行礼拜安。 “免礼平身。”宇文雅尔没好气的说道,这一个人没走,竟是又来了一个,真是让他烦心。 苏馨元站了起来,扫过跪了一屋子的人,又看了看在门口挣扎的喜鹊,微微皱眉,疑惑道:“今个我听流朱说,你早上是从沁心斋出来的,我还觉得奇怪,这本想来问问宝林妹妹是不是又和郑常在妹妹闹矛盾了,怎的你现在又来了?还这幅模样,是犯了什么事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40.雾里看花,不如不看 “怎,怎么会……”郑常在瞬间就脸色惨白了下去,颓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气力。 “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宇文雅尔眯了眯眼睛,有些蔑视的说道。 郑常在缓缓摇了摇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自小就是被喜鹊带大的,比起娘亲和爹爹,她更觉得喜鹊才像家人一般。 爹爹总是忙着应酬和工作,早出晚归。从她记事起,似乎记忆中的爹爹就只有那一个背影,直到她选秀中的,被封为常在,才因为光耀了门楣,而终于能好好和爹爹见上个面。可爹爹张口闭口就只有要在宫中多获得宠爱,为家里争取更多的利益。 而娘亲则是自始至终没有给她任何的温暖。相对于她这个大女儿来说,娘亲更加疼爱她的弟弟,明明弟弟总是不求上进,喜欢胡作非为,还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可娘亲却将全部的爱给了弟弟。 弟弟出生了以后,是娘亲亲手照顾带大而不是交给奶妈。每年的新衣也都是娘亲一针一线缝的,而不是像她的,都是喜鹊给做的。只要有好东西,一定都是弟弟先得到,而给她的,除了女红针线,也就只剩下了弟弟不要的东西。 若是弟弟闯祸了,她则要帮弟弟背黑锅,去小祠堂罚跪一夜。每次也只有喜鹊会陪着她,给她从厨房偷东西出来吃,陪着她一起跪。 整个童年的心酸也只有喜鹊一个人在支撑着她走过来。 喜鹊就像她的娘亲一样,不,应该说是比娘亲还要亲密。 进了宫,起先是有些宠爱,可当那个花想容进来后,皇上目光再也没有留在过她的身上。别说宠爱了,就连偶尔的宠幸都没了。 家里几乎是时不时就来信,让她在宫里想法子给弟弟谋个官,可这让她怎么去谋。弟弟不学无术,连乡试都过不了,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和皇上开口!更何况她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没有啊! 慢慢的,她的脾气也就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看不惯那些新人。尤其是莫舒和孟英莲两个宫女出身的家伙。明明连个家世背景都没有,为什么能够如此得到皇上的垂爱!她并不比她们差到哪儿去啊! 渐渐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见着莫舒就开始冷言冷语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皇上似乎又开始喜欢潘之月,不再对莫舒上心,她便有些幸灾乐祸,语言也愈发的无礼了起来,就连下人们似乎都看出来,从而跟着她一起对沁心斋的众人讥讽谩骂。她自恃至少爹爹还是个官,比那些没背景的强得多,可却忘了一个根本,在这后丨宫中,除非是像池清雅和赵玉蝶那样的大家,否则什么都比不过皇上的宠爱。 想来苏馨元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口出此言吧。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和皇上宠爱的妃子,怎么看也是应该帮着妃子而不是宫女。 “好了,现在都清楚了,快点把人拖走,朕看着心烦。还有你,郑……郑常在,管教不当,纵容手下去行窃,念在你也是被蒙骗的份上,就不重罚了,降为才人。” “臣妾……谢皇上开恩。”郑常在,现在应该称谓郑才人,已是早已面无了表情,只机械着叩首谢恩。 皇上竟是连她的名字都忘了……她叫郑娉婷啊!当初皇上还夸过她是“明珠十斛买娉婷”,之可笑,人心竟是如此的善变。 “这都是怎么了?”苏馨元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疑惑的问到,“皇上,郑妹妹犯了什么错么?” “没错朕会罚么?不说了,朕想安静安静,你们都下去,留舒儿一个人便够了。” 苏馨元看了莫舒一眼,轻轻的笑了下,点头示意,莫舒也忙的回礼,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淡淡的笑着。 次日,莫舒刚起床,正在梳妆,准备去给皇后拜安,便听到晓月来的消息,忙让鸳鸯将晓月迎进来。 只见晓月进屋后见到莫舒当场便跪了下来,磕头道:“小主大恩,奴婢三生不忘!今后只要是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还请小主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奴婢在所不辞。” “晓月严重了,快快起来说话,跪着做什么,地上也凉。”莫舒上前将晓月扶起来,握着她的手笑道:“这原也是我应做的,怎么说,以往在 司乐司的时候多亏了晓月你的拂照才有今日,我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今后就是自己人了,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就直说,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就向皇上求个情,将你女儿调来我这儿,也算是个照应,至少不会被欺负了。” 一番话说的恳恳切切,听得晓月眼眶一红,几欲落泪,说着又要拜莫舒,尴尬的莫舒叫了鸳鸯一起劝才劝住了晓月。 晓月用袖子拭去眼中的泪以后,也严肃了表情,看了眼门口,突然小声的说道:“太后的扇坠好像和皇上的身事有关,所以才会如此焦急。” 莫舒心中惊惧,可脸上还是平平淡淡的笑道:“这事本不是我应当去在意的,以后你也别再去管了。也别去看你家女儿,等贼人抓到了,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他的。切记,此事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未听说过什么扇坠的事情,知道了么?” 晓月愣了下,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忙的称是,闭口不再提及一个字。 待晓月离去后,莫舒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鸳鸯去小灶吩咐上早饭,回来见莫舒脸色不好,便宽慰道:“小主别想太多就好,那些话,以前也传过一阵子,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只是小主不记得罢了。” “嗯……”莫舒这才脸色稍霁,可却露出些迷茫,看着鸳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鸳鸯,你说……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郑才人那……” “小主。”鸳鸯摇了摇头,略微有些严肃的说道:“若说别的方面,鸳鸯连小主万分之一都不及,脑子也不灵光,但这种事,鸳鸯却明白,这也是郑才人的咎由自取,偌她不是对小主出言不逊,小主也不会为难她。再说,只是降了分位,又没被打入冷宫,也算不得什么。” “那,那喜鹊……”莫舒说着握紧了拳头,低下头,“我,本没想会这样……” 鸳鸯叹了口气,柔声道:“那喜鹊没死,只是让打了五十大板,赶出宫了。” 莫舒猛的抬头,见鸳鸯笑着点点头,这才像是放下了重担的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看来昨个她向宇文雅尔求情,宇文雅尔听进去了呢…… 闭上眼,缓缓地做着深呼吸,想将胸中的烦闷全都呼出,可莫舒却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消失,一种很重要的,也许会让她后悔一生的东西…… 41.皇后隐语,所谓何意 “听说,昨个你们集芳宫那块,挺热闹的。(.无弹窗广告)”赵玉蝶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闭着眼睛,缓缓的说道。 莫舒早已料到赵玉蝶今天会问及此事,只恭恭敬敬的说道:“宫里出了贼人。” “贼人么……”赵玉蝶轻笑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这宫中偷盗屡禁不止,尤其是有些人连不该偷的东西都会去偷,的确该好好治治了。” “是。”莫舒敛目垂首回答着,可心里明白,赵玉蝶说的绝对不是她那扇坠的事情,而是太后那边。 虽说是早已下了封口令,可悠悠众口怎么可能堵得住,更何况又是在后丨宫这种流言蜚语如同杂草一般快速蔓延的地方,平日无事可做和小心翼翼的压抑心情,大多也就靠八卦消息来排解了。 再加上一旦牵扯到什么隐秘的事情上,这种流言则会传播的更快,甚至可能过不了几天就流出到宫外,弄得天下皆知。可至少有一点倒是所有人都严格遵守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当事人知道。 “许久没见孟嫔了,不知她身子现在如何?”赵玉蝶突然话锋一转,说到了英莲。 莫舒有些不解为什么赵玉蝶会牵扯到英莲身上,虽然明白赵玉蝶一定是知道了英莲孩子的事情,但到现在都没有太医抖出来,想来一定不是赵玉蝶就是池清雅给了警告,要太医署封口,或者说,应该是两方都警告了。那么赵玉蝶为什么突然要在她面前说英莲?想要除掉英莲的孩子,不是应该暗中下手才是么? “臣妾也有些日子没去看孟嫔妹妹了,并不是很清楚。”莫舒决定暂时看看赵玉蝶想说什么。 “有空去看看吧,你们俩向来关系融洽,又交心。这人呐,最怕的是心里闷的东西太多,若没个知心的可以说说话,早晚是要给闷坏了的。你今个去看看她吧,也陪她说说话,心宽了,病也就好的快了。” “是,臣妾明白了。臣妾告退。”莫舒对着赵玉蝶行礼后便退出了凤鸾殿。 待莫舒离开后,屋内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只听着那拨弄念珠的声音细微的回响在空中。 “麝月。”过了一会儿,赵玉蝶突然开口,紧接着,从角落的屏障后走出来一个身着紧身衣的女子,颇有些武林风范。 “麝月拜见皇后娘娘。” “太后怎么说?” “回娘娘,太后说,请娘娘优先考虑子嗣的事情,其它的,不需要娘娘过问。” 手上一抖,手上的珠链便被扯断了,佛珠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只过了许久许久,赵玉蝶才平静的开口说道:“知道了,你去问问太后,孟嫔的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是。”说着,麝月便迅速走到屏障后,只眨眼间,便从暗门消失了。 赵玉蝶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地上滚动着的佛珠,就这样呆了过去…… 离开凤鸾殿,莫舒便立刻乘安车奔向英莲那儿。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萦绕着,总觉得赵玉蝶这时候提出英莲的事情,有些太不正常了。(.) “小主,到底怎么了?”鸳鸯见莫舒脸色苍白,又眉头紧皱,完全不似平日的淡定稳重,心里有些害怕了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先到了英莲那儿大概就明白了。”莫舒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下来,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是慌张,就越看不清想不通。 到了舒爽斋,莫舒便迅速的下了车。 刚走进院子就见英莲和莺儿两个人在院子里嬉戏,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小主,玉宝林来了。”莺儿首先发现了莫舒,立刻对还在看花的英莲说道。 “姐姐!”英莲一喜,立刻转身扑向有些发呆的莫舒,“姐姐好久都没来看莲儿了呢。” 莫舒盯着英莲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一个激灵回过了神,忙的笑道:“这几天出了些事,这不一得空就来看妹妹了。” “出事?姐姐说的是太后娘娘扇坠的事情么?”英莲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莫舒忙的捂住了英莲的嘴,颇为无奈的等着她说道:“这事怎么能随便说。” 英莲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紧张的四下望了望。 “好了,回屋子吧,别着了风,你身子不是还没好么。”莫舒牵起英莲的手,换上了笑容说道。 英莲点了点头,便拉着莫舒回了屋子。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姐姐有话要说。”进了屋,英莲便将屋子里的婢女都遣了出去。 待莺儿将门关好后,英莲则立刻对莫舒小声的说道:“莲儿已经将皇上的意思告诉爹爹了,爹爹说一定会一个不漏的都查看一遍。” “嗯,那就好。”莫舒点点头,可心思却是并不在扇坠上,毕竟这种事不是她能去管的,越国余党那块还是没有动静,也不太可能让人去查,所以不动声色,就这样置身事外才是上策。现在她更关注的是英莲的孩子的事,必须得想个法子让皇上知道了。再拖下去,难保不会出什么大事。 “妹妹最近身子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莫舒关切的问道。 英莲已经趴回了床上,听莫舒问话,只摇了摇头,“莲儿觉得最近身子好多了呢,除了还是有时候会想吐,但身子已经不难受了。” “那就好……”莫舒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若是英莲的身子没什么事,那赵玉蝶提到英莲仅仅是偶然么? “只是最近有些闷的慌,太医不让莲儿出去,说必须静养,最多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可无聊透了。” “可不是,前几天小主还抑郁的都没怎么吃东西呢。”莺儿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奉给了莫舒。 “那现在好些了?”莫舒了然,原是这事,只是这都过去几天了,英莲也没见有什么异状,怎的赵玉蝶不早说,偏偏这时候说? “好多啦,太医来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吃了一剂就好了。”英莲笑道。 “那方子拿来我看看。”莫舒眯了下眼,立刻嘴莺儿说道。 上次的事情也让莺儿心里明白了些,便没问任何事就将方子取来交给了莫舒。 看着单子上写着苍术、香附、抚芎、神曲、栀子等药材,莫舒也舒了口气,这是普通的越鞠丸的方子,没什么特别的,即便是孕妇食用也没什么关系。 也许真是偶然提出来的吧…… 莫舒想着将单子还给了莺儿。 又聊了会儿,英莲便说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莫舒看了看窗外,见快到了晌午,也该回宫用午饭,便起身准备告辞。 “莺儿,这枕头有点硬了,给我换一个吧。”刚躺下,英莲便开口说道。 莺儿才准备出门去小灶那儿看煎的药怎么样了,听到英莲说话,就收住了脚步,刚准备回头,莫舒便笑着说道:“我来吧,以前也收拾过这些床上的物件。”说着便走向了柜子,从右侧的架子上拿了一个糠枕出来,给英莲换上。 “姐姐怎么会知道枕头放哪儿的啊?”英莲好奇的问道。 莫舒一边将换下来的枕头放回了柜子里,将标有红色梅花的一面放在朝上,表示用过了,一边笑着说道:“以前我也做过这些。” “哦,莲儿差点都忘了,姐姐和莲儿以前一样,都是宫女呢。”英莲嘿嘿一笑,显得特别开心。 莫舒关上了柜子,好笑的摇了摇头,便告辞离开了。 可当快走出院子的时候,莫舒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方才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太对的东西,可又不确定。 回到沁心斋,吩咐了鸳鸯去支会小灶起火,又想起来自己也该换换枕头了,便走到柜门前,拉开柜门。 当柜门打开的瞬间,莫舒便立刻愣在当场。 她终于明白是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42.四只香炉,一个鬼影 “鸳鸯!”莫舒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做别的了,连饭也不想吃,只心中惊恐。 她不会看错的,英莲的柜子里是四个香炉,而不是三个! 以前还在尚寝局的时候,不知道布置过了多少嫔妃的屋子,五品以下,所有嫔妃部分等级,床柜中一律是上中下三个香炉,抽屉里再一个,抽屉中的香炉比放在外面的小一号,所以一般不会弄混淆,更别说拿出来了。 从从四品开始,才可以在摆放枕头的架子上再放一个,也就是可见的一共四个,而抽屉中一个。 这种严苛的等级是绝对不可能弄混淆的。且不说摆放的宫女会有多小心,单是典设和司设的检查,再加上晓月最后的检查,会出现这种意外的可能性是绝对没有的! 那么会是谁?那个香炉里放的什么香? 莫舒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明明看见了,却没有留意,脑子里只向着赵玉蝶说的话,全然忽视了周围。 更要命的是,若是现在风风火火的跑去舒爽斋将香炉撤掉,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肯定不对劲,不说别人,就英莲都会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香炉又折返了一趟,那么到时候,就不得不将英莲怀孕了的事说出来。 英莲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是个没心眼的小孩子。现在池清雅和赵玉蝶都还没开始表明态度,若是惊动了皇上,那么,必然有一方会出手想办法将孩子弄掉。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赵玉蝶的可能性不大,若是赵玉蝶指使人做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在拜安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那么,是池清雅? 但,池清雅那种高傲的性子,会这样做么? 听到莫舒的叫声,鸳鸯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见莫舒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发抖,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你去叫晓月来,快!越快越好。还有,别从后门,就从前门,说是我的瓷枕摔坏了,让她带一个新的来。对了,若是她有事在做,一定要等着。” 莫舒吩咐着,可脑中还是一片混沌,怎么想都觉得好像被绕了进去,理不出个头绪。 此时晓月正坐在案前听各司的报告,刚听到司设说似乎丢了个香炉的事情,门外就传来报信声,说是鸳鸯来找她了。 晓月立刻就明白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她才去过没些时候,现在鸳鸯却自动跑了过来,想来一定是莫舒遇到大麻烦了。 但毕竟她还是尚寝,事情还是要做完的,而且,若是她表现的太过激动,想那些个心有七窍的家伙说不定会猜到些什么,于是只得吩咐让鸳鸯暂且先等等,同时加快了事情的处理。 好不容易都弄完了,晓月这才忙的起身出门迎接。 鸳鸯等的也有些着急,来回在门口踱了几百个步子了,当看见晓月终于走出来的时候,是又急又无奈。虽说莫舒已经告诉她了晓月可能不会立刻就出来,但这也确实有些久了。 “鸳鸯姐姐今个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坐坐了?”晓月一边笑着一边迎上了鸳鸯,见鸳鸯神色有些不似以往的平静,便明白一定是出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主摔坏了瓷枕头,想讨个新的让尚寝带过去。”鸳鸯说着眨了眨眼。 晓月嗤笑,“我还道多大事呢,姐姐先等等,我现在就去拿。”说着便迅速的转身走向存放用具的屋子。 不一会儿,晓月便手里抱着个青瓷百合枕走了出来,没多说什么,同鸳鸯一起赶向沁心斋。 前脚刚踏进门,就见莫舒眉头紧锁的思考着什么,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莫舒小声的问向身后的鸳鸯,可鸳鸯其实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小主,晓月来了。”鸳鸯示意晓月稍安勿躁,走到了莫舒身边,轻轻说道。 莫舒回了神,忙的让晓月进来,又让鸳鸯给晓月端了凳子,待晓月坐下后,直接说道:“既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孟嫔那儿的陈设是是谁布置监管的吗?” 晓月半是疑惑的看着莫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想了想道:“孟嫔那儿的陈设铺陈是由罗尚寝监管的,至于具体是哪些人过去了,我必须要回去查查记录才可以。” 莫舒点了点头,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想来你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突然叫你来问这事。” 晓月虽然很想点头,但还是恭谨的垂首道:“小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可。” 过了半晌,莫舒才幽幽开口道:“孟嫔的床柜里多出来一个香炉。” 晓月一惊,刚想张嘴说不可能,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默了下去。 “有什么线索么?”莫舒开口问道。 “这……”晓月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小主这么一提,奴婢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了。” 接着,晓月便将自己方才听手下报告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这些天宫中偷盗猖獗,且不说太后的扇坠和莫舒的扇坠一事,就是普通的小偷小盗也莫名其妙的增多了。 前几天司设司的一个掌设准备去仓房进行例行的检查,说是还没走到,便听到仓房那块传来声音,以为是有了老鼠耗子什么的,可走进一看没发现门居然开了,立刻就明白过来一定是进了贼,于是那个掌设便匆匆跑了进去,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从听到声音道那个掌设进去之间不过几小步路,而且那掌设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门口,仓房里是没有窗子的,那掌设便以为一定是有人来检查了东西忘了关门,然后让老鼠跑了进来。 但小心起见,那掌设还将仓房的东西都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发现只少了个香炉,想是哪个娘娘支会先拿了,也就没有在意。可直到今日都没还回来,而且也没有出入记录,便明白一定是那天门没关好的时候被偷了,于是赶忙向晓月报告了此事。 然而一个女史说她那天也在仓房附近,好像看到了有人从仓房里出来,穿的还挺诡异的,全身一码黑,吓得她差点儿叫了出来。不过那个一码黑突然就消失了,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鬼影,所以一直到掌设说这事,她都没敢提出来。 莫舒听完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明白了几分。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哪个娘娘手下养的武林高手了,然后这个黑衣人的主子就是想害英莲的人。 “我知道了,你且随便先找个借口,去孟嫔那而将香炉都换了,顺带问问孟嫔的贴身婢女,那些香炉是谁放进去的。” “是。”晓月点了点头,立刻就离开了。 43.贼人疯狂,奉命缉拿 这几天,宫里的气氛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流言蜚语在私下早已传开,说是有什么鬼影经常出入皇宫,偷盗东西,就连皇后那儿都偷,还说,不光是皇后,池贵妃娘娘等几个身份地位都挺高的娘娘小主那儿都丢过东西。[.超多好看小说] 甚至还有人说,那鬼影不光偷东西,还害人,宫里有好几个小宫女都不见了,都是那鬼影作祟。 有人则说,是被打入冷宫的花贵人在诅咒大家,花贵人的怨气形成了个鬼影,弄得宫里乌烟瘴气。 皇上也被弄得不得安宁,于是下了令,让羽林军出动,将那个偷东西的家伙给逮住。 “喂,发什么愣啊,老兄。”李仁贵走到靠墙仰望天空发呆的池天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问道。 池天明瞥了李仁贵一眼,没说话。 “我说你个闷葫芦,整天的深沉深沉,在这样下去,我看除了我,都没人敢和你说话了。开心点啊。”李仁贵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是,我是闷葫芦,你是喇叭花,看看看看,这笑的多像一朵花。”池天明整个一彻底无奈的瞪了眼李仁贵,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剑系在了腰间,“我这不是在想最近的事么。” “哦,就那个小毛贼?”李仁贵见池天明站直了身子,自己反倒是靠在了墙上,手背在脑后,抬头看着天上飘过的缕缕如丝棉状的白云,颇有些憔悴状的说道:“唉,要是个女贼该多好……” 池天明二话不说照着李仁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扶了下挂在腰间的佩剑淡定的迈开步子,“别想些乱七八糟的,要真是女贼的话你还想救了她不成?” “哈哈,开玩笑嘛。(.)真是的,你个闷葫芦还是禁不起开玩笑,小心太死板了讨不到老婆哦。”李仁贵笑嘻嘻的跟了上去,吹着小口哨,一脸悠然自得。 “无所谓,反正我们家也不用我来传宗接代,倒是你,你和你那个娃娃亲的女子怎么样了?” 有队士路过对着两人行礼,池天明也回了礼,同时小声问着。 “我看啊,你那老爹还是有意与你的,怎么说你也是长子啊。”李仁贵并不回答后面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池天明的身上。 “不会的……”池天明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冷淡。 李仁贵耸了耸肩,刚准备转换话题,却突然神色一凛,猛的转过头,盯着远方,同时对身旁的池天明说道:“追。” 池天明也看见了,便点点头,二话不说,和李仁贵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小花园奔去。 方才两人都看见一抹黑影闪过,很有可能就是这几天的连续盗窃案的贼人。 皇上都亲自下令要缉拿了,他们自然不敢懈怠。 然而就在两人快跑到小花园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穿着翡翠烟纱长裙肩上搭着披帛的女子,同一个婢女从左边的拐角处走了出来,似乎正在谈什么的样子。 池天明惊讶的来不及放缓脚步,眼看着就要撞在那女子的身上,只好一咬牙,噌的腾空而起,做了个空翻,跃了过去。 稳稳落下后,池天明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随后准备回头道歉,可刚一抬眼,便倒吸了口冷气。 站在那儿有些许被吓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玉宝林,莫舒。 李仁贵也看见是莫舒,又看了看池天明的表情,贼贼一笑,用胳膊肘戳了戳池天明,小声道:“我先去追小贼,你加油,回见。”说着便对着莫舒行礼后立刻离开。 池天明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李仁贵给丢在原地,进退两难,只好一边心里暗骂李仁贵没心没肺不知道帮衬帮衬,一边向莫舒行礼。 本来莫舒只是觉得在屋子里等着实在有些坐立不安,也没心情休息,便叫了鸳鸯一起出去走走透透气。没想到刚走到司乐司后面的百草园,就差点和一个侍卫撞上。 难道是她最近运气实在是不好? “下官无意惊扰玉宝林,还望玉宝林恕罪。”看着眼前的男人向自己诚恳的行礼赔罪,莫舒也没了什么不满。 “无妨,将军如此匆忙想必还有要事,还是快去吧。”莫舒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将军,而且不止一次,可大约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现在猛然间到也想不起来了。 虽然清楚像莫舒这等的主子是不会记住自己的,可池天明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只又行了个礼,说了声“多谢小主,下官告辞”便欲离开。 莫舒本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忽然瞟到了面前侍卫的手腕,随后立刻瞪大了眼睛,怔在原地。 那宛如龙腾的疤痕,她是绝对不会忘掉的,就像不可能忘得掉池孤鹤的脸一样。 “将军留步!”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莫舒脱口就喊了出来,叫住了池天明。 池天明转身,颇为疑惑的看着莫舒,但却有些许莫名的开心,“小主还有什么事么?” 莫舒当下握紧了手,脑袋里快速的思考着该怎么开口问话,随后脑袋里灵光一闪,笑道:“那日在宴会上同潘容华对剑的,可是你?” 池天明惊喜,他全然没有想到过莫舒会记住自己,不禁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回小主,正是下官。” “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面善。不知可否请教将军姓名呢?将军的剑术卓越,很是让我佩服啊。”莫舒温和的笑道。 “下官……”池天明还未将名字说出,就听身后传来焦急的吼声:“天明,小心!” 下意识的抽出剑,一个转身过去,只见那黑影身手矫捷的一个空翻,踩着池天明的剑尖,纵身一跃,从手中飞出一段钢丝,缠绕住树枝,接着荡到了远方。速度快的有些令人咋舌。 原来他叫天明。莫舒暗暗记下了眼前有着龙形疤痕的男人的名字,随后立即开口道:“将军还请快去追那贼人吧,别让他跑了才是。” 池天明犹豫了一下,只得躬身告辞,随李仁贵一同追了上去。 “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他跑过来了?!”飞速跑到李仁贵身边,池天明有些不满的问道。 “嗨,别说了,那小毛贼功夫还真了得。看见她腰间缠的皮了没?那其实是鞭子。我就是没注意,才被他给偷袭成功了。还有他还能甩出一种诡异的钢丝,收缩自如,防不胜防。方才我好不容易将他逼到了角落,没想到他就甩出钢丝,拽着树逃了过来。然后就遇上你们了。” “这么厉害?”池天明皱了皱眉。能让李仁贵说出厉害两字的,可并不多见。 “谈不上特别厉害,但很难缠。”李仁贵见那贼人又加快了速度,招呼了池天明也加快速度,同时放声叫道:“速度来人!小贼找到了!给我堵住他!” 一路跑一路喊,不一会儿就有大批的侍卫出现在各个角落中,准备开始对那个小贼围追堵截。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就将黑衣人围在了中央。 “哼哼,小毛贼,还想和你仁贵大爷玩,看不把你玩个满嘴泥。绑起来!”李仁贵对着士兵扬了下下巴,士兵立刻从背后拿出捆绳,准备动手困住黑衣人。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弹丸,接着猛的往地上一掼,一股浓浓的白烟便冒了出来,将众人围住。 池天明心中一紧,立刻冲进了雾里寻找着黑衣人的身影,可刚瞟到黑衣人的影子,那黑衣人便腾空而起,接着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44.郁金害人,蜜渍杜鹃 看着池天明他们离去,莫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超多好看小说] 鸳鸯连忙跟上,小声的问道:“小主,你说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就是偷香炉的人呢?” “不会。”莫舒极其淡定的说道,“香炉的不见一定是尚寝局内部宫女动的手脚,而那个黑衣人可能是偷了那些娘娘们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她不像是一般的贼人,也不像是穷人,至于为什么要偷东西,就不好说了。” 鸳鸯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明白,但见莫舒似乎不太想说下去,也就没再开口询问什么了。 回到了沁心斋,晓月早已等在了屋内,见莫舒回来了,立刻将放在桌子上的四个盒子打开,每一个里面都装着小香炉。 “查清楚了那天是谁放的了么?”莫舒走到香炉前,一边检查着一边问道、 “回小主,那天摆放的时候的确只有三只,这多出来的第四只,并不是司设司的人放的。”晓月严肃的说道。 莫舒皱了皱眉,心中又生出疑虑,如果不是司设司,那么会是谁?是受别人指使的么? 脑中想着许多,莫舒打开了第三个香炉,取了点粉放在鼻下闻了闻,接着,脸色骤变,竟是连手上的镂花铜勺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当一声,香粉也洒了满地。 鸳鸯一惊,刚要上前将掉在地上的小铜勺拾起来,便被莫舒制止了,随后莫舒苍白着唇,开口吩咐道:“拿甘草煮水来,浇在这些粉上,切记不可用手碰。” 晓月疑惑着问道:“小主,这些粉是什么啊?” 莫舒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可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本草经读上面的的文字,只胸口越来越闷,最后难受的几乎要吐出来。 飞快的跑出了屋子,跑到院子中的空地上,莫舒用手扶着石桌边缘,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中则被怒火填满。 那些香粉是郁金,杀人无形的郁金! 现在还有大部分的人认为郁金是止血生肌的良药,其实并不完全如此。草本经读上早已说明,郁金,气味苦寒者,谓气寒而善降,味苦而善泄也。也就是说郁金对于血积者会有伤害。血如果流走不畅便成为了血积,而血积如果不消除则变成了恶血,这些恶血会逆经脉而上,从口鼻流出的话则成为衄血吐血,如果恶血顺经脉而下,从随尿液排出,感觉到疼痛就是血淋,没有疼痛则是尿血,所以金疮的瘀血不排尽,则血水不断,不能生肌。 郁金之所以为统主的上品,皆是因为它的病原是由于积血而引起的,而郁金又有破血的功效,所以很多医者会选择用郁金来调理血肿。全是因为血以气为主,所以那些需要下气的,便用郁金的苦寒来大泄其气,即所以大破其血,比其它的草药要好上许多。 一般都是月经不调才会用得上郁金,而且量极少。但如果是因为忧郁虚弱而造成的闭经,使用郁金就是纯害人了。而且若病因是忧郁所致,即《内经》中所说的二阳之病发心脾,如果错认郁金是可以解郁而频繁的使用,则用一个死一个! 尤其是对于孕妇,最忌攻破,郁金更是不能够沾染的。即便是产后,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而造成血流不畅,也不可轻用。而且如果外邪因素还没有去除干净就用郁金来调理内部,则那些邪气就会乘虚而入,造成身体内部紊乱。当气血两者都在虚弱状态,又用郁金来加重,便会因为气血无根而暴脱。 所以,至于郁金这种东西,就是女科用来害人的! “小主,都弄好了……”鸳鸯用甘草煮的水将那些郁金香粉冲掉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莫舒的身后,轻轻说道。 “嗯……”莫舒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 看来对方的手段是越来越激烈了,连郁金这种东西都用上了,这分明是想连同孩子在内连英莲都除掉。这得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对待天真的英莲! “晓月,你可问了有谁动过柜子?”莫舒沉下了脸,眼中满是寒霜,看来,不得不想办法让那些太医开口了。 “回小主,没有外人动过,那个叫莺儿的宫女说,都是舒爽斋里的宫女换香拿被褥的时候才会打开门。” 莫舒点点头,看来这害人的家伙,就在舒爽斋里面,应该是哪个娘娘派来的吧。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莫舒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对晓月点点头,刚准备进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小宫女现在如何?” 晓月知道莫舒问的是她的女儿,于是忙回道:“回小主,那小宫女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想是另外有人。” “嗯,那就好。”莫舒舒了口气,有些怔忪的抬头看着天空飘过的流云,喃喃自语道:“要是,能不去害人,该有多好……” “小主……”鸳鸯见莫舒惆怅的样子,也心里难受,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只好默默地陪在一旁。 第二天晚上,当宇文雅尔来到莫舒的沁心斋时,莫舒正在试做杜鹃花脯。 “好香。”宇文雅尔进了屋子笑着开口说道。 “皇上!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臣妾这幅模样怎么好见驾啊。”莫舒见宇文雅尔来了,自己又是穿着素衣不着脂粉,手上还满是蜜糖花粉的,脸都羞红了。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宇文雅尔走到莫舒身旁,看着那陶罐中的红色花朵,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莫舒笑着拿起一朵蜜渍了的杜鹃花递道了宇文雅尔的嘴边,宇文雅尔开口咬了一些,嚼了嚼,慢慢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明明是花,怎么吃起来如此的香甜爽脆。” 莫舒莞尔,一边继续将浸渍了蜜糖的杜鹃花放到陶罐中一边说道:“这是蜜渍杜鹃,一种很简单的民间小吃呢,不过不入大雅之堂,皇上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杜鹃啊……”宇文雅尔想了想,拍手道:“你这一说,朕倒想起来杜鹃园中的锦绣杜鹃开的正好,明个办一个赏花宴,你也将这蜜渍杜鹃拿出来让大家尝尝,虽是民间风味,但贵在独特,也算是让宫里的大家体验体验民间的感觉吧。” “是,臣妾领命,那臣妾今晚可就有的忙了呢。”莫舒眨了眨眼,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不过,再怎么忙,最重要的还得是陪朕。”宇文雅尔说着突然将莫舒从后抱住,顺带偷了个香。 “皇上!”莫舒一惊,手中的杜鹃便掉在了坛子里,溅出了些许的蜜汁。 鸳鸯见状,立刻乖巧的上前用沾潮了的湿布为莫舒将手擦干净,然后支会一干宫女都退出去。 “皇上……”颈脖间的热气笼在肌肤上,有些微痒,又有些灼人,莫舒见宇文雅尔半天没动静,只是这样抱着她,便小声的唤道。 突然,宇文雅尔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同时自己也脱了鞋上床,俯视着被压在他身下柔美可人的莫舒,轻轻说道:“舒儿,给朕一个孩子吧……” 莫舒一怔,在宇文雅尔温柔的吻下,脑中一片混沌…… 45.早起梳妆,笑语声声 “小主,药好了。”宇文雅尔离开后,鸳鸯小心翼翼的将一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端到莫舒的面前。 莫舒看着手里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的药汁,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犹豫。宇文雅尔的话就像是魔音一样缠绕在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 “小主?”鸳鸯见莫舒端着药一动不动,轻轻开口唤了声。 莫舒一个激灵回过了神,一口气将药灌下了肚子。她犹豫个什么,孩子对她来说只能是个累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孩子什么的,根本就不能要不是么……再说,英莲就要有孩子了,保住英莲的孩子才是上策。 这时在一旁整理衣服的宝莲突然疑惑的问道:“小主,好像少了一个玉佩。” “什么的?”莫舒将喝空了的碗交给了鸳鸯,打了个哈气问道。 “是个并蒂莲的。” “哦,没事,那个没什么用,可能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给掉在哪儿了吧。”困意袭来,莫舒只让鸳鸯和宝莲收拾收拾也去休息,自个儿就睡下了。 次日,起床后便听小卓子来报告说钱公公来了令,让她去杜鹃园,还有带上做的那些蜜渍杜鹃。 “还有别的什么人么?”莫舒喝了口茶,轻声问道。 “钱公公说了,有皇后,池贵妃,李淑妃,岳贤妃,钱德妃,苏昭媛,孙修仪,李贵嫔,王婕妤,周婕妤,潘容华,孟嫔共十三人,据说可能还有一人,但目前并不确定。”小卓子一边扳着指头一边说道,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莫舒点点头,让小卓子离开。 接着便吩咐鸳鸯和宝莲一同帮她准备妆扮。 “小主,今个穿什么好?”宝莲看了看柜子中的衣服,有些拿不定主意,鸳鸯则笑着上前说道:“都跟了小主这么久了,还看不出小主的心意啊。和往常一样就好,就那件浅丁香紫的吧,没多少杂色,也素净,看着还大气。” 莫舒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描着眉,一边笑道:“不愧是我的好鸳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想什么现在都能知道一二了。” “谢小主夸赞。”鸳鸯也不虚礼,笑着回了句,接着走到莫舒身后拿起梳子开始为莫舒盘头。 “小,小主,坛子搬过来了……”这时门口传来怯懦的声音,是雀儿。 “知道了,你放在那儿吧。”莫舒道:“还有去将那个荷叶边的翡翠盘子拿出来洗干净,再拿了那个漆金花的食盒出来,将杜鹃在盘子里摆好了放进食盒中。” “是。”雀儿连忙转身出门,可步子迈小了些,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没事吧?小心些,冒冒失失的小心以后找不到好人家呢。”鸳鸯伸着脖子看向门口笑道,窘的雀儿涨红了脸,连忙提起裙摆慌张的离开屋子。 “你也别笑她,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鸳鸯你可有心上人了?”莫舒看着镜子里的鸳鸯,眨了眨眼问道,“要是有的话,也别不好意思说,都是姐妹,等事成之后,我一定帮你去说媒。” 鸳鸯也是俏脸一红,却强作镇定的一边梳头一边说道:“小主都在想些什么的,鸳鸯这辈子都是小主的人,才不去嫁给那些臭男人呢。(.)” 莫舒失笑,瞪了鸳鸯一眼,提高了声音对宝莲说道:“看看看看,鸳鸯她居然赖上我了,宝莲你来评评理,我说给她找个好人家,她反倒来怪我了。” 宝莲将衣服都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一旁,又去挑选首饰,听了莫舒的话,则淡定的边对比着是佩戴兰草的香囊好还是佩戴白玉牌好边说:“叫奴婢看啊,鸳鸯姐姐只是还没有看得上眼的,要是有啊,怕是小主拦都拦不住呢。” “说什么呢!净瞎说。”鸳鸯瞪了宝莲一眼,秀脸通红通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宝莲说的有理,我倒想看看是哪个男人这么幸运,能被我的好鸳鸯看上呢。”莫舒左右看了看盘好的头发,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换了衣服。 此时雀儿也将蜜渍杜鹃准备好了放在桌子上。 “离开的这段时间这屋子可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可要看好了。”鸳鸯将食盒提在手上,嘱咐了雀儿和宝莲一句后,便跟着莫舒一同离开了沁心斋,走去杜鹃园。 刚出了集芳宫的门,便遇上了苏馨元。 莫舒愣了下,想到了上次扇坠的事情,虽然一直有意回避着同苏馨元见面,但现在撞上了,不打声招呼也说不过去。 “莫舒见过苏昭媛姐姐,姐姐安康。” 苏馨元慢慢转过身,看着莫舒微微笑道:“妹妹快请起。” 莫舒谢过后起了身,便同苏馨元一起向着杜鹃园走去。 一路上,两人左右说着些笑话流言,却都象是商量好了一般,绝口不提那天扇坠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苏馨元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谎,可至少她没有来妨害自己,莫舒觉得,苏馨元有可能是皇后这边的人,说不定是受了皇后的意来帮助自己的。 不过这些都只是臆测,在这宫里大概除了她对英莲的关爱是真正不求回报的以外,没有一个人是不带着目的去做事的吧。 “说回来,最近妹妹的脸色好了不少呢,记得妹妹刚进宫的时候时常抱病,连侍寝有时都要推脱,现在可算是调理回不少了。”苏馨元看着莫舒的神情些许的宽慰。 莫舒当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刚入宫时会‘身体不好’,虽然不全都是装出来的,但毕竟是用自己一手调制的药物来控制体内的气息,使得自己即便是被太医检查,也不露破绽。 “是呢,太医们都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与我这些小病,都是杀鸡用宰牛刀了,若我不努力好起来,岂不是对不住他们。”说着莫舒掩嘴笑了笑。 苏馨元看了看莫舒,忽的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露出些许忧伤的神色,扫视了下四周的景色,幽幽道:“许久没见到天真自然的笑容了,今个忽的见到了妹妹笑的如此自然,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在这宫里,待的真的很久了……老了……” 莫舒斜眼打量了下苏馨元,见她肌肤细腻,也并无任何皱纹,虽说已经二十好几,但看起来也不过和她一般大,再加上凤眼柳眉,朱唇点红,当真称不上老这个字。 “姐姐看起来倒和我一般大,又何来说老字呢?”莫舒疑惑的问道。 苏馨元似乎没想到莫舒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怔了怔,接着竟是无奈的摇头笑道:“如你这般聪慧的女子,怎的也想不通这点了……这人老,不是皮相的老,而是这儿啊……”说着,用手捂住了心口。 莫舒敛去了笑容,沉默了下去。 “在这宫里,最难得的就是留有本心,若是被夺了本心,那么也就老了……”苏馨元的语气有些许的寂寥。 莫舒看着苏馨元微微苦涩的神情,虽不甚明了,但也能猜测出在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一定发生过不少事。 人未衰,心已老,哀草遍布羊肠道。小轩窗,何梳妆,红颜虽留,却不见镜中白鬓三千重。 兴许再过些年月,她也会有和苏馨元一样的感慨吧。 “唉,不说了,到叫你也不开心了。”叹了口气,苏馨元又笑了起来,眼中已没了忧郁的色彩。 “妹妹受教了。”莫舒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为什么苏馨元要同她说这一番话,于是恭谨的对苏馨元行了个礼。 “我也没什么可教的,只不过是自怜自艾罢了,妹妹快别拜。”苏馨元将莫舒托了起来,似是有些欣慰的样子。 正在这时,前面传来了呼喊着“姐姐、姐姐”的叫声,欢快的像只小喜鹊似的。莫舒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是英莲这小丫头。 只见英莲穿着绉纱的桃色春衫,在微风中飘飘舞动,额上披肩的长发和披帛也随之起舞,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而她正站在杜鹃园门前不远的地方对她和苏馨元挥着小手,看样子,若不是莺儿在一旁拉着,她都要跑过来了。 莫舒和苏馨元相视一笑,便加快了脚步,走向英莲。 46.花园游戏,联句作诗 园内已来了几位嫔妃,莫舒基本上也都是只看过几眼,很少搭上过话,倒是身边的苏馨元立刻就被拉了过去聊天,可见人气。 苏馨元抱歉的朝莫舒笑了笑,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那些华服艳妆的嫔妃们笑道:“虽说都是一家姐妹,但想来大家也都是听过名号,没多少机会走动走动见见面。这儿我便做个东,给你们引荐引荐。”说着便对莫舒和英莲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英莲刚想迈出步子,却顿了一下,回头看向莫舒。莫舒笑着点点头,同英莲一起上了前。 “苏妹妹就不用介绍她俩了,她俩个现在这宫中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哦。”坐在右边穿着天蓝色宫装手执八宝团扇的丰腴女子笑着说道。 “可不是,若是这两位我们都不知道的话,岂不是要被叫做孤陋寡闻了。”另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消瘦女子有些许的面色发黄,但精神似乎不错,在说着“孤陋寡闻”四个字的时候,还特意的用手在空中一字一点,随后便自己先笑了起来。 苏馨元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她们笑了一会儿,才再开口介绍道:“如此,就先介绍你们两位吧。这位是元芳宫的李淑妃娘娘。”身穿天蓝色宫装的丰腴女子微笑着点头示意。莫舒和英莲立刻行礼问安。 “这位是咸宜宫的岳贤妃娘娘。”苏馨元指向了消瘦的女子,莫舒和英莲继续行礼。 “这位是彩云宫的孙修仪。”身着水烟青缎宫装的女子笑了笑。 “这位是仙云宫的王婕妤。”穿着荷花底纹湖绿色的绸**装的女子微微起身示意。 “这位也是仙云宫的,周婕妤。”说着,外罩了一件红霞轻纱里头穿着白色缎子的小巧女子也微微起身示意。 到了的似乎也就这几个人,莫舒和英莲刚行完一圈的礼,就听门口传来了笑声:“看来是我来晚了呢。” 苏馨元回头看了眼,掩嘴笑道:“还想着她怎么没来,这不就说曹操曹操到了。” 来人莫舒是认识的,应该来说,是因为卫大人在信中曾今提到过,所以特意留心了一下,刑部尚书钱有德之女钱婷,也是四妃之一的钱德妃。 “她可是我们之中最爱说笑的一个了,每每有宴会,总少不了她。”苏馨元笑着刚要开口,那钱德妃便抢先一步,自己先开口道:“要你来引荐岂不生疏了,好不容易能和这新妹妹们说说话,自然是得自己介绍自己了。我住的是文乐宫昌黎殿,不过是挂个德妃的头衔,你们千万别太多礼,我这人最怕的就是看人拜来拜去,小时候在家中看的太多,现在一看就眼花。” 刚要下拜的莫舒和英莲忙的又直起了身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超多好看小说] 接着住在元芳宫的李贵嫔也来了。最后只剩下了皇后和池贵妃还有皇帝宇文雅尔三人没到。 等着也有些无聊,于是便由了钱德妃领头,大家开始玩起了联句的游戏。 说是联句也不难,倒是和民间的那些什么成语接龙有些类似,不过难度稍微提高了些,不再是四字成语,而是由庄家指定一轮中所要作的诗的字数和第一个句子,然后轮流来,第一个人要用庄家句子中最后的那个字来做新句,做不出来的,则要受罚演个节目。 “我对咬文嚼字的可不怎么在行,你们就大人有大量,让我做了这次的庄吧。”德妃拿过纸笔,看了看众人,又想了想,眼睛停在了莫舒腰间的小香囊上,于是莞尔一笑提笔写到:“香囊配佳人,下面就从李姐姐开始吧。” 李淑妃好笑着看了钱德妃一眼,嗔道:“你这叫什么句子,都是大白话了。我接,人舞香飘渺。” “渺绵烟波袖。”岳贤妃说着在后面添上了自己的句子。 “袖里乾坤藏。”苏馨元又接。 “藏意不藏情。”孙修仪接笔写到。 “情缘南山麓。”李贵嫔给了个难题。 “李贵嫔姐姐可真能给妹妹我出难题。”王婕妤看着那个麓字,皱着眉,想了许久,急的又是抓耳又是挠腮。 “这可怪不得我,接不上,可要受罚的。”李贵嫔掩嘴笑道,眼里闪过一丝狭猝的意味。 “这,这……”王婕妤眼珠子转了又转,终于灵光一闪,呼出一口气,写到:“麓原野草蔓。” “这倒好,来我这儿又是个蔓字。”周婕妤犯难的想了想,随后还是提笔写到:“蔓蔓心萝长。” 这儿轮到了英莲,英莲本并不是特别喜欢吟诗做对,但好歹也算是有脸面的人家出身,请过几个教书先生来习字,虽说做不出什么好词好句,但一般的她也能应付了事,于是想了想,拿着笔写道:“长空飞鸟过。” 听到这么稚嫩天真的句子,所有人都轻笑了起来,只有英莲一人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写的哪里不合适了。 莫舒拿过了纸笔,笑道:“没有没有,这句挺好的,长空飞鸟,只有见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境呢。”接着,并不做多少思索,只提笔写下了最后一句结尾:“过眼空留香。” “妹妹这句倒是将那不打眼的第一句给连起来了呢,整首诗本没什么意境,倒是让这最后一句给生生提出意境来了,过眼云烟,空留寂寞,原是佳人美色,善舞水袖,今却只的看眼前飞鸟划过长空,空有那配在腰间的香囊。到是叫人瞎想着那情缘南山麓的是不是她的情郎咯。”钱德妃看着手中的诗稿笑着读了两遍,点头称赞。 “不过是五个字罢了,道叫姐姐给解读出这么多的意蕴来,妹妹我可不敢当。”莫舒忙的礼让了起来,有些畏缩似的笑着。 “不过这空留总觉得太过寂寥,有种萧瑟的感觉,倒不是很适合今日的欢庆,我看,改成‘过眼永留香’如何?”李淑妃想了想,笑着将空留改成了永留二字。 “姐姐的好,永永远远,这个吉利。”王婕妤立刻拍手叫好。 “你们在谈些什么呢?这么热闹。”众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了宇文雅尔的声音。 所有人连忙起了身行礼迎驾,只见宇文雅尔身边陪同着的不光是皇后赵玉蝶还有池贵妃池清雅二人,还有潘容华潘之月同另一个穿着马裤马靴,着一身烈火红的精致小袍子,青丝被简单的束在脑后用一支白玉簪子插着,倒是和潘之月有些相像,只那双灵动异常的眼睛水灵灵的可爱万分,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熠熠的光彩,就像有用不完的精神气一样。 见莫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周婕妤小声的告诉她道:“那是皇上的妹妹,金陵公主,宇文芳。” 47.急转直下,祸难上身 “呐,皇帝哥哥,我可是刚回来,你说过今天都由着我,不许反悔哦。”宇文芳半是撒娇的说着,灵动的大眼睛中满是雀跃,“这次去江南可有意思了,不过倒是挺累的。对了对了,天极哥哥呢?怎么没见他来?” 宇文雅尔颇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你个小丫头,一回来就不得安生。天极今个去军中有些事要办,所以来不了。” “谁说我不安生了,之月,你说我安不安生?”宇文芳挽着潘之月的手一摇一晃的撒着娇。 “谁敢说金陵公主不安生啊,金陵公主可是这宫中最乖的了。”潘之月难得露出了笑容。宇文芳和她自小就在一起长大。宇文芳是先皇的哥哥的女儿,也就是原镇国大将军宇文玥的女儿,所以两人常常能在军中碰面。再加上两人都喜武,所以倒是一拍即合,成了好友。 “没大没小的。”宇文雅尔嘴上教训着,可笑的却开心。 “别人我不管,之月就是之月。让我去叫什么潘荣华,还是算了。”宇文芳耸了耸肩,一副怎么说都不会听的样子。 “好了好了,也别光顾着说话,这人都在那儿站着,还是快些过去吧。”赵玉蝶笑着说道。 “皇嫂说得对,都怪皇帝哥哥说我不安生,否则也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宇文芳撅起小嘴,不满的看了眼宇文雅尔。 宇文雅尔被宇文芳这么一说,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失笑道:“看看,这倒还怪到朕的头上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看来朕得早点给你找个驸马,好好管管你这匹小野马。” “我才不嫁呢。自由自在的多好!”宇文芳说着便拉起潘之月跑到了石桌边,突然问道:“你们哪个是玉宝林?” 莫舒愣了下,上前一步对着宇文芳徐徐行礼道:“参见金陵公主。” “你就是那个玉宝林?”宇文芳走到了莫舒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突然冷冷的哼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果然一副狐媚样子,到处勾引男人,真不要脸。” 一句话说的莫舒当场就脸色煞白,怔在原地。 整个场面立刻就如同死一般的安静,英莲紧紧地握着莫舒的手,有些气愤的看着宇文芳。虽然不知道这个公主什么的到底是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她也知道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的。况且英莲觉得,凭自己对莫舒的了解,虽然说莫舒的确有很多让她觉得很神秘的地方,但却绝对不是这个口没遮拦的公主嘴里说的那样的人! “芳儿,怎么说话的。”宇文雅尔皱起了眉头,脸色沉了下去。 宇文芳则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是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可没有说错,她就是一狐媚精子。不光勾引了皇帝哥哥还到处勾引别的男人呢!” 赵玉蝶看了看莫舒,也皱了皱眉,她并没有听麝月说过莫舒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这宫中的自己党羽下的人,她都有仔细的调查过,但宇文芳说的这些,她却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就有些奇怪了。 “金陵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不是小罪名,若是玉宝林真的做出有违常纲的事情,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不知公主是从哪儿听说的,可有凭证呢?”赵玉蝶轻柔的说着,不徐不疾,倒有些劝慰的感觉。 “这……”宇文芳一时无语,可不过一会儿又一仰头,不服气的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知道,你还怀疑我说谎不成?我说她就是狐媚精子!” “芳儿!”这时宇文雅尔忽然提高了声音,面色也阴沉了下来,“皇后说的没错,凡事要讲证据。你若说舒儿她勾引别的男人,就把那个男人说出来,朕立刻派人将他带来当面对质。若你所说属实,朕绝不姑息。” “芳芳,别闹了……”这时潘之月拽了拽宇文芳的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若是让宇文芳这样闹下去,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少篓子来。 “之月,我这不还是为了……” “芳芳!”潘之月立刻提高了声音,“这种事自会有人查清楚的,这样不依不饶,反倒叫人看了笑话了。” 宇文芳想了想,点点头,最后还是瞪了莫舒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 莫舒一直沉默着,她明白这时候若是随便乱说话反倒叫人侧目。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宇文芳上来就如此针对她,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芳儿,你这冲动的性子是要改改了。随便道听途说的话也相信,以后被人骗了该怎么办?再说,你长时间不在宫中,又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朕还能比你知道的少?朕相信舒儿绝不会背叛朕,你也最好弄清楚了再开口不迟。”宇文雅尔看着宇文芳平静的说着,但隐隐透出一股威严来。 莫舒愣了下,看着宇文雅尔清冷的神色,竟是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她从未想过,宇文雅尔会如此的信任自己。 “弄清楚?我怎么可能没有弄清楚!”宇文芳被宇文雅尔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性子,瞪着眼睛就开口说。 “姐,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突然小英莲叫了出来,稚嫩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异常的清晰,同时微微带着些颤抖,“莫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莫姐姐才不会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你又是个什么?”宇文芳瞥向英莲,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是孟嫔。”这时,池清雅突然开了口,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哦,就是那个卑贱的商人的女儿?一丘之貉。”宇文芳嘲讽的说道。商人的女儿,这算是最低下的身份了。宇文芳看着英莲又看了看宇文雅尔,越发觉得不明白她的皇帝哥哥眼光怎么越来越糟糕。 英莲气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宇文芳的口气分明就是在侮辱她和她的爹爹! “我家爹爹才不卑贱呢!收回你的话!”英莲眼中含着泪,鼻子红红的,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但这一句话却让莫舒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了下来,对宇文雅尔和宇文芳磕头道:“请皇上恕罪,孟嫔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公主。此事都因臣妾而起,臣妾愿代孟嫔受罚。还请皇上饶恕孟嫔冲撞之罪。” “饶恕?!开玩笑!本公主还没被人这么顶撞过呢!今天不教训教训她,我金陵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搁啊!”还没等宇文雅尔开口,宇文芳就将挂在腰间的马鞭抽了出来,直接挥向英莲。 莫舒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飞身就挡在了英莲的前面,实打实的挨了一鞭子,疼的皱起了眉。 “姐姐!”英莲尖叫一声,竟是给晕了过去。 “混账!你是真的不将朕放在眼里了!来人!将金陵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了,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放出来!”宇文雅尔气的脸色发青。虽然一直宠爱着这个妹妹,但这不代表她就能胡作非为了! “不用你们来!我自己有腿!”宇文芳哼了一声,“打了这狐狸精一鞭子也算是解了气,关就关,谁怕谁啊。”说着向潘之月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大摇大摆的跟着侍卫离开。 “臣妾去劝劝公主吧。”潘之月看着离去的宇文芳,对着宇文雅尔行礼恳求道。 宇文雅尔烦心不已,点了点头,挥手让潘之月离开。 “英莲,英莲!”挨了一鞭子的莫舒咬着牙忍着痛扶起了昏迷的英莲,“皇上,请皇上快宣太医吧,千错万错是臣妾的错,与孟嫔无关啊。” “来人,宣太医!”宇文雅尔见英莲脸色发青,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太医便跑了过来。 “微臣袁百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太医呢?”这时,池清雅忽的开口问道,“这类心悸不是何太医最拿手吗?” “回娘娘,何太医今日请了假。”袁百草弓着身说道。 “别废话了,快点看看孟嫔怎么了。”宇文雅尔阴沉着脸,看起来有些恐怖。 袁百草立刻走到了英莲的身边,跪下来捏起了她的手腕,左右细细查探了一番,又看了看英莲的眼球,这才起身走到宇文雅尔的面前报告到:“孟嫔小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急攻心,一时呼吸不畅才晕了过去。” 宇文雅尔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 “还有一事。”袁百草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说道:“恭喜皇上,孟嫔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48.公主任性,侍卫遭殃 “你们都下去吧,我不会出去的。”被关进月华殿的宇文芳打了个哈气,挥手让宫女们都离开,“啊,对了,给我拿点吃的来,我饿了。” 跟随着宇文芳来到月华殿的潘之月看着被重重围住的门口和被赶出来的宫女们,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让那些宫女都散了,自己则走了进去。 “之月,你来啦。”宇文芳刚百无聊赖的躺上了床,一翻身就看到了潘之月走了过来,欢喜的一咕噜爬了起来,下床跑到潘之月面前拉起潘之月的手,领着潘之月坐在了圆桌边。 “芳芳,今天你确实有些冲动了。”潘之月坐下后看着宇文芳欢快的笑脸,有些担心的说道,“那样顶撞皇上,也不怕皇上怪罪么。” 宇文芳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满不在乎的说道:“皇帝哥哥才不会怪罪我呢。再说就算怪罪了又能把我怎样,总不能赐死吧,我可是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呢。再说,我今个还不是为了你才去教训那个不长眼的狐狸精的,你倒好,反而来说我的不是了。” 潘之月连忙拉住宇文芳的手,四下看了看,佯怒道:“还说,也不想想我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了。” 宇文芳这才一愣,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嘿嘿笑道:“好之月,这不是我久不在京中,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么。对了对了,就这事我还没问呢,怎么我不过在外面玩了些时日,你就成了皇帝哥哥的妃子了?你和天极哥哥的事怎么办啊?” 潘之月幽幽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有些惆怅的看着桌子小声说道:“天极他心中早就没了我,还能怎么办?我为了气他才进的宫,可他从未来看过我一眼。[.超多好看小说]若是他真喜欢我,只需要向皇上说一句,皇上自然不会为难他,只是,他喜欢的是那个莫舒……” 宇文芳皱起眉头,左思右想了一阵,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服气的说道:“我就不明白那种狐狸精怎么能比得过你,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要才艺没才艺的,真不知道天极哥哥看上她哪一点了。” 潘之月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这我也想知道,可是他不说……还是算了吧,这种事,不能强求的……” “不行不行。”宇文芳抓住潘之月的肩,圆溜溜的眼睛瞪得锃亮,嘟起嘴认真的说道:“绝对不能给这种狐狸精长了志气。都是皇帝哥哥的妃子了,原来也没和天极哥哥有过什么瓜葛,怎么可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让天极哥哥看上?必然是背着皇帝哥哥私下对天极哥哥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不行,我要去问问天极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宇文芳就行动起来,两步跑到门口拉开门刚准备踏出去,却被一个穿着金丝黑甲面容清冷的侍卫的挡了回去:“皇上有令,还请金陵公主在皇上到来前在殿内稍事休息,不要外出的比较好。” “你是谁?敢挡本公主的去路!找打!”宇文芳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英俊侍卫,没好气的叫道。 “下官池天明,是羽林军统领。” 接到皇上的命令,说要看住这个恶名昭彰的金陵公主,池天明第一反应就是头大。而李仁贵这个臭小子还添油加醋的在一旁说什么“好任务啊”“真清闲啊”,弄得他极度想直接掐死他算了。 “池天明?池孤鹤是你什么人?”宇文芳鼓起脸怀疑的打量着池天明。虽然这个男人姓池,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就记得池孤鹤有一个儿子叫池天青,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池天明?还有那个池天青好像还是在攻城战中死了,难道不过是同姓而已? “正是下官家父。”池天明虽然并不喜欢提出自己父亲的名号,但总不能矢口否认。 “池家的人……”宇文芳轻蔑的上下打量了下池天明,哼笑了一声,“既然是池家的人就守点本分,别挡着本公主的路,让开。” 池天明觉得开始头疼了。 “皇上有令,还请公主不要乱走。” “还敢拦我!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宇文芳说着便亮出了鞭子,挥向池天明。 池天明叹了口气,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让宇文芳打了一鞭子,却依旧是恭谨的说道:“还请公主回屋。” “可恶!你给我让开!”宇文芳又急又怒,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给拦着。这么折面子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背地里笑话她呢。想着便加重了手上鞭子的力道。 池天明是既不能还手也不能放宇文芳离开,只得由着她打,心里祈祷着宇文芳能快点折腾完。 打了一会儿,宇文芳见池天明还是不动,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要回屋。但忽然灵机一动,将头探出了门,对着走廊那边喊道:“皇帝哥哥!” 池天明一惊,立刻转身下跪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上当了吧!”说着,宇文芳脚尖点地,就想用轻功飞出去。 意识到被骗了的池天明恼火不已,心里对这个胡搅蛮缠的公主一丁点儿好感也没了,见宇文芳纵身准备离开,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翻身跳起,将宇文芳抱在怀里给截了下来。 还是第一次被宇文天极和宇文雅尔之外的男人接触,宇文芳一愣,脸刷的就红了,身子也有些僵硬,直到池天明将她小心的放下来,才喘了几口气。 “芳芳,没事吧!”见到这一幕的潘之月也有些后怕。她本是想借宇文芳之口去探探宇文天极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却没想到宇文雅尔竟然派了这么个木鱼脑袋的侍卫来看守,就是不放宇文芳离开。 “没,没事。”宇文芳红着脸,瞟了池天明一眼,哼了一声,别扭的说道:“等皇帝哥哥来了,我一定向他参你。” “请便,但现在还请公主安份的待在屋子里。”池天明耐着性子,不过也明白为什么当时李仁贵一听说要去看守这个金陵公主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了,确实,这金陵公主让人头疼的很。 “哼,装模作样。”宇文芳一甩袖子,“之月,等皇帝哥哥来了,我再去找天极哥哥问问好么?你先别急哦。” 此时潘之月除了点头什么也不能说,只得笑着将宇文芳拉回了屋子,关上门,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开始问宇文芳江南的趣闻。 见这个金陵公主总算是安分下来了,池天明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身上被甩的鞭子伤痕,无奈的走到了廊柱旁,靠在朱红的廊柱上,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布包,将里面的一个玉牌倒了出来,放在手上看着,眼神渐渐温柔了下去。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方才杜鹃园那块的动静还挺大,希望她别被卷进什么事中才好。 握紧了手中的玉牌,池天明抬起头,看向幽蓝的天空,微微出神…… 49.毒素排除,三人照看 这时的舒爽斋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小屋中满满当当的挤得都是人,将坐在床边的太医团团围住。 英莲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小手紧紧的揪着被子,看样子似乎非常难受。 而周围的人基本上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都静静的等待着太医诊察的结果。 袁太医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英莲脉搏的跳动,好一会儿才摸了摸胡子,放开了英莲的手。 “袁爱卿,孟嫔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现在都没醒?”宇文雅尔见袁太医诊断完了,连忙焦急的问道。英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袁太医起身向宇文雅尔行礼后缓缓说道:“回皇上,孟嫔只因年龄还小,所以本身身子就有些虚弱,再加上方才下官问了孟嫔的婢女得知之前小主似乎有闻过郁金,好在时间不长,只有些气血不顺,所以这次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下官这就给孟嫔施针,舒缓阻塞的脉络,导出淤血,待孟嫔将体内的郁金毒素吐出后,便可好转。” “那孩子呢?孩子没事吧?”宇文雅尔一听英莲体内有毒气,神色更加慌张了起来。 “若说要是平常,可能是会伤及到婴儿,只是大约由于下官查看到孟嫔平日所食用的菜谱上,有紫菜苋菜一类有解毒功效的素菜,再加上常常饮用牛乳,故这毒气,并未延脉络到达婴孩体内。” 莫舒舒了一口气,看来莺儿有好好听她的的话,照着方子给英莲配餐。能保住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宇文雅尔心里欢喜,脸上也露出笑容:“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快施针吧。” 一旁的赵玉蝶温柔的笑道:“皇上洪福齐天,这福泽一定能保佑孟嫔肚中的孩子的。” “是啊是啊,孩子一定会没事的,皇上安心才是。”随后一旁的淑妃和贤妃也劝慰道。 莫舒抬眼悄悄的看向池清雅,见她神色平常,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依旧是不冷不淡,一副高傲的样子,感觉英莲就算是被查出有了孩子,她也没什么感觉似的。倒是在她身边的孙修仪看起来有些脸色不大好。 看来回去以后还要问问看小卓子这孙修仪的事情。 莫舒想着,突然听到英莲叫起了“不许欺负姐姐,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同时两只小手不停的在空中挥动,慌得莫舒连忙想上前去,但又不敢随意走动,只将目光投向了宇文雅尔。 宇文雅尔点点头,示意莫舒上前,袁太医则对莫舒行了个礼后道:“还请玉宝林握着孟嫔的手,下官好给她施针。” 莫舒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在英莲耳边小声说道:“不怕,姐姐在这,一会儿就好了。” 似是喃喃低语起了些作用,只见英莲紧皱的眉头稍稍缓和了一些,手也停了下来,安静的让莫舒握着。 袁太医见状立刻提起银针,看准穴位,不带丝毫犹豫的扎了下去。 莫舒看袁太医的手法便知道是个经验老到的太医,值得信任,于是只专心的用帕子拭去英莲额头的汗水。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漫长的让人心慌不已。当袁太医将最后一根针拔出的时候,英莲突然浑身抖了一下,莫舒立刻将帕子放到英莲嘴边,用手托起英莲的背,在莫舒身边的莺儿也赶忙帮着莫舒一起将英莲的身子扶直,轻轻拍着英莲的背。 只又一抖,一口乌黑的血便从英莲的口中吐出,将雪白的帕子染成了墨红,看着端的是可怖可怕。 袁太医起身将银针都放回了布包中,又搁回了药箱子里,随后向宇文雅尔禀报:“下官已将孟嫔体内的大部分毒气凝于污血上导出,只后续还需用药膳慢慢调理,不可再动气才是。至于孟嫔腹中的孩子,只要没有别的意外,则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好好好,来人,带袁太医下去领赏!”宇文雅尔喜上眉梢,随后又满含赞许的看向虚弱的英莲,“小钱子,记下来,加封孟氏为四品常在。” “是。”钱公公在帘外恭谨的答道。 “莫舒代孟常在谢过皇上恩典。”由于英莲刚将毒气排除,还无法开口说话,莫舒便自觉地跪在了地上,替英莲完成了礼仪。莺儿将英莲放平后也跟着莫舒跪了下来,毕竟是自家主子的事情,叩谢隆恩也是应当的。 “起来吧,舒儿你也同孟常在交好,朕就将孟常在和朕的这第一个孩子交给你了,一定要替朕照顾好了。” 莫舒愣了下,忙的叩谢,然而一旁的赵玉蝶则皱了皱眉,随后温和的开口道:“臣妾认为,若是只让玉宝林一人照看,怕是也有些不妥当,毕竟玉宝林妹妹也是没有怀过孩子的,许多地方会疏漏。臣妾以为,不如再加些人,一同照看,皇上以为如何?” 宇文雅尔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也好,还是皇后有心。不知皇后认为,哪些人比较合适?” 赵玉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起来,环视了下四周,缓缓说道:“既是由臣妾说出来的,这首先臣妾便应该以身作则,同玉宝林妹妹一同担当此任,再者,这毕竟是皇室可能降生的第一个孩子,身份地位低了的,也不太好来照顾,依臣妾所见,不如再加上池贵妃妹妹,由我们三人一同照看,可好?” 池清雅面上一僵,心里暗骂了声赵玉蝶‘老狐狸’,可迅速的就调整了表情,平平淡淡的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礼道:“臣妾觉得,皇后姐姐说的极是在理,由我们三个人轮流照顾,这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的。” “嗯,如此甚好。”宇文雅尔满意的点头,心里止不住的开心,他终于能有孩子出世了。以前虽有几个妃子也怀过,但大多刚怀了不久就夭折了。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一国之君,怎可没有子嗣。 池清雅行礼后冷冷的看了眼赵玉蝶,心中越发的计较了起来,而赵玉蝶则就像是没有看到池清雅的眼神一般,依旧是笑容可掬。 莫舒看着这暗中流动的争锋相对,又看了看满心欢喜的宇文雅尔,不觉微微出神…… 50.贵妃发怒,密语私授 又折腾了一阵,总算是尘埃落定,大家也都散了去,只留下了太医在一旁嘱咐莺儿煎药的时辰和火候。(.好看的小说) 英莲因为将毒血吐出,脸色也渐渐转好,现在已经熟熟睡去了。 莫舒将月白的汗巾放在刚打来的井水里浸湿,拧干后轻柔的为英莲将额上的汗擦去。 鸳鸯抬头看了看屋外将暗的天空,随后走到莫舒身边,先是看了看英莲,才小声的在莫舒耳边说道:“小主,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 莫舒抬头瞄了眼窗外,点点头,将手中的汗巾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莺儿,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你小心伺候着你家小主,知道了么?”走到门口的时候,莫舒回头嘱咐了莺儿一句。 莺儿行礼称记下了,然而一旁的袁太医却上前拦下了莫舒,恭谨的对着莫舒行了个礼后说道:“还请小主留步。” 莫舒还没开口,鸳鸯则带着些许戒备的走到莫舒身边,盯着袁太医看似温和实则试探的问道:“不知袁太医叫住我家小主有何贵干?” 袁太医连看都没有看鸳鸯一眼,只对着莫舒继续说道:“小主最近是否有些气血不足,月信停了许久?” 莫舒微微变了脸色,带了些薄薄怒意。一个太医,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如此话语来,实在是有些令人生气。 但袁太医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说的不妥,依旧是紧紧盯着莫舒的双眼,希望听到她的回答。 “小主,我们快回去吧。”鸳鸯也有些生气,转身劝莫舒离开。 莫舒冷漠的看了袁百草一眼,声音清冷的说道:“袁太医还是将心思多放在孟常在身上比较好,我的身子我还是清楚的。” 袁百草见莫舒似乎没有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有些焦急的想再拦下莫舒,但这种地方的确不太好太过惹眼,只得急急的迅速小声说道:“若是小主觉得月信停了许久,请一定派人来叫下官前去诊断。” 莫舒没有再理会袁百草,只甩了袖子同鸳鸯离开。 而这时的彩云宫安源殿内,则是门窗紧闭,但还能时不时传来像是摔东西的声音。路过的小宫女都面带忧色,却都大气不敢出一声,怕被牵连。 殿内,池清雅眼神冰冷的站在屋子中央,周围碎了一地的盘子,而看起来像是贴身婢女的宫女则一脸无奈的站在一旁,将手背在身后安静的等着池清雅发泄完。 “凛蝶,给我倒杯水。”大概是终于发泄完了,池清雅依旧是带着怒气的坐了下来,全然不似平日那个清冷平淡的样子。 被唤作凛蝶的便是站在一旁的那个宫女。 凛蝶幽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池清雅倒了一杯清茶。池清雅接过茶,盯着茶杯看了许久,最后猛的往地上一掼,气不打一处来的冰冷说道:“为什么是那个小丫头!这命也太好了些吧。连郁金都没给她弄掉。还有那个何太医,枉我将这事交给他办,居然还给我办砸了。你找个时间将他解决了,别落人口实。” “是。”凛蝶应答了声,看着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南海冰田玉,有些惋惜的皱了皱眉,一边弯腰拾起那些价值连成的碎片一边平静的说道:“叫奴婢看,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帮助那个孟常在。毕竟奴婢去放香炉的时候并没有被发现,想来那个叫做莺儿的女婢也是发现不了的。只能说有精通药理的人无意中打开了柜子,才发现的。” 池清雅美丽的五官因为怒气而显得有些扭曲,只恨恨的说道:“一个二个都来和本宫做对!本宫叫她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下贱的商人家的女儿居然还想怀上雅尔的孩子!”说着,眼中尽是泛起了点点雾气,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用手轻轻抚摸的着小腹,眼眶慢慢红了起来,轻轻说道:“如果那个孩子没有去世的话……为什么偏偏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这么命苦,如果孩子没有死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 凛蝶看着泪已经从眼中翻滚出的池清雅,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就是高傲自负的小丫头,长大了这脾气也没有改掉多少。要不是自己欠了池孤鹤的人情,绝对不会为这种高傲的小姑娘当下人,怎么说她凛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魂血蝶,给这样的小丫头做下手,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同时她又挺同情这个孩子的,不过才二十出头,就被关在这个金碧辉煌的鸟笼中,成为亲生父亲的交易筹码,还因为被陷害而流掉了孩子,确实有些可怜。 不过更加可悲的是,明明身为池家的人却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苍国的皇帝吧。就像池孤鹤喜欢上了那个越国的公主一样。 想到这,凛蝶不禁感叹起了老天真的有些喜欢捉弄人。 “立刻给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帮助那个姓孟的小贱人,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池清雅抓着桌子的一角,指甲划着桌面嘎吱嘎吱响。 凛蝶又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己是叹气越来越多了,难道要早衰了?她才三十多一点啊…… “这人娘娘应该清楚才是,是玉宝林。”凛蝶看着被拾起来的碎片,想着还能不能给拼回成那个杯子然后转手卖掉,好歹还能换点钱给五角坊的孩子们买点吃的。 “又是那个莫舒!本来是看在她也算是在除掉花想容的份上不想管她,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对了,她的来历查清楚了么?”池清雅看向对着杯子碎片皱眉的凛蝶,不满的说道:“一堆碎片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要杯子,我柜子里还有一套,你都拿去吧。” 凛蝶眉毛跳了一下,她果然还是没办法喜欢上这个高傲的大小姐。 “那奴婢就先谢过娘娘了。至于那个玉宝林,”凛蝶的确查到了些东西,但这些都算是筹码,以后派上饿用处一定会更大,现在还是不说明的比较好,“奴婢并没查到太多东西,只查到了她年幼没了双亲,家里的长丫头,也就是那个叫鸳鸯用剩下的银子买通了选宫女的公公,带着玉宝林进了宫。身事还算是清白。”清白么……凛蝶突然佩服起自己编话的功力来了。不过这种事就算被拆穿了,也没人奈何的了她。而且,那个没用的皇帝似乎早就知道了,所以,根本无所谓了吧。 “哼……就算清白也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公然和池家作对,本宫不会让她好过的。”池清雅忽然有些邪恶的弯起了嘴角,似乎在想什么点子。 凛蝶其实很想提醒池清雅,莫舒现在已经是皇后党的了,而且身后还有神秘势力,但似乎就这样不说看好戏来的更有趣一些,于是也就闭紧了嘴巴,微微笑着。 回到沁心斋的莫舒脑中总是盘旋着方才那个袁太医说的话,有种感觉似乎那个袁太医想告诉她些什么,但又抓不准,于是只好坐在凳子上沉思着。 鸳鸯见状便有些无奈的让宝莲先让灶房将饭菜先热着,等莫舒吩咐了再上来。 “月信……月信……月……”莫舒小声的念着袁太医话中最诡异的两个字,如果是指那个的话,一般都会说是月经,或者月红,虽然也有月信的说法,但却很少人会用,为什么袁太医非要用月信这也种说法呢…… 月信么…… 猛的,莫舒脑中划过一道电流,霎那间想通了,立刻高声叫道:“小卓子!去太医院将袁百草袁太医叫来!要快!” 51.忍字头上,刃悬于心 “麝月,给我端杯茶来。”赵玉蝶悠悠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嘴角擎着笑容,就连眼中都含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麝月见赵玉蝶心情非常好,有些奇怪,明明看她出去的时候还是老大不情愿的感觉,怎么现在回来了反而这么开心了。 “娘娘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了么?”麝月一边将茶端到了赵玉蝶的手边,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玉蝶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慢慢抹着茶杯盖子,心情极佳的说道:“确实是好事。终于让池清雅这个小妮子吃了次瘪,你说我能不开心么。” 麝月眨了眨眼,觉得如果现在赵玉蝶的样子被人看到了,一定没法和平日那种端庄谦让含蓄的皇后联系到一起。 “贵妃娘娘怎么了?”麝月因为要去给太后汇报情况,所以并没有跟着赵玉蝶去杜鹃园,于是也就并不是很清楚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自己给自己绊倒了。她以为谁都不知道她想除掉孟常在肚子里的孩子么,看看她这下还怎么动手脚。最好是动了手脚,这样就有机会顺带连池家都动了。”赵玉蝶一边说着一边面含微笑的看着手中的茶盏,语气微寒。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麝月心里想着,不过当然不能明说,否则自己饭碗不保。 “太后有什么说法?”赵玉蝶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眼看向麝月。 麝月忙行礼说道:“太后说,女孩儿总归也是贴心的,男孩儿的话,太闹腾了,不好。” “嗯。”赵玉蝶点了点头,停顿了半晌,忽的有些沉默了下去,表情也有些冷俊,只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中惆怅起来。如果她的肚子能挣点气就好了,这么久了,连怀都没怀上过一次,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让那些嫔妃生育啊…… “太后还说,”这时麝月又开了口,赵玉蝶皱了皱眉,瞟了眼麝月问道:“说什么了?” 麝月原本是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赵玉蝶,但若是不告诉,到时候,这个看似高傲实则脆弱的女子一定还会一个人半夜躲在被子里哭吧。 “太后说了,若是还没有孩子的话,明年的采选,娘娘的小表妹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也是为了王家。” 为了王家……赵玉蝶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心里清楚的很。太后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王家能长此以往的繁盛,什么都可以利用,即便是亲戚。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想来,就会被丢弃吧。 “娘娘的行动太后说她甚是满意,还希望娘娘能继续为了大苍而兢兢业业,母仪天下,切不可争风吃醋,与嫔妃计较。” “知道了!”赵玉蝶的好心情全被麝月这几句话给搅没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去,但除了为了王家这一个理由,她根本不想待在这个皇宫中。她不爱现在的皇帝宇文雅尔,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爱谁。她倒是有些羡慕起池清雅,至少池清雅还是有人可以去爱,但她呢?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果然她活着的目的就只是作为一个棋子而已…… “本宫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本宫想休息休息。(.好看的小说)”赵玉蝶有些疲惫的说道,无力的挥了挥手,让麝月离开。 麝月有些担心赵玉蝶会不会太闹心,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只小心的走到赵玉蝶身边轻声安慰道:“娘娘也放宽心,太医署的太医们一定会有法子的。” 赵玉蝶则是凄苦的笑了笑,有些许自暴自弃的抬起头,仰望着天井,喃喃说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我除了忍,还能怎样……我这一辈子,就活着这个忍字当中啊……” 说完,便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什么,让麝月离开了。 而在不远处的月华殿中,面带不耐烦的宇文芳坐在凳子上听着宇文雅尔的训话。 “你这小丫头,别一回来就给朕惹麻烦好不好。”宇文雅尔一脸怒气,看着宇文芳毫不认错的样子,不断地摇头叹气。 “我可没做错什么,那孟嫔自己身体不好,还能怪到我头上来啦。我又没打她没骂她的。”宇文芳摆弄着手中的鞭子,仔细的将辫子上的污渍给擦干净。 这鞭子可是她最宝贵的东西,是当初在外游玩的时候结识的凌风道长亲手灭了东海的蛟龙用蛟龙筋编制而成的,甩到人,一开始没有什么大碍,可一天以后,鞭伤处就会发红发紫,若不即时医治,就会皮肤溃烂,虽不至于伤及性命,但还是会留下疤痕。 一想到这,宇文芳就觉得心里痛快。那个叫莫舒的狐狸精,毁了她的肌肤,看她还怎么到处去不要脸的勾引男人。 “还说没打,你那鞭子万一打在了孟常在的身上,可不仅仅是打了她,还是打了朕的孩子啊!”宇文雅尔气的恨不得给宇文芳一个巴掌,但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了半晌,还是没有落下去。对于这个妹妹,他真是一点辙都没有,真希望有人能来好好管教管教她。 “唉?那女人怀孕了啊!”宇文芳一惊,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孟英莲,但也只是因为孟英莲和莫舒关系好的缘故,其实这事倒真不干那个孟英莲什么关系,如果她真的这一鞭打在了孟英莲身上,那可就出大事了。 “朕还会骗你不成?”宇文雅尔瞪圆了眼睛。 “哦……”宇文芳立刻没了气焰,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好男儿做事,敢作敢当,这次是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她有身孕,但我也是有点冲动了,待会我就给那个孟,孟什么的赔罪去。” “是孟常在!”宇文雅尔叹了口气,但也有些欣慰他这个妹妹好歹还知道错了,“还有,什么好男儿的,女孩子家,成天就知道舞鞭弄棍的,像什么话!” “嗯嗯,孟常在。”宇文芳重复了一遍,接着嘿嘿一笑道:“你要是有意见,就和我爹爹说去,我爹爹都没说过我呢。” “你!”宇文雅尔自然是不能和老将军较什么劲,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伯父说什么,更何况,父皇临走前还特别嘱咐一定要关照伯父还有伯父的家人,都成了口头的圣旨了,他还能说什么。 “嘿嘿。”宇文芳眨了眨眼,俏皮的一笑,接着黏上了宇文雅尔,摇着他的手撒娇道:“好哥哥,皇上哥哥,就让芳儿出去吧,芳儿不会再闹事了。” “你要是不闹事,这天都要下红雨。”宇文雅尔翻了个白眼。 “我发誓!我,宇文芳,这次出去,绝不闹事!如有反悔,五雷轰顶!”宇文芳立刻竖起手,发了个毒誓。 “行了行了,你发誓哪次遵守过……”宇文雅尔摇摇头,已经放弃了和自己的这个妹妹再说什么大道理了,只能由着她去了:“去吧去吧,别给我惹出乱子来,知道了么?” “是!一定不惹乱子!”宇文芳心里偷笑一声,暗暗补了句“那是不可能的”,随后欢天喜地的跑出了月华殿。 “池天明。”宇文雅尔看着宇文芳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遵守约定,于是在她走后叫来了池天明。 “是,下官在。”池天明立刻走进了月华殿,向宇文雅尔行礼。 “你带两个人暗中跟着保护金陵公主,如果她要惹乱子,拖都给我拖回来。听到没?” 池天明一听就头大了,又要保护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做的公主,这比要他的命还难啊……但皇帝开口,总不能说“下官不愿意”吧。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下官遵命。”说着,池天明便起身走了出去。 同时,沁心斋内也有着秘密的谈话。 莫舒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袁百草和站在另一边的庆喜和鸳鸯,皱眉反问了一句:“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袁百草躬身行礼后,平静的开口道:“希望公主能出宫去见一趟越国忠党。” 52.两会合一,出宫在即 小圆脸回来啦~~~很抱歉开始计算错了时间,应该是6号恢复更新的 ---------------- “出宫?”莫舒皱眉看着眼前的袁百草,上下打量着他问道:“怎么出宫?” “公主只需要换了衣服,到时自然会有人来安排。”袁百草说着将药箱打开,拿出一套太监的衣服来。 莫舒看着袁百草手中的太监服,心里有些疑惑起来。许久没有收到越国遗党的消息,却没想到居然是直接让潜伏在宫中的探子来报,不过为什么这种时候和她接触?既然在宫里,从一开始就与她接触不是更好么?也省的送庆喜和吉祥进宫了。 “此事我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莫舒摆弄了下腕子上的金镯子,并不再看着袁百草,只是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你该知道要说什么。” 袁百草犹豫了一下,并未直接说明而是回答道:“公主想知道的,出宫后自会有人说明。” 莫舒冷哼一声,打眼瞟了袁百草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想,还是请袁太医在这儿先说明了比较好。倒也不是我不相信太医,但出宫这么大的事,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去做的呢。一旦出了岔子,落了人把柄,可就有些不好了。” “这……”袁百草犹犹豫豫,就是没有一口气说明了。 “这样,袁太医可以先回去想清楚。想清楚了再来说。你来我这儿也有段时间了,毕竟即便是太医,在嫔妃的房里待得太久,也不怎么好吧。鸳鸯,招呼袁太医出去吧。”莫舒说着摆了摆手,一副不愿意再说下去的样子。 袁百草见莫舒打定主意不放松,思索了一下,最终妥协的说道:“若是说一无妨,只是,还请公主将所有人都先撤下去,这些话,只能由公主一个人听到。” “小卓子,庆喜、宝莲,你们都下去吧。”莫舒听罢,摆摆手,让屋内的三个人都离开,“那么,现在可以说了么?” 袁百草看了眼莫舒身边的鸳鸯,躬身说道:“还请公主将所有人都撤下去。” “鸳鸯可以信任。”莫舒皱眉,“不需要避着鸳鸯说话。” “此话只能对小主一人说。” “我说了,鸳鸯是我的人,可以信任。” “若是公主不同意,下官只能告辞了。”袁百草这次不再退让,而是紧紧盯着莫舒。 莫舒看着袁百草的双眼,见他神色认真,似乎真的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她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袁百草还是坚持着不让鸳鸯留在屋内。 “小主,既然如此,奴婢就先退下了。若是小主有什么事,就叫奴婢,奴婢就在屋外。”鸳鸯也不愿意莫舒为难,于是便主动的告辞,离开了屋子。 待鸳鸯关上了们,莫舒不满的看着袁百草,没好气的说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袁百草这才行礼,小声说道:“想来公主也已经知道了原本宫外是有两队越国遗党的,前些日子进宫的那一方正是下官所在的月明会,和公主背后的凤凰会原是两股势力。后因为月明会进宫刺杀的失败,使得苍国开始搜查月明会的会员,许多同僚都被就地处死,月明会势力急剧削弱。后凤凰会的总舵主,也就是卫斯,卫大人,同我们月明会的总舵主莫王爷接触,决定将两会合并成唯一的越国复兴势力,凤翔会。此次是接公主出宫,作为皇室遗孤,与两位舵主见面,并接受总舵主的头衔。” “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支会与我?你在宫中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不早些来见我?”莫舒虽然并不很明白这其中的复杂,但袁百草在宫中并未来见她,这也是事实。 “公主息怒,下官也是最近才得知您就是五公主宣和公主。卫大人并未将公主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也是两会合并了后,我们月明会才知道原来您就是五公主的。” 莫舒做了个深呼吸,这其中的利害,应当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吧。 “还请公主速速换衣,时不待人。”袁百草又一次的催促道。 “鸳鸯,宝莲,小卓子!”莫舒点了点头,叫了鸳鸯、宝莲和小卓子进来,随后让袁百草和小卓子两人在帘子后暂避,自己换上了太监的衣服,接着装模作样的大声说道:“小卓子庆喜,你们跟着袁太医去拿药吧。” “是。”小卓子和庆喜立刻心领神会,连忙答道。 “小主,奴婢也和你一起去吧。”鸳鸯见莫舒似乎没有要带上下人的意思,有些焦急的说道,“没个人在小主身边,奴婢怕……” “这庆喜不是在么,没事的。”莫舒安慰这鸳鸯笑了笑道:“如我的身份,若是怕这些事,以后还怎么办。这宫外可比宫里安全多了。”说着,莫舒还眨了眨眼,俏皮的笑了笑,“再说,你若不是留在宫内,万一来了个人,那不就露陷了,有你在,好歹能帮我挡挡,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鸳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担忧的表情。 “没事的,庆喜能保护好我的。是吧?”莫舒说着看向庆喜,庆喜一愣,连忙点头发誓。 准备妥当后,莫舒便穿着太监的衣服,与庆喜一道跟着袁百草出了沁心斋。 可好巧不巧,刚走了没两步,竟是撞上了苏馨元。 庆喜见状,连忙拉了拉莫舒的袖子,示意她行礼。 莫舒一愣,赶忙学者庆喜的样子给苏昭媛行了礼,心却紧张的砰砰直跳,生怕被认了出来。 苏馨元见小卓子和庆喜两人跟着袁太医从沁心斋内走了出来,有些奇怪,便笑着打招呼道:“这不是袁太医么,怎么,玉宝林妹妹身子有什么不适么?” 袁太医行礼回了话,只说是可能夜里着了风,外邪入体,开些驱邪气的药,喝几剂就好了。 苏馨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放了三人离去。 直到坐上了出宫的马车,莫舒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不过好歹是平安无事的离开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莫舒恍惚中竟是觉得自己似乎在这座狮子口的牢笼中过了许久许久,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这宫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了。 不过,从重生后的那一刻起,自由这个词语,对于她来说,便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莫舒沉下了精神,如果顺利的话,这次出宫的见面,说不定,能将她的愿望加速实现。 53.市井小巷,暗号接头 苍国,地处浮华大陆东南部,临海而建,气候湿润,与四国接壤。(.好看的小说)因地脉中富含金石铁石,故冶铁冶金工艺发达,铁金器具价格低廉。又因临海,多富盐田,为主要的食盐集散地,人民靠海吃海,多富庶。 加之国家赋税并不繁重,除去贪官污吏的苛捐,百姓倒也安居乐业,阖家幸福。 莫舒掀着车帘子,好奇的向外张望着。只见沿街商店琳琅,吆喝声叫卖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街角还有表演杂耍的街头艺人,舞动着火圈烧棍,在围观人群的大声喝彩中挥汗如雨。 “公主还是第一次离开宫城吧。”袁百草乐呵呵的摸了摸小羊胡子,看着莫舒四处张望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过以后离开宫城的机会会增多的。” 莫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了帘子,第一次出宫总有些好奇感,虽然说她并不是那种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毕竟不可能一点儿也不好奇。 车夫赶着马车左拐右拐的进入了一个小巷子,最后停在了似乎是一间宅院的后门前。 袁百草首先下了车,示意莫舒先别下来,而是让庆喜随同自己一道去敲门。 庆喜点了点头,跳下马车,迅速放下了车帘,跟着袁百草走到门前。 只见袁百草左右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轻轻的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接着门内便传出了声音问道:“来者何人?” 袁百草立刻回答道:“送凤凰的。” 接着门内又问道:“这世上哪有凤凰。” 袁百草答道:“离苍地八百里的岳山里就有。” 门内的声音停了一会儿,随后响起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只听门内说道:“我心望月明。” 袁百草立即回答到:“明月照我心。” 门内继续说道:“凤翔明月空。” 袁百草回答道:“月明翔凤意。” 吱呀吱呀,门终于被打开了。 从门内走出了一个青袍纶巾的青年,对着袁百草行了个礼道:“袁老先生辛苦了。” “呵呵,谈不上辛苦,和舵主相比,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啊。”袁百草笑着将那青袍青年扶了起来,接着转身看了眼马车说道:“凤凰接出来了,就在车里。” “真的么?!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两位舵主。”青袍青年喜上眉梢,立刻转身跑跑了进去。 “公主,可以下来了。”袁百草呼出一口气,可算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地。人安全的送到了,他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庆喜上前掀开车帘伸出胳膊让莫舒搭着下了车。 莫舒轻轻跳下了车,抬头缓缓的看了看四周,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笑道:“这外面的味道果真是比宫中的清润些呢。” 袁百草愣了下,随后笑了笑说道:“是啊,但能如公主一样如此思量的人,并不多见呢。” 莫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不在意的笑道:“不是不多见,而是进去的不多。一旦进去了,就会发现其实外面才是最好的。无非是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每人的心思都不同,不说也罢。” “公主高见。”袁百草叹道。 “这算什么高见,袁太医这是笑话我呢。”莫舒笑的明朗。 谈笑间,方才跑进去的青袍青年又跑了过来,对着袁百草行礼说道:“舵主在厅堂候着袁老先生和公主了,还请袁老先生将公主带进去。” 袁百草见青袍青年并没注意到莫舒就站在那儿,只顾着向他行礼却无视了真正的主子,于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看着莫舒恭谨的说道:“宣和公主,请。” 莫舒点了点头,看着那目瞪口呆的青袍青年笑道:“还有劳你为我带路了。” “草,草民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那青袍青年忙不迭的下跪行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莫舒失笑道:“快快请起,我又不是狼豺虎豹,怎的还吓着你了。看看,脸都白了。” 庆喜突然开口说道:“他这是因为没有认出小主而觉得羞愧。”语气冰冰冷冷的,却含了些讥讽的意味。 “庆喜。”莫舒制止了庆喜的说话,转而对着那青袍青年笑道:“你没见过我,自然认不出来,这有什么好自责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袍青年面色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依旧是紧张不已,说话还有些颤抖:“草民蔡铭。” “那么,还请蔡公子带路吧。”莫舒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跟着蔡铭进了宅子。 然而就在莫舒随同袁百草等人进入宅子的时候,隔着两个街坊的聚英楼中,正上演着女侠教训流氓的剧目。 只见身穿一袭火红衣衫的俏人儿手持一条长鞭,左右挥舞,如蛟龙出水一般,束在脑后的黝黑长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随着上下起舞的身影,自由飘动。 “叫你们调戏良家妇女,今个姐姐我不将你们打得哭爹喊娘,我就将名字倒过来写!”话声刚落,就听见啪啪几声打在肉上的闷响,随后就是恶霸们哭喊着的叫嚣声。 “你奶奶个嘴的,爷我……哎呦!别打!哎呦!你等着!哎哎!疼啊!等我喊我爹来教训你!哎呦!别打了!哎呦!”那肥头大耳的恶霸在地上滚着像个圆球,左右的家仆也都被打倒在地上,接受者鞭笞的洗礼。 “好啊!”红衣少女收了鞭子,一个转身坐在了凳子上,翘起二郎腿,一颠一颠的看着面前打滚哭喊的恶少,高傲的笑道:“你去将你爹叫来,我一块儿打!子不教父之过,今个我就将你们全家上上下下都打个遍!” “你,你给我等着!臭娘们!赶跑就是王八孙子!”恶少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跑下了楼梯。 “谁会跑啊!你倒是给我快点啊!”红衣女子隔空甩了下鞭子,吓得那恶少浑身一抖,差点儿跪在了地上,然后在家丁的扶持下狼狈不堪的跑走了。 “公……大小姐,请您不要在惹事了。”一脸无奈的站在红衣少女身后的侍卫清冷的说道,但语气满是无奈。 “谁惹事啦,明明是他们惹事在先的。你个大将军居然就在一旁看好戏,还让我一个弱女子来动手,也不羞。”红衣女子白了那侍卫一眼,咕咚咕咚灌下了一杯茶。 “主子交代过,如果大小姐敢惹事,在下就算是拖,也要将小姐拖回去。”侍卫平静地说着,可心里却已经非常不爽,他真不知道,前镇国大将军怎么就能教出这样一个惹是生非的女儿来,还是一国的公主。 “好歹你也算是池家的人,怎么这么孬种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必须的。”红衣少女正是原本出宫准准备去找宇文天极的金陵公主宇文芳,而在她身后的侍卫则是羽林军大将军池天明。 54.惩戒恶霸,事出突然 是是,他就是个孬种……池天明已经不想和这个不讲道理的公主多说什么了,只要看着她不让她受伤就完事,回去据实禀报也算是交了差。(.无弹窗广告) 现在李仁贵那小子一定在喝着小酒的幸灾乐祸吧。池天明想着心里便越发的不爽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恶少还真的来了。 只见那恶少身后跟着一大帮子的人上了楼,接着在看到了宇文芳后,就拉着身旁一个穿着华服的老者嚷嚷道:“爹,就是这个贱人欺负你儿子我!” “哼,哪里来的贱货,敢欺负我池源的儿子!也不打听打听我池源是谁!这京城的一半可都是我们池家的天下!”那华服老者气焰嚣张。 然而池天明的脸色迅速就黑了下去,还没等宇文芳开口,就平静的走到了那自称为池源的老者面前,冷漠的说道:“哦?池家的人?” 那池源刚想开口问话,但在见到池天明的瞬间就脸色煞白,嘴唇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爹,爹,这小子和那个贱人是一伙的!”一旁的恶少拽着池源的袖子叫唤道,却立刻被池源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了一边,接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止不住的磕头求饶道:“小人,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大少爷,还请大少爷恕罪,恕罪……” “滚,自己改了姓去,别玷污我们池家。”池天明看着那池源的眼神,冷的能将人冻住。 “大少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大少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池源磕头磕的都染红了地面,但池天明依旧是没有松口,只清清冷冷的说道:“池家的规矩,我不想多说,滚。(.好看的小说)” 那池源见池天明怎么都不松口,如果没了池姓,以后想要作威作福,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况且虽然说他池源不算是池家原本不是池孤鹤一家的祖上人,不过同姓而已,偶然连了宗,认了亲,这池孤鹤起来了,他们家也连带着享了些福,这些年更是仗着池家的名义在外为非作歹,也没人能管得着。 但今个没想到碰到了正主,这一但收了姓,相比那些惹到的仇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于是,池源也不是知道是脑袋抽筋了还是真的不想活了,居然就这样开口大骂道:“他妈的当你是个主子,你还真翘了尾巴了!不过是个私生的儿子,算个什么东西啊!又不是正室生的,也敢出来叫唤。老子给你几分面子认了错,你还不依不饶了!老子就是不改姓,你能把老子怎么样了?!这姓是祖上留下的,又不是你给的,凭什么你说改老子就要改!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当娘的不要脸,果然生的杂种也不要脸!” 池天明脸色开始黑了下去。手里握着的剑也开始有些颤抖。 没错,他是私生子,她娘是见不得人的妓女,但她娘一生清清白白,在青楼里也只是卖唱而已,与爹爹情投意合才在了一起,不顾世间闲言碎语,将他生了下来,也不去在意名分和地位,只安安分分的在偏宅中安静的生活着,教导他如何做人如何处事。 侮辱他可以,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娘! 宇文芳在一旁看着也不觉皱了皱眉。虽然知道池天明是池家的人,但他是私生子这种事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就算是她心里也清楚,这样中伤人的话,就连她都听不下去了。[.超多好看小说]这恶霸也太嚣张了,且不说池天明是不是池家的人,光是他的官衔就足够压得死这恶霸几条街了。 宇文芳叹了口气,起了身,走到池天明身边斜眼看着池天明说道:“你还叫我别惹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池天明看着池源和那个摸不着头脑的池源的儿子,冰冷的开口道:“现在给我滚,我不想当街动手。” 那池源大喘着气,以为自己真的就这样过关了,忙不迭的准备跑路,在一旁观战的宇文芳不乐意了,皱着眉一鞭子下去抽在地上,不满的说道:“你还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们啊?我都要替你害臊了。你们的事我不管,方才他们调戏那个小女孩的事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说着便一抖鞭子,将想要逃跑的池源卷了起来,接着一脚踹在池源肥大的肚子上,将他踹下了二楼,摔在人群中间。 宇文芳笑着从二楼跳了下去,笑嘻嘻的站在池源的面前抚摸着自己的爱鞭,笑的得意。 “爹!”那恶少吓得连忙带着家丁奔下楼去,扶起摔得七荤八素的恶霸池源。 那池源一抹嘴和鼻子,满手的血,连门牙都断了一颗,怒的当即就破口大骂道:“臭娘们!找死!小的们给我打!” 家丁们虽然害怕,但毕竟是拿了工钱的,最多被打伤,也不至于送命,便相互对视了一下,各自从腰间抽出了武器,哦哦呀呀的喊着冲向宇文芳。 宇文芳笑着耸了耸肩,刚准备一甩鞭子冲上去,就见着池天明一把未出鞘的宽剑划破长空,啪啪啪啪的打在了那些家丁的头上,只闪瞬间,便叫一干人全都倒地不起。 四周爆发出了一阵喝彩的欢呼声, 京中的许多平民早就对这恶霸不满了,可苦于害怕池家的地位,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任由这些恶霸欺负。若只是这池源一个人也罢,再加上赵家和李家的恶霸,大家也只能忍气吞声了下去。这下没想到居然是由池家的人教训池家的人,大家都觉得心中爽快万分。 有个戴斗笠的人似乎才看到状况,侧头问向身边一直围观的群众道:“这位小哥,这里出了什么事啊?” “嘿,小兄弟不知道吧,这被打的可是京城三大恶霸之一的池源啊!真他鸟的痛快。” “哦……”那带着斗笠的人点了点头,没什么兴趣,转身准备离去。 恶少见自家的家丁都被打翻在地,竟是气极的跳了起来,从腰间抽出宝剑,并不是冲向池天明或者是宇文芳,而是冲向饿四周围观的平民,吓得众人四下逃散。 而那戴斗笠的小哥因为转身没注意,被推搡了一下,居然就这样撞在了恶少的身上。 那恶少见状立刻将军剑架在斗笠小哥的脖子上,要挟着冲着池天明大叫道:“你让开!不,不许过来!” 池天明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依情况而救人。 “这位兄台,不知是否能放开在下呢?”这时恶少剑下的斗笠小哥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清润好听,“恶有恶报,还是不要作恶的比较好。” 池天明皱了皱眉,总觉得那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 “**闭嘴。”恶少将剑又逼近了斗笠小哥几分,接着移动到了池源的身旁叫道:“爹,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池源吭哧吭哧的站了起来,一抹嘴上的鲜血,狰狞的笑道:“我是打不过你,我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这个家伙么?你打我一分,我就打这个戴斗笠的十分!” “真是无耻小人!”宇文芳气的头顶冒烟,恨不得一鞭子抽死那两个家伙。但又忌惮他们手上有平民在,不敢轻举妄动。 池天明彻底的冷下了眼神,微微拔出了剑,冷漠的说道:“放开他,否则,杀无赦。” “哼!在这之前,我先杀了他!好歹也有个陪葬的!”恶少强硬的说道,但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那斗笠小哥突然轻笑了一声,平静如水的说道:“这位兄台,还请将剑拿稳一些,不然掉下来,可就不好了。而且,最好现在放开我,否则……” “**给我闭嘴!”那恶少被斗笠小哥一激,彻底慌乱了起来,就要下杀手。 池天明见状不再想着劝说,直接拔剑冲向那恶少。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把剑却先他一步砍下了那恶少的肩,接着在恶少的身后响起了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嗓音:“你说要在街上看看,怎么就遇到这事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尽会惹麻烦。” “因为我知道风灵你一定会来帮我的啊。”斗笠下的人平静的笑着,似乎根本没有将方才的危机放在眼内。 一阵清风吹过,掀起了那斗笠上的轻纱,露出了那轻纱下微微有些惊讶和慌乱的秀丽容颜。 池天明只看了一眼,便怔在了原地,眼中闪着无法相信的光芒。 那斗笠之下的人,居然是本应在深宫之中的玉宝林,莫舒! 55.厅堂之上,竟遇风灵 “你!”池天明下意识就一把抓住了莫舒的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放开了。(.) “他是谁?”这时方才出手相救的俊逸黑袍男子看着池天明皱了皱眉,问道身旁的莫舒。 莫舒背对着池天明,笑了笑说道:“不认识,但方才他也准备救我就是了。” “嗯,多谢少侠救助小妹。”黑袍男子对着池天明抱拳行礼,池天明还在愣神中,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回礼道:“过奖,在下并没出什么力。” 黑袍男子没再说什么,只对池天明说了声“告辞”,便要同莫舒一道离开。 “请问!”池天明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见到那个酷似莫舒的女子将要离开,便张口就喊,待女子停下脚步,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想好问什么。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黑袍男子转头向左一步挡住了池天明的视线,冷冷的看着他问道。 池天明愣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说道:“只是想请教一下小姐的名姓……” 黑袍男子转头看了莫舒一眼,只见莫舒摇了摇头,于是便又看向池天明说道:“在下莫风灵,舍妹莫风清。” “在下池天明,有幸结交二位,还请……”池天明话还未出口,就听自称莫风灵的那个黑袍男子突然严厉了语气问道:“池?池孤鹤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池天明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莫舒心头一震,垂下眼帘,握紧了手指。莫风灵没有再说任何话,而是直接转身对莫舒说了句“走吧”。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舒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没想到仅仅是稍微逛一逛街坊就能遇上这种事,更没想到的是,那天的那个人,居然就是池孤鹤的儿子。 “风灵,回去吧。”莫舒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头疼了,原本的兴致勃勃早就荡然无存。 “早就说了让你别出来,还以为这么些年了,好歹你也稳重些了,没想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瞎折腾。”莫风灵拍了拍莫舒的头,眼中褪去了方才的清冷,而是换上了无奈的宠溺。 “因为风灵一定会保护我的嘛,”莫舒俏皮的笑了下,随后转身拐进了小巷子,走向了一开始来到的宅院。 莫风灵心中叹了口气,看着莫舒的背影,依旧是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 那时看到尤舒的尸首时,只觉得天塌地陷,连活着的意义都觉得失去了。正准备寻死的时候被赶到的莫离拦了下来,收做了义子,将原本的尤姓改成了莫姓。 莫离告诉了他云国再起是没有什么希望了,皇族已经彻底的投降,云国被收编,改成了云城。同时还告诉了他另一件事,那就是莫家其实是越国的皇室,而莫离正是越国的离亲王,同时尤鹰的妻子,也就是他的主母莫海棠,则是越国的除名公主,安宁公主。 对于为什么主母会从越国皇室的族谱上被除名,莫离并没有告诉他太多,只说了他有意复兴越国,同时将一些越国的遗党集合了起来,建立了兴越的组织,月明会。 由于莫离的身份不便在外随意走动,于是,便由他来代领这舵主之位,传达莫离的意思。 这次和凤凰会的合并,也是莫离的意思。似乎是因为凤凰会的舵主卫斯的一封信而下定了决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当初在皇城被攻陷的时候,静皇后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宣和公主被带出了宫,然而现在那个宣和公主竟是成了苍国皇帝的妃子,也就是正恩宠隆盛的玉宝林,莫舒。 感慨着世事多变,莫风灵本并不对这个已经成了他人妃子的挂名公主抱有什么期望,然而当莫舒走进厅堂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莫舒居然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尤舒! 移魂之事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但真正见过还是头一回。 “风灵,怎么了?怎么突然发呆了?”莫舒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的莫风灵,奇怪的问道。 莫风灵笑了笑,随后又迈开了脚步,走到莫舒身边颇为感慨的说道:“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莫舒知道风灵所说的不可思议指的是什么,要说不可思议,她也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当被蔡铭领进屋内后,只见正厅之上左右两边坐着各五人,左边清一色的都是黑袍,腰间佩戴者明月形状的玉牌,而右边则是穿着并不统一,只唯独腰间的配饰是一根锦鸡的尾羽。 看到莫舒进门的时候,右侧为首的以为鹤发童颜的老者站了起来,对着莫舒行礼说道:“小人卫斯参见公主大人,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须多礼。”莫舒微微笑着,让卫斯起身。 随后卫斯便迎着她走到了前方的正中座位前。 莫舒坐下后,抬眼扫过堂下,只不过瞟了下全是黑衣的那五人之中,坐在离自己最近位置上的男人,就愣在了当场。 虽说过去了三年多,但那犹如刀削般的冷峻容颜和狭长的双眸,依旧是一点没有改编,唯一多了的是在右颊上的一道从耳根到下巴的可怖疤痕。 长长束起的黝黑发丝,额前垂下的刘海,耳边额的发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那个曾微微笑着唤她“舒儿妹妹”的少年,那个曾驮着她去摘海棠花的少年,如今竟是变得如此犀利,带着沧桑的气息。 “风灵……哥哥……”下意识的就喊出了许久没有说出过的名字,再回过神来,竟是已经湿润了眼眶,模糊了眼前的风景。 “公主与莫公子相识?”卫斯皱了皱眉,打量着莫风灵问道。 “不,在下第一次见到公主尊荣。”莫风灵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女子会一口就喊出自己的名。 莫舒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重生之身,不再是以前那个能腻在风灵身边的小丫头了,于是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轻轻咳了一下,笑道:“只是见莫公子面善,有些像认识的人罢了。” 莫风灵看着莫舒那隐忍的笑脸,忽的心中一怔,眼前晃过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容。每次有心事时,那个小人儿就会这样笑着,自以为影藏的很好,却不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的是很像…… “不知此次诸位冒如此的风险请我出宫,所为何事?”莫舒镇定了下来,轻笑着问道。 卫斯站了起来,对莫舒行礼后,恭谨的说道:“此次劳烦公主出宫,一是想请公主在越国先祖的牌位前祭奠,二是想请公主掌这凤翔会总舵主之位。” 莫舒轻叹了口气,并没有立即说好,而是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事原也不好开口,但我也觉得若是不说出来,对你们也并不公平。” “不知公主想说什么?”卫斯觉得有些心慌,下意识感觉莫舒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莫舒轻笑一声,随后说道:“我对于复兴越国一事,并没兴趣。” 56.流言蜚语,伤心伤人 “公主此话当真?”卫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眼神也犀利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我并不喜欢开玩笑。”莫舒平静的说着,语气丝毫没有过多的起伏,“我没有理由去冒险,不是么?” “怎么会没有理由!您是越国最后的公主啊!”卫斯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莫舒重新恢复皇室的身份,如果莫舒不想复兴越国,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莫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中丝毫没有波澜,看着卫斯淡然道:“原本对于越国,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人都是重感情的,不是么?比起没有感情的越国,我倒是对和鸳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苍国更加有好感呢。所以,复兴越国什么的,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 “这……”被莫舒这样一说,卫斯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若是站在莫舒的角度去想,的确复兴越国什么的,对她来说,没有太多的真实感。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 “公主此言差矣。”然而原月明会的舵主莫风灵则用犀利的目光看着莫舒道:“公主身为越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也许瞒得过这一时,但终究瞒不过一世。若是到时被人以越人之说拿做把柄,公主的好日子,怕就是要到头了。” “莫公子,怎可如此对公主无礼!”卫斯急急忙忙的训斥莫风灵,又有些小心的去看莫舒的脸色。如果莫舒真的不愿意参与复兴越国的计划,那么,到时他也只能支持莫舒的决定了。 “莫公子但说无妨,我不过是个挂名的公主,并不在意太多的礼节。”莫舒对卫斯笑了笑,又看向了莫风灵。 “苍兵入关,越国百姓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苍国国内赋税轻薄,可对战俘的越国百姓却征收繁重的苛捐杂税。大批的越国人民根本无法承受的起如此繁重的赋税,从而死的死逃的逃。越国现在根本就不是一个被当做苦力的瓦窑城!作为越国的公主,你坐在苍国的皇宫内享受着原本是你的子民所用命换来的酒池肉林,你良心怎能安生的下来?” “莫公子!别太过分了!怎么说……” “说得好。”莫舒忽的笑容灿烂了起来,她的风灵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直肠子,说话连个弯都不会打,记得以前还因为说话太直接而被爹爹教训了一顿呢。 “公主?”卫斯越来越觉得看不懂莫舒在想些什么了。 “莫公子说的并无差错,若是如此,我倒的确会良心不安了。”莫舒依旧是淡然的说着,“只是对于当年之事,我也不甚清楚明白,你们也只是说苍国进犯,越国就被打败了。可有句话不是叫做成者为皇败者为寇么?既然是力不如人,又为何在已经被灭了以后开始叫嚣?” “若不是池孤鹤那个小人,我越国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攻下!”这时,坐在椅子上原凤凰会的一个长老恨恨的叫了起来。[] “哦?这和池将军有什么关系?”莫舒看向那个义愤填膺的青年,略微好奇的问道。 那青年站了起来对着莫舒行礼后依旧是带着怒气,颇为激动的说道:“公主有所不知,池孤鹤那个小人原本是我们越国的上将军,后来居然被苍国收买,出卖了我们越国啊!若非如此,我们越国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攻占!再怎么说,鬼变子也是我们越国之人!” “所以当初我就建议越王不要选那个池孤鹤选择尤鹰,看看人家尤鹰,为了君主连命都不要,再看看这个池孤鹤,唉……”另一边穿黑袍的中年男人摇头叹息道。 “那事我也听说过,好像原本是左右将军来着,不知怎么的越王就要去掉一个将军,只设立一个上将军的位置,还说要将安宁公主嫁给上将军呢。”又有人加入了讨论之中。 “我怎么听说的是尤鹰和池孤鹤为了安宁公主大打出手,后来安宁公主不愿意见两人出现隔阂所以自杀了,然后尤鹰就自动请辞离开了。” “不对不对,你们都是道听途说的,我可是见着的。其实是尤鹰嫉妒越王选择了池孤鹤,将安宁公主许配给他,一怒之下血洗了池家呢,那天我刚好喝多了,路过池家,啧啧,那叫一个惨啊。后来池孤鹤进谏说要缉拿尤鹰,但尤鹰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就飞到了云国,云王没同意,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好像也听说过,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住嘴!”莫舒猛的吼了出来,双肩颤抖,拼命的隐忍着怒火。 她的爹爹才不会是做出这种事的小人,她的爹爹是天下第一坦荡的君子,绝对不会因为妒忌而去杀无辜的人! “尤将军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尤将军一生活的清清白白,你们这样的中伤,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人!而且我要听的不是造谣!如果你们都是喜欢传些八卦流言的人,而不是实事求是的臣子,这国不复也罢!省的复了国到头来还败在你们的手里!”越说越激动,莫舒竟是有些把持不住情绪,就连抓着桌沿的手都在颤抖着。 莫风灵看着莫舒那氤氲了雾气的双眸,忽的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 为什么这个公主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越国一无所知,却对早就离开越国的云国上将军尤鹰这么在乎?养在深宫中的公主,怎么可能会知道远在云国的一个将军的事情…… 莫舒努力地做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感情用事,可一种悲戚难过的感觉就像是打开了闸门一样,倾泻而出,泪水几欲夺眶。 “这里太闷,我出去透口气,你们谁也不许跟来。谁要是敢跟来,我立刻回宫。”莫舒握着拳头,故作淡定的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平静的走出厅堂。 回头看了眼身后,并没有人跟出,莫舒便一路小跑的拐进一个不知道在哪儿花园中,蹲在假山后面的水池边,紧紧地抱住了头。从小时候起,只要是遇到伤心到无法隐忍的事情,她就喜欢躲在有水池的假山后面一个人哭。 因为爹爹说过,尤家的孩子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尤家的人都是坚强的人! 许久不曾溢出的泪水疯狂的沿着脸颊流淌着,湿润了一片衣襟。 “爹爹才不是那样的人……”莫舒喃喃自语着,她绝对不相信那些传闻真的是爹爹做的。可明明心里清楚不可能是爹爹,却就是无法忍受有人说爹爹的坏话。 “爹爹是天下第一的大将军,爹爹绝不可能去滥杀无辜,爹爹说过做人要有良心,尤家的人都是有良心的人!你们都在造谣,都在造谣,都在造谣……” 忽然,头顶上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清冷男声,带着疑惑和不解,又有着点讶异和期许。 “你是谁?为什么叫尤将军爹爹?” 莫舒猛的抬头看去,却被日光晃了下眼睛,一个摇晃,向着水面栽去。 57.槅门微语,彼此相认 虽然很迅速的就被莫风灵给捞了上来,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冷风一过,莫舒便浑身打颤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去换件衣服吧。”莫风灵看着莫舒平静的说道,“你先不要乱走,我去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衣裳。” “……嗯。”莫舒点了点头,看着莫风灵离开。 没想到会被最不想见到的人听到,莫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该怎么回答?瞒过去?已经不太可能了,风灵心里产生了疑问后就一定会追问到底,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人。随便编个谎话?不行,对于爹爹的事情,她编不出谎话来。那么,实话实说?可风灵能接受么…… 寻到衣服的莫风灵也是心中满含疑团。为什么莫舒会说尤将军是爹爹?她不是越国的公主么?怎么能和云国扯上关系?而且,为什么这个公主的感觉那么像是已经离世的尤舒……尤其是那种眼神和哭泣的方式…… “去换上吧。”回到莫舒身边将衣服递给她。 莫舒接过衣服点点头,转身走进了一个空屋内,关上门。风灵则靠在门外的墙上,守着以防有人路过误闯了进去。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风灵抱着剑,看着池中水泛着的点点波澜和细碎的金光,平静的开口说道。其实他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可以去忽略这些事情,但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也许,是因为太想念了吧……风灵垂下了眼帘。 莫舒脱掉了湿漉漉的外衣,将衣服拧干后放在一旁,听到风灵的问话,刚准备去拿起干净衣服的手抖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轻轻开口道:“莫公子原本是否姓尤?” 门外的风灵皱起了眉头,他本姓尤的事,应该现在只有莫离一个人知道才对,怎么这个素未相识的公主会知道。 “本是孤儿,五岁那年被尤将军在路边捡回了尤府,冠了尤姓,被尤将军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抚养,一身功夫尽得尤将军真传,最拿手的是寒雪九式,爱剑是尤将军在你十六岁那年生日上送的名剑狂骨,最喜欢吃的是将军夫人做的梅汁桃脯和酒糟鸭,讨厌吃南瓜,但每次都会乖乖的吃完。”门内继续传来轻轻的话语,可每一句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风灵的心上。 这个公主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虽说并不是查不到的资料,但他讨厌吃南瓜的事情就连尤将军和将军夫人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那个人……可是,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风灵握紧了手中的狂骨剑,这把他从尤鹰手中得到的被承认为一名剑客的证明。 “不知道风灵哥哥还记得那年八月十五时说的话么?有个小女孩因为被李将军家的孩子欺负了所以一个人躲在水池边哭,你知道了就去将李家的小子打了一顿,自己还挂了彩。后来李将军找上门,尤将军还当着李将军的面狠狠的揍了你一顿,你几天都下不了床,还发了高热。小女孩觉得是自己害了你,所以天天都守在你床边照顾你。你每次都会笑着对小女孩说……” “你是我妹妹,做哥哥的护着妹妹,是理所应当的事……” 身后的门被推开,莫舒转头看去。晌午日光从门口照射进来,洒满了空白处的无声之语,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阳光,光线从他背后四散,像是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华。 “好久不见,风灵哥哥。”莫舒微微笑着,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过去的小时光,那个能够欢笑着同兄弟姐妹们在河岸边奔跑欢笑的时候。 “为什么,你是尤舒……你是舒儿妹妹…..但,怎么……”风灵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相信的神色,他明明听莫离说尤舒死了,而且还在事后见到了尤舒的尸首,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自古以来,移魂之说时有出现,但真正见到的却没有几个。我也是醒来后才明白自己没有死的。兴许是老天爷被我的执念所感动,让我回来复仇了。”莫舒笑着,笑的甜美。 “真的是你么……”风灵看着那熟悉的眼神,伸出手去,轻轻抚上那张并不熟悉的脸,眼中充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欣慰和欢喜。 “嗯,我活过来了,风灵哥哥,为了复仇,我活过来了。”莫舒将垂下的发丝拢到了耳后,带着不变的笑容,语气冰冷的说道:“为了让池孤鹤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看着莫舒眼中的仇恨,风灵觉得心微微痛了一下,但却无法去劝慰莫舒什么,如果眼前的莫舒真的就是那个尤舒的话,那么也就是那种一旦决定了事情,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脾气啊。 “如果你想如此,我会帮你。”至此,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帮她去实现她的愿望,更何况,对于池孤鹤,他也是必诛杀之,所以才会加入这样的组织中。 “此事既然被风灵哥哥知道了,那还请风灵哥哥一定要保密哦。”莫舒将湿透的太监服拿起,向外走去。 “嗯,告诉我这几年你发生的事。为什么会成为了苍王的妃子?你有什么打算。”风灵跟在莫舒身后沉声问道。 “也好,但最好还是离开这个地方,私下再谈。”莫舒点了点头。 “两条街外的秋爽斋是我的产业,去哪儿吧。下次能出宫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天能说多少是多少。而且,将军和将军夫人还有他们四个的排位,在那儿……”风灵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莫舒前方,领着她回去厅堂。 “好。”莫舒没有拒绝,出宫到现在不过才一个时辰,今天宇文雅尔要在上书房待到午夜,只要赶在上灯前回去便可。而现在距离上灯还有两个多时辰,足够了。 回到厅堂,将湿了的衣服交给庆喜去打理弄干,莫舒坐回了座位上,并不等卫斯开口,就直接说道:“方才莫公子也同我说了些道理,我想了想,也算是没有错,既然生为皇族,便也应当担起责任来。你们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有一点,我也有我的条件。” 卫斯听后大喜过望,忙问道:“公主有何条件?” “既然害的我越国亡国的罪魁祸首是池孤鹤,那么,我要你们将池孤鹤的人头拿来,祭奠我大越!” 58.一日漫漫,历经千般 苍国京城有四坊,东坊南坊西坊北坊,而每一坊中都有其最具有代表的一楼,便是东坊四扇楼,南坊菊悦楼,西坊醉和楼,北坊天英楼。而风灵的秋爽斋则正好就在醉和楼的对面的小巷中。 “原来是这样……”听完莫舒的话,风灵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没想到这天下居然真有如此怪力乱神之事,连重生都能发生。 “这样很好。”莫舒用银色的小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看着那细小的气泡在粘稠的羹中定型,如同一粒粒小小的珍珠般被封在琥珀之中,“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风灵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儿,那种被掩藏在淡漠和笑容下的痛彻心扉……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痛苦吧。 “没想到卫大人这么痛快的就答应助我对池家下手了呢。”莫舒放下了手中的银勺,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侧头看向窗外。 初夏的枝头已是郁郁葱葱了一片,偶有鸟雀站在枝杈间懒懒散散的啼鸣着,在下午暖暖的阳光中乜斜着打盹。一直猫窜上了树,将鸟雀惊起,四散而去,那猫便像个大地主一般霸占了整个树最好的位置,趴在从树叶间洒下的阳光中,闭上了眼睛。 莫舒柔和下了眼神,看着窗外明明是最常见不过的景色,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伤感。 风灵顺着莫舒的目光看去,见一只肥大的白猫趴在树杈中打瞌睡,样子还颇有些滑稽,以为是莫舒觉得那白猫有趣,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屋外的沿廊上,轻轻点地起跳,跳到了树上,将那白猫给拎了起来,带到了莫舒的面前。 莫舒失笑,她可没有想过要打扰这只猫儿的午睡,但看着猫儿在风灵的手中乱舞着利爪,将风灵弄得狼狈不堪,心里头忽的就轻松了下去。 风灵没想到这只又白又肥的野猫竟然能如此的敏捷,对着他的手就抓了一下,将他的袖子撕开了几道口子。正皱眉想着怎么处置这野猫,只听莫舒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就像个小女孩一般,丝毫没有那娇柔的成分,只是单纯的开心的笑,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之中,如同笼罩上了一层温暖的轻纱。风灵有些怔忪的看着莫舒的笑颜,霎那间,时光就仿佛回到了从前。 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莫舒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笑过了。” 风灵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时辰不早了,庆喜也应该将衣服弄干了,我该回宫了。那只野猫,还是放了吧。”一想到要回宫,莫舒的心又有些沉了下去,那个牢笼,压的她喘不过气…… 风灵看着莫舒瞬间黯淡下去的双眸,没做任何思考的就开口说道:“你若是想离开,我能帮你。我定能护得你周全。” 莫舒抬头看着风灵好一会儿,才莞尔一笑,轻轻的摇头,“尤家的人向来不会躲在别人身后,既是我要复仇,又怎能自己安逸。”说完便拿起了遮面的斗笠戴在头上,站了起来,昂首迈步走出雅间。 风灵看了看手上瞪着自己的白猫,又看了看莫舒的背影,露出了些许苦涩,随后将猫儿放在了窗沿上,猫儿便一溜烟的就窜走了。 没想到刚出了秋爽斋,就遇上了对面的醉和楼下有人闹事。 原本并不想去掺和什么,但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自己是池家的什么什么,莫舒便皱起了眉,改变了路线,径直走向了围观的人群。 风灵一个不留神就看见莫舒已经跑到了那些人群中间,心中大惊,想挤进去,但奈何又已经围了许多的人在前面,怎么都进不去了。 然而才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怎么的人群就突然四散开来,围观的人都抱头鼠窜的逃离,接着风灵便看见莫舒被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青年架着刀,挟持在手中。 怒火立刻就吞噬了心头,但即便是在不远处,风灵也不敢轻举妄动,那薄薄的利刃锋利无比,贸然接近,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莫舒就会受伤,纵使他有千般本事,叱咤江湖,也不敢随意拿莫舒来开玩笑。虽然身体不同,但那个魂魄是相同的,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只见莫舒似乎说了些什么,那恶少立刻怒气冲天的几乎失去理智,原本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也不知怎么的就拿开了,重新换了种拿法,似乎是想捅下去。 风灵一个疾步过去,毫不犹豫的就将狂骨出了鞘,瞬间削去了那恶少的手臂。 莫舒皱了皱眉,并没想到风灵会这么极端的伤害到这个恶少,可下一秒钟,便被一个熟悉的人救出。 天明…… 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莫舒睁开了眼睛,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清晨的杜鹃园,宇文芳,英莲的孩子,袁百草,晌午出宫,风灵哥哥,最后,池天明…… 池天明……竟是池家的人啊…… 没有一天像是今天似的过得如此漫长煎熬又如此紧张短暂,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股脑的向她扑来,恨不得将她彻底的淹没。 同风灵回到了小宅中,换好了衣服的莫舒在卫斯和风灵两人的簇拥下再度回到了马车前。 袁百草和庆喜对着卫斯和风灵二人行礼,随后转身上了车。 风灵看着莫舒,握紧了拳头,平静的说道:“若是你想离开,我帮你。” 莫舒灿烂的笑道:“若是离开,那岂不是辜负了卫大人的心意了。卫大人,以后就有劳你了。”莫舒说着便要对卫斯行礼,吓得卫斯赶忙先一步行礼,恭谨的不敢逾越半分。 坐上了回宫的马车。车轴吱呀吱呀的响着,那声音刺耳的让人心悸。她竟是害怕着回到那座牢笼中。也是,出来这么久,万一被人发现了,她就真的算是到此为止了。可一旦这样想了去,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看着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侧门,莫舒闭上了眼,平稳的呼吸着,慢慢的换上了凄凉的笑颜。 59.拜访军营,天极待之 “喂,你在发什么呆?你要不来,我可就丢下你了。”走在前面的宇文芳瞥了眼身后的池天明,不爽的说道。 池天明冷冷的抬眼看了下宇文芳,加快了脚步。 恶少已经被他止住了穴道,暂且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本来冲撞公主和羽林军将军的罪名就足够他死几次了,但念在毕竟曾是池家人的份上,又被砍下了一条胳膊,便也就留了活口。 待知府赶到的时候,随意的交代了几句,宇文芳便拽着池天明离开,向城外走去。 池天明其实早就想回到宫里去了,方才见到的带斗笠的女子与莫舒几乎是一模一样,似乎也姓莫,难道是莫舒的亲友不成?还是说是莫舒在外流散的妹妹?还有那个骄傲做莫风灵的男人……武艺高强,若是自己同他较量起来,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但似乎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敌意在他自报家门后就像一把把细小的尖刀一般刺向他。可他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的人啊…… “我说要是你不想来就回去。一副苦瓜脸,看着就讨厌……”宇文芳见池天明不理自己,心里开始不痛快起来。 “皇上有令,让下官保护好公主。”池天明倒是早就想离开了,只是命令在身,身不由己。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的,你还真的没个骨气的,就知道听皇帝哥哥的话。”宇文芳瞥了眼池天明,哼了一声。 池天明眉毛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她是公主”四个字,忍下了想打人的冲动。要是他不听皇帝的话,他们一家子都得受罚,这公主还真是自大的有够可以…… 之后一路无话,也就是宇文芳在前面走着,池天明在后面跟着,情形有些诡异。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了城外的军营。 “军营重地,无关者不得擅入。”宇文芳刚要进去,便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好了,本公主是无关者么?笑话!给我让开。”宇文芳瞪了眼守门的士兵,傲气凛然的说道。 “从哪儿来的野姑娘。快点离开。”士兵毫不相让。 “大胆!敢说本公主是野姑娘!你去通报秦王,就说是金陵公主回来了!”宇文芳双手叉着腰,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满脸的怒气。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野姑娘。 池天明抱剑靠在不远处的树上,冷冷的看着宇文芳折腾,一句话也不说。 “不用通报了,就你这嗓门,十里外都能听见。”说着,从军营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月白袍子的俊逸青年。,正是宇文天极。 “天极哥哥!”宇文芳笑着对宇文天极摇了摇手,又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守卫趾高气昂的说道:“听到了没?还不让开!” “是,是……下官有眼无珠,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赎罪。”两个守卫的士兵立刻对着宇文芳行礼。 “也不能算是你们的错啦,你们是新来的吧。不认识本公主也情有可原。念在你们尽忠职守的份上,本公主这次就不罚你们了,不过下次再敢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就叫你们吃鞭子!”说着宇文芳亮了亮手中的鞭子,随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军营中,却又想起了还站在外面的池天明,于是扭头问道:“你不进来么?” 守卫的士兵顺着宇文芳的目光看去,见到池天明的瞬间就反射性的跪了下去行礼道:“属下参见将军。” “你们是李工和郑元华吧,现在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将军了,对我行礼有违军纪,还是快起来吧。”池天明平静的说着,但双眼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宇文天极。 “将军知道我们?!”两个守卫颇有些吃惊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兴奋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元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是得记得,否则,也太对不起你们了。”池天明难得的微笑着说道。 “传闻说,原怀化大将军池天明能将手下一万八千士兵的名字一个不落的都记下,看来所言非虚呢。久仰。”宇文天极径直走出了军营,来到了池天明的面前彬彬有礼的说道。 “秦王谬赞,下官愧不敢当。”池天明立刻回礼,丝毫没有怠慢。 “不知将军今天来我这军营有何贵干?”宇文天极平静的问道,似乎仅仅是再平常不过的对话,但却隐隐含着怀疑的味道。 池天明坦荡荡的说道:“皇上令下官保护好公主,以防公主意外受伤。” 宇文天极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和自己部下无理取闹的宇文芳,无奈却带着宠溺的口吻说道:“辛苦你了,这个金陵公主的确是有些让人头疼。今天没有惹什么事吧。” “回秦王,没有。”池天明不想将池源的事情说出来,不论怎样,这都是池家的丑闻,虽然宇文天极不久后一定会知道,但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是觉得很别扭。 “嗯……那就好。”宇文天极虽然知道宇文芳一定不可能不闹事,但见池天明不愿详说,也就不便再多问什么。 “天极哥哥,快来,今天我可是有事要问你的,你要给我从实招来。”宇文芳见宇文天极还在和池天明说话,将自己晾在一边,不爽的叫道。 宇文天极看了眼宇文芳,又面对池天明问道:“既然来了,也就进军营看看吧。我也有些地方想请教你这个原怀化大将军。” “下官不敢。”池天明恭谨的推辞掉,他是真心不想再进入军营之中,一进去,就仿佛看到了那天的场景……身为军人的悲哀。 宇文天极见池天明坚持不愿意进去,也不再勉强。 领着宇文芳走进军帐后,宇文芳毫不客气的将其余人等都赶了出去,说是有话要单独和宇文天极谈。 众人不动。 “都下去吧。”直到宇文天极开口,守卫的士兵将领才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军帐。 宇文芳不开心的坐在凳子上,翻了个白眼道:“都不听我的。” “毕竟我才是将军啊。”宇文天极看着手中的文牒说道,声音轻柔。 “算啦,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宇文芳‘大度’的将方才的不悦抛在了脑后,接着忽的严肃起来,看向宇文天极,认真的说道:“天极哥哥,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真的喜欢那个玉宝林么?之月的情意,你也不是不明白,为什么还逼着之月用这种法子来糟蹋自己呢?” 60.无果而终,日子平和 “我只当潘容华是妹妹看待。[]”天极平静的说道,似乎并不在意宇文芳所提出来的问题。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之月待你不同啊。之月也算是将军之女,并不是配不上你的不是么?比那个什么玉宝林强得多得多啊。”宇文芳不解的皱眉说道。对于这个哥哥,她也不怎么敢说出格的话,比起皇帝哥哥来,反倒是天极哥哥叫人感觉害怕,但实际上天极哥哥从来没有动怒过,也没有人见到他发过火,可似乎就是一个眼神,便能将人从头到脚给冻住,大气都不敢喘。 从小到大,宇文芳自诩连自家爹爹都不怕,唯独对这个天极哥哥不怎么敢对着干。 “这不关玉宝林的事。”天极轻轻的说着,“如果你只是来问这种事情的话,还是快些回去的好。不日便要对鲁蕃出兵了,我没有多余的闲工夫陪你。” 宇文芳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嘟着嘴,鼓起脸颊小声抱怨道:“打仗打仗,就知道打仗。不是有池家和赵家在么……为什么天极哥哥非要亲自带兵啊……” “这天下是我宇文家的,不是池家的也不是赵家的。”宇文天极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抬起头,看向宇文芳,竟是表情严肃着说道:“自己的东西自己守护,这才是根本。” 宇文芳想了想,叹了口气,趴在书案上看着宇文天极,半晌后突然说道:“总觉得天极哥哥比皇帝哥哥更适合做皇帝呢。” “胡说!”宇文天极提高了声音。看向宇文芳的眼神竟是充满了寒意,吓得宇文芳立刻脸色煞白,坐直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来的确是太宠你了。现在连说话都不会说了。”宇文天极冷冷的看着宇文芳,声音很平静,“不要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皇上是皇上,臣是臣,如果再敢乱说,我可不会顾及兄妹情面。” “知道了……”宇文芳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说着,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跋扈。 “你回去吧,没事不要到处乱跑,也给别人惹麻烦。潘容华的事你不用再管了,有些事,你是想不明白的。你只要记住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太轻易相信别人就行。”说着又重新拿起了文书,那模样似乎是不再想打理宇文芳。 宇文芳眨了眨眼,冲着天极做了个鬼脸,兴致怏怏的走出了帐篷。 池天明还靠在军营外的树干上等着,见到宇文芳无比乖巧的走了出来,斜眼打量了一下,见她完好无损,便没再管她什么,只站直了身子,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向着宫城走回去。 ------ 当莫舒完好无损的回到了沁心斋的时候,鸳鸯可算是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踏踏实实的落了地,连忙帮着莫舒换了衣服,又端茶又倒水的,然后听庆喜说莫舒还掉进了池子,急的连忙让宝莲去端火盆子来让莫舒烤烤,自己则跑去厨房张罗着熬姜汤,忙前忙后的让莫舒汗颜。 “好鸳鸯,没什么大事的,比起这个,倒是我走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来过么?”莫舒抱着鸳鸯硬塞在她手里的小手炉,看着鸳鸯忙忙碌碌的身影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如果要是身边没有了鸳鸯,相比她已经是出于崩溃的边缘了吧。感觉只要有鸳鸯在,她就能安下心来。 “没有呢。小主出去这么久,奴婢可一直在提心吊胆的,好在咱这儿地也偏僻,平日小主也不怎么见外人,所以半个人影都没有来过呢。” “嗯,那就好。”莫舒长出一口气。当初出宫的时候碰到了苏馨元,还担她心着会不会过来探视,不过没来就好。 接过鸳鸯端来的姜汤,暖暖的喝上一口,胸中的冷气便随着呼吸吐了出来。 日子又平静了下去,莫舒每天也就是在自己的屋里待着写写曲子抚抚琴,煎茶自斟。其他的便是去英莲那儿陪着英莲说话逗笑,照顾她。 几十天下来,英莲的肚子也渐渐看得出隆起,有时候莫舒会将手放在英莲的小腹处缓缓的抚摸着那微微的鼓起,笑着说这里面一定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子。英莲就羞涩的低下头。然而有时候英莲也会问为什么莫舒这么久了也没有动静,莫舒只是笑着敷衍了过去,不愿再提。 这日,正当莫舒尝试着用月季磨成的汁液晒干后的粉末混合珍珠粉金粉调着胭脂的时候,面就传来了小卓子的通报声:“钱公公到。” 莫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真是一事未完一事又起,好不容易能歇口气,还没停到一个月,这钱公公又来了。难道皇上想起她,今晚点了她的名?不会啊,今个是十八,照例说应当是在皇后娘娘那儿的。莫不是还有别的事? 莫舒想着,钱公公便笑着走进了莫舒的屋中,行了个礼,挥手让身后的小太监们将东西都拿了进来。 “公公这是……”莫舒打量了一下钱公公身后站着的一排小太监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皇上给小主的赏赐。您和池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一人一份,都一样的。”钱公公说着,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莫舒听完心中就立刻颤了起来,她是什么分位,一个五品的宝林而已!怎么能和池贵妃娘娘还有皇后拿一样的礼!这是大大的逾越了礼制啊!这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诟病呢! “钱公公莫不是送错了吧。我不过是个宝林,怎能和皇后娘娘池贵妃娘娘得同样的东西呢。”莫舒笑着说道,可眼中全然没有半点笑意。 “皇上说了,既都是为了照看皇儿,所出的气力自然也是一样的,这次也就不分什么品级了,算是嘉勉之,希望小主和两位娘娘能尽心尽力,确保皇儿平平安安的诞生下来。” 莫舒只觉得头大。不收是不可能的了,但收了以后该怎么办,宫中的闲言碎语又怎么可能挡得住。难道还要在服一次药,让身子虚弱下去,减少恩宠以避人言么? “多谢公公,劳烦公公跑这么一趟了。鸳鸯。”莫舒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立刻会意走到柜子前,拿出了两片金叶子,用小红布包好,笑眯眯的递到了钱公公手中。 钱公公捏了捏红布,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叶子折了下,随后满意的收下了来,接着挥手让小太监们都将赏赐的物件带去储物房门前,莫舒则吩咐由宝莲和小卓子两人来收纳归置。 钱公公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下莫舒身边的庆喜,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说什么。 莫舒挑了下眉,笑道:“庆喜也是我身边的人,不必避着。” “是。”钱公公见莫舒都如此说了,便也点了点头。鸳鸯则立刻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了起来。 “公公可要喝些茶,润润嗓子?”莫舒对鸳鸯笑了笑,鸳鸯便走上前,给了钱公公一把凳子,有执起茶壶沏了杯碧螺,递到了钱公公面前。 钱公公倒也不谦让,坦然的坐下抿了口茶,啧啧赞道:“果然不愧是小主的茶,连皇上都说沏得好,能喝到小主的茶,也算是老奴的福分了。” “公公喜欢便是。”莫舒也没太急躁,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钱公公说话。 看钱公公这幅态度,想必是一定有什么对她来说值得听取的消息。她办事向来爽快,因为自己对于钱财并没有执念,所以只要开支够用便行,剩下的,能换取到更多的消息便绝对不惜重金,尤其是关于池家的事。而钱公公则固守着诚信往来的原则,拿钱给消息,嘴巴也紧,从不随意乱说,两人之间的交易倒也愉快。 “皇上最近有些火气过旺,下火不畅,早起的时候也不大想吃东西。有时在上书房和秦王池将军一待就是一夜,这个月连休息也很少,就连老奴都觉得皇上太过操劳了,还望小主能多劝劝皇上,好好休息休息。” 莫舒了然的笑了笑,又对鸳鸯点了点头,鸳鸯立刻将准备好的一串鸡血石的手链和一尊巴掌大的小金佛递道了钱公公面前。 钱公公喜出望外的看着那鸡血石的手链,笑的合不拢嘴,连忙收进了袖子里,笑容逐开,“皇上还时常叨念没时间来看小主,想念小主煎的茶和小主的曲子了。这会儿皇上就在上书房中呢。” “多谢公公了,”莫舒会意,看来这次是宇文雅尔授意,让钱公公来叫自己过去。但毕竟后丨宫不得干政,妃子出入上书房,也不符合礼数,于是便叫钱公公私下来说,这倒是让她自己想办法,怎得又能去了上书房,还不被人说闲话了。 莫舒心里无奈的紧,但一想到钱公公方才说池孤鹤也会在上书房,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去了。 “那么,老奴便在门外候着了。”钱公公笑着起了身,行了个礼,走出了屋子。 莫舒想了想,转身对鸳鸯说道:“将我在司乐司穿过的那套宫装拿出来,换成梅花妆,梳个堕马髻便好。” 61.入上书房,遇孟步群 妆成出屋,莫舒拎了个雕着岁寒三友的朱红漆盒,对着钱公公点了点头。 钱公公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领着莫舒向上书房走去。 不再是幽窄的小径,而是宽阔的大道。虽然曾许多次的路过太极宫的门口,但这样进去走在青石大道上还是头一次。 放眼望去,宽阔的广场竟是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炎炎夏日,只有那当头的太阳照着宽阔的广场,将地面蒸腾出些许的扭曲。 莫舒眯起眼睛,忽的觉得胸口有些发闷,那些蒸腾着的扭曲地面就像是蜿蜒着的毒蛇一般,在远处冷冷的看着她,等待着时机,随时都要将她吞入腹中。 “小主,没事吧?”钱公公见莫舒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有些颤抖,担心的问道。 “没,没事……多谢公公关心。”莫舒颤悠悠的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漆盒,稳住了心跳,手脚冰凉的再度跟上了钱公公的脚步。 来到上书房前,钱公公停下脚步对莫舒微微点了下头,莫舒便驻足站立在原地,不再前进。 钱公公跨过门槛走进了房内,不一会儿便出来道:“小主请进。” “烦劳公公了。”莫舒笑了笑,提起裙摆,跨入由桐木制成的门槛。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莫舒走到宇文雅尔的面前,将漆盒交给在一旁站着的刘富贵刘公公,接着优雅的行礼。 “哦,舒儿来了啊。快起来。”宇文雅尔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温柔的看着莫舒,让她到自己的身旁,“你这打扮……朕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 “皇上还记得?”莫舒有些吃惊。 “啊,是了,朕第一次见你的那天,你就是这样的妆容呢。朕还以为有琴仙下凡,激动了好一阵才敢掀开帘子进去。”雅尔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会心的笑了笑,“不过今个舒儿怎么换回了宫女的装扮了?” 莫舒掩嘴笑了笑,轻声说道:“皇上许是最近太累了给忘了,臣妾是后妃,后妃不得进入太极宫,不是么?所以臣妾现在便不是什么玉宝林了,仅仅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宫女罢了。这样,若是大臣们来见,皇上也好说辞啊。” 宇文雅尔愣了下,宽慰的笑着握住了莫舒的手,“还是舒儿考虑的周全。” 莫舒甜甜的笑着,抬眼看到刘福贵拿着漆盒从里间走了出来,便知是已经验完毒了,于是开口道:“这些天干物燥的,臣妾也常常觉得有些胸闷气喘,气虚乏力。前些日子请了太医署的袁太医来看了看,便给臣妾开了个食疗的方子,臣妾今个来之前,想着皇上天天思虑极多,那些下人们照顾毕竟也不会太过上心,只知按照规章行事,不识变通。皇上又是为国操劳,怠慢了自个儿的身子,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可要伤心一阵子了。于是臣妾就亲自熬了些枸杞冰粥来,给皇上补补气。” 雅尔欣喜万分,连忙命莫舒将冰粥端上来。 莫舒冲刘公公点了点头,刘公公立刻将漆盒端了上来,放在莫舒的手中。莫舒轻轻打开,将一只五瓣梅花银碗端了出来,放在了书案上,又拿出了一只小小的嵌着珍珠的银勺,搁在碗里,推到了宇文雅尔的面前。 宇文雅尔见雪白的米粒被熬成了细腻的粥丝,翻着幽幽白光,在梅花心处一点红润,接着从红心出发,每一瓣都有用枸杞摆列成的花蕊,煞是好看。 “舒儿真用心了,就连御膳房的粥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到叫朕不忍下口了。”宇文雅尔赞叹着点头称赞到。 莫舒嗤笑,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臣妾早知还不如不做这些花哨,到弄巧成拙了。” “哈哈。”宇文雅尔朗声笑了笑,接着用调羹要了一勺送进嘴里,细细品尝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的赞叹道:“如此美味。这粥朕从来没有喝过啊。那袁太医倒可以去尚膳局了。” “皇上若是下这倒令,想那袁太医就是再怎么想也去不了啊。”莫舒一想到袁太医扮成女装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怎得不能去?”宇文雅尔一边喝着粥,一边疑惑的问。 “皇上怎么忘了啊,六尚局可都是女子呢。” “哦!是了是了,是朕忘了。哈哈,那还是算了,朕可不想看那老头子穿宫装的样子。”宇文雅尔也笑了起来,“不过这粥里面不仅仅是枸杞吧?” “皇上英明,这粥里面臣妾还加了些别的东西。”莫舒笑着抬起了手,扳着指头数到:“有七月七的黄豆,八月八的莲子,八月十五的枣,九月九的花生,再加上东海的珍珠这五样。每一样都用小石碾细细了研磨成了粉状加入粥中,文火慢熬。然后放入沙糖,直接存入冰窖中,待吃的时候,便舀出些来。” “熬个粥都这么多讲究,这一碗,朕一定好好吃完。”宇文雅尔点了点头,动手喝粥。 还没喝到一半,钱公公就快步走了进来,小声的在宇文雅尔耳边说了几句,宇文雅尔立刻放下了碗,说道:“宣。” 于是钱公公就走出了门,高声喊道:“宣,商贾孟步群觐见。” 不过一会儿,孟步群就低着头,快步走进了上书房,对着宇文雅尔躬身行礼道:“草民孟步群,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宇文雅尔让孟步群起了身,莫舒则自动的退到了一遍,安静的站在一旁。 “你说你找到扇坠了?”宇文雅尔的声音有些激动。 “回皇上,草民自从接到了皇上的密函后,一刻没有忘记,立即吩咐草民手下的当铺加紧盘查,就在昨日,有人将皇上密函中所描述的扇坠当到了草民的铺子中。” “快拿来。”宇文雅尔命令道。 孟步群立刻将一个檀木盒子从袖子中拿出,恭恭敬敬的交给了一边的刘公公。 刘公公将盒子呈给了宇文雅尔,宇文雅尔忙不迭的打开一看,正是那他从小看到大的系在太后扇子上的扇坠。 “好!你可拿住了那偷扇坠的人?”宇文雅尔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 “回皇上,当扇坠的是一小乞丐,说是收了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女子的钱,让他去将那扇坠当掉。小乞丐先正押在宫外,等候皇上的意思。” “送去刑部,让他说出来那个黑衣女子是谁。敢在宫中偷东西,胆子不小!”宇文雅尔哼了一声,合上盖子,将盒子给了刘公公,“送去给太后。” “是。”刘公公行礼,拿着盒子立刻离开了。 1.谁家心思谁人知 “既然来了,就去见见英……孟尝在吧,有家人来见,想来她会宽心不少。(.好看的小说)”宇文雅尔平和的说道。 孟步群大喜过望,忙的拜谢后离开太极宫向着彩云宫行去。 “这样好么?”莫舒在孟步群离开后才再一次走到了宇文雅尔的身边,跪坐了下来,自觉地拿起了墨条,另一只手执起小壶在砚台上滴了几滴水,后提着袖子,缓缓的磨着。 “没关系,见见家人也是好的。”宇文雅尔再度打开了折子,一边看着一边说道:“而且孟常在放宽了心,也对皇儿有好处。” 莫舒淡淡的笑了笑,提着袖子的手将袖子紧紧攥着,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她没想到,宇文雅尔竟是到现在连英莲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下个月到是要选秀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像舒儿一样可人儿进宫来呢。”雅尔看了眼手中皇后上呈的秀女折子,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莫舒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旋即敛去了慌乱的神色,平静的笑道:“定会有比臣妾更加美貌的妹妹们进宫来的。” “光是貌美有什么用,那个女人一样是貌美,却是蛇蝎心肠,这样的女人,朕不稀罕。”宇文雅尔哼了一声,脸色冷了下来。 莫舒自知失言,便立刻闭了嘴。 宇文雅尔方才暗指的分明就是花想容,不过竟是过了这么久,如宇文雅尔,居然没有忘记花想容,该说花想容确实厉害。只是不知道那个在冷宫中的女子,现在如何了呢……那样的风华绝代。那样的貌美倾城,只不过是眨眼间,便从云端跌倒了地狱。 另一边。在彩云宫安源殿内,池清雅正看着手中由爹爹传来的文书皱眉沉思。凛蝶则端着一个放着一碟糕点漆盘走了进来,小心的将糕点放在了池清雅的手边。接着将屋内侍奉的宫女都遣了出去,关上门。走到池清雅身边说道:“玉宝林确实进了上书房中。” “哼,赵玉蝶的好手段……现在开始扶这个宫女出身的女人上位了么。”池清雅冷冷的笑了一声,“不过她的算盘打得可不怎么好。” 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池清雅抬手叫凛蝶到身边来,又拿起在另一旁的一个画卷,徐徐打开,展示给凛蝶看。“你觉得此人如何?” 凛蝶看着画卷上素手拈花,腰肢纤细,却是戴着纱巾遮面,可即便是看不到确切的容貌,凛蝶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脑中浮现出一张绝色的容颜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愣了半晌后,凛蝶才幽幽回过神。 “这是爹爹手下致果副尉艾合的小女儿艾紫阳,下个月会进宫。也算是爹爹给我在宫中安排的助力。凭这艾紫阳的美貌,别说是那个莫舒,就是花想容都比不过她半分。我倒要看看赵玉蝶这次还怎么和我斗!” 凛蝶看着画卷想了好一会儿。皱起了眉头,看向池清雅,些许犹豫的说道:“但,这么妖艳的女子。娘娘不怕她……” “爹爹送来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不过是个正七品下的副位罢了,有爹爹在,量那艾紫阳也翻不了天。若是她想弄出点事来,等着她的就只有那三红。”池清雅自负的笑着,心安理得的用右手的两指捏起一块糕点,用左手在下拖着,咬了一小口,“嗯……这月桂百香软糕还是香和坊做的好,宫里的尚膳做的连个味都没有。” 凛蝶心中叹了口气,将画卷收起,放在了一旁。如果真是如池清雅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对了,我还有一事想问你。”池清雅将一块软糕吃完,拿起一旁的白绢擦了擦手,“宫里的那些丢了的物件是不是你做的?” 凛蝶手上一顿,心里快速大气算盘来,看是承认的好还是不承认的好。 “你以前在江湖上是怎样的人,本宫也是知道。但这儿是皇宫!你的动作就是给本宫带来危险。若说是普通的小件物品也就罢了,你怎么连太后那儿都敢去下手。”池清雅见凛蝶支吾着没有一口回答,便知道一定是这个原女贼干的好事了。(.无弹窗广告) 在凛蝶到池家之前,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杀手追魂血蝶,同时也兼做些义贼的工作,长长跑去大户人家偷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倒手卖出,换些钱财散给穷人或者是乞丐。 至于是怎么进到池家,还被分来进宫做池清雅的婢女,还要从那次凛蝶偷到池家的事说起。 因为江湖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做什么灵风的高手,导致来找凛蝶派单杀人的雇主越来越少,最后不得已便只好多偷些大户人家的东西换钱好接济那些可怜的穷人。 最后凛蝶盯上了池家的宝贝,然后在一个无月的黑夜潜了进去,但没想到却被抓了个正着。 随后又在逃跑的时候比试输给了池孤鹤,差点儿魂断星夜。 池孤鹤见凛蝶身手不错,便留了凛蝶一条命,留下来当做家臣。 然而凛蝶却因为折服于池孤鹤的武功和气魄,决定从此追随于他,再加上池孤鹤给的工钱的确分量足够到她能接济那个小时候带过的大杂院,于是便更加一心一意了。没过多久,刚好也赶上池清雅要选秀入宫,池孤鹤就将凛蝶给安排在了池清雅的身边保护她。 于是凛蝶也就跟着池清雅进了宫。 听到池清雅的话,凛蝶先是一愣,随后失笑道:“娘娘,奴婢虽然是个贼,但也不会部分东西就去偷。别说太后的东西了,就连太后住的养心殿奴婢都没踏入过一步,又怎能说奴婢去偷了东西。” 池清雅怔了一下,旋即皱起了眉,将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轻轻敲着椅子的副手。沉思道:“那会是谁……难道还有别人?” “看太后这么紧张那被盗的东西,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治了一个小宫女的罪,奴婢觉得。最好还是先弄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太后紧张这么一个玩物。” 池清雅点了点头,凛蝶说的没错,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太后丢了东西。但那东西是什么还并不很清楚。 “你去问问刘福贵,他在皇上身边。一定知道不少。最近这老家伙都不来走动了,看来是要好好关照关照了。”池清雅说着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小包出来,将里面的一张纸抽出递给凛蝶,“见到他后先亮这个,等他说清楚,说明白了,在给他打赏。”随后又拿出一对巴掌大的金银安心锁。一个上书天道酬勤,另一个上书否极泰来,用小红布包好了交给凛蝶。 “速去速回。”交代完后,池清雅便走到了贵妃榻前卧了下去,“也别让人来打扰本宫,本宫想休息了。” “是,奴婢告辞。”凛蝶心里白了池清雅一眼,颇为无奈的转身离去。 躺在贵妃榻上的池清雅摇着扇子,透过窗口看向那深邃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蓝的像是被浆洗过缎子一般。平平整整的,丝毫没有波澜。可池清雅看着那平整的天空却觉得心里就像是有一只猫爪,在拼命的挠着,想将那平整的天空撕开一道道的裂痕。 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池清雅才将心中的躁动给平复了下去。于是又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了。 而在元芳宫落星殿内,宇文芳正百无聊赖的拉着潘之月下棋。 “叫吃。”潘之月落子,笑眯眯的看着脸皱的和苦瓜一样的宇文芳,拿起一旁的钧窑瓷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到宇文芳面前。 “啊!!!!!又输了!不玩了!没意思!”宇文芳叫着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打乱了,棋子从棋盘上掉在地上,蹦跶的到处都是。 “芳芳,棋品,棋品。”潘之月笑着提醒道,“每次输棋都这样,怪不得秦王现在一听要和你下棋,就立刻推脱说军中有事呢。” “切,那是天极哥哥技不如人,怕我了罢了。”宇文芳全然不在意的说着,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将茶一口气灌下了肚子。 “这大红袍可真是被你给糟蹋了。”潘之月幽幽的叹了口气,却慢慢的又敛去了笑容,颇为愁苦的看着院子中的花花草草,有些哀怨的说道:“只是,我再想和他下棋,也是不可能的了……” 宇文芳连忙起身跑到潘之月的身后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之月不难过,我再想想办法。上次去找天极哥哥正好撞上他有事,所以没问清楚,不过你确定是那个玉宝林勾引天极哥哥么?” 潘之月听着便眼眶一红,泪水开始在眼角打转,“怎么能不确定。当初在西凉王的宴会上,他宁愿去配玉宝林的琴,也不远同我舞鞭,竟是拽了个什么羽林军将军来……上次还明确的告诉我他喜欢的是玉宝林……你说他一个秦王,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后妃,若不是玉宝林主动勾引,他又怎能谁都不说就说她呢?” 宇文芳想了想,觉得潘之月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豪气万丈的说道:“之月说的有理,先不说天极哥哥喜不喜欢,单是那个玉宝林刷心眼,背着皇帝哥哥去勾引天极哥哥这种事就不能饶恕。不过,上次的事以后,皇帝哥哥都不让我参加什么宴会了……我也见不到那个玉宝林的面啊……”宇文芳又苦了起来,皱着眉,左思右想。 潘之月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苦笑着说道:“芳芳的心意我领了,就别为我去做这些事了。虽说私下里在普通的小宴上见面的机会也多,可现在她被特许能进入上书房相陪,已经不是我能去责难的了。芳芳你也别去惹这种狐狸精了,弄不好,被皇上责怪就得不偿失了。” “什么?!”宇文芳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吼道:“那个狐狸精居然都被皇帝哥哥允许进入上书房了?!这怎么可以!不行,这个时辰皇帝哥哥一定还在上书房中,我得去好好挫挫那个玉宝林的锐气,替你出口气!” “芳芳,不要了。”潘之月见宇文芳动了火气,连忙就要拉住她,可宇文芳主意已定,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还没等潘之月拽到她的衣袖,她就一阵风似的跑开,还一边跑一边说道:“之月你等着,我一定替你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芳芳,别……”潘之月话未说完,宇文芳便不见了。 叹了口气,潘之月平静的看向满桌的残棋,随手捏起一颗棋子,好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未完待续) 2.谣言祸害仇人见 宇文芳冲出了落星殿后一路小跑来到了太极宫,刚好遇上了宫门前的守卫换班,于是便和池天明撞了个正着。池天明见状拦下了宇文芳,冷冷的说道:“请公主留步。” “你给我让开。”宇文芳二话不说抽出鞭子招呼向了池天明,池天明皱了皱眉,躲过了宇文芳的鞭子,不明白这个动不动就喜欢打人的金陵公主今个又怎了,在外面闹还不够,还要闹到上书房里来么?!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请公主住手,这儿是太极宫,下官不想对公主动手。”池天明一边躲着鞭子,一边说道,但依旧是不让开去路。 宇文芳加快了鞭子挥舞的速度,想将池天明逼退,可以池天明的功夫,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三脚猫面前落了下乘。一个打一个躲,来回了几十个回合,最后宇文芳反倒是没了力气,气喘嘘嘘的停下了舞鞭。 “公主请回。”池天明公事公办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宇文芳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只见她又一次扬起了鞭子,抽向池天明。池天明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徒手抓住了宇文芳的鞭子,冷漠的说道:“请公主不要无理取闹。” 宇文芳怒急,干脆就将鞭子摔在了池天明的身上,接着轻功一跃,翻了过去,飞快的跑到了上书房的门口,抬眼就看见莫舒给宇文雅尔体贴的扇着扇子。 “皇帝哥哥,你怎么能让这种女人进入上书房!”宇文芳不顾钱公公的阻拦,直接冲进了书房内,指着莫舒的鼻子骂道:“这种狐狸精最好赶出宫去才是!” “放肆!芳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不看看!上书房岂容你来闹事!”宇文雅尔见宇文芳毫无半点公主的矜持,泼辣的就像是野女子一样。气的脸都涨红,一口气没呼吸过来,咳嗽了起来。 莫舒连忙拍了拍宇文雅尔的背。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上次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从未谋面的宇文芳会这么这么针对这她?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什么方面招惹到了这个火爆脾气的金陵公主啊,甚至可以说。这段时间能避开就避开,连门都很少出了。 “我不能来。她就能来了?”宇文芳翻了个白眼,鄙夷的看着莫舒,冷笑一声道:“皇帝哥哥有多少嫔妃我不管,我也知道这是为了我们宇文家的传宗接代着想,但我不能忍受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夹在皇帝哥哥和天极哥哥之间!皇帝哥哥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喜欢这个狐狸精。” 宇文天极?!秦王?! 莫舒听到宇文芳的话,心中如同雷劈一般,惊的手心一片冰凉。嫔妃牵扯上亲王这可是重罪!欺君、不洁、不忠顶帽子就会直直的扣在头上。想甩都甩不掉。 可问题是,她除了那天在假山后还有西凉的宴会上见到过宇文天极外,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过,谈何与秦王会有关系!这是绝对的诬陷啊! “皇上明鉴,臣妾绝无二心。”莫舒立刻对宇文雅尔磕头行礼表明态度。 “芳儿,你说这话可有凭据?如果是诬陷,即便你是朕的皇妹,朕也会严惩不贷。”宇文雅尔脸色铁青,宇文芳的话分明就是在给他带绿帽子! “这……”宇文芳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说是潘之月告诉自己的,但她也没见过莫舒和天极哥哥有过任何交谈。天极哥哥也没说他喜欢莫舒之类的话,这可怎么办…… “凭据呢?你是听谁说的?给朕都说清楚了!你要是说不清楚,就将告诉你的人带来,若玉宝林真的做出这种丢尽皇家颜面的事。朕就立刻赐她一条白绫!”宇文雅尔握紧了拳头,,有些喘气的说道。 宇文芳一听会死人,也吓了一跳。她本以为最多不过是将莫舒赶走,或是打入冷宫要不就是责令剃度做尼姑什么的,怎么就会要死了呢。 “不,这……我没有……”宇文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好了。 门外的池天明站在雕花的桐木门板后,微微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虽然知道莫舒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但心里头忽的就觉得被什么个给堵住一样。这些天他也明白宇文芳就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被宠坏了的小孩子,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的说什么事情,一定是有人传了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听到了这样的说法才来闹事。 难道……莫舒真的和秦王……可莫舒现在是后妃啊...... 一想到这,池天明就有些心揪起来的难受。虽然明明知道她是皇帝的妃子,可是…… “说啊。”宇文雅尔还在质问着宇文芳,可宇文芳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天明祈祷着是有人乱传的谣言,也在屏息聆听着屋内的谈话,却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浑身一抖,侧头看过去,竟是一脸坏笑的李仁贵。 “我说你不是在宫门口执勤么?怎么跑这儿来了。”李仁贵小声的在池天明耳边问道,接着偷偷的看向上书房内,见宇文雅尔脸色铁青,金陵公主神色慌乱,莫舒跪在地上看不清表情,就知道一定又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怎么回事?”李仁贵缩回了头,指了指里面。池天明摇了摇头,不太想说。 李仁贵立刻明白一定是和莫舒有关系,同时心里也对这个好兄弟有些可怜,从小到大也没见池天明对哪个女子有好感,竟是唯一一个在意的女子还是皇帝的宠妃。真是情路艰辛啊。 刚想再安慰安慰好友,却抬眼就看到了谈话着向上书房走来的宇文天极和池孤鹤,便立刻用手肘捣了捣池天明的腰,接着对着两人行礼道:“下官参见秦王,参见池大将军。” 池天明一个激灵也回过了神,连忙向着宇文天极和池孤鹤行礼。 池孤鹤瞥了眼池天明,冷冷的说道:“你还要在宫里安稳到什么时候。就快要对鲁蕃动兵了,你也该回军中了。” 池天明低着头只恭谨的对着池孤鹤行礼,并不多言。而一边的宇文天极则皱了皱眉,接着平和的说道:“人各有志,池公子想必是有什么理由才离开军中的。池大将军也不要太逼迫池公子才是。一家人还是和气第一。” “秦王说的是,只是老夫对这儿子恨铁不成钢啊。老夫一生驰骋沙场,却没想一个儿子死在了尤鹰的手中,一个儿子竟是这么的怯弱,唉……”池孤鹤摸了摸下巴上的大胡子,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一听到尤鹰二字,池天明就觉得手脚冰凉,眼前似乎再一次浮现出那血色的海洋。那自己曾今犯下的罪行……那些人,并不是军人,而仅仅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啊…… “虎父无犬子,想来池公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天极看了眼池天明,他虽没有和池天明同行用兵过,但听原本在池天明手下的将士几乎是一致称赞池天明是个好将军,且在用兵布阵上,他也看过一些呈递上来的文牒,那样的手法和气魄,绝非一个怯弱之辈能做出来的。只是在云国一战后。池天明似乎是不顾池孤鹤的反对,毅然要辞去军中职务。 本就想削弱池家在军中势力的他于是私下中和宇文雅尔商量准了池天明的上书,但同时为了稳住池孤鹤的情绪,便给了池天明一个羽林军大将军这样清闲没什么实际权利。但却品级很高的职位。 “不过现在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天极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池孤鹤点了点头,冷冷的瞥了眼他的儿子,走进了上书房中。 钱公公本是阻止宇文芳也跑进了房内,这下看到了宇文天极和池孤鹤来了,冷汗涔涔的看了眼气氛僵硬的三人,接着扯着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沉重:“秦王到,池大将军到。” 宇文芳一听宇文天极来了,立刻被吓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苦着脸,眯着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芳儿,你怎么在这?”宇文天极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心虚的笑着的宇文芳又看了看跪在一边头磕在地上的莫舒,接着看向脸黑的像包公的宇文雅尔,觉得似乎有些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来芳儿又闹事了。 “芳儿不懂事,还请皇上赎罪。”无论如何,在弄清楚事情之前,还是先让雅尔免了宇文芳擅闯上书房的罪才好。 “不懂事,你问问看她都说了些什么话!”宇文雅尔指着想转身逃走的宇文芳吼道,“你给朕站住!” “怎么回事?”宇文天极看向宇文芳,只见宇文芳打哈哈的说着“误会误会”,就是不敢实话实说,于是宇文雅尔看向了一旁的钱公公,沉声说道:“怎么回事?” 钱公公面色为难的看向宇文雅尔,宇文雅尔一扬下巴,示意钱公公告诉宇文天极,于是钱公公就小碎步的走到了宇文天极的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宇文天极瞬间就拉下了脸,立刻对宇文雅尔行礼道:“绝无此事。” “朕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做出此事,只是这丫头连造谣都相信,还跑来找朕撒气!这丫头就交给你了,你给朕好好管教管教她!今后不许让她出宫门半步!”宇文雅尔瞪着宇文芳怒气冲冲的说着。 宇文芳心里大叫一声完蛋了,落到宇文天极的手中,天极哥哥一定会逼着她读书写字什么的,她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宇文雅尔认错道:“我,我错了还不行……” “你错狠了!”宇文雅尔不松口。 宇文芳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安静的跪在一边的莫舒,虽然对这个狐狸精很没好感,但现在事关自己今后的自由,还是以退为进,利用敌人一次比较好:“玉宝林姐姐,芳儿给您赔罪了,是芳儿不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向皇帝哥……皇上他美言几句吧……” 早就跪的膝盖疼的莫舒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很怨恨宇文芳的口无遮拦,但她也看得出,宇文雅尔并没有真心想去罚宇文芳,只不过碍着面子,不罚不行,若是这时她帮着宇文芳求情,不但能给宇文雅尔留下好印象,还能将方才宇文芳说的那些子虚乌有却会给人造成心结的话从宇文雅尔心中抹去,这样看来,她除了帮忙,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莫舒也只好微笑着轻声说道:“金陵公主想来是被奸人蒙蔽的双耳,臣妾并不曾责怪过公主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臣妾也就斗胆请皇上原谅公主殿下这一次,也算是对金陵公主的一次警醒。” 宇文芳一愣,并没想到莫舒会这么痛快的就帮她求情,看来真是问心无愧,认为自己是被骗了。但若是如此,之月难道也是道听途说的?天极哥哥否认了他说过喜欢莫舒,难道之月听错了?看来回去后还要好好的问问之月才行,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不然没将那狐狸精弄走,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唉……”宇文雅尔头疼的摆了摆手,疲惫的说道:“算了,你给朕回去好好的安生一阵子,罚你半个月不许出宫!” 宇文芳一见求情奏效,立刻忙不迭的谢过宇文雅尔,随后赶快离开了上书房。 “让大将军见笑了。舒儿,起来吧。”宇文雅尔苍白的笑了笑,接着让莫舒起了身。 莫舒咬着牙站了起来,腿早就酸麻疼痛难忍,但此时绝对不能有半点的难受表情,就算是疼的想哭,也必须微笑着服侍宇文雅尔才可以,因为她现在面对的是皇帝。 “谢皇上。”莫舒咬着牙站了起来,走到了宇文雅尔的身后,紧紧的用指甲捏着手背的皮,想将腿上针刺一般的疼痛转移,但当她微微抬眼看到了面前站在宇文天极身边的人的时候,立刻就忘了那腿上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排山倒海的怒火和锥心的悲痛与恨意。 那张脸,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那灭门不共戴天之仇早已刻入了她的血液之中! 池孤鹤!她这辈子恨不得现在就能一剑刺死的仇人!(未完待续) 3.不是不报时未到 池孤鹤只感觉到一道带着刺骨恨意的视线向自己射来,立刻皱眉扫去,但却没发现那道视线的来源,心下奇怪,但也没太在意。这生他树敌太多,要是一一注意去,他也不用记别的了。 莫舒握紧了手指,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恨意。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太弱,还动不了池孤鹤,必须要稳住,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即便是池孤鹤不知道她就是原本的尤舒,但万事无绝对,她要的是一击致命,要池孤鹤翻不了身。 “鲁蕃的近况如何?”宇文雅尔合上了折子,看向池孤鹤和天极问道,宇文芳的闹事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儿女私事,更重要的则是对鲁蕃的战事。 “西凉那边答应借兵十万,”天极将一本折子从袖中拿出,交给钱公公,让钱公公上呈给雅尔。 雅尔接过折子打开,只扫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十万,西凉王那个老匹夫真是小气到了极点啊!”雅尔一摔折子,也站起了身,俊秀的脸上阴云密布。 “臣以为,还是不借兵来得好。”池孤鹤摸了摸胡子自负的说道:“不过是些西北鞑子,臣一人就能对付的来,何必卖情给西凉贼。” “大将军此言差矣。”天极负着手看向池孤鹤,平静的反驳道:“虽不愿直说,但我大苍的并不算大国,兵力有限,即便是吞并了越国和云国,也才拓展了些许疆土。这天下西有西凉,北有宋国,南有魏国,再加上西北的鲁蕃,我们的形势并不容乐观。先全国上下可用兵力也不过八百万。西北南三边边防决不能减弱,再加上京中还需人力守卫,相减下来。能用于攻打鲁蕃的兵也就只有三四百万了。而鲁蕃兵力就探子回报的来看,光是先头部队就有了百万雄兵,若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想来到时至少会出手六百万左右。更别说鲁蕃的马兵了,将军可别忘了。上次交锋鲁蕃一个千人马兵队就击垮了我方十万兵力。所以,若是能与西凉联手,西凉的马兵强于鲁蕃,到时便能将鲁蕃一气攻下。” 头一次听到宇文天极说这么多话,莫舒倒是觉得有些意外。还以为宇文天极这样的人就算说话也会是像风灵那样一句话就几个字不过看来一牵扯到用兵上,就有些滔滔不绝了。 “我看,这是秦王害怕了鲁蕃鞑子吧。”池孤鹤鄙夷的笑了笑。对着宇文雅尔说道:“想当初在臣出兵云国之前,秦王不是也说过云国易守难攻,又有尤鹰镇守,所以想一气攻下是不可能的么?但事实可是不大一样啊。而且不光是云国,就连越国也是一样的不是么?” 宇文天极听完池孤鹤的话以后,脸瞬间就冷了下去,宇文雅尔也面色阴沉的没有开口说什么。 莫舒心中冷冷哼了下,这池孤鹤太自大了,方才的话分明就是在说宇文天极和苍国原本的将领都不及他一人,还特别提出了云国和越国能攻下全是他一己之力。这样的目中无人,就算是宇文雅尔也忍不了吧。 果然宇文雅尔握紧了拳头,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但还是勉强的笑着说道:“将军所言也有些道理。但兵多总比兵少来得好,若是能借到西凉的兵力,总归与对攻打鲁蕃也是有好处的。”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池孤鹤全然不在意的说着,“不过臣还是认为,这场仗,臣一个人带兵就够了,其他人并不需要。” 莫舒冷笑,风灵前几日传给她的文书上已经写明了这次苍国对鲁蕃出兵会分成两拨,第一拨是由宇文天极带领着先头部队去试探敌方兵力和部署,第二拨则是池孤鹤带领着主力部队赶上突袭。 一开始莫舒还奇怪风灵是怎么样弄到这么机密的情报的,风灵只是回复她,他自有他的办法,不过最可能的大概是在军中有眼线吧。 不过池孤鹤这样说,算是将宇文天极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算是将这大苍的皇族放在个什么位置。 不言而喻。 天极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儿,努力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 然而宇文雅尔却没宇文天极那样能容忍住,对于这个大皇兄,他更多的是敬佩和仰慕,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兄弟中,他最喜欢的便是这大个皇兄,大皇兄的强大果敢干练都是他所向往的,而且若是按实际来说,这皇位本轮不到他来座,全是因为大皇兄和太后的支持,他才能在这儿稳稳的座下去,所以,他决不允许有人侮辱他唯一敬重的人。 “池孤鹤,朕看你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连日来的带兵,已经让你累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池孤鹤只是冷冷一笑,并不是很在意的说道:“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皇上听着不喜欢,臣倒也可以收回臣说过的话。只是,有些事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你!” “池大将军固然是用兵如神,本王自愧不如,但即便是将军,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分身既带领先头部队又带领主力吧。”宇文天极波澜不惊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池孤鹤的自傲而太过愤怒,面上依旧保持者清冷的神色,只是眼中宛如装入了三九的大雪,冰冷的叫人颤抖。 宇文雅尔见宇文天极如此说,竟是在池孤鹤面前退缩了,这不像是天极能忍受的事情啊! “哼,秦王说的也不算错,只是臣最近听闻秦王身子不大爽快,若是臣的儿子还活着,想来秦王就不必如此劳累,可以好好修养去了。”池孤鹤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池孤鹤,你别太放肆了!”宇文雅尔一拍桌子,怒的基本上都想要自己动手了,这不光是不给宇文天极面子,就连他这个皇帝他都要不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 “皇上。”然而天极却是平和的出声制止了宇文雅尔的愤怒。看着池孤鹤面色不善的说道:“池将军也是为本王的身体着想,本王甚是感激,只是为国之事。总归是比身子来的重要些,本王不才,没有别的。倒是有一条命在。” 池孤鹤眯了眯眼睛,不再对宇文天极说什么。而是突然转了话题,对着宇文雅尔开口道:“臣只是一心为国,对于可能存在的隐患,臣自是要考虑在内。如果秦王殿下相帮得力必是好的。而且……”池孤鹤抬眼盯着宇文雅尔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皇上也该多体谅体谅微臣的辛苦才是,臣只有一个爱女,那可是唯一放心不下的牵念啊。” 宇文雅尔瞪着池孤鹤的双眼,目光愤怒的几乎能燃烧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口,池孤鹤便行礼告辞,看似恪守礼节,却全然不顾他这个皇帝的面子了! “你说,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宇文雅尔指着池孤鹤离去的方向气的脸色发白。 “皇上,忍耐也是需要的,现在还用得着他。”宇文天极也不是不愤怒,可眼下苍国的形势并不容乐观,可用的将领也就只有池孤鹤一人,剩下的。不是在胆识或是在谋略方面都稍嫌不足,并不足以与池孤鹤相提并论,倒也不是不想收了池孤鹤的兵权,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朕的大苍竟是没一个能和池孤鹤一较高下的人了!这池孤鹤要说起来还算是越国的人……叫朕来看,当初他违了朕的令,杀了尤鹰,就是怕他的同门师兄被重用会分散他的兵权!” “尤鹰……的确是个世上少有的人才啊……”宇文天极也有些惋惜的说道,仅仅是照过一次面,他便对尤鹰的气度敬佩不已,但也明白为什么池孤鹤会痛下杀手,那样的人,真的会让人感慨既生瑜何生亮。 莫舒垂首站在一边,重重的咬着唇,不让自己有泪水涌出。 拼命将方才雅尔和天极对于爹爹的评价赶出脑中,沉下心来分析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切。 宇文雅尔对于池孤鹤的不满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样看来,想扳倒池家也不是困难的寸步难行。但目前的状况是没有人能与池孤鹤带兵相较量,是要有一个人能来分散池孤鹤的兵权,那么就能将先前宇文雅尔对池孤鹤积累的不满一口气释放出来,那样的话,即便是将池孤鹤午门处斩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眼下又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莫舒在脑中搜索着可行的人,忽的灵光一闪,一个名字在她的脑中划过,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到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回去后还需要和风灵商量一下才可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和词人的交情并不深,看来还需要多多接触,让他对自己死心踏地才是…… “皇兄也要注意休息才是,比起一两座城池,朕还是不想看到皇兄丢了性命。”宇文雅尔已经冷静了下来,颇有些恳切的看着宇文天极。 宇文天极笑了笑,看着这个从小就喜欢跟着他到处跑的皇弟,点了点头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先告退了。” “嗯。”宇文雅尔准许了宇文天极的离去,幽幽叹了口气,看着满桌的奏折,沉默的许久许久,忽的轻声开口问道:“舒儿,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太没用了……” 莫舒一愣,没想到宇文雅尔竟是会来问自己,脑中飞快的转了许多答案,最后温柔的笑着上前,跪坐在了宇文雅尔的身边,轻轻抚上他的手,柔声说道:“臣妾不过一介女流,并不懂这些治国用兵的事情,只是臣妾知道皇上近日寝食难安,在上书房一坐就是坐到了天亮,这一定是皇上心系天下臣民,心系大苍的安危才如此的操劳。如果这样的皇上也不算是好皇上的话,那臣妾只能说就连那玄宗皇帝也是个窝囊废了呢。” 宇文雅尔听后好笑的拍了拍莫舒的手,叹了口气,放松了下来,“还是朕的舒儿最体贴朕的心了,果然只有你最像她啊……” 莫舒疑惑的嗯了一声,有些不理解宇文雅尔的意思,然而宇文雅尔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只是重新执起笔,继续看起了折子。(未完待续) 4.夜游琴苦萧意怜 当天晚上,宇文雅尔点了池清雅。[.超多好看小说] 莫舒听到这个消息后只平静的笑了笑,端着邢窑的白瓷荷叶边的莲座茶盏,轻轻的用盖子将浮在水面上的沫饽抹掉,浅浅的了抿了口,随后对着鸳鸯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 “小主……”鸳鸯有些不知道莫舒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出去喘口气罢了,不碍事的。”喝完茶放下了茶盏,莫舒起了身,将头发用一直翡翠簪子给别了起来,接着就这样空手走了出去。 夜晚的宫中已经是一片寂静了,只偶尔有些虫鸣蟋叫从草丛中传来,反倒越显得这空旷黑暗的高墙内,阴森的可怖。 莫舒缓缓的走着,眼前的景物一一略过。明明都入了眼,却什么都看不进去,甚至是走过了前脚,后脚就忘了方才自己所走的路边是不是还有花,还有草。 夜风不徐不疾的吹着,偶有一阵稍微急些,便吹乱了衣角,凌乱在深黑的夜中。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司乐司的宫门口。 在这里,她度过了两年的时光,明明离开司乐后才不过一年,但那以前的种种却似乎已经在记忆中已经非常遥远,马司乐,童尚仪,元尚仪…… 被关注,被欺负,被陷害,被解围,好像那个时候遇到的挫折反而比现在多得多…… 沿着梨园墙外,走到了那个曾今被打板子的角落,没想到居然还是那个侍卫轮班。他就那样笔直的站着,手里拿着三指宽的板子,面无表情。 “没想到,今儿竟是遇见的你呢。”莫舒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就开口向着那侍卫搭话。 那侍卫愣了下。看向莫舒的脸,盯了好一会儿,才惶恐的跪在了地上。(.)磕着头说道:“下官叩见玉宝林……” “起来吧。”莫舒笑着让那侍卫起身,接着走到了曾今趴过的早已被磨得锃亮的长板凳前,接着竟是坐了下来。 “小主不可!”那侍卫惊慌失措。想上前将莫舒拉起来,但又害怕逾越了礼制。一双手就停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有何不可。”莫舒温柔的笑着,纤纤素手扶上了那光华的木头表面,眼中充满了回忆的色彩,轻轻说道:“以前也趴过,现在又有何不能坐的。” “这凳子……怕脏了小主……”侍卫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脏?不过是个凳子罢了,本是无心无意,何来说脏字。只有人认为它脏,它才是脏的不是么?”莫舒轻笑了声盯着那板凳上的一个结,幽幽说道:“所以,到底脏的,还是人啊……” “小主的话下官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果真小主是和其她人不同啊。”侍卫有些感叹的说道。 “哦?不同,有何不同?不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么。”莫舒掩嘴嗤笑。 那侍卫看着莫舒的笑颜,不禁红了脸,但立刻就正经了起来。想了想说道:“下官在这儿已经站了二十多年了,这手中的板子也打过许多的侍女乐女,每一个人都是哭喊着爹娘,说着恶毒的话。诅咒着那些罚她们的上级宫女或是公公。在下官轮班的人中,只有小主一个人被打了后,连一滴眼泪都没流,一声不吭的……” “只是有些事,哭闹一点意义都没有,不是么。”莫舒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一颗颗都像是缀在上好的深蓝色毡毯上的珍珠,有大有小,却无意中和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意义而去组成形状的一部分一样。[] 莫舒盯着那天空中被遗漏的并不起眼却倔强着散发着自己的光辉的星辰,喃喃自语道:“如果能够哭,我倒是想哭呢……痛痛快快的哭一次……可是……不能了……” 侍卫并没有接话。他知道,这宫里谁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些是无足轻重,但有些则是要人性命的,尤其是像那些嫔妃娘娘们,背后的故事,绝不是史官笔下的那么几个字,一句话能概括的完。所以,向他们这样的下人,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那就够了。 “烦扰你许久,我也该走了。”莫舒站了起来,做了个深呼吸,将胸中的郁闷随着热气呼出,觉得爽快了不少。 “能为小主排忧是下官的福分。”侍卫立刻恭谨的说道。 “不知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你的年龄有些像我死去的爹爹吧……总觉得有些亲切呢。”莫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侍卫原地立在风中,缓缓露出同情的神色。 继续漫无目的的逛着,沿着梨园的小径,走过了那一棵棵的早已没了花,正在结果的梨树,偶有听到那隐秘的树林中传来了软哝低语的依依呀呀,便恍惚回到了那还在乐坊时,同乐女们弹琴吟歌的时光。 再向前走了一些,便看见了安悦亭。 莫舒神使鬼差的竟是走进了亭子中,只见亭子里放着一架古琴,用料上乘,但也不过是一般的凤尾,谈不上有多好的音质。 有时候宇文雅尔会来安悦亭听曲子,她也被叫来过用这琴演奏,所以倒也不是特别生疏。 记得那时候马司乐和元尚仪合起伙来欺负她打压她,想来,现在这两人早就不在宫里了吧。那时候钱公公应该是已经将两人给赶出去了。 莫舒坐了下来,轻轻的拨了个音,颤颤的音在空中盘旋着,渐渐弱去,最终消失。 也许是被琴音触动,也许就仅仅是想弹琴,莫舒并不犹豫的抬起了手,泠泠清音从指尖缓缓滑落而出,如同九天飘落的细碎珍珠,闪着光芒舞落天际。 “弱柳摇摇花正娆,可叹月儿圆缺少。古道西出阳关门,悠悠穿行空涔涔。从来十万八千里,何时可见故乡人。闲时怅惘空明月,月自无言人有言。世上苦难谁之过?苍天笑骂人心漠。世人冷眼谁之错?只道瘦马家贫破。有情不被无情认,天明日照风亦冷。有情却被无情嘲,谁言寸草心昭昭。风从西北一样冷,话从口出一样寒。我言南山和北山,阳关内外皆一般。光阴易逝手挥挥,烟花易冷指弹弹。是非成败转头空,奈何我心不放松。回眸万事终云烟,可叹怨恨难罢休。朝朝暮暮声声慢,冷冷清清语语留。只愿我心对明月,可鉴冰心在玉壶。” 新曲《当月吟》已成,没想只是配着乐缓缓吟出,尽是凄凉苦楚的叫人心尖儿都在颤颤微微,许是太久没有放松着去想那些可怜见的事儿,此番一气呵成,道将自己给郁闷着了。 莫舒挑了几弦,笑话自己是出来散心的,反倒还不如在屋子里待着舒心了。 可琴音未落,却听一阵开阔的箫音徐徐而现。 莫舒只觉得眼前似是忽然桃花竞开,彩蝶翩飞,而那箫音就像是载着少年的一叶扁舟,在桃花津中肆意游荡,满载着一船的柔柔花瓣,香飘四溢。少年懵懂,总角之交,欢声对歌,言笑晏晏, 接着仿佛是一阵大风刮过,忽的眼前桃花美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大漠,狂风呼啸着卷起三丈多高的黄沙,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天地连成土黄色的一片。不远处的金戈铁马声声入耳,呼喊着,叫吼着,咆哮着,那兵戈撕裂血肉的声音仿佛就回绕在耳边,叫人手脚冰凉,唇齿发寒。 忽的天空道雷劈而下,将那黄沙劈开,倾盆大雨下落,四周都是荒草,独有那一捧黄土上立着的墓碑,在荒草中无比扎眼。低低的风儿吹过,带着无声的哭泣,可随后却是仿佛能听到身后有着敲锣打鼓着嫁娶的欢乐。心一紧,眼朦胧。 缓缓的,时光流转,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依旧是那一叶扁舟,依旧是满载着柔柔桃瓣,可那少年的懵懂早已不在,空留舞落桃纷飞…… 再转眼,莫舒看着眼前的夜色,双眼发干。 “你是谁?”轻轻开口问道,明明没见到那身影,却异常肯定那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是谁并不重要。”箫声落下,仿佛是直接穿透到了心里,那一抹清冷却带着暖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调,仿佛是在哪儿听过一般,“只是觉得小主的琴太过悲凉,随意吹一曲,喜悦一下罢了。” 莫舒忽的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我虽不善萧,但也并非不动音律的人,你这萧吹的同我的琴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何来喜悦之说。” “只因下官放下了,而小主没有放下,所以一个喜,一个悲。”那声音继续说道。 莫舒的笑容更盛,可眼中却是有着越来越浓烈的悲恨,“你又懂什么,连真身都不敢露一下的人,有何资格来谈论我的琴!”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久到莫舒都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 可突然从天而将了一抹翠绿的烟纱,将她的双眼蒙住,接着,一只有些许粗糙的手划过她的面庞,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我只是不愿看你笑着流泪而已……”(未完待续) 5.鸳有意兮鸯无心 “放肆!”莫舒猛的站了起来,将蒙着双眼的绿纱撤掉,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声音明显是个男人,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她可就…… “放心,这方圆三十里内,没有一个人。”那声音此次在另一方响起,“我……下官只是被小主的琴声吸引,并无冒犯之意。还望小主赎罪。” “那么,你先给我出来!”莫舒愤怒的叫道,“不论你是谁,不要躲躲藏藏的!” 忽的那声音有些伤感的轻笑道:“即便是生气了,却依旧是在笑着么……你只是在骗你自己罢了……小主其实是知道下官的,只是当小主有一天能真正笑出来的时候,下官再表明身份吧。夜寒露重,还望小主多多保重,下官告辞。” 随着声音的小时,莫舒这才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酸痛,原来,真的是在笑着……明明不想笑,可是嘴角却已经像是习惯了一样,就这样下意识的笑着,她曾以为笑着就能面对一切,就能将所有的人都骗过去,可是,正如他所说,她骗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躲在树后的池天明看着莫舒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去,幽幽叹了口气。 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冲动,明明是不可以去触碰的,明明是不能够去渴望的,但却在看到她眼中泪水的瞬间,就全然忘却了,只想将她涌入在怀,轻声安慰。 虽然并不知道莫舒的过往,但就方才的的古琴之音和那受哀怨的诗来看,想来一定是有过什么悲伤到无法忘却的经历吧…… 这倒是和他有些像呢。 想到这,池天明不经有些开心起来,同样都拥有难过的回忆,这算不算是和她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呢…… “啊。要是能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就好了。不行不行,池天明,你不能动有邪念。他可是皇上的女人。但是真的很喜欢怎么办呢,好苦恼啊。啊,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去死。”池天明冷冷的瞥了眼在一旁绘声绘色将他心里话给描绘出来的李仁贵,瞬间脸就黑下来了。 “哈哈。老兄别这么拉长着脸嘛,笑笑,来笑笑。”李仁贵勾搭着池天明的肩,从后用手捏着他的脸颊,扯着他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仁.贵!”池天明怒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都经不起玩笑。你啊,就是太死板了。”李仁贵放开池天明,摇着头叹气说道:“天天板着个脸,你可知道下面的那群小子在背后给你起了什么称呼啊?” 池天明瞟了眼李仁贵,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事情。 李仁贵恨铁不成钢的“唉”了一声,重重的拍了拍池天明的肩,做出一副老大哥语重心长的样子来说道:“池兄弟,你现在可是被叫做池大冰块,下面的人都说连笑都没有见到你笑。你叫我这做哥哥的该怎么说你才好。刚才那表情多柔和,多有亲和力。我懂。虽然那些小子们连你心上人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但也不需要总是冷眼以待吧。原来在军营的时候倒是经常见到你小,怎么陪你来了这羽林军后,你倒连笑都不会了啊。” “我说李兄……”池天明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嗡嗡嗡的嘈杂声。几乎要头脑爆炸了,“你很烦啊……” 李仁贵立刻一副被打击到不行的样子,扶着树干,顾影自怜的哀怨着喃喃自语道:“亏我还将你当好兄弟,替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个负心汉,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喂喂……”池天明汗颜,“别说些奇怪的话啊。(.无弹窗广告)” “哈哈,哈哈哈。”李仁贵随后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真想让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太逗了。” “有么?”池天明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觉得自己有做出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表情。 “唉……我说你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李仁贵长出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了神色,有些清冷的说道:“不过,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些啊……刚才我在一边放哨都提心吊胆的啊。” “抱歉……”池天明知错的低下了头,盯着脚边的草芽,“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安心啦,就凭我的武艺,放哨这种事是小菜一碟,保管不会让人发现的。”李仁贵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嘿嘿一笑, 池天明看着李仁贵的笑脸,沉默了一下,随后将头抬起看着夜晚的星空,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军中的事……” “还提那个做什么。”李仁贵抱剑也靠在了树干上,看着星空平静的说道:“都过去两年了,再说,我也不是很喜欢打仗。带兵什么的,我也懒得去想太多,什么立功,什么将军……反正我那个哥哥已经都做到了,我嘛,开心的活着就好。而且,你那个时候又是那种自暴自弃的状态,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啊。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 看着李仁贵宛如朝阳般的灿烂笑脸,池天明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笑了一声。 “唉?!刚才你笑了吧!不容易啊……”李仁贵一副‘我成功了’的样子,老成的摸了摸并不存在与下巴上的胡子。 “哈哈,你这家伙……”池天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谢啦,好兄弟。” “客气什么。”李仁贵直起了身子,走到河边,伸了个懒腰,看着倒影着灯火的波光,轻轻说道:“开心就好,不是么。” 池天明则是皱了皱眉头,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定的娃娃亲,婚期就是在最近吧,怎么也没见你请假回去张罗啊。” “不用张罗了。对方退亲了。”李仁贵平静的说着。 “退亲?为什么?!你的家世又不差,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致果副尉的女儿,以前那个致果副尉不还是淮阳县令的来这么,要不是你表妹嫁给他家的儿子,他也进不了军中啊。怎么就连知恩图报这种道理都不懂!”池天明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李仁贵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张口闭口就是阳儿阳儿的说着,说的他耳朵都起茧了。以前他也曾见过一面,虽然才十一二岁的年龄,可是却是出落的如同那夜晚的昙花一样,永远保持这一现的美丽。如果说绝色佳人,一顾倾城的话,大概就是那样的女子了。 光是凭美貌来说,池天明也倒是承认,在整个苍国之中,大概都找不出一个比那女子更美貌的来了,就算是以前的妙妃,大概也相交之逊色许多。 “下个月……她会进宫……”李仁贵的声音有些飘渺,“所以,这娃娃亲,当然是要退了的。” “进宫?”池天明愣了下,下个月就是选秀了……难道……“但是,既然是有婚约的,是能够推掉选秀的啊。” 李仁贵摇了摇头,平静的笑着说道:“其实,到现在,我已经说不清我对她有什么感觉了,以前只是觉得她漂亮,美得不像凡人,所以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媳妇儿很庆幸,可是前几年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已经从她的眼力看出来了不满了。想来也是,我这样的身家,又怎么能和坐拥天下的皇上比,再有权势也都是皇上给的。我娘也清楚得很,虽然说我大哥在军中也算是有些威望,爷爷也还在军中担任要职,可再怎么比也是比不过宫中的荣华富贵的。她从小就是个有心气的女子,最常说的话是她要嫁天下第一等的男人……想想当时我就该明白的,只是那时候小,以为她说想要我变成天下第一等的男人,于是还拼命的去学习剑术兵法诗赋什么的……唉……那时候自己也是真傻呢。” 池天明沉默的走到了李仁贵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不是你说的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你可没资格说我。”李仁贵白了一眼池天明,“你这小子比我还死脑筋。至少我现在都放弃了,你可是人家木已成舟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池天明的眼中慢慢蒙上了一层迷惘,轻轻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回过神来,就已经满脑子都是她了,放不下了……” 李仁贵大力的拍了拍池天明的肩,突然豪气的说道:“走,哥哥我今个请你去醉花楼和酒!不醉不归!” “军中禁止饮酒,羽林军也不行,何况还是花酒。”池天明白了眼李仁贵,淡定的拒绝。 “看看,看看,又开始成冰块了。反正马上就换班了,一换班也不算是在执勤了,喝点酒还能被扣饷银不成?你要是不愿意去醉花楼,那就去菊悦楼,你选一个。” 池天明听到菊悦楼的名字浑身一抖,最后还是妥协了,不过喝花酒倒是不能够的,最后两人并了几个同僚一起去了天英楼,一醉方休。(未完待续) 6.辗转反侧难平静 回到屋内,莫舒闷闷的坐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鸳鸯和宝莲躲在帘子后面,偷偷向里面张望着。因为莫舒吩咐不许进去打扰她,两人也不敢走进去,只好,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主不是说是出去散心么,怎么回来后反而变得不开心了呢?”宝莲有些担心的问道。 “唉,许是遇上那些嫔妃,又受了气了吧。”鸳鸯有些苦涩的瞄着坐在床上、一脸呆滞的莫舒,微微叹了口气。 “早知道还不如偷偷跟去了呢,至少能帮个忙什么的……”宝莲也叹了口气,“下个月就是选秀,又有一批新主子要进来,我有些担心小主啊……” “没事的,咱的小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鸳鸯颇有些自豪的说道,“你看看自从我们跟了小主以后,有受过欺负么?那一次不是小主帮我们出气啊。” “这倒是,小主确是个好主子呢,待我们就像待姐妹一样。”宝莲也笑了起来,“而且待鸳鸯姐姐倒是最好的了,几乎什么都有鸳鸯姐姐的一份呢。鸳鸯姐姐不知,在下面,可老多人羡慕姐姐了。” 鸳鸯怔了一下,笑了笑,可脸色却有些难看,只轻声的应和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鸳鸯姐姐是小主最信任的人了呢,说不定以后小主当了娘娘,还能给鸳鸯姐姐张罗一门好亲事,嫁个王爷当妾呢。”宝莲一脸向往的说着,“当初我还在云国的时候,灵公主待我也是极好的,唉……只是天命难违啊。不过现在能跟了小主,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嗯,是啊……是我们的福气……”鸳鸯笑着说道,可语气却隐隐含了些忧愁。 并没有注意两人在帘外说悄悄话的莫舒此时心里正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方才虽然那个男子说方圆三里内没有人在。可是他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如果他是那些女人派来跟踪她的,或者是故意要毁她的。该怎么办? 焦躁的难以平静下来,莫舒拔了头上的簪子。躺在了床上,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让自己别太紧张过度,可翻来覆去的依旧是心儿跳的砰砰快。 折腾了好一会儿,莫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叫道:“宝莲。” 宝莲立刻从帐子后面小跑进了屋,行礼道:“奴婢在。” “你去趟太医署请袁太医来一趟,就说我有些气虚多汗。烦躁难安。”莫舒脸色苍白的看着宝莲说道,到让宝莲有些心慌,立马连行礼都没行,就跑了出去。 “鸳鸯……”莫舒在宝莲离开后,轻声的唤着鸳鸯。鸳鸯也赶忙从帐子后走了出来,同时手里捧着个小手炉,递到了莫舒的面前。 莫舒感激的接过手炉,紧紧的捂着,身子有些发抖。 鸳鸯知道,每次莫舒用这种虚弱的语气来叫她的时候一定是身子冷得不行了。有几次莫舒被梦魇着的时候就是这样脸色蜡黄。嘴唇苍白,双眼都空洞没有了神采。 虽然很想文莫舒到底是梦到了什么,但是总是无法鼓起勇气开口去问……那样能让莫舒惊慌到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梦,一定是非常令人害怕的吧…… 鸳鸯见莫舒似乎稍微好了一些。于是走到小案前点起了小火炉,煎一杯热茶给了莫舒。虽然手艺不及莫舒的好,但怎么说也是看了这么多次了,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缓缓的将茶流入口中,一瞬间就暖过了肠胃,原本颤抖的身子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谢谢了,鸳鸯。”莫舒将空了的茶杯递给了鸳鸯,长出一口气,手脚终于不再颤抖。 “小主,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回来后就如此的……”鸳鸯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关切的问道。 莫舒摇了摇头,并不是不能告诉鸳鸯,而是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被一个连面都没有见到的男人碰了一下,还被那人看穿了心思,这种事,让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让鸳鸯来替她担心。 “小主,袁太医来了。”宝莲敲了敲门,莫舒点头让鸳鸯去开门。 只见袁百草提着药箱低着头小碎步的走到了快到里屋的雕花木头拱门前行了个礼。 “袁太医无需多礼了,以后再来也不需要行礼,倒是耽误了看病的时间。”莫舒遣了鸳鸯和宝莲离开,她现在已经明白,袁百草只会同她一个人说实话,如果有别人在场,则不会全盘托出,看来是个疑心很重的人。 “不知公主叫老臣来所为何事?”袁百草见屋里没有别人了,于是走到了离莫舒大约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问道。 “我有一个人需要让你们查查。”莫舒下了床,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随后交给了袁百草,“尽快办好,此人和池家的关系如何,此人可有什么把柄能抓住为我所用。” 袁百草愣了一下,看着纸上有些熟悉但好像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皱眉问道:“公主要此人有何用意么?” 莫舒看着手中的白玉毛笔,笑了一声道:“若说苍国的三大家族,想来你也不会不知道,看姓氏和职位,我认为他应该是其中之一。” 袁百草思索了下,觉得莫舒说的有理,这苍京中有首儿歌就是说着三大家族的事,歌曰:南赵赫赫显尊贵,钟鸣鼎食面子贵。东有一泓肥油池,金银铺地玉为帐。西边木子响当当,金戈铁马不用慌。独有金銮立北方,三家鼎立从不闻。 可见这三大家族的势力绝不可小觑,如果此人这能收为己用的话,自然是好的,可是,能有多少胜算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看来,也就此人能轻易入主军中,分了池孤鹤的兵权。所以,我需要知道他的前前后后,若是有缝可下手,自是好的,若是无缝,也只能另想法子了。”莫舒放下笔,看着袁百草平静的说道,“还有,去问问看,卫大人什么时候能进宫,我想要个有功夫的人来。” 袁百草一一记下后,留了副安心养气的方子,便急匆匆的离开沁心斋,出宫而去了。(未完待续) 7.秀女将入暗流涌 选秀的日子就要近了,宫中也开始忙碌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都说是后宫三千佳丽,可现在的苍国后宫内倒还有不少嫔妃的位置空着。毕竟苍王宇文雅尔目前为止才登基五年左右,而祖制的选秀女则是每两年一次,每家有适龄女子则要到当地官府录名后由专门的审查官员从貌、体、德、行四个方面审核后判定是否予以进入袁秀宫。 袁秀宫为历届最终秀女在面圣前所接受教导的地方,由专门负责教导的尚仪局的礼官来负责。袁秀宫的秀女需要学习走路的姿态,面圣的行礼方式,对上位娘娘的称呼,在宫中所需要遵守的规矩礼法等等,待一个月的教习结束后,先由皇后同四妃经行初选,初选结束后便由皇帝进行最后的审核。 这样一来,能入宫成为嫔妃的女子便被大大的限制住了,能入宫的无非都是个官员党派之女,像莫舒或者是孟英莲这样的真正毫无背景的女子则是屈指可数。 于是向是皇后派或者是池贵妃派的秀女在袁秀宫内并不少见,而大多也都是相互咬着不放松常常能闹出点事来。 不过这更多的是在进入袁秀宫之后,而在这些秀女进入之前,则是其后台和背景们的争夺。 能多送入一个己方势力入宫,便多一份的把握能巩固住自己的地位。 这日,当麝月将所有秀女的折子和画卷都呈递到赵玉蝶的手上后,单独将一只卷轴抽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赵玉蝶瞟了眼那只卷轴,呼出一口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轻轻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来了。” 麝月平静的回答道:“太后吩咐了。表小姐此次进宫一定要争取到四品以上的位置。” 赵玉蝶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嗯,现在婕妤和容华各有两个缺位。想来池清雅那边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赵玉蝶瞟了眼画卷上和自己有些许相像的女子,顿了一会儿,抬头对麝月说道:“池清雅那边这次重点是扶谁?” 麝月将一个卷轴从里面抽了出来。放到了赵玉蝶的面前徐徐打开。 赵玉蝶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起来。 他知道宇文雅尔性子。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佳人,即便是没有任何背景他都会收入宫中的吧。 “她是谁家的女儿?”赵玉蝶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 麝月又将一本折子从旁边的一堆红册子中抽出,放在了赵玉蝶的手边。赵玉蝶打开迅速的扫过上面的文字,接着对麝月说道:“立刻去调查这个人的身家背景,详细到她祖宗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出生都要!不论有没有用只要是查到的东西,都给我拿来!立刻。马上,现在就去。” 麝月看赵玉蝶的样子就明白这个秀女似乎会成为很大的威胁,但她看了半天也只是觉得长得很漂亮罢了,论家世,一个小小的致果副尉算得了什么,有必要如此的惊慌么。 赵玉蝶见麝月一脸疑惑的样子,明白她的想法,只冷笑一声说道:“别忘了那个花想容。当初我们一手栽培她,到头来,反倒是坏了我们的事。我到是看这个女人不一般。想那池清雅心高气傲。一颗心都扑在了皇上身上,最恨的就是比她长得漂亮,获得宠爱的女子了,原本花想容都已经成为她那边的人。她不也照样给扳倒了。这女人从画卷上看来就美得不似凡人,那池清雅不但不反对,反倒是主动将其献给皇上,这其中不可能没有猫腻。” 听了赵玉蝶这样一说,麝月也开始觉得有些紧张了,便立刻行了个礼,从床侧的屏障后的暗门离开。 赵玉蝶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不安,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于是便起身叫道:“来人,更衣!去慈顺宫。” 略略收拾了一番,并没有太过隆重,赵玉蝶便乘上了轿子,赶往慈顺宫。 到达慈顺宫时,太后将将好也起了床,赵玉蝶便快步进了去。还没到里屋便听见屋内传来了稳稳沉沉的声音:“身为皇后,怎可如此失仪。” 赵玉蝶一惊,立刻放缓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将双手放在小腹处,端正了仪态,正色走进了被宫女打起的珠帘内。 “蝶儿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缓缓的说着,语气平淡。 “谢太后。”赵玉蝶起身,立刻就有宫女将一把凳子端到了她身后,悄无声息,走路似乎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坐吧,今个来见我有什么事?我应该吩咐过,这几日身子不爽,不见人才对。”太后说着接过另一个宫女捧上来的太和花茶,抿了一口。 “蝶儿想请教太后一事。”赵玉蝶恭谨有礼,丝毫不敢逾越半分。 太后抬眼看了看赵玉蝶,接着让左右服侍的人都下去,只留下了她和赵玉蝶两人。 “说吧。”太后放下了花茶,冷淡的看着赵玉蝶,隐隐似乎有些不满。 “太后请看。”赵玉蝶将带来的画卷在太后面前展开,“此人名为艾紫阳,为左军致果副尉艾合的女儿,此番为贵妃选送进宫。” 太后看了眼那画卷中人,平静的说道:“如何?” 赵玉蝶没想到太后只如此平淡的就带了过去,似乎毫不在意此人的样子,便又有些激动了起来,“太后,这可是池贵妃那边的人。” “皇后。”太后提高了声音,脸也冷了下去,“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若是每一件事都还如此的慌张拿不定主意,还怎么统率后宫?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教过你,女人最在乎的无非为那么些东西。方才麝月已经来报过,既然已经派了麝月去查,就要有等待下去的耐心。况且,我们手里也不是没有人,何必为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女人惊慌失措,没了体统。” 被太后一训,赵玉蝶心里也有些憋屈,她也只是按照太后所说的话去担心罢了,反倒又成了她的错。可对方是太后,她也无法反驳什么,只能抿了抿嘴,低下头,轻声答道:“太后教训的是。” “听说,你最近和那个玉宝林关系还算不错,可有此事?” “回太后,玉宝林为人和善,是个不错的女子。” 太后哼笑一声,不予评价,接着幽幽说道:“说起来,这玉宝林哀家倒是还没见过呢。” “宝林仅五品……”赵玉蝶有些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突然这样说,毕竟能面见太后的只有正四品容华以上的嫔妃。 “无妨,规矩是人定的,哀家想见见那个被皇上称赞不已的女人了,”太后静静的说着,拿起一旁的扇子,有些温柔的看着那扇下悬挂的扇坠,“哀家还需要谢谢她才是。” 赵玉蝶看着太后温柔下来的神情,忽的觉得有些想哭。她努力这么多年,可是却从来没有让太后称赞过一次,那个莫舒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能让太后道谢,这样的不公,让她心里越发的憋屈了。 但她只能默默的应承下来,只能忍下来。 “是,蝶儿知道了……” “行了,你回去吧。” “是,蝶儿告退……” 离开,慈顺宫,赵玉蝶紧紧地握着拳头,久久不曾松开……(未完待续) 8.帮人帮己余香留 次日,莫舒一大早就起了身。[.超多好看小说]今个拜安之后还需要去英莲那儿看看,最近几天倒是忙的只能让鸳鸯去代劳了,今个怎么说也得亲自去一趟。 然而当莫舒到达鸾凤宫的门口时,麝月早已等在阶外。 麝月看到莫舒下了轿子走来,立刻迎了上去,笑着招呼道:“玉宝林今个儿来的可真早。” 莫舒有些疑惑的看着等在门外的麝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儿。若说是平日,麝月一般都是在里屋服侍着皇后才对,难不成今天皇后有什么事? 麝月接下来的话倒是证实了莫舒的想法,“今个皇后娘娘身子有些不舒爽,还在睡,所以宝林今个就先请回吧。娘娘知道您来过,一定会很开心的。” 莫舒笑了笑,说是赵玉蝶突然身子不舒服什么的,这点绝对不可能,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今天赵玉蝶会突然不见自己,但既然已经让麝月出来回避了,那继续等待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莫舒便对着麝月行了个礼,也算是尽了礼仪。 离开仙云宫直奔了彩云宫中,莫舒在舒爽斋的拱门口下了安车,打门口就看见了莺儿。莺儿见到莫舒来到喜得立刻扯着嗓门就叫到:“主子,主子!玉宝林来了!玉宝林来了。” 接着就听见屋里传来了开心的叫唤:“姐姐来了!” “看你这么慌张的,用得着如此远远的就报么。”莫舒笑骂了莺儿一句,“妹妹现在也不能乱动,你这一嚷嚷,让胎儿受了惊可怎么是好。” 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动了胎气,但毕竟这种时候是最要紧的,三个月的孩子,说保容易保,说掉也容易掉,过了这段时间。才能安稳下来。 莺儿吐了吐舌头,连忙跑进屋。制止了英莲想要下床。 莫舒自己掀了帘子进去,见英莲越发的圆润起来,便知道赵玉蝶和池清雅两人倒也是尽心尽力了。 “几日不见,妹妹气色好了许多呢。”莫舒笑着走到英莲的床边,莺儿连忙乖巧的端了椅子来。让莫舒坐下。 英莲一见到莫舒来了,先是喜得不行,可突然又一甩脸,嘟起了嘴。将头别到一边不去看莫舒,自顾自的生起气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尽管说,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伤了孩子才是。[.超多好看小说]”莫舒执起英莲的手不着痕迹的按上了她的脉搏,细细的探去,见她的胎像稳固才按下了心来。 “姐姐这么多天都不来看英莲,英莲还以为姐姐不理英莲了呢。”英莲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会,我这不是天天都派鸳鸯来看你么。”莫舒失笑,没想到英莲竟为了这种小事而闹别扭。 “那不一样。”英莲煞有其事的说道,“姐姐是姐姐,鸳鸯是鸳鸯。不一样的。” “好好,是姐姐错了。姐姐给你赔不是,好妹妹,不生气。”莫舒好生安慰着英莲,现在这个皇宫中除了皇上皇后和池贵妃三人外,也就英莲最大了,等生下小皇子后,怕是就能进为妃位了。 “那姐姐给我弹曲子好不好?”英莲一听莫舒要赔不是,立刻又来了劲,摇着莫舒的手撒娇道:“英莲还想吃姐姐做的桃脯。” 莫舒点了下英莲的额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吩咐鸳鸯回去拿桃脯和琴来。 英莲这才笑颜逐开眼睛也明亮了起来。 吃了桃脯,听了莫舒的琴,英莲满足的晃着头,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听的玉宝林的琴,老夫这辈子值了!” “尽瞎说。”莫舒起了身让将琴送来的小卓子和庆喜将琴抬回去,自己又坐到了英莲的身边,“什么这辈子的,你这辈子还早着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英莲吐了吐舌头,自知理亏,便也不再反驳。 “对了,那天令堂来了么?”莫舒想到宇文雅尔让孟步群来看英莲的事情,便随口问道。 英莲点了点头,接着一拍手,对着站在一旁的莺儿说道:“对了对了,将爹爹带来的那瓶金风玉露拿来一瓶送给姐姐。” 莺儿哎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个白玉瓶子进来,交到了莫舒手上。 “爹爹说了,这次多亏了姐姐的美言,让皇上将差事交给他办,以后要是姐姐有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孟家就是砸锅卖铁都帮姐姐。”英莲豪气的一拍胸脯,活像个小女侠。 莫舒将瓶子递给鸳鸯,让鸳鸯收起来,随后笑着对英莲说道:“妹妹既然如此说了,那姐姐我也就不推辞的接受了。现在就有一件事想请令堂帮忙,可以么?” 英莲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莫舒想了想说道:“我想知道那个扇坠的事。” “扇坠?”英莲有些不解。 “令堂明白的,还有千万别说出去,此事只可你知我知,绝不可有别人知道。”莫舒严肃的说道。 英莲见莫舒如此认真,忙的点头答应,心儿也开始碰碰额的跳起来,倒不觉得害怕,而是隐隐有些兴奋。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将她当做小孩子来看,从来不让她接触什么秘密或者刺激的东西,进了宫,也不过是看看池子,无聊的紧。 就算是成为了妃子,也都是一直被冷眼以待,只有莫舒一个人会真心的待自己好,会认为她是和她平等的,愿意让她帮忙也愿意帮助她,就像真的姐姐,或者说是比亲姐姐还要好。能帮到莫舒的忙,英莲觉得真的很高兴。 莫舒此刻也有了些主意,毕竟那扇坠自己没有见过,只是知道太后很宝贝,但为何如此宝贝,到现在也查不出来,既然孟步群如此配合,那她也就不需要再去想别的办法了,而且宫外的消息比宫内的多且详细,一定能找到她想知道的那部分。 于是,莫舒的心情也同样愉悦了起来,陪着英莲玩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而她刚回到自己的沁心斋后,便听庆喜说,袁太医来了。(未完待续) 9.暗中密谋欲出之 “怎么样?”拼退了下人,莫舒走进屋中有些急切的问道。(.无弹窗广告) 袁百草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抽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莫舒,同时说道:“莫舵主说,不日将会派人进宫保护公主。” 莫舒点了点头,拆开信封抽出里面并不算薄的信纸,细细看去。却越看越觉得惊讶,随后立刻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烧掉,接着提笔写下一封信给了袁百草,“将这封信交给风灵。既然我们能查到,那么一定也会有别人能查到,我需要他将这上面所写的线索立刻全部抹杀掉,绝对不可以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是,下官这就去办。”袁百草立刻将莫舒给的信封收到袖中,接着刚要转身离去,却又被莫舒叫住。 “小主还有何事?”袁百草文疑惑的问道。 “孟步群你们可知道?”莫舒踱着步子,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坐在了床上,看着袁百草问道。 “可是那个天下第一首富,孟记的孟步群?”袁百草有些讶异为何莫舒会突然提起这样一个人。 “没错。”莫舒点了点头,“我记得风灵说过,他和卫大人在京中也有些产业,告诉他们,尽快和孟步群接触,就说是我这边的人就可以了。” “这…如何接触才好?不知小主可有指示。毕竟,孟步群也算是一方申豪,并不会轻易相信我们才是,况且,我们的身份这一环……”袁百草皱着眉,犹豫不决的说着,从心里并不是很支持莫舒的想法。先不说孟步群作为一个苍国人会不会在发现他们反苍的身份后揭发他们换取官职,单说与孟步群这样的显赫人物接触,说不定就有可能被官府盯上。一旦被顺藤摸瓜逮住了。那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完事的。 莫舒并没有立刻告诉袁百草,而是平静的笑着说道:“你先去吧,风灵知道该怎么做。” 袁百草看着手中的信。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莫舒的话,但是既然她已经如此吩咐了,也就只能照办。 于是袁百草便在告辞后连夜赶出了宫。来到据点的宅子处。 这时莫风灵和卫斯正在书房中讨论如何潜入宫中的事情,刚说到伪造身份时便听到有人报袁百草来了。于是便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同离开的书房来到前厅。 袁百草等在前厅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将莫舒的亲笔信交给了莫风灵。[] 莫风灵一听是莫舒交来的,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迅速的拆开信封仔细读去。 “公主说了什么?”卫斯见莫风灵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不安的凑上前来问道。 “现在应该叫总舵主了。”莫风灵纠正道。“看来后面有的忙了。”说着将信交给了卫斯。 卫斯看了眼莫风灵,不解为何他不直接说出来而是将信交给他要他自己看,但在看过内容后也捏了把冷汗。 莫舒的这个计划说好倒也真是很好,一旦成功,不论是对付池孤鹤或者是对付苍国都只有利没有弊。可这法子若是一旦夭折,就是将全部凤翔会的势力给搭上了。 “这……这最好还是先召集元老们来商量一下比较好。”卫斯看完后有些沉重的说道。 然而莫风灵却一口否决了卫斯的提议:“我们两个人知道便够了,太过具体的问题不要外泄。这种机密,越少人知道,便越能保密的住,否者。一旦有叛徒,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可是。和李家人接触,拉拢李家的人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做到?!公主不懂,你难道也不懂么?!李家可是苍国三大家族之一,有如此的地位和尊崇,怎么可能轻易为我们所用!一旦接触失败,就是你我被抓。而你我被抓牵连着这凤翔会也就不复存在了,更加无法确保公……总舵主在宫中的安全啊!” “那么,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帮助她数显愿望的么。”风灵淡淡的说着将信纸在蜡烛上点燃。 看着那徐徐而上的火苗吞噬着手中的宣旨和墨迹,莫风灵突然感觉到一种被信任着的满足感,莫舒既然敢将如此计划提出,就证明她一定有她的办法了,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并不是非常之高,但对于那个身体中尤舒的灵魂来说,如果没有能取胜的办法,她是不会轻易开口或者是行动的,从小就与她在一起的他再为清楚不过,可她唯一冲动不计后果的无谋大概就是因为看到灭门而失去理智的去找池孤鹤了吧…… “可这万一失败后的代价实在是太重了!”卫斯有些激动起来,“虽然也许你和我能够这样,但是下面的人呢?万一失败后让他们知道了真像,又该怎么是好?!” “如果你如此害怕,那么,此事便由我一人来做,只是,还请卫大人忘记刚才所有的事才行啊。”风灵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冷漠的寒光。 卫斯只觉得一阵寒意流过全身,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仍在雪地中一样,寒入骨髓。原本还觉得这个莫风灵应当不会是那个江湖上的影子杀手灵风,当初听到的时候还有不少的怀疑,毕竟很少见到他有单独行动过,平日也在个个产业间来回的跑动,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气势和彻骨的杀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卫斯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窗外的月亮沉默了许久。 记得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拜托他将她饿孩子带出宫,明明从当时看来,并不一定有杀生之祸,可她却毫无理由的在听到苍国军队快到突破城门的时候就恳求他一定要将她的孩子平安带走,事后却证明,如果当时他没有带走那个孩子的话,那那个孩子的确就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那个孩子,那个他救出来的孩子,现在居然要他来下定决心是否冒着会赔上自己还有所有人的性命来为她的计划而行动…… “静……这是你给我们三个人的报复么……”卫斯喃喃自语着,自嘲的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向莫风灵说道:“好,那就放手一搏,老夫我也就最后来赌一次!”(未完待续) 10.拜访孟宅初定谋 “这……还有一事。”袁百草见卫斯和莫风灵似乎就信中所写的内容谈妥,于是便又说了莫舒口头交待的事,“总舵主说,请莫舵主尽快和孟步群接触。” “孟步群?”卫斯又一次讶异了,怎么莫舒接二连三的能要求他们去接触这些人,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莫舒常年身在宫中,却能有机会结识这些以她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结识到的人。 然而莫风灵听了后却是淡然的笑了笑,对着卫斯说道:“看来,总舵主已经将钱的问题解决了呢。” “此话怎说?”卫斯皱眉,看样子,似乎是莫风灵知道不少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莫风灵看着卫斯不满的神情淡然的笑了笑,接着对袁百草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告诉总舵主,我们会在这几日办妥当,请她稍安勿躁。” “是,下官明白了,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袁百草躬身退出了屋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卫斯见袁百草离开后转身看向莫风灵开始询问。 莫风灵便将那日莫舒告诉他的扇坠之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没想到,总舵主竟是有这样的奇遇。”卫斯摸了摸下巴上的小羊胡子,一脸感叹的说道。 莫风灵没有接话,只在心中想到,若是换了别人,怕也想不到这一层吧。(.) “对了莫兄弟,关于派何人进宫保护总舵主,你可有想法了?”卫斯想到了上次莫舒提出来的护卫之事,有些忧心。毕竟整个凤翔会的人手并不多,而武功上乘能对付的了那些大内高手的,又是少之又少。派了谁去都会削弱总部的防卫,可若是派了不顶用的人去,反倒是会给莫舒添了麻烦。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人选了。”莫风灵淡然说道,“先下更重要的是先办妥了总舵主在信中交代的事。在军中有你原来安排的人,那么。将消息放出去的事情就请卫大人来办了。” “嗯,交给我吧。”卫斯点了点头。随后告辞走了出去开始着手安排。 莫风灵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后,换上了许久不再曾穿过的夜行衣,将剑别在腰间,些许温柔的用手指摸索了一下挂在剑柄上的一个小玉龙,这是小时候舒儿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希望一切顺利……”莫风灵将玉龙握在手心里,暗暗祈祷了一句。下一刻便犀利了眼神,走出门施展轻功,向着在东坊的孟宅疾走而去。 孟步群坐在书房内,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烛火。 对于他来说,也许这样平静的日子将不会太多了。(.好看的小说)他的心里很清楚。 刚刚收到了来自宫里的信,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能告一段落,没想到居然真的还有后续。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询问的人居然是那个看似和善的玉宝林。 想他白手起家,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一路走到今天家财万贯的地步。虽不敢说时时刻刻都将小命悬于刀刃上,但总归来说,也是危险多于安逸。 但这次看来,大概是真的要做好绝命的准备了。 孟步群回想着铺子里的老鉴师在看到那扇坠后所说的话。又联想到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心跳越来越快,最后难受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而突然从身后传来了清清冷冷的问候声,让他心头一震,霎时间就手脚不受抑制的哆嗦起来。 “你是谁?”孟步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 “在下灵风。”风灵轻轻说道。 “江湖第一杀手,人称影子阎王的灵风?”孟步群说着,忽的发觉,自己比想象中的平静许多,也许,死到临头,反而倒是不害怕了呢,“都说你是为钱办事,看来这次太后是花了不少啊。” “孟先生可能是会意错了。”风灵淡淡的说着,语气中毫无可追寻的情绪,“在下此次前来,并非为太后所使,而是为了和孟先生谈个条件。” “什么意思?”孟步群眯起眼睛,心中有些疑虑。 “想必孟先生一定为扇坠之事苦恼不已……” “你是玉宝林的人?!”孟步群猛的转过身,看着只有一双闪着幽寒光芒的眸子露在外面的风灵,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知道他与扇坠有关的人除了太后与皇上以外就只有他的女儿和那个玉宝林了。如果不是太后派来的人,那么想来便只有可能是玉宝林身边的。他原只是听说玉宝林不过是一届宫女出身,举目无亲,毫无身家背景,此番看来,只怕是那玉宝林的身份就连宇文皇族都还没有弄得清楚啊。 “还请孟先生莫要太过张扬。”风灵一个掌风出去,猛的打向了窗外,随后只听一声闷响,随着窗子震裂的声音,什么人倒在了窗外。 孟步群连忙跑到了屋外一看,发现是自家的一个丫鬟。此时那个丫鬟早已口吐鲜血身亡了。 孟步群心中霎时冰凉,他早已吩咐过谁都不许来这竹园内,这丫鬟是如何能到这窗子下来的?! 风灵淡然的走到了孟步群的身后,冷冷的说道:“看来,孟先生的府上也不怎么干净啊。” 孟步群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多年经商的从容和气魄,转身看向毫无波澜的风灵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所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不愧是孟先生。”风灵虽是早已知道孟步群一定会答应,但却没想到他能如此的痛快识时务,“其一,立刻将有关扇坠的一切消息整理出来,交予我。其二,加入我们凤翔会。相应的,我们则能保证先生和孟常在的安全。我想,这交易,并不是划不来吧。” 孟步群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上。 风灵走过去将信封打开,迅速的扫过,忽的双瞳紧缩,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怪不得孟先生如此的害怕……”,说着,风灵将那信收好,踹入了怀中。 “我怎样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家主子能说到做到,保住我的女儿。”孟步群幽幽感叹道。 “请先生放心便是。”风灵对着孟步群鞠了一躬,刚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孟步群开口问道:“一开始,你家主子向皇上举荐我们孟家来联系此事,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风灵停住了脚步,顿了一下,遮盖在黑布下的嘴角弯了弯,轻声答道:“先生多虑了,绝无此事。” 孟步群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悬挂在墙上书写着‘平安万福’四个大字的牌匾,久久不曾移动半步。(未完待续) 11.表里不一高傲存 第二天,从鸾凤宫又吃了一次闭门羹的莫舒回到了沁心斋的的时候见到了袁百草。[.超多好看小说] “公主,两位舵主已经开始着手了。”袁百草汇报道。 “嗯。”莫舒点了点头,拈起一颗鲜红水灵的樱桃放进嘴里,刚想要问关于对于李家的事,庆喜则在外敲了敲门,轻声说道:“小主吩咐的鸽子汤好了。” “知道了,端进来吧。”莫舒弯起了嘴角,“你回去吧。这事暂且放一边,你重点去照顾英莲,一定不可以让她有什么闪失。” “是,下官告退。”袁百草躬身离开,同时庆喜端着一个汤盅进了房间,直接递到了莫舒的手上。 莫舒接过汤盅示意庆喜可以下去了,接着揭开盖子,将里面的书信拿了出来。 这是她和风灵的联络方式。风灵用鸽子将信传递给庆喜,再由庆喜将信交给她,如果屋内还有别人,则庆喜便会说“鸽子汤好了”,以此来提醒莫舒信到了。 打开信,莫舒仔细的看去,接着便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她猜测的并没有太多错误,只是关于扇坠的来历,她倒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怪不得那太后将此事看的如此重要,也怪不得太后如此的重视那个扇坠,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掩藏住这个秘密。 烧掉信纸,莫舒开口叫道:“鸳鸯,来一下。” 鸳鸯在门外的回廊里坐着绣帕子,听到莫舒的呼喊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跑了进来,文莫舒有什么吩咐, “你去将晓月叫来,我有话要对她说,”莫舒看着手中渐渐成为灰烬的纸。轻飘飘的说着。 鸳鸯有些微微愣神,站在原地待了半晌,突然小声的问道:“小主最近似乎气色有些不好呢……” 莫舒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还燃着的纸扔到了一旁铜盆中,走到床前坐下,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想得太多,有些累了。” “有什么奴婢帮得上小主的么?”鸳鸯恳切的看着莫舒。神情有些激动。 “鸳鸯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帮我的忙么。”莫舒笑着说道,接着侧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算了,今个天也晚了,想来晓月忙了一天也累了,还是明天再去找她吧。你去将宝莲和雀儿叫来。今晚我们一起玩雀儿牌吧。” 鸳鸯喜出望外,连忙应承下来,欢天喜地的跑出了门去找宝莲和雀儿了。 “你是说,赵玉蝶两天都将莫舒拦在门外?”坐在贵妃塌上的池清雅缓缓的用盖子抹着茶盏,听着一个小宫女跪在地上报告着鸾凤宫的状况。 “回娘娘,是的,两天都让麝月将玉宝林拦住了。”小宫女肯定的回答道。 “嗯,还有什么么?”池清雅放下手中的茶盏,面无表情的问道。 小宫女咽了咽口水,心里知道这主子高傲的难伺候。虽不是会随便对下人责罚,但冷眼和调人却是经常的。想了想,小宫女想起自己觉得一件奇怪的事,于是小声却又不很肯定的说道:“倒是有一事。奴婢并不很确定……” “说。”池清雅不喜欢人废话,也不喜欢有人对她拐弯抹角的说话。 “奴婢听皇后娘娘屋里的人说,皇后娘娘似乎对一个什么艾什么的秀女在调查。” “知道了,你下去吧。凛蝶,给赏。”池清雅冷冷的说着让那小宫女离去。小宫女拿到白花花的赏钱后喜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连忙千恩万谢的离开。 “你们都下去吧。”池清雅在小宫女走后让屋里的下人们都离开,只留了凛蝶一个人说话。 凛蝶心知是池清雅一定又要发作,但又好面子,不愿让人看见,才将下人们都屏退,但其实大部分下人们早就知道池清雅表一套里一套的样子了,不过谁都不会去触阎王丢小命罢了。 思索间便见池清雅猛的拿起方才的茶盏掼在地上。 凛蝶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继续心中叹气,该来的果然逃不掉。 “虽然知道那个赵玉蝶不可能不去查,但我就是心里不舒坦。凛蝶,关于艾紫阳的事情,爹爹那边已经能确保万无一失了么?”池清雅转头看向凛蝶,眼神阴霾。 “回娘娘,主子说,请娘娘放心,娘娘只需在宫中向着怎么看好皇上,从皇上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就好。”凛蝶实话实说。 池清雅瞪了凛蝶一眼,没好气的骂道:“都跟着本宫进来多久了,连话都说不好么?方才的话是能随便乱说的么?虽说是这屋子里没人,可也难保隔墙没有耳。说了你多少遍,就是不去学学怎么说话!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害死本宫。还有那窃物的事情,都办妥了没?要是让人抓住了把柄,本宫第一个就将你那宝贝的大杂院给夷为平地。” 凛蝶皱了皱眉,心想着明明是池清雅自己说过不喜欢听拐弯抹角的话,所以她才怎么直白怎么来,现在反倒来说她的不是了。这女人真心是比小孩子还难伺候。但毕竟是卖身给了池家,除了受着这气以外,她也没辙,只好没好气的说道:“是,奴婢知道了,以后好好学说话。” “看看你这态度!是这样同本宫说话的么?”池清雅有些冒火,“别以为你是爹爹身边的人,我就不敢罚你。” “娘娘息怒,奴婢绝无此想法。”凛蝶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也不能说什么。 “爹爹还有什么吩咐的么?”池清雅哼了一声,想拿起杯子喝茶,却发现手边是空的,又才想起来方才茶盏已经被她打烂了,于是只好吩咐凛蝶再拿个茶盏来。 “主子说,过不了些时日,他就要带兵去鲁蕃了,还望娘娘在宫中多保重,多听听,多看看。”凛蝶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一只茶盏为池清雅倒了杯茶。 “嗯,爹爹出兵向来没什么可担心的。对了,那个贱人的孩子呢?”池清雅将茶一口气灌下了肚子。 凛蝶知道池清雅所指的人就是池家的大少爷池天明,于是报告到:“大少爷似乎还留在宫内,并未随军。” “也好,他也算有自知之明,也不想想他算个什么东西,不想着去争功才是正确的。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这么喜欢那个贱人的孩子。”池清雅一想到池天明,就满脸的怨气。 凛蝶无话可说,毕竟这些事都是在她来之前发生的,她也插不上嘴。 “好了,我去一趟潘容华那儿,今个潘容华做东打雀儿,你去抽屉里那些散钱来,也别少了,省的人家说我们池家输不起。”池清雅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下妆容,便领着凛蝶离开了安源殿,向着潘之月的落星殿走去。(未完待续) 12.雀儿牌放桩儿起 “池贵妃驾到!” 正在屋子里和宇文芳还有李淑妃说笑的潘之月听到屋外小太监的报告,连忙对着两人点点头,接着三人一起出了门迎上了池清雅。 “拜见贵妃娘娘。”李淑妃和潘之月行礼问安。 “给池贵妃问安了。”宇文芳点了点头,并未行礼。 “起来吧。”池清雅淡淡的说着让李淑妃和潘之月起来,又对着宇文芳平静的笑了笑说道:“去了躺江南,人也养水灵了不少,看看这皮肤,到叫本宫也羡慕起来了。” 宇文芳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每次听池清雅假惺惺的话她就浑身痒的慌,恨不得能用手好好挠挠。但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也知道这是池清雅是因为自己是公主才来恭维的,总不能因为对方来恭维还不给人家面子吧。 宇文芳僵硬的笑着说道:“贵妃娘娘哪儿的话,芳儿怎么能和贵妃娘娘比。” 池清雅也知道宇文芳的态度,并不多说什么,淡淡的弯了下嘴角便示意大家进屋。 四个人坐上了桌子,潘之月支会贴身婢女去将那副翡翠漆金的雀儿牌取来,又吩咐拿些竹子做的算筹,分发给了四人,笑道:“桌上谈钱未免伤了姊妹和气,妹妹我也就做了个主,用着算筹先来代替,等这雀儿牌打完了再一并结了。” “今个既然是潘容华做东,可不能小气了去啊。”李淑妃笑着将手中的算筹拨到一边。 “这是自然。”潘之月笑道,“香儿,将那荷香坊的点心端上来,还有泡壶雪顶茉莉。” “是。”被唤作香儿的小侍女立刻出去忙活了。 “一只筹半吊钱,也都是老规矩了。”潘之月说着将色子递给了池清雅。“还请贵妃娘娘开局吧。” 池清雅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了色子,滚到了被码好的城墙中间。 “七对门。”看了眼被甩出来的点数。池清雅说着便伸手拿了坐在对面的李淑妃的牌。 香儿也陆续将茶点都端了上来,屋里便只剩下了麻将碰桌子的声音。 许是觉得这样的雀儿牌太沉闷,又许是女人八卦的天性。没一会儿,这桌上就开始闲言碎语。 “唉。我听说,最近皇后那儿好像又病上了。”李淑妃打出了一张八筒。 “碰。”池清雅放出了一张二条,将八筒拿了过去,“可不是么,连那个玉宝林都不见了呢。” “玉宝林?”本就不怎么会玩的宇文芳还在琢磨着放哪张牌好,一听到池清雅提到玉宝林就来了劲,随便打了一张七条关心的问道:“皇后她和玉宝林走的很近?” 池清雅清淡的笑着说道:“也不算是很近。只是往来间比其她姊妹们多一点儿罢了。” “真没想到她居然厚着脸皮去攀皇后。”宇文芳小声的骂了一句,见潘之月打了个一筒,于是连忙喊了碰。 池清雅自是听到了宇文芳的碎碎念,忽的想起那天不欢而散的杜鹃园赏花宴似乎就是因为宇文芳骂了莫舒而起的,虽然事后查出了英莲有身孕而都被人忘却在脑后,但现在想想看,那时候宇文芳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身为刚刚从江南回来不久的宇文芳竟是对莫舒如此的讨厌,要说这两人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才对啊。为什么…… “糊了!”李淑妃一放牌,笑着将潘之月方才打出的八万拿了过来。 潘之月笑了笑。丢给李淑妃两个算筹,接着池清雅方才的话说道:“可不是么,自从她和那个孟常在上了位,得了些宠。也没见她们将什么人放在过眼里。那个孟常在也算是怀有龙种,好歹还有些功劳,就不说什么了,那玉宝林倒是只看着皇后娘娘一个人呢。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池清雅听了潘之月的话,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有了宠爱还如此的巴结皇后,动动脑子都知道一定是想往上爬,现在妃位还空着两个,说不准那个莫舒就是盯着这两个妃位来的。 虽说她不过一届宫女出身,但她一曾派凛蝶去调查过,凛蝶回来后的话并不是清清楚楚,而是更多的‘不知道’。除了生辰八字,祖籍家谱知道一些些外,就却查不出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瑶琴的,明明是从小待在宫中,应当并没有教习先生,又是怎么会读书写字吟诗作对的。 还有那个鸳鸯,也是一身的谜团。 要说她们池家的势力在苍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居然连两个小小的宫女底细都摸不透,这倒不能说是池家不够厉害,而只能说那莫舒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李淑妃拿了算筹,笑眯眯的又开始了码城墙,同时嘴里说道:“玉宝林还在司乐司的时候,可是被掌过板子的呢。” “什么什么?”这下不仅是宇文芳,就连潘之月和池清雅也好奇了起来。 李淑妃好笑的看着面前露出惊讶表情的三人说道:“不是你们都不知道吧。” 宇文芳理所当然的摇头,潘之月苦笑着摇头,池清雅并没有表态,而是淡定的将面前的牌整理好。 “我也是刚好路过,看见梨园那儿用来惩戒的角落里有人被打板子,就瞟了一眼。当时没太注意,只是觉得那个小宫女长得挺秀气,还特倔,那么宽的板子打在屁股上,愣是一声都没吭过。后来见到她居然成了妃子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 “是么!”宇文芳有些讶异,她向来欣赏有骨气的女子,若不是这个莫舒是个狐媚精子,她绝对会喜欢上这个被打了都一声不吭的女人。 “可不是么。”李淑妃掷了色子,“四到底。”接着伸手拿了宇文芳面前的牌,“听说还是因为争着要给皇上演奏曲子,所以才被罚了。” 潘之月听后心里有些不舒坦,于是有些尖酸的说道:“怪不得现在这么目中无人,原来在还是宫女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有野心了呢。” 池清雅冷笑一声说道:“宫女毕竟只是宫女,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娘娘这话,妹妹我倒有些不赞同。”潘之月打出了一个三条说道:“虽说那玉宝林是一届宫女,不过越是宫女,小心眼子越多,娘娘可要小心了才是。像我本身位不高权不重,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娘娘就……” 池清雅冷冷的瞟了眼潘之月,心中哼笑。平日这个潘之月最是孤高,比起她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皇上的宠幸都推脱。而西凉王那一段时间在时,倒是皇上宠幸有加,不过事后凛蝶打听到,倒是莫舒给皇上支的招,不过是为了不让这个潘之月被西凉王要去罢了。不过看潘之月的样子,似乎很是不喜欢莫舒。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 “风水轮流转,倒也急不得。”池清雅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些时候,这背景再大,也抵不过身边有人帮着,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不是。就说那玉宝林,若是没有那个交好的孟常在帮着说话,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潘容华,你说是不是?” 潘之月一愣,心中一百个心思闪过,立刻就明白了池清雅所指,于是笑着说道:“娘娘所说极是。” 池清雅嘴角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看着李淑妃手中打出来的红中,只优雅的推了牌,柔声说道:“胡了。” “你是说池清雅去了潘之月那儿?”赵玉蝶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下去。 “是。”麝月肯定的说道:“似乎还有金陵公主和李淑妃在。” 赵玉蝶冷哼一声,捏起一颗葡萄,在手中转了转,接着猛的捏碎溅了了一手的葡萄汁,带着极度的恨意说道:“那个贱人倒是会想法子,攀到金陵公主那块去了呢。也难为她那高傲的性子肯低头了。看来还是害怕那个新人来呢。” 优雅的拿起绢丝的绣花粉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汁液,赵玉蝶侧眼看向麝月平静的说道:“查清楚了?” “是,查清楚了。这艾紫阳自小和李家的次子李仁贵有娃娃亲,似乎是为了进宫而退了亲,李大将军还为此气的病了三日。” “哼,看来这女人的野心也不小呢。”赵玉蝶弯起了嘴角,这下看来,倒是池清雅自己引狼入室了,怕是这女人进了宫,到不会急着动别人,乘着宠爱先弄下去几个妃子,接着就反咬池清雅去吧,“捎封信给娘,让她派个偏房的亲戚和艾家走的近一些,再找机会约了艾家的家母出去聚聚,怎么说也是以后要共事的姐妹了,家里不好一些,也不安心啊。” “是,奴婢知道了。那太后那边……” “无妨,这次就不需要向太后汇报了,如果以后太后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意。”赵玉蝶挥了挥手,示意麝月可以离开,忽的又想起还有话说,便又叫住了麝月,“对了,玉宝林那儿也冷落够了,明个让她在厅里面呆着,隔着帘子说话,不赐坐。” “是。”麝月记了下来,快步走了出门。(未完待续) 13.千两白银三个字 “可以了。”莫舒坐在竹塌上看着手中的书卷,轻声说道。身后的鸳鸯便放开了揉捏着莫舒肩膀的手,站到了一边,“小卓子,让钱公公进来吧。” “是。”小卓子在一旁早就等着了,一听到莫舒的松口,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看到一直在抹汗的钱公公,满脸堆笑着说道:“辛苦了钱公公,我家小主这才起来,难为钱公公您在这站了老半天,还望您老别介意。”说着点头哈腰的将钱公公迎了进去。 这钱公公从站在门外起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若不是皇上有交代,必须亲自送到莫舒的手里,他早就不耐烦了。 看见小卓子终于出来了,本想骂两句发发脾气,可又见小卓子这毕恭毕敬的样子,又不好发作,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发了怒,以后下面的人还怎么看他。这外头来里头去的,只好将怒气吞到了肚子里,皮笑肉不笑的回小卓子道:“哪儿的话,我也不过才来一会儿,小主身子不好,皇上特意吩咐送了这百年的雪山参来。” “公公快里面请。”小卓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钱公公进了屋。 莫舒乜斜着眼睛,半是困倦的样子斜躺在竹榻上,听见小卓子报告说钱公公进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让鸳鸯给自己端了杯茶。 “老奴拜见小主,小主安康。”钱公公行礼说道。 莫舒抿了口茶,将茶盏又交给了鸳鸯放在了一旁,顿了一会儿笑道:“公公有礼了。这几日我身子不大爽快,也就不起来了迎接了,还望公公别见怪。” “小主哪里的话。”钱公公哪敢对莫舒有意见,怎么说也是当宠的妃子。不但不能有脸色,还得陪着笑脸,“小主身子不好老奴还来打扰本就是老奴的不是。只是这皇上吩咐了,要老奴将这百年雪山参一定要亲自交到小主手里。” 莫舒看了看钱公公手里的红色长条形的漆盒,对鸳鸯点了点头。 鸳鸯接过了漆盒收到了一旁的柜子里。而莫舒则对着钱公公笑道:“谢皇上的赏赐,也多谢公公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钱公公点头哈腰的笑着,但似乎没有告辞的意思。 莫舒见状咳嗽了一声,鸳鸯立马反应过来,对着在屋里服侍的宫女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屋里的人都走完了,莫舒便微笑地看着钱公公说道:“公公请坐吧。” 钱公公看着放在自己腿边上的圆凳,尴尬的笑着,自从莫舒被准许进了上书房。这地位可是绝对不能同日而语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宝林,但比起一些妃来说,这地位都可谓是当仁不让。即便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架子,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当做莫舒是没架子的人。在这宫里,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万一留下了口病,秋后算账的可多了去了。 “多谢小主。”钱公公行了礼后坐下,却只是坐了个屁股边儿,腰杆儿挺得倍儿直。开个口都想了半天,“这,不知小主将老奴留下来,有什么事想问的呢?” 莫舒心中冷笑一声。钱公公这话说的倒还有模有样起来了,明摆着的是他想拿情报换钱,这么一说倒成了她巴巴的想找他买情报了。 不过,这种时候计较许多也没有意义,左右不过是口舌方面的前后,若是真的有什么可用的消息,倒也是值得了。 于是,莫舒便轻笑一声,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玛瑙镯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人一病啊,就只能待在屋子里,哪儿都去不了。想去看看皇上吧,也挪不动脚步。我不过是一届嫔妃,关心的无非就是皇上的身子是否安康,这钱公公也当是知道的了。” “是是。”钱公公立马点头,搓着手讪笑道:“这皇上最近几天气色倒也不错,就是时常惦念起小主做的粥来。而且边关的战事吃紧,倒也有两天没怎么休息了。虽说几天来都是点的贵妃娘娘,可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就离开了。” “嗯,那就好。”莫舒点了点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事情还用得着钱公公来告诉她?小卓子一打听就打听到了,这也算是个事儿? “还有一事……”钱公公偷瞄了下莫舒的脸色,见她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额头便有些冒出汗珠来了。 其实要不是马上选秀的宫女都要进宫来,掖庭的财务的确吃紧,而他擅自挪出去放的高利贷现在又收不回来,他也不会眼巴巴的跑来找莫舒。 这情报倒是谁都想要的,但出得起价钱的在这宫里也就那么几位。 可池贵妃身边有刘公公,皇后那儿则是不需要,身下的淑妃、贤妃、德妃似乎不过就是领着个名号,向着明哲保身便是,没人敢要,妃位以下的倒是有不少人来拉拢他,可出得起这么大手笔的却连半个人都没有。虽然不知道莫舒到底是怎么有这么多钱的,可没人会和钱过不去。既然她有钱,又愿意来买情报,自是再好不过的了。可现在看来,这样的情报对于莫舒来说也都是没有太多用处的,于是钱公公只好咬了咬牙,决定将一直憋在心里想卖出个大价钱的一件事告诉莫舒。 “什么事?”莫舒虽然并不是很清楚钱公公为什么这么急哄哄的想要卖给她情报,但貌似这个‘还有一件事’以她的直觉来看,的确值得一听。 钱公公看了看四周,站了起来,小步走到了莫舒的身边,小心谨慎的说道:“我看到了那个偷东西的贼。” 莫舒吃了一惊,瞬间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钱公公。这种事他怎么现在才说?当初皇上问起来的时候他居然敢就这样瞒着?!他也不怕事后皇上怪罪下来?!让她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钱公公现在将这事抖出来告诉她。 “这事你不去告诉皇上,告诉我有什么用。”莫舒冷笑一声,决定暂时先看看钱公公怎么说。 钱公公却像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若是对小主没用,老奴也不会留到现在单独来和小主说了。” 莫舒瞪着钱公公看了好一会儿,转头对鸳鸯说道:“将银盒拿出来。” 鸳鸯一愣,这银盒里面可以说是莫舒最值钱的东西了,随便什么都是价值百金的,不会是要给钱公公吧。 “不知钱公公想要多少?”莫舒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钱公公讪讪的笑着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莫舒皱了皱眉,这要的可不少。 钱公公尴尬的笑了笑,小声的嗫嚅到:“五千……” 莫舒冷笑一声对着鸳鸯说道:“送客。” “小主,不是老奴说,这消息对小主真的很有用!”钱公公一看就要到手边的钱马上就飞了,立刻提高了声音。 “五千两的消息?公公您也真敢狮子大开口啊。”莫舒的脸色难看到任谁都知道她已经非常不高兴了,但表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叫人心惊。 “那,那,那就四千两……”钱公公心里打了打小算盘,决定自己少拿一些。 “送客。” “两,两千两!”钱公公见莫舒全然没有放松口的意思,于是又降低了价格。 “我只给公公一千,要,就说,不要,还请公公走好。”莫舒冷眼看着这个掉进了钱眼里的太监,基本上明白了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了。 在宫里要这么多钱的高位太监不是私挪了账房的钱去放高利贷就是去让人帮赌。当初还是宫女的时候见得多了,可也都是些小数目,最多几十两。可现在看钱公公走投无路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亏空补不上了,所以想来她这儿要点钱。 但这钱又不是她挣回来的,全是风灵不断接济进入宫中的,虽说风灵不介意,可她介意。一直受人恩惠不是她莫舒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这些钱,能省则省,不必要的,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钱公公见莫舒已经打定了主意,心里有些难受,这样扣下来,自己最多只能得到几十两的银子,基本上是一点没赚。可现在他也没处弄这么多银子去,看来只能以后对下面几个庄子上每年上缴的礼钱再加重一点了。 “那,那老奴就先多谢小主了。”钱公公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扯着嘴角笑道:“这人啊,小主也是认识的。” “谁?”莫舒不想再废话许多,白白损失了一千两,要是这情报不值得的话,她真倒是真会气的吐血了。 宫里的交易和外面的倒是不同,一般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情报,凭的就是诚信二字。若是拿到了没用的情报,这钱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了,只能认栽,要不就别想拿到情报。也算是高风险的了。 钱公公咽了口吐沫,将头凑到了莫舒的耳边,顿了顿,随后轻轻说道: “潘容华。”(未完待续) 14.人心难测暗中计 送走了钱公公,莫舒窝在床上思考着钱公公的话。(.好看的小说) 这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法相信,但听钱公公的说法,又像是真的一般。 如果钱公公看的没错的话,她撞上池天明那天,拿着鞭子的人是消失在了落星殿里,就足够有理由相信与潘之月有关系了。可这只能证明潘之月曾今拿着鞭子穿着夜行衣出来过,并不能证明她就是偷窃了太后扇坠的人啊。 更让她惊奇的是,钱公公居然还说在晓月的女儿被揪住前他曾经听流朱和一群小宫女在私下里议论过,说半夜巡宫的太监见着有人从太后的寝宫里出来,往落星殿的方向去了。 这样看来,猜测是潘之月做的的确是有些根据,可是……没有理由不是么。潘之月为什么要这样做?盗取太后的扇坠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啊。 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这宫中的水,的确深了去了…… “小主,喝口茶吧。”鸳鸯将茶盏端到了莫舒的手边,轻声说道。 莫舒没有精神的接了过来,只抿了一小口,便皱起了眉头,“这茶怎么有一股怪味?” 鸳鸯愣了一下,赶忙拿起莫舒的茶抿了一口后也觉得嘴里瑟瑟的,有些诡异。 “你用的是什么茶泡的?”莫舒看向放在一边的茶壶问道。 “奴婢是用雨前的龙井泡的茶啊。”鸳鸯心里也有些慌,这茶和水都是平常的,怎么就突然出现这么古怪的味道了呢。 “这水呢?水是从哪儿打的?”莫舒知道雨前龙井是风灵拖庆喜带进宫给她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茶具是自己一直在用的,一套都是价值百两东西。她只让鸳鸯碰过,自然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最后就只有这个水了。 鸳鸯想了想说道:“今天的水是宝莲打的。原本是想叫雀儿去打,但怎么找都找不到雀儿她人了,可能是跑哪儿偷懒去了吧。” “把宝莲叫来。”莫舒让鸳鸯出去叫宝莲。却没想到刚开门就碰上了过来的晓月。 “呀,小主。尚寝娘娘来了。”鸳鸯立刻向着里屋喊道。 莫舒一喜,忙的起了身将晓月迎进了屋内。 “小卓子一大早儿就跑去找我,说是小主想换床被单,让我来看看面子。我寻思着小主这几日身子也不好,所以想这个时辰小主也该起来了,就来了,还望没有打搅到小主休息呢。”晓月笑吟吟的将手里的鹅黄缎子放在了桌子上。 莫舒迎了晓月坐下。见鸳鸯还待在那儿,便说道:“鸳鸯,你先去叫宝莲,让她在门外等着,我随时问她话。” “是。”鸳鸯看了眼晓月,微微对着莫舒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晓月的笑容渐渐平淡了下去,接着小声而认真的问道:“小主叫奴婢来可是有什么事?” 莫舒点了点头,看着晓月的双眼。试探的问道:“我有一事想让你帮忙,只是,这事弄不好,可能会丢了性命。你可愿意?” 对于晓月。她知道不需要拐弯抹角的去说明,就像对待鸳鸯一样,尤其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越是直白,越是让她们感觉是被信任着的。 晓月无畏的笑了笑说道:“自从小主救了奴婢的女儿以后,奴婢这条贱命就是小主的了。小主若是让奴婢现在去死,奴婢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莫舒柔柔的笑这握了握晓月的手,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去要你的性命。只是这事确实有些凶险,而且,和你的关系莫大。” “和奴婢的关系?”晓月有些不明白莫舒的意思。 莫舒顿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来,平静的说道:“我记得,你那女儿,是艾家公子的孩子,是么?” 晓月点了点头。[] “你可还记得那艾老爷的名字?” “自是记得。”晓月有些哀伤的笑了笑说道:“他叫艾诺金。” “一诺千金么。”莫舒冷哼一声,这是何等的讽刺,给予一个孩子的承诺都做不到,真是愧对了这两个字。 “那那个正房夫人,你可知道叫什么?”莫舒继续问。 只见一向是温温吞吞的晓月立刻就神色狠毒了起来,咬着牙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忘掉那个贱人,她叫池荣月,是岳州太守池博的幺女。” 莫舒有些惊讶,原本只是打算留作一个线索来看的,没想到居然问出了这样的内情。不过这也就能明白了为什么艾合能从一个县令换到了军中当了致果副尉,原来已经算是池家的人脉了啊。真是打得好算盘,所以才敢连李家的娃娃亲都推了呢。 “那艾家公子叫什么?” “艾合。” 莫舒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没有猜错。 “你可知道那艾合和池荣月的孩子叫什么?”莫舒笑的甜美。 晓月愣了下,摇了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在她离开之前,她并没有看到艾合和池荣月的孩子出生,“奴婢不知。” “我知道。”莫舒看着晓月讶异的表情,轻轻的说道:“她叫艾紫阳。” 看着晓月满脸疑惑,似乎是想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表情,莫舒并没有立刻就告诉她,而是改了话题,开口道:“明儿就是秀女进宫的日子了,你们那尚寝那块也算是开始忙碌起来了吧。” “回小主,正是。”晓月不知道莫舒买的什么关子,但又不好轻易发问,于是便顺着莫舒的话说了下去。 “每一个人都是你们负责的么?” 晓月想了想,笃定的点了点头答道:“看掖庭那儿送来的册子上所写的人数来看,一共是二十又八个秀女。因为秀女的筛选在进宫初期要一视同仁以示公平,所以并不有用品上的区别,给我的们尚寝局的也只不过是人数罢了。可这二十八个人的确全都是尚寝局来负责床帏。” “嗯,既然如此,我便有一件事要交你去办。”莫舒说着伏在了晓月的耳边,轻轻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晓月听后先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询问道:“这要是她没有东西放在屋里呢?” 莫舒看着晓月的双眼,平和却缓慢的开口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晓月忽的觉得心中升起一种被真正信任的感觉,于是站了起来,对着莫舒行了个礼,认真的说道:“奴婢一定不辜负小主的信任。” 莫舒也起了身,将晓月扶了起来,拍着她的手,关切的说道:“完事小心为上,若真是无法得手,也千万不要暴露了你自己,和你相比,我宁愿你好好的活着。” 晓月心中感动,原是莫舒一开始的话不过是试探自己的胆量而已,其实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让她涉险的念头。这样的主子真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 看着晓月感激涕零的走了出去,莫舒忽的觉得头有些晕眩,向后退了几步,便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将胳膊搭在桌子上,揉捏着太阳穴,莫舒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虽然很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利用晓月这样忠心不二的人,她还是会觉得良心不安。 “……我果然变了太多了啊……”莫舒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阖家团圆的景象,又浮现出尸骸遍地的庭院,猛的握紧了拳头,冷冷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回头了……”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接着就是鸳鸯说宝莲来了。 让宝莲进了屋子,看着她有些惶恐的模样,莫舒苍白的笑了一下,努力做出与往常一样平和的姿态问道:“今儿的水,你是从那儿打的?” “会小主,是从后院的井里打得。”宝莲嗫嚅着说道。 莫舒点了点头,宝莲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有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见她这幅模样,定是没有撒谎了。只是这水的确是有古怪,为了保险,还是换掉比较好。 “将所有的水都换了吧,去远一点的悟安园打吧,这水可能落进去什么脏东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宝莲见莫舒没有要责怪自己的迹象,长长的出了口气,赶忙行礼后就跑了出去,快速的指挥着人将水缸里的水都换掉了。 鸳鸯见宝莲走了以后,莫舒的脸色又一次难看了起来,颇为担心的问道:“小主,出了什么事么?可有需要奴婢来做的什么事?” 莫舒苦涩的笑了笑,她不想将鸳鸯卷进来。鸳鸯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所以,她想让鸳鸯幸福。 “呐,鸳鸯。”莫舒幽幽的开了口,“你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了?若是有,只要不是皇上,我一定尽力想法子成全你们。” 鸳鸯脸一红,揪了揪衣摆,小声的说道:“小主这是怎么了?奴婢哪儿有什么心上人啊……奴婢直求能待在小主身边服侍小主一辈子就够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舒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又不是旁人,我一直将你当亲姐姐来看,你若是没有个好的归宿,我这心里也不安生。你也不用担心许多,若是有了中意的,就只管和我说便是,能说媒的,我一定给你办成了。”(未完待续) 15.回首惊觉路艰难 鸳鸯愣愣的看着莫舒好一会儿,忽的脸色苍白起来,有些颤抖的说道:“小主,不是在开玩笑?” “我怎么会拿你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莫舒失笑道,难道她刚才说的一番话像是玩笑话么? 鸳鸯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莫舒磕头道:“奴婢一生别无所求,只求能待在小主身边服侍小主便够了。奴婢不想嫁人。” 莫舒连忙起身将鸳鸯扶起来,皱着眉用帕子擦着她沾了灰尘的额头,半是责怪的说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磕起头来了,你若不愿好好说便是,千万不要再磕头了。” “小主,奴婢真的不想嫁人……奴婢只想守着小主一个人……”鸳鸯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眶,弄得莫舒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鸳鸯哭。 “知道了,我的好鸳鸯,你可别哭了。”莫舒拿着帕子将鸳鸯不断流出的泪珠擦掉,无奈的说道:“我再也不提这事了还不行么。不哭了不哭了,你想去哪儿,想留在哪儿都成。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事了。” 鸳鸯用手背抹掉了眼泪,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忍了回去。 第二日,是秀女们进宫的日子。 袁秀宫就在离集芳宫不远的地方,所以莫舒一大早上起来就听见门外叽叽喳喳的,似乎许多小宫女都聚在门口从墙上的扇形窗子里看去。 “看到没?刚才那个秀女好美啊。”一个小宫女向往的说道。 “是啊是啊,那么漂亮,看起来比当年的妙妃娘娘还要漂亮好多呢。”另一个小宫女兴奋的说道。 “唉,你们说,要是那个秀女当了主子,那我们小主还能像现在这样受宠么?”不知道是哪个宫女有些担忧的问道。 莫舒在门口听到了微微有些皱起了眉头。虽然知道在这宫里不受宠的妃子。就连下人都能骑到头上,但还没有到那一步居然就有下人开始担心这种事了…… 鸳鸯见莫舒的脸色不对劲,立刻就想去训那些嚼舌的小丫头们。然而莫舒只拉住了鸳鸯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别去。 只听那些小宫女继续议论。 “我觉得咱小主比那个秀女好看。”一个方脸有些丰满的小宫女想了想说道,“而且咱小主的本事可大着呢!连上书房都能进。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新来的主子给压下去。以前那个云妃在得宠不都没有进过上书房么。” “上书房就那么好?”一个梳着双髻的圆脸小宫女好奇的问道。 那方脸宫女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上次在辰扫的时候碰到了流朱姐,流朱姐说我运气好,跟了个能进上书房的主儿,她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流朱姐都这么说了,看来咱小主真的很厉害啊。” “可不是,你们不知道吧。小主这两天身子不好,皇上还让钱公公送来了这么老大一颗的参子。”一个负责洒扫门前小径的宫女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其她小宫女都赞叹的点起头来,倒是有个小太监突然开口说道:“我看悬。” “小马子你什么意思啊?”负责洒扫的小宫女立刻拉下了脸,不满的看着说话的小太监,“你是说咱小主不好么?” “不不不,我哪儿敢说小主不好。我倒是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咱小主更好的主子了。前个儿潘容华那儿的小元子还说想对咱卓公公说情说情调过来呢。据说潘容华对待她那儿的奴才可狠了,说话大了点声儿都要被罚呢。”说着小马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几处地方,小声的说道:“小元子给我看了,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鞭子抽的伤。” 几个小宫女都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那个方脸的小宫女哆嗦完了之后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但我听说潘容华就是冷了点,不喜欢说话。也没怎么见着有人说她这么厉害啊。” 小马子摆了摆手,一脸‘你们不知道吧’的表情,勾了勾手指让小宫女们都将头凑过去,接着小声的耳语了几句,就见那些小宫女都吓得花容失色。 “我就说潘荣华那儿的人怎么都阴阳怪气的,感情是这样啊!”圆脸的小宫女后怕的拍了拍胸,“还好我跟着是咱小主。” “不过我倒觉得咱集芳宫里的主子都是好人呢。除了咱小主外,苏昭媛可是个大好人,小主没来之前我是在她那儿做洒扫的,苏昭媛还夸我扫的干净赏了我半吊钱呢。”负责洒扫的小宫女自豪的说着,惹来了别的小宫女的羡慕。 “那怎么流朱姐还说我们命好?她能跟着那样的小主岂不是更好命?”双髻的小宫女想了想,不解的问。 “我觉得吧,流朱姐这个人就是虚荣心太强。”小马子哼了一声,似乎有些看不起的样子,“当初这集芳宫里就数她家主子最大,她到哪儿都被人恭恭敬敬的捧着供着。现在咱小主上去了,虽说品级不高吧,但贵在得宠,这宫里谁不知掉咱小主是现下最得宠的妃子,哪个人不让着点面子。所以现在集芳宫里最大的倒成了鸳鸯姐和卓公公了,你说流朱姐虚荣心那么强的人,能不抱怨么。” 小宫女们停了小马子的话,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 莫舒听着几个人的谈话,好笑的摇了摇头,准备转身进屋,然而一个小宫女突然问道:“唉,你刚才说咱小主不一定能还得宠,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还没说清楚呢。” 莫舒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儿,示意鸳鸯不要出声,又转身靠近了小马子那一边。 只听小马子叹了口气,指着面前的小宫女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我说你们进宫也都不久了,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就说刚才那个秀女穿的吧,一看就是上好的苏绣锦衣啊!苏绣可是贡绣,咱小主也就两件呢,都没见过小主舍得穿,那秀女堂而皇之地传了出来,可见家底殷实。再说她的姿态,那种步伐,简直就和宫里的娘娘们一模一样,一般的秀女可能还没入宫前就会这样走路么?反正我是没见到过,这说明她啊一定是有后台的,肯定是暗中派了宫里的教习嬷嬷去教她的。据我所知,这有后台的秀女起来就会被封很高的品级呢,少说也会和咱小主一样啊。这最后再说说样貌,这可是重中之重。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的哪儿懂得人家皇上的心里,就连钱公公都不一定懂,但至少我懂男人的心理。哪个男人不喜欢好看的女子,更别提皇上了,从皇上对待妙妃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那是一个叫做宠上了天啊。可见皇上喜欢美人儿。这又有家底又有后台又有美貌,这不是三有了么!你们说说,这样的秀女当了主子,能不得宠么。” 经小马子这么一说,小宫女们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而莫舒的震惊却远比这些小宫女们多得多。 小马子分析的一点儿都没错,这三样全都是她没有的东西!现在的宠爱无非是凭着猜测宇文雅尔的心理一步步的瓦解宇文雅尔的防线,从而让他信任自己。但当初娘说过的一句话现在让她觉得自己依旧是在步履薄冰之中。 “男人首先看的都是你的容貌,除非你有过人的本领将他的心牢牢抓住,否则,永远别以为他是真的宠着你。这也是娘为什么同意你去学医的理由,娘希望舒儿能成为一个自强的女子,能不依靠男人活下去。” 现在这句话的含义非常明显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宇文雅尔喜欢美色,这她比谁都清楚,但她却没有过人的本领将宇文雅尔的心牢牢抓住,至少现在还没有。所以艾紫阳的进宫也许对她的打击是最为致命的也说不定!而且,要是池清雅真的和潘之月联手了,这首当其冲要杀鸡儆猴的就一定是拿她开刀,运气好,说不定只是降降级,但运气不好,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莫舒忽然觉得浑身冰冷,真正开始考虑眼前的局势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了。偌大的宫中,现在一个真心的帮手都是没有的。 英莲怀了龙种,一定不能将她卷进来,即便是她不怀,她也舍不得将如此天真的孩子卷入她的复仇计划中。赵玉蝶和她根本上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从前几天看来,似乎就已经有意要拉开与她的关系了。那么,还有谁?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还有谁可以求助?! 忽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卷起来一样,莫舒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了。 鸳鸯见莫舒脸色苍白如蜡,身子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心的问道:“小主怎么了?若是不舒服,先回屋休息一下吧。” 莫舒怔忪的点了点头,在鸳鸯的搀扶下愣愣的回到了屋中,坐在床上,一时呆了去……(未完待续) 16.稀世乐谱入手中 “娘娘,人已经到了。”凛蝶站在池清雅面前行礼说道。 池清雅点了点头,从白玉的小瓶中用雕着莲瓣的小铜勺舀了些鸟食放进了鸟笼中。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鸟笼中的黄颈八哥欢快的叫道,说的有模有样,接着就开始吃起东西来。 池清雅满意的笑了笑,将小铜勺放进了白玉瓶子中,交给了一旁的下人,看着欢快啄食的八哥道:“这八哥啊倒也伶俐,你说人一教,它就会了,有时候说的比人还好。倒是有些东西,怎么教人啊,人都学不来。” 凛蝶扯了扯嘴角,还是没笑起来,倒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笑的难看。 池清雅瞥了凛蝶一眼,哼笑了一下,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优雅的走到了窗子边上,看着后花园中的姹紫嫣红说道:“你就别笑了,笑的像哭似的。你去告诉那个女人,叫她准备准备,皇上昨儿来说了,后天有宴,让她自己掂量着办。我这儿给了她机会,她若是自己不好好把握着,也怨不到我了。” “是。”凛蝶憋了瘪嘴,走出了门,在无人的拐角处一个转身就消失了踪影。 池清雅心情愉悦的看着和风徐徐吹过碧波,喃喃自语道:“赵玉蝶,看你这次还哪什么和我比。” “已经来了?”此时坐在屋子里的赵玉蝶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个精致的玩件,停了麝月的话,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平淡的说道:“来了就行,听说公国夫人也去了太后那儿?” “是。”麝月恭谨的回答道。 “嗯……”赵玉蝶的手停下了一会儿,想了想。接着又开始摆弄了起来,同时说道:“玉宝林呢?” “回娘娘,今个还没来。”麝月也有些奇怪。平时这玉宝林应该早就到时辰来拜访了才是,怎么今儿根本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呢。 赵玉蝶心里也有些纳闷,按理说莫舒不是那种有始无终的人。[.超多好看小说]难道以为她晾了她几日,所以自觉失望。于是就不来了?不可能,莫舒这人不像是没有毅力的家伙。虽然还是不清楚她到底为何执着于地位,但看的出来,她确实在一些地方有着非常人的执着力。 然而就在赵玉蝶思考的时候,麝月看了眼窗外,立刻叫道:“娘娘,玉宝林来了。” 赵玉得想了想。对麝月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麝月说着便小步走了出去。 莫舒由于早起听到了小马子的话,有些怔忪,所以一时间竟忘了要向皇后拜安的事情,直到鸳鸯觉得怪异,小声的提心她时,她才想起来,于是赶忙叫了安车,用最快的速度奔来了鸾凤殿。 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莫舒深吸一口气,脸上再一次挂上了一成不变的微笑。看到麝月向自己走来,便主动上前赔礼道:“真是麻烦麝月姑娘了,昨儿服了药,可能是效力大了些。今个早上起的有些晚了,倒是来晚了,皇后娘娘她……” 麝月听后平静的笑着说道:“小主身子可好些了?皇上前个儿提起你的事来,我们娘娘就说补气最好的就是用百年的雪山参了。许是那参发了作用,所以睡得沉了吧。” 莫舒顺势而下的点了点头。其实那参,她半根参须子都没动过。 被麝月领着进了殿内,见赵玉蝶在斟茶,于是莫舒便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着赵玉蝶忙完手中的事情。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赵玉蝶抿了口手中的茶,抬起头看着莫舒,轻轻笑了笑,温柔的说道:“看你今天来的晚了,想必是身子还没好利索吧。” 莫舒连忙对着赵玉蝶行礼说道:“托娘娘的福,昨晚上服了药,许是睡得太沉了。今个早上睁眼起来,身子倒是利索了许多,只是给娘娘请安来晚了。还望娘娘恕罪。” 赵玉蝶笑着对麝月点了点头,麝月立刻端了把椅子到莫舒的身边。 “做吧。“ “谢皇后娘娘。“莫舒行礼谢过后坐了下来。 赵玉蝶左右看了看莫舒,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看到你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啊……“ “娘娘若是老了,那这宫里怕是也就没有年轻的了呢。“莫舒安慰的说道,但心里却明白,赵玉蝶说的是她,可暗语中指的则是新进来的秀女们。 赵玉蝶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没落的看向窗外,轻轻说道:“人不服老是不行的啊。” 莫舒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赵玉蝶的下文,叫她过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说老与不老的问题吧。 “后天皇上要办个宴会……”赵玉蝶终于开口说到了正事上,“我举了你去弹个曲子。” 莫舒虽然不知道为何赵玉蝶要特别将她推出来,可既然赵玉蝶在私下中提前相告,便一定是有她的目的,而且不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莫舒便笑着开口道:“臣妾谢过娘娘。” “你倒不问为何我举你?”赵玉蝶有些讶异的挑了下眉毛。 莫舒低眉顺眼的轻声说道:“莫舒在宫中无依无靠,全仰仗娘娘的扶持才有了今日。既是娘娘举荐,那莫舒就一定不会推辞。况且,娘娘想着举荐莫舒,便证明莫舒对娘娘还有用,莫舒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去在意缘由。” 皇后舒了口气,看着莫舒的双眼有些黯淡了下去,却不过一瞬就又恢复了温柔,慨叹的说道:“你真是个玲珑心肝的女子啊,怪不得皇上会如此喜爱你。” 莫舒惶恐的起身跪在了地上,连连说着“不敢”。 “这是做什么。”赵玉蝶将莫舒虚扶了起来,有些好笑的说道:“又不是责怪你什么,不需多礼。” “谢娘娘……”莫舒虽然是起了身,可心里头却不如一开始踏实了,总觉得赵玉蝶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看不出来。只能疑惑的以为自己太多心了。 “这曲子,你可有了什么想法?”看着莫舒又坐回了椅子上,赵玉蝶又开了口问道。 莫舒想了想。摇了摇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赵玉蝶说道:“这也是懈怠了,没有什么新曲子……老曲子怕是皇上都听过了……” 赵玉蝶倒是没有责怪莫舒。反而看起来有些放心似的说道:“没关系,你身子不好。也不宜劳累。说来也巧,我这儿就得到了一本曲子,说是以前越国的安宁公主所作。这我也不通音律,只是听常人说,天下最好的曲子莫过于这安宁公主所作的《游鹤》和《苍鹰》两首了。就连皇上也是想听。只是,这安宁公主突然失踪,只留下了这《游鹤》一本。也是遗憾了。” 莫舒紧紧地攥着手指头,不让自己显现出动摇的迹象,而是用着恍然渴望的神情说道:“莫舒抚琴已久,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一睹安宁公主所做的琴谱。” 赵玉蝶,看向了麝月,麝月便走到了小柜前,拉开抽屉,将一个用红布包裹起来的四方东西交给了赵玉蝶。赵玉蝶轻轻打开了红布,露出了掩藏在下面的乐本,端详了一会儿。递到了莫舒的面前。 莫舒伸出手去,然而在触碰到边沿的时候,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立刻逼着自己尴尬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些激动,倒是失态了。” “无妨无妨。”赵玉蝶温婉的笑着,“若是可以,不知你能否在宴会上演奏这首曲子?” 莫舒好不容易将乐谱捧在了手里,却有些犹豫。 赵玉蝶见状,立刻又加了个砝码,“你若是喜欢,这谱子就送给你了。” “这,这怎么好……”莫舒连忙就要拒绝,却被赵玉蝶制止。 “都说高山流水遇知音,我并不通琴律,这好东西在我手上,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送给懂的人,能更加有意义才是。想来这乐谱也会高兴吧。” 莫舒知道赵玉蝶这时候拿出这东西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目的,想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越国人,毕竟在身份上,卫斯已经动了手脚。然而她这样拿出来,一定不会仅仅是为了听这首曲子,虽然没有告诉自己,但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曲子一定会引起什么事。 可是,这本乐谱实在是太过珍贵,朝思暮想的东西就在眼前,莫舒觉得自己眼前就算是有火坑,也一定会跳了。 “那莫舒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起身行了大礼,莫舒将谱子紧紧攥在手中。 “娘娘,陆昭媛来拜安了。”麝月这时小声的在赵玉蝶的耳边说道,却刚好能让莫舒听见。 于是莫舒便立刻又对赵玉蝶躬身行礼说道:“烦扰了娘娘许久,莫舒也就先回去了。莫舒一定不负娘娘厚望,将这曲子练好。” “那就好。”赵玉蝶笑的温柔可掬,然而看着莫舒刚要转过去,突然又叫住了她。 “娘娘还有何事要吩咐?”莫舒不解。 “我倒是差点而将这事给忘了。”赵玉蝶抱歉的笑了笑道,“太后说,想见见你,一来是为了扇坠的事情,二来也是为了皇上的事情,你且回去拾缀拾缀,弄好了,就直接去慈顺宫吧。” 莫舒一愣,看了赵玉蝶一眼,见她脸上没有玩笑的意思,便连忙应承了下来,退了出去。 鸳鸯在门外瞪得有些焦急,好不容易见到莫舒出来了,便赶忙迎了上去。去发现莫舒不但手里多了本破破烂烂的书,脸色还万分的古怪。 “小主,出了什么事了?”鸳鸯担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莫舒摇了摇头,可那神情明显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鸳鸯见莫舒不想说,也不再问。然而刚走几步路,莫舒便突然开口问道:“鸳鸯,你可知安宁公主?”(未完待续) 17.迷雾初开魔怔来 鸳鸯一愣,全然没想到会从莫舒口中出来这么一个名字,应该说要不是她原本服侍的是皇后,她也不会知道。 “小主怎么会知道安宁公主的事?”鸳鸯有些疑惑的问道。 莫舒只是笑了笑,上了安车说道:“回去再说吧。” 回到沁心斋,莫舒遣了其他人,只留了鸳鸯,随后将一直握在手里的谱子给了她。 鸳鸯好奇的看过去,翻了几页却没明白为什么莫舒要给她这琴谱。 “这是《游鹤》。”莫舒坐在了琴前,拨弄了下弦,伴随着悠悠颤音,轻轻说道。 鸳鸯吓得立刻就将手中的谱子掉落在了地上,但接着发现自己的失态,便又颤颤巍巍的将谱子捡了起来,拎了个边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莫舒见她的样子似乎就像看到鬼了似的,好笑的拿过了谱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遍翻看着一边说道:“怎么了?不过是一本谱子而已,怎么吓成这样。” 鸳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盯着那谱子,有些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小主这是要弹这曲子么?” “是啊。”莫舒点了点头,“后天皇上有宴会,我要在宴上奏这曲子。” “不可不可!”鸳鸯连忙摆手,就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连连喊着,恨不得能将莫舒手中的谱子夺过来撕掉,“小主绝对不能弹这曲子!这曲子可邪魔着呢!” “啊?”莫舒无语的看着鸳鸯一脸认真的表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邪魔?这曲子怎么会邪魔?既不刺耳也不诡谲,谱的很完美啊。”说着便照着谱子拨弄了一段。 鸳鸯连忙捂上自己的耳朵,将头别到一边不敢听,莫舒见她那样也就不好再弹下去了。可对鸳鸯对这曲子的态度有些不满了起来。 “你既是说这曲子邪魔,也得说出个道道来吧。” 鸳鸯见莫舒停了下来,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拿下来。拍着胸口说道:“小主可能不知道,不对,小主怎么可能知道……这曲子啊。害死过好多人的呢!” 莫舒失笑,摇了摇头。不可置否。 鸳鸯见莫舒不信,连忙凑到莫舒面前严肃的说道:“小主别不信,这可是真事,是小主的母后也就是静皇后娘娘亲口说的呢!” “哦?”莫舒来了性质,将手中的谱子放倒了一边,让鸳鸯细细说来。 鸳鸯想了想说道:“静皇后娘娘原本是离亲王的侍妾,后来皇上看中了就从离亲王哪里要了去。在皇后娘娘没进宫之前关系最好的就是安宁公主了。静皇后娘娘常说很想念安宁公主。还有以前安宁公主去离亲王府的时候都会带一小碟的蜜渍杜鹃送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进宫后时常都再说想吃,但御厨做出来的都不满意。后来宫里换了个乐师,有一天就在宴上演奏《游鹤》,第二天就死了!知道后皇后娘娘还哭了好久,差点儿就动了胎气,要是真动了小主可就不在了呢。”鸳鸯想到这儿自己笑了起来,然后发觉自己扯远了,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奴婢就在一旁服侍娘娘。娘娘就说这已经是第,第一百多少个人死了。还说当初要是安宁公主将这谱子也带走就好了。奴婢就想啊,不是说安宁公主是被妖怪掳走的么?怎么听皇后娘娘的说法倒是像公主自己离开了一样呢……后来就有人说,安宁公主因为被妖怪杀了。所以怨魂就附在这琴谱上,只要是弹这曲子的人,都会没命的。” 莫舒冷下了脸,觉得心中腾地就窜起一股怒火,这明显是有人杀了乐师,为什么要怪罪这么好的曲子?!难不成那群人都是瞎了眼的么?! 还有那离亲王又是谁? “鸳鸯,你今天倒是说的有些激动了呢。”莫舒起了身,看着鸳鸯不好意思红了的脸,笑了一声,走到了桌子边,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接着轻轻开口问道:“你是说,静皇后原本是离亲王的侍妾?那个离亲王是谁?” 鸳鸯愣了下,接着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倒是没有告诉小主离亲王的事情呢。因为离亲王从静皇后娘娘进宫后就离开了越国,云游四海去了,这倒是让奴婢给忘了。其实小主一定是知道离亲王的,毕竟离亲王也是天下第一的大画师呢。” “你是说莫离?!”莫舒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心跳停顿了一拍。 “小主果然是知道的呢。”鸳鸯点了点头。 莫舒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震惊,可手指的颤抖却是止都止不住的……原来离舅舅真的是越国的皇室,那么娘亲就一定是那个被宣称为被妖怪抓走的安宁公主了…… 为什么会这样?娘亲不是爹爹的妻子么?不是说是岳王许配给爹爹的么?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鸳鸯不会欺骗自己,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她不知道现在的莫舒已经不是原本越国的宣和公主而是尤家的三小姐尤舒,所以没有任何必要去编谎话来说她娘亲被妖怪掳走这种谎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舒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鸳鸯在一旁看着莫舒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也滚落出许多的汗珠,吓得以为是方才弹了一段《游鹤》造成的,慌张的立刻跑到门口喊道:“庆喜!庆喜!去叫袁太医!” 莫舒虚弱的抬眼看向鸳鸯,本想说不必了,可不知为何一点气力都使不上,连嘴张开都有些困难,于是只好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想去阻止鸳鸯。然而却只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鸳鸯转过身,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莫舒,吓得差点就尖叫了起来,但毕竟也算是有了经验,也不是出入宫的小宫女了,立刻就稳定了心神,看到庆喜跑了过来,冷静的说道:“宝莲呢?” “宝莲就在隔壁房呢。”庆喜看着鸳鸯苍白的脸有些不明所以。 “你现在立刻去叫袁太医,只要袁太医,如果袁太医不在就出宫去叫,用最快的速度,能多块就多快。” “怎么了这是?”庆喜见鸳鸯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一时间有些脑袋发懵。 “宝莲!过来一下!”鸳鸯对着隔壁屋的方向大叫了一声,听见那边传来了‘哎’的一声后就立刻回身,“小主倒下了。” 庆喜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莫舒倒下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毕竟莫舒本人的医术就不错,怎么会没有征兆的就突然倒下了呢?!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鸳鸯不大却尖锐的声音能将人的耳膜戳破,立刻将庆喜拉回了神。 宝莲也赶了进来,见到莫舒倒在地上而鸳鸯正努力的想将莫舒抱起来,吓得刚要尖叫就被庆喜给捂住了嘴巴。 看到鸳鸯的表情就知道莫舒倒下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现在这风口浪尖上的,万一瞎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尤其是传到了那些不坏好心的人那儿,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来。 宝莲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庆喜这才放开了她,立刻转身向外飞奔而去。 宝莲快步走进屋,和鸳鸯一起合力将莫舒给抬上了床,接着宝莲立刻跑去了厨房烧了些热汤端了进来,而鸳鸯则为莫舒换了衣服盖好了被子。 “小主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宝莲拿着帕子不断地轻轻拭着莫舒的额头,可莫舒却是紧皱着眉头就像是被梦魇着了一般。 “不清楚。”鸳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庆喜这时已经回了来,直接走进门,胳膊下夹着被吓的就差没晕过去的袁百草,毫不喘气的说道:“人带到了,小主她怎么样了?” 鸳鸯也顾不上去惊讶庆喜饿功夫,只连忙对袁百草说道:“袁太医,快来看看,小主她真的有些不对劲。” 袁百草一听鸳鸯的话语中都带了哭腔,也顾不上整理衣冠,立刻就小跑到了莫舒的床边,抓起了莫舒的手腕,细细探查着莫舒的脉象。 鸳鸯和宝莲也不敢大声,都待在一旁屏声静气,等着袁百草诊完。 袁百草皱了皱眉,放下了莫舒的手,又去翻了下莫舒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睛,随后摇着头,站了起来,面色凝重。 “太医,我们小主怎么样了?”鸳鸯见袁百草这幅模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百草摇了摇头说道:“从脉象看,小主她并无任何病症,身体应当是不错的,但这为什么会倒下,就连老夫都看不出来啊……这状态,若是说好,可能待一会儿就能醒,可若是说不好,什么时候醒就是个未知数了……” “怎么会?!”鸳鸯被袁百草的话吓得退后了一步,被宝莲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不过应当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吧……”袁百草自己现在都担心的不得了,要是莫舒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以后的事情就越来越麻烦了,可他又实在是看不出来莫舒得了什么怪病,明明一切正常,怎么就会倒下去。若说昏厥无非是心跳加速,呼吸紊乱,可莫舒除了眉头紧皱流汗不止外,呼吸却是很正常的,就连心跳都没有变过。 “先观察一夜吧……若是明天早晨还这样,就只能报告皇上了……”袁百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18.惊醒时分得‘真相\‘ 次日,莫舒醒来时,天还没亮。 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头顶上盯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莫舒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身子软绵绵的,浑身都使不上气力,嗓子也又干又渴,哼一下都觉得刺痛。 这时端着水盆走进来的宝莲,一抬眼就看见了莫舒起了身,坐在床上揉着头,喜的手一抖,差点儿将盆掉了下去。 “鸳鸯姐!小主醒了!”将盆立刻放在一边,宝莲使劲的推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鸳鸯。 “醒,醒了?!”鸳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连忙看向床上,见莫舒真的睁开眼四处望着,立刻跳了起来,袖子带过桌子上的茶具,将一个茶杯带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鸳鸯回头想去捡但想想便没有管,直接跑到坐在凳子上呼呼大睡的袁百草面前,没想到杯子碎了都没能将他吵醒,于是鸳鸯便使劲的推着袁百草,最后见他还没动静,就使出了杀手锏,直接在他的手臂上扭了一下。 “哦哟!”袁百草叫了起来,“怎,怎么了?” “小主醒了!快!快看看!”鸳鸯拉着袁百草的袖子将他拽到了床边。 “这都是怎么了?闹闹腾腾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莫舒还是有些头晕。 “小主,请您先让老夫诊断一下。”袁百草恭恭敬敬的伸出手搭上了莫舒的脉。 莫舒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问道:“叫小卓子过来。” 宝莲看了眼鸳鸯。鸳鸯点点头,宝莲立刻跑了出去将小卓子叫了过来。 “小主,有什么吩咐?”小卓子见莫舒这副模样先是一惊,接着立刻闭了口,什么都不问。 “昨晚皇上点了谁了?” 小卓子一愣。立刻回答道:“回小主。是皇后娘娘。[]”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莫舒点了点头。 小卓子刚要转身,莫舒突然又抬起了头,出声喊道:“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 莫舒深吸一口气,对小卓子说道:“叫庆喜。” “是。” 袁百草细致又细致的探着莫舒的脉象,最后放心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没事,小主没事的。” “我自然是没有事,到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看我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莫舒好笑的看着脸色慢慢转好的三人,有些不太明白。 “小主不记得了?”鸳鸯疑惑的问道。 “记得什么?”莫舒皱了下眉。 “小主晕倒了……”鸳鸯小声的说道。 莫舒沉思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的说道:“可能是累了。没事的。” “小主。”这时庆喜在外面叫道。 “进来吧。”莫舒示意鸳鸯和宝莲先离开,“你们去灶房给我弄点粥吧。” “是。”鸳鸯和宝莲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走了下去。 在鸳鸯将门关上之后。莫舒立刻对袁百草摇摇头,让他离远一点,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庆喜说道:“立刻去找莫舵主和卫舵主,就说我马上过去。” “这!”庆喜和袁百草都是一愣,而袁百草更是反对着说道:“小主不可以去,小主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所以还是不要……” “我对我的身体比你知道的更清楚。”莫舒冷冷的看了袁百草一眼,接着对着庆喜继续说道:“立刻。” 庆喜有些不太好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就飞出了宫闱。 “小主,您这到底是……”袁百草不明白莫舒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要出宫。 “我有我的考虑……”莫舒走到琴前,拿起了《游鹤》的琴谱,冷冷的说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 “那,那小主现在就出宫?可这宫门还没开……” 鸳鸯愣了下,接着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倒是没有告诉小主离亲王的事情呢。因为离亲王从静皇后娘娘进宫后就离开了越国,云游四海去了,这倒是让奴婢给忘了。其实小主一定是知道离亲王的,毕竟离亲王也是天下第一的大画师呢。” “你是说莫离?!”莫舒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心跳停顿了一拍。 “小主果然是知道的呢。”鸳鸯点了点头。 莫舒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震惊,可手指的颤抖却是止都止不住的……原来离舅舅真的是越国的皇室,那么娘亲就一定是那个被宣称为被妖怪抓走的安宁公主了…… 为什么会这样?娘亲不是爹爹的妻子么?不是说是岳王许配给爹爹的么?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鸳鸯不会欺骗自己,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她不知道现在的莫舒已经不是原本越国的宣和公主而是尤家的三小姐尤舒,所以没有任何必要去编谎话来说她娘亲被妖怪掳走这种谎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舒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鸳鸯在一旁看着莫舒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也滚落出许多的汗珠,吓得以为是方才弹了一段《游鹤》造成的,慌张的立刻跑到门口喊道:“庆喜!庆喜!去叫袁太医!” 莫舒虚弱的抬眼看向鸳鸯,本想说不必了,可不知为何一点气力都使不上,连嘴张开都有些困难,于是只好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想去阻止鸳鸯。然而却只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鸳鸯转过身,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莫舒,吓得差点就尖叫了起来,但毕竟也算是有了经验,也不是出入宫的小宫女了,立刻就稳定了心神,看到庆喜跑了过来,冷静的说道:“宝莲呢?” “宝莲就在隔壁房呢。”庆喜看着鸳鸯苍白的脸有些不明所以。 “你现在立刻去叫袁太医,只要袁太医,如果袁太医不在就出宫去叫,用最快的速度,能多块就多快。” “怎么了这是?”庆喜见鸳鸯将事情说的这么严重,一时间有些脑袋发懵。 “宝莲!过来一下!”鸳鸯对着隔壁屋的方向大叫了一声,听见那边传来了‘哎’的一声后就立刻回身,“小主倒下了。” 庆喜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莫舒倒下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毕竟莫舒本人的医术就不错,怎么会没有征兆的就突然倒下了呢?!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鸳鸯不大却尖锐的声音能将人的耳膜戳破,立刻将庆喜拉回了神。 宝莲也赶了进来,见到莫舒倒在地上而鸳鸯正努力的想将莫舒抱起来,吓得刚要尖叫就被庆喜给捂住了嘴巴。 看到鸳鸯的表情就知道莫舒倒下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现在这风口浪尖上的,万一瞎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尤其是传到了那些不坏好心的人那儿,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来。 宝莲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庆喜这才放开了她,立刻转身向外飞奔而去。 宝莲快步走进屋,和鸳鸯一起合力将莫舒给抬上了床,接着宝莲立刻跑去了厨房烧了些热汤端了进来,而鸳鸯则为莫舒换了衣服盖好了被子。 “小主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宝莲拿着帕子不断地轻轻拭着莫舒的额头,可莫舒却是紧皱着眉头就像是被梦魇着了一般。 “不清楚。”鸳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庆喜这时已经回了来,直接走进门,胳膊下夹着被吓的就差没晕过去的袁百草,毫不喘气的说道:“人带到了,小主她怎么样了?” 鸳鸯也顾不上去惊讶庆喜饿功夫,只连忙对袁百草说道:“袁太医,快来看看,小主她真的有些不对劲。” 袁百草一听鸳鸯的话语中都带了哭腔,也顾不上整理衣冠,立刻就小跑到了莫舒的床边,抓起了莫舒的手腕,细细探查着莫舒的脉象。 鸳鸯和宝莲也不敢大声,都待在一旁屏声静气,等着袁百草诊完。 袁百草皱了皱眉,放下了莫舒的手,又去翻了下莫舒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睛,随后摇着头,站了起来,面色凝重。 “太医,我们小主怎么样了?”鸳鸯见袁百草这幅模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百草摇了摇头说道:“从脉象看,小主她并无任何病症,身体应当是不错的,但这为什么会倒下,就连老夫都看不出来啊……这状态,若是说好,可能待一会儿就能醒,可若是说不好,什么时候醒就是个未知数了……” “怎么会?!”鸳鸯被袁百草的话吓得退后了一步,被宝莲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不过应当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吧……”袁百草自己现在都担心的不得了,要是莫舒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以后的事情就越来越麻烦了,可他又实在是看不出来莫舒得了什么怪病,明明一切正常,怎么就会倒下去。若说昏厥无非是心跳加速,呼吸紊乱,可莫舒除了眉头紧皱流汗不止外,呼吸却是很正常的,就连心跳都没有变过。 “先观察一夜吧……若是明天早晨还这样,就只能报告皇上了……”袁百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19.探寻过往知疑惑 但风灵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对着莫舒说,而是对着鸳鸯说道:“你若是怜惜小主就最好出去,此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但你又是谁?”鸳鸯此刻竟是毫不惧怕,虽然看莫舒的样子应当是熟人,可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谁知道是不是怀了什么鬼胎来接近莫舒的。 “从今天起,我就说庆喜。”风灵说着将锦盒放在了桌上,从袖子中抽出一张人皮面具来,戴在了脸上不一会儿,就彻底的变成了庆喜的模样。 “进来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么?”莫舒看了眼已经变成了庆喜的风灵。 “没有。”风灵平静的说道。 “嗯,鸳鸯,你先下去吧,她是卫先生的人。”莫舒看向对于风灵非常有敌意的鸳鸯,让她先离开,“此次派进宫来保护我的。” 鸳鸯回头想去捡但想想便没有管,直接跑到坐在凳子上呼呼大睡的袁百草面前,没想到杯子碎了都没能将他吵醒,于是鸳鸯便使劲的推着袁百草,最后见他还没动静,就使出了杀手锏,直接在他的手臂上扭了一下。 “哦哟!”袁百草叫了起来,“怎,怎么了?” “小主醒了!快!快看看!”鸳鸯拉着袁百草的袖子将他拽到了床边。 “这都是怎么了?闹闹腾腾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莫舒还是有些头晕。 “小主,请您先让老夫诊断一下。”袁百草恭恭敬敬的伸出手搭上了莫舒的脉。 莫舒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问道:“叫小卓子过来。” 宝莲看了眼鸳鸯,鸳鸯点点头,宝莲立刻跑了出去将小卓子叫了过来。 “小主,有什么吩咐?”小卓子见莫舒这副模样先是一惊,接着立刻闭了口。什么都不问。 “昨晚皇上点了谁了?” 小卓子一愣。立刻回答道:“回小主。是皇后娘娘。”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莫舒点了点头。 小卓子刚要转身,莫舒突然又抬起了头,出声喊道:“等等,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 莫舒深吸一口气,对小卓子说道:“叫庆喜。” “是。” 袁百草细致又细致的探着莫舒的脉象,最后放心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没事,小主没事的。” “我自然是没有事。到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看我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莫舒好笑的看着脸色慢慢转好的三人,有些不太明白。 “小主不记得了?”鸳鸯疑惑的问道。 “记得什么?”莫舒皱了下眉。 “小主晕倒了……”鸳鸯小声的说道。 莫舒沉思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的说道:“可能是累了。没事的。” “小主。”这时庆喜在外面叫道。 “进来吧。”莫舒示意鸳鸯和宝莲先离开,“你们去灶房给我弄点粥吧。” “是。”鸳鸯和宝莲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走了下去。 在鸳鸯将门关上之后,莫舒立刻对袁百草摇摇头,让他离远一点,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庆喜说道:“立刻去找莫舵主和卫舵主,就说我马上过去。” “这!”庆喜和袁百草都是一愣,而袁百草更是反对着说道:“小主不可以去,小主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所以还是不要……” “我对我的身体比你知道的更清楚。”莫舒冷冷的看了袁百草一眼,接着对着庆喜继续说道:“立刻。” 庆喜有些不太好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就飞出了宫闱。 “小主,您这到底是……”袁百草不明白莫舒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要出宫。(.无弹窗广告) “我有我的考虑……”莫舒走到琴前,拿起了《游鹤》的琴谱,冷冷的说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 “那,那小主现在就出宫?可这宫门还没开……”袁百草还想劝说一下莫舒别太过冲动,毕竟出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宫门是寅时三刻开,那时候出去就可以了。”莫舒平静的说道。 庆喜接了莫舒的命令后躲过了宫内的侍卫奔向宫外。 正好换班准备离开的池天明走到了小门处,刚一只脚踏出了门,就听到头顶上有衣服翻飞而过的声音,下意识的就大喊道:“谁在那里!” 庆喜一惊,立刻一个跟头踩着树梢跳入了树林之中。 池天明并没有贸然追上,仅仅是这一点点声音的响动他也能感觉出来,对方是个高手,如果真刀真枪的比试起来,就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可似乎从他身上感觉不出来什么诡谲的气息。 “哪家的家臣么……”池天明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接着转身离开。 庆喜跑出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仔细探查身后的动静,发现没有人跟随这才又换了个路线,跑到密林中,吹了个口哨。接着没过多久就跑出了一匹马来。 翻身上马,飞奔直宅邸处,敲了暗号进屋,屋里只有风灵一个人在,而卫斯好像是因为有事而出去了。 “属下参见主子。”庆喜走到了风灵的身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虽然对为什么这个点风灵还没有休息表示疑问,但庆喜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多言。作为从原本凤凰会到月明会的卧底,再被派到了宫中守护莫舒,虽说是一系列的巧合,但哲也算是打成了最初的目的。 “是公主让你来的?”风灵看着手中的书卷,平静的问道。 “是。”庆喜回答道:“公主说,想出宫见见主子和卫大人。” 风灵一愣,本以为是莫舒有什么要求或者是要他们开始对李家下手,没想到居然是要求出宫。难道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一个人无法解决的事情么? 但是现在宫外头也不安全,也许并没有传入宫中,但在鲁蕃之外,西凉那边似乎最近的局势有些许的诡异,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轻易出宫的比较好,就算宫外安全,他也不希望见到上次的那种事发生。 池天明,池家的长子么…… “吉祥。”这时风灵突然开口叫道,接着,一个穿着暗红色紧身衣,围着异常长的暗红色围巾,头发利索的梳成一个马尾,戴着一片护额的女子从门外的树上跳了下来。 “请主子吩咐。”语气清单冷漠的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但这正是风灵所需要的人才。虽然有些遗憾因为这样的个性而被莫舒当做有外心从而逐出了宫,但毕竟还是见到了不少人的面孔。 “这么久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吧。”风灵转过头,用透着些清冷光芒的狭长俊眸看着低着头的吉祥问道。 吉祥并没说话,而是突然消失在了屋子里,不过一会儿,又一次出现在了原地,只是手中多了一个锦盒。 “二十人,每人五张,共计一百张,请主子过目。” 风灵抬手将那锦盒拿在了手中打开,只见里面是整整齐齐摆放好了的人皮面具,每五张一层。 “都有哪些人?” “依次为莫风灵,莫舒,鸳鸯,宝莲,庆喜,小卓子,小马子,雀儿,灵风,钱公公,刘公公,宇文雅尔,宇文天极,卫斯,花想容还有五张一般人的皮。”吉祥平静的回答道,语气丝毫没有任何起伏,像个玩偶一般。 风灵点点头,接着拿出一张皮,对庆喜说道:“戴上。” 庆喜接过那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熟练的戴在了脸上,片刻间就变成了风灵的样子。 而莫风灵则挥手让吉祥离开,让庆喜将宫里的衣服脱下,自己换上,接着将锦盒拿在手中,看了眼庆喜说道:“在这里代替我管理便可,若有事放鸽子。” “是,属下遵命。”庆喜明白了风灵想要做什么,便没有再阻拦,而是用着和面前人一样的脸孔恭送着风灵离开。 时间转眼就到了寅时三刻,莫舒已经准备好上路离宫,然而却听着门外宝莲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小,小主……有人拜见……” 莫舒给鸳鸯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打发走来人。然而鸳鸯刚刚打开门,那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我不是让你打发走么,怎么还……!”当莫舒一回头看见那人的面孔时,吓得手中的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以后我就在宫里了,有什么事你也就不用出宫了。”那人微微笑着说道,“宫外最近也不太平,小心为妙。” 莫舒深吸了一口气,让鸳鸯将门立刻关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外面呢?凤翔会那儿怎么办?不会是说要进宫的人就是你吧!这怎么可以,万一被查出来了,岂不是你也要遭殃。不行不行,你快回去,绝对不可以进宫来……”莫舒慌乱饿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从来没有想过风灵会进宫来。虽然唯一知道她一切的人陪在身边会很有安全感,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风灵叹了口气,让站在角落里的鸳鸯先离开,然而却被莫舒制止了。 “鸳鸯是我的好姐妹,没有鸳鸯就没有现在的我。有什么事,可以不用避着她。” 听到莫舒说出来的话,鸳鸯只觉得心里流过一阵阵的暖流,眼眶泛红。(未完待续) 20.琴箫再合意相离 “奴婢才是没想到还能再遇着小主。”童尚仪看着莫舒有些许的欣慰。莫舒在琴曲上的造诣实在是很独特,也很有天分,本来还担心当了小主后就不再练习了,若是就这样丢掉,太可惜。现在看来她还是有在好好的习琴啊,“太好了……” 莫舒莞尔,“尚仪说什么太好了?” “小主能不忘琴,真是太好了。”童尚仪欣慰的舒了口气,“既是小主要求,那便用我的琴室吧,那间的隔音是最好的。” “这怎么好意思……”莫舒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童尚仪也是很忙碌的,况且就要到宴会了。 “正好这几天也要和舞女们练习配合,不怎么用琴房。”童尚仪知道莫舒一定是在担心她的事情,于是笑着让她宽心些。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虚礼了。”莫舒对童尚仪点了点头。 “那奴婢就先告辞了。”童尚仪对莫舒行了半礼,随后离开。 莫舒看着童尚仪远去的背影,轻轻呼了一口气,微微笑笑了,转身去了童尚仪的琴房。 “宝莲,你先回去吧,我练琴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看着。”莫舒走进琴房后看着面前的小几上摆着的瑶琴和后座墙前放着的香炉,轻轻吸了口气,觉得心里有些舒爽,这样的地方以前自己也有一个呢,只是不知道现在她以前的的司乐琴房现在是谁在用。 “但,真的不需要人服侍小主么?这里……安不安全啊?”宝莲看了一圈屋子,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鸳鸯姐说,小主的安全一定要照顾好,我要是这么回去了,一定会被鸳鸯姐骂的。” 莫舒失笑的摇了摇头,心里觉得鸳鸯实在是太多心了,宫里头还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这儿是司乐司。我最熟悉不过的地方了,会有什么人跑这儿来啊。(.)你就回去吧,要是鸳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命令的,”莫舒坐在了琴前随手拨弄了下弦。 上等的松香随着琴弦的颤动飘洒出来,在空气中传播开来,立刻就让莫舒为之一振,心里也感动了起来。原本自己当初用的松香都是童尚仪送的,现在闻到这种松香的味道到比自个儿用的那松香闻起来舒服多了。就连琴弦都感觉顺滑了些。 “那,那奴婢在门外等着,绝不惊扰小主,可好?”宝莲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个人在这儿看着比较好。原本莫舒在宫中的行动就并不隐秘,知道她来了司乐司的人现在早就不在少数了,这万一要是真的有人想捣鬼,什么做不出来啊,她在这儿好歹还能吆喝两声叫侍卫呢,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么。 莫舒见宝莲一再坚持,也就没有再多说许多,点点头。让她出了门。 另一边,宇文芳因为被罚了不准出宫,所以只好在自个儿的殿里闷闷不乐。已经好几天没出去晃荡了,整个人都闲的发慌,她都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长毛了。 “啊啊啊啊啊!!!!!”在床上滚了一圈后宇文芳突然垂着床大叫了起来。吓得服侍的宫女立刻跑了进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没事啦,对了,你去将皇帝哥哥叫来!我快要闷死了!就说他再不让我出宫,我就自个儿溜出去!”宇文芳嘟着嘴巴不开心的吼道。 “哦?朕倒要看看。你这小丫头想怎么溜出去呢。”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宇文雅尔的声音。 “皇帝哥哥!”宇文芳喜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将宇文雅尔迎进了屋子,没想到在宇文雅尔的身后还跟着宇文天极。 “呃。天极哥哥……好……”宇文芳立刻就小心翼翼的对着宇文天极点了下头。 宇文雅尔见状哈哈笑道:“这贼丫头也就你能治得住了。” 天极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宇文芳说道:“将军后天也要出征,说想你了,让你回家看看。” “爹爹!”宇文芳一愣,忽的有些蔫了下去,走到一旁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小声的说道:“爹爹又要出征么……” “嗯。”宇文天极看着宇文芳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起来。宇文芳的娘亲在刚生下她的时候就死了,而老将军是个痴情的人,一生就只娶了一个妻子。虽然后来许多人都劝老将军再娶一房,也算是能照顾照顾年幼的宇文芳,可老将军却固执的就是不肯再娶。 而府里的奶妈下人们也不敢太逆着着老将军唯一的孩子,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后来宇文芳长大了一些后就喜欢跟在老将军的身后跑去军营里。在军营里各种调皮捣蛋,常常气的老将军恨不得拿鞭子好好教训她一顿。但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哪舍得动手,便让他代为管教。 后来潘将军调到了老将军的麾下后,她又结识了潘之月,两人一拍即合,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起来。潘之月是脑袋聪明,功夫上就逊色了许多,而宇文芳则是缠着军营里的将士们教她习武,练得一身的好功夫。于是一个出点子,一个去执行,那段时间还真是叫人头大的紧。 不过真正知道宇文芳为什么这么喜欢闹腾还是在她因为不小心打翻了篝火,烧了座帐篷后被老将军抽了一鞭子后一个人跑出去后被他找到的时候。 那时候宇文芳就坐在河岸边上一个人用石头砸着水面,直到他走到她身后才发现被人找到了。 看着宇文芳胳膊上红红的鞭痕,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宇文芳要这么做,一看就是故意在闹事,很多事情都做得有违常理,活像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在闹脾气一样,可是准确来说,宇文芳根本没有必要如此。 她是皇上亲封的金陵公主,本就是被众人仰望的存在,可做出这样与身份不符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觉得很蔑视。 想着就问了出来,然而宇文芳却露出与往常不同的苦涩笑容,轻轻的将头埋在胳膊中间,小声的说道:“如果不这样的话,爹爹根本就不会看我一眼……” 接着他才从宇文芳的叙述中明白了为什么贵为一国公主的她会如此的不良。 只不过是想被唯一的亲人所关注,即便是被打被骂,也比无视来的快乐。 这种感觉他理解。 “将军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也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吃饭了。”天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宇文芳,轻轻开口说道,“将军说他很想你。” “爹爹真的这样说?”宇文芳握着茶杯,眼眶开始慢慢泛红了起来,“爹爹愿意接受我了么?” “这种事情你应该自己去问老将军。”天极叹了口气,走到宇文芳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不再是冰冷的模样,而是带着温柔的宠爱,轻声说道:“其实,我觉得老将军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罢了,毕竟一直以来,老将军都是在外带兵打仗,很少回家,初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三岁了。老将军又是一个不怎么会照顾人的人,所以害怕做错了什么让你难过,反而就开始疏远你了……其实,有哪个爹娘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天极自己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心中有些自嘲的说道:不过的确有不被爹娘所疼爱的孩子呢……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你说爹爹真的不恨我么……如果没有我的话,娘亲就不会离开了……”宇文芳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若是老将军不疼你,还能由着你这么乱来么。”宇文雅尔摇头叹道,“要知道,老将军可是有名的黑脸罗刹,朕还记得朕小时候没有好好练习马术,都被老将军抽了一鞭子呢。” 听着宇文雅尔的抱怨,宇文芳破涕为笑,只擦了擦眼泪说道:“那是皇帝哥哥太笨了。” “你!你居然敢说朕!”宇文雅尔佯作生气。 宇文芳吐了吐舌头,接着对宇文天极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去!” 宇文天极点了点头,辞别了宇文雅尔后离开了皇宫。 “金陵公主出宫了?”坐在小塌上的池清雅听后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去立刻包一份大礼,不用太名贵,多是些补气养血的东西就成,送到滇亲王府去,就说是贵妃娘娘送的,给老将军补身子。对了还有记得先说交给金陵公主,别直接交给老将军。” “是。”凛蝶行礼后立刻准备离开,然而却又被池清雅叫住。 “等等!”池清雅想了想说道,“别说是我送的了,就说是池天明送的。” “大少爷?”凛蝶不明白池清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池清雅笑了笑说道:“我自有我的用意,你只要照办就是。记住,交给金陵公主,如果是别人收,就带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凛蝶不解的瞟了眼池清雅诡异的笑容,但还是乖乖的跑去置办礼物了。 而被说成送礼的池天明,此时正坐在宫里的河岸边发呆。(未完待续) 21.琴箫再合意相离2 “怎么了?又在发呆?”刚巡逻完回来的李仁贵到处找不到池天明,于是想着他是不是又跑去河岸边了便摸索了过去,没想到还真是被他猜中了。 “没什么,就是心里有些不舒坦。”池天明揪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有些烦躁的摇了摇。 “因为后天出征的事?”李仁贵坐在了天明的身边,也揪了一个狗尾巴草下来,开始编东西。 “算是吧。这次的出征我觉得有些太急躁了,要是再晚一些可能更好。准备够充分啊……”池天明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本能的感觉到那暗藏在平静之下的汹涌。 仁贵瞟了眼有些闷闷不乐的天明,叹了口气,又拔下一根狗尾巴草,一边玩着一边说道:“我说你当初放弃军中的职位干什么,明明心里还想的不得了,连休息的时候都在想这种事情。叫我说,你也干脆放下心,该忘了的都忘了,好好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喜欢带兵就去带兵,喜欢杀敌就去杀敌,喜欢策马就去策马,喜欢打仗就去打仗,别像个娘儿们似的,在这里瞻前顾后的,叫人笑话。”说着又揪了一根草下来,缠着方才编好的两根继续,“你自己也清楚,侍卫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你,你是池孤鹤的儿子,骨子里就是喜欢厮杀的料,只是你太正直了点,从小就跟着你娘学习四书五经的,脑袋都学木头了。叫我说,那时候你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你本来就是士兵,士兵听将领的话是必须的,你要是违背了你爹的意思,那才是该被罚的呢。” “只是,那些都是无辜的人不是么……如果说只是杀掉尤鹰一个,我不会手软,毕竟站在战场上就要有牺牲的准备,但是那些妇孺下人们……那段时间我每晚都在做恶梦啊……如果要是尤家还有一个活着的人。我一定会去谢罪。(.好看的小说)”天明躺在了草地上,从斑驳的树荫中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心里头觉得有些苦闷。 “要我说啊,就算赔礼也该是你爹而不是你。”仁贵将编好的一个小草猪放在了天明的鼻子上,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要是不满就爬上去,用自己的手改变。在这里畏畏缩缩的,永远只能当一个失败者不是么。” 池天明看着李仁贵愣了许久,摇头笑道:“真是说不过你。我看你也不适合在这儿当侍卫,去当文官比较合适哦。” “嘿,我这是在给你开导,你倒反而来说我的玩笑话了。”李仁贵不爽的打了下池天明。“说真的,我这辈子就认你这一个兄弟,你去哪儿我就去哪。我是没那个本事领兵,但论武功,我可是比你还高些呢。”说着李仁贵就跳了起来,在空地上比划了几下,发出吼吼哈哈的声音来。 池天明无语的看着李仁贵在一旁耍宝,只将鼻子上的小草猪拿下,揣在口袋里。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渣滓,四下望了望说道:“该巡逻了。” “西边那块金吾在负责,我们就巡查东边就可以了。”李仁贵想起来自己要告诉池天明的事情,连忙说道。“今个皇上刚下的命令,说是让羽林军和金吾卫分别负责东西两边,看来是想从羽林军手中将权利削弱点了。” “无所谓了。”池天明伸了个懒腰,没什么精神的说道:“反正大概都是右派和赵家的想法吧。不是说赵家有个人进了金吾么。” “是么?我还没听说呢。”李仁贵耸了耸肩,扶了下腰间的剑随后和池天明一起再一次巡逻起来。 在琴房练了会儿琴的莫舒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好看的小说)便暂时先放下了练习,同宝莲回了宫做安车去了皇后那儿拜安。到的时候皇后只是随意的说了几句,又提醒莫舒去太后那儿的事情。便应承下来,宴会结束第二天就去。 离开鸾凤宫,虽然说是很想再回去练琴,可今天是她去关照英莲的日子,若是不去看看,也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她也是真的有些想英莲了,因为装病所以也减少了往英莲那儿跑的次数,有事都让鸳鸯代劳了。 拐弯去了舒爽斋,进了小院子就见着莺儿坐在院子中绣手绢。 抬头见到了莫舒来了,莺儿喜得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进了小屋中叫道:“主子,玉宝林来了!” “姐姐!”欢快的声音果不其然的从屋内响起,莫舒掀帘子走进了屋子,见英莲挺着肚子想要下床,连忙上前扶住,担忧的说道:“还下来做什么,快好好躺回床上去才是。” “姐姐担心过头了。”英莲笑着摆了摆手,还以如往常一样可爱的笑着下了床,扑进莫舒的怀里,“姐姐好久不来看英莲,英莲都没个人可以说话的。” 莫舒摸了摸英莲的头发。半是无奈的笑道:“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可怎么好。” “我不嘛,谁说当娘了就不能撒娇了。”英莲嘟起了小嘴,不开心的说道。 莫舒好笑的敲了下英莲的小脑袋,对着一旁的莺儿说道:“最近你家主子可有什么不顺?” 莺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主子一切都好……” 那点细小的表情变化怎么可能逃得过莫舒的眼睛,于是莫舒便给宝莲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莺儿带出去。 宝莲会意,对着莺儿笑道:“莺儿,我这又有几个新菜样,你来,我们去灶房,我交给你,对怀了孩子的女人可是最补的了。” “这……”莺儿看宝莲的眼色就知道宝莲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看向了英莲。 英莲点了点头,同意莺儿离去,于是莺儿才和宝莲一同行礼离开了屋子。 莫舒扶了英莲坐在床上,轻轻抚摸了下她腹部的隆起,笑着说道:“这里面可是龙种,我倒想做他的干娘了,要是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说不定还能来救我呢。” 英莲愣了下,看着莫舒似乎是在开玩笑的神色,忽的有些难过的说道:“姐姐说的什么丧气话,怎么会有三长两短……我们也不是被人好欺负的。” 莫舒皱了皱眉,觉得英莲的语气有些不对,或者说,这孩子以前会这样说话吗? 然而英莲却立刻又换上了开心的笑脸,拉着莫舒的手摇道:“既是姐姐想做这孩子的干娘,自是最好的了,英莲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嗯……”莫舒点了点头,将心里的疑惑暂且压下,想了想又问道:“明个晚上有宴会,你知道么?” 英莲苦笑着说道:“姐姐怎么忘了,我现在哪儿还能去参加什么宴会啊。” 莫舒疑惑的说道:“你这怀胎不过三月,按理说还是可以四处走动走动的。而且多走动也对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英莲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在这舒爽斋走动走动算了,也不想出这儿……只要能将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够了。” 莫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谈话,只觉得似乎几天没来看英莲,英莲就有些不同于从前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想多陪英莲一会儿,可毕竟还要去在练习练习琴曲,否则若是闹了笑话,可不是能一笑就解决的。 英莲也看出来了莫舒似乎还有事要做,虽然还很想和莫舒多聊一会儿,但还是开口说道:“姐姐就先回去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等姐姐空了下来在来看我就好。” 莫舒欣慰的摸了摸英莲的头,微微笑道:“我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些好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就让莺儿来告诉我,我亲自给你做。” “好啊好啊!”英莲一听莫舒要给自己做好吃的,立刻就两眼放光了起来。 离开了舒爽斋,莫舒还没开口,宝莲就自动开口说道,表情还有些严肃,“莺儿说,因为现在皇上都不怎么来了,似乎连孟常在怀了孩子的事情都忘了,所以下面人也就怠慢了起来。有几次连晚饭都没怎么做,最后还是莺儿自个儿去烧的……” “岂有此理!要是英莲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仔细着他们的脑袋!这可都算是谋害皇嗣了!”莫舒气愤的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将那群势利眼的夯货给都换了。 “孟常在也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所以,也就由着那群下人去了……”宝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知道了。”莫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现在重点是放在明晚的宴会上,结束后我会去向皇上说的。池贵妃和皇后不是也在照顾英莲么?莺儿怎么说?” “莺儿说,两位娘娘只是派了几个人来服侍,也没太过尽心尽力……从来都没有亲自来过一次……”宝莲说着也有些难过起来。 莫舒紧了紧拳头,又松了下去,只忽然平静的说道:“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若是老天无眼,我就替老天开这个眼……”说完便上了安车吩咐驶向司乐司。(未完待续) 23.琴箫再合意相离3 回到了乐司,莫舒关上了门,将一切的烦恼关在了门外。(.无弹窗广告) 无论如何,现在不能想太多,主要精力还要放在练习上,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曲子能讨得了宇文雅尔的欢心,那么以后提出怎样的要求都可以,但是如果不能完美的展现出曲子,或者说有了失误,那可就是将自己的命运给断送在了这弦上。 想获得宠爱难,想巩固住宠爱更难,但是想要毁掉宠爱,却是比喝口水都简单。 已经让宝莲远离了屋子,这里地处偏僻,离梨园也很远,虽说不是能将声音完全阻隔,但比起一般的屋子来说,已经好很多了,再加上童尚仪要加点训练乐师和舞女的配合,怕是今晚也睡不了几个时辰,更别提回这琴房练习,所以,可以说,现在,她已经可以毫无顾忌的练习。 轻拨柔弦,缓若流云浮动,点点拨弦,如若水波泠泠,将长音与短音配合起来奏出了野鹤的啼鸣,伴随着弹拨的清爽渐渐呈现出了一副芦苇湿地游云野鹤闲戏的画面来。 莫舒将第一段弹完后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又仔细看了看乐谱,才发现其中一个很微妙的注解,便明白过来从木弦滑到水弦的时候需要在加一些力道,显出一种野鹤踏水的声响。 嘴角微提,莫舒心里开始欢喜起来。果然不愧是母亲做的曲子,连如此小的细节都有着这么生动的展现,若是她的话,怕是连一半水平都达不到吧。 继续一段一段的研究,待将整首曲子都练完整了以后,莫舒才松了口气,方觉早已过了晌午。 “小主。”这时门外响起了宝莲的声音,像是听到自己的琴声停了,所以才来敲门的吧。 “什么事?”莫舒提高了声音问道。 “小主,卓公公将饭菜送来了。您要用些么?” 一定是鸳鸯见她没回去,所以才赶着小卓子来给她送饭的吧。 “知道了,拿进来吧。”莫舒起了身,走到了一旁的小桌边坐下。 宝莲推门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了桌上,端出一素一荤一小碗饭来。莫舒拿了筷子,刚准备动口,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小卓子来了么,怎么没见到他人啊?” “卓公公回去了。说是还有事。”宝莲回答道。 “嗯。”莫舒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要是小卓子在,就问问他关于鸳鸯和风灵现在的状况呢。 “不过感觉上卓公公的脸色有些苍白呢,好像出了什么事一样。”宝莲想了想说道。 “出了什么事?”莫舒觉得有些个蹊跷。 “这只是奴婢乱猜的。奴婢也不清楚。”宝莲摇了摇头。 莫舒也没有太多理会,如果真的有什么大事,小卓子一定会来通知自己的,不过看情况,说不定是吃坏了肚子也未可知。 “行了,我吃饱了。”莫舒放下了碗筷,让宝莲将剩下的带回去,“晚上就不用送来了。” “是。”宝莲收拾好了食盒,快速的走了出屋。 莫舒重新坐回了琴旁。开始练习,但不知怎么的,虽说是熟练了起来,也弹得非常流畅,可却一点儿感情都找不出来。原本莫舒自以为无论是什么曲子,只要是弹了几遍便能掌握住谱曲人的意思。可娘亲的这个曲子她却是抓不住这其中的意蕴。 若说的是奏景,却有点儿太孤高,若说是喻人,却又是想象不出什么人能有着这样复杂的个性。或者说,最根本的。大概就是这明明是合奏的琴谱,但现在却只有一个人在自弹自娱,无法琢磨其真正的意义吧。 叹了口气。莫舒只好慢慢的抚着弦,一点一点的找感觉。 没多久就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幽暗的夜幕下是连绵的灯火,四处都洋溢着些许紧张和热闹的气氛。 “啊,累死了。”李仁贵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肩,抱怨着说道:“你说这宫中不能骑马,一圈走下来,真是要累趴下了。” 池天明摇着头笑了笑,对李仁贵的抱怨左耳进右耳出。 “明个是给你家老爹的送行宴吧,你参加么?”抱怨完后,李仁贵便凑到了池天明身边开始了小八卦。 “不,暂时没想去。”池天明想到凛蝶带来的口信,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如果他真的出席了宴会,那么就必须舍弃掉现在的职务,重新回到军队中,去做那些根本他不想做的事情。他不想杀人,也不想去争夺什么,他只是想保护最重要的人才学习这些本事的,然而,需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白痴。”突然李仁贵一拳就敲在了池天明的头上,将池天明打得愣了一下,“明明脑袋比我聪明许多,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 “呃,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木鱼脑袋,这些事情想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么?”李仁贵打了个哈气,“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反正我都说了陪着你,你怕什么啊。小时候你就畏手畏脚的,明明打架挺厉害的,却能被那个叫什么来着……周,周……” “周富。” “对对,那个周富打的伤成那样,最后还得我出手帮你解决。我就不明白你怕什么。”李仁贵翻了个白眼,“知道你对你自己的身事感到不自在,也不想让你娘担心,但也不想想看,你越这样,你娘越担心。每次去你家,你娘就请求我照顾好你,弄得我都觉得我真成你大哥了。” “哈哈,那还真是抱歉呢。”池天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不是抱歉不抱歉啦,我的意思就是说,你该放手去干你自己的事了!老是活在别人的影子下,我看的都来气。”李仁贵瞪了池天明一眼,完全成了一副大哥的模样。 “嗯。”池天明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正当两人路过乐司的时候,李仁贵见池天明突然停了下来,满脸震惊的神色,有些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听到没有?这个曲子……”池天明有些愣愣的看向乐司中传来微弱琴声的方向,有些怔忪的出神。 李仁贵当然听得见,但他什么都懂就是单单拿音律没辙,听到还可以,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只会说两个词“好”或者“不好”。 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李仁贵突然也露出讶异的神色来,“这和你以前吹过的那个曲子好像啊。” “是古琴的部分。”池天明突然从怀中抽出了萧,向着乐司走去。 “喂!你要去干嘛?”李仁贵见池天明跟魔怔了似的,只得叹了口气,赶快跟上,以防他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走到了一间小屋额的不远处,已经能够很清楚的听清那旋律了。 更随着其中的间隙,池天明抬起了萧,开始与之合奏起来。 莫舒还在屋里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将感情给代入进去,然而忽然听到一阵箫音传来,且同曲子的配合度极是完美,心头一紧,本想立刻停下来去看看是谁在外面合曲,但又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出现在心中的感觉。果然是配合上了箫音后,原本有些还不太明白的地方,立刻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原本只是单独的琴曲,所奏出的感觉无论是嬉戏或是啄食,都不过是孤独着似乎心中还有些许的憧憬,然而当琴箫合奏之时,却像是忽然就变了画面,原本的凄凉瞬间就成了在明媚阳光下的欢歌。 白鹤仰起弯弯的细长颈脖对着天空幽幽的鸣叫着,在芦苇荡上空回旋着啼鸣,似是在抒发自己的志向,又似乎是在渴求着那遥遥无望的另一个身影。 然而当合奏越往后进行的时候,莫舒却越感觉到心惊无比。 低沉下来的旋律仿佛为天空铺上了阴霾,无论再如何高歌,得到的却只是孤独的回声,没有应和没有回答,仿佛在天地的尽头永远的仰望着那追寻不到的身影,心中哭泣。 然而,曲子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明明好像还应该有着更好的结尾,或者说一定会有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可真真切切的,就这样结束了。 意气风发,歌声嘹亮,却对着是一个只存在于心中的梦幻。 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却很难说清。 莫舒只觉得有些惘然若,愣了许久,才猛的想起来方才与自己合奏的萧声,便连忙推开门,在宝莲的惊讶之中跑了出去。 “小主,怎么了?”宝莲连忙跟上,见莫舒一脸的迷茫和焦急,心里也觉得奇怪。方才还谈曲子弹的好好的,怎么就冲出来了呢? 莫舒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人在,便转身看向宝莲问道:“方才你可见有个吹箫的人来过?” “人?没有啊,这里只有我一人。倒是听到了萧声,可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 莫舒失望的垂下了眼帘,缓缓的走回了琴房,然而再坐在琴前,却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在弦上了,便只好暂时放弃,和宝莲一同回了沁心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24.雀儿夭折内鬼浮 回到斋内,莫舒刚进了屋子,就见到鸳鸯和小卓子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莫舒笑着向两人打招呼道。然而两个人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身子均是一抖,战战兢兢的转过身,笑着对莫舒说道:“小主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啊?”莫舒好笑的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紧张,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坏事,怕我知道不成?行了,不说了。有什么事都过去了,只要不是人命关天,都不是大事。对了,我饿了,可还有饭菜?” 鸳鸯立刻回答着“有!”就小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去灶房吩咐热去了。 小卓子则是眼神游移不定的就是不敢看向莫舒,感觉心慌的很。 莫舒皱了皱眉。小卓子她也算是认识很久的一个人了,虽说不上能完全信任,但也有八九分。先不说处事圆滑,很会说话,能将前前后后的人脉关系都打点的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所以到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瞻前顾后,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什么时候怪过你。”莫舒自个儿动手沏了杯茶,让宝莲将小火炉点上,想再煎些凉茶。 “没事,没事。”小卓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心神不宁被莫舒看出来了,连忙做出一副淡定下来的样子。 “如果你不说,那么,我现在就将所有下人们都叫过来,谁说,赏谁十两银子。”莫舒语气也冷了下去。平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明明就是有事,还一定不是小事,却怎么都不说出来,干叫人着急。最后一旦被揭穿,那就会是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可能真的连自己的命怎么搭进去的都不知道。 “这……”小卓子急的脸上的汗都直往外流,只不断的瞟着门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一样。 “看什么呢?有人要来?”莫舒抿了口茶,漠然的问道,“小卓子,以前你可不像现在这样连句实话都不敢说。我莫舒别的不敢说,但还从来没有对待你们有过不好的吧。为什么现在连句实话都不愿意告诉我了呢?” “我的祖宗唉。”小卓子终于肯开口了,但一开口就是几乎像是哭着哀求出来一样。“奴才我是真不能说,不不不,是不能现在说,还请小主再等等。再等等就行。” “放肆!”莫舒第一次对着小卓子动了怒,只一茶碗的拍在桌子上,发出碰的响声,吓得小卓子又是一抖,“到底谁是主子了?出了什么事?我要你立刻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小卓子见莫舒这么生气,苦着脸,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磕着头。嗫嚅着说道:“小主,就别再逼奴才了,奴才对小主忠心不二,但这事真的要再等一等……” “你起来吧。”这时从门口传来了风灵的声音。 小卓子如获大释一般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的莫舒目瞪口呆,憋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的说道:“这才来一天。道比我还有主子范儿了……” “奴才给小主拜安。”听到莫舒的自言自语,风灵立刻用庆喜的声音说道。 “行了行了,你给我跪,我晚上会被梦魇着的。”莫舒瞪了就要下跪的风灵,“不许跪。别磨蹭时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着脸色有些严肃的风灵,莫舒知道一定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雀儿死了。” 风灵没有过多的修饰,或者是提前说什么一定不要惊慌之类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而是直接切进了主题,干脆利落的告诉了莫舒事情的经过。 “尸体已经泡了三天了,就在后院的水井里。你走后鸳鸯带我去后院熟悉环境,我闻到一股很淡的臭味,于是便找到了雀儿的尸身。” 莫舒听完风灵的话以后,只觉得自己很淡定,淡定的都有些不像是常人能有的反应,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尸体现在在哪儿?怎么死的?都有哪些人知道?” 小卓子见莫舒如此的平静,压根就不像是听到了有人死了,而是听到了有人偷懒或是别的什么事情一样,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风灵来。 当初一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就主张要去告诉莫舒,而风灵却说不要去,在他处理好尸体前,一丁点儿消息都不可以透露给莫舒,必须由他来告诉莫舒。而且,若是他说出来,莫舒一定会先想着解决事情而不是崩溃。 “尸体我已经弄出宫了。是被人从后用钝器击打再推入水井中的,目前只有我、鸳鸯、小卓子三个人知道。”风灵平静的将莫舒的提问说了出来。 “尸体现在由谁看着?检查出什么来了么?”莫舒用左手握住了右手,不让自己颤抖的太明显,可脸上却像是已经不知道怎么变换神色一般,一直保持着古井不波的状态。 “袁太医已经去看了,现在放置的地方很安全。” 莫舒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浑身冰凉,连嘴唇都有些颤抖,然而脑袋却异常的清醒。现在不是纠结雀儿是谁杀死的,而是必须要将雀儿死掉的事情影藏起来,可雀儿不见了不可能不会被人发觉,几天可以,但若是几个月呢? “将晓月叫来,立刻,做安车去。”莫舒看着刚刚拿着食盒走进屋的鸳鸯说道。 鸳鸯愣了一下,忙的点了点头,将食盒交给了宝莲,一路小跑着出了去,不过一会儿就将晓月带了来。 “小主有什么吩咐?”晓月见莫舒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上次莫舒交给她去拿到艾紫阳的贴身饰物的事情,昨个终于弄清楚了艾紫阳都带了哪些东西。就琢磨着这几天去弄来,没想到竟是今晚又被莫舒叫了过来。 “想办法将雀儿的名字从名册中划掉,理由是被我赶出了宫。今晚就弄好,千万别被人发现。”莫舒的语气很是凝重,晓月也不敢多问什么,看莫舒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既然出事,那便是少知道比多知道了的好得多。 “是,奴婢这就去办。”晓月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立刻转身离开了屋子。 “宝莲,鸳鸯,小卓子,你们现在将所有的下人都集中起来,我要将叛徒给揪出来。”莫舒说着,握紧了拳头。 “是……”三人立刻就离开了屋子去叫人。 于是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莫舒和风灵两人。 “有什么疑点?”风灵知道莫舒一定是这样的状态,以前开始,她就是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反而能够处变不惊的女孩子,到时候会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方面乱了手脚。 “太多。”莫舒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有些不太好。 “说出来听听。” “第一,雀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人结仇,应该说她根本就不可能有仇家。雀儿一向胆小怕事,被欺负倒是经常的,有时我也会帮她些,可要是让她去杀人,她根本没有这个胆。第二,雀儿死的太离谱,一个中阶宫女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被简单的推进井中。而且,她不是负责水井那一块儿的,去虽然说去哪儿是她们的自由,但原本就害怕鬼的雀儿是绝对不会去接触水井的。当初让她看后院,她死活不愿意去,看来就是因为传言井中有鬼。第三一般人进来我这沁心斋我都是会让鸳鸯做记录的,但来了以后停留在这里的就三个,但这三个都没有见过雀儿。所以,应该是有内鬼。” 风灵点了点头,“嗯,大体也应噶是如此。” “小主,都来了。”这时候鸳鸯走进了屋子,对莫舒说道。 “既然都来了,那么就开始吧。”莫舒站起了身,走到小火炉前,将火灭了。看来这茶,今晚是煎不成了。 出门后,看着沾了一院子的人,莫舒轻轻的开口说道:“叫你们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勤勤恳恳的工作才是正道。想来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我将雀儿撵出去了。” 一句话出口,引得所有人都惊慌无比。 “大家也不必害怕,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赶得人,恃宠而骄,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原本我也没想到雀儿会是这样一个人,可既然有错,就必须被罚。你们也都记住了,好好工作就有钱拿,但若不好好工作,像雀儿一样被赶出宫的,只能越来越多听见了没?”莫舒严肃的说道,就像是真的将雀儿赶出去了一般。 下人们都窃窃私语了一阵,直到莫舒皱着眉头,不爽的提高了声音说道:“都听见了没?!” “听见了。”下面这才有了回答。 “行了,都散了吧。”莫舒说着居然要就这样将所有人都散了。 鸳鸯宝莲在一旁有些焦急,可莫舒没发话,她两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对话传入了莫舒的耳朵中。 “还真是被撵走了啊,小主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说说说不定就通了,干嘛好端端的非要去逆着小主的意思做呢。” “不过我听说是雀儿其实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25.雀儿夭折内鬼浮2 “站住!”莫舒突然吼了出来,用着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大声,“小六子,方才小马子对你说了什么?” 小六子愣了下,连忙说道:“回小主,小马子说,雀儿其实是……” “行了,”莫舒打断了小;六子的话,转头看向小马子,然而却对着风灵说道,“将小马子带进屋来,其他人可以散了。都会去好好睡觉,没事别往外跑。” “是。”众人都战战兢兢的点头,接着鸦雀无声的离开了。 “小主?”鸳鸯看着被风灵已经钳制住了的小马子,有些不解。 莫舒冷哼一声,“先进来吧。”接着便走进了门内。 “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了雀儿。”莫舒坐在了凳子上,看着面前冷汗蹭蹭的小马子,心中冷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 晚了! “我,我没……”小马子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莫舒看了眼风灵,风灵立刻轻松的将小马子的手腕给拧了脱臼,接着又拧了回去,同时另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 只见豆大的汗珠从小卓子的脸上滚滚而下。看样子是疼的不轻。 “雀儿死了的事就只有现在在屋里的人知道,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说?”莫舒的声音尖锐起来,“端的是狠毒啊,我这儿怎么能出现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 小马子吓得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死命的磕着头说道:“小主明鉴,真不是奴才,小主明鉴,真不是奴才!” “哦?你说不是你?”莫舒的声音又放缓了下来,慢慢悠悠的说道:“那你说,是谁?” “这……奴才不知……”小马子支支吾吾的。 “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我身边留不得这样的人。”莫舒冷冷的说道。 风灵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小马子提起来。点了他的哑穴,就要往外走。 小马子吓得手舞足蹈的各种恳求,但奈何发不出声,想求救都难,最后在离开门口的时候干脆就直接扒住了门沿,拼命的摇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难看。 莫舒瞥了小马子一眼,淡淡的说道:“想说了么?” 小马子还是摇头。 莫舒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看来你没有弄明白一件事。不论是雀儿或者是你。对我来说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下人罢了,说白了,掐死你们也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并不在乎。即便是我将这一屋子的人都赐死。皇上该喜欢我的,还是会喜欢我。所以,你帮着命令你的人也只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罢了。查不查得出到底谁是杀掉雀儿的凶手与我何干,明儿我就讲这里所有人都换了,也放心。你说不是你杀的,但你知道雀儿死了,可你又不说是从谁那儿听说的,你叫我怎么办?我需要饿不过是个能处置的人,顶个罪名就可以。事实是什么样,完全没有意义,至于你的动机,我可以说好似劫财,也可以说是劫色,更可以说是口角不和。反正只要你也死了,就死无对证了,不是么?放手吧,这样还能死的痛快些。” 小马子哭的更凶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风灵见状。拍了小马子的肩膀左右各一下,小马子便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然而小马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气力,直接用脚勾住了门框。死命的点头,又摇头,弄得莫舒没看明白。 “想说了?”莫舒冷笑着看着小马子。 小马子忙不迭的点头,拼命的张嘴,看样子是决定将他背后的那个教唆者供出来了。[] “庆喜,带他进来。”莫舒平静的说道。 于是伪装成庆喜的风灵便踢了脚小马子的腿,让他放开了门框,随后将他又带回了屋子中,解了他的哑穴。 “说吧。”莫舒佯装平静的喝着茶,不看小马子一眼。 “是,是,是郑才人……要奴才杀了雀儿,再散布谣言说是小主害死了她……”小马子的声音都颤抖的说不全话了。 “你收了多少钱?”莫舒一听到郑才人,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越发的心里难过起来。到头来,还是害了雀儿。 “一百两……”小马子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一百两!区区一百两就能要一个人的命?!这是何等的讽刺和悲哀! “小马子,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贪财没了良心的小人。本觉得你也算是挺会说话,有些聪明的下人。我真是瞎了眼了!”莫舒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能自己上去狠狠的教训小马子一顿为雀儿报仇。 小马子只是哭的哇哇的磕着头,头皮都磕破了还是不停下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当初拿到那一百两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留下你家的情况,你家人我会照顾的,你可以安心的去向雀儿谢罪了。”莫舒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有些颤抖的说着。 人命贱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叫人难过不已。 小马子愣了一下,忽的狠狠的磕了下头,趴在地上放弃的说道:“奴才现在才明白,小主确实是个好主子。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郑才人帮过奴才的家中,奴才欠郑才人一个人情,所以郑才人找上奴才的时候,奴才不能拒绝。奴才不怕死,就只怕家中母亲年老无人照顾,有小主这句话,奴才就是死一百遍都不会眨一下眼。奴才谢小主怜悯,奴才对不住小主。” “你倒是个重义的汉子。”莫舒眯起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风灵说道:“放开他吧。” 风灵倒是没什么意见放开了钳制的小马子,然而一旁的小卓子宝莲和鸳鸯都惊呼起来,全都跪下来劝莫舒三思。 “你们都起来吧。”莫舒淡淡的说道,声音中透露着疲惫,同时看向错愕不已的小马子,冷冷的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你要你活着偿还你的罪孽。死的容易,不过两眼一闭,然而活着,你就必须天天忍受着煎熬。每年雀儿的忌日,你都必须写一百遍大悲咒亲自去雀儿的坟上上香。你明天去雀儿的家里对着她的爹娘赔罪,同时要担负起照顾她爹娘的责任来。再给雀儿刻一个灵牌,放在你屋中每天的吉位,早中晚三次叩拜赔罪。你可做得到?” 小马子愣了好一会儿,渐渐的,本已经停止的眼泪又一次从眼眶中滑落,只将双手放在地上,缓慢而有凝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坚定的说道:“奴才,做得到。” “好。”莫舒点了点头,看向宝莲,“你去将所有人再聚集起来,就说我有话说。” 宝莲觉得自己彻底弄不懂莫舒想做什么了,完全不理解她的用意。明明小马子杀了人,她却根本不让他偿命,然而还说要善待他的家人,只不过让小马子做些根本算不得惩罚的事情,这算是什么事啊…… 然而风灵却露出了温柔的表情看着莫舒,欣慰不已。 “方才我说了雀儿是被我撵走的。”莫舒又一次看向了被聚集起来的下人们,用平静却是沉着的声音说道:“其实不然,雀儿被杀了。” 下方一片哗然。 “大家还记得三天前,这井中的水饿味道变了的事么?那天就是雀儿被害的日子。泡了尸体的水必然会有异味。这也是我的疏忽,若是早些叫人去检查水井,雀儿也就不用在井里孤独的待上三个日夜了。”说着莫舒觉得眼眶有些发涩,“大家一定很好奇凶手是谁。这凶手已经知道了。只是在这里,我并不想告诉大家。因为这个凶手是被人教唆的。” 所有人都开始面面相觑,有些惊恐,又有些疑惑。 “我这沁心斋虽说不大,但我相信大家也都是一条心。虽然说我莫舒不才,并不能给大家什么荣华富贵,但我也从来不会亏待了大家。只是有些小人别有用心,拿住了一些人的小把柄,可能届时就会来要挟为她卖命。所以,在这里,去杀了雀儿的人固然有错,但更可恶的却是行杀人之意却不弄脏自己手的幕后。我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想杀雀儿的是曾今被雀儿指控而失去地位的人。你们心里应当都清楚那人是谁。我的话就这么多,以后如果还有被收买的人出现在这沁心斋内,发现一个杀一个,发现两个杀一双。听明白了没?”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接着爆发出坚定的回答。 “奴才(奴婢)谨遵小主之命。” 莫舒转身回了屋子,将所有人都赶出了门,只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床边,颓然的坐在床上。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悄然滑落,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她害了雀儿,是她害了那个有些胆小,事事谨慎,稍微被吓一下就能哭出来的单纯的孩子,是她将她卷入了她的计划中,是她将她推入了深渊…… “雀儿,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莫舒蜷缩在床上,喃喃的哭泣着,在静谧的夜晚包裹着沉重的悲伤和自责,一夜无眠……(未完待续) 26.红帏翻起金莲落 雀儿已经被安葬在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莫舒清晨亲自出了宫,为雀儿上了一炷香。[.超多好看小说] 猎猎的晨风吹起了莫舒的衣角,扬起了满山的悲伤。莫舒站在雀儿的碑前,闭上了眼睛,轻轻开口问道:“风灵,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风灵走到了莫舒的身边,沉声说道:“凡事都要有牺牲,这才只是个开始。” 疲惫的笑了一声,莫舒睁眼看向风灵,有些许虚弱的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别人的生死都挺冷酷的。” 风灵却像是无所谓一样,平静的说道:“对我来说,以前没有任何事能比尤家在我心里重要。而现在,没有任何事能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我都会帮着你。” 莫舒虚弱的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雀儿的墓碑,深吸一口气,佯作开心的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倒是安心了不少呢。谢谢你,风灵。” “何必言谢。”风灵看着莫舒伪装起来的笑容,心里有些发酸,如果是以前,莫舒一定不会笑的如此悲哀,“现在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了,如果我都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 “也是呢。”莫舒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了耳后,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上了安车,回到了宫里。 雀儿的事情仿佛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宫,都说是雀儿被人诅咒所以咒死了,还说现在整个集芳宫内到晚上都能听见雀儿哭诉喊冤的声音。 “小主……”鸳鸯见莫舒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屏障后走了出来,连忙奉上了茶水,然而只有些犹豫的想说话,又不敢说。 “说吧。”莫舒知道鸳鸯的心思,接过了茶,示意她说。 “这宫里头传言说咱沁心斋有鬼……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不怕。[.超多好看小说]”莫舒抿了口茶,接着将茶盏又放回了鸳鸯的手中,“宫里头的鬼怪传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越是传的厉害,越是有好处。既然敢对我的人动手,她就该掂量掂量。” 说着这话的莫舒眼中透露出了恨意和愤怒。 “叫小马子过来。”莫舒坐在了椅子上,示意宝莲去叫人。不一会儿,小马子就跑了进来,给莫舒磕了个头。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莫舒看着小马子,没有让他不要行礼。 “回小主,已经说了。郑才人当场脸色就煞白。”小马子平静的说道。 “心里有鬼之人必被心鬼所折磨。我不会要郑才人的命。我要她自己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着。”莫舒说这话时平静的就像是在说着“今天早饭吃了什么”一般,“从今晚开始,该怎么做,你心里也有数了。” “是。奴才谨遵小主之命。”小马子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个头,随后匆忙的离开了屋子。 上午拜安完后莫舒便一头扎进了琴房中练习着晚上要演奏的曲子,一步没有离开过。 而池天明则又一次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琴房后,躲在树上,听着莫舒弹琴。 “喂,我说兄弟!你怎么都快成贼了啊!”好不容易找到了池天明的李仁贵站在树下翻着白眼压着嗓子喊道。 “说什么呢你。”池天明向下看了眼李仁贵没理他。 李仁贵好笑着摇了摇头,只一个飞身就上了树,蹲在池天明身后的树枝上拍了下池天明的肩膀,调侃着说道:“我说你还听上瘾了啊。一大早儿的就来这蹲点。蹲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没?” “什么收获?”池天明对于李仁贵的打扰有些不高兴。[.超多好看小说] “知道弹琴的是谁了没?”李仁贵挤眉弄眼的笑着。 “这我怎么知道,又不能跑进去看。”池天明摇了摇头,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这样的弹奏方法,他的印象中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要是是个美人。哥我还想抱回家呢。” “一边去!”池天明瞪了李仁贵一眼,“就知道添乱。” “嘿,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李仁贵抓了把树叶撒向池天明,“就许你心里头装着那个玉宝林,不许哥心里头装着个小仙女啦。” “乱说什么呢。”池天明将头上的叶子扫落。刚准备教训教训李仁贵,便听见树下传来了响动。 池天明立刻给李仁贵一个眼神,两人瞬间收起了气息。凝神探去。 只见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人左顾右盼的走到了琴房后,神色紧张的嘴唇都发白。 “你说她想干嘛?”李仁贵表示非常好奇,“你说她会不会是想要放火啊?” “你别乱说话啊。”池天明用手拍了下李仁贵的头。 “我不就是说说么……”李仁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半是委屈的说道。 只见那小宫女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一边倒一边走,整整走了一个后墙,然后又拿出一个大罐子,往强上开始泼里面的液体。 “我说……我怎么越看越是像放火的。”李仁贵摸着下巴认真的说道:“那个一开始洒的是油吧,现在在撒酒……” “闭嘴。”池天明这次是真的有些恼火李仁贵的乌鸦嘴,因为那个小宫女真的掏出了火折子开始点火了,“你就是一乌鸦嘴!”接着就从树上跳了下去。 “我怎么了啊……我只是分析一下而已嘛,怎么还是我的错了……”李仁贵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两人跑到,就见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突然出现在那个小宫女的身后,点了她的穴道,同时将已经点燃了的火折子夺了过来删灭。 池天明脚步顿了一下,心中有些惊惧。方才他一直都在树上,方圆三里内的一草一动他应该都能掌握到才对,然而这个人却根本不在他的印象中,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池天明并不自大也不自负,但能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却可以悄无声息地的出入,这实在不得不叫人心惊。 “你是谁?”看向穿着太监服的人,池天明一只手放在了剑上,准备随时攻击。 那人转过头,看了眼池天明,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池天明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李仁贵行了个礼说道:“奴才庆喜,是玉宝林身边的人。我家小主在此练琴,让奴才在外守着。不想二位也在,早知如此,奴才便不出手了。”来人正是风灵。 虽然莫舒说不需要人跟着,但在这宫里,想杀个人反而比在宫外还要简单的多。自从发现雀儿死后,风灵便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莫舒一个人单独在什么地方,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事,他连救都来不及。 然而来到乐司后他便发现有高手在屋子后的树上躲着,虽然动机不明,但绝不是可以放松的对象,于是便消除了自己的气息,躲在阴影处盯梢。却没想,居然冒出来了这么个放火的小宫女。 不过现在看来,树上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可疑的家伙,但其身份倒是值得他注意。 池家的儿子,池天明。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躲在树上偷偷摸摸的想对莫舒做什么,但他的出现就是个不安定因素,还是尽早除去比较好。 而且另外一边的人似乎就是李家的人,应该是莫舒想要拉拢的对象,可看情况,这李家和池家的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想要拉拢恐怕不易。 池天明也同样在打量面前自称庆喜的人,虽然这种事查一下就会清楚,但本能的感觉到这人不像简单的太监。然而据他所知,莫舒从小就被送入宫中,应当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外面,当然也不可能认识这样的高手,那么这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进宫来当太监,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跟在莫舒身边么?如果是想害莫舒,凭这人的身手,早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莫舒杀了,但这人没有这样做。若是来保护莫舒的,一个宫里的嫔妃,毫无身家背景,又怎么能请得起这样的高手来保护她。 “既然二位爷来了,奴才也就退下了,这人就交给二位处置了,相信二位一定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风灵说着便将已经吓得尿出来的小宫女推向了池天明和李仁贵,接着转身离去。 李仁贵看着风灵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啧啧称赞道:“难得难得,这宫中居然有这样的高手。弄得我都想和他打上一架了。” 池天明无语的瞪了李仁贵一眼,揶揄道:“就知道没事惹事,我看啊,你赢不了的。” “诶?!还没打怎么能知道。说不定我就赢了呢。”李仁贵不爽。 “不说了,先将这人押回去讯问吧。”池天明从腰间拿出了绳子困住了小宫女的手,随后解了她的穴道,推着她向前走,然而当他刚解开小宫女穴道的时候,那小宫女就突然从嘴角流出鲜血,两眼一翻,死了。 池天明皱了下眉头,掰开小宫女的嘴,闻了下,面色凝重起来。 “服毒。”池天明看着李仁贵沉声说道,“看来是有主子在背后指使的。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未完待续) 27.红帏翻起金莲落2 “照这样看来,那人是想害玉宝林?可她图什么?”李仁贵有些不解。[.超多好看小说] 池天明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在宫里想害妃子的也只有妃子,为的无非就是宠爱和地位…… 听着依旧还在弹奏的《孤鹤》,池天明有种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当晚的崇明殿很是热闹,因为第二天就是远征的日子,所以晚上宇文雅尔便在崇明殿里摆了宴席,为打头阵的池孤鹤践行。 虽然说宇文雅尔其实并不待见池孤鹤,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了。他的国家还需要池孤鹤来守着,如果惹毛了池孤鹤,怕是到头来,被灭掉的反而是他。 “池大将军明天即将出征,在此,朕敬池将军一杯,还望池将军能早日旗开得胜,大胜而归。”说着便举起了酒杯。 池孤鹤靠坐在椅子上,乜斜着眼睛,看向宇文雅尔,却不动杯,宇文雅尔尴尬的端着酒杯,放下又不是,自己先喝又不是,心里头越来越窝火,恨不得能将杯子里的水,全都泼到池孤鹤额的脸上。 池孤鹤满意的看着宇文雅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优哉游哉的端起了酒杯,却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对宇文雅尔示意了下,没有任何恭谨的说道:“那微臣就谢过皇上了。” 宇文雅尔拼命的说服自己不能动怒,陪笑着说道:“请。” “请。”池孤鹤抬起杯子,一口饮尽,对着宇文雅尔示意了一下。 宇文雅尔也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僵硬着笑容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对着一旁的钱公公点了点头。 钱公公向宇文雅尔一行礼,走到了台阶前,底气十足的大声说道:“宴会开始!” 随后便是鱼贯而入的舞女伴随着乐队的奏乐,舞袖当空。 莫舒是第二个节目,并不是很靠后。于是在舞女们下场之后便示意鸳鸯和宝莲将自己的琴抬上架好。 “这是……?”宇文雅尔有些惊讶。 “这是臣妾出的主意。”皇后平静的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礼,笑着说道:“臣妾和玉宝莲妹妹说起今晚宴会之事,妹妹便说自己虽无背景身家,没有兄弟老父,不能为国报效,但也想为此次出征尽一份心意。于是臣妾便想玉宝林弹得一首好琴,若是在池大将军面前演奏,讨得了池大将军的欢心,也算是为国尽力了。于是便提议玉宝林奏曲一首。” 宇文雅尔点了点头。对着赵玉蝶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也难为皇后费心了。”随后看向莫舒,眼神温柔了下来,轻轻问道:“不知舒儿今日要弹奏何曲?” 莫舒款款走到了大厅中央,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礼说道:“此曲乃为这天下神曲之一。臣妾先行弹奏,不知皇上可愿一猜?” 宇文雅尔来了兴致他本也是喜欢音律之人,听过的曲子无数,此番听莫舒这样说,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他没听过的曲子? “好啊,朕有兴趣。”宇文雅尔点了点头,示意莫舒可以开始。 莫舒对宇文雅尔行了个礼,优雅的转身走到琴后坐了下来。 看着静止的琴弦,微微垂下眼帘。心里意外的平静了下来。明明在这种场合中都会觉得紧张。但这次却有些莫名的淡定。大厅中的吵闹依旧,可当她的双手放在琴弦上时就觉得耳边一片澄净,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与青青的旷野之上,有淡淡的微风拂过。 以柔弦为始,从轻轻的弹拨在木弦上清新之意缓缓的流淌出了指尖,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无弹窗广告)众人都觉得微风拂过耳畔,仿佛看到了那未曾见到却在书中读到过的水畔湿地。 然而池孤鹤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扭头盯着莫舒,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莫舒并未感觉到池孤鹤传来的灼热视线,而是依旧全身心的投入在琴音中。 坐在另一侧的宇文芳倒是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莫舒的琴。 去江南游玩的时候曾在一个茶楼中听到过美妙的琴音。当时她只觉得弹琴的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便吵嚷着要见上一见。然而那弹琴的人却是坐在不透光的屏障之后,任凭她如何去说都不肯出来相见。 当时她一急。差点就要动手拆了那屏风,想来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人敢拒绝她的要求,不过区区一个弹琴的,拜什么臭架子。然而茶楼里的老板跑上来将她拉住后,悄悄对她说的一番话,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老板说,来他这儿听琴品茗的人都知道这琴师的规矩,有三不,不见人,不换曲,不说话。至于个中缘由,说出来倒也叫人可怜。 那琴师生来相貌丑陋不堪,脸上长了块碗大的疤,人见了就骂他是怪物,虽说是个男儿却身体羸弱,干不了重活,所以家里也不待见,就干脆把他给买到青楼去做苦力了。而他在青楼的时候遇见了算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贵人,一个盲了眼的风尘女子。那女子弹得一手好琴,却因为盲眼而无法接客,最后只能和他们一样成为苦力一般的人,早上在大厅中弹琴,晚上就和下人们一起窝在小房子中。 那琴师平日最喜欢听那女子的琴,久而久之也记住了一些。又一次,他去倒完夜壶后发现有几个小厮想对那女子施暴,便举着夜壶砸向了那些人。虽然最后救下了那女子,但却被那些人弄伤了喉咙从此再也不能说话了。 那女子为了感谢琴师,便开始教他弹琴。没想到他在瑶琴上的天分还真算是举世无双的,只不过一月,便能熟练的弹奏了。 后来那女子被一家大户人家相中要去做了专门的琴师,女子便将这琴师给带了过去,算是专门服侍自己的。茶楼的老板和那大户是好友,去大户家做客的时候听了琴,本想将那女子讨来在茶楼弹奏,但那女子却断然拒绝了,反而将这琴师介绍给他。 那女子说“琴声为心声,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出什么样的琴。我的琴弹的是弦,而他的琴弹的是心。对于走南闯北的客人来说,弹弦反倒不合适,只有能渗入进心中的音才能让那些人真正获得感动。但人天生就会被眼耳鼻口蒙蔽住真实。我看不见,所以,在我心里,他是个漂亮的孩子,他开不了口,所以不会去和人口角染一身戾气,所以他的音很干净。你若是让他弹琴,必须不能让人见他,不能迎着客人要求他换曲子。你若是能做到,那你的茶楼将会因为他的琴而吸引到更多的贵客。” 原本那老板也不信,可还是按着女子的话去做了,没想到真的如那女子所说,客人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是越来越多。 “所以,琴声即心声,既是从琴中已经了解到了这个人,又何必在去用双眼蒙蔽自己呢?”老板笑的很柔和,看样子,也已经是了然于尘世了。 想到那老板对她说的话,宇文芳有些犹疑。若是按照那人的说法,琴声即心声,那难道这玉宝林并不是很坏的一个女人? 微微叹了口气,宇文芳拖着腮帮子,闭上了眼睛,听着音乐在耳边雀跃,仿佛一只傲气的仙鹤仰着长长的颈脖鼓着翅膀,仰天高歌,仿佛在对天说着那远大的志向,又仿佛在对着什么人高歌着求爱。 “这曲子中的仙鹤可真有意思,志向挺高远,但总给人不踏实的感觉呢。”宇文芳笑着说道,“天极哥哥,你觉得呢?” 坐在一旁的宇文天极只是默默的喝着酒,冷冷的看着对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池孤鹤,平静的说道:“此曲喻人。” “是么?”宇文芳看天极的神色竟是连半点儿都没有放在莫舒的身上,觉得有些差异,不是说天极喜欢莫舒么?怎么这么好的曲子连她都快喜欢上这女人了天极反而淡定的一如平常呢?“天极哥哥觉得这玉宝林弹得如何?” “很好,”仅仅两个字,没有别的什么感情融入其中,到也真算是宇文天极对于自己欣赏之人的最高评价了,但宇文芳知道,也就仅仅限于欣赏了。 一挑眉,宇文芳看向潘之月,却见着潘之月正痴痴的看着宇文天极,心里一阵悲叹,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啊……然而却又将眼睛瞟向门外,搜索着那有些在意的身影,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有些像是这曲子中的仙鹤一般,有些许的孤高呢…… 守在门外的池天明怔怔的望着漫天的繁星,心中缓缓的流过酸涩,手抚上了腰间的紫萧。要是能够的话,他真的很想和莫舒合奏此曲,然而却又不想,因为在最后那曲中的仙鹤只能孤独着看着再也没有倩影的天空,默默的怔忪。 李仁贵叹了口气,略微感慨的说道:“我有些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玉宝林了……” 池天明苦涩的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然而就在曲子即将进入高潮的时候,池孤鹤猛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别弹了!” 琴声戛然而止,全场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28.红帏翻起金莲落3 “池爱卿这是怎么了?”宇文雅尔不满的看向池孤鹤,这莫舒的曲子弹得这么美妙,且马上就要到高潮了,怎么能这种时候打断呢! “是臣失礼了。”池孤鹤煞白着脸,对宇文雅尔行了个礼,接着看向莫舒开口问道:“不知玉宝林娘娘是在何处学会这首曲子的?” 莫舒看了眼赵玉蝶,然而赵玉蝶却将头转到了一边,抬起手,用帕子轻轻抹了抹嘴。莫舒知道,这是赵玉蝶说不可以将她说出来的意思。于是莫舒便只好对着池孤鹤行礼说道::“此曲的谱子是臣妾在藏谱阁内找到的。弹后只觉得优美无比,便又寻找此曲的来迹,没想到这曲子便是天下神曲之一的《游鹤》呢。” 池孤鹤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颇有些虚弱的说道:“宝莲之琴音宛如天籁,微臣本不是有意打断,之奈何最近一先生的卦象说微臣不已近丝竹管弦,尤其是瑶琴之曲,否则必有无端灾祸,所以这才打断了宝莲的仙音,还望宝林见谅。” 莫舒不好擅自回话,只对着宇文雅尔行礼,请他出面。 宇文雅尔也是有些头大了起来。这想听完莫舒的曲子,被打断了心情自然是不好,要是可以,他倒是想让莫舒从头再来一遍,好好品味,但这池孤鹤也不是好惹的。若是到时候吃了败仗,或者发什么什么事情,怪罪到今天的曲子上来,虽说能治罪,但就大大的打了折扣。 于是宇文雅尔只得挥了挥手,没了兴致的说道:“罢了罢了,就听池爱卿的吧。改日舒儿你单独弹给我听便是。” “臣妾知道了。”莫舒对着宇文雅尔行了礼后,便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同时让鸳鸯和宝莲将琴收了。 池孤鹤这才盯着莫舒,缓缓的坐下,但似乎还是有些脱力的样子。只倒了一杯酒,猛的灌下了肚子,一个人盯着桌面,脸色阴沉。(.无弹窗广告) 被这么一弄,宇文雅尔也兴致缺缺了,只随意的挥了挥手,让宴会继续下去。 莫舒也觉得有些闷,变起来谎称要小解,离开了殿中。 今夜的风有些柔柔的舒爽。然而莫舒却觉得有点儿冷。 走到后院的荷花池,没想到只隔了一个池子,后面便是冷宫。 莫舒愣愣的盯着冷宫看了好一会儿,忽的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吓得她稍微抖了一下。然而那声音似乎延绵不断一般,只一直的回响在空中,细细的,尖尖的,如同猫爪子在人的心上挠着,叫人心慌不已。 早已经盛开的一池白荷仿佛也被着低泣给吓住了一样,明明有着微风在吹动,却好像全然忘记了该去摇摆,只呆呆的立着。毫无生气。 英莲还是没有来,看来是身子的确不允许她走这么远的路了。 感觉有些许的寂寞,莫舒只愣愣的看着这一池的死水发呆了去。 而此时的大殿上,却突然开始了精美绝伦的表演。 在上一批的舞女下去后,有几个苦役突然抬上来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包裹在外围的花瓣上层层镶嵌着耀眼的珠宝,每一瓣都有着不同的吉祥图案。而在莲花的下盘则是用翡翠雕成的巨大莲叶,在金莲花和宝石的映照下,折射出变幻无穷的光芒来。虽然这莲花紧闭,还是花苞的样子,但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当这朵花完全展开的时候,一定会美丽的叫人叹为观止。 “这是……”宇文雅尔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金莲花给吸引了,虽说见过宝贝。但这样的巨大金莲花,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道。[.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臣妾献给皇上的礼物。”这是池清雅款款起身,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礼,温柔的笑道:“这金莲花寓意着吉祥如意,臣妾祝皇上心想事成,百战百胜。” 宇文雅尔眼睛只盯着那金莲花,不住的点头,满意的笑道:“清雅有心了。” 池清雅心中一喜,这还是宇文雅尔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禁脸就红了起来,也有些痴痴的望着座上的宇文雅尔,心跳的砰砰快。 随着奏乐的响起,舞女鱼贯而入,围着金莲花翩翩起舞。 没一个舞女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红绸布,舞动着向外伸展,好似红色的波浪海洋。 就在音乐进入高潮之时,所有的舞女突然将手中的红绸抛起,组成一道红色的圆形屏障同时向外跑去。 而当红绸落下之时,金莲花早已盛开,同时在莲花心处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低着头,将头埋在臂弯里,一只脚向前伸出,一只脚蜷起。 宇文雅尔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只伸出的脚白皙柔嫩的好似玉石一般,在金色的莲花中尤为耀眼夺目,小小的玉足好似三寸莲花,美丽的叫人不禁想拿在手中把玩。 只听一个鼓点敲下,乐曲陡然拔高了声调,而那女子也突然伸展开了臂弯,用单脚缓缓站起,双手抖出披帛,猛的抬起了头,对着宇文雅尔魅惑的一笑。 这一笑,便让整个宫殿都失了颜色。 如果说有能倾国的美色,那么一定就是指这么女子了。 仿佛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力量,即便是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足与形容这女子的美。若说莫舒的琴音恍若仙音,那这女子就真真切切的是一个落天的仙女了。 纤纤细腰不盈一握,却柔软的可以向后弯曲,修长的美腿在薄薄的轻纱中若影若现,勾人魂魄。而那能让日月羞愧的明亮双眸,正含着点点星光柔情似水。全然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脸美得叫人思考不能。 在场的除了池孤鹤和天极以外,几乎是所有热男人都被这意外出现的美女给吸引住了目光。而宇文雅尔更是直接就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子,居然走下了龙座,走到了莲花座前。 女子当然明白宇文雅尔想做什么,立刻从莲座上下了地,端端正正的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宫礼,柔声说道:“臣女艾紫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宇文雅尔忙的亲自上前将艾紫阳给扶了起来,细细打量着艾紫阳的脸,目光都快痴了去。 “皇上,微臣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微臣还要回营整顿,便先告辞了。”池孤鹤颇为鄙夷饿看着宇文雅尔,傲慢的说道。 “爱卿说的是,那就还请爱卿路上多加保重,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宇文雅尔,转过了身,看着池孤鹤也不是那么抵触了,同时又对池清雅说道:“清雅的心意朕深知。都说父女连心,你也许久没有回家看过了吧,今个朕就许你回家为你家父送行。” 池清雅喜得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宇文雅尔跪拜行礼说道:“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散了吧。”宇文雅尔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宴会结束,直接让人将艾紫阳送去了承宠殿。 宇文芳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宇文天极笑道:“天极哥哥,那天的话,我还是觉得我没说错。还是天极哥哥比较好。” 宇文天极不可置否的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宇文芳的小脑袋,宠溺的笑了一下,说道:“别乱想些没用的东西了,宴会都散了,快回去吧。” 宇文芳叹了口气,点点头,乖乖的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而并不知道宴会已经终止的莫舒此刻还在荷花池前发呆。却听水面处传来了划水的声音,打眼看去,居然是一个老媪。 那老媪佝偻着背,手里提这个破旧的食盒,下了船,根本无视了莫舒的存在,就向前走去。 “老媪请留步。”莫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叫住了老媪。 而那个老媪倒也听见了莫舒的声音,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莫舒等着她提问。 “那哭声,是谁的呢?” 老媪突然笑了起来,满脸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看起来竟是无比的恐怖。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死人的。”老媪说的很轻,却很清楚,“只要进了冷宫,就已经是死人喽。” 莫舒心中一突,这才明白,那哭声,原是花想容的。 老媪说完就转身离去,然而却又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莫舒,小小的眼睛中只剩着黑色的眼珠,却贼亮的有神。在打量了莫舒一番后,那老媪突然裂开嘴笑道:“若是小主有一天进来了,老媪我一定尽心服侍小主,到时小主只需要答应老媪我一个条件便可以了。” 莫舒愣了一下,失笑道:“这话我不爱听,我还有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进去那种地方的。” 老媪却没有在说话,只是晃晃悠悠的提着食盒离开,脸上依旧挂着阴森恐怖的笑容。 莫舒只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便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进了池中,小声嘀咕着“怎么能这样咒人”,却引来了一阵低笑。 莫舒吓得连忙转过了身,然而面前的人却叫她吃了一惊。 居然是宇文天极。(未完待续) 29.宫闱秘史谁人知 “宝林见过秦王。”莫舒忙的恭谨的向宇文天极行礼,然而有些疑惑的盯着他的脚,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也离开了宴席。 “无需多礼。”宇文天极走到了莫舒的身边,抬头眺望着莲花池对面的冷宫,眼神有些许的忧郁起来,“宴席已经散了,我看你的婢女将琴拿了回去。” 莫舒愣了下,这么早就结束宴席实在是有些许的奇怪。这才刚开始没有一个时辰,怎么就结束了?难道是池孤鹤惹急了宇文雅尔?不会,这个节骨眼上,再怎么难堪的事情,宇文雅尔也能忍下来,虽然他称不上是个好皇帝,但有些事情,即便是他这种人也能明白去做。那会是出了什么事…… “上次的事,是芳儿不对,还请宝林原谅。”宇文天极突然对莫舒行了个礼,诚恳的道歉。 莫舒看着宇文天极道歉的模样愣了半晌后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宇文天极倒是有些不明白莫舒笑什么,只疑惑的看着她,等她笑完。 莫舒笑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抹了下眼角,抱歉的笑着说道:“因为实在是有些好笑,所以失礼了。为这点事情而生气对我来说不值得不是么?况且我也不是看不出来,金陵公主是个可爱的人,而且心思又纯,大概是听了什么人的教唆或者中了计,不知不觉的被充当了打手吧。只是我没想到,秦王殿下居然会亲自向我道歉呢。” 宇文天极些许惊讶的看着莫舒,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你若是个男儿,我定交了你这朋友。” “难道是女子便不可以了么?”莫舒略微有些嘲笑的摇了摇头,不可知否的也将目光转移向了冷宫,“能在这儿遇到秦王殿下,倒也算是奇事,怎么,秦王殿下也对那冷宫中的女子感兴趣?” 宇文天极却是忽的沉默了下去。 莫舒不知道自己猜没猜对。但可以肯定的是宇文天极确实和那冷宫有着关系。 风又一次吹起,这次终于吹皱了那一池的荷花,黢黑的水面上荡漾着朵朵洁白,忽的让人看着有些心慌气闷。 莫舒觉得不舒服,想要告辞离去,然而这时宇文天极却突然开了口。 “倒也不是对那花想容感兴趣,只是有些怀念罢了……我的生母,也在这儿待过。” 莫舒瞪大了眼睛看向天极,对于他说出来的话表示震惊。这种事情能够就这样说出来么?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天极并不是皇帝的孩子而是老秦王的孩子吧。可如果说天极的娘曾今待过冷宫,那就是说原本其实天极的娘是前皇帝的妃子?! “那冷宫中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向宫外,当年就是老秦王将我娘亲从里面救出去的。”宇文天极的声调很低很低,只是在回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一样。“那个时候,娘亲已经怀了我。” 莫舒立刻四下望了望,觉得自己心跳的快蹦出嗓子了。 “不用担心,这附近暂时没外人。”宇文天极看着莫舒的样子,好笑的说道。然而随后便叹了口气,有些幽幽的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事……没什么理由……方才的话忘了吧。” 莫舒翻了个白眼气结。说什么忘掉,都已经听到了。还怎么可能忘得掉。而且这事弄不好,还能让她掉脑袋啊!秦王其实是前皇帝的亲生子,也就是说是有资格去争夺皇位的,万一哪天这宇文天极脑筋搭错了真的跑去篡位,她是不是也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我还没有那种想法。”看出了莫舒担心的方面,宇文天极平静的说道。 “你既然说出来了。就说明你曾今有这种想法……而且并不一定现在就完全打消了念头。”莫舒瞪了宇文天极一眼,他说这话还不如不说的好。 宇文天极略微讶异的看了莫舒一眼,随后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如果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喜欢上你,可惜了。” “敬谢不敏。”莫舒立刻与宇文天极拉开了距离。“就算是以前你也不会看上我。你心里已经装着一个人,还怎么看得上别人呢。” 宇文天极愣了一下,过了半晌。幽幽说道:“你看出来了?” “虽然我很想说,只要眼没瞎,应该都能看出来,但似乎瞎眼的人还不少呢。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她是你的血亲,虽不是一个父亲所生,但却是直系。你喜欢她的结果,你可思考过?” 宇文天极沉默了许久后淡淡的说道:“没有结果,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我也不想害了她。” 莫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然的转身,走了几步后轻轻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在意也不会插手,但还请秦王对潘容华解释清楚,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害怕了?” “当然害怕。” “我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怕的呢。” “所以才随口说出我来?秦王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妃,还想着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想那么早就撒手人寰。”莫舒有些生气的说道。 “荣华富贵对你来说不过是鸿毛罢了吧。”宇文天极也转过身,看向莫舒的背影,“你的目的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些,虽然并不清楚动机,但这种事情都无所谓。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力量不是么?所以,作为交换……” 作为交换就要成为你的挡箭牌是吧?真是打得好算盘! “秦王在说什么臣妾可不明白。” “池孤鹤。”宇文天极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莫舒握紧了拳头,身子有些颤抖起来,然而却依旧咬着牙,决定不承认。 “和池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越国公主。”宇文天极的声音很平静却让莫舒彻底不能平静了。 宇文天极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只是猜测而已?如果是真的查到了什么,万一要是她拒绝了后天极将这事告诉了宇文雅尔,那她的复仇计划岂不是就彻底的泡汤了!但如果他只是猜测的,要是她答应了他的条件,那不就成了自己承认自己就是越国公主,自己将自己买了。 “与你,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宇文天极说的很轻松,但莫舒早就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没有损失。为了保护他心上人,她就要站到风口浪尖去接受潘之月的陷害和挑衅,说不定还会因为谣言什么的失去现在的地位,这还叫没什么损失?! “你若是害怕,我倒是可以立字据。”宇文天极眨了眨眼睛。 “秦王想反悔,谁都拦不住。”莫舒恨恨的说道,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宇文天极给利用下去,只在脑中拼命的想解决的方法,然而似乎除了接受以外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那我就只能认为交易决裂了。”宇文天极勾起了嘴角,他很清楚,莫舒除了同意,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今天的威胁,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给你的。”莫舒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宇文天极并没有将莫舒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突然自言自语说道:“既然一直跟着,何不出来见上一面?” 过了会儿,宇文天极身后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却一直隐匿在阴影之中,并不现身。 “秦王好功夫。” “同阁下相比,还逊色了些。”宇文天极自谦的说道,“不知阁下同玉宝林是什么关系呢?” “主仆。” “呵,是么……”宇文天极并不相信,但也不想揭穿什么。这人他不熟悉也没有任何资料,贸然行动,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你若是对小主不利,我会杀了你。” “不会的,只是同盟而已。”宇文天极平静的说道,然而身后立刻逼近了一道凌厉的杀气,在他的后颈处停住。宇文天极感觉到自己的后颈渗出了鲜血。 “有秦王这句话,我想,应该可以放心了。” 伴随着杀气的消失,宇文天极感觉到那人已经消失了,搭在剑上的手这才缓缓放下。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啊……”算计的笑容再起,宇文天极看向了冷宫,久久矗立。 莫舒回到了沁心斋心里越来越气愤,恨不得能将宇文天极吊起来踢上几脚解气。 “小主这是怎么了?吃了炮仗了?”宝莲小声的问一旁的鸳鸯,鸳鸯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莫舒黑着脸,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气鼓鼓的坐在了床上,随口问道:“今个皇上点了谁?” 鸳鸯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才小声的说道:“新晋的秀女,艾紫阳……” 莫舒噌的就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这才将想叫出来的冲动给压了回去。 真是什么都不顺心,才出去这么一小会儿,那艾紫阳就跑了出来碍事。一定是池清雅安排的,看来明天这宫里就要不太平了…… 莫舒闭上眼睛,仔细思考着接下去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大概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了宠爱,接着被落井下石了。 不过只要没有被判了死刑,就还有机会。 看来,这段时间,日子要不好过了。(未完待续) 30.新人笑看旧人哭 次日清早,莫舒还在睡梦中便听着外面一阵喧哗。 迷迷糊糊爬起来叫了宝莲来问出了什么事,宝莲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莫舒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长出一口气,便叫鸳鸯。 昨个晚上心情不好,回来后越发的觉得憋屈,于是就喝了不少酒,算是发泄发泄。什么时候躺倒床上睡的自己都忘了。但换了衣服,也散了头发,看来应当是鸳鸯帮她弄好的。 “鸳鸯?鸳鸯呢?”莫舒停了一会儿,见鸳鸯还没有来,便皱起眉了头,提高了声音喊道。 然而鸳鸯还是没有出现,反倒是宝莲又匆匆跑了进来,面带焦虑的说道:“小主,鸳鸯姐她……” “鸳鸯怎么了?”莫舒觉得有些心惊,宝莲什么话都还没说,她就感觉的心跳异常的快。 “小主,这么早就醒了?”然而宝莲还未说出口,鸳鸯就掀了帘子进来,脸上还是挂着温温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鸳鸯,都叫你好久了。”莫舒由于宿醉,头还是晕晕的,便开始向鸳鸯撒起娇来。 “是奴婢怠慢了,还请小主原谅才是呢。”鸳鸯笑着走到莫舒身边,伸手探了探莫舒的头,叹了口气,随后对宝莲说道:“我就说今个小主怎么变得这么有脾气了,感情是烧了。快去请袁太医来。” 宝莲愣了一下,赶忙跑出了门。 “没事的,躺一躺就好了。”莫舒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身上有些冷,便让鸳鸯煎写茶来吃。 “小主总说这话,要是有一天,真病倒了,看小主还怎么办。”鸳鸯埋怨的说道,但语气中还是透着浓浓的关心。 莫舒也是脑子一热。只嘿嘿笑了声,用着粘腻的声音撒娇道:“我这不是有鸳鸯在么。有鸳鸯在,我还怕个什么呀。” 鸳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将煎好的茶端给了莫舒。 然而莫舒端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鸳鸯的手,鸳鸯只一抖,竟是没拿住茶盏,啪的一声,茶盏就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鸳鸯慌忙蹲下来收拾碎片。脸色也难堪的不得了。 莫舒皱了皱眉头,冷下了声来说道:“鸳鸯,手拿来。” 鸳鸯身子颤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就将手伸出来。而是有些犹豫着想找个借口离开。 “手拿来!”莫舒提高了声音。鸳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连茶杯都拿不稳,一定是手出什么问题了。 “奴婢的手没什么问题……”鸳鸯还想瞒过去,而莫舒则是掀开被子,也不顾自己还在烧着的身体,直接下了床,抓过鸳鸯的手,一把捋起她的袖子。然后便看见了她红肿起来的手腕。 “这是怎么回事?!”莫舒的声音尖锐起来,这种一道一道两指宽的红肿绝对不是什么摔倒或者是不小心打碎东西之类的。明显就是被人用竹板子打得! “没事的小主,是奴婢自己不小心。”鸳鸯想将手从莫舒的手里抽回,然而莫舒却紧紧攥着,不让她抽回去。 “这是不小心?不小心能肿成这样?是谁罚的你?好大的胆子!”莫舒气的头又开始晕眩起来,身子一软就差点跌倒在地上,吓得鸳鸯连忙去扶。 莫舒摇了摇头。微微喘着气,瞪着鸳鸯说道:“你若不说,我就问别人。小卓子,进来!”然后没让鸳鸯扶住,而是自个儿晃晃悠悠的走回了床前。坐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小卓子就跑了进来,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几口气。向莫舒行礼。 莫舒见小卓子一大早的就像是掉进了水池子里,衣服都汗透了,只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大清早的做什么重活去了?” 小卓子尴尬的呃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着莫舒的脸色,想了好半天,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集芳宫来了新娘娘了……人手不够,所以这一大早就让我们都去帮忙收拾寝宫去了……” “新娘娘?”莫舒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是,是……”小卓子咕咚咽了口吐沫,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是皇上新封的紫妃娘娘。” “紫妃?艾紫阳?!”莫舒猛然瞪大了眼睛。 小卓子点了点头。 虽然昨晚上听说宇文雅尔直接临幸了还没点选过的秀女艾紫阳,却没想这么一大早的就直接封了妃,这种荣宠,除了现在的池清雅以外,当真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过。没想到这个艾紫阳居然一上来就直接封了妃,看来昨个晚上确实是将宇文雅尔伺候的舒坦极了吧! 这时宝莲也领着袁百草来了,莫舒这才发现,宝莲的眼睛也红红的。 莫舒知道一定是艾紫阳那边给立了下马威,所以来找茬了吧,但如果真是这样,鸳鸯一定不肯说实话,一来是害怕她担心,二来可能也不想给她添麻烦,但这种事怎么可以就这样瞒过去。于是莫舒便转头问向宝莲:“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出了什么事?!不说,就从我这儿离开,自己找新主子去!” 宝莲眼眶又红了起来,只用袖子抹了几下,吸了几鼻子,小声的说道:“是紫妃娘娘的手下来征人去打扫紫薇殿,鸳鸯姐说小主病了,所以要照顾小主不能离开,那人就说了小主的坏话。鸳鸯姐一气,就顶了几句。那人就跑回去向紫妃娘娘说鸳鸯姐不识好歹,仗着小主现在得宠,就骂了紫妃娘娘。方巧皇上也在,听了那人的诬陷后怒不可遏,就让钱公公带人来罚鸳鸯姐。本来是要打板子的,但钱公公只命令拿了戒尺打鸳鸯姐的手腕子,说是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得了小主的照顾,这人情就算是还清了……” “皇上现在在紫薇殿?!”莫舒只觉得这事情可笑极了,现在明明应该开始准备出征前的犒赏和祭天,而宇文雅尔居然被艾紫阳迷得跑去帮她布置房间。当真可笑!看来这苍国也要完蛋了,“出来一个妲己,看来离纣王的出现也不远了。池清雅怕是现在也气的摔东西吧。” 没有人回话,大家都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莫舒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袁百草也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打扰莫舒的思考。 叹了口气,莫舒睁开眼,已经平静下来,轻轻的说道:“从今天起,我们这沁心斋的日子要不好过了。宝莲,你去告诉所有人,愿意留下的,半个时辰后来我这屋里,想走的乘早走。说不定还能在紫妃那儿谋到个空缺。” 宝莲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就算是她也明白。今个早上钱公公罚了鸳鸯的事情早就在下人中间传开了,不少人都嚷嚷着要离开,还有些人则开始收拾家什准备贿赂公公们,求着能在紫妃那儿谋个好位置。现在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皇上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艾紫阳那儿,这宫中今后大概就是艾紫阳的天下了,谁不想跟着沾沾光。 袁百草见莫舒说完了话,这才上前为莫舒诊脉。探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莫舒的症状便知是得了风寒,只开了个食疗的方子。便告辞了。 半个时辰后,宝莲有些没落的走了回来,身后一共就跟着三个人。 风灵,小马子,以及曾今和雀儿最要好的小宫女,也就是梳着双髻的洒扫小宫女。粉桃。 莫舒抬眼扫过了屋子,一共就六人。鸳鸯、宝莲、小卓子、风灵、小马子和粉桃。比想象中的还多了一个。 “粉桃,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什么留下来?”其他五人会留下来莫舒早就心知肚明,但这个粉桃。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 粉桃想了想,随后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觉得小主是好人。” 莫舒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这算是个什么理由?只因为觉得她是好人所以留下来?这也未免有点太玩笑了吧。 粉桃见莫舒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连忙认真的说道:“奴婢真的觉得小主是好人。奴婢从小就被家里买到了宫中做下人,在宫里待了也算有十几年,见过了许多许多的主子了。但小主这样的好主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着。而且雀儿生前也一直和奴婢说,能遇到小主是最好的事。倒不是因为小主得宠什么的,只是因为小主将我们下人当人看待。雀儿还说,以前也服侍过一个小主,因为她说话声音小,又容易紧张,所以经常会做错事情,那个小主就长长让人打她,罚她。但小主从来没有罚过我们,我们做错事情了最多只是说两句,有时候还会询问我们为什么做错了。奴婢记得可清楚了,那次珠珠因为家里的娘病了,心里头焦急,所以不小心踢倒了水桶,溅了小主一身,小主只罚了她跪了半柱香,却又给了她一吊钱拿回去给她娘亲看病。小主那时候说‘做错了事必须要罚,但若是不问缘由乱罚,就是我的不是了。你担心你的娘亲这是人之常情,但这不是你做错事的理由,所以我罚你,因为无规矩不成方圆。但没发现你心里有事则是我的过错,所以我给你一吊钱去为你母亲治病。’那时候奴婢就觉得,跟着小主不一定能风风光光,但一定活的像个人。所以奴婢想留在小主身边。” 莫舒觉得鼻子开始泛酸,眼中也开始湿润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让别人记得这么深刻。她不过只是做了些最微末的事情罢了…… “好,从今天起,也许日子会很不好过,但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小主说什么呢,从一开始,我们就打定主意要一直跟着小主了呢。”小卓子挤眉弄眼的看着大家说道:“是不是啊。” 看着笑成一片的众人,莫舒忽的有些想哭。她不过是为了复仇而一步步的往前迈着,然而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依旧能如此坚定的支持着她……所以,若是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后,她一定……(未完待续) 31.新人笑看旧人哭2 可即便是艾紫阳住进了集芳宫,该有的礼数一点儿也不能少。虽然不喜欢,可为了表示祝贺,依旧要送一些东西,就像是当初别人送给她一样。 但莫舒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送的轻了,会被说成看不起人,或者是下马威。送的重了,又会被人说是拍马屁,见风倒。所以,这送礼的轻重到真还不好把握。 不过怎么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先看看别人都是怎么送的到时候再准备吧。 莫舒想着便起了身,也不再叫鸳鸯来给自己梳妆,而是开始自己动手穿衣梳洗了。毕竟现在这地方的的人手少,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都是事儿,忙都忙不过来,自己能动手的还是自己动手。 拿起梳子,将头发捋到前面,一下一下的梳着。忽的想起似乎最后一次自己动手梳头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如果在这样下去,怕是她连怎么用梳子都会忘掉吧。 莫舒自嘲的笑了一下,迅速的编了一个堕马髻,只插了一只银簪,也不怎么点妆便准备去给皇后问安。 鸳鸯忙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莫舒身边,要和她一起去, “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自己走的。”莫舒笑着让鸳鸯回去做事,但鸳鸯倔强的就是不肯让莫舒单独出去。 “小主,现在是非多的很,小主一个人出去,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小主还是让奴婢一起去吧。” 莫舒见鸳鸯执拗,也有些无奈,只好同意了她和自己一同出行。接着又吩咐宝莲和风灵一定要看好家,不要让外人进去,这才放心的上了安车离去。 然而赵玉蝶并不在屋内,莫舒没有找到她人便也就离开了。 今天还有一事,那便是去拜见太后。虽然有些不想在这种时候去烦扰太后,但毕竟赵玉蝶那边也说了,对太后那边也进行了通报。若是临时反悔,怕是会让太后不满意吧。 如此想着,莫舒便吩咐车夫直接去慈顺宫。 到达慈顺宫门口,莫舒下床便看见有辆没见过的安车放在一旁。想着也许是哪个太妃或者诰命夫人的车子,进宫来陪太后说话的,莫舒便走到了门口,让人先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儿,宫女出来让莫舒进去,莫舒便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跨进了门槛。 太后的寝宫倒是比她想象中来的稍微朴素一些。也许是信佛的缘故,最多的摆设就是佛像,从进门开始就仿佛进入了西方极乐一般,正对面的便是如来。如来左手边是弥勒佛而右手边则是观音。大厅左右两边各是镶嵌在柱子上的罗汉像神态动作各不相同,倒是别有一番趣味。正中央是一个香案,香案上放着一个香炉,而一旁则是散落堆在一起的高香。 宫女示意莫舒现在厅堂中稍等,莫舒便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打量着这像极了寺庙的大厅,心中对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太后有了一丝的好奇。 稍微等了一会儿,见小宫女还是没有出来。莫舒心中有些疑惑。可总不能擅自进去。但站在这儿也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忽的发现香炉中的香快烧完了,然而这偌大的厅堂中竟是没有半个人影在。都说太后喜静,没想到居然会喜欢到这种地步呢。 虽然自己不信佛,但还是知道敬佛的香火是不能断的,而且虽然也不清楚让自己重生的到底是如来还是玉皇大帝,但既然都是神仙。也应该聊表一下敬意。于是莫舒便拿起了三支香,用还在燃着的香点燃,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后将高香插在了香炉中。 如果这天上真的有如来,她倒还真想问问看,到底是为什么自家会遭遇如此的悲惨……命运不公。(.好看的小说)那为什么她的命运是这样的…… “玉宝林,太后有请,进来吧。”这时小宫女终于掀了帘子出来叫她。莫舒看了眼身旁的鸳鸯。见鸳鸯有些紧张,便微微笑了笑,让她稍微有些安心才走了进去。 但有些时候,所谓的冤家路窄便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吧。 只一袭紫色的流光长裙映入眼帘,接着便是那美到极致的容颜和婉转的眼神,带着不屑和鄙夷,叫人愤怒不已,却无可奈何。 没想到,艾紫阳居然也在! 莫舒攥紧了手指头,走到里屋的中央,对着坐在榻上的太后行礼说道:“臣妾玉宝林莫舒,叩见太后。” “嗯,起来吧。”太后温吞的声音在莫舒的头顶上响起。 莫舒站了起来,也只是站在一旁,并不敢随意坐下。 “臣妾听说太后最近身子不大爽朗,身上没什么力气,便自作主张的带了些滋补的东西来。虽说都是民间的东西,不比宫中的金贵,但确实有些效果。”艾紫阳全然无视了莫舒的存在,只谦卑的笑着,双手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过一个小红匣子,捧着递给了太后。 太后示意一旁的宫女接过打开,莫舒只瞟了一眼便在心里冷笑。什么民间的东西不比宫中的金贵,那分明是连她师傅都想要的冰川雪莲,只可惜说是五十年才开一次花,花期根本就只有半个时辰。但若是在这半个时辰之内摘下来,便能一直保存,不腐不败。不但对于各类顽疾有奇效,就算是平常无事服用,也是对身体极好的。 她艾紫阳不过是个小小的致果副尉的女儿,怎么可能弄得到这种东西,想必是池清雅给她让她送来的吧。 “你也有心了。”太后平静的笑了笑,让宫女将那雪莲收下,“你初进宫,虽是上来就加了妃,但凡事也不可太过,作为妃子,好好给皇家延续子孙就够了,其他的,并不需要多想什么。” “臣妾受教了,定谨遵太后教诲,一心为皇上着想。”艾紫阳恭谨的回答道,倒也是低眉顺眼的,再加上那身段容颜,看起来却有几分楚楚可怜。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向莫舒。 “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好,常常卧病,前回袁太医来我这儿的时候还说起过你的事。现在如何了?” 莫舒有些讶异的看向太后,这种事情为什么连太后都知道了?还是说故意去问的?太后有必要对于她一个小小的宝林这么关注么? “回太后,好多了。可能是前几天着了风寒,所以才有些不适。”莫舒立刻恭谨的回答。 “嗯,那就好。”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叫你来也不为别的事,只是想见见你罢了,毕竟你也算是为哀家办了事,哀家很满意。” “臣妾惶恐。”莫舒连忙跪了下去。 “没什么,只是哀家自己的想法罢了,你也不必惊慌。”太后轻轻的说道,“听说你和孟常在的关系很好?” 莫舒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现在如何了?”太后有些关切。 “回太后,孟常在现在身子不错,胎儿的发育也很好。” “那就好。”太后似乎是放下了心来,“这宫里也算是有过不少孩子,但大多还没出生就夭折了。这次你和皇后还有贵妃三个人看护,想必一定能将这孩子保住。先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女,有一个孩子也是好的啊。”太后看起来有些没落的样子,莫舒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了个想法,难道是太后想抱孙子了? “可不是么,昨晚上个皇上还同臣妾提起这事来呢,只是没说出来是哪位姐姐,现在臣妾才知道原来是孟常在。臣妾那儿还有两个对安胎很好的龙泉果,想来放在那儿也是放着,待会儿便差人送给孟常在去吧。臣妾也是初来乍到,不像宝林能和孟常在交心,也不好随意去搭话,但怎么说也该尽些心意才是。”艾紫阳微笑着说道,倒是诚恳,但莫舒却觉得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也有心了。有时间去看看,联络联络姐妹之间的感情,也是应该的。”太后点了点头,“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示意艾紫阳和莫舒回去。于是两人便行礼后告辞了。 刚走出大殿,艾紫阳便追上了莫舒,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倒是和宝林都住在集芳宫呢。离得也近,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还请宝林多多赐教呢。” 莫舒也陪笑着说道:“若是能帮上娘娘的忙,臣妾一定尽力。” 艾紫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便上了安车离去。 莫舒深吸一口气,发觉自己的手还在颤抖中。虽然不知道艾紫阳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没有想过和她和平共处。 “小主,咱现在回去么?”鸳鸯见莫舒站在安车前一动不动,还以为莫舒有什么想法,便开口问道。 莫舒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说道:“回去吧。”说着便要上车。 “宝林留步。”然而这时,从殿内跑出来了一个宫女,就是方才在太后身边服侍的宫女,“宝林留步。” 莫舒停下了脚步看过去。那小宫女跑到了莫舒身边,小声的说道:“太后请宝林进去喝杯茶再走。”(未完待续) 32.新人笑看旧人哭3 再一次进入殿内,莫舒觉得自己比第一次进来还要紧张些。因为这一次是太后指明的说出来有话要对她说。 思索着太后可能会说些什么,莫舒却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概念。 根本猜不透太后的想法,或者说,也许真是阅历的问题,她竟是从太后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虽说太后已经快半百了,但看起来依旧还像是三十来岁的人。只两鬓有着少许的白发,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很细,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即便是现在看去,也依旧能看出来当年太后的风华,不仅仅是容貌上的美丽,更多的应该是自信和气度吧,莫舒觉得自己和太后相比,的确有些望尘莫及。 “来啦。”太后见着莫舒跟随小宫女一同走了进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旁的红木小桌上,“坐吧。” 莫舒有些惶恐,被赐坐这事,倒是让她全然没有想到过的。 “哀家赐你的座。坐吧。”太后看出来了莫舒在担心什么,只温和的笑着说道,并没有其它的什么表情。 莫舒这才依旧带着惶恐,战战兢兢的坐了下去。 太后并没有直接开始话题,而是自个儿在一旁喝起了茶来。 莫舒也不能问什么,只能安静的等着。 时间慢慢过去了,从清早过来到现在已经是晌午,然而太后还是依旧是淡然自得的在一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莫舒觉得现在一定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她在太后这儿待了一上午了,一定会是谣言四起议论纷纷。然而实际上则是她坐在这儿什么事都没有的待了一上午,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上。 越来越弄不懂太后的意思。那小宫女说太后要请她喝杯茶再走,但到现在并没有任何人给她奉茶。又或者是太后在考验她的耐心?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呼声。莫舒的身姿抖了一下,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没有任何依据,仅仅是凭直觉,莫舒觉得宇文雅尔来一定是和她在这里待了一上午有关。 “宝林。来给哀家揉揉肩吧。“这时太后终于开口对莫舒说了一句话。 莫舒愣了一下,立刻恭谨的回答了个“是”字,随后便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榻前,半跪着上了榻,绕到太后的身后,为太后揉起了肩。 而这时在紫薇殿中,艾紫阳不爽的将一只雕花白釉盘子给摔在地上,吓得一旁的小侍女动都不敢动一下。 “还以为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个除了会弹点儿小曲的女人罢了,犯得着这么在意么。” 自言自语的坐回了椅子上,又响起方才去池清雅那儿时池清雅数落她的话,心中越发的忿恨起来。 说什么要乘着圣眷浓厚将莫舒给打压的翻不了身。连带着要削弱赵家那边的势力。还说什么不可随意行动,要听命令之类的。也不看看现在受宠的是谁。又不是她池清雅。 现在皇上已经对她迷恋的不行了,几乎是说什么都言听计从。本来还以为需要些时间,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 艾紫阳又想到方才自己向宇文雅尔说莫舒因为早些时候皇上为了她而罚了莫舒的宫女所以去太后那儿告状后,宇文雅尔那一脸惊怒的表情就觉得心中又舒爽起来。 “将镜子拿过来。”艾紫阳颇为傲慢的吩咐道,立刻就有小宫女将磨得光滑无比的铜镜送到了艾紫阳的面前。 艾紫阳看着镜中自己美丽的容颜,满意的止不住笑意。 老天爷给了她这幅容貌就是要她成为皇帝的女人的。(.无弹窗广告)从今以后这后宫一定会是她的天下。什么家世什么背景,都抵不过皇上一句命令罢了。再说自家哥哥也不是废材,在战场上也算是立了不少的功勋。到时候找皇上讨要个将军什么的,她艾紫阳就能在宫里如日中天,将皇后踩下去说不定都不是梦。 “娘娘……”就在艾紫阳自鸣得意的时候,随家过来的贴身丫头看着一旁的首饰盒说道:“娘娘好像少了一只耳环。” 艾紫阳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哪一副的?” “是娘娘进宫时候戴的,老爷送您的那副珊瑚珠的。” 艾紫阳露出嫌恶的表情。摆了摆手说道:“大概是在拿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掉那儿了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便宜货。不用管了……不,你将那一只也扔了,反正凑不成一对,也没什么用。” “是……”小侍女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自个儿悄悄的收在了袖子里。 艾紫阳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闲的发慌便问道:“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去慈顺宫了。”一旁的小太监说道。 “哦……”艾紫阳知道一定是皇上去帮她去找那个莫舒麻烦了。不禁得意起来,但这也改变不了她现在觉得无聊的事实,于是便对着那小太监说道:“你,随便表演个什么,给本宫解解闷吧。” “这……”那小太监愣了一下,一时想不出能表演什么,急的满头大汗。 艾紫阳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什么都不会还来当太监。算了,你就趴在地上学两声狗叫吧。学得像的话,本宫自然有赏。” 那小太监愣了一下,全然没有想过艾紫阳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来,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跪下去。 “怎么,连叫都不会叫了?来人,拖出去送了苦役司吧。本宫这里不需要连叫都不会叫的狗。”艾紫阳翻了个白眼,喝了口茶,看着那小太监一声声喊着娘娘息怒却被人拖下去。 “本宫在家里都是说一,下人绝对不敢说二的。本宫叫他们跳舞他们就不能唱歌,叫他们学狗他们就不能演猫。本以为宫里的下人比市井的更听话些,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幅模样,主子说话还敢犹豫的。我不知道你们原来在别的主子那儿是什么样的,但在我这儿,要是能讨得了本宫开心,什么好的自然不会少了,要是让我不开心了,最好自己从这儿消失,别叫本宫污了眼睛。听见了没?”艾紫阳看向屋子里的人,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 “……是。”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小声应答。 “现在谁来学两声狗叫让本宫听听啊?”艾紫阳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没什么精神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弓着身子,连正眼都不敢看艾紫阳一下的,结巴着说道:“奴……奴……奴才愿……愿意……” “哈?好啊,结巴的狗本宫还是第一次见,来,叫叫。”艾紫阳来了兴趣。 那小太监一咬牙,跪在了地上,腆着脸,“汪汪”的叫了两声。 “再叫,再叫!”艾紫阳饶有兴趣的看着,脸上露出笑容来。 那小太监也豁出去了,当真就开始学起了狗的样子,一边爬着一边汪汪叫着,还伸出舌头来喘气。 “哈哈,太有意思了!乐死本宫了。从今天起,你就叫小狗子。牡丹,拿十两银子来赏了小狗子。”艾紫阳满意的看着小狗子在地上磕头谢恩的样子,鄙夷的笑着。 “娘娘,苏昭媛娘娘给娘娘送礼来了。”这时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报告道。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艾紫阳叫跪在地上的小狗子起了身,接着换上了甜美的笑容,看着走了进来的苏昭媛,立刻迎了上去说道:“叫下人送来便是了,怎么姐姐亲自跑来了一趟呢。” 苏馨元依旧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宴会那天身子不太舒服便没去,得知紫妃娘娘来了集芳宫,怎么说也要亲自来拜见一下,表示恭喜。” “姐姐太客气了。妹妹我不过是新人罢了,承蒙皇上宠爱才得了个高位,那能和姐姐相比呢。倒是姐姐有心,别的人不是随便打发个人送来要不就是连送都不送,也就姐姐贴了心亲自跑来一趟。” “原也是应该的。”苏馨元温和的笑着打眼扫过了艾紫阳房里的下人们,眼神在小狗子身上停了一下,随后又看着艾紫阳说道:“也见着这美若天仙的紫妃娘娘了,我这心里也踏实了。这东西也不算什么,聊表心意而已,以后还请紫妃娘娘多多拂照才是呢。” “姐姐说的哪里话。”艾紫阳看着苏馨元低眉顺眼的样子满意的笑道,“是妹妹还得请姐姐多加拂照才是。” “看娘娘这儿也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了。”苏馨元向艾紫阳行了个礼后离开。 艾紫阳看着苏馨元离开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有不错的人么。” 而在慈顺宫内,宇文雅尔正冷眼看着为太后揉肩的莫舒等着莫舒的回答。 莫舒心里憋屈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来告艾紫阳的状?向太后告状有意义么?太后又不能说什么,也不干涉后宫的事情,再说她来见太后也是第一次啊,她犯得着第一次来见太后就让太后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么?(未完待续) 33.弹指之间人心变 “宝林是哀家叫来的,并没有说与紫妃的任何事情。”太后缓慢的说着,慢慢的看向宇文雅尔说道:“皇上愿意宠爱哪个妃子,哀家不会干涉。但若是皇上有时间来为一个妃子的无稽之谈生气,不如多花些时间在政事上。” 宇文雅尔冷眼看了下莫舒,只对着太后恭谨的行礼说道:“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去书房。”说着,便甩袖离开。 莫舒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潮透了,就连额角也开始低落汗珠。 仅仅才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啊! 这就是人心的改变? 莫舒发觉自己的眼皮跳的异常厉害,于是闭上眼,拼命的用意念想控制住眼皮不再跳动。然而却一点用都没有。其实她应该不吃惊才对,或者说是没有必要吃惊。原本就是没有情在,何谈改变一说。 只是终究还是心中有些不舒服。昨天还对你笑脸相迎的人,今天就因为另一个人而对你怒目相视,只能说,算是有些心里不平衡吧…… “好了,不用捏了。”太后感觉到莫舒的手抖得厉害,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年轻,遇到这么点事情就开始慌了。 莫舒知道自己失了仪态,连忙低下了头,退着下了榻。但由于跪的时间长了些,下地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既是进了宫,成了妃子,便要明白,你不去对付别人,别人自然也会来对付你。”太后并没有让莫舒再次坐下,而是拉长了声音,缓缓的说着,同时依旧是看着手中的佛经,“每个人的小九九都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这世上只有一个东西最为靠谱,那就是孩子……”太后说着放下了卷册,抬起双眼。看向莫舒的眼睛,“想要保住地位,怀上龙种是最好的选择,你,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从成为雅儿的妃子以来,你的行为都让哀家很满意。况且,你还阻止了哀家罚错了人,帮哀家找回了扇坠,哀家对你还是很放心的。只是那药就别再喝了。” 莫舒心中惊惧的不知是一点半点,而是几乎要吼出来的害怕。 那防止怀孕的药她从来都是偷偷的喝,除了身边的几个人以外,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但太后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么。还有什么是太后不知道的?她是越国公主?还是她想杀了池孤鹤?! “哀家老了,对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也不想管那么多。只是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听不到儿孙辈的声音,却是有些寂寞了啊……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好好管好你自己的言行,只想着照顾好孟常在便好,其它的,先都放下吧。这也是为你好。” 听着太后算不上是诚恳的话语,莫舒将话语卡在嗓子中,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放下?要她放下什么?放下仇恨不去报仇还是放下自尊给宇文家生孩子?她已经将自己的清白丢在了这里。绝不要让自己的孩子也毁在这儿!她宁愿一生都没有孩子,也不要害了自己的孩子! “臣妾……谢太后提点……” 但是现在,她除了说谢谢以外,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天地之大,能容得下她的地方,也许。就只有那小小的沁心斋了…… “明白就好,你回去吧,抽空去看看孟常在。”太后下了逐客令,莫舒只行了礼,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鸳鸯见莫舒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惨白的小脸儿上满是担心,只将莫舒扶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确定莫舒没事,才松了口气。 莫舒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容说道:“怎的这样看我,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太后也不能把我给吃了啊。” “我的老祖宗啊,还说不吓人。方才皇上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就像是打了败战一样。”鸳鸯小声的说着,还比划着做了个样子,“脸拉的这么长!奴婢怕小主在里面受到牵连,这急的奴婢真想像那孙猴子一样变成苍蝇飞进去看看。” 莫舒好笑的摇了摇头,坐上了安车,对车夫说道:“去舒爽斋。” “小主不回去?”鸳鸯有些差异,“这午饭......” “我不饿......”莫舒平静的说道,同时又带了些依恋的垂下了眼帘笑道:“乘着还能看看的时候多看看总归是好的......” “小主,可别吓奴婢......这种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啊......”鸳鸯的脸都皱成了包子,紧锁着眉头,非常不安。 莫执起鸳鸯的手笑道:“只是说说而已,没什么深意。再说,人总有一死,谁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登了极乐又或是下了地狱呢。乘着还活着,多看看,多听听,多说说,也就没有遗憾了。” 鸳鸯只觉得被莫舒这么一说,心里慌得很,忙的反握住了莫舒的手说道:“奴婢不懂那些大道理,但只知道好人有好报。小主人这么好,一定会有好报的。” 人好么……莫舒牵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其实,她根本就称不上是个好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已经害死了两个人了……而接下去,她还要去对付更多的人,也许会死,也许不会死,但终究也是害了人。 “鸳鸯,你一定会幸福的。”莫舒突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对着鸳鸯笑了笑,笑的灿烂。 鸳鸯被莫舒这么一说,脸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到了舒爽斋,老远的就听到英莲的笑声。 莫舒和鸳鸯对视了一眼,都笑着走进了院子。 “妹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莫舒进了拱门,才走了几步便愣在了原地。 “姐姐!姐姐来了!”英莲回头见着莫舒,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玩意儿,对着身旁的人说道:“紫妃娘娘,姐姐来了。” “嗯。”艾紫阳笑的温和,全然不像在太后那儿的话中带刺,只一副邻家大姐姐的模样,看到莫舒进来了,连忙起了身,对莫舒笑道:“又见面了呢。” 莫舒知道自己现在手抖得厉害,或者说,她真的是小看了艾紫阳,全然没有想过她居然连英莲都会下手……想将她唯一的朋友都从她身边拉走么?不,不会的,英莲不会这样做的……莫舒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太冲动。便深吸一口气,将疯狂跳动的心努力平复下去,只笑着一边走向英莲一边说道:“是啊,没想到又见到了紫妃娘娘了呢。臣妾拜见娘娘。” “不用多礼啦,我不过是才进宫的新人,论辈分,也是宝林大些呢。”艾紫阳摸了摸怀中的小兔子,又看了看英莲笑道:“昨个晚上皇上提起了孟常在妹妹,说是妹妹怀了龙种,他一直惦记着,但又不敢随便来烦扰,再加上政事也忙,还说有些对不住孟妹妹呢。于是我就想着妹妹一个人也寂寞,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也是掌管后宫事物繁忙,便来看看妹妹,和她说说话。正好今个早上皇上遣人送了一只大宛的玉兔过来,我就想算当个礼物,借花献佛送给妹妹了。” 英莲欢喜的将那兔子从艾紫阳手里抱起来,开心的不得了。但碍于已经挺起来的肚子,不好一直抱着,便又坐了下来,将小兔子放在腿上,开心的逗弄着。 莫舒觉得呼吸稍微有些困难。 这却是她的疏忽了。每天要想的事情太多,宫里的宫外的,自己的外人的,竟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实在是太对不起英莲了。 更让她难过的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居然让艾紫阳想到了且捷足先登。现在真是里外都没了借口说什么了。 “还是紫妃娘娘想的周到……”莫舒强迫自己笑了出来。 “也没什么的,只是心思在上面,自然就想到了。怎么说,现在孟妹妹都是宫中最大的宝贝呢。若是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个孩子,对于大苍也是一件幸事,不是么。”艾紫阳笑的越发的美丽起来。 “紫妃娘娘说的是……”莫舒握紧了拳头,让自己低眉顺眼了下去。 要忍下来,只有忍下来才能有出路。 “姐姐,你说这小兔儿叫什么名字好?”英莲想了想,抬头问向莫舒,眼睛亮晶晶的,满含着期待。 莫舒心里还是暖了起来。英莲不会像宇文雅尔一样,英莲一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伸手摸了摸兔子的毛,莫舒想了想说道:“叫茕茕吧。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虽是好听,但未免太伤感了些吧。宝林是想说这兔子孤单还是想说人孤单呢……?”艾紫阳冷眼看向了莫舒,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只笑着说道:“要我看,还是叫普通些,就叫白雪好了。洁白如雪,不正是这兔子的毛色么。” 然而英莲却是愣了一会儿,忽的抬头对莫舒笑道:“谢谢姐姐呢,叫茕茕却是好听。(未完待续) 34.弹指之间人心变2 艾紫阳面色一顿,瞬间就黑了下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那只兔子问道:“妹妹何以要起这么不吉利的名字,妹妹正怀着龙种,有个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在身边,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吧。(.无弹窗广告)还是改了比较好呢。” 英莲却是看着艾紫阳,郑重的摇了摇头道:“紫妃娘娘的意思英莲懂,但姐姐给的名字却是合了英莲的心意。” 莫舒发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英莲听懂的她的意思,所以才选择了她起的名字么…… 艾紫阳只是看着莫舒,盯了好一会儿,忽的笑着说道:“既是妹妹喜欢那就好,只是凡事还是要小心着些。说不定哪天这新衣未旧,这故人反倒是离开了呢。我也来了有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皇上还等着我去给他跳舞呢,也就不打扰二位了。”艾紫阳带着笑容起了身,走过莫舒身边的时候,只小声的说道:“和我作对的可都没好下场呢。” 莫舒没有回话,对艾紫阳行了个礼,恭送她离去。 见艾紫阳离开,英莲忙的拉了莫舒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生气了么?” 莫舒摇了摇头,抚摸着英莲柔顺的头发,温柔的笑着说道:“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妹妹的气。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一个人在这儿觉得孤单,是我不好。以后,我每天都来陪着妹妹,可好?” 英莲立刻喜笑颜开,然而笑容却僵在了脸上,过了一会儿又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姐姐也有姐姐的事情要做不是么……莲儿虽然不清楚姐姐到底要做什么,但莲儿知道,姐姐很忙。再说,还要去陪皇上……” “都不打紧的。”莫舒蹲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英莲微微隆起的腹部。“在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之前,什么事都都没有照顾英莲来的重要呢。” “真的?” “真的。” “太好了!”英莲欢喜的抱住了莫舒的脖子,接着又开始撒娇道:“那莲儿要吃姐姐做的点心,还想听姐姐弹琴,还有还有说故事!” “是是,我的大姑奶奶,”莫舒也露出了久违的开心笑容,心中通透了起来。 即便是再怎么复仇心切,她也想保住英莲这份真正的天真。保住自己心里的一份良心和温柔…… “在干什么呢?”送完父亲离开的池天明回到宫中见李仁贵正发着呆,靠在树干上望着天,便好奇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没,没什么。”李仁贵第一次在池天明面前显得有些慌乱。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袖子中。 “什么东西?”池天明见李仁贵慌慌张张的模样,皱起了眉头。从认识以来,李仁贵从来没有向他隐瞒过什么,两个人本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但今天李仁贵的状态有些不对,是很不对劲。 “没什么啦。”李仁贵笑了起来,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是么?”池天明还是有些怀疑。他这兄弟,看起来挺精明,但有时候却会做些傻事。 记得小时候他说以后要当大将军就跑去他自己老爹那儿直接拿了个小剑就冲去砍他老爹。说是只要打败他老爹就能当将军。结果被他老爹打了顿。 还有一次他看上了一匹马,但他老爹不给买,这小子就自个儿跑去赚钱,居然还真给赚了不少,可结果那马早被买走了。直到现在他还念念不忘那匹马。 “真的没事?没什么瞒着我吧?”池天明眯起了眼睛。 “没有啦。对了,你老爹走了?”李仁贵摇了摇头。将话题转到了池天明身上。 “算是走了吧。”池天明也靠上了树干,“这一战,他应该不会输。” “输了你们池家不就要倒霉了。你爹的态度那么傲慢,我想,皇上大概早就不满了。”李仁贵折了根草在手里转了下。“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将那个小宫女背后的家伙抓出来吧。” 池天明点了点头。上次那个小宫女去乐司放火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乐司那里也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这样跑去放火也不怕被人看见?而且。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那背后的人会这么心急的要在乐司放火。不过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这事一定是冲着莫舒去的。 “我看有动机的人很多。”李仁贵分析着说道:“这宫里嫉妒玉宝林的人多了去了吧。随便一个嫔妃大概都盼着玉宝林失宠呢。” 池天明翻了个白眼,忽的想起今个早上宇文雅尔差点就错过吉时的事情,便坏笑着说道:“你那个娃娃亲的女子现在被封了妃,有什么感想啊?” 李仁贵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下,看起来甚至是有些淡定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感想,早就没感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又何必单恋之一花啊。你兄弟我还是很看得开的,哪像你,现在盯着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女人想的那么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画了玉宝林的画像吧。” 池天明脸一红,颇为尴尬的将头别到一边,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怎么可能,谁没事去画像啊。” “是是,你没画,就是勾勒了几笔。”李仁贵打趣道。 “我没有!”池天明被李仁贵说的有些窘迫,瞪了他一眼,离开靠着的树干向前走去。 “唉!这就生气了?不是吧老兄。”李仁贵将手中的草扔掉,追上了池天明。 两人又聊了些队中的事情,刚说到下个月也就是立秋那天的羽林军队内考核,就听到从后面传来一阵快速的马蹄声,和高声的吆喝:“让开让开!本公主有急事!” 然而话声未落,马蹄子就从将将反应过来的李仁贵和池天明之间奔过。由于李仁贵似乎有些发呆,慢了一步,脸就被马尾给狠狠的扫了一下,立刻出来了几条血印子。 “抱歉!”宇文芳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冲的有些过急了,连忙勒住马,转头看向被自己撂倒的人。然而刚抬眼,就看到了池天明冷漠中带着愤怒的眼神。 “公主好心情,在宫中如此骑马。挡着公主的道,是属下的不是,还望公主原谅。”池天明说着便上前扶起了李仁贵,看都没看宇文芳一眼。 “我都说了对不起了……”宇文芳策马走到了李仁贵的身边,探头看去见李仁贵脸上渗出的血痕,也吓了一跳,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丢到李仁贵身上说道:“这是翠龙雪山的雪水和不破灵芝加上止血草做成的生肌白玉露,这世上可都没有几瓶呢。拿去用吧,当做本公主对你的赔礼了。” 池天明对于宇文芳的态度怒的简直想起身给她一巴掌,但毕竟是女孩子,还是个公主,便冷冷将那白瓶拿了起来,恭谨的放在了那马的头顶上,冷冷的说道:“公主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这么名贵的东西,我们兄弟可用不起。” “哎!我说你个池天明,本公主客气点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啊!”宇文芳还是第一次被人将送出去的东西退回来,大感丢了面子。 “公主好意,小人心领了,但就这么点伤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是小人的罪过。所以还是请公主在必要的时候用吧。”已经站了起来的李仁贵对着宇文芳行了个礼,笑嘻嘻的说道,也不见任何怒色。倒是和一旁的池天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宇文芳见两人一唱一和的是铁了心不要她的生肌露了,只觉得心头冒火,直接拿起了瓶子,使劲的丢了出去,直接砸在了树上。瓶子倒是没碎,但盖子却被冲掉了,好好的东西就这么洒了一地。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既然不要,就丢掉好了。不识好歹。驾!”说完宇文芳就策马转身奔向宫门。 池天明叹了口气,看向李仁贵,皱着眉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么点小伤,算什么啊。”李仁贵抹了把伤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笑着说道:“不过那公主的个性确实有些糟糕了。不过性格够冲,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池天明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李仁贵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了止血软膏递给了李仁贵。李仁贵嘿嘿笑了下,拔掉软塞沾了点抹在伤口上,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不过那公主这么急着出宫干嘛啊?”涂好了药,李仁贵有些好奇的问道。 “管那么多干嘛,管好自己就够了。”池天明翻了个白眼,将药收回袖子里,继续巡逻去了。 宇文芳跑的这么急倒也不是瞎闹,还真是出了急事。 潘之月的一个家生丫头走失了,现在根本找不到,潘之月急得不行。那小丫头宇文芳也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可那小丫头家里就这一个女儿,还指望着能服侍潘之月赚些银子补贴家用,可现在倒好,人都不见了。 见不得潘之月着急,宇文芳便自告奋勇的出宫去找找,说不定是家中母亲生病了,来不及通告就先回去了。 可宇文芳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心中忐忑。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未完待续) 35.弹指之间人心变3 听到了门口传来了马蹄的声音,潘之月忙的起了身。 宇文芳从她这儿冲出去后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了,害得她提心吊胆的,好在现在终于回来了,她也便放下了心来。 “芳芳,怎么样了?”当宇文芳回来的时候,潘之月连忙上去询问。但宇文芳只是摇了摇头,疲累的坐在了凳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潘之月觉得有些胸闷。 “主子,找,找到了……”这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远远的就跪在了地上,不敢靠近。 “起来说吧。”潘之月一听说找到了,心中放下一块石头来,只要找到了就好。 “不过……死了……”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着,根本就不敢站起来,周围其她的下人们也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死了?!怎么会死的?这不可能啊。这里可是皇宫,皇宫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死人!”宇文芳猛地一拍桌子,瞪着那小太监就叫道,“尸首呢?尸首在哪?” “回,回公主殿下,在,在乱葬岗……”小太监的声音抖得都成了蚊子叫,算是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了。 “这就葬了?!”宇文芳不信。 “奴才们死了,是不需要通报的……”小太监说着,低低的将头磕在地上,连眼皮子都不敢上翘。 “唉……”潘之月颓坐了下去,有些伤感的喃喃道:“怎么就死了……那天我不过是说想学学吹笛,让她去乐司给我拿些谱子来……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回事啊?”宇文芳皱起了眉头。潘之月便将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宇文芳了然,随后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去问问尚宫那儿,说不定她知道,一般人员进出不都是她调度的么。”说着便要往外走。 “算了吧。”潘之月却拦住了莫舒,“这也是她的命。最近我也想通了许多,人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不行,不行。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怎么能就这样不管了呢。”宇文芳摇头。 “你若要管,这宫里又有多少的太监宫女要去管了。”潘之月颇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下人罢了,管不过来的。” “可是!”宇文芳第一次听到潘之月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 “你看的太少。”潘之月摇了摇头,“你在宫中待一段时间就明白了。这后宫,可比阎罗殿还要可怕些呢……”潘之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飘忽。让宇文芳心里抽搐了一下,忽的就慌了起来。 虽然潘之月说了不用在意,但宇文芳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便瞒着潘之月去了尚宫那儿问了才知道是羽林军的两个大将军在巡逻的时候见到。将小宫女送来的。 宇文芳愣了一下,羽林军大将军不就是池天明么!早知道如此,昨天见到的时候就直接问了! 有些懊恼的跺了下脚,宇文芳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从尚宫局冲了出去。 当莫舒回到自己的宫里的时候只觉得似乎比走之前更加安静了,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于是慌忙和鸳鸯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叫道:“宝莲?小马子?庆喜?小卓子?粉桃?在么?” 过了好一会儿,莫舒都快走到了屋门口的时候才从后院跑上来了一个人。 是小卓子。 “小主……” 看着小卓子红红的眼睛和满头的汗,莫舒愣了一下。竟是异常冷静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卓子沉默了许久后,轻轻的说道:“宝莲她……” “宝莲怎么了?”莫舒觉得自己的呼吸浑浊起来,咽了口吐沫,双拳紧握。[.超多好看小说]凡事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但这一次,她却连想都不愿意去想。或者说,连听都不想听。但是……不行…… “……宝莲她……被杖毙了……” 晴天霹雳。 莫舒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是连自己身处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现在就在后面的屋子里,粉桃在帮她擦身体……”小卓子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莫舒知道,小卓子一直挺喜欢宝莲的。私下里对宝莲也很好,只是已经去了势,不可能作为一个男人给宝莲幸福了。所以一直都没敢说出口,只将宝莲当做妹妹一样照顾着。 “为什么?”莫舒觉得现在自己能如此淡定的问出来这句话,确实有些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是冷漠的久了,所以就连最普通的悲悯心都快没有了么。 “晌午过后,小主在孟常在那儿的时候,皇上和紫妃娘娘来过。说是要听小主弹曲子。但小主走前吩咐了,说不让任何人进屋子。于是宝莲她就直说了。皇上有些恼火,后来庆喜就赶忙出来将皇上还有紫妃娘娘请进了屋子里。说小主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准备找粉桃去叫小主。这时候宝莲上前奉茶,但是走到紫妃娘娘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就栽了个跟头,手中刚滚的开水就浇在了紫妃娘娘的脚上。紫妃娘娘疼的叫了起来,皇上就震怒的叫人将宝莲带了下去,打一千板子……” 一千板子……宇文雅尔,你还真能说得出口! 莫舒现在心里头就只剩下了一种情绪,那就是愤怒。 宝莲虽然有时候会看起来呆呆的,偶尔也会犯点小傻,但绝对不会是那种拿着水杯还能摔倒的人。这种错误就连粉桃都不会可能会犯,何况是宝莲! “是艾紫阳么?”莫舒的声音很冷,冷的就像是已经彻底没有了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 小卓子抖了一下,明明听着莫舒说道的是问话,却似乎比称述还要来的肯定些。不过倒是没有猜错。 看着小卓子轻微的点头,莫舒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彻彻底底的断开了。 不过是进宫两日而已,就将人欺压到这种地步。甚至还害了一条人命!艾紫阳,你到底是有多残忍!莫舒闭上了眼,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开了口,平静的说道:“带我去看看宝莲。” “是。”小卓子忙的擦了擦眼睛,在前面带路,将莫舒引到了宝莲的屋前。 “小主,奴婢……奴婢不想进去……”鸳鸯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迈出一步。 “……嗯。”莫舒没有强求,现在鸳鸯的心里一定也不好过。从一开始,小卓子宝莲和鸳鸯三个人就一直在一起,这怎么说也有一年多的感情了,现在看着最好的朋友离开人世,怎么可能受得了。 轻轻的走了进去。粉桃还在将宝莲臀部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掉,一边擦一边无声的哭着。 “让我来吧。”莫舒走到了粉桃的身边,伸手停在粉桃的面前,轻声说道。 粉桃抬头看了眼莫舒,憋了瘪嘴,压抑着哭声说道:“会……脏了……小主的手……的……” 莫舒直接将粉桃手中沾着污渍的布拿了过来,让粉桃起身,同时自己坐在了宝莲的尸身旁安静的笑着说道:“跟了我这个没用的主子害得她连命都送了……我没办法为她做什么……所以……至少能亲手为她将身子擦干净,亲手为她换上漂亮饿衣服,亲手为她梳个妆,亲手将她埋在土里……” 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当布接触到宝莲可怖的伤口的刹那,莫舒便觉得喉头发甜,嘴中也弥漫开了一阵铁锈的味道。 “小主!”看着莫舒嘴角流出的血,粉桃吓得连哭都忘了,慌慌张张的拿了帕子为莫舒擦去嘴角边的血迹。 莫舒摇了摇头,让粉桃不用在意,而是继续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的擦拭着宝莲的身子。 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哭了,或者说连哭的感觉都已经忘了。明明这种时候应该哭出来才对,但是莫舒只觉得很想笑,想大笑。 原以为自动退让就能换得一段时间的安宁,但没想到却是得了这样的一种下场,真是叫人发笑啊。 仔仔细细的将宝莲的身子擦干净。莫舒将宝莲平时最喜欢穿的藕荷色的宫装拿了出来,为她换上。接着抬起了她的头,拿了梳子温柔的为她将头发梳理整齐,盘了个漂亮的双刀髻,又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仔细的插在了宝莲的发间。 “这样子看上去,就好像在睡觉一样呢。”莫舒微笑着抬起了头,看向捂着嘴,不敢大声哭出来的粉桃说道:“有风水好的地方么?” “已经买下来了。”这时风灵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看来方才不在,就是出宫去寻地方去了。 “辛苦了。”莫舒笑着说道,“找晓月要一道手令,我出宫去送送宝莲……” “不可。”然而风灵冷静的声音传来,“这几天不宜出宫,以防对方还有什么动作。” 莫舒却是轻轻一笑,平静的说道:“不用在意了,再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关系了……已经够了……” 是的,已经够了……她忍够了……所以,不光是池家,将她重视的人从她身边夺走的人,她都要报复,不择手段! “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莫舒笑着,笑的令人心寒。(未完待续) 36.八个月后行动始 宝莲被杖毙的消息第二天就在宫里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好看的小说) 六宫侧目的玉宝林莫舒,现在是人人可欺的无权无势的妃子了。 这日莫舒很晚才起来,也并没有向平日那样去拜见皇后,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小主。”鸳鸯见莫舒愣愣的发着呆,有些难过,虽然宝莲的死谁都不愿意见到,但莫舒这个样子,也不是大家想见到的样子。 “宝莲她……走了?”莫舒闷闷的问道。 鸳鸯知道莫舒说的并不是不想承认宝莲没有死,而是想问宝莲是不是已经被运出宫了。 “小主,已经出去了。” “嗯……”莫舒呆呆的发出了一个长音,接着又沉默了下来。 “小主……今个不去皇后娘娘那儿了?”鸳鸯将拧干的毛巾放在莫舒的手里,接着又去拿衣服。 “不去了……这几天哪儿都不能去。”莫舒看着手中的毛巾,轻轻的说道,“不但不能出去,还要在这间屋子里,谁都不见。” “呃?”鸳鸯没有明白莫舒的意思。 “如果任何人来了,都轰走。”莫舒轻轻的说道,“如果是皇上来了,放进来,我亲自送走。” “小主,这是何苦?!皇上来了都要送走?”鸳鸯没有明白莫舒的意思,只觉得无法理解。 莫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道:“对,现在,不要轮到别人来给我落井下石,我自己给我自己落井下石。” “为什么?”鸳鸯觉得脑子越来越混乱了。 “我有我自己的方法……”莫舒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进冷宫。” “啊?!”鸳鸯吓得手上一抖,杯子都没有拿稳,摔在桌子上,“小主三思才是啊!怎的好好的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莫舒这次终于恢复了平日温温淡淡的笑容,平静的说道:“为了报复。” 鸳鸯还是没有弄明白但潜意识中觉得莫舒不会再说什么了。 “将庆喜叫来。”莫舒轻轻的说道。“告诉小马子他们,从今开始,找好退路,一旦我发了话,就立刻离开这里。” “这……小主,奴婢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鸳鸯觉得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不用明白。”莫舒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做就行。” 鸳鸯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后轻轻问道。“那……孟常在怎么办……” “我会让晓月将你调到英莲那儿的。”莫舒些许虚弱的抬起眼睛看向鸳鸯,“这样我也放心些,好歹你会好好照顾英莲,英莲也能保护好你。” “小主。要奴婢说,至少等孟常在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若是小主离开了……那孟常在岂不是更危险了……” 莫舒愣了一下,缓了良久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竟是还没有你想的清楚,是我冲动了,谢谢你,鸳鸯。” “这本就是鸳鸯分内的事情,怎敢谈什么谢不谢的……小主太抬举奴婢了。”鸳鸯见莫舒暂时打消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心里舒了一口气。 “我是该感谢你。确实,至少应该等英莲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下来……再忍八个月……”莫舒自言自语的念着,眼神冰冷。 四个月后。 已是初冬时分,宫中之人也都纷纷开始添衣加碳。 不过若是说和往年的气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张灯结彩了起来吧。因为再过七天便是太后的四十大寿了。 再加上前线传来捷报,整个苍国都呈现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下。 然而却除了沁心斋。 “小主。就快到太后的生辰了,需要准备些什么礼物么?”鸳鸯和小卓子各端了两盘菜进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在一旁和风灵讨论事情的莫舒问道。 莫舒愣了一下,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太后,忽的想起从孟步群手中拿到的情报。淡然的笑了笑说道:“不用特别准备了,我自有好礼相送。” “现在就挑明了?”风灵皱了皱眉头,并不赞同。“最好还是将李家拉拢到手再说。” “李家么……”莫舒闭上了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绽开一个冷静而美丽的笑容说道:“的确……是该让李家将闷气撒出来的时候了呢……这个冬天,可真令人期待啊。” 风灵瞟了眼莫舒,没有说什么。对他来说,只要是莫舒决定的事情,他就不会说一个不字。 “舅舅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莫舒侧头看向风灵。 “万无一失。”风灵合上了手中的黄绢,丢到了火盆子中,看着那黄绢在瞬间被烈火吞噬殆尽,“已经将修改后的拓本弄好了。” “在太后生辰那天散出消息,尤其是要传到池孤鹤的耳中。”莫舒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来到床前,看着小院中衰败的景色,早已不复往日的生机,“按照池孤鹤的脾气,怕是不会再忍下去了吧。” “从现在开始就要小心谨慎起来了……”风灵轻轻的说道,面无表情。 “你在说什么呢。”莫舒莞尔,回过头冲着风灵灿烂的笑着说道:“这几个月来,我们不是一直在准备着么。而且……还有个有力的帮手啊。” 风灵抬头看向莫舒,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说道:“毕竟他也是宇文家的人,可信度不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莫舒走到了桌子前坐下来,同时将所有人都叫了进来一起吃饭。 现在宫里已经彻底将沁心斋给忽略了。 宇文雅尔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艾紫阳的身上。听说这四个月来,除了例行的去皇后和池清雅那儿就是一直和艾紫阳厮混在一起,可以算是彻底被艾紫阳给迷住了,有时候玩的累了,干脆连早朝都不去了。 艾家也一路水涨船高,艾紫阳的爹爹艾合也已经升到了从三品,而艾家的另一个儿子也升到了从四品,当了太守。 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而从风灵从宫外带来的情报看来,艾家的口碑比池家的口碑还要差上许多。毕竟原本就是市井小民,没什么家底,得道了后自然骄傲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但毕竟官职放在那儿,又加上艾紫阳现在在宫中可谓算是一手遮天,比当初花想容还要来的嚣张。但奈何宇文雅尔完全被迷住,什么大臣的话都听不进去,也弄得大家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最气的大概要数池清雅了,自己送进宫来的棋子原本是只想分散赵玉蝶的势力罢了,没想到居然是指白眼狼,倒反过来要了自己一口。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赵玉蝶方面则是继续什么话都不说,不过是守着自己的位置罢了。原本送进宫来想巩固位置的表妹现在也是被冷落在一旁看热闹, 太后却对这一切都不闻不问,仅仅是待在一方天地中吃斋念佛,大有懒得管的意味,前去进谏的大臣也都被轰了出去。 “粉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莫舒夹了一口小白菜笑着说道。 “小主这是在埋汰奴婢呢,奴婢的手艺哪能和鸳鸯姐的手艺比啊。”粉桃笑了笑,夹起一块鱼肉送到莫舒的碗里,“尝尝鸳鸯姐做的红烧鱼才知到什么叫美味呢。” “鸳鸯的手艺当然好啦。”莫舒也没客气将鱼肉吃进了肚子里,“御膳房做的都没鸳鸯做的好吃。” “小主快别说了……”鸳鸯红着脸低着头扒饭。 “别光吃饭啊,我也吃不了多少,咱吃一顿就吃干净,这些东西也得来不易,别剩下才是。”莫舒说着动手夹了一个鸡翅塞进鸳鸯的碗里,“我笨手笨脚的不会做菜,要是没了你们俩个大概就要天天喝稀粥了哦。” “小主还说,我看啊,我们这五个人中手艺最好的就是小主了,那砂锅鱼做的,到现在奴婢还想着呢。奴婢就不明白了,同样是草鱼,怎么小主就能做的那么香呢。”粉桃一想到前几天吃的砂锅鱼,就一脸馋像。 “这哪是我的独创啊,这还是宝莲教我的呢。”莫舒笑着说道,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气氛瞬间冷了下去。 “我说你们再不吃我可就一个人都吃完了,别怪我小卓子食量大啊。”见气氛不对,小卓子立刻夹了一大筷子的土豆丝到了自己碗中笑着说道。 “放心,还有我小马子和你卓公公抢呢。”小马子立刻不甘示弱的也夹了一筷子。 莫舒感激的笑了笑,将碗中的饭吃完,随后起了身说道:“我再去打点水,你们吃完后直接将碗筷都拿到后面来吧。” “小主,说了多少次,这些事奴婢们来做就好。”鸳鸯连忙放下碗抢着要去做却被莫舒拦了回去。 “我也说了多少次,现在大家就是一家人,当然要自己也动手做事了。好好吃你的饭去,要是怕没事做,就将昨天换下来的被单洗了吧。” 说着便走去灶房拿桶。 虽说是许久没有做过这些粗活了,但做起来却不像一开始那样的生疏,想来这便是曾经习惯过的原因吧。 将水桶丢进井里,吱呀呀的转着手柄,将盛满水的桐摇了上来,然而刚要伸手拿却有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将桐提了起来。 莫舒愣了一下,抬头看去,竟然是池天明!(未完待续) 37.八个月后行动始2 对于池天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莫舒已经顾不得去惊讶什么的,第一反应就是四处看了看确定有没有人发现。 “没有人的。”池天明见莫舒的样子,低声笑了下将水桶拎了起来,“刚好来这边巡逻,见小主在打水……沁心斋里真的没有下人了么?” 莫舒很想嚎叫出来。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摇了摇头。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喊我来帮忙就好。”池天明说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啊,抱歉,没别的意思,只是纯粹想帮忙而已。” 莫舒依旧是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和池家的人她没有任何话可以说!真是假惺惺的让人作呕。什么帮忙,根本就是心怀不轨。难懂是池清雅的计谋? 一想到这,莫舒的身子抖了一下,只觉得全身恶寒。 “还请大将军将水桶放下吧。”然而这时前面传来了风灵的声音,莫舒下意识的就舒了口气,快步走到了风灵的身边,笑了一下。 风灵对莫舒点了点头,接着抬起头看向池天明说道:“这样的粗活,还是让我们下人来做比较好。” “既是如此,作为下人也敢让主子出来亲自提水,光是这点,就足够打上一千板子了。”池天明冷冷的看着面前带着人皮面具的风灵。 “多谢将军关心我们家小主。”风灵只淡定的回应着,“小主说想试试看打水,奴才阻止不了,所以这才一直跟在后面。” “那还真是忠心为主呢......”池天明说着,将水桶放在了地上,没有再执意要帮忙。 “多谢将军称赞。”风灵无视了池天明话语中的讽刺,只上前将水桶个拎了起来,转身离开。 莫舒并没有和池天明告别,直接转身就要走。却被池天明叫住。 “小主请留步。” 莫舒身子颤了一下,不知道池天明想做什么。 池天明顿了一下,轻轻开口说道:“小主那《孤鹤》琴谱是否缺少了萧奏的部分?” 莫舒愣了一下,猛的转头看向池天明。 池天明见莫舒终于有了反应,知道自己押对了,便笑着说道:“看来我没有猜错呢。” “不知将军是什么意思。”莫舒冷冷的看着池天明,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知小主是否想要那剩下的琴谱。”池天明抛出了鱼饵。 莫舒怔了许久,直到风灵出声说道“小主,该回去了。”才回了神。转过身,故作不在意的说道:“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再见。” 池天明看着远离的莫舒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她离开。 “什么嘛。那个家伙!”回到屋子里的莫舒生气的踢了下桌子腿,却疼的自己立刻眯起了眼睛,又气鼓鼓的坐回了床上。 “小主这是怎么了?”鸳鸯看着莫舒一个人生闷气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这么久以来都没见到过莫舒如此的冲动,这完全就是不同的人一个人了,简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闹别扭。 风灵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鸳鸯离开。 “那个家伙……”莫舒其实也谈不上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爽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风灵将门关了起来。看了眼莫舒,轻轻的说道:“为什么池孤鹤的儿子会来这里?” “我还想问呢。”莫舒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 “以后还是远离比较好。”风灵淡淡的说着坐在了椅子上,将人皮面具摘了下来,扔到了火盆子里,又从小匣里拿出了一张戴上。 “我远离?是那家伙三番四次自己找上门来的,这几个月来都是第几次了?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避嫌么?!还是说池家的人都是脑子有问题的?!”莫舒越说越气。如果被人看到了可就不仅仅是说说闲话那么简单了。她可不想毁了自己的清白。 而且让人无法相信的是那家伙为什么能如此的自然而然的想一个嫔妃搭话?看她不受宠了所以来找茬么?还是池清雅让他来羞辱自己的? “如果不是最好。”风灵冷静的说道,“让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的话就不好办了。” “我比你清楚。”莫舒没好气的说着,一头栽在床上,蜷着身子生闷气。 从沁心斋出来池天明倒是有些开心。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李仁贵戏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才尴尬的赶紧将手放下。 “哟。看来遇到好事了,”李仁贵笑着勾搭上了池天明的肩膀,一脸‘你小子不错嘛’的样子。 “说什么呢你。”池天明瞪了李仁贵一眼。迈开步子向前走。 “我说什么你不是清楚的很嘛。”李仁贵笑嘻嘻的跟上,“这都三个多月了,怎么样?有收获么?” “什么收获不收货的……”池天明难得的脸红了起来。 “唉……我看啊,你干脆下次趁着立功的机会上表奏折,请皇上将玉宝林赐给你算了。反正又不是没有先例,先皇就赐过好几次呢。那个金陵公主的娘不就是先皇的宜妃么。” 池天明被李仁贵说的有些心动,但又想到了莫舒的态度,就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看得出来莫舒现在并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强求。可若是皇上真的将莫舒赐给了他,可莫舒进了池家不理他该怎么办? “再说吧。”池天明决定先忽略这些事情,就先这样下去,如果莫舒真的愿意和自己走的话,他一定会去上表皇上。而且现在皇上一心只宠着艾紫阳一个人,大概对于其她的嫔妃都不会在意了吧。 “话说,你爹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李仁贵将话题转到了战事上。 池天明的脸色沉了下去,只摇了摇头。 “看来是那些大臣又在谎报军情了。”李仁贵叹了口气,“严重么?” “算不上严重,只是一开始倒还顺利。一个月前突然鲁蕃的兵就厉害了起来,就连父亲也觉得异常棘手。可能是鲁蕃的将领换人了。” “不是说秦王也已经去了么?还没赶到?”李仁贵心中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应该快到了。”池天明想了想说道,“不过按照情报来看的话,即便是秦王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吧……能让父亲感到棘手的人这天下也就尤鹰一个了。现在尤鹰死了,这个鲁蕃新冒出来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何种程度,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李仁贵看了看池天明认真的表情,嘿嘿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的心思还是离不开军中。我随便一提你就上钩了。叫我看啊,你还是乖乖的回去吧。” “说什么呢。”池天明瞥了李仁贵一眼,自顾自的离开。 “我是说真的。”李仁贵冲着池天明的背影喊道,“回军营吧,当侍卫不适合你啊!” 池天明没有理会李仁贵的叫唤,但心里有某个地方却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如果真的立了战功的话,说不定的确可以请求皇上…… 当晚。 莫舒将炒好的几样小菜装进了食盒中,提着准备去看英莲,才走到门口就撞见了苏馨元。莫舒赶忙行礼问安,战战兢兢、 “妹妹无需多礼。”苏馨元将莫舒托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又不是那些冷眼的势力人,不用那么拘谨。” 莫舒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妹妹去看孟常在?” “是的。”莫舒看了下手中的食盒,点了点头。 “我劝妹妹现在先别去。”苏馨元摇了摇头,说道:“方才我从德妃娘娘那儿回来,方巧碰见了皇上和紫妃去了舒爽斋,想来,两人现在就在那儿呢。” 这宫里谁都知道紫妃上来就弄倒了莫舒,两人现在算是最大的对头了。 莫舒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感激的看着苏馨元说道:“多谢姐姐提醒。” “大家都是姐妹,还谈什么谢不谢的。”苏馨元温柔的笑着说道,“不过也不是姐姐说你,你那高傲的性格也该稍微收敛一下了。放下脸面去向皇上示好的话,皇上也不是不念旧情的。” 莫舒平静的摇了摇头,让她去向宇文雅尔低头,她现在根本做不到了,宇文雅尔杖毙了宝莲,若是她再对宇文雅尔卑躬屈膝,这叫她如何有脸面再去见宝莲。 “姐姐也就只能对你说说这些话了。虽然想帮你,可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啊……”苏馨元轻轻的笑了笑。 “莫舒多谢姐姐拂照。”莫舒真心诚意的对着苏馨元行礼道谢,也许苏馨元只是个老好人罢了,但这样的人却是难能可贵的。 苏馨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莫舒想了想,决定晚些时候再去,毕竟如果和皇上还有紫妃撞上的话,免不了又是被艾紫阳冷嘲热讽一阵,于是便转身回了屋子。 “小主这就回来了?”鸳鸯正在收拾屋子,见莫舒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讶。 “晚些再去。”莫舒将食盒放在桌上,走到架子前,随手拿了本书,开始读起来。但这个决定却在两个时辰后,让她痛不欲生。(未完待续) 38.追悔莫及决心定 “小主,小主……”将衣物洗完后回来的鸳鸯见到莫舒就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书卷睡着了,叹了口气,笑着将莫舒摇醒,“小主,还要去孟常在那儿吧……” 莫舒恍惚中听到了孟常在三个字,才猛然惊醒,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还乜斜着眼睛,轻声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快亥时了。” “呀!都这么晚了!真是的,我居然睡着了。”莫舒懊恼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连忙整了整衣服,就着放在一旁盆里的清水洗了把脸,也懒得梳妆,就理了下头发,准备去英莲那儿。 鸳鸯见莫舒这么急急忙忙的,好笑的说道:“小主这是睡糊涂了吧。这个点孟常在早就睡下了,明个再去也不迟。” 莫舒这才恍然,应答着说道:“是了是了,我真给睡糊涂了。” 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一边捶着肩一边走向床,“最近这身子是越来越疲乏了……” “要不要叫袁太医来看看啊?”鸳鸯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用不用,就是没睡好罢了。”莫舒又打了个哈欠。最近几天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可一觉醒来除了惊觉一身冷汗外,一点内容都不记得了。看来是真的需要休息休息了。可现在的状况又不能休息,真是挺矛盾的。 “小主,小主!”这时粉桃突然慌张的跑了进来,满头大汗的叫道:“小主,不好了!不,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莫舒有些奇怪的看着粉桃面露焦虑之色。 “那,那孟,孟常在,不好了!不好了!”粉桃一边咽着口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英莲?!英莲怎么了?!”莫舒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来了人,就在外面。”粉桃指了下门口,随后就领着莫舒出了去。 莫舒踩着鞋子。一边走一边将鞋跟拔起来穿好,飞快的和粉桃一起跑到了门口,只见莺儿满手血的跪坐在门口,脸上全是泪。 莫舒差点就吓晕了过去,但毕竟也是经历过一定事情的人,立刻就稳定住了心神,接着强自冷静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莺儿见到莫舒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小主。孩子之类的话。莫舒根本没有耐心等着莺儿思考好了再继续下去,只立刻吩咐备车去舒爽斋。 莺儿听莫舒要去舒爽斋,连忙跳了起来,说门外有车。不需要再备了,莫舒便点点头,回头大喊道:“鸳鸯,将我的匣子拿来!” 鸳鸯在里头应了一声,只一小会儿就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约有一个一小臂长一小臂宽的木头盒子,跟着莫舒跳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了舒爽斋门口,莫舒刚下车就听见里面传来各种人来回跑动的声音。随后赶忙跑了进去。 然而在见到英莲惨白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眼后,莫舒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就懵了 原本已经隆起的小腹现在是彻底的平坦了下去。而衣服上也是大量的鲜血。依旧还在渐渐向外晕染着。只有一个老太医在一旁有心无力的说着要什么该做什么,但也许是脑子不好使了,常常说到一半又改口。 “滚!”莫舒一把推开了那个老太医,立刻让鸳鸯将自己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排排的银针。 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莫舒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也要将英莲救活,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讲英莲救活! 基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英莲一定是滑胎了,至于怎么滑胎的,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人都活不了还管胎儿作甚! “火!”莫舒吼道。一旁的莺儿连忙将蜡烛捧了上来,小心的放在莫舒的面前。 莫舒捏起一根一只长的银针在火上烤了下,接着便在英莲的穴位上扎了下去。 看着莫舒娴熟的手法。旁边的下人们都屏息而待,每个人都紧张的捏了一把汗。 莫舒满脑子都是下一步该插入什么穴位,改用多大的力气和劲道。滑胎若是不在一开始就全力保住气,就算是勉强活了下来,也是会落下病根,最后一生都活在病痛的折磨中。 将最后一根针插入了三阴交中,莫舒才将憋着的一口气呼出,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轻声对一旁屏息而待的莺儿说道:“打盆温水来。” “哎!”莺儿见英莲下体的血已经止住,瘪瘪嘴巴,又哭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快速的推开人群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盆温热的清水走了进来。 “一直火上都坐着水,有现成的。”莺儿将水盆放在莫舒的脚边,又递上一块毛巾。 莫舒在盆子里洗了洗手,接着对屋里的人说道:“都下去,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干嘛?留些新鲜的空气出来。” 听了莫舒的话,下人们都相视了一下,接着离开了屋子。 莫舒用湿毛巾将英莲身上的血迹擦去,在整理干净了以后才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来,将塞子拔掉,倒出一粒药丸,扒开英莲紧闭的嘴,灌了她一口茶,让她将药咽了下去。 “保住了。”莫舒瘫坐在一旁,觉得浑身都脱力。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滑胎了呢?想着,莫舒看向了莺儿,轻轻的开口说道:“是你说给我听,还是让别人来说?” 莺儿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咽了一口吐沫,张了张嘴,却似乎像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一般,慌张了好一会儿。鸳鸯倒了杯茶给莺儿,顺了顺她的背,安慰她慢慢说。 莺儿感激的看了眼鸳鸯,喝了口茶,这才镇定了下来,接着缓缓说道:“本来也没什么事,要怪就怪那个紫妃!要不是她小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孩子……六个月多了,出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张的差不多了……还是个男孩……要是活了,可就是太子了……为什么小主的命就这么苦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莫舒皱起了眉头,冷冷的说道:“我现在想听的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紫阳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来之前居然没一个太医在!” 莺儿被莫舒的怒气给震得吓了一跳,连眼泪都给吓了回去,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晚饭前,皇上和紫妃来看小主,小主还挺开心。皇上也很关心小主,还问小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小主说一切都挺好的,孩子也很好。后来小主留了皇上和紫妃一起用晚饭。席间,小主提到了,提到了宝林你的事……紫妃就说宝林的坏话……小主不开心,于是就一句话都不再说了,用完饭就想送客。但紫妃娘娘看上了您送给小主的那个亲手编的翡翠玛瑙珊瑚珠的链子,就问小主能不能送给她。小主不答应,说是宝林送的,绝对不送别人。紫妃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算了,但还是拿在手上把玩着。然后,然后就扯断了……当是珠子洒了满地都是的。小主又气又急,根本不听劝就跳了起来,去抓紫妃。要紫妃赔链子,紫妃吓得往后退,一脚踩在珠子上就向后滑到撞在凳子上,磕破了后脑勺,而小主也是踩在了珠子上……” 后面,莺儿的声音就小了下去,根本就说不出口。莫舒闭上眼睛,用想的也能知道,一定是英莲向前摔倒,莺儿搀扶不急,正好肚子就磕在地上,再加上满地的疙瘩珠子一压,孩子就没了…… “皇上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见紫妃摔倒,立刻就骂了小主恃宠而骄,为了一个链子大动干戈,伤害到了紫妃,接着就抱紫妃离开,还叫太医院的人都去为紫妃诊病……小主已经动了胎气,皇上离开之前就已经破了血……皇上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小主一眼,奴婢去叫太医的时候,就只有要告老还乡的东方太医还在了……”莺儿小声说着,看了眼摸着山羊胡子一脸若有所思的东方太医。 莫舒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入了心脏中,全身发冷。 居然已经宠爱艾紫阳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前所未闻呢……还是说,太喜欢那张脸了?为了那张皮,就连一个怀了孩子的人都可以不闻不顾?! 宇文雅尔,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看来……不用再等下去了……”莫舒小声的说着,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本想等英莲的孩子出世再安心离开,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艾紫阳这个狠毒的人,为了巩固住自己的宠爱,连根本算不上威胁的英莲和她的孩子都要害死么……真是叫人心生杀意啊…… “莲儿……是姐姐对不起你……”莫舒握住了英莲冰冷的小手,摸着英莲有些许微弱的脉搏,双眼通红,“要是姐姐早些来,要是姐姐不躲着那个女人来保护你,你就不会受这种罪了……是姐姐对不起你……”(未完待续) 39.鬼医门现棋子全 鸳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受不住而转过头,悄悄的抹眼泪。 “不过你放心,等你身子好了以后,姐姐就替你出气去。一定叫那个女人这辈子都再也不得好过!”莫舒轻轻的说着,微微的弯起了嘴角,然而却是露出了有些残酷的笑容来,“莲儿放心,姐姐不在的时候要乖乖的,也别出去,就在宫里头待着,姐姐让鸳鸯来照顾你,等姐姐姐姐解决的这些人就回来看你。如果觉得寂寞了就和鸳鸯说说话。” 莫舒说着将英莲的手放下,随后转头看着鸳鸯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英莲的身边。” “小主!”鸳鸯大吃一惊,刚想说什么却被莫舒制止。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主子就好好照顾英莲。这任务,我只交给你一个人。所以,别让我失望。” 鸳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跪了下去,叩首领命。 莫舒知道现在再去对宇文雅尔说什么英莲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有些话要说还是必须说的,可并不是对宇文雅尔说,而是要对太后说。 稳定住了英莲的伤势,莫舒摆了摆手,让鸳鸯和莺儿都下去休息,自己来照顾英莲就可以了,然而待两人离开后,刚准本坐下便听见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原本只觉得有些怀疑,看来这返魂之术道还真的存在啊。” 莫舒心中惊惧,立刻看像声音的来源,居然是看起来根本没什么用的老太医,东方玉。 “当初听师兄说了此事,本当做是个笑话,现在一见,倒还真叫人惊叹。”东方玉说着忽然动了动手脚,只听咔咔几声,原本佝偻饿小老头。居然忽然间像是胀大了一般,成了一个年轻男子的体型,接着那人又将脸上的面具揭去,显然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青年。(.好看的小说) 莫舒立刻就像叫人,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了,猛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东方玉。 “别这样嘛,好歹我也是受师兄之托来帮你的。干嘛这样瞪着人家。人家害羞的。”人如其名,东方玉的确是面容姣好的男子,但那一脸戏谑的表情却让人看着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我师兄是申不害,这是鬼医门的信物。这下你该信了吧,”东方玉将一块小牌牌拿了出来,在莫舒的眼前晃了下。莫舒看见上面雕刻的鬼纹便知道是真东西。 “那你一开始还不救英莲?!”莫舒一想到自己来的时候,东方玉那打哈哈的态度,再想到他现在说是师傅的师弟,莫舒就恨不得直接拿凳子砸过去。 “呃,息怒息怒,这不是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师兄说的那样厉害嘛。能让我师兄称赞的,你可是第二个!当然。第一个是我。”东方玉自豪的说着。 莫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无视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比较好。 “你施针的手法很不错呢。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这个小女孩将师兄给你的那一颗救命的大罗仙金丹就这样给了她,有点浪费啊。”东方玉摇着头说道。 “你要是只是为了来废话的话,就请离开,回去告诉师傅。我不需要他给我送来没用的家伙帮倒忙!”莫舒冷漠的说着,拿起汗巾替英莲擦去额上的汗。 “别这么说嘛。”东方玉说着走到了莫舒的身边,伸手越过莫舒面前,将插在英莲四满穴的银针转了下,随后用几乎是无法看清的速度拔起往下移了半指甲盖左右。(.)插了进去。 “若是一般人倒是没什么错,但这孩子的四满穴偏下,下次施针的时候记得要找准了。”东方玉笑嘻嘻的说着。“不然师兄可是会哭的,徒弟这么没出息的话。” “你!”莫舒想怒,但又碍于东方玉说的到没什么错,于是只好将怨气憋在肚子里。 “我说你也别气,我都说了是来帮你的了,你还生气个甚。”东方玉说着又凑近了莫舒一点,上下打量着她,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契合的还可以……没想到师兄看的古籍上所说的还真是对的。只是一命换一命确实有些不太好。” “你什么意思?”莫舒警觉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东方玉很轻松的说道,“返魂当然要送魂。师兄用莫离的血做引子,将你的魂招了回来,只能放进年轻的血亲肉体中,于是,大概就是你现在的身子吧。当然这个身子原本的魂就被送走了啊。一命换一命,很好理解的。” 莫舒怔了一下,这么简单的事情,其实应该说是一直故意被她无视掉的事情,现在被旁人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听着端的是无比的可怖。看来,死在她手中的,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一个了…… 但是,她不后悔被返魂,有什么怨恨,等她报完了仇,即便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她都绝不眨一下眼。 “师傅呢?为什么师傅让你来?”莫舒并没有太过于惊讶东方玉所说的话,只是很平静的问道。 倒是东方玉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上下打量了下莫舒,惊奇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哭或者会长吁短叹一番呢,你倒是挺淡定的么。” “如果哭能解决问题,让我哭一百次都行。”莫舒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同时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英莲,“如果哭能让英莲不受这份罪,就算是哭瞎了我这双眼睛我都不会犹豫……如果没有什么需要问的,就回答我的问题。” “哼,你这性格可真扭曲。”东方玉瞥了莫舒一眼坐在了凳子上,“来帮你是师兄的遗言,既然是遗言,我能不来么。” “遗言?!什么意思?!”莫舒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东方玉。 “意思就是师兄死了。”东方玉淡然的说道,“返魂本就是逆了天理,逆天之人必然是要被责罚的。当初师兄应该教过你才对。看出死相的人,不要救。这是鬼医门的门规,更何况是死去的人。” “可是……为什么?”莫舒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如果是这样,师傅为什么要…… “师兄欠你们尤家一条命,现在还清了。就这么简单。”东方玉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冰冷,莫舒感觉到了一种如同针刺般的视线扎在她的身上。 “……我知道了。”莫舒闭上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颤抖起来,那样温柔带着和气的微笑曾今将误食毒药的自己拯救回来的师傅,最后还是为了她而死了……如果说这不是命运,也是在是有些太让人发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莫舒不想再听东方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平静的问道。 “昨天。”东方玉看着桌子上放在碟子里的核桃酥便拿了一个丢进了嘴里,“和这个老头子交换了身份罢了,那老头子大概现在正疑惑着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回家的路上吧。”东方玉将核桃酥咽下了肚子,笑的很开心。 莫舒懒得再理这个脑子似乎有些毛病的家伙,便要求他先出去,但东方玉却坐在那儿全然没有想离开的想法,“你不是我主子,我没有必要听你的。我想在哪儿便在哪儿,和你无关。” 莫舒有些生气,便恶狠狠的对他说道:“你若不离开我可要叫人了。” “叫呗,反正损失的是你不是我。我可没有师兄那么好说话。虽然说是师兄让我来帮你,但我可没义务搭上自己的命。你明白我的意思。”东方玉笑的人畜无害,但眼中却闪着冰冷的光芒。 “……你真的是想来帮我?”莫舒看着东方玉的脸,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即便是师傅的口谕,但师傅是了解自己的,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惹人讨厌的家伙来。 “我干嘛要骗你。”东方玉耸了耸肩,“但我只会完成你的三个愿望,三个愿望完了以后,我会杀了你。” 很平静的说着,甚至是带着笑意,就像是说“吃晚饭后会喝口茶”这么轻松。可莫舒心中咯噔了一下,她能很清楚的从东方玉的身上感觉到凌厉的杀意。 “为什么?” “偿命啊,你害死了我师兄,总不能就这样结束了吧。“东方玉用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莫舒,“还以为你很聪明,怎么这点都想不通。师兄就是人太好,其实他早就换过你们尤家的情了,当初你吃了万毒丹师兄就救了你一命。其实要我说,你的命哪值一颗万毒丹还加上凤鸟与琉璃虹,真是便宜你了。更别说现在还搭上了我师兄的命。真是替他不值。” 莫舒知道,东方玉并不是开玩笑的说说,而是真的动了真格的想杀了她。 深吸一口气,莫舒忽的觉得自己的这条命似乎还被不少人看上了,她该觉得自豪么? “既然这样……我不阻拦你,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但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在我复仇完成前,你必须保护我不死。”(未完待续) 40.英莲醒来无天真 “没问题。”东方玉很平静的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我要你给我配置假死药。师傅当初并没有教我。”莫舒淡然的说道。 “没问题。”东方玉依旧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三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吧。”东方玉耸了耸肩,忽的吸了口气,迅速的将人皮面具带上,接着咔咔几下,又缩回了方才的佝偻状,变成了小老头。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鸳鸯的声音,“小主,袁太医来了。” “嗯,让他进来。”莫舒放下心来,看着们被打开,忽的想起东方玉还在屋子里,然而一转头就看见东方玉不见了。不见了也好,省得她费脑子。 袁百草进来后立刻查看了英莲的伤势,在确定英莲已经彻底没有事以后才告辞离开。 很清楚是皇上下令了要所有的太医都去诊治艾紫阳,袁百草大约是得空偷跑出来的吧。不能要求的更多,因为本身自己也没有做好。 莫舒只是安静看着熟睡过去的英莲,露出悲色。 一夜没有阖眼,因为每隔半个时辰便要松一次针,所以莫舒一直在强提着精神看着英莲,时不时给她擦擦汗送送水。 一直折腾到天亮,才好不容易见英莲的脸色由苍白恢复成了淡淡的粉色。 莫舒长出一口气,觉得连眼睛都涩了起来。一夜没有合眼,再加上前几日没有休息好,现在已经是累的不得不用针扎自己才能提起精神来了。 “小主,休息一会儿吧,有奴婢看着,没事的。”鸳鸯在门外轻轻叫道,又不敢进去,怕莫舒生气。莺儿也在一旁等着,心中焦急。 莫舒想开口。但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火,头也晕沉。发了几个音,都是沙哑的难听,便就不再说话了。 鸳鸯和莺儿在门外等的急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进去又怕打扰了莫舒和英莲,但这没个人回话的,心里又着实的不踏实。(.) 风灵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并非宫中的东西而是宫外的,似乎是哪个酒家的菜肴,从食盒中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在外面干嘛?里面有人服侍么?”看着鸳鸯和莺儿都站在门外急的脸红脖子粗。风灵皱了皱眉问道。 “小主不让人进去…….”鸳鸯为难的说道。 “不让人进就不进了?出了事谁担得起?!”风灵冷下了脸,直接将门推开,没有理会鸳鸯和莺儿的惊呼,径直走了进去,在见到莫舒虚弱的笑脸后,满含着怒气的快步走到莫舒身边,运气一掌拍在莫舒的背上,渡了些真气给她。 莫舒感觉到体内有了气力,这才缓了口气。微微笑着对风灵说了声谢谢。 “与其来对我说谢谢,还不如照顾好自己!”风灵的语气难得的犀利了起来,“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愿看到你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莫舒尴尬的笑了下,轻轻说道:“这不是事出有因么……我错了还不行……” 莺儿看着莫舒在‘庆喜’的面前主动认错,弄得‘庆喜’才是大爷的模样,吃惊的嘴巴能吞下一个鸡蛋。鸳鸯早就见怪不怪的无视了两人的身份问题。早就看出来这人不是真的庆喜,但只要是为了莫舒好,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去洗漱一下吃饭,若是连饭都不吃,我可真的会生气。”风灵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端出了菜。 莫舒站了起来走到已经被莺儿倒好水的水盆边上洗了把脸,又倒了些茶漱口,便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香气飘来。(.无弹窗广告)讶异的说道:“翡翠百合,千针穿柳,四喜丸子,金玉山药粥。” “这都能闻出来?!”莺儿看了一下被拿出来的菜,惊讶的小声嘟囔道。 “这都是小主最爱吃的菜,这么香,当然能闻出来啦。”鸳鸯笑着将碗筷摆好,又看向风灵说道:“难得你还能弄到这些东西。” 风灵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莫舒淡淡的说道:“立刻来吃饭。” “干嘛那么凶……”莫舒小声的嘟囔着,坐在了桌子旁。 鸳鸯笑着拿了梳子来给莫舒梳头。莫舒连忙让鸳鸯别忙,先吃饭,鸳鸯笑着将莫舒的手打掉,认真的说道:“小主就快点吃吧,吃完了还要照顾孟主子,要是孟主子醒来了,见小主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多丢脸啊。待会梳个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孟主子醒来。” 莫舒嘿嘿笑着点了点头,让鸳鸯给自己梳了头,而自己则快速的吃着饭,在鸳鸯将头梳好后也吃完了饭,随后便跑去给英莲换针。而鸳鸯和风灵则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招呼莺儿来吃饭。 “呃?吃,吃饭?在这儿?”莺儿又被震惊到了,“这不符合规矩吧……” “现在这状况还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这里能随时照顾得到两位主子,总比出了事再跑过来好吧。”鸳鸯笑着拉过了莺儿,将她按在了桌子旁。 而此时在紫薇宫中,所有的太医都在战战兢兢的等待着艾紫阳的醒来。 “不过是撞了一下,怎么就到现在还没醒来?!”宇文雅尔急的团团转。 袁百草其实很想说艾紫阳是睡着了,但这种绝对会掉脑袋的话还是不说的比较好。反正艾紫阳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自讨苦吃。 果然,不过过了一小会儿,艾紫阳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一旁的宫女提醒道。 “阳儿!”宇文雅尔欢喜的跑到了艾紫阳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可算是醒了。还好只是磕到了后脑勺,要是擦到了脸,可就糟糕了。” “皇上,臣妾……臣妾真的好害怕啊……”艾紫阳泪眼朦胧的看着宇文雅尔说道:“那珠子……要是再多一点,怕是臣妾就见不到皇上了……”随后用用手抹了抹眼泪,忽的露出慌张的表情说道:“孟妹妹呢?!皇上,孟妹妹没事吧?臣妾看着孟妹妹也倒了,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宇文雅尔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去,轻轻说道:“没了……” 艾紫阳愣了一下,接着便嘤嘤的哭了起来,“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没想到那链子居然会那么脆,一碰就断了。早知道这样,臣妾一定不会去碰的!孟妹妹没事吧?要是妹妹出事了,臣妾就罪过了……” 宇文雅尔见艾紫阳哭的梨花带雨,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娇媚风情,心中感动,便好言相劝的说道:“阳儿不哭,这不是阳儿的错。要怪就怪孟常在明知有身孕还这样乱来,这是不将朕的孩子放在心里!朕念在她丢了孩子身子不好,也就不去罚她了。要是阳儿还这样责备自己,朕可心痛啊……” “但是,但是孩子……”艾紫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着。 宇文雅尔对一旁的钱公公使了个眼色,钱公公立刻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最后自己也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既然这样,那朕就再努力努力,让阳儿怀上朕的孩子吧。”说这便将手伸到了艾紫阳的衣服中,轻轻的揉着有些许湿润了的缝隙。 艾紫阳脸上一红,娇羞无限的伸手圈住了宇文雅尔的脖子,小声的说道:“那皇上可要温柔些呢……” “这是当然。”宇文雅尔笑着将艾紫阳压在了身下,落下红鸾帐,掩去了轻喘娇啼。 “皇上现在还在紫妃那儿?”太后坐在小榻上用盖子抹着茶杯,轻轻问道一旁从赵玉蝶身边过来的麝月。 麝月回了个是,恭谨的站在一旁。 “皇后现在在做什么?”太后问道。 “回太后,皇后娘娘现在正在梳妆,准备去找皇上。” “混账!”太后猛的将茶盏拍在了桌子上,首次在下人面前动了怒,“现在去找皇上这不是指着让皇上讨厌么?这么久了,怎么连这点脑子都不动一下!真叫哀家失望透顶!”平息了一下怒火,太后轻轻的做了个深呼吸,对麝月说道:“告诉皇后,去看孟常在。要是没错的话,莫宝林应当已经守了孟常在一夜了吧。” “是……”麝月心中有些讶异太后怎么知道莫舒守了孟英莲一夜的事情。 “若是这莫娃儿是我们赵家的人就好了……可惜了……虽然并不是本意,但这样的女子,还是不留的比较好。看来紫妃已经想着要对莫宝林下手了……这帐,哀家记下了,等莫宝林消失后,她紫妃,哀家会亲手弄掉。告诉皇后,现在别做多余的事情,安安静静的呆着就好。” “是。”麝月恭谨的回答道,随后退出了屋子。 莫舒将英莲身上的银针都拔了出来,立刻换了一批干净的银针,仔细的对准了穴位插了进去,随后将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银针包裹了起来,交给了风灵说道:“英莲的体内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我还是看不出来,交给太医署的东方玉,让他看看这是什么。然后去孟家通知孟步群这件事,要他想明白了,是跟着害了他女儿的宇文家,还是跟着救了他女儿的我。该是给出表态的时候了。” 风灵点了点头,拿着包裹了银针的布包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41.英莲醒来无天真2 刚准备走出去的赵玉蝶才跨出了一只脚便见着麝月回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太后吩咐了,皇后娘娘不要去打扰皇上,还是先去看看孟常在比较好。” 麝月的语气很是恭谨,然而却让赵玉蝶心中憋屈。太后亲喻便是意味着她的决定是错误的。这样看来,她还真是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对过呢…… “我知道了……”赵玉蝶轻轻的说道,连本宫这个代称词都没有用,只是平静的转过了身,走进了屋子里,接着,将门缓缓关上。 从这一天起,苍国的皇后便形同虚设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过百姓的视线中。 如果可以的话,从第一天开始,她也许就不会选择进宫,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带着,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而不是从自己的家中被带入赵家,争取着来拿到这个皇后的位置。 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并不知道赵玉蝶的变化,莫舒只是安静的坐在英莲的床边看着英莲,轻轻的拍着她的手,等着她醒过来。然而直到东方玉带着针来到屋子里时,英莲都还没有醒过来。 “要不是你照顾着她,大概她早就一命呜呼了。”脱掉了面具,恢复成原本模样的东方玉将手中的不包裹丢在了桌子上,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说道。 “什么意思?”莫舒不解。 “这女子中了七伤反血散,大概也是凑巧了,你给开的食疗方子中有菠菜,正好能中和一小部分的毒性,倒也是歪打正着了。现在掉了孩子反而对母体有好处,如果这孩子生下来,不但孩子以后会是呆痴傻,这母体在胎盘脱离的瞬间就会毒发身亡。” “……怎么会……”莫舒呆呆的坐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明明都那么注意了。明明都很努力的不让英莲接触到毒源了,可怎么还会中这种连她都看不出来的毒…… 东方玉瞟了眼莫舒,淡淡的说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毒是北原奇毒,也是我外出游学的时候在北原遇到的高人教授的,就连师兄都不知道,所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莫舒摇了摇头,有些呆呆的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再注意一些的话……要是我能再多考虑到一些的话……我太自负了……我以为我能保护得好莲儿……” “够了!”东方玉拍了下桌子。瞪着莫舒,语气冰冷的说道:“别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人不幸。什么叫再注意一些,再考虑多一些?你又不是神,不要妄自菲薄了。你以为你能拯救得了一切?笑话!要是能做到。你先将我师兄还给我啊!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说有什么用?你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痴呆了?有时间在这里长吁短叹的还不如去找出谁下的毒!” 莫舒被东方玉这么一吼,给弄得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虽然对东方玉的态度很讨厌,但他却没有说错什么…… “……你有什么线索么?”莫舒平静的问道,可语气还是有些许的虚弱,仿佛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气力一般,只轻轻的说着,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可能有。”东方玉翻了个白眼,“要是有。我早就给下毒人去尝尝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毒药了。用这种毒,真是心比碳粉还黑。” “也就是说有人想置英莲于死地?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如果英莲熬到孩子出世就会暴毙,孩子生下来也是痴呆毫无用处,如果熬不到便是一尸两命……而这毒连我都查不出来,更不用说太医署的庸医们了……哈哈,哈哈哈!真是打得好算盘!”莫舒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感觉一样。 东方玉有些奇怪的看过去,然而却发现莫舒的表情阴冷狰狞的可怕。 “真是很厉害的毒手呢……这种人居然真的存在啊……”莫舒轻笑起来,“看来老天爷又睡着了呢……” 东方玉的身子抖了一下,叹了口气,将手背到脑袋后。幽幽的说道:“老天爷算个屁。还不如一棵草能救命……” 莫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问道:“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东方玉翻了个白眼说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不过这宫里还缺一味药。其实也不算缺。只是这药要拿的话必须记档,有些麻烦。” “什么药?”莫舒抬头看向东方玉,见他神色认真,并没有在制药的方面有什么郎当感觉。 “伏天麻草。” 莫舒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会需要这种天下奇草才能制的假死药。若是以前,倒也有一棵见过,可现在,要她去哪里弄这种草药…… “我先帮你留意吧,这种事情若是不急倒好办,只是这个女人怕是以后会留下病根了”东方玉走到莫舒身边,低头对着英莲打量到:“虽然你我的方法没什么问题,可这女子中毒已经很深了,怕是以后大概都不能生育了。” 莫舒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想起英莲笑着说要让孩子认她做干娘的事……仿佛就在耳边,但却已经彻底的物是人非了。 “对了,倒是有一点我想起来了。”东方玉忽然拍了下手,认真的说道:“这七伤反血散需要保存在极低的温度中,而且在取用的时候需要加入新鲜百合花瓣的汁液作为药引。所以,看来有人会在这宫里种上大量的百合呢。” “鸳鸯!”这时,莫舒全然没有让东方玉回避的意思,立刻开口叫道:“进来一下。” 鸳鸯不一会儿就跑了进来,在见到东方玉后吓得长大了嘴巴,就想叫侍卫。 “不要叫。”莫舒平静的说道,“是我的人。” 鸳鸯使劲的将挤到嗓子边的叫喊给咽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说道:“小主有什么吩咐?” “去找晓月,让她立刻查一下这宫里有什么地方种了百合同时哪些宫殿有冰窖。” 鸳鸯愣了下,但随后就立刻行了个礼,离开舒爽斋去找晓月了。 此时晓月正在准备太后生辰的礼仪进场,已经从尚寝调去尚宫的她可以说现在在后宫之中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女官了。在见到鸳鸯来了后,晓月愣了一下,立刻让手下先去准备,而自己则以去别处巡查为由离开了宫殿,悄悄的寻了处没人的地方,问鸳鸯莫舒有什么事需要吩咐。 “小主想让你去找这宫里种了百合的地方,还有有冰窖的宫殿。”鸳鸯想了想说道,特地认真的又想了一遍,确定没有记错。 晓月想了想,让鸳鸯先在一旁等着,然后自己快速的小步走进了不远处的书阁,快速的翻出了去年的种植记录然后找到了百合一项,一一记下后放好走回了鸳鸯等待的地方将抄录的小纸条交给了鸳鸯。 “去年还在的旧园以及新种的园子都在这儿了。不过有些地方可能不会记录在案,小规模的栽种就不清楚了。至于冰窖,全宫只有三个地方有。彩云宫,仙云宫和慈顺宫。” 鸳鸯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然而却被晓月给拉住。 “小主她还好么?听说孟常在她……” 鸳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小主真的是非常生气……昨个儿照顾孟主子一夜没合眼……唉,偏生就孟主子遇到了这事,孩子没了,还受了伤…….大概是老天爷发的难吧……这是劫啊……” 晓月一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小主也是可怜……这么久了……要是能一直好好的下去该多好……” 鸳鸯沉默的笑了笑,握着纸条离开。 莫舒拿到鸳鸯带回来的消息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接着看向莺儿,面色清冷的问道:“这几天有哪些人离开了舒爽斋?” 莺儿愣了一下,想了想,扳着指头一一道来。 “这些人的动向可都知道?”莫舒将手中的纸条点上了烛火看着火苗吞噬掉了柔软的宣纸,眼中闪动着火光。 “嗯,如画调去了落星殿,如歌调去了紫薇殿,小陆子去了凤鸾殿,小齐子和绿叶去了安源殿。”莺儿想着一个一个说道。 “能将他们都叫过来么?就说是孟主子念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算是在这舒爽斋服侍了一场,所以想给些散钱,算是犒赏。”莫舒看着英莲,伸手将英莲额上的碎发撂倒耳后,同时转了转插在她百汇穴上的银针。 “呃?!这……”莺儿有些闹不明白,看了看躺在床上还昏迷中的英莲。 “去吧,不要将我在的事说出去,问起就说我回去了。”莫舒挥了挥手让莺儿速度去办。莺儿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能行么?”东方玉怀疑的看着莫舒问道:“不可能会来的吧。” “是啊,不会来的,如果是真的下毒手的人的话……想必莺儿是连找都找不到了。”莫舒冷笑着说道,拳头紧握。如果真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的话,她一定会让那女人吃尽苦头再让她死去。(未完待续) 42.英莲醒来无天真3 约摸到了中午时分,风灵回来了。(.) 在见到东方玉的瞬间,风灵皱了皱眉头,随后基本上是无视着东方玉走到了莫舒的身边,将一个信封递给她,“宫外的接应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莫舒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接着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宣纸展开,略略扫过去,露出有些凄苦的神情来,长出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我原以为他是会同意的,没想到居然英莲都成了这样,他都没有感觉么……不复国之所托,不复国之所托……好一个不复!”说着便将手中的信纸狠狠地撕碎了。 若说当初交给孟步群那个任务的时候,孟步群也许真的感激过她,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但现在上了位,便真的就将她一脚踢开了呢……太后扇坠的事情也已经无法成为要挟了,信上写的很清楚,他要脱离凤翔会。 “资金的事情不用担心,还很充足。”风灵平静的说着。“即便是没有孟家的帮助,一样不会出问题。” “我知道。”莫舒淡淡的说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觉得难过。我们可以就这样撒手离开,却带不走英莲……连她唯一的亲人现在都已经将她当做一个弃子了…….然而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哈?你是笨蛋么?”东方玉翻了个白眼笑道,“你是她你是她谁啊?又不是亲姐妹,还是说你觉得你很伟大?这样同情一个人让你心里很爽?你以为你是菩萨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假惺惺的。” “你!”莫舒几乎是愤怒的站了起来,恨不得将放在一边的花盆直接砸向东方玉。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没认为自己是菩萨。她只是想让英莲能开心的过着她不可能再回去的日子。她只是想保护住英莲的那份笑容罢了…… “哼,我差不多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这种就是所谓的‘菩萨心肠’呢。真叫人恶心。什么想为她做点什么……啊啊,说出来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说这些漂亮话根本就是自我满足吧,你这人。只是想告诉自己‘我还是不错的,我还是有良心的’这样的话。真叫人难受啊。想着要做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想将施恩吧,顺带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保护住她的天真’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吧。真是可笑……” 然而还没等东方玉讲话说完,一个拳头就直接招呼道了他的脸上。风灵攥着拳头,冷冷的看着被他打倒在地上的东方玉,带着怒意说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你以为你是谁?” “哈?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啊?”东方玉抹了下被风灵打倒了脸颊,愤怒的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东方玉,你别太过分了!想说我我不拦着你,你说的都对。啊!没错,我就是自我安慰。我就是想当菩萨,我就是想看着英莲露出笑脸这样我就觉得开心。这有什么不对?你看不过去是你的事,但如果你敢说风灵是奴才,我绝不放过你!”莫舒少有的真的怒意外现,直接对着东方玉就压着嗓子吼道。 “喂喂,你还真没个主子样,怪不得听着别的宫下人们议论纷纷呢。怎么,死过一次后就觉得自己变伟大了?因为当过下人,所以才想着和下人们搞好关系。获得支持么?就这一点来说,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呢,果然有心机,能利用的谁都利用。不过现在到头来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了。(.无弹窗广告)哈哈,真是凄惨呢。害人的人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喂,你个混蛋。到底在说什么!”风灵揪过东方玉的领子,浑身都开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想法在工作以外直接动手杀人,“说出这种话来,别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 “风灵。放开他。”莫舒只是冷冷的站在了风灵的背后,平静的说着,方才的怒气似乎并没有显现的很清楚。 “可是!”风灵皱了下眉头。 “够了。不要在英莲这儿说这些事情,不要吵醒她了。”莫舒叹了口气,对着风灵摇了摇头。 风灵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开了东方玉。 “怎么了?也想来讨好我?”东方玉嘿嘿笑着说道,“可惜了,你要是来色诱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心软一些。” “你愿意怎么想是你的问题,我不管,也不会去管。”莫舒走到了东方玉的面前,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嘴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你恨我,你讨厌我我都不会在意,是我害死了你师兄,是我害死了我师傅,所以,我也说过了,等我复仇完成后,我这条命随你的便。可是,别做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来。没有人问你的意见就别在那儿自言自语。惹人心烦。我还没有弱到听了你这几句话就能羞愧难耐的地步。怎样的羞辱我都经历过,被中伤,被排挤,被陷害在这皇宫里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以,你若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打击我提前报复我,你还差了点。听明白的话就乖乖的待着,不要再有下一次让我生气的理由。否则,在你杀了我之前,我会先让你和师傅去团聚。” 东方玉忽的感觉到一种冷意,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明明看起来弱不经风,甚至可以说是他一只手就能掐死,可莫名的就连他这个男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叫做恐惧的气息。这个女人是来真的,绝对不只是说着玩玩罢了。东方玉明白,虽然看不出来,但他就是感觉到了。 “哼……你好自为之吧。”东方玉握紧了拳头,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莫舒却突然开口叫道,“伏天麻草给你后,要几天能做出来?” “三天。”东方玉没有转头。 “风灵,能弄到伏天麻草么?”莫舒看向风灵,平静的问道。 风灵想了想,接着淡定的说道:“能。” “行,今天之内,我要拿到。”莫舒转身回了英莲的身边,将盖在英莲头上的纱布取了下来,放在水里洗了下,又拧干重新给她盖上。 风灵没有说话,立刻转身走出了房间。 “真是能使唤人。”东方玉鄙夷的看了眼莫舒,接着也走了出去。 莫舒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英莲,垂下了眼帘。 然而,这时更让人感到火急攻心的则是前线的状况。 池天明看着家中特有的书信,黑下了脸色,心中焦虑万分。现在在鲁蕃的战况居然是苍国的军队被压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能让他爹爹都感觉到棘手。 “我说天明,还是回军队吧。每天盯着书信,有意思么?”李仁贵用棉花擦拭着自己的剑,瞥了眼一旁沉思的池天明说道。 “可是……”池天明还是犹豫不决。 的确,他真的非常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爹都感觉到如此的为难,甚至还不得不退后,而且在宇文天极赶到后形势也没有多少好转。难道在尤鹰之后,又出来了一个名将?可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是道是谁呢?敌方也从来没有将将领透露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你就别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万一真的败了,到时候怎么说在外面也能逃得掉,要是在宫里,怕就是落得个咔嚓的命咯。”李仁贵挥了下剑,叹着气说道。 “就算这样说,但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的去的……皇上那边不一定会让我离开。毕竟是人质……”池天明靠在了墙上,盯着屋顶角落里的蜘蛛网发呆。 “我看啊,皇上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管这些事情,没看到每天上朝就是草草了事么。一下朝就直奔紫薇殿去了,听说现在紫薇殿几乎是天天都在宴会的状态下呢。我看啊,皇上的谥号大概要改成纣了。”李仁贵将剑在阳光下闪了闪,随后收进了剑鞘中。 “快别乱说话了,被人听到就惨了你。”池天明瞪了眼李仁贵,示意他住口。 李仁贵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皇上现在哪有心思来管我们这群小人物,他只要有他的紫妃就够了吧。” “李将军……”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甲胄的卫兵,带着满脸的疑惑,手中拿着一个粉色的信笺,“这是外面一个小宫女要我交给将军的……” “嗯?”李仁贵愣了一下,随后将卫兵手中的信笺夺过,塞进了怀中,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对池天明笑道:“哈哈,受欢迎就是麻烦呢。” 池天明白了李仁贵一眼,懒得理他。 然而李仁贵则将那好奇的卫兵赶了出去,自己跑到角落里,将信笺打开,看着上面四行娟秀的字体,心中轰的一声就大脑空白了。 红豆煮酒难消愁,笑迎官客泪倒流。晨起对镜空怅惘,只叹枕边错人休。(未完待续) 43.英莲醒来无天真4 大约到了晚饭时分,英莲还是没有醒来,莫舒深吸了一口气,用银针扎了下自己的穴位,提了提神。 “小主,稍微休息一会儿吧,这都两天没合眼了。”鸳鸯走到了莫舒的身边,将一碗粥端给了莫舒,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样下去,在孟主子醒来之前,小主就先倒下了……” “不碍事的。”莫舒笑了笑,舀了勺粥,“呼,好烫。”舌头被烫了一下,莫舒连忙用手扇了扇。 看了眼门口,莺儿还没有回来。然而这都出去四五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叫个人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鸳鸯,看见莺儿了么?”莫舒喝了小半碗粥便说吃不下。 鸳鸯接过粥碗,皱着眉摇了摇头,也有些疑惑的说道:“没见到呢,我也有些奇怪着,这莺儿怎么出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要不要派个人去找找看?” “算了……”莫舒没有让鸳鸯去,只是有些疑惑。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莺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扶着门框说道:“小主,奴婢,奴婢实在是找不到如画……落星殿的人说她没去。奴婢又跑去问了好几个别的殿的人,可都说没看到。别的人倒是都带到了。” 莫舒冷笑一声,轻轻说道:“啊,这样就能确定了……果然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 “呃?”莺儿有些不明所以,只看着莫舒有些奇怪。 “没什么。”莫舒笑了笑,转头对鸳鸯说道:“鸳鸯,将钱都给莺儿,让莺儿给他们吧。” 鸳鸯点了点头,将一个红色的托盘交给了莺儿,让莺儿下去散了。 莺儿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盘子,虽然还是不明白莫舒的意思。但既然是来真的也没有必要特地拒绝吧。(.无弹窗广告)想着莺儿便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走到回廊,聚集在一起交谈的从舒爽斋离开的人见到莺儿真的拿来了钱都先是一惊,随后都‘和气’的笑着围上了莺儿。 “哟,莺儿来啦。大老远的还让你跑一趟真是麻烦你了。”绿叶盯着莺儿手中的盘子似乎特别想伸手直接去抓里面铜钱,但毕竟身旁都是人,也不好动手。 “这是主子的心意,也都辛苦你们了。虽然离开了,但怎么说还是舒爽斋出去的人。可能以后不见得比在舒爽斋拿的赏钱多了,主子便想着给你们点。也算是个安慰吧。”莺儿笑着将盘子上的铜钱拿起了一串给了绿叶,“这是绿叶的份。” 随后一串一串的递给了眼巴巴的望着钱的另外几个人。然而都发完了,盘子里还剩了一串。 “对了,这是如画的。”莺儿看着盘子里的钱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如画到底去哪儿了呢?连落星殿的人都说她不在。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算了。既然她不在也没有办法。你们也都各自好好过吧,我也就不送了,主子还等着我伺候呢。”说完莺儿便笑着转身离开。 几个人面面相觑后也都转身离开。然而不过一会儿,如歌便转了回来。偷偷摸摸的逼着人的眼目,跑到了英莲的睡着的屋子边上,刚巧看见了莺儿正端着食盒走了出来。 “莺儿姐,莺儿姐。”如歌挥着手叫着莺儿。 莺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走到了如歌面前有些不满意的说道:“还有什么事么?” 如歌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小声的趴在莺儿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将方才如画的那串钱给我吧。” “嗯、你在说些什么呢?那是给如画的。等她回来了就给她,怎么能给你呢。”莺儿嘴上这样说着,但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方才回去汇报的时候,莫舒让她将那串钱就放在屋里,还说待会儿一定有人会来向她说如画的事情,还让她将来人带到她面前去。 “如画不会来了。”如歌眯着眼睛说道。“如画已经被那个了。”说着,如歌做了个抹脖子饿动作。 莺儿握紧了手指。这么些年月的历练再加上跟着鸳鸯也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她倒是也学会了在该忍的时候忍耐,该吊话的时候吊话。 “如歌在说些什么呢。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说着便要转身。 “莺儿姐!”如歌连忙跑到了莺儿的前面,将莺儿拦了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假!” 莺儿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主子现在睡下了。正好玉小主在,我帮你问问玉小主,毕竟这钱也不是我一个奴婢能做主的。” “这……”如歌有些犹豫。 莺儿见如歌似乎有要退缩的意思,连忙补充了一句说道:“若是你说的是真的,小主说不定还会再给你些钱去给如画凭吊呢。” 如歌听莺儿这么一说,又动了心思,然而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莺儿有些不耐烦,冷下了脸,对着如歌冷漠的说道:“你要是不想说就走吧。这钱我是真不能做主,你求我我也没办法。”说着就要离开。 如歌见莺儿真的要离开了,心中一急,连忙按住了莺儿,咬了咬牙说道:“好,莺儿姐,我信你,我去对玉小主说。” 莺儿笑了笑,说了句“来吧”就带着如歌走进了屋子。 先让如歌在外面等着,莺儿进了屋子通报。莫舒听莺儿说如歌又折了回来,笑了一下,看了看在熟睡的英莲,随后起身走出了里屋,进了厅堂。 如歌见着莫舒走了出来,下意识的就去行礼,然而随后一想,现在莫舒不受宠了,也就稍微的随便起来。 莫舒坐在了椅子上,看了如歌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然而并不在意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更重要的是让如歌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 “你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莫舒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到。 “奴婢觉得,这主子的孩子掉的蹊跷,若只是摔一下,最多动了胎气,但不至于就这么掉了。其实有人在害主子。”如歌却并没有莫舒所想象的那么精明,反而很轻易的就说了出来。 莫舒心里叹了口气,倒也觉得轻松了些。“哦?你说这话可有依据?” “小主今天不是说要给我们赏钱么,莺儿姐说如画不在了。奴婢就想到了当初离开的时候,如画对奴婢说要是她不见了,就一定是被杀了。奴婢和如画从小就在一处长大,所以也比较交好,就连进宫都是一处进的。一开始奴婢是被分到了皇后的手下,如画是分到了潘荣华那儿。后来主子来了,巧的是我们都被调到这儿来了。那时候私下里她就对我说过自己在为潘荣华办事,如果事办好了,以后就能荣华富贵了。我就问她是什么事,但她不说。奴婢也就不知道了。后来,也就是前天,她离开之前跑来对奴婢说她后悔了,不该去帮潘荣华做事。还说她在主子日常吃的饭里下了毒也不是每天都下,只是看着没人主意就下一点,不过时间久了,就积了很多。说是潘荣华想让小主的孩子变成痴呆。当初她以为就是普通的红花之类的,反正宫里这些手段也都见多了,但小主摔倒后孩子流出来后那颜色都成青色了,怎么看都不香是正常的,但太医好像也没看出来什么,所以她就想着赶紧回到潘容华那儿领赏。但潘容华说先回去落星殿后再从长计议,可如画想直接拿了钱就离开宫里,于是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就跑来和奴婢商量,还说如果她不见了,一定是潘容华杀人灭口了。” 莫舒淡然的看着越说越气愤的如歌,浅浅的笑了笑说道:“可人都不在了,你说的这话,我也没有办法求正是真是假,如何就能信你呢?” 如歌一听有些焦急,拼命的想着如画曾今对她说过的话,最后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有了,如画说了,要是她不在了,就去金陵公主那儿,说是潘容华让金陵公主种了百合还是什么的,还有什么冰的……奴婢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都在金陵公主那儿。还说什么鞭子的……哦,还有什么还有一个人也死了什么的……” “你确定她是说了在金陵公主那儿?”莫舒眼神犀利起来。 “奴婢确定。”如歌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莫舒深吸一口气,对莺儿点了点头。莺儿立刻将一锭银子拿了出来,同时还拿出了那吊钱交给了如歌。 “这吊钱你去交给如画的爹娘吧,毕竟死了女儿。”莫舒淡淡的说道,“你能帮如画伸冤也算是一片心了,这锭银子算是我替如画谢谢你了。” 如歌捧着钱千恩万谢的跑了出去。 莫舒看着如歌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看样子,如歌也活不了多久了,潘之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个活口。 起了身,走进礼里屋却发现英莲已经睁开眼睛,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莫舒喜得差点眼泪就落了下来,欢喜的跑到了英莲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未完待续) 44.折翅断羽自作践 起了身,走进礼里屋却发现英莲已经睁开眼睛,愣愣的盯着天花板,莫舒喜得差点眼泪就落了下来,欢喜的跑到了英莲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然而英莲却是面色冷静,或者可以说是面无表情,过了好久,才微微扭过头,看着莫舒轻轻开口问道:“姐姐,刚才外面那个宫女说的是真的么?” 莫舒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 “姐姐不说话,看来是真的了。”英莲的声音非常的轻,轻的就像是用呼吸在说一般,然而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无邪,而是冰冷的恨意,“呐,姐姐,莲儿这辈子大概就只有姐姐能依靠了,不过莲儿不想再依靠姐姐了。她既然如此害我,我虽笨,却不傻。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让她彻底付出代价……” 莫舒看着英莲有些许狰狞的面容,心中忽的就凉了下去。 她还是没有守住……她什么都没有守住…… 几天后。 “小主,今个是太后的生辰了,真的不用去准备什么礼物么?”鸳鸯疑惑的看着莫舒坐在梳妆镜前平静的整理着头发,有些焦急。 这么重大的日子,莫舒居然什么都没有准备,这样去了太后能给好脸色么…… “没关系的。”莫舒笑的很轻松,就像是不过出去走走一样,“对了将大家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鸳鸯不明所以,但莫舒都说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立刻就出去将小卓子粉桃等人都叫了过来。 莫舒转过身,站了起来,走到柜子旁将柜门打开拿出了几个布包,随后转身看向面前都有些疑惑的众人。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你们的。无非也就是些金银钱财罢了,虽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吧。”说着便将布包交给了每一个人。 “小主,这是……”粉桃有些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莫舒只是笑着说道:“你们都是我可以信任的人,但我不能连累你们跟着我受苦。我以后要走的路比现在更难更苦,所以我只想要你们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论出什么事都能笑着去面对。我给不了你们什么地位权利,也就只能给些钱了。” 鸳鸯当场就愣住了,她和莫舒在一起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不知道莫舒想说的。这分明是要她们离开! “东风无力渐消愁。唯见牡丹开枝头。百花不展枝叶卷,不若零落为尘土。”莫舒平静的说着,淡然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笑着说道:“都散了吧。我会和晓月说将你们都调去好地方的。” 面面相觑后,鸳鸯反而是第一个跪了下来,对着莫舒磕了个头,淡淡的说道:“奴婢想服侍完小主最后一场。” 莫舒笑着说道:“离开吧,你应该懂的。” 鸳鸯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鸳鸯都离开了,粉桃看了看走出去的鸳鸯又看了看莫舒。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好追着鸳鸯跑了出去,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小卓子却比较淡定的对着莫舒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小卓子我早就决定去苦役司了,小主什么时候回来,小卓子我什么时候再来服侍小主。” 小马子则是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出宫跟在小主的身边。但小主这个态度,看来我也只能和卓公公一样选择了。” 莫舒好笑的看着两人说道:“这么多宫室嫔妃,以你们两个的能力,定是能有一份不错的职位,何苦去苦役司那种地方受罪。” “从小主当了小主后。奴才就认定这一身就只服侍小主一个人了。现在让奴才去服侍别的主子,奴才不习惯啊。”小卓子打哈哈说着,“而且。在苦役司至少能活的还像个人吧……” 莫舒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让两人都离开。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了风灵。 看着莫舒有些惆怅的样子,风灵淡淡的问道:“决定了?” “早就决定了……”莫舒将一根簪子插在了盘好的头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开始描妆,“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已经够了……该埋下的也已经埋下了,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风灵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流云说道:“其实,我可以直接去刺杀池孤鹤,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莫舒面上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然而却眼中含着冰冷的神情,“那样就没有意义了,我只是想让他感觉到彻底的绝望,我要亲手毁了他想要的一切而已。他想要宝藏,我会将宝藏据为己有,他想要篡位,我就将这国家彻底覆灭。我要将他逼入绝路,受尽艰辛,最后死在我的手里。否则,让他死的这么痛快,实在是太让人不舒服了不是么?” 风灵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好久直到莫舒梳完了妆,才转身看着莫舒说道:“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莫舒明媚的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了风灵的脖子,将头靠在了风灵的胸膛上,轻轻的说道:“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风灵抬起了手,然而在将要环上莫舒的腰时却抖了一下,握紧了拳头,僵在空中僵了许久,最后缓缓放下去,平静的说道:“这是我自愿的,你不用在意。” “……对不起。”莫舒垂下了眼帘。 “你不用道歉,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了,只要我还活着,就只为你一个人而活。”凤鸾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用心听大约都听不见。 然而莫舒却觉得非常的沉重,风灵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心头一样。然而她无法给风灵任何的答案。她对风灵仅仅是将他当做亲人一般…… “我去看看英莲。”莫舒放开了风灵,转身有些逃避似的离开。突然很害怕和风灵说什么,也很害怕风灵劝她放弃。如果是风灵的话,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就此软弱下去。想去依靠但却不可以。如果将一切都交给风灵的话,她大概会轻松不少吧……可是,这绝对不可以。 “喂,跑什么?”就在莫舒快步走出屋子的时候。东方玉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在见到莫舒后皱眉叫了出来。 莫舒愣了一下,转身看相东方玉。 东方玉见莫舒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有些泪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只移开了视线,没什么好气的说道:“叫别人弄好了东西,自己却不来拿,有这样的么。” 莫舒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走到了东方玉面前伸出手来:“给我。” 东方玉挑了下眉,虽然对莫舒的态度很不爽,但毕竟这算是三个要求中的一个。先忍了再说,等这家伙复完仇,他就能替师兄解气了。 一想到师兄为这种女人丧命,东方玉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从来没有赢过师兄一次,师兄居然就死了。这让他怎么可能好受的了。 “服用之前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否则就真的死了。”东方玉将小盒子重重的放在了莫舒的手中,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莫舒将假死药收进了袖子里,呼出一口气。同时捂住了心口,感受着自己跳的有些微快的心脏,抿紧了唇。 没有带一个人,去了舒爽斋。英莲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在见到莫舒来了,还是显得很高兴。莫舒看着堆了一屋子的补品,有些惊讶。英莲笑着说是皇上送的。可那眼中却分明闪着寒冷的光芒。 虽然已经告诉了英莲自己的想法,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离开后,英莲能不能一个人在这儿坚持下去。 英莲看出来了莫舒的想法,笑着握住了莫舒的手说道:“姐姐不必担心,莲儿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莲儿了。一定能帮得上姐姐的忙。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而且,莲儿不会这样任由那些人嚣张下去……”说着,英莲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看的莫舒心头一颤,苦笑不已。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木已成舟,只能自求多福了……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在汉明宫中,已是开始了载歌载舞。 太后的庆生宴开始了。 莫舒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看着面前的歌舞升平,冷眼微笑。这样的日子大约就是最后的欢腾了吧。 台上艾紫阳正表演着舞蹈,这一次她总算是看清了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果然是天下绝色呢,只不过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睡都不知道吧…… 悄悄的起了身,走了出去,来到了后花园中,果然看到了等在那儿的身影。莫舒轻轻的走了过去,隔着千丛的梨花平静的说道:“那东西,还是丢掉吧。” 听到了有些熟悉却没什么映像的声音,靠着梨树的李仁贵愣了一下,回过头来。 只见一抹淡淡的浅蓝色在微黄的灯光中散发着柔柔的光辉,娇媚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并非是美艳绝色,却是清雅淡然的自称一股风韵,耀眼的让人无法将眼神移开。 忽的有些明白池天明为什么如此的执意不肯放弃,李仁贵连忙跪了下来,行礼说道:“下官参见玉宝林。” “那东西,给我。”莫舒只是走到了李仁贵的面前,微微笑着说道,“你家里的情况现在来说,并不是很好不是么?这东西太危险,还是不要留在手中的比较好。” 看着莫舒伸过来的手,李仁贵愣了一下,忽的就恍然大悟,心中立刻就酸涩起来。 “该放下就放下,我只是给你了一个机会。这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莫舒笑着弯腰将李仁贵手中的珊瑚珠耳环拿了过来,转身离开。 李仁贵冷冷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然而却不过一会儿就见着池天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带着侍卫走到了他的身后,咬着牙说道:“为什么,不是说放下了么?” 这一刻,李仁贵呼出了一口气,平静的转过身看着池天明,笑着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他欠了莫舒一条命…….(未完待续) 45.折翅断羽自作践2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震怒的宇文雅尔和他手中的那只耳环艾紫阳心中惊惧万分。 那耳环她明明让人扔了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说她与侍卫私通?! 宴会早就中断了,倒不是由于出了这种事的缘故,而是太后说不舒服,就提前离开了。虽然宴会还是继续了一会儿,可突如其来的报告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艾紫阳跪在地上坚决的说道:“臣妾绝无与人苟且之事!皇上明鉴!臣妾一心为皇上,又怎会去想着别的男人!皇上,绝无此事啊!”声音凄切委婉,可全然无法平息宇文雅尔的震怒。 身为皇帝,居然让人给戴绿帽子,这怎么可以! “人呢?怎么还没带到?!”宇文雅尔吼着说道,猛的拍着龙椅的扶手。 早已回到殿里的莫舒冷眼看着发怒的宇文雅尔,冷笑不止。 果真是装模作样呢。 “皇上,人带到了。”池天明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毕竟自己最好的兄弟出了这种事,怎么能够淡定的下去,而且明显的是,若是弄不好,他兄弟可就要被拖出去斩了! “搜了么?”宇文雅尔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仁贵冷冷的问道。 “回皇上,搜了,没有。”池天明平静的说道。 艾紫阳松了口气,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不过是弄丢了一只耳环,又怎么可能恰巧被李仁贵拣去。更何况,早就同李家断绝了关系,便更不可能会出现什么私通的事情了。 “皇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身待在身上呢。”这时,说话的是另一个装扮艳丽的女子。 女子画着浓妆,乍一看去,当真是惊艳动人,但若是细看。却能发现皮肤并不是很好。那眉眼间的风情倒有些赵玉蝶的影子。莫舒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心理便明白那人大概就是赵家新送进宫来的女子了。(.) “凤昭媛,话可不能乱说。”这次反而是池清雅开了口,讥讽了回去。虽然很不满艾紫阳的专宠,但若是面对赵家,还是要忍住胳臂肘向自己人拐。 “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只是猜想罢了。这事毕竟也非空穴来风,否则怎么就这么巧的会被人撞见了呢。要臣妾看,去那侍卫屋子里搜搜看,说不定给藏起来了呢。不过倒也不是说是紫妃娘娘做了什么不洁的事。很有可能是那侍卫偷窃了也说不定呢。”凤昭媛说的很委婉,但那话中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赵康,立刻带人去搜!”宇文雅尔立刻叫来了金吾位大将军赵廉。让他带着人去李仁贵的屋子里搜查。 李仁贵心中惊惧,那信笺正收在他枕头下,若被找到的话……闭上眼睛,李仁贵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是命悬一线了。看来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不一会儿赵康就带着侍卫们回来了。赵康走到阶下跪在地上,将一个粉色的信笺托在手上,说道:“发现一个信笺,请皇上过目。” “拿过来。”宇文雅尔对钱公公说道。 钱公公立刻小步走到了赵康的面前将信笺捏了过来,翻着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递给了宇文雅尔。 宇文雅尔展开信笺。看着信笺上的诗句,瞬间就气的脸色发青,看着艾紫阳说道:“朕对你并不算差,你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是叫朕失望至极!” 艾紫阳有些不明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那信笺上写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的错?!“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皇上明鉴!臣妾根本就不知道那信笺上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你背着朕去苟且还和朕说不知道是什么!”宇文雅尔气不打一处来,然而看着艾紫阳楚楚动人的样子,却又狠不下心来去罚她,于是干脆就转到了李仁贵的身上。看着李仁贵狠狠的说道:“知道是朕的妃子还敢如此行事,来人,直接拖出去砍了!尸首暴晒三天。不准土葬!” 李仁贵握紧了拳头,没有说什么。他并不擅长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辩解。自己的过错自己来承担便好,只是希望不要影响到家里才是…… “皇上息怒,李将军绝不是会苟且之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请皇上明察!”然而这时池天明跪了下来,对着宇文雅尔磕头说道。他绝对不相信李仁贵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绝对不会是李仁贵做的。虽然并不敢说一定了解李仁贵,但也算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哥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而且以他对李仁贵的了解来说,李仁贵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二哥!”池清雅眼见着就要成功将宇文雅尔的注意力分散到了替死鬼的身上,没想到池天明居然跳出来为李仁贵说话,这真是叫人气不打一处来了! “请皇上明鉴!”然而池天明却毫不动摇的跪在地上请求宇文雅尔三思。 宇文雅尔看着池天明恨不得直接将池天明也拖出去斩了,但他还是有些理智的,若是真的斩了池天明,怕是池孤鹤立刻就会带兵反戈了。 “这物证都在,你叫朕明鉴?这明白的很!”宇文雅尔将信笺摔在了地上吼了出来。 一旁的钱公公见状,连忙将信笺拿了起来,看了看上面的诗句,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尴尬的在宇文雅尔耳边说道:“皇上,这字不是紫妃娘娘的字啊,是玉宝林的字……而且这诗也是奴才在玉宝林屋内看到过的,还有不少呢,好像是从树上摘得……” 宇文雅尔愣了一下,觉得脸有些发烫。若是这样的话,其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侍卫拖出去斩了?!这要是记入了史书,还不被后人骂死。 “这……”宇文雅尔愣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钱公公立刻献计说道:“奴才看,其实皇上可以将玉宝林叫出来问问。这对紫妃娘娘也好,就说是玉宝林陷害紫妃娘娘也未曾不可啊。这不还给皇上博得了个明君的赞誉么。” 宇文雅尔立刻点头称赞随后又装模作样的反复的看了看信笺,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池天明说道:“既然你如此说,朕也不好不明观察,否则冤杀了人倒也是朕的不是了。小钱子,你看看这诗,到底是不是阳儿写的。” 钱公公接过了信笺,朗声说道:“回皇上,奴才看了,这诗上的字并非紫妃娘娘的字。紫妃娘娘的自己偏圆润,字如其人。美丽动人。而这字细长带锋,犹如尖刀,断不可能是紫妃娘娘所做。奴才斗胆曾见过几次这样的字,这字和玉宝林的字十分相像……” “宣玉宝林上前!”宇文雅尔立刻说道。 莫舒深吸一口气。淡定的走到了宇文雅尔面前,优雅的行礼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这可是你的?”宇文雅尔对钱公公示意,让钱公公将信笺拿给莫舒。 莫舒接过看了看,平静的说道:“是臣妾的。前几日随身待在身上去孟常在那儿的时候,弄掉了一张,原来是给李将军捡到了啊。” 李仁贵一愣,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莫舒的背影。那信笺上的字分明就是艾紫阳的,他从小看到大,怎么可能会看错。况且当时是手下的人指明说着是交给他的。怎么可能是掉的。莫舒为什么要这样说? “哼,掉的?好个掉的。这种东西就能随便乱掉,还恰巧被李将军拣去又恰巧是这种内容?朕可不是瞎子!”宇文雅尔心里已经认定是莫舒陷害了,于是愈发的犀利起来,“朕不过冷落了你一些时日你就如此心胸狭隘的陷害紫妃,当真是歹毒啊。朕就觉得你有时候聪明的不像是个普通的女子。看来你果然是太聪明了。” 莫舒愣了一下,立刻磕头说道:“皇上明鉴,臣妾绝无陷害之心!臣妾从未对紫妃娘娘有过半分的妒忌。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有自知之明?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紫妃替你求情,朕早就将你打入冷宫了。你送给孟常在那珠链用稍微碰一下就能断掉的线到底安得是什么心?!表面上和孟常在关系好,背地里却盼着她丢了孩子吧!真是心思歹毒的女人!” “臣妾冤枉啊!臣妾绝无那种想法!”莫舒眼角有些湿润。可心里越发的充满了怒意,好个艾紫阳,扯断了珠链到头来还怪罪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她也没想过宇文雅尔居然就这样信了……当真可笑! “冤枉?朕看阳儿才叫做冤枉!来人,将玉宝林带下去,直接关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宇文雅尔满意的说出了这一番话。这样一来他既不用罚艾紫阳,也不用和池天明较劲,只要让莫舒进了冷宫就完事了。反正也没有要了她的命,皆大欢喜。 莫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平静的站了起来,对着宇文雅尔行礼后,忽的莞尔一笑说道:“臣妾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希望皇上能好好的在这儿一直做下去呢……”说完便自觉地转身,浑身散发出了无尽的怒火和恨意。 当走过李仁贵身边时,莫舒轻轻开口说道:“你欠了我两条命。” 李仁贵愣了一下,握紧了手心…… 而池天明则全然没了主意,脑袋一片空白,盯着地面,彻底愣了过去。 大业九年,八月,太后生辰大宴。后,玉宝林莫氏被指陷害紫妃艾氏与羽林军右将军李仁贵苟且,打入冷宫,金册除名。九月,莫氏死于冷宫,不入皇陵。十月,鲁蕃大败苍国军队,然主动议和,双方休战。 大业十年,二月,京城大雪。 又是一个除夕夜。(未完待续) 1.又是一年除夕时 寒冬腊月的天各家各户都躲在屋子里,吃着热腾腾的年夜饭,说着笑话,热热闹闹。 然而却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是如此,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还有些人在屋外活动着。 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着,在黑色的夜晚中格外的响亮。先是很缓慢的一步一步,然而图突然啪嗒啪嗒的跑了起来,同时有些轻微的喘气声在空中回响着,异常清晰。 在跑步声响起的同时,另一个如果不仔细听就很难听到的脚步声立刻出现在原本只有一个脚步声的夜色中,飞快的就追上了前一个脚步,接着制止住了前一个脚步声。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够了吧,不要再跑了。”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意和心疼。 “放开我,池天明。”而被制止住的脚步声的所有者的声音却是异常清亮好听的女声,可此刻却是充满着忿恨和不甘。 “舒儿,到底是为什么?”月光渐渐从黑色的云层后漏了出来,洒在被夜色吞没过的两人身上,照亮了两人的面孔,赫然是原羽林军大将军池天明和本应该死亡了的莫舒! “从一开始你将我带出来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请离我远一点!”莫舒想挣脱池天明的禁锢,然而池天明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 “所以当时你就吃了那种假死的药?要不是我从秦王那儿知道了冷宫的密道将你救了出来,你现在就不是假死,而是已经死了!”池天明说着有些激动,随后猛地将莫舒拉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已经非常瘦弱的身躯,喃喃说道:“拜托了,就当是我的私心,不要再跑了,留在我身边好么……” “你疯了。”莫舒冷冷的看着池天明说道。 “是的。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疯了!”然而池天明却是直接吼了出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莫舒使劲的推了推池天明,然而池天明纹丝不动,全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然而莫舒已经非常着急了。好不容易和风灵联系上,若是不能见到那下一步的行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让她待在池家人的身边实在是更大的煎熬。 况且池天明的出现早就已经打乱了她的计划。当初是准备在小卓子和小马子将她当做尸首搬出宫后交给风灵,然后回到凤翔会的。然而池天明居然从密道将她给带了出去,想必当初宫中一定是乱作一团了。那时候老妪确实已经听从自己的吩咐出去喊人,然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睡着的地方不是凤翔会的宅子,而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更让她觉得要疯掉的是池天明居然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虽然立刻就准备跑人,但毕竟按照东方玉的说来来看,她应该是睡三天了,这三天风灵应该是找她找疯了吧。 “请放开我,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想法,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请不要自欺欺人了,放开我!”莫舒闭上眼睛狠狠的说道,但这话说出口后却觉得有些心里酸酸的。其实。就人来说,池天明是一个不错的人,这几个月对她的照顾也很贴心,可是……池家的人就只是池家的人! “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池天明有些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有。”莫舒一字一字的说着。 “那就看着我的眼睛说清楚!”池天明将莫舒的头掰向了自己的正脸,沉下声来缓缓地说道:“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只是想默默地看着你就好。但根本压抑不住啊…….尤其当你被皇上打入冷宫的时候……” 池天明轻轻的握住了莫舒的手,将手指与莫舒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放在了唇边,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莫舒,柔声说道:“留下来好么……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而且,你也需要一个能保护住你的人。不是么?况且……我还想再一次与你合奏《游鹤》呢。” 莫舒愣住,脑袋翁的一下就空白了。难道那日,在乐司同自己合奏游鹤的神秘萧声就是池天明?!这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愤?羞愧?对于自己一直将那箫音埋在心底当做一段不可触及的柔软。现在却收到了这样一种如同将心砸碎般的消息,莫舒只觉得眼前开始黯淡下去。 池天明看着莫舒不再说话,以为她是终于明白了他的心,继而有些激动了起来。 那时在大殿上因为帮李仁贵求情而让莫舒无端被牵连进来这让他一直后悔到现在。然而当初听到宇文雅尔说要将莫舒打入冷宫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是有了些雀跃的感觉。一旦被打入冷宫就说明宇文雅尔已经不再当莫舒是嫔妃了,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算是对皇上不忠,到时只要安排缜密了将莫舒救出去,不但能让莫舒重获自由,还能将莫舒留在自己的身边。虽然知道这种想法确实有些龌龊了,也并非君子所为,可是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那么多了,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让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他想要她! 于是从莫舒进入冷宫的那一天起,他就利用各种途径去打听能将莫舒从冷宫中救出来的方法。然而却是一筹莫展。就在他以为不可能了的时候,却收到了在前线的宇文天极的书信,信中只说了一句话:冷宫有密道。以及附上了一张标有密道的拓片。虽然心惊宇文天极居然连自己的动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但现在更重要的则是救出莫舒。 接下去便是和李仁贵一起规划了时间,地点以及最后的逃跑路线。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更重要的是在救出了莫舒以后宫内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不过莫舒并没有亲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然而当他从密道爬进冷宫时,发现的却是莫舒倒在地上,没了呼吸,一旁坐着的则是一脸平静的花想容。 当他将莫舒抱起走向密道的时候,花想容突然轻笑了一声,似疯却又不像是疯了的样子,晃着脑袋说道:“你会死的,你会被她害死的,你们都会死的……哈哈,都去死吧……” 只觉得原本光鲜亮丽的美人落到这种下场有些可怜,但池天明并没有停留多久,便带着莫舒离开了宫廷。 回到自己的宅院中,并不敢请宫中的太医,而是叫来了熟识的一位老大夫,而大夫只是说莫舒不过是昏阙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次日宫里便传来了莫舒已死的消息,不过却没有发现尸首,甚至还有流言说,莫舒是天上下来的琴仙,被天神又召了回去之类的神神怪怪。 不过知道真正实情的就只有他和李仁贵两个人。 “回去吧。”池天明用手指拂去了落在莫舒脸上的雪花,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然而莫舒却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谢谢你对我这几个月的照顾,但是,我有我的事要去做,请你放开我。”莫舒回过了神,口气不自觉地就放轻了下去。可原本想用的是怒骂,话到了嘴边,就全然不一样了。 “我可以帮你。”池天明固执的坚决不放手。 莫舒气恼的实在是想一巴掌打过去然后跑掉,但手被抓着动都动不了,只能干瞪眼。 然而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池天明却忽的放开了手,接着向后跳了好几下。只见方才池天明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排长长的针。 “谁?!”池天明面色冷峻的盯着银针飞来的方向,杀意毕现。 随后从夜色中缓缓走出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只有两缕头发从额脚边垂下,而剩下的则被一块白色的布包裹成一个球装的发髻固定在后脑。 “公主,主子等急了,吩咐属下们出来寻找。还请公主速速前去。”声音像极了那初冬覆盖在湖面上的薄薄冰壳碎裂时的冷冽清脆,然而这却让莫舒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叫道:“吉祥?!” “请公主离开,这里交给属下就可以了。”并没有回答莫舒的惊讶,吉祥只是平静的走到了莫舒的前方,站在了池天明的面前。 莫舒看了眼池天明咬了咬唇,轻轻地说了句“抱歉”,转身飞快的向着和风灵越好的地点跑去。她还有她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所以,远远的离开这个仅仅在几个月之内就差点动摇了她内心的人,才是最佳的选择。 她所需要的是冷静和无情,而不是善良和温柔。 “让开!”见到莫舒跑走,池天明立刻就起身前去追赶,然而却被吉祥挡了下来。 “这是我的任务,还请池二公子回去。”吉祥淡淡的说道,声音丝毫没有任何的感情,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 “笑话!你若是不让开,即便是女人,我也不会留情了!”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剑指向吉祥,池天明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血光。 “还是请池二公子放弃的比较好。公主是主子的人,而且池二公子是池家的人,公主没有直接毒杀你就证明决定放过你一条命了,请不要没有自知之明的将公主逼得不得不动手。如果池二公子坚持要追的话,我也不得不出手了。”然而,话音未落,吉祥就已经甩出了一排银针。 池天明立刻翻身躲过,却碍于数量众多,还是被刺中了几根。 “针上有毒,只会让池二公子一个时辰无法动弹罢了。告辞。”吉祥在甩完针后立刻消失在了空地上,只留下僵硬着身体跪在地上的池天明不甘的紧皱眉头。(未完待续) 2.雪夜细语声声冷 “还是请池二公子放弃的比较好。公主是主子的人,而且池二公子是池家的人,公主没有直接毒杀你就证明决定放过你一条命了,请不要没有自知之明的将公主逼得不得不动手。如果池二公子坚持要追的话,我也不得不出手了。”然而,话音未落,吉祥就已经甩出了一排银针。 池天明立刻翻身躲过,却碍于数量众多,还是被刺中了几根。 “针上有毒,只会让池二公子一个时辰无法动弹罢了。告辞。”吉祥在甩完针后立刻消失在了空地上,只留下僵硬着身体跪在地上的池天明不甘的紧皱眉头。 “风灵!”摆脱了池天明的莫舒终于见到了站在寒风中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等待着自己的风灵。 “舒儿。池天明没有对你怎么样吧?”风灵见到莫舒来了心中松下一口气,却依旧是面色平静的看着莫舒问道。 “没……”莫舒笑了笑,可心中还是有些虚,虽然说池天明并没有对她做出太过无礼的举动,但是……莫舒暗暗的掐了下自己,在心中提醒自己道不可以对池家的人心软。即便是这几个月中,池天明真的是对她好到了让她都有些愧疚的地步,但怪只能怪老天爷让她是尤家人而他是池家人! 风灵皱起了眉头,却二话不说拉起了莫舒的手,牵着她走向凤翔会的宅子。 莫舒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将手往外抽了抽,但却被风灵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风灵,我能自己走的。”莫舒小声的提醒道。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我也可以抱着你走。”然而风灵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说出了一些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话来,让莫舒刷的脸就红了起来。 “说什么呢你。我才刚平安回来,你就拿我开玩笑啊。”莫舒用另一只手锤了下风灵的背。不高兴的说道。 风灵没有说话,却是微微弯起了嘴角,原本冷若冰山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的生气,仅仅是一点点却有些耀眼的让人心跳加速。 “是谁找到你的?”风灵放慢了脚步,和莫舒并肩走着,依旧是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反扣着握住了莫舒的手指,牢牢的抓着,一点也不放松。 “吉祥。”莫舒也放弃了将手从风灵手中抽出来。任由他牵着,安静的向前走去。 “嗯。我还以为你上来就会问她的事情。”风灵淡淡的说道。 “既然是你让她去的,便是你的人,既是你的人。我又何必问。你相信我就相信。”莫舒笑着说道,“只是以前不知道,倒是说了些重话呢。不过不是说她是皇室的么?怎么能在你手下?” 风灵皱了皱眉,冷下声来问道:“谁告诉你的?” “卫大人啊。”莫舒疑惑的说道,“你不知道?” 风灵没有说话,心里越发的起了疑惑,因为吉祥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卫斯,况且卫斯和他在用人方面没有任何的交集。卫斯又怎么会直到他用人的状况?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吉祥只不过是他捡的一个乞儿,由于天生苗子好,所以便收了训练成死士,和庆喜一起在得知莫舒的事情后打着卫斯的名义混进了宫中。 “你真的不知道?”莫舒见风灵不说话,心里有些不踏实起来。 “不知。”风灵平静的说道。 “但鸳鸯说她见过庆喜和吉祥,当初还是鸳鸯将两人选到了我身边的呢。”莫舒皱着眉说道。 看来从一开始。卫斯就已经盯上他们了。风灵心里冷冷哼了声,然而平静的对莫舒说道:“大概是其中出了些什么状况吧。没有太大问题。我会去查一查的,你不用担心。” 莫舒点了点头,也不再提问。 回到了宅子中,卫斯并不在。按照风灵的说法是卫斯去和一个人接触了。 “什么人,这么神秘?”莫舒将斗篷脱下抖了抖,放在一边。同时将头上的簪子拔下,随意拿了根绳子将头发束起,扎了个马尾。 “是一个叫鬼变子的人。”风灵亲自端了盆水放在架子上,对莫舒解释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能让风灵说是很厉害的人物,看来当真是很不了得的家伙了。莫舒也对这个鬼变子产生了兴趣。 “什么时候让我也见见吧,不是说多亏了他才让池孤鹤打了败仗么。”莫舒洗了把脸,长舒一口气,终于心情安定了下来。 “嗯。”风灵应答道,“今晚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要忙起来了。”风灵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莫舒转身看向了屋子,忽的觉得有些陌生起来,眼前忽的就浮现起了在池天明的府中,那小小的一方天地……狠狠地揪了下自己的手,莫舒疼的挤出了眼泪,然而鼻子也酸涩了起来。 告诉着自己一定不可以心软不可以心软,却总是不自觉的耳旁缠绕起那温柔的声音。 果然四个月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 躺在床上,莫舒蜷起了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闭上了眼睛。 四个月前。 “玉宝林现在怎么样了?”李仁贵已经辞去了羽林军一职,转入了军队中,不过现在倒是从最下层的士兵开始做起。 “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这样叫。”池天明有些慌张的看了看一旁的在说笑的士兵,叹了口气,自从将莫舒救出来之后,他也同样辞去了羽林军一职,不过并没有进入军中,而是暂代参军一职,算是个闲散人士。 “那我怎么叫?”李仁贵笑着问道,但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她叫莫舒。”池天明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些红。 李仁贵拍了拍池天明的肩,点着头说道:“兄弟,喜酒一定要请老哥我啊。”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池天明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她都不怎么理我。” “诶?不是吧?为什么?”李仁贵擦着自己的剑,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不才来问你么……这还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啊……”池天明叹了口气,躺在了李仁贵的床上。 “我又怎么能知道。”李仁贵翻了个白眼,“不过不会是人家看不上你吧,咱的池二公子也有被拒绝的时候啊。啧啧啧,想当初,池大将军说要给你选亲,那门槛都被踏平了啊。你还一个都看不上,现在报应来了吧。” 池天明坐了起来一拳锤在了李仁贵身上,不满的说道:“和你说正经的呢,别说些没用的。” 李仁贵耸了耸肩,想了想说道:“你这样说我也不好办,正好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去你府上看看呗,顺便探探口风。你不会小气的连见都不让我见吧。” 池天明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了府中,池天明走到了莫舒住着的小园前向里面探去。见莫舒正靠着窗安静的借着油灯看着书卷,不由得也安静的站在了原地,就这样看着莫舒平静的面容。 “喂,干嘛在这儿站着?”李仁贵栓好了马走到了池天明的身边,见池天明盯着什么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也好奇的看过去,见是莫舒,便贼贼的笑了笑,直接走了进去,对着在窗口看书的莫舒笑着说道:“在下李仁贵,拜见莫姑娘。” 莫舒其实早就发现了两人的到来,只是懒得理他们,没想到李仁贵居然自己跑了过来,但毕竟以后要为自己所用,莫舒也不好太过怠慢,便放下书卷,看着李仁贵,轻轻的起了身,对着李仁贵行了个礼,“莫舒见过李将军。” “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李仁贵耸了耸肩,“突然来拜访,希望不会让莫姑娘受惊才是呢。” “莫舒又怎么觉得李将军不该来呢。”莫舒依旧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心里的确不怎么想现在见到李仁贵,尤其是在池天明的家里。 “哈哈,莫姑娘真会说话。”李仁贵心里汗了一下,果然莫舒不欢迎他来呢。 “不知李公子前来有何事呢?”莫舒轻声问道。 “只是和池兄一起叙叙。”李仁贵看了眼在园口的池天明,开口喊道:“池兄,站得那么远干嘛?” 被李仁贵一叫,池天明有些别扭的走进了小园中,对莫舒微微笑了笑。 “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莫舒没有了笑容,只是平静的转过身,将书放回了书柜中。 李仁贵表示有些无奈,拍了拍池天明的肩,示意他先离开。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李仁贵叹了口气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别再想着得不到的了。” “喂,我是让你来帮我的,不是让你来劝我的。”池天明不满的说到。 “我是实话实说。而且,我觉得你也该回来了。丢下兄弟们也够久了吧。不少兄弟们都跟着我们离开羽林军,别太晾着太久啊。”李仁贵有些不满的说道,池天明如果不回来,的确对那些跟着他的兄弟们有些不好。 “嗯,我知道了……”池天明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看向莫舒的屋子。(未完待续) 3.心之所向人不知 “呐,给。”李仁贵将一个果子抛给了池天明,池天明还在洗身子,见李仁贵抛过来果子,连忙一甩手中的澡巾将果子卷住接到了手中。 “怎么这就来了?”池天明将果子放在一旁继续用水浇着身子,洗去身上的汗。 “既然你决定回来了,我还能待在下面么。”李仁贵躺在凳子上看着屋顶的木头,一边肯着果子一边说道:“早就说了我跟定你了吧。而且,下面的小子们也差不多都混熟了,总归来说,你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万一得罪了这些家伙,我看你还怎么指挥去。所以当然要帮你先拉拢拉拢人呗。” 池天明笑了笑,将身上的水珠擦掉,披上干净的单衣走过李仁贵面前,拍了下他翘起来的二郎腿说道:“那是,我这不就你一个兄弟么,要是你离我而去的话,我死都会将你给拽回来。” “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哭死呢。”李仁贵从凳子上爬了起来,耸了耸肩。 “我干嘛要哭。”池天明穿好了衣服,将放在一旁的果子拿起来洗了洗咬了一口,“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可不会剑下留情。” “啊,真是好吓人啊。”李仁贵完全没有做出惊吓的表情,而是笑的特开心,“不过话说回来,这都过了六天了,你那冰山美人还没在你的柔情下融化?” 一想到莫舒,池天明就有些无奈,虽然并没有很激烈的言辞,甚至是彬彬有礼的对待自己,但却一个笑容都没有露出过,而且送给她的琴,她也没有碰过一下。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啊,坚持就是胜利,毕竟她以前是嫔妃,心高气傲也很正常嘛。”李仁贵表示自己很理解。“不过待会儿的校场演练你准备好了么?” “嗯,我可不会输给你。”池天明扶了下别在腰中的剑,心里下了决心,如果赢了的话,今晚一定要鼓起勇气来和莫舒一起用晚饭。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李仁贵吃完了果子,将果核扔到了树下,由着果核化成养分做肥料去了。 果然演练最后的结果是池天明和李仁贵两个人对上。加之这一次不仅仅是单独饿演戏,还关系到头衔和职位的变动,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到底谁会赢。 不过对于池天明来说。输赢都是无所谓的。他已经是参军,品级不低,而且,若是想升官。就凭他爹是池孤鹤,就足够直接升为正六品的将军了。但李仁贵的身份稍低一筹,再加上曾今在宫里闹出了那档子事来,军中有些上头的人并不是很待见他,所以一直也都是压着他,不让他升的很快。 不过对于两人来说,早就过了那种会因为品级高低高低而妒忌的年龄了。 池天明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剑而李仁贵则有些神思不定,只是在发呆,直到裁判挥了小旗子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走上了擂台。 然而这时从外面跑来了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叫道:“等一下等一下!” 摆好阵势的池天明和李仁贵便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只听太监叫道:“皇上驾到!”接着先入的一队穿着艳丽宫装的宫女,接着便是打着明黄盖伞的太监进了来。 才反应过来的池天明和李仁贵立刻跪了下来,等待着皇上的进入,均不敢抬头。过了许久后才听另一个太监,许是钱公公的声音。叫道:“起。” 随后便同所有人一起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宇文雅尔微笑着让在场的将士们都起了身,接着看向坐在身边小鸟依人的艾紫阳说道:“阳儿想看演武,朕刚好听说今个校场有比武的,这就满足了阳儿的心意了呢。(.无弹窗广告)” “臣妾多谢皇上。”艾紫阳伏在宇文雅尔的胸前笑的明媚动人,倒也丝毫不在意宇文雅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上下其手的。还亲手剥了个葡萄叼在嘴里,用嘴喂向宇文雅尔。 “真是有伤风化……”池天明冷眼看着宇文雅尔和艾紫阳暧昧的样子,忽的想起了一旁的李仁贵。有些担心的看过去,却见李仁贵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完全不在意了艾紫阳和宇文雅尔在他面前调情。 “对了皇上,这规矩是什么?不会就比试一场还来个什么点到为止吧。”艾紫阳看了卡站在擂台上的池天明和李仁贵,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这是个什么比法?”宇文雅尔也不清楚,便问向一旁的钱公公。钱公公连忙去问了裁判随后小跑着回来说道:“回皇上,一招点到。” “啊?没意思。”艾紫阳露出无聊的表情,“皇上,这样的演武臣妾看的没意思啦。” “那阳儿想看什么样的?”宇文雅尔宠溺的问道。 “臣妾觉得吧,既然是比武,当然是来真的比较有意思。倒也不是让他们搏命啦。但总要有一方受伤才算吧。要是在平时都不以命相搏,到了战场上,还能拼命去杀敌人么?怕不是见到敌人冲过来就要扭头逃跑了呢。” 宇文雅尔抚掌大笑,捏了捏艾紫阳的脸颊,笑着说道:“不愧是朕的爱妃,还是你的点子多啊。朕准了。不过不可伤了性命,而且这样吧,赢得一方就直接升为定远将军。”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池天明和李仁贵。 池天明有些犹豫,毕竟是要击伤对方,虽然他和李仁贵的确是好兄弟,即便是这样在规定下刺中一方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闹翻了,可毕竟是下重手,他能不能做到还是个问题。 然而李仁贵却是平静的单膝跪下对着宇文雅尔和艾紫阳行礼说道:“微臣遵旨。” 池天明见状也只好赶忙表了态,可最后还是犹犹豫豫,无法果决。 裁判吹起了号角,李仁贵立刻就冲了上前,剑剑直指池天明的要害。池天明一惊,没料到李仁贵上来就下如此重手,挡架不及,差点儿就被刺中了腹部。 李仁贵一言不发,面色清冷,全然不同往日的诙谐幽默,而是真的化身为了修罗之势。池天明知道李仁贵是来真的了。于是也收起了玩笑的意思,开始拿出真功夫,和李仁贵刀剑相交起来。 由于两人的水平都极高,几十个回合下来都没有分出胜负却看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其中一方就成了另一方剑下的亡魂。 就在这时,大约是擂台搭的有些松动,李仁贵一脚塌在松动之处,身子晃了晃,没有站稳,露出了空挡,给了池天明机会。池天明便直指李仁贵的肩膀向下刺去。然而就在剑将要刺穿李仁贵肩膀时,池天明却犹豫了一下,就是这小小的犹豫,便让李仁贵有了可乘之机,一个翻身,一剑刺中了池天明的手腕,逼得池天明将剑掉在了地上。 “呀,看来是那位将军赢了呢。”艾紫阳拍着手叫道,“可惜了点,只是手腕。战场上掉手腕算是赢了么?” “这……”宇文雅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从来没有上战场,所以对于这样的所谓怎么样算是赢,他也不是很清楚。 “回娘娘,战场上是搏命的,这不同于战场。”一旁的将士有些看不下去,出声说道。 “唉…真像看看到底打仗是什么样子的呢。”艾紫阳微微叹了口气,轻蹙的眉头宛若花朵凋零一般,瞬间就让人心疼的不得了。即便是知道艾紫阳是个什么样的人,池天明和李仁贵还是被那瞬间失了颜色的面容轻轻触动了下心弦。 “阳儿若是想看,朕下次就带你去看看。快别这样了,朕看着心疼。”宇文雅尔搂着艾紫阳哄着她说道。 “行吧。”艾紫阳又笑了起来,随后打了个哈欠轻轻的说道:“皇上,臣妾困了,回去吧。” “好好,都依爱妃的,起驾回宫。至于奖赏,朕一言九鼎,赢得那个就直接提为定远将军。”说完便挥手让人摆驾回宫了。 池天明捂着自己伤到皮肉的手腕,站了起来,走到李仁贵身边,笑了笑说道:“恭喜啊。” 而李仁贵则是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开口,“抱歉……” “说什么呢,都是好兄弟,不过是一场比赛罢了。”池天明伸手将李仁贵拽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你上位了,我也很开心啊。以后就还请你多多提携了。” 但李仁贵则是苦笑着没有说话,握紧了拳头。果然他还是办不到……如果要他背叛池天明,那还真不如将这条命还给她好了! “唉……我说仁贵,可以走了吧,在不去包扎一下,我大概就要流血而死咯。”池天明握着手腕,虚弱的笑了下,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李仁贵吃了一惊,连忙扶着身子有些摇晃的池天明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止住了还在往外冒的血,接着扶着池天明迅速回到了屋子里拿出了纱布和金疮药将伤口包住。 “别想太多了,既然上位了,就好好干,争取将我老爹拉下马哈。”池天明见李仁贵似乎还有些心里不自在,于是便笑着安慰道。 李仁贵愣了一下,垂下了眼帘……(未完待续) 4.不当共剪西窗烛 莫舒依旧是安静的待在屋子里。其实在一个时辰前,她曾试图偷跑出去,然而却被刚刚回来的池天明撞到,接着被请了回去。所以现在就坐在屋子里自顾自的生闷气。 不论她怎么说,池天明就是不肯放她离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家伙了。 “莫姑娘,听说你最喜欢香酥坊的一口酥,我买了点来,要尝尝么?”池天明有些喘着气的走了进来,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纸袋放在了桌子上,从方才布置好守卫离去到回来不过就半个时辰不到,而据莫舒的了解,从这儿去香酥坊至少要一个多时辰……看来池天明还真是拼了命的去跑了。 “多谢池公子的好意,不过我不想吃。”莫舒闭上了眼睛,决定眼不见为净。既然池天明不让她走,她就绝食抗议,她就不行离不开了! 然而就像是看出了莫舒的想法一样,池天明微微笑了笑,走到莫舒的身旁,突然伸手点了下莫舒的穴道,将她定住,随后咬了口点心,捏着莫舒的下巴,直接喂进了她的嘴里,逼着她吃了下去。 “你!你也太无礼了!”莫舒动弹不得,只得干瞪着眼看着池天明吼道。 “没办法,若是在下不出此下策,莫姑娘一定还是不准备吃饭吧。”池天明有些心疼的看着莫舒已经瘦弱的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身躯。已经绝食三天了……若是再由着她这样下去,怕就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就这样没了,“若是莫姑娘还是不准备吃饭,那在下只好每一顿饭都这样来喂莫姑娘吃了。” 其实心里倒是有些小小的希望莫舒能拒绝吃饭,但这样的乘人之危,其实他也不屑去做。他想要莫舒能真心实意的接受他。 莫舒被池天明这么一呛,只得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恼怒的开口说道:“知道了!我吃!” “这便好。[]”池天明将莫舒的穴道解开,接着贴心的将点心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放在小碟里,端到了莫舒面前,接着对外面叫道:“布菜吧,我今个就在这儿吃。” “请不要在这吃……”莫舒瞪了一眼池天明,赌气的说道。 “想吃什么?有想吃的我让厨子去做。”池天明没有理会莫舒的拒绝,反而是和颜悦色的说道。 莫舒真心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一口气报上了二十多样的菜名来。 “麻辣豆腐,樟茶鸭,凤尾腰花。麻辣子鸡,蜜汁红芋,桃脂烧肉,莲蓬鱼。翡翠桃仁鸡,冬笋鸽脯,佛跳墙,海蜇腰花,宝箱豆腐,丁香排骨,酱爆青蟹,珊瑚金钩,翠珠鹿筋。四宝上汤,一品豆腐汤,笋丝百叶,芙蓉海底,虾米秋葵,蚝油牛肉丝。烤羊腿。暂时就这么多吧,若是不全,就请移步他处去。”心想着自己这样的刁难,一口气报了八个菜系的各种名菜,且又不是在宫中。能什么食材都有,池天明就算是长了二十只手都不可能弄得到。 然而池天明只是笑了笑,想了下开口说道:“麻辣豆腐。樟茶鸭,凤尾腰花,麻辣子鸡,蜜汁红芋,桃脂烧肉,莲蓬鱼,翡翠桃仁鸡,冬笋鸽脯,佛跳墙,海蜇腰花,宝箱豆腐,丁香排骨,酱爆青蟹,珊瑚金钩,翠珠鹿筋,四宝上汤,一品豆腐汤,笋丝百叶,芙蓉海底,虾米秋葵,蚝油牛肉丝,烤羊腿。一共二十三个菜,还有想要加的么?” 莫舒冷哼一声,嘟囔了一句:“有本事就先都弄来。” 池天明颇为好笑的摇了摇头,接着走了出去。 见池天明离开,莫舒长出一口气,接着想起身将们关上,然而却发觉身子根本就是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站起来了,就连让手指动一动都有些困难。看来池天明是做好了打算了,真是要让她手足无措才肯罢休啊。 “唉……真想叫人来帮忙了……”莫舒长叹了一口气,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虽然很不想去借助别人的力量,但若是一个人的话,从这样的困境中逃脱倒真的是非常的困难了。 不过三天没吃东西倒也的确是饿的有些头脑发昏,再加上刚才说了这么多话,气力早就用完了,莫舒便昏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因为问到了香味而被饿醒的。 “啊,你醒啦。”池天明正将一盘一盘的菜亲手从食盒中拿了出来,放在零时摆放的大桌上。 莫舒看着面前摆的满满的一桌菜,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这二十几道菜真的和她点的一模一样。现在已经不是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了,而是自己惹出来的祸怎么解决的事情了……这么多的菜,若是不吃完,实在是有些太浪费了。 曾今被迫饿着肚子的莫舒,非常不喜欢浪费食物。可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吃得完…… “……你还真的都弄来了……”莫舒有些不自在起来。 “既然是你的要求,就算是要我去摘星星,我都给你弄到。”池天明的声音很温柔,然而却有些不像是平日的拘谨,反而有点张扬起来的样子。 莫舒有些疑惑的看向池天明。池天明见莫舒看向自己,差不多明白她想问什么,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其实这才算是我的本性吧。毕竟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总是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到时让你反感了反而不好。” “谁说要在一起?!不要趁机乱说话!”莫舒的脸刷的一下就通红通红的,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动了,便艰难的想站起来,可腿还是有些发软。 “先吃饭吧。现在你连碗筷都拿不起来吧。”池天明继续自动无视了莫舒的反对,自顾自的夹了一碗菜,坐在了莫舒的身边,体贴的想喂她吃。 “我自己有手。”莫舒别过头,用尽力气去将手抬起来,然而刚将筷子拿起,便啪的掉在了地上。 “还是不要逞强的比较好。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刚才的方法喂你?”池天明凑近了莫舒,在她耳边轻轻的笑道。 莫舒立刻满脸怒容,咬着牙说了声“你敢!”,接着又努力的尝试着去拿起筷子,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将筷子拿起来。 “放弃吧。”池天明倒是没有强迫莫舒什么,而是在一旁看着她各种努力的去拿筷子,然而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莫舒的软麻穴还没有全部解开,根本就是不可能将筷子拿起来的。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对莫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下意识的就这样做出来了。那次在宫里见着莫舒一个人在亭子中流泪的时候也是……看来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冷静啊。 “我才不要。”莫舒坚持着最后干脆直接握住了筷子,就这样插在了菜中,颤抖着用非常难看的姿势将菜吃进了嘴里,胡乱的嚼了两下咽下了肚子,随后扭头对池天明喘着气说道:“可以了么?满意了么?我吃了,所以可以离开了吧!” 有些愣在原地的池天明看着莫舒的怒容,好一会儿才沙哑的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就如此的拒绝我?” “因为你是你,我是我!”莫舒冷漠的盯着池天明的双眼,“如果想通了就立刻放我走!” “你就不信我将你再送回皇上身边?!从冷宫中逃跑的妃子可是直接就会被杖毙的!”池天明也有些愤怒了起来。将近十天了,他的好言好语难道真的都一点无法渗透进莫舒的心里?! “好啊!如此就多谢池公子了。”莫舒见终于将池天明惹急了,立刻又添了把火,“至少比呆在这儿好!” “你!不可理喻!”池天明终于恼火的将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起身离开。 莫舒急促的呼吸着,脸色也有些苍白气力啊。果然大吼大叫什么的不是她的性格呢。 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挪到了床边躺倒在床上,莫舒比起眼睛,将身子蜷缩起来。 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的颤抖,就连自己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害怕和彷徨紧紧缠绕着她的周身,像是要将她逼到绝路一般。如果真的就这样一辈子无法从这里离开该怎么办?难道要和灭门的仇人呆在一起忍受这样的煎熬?她不要!绝对不要! 想离开,恨不得能长出翅膀来立刻就飞走,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爹……娘……我该怎么办啊……”流不出泪,却浑身都冷的如同在雪地里脱光了衣服一般,过紧了被子,依旧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然而这时,忽的有一只小鸽子扑腾着飞进了她的窗户。莫舒听见了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连忙用尽全身的力气,翻下了床,却没站稳,摔在地上。 没有放弃,用爬着来到了窗边,颤抖着伸出右手将鸽子握住拿了下来,解开了绑在鸽腿上的小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看了一遍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未完待续) 5.不当共剪西窗烛2 看来李仁贵真的按照她的话去做了……忽的想到说不定可以利用李仁贵将自己所在的消息告诉风灵,莫舒立刻想去拿笔写下来地址,然而这才发现,整个屋里居然连一个砚台都没有。 一咬牙,将裙子的里衬撕下来一块,咬破手指,写下要李仁贵将自己在池天明这儿的消息告诉秋爽斋的掌柜,接着将里衬塞进了小竹筒中,放走了鸽子。接着将李仁贵传来的消息团成了纸团塞进了嘴里吃掉。为了防止她自残,池天明连蜡烛都不允许摆放在屋内,所以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莫舒只好出此下策。 一边想着就当是吃了一肚子墨水一边艰难的咽下了纸团,再也没有力气爬回床上,便就这样晕了过去。 池天明原本是很生气的离开了莫舒的屋子,但走到半路气也渐渐消了下去。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的确那样的举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吧……这样也不能全怪莫舒不解风情啊…… 又想到自己对莫舒吼了起来,池天明便有些懊悔。虽然不是本意,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大概莫舒以后会对他的印象更糟糕了吧……为什么每次一和莫舒扯上关系,他就会这么的不理智…… 扶额靠在一边的墙上,池天明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回去一下道歉比较好,无论如何,要是让莫舒真的讨厌了自己,那岂不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想着,虽然觉得刚刚吵过就回去道歉的话有些太不男人了,但毕竟莫舒也是三天没吃饭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怕就是真的要出事了。就算是被打被骂,也必须要让莫舒好好地喝一碗粥才可以。 但即便是想的很好,可真正走到了门口就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就这样进去会不会很没面子?要是莫舒又说些气人的话,他到底能不能忍耐下来? 而且,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总感觉莫舒就像是不分青红皂白一般的讨厌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讨厌。而且从莫舒嘴中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池家的人’,难道曾今有池家的人对莫舒或者是莫舒的亲人做了什么么?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池天明就觉得心中有些慌乱起来。先入为主的印象是很难改变的,这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一样。 “莫姑娘,方才是在下有些冲动了。”池天明深吸一口气,决定好好同莫舒谈一次。而且,从明天起就要和正式成为定远将军的李仁贵一起行事了,自己也不可能有很多时间来照顾莫舒,如果说她再不好好吃饭的话……一想到可能会看到莫舒在自己的面前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池天明就觉得一阵发慌。 “莫姑娘,在下可以进去么?”毕竟自己是男人,如果和一个女子闹别扭实在是有些不太像话了。 可池天明连续敲了三次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平常就算是再怎么不想见到他也会很礼貌的在屋内回绝他的请求。像这样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又?!不可能……离开府上的路只有一条,刚才他还没走很远,而且以莫舒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很快就离开。难道是谁睡着了?可屋内的烛光还亮着,所以不可能亮着烛光就睡了吧。 犹豫了半晌,池天明说了句‘失礼了’便推开了门,才一只脚踏入,他便立刻瞪大了眼睛。 只见莫舒面无血色的倒在窗子下晕了过去,裙子也破了。手指还有些流血。 这是出了什么事?!池天明有些被吓到了。连忙两步并作一步快步走到莫舒的身边,想都没有想就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的放在床上。[.超多好看小说]接着对外面高声喊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然而莫舒的额头出着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几乎是没有什么照顾人经验的池天明只回想着小时候自己生病时母亲照顾自己的细微片段,伸手探向莫舒的头。 “好烫!”看来是发烧了。池天明连忙又吩咐人去打水。自己翻了条白色的汗巾出来浸在凉水中,拧干后敷在莫舒的额头上。 看着莫舒呼吸沉重的样子,池天明心急如焚,“大夫怎么还没到?!”虽然很明白不可能这么快就请到大夫,但还是渴望着大夫立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此时的莫舒正在梦境中缓缓前进着。身边全是茫茫的白雾。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就是在阴间与阳间的交界处一般,寒冷的叫人直打哆嗦。 (有人么?)莫舒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有人么?这是哪儿?)即便是这样,莫舒依旧在努力的张大嘴试图将心里的话喊出来,可惜全然没有效果。 游荡在忙满白雾中,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像是被放逐的幽魂一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莫舒觉得走得有些累,便蹲了下来,抱住了双肩。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到了这种地方来,明明刚才还在池天明的宅子里给李仁贵送信来着……不知道李仁贵到底会不会听从她的安排呢……如果李仁贵将一切都告诉了池天明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不过从调查来看,李仁贵这人算是有恩必报的人,她设计给李仁贵卖了人情,按照李仁贵的个性来说,应当不会在还完情之前随便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吧。 不过这也都是纯属猜测,现实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如她所计划般的进行下去。想到这里,莫舒心中叹了口气。 “……儿……舒儿……舒儿……”这时从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呼唤声,莫舒反射性的站了起来,看向四周大叫到(谁?谁在那儿?!),可依旧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舒儿……为什么……好恨啊……好恨啊……为什么……”莫舒扭头看向声音越来越靠近的方向,猛的瞳孔就紧缩起来。向着她飘过来的那吐着长长舌头,头发散乱的面孔正是她最爱的娘亲。 (娘!)莫舒想叫,然而依旧是无声状态。 “舒儿……为什么不杀了池天明……他是池家的人……池家的人……报仇……你要给我们报仇……”这一次则是从相反的方向传来了爹爹的声音。莫舒转头看去,只见爹爹只有一个头颅的在天上飘荡着,双眼中留下血泪,向着她越飘越近。 “三妹……姐姐恨啊……为什么姐姐要受到那种待遇啊……三妹……报仇……要报仇啊…….”这一次是大姐从前方爬了过来,还保持着当初被玷污的凌乱,狼狈不堪,散发着慑人的悲苦气势。 (大姐……娘……爹……)莫舒看着将自己围在中间的三个早已死去的亲人,吓得向后退去,才刚退一步便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莫舒连忙转过头看去,是风灵。 (风灵!)莫舒张了张口,看着身后的风灵松了一口气。饶是她心志坚定,但突然间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受得了!想尖叫都没有办法叫出来,只能在心中疯狂的否定着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但现在有风灵在,就不用害怕什么的,有风灵在的话…… “为什么不来联系我?”然而风灵的脸色却是冷若冰霜,就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莫舒。 (我想联系可是没有办法啊!)莫舒想用眼神将心中的话传递给风灵,然而似乎没有什么用的样子。 “因为和池天明在一起么?”风灵推开了莫舒,抱着双肘,上下打量着她。 (不,不是!)莫舒拼命的摇头。 “果然,你说想报仇什么的都是假的吧,只是利用我来满足你的愿望而已吧。现在居然和仇人的孩子在同一屋檐下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舒儿,你真是叫我失望。”风灵的眼神由冷漠变成了鄙夷和看不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转身离去。 (不,不是这样啊!风灵!求你,求求你听见我的话啊!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啊!)莫舒追着风灵的背影向前跑去,然而明明风灵只是在走路,而她是在跑步,却一直一直的被拉开了距离。就像是永远都不可能再追寻到一样。渐行渐远…… (为什么……)莫舒摔坐在地上看着风灵离自己越来越远,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爹……娘……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在床上翻腾着自言自语的莫舒,池天明心中酸涩的有种想哭的冲动。第一次有这种想将人用在怀中疼惜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起就觉得这细小的肩膀上似乎承担着什么难以言语的沉重担子,但那双眼坚定的眼眸却叫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那之后的隐忍。 如果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要是能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就好了。池天明低落的想着,握紧了莫舒的手,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然而莫舒却是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小声说道“爹…….娘……不要啊……”这样的话语。 “没事的,没事的......”小声的劝慰着紧闭双眼的莫舒,池天明咬了咬下唇。(未完待续) 6.迢迢千里祭斯人 看来她家里遭受过重大的变故呢……想着池天明垂下了眼帘。也是如果不是家中有难,谁又会进入宫廷那种地方受苦呢。被人呼来喝去,即便是成为了妃子,也依旧要受人脸色,一旦不受宠了,就变成先这样一种境地。要是在她被皇上选为妃子前就相遇的话,该多好。 池天明将莫舒的手执起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柔声说道:“让我成为你的力量,不好么……呐,舒儿,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如果再变强一点,会不会成为她的选择呢?如果强到能成为她一生的依靠的话,是不是就能对他敞开心扉了呢?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他大概会再去触碰那本不想去触碰的权利吧…… “等我…….”轻轻的在莫舒颤抖的眼皮上印下一吻,池天明听到门外的小厮叫着“大夫来了”的话语,放开了莫舒的手。 这一次,莫舒并没有昏睡太久,准确说是被噩梦给惊醒了。 喘着粗气睁开眼睛看着天井上的横梁,莫舒愣了好久才缓过了神,四下看了看,确定自己的周围不再是一片白雾之中,才松了口气。然而手中传来的温热感到让莫舒感觉有些痒痒的。 将眼睛转向自己的手,却发觉被另一只有着小麦色肌肤的手轻轻的包裹住。有些困难的移动眼睛,看向那只手的主人,莫舒瞬间就眼前一片模糊。 池天明正趴在床边睡着,甚至连凳子都没有坐着,而是直接坐在地上,一旁放着的是还留着半小碗的黑色液体,看起来像是汤药的样子。 莫舒张了张嘴,果然嘴里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努力地去思考,然而却脑袋混沌的不知从何思考起。 为什么老天要她碰到这个人呢…… 到底是为什么…… “舒儿,睡了么?”这时风灵在门外轻声叫道,将莫舒的思绪从拉了回来。匆忙的用袖子擦了下根本没有什么眼泪的眼睛,应答了一声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风灵听到莫舒的声音后推门走了进来,见莫舒眼睛红红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身轻轻的说道:“是不是池家那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不,没……只是想起了爹娘……”莫舒含糊的带了过去,“有什么事么?” 风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面容平静的说道:“鬼变子先生想见你。” “他怎么知道我出来了?”莫舒一惊,对于这个鬼变子更加惊讶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她刚刚离开池家就收到了消息而且不远千里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递了过来?这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 “鬼变子先生自由他的方法。”风灵对于这一点也是有很多的疑问。但除了莫离以外,没有一个人见过鬼变子,所以大家即使是听说过这个人,也很难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三天后。我们两个人去郊外的罗刹庙,他会在那儿等着我们。干爹也会去的。” “舅舅?!”莫舒听到能见着莫离心中兴奋起来。真的是许久许久都没有见到舅舅了,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好多好多的苦想诉,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问。“太好了,舅舅也会来呢。” 看着莫舒安心的样子,风灵也不再紧皱眉头。虽然方才莫舒说眼睛泛红是因为想起了尤将军,但并没有任何根据,他就是知道莫舒的眼泪有一部分是为了那个池天明而流。 在那四个月中一定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让莫舒能在这种时候心情低落的事情。 “风灵?”莫舒说了一些话,但见风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风灵摇了摇头,“好好休息吧。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罢了,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动作,一切等三天后见过鬼变子先生后再说。” 莫舒同意了下来,忽的想起也许久没有见到东方玉了,她还有最后一个要求要让东方玉去办。若是东方玉就此消失了她还真有些不太好办了。 “见到东方玉了没?”莫舒叫住了准备离去的风灵。 风灵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就在这儿。你要见他?” “是。”莫舒认真的回答道,“我现在就要见他。”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现在这个时间,他大概也已经睡了。”风灵没有答应莫舒去将东方玉喊来,或者说是对于莫舒居然想着东方玉这件事有些心里不舒服。 “睡了也给我轰起来。”莫舒不满的说道:“我有事要让他去做,根据他的判断,我需要规划下一步该怎样进行。” 风灵见莫舒如此的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身离去将已经呼呼大睡的东方玉给轰了起来。 “我说你干嘛?!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被风灵直接踢醒了的东方玉咕噜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腰,冲着风灵怒道。他正梦到好东西,就要到紧要关头了的时候居然被风灵给弄醒了,真是倒霉透底! “舒儿要见你,速度点。”风灵没什么好脸色的对着东方玉说了句后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一听到说是莫舒,东方玉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别扭的从地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嘟囔着说道:“我还以为她早就失踪了呢。没想到居然又回来了。” “别那么多废话。”风灵在门外冷冷的说道 “是是,一个二个的都那么凶的……”东方玉翻了个白眼,绑上了腰带后走出了门,跟着风灵来到了莫舒的屋子里。只见莫舒正坐在梳妆镜前平静的梳着头发,一下一下,缓慢却不失力度,就像是梳理着思绪一般。 “叫我来干嘛?”东方玉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看着莫舒的背影,准确来说他现在很不爽莫舒这么晚的还将他叫起来。 “我想好第三个要求了。”莫舒转过了身,看着东方玉淡然的说道:“怕你时间不够,所以决定现在就叫你起床,给你多几个时辰去思考。” 东方玉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算计了一样,警觉的看着莫舒,不知道她想说出什么样的要求来,“什么要求?” “我要你在我复仇完成之前,做我的药师。”莫舒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有着不允许拒绝的味道。 东方玉眨了眨眼,大脑有一丝的发懵,怎么这莫舒突然就要他来当什么药师了?她难道不知道他讨厌她么?几个月不见难不成这女的脑子都有些不对劲了? “你没开玩笑吧。”东方玉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莫舒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不要。”东方玉一口回绝了莫舒的要求,“麻烦死了。吃力不讨好,你又不给工钱。” “这点你放心,工钱是会给你的。”莫舒冷笑了一声,“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东方玉瞪起了眼睛,怒视着莫舒。 “是啊,我就是在威胁你。”莫舒笑容甜美起来,“现在不是在宫里了,有些事情也可以放手去干了,杀一两个人什么的,官府是不会太在意的。” “你!”东方玉没想到莫舒会来这一招,原以为她再怎么样都不会随意那别人的性命开玩笑,但现在看来,她倒真的是如他所想的一样黑心呢! “我并不想说什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类的话,但对于你,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么还是早死早超生了比较好。因为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莫舒笑的很甜美,只对着风灵使了个眼色,风灵便立刻扣上了东方玉的脉门,力度拿捏着恰到好处。 东方玉知道和风灵比,他的功夫差的太多,如果风灵来真的,他根本不可能是风灵的对手,看来莫舒连这一点都计算在内,直到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所以放心大胆的对他说出这最后一个要求。 “不要想着在药中动什么手脚,虽然可能不及你,但我的医术也不逊色许多。而且对于你,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损失不是么?”莫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不再说什么,留出时间让东方玉自己去思考。 “果然一碰上你这个灾星就什么好事都没有!”东方玉忿恨的瞪着莫舒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诅咒道:“好,我就答应你!到时你可别想死的那么痛快!” “无妨,你答应就好。”莫舒回头莞尔一笑,脸上蓦地散发出些许柔美的光华。看样子,对于东方玉的应答非常开心。 “说吧,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东方玉别过头,看着地面,有些别扭的说道。 “帮我恢复处子之身。” 东方玉猛的看向并没有丝毫玩笑态度的莫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女人的确是疯了…… 第二天,莫舒很早就醒了过来,虽说是在鬼变子来之前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但有一件事她想去做,或者说是必须去做。 她要去给娘亲和爹爹哥哥姐姐们扫墓。(未完待续) 7.迢迢千里祭斯人1 并不想很张扬,只是吩咐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从清早就开始下了厨房,动手做了些家人最爱吃的菜,拿了壶好酒,从井里打了桶清水。全都装在了车上。 “准备好了?” 风灵在一旁梳理着爱马的鬃毛,看着莫舒忙碌的身影,清冷的问道。虽然提出了帮忙的意见,但被莫舒严厉的拒绝了。 “我想亲手为他们做些吃的。”看着莫舒有些苦涩的笑容,风灵明白如果他还要坚持,一定会被莫舒瞪回去的,所以干脆就去准备马车和马匹,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莫舒忙来忙去。 “好了。”当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莫舒带上了斗笠,将纱帘垂下,遮住了脸面,坐在了车上,对风灵点了点头。 随着驾的声音响起,马车幽幽的向着郊区驶去。 其实说是坟墓,也不过就是个衣冠冢罢了。毕竟母亲的尸首被池天明和她一起葬在了云国内,爹爹和哥哥的尸首早已不知下落……应该说是被池孤鹤给分尸了吧……而大姐的尸首,她也不知道在哪儿…… 但总归是入土为安,就算是人不在,也要将其生前的衣物埋葬了,做成一个衣冠冢才是。 沿途过去,白雪皑皑的树林沿着窄小的土路蜿蜒而上,仰头望去,小径就像是条逶迤盘旋的龙蟒一般,欲从山顶直飞天际,蜕变成蛟龙。 莫舒眯着眼睛,看着从树间漏下的斑驳光影,有些晕眩。 一晃快三年了,但往日的种种就像是历历在目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常常会去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这些事,现在会是怎样。也许还在和师傅学习医术,也许已经回到了家中和亲人共享天伦,也许是进宫成为了灵儿的伴读。又也许…… 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也许可以去实现,只能是用来迷惑自己罢了…… “到了。”就在莫舒思考的时候,风灵停下了马车,跳了下来,替莫舒掀开了帘子,伸出手。 莫舒顿了一下才伸出手,搭在了风灵的手上,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突然强烈起来的冬日阳光在雪的反射下越发的晃眼。莫舒只觉得雪光入眼后有些许的发懵,一个踉跄竟是向前倒去。 风灵连忙伸手托住了莫舒的身子,立刻把上了莫舒的脉搏,确定莫舒只是劳顿后才松了口气。一想到昨天离开莫舒屋子的时候。东方明突然说出的话,风灵就不由得眼中闪现出杀意。 【“那家伙至少有三到四天滴水未进,而且很久没有睡好觉了,从面相就能看出来的病症,已经是有些严重的了。况且本来就是移花接木的壳子,若是连养分都不能充足的话,大概我都不需要动手,她也快消失了。我说你加紧找块风水好的地,说不定随时就会用上呢。哈哈。”】 一定是在池天明那儿出的事。用想的就能知道,大约是莫舒用绝食抗议池天明,想离开池家……虽然当初李仁贵找上门来的时候,让他有些许的惊讶,但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莫舒一定是走投无路到了需要将他告诉一个还没有把握拉拢住的人。 然而,许是老天真的怜爱。这一次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她赌赢了。 “我没事,带路吧。”莫舒虚弱的微笑了一下,按着风灵的胳膊,直起了身子。做了个深呼吸。晕眩感这才好了些。 风灵点了点头,然而并没有放开莫舒,反倒是突然将她抱了起来。平静的迈开了步子。 “风灵!放我下来!”莫舒被风灵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的眼睛。 “不要说话,前面还有些路,马车进不去,别将鞋子弄湿了。”风灵的声音很轻,也很冷,就像是飘飘落落的雪花一般,落在心上就化成了水,有些润润的。 “我还没有虚弱到这种地步,你太多心了。(.好看的小说)”莫舒当然不相信什么湿了鞋子这样的说法,她知道风灵是在担心他的身子,虽然可能不比从前,但也不会虚弱到需要人抱着她走路啊。 “小心些总是好的。”风灵的眼睛紧了下,看向莫舒,“轻了太多了,从今天起,必须好好吃饭。” “真的没有事。”莫舒笑着伸手拍了拍风灵的头,“放我下来吧。” “不行。”风灵断然拒绝,“从今天起,一起吃饭。” 看着风灵不容拒绝的样子,莫舒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任由他去了。 踩在雪地上的响声在寂静无人的树林中异常的清晰,然而太过清晰后,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心悸。 “还有多久?”总是会想到那个梦境的莫舒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寂寞而开口问道。 “就快到了。”风灵并没有加快脚步,其实就私心来说,他是想多抱着莫舒一会儿。 “嗯……”垂下眼帘,想不出该找个什么话题可以排解一下这种气氛,果然是越放松脑袋越是迟钝了。 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直到风灵停住了脚步,将莫舒放下,气氛才稍稍的舒缓了些。 莫舒看着面前的五座衣冠冢,心跳开始加速起来,想动,想靠近些,可脚步沉重的连抬都抬不起来。 被落雪覆盖的坟堆有些出奇的肃穆,用上好的沉木雕刻的墓碑笔直的立在坟前,中间的是‘云国天策上将军尤鹰之墓’,左边的是‘云国天策上将军尤鹰之妻莫海棠之墓’,再左的是‘云国贤德妃天策上将军尤鹰长女莫德之墓’,右边是‘云国千骑将军天策上将军尤鹰之子莫仁之墓’,再右的是‘云国天策上将军次女莫善之墓’。 “爹,娘,哥哥,大姐二姐……舒儿来看你们了。”莫舒扯了扯嘴角,想如同平时那样笑出来,然而却怎么都无法做出那种练习过许多许多遍的笑容。 风灵转身回去,飞快的掠过雪地,将食盒以及清水拿了过来,放在了莫舒的身边,接着跪在了雪地上,面对着尤鹰夫妇的衣冠冢,磕了三个头。 莫舒打开食盒,将做的糕点小菜一碟一碟的端了出来,整齐的摆在了墓前。 “爹,这是你最爱吃的酱花肘子、冬菇羊肉,娘,这是你最爱吃的翡翠珍珠、金玉满堂,大哥,这是你喜欢的辣子鸡,大姐,这是你钟爱的百合莲子燕窝,二姐,这是你喜欢的蜜渍豆腐……舒儿手艺不好,做不出娘的味道来,你们也别笑话我……对了,我还给爹爹带了瓶陈年的翠竹酿,虽说没有家乡的好,但味道也还是说得过去的。” 说着说着,莫舒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放开了,说话声也不怎么颤抖了,嘴角也能提起笑容了。 “舒儿这么久没来看你们,你们一定又要骂舒儿不孝了。其实舒儿很想去陪爹娘的……但舒儿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跪在墓前,莫舒的笑容越发的深刻起来,“爹娘,你们放心,舒儿一定会带着池孤鹤的头颅去见你们的,一定会让你们看见池家悲惨的样子。爹娘,舒儿从来没有让你们失望过,所以,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不知不觉中,天空又开始飘落了雪花,细细纷飞,绒绒碎碎,安静的落在树上、身上、地上,不一会儿就像是盖上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舒儿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们,也没有办法为爹娘守孝……爹、娘……原谅舒儿好么……”说着说着,莫舒觉得声音有些快发不出来了。 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无助,然而不得不去承担下来,不得不去一力抗起,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了…… “请将军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姐。”这时风灵的声音在莫舒的身后响起,清冷的坚定。 莫舒的身子一颤,咬紧了下唇。 风灵看着莫舒颤抖的双肩,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爹、娘,你们不要急,再等等就好……舒儿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会做到的。”莫舒不断地重复着话语,细若蚊声,却痛彻心扉。 将清水浇在墓碑上,最后拜了三拜,莫舒起了身,毅然的转身离去。 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大概就再也无法控制住泪水了。决心早已下定,池家、苍国,她要用尽一切可以用尽的手段去覆灭。 回到凤翔会,莫舒解下了斗篷,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然而看着那大红的色泽,忽然间就发起了呆。其实也不算是发呆,脑海中催促着自己要移开目光,然而越是如此,越是痴痴地看了去。面无表情…… 毫无征兆的一只温暖干燥的打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背后传来的是人体散发出的暖意。莫舒有些发愣,或者说是有些不知所措,可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僵住了身子。 “想哭就哭出来吧,只有我在。”风灵的声音很低,很沉,满满的都是温暖和可靠。 泪腺轰然决堤,如同爆发出一般,瞬间就湿了脸颊,透了衣襟。 “我没有想哭。”不愿意承认软弱的部分。 “嗯,我知道。” “只是眼睛有些疼而已。”害怕自己会就此依赖上。 “嗯,我知道。” 压抑着的抽泣再也不能将话语讲清,小小的屋子中回荡着全是低低的哽咽和泪水滴落的声音。 “哭吧,有我在你身边……”冷淡的温柔话语轻轻的萦绕在耳边。 就现在,只是现在而已……莫舒心中呢喃着,只是现在,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吧……(未完待续) 8.罗刹庙中计划谋 苍国开国以来,多信佛教,城中尤其是京城内多有佛教寺庙。像是东坊的庆云寺,六安坊的落天寺,又或是兰桂坊的天元寺,亦或是在双珠山的皇家寺庙龙腾寺,均是敬佛尊佛,香火不断。 但有些寺庙却是鲜为人知但亦存在于这京城之内。 城郊的罗刹庙便是其中之一。 约摸着清晨卯时,莫舒和风灵又携了别扭不断的东方玉驱车去了城郊。虽说在出城的时候被侍卫拦了下来,但由于三人均是戴了人皮面具,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真是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带我来啊!”离开城门后,东方玉将人皮面具脱了后抱怨着将皮收了起来。本来天气美好风和日丽,他还想多睡会儿懒觉再起床纠结莫舒交给他的任务,但现在可好,困得他直打哈气。 “就你话多。”风灵听不惯东方玉的聒噪,冷冷的白了他一句。本来他就不赞同带上东方玉,但莫舒坚持要将这小子给拽上,实在是有够讨厌的。 “嘿!我说这是我的错么?我还不想去呢!放我下车,我回去!”东方玉耍起了性子来,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风灵的背影,满脸不爽。 “够了。”莫舒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带东方玉来可能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想着东方玉是师傅的师弟,又知道当初自己回魂的事情是和舅舅莫离有关,便下意识中觉得带上东方玉可能会有什么作用。 但也仅仅是感觉而已,并没有什么根据。 莫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将方才东方玉吵嚷而造成的重压呼出,稍稍心中轻松了些。 东方玉见莫舒怒了,也就闭上了嘴,但表情还是像别人欠了他八辈子钱一样,从马车的小窗看着外面。一个人难受。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见面地点的罗刹庙。 从马车上下来,莫舒抬起头环顾了下四周。在小小破破的庙宇四周是覆盖着白雪的青松,颗颗高大枝繁叶茂,明明是冬季却越发的油绿。地面虽说也同样覆盖着白雪可却隐隐中透出一股红色的泥土,在苍国中倒是少见。 看着面前的庙宇上早已模糊不清的三个大字,莫舒犹疑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庙内很脏,破败不堪。地面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走的稍微快些就会扬起一层灰色。墙角和倒塌的架子上结着破败的蜘蛛网,就连蜘蛛都已经死在了上面。本以为这样的庙宇中应当不可能再供奉着什么神,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大堂的中央香案上摆放着一座形如吉祥天女。左右手都持着璎珞,身着金色羽衣,将左脚背先压在右股上右脚背从下穿过压在左股上形成吉祥坐的结跏趺坐。倒不是说出现这样一座女神雕像让人差异,而是这座雕像与整间庙宇格格不入,竟是纤尘不染,光亮如新。 “本以为是供奉着罗刹娑,没想到居然是供奉着十罗刹女中的持璎珞啊……建这庙宇的人果真有够脑子出问题的。”东方玉向来不信神鬼,直接走到了罗刹女的雕像前伸手就想去触碰。 “小子!将你的脏手从吉祥天的身上拿开!”这时一声充满着雄厚内力的吼声从庙外传来,直接震的东方玉身子向后倒去。哐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扬起了大片大片的灰尘。 “疼死我了!他妈的是那个混蛋使阴招啊!”东方玉用手挥着包围住自己的灰尘,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莫舒看着东方玉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到让东方玉脸刷的就红了,一个人郁闷的背过身狠狠的瞪着那罗刹女的雕像。 “小子参见大师。”然而风灵却恭谨的跪了下来。面对着门口行了大礼。 莫舒见状就知道一定是鬼变子到了,于是也准备向其行礼,然而刚要下跪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阻止住。 “公主莫跪,老夫身受不起。”伴随着声音的临近,一个用画有红色线条图腾黑布包住眼睛的鹤发童颜老者健步如飞的走到了莫舒的面前。反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的跪了下来,对莫舒经行拜礼,那样子。庄重的就像是见着神仙一样。 “大师这是如何!”莫舒一惊,连忙上前搀扶起了应当就是风灵口中所说的鬼变子。 老者看起来有些激动,反手就抓住了莫舒的脉门将一股真气度入了莫舒的体内,接着毫无征兆的就泪如雨下,嘴唇颤抖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果真是吉祥天,老夫这辈子值了。” 莫舒不明白这鬼变子到底刷的什么样的花招,什么吉祥天,她怎么全然不明白。 “大师,还是先向舒儿解释一下吧。”随后响起的声音让莫舒露出了喜色。 只见一袭白衣如雪,发丝如墨飘扬在空中的俊逸男子平稳的走了过来,那容颜,那气度,让莫舒瞬间就红了眼睛。 “舅舅!”莫舒憋了瘪嘴,眼前有些模糊。 “好孩子,苦了你了……”来人正是莫舒的舅舅,越国的离亲王,莫离。 莫舒摇了摇头,将见面的激动和埋藏的苦楚都咽回了肚子里,平静了下心情,抬头看着莫离,轻声问道:“若是舅舅的话,想来一定知道我想问什么才是。” 莫离点了点头,然而先是对还跪在地上的风灵说道:“做的很好,不枉我当初救了你的命。” “谢干爹。”风灵并没有因为莫离话语中的些许措辞而别扭,反倒是认同的接受了下来。 “先进去坐吧,在外面说话也不方便。”这时,鬼变子隔着空气突然运出一掌,打在了罗刹女身下的莲座上,接着缓缓的转动了那看起来足足有百斤的雕像,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在原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可容纳两人并排而行的暗门。 “走吧。”鬼变子从来到后就只盯着莫舒一人,对着她恭谨有礼。然而对于风灵和东方玉却是全然不予以理会,倒是莫离温和的和风灵说着话,同时向还在生气的东方玉打招呼。 莫舒跟在鬼变子身后走进了暗门,在通过狭长的暗道后,眼前忽的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只见眼前出现的是一间烛火通明的屋子,大约有六十步长宽,中央摆放着一个八仙桌,四周布置的也算是精巧。左边的墙上挂着莫离的三幅神品,画下是一个香案,一直金铜的香炉摆放在上面,中间还插着已经快燃尽的香。右边是占据了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看起来稀奇古怪的卷轴竹简,似乎都不是现在这个年代的东西。 “请坐。”应该是看不见东西的鬼变子如同长了第三只眼一般,熟练的拉开了凳子,邀请莫舒坐下。 莫舒也没有推辞,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在剩下的四人都坐定后,鬼变子对莫离点了点头,莫离才轻轻开口说道:“这次鬼变子大师见你并不算是为了别的事,而是关于你父亲和池孤鹤的事情。” “嗯?”莫舒愣了下,忽的想起父亲曾说过他和池孤鹤是同门师兄弟,难不成所师承的就是这鬼变子?! “当初收了两人为徒的就是鬼变子大师。现在,他也是我的师傅。”莫离的说法证实了莫舒所想。 这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但这和她们家被池孤鹤所灭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在他们离开前,老夫将一张地图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分别交给了他们,剩下一份交给了现在的徒儿莫离。”这时鬼变子接过了莫离的话继续说道:“这地图记载了当初一统天下的始皇帝所埋藏的宝贝所在。那些宝贝并不是神话传说,而是真的存在于世。不夸张的说,得地图者的天下,那些宝贝中不光是钱财玩物,更多的是现已消失的兵法布阵图和神兵利器。所以,有心思一统天下之人便一定会想着要夺取这份地图。” 鬼变子说着,幽幽叹了口气,“也怪老夫当初蒙蔽了双眼,选了池孤鹤这狼子野心的家伙做徒弟。本想着将这地图一分三份,这样始皇秘宝便永远都不会落入非有缘人之手,但那斯却为了地图将自己的师弟杀害……这也是老夫的失误。老夫在这儿向你赔不是了”。 说着鬼变子便起了身,对着莫舒行了个大礼。 莫舒并没有立刻起身回礼,而是有些发呆的坐在凳子上看着鬼变子向自己行礼后起身。心中有些不能接受,难道她们尤家就是葬送在那个地图残片的手中?这也太可笑了吧! “但老夫不得不说,这地图是两份。一份是老夫手中的地点图,另一份是表示着如何进入宝藏库和库中的机关布阵。本以为另一份早已丢失,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鬼变子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而且池孤鹤已经知道那另一份地图的下落。” “在哪儿?”莫舒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鬼变子停顿了一下后,颇为严肃的说道:“苍国玉玺内。”(未完待续) 9.罗刹庙中计划谋2 当鬼变子的话一出口时,莫舒就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也说不出是怎样的不舒服,毕竟自己要回到皇宫中这件事是必然的了,为了将宇文雅尔和艾紫阳都拉下马来,所以,她并不觉得回去皇宫中有什么不妥。可大约是直觉的作用,她觉得鬼变子有些话并没有对她说完全。 “你是想让我再一次进宫,将玉玺砸碎拿出地图?”莫舒装作无法理解的样子笑了声,“大师是在开玩笑么?” “非也非也。”鬼变子将抱在黑布下的眼睛转向了莫舒,“老夫并非让你去砸碎玉玺,而是打开玉玺。那玉玺的龙眼同时按动的话就会翻开,露出中空的盒子,地图就在盒子中。” “这还真是叫人吃惊……”莫舒笑了笑,并不对鬼变子说什么,而是转向了莫离,轻声的问道:“舅舅,许是现在问这问题并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娘亲为什么不在越过的族谱上?为什么在越国中传说娘亲是被妖怪掳走的?” 莫离愣了一下,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我自有我的人。”莫舒微微笑着,“舒儿已不是当年的天真女孩了,自然会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当然也需要将一些人拉拢入自己的麾下才是。” 莫离看着莫舒的笑颜,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而且这关系到你娘亲的声誉,当初我还是费了许多的力气,才说服了越王消了气,不将事实公布于众。否则,现在怕是连你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莫舒的眼神冷了下来,微笑也不再挂上嘴角,冷漠的看着莫离说道:“舅舅,你既是我的舅舅就应当知道我的脾气才是。况且现在这儿只有你。我,风灵,大师,和东方公子五人而已,即使是说了出来,我想也没有任何关系。” “啊,我就不用听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东方玉却是在一旁翻看着书籍,插了个嘴。“师兄吩咐我不准说,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叫我看,反正这女人早晚都会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算了。”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莫离冷眼瞟了下东方玉。 东方玉觉得自讨了没趣,便怏怏的闭了嘴,乖乖的在一旁看书了。 莫舒却愣了一下,看向风灵,询问他可知道东方玉知情的事,风灵摇了摇头。别说知道东方玉晓得这件事,在莫舒提起之前,他连大夫人是越国的公主都不知道。 莫舒了然,看来果然只有风灵一个人是可以信任的。虽然不知道舅舅莫离到底为什么对娘亲的事情如此支吾。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娘亲的事中绝对有蹊跷。 “告诉我,舅舅。我想知道。”莫舒并没有改变话题,而是开始穷追不舍起来。 莫离有些头疼,他并不想让莫舒现在就知道这件事,然而不知道谁说漏了这件事。现在该怎样让莫舒打消了想去探究的念头才可以。 “你并不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孩子,老夫只能告诉你,现在不要追究下去,对你,对我们。甚至是对你亲人都有好处。”这时鬼变子出声回答了莫舒的提问,“今天我来见你,并不是让你来提问的。而是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的。” “你什么意思?”莫舒有些生气。 “尤鹰和池孤鹤是老夫的徒弟,若说尤鹰,学到了老夫的八成,但在其离开前老夫曾特地嘱咐了他要注意他的师弟,池孤鹤。”鬼变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尤鹰的悟性极好,是老夫最得意的门生,但只有一个弱点,他太软弱,太重视感情。所以就只这一点,他会输给池孤鹤。” 莫舒皱了皱眉头,笑了笑说道:“爹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还是清楚的。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娘亲的事情。” 鬼变子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后,在一声叹息之下开口将当初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老夫在越国游历,在军中遇见了两个正在比斗的小兵,两人都是天生的奇才。于是老夫便动了收徒的念头,将二人带入了无稽山之中,传授纵横兵法阴阳术数等等的学识。两人也并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都学成出师,准备各自为主效命,在这战场上一较高低。这二人便是你爹爹尤鹰和池孤鹤。虽说两人性格不同,尤鹰内敛温和不喜张扬,而池孤鹤却是放荡不羁口若悬河,但却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常常一起切磋,有时就连睡都睡在同一张床上,手中拿着读了一半的书卷。老夫也因为有了这两个徒弟而觉得此生无憾了。然而当二人下山后却都选择了越国作为最开始的学习之地。都为天降英才的二人自然是以越国的大将军之位为目标的。只是二人并不曾想居然会同时爱上身为越国安宁公主的莫海棠,也就是你娘。” 莫舒觉得自己忽然有些明白了。 鬼变子大师继续说道:“当然,在越国并没有一女侍二夫的规矩,而且,越王也很满意这两人,准备跳出其中一人来作为自己的女婿。可世间之事又怎可用一个理字来说通。你娘爱上了你爹尤鹰,越王却选择了池孤鹤。最后你娘与你爹便协议私奔回你爹的老家,也就是云国。尤家在云国也算是豪门望族,再加上尤鹰的名号和池孤鹤一样,早就响彻了天下各国,哪个国家都想拉拢过来,成为自己的棋子。于是,云国便将你娘给藏了起来。公主与人私奔可是皇室的大丑闻。越王怎可能会容忍这样的丑闻被民众说三道四,于是便请了法师来,做了法,变成你娘是被妖怪掳走的假象,所以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在鬼变子说完后,密室中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莫舒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酸涩,原来是这样的事实…….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据实相告。”莫舒起了身对着鬼变子行礼。 鬼变子连忙将莫舒托了起来,叹着气说道:“不论怎么样,私奔总归是惹人非议的,你舅舅怕你听了后对你爹娘产生意见,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你。” 莫舒点点头,又转身对莫离行礼说道:“方才舒儿冲动了,还请舅舅原谅。” “无妨。”莫离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然而这时从一旁传来了东方玉呲之以鼻的哼笑声,弄得密室中的气氛又一次不愉快起来。 莫舒决定不再搭理那个家伙,而是对鬼变子说道:“进宫之事我早有打算了,只是我却无法确定自己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毕竟现在再进宫也不过又是从宫女做起而已。” 鬼变子却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纸来,放在桌面上。莫舒皱了下眉,将纸拿了过来,仔细看去,上面列的是一个家谱,祖宗辈的名字是莫黑。 “这!”莫舒有些惊讶,她大概明白了鬼变子的意思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族谱上写着的莫贵之的女儿,莫风清。”这一次是莫离开口说道,“现在这莫贵之是梧州太守,家中有二男一女,但早年女子走丢,这莫贵之的夫人丧女心痛,就疯了,一直以为女儿还在。那莫贵之也不忍心说女儿早已不可能再找到了,于是便传出了女儿得了怪病,见不得阳光和生人。于是依旧是还造成了其女儿在世的假象。” “于是,你们就想让我去扮作他的女儿,然后在明年的选秀上进入宫中?”莫舒接着莫离的话说道。 鬼变子和莫离均点了点头。 “莫贵之那一边我们早就已经疏通过了,所以,你准备好后就让风灵通知我一声。”莫离认真的说道,“此事就算是对于卫斯都不要提起,直到你进宫后,我们自然会告诉他。” 莫舒点了点头,没有提出疑问。变成太守的女儿自是比寻常宫女来的有权势的多,也不会从最下面一级一级的爬起,只是…… 一想到艾紫阳,莫舒就有些心中恼火。 现在看来,似乎宫中依旧是艾紫阳的天下,进宫后到底要怎样才能将艾紫阳扳倒这也是需要她好好思考的一件事。 辞别了鬼变子和莫离后,莫舒坐了马车又回到了凤翔会的宅子中。现在的凤翔会更多的是在全国各地散播对于苍国不利的消息,尤其是当初鲁蕃打退了池孤鹤后,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国。虽然没有人敢拿到台面上来堂而皇之的议论,但在私下中,就算是在小酒馆中都能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池孤鹤遇到对手了,苍国大势已去。 莫舒回到了屋中只觉得胸中堵得慌,于是让风灵吩咐下去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便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忽然惊醒,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粘腻不已。 有些口渴,便翻身下床,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方觉得好了些。(未完待续) 10.宫里宫外故事多 “主子,该吃药了。[.超多好看小说]”鸳鸯端着熬好的汤药走到了屋内。 穿着银色丝线织成的袍子,长发披散下来,散落在床上,细弱的手腕从袖子中露出,上面套着两只翡翠镯子。玉手将正在看的书籍放下,露出了原本挡在书后的面容,清丽可爱,正是英莲。 “麻烦你了鸳鸯。”英莲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桌边端起碗一口气将苦涩的汤药灌进了肚子中,随后用帕子掖了掖嘴角,愣了一会儿,笑着说道:“要是在以前,不吃颗糖的话,大概都会觉得苦的不得了呢。现在竟觉得没什么味道了。” 鸳鸯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 “你说姐姐她还会回来么?”英莲看向鸳鸯,眼神迷茫起来,“离开了宫廷,就自由了…..你说姐姐还会回来陪我在这儿受苦么?” “主子觉得,小主是说了话却不作数的人吗?”鸳鸯轻轻反问道。 英莲愣了下,接着娇笑了起来,跑到鸳鸯身边,抱住鸳鸯说道:“是啊,姐姐对英莲最好了,绝对不会对英莲说谎的,一定会回来的。” “是。”鸳鸯由着英莲抱着,眼中露出一丝的无奈。 “对了,皇上今个还来么?”英莲放开了鸳鸯,又跑到了门口张望了一下。 鸳鸯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说道:“皇上昨个儿说了,今天在紫妃娘娘那儿。” 英莲眯了眯眼睛,将头收了回来,没什么趣味的走回了床边,又坐回了床上,颇为冷漠的说道:“看来还不够,总有一天要将艾紫阳那张脸给划了,看看她还怎么嚣张去。” 鸳鸯抿了抿嘴,说了声“奴婢告退”后就先行离开了屋子, 然而刚走了两步便遇着一个稀奇的访客。(.) “唉。你站住!”听到身后的声音,鸳鸯停下了脚步向后看去,是宇文芳。 “奴婢参见公主。”鸳鸯立刻行礼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宇文芳会来英莲的舒爽斋。 然而宇文芳快步上前抓住了鸳鸯,仔细看了看,像是确定了一样说道:“就是你了,你是莫舒身边的婢女!” 鸳鸯不明白宇文芳现在提起莫舒是为了什么,只点了点头道:“原是的,可现在只是孟主子的婢女罢了。” “我问你。莫舒是不是没死!”宇文芳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公主在说什么呢?”鸳鸯皱起了眉头,“奴婢知道公主讨厌莫主子,可人死万事休,公主何必这样不依不饶?奴婢僭越了。可奴婢还是要说一句,莫主子已经死了,公主,以前的恩怨该放下了。”鸳鸯言辞恳切,看着宇文芳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宇文芳一愣,放开了鸳鸯,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转身离去。似乎是有些不甘但却无可奈何。 鸳鸯长出一口气,见宇文芳不再追问,这才离开,然而心中却开始盼望起还在宫外的莫舒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一切都还顺利。 宇文芳却是心里有些憋屈。她也知道说一个死人什么确实不好。可若非如此,那天池天明和另一个人谈话中的女子又会是谁? 一想到池天明,宇文芳就有些惆怅起来。 自从池天明离开宫中,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许多了,虽然可以出宫去找他。但一个女子随意去找一个男子即便是贵为公主,也会遭人诟病。 可她又是委实的有些想池天明了,便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决定借口去看天极而去军中找池天明说说话也好。可到了军中后,才知道原来池天明和天极哥哥并不是在一个队中。 失望的回宫,路上又去了趟聚英楼。当初池天明还在这儿和她一起打过恶霸呢。 点了几盘菜,叫了一壶酒,慢慢的自斟自酌起来许是从今往后都没有机会了吧…… “喝,听说了么,宋国的公主招的驸马居然是个穷小子!还来历不明,进宫的时候,穿着诡异之极,说是这天下都没有人那样穿的,还拿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将宋王唬的一愣一愣,当即就宣布招为驸马了。你说这世上真是什么事都有啊。” 宇文芳在听到驸马两个字后就愣在那儿,接着猛的起身,从袖子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立刻摆马回宫。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虽然不能直接找池天明,但她是公主,可以让宇文雅尔下令,招了池天明为驸马啊。成为驸马对于池天明来说也是好事不是么。 但行了不久,便突然和池天明擦肩而过。许是在和另一个人谈话没有看见她,池天明并没有回头或者是停下脚步,然而宇文芳却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那人就是池天明。连忙调转了马头想要去叫住池天明,然而还未开口,耳中便传来了池天明的声音。 “她现在应该会比在我那儿开心些吧…..至少不会绝食来折磨自己了。” “我说你也就别纠结了,女人啊,你永远想不明白。”另一个人耸了耸肩说道。 女人,宇文芳清楚的听到了这个词,心里一抽,疼的难受。难道除了那个莫舒以外,池天明有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池天明喜欢的是莫舒,说什么帮之月,更多的倒是自己对莫舒的不爽和欺负。她贵为一国公主却比不过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女子,这让她根本不能接受。 在知道莫舒死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觉得这下池天明大概就会断了念想。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池天明居然也辞去了宫中的职务,离开了这儿。 不解难过愤怒,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她便恨恨的又调转了马头,飞快的奔回了宫中。 叹了口气,宇文芳知道自己今天跑来找鸳鸯是有些无理取闹,但潜意识中总觉得莫舒似乎没有死。那个看起来永远都在微笑,冷静的让人觉得害怕的女人,就这样死了,其实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倒也挺叫人惋惜的。 “公主,公主!”宇文芳刚回到了自己的殿中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转回头看去,是之月宫中的宫女。 “怎么了?”宇文芳疑惑的问道。 “主子让奴婢来问问,秦王有没有提起她……” 宇文芳愣了下,接着笑道:“当然,天极哥哥当然提到之月了,虽然只是问了声好罢了。” 那小宫女露谢天谢地的表情后,对宇文芳行了个礼,快速的跑走了。 宇文芳看着小宫女离去的背影,垂下了眼帘,其实天极根本就没有提起潘之月,但她不忍见到潘之月失望的样子,这样善意的谎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样想着,宇文芳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了。 潘之月收到了宇文芳的传话后,心中激动了一番。本以为天极根本就不会提及自己,看来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和追求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回报了。 心情极佳,潘之月不禁哼起了小曲儿,连池清雅的到来都没有发觉到。 “唷,妹妹今天好心情啊,遇着什么好事了啊?”池清雅笑着走进了屋子,看着潘之月一边笑着一边绣花的模样,有些许的惊讶。 “姐姐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妹妹我这连个准备都没有的。”潘之月连忙起身笑着迎上了池清雅。 “这不是顺路过来么,想起来好几天没有见着妹妹了,便来看看。”池清雅倒是很随意的坐了下来,潘之月随后将一旁的人都屏退,严肃了起来,“那个尚宫姐姐处理了么?” 池清雅笑了笑,让潘之月继续绣小帕子,自己则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尚宫而已,而且,留着她,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这一次她能将艾紫阳和侍卫通奸的事情告诉我们就证明着她是想拉我们当靠山。不过也是,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尚寝,现在给她升到了尚宫,虽说都是四品,可权利是很不一样的,也算是不枉了。” 潘之月皱起了眉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沉思着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她一个尚寝,当初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说妹妹,别忘了,尚寝可以随意出入秀女的屋子啊。发现个什么没来得及处理的只言片语小玩意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样的人,见到后能立刻想起来向姐姐你说而不是对皇后说,必定就是觉得我一定能保住她。再说,她既然敢说,想必就给自己留了后路。现在她也挺乖,也按着我们的话去做事,从未出过岔子,若是就这样除掉了,怕是以后就找不到这么合适人选了。如果妹妹真不放心,明儿我就将她叫来,随便给找个错,打死就好了。”池清雅轻松的说着,并不将潘之月提出的疑虑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莫舒死了,艾紫阳如日中天也快到该弄掉的时候了,现在一切的发展都在掌控之中。 潘之月叹了口气,默默的绣着手中的鸳鸯戏水帕,不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11.梧州通县喜事临 早春三月的桃花盛开,在和煦的微风中飞扬了甜美的芬芳。而在桃花最盛的梧州通县的莫家迎来了这几年中最盛大也是最幸福的时刻,莫家被人贩子拐走多年的女儿终于找到了。 整个通县的百姓都好奇的不得了这个被拐走的女儿到底这回来后长成了什么模样。当初莫太守的女儿被拐时整个梧州都张贴了寻人启事,事件还闹得挺轰动,不过这十几年过去了,怎么的就找到了,也是个疑问。 但更多的人倒是不会在意这种小小的疑惑,大家都奔走相告欢呼庆贺,围着莫府的门堂想第一时间看到那个被找回来的小姐的模样。 “清儿,你就出去露露脸,站在门口就好,娘陪着你,你也别怕,啊。”老妇人慈爱的帮着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梳着头,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欢喜,当真不是伪装。 “是的,娘。”女子轻轻的回答道,用黛笔描了眉,点了胭脂。看着一张脸在铜镜中渐渐生动起来,女子绽放了清丽的笑颜。 “我的清儿哟……我的清儿回来了。”老妇人梳着梳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拿着梳子从后拥住了女子,嘤嘤不止。 “娘……”女子愣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夫人,还没好么?”门外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接着便是敲门声响起,“以后有的是时间,先让清儿出来一下吧。” “哎,好嘞好嘞,瞧我这激动地,又忘了正事了。”老妇人放开了女子,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微笑着说道:“好了,出去吧,你爹也等急了。清儿你也别怪你爹,只是露个脸就回来。啊。” “娘,没事的。”女子站了起来,缓缓转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眉眼不是别人,正是莫舒,“有娘在,清儿不害怕。” “哎,我的好女儿。”老妇人伸手携起莫舒走出了门。 看到莫舒走了出来。老者抱歉的笑了笑说道:“麻烦你了。” 莫舒看着面前有些恭谨的老者,心里有些抱歉。此人正是梧州太守莫贵之,她现在的‘爹爹’,而身边的老妇人便是她现在的‘娘’。 就在昨天。她‘回’到了这个所谓的‘家’中,作为莫家被拐走多年的女儿,莫风清。不过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自己曾今随口邹出来的的名字居然真有其人,而且还是现在自己正在扮演的人的名字。该说这世界上的巧合多到可怕么。 “该是我说麻烦您了才是。”莫舒轻笑道,接着瞟了眼身旁的老妇人,有些犹豫不决。 “不用在意的。”莫贵之露出个安心的笑容,“你能愿意成为我们的女儿已经是最好一件事。看到夫人这么开心,我也放心了。” 莫舒垂下了眼帘。握紧了身旁一脸幸福的老妇人的手。老妇人感受到了莫舒手上的力度,抬头看着莫舒慈祥的笑着说道:“怎么了,清儿?紧张么?” 莫舒连忙振作了精神,对着老妇人说道:“没事,娘,我们走吧。” 现在的莫夫人只对和她有关的事情有反应。而对于别人的事情,却几乎是无视的状态。 和老妇人还有莫贵之两人一起走到了堂中,莫贵之对着前来探望的民众行礼笑着说道:“多谢各位乡亲的关心,多亏各位,小女才能平安回来。” “大人这下可是终于一家人团聚了呢!恭喜恭喜啊!”不知道是谁叫了出来。接着便是一片恭喜祝贺的声音。 禁不住大家的热情,最后莫贵之还是答应下来参加了乡亲们准备的洗尘宴。 可宴会的主角并没有参与,碎玉莫舒来说。她并不想和太多人有接触,于是便委托莫贵之说自己刚回来,身子还有些不舒服,早早就休息了。(.) 长出一口气,坐在了陌生却散发着幽幽香气的床上,莫舒有些发呆。 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渗入心扉的温暖了。明明是只认识一天不到的陌生人,但就像是早就相遇过的熟人一般,又或是真的像是失散已久的女儿回到了爹娘的怀中,那种感动和开心是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向后仰去躺倒在床上,想着风灵现在在做什么,莫舒侧过了身子。离开京城来到梧州后,风灵只是将她送到了莫家便告辞离开了。 原本以为他会陪上自己一段时间,但似乎他有什么事必须要去做一样。虽然并没有告诉她,但莫舒还是能感觉的出来,风灵应该是接到了鬼变子又或者是舅舅莫离的命令了吧。 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莫舒,便叫了人来打了水洗洗睡了。 紧接着,第二天,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面前悠闲喝茶,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想隐瞒’架势的男人,莫舒眼皮跳跳的有种想将其赶出去的冲动。 “怎么了?好歹我们也算是同盟关系,用得着用这样的表情来面对我么?莫姑娘。”男人悠闲的喝着茶,一副轻松的模样。 “谁知道秦王大人来着小小的梧州有何贵干啊。要真的有事的话,请起办事,陋屋不便留客。”莫舒不知道是怎么漏出的消息,但既然宇文天极都知道了,皇宫中的那些人…… “放心吧,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宇文天极放下了茶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想重新进宫不是么?” “我信不过你。”莫舒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这家伙将密道的事告诉池天明,她也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更不会被打乱计划,说到底还是这家伙的错啊! “其实池家的二公子人不错,和你倒是挺般配的。”宇文天极淡定的说道。 “来人,送客。”莫舒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别这么绝情啊。”宇文天极依旧是悠闲的喝着茶,“怎么说,你帮了我的忙,我自然也是会帮你的。” “说的好听。”莫舒冷眼看向宇文天极,“话说回来,让鲁蕃打败池孤鹤对你有什么好处?当初是你们两个联手出兵的吧,池孤鹤完全可以在宇文雅尔面前参你一本说你玩忽职守不是么?” “还以为你会明白,原来比我想象的还差了一点啊。”宇文天极抬头看向莫舒,“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安在鲁蕃的人是谁,居然让拼尽全力的池孤鹤都没什么办法。” “我的人还用不着向你报告。”莫舒并没有告诉宇文天极鬼变子的事情,其实当初她也只不过是在让风灵去找莫离后与莫离书信往来时提出了这件事,接着莫离便说交给他来办。后来的事情就差不多就是那样了。 “哼。”宇文天极没有再问下去,“结果是好的就够了。这次的失败让池孤鹤在宫中也颇有微词,至少打破了他不败的神话了。” 莫舒冷眼看着宇文天极,心里冷笑道,其实其中收获最大的是他宇文天极吧。在池孤鹤无法胜利的状况下,亲自‘冒着风险’去敌人阵内谈判,说服敌人首领退后,还让对方决定进贡。虽然很不爽这种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人从另外一种层面上来说是不得不注意的狠角色啊。 对于说服一事她并没有做任何的插手,完全是宇文天极一手完成的。对于打硬仗来说,控制人心兵不血刃才是真正的恐怖。就像现在她根本不能拒绝他的要求一样,甚至是被帮助这种事…… 至于池孤鹤的事,她也差不多明白了,果然宇文天极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好意心领了,不过你想怎么帮助我进宫?”莫舒笑着问道。 “由我直接送过去怎么样?”宇文天极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呢,也许你现在直接用你腰间的家伙刺进我的身体里比较快呢。”莫舒依旧是微笑着看着宇文天极,眼中却是非常不爽的冷意。 宇文天极扶了扶腰间的剑,叹了口气,抬眼看着莫舒说道:“说话冲人的女子可是不受欢迎的哦。” “你喜欢的人比起我来说,更加难以对付吧,还是说,你改性子了?喜欢上听话的女子了?”莫舒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对于宇文天极,她从生理上就讨厌,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是绝对不会和这种人联手的。 “居然被讨厌成这样,这还真是稀奇呢。全天下大概也就你一个人会用这种语气和本王说话了。”宇文天极的脸上并没有怒意,而是站了起来,走向门外。 “那还真是荣幸啊,秦王殿下。” “三个月后,宫中新上任采选太监就会过来,听说梧州太守家的女儿被救回来,长得貌美动人,就连秦王都赞许不已,于是决定登门拜访。后发觉不论是从外貌还是从才德来说,太守之女都非常的出众,于是决定列入名册,进宫参加选秀。”宇文天极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门,“而梧州太守之女莫风清饿画像为天下第一画师莫离所画,所以,最初便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再加上其和原玉宝林相似却更加美丽的面容和温婉个性,让皇上想念起曾今的爱妃,决定将一些宠爱从紫妃那儿分到新进宫的秀女身上。怎么样?” “哼,真是好剧本。”莫舒冷笑着看着宇文天极离去的背影,“既然你如此的有自信,就交给你了。” 宇文天极没有说话,而是潇洒的扬长而去,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未完待续) 12.闭关苦练金莲步 真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能这么自信。莫舒一边气鼓鼓的想着一边坐在了床上,不爽的看着眼前的盆景。其实到不怪盆景,只是她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 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去和莫贵之说一下天极的事情,这就想曹操曹操到了。 “清儿在么?”木门被叩响,虽然现在她的身份是莫贵之的女儿,但莫贵之却待她非常有礼,恭谨的就像是对待主子一样。 “在的爹爹。”莫舒连忙回应道。 “在下进来了。”莫贵之在门口行礼后走进了屋子里,看着莫舒说道,“秦王殿下已经离开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莫舒点了点头,将秦王说的进宫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莫贵之。 莫贵之思考了一下,随后认真的说道:“此法可行。而且非常保险。不过只是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爹爹请说,无妨。”莫舒点了点头,侧耳倾听。 “只是姑娘这才艺……不是在下鸡蛋里挑骨头,姑娘所会的据在下所知只有琴,可这琴却能让人立刻知道弹琴的人是谁,琴声即心声。还望姑娘多多考虑一下,毕竟初进宫时,除了外表,才艺也是相当重要的。” 莫舒微微一愣,过了半晌后点头说道:“多谢爹爹提点,我明白了。” 在莫贵之离开后,莫舒坐回了床上,呆了一小会儿后,仰倒在床上。突然说什么才艺,虽然明白重要性,可是却一时根本没有主意到底在这几个月中去学什么。 已经会了琴,学歌,天生的嗓子不行,总是掉不起来。学舞,这倒是可以,但岂不是和艾紫阳撞上了?用同一件事。能赢得过艾紫阳么?她不确定。如果无法超过艾紫阳,只会让宇文雅尔觉得很无趣,从而并不会在她的身上停留多久的时间。(.) 莫舒转了个身,心里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宇文雅尔到底喜欢什么东西,若说喜欢美色,在艾紫阳之前最漂亮的是花想容,可在冷宫的那段时间,花想容却是惆怅的说宇文雅尔从来没有夸过她一句她很美。反倒是赞过她的诗。可若宇文雅尔并不是耽于美色的人。现在的艾紫阳又该怎么解释?那样的宠溺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看一眼就忘不掉了,甚至别的任何人都不会靠近。曾今以为他喜欢茶喜欢琴喜欢风雅,可是仿佛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又翻了个身。莫舒觉得有些烦躁,都说知己知彼才可手到擒来,然而现在她连宇文雅尔真正喜欢什么都没有弄清楚,这几年在宫里真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呢。早知道就该好好调查一下…… 想到这里,莫舒猛的坐了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她现在才想起来?!她从头至尾就没有派人调查过宇文雅尔,当然不可能对于他的一切了解的那么清楚啊! 为自己到现在才明白其中的不足而感到懊恼,莫舒连忙写了封信,跑到鸽笼处。拿出一只灰色鸽头有一抹红色的鸽子,将信绑在鸽子的腿上,放飞了去。这鸽子是她和风灵之间传信的唯一鸽子,风灵会随身携带一个小磁石,而这鸽子被训练成只认风灵手中的磁石了。 想着等风灵回了消息再做决定,莫舒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背后扑腾扑腾的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的声音。回头看去。是另一只鸽子。 鸽子通体雪白,却在背上有着一道黑色的墨线,这鸽子是小卓子的。 赶忙抱起了鸽子,将鸽子腿上的绑着的小竹筒解了下来回到屋中展开细读。起头是例行的问安,倒也正常。随后说了些他在苦役司的生活。当莫舒看到那句“挑水洗衣,半路,踩一狗屎。臭气熏天,无人可近,常欺我者亦嫌臭远离,自曰,此狗屎运尔。”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果然在苦役司还是被欺负了,想来也是,虽然小卓子脾气好人也随和,但怎么说先前也是高位的公公,下面人大多也都是抱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态度来看他的,现在去了苦役司,下面人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身价提高了,各种冷嘲热讽欺辱谩骂也都蜂拥而至。溜须拍马并不一定人人都会,但落井下石却是人们从骨子里就带出来的。 继续往下看,忽的一段话让莫舒心中一紧,不禁有些慌了起来。上面说宇文雅尔现在隔几天就会去一趟英莲的舒爽斋,虽说还是宠爱艾紫阳,但已经不是独一无二的了,英莲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宇文雅尔时不时就惦念起来,现在俨然有要成为和艾紫阳并驾齐驱的妃子了。 全然不知到英莲是怎么想的,就连英莲现在生活的怎样她都并不很清楚。可通过小卓子这短短的几句话来看,英莲似乎在用手段来分艾紫阳的宠了…… 这样没问题么?英莲她能应付的来么? 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莫舒知道英莲恨艾紫阳,也知道英莲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但到底英莲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却完全没有办法预料,那样一个善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回去耍心机使手段,这是她不敢想象的。 但是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莫舒心里祈祷着在她进宫前英莲千万别出事才是。现在需要决定下来到底是学习什么样的才艺…… “清儿,吃饭了。”就在莫舒思考的时候,莫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的娘,马上就来。”莫舒连忙将小卓子的信藏在了书中,摆回了架子上,推门走了出去。 “你爹爹方才去张巡按家里做客了,今个晚上就咱娘俩吃了。”莫夫人挽着莫舒的手笑道,“不过倒是来了位客人,是娘以前的好朋友。” 莫舒听说有人来了,便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前去见面,毕竟在进宫之前,越少人看到她的真面目越好。 “不用担心,娘的朋友可都是好人啊。”莫夫人见莫舒有些踌躇,便安慰道:“而且说不定清儿还能拜她为师呢。” “嗯?”莫舒愣了一下。 莫夫人笑了笑道:“你爹爹今个对我说你想学们才艺,娘想了想也是,虽说娘舍不得,可毕竟清儿以后还是要嫁人的,若没个才艺,婆家也看不起。于是娘就将娘以前的朋友请来了。” 莫舒心中一阵感动,没想到莫夫人竟是如此的关心她,真的是很好的一家人呢。 “不知娘的朋友是谁?”莫舒听莫夫人介绍完后也来了兴趣。 “原是我们梧州醉香楼的头牌,小蝶。不过早就从良了。当初也是卖艺不卖身,后来被前任的太守看重,娶回了家。虽说现在和娘一样都是风烛残年了,可技艺倒没生疏过,那金莲步去年还跳给娘看过呢,当真是足下生莲花啊,美的叫娘都移不开眼睛了。” 跳舞?莫舒愣了一下,这跳舞行得通么?如果超越不了艾紫阳,只会是闹笑话不是么……不过凡事也不能说的绝对还是先看看再说。莫舒心里想着,和莫夫人一起走进了饭厅。 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貌美妇人穿着大红的彩蝶双飞缎子袍,盘着堕马髻,斜插两根金蝶步摇,仪态优雅的坐在桌旁,见莫舒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左右看看后笑道:“怪不得蜜儿说是个苗子正的孩子,我开始还当是娘疼女儿,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假的。” “说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小蹄子。”莫夫人笑着挽上了小蝶的手,“快坐吧,你不坐,我们家清儿也不好意思坐了呢。” “感情你是心疼你女儿站着,才催着我坐呢。”小蝶戏谑的对莫夫人说道,随后看向莫舒,“快坐吧。” “清儿见过小蝶夫人。”莫舒连忙行礼问候。 小蝶夫人见莫舒恭谨的样子,掩嘴笑道:“许久没听到我这以前的花名了呢,现在倒觉得有些亲切了。以后还是叫我师傅就好。” 莫舒呆了呆,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小蝶要收自己为徒。可她到底要不要学习跳舞,都还没有定下来,随意叫人师傅恐怕不大合适吧…… 莫夫人看了看莫舒的脸色,白了小蝶一眼道:“我女儿怎可随意拜师,我是知道你的才艺,可我家清儿不知道啊,你要收徒,怎么说也得先展示一下才对。” 小蝶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我这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跳不动喽。不过只能走几步罢了。” 快五十了?!莫舒看着小蝶也就三十几岁的面庞心中有些震惊。就算是在宫中,太后看起来都比小蝶要老一些,小蝶居然是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原来还真有这种看起来不会老的人呢。 虽然是说着跳不动,可小蝶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的空地,莫夫人拍了拍手,叫来了乐师,小蝶吩咐弹一曲《睡莲花开》,在乐声响起后,轻轻踏出了莲足。(未完待续) 13.闭关苦练金莲步2 若说天底下有比这舞蹈更美的,那大概只存在于梦境中了。 这是莫舒在看完小蝶的舞蹈后的第一感想。 “唉,老了老了,跳的很多地方都不行了。”用手扇了扇风,小蝶夫人呼出一口气,又坐回了桌子边上。 “虽然比你年轻时候差点,但也算是很好了呢。”莫夫人倒是点头同意,看起来两人的关系真的是好到可以有什么话都直说的地步了。 “怎么样?”小蝶夫人看向了莫舒,这次最主要的还是要让莫舒喜欢上,如果莫舒不喜欢,那么她这个师傅可就是当不成咯。虽说有天赋的孩子倒是不少,也有不少青楼的妈妈们登门拜访想让她来训练几个,可她都拒绝了,倒不是说嫌身份问题,而是在看着那些孩子的眼睛时,她发现那些孩子只是像木偶一样,没有灵魂的听话而已。 舞蹈是要用灵魂去舞动的。并不是说简单的动动手动动脚便能练习的出来。没有灵魂的舞蹈,永远也打动不了人心。 在看到莫舒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莫舒不是最适合跳舞的。其实和好友说的话也不过是恭维罢了。莫舒的苗子的确很好,可年龄太大了,骨头都已经长硬了。况且看那双手,一看就是常年抚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了琴还想要学习其它的技艺,但有些事是人家自己的事,既然不说,也就不要去问。 但她并不认为莫舒跳不出来,也许跳的不会是最美观,但一定能打动人心。 那双眸子里,有着坚韧的灵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经历过许多,有着明确的目的。大概是被拐走的这么久的时间内,经历了许许多多吧。这样的孩子能吃苦,而且,一旦认真起来。会很喜欢较劲,说不定反而比那些有天赋的孩子跳的更好。 况且,她也老了,也不想自己的舞技失传,所以,若是能收莫舒为徒的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莫舒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去想许多。瞻前顾后思索太多反而会碍了手脚。现在看来,小蝶夫人确实有本事。而且那舞蹈也比艾紫阳跳出的好上不止百倍,若是能学成,反而会将艾紫阳比下去,同台技艺。倒是更加有力。 思考至此,莫舒立刻起了身,跪倒在地,对着小蝶夫人拜了三拜,认真的说道:“清儿不才,但愿师从小蝶夫人,还望师傅成全。” 小蝶夫人笑着说道:“师傅成全你。” 莫夫人也笑的开怀,生怕小蝶变卦,立刻吩咐人端了茶来。让莫舒给小蝶敬了茶,这才算是真正的师承门下了。 “好了好了,光顾着说话了,这饭都还没吃呢。先吃饭,吃完了再说。”莫夫人心情大好,连忙张罗着两人一起吃饭。 饭桌上笑语不断。其乐融融,三人一直说到了打更声响起方才散去。 第二天清早鸡鸣时分莫舒便起了床,洗漱后来到了后院。已经住在了莫府的小蝶夫人斜靠在贵妃榻上悠闲地吃着樱桃。在听到莫舒的脚步后,只是淡定的说道:“起来的太晚了,让师傅等着。这可不好。” 莫舒连忙走到小蝶夫人面前跪了下来,磕头认错。 “用不着给我磕头,围墙那儿将背和脚跟紧贴着墙。站两个时辰去。”小蝶夫人淡淡的说道。 莫舒愣了一下,只说了个“是”,接着便走到了围墙下贴着墙站立。 “清儿呢?”莫贵之几天都没有见到莫舒,心里有些不踏实。 “在后院呢,你急个什么啊。”莫夫人一针一线的缝着手中桃红色的羽衣,“小蝶说了要交咱们清儿跳舞,这可是清儿的福气啊。” “是倒是,可这除了让下人将饭菜放在外屋就不让人进,也有点太……”莫贵之叹了口气,坐在了凳子上,“这都快两个月了。什么舞这么难学,学到现在都不出来。这再过几天采选的太监就要来了,若是见不到清儿,可就麻烦了。” “叫我说啊,见不到更好。”莫夫人抖了抖手里的羽衣,左右看了看,又拿起了金色的丝线开始缝。 “你这是什么话!”莫贵之不满的瞪了夫人一眼。 “本来就是啊,你想想看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咱清儿进去能有好日子过么。我说你也别光想着升官的,就将清儿送进那牢笼中。我就是希望清儿能平平安安,找个好人嫁了,享享福。以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能团聚了,你又将她送去让那些娘娘们欺负。说实在的,反正我是不想答应。”莫夫人不开心的说着。 “妇人之见。”莫贵之瞪了莫夫人一眼,嗤之以鼻。 “我本来就是妇人,有什么错么?”莫夫人哼了一声。 “你……”莫贵之被自己的夫人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一甩袖子离开。 莫夫人也不甘示弱的冲莫贵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接着开开心心的给莫舒缝着新衣服。 又过了几日,从宫里来的采选官到了。 “桂公公,请请。”酒席间莫贵之热情的向采选官敬酒,“路途劳顿辛苦了。略施薄餐,还望公公不要介意才是。” 桂公公喝了口酒,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道:“这饭菜倒算是美味,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特色。” “多谢公公夸奖。”莫贵之陪笑着说道,可心里却捏着一把汗,因为莫舒还没有从后院出来。倒是小蝶出来过几次,但都是回家拿东西又回了来。 每次看着小蝶带进后院的东西,莫贵之就觉得无法想象莫舒在里面到底学着什么样的舞蹈,居然连绳子板子还有铁线都用上了。 虽然几次拦下来询问小蝶,莫舒练习的怎么样了,可小蝶总是一副又是心疼又是自豪的表情说道:“莫大人真是有个好女儿呢。要是我的女儿能有清儿一半的努力,也就不至于沦落到被妾侍抢了风头的地步了……大人放心吧,清儿很好,真的很好。” 虽然小蝶这样说,可最终还是没有个确定的说法。 桂公公放下了酒杯,环视了一下酒席,咳了一声说道:“那么,大人的千金可否让公公我见一下呢?” “这……”莫贵之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冲进后院将莫舒带出来。 桂公公叹了口气,用帕子掖了掖嘴角,装模作样的说道:“虽说是有了秦王的关照,也有了莫离大师的画像,可怎么说,不见着真人,我这也不好回去交差不是么?” “这……这小女有些不方便,所以……” “哼,真是好大的架子。”桂公公瞥了眼莫贵之,不再说什么。 “真是抱歉。”莫贵之陪笑着说道,接着对一旁的莫夫人使了个眼色,莫夫人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后面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递给莫贵之。莫贵之笑着将盒子双手拖道桂公公的面前,笑着说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公不要推辞才是。” 桂公公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只见里面整齐的放着六颗浑圆的夜明珠,立刻心花怒放起来,装模做样的咳了两下,将盒子收到了袖子里说道:“哼,暂且就先这样吧,有了莫离大师的画像,也算是能交差了。半个月后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若是再见不到人的话,就算是我也不能太过通融了呢。” “是是,多谢公公体谅。”莫贵之点头说道。 时光飞逝,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采选即将步入尾声,从全国各地选出的才貌兼备的女子们都踏上了去往皇宫的旅途。 “听说今年有个女子很出色呢。”池清雅和艾紫阳以及孟英莲三人围在宇文雅尔身边侍奉着。 “是啊,听说是连那个大画家莫离都亲自为她画像的女子呢。好像是梧州太守的女儿,叫莫风清。”宇文雅尔看着面前展开的画像,里面的人穿着桃红的羽衣,玉足轻点,舞动着身姿像一只偏偏起舞的蝴蝶,脚下绽开了朵朵金莲,优雅的仿佛天女下凡,而那半掩半遮的样子和露出的一只眼睛仿佛是能说话一般,有着让人着魔的力量想叫人去一探究竟。 “哼……姓莫么……”艾紫阳瞥了一眼画像,伸手将画像拿起,卷了起来,放回了那一堆画像中攀上了宇文雅尔的身子,用邀请的眼神看着宇文雅尔说道:“皇上难道忘了么,当初可是对臣妾说不再碰姓莫的女人呢。” “姐姐,姓名是父母给的,也不是这女子自己能选择的不是么?若是姐姐不喜欢,臣妾便向皇上讨个口谕,让这女子换个姓便是。臣妾喜欢这画中的姐姐,好想看看真人跳舞是什么样子呢。”在一旁斟酒的孟英莲一脸向往的说道。 “莲儿说的有理,若是阳儿不喜欢莫姓,朕就赐她一个别的姓就好。无须在意。”宇文雅尔伸手又将那画卷拿了回来展开细细看着。 艾紫阳和池清雅对视一眼后,均是眼中露出了不善的神色。而英莲则是瞟了两人一眼,嘴角上翘,垂下了眼帘。(未完待续) 14.风过留影惊四座 歌舞升平,灯火通明,远远地从永春殿中传来了悠扬的乐曲,听得路过的侍卫都出了神,纷纷驻足了脚步,向里面望去。[] 今天是新选上的秀女们在宫中露面的日子,而且其中有一个早已成为话题的女子。据说她连进宫面圣都带着面纱,而且从不轻易说话,倒不是说有很大的架子,有人说她曾今扶起摔倒的小宫女,有人说她曾今出手帮助了被罚的小太监,然而,却还是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不过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下面的人也不好议论许多。 不过今天可算是要揭开庐山正面目了,所以,有不少人都借着职务之便,好奇的守在永春殿外看着这个秀女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在一曲《天女歌》结束后,乐女们都起了身转身离开。接着童司乐抱着焦尾从后面走了出来,将焦尾放在了架子上,对着宇文雅尔行了个礼。 “哦?童司乐亲自伴奏,什么曲子呢?”宇文雅尔来了兴趣。 “回陛下,是《睡莲花开》。”童司乐恭谨的说道。 “没听过的曲子呢。”宇文雅尔摸了摸下巴。 “是民间的小曲,说是曾今一个小有名气的乐师看了睡莲开花的瞬间有的灵感而做出的曲子,因为曲调优雅华丽而在民间很是流行呢。不过倒是不怎么能撑得住大场面。”艾紫阳一边解答着一边为宇文雅尔斟了酒,“所以,在宫里弹奏这种曲子……童司乐,是不是有些欠做思量了呢?” “回娘娘,这曲子不过是伴奏用的,并非主曲,所以,没有关系。”童司乐微笑着回答道。 “行了,开始吧。都是曲子。若是好曲子在普通的乐师手里连下里巴人都算不上,普通的曲子在好乐师的手里倒是能弹出别样的趣味来。阳儿还在坐好了,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舞能值得童司乐亲自配乐。”宇文雅尔提着嘴角没什么精神的笑着说道。 “是……”艾紫阳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而另一边的英莲则是掩嘴轻笑了一声,很有嘲讽的意味,惹得艾紫阳忿恨的瞪了英莲一眼。 前奏响起,清风吹过,荡起了一池碧波。众人只听一声金铃,叮当脆响。伴着曲中风儿吹过的涟漪节奏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一抹从上由下白色渐染成火焰般的红色从朦胧的夜色中慢慢的步入了殿中,宛如一朵暗夜盛放的火莲,叫人移不开眼。 拨弦一转。清风停止,黑云后露出了银色的月光来,飘飘扬扬的倾洒了下来,闪烁着细碎的银色光华,在含苞待放的花朵上弹跳了一下,似乎能让人听到那光芒与花瓣撞击的声音。 铃声又响,从长及地面的羽衣之下露出了洁白的玉足,玉足上缠着红色的丝线,丝线上系着一些金色的小铃铛不知道用什么染料染成了红色的脚指甲。与衣服的色泽相配着,明艳动人。 “哦……”宇文雅尔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双玉足,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纤细的腰肢在如水的琴声中摇摆着,颤颤微微,好似莲花在水面上随着波纹上下起伏。 忽然。世界安静了下来。穿着火红色羽衣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正中央,每踏出一步都有着清脆的响铃,仿佛是在诉说着诱人的神秘一般,女子缓缓的将腰向后仰去,动作轻柔却有着叫人赞叹的力道。如同踩着精确的节拍而不徐不疾下降的手臂上下舞动着,就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什么事情做着准备一样。 突然,琴声乍响。在音符蹦出的同时,女子的腰猛的向上弹起,如同放开的满月之弓,那被劲风带起来的裙摆仿佛让人看到了花骨朵儿将莲瓣打开的瞬间。 随着越来越快的弹拨,女子的旋转也由起初的缓慢达到了让人目不暇接的顶峰,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燃烧着的怒放火莲,在璀璨的灯火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辉,美得叫人连呼吸都几乎忘却。 而当乐曲的最高潮也是旋转速度最快的时候,伴舞的舞女们突然将手中的彩绸向上抛起,将女子的身形挡住,随着大红色的绸缎在空中缓缓下落,女子的脸终于从那遮掩着的面纱下露出。 所有人都在瞬间瞪大了眼睛。 有惊讶的,有恐惧的,有欢喜的,有摸不着头脑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可以用精彩绝伦来形容。 然而最关键的宇文雅尔先是一愣,随后慢慢的睁大眼睛,显露出有些欣喜的样子,不仅仅是那种见到美人的开心,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怀念的感觉。 而艾紫阳和池清雅则是相见了鬼一样,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艾紫阳,吓的脸都白了。 而另一边的英莲则是淡定自若的看着女子的舞蹈,可心中雀跃的想直接就扑到那女子的怀中。 座下的苏馨元则是淡淡的微笑着,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至于淑妃、德妃、贤妃三人倒是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只面面相觑后,都瞟了眼座上的池清雅。 另一边的潘之月却是脸上的怒意毕现,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一只手抚上了藏在衣服下的鞭子,恨不得现在就能将那女子乱鞭抽死。 表情最丰富的大概要数池清雅了。在皇后赵玉蝶闭门不出的现在,她俨然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皇后,原本每周三次的宠幸已经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宫中一切大小事务也都是由她掌管的,所以,她其实不需要再害怕下面的妃子能动摇到她的地位。 然而在看到女子的一刹那,池清雅的潜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妙,并不是冷静的分析又或是知道些什么,虽然看面容的确有些相像,可仔细看的话还是有许多的不同,所以,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出现的这个女子非但不会比原来的那个好对付,甚至很有可能随时会上来反咬一口。太守的女儿和宫女,掂量掂量就知道孰轻孰重了。 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子在宫里站住脚。池清雅仅仅是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然而接下去的舞蹈却让大部分人都屏住了呼吸,几乎是忘了女子的容貌所带来的震撼。只见仿佛已经盛开的莲花在如月光般的琴声伴奏中开始了纵情的舞蹈。清风再起,挥舞着细腻的手臂,好像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摇动,指尖的微小变化都看的仔细,在女子的浅笑中,更添了一层难以言语的动人。 然而琴声此刻又好像是刮过了阵强风,女子的身形猛的开始摇摆,如同在狂风中漂泊一般,随时会被打到却依旧坚强的迎着风雨向上。 渐渐的,雨点变小,开始轻快的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来,女子的摇摆也渐渐缓和下来,在短暂的喘息后开始了轻快悠扬的舞袖。像是和雨水笑闹一般,纯净的快乐跳动着花瓣,随着节奏欢快的跳了起来,让整个大殿之中都洋溢起了愉快的气氛来。 最后一个悠扬的尾音后,女子结束了这一优美绝伦的舞蹈。 在场的人们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英莲见状,率先抬手,啪啪啪的鼓起掌来,而后全场掌声雷动。 宇文雅尔也是惊叹不已,不住的拍手叫好。 艾紫阳瞥了眼宇文雅尔,见他并没有像是当初自己出场时那样激动地直接跑上前搀着自己离开直接结束宴会,心里便舒了一口气,安心的也随着宇文雅尔拍起手了。再怎么讨厌,该做的样子也还是要做的,不能落了别人的口实才是。虽然不如一开始的独宠来的风光,可她也是知道的树大招风。占久了,放一放也是好的。所以她才没有对孟英莲的动作有什么反应,反正已经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了,量她再怎么倒腾也不会倒腾出去的。 想到这儿,艾紫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皱起了眉头,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自己的肚子有什么反应。看来下次找太医来看看比较好。 “舞跳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宇文雅尔看着阶下的女子温柔的问道。 “草民莫风清,梧州太守莫贵之之女。”女子正是莫舒。只听她柔柔的回答着,声音很清澈,却叫池清雅再出了一身冷汗。 太像了,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可如果真是那人,早已不可能是处子之身,甄选的嬷嬷也不会不出声。所以可见这女子还是处子,既然是处子就不可能是那人……但…… 也许是太过心虚,池清雅握了握拳头。其实没有人知道,知道的除了那个守冷宫的老妪和已经疯了的花想容外,是不会有第三个人了。 那女人不是暴毙,而是被她让手下灌下毒药死的! 看着台上冷汗外冒的池清雅,莫舒心中冷笑不止。也许是老天安排的凑巧,那日不光是她服下了假死药,池清雅居然也派人来给她灌毒,更可笑的是,派来之人就是晓月。早就替换成糖水的毒药被灌了下去,要做出挣扎的样子倒是需要些演技才是。想到那时晓月有些害怕却憋着笑意的眼睛,莫舒心里有些同情起池清雅来。(未完待续) 15.欢喜亦何苦亦何 第二天,当莫舒晕晕沉沉从床上爬起来后,看着那床单上一小撮的红色,忽的觉得炫目的有些发晕。(.好看的小说) “这药我做出来了,你吃不吃是你的事。但作为一个医师,我必须要告诉你,这药一旦吃进去,最少要折损你十年左右的寿命。” 东方玉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莫舒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那时候,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立刻将药吃下了肚子。因为药要七天才能起作用,她必须争分夺秒。 十年的寿命么……这种没有什么根据的说法,她其实并没有实感,但她唯一害怕的事是在扳倒池家前自己反而死了。 时间不够用啊…… 莫舒叹了口气,刚准备抬头叫人,便看见在一旁激动的说不出来话的鸳鸯粉蝶小卓子小马子等人。 “给,主子……拜安了。”在鸳鸯的带领下,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对着莫舒行了大礼。 莫舒深吸一口气,优雅的笑着说道:“都起来吧。皇上呢?” “回主子,皇上已经上早朝去了。”鸳鸯立刻忍住了激动的心情,恭谨的回答道:“掖庭那边也将主子的名册送来了,皇上早上已经封了主子为昭仪。” 上来就正二品,现在池清雅一边的人大概鼻子都气歪了吧。莫舒心里冷笑了声,淡淡的说道:“嗯,知道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你,你叫什么?”莫舒明知故问的点了鸳鸯问道。 “回主子,奴婢名叫鸳鸯。”鸳鸯说道。 “嗯,我也没带家生丫头来,你看起来还算有些精明,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莫舒打了个哈气,扫了一眼,又点了粉蝶留下,剩下的都打发了出去,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皇后娘娘昨天好像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呢。”莫舒看着鸳鸯将床上的贞洁布拿掉在粉蝶的搀扶下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皇后身子不适么?” “回小主,皇后娘娘已闭门不出多月。也不见任何人,所以……”鸳鸯说着撤掉了床单。 “嗯……”莫舒点点头,吩咐粉蝶倒了杯茶来,“这宫里……还好吧?” 鸳鸯和粉蝶都鼻子一酸。咽了口吐沫,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回小主,一切都好。” 莫舒的眼神也温柔了下来,“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回来了……”声音很轻,稍微离远一些大概就听不到了,可粉桃和鸳鸯都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硬是吸了吸鼻子,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今后。大概日子也不会好过呢……”莫舒轻轻的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鸳鸯和粉桃想要表态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小卓子的声音。 “你在这儿干什么?主子不是吩咐了去做事么?鬼鬼祟祟的。” 莫舒皱了下眉,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立刻点头走到门边将门推开,冷着脸说道:“干什么吵吵嚷嚷的?” 门外小卓子和另一个小宫女立刻都战战兢兢起来。小卓子的害怕是装的,毕竟原是苦役司的人。上来身份不可升太快,否则惹人生疑,但另一个小宫女的害怕大概就是真的了。 “叫他们进来。”莫舒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刚来的第一天就有人捣乱来了,看来还真是快沉不住气了。 “是。”鸳鸯毕恭毕敬的对着莫舒说道后不怎么友好的看着脸都吓白了的小宫女。[]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然而小宫女许是吓傻了,连动都不动一下。鸳鸯看着着急。于是干脆直接伸手将那小宫女给拽进了屋子。 莫舒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约摸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倒是有些面熟,可也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莫舒看着紧张的连嘴都在发抖的女孩并没有微笑着问道。身份不同,对待人的方式也不可相同。 “奴,奴婢名叫小桃…….”女孩支吾着说道,咽了口吐沫。 “嗯,你在门外做什么?我应该说了,做好你们自己的事。”莫舒冷冷的看着小宫女,表情并不和善。小宫女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莫舒闭上眼睛哼了一声,随后对鸳鸯说道:“赶出去,我这儿不需要这样的下人。原来在哪儿还回到哪儿,如果以后再出现在我的殿里,直接打死。” 鸳鸯愣了一下,但随后也明白过来利害,没有再说什么,只从门外支会了两个人来将吓傻了的小宫女给拖出去。 “主子……这样好么?”看着那小宫女连话都没说全就被拉走,粉蝶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莫舒。 莫舒只是平静的说道:“她敢在门口偷听就得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和你们不同,这些人可不仅仅是在这儿这么简单,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人宫里的,但至少能给个警告的作用。告诉她们我不是好惹的。这样一来,除了池清雅那几个人之外,别人就不会冒险来动我。现在我没有精力再去和下面的人闹腾,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听着莫舒的话,粉桃心里颤了一下。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 “主子,撵出去了。”回来的鸳鸯拍了拍手,莫舒眼尖的看到鸳鸯手上的指甲印子,拖得老长老长,红红的,扎眼的很。 “手是怎么回是?!”莫舒连忙起了身,从带进宫的行头里拿出了药箱子,从中取出了金疮药拽过鸳鸯的手就将药膏涂在了上面。鸳鸯一开始还想将手抽回去,但见莫舒瞪了自己一眼,也就不敢动了,只憨笑道:“没什么,那小丫头抓的。大概是被撵出去后回到原来的殿里会被她家主子给责罚吧。” “知道是哪个人那儿的了?”莫舒又拿了纱布将鸳鸯手上的伤缠好,这才放心下来。 “还没,奴婢还想让小卓子去打听,那机灵早就一溜烟先一步行动了。大概过一会儿就能知道了吧。”鸳鸯看着手上的绷带,心里有些暖暖的。 “嗯,也就他能这么机灵了。也好。备饭了么?我都快饿死了。”莫舒笑着对鸳鸯说道。 “备了备了,怎么能不备呢。”鸳鸯笑着走了出门,才踏出一步就回头对着莫舒笑道,“看来主子吃饭不会寂寞了。” 莫舒有些不解的看向鸳鸯,才一抬头就欣喜的睁大了眼睛。 “莲儿妹妹。” “姐姐!”英莲欢喜的嘿嘿一笑,小跑到了莫舒身边,伸手抱住了莫舒。虽然也长高了些,可还是只到了莫舒的肩的位置。莫舒怜爱的伸手摸了摸英莲的头发,轻轻说道:“这一年苦了你了。在宫里过的还好么?” “嗯。”英莲用鼻子发出一个单音后却将头埋在了莫舒的衣襟上,不一会儿莫舒就感觉到衣襟有些潮湿。果然,对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来说,这确实有些太沉重了。刷心机,勾心斗角之类的,太劳心,更何况才掉了孩子,元气都还没回复…… “没事了,姐姐回来了,姐姐一定帮你。”莫舒温柔的抚摸着英莲柔顺的秀发,心中有些放下了心。一开始听小卓子在信中那样说,她还以为英莲变了,但其实英莲没有变,还是那个英莲。 “主子,孟主子,吃饭吧。吃了再说。”鸳鸯将早饭端上了桌,笑着对两人说道。 “鸳鸯的手艺可是有很大的……”说道一半,英莲皱了皱眉,看向了窗外。 莫舒也同时看向了窗外,并没有人。英莲觉得不放心,还将头伸出窗子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 “奇怪,明明刚才我看见有个黑影的……”英莲的眼神有些阴冷,语气也沉了下来。 莫舒其实也发现了,但动作实在是太迅速,而风灵现在正在和莫离以及鬼变子两人在鲁蕃商量着让池孤鹤再吃一次败仗和对付宇文天极的方法,暂时不能过来,只将吉祥派来在她身边保护着。可吉祥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至少莫舒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吉祥人。 但她也懒得去管。她知道吉祥效忠风灵,会按照风灵的话来保护自己,既然没有出现,想必一定是没有什么大事吧。 然而就在莫舒这样想着的时候,吉祥从门口的树上跳了下来,一条手臂已经满是鲜血了。 “吉祥?!”莫舒愣了一下,连忙叫粉蝶和鸳鸯将她带进屋子,同时和英莲一起关上了窗子。 “在下无能,让那人跑了。”吉祥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自责,接着就想跪下来请罪。 “你能将那人赶跑就已经是很让我感激的了。”莫舒又一次拿出了药箱子,才来一天,就两次拿出药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掀开,我给你上药。”莫舒让吉祥掀开袖子,只见那胳膊上是鲜红的一道鞭伤,抽的已经皮开肉绽了,可见用力之狠。 “忍着点,会很痛。”莫舒拿出了鲛人油和生肌露以及止血散上在了吉祥的伤口上,随后快速的动手将她的伤口用纱布紧紧地缠起来。(未完待续) 16.欢喜亦何苦亦何2 莫舒的动作已经很干净利落了,然而吉祥还是疼的整个脸都成了蜡白色。 “我伤了她的脖子和胸口,因为都是照着要害去的,她中了两针,针上有毒,能不能活下来,在下不敢保证。”吉祥平静的说着,嘴唇有些颤抖。 “无妨,死了也好。”莫舒放好了药箱,这样至少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威胁了,“对了,你觉得她听见了我和莲儿的谈话了么?” “不,她没时间。”吉祥做了个深呼吸。 莫舒点头,让粉蝶将吉祥扶上床休息,自己则在一旁捉摸了起来。 “姐姐在想什么呢?”英莲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吉祥,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莫舒。莫舒在少许的沉默后轻轻说道:“我觉得,这鞭子有蹊跷。” “鞭子?”英莲不解。 “记得好几次似乎都是和鞭子有关……太后扇坠的事,宫中东西被盗的事……现在又是吉祥被鞭子打伤了……” “姐姐的意思是从鞭子下手?看看宫里有谁使鞭子?”英莲恍然大悟。 然而莫舒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现在据我所知的宫里头使鞭子的就俩个人,一个是潘之月,另一个是金陵公主。可潘之月的武功应该不会高到能将吉祥打伤的地步。而且她要那扇坠也没什么用吧……” 英莲轻笑一声,反倒是有些恶毒的说道:“让我看啊,就是她应该不会有错了。隐藏武功是很容易办到的事,而且如果说要扇坠的理由,她有。” “嗯?!”莫舒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英莲的意思。 英莲款款坐了下来,对鸳鸯和彩蝶说道:“你们俩个先下去吧,我要和姐姐说说话。” 鸳鸯和彩蝶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听从。从品级上来说。英莲已经升为了昭媛,和莫舒属于同级,但从名义上来说,她们的主子还是莫舒才对啊…… “下去吧。”莫舒点了点头,瞟了英莲一眼,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要是以前,英莲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的……不过也许只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在鸳鸯和粉蝶离开后,英莲才靠近了莫舒。小声的说道:“姐姐离开前不是查到了对莲儿下毒手的不仅仅是紫妃,还有那个潘容华对不对?莲儿后来让鸳鸯告诉莲儿了,不过姐姐可千万别怪罪鸳鸯啊,是莲儿逼着她说的。” 莫舒点了点头。现在再去怪罪鸳鸯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而且,即便是怪罪也不过是说几句而已,到还不如不说,省的她心里难受。 “那次扇坠失窃的时候姐姐不是拖家父去查了么,后来莲儿就想先查查这潘容华和紫妃的底细。也许姐姐不削一顾,但其实越是下面的道听途说越是有可信度,尤其是对于宫里的事情。爹爹的当铺酒楼遍布全国,而这些地方却能常常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后来莲儿就叫人回去让爹爹帮忙查了。姐姐猜猜看,爹爹查到了什么?” 莫舒心想着无非就是以前让孟步群查到的东西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太过新鲜的。如果说扇坠的话她倒是早就知道了,可见英莲的样子又不忍去打消她的积极性,便摇了摇头。 “那扇坠其实是老秦王的。当初在太后还不是皇后的时候,是喜欢老秦王的。说是两人在宴会上遇到。而后太后就看上了老秦王,还让侍女装作不经意将老秦王的扇坠子给偷了来,想来个‘送还’,好和老秦王接触接触。可后来还没等还了就被送进了宫,作为赵家的筹码成为了皇后。(.)当然这样的事情就只能埋在心里了。成为皇后后。太后却一直念念不枉老秦王,于是就小心翼翼的将扇坠收了起来。后来有一天,就是莲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天。老秦王喝的酩酊大醉,刚好撞上了出来散心的太后,于是姐姐也应该能想得到吧。其实老秦王一直喜欢的是莲妃娘娘,知道莲妃被打入冷宫是因为被先皇发现和自己有来往而大怒才这样的,于是就借酒消愁啦,而且那时候莲妃娘娘可是怀了龙种呢!姐姐知道是谁么?” 莫舒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那天艾紫阳在大殿上表演而她和宇文天极在莲花池的对话……看来宇文天极所说的确实不假了。 “就是现在的秦王呢!”英莲更加压低了声音,却看起来非常的兴奋,“其实现在的皇上根本没有先皇的血,而是秦王才有。后来老秦王通过皇宫密道将莲妃救了出来,还散步谣言说是莲妃被鬼怪抓走了,弄得一段时间很多宫人都不敢靠近冷宫。然而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就是那一次的酒后云雨,竟然让皇后怀上了。所以说……姐姐明白了么?” 莫舒现在的感觉的通体的冰冷,原来当初孟步群并没有将全部事实都说出来。那时候只是说了太后喜欢的老秦王,而那扇坠是老秦王的。太后这么重视原以为只不过是对老秦王的思念,如果再加上英莲说的这层关系的话,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见莫舒的脸色苍白起来,英莲知道莫舒想明白了,于是接着低声说道:“现在皇上是老秦王的孩子而秦王则是先皇的孩子,这想想就应该明白到底这皇位应该是谁的。可太后一直喜欢的是老秦王,自然是向着她和老秦王的孩子,而且当初秦王能活下来,也就是老秦王以命相胁,不许太后杀掉现在秦王。不过这其中复杂的东西,莲儿就不清楚了,只能说结果如此吧。宫里一些忠于先皇的人还曾经刺杀现在的皇上呢,听说是个宫女,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现在没人敢提,知道的太监宫女都被处死了,爹爹还是找到了当初守门的一个老侍卫才知道的呢。就是现在,先皇派的人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姐姐想必也应该知道了吧。” 莫舒点了点头,觉得手心出了许多的汗,她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潘之月要盗取那个扇坠了。 “潘家一直都是先皇派的人,再加上潘容华其实喜欢秦王,当然希望秦王坐上那个宝座,自己也能顺带沾点福气,最不济是四妃之一,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那扇坠上面有老秦王的印记,所以,如果说拿到了扇坠,就等于是对太后施加了一层压力。” “这大概是潘之月自己的主意了。”莫舒垂下了眼帘轻轻说道,“太后虽然重视扇坠,但和皇上比起来,她怎么可能会去在意一个故人的东西。能保得住皇上的皇位才是真的。潘之月大概是想拿着扇坠去说服宇文天极叛乱吧。”说到这里,莫舒轻轻笑了声,“怪不得宇文天极看不上潘之月,果然是只会给他惹麻烦的人呢。” 英莲不太明白莫舒说的什么意思,只疑惑的眨了眨眼,“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你想啊,如果这扇坠真的到了宇文天极的手中,太后就有借口动他了,凭一个扇坠能说明什么?什么都说明不了!只不过一个物件罢了,给物件一个说辞,太后可比潘之月来的擅长多。虽然有老秦王的印记,可是完全可以说是老秦王送给先皇,而先皇转赐给太后的,因为一直放在盒子里没有查看,也不知道上面有印记。先皇转送东西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所以这种说法并不奇怪。然而这扇坠却是在宇文天极的手中,这只能说明宇文天极偷了扇坠,想借题发挥叛乱篡位。这样不论是不是真的他想叛乱,他的罪名都已经被定下来了。” 英莲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样,于是点了点头,可又嘟起了嘴吧问道:“不过有一件事莲儿想不通。那潘容华既然已经偷了扇坠,为什么还会让人出了宫去当掉?” 莫舒摸了摸英莲的头,笑着说道:“那时候宫里不是查得紧么,放在自己的手里毕竟是不安全的,而且,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她想给宇文天极,但宇文天极连面都不见,她一气之下就干脆将扇坠当了。” 英莲咋舌,过了半晌颇为无奈饿叹了口气委屈的说道:“莲儿真觉得自己可怜了,居然被这样一种人害了。那时候果然还是太天真,如果能在稍微有些注意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说着便低下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莫舒看着英莲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了。 “莲儿……” “没事的姐姐。”英莲又恢复了笑容,看着莫舒说道:“既然她毁了莲儿的幸福,莲儿也不会就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可是莲儿还有很多不懂,只能仰仗姐姐,不过只要姐姐一句话,莲儿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莫舒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干涩的不知道该如何去笑了。这样的话从英莲嘴里说出来,确实比别人来的更让人伤心。不过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如果再像以前那样天真的话,大概下一次,就真的是不能活命了。 “好,姐姐就交给莲儿一件事。”莫舒稳定了心情,看着英莲认真的脸说道:“将这件事告诉金陵公主。”(未完待续) 17.余波未平又一起 “鲁蕃那边又有动作了?”池天明看着手中的报告,皱紧了眉头,这段时间,与鲁蕃交界的村落时常收到骚扰,虽然并无人死亡或者是去世,可常常是整个村子都被洗劫一空,百姓的衣物粮食都被掳走,百姓们随时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来这一次不会像上次那么简单了。”李仁贵看着沙盘认真的思考着说道:“而且我发现,其实还有个地方应该更加要主意才是。” “什么地方?”池天明放下手中的报告,起身走到了李仁贵的身边问道。 “这儿。”李仁贵指着一个山谷说道:“这里恐怕会有很大的问题。” 池天明沿着李仁贵的手看去。是两座山形成的天然屏障,在苍国和鲁蕃以及宋国的交界处的一小块。并不是很显眼,因为山并不高,山谷也只是很普通的小山谷而已,所以,并没有引起很多的主意。 “这儿?”池天明扶着沙盘的边缘眯起了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猛的直起了身子,有些兴奋的说道:“是了是了!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宋国会答应鲁蕃那边的要求么?不……一小拨人马悄悄潜入的话……不过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不是么?” 李仁贵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 “但宋国并不会那么好说话吧……”池天明也坐回了椅子上思考起来。 “对了,你爹那边怎么说?”李仁贵揉了揉太阳穴,也走回了桌边,坐了下来。 自从上次演练胜出后,现在他已经也是将军了。而池天明则是速度升迁,仅仅四个月,也升为了将军。再加上现在鲁蕃的局势再一次紧张起来,两人现在是从早到晚的扎在军营中商讨着可能性和对策。 “唉……”然而池天明回答李仁贵的却是一声叹息,“鲁蕃那一次的失败对爹打击似乎还挺大的。现在总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每次去爹家中的时候,坐一会儿他就将我赶走了。” “你爹不是一直想让你回军营么,现在你回来了,你爹倒是这态度了。真是没话说。”李仁贵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脖子,从窗子向外看了看日头,对池天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去酒楼吧。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这肚子早就提抗议了。” “看你这馋样,不就是军中不能饮酒么,还没好好吃饭。我看你这是酒虫作怪了吧。”池天明笑着站了起来,和李仁贵一同向外走去。 “知我者,池兄也。”李仁贵勾搭上池天明的肩,笑嘻嘻的说道。 “不过的确是很久没好好吃过饭了。”池天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了酒楼,刚点了些酒菜,池天明的脸色就变了。 李仁贵好奇的顺着池天明的目光看去,随后也颇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同情的看着池天明说道:“节哀吧。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呢。这算是缘分?” “去你的缘分!这是孽缘……”池天明脑袋都大了起来,他根本一点都不想有这个缘分啊!他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那个刁蛮的丫头看上,虽然说男人吧的确也喜欢流连花丛,被女人包围着,可是这世上的确会有那么一两个女人会叫人讨厌到一点都不想见。 “我先躲躲……”池天明说着就想往里面挪挪,然而似乎已经晚了。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好看的小说) “池天明!”毫不客气的叫了出来。接着就是咚咚咚的走路声。 “节哀。”李仁贵小声的冲着池天明做出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施主要看开些,好歹人家大姑娘也不差,怎么说都是公主呢。” “李仁贵!你这是落井下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池天明狠狠的瞪了眼李仁贵,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红衣女子。颇为尴尬的站了起来,点头笑道:“没想到在这儿能遇着金陵公主,公主安康。” “废话少说!”来人正是宇文芳。 其实也不过是觉得宫中无聊。又闷,便跑了出来,没想到在这儿居然遇到了池天明。 况且她也实在是不想在宫中待下去了,来了个和莫舒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子,看着她就觉得心里难受。真不知道皇兄是怎么想的,居然上来就封了那个女人为昭仪。现在看起来似乎还喜欢的不得了。虽然说依旧是大部分时间在艾紫阳那儿待着,可现在看来,也越来越多的时间去那个莫风清那儿了。 而且让她觉得最别扭的是,都姓莫还张的特别像,怎么看都觉得很难受……毕竟……如果说莫舒的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骗人的。池清雅去送毒药的时候,她看见了……但她并没有制止……出于私心的目的吧……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宇文芳咄咄逼人饿看着池天明问道。她已经让宇文雅尔向池家说了驸马的事情了。 当然不会答应!池天明心里立刻说道,但毕竟对方是公主,不能这么直接说,况且,要是真的按照宇文芳的个性,要是他说出拒绝的话来,怕是这间酒楼就要遭殃了。 “多谢公主美意。但终身大事还是需要父母做主的。再说,在下现在只想磨练技艺,保家卫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及儿女私情。还望公主深明大义。”池天明和颜悦色的对着宇文芳说道,尽量找并不是很刺激人的话语来说。 然而宇文芳只是顿了一下,渐渐的双眼红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盯着池天明的双眼说道:“你还是忘不了莫舒对不对?!她死了你就离开宫中的是吧……哼……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现在皇帝哥哥也是……走了个莫舒,又来了个莫风清……这世上姓莫的人干脆都去死吧!”说完,转身便逃离似的离开。 李仁贵看着宇文芳一边哭着一边跑开的背影,颇为感叹的摇了摇头道:“唉,不是我说你,池兄。这公主除了脾气泼辣点,不怎么通人情,不会说话,做事鲁莽以外,也没什么缺点了。其实,长相也不错,身材也可以,身家背景什么的就不用说了,人还比较善良,也挺讲义气的,关键是喜欢你啊,我说你还有什么意见嘛…….” “见你这么喜欢,改明个我就上报皇上,让皇上将公主嫁给你。这个驸马,你去当就好。”池天明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仁贵,心里头是上下忐忑不安的像是被火熏着了一样。 刚才宇文芳说了一个让他特别熟悉的名字。 莫风清……就是在这儿,就是在外面的那条街上……那个和莫舒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子,就连说话的感觉和眼神都是那么相像……要不是知道莫舒还活着,他一定会立刻就将那个莫风清当做了替代品了吧…… 一想到莫舒,池天明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在想那个人?”李仁贵看着池天明黯淡下去饿眼神,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想莫舒了。其实倒是不得不说,池天明看人的眼光是很不错的,莫舒的确是个奇女子。虽然算不上绝色,也称不上是绝顶聪明,可那种淡然却又浓烈的气势和不输于男儿的谋略,就是连他都有些折服。如果莫舒是个男子,成为对手的话,确实是个棘手的家伙。 而且有些话,也不能对池天明说的清楚。比如那个莫风清就是莫舒之类的……虽然不知道莫舒的目的,但看来她是有意要拉拢自己了。大概是看中了他们李家的势力吧……虽说是被利用,他倒也是心甘情愿的。一来,见识过莫舒身后的势力,他知道莫舒有这个能力,二来,他欠了莫舒一条命……如果不是莫舒当初出言救下了他,现在他们李家,大概就彻底完了。 所以与公与私,他没有理由不成为莫舒的手足,可是她却不明白莫舒为什么不想拉拢池家。池天明喜欢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份感情来将池家控制在手里。如果是莫舒这种女人的话,做到这种事情,也不是很让人惊叹的。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甚至可以说是,恨不得和池家沾上一点边的东西都甩的干干净净…… 嘛,不过如果要是让他做出什么背叛池天明的事情来,他大概会直接将这条命还给莫舒吧。 “……那个莫风清,是什么人?”池天明没有回答李仁贵的问题,而是开口询问到。 “是梧州太守的女儿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会不知道?”李仁贵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莫舒的身份,风灵早就有交代,绝对不可以外泄,李仁贵也没有傻到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也不希望池天明被卷进来,“说是上来就被封了昭仪,这可是很高的荣誉了呢。(未完待续) 18.事事难料人心变 “说是上来就被封了昭仪,这可是很高的荣誉了呢。还有人说她用舞迷惑了皇上,皇上一天不看她跳舞就浑身难受的样子。不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现在也不在宫里,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顿了一会儿,李仁贵慢慢瞪大眼,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又要回去吧?!” “不,没有……怎么会。”池天明笑了笑,然而却依旧是在思考的样子,“毕竟现在战事一触即发,我不会有始无终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会头脑发热呢。”李仁贵放心了下来,“快吃吧,再不吃就没时间了。” “嗯。”池天明点了点头,沉默的拿起了筷子。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远不可能如计划好的一般那样顺利的进行下去,天灾人祸,殊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悄悄的改变了所有人的计划。 当莫舒听到西凉已经在边境集结三十万大军,要对苍国动手的时候,就有些发懵了。 “姐姐,这……”英莲也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对她来说,应该是孟步群在北方那边的消息传来后,告诉了在宫中的英莲,让她有些心理准备吧。 但也许对于别的嫔妃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战争而已,根本不会危机到她们的安全问题,但对于莫舒来说,西凉的现在发兵是真不是时候! 鲁蕃那边,莫离和鬼变子已经基本掌控了主战派,现在正在全力说服鲁蕃王对苍国展开攻势。这时候西凉跑来插一脚,明显是就是想趁着鲁蕃和苍国纠纷的时候来分一大杯羹。 如果被西凉抢了先手,那么对于她来说就很被动了。池孤鹤的生死就不可能掌握在她的手中。西凉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先取了池孤鹤的人头。这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的! “吉祥,你立刻出宫,将这封信交给风灵。”莫舒在提笔写完交代后让吉祥立刻拿着信去找风灵。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现在真的一点好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让西凉退兵,这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 吉祥默默的接过信。什么话都没有说,立刻消失在了屋子中,恰巧被端着新酿的百花露的鸳鸯看到了,只是有些不开心的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吉祥的出现很不满意。 莫舒也不好说什么,吉祥是风灵的人,她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鸳鸯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情报会有这么大的偏差,可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事的时候。 “主子。上次皇上赐的百花露已经放够七七四十九天了,现在正是最浓香的时候。”鸳鸯将两杯白玉羊脂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一杯给了英莲,一杯放在了莫舒的面前。 “好香啊!”英莲闻了闻。欢喜的叫道,“皇上现在可真是很宠爱姐姐了呢,莲儿上次还看到那个艾紫阳气的跳脚的样子,真是痛快。” 莫舒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英莲还是太嫩了点。这样的成果,远远不足以让她高兴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望。她低估了宇文雅尔对于艾紫阳的喜爱程度。而她几乎是已经用尽一切的手段了……已经连床技都用上的她,现在真的是有些捉襟见肘,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也许。毁了艾紫阳的脸,反而更快些呢…… 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莫舒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对自己能冒出如此恶毒的想法,也有些害怕起来,她很清楚,,她的弱点。大概就是依旧放不下心中的那份天真吧……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天东方玉说的话来,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方玉倒是说的没什么错。 “姐姐?”英莲已经喝完了一杯,见莫舒在那儿发呆,于是有些担心的小声叫道:“有心事?” 莫舒没有否认。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只是觉得皇上对于紫妃的宠爱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有变过,想将紫妃从位置上拉下来。实在是有些困难呢……” 英莲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莫舒,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姐姐怎么说起丧气话来了?!这可不像是姐姐的作风呢!和姐姐相比,那个紫妃连牛毛都算不上,唯独那张脸可以看吧了!”说到这儿,英莲突然顿了一下,接着就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姐姐……要不然,直接毁了紫妃的脸,你看如何?” 看着英莲认真的甚至带有些狠毒期待的目光,莫舒忽然就觉得仿佛掉进了冰水中一样,浑身透凉…… 她所喜欢的那个可爱的孩子,那个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开心不已的孩子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这么简单方法怎么现在才想到!莲儿真是太笨了。姐姐总是在想那些大事想不到也是应该的,可莲儿居然都没有帮上姐姐的忙,给姐姐出主意。姐姐,你说这方法好不好?” 莫舒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能照到镜子的话,她觉得她的样子一定是快哭出来的感觉。 在短暂的挣扎过后,莫舒轻轻开口说道:“……好。”确实,这是最快最省事的方法,并不难办……她能做得到,而且,英莲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英莲希望她这样去做。 “莲儿就知道姐姐也会同意的!”英莲立刻笑容满面的拍起了掌,“这种事情并不难办不是么?对了对了,若是姐姐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莲儿这倒是有一种化肌露,只要几滴就能让皮肤变得像是的了麻风一样。不过倒不在宫里,在爹爹那儿。” 连化肌露都有……莫舒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英莲,只得苦涩的笑了笑。 “紫妃不会那么轻易的用来历不明的东西涂在脸上的。与其想着从外入手,不如想着从内切入。皮上的东西总有治好的那一天,但若是已经渗透进了内腑之中,就永远不可能治得好了。” 没有任何情感的话从嘴里说出来,莫舒知道,她现在已经快没有情感可言了。只是在寻找最好最安全的方法,去做这一件让人心寒的恶行。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莲儿就想不出来……那这件事,莲儿就只能看着姐姐做了……不过若是姐姐有什么缺的材料,尽管告诉莲儿,就算是东海人鱼油,莲儿都一定给姐姐弄到!”英莲信誓旦旦的说着。 莫舒扯着嘴角,觉得脸上的肉有些疼。 “啊,对了对了。”英莲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事,突然苦着一张脸,颇有些不开心的说道:“那个金陵公主又跑出去了。姐姐拜托莲儿的那天,莲儿就去找了。可侍女说她出宫了。莲儿就想着第二天再去吧,但第二天去了,居然说是又出游去了。这公主可真闲的有够可以的。” “嗯,不急……”莫舒平静的喝着百花露,然而心里其实真的是很着急。不论再怎么诱惑宇文雅尔,对于宇文芳的请求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如果她想除去潘之月,就必须先将宇文芳从潘之月身边支开,而且,不光是宇文雅尔的问题。如果她真的和宇文芳杠上的话,宇文天极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这一点她可是深刻的理解过的。 宇文天极对宇文芳的爱已经到达一种她都无法理解的地步了,真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才能这样。不过这都与她无关,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宇文芳和潘之月决裂。可宇文芳现在又跑出去玩,这可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这事暂且先放一边吧,西凉那边的动静还不得而知。等那边确定下来后再决定也不迟。”莫舒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 英莲点了点头,又喝了杯百花露才告辞离开,如果在莫舒的殿中待得太久恶劣,也不是一件好事。 莫舒现在住的殿就是原本的沁心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意的,宇文雅尔毫不犹豫的就将这剑宫殿给了她,还改名叫做沁心殿,重新翻修了一遍,倒的确漂亮了许多。 见时间还早,莫舒便和鸳鸯说自己要出去走走。鸳鸯见状想跟上,但莫舒却制止了她,让她在殿里等回信,要吉祥一回来就叫她。 “我就在悟园那儿坐一会儿,反正那儿也空旷,没什么景致,从以前就是个废园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说着莫舒便让鸳鸯安下心,自己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的踩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绣花鞋低并不很厚,被鹅卵石的凸起杠的有些微微的疼痛。莫舒觉得自己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思考都不怎么会思考了,只是淡然的走着,像一具尸体一般。 她真的需要好好静一静了。 发生太多的事,又出来各种更加莫名的局面让她心力憔悴。真的很累……然而决不能就此放弃。 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悟园。然而刚一只脚跨国拱门,就见着两个人。虽说下意识的知道应该马上离开,可在看清那两人是谁后,莫舒不由自主的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绝对不会看错,那分明就是宇文天极和潘之月!(未完待续) 19.醍醐灌顶明因果 这是什么情况?! 莫舒心惊胆战的躲在假山后,看着似乎即将一触即发的两人,屏息凝神,静待事情的发展。 似乎以前好像遇到过这样的场面,然而那时候应该是她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不像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刚刚开始交谈。 不过最让她奇怪的是,宇文天极不是应该准备去鲁蕃了么?怎么还在京城待着,居然还跑到后宫里来了。 虽然说偷听谈话的确不好,可是对象是潘之月那就不一样了,能抓到越多的把柄就越有利。于是莫舒稳定了心神,竖起了耳朵。 只听宇文天极开口道:“还请容华自重。”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对着陌生人一般。 “自重?我自重?天极,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我的心思。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是不愿接受我?!”潘之月红着双眼,看着宇文天极,紧握着双拳,削瘦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 多少年了,自从宇文天极进入她爹爹麾下起到现在已经是十一年了。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将整颗心都交给了他。 她爹爹是镇国大将军潘晓,而她自小就在军中长大,见过的军人将领无数,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宇文天极一样,只一眼,就让她失了心神。 还记得那天细雨飘零,她刚刚看完了兵书,就兴冲冲的抱着书卷,跑向帅帐。一路上,蒙蒙雨露打湿了她的发丝,高高束起的马尾一晃晃的在雨中随着奔跑有节奏的左右摇摆着,雀跃着。水花在她的脚下绽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她身后留下了一串波澜。只要是见着爹爹手下的士兵,她都会笑着大声的打招呼。士兵们也都觉得小小的之月似乎心情特别好,那双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她当然兴奋。因为离开许久的爹爹终于回来了! 不似别的女儿家,她不喜女红,不喜琴赋,不喜风花雪月,她只喜欢那充满着萧杀的战场,喜欢兵书,喜欢挥舞用牛筋制成的长鞭。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女子,她想的是有一日成为像爹爹和哥哥一样的人物,策马驰骋。保家卫国。 爹爹离开的这些日子,家中就只有娘亲和姐姐们,可她们都是只会笑话她像个假小子,劝她学习针线将来嫁一个好郎君。可却没有一人懂得她的志气。现在爹爹回来了,她要告诉爹爹,她将整本的《孙子兵法》都注解了,她觉得似乎已经能看到爹爹笑着称赞她的样子了。 然而,当她喊着“爹爹”兴冲冲的掀开帐帘进去后,便看见爹爹正对着哥哥说话,而在爹爹旁边的,还有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俊逸少年,大约也就比她大了三岁的样子。 “月儿。你怎么跑来了。快进来,看你这野丫头,被雨给淋成这样。” 爹爹听到了她的声音,先是有些惊讶的回头,随后则是一脸宠溺的招呼她过去。她笑着扑进了爹爹的怀里,将手中的《孙子兵法》扬了起来。看着爹爹吃惊的翻阅起她的注解。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天极,你来看看。”这时,爹爹突然将她注解的兵法交给了那个月白袍子的少年。 由于少年先前一直低着头,她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直到他看完了她注解的兵法后。才扬起了头,用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幼稚。” 那是她第一次被气哭了,也是她第一次在心中记住了一个叫做宇文天极的人。一个有着空洞眼神似乎没有灵魂却能百步穿杨、剑扫落叶、运筹帷幄、冲锋陷阵的皇子,一个让她认识到自己是女子,从而心心念念了十一年的男人。 “你现是皇上的妃子。”宇文天极淡定的看着潘之月,面无表情。 “可我从来没让他碰我一下!”这时,潘之月猛然将水袖撸起,露出洁白如玉的臂膀。而在大臂的外侧,则有一个朱砂色的小指大小的圆点。即便是在假山后,莫舒也清楚的看到了那一抹的赤红。 守宫砂! 莫舒因为太过惊讶而用双手捂住了嘴,双眼圆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潘之月的胳臂上还有着守宫砂,那就是说她没有被破身。那么,宇文雅尔这些年临幸的又是谁?! 宇文天极的面容总算是有了些波澜,只隐隐有些微怒道:“你这是欺君!” “欺君又如何?当初你不理我,我才一气之下进了宫,可我今生今世喜欢的,只有你一人!你若不娶我,我便一辈子都守着这守宫砂。”潘之月原本冷艳的面容此刻已经是梨花带雨,娇媚柔情,只上前了一步,抓着宇文天极的衣袖,眼中写满了倔强。 宇文天极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别过头,不去看潘之月的神情,口中淡淡的说着:“我已经有心仪的女子,还请容华不要再执着下去。” “我不信!”潘之月甩手吼道,“我不信!你说,你喜欢的是谁?你若说不出来,就是你敷衍我!” 宇文天极沉默了许久,慢慢的转回头,看着潘之月,古井不波的说道:“容华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潘之月就像是狠狠的被人给打了一巴掌一样,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甘心的瞪着宇文天极,半晌后,咬着牙哭道:“是莫舒?” 宇文雅尔再次沉默。 “好,很好!你居然会喜欢一个如此下贱的女人!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她就那么好?好到死了都让你念念不忘?!”潘之月几乎是歇斯底里,脸色煞白煞白,看起来有几分的恐怖。 “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宇文天极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开口反驳。 潘之月一怔,慢慢的面露哀色,可随后却又笑了起来,笑的泪流满面。 “好……真好……”深吸一口气,潘之月强作镇定的说了句“我明白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躲在假山背后的莫舒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件事了。对她来说,现在宇文天极做的事无异于雪上加霜!看来照这样下去,潘之月一定会将怨恨转移到她的身上。毕竟都是一个人,虽然潘之月不知道,可是看着一张相同的脸,难免不会有恨意产生。 正在莫舒兀自发愣的时候,眼前却被一片月白给挡住,接着头顶上传来了那清冷的声音:“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躲在假山后面。” 莫舒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可心里明白已经暴露了,只好缓缓抬起头,向上看去…… 细碎的阳光掠过他的头顶,从简单束起的长发中洒落,如同金雪一般,明亮的有些耀眼。可是,同那温暖的阳光形成对比的,则是他刀刃一般冰冷的神色。那双酷似鹰隼的双眸盯着莫舒,就像是苍鹰看着被按在脚下的猎物一般,让她只觉得手脚都开始冰凉颤抖了。 “这是第二次了呢。”莫舒强作镇定的站了起来,看着宇文天极的面容,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幽会的地方总是不变呢,我看,下次还是改改的比较好。” 宇文天极却好像并没将莫舒的失态放在心上,默然的开口道:“忘了你今天听到的。” 莫舒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回答:“好。” “嗯。”宇文天极点了点头,背过身。莫舒以为他要离开,可却见他在原地站着不动,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又不敢轻易走开,只好也站在原地,等着宇文天极离去。 “那天……你听到了什么?”看来是想起了在她刚升为宝林不久后,去探望已经怀孕的英莲时候,从这儿穿过所撞见的事情吧。 “不,什么都没听到。”莫舒很诚实的回答,那天她的确什么都没有听到。 宇文天极盯着莫舒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确定一般的点了点头,抬脚离开。 莫舒却是忽然灵光乍现,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事情,猛地一下就串通了起来,仿佛脑海中原本闭塞的门就这样打开,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不过,我倒是猜得出来,那天潘容华和你说话的内容。”莫舒站在原地平静的说道,嘴角微微上翘。 听到莫舒的话,宇文天极停下了离去的脚步,用带着几乎可以说是充满杀意的声音问道:“话不可乱说。” “是不是乱说,秦王一定自有判断。不过幸好我有个好习惯,喜欢将猜测的事情记下来,以便日后万一被证实是真的,说不定就有用武之地了。”莫舒理所当然的编着谎话,声音很是从容,可心里却紧张万分。 “说来听听?”宇文天极转过了身,盯着莫舒的后背,眼神犀利。那天他知道莫舒的确没有偷听到谈话,否则,他早就一剑结果了她了。 莫舒冷哼一声,淡然的开口,幽幽说道:“扇坠。” 接着,她便听到了长剑破空的嗡鸣声。(未完待续) 20.美人计稳西凉王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砍下去。[.超多好看小说]”莫舒没有避让,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很平静的说道。 纤细的脖子上被冰冷的利刃已经割破出一个细长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沿着脖子的曲线缓缓流下,染红了领口。利刃还停留在那儿,仿佛随时都会往里用力将还在跳动的血脉割断。 但莫舒知道,宇文天极不会这样做,因为他不能杀了她。 “是啊,我是真想砍了你。”宇文天极眯着眼睛恨恨的说着。太聪明的女人果然很让人讨厌,尤其是这种知道的太多还不能随便除掉的女人。 “我可是守口如瓶呢。”莫舒轻轻的笑着说道,“不过现在一来,你我都各自握着对方的把柄了。那天你在莲花池所说的条件,是不是该改改了呢?”一动不动,莫舒丝毫不介意那种带着刺痛的冰冷贴在自己的脖子上。越是这样,她越能将心硬起来。 “你想怎样?”宇文天极咬着牙,盯着莫舒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剑。 “不想怎样,只是想让秦王殿下帮个小忙而已。”莫舒将脖子从剑刃上移开,接着转身看向宇文天极,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殿下是否舍得呢?” 宇文天极阴冷的看着莫舒,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剑收回。 “这可真是叫人吃惊……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宇文天极谨慎的问道。 “也没什么。”莫舒莞尔一笑,看着宇文天极的目光闪过一丝狠毒,“只是想请秦王能舍得让心上人伤心一次……” -------------------------------------------------------------------------------------------- “鸳鸯,我回来了。”掀起帘子走进屋中,莫舒这才觉得踏实下来,可是脖子上的伤却开始疼了起来。于是便动手开始找药箱。 “主子,你上次吩咐的红枣羹已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看着莫舒脖子上的伤,鸳鸯吓得脸都白了,慌忙上前抖着手轻轻掀开那被血染红的领口。 “没什么。这伤伤的值。”莫舒轻笑了一声,心里痛快极了。总算是能将上次被宇文天极打压的那口恶气给出出来了。不过没想到宇文天极能这么痛快的答应,看来他也是已经厌烦了那女人了吧。这个交易对他来说并不坏,甚至说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既能稳住西凉,又能让莫舒和鲁蕃那边说一声暂缓进攻。不过她倒是不会真的去和风灵说暂缓进攻的事情,兵贵神速,这交易场上向来是尔虞我诈,只有利益。没有情意。 拿出止血散递给鸳鸯,随后将染血的衣服脱掉,让鸳鸯涂在伤口上。 “这万一留下疤来可如何是好……”鸳鸯用湿布将血迹一点一点的抹掉,生怕弄疼了莫舒。下手轻的碰一下就赶快抬起来。上药也是一点一点,反倒让莫舒疼的皱了皱眉。 “不会留疤的。若是留了,东方玉也就可以卷铺盖喝西北风了。”莫舒笑着说道。现在她会医术的事情就不可以暴露出来,为了避免让人怀疑,所以东方玉的存在就是极其有必要的了,“去太医署那儿让一个叫方玉的太医过来,他应该已经考核通过了。该怎么说话,你也是会的。”莫舒动了动脖子,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便让鸳鸯去找人。 然而当鸳鸯前脚出去,小卓子后脚就进了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脸色也难堪的很,就像是被仇家追杀了一样。鼓足了气跑回来的。 “主子……真的……真的是……”小卓子咽了口吐沫,还是喘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全。莫舒便倒了杯茶,亲手递到了小卓子的面前,让他先平静一下。 小卓子感激的接过了茶。一口气喝下了肚子,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稳定了情绪,接着眼神认真的看着莫舒。颇有些严肃的说道:“听落星殿打水的小东子说,潘容华前几天才刚刚能下地,还一直在吃什么药,古古怪怪的,最让人害怕的是她还自己给自己放血。那血都是乌黑乌黑的,就像是中了毒一样。” 莫舒冷笑一声,平静的说道:“辛苦了。这几天你就在殿里呆着,除了我让鸳鸯叫你外,谁叫都不要管,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你一直在院子里洒扫,” “是,奴才明白了。”小卓子心里有些感动,莫舒这是在用她的权势来保护他。他打听有没有人受伤的事情现在一定传入了潘容华的耳朵里,潘容华一定会想杀他灭口。所以莫舒让他不要离开这个院子就是为了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护他。 此刻在上书房,宇文天极和宇文雅尔正在为了西凉和鲁蕃两边的事情而商讨着对策。 虽然这种事一般交给兵部去做就好,但这一次,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西凉王那蛮子!真是说翻脸就翻脸,朕当初允诺他了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他居然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宇文雅尔气的在屋内来回踱步,一旁的艾紫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气定神闲的为宇文雅尔斟茶。还时不时笑着安慰宇文雅尔不要太焦躁。 宇文天极基本当做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很从容的看着宇文雅尔说道:“对付鲁蕃那边,池将军是必须的,而对付西凉,最好还是以稳为上。” “朕也知道要稳,可怎么个稳?难道要朕跑去和西凉王说,朕在和鲁蕃交战,让他在一旁乖乖看着别动么?”宇文雅尔烦躁的坐在了书案前,眉头皱的能挤死苍蝇。 “其实倒也不难办。”宇文天极依旧是淡定的说着,“西凉和我们大苍之间的通道只有嘉山关,西凉想进犯我们,只能走嘉山关,其他的路根本不允许有大的部队进入,所以,只需要派人守好了嘉山这一块儿,在和西凉王进行谈判,想必事情会比较容易解决。” “嘉山关那儿朕不是一直都有派兵把守着么?”宇文雅尔看向宇文天极,顺带张嘴吃了艾紫阳剥好了递过来的葡萄。 “虽是有兵驻守,可一是兵少,二是将弱。近年来的主要兵力都用在了鲁蕃那儿,所以,对于西凉的把守就放松了许多,嘉山关的兵力仅仅只有五千,面对西凉铁骑,根本守不住。”宇文天极走到沙盘前,拿起铜质的小棒,指了指嘉山一块和周围,“如果西凉从涧桶夹道这儿过先派一小队骑兵进入在嘉山左山这儿形成包围的话,一旦我们出兵,就会被彻底的前后夹击,西凉想要长驱直入就会非常的简单。如果我们先派兵镇守这一块,那么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得多。” 看着宇文天极的解说,宇文雅尔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有道理,可这人手一事……能担此重任的除了你和池孤鹤以外,还有其他人选么?” “有。”宇文天极回答道,然而心里却有些不大自在。说能力的话,他其实比莫舒更清楚那人的实力,确实将此重任交予他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从莫舒嘴里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他就觉得异常的抗拒。然而现下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莫舒的思维和他的确是在许多的方面相同,“李家次子,定远将军,李仁贵。” “李仁贵?”宇文雅尔皱了皱眉,同时看了眼身边脸色没什么变化的艾紫阳,犹豫了一下问道,“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有,怀化将军池天明也可。但怀化将军已经和大将军准备奔赴鲁蕃了。所以,现下最适合的人选只有李仁贵一人。”宇文天极平静的解释道:“此人心思缜密,不感情用事,善于防守反击,用来作为守关将领,最为合适不过。而且,他的父亲曾今就是嘉山关的守关大将军,所以,他一定能很好的守住那儿。” 宇文雅尔沉默了许久,点点头道:“准了。那么,你说若要和西凉王谈判,我们这边还需要准备什么筹码比较好?能想得到的,上一次朕就已经许诺给了西凉王,但这厮贪心不足,朕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堵得住他那个无底洞了。朕是不会再割让疆土,若是他一意孤行,朕就是拼了这国,也要和他打到底。” 宇文天极心里头叹了口气,他知道宇文雅尔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在大事上还是有是非观的。确实,割让疆土什么的是绝对不能够的了,而作为西凉王,他也不缺钱财粮食,能稳得住他的,大概就只有一样东西了……宇文天极看了眼艾紫阳,接着对宇文雅尔进言道:“臣有一计,不过……” 宇文雅尔看着宇文天极的目光,便知道他是想让艾紫阳离开。并没有做多想,宇文雅尔直接让艾紫阳回紫薇殿去等他。(未完待续) 21.美人计稳西凉王2 本来在上书房讨论这些军国大事确实不该有后宫的妃子在场,但对于宇文雅尔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在他看来,这些妃子再怎么闹翻天,也不会威胁到他半分,无非就是争风吃醋罢了。 看着艾紫阳离开,确定在范围内没有别的什么人后,宇文天极才开口说道:“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当初宴请西凉王的事。” 宇文雅尔想了想,脸色就有些难看下来,那一次可真是丢了大脸,出来花想容这么个丢人的妃子,他早就不想再提那时候的事情了,“这和那宴会有什么关系。” 宇文天极勾起了嘴角继续提醒道:“那一次,西凉王直到临走前都向着皇上要人呢……可见西凉王确实是念念不忘,不如这次,皇上就舍得孩子套住狼。将人一并送给西凉王,便可暂缓西凉的攻势。” 宇文雅尔恍然大悟,立刻拍板了下来,“准了!就这样办!” 宇文天极面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宇文雅尔鞠了一躬后离开,可心里却有些不舒坦。其实他也很清楚,宇文芳说的话没有错,宇文雅尔,实在是不适合做皇帝。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当初他和宇文雅尔的身份没有调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很难说,说不定他就会变成宇文雅尔那样不学无术的皇帝了。 宇文天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先皇饿血统却不能做皇帝是一件很不值的事情,至少他有父爱有母爱,虽然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全都失去了,可是至少曾经是有过的。 而且,他有现在的成绩,也应该感谢自己没有在宫中被束缚着吧。对他来说,皇帝这个位置,他想要,随时可以拿下。但在收网之前。总有一些人是需要除去的。比如池家和赵家。这也便是他为何要与莫舒联手的愿意。能将那天那种武艺高强的太监收入帐下的女人,绝不简单。 而且如果能将越国的势力收入他的麾下的话,距离将那个位置握在手中也就不远了。 思及此,宇文天极的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当吉祥回来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因为风灵远在与鲁蕃交界的双沟村,一来一回便要一个多月,所以吉祥能在入冬前赶到已经大大超出了莫舒的预料了。 “路途辛苦了,风灵那边怎么样?”莫舒将吉祥迎进了屋子,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切入主题。 “主子说,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办就可以了。鲁蕃那边主子说服了鲁蕃王,且鬼变子也已经将鲁蕃的军队掌控住了,只要您下令。那边随时可以行动。”吉祥将风灵的回信交给了莫舒。 拿到信后莫舒迫不及待的拆开仔细读了起来,和她所想的稍微有些出入但大体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是看什么时候能将西凉王那边给劝服了。 虽然宇文雅尔已经多次邀请了西凉王来苍国做客,但西凉王总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辞。同时李仁贵也被派去驻守嘉山关,而池天明则同池孤鹤一起去了鲁蕃边界。 接下去的时间就像是胶着了一样,西凉那边似乎西凉王突然又有了什么想法,最近和宇文雅尔的书信往来倒是比较密切。看来宇文天极和她的计划差不多已经到了可以实行的地步了。 “虽然说刚回来就麻烦你有些说不过去,但还请你将这封信送给秦王。”莫舒将看完的信扔进了火盆中,接着在提笔迅速写完另一封信后交给了吉祥。 吉祥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然而莫舒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有件事想问你。”今天屋子中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有些早就埋在心中的事情,她很想问问吉祥,“是最开始的事情。” “公主有话直说就好。”吉祥的语气很冷淡,就像是对于莫舒的提问并不怎么在意一般。 “那时候。我将你撵走,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莫舒走到了桌边,有些紧张的拿起了一直白色的狼毫笔,在手中把玩着,“没有调查清楚就以为你不安好心……一直想道歉来着……” “没什么。”吉祥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我早就料到了。” “嗯?”莫舒有些惊讶,为什么吉祥会早就料到?那封信上的内容就连风灵都不知道不是么?而且被冤枉了应该会是很生气的才对吧,为什么吉祥能这么平静? “卫斯告诉你的事情并没有错。”吉祥淡淡的说道。“我的确是越国的贵族,也的确是私生子,不过有一点,我并非岳王的私生子,而是离亲王的私生子。我的真名叫莫如意。所以,如果你死了,接下来得权的的确是我。鸳鸯防着我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莫舒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要开始转不过来了。吉祥是舅舅的孩子?!那么为什么会被风灵捡到?不对,如果是舅舅的孩子跟在风灵身边并没有什么错,可是风灵说他是在路边捡到吉祥的…… “那是离亲王安排的。”大概是看出了莫舒在疑虑什么,吉祥从容的说道,“我的任务是监视主子,以防主子做出什么背叛离亲王的事情来。卫斯那里拿到的资料也是离亲王送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将我赶出宫,回到主子身边继续能够监视。” 莫舒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不论是风灵还是她甚至是鸳鸯,卫斯等等的人都是在舅舅莫离的手中被随意摆布的?至今为止她的动作也都是在棋盘上作为棋子而走的?不,不可能……舅舅不是那样的人……她所知道的舅舅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每一次都会给她带许许多多外国小点心回来,还会给她画像,教她识字的天底下除了爹爹外最温柔的人了。不可能会将她当做棋子一样来利用的…… “你为什要都告诉我?”莫舒盯着吉祥的后背,眯起了眼睛。如果吉祥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这样告诉她以后,吉祥还能活命下去么?如果舅舅这样将她送到风灵身边是为了监视风灵,风灵知道后绝不可能再留吉祥一条活路的。 吉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接着转头看着莫舒,脸上露出了有些无奈却温柔得如同三月桃花被清风吹拂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只是你一问,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大概是因为血缘吧……这句话,吉祥没能说出口,她也不想让莫舒知道。其实在一开始,她曾今想过将占据这个那个身体的灵魂赶走,但她又害怕那双可爱的眼睛真的会从此就闭上了。所以现在,只要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 吉祥转回头,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停下来,犹豫了一下后说道:“照顾好你的身体。既然是你借来的,就不要让她受伤。” 莫舒愣了下,后来才反应过来鸳鸯指的是几个月前被宇文天极的剑弄伤的事情,但东方玉调配的祛疤露早就将疤痕消除掉了,还能看出来么?想着,莫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皇上驾到!”然而就在吉祥走后不久,宇文雅尔便来了莫舒的寝殿。 “皇上。”莫舒看着走进殿内的宇文雅尔立刻行了个礼,微笑着说道:“皇上怎么到里面来才让人通报,臣妾都没有来得及去迎接皇上呢。” “嗯。”宇文雅尔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只是将披风交给了莫舒,接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是来看臣妾跳舞的么?”莫舒一边将披风挂好,一边问道。 “西凉提出和亲了。”宇文雅尔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果然西凉王还是对潘容华念念不忘啊……当初你的献计倒是有些作用,朕想是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莫舒心里咯噔一下,却面色毫无波澜,叹了口气,半是埋怨的对宇文雅尔说道:“皇上这是又将臣妾和那罪人弄混了呢。原本臣妾倒是不在意,可皇上总是对那人念念不忘,道叫臣妾有些不开心了。”说着便粘腻上了宇文雅尔,半是挑逗的看着宇文雅尔说道:“还是说,皇上一直还喜欢着那个女人?” 被莫舒的话语刺激到痛处,宇文雅尔猛的站了起来,抓过了莫舒的手,将她扔在了床上,接着丝毫没有怜惜的直接将莫舒压在了身下,冷冷的笑着说道:“啊,虽然长得挺像,但性格却比舒儿差的十万八千里啊,更别说是玉儿了。你果然也不能代替她呢,充其量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和那个艾紫阳一样,都只是女人罢了!”说着便分开了莫舒的腿,看着莫舒有些惊恐却不敢挣扎的样子,用力的刺了进去。 “皇上……好疼啊……”莫舒咬着牙忍住想给宇文雅尔一拳的冲动,忍受这他在自己身上的驰骋,感觉下面似乎都已经被撕裂了。(未完待续) 22.美人计稳西凉王3 “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背叛朕……朕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在乎朕了,想将你关进冷宫让你知道只有朕才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为什么你也和玉儿一样就这么走了?朕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朕都原谅你刺杀朕了,为什么还要服毒?做朕的女人就这么让你不开心么?!” 莫舒觉得体内被冲入了一股热浪,但宇文雅尔的动作还没有停下,就像是发泄一般,继续着折磨,那中恨意的表情仿佛是透过她的身体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并不是那个身为玉宝林的她,而是宇文雅尔口中的那个玉儿。 默默的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莫舒忽然有些佩服起自己在做这档子事的时候还有精力来思考什么样的情报可以利用…… 可宇文雅尔疯狂的动作让莫舒原本就并不是很好的身体收到了强烈的冲击,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后,莫舒最后还是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看着晕了过去的莫舒,宇文雅尔这才一个激灵仿佛是回了神,连忙从莫舒的身上下来,看着她手腕上因为被自己用力握住而产生的淤青,在呆了半晌后,就像是害怕着什么一般,迅速穿好了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上……”鸳鸯见宇文雅尔已经从屋内出来,恭谨的对着他行了个礼,然而宇文雅尔却被吓得叫了一声,弄得鸳鸯也有些被吓到了。 “平身……”宇文雅尔让鸳鸯起了身,接着在钱公公等太监的簇拥下刚要准备离开,却停住了脚步,对着鸳鸯说道,“叫太医来给她看看吧。”说完就快步离去。 鸳鸯愣了下,接着瞪大了眼睛冲回房里,看见床上躺着的莫舒满身狼藉,被蹂躏的已经昏厥了过去,几乎想要尖叫出来。却硬是将尖叫吞回了肚子里,接着匆忙叫来了粉蝶,让她守着屋子,不可以让任何人进去,随后风一样的跑去了太医署,将在一旁偷懒的东方玉给拽回了沁心殿。 当莫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觉得有些累,或者说是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动一下就疼的难受,莫舒试着抬起头。然而最后还是没有将身子成功撑起来。 “别乱动,你现在根本就动不了,别让伤口在裂开了。” 从另一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莫舒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东方玉。 “鸳鸯叫你来的?”莫舒的声音很干燥,还带有些沙哑的感觉。 “要不然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还没闲到没事就往你这里跑。”东方玉说着走到莫舒的身边,将盖在莫舒头上的毛巾拿下,在凉水中浸泡了一下后拧干,再一次搁回了莫舒的头上。 “呼……”莫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着床顶轻轻的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多。”东方玉迅速的回答道,“昨天你整个人都烧迷糊了。各种乱说话,幸好只有我将鸳鸯她们都赶了出去,否则,今天你就得自己看着办了。” 莫舒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胡话,但看东方玉的态度差不多就能猜想道一定是和她的身事有关吧。 “麻烦你了……”莫舒真心实意的道谢,虽然和东方玉合不来这种事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但她也没想到过东方玉会帮她守住秘密,看来以后要对他稍微好一点了。 “别,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罢了。”东方玉有些不太舒服的别过了头,“谁会为你这种女人保守秘密,只是如果你的事败露了。我也会被牵连而已。我想要你的命但不想将自己的命也搭上。” 莫舒看着东方玉双眼游移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立刻因为身体的疼痛而皱紧了眉头。 东方玉叹了口气。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莫舒说道:“你到底是惹了皇帝什么事,让皇帝这么折磨你?” “大概是脸吧……”莫舒无奈的笑了笑,“因为毕竟是同一个人啊。” “那皇帝还想着你?不会吧,连冷宫都让你去了,还说想着你?该不会是你身份暴露了吧。”东方玉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暴露……只是大概其中有什么缘由吧……”莫舒一边努力的将疼痛的感觉压下去一边长叹了一口气,“对了,吉祥可回来了?” “没有。”东方玉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自然的将头别了过去,莫舒感觉他好像有些脸红了。 应该不会吧……莫舒心里想着,换了话题,“对了帮我将小卓子叫进来,我现在动不了,有些东西想让他去查一下。” 东方玉不解的看着莫舒,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莫舒的话走了出去,让人将小卓子叫了进来。 “主子!”小卓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鸳鸯和粉蝶,在见到莫舒温柔的对着她们微笑的时候,鸳鸯和粉蝶都开始扑簌扑簌的掉起眼泪来。 “这都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天么,有没有出什么大事。哭哭啼啼的叫人笑话。”莫舒想抬起手来,可依旧还是使不上气力,努力了两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可是,主子都昏迷了一天多了……昨天孟主子还来了……陪在主子身边给主子唱歌呢……呜呜……主子下身的药也是孟主子亲手换的,眼睛都哭红了……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鸳鸯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英莲来了?莫舒心里突然就暖了起来,即便是英莲变得再多,在她面前,依旧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依旧是那个会粘着她的小人儿。果然英莲还是那个她熟悉的英莲。 “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莫舒坦然的笑了笑,“对了小卓子,你去帮我查一下,这宫里是不是曾今有一个叫做玉儿的,或者是名字里带玉字的女子,应该是在十年前左右的样子,嫔妃侍女都行,侍女一定要是侍奉皇上的,而且是被皇上处死的。” 小卓子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赶紧的去查了。 莫舒又扭头看向鸳鸯问道:“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昨天派钱公公送来了一堆东西……反正是仓房已经堆不下了,我又挪了一间屋子出来放。”鸳鸯数了数说道,“大约不下百十来件吧……” 莫舒笑了笑说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皇上有说过什么话么?” 鸳鸯愣了下,摇了摇头。 莫舒长叹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又转头问向粉蝶,“昨天和前天,皇上点的是谁?” “没有。”粉蝶现在是在平时皇上没有来沁心殿的时候帮莫舒留意皇上点了哪位娘娘的,但自从那天离开沁心殿后,皇上就没有再点哪位娘娘了,“前天和昨天都没有点人,只是在上书房中和秦王商量着事情的样子。” 莫舒嗯了一声,看来吉祥已经将信送给了宇文天极了。 “不用担心太多,小卓子既然去查了,就行了。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了。对了鸳鸯,你去看看有什么好的,选一些送去英莲那儿,要最好的。” “是,奴婢知道了。”鸳鸯点了点头,和粉蝶一起去挑东西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莫舒和东方玉两个人。莫舒闭上了眼睛,平稳的呼吸着,然而额头和背部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确实仅仅是动一下都疼得厉害,只是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必须要快些好起来才是。 “我想要明天就能下床走动。”莫舒睁开眼,看着东方玉说道,“你有什么办法?” “喂喂,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啊。”东方玉皱着眉说道,“而且,你知道你出了多大的血么?整个床单都红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没有风邪入体的迹象,但怎么说也要好好休养半个月才行。已经少了十年的寿命了,还想再少点?” “够将池家灭了就行了,活那么久也没有意思。”莫舒平静的说着,仿佛她的命早就不算是命一样,“而且当初我也答应过你,等我完成心愿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不也想杀了我么。所以,现在别说什么废话,你若是做不到,我会叫别的人来照着我方子配药。” “我说你这女人真的脑子有问题。好不容易活过来了,现在又赶着去死……”东方玉咋舌,“你这么一说就感觉我们鬼医门的人都是催命的一样了,要是师兄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知道了知道了!随你便,我给你配就是了。”说完东方玉气鼓鼓的甩了袖子离开屋子去找药材了。 赶着去死么……莫舒在心中重复了一边东方玉的话,自嘲的一笑,看着床顶那细致的木头纹路间的缝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次日,莫舒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自己的面前晃晃的,接着就是欢天喜地的叫唤声:“姐姐醒了!鸳鸯快来!姐姐醒了!” 是英莲的声音。莫舒抬起手摸了摸英莲的头笑着说道:“又大呼小叫的没个规矩了。今天要在宴会上唱歌,别乱用嗓子才是。”(未完待续) 23.美人计稳西凉王4 英莲立刻嘟起了嘴,握着莫舒的手不满的说道:“姐姐才是,姐姐的身子都成这样了,怎的还能去跳舞!” 莫舒笑着坐了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刊例东方玉不愧是鬼医门的人,做出来的药当真很有效果。“没事,已经都好了。再说,我要是不去,那风头不还都给艾紫阳抢去了。好不容易从她那儿抢过些恩宠,总不能现在又送回去不是么。况且,这么一出好戏,如果错过了,我倒是会终生遗憾的呢。” 英莲眨了眨眼,没明白莫舒的意思,莫舒只下了床起身走到镜子前,坐下来开始梳妆,同时说道:“莲儿就看着吧,姐姐,今晚给你先解决掉一个仇人。” “今晚?今晚不是要宴请西凉王么?姐姐不会是想在宴会上下手吧?这样不会让姐姐出事吧!”英莲颇为担心的问道。 “不用,我什么都不会做,今天晚上是皇上决定,我们只需要看热闹就好。”莫舒轻笑一声,捻起一朵珠花,双目闪烁狡黠之光。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莲儿就看热闹吧。”英莲笑嘻嘻的小跳着来到莫舒身后,拿起刻着海棠茉莉的桃木梳子,梳起了莫舒柔顺的秀发。 “娘娘,娘娘要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宫女小步走进了紫薇殿中,在离艾紫阳大约三十步的地方就跪了下来,叩首战战兢兢的说道。 “嗯,是用月白捻着金丝的白金线织的么?”艾紫阳看着自己用鲜红的花汁涂抹均匀闪烁着光泽的指甲,高傲的问道。 “回娘娘,是的。尚服局的刘尚服娘娘亲自织的,打底的是皇上亲喻的白金妆花,上面用金线和银线以及紫线缂了娘娘最喜欢的牡丹,周围浅紫和浅红以及浅蓝的醉眼缬。” “嗯,还不错。拿过来吧。”艾紫阳说着放下手,示意宫女将衣服拿来。 “贵妃娘娘驾到!”这时小太监在门外高声报道。艾紫阳也没什么动静,依旧是卧在贵妃榻上乜乜的打了个哈欠,等着池清雅进门。 “妹妹还在睡着呢?”池清雅走进了房间内,看着半梦半醒状态的艾紫阳不满的瞟了眼,随后坐在了椅子上,挥手让一干人等都下去。 “姐姐这么大清早的来,有什么事么?”艾紫阳抬眼看向池清雅,爱理不理的问着,倒是态度越发的傲慢了起来。那样子看的池清雅心头窝火,这简直就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今晚的宴会,你可要好好的表演。你和那个莫风清都是跳的舞,若是不及她的话……”然而池清雅话还没说完就被艾紫阳打断了。 “我说姐姐。您这是在说什么啊。皇上他喜欢的又不是我的舞,我何必和那个靠卖弄技艺像是街头流浪艺人一样的女人争得你死我活的。她再怎么弄也不过是个会跳跳舞的家伙罢了。而且,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也不喜欢她不是么?现在全宫中的人都知道那个莫昭仪是被皇上狠狠玩弄过的了,若是皇上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伤害她。皇上每次可都是对我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呢。还常常问我疼不疼要不要慢一些。所以我说姐姐特忒多心了。就算她舞跳的再好,被弄成走路都疼的模样,还能指望她跳得起来?” 池清雅不是没想过这个方面的事情,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莫风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皇上第二天派送过去的礼物。怎么看都像是赔礼道歉用的,那些山珍和药材还有,基本上都算是皇宫中最好的珍品了,就连太后病了,都不一定会去用,这次一股脑儿的都送给了那个莫风清。[.超多好看小说]真不知道皇帝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我说姐姐,你就安一百二十个心吧,皇上喜欢的是我这都快一年半了,皇上可曾对我有过半点变心?虽说不是独宠,这也不是听姐姐您的话。我去劝皇上多关注一下别的嫔妃么。否则,哪轮得到那个莫风清。管她是不是莫舒的亲戚又或是什么的,若是姐姐不喜欢。改明儿再陷害她一次,将她赶出宫不就好了。” 池清雅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现在的莫风清比当年的莫舒要来的有背景的多,太守的女儿可是比艾紫阳当初进宫时致果副尉的女儿权利大得多。又何况现在莫风清她爹爹虽说是降级为了监察御史,但怎么说都是从地方官成为了中央官员,而且监察御史算是肥的流油的一个官了,品级不高,但重在权力大,随便上个折子说你有不轨或者品性不正的,那就是要被贬值或者是被脱官帽的事了。 虽然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可显然这莫监察也非等闲之辈,再加上是秦王上的折子,皇上亲点的笔,这其中的深意到底如何,也得让人考量考量。就算是她们池家,遇上不对头的监察,首先也得是行好拉拢。若是真的一道折子上给了宇文雅尔,虽然不至于立刻就被贬官,但火种是越积越多的,爆发出来后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池清雅又看了眼艾紫阳,心里更是叹了口气,这艾家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才是。那艾家的人在地方胡作非为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京中,实在是做的有些过火。欺民霸世,目无法纪,就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对了,你最好修一封书回家,让你家里人收敛些,别太张扬了。连累到你在宫中。”池清雅思及此,便提醒道。现在皇上的态度也开始暧昧不明起来,况且这依靠皮相,总有一天会年老色衰,总归是有权利在手中才是最好的。 “姐姐安心吧,我已经修书回去过了,爹爹也说会回去好好说说老家那些人的。都是写没见过世面的,有了些权利,还能不享受享受么。妹妹我还是有这个分寸的,姐姐就放心吧。”艾紫阳说着拿起了方才小宫女送来的衣服,站了起来,贴在身上转了一圈炫耀道:“怎么样,好看么?” 池清雅觉得自己笑不出来。虽然说让艾紫阳进宫是为了争权,但毕竟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的。本以为除掉了莫舒就能将艾紫阳也给除掉,但还在计划中就又冒出来一个莫风清,将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这实在不是一个舒服的感觉。 “嗯,很漂亮。”池清雅笑了笑,脸色有些难看,随后就站了起来,对艾紫阳告辞离去了。 当晚,在崇明殿中,灯火又一次通明了起来。 觥筹交错,笑语晏晏,宇文雅尔以及宇文天极两人举着酒杯与满脸络腮胡子的西凉王说笑着,全然不像是两国开战在即,马上就要兵戎相见的样子。 “本王上次来还赶上了一出好戏,不知这次,苍王有什么好看的让本王瞧瞧呢?”西凉王说着颇为玩味的把弄着手中的金杯,一脸坏笑的盯着宇文雅尔。 “西凉王说笑了,此次请西凉王来也是为了和亲一事,若说好戏,到还真没的给西凉王看。若是西凉王不介意,就让朕的妃子给西凉王无物一段如何?” “随便吧,本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不过还是正事比较重要。”西凉王似乎对与宇文雅尔的提议没什么兴趣,一心想着能快点了事回去。 宇文雅尔嘴角抽搐了一下,讪讪笑了笑,接着拍手示意可以上舞了。 在悠扬的乐曲声中,艾紫阳穿着月白绣着紫色牡丹的华服浑身闪着熠熠光辉,如同一颗南海珍珠一般,美得叫人几乎忘记了呼吸。 西凉王看着艾紫阳的容貌也是痴痴的呆了过去,咕咚吞了一口口水,那样子像极了见到肥美之肉的饿狼。 英莲已经唱完了歌,坐在了莫舒的身边,看着那西凉王的眼色偷偷的笑了起来,小声的对莫舒说道:“姐姐快看,有一只有络腮胡子的大色狼呢!看来紫妃娘娘要小命不保了呀。” 莫舒半是责怪的看了眼英莲,半是好笑的悄悄说道:“这可难说,那只狼盯着的肥肉可不是这一块。” “看来皇上有的肥肉可真多。”英莲掩着嘴偷笑着说道。 莫舒瞪了她一眼,让她别乱说话。可心里头又打起了鼓来。这万一要是西凉王临时改了主意,想要艾紫阳了该怎么办? 不过似乎那西凉王倒是惊叹多余渴望,看着艾紫阳美若天仙的脸笑着对宇文雅尔说道:“许久不见,苍王好福气,又有了这么个美人儿,想必抱在怀里是销魂的很吧。” 听着西凉王露骨的话语,宇文雅尔尴尬的笑了笑,说着还好还好。若是回答是,未免有自傲之嫌,若是回答不是,这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在艾紫阳一曲舞完后,从四周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嫔妃们是不怎么可能会给艾紫阳鼓掌的,但那些大臣们也没有鼓掌,倒是让莫舒吃了一惊,可又想到了最近风灵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外面艾家势力做大,各处打压,叫不少人都叫苦连跌,看来这方面的愿意也是很大的吧。(未完待续) 24.月落西凉人彷徨 本来今晚莫舒也应该献舞,可当宇文雅尔见她走进殿里的时候,脸色刷的就变了,随后就让钱公公下去询问,知道了安排的尚宫让莫舒也加入了舞蹈中,立刻便革了尚宫同时取消了莫舒的舞。到让莫舒觉得有些无聊了。 酒过三巡,宇文雅尔示意殿里安静下来,准备开始宣布今晚的重头戏。 莫舒和英莲对视了一眼,都嘴角含笑的看向了脸色有些苍白,已经快要晕过去的潘之月。 “朕今天有两件事要宣布。”这时,宇文雅尔站了起来,对着文武百官和众嫔妃说道,“第一,我大苍今日将要与西凉和亲,以示友好。第二,朕将认潘家次女潘之月为义妹,赐姓宇文,改名单月,是为宇文月,号灵月公主,嫁与西凉王。原我大苍与西凉永结同好,代代互为友邦。”说着宇文雅尔笑着看向潘之月,对她伸出了手。 也许是因为先前重了吉祥的毒针,身体还未恢复,所以脸色有些许的苍白,但在鹅黄色的襦裙的衬托下,倒是显现出一番别样的风采来,尤其是那双倔强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宇文天极,仿佛在问为什么。 而宇文天极只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的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生。 他也说不了什么,因为这件事还是他向宇文雅尔提出的,包括了潘之月用迷药以及守宫砂的事情。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本来是为了讨好宇文天极的手段,竟然会被反过来利用,让她成为了和亲公主吧。 然而这时礼部尚书则不识时务的跑了出来,对着宇文雅尔行礼说道:“皇上在上,臣以为,不可!这潘容华本是不洁之身,又曾是皇上的妃子,怎可代表我大苍下嫁与西凉!” 宇文雅尔眯了眯眼。示意钱公公上前。钱公公会意,立刻带着两个侍卫上前挟持住了潘之月,接着说了声失礼了,随后将潘之月的袖子摞起,展示给众人。 下面都传来了抽气声,均是不可思议的小声攀谈起来。 “有这守宫砂为证,不知道爱卿还有什么疑问么?”宇文雅尔的笑容很灿烂,仿佛很满意老尚书吃瘪的样子。 “不敢,臣没有意见。”礼部尚书在看到了那守宫砂后就自觉的退了下去。不再说什么。 谁都知道,这就表示不论是什么原因,宇文雅尔从来就没有碰过潘之月,潘之月只是挂着个容华的虚名而已。只需要那些大学士们想出个“潘之月不得不进宫为妃”的理由来就能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此刻的潘之月已经是双目通红的快要哭出来了。虽然穿着秀美的华服。虽然梳着漂亮的发样,可终归从宇文雅尔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苍国的人,而是西凉王的王妃了。 而且,这一切居然是她最爱的人的布置……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她还是完毕之身,一个是宇文芳,一个就是宇文天极了。芳儿不在京中,自是不可能告诉宇文雅尔,那么。便只有他能做得到…… 莫舒啊莫舒,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么? 潘之月低着头,眼中含着泪,握紧了手指,连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都毫无知觉。莫舒,如果说我要了你的命。你来要我的命就好,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对我?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是他!潘之月心里吼着,然而却丝毫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因为她一家人的性命还握在宇文雅尔的手中。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月儿,上来。”宇文雅尔示意钱公公可以放开了。对着潘之月笑着说道,然而心里头也是气愤难耐。一开始是不信,但当真的看见那赤红色的小点时,他才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对于潘之月,他恨不得一刀能将她杀了,但既然西凉王喜欢,他何必还护着,做个顺水人情,还保全了苍国,一举两得。 英莲吃惊的睁大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拽了拽莫舒的袖子,小声的问道:“姐姐早就知道了?” 莫舒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轻轻说道:“我只知道皇上会将潘之月送给西凉王,但不知道她居然还是完璧之身。”其实她是知道的,但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英莲的比较好。 英莲也颇为感叹的说道:“真没想到呢……” 莫舒看向潘之月走一步都能摇晃着像是要上刑场一样的姿态,到没有多少的怜悯。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她自己埋下的火种。不论是当初对英莲的毒害,又或是对她的陷害,更甚者对于宇文雅尔的欺骗也是。 自作孽,不可活。 “来。”宇文雅尔对着潘之月伸出手让她站到自己的身边,接着看向座下群臣,朗声说道:“愿我大苍与西凉永结同好。” “愿我大苍与西凉永结同好。”所有人都对着潘之月行礼朗声说道。 “好,月儿,下去准备准备吧,明天一早就启程了。你可是苍国现在最重要的宝贝呢。”宇文雅尔笑着让钱公公带着潘之月下去。 潘之月扯着嘴角却依然是笑不出来,在走过宇文天极的身边时,惨笑着轻轻说道:“这下你满意了?” 宇文天极什么话都没有说,依旧是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来,淡淡的说道:“请灵月公主多保重。” “芳儿会伤心的。”潘之月幽幽的说着,向前走去,拖着脚步,沉重的仿佛被加上了千斤大石。 “如果告诉她你做过的事,她会更伤心。”宇文天极将手中杯盏内的酒一口饮尽,语气冷漠。 潘之月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再不说一句话,闭上了眼,握紧拳头,大步离开。 西凉王在潘之月离去后就似乎有些坐不住了,那模样就像是等着吃肉的狗一般,闻着肉香早就坐不住了。但对于苍国来说,未嫁人的女儿是不能出格的,然而在西凉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即便是寡妇,只要喜欢,在婚庆前发生关系,也没有什么有伤风化的说法,然而在婚庆后,若是红杏出墙,那就是要被游街的。 想来西凉王早就迫不及待了吧。可毕竟是在苍国境内,不安着苍国的规矩来也不好。这一点西凉王还是明白的,便虽然有些坐不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整个宴会上,池清雅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和潘之月的关系本就是相互利用而已。连朋友都谈不上,更何况潘之月做出这种事来,也算是欺君了,若是和她扯上关系,谁知道会不会被宇文雅尔追究责任。只是潘之月的确是个有点子的女子,也算是果断,帮了她不少的忙,只可惜,到此为止了。 偷偷看向宇文雅尔和西凉王谈笑风声的模样,池清雅有些微微的失神。 从当初进宫的的时候,在被那双手搀扶起来,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时,她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温柔的男人了。原以为一见钟情都是书中戏曲里才有的,落到自己的身上,反倒是显得有些可笑。喜欢上皇帝,注定会是不幸的……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这么久了,赵玉蝶再也没有从鸾凤殿出来过,宫里实际上就是她来做主了。宇文雅尔也将固定的宠幸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原本她以为只需要日子久了,宇文雅尔一定会喜欢上她的,每一次她也算是使尽手段来讨好宇文雅尔,然而,宇文雅尔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淡,还是那个温柔的样子,可仿佛只是在完成任务一样。这让她有些伤心。然而喜欢宇文雅尔的心情却是从来没有变过。 只要是能得到宇文雅尔的心,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在路口和英莲告别后,莫舒在鸳鸯和粉蝶的陪伴下向着沁心殿走去。 还没到门口,竟是看见王美人战战兢兢的从集芳宫的大门走了出来,在见着莫舒来后,吓得面色都苍白了,连忙对着她行了个礼,恭谨的问安。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么?”莫舒示意王美人起来。她并不愿多刁难这个女子。虽然曾今在她还是下位的时候被王美人欺压过,但这样的女子,也是可怜。在这深宫之中,又能有什么别的方法来排解压抑,无非就是人与人斗。 错的不是她们,而是这个皇宫啊。 “回昭仪,只是闷在房里,有些不舒坦罢了,出来透透气。”王美人头都不敢抬的说道,那模样总叫人有种说不清的不和谐之感,可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夜寒露重,也要小心身子才是。”莫舒轻轻说道,接着就在王美人的行礼之下走进了宫中。 次日,莫舒并没有去看潘之月离开苍国的送行大典,然而那老远透过来的吹奏丝竹之声却饱含着伤感与凄凉,明明是欢快的喜乐,竟是有说不出的叫人气闷。 “主子,秦王来信了。”吉祥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只手里抱着鸽子,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竹筒。 莫舒接过竹筒,抽出里面的绢布展开后扫了一眼就扔进了火盆中。(未完待续) 25.花容月貌泪胭脂 看着火苗吞噬者那雪白的绢布,莫舒只觉得刺眼无比。宇文天极在上面只说了一句话,“这下你满意了吧”,道叫莫舒觉得好笑了起来。 满意?她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当然满意。不用手染鲜血就能除掉一个敌人,她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的憋屈。为什么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为什么总能在身后感觉到潘之月那带着怨恨和不甘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苦楚。 让吉祥下去,莫舒走到床边,一头倒在了床上,闭上眼将身子紧紧的蜷缩起来。 那不是潘之月的眼睛,她看清了。那是她自己的眼睛……自己名为良心的眼睛…… 原以为早就没有了良心这种东西,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存在心里最深最深的角落之中,在折磨着她的神经。“这可不行呢……”喃喃自语的说着,莫舒将身子蜷缩的更加紧了起来。良心什么的,她一点也不需要,这东西只会成为累赘和包袱,只会束缚她前进,成为她的阻碍。 “爹……娘……再等等,再等等就好……还有一个人,只要将艾紫阳除掉,就能直接面对池家了……爹……娘……你们会保佑舒儿的,对么?”双手交叉着握紧拳头放在额头上,莫舒祈祷着,像是给自己施展法术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渐渐放松下了身子,沉沉睡去。 潘之月的离开很安静,并没有莫舒当初所想般的轰轰烈烈。原以为让潘之月那样的女人失势会进行一番大的动作,甚至有可能闹得皇宫鸡犬不宁,然而最后却是这么平静的就走完了。没有哭泣,没有愤怒,没有大大出手,没有撕心裂肺,仅仅做上了马车。离开这座狮子口的牢笼,再去另一个牢笼罢了。只是一个是用金丝编织而成的,一个是用生了绿的锈铜浇筑的罢了。 这也算是对潘之月最好的惩罚了吧。 莫舒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顶上已经换过的木板上雕刻出的细小的海棠花枝,有些发呆。 如果说这是对潘之月的惩罚,那么,对她的惩罚又是什么呢?总感觉这样一去想就头好疼啊。 “主子,皇上又来赏赐了。”鸳鸯苦着脸走了进来,原本应该是欢天喜地的事情。现在在她这儿已经成为了一件苦差事,尤其是管理储藏屋子的人,光是整理东西就整理不过来了。 虽然说其实总体上并没有多少的东西,和艾紫阳那儿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由于莫舒不喜欢自己的殿里有很多的人,所以人手不足实在是一个大问题。当然,她也想过去解决这种状态,可是在看到陌生的面孔后,曾今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总是担心是不是潘之月留在宫里对她经行报复的人,所以最后还是让那些人都离开了。 于是现在就演变成了这样一种状况。 莫舒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又是什么东西?” “回主子,是千本针花。”鸳鸯脸上的神情很是无奈。看样子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宇文雅尔会送这种东西来。 “哦,那就随便栽在低里吧,显眼一点就好。”莫舒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后,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鸳鸯到:“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小卓子?” 自从上次让小卓子去查关于玉儿的事情后。这都过个半个月了,小卓子都没在殿里出现过,这还是从没有过的情况。现在想想,倒是有些让人担心了。 “奴婢也在奇怪呢。”鸳鸯摇了摇头,“确实很久没见小卓子了。(.好看的小说)粉蝶昨个还问小马子小卓子人去哪儿了,但小马子说小卓子连屋子都没回过……主子……您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鸳鸯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好了起来,弄得莫舒也有些害怕了。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而连累了小卓子丧命,那可就罪过了。 “吉祥。”莫舒立刻唤道,吉祥就从窗外的树上跳了下来,走进屋里等着莫舒的命令。 “去找小卓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莫舒平静的说着,然而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吉祥转身迅速离去,然而就在吉祥没有离开多久,晓月便登门拜访了。 见到晓月莫舒是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在宫里除了英莲外,她最担心的就是晓月了。和英莲不同,晓月可真真的算是头悬在在刀尖下,随时都有可能没命。但早就磨练圆滑的晓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制服的。 “晓月,你怎么有时间来了?”莫舒连忙让鸳鸯去备茶点。 “灵月公主的事情刚忙完,所以倒是空下了时间来,当然要来问候一下主子啦。”晓月笑着坐了下来。现在已经升到最顶层尚宫的晓月,可以算是在女官中权利最大的了。然而又因为她态度和蔼,从来不会对下属无缘无故的责罚,倒是很受爱戴。想来都是因为以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导致的吧。 “你这么说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莫舒亲自给晓月沏了茶,随后也坐在了一旁,小声的问道:“没有暴露吧。” “奴婢办事,主子放心就好。”晓月微笑着说道,“贵妃娘娘那儿,现在很是信任我。” “那就好。”莫舒点了点头,“不过完事小心为上,无论如何,一旦有危险,就要立刻离开,千万别将命都打进去。”莫舒认真的说着,她不想让晓月或是任何一个人因为她的事情而丧命。 但晓月却是笑了笑说道:“奴婢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虽然不能与孩子相认,但总归来说,也算是将她安顿在自己的身边,这几天还想着将她送出宫去找个好人家嫁了。老死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只是果然还是有些事情难以放得下来啊……” “艾家的事情?”莫舒敏锐的捕捉到了晓月脸上的不甘。 晓月笑了笑,接着脸色冷了下去,眼中又透出一种忿恨的表情来,“艾家现在在宫外已经是胡作非为到了极致。以前我还以为这一家是好人,现在看来,其实那时候无非也就是想让我帮他们生个儿子罢了。只可惜,我生的是个女娃儿,再加上那时候池家旁系的小姐看上了那个负心汉,所以大约也就是嫌我碍事了吧。我也不想着能报复什么的,只是如果有机会,想给他们一些教训罢了,虽然说是过分了些,可好歹也算是养育了我一些年。” “你说艾家在外胡作非为?是怎么知道的?”莫舒有些好奇。 “最近宫里有一批到了出嫁年龄的老人要出宫,当然就要换一批新人进来,这其中有几个都是被艾家给欺负过的。还记得奴婢以前告诉小主那个艾家女儿的事么?就是将奴婢藏身地方告诉池家女人的那个小丫头。” 莫舒点了点头,记得晓月说是那小女孩很不待见她。 “说是泼辣的很叫人头疼呢。最近貌似她丈夫看上了一个歌女,想收了做小妾,顺带也生个儿子,因为那小丫头不能生育。可那小丫头不许,现在两人正大吵大闹的,那小丫头似乎是叫人将那个歌女给打死了。她丈夫一气之下说要写休书。但又因为紫妃娘娘的威压,这事最后还是青楼和他丈夫家一起赔了礼道了歉。” 莫舒皱了皱眉,若说是歌女,倒也没什么有伤风化的,毕竟一来是处子之身,而来也不过是卖唱而已,并不是不招人待见,也有不少为官或者是乡绅都愿意娶了歌女或者舞女回家,像是小蝶夫人就是其中的一例。然而像是正方夫人将未过门的歌女打死这样的事情可算是命案了,先不说别的,那女子未过家门,也就是普通的良民,同样也没有失身或者是犯戒,教唆人打死他人可以说是犯了杀人罪了,按照大苍律例,教唆者也是要坐大牢的。当地的父母官都不管的么? “哪敢管啊。要知道她可是紫妃娘娘的亲姑姑啊。谁敢管。当官的怕丢了乌沙,自然是能讨好就讨好了。所以现在艾家在那一片可谓是声名狼藉了。更别说那些亲戚们,连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唉。”晓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也不知道是为那些受害人叹气,还是因为她曾今也是受害者之一而叹气。 莫舒眯了眯眼睛,接着看向晓月说道,“晓月,你说,对于皇上来说,是嫔妃重要还是臣子重要?” 晓月愣了一下,不明白莫舒想问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就回答道:“当然是臣子吧。” 莫舒轻笑了一声,平静的说道:“这要分人,如果是对于唐太宗那样的明君来说可能是臣子更加重要,但对于纣王那样的昏君来说,妲己远比臣子甚至是江山重要。其实我倒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错,如果只单单作为一个平民来说,纣王的情倒是只得歌颂的,可惜,他是王。在其位谋其职,便是这个理了。” 晓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而还是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了莫舒问道:“主子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事来了。”(未完待续) 26.花容月貌泪胭脂2 莫舒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子关上,又吩咐鸳鸯将门也关好,随后回头站在原地,看着晓月说道:“你觉得苍王是哪一种皇上?” 晓月看着莫舒的笑容,怔忪在了那儿。 当送走了晓月后,莫舒长长的出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倒是很想弹弹琴了,然而现在早就没有琴可以让她弹奏了,最多也就只能看看书罢了。 一边想着要是学学女红就好了,一边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连夜录》,据说是前人作的随笔,挺有意思的就随手买了下来,最近都没有时间看,现在反正空闲了下来,不如读读。 然而莫舒还没翻开书页,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砰地一声,接着是吉祥冷冷清清的声音。 “人带回来了,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莫舒惊讶的回头,随后差点惊恐的叫了出来。 吉祥满身是血的站在那儿,肩上扛着的人应该是小卓子,然而小卓子的双眼已经彻底的被挖掉了,两个黑窟窿在那儿直直的瞪着莫舒,仿佛在哭泣一般。 莫舒捂着嘴,向后退了一步,差点儿就跌坐在地上,扶着书架才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不想看,却移不开眼睛,那双黑窟窿就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不让她移开视线。 一旁的鸳鸯早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吓晕了过去,而满地的鲜血现在正诉说着不论是小卓子亦或是吉祥都受了很重的伤。 不能倒下,要负起责任来。莫舒告诉自己不可以逃避。是她害小卓子成了这幅模样,如果现在丢下他不管,那便和畜生没什么两样了。 “怎……怎……”莫舒想问吉祥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声音卡在嗓子里却怎么都出不出来。 “我在太后的私牢里找到他的。(.无弹窗广告)”吉祥皱了皱眉,显然是因为受伤而疼痛不已。 “怎么会……”莫舒握紧了拳头,看来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询问一个人那么简单了。太后很快就会知道小卓子是她的人,到时候。大概自己也没有活路了吧。而且现在吉祥一身伤的回来,这满屋子的血,万一要是有什么人来了,那可就彻底的糟糕了。 也许是老天真心喜欢开玩笑,就在莫舒思考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粉蝶领着一个人愣在了门口。 莫舒一抬眼就看见脸色惨白的粉蝶和同样被震惊到了的女子。 苏馨元。 “主,主子……这……”粉蝶颤抖着嘴,吓得眼泪像是泄洪一般的从脸上流下,跌坐在地上向后退去。 “立刻去将布搬来。还有火盆和火折子。速度。”在莫舒说话之前苏馨元就开口命令粉蝶。 然而粉蝶就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坐在地上一直颤抖着身体。 苏馨元皱了皱眉,直接提起了粉蝶的领子,一个巴掌甩了下去。将粉蝶给打醒接着压低声音吼道:“立刻去拿棉布来,还有香薰以及火折子和火盆!快!” “是!”粉蝶这才回过了神,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苏馨元叹了口气,走进屋子接着关上门,看着莫舒说道:“就这样敞着门,也不怕人看见,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样子你这儿麻烦有些大了呢。” 莫舒盯着苏馨元,神情戒备。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对帮助你的人就这样一副态度?看来太守的女儿也不都是知书达礼的啊。”苏馨元走到了吉祥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真不为你家主子考虑考虑,就这样将人带来嫌你主子命太长了么?还不快将人带走!” 吉祥也是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舒稳定住了情绪,对吉祥点了点头道:“将小卓子带出宫,你能办到吧。” 吉祥啧了一声。似乎明白自己确实惹了麻烦了,当初光是将小卓子从牢里救出来就已经是拼劲全力根本没有想过太多的事情,这里不是在凤翔会,也不是在风灵的府邸,是皇宫啊…… “抱歉……”吉祥咬了咬牙。转身就要从后窗翻出,然而背后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的拥抱了一下。 “谢谢你,吉祥。”莫舒伸开双手拥住了吉祥的背。同时将一个两个药丸塞在了吉祥空着的手里,“这是九罗续命丸,你和小卓子一人一个,现在就吃了。在凤翔会等我,我尽快想办法溜出宫去。还有,对凤翔会的大家说一声,行动开始了。” 吉祥握了握拳头,直接对着小卓子的颈部一用力,逼他张了嘴,将药丸塞了进去,接着自己吃掉了另一颗,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随后莫舒立刻拿出了两套新衣,一套丢给了苏馨元。 粉蝶在敲门过后走进屋子,接着将白色的棉布丢在地上,立刻用火折子点了熏香,随后让前来帮忙的小马子将提来的水泼在地上开始不顾一切的擦洗地面。莫舒也穿着染过血的衣服开始收拾,顺带将鸳鸯给叫醒,四个人拼了命的将吉祥留下的血迹给擦除,然而只听见越来越大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还伴随着“抓刺客”“搜”等等的声音。 “你先换衣服,我们出去撑一阵子。”换好了衣服的苏馨元看着莫舒冷静的说道,“牵制住那些侍卫。” 莫舒咬了咬自己的唇,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下来,于是点了点头,接着对粉蝶说道:“如果我没拦住,不用犹豫,直接都烧了!” “这!”粉蝶有些被吓傻了。 “奴才明白了。”小马子总归是个男人,承受力还强一些,在听到莫舒的吩咐后,连忙点头,同时将还没有用的布放在一旁。 莫舒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洗了脸,随意的挽了个发髻,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笑容,和苏馨元一同走了出去。 “这不是千本针花么?”苏馨元走到了院子中的小院旁,看着前几日被埋在土里的形状如同针一样的艳红色花朵平静的说道。 “没想到昭媛对这种花竟是有所认识呢,皇上送来的我只当是普通的花朵。”莫舒淡然自若的回应道,然而手却是颤抖的不停,耳中充斥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花据说是南疆的奇花。每一根针都能开出一朵小花来,花香能让人心旷神怡。然而若是将这花晒上七日,在碾成粉末,加上百里香,放在地窖中存上七七四十九日,可就成了很厉害的毒粉了呢。据说是闻了后就能浑身起红色的脓包,虽不致命,可……” 苏馨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闯进来的将士打断了。 “见过昭媛昭媛两位主子。”带头的是赵家的人。 “什么时候你们也则么没规矩了?都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明儿带我禀明了皇上,看皇上还不革了你的职。”莫舒用一副冰冷的眼神看着侍卫统领,没好气的说道。 “主子息怒,这是有刺客潜入宫中,惊扰了太后。皇上命令小的们要全力追查,方才有士兵看见,那刺客向着集芳宫这边跑来了。还请主子多多体谅我们这些人才是。”侍卫统领客客气气的说着,但全然没有半点愿意退下的样子。 “我和莫昭仪一直在这儿,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进来,会不会是赵统领看错了呢?这集芳宫中倒是有不少的宫殿,和沁心殿相邻的也有可能出现刺客不是么?”苏馨元仍旧是和和气气的说着,和以前一样,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然而莫舒现在明白了,虽然不清楚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帮助她的,至少她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种老好人。 “这一点不劳烦昭媛担心,小的会一个一个殿仔细的搜查。还希望昭媛不要妨碍小的才是呢。”赵统领说着没有顾及两人的脸色,对着身后的侍卫命令道:“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你们!”莫舒愤怒的瞪着赵统领,接着冷笑着说道:“如此说来,赵统领是觉的我和苏昭媛是在说谎咯?如此说来,还是你认定那人就在我的殿里呢?我告诉你,若是搜不出来,即便你是统领,想来被参上一本,也不是不可能的了。至于皇上那边,想来皇上也是会不开心的吧。比如你儿子做的那些事情……” 听着莫舒的话,找统领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苍白,然而还是笑了笑,看着莫舒道:“主子说笑了,小的怎敢不相信主子的话,只是太后那儿不安心,我们也是按命令办事的。还望主子不要记恨才是。” “我又怎么会记恨你一个小小的统领。”莫舒掩嘴笑道,“统领大人也未免太看不起本昭仪了呢。只是大人未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放人进去,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呢。这儿正好也有苏昭媛作证,还希望事后能给本昭仪一个说法才是。” 赵统领方才只一心想着不能让到手的肥肉溜了,毕竟太后亲喻,只要抓着人,揪出后面的主谋,就封户三千,赏黄金一百两。(未完待续) 27.花容月貌泪胭脂3 这个不是个小数目,反正后面也有太后撑腰,怎么说也不会有事。(.无弹窗广告)所以急功近利,倒是犯下了冲撞嫔妃的罪来。说严重了去,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随意骚扰后宫……不过太后不可能不保他的,怎么说他也是在位太后办事…… “请主子放心,事后会由太后来说明的……”虽然是这样说,但赵统领心中完全没有底。毕竟太后并没有给令牌,可以随意闯入嫔妃的殿中。 “希望如此……”莫舒锐利的视线扎的赵统领浑身上下都难受的不得了,可又不能说什么。 “报告统领,没有发现!”这时负责搜查的士兵们都跑了回来,认真的报告到。 “怎么可能?!明明就在这里的!给我仔细的搜啊!受了伤,总不可能一点血迹都看不到吧!”赵统领听后竟是急的吼了出来。 “赵统领,这可以算是在诬陷笨昭仪么?”莫舒拉下了脸,“看来你很确定那刺客就在我殿中了?为什么连我和苏昭媛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会这么清楚?难不成……”莫舒故意顿了一下,停了几秒,看着赵统领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淡淡的说道:“难不成其实那刺客是受你指示故意跑到我的殿中的?我说赵统领,不能因为我爹爹曾今参过你,你就用这样的方法来陷害本昭仪吧。”莫舒这一刻万分感谢莫贵之将那些所参人的名单告诉过她,大概是让她对敌人有一定的防备吧。 “不……小的不敢……”赵统领的气焰立刻就掉了下去,总不能说是太后说要重点查这儿吧,万一太后事后矢口否认,那她也就可以人头落地了。 “前面的话本昭仪可还是记着的,希望‘太后’能给个说法呢。(.好看的小说)你这话可是所有人都听见了哦。不过还是不妨碍统领办案了,快去别的殿里仔细的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吧。”莫舒哼了一声,转过身。带着怒气走回了房间里。 苏馨元则是看着赵统领微笑着说道:“请离开吧,赵统领。” 赵统领咬了咬牙,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一挥手,招呼手下们都迅速离开了。 苏馨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了莫舒的屋子里,只见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些许的血渍都找不到了,倒是有些惊叹莫舒手里的下人们动作迅速。 “真是没想到你会帮我。”见到苏馨元回来,莫舒看着她并非丝毫没有警戒的说道。“为什么?” 苏馨元温柔的笑了笑,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温和,但在这样的状况下还如此的温和就有些太过诡异了,就仿佛是她对于所见之事毫不在意一般。 “只是想帮你便帮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苏馨元走到莫舒身边的椅子前坐了下来,看着莫舒似是有些怀念的说道:“大概是因为你和以前住在这儿的女子很像吧。所以不自觉的就帮你了。不过还真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你给人的感觉像是出了鞘的剑,她给人的感觉像是藏在棉里的针,可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人身上有种相似的感觉,好像就是一个人一般。” 说着苏馨元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也应该知道的,虽然可能都听厌烦了,但你确实很像当初受宠的那个玉宝林。说起来。我倒还是蛮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可怎么说,在宫里大家也是要多加扶照的呢。[]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只有自己,是活不下去的。” 莫舒看着发出如此感慨的苏馨元也沉默了下去。虽然知道苏馨元说的并没有错,但她不确定苏馨元的目的。所以,很难说苏馨元到底是敌是友。而且看苏馨元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将实情说出来的样子。不过就目前状况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我和你倒是一样的。”这时。苏馨元幽幽开了口,在停顿了几秒后,看着莫舒平静的说道:“我想让现在的皇上下马。” 莫舒吃了一惊。盯着面前笑容温和的女子,发觉自己竟是背后全是冷汗,比方才对峙赵统领的时候还觉得冷汗涔涔,或者说是有些害怕起来面前看似温柔的女子。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苏馨元在想什么。 看似柔和的女人然而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散发着凌厉之气的孤狼一样,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即便使用武力似乎也要拉入伙的感觉。 “抱歉,我不明白姐姐想说的是什么。”莫舒连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去管别人的事,这怎么可能。 “不,妹妹明白的很,不是么?”然而苏馨元却开始步步紧逼了起来,“莫家现在的势力在如日中天的上升中,这和妹妹在宫中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妹妹想必也是受了家里的胁迫,不得不进入这个牢笼中来的吧。姐姐我可是很讨厌这个地方的呢。看着年年都有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自由而由于家族的原因被送进来像人质一样活着的嫔妃,我就觉得难受的不得了。为什么我们要遭到这样的待遇?为什么我们就非要成为家族的棋子?为什么我们不得不在这儿守着并不喜欢的男人孤老一辈子?我不明白呢……” 莫舒有些震惊的看着苏馨元,这一番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或者说,这不是有些太大逆不道了么?如果父亲没有死的话,将他送入云国皇宫成为嫔妃,她大概不会拒绝也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吧。这世间之理理应如此不是么?因为不满被送入宫中而想将皇上拉下马。这种理由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姐姐的想法妹妹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莫舒摇了摇头说道,她是背负着国仇家恨在这儿处心积虑,但苏馨元却是什么都没有失去过,有地位,有家族,她还想要什么?“姐姐说的有些天方夜谭了不是么?这种事情,是会被后人所唾弃的啊。” “唾弃?”苏馨元平静的笑着,眼睛中似乎有着无限的哀伤,“不会被唾弃的。在以后的世界里,即便是女子也可以休夫,还可以在外工作。没有这种万恶的封建统治,也不会有一夫多妻,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 莫舒越发觉得摸不透面前这个温雅女子的想法了,这都是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她向来也觉得让男人来统治女人确实有些不舒服,也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让别的女人分享。但女子休夫什么的,怎么可能办得到。 “这是真的哦。”苏馨元看着莫舒笑的很开心,“但是这是一个和我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的时空呢……虽然和古代很像,可终究还是不同的……妹妹知道女帝则天么?”苏馨元冲着莫舒眨了眨眼睛。 “女帝?”莫舒摇了摇头,她从未听说过。 苏馨元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莫舒说道:“无论如何,至少在结果上,我和你的目的是相同的。我看得出来,你想灭了苍国。这么多年在宫中,我观察过各种人,只有你和我的思想最为接近。不过如果玉宝林没有死的话,大概她会明白我的想法的呢……” 莫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馨元的问题,或者说,因为很少接触,她甚至不知道苏馨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觉得她人和能温和,有些时候是烂好人一个。可现在看来,她只是默默的观察着一切,不让自己有灾祸罢了。 可怕的人。 莫舒突然觉得,如果这样的女人成为了自己的敌人,可能会很难办吧。尤其是她说了些让人莫名其妙但感觉上却是正确的话来。 “抱歉……”莫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话已经出口了。 “为什么要拒绝呢?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既然道相同,为何不能为谋?”苏馨元站了起来,并没有很生气或者是很失望的样子,“如果你真的想对付紫妃的话,你会来找我的。”说完便离开了莫舒的屋子。 莫舒看着苏馨元离去的背影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立刻起身小跑了出去找粉蝶和鸳鸯。在事情平息下来之前,最好两人都不要出事。 “鸳鸯?粉蝶?小马子?”莫舒跑到后院叫了起来,不一会儿粉蝶就满头汗的跑了出来,脸上还沾着黑色的灰尘。 “主子,解决了?”粉蝶气喘吁吁的问道。 “嗯。难为你们这么快的收拾了。”莫舒拿出了帕子,将粉蝶脸上的灰尘擦去,“都烧掉了?” “烧了,小马子现在在填土。”粉蝶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好,叫小马子来,备车,我要出宫。”莫舒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多余的事情,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她需要知道小卓子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会被如此残忍的对待。如果真能牵制住太后,离成功也就不远了。(未完待续) 28.花容月貌泪胭脂4 是啊,在将玉玺拿到手后,将池家灭亡后……一切就能结束了…… 如此想着,莫舒快速的换上了太监的衣服,然而刚走到小马子停下马车的地方,方才苏馨元的话在脑中蓦然的响起。 “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莫舒突然似乎有些不明白了起来,的确她是想要为死去的爹娘姐妹兄弟复仇,想要为丢掉孩子的英莲复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为什么不接受方才苏馨元的提议,联手不是更好么…… “主子,怎么了?”粉蝶看着突然僵在原地的莫舒,有些不解的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 莫舒只是愣愣的站在那儿,脑中像是骑马奔驰一般闪过过去的种种,现在的种种,最终定格在那天看到的尸海和挂在城墙上的人头…… 是啊,她到底想做什么呢?即便反抗,这个世界不还是一样的继续下去么,这个让爹娘兄长姐姐们死去的不合理的世界…… “没什么……”莫舒深吸一口气,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快些出宫吧。”说着便上了车。 顺利的离开了皇宫,直接换上了快马,一路奔驰到了凤翔会。 在说了暗号后,几乎是连走路都嫌浪费时间,便迈开腿跑进了屋子中。如果是外人进入都会在偏厅中待着,吉祥是知道规矩的,所以一定会将小卓子带到偏厅。 果然开门后,领路的小公子就待着莫舒一路跑向了偏厅,踏进门就看见有两个人在为小卓子上药,而吉祥早已经缠好了绷带,坐在一旁运气。 “吉祥,怎么样了?”莫舒焦急的问道。 “我没事,他死不了。”吉祥说话依旧是简简单单,惜字如金,可这种关头。拣要紧的说才是最重要的。 “小卓子,现在能说话么?”莫舒知道这对于小卓子来说很残忍,但她真的不得不这样做。 “多谢主子搭救……”小卓子听见了莫舒的声音,虚弱的笑了笑,然而一动嘴角,就冷汗涔涔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莫舒握紧了拳头,咬了咬唇,“是太后抓的你?不用礼数了。最简单的回答。” “嗯。”小卓子停顿了一下后哼除了声。 “你潜入太后宫中了?”莫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太后直接派人来的。”小卓子喘了口气,手指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忍着剧痛说道:“大概是奴才问到了玉儿的事。有老嬷嬷是知道的,然而一致摇头,就在奴才准备再说说好话的时候,太后就派人来抓奴才了。将奴才关到牢里,让奴才供出主子来。奴才没说,但有人认得奴才是主子殿里的人。” 莫舒眯了眯眼睛,这样看来,小卓子其实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或者说其实就根本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太后抓住了。不过就算是认得小卓子是她殿里的人,也不能就有证据来说是她指示小卓子的,至少现在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不好说了。 “我将他的令牌丢在了紫薇宫后的早从里。”然而这时候,吉祥突然开口了,“正好路过。” 莫舒现在真有想上前将吉祥搂在怀里高呼万岁的感觉了。如果赵统领真的去搜了别的殿,那么一定会在紫薇殿的后花园中找到的,然而这样一来,小卓子就会被说成是艾紫阳的人……不过从今天起,小卓子就不必再进宫了。好好在外养伤,她会负责他下半辈子的生活的。 “吉祥,有多余的人皮面具么?”莫舒思考了一下。看着吉祥问道,“这几天宫里一定会拿着小卓子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查,你给小卓子换张脸,我会让东方玉抓紧时间做出假眼来。” “嗯,知道了。”吉祥点了点头。 “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也不能在宫外逗留太久,小卓子,不用担心宫里的事情,你只要好好养伤便是。”莫舒对一旁的人说道,“有什么最好的药都用上,不用省着。” “遵命。”会里的人点头说道。 “卫大人还没有回来么?”莫舒没有看到卫斯手下的人在院子中,有些疑惑,这都快过去半年了,卫斯还没有回来,这到底是去干吗了? “回总舵主,卫舵主回来过一次,但很快就离开了,说是要是总舵主来了,请总舵主放心,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听完下面的人报告,莫舒叹了口气,这样是顺利才怪吧,否则卫斯如何不早就回来了。看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阻凝。不过既然他让她放心,那她也不便插手,交给他去做就是,这她还是相信卫斯的能力的。 又交代了几件事,莫舒便离开凤翔会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宫中,然而,还没到沁心殿门口就看见一大堆的侍卫围在那儿,莫舒心中有些慌乱,看来还是迟了一步,这不是皇上来了就是太后来了,现在这一身太监服进去就是自寻死路。 “主子,怎么办?”驾车的小马子也慌了,根本不敢靠近门口。 莫舒快速的思虑了一下,吩咐小马子直接去英莲那儿。小马子应了一声,一甩马鞭便驶向了英莲的舒爽阁。 到达后,在确定四周没有人后,莫舒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进了院子里,看到莺儿正在门外绣着花,便立刻小声的叫道:“莺儿。” 莺儿抬头,看见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但旋即就反应过来,小跑着进了屋里,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对莫舒说道:“昭仪快些进去。” 莫舒也没有多少顾虑,直接跑进了屋子里,在见到正在看书的英莲后说道:“莲儿,借我套衣裳。” 英莲放下书,起身走向衣柜拿出了一套偏大的衣裳,交给莫舒,颇为担心的问道:“姐姐没关系么?” “没事,对了,莺儿,你让小马子回去,就说我在英莲这儿。”莫舒对在一旁服侍的莺儿说道。 莺儿走后,莫舒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疲累的瘫在了椅子上。英莲赶忙倒了杯茶递给莫舒,坐在一旁担心的问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弄得如此慌张。” 莫舒苦笑了一下,嘬了口茶,将事情都告诉了英莲。英莲听后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莲儿听姐姐这么一说,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直说无妨。”莫舒见英莲似乎有什么头绪,便点头让她直说。 英莲看着莫舒的眼睛道:“姐姐还记不记的上次莲儿对姐姐说的扇坠一事。不光是太后和老秦王还有皇上之间的关系,别忘了还有一件事。” 莫舒皱了皱眉,她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情了。 “皇上曾今被刺杀过。”英莲笃定的说道,“这只是莲儿的猜测,很可能这个玉儿就是刺杀皇上的人,因为是嫔妃,所以对于皇家来说是一个天大的丑闻,于是就掩埋了起来。现在姐姐想要去查,太后以为姐姐也想刺杀皇上,所以才会将小卓子抓住用酷刑严加拷打,想让小卓子供出姐姐的事情,这样就能防患于未然了。不论是皇上再怎么喜欢姐姐,要是关系到性命,那理所当然的不可能还让姐姐在这个宫中待下去。” 听完英莲的话,莫舒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算是明白了到底为什么会成这样一种状况。 确实,如果这个玉儿真的就是刺杀皇上的人,那么太后会如此的在意也就不足为奇了。往再深处想想,可能这个玉儿是秦王一派的,刺杀皇上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皇上的身事,想让秦王上位。所以太后会认为来打听玉儿之事的人,或多或少知道有关皇上身事的事情,甚至更有可能是秦王那儿新派的人。 如此一来,会下那么重的手去对小卓子施酷刑就能说得通了。为了保住地位,当然是不会顾及太多的。 莫舒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对英莲笑了笑说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全,姐姐我就全然将这事给忘了。” 英莲倒是谦虚的莞尔说道:“姐姐要想的事太多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莺儿通报说鸳鸯来了。 莫舒和英莲对视一眼,让莺儿将鸳鸯叫进来,鸳鸯一进门便慌张的说道:“主子,快回去吧,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在等着主子呢。” “怎么连皇上都来了?”莫舒皱了皱眉。 “是皇上先来的,太后在皇上到了不久也来了。皇上只是来找主子的,太后则是为了那件事……现在皇上和太后脸色都不好呢……那个来搜的侍卫统领在紫妃娘娘那儿搜到了一块带血的牌子……现在皇上和太后都在发火呢……”鸳鸯焦急的说道。 莫舒点了点头,起身便要回去,然而英莲也站了起来,对莺儿说道:“我们也去。” 莫舒讶然,这事本不关英莲的事情,牵扯进来,没有什么好处吧……万一英莲被她连累,那如何使得。 可刚回头要说教英莲,英莲则是笑着对莫舒说道:“姐姐,莲儿现在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姐姐的事情就是莲儿的事情,姐姐放心,莲儿不会有事的。” 莫舒见英莲如此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带着三人,快速的回到了沁心殿。(未完待续) 29.花容月貌泪胭脂5 “主子,您可回来了……”刚进门就见着粉蝶松了口气,脸色不好的看着自己有些担心的说道:“太后和皇上还有紫妃娘娘都在里面呢……” “嗯。”莫舒点了点头,吸了口气,镇定下来,走进了屋子。 只见高堂之上坐着太后,在一旁坐着的是宇文雅尔,而在下面跪着的则是艾紫阳。 莫舒和英莲均是立刻就跪在了艾紫阳的身后,对着太后以及宇文天极叩首行礼道:“臣妾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昭仪,哀家问你,你去孟常在那儿做什么?”太后看着莫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问道。 “回太后,臣妾只是去和孟常在说说话儿。方才和苏昭媛在院子里赏皇上送来的花,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赵统领给打断了,说是太后的吩咐来搜刺客。臣妾觉得有些心里憋屈,便去找孟妹妹说说话,还望太后开恩。” “憋屈?你有什么好憋屈的?那刺客哀家已经查清了,就是你身边的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后似乎咄咄逼人一般,咬定了就是莫舒做的。 莫舒眯了眯眼睛,虽然的确是她的人,但无论如何现在打死也不能承认下来。 “太后冤枉啊!臣妾压根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莫名其妙的被搜了屋子,臣妾只是觉得脸上难看想找交好的姐妹说说话儿,若是太后不喜欢,臣妾以后再也不去了。不过太后说刺客是臣妾身边的人,臣妾真是冤枉啊!” “你还喊冤!我都告诉太后了,你还装模作样的来陷害我!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艾紫阳见莫舒准备打死不承认,怒的就差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紫妃娘娘说的,臣妾真的是不知道。[]臣妾一直和苏昭媛在这儿赏花,若是有刺客来,苏昭媛何必帮臣妾说话?臣妾和苏昭媛也只是点头之交。偶尔来往一下罢了,还不及紫妃娘娘和苏昭媛来往的次数多。臣妾真的没有欺骗太后啊!”说着,莫舒便伏下了身子,颤抖着双肩,楚楚可怜。 “母后,朕觉得莫昭仪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宇文雅尔突然开口说道,“她不是那样有心机的女人。” 艾紫阳听后简直都想抱着宇文雅尔的腿哭诉了,她真不知道宇文雅尔是怎么样看出来这个莫风清是没有心机的女人,那女人干过的好事还少么?那样处心积虑的进宫来。还说是没有心机,真不知道宇文雅尔是做了什么样的感想才说出来的。 莫舒也是一愣,有些不解的低着头。宇文雅尔虽说不是好皇帝但也不笨,很多东西看的也算透彻。但刚才的话,别说太后了,大概就连钱公公都不会相信吧,他这样说算是在帮她么? “皇上,请不要想的太过简单了。有很多事你还是不懂得。”太后语重心长的对着宇文雅尔说道。 然而宇文雅尔却是不爽的看着太后说道:“至少莫昭仪没有骗过朕!而母后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朕!” 看着宇文雅尔震怒的面容,太后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她的眼中,这个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会喊着“母后、母后”然后哭着鼻子扑过来的小男孩,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孩子已经变得渐渐疏远了她呢……明明为了让他登上这个皇位,她费劲了多少的心机,为什么到头来,他还能说出她欺骗他的话来?当娘的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孩子?! “皇上在说什么?哀家什么时候欺骗过皇上了。”太后闭上了眼睛,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 “母后明白的。”宇文雅尔冷漠的看着太后,接着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人。“牌子在谁那儿找到的,就有必要严查谁,但念在两人都有嫌疑,朕下令,从今日起。莫昭仪,紫妃两人均不得离开自己殿内半步,不得有任何人探望。直到查出来真相为止!就这样了,走。”说完便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莫舒的沁心殿。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也起了身,平静的说道:“就按皇上说的办吧。”说完也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 “恭送皇上、太后娘娘。”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叩首行礼,直到两人都出了宫门才站了起来。 “莫风清!我告诉你,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姓莫的都没有好下场!”艾紫阳恨恨的丢下话,甩手离开了莫舒的殿内。 “走好不送。”莫舒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将艾紫阳的话放在心上。 “哼!”艾紫阳回头怒视着莫舒,盯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姐姐,这……”英莲犹疑的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莲儿先回去吧,这几天尽量也在屋里呆着,别外出走动了。我这事儿也算是连累到你了……”莫舒有些抱歉的笑了下,转身就要回到里屋。 “姐姐!莲儿会帮忙的!莲儿让爹爹去查查看。”英莲对着莫舒的背影叫道。 莫舒没有回头,然而却是停下了脚步,低声对英莲说道:“妹妹此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你还有家人,若是牵扯进来,一旦失败,就真的会被牵连到九族了。所以妹妹就不要插手了。” “姐姐说不要,莲儿就要!每一次都是姐姐来护着莲儿,莲儿不是没用的人,莲儿虽然不聪明,但知道姐姐是真心为莲儿好,可莲儿也不想总是被姐姐保护着。莲儿也有莲儿的想法!” “妹妹,不可胡闹!这不是小事!”莫舒一急,转身就想训斥英莲,可英莲却带着莺儿跑了出去。 莫舒想去追,奈何门口已经站了侍卫直接将她给拦了下来。 看着英莲远去的背影,莫舒叹了口气,沉默的走回了里屋,颓坐在床上,呆了过去……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年末,几个月来丝毫没有进展的搜查让莫舒和艾紫阳双双都困在自己的殿内不能随意出去,仿佛当初太后的目的就只是让她们两个不能随意走动的样子,也谈不上什么惩罚。然而从那天宇文雅尔粗暴的对待莫舒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沁心斋。 前些日子宇文芳回到了宫里大闹了一番,无非就是因为潘之月的事情,弄得最后宇文雅尔一怒之下也将宇文芳关了起来,下令三个月不许她踏出殿门一步。 但即便是这样,宫中最得宠的依旧还是艾紫阳。原本莫舒还能常常被宇文雅尔光顾,但现在则是又恢复到了当初艾紫阳初进宫时的状态,除了例行去池清雅那儿以外,基本上就连英莲那儿都很少去了,终日泡在紫薇殿中,有时盛大的宴会奏乐都能传到就在隔壁的沁心殿来。 相比较宫中的祥和,宫外的情况则是越发的严峻起来。 虽然快到年末,正是思乡之时,可莫离和鬼变子二人在鲁蕃突然发动了政变,将鲁蕃王赶下了台,同时拥立不到六岁的小王登位,基本上将整个鲁蕃牢牢掌控在手中。 此后莫离任鲁蕃第一宰相,鬼变子则为太师,而风灵则被绶位大将军,朝野上下也都被换成了当初越国和云国的臣子。 大业九年年初,鲁蕃改国号为凨(feng),年号建元。 “真没想到鲁蕃国内竟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有动作,算是攘外必先安内?”池孤鹤坐在帐内脸色非常难看的盯着面前的下级将军以及参谋们,用手指敲着座椅扶手。 “下官觉得,这是鲁蕃右党的早有准备。原先能将我大苍击退却不乘胜追击,想必也是右党的一种战略,只是为了此刻的篡位夺权。”池天明冷静的分析着局势。几个月的军旅生活已经让他又一次披上了从前的萧杀之气,仿佛一把出了八分刀鞘的宝剑,锃亮嗡鸣。 池孤鹤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是私生子,但那舞姬他也算是喜爱,只是身家并不清白而已,所以没给入了本家。至于正妻,对他来说也只是当初没有从尤鹰手中夺回莫海棠的替代品罢了,从未有过感情。即便是大儿子的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部下的死去。 总有一天他会夺得这个天下,而到时候坐这个天下的则是他的儿子。关于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这点他还是很明白的。他不适合坐天下,他没这个耐心也没这个容忍力,可池天明不一样,他这个儿子要气度有气度要果敢有果敢,实在是非常适合的人选。 从小就严厉的对待他也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果然现在不负他重望,非常优秀。 “对于这个凨国,你们都有什么看法?”池孤鹤看了一圈,闭上了眼,想看看下面人都是怎样看待的。 “下官以为,新国诞生,正是国弱力微之时,当打。”其中一个将军说道。 “非也,依下官之见,这凨国虽是换了国君,但国力并未下降,且政变只在宫内进行,并未伤及到百姓分毫。所以还是观望为上。”另一个将军反对道。(未完待续) 30.鲁蕃换王战事起 “即便是仅在宫内政变,但依旧不可能如此之快的一统人心,必定会有纰漏,我等可挑唆反对势力在凨国国内掀起谣言,古惑民众,就说现在的执政之人有卖国的打算……” “荒谬!若是准备卖国,又如何会改国号?且虽说是奸臣当道,但拥立的却是当朝皇子。况且,现在凨国国力年年增加,已拿下周边许多小国,国土扩充,民富国强。若是轻举妄动,岂不是又要吃一次败仗!” “你是觉得池大将军会打败仗?” “非也,只是下官不想有无谓的牺牲而已。” “够了。”池孤鹤被两派意见吵得头疼,便出言喝住了两方人马,“天明,你有什么看法。” 池天明思量了许久,站了起来走到了地图前,指着凨国和苍国交界的田凤山和无为山说道:“我苍国与凨国所处交界以此二山为界,但并不单单就为此二山而已。”说着又指向了旁边的一个小国,正好加在两国中间,“这红国,怕是比这交界还要来得重要些。若是凨国出奇兵拿下红国,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可能不但没有了这两座山的优势,反而会比现在雪上加霜。所以,我的意见是,暂时与凨国小股兵力相接,同时绕过耳目直接攻向红国,将红国拿下。红国位于赣江边,同样是有天险为依托,若是我们拿下红国,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可以和凨国相抗衡了。下官拙见,最终还是要请大将军做定论。”池天明对着池孤鹤行了军力后走回位置坐下。 “你们觉得呢?”池孤鹤心里是很满意池天明的意见,一开始他就已经想到了红国的事情,但不确定凨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动作。提出这一点来,无非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心里有个准备,好加派密探混入凨国军队内部,掌握着凨国的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众将面面相觑后都对着池孤鹤行礼说道:“下官没有意见。” “嗯。那就这样去办。王允,你再带两个好手,混入凨国内部,我现在要知道凨国军中的所有事宜。” “是,下官领命。”被叫做王允的男人起身行礼后,大步走出了军帐。 会议结束后,池孤鹤将池天明单独留了下来。 “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池天明行礼问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不必那么多礼数了。”池孤鹤看着自己自豪的儿子,充满慈爱的笑了笑。不得不说,也许是因为那个舞女长得很像莫海棠的缘故,所以乍一看过去,他的儿子那双眼睛也有些莫海棠的感觉…… 一想到莫海棠。池孤鹤就有些不舒服,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一次大胜归来后在宫中宴会上听到的《游鹤》。那个女子似乎叫做莫舒,虽然和莫海棠的长相相去甚远,但不知为什么,那种眼神总是让他想起当年扮成假小子和他还有尤鹰一起玩耍时的样子,两小无猜大约也就是那样了…… “是,爹爹。”池天明行礼说道,面无表情。 “听说,你和现在在驻守嘉山关的李将军很是要好。可有此事?”池孤鹤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了一张有些残破的地图碎片,上面似乎是一片山林的样子,没有标注,看不明白是哪儿。 “是……”没有必要和池孤鹤说谎,既然他问了出来。那就是必定已经掌握到了绝对的情报。 “你给他去一封信,让他不要对西凉的入关进行不必要的抵抗,装装样子就好。”池孤鹤的话说的非常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让人来家里做做客一样。 然而池天明则愣在那儿有些不明白池孤鹤的意思。为什么说对西凉的入关不要做抵抗?又或者说是西凉那边不是已经通过和亲安定下来了么?为什么突然又会要入关? “你的确是很有才,也很会打仗。但就是心太软,所以在关键的地方避开不去思考。”池孤鹤严肃的看着池天明,“天明。这是你的大忌,以后我是一定会将皇位传给你的,所以趁着现在,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心智。将想到的都说出来,为什么我会让你去写信。” “爹,皇位什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池天明并没有立刻回答池孤鹤的提问,而是对于他所说的皇位一事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不久你就知道了。”池孤鹤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而是面容平静的用手指敲着桌子,“只是你现在还太软弱,否则,我早就能够开始推动计划了。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刚才我问你的话,好好的回答出来。” “爹,难道您想篡位?池天明思考了很多种可能,但似乎只有这一种才能说得通现状。 “是,又如何?你是我的儿子,难不成还想着榜宇文家?”池孤鹤眯起了眼睛。 池天明倒吸一口冷气,他虽然是发现池孤鹤有这种野心,但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开始动作。 “当皇帝有那么好么,爹……”池天明低下了头,颇为不解的问道,他实在是不明白,当为什么那么多人相当皇帝,换做是他,他一点也不想去争那个位置,那是一个枷锁,套上了就取不下来了,就连自由都没有,看似很光鲜,但却处处受制于人,“爹,不要篡位,好么?当皇帝不好吧……” “放肆!这也是和爹说话的态度?”池孤鹤怒的一拍桌子,瞪着池天明厉声喝道:“这苍国的天下是谁打出来的?是我,是我池孤鹤!兼并了越国,灭掉尤鹰吞了云国,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胜仗都是我!他们宇文家给了我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头衔而已,依旧是让我在外面替他们出生入死的,他们在内花天酒地的享受荣华富贵。你爹我这大半辈子都在疆场上厮杀,不想你也像我一样除了打仗以外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一旦家道没落,我们池家将会如何?他们宇文家照样江山不倒,我们池家则必须要被扫地出门,更甚者,很有可能被灭族。反正早也是灭,玩也是灭,何不趁现在的皇上没什么实力,直接篡位,说不定明天这江山就改姓池了。” 听着自己爹爹的长篇大论,池天明心里有些发寒。且不说能不能成功,但是如此犯上,说不定真的会遭天谴啊…… 但事已至此,池孤鹤是不可能听进去任何人的意见的,对于他的爹爹,他比谁都要清楚。 看来只能这样了。池天明闭上眼,心里哀叹了一口气。可现他的爹爹还要他去拉拢他最好的朋友,这一但失败,岂不是就会前功尽弃,还白白将李仁贵的命都搭了进来。这一点他决不允许。 “对不起,爹。我不会和仁贵说的。这是我们池家的事,不要将仁贵牵扯进来……”池天明低着头,咬了咬唇,他无法看着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而死。 “荒谬,你就如此认定你爹我会失败?”池孤鹤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要知道,你爹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觉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凨国那边暂时还不会有所动静,就算是他们想要打,也必须过度一阵。对于西凉,我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只不过是借他们的手将宫里宇文家的势力铲除掉,尤其是那个秦王,实在是一个麻烦的人。这样一来,到时我入关将西凉赶走,百姓只会拥戴我,并不会说我是篡位,因为宇文家没有皇子。” 听着池孤鹤的算盘,池天明默默的抿了抿嘴,做了个深呼吸,在些许的沉默过后,依旧是淡然的说道:“孩儿不同意。” “你真是叫为父失望!”池孤鹤怒的直接将手边的一直毛笔甩向了池天明,“给我滚出去,回去好好想想,今后的事情,你不同意也得做,因为我是你爹!” 池天明被毛笔上的墨渍甩了一脸,然而并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只是垂首行礼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池孤鹤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看着帐篷顶默默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早有准备还是对的,天明这孩子还是有些不堪大任啊……” 与此同时,在嘉山关。 “将军,有一封信。”手下的士兵走进了帐篷中,对着正在看文书的李仁贵说道。 “谁的?”李仁贵没有抬头,清冷的问道。最近小规模的战斗一直在进行着。虽然说是已经和亲了,但似乎西凉那边并没有如同所想般安稳下来。 再加上在西凉的探子回报,潘之月嫁过去后用尽手段迷惑西凉王,想让西凉来进攻苍国,看来是那女人相对被当做道具嫁出去的这件事进行报复了。 “是给将军您的。”士兵将信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转身出了营帐。李仁贵皱了皱眉,现在会有谁寄信给他?如果是莫舒,一般都是飞鸽传书,也不会让下面的人接手,就算是凨国那边,也有秘密的途径相交,断不会用这种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的信。(未完待续) 31.四处风波难预料 带着疑惑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宣纸抽出来展开一看,李仁贵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池天明寄过来的,信上的内容竟是让他放弃驻守嘉山关,放西凉入关! 李仁贵盯着信看了一会儿,接着起身将信烧掉,随后回到桌边提笔写了封信塞进了小竹筒中,接着出了帐篷走到鸽笼处拿出了鸽子,将信绑在鸽子的腿上,放飞了鸽子。 看着高飞出去的鸽子,李仁贵,在原地呆愣了好久才转身回到了帐内。 “主子,来信了。”鸳鸯抱着一只鸽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从被幽禁以来,已经过了半年多了,现在已是早春三月,桃花盛开正好,莫舒正在屋子里做着桃花饼,满屋的甜腻芳香,让走进来的鸳鸯鼻子痒痒的。 “谁的?”莫舒将裹着逃班的面粉放进了模具中,接着放在了烧着银炭的火盆子上,随后拿起一旁的湿布将沾着桃红色面粉的手擦干净,放下卷起的袖子,看向鸳鸯。 “好像是李将军的……”鸳鸯看了看鸽子的毛色,并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莫舒皱了下眉头,接过鸳鸯的手上的鸽子,拆下了竹筒,转身走回了里屋,将信拆开铺平在桌子上细细看了一遍。 从写信到现在过的时间并不久,大约也就是小半个月,所以即便是想有动作也是很难的。若是按照李仁贵所写的来看,果然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么…… 莫舒勾起了嘴角,接着将信扔进了火盆中,提笔写了八个字,引狼入室,关门打狗,又放回了竹筒中,绑在了鸽子腿上,让鸳鸯放飞了。 接着莫舒又叫来已经伤愈的吉祥。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信给她。 “用最快的速度交给风灵,让他们见机行事,千万别太过突进。[]若是能放水就放水,让池孤鹤赢两场也未尝不可。”如此交代完后,看着吉祥离去,莫舒便又回到了外屋开始做起甜甜的桃花饼来。 当四月的海棠压过了桃花的芬芳,苍国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池孤鹤已在前线打败刚政变改了国号的凨国,正在继续突进中。 与这样的好消息一同传入宫中的则是莫舒和艾紫阳一同解禁的圣旨。由于找不到刺客的踪迹。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又或者准确来说是宇文雅尔不想让太后再查下去,似乎是说了些狠话,弄得太后好几天都心情不畅,最后也不得不同意了宇文雅尔的决定。 “主子。主子,孟主子来了!”才下了圣旨莫舒双手还在接旨,就见粉桃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在见到宣旨的钱公公时,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拘谨的对钱公公行礼。 “真是没大没小的,聒噪。”钱公公哼了一声,不屑的看了眼粉蝶。 “钱公公。”莫舒笑了笑,将圣旨交给了鸳鸯。让鸳鸯收起来,接着对钱公公说道:“不知皇上还有什么说的么?” 钱公公立刻堆笑着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吩咐了,三天后是出征大典,还希望主子能在祭坛前献舞……” 莫舒好笑的说道:“这献舞的事情不都是皇后娘娘去做的么,怎么轮得到我一个昭仪来做。” 钱公公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主子不是很清楚的么……皇后娘娘她……” “那也应该是贵妃娘娘跳才是。再往下也该是紫妃娘娘不是么?怎么轮得到我一个昭仪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莫舒也是和钱公公打着马虎,笑嘻嘻的说着。[.超多好看小说]全然没有想去献舞的意思。 “这……这是皇上的口谕……”钱公公无奈只好又将宇文雅尔搬了出来。 莫舒只笑了笑说道:“我想钱公公一定是有办法让皇上改变主意的才是。”说着让鸳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布包来,塞到了钱公公的手里。 钱公公掂了掂分量,随后裂开嘴笑着说:“好说好说,主子最近刚被解了禁,体虚气弱。若是犯了天神老爷,自是不好的,更何况是皇上亲征这么重大的事情呢。” “还是公公体贴。那我就在这儿多谢公公了。”莫舒说着便让鸳鸯去送钱公公离开。 英莲也对着离开的钱公公行了个礼,随后小跑到了莫舒的身边,一把抱住了莫舒的腰,将头埋在莫舒的怀里撒娇的说道:“莲儿可想可想姐姐了。” “是么?不就是几个月没见,我怎么也没看出来你什么地方想我了啊。”莫舒笑着牵起英莲的手,向着屋里走去。 “姐姐没看出来?我都想姐姐想瘦了好多呢。”英莲摇着莫舒的胳膊。 莫舒嗤笑,伸手点了下英莲的鼻头,抿嘴笑道:“我看啊,不是想我,是想我做的点心了吧。” “绝对不是。莲儿想的是姐姐,点心也是姐姐做的而已嘛。”莲儿嘿嘿的装傻,莫舒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吩咐粉蝶将自己做的点心都拿出来,接着携了英莲坐下说话。 虽然说被幽禁了几个月,可宫中的事情并没有少知道些什么,反而无关自己,倒是看得更清楚。由于池孤鹤的胜利以至于池清雅在宫中的地位也是随之水涨船高。就连上书说现在的皇后不作为,要求将皇后换成池清雅的折子都有人递上来了,可见现在的池家真是一枝独大。 可越是这样的场面,就越是让莫舒觉得有机可趁。所谓树大招风,便是这种的状态吧。一枝独秀,单不说会招来多少的羡慕,许是妒忌和排挤猜疑会比称赞更加的多。虽然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背地里,使手脚的绝对不在少数。 况且池家的评价在民间并不好,尤其是除了池孤鹤的本家以外,那些亲朋好友大多都是打着池家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惹得民众哀声载道。但地方的父母官也惧怕池家的地位,所以从不敢对池家的那些人有什么动作,即便是杀了人,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用钱摆平的尽量用钱,用不了的,最多找个人鸭来顶替一下,也算是解决了问题。 所以,她才会在当初给风灵的信里让舅舅以及鬼变子不要急着下手。虽然知道鬼变子以及舅舅和风灵的实力,但正的听到他们的做法以及拿捏的尺度,莫舒还是有些慨叹,真是非常的叫人佩服。 再说这宫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和和气气,但由支持池清雅的人越来越多,倒是原本一些赵家派的嫔妃也倒戈去了池清雅一边。若不是太后还是赵家的人,怕是池清雅成为皇后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现在太后压着,所以,最多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毕竟赵玉蝶吃斋念佛也都是在为皇家祈祷,还曾带贴身侍女出宫去佛山为大苍祈福,说要做错过什么,到真还没有,硬要说的话,大概也就是不出席宴会之类的事情了。可说好听了,这叫做彰显皇家的颜面。一国皇后不是谁都可以见的。 所以,在看似平和的表面之下,还是有着波涛汹涌的狂潮。 “唔……还是姐姐做的糕点好吃。御膳房的糕点师傅都比不上姐姐做的。”英莲将一块前几日新作的桃花饼塞进了嘴里,还舔了舔手指,笑嘻嘻的说道。 “不急,没人和你抢,看你吃的满嘴都是。”莫舒叹了口气,虽然英莲也已经十六七了,可在某些方面还是和小孩子一个样,常常叫人哭笑不得,却讨厌不起来,只会觉得很可爱。 “当然有人和莲儿抢。”英莲又拿了块桃花饼,两口就吃掉,鼓鼓的腮帮子活像个小松鼠,“莲儿的肚子在和莲儿抢呢。” 莫舒被英莲的歪理给逗笑了,然而还没说上几句话,吉祥便走了进来,在看到莫舒和英莲后,走到莫舒的身边,在莫舒耳边轻轻说道:“成了。” 莫舒点了点头,心里放下一口气。在将宇文雅尔要亲征的消息传到风灵那边后,风灵主张的是干脆一口气反杀,将宇文雅尔连带着池孤鹤一举消灭,而莫舒知道后则反对起来,主张和解,而且最好是不买池孤鹤的面子,买宇文雅尔的面子,让宇文雅尔的自尊膨胀起来,对池孤鹤产生间隙。 然而风灵却坚持这种时机是最好的,若是不抓住这样的机会,以后再想一举歼灭就是非常困难的了。 然而莫离和鬼变子则表示尊重莫舒的想法,只是实际情况他们会自己判断,也许会在一定的情况下直接杀了宇文雅尔和池孤鹤也说不定。 莫舒抿了抿嘴,她很清楚池孤鹤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掉。池孤鹤想联合西凉将苍国给灭了,同时篡位自立为王,又怎么舍得去死。但是宇文雅尔就不好说了。本就是好大喜功,喜欢被人吹捧。这一次也是因为池孤鹤几句没什么意义的话就被说动了决定亲征。在莫舒看来,实在是有够鲁莽的。但若是宇文雅尔死了,怕是池孤鹤也不会愿意看到,毕竟一个保护不好皇上的将军想要坐上皇位,支持的人,一定不会很多。(未完待续) 32.雅尔亲征祸非福 池孤鹤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莫舒已经非常的明白了。 但她也是一样,对于池孤鹤的一举一动,她都思考过无数的可能。对于这样想篡位的事情,应该说是被莫舒最先考虑进去的,因为池孤鹤实在是不像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 想要让池家感受到她们尤家的痛苦,这是她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动力。 不仅仅是灭掉。 英莲看着莫舒沉下的脸色,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姐姐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琐事罢了。”莫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皇上一走,怕是宫里头就不一定太平了。” 英莲也明白莫舒的意思,在默默的吃了几块桃花饼后,便起身告辞离去了,走之前,又交给了莫舒一封信,说是查了那个名叫玉儿的女子,然而却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六扇门那儿都没有相关的信息,实在是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莫舒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对英莲说道:“现在这事儿可以放一放了,毕竟皇上要亲征,有什么事情,还是等皇上平安回来再说吧。如果还可能的话……” 英莲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舒,就像是没有听明白莫舒的话一样。然而莫舒并没有在继续说什么,仅仅是悠闲地喝着茶,仿佛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一样。在气氛僵下去不久,英莲抿了抿嘴,小声的对莫舒问道:“姐姐想动手么?” “我?”莫舒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英莲是想说什么,而英莲则是在犹豫过后轻轻的说道:“苏姐姐说了,姐姐想当女皇帝……” 莫舒失笑,不知道该怎么和英莲说才是,她从来没有想当女皇帝的想法,当皇帝什么的。累还不够累的呢。 “妹妹多虑了,我说的是池大将军……”莫舒叹了口气。 “池大将军?”英莲在短暂的惊讶后仿佛是恍然大悟一样,倒吸一口气。 “明白了?”莫舒放下了茶杯,拿起白釉磁的茶壶,将碧绿的碧螺春注入了杯中。 “怪不得要皇上亲征……原来是这样。但皇上这样出去没问题么?这么相信池大将军。”英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贵妃娘娘她……” “你说到贵妃娘娘我倒是想起来了。好险就忘了说。”莫舒像是想起了什么,叫来吉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告诉池清雅,她爹要篡位。” 吉祥也被莫舒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问就离开了。 莫舒冷笑的抿了口茶。她要看看池清雅到底怎么办。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出卖自己的爹爹还是为了她爹将心爱的人拱手推入深渊。 想到池清雅痛苦的样子,莫舒就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池孤鹤应当已经将除了池天明以外的池家人都当做弃子了,一旦掀起政变。那些保皇派的人必然会将池清雅以及池家人当做人质让池孤鹤投降。然而那些人大概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吧。 真是心狠啊。莫舒想到这里,不禁垂下了眼帘。 当吉祥从后窗翻进安源殿的时候,凛蝶立刻就发现了吉祥,只大喝一声“谁”便让吉祥现了身。 “在下只是受主之托来告诉贵妃娘娘一件事的。”吉祥一身紧身白衣,脖子上围着白色的长长围巾,将脸遮住。长长的黑发被白色的丝带紧紧的绑在脑后,束成一个发髻,用一只白玉簪子固定住。 凛蝶眯起眼睛,一直看着吉祥。然而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吉祥的破绽。虽然看起来吉祥似乎丝毫没有防备,可实在是不好下手。 世上竟是还有这等女子有如此厉害的功夫,凛蝶心中惊讶。若是这样的女子,大概除了二公子能胜过以外,现在宫中的侍卫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她吧。随意出入宫中也是很轻松的……思及此,凛蝶觉得一身冷汗。又想到了前段时间太后私牢被侵入的事情,咽了口吐沫。 “你的主子是谁?”坐在椅子之中的池清雅盯着不露脸的吉祥,眯起眼睛问道。看凛蝶的样子,似乎这女人很是厉害的样子。看来并不是很容易就打发掉的人。而且既然说是有事,还特意潜入了安源殿。应该不会是来加害于她的。 “回娘娘,不能说。”吉祥的话语依旧是言简意赅,丝毫没有拖沓。但也丝毫没有尊敬的意味。 “那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池清雅冷笑一声,表情高傲。 “娘娘听了就知道了。不过,想必娘娘早就有所耳闻了。”吉祥的声音没有起伏,如果能看到她的脸,想必现在一定是面无表情吧。 “说。”池清雅倒是对吉祥来了兴趣,敢这样丝毫没有礼数对她说话的人,吉祥还是头一个。而且现在只要她大喝一声,吉祥就是插翅难飞,所以即便是听了她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 “池大将军想让皇上好好休息休息。”吉祥在这一点上,并没有直说,就这一点,吉祥还是明白的,如果直说了出来,怕是现在被抓住的就是自己了。 池清雅倏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吉祥冷冷的说道:“不可能。” “娘娘是应该明白的。”吉祥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在对池清雅行礼后说了声“告辞”,就消失在了屋内。 池清雅看着消失的吉祥,并没有让凛蝶去追。就算是抓住了吉祥,那样的人也是死士一流,宁愿死也不会说出背后的主子是谁。所以严刑拷打并没有用,况且凛蝶能不能抓住还是个疑问。万一动静弄大了,让太多人知道此事,可能会更加糟糕。 现在首要的是要弄清楚,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凛蝶,你立刻出宫,爹爹应该就在府上,问清楚是不是真的。”池清雅握紧了拳头。 然而凛蝶却动都没动,只是平静的看着池清雅说道:“是真的。” “什么?!”池清雅看着平静如初的凛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主子吩咐过奴婢要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好主子。”凛蝶的声音很沉稳,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看的太重,“而且,娘娘心里也是明白的不是么?” “住口!这是谋逆!!这是要诛九族的啊!”池清雅激动站了起来,却被凛蝶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娘娘想现在就让主子和少主子命丧黄泉么?” “不……不是的……”池清雅颤抖着双肩,颓坐在椅子上,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但爹爹他……你说爹爹他会杀了皇上么?” “这是主子决定的,奴婢不知。”凛蝶丝毫没有情感的说道,“但就算皇上没事,也一定会恨主子,至于娘娘,想必也不会好到哪去。” “怎么会这样……爹爹到底想怎么样……他明明知道我喜欢皇上的啊……”池清雅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从脸上滚了下去。 “娘娘难道就不知道主子的想法么?”凛蝶倒是在池清雅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我知道!但知道归知道!这不一样……”池清雅咬了咬唇,声音越来越小。 “娘娘难道想告密?”凛蝶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池清雅却沉默了下去。她知道如果自己去向宇文雅尔说不可以亲征,就必定要说明原因,从一种方面来说就是不得不告诉宇文雅尔她的爹爹想要篡位。然而如她不说,很有可能就永远失去了她所爱的人,那么长久以来的计谋手段又是为了什么?也不过是为了成为他的皇后,然而现在…… “如果娘娘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主子是不会原谅娘娘的。”凛蝶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了下去,“所以主子一直没有让我告诉娘娘,就是怕娘娘害了池家。” “但是爹爹真的不会杀了皇上么?”池清雅看着凛蝶,目中泪光闪闪,她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爹爹害死,但也同样不能接受宇文雅尔因为她的话而灭了整个池家。 “娘娘,最好忘掉这件事,都交给主子去做就好。”凛蝶认真的说道,“如果娘娘游移不定,就最好不闻不问。这样对娘娘比较好。” “你叫我怎么不闻不问?!”池清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的说道,“为什么爹爹非要做出这种事?” “主子有主子自己的考虑。”凛蝶平静的说道。 池清雅咬了咬唇,带着探寻的意味问道:“你说,若我告诉了皇上,皇上会不会因为我而饶爹爹不死?” 然而在听完池清雅的话语后,凛蝶立刻冷下了脸,开口说道:“若是娘娘一定要说出去,请不要怪奴婢无情。” “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不是么?军队是皇上的啊,不是爹爹的啊。而且宫中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就算是皇上亲征,拥护皇上的人不也很多么?”池清雅无法接受这样的状况,思索着想要找出两全的办法。(未完待续) 33.雅尔亲征祸非福2 “要不,我去求爹爹不要行事!对,对……爹爹只要不篡位,那么就没有事情了,皇上高兴了,我们池家的地位也同样可以保全!凛蝶,你去和爹爹说,不要对皇上动手好不好?”说着,池清雅拉住凛蝶的手,哀声恳求着,“凛蝶,你是爹爹的心腹,你说的话爹爹一定会听的。(.无弹窗广告)要不去和二哥说,二哥心肠最好了,二哥一定也不赞同爹爹的决定的。二哥对你也好……我出不去,我求求你,去和爹爹说说吧。” 第一次听着池清雅用恳求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凛蝶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不可一世的池贵妃,是高傲自大的池贵妃,竟是为了一个男人对着自己的婢女低声下气,凛蝶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在深吸一口气后,凛蝶平静的将手从池清雅的手中抽出,转身毫无情感的说道:“奴婢认为,娘娘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即便是说了,也不太可能成功。”说着,便走出了屋子。 池清雅看着凛蝶离去的背影颓坐在地上,愣了半晌后,便伏在地上,嘤嘤的痛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只有三天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开始怨恨起来那个将这件事告诉她的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这样难过,也就不会觉得心痛了…… 但是,已经知道了……已经无法当做不知道了…… 大业九年,夏,苍王雅尔亲征凨国。 莫舒站在浩大的队伍中看着在祭台上献舞的池清雅,冷冷的勾起了嘴角。原以为池清雅会做出让她意外的举动,或者说是她在期望着池清雅做出让她以外的举动来,然而似乎她也是高估了池清雅的情,说到底,还是利益和地位比人来的重要些呢。 英莲见莫舒笑的有些诡异。心里颇为担心的小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不,没什么。”莫舒恢复了平静,只是很平常的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送行的场面很盛大,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惊叹的排场。大约有九百个士兵组成的献礼之阵围绕在天坛的周围,而在汉白玉的龙道之下的广场上,则是由上百名穿着祭祀舞裙的舞女在盛大的祭乐中,踩着节拍,给在祭台之上的池清雅伴舞。 作为苍国的传统。历来皇帝亲征之前,必定会有祭天仪式。用舞蹈和牲礼祈求上天的保佑,让战争胜利。 只见在池清雅的祭祀舞蹈跳完之后,宇文雅尔一身艳红色的戎装。英姿飒爽的走到了祭台前,接过一旁钱公公手里的三柱香,跪在了列祖列宗的灵位之前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随后念了一段坑长坑长的祭文后,才起身接过酒洒在地上,算是完成了这一系列的祭祀。 虽说场面很宏大,但莫舒到并不觉得怎么样。应该说是太过宏大,总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是已经有了一定的觉悟了才会如此进行下去的感觉。但莫舒很清楚。宇文雅尔绝对没有那种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的觉悟,应当说,仅仅是为了面子和战功吧…… 宇文天极则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宇文雅尔,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虽说他的确是有篡位的想法,但现在国家内忧外患,若是不先安顿好外面的入侵势力。那么即便是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这王位给夺了下来,他也没有自行用虚弱至极的国力能够从豪强的手中保护住这好不容易才拥有的领土。 而且,这一次的亲征实在是有些诡异。(.无弹窗广告)按理说已经很顺利的让凨国退后三百里了,实在是不怎么需要一国君主去坐镇鼓舞士气。所以总体上来说,很有可能是池孤鹤的诡计。而且按照以往的判断来看,池孤鹤大概是想篡位了吧。 宇文天极心中冷笑一声,不不予置否。毕竟池孤鹤的动作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在宇文雅尔离开的期间。他可以尽力整合宫中残余势力,收入囊中后即便是池孤鹤想篡位,也轮不上。而且他会先放池孤鹤嚣张一段时间,随后再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将池孤鹤拉下来。就算是宇文雅尔不幸身亡,池孤鹤也必须将他也打压下去才能得到王位。不过他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况且,这件事对于苍国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毕竟宇文雅尔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近年来百姓的赋税已经提高了一倍,先皇定下的养民政策早就随着先皇进了坟墓,看似苍国在逐渐强大起来,但事实上紧紧只是皇室和少数官员的富足而已。再加上腐败之风盛行,若是将莫贵之上递的所有检举折子都交给宇文雅尔的话,怕是要堆满整个书案了。 宇文天极看着宇文雅尔意气风发的样子,淡淡瞟了一眼,又看向了天坛之下的陪礼队伍,目光落在了没什么表情的宇文芳身上,微微握紧了拳头。而且只要他当上王的话,兴许就可以将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在日晷上的影子指向己时的时候,出兵的号角拖着长长的尾音奏响在苍国皇宫之中,一直延续到了宣武门外。宇文雅尔一甩披风,豪爽的迈出了脚步。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作为一个热血男儿,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其实,宇文雅尔一直对于自己没有立下战功一事感到心慌。看着宇文天极的战功一天天的增加,原本从来不会产生的危机感也随之出现。每当听到大臣们议论秦王又如何如何的将敌人击退,他就心里异常的不舒服。虽说他的确很佩服这个皇兄,但这也是两码事。他不会将这个皇位交出去。 所以,他需要一场自己参与的胜利来给他巩固地位。 看着宇文雅尔离开的背影,莫舒呼出了一口气。她大概也能猜到宇文雅尔为何一点都不怀疑的就跟随池孤鹤离开,想必是急功近利的心情已经压倒了怀疑了。 真是个可悲的男人。 在祭祀结束之后,莫舒刚要和英莲回去,却被拦了下来,而拦路之人正是艾紫阳。 “见到本宫还不行礼,真是没有规矩啊。”看着莫舒和英莲,艾紫阳恨得牙痒痒。都是这个家伙害得她被关了这么久,虽然说皇上几乎天天都会来,但不能离开屋子的感觉实在是很憋屈,连游船都不能上。虽然她每天都有在宇文雅尔的耳边说莫舒的坏话,但似乎宇文雅尔对于这一点并没有放在心上,又或者说是根本就是不当一回事。看似对她比对莫舒要宠爱的多,可实际上,两人受到的待遇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对于这个莫昭仪实在是讨厌的恨不得能扒了她的皮。 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紫妃,怎能允许有别人来分享她的荣耀的利益。 “臣妾叩见紫妃娘娘。”然而莫舒嘴上说着叩见,却只是行了低头之礼,并没有下跪。英莲则是小跪了一下就起了身。 “果然是无法无天了,本宫还没说可以起来,就起来,这是在蔑视本宫么?来人,将孟常在拖下去,罚跪两个时辰。”艾紫阳知道自己现在动不了莫舒,毕竟莫舒是昭仪,见到她并不需要行叩拜礼。便又一次想从英莲身上下手。上次将那个玉宝林压倒的时候也是因为对英莲做了手脚,所以,这个孟常在许就是姓莫的一家天生的克星也说不定。 “紫妃娘娘,常在之位并不需要对娘娘行叩拜之礼,孟常在因仰慕娘娘而行了叩拜之礼,反倒是被娘娘如此嫌弃,臣妾有些替孟常在感到不值呢。”莫舒瞪了眼想要上前的侍卫,止住了侍卫的动作。 艾紫阳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常在也不用对妃行叩拜之礼了? “若是娘娘不记得了,可以好好再去学学宫中的规矩礼法。免得哪天连见了贵妃娘娘都不知道要叩拜呢。”莫舒温和的对着艾紫阳笑了笑,接着说了声告辞,就和英莲一起离开了。留下艾紫阳一个人在那儿咬牙切齿的跺脚。 “姐姐,紫妃娘娘为什么就这样放过我们了?”英莲偷偷的回头看了眼艾紫阳,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现在不能明着得罪我。”莫舒平静的笑了笑说道,“否则,他们艾家就要出大麻烦了。” “诶?”英莲有些不理解。 “要知道,人一旦习惯为恶,想再为善,可是比登天还难的。”莫舒冷笑着看着远方,“为了护住手上现有的利益和所得,已经为恶的人甚至不惜用更大的恶行来保护已得的东西。” 英莲依旧是不怎么明白莫舒的话,只得皱着眉头努力去思考着。莫舒见英莲疑惑的头都快爆炸的样子,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艾家已经习惯饿了欺民霸市,不是说说就能放弃那种欺压百姓的快意,所以即便是艾紫阳捎信回去,艾家的亲友也只会是觉得艾紫阳装腔作势罢了,那些骨子里为恶的人是永远不可能为善的。”(未完待续) 1.罚跪 英莲恍然大悟,瞪着眼睛看着莫舒问道:“姐姐是如何知道的?明明被困在殿里啊。” 莫舒眨了眨眼,莞尔一笑说道:“秘密。” “小气。”英莲嘟起了嘴,然而也还是乖巧的并没有问下去,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她最亲近的姐姐,也一样不可能对她完全无遮拦,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因为她也一样。 “今天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要应付更大的麻烦呢。”莫舒在走到彩云宫的时候,对英莲说道,督促着英莲快些回到殿里。 “明天?大麻烦?”英莲有些不明所以。 “你忘了?明天贵妃娘娘要开大会呢。对了,若是明天我出了任何的麻烦,妹妹一句话都不可以说,更不要替我求情。我不想让妹妹也受苦。”莫舒认真的看着英莲的眼睛说道。 “为什么?会出什么大事情么?姐姐不会出事吧?!”英莲显得有些慌张。 “不会的,最多是收点皮肉之苦罢了。”莫舒幽幽的叹了口气,在目送着英莲离去之后也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次日,莫舒是被窗外的蝉鸣吵醒的。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声,莫舒叹了口气。都说是寒蝉寒蝉,果真是闻声便知祸将至么…… 许是被这蝉声惊扰后脑中灵光闪现,莫舒在略作思考后便下了床,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首五言: 春鸟厌厌啼,寒蝉奋奋鸣。春梦秋时醒,不觉夏已尽。 又在略微的思考过后,简单了拟了个《寒蝉》做题,便觉得有些无聊,弃了笔,叫鸳鸯进来打水梳妆。 “主子又作诗了?”鸳鸯将水盆端了进来,看到书案上放着的写了字的纸笔,立刻主动的走过去。将一本写着《海棠集》的书拿了出来,放在一边。(.) “等我回来再誊写吧,时辰也快到了,还是先洗漱用饭吧。”莫舒洗完脸后开始描妆,虽然说宇文雅尔不在宫中,并不需要描妆给谁看,但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很自然的就开始了妆扮。 用完饭后,莫舒带了没有带任何人。便要了安车,直接驶向了安源殿。 到达的时候,英莲也恰巧到了。 “姐姐……”英莲看到莫舒,又想到了昨天她对自己的说的话。心里一阵忐忑。 “没事的。”莫舒也看出来了英莲的不安,便笑着安慰道,“指不定会出现什么状况么,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事,而只是我杞人忧天罢了呢。” 英莲听后微微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其实英莲心里很清楚,今天池清雅和艾紫阳一定不会简单的就放过莫舒,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她受罚。 “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妹妹不用太过担心的。”莫舒有些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接着转身亦然的走进了安源殿中。 即便是来的不算晚,到达殿内的也有了许多人。而且令人意外的是,金陵公主宇文芳也在场。在看到莫舒的瞬间就用一种露骨的憎恶和恨意的目光盯着。令莫舒有些不舒服。 若说潘之月的出嫁和她没有关系是假的,但也不能算是她的错。她只是向宇文天极提出了意见而已,而且她是没有办法左右宇文雅尔的意志,想必这些宇文芳都应该明白才对,看她仙子的样子。若是她没有料错的话,应当是池清雅的挑拨了。 英莲也看到了宇文芳的眼神,有些害怕的往回缩了缩。但又意识到不能太懦弱,便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向前走去。 “昭仪,这边来坐吧。”因为要按等级排座,所以莫舒和英莲并不能坐一起,正当莫舒寻找位置的时候,苏馨元对她招了招手。 莫舒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去,但似乎除了苏馨元外,没有一个人想和她一起坐,毕竟大家都知道今天池清雅主要对付的是她,所以,不会有人故意去踩这个雷区的。 在所有人坐定后,池清雅便直入了主题。 “今个叫大家聚在本宫这儿,也不是要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趁着皇上离宫的机会,好好整顿一下这后宫的风气,好在皇上回来之时让皇上喜上添喜。这首先一条,就是凡事要按照宫中的规矩来,不可肆意妄为。若是见到了该跪的人不跪,该拜的人不拜,该问安的人不问安,这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你说是不是啊,莫昭仪。” 虽然知道会被点名,但并没有料到会这么早就开始,莫舒只好镇定了心思,笑着对池清雅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 “回答本宫说话竟然不跪拜叩首,莫非昭仪觉得本宫不值得昭仪来叩拜么?还是说,昭仪觉得和本宫可以平起平坐了?”池清雅瞪着莫舒,随后对身旁的凛蝶说道:“说说看,对本宫不敬,该有什么样的处罚?” “回娘娘,轻者掴脸十下,罚跪半个时辰,重者降下分位。” “本宫念你也是初犯,便罚跪一个时辰,掴脸二十下吧。来人,就让昭仪跪在这大殿的中央。”池清雅哼笑了一声,看着莫舒脸色铁青的走到了大殿中央跪在地上,随后凛蝶便走到了莫舒的身边,运气了内力,一掌扇在了莫舒的脸上,当下就看着半边脸有些肿了起来。可想二十掌过后,一张脸会成什么样子。 莫舒紧紧地握着拳头,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以冲动,要忍耐。池清雅这说的根本就不是宫中的规矩,行叩拜之礼回话是对于太后和皇后才有的礼数,对于一届贵妃,只下两个分位的昭仪是并不需要行叩拜之礼的,但现在太后卧病,皇后闭门不出,再加上宫中推许池清雅为皇后的呼声越来越旺,俨然已经成为了池清雅就是皇后这样一种默许的氛围了。 况且如此情况,不论她是拜,还是不拜,都会被说成不敬。若是拜了,那就是藐视现在的皇后,有逆心,池清雅照样可以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洁无心争位而狠狠地罚莫舒一顿。 听着啪啪啪啪的声音回响在安源殿的上空,不少胆小的嫔妃早就将头转到后面不敢看了。莫舒两边的脸颊已经肿的通红,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来,在二十下过后,已经是连张口都觉得痛如刀割了。 “这是给大家提个醒,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该守规矩的就要守规矩,不要狂妄自大,仗着皇上有几分宠爱就无法无天了。听明白了么?” “回娘娘,明白了。”在池清雅讲完后,所有嫔妃除了妃位以上的和宇文芳外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叩首回话。 “嗯,都起来吧。”池清雅满意的看着坐下跪拜的人,心里非常的舒坦,接着继续说道,“自从皇后娘娘开始吃斋礼佛专心为我大苍祈祷以后,似乎大家都懈怠了许多啊。不用早起问安,所以顺带着连本宫这儿也都忽略掉了呢。” 停了池清雅的话,许多的嫔妃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池清雅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现在却拎到了台面上来说,看来是想罚大的了。 “而且,又有多少人对金陵公主不敬的,心里也都清楚吧。公主一向宽厚仁爱,不喜规矩,所以有些不敬也就当做视而不见了,可这规矩还是规矩,并不能因为公主不介意就乱了下去。这次也是第一次说,本宫也不欲罚太多的人,据本宫了解,也有不少人都是被迷惑,只要大家说出是谁教唆大家不敬的,本宫也就只罚那一个人便是了。但若是没有人说,本宫这儿倒是有一份来拜安次数的名单,上面可是有不少人的名字都是红色的呢……” 莫舒心中一惊,瞬间便明白过来池清雅打得什么算盘。 果不其然,在一阵骚动后,一个胆小的嫔妃哭丧着脸,颤抖着站了起来,指着莫舒说道:“求、求贵妃娘娘开、开恩,臣妾、臣妾都是因为莫、莫昭仪说,说娘娘不、不是皇后娘娘,所、所以不需要去拜、拜安,还说她,她也不会去,所以,所以臣妾才被、被猪油蒙了心,请请娘娘开恩,娘娘开恩!”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 池清雅笑的很温柔,让凛蝶将那下级的嫔妃扶了起来,轻柔的说道:“本宫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了不会为难你,便也不会去对你做什么。以后别轻易相信那些居心不轨的贱人之话便好了。” “谢娘娘,谢谢娘娘。”那嫔妃在磕头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欢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还有人要说的的么?”池清雅刚一开口,就有许多的嫔妃开始抢着要说话,内容无非就是说莫舒来教唆她们不敬的。而这其中几乎是大半的人,莫舒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们说过。 英莲看着面前那些毫无愧疚说着谎话的嫔妃们,难受的几乎想要哭出来。然而莫舒交代过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帮她说话,便是想说也不能说。 “孟常在,你呢?”然而池清雅却不会忽视英莲,她要让莫舒看看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未完待续) 2.夏雪 英莲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前面跪在了大殿上,对着池清雅叩首道:“臣妾,臣妾不知……臣妾只是见大家都不去……还以为宫中的规矩改了……便也、也没去了。[.超多好看小说]还望娘娘恕罪。” “人云亦云啊。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呢。你平日和昭仪走的最近,就没问问她?” “回,回娘娘,昭仪也没去……所,所以……” “起来吧,本宫不怪你。只是以后人云亦云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比较好,乖乖的守着公主的规矩。”池清雅满意的看着莫舒的脸色变了,让英莲下去。 “如此一来,看来这整个宫中弄得乌烟瘴气,倒都是你的错了呢。若是皇上在,你早就要被打入冷宫了。但本宫做不了这个主,最多也只能罚罚你罢了。但你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本宫就算是想开恩,也开不了啊。但现在皇上第一次亲征,罚的太严重,若是你怨恨了起来,诅咒了皇上倒是不好的了。那本宫便只罚你跪上一天一夜,不得进半粒米水。就跪在彩云宫的门口便是了。也让大家看看,不守规矩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好了,都散了吧。本宫也累了。” 池清雅得意的看着脸色惨白的莫舒,心头的恶气也总算出出来,艾紫阳倒是有些忐忑,害怕莫舒将今日遭的罪告诉了家中,现在艾家的确禁不起检举……但池清雅说过会保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对于一直默默在一旁看着的宇文芳来说,并不觉得有多开心又或者是有多生气,只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脸肿起来的莫舒,哼了一声后便离开。 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夜晚有多寒冷,但初秋的夜竟是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冰冷了许多。 彩云宫的宫门就在大路的边上,太监婢女乃至于侍卫都会经过。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人从这儿走过,免不了都会望一眼彩云宫的大门。在这个华丽的石头门内,便是当今贵妃的住所。 莫舒跪在彩云宫门前。膝盖早就没有了知觉。一开始还有些麻麻的,看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双腿是谁的了。为了防止她偷懒,池清雅还派了宫女来轮流监视,让她连动都动不了。再加上一天只吃了早饭,现在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但这是池清雅对她的刁难。她现在只能忍耐。毕竟若是将池清雅惹毛了,以池清雅的权利,就算是将她先斩后奏也没有什么关系。皇上不在宫中,皇后不理事事,太后长卧不起。池清雅俨然就是这皇宫的主人,掌握着所有人的性命若是在这种时候好池清雅硬碰硬才是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若是没有记错,现在应该已经是睡觉的时间了。 莫舒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那一弯月牙儿。默默的心中叹了口气。这还有四五个时辰才能起来,到时候怕是两条腿连走路都不能了吧。这次又要让东方玉来针灸了。 然而深夜时分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们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莫昭仪谈谈。”看着眼前穿着火红色骑装梳着马尾面色清冷的宇文芳和一旁池清雅的婢女交谈,莫舒吃力的抬起了头,用肿得像是包子的脸看向了她。 “这……娘娘有令,奴婢不能离开的……”负责看守的婢女为难的说道。 “只要你走到那颗树下便可,还是说在这之前,你想被我处罚?”宇文芳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吓得宫女立刻点头称是。接着就小跑着到了一旁的树下,不敢吱声。 宇文芳看着跪在地上的莫舒,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是你出的主意将之月嫁给西凉王的么?” 莫舒笑了笑,然而动一下脸就抽搐着疼,但该说话还是要说的。 “公主觉得,臣妾有这个本事说动皇上么?”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不甘就那样死了。所以变成鬼魂回来复仇了是不是?!”宇文芳拿出了鞭子,时刻防备着莫舒。 “公主真能说笑,若臣妾是鬼魂,还能被打成这样?岂不是早就夺了害我之人的性命。岂会自作践。”莫舒冷笑着看向宇文芳,对她的反应不屑一顾。 “如果不是你。那又会是谁向皇上说的……”宇文芳说着眼中就泛起了泪花。 “公主心里其实应该很清楚了才对吧……能说得动皇上,知道潘容华还是处子身的,还能有谁?”莫舒轻轻的说道。宇文芳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虽然说她确实是给了一些建议,但最后下定决心去做的并不是她。 “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宇文芳吼道。 “公主明明已经知道是谁了,为何还如此的不愿相信呢?在所有的不合理之后就只剩下合理了不是么?”莫舒抬眼看向宇文芳,“若要迁怒于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你是公主,而我只是一个嫔妃罢了。但事实如何,公主还是明白些比较好。”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当宇文芳跑回房间的时候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那女人说的没有错,她心里很清楚是谁做的,但不愿意接受,不想接受,不能接受。小时的青梅竹马为何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天极又为了什么而去劝说皇帝哥哥将之月当做交易的对象送给西凉王?就算是不喜欢之月也用不着使这样的手段不是么? 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芳靠着门,颓然的坐在地上,挥手将慌张着想要扶起她的侍女赶到了旁边,抱着腿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中,不住的颤抖着肩。这让她还怎样去面对天极,她真的会恨他的…… “秦王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偷听了?”在宇文芳跑走之后,只听方才宫女站立的地方发出一声闷响,莫舒冷笑一声,双眼盯着地面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她?”宇文天极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眼神凶恶的有些恐怖。 “我告诉她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不是么?我只是让她不要再逃避下去了而已。”莫舒平静的说着,脸颊火辣辣的仿佛刀割一样,果然很疼。 “我可真想一剑杀了你……”宇文天极红着眼扶了下挂在腰间的剑,发出了叮当的声音。 “那可有些麻烦呢。我现在还想活着,还必须活着做一些事情呢。”莫舒抬头看向宇文天极,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定眼眸。 宇文天极也明白让莫舒活着比让她死去更有利用的价值,如果现在莫舒死了,怕是凨国那边就彻底没有了制约,现在的苍国实力还无法和凨国相抗衡,就连池孤鹤都无法打败的对手,对于他来说也是异常吃力的。况且那个高手,就连他都无法保证短兵相接能活得下来,而且看起来那人对莫舒的忠心程度是无法动摇的了。 想到这些,宇文天极,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最后还是没有拔出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如果只是想毁掉池家,根本不需要这样不是么?”宇文天极走到了莫舒的面前,带着愤怒饿目光俯视着她。 莫舒轻轻哼了一声,在沉默半晌过后,语气平和的说道:“原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有一段时间我很迷茫,若是想要毁掉池家,凭我现在手里握着的牌,早就能够做到了。但是我却一点都不想这么快的就达到目的。后来我才发现,我想要的并不仅仅是灭了杀尽我一族的池家,而是想要毁掉这个将我的一生玩弄成这样的这个国家。错不是一个人的错不是么?” “你疯了么?你觉得你可能做得到?若是你敢如此,就算会让凨国出兵,我现在也会一剑杀了你。”宇文天极说着便拔出了剑,然而见还未落下,就听见叮叮两声,剑上的力道被彻底的卸去。 “谁?!”宇文天极眯起了眼睛看向那落在地上的钢针飞来的方向,只见一袭黑衣围着长长围巾的女子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吉祥,退下。”莫舒冷冷的说道,“这里不需要你来插手。” “是。”吉祥看了眼有些惊讶的宇文天极,有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你的手下可真是不少能人啊……”宇文天极几乎是恨得牙痒痒。 “为了保命,自是要多一些帮手。”莫舒笑的很灿烂,但肿起来的脸却并不怎么美观,“为了达到目的。” “你想做女皇帝?”宇文天极盯着莫舒的眼睛问道。 “不,没这个想法。”莫舒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我只是想毁掉这个国家而已。” 宇文天极没有再说什么,只转身默默离开,纯白袍子的下摆在寒冷的夜风中飒飒飘动,发出有些不甘却无奈的嘶鸣…… 伴随着宇文天极离去,天空却突然开始飘落雪花。这夏末初秋的热气还未散尽,如何竟是下起了雪来。莫舒伸出手,接住了那幽幽而下的洁白。并不寒冷,落在手心中化成了一滩温水,微微湿润。 “要添衣么?”吉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低声问道。(未完待续) 3.秋日 “不了,不要给那小宫女填了麻烦吧。[]”莫舒摇了摇头,将雪水敷在了脸上,刺刺的,火烧般的疼。 许是这雪,是老天在为她叹息吧。终究,她也是变了......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莫舒对在一旁的吉祥开口说道:“告诉东方玉,明天在沁心殿等着,带上银针。” 吉祥点了点头,快速掠过重重的暗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当第二天的朝阳落在莫舒的身上时,她已经是饿的双看不清东西了。真真的一天没有进食,又跪了这么久,体力早就严重透支了。然而在看到艾紫阳并着几个下位的嫔妃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莫舒知道,最后的羞辱算是要到了。 “哟,这不是莫昭仪么。昨个晚上下了场大雪,不知昭仪是不是还能撑得住啊?这可还有两个多时辰要跪呢。不过若是昭仪肯给紫妃娘娘磕上几个响头,再说写中听的话,紫妃娘娘说不定还能帮昭仪求个情,在贵妃娘娘面前说几句好话,免了罚跪呢。”说话的是吴宝林,当初在她还是宝林的时候,倒是见着过几次面,也看得出敌意,然而这样露骨的讽刺还是头一次。 莫舒不欲理会这样的人,只是沉默的什么话都不说。然而对方却越说越起劲了,倒是有些聒噪的让人头疼。 “够了。”还没等莫舒开口,倒是艾紫阳先出口制止了吴宝林。没有理会吴宝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尴尬,径直走到莫舒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莫舒说道:“放聪明点,现在这宫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继续和我们作对,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么?” 莫舒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艾紫阳,轻声说道:“我是不会向爹爹为你们艾家说情的。[]” “什么?!”艾紫阳被莫舒道破了心事,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直接一脚踹在莫舒的身上,将她踹倒在地上,“本宫好心好意的劝你,你却来曲解本宫的意思。真是一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 “哼,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么。”莫舒用手捂着被踹到的腹部,冷汗涔涔的看着面前的艾紫阳。跪了一夜,加之又是雪天,身体状况实在是有些不怎么好。再加上许久没有进食,体力下降,这一踹竟是让莫舒喉头有些发甜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两个不必客气,给我打!”艾紫阳气的直接命令身边两个低位的嫔妃动手。然而真的要动手了,两人却有些踌躇,若是皇上回来了秋后算账该如何是好?毕竟莫舒也算是宠妃之一,皇上不可能舍得罚艾紫阳,但不是说不会不舍得罚她们啊。借刀杀人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到头来倒霉的只可能是她们两个人。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赔笑着看向艾紫阳,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这恐怕不妥吧……虽然我们低位不高。但这罚人之事向来是奴婢做的不是么……” “哼!两个没用的废物!”艾紫阳瞪了两人一眼恨恨的骂道,接着看向在一旁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宫女说道:“你给我打!” “这,这……奴婢,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人,若是贵妃娘娘命令,奴婢自然不敢不从……”宫女也是知道利害的。不欲被卷进来。 “都反了不成!”艾紫阳还是第一次被下面人弄得吃瘪,而且还是在莫舒面前,真真是气的跳脚了。但若是自己真的动手去打莫舒,倒有些失了身份,叫人在背地里笑话。(.)这样看来。她竟是拿莫舒毫无办法。 真是叫人气的不行。艾紫阳愤怒的几乎是已经将手都伸到了半空,可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哼!”在努力的忍耐过后,艾紫阳还是转过了身。愤愤离去。 莫舒冷漠的看着一行三人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当回到沁心斋的时候,东方玉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当鸳鸯满脸泪痕的将莫舒的裙摆提起,露出已经红肿的彻底没有知觉的双腿时,就连东方玉都有些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 “你还真是能忍,以前很少见你这么能忍的啊。被这样对待了。”东方玉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犀牛角做的小锤子,轻轻的在莫舒的腿上锤着,“有感觉的地方说一下。” “除了忍,我现在还没有其他更为上策的办法。”莫舒在锤子经过三阴交的时候皱了皱眉,告诉东方玉那儿有感觉,“现在还不能离开宫中,虽然知道西凉要进攻过来,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信。李仁贵那边也迟迟没有动静,所以,还要在这儿待下去。再说,该拿的东西还没有拿到,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太亏了。” “找到那东西放在哪儿了么?”东方玉收起了锤子,拿出银针,让鸳鸯将蜡烛点燃,接着把银针放在蜡烛上烤了下,小声的说了句“忍着”,随后直接将银针扎紧了莫舒的穴位中。 在银针没入的瞬间,原本已经彻底没有知觉的腿仿佛瞬间就被千万根针不断地扎着一样,刺痛的几乎想要咬舌头。 “现在,收在……唔……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但……但……唔……但大约会是……太后……啊!”在东方玉将银针插进足三里的时候,莫舒立刻发出了惨叫。 东方玉见状立刻叫鸳鸯那一条手绢塞进莫舒的嘴里,防止她做出危险的事情来。 随后再也没有人说话,屋内只有这浓重的喘息和令人心惊的静默。 由于太过疼痛,在东方玉将最后一根银针插进莫舒的腿上后,莫舒便一口气没有提起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苍国与红国的交界处,池天明正在与来使进行谈判,然而商谈仅仅进行到了一半,红国处就来报,与凨国的交界已经因为谈判破裂而开战了,且在消息到达之前,已经是开始有至少七天了。 按照所了解到的红国地形来看,由于国家并不大,所以即便是七天,也能够很轻易的从边界处打到都城,现在红国国内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不得而知,若是抵抗到位,可能情况还好一些,但若是已经让凨国攻到了都城中,那就算是他去,也无力回天了。 池天明则是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后面该怎么办。若是现在也发兵进攻的话,就会在皇上到来之前和凨国交手,这样的后果会有三种,一是胜了,皇上来了没有什么可做的。二是输了,皇上来了一定会上火,三是僵持。 可若是说僵持倒是比输了亦或是胜了更难以去把握这个尺度。 虽然非常难办,可若是不办,后果将更严重吧。 “将军,在下告辞。”来使在听到消息后立刻表示需要回国但却被池天明拦了下来。 “既是凨国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现在既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苍国愿派兵助红国一战,赶走这群小人。” “这……”来使并不愚笨,也明白池天明打得什么主意,无缘无故的派兵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其中的利益得失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大人,现在还是计较得失的时候么?若是没有我苍国的协助,红国有什么样的资本和凨国相抗衡?莫说七日,怕是再晚几个时辰,红国就不见得存在了。我苍国并无意去兼并红国,只不希望让凨国吞并了而已。红国独立于此,对我大苍乃是好处多于坏处。还望大人能立刻决断,本将军也好下令发兵。”池天明强硬的看着来使说道。 来使支支吾吾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对池天明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愿我红苍两国世代友好昌隆。” 池天明满意的笑了笑,立刻挥手说道:“来人,传令下去!立刻整队,发兵红国!”不再犹豫什么,若是出什么问题,就由他一个人来承担,总之现在不抵抗的话,只会让凨国将红国拿下。 在吩咐完一切后,池天明立刻提笔给池孤鹤传了一封信过去,随后便将一切精力都投入到了战事上。 当宇文雅尔和池孤鹤赶到的时候,苍国和凨国已经僵持了许多天了,在红国都城旁的流云村那儿时不时发生小规模的交兵。 “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攻不下来?!”宇文天极拍着桌子叫道。样子非常生气。 池天明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皇上没有任何的好感,若是宇文天极的话,现在大概会提出来迂回作战,试着小股势力引诱敌人进攻吧。在用兵上,他和宇文天极有些思想倒是极其相近。 “皇上息怒,现在不宜立刻进攻。当属迂回作战,用小股军队引诱敌人深入我方腹地,一点一点的蚕食吞灭。若是贸然突进,怕是我苍国军队就会毁于一旦了。陛下不懂,倒也不能怪陛下呢。”池孤鹤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恭谨的感觉对着宇文雅尔说道。(未完待续) 4.战火 被池孤鹤教训了用兵之道,还用这么无礼的态度来和他说话,宇文雅尔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池孤鹤说道:“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朕说可以就可以!你不过一届将军罢了,只要按照朕的话去做就行!” “这,臣不能答应。(.好看的小说)”池孤鹤冷笑一声,更加轻蔑的看着宇文雅尔,随后懒洋洋的说道:“来人,将皇上请下去休息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让皇上随意活动,以防伤者性命,担待不起。” “池孤鹤!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雅尔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是要软禁朕?” “皇上说笑了,臣如何是敢软禁皇上,只是为了保障皇上的安全罢了,皇上还要定时出来鼓舞一下军心呢。”池孤鹤笑的奸猾。 “你!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这是朕的天下,朕的军队!”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还望皇上不要太为难臣才是。来人,好生请下去!”池孤鹤不想和宇文雅尔多废话什么,直接让人将宇文雅尔拉走。原本跟随着宇文雅尔来的亲皇派早就暗中全部解决了,现在他只需要打了胜仗,在回国将那群入关的西凉蛮子解决了,就能名正言顺的开始摄政了。 思及此,池孤鹤不禁愉悦的笑了起来,那样的话,就能找到在苍国皇宫中藏着的另一份地图,将那秘宝拿到手了! 莫舒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艾紫阳,轻声说道:“我是不会向爹爹为你们艾家说情的。” “什么?!”艾紫阳被莫舒道破了心事,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直接一脚踹在莫舒的身上,将她踹倒在地上,“本宫好心好意的劝你,你却来曲解本宫的意思。真是一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 “哼。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么。”莫舒用手捂着被踹到的腹部,冷汗涔涔的看着面前的艾紫阳。跪了一夜,加之又是雪天,身体状况实在是有些不怎么好,再加上许久没有进食,体力下降,这一踹竟是让莫舒喉头有些发甜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两个不必客气,给我打!”艾紫阳气的直接命令身边两个低位的嫔妃动手,然而真的要动手了。两人却有些踌躇,若是皇上回来了秋后算账该如何是好?毕竟莫舒也算是宠妃之一,皇上不可能舍得罚艾紫阳,但不是说不会不舍得罚她们啊。借刀杀人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到头来倒霉的只可能是她们两个人。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赔笑着看向艾紫阳,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这恐怕不妥吧……虽然我们低位不高,但这罚人之事向来是奴婢做的不是么……” “哼!两个没用的废物!”艾紫阳瞪了两人一眼恨恨的骂道,接着看向在一旁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宫女说道:“你给我打!” “这,这……奴婢,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人,若是贵妃娘娘命令。奴婢自然不敢不从……”宫女也是知道利害的,不欲被卷进来。 “都反了不成!”艾紫阳还是第一次被下面人弄得吃瘪,而且还是在莫舒面前,真真是气的跳脚了。但若是自己真的动手去打莫舒,倒有些失了身份,叫人在背地里笑话。这样看来。她竟是拿莫舒毫无办法。 真是叫人气的不行。艾紫阳愤怒的几乎是已经将手都伸到了半空,可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哼!”在努力的忍耐过后,艾紫阳还是转过了身,愤愤离去。 莫舒冷漠的看着一行三人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当回到沁心斋的时候。东方玉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当鸳鸯满脸泪痕的将莫舒的裙摆提起,露出已经红肿的彻底没有知觉的双腿时,就连东方玉都有些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 “你还真是能忍。以前很少见你这么能忍的啊。被这样对待了。”东方玉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犀牛角做的小锤子,轻轻的在莫舒的腿上锤着,“有感觉的地方说一下。” “除了忍,我现在还没有其他更为上策的办法。”莫舒在锤子经过三阴交的时候皱了皱眉,告诉东方玉那儿有感觉,“现在还不能离开宫中,虽然知道西凉要进攻过来,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信。李仁贵那边也迟迟没有动静,所以,还要在这儿待下去。再说,该拿的东西还没有拿到,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太亏了。” “找到那东西放在哪儿了么?”东方玉收起了锤子,拿出银针,让鸳鸯将蜡烛点燃,接着把银针放在蜡烛上烤了下,小声的说了句“忍着”,随后直接将银针扎紧了莫舒的穴位中。 在银针没入的瞬间,原本已经彻底没有知觉的腿仿佛瞬间就被千万根针不断地扎着一样,刺痛的几乎想要咬舌头。 “现在,收在……唔……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但……但……唔……但大约会是……太后……啊!”在东方玉将银针插进足三里的时候,莫舒立刻发出了惨叫。 东方玉见状立刻叫鸳鸯那一条手绢塞进莫舒的嘴里,防止她做出危险的事情来。 随后再也没有人说话,屋内只有这浓重的喘息和令人心惊的静默。 由于太过疼痛,在东方玉将最后一根银针插进莫舒的腿上后,莫舒便一口气没有提起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苍国与红国的交界处,池天明正在与来使进行谈判,然而商谈仅仅进行到了一半,红国处就来报,与凨国的交界已经因为谈判破裂而开战了,且在消息到达之前,已经是开始有至少七天了。 按照所了解到的红国地形来看,由于国家并不大,所以即便是七天,也能够很轻易的从边界处打到都城,现在红国国内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不得而知,若是抵抗到位,可能情况还好一些,但若是已经让凨国攻到了都城中,那就算是他去,也无力回天了。 池天明则是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后面该怎么办。若是现在也发兵进攻的话,就会在皇上到来之前和凨国交手,这样的后果会有三种,一是胜了,皇上来了没有什么可做的。二是输了,皇上来了一定会上火,三是僵持。 可若是说僵持倒是比输了亦或是胜了更难以去把握这个尺度。 虽然非常难办,可若是不办,后果将更严重吧。 “将军,在下告辞。”来使在听到消息后立刻表示需要回国但却被池天明拦了下来。 “既是凨国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现在既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苍国愿派兵助红国一战,赶走这群小人。” “这……”来使并不愚笨,也明白池天明打得什么主意,无缘无故的派兵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其中的利益得失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大人,现在还是计较得失的时候么?若是没有我苍国的协助,红国有什么样的资本和凨国相抗衡?莫说七日,怕是再晚几个时辰,红国就不见得存在了。我苍国并无意去兼并红国,只不希望让凨国吞并了而已。红国独立于此,对我大苍乃是好处多于坏处。还望大人能立刻决断,本将军也好下令发兵。”池天明强硬的看着来使说道。 来使支支吾吾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对池天明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愿我红苍两国世代友好昌隆。” 池天明满意的笑了笑,立刻挥手说道:“来人,传令下去!立刻整队,发兵红国!”不再犹豫什么,若是出什么问题,就由他一个人来承担,总之现在不抵抗的话,只会让凨国将红国拿下。 在吩咐完一切后,池天明立刻提笔给池孤鹤传了一封信过去,随后便将一切精力都投入到了战事上。 当宇文雅尔和池孤鹤赶到的时候,苍国和凨国已经僵持了许多天了,在红国都城旁的流云村那儿时不时发生小规模的交兵。 “怎么回事?这么久了,都攻不下来?!”宇文天极拍着桌子叫道。样子非常生气。 池天明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皇上没有任何的好感,若是宇文天极的话,现在大概会提出来迂回作战,试着小股势力引诱敌人进攻吧。在用兵上,他和宇文天极有些思想倒是极其相近。 “皇上息怒,现在不宜立刻进攻。当属迂回作战,用小股军队引诱敌人深入我方腹地,一点一点的蚕食吞灭。若是贸然突进,怕是我苍国军队就会毁于一旦了。陛下不懂,倒也不能怪陛下呢。”池孤鹤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恭谨的感觉对着宇文雅尔说道。 “不了,不要给那小宫女填了麻烦吧。”莫舒摇了摇头,将雪水敷在了脸上,刺刺的,火烧般的疼。 许是这雪,是老天在为她叹息吧。终究,她也是变了......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莫舒对在一旁的吉祥开口说道:“告诉东方玉,明天在沁心殿等着,带上银针。”(未完待续) 5.战火2 带着几分疲倦和劳累,莫舒回到了沁心殿中,将钗环首饰都卸了下去,躺在了床上。[]然而却心里烦躁的总是睡不着。不仅仅是现在,这些日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侵占她一样,总是叫她心里不安生,在加上时常反胃,虽然东方玉也开了些安神的药,可总也不见效。但的确是心力交瘁,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还没有睡着多久,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骚动,夹杂着惊叫和呼喊。 “鸳鸯,出什么事了?”莫舒撑着起了身子问道。 “主子!主子!不、不好了!”然而却是小卓子一头撞了进来,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叫道:“西凉!西凉进来了!打进来了!” 轰的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一样的在耳边爆炸,莫舒的脑子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西凉会现在进关?为什么李仁贵什么消息都没有告诉她?!不可能,李仁贵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背叛她不是么?! “西凉?怎么可能。现在西凉应该还在嘉山关外不是么?怎么可能打进来!”莫舒无法相信小卓子说的。 然而小卓子却是带着哭腔,手忙脚乱的帮莫舒收拾东西,“主子,奴才没必要在中秋开这种玩笑啊!真的打进来了!城外好多人,都是西凉的服饰。大家都说李将军叛投西凉了,大家都要没命了。” “不可能!”莫舒喝道:“李仁贵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卖国的事情来!况且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到宫中?宫内又不是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而且秦王不是还没有离开么?对啊,宇文天极还在不是么?!” 至于为何他那么执着于宝藏,是因为据说那宝藏之中有着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鼎,只要找到那个鼎的话……他常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超多好看小说] 想到这里池孤鹤不禁开始兴奋起来。 “这样真么没有问题么?”天明颇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对方是皇帝,任何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丢了性命。 “怎么,连你爹爹你都不信了?”池孤鹤自负的笑着说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成功……” “爹,孩儿一直不明白,爹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若说权利,你也有了,若说地位,你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说钱财,我们池家捞的还少么……可你却还是不满足……孩儿不明白……”池天明将一直以来的困惑说了出来。希望能得到答案,然而池孤鹤却没有给他回答,只说到时候他就会知道,却丝毫没有透露。 池天明也无法继续追问下去。只好默默的起身离开了军帐。 依旧是毫无动静。 今个是中秋,也是宇文雅尔走后的第二个月了。除了一开始的刁难和排挤,到了现在,似乎也都是觉得无趣而消失了。大概无论是再怎么折磨她,那唯一一个能主导这一切的男人已经离开,所以就连池清雅都有些厌厌了吧。 这中秋夜宴在池清雅的主导下倒也有几分和气,虽说依旧是除了英莲和苏馨元外,没有任何人敢上来和她攀谈,但原本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已经好了许多。就连艾紫阳也将那暴戾的气息收敛了下去。 仅仅是一个人不在。差距还真是不小。 觉得身子不爽,莫舒早早的就辞了宴会退了出来。不觉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莲花池边上,当初在这儿和宇文天极的讨价还价又仿佛映在了眼前,而在不远处就是池天明将她救出去的那个冷宫。 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莫舒吩咐鸳鸯去拿了些糕点,随后摇动了挂在一旁树上的响铃。不一会儿,看守冷宫的老妪就划着小船行了出来。 “答应你的事,我还记着,从明天起,你就去我那儿吧。只消和尚宫说一声便行了。”莫舒看着满脸褶皱的老妪,轻轻说道,随后在老妪激动的行礼下踏上了小船。 当小船划至池中央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连池中的荷叶都在向声中摇动了起来。莫舒回过身去,抬头便看见天空上绽放了一朵巨大金色牡丹,璀璨夺目。落下的金光仿佛如雪一般,窸窸窣窣的划破了天空,近的仿佛会落到自己的身上一般,却叫人移不开眼。 紧接着又响起了轰隆的爆炸声,随后无数条细细的亮线窜上了天空,划破黑暗,在夜幕中绽放了迤逦。各种造型的烟花次第开放,有雍容华贵的牡丹,有清新雅致的茉莉,还有精美的满天星,无数流光溢彩的花火在漆黑的夜幕上绽放开来,将这个原本寂寞的中秋之夜渲染的格外灿烂。 “今年有烟花看哦,还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看得到啊……”老妪一边划着船一边慢悠悠的说着,然而那声音苍老的就像是行将就木一般,听着令人心颤。 “你我都一样而已,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莫舒幽幽叹了口气。然而却在一阵晃动过后,突然扶着小船的边缘干呕了起来,胃里一阵酸水,灼烧着嗓子,难受的想要抓挠。 “主子没事吧?”老妪更加放缓了速度,然而鸳鸯则是想被惊吓到一般,慌张的扶起了莫舒。 “没事,大概是没吃什么东西,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莫舒缓了缓精神,笑着对老妪说道,可鸳鸯却紧紧抓着莫舒的胳膊,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在莫舒踏上了地面走进冷宫的时候,那种曾今熟悉的灰败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倒是让她有些怀念了起来。 那时候虽说是在冷宫,到说真的,比在冷宫之外要清醒许多。 “花姐姐,我来看你了。”莫舒让鸳鸯和老妪都留在宫外,自己拿着食盒走进了冷宫之中,“今个是中秋,我拿了些宫里新作的月饼。” 然而里面没有声音传来。 “就我一个人,没有别人。花姐姐,出来吧。”莫舒知道花想容是害怕有人来害她,躲在角落中不敢出来。 过了一会儿,才从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一个披头散发骨瘦嶙峋的女子跳了出来,一把夺过莫舒手中的食盒,掀开盖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莫舒垂下了眼帘,看样子,宫里也已经是好几天没有给花想容送饭了。倒不是怠慢,而是彻底的忘了吧。若是她再不来,怕是花想容就要被饿死了。 看着花想容一边嚼着蛋黄月饼一边泪流满面的样子,莫舒心里没来由的就一阵酸涩。明明是一个正值风华月貌的女人,却落得个如此的下场,这大概就是悲哀的模样了吧。 “花姐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下面还有燕窝粥。”莫舒并没有动手帮花想容去揭开食盒的下一层,上次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就被花想容抓伤过。人在饥饿的时候更多的像是野兽,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自己的食物。 花想容听闻立刻打开了下面一层,拿起有些洒了的燕窝粥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豪爽的根本就不想一个雍容的妙妃,倒像是村野之妇了。但现在连肚子都填不保,还想什么仪态呢……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在满足的吃完了东西之后,花想容用有些浑浊的眼神看向了莫舒,“我一个在冷宫中的人,还能对你都有什么用么?玉宝林。” 莫舒在沉默的一会儿之后,轻轻的说道:“当初在冷宫,若不是花姐姐的照拂,舒儿大概早就被害死了。所以,舒儿只是想问姐姐,姐姐真的不愿意离开这儿么?这里的密道通向宫外,我可以告诉姐姐密道在哪儿。” 当初在冷宫的时候,花想容几次打翻了她的饭菜,看着在地上发出刺拉拉响声冒着白烟的残渣,莫舒只觉得后怕不已。而花想容则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她,小声的哼了一下,随后递了半个馒头给她。 看着花想容嘴角的伤疤和伤痕累累的唇,莫舒心里头就莫名的想哭。 “那密道在什么地方我早就知道了。”然而花想容说出的话却让莫舒有些吃惊,“但我不想出去。” “为什么?!外面至少是自由的啊!总比在这儿受罪强不是么?”莫舒不解。 “出去了我就见不到池清雅的那个贱人也来这儿的样子了!”花想容狰狞着笑道,“当初你答应过我的,就算是她死了,也要让我看清楚她死了的样子!哈哈,哈哈哈!不见到那女人死,我哪儿都不去!我要见那女人死!死!死!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去死吧!”然而说着说着,花想容又开始癫狂了起来。每次一提到池清雅,她就能失去理智。 莫舒抿了抿唇,对着花想容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冷宫。然而身后依旧传来着狂笑声和叫骂声,随后又是低低的呜咽声。也许,可悲的样子,就是如此了……(未完待续) 6.兵临 “若是你这样说,那这一路上又有多少百姓,难道也没一个人看见,来京城通报一下的?”莫舒被宇文雅尔的话激的也有些激动。 “这有什么不可能,只要将沿途的所有人都……”说到这儿,宇文雅尔立刻沉默了下去,而莫舒也握紧了拳头,明白宇文雅尔下半句想要说的是什么。 从嘉山关到京城多是山川,只要将路途上的所有人都杀了,见村屠村遇镇灭镇,就能将消息全部堵截。 这无辜的百姓之血又流了多少,又有多少人家和她一样,弄得家破人亡…… “侵略就这么有意思么……这些人干脆都去死吧……”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莫舒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眼神凶恶。 “要是你的诅咒能实现的话,倒是能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宇文雅尔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但表情却是苦涩不已,“我倒是希望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这只是噩梦,但自欺欺人是活不下来的。若是西凉不厉害,当初对没有灭亡的鲁蕃,我们也就不必借助西凉的力量了……” 莫舒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随后抬头对宇文雅尔说道:“我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好。”宇文雅尔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接着领着莫舒走出了议政堂,也不再谈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伸手将莫舒拦腰抱起放在了马上,接着自己也翻身上马,一扬缰绳,骑马冲出了皇城大门,沿着朱雀大道一路奔向朱雀门,随后同莫舒一起登上了朱雀门的城楼。 “这……这奴才不知道……就算都在的话,大概也在议政堂那儿吧……”小卓子不确定的说着,然而见莫舒一副呆呆的样子,便又急着催促起来。“主子,现在就别再想那么多了啊!各位娘娘主子小主们都已经集中在了崇明殿了,就连太后皇后都出来了,您要是再不出现,那可就……” “去那儿有什么用?无非是一群妇人抱在一起哭罢了,什么都做不了!我现在立刻去议政堂!还有,叫鸳鸯粉桃她们现在立刻就逃出去!立刻!你也一样,不用跟过来了。”莫舒迅速穿戴好衣物条下了床。 “这,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小卓子看着莫舒抬脚就要飞奔的样子,吓得连忙拦住了她,“千万不可乱来啊,主子!” “我能乱来什么。”莫舒看着小卓子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放开我,你们快去避难,我现在去找秦王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不去,奴才要陪在主子身边!万一主子有了什么事,奴才可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啊!”小卓子跟在莫舒的身后也匆匆的走出了门。 “放心,我不会出事的。”莫舒轻笑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小卓子笑道,“对不对,吉祥。” “我不会让她的身体出事的。”被喊到名字。吉祥显现了的身形,看着小卓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听她的话,去避难吧。若是你们出了事,对她才是最糟糕的消息。” “不愧是吉祥,真了解我呢。”莫舒赞道随后只对小卓子说了声“快走吧”,就飞快的奔向了议事堂。 “主子!”小卓子急急叫道。然而莫舒已经跑远了。无奈,小卓子只好看着吉祥恳求着说道:“一定要保护好主子,主子现在已经怀了龙种,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其实告诉她不就好了。反正总会知道的。”吉祥看着小卓子说道。 “主子一直不想怀上孩子,我们都害怕主子冲动之下将孩子流掉啊……所以大家都瞒着主子……”小卓子闷闷的说着。(.) 知道莫舒有身孕是前几天的事情。按照东方玉的话来说是已经一个月了。也就是说皇上走之前临幸的那一次。莫舒喝的药没有起作用,也刚好就中了。这只能说是老天爷的意思,况且莫舒一直不认为自己能怀孕。所以即便是有些不适也压根没有往怀孕方面想。大家都想着再过两月,等孩子长得差不多了,再让东方玉说出来,这样即便是莫舒也不会无血无情的将孩子给做掉。 然而现在却出了这么一出事情来,万一真有个好歹,那不光光是莫舒一个人的问题,苍国的血脉大概就会断掉了吧。 然而就算是莫舒让她们去避难,这会儿又能去哪儿呢?哪儿都去不了不是么…… 当莫舒出了宫门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了,四处都是哭的昏天暗地的人,惊叫、嘶吼不绝于耳。 握紧了拳头,莫舒知道现在英莲一定已经去了崇明殿,至少那儿不太可能立刻被西凉攻占,就算是宇文雅尔亲征带走了大部分的京城守卫但好歹宇文天极的部队还能抵挡一阵,就算是西凉也不可能瞬间夺了城门。 但西凉人生性凶残,灭国屠城都已经是不足为奇的了。现在能有如此大的势力和疆域也大多都是灭国得来的,加之西凉又是汗血宝马的出产地,铁骑精良无比,躲不及防不胜,一直都是苍国的心腹大患。 当初苍高宗打天下,建立了苍国,西凉就曾趁着国内并为稳定而攻破了边塞入侵城池,杀的苍国几乎只能固守着都城不出。 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忆犹新,当是被围困的半年内,当真是可以成为人间惨剧了。那时候的苍国远没有现在的富庶,再加上西凉的屠城围攻,粮仓早已告空,就连苍高宗都一天只能吃上一小碗米饭更别说菜之类的东西了,到最后百姓之中几乎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最后皇帝下令将所有马匹全都杀了马肉分发给百姓,这才得以让全城的人活了下来。 而且当时西凉一路掠杀,也并没有获得多少补给,最后不得不放弃围城,撤兵回府。 那一次的惨剧让苍高宗痛心疾首,然而早已身染疾病的他没有能力一雪前耻,便潜心教导自己的三个儿子,也就是前朝的苍明宗和秦王以及赵王。 苍明宗继位后和两个兄弟一起四处征伐,整顿内务,鼓励开荒种粮,减轻赋税,最终得以将国力提高了数倍,紧接着就发动了鹿原战役,将当初侵占了鹿原以西所有苍国领土的西凉人打退回了嘉山关之外,一雪前耻。 然而那一场战役也让赵王命陨鹿原。但换取的和西凉签下的永不侵犯条约也算是让苍国好好的休整了一阵子。但没想到,现在西凉又一次卷土重来,想将苍国拿下。看来就算是将潘之月送过去,也没有什么作用啊。 “主子,这儿是议政堂,诸位娘娘主子小主都在崇明殿中呢……”看到莫舒来到大臣们所在的议政堂,守门的侍卫将莫舒拦了下来,并不许她进入。 “让开,现在国难当头,还是说这些迂腐之事的时候么?告诉秦王,就说我来找他的。”莫舒冷冷的看着守门的侍卫,厉声喝道,那侍卫相视一眼后,一个留下拦住莫舒,另一个则跑了进去通报。 正和大臣们商量对策的宇文天极听到莫舒来找他的消息皱了皱眉,同意了让她进来。而且现在他也很想问问莫舒,计划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侍卫出来后领着莫舒从小侧门进入让她坐在屏障后的椅子上。莫舒知道这一定是宇文天极吩咐的,毕竟她怎么说也是一介妇人,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这种场合露脸。 此时宇文雅尔正站在沙盘一侧表情严肃的说道:“诸位不必惊慌,即便是如此情况,留守在京中的士兵也足够支撑到援兵到来,本王已经给各路将领送信,到时只需要里应外合,必定能将西凉军队从我们大苍的土地上赶出去!” 随后宇文雅尔又迅速的交代了些事情,自都是稳定京中百姓,加强守卫,不得散布谣言之类的命令。 当交代完事情后,宇文雅尔便催促着众臣动作迅速,各司其职。 在众人散去后,莫舒才从屏障之后走了出来,看着宇文雅尔严肃的问道:“现在状况如何?” “不好。”宇文雅尔摇了摇头,“兵临城下,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怎么可能?你的军队还抵挡不了西凉的进攻么?”莫舒表示不敢相信。 “我的军队?你觉得我会让部下去白白送死么?现在连西凉为什么能毫无动静的就出现在这儿都是个迷,你说我怎么敢让我手下的将士冲出去。”宇文雅尔冷冷的看着莫舒怒道,“我要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这些没用的事情,还不如先弄清楚你拉拢的人为什么会背叛你!我就不信西凉能将嘉山关所有的人都杀干净了,连个送信的都回不来!从嘉山关到这儿就算是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大半个月,何况这么大的部队?也就是说从池孤鹤和皇上离开京中的时候,西凉就已经入关了!” “鸳鸯,出什么事了?”莫舒撑着起了身子问道。(未完待续) 7.不安 “应该就是那样了……”莫舒也握紧了拳头。(.好看的小说) 宇文天极咬牙说道:“难怪如此的无声无息!若是从越州和西凉交界的凌山穿过大北河再过来的话,根本就不会惊动嘉山关!想必现在嘉山关那儿一点消息都还没有。当初西凉用小股势力来进攻嘉山关全然就是掩人耳目,让我们以为他们会从嘉山关进入,而实际的主力则和池孤鹤勾结从越州绕了个远路来……可恶,怎么没有早些发现池孤鹤那个老家伙的算盘!” 莫舒咬了咬唇,努力的平定下自己惊恐的心情。从凤翔会那儿知道的情报是当初池家被苍国招安提出的要求就是将越国界地的一半给他们池家做封地。虽说领土并不大,但池家要的全都是和他国交界的地方。若是一般来看,交界处动乱不断,难以收到稳定的税,很多有功的将领都不喜欢那种边陲,所以池孤鹤要求的时候,上任苍王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正是应为交界处所以往来商贸便利,也更加容易和别国沟通……看来那池孤鹤从背叛越国起就已经在筹划着将苍国纳入囊中了。 “看来池孤鹤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难以对付啊……”宇文天极的声音有些苍白。 莫舒看着已经初升的朝阳将天空映衬的通红无比,幽幽的说道:“都说是残阳如血,可这朝阳又能比那残阳好到哪儿去?一样是血染出来的……” 对于兵临城下这个词,莫舒一直以来也只是在书中读到过。即便是爹爹曾为天下第一的将军,她也从未真正见识到那种黑云压城的感觉。而现在,那城门外一片乌泱泱的人头攒动以及叫人心惊的冲天杀气,让莫舒彻底的手脚冰凉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从这高耸的朱雀门望下去,那种仿佛要陷入黝黑的泥潭沼泽一般的无穷无尽的恐惧感袭上了心头,让她一阵晕眩,忙的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然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无力的差点儿跌倒。幸而一双手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肩,支撑着她,这才没有倒下去。 莫舒缓缓抬头对上了宇文天极那双平静的双眸,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他能够如此的淡定自若,明明大军压城,性命难保,却就像是完全没有事情一般,嘴角竟是微微擎着笑容。虽然,那种笑,比腊月湖面的冰还要寒冷。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啊,不过是见到了一堆马蜂。竟能吓得腿软……”听到宇文天极将来犯的西凉军队比作马蜂,莫舒在愣了一下后,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王殿下真是有才,臣妾可想不到如此的比喻……”笑了一会儿,莫舒垂下了眼帘,心里觉得有些别扭起来,方才的话听起来像是讽刺,然而实际上却化解了她的不安。看来宇文天极也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多谢殿下……” “哼……”宇文天极叹了口气。看着西凉军举着狼牙铁棒和各种刀具叫嚣的样子,轻轻的说道:“要真是马蜂就好了,马蜂蜇人只是疼一下,而他们蜇人可是要命的……” 莫舒轻轻的挣开了宇文雅尔的双手,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那在惨白的晨光中变得更加漆黑的人面。心跳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这些粗犷的面孔的所有者双手早已沾满了无数家庭的鲜血,然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惜去杀人?土地?食物?抑或仅仅是觉得享受? 手指用力的抓着青灰石砌成的城墙,莫舒眯起了眼睛,看着那逐渐升起的苍白色的太阳,小声的开口道:“还能活下去么……” “怎么?越国的公主开始害怕了?”宇文天极走到了莫舒的身边自信的笑着说道:“当然能活得下去。[]从这个宫里逃走还是很容易的。单就是保护你的那个死士也能将你安全的带出去吧。” “不,我说的是城中的百姓……”莫舒摇了摇头,眼前有些迷茫。“一旦城门被攻破,刚刚从美梦中醒来的百姓才推开窗就看见张牙舞爪的恶鬼来索命,一定会在死之前诅咒这个国家诅咒自己的命运吧……” “怎么说的像是你死过一次一样。”宇文雅尔皱起了眉头。 “嗯,我是死过一次,老天爷又让我活过来了……”莫舒并没有隐瞒下去,不知为何,她觉得对于宇文天极,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这个男人不会帮自己,也同样不会害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笑话。”宇文天极表示无法相信。 “嗯,的确不好笑。”莫舒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宇文天极看向了莫舒,颇有些严肃的问道:“是转魂术?” “你也知道?”这倒让莫舒有些惊讶了起来,按照东方玉的说法,这转魂术是鬼医门的禁术,也只有鬼医门的人知道,宇文天极又是如何知道的? “原来你和鬼医门也有牵连,这天下还真是够小的。”宇文天极哼笑了一声,“鬼医门的前代长老是我父王的挚友。所以我知道一些。” “这还真是让人感慨。”莫舒倒是被这样的状况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要对背叛你们越国的池家复仇。”宇文天极有些了然的说道,“也难怪,若是你这个年纪,又如何知道当时的事情,仇恨又谈何而来,若是转生,倒也解释了不少事情……” “你觉得,援军能赶回来么?”不想再谈这件事,莫舒换了话题,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能将眼前的危机解决。 宇文天极沉默了片刻,只幽幽长出一口气说道:“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说,李仁贵那边若是连你都不清楚,就只能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杀了,另一种是投敌。但就我看来,这两种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法想象之事。可现在嘉山关的守备军到底在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能指望。况且若要是西凉王在路上设下埋伏,回援的军队救城心急,不查陷阱正中伏击,到时候西凉就能用少数兵力将援军歼灭,到时候……” 莫舒苦涩的笑着,宇文雅尔这个到时候三个字说的虽然平静但也凄凉无比。 “而且若要是此次西凉的进犯和凨国有关,那就更加麻烦。只要西凉和凨国暗中联系,到时候回援的军队可能刚走出和凨国的战场就能立刻被西凉给剿灭……” “那皇上会如何?”莫舒皱起了眉,“还有池家的人,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我想应该不会。”宇文天极摇了摇头,“若是池孤鹤那老家伙一定不会派回援,此次让皇上亲征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皇上回来……”然而说到这里,宇文天极突然顿了一下,蓦地睁大了眼睛。 莫舒见宇文天极的样子有写奇怪,不解的抬头看去,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然而在沉默半晌之后,宇文天极缓缓转头看着莫舒沉声说道:“若这都是池孤鹤安排的,你觉得如何?” 莫舒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宇文天极的意思,心中有些慌了起来,若是宇文天极所说的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然而将前后的事情串起来这样一想,莫舒只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你是说池孤鹤收买了李仁贵让他放西凉入关?” 宇文天极点了点头,望着下面的西凉军队语气阴沉的说道:“若是这样,我的人也会送来消息,可惜不是。” 莫舒稍微松了口气。 “你可知道原本池天明是在我的麾下。”宇文天极却继续说道:“一是防着池孤鹤,二是池天明的能力的确不错。但池孤鹤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就在离开京城前,没有通过我这边就直接上奏了皇上,将池天明调走去了他的麾下。这绝不是巧合。从那个时候起池孤鹤大概就在计划着现在的事情了,也许还是更久之前。” 莫舒只觉得一种寒意从心头冒出,这样看来一切就都串上了,池孤鹤借口将宇文雅尔调离京城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同时带走守备的大部分兵力,又算准了宇文天极不会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就亮出底牌和西凉作对,任由西凉进攻苍国王都,而后很有可能会和凨国和谈许以利益,再杀回城内一举将西凉赶出,从而名正言顺的掌控住苍国的全部势力,即便是不杀宇文雅尔也能将他当做木偶一般操控者,还博得一个好名声…… 不过若是嘉山关那儿并没有放行西凉,那西凉军队是怎么进关的呢?除了嘉山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入关的么? 莫舒在脑中迅速的搜索着可能的地点,然而一个念头突然从脑中冒了出来,旋即开口问道:“当初越国被剿灭后,现在的越国是谁的封地?” 宇文天极皱了皱眉,脱口而道:“池家的……”然而话一出口也立刻明白过来,怒不可遏的直接一拳头捶在了城墙上。(未完待续) 8.破城 “况且,若是真的有神仙相助,那些西凉士兵又怎会只围在城外?不是应该早就出现在这里,做上了皇上的位置了么?这些有心制造的恐慌,亏你们还能去相信。都想让我大苍变成第二个云国不成?”池清雅哼笑着说道,依旧是一如往常的高傲,然而此时却给大家带来的是异样的安心之感。 “现在守城的士兵们正在浴血奋战中,我们做不了什么但决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从现在开始,若是让本宫听到任何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敢去议论西凉战事,就地罚跪张嘴一百下。而敢散播那些怪力乱神对皇上对大苍不利的……”说到这儿,池清雅的眼神凌厉如刀刃一般,语气阴狠决绝:“就地杖毙!” 大殿中霎时就彻底的安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不敢说话,池清雅说到做到,绝不姑息,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事情。 “行了,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对了,不知皇后姐姐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池清雅交代完事情后这才想起了赵玉蝶来。 赵玉蝶只微微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淡然,似乎连被围城这样的事情她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接着起身淡漠的离去。而太后则坐在垂帘后突然开口说道:“莫昭仪留下。” 所有人同时齐刷刷的看向了莫舒,到让莫舒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然而既然太后都开了口,若是不留下就有些失了礼数,况且太后和池清雅并不相同,对于她应该没雨什么恶意才是。 “诡辩。”莫舒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宇文天极的话语,“无非都是为了私利而带给无辜的人灾难罢了。哪一个企图发动战争的嘴里不是说着大义,可行的却是恶。如果没有无意义的好战也就不会有有意义的自保,更加不会牺牲如此多的人了……” “若是别人来说这话倒也有些意义,但从你口中说出来……”宇文天极故意停顿了一下。[.超多好看小说]斜着眼看着莫舒,“到叫人有些好笑了。你为了想池孤鹤复仇,也不是没有牺牲过无辜的人吧。” 莫舒皱了皱眉,倒是面色平静的说道:“所以我从来不说大义,我只是个小女子,只想着为自己的私利。我不会去找那些无聊的借口。”说着莫舒转过了身,“还请秦王殿下好好的将西凉军队挡在外面,公主殿下可是还在城里呢。”说完便下了城墙,自个儿翻身上了原本是宇文天极的马。喊了声驾就直奔回了宫。 “主子!”一直等在门口的鸳鸯和小卓子两人在见到莫舒回来后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赶忙将莫舒扶下了马。 “我不是叫你们逃出去么,怎么还在宫里呆着。没有多久西凉就能破城而入了。到时候一旦宫城被围,在想要走可就难了。” “奴婢已经让粉蝶她们都散了。”鸳鸯笑着为莫舒披上了一件斗篷,秋夜露寒,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得了风寒,“奴婢和小卓子商量过了,要留下来陪着主子。万一主子有个好歹,我们两还能当肉垫子使使。”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莫舒不开心的说道,“就冲你这句话。也要将你送出宫去。而且,西凉一旦入关,嫔妃宫女门大概都不可能幸免……” 一想到当时苍军攻破云国后对宫城里的女子们肆意妄为的情形,莫舒就越发的害怕起来。这种时候根本不是道理能说通的,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野蛮和原始的本能。 鸳鸯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同样难看起来。却更加焦急的对莫舒说道:“既然主子心里清楚,那怎么不一起逃?而且,逃出去了,会比在宫里自由许多啊!” “不行!”莫舒断然拒绝了鸳鸯的请愿,拉了拉斗篷。转身向着宫里走去,“我要留在这儿,我要看看西凉到底会将这京城如何。况且。没有看到池孤鹤的末路,我又怎能安心离开。若是就这样离开,还不如直接死在这儿算了。” “主子!” “够了。去崇明殿吧。”莫舒制止了鸳鸯的劝说,迅速的走向那有些沉重的巍峨宫殿。 刚走进熟悉的宫门,莫舒就听见了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本宫知道现在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但大家根本无需在意这样的谎言。我大苍兵强马盛,而本宫的爹爹又是天下第一的将军,这一次一定是西凉见池将军不在而准备拼死绝杀。再加上根本就是远征,这么大部队的到来到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足为虑。况且爹爹已经送来了消息,说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只要快马加鞭,从衢州赶回也不过是不到十天的功夫罢了……” 不用多想,说这话的是池清雅。此时,众嫔妃都站在崇明殿中,无一缺席,就连皇后都默默无声的坐在侧位上,和大家一起看着池清雅的说话,所以当她走进来站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主意到。 听到了池清雅的这一番话,大家都放下了不少心来。 莫舒哼笑了一下,虽然知道池清雅说的并不都是实话,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揭穿比较好,难得才稳定了大家的心情,若是比起宫外,这宫内先混乱起来,到更不好办了。 然而一个和她没有交谈过几次的低级嫔妃突然开口说道:“可我听说这一次西凉的兵马已经将京城团团围住,遇人杀人,池将军又是如何送信给娘娘的呢……” 听到此话,众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池清雅见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骚动被一个低阶的嫔妃给扰乱,实在是愤怒的很想一个巴掌上去,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黄才人,你和本宫说话就是这种态度?难道上次没看到下场么?”池清雅厉声说道,同时扫了众人一眼。 那个叫做黄才人的一愣,如今的形势混乱,人人都心慌不已,哪里还有功夫去考虑平日的礼仪宫规,然而这个时候池清雅一提,才让黄才人意识到方才她的言辞确实大大的逾越了。再加上上次集会,池清雅因为礼仪问题而罚了莫昭仪,还罚的如此重,早就在各个嫔妃的心中留下了烙印,黄才人连忙惶恐的跪倒在地上,颤抖着哀求道:“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娘娘恕罪。” 池清雅没有再追究什么,现在的情况也没法说这样是错的,毕竟人心惶惶的,有胆怯也是正常的,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诸位姐妹,我们都是身受皇家恩泽的人,如今我们苍国大难当头,虽然看似危机,但也不是不可挽回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上下齐心协力,共度这个难关。如果这时候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先乱了阵脚,那些奴才们怎么办?岂不是会让形势更加混乱了!刚刚有人对池将军将信送给本宫提出了怀疑,本宫就在这儿说清楚了,就算是西凉也防不住天上的鸟,地上的兽。池将军何许人也?若是如此怀疑,那我大苍有多少仗都要败了?当初在云国,大家又不是不知,就算面对尤鹰,池将军也从来没有退却过一次,所以大家大可放心,危机只不过是一时的而已。再说,就算是西凉屠城,还能在瞬间将人全都杀尽不成?若我来看,不出十日,援军必定能赶到。” 莫舒心里摇了摇头,看池清雅的样子,似乎并不仅仅是安慰大家才这样说的,而是真的认为池孤鹤会专程回来救她。这种想法也过于天真了。若是池孤鹤想救她,又如何不将事实告诉她,最后还让她叫吉祥去说才点醒了池清雅。这明摆的池孤鹤已经将留在京城内的池家当做了弃子,大概对于池孤鹤来说,女人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况且女儿又是个一心扑向宇文雅尔的人,就算留着也是心腹大患,还不如留给西凉当人质,蒙骗西凉来得有用。 从这点看来,池清雅也的确有够可怜的。 “但有人说,此次西凉能一夜之间出现在京城内,是有仙人相助……”然而这时,淑妃却小声的说道。 这下,大家的恐慌倒比方才更甚。 “亏你还是名门出身,这种怪力乱神之说也会去相信?若是来个道士说你现在就会死,你是不是立刻就能被吓死了?真是荒谬!”池清雅怒不可遏,她向来最烦的就是神神叨叨的东西,若不是那些邪术,她娘亲也不会……深吸一口气,池清雅冷冷的扫过众人,严肃的开口说道:“当初西凉也同样进犯过我大苍,那时又有多少人说大苍不得天道?但最后呢?却是证明我大苍才是上天真正的宠儿,这不过五十年就成为权分天下的大国又怎么会现在败在西凉的手中。先不说其他,大家别忘了,京中还是有人留下来的,秦王也算是名将,定不会让大苍陷入水火!” 听到宇文天极的名号,众嫔妃的神色都平息了不少,似乎是安心了下来的样子。(未完待续) 9.破城2 莫舒没有哭。[.超多好看小说]在无法得到英莲的回答后只是默默地抱着英莲渐渐冷去的身体,觉得心中破碎的地方又增加了一块,不,应该说是连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碎了,碎成了粉末。 为什么会这样,英莲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要值得她用生命去弥补的事情么?莫舒呆呆的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初次和英莲相见的情景。 明明是那样的天真纯洁,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就像为什么是她们尤家要被灭亡一样……为什么上天总是不愿意善待那些好人?为什么作恶多端的人反而能用一副丑恶的嘴脸笑的那么开心的活下去?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英莲呢……”莫舒喃喃着,似乎看到了莺儿在哭,似乎看到了一旁的小太监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人走了过来…… “因为她在这个皇宫里。”那人开口说道,莫舒愣愣的抬起了头,看着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明明见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有想一拳打上去的冲动,但这一次,她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张冷如冰山的脸。 “英莲做错了什么么?”莫舒轻轻的问道。 “因为她在这个皇宫里。”宇文天极依旧是这几个字。 “为什么英莲必须要因为这种理由死?” “因为她在这个皇宫里。” 啊,是啊……因为这儿是皇宫,所以,英莲只有这样的命运,这儿是皇宫啊…… “呐,秦王殿下,你觉得你会比现在做的更好么?”莫舒用袖子替英莲擦了擦额上的灰尘,拭去了嘴角的血迹,轻轻饿说道。“如果是你,你会保证不再出现像莲儿一样的人么?” 宇文天极在沉默半晌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能,因为我也在这个皇宫里……” “哈……也是呢……谁都不能……”莫舒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向宇文天极。 那一刻,宇文天极忽的觉得莫舒的笑容有些透明,好像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破碎一般,都能却美得令人窒息。 “所以啊,我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活过来了……复仇什么的。池家什么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毁掉这个夺取我一切的天下而已。” 莫舒没有想到太后竟是上来问这件事情,虽然她和秦王一起登上朱雀城楼的事情没有隐瞒谁,也让大部分的人都看见了。但毕竟是非常时期,两人之间也并没有任何非礼的动作,所以倒也是问心无愧。可她和宇文天极的出来的结论到底要不要在这儿告诉太后,还需要稍微考量一下,就算要说,也不能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说…… 大概是感受到了莫舒的迟疑,太后抬眼让一旁的麝月掀开了帘子,露出端庄的容貌,“但说无妨。原本哀家是要招他们来问问的,但现在这种时期,那些大城也都是忙的焦头烂额吧,若是哀家再去打扰倒有些不太好了。况且现在国难当头,也没有人会咬住礼仪不放,哀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反倒是要感谢莫贵之培养出来你这么一个好女儿。” 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也让莫舒放松了戒备,在沉默了一阵后开口说道:“秦王和大臣们的意见和池贵妃所说不差许多,都是准备等着皇上和池将军回援……” 太后听完莫舒的话,哼笑了一声。轻轻说道:“怕是不只是这样吧。” 莫舒知道太后所说的不只是这样是什么意思,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她心里非常清楚。[.超多好看小说] “再多的事。臣妾也不清楚了,还望太后恕罪。”莫舒跪了下来,磕头说着。如果将西凉军队从越州那边穿过来的事情说出,这宫里立刻就会变得混乱不堪了吧。而且即便她不说,凭太后的聪慧也能明白现在的状况。 “哀家明白。”太后叹了口气,双眼眺望着殿门外青石的广场,声音有些沙哑,“现在留在京城的兵太少了。本来哀家就是反对皇上亲征的,可皇上早已经不听哀家说的话了。也许没有战功对皇上是一个心头的刺,不拔掉就时时刻刻往外冒着血。皇上从小就不讨他的父皇喜爱,因为身子很弱。所以有时候哀家看着他躲在鸾凤殿外的石榴树下哭,心里很是疼啊。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后来来了一个游医,开了副方子,皇上吃了一年,身子竟是渐渐好起来了。可早就过了能上战场历练的时期,那时候先皇的身子已经衰弱,每天皇上就只能为了在先皇去世后登记学习各种知识。你也是清楚的,苍国看重战功,这三代皇帝哪一个不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可皇上却连箭都没有射向过敌人。所以哀家最后还是没有阻止皇上离开……” 莫舒静静的听着,然而却不明白太后突然说这些是干嘛。 “但哀家也是皇上的娘,只希望皇上能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生。”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有些沉了下去,“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害皇上,哀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莫舒垂着眼帘,不知道该如何去和眼前的女人说现在的情况,因为很明显的是,池孤鹤已经软禁了宇文雅尔,想害皇上的人已经将皇上控制在了手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知道谁想害皇上却不说的,哀家也一样不会放过!”太后的声音尖锐起来。 莫舒的眼皮跳了一下,依旧是没有说什么。 看莫舒依旧不说话,太后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莫舒在行了叩拜礼之后,起身告退,然而刚刚转过身,脚还没有踏出殿门,就被轰隆的一声巨响吓得身子都抖了一下。若是没有预料错,能将整个京城都动摇的巨响也只有重物还是非常重的东西砸城门的声音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有大臣匆匆的跑进了崇明殿中,在见到莫舒后先是愣了下,但立刻就低下了头,快步跨过门槛走到太后面前跪下禀报道:“报告太后,西凉军,攻城了。” 莫舒握紧了拳头,抿了抿嘴,毅然跨出了殿门匆匆赶去了舒爽斋,现在还有时间,至少要将英莲就出去,一定要将英莲救出去…… 然而当莫舒到达舒爽斋的时候却发现只有莺儿和一群小宫女站在院子里焦急无奈的发着抖。 “莲儿呢?你们小主在哪?!”莫舒冲了过去揪住了莺儿大声的质问道。 莺儿吓得抖了一抖,在看清是莫舒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摊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道:“小主她,她被紫妃娘娘罚板子了!” “什么?!”莫舒心里噌的一下就凉了,“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看好你们的小主!英莲她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被紫妃叫过去?!” “小主她,前些日子在宴会上,有人偷拿了小主的白狐披肩,今个小主看到了紫妃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披肩,就想要回来。紫妃娘娘说是皇上送的。可那时候不是主子小主和花贵人一人一个的么,一共就三个,怎么可能会是皇上送的……所以小主一气之下就说做了坏事的人一定会遭天谴的,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紫妃娘娘就说小主在说鬼神之事,要就地,就地……” 莫舒心头惊惧不已,难道到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下,艾紫阳还要用手段来除掉与自己作对的人,这真是…… 莫舒直接将莺儿领了起来,大声的吼道:“立刻带我过去!现在,马上!”如果是是散会以后的事情,那么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想要杖毙一个人也不是不够。 莫舒只能祈祷还来得及。 莺儿被莫舒一吼,脑袋好像清醒了一些,立刻撒丫子就向外跑,而莫舒也紧随其后,可忽然腹中一阵酸痛,接着就不自觉的干呕了起来。最近干呕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到底是怎么了莫舒自己也没有主意,已经很久都没有给自己把过脉了,但现在就算想做也没有时间。 “主子?”莺儿见莫舒停了下来捂着腹部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担心的又跑了回来扶着莫舒。 “没事。”莫舒在一个深呼吸后直起了腰,摇了摇头,示意莺儿继续向前走。 莺儿见莫舒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况且她现在也真的非常担心英莲的安危。 当两人感到梨园不远处的和苑时,见着的却是早已没有了围着的人群,仅仅只有两个太监在哪儿收拾着的一具小小的尸体。 看着那熟悉的服饰,那熟悉的身姿,熟悉的发样,莫舒觉得仿佛突然之间周围就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有,有的只有那沾满了鲜血的裙摆和已经不会再笑着说“姐姐”的身躯。 莫舒冲了过去,推开了在帮英莲收拾的小太监,直接扑在了英莲的身上,摇晃着英莲的身体声音沙哑的叫道:“莲儿,睁开眼睛,是姐姐,别吓姐姐啊!!睁开眼啊!”(未完待续) 10.晚矣 “现在的守将中,有人和池家有关系么?旧部下什么的?”莫舒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了点点的汗珠,刚才的跑动让她有些不舒服起来。 此话一出,宇文雅尔脸色立刻变了,旋即回头询问,其中一个将领道:“今天负责西门的倪将军是池大将军的旧部,因为在云国的战役中像丢了一只眼睛,所以被扯了下来,编入了禁军。” 西门!莫舒和宇文天极两人的脸色都瞬间参拜了起来。 “立刻将他替下来,不,直接杀了!立刻,马上!”宇文天极吼着,见周围的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直接自己抓起了剑就要向外冲。然而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到一声惊天东堤的巨响,那是什么东西轰然坍塌的声音,很近。 莫舒和宇文天极两人瞬间都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了。 透过门口看向的远处的火光已经冲天而起,城门处冒起了滚滚的浓烟。 一切都晚了。 西凉已经攻进来了。 “英莲做错了什么么?”莫舒轻轻的问道。 “因为她在这个皇宫里。”宇文天极依旧是这几个字。 “为什么英莲必须要因为这种理由死?” “因为她在这个皇宫里。” 啊,是啊……因为这儿是皇宫,所以,英莲只有这样的命运,这儿是皇宫啊…… “呐,秦王殿下,你觉得你会比现在做的更好么?”莫舒用袖子替英莲擦了擦额上的灰尘,拭去了嘴角的血迹,轻轻饿说道,“如果是你,你会保证不再出现像莲儿一样的人么?” 宇文天极在沉默半晌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能,因为我也在这个皇宫里……” “哈……也是呢……谁都不能……”莫舒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向宇文天极。 那一刻。宇文天极忽的觉得莫舒的笑容有些透明,好像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破碎一般,都能却美得令人窒息。 “所以啊,我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活过来了……复仇什么的,池家什么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毁掉这个夺取我一切的天下而已。” “我看你是被气昏了头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若是还呆在这儿,也就会变得和她一样了。”宇文天极看着莫舒怀中的英莲轻轻说道,“如果你想这样。我会吩咐人去给你收尸的。” “你还真是没什么口德的人啊。”莫舒哼了一声,但也因为宇文天极的话而冷静了下来,“不过,谢了。” “盟友出事。就算是我也不太愿意看到。我现在要去公主那儿将公主带出宫去,这段时间宫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已经和部下们说过了。” “没问题么?身为一介女流的我。”莫舒垂眼看着英莲紧闭的双眼,依旧是手脚冰凉。 “我相信你。”宇文天极丢下这句话后就立刻飞快的跑向宇文芳所在的宫殿。 莫舒抬头看着那个飞奔而出的月白色背影,轻轻的笑了一下。 “真是个怪人。” 当宇文天极赶到金陵殿的时候,宇文芳正呆呆的站在门口,远眺着城门的方向。原本有着健康红润色泽的脸庞此刻只剩下了的惨白和震惊。 “芳儿!”宇文天极快速跑到了宇文芳的身边,说着就要拉她离开,然而宇文芳却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芳儿立刻离开这里。去赣州,到那里会有人保护你的。”宇文天极见宇文芳似乎被吓傻了的样子,有些揪心,原本阳光开朗的女孩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不是他,任何人见到了也都会觉得难过吧。 “不。我不走。”然而宇文芳却甩开了宇文天极的手,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情感,“这是之月给我的惩罚,她一定在怨我当初没有救她……” “不要胡说!”宇文天极有些愤怒的说道,“你知道潘之月做了多少坏事么?死在她手下的人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你还要认这种女人做朋友?!”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孟常在孩子的事情,玉宝林的事情,还有小宫女的事情。我都知道!但之月是我的朋友!如果没有之月,我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宇文芳对着宇文天极吼道,“不论她是多坏的人,不论她做了什么坏事,她都是我的朋友,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所以天极哥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之月,之月明明那么喜欢你……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么?”宇文芳说着说着,泪水便如同泉涌一般,沿着脸颊滚滚而下,“你却将之月送给了西凉……所以,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问问西凉王,他到底将之月怎么了!” “荒谬!”宇文天极气的抬起了手,想一巴掌扇在宇文芳的脸上,但就在五指将要接触到宇文芳那细腻的肌肤上时,还是停了下来。 他怎么舍得打宇文芳,根本不舍得啊…… “如果不送她离开,终有一天她也会害了你!”宇文天极恨恨的放下了手,握紧了拳头。 “不会的,之月永远不会害我的。”宇文芳天真的摇着头,“之月怎么可能会害我?没有理由不是么?” “不说这个了,快走!西凉攻破皇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宇文天极忍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伸手就要拽宇文芳离开,然而宇文芳一个转身挣脱了宇文天极的手,迅速跑回了屋子中将门关上,同时将横木挂上,不让宇文天极进来。 “芳儿!”宇文天极拍打着门,然而宇文芳只是一声声的叫着“走开”,一个人蹲在屋子里任凭宇文天极怎么说就不理他。 宇文天极只听着越来越大的喊杀声,一跺脚,最后没辙,只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心为上”就转身离开,他不能死在这种地方,更不能被西凉的人抓到,所以,所以…… 宇文天极只觉得心就像被割开一样,疼的滴血,但只能这样了…… 他不是神仙,无法做到事事完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咋大业面前,儿女私情也只能…… “这么快就回来了?公主呢?”莫舒在军中刚安排好了四个城门的守卫工作,就看见宇文天极狼狈的回来,“被拒绝了?” 宇文天极刷的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似笑非笑的莫舒,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一边,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既然你回来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来做。”莫舒说着转身快步离开了军中,心中还惦念着英莲的事情,还有要通知孟步群才是…… 回到了沁心斋,吉祥和鸳鸯已经帮英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而一旁的小卓子则在打盹。也是,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合过眼了,跑上跑下的也都够累了。 “吉祥,去告诉孟步群这件事情。让他不要和西凉作对,保住重要的东西先躲起来。” 吉祥点了点头,旋即消失在了屋子里。听到莫舒的声音,小卓子立刻醒了过来,刚要行礼就被莫舒制止了,“行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下面还有一场硬仗啊……” 说完,莫舒便走到了床边坐了下去。可脑中又全是西凉攻城的画面。 现在西凉已经攻破了宣武门和白虎门,青龙门也已经要失手了,当四面的门都被破了以后,大概就会直冲向这个皇宫,同时将京城中的门阀贵族都一扫而空。 想到这儿,莫舒忽然睁开了眼睛,心跳快了起来。 池孤鹤的算盘已经打好了,可若是西凉攻不进这个皇宫,那么该如何是好?屠杀京城中的百姓即便是池孤鹤也一定不会愿意见到,再加上从嘉山关调军回来最快只需要十几天,而一李仁贵的聪慧怕是在知道西凉绕去越州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而往回赶了。所以对于池孤鹤来说,要拿下这个皇宫一定会用最短最不需要死伤的方法…… 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耳旁仿佛轰然出现了大批的兵马咆哮的声音。 “不好!”莫舒猛地站起来,立刻狂奔向军中,不知道宇文天极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定要想到才是,如果晚了的话,那么他们所有人,一个都逃不出去! “主子?”小卓子看着莫舒飞奔的身影在后面高声叫道,而莫舒则头也不回的吼道:“小卓子,立刻将英莲的遗体带去冷宫!花姐姐会告诉你怎么出去的!一定要将英莲带出去!就算是死,也要带出去!” 小卓子没明白,可见莫舒如此的恳切郑重,也知道莫舒现在让他走一定是大事不好了,便不再说话,转身抱起了英莲的尸体,一边说着“逾越了,小主息怒啊”一边快速的奔向冷宫。 当莫舒跑到军中的时候,宇文天极还在指挥着怎样守门的事情,见莫舒脸色苍白的快步走进来,也只皱了皱眉,“你不是走了么?” 为什么会这样,英莲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要值得她用生命去弥补的事情么?莫舒呆呆的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初次和英莲相见的情景。(未完待续) 11.脱逃 刚进入冷宫,就看见花想容正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三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说道:“过来。(.)” 晓月和东方玉面面相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跟着花想容,走进了里屋。 花想容指了指铺好的床铺,轻声说道:“比不上宫里,至少还算有点暖和,反正也是她送来的。”晓月知道这个她指的就是莫舒,因为当初是莫舒让她偷偷的将她自己的褥子和被子送进来的。 “多谢小主。”晓月对着花想容行了个礼。 “不用谢我,是你们家主子积的德。”花想容的声音依旧是很冷漠,仿佛这世上的事情都和她无关一样。接着直接靠着一个脏兮兮的柱子滑着坐了下来,看着东方玉给莫舒疗伤。 没有过多久,冷宫又迎来了一个人,宇文天极。在看到莫舒的时候,宇文天极皱了下眉,开口问道:“怎么了?这家伙受伤了?” “动了胎气,现在在保胎,请不要说话。”东方玉也懒得对宇文天极有什么恭谨,本来他就不是那种能向人低头的人,要不是莫舒……想到这儿,东方玉咬了咬牙,继续往莫舒的身上插针。 “胎气?她怀孕了?!”宇文天极只觉得心跳似乎停了一下,呼吸有些困难,“谁的?” “秦王殿下这是在开玩笑么?”晓月听到这句问话,有些不开心的低声说道:“即使您再怎么瞧不起主子,也不能毁了主子的清白,自然只可能是皇上的。” 伴随着这大业八年的一场巨变,苍国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异族统治的生活,在苍国的历史上被成为‘中秋事变’的事件,成为了在后世流传的一个极大的讽刺。 一年后。 夏日的蝉鸣鼓噪着,在小路上,一小队人马正不徐不疾的前进着,看着行军之人脸上的疲惫之色。似乎是已经走了很久的样子。然而当在走到路的尽头,看见眼前豁然开朗的大道和在视线尽头那高耸的城池时,所有人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有些甚至发出了激动的欢呼。 “建业,都是你说要走这条路,又热又累又闷的,这都走了十几天了。要是走大道,快马加鞭,早就到了。”一个将头发用蓝色的方巾包起来的年轻人。笑着说道顺便将手中的谁带丢给了说话的对象。 接住水袋咕咚喝了一口的男子,一抹嘴巴,也笑着说道:“是是,都成我的不好了。这还不是怕西凉那群狗贼鼻子尖么。想想看啊。这大夏天的,那狗不都吐着舌头趴在大路上不愿意动么,我们走大路,肯定是要被狗嗅到的,这条小道是当年我和少主扒鸟窝的时候发现的,就连西凉都不可能知道呢,是吧少主!” 听到建业的叫唤,池天明笑了笑,抹了下脸上的汗水。出了口气道:“辛苦大家了,虽然走小道的确困难了些,也花多了些时间,可好在也快要到家了,越州西凉不敢靠近,至少那儿现在是绝对安全的。都别抱怨了。”连池天明都发话了,大家也都收了声,的确里越州也不远了,现在再快一点的话,在傍晚之前应该就能到了吧。 看着大家火急火燎的样子。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会去和久别的家人重逢,池天明便率先加快了速度,同时示意建业先跑回去叫人开城门。 “少主子。”在建业走了之后,包着蓝色头巾的男人犹豫了一阵子,策马走进池天明低声说道:“属下这儿有主子交给少主子的一封信……” 池天明勒马停了下来,心中奇怪为什么不能直接交给他而要在这之后让袁礼交给他?父亲这是在想些什么啊……“什么信?” “给。[]”没有等池天明问完,袁礼就将藏了几个月的信从身上拿了出来递给池天明。 池天明疑惑着打开了信笺,在看完之后,便愣在那儿,连信什么时候掉了下去都没有注意,只像是被什么震惊到一样,双手都在颤抖。 “少主子,怎么了?”袁礼见信掉了,翻身下马想去捡,但一阵风刮过,却将信吹了起来,卷到了空中,刮过树枝撕成了两半接着忽悠悠的飘走了。 池天明看着那越来越远的白色纸片,许久之后幽幽开口喃喃道:“爹……这样值得么?牺牲了娘一个还不够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所留下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夏风和那声声竭力的蝉鸣…… “池天明已经回到了越州。”伴随着吱呀呀的木门被推开,穿着月白色长袍体态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两只兔子。 “秦王殿下,就交给奴婢便是了。”说话的是鸳鸯,见到秦王后立刻起了身,将手里的婴孩放在了一旁的小床上,接着快步走到宇文天极的身边将兔子接过来,行礼后退下。 “不知秦王今天来访就是为了说这个么?”躺在床上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轻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原本还算是有些丰腴的身体现在已经变得瘦弱不堪,唯有肌肤还算是细腻雪白,可那连青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手暴露了女子身体已经虚弱至极了。 “你什么时候能像个普通女子一样可以稍微柔和一点。”宇文天极叹了口气,走到小床边,看着熟睡的婴孩,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下他的鼻子,“这家伙倒不像雅尔,更像你。” “对着自己的黄侄说这家伙的人,也没有什么资格来要我稍微柔和一点吧。”长出了一口气,莫舒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只是瞥了眼睡得安详的孩子之后,面无表情的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要拿书让我来就行了,你还是躺回去吧,你这身子……”宇文天极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走进门的东方玉打断了,“啊,你这人真是的,都说了不能下床,你就这么想不要命?” “我死了,最开心的不是你么。”莫舒轻松的笑了一下,却猛的咳嗽起来。宇文天极皱了下眉,立刻将她抱起放回了床上,接着东方玉取出银针对着莫舒的穴位就扎了下去。 “明明学了那么久的医术,到头来,却连自己的身体都弄不好……”莫舒苦笑了一下,看着那木头做的小床,眼神幽幽的涣散起来,“就不应该生下来……” 东方玉听着手微微抖了下,垂下了眼帘。 那天西凉攻入皇城之后,不由分说的开始进行屠杀,由于实现莫舒已经将沁心殿里的人都遣散离开,所以,至少沁心殿没有出现多少的伤亡,只是由于时间来不及,莫舒没有办法迅速脱身,只能暂且先换上了太监的衣服,装成太监的模样,躲过了被杀的命运。 随后在西凉士兵抢夺后宫妃子的混乱中,莫舒想去找晓月,这宫中现在只剩下晓月一个人让她最为担心了,然而当她看到晓月正要被一群西凉士兵侵犯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那天在云国看到的画面,直接就像是疯了一样捡起一旁守卫尸体边的刀,就吼叫着冲向了那群士兵。 东方玉本是跟在莫舒身后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因为吉祥被莫舒命令出去找孟步群了,所以现在宫里能保护她的也就只有他了,在见到莫舒疯了一样冲向四五个西凉兵的时候,东方玉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吓破了胆,接着想都没想就出手抢在莫舒前面将那些士兵灭了,阻止了莫舒的行动。 “你疯了么你?!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就想死?开什么玩笑!”东方玉一巴掌扇在了莫舒的脸上,将她扇醒了过来,莫舒的情况纯属于怒极攻心失去了理智,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一巴掌,用疼痛将理智拉回来。 莫舒愣了一下,丢下刀,跑到抓着衣服哭泣的晓月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就晕了过去。 “主子?!”晓月一惊,接住了倒在自己身上的莫舒,东方玉皱眉立刻拉过莫舒的手抚上了她的脉搏,心就沉了下去,看来是动了胎气,加之根本没有休息过,体力早就到了极限,所以才会晕了过去,现在必须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而且不能移动太远的路程,颠簸也会让莫舒极度消耗体力。 “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安静一点安全一点?”东方玉问道,随后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太傻,现在西凉都已经攻进来了,还有什么地方会是安全的,别说是安全了,大概就连一个安静的地方在这个公众都是不存在的了吧。 “有。”然而晓月却斩钉截铁的说道,“冷宫!” 东方玉点了点头,先起身将莫舒抱起来,背过身对晓月说道:“你先穿好衣服,然后带我过去。” 晓月动作迅速的站了起来,由于莫舒的及时赶到,她并没有被侵犯到,只是衣服被撕破了而已。在抹掉脸上的泪水后,晓月便带着东方玉一边躲着西凉的士兵一边想冷宫靠近。 果然到了莲花池边上就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晓月摇动了铃铛,老妪就像是早就等在那儿一样,很快就划船过来了,载着三人到达了冷宫。(未完待续) 12.再见 宇文天极见莫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皱了皱眉,在叹了口气后说道:“池孤鹤已经和凨国和谈了。(.好看的小说)” “什么?!”莫舒激动地直起了身子,但由于说话的速度过快而猛的咳嗽起来,东方玉狠狠的瞪了宇文天极一眼,然而宇文天极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冷漠的看着莫舒。 “为什么?我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莫舒有些不甘心。 “我半途全拦下来了。”宇文天极平静的说着,“然后都烧了。” “为什么?!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那是风灵他们给我的信……一年了……我一直以为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所以才没有联络我……”莫舒说着攥紧了拳头。 “……第一封信送过来的时候,被西凉的士兵截到了,刚巧我在附近,就杀了他,毁掉了信。”宇文天极依旧是很平静的样子,“现在全苍国的主要州市都在通缉你。若是被截到了信,对于凨国也很不利。” “通缉我?”莫舒没有明白。 “应该是潘之月吧。” 当宇文天极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莫舒倏地就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宇文天极说道:“哈,真好,你的如意算盘现在可算是打得够响了,想来金陵公主现在过的一定很舒坦吧。将潘之月的仇恨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你满意了?所以可怜我想要帮我了?东方玉,让他走!让他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莫舒嘶吼着将手上的书砸向宇文天极,这样是失态还是第一次,可现在莫舒全身心都是说不出的苦楚。 “秦王,请离开吧。”东方玉叹了口气,对宇文雅尔做了个请的姿势,然而宇文雅尔却没有动。 “动了胎气,现在在保胎,请不要说话。”东方玉也懒得对宇文天极有什么恭谨。本来他就不是那种能向人低头的人,要不是莫舒……想到这儿,东方玉咬了咬牙,继续往莫舒的身上插针。 “胎气?她怀孕了?!”宇文天极只觉得心跳似乎停了一下,呼吸有些困难,“谁的?” “秦王殿下这是在开玩笑么?”晓月听到这句问话,有些不开心的低声说道:“即使您再怎么瞧不起主子,也不能毁了主子的清白,自然只可能是皇上的。” 宇文天极有些动摇的向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就调整了过来,转过身沉默许久后开口道:“现在昭仪身体还能撑得住么?” “我说秦王殿下,您要是有时间在这儿胡思乱想,能不能麻烦您跑个腿去御药房将药材拿过来呢?写着安胎那个小抽屉里面是我自己配的药丸。果然事先备好是正确的,只是没想到连回去拿的时间都没有。要是可以的话,还请秦王殿下将藏在进门左边第二个架子下的第三块砖下面的箱子拿给小人呢,里面可都是小人的吃饭家伙。”东方玉用戏谑的口吻说着,随后看着莫舒变化的脸色,进行施针的改变。 “哼。”宇文天极没有说什么,之似乎不满的哼了一声,接着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不是说秦王喜欢的是金陵公主么?”在宇文天极走后,东方玉开始八卦起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晓月白了东方玉一眼,用帕子给莫舒擦着额头的汗,紧紧握住了莫舒的手。 “但刚才我说主子怀了皇帝的孩子,那秦王那么激动干嘛。”东方玉似乎是想要缓解自己的压力一般,故意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但晓月清楚的看见。东方玉的手再抖。 看来莫舒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虽然她和东方玉并不熟,可通过鸳鸯也知道,莫舒从来只让东方玉一个人为她看病,若是东方玉不在,宁愿扛着也绝不会让别的太医来接手。这是要对东方玉都多大信任才能做到的,也证明东方玉的医术确实很厉害。 “也许和主子相处久了就喜欢上主子了呗,不过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么?!”晓月压低了声音。像是害怕吵醒莫舒一样,不敢大声说话。 “不说这些的话……我会去想些不好的东西啊……”莫舒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许多,虽然看起来似乎只有二十岁的模样,但内脏的衰老已经快达到四十岁了,果然那个药真的能夺人寿命啊……东方玉咬了咬牙,努力的不让银针因为自己的颤抖而扎偏了穴位。 “小主的情况真这么糟糕?”晓月见东方玉都这么紧张了,心里头也是害怕极了。 “虽然说死不了,但想连孩子一起保住的话,就不那么容易了。”东方玉沉声说道。 “那就不要了,保住大人就够了。”已经回来的宇文天极将药和药箱扔在了东方玉的面前,“现在立刻从密道离开,方才西凉的士兵发现我了,这里也已经暴露了。” 东方玉气结,凭宇文天极的功夫,居然还能让西凉的毛头士兵给发现?还是说这个秦王就不想让莫舒好好的休息一下,恨不得让她一辈子下不了床能说话能思考,能用来牵制凨国势力就够了?若真是这样,看来这个秦王还真是讨厌莫舒讨厌到了极点了。 东方玉如此想着,拿出了两粒安胎丹丸,接着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到处一粒金色的药丸,塞进了莫舒嘴中。 “过一盏茶,若是一盏茶后主子的体温降下来了就没有问题了,若是降不下来,那还劳烦秦王帮忙选块风水好的墓地,我对京城这儿还不太熟悉。”东方玉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准本动,就这样看着莫舒。 “怎么会这么严重?”宇文天极皱眉。 “毕竟是女人……”东方玉叹了口气。 “是因为身体不同么?”宇文天极对于鬼医门的禁术虽然知道一些,但还并不完全了解。 “她居然告诉你了?”东方玉有些不敢相信,莫舒为什么会相信宇文天极这样的家伙,“你也相信了?” “我知道你是鬼医门的人,我和你师兄白泽认识。”宇文天极平静的说道,“他救过我。” 东方玉现在很想感叹这个世界真小,但现实情况是他只能表示无奈。师兄居然认识秦王,还将禁术的事情告诉秦王,所以秦王才会相信莫舒是转魂的。 “主子是我师兄的弟子。”东方玉抿了抿嘴,“也是师兄救得主子,用禁术。” 宇文天极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了。到头来原本以为是陌生人,却其实是有着联系的,真不知道该不该握个手什么的。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东方玉探了下莫舒的体温,有惊无险的降了下来。 “走吧,两条命都保住了。”东方玉抱起莫舒,示意宇文天极可以开密道了。 对于东方玉不敬的态度,宇文天极也懒得和他计较,直接打开密道率先走了进去,随后东方玉抱着莫舒也进了去,晓月跟在最后,在进去前看向了花想容,皱了皱眉,还是开口轻轻的问道:“花小主,不走么?” “走?去哪?”花想容苦涩的笑了下,“我们花家早就衰落了,就算是回去了,也不招人待见,说不定还骂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一个人呆在这儿清静自在。” “可西凉……”晓月还是有些担心,虽然花想容以前确实是一个霸道作恶的女人,但本质也并不是坏的。 “我会和老妪在密道里躲一阵子,等上面安静了在出来,反正冷宫也不会有人来的……除了那家伙以外,就没有别人来过了……”花想容轻轻的说道。 晓月知道,花想容口中的那家伙就是指的莫舒。 既然花想容不想离开,再多说什么也是徒劳,对着花想容行了个礼后,晓月便走进了密道,关上了密道的门。 一行人穿过密道后从城郊的一个破庙里面走了出来,而在外面,吉祥早就等着了。 带领三人来到了孟步群提供的城郊天峦峰上的一个小村子中的竹舍前,据说是原本孟步群害怕家道没落,或有仇人上门时用来隐居的地方,现在正好也就提供给了莫舒做藏身之所,宇文天极见这儿的确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便同样住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住便是一年。 宁静平和的夏日午后,阳光从叶缝中洒下,斑驳的铺在地面上。山间的西风吹过树梢,树叶摩擦着沙沙作响,随着节奏,地面上的光影也富有韵律的跃动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样的美好时光,莫舒却只能躺在床上,眼中没有神采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六个月前,她生下了苍国唯一的皇子。而这个孩子,几乎是差点就要了她的命。据东方玉说,当是她的呼吸已经停了,可过了一点,又回了魂,看来老天是真的不想让她现在就下地狱。 也因为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堪,就连自己喂奶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从村里请的奶妈来代劳,不过她也并不想对这个孩子产生什么样的感情,原本就不是被期待生下来的。(未完待续) 13.战火 “不,我不是……”池天明也没有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莫舒,“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原本我娘亲住着的就是这间屋子……这里是越州……”说着,池天明似乎是有些尴尬的将眼睛瞟向了另一边不去看莫舒。 莫舒见状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随后立刻就拉紧了衣襟转过身去。因为并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所以莫舒也没有穿外衣,只是身着单衣站在窗口前,而由于风的吹拂将衣襟稍微吹散了一些,露出了白皙的有些透明感的胸膛。 “抱歉……”池天明有些脸红,然而莫舒可没有那么舒服,被仇人的孩子看到自己的肌肤,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不过直到现在莫舒才了解到自己居然是身在越州之中,看来孟步群虽然是帮了她,可私下中还是存了一份想要拿她换取利益的心思。按照池天明的说法,这儿是越州边界的天女山,虽然说是西凉不敢进犯的区域,可也并不算太安全,如果哪一天池孤鹤和西凉闹翻,这儿就是首先被扫荡的区域。 至于为什么应该和池孤鹤在一起的池天明会出现在这里,莫舒就不得而知了。 “我是回来给娘亲上坟的……”然而自顾自的,池天明就像是要找话题一般的开始说了起来。 当宇文天极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莫舒倏地就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宇文天极说道:“哈,真好,你的如意算盘现在可算是打得够响了,想来金陵公主现在过的一定很舒坦吧。将潘之月的仇恨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你满意了?所以可怜我想要帮我了?东方玉,让他走!让他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莫舒嘶吼着将手上的书砸向宇文天极,这样是失态还是第一次,可现在莫舒全身心都是说不出的苦楚。 “秦王,请离开吧。(.)”东方玉叹了口气。对宇文雅尔做了个请的姿势,然而宇文雅尔却没有动。 “我叫你走啊!”莫舒拿起瓷枕直接丢向了宇文天极,而后竟是像个小孩子一般蜷缩着身子,抱着腿,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年来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多少的压力多少的委屈,时时刻刻担心着是不是真的连风灵都抛弃了她,又要想着万一池孤鹤就这样死了她该如此是好,再加上对于生下根本不想要的孩子却不得不尽责的去照顾他,为了不让他像自己一样。然而她的愿望中竟是还有杀了他的爹…… “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师傅那时候要让我活过来呢……” 见莫舒哭的厉害,东方玉看了眼地上破碎的瓷枕,叹了口气。若是莫舒知道她活过来的理由,怕是要真的疯了吧……握紧了拳头。东方玉告诉自己不可以有私心,然而心里却是真的有些痛了起来。 “你要恨我也罢,别哭坏了身子……”宇文天极轻轻的说道,“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凨国那边准备来接你了,你想过去么?” 哭声戛然而止,莫舒抬起头看着宇文天极,眼中的泪珠依旧是豆大的滚落下来,却伴随着惊喜不可思议以及一些列难以用言语表达清楚的感想。闪烁着光芒。 “嗯,说是半个月后到。”宇文天极平静的说道。 “太好了……”莫舒终于露出了几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那样的欣慰,那样的安心,“风灵终于来接我了……” 宇文天极沉默的看着莫舒莞尔的表情,在半晌之后转身离开了屋子。一言不发。 东方玉见莫舒也稳定了下来,也就不再在屋子里打扰她休息,只重新拿了个枕头出来,放在莫舒的床上,随后跟着宇文天极走了出去。(.无弹窗广告) 看着站在屋外凝视竹林的宇文天极。东方玉走到他的身边瞥了他一眼,毫无感情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为什么这样问?”宇文天极并没与看向东方玉。 “现在凨国已经和池孤鹤和谈了不是么?不是正在协商中么?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而且,我没有收到消息。”东方玉强调了最后的一点。他并有收到消息说那边有人过来。 宇文天极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转身离开的同时说道:“会有人来接她的。” 东方玉看着宇文天极离开的背影,皱了下眉,没再说什么,只回去继续做药丸了。 鸳鸯也熬好了兔子汤,盛了三碗来,进门发现宇文天极不在了,便将汤放在桌子上,端起其中一碗走到了莫舒身边,柔声说道:“主子,喝点汤安安神吧,这兔子可肥着呢。” “不要,那家伙送来的东西,我都不要。”莫舒已经擦干了眼泪,然而两只眼睛倒是红的跟兔子似的,还在生宇文天极的气。 “主子,您生秦王的气归生秦王的气,但这兔子要是糟蹋了,可就不好了。主子还常常说不可以糟蹋食物呢,若是还想生气,先喝了汤,才有力气生气不是么?”鸳鸯说着将碗又凑向了莫舒。 被鸳鸯这么一说,莫舒也只得无奈的笑着接过了汤,安静的喝了几口。 而此时,在被占领的苍国皇宫内,现在的西凉王妃潘之月正大发雷霆的摔东西,满地都是名贵的珐琅琉璃碎片,然而她看起来似乎还是不解气的样子,又抓起一个三彩宝瓶就要往地上砸。 刚巧进来的宇文芳看见了,连忙上前拦下了潘之月的发泄,将花瓶从她的手里抢了下来,颇为生气的说道:“你也真是的,拿这些器物发泄个什么。有谁惹你了?胆子倒挺大的么。”宇文芳将宝瓶放在一旁,好生安慰着气愤难当的潘之月,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一年了!这都一年了!为什么还找不到?”愤怒的在屋中来回踱步,潘之月只觉得心中跟猫抓似的难受之极。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姓莫的就能够这么幸运?她应该和她一样都要昧着良心,为了活下去而在西凉王身下辗转承宠,又或者像赵玉蝶一样直接上吊在屋子里!凭什么那个姓莫的哪儿都找不到她的的踪影? 宇文芳叹了口气,想劝慰潘之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安静的陪在潘之月的身边,等她消气。 从大义上来说,她现在和潘之月是仇人,但若是没有潘之月的求情,她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宇文芳认定只有潘之月是她的朋友,不论潘之月做过什么,都不会改变。 既然现在潘之月所苦恼的是这一件事情,宇文芳抿了抿嘴,接着抬头看向潘之月轻轻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我帮你去找。” “芳芳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面不安全。”潘之月摇了摇头,看着宇文芳,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痛,“我也就只剩下你这一个朋友了……连亲人都没有了……我不想再失去什么啊……” 宇文芳听着潘之月的话,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可如果不这样的话,之月心里又难受,况且如果她的直觉是准的话,那个莫风清应该就是原本的莫舒吧……虽然脸似乎有些不同,可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特殊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没关系的,我也想去见见天极哥哥……”宇文芳垂下了眼帘,“之月,你恨天极哥哥么?”其实她是知道的,宇文天极根本就不喜欢莫舒,但也不喜欢潘之月,所以,莫舒纯粹就是一个幌子罢了。 “哈……恨,怎么能不恨……”潘之月笑的开始疯狂起来,“我恨不得能给他一巴掌,但又做不到……呐,芳芳,为什么呢?我只是想要让他爱我,为什么这么难呢?” 宇文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于她来说,其实也一样……想到那个清亮的眼神,宇文芳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酸涩,她才是想问,为什么那个人会喜欢上莫舒…… “我还是决定出去。之月,能帮我向西凉王讨一道手令么?”莫舒看着潘之月请求道。 潘之月在沉默的半晌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屋中,走向了西凉王所在的殿宇。 又快到中秋佳节了,被西凉攻占的一年里,对于整个苍国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痛苦。打时间的流逝是不会因为痛苦而停下,看着窗外从竹林边的枫树林外飘落进来的枫叶,莫舒怔忪了半晌,掀开被子,轻轻的下了床。走到窗边,伸出几乎是皮包骨头的手,捻起一片红叶,用指尖摩挲着那圆润锯齿的边缘。突然指尖一疼,看去以为会流血,然而实际只是妄想罢了…… “莫姑娘,莫姑娘!来看看,这是村里人为你们准备的月饼啊糕点啊还有炖了一只鸡呢。”就在莫舒发呆的时候,村子里的刘婶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说道。 “啊,刘婶,让鸳鸯去拿就好了,还那么麻烦……”莫舒回过了神,刚说着转头,就彻底愣在了那儿。 “这不是有你的熟人来了,我就带他来了么。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呢。”刘婶一副明白的表情,乐呵呵的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啊。”(未完待续) 14.变数 “如果是干爹的话,没有问题。”风灵平静的说道,“那边我们的人已经不少了。越国和云国的人基本上已经将朝廷中原本鲁蕃的人全都替换干净了。而且对于安民的政策,鲁蕃的平民倒是很支持,就我所看的,原版鲁蕃平民过的日子怕是比现在还要糟糕许多。” 莫舒垂下了眼帘,原本还有些疑问这样好不好,可若是风灵所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大概现在的凨国会比以前的鲁蕃更加的强大吧。 更重要的是只要百姓们过得好,对于谁去执政,基本上都没有怨言的。但若是百姓过的不好,成为哪一个国家的人对于百姓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甚至说不定哪天百姓就直接起来造反了。 莫舒幽幽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鬼变子问道:“不知先生此次来有何打算呢?” “其一,是来向公主报告最近的状况,其二,是想问公主地图到手了没有。”鬼变子说的声音很低,似乎并不愿意有别人知道,尤其是最后的一句话,几乎不仔细听,就听不见的样子。 莫舒抿了抿嘴,摇了摇头:“没有时间去找玉玺……” 鬼变子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地图的话题,而是开始说现今池家还有宇文雅尔的事情。 “如今池孤鹤在南面已经进行民众的安抚和调整了,现在他基本上是占据了这个苍国的半壁江山,雄心勃勃的准备光复京城。只是手头的兵力还无法和西凉相抗衡,若是有个一年半载,那将会发展成和西凉比肩的势力,只是现在我们在牵制他的发展,所以暂时可能他的时间会耗得久一些,但却绝对不会停下来。而且,我们收到一条消息,苍王逃走了。” “什么?!”莫舒惊讶的直接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盏也炕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双眼等着鬼变子问道:“这怎么可能?池孤鹤的重兵把守,如何能让皇上逃的了?” “是逃不了。”鬼变子叹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向窗外幽幽的说道:“当初我给他们两个曾今出过这道题,没想到今次居然真的用上了。孤鹤也开始不择手段了啊……” 莫舒有些不明白鬼变子在说什么,然而听到了鬼变子的感慨后,忽的脑中灵光一现,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道:“难道说。池孤鹤是故意放了宇文雅尔?!” 池孤鹤放西凉从越州入京可谓是引狼入室,让京城周边的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就算是他手中握有钳制西凉的杀手锏,可谁知道西凉王会不会为了将苍国全都掌控在手中而破斧沉舟铤而走险。而且就算是池孤鹤提前对士兵们说了不会有事。可那些家人在京中的人又怎么会不担心,西凉占据了京城的消息怕是早就引起了那些士兵的恐慌了,如果不是池孤鹤带兵严谨,威望深远,开战以来从未尝过败绩,而且西凉暂时还没有南下的意图,帕哈斯军中早就一片恐慌,军心打乱了。 而对于池孤鹤来说比起西凉,他更害怕的还是支持宇文雅尔势力。想要将手中的权利抓牢。就只有将那些势力一网打尽才可以,但现在宇文雅尔在他的手中,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真的,哪些人是假的,也难说会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混在自己的队伍中,到时候。若是收复了京城却被这些小虫子弄得心里不痛快,可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状况。 如果让他一个一个的去查证,那么多的将士参谋大臣,没个三年五载的根本查不完。到时候天下会成什么样子,还是未可知的。所以。池孤鹤拖不起,也不敢去拖。 而让宇文雅尔逃走了就不一样了。宇文雅尔是皇上,自然会吸引那些忠心为主的人。这样放走了宇文雅尔就等于能将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 虽然是一条铤而走险的计策,可毕竟现在重兵是握在池孤鹤手中的,宇文家的旧势力除了宇文天极以外,根本不可能和他相抗衡。可莫舒不知道池孤鹤又没有想过,虽然这些皇党人少也分散,然而一旦聚集起来,兵力也不可小觑。 而且,比起宇文雅尔,池孤鹤更不能失败。宇文雅尔败了最多也就是被抓回去当个傀儡皇帝,至少不会丢了性命,说不定还能在暗中培植势力,有朝一日可以卷土重来,然而池孤鹤失败的话,大概别说是九族了,就连先祖的坟都要被挖出来了。即便是能逃得掉,西凉也不会放过曾今背叛过他们的人。 “池孤鹤还真有自信,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胜利么?”莫舒抬头看向鬼变子问道,鬼变子既然说了池孤鹤能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内收拾掉宇文家的党羽,必定有他的理由。 作为爹爹和池孤鹤的老师,鬼变子应当比她更加了解这两个人吧。 鬼变子在听到莫舒的话以后,眼中显出了些许的苍凉和疲倦,随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来这儿之前,我去见过孤鹤和苍王。” 莫舒的瞳孔紧缩了起来,风灵则立刻握住了她的肩膀,用行动来安慰她没有关系。 “孤鹤还能尊称我为老师,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那孩子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若是以前,他绝不会提出和谈而是会一意孤行的将挡在面前的人全都扫除,根本不会与人联手。而现在他不但懂得迂回更懂得利害的轻重缓急了……曾今我对你爹说过,若论智谋带兵,你爹尤鹰比孤鹤强上百倍,可论野心和无情,你爹则远远比不上孤鹤。当初我也提醒过他有朝一日若是舍不下同门的感情,必定会死在孤鹤的手中,看来,还是让我说对了……” 风灵感觉到莫舒的身子颤抖的有些许瑟瑟可怜,心里明白她一定是想到了尤鹰的事情,心里也一阵酸痛。 尤将军对他来说宛如亲生父亲一般,甚至比生父更要亲近。如果没有尤将军就没有现在的他。所以莫舒的心情,他是能够理解的。 “而对于苍王,老夫只能说,幼稚小儿。”鬼变子继续说道,“我私下中向苍王建议让他与我们合作,先共同对付池孤鹤,随后也和出兵助他赶走西凉,只要他将现在的海虞关到天如关以内的界地都给凨国就行。然而那小子竟是觉得和原本的鲁蕃之人联手有辱他苍王的身份,而且坚信秦王会去救他。天真啊……” 莫舒默然。宇文雅尔久居宫中,又从未涉足疆场,对于战事还是第一次接触就被池孤鹤软禁,不信任别人也是自然的,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过宇文雅尔竟是能如此的天真。看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真心不假。 剑侠就算是面临着即将灭国的危机,也不肯放下为王的架子,与自己长久鄙视的人平起平坐。又或者说,宇文雅尔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苍国讲不属于他的了。他太过相信他的臣子,太过相信他的兄弟,还以为一个人作乱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剩下的人都会来支持他,真是太天真了…… “白白丧失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不过他也就是那样的人了……”莫舒轻叹一声,可隐隐之中却觉得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更好一些,她并不想宇文雅尔能继续做皇帝…… 这也难怪池孤鹤有绝对的信心能将苍国掌握在手中,不她只能说,池孤鹤唯一的失算大概就是她了…… 然而正说着,原本关闭的木门被推开,宇文天极走了进来。 世事就是如此的巧妙,当局势轮回变换的时候,本来的敌人不再是敌人,而本来的朋友也不成为朋友。 若是以前,又有谁能想到这样的四个人能共处一室,促膝长谈呢? 风灵和宇文天极算是旧识了,从当初她还没有假死之前,两人就照过面,也相互切磋过。而对于鬼变子,莫舒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宇文天极也曾和鬼变子学过几个月的兵法,然而迫于身份的压力,最终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不了了之。 而当三人相互寒暄的时候,却像是初次见面一般,说着久仰之类的话语,并不多言,平淡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四人相对而立的身影被这初夏的夕阳斜照拉地很长很长,在苍国往后漫长的历史图卷上,这一场会面,亦是留下浓重深远剪影的一笔。无数的后人曾经试图推测想象几人相见时候的情形。对于那个时代力挽狂澜的苍国秦王宇文天极,后来的太子太傅兼中书令鬼变子左博豪以及兵马大元帅莫风灵传说中的那一场相见,会是何等的风光。智者与智者之间,是怎样站立在天下时局的顶端,品评着各方的势力,推测着未来的局势。他们想象着智慧与谋略的火花是如何相互交织。然而谁都不会知道,这样的会面仅仅是在平淡的问候中开始的。而这一场会面,也不是独独是那三人之间的商谈。还有一个在世人眼中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身影,同样存在于桌子的一侧。(未完待续) 15.商谈 “学生见过先生,几年不见,先生依旧健朗如初,学生甚感欣慰。”宇文天极坦然的笑着走到了三人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恰好就站在了莫舒的右边,和站在莫舒左边的风灵相对,“相比阁下就是暗中保护莫昭仪的那位神秘人了。” 鬼变子则是摇头笑着让风灵和天极坐下,“秦王还是老样子,老夫对秦王的作为也有所耳闻,老夫也是甚感欣慰有秦王这样的好弟子啊。这一次,我们的公主也多劳秦王照顾了,老夫在此先谢过秦王了。” “先生严重了。学生能在先生门下学习,才是真正的幸事。”宇文天极平静的说道,说着又看了莫舒一眼,“照顾昭仪本是分内之事,不足为谢。” “自是要谢的。”这时风灵突然开了口,“秦王能如此重义,在下也并未想到过。风灵久仰秦王,未曾正式见过面,在此先行拜见了。” “莫兄说的什么话,本王才是久仰莫兄了。莫兄这样的身手,可是不多见的人才啊。”宇文天极坦然笑道,“不知莫兄可有想法加入本王的麾下,本王定不会亏待你分毫,本王有的也一定有莫兄一份。” “秦王说笑了。”风灵脸上毫无笑意,“在下早已发誓只效忠于公主一人。” “哦……那还真是遗憾啊……”宇文天极眯起了眼睛,上挑嘴角,“原以为我们一定能成为好友的呢……” “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说偏了呢?秦王,你今天来,又是送什么来了?”莫舒虽然对于宇文天极还是不怎么待见,可毕竟他也算是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照顾自己,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些补品来,东方玉要的药材也都能及时的弄到,说不感谢倒也是假的。 “手下人刚巧打到两只雉鸡。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就送你一只,已经交给鸳鸯了。”宇文天极说的非常自然流畅,倒是有种叫人说不清的奇怪的感觉流动在莫舒和他之间,让风灵觉得异常的别扭。 莫舒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转而看着风灵说道:“即使如此。便也领了秦王殿下的好意,将那雉鸡炖了。为你和鬼变子大师接风洗尘吧。” “如此,便多谢公主殿下了。”在风灵回话之前,鬼变子恭谨有礼的谢过了莫舒,转而看向宇文天极说道:“想来秦王殿下来此,并不仅仅是说雉鸡的事情吧。” 宇文天极笑了笑,淡然说道:“老师明见,学生的确是知道了老师和莫兄到来才来此的。” “我想应该不是来为我们接风的。”风灵冷冷的说道,依旧是冷若冰霜的脸,此刻似乎还带着些敌意。 “自然不是。但也不完全不是。”宇文天极没有恼怒风灵的态度,在这种时候谁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在这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想必两位也已经收到消息了,西凉王斩首了池家在京城内的所有家眷极其党羽。” 莫舒的手抖了一下,端在手中的杯盏一震,洒出了些许的碧露,沾湿了指尖。 “怎么这么不小心。”宇文天极皱了皱眉,刚想拿出手绢给莫舒擦擦手,便见着风灵早已抢先一步,默默的用白色的绢帕擦拭掉了莫舒手上的水珠。 “我没事。”莫舒有些虚弱的笑着看向风灵,“我没事的……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在知道池孤鹤引狼入室后,我就算到有这样一天了。对于池孤鹤。那些人不过是用来牺牲的棋子。用来给西凉利用的障眼法,想必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吧……” 宇文天极抿了抿嘴。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继续说道:“现在唯一还留下来的池家人只有贵妃池清雅一人,似乎是因为西凉王的部下喜欢,所以直接赏赐给了下面的人。” “苏昭媛呢?”莫舒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苏馨元,那个说出一些古怪话语却好像笃定着什么一般的女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宇文天极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一一去关注后宫女子的情况。 “……金陵公主……还好么?”莫舒忽的想到了宇文芳,作为宇文家的人,就算有潘之月保着她,也不一定能好过到哪儿去吧。 “金陵公主已经逃出来了,现在在我那儿。”宇文天极平静的说道,故意忽略了莫舒微微睁大的眼睛,“宫里的消息也是她带出来的。现在西凉那边的局势已经可以说是和池孤鹤彻底决裂了,而且似乎有死守京城的打算。” 莫舒想了想,忽然想起还有一只部队到现在也没有太多的动静,刚想开口询问,鬼变子却抢先了一步。 “如此说来,看来是池孤鹤那边先动的手了。毕竟和凨国的谈判已经告一段落,红国那儿也同样以红都为界,签订了条款。所以才安心的直接切断了从越州进来的西凉补给路线吧。” “嗯,想来是如此了,所以他现在的目的就是尽快的带着皇上赶回京城收复京城。这样才能名利双收。”宇文天极淡定的说着,“也许,这次他会要求加九锡。” “那个皇帝会给?”风灵冷笑一声,“他应该早就对池家不满了吧。” “看来莫兄也是明白的。”宇文天极幽幽叹了口气,然而声音却低沉了下来,“形势所逼,这四个字,他也不是不懂。” 莫舒抿了抿嘴,觉得嘴唇有些干涩,于是又拿起了刚才洒出了水的杯盏,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才觉得心头之火稍减。 看来池天明并没有对她说实话,什么扫墓,其实却是来截断西凉粮草,亲手将自己家的人推上绝路的吧! 他是如何狠得下心来的? 忽的心头一震,莫舒有些心慌起来。心底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一点点的蔓延开。为什么她会对于池天明的欺骗这么恼怒?明明就是敌人而已,明明是自己应该亲手铲除的对象…… 然而脑海中却冒出来了那天在安月厅的那抹绿纱,以及那温柔的拂去自己泪水的手指。 那个声音,的确是池天明。她记得,记得太清楚…… 慌忙的握紧了手指,指甲戳着肉的疼痛让莫舒稍稍有些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大敌当前,该做的是需要更多的思考今后如何是好。 “这么说来,池孤鹤是想一举攻下京城了。”莫舒平静的说道,“看来在京城内绝对还有并没有被找到的池家党羽。池孤鹤不可能不用里应外合,否则就算是他,除非神仙相助,也攻不进去。” 鬼谷子点了点头,对于莫舒的分析很是赞同。 “确实,以孤鹤的性格,不计划到最为精密,绝不会轻易出手。然而这次,依老夫看来,确实有些仓促了。” “老师何以见得?”宇文天极皱了皱眉。 “第一,西凉已经占领了京城一年,对于粮草,有了宫中的粮仓,坚持个两三年完全不成问题。所以即便是池孤鹤将京城孤立起来,也无法短时间内打倒。第二,兵力的悬殊。现在苍国百姓对于西凉兵的恐惧已经到达顶点,毕竟西凉军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很多壮年都对西凉唯唯诺诺,不敢动半分。孤鹤他是否能召到可用的军队还是个问题。即便是有这个越州,可越州的百姓从根本上来说,并不欢迎他。这一点,老夫还是知道的。所以就这两点,也不是他现在就和西凉绝交的理由,一定有什么更加重要的理由让他不得不出兵。” 莫舒仔细思考了一下鬼变子的话,觉得确实有道理。然而有道理只能归有道理,却对于今后的形势并没有太多的帮助。若是相帮池孤鹤那就是将苍国拱手送到他手里,先不论宇文天极,首先她就不愿意。然而若是帮助西凉,那苍国就算是彻底覆灭了。虽然她不吓唬俺现在的苍国,却更讨厌西凉的野蛮和粗鲁,所以同样也不想帮助西凉抵挡池孤鹤的进攻。 “从实际出发的话,帮助池孤鹤比较现实。” 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竟是风灵。 莫舒吃惊的看着风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能说出这种话来。‘风灵没有对莫舒疑惑的目光做出解答,而是继续说道:“若是对于池孤鹤,我们了解的多,而对于西凉我们的了解太少了,若是想吞并苍国,从池孤鹤手中拿下远比从西凉手中拿下要容易得多。” 鬼变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小羊胡子,而宇文天极也同样沉思了起来。 莫舒很想大叫不同意,可理智却告诉他,风灵说的没有错,确实若是相帮池孤鹤,要比在帮助西凉后反补一刀容易得多的多,可心里却是很难接受这样的无奈选择。 “舒儿还是暂时就住在这儿比较好。”风灵忽的开口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了。” “唉?风灵,你在说什么啊。”莫舒没有明白风灵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交给他办。 “最快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暗杀,只要将西凉的第一勇士贴木齐杀掉,西凉的战力就会锐减。” “不行!”莫舒猛的吼道,“太危险了!” “这反而是最安全的法子。”风灵并没有让步。(未完待续) 16.离开 “确实如此。[]”宇文天极出声表示同意。 莫舒怒视向宇文天极,刚想说什么,然而风灵却按住了她的肩,忽的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脸上的表情却是坚定毫不退让。 “没事的,相信我吧。” 看着风灵淡定自若的神情,莫舒觉得有些想哭。贴木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虽然她并没有直接见到过,然而小时候就听爹爹说过,若是论武力,就连爹爹都比不上那个西凉第一猛将。世人形容贴木齐那两把旋风斧头,犹如地狱恶鬼的催命符,一斧头就能将人的头身干脆的分离。更令人称奇的是那壮如牛却矫如兔的身手。据说有不少挑战他的武林高手还没有摸到他的衣角就被那斧头旋掉了头颅。 当真不愧是第一猛将。 虽然知道风灵的身手不错,但在那个贴木齐面前,到底有多少胜算,确实是一个问题。 从心理上确实不想让风灵去冒这个险,不值得,然而又明白如果不冒这个险,就很难用最小的代价突破皇城。 莫舒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抬眼看向三人说道:“要我同意可以,有一点,若是风灵成功的话,我们的人要抢在池孤鹤之前先将皇城拿下,随后迎接皇上回宫。不知秦王是否愿意合作。” 宇文天极眯起了眼睛,在沉默半晌过后笑道,“若是我不同意,怕是你们便会首先来对付我了吧……不过也好,你们的身份不便公开,若由我来宣布,倒是更得民心。” 什么更得民心。无非就是想从中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不过现下也只能如此了,但若是能联系到李仁贵的话……莫舒想到这儿,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起来。果然她还是差得远,连一两个人都无法控制住。 “秦王的条件我们答应是可以,但只有一点,在你们苍王回来的时候,可否让老夫和苍王再面谈一次?”鬼变子平静的说道,“当然。[]秦王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 “现下还有学生拒绝的余地么?”宇文天极叹了口气,“若是老师说出来,便自有老师的打算,学生相信老师。” 鬼变子点了点头,同时瞟了眼莫舒,好像是在传达什么一样。 莫舒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鬼变子什么意思。看来应该是让她去想办法将玉玺拿到手了。牵制住宇文雅尔,再加上宫中情况混乱,不可能一天内就摆平,这种时候对玉玺下手是最为适当的时机。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鬼变子要对于玉玺以及地图如此的执着,但毕竟是爹爹的师傅,又全力来助自己复仇。莫舒也觉得自己应当做些什么来回报他,于是轻轻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第二天,风灵和鬼变子就都离开了。宇文天极则是在昨天晚上就走了。 走之前,风灵将一直佩戴在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交到了她的手中,莫舒明白,那是风灵的寄托。 已经过去了几天,莫舒早已懒得去思考。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另外一边小床中的那张小小的脸发呆。 从生下这个孩子起已经几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实。这个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天应为将孩子放在了奶妈家中,所以阴差阳错的和风灵还有鬼变子错开,她竟是心中松了口气,可这种事不可能瞒一辈子……一旦回到了宫中。她必然要担负起这个孩子来,那时候她还能对宇文雅尔狠下心来么……若是让孩子知道她是他生父离世的凶手之一。(.无弹窗广告)他的孩子还会怎样看待她? 想到这儿,莫舒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这时。东方玉刚好走了进来,看见莫舒正盯着那孩子发呆,便明白莫舒在想些什么了。 “你若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就将他给我吧。”径直走到孩子的面前,东方玉摸了摸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平静的说道,“鬼医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若是可以,我想让他来继承鬼医门。” “诶?”莫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所以说,把他给我吧。正好可以训练他继承鬼医门。”东方玉又重复了一遍,“当然,如果你将他给我,便抵消了你的命。” 莫舒的手震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东方玉的话,而是简单的沉默着。东方玉的话反而让她的心思动摇了起来。虽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如何能轻易的就说丢弃。即便是给了东方玉,那么以后呢?若是她想念这个孩子又该如何是好? “怎么?还说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里?”东方玉打趣笑着说道。 “有时候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莫舒幽幽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时节变得倒是飞快,这么来又要入冬了……“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已……” “想要毁掉这个天下的女人居然开始迷茫了,这比我的笑话更好笑不是么。”东方玉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莫舒优哉游哉的说着,“这可真叫人吃惊。” “没事做就滚,现在我的心情并不好,不想和你废话什么。”莫舒头一次怒火冲天的对东方玉吼道。 东方玉皱了下眉,站了起来离开椅子,同时沉声说道:“你若是还迷茫不止,到最后连被人利用了大概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莫舒对于东方玉说出的利用二字觉得有些刺耳。 “没什么。”东方玉淡然的迈开脚步离开了屋子。虽然他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但这都与他无关,他还不想惹祸上身,命丧黄泉。若是和那个老滑头作对,确实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时间在这个小村庄中流淌的很慢很慢,只才过了七天,莫舒却觉得好像是过了一个月一样的长,长到在听见屋外的哀嚎和厮杀声的时候,莫舒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在看到池天明带着满身鲜血冲进来的时候,莫舒才明白,西凉已经开始进攻越州了。而这处于交界的地方,便是被最先下手的。 “快!”池天明不由分说的拉起了莫舒就要向外跑。 莫舒被池天明带着跑了几步,忽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猛地甩开了池天明的手,狠狠地看着他说道:“我不需要你来救。” “这由不得你!”池天明一反常态的不再是温文尔雅,而是带着写萧杀的意味,上手就抓住了莫舒的手腕,将她向外拖去。 “放手!放开我!这儿还有鸳鸯她们,还有我的孩子!”莫舒吼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要你来救我!”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池天明像是受伤了的狮子一般,带着痛苦的神情,看向莫舒,但手却并没有放开她,“我对你做过什么么?若是你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可以说,我都可以改!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只是如此的恨我?这我不能接受!” 莫舒咬了咬唇,依旧是努力想将手从池天明手里拽出来,然而被紧紧攥住怎么都挣脱不了。 “我才是想问,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我?我是昭仪!和你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莫舒回头看了眼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现在不知道鸳鸯和东方玉两个家伙跑哪儿去了,为什么这种时候不见了?难不成被西凉军逮住了?! 想到这儿莫舒觉得有些发怵,如果鸳鸯也死了的话,她…… “与身份无关。”池天明手上用力将莫舒拽到了自己的怀里,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就向外跑去,“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能违逆自己的心意。从在乐司听到你琴音的那一刻起,我就倾心与你了。而且,现在你只是个女人,不是什么嫔妃。” “你!”莫舒抓着池天明染血的铠甲,紧紧闭上了双眼,“放我下去,我的孩子还在屋里。” “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的。”池天明平静的说道,丝毫没有将莫舒放下去的想法。 “你疯了……”莫舒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为什么池天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明明以前还算比较柔和,怎么现在…… “是啊,我早就疯了。为了不再失去什么,我宁愿疯了!”池天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莫舒忽的感觉到什么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上,缓缓睁眼抬头看去,见到的,是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决堤的泪水…… 心中一梗,再也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语,莫舒垂下了眼帘,脑袋一片空白。就在跑到村口的时候,听见了鸳鸯高呼的声音。莫舒连忙也叫了起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鸳鸯慌张的出现在不远处。 “鸳鸯!带着孩子快跑!!告诉东方玉,死都要保护好你!若是他没保住,在他杀了我之前我会先杀了他!” “主子!主子!”鸳鸯认出了那个抱着莫舒的背影,心里一惊,“池将军!你要做什么!” 池天明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拉开和鸳鸯的距离,很快就离开了这个莫舒生活了一年的小村庄。(未完待续) 17.三月 三月雨,飘零窸窣愁人心。睁眼方知身居客,更叹雨落不解情。 莫舒坐在小廊上看着从屋檐滴下来的雨水,轻轻地吟唱着即兴作的诗,面无表情。 从被池天明带回来已经过去半年了,现在早已离开了越州,已经到达了和西凉军交战的最前线并州和梧州的交界处的岷县。 地处平原,隔着岷江,一时间也是和西凉胶着着,西凉攻不过来,池孤鹤的军队也无法轻易的攻过去。双方便冷战了起来,倒是每天都会有些无意义的两军隔江对骂,叫沿岸的百姓头疼不已。 池天明并没有限制住她的行动,甚至连叫人看守都没有,似乎就是在鼓励她出去走走的样子。然而莫舒一点想动的愿望都没有。小半年了……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每天只有这四方天地才能让她稍微平静一些,一旦出去了,她就像要逃离这儿,又或者要是见到了池孤鹤,她大概有可能头脑一热就拔剑冲上去想杀掉那个灭了尤家的仇人吧。 莫舒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抬眼看向三人说道:“要我同意可以,有一点,若是风灵成功的话,我们的人要抢在池孤鹤之前先将皇城拿下,随后迎接皇上回宫。不知秦王是否愿意合作。” 宇文天极眯起了眼睛,在沉默半晌过后笑道,“若是我不同意,怕是你们便会首先来对付我了吧……不过也好,你们的身份不便公开,若由我来宣布,倒是更得民心。” 什么更得民心,无非就是想从中获得最大化的利益。不过现下也只能如此了。但若是能联系到李仁贵的话……莫舒想到这儿,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起来。果然她还是差得远,连一两个人都无法控制住。 “秦王的条件我们答应是可以,但只有一点,在你们苍王回来的时候,可否让老夫和苍王再面谈一次?”鬼变子平静的说道,“当然,秦王也可以选择拒绝。[.超多好看小说]只是……” “现下还有学生拒绝的余地么?”宇文天极叹了口气,“若是老师说出来,便自有老师的打算,学生相信老师。” 鬼变子点了点头,同时瞟了眼莫舒,好像是在传达什么一样。 莫舒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鬼变子什么意思。看来应该是让她去想办法将玉玺拿到手了。牵制住宇文雅尔。再加上宫中情况混乱,不可能一天内就摆平,这种时候对玉玺下手是最为适当的时机。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鬼变子要对于玉玺以及地图如此的执着,但毕竟是爹爹的师傅,又全力来助自己复仇,莫舒也觉得自己应当做些什么来回报他。于是轻轻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第二天,风灵和鬼变子就都离开了。宇文天极则是在昨天晚上就走了。 走之前,风灵将一直佩戴在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交到了她的手中,莫舒明白,那是风灵的寄托。 已经过去了几天,莫舒早已懒得去思考,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另外一边小床中的那张小小的脸发呆。 从生下这个孩子起已经几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实。这个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天应为将孩子放在了奶妈家中,所以阴差阳错的和风灵还有鬼变子错开,她竟是心中松了口气,可这种事不可能瞒一辈子……一旦回到了宫中,她必然要担负起这个孩子来。那时候她还能对宇文雅尔狠下心来么……若是让孩子知道她是他生父离世的凶手之一,他的孩子还会怎样看待她? 想到这儿。(.)莫舒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这时,东方玉刚好走了进来。看见莫舒正盯着那孩子发呆,便明白莫舒在想些什么了。 “你若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就将他给我吧。”径直走到孩子的面前,东方玉摸了摸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平静的说道,“鬼医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若是可以,我想让他来继承鬼医门。” “诶?”莫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所以说,把他给我吧。正好可以训练他继承鬼医门。”东方玉又重复了一遍,“当然,如果你将他给我,便抵消了你的命。” 莫舒的手震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东方玉的话,而是简单的沉默着。东方玉的话反而让她的心思动摇了起来。虽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如何能轻易的就说丢弃。即便是给了东方玉,那么以后呢?若是她想念这个孩子又该如何是好? “怎么?还说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里?”东方玉打趣笑着说道。 “有时候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莫舒幽幽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时节变得倒是飞快,这么来又要入冬了……“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已……” “想要毁掉这个天下的女人居然开始迷茫了,这比我的笑话更好笑不是么。”东方玉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莫舒优哉游哉的说着,“这可真叫人吃惊。” “没事做就滚,现在我的心情并不好,不想和你废话什么。”莫舒头一次怒火冲天的对东方玉吼道。 东方玉皱了下眉,站了起来离开椅子,同时沉声说道:“你若是还迷茫不止,到最后连被人利用了大概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莫舒对于东方玉说出的利用二字觉得有些刺耳。 “没什么。”东方玉淡然的迈开脚步离开了屋子。虽然他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但这都与他无关,他还不想惹祸上身,命丧黄泉。若是和那个老滑头作对,确实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时间在这个小村庄中流淌的很慢很慢,只才过了七天,莫舒却觉得好像是过了一个月一样的长,长到在听见屋外的哀嚎和厮杀声的时候,莫舒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在看到池天明带着满身鲜血冲进来的时候,莫舒才明白,西凉已经开始进攻越州了。而这处于交界的地方,便是被最先下手的。 “快!”池天明不由分说的拉起了莫舒就要向外跑。 莫舒被池天明带着跑了几步,忽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猛地甩开了池天明的手,狠狠地看着他说道:“我不需要你来救。” “这由不得你!”池天明一反常态的不再是温文尔雅,而是带着写萧杀的意味,上手就抓住了莫舒的手腕,将她向外拖去。 “放手!放开我!这儿还有鸳鸯她们,还有我的孩子!”莫舒吼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要你来救我!”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池天明像是受伤了的狮子一般,带着痛苦的神情,看向莫舒,但手却并没有放开她,“我对你做过什么么?若是你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可以说,我都可以改!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只是如此的恨我?这我不能接受!” 莫舒咬了咬唇,依旧是努力想将手从池天明手里拽出来,然而被紧紧攥住怎么都挣脱不了。 “我才是想问,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我?我是昭仪!和你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莫舒回头看了眼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现在不知道鸳鸯和东方玉两个家伙跑哪儿去了,为什么这种时候不见了?难不成被西凉军逮住了?! 想到这儿莫舒觉得有些发怵,如果鸳鸯也死了的话,她…… “与身份无关。”池天明手上用力将莫舒拽到了自己的怀里,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就向外跑去,“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能违逆自己的心意。从在乐司听到你琴音的那一刻起,我就倾心与你了。而且,现在你只是个女人,不是什么嫔妃。” “你!”莫舒抓着池天明染血的铠甲,紧紧闭上了双眼,“放我下去,我的孩子还在屋里。” “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的。”池天明平静的说道,丝毫没有将莫舒放下去的想法。 “你疯了……”莫舒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为什么池天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明明以前还算比较柔和,怎么现在…… “是啊,我早就疯了。为了不再失去什么,我宁愿疯了!”池天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莫舒忽的感觉到什么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上,缓缓睁眼抬头看去,见到的,是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决堤的泪水…… 心中一梗,再也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语,莫舒垂下了眼帘,脑袋一片空白。就在跑到村口的时候,听见了鸳鸯高呼的声音。莫舒连忙也叫了起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鸳鸯慌张的出现在不远处。 “鸳鸯!带着孩子快跑!!告诉东方玉,死都要保护好你!若是他没保住,在他杀了我之前我会先杀了他!” “主子!主子!”鸳鸯认出了那个抱着莫舒的背影,心里一惊,“池将军!你要做什么!” 池天明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拉开和鸳鸯的距离,很快就离开了这个莫舒生活了一年的小村庄。(未完待续) 18.起兵 被袁礼捣了一下,建业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尴尬的笑着向后退了两步,不停的向池天明道歉。袁礼简直无奈的快要跪地的,果然这个被称为楞二子的建业完全不负这个称号啊。 池天明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问了一遍池孤鹤有什么计划。 袁礼摇了摇头,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严肃的说道:“大将军说暂时还是按兵不动,但似乎昨夜派出了一小队人马向着泰山去了。” 一小队人马?泰山?池天明皱了皱眉。泰山现在还在西凉统治的境内,池孤鹤为什么要派出一小队人马去那种地方,侦察?不像,如果是侦察不会向着没什么西凉兵的泰山去。那是什么原因? “带队的是谁?”池天明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抬头看向袁礼,表情严肃。 莫舒静静的伸出手去,接住了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清亮的水珠在掌心中晃动着散发出有些冷青的光芒,徒增伤感。 甩了甩手,莫舒长出一口气,起了身想回屋看书,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胸膛。 没有打招呼,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莫舒只平静的拉开了距离,接着绕过那人,走进了屋子。 “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么?”来人正是池天明,虽然每天都有来和莫舒交谈,然而这半年多的时间,莫舒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句话,半个字都没有。 静静的坐在了床上,莫舒翻开了先前阅读到一般的乐府诗集,安静的看着。屋子里只剩下了翻页的声音和平稳的呼吸。 池天明长叹一口气,看着莫舒已经比当初见到的更加消瘦的脸庞。心疼的有些难受。他并不想让莫舒为难,然而到现在他连莫舒为什么讨厌自己都不清楚,所以他无法接受就这样远离莫舒而去。 而且,虽然说似乎她的身边也有高人保护,然而那一天如果不是他提前收到了在西凉军中的奸细传来的报告马不停蹄的感到了山沟村,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了……更何况西凉还在寻找她,一旦被西凉人发现,那么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池天明握紧了拳头,转身走到了莫舒身边平静的说道:“皇子现在还很平安,刚才有只鸽子飞来,看样子,是你的人传的信。” 池天明将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竹筒递到了蓦地面前,等着她拿去。 莫舒怔了一下,看着池天明手中的竹筒。竟是有些害怕拿起来,池天明只说了她的孩子,那鸳鸯呢?小马子呢?能寄来信的只有东方玉,小卓子在凤翔会总部里不用担心,而且,在她还在山沟村的时候凤翔会就已经传来了消息。成功打入了宫中。 西凉虽然占领了京城,然而还是需要京城的百姓来给他们服务的。在攻下皇城的时候杀了太多的太监宫女,等占领了才发现根本不够人指使,所以便从民间又征召了些。毕竟从来没有享受过皇宫的奢华,只顾着享受也就放松了审查,倒也好让莫舒的人混了进去。 虽然害怕,但心中的想念却又是真的。最后莫舒还是颤抖着手拿起了池天明手心中的竹筒抽出了里面的绢布,徐徐展开细细看去。 看着莫舒的眼眶一点点的泛红。接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在绢布上,晕染开了一朵朵墨色的泪花,池天明轻轻伸出手去放在了莫舒的头上,然而在感觉到手下的人儿身子猛的颤抖了一下后,立刻就放开了手。颇有些尴尬的小声说道:“抱歉……” 莫舒反而是摇了摇头,在默默的擦了擦泪后。第一次开口说道:“谢谢你将信给我。(.)” 池天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应、应该的……” “噗。”看着脸都红了的池天明。莫舒没忍住的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反应。平时不是挺会说话的么……” “不,不是的……”池天明咽了口吐沫,稳定了一下心情,满是汗的手攥了下衣角,轻轻的说道:“你肯说话了……有些……开心……” 莫舒愣了一下,低下了头,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池天明见莫舒不再说话,心知也不能太过急躁,只是说了句“晚饭……一起吃吧”就转身像是逃离一般的快步离开房间。 回到兵营中,刚撩开帐篷,就看到袁礼和建业两个家伙围在桌子前窃窃私语,表情还有些猥琐的样子。 池天明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见袁礼和建业两人一脸贼笑的靠近了他,一人一只手,勾肩搭背的贴上了池天明。 “听说,藏了半年啊。”袁礼挤眉着说道。 “就是啊,一直不说,也太不够兄弟了吧。要不是鸽子,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们啊?”建业弄眼着说道。 “你们两个不好好训练士兵,在这儿瞎说什么呢?”池天明抖了抖肩,将两人个给弄开,走到了书案前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战报看了起来。 袁礼和建业相视一眼,似乎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唱起了双簧来。 “今天少主的心情不错啊。”袁礼道。 “就是,还以为会被揍一顿啊,这么温柔,不适应啊。”建业点点头。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袁礼疑惑。 “一定是遇到了好事,不然以少主的脾气,还能忍我们两个说这么久?”建业耸了耸肩。 “你说,会是什么好事?”袁礼挤了挤眼睛。 “这还用说,能让少主这么好脾气的还能有谁?金屋藏娇,懂不懂?一定是笑了,所以我们跟着也沾光了。”建业叹了口气,“以后一定要和少奶奶搞好关系,让少奶奶多笑笑,这样下面兄弟的日子也好过一点。” “我说你们够了啊。”池天明终于忍不住瞪了两人一眼,“现在西凉的状况怎么样了?大将军怎么说?” “我说少主,私下里就不要说什么大将军了的吧,这样也太生疏了不是么。”建业刚说完,袁礼就捣了捣他的腰,摇了摇头。 建业来得晚,他可是从池天明被接回本家后就一直跟在池天明身边了。当然对于池天明生母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袁礼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池天明生母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当真是美的没话说。据说这世上有三绝色,但他觉得池天明的生母绝对不比那三绝色差到哪去。尤其是那双眼睛。 池天明的眼睛倒是随了他的生母,不过只要他们一说池天明的眼睛漂亮,池天明就会发火。好一阵子后他才知道原来是池天明的生母和老爷池孤鹤喜欢的女子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一模一样,让主母妒忌后设计用水银给封了。然而自那以后老爷也只是送了许多慰问的东西,源源不断的派人来照顾少主和少主的生母,然而却再也没有亲自登过门。 他被送到池天明身边的时候,刚好就是池天明生母眼睛被封了的当天。到现在他还记得池天明被主母的手下按在地上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被水银浇了眼睛的样子。那时候他觉得池天明双眼中喷薄的恨意几乎能将整个屋子的人都杀了。 但是池天明的生母却在那之后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露出过难受的表情,一直是微笑着,还给他和池天明两人传授课业,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池天明的生母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论博学,大概能比得上的男子都为少数。 后来老爷将池天明招了回去,一开始池天明并不愿意,然而池孤鹤开出的条件是如果池天明愿意跟他上战场,赢了之后就将他们母子两都接回本家,休掉原本的正室,立池天明的生母为正妻。 然而也许真是上天狠心,当池天明和池孤鹤大胜而归的时候,池天明的生母却已经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那时他跟随着池天明已经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池天明哭的像个泪人。 到现在他还记得池天明的生母在离世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明儿,娘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要恨你爹,若是没有他,我们母子两早就命丧黄泉了……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娘亲比得到什么荣华富贵都开心……答应娘,不要再去打仗了好么?你爹爹最讨厌的就是打仗了……明儿,你这眉眼长得越发的像你爹爹了……”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池天明并不是老爷池孤鹤亲生的,然而似乎除了池天明和他以外,就连池孤鹤都不知道这个事实。兴许是池天明的生母在被池孤鹤带回来之前就已经怀上了他,也有可能是之后,然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无法知道了…… 只是从那以后,池天明就不再对池孤鹤冷眼以待,表面上毕恭毕敬,然而却辞去了军中的职务进了羽林军。 不过对于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想法回到军中的,袁礼一直没有问过,也决定不去问。 他很清楚,池天明的决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未完待续) 19.起兵2 “给。(.)”袁礼将烤好的针递到了莫舒的面前,看着莫舒拿出一种黑色的丝线穿到针中,接着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开始在池天明的伤口处穿针引线起来,忽的觉得这个莫军医确实是美得有些不像男人。或者说是如果将脸上的那些黑痣去掉的话,会比女人还要美上好几倍吧。 该说少主好眼光?袁礼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了。 当莫舒将池天明所有伤口都缝合后,长出一口气,颤抖着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了一旁放着的铜盆边洗掉手上的血。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莫舒垂下了眼帘。扮成男人,还给自己的脸上贴了痣,作为军医的这半个月,她竟是感觉到了一种轻松和快乐,没有压力,没有烦恼,只是为自己而活着……但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吧…虽然并不确定,但从池天明受伤这件事上来看,她有种直觉,安稳的日子快到头了。 这一次受伤让池天明三个月多没有办法上战场,每天都是莫舒亲自给他换药,若是其他的医生,怕是半年都没有法子将伤势治疗的如此彻底。 看着已经重新握起了剑的池天明,袁礼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前几天,他还对池天明说了莫舒的事情,然而池天明听后竟是在愣了一段时间后直接跑去找莫舒抓着她的手就说道:“就这样吧!以男人的身份和我子一起就好了!这样谁都不会注意了!”弄得莫舒直接瞪向他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帐中一直待到了晚饭时分。池天明结束了工作离开回到了莫舒住着的小屋处,吩咐了人准备晚饭。 看到池天明真的过来了,莫舒先是一愣,而后神色有些暗淡的了下去。虽然是和池天明说了话,但果然她还是无法和池天明好好地相处下去……一想到和池天明差不多年龄体态的哥哥早已命丧黄泉。莫舒就一阵揪心。 “虽然认识的时间也很久了,但还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让手下人随便准备了一些。”池天明看着坐在桌边有些闷闷不乐的莫舒,为了活跃气氛所以赶忙找了个话题,“来尝尝这秋葵,味道还是可以的,还有这盐水鸭,相比在宫中的时候你瘦的太多了。多吃点好歹补补身子,这仗还有一段时间要打……” 莫舒默默的将池天明夹过来的菜都吃掉了,没有拒绝,也没有感谢,只是默默的吃着,一句话都没有。应该说些感谢的话才对,她心里是明白的。然而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想说话也没有关系。”池天明突然轻轻的说道,“只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么?” 莫舒缓缓抬头看向池天明,张了张嘴,然而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也想了想,若是你真不愿意搭理我。也就算了,我不想强迫你什么。但若是你如此折磨自己连饭都不好好吃的话,我不同意。” “我知道了。”莫舒叹了口气,乖乖的将碗里的饭都吃完,随后放下了碗筷,看着池天明平静的说道:“不过相对的,我也决定了,虽然的确有很多的因素。但果然这样待着还是不适合我。让我当军中的大夫吧。” 池天明瞪大了眼睛,像是一时间没有明白莫舒的话语。 “我想当军中的大夫,军医。”莫舒又强调了一遍。 半个月后。 “莫大夫,小林他突然喊肚子疼。”医帐被掀开,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士兵跑了进来。满脸焦急。 “应该是随便吃了什么野菜吧。”莫舒停下了手中正在碾磨的草药,拍了拍手起身。[]将围裙解了下来,背起药箱和其他的大夫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看了小林的病情。没有什么大碍,和她所想的一样,只是误食了毒草,用甘草加牛子灌下去解毒就好。 “谢谢莫大夫啊。”小林醒过来后感激的说道,莫舒只是平静的笑了笑,嘱咐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走到半路恰巧碰到了池天明,虽然自从成为了军医,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偶尔也会有能相遇的时候,可大多也是点头之交就各自忙各自的了。 “你得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呢。”池天明看到莫舒后笑着说道,“虽然一度担心你会不会逃跑,但现在看来,到是我多心了。” “的确是想逃过。”莫舒毫不否认的说道:“只是要逃的话能逃到哪里去呢?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啊……所以,我还是在这儿为大家看病来的幸福些。” 池天明看着莫舒温柔的笑颜,被埋没已久的悸动再一次破土而出。果然他还是爱着莫舒…… 就在两人突然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袁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池天明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池天明脸色大变,立刻严肃的说道:“让所有人准备,既然西凉不顾一切,我们也没什呢好怕的!列队,告诉大家,出兵了。” “是!”袁礼行礼后匆匆跑开。 莫舒皱了皱眉,“西凉按耐不住了?” “看来如此。”池天明平静的说道,“北方其实粮草并不是很充足,耕地也少,相对男方的确是有些贫瘠。大概是西凉的铺张浪费让宫里的储备消耗的太快了,所以为了还能继续享受下去,才开始走险招,想强渡河岸。” 莫舒点了点头,“看来也是如此了。” 不到一个时辰,池天明就已经集结好了军队浩浩荡荡的开向了西凉军队所在的方位。军中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没有什么病人需要照顾,莫舒便一个人回到了大夫门都在的帐中,默默的做齐要来。怕是待会儿金疮药,刀伤药等等的药丸药膏会供不应求吧。 当池天明带着军队回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莫舒还在睡觉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马蹄声,赶忙穿上了裹衣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只见浑身是血的池天明被袁礼抱在怀里神色慌张的大声吼道:“大夫!快点过来!!少主他,少主他!” “怎么会是?!”离两人最近的莫舒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 “少主背后中了一刀胸前中了一箭……”袁礼哭丧着脸说道,“西凉那群狗日的贱货,玩阴的!” 莫舒让袁礼将池天明抱到帐子里,接着立刻拿出了火钳以及各种用具开始对池天明的伤进行治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池天明失血太多,已经开始意识不明了,这样下去,他会死。 明明池天明要死了,她应该很开心才对,然而不知为何,心情却沉重的像是要爆炸一样。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离开,莫舒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不要哭……”然而这时池天明却微微睁开了眼睛,表情像是又欣慰又欢喜,又有些激动,“你若是哭泣,我会很难受的。不要哭……” “你这个笨蛋!上战场也不知道自己小心一点!”莫舒咬了咬牙,拿出了止血散,快速的倒在了池天明的背后的伤口上,接着用烛火烤红了小刀,将身前的箭镞给挖了出来,“不许死!给我拼了命了活下去!” 池天明愣了愣,表情越发的温柔起来,竟是轻轻的抬起手,抚摸上了莫舒的脸庞,虚弱的笑着说道:“美人施令,岂有不从……放心,我身子结实的很,死不了的……” “闭嘴!一个伤员还这么多话!”莫舒又是生气又是想笑,生气池天明居然这种时候还动来动去,然而又好笑他居然有心情开玩笑。可泪水依旧是决堤的向外冒。 也许,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这个仇人的儿子…… “这么漂亮的脸蛋,若是被泪水沾满了,可就糟蹋了。”池天明说完后皱了皱眉头脸色更加苍白。 “不要说话了!”莫舒咬了咬唇,接着看向袁礼说道,“将那边的针用火烤红给我。” 袁礼还在一副震惊的状态中,在听到莫舒的话后,慌忙拿起了一旁摊开的针,但还在用一种见到不可思议的事情的表情看着两人。 虽然知道池天明是藏了什么人,但没想到居然是个男人!原来他家少主子居然有这样的爱好…… 想到这里,袁礼不知怎么的就抖了一下。 虽然苍国并不排斥这种风气,但在上层还是不怎么流行的。毕竟传宗接代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再怎么说,女人也比男人抱起来舒服吧。不过现在想想,似乎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池天明喜欢过女子,就连有好感的女子都没有表现出来过,然而现在却在这满屋的士兵面前对一个小军医说出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袁礼觉得自己有种想撞柱子的感觉。明明从小就跟着少主,怎么没有发现少主这种扭曲的观念呢!这绝对是他的失职,他对不起死去的夫人,对不起收养他的老爷。如果池天明真的是喜欢男人的,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将池天明引回正道,这是作为手下心腹的责任!(未完待续) 20.起兵3 宇文芳微微有些脸红,在支支吾吾过后一咬牙,说道:“人家喜欢池天明那个家伙啦……但是似乎池天明喜欢那个莫昭仪……所以我讨厌她……” 池天明?!宇文天极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便僵在那儿,渐渐的,怒火燃起。 鸳鸯正在屋中帮小皇子换尿布,看着小皇子粉嫩的藕节胳膊,喜欢的不由自主的去捏了捏,肉呼呼的,软软的可爱的不得了。虽然说平时哭起来的确也让人头疼,然而似乎每一次哭都是在那个金陵公主想要将他抱起来的时候,这孩子似乎天生就和金陵公主不对头的样子。 想到这儿,鸳鸯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将换下的尿布包好准备拿到外面洗了,才刚一只脚跨出门槛,就直接撞上了走过来的宇文天极。 “奴婢见过秦王殿下。”赶忙行礼问安,鸳鸯只觉得头顶传来一股寒气,于是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宇文天极,接着就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宇文天极的脸色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很糟糕的样子,好像是有谁惹他生气了。 “将你手上的东西扔掉后过来,我有话问你。”宇文天极说完便走进了屋内,坐在了凳子上。 鸳鸯咽了口吐沫,赶忙的将尿布扔到了一边的落叶堆中,待会儿会有人来收拾,也不敢现在这个时候去洗了,还不如直接扔了。随后转身回到了屋内,战战兢兢的站在宇文天极的面前,等着问话。 “你家主子和池天明是什么关系?”宇文天极冷冷的看着鸳鸯问道。 “池?”鸳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知道?”宇文天极一挑眉。“还是不敢说?” “回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个池天明是谁?主子从来没有说过。”鸳鸯摇了摇头。 宇文天极抿了抿唇,心里知道若是鸳鸯的话,应该没有错。凭鸳鸯的胆子,还没胆量就这样将池孤鹤儿子的名字直接说出来,想必是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宇文芳说的话也不可能是假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莫大夫居然就是皇上的宠妃,莫昭仪,当真是吓了他一大跳。果然他家少主真是喜欢在一些特别的地方惹麻烦啊…… “去泰山的那队人马已经回来了。”又过了几天。当池天明和袁礼正在帐内讨论下一步是否要派一些人去西凉军中摸一下底细,建业匆匆的跑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的说道,“而且听说西凉第一勇士的那个贴木齐死了!是被那个第一杀手灵风给杀掉的。” “灵风?”池天明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少主忘了?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从来只为钱的江湖第一杀手啊!没人知道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说是只在每个月的第七日会在海棠崖唯一的一颗杏树那儿挑选接手的活儿。想要委托他杀人的雇主必须在7号前将杀谁。为何杀这两点写清楚系在杏树的枝条上。然后那个灵风就会从中选七个出来,剩下的委托直接烧掉,不会再接。但那七个委托每一次都是完成的干净利落,从未失手过一次,杀的人说实在的,在下官看来也都是该死的家伙。所以渐渐地便有人说他是江湖第一杀手了。怕不是这一次有人委托他去杀西凉的贴木齐吧。”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一样。 池天明皱眉,立刻起身掀开帐帘,然而看到的莫舒一脸呆滞的站在门口,脚下是打翻了的碗,咖啡色的药汁撒了一地,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息,然而莫舒似乎连溅到袜子上的药汁都没有注意到。应该是滚烫滚烫的吧。 “你听到了?”池天明看着莫舒震惊的神情,心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你的人?!那个杀手?” 莫舒抖了一下,握紧了拳头,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没有……”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池天明毫不退让的看着莫舒问道。“如果不是你的人,你为何吓成这样?” “只是有些吃惊。有人居然有胆量去暗杀那个第一勇士……”莫舒强自镇定的说道,“有些吃惊罢了。” “不仅仅是这样吧。”池天明觉得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里窜了出来。“是不是莫风灵?!你的人中有那样身手的只有他了对不对?不可能是秦王……他不会冒这个险……” “你在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懂……”莫舒咬了咬唇,坚决否认道,“我只是吃了一惊罢了。” “吃了一惊?没这么简单吧……”池天明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我要问你的才对!”莫舒吼了出来,“你问我这么多的东西,你才是想要做什么?!我倒是希望你将我放回去,原本就是被你强硬的带过来的不是么?!” “我说少主,娘,呃,莫公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袁礼跑出来打圆场,他是没想到过居然这两人能吵起来,而且还为了其实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现下是我们的机会不是么?贴木齐死了,正好将这个消息散播到西凉军中,动摇他们的军心,有利于我们一举突破下去。” 池天明狠狠的瞪了袁礼一眼,一甩衣摆,怒气冲冲的走回了帐内。 莫舒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我去重煎一碗药……袁将军来拿吧……” “这……”袁礼左右为难的看着莫舒离去又看向在一旁生闷气的池天明,完全搞不明白状况。 “唉,这不是我们能思考明白的。”建业拍了拍袁礼的将肩,摇着头小声说道,“现在还是先去整顿军备吧,想来少主火气消下去了就该开始准备出兵了吧。” 袁礼点了点头,看着池天明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这么说莫风灵是成功了。”另一边,宇文天极看着手中的传书,面无表情的说道,“果然厉害,真不愧是尤鹰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武功了得。” 合上传书,宇文天极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面前的谋士们问道:“那么,池孤鹤的队伍现在有什么动静?” “回秦王殿下,暂时没有。池天明的军队依旧和西凉在僵持中,池孤鹤目前动向不明,只是前几日一小队人马已经从泰山离开,返回军中。”其中一个青袍谋士冷静的说道。 “我一直很在意泰山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走之后,你们去查看过了么?”宇文天极隐隐之中觉得在泰山那儿应该是有着池孤鹤要叛变的根本理由,但到底是神么…… “属下派人去查探过,一无所获。”另一个灰袍谋士摇了摇头,惋惜的叹了一声。 宇文天极长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合上了手中的折子,盯着那白色的宣纸有些微微的出神。 不知道现在莫舒过的怎么样了…… “天极哥哥!”这时,从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穿着火红色裙衫的美人跑了进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的就像是被人追杀了一样。 “芳儿,怎么了?这么……狼狈?”宇文天极好笑的对一旁的谋士使了下眼色,谋士们心知肚明的行礼后退了下去。 “那个,那个小皇子……太能折腾了……我不行了……不行了。”宇文芳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嘟起了嘴说道,“那个小魔头,这才多大点儿啊,就这么能折腾,我看也只有鸳鸯能镇得住他了。这还不到1岁唉!老天也,他和皇帝哥哥一点也不像啊!” “芳儿,话不能乱说。”宇文天极走到宇文芳身边,温柔的伸出了手摸了摸的宇文芳的头,“最开始说想照看小皇子的不就是你么,怎么着就没耐心了?” “我哪儿知道他这么能折腾人。你可知道那个小魔头有多能哭啊?一哭起来我看玉皇大帝都能给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这可不是开玩笑啊,真的,天极哥哥,你去看看那孩子就知道了。”宇文芳喘了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话说,那孩子的娘亲到底是谁啊?你只说好似皇帝哥哥的孩子是小皇子,难道那孩子的娘亲死了么?” 宇文天极沉默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就不要问了,好么?” 宇文芳看着宇文天极温柔的笑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了。她很明白,这个哥哥一旦决定不说出来,就怎么都不会说了,就算是敌人拿着刀在他面前即将要戳到他的喉咙,他都不会说一个字。但有时候的确也蛮让人着急的…… “好,那我不问了,不过倒是有一点,天极哥哥,你知道莫昭仪在哪儿么?” 听到宇文芳的话,宇文天极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原装,依旧是温柔的说道:“一开始我就说了吧,芳儿不要再追究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是么?”(未完待续) 21.起兵4 “娘没有告诉我我的爹是谁,她告诉我我不是池孤鹤亲生的目的只是想让我明白,我能活着全是因为我是池家二公子的原因,所以她让我去本家,去争取更好的生活。最后我同意了,即便是没有理解娘亲的话,我还是照着娘亲所说的去做了……在走之前,娘亲说希望我成为文官,不要去上战场,更不要去害人性命,说是我亲爹最讨厌的就是杀伐……但是到了本家之后我明白,要想在这儿立足,就必须有军功,要有军功就必须上战场……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听娘亲的话……于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随池孤鹤参加了第一场仗,可笑的是,在战场上握着剑将敌人的脑袋削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兴奋,那是一种血液都要沸腾起来的感觉……所以,我瞒着娘亲,告诉他我只是在读书,可背地里,却跟着池孤鹤四处拼杀。在我二十岁那年,我和池孤鹤一起去了云国……” 莫舒握紧了拳头,那一次,就是她和池天明第一次相遇……池天明帮她埋葬了娘亲和二姐…… “你知道我接到的任务是什么么?”池天明的声音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是将尤鹰家中所有人都杀了。池孤鹤在前线拖住尤鹰,我去后方将尤家灭门,这样就能动摇了尤鹰的心思,让他根本没有可能从池孤鹤手下逃过……我接受了……那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将军的命令,接受了,作为一个士兵去完成而已。当我握着剑站在被自己杀掉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之中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一件事情……然而已经晚了……后来我想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就听到从里屋传来一声尖叫,跑去一看,是一个女子,在那个女子的前方是已经上吊了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长得和我娘很像,尤其是眼睛……现在想想,记得当初帮那个女子埋葬她娘亲的时候。那女子立的碑上有海棠二字,看来池孤鹤心念的女人就是尤鹰的妻了……可笑之极。” “将你手上的东西扔掉后过来,我有话问你。”宇文天极说完便走进了屋内,坐在了凳子上。 鸳鸯咽了口吐沫,赶忙的将尿布扔到了一边的落叶堆中,待会儿会有人来收拾,也不敢现在这个时候去洗了。还不如直接扔了。随后转身回到了屋内,战战兢兢的站在宇文天极的面前,等着问话。 “你家主子和池天明是什么关系?”宇文天极冷冷的看着鸳鸯问道。 “池?”鸳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知道?”宇文天极一挑眉,“还是不敢说?” “回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个池天明是谁?主子从来没有说过。”鸳鸯摇了摇头。 宇文天极抿了抿唇。心里知道若是鸳鸯的话,应该没有错。凭鸳鸯的胆子,还没胆量就这样将池孤鹤儿子的名字直接说出来,想必是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宇文芳说的话也不可能是假的…… 忽的,宇文天极愣了一下。好像从刚才开始,不,应该是从更久之前开始,他对于莫舒的关注就过多了。 握紧了拳头。看向一旁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鸳鸯,宇文天极叹了口气,让她先下去。 颓坐在椅子上,宇文天极看着不远处被门口框住的天空,一时间。大脑空白。 默默的坐在帐篷里煎药的莫舒脑海里还回响着方才在池天明帐外听到的话,看来风灵是成功了。那么现在风灵又在哪里?会不会和贴木齐同归于尽了?猛的摇了摇头。(.)莫舒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乱想这些事情,于是做了个深呼吸。将脑海中那些不好的想法全都赶了出去。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再去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了。现在她所要想的是怎样活下去,然后抢在池孤鹤之前将皇城收复了…… 待袁礼过来将煎好的药拿走后,莫舒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躺在了床上,仰望着床顶,心里乱成一团麻。现在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下去,她根本不知道,什么都像是在迷雾中摸索着一样,没有终点,甚至连前进的道路都看不见。 她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突然,敲门声响起,莫舒的身子颤了一下,有些不想去开,也不想去应答。是谁来了,她心里大概有数。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干脆就不去面对好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透过雕着喜上梅梢图案的木门,传来了池天明有些闷闷的声音,“只是想来道歉……方才有些激动了,没吓着你吧……” 莫舒沉默着不愿意回话,她和池天明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也是呢……你原是该生我的气……明明说过会保护你,到头来却伤了你……”池天明长叹一口气,只听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好像是什么重物靠在了上面一样,莫舒觉得,应该是池天明的背靠在了门上,“有兴趣听我说个故事么?” 莫舒觉得有些好笑,如果她说没有兴趣,那么池天明是不是就不会说了?不过,怎么说池天明也算是救过她的命,对她也不算太差,连几乎句话都听不下去的话,就有些太没有良心了。 靠在门口柱子上的池天明听见屋里似乎有什么响动,然而并没有莫舒说话的声音,明白这是莫舒默认下来听他说话了,心里有些酸又有些惆怅,也许真如娘亲所说的,他的命不好吧…… “我出生的时候并不是在池家本家,而是在娘亲住着的别院里。不过说是别院,大概连这儿都不如吧。那时候我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有什么意义,只知道去学堂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说话,甚至还有些人会将我的书和毛笔丢进水池子中,在背后用小石子砸我,说我娘是……那时候我是怨恨过娘亲的,更怨恨的则是只见过一面的父亲,直到么?直到我六岁前,池孤鹤只来看过我们母子一次,还是因为我被人推下了水池后发了高烧,娘亲没有钱请大夫,才跑去求他过来救我的。也是那个时候,娘亲的存在被池孤鹤的正妻知道了。后来我才知道,娘亲不过是一个青楼的琴女,而那个正妻则是原越国的公主……身份差别确实够大的……”说到这儿池天明忽然轻轻的笑了下,可那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自嘲一般。 “不过自从娘亲的存在被本家人知道了,池孤鹤倒也常来看我们母子了,名义上是看我这个儿子,毕竟在他们眼里,虽然身上流的血肮脏,但毕竟有一半是池孤鹤的,万一我那个大哥出什么事情了,我也算是半个继承人吧,所以并没有怎么反对,可实际上,在我看来,池孤鹤并不是来看我,也不是来看娘亲,而是从娘亲身上看另一个女人……” 莫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说,为什么池天明要说这些?就算她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么? “应该是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起来小解,路过娘亲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了里面的声音。那时候还是小孩子,自是不知道池孤鹤和娘亲在做什么,然而有一件事却知道的很清楚,池孤鹤叫的不是娘亲的名字,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我娘亲姓尹,名月柔,但那时候池孤鹤叫的却是‘海棠’二字……” 听到这儿,莫舒的心忽的震颤了一下,总感觉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后来我问了娘亲,娘亲却笑着说让我不要太在意,还让我去感谢那个池孤鹤口中名为海棠的女子,说是要不是那个海棠,池孤鹤也不会将娘亲从地主老爷的手里救出来,更不会娶她过门给她一个安身之所。那时候我觉得娘亲可傻了,明明池孤鹤对她一点也不好,可娘亲却感恩戴德的。但现在看来,倒的确要感谢他了……若不是他,不光是我,大概娘亲在生下我之前就被那个人渣地主老爷给折磨死了吧……” 莫舒抿了抿嘴,默默的等着池天明的后话。 “后来,知道我是池孤鹤的儿子之后,那些原来欺负过我的孩子,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跑来巴结我,恨不得像狗一样的跟在我身边,想来都是家中的长辈教导的让他们来和我攀关系,以后好做官吧……不过至少从那以后我的日子倒是舒坦了些,所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后来当我十三岁的时候,池孤鹤说要将我和娘亲都接回本家。然后,那个正室就一怒之下带人来用水银将娘亲的眼睛封了……在我的面前……” 莫舒此刻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呆滞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她能明白,当池天明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滚烫的水银封住眼睛的时候,是怎样的欲哭无泪和怎样的恨……就像她看见大姐被那群畜生侵犯的时候一样……(未完待续) 22.烽火 “怎么了?”池天明皱了皱眉头,能让莫舒这么着急的文书一定不只是简单的文书而已。 “这是在西凉的探子发回来的吧?今晚!说是今晚!怎么就没有先看到呢?”莫舒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今晚西凉君要渡江!” 池天明吃了一惊,立刻站了起来,根本顾不上再去核对一遍文书,莫舒没有欺骗他的理由,尤其是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现在与其说去质疑,还不如相信赶快行动。 跟着池天明一起跑出了帐篷,只听池天明一边疾步走着一边问道:“有说几时么?” 莫舒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说了是今晚行动。”莫舒抿了抿嘴,表情有些焦虑。 “还来得及,现在前哨还没有发出号声,证明敌人还没来。”池天明走到了广场上,直接吼道:“所有人集合!立刻列队!” 建业还在和手下的士兵们喝酒,听到了池天明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袁礼也一脸慌张的开始集结部下,于是赶紧的小跑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应该是送文书的人弄错了标示,紧急文书没有被放在最前面。说是今晚西凉军会渡江。” “这不是很糟糕!”建业瞪大了眼睛。 “知道了还不快去准备!又想让少主给你鞭子不成?”袁礼直接一脚踹在了建业的屁股上,轰他快些去准备。 建业揉了揉屁股,也顾不上贫嘴了,赶忙跑去将手下的士兵集结起来。 看着所有的士兵都整顿好了军备,列好方阵。站在高台上的池天明大手一挥,声音洪亮的说道:“西凉想要偷袭我们,在这个除夕之夜中!作为苍国的士兵,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得逞!既然知道了,就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在西凉攻过来之前,我们先一步渡江,一口气将没有准备好的西凉军攻破,让这个除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欢庆之夜!用西凉军的血来当做压岁之钱!为了死去的和正在受苦的家人们。起兵!” “你知道我接到的任务是什么么?”池天明的声音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是将尤鹰家中所有人都杀了。池孤鹤在前线拖住尤鹰,我去后方将尤家灭门,这样就能动摇了尤鹰的心思,让他根本没有可能从池孤鹤手下逃过……我接受了……那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将军的命令。接受了,作为一个士兵去完成而已。当我握着剑站在被自己杀掉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之中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一件事情……然而已经晚了……后来我想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就听到从里屋传来一声尖叫,跑去一看,是一个女子。在那个女子的前方是已经上吊了的两个人,其中一个,长得和我娘很像,尤其是眼睛……现在想想,记得当初帮那个女子埋葬她娘亲的时候,那女子立的碑上有海棠二字,看来池孤鹤心念的女人就是尤鹰的妻了……可笑之极。” 莫舒只觉得通体发寒,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道的话一样。池孤鹤喜欢她娘亲?这么说来。当初池孤鹤和爹爹都在越国鬼变子门下学习……然后又同进了越国当官……这其中…… 莫舒咬了咬牙,感觉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后来我帮着那女子一起埋葬了尤鹰之妻……说回来,我倒是觉得你和那女子有些相像,虽然只见过那女子一面,但那眼神真的和你还是蛮像的……后来回到家中。又遇上了娘亲的去世,双重打击下便辞去军中的职务。进了羽林军……那时候也只会逃避而已……”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时莫舒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池天明顿了顿,忽的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也许只是想让你知道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同情你什么……”莫舒小声的说道,总有些赌气的意味。 “嗯嗯,我知道的。”池天明笑着说道,“那天我也没想过能在山沟村见到你,因为知道被池池孤鹤骗了还有些心情低落,所以回到了娘亲住的地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被池孤鹤骗了?”莫舒打断了池天明的话,疑惑的问到,“什么被他骗了?” 池天明长叹一声,轻轻的说道:“本来那次会越州只是为了扫墓而已,然而袁礼却将池孤鹤的密件交给我,里面说让我断掉西凉的粮草线,逼西凉翻脸……那时候,池家所有人都还在京中……” “你照做了?!”莫舒知道结果是什么,然而还是忍不住反问道,若是池天明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顺着池孤鹤的话去做吧…… “只是谁做的问题罢了,不是我,也会有别的将领来代替我……有什么区别呢?无非就是亲自做和看着做的罢了,本质是一样的……所以,我决定直接断掉,西凉一旦翻脸,就一举拿下,尽快结束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仗。” “不得不说,你有时候倒是比我还天真些。”莫舒也靠在了门上,透过门板,似乎能感觉到从门的另一侧传来的丝丝暖意,“不过,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我说,怎么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池天明笑着说道。 “因为你太好人了。”莫舒转身拉开了门,看向站在一旁的池天明,平静的说道,“所以,我讨厌你。” 池天明无奈的一笑,反倒是对着莫舒弯腰行了个礼道:“还请主子留情。” 莫舒掩嘴笑了起来,笑的舒畅。不知为什么,在知道池天明并不是池家血脉后,心里就放下了一块石头一样,芥蒂也慢慢的消除了,反倒是有些同命相怜的感觉。 但即便是这样,时间的脚步也不会停下来,转眼间又是一个除夕夜。 从西凉攻占下京城后已经过了两年半了,令池家军亦或是宇文天极一边所吃惊的是,即便在贴木齐死后,西凉军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依旧是死守京城不出。 莫舒坐在篝火前和平日一起工作的大夫们说笑着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没有烟火,没有美食,没有琼浆,有的只是烤在火上的一整头一整头的猪和辣到呛人的烈酒。 “莫公子不喝一点?”一个老大夫端着酒碗喝了一口,即便是颤着手也将酒碗端到了嘴边,在喝完后舒坦的呼出一口气,咂了咂嘴,“这军中的烈酒味道可不一样哦,老夫当年可就是为了这烈酒才从宫里来这军中的啊。不尝一口可是会遗憾终身的哦。” 莫舒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是不能喝酒,但这样的烈酒,大概喝一口就会醉掉了吧。在这么多人面前醉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经事儿了……”老大夫又喝了口酒,抹了抹嘴唇,砸吧砸吧后用刀子从烤着的猪身上割下一块肉撒了些盐巴在上面就开始大口的嚼起来,道让莫舒有些担心凭着那样一口老牙能不能嚼的动。 看向周围,士兵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平和的气氛,然而这样的时刻却没有一个人提起家乡的事情,更没有人会去说现在的京城,毕竟其中有不少人的家人都在京城中,若是在这儿提起京城或者是家乡,怕是必定要动摇军心了。大概是池孤鹤下的令吧…… “莫公子!”这时袁礼跑了过来,在看到一旁的老大夫后先是行礼问候了一下才转头看向莫舒,“将军叫你去一下。” “我这就去。”莫舒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摆,和老大夫行礼告别后跟着袁礼一起到了池天明的帐内。 刚进去就一阵暖气铺面,柔柔的,将她浑身都有些冻僵的身体包裹住,让莫舒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外面那么冷,干嘛非要和那群莽汉呆在一起。”池天明看见莫舒走了进来,抬头对她笑了笑,随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文书。 “一个人特殊总有些觉得别扭。”莫舒搓了搓手,呵了口气在手上,接着看向池天明问道:“叫我进来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不想让你冻着。”池天明理所当然的说道,“就在帐里陪我一会儿吧。” “真是受宠若惊。”莫舒笑了下随后转头看向袁礼,“你家少主就是这样差别待遇的?你们也不抗议一下?” 袁礼嘿嘿笑着说道:“少主决定的事情哪有我们下面人插嘴的道理。再说若是让莫姑娘冻着了,遭殃的还是我们,不如接受这差别待遇。” 莫舒狠狠瞪了袁礼一眼,不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了?” 袁礼反倒是毫不在意的说道:“能让莫姑娘开心就好。” 莫舒被他弄得没脾气,只好无奈的坐在了一旁的火盆边上。而然一个人坐着也没人聊天倒有些无聊,于是便叫袁礼拿几本书来。 池天明听到了反倒是开口道,“若你没什么事,便来帮我看看这文书。”(未完待续) 23.烽火2 莫舒点了点头。(.无弹窗广告)明天,一番苦战就要开始了。两人之间相顾无言。 “夜已经深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短暂地沉默之后,池天明低头看着莫舒如冰雪般晶莹的黑眸。轻声说道。 “嗯。”莫舒转过身去,走向军帐外,她可以感到,池天明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逃避一样地匆忙放下帐帘。才阻断了外面灼热的视线。 “今晚……在这儿睡吧。”然而池天明突然出声叫住了莫舒,“毕竟总是和那些老大夫们住一起,有很多不便……以后就住我这儿吧。” 主帅的营帐原本就宽大,分为内外两层,所以即便是莫舒住下,也不用害怕池天明会对她怎么样。一开始池天明也提过这事,但被她一口回绝了,然而现在,她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下来。 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宽大的床榻,莫舒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觉。有些事情,明明不愿意多想,却不自觉地钻入脑海,仿佛能够隐约听见外间那个人清朗的嗓音,感受到那灼热真挚的视线还是恍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莫舒只觉得紧张焦躁难耐,她竭力约束自己的心神,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恍惚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外面马匹嘶鸣的声音惊醒,莫舒揉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走出营帐,发现外面地天色已经亮了,士兵们正整装准备行军。 天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晨光撒落在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昨天刚刚抵达的时候,已经夜幕低垂。所以没有见到眼前的盛景。 晨雾迷蒙,晓光初透,此时他们正站在皖州界线的最后一道山脉上,俯瞰下去。绿色地大平原就在自己的脚下延伸,一眼望不到边际,视线升起近乎奔腾一样的快感,极目向天边远眺,那生机勃勃的绿色。与清朗如洗的蓝色在地平线的尽头交汇一片,鲜红的旭日跃出地平线,万道霞光将天边染红,无限的壮丽空远,雄浑苍凉。 远方隐约可见土黄色的城墙,那是皖州的城墙。这是今天第一场战斗打响的目标。 被身边的马嘶声打断了思绪,莫舒回头望去。池天明刚刚将自己的战马牵了过来。 “前面探马已经传来消息了,西边不远处就有敌踪,这就要开战了,你好好保重。”池天明不放心地嘱咐道。 “嗯,”莫舒点了点头,复又说道:“你也小心。”说完。转身后营走去。 已经快到京城了,虽然这么久都没有收到风灵的消息,但莫舒心中坚信着,风灵一定还活着,一定。所以与其去担心风灵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活着,在见到他的时候不让他担心才是真的。 想着莫舒弯腰准备将洗衣的水盆端起,手刚伸出去就见着一双鹿皮靴子停在面前。随后一双手出现抢在她前面讲水盆端起。 “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做不就好了。”来人正是池天明。 “在这儿麻烦他们总归是不好的,再说我也是有手有脚的人,不活动活动身子就僵了。”莫舒笑着抽出腰间的帕子将手擦干。 池天明看了眼莫舒的手,颇为心疼的皱了皱眉道:“还是让下人来做就好了,毕竟回宫后你也是个主子的身份。若是被那些宫女太监知道了,又要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了。” 莫舒笑了笑道:“以前那样的日子都忍受过来了。又还会怕今后怎样么?早就看淡了……” 池天明没再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明天就准备向京城行进了。” “嗯。”莫舒点了点头。看时间也是该到池孤鹤行动的时候了,只是这样一来,一旦京城收复,就没有什么可以在一起的理由了……想到这儿,莫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不应该想这些事情才对吧…… 然而在一阵沉默之后,池天明突然小声的说道:“仁贵他……也起兵了。” 莫舒心中一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池天明说的是李仁贵? “以前在宫中和我一起的人……你还记得吧?”池天明的脸上慢慢的都是苦涩和无奈。 莫舒点了点头。她怎么能不记得,当然会记得。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起兵了…… “来。”这时,池天明对莫舒点了点头,带着有些疑惑的莫舒走向帅帐。 掀开帐帘,迎面看到的则是标满了红色箭头和记号的地图,应该是行军和敌人的路线图。 池天明看到了她地视线,眼神也跟随着投向了地图,脸上不自觉地现出恍惚怀念的神情。半响,苦笑了一下,解释道:“原本驻扎在嘉山关的兵马已经进入了邢州一带,到是比我们离京城更近一些。“ 莫舒看着地图,邢州随不是苍国富饶地区之一,但对于苍国的老人们来说却是最重要的,因为那儿是苍国兴起的根本,五十年前,苍国地初代帝王就是在那里建国称帝的,虽然后来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早就不再以那里为根本了,但是邢州终究还是苍国名义上的根本之地。如今李仁贵退到了那里,这一举动意义重大,然而不太像是李仁贵能想到的主意,等大的可能是在李仁贵的背后,还有一个人…… 想到这儿,莫舒忽然觉得会不会是鬼变子和风灵他们。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仁贵,也算是她手中的人…… 只是,他会怎么想呢?莫舒转过头,池天明地身子微微侧过去,使得莫舒无法看清楚他的神色,仅仅从语调之中听出一种隐藏在平静之下地酸楚和苦涩。原来知心相交的两个人,如今却开始为了各自所属的势力,算计推测着对方。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无不关系着整个天下的局势。 当年两人还在宫中打闹玩笑的时候,谁能够想得到,在短短的数年之后,两个昔日的好友都成了手握重兵,决定着天下走向的关键人物呢。 莫舒的视线又转向下方,那里,两只红色的箭头已经对接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两方都不再顾忌。 名将交手,行动自然雷厉风行。 在池天明他们行军之前,西凉已经派出了一部分军队离开京城南下与他们交锋,而池孤鹤则带了另一路兵马从西边绕过去,最终会在京城和池天明的兵马相接,现在似乎在中部的皖州一带交上手了。 几次交锋,不过是相互试探,两方互有胜负,西凉铁骑精锐难当,在贴木齐死后,其弟帖木和则成了当世猛将,无人能敌。而苍国这一边也是百战之师,池孤鹤谋略过人,步步谨慎。 兵是精兵,将为良将,战事难以预测。 但自从他们开始行军越过了岷江之后,山高水远,消息的传递延后了许多,如今那里的战况也不知道如何了。 池天明看着地图,神情也是忧虑难解,池孤鹤的性子他很清楚,冷静筹划,精于计算,任何消息都不会让他失态,就算是将族人当做棋子一样对待,看着他们被杀,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只是他心中的忧虑还是难解。 夕阳渐渐染红了天宇。 池天明低下头去,莫舒正凝神看着地图,神情专注,因为刚刚洗涤衣服地缘故,细碎的发丝从额头上散乱下来。劳动过后,脸上犹自带着可爱的红晕,他看着看着竟是有些痴了去。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她在,这萧杀严肃的沙场营帐恍如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这奔波千万里的血腥征途也变得温馨起来。 心头一热,禁不住轻声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你有分毫损伤。“ 莫舒正自出神,却猛地听见这样一句话。她带着些微吃惊的抬起头。 两人瞬间对视。 是承诺。是保证,是倾诉,也是注定一生的誓言。 池天明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他话语里面的感情是那样的真挚而热烈,莫舒岂会听不出。 两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那一个短暂交接地眼神却已经交换了无数的心情。 莫舒脸上忽然觉得发烫,像是承受不住他目光里的灼热。慌乱地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抱歉……我……“她竭力保持着清冷的语调说着,心里头却开始疼痛难耐。一种近乎负罪感的沉痛压在她的心头。 “没关系,这只是我想说的,你只要还是你就够了。“池天明看着莫舒,轻轻抬起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撩起,拇指轻拭她光洁的额头,柔情蜜意。 “明天就要和帖木和交战了吧?”她忽然扬起声音,明显是受不住气氛的感染想转变话题。 听了莫舒的声音,池天明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收回,在神色黯淡的瞬间后,也恢复常态,说道:“是的,明天就要开始了。” “准备怎么打?”莫舒淡淡地问道。 “这一次我们准备直接进兵逼近西凉占领的源城,明天就要开始攻城了。你留在后面,可要小心。”(未完待续) 24.收复 一阵大风吹过,掀起了帐帘,吹乱了她的发丝。然而有什么冰冷的液体却随着风,滴在了手中的文书上,将墨色的字迹晕染开了形状。 看着那朵朵墨色的印记,莫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便有有一道温暖覆盖上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是他俯过身来,贴近她。 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温度,莫舒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恍如坠入了一个迷雾,想要说出什么来打碎这尴尬的气氛,却又全身僵硬而无法动弹。 迷茫之中,他却只是伸出手,为她轻轻拂去那眼角的泪水。 莫舒愣了许久,她竟是又哭了,还在他的面前……隐约地有些恍惚。她逃避一样地转过头向外看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浓得的包云遮掩去的月亮已经探出了头,冰冷而轻灵的月光撒落下来。从树间落下,形成斑驳的树影,宛如粼粼水光。 不觉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文书,就这样走向了帐外,抬头看着那一轮将圆的明月。 “风停了呢。”莫舒轻声说道。 不是何时,池天明站在了她的身边,两人并肩站在军帐的帐口,看着天空明朗的月色。 想必京城中也是能看到这月色朦胧吧……食指不知在这简陋的军营中面所看到的,与在琼楼玉宇,九重宫阙之内所见到的,可是会有什么不同? 浩瀚苍穹间,荣辱沉浮,悲欢离合,不变的,仿佛唯有这一轮弯月。 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池天明以及众将带领着骑兵快马轻骑先走一步。如今西凉已经空虚大半,正好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而且速度一定要快,在远在西凉驻扎的军队合围回援之前,直接杀奔京城去,才能够取得最大的战果。 而后方的轴得粮草行进速度肯定跟不上,于是干脆留守一队人马保护着,缓慢向前。莫舒则跟随着留在轴重营之中。 攻入辽人境内之后。行军持续行进,轴重营地行军速度虽然缓慢。好在前方的消息随时都有探马传递。医官的营地是后方的轴重营之中守卫最安全的了,留下护卫的士兵都是精锐,其中有几个士兵毫不引人注目地随时守卫在莫舒的身侧,其中就有袁礼。对于她特别的照顾,莫舒自然知道是池天明留下保护她的人手。 “嗯,”莫舒点了点头。只小声的说道:“你也小心。”随扈便转身向后营走去。 等待之中的时间流淌地分外缓慢,即便是在忙碌的时候,莫舒也禁不住挂念着前方的战事。 随军的医官们已经在老大夫的指导之下开始准备各种药材了,莫舒有些愣愣地坐在轴重车边,她负责在煮药的大锅旁边照看,按时地添加恰当的药草进去。看着一锅冒着热气的草药。莫舒有些心里难受,这一场突击的战役下来,必然会有不少的伤员需要医治。她并不是圣人,不会说什么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就好,然而看着这么多人失去性命,总归还是有些难受的。 半天过后,莫舒刚刚将甘草放进锅中,便听见远远的传来了一阵震天的欢呼。似乎像是苍国这边的特有的击鼓欢歌。 看样子,莫不成这么快就赢了?! 莫舒立刻站起了身,眯起眼睛,从高处向远处看去。 在茜色的夕阳下,隐约可见走在队伍最前端的池天明。银白色的铠甲上沾着点点血迹,被夕阳照着。恍若泛起了璀璨耀眼的光辉。 看来是赢了。莫舒动了口气,心中也雀跃起来。 忽然。池天明抬起了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两人的距离很远,即便是莫舒从高处看下去,池天明也只是一个泛着红色光辉的银白色的泥娃娃大小,根本谈不上看得见,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莫舒却感觉到了他看见了自己,就这样突兀的,心跳漏了一拍。(.无弹窗广告) 快速的转身下车,将熬好的草药端去给了老大夫后,莫舒便匆匆回了营帐。她知道现在她的脸一定红的叫人惊讶,刚才老大夫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明白了这一点。 明明是晚春,天气并不炎热,然而莫舒却觉得整个脸颊都烧了起来。 只是并不确定有没有的远眺,竟是能让她失态到如此地步…… 仰倒在床上,莫舒闭上眼睛,让自己清空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赢了就好,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居然在闭上眼之后就睡着了,当莫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毛毯,莫舒竟是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 会如此照顾她的人,在这儿,也就只有池天明了吧……不过倒是他女扮男装给池天明惹了不少麻烦,就连她都听到过士兵背后窃窃私语说池天明有龙阳之癖了。 罪恶感在莫舒心中腾起,然而她不能说什么,她的身份和他的身份实在是不可能有交集,若是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单单是封口那么简单了。 也许正如池天明所说,两人往来最好的身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穿过充满着欢声笑语的营地,和所见到的士兵们打了招呼,问候情况,最后来到了池天明所在的帅帐。其实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直接让军队搬进皖州城驻扎起来,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不光是皖州,一路上,每次的战役过后,他都是回到原来的驻扎地,依旧睡着帐篷。 曾今问过他理由,他只是苦涩的笑着说不怎么喜欢,直到有一次进城去买药材的时候才明白池天明这样做的意义。百姓已经受够战火,大概对于不论是哪一方的军队都讨厌的不得了吧…… 掀起帘子,没想到帐篷里只有池天明一个人。 “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我让他们都去休息了,这两天也是累坏他们了。”看出莫舒的疑惑,池天明笑着解释道,“后面还有几场硬仗要打,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 “嗯。”莫舒点了点头,然而视线却无法控制的转向了堆在池天明书案边的高耸的折子。 看来是战报无误了,也许还有些是从皖州西凉军那儿缴获来的关于西凉的情报,明明让自己的手下去休息,然而自己却在这儿工作。 叹了口气,莫舒轻轻的走到了池天明的书案边,断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拿文书。 “我来就好,这几天也辛苦你了,受伤的士兵们都很感激你呢。说自从你来了,药效似乎又提高了不少。”池天明按住了文书,不想让莫舒去看。 “将军都如此兢兢业业,我又怎能安稳的在一旁看着呢。”莫舒笑着稍微用了些力,将文书从池天明的掌下拽了出来。 池天明见莫舒如此坚持,心中也是一暖,便也放手让她去做了。 时光静静的在帐内流淌着,只有着毛笔和宣纸或是绢布摩擦的窸窣声以及烛火是不是爆开的劈啪声。 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池天明小心翼翼的将视线移向了一旁安静看着文书的莫舒,只见她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嫣红,清丽妩媚,难以言喻,原本秀丽的樱唇因为帐内温热的气息而散发出晶莹的色彩,在暗夜橘黄色地烛火照映之下。鲜活诱人宛如阳春三月的桃花瓣不经意的落在水面上。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那天在安悦亭,翠色的绸带下那双氤氲这雾气的双眸,和在冲动下流入喉中的泪滴。明明是苦涩不堪,却让他觉得纯净甘甜犹如高原之巅的皑皑白雪一般。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为她着了魔了。 感觉到有些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莫舒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池天明的双眼,便轻笑着问道:“在看什么?” “三月桃花。”池天明倒是没有怎么觉得尴尬,反而是坦然的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 “这都五月天了,那还来什么桃花。将军是累糊涂了吧。”莫舒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文书,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想到池天明也会有说胡话的时候。 “当然有,面前不就是人面桃花么。”池天明笑着说道,温柔的几乎能让人沉溺。 莫舒脸顿时就红了,这样的话语简直就像是在…… 莫舒觉得心情恍惚,池天明灼热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烘烤的她几乎浑身都燥热了起来,让她有些惊慌的将头埋得更低。 那些小心守护,那些体谅周到,那些关怀备至,那些细心安慰,他岂会不懂?在将她从冷宫中救出来后的日子里,那样的温柔她岂会不知。但她却请愿自己不懂、不知,不见…… 她一直在以一种默然的抗拒的姿态拒绝着这份感情,但是依然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深处,悄然无声地抽动萌芽。 像是逃避一样,莫舒再一次将视线移开,停留在了和池天明方位相反的立式烛台上,久久不移,却没想到那温暖的橙色烛火竟也能将她的眼睛刺的生生的疼,疼到了血液之中……(未完待续) 25.收复2 如果说这样的经营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的话,连她都要忍不住同情他了。 就在莫舒出神地看着远处的草地,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前面传来的急促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传令士兵带来紧急的消息。 在近一个月的急行军之后,池天明带领的先头的部属已经抵达穆恩了,开始攻城! 几天后,莫舒隔得远远地站在山坡上,看着战场上箭矢如雨,刀枪横飞的景象。 无数的士兵沿着架起的去梯向上攀爬,勇往直前,而城头上的守军早已经严阵以待,穆恩虽然是新铸的城池,虽是土城,但是坚固险峻比起中原不少石头垒砌的城池都更胜一筹。从色泽就能看出,高耸的城墙是以粘土混合着兽血烧制成红砖堆砌,其上角楼,望楼,城门,垛口顺序林立,守备完善,坚不可破,整个城市都带着一种血腥的色泽。 城墙只有五六丈高,但是在一片平原之上看起来却格外的高耸入云。带着一种难以逾越的森严。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上,人命变得根本一文不值兴许连射出去的箭簇都比人命来的值钱一些。双方的人马都在不停地倒下,刀箭像是镰刀收割麦苗一样收割着敌我的生命。震天的喊杀声,士兵濒死的惨叫声,战马悲哀的嘶鸣声,金铁交击声…… 满眼都是飞溅的鲜血和折断的肢体,血流遍地,杀声震天! 可能前一刻还活着的人眨眼之间就会变成一具尸体,而结束他生命的人说不定下一瞬间就会倒在他的尸体上,变成相同的冰冷。 攻城的战争一直持续到了初秋的九月。这已经是池天明第四次攻城了。虽然大多数的兵力被抽调去了苍国守城,但留在穆恩的兵力依然不容小觑。一次次狠辣的攻击下来,这座阻挡着他们道路的城池依然屹立不摇,只是城墙上原本土红的色彩变成了刺眼地暗红色。土墙是格外能够吸水的材质,这样深的暗红,不知道要多少次的雨水才会洗刷掉。 莫舒明白。这一场战争的目的不是攻陷穆恩,灭掉西凉,而是将息危机的消息传出来。让苍国京城里面的西凉人知道就好。 目前池天明手中的兵力也根本不能够支撑起一场灭国的战争,尤其西凉又是这样的大国。 而且目前西凉的几大部族虎视眈眈,一旦攻陷了穆恩,池家的人入主其中,他们作为灭亡了西凉的敌人,反而会成为各个部族的目标。毕竟,只要将他们吃下。就有了堂堂正正地登上西凉下一任的皇位的资格。这样的重利引诱之下,平时什么样深重的恩情都不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攻入西凉境内之后,行军持续行进,轴重营地行军速度虽然缓慢。好在前方的消息随时都有探马传递。医官的营地是后方的轴重营之中守卫最安全的了,留下护卫的士兵都是精锐,其中有几个士兵毫不引人注目地随时守卫在莫舒的身侧。其中就有袁礼。对于她特别的照顾,莫舒自然知道是池天明留下保护她的人手。 几十天过去了,在广袤的草原上越走越远,让莫舒吃惊的是。一路上竟是没有遇到多少的西凉军队,大军行进之处,几乎称得上是畅通无阻。 莫舒知道西凉是草原上游牧民族所建立的政权。数百年之前,整个草原上势力纷杂,大辽。大宛,楼兰等各个部落林立,彼此之间征战不休,时时趁中原朝代更替国力衰弱的时候入侵,然而没有一次成功的在中原留下来。 直到一百多年前。原本的小部落西凉出了一位明君。带领着西凉部落一同草原。而且当时的中原正是诸国纷争,混乱一片。在建国后。第一任西凉王趁机挥兵南下,势不可挡。将原本就已经战火连连的中原搅得更是生灵涂炭,甚至几乎要将中原也纳入了西凉的版图。 可惜这样强势的政权也不塓昙花一现。紧接着中原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就是当年的越高宗。高宗率领着一手建立的精锐士卒,经过数次大战,将西凉人赶出了中原,结束了这个立足中原不到二十年的短命的草原政权。建立起越国延绵百年的基业,同时还留下秘宝,不为人知。只是那时的繁华早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那时西凉虽然战败,退出中原,但是他们并未损失太多,依旧是兵强马壮,铁骑精良,骑兵尤胜。此后,仍旧是时不时地窥伺中原,试图入侵。 在越高宗驾崩后,中原又一次陷入君雄逐鹿的局面,包括越国国在内的诸国国力都日渐衰弱,不得不向西凉议和,献上美女财帛,以求自保。在苍国建立初年,也曾向西凉低头纳贡,直到先皇改革,国力大增,而西凉国内又处于政权交替的时候,才逐渐地挺直了腰板。 西凉在退守草原之后,依照着在中原学到的方法,建立了都城,名为穆恩。皇室贵族皆聚居于其中。 跟随池天明的军队这一路打下来,可以看出西凉国内守备简直空虚地厉害,各处部落的骑兵精壮大都被抽调出去守卫苍国国都了,导致后方兵力严重匮乏。 而西凉王如此放心地大举进攻苍国,想必是以为池孤鹤要用越州的兵马来救命,谁知道池孤鹤竟有这样的魄力,竟然命令最后的底牌直接从后抄西凉老家,将自身地安危弃之不顾。 一切来谋求最后的胜利呢? 遇见的部落少有人拼死抵搞的,大多数眼见不敌,就败退而去,还有自知力弱,干脆连抵抗都不抵抗,直接赶着牛羊人口逃窜的,池天明也不追击,只要不阻挡他的去路,就视若无睹,继续前行赶路。 最让莫舒奇怪的是,当池天明率领大部分的前锋人马离开之后,对于全军之重的粮草轴重,竟然也没有人来袭击抢掠。 莫舒坐在缓缓行驶的车驾上,出神地看向远方,她想到前几天与池天明的对话。 这份惊奇在莫舒心中徘徊了数天,终于在兵马修整,两军汇合的时候,莫舒忍不住问他:“难道你就不怕这些人在身后联合起来,形成包围。” “这些牧民不会来碍我们的事,没有必要去赶尽杀绝。”池天明笑了笑说道。 莫舒微微扬起臻首,疑惑地看着他:“原以为你只是善良,却没想到你在战场上也如此的仁慈。” “并不是仁慈。”被莫舒的目光看的脸上一热,池天明微微移开了目光,平静的说道:“这一路下来,你见这些部落有几个上前抵挡的?” “此时他们见到我们的势力强大,自然是不敢抵挡,但是,等到我们抵达穆恩,与辽军交上手了呢?”莫舒颇为担心的说道。 “他们不抵挡可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池天明解释道:“这些牧民性子向来悍不畏死。就算是明知道比不过,也常常上前冲杀,对于他们来说,战死是一种光荣。然而这一次他们不抵挡纯粹就是根本不愿意。你要知道,草原民族的向心力远远不及我们中原人。他们民族众多,各自有自己的族长,统领一族事务,族长在部落之中的权势威望则是要大过西凉王,平时西凉势力强大,各个部落自然愿意臣服,但是这么多年一来,西凉如今的朝政早已不如从前,西凉王又对各部落盘剥甚重,草原上早就有人暗中对他不服了。只是碍于西凉的武力,不敢有异心而已,此番我们只要能够击败西凉主力,则其国内必然生出内乱,到时候就是不攻自破了。” 莫舒沉吟了片刻,看着池天明充满自信的神色,顿时明白,“你们池家平时与这些弱势的部落有联络吧。” 池天明看着莫舒,眼中明显闪过赞赏的神色,他转头看向远方说道:“越州与草原接壤,本就是往来频繁。最开始的时候,池孤鹤让池家的商铺行脚在平时经营生意时,照顾那些部落,常常是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他们,甚至在荒年的时候,接济他们一些粮草,长年下来,我们池家在这里的信义就很好,与诸部落的关系也不错。再加上西凉王性情暴躁,贪婪嗜杀,这些年来,对各部落的压迫一年重似一年,所以……”池天明后面的话没有说明,莫舒也可以想象了。 长久的压迫使得草原上的各个部族早已经对穆恩的贵族们有所不满了,只是西凉军队兵强马壮,在整个草原上都无人能及,又有第一勇士贴木齐,公然挑战权威不亚于送死。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机会,还有一个让他们团结起来的理由。 而池孤鹤现在恰到好处地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和理由。 这一次,不用他们直接动手,不用耗费他们的一兵一卒,只要他们袖手旁边就可以。这边是池孤鹤多年来经营的成果。(未完待续) 26.惊雷 “收复了?!”池天明猛的站了起来,连因为碰到书案导致晃动而掉了下去的砚台都没有注意,一脸震惊的看着有些无奈的建业问道:“谁?!” 然而在一旁的莫舒却是握紧了手指,微微低下了头。她早已明白是谁,这个时机,能把握住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回少主,是,是李将军……”负责和中原联络的建业吞了口口水,颇有些不愿意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军中是个人都知道池天明和李仁贵的关系,多少年的好友,然而一旦对立起来,的确是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的对手。显然,在这一次最大的赌局上,李仁贵赢了。 池天明愣了愣,忽的像是泄了气一般坐回了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许久之后才幽幽的说道:“他手下的兵马怎么够入主京城?就算是池孤鹤将西凉十五万大军几近歼灭,但城中还有至少十万的兵马啊……他从哪儿得到的援手……” 对于收复京城这样于君于民都是莫大感恩的战功,不光是池孤鹤,就连池天明也在时刻关注着。并不是想着为池家如何,而只是单单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不论是谁,这个时候,都不可能是圣人,也不可能想着将战功拱手让给别人。 现在虽然比不上池孤鹤手中的军多,但池天明手里也握着十几万的大军,怎么看都比只有一两万军队的李仁贵来的有优势的的多。再加上从西凉穆恩赶去京城走近路用时也不到一月,绝对能赶在任何人之前将京城收复,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莫舒抿了抿嘴,大概的过程她差不多也想明白了,只是毕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听说是有人暗中帮助的。”建业看着池天明颇为懊恼的样子。继续说道:“当我到达京城的时候,李将军的军队已经开始攻击了。(.无弹窗广告)后来当我到达大将军那儿时,大将军也已经知道这一消息,却没有动,只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将军明显就是想捡个便宜,但西凉军还有一口气,凭李将军的军队是根本不可能攻下来的。所以不需要着急,而且李将军的进攻还能帮他们缓解一下压力。只是当李将军攻破城门后,大将军才发现已经完了。后来打听到的情况是,据说是早在西凉占领皇城当初就,李将军就已经在宫内埋下了许多眼线。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埋进去的,但当时的情况是没有丝毫抵抗的就四方城门大开,同时涌出不下于六万多的人马……有人还看到李将军和秦王一起……” 宇文天极!池天明猛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他就知道李仁贵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助理的情况下收复京城。但没想到宇文天极居然肯将这样的功绩让给李仁贵…… 莫舒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想到过宇文天极竟是会守信用。她将凤翔会渗入宫中的消息告诉了宇文天极,同时要求宇文天极告诉李仁贵在西凉重挫之前按兵不动,凨国的军队不可能调过来帮忙,只有风灵和鬼变子两人就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所以为了能确保最终得到荣誉的是自己的人,她要求宇文天极到时协助李仁贵收复京城。同时不能对池孤鹤动手。而她开出的条件则是协助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帝的宝座。 名正言顺,个中含义,心知肚明。 之所以要李仁贵拿到收复京城的功绩只能说是无奈之举,若是让池孤鹤拿到,免不了最终就会成为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更加不好下手。若是让宇文天极拿到,那么池孤鹤在她动手之前就会被宇文家处死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让李仁贵拿到这个荣誉最佳合适。 “后来说是西凉王一怒之下想要杀掉所有的太监,还责打了守城的卫士。最后帖木和看不下去,竟是弑君了。同时自立为王。但这王也只做了一天。说是李将军手下的高手在帖木和回寝的途中刺杀,与帖木和大战一场,最终同归于尽。所以李将军才能几乎是没有损耗的将京城收复。” “刺客?谁?”池天明不记得李仁贵的手下有这样的能人。 “据说是江湖第一杀手灵风。”建业小声的说道。 “不可能!”然而这时莫舒却是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那种渗入到骨子里的恶寒开始从她的胸口如杂草生长般飞速蔓延。耳边只剩下了翁玩弄过的声音,明明身处于温暖的室内。却如同身坠冰窖。 池天明在听到灵风的名字后,也反应了过来。看着莫舒的态度心中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无法相信莫舒将自己的人借给了李仁贵。又或者说是李仁贵原来也是她的人之一? 看来西凉王是准备孤注一掷了。想必西凉王再怎么耽于酒色也能明白,如果回草原救援穆恩城的话,只能是自己往狼口中跳,再也不可能像来苍国时候那么方便的有人给开道,到时候,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就算是能够平安回到穆恩,也要实力大损。更何况草原的其他部族也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每个族都想立于顶端,到时大概就不是给池天明或者是池孤鹤的军队剿灭,而是直接被其他部族的人给赶下来了吧。 “没想到在有那个帖木和的状态下,西凉王还是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原以为他们会更聪明一点……又或者说,正是有帖木和的存在才让西凉王敢如此的孤注一掷么……”池天明深吸一口气,一下一下的敲着黄桃木做成的书案,若有所思。 对于占领了京城的西凉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其实是暂缓冲突,与池家谈判,答应退出京城。这样不仅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存自身的实力,还可以平安地解除穆恩的围城。 但是西凉王竟然放弃了这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而选择了最疯狂的一条路! 看来一旦享受过苍国的物候和奢华,野心也开始随之膨大了起来啊…… 也许他明白此时重新与池孤鹤谈判,形势早已经逆转,势必得不到太好的条件,不过是一些金珠财货而已,也许是因为他认为要把苍国京城这样繁华富丽远远胜过他们穆恩的大城主动放弃,换取一些金银财宝,怎么看都不是划算的生意,促使他们犹豫不决而最终选择南下决战的原因很多,其实最本质的还是因为京城里富贵安乐的日子享受地太久了,让他的贪婪和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才会选择这样的孤注一掷。 池孤鹤率领的兵马,不仅是苍国最强悍的兵力,而且苍王宇文雅尔也在其中,一旦能够将池孤鹤所属的军队解决,苍国没有了龙头,就近乎亡了国,各地势力割据,到时候群雄并起,诸国纷争,还有谁能够与他们西凉相抗衡,如果事情顺利,再一次入主中原也不是梦想。相比之下,穆恩城的得失也不再那样重要了,而穆恩之中的那些所谓的贵族和亲眷也不是那样重要了。与富饶的苍国京城相比,穆恩不过是个寻常的土城而已。 池孤鹤与西凉在南面即将决战了。 这个消息使得池天明不得不重新选择紧迫的攻城。 占国三年一月初,传来前方战线的消息。西凉王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南下希望能够一举消灭池孤鹤的这个心腹大患。却反而中了池孤鹤的埋伏,十五万大军差一点全军覆没,全凭着帖木和的天生神勇,于重重埋伏之中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西凉王冲了出去,十五万大军,只余下五万余人败退而回。天下震惊。 但是池孤鹤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也只是惨胜而已,随行的军队伤亡几乎不逊于西凉军,不仅损兵折将,势力大减,而且据说连池孤鹤本人都受了伤。伤势究竟如何前来传递消息的士兵也说不清楚,虽然送来的信笺上说是轻伤,但是池天明明白绝对不像是上面所描述的那样轻描淡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池天明开始督促士兵,加紧攻势。 从越州运送来的投石机等攻城工具也相继抵达,兵员补充完毕,战事进行到二月,在各种攻城工具日以继夜的打击之下,西凉的城墙终于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而城中的粮草据密报传来,也已经消耗殆尽,士卒疲惫不堪。 被长期围困在穆恩城之中的贵族们终于忍受不住这无休无止的围城的痛苦,开始选择突围。 战势终于起了变化。 池天明正好借此时机,将外围的兵力分出一个缺口,放西凉突围而出,再用剩余兵力经行前后包夹攻击,一举将残余的穆恩城势力歼灭。 占国三年二月十八日,这一座让池家的将士留了无数血的城池终于被攻陷。 但是,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品尝,甚至远征军还没有来得及踏进入穆恩的时候,传来一个让他们震惊失措的消息,让万众欢欣的胜利在望黯然失色。 苍国的京城被收复了!(未完待续) 27.除夕 不知何时睡着了。(.) 当萧瑟的风将飘飞的雪花送入衣襟之间,凉意丝丝蔓延上来,才将莫舒自梦中惊醒。撑着做起来,散乱的头发铺在了枕头上,显得有些寒冷。屋中噼啪的烧着火盆,明明是很温暖的环境,却让莫舒感觉到丝丝的寒意。 忽的屋外响起了轰啪的一声,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像极了鞭炮。 莫舒这才恍惚惊觉,今天是除夕。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里是苍国北方的一处驿站,距离京城不过只有一天的马程,消息传递自然也灵通起来。 宇文雅尔的御驾已经在三天之前返回了京城,当然,池孤鹤的兵马也一并入城了。而比他更早入城的李仁贵和宇文天极的部属都早已经安排休整完毕了。 京城之中的文武百官、豪门贵族大多被西凉军队屠戮殆尽,没有遭殃的,多半都是投靠了西凉军,奴颜婢膝,如今等待着他们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处置呢。 苍国终于统一了这个北方,可是整个朝廷却变得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脆弱不堪。 宇文雅尔回京之后,连接几道旨意传了下来。第一道就是将池孤鹤加封为越王,以彰其平定南方祸乱的功绩。这些旨意,但究竟是出自宇文雅尔的手中,还是池孤鹤的手中,不得不让人费神思量。 在苍国的历史上,再盛的军功也只有封公晋侯的道理,还从来没有因为军功而封异姓为王的先例。池孤鹤此举无疑是在向整个天下传递一个信号了。对于这样逾礼的举动,满朝的官员却都保持着异样的缄默。 之后,李仁贵因收复京师之功,将其封为正一品卫国将军、远胜侯。领兵部侍郎之职,相比起池孤鹤的封赏来,终究是低了一等。 秦王宇文天极灭敌有功,然其亲王身份,按照苍国的规矩,不能擅加兵职,因此仅赐其俸禄庄园、宫中骑马等华而不实的财物特权。 整个苍国的直系皇室贵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而能够与权倾天下的越王池孤鹤相较一二的。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池天明灭西凉有功,甚至攻陷了西凉的都城穆恩,原本这样灭国破城的大功最是显赫荣耀,但是因为池天明自己坚决上表请辞,落在他身上的赏赐却比几人都轻微,仅仅是一些华而不实的金银珠玉。而据说,这也是池孤鹤发来密函要求的。 厚外而薄内。也算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而且池天明的封赏这样的轻微,军方有些人对于李仁贵的封赏也不好再上表反驳了。 之后是军中诸般有功将士的奖励,此次战乱,因为军功而得以封侯的不下十余人,大多数都是池孤鹤军中寒门出身的军官。而李仁贵手下的军官却鲜有提拔,反而在宇文雅尔回京之后不久。就有朝臣上表,弹劾李仁贵弃守嘉山关,引来西凉增援部队,使得圣驾陷入危机,险些被西凉所害,幸好池孤鹤智勇双全,忠心耿耿,才保得皇上的周全云云。 这样的奏折给因为各种纷沓而来的事务忙得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朝廷新任官员们的屁股底下又添了一把火。 好在这把火还没有烧起来的时候。池孤鹤就将这道奏折留住不发,让议论平息了下去。 但是从这一纸轻飘飘的奏折上,已经可以看出池孤鹤在朝中的势力和威信之高了。 至于西凉军忽然出现在京城城下的缘由,朝廷里面颁下的旨意是嘉山关东部绵延不绝的山地之间,被西凉人开拓了一条暗道。使能够秘密潜入。 而同时京城之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谣言。有传说是西凉王此番引来妖道作法,使得大军凭空出现在了城门之下的。有传说池孤鹤其实私通西凉。暗中放西凉入关的。也有人说暗中放西凉入关的不是池孤鹤,而是嘉山关的守将。说是守将和西凉王妃潘之月有染……形形色色的谣言在京城劫后余生的人们的口中流传,伴随着的是种种控诉西凉暴行的描述,几近骇人听闻。池孤鹤放西凉入关的传闻在这种种谣言大军的流淌之间,如同一片小小的浮舟,偶尔闪现一下踪迹,很快就被汹涌的波涛湮灭了。 无论怎样的谣言都已经不可能动摇越王池孤鹤权倾天下的现实了。而幸好朝中同时还有李仁贵以及宇文天极联系着外州的势力,使得池孤鹤有所顾忌。 不得不说,过程虽然有所差池,但是结局却真的在向着那个夏日夜晚鬼变子对她所描述的未来局势靠拢着。 月亮从天际升起,却被乌云所遮掩,只能够在偶尔的时候,从云角风端露出头来,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宛如一道细细的钩镰。夜阑人静,弦月如钩。 莫舒遥看着天际,竭力远眺虚无缥缈的夜空。天上的乌云阴沉沉的,细碎的雪花飘落,看来这一场雪至少今晚是不会停止了。 雪粒逐渐变得大了,她伸出手去,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入了她的掌心。捧起来细细地端详,明媚的形状和璀璨的光彩如同女子发上的水晶宝石一般。只是不出片刻,那雪花就被掌心的热度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滴溜圆的形状倒是更加清润可爱。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莫舒将手一侧,水珠划过一道弧线,仿佛是一滴剔透的冰冷泪珠落入了雪地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回过头去,是池天明走了进来。看到莫舒站在院子里,他微微地怔了怔。 两人隔着层层的雪幕,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明天入京城的道路,又要踏着层层的白雪了。”莫舒回过头去,望着京城的方向,从这里看去,只看到一片黑沉沉的天际,只是,京城的城墙不也是这样的颜色吗? 不知道经历了一番血与火折磨的苍国京城,是不是还有如同往昔一般的雍容高雅呢? “今个儿是除夕,天气是够冷的,”池天明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样站着,小心要伤寒的。” 这样体贴平常的话语,在军中的这段时间里,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眼看着就要抵达京城了,两人之间反而变得生疏起来。 越靠近京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就变得越遥远。 池天明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可是他寻找不到一种方法来打破这样的现状,最让他痛苦难抑的是他甚至寻找不到一个行动的理由。 “我已经好很多了,不再是刚生下皇子时候的虚弱了。”莫舒忽然提起了皇子的事情,看着池天明忽变的脸色,莫舒咬了咬唇。 在军中的这段时光使得她经历了不少,尽管池天明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但战场之上的艰苦和磨难绝对不是宫中安逸富贵的生活可以比较的,更加不是山林之中温馨和乐的日子所可以想象的。这样漫长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多么艰辛地熬了过来。回忆起来,那些奔波劳苦,就好像是一场梦境一般,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想起那段充实繁忙的时光,莫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淡淡的笑意。然而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论今后要去做什么,至少,不会再和池天明有瓜葛了…… 被雪光反射的月华分外清冷,这忽如其来的笑意却让原本清冷如冰雪般的眼眸多了一种温和与内敛,连月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池天明看着眼前的女子,无法移开眼睛,她似乎是清瘦了许多,他曾经以为战场上的生活终究是不能适合她,但她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地熬了过来。现在想起来,也许困守于宫中的日子反而是委屈了她。 莫舒也在看着他,这一年多的时光,两人几乎朝夕相处,时时面对,但也许是因为靠得太近了,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莫舒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容颜。他清瘦了不少,比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带着些清冷气息的羽林军将军已经不见了,他的脸上有着经历了战火考验的人的深刻和锐气,以及一种指挥若定的成熟和内敛。 原来,他们都变了,所有的人,在这一场席卷了整个天下,陨灭了无数城池的战争中,他们都在慢慢地改变着。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忽然想起那月白色的衣衫和略带睥睨的嘴角,莫舒的心里还是泛起一阵微澜。他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了吗?这样的结果,他可是满意? 想必他是不会满意的吧,毕竟,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没有真正握在手里。他隐忍的够久了…… 莫舒轻笑,这个世间的事,永远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看着除夕之夜落下的点点白色,一种寂寞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她最想见到的人,最想依靠的人,最想说话的人,已经再也不能睁开眼,看到这样的雪景了…… 寂寞如雪,孤独如夜……在这个心头滴血的除夕之夜中,泪洒天边……(未完待续) 28,交错 “娘娘,娘娘……”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舒幽幽睁开眼睛,看着颇有些担心自己的鸳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宫中了。 “现在几时了?”莫舒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鸳鸯问道。 “回娘娘,已经庚时了。”鸳鸯赶忙拿了件后的大红撒花羊毛连帽斗篷给莫舒披上,生怕她冻着了样子。 “没事,军中比这儿冷多了,也没出什么问题,还没有那么娇弱。”莫舒笑了笑,下了床,走向门口。 已经是回宫的第三天了,对于她来说倒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更冷清了些以外,倒是一切照旧。除了在前天新来的叫做李公公的太监总管带了宇文雅尔的圣旨,封了她为德妃以外,没有半个人来过她的沁心殿。但对她来说,倒也清静。 小皇子已经被抱去给奶妈抚养了,莫舒倒觉得松了口气下来,不用亲自喂养那个本不应该生下来的孩子,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她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对于害怕的事情,也是会想逃避,虽然心里明白根本不可能逃得开,但逃过一时算一时吧。 宇文雅尔回京之后,连接几道旨意传了下来。第一道就是将池孤鹤加封为越王,以彰其平定南方祸乱的功绩。这些旨意,但究竟是出自宇文雅尔的手中,还是池孤鹤的手中,不得不让人费神思量。 在苍国的历史上,再盛的军功也只有封公晋侯的道理,还从来没有因为军功而封异姓为王的先例。池孤鹤此举无疑是在向整个天下传递一个信号了。对于这样逾礼的举动,满朝的官员却都保持着异样的缄默。 之后。李仁贵因收复京师之功,将其封为正一品卫国将军、远胜侯,领兵部侍郎之职,相比起池孤鹤的封赏来,终究是低了一等。 秦王宇文天极灭敌有功,然其亲王身份,按照苍国的规矩,不能擅加兵职。因此仅赐其俸禄庄园、宫中骑马等华而不实的财物特权。 整个苍国的直系皇室贵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而能够与权倾天下的越王池孤鹤相较一二的,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池天明灭西凉有功,甚至攻陷了西凉的都城穆恩,原本这样灭国破城的大功最是显赫荣耀,但是因为池天明自己坚决上表请辞,落在他身上的赏赐却比几人都轻微。仅仅是一些华而不实的金银珠玉。而据说,这也是池孤鹤发来密函要求的。 厚外而薄内,也算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而且池天明的封赏这样的轻微,军方有些人对于李仁贵的封赏也不好再上表反驳了。 之后是军中诸般有功将士的奖励,此次战乱,因为军功而得以封侯的不下十余人。大多数都是池孤鹤军中寒门出身的军官。而李仁贵手下的军官却鲜有提拔,反而在宇文雅尔回京之后不久,就有朝臣上表,弹劾李仁贵弃守嘉山关,引来西凉增援部队,使得圣驾陷入危机,险些被西凉所害,幸好池孤鹤智勇双全。忠心耿耿,才保得皇上的周全云云。 这样的奏折给因为各种纷沓而来的事务忙得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的朝廷新任官员们的屁股底下又添了一把火。 好在这把火还没有烧起来的时候,池孤鹤就将这道奏折留住不发,让议论平息了下去。 但是从这一纸轻飘飘的奏折上,已经可以看出池孤鹤在朝中的势力和威信之高了。 至于西凉军忽然出现在京城城下的缘由。朝廷里面颁下的旨意是嘉山关东部绵延不绝的山地之间,被西凉人开拓了一条暗道。(.无弹窗广告)使能够秘密潜入。 而同时京城之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谣言。有传说是西凉王此番引来妖道作法,使得大军凭空出现在了城门之下的。有传说池孤鹤其实私通西凉。暗中放西凉入关的。也有人说暗中放西凉入关的不是池孤鹤,而是嘉山关的守将,说是守将和西凉王妃潘之月有染……形形色色的谣言在京城劫后余生的人们的口中流传,伴随着的是种种控诉西凉暴行的描述,几近骇人听闻。池孤鹤放西凉入关的传闻在这种种谣言大军的流淌之间,如同一片小小的浮舟,偶尔闪现一下踪迹,很快就被汹涌的波涛湮灭了。 无论怎样的谣言都已经不可能动摇越王池孤鹤权倾天下的现实了。而幸好朝中同时还有李仁贵以及宇文天极联系着外州的势力,使得池孤鹤有所顾忌。 不得不说,过程虽然有所差池,但是结局却真的在向着那个夏日夜晚鬼变子对她所描述的未来局势靠拢着。 月亮从天际升起,却被乌云所遮掩,只能够在偶尔的时候,从云角风端露出头来,近乎透明的银白色,宛如一道细细的钩镰。夜阑人静,弦月如钩。 莫舒遥看着天际,竭力远眺虚无缥缈的夜空。天上的乌云阴沉沉的,细碎的雪花飘落,看来这一场雪至少今晚是不会停止了。 雪粒逐渐变得大了,她伸出手去,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入了她的掌心。捧起来细细地端详,明媚的形状和璀璨的光彩如同女子发上的水晶宝石一般。只是不出片刻,那雪花就被掌心的热度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滴溜圆的形状倒是更加清润可爱。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莫舒将手一侧,水珠划过一道弧线,仿佛是一滴剔透的冰冷泪珠落入了雪地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回过头去,是池天明走了进来。看到莫舒站在院子里,他微微地怔了怔。 两人隔着层层的雪幕,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明天入京城的道路,又要踏着层层的白雪了。”莫舒回过头去,望着京城的方向,从这里看去,只看到一片黑沉沉的天际,只是,京城的城墙不也是这样的颜色吗? 不知道经历了一番血与火折磨的苍国京城,是不是还有如同往昔一般的雍容高雅呢? “今个儿是除夕,天气是够冷的,”池天明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样站着,小心要伤寒的。” 这样体贴平常的话语,在军中的这段时间里,是再也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眼看着就要抵达京城了,两人之间反而变得生疏起来。 越靠近京城,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就变得越遥远。 池天明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可是他寻找不到一种方法来打破这样的现状,最让他痛苦难抑的是他甚至寻找不到一个行动的理由。 “我已经好很多了,不再是刚生下皇子时候的虚弱了。”莫舒忽然提起了皇子的事情,看着池天明忽变的脸色,莫舒咬了咬唇。 在军中的这段时光使得她经历了不少,尽管池天明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但战场之上的艰苦和磨难绝对不是宫中安逸富贵的生活可以比较的,更加不是山林之中温馨和乐的日子所可以想象的。这样漫长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多么艰辛地熬了过来。回忆起来,那些奔波劳苦,就好像是一场梦境一般,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想起那段充实繁忙的时光,莫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淡淡的笑意。然而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论今后要去做什么,至少,不会再和池天明有瓜葛了…… 被雪光反射的月华分外清冷,这忽如其来的笑意却让原本清冷如冰雪般的眼眸多了一种温和与内敛,连月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池天明看着眼前的女子,无法移开眼睛,她似乎是清瘦了许多,他曾经以为战场上的生活终究是不能适合她,但她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地熬了过来。现在想起来,也许困守于宫中的日子反而是委屈了她。 莫舒也在看着他,这一年多的时光,两人几乎朝夕相处,时时面对,但也许是因为靠得太近了,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莫舒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容颜。他清瘦了不少,比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温柔的带着些清冷气息的羽林军将军已经不见了,他的脸上有着经历了战火考验的人的深刻和锐气,以及一种指挥若定的成熟和内敛。 原来,他们都变了,所有的人,在这一场席卷了整个天下,陨灭了无数城池的战争中,他们都在慢慢地改变着。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忽然想起那月白色的衣衫和略带睥睨的嘴角,莫舒的心里还是泛起一阵微澜。他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了吗?这样的结果,他可是满意? 想必他是不会满意的吧,毕竟,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没有真正握在手里。他隐忍的够久了…… 莫舒轻笑,这个世间的事,永远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看着除夕之夜落下的点点白色,一种寂寞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她最想见到的人,最想依靠的人,最想说话的人,已经再也不能睁开眼,看到这样的雪景了…… 寂寞如雪,孤独如夜……在这个心头滴血的除夕之夜中,泪洒天边……(未完待续) 29.阴云 “娘娘,娘娘……”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舒幽幽睁开眼睛,看着颇有些担心自己的鸳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宫中了。 “现在几时了?”莫舒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鸳鸯问道。 “回娘娘,已经庚时了。”鸳鸯赶忙拿了件后的大红撒花羊毛连帽斗篷给莫舒披上,生怕她冻着了样子。 “没事,军中比这儿冷多了,也没出什么问题,还没有那么娇弱。”莫舒笑了笑,下了床,走向门口。 已经是回宫的第三天了,对于她来说倒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更冷清了些以外,倒是一切照旧。除了在前天新来的叫做李公公的太监总管带了宇文雅尔的圣旨,封了她为德妃以外,没有半个人来过她的沁心殿。但对她来说,倒也清静。 小皇子已经被抱去给奶妈抚养了,莫舒倒觉得松了口气下来,不用亲自喂养那个本不应该生下来的孩子,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她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多的慈悲心肠,对于害怕的事情,也是会想逃避,虽然心里明白根本不可能逃得开,但逃过一时算一时吧。 但又能逃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眼前厚厚的积雪,莫舒惆怅的愣愣发呆。 何去何从,莫舒已经全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风灵真的死了,到现在她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却不得不去接受。 “鸳鸯……”轻轻的唤道在一旁守着的鸳鸯,莫舒张了张嘴,在沉默半晌后幽幽的问道:“你说,为什么好人总是不能长命呢?” 鸳鸯愣了一下。半天才想了想说道:“也许,在别人眼中是坏人也说不定。” 莫舒一怔,愣愣的回头看着鸳鸯,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撕心裂肺。 “好鸳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的聪慧。是啊……谁又是真正的好人,没有人不该死啊……”莫舒在平静下来后忽的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轻轻的说道:“鸳鸯。走吧,去见皇上。” “诶?娘娘!这……”鸳鸯被莫舒的话吓到了,这种时间,朝廷上下都在忙碌,怎么可能能见得到皇上。 “啊,对了。”莫舒突然笑着回头看向鸳鸯问道,“鸳鸯。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么?” 鸳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莫舒在说什么,只颇为奇怪的点了点头说道:“奴婢当然是站在娘娘这一边的。” “嗯,那就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呢。”莫舒满意的弯起了嘴角,随后轻盈的迈出了步伐。就像是突然甩掉了一身的包袱一样,畅快无比,“那么,在去见皇上之前,要先去找东方玉谈谈呢。” “诶?东方公子?”鸳鸯彻底被莫舒的行为弄的不知所措了。东方玉现在根本就不在宫内,莫舒怎么去找?出宫?这种时机,能出的去才是奇怪吧。现在整个大苍的皇宫中就只剩下莫舒这一个娘娘了,其她人不是在西凉破城的时候自杀。就是委曲求全,脏了身子,都被关在了冷宫中,大概除了莫舒逃了出去,也就只有苏昭媛幸免了。然而苏昭媛也是下落不明,李公公干脆就当她是死了。给了个谥号,不了了之。 于是实际上。现在整个大苍的后宫中除了不知为何幸免的太后,就只有莫舒一人。所以这个时候离开,要是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 但莫舒只是笑笑,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怕什么?反正这样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大乱之时,才是最好的机会……别忘了,现在宫里可都是我的人。” 鸳鸯这才忽的一惊,想起作为内应而进宫的凤翔会的人们,现在都是升了官,差不多算是把持了另外三分之一的朝廷了。 目前除了池家一支独大,剩下的则是宇文天极和李仁贵两人在后制衡,但其实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在李仁贵的背后还有莫舒以及凨国势力的存在。若是莫舒发难,引渡凨国入侵的话…… 想到这儿,鸳鸯不禁抖了一下,难道莫舒真的想要毁掉苍国,为了给越国雪恨? 然而当莫舒来到太医署后,并没有让鸳鸯进去。等在门外的鸳鸯只听着里面突然传来了东方玉大声的喊叫,但渐渐又弱了下去,许久之后莫舒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散发着危险却艳丽的气息。 鸳鸯觉得有些害怕,可又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害怕。 “好了,去皇上那儿吧,啊,对了,鸳鸯,你去叫秦王来,就说是我叫他的,去皇上那儿。”莫舒说着转身走向了上书房。 鸳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照莫舒的话去做,但并没有直接去找宇文天极,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柳月阁。 “主子……”在有规律的几声敲门后,鸳鸯轻声的说道,随后从门里传来了应答的声音。鸳鸯咽了口口水,推门走了进去。门里站着的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鬼变子。 “祭器现在状态如何?”鬼变子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温吞,而是冷冽的有些令人发寒。 鸳鸯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说道:“目前还没有什么不安定迹象,只是,似乎看起来有些……” “无妨,魂魄和**的融合度也快到极限了,虽然说要让她去拿到最后的机关图,但果然还是靠不住啊。老夫已经和秦王交涉过拿到手了,明天动身。” “这么快?!”鸳鸯有些讶异。 “老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不想在等了。要知道纯阴的魂魄和纯阴的**要合在一起才能打开那道门,为了这一点,老夫不惜让云国和越国灭亡。你是老夫的女儿,老夫不想你如同老夫一样为了那个所谓的财宝耗尽一生。老夫已经受够了待在背后了,从今起,我们鬼族要站到前面来!利用那些古人留下来的宝藏。” 鸳鸯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做些多余的事,你心里明白。”鬼变子摆了摆手,让鸳鸯下去了。 离开留客的柳月阁,鸳鸯叹了口气,心中觉得有些不舍,若是真的明天就动手的话,怕是也看不到莫舒几次了。几年相处下来,也算是有了感情。虽然前面大部分都是在演戏,可演着演着,也就入了戏…… “时候到了啊……”鸳鸯抬头看了会天空,迈开步子去找宇文天极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