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仙正传》 第一章 又临人间 “全死了没有?补刀了吗?” “都补了,还有两个小的没补。” “在哪里?” “都在马车里。” “连车一块烧了。” “是。” “其他人跟我马上离开这里。” 一阵轻斥混着杂乱的马蹄声在夜色中消失。剩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来到翻倒的马车前,掏出火镰取火。好不容易引燃一簇小火苗,正待要点着马车的布帷,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噗”地一声,火苗熄灭。紧接着一道闪电,刹那间天地亮如白昼,一团极为刺目的光球钻入车内。黑衣人一哆嗦,这大冬天的,却分明听到隆隆的雷电闷哼声急剧酝酿在头顶,瞬时就将劈下。一时间,阴风阵阵,如妖怪现身状。黑衣人怪叫一声,迅速爬上躁动不安的马,呵斥连连,打马狂奔而去。 闷雷鼓捣了一阵子,却终究没能成势,蔫蔫的竟消散了。 那黑衣人逃得已远。回头望向白雪覆盖的山谷,再望望头顶的夜空。竟是月明星朗,哪里还有半点妖异的迹象?黑衣人犹豫了一阵,终是不敢回头再行那杀人放火的勾当,纵马远去。 乐菱眨眨眼,再眨眨眼,四顾马车内。狭小的空间一览无遗,四下散落着锦被包裹。她移开卷缩在怀里的婴儿,十分不耐空气中的奶腥味,爬出车外。 车外的惨象令她大吃一惊。雪地里,倾倒的马车四周倒毙着无数尸体,连带马匹也无一幸免。她疾步走到最近的几具尸身旁,略加感应,均无一丝气息。查看之下,财物俱在。 “不是劫财。难道是仇杀?”乐菱喃喃地自语。抬起白皙稚嫩的双手看了看,再拉扯着身上的锦缎袍服细究一番: “这罗哩罗嗦的衣服,象唱戏穿的。唔,几何织纹,应该比鸟兽纹更古老吧?靠,不会是远古时代吧?” 乐菱正在胡思乱想,车中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乐菱一惊,不由四顾茫然。荒山野岭,满地死尸,黑鸦盘旋。一个五六岁的女童,一个婴儿。该何去何从?长路漫漫风雪飘摇迷途孤女啊…… 依然是祖荫不庇,天命孤绝的命运吗? 乐菱不禁一阵悲愤。一扬头: “干脆来个雷劈死我得了……” 话音未落,墨蓝的天际一点星光由远及近,直奔乐菱而来,眨眼功夫到了乐菱头顶上空,悬停半秒,“刷!”地一声,钻入乐菱眉心。 乐菱一怔,摸着额头不明所以。随后福临心至闭目感应,立刻发现了眉心轮多了一朵五彩圣莲。稍一凝神,瞬间被传入一莫名空间。 空间不知道有多大,能看清的仅三仗方圆,四周一片混沌灰雾。若非中央有一仗二大小朦胧发光的圆形水池,还真让人分不清哪是上哪是下。 水池四周是实地,纵横三丈外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人无法再前进一步。地上胡乱地堆放着一些书籍卷轴瓶子盒子等杂物。 水池上悬一拇指大圆柱形红宝珠,散发柔和的红芒笼罩水池。水色氤氲的池水中,还飘浮着两粒莲子。仔细看去,莲子外还罩着两个透明的虚幻人像,一个呈浅白色,一个呈淡红色。 “怎么感觉好象很亲切?”乐菱正疑惑间,一声嗤笑传来。 “切,发什么呆。那是你的天魂和命魂。白色的是天魂,红色的是命魂。” 只见一个一寸高的没有任何毛发的黑色小人儿不知从何处飘进水池,悬停在两粒莲子之上。模样生得跟那两个虚影一般无二,但非常凝实。黑色小人双臂环抱,肉呼呼的小脚一边一只,分别踏在两粒莲子上,并轻佻地用力踩了踩。 “……你是?”乐菱迟疑地问道。 “我不就是你呗,玉帝老儿说的你那个该死的地魂。”小人儿懒洋洋地收起双腿,盘坐虚空,慢条斯理地答道。 乐菱一头雾水,愕然问道:“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小人儿奇怪地看了她一下,翻了翻白眼道: “笨蛋!你是我们的意识都不知道?喏――天魂、命魂、我,地魂,我们就是你!” 地魂指了指脚下的两粒莲子,和自己。 “你现在是带着我们的载体一起进来的,其实大可不必,意识进来就可以了。” 乐菱越发糊涂了,一时间,惚兮恍兮,觉得有好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地魂似乎看出来了,撇了撇嘴道: “你别问我,我有的你都有。你有的我可就不见得有了。哦……自私、任性、奸诈、贪婪、冷漠……一切罪恶的。唔,要是没我……你吃什么穿什么?”小人儿说着自己也恍惚起来,摇了摇小脑袋: “不想了,想这些头晕。这是命魂该干的事。你还是看看那颗珠子吧――”地魂抬手指向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圆柱形红宝珠,它就是被这宝物吸引出来的。这东西对灵魂有着强烈吸引力。 乐菱定神望去,发现那红宝珠中部竟生有一白色莲纹状眼睛,接触的一刹那,意识突然融入其中,惟恍惟惚若隐若现似乎看见了无穷无尽影像。 “象是大千世界的镜像。”地魂说道。见乐菱被影像所吸引,于是扁扁嘴,倏忽不见了影踪。 乐菱专注其中,良久,前后看到三个小千世界。前面二个看起来十分熟悉,象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但很多地方缺失,都是自己没去过的地方。最后一个小千世界看不出大小,只能看见很小的一块,这一小块却十分清晰。仔细分辨,居然就是现在身处的环境。 忽然空间内池水一阵荡漾,两粒圣莲子摇晃了几下,包裹圣莲子的幻像似有所凝实。乐菱一个激灵,猛然退出。双目一睁,眸中精光一闪,仿佛眼前景物尽在掌控中。细细捕捉,却鸿飞渺渺。不过,乐菱还是兴奋地咧开了小嘴。当下冲着天际挥了挥小手:“回吧回吧,暂时不恨你了。” 乐菱兴冲冲地往前迈步,不料竟被尸身绊倒在地。正呼痛,婴儿的啼哭声却再次传来,撕心裂肺。 乐菱没好气地爬起来,走到翻倒的马车前,就着清冷的月光瞪着车厢内一岁大小手舞足蹬哭闹的婴儿,嘴里不由喝到:“住嘴!不许哭!” 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乐菱心里寻思:婴儿这般啼哭想是饿了。于是在车内乱翻一气,却没找到盛奶的器物。猛然醒悟,自嘲地一笑,我当是找优乐美呢。坏了,外面死掉的人里有奶娘。 乐菱本能地想就此离开,眼不见为净。但再一想来之前师父的那番训斥,马上就犹豫起来。师父叫多行善举,这善是怎么界定的?做好事就是行善举了吧?照料这婴儿也算得上做好事了吧?扔下他可不就成不行“善”举了?不妥不妥。 也不知师父那“否则”之后,会是什么?想到彻底消失的后果,还是心有不甘。常言道无知者无畏。乐菱第一次是不知道,第二次是没想到,这第三次么,既然知道了,又能想到,那么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啊。这一世,乐菱可是要做一个小心谨慎的修行者的。师父的话不能不顾忌。 意识投进圣莲空间一阵乱翻,却没找到可供婴儿吃喝的东西。只好去查看那些书籍卷轴,看能不能找到对策。正看到灵力魂力怎么怎么用时,忽然,山风中似有悠长的狼嗥声传来。 乐菱侧耳倾听一会,旋即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有了主意。灵力是什么不知道,魂力大约知道了点。念动口诀,拼命调集现今唯一可用的地魂力,勉强引出五彩圣莲里一道不清不白之气,背起婴儿卷起一股乌烟,忽高忽低地扑向山林,寻着狼嗥而去。 第二章 灵体初成 不一会,乐菱就找到那头正孤立在山崖边冲圆月嚎叫的狼。(.)那狼闻声回头一望,只见乐菱乌烟缭绕披头散发不怀好意地冲它咧嘴笑着。那狼吃了一惊,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闪电般往身后一个洞穴钻去,倏忽无踪。乐菱得意地一笑: “看看,本小仙还是满有仙威的嘛。”跟着一头扎进了洞穴。 黯黑在乐菱眼中毫无影响,她清楚地看见洞穴中一窝小狼。刚跑回窝的大狼护着小狼们,绿莹莹的目光哀怨地盯着乐菱。 “哈哈,原来是哺乳期的狼哦。算你运气,不用献血了。”乐菱拍了拍母狼的腰,令它卧倒,然后把婴儿放下,教他找到**。饿狠了的婴儿马上拼命吸允起来。边上三只小狼战战兢兢地抖成一团。乐菱伸手摸了摸几只小狼的狼头: “只是一点点奶水嘛,别那么小气,嗯?” 说完转身出了洞穴,整理好乱发,来到刚才狼嗥的崖边盘膝坐下。但见皓月当空,星罗棋布,身前左右月华星辉如水银覆地,足下山川钟灵毓秀银装素裹绵延万里。呼吸间清凉透胸,意守空灵,四肢百骸顿生愉悦。不由赞道:“这狼到是会找地方。” 意念一动,一幅金色卷轴突兀出现在手上,随手扔向空中。这东西是起先在圣莲空间中发现的,上面斗大的仙书云篆,乐菱翻来覆去也不知正反,意识里却出现一股“扔出去”的执念。这会儿有功夫照做了。 卷轴却并没如她所想那样坠下悬崖,而是一下子悬空展开,飞出一经络穴位光芒闪烁的虚幻人像,与乐菱重叠在一起。乐菱闭目任由虚像引导。只见她慢慢抬起双手,掐出一系列手诀,并念动口诀: “漭漭源流,混沌开窍!” 无色无味无形,无尽灵气悄然自天地间奔涌而来,疯狂注入躯体。(.无弹窗广告)体内纤细的经络、晦暗的穴道渐渐开始通透发光。乐菱内心顿生明悟:原来这就是五行灵气,而且非常充沛。说到底,这人的身体还是五行之体啊。 老君说过,凡、仙之别在于凡人是五行生物体,而仙人是五行能量体。这能量即五行灵气转化的灵力能。生物体必然要消亡,而能量体能聚能散,只要组成仙体的灵力不绝,就能重新聚合。 乐菱忆起前世那个五行世界,灵气匮乏到处残破,竟无一条完整灵脉。怪不得除了传说,再无一人臻至大道。纵然借助他物能上天入地也不能破界。比如,飞机? 即便是仙人,修为低的也不敢轻易本体下凡了吧?咋不再来个八仙过海了呢?老龙王都鬼鬼祟祟见不到一只,尽整些水怪。刚想到尼斯湖啊喀纳斯啊,马上就想起自己的“专家”生涯,“扑哧”笑出声来。眼前立刻浮现出师傅白发俊颜飘然怒瞪自己的模样。嘿嘿一笑,能蒙此君庇护岂止百世千年修来的福缘。但嘴里却信口开河道: “这女童年岁既小,资质又差。等把这肉体凡胎炼成能量体,还不得猴年马月啊。” 殊不知,玉帝听闻后,一丝分神差点没怒而显形——千万人里难寻的五行齐全体质,竟被这惫懒之徒视为劣质。若不是为这家伙融合仙魂成就大道金身,至于这么费力么?随便找个歪瓜劣枣饿殍浮尸让你附身练练,完了再炸回去不就得了?管你修成啥仙,反正不可能是金仙。这金仙可是非得要破界飞升才行的,要不怎么说金身正果? 还有那仙界重宝五彩圣莲,若非此女仅剩一魂,若非此地超出玉帝管辖范围,又岂会轻易交给她保命?想当初孙猴子也只得观音三根柳叶救命毫毛,谁不知那是刷牙的东西?咳咳,又说多了。唉唉,还有提升灵魂意识的佛门法宝须弥莲花天眼珠……嗯,谁叫她是自己唯一弟子呢?总不能干等着再被看笑话吧?上一次就被老君……唔,到此为止,但愿她能善用。玉帝无奈地收回分神。 一缕闲风骤起飘离。乐菱疑惑地睁眼望去,半响,才茫然地咂咂小嘴,闭上眼继续运功。五行灵气源源不断通过全身畅通的经脉穴道纳入体内,汇于胸前膻中穴。乐菱口中轻斥: “一气聚散,原子碰撞!” 中丹田内一阵云蒸霞蔚,阴阳交错。渐渐抽离出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转化的白、青、赤、黑、黄五色光带。 “万物皆水,五行生克!” 五色光带质化为水雾下沉被导向下腹任脉,在下丹田内升凝为五粒芥子大小的五行灵力珠。黄珠居中,四珠环绕,上黑下赤,左白右青,合四方四象,结成五行阵环。 “月印万川,芸芸组构!” 一道月磁力引入,启动五行阵环,缓缓至右而左旋转起来。随即集束出一道银光,经奇筋八脉勾连眉心督脉,上丹田内的五彩圣莲也随之旋转起来,发散出莹莹星斑密布乐菱体内。乐菱全身毛孔箕张,每个细胞流光溢彩,虚实演绎,不断蜕变重组,剥落杂质,逐渐玲珑剔透。 如此运行一百零八周天,乐菱初步将本体打造成了五行灵体。此后将自行沟通天地运转,向全能量体转化。乐菱此刻才终于疑惑起来: “唔,貌似太顺利了?不是说五行生克么?咋一点冲突也没有就成了?莫非我是修炼天才?”她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五行齐全之体,天生就能契合五行,是极其稀有的修行材质。隐隐觉得一定跟玉帝有关,当下也不再多想,默默冲高天行了个注目礼。 经此一番运功,乐菱对五行世界的天地之道运转有了一丝理解,虽还不甚了了,毕竟有了开头。如继续深入下去,当可期堪破天地诸法,彻底融合仙魂。 实际上,凡人修道者炼体、炼气、炼心境,或借法诀、法器、丹药、符箓等等,所求不外将作为灵魂载体的肉身凡体修成能量仙体,逃避轮回,延长灵魂领悟天道的时间,以求掌控本界天地法则,超脱本界的天地法则束缚,实现破界飞升。只因先天后天、机缘和领悟不同而达到的层次不同。 玉帝说仙体凡体皆可抛弃,唯有三魂散尽,才是真正的消亡之时。那灵魂又是什么组成的?也是某种能量体?想到此时,空间内虚影似又凝实了少许。乐菱微微一笑。初来这片五行大陆的乐菱无疑有着先天和机缘的双重优势,欠缺的只有时间和感悟。 星月渐渐隐去,曙光微露。晨雾悄然浸润乐菱盘坐的岩石,冰凉透骨。乐菱跳起清叱一声,朝一杯口粗小树发了个掌心雷。“噗”的一声,小树微晃了一下,枯叶也没震落一枚。乐菱一呆,讪笑道:“看来这超级无敌作弊器还是有限度的啊。”从此仗剑天涯的狂念顿时作罢。 乐菱匆匆在圣莲空间水池里洗了个澡,急急跳将出来,一头钻进了狼窝。 只见那婴儿兀自坦然地酣睡在小狼群中。母狼卧在一旁守护,硕大的毛尾覆盖着小狼和婴儿。听到声响,抬头望向乐菱,讨好地摇了摇尾尖。 乐菱抱起婴儿负在背上。婴儿只在她肩上蹭了蹭头,竟然好梦未醒,一丝晶亮的口水垂下。乐菱暗叹了口气,小手一晃,一支玉瓶出现在手中。俯下身亲力亲为挤了瓶狼奶。眼皮一抬,对上满是委屈的狼眼。 乐菱咧了咧小嘴,嘟囔道:“这片大陆连个畜生也懂得不能吃亏的。唔,你们也是犬科,本小仙对狗狗可是情有独钟哦。便宜你们了。” 说完手往怀里一伸,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眼珠转了半天,圣莲空间里除了圣莲子自己还知道点用处,别的就搞不懂了。心道反正这朵圣莲一共九粒莲子,自己用了二粒,还有七粒。罢了,就是它了,师父会不会责怪先不管,就算是自己初来这片大陆结的善缘吧?只要是“善”了,就对了。 于是二指轻舒,一道光华夹在其间。母狼喜出望外,尾摇如犬。乐菱迟疑了一下,将这颗圣莲子分为四份,分别打入大小四只狼的额心。 “这个东西或许对你们开启灵智有用。权当是补偿吧?” 母狼狂喜,拼命嗅着骤然醒来,围着母狼团团打转的小狼们。 乐菱骤然想起曾经相依为命的沙皮狗,小时巴掌大一张老脸,瞅着人一副总也吃不饱的愁苦表情,心中蓦然闪过一丝怀念,微微一叹,转身出了山洞。 母狼急忙带着小狼们冲出洞穴,在洞口远远地目送乐菱。乐菱负着婴儿,在山林间几个起伏,不见了踪影。 乐菱此刻并不清楚自己的随手赐予,对这片大陆上的动物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义。禽兽原只一兽魂,与人之地魂极为近似,悟道极之不易。虽有一些传承的天赋,但多与生存相关,简单、直接、血腥,可谓凶残。因而世人往往咒骂以本能行事之人禽兽、畜生。 这窝狼今得乐菱相助,得此塑魂圣物,他日有望脱离畜道,自是莫大机缘。但此时灵智初启,虽发现乐菱所卷的乌烟貌似变得不那么乌了,却还看不出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第三章 回归家族 山谷中,官道上,倒伏的尸体被一众禽兽光顾。(.好看的小说)一见乐菱,稍有迟疑,迅疾掠散。乐菱不知何故,这些野兽一见她就逃。挑了挑眉,我有这么可怕吗?放眼望去,地上骨肉散落血流遍地,甚至被啃成骨架的也有。太恶心了,看来断不能留在此处。 这婴儿和这女孩也不知是什么人。女孩肯定是翻车摔毙,婴儿正好护在她怀里,只是震晕,保得一条小命。从衣着打扮看来,这两孩子极有可能是姐弟关系。十几个服饰一致的尸身大约是护卫之类。几个衣着不一的男女倒毙在马车附近,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是否女孩的父母家人。 乐菱不由一阵后悔,之前好歹应该辨认一番才是。其实她之前只想着闪人,哪里有空关注这些?现在打算解决这婴儿的事,却没了头绪。 无奈只得忍住恶心草草搜刮了一番,得到些铜币和几十锭金、银。任何世界,钱财都很重要,自然不能落下。乐菱目前大智慧谈不上,混世的小聪明却算得上炉火纯青,再怎么说也是三世为人了不是?何况咱脑袋里装的还是只只考虑吃饭的地魂。 乐菱将收集的财物以及马车上的锦被、衣服包裹,凡是她认为值钱的东西统统扔进了圣莲空间。搜刮完后,正准备离开的乐菱在车帷上惊喜地发现了徽记,与自己和婴儿脖颈上挂的阴刻朱雀纹红玉环图案完全一致。不是族徽是什么? 原本正犯愁如何带大这婴儿的乐菱顿时心里一松。有族徽,就有家族。而且一般还不会是小家族。反正不至于只有死在道上的这点人。唔,不对。他们可是被追杀啊?行李这么多,准是来投奔谁的。哎,不管了。只要不是被灭门了,那么通过官府应该可以找得到这家人。朋友也行!只要能甩掉婴儿这包袱,自己可不就海阔天空了? 乐菱没有意识到自己破坏了凶案现场,对她来说破不破案都不重要。更完全忽略了自身亦属这一家族成员,到时候又要如何离开? 乐菱决定沿着马车头的方向走。乘着天色尚早,疾奔了几里山路后,便沿着官道时走时停。掂量着如果遇上人,凭她的脚程在情理之中的距离。她到不十分担心凶手再度寻来,尽管案犯们确有事后重返案发现场的癖好,而乐菱现在的掌心雷火球术啥的,最多也就击人一个趔趄或吓上一小跳的水平。但真那么倒霉不幸碰上了,危急时刻逃命的本钱还是有的。 同时乐菱惊奇地发现,随着自己渐行渐远,镜像中小千世界的那块角落有了拓展,所过之处皆清晰地呈现出来。这到底有什么用呢?乐菱想不明白。此刻也不容她陷入冥想。 随着天色渐明,官道上开始有了人迹。很快一队车马顺乐菱来的方向惊慌失措而至。乐菱立即迎上前呼救,然后诉说自己醒来后发现家人被杀就带着弟弟一路逃亡至此的经过。被问到不明之处只好装失忆,一哭了之。心道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天知道这女孩曾经的世界是怎样的。 众人见她年幼,又受此莫大的惊吓,也就不再追问。一面安排人快马前往最近的宛城报案,一面将两个孩子抱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内原有几个女眷和孩子,加上乐菱姐弟两个小人也不嫌拥挤。婴儿长得粉妆玉琢煞是讨喜,吃饱睡好精神也好见人就乐。马上被几个妇人传抱了去,又是欢喜又是叹息的一阵唏嘘。乐菱干脆倒在榻上装睡。迷迷糊糊隐约听说幸好遇见的是他们,若是兽族就麻烦了。兽族?乐菱一愣。网游么?非此兽何称族?也不知是真听到了还是做梦。 过得半日,马车进了宛城。乐菱醒来时已身在宛城府内,送她们来的车队很快离开了。大约是觉得跟失忆的小孩没什么话好说吧。宛城官员也只是问了几句,安慰了下就把乐菱姐弟交付给了一个姓秦的小吏。 小吏把乐菱姐弟带回自己家中,交给自己的妻子。那秦氏夫妇尚无子女,见乐菱姐弟生的可爱,十分喜爱。加之乐菱姐弟的一应用度皆由宛城府开销,秦氏夫妇更是精心照料,并无怠慢。 宛城不大,座落于群山环抱的一个小盆地,城墙低矮,房舍稀落,南北官道贯穿,跟边城要塞完全沾不上边,更多的是个驿站的功能。整日车來马往,烟尘滚滚。弄得土木建筑的小城灰扑扑的一片,树叶都不堪重负,黯然低垂。 秦氏将两个孩子看得很紧,深怕过路商贩中有心术不正的给拐走了。乐菱也总算接受了自己还是幼童这一现实,安份下来,乖乖地呆在秦家。只时不时悄悄拿玉瓶中取之不竭的狼奶喂养婴儿,偶尔带他进圣莲空间池水中浸浴,指望他长得健健康康,免得生病麻烦。殊不知她这狼奶置于天地精气所炼仙器之中,已转化为延年益寿强生健体的灵液。圣莲空间内的池水,更有着洗经伐髓的神奇功效。 如是过了五个多月,已是初夏。乐菱体内的五行灵珠也长到了芝麻大小。五行阵环时时刻刻运转,不断吸收着改造身体的灵气。宛城虽脏乱,却丝毫不影响灵气质量。这个世界还没有不可逆转的物质转化技术。 正当乐菱以为自己将在秦家渡过成长期时,宛城府那边却传来消息。凶案虽未告破,但由于宛城府广发告示,乐菱姐弟终于有人前来认领。来人自称乐菱姐弟的三叔,拿出族徽印信一应证物。乐菱也不认识她这个身体父亲的字迹印信,但见族徽一致,便点头认了。 站在一边听三叔跟宛城官员交谈,乐菱大致了解到自己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情况。 原来这个身体的父亲名叫方志远,在中天帝国的京都光芒城做官。此番差心腹家人将子方文皓女方文玉送回远在南炎盟国赤州的父族。信上也未言明究竟,只说某月某日出发,预计何月可至,一并详情家人自会告知等等。谁知随行家人刚入南炎盟国边境就尽皆被杀,还包括乐菱这个身体的前主人。 严格来说唯一生还的仅有婴儿,其实婴儿也不能算,如果不是乐菱,怕也膏了兽吻。直接就灭团了。当然这是天机,不可泄露。表面上还是方家姐弟流落到了南炎盟国的边城宛城,幸运地被当地官府收留。 而赤州方家久候不至,待见到宛城府所发画有家族族徽的文告,才得知惨案发生。方家随即派出方志远的三哥方志行前往宛城迎接。 由于乐菱当初拿走了全部财物,为此案定性提供了依据。方志行亦被误导,并不考虑其他。乐菱心中有鬼,更不提真相。宛城府之前亦是见到族徽,顾虑事主背景迟迟未能结案。今见事主认可,于是很快将案件定为劫财害命。派出官兵,把边境附近的匪巢搜得个鸡飞狗跳鼠窜豕突。也算是为民除害不是? 方志行等了些时日见无进展,抓到的匪徒无一肯对此案负责。于是无意再耽搁。在感激颂扬了一番宛城城主,更重酬了秦氏夫妇后。便带着一双侄儿女启程返回赤州。 一路上,乐菱发现,胖胖的,弥勒佛样的三叔却异常警觉。嘴里虽时不时地跟乐菱姐弟说着话,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车窗外。而乐菱想看却被制止。虽然车驾华丽护卫众多,住宿打尖态度却极为谨慎低调。 车队行进近一个多月,临近赤州,三叔才仿佛松懈下来。乐菱也才得机会观赏外景。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一座巨大的城池轮廓渐渐呈现。平原如此广阔,城池如此巨大,乐菱只知道从清晨开始看见城廓,直到接近中午,经过数不清的良田美池,桑竹,阡陌,才终于到达。 进入赤州外北城门,乐菱不由眼前一亮。梦幻般的花海城市,美得令人窒息。宽敞的石板主道,每块石板上都雕有精美的兽纹、缠枝花纹。夹道参天大树上开满一簇簇火红的花朵,镀着阳光的金边,映着蓝天的碎影。两旁的商铺精舍青砖碧瓦,远处亭台楼阁飞檐画栋。小桥流水花枝逸,茶肆酒廊客攘熙。丝竹叫卖声遥相呼应,相得益彰,引人入胜。这是几世梦中也未见过的景象,乐菱贪婪地望着,久久不能回头。 三叔自是以为小孩子贪恋热闹,并不在意。乐菱却一下子爱上了这座城市。 第四章 家族秘辛 方府在外城西,车队沿护城河蜿蜒绕道回府。外城西区异常冷清,行人绝迹。沿途尽皆高墙大院,院内古木参天。马踏青石,回声空灵。与繁花似锦的主城区大相径庭。 车队一直驶进方府西侧门内方才停下。乐菱下了马车,置身西跨院内森森林木之间,正午的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万点金星,又在四周房顶琉璃瓦上八方辐射。蝉鸣炽烈,若五热炙身,倍增湿闷。乐菱跟在抱着方文皓的三叔后面穿廊过院,走进这座处处于低调中彰显千年积淀的方府。 在一处筑山穿池,竹木丛萃的风亭水榭,乐菱见到了正与人品茗弈棋的祖父。三叔恭敬地禀明诸般情况。祖父抱过已两岁的方文皓,连声称赞长得壮实,不似其父体弱。因体谅乐菱的失忆,也只简单询问了她几句身体状况。随后招来三婶,安排其照料乐菱姐弟。 三婶带乐菱去见过了悲喜交集的祖母,以及一众嫡系亲眷。乐菱从未经历过亲人间如斯热烈场景,很不习惯。及时表现出一副困倦的模样。 乐菱早在宛城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年龄身份问题,事关生存法则,什么海阔天空的想法只得暂时搁置起来,理所当然地留在方家当起了孙小姐。反正先得养体,在哪儿不是养?何必非得筚路蓝缕一副苦修模样才算修行?她把自己这种舒适的炼体方式称为养,而不是修,到也贴切。等养到成年人的模样时,再远走高飞去修炼仙魂也不迟。 在祖母的细心安排之下,乐菱姐弟很快被安置进了听雨轩。 听雨轩是方文玉父亲方志远少时的居所。一进院门,遍体生幽。只见满园高大青翠的芭蕉,苔藓滋生的黑卵石铺就的曲径通向一汪莲叶碧潭。潭边湖石飞瀑,清风拂过,引碎珠戏莲,若雨打芭蕉。逐水而建紫色三角梅环抱的起居室,简洁精巧的卧室,宽敞明亮的书房。丰富的藏书、文墨。处处昭示原主人的风流儒雅。后来乐菱才得知,这般恬淡静怡的方志远身上,竟寄托了客居南炎盟国的方家举族返迁的希望。 随着乐菱姐弟的入住,原本萧瑟的院落迅速鲜活起来。奶娘、仆妇、丫鬟、小厮接踵而至。最后,还来了位姓乔的老先生,负责乐菱的教育。 从这位无所不知的老冬烘这里,关于南炎盟国世界和方家家族史,一步步在乐菱眼前展现出来。 南炎盟国北接中天帝国,东临大海,西部横亘万丈赤柱高原。呈西北高东南低,海拔高差异常悬殊地势。最高点为正西方的赤柱雪山主峰接天顶,海拔一万九千丈,最低点在东南濒海湾,海拔仅三十余丈,两地直线距离八千多万里,高低相差近一万九千丈。三亿七千多万里的土地上,山岭纵横、水系交织、湖泊棋布。气候温润多雨,四季如春。植被茂盛,动植物种类繁多。 大约十万年以前,这块大陆由兽族统治着。人族出现的时间比较短,仅万余年。经过数千年的争斗,人族逐渐占据了大陆的中心位置,建立了庞大的中天帝国。疆域加上周边世代分封的几百属国大约九亿六千多万里。兽族被赶到了南方,历经数千年的混战,最终形成了联盟。也就是南炎联盟。相传在遥远而寒冷的极北方,赤柱高原的西面,无尽的东海也有三个大陆,但由于距离遥远,绝地纵横,无从探知。 还真有兽族?乐菱为此十分震惊。而且还会建立政权,拥有城邦?答案是肯定的。眼前这座美丽的城市正是由兽族统治着。这在乐菱前两世的世界里,完全不可想象。 野兽们会圈地占地这点不稀奇,铺铺小窝,整个遮风挡雨的巢穴养养孩子啥的也属正常。大多数则是散兵游勇,生了孩子教点谋生技能就散伙。有的干脆就不用管,血脉中自带传承,一出生就能养活自个。甚至还有将后代吃掉的,更绝。 养孩子的,有。没见过养爹的。何谈维持家庭,夫唱妇随几代同堂含饴弄孙? 而家庭是构成国家最基本的元素。国家的组成何其复杂?家庭、种族之间可不是闻闻气息就能沟通,撒泡小尿就能威慑。野兽在本族中谋点权利都得靠獠牙说话,也就自己那一窝才认可。国家又岂是光靠牙咬就能建立和维持的? 别忘了乐菱曾经可是“专家”。自身更二度毁于类似的“牙咬”。这些来自地魂惨烈的经验和记忆,根本就不需要乐菱去思索。失去命魂不等于没有思维。吃过亏的野兽也会有记忆,并把经验传授给后代。欠缺的只是对未知事物的理解和预测。 她记起老君说过,野兽只有一个兽魂,而人则有天地命三个灵魂。人的地魂虽与野兽很相似,但却绝不相同。更重要的是只有人类才有命魂,所以命魂也称人魂。只有人魂才拥有创造掌控万物的智慧,人才是世间万物生灵的主宰。所以只有人才能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国家。那么,这里的所谓兽族,又拥有什么样的灵魂? 乔老先生显然对此并无知觉,更不知乐菱心中所想。他轻蔑地说道,这些能够在兽身和人身之间变换的兽族,与人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愚蠢。 这些蛮性十足头脑简单的兽族,在人族出现之前并不具备建立国家的能力,所以也就导致了它们历史性的败走。而人族能力也有着极限,疆域的大小,完全取决于掌权者的能力。一但超过掌控力,自身也会分裂。因此兽族在人族的权鞭尽头获得了一线生机。 然而强大的人族统治者也未轻易放弃。所以,方家的先祖在一千多年前被派驻南炎联盟。乔老先生看到的是奉行王化,泽被天下。开启这些低等种族的灵智,并教它们懂得知足,感恩。让它们象人一样生活。是何等光风霁月日月同辉的壮举? 乐菱想的却是文化、经济侵略,从根本上瓦解联盟统治基础。掌控力的核心要素是信念之力和财力,需要从很多方面去获取。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能会比这个世界的人多一些斗争经验。至少这个世界还存在不是? 人族确实也教会了兽族很多东西。 兽族的模仿能力很强。随着中天文明不断的渗透,南炎盟国不断发展。兽族与王化移民后裔的矛盾却日渐尖锐起来。这些移民后裔控制了盟国大部分经济命脉,这就给兽族激进分子带来排斥的理由。很快就激化到抢劫和杀戮人族后裔。 乔老先生认为还起因于南炎联盟的自然资源非常丰富,使兽族好逸恶劳的惰性得到了充分的滋养。当然,同样的环境不单止兽族才会如此。而中天文明带来的奢靡之风又诱发了他们贪婪的本性。 他一笔笔地列出很多残暴惊秫的血债,悲愤地指控这些懒惰的贪婪的忘恩负义的畜生。人族先辈们付出多少无偿的努力,才换来今天南炎联盟的美丽和富裕。但乐菱更想到假设兽族确实仅有一个兽魂的话,也许才是关键。它们获取想要的东西很直接,看到了就拿,哪里需要理由?别的生命在野兽的眼里,不过是食物。原始而纯粹,真的有罪吗?人又何曾考虑过猪的感受? 乔老先生继续讲道,兽族们起先是抢,然后是杀,后来变成聚众抢劫,虐杀。并迅速席卷南炎联盟属地,最终只能靠南炎联盟的军队去镇压。这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的大规模暴乱,后人将之形象地称为兽潮。可是,原本大多崇尚个体威能的兽族,是谁教它们学会了群攻的呢? 反观联盟上层贵族们,他们既依赖人族为其谋利,又不愿任其发展,动摇他们的统治地位。显然十分乐意见到人族不得不依附联盟势力的局面。甚至可以说,每次兽潮的背后,都可能有他们的影子。 在此乔老先生还特别提到了另外一些兽族,它们不在联盟中,对人族只有敌意。联盟把它们赶得远远的,所以一般在城市里遇不到。 乐菱这才明白为何三叔在归途上那样警醒了。是怕遇上流浪兽族吧?杀害方文玉随从的是不是就是它们呢?所以它们才不要财物而要命?也不对,如果是的话,应该直接吃掉食物才对。那就只有人族了。可是,方志远到底惹上了什么人呢? 她在乔老先生后来的讲述中找到了答案。 由于中天皇族享国弥久,国祚渐衰。况属国日盛,虎视眈眈。渐渐地也无力顾及这些化外移民后裔。任其自生自灭。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如方家这般世家大族,为人行事却处处低调了。类似方家这些移民后裔,要么放弃一切回归,要么在此地更加努力才能存在下去。 方家对此并非没有觉悟。奈何自先祖始,家族在南炎联盟苦心经营千百年,生意遍布南炎联盟,涉及矿产、林业、香料、纺织、贸易等,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轻易放弃心有不甘更对不起祖先。所以,一方面积极组织抵御兽潮的势力,一方面送出优秀的子弟返回中天帝国,指望有朝一日能举族返回祖国,传承家业,延续辉煌。 方志远是这些优秀子弟中的佼佼者。十八岁回国参加科举,在中天帝国十几亿学子的激烈角逐中脱颖而出,高中中天帝国状元,入职翰林院修撰,前途无量。同年迎娶中天帝国户部尚书鲍无为的女儿帝国之花鲍兰珠为妻。二十岁生女方文玉,二十四岁得子方文皓。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龙腾虎跃的时候。 方家也因而倍受鼓舞,蓄势待发。不料,方志远突然把一双儿女送回家族。虽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但这所作所为,无疑打乱了方家北归计划的阵脚。 乐菱姐弟回归不久后,又传来方家在中天帝国经营近千年的生意突然无故被袭的消息。早在去年,方家在中天帝国明面上的店铺数月内尽数被封,子弟四散潜逃。方文远更不知所踪。 一年后,经千幸万苦逃回的族人口中才得知。原来中天帝国嫡长公主轩辕明月看上了外型俊雅的方志远,但作为拥有近千亿人口的皇室公主下嫁,岂可能做妾。一纸圣旨,勒令鲍氏出家为尼。哪知鲍氏性情执着刚毅,毅然饮下毒酒投火**。方志远悲痛欲绝,送出一双儿女后纵身跳崖相殉。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龙颜一怒之下,鲍家被灭满门。方家在中天帝国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亦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方家家主方擎南闻讯后惨呼数声:“痴儿!痴儿!!他忘记了我们,他忘记了我们啊!!我偌大家族,数万族人,竟抵不了他一介妇人。”一时万念俱焚,数口鲜血喷出,卧床不起。 老大方志宁只得继续维持着与联盟四大兽族的关系,并与其他人族家族缔结互为守望的盟约,极力为家族营造外部势力。老二方志静加紧训练家族儿女、护卫,加强家族的内部实力。老三方志行继续打理家族生意,为家族内外势力的巩固提供保障。 这就是目前乐菱所处世界的状况,以及方家的状况。按理说乔老先生本不该告诉乐菱这么多,但其作为依附方家的外姓老人兼智囊,深受方家人信任,对方家了如指掌。知道既多,年纪且高,话也多。再加上乐菱好问,一股脑地统统告诉了乐菱,那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初老先生只是随口浅谈,但乐菱的问话常常直指核心,令老先生郑重之余,多了几分欣赏,更是倾囊相授。 第五章 养在深闺 又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 乐菱年满十二,弟弟方文皓也快八岁了。 五年来,乐菱在乔老先生的悉心教导下,琴棋书画总算略有所成。印证了素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铁律。要不当初天庭那帮子神仙怎会抓狂? 此刻乐菱坐在碧潭边芭蕉树荫下绣着花,俨然已颇具大家闺秀的雏形了。只是眉眼里时不时冒出的灵动,暴露出与生俱来的不安分。 在方家蛰伏的五年间,体内无时无刻都在运转的五行灵珠已有黄豆大小,四珠内隐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灵兽。灵兽的出现乐菱虽觉意外,但这个填鸭式的修仙方式本来就无理可寻,乐菱早已麻木了。照单全收,没单照收。貌似还养出了处变不惊的气度。跟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自觉灵力充沛,灵体渐成的乐菱自忖在此界已有自保之力。 虽然乐菱只有十二岁,但构成灵体的细胞已经小半能量化,几乎脱离了原有代谢程式,化形也成为可能。在乐菱的刻意调整下,身高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如今已然不输给成年人。只是显得十分单薄,面容也依然稚嫩,毕竟总量和基本形态限制在那,保持化形状态是需要灵力支撑的。所以,单薄就单薄,稚嫩就稚嫩吧,只要能早日放单出行,又有什么打紧呢? 该是结束蛰伏的时候了,融合仙魂可不是坐在家里就能达到的。五年来,天魂命魂的虚影虽凝实一些,但进展极为缓慢。乐菱已经察觉自己的灵魂融合与小千世界镜像的扩展密切相关了。但如何走出去,却成了个大问题。 这些年寄人篱下,被原本不相干的人当亲人病人养着宠着,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任谁现在看她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出个院门都怕她被风吹着了,何况府门?如是潜修到也正好免得被打扰,但现在急需外出,就成障碍了。想个什么办法才能顺利地出门呢?或者,按原来设想的那样,一长大就偷偷一走了之? 方文皓一进院门就瞧见乐菱神不守舍呆坐。偷偷跑到她身边,探头看向她手上的绣品。猛然狂笑出声: “哈,这是芭蕉叶还是茅草堆啊?” “一边去。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哼!”只有在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家伙面前,乐菱才感到随心所欲。她站起来抱着绣架就往卧室里钻。 “别藏了,姐。小弟是不会出卖你的。上次你绣的那两只凫水的鸡仔我就没跟三婶说是鸳鸯。”方文皓一屁股坐到乐菱的绣凳上,晃着一双胖乎乎黄色小腿,乐滋滋地冲乐菱背影喊道。 他这个嫡亲的小姐姐偶尔会弄出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玩具给他玩,说些这个世界没人知道的童话故事。酷爱新奇独特的小孩自然特别崇拜她。在他更小的时候,还会唱很好听的童谣,陪他玩游戏。然后就叫他小屁孩。他为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感到特别光荣。认为这是姐姐疼爱他的表现之一。 乐菱藏好绣架,出来双手后背,靠在门边不怀好意地笑道: “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要不要我帮你练练你那土防术啊?” 方文皓一听,惨叫一声:“啊,又想打我闷棍?”跳起跑出老远:“祖爷找我。晚饭不陪你吃了。” 瞧着方文皓虎头虎脑的背影,乐菱不禁莞尔一笑。无可否认的是,乐菱虽然对其他人不胜厌烦,对这一手抚养大的方文皓,还是很有感情的。真要走了,还是十分不舍。 方文皓三岁入家族私塾,至今也快五年了。家族私塾文武兼修,因材施教。无论男孩女孩,十分严苛。尤以武道为最。方家对后辈生存力的期望之高,可见一斑。乐菱自是因失忆这个颠扑不破的理由,方家才特意安排乔老先生单独教导。不在此列。 乐菱仔细观察过方家人。发现方家族人大都肤色偏黄,基本上都是单一土属性体质,鲜有其他或两种以上属性。包括弟弟方文皓。自己这个特殊的体质还令她好生费了一番思量,最后才认定可能是来自母族。她想,也幸好自己没跟大家一起炼气,不然说不定她这个特殊的体质被发现了,要是强迫她炼什么古怪的法门,而她又搞不清楚会不会破坏她原来的那套。岂不糟糕? 方家这种土属性体质通过练体达到炼气条件,分为炼体期,练气期、聚气期,凝珠期。炼气、聚气期,体内的土灵气越纯,肤色也越黄。进入凝珠期,也就是凝气成珠后,才能返璞归真,恢复常态。这就是老君所谓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吧? 噢……前进的道象后退,光明的道象暗昧,高尚而象河沟,刚强的象懦弱。再也找不到比这老头儿的道法更让人纠结的了……除了埋头实行,还想咋地?自己上一世那套迷信的科学可不就这么绕出来了么?那么这修仙被填鸭呢?想到此,乐菱似有一种顿悟。 而凝气成珠的方式是通过炼化一种被称为土灵晶的矿石,在体内生成一颗伪土灵珠,归纳主导体内的土属性灵气。有了这颗伪灵珠后,才算正式进入武士阶层,也才能施展相应法术。一珠武士是此界最垫底的修士级别,最高可到九珠武士。如九珠顺利融合,结成真土灵珠,则进入元信期。 元信期分初、中、后三期武将、武王、武帝。武帝后期大成,对应金木水火土分别结成元情、元性、元精、元神、元信五个五行真灵珠,成为虚武神。 虚武神立于此界天地间巅峰,有极少数可能参破大道之法,破混元,化真飞升上界,成为真武神。真武神不再与此界发生关联,无人得见。 乐菱的修行之路与此界截然不同,身怀仙器,坐拥仙师,走的正是天地大道。显然玉帝的目的是让她心思用在融合仙魂上,并没打算让她在炼体上耗费功夫。只要乐菱顺利融合了仙魂,灵魂不灭,做师父的就有办法保住她。仙体对乐菱而言确实也并不重要,回天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抹脖子。什么金身正果,非大磨难谈何容易,真要修成了也是九死一生纯属意外。 方文皓因幼时曾获乐菱无意改造,天赋惊人,身体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敏和劲道。不满六岁就达到一般孩子十二岁才能达到的炼气要求,如今已是聚气后期武童,凝珠指日可待。在一众子弟中显得出类拔萃,为此深受家主方擎南的喜爱。 不过,乐菱对此却不在意,也没打算再给予方文皓什么改变。正所谓出头椽子先烂,能力越强,肩负的责任越重。她只想让方文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一世。 方擎南与乐菱的想法则完全不一致,时常把方文皓带在身边耳提面命。或许也有疼惜儿子遗孤的成分。但方文皓的武道底子如此之好,方擎南的内心深处,未尝不是将方文皓当作另一个希望看待。如能将方文皓培养成武王,家族在南炎联盟也就不再畏惧。要知道,这片大陆的武帝尚属凤毛麟角,仅传闻中中天帝国自称有一个初武帝,而盘踞南炎联盟上层的四大兽族首脑也不过相当于人族武王。 目前方家能拿得出来的最高级别也就元信中武将。而且年岁一过,就几乎断了晋阶的可能。在方家的历史上,先祖曾经几乎走到武王那一步,可惜终未成功。否则的话,沾上王族血脉的方家将会非常强大。岂会如此被动?又何需返迁? 成就一王,泽被后世。遇上好苗子,就算倾尽家族所有,也值。 洞悉方擎南的盘算却令乐菱甚为不满。她一直在犹豫着是否去破坏。不然也走得不放心不是? 第六章 八月中天 中天帝国首府光芒城以北占地数十万亩的皇家园林东南方,是著名的大沧湖。大沧湖西北的皇家和西南、东岸的百姓共享大沧湖的湖光水色,已历万载。 这是太祖与民同乐的善举,千代帝王,水德之源。 此刻,霞光映射的西北湖岸垂柳依依,湖腾薄雾。三、四米直径粗壮黝黑的枝干,被万千条柔嫩细枝包裹,一片凄红中碧绿妖娆起舞。 一袭杏黄薄绸裹体的女郎婀娜背影俏立湖岸,横抚玉箫,衣袂翩飞。箫声清冽,如流水,如凤鸣,如幽风,如月行,纵使盛夏蝉音炽烈,也难掩其寂寥。 “哥哥,明月就此伴你一生可好?”一曲终了,女郎转身。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温柔的目光投注在身后坐在黑檀乌沉木轿椅上的青年脸上。 青年面如温玉,白袍迎风鼓瑟,一头雪白的长发飘荡不依身。精致秀美的凤目毫无神彩,依稀在额角还有一道浅痕,宛如一尊瑕不掩瑜的雕像。 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站在湖畔玉垒山下,远远望着湖岸。(.好看的小说)身边陪伴着铁血丞相管丘麦。管丘麦见轩辕宇脸色阴晴不定,拱手垂目道: “圣皇陛下,臣有……” 轩辕宇迅速抬手制止: “不。六年了……朕已认可输给朕这明月公主。此事无需再提。” “是。臣僭越了。”管丘麦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轩辕宇抬步往玉垒山山道上走去,一边问道: “管卿,东边有什么消息?” “东边?”管丘麦紧随其后,满以为圣皇应景会问南边。一时语塞。但随即反应过来: “呃,是的,太阳鸟国那边特使刚传讯过来。说是不久前东岛上来了数艘巨大怪异船只,船上人员长相奇特。当夜鸟国太子曾登船,第二天凌晨怪船就离开不知去向。据说鸟国太子并未离船,但此事尚未证实。(.)” 轩辕宇点点头:“嗯,看来汤不落还是不安分啊。传令下去,查实后不得妄动,盯紧即可。” 太阳鸟国现任国王汤努号不落王,故轩辕宇带姓如此称呼他,颇含讥意。屁大个岛国,跟日出的方向沾了边,就自命太阳族。若非来至远东海域的隐隐威胁,轩辕宇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管丘麦深谙圣心,连忙应到:“臣,谨遵圣谕。” 玉垒山乃人工堆砌而出。山石洁白如玉,山如垒玉而成,故名玉垒山。光芒城内外,方圆万里皆平原。玉垒山虽只三百丈海拔,却凸显高峻。周边无遮无蔽,视野极佳。极目处,可见天边完整弧形地平线,顶上苍穹如盖。夏夜登观星台,繁星浩瀚,浑不觉身处人间。 玉垒山峰顶是一方圆百丈的平台。中天帝国司天监坐落此处。平台最高点为观星台。观星台高三十三丈,台身上小下大,形似覆斗。 司天监监正皋谦此刻正恭立观星台下,身后一众属从。除了每隔十步相对站立的银甲卫士,其余人等均不敢在平台边居高临下迎候圣皇。 不久,发束紫金九转盘龙冠,身着紫地黑丝织十二章纹软缎衫,足蹬黑缎薄底浅口靴的圣皇轩辕宇一步步走上了平台。身后跟随头戴黑方巾身穿青绸袍的右相管丘麦。平台上众臣分两边齐刷刷跪了一地。轩辕宇踱到观星台下,转身示意众人起身。一边继续登台一边问皋谦: “皋卿,西边可有什么消息?” 皋谦忙回道: “回陛下。臣昨日夜观星象,八月辛亥,太白犯轩辕左角。左角,贵相也。” “哦?那南边如何?”轩辕宇眉头一挑,继续问道。 “回陛下。荧惑入太薇,十年内必犯太白。”皋谦答道。 轩辕宇听后沉吟起来,直至踏上观星台也未再发一言。群臣拱卫圣皇身后,均默默无语。等到夜幕低垂,漫天繁星。站在观星台上,犹如置身星海之中。轩辕宇面向正南,许久,抬手指点前方: “朕得帮帮他们。十年,太遥远。不能让帝国的后防出现纰漏。” 手指缓缓移向东面,天幕上一条星遮云罩的的青龙若隐若浮。轩辕宇关注良久,最后冷笑道: “龙族么……朕到要看看谁才是龙皇!” 说完大袖一挥,转身大踏步往观星台下走去。 回到御书房,轩辕宇刚端上白玉薄胎茶盏,就有太监禀报: “圣皇陛下,明月公主申时曾来求见陛下。” “明月求见?说了什么事吗?”轩辕宇轻嘬了一口香茗,闭目靠在黄柏乌木螭龙圈椅上。 “回陛下。明月公主请求去南炎盟国探望驸马族人。”太监小心翼翼回道。 轩辕宇忽地坐直身躯,目绽精光,眉头紧锁,半响,才渐渐舒展开来: “准。” 又道:“宣苏虞伯觐见。立刻!” 第七章 冠礼风波(一) 凌晨才停歇的夜雨,将树木花草清洗得格外鲜亮。院子里还是湿漉漉的,丫鬟小厮正忙着擦拭廊柱、清扫积水。刚用完早膳,三婶就遣来丫鬟请乐菱过祖母那边去。 乐菱套了件淡青色的对襟薄绸深衣,腰系两指宽紫衿,发束同色绸带,长发披肩,带上贴身丫鬟玉鹤,出了院门。 “七小姐,您就这样去见太夫人吗?会不会穿得太素了?三夫人传话来不是让打扮鲜亮些吗?”玉鹤有些迟疑地问道。 乐菱正边走边观赏着沿途飞舞的金色蜻蜓,朝阳下,绿树间,青草上,闪闪发光的金蓝、金红、金黄色的蜻蜓上下翻飞,煞是奇特。曾经有人说她内心住着一个童话世界,所以她才特别留意美好的事物吗?然而事实上她现在是脑袋里住了个神秘世界,里面还有个小魔头一样的地魂,一直在试图左右她的决定。听闻小丫头的话,乐菱才收回思绪,随意答道: “衣服而已,有什么好讲究的。” 玉鹤嘟嘴道:“小姐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您看三小姐,身上不佩玉,发上不簪金,哪里会出门?”她说的是三婶的大女儿方文琴,在方家所有姊妹中排行第三。又说:“就是别房的小姐,也没见打扮象您这么素的。可惜您这玉雪晶莹的皮肤了,这世上都少见的呢。” 乐菱笑了笑,没作答。她这样的肤质,在天界一抓一大把,还都是老头。 那些鹤发童颜的老头子们,靠比白胡须的长度才能证明自己的资历长短。毛一拔,管保个个都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玉质美少年。玉,灵气的精髓。能不美么? 进了祖母的厅堂,一屋的莺莺燕燕,乐菱才发现玉鹤说的确有其理。只见姹紫嫣红,环佩叮咚。连丫鬟们头上都戴了各色珠花。自己一进来,反倒是格格不入了。 乐菱住处离祖母这里较远,看起来也最晚才到。赶忙走过去,给祖母和几位婶娘行过礼,顺着炕沿,就想闪角落处去。祖母却一把抓住了她,拉到怀里,皱眉道: “怎么穿这么素?”眼睛却看向三婶,似有责备之意。 三婶一愣,忙道: “娘,文玉自小就不喜佩饰,衣料色泽都是她自己选的。” 乐菱连忙点头,证实三婶的话。老太太还是不满地看了三婶身旁的文琴一眼,说道: “自家女儿打扮得那样精致。唉,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 大婶、二婶闻言忙把身边的女儿拽到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三婶眼圈一红。还不就是吃穿用度吗,别人的孩子,不能打不能骂的,怎么……爱?三婶是个简单的人,认为不能打骂就没办法亲近。乐菱沉静的表现,反到给了她疏离感。 乐菱忙走过去,拉住三婶的手,对老太太说道: “都是文玉不好,因来得匆忙,所以就随意了点。三婶对文玉姐弟一向疼爱有加,并无怠慢。” “你还知道啊――”十四岁的方文琴见祖母责备自己母亲,在一边不满地拉长声调说道。三婶忙扯了她一把。文琴嘟起小嘴,气鼓鼓地把头撇开。母亲那样的性格,女儿不激烈才怪。三叔又常年在外,没把圆滑警醒传给她们。 祖母这才露出笑容: “那就好。回头玉儿到我房里选点首饰戴上。等会去你表哥那边贺寿。”说完拉过乐菱,拍拍她的小手。又惊诧道: “你们瞧瞧,玉儿这手越来越好看。真个是羊脂白玉做就的一般。” 众人还没发言,文琴酸溜溜的话语却响起: “七妹岂止手好看,她那肌肤,怕是整个南炎盟国也无人可比得!哼!要不是我娘偏心,平日呆在小院养着,珍药异膏补着,哪能这样!说她有病,我却看不出!平素我跟文棋文画文书她们也有病了的时候,怎不见如此对待?!” 这南炎盟国日照强烈,人们普遍肤质发黑粗燥,再加上方家的这些女孩子还在炼气期,虽五官精致玲珑,但肤色看上去黑黑黄黄的。偏偏乐菱皮肤极为白皙莹润,毫无杂质。这叫一干女孩情何以堪? 察觉到几个堂姐甚至丫鬟投来的非善意目光,乐菱心里一咧咧。这是修仙附带的美容效果,可不干太阳膏药什么事。要解决这个麻烦除非把自己变成跟她们一样,但一、二天有用吗?目前自己可没本事长久的化形。就现在维持拉高已经很吃力了。 三婶吓得赶忙拍了女儿一巴掌:“胡说什么?” 老太太严厉的眼神已经看过来。末了扫视一干媳妇孙女,恨恨地发话: “今后谁再提玉儿什么病不病的,就别认我这老太婆!”说完,拉着乐菱就进了内屋。孝顺怯懦的大婶、二婶连忙在后面应是。 “祖母也太偏心了!” 外间传来文琴委屈的哭闹声,和几道低低的劝诫声。 老太太却充耳不闻,笑眯眯地对乐菱说: “别理她们,都是她们娘给惯的。”然后吃力地双手揎开墙角一个干净陈旧的镶金嵌银的大箱柜,一只手伸到里面掏什么东西。乐菱连忙过去伸手想帮忙抬住箱盖,却被祖母拒绝: “你别动,这箱子木头太沉。这还是啊,……奶奶出嫁时娘家陪送的呢。”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睛向上睁得大大的,显见得十分吃力。却不肯让乐菱搭手。 乐菱突觉眼眶一热。忙扭开头去,极力压制心里涌起的一股酸涩。暗骂自己一句。 祖母掏出一个精巧的雕花木盒打开,然后如数家珍地拿起这个说说,放下那个摇摇头。都是她花样年华嫁进方府来之前太祖母给她的。上面有很深的眷顾,和更沉的岁月。却历久弥新。 最后祖母精挑细选了三件头凤凰展翼紫金项圈、紫金手镯给乐菱戴上,再簪上丹凤朝阳紫金步摇。美滋滋地欣赏了半天,再无起初一闪而过的黯然。然后乐菱就无奈地跟在乐呵呵的祖母身后,浑身金光闪闪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天是老太太的长女方志君之子白寒俊的二十岁成人冠礼。老太太生一共生有一女四子,方志君是唯一的女儿,故而大张旗鼓举家前往祝贺。 早知如此,乐菱原本肯定就以病相推了。三婶想是知道她不喜闹热,怕她不来,故而未先提及。其实乐菱哪是不喜欢热闹,而是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被闹热。但如今来也来了,只得强忍相随。此刻祖母即便是要她去杀猪场她也不会拒绝了。 祖母柱着檀木龙头杖,欢欢喜喜登上等在桑菊苑门口的凉轿。所谓凉轿,不过是布帷换了厚纱,方便透风。在夏天乘坐十分凉爽。虽然此时已入十月,但南炎联盟的秋天依然如春天一样。 三位婶娘也分别上了各自的凉轿。祖母唤乐菱同她一起乘轿,乐菱坚决不肯,怕挤了老太太。二婶见状,忙上前拉了乐菱,按进自己的凉轿内,一边说笑道: “我娘俩都瘦弱,坐一起跟别人坐一人似的。” 祖母笑骂了句“是在说老身胖吗?”。众笑,随后启程,一众丫鬟仆从左右相护。方文琴及几个堂姐则都骑马相随。乐菱也不奇怪,方家除了媳妇,男女俱习武,骑马很正常。只可惜自己被当作废物养着,平时既不出门,连小轿都没有配给一乘。 乐菱早就偷偷潜出过方府,对方府外景到也不陌生。白府也在外城西区,靠内城方向。与方家隔着五条街,走路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路上二婶悄悄告诉乐菱,这方志君嫁给白家长子,生了三个俱是丫头,十年后才得子,偏又体弱多病,深怕中途夭折,异常疼惜。言辞中对自己生了十分健壮的二个儿子二个女儿颇为自豪。乐菱知她妇人小心思,自古姑嫂难容,也不介意。但从方家老大四子三女,老三二子一女看来,这家人算得上是人丁兴旺。除了族长这一脉,其它各地的族人就不知凡几了。 不多会,一行车马就到了白府。白府跟方府家世差不多,但因白老太爷父子均在联盟为官,白老太爷的妹子还嫁给了一位王爷,财力虽不如方家,势力却高于方家。此时府门、外墙内院均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十分地热闹喜庆。 方家家主方擎南带着一干儿孙自中门而入,乐菱一行内眷则自西侧门低调进入。乐菱远远地瞥见方文皓伴在方擎南身边,心中暗恼。竟敢不先告知自己,难怪躲着,回头看不收拾你。 第八章 冠礼风波(二) 祖母携宝一样把乐菱带在身边,待见完大姑和大姑的婆婆妯娌一众女眷,乐菱已经快崩溃了。 一方面靠近尊位被围观,即使是为讨老太太欢喜,那些长辈嘴里也都是一片褒扬。却又时不时听到方文琴的冷言冷语传来,摆明是发泄方才在家时的气闷,仗着熟识,在一干女孩群里大肆挑唆。故意将一些不好的话传到她耳边。 乐菱自知占尽风头,不愿再增添什么纠葛。以她前世的德行,早就整的这些毫无经验的小姑娘们三尸神暴跳,当场出丑。 不进则退,只当是磨砺心志了。但每当烦躁的时候,维持形体的灵力就会波动,乐菱不得不竭力控制自己心神。 白府正厅外宽敞的地面搭建了一处天地祖宗祭台。乐菱随女眷们隔着廊桥远远地见识了白寒俊的冠礼。白寒俊自小体弱,白家深恐其养不大,如今竟长到成人,不隆重不足以体现其阖家欣慰。亲朋好友更是深明此情,能来的不能来的全都来了,极尽赞美,颂尽良言,气氛热闹非凡。 匆匆用了点午膳,乐菱已是一脸的苍白,在众亲的怜惜中扶着玉鹤逃离宴席,躲进了三表姐白寒梅的闺房。大表姐和二表姐早已出阁,三表姐也已定亲,只是帮忙母亲照料弟弟,一时还没舍得嫁出。 白寒梅十分温婉,极会体贴人。服侍乐菱躺下后,就坐在一旁绣花作陪。 乐菱半闭着眼依着靠枕养神,间或打量房间。发现除了大致相似的闺房布置外,墙上还挂着几幅梅花图。分别为腊梅、红梅、白梅。腊梅映雪藏香,红梅铁骨柔情,白梅玉肌冰髓,煞是传神。乐菱猜想跟白寒梅的名字有关。(.好看的小说)观白寒梅的模样风姿,五官灵秀,袅娜健美,像是修有武功且已凝珠,肤如象牙质色。倒也堪比梅兰。 “都是寒俊画的。画的好吧?”白寒梅抬头看向墙上轴画,满眼是暖暖的笑意,含着骄傲。弟弟虽自幼体弱,琴棋书画却样样精通,被誉为一代俊才。比之当年方志远也不遑多让。 “不怎么懂画,瞧着挺逼真的。”乐菱奇怪白寒梅绣着花还能发现自己的动静,淡淡回道。 “妹妹谦虚了,早就听说妹妹一直受乔老先生教导,乔老先生的学问高博在南炎盟国可是人尽皆知的。以前四舅……”白寒梅刚说到这里,就赶忙住嘴了。 乐菱知道她是后悔提起方文玉父亲了。微微一笑: “不妨事。我父亲以前亦是受教于乔老先生。不过比起父亲来,我可就差远了,也就混混时日。”说完闭上双目,不想再多说。 白寒梅自以为触动乐菱伤怀,很是后悔。忙替乐菱拉过一床薄丝被盖在心口,拿着绣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乐菱乘机将意识沉入圣莲空间,透过莲花天眼,在小千世界中静静感悟。继续折腾着如何才能合理地走出方家。十分懊恼自己在方家一装到底的失忆。哪怕当初可以习武呢,总有机会出门吧?还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真若是偷偷摸摸一走了之……且不说方文皓伤心,若是害得方家四处找寻鸡犬不宁,自己也良心难安。尤其是祖母,这些年老太太处处维护,宠溺得令人发指。天命孤绝的乐菱,从未真正感受过亲情的滋味,早已被其深深感动。既排斥,又充满眷念。 既割舍不下这难得的亲情,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是只有偶尔夜晚潜出去逛荡一圈就回?还得时刻担心人不在卧室里被谁撞破了。 乐菱正自烦躁,一阵登楼声传来,很快房门被打开。乐菱睁眼看去,几个少年男女出现在门口,惊愕地看着乐菱。当头的一个青年满脸通红惊讶地问道: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寒梅的房间里?” 乐菱还来不及作答,白寒梅就匆匆挤了进来,忙着把那一干少年男女往外推,一边说: “你们怎么会跑这里来了?快出去。文玉妹妹身体欠安正在休息,我这才离开一小会,就被你们钻了空子了!” “还不是未来姐夫想见你,我们就陪他来喽。”一个面相调皮的蓝衫少年朝白寒梅笑嚷道,顺便瞟了眼乐菱,神情立时呆了呆。乐菱忙转过身去,背朝着众人。 那个被称作未来姐夫的青年口里呐呐道: “我说不来的,是他们硬拉着我……” 白寒梅不由分说将他们全推出去,在外面关上房门。轻声说道: “出去说吧,别在这里闹腾了。” 乐菱听到外面嬉闹声渐渐下楼离开。隐隐还听得一个声音问道: “寒梅姐,那房里躺着白玉样的小美人是你什么人啊?” 也不知道白寒梅是怎么回答的,嘈杂声已听不见。乐菱坐起身来,经这一番打扰,没了冥思的心情。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白寒梅的闺房在绣楼的顶层三楼,一般大户人家为女儿都建有绣楼,方便足不出户的小姐瞻望外景。南炎联盟到不是反对女人出门,不过一般显贵人家女人出门较少而已,这样方显得尊贵。 乐菱居高临下,见不远处绿柳绕堤水色潋滟的湖边,一群年青人围在一个青石铺就的操练场四周,正指点着场中一黑一白两个比试的少年。着黑衣的刚猛,着白衣的飘逸。数十个回合下来,黑衣少年拳脚硬是沾不了白衣少年的衣角。黑衣少年一赌气,蹲下不干了: “寒俊兄飘来飘去的象团棉花,使不上力,累死人,不打了。” 白衣少年头戴玉冠笑着走过去,掏出张丝绢递给黑衣少年,接过小厮递上的折扇帮他扇风,嘴里谦逊道: “青弟只是让着为兄罢了,谁不知道为兄体弱,不过一花架子而已。根本不敢跟青弟拳脚相碰。仗着点轻身功夫周旋一二罢了。” 方才从绣楼下去的一群少年男女正好走过去,那个面相调皮的蓝衫少年老远就嚷开来: “寒俊兄,独步天下的墨门揽月功被你谦称为花架子,墨师知道了可会生气吧?展子青,不如我来陪你玩下,免得你使不上力憋闷。” 蹲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跃而起,闪到一边,大叫道: “谁跟你这变态玩,上次跟你对掌裂开的骨缝还没愈合呢,离我远点!” 众人一阵哄笑,调皮少年抓了抓头,故作迷惑地认真问道: “你不是劈山开石伤到的么?你确定跟我对过掌?” 黑衣少年一拍脑袋,哎呀一声: “说漏了。完蛋。齐可风我恨死你了!”想是原先约好了隐瞒被揍的真相,一时嘴快竟自动曝光了。一众少年更哄然大笑。 乐菱看出这些少年中至少有十几个达到凝珠期,很好辨认,因为他们的肤色看起来就很正常,健康的深浅小麦色。不象其他那些人黑黑黄黄红红的。除非不是修行者。白寒俊、展子青、齐可风看起来就是凝珠期,只是不清楚是几珠修为。反而那个白寒梅的未婚夫,通红的一张脸,若不是害羞估计就是火属性体质,显然不到凝珠期。 远远地,乐菱又瞥见方文皓的影子,鬼鬼祟祟地藏在人群中,不知道躲着谁。他们并不和女眷一起饮宴,故尔不知乐菱所在。乐菱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马上就起了下去捉拿的心思。 正好白寒梅推门进来,见乐菱站在窗边眺望,于是笑问: “妹妹感觉好点没有?我陪你下去园子里走走好吗?” 乐菱点点头,随白寒梅下了绣楼。绣楼前是一片梅林,此时花期未至树叶凋零,虬结的枝节伸展着,嶙峋而苍劲。 穿过梅林,再往前就是练武场,和扎堆的人群。不知此刻又有谁在场中比试,人群内不时爆出震耳的呼喝声。乐菱一时有些迟疑,站在梅林边裹足不前,只转着脑袋寻找方文皓。 正当此时,打对面府门方向沿着湖堤走来七八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当头一红色锦袍青年神情甚为倨傲。老远一股酒气就随风飘来。只见这帮子人一下堤阶就蛮横地推开面前围观的人群,闯进场中。 “哟喝,两个黄皮小儿也敢在这里献丑。”不知谁大声讥笑道。 第九章 冠礼风波(三) 白寒梅一见这些人,脸色一变,神情颇为紧张。她拉住乐菱,说道: “妹妹在这里站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匆匆向对面人群跑去。 乐菱原本就不想过去凑热闹,继续转着头找方文皓。正奇怪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突然听见场中传来十分熟悉的脆生生童音: “黄皮小儿也是你叫的?黑皮小子,有种过来比试比试!” 乐菱一愣,连忙提步跑到人群稀疏的这一方,只见方文皓背对自己站在不远处,身边一个头高出他一头的少年似乎和他比武刚停手,那少年象是输了,拱了拱手迅速离场。方文皓则一手遥指对面刚挤进来那帮人方向勾动手指。显然那句挑衅的话正是他所发出。 那帮人齐声哄笑,一个黑壮豹眼青年看了看红色锦袍青年的表情,见其无所谓的态度,立刻捋了捋剑袖就待冲进场中。此时白寒梅已跑到近前,忙伸手拦住那人,然后朝红色锦袍青年敬了个屈膝礼,说道: “鹰缅殿下,还请高抬贵手,叫住您这位内盟武士,千万别跟小孩子计较。” 此时,白寒俊和齐可风展子青几人也走了过来。白寒俊一拱手,施了一礼: “王子殿下,今日寒俊冠礼,承蒙殿下大驾光临,还请花厅续酒,不知可否?” 鹰缅王子面色十分苍白,长相非常俊美,只可惜眼神阴鸷,盯得人直冒寒气,浑身不舒服。只见他身体微带俯仰态,一言不发,目光在白寒梅白寒俊几人身上转了大概十息时间,突然阴森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本王子中午跟其他几位王子饮酒,差点忘记祖母交待的事。[]不过,总算还是想起来了,特地赶来给表弟贺寿,想来表弟不会怪罪吧?”确有醉态,极力控制样。 白寒俊面色不改也不以表弟自居,他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说道: “殿下肯赏光,寒俊不胜荣幸,岂有怪罪之理。请吧?” 鹰缅王子这才倨傲地一扬头,理所当然地转身大步朝花厅走去。随行几人连忙跟上。白寒俊随即给展子青齐可风他们递了个眼色,三人同随而去。白寒梅那红脸未婚夫想了想却没动,看着白寒梅,一副想挪过去的贼样。白寒梅见状脸色一松,忍不住抿嘴浅笑。 那黑壮青年想是遗憾失去了耀武机会,豹眼悻悻地冲方文皓一瞪,恨声说道: “黄皮小儿,暂饶你一条小命。”说完就要离开。哪知方文皓初生牛犊不畏虎,根本没领会白寒梅和白寒俊的意图,大声喝道: “黑皮小子!小爷现在正等着你。谁饶谁命比过了才知道!” 黑壮青年猛然止步,豹眼恶狠狠地瞪向方文皓。他们从来都是比命而不比武。方文皓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黑壮青年见鹰缅王子走得已远,挣扎了一下还是疾步追去。主子才是他惹不起的人。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声: “什么了不起嘛?一个畜生,也配在这里逞凶!”尖利的声音传出老远,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缩进人群中。人群也一阵骚动,纷纷望向鹰缅诸人背影。 那鹰缅王子也确实听见了,猛然转身看过来。人群迅速自动向两侧避开。 白寒俊一惊,他太了解这位王子的跋扈个性了,向来视人命如草芥,没惹到他都可能因被他看不顺眼而遭殃,何况如此用词敏感的辱骂?白寒俊平时避他犹恐不及,根本就没请他来的打算。天知道他今天哪股筋发了会跑来,还是一副半醉的态势。 白寒俊慌忙拦在鹰缅面前。鹰缅王子却径直绕过他,瞬移回操练场。凭白寒俊的轻身功夫根本追他不及。鹰缅鹰隼一般凌厉阴冷眼神扫遍全场,无果。随手指向仍傲立场上的方文皓,突然冷声下令: “杀了那小子!” 刚衔尾追来的几个随从立即精神一振,唰地抽出佩刀,兴奋地咧着嗜血的大嘴,狞笑着朝场中扑去。 乐菱大惊,她本来见方文皓不识好歹继续出言挤兑那黑壮青年,正打算抓他回去。听到那女子叫骂更知不好。刚挤出突涌而至的人群,就听见鹰缅的指令,急忙跑向方文皓,所幸方文皓离她这边很近,及时抢在那几个武士之前一把抱住他,护在怀里。 气势汹汹扑至的随从见刀锋所指突然变成一娇弱少女,一时不知所措,停下回头望向鹰缅王子。主子的命令从来不容更改,他们需要下一步的指令。 鹰缅王子瞳孔一缩,抬手止住手下,缓缓走了过去。乐菱抬眼朝鹰缅王子看去。鹰缅王子明显一愣神,伸手就想去触摸乐菱的面颊。乐菱偏头闪开,拖着方文皓后退几步,星辰般的双眸直视鹰缅。 鹰缅王子慢慢一根根收回纤长苍白的手指,狭长俊秀的双眼上下打量着乐菱: “刚才那话是你说的?” “不是。”乐菱回答得飞快。方文皓在她怀里想说什么,刚一开口: “姐――” “住嘴!”乐菱温和的目光看着他,方文皓却在温和中感受到不容抗拒。没办法,乐菱必须控制他的心神,否则这小家伙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惹是生非的话来。 乐菱意识冲进天珠,强借天珠之力控制方文皓,一时间头痛欲裂。她强忍着疼痛,迅速调集灵力至掌心,一旦鹰缅发难,她就要赏他个晴天霹雳。如今她这掌心雷,曾经在离城三百里外的桌山劈掉了小半壁峡谷的植物。还没试过人呢。当此紧要关头,顾不得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了。这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活该雷劈。之后大不了一言不发,反正自己有失忆的资历。 鹰缅王子眼珠死盯着乐菱,却不知在想什么。此女身上有一股极为特殊的气息吸引着他,隐隐还有些淡淡的威压,他一时怔住了,不明所以。 白家姐弟几个此时也围了过来。白寒梅挡在乐菱姐弟身前,冲鹰缅勉强地笑道: “殿下,殿下?”见没反应。环顾身边,发现愣神的不止鹰缅一个,一时气急,悄悄狠踢了白寒俊一脚。白寒俊吃痛,猛然醒悟。赶紧踹了一下齐可风,朝正厅方向递了个眼色。齐可风也醒悟过来,眼前这局,也只有请长辈来解了。他拼命朝正厅跑去,一边跑,一边惊叹:方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白玉般的丫头,任谁见了都想触摸一下。喵的个咪的,可不能让鹰缅给摸了!齐可风虽有十七岁,但情窦未开,他之发愣跟见到什么稀罕宝物没什么两样。在他眼中别人大约也是如此,只是十分讨厌鹰缅,说什么也不能让鹰缅得逞。冲进正厅大喊大叫: “鹰缅杀人了,快救命啊。叔叔伯伯们――” 很快,几位地位尊崇的长辈就惊慌失措的带着一大帮人赶到了现场。 鹰缅王子在这些长辈面前,还是不得不有所收敛。被白老太爷拖着随白寒俊又往花厅方向而去。白寒梅乘机跟几个少年裹挟着乐菱姐弟迅速离开。众人渐散。 方擎南见是虚惊一场,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只是憎恶地看了一眼鹰缅的背影。 祖母闻报后惊得急忙带着乐菱姐弟回了方府。 回府后方文皓自是被祖母一顿狠批,蔫头耷脑地回了听雨轩。不久方擎南也赶了回来,又把方文皓带离了听雨轩。没说的,必定又是一顿狠训。 乐菱躺在起居室外水榭的摇椅上,默默地回想着那个女声,可以肯定是方文琴的。拿不准她是故意还是莽撞。之前她小姑娘使性子针对自己到也罢了,若心存恶念,那就不一样了。任何家族,内部出现算计自己人的现象,防不胜防,是非常危险的。 但这个隐患是因为自己才萌芽的,只要自己一走,岂不就夭折了?还是少生事端的好。 第十章 至爱枷锁 头疼了几天才好。不过是借用了一下法宝施展摄魂术,就如此吃不消,可见自己灵魂之脆弱。乐菱外出的心情变得愈加迫切。 这个世界疆域大得匪夷所思,要把这个世界走全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没听乔老先生说,极北、西边东边那三块大陆还在缥缈传说中呢。乐菱对师父不由一阵无语,这融合仙魂,不一定非得要在这个找不到尽头的世界吧? 显然仅靠晚上偷偷出去无疑是个笑话。当务之急是先把自由出门的权利争取到,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一走了之了。至于舍得舍不得……没办法,她不是来这个世界寻找亲情的。 她想了一会,拿出一套自己潜出去时买的男装穿上,笼冠束发后再戴上一顶过腰的盘笠黑纱帽,出门往祖母的桑菊苑走去。 “小姐?”玉鹤亲眼见她换装,一溜烟跟了出来。 “小姐,您真象个俊公子呢。穿上这个打算出去玩吗?带上玉鹤啊。”玉鹤很聪明,有所猜到,讨好地跟在乐菱身旁求道。 乐菱停下脚步,看了下玉鹤,说道:“能出去再说吧。”说完继续前行。 “怎么不能啊,别的小姐们早就出去过了。就只小姐您从来没提起过,您只要提,老夫人那么疼您,一准答应。”玉鹤叽叽喳喳天真地说道,在道边蹦蹦跳跳地走着。清晨的草露被她沾了一裤腿。 “但愿吧。”乐菱淡淡地回道。同样是十二岁,玉鹤是真的小姑娘,她哪里懂得有些事根本不需问就知答案。 乐菱甚至越过三婶直接找祖母,正是因为三婶一定不会答应。她负不起这个责。这个家里,只有老太太能决定乐菱的去向。这一点,玉鹤这小丫头是不会明白的。 方家人以为同龄人做贴身丫鬟比较好沟通,但对乐菱来说却是多余。一个小丫头,能帮自己解什么忧?别是自己带孩子就不错了。 果然,方老太太吃惊地看了半天面前差点没认出来的孙女,最后还是摇着满头的银丝,坚决地说道:“不行。”然后拉过乐菱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玉儿啊,你跟那些个成天猴跳舞跳的姐姐们不一样,你——”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老太太心道,可不敢说怕她出去忘了回家的路。但怎么办呢?有了: “还是等哪天有空,叫文成哥哥陪你出去吧?哦,再多叫上几个,热闹。” 叫个鬼,不是节日盛会,个个都在操练场呢。乐菱站老太太跟前,佯装生气,一言不发。撒撒娇没准就能吃得住您。 果然,老太太又犯难了。我那苦命的四儿留下的这两可怜孩子,打从回来就让自己心疼得如珠如宝,却从不恃娇生宠,闹过任何别扭。玉儿更没向她提过任何要求。这样乖巧可心的孩子,第一次来求就不准,这也不合适啊。何况她前几天才又舍命去保护弟弟,虽差点没吓得自己魂飞魄散,却得到了所有亲朋好友的交口陈赞。 尤其是方擎南,对救下他希望种子的玉儿更是赞不绝口。昨晚过来仍在说起呢,顺带还宣扬了一番自己的血统,得意了半天。叮嘱以后万事尽量满足他这乖孙女。 可是,眼下真要答应了她这个请求,出去后若是发生什么意外,那还不得挖了自己心尖上的肉啊?那我可再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正左右为难,门外进来个丫鬟禀报:“老夫人,俊公子和梅小姐来了。” 老太太一听,十分高兴,大有天降救兵的惊喜:“快快快,快叫进来。”乐菱却乘机挣开老太太的手,干脆转向一边。老太太假装没看见,也不以为忤。 白寒俊和白寒梅一进屋就齐道: “外祖母,外孙儿寒俊(外孙女寒梅)来看您来了。” 说完一起给老太太磕了个头,爬起来。白寒梅直接再爬上老太太的炕,在老太太身后轻轻为她捶起肩来。白寒俊则抱着一个大锦盒站在老太太跟前微笑着。 “哎哟哟,瞧我这梅儿,怪不得你娘不舍得你嫁出去呢,瞧瞧,多会心疼人。”老太太高兴地拍拍肩上白寒梅的小手,笑得合不拢嘴。留心看她眼角却在偷瞄乐菱。 白寒俊注意到了却不明就里,他哪知道这祖孙两在对着撒娇呢?于是笑接道:“外祖母,俊儿也会心疼人的。您看,母亲托人给您寻了好些年才寻得的这棵千年雪参,俊儿这不马上就抢着给您送来了吗?母亲还叮嘱了半天才肯交给俊儿送来的。”白寒俊将手里捧着的金色锦盒恭恭敬敬呈到炕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颗儿臂粗肥胖雪参,雪白耀眼地出现在黑色缎底上。参香沁人,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老太太乐眯了眼:“好好好,快合上盖子,别让精气儿走了。来来,玉儿宝贝快过来,奶奶把这雪参给你可好?别生气了。快来见过你俊表哥和梅表姐。”一脸的讨好样。白寒俊白寒梅一阵错愕。 乐菱面无表情内心哭笑不得,您顾着哄我就不怕伤了这两姐弟了?于是冲白寒梅白寒俊福了一福。白寒梅迅速下炕,转到乐菱身前,抱住乐菱双肩嗔怪道:“原来竟是文玉妹妹。干嘛打扮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正纳闷呢。” 白寒俊则惊讶地看着靠在炕角的乐菱,笼冠盘笠黑纱帽从头罩至腰际,里面隐约一张玉面,紫色深衣,黑色剑袖,剑袖外露着的一双雪白小手,比那锦盒里的雪参还莹润。一时又呆了一下,连忙移开视线。 “她呀,从来没出过门。就那天俊儿冠礼出去过一次。见着外面新鲜了,可不就想出去玩了吗?我没答应她,正跟那儿生气呢。哦,也不是没答应,等哪天她那些哥哥们空了,就让他们带她去。”老太太说道,并一本正经地举手表示说话算数。 白寒梅听了这才释怀,心道我说老祖母怎会糊涂了,原来在哄文玉妹妹开心呢。于是笑着揭开乐菱的面纱,说道:“别隔着纱跟姐姐说话,怪别扭的。你瞧,外祖母已经答应你了,就别生气了好吗?”见乐菱依然垂着脑袋,眼睛看着地面。又道:“外祖母,您还别说,瞧文玉妹妹这小模样啊,还真象一位翩翩佳公子呢。” 乐菱心道:能不象吗?我还能变得象虎虎猛张飞呢,只是改变太大吃不消而已。稍稍调整点英气也就得了。 “谁说不是呢,我方家的闺女啊,没一个差了的。这玉儿嘛,就更是不得了了。活脱脱一个玉做的人儿。她那亲娘啊,可是中天帝国之花呢。哦,梅儿是我闺女生的,那也是千里挑万里选的一等一模样,呵呵。”老太太夸起自己的后辈来,可不含糊,得意得不得了。兼顾着趁机讨好玉儿一忘形却提的是她死去的亲娘,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偷偷瞄了眼乐菱,见表情无异,才略略放下心来。 白寒梅也赶忙打岔,娇笑道:“外祖母!您这么说文玉妹妹可以,说寒梅寒梅可就要脸红了。”扭扭身子粘到老太太身上撒娇,老太太更喜得抱作一团开颜大笑。屋子里洋溢着暖暖的祖孙情。 这祖孙俩在那里打趣说笑,想把乐菱逗开心。乐菱心中却无故泛起了酸涩。哪一世的梦中也有这相似的场景?在那白色的房间,曾经抱在一起的祖孙后来谁在哭泣?所以才要逃避吗?一时间剪不断理还乱,怔忡在那里。 罢了。乐菱暗叹,回去另外想辙吧。好歹也算是提上议事日程了不是? 刚想告辞。闷在一边的白寒俊却突然说话了: “禀外祖母,孙儿可以和三姐一起陪文玉表妹出去看看。” 老太太一怔,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白寒俊。白寒俊拱手垂目,头上白玉冠冲着老太太的方向。仿佛在提醒老太太他是成年人了。老太太眉头微皱,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乐菱正偏头看着她,漆黑晶亮的眸子充满希翼。老太太心没来由一揪,玉儿真的被我困久了吗?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到底爱热闹的。心一软,否决的话就再说不出口了。她将问询的目光投向白寒梅。 白寒梅犹豫了一下,她被弟弟的行为搞懵了。平素智珠在握的他,今天怎么反而添乱起来了?没发现外祖母压根就不愿意文玉出去吗?不过,白寒梅非常宠爱自己这个宝贝弟弟,尽管疑惑,还是本能地向着他。于是,白寒梅冲老太太裣衽一拜,说道: “外祖母,平时表兄弟们勤于功课,恐无暇顾及文玉妹妹。而寒俊的功课向来随他所性,爹娘并不苛求,这点外祖母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亦有这时间作陪。寒俊既提此,想是为外祖母解忧。寒梅也承诺一定将文玉妹妹完整无缺地带回来。” 她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既表扬了白寒俊,还顺便把责任抗在自己肩上。乐菱不禁暗暗折服。这可就柳暗花明了,小心肝立时欢蹦起来。 果然,老太太听了一时又眉花眼笑,连赞白寒俊懂事贴心。一方面仍是十分担心地嘱托了一番。暖暖的手拉着乐菱反复啰嗦,防风防晒防热防寒。终于,放行了。 第十一章 天高海阔 晚秋十月。[.超多好看小说]天,是这么的蓝。风,是这么的恣意。赤州城没有萧瑟,一年四季,都被各种奇花异树妆点覆盖着。任意登高,都只见姹紫嫣红,铺青叠翠。层楼尽染,花影摇窗。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香。被风儿殷勤地送来,却又调皮地掠走。 乘坐白家姐弟的马车,穿过繁华的大街小巷,去过太古湖,去过泰苍山,终于,在倦鸟归林时,回到内城,在内城日月广场边的一家酒楼,停驻下超轶绝尘的脚步。 乐菱兴奋的不是见到这如画风光。而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现身江湖。是的,江湖。有陌生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因为他们多得只能用江湖来形容。至于险不险恶,那要看对什么人而言。乐菱自信满满,自己又不是莽撞少年。岂会一冲进去就大杀四方,扬名立万?呃,立万做什么?做条滑溜的小鱼儿多逍遥? 白家姐弟十分理解乐菱的心情,守护了一整天,也分享了乐菱全部的欢乐。他们吃惊地看见了一个性情大变的精灵般的小女孩,终于飞累了,收回翅膀栖息在窗边。仿佛不是身在酒楼,而在一座森林的树堡。 白寒俊默默地注视着对面靠着窗棂的乐菱,此刻的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默默注视着窗外的广场。白寒梅单手支撑着下颌,同样无言地对着窗外出神。但见眼波转,不知心想谁。 侍者送来酒菜,才暂时打破了这宁静。侍者出去后还挠了半天脑袋不解,从来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客人,哪一桌不是吆五喝六的来,喧嚣地吃喝,东倒西歪地离开? 比如,天字壹号房的常客。那可是几个惹不起的主。他们出现的地方,到是可以制造一片鸦雀无声的效果。一想到天字壹号房的客人,侍者马上紧张起来。马上就要来了吗?他亲眼看见老板正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口指挥。那已是王子们的长包房。他可不想再在楼梯口撞见他们,上一次被踢下楼梯,养了半年才勉强康复。 侍者在楼梯口探头探脑听了半天,才蹬蹬蹬地迅速跑下楼去。 与天字壹号房遥对的走廊尽头的天字贰号房内的三位年轻客人,开始优雅地用餐。乐菱撩开面纱,随便吃了些东西。她很想抱着那只切碎又拼全的酱猪蹄暴啃,虽然她已经几乎不用进食了,但那是前世的坚强遗留。啊,装模做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白寒俊虽在慢慢地品尝着佳肴,却不知其味,目光常常不经意地停留在乐菱的脸上。如此近距离的观赏,白玉般的肌肤更见晶莹剔透。还有那鲜活而忧伤的内在,谜一样地令人期待。忽然,他恍惚看见乐菱眼中闪过一道饿狼般的绿光。吃了一惊。定神看去,依然流转清华。他松了口气笑了。暗责自己定力太差,竟然会出现幻觉了。不会是心魔吧?自己又要突破了吗? 白寒梅一直知道弟弟在明里暗里地偷看乐菱,也不戳穿他。良好的家教驱使她用完餐,漱过口才说话。收好丝绢,看了下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动作的弟弟,却问乐菱: “文玉妹妹吃好了吗?” 乐菱点点头。白寒梅这才对白寒俊说道: “文玉妹妹出来一整天,应该很累了。你看天也快黑了,外祖母一定很着急。我们答应要把文玉妹妹完好地送回府的,不如现在就走?”守着文玉,这小子一定吃不好饭。还是赶快将文玉送回去的好。虽然看得出文玉非常开心,以至于一反常态。但哪个第一次出门的小丫头会不兴奋?时间一长,自然收敛本心。现在不是已经又乖乖的了么?乔老先生果然教导有方。白寒梅这样想着。 “啊?哦,好的。”白寒俊象被抓的不听课学生,慌忙应到。清了清嗓子,又放下筷子。然后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引路。 白寒梅帮乐菱放下面纱,拉着乐菱的手,从白寒俊打开的房门当先走了出去。下到一半的楼梯,十几个衣饰华丽的客人正拾级而上。白寒梅忙拉着乐菱退到转角处避让。走在最前面的二个客人服饰最华美,身材高大,面目嚣张。上到转角处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寒梅,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掌心,一双桃花眼自诩风流地抛了个眉眼,嘴里不伦不类地说道: “相逢即是缘分,花开堪折就折。这位有缘的小姐,贵姓啊?” 白寒梅脸朝向楼下大厅一侧,没有回答。乐菱察觉她的手突的一颤。便用力握了一下。这是传递力量的通用肢体语言,很好懂。所以白寒梅很快也回握了一下。 那个客人被无视了却毫不在意,显见得常有此经验: “好好!妙!这个美人如花隔云观。嗯,既然这位小姐和小公子都不肯赏脸,那本人还是自我介绍吧?”他这还没开始介绍呢,旁边那位却浪笑着开口了: “啧啧啧,咱们风神俊秀的象印王子也有认栽的时候?稀罕啊。” “蟒泰,人说嫖情赌义是咱们男人立身的原则。这个输中自有黄金债,你这欠我的八百万两金……” “在下白寒俊,见过二位王子殿下。”白寒俊刚才耽搁了一下,追下来就见到这一幕,忙上前应对。 “白寒俊?”象印王子扭头看着蟒泰王子,“我们认识他吗?”蟒泰摆了下头。象印又转向身后一干人。正靠在栏杆上看热闹的几人连忙站直身子,互相看着对方,显然也不知道的样子。象印撇了下嘴角,正要回头,其中一人忽然抱拳对象印说道: “回殿下,好象是白外相的孙子,白大才子。那个,鹰缅殿下的表弟。” “哦?”象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寒俊。“扑哧”笑出声来: “哎呀呀,这个久负白大才子的盛名,真是大火烧了凤凰窝,烧得一家人都不认识。这个早逢不如晚遇,哎呀,可不正是说的我们么?不如这样好吧,今天我做东,咱们也来个联席话诗的佳话,哦,还有你们二位,一起都来。千万不要错过这千年常遇的文坛盛会哦。”常遇才盛嘛,难遇算什么盛会?美女和才子一样,多多益善。 “对对对,咱们这象印王子可也是舅父生米的大才子哦。”这蟒泰刚被他提点欠帐,忙追马狂拍。 鬼才知道这两位在说些什么东西。白寒俊白寒梅姐弟加上乐菱,憋得差点就笑曝光了。 白寒俊强忍笑意,拱手一礼:“多谢二位殿下的美意。不过在下和两位姊妹出来已久,恐家人惦记。就此别过,改日有幸再行叨扰。”乐菱暗道书呆子。就这样把自己身份给卖了。但愿那草包才子注意不到才好。 象印满腔热情被浇了瓢冷水,顿时沉下脸来,王子戾气开始冒头。下面楼梯上下十几人随即配合地一动,很自然地把整个楼梯堵上了。等待主子发话。 象印想了想,却问白寒俊道:“这两位都是你的姊妹?” 白寒俊不知其意,点了点头。看着下面虎视眈眈的一干随从,心里焦急起来。这人轻易得罪不得。自己一人到还罢了,姐姐和玉儿可万万出不得任何差池。这帮人的地位跟武功又是一致的,凭自己和姐姐两人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一个随从。何况玉儿还不会武功。想个什么办法才能两全? 象印则用折扇指着白寒俊心窝处,表情严肃地说道:“你,是鹰缅的表弟,你的姊妹也就是鹰缅的姊妹。我们和鹰缅既是世交也是兄弟,那么他的姊妹也是我们的姊妹不是?”他这也不拽文了,听起来就很有逻辑。 白寒俊被绕得有点头晕,又被人指着心口,不由得又是一点头,浑不觉自己说漏的话已被抓住。 这象印王子草里还是有肉啊。乐菱想到。 象印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接下去说道:“那么,我这做兄长的,请教自己妹妹的芳名,一点不为过吧?”说完,哗啦一声,得意地甩开折扇,对着自己一顿猛摇。眼珠子直往乐菱身上转悠。请教完芳名再请教芳容也不迟。 白寒俊犹豫了一下,这个实诚君子,虽不乐意,可又觉得人家说得在理。再说问问名字总比下辣手抢人好对付多了。于是十分勉强地回到:“这位是家姐,白……寒梅。这位是舍,舍,这位,”终于醒悟了。一个还没保住,另一个又被自己曝光了!心脏一缩,脸色一下刷白。 “那位是本王子的未婚妻!”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下面传来,只见面色阴沉的鹰缅王子一步步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个瘦小精干的华服少年。楼梯上下的一帮人立即闪出一条道来。 鹰缅王子上来站定后,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了一眼乐菱露在外面莹白的小手。一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的神情。他转头瞥了象印一眼,然后对白寒俊说道: “你们还不走?”侧身让出道来。 白寒俊正后悔羞愧震惊疑惑复杂情绪交织着,闻言条件反射地朝楼下奔去。白寒梅赶紧拉着乐菱紧随其后,转眼出了酒楼。 鹰缅扫了他们背影一眼,径直往楼上走去。 第十二章 少年情动 马车上,白寒俊满脸通红,神色异常。白寒梅忙抓住他一只手,乐菱迟疑了一下,也抓住他另外一只手。 “我,这……”白寒俊哽咽道。眼泪泫然欲滴。 “没关系。我不怪你。”乐菱轻轻说道。 “可是他……”白寒俊继续哽咽道。 “他不过是为我们解围,只是方式比较奇特罢了。”乐菱淡淡说道。 “你真这样想?你不担心你的……”白寒俊说不下去了。白寒梅也看向乐菱。 “名节是吗?可是,今天有人说过我的名字吗?知道我是谁吗?”乐菱好笑地反问道。名节在她曾经的世界,宛如浮云。 “对啊。”白寒俊突然一拍大腿,“我们谁也没提过你的名字,包括鹰缅那混蛋。” 白寒梅也莞尔一笑:“好了,别担心了。当心你的身体。”伸手抚了下白寒俊的面颊,“瞧这急的。”心疼得不得了。 白寒俊一下子轻松了,高兴起来,脸色也慢慢转好。手里仍握着乐菱的小手,一时又甜蜜起来。乐菱抽了下没抽动,任由他握着,眼睛转向车窗外。 这边厢安顿好了,那边厢还欠一个交待。 “可以说了吧?”象印王子端坐在宽敞华丽的包房正中酒桌主席上,头顶鎏金盘枝大吊灯的四十簇烛光明亮地映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楼梯上的小插曲不过好玩而已,但鹰缅的话可是重大消息。这家伙不是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么?还一来就是未婚妻。可得好好问问。 “说什么?”鹰缅王子斜靠在临窗与酒桌同质的金花梨木琉璃榻上,懒洋洋地反问道。三面临窗的天字壹号房视野极佳,他的目光却似乎投向了无名空间。 “哎,你什么时候冒出个未婚妻的?我们怎会不知道?”蟒泰王子凑到鹰缅的身边,胳膊靠了靠鹰缅。一副包打听的模样。 鹰缅不理他。喝了口酒,闭上眼顾自回味。 “鹰缅王兄啊,您这可就不对了。看在小弟陪您在楼下站半天的份儿上,也该给我们介绍介绍对吧?结果到好,守着未来嫂子都没见上一面到也罢了,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这可说不过去吧?”瘦小精干的华服少年突然出言,眨眨圆圆的大眼,一脸的机灵样。 “猴越太对了说得!到底是你人族师父爱徒,教出来的。本大才子找他抽空一定哪天指教指教。(.无弹窗广告)”象印王子赞扬道。也不知打算谁指教谁。 猴越艰难地转动脑袋,目光呆滞地对准象印:“王兄,能否把您说出来的每个字重新拼凑了再拿出来说?太高深了,小弟愚笨,实在是理解不了哇。” “真的?”象印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我好好想看看,哎呀呀,我真是不耻下问啊。”对人族语言的把握,他有自己的见解。猴越的年龄可不就排在几人最后吗? 猴越王子咕咚,栽倒在雪白的羊毛剪绒地毯上。突地又蹦起来,跳到鹰缅面前: “鹰缅王兄,刚才未来嫂子这事你还没回我,快说不然小弟又忘了。” “对对。差点就给他泥鳅入海了。我们还是来继续未来弟媳这个难忘的事。”象印也扑了过来。 鹰缅坐起来,蟒泰赶忙把耳朵竖起。鹰缅环顾了几人一圈,跳下榻走到席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玛瑙酒杯灌下一大口酒,眼中射出一股寒芒。突然一笑: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咚咚咚。掉了一地的眼珠。 四位王子在天字壹号房内如何花天酒地暂且不提。 白寒俊白寒梅姐弟将乐菱护送回方府后,很快也告辞回了白府。 是夜,白寒俊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眼中浮现乐菱的身影,一时翩若惊鸿,一时巧笑倩兮,一时沉静如水……突然,鹰缅穿着新郎礼服,抱着拼命着挣扎的乐菱,仰天狂笑。 白寒俊猛然坐起,发了一身的冷汗。“不行!”他摇摇头,“绝不能这样!”白寒俊下床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步。 提亲!对,一定要先于鹰缅。一拍自己脑门,笨!怎不早想到?明天就求母亲去!白寒俊做了这个决定后,马上就激动得不能自己。走到窗前,心念玉人,情思如潮。他不停地观望天色,天啊,赶快亮了吧。巴望着老天快点放亮,马上就冲到母亲那里去。素来疼爱自己的母亲一定会马上答应。 白寒俊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天刚一亮,他就急急忙忙直奔母亲所在院落而去,一路上,撞翻撞到了不知道多少丫鬟小厮或者他们手里的物事。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丫鬟小厮们,诧异地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们素来温文尔雅丰神如玉的小主人如此惊慌失措了呢? 下午,白家白老太爷忽然登门造访,令方擎南有些意外。数日前不是刚去过他府上贺其孙冠礼吗?堂堂外相,不在联盟应差,什么重要事情需要他亲自跑来,找自己这么个闲云野鹤? 白老太爷品了口茶,神情滞了一下,才慢慢开口道: “擎南啊,你我既是亲家,又是多年好友,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白兄,但请直言相告。愚弟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方擎南回道。 白老太爷点点头,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唉,都怪老夫考虑不周啊。前几日不是俊儿冠礼吗?没成想鹰缅也来了。老夫本没有打算请他,不料王妃还是命他前来。险些酿成大祸啊。” 方擎南明白了。原来是那件事,可,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啊?于是忙说: “白兄想多了,又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何须您亲自前来道歉?论起来也是我那小孙儿文皓莽撞在先,得罪了鹰缅殿下才是。” “不不,鹰缅一向骄横跋扈,所以老夫才不想让他来观礼。”说到这里,白老太爷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不过嘛,这鹰缅不该来他也来了,而且,还看上了你家一位孙小姐。也算是坏事变好事不是?所以嘛,老夫这是来提亲的!” 第十三章 致命提亲 还是恭喜一下自己和起点签约了。一定坚持写完。尽量保证每天一章。 方擎南一愣,心想鹰缅竟敢打我孙女的主意?简直岂有此理!这白老爷子是糊涂了?正待断然拒绝,转念又想,再怎么说这鹰缅也是白老太爷的亲外侄孙,毕竟还是要给白老太爷面子的。于是他压下怒火咳嗽了一下,回道: “愚弟一共七个孙女,大的二个已然出嫁,剩下五个尚未及笄。但不知是哪个丫头,如此有幸被鹰缅王子看中?”说是有幸,其实暗藏讥讽。先弄清楚被盯上的是哪一个,才好应对。 白老太爷自知自家的事,但既然应承此事来了,早已把脸面抛开。呵呵一笑: “说是当时护着弟弟那个,嗯,就是贵孙文皓。啧啧,好闺女啊。在咱人族圈内,已然遍传。引为后辈们亲爱兄弟姊妹的典范啊。” 忽想起这事乃拜鹰缅所赐,有些尴尬。咳嗽掩饰了一下,继续道: “不管怎么说,鹰缅这眼光还是不错的吧?以往王妃一心盼他早日成亲,可他就是不肯。整日在外厮混。咳咳,我提这个干什么?呵呵老昏头了。这少年权贵嘛,难免荒唐。相信很快就能收心。这不一见到贤弟这位贤孙女,就死活闹着要娶。可不就是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吗?今日一早,王妃就把老夫叫去商量。这不,老夫就厚着脸皮赶来了。还望贤弟千万赏脸玉成此事,咱们两家,再来个亲上加亲,如何?” 又是倚老卖老,又是以亲挟亲。不仅替鹰缅开脱,还送了顶“贤”帽给你。好一个南炎联盟的外务丞相! 方擎南心中一阵冷笑,任你说破天去,大是大非面前,哪怕你巧舌如簧。不要说玉儿娇娇柔柔吹口气都怕碎了,即便是习武的孙女,哪一个也不能送那恶名昭著的畜生嘴里去。没错,畜生,鹰缅可不就是兽族吗?即便神鹰血统那也是兽族!我方家可不是你白家,方家绝对不和兽族通婚,这是祖训!何况这玉儿从小没了爹娘。想到此,方擎南胸口突然刺疼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捂住。 白老太爷一惊,慌忙站起来,伸手去搀扶,急问:“擎南,你怎么了?” 方擎南抬手制止:“不碍事。白兄请坐。”见白老太爷坐回原位,方才继续说道: “白兄,不是愚弟不给面子,实在确有苦衷。一则,文玉年纪尚小,今年方满十二,不过生得比寻常女子高挑一些罢了。” 白老太爷一听忙道:“先定亲也可。” 方擎南摇摇手:“白兄先听我说完。二则,只因志远离世,玉儿幼时曾经受到极大惊吓。不瞒白兄说,玉儿其实身患隐疾,过去的事情她全然不记得了。白兄一片诚意而来,愚弟却不能误了王妃的亲孙子不是?王子殿下娶个有病的妃子,岂不令人嗤笑?所以只能辜负白兄这一片诚意了。” 白老太爷听后沉吟了一番,突然笑到: “擎南啊,要老夫说你就是想不开。先不说将来发生什么事,神鹰王族能有个照应。就算是为了玉儿,你也应该答应这门亲事。你想啊,鹰缅贵为王储,玉儿嫁给她,什么病不能治?再说了,不就是个失魂症嘛,既不影响现在,也不影响将来。过去的事情忘掉就忘掉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老夫这把年纪了,忘记的事情不少,也没碍着什么事。” 什么病不病的不是重点,关键是点出人族后裔的命门。这算是诱惑还是威胁?顿时引动方擎南北归计划破产暗伤,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顷刻掀起了狂澜。本能还击: “白兄是忘记了不少,例如祖训。”刚说出口马上又后悔了。白老太爷的妹妹是兽族的一位王妃,白老太爷一向对方家多有照应,上次兽潮多亏他借联盟之力保全,方家才得以安然度过。为此他才舍了唯一的女儿嫁进白家报恩,毕竟他家并不是兽族。人族的祖先,在南炎联盟都有不与兽族通婚的共同祖训。他提起来,岂不是当面打了白老太爷的脸? 白老太爷瞬即脸色阴沉下来,久久没有说话。方擎南也不敢再多言,默默陪坐。最后白老爷子站起身来,踱到客厅门前,才又回身对方擎南说道: “擎南,你既实在不愿意,老夫亦不再勉强。老夫回去就算撕破脸面也会尽力阻拦此事。老夫最后想说的是,有朝一日你走到同样的地步,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老夫不知道,但老夫那妹子,却是我白家一族的恩人。我白家,也决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家。言尽于此,告辞!” 方擎南连忙起身相送,但白老爷子走得极快,方擎南追到大门,白老爷子已经登上马车离去。方擎南在门口站了半天,然后回身进府,喝到: “来人,把大门关上,谁来也不见!”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说我病了。” 方擎南来到妻子的房间,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太太方张氏紧张地看着丈夫。关切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方擎南看着老妻,又叹了口气:“唉,还不是白冼鹏白老太爷给闹的。” “白老太爷?他怎么闹你了?”张氏意外地问道。 “提亲。要咱们的玉儿。”方擎南没好气地回到。 张氏闻言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是这事啊。” 方擎南一愣:“你知道这事?”张氏点点头:“上午志君就来提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方擎南一皱眉,志君也掺合进来了?沉默了一下,才又问道: “那你怎么看?” 张氏笑道:“嗯……玉儿虽然年纪尚幼,但先定亲也不妨。我看平时玉儿也没什么玩伴,有人陪陪对她身体也有好处。再说了,亲上加亲更让人放心,玉儿将来过门了,她婆婆也不会为难她不是?” 俊儿玉儿都是那般可心乖巧的孩子,女儿来一提起,老太太当即就满口答应了,还连连抱怨自个怎么没早想到。老太太满心欢喜地盼望成就这门亲事。当然,最后做主的还得是丈夫。张氏不认为方擎南会有什么异议。佳偶天成,何乐不为? 方擎南却一窒,憋了一肚子的火突然爆发,只见他冷笑三声:“哈!哈!哈!如此看来你们都很满意这门亲事?嗯?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方擎南一辈子瞎了眼,竟没看清自己身边的人!你就这么急着去攀高枝?我方家已经落魄到要靠出卖孙女了?你还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羞耻之心?!平日见你对玉儿疼爱有加,竟是虚情假意?你就忍心将这没娘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她到底是不是你嫡亲的孙女?!” 一连串连珠炮的轰击,张氏被震蒙了。一怔之后,放声大哭起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若不愿意,推了就是。说这么难听的话做什么?呜……当初志君不也嫁过去了吗?这高枝可是你自己先攀的。” 方擎南再一窒,一挥手,暴怒道:“那能一样吗?反正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我是绝对不会将玉儿嫁给那个畜生的,别的孙女也休想!”说完起身摔门而去。 张氏猛听得丈夫“畜生”二字,不知白寒俊究竟如何得罪了他这外公,竟骂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加上前面一通莫名其妙的指责,一时想不开,眼前突然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老太太这一晕,就再没醒过来。所有大夫看过后,均摇摇头,没治了,活死人。就是乐菱原来那个世界的植物人。 方擎南后来弄清楚了状况,傻眼了。绝望后悔连番打击使他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似乎神志不清起来。 第十四章 祖孙相依 一开始,祖母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乐菱没机会凑近。等到渐渐冷清下来,她悄悄来到祖母的病榻前。看着气若游丝,急遽消瘦的老太太,乐菱再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她恐惧,送走一个个亲人的命运再现。 方府已经开始在做准备。往昔高悬的红灯笼一一取了下来。说是擦洗,随时都可能换上白布。一具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椁静悄悄地抬进了府内,停放在祠堂后院。 没有点滴,没有氧气罐,老太太靠含在嘴里的一片千年雪参维系着残存的生气。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乐菱双手环抱住祖母的脖子,脑袋轻轻地依靠着祖母满头银发。闭上眼,往昔慈爱的模样盘旋在脑海中,微笑的,嗔怪的,唠叨的,担忧的,甚至讨好……温暖的。心,似碎成很小很小的一块块,每一块都是一枚尖锐的角刺。不计方向地刺着,刺得她忘记了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握着祖母的手,消散的,是她再也握不住的温度。 既是孤单的来,注定孤独地走。 所有一脚迈进门槛的人,都又不忍地轻轻收回。没有哭喊无声无息,瘦弱的乐菱蜷缩在祖母怀里,不离不弃没人能分开她的手。仿佛也陷入了沉睡,又仿佛在梦里与祖母相会。 方文琴在门外被母亲拉住,怨气冲天泪流满面: “她这是什么意思嘛?最后还霸占着奶奶,我们想再亲近奶奶一次都不行吗?” 三婶紧紧抱着哭闹的女儿安抚,红肿的双眼依旧泪如泉涌,嘴里喃喃地念到: “就让她睡吧。睡着了……就忘了痛。可怜的孩子……” 乐菱的意识在圣莲空间内外疯狂瞬移,一会又冲到空中,在方府千丈范围八方搜寻。偶有渺若尘埃的星星点点被她发现,立刻欢喜地带回圣莲空间。 黑色小人儿悲苦地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朝着乐菱嚎啕大哭起来: “再这样下去,连我也要消散了。你,你也得消失,彻底消失了,哇……” 乐菱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已失去思维,世上只剩下这一件能做的事。 黑色小人儿绝望了,飘到两粒莲子前,一红一白两具虚影已微现光彩: “醒来啊,给她智慧,制止她的愚蠢吧。我完了,你们抱着这莲子还有狗屁的用啊!” “求求你停止吧。” “你疯啦?你不想活啦?” “你这个傻瓜,笨蛋,白痴。” “……”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老太太没死。乐菱沉睡。大夫百思不解。 二个月过去了。老太太没死,脸色红润。乐菱昏迷。大夫若有所思。 突然有人惊道: “换魂大法?!”说此话的人自己都不敢置信。传闻离现实太远,有如妖言惑众。 三个月过去。老太太醒来。乐菱……老太太再次晕倒。 第二天,老太太醒来。抱着乐菱不撒手。 一个个名医前来,反应皆一致。以命换命,魂魄散尽。一声叹息摇头而去。 老太太终日守住乐菱哭泣:“我的玉儿啊……你这如花的年纪……换我这老太婆的命……不值啊……这可心疼死我了……让我去死吧……老天爷啊……” 老太太醒来,方擎南也清醒了。背着手,注视着老太太怀里纯洁如婴儿沉睡的少女。眼眶里,止不住的热泪涌动,他仰头阻止,依旧滚滚而下: “不知你为何竟会……但两条命,你给了方家两条命。两条老不死的命。” 没有人怀疑不是乐菱救的祖母,尽管没人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他们见证了整个过程。如同把生命过渡给老太太一样,一个一天天枯萎,另一个有了蓬勃生机。 老太太曾在梦里见到乐菱甜美的笑脸,咯咯笑着:“奶奶,我终于把你找齐了。” “奶奶,我好累,头好痛,我要睡了。” 老太太反复把这梦境告诉所有人,所有听了的人都陪着她一次次垂泪。 能够用性命保护弟弟的女孩,没人会怀疑她不会用生命换回奶奶。 还是有人跳出来提出质疑,白玉般的人儿身上蒙上了妖异。但不妖异的人却不敢论及自己的生命,更多的人因此也就选择了无视。 方文皓嚎哭数十次被赶走后,拼命把泪水和汗水挥洒在操练场。没有敌人的悲伤是没有发泄对象的。 他把自己当成了敌人。 “叫你调皮!” “叫你不听她的话!” “叫你惹事。叫你逞强。叫你不陪她。” 所有的优点缺点不优不缺点,都是缺点,没有优点。没了姐姐,方文皓什么都不是了!没有她的鼓励,没有她的笑容,做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甚至,没有她的…… “起来!起来打我闷棍啊!……”方文皓仰天狂叫。 “你姐姐还会打你闷棍?”好奇的声音传来。 “谁?” 一个脸色苍白,面容俊美,眼神阴……带着一丝笑意的高挑青年,白衣胜雪长发飞舞,站在操练场边上。 “原来是你!就是你害的姐姐!你求的什么亲啊,你配吗?来!让我打死你,要不你打死我!”方文皓终于找到敌人,状如疯虎,直击对方命门。 鹰缅轻轻接下了,再轻轻说了句话。方文皓马上就安静了。“真的?你若骗我我杀了你。”也不管对手是否强大得弹指就可灭掉自己。 “带路吧。”鹰缅说道。他身后跟着一个从头到脚都蒙在黑色斗篷里的人,仿佛脚不沾地飘着。 白寒俊每天都会来外祖母的门前站上几个时辰。仿佛这里是他心灵的皈依。无人劝阻,他将一直站下去,直至天荒地老。齐可风、展子青有时候也来陪他一会。但没有人比他更有理由站在这里。 他的幸福毁于一个致命误会。本来拥有无比美好的前景,现在问他可以倒背如流,根本不用再设想。据说这世上有一种邪术可以招回灵魂起死回生,但施术者要夺取别人的灵魂。他恨自己不会。遍翻群书,这种邪之又阴的东西都只是传闻,偶被提及也在谴责中,而不论是否还能牺牲本人。 可足不出户的玉儿怎么会的? 白寒梅,方文琴、棋、书、画,方文成,与方文皓之间还有七个兄弟。嫁出去的,成家没成家的,兄弟姐妹叔叔伯伯婶婶,很多。有的在乐菱生命中来过,有的还没有。现在来,就象没来过一样。 鹰缅就象来过一样的没来过。众人关注的那幢房屋,方文皓进去了,又出来了。鹰缅进去了,再没有出来。许久,方老太太,方擎南走了出来。黑衣人飘了进去。救命稻草可以让人忽略其他。何况,稻草没有提任何要求。 屋子外渐渐围满了亲人朋友,他们不会手捧蜡烛。好奇也罢真心也罢。屋子里有他们共同关注的人。 白寒俊妒忌地瞪着黑衣人的背影,传闻中操纵亡灵的巫族。神秘而令人生畏。偶然撞见无不避之不及。他们和死亡一样使人心生恐惧和憎恶。 屋子里,冷酷王子眼里有了一丝温情,很不牢靠,随时都象要溜走。这取决于希望。他站在角落处,努力使自己不存在。除了眼睛。因为他要看着,此刻平浮在屋中央的乐菱醒来。 喜欢只需一眼就能决定。鹰缅不认为自己提亲有什么不对。 黑衣人步罡踏斗围着乐菱平浮的身体转悠。一圈又一圈,越转越快。手里响着刺脑的铃音,手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拿。黑衣人不停地转,诡异的铃音一直响着。一开始有点象响簧的声音,后来就不象了。不是指望靠这个把乐菱吵醒。黑衣人不是来混饭吃的,他是真正的专家。亿万魂星招之即来,无穷无尽,浩荡宏伟。比乐菱那半吊子聚魂术何止高明万倍。 七天七夜。黑衣人停了下来。疑惑地盯着乐菱看了很久。 鹰缅忍不住问道:“怎样?不行吗?”眼里的温情开始在流失。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是。她……” “快说。我命……求你。”再骄傲的头颅,也会有低垂的理由。 “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确实发现她。只有一个灵魂。” “你不是说人族有三个灵魂吗?要不去外面找找?”鹰缅急了。 黑衣人急不起来:“没有散失的轨迹。只有两种可能。一,我能力不够搜寻不到。二。她也是兽族。” “兽族?”鹰缅难以置信地看着乐菱。“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兽族呢?” 第十五章 魂兮来仪 如果乐菱是兽族的话,对自己应该算是好消息吧?鹰缅低头沉思。祖母的劝诫言犹在耳。人族世家并不愿意和他们通婚。 “能看出她本体是什么传承吗?”鹰缅自己是神鹰,如果她……人族有句双栖双飞,鹰缅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黑衣人又开始施法,这一次,他是用在自己身上。眼睛里象手一样伸出光带,绕上依旧平浮空中的女孩。这是一种。后来,又用了好多种,符箓,法器尽出。 没有人会轻易承认自己能力不够。黑衣人拼命寻找乐菱兽族的证据。突然间想起什么停了下来,掐指一算,恍然大悟。 “果然她只得十二岁。既流落人族,那就肯定没机会触发传承。如同你们一样,只有得到血脉认可才能化身原形。” 兽族出生也是人形。每一代只有唯一一个可以传承祖神真灵。十二岁为分水岭。通过传承仪式触发,要么得到神兽真灵传承,成为神兽王者,然后战胜所有挑战的族人,地位无比尊崇无可撼动。要么只是获得血脉认可,得到祖先或多或少的一些能力。从此才能显化本族原形。 鹰缅正是当代唯一的幸运儿,与他祖父、父亲一样,同为神鹰王族三代神兽之一。若五代神兽同在一个时空,则会出现王中王,也就是鹰皇。但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此为题外话,就此略过。 此刻鹰缅说不出是希望还是失望。又或者兼而有之。 “那她现在……” “会醒来的。多则三月,迟则半年。但她若真是兽族,时间就略嫌仓促。现在已是二月,按她三月末生辰算来,剩余触发传承的时间已不足二个月。殿下可时刻关注。一旦醒来,就及时为她施行传承仪式。错过时日,恐无挽回。” 鹰缅点点头。可是如何带走乐菱却是个大问题。此番前来救治已殊为不易。神兽可以残暴可以蛮横,但对承诺视如荣誉,而于荣誉有如生命。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她醒来再说。若她不能及时苏醒,大动干戈也是枉然。 “巫骇。可否答应我一事?” “鹰缅殿下但说无妨。” “不要说出去。她……兽族,包括可能是。” “遵命。” 长久的睡眠,没有知觉没有思维。于是睡眠可以比作短暂的死亡。苏醒是唯一的甄别。 短暂的死亡可能被苏醒结束,于是苏醒是唯一战胜死亡的东西。 乐菱如苏醒将面临种群的抉择,这个胜利可能将她的人生改写。带入一个被人族唾弃的命运。 师父会坐视不管吗?事实上他正是这样做的。来就是一个意外,何妨再多一次?黑色小人儿满以为唯一获救的可能取决于他。但神秘铃音吵了他七天七夜,他是真的被吵醒的。 诡异的铃音,带来几乎整个世界魂星的错觉。浓得可以潜泳。黑色小人儿轻蔑地看着曾经无比羡慕的那两个抱着圣莲子的虚影。——就这要死不活的模样也配称仙魂?且看本魂,魂力澎湃就算真的没缘成仙,也能成魔! 仙到底是对应人存在,还是对应魔?和人相比显然不在一个档次,正确答案应该是魔。对应仙而存在的魔,就像人和影子的地位一样。谁也离不开谁,谁也取代不了谁。彼此也灭不了对方。那还有什么好羡慕的? 圣莲空间里的混沌气流又挪出三丈空间,巫骇召来的魂星在这里化为同等一丈二的水池,与原始空间从此如影相随,唇齿相依。 值得一提的是巫骇这数量庞大的魂星,其实完全没必要弄这么多。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魂星量是如此浩瀚,足够这些巫师铺张挥霍。哪怕只是钟爱那种恢宏的气势。 黑色小人儿跳进去仰泳、蝶泳、自由泳。这个,裸泳。谁会有闲给他做个鹌鹑蛋大的肚兜啊?三寸身板的地魂足以睥睨无数仙魂。可他不懂魔法,没有教材。眼下除了龟缩在这里长肉,还能干点别的? 或许乐菱醒来可以去找些魔法书来参悟参悟? 意识恢复起来总是要慢半拍的。即使灵魂已经在猖狂活动。因为灵魂可以只顾自己,而意识要指挥身体。身体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意识对行为才能如臂指使。 所以乐菱又过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躺得太久,没有意识的仙体也不过是一堆能量的集结。何况还只是半成品。五行阵环仍在自行运转,蜕变。陌生化了的躯体更需要过程适应。 最先能动的是眼睛,然后是嘴。再然后头、手。可她不愿意说话。因为无从解释。更不想解释。所以,她把目光投向周围的亲人,静静看着他们不断进出,惊喜、哭泣,谢天谢地。 “怎么不说话?还没有恢复?能听得见我们说什么吗?”方擎南微笑蹙眉问。那件事情言人人殊一直郁积在心底,他更急于聆讯此事。 “别着急,玉儿慢慢来。只要醒了,老身这颗心啊,已经安了大半。再要能说话啊,奶奶怕是受不住这惊喜了。”老太太抹泪忙着安慰乐菱,不惜说谎。 乐菱眨眨眼,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这意思表达太清楚了,所有人立刻欢呼: “她真的醒了,真的醒来了!” 一个微笑就能解决的东西,需要语言吗?可乐菱更希望将人全部赶走,她现在有好多东西需要领悟。 那个变化极大的空间,和变化极大的黑色小人儿。这东西记恨自己。她一经恢复,就立刻明白他心中所想,和那些哭泣悲愤的日日夜夜。还有挑衅仙魂的嚣张意向。更起了控制意识的心。 我该不会真变成一个魔头吧?下凡前师父说啥来着? 哦。都走吧,都走吧。没死就活着,有什么好紧张的?随便留两个人在这里让你们放心好了,但不要和我说话。乐菱这次施法已经不需要借助天珠。魂星池里有取之不绝的魂力,直接通过地魂就能用。 一个小小的控魂术,不伤害任何人,又能达到目的。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这两句话势必连在一起。地魂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上一世的广告残留。只认前一句好了。结论是,真有了长足进步。 问题是,地魂强大了,到底会发生什么?现在自己是否已然入魔? 第十六章 魔女养成 如何才能界定一个魔呢?没有惊天动地的霹雳闪电,没有妖雨狂风,自己就悄然成魔了吗?来自地魂的种种灭世念头,让乐菱十分汗颜。她对魔的认知极其肤浅,仅限于不干好事,喜怒无常。视苍生为蝼蚁,损人利己或不利己。外型有如猪八戒啦,牛魔王啊,沙和尚啥的,一切奇形怪状令人生惧生厌的东西。 想到这里突然心惊肉跳,那自己……赶忙叫丫鬟取银镜过来。 前二世的自己虽不是天香国色,却也清甜可爱。这一世继承的身体不仅基因好,还修得完美仙体。就算变作偶像美猴王,那雷公嘴脸,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一看之后放下心来,还好,只是添了点妖异的味道。也可以称之为魅惑。低调点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话说玉兔精、白素贞、白骨精啥的,也是貌美如花的不是?何况那些妖精本体不是动植物就是枯骨。自己这妖魔的本体还是小仙一枚,唔……那这算是什么新情况?所谓打回原形一说――岂不正好? 乐菱正胡思乱想间,没留意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开口说话了。小丫鬟及时反应过来一溜烟跑出去,一路直嚷嚷“七小姐能说话啦!”。乐菱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没想好说辞。 很快祖父祖母就联袂而至。祖母因前厅会客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而抱怨自己。但已经不重要。激动,泪水,喜悦之后归于平复。乐菱该面对的问题还是摆在了面前。 嗯,我不知道。 只记得十分害怕祖母离去…… 后来看见许多小星星,也不知为何就拼命收集。 再后来就见到祖母了…… 但是头很痛,然后就睡着了。 这就是乐菱童话般的交待。跟没说没什么两样。她的双眼清澈无辜,祖父母没理由不去相信。谢天谢地,没跟那邪异的东西扯上关系,方擎南总算放下心来。 是她的孝心感动了冥冥中的神明吧,除此而外别无解释。 乐菱搬回了听雨轩。纷繁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乐菱对地魂的变化十分忧虑,一些暴戾的情绪正在不断滋生。乐菱怕早晚有一天会失控,迷失自己。 但自己到底是谁?来至灵魂的意识,终究会被灵魂所左右。乐菱将目光投向化仙池里天命二魂虚影。也许一直就有来至她们的意志存在,否则,现在这个自我不会如此挣扎,早就从了地魂的意。 老问题又摆在了面前。纠结半天,再次认定万水千山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事事岂可尽如人意?意外总是在意料之外发生。行路难其实在行之前,就已经很难了。 乐菱苏醒过来的同一天,方擎南和张氏就指使白家尽快寻媒人前来提亲,深怕鹰缅再次挟恩来求。在乐菱开口说话的同时。前厅会客的祖父母陪的正是白家的媒人。 三媒六礼,就在明日。将定下方文玉的终身。 乐菱无法再顾忌方家人的感受了。就在定亲之后离开吧,箭已在弦上,亲友面前尽量给方家保留一些颜面。地魂一再蛊惑,留下来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呢?干嘛非得去栉风沐雨风餐露宿?很明显已经起了独霸意识和本体的念头,想阻止天命二魂的融合。 善良懦弱的人有了超常能力都可能行凶作恶,何况这家伙……即便是为了方家也要离开!在还没有造成任何损害之前。 祖母那里要尽力回避。每一句笑语都能动摇乐菱的决心。乐菱愈加怀疑地魂在故意放大自己的情感。儿女情长往往成不了大事,很多千古而来的教训。(.) 白寒俊打从乐菱醒来就没再见过她。这些日子忙着挑选聘礼,忙碌而甜蜜。 明月酒楼的天字壹号房内,四个王子又聚在一起宴饮。酒楼的自在氛围,远胜过王族宫殿。 “听说了没有?白大才子明天定亲了。”象印自诩文采风流,把自己和白寒俊划了等号。自从那天遇见后,更时常关注对方。 “你已经一娶再娶,莫非还想跟风?”猴越语带讥讽。尽管他族忘性极大,他也时常忘记自己的目的。但依然是最聪明的族群,反应机敏,善揣人意。 “有何不可?咱们祖辈父辈,哪一个后*宫没上万?姣姣瀚河女,招招多如星。”象印大言不惭地说道。有点小记恨的品性,明白装糊涂的敦厚,难说是不是智慧。 猴越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 “听说还是那小子的表妹。”有意无意地扫了鹰缅一眼。对方正斜倚在琉璃榻上品酒。闻言眉梢一动。 “会不会是上次碰见的那个?”一向反应迟钝的蟒泰突然福临心至。 “敢。你这条傻蛇还在冬眠期吗?兄弟的未婚妻就是我们……不对!老二的未婚妻也是别人能抢的?”象印鄙视蟒泰。四大王子,哪一个不是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别看兄弟们在一起春风和煦,败类斯文。换个人来试试? 猴越其实深谙内情,但见鹰缅无动于衷,也不点明,意味深长地说道: “鹰缅王兄,有事尽管开口。做兄弟的一力替你承担。” 鹰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你承担什么?喝你的酒,少管闲事!” 象印马上接口:“对对,喝酒喝酒。咄!老板那儿姣姣女咋还没来?蟒泰叫人去催催。” 蟒泰应声逶迤而去。 纳采、奉茶、压茶瓯、踩圆凳、戴戒指项链耳环、燃炮,回礼宴毕。满心欢喜的准新郎白寒俊腾云驾雾而返。准新娘乐菱身心疲惫而回。拔掉白寒俊戴上的戒指,准婆婆方志君戴上的项链耳环。却挥之不去满眼晃动的笑脸,嘈杂声,贡礼官抑扬顿挫的唱礼。祖母的笑语欢颜……不能想了!唉,坚决无视! 前二世都没来得及嫁人就翘掉了。还真没这经验。说来乐菱最长的人生也不过二十多年,除了学校里硬灌的东西,又有多少是自己的呢?貌似神仙应该无所不知来着? 哎,当小仙也是没两天又给扔下凡尘来了。迷茫啊,困扰啊。子女的人生经验是需要父母一一传授的。这叫乐菱上哪儿聆听去?据说兽族一个传承就收全了,多爽? 人族始祖为啥不也弄个传承功能?瞧人家能飞能潜的,牙锋爪锐不说还外带传承。咦?不对。那人族凭什么一个脆弱的命魂就能凌驾他们之上?说人家蠢笨是绝对不科学的,哦……呸呸,不能再提科学这个玩意。嗯,没见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什么什么名人名著号召学狼学狗的吗?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是变成人了的兽…… 乐菱躺在水榭上的摇椅里晃着,正瞎琢磨呢。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降临面前,一把拖起她,“跟我走!”音色低沉,不容置疑。 乐菱心念电转。被人劫持的经验她有,先看下风头再说,别是这世界也有炸药。 “放开她!”音色洪亮,另一道灰影骤然现身!剑挟风至,寒芒毕现直锁黑衣人咽喉。紧接着池塘四周芭蕉林里一道响箭冲天而起,十数人跃出芭蕉林,燃起火把,齐声呐喊:“放开七小姐!” 听雨轩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至少上百人正冲这里赶来。 乐菱吓一跳,心道这院子里啥时候埋伏这么些人的?然后就着火光看清灰衣人是很少见面的二叔方志静。家族几位元信中武将之一。体形壮硕浑身充满力量感。不禁暗自嘀咕:莫非他们早知道我要跑?不对啊……是知道此人要来劫我? 此刻方志静剑锁黑衣人,剑锋纹丝不动: “朋友,放开她我任你离开,如何?”言辞中并无伤害黑衣人之意,似有所忌惮。 “哼!来得可真够快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不知是称赞还是讽刺。乐菱这下听出是鹰缅的声音。心中一动,长久的准备必能及时抓住契机。这人虽讨厌,此时既来却正好借他离去!于是乐菱不动。 她很期待现场观摩一次人兽大战:黑衣兽某山一形容词拳打过去,灰衣人某门一名词剑封住,再一个扫堂腿,灰衣人猛然一个成语跃起,然后颜色词一道霸绝剑气击出,黑衣兽再拦住…… 方志静正待回言,鹰缅突然将正在玩幻觉的乐菱朝他推来。方志静一惊,身体瞬即一个外旋,猛然撤剑。就在刹那间,鹰缅带着乐菱冲天而起,“嗤啦”一声裂帛,背上“唰”地蹦出一对二十丈长银翼,瞬息千里。 方志静一跺脚,守了这么些时日,还是被鹰缅钻了空子。这下可怎么交待?不由追悔莫及。方擎南就怕定亲前发生这种事,特地命方志静安排人守在乐菱附近,以策万全。本以为过了今日已安稳了,却不料鹰缅偏选在此时动手。不仅亲自来了,还是孤胆深入。稍纵即逝,惊鸿一瞥。人族高手和兽族强者之间,先天差的还不是一点两点。 别了,亲爱的老祖母。别了,我的小文皓。孤单来这世上,何妨孤独的走。 第十七章 唤醒传承 鹰缅在千里高空一个优雅的回翔,转回赤州城方向。 赤州人族世家都集中在外城西。城北城南驻扎着军营。外城东为普通民居和作坊区。内城是商业区、行政区和兽族达官贵族的居住区。日月广场北面占地八万亩的中心城才是联盟高层四大神兽王族盘踞的地方。四周重兵把守。百人方阵的轻甲戈矛骑士如倒伏的巨大摩天轮的箱体,规律地绕城缓慢旋转。 中心城内的元老院是南炎联盟的政权核心。联盟四大神兽王族,神象、神鹰、神蟒、神猴,分别占据中心城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位,呈拱卫状。 鹰缅飞向位于中心城东南的神鹰王宫。乐菱被鹰缅一直抱在怀里,此刻借宫殿群纵横交错的火炬光芒好奇地打量鹰缅巨大的展翼,发现竟然不是真实羽毛,而是某种陌生能量体。怪不得在空中能随心所欲辗转腾挪变化大小。破空如激箭,翱翔如鲲鹏。乐菱好一阵羡慕。有这一双翅膀,纵然千山万壑,何物可阻? 鹰缅降落到东南宫殿群中央一座九十七丈二高天坛平顶上,羽翼忽然化作银色流质融入后背。平顶方圆九丈呈圆形,阶梯螺旋向下,平顶地面延伸螺旋线刻作凹纹,内旋向正中一丈八高吞天吻突,不知何意。 平顶上已经有一个身着血色广袖曳地长袍身形高挺的男人站在那儿。鹰缅深深地俯视了一眼乐菱后放下她,单膝跪地双手交叉胸前。口称: “父王,孩儿把她带来了,请父王为她召唤传承。” 此人正是神鹰王鹰彤。乐菱记起其生母为人族。这混血神兽又会有什么不同? 高大俊美脸色红润的神鹰王围着乐菱转了两圈。见乐菱毫不惊慌淡定自若地任其打量。点点头: “有些意思了。一个人族抚养的小姑娘,到有七分胆色。” 乐菱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七分是如何度量出来的?人族专门培养胆小鬼?慢着,什么叫召唤传承? 方擎南封锁了鹰缅曾带巫师为她招魂的消息。地魂对此事也不怎么清楚。所以她不并知道鹰缅的意图。仗持有逃命的秘器,并且现在也毋须装样了。见神鹰王父子似乎并无恶意,好奇地等着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神鹰王鹰彤站在吻突下,双手合天地印,嘴里念念有词。慢慢向吻突绕去。天坛螺旋纹自地底开始发光,仿佛拥有生命一样向吻突最高点旋去,似无穷尽。不一会,异状突起。以吻突为起点,向天空旋出一个漏斗状金色龙卷光带,直透苍穹。 鹰彤转向乐菱,乐菱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擢升至吻突上空,立刻被光带包围住。乐菱不由自主地被这沟通天地之力带动,合着缓慢的节奏旋转起来,越升越高。 乐菱一阵眩晕,晕晕入睡。鹰缅站在地上,冷峻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已悬停在距吻突九丈高空中的乐菱。眼里闪过一丝热切。 鹰彤比儿子还要俊上半分,相比儿子的冷面,温和了许多。他老神在在地看着这见识过无数次的场景,自己已记不清为多少儿女后辈举行过这仪式。平时都是一大群一起,这种只为一人的现象从来没有过。成王成草,三个时辰后自有天定。 神兽也有神兽的无奈,在下代神王出现之前,不得不不停地娶妃生子,就象他们父辈那样。当然,爱好此礼的神兽王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有了王储更可以放松地生养,直到三百年后寿终正寝。 兽族最令人族不满的也正是这一点,少有理会这是兽族强者多育的繁衍方式。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披上人皮,就该懂得羞耻。而眼前这位混血神兽王鹰彤,此刻正思考着相关问题。 自己这三十几年来也有几万后人了吧?相比已近迟暮的老神王鹰单前后上百万后人,自然算不得什么。老神王差点以为神鹰王族就要在他手里绝灭了,所幸爱妃白氏生下的鹰彤竟获得了祖神眷顾。老神王鹰单在鹰彤获得祖神传承后,深怕出什么意外,竟不惜违反天规冒充儿子斩杀挑战的族人。差点死于天谴。 相比腥风血雨中搏杀出来的儿子鹰缅,鹰彤显然少了那份经历和戾气。但这无所谓。幸好这么快就有了王储。鹰缅成王后,除非他身亡,他这一代不会再有王者出现,否则那种*马的生涯实在令人胆怯。 而今终于可以懈怠下来了。但老神王的年纪又令人堪忧,恐已时日无多。没有老人依靠的未来,自己就要肩负起王族的重责。 至于儿子鹰缅……,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最多也就能唤醒血脉力量吧?但不知会是哪一族。 鹰彤正游思妄想,天空中轰然呈现异象。一股火红的光焰突然钻出乐菱的身体。一声清啼,一只一丈来长火鸟,头顶天然彩羽冠,高傲地拖曳着瑰丽的颀长尾翎,舞动灿烂的羽翅现身乐菱身前。祖神真灵显化!鹰彤大感意外,凝神看去—— 天!那是什么? 鹰彤目瞪口呆地望着。不会是——老天,简直令人窒息! 鹰缅呼吸狂乱地注视着。他还没那么多想法。只为自己最终及时作出的正确决定而庆幸。多么美丽的神鸟啊,难怪会深深吸引自己。无论本体还是化形的她,都在一瞬间就征服了自己! 东北、西北、西南三方陡然升起不同色光球,拖着光尾电射而至。四大神兽王转瞬齐聚东南天坛。 “这是——”神象王象兹目光惊疑不定。不能确定他问的是本体还是化形。 “这世上怎会还有神凤?”神猴王猴悟一语道破天机。那是上古神灵,守护南方,孤高而尊贵。十万年前大战后就已不存于此界。 鹰彤正是为此纳闷。这化身跟王族珍藏的祖神画像中的神凤如此相似。而祖神尚居于下位。 神蟒王蟒原却连声尖叫起来: “我的长生天啊,神凤真灵。这女王是打哪儿来的?怎么会在你这儿化形?”他已经把乐菱身份定位为女王了。神凤真灵传承的女神王。我的长生天,怎么想流口水?不敬,大不敬! “去你个女王。那是皇,神皇。”象兹轻蔑地嗤道。神兽们不似人族那么顾礼,尽管已经很接近了,平级之间还是经常当面拆台。但等级观念却极其深厚,来自于对强者的膜拜天性。 正当神王们为神凤显灵难以置信的时候。乐菱体内又是一道青华毕现。一声穿云破雾的龙吟,一条丈二的青龙,光芒耀眼威风八面张牙舞爪地缠绕上乐菱的本体。带角的头颅转到乐菱面颊边,冲下面的人瞪着拳头大的灯笼眼,精光暴射,摄人魂魄。饶是一干神王,也一阵心悸。 超出想象超出常理众神王瞪大双眼张开大嘴作痴呆状表情一致。鹰缅也再不能保持冷静。中心城神凤一出就哗啦啦呆跪当场的兽族甲卫们头脑更空了十成。这还没完。 “吼!!——”又一道白光气贯长虹,再现丈八猛虎!漫步虚空,金戈杀伐,卷起无边腥风。蓦然回头,张开血盆大口,啸声振聋发聩。天空也为之颤栗! 刚从元老院赶到的四个神兽老祖差点没跌倒,相互扶持着方在天坛上稳住身形。 “我这不是眼花了吧?这这这,这是什么东,不对,什么神灵啊?”象拔老祖颤声问。不是老极,他才两百岁。实是激动或者惊诧过度。明明认识的神灵,竟惊得心是口非。 年纪最大的鹰祖单惊讶莫名,不是害怕。隐隐还颤动着惊喜。 “鹰王兄,莫不是——”四人中最年轻的猴英也有些猜度。 “不,不要说出来。还差一点,就一点。”鹰单老祖满脸希翼。临近寿限,安详的心泛起了波澜。 蟒潜老祖却不干了,同样老迈的他,仿佛梦中醒来。嘶哑喉咙: “还差啥唉呼呼,你们卖啥关子唉?说来听听唉?……” 没人理会他,只好不再问,顺着大家瞩目方向望去。 天空中异彩纷呈,金色光带接地连天环绕旋转,三大神兽簇拥少女力与柔极不对称却无损皇霸气势。五彩缤纷的光带弧射,横天虹蜺,气象万千。赤州中心城的夜空,一片灿烂辉煌! 内外城无数兽族们朝中心城方向就地跪伏,慑慑发抖,不敢仰视。来自远古神兽的威压,早已征服了他们祖先的血脉。 人族居民们则躲在家里白赏着美景,但只见一片璀璨,如节日礼花绽放。令他们狐疑的是,这兽族玩的又是什么新花样?天上又吼又啸摆这么大阵仗,竟没听到下面一点狂欢的动静?难道是更为凶悍的猛兽王者诞生了?话说那吼声实在是太瘆人了。唉,人族前途更堪忧啊。 神王们自动退到各自老祖身后。眼前的奇异景象,也只有老祖们才有资历甄别。 三王子不知何时悄然来到天坛下仰望。他们昨天一整天都在明里暗里跟踪鹰缅,不过却在晚上终于不小心跟丢了。 鹰缅失踪的地方是在他的东南军部驻地,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传信进去的回应是让他们离开。三王子在营门口抓耳挠腮半天,干脆又去喝酒。 半夜晕乎乎听见外面传来恐怖的吼声,负责各区防务的三王子迅速清醒,立即起身往自己的驻地回赶。 一出明月酒楼就看到日月广场各处跪了一地的人,全冲着光芒万丈的中心城东南方,神鹰王族宫殿群所在上空,伏地颤抖。看不清光芒中心是什么,却极具威慑力。虎啸龙吟此起彼伏。宿敌来犯? 三人大惊,急忙化光升空赶过去。远远望见八位神王俱在神鹰王族的传承天坛上,鹰缅也在。这才放下心来。掠过中心城同样跪伏一城的甲卫,降落在天坛下仔细观望天坛上空的异象。 鹰缅独自伫立在天坛上的一边。父辈、老祖们的话他全听在耳里。心里却隐隐升有不安。玉儿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第十八章 圣使乐菱 众兽屏蔽气息,可闻针落的静谧中。傲慢嚣张跋扈的三个神兽一个个不甘地淡入乐菱本体。 两位老祖深感失落正待呼出长气。突然,又憋住了。 只见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蛇头龟身的小东西,偷偷摸摸从乐菱的背后爬到肩上,伸长脖子左右望望,再缩头缩脑地爬向她怀里。乐菱似乎被它的小爪子惊动,睁眼就瞧见了它。它也正鬼鬼祟祟地探头偷瞄乐菱,一见乐菱大眼珠子正对视自己小眼睛,很是吓了一跳,五体忙缩,想躲进壳里。一头一尾却始终只能缩进去一样,忙活半天,终于选择了顾头。 乐菱一把抓住它尾巴,“咯咯咯”笑出声来,漫天都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玄武的出场,竟如此喜感。众兽瞠目结舌,唯有面面相觑。 玄武个头虽小,带给下面的威压却并不比前三个来势汹汹的弱。刚一露面一团黑云就自乐菱身后翻滚而下,渐渐扩散开覆盖在众兽的头顶。 眼见下方黑黝黝雾茫茫跪伏一地,层层叠叠,万千发光的眼珠。乐菱被生生地吓了一大跳。抓着小蛇龟尾的小手马上背到身后,一双眸子警惕地扫视下方,又往四周打量,想找逃路。 老少三代神王们更多是震撼而非威压。除非高阶神兽本体降临,下阶神兽那也是神兽,对神兽真灵敬畏多于恐惧。何况乐菱这盗版传承。 玄武一露头,两个老祖终于互视一眼,点点头。四个老祖嘀咕一阵,划下道来。 此刻见乐菱流露去意,鹰老祖正待开口接引,在一侧冷眼旁观的鹰缅突然又冲天而起,抱住空中的乐菱,展开双翼化作流星欲往高空遁去。 “拦住圣使!赶快拦住他们!”鹰武老祖失口叫出,慌忙指向空中。罔顾泄密,一脸的焦急。 鹰彤迟疑了半秒,其他三个神兽王朝天空迅疾打出一系列手印。一张巨大的青红白三色光带交织的天网瞬即成型。这是他们操练了上百年的组合技能,蟒的爆发象的敏锐猴的机警。相比鹰彤迟到几十年的加入,他们更默契。鹰彤见天网已成,追随三王飞向天空。后发先至,撵到儿子身后。 鹰缅怀抱乐菱被收缩的天网逼回,转身冷眼面对四神王,二十丈的银翼在身后缓慢地拍打。比父亲的小了一半。 “缅儿别胡闹!你抢走的可是圣使。快随我回去。”鹰彤不知老祖的理由,所以只好说出老祖的命令。 “我既带她来,当然可带她走。”如果可以,他更想把她藏起来。 “鹰缅王侄,我们并无恶意。但圣使你不能带走。她对我族有重要意义。”猴悟劝道。他这也是猜测。 “她不属于这里。”鹰缅冷冷道。 “缅儿!刚才那么奇特的异象你又不是没见到。圣使化形的四位神兽,与我神兽王族有着莫大的干系。你打算背叛所有族人吗?你忍心让大家失望?”鹰彤见儿子如此霸道,不由怒道。 鹰缅一时沉默。其他几人见鹰彤动怒,也是静观其变。鹰彤深知儿子的想法,见他不再说话,于是又劝道: “为父知你是担心圣使安危,你放心,为父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她。这里几位王叔都可作证。”几个神王见鹰彤如此说,都忙点头。 鹰缅却不放过:“那好,我记住你们的承诺了。不过,下去后要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个长辈无奈点头。 乐菱暗忖此事决回避不了,躲藏的后果很可能面临整个兽族的搜捕。还不如现在就面对。大不了又是一推二五六。实在不行逃至圣莲空间,就算不能移动,只要消失的位置不被看到,谁还有本事把自己找出来? 不过看鹰缅的表现,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几个长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家伙仍不轻易放弃。看来一定得小心防着。 “我累了,很困。”这是她惯用的伎俩,看着鹰缅其实是所有人说。 鹰缅却看向一边:“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二句话。七个字。” 这狗血回答让乐菱很无语。但她想鹰缅一定能用上这个借口。既然他有带自己离开的心思。暂时可算盟军。 鹰彤没吱声,另三个神王却相互心领神会地看了对方一眼。这鹰缅王子嘛,肯定是沦陷了喔。 蟒原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人老成精,一点都不假。何况是成精了几百年的老老老家伙呢?鹰单当然不用这些后生晚辈一一祥报就能掌握事件的关键。 鹰老祖挥手抹去在场群兽的记忆,一声令下鸟兽散尽。在兽族政权核心中心城内发生的事,详情外人绝不能得知。至于吼声传出太远……爱咋传咋传。越荒唐越好。鹰老祖飞下天坛,众王随他而行。 待回到神鹰王殿内后,只剩下三代十二位神兽,鹰单才面向几个孙辈娓娓道来: “留下你们听听也长下见识。你们先前见到的四位圣兽真灵,分别为朱雀、青龙、白虎、玄武。本体为上古四方守护之圣兽。朱雀又称火凤凰,具有不死之身,守护南方。 青龙守护东方。龙也是人族皇权的象征。在人族眼里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不过他们称自己是龙的传人,却又否认自己为兽族。这一点,本老祖也很不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想青龙跟中天帝国似乎确也没啥关系。继续又道: “白虎乃战神,守护西方。这西方么,目前为止尚无接触。不予置评。玄武,则守护北方。曾听巫族提起,玄武还能通冥界。 传说这些守护圣兽们,在上古的一次大战中战胜了入侵的,化为星宿守护四方。每当天地失和之际,则会派圣使下界。东西南北任一方发生大的变故,圣使就会带去那一方的守护圣兽真灵传承。对我等兽族的存亡至关重要。所以此事绝不能声张,以免酿成祸端。” 传说还提到要得此传承必须跟圣使结合,只要取得圣使认可,草鸡都可以变凤凰。但这点他可不敢在此提及。 四位老祖起先嘀咕的办法就是先把圣使稳住。眼见可能是从未见过的传说中的圣使出现了,并且还是集四大守护圣兽真灵传承于一身。既不可思议,又充满诱惑。有可能是大幸,更可能引起内外争端,招来强敌觊觎。因此鹰老祖除了传承方式而外,将这些告诉后辈们,就是为了避免他们不知轻重闯祸。 “老祖,那这女孩就是圣使吗?她带着四方圣兽传承,是否意味天下将大乱?”猴越忍不住问道。 鹰缅眉头没来由一跳:“圣使是不是兽族?”他关心的角度与众不同。 蟒泰含混地咕哝了句:“她不就是你未婚妻吗?”兽族能记住接触过的气息。 象印“啪”地拍了他后脑一掌:“你知道得太多了。”蟒泰冲他嘶出獠牙。 鹰老祖看了几个后辈一眼,却对乐菱说道: “这些问题,恐怕就要请圣使来回答了。”老祖将问题抛给乐菱。 乐菱心道,圣使个鬼,回答你个鬼。本人乃堂堂人仙一枚,这可不能告诉你!于是干巴巴地回道: “我不是你们的圣使。”向四周打量,大家都站着,也不说请把圣椅来给本圣使坐坐?面上就露出了倦容,抚额做虚脱状。旁边有自动电梯,不用岂不浪费? 鹰缅果然马上立即抱拳禀道: “老祖在上,孙儿可以作证。今日孙儿带圣使前来求父王为她召唤传承,事先她并不知情。孙儿可以保证圣使之前完全不知自己身份,只认为自己是人族。” 鹰单老祖一听颇为意外。异象之前的情况他并不知晓,但以为乐菱既然前来借地召唤传承,自是明了自身身份。此刻听闻另有别情,心下又断定二人并无虚言。见折腾一夜,此刻天已放亮,于是摸摸颌下白须,左右相顾。那三位老祖虽一直没发言,却也一字未漏听。见三人均冲他点头,明白是全权交由他裁定。 鹰老祖心里颇为自得,受用。暗道:就知道你们怕说错话才躲一边装熊的。既如此,本老祖可不会客气。接下来处理这桩事情,样样都得以我为主才行。打定主意后露出慈颜来说道: “既然如此,缅儿就安顿圣使去好生歇息,待圣使感悟后再行计议。哦,对了,还没请教圣使尊名?”以他堂堂南炎盟国最高权威之一请教圣使尊名,也不辱没了圣使。问鹰缅自然可以但略嫌轻慢,亲自问取方能示之以尊重。 他已经笃定乐菱是圣使了。也不想想事出反常即为妖。如果按他的说法,乐菱真的是圣使,且集四个圣兽传承为一身,那她就不是来维护世界和平而是添乱来了。对传承之力的狂热膜拜,令兽族至奸也不过如此。 刚指示完,尊姓大名还没请教到。就听殿外有卫士大声禀报:“启禀各位主上。外相白冼鹏、户部尚书白敬祖、户部侍郎方志宁求见。” 鹰老祖一愣:“何事求见?求见谁?” 鹰缅一听,自知东窗事发,拉住乐菱的手就开溜。乐菱亦不想再见方家人,快刀斩乱麻,再见也是徒然。 第十九章 争端伊始 一出大殿鹰缅又拦腰横抱起乐菱,往东宫方向走去。乐菱以为又要起飞了,干脆乘这功夫闭目感应。四只圣灵出现的事情她本人更为之好奇,早就憋不住了。 只见下丹田内五行灵力珠大了一圈,想是起先沟通天地的纯净灵力被吸收了不少,远胜于平时灵气的慢慢凝结。但四象灵兽却均不在灵力珠内。跑哪儿去了?连忙冲进圣莲空间。 不进还好,一进勃然大怒。 只见几只兽正在两个水池里跳进跳出轮番戏水,收敛光芒使它们小巧了不少。空间也大了很多,两边池水也括至一丈八,但现在却白的溅入了黑,黑的蘸上了白。地魂那家伙还在那儿极力煽动呢,声音充满着诱惑: “你们谁去吃了那两个莲子呀?那可是天界的宝贝哦。吃了马上就可以飞升天界了哦。”两粒莲子可怜兮兮地被水浪载浮载沉,忽东忽西。 “这莲子外面裹着魂,我可不吃魂。”火凤高傲地说,爱惜地啄顺自己湿漉漉的翎羽。 “你怎么不自己吃?”白虎卧在池边晾毛,冷冷地说到。谢天谢地,还算有清醒的。乐菱深感安慰。 可是,青龙和玄武蹲在池边就开始转眼珠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然后就盯着两粒莲子。盯着盯着,似乎就想下嘴。乐菱慌忙喝到: “你们统统给我听着!谁敢动这两粒莲子,我就马上抹脖子自尽,大伙一拍两散,有本事的自己再找个窝去!”说完恶狠狠地瞪向地魂。黑色小人儿吓了一哆嗦: “老大,开个玩笑吗……不至于吧?”乐菱可是说到做到,这点他深信。一慌之下自降身段,将前世的记忆尊称喊出。 “开玩笑你带它们进来?!”没地魂指引,这几只兽能进来才怪。乐菱盛怒难息。 “老大,别那么生气嘛。我们只是好奇看看而已。可万万不敢吃您那两个莲子。”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看青龙的表演。听了白虎的话,它也在疑心地魂是骗人。现在更不敢吃了。别是飞升不成,老窝到被抄了。不划算。 小玄武也撒起娇来:“就是呀,老大,我可喜欢魂星了。别不许我进来嘛。喏,尾巴让你随便提,你不是很喜欢的吗?”转身把尾巴冲着乐菱,拼命又摇又甩的。 乐菱扫了眼火凤和白虎,二者也是一副笑咪咪的归顺模样。敢情都钟意这里?好嘛,我这老大当得,要靠自杀来震慑小弟。 唉,以后麻烦了。瞧这乱糟糟的一窝……乐菱又是气又是好笑。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让它们报报来历吧。正想说什么,外面又传来动静。又是什么事嘛?乐菱气急败坏地才想起,自己本体还被鹰缅抱着呢,可不是审问小弟的时候! 鹰缅正抱着乐菱想着心事,往自己东宫方向慢慢走着。身后有人追上前来。 “鹰缅王兄,小弟实在是太佩服你了。”猴越三蹦两窜跑来。 鹰缅止步看向这几个跟来的王子。多年来几人虽不是同一种族但亲如兄弟,经常在一起厮混,感情非浅。 兽族等级森严,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十二岁得到传承后才一步登天。真的亲族兄弟,包括叔伯、祖叔伯辈的都只是属从。除了敬畏服从,连名字辈分都未见得被他知道。且连母亲都混淆了不知是谁,更不要说那些曾经互相搏杀的兄弟们了。 “哎呀呀,二弟,难怪昨天你一整天神鹰见影不见毛的。你这不声不响地就把方家的闺女给弄来了,简直太英明了。”象印不改常态,也不知是指风流英明呢,还是发现圣使英明。 “人家来要人了。你赶快想想办法。”还是蟒泰憨直。一听见白方两家是来找鹰缅要人的,就连忙追出来报信。只是才过冬眠期,生理反应仍有些迟钝,人家猴越听完了再跑都比他来得快。 鹰缅眼皮一垂:“老祖怎么说?” “老祖?还不是推搪。说是彻查后再说。你那人族舅爷已经带着人走了。听说方侍郎在中心城门外守候了一夜,一开始他家老爷子老太太也……”忽见乐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猴越赶忙住嘴。开玩笑,这不是找事吗?他心虚的看了眼鹰缅。鹰缅也看向怀里的乐菱。乐菱却怔怔地什么也没说,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个王子互相看了看,一时无话。本以为此女马上会大哭大闹起来。……果然是圣使啊,高深。 此时,鹰彤也追来了。 “缅儿,把圣使送元老院去。元老院的玫瑰园给了圣使。那里安全。” “我东宫不安全?”鹰缅道。 “你……,缅儿!你遇事就不能多想想吗?”鹰彤有些急。 鹰缅不语,也无行动。 “你找到圣使这个功劳,老祖他们都知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你不用担心人族方面的事,我们会处理。”鹰彤说到。还是不提儿子真实想法的好。免生枝节。 鹰缅冷冷地回道:“我的事我自会承担。” 鹰彤一时气恼: “好,就算你什么事情都能承担。我来问你,你既已知道圣使的身份,还能把圣使当寻常女子对待吗?你是否应该先问问圣使的意思?”毕竟一代神王,马上把话题转移。 圣使的态度实际上是不重要的,因为她必然要到几族共有的元老院地界上去。不然则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联盟经营多年,靠的就是彼此的信赖和支持,少了这些,势必动摇联盟政权的根基。 也不知缅儿能不能看到这一点,神鹰王暗自叹道。他又何尝看不出儿子的心意。如此说法也就只能起到转化矛盾和试探儿子在圣使眼里的地位如何而已。不是他轻视圣使,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还能拿她没办法? 鹰缅听后却没有马上回应,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问乐菱道: “你想住在哪里?” 乐菱心中正极为烦躁。圣莲内的混乱,方家的找寻,让她心乱如麻。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不带走一片云彩。于是呛声答道: “随便哪里都可以,就放这地上更好!”心道,姐等会跑了就是。 鹰缅见乐菱语带火气,以为是怪责自己抱她,连忙放下她。晨风吹拂着鹰缅桀骜的长发,他却在风中挣扎着。 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可以给她最好的保护,让她跟自己走?明知道元老院驻扎的近卫都是勇兵悍将,又有几位老神王坐镇。安全是安全了,可跟囚禁没什么两样。并且……但她会信我吗?她如不愿,如今自己又以何理由强留她在身边? 鹰彤见俩人态度,认为有机可乘。正待开口,鹰缅却冷眼望向自己。神鹰王一时尴尬,有被儿子看穿的感觉。既然让乐菱决定,那么俩人就都不要出言影响。父子俩一时静默。 见此情景,象印突然哈哈一笑,石破惊天: “圣使小姐,不如听我说一句可好?”这家伙除了小姐二字,估计对女孩子没别的称谓。叫圣使大人会死么?太不严肃了。知道你和圣使之间的距离吗?猴越在背后冷不丁戳了他一下。蟒泰却一愣:干嘛戳他?站在那绞尽脑汁想不明白。 乐菱此刻已然清醒,早点结束这里的纷争才能早走,自己干嘛跟这儿较劲?于是她点点头。鹰缅有一瞬的失落。象印大喜: “瞧瞧,”左顾右盼正想自吹自擂一番,突觉周围寒气一片。忙打住,飞快地说道: “圣使小,大人。您看您是住咱鹰缅王子的东宫呢,还是老――神王们的玫瑰园?”他很满意自己的问话,脑子有毛病才会选跟老头子住一起。自己等下可要找鹰缅好好说道说道。一桌酒?不,十桌。百桌。千桌! “就住玫瑰园好了。”乐菱淡淡答道。这鹰缅如此执拗,速度又超凡绝伦,自己逃起来可大大的不方便。 众人哪知她的想法?三位王子均是一样的意外。看向鹰缅。鹰缅无言垂目。 鹰彤心下一松,顾不上儿子的反应,即刻向身后不远处侍卫们一挥手,迅速抬过来一乘美轮美奂精致的步辇。神鹰王微笑着对乐菱示意: “圣使请随本王前往元老院吧。” 第二十章 蝶漫狂潮(一) 四月的天,蝴蝶儿飞。狂随柳絮有时见,迷蝶无踪晓梦沉。 晚春时节天热得早,太古湖岸游人似乎也比往日更早了不少,花丛中的蝴蝶也被连带惊起。天还没亮,湖岸锦瑟茶楼就被性急的客人敲开了。打着呵欠的伙计迷迷登登地开着店门,一边不满地咕哝道: “谁啊,这么早老板都还没叫起,你们到巴巴地来叫了。是看了一夜烟花没睡觉还是咋的?” “啪嗒”头上挨了一下,老板娘不知从啥地方冒出来拿东西拍了他头一下: “老娘这不就叫你了吗?你这饶舌的懒家伙,不够老娘再叫叫你?不看在你娘是本家的份上,老娘见你可怜才收留了你,你当老娘在这赤州城讨生活容易啊?你这杂种,鬼知道是哪只野兽下的。”突然觉得失言,忙扭进后堂。很快又传来她的叫嚷声: “都起来干活了,哼,一群懒骨头。昨晚拜了一晚上的焰火,还不够你们兴奋的?” 一阵蹬蹬蹬上楼的声音,门“啪”的一声关上,何物重重摔到床上去的声音传来。再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从后堂传出,茶楼小二跑堂帐房茶博士陆陆续续分别跑向茶楼伙房柜台大堂雅座。大堂中央是宽敞的天井,能看到二三楼的回廊和雅间。 很快火工烧开了水,茶博士拎着茶壶顺溜地给早客们挨桌冲好了热腾腾的香茗。 临湖街面上的各色早点铺早就开了门,吆喝声,熙嚷声渐次传开。茶楼靠窗的伸伸脖子就可以叫来一笼鲜香的包子,吃完喝口清茶聊天神侃。纷乱之后,锦瑟茶楼才渐渐显露出特色。适怨清和的瑟音自三楼上悠然奏响,从不远处的太古湖勾来一股股凉意。 大堂靠湖岸和街道的夹角茶座上,坐着一白二黑劲装打扮的三个年青人。着白色劲装的外面还披着件白缎滚金边的斗篷,坐在临湖北尊位上,面朝大堂,眼神略带厌恶的看着大堂内外的各色人等。 一个戴斗笠着青色长衫黑须客人匆匆走进大堂,环顾四周一圈,目光经过那三人时微微一诧停留了一下,微不可觉地点点头,径直上了二楼。不久,三个青年也上了楼。 两个黑衣劲装青年分守在了雅间门外。待白衣青年进了房间,迅速关上了嵌花木门。见青色长衫黑须人欲取下斗笠,白衣青年抬手制止,走过去依旧坐了左首北尊位。 “主上,您怎么坐在大堂里?太不安全了。”黑须人憋了半晌焦急地问。 “无妨。一接到你的急信就赶来,来早了点,坐大堂随便看看。”白衣青年回到。又站起来,脱下斗篷,露出矫健的身形。黑须人马上恭敬地接过,挂在衣帽架上,待白衣青年坐定后这才背门面东坐下。冲白衣青年点头微笑着说: “主上越发俊朗精神了。赤州城不比山里凉爽,靠近湖边也觉闷气。周围也就这锦瑟茶楼还算不错。主上感觉还好吧?”声音里透着关切。 “不好。你只看到它的表面,没看到这笼子内里的杂乱不堪。一看见这些贱人就心烦。”白衣青年皱眉说道。 黑须人微微一笑,赞道: “呵呵,主上这笼子的比喻倒也新颖贴切。主上不必介怀。属下正是有一件可能的好消息急着报给主上,主上听了自然就顺气了。” “可能?”白衣青年依然皱着眉头。黑须人低声附耳说了些话。白衣青年脸色变幻了一阵,突的站起来。走到北窗前,望向东北中心城区的方向,沉声说道: “不管是不是可能,都不能让他们如意。哼,跟他们周旋是我唯一的乐趣。真要是圣兽诞生,……就算是神兽也绝不能再让他们带坏了,必须马上找到带走!你尽快去查实,位置、线路,都要。” 黑须人迅速起身,抱拳道: “如此主上请在此地稍候时日,属下立刻去探实回报。” 白衣青年回身点点头,微笑道:“去吧。” 黑须人迅即离开。白衣青年转身继续眺望窗外湖景。忽然,视线被什么东西吸引―― 一只玉色蝴蝶飞到湖畔玩耍的一个小男孩鼻尖上。男孩追逐蝴蝶,踩到湖边春睡的狗儿。狗跳起欲咬男孩,男孩吓哭,引来他母亲。母亲抱起男孩,捡了个石头扔过去。狗儿被打嗷呜鸣叫,引来主人。狗主人咒骂,男孩母亲回击。狗主人打了男孩母亲一耳光。男孩父亲提着把杀猪刀赶至,一刀在狗主人手臂上拉了个浅长口子。狗主人吃疼尖叫,返回叫来一帮子人,茶楼东窗对街肉铺那一家子已经跑掉。狗主人指使人拿走肉铺所有肉,砸了街边肉摊才愤愤罢手。 狗主人正是锦瑟茶楼的老板娘。白衣青年早上才见识过她的彪悍。忽若有所思,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招进门口的黑衣随从,道: “去把早上那个饶舌的伙计叫来。” 白寒俊手握木剑站在操练场中,指着坐在地上拿着一对石锤喘气的展子青大喝道: “再来!” 展子青摇摇头,扔开那对石锤,苦脸道: “不行了,小弟实在是没力气了。饶了我吧。寒俊兄……” 白寒俊走过去拉他起来,说道: “那你告诉我,我的轻功如何?说实话,说了实话我就放过你!” “棒!利害得没话说。(.无弹窗广告)”展子青挑起大拇指。 “那比鹰缅呢?我是说不飞的话?”白寒俊继续追问。额上有细密的汗水。 “肯定是我寒俊兄利害咯。没得比。”展子青马上信口胡诌。 齐可风、白寒梅的红脸未婚夫一起走了过来。齐可风骂到: “我说展子青,你别光顾着讨好寒俊兄就胡说八道好不好?会死人的。” 白寒俊一见二人,也没理会齐可风话里有话,忙又拉开架势: “可风吴维,你们来得正好,来陪我过过招!” 吴维摇了摇头。齐可风也摇头道: “寒俊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应该比小弟懂。何不歇息一下再说?” 白寒俊低头沉默。随即又抬起头: “要怎样你们才肯跟我比试?我不累,不想歇息。” 三人一齐摇头。白寒俊气到: “那好,你们走吧。我自己练!” 三人不动,一副准备赖在这里继续规劝的模样。白寒俊气极: “好!你们不走我走。”说完扔下木剑就走了。 三人忙追上去,齐可风问道: “寒俊兄,你是不是打算去中心城救她?”他听到父亲中午从内西城齐宝斋回来说起,昨日方白二府定亲宴后,鹰缅夜入方府,将白寒俊的未婚妻掳走了。急忙进内城找到正在齐宝斋隔壁吴氏药房后堂用膳的吴维,一起过来看望白寒俊。 白寒俊身子晃了一下,也不回头: “没这回事。你们别跟我父母姐姐瞎说,否则就别做朋友。”然后继续迈步。 吴维连忙叫他: “寒俊留步,可否听我一计?”自己不想办法劝阻他的话,白寒梅得杀了他。 一听有计,白寒俊果然停步。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吴维。但仍是一句不合抬腿就走的神情。吴维也不耽搁,忙道: “何不去找你姑祖母试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寒俊突然脸色一变,差点软倒在地。昨晚方志宁急匆匆跑来见祖父,惊报玉儿被鹰缅抢走,求祖父设法援救。方志宁情急之下也没顾上回避他。他正在跟家人分享订亲之后的喜悦之情,闻讯当场惊倒。祖父跟方志宁走时,家人强拦下他未能跟去。之后天空异动一夜。凌晨祖父再次去而复返,从来不违背他愿望的祖父,却不许他再提此事。 想到祖父曾替鹰缅求亲,更差点害死玉儿,怨恨一起的他就断了乞求的心思。也确实起了独闯中心城救人的念头。但自知根本就不可能办到,拼命练功更多的是发泄。经吴维一提,突如茅塞顿开,还有个疼爱他的祖姑母可依! 希望一起,绷紧的弦一松,白寒俊再也支撑不住了。 三人连忙将他扶到路边条石凳上,一面叫人马上请大夫,抬软轿来。 方文琴和方文画坐在树荫下聊天,她俩是同胞姐妹,常一起躲在这里逃避日头,逃避练功。 方文画看着天空中火辣辣的太阳,哀嚎一声,又问道: “姐,你说我们这样子好不好?被二叔发现了又要倒霉了。” 方文琴掏出个小银镜照了照,仔细地放回怀里: “不管他,即使二叔发现了,惩罚也是晚上。只要能少晒日头就行。” 方文画依旧有些担忧: “可是,耽误了采气练气,还不是一样黄黄的,难看死了。唉,我要是七妹就好了,白白嫩嫩的,还不需要练功。”她们平日要在日头下吸纳最阳刚的土灵气。进步才快。 方文琴撇了撇嘴: “提她做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方家的人了。”方文画一愣,随后不以为然。七妹不是还没嫁过去么?怎的就不是方家人了?姐姐太也心急。 方文琴却四下看了看,诡秘地对方文画说道: “我告诉你,听说她被那个禽兽王子带走了。就是那天那个什么鹰缅,呸,不要脸。我都没脸说她。” 方文画摇头不信: “你骗人!七妹昨天订亲一直到晚上才结束,怎会被鹰缅带走了?” 方文琴冷笑一声: “你知道什么,今早爹回来,我听见爹跟娘在卧房里说起,爹还骂他们畜生呢。” 方文画吃了一惊:“啊?你偷听爹娘在卧房里说话?” 方文琴忙按住她的嘴: “嘘,别嚷嚷。我是无意中路过他们窗外才听见的。再说了,这种事哪里瞒得住人?早晚得尽人皆知。我不过是提前知道了而已。” 方文画想了想觉得哪儿还是不对: “那你说爹骂他们畜生,是连七妹一起骂了?你是不是听岔了,七妹哪里又错了?” 方文琴支吾了一下,继而冷哼道: “哼,不管听没听岔都一样。她不是畜生那鹰缅怎会找上她?而且她一走昨晚中心城那边就鬼哭狼嚎了一夜,肯定跟她有关。哼,怪不得长得跟大家都不一样。我看她还是妖精呢。她不是会巫术吗?还说失魂了,她怎的不给自己招回?一定是装的。说不定是她把真的七妹给吃了,所以不知道七妹过去的事情。”越说越觉得是这道理,自己反到吓得愣起神来。之前自己处处针对她,万一…… “你们说谁是畜生妖精?!”方文皓突然怒火冲天的大喝道。二叔差他来找三姐六姐,他远远的发现了正打算潜过来吓唬她们,谁知道就听见方文琴惊人之语。 方文琴一惊,回身一看竟是方文皓,一时紧张,忙着想蒙混过去: “没说谁,你听岔了。啊,九弟是来找我们吗?我们马上回去练功。走,六妹我们赶快回去。”拉着方文画就想溜。 方文皓拦住: “把话说清楚再走!你敢胡说八道,我杀了你!”他的亲亲小姐姐,岂能容人糟践?任何人都不行! 方文琴色厉内荏地回道: “你敢!我还怕了你不成?”但现在方文皓真要揍她,她也确实不是对手。干脆往方文画身后一躲,自顾自一溜烟跑掉。远远地传来她的声音: “想知道的话,自己回听雨轩看看不就清楚了啊。” 方文皓一愣神,方文画乘机也吐吐舌头溜走了。方文皓联想到昨晚到现在祖父二叔都不让他回听雨轩。听到方文琴言语,隐隐预感发生了极其不好的事情。也没功夫找方文琴的麻烦了,拔腿就往听雨轩跑去。 听雨轩竟然空无一人!马上去找祖母。祖母抱住他却只会摇头哭,什么也不说。后来干脆晕厥了。好不容易挣开祖母的手去找祖父,祖父也不在。找遍整个方府,也没人能告诉他实情,只得到祖父一早就外出的消息。方文琴更不知躲哪儿去了。 惊怒茫然奔跑一下午无果,方文皓只得回到听雨轩查看姐姐的闺房。一看姐姐所有东西都在,包括一些做废的玩具,还有那两幅藏起来的“落水鸡”“柴火堆”绣品。心中燃起了希望。毕竟还是孩子的方文皓抱着姐姐的衣物被褥,一边哭一边就睡着了。跟踪的小厮也不敢叫醒他,悄悄守在院子里。 傍晚,疲惫不堪的方擎南一回到方府就听说了方文皓到处找自己,忙赶到听雨轩。 是夜,听雨轩传出方文皓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和祖父不住的劝慰。 是夜,太古湖岸锦瑟茶楼的门板上,印上了一对诡异的血手印,形状象展翼的蝴蝶。那个饶舌的伙计趟在床上,心花怒放地抚摸着腰带里紧裹的两锭金子。心道:今天可真是太走运了,上午被客人叫去问了几句话就得了锭金子。这晚上又……老板娘啊老板娘,可不是我想吓唬你。实在是熊屠夫出手太大方了,帮他个小忙就叫人带一锭金子给我。哎,莫非卖肉真的很赚钱?有了这两锭金子,不如我也盘一个肉铺?免得成天受那肥婆的窝囊气。 第二十一章 蝶漫狂潮(二) 美美的睡了一觉乐菱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白云朵朵蓝蓝的天。哦,竟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吗?乐菱记得自己看到这张红粉软床的时侯,还是白天。不对,我睡在露天的?这床自己明明是在元老院一处宫殿里看到的。怎么变成在阳光下露宿了? 乐菱连忙爬起来,环顾四周,才看清自己是在一间仿佛水晶做就的房子里。巨大的圆弧形穹顶,越往上,水晶越薄透若无。房子周边是玫瑰花的海洋,红的白的粉的,坐在房间里观望,完全看不到尽头。这是怎么回事?嗯,先不管它。 乐菱闪进圣莲空间,发现一干小弟都不在。哦?原来还是得乖乖地回灵力珠里窝着的?本老大还以为你们吃定这里了。污染已被池水自动净化。乐菱二话不说美滋滋地跳进白池水泡着。唔,白池太没创意了。就叫仙池吧。那个黑黑的池水呢?……就叫魔池好了。 临睡前跟小弟们沟通时,才发现原来它们只是几只纯洁无瑕的圣兽幼灵。刚开始问到它们来历,毫不犹豫地向她宣称它们是无比伟大的圣兽传承。等到再问它们知道乐菱是谁吗时,几个又齐声回答是无所不能的圣使。 乐菱气诘,本老大是不是圣使,自己不知道吗? 好不容易从它们拼凑的回话中,乐菱才了解,原来它们对自己和乐菱身份的认知,都是当天从鹰老祖那儿听来的。别的一概不知。谁想晕倒自个儿找地儿倒去。 这不乐菱才醒过来吗?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地魂是如何调教这帮小弟的?依他那魔匪德性,对付这几个不用洗脑就白白的小家伙们,说不定将来它们后世的祖神传承就会换成乐菱真灵。 但是现在乐菱可顾不上它们,逃亡行动正式开始。 乐菱好整以暇从圣莲空间蹦出来。推开弧形水晶门,走在望不到尽头的花间小道上。背着手转转停停,走一步退三步,四下里观察动静。半球形的水晶屋扣在花海里,象被鲜花拱卫的一滴巨大露珠。这露珠还像前世某个基地的地面建筑。供下面用作瞭望。 想到瞭望乐菱飞上露珠穹顶。阳光下一望无际的玫瑰花海,令乐菱不由伸展双臂微闭双眼旋转,闻着馥郁的花香,感受自由在指间流转的惬意。漫天的蝴蝶哪……在高高的天空中结成彩虹,摆出各种造型,有如万花筒。……万花筒?不对,大不对。 乐菱微眯双眼看向天空,放开意识四下感应。靠,居然有人在更远处偷窥自己。气息赫然是那几个老家伙。毛线,我说呢,这满园种植低矮的玫瑰,透明的水晶屋。敢情不为浪漫而是为了方便监视?真是气煞人也,暴殄天物。想起玫瑰的别称还叫刺客,还有啥蓝色妖姬。[]不会也是啥精怪吧?天上那些蝴蝶也很有问题!心情一变,美妙立时变得恶毒起来。 不行,得马上离开这里!隔这么远你们能奈我何? 乐菱望着天空扎堆的诡异蝴蝶,悄悄开始凝聚云爆,一旦惊散它们,自己就乘乱飞到空中,然后藏身圣莲空间隐匿,等无人时再出来,然后再偷偷溜走,再然后,嗯,已经很完美了,不用继续沙盘推演。但是这些蝴蝶受得住我几成力?得少点,三成?嗯,不要一个云雾爆轰上去全玩完了,自己可就没掩体了。 乐菱得意地想象着老兽头儿们捶胸顿足的反应,哈哈大笑掩护着将手里的云爆珠弹上天空。本小仙追求的就是一击毕功!细节到不用手劈而改成弹珠。 云爆珠迅不及掩耳射向空中最密集的蝶群,轰然一声巨响天空震颤,如颠欲覆。爆轰波一浪浪传开,反射叠加,再一浪一浪散去。乐菱顾不上惊诧云爆珠的威能,毫不犹豫冲向天空! 慢着!慢着,……这些蝴蝶怎么回事?发现异常乐菱紧急制动悬停在高空中,把惊诧给了蝴蝶——居然给她个个安然无恙集体抖抖翅膀,飞走了?俄而忽闪忽闪又兜了回来,在离乐菱不远的高处继续集结,摆造型。仿佛在嘲笑乐菱的无能。 怎么会这样?乐菱脑袋一时短路。下意识向蝴蝶飞去。还没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阻挡住了,左冲右突,无法突围!这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还说自己不是圣使?南方守护圣兽朱雀属下翼部三百三十二世神鹰王鹰单携&%¥#8……等八人见过圣使。”洪亮的声音破空传来。这顶呜呼哀哉的圣使帽子,终于扣实了也。 乐菱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无奈的看向飞来的四个老祖四个神王。清了清嗓子: “嗯,这个。免礼。大家免礼。哈哈哈。”555…… 横!决不能便宜了你们这帮子自以为是的家伙。既然自由抛了,就得好好跟你们算算生命爱情,不对,翡翠钻石,嗯,的账。 “这个……”乐菱严肃地指指天上:“怎么回事啊?嗯?”既是强塞给本仙的权利,何不问心无愧地用之?无违善也,不背师命。 “呵呵,那是历代祖神们联手布下的天罗结界。平时能通水气,战时可挡任何攻击。那些蝴蝶在结界外嗅到花香而至,进不来又不肯离去,故尔在外流连。天罗结界护佑我兽族世代生生不息。呵呵,刚才圣使已见识了它的防御能力。没有它的庇护,数千年前与人族强者的争斗,我兽族也许早就灭绝了。唉,其实很多种族神兽传承已然绝灭了,现在就只剩下我等四族,哦……还有” 鹰单老祖略有迟疑,但马上释怀。既然已经确认圣使,那么正该告诉她现状,以昭其志: “自与人族大战后,我四族前辈选择了接受人族的方式来生存发展,确也还算成功。不过另有三个神兽王族拒绝了。他们分别为神虎、神狐和神狼王族。这三族对我们前辈的作法非常不理解,更不接受。后来被我四族前辈合力击败后远走极南。唉,之后无论我们世代多么努力……”说到这里,鹰老祖似乎有些失落。是想到失去神兽传承的那些种族了吗?没有了本族神兽的护佑,它们终归会走向灭绝吧? 乐菱见话题沉重,忙打岔道: “既有天罗结界,那应该还有地网结界吧?” “呵呵,圣使果然智慧过人,非我等可比。”象拔老祖忙及时地拍来一个,嗯嗯。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乐菱。一干神王均微笑注视着乐菱。蟒原神王还偷偷飞了个眼电给她。乐菱只当没看见。 别以为把气氛搞得阴森森再热哄哄地,就能让本小仙不由自主地产生责任感。咱真不是你们的圣使啊。帽子扣了甩不掉就算了,牺牲的是我的自由。责任再扣我头上,可就没东西牺牲了。生命可不能给你们。再说咱想抗也没这本事不是?于是她说: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啊。恐怕会辜负各位神王的期待。”绝无戏言。不信拉到! “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哦,不,那地网结界中存放了我整个兽族的重要典籍卷轴以及无数宝物。以圣使的智慧,观之自能领悟。”鹰单老祖捋捋白须微笑道。 得,我这命魂还在漂流呢,智慧帽子就来了。乐菱腹诽道。突然灵机一动: “那这地网结界又在哪里?”嘻嘻,要是去到地网,天不就有空让我钻走了?乐菱小心肝又欢蹦起来。 “这个么,它就在天罗结界的下面,攻防能力与天罗相当。入口就在天罗地网结界的阵心,即圣使居住的水晶屋里。” 这话是谁说的已经不必在意,打击力度绝对毫无差别。 噢……智慧蒙蔽了我的双眼,我看见光明的道是暗昧。 一扬头,乐菱翩翩然仪态万千飘向水晶屋,进门转身嫣然一笑: “那么,本圣使现在就开始领悟了。各位神王大人,请回吧?”一二三,关门! 熊屠夫熊三昨日将妻子送回破旧的小院后,匆匆忙忙往西北方家族首领驻地奔去。现在又急急忙忙奔行在正午烈日下。离家整整一天,实在是糟透了。 熊三一家三兄弟,家境贫困,只有老大由父母攒钱送去接受过传承召唤,获得了血脉认可。可惜只能化形,没得到什么强大技能,只比没参加过传承仪式的族人稍强一些。在熊族首领手下得了个跑腿的差事。 熊三家为熊大谋求传承机会已经倾尽熊爹熊娘所有,熊大又不争气,所以后来的熊二、熊三就失去了召唤传承的机会。一晃,年纪也过了十二,彻底断了念想。 这熊三家所属的熊族就是绝了神兽传承的兽族其中一族。族长由血脉认可后的族人角逐产生。任何认为自己能够战胜族长的都可以挑战。胜则取而代之,败者逐出家族。或者另起炉灶,或者流浪,或者反攻倒算。不一而足。 由于兽族断绝了神兽传承的族群都要靠联盟四大神兽王施行传承仪式,数量庞大,四大神兽王根本应付不过来。为避免各族为竞争传承机会而相互征战导致种族灭绝,所以后来就有人族智者提出用钱来解决的办法。不少兽族虽为此忿忿不平,但又没有更好的建设性意见,只得妥协。 赚钱一事对兽族的智慧的确是个严峻的考验。放弃了打家劫舍光荣传统的兽族们,蛮力就失去了原有的优势。脑袋一根筋的熊族更是比较吃亏的一族。 熊三和所有失去传承机会的族人一样,数量庞大,在家族地位极低。既得不到家族关注又得不到家庭的资助,只好靠自己拼命赚钱。可是去做帮工又因他十分能吃而不受待见,做生意也没有经商的头脑,更没本钱。偷又笨拙,抢又要被制裁。所以,熊三的日子就过得十分凄惶。经常靠远行打猎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所幸有位熊族老屠夫的女儿看上了他勤劳能吃苦,总算成了个家,还继承了老岳父的职业。虽然每天要面对各种客人的挑剔税官的盘剥,乃至鄙夷的眼神言辞,但熊三都一一忍了。他十分珍惜这机遇,卖力地养活着妻儿。并下决心在儿子十二岁以前,一定要赚够钱,为儿子争到参加传承仪式的机会。这不,妻子又怀孕了。熊三肩头的担子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前夜发生了一桩超出他理解之外的事件,以至于全家慑慑发抖地跪了一夜。熊三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既兴奋,又焦躁。凌晨多杀了几头猪后才平息下来。昨日一早他刚把肉摊摆好,哥哥熊大就来通知他去族长那里,说是有好消息要传达。还说若不是自家亲兄弟他才不会特地跑来叫上他呢。熊族在赤州范围内有上千万族人,并不是每个族人都有机会聆听族长亲自训示的。 自己这样的人生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吗?熊三并不很在意。但已经习惯仰承鼻息的他,还是答应安顿好后马上就去。 还没来得及出发呢,就听见妻子笨嘴笨舌的叫骂,然后就看到肉摊对面那有钱的锦瑟茶楼老板娘打了自己的妻子,孩子也在哭。 平时那老板娘就经常抱怨他的肉铺影响了周围环境。扬言要把他赶走。多亏熊大找人说情并要他每天打扫干净周边才勉强守住了肉铺。熊三为此无缘无故地增加了每天扫半条街的义务劳动。但他还是忍了。 当时按惯例熊三应该去接回妻儿,再给老板娘陪个不是。于是熊三走出肉铺。却不知哪股筋不对突然不愿意忍了。返回抓起剔骨刀就冲了过去。临到下刀时又偏了一下,心知杀了人要受到严厉惩罚,妻儿还得靠自己养活,总算是压下怒火没敢下重手。听见老板娘那杀猪般的呼喝,赶紧带着妻儿逃离现场,将她们送回了家。这件事如何善后他干脆选择性忘记,到时候再说。他觉得已经心力交瘁了。 赶到族长驻地,已是人头攒动。族长唾沫横飞语焉不详地叨叨了大半天,熊三跟着大伙又叫又嚷地瞎欢呼一气,直到傍晚也不明所以。后来听大家高兴地议论,才明白熊族好像有了什么转机。前夜有什么圣虎降临,拯救没有神王护佑的熊族来了。 但是熊三觉得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离自己好遥远,跟自己完全搭不上任何关系。他只想着今天耽搁了一天的生意,很多事情都会因此而延误,所以必须赶快回去弥补。 如果一定要他高兴的话,那么只有当晚锦瑟茶楼关门后,不用给那胖女人打扫她门楼前的街面了。但这反而令他生出焦虑来,怕以后也不会让他扫了。 但是哥哥熊大和熊二却十分兴奋,无论如何不放熊三回去。说了好多想法,拖着熊三喝了一夜的酒。熊三好久没这么放纵过了,又有好多莫名的积郁存留心头。所以他很快醉了,醉里依稀还看到了曾经钟情的女子,他放肆地笑了起来。然后就睡着了。 直到今天中午熊三才惊醒。他慌忙从地上爬起,迈过身旁鼾声如雷的二哥。无暇叫醒他,反正他孤家寡人又闲着无事。急急忙忙绕过十几处篝火余烬,无数东倒西歪的族人。离开族长驻地往家里赶。这种偶发事件他没应对经验,一路想着怎样去回应妻子的责骂。她怀着孩子,脾气不大好对付。 一进院门,他就看到带着一帮子凶神恶煞壮汉的锦瑟茶楼老板娘。对方惊恐地看着自己,忙不迭地说不干自己的事,然后乱七八糟地全部跑了。 熊三疑惑地看着这些人仓惶逃离自家的院落。宿醉未解他还有些迟钝。他先到厨房里喝了三大瓢凉水,出门回看了眼冷锅冷灶的厨房。然后进到昏暗的客堂。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倒在血泊中。他上前去探了气息。然后就仰天长时间狂啸,血液全冲向了头颅。 第二十二章 蝶漫狂潮(三) 熊三看到漫天的血色。从血色里走来一个伟岸的身影,脚下白色的影子,和熊三重叠在一起。他走上了街头。 熟悉得如同手指的血色街道。一个熟悉的笑脸向他招呼:今天还不开张吗? 声音陌生而怯懦。他继续往前走。 那个人,站在街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不开张该交的还是得交。 有敌意。他停下来。留下一堆骨架碎肉。继续往前走。 剔骨刀在血色里闪着湛蓝的光芒。他从没见它如此美丽过。厚重的指茧轻抚,传来孩子般的雀跃。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一把利器的心声。无论是什么形状。 前面就是此行目的地,锦瑟茶楼。 他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做什么。站在茶楼门前苦苦思索。 声音从正面传来。胖女人躲在十几个壮汉的背后指手划脚,惊恐万状带着鄙夷喊叫。更多的人从街道两头汇聚过来。有的还拿着锁链刀棍。 有杀气。满堂围观的陌生人开始躲避,不,还有一些熟悉的身影,象森林原野里奔跑的猎物。是的,猎物。他终于想起来了。 我,雪原的王。这里是王的猎场。 他轻轻地跃起。剔骨刀划着蓝光优美地起伏,象自己的利爪。撕裂猎物的身体,鲜血流畅地喷出,极度快意。 血色越来越浓。他的步伐,越来越矫健轻盈。魁伟的身躯,风一样的掠过山林,掠过河流。追逐,舞动凄艳的血花,洒向大地。 身边奔突的身影越来越多,声音除了凄厉还夹杂了金戈铁马。他骤然停住,激动得浑身颤栗。随后仰天长啸,抒发自己无法抑制的喜悦。 ……终于回到战场了吗?无尽岁月,亿万里追寻。我的主人,属下终于找回来了!请让我再次陪伴您征战沙场吧! 回顾来路,血红的广场,尸横遍地。黑色的血液凝固成敌人的献祭。他听到身后战马嘶鸣,号角激昂。 您看!我又杀死了无数的敌人!就在这血色的战场,布满敌人的尸身。不……已是碎片了。他们比过去羸弱了许多……许多……我的主人,您听见属下的呼唤了吗?……长久的等待,属下再也无力支撑了……累,消散了……魂…… 熊三仰天倒下的同时,身体上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白色冰熊虚影。它被与它血脉相连的冲天杀意引来。此刻随着熊三倒下,渐渐飘向空中,渐渐消逝在天际…… 包围他的军队退到广场更远处。[.超多好看小说]留下那些解下头盔,双手交叉胸前,黑压压一片跪地瞻望。沉寂肃穆的悲哀,无休止的膜拜,是他们逝去王者应有的尊荣。 就在那日月广场中央。弓手的不失时机。他们杀死了一个神王! 於菟熙站在明月酒家的窗前,愕然中止了一边微笑饮酒,一边击节的动作。什么?这个卑微无能懦弱胆小空有一身肌肉的熊屠夫,竟是高贵的神熊王真灵拥有者?他已经娶妻生子,为何没唤醒传承?? 黑须人依旧斗篷青衫,嘴里喃喃念叨: “可惜了。熊族衰败了数万年。上古一战后,再无神王传承。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无敌悍将,后代越来越懦弱胆怯。今日神王传人出世,竟是如此惨烈收场……” 白衣青年於菟熙,当今神虎王族储君。於菟是更为远古的虎族的姓。他手里仍握着玛瑙杯指向中心城,冷声问道: “他们在干什么?不是成天都在举行传承仪式吗?若非为此,我三大王族怎会轻言放弃,远走极南?!” 黑须人叹息,略加思索回道: “他家境如此寒微,可能是没钱支付仪式费用吧?……失去神王的种族实在太多,人族教他们用钱财平息竞争,说是避免导致种族灭绝。这个方式嘛,倒也……” 於菟熙止住黑须人的言论,愤怒道: “既身为兽族,就要接受上天的安排!我兽族本就该在残酷激烈的竞争中求得生存!什么叫种族灭绝?懦弱的就该被无情地淘汰!表面的慈悲只会磨灭意志换来兽族全体灭绝的更大灾难!为什么不给平等的机会让他们去拼搏?看看眼前倒下的是什么?钱财是什么?兽族拿它做什么?广袤的原野,无尽的森林。还不够兽族自由自在生息繁衍?偏要学人在这里修筑城堡自困自毁。不伦不类。混账东西!” 也不知最后一句骂谁。望着远处场中无人敢靠近的熊三尸体。我错了吗?不!与其那样卑微的活着,不如壮烈地死去!你是一个王啊。於菟熙任由手里的玛瑙酒杯摔落地上。撒了一地的血色酒浆,玛瑙碎片。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找出他们藏匿圣兽的地方没有?”於菟熙恨恨地问道。 “我撒出的灰鼠均无回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黑须人回道。 主从二人对视一眼,均点点头。於菟熙相信神狐王里的能力。神狐依托神虎王族久远。狡诈奸猾的狐族,却从不背叛神虎。又像主仆,更是兄弟。来自一个远古的承诺。 蟒泰呆呆地看着那具倒在中心广场中央的尸体。这个结果是他一手铸成的。掌管西北内外城区治安的他,听到报信就兴冲冲地带着卫队杀奔广场。开玩笑,一个屠夫也敢仗着杀猪的本事沿途杀到日月广场。见人杀人,见兽杀兽。疯了不成? 还没抵达现场蟒泰就轻蔑地下令前卫击杀。待看到那炉火纯青娴熟的必杀技,游刃有余所向披靡的迅猛身姿。激起了高昂战意。蟒泰正待亲自迎战,却见对方突然仰天长啸。擅长静候战机的蜥蜴族弓手瞬间万箭封喉,骁勇无敌的熊屠夫终于象一个巨大的刺猬,缓缓倒下,压折了后背的箭矢。 蟒泰暴怒地从身边开始一一踹过去,甩出长尾抽向更远的混蛋蜥蜴们。正待破口大骂一通,就看到一只冰熊巨大的白色虚影缓缓升空离去。属下熊族跪了一地。其他属族退至广场边缘。蟒泰一阵呆滞,发生了什么事? 听毕蟒泰东拉西扯的陈述。四神王均吃了一惊,不由面面相觑。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等事情。未经传承仪式神兽真灵也能降临?而且如此虚弱?轻易就被蟒泰手下击杀?但神王辞世确实会显现真灵离身的异象。 鹰彤沉吟了一下,不好!事不宜迟,马上吩咐道: “蟒泰,去传令其他三位王子马上领兵封锁各城门。封锁熊族驻地。把熊族族长一干人等先控制住,我们上报老祖后即往安抚!马上执行!快去!” 蟒泰精神一振,要打仗了?乐颠颠地摆了出去。 凄厉哀怨的号角鼙鼓声响起在太古湖的西北岸。万古未开的鼓角,声音有些破嘶。被随即响起的低壮吼声弥补。语焉不详,吐词不清。意思表达却很容易琢磨到。那是远古的征歌。他们只记得音律了。有时候还会有人唱响,遗漏很多歌词,用以围着篝火取乐,载歌载舞。渐渐地,征词已然湮灭…… 但旋律还在,其中依稀还有某段听得清的: 节日兮辰良,恭敬肃穆娱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佩玉铿锵声清亮。 …… 五音兮繁会,君欣欣兮我安康…… 祭祀祈望改作的征词,此际充满渴之不得的凄惶,得之而失的哀伤。积郁化怨,唤醒血脉中桀骜不驯的野性,燃烧起无边愤怒!鼙鼓动地,低沉到悲壮,攀向激昂!! 绝死无悔,还我神王! 绝死无悔,还我神王!! 绝死无悔,还我神王!!! 亿万里山川河流森林原野,血脉在召唤唱和,奔向它们的王地。 大地在隆隆颤动。就近风驰电掣而至被护城河暴涨的急流阻拦的先头部队,毫不犹豫纷纷泅水而过直抵城下,奋勇当先朝着高峻坚固的城墙撞击!徘徊。徘徊,再撞击!!血肉模糊引吭高歌濒死怒吼!!!城内激扬更凄厉的号角,远山回应着奔腾咆哮。战意疯魔,如癫似狂!横扫一切阻挡!! 非我族王,谁人可当? 赤州城黑云压城,电闪雷鸣,四门紧闭。万里城头擂鼓声声,号角长嘶,响彻天际。即将迎战群熊围城。熊族兽潮暴发! 鹰缅来到猴越驻守的西南城防,目光投向距此不远风雨凄迷中的人族宅院群。猴越心领神会。挥手派出千人重甲撞车。方府可保无虞。 鹰缅颔首离去。第一次见识兽潮,好奇而无惧。心有所系,漠不关心事件的由来。 象印和蟒泰在正北城楼相邻防区界边聊天。 “你小子,瞧你弄这破事。害哥在这里喝东北风,听鬼哭熊嚎。黄花菜女都见不着一个。” “小弟正好醒醒困乏,浑身都快生锈了。”蟒泰得意地甩出长尾:“瞧,现在多水灵?” “水灵?我瞧你还妖媚呢。懒得理你。本殿下要睡觉去了。哎呀呀,我的瀚河女,招招来军营。”这点事也值得本王子苦守?只等老神王们一声令下就可镇压。该紧张的是那些人族才对。 “喂!你不怕军规吗?”蟒泰担心地喊了句。忽尔想到:睡觉?哦……本殿下怎么听不得这个字啊。嗯……困啊,嗯嗯。四下看了看,正色命令道: “给本殿下仔细点守着,一有动静就立刻报告。怠误军情我摔死你们!下面这些傻熊你们看着办吧,只要不爬上来就行。嗷嗷嗷呜呜呜,吵死人了!啊啊,本殿下要去睡,不对,研究战术。哼!”说完逶迤而去。众军士精神一振,各安其位。 黑漆漆的雨幕中,一只黑鸮无声无息从西北城防上空悄然掠过,掉头飞往南方。 乐菱躺在地网宝库中新添的花床上,继续苦思逃亡大计。 地网到底有多大,她压根就不关心,懒得淘神费力。反正是坐牢,还是超级无敌的天罗地网神牢,大小皆宜。 令她意外的是,一进来地魂就求她抓了n多书进圣莲空间。然后直接钻入书堆,急急忙忙地翻寻着什么。并央求乐菱搬到下面来住,方便换书。 住这里当然正合乐菱心意,任谁在一个明知可能被偷窥的环境里能待得自在呢?下面是另外一半水晶球屋,开门出去,全是接顶的书架和宝物架。玲琅满目。根本不用点灯,随处可见宝物绽放光芒,尤以水晶球屋周边更甚。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乐菱不知何用,看久了也就不稀奇古怪,不宝贝了。 翻开所谓的兽族典籍卷轴。典籍嘛就算了,嘛字没一个,全是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图案线条。乐菱自认不具备意会的智慧。直接丢弃。那些卷轴呢,嗯,好看了不少。花里胡哨地,全是看图识字和不连环的画。哇哈哈……这是大象,这是鹰,这是猴子,这是蟒蛇。喏喏喏,把各位王族的面子给了,其它的就可以不看了吧?实在是无语。 到是人族的典籍卷轴收藏了不少。边上还放了一把琴和一叶小舟。乐菱围着转了三圈反应过来。书山有琴学海有舟,打算操琴划船去求学问。十有八九都是象家人干的。还真是不一般地好学啊?嗯,不错不错。继续努力。乐菱打了个呵欠,直奔花床。 地魂孜孜不倦地翻阅。这东西,受啥刺激了?乐菱躺在床上无聊地说道: “也不说去对照那些宝物看看,有没合适本小仙用的。比如,嗯,这个想法太俗气了。身外之物,未免低估了这些宝贝的价值。法器兵器啥的呢?我用得上的有吗?话说行走江湖还没称手的武器不是?装装门面也行。” 地魂翻了个白眼,继续在一本大典上爬来爬去,似乎在对照什么东西的名称。嘴里嘟囔道: “你现在越来越懒了。想拿不会自己选?样子都不装了,还装啥门面?” 乐菱正想回击懒还不是来自它这坏蛋,突然发现不对劲。什么时候地魂的想法变得她不能全部直接感应了?比如它现在拼命查看书籍的目的。她是知道地魂有独霸她的意图,但是,这跟它翻查这些书籍有什么关系?哼,早晚也得给我暴露出来!现在懒得理它。呃,我又懒了。 更可疑的是,地魂还常常呆呆地盯着莲花天珠里过去的小千世界看个没完没了。这家伙,又在那里面找啥呢? 第二十三章 安抚大计 天色欲明,细雨霏朦,雷声隐约。[.超多好看小说]破空闪电料峭斜风,不时光顾灯火明灭不定的元老院大殿内。 鹰老祖长叹一声,问道: “现在城外如何?” 猴悟回道: “刚获战报,报称正西城门外涌来熊潮前锋最多,约八十万。其他各城门外也不下三十万。目前均伤亡大半。城墙虽高峻,然死伤熊兽沿墙体堆积成山。余下熊兽仍旧继续攀爬同伴尸体,欲登城墙,……不得不下令将它们击杀。但毫无震慑效果。护城河若非全闸开启激流全速冲击,恐已被熊尸填满。另据各地飞报,熊群仍在不断赶至,熊族在外族人也在集结奔袭,大有倾巢出动玉石俱焚之态势。” 象拔老祖忧郁地说道: “照这样下去,熊族可就真要亡族了。总不能任其所为,不杀吧?” 蟒老祖接口道: “什……么?过去兽潮爆发,咳咳,从来远远绕过王城的唉……” 猴老祖点头: “是啊。以前兽潮只是冲击其他附庸城市,且从不强攻,一触即溃。赤州城内无非兽族袭击人族,绝无野兽进城捣乱。” 鹰老祖走到窗口望向西北方,凄风苦雨下那里依旧持续激荡着鼓角哀歌。外城四门隐约起伏传来熊兽濒死前的怒吼。不由眉宇深锁,说道: “这不是兽潮。而是亡命啊。神熊王的遗体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马上出发前往熊族驻地。” 蟒原叽咕了一句: “一个还没成气候就死掉的神王,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极数仪仗这么隆重么?圣皇也不过如此吧?”他有些为儿子担心。 象兹看了他一眼: “你不顾忌所有的兽族都以死相拼?” 蟒原吃了一惊: “他们又为什么要以死相拼?啊?他们也死了神王?”想想不对却桀然说到:“有什么好顾忌的?本王统统把他们灭了。” 鹰老祖猛然回身,看了一眼蟒原再看向蟒潜老祖。 蟒老祖却诡笑道: “呵呵呵呵。四九仪仗……有什么不……好?老祖我归……魂的时候,正好循例以此礼相送唉。”一脸的向往。 鹰老祖无可奈何地瞪了神蟒父子一眼,说道: “蟒老祖和蟒原你们就留在中心城坐镇吧。其余人跟我出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元老院大殿。猴悟、象兹跟随在后。鹰彤在熊族驻地未归。 猴老祖拍了拍蟒原的肩膀,跟了出去。象老祖翘出一节鼻子,经过蟒老祖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哼!” 蟒老祖目送他们离开后,扭扭腰转身盘上大殿四王座之一,眼皮就开始耷拉起来。蟒原转转眼珠也扭出了大殿。 雄浑悠远的长号开道,日月广场北面中心城的南城门大开。 脖子上挂着白色花环的白象缓缓列阵走出,穿过广场,蜿蜒西行。庞大的象队共计一百零一阵。白象阵一百。每阵九十九头白象,横纵各十头,中间空着的位置则架着祭品。前面五十方象阵架的是银金玉祭器,后五十阵架着珠宝绸缎牲畜。 象队正中是高大威猛的猛犸象阵。同样是九九列阵,阵中横亘着巨大的紫金外椁,内置白玉棺。神熊王熊三头戴黄金王冠身着白色王服仰卧正中,身左是杖头镶嵌头颅大水晶球的黄金王杖,身右是盛装的妻儿。安静祥和,再无一丝以往的窘迫。仿佛他们一家人原本就是王族,一直享受着王族的尊崇生活。 棺椁顶上还安置有金瑵羽葆,缀满珠玉流苏的巨大华盖。为神熊王一家人遮挡着霏霏细雨料峭寒风。珠玉叮咚,清越婉转,仿佛在抚慰他们尚未远去的怨魂。 不可谓不豪华,不可谓不隆重,不可谓不尊荣。 熊族可以稍稍平息怨怼了吧?坐在棺椁后面第一个象阵上并排黄金鞍轿里的鹰老祖,有些不安地想到。看着沿途肃穆的骑甲戈卫,以及甲卫身后隐约骚动的无边族群。老而弥坚的鹰老祖做出了一个更为重要的决定。先辈们付出生命艰辛换来的和平繁荣,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动荡。哪怕牺牲鹰王族和其余三个王族的共同利益,也要坚守到底。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平复熊族的悲愤。以及其他兽族有可能滋生的对人族生活方式产生质疑和对抗情绪。没什么好犹豫的,南炎联盟的家底可以支付比这更昂贵万倍的代价。如果这样就能平息了这次危机,岂止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蟒原这个笨蛋,只为自己儿子就蒙住了眼睛。 说起来,最好熊族不要抓住凶手的问题不放,不然为了蟒泰还要有一番折腾。那个该死的人族商人,怎么就会这么凑巧,惹出这么大的一桩祸事?要不是被神熊王自己剐肉剔骨了,说不得王盟也得灭了她满门。头颅再戳在日月广场接受万族唾骂! 是不是先让蟒泰暂时离开赤州城?熊族有这胆子追究一个王子的责任吗?看来还得多准备几个人族出来顶罪才行。相比之下,就算赶走所有的人族也比动摇南炎联盟根基的代价小。想到此,鹰老祖把猴悟招过来附耳几句。猴悟应声而去。 鹰老祖看着猴老祖和象老祖点了点头。他很满意猴悟的机警。象兹也不错,看他把这送殇队伍安排得多有序多细心多周到?还有鹰彤,昨夜在熊族驻地坐镇安抚,至今未闻有岔。唱唱吼吼就唱唱吼吼吧,发泄完过剩的精力,正好方便安抚不是?看来就凭他们三个的表现,下一任王族就已经能挑起南炎联盟的未来了。 象队逶迤来到熊族的西北驻地时,已是夜幕低垂。在鹰老祖授意下,象队几乎绕了小半个西北城区。要的就是展示王盟的诚意,和对这次意外事件发生的遗憾,以及共同的哀悼之情。要不是考虑熊族的心情,象队不介意花上更多的时间走遍整个赤州城内外城区。 熊族驻地虽然并不偏远,但不会钻营的熊族确实在赤州城里生活得举步维艰。茂密的林地里紧挨着高低不一的破败土墙木屋,可惜了当初公平分配的区域。熊族族长驻地寒碜的半圈木屋围着一个巨大的梯形土坡,这土坡就是熊族日常举行祭祀之类重要活动的场所。据说现任族长之前也不过是内城衙门里的一个捕快头目。这个信息让鹰老祖既感叹又忍不住有些暗喜。更多了几分把握。 城外怎样暂时不用考虑,只要眼前这汇聚的几百万熊族解决了,外面的熊族原种兽群也就自然退却了。不会再用无休止的疯狂自残行为来刺激每个人的良心。 昨日事发后神鹰王鹰彤迅速赶至现场并苦苦规劝。神王的威压弹压了暴动却依旧未能动摇他们的决死之心。鹰彤不是他们的神王。 多雨的南方,此际濛濛淫雨仍未停歇。折腾了一天一夜的几百万熊族族人,果然已经有点强弩之末了。浑身淋漓相互扶持,沉默地注视着隆重豪华的送殇队伍抵达。 南炎联盟三大老神王现身,三大神王亲临,送来巨大的财富。纡尊降贵,暖语安抚。惊异的场面让这些穷途末路的熊族后人们一时目光呆涩诚惶诚恐。 神熊王遗体被以兽族皇者的至高礼仪送回。终于虏获了有着弃儿情节的熊族依旧简单敦厚的心。让人一如既往称心如愿地乖乖领受了王盟的诚意。一切看起来就顺理成章了。 他们象受伤的孩子见到亲人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心存鄙夷的王族成员猛吃一惊,但很快被鹰老祖智珠在握的笑容镇定下来。 王盟还许诺将来熊族后人全部无条件参加传承仪式。从此他们不是弃儿而是宠儿了!年青壮硕的族长抹干热泪语焉不详笨拙地表达了全族的由衷感激。老迈的熊族强者是不可能坐稳族长的位置的。他也需要为后代谋求持续的机会。 熊族是兽族中比较少有的注重家庭的种族。尽管熊爹爹们通常仍不乐意抚养孩子,喜欢乘熊妈妈不留神的时候把孩子踹进水里。后来他们狡辩是教孩子游泳。之后更聪明的发现只要有为孩子将来好的托辞,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狠狠揍一顿,顺便把不满和被不满发泄到不争气的小熊崽子头上,哼,敢跟爹抢娘?但是熊妈妈们却更彪悍。所以这不是问题。 安排好熊族后人的未来,这次偶发事件就算彻底平息了。 出乎意料的是熊大熊二却不接受这个结果。他们已经彻底迸发出血脉中的原始血性。更无法释怀弟弟熊三作为一代神熊王的悲惨际遇。包括他们自己。他们和弟弟一样,流淌着猛兽王族桀骜的热血。回首身后,更站满了相连血脉的族人。 熊族老者们也纷纷走出族群,一步步走向孤独的差点被遗忘的,静静横亘在猛犸象背上的神熊王棺椁。 淅沥的细雨中开始回荡起老者们低低地吟唱,赞美他们的神王,歌颂他史诗般的往事。对生命的挚爱,没有使王成为生命的奴仆。鲜血侵染了你强健的大腿,你的小腿和线条分明的踝骨。弯刀溅血寻常事,驰骋万里屠穷寇。 悠远的歌声唤起更多族人。渐渐地,所有除了族长那一系的族人们,都又站了起来。雄浑重新激荡在赤州城的夜空,传递着深沉的思念和向往,不再是悲伤和愤怒。赤州城外的熊兽们开始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 局势骤然变得扑朔迷离。他们要做什么?鹰老祖捻着白须,冷静地看着那些走向棺椁的熊族老者。肉体老朽换来的智慧,使老者比很多年青人甚至强者更具有存在的意义。他们看到的是熊族风中纸鸢的未来。鹰老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公认的一根筋,憨厚胆小的族群。不过还好,幸好自己作了两手准备。 那么,除了绕棺吟唱,表达他们对逝去神王的真灵回归的祈望。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最后,经熊大熊二点头,甚至族长也发了话。没有族人他还算个什么族长呢?老人团向王盟郑重提出了熊族的心愿。十分简单的两条。 首先,报仇。惩罚所有凶手。这是他们向躺在棺椁里神熊王熊三吟唱的承诺。王的子民都有责任不惜一切代价为王复仇。无论王在哪里,就算王永远放弃他的子民。他们也不会再让王轻视,因而拒绝降临。 不得不说这是熊族智者的觉悟——这一次偶然的降临,是为了那冲天的杀意。既然如此,还会选择继续懦弱下去吗?他们不再寻求王盟的庇护。 所以,他们要离开联盟。他们要回到森林,回到祖先生息繁衍的地方。在无尽的杀戮中迎回他们的神王。 熊族还表示即便不能达成复仇的愿望,他们也要离去。是否会回来,无人知道答案。 在高贵的心愿面前。鹰老祖突然觉得推几个人族出来实在无耻,而且毫无意义。这中间不单纯是神熊王个人的恩怨,还有这个族群长时间的压抑失望后的幡然醒语。只有迎回他们的神王,熊族才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尊严。 但鹰老祖不能放他们离开。哪怕满足他们复仇的愿望,恰恰是这条不能答应。 他想到了最后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鹰老祖和另外二个老祖商量决定后,一边令鹰彤前去和熊族老者团假意磋商细节。一边唤过猴悟,令他撤回除了蟒泰而外的三个王子,一起去把圣使安全地接过来。并附耳叮嘱了许多,要猴越把他的话一字不漏地亲自去转达给圣使。 猴悟领命而去。很快带着三王子返回中心城元老院,直奔元老院大殿后的玫瑰园。 第二十四章 君临属族 两个黑衣劲装人躲在元老院大殿顶上层层叠叠的飞檐下一隐蔽处,机敏的目光锁定起先蟒老祖进入玫瑰园结界的位置。一旦蟒老祖出来,他们就要冒险尝试进入。 这时,神猴王悟身后跟着三个王子和三千近卫也来到玫瑰园结界处。到了接近蟒老祖进入的位置,猴悟停下来,眉心轮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束,在结界上打开一条通道。猴悟带头进入,三王子跟了进去。结界轻轻一荡迅疾恢复原样。外面看到的是一片玫瑰的幻象,别的什么都没有。 近卫们马上就地散开,自动排列成层层警戒线,手抚刀柄背朝玫瑰园站得笔直。 隐蔽处其中一个黑衣人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 乐菱在地网水晶屋里又添了把摇椅,躺在上面摇着。神牢里的灵气特别浓郁,以至于她每天都有一种欣欣然陶陶然的感觉。没事就打瞌睡。 地魂仍在书丛中不知疲倦的刻苦钻研。见乐菱的舒适姿态也无话可说。谁让人家师父是玉帝呢?瞧这神功练得。实在是睡得幸苦啊。 四灵兽也心安理得地蜷伏在各自的灵力珠内呼呼大睡。白天一进圣莲空间就被地魂唾沫横飞苦心孤诣毁人不倦地教导了大半天,早就支撑不住眼皮了。 地魂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寂寞了。 “蟒老祖又来探监呀?”乐菱突然问道。打从蟒老祖钻进玫瑰园她就马上察觉了,此刻正等着吓唬他呢。 蟒老祖自以为鬼祟却被抓了个正着,缩回探视的脖子嬉皮笑脸地现出身形,顺屋子中央的旋转银梯滑了下来。动作比面上表现出来的迟缓可灵活得多。 乐菱也不起身,继续摇着。这老家伙一整天一会儿来一会儿去的,不是拿一大把玫瑰就是托一大盘子水果。屋子里都快给他堆满了。水果很好吃么? 我犯得着用这么老的仆人吗?乐菱无限鄙视老神王们的小气。连个侍女都不敢放进来。怕暴露什么了?这里看起来有什么重要东西吗?到处锃光透亮一览无遗的,还能拿走啥啊? 地网中的宝贝么?躲得过老兽头儿们的眼珠子吗? 已经听过乐菱抱怨这里是神牢了,蟒老祖对乐菱探监一说也不意外。笑眯眯地又拿出一个葫芦状的果子凑到乐菱的面前: “尝尝……” “哎呀,好稀奇哦。哼,猴面包有啥吃头?黏糊糊的。”乐菱瞟了眼蟒老祖圈在一起的尾巴。烤蛇肉么……也不行,太老了点。 “猴……面包?面……包又是什……么?”蟒老祖边问边想。怪不得这东西猴老祖藏得紧,原来跟他一个姓。蟒老祖家不吃水果,对这些东西不熟悉。今天一直在老猴家当搬运工,以为藏起来的更是好东西。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吃水果么?要是送本老祖喜欢吃的老鼠肉,……嘿嘿,嘿嘿嘿嘿。 “哼。你们就是吃这个变笨的。喜欢吃的都能自个长出来,张嘴啊呜就吃。还动啥脑筋?”乐菱说着,想起乔老先生的话,嗯,不错,是这道理。 蟒老祖不以为然: “我……不……吃这个也……笨,喜欢……睡觉唉。” 睡笨的?乐菱愕然。耳中传来地魂的爆笑声。切! 这边厢蟒老祖忽然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对乐菱说到: “你……嫁给蟒……泰好……不……好?”蟒老祖忙活一整天,蛇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了。 “不好!”乐菱嗤鼻道。真想嫁就嫁白寒俊了,儒雅帅气,比蟒泰不要好太多。还跑出来干嘛?对了,自己还是他未婚妻呢,他们……唉,不想不想,不能想。 这边蟒老祖还不甘心: “为……什么不唉。蟒泰年青……又威武……” “不喜欢年青威武。不懂事,傻愣愣的。”乐菱随口应付道,心思还没从方家转回来,有些说不清的烦闷升起。 “不年青……那……蟒……原可以……” “合着我就只嫁你家了?蟒原更不可以!”乐菱一时火起,直接打断蟒老祖。 不料蟒老祖却大喜,更结舌: “只,只嫁……我……家?蟒原也不……不行?就只……只有我,我……了?” 哦,救命啊。乐菱一阵抓狂。直想拿枕头把蟒老祖捂死,不能出声那种。世界就清静了……,如果他不是南炎联盟首脑之一的话。 忽地一阵清风拂过,等乐菱站稳的时候已经身在玫瑰花园里了。 鹰缅慢慢松开搂着乐菱的手,目光远远投向玫瑰花海深处。 水晶屋在身后明亮地照着他们。(.好看的小说)天上有一弯新月,几颗寂寥的星星。雨停了。 这几天没能看顾到她,一来就看到她被一个人扔在偌大阴森的地网中,蟒老祖还在那儿胡说八道骚扰她。 她会害怕吗?鹰缅觉得心好酸痛。柔声说道: “进屋吧。猴王叔有话要对你说。” “哦。”乐菱顺从地走向水晶屋,进门前回头望了一眼低着头,满园盛开的玫瑰也掩饰不住一身落寞的鹰缅。他怎么了?她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 蟒老祖一脸无辜地缩在楼梯口看月亮。 象印猴越狐疑地来回看他和外面的鹰缅。鹰缅进来得比他们快。 乐菱走进水晶屋,目光静静地看向神猴王猴悟。 神猴王猴悟表情严肃,急促地将熊族发生的事件简略地告诉了乐菱,然后详细交待了鹰老祖的话。完了恳切地请求圣使一定按照鹰老祖的话去做。 鹰老祖要求乐菱以圣兽白虎的身份对熊族宣称,神熊王真灵很快就会再次降临。至于以后的事,老祖他们自会处理。听起来十分简单,乐菱想了想也觉得或许只能这样才能留住熊族。但是,如果神熊王真灵迟迟不降临,将来熊族会不会恨自己?骂自己骗子?猴悟马上说神熊王是圣兽白虎的属从,这点完全不必担心。 同时猴悟把事件严重性说得轻描淡写,乐菱也只认为熊族不过是一时激愤才闹事。一般类似事件只要在紧要关头按下了,之后就没那么大邪性了。并且不是还有那啥事后清算啦,各个击破么?何况出发点是为熊族好,莫非跑回森林去啃猴面包呀? 而且,是不是可以乘机给老祖们开出离开的条件呢?乐菱觉得机会又来了。 只要自己远走高飞了,一切就烟消云散了。想到此,她不再觉得有什么良心上的坎过不去了。骗骗就骗骗吧。 见乐菱首肯,象印猴越乘机提出请乐菱为蟒泰开脱的请求。乐菱也满口答应了。看在他老祖鞍前马后一天的份儿上,帮帮也无不可。蟒老祖的胡言乱语她并没有上心。 众人出水晶屋后,静静站在外面等候的鹰缅走到乐菱面前,却没再伸手就去抱她。搭手把乐菱负在了背上。乐菱迟疑了一下,想到要跟白虎沟通,也就没忸怩。双手揽住了鹰缅脖子。猴越象印一阵挤眉弄眼,跟了上去。 蟒老祖哈欠连天地回了元老院大殿。神猴王猴悟带着背着乐菱的鹰缅等人急速离开了玫瑰园,飞向西北方。近卫中擅长飞行的九百兽同时尾随升空。朗朗夜空如划过一道绚丽的彩虹。 隐蔽屋檐下的其中一个黑衣人眉头皱紧了,低声说道: “怎么会是个女孩?”百思不解。兽族女孩鲜有传承神兽真灵。何况还是圣兽?没有理由,事实就是这样。如同女子能生孩子一样不可理喻。 “跟去看看。”他下令道。 乐菱伏在鹰缅翼背之间,意识闪进圣莲空间。地魂比她先一步把四个圣兽幼灵召进空间内。四小弟迷迷糊糊挤靠在一起,正听地魂讲故事呢。 “后来啊,就看见那条老坏蛇啊,半夜三更爬到鸡笼边上学鸡叫。你们猜怎么着?原来是骗熊长工们起床干活的。”地魂娓娓说到。见乐菱进来,得意地呶了呶嘴。那意思你瞧,我正帮你报仇呢。你不是想杀那条老花蛇吗? “太坏了!”小玄武说道。挥起了小拳头砸在青龙的爪尖上。 青龙一下睁开迷蒙的泡泡眼: “干什么啊?本龙又不是蛇,我瞧着你这小家伙到象那坏蛋。连房子都背在身上。还不得更扒熊皮?”小蛇龟猛的一口咬在龙爪上,无论如何不松口。青龙一阵大呼小叫地蹦达。连连作揖。小蛇龟才愤愤地松了口。 火凤眨眨眼,美丽的大眼泪水汪汪: “熊长工们真是太可怜了,连觉都不让睡。” 白虎抖抖毛茸茸的耳尖: “谁不让睡就灭谁。”翻了个身,继续睡。 地魂咳嗽一声,严肃地夸道: “虎仔说得太对了。你们谁最勇敢啊?陪老大去给可怜的熊长工们壮壮胆,打打气,撑撑腰?很威风的哦。” 看到一帮小弟脸上都露出凝重来。乐菱不由暗赞。地魂这家伙掰直小朋友的本事比我强多了。自己掰弯小文皓的努力不是就没啥成效吗?文皓还是主要遵从祖父的摆布。唉,他现在应该更听他祖父的了吧?那么也应该……忘记我了。 “我去!”小玄武挥舞小拳头第一个响应。果然,多好的孩子啊。地魂、众小弟居然嗤笑。 “下次给蚂蚁撑腰你去。小凤太漂亮了,不凶。我去最合适!”青龙炫耀地比了比胳膊,做了个威武的姿势。跃跃欲试。 乐菱认真地对青龙夸道: “你太会说了。可是,熊长工们最害怕会说话的了。你也不合适。我要不爱说话的。”拿眼瞟着白虎。 众兽齐齐看向白虎。可不就是它么?白虎抬头看着乐菱想了想,点点头。 搞定!乐菱笑了。 按照原计划,乐菱只需在熊族驻地上空亮相。一个神王,三个神王储压阵,再加上身后五光十色的九百侍卫,场面就够炫了。然后召出圣兽白虎在半空中走上一圈。同时乐菱向熊族许诺不久后神熊王真灵就会降临,再勒令熊族安心在赤州城好好生活。之后就功成身退。返回玫瑰园。 既然出来了,有那么容易再把我关进神牢么?乐菱退出圣莲空间后突然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询问鹰缅可否载着她到外城去。鹰缅却毫不犹豫瞬间离队,偏离熊族驻地目标飞向西北城外。神猴王猴悟大惊失色,慌忙率队急追。 乐菱回望越追越远的乱了阵形的装神编队,狂爽之余,开始紧急策划再甩开鹰缅的办法。也很快就看到了城外熊兽的一片惨景。 城头火把明灭不定摇曳的光影下,沿十几丈高望不到左右边际的城墙墙体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或站或卧着零星活着的熊兽。猛增至百丈宽的护城河湍急的洪流伴着血水无声地奔涌东逝,泾渭分明。空气中交织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熊兽的体味。猴悟欺骗了自己的念头一闪而过。 护城河对岸站着黑漆漆难以数计的熊兽。隐约看到红灰色红棕色红黑色的毛发。和天边不详的凄红混连在一起,很难区分。它们伸长脖子呆呆地望着赤州城的方向,似在静候神明的召唤。发现鹰缅乐菱出现在头顶,转着身子发出一阵阵呜咽声,仿佛流露出欢欣和渴望。很象那只带着三个狼崽的母狼。和小沙皮的蒙昧倔强。 “回去。”乐菱说道。泪水已悄然朦胧了双眼。 猴悟迎面见到返回的鹰缅,松了口长气。凭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上存心逃走的鹰缅。鹰缅巨大的银翼缓慢滑翔着掠过他们头顶,猴悟挥手继续结阵跟随。 第二十五章 君恩深种 其实外面也有可以带着城外熊兽离去的熊族族人,但此时他们还没能赶来。继承了血脉力量的族人都生活在赤州城内。只有处境更为艰难的熊族人,才会远走他乡,另谋生计。此刻就算他们凭血脉气息也能驱使这些低等原种熊,但相比之下,他们却远不如它们的速度和体能。这一点,乐菱暂时还不能了解。这也不是影响乐菱的原因。 乐菱没有遵循约定的方案。在远远看到熊族驻地祭台上安放的巨大棺椁时,取出圣莲空间内的一幅雪白的麻布。这本是上次为祖母发下来的孝布,手艺依然欠奉的她,还没来得及裁剪缝制,当时根本也没那心思做件得体的孝服。原是打算必要时撕开几处结合部位别几根针头权充的。不意此刻却派上了用场。她更不愿意用真实模样去欺骗熊族。 连头带脚蒙上雪白的麻布。双手在内抄裹着身子。长了点,可能会拖在地上,不过没关系,反正是一次性消耗品。乐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正好也遮掩了未干的泪靥。 唤出白虎,乐菱调出淡淡的金色灵气覆盖住自己和白虎,力求尽量模糊所有人的印象。预防将来不得不面对的欺骗事实。然后带着白虎直接降临熊族祭台下的空地。 南炎联盟首脑、熊族新老核心层、神熊王的棺椁都在祭台上面,不能高调降落在他们面前。 一步步走上祭台。光高接近两丈的白虎很乖,一路摆出一副酷酷的模样,存心为熊长工们撑腰。仅冲着祭台上的一干兽族元老、神王、熊族族长、老人们,它认为的主宰下面几百万熊长工们命运的雇主低低地咆哮了数声,就收敛威压紧随乐菱一起漫步移动。一脸睥睨众生不削一顾的模样。 老神王们惊异地一直看着乐菱带着圣虎缓缓走向神熊王紫金棺椁。鹰单老祖看向还在半空中摆造型的猴悟。见猴悟微微点了点头,略感放心。接下去仔细关注乐菱的动向,一但发现偏离目标,好及时补救。 鹰缅也继续悬停在空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面蒙在一袭白布内飘逸的乐菱。一人一虎,淡淡的金辉笼罩,更增添了无限神秘。面对尸山血海毫不动容的玉儿,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伴侣。嘴角十分难得地勾出一弯弧度。但此刻无人留意,所有目光投向了熊族祭台上下。 祭台上下的熊族跪伏一地。祭台上的老者们,熊大熊二和族长,冲站立在神熊王棺椁边上的乐菱和白虎猛叩着头。他们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刻的激动心情。小心翼翼转移神熊王的棺椁耗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安放好后正准备宣布祭奠仪式开始,一股莫大的威压瞬间降临,所有熊族顷刻跪伏一地。 待威压减轻抬头看清乐菱身边的白虎,全场更震惊得魂飞天外。[.超多好看小说]巨大的喜悦、幸福、激动充斥,无法用言语表述。乐菱的出现超越了他们的认知,但圣虎的形象却是深深烙印在他们血脉中的。于是漫长的等待之后,熊族最睿智的一位老者嘴唇颤抖着开了口: “至高无上的上皇啊……真的是您降临了吗?请原谅这无与伦比的幸福使我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宽恕我们没能及时向您表达最虔诚的敬意。您卑微的熊族仆人们不配跪在您的脚下,亲睹您的尊颜,感受您的仁慈。属族唯一有这资格并追随您的属下,我们伟大忠诚勇猛的王已经离我们远去。我们却无能将他挽回。恳请尊贵仁慈的上皇恩赐属族一位新王吧?赐予您卑微的熊族属族继续追随您的勇气。”说完五体投地,虔诚叩拜。熊族万民伏土,再无别的声音,唯剩恭敬肃穆,殷殷期盼。 就是现在开始散布欺骗的谎言吗?然后以此胁迫王盟,就此从容离去?乐菱瞟了眼蹲立身边高大威猛仍在摆酷的白虎。心中哀叹,你还真是懵懂的圣灵啊。比姐还无知。 她没有去看鹰老祖鼓励的眼神。目光扫遍了视力能及的全场。脑海里浮现出北冰洋上那只孤独地站在仅剩暂可容身的一小块浮冰上的冰熊。浮光掠影,再现一幅幅被关押在粗陋逼仄的铁笼中,胆上插着一根肮脏的抽液管,笼子边挂着的肮脏塑料输液袋。呆滞血红的眼睛。全无或仅剩一只的熊掌。餐桌上蜜汁的肥美。 毕竟这里不会有。乐菱垂目抖落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回眸看向玉棺内的神熊王一家。一道蓝光闪现。刺得乐菱微闭了下双眼。靠近观望。蓝光闪烁在神熊王熊三的右手上。乐菱伸手取出,仔细端详。 象兹一惊。之前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的剔骨刀,圣使轻易就拿在了手里。见他的异状,鹰老祖迅速看向他。象兹不着痕迹地挪到鹰老祖身边,附耳轻轻说了几句。鹰老祖微微颔首。示意静观其变。 剔骨刀握在掌中,乐菱感受到里面传出的凛冽怨恨和不甘。吃了一惊,茫然不知所措。转头看向白虎,白虎面上浮现了一丝疑惑和思索。乐菱满怀希翼,期待白虎能借此触发什么祖传记忆,让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又失望了,白虎看到乐菱的目光投来,迅速恢复,继续摆酷。乐菱内心哀嚎,面上也无人能见。 密切关注她一举一动的鹰缅念动咒语,身边悄然裂开一个黑洞。黑色斗篷人从无名虚空中骤然现身。黑洞消失。鹰缅低声讲述了前情。听巫骇说起过灵魂附物之事,及时为乐菱招来外援。 神秘的巫骇蒙着黑色斗篷飘至乐菱身边,俯身一礼。(.好看的小说)空洞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斗篷内: “尊贵的圣者,手中之物可否容巫骇一观?” 乐菱马上把烫手的山芋递给巫骇。 伟大嚣张浪漫的巫骇又开始了他的唯美铺张挥霍。如果魔池可以欢呼的话,那么它一定会那样做。之前追随仙池勉强扩张的池水,变得有些稀薄。此刻贪婪疯狂地接收着剔骨刀根本用不完的浩瀚魂星。 如果又要说异象,那就说吧。 铃声,响簧声,铃音。魂星,所有关于浩大宏伟的量词。 随着巫骇的深入施法,熊三的虚像呈现。不是人们想象的白色冰熊。伟岸的身躯傻愣愣地站在渺小的悬在空中的剔骨刀上。熊大熊二却猛然扑了过去。热切呼唤他们目光空洞的三弟。是的,三弟。在他们眼里,他们永远是兄弟。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族人们开始有点轻微骚动。但不敢作出任何举动。奇迹还没有带来明确的指向。 王盟成员继续关注。事件的发展已不在掌控中,他们一样充满了好奇。 时光一点点流逝。近千万众坚定的瞩目期盼下,仪式事半功倍。谜底浮出水面。 白冰熊渐渐显现出身形。这个飘荡无主的神王幽灵竟也在飨此盛祭。仿如偷蜂蜜的家伙,渐渐被魂星蜇得现身。 不用谁发出指令。满耳灌满山呼海啸的起伏呼唤,跪拜。饶是仍在饱餐的神熊王真灵也有了反应。他茫然地四顾族民,看到圣兽白虎时,却有一瞬的迟疑。随即扑至白虎脚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仰着硕大的头颅,嘴唇笨拙地张合。白虎疑惑地低下头看他,若有所思。白冰熊脸上现出无边喜悦,却无泪花。拼命点头,似乎说着:是我是我,我的主上,就是我啊。 白虎看出了他的意思。却更疑惑了。悄悄附耳对乐菱说: “我不认识它。”乐菱一惊,瞬间将他收回圣莲空间。怕它说漏话。 见白虎突地消失,白冰熊傻了眼,这才发现边上站着的乐菱。一样亲切的气息。转向乐菱跪伏。乐菱暗掐了自己一把,坚持坚持。很快就有结果了。 可是白冰熊一直跪在她面前。所有的熊族人一直跪拜着他们的王。哪里象有结束的征兆? 怎么办?乐菱望向王盟成员望向鹰缅,全无一人再挺身而出。似乎理所当然归她解决,而她也正在解决。现在看向他们,是让他们仔细看清细节。 乐菱虚弱的目光投向最后的巫骇,再得不到增援本小仙就打算来一招三十六计之第三十七计金蝉昏迷了哦? 从来不肯轻易承认自己无能的巫骇,伟大的品质金光闪闪。雾海灯塔,黎明前的启明星。虽然暂时他也还在考虑。 不能这么不仗义!乐菱慷慨地拿出一粒圣莲子。本小仙只知道这东西对灵魂有用,给出这一粒,还有五粒。师父面前乃是“善”行一桩。何乐而不为之? 巫骇接下乐菱弹过去的光华。认真观察,仔细嗅闻。突然眼中精光爆亮,落地冲乐菱深深地跪伏。似乎窥见仙缘。乐菱默默冲他摇了摇头。巫骇领会地点点头。不再迟疑,升空作法。以圣莲子为引,将白冰熊真灵和熊三的怨魂融合。放入一个黑色的玉瓶。然后划开北方的虚空,留下一言: “十二年后,神熊王回归。”离开的巫骇心中还有一个请求没有告诉乐菱。还没立功不是吗?他已等待多年。十二年不过弹指间。 乐菱摇摇欲坠,她是真的虚脱了。更恐惧熊族接下来的感恩朝拜庆典。鹰缅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依然负她在背上,往玫瑰园返回。精明的鹰老祖深信乐菱已经肩负起熊族的责任,不再派人拦阻。乐呵呵地继续他的未竟事业。 剩下的事,已经步入预期的轨道。熊族驻地上空已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至少十二年之内,不会有任何动荡了。他们又唱起欢乐的祭祀祈愿。中心城内住着他们的上皇。加上十二年后便会归来的神王。还有什么理由要离开南炎联盟呢?他们打算用王盟送来的财富为他们的上皇,为他们的王,起一座宏伟的宫殿。 於菟熙长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一山不容二虎,他并不是圣虎的属从。眼前这个状况他不能明了,神狐王里亦摇了摇头。 “回去请教老祖。你留下,继续布置和监视。”神狐王里点头隐去。神虎王储於菟熙暂时离开赤州城,回返极南。 乐菱精神稍稍振作,挽着鹰缅的肩头,低声问: “这是去哪里?”声音慵懒倦乏。 “你想去哪里?”鹰缅反问。 乐菱沉默了一下。说道: “出城去看看吧。”当自由放在眼前,触手可得的时候,似乎又有了些犹豫。为什么?让晓风吹拂去怅惘吧,也许很快就会有决定。 鹰缅优雅的回旋,转向西北,现在那里仍是离城外最近的方向。乐菱静静地伏在他背上,任清晨的凉风吹乱了俩人的黑发,有些纠缠在一起,但还理得清。 白寒俊凭窗眺望朝阳。一病初愈,精神好了许多。他看到神鹰染着金辉的银翼掠过远处的低空,背上隐约一个刻骨铭心的玉影。心知又是幻觉。把目光转向中心城祖姑母的所在。每年都会去那里几次。尤其是生辰和过年时。 熊兽潮退却了。外城城墙下不知被谁人强大的法术清理得毫无痕迹。除了青草小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长不出来,泥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护城河水恢复了三十几丈的宽度,露出长阶下的石桥,河水清且涟漪。开禁赶路的商旅骑马乘车赶着车辆或骆驼,载着货物奔向耽搁了不长时间的交易目的地。再过一会,还会有不那么着急但需要进出城的行人也会出现在这座冲洗得十分干净的石桥上。 乐菱和鹰缅追逐着熊兽的后队盘旋往复。看着地上闲散活泼的各色熊兽们,显得格外亲切。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才是它们的本分,江湖恩怨干嘛非得扯上它们,让它们和平幸福地生活不好吗? 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山包,那里传来熊兽此起彼伏的惨嚎声。乐菱心中一沉,谁在埋伏在它们的归途?谁在偷猎?乐菱象牧熊人一样生气了。连忙催促鹰缅前往缉凶。 目标山坡的顶上有两帮势力正在肉搏。交互撕咬下对方身上的零件或肢节。一方是体形魁伟的棕熊,一方是剽悍的黑熊。一场搏击下来,黑熊战败,棕熊占领山头。洋洋得意还没几分钟,黑熊迅速组织了一场反扑,并且大捷。棕熊扔下一地残肢逃回,在山坡下继续组织力量反攻。 却原来是棕熊黑熊双方以毛色为阵营,以山丘为阵地,正相互纠集势力,拼命地争夺这无名高地。 这个山丘很有战略意义吗?乐菱狐疑地看了半天。光秃秃的,什么价值也没看出来。无缘无故这些熊瞎子们为之你死我活浴血奋战抢个不亦乐乎?乐菱气闷了。 乘两边战斗还没再次打响,乐菱掂量着力度发了几个云爆炸平了这座不大的山丘。姐让你们抢! 轰得十分碎屑的小石子击打在这些厚皮家伙们身上,有些痛。抓着屁屁或抱着大脑袋一通乱串,四处张望。一看山丘没了,摇摇大脑袋,左右看看,抖落一身的尘土,继续赶路。模样十分滑稽。 乐菱欢快地笑起来。笑到中途有些乏力,头靠在鹰缅背上缓气。 鹰缅迎着朝阳伸展银翼舒缓地翱翔在赤州城外泰苍山山谷中。听着幽深的密林里鸟鸣啁啾,溪流淙淙。感受乐菱的快乐,嘴角再次挂上了弧度。 “玉儿。” “……嗯?” “嫁给我。” 乐菱一惊。她悄悄往鹰缅巨大的银翼挪去,钻进一侧的能量羽毛,躲在里面不做声。 鹰缅感应着她所有的动静。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地魂说:老大,回玫瑰园吧。我还有好多资料要查,好多书没看。再说了,拓展小千世界,也不是叫你走马观花不是?应该还有别的深意在里边需要探索吧? 呃,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地魂神牢苦读,说话水平见长啊? 第二十六章 树静风起 各种消息飞快的传遍赤州城的大街小巷。 神熊王祭礼上,圣兽白虎降临,赐给了熊族新王。不久后熊族就会成为新的神兽王族了。熊族后人现在就可以不花一文钱参加传承仪式了。这对圣虎属下的其他属族们无疑是一个惊天的大好消息。 其中跳得最欢的就是狗族、鸡族,还有从山里赶来新归附南炎联盟的猿族、雉族。他们理所当然地冲到熊族的驻地,为熊族正在热火朝天大兴土木的圣殿工程添砖添瓦。 神猴王族和神狼王族也是圣虎的属族。神猴王族是知道乐菱圣使身份的,但神狼王族却不知道,会作何表现也暂无人知。 其他更多的兽族也沸腾了。羡慕了,嫉妒了,然后就,不爽了。需要发泄,更想争取。熊族祸事变幸事,王盟不是想象中的强势。赤州城的空气中弥漫着挑唆。 望着赤州城上空越来越浓郁的杀戮之气,鹰老祖愤怒了: “是谁泄漏的消息?是熊族自己?无条件参加传承仪式这种特殊待遇也能往外传?他们不为十二年之间的后代考虑了吗?不是叫他们对外宣称是给神熊王修建陵园吗?圣虎降临之事……不对,不可能,圣虎的话它们怎敢违背?而且当时熊族驻地不是戒严了吗?鹰彤,你来解释!” 神鹰王鹰彤刚从传承天坛上下来,这才几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其他几个神王也是一样。东西南北四王族传承天坛上不时绽放着各色大小礼花。热闹非凡。 天知道圣虎的这些属族怎么那么会生的?尤其是逢人就点头哈腰的鸡族,本族都不好意思觉得惭愧了吧?这昂日部神鸡王真要再回归了……长生天啊…… 鹰彤是来找老祖们想办法的,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 刚进元老院大殿就听到老祖的质问,鹰彤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说了句: “……那天包围熊族驻地的所有将士都抹去了关键记忆。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泄漏出去的……”说完就瘫倒在地上。一向红润的面庞变得刷白。 难道是……鹰老祖开始有所猜测。下令元老院亲卫协同军队全权接管内外城区一切防务。并暗中搜查传播消息的源头。尤其是那三个盟外神王的动向。 兽族蠢蠢欲动,不时在街上发生针对人族的各种摩擦,令人族更恐慌了。 那晚吼声震惊人兽的兽族猛兽王者。才出现第二天,就导致了从太古湖到日月广场的一场血腥杀孽。人族死伤数万,兽族无以计数。紧接着是熊族的疯狂兽潮,尽管被南炎联盟军队很快击溃了,却是比以往只在附庸城镇才会发生的,更让人心惊胆寒的抵死攻城。 人兽通杀,甚至连王城都敢攻击了。完全不可理喻。还有什么人能坐得住?穷究根源,听说那猛兽王者竟是熊族的圣皇,比南炎联盟的神兽王还要高上一阶。难怪熊族会如此肆无忌惮。这个可怕的猛兽皇者,是在立威吗?一但王盟屈从,那人族…… 蹊跷的是还听说圣虎居然是赤州城人族首富方家的孙女。唯一还可信赖的人族阵营也出现纰漏了吗? 方家前不久不是为拒绝和兽族通婚还差点闹出人命吗?最为坚守人族祖训的方家,背地里竟和兽族暗通款曲,生出如此凶残的混血猛兽来了?这比令人齿冷却又不得不巴结逢迎的白家更无耻了何止万倍?至少人家白老太爷一直对人族表现出的是坦荡和善意。 之前方府在南炎联盟人族心目中的地位,有如标杆。人族在南炎联盟的名门望族都如此了,那他们该何去何从?又如何渡过眼前的巨大危机?人族的神经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惊恐惶惑起来。 于是自持与方府还有些许交情的人族,纷纷前往方府一探究竟。前段时间方府不是丢失了一位孙女吗?闹得沸沸扬扬的莫非又是在掩耳盗铃?如果她真就是那只恐怖的圣兽,不,那位高贵的圣虎大人。可否请方家看着父老乡亲的面上,为人族求得保全?这世上没那么多值得坚守的东西,真正令人关心的还是自身的安身立命问题。 但是猴越的一千亲卫还没有撤离。阻拦了人族请愿的道路。更印证了事情的真实性。那么,方府如果不出来表态,人族会不会连带方府一起记恨呢?按捺不住的人家,已经传出风言风语。方家道貌岸然,养虎为患。处理不好就会成为南炎联盟人族的公敌。 一夜白头,苍老了许多的方擎南紧闭府门。任何人都不准擅自出入。 关得住府门,却关不住府内危言耸听。选择性忘记不止熊三才会。乐菱在方府人心目中的美好全部荡然无存,唯剩恐惧,厌憎。(.无弹窗广告)传说中的白虎克星。克死父母毁掉家族希望,之后的一切行为更是步步为营。险恶用心昭然若揭。玉鹤才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口,就被逐出了方府。 方文皓每天寻衅滋事,浑身血迹,满身伤痕。饶是心灰意冷一直无动于衷的方擎南也不得不强撑病体,下令将他关押起来。方志静在陪伴他的当天夜晚。惊喜地为他凝结了土灵珠。并且一气凝结了五颗。不到九岁的五珠武士,旷古未闻。望着那酷肖方志远的模样。方擎南终于动容了。 沉默数日。方府对外宣布,圣兽白虎不是自家的孙女。 方家嫡亲的孙女方文玉早已死于边境上一次匪患。圣虎大人不知何故,以她的名义暂时屈居方府长到十二岁。众所周知不久前圣虎大人已经毫不留恋地弃方家而去。如今真相大白,圣虎大人正是深明方家的坚持,体谅方家才拒绝跟人族联姻。方家违背祖训之说不攻自破。为此方家必不再提及曾蒙受了任何欺瞒和羞辱。更不会向圣虎大人求证真孙女方文玉的真实死因。 圣虎大人既回归本族且造出无边杀孽,那方家决不敢高攀。否则又有违温良恭俭的祖训。另外圣虎大人肯定有自己尊贵无比的名号,恳请将方文玉这凡俗名字赦还方家。看在方家尽心供养一场的情面上,恳请圣虎大人将府门外的军队撤离,方府万万不敢领受这独一无二的恩典。今后更不敢劳高贵的圣虎大人丝毫惦记。 无论将来南炎联盟发生任何事情。方家依然坚守自己的立场,方府势必和所有人族共同进退,绝不独自苟延残喘苟全性命。 言辞恳切,句句刀锋。既表明了方府的无辜,更声明了方府的大义。于是,人族无奈渐渐散去。然而猴越的亲卫却置若罔闻,反而又增派了一倍的兵力,坚定地驻扎在方府外各个重要位置。有无将方家的陈词呈交圣虎大人,就不得而知了。好在他们并不阻拦方府人的出入。巡查的对象全是与方府无关的人。 白冼鹏白老太爷对白寒俊说: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用心去看,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 方擎南方家家主对方文皓说: “你还小,不要相信自己的心。眼见为实,表面为虚。” 白方两家有个共同的决定,与其被这两个晚辈偷偷跑去惹祸。不如给他们机会当面去证实。很快就是王妃今年的寿辰了。届时,白寒俊将带着方文皓一起进入中心城,去恭贺白寒俊的祖姑母。祖姑母已经答应安排他们见一次乐菱。 於菟熙郁闷地看着神狐王里: “你向来对不明情况从不轻易出手,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池。却为何会匆匆散布不利圣使的言论?一定要把圣使扯出来才能达到目的?你没见圣使增派重兵守护方家吗?她若恨上我族,如何肯……你能保证我们的行为不会败露?你能保证已将派出去的所有属族记忆全部抹除或将知情人全都灭口了?”问过老祖他就急忙赶回赤州城,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黑须人汗颜: “主上,请容属下分辨一二。属下决不是推诿。但关于圣使的不利言论绝对不是属下命人散布的。并且属下之前尚不知道这圣使出自方府。惭愧,惭愧。” 那会是谁?这赤州城里除了他们谁还有这本事能窥伺王盟的机密?并度而用之?这个疑问开始萦绕在了主从二人的心头。神狼王?他不是圣虎的属从吗?焉敢如此?疑窦丛生,二者一时陷入沉思。 三位王子又在明月酒楼天字壹号房内聚首。 换了很多种喝酒的姿势,最后全部蹲坐到酒桌上也没觉着爽快。怎么坐怎么别扭。 这明月酒楼,以往的潇洒惬意,自由无拘的感觉怎么没了? 猴越抱怨道: “这鹰缅王兄啊,都成圣使的近身侍卫首领兼坐骑了。三大王储,过命的兄弟都叫他不出来,这也太忠于职守了。” 象印唾之: “忠于职守?那叫玫瑰花中卧,坐骑也风流。”神往中…… 蟒泰转转眼珠,入夏了,灵活了不少: “你们觉得鹰缅王兄跟我们有什么不同?我家老祖叮嘱我学他,不过我向他学啥啊?他会的我不都会吗?喝酒,杀人,还有什么?哄小姑娘?这我可比他利害多了。嘿嘿,嘿嘿。” 象印鄙视了他一眼,继续神往中: “他那是宁全勿滥,追求的是至高无上的境界。”圣使可不就是全人么?血统、美貌、智慧、权利地位,哪一样缺了?果然好眼光啊。值得仰视。 猴越突然插言: “你们都说得不对,他那是……”是什么?突然忘记了。想了半天:“喝酒喝酒,喝醉了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少了鹰缅在场,王子们喝酒似乎都没那么畅快了。尽管平时鹰缅身边从来没女人,但也从来没影响过大家的酒兴。不是么?为什么?唉…… 玫瑰园内阳光充沛,却无半分火辣。从万里之外巡游回来,赏尽山水的乐菱,在水晶屋穹顶上又摆了把带花蓬的藤摇椅摇着,思考着地魂那日说的话。小千世界进展的确不大。莫非真有别的深意?师父还真能折腾人啊…… 鹰缅也仰卧在一侧,闭目小憩。花蓬摇椅的影子不时晃过他的面庞,他依然能感觉到乐菱的动静。 “换个姓氏好吗?人族姓氏现在不适合你。叫……鹰玉儿。可好?” “扑哧”乐菱笑到。阴郁儿?目光投向玉兰色的天际。 “就叫乐菱吧。”很久没人叫自己的真名了,不真实的感觉。 “快乐的铃儿?铃儿?你喜欢就这样叫吧。”鹰缅觉得还是玉儿好听,名如其人。 乐菱懒得解释,回眸看向远处玫瑰花海,花期依旧,红粉满目。喃喃念到: “蓝色妖姬。” “蓝色妖姬?何意?……不许!”鹰缅坚决反对,象印他们身边围着的那些才是。他只是想让乐菱不再介意方家这个姓氏。他不打算让她知晓方家的请求。 乐菱晃动着摇椅,随口讲道: “那是……一种很难见到的蓝色玫瑰花的名字。曾经有一个男孩,想种出来送给一个女孩。但是一直没做到。女孩为讨好男孩,用颜料把白玫瑰染成了蓝色。男孩非常高兴。有一天下雨,颜料褪掉了。男孩非常失望,认为女孩骗了他。不再理睬女孩。女孩很伤心,流下的泪水变成蓝玫瑰。男孩终于得到了真的蓝玫瑰。却再也找不到那女孩了。”动人的故事被她干巴巴地讲出来,很难产生美感。 鹰缅坐了起来。眺望着玫瑰花海。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蓝色的玫瑰。许久。 “我永远相信你。”他说。 第二十七章 子欲归养 赤柱山接天顶巨大的三角形峰体终年积雪,云雾缭绕。不声如动吹,无风自袅顶。从不轻易露出真容。偶有现身时,如一把长矛插在赤柱山宽厚的脊梁最高处,直刺苍穹。状若支撑天地。然而长生天是不能刺的,兽族对天抱有相当于祖神的敬畏尊崇,所以兽族谓之接天顶。更从不攀越。 背负接天顶的赤柱山上,一道道清冽的冰泉自云端深处的圣洁雪域静静渗出,一路穿越四季而来,从冬至秋撩春临夏。在接近山谷处欢快地汇成一八百丈宽三千丈高宏伟瀑布,如银河倾倒,冲击出一汪方圆近万丈的光不探底的深潭。闷雷轰鸣,若雷神震怒。 深潭边沿溢出的水流,婉约缠绵。如离家的孩子不舍地绕了数百弯河道,才毅然决然地掉头东去。沿途留下茂密的森林植被,将浓密的毛发根植在了蕴育出她的赤柱山脚下。 深潭以北沿赤柱山脉横贯南北的天然栈道,蜿蜒行来一支奇异的旌旗招展的庞大队伍。队伍约万人。前队八百手持如林节杖,上面均缀着一串白色九节毛尾。象老者的银发。 持节杖的分明就是使团啊,这是哪个国家的使团呀?怎么不走大道,跑这里钻山谷来了?莫非是来拜谒赤柱山神明的?偶有看见这支奇怪队伍的,有一定见识的兽族人,均有此想法。 节杖队之后紧随的是三千仪仗。粗壮的黄铜旗杆,高挂中天帝国的金黄五爪云龙旗。每旗近千斤重量,威武雄壮的护旗盔甲卫士至少也得四百斤上下,压得足下的马车车辙深陷。每车双行十匹骏马,饶是偃旗息鼓缓步列行,浑身也渗透了汗水。 苏虞伯可以不顾自己身上轻甲内的狼藉,可以不顾这些重甲将士的暑热。因为这是国体,任何时候都必须一丝不苟,尤其是已经进入南炎联盟的山脉接近三个月了。 但此时,他需要去征求明月公主的意见。队伍明天起将进入从高原暖温带到亚热带过渡的潮湿密林。前面接天顶下的瀑布下深潭附近有一处十分合适的宿营地。现在临近傍晚,如果公主首肯的话,就可以驻扎下来,明日一早再涉水而过,沿河流南岸东行至南炎联盟的北方重镇,赤州王城。 本来从中天帝国到南炎联盟可以有很多较近的通途,但明月公主不喜沿途诸侯国繁复冗杂的迎送礼仪,故而选择这人烟稀少的赤柱山麓绕行。 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对这支由元信初武王苏虞伯带领的七珠武士级别以上的近卫部队而言,不算难事。(.好看的小说)不过略嫌荒唐而已。还有些不足道哉的幸苦。 中队四千护卫正中的嵌金雕凤碧巘翠盖的鸾舆内,青纱软裘的明月公主正守着车内横卧熟睡的青年男子小憩。听到车外苏虞伯的告禀,命身边的宫女回复依允。 苏虞伯随即下令,为公主及贴身宫女侍卫定了那处视线极佳的平缓高地,各队以此为中心,就地扎营。三千后队卸下装载赠送给南炎联盟的国礼和公主及队伍用度之类杂物后,天色已尽墨。 篝火升起,遥远的明月照耀着大地。黑黝黝的密林,波光粼粼的黑潭、河流。一泻三千丈的白炼,界破赤柱山黝黑的山体。耳中持续的隆隆闷雷声,听久了也不觉喧闹。偶有呱噪的枭音蛙鸣蟋唱,反增寂静。 武南王苏虞伯年纪约莫三十岁许。俊朗的五官,身材魁梧。象牙色的肤质,浓密的黑眉。凸显坚毅执著。用完晚饭巡营后,在赤柱山岩壁上选了块临营面潭突出的岩石静坐。细心的他早就察觉营地周围有物窥视。安排哨巡明松暗紧后,此际有意在此假作休憩,观察对方来意。待察觉窥伺物换了位置换了气息后,明白只是一些野物。只需篝火不灭就能镇住。 夜晚如此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只要苏虞伯一天没有回到中天帝国,没有向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交还此次保护公主任务。他就必须继续如此下去。想到任务他笔直地飞向接天顶的方向。轩辕圣皇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任务也交付给了他。这也是他很快认同公主换路要求的原因。否则的话,与公主銮驾分开一段时间前来查探,他也放不下心。 越往上行,灵气越浩瀚却稀薄。尤其是土灵气。苏虞伯小心翼翼地一边调整体内灵力消耗量,一边加快速度。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要尽快到达接天顶察看后及时返回营地。 终于到了接天顶上。云海上的接天顶比下面明亮了许多。天边仍有光明,洁净的空气清灵透明,不染纤尘。视线毫无一丝阻拦。天空如经历了一场圣洁的洗礼,能看穿过去未来。 接天顶方圆不过十丈,由整块巨大坚如金石的白色磐石形成。否则也经不起岁月的磨砺。屹立在这赤柱山背吕上,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岁。当年何人初相见?初见之时是何年?苏虞伯站在接天顶之上,不由发出了旷古幽思。 赤柱山以西,云海茫茫。仍无法得窥一二。情况未明,如强行穿入,一旦无足够灵气支持,或有变故。(.好看的小说)恐一去无回。若非另有保护公主的任务,而轩辕圣皇又强令不得深入。只要对中天帝国有用,苏虞伯亦不介意前往。但却不能确保能将搜集的信息传回赤柱山的另一边。此去西面,古往今来,一去无回的武王层次的先人不止一人。很久已不再有人履此险地。 鹏鸟也不曾飞越的赤柱山西面,如何才能探知谜底?等到云雾散尽的一天吗?多少辈人,已等了多少年? 苏虞伯心中颇感失落,怏怏地告别接天顶,回返营地。他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无功而返不是他的作风。自己兴师动众千难万险跑到这里来,登上接天顶后,除了一览风光还能汇报什么? 或许轩辕圣皇的意思自己没弄明白?苏虞伯清晰地记得半年前出发时轩辕圣皇再次交待的话。因远东海域的异动,中天帝国的后背南方不能有乱。命自己必要时帮助南炎联盟。可是,南方有乱的话,不正是南炎联盟所致吗?怎么到要帮助他们了?莫非自己听岔了?可这话轩辕圣皇交待了三次都是一样。难到是圣皇掩人耳目故意说的反话?但是,这些跟上接天顶查探又有什么关系? 前不久闻探报南炎联盟出了只圣虎,兽族的圣皇。在兽族眼中与中天帝国圣皇地位可是一样的。莫非,是指此事会发生不利?圣虎与兽族这赤柱圣山有关系?轩辕圣皇要自己设法破坏?自己获得此消息的时候已深入赤柱山系,目前轩辕圣皇还没就此事另有旨意传达。 除此而外,还有什么能使南炎联盟出现动荡,并且需要自己帮助呢?苏虞伯摇了摇头,朝着营地篝火的方向降落。忽然察觉瀑布与潭水的交接位置有轻微的异动传出,逃不过武王明锐的觉识。但转瞬即逝。苏虞伯停在半空全神贯注,在持续而相对节奏均匀的瀑布轰鸣声中,再也没发现任何异样。谨慎如他,一动不动守了几乎一整夜。潭水幽幽,连一个鱼跃也没见到。 晨曦到来,营地熄灭了篝火炊烟。收拾营帐,整装列队。准备继续赶路。此去南炎联盟,以公主銮驾的速度,只要进入聚居区,最多也就一个月就能到达赤州城。南炎联盟的道路建设还是非常到位的。城镇乡村之间,道路非常通畅。蛮力用这方面,还是很有用武之地。比如赤州城的规模庞大,高大雄伟,富丽堂皇。 中天帝国光芒城与之相比都稍嫌精致有余,气势略输。 前队突然战马长嘶,传来呐喊声。苏虞伯迅速下令四千护卫将士依托地形,五人一组连环结阵将公主銮驾护卫其中。中天帝国军队的这一连环阵法用于野外防御,十分灵活牢固。阵中任何部位受到攻击,阵力瞬间就能送达。阵中将士能力强弱不论,阵力均沾,涓滴不漏。无须将领扑救。四千九珠以上将士结成的五人连环阵,阵力堪比普通初武王。可持续抵御初武王十击左右。这段时间足够苏虞伯带着公主撤离了。 南炎联盟一共七大神兽王族,神王中短时间能对此阵造成威胁的不多。何况现在是和平时期。会袭击中天帝国的也只剩…… 保护好公主銮驾,苏虞伯纵马行至前沿。远远看到化形的人狼,方知是遭遇了狼族。哼,果然不出料想。本王倒要会一会他们的神狼王! 狼族数量不大,合三百之众。此时跟前队八珠执节卫士互有伤亡,战况胶着。狼族虽数量倍低于人族,但其三人一组的攻防阵形极为精妙,配合默契,轮番攻击。且十分熟悉地形。八百前卫一时勉强堪抵,个个心存不服,忘记布阵奋勇当先,反而中计。猛虎尚怕群狼,何也? 不可一世骄横惯了的皇宫近卫们的确需要磨练了!远不如自己带来的那四千保护公主的军士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出发前的话全白说了。就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苏虞伯的目光在混乱的前队中搜寻神狼王的踪迹。 很快就发现身着墨绿战衣,外被玄色斗篷的年青神狼王,手持青色狼头衔发金晶球王杖发出一道道炫白晶光,正往来空中、地上戏耍着三千重甲护旗。七珠重甲卫士左右支拙,又不敢动用插在马车上的龙旗杆驱赶,十分狼狈。 眼见神狼王冲向公主连环阵方向。武南王苏虞伯一声暴喝,弃马凌空,身后一条九丈苍龙横空怒吼而出,直扑神狼王。 神狼王玩得兴起,偶遇这支奇怪的人族队伍,戏耍间没料到队伍中竟藏有一个人族武王。一时不察。慌忙一个百里空翻,玄色斗篷被苍龙撕得粉碎。神狼王惊魂未定,苏虞伯驾苍龙瞬息又横扫而来,神狼王猛然笔直坠落密林,嗖地一声,不见了踪迹。 再出现在中天队伍前沿时,身边多了一个看不到面容的白色斗篷人。眼见苏虞伯的苍龙窥头于云,施尾于风,临空扑下,两爪八趾箕张狠狠抓向神狼王。白色斗篷人却不理睬,一指点向龙脊上站立的苏虞伯。只见一道金白色的炫光直刺苏虞伯的双目。苏虞伯头脑有半瞬的停顿。苍龙也有一瞬的迟滞,保持张牙舞爪的姿势定在神狼王的头顶上空。 一声呼哨,众狼人随神狼王、白色斗篷人瞬息分散钻入丛林撤离。远处的密林里传来神狼王猖獗的啸笑声: “今日另有要事,不与你等戏耍了。中天帝国的武王大人。看好你的人哦,说不定沿途本王还有礼物奉上,以壮中天帝国美丽公主的行色。嗷呜——”很快再无声息。 苏虞伯内心十分吃惊。白色斗篷人指间射来的金色白光竟有迟滞灵魂的力量。攻击力的强度,闻所未闻。是他从未遇到过的。莫非,躲躲藏藏的巫族出了什么大法师?敢于向强大的中天帝国挑衅了?还是,传说中的极北冥地也有异动了?与南炎盟国的宿敌神狼王勾结在一起的到底是谁?所图者何? 苏虞伯想了想,随即写成一份密折,交由后卫中掌管联络的官员转换密语抄录数份后,分别绑在信鸟腿上。将队伍的遭遇和揣测一并加急禀报中天帝国轩辕圣皇。 再次整顿队伍,升级防御阵形,万分警惕地加快了队伍在丛林中的行程。 公主鸾舆中依然躺卧的青年男子,中天帝国轩辕明月公主的驸马,就是当日送走一双儿女跳崖殉妻的方志远。七年前,公主从搜寻到托在崖底树上只剩一口气的方志远那一刻,就宣布了方志远驸马身份。之后无论轩辕宇用尽招数,公主也寸步不离驸马左右。并宣布此生唯方志远不嫁第二人。轩辕宇无奈之下偃旗息鼓,认了这桩空头姻缘。再不作他想。 去年八月的那个观星的夜晚,苏虞伯被轩辕宇夤夜召见,正是因为公主的要求正合轩辕帝的帝心。在准备了数月,走了近半年,这支肩负双重使命的队伍才隆重地出现在南炎联盟境内赤柱山接天顶下的天河流域。 公主殷切盼望之心众人皆知。她是期望回到驸马的家乡,也许驸马的状态会有所改变。然而方志远对这一切却似乎仍然毫无反应。跟六年前苏醒后也没任何表情意识的状态一致。举国名医束手无策。既没失魂,身体也无遗患。耳聪目明,也能行走。怎么表情就始终无动于衷了呢? 也许见到他的亲人才会有奇迹发生吧。公主执著地想到。她更是一个不轻易认输的人。帝宠、尊贵的地位、权势,更助长了她这一性格。但她的雷厉风行和骄横在方志远的面前却化为了微风细雨。百炼钢化绕指柔,不得不令人称奇。 苏虞伯却无暇度量公主的蕙心纨质。自从与神狼王和白色斗篷人的短兵相接一战,以及听了神狼王走时留下的话之后,一颗谨慎的心更提到了极致。 第二十八章 王妃之义 昔有王谢受奴辱,夫人得鹰南国封。 南炎联盟老神王鹰单王妃白冼凤白老太妃的寿诞,说是要隆重庆祝,事实上却没这么做。白老太妃心疼白寒俊,又受托于方家,所以故意提说要大开寿席,邀请娘家之外的亲友也来庆贺。然而实际上却动静不大,只在生辰当日于椒娃宫长寿亭设了一桌素宴待客。来的客人也仅有一位风神俊逸的白袍青年和一位身着紫衫肤若暖玉的玉质少年。 依然丰容盛鬋不减当年的白老太妃满面笑容坐在寿席主位上,见到两位娇客在内侍的引领下出现在花园月亮门,马上给身后随侍的其中一个宫女挥了挥手,宫女很快就沿着长寿亭下的湖畔小径出了宫门。 待二子规规矩矩颂完祝词,行完跪礼,呈上寿礼,谢座坐定后。白老太妃笑眯眯地同他们拉开了家常。还特别称赞了从没见过的面的玉质少年,小小年纪礼数周到,庭训有方,不似这宫殿里的孩子们惫懒顽皮。等等。白寒俊二人早知白老太妃安排,虽心急难耐,面上言语间,却也能克制得体。 鹰老祖自是深知爱妃之意,也不掺合,早早送去了十分贵重稀罕的礼物。白冼凤自十几岁上嫁他为妃,不说为他生了鹰彤,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事实上更成了他的智囊。他的很多良策措施和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都出自白妃。 如果说近五十年间神鹰王族的内政都是白王妃所主,也不为过。白王妃把内政处理得井井有条不说,更以大局为重,为南炎联盟境内人族兽族的和睦相处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由于她处处隐在鹰单身后,赫赫功绩,不足为外人道。仅白氏娘家十分清楚。但因为种种原因。白冼鹏对外亦是三缄其口,不骄不躁,从不张扬。其他人族不能深入王盟政权中心,便不得而知。 鹰老祖对爱妃,以及爱妃一家的低调谨慎态度,赞赏而外,更深知缘由。 白氏一族并非最早的那一批移民后裔。而是数十年前鹰老祖出使一诸侯国时在该国国都法场上救下的一族人。鹰老祖当时受邀前来这与南炎盟国接壤的中天帝国南部一诸侯国重签合约。起因是因为该国与相邻诸侯国相互兼并,而白氏所在的一方战败亡国。由于两国土地都与南炎盟国接壤,所以战胜国急忙邀请南炎联盟王盟,目的是为了获得认可,以保境安民。中天帝国对属从诸侯国之间的争端向来斥责一通了事。反倒并不需着急应对。 正为神王后继无人烦恼的鹰老祖借故出来散心,途径闹市一眼就相中了女奴拍卖中的白冼凤。[]看着此女惊为天人的娇美容貌和高贵气质,鹰老祖忽然心中一动,神使鬼差地想要娶了这位人族美人。后来此女果然就为他生下了传承真灵的神王鹰彤。鹰老祖更认定是上天安排的结果。白爱妃的地位在他心目中从此不可撼动。 鹰老祖在救下白冼凤的同时,还顺带把整个白氏家族连同家仆丫鬟通通救了下来。该诸侯国的国君一则为取悦鹰老祖,以顺利达成新盟约。二则更因白氏家主家族作为亡国诸侯国的原相和鸿学世家,存心拉拢却不得,正决定灭其族。但见另有作用,便巴不得利用该族,多少为国库省一笔费用,或减掉某个不利本国的条约。 而白氏对南炎盟国并无排斥,国破时原本就想逃往避难,此刻蒙鹰老祖拯救于垂亡之际,心存感激,也就不再坚持人兽不通婚的陈词滥调。其实与南炎联盟相邻的各诸侯国之间,私底下民众早已通婚多年了。虽诸侯国有明文不允,但各国为壮大自身实力,对此睁眼闭眼地并不实加干预。无非贵族自持身份,礼教上迂守而已。私下里暗通的也不乏其人,所重者无非利益。如当时的白氏一族,要么为奴为仆,要么亡族。与南炎盟国王盟首领联姻,保持家族人格独立,后世延续。孰轻孰重,只要不是脑残,就能掂量得出。 但不管怎么说,诗礼传家的白冼凤仍是为家族延续作出了重大牺牲。因此当初也才有白老太爷白冼鹏在方家提亲时对方擎南所说的那一番肺腑之言。至于换作方擎南来处理此事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先祖移民过去的人族后裔,反到特别看重这一点。也许是尊崇祖训。也许是忠诚当初那一代圣皇的旨意。也许是眷念人族祖地,中天帝国。锲而不舍地坚守血统本心。 然而,现在的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或许都不一定会再象从前一样,循先皇祖训严禁宇内之民私下跟南炎联盟接触了。否则,明月公主怎会成为第一个进入南炎联盟,代表中天帝国出使南炎盟国的公主呢? 此一时彼一时也。人族老祖早就为后人留下了转圜余地。 话说白太妃的宫女,沿着宫道来到相距不远的鹰缅王子的东宫。 白太妃行事缜密,提前已说服了鹰缅。此刻乐菱被鹰缅带到东宫赏画,已经有些时辰了。不知鹰缅如何发现地网中的书籍卷轴几乎被乐菱翻了个遍。并且还说了一些诸如植物矿物动物种类不全的自言自语。反正他让人搜罗甚至派出画师去寻访作画,收集了不少。 乐菱不知何故鹰缅却不送至玫瑰园,只得在地魂的催促下来到东宫。眼下正装模作样地在宫殿里嗯嗯啊啊地赏析呢。心里却打着如何才能全部取走的主意。 见到进殿的白太妃宫女。鹰缅朝她点了点头,随即转向乐菱低语。那宫女突然面上变得绯红,眼神有些异样地专注在鹰缅身上。却是一位十分漂亮的美娇娥。 乐菱耳朵听着鹰缅对白太妃的赞誉和生辰之宴的邀请,心里惦记着画,眼睛却捕捉到了宫娥的异样。不由露出了微笑。 鹰缅见乐菱微笑,心里的不安也减轻了些许。祖母说的对,此事早晚也得面对。只要自己在一旁小心守护,又有祖母的保证,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但愿玉儿依然坚强,不会出现什么不妥。如果她伤心,他会更难过。 鹰缅定了定神,示意站在殿门旁的白太妃宫女头前带路,也不命东宫宫女侍卫搞什么王子排场,带着乐菱一路步行,反复设想着各个环节,无意识地减缓了速度。 乐菱对此一无所知,满脑子飞来旋去的花草鸟石图案,一边暗地里跟地魂磨牙,要求其为自己或造或选一把好的防身利器,一边横冲直撞行走。连鹰缅为拉回她而放在她腰际的手再也没拿开,都没注意到。 沿湖畔小径走近长寿亭,悠哉的思绪被猛然站起身来的白寒俊打断。长寿亭外正午火辣的阳光斜照在白寒俊身上,白寒俊冰寒的目光却锁定鹰缅的手臂。乐菱本能就想转身逃离。被鹰缅的手臂牢牢固定。看到鹰缅挑衅的目光静静投向白寒俊。乐菱慢慢挣脱开鹰缅,一步步向前走去。渐渐看清,白寒俊眼里布满的血丝和无言痛楚。 有的人出现的本身就是伤害。逃避会使程度变得更深。就让他怨我恨我鄙视我吧。也不要他念我想我忘记不了我。人族,不是厌憎兽族吗?唯恐弃之不及。 乐菱瞬间消失换出白虎傲立湖畔。放出些许威压。带路的宫女,以及白太妃身后的宫女们顷刻伏跪当地。 白寒俊咬着牙,站的笔直。深沉痛苦的目光直视白虎漠然的虎脸。他不相信。那个为祖母为弟弟可以放弃生命的,那个有着鲜活而忧伤的内在,精灵般快乐女孩,会是这传闻中凶残的暴君。别人信,他不会信。 闪进圣莲空间内的乐菱心有些微颤。暗暗教导白虎说辞。 “白太妃,本皇前来祝福你。春秋不老,日月长明。”白太妃起身裣衽一福。她也只知乐菱是圣虎。礼节上须敬受。 白虎转身欲走。白寒俊冲到近前,摇着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鹰缅,你使的什么幻术?你把玉儿给我变回来!” “人类。本皇曾在方府停留,看在他们的面上,本皇不追究你的无礼。”鹰缅还没回答,乐菱抢先让白虎传话。 “你是姐姐变的吗?”一个熟悉,怯怯的声音鼓起勇气传来。紫衫少年,暖玉般的肤质,熟悉的五官,一脸稚子的思念。文皓?我的小文皓?!你长高了?变白了?凝珠了?成武士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糟了! “人类……”白虎没得到指示,话接不下去。“老大,该怎么说啊?”白虎暗询。 是啊,怎么说啊。真是糟透了。乐菱拼命抹着止不住的眼泪,喜泪。小文皓来看我了,他没忘记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该死,要怎样回答他?骗他?乐菱垂下了双目。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不骗不舍又将如何?……走吧,无话可说。 白虎转身就走,行将远去。方文皓,紫衫少年终于崩溃了,祖父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哭喊着狂追: “姐姐——,你看见我身上穿的衣服了吗?这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啊……你说我皮肤黄的时候穿着不好看。做了又拿回去。我不管你是什么,你只是我姐姐!文皓一个人的姐姐啊……别走,求求你再看看我吧……别扔下你的文皓……文皓想你念你日夜呼唤你,我做错什么你打我啊,不要不要再离开文皓,求求你不要啊……” 撕心裂肺的恸哭。园中所有人都被感染了。白太妃不复雍容,扶着泪流满面的宫女的手,颤巍巍地往厅下急走,差点跌倒,滴落一地的泪花。白寒俊想去搀扶。白太妃摆了摆手,焦急地指向方文皓摇摇欲坠的背影。白寒俊瞬间追了上去,紧紧抱住。方文皓晕倒在他怀里。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乐菱换回白虎。久久背对不能转身。再回首时,泪痕已抹干。她吸了一下鼻子,叹了口长气。推开鹰缅伸来的手,走向白寒俊抱在怀里的文皓。 还是那么可爱的文皓。皮肤恢复了,又像以前那个小小的婴儿了。眉头攒这么紧做什么?是在恨姐姐吗?哦哦,姐做这件衣衫,表面看起来还凑合,仔细看针脚就歪歪扭扭的了。你还真好意思穿到王宫里来。还喊这么大声,丢姐姐的人啊? 乐菱笑着,泪水又蓄满双眸。取下文皓手里拽着的包袱打开。里面一件大红簇新做工精致的男孩夏衫,一封书信,一个小首饰盒。夏衫一定是被文皓不知何处换下来的。信封上是方擎南的字迹。肯定没啥好话。首饰盒是祖母的。打开来来看——是那三件紫金佩饰。祖母……你们今天是安心来刺我的心哪…… 乐菱不舍地摩挲了一会儿方文皓的脸,强作冷漠对白寒俊说道: “谢谢你们今天专程来看望我。不过以后别来了。帮我把文皓……送回去吧。” “你不想亲自送他回去吗?啊?他是你的弟弟啊。”白寒俊的声音很冷,“弟弟”二字咬得很重。 乐菱转头看向鹰缅,低声说: “要不,你去。” 鹰缅伸手去白寒俊怀里抱文皓。白寒俊猛然闪开一丈多远: “别碰他!我会好好送他回去。他也是我的弟弟。” 看了一眼鹰缅,转向乐菱: “别忘了,你我已有婚约。”仿佛忘记乐菱可怕的身份。她只是他落跑的新娘。在外野够了,早晚得回去。今生今世,别想让他放弃。哪怕只是名分。 白寒俊转身往月亮门走去。他们是从那里来的。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回身朝白太妃方向跪下: “姑祖母请恕罪,孙儿考虑不周,连累您生辰之日不开心了。请您原谅。今日寒俊离去,以后有机会再给您赔礼。”放下文皓,狠狠地磕了三个头,抱起文皓起身离去,再不回头。 “这孩子。”目送白寒俊背影消失,恢复了仪容的白太妃,拉过鹰缅、乐菱的手往长寿亭走去。席桌上的东西还无人动过。 “来。闹这一歇,都饿了吧?快吃点东西。我看这宫里宫外的孩子们啊,都一样。全惯坏了。圣虎大人别见笑,老身见你也还是孩子,就让老身倚老卖老一次,可好?” 白太妃笑眯眯地布着菜,见鹰缅、乐菱开动,这才又说出一番话来: “这南炎联盟啊,不管是外面的还是宫里的孩子。也不管是人族还是兽族。只要他是南炎联盟境内的孩子,就该亲如一家,你们说对吗?” 乐菱、鹰缅各怀心事。抬头看向白太妃,胡乱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风树之悲 白天的街上没有月亮。太阳不是东方不败,是给点就灿烂的天堂。月亮很多时候,并不代表柔情。 一夜之间,赤州城人族门户上出现的血色展翼蝴蝶,比秋风扫落叶还干净地清理了白天街面上的人族行人。人族店铺纷纷倒闭。烈焰熊熊,四处惨景。十八层地狱有很多种推演。以慈悲的名义,就说这里只有十七层吧。最底一层,留给真正的罪人。 在南炎联盟军队的高压下,仍然没能将兽族压服。兽族的真正兽潮,悄无声息地爆发了。这一次,原种兽的确绕过王城。规模、行事方式,和从前一样。神王们要是亲自去屠戮的话,可以杀到头皮发麻。也难免顾此失彼。只好将各要害部门护住。何况其中,还有四处敲锣打鼓,煽风点火的神秘强劲势力。 南炎联盟出现自成立以来,最大的统治危机。王盟正在紧急调配各方力量,避其锋芒,暗中择机,准备予以强势打击。人族为此则更要付出更为惨痛的牺牲。 乐菱躺在水晶穹顶的花蓬摇椅上,又拿出方擎南的那封书信来看。信笺上只有一个字,“回”。乐菱百思不解其意。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就一个字,断句揣测情绪更不可能。 是要我回去?问我回不回去?听我解释?不让我解释?骂我?惩罚我?灭我? 花蓬有点多余。阴霾的天罗结界上空,白日邈其踪迹。不闪电,不打雷,雨要下不下。天罗结界里察觉不到风起。 鹰缅血染战袍,站在水晶屋下面望她。见她一脸诧异,低头伸手环顾自己: “不是我的。” 废话,当然不是你的,你看起来很有痛状吗?乐菱撇了下嘴角: “干嘛,这么多天没见影子,杀猪去了?” “想来看看你。……马上就走。”鹰缅停顿了一下,说道。 乐菱无语。来看我貌似应该打扮得油头粉面吧?这算什么?见鹰缅真转身就走,急了: “等等我!”飞身扑至鹰缅背上,双手绕上鹰缅的脖子。(.好看的小说)这个姿势已经习惯了。 “带我出去玩玩嘛,好无聊哦。”地魂换了十分深奥的书籍,暂时不需要调换。小弟们刻苦学习勤练操举,自己帮不上忙。啥叫不唯血统论?瞧人家那觉悟。乐菱自愧不如。 鹰缅嘴角又挂上了弧度: “你要是不害怕,我就带你出去。”好古怪的说法。 “不怕不怕,我什么都不怕的。”乐菱兴冲冲地回答。啥事比关起来没人理睬更可怕? 见过。 见过见过见过。 见过很多……前不久我不是见过很多吗?还有比这更超出想象的夸张画面,电视电影,纪实。包括自己那一世灰飞烟灭前的场景。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想吐?恶心,眩晕,一阵阵袭来。然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啊?——恐惧?仇恨? 因为前不久看到的是无知的熊兽吗?我只是同情? 电视电影纪实,没有恶心、眩晕。是没有身临其境? 灰飞烟灭的时候很淡然,是因为同归于尽? 仇恨,产生于我的同胞被屠戮,物伤其类? 从鹰缅背上跌落。鹰缅伸来的双手,被乐菱受伤野兽般的目光逼回。只好跟在她身后。 一步步走在西区的街道上。最后停留在一堆支离破碎的骨肉,象牙肤色的裸女。白得惊秫刺目。吴氏大药房门内,脸膛通红的呻吟。有点熟悉的印象。身下一片血污。眼见是活不成了。正想结束他痛苦。电光火石间想起门口那残肢的色泽。 踉跄奔出。没有找到头颅。啊—— 乐菱一束白金火焰喷出,象牙色的残体化为洁白的清烟,袅袅升空。留下一堆洁白的灰烬。黑血的地面上,如散落玉骨冰髓的花瓣。 梅之灼灼,凛然其香。(.无弹窗广告)不采而佩,于梅何伤? ……曾经温婉的笑容。紧握的手。 什么人族兽族都是亲人? 乐菱俯身拾起齐宝斋门前遗落的一把人族宝剑,飞快地循声冲向各处狞笑乱舞庆典中的一堆堆化形魔兽。为它们奉上鲜血绽放,血肉横飞的彩头。没有比手刃更痛快淋漓的复仇方式。从笨拙到精妙,数量堆积一个质的飞跃过程。 鹰缅亦步亦趋,如影相随。拦下所有溅向玉儿的血污。 都给我滚出来!你们这些垃圾!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太白老儿,都是你的错! 什么形神俱妙,什么无人能敌,什么金身正果。此情此景,我不入地狱,谁入? 屠戮一空的西区街道。还能站立的是雕龙镌凤。 疲惫,空虚。我要回家,哪里是家……方府。那里才有我的亲人。 而方府。又会是怎样的景象?小文皓,祖母……乐菱惊恐起来,不敢设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至外城西区,却又猛然停了下来。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转身背对城区街道,低下头,浑身紧绷,抑制不住阵阵颤栗。鹰缅迅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坚实的怀抱温暖着冰凉的身体。许久,乐菱慢慢转头看去。 只见人族世家聚居的外西城区。从未步行走过的街道。兽尸正被陆续清理出区。战袍清爽雪白的猴越正信马由缰,远远看着军士堆积焚烧。转眼见到鹰缅乐菱,欲走过来,鹰缅冲他摆了摆手。猴越笑笑驱马离开。 街道布满岗哨,街垒。往来巡逻队五花八门,分不清出处。沿途尽皆高墙大院,院内古木参天。墙头密布岗哨,严阵以待。马踏青石,不闻回声。与人间地狱的主城区大相径庭。 见此景象,乐菱一颗狂暴的心才渐渐定了下来。快步奔向方府。 方府就在前面。重兵把守,军容整肃。如门前石狮。西侧门外那株怒放的火红石榴树下的花瓣都无人践踏。乐菱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鹰缅。秋风吹拂着他桀骜的长发,俊美的凤目正察看着方府四周。 见到鹰缅乐菱,有将领跑上前来致敬。鹰缅低声吩咐。将领跑上方府台阶叩响黄铜螭吻门环。 “小姐……”身后迟疑的声音不敢相认。但还是大着胆子喊了。 乐菱回头。玉鹤怯生生背靠在高大的院墙下,似刚刚站起身子。满头满身都是泥土碎草。衣着破烂。脸色蜡黄,还有淤血泪痕。 乐菱皱起了眉头: “外面这么乱,你出府做什么?” 玉鹤猛摇头,泪水洪水般冲出眼眶,朝乐菱扑过来。军士呛啷一声,利刃出鞘,就待迎上阻止。鹰缅挥手拦住。 玉鹤紧紧抱着乐菱,不顾一切地哭喊: “我爹我娘都死了,弟弟妹妹也死了,都死了,爷爷奶奶都死了,全家都死了。只有玉鹤没死。小姐,求求你给玉鹤报仇啊。玉鹤一直在这里等你,玉鹤知道小姐一定会回来。小姐那么善良,一定不会不管方府,一定不会不帮玉鹤报仇。”整个方府,怕也只有玉鹤一个人认为乐菱是善良可靠的了。哦,除了方文皓和方家祖母。 但乐菱对此并不知情。她只是忐忑于逃婚一事,还有不久前在文皓面前暴露的白虎形象。如今她迷途知返。然错已成铸,百口莫辩关于自己兽身的事实。虽才一路痛快淋漓,双手沾满魔兽的鲜血。但无关取悦人族,只为本心。能有勇气再次站在这门前,实为心若飘萍,渴望见到亲人。 玉鹤现在孤苦伶仃,自己杀了无以计数的魔兽,算得上已帮她报了仇。不想再造杀孽了。将她送回方府去好好养着,慢慢疗伤吧。拉上玉鹤,也许算个牵强借口。大不了,被赶走。 现在看到方府平安,见不见,也不是之前那么迫切了。自己也只是奢望再看一次祖母文皓。就算连祖母文皓都将自己当魔兽看待,唾弃自己,甚至……该承受的说不得也得受了。既到了这门前,只要有一线希望,不试试,怎能死心? 红色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希望升起。乐菱拉着玉鹤欲上台阶。不料,玉鹤迅速挣开她原本握得不紧的手。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做吗?你的仇我答应替你报了。现在你回方府去,今后再不要轻易出来。”乐菱说道。 玉鹤却摇着头: “玉鹤不能进去。玉鹤已经不是方家的丫鬟了。小姐您最好也……自己进去吧。” “哦?你爹娘给你赎身了?不是说做到十八岁,表现好的话,方府给你找户好人家嫁吗?方府的嫁妆不比你家丰厚?你家……不,你还是回方府吧。现在也只有这里是你最好的去处。乖,听话!”乐菱记得之前玉鹤唧唧咋咋说过的贫困身世和方府将来对她的不错安置。 但是玉鹤说什么也不挪步,欲言又止。眼泪长淌,拼命摇头。乐菱奇了,莫非这小丫头还有另外不可告人的出路? 见乐菱与玉鹤僵持不下。鹰缅对乐菱说道: “你先进去吧。我来处理。” 也只能暂时如此了。乐菱点点头,整理了下玉鹤头上的凌乱,转身提步迈上台阶,向方府大开的正门走去。她还从来没从方府正门进入过。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鹰缅目送乐菱进入方府的背影。心里暗道,玉儿,我会等你归来。当自己踩着亲兄弟们的鲜血步上王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肩负起族人的未来。作为兽族至高无上的王者,怎能不经历一场血祭呢?鹰缅将永远追随于你,我的玉儿,我的女皇。你肩上的责任比我更重大。鹰缅将为你荡平寰宇,粉身碎骨,绝不停息。 当我将你背负在身上的时候,就知道这宿命的安排。鹰缅嘴角又挂上了弧度。 第三十章 亦真亦幻 府门,外院无恙。门房将大门重新闭合。院内墙头无频繁的刀戈剑戟晃动。方府不用遣人上墙幸苦守护。但奇怪的是。安享太平,却没有一丝欢颜笑语,迎面而来的是与世隔绝的苍凉。 走进内院,白幡飘荡,满院缟素,更空无一人。这是怎么了?府内何人故世?还是,为府外的无辜生灵祭奠?乐菱相信,凭方擎南那人族浩荡正气,完全可能如此作为。拒绝恩施,沉默抗议。可是人呢?为何内院也见不到一个人影?日子也不过了吗? 继续前行,终于见到曾在风亭水榭品茗弈棋,等候方文玉姐弟归来的方擎南,一个人独自背手站在内院正堂的中央,背衬堂上“高风峻节”巨大的牌匾。正静候着乐菱到来。 看见一袭雪氅,纤尘不染,依旧清纯如故的乐菱走来。方擎南无论如何也难以把她与传言中的凶残圣兽联系在一起。然而,那日白寒俊送回昏迷的文皓,面上痛苦的表情昭然若揭。传言是真实的,毫无疑问的了。 曾经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希望那些杀孽,不是她亲自下令。嫉恶如仇的方擎南,在经历过一次致命误会后。还是多了些胸襟。尽管乐菱身份已揭,他还想向世人证明他的人族教育也不失败。乔老先生身为此间泰斗,没理由教化不了一个蛮族幼兽。 或许,也有一点点对乐菱的感情。很多处理事情的方式中,还是能窥得方氏家族族长的温情一面。他写了封一个回字的信给乐菱,就是例证之一。但闻报她真的到来,却没如之前心里设想的那样感情用事。 这归结于再次突然爆发的凶猛兽潮。难道又是她的手笔?这次还是立威?还是她的立场跟盟外那几个神兽王族一样,是要彻底毁掉南炎盟国?她的出现简直是南炎联盟的厄运。方擎南愤怒了。不仅仅是期望落空。 方擎南再次按捺冲动,让仆从悄悄上墙打探。假如乐菱耀武扬威前呼后拥而至,大门也不许为她打开半扇。站在府门墙头居高临下怒斥一通,方能泄愤。更能撇清关系。如果不是那样,还是留点余地放她进来,或者可以亲自感化她,那将是整个南炎联盟的幸事。 此刻见乐菱有如谪仙,从满院浮云飘白中缓步走入正堂,静静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停下。方擎南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你来了。”没请乐菱坐。即使曾经她作为自己孙女时,在自己面前也没坐下的规矩。何况,自己叫她来,并非为了高攀。 “我看了您的信。何意?”乐菱尚未彻底从杀戮情绪中复苏。察觉到敌意,本能带上尖锐。下意识认为称祖父必被谢绝。不自讨没趣。省略了尊称。 方擎南点点头。符合圣皇的倨傲。曾经为她来自自己的血统多么骄傲?现在却深怕沾上一丁点关系。有些失落。 “是个……回字吧。你一向冰雪聪明,乔先生没少为你夸口。你莫非看不出……是请你口中留口。别再杀戮。”不意脱口解释成这样。跟之前写时的满纸或激愤或指责,或痛陈,最后变成一个饱含期待的回字,完全背离初衷。但此时如此解释却十分贴切,竟十分符合当前的心意。 “何谓再杀戮?”乐菱一惊。怪不得自己之前无论如何看不明白。难道他预先算到我会杀……戮?吃惊之余,索性装糊涂。反正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赶我走了。貌似,我杀魔兽,他应该高兴才是?乐菱回头看了眼满院的白绫。 “难道,圣虎大人对自己一手造成的杀孽,真的一无所知?”方擎南希望升起,嘴里却提示乐菱的身份,会不会是被别有用心的谁利用了? 乐菱却有些讪讪地答道: “您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什么鬼圣虎大人,祖父嘴里说出来,可就怪怪的了,很有讥讽的味道。心虚难免尴尬。不过这杀孽吧,到是真的。您如果为此责备我,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怀疑您逻辑混乱,立场模糊。 这话在方擎南耳中听来可就不是滋味了。大失所望不说,更升起了怒火。再看她一脸不好意思加疑惑的表情。冷笑起来: “呵呵……果然是圣兽啊。如此惨烈的杀孽,在圣虎大人看来,不过儿戏而已。也罢,无论人族、兽族,恐怕在你眼里都是一样。今日我方擎南豁出脸面不要,以南炎联盟方氏一族族长的名义,求圣虎大人一事,可否?” 乐菱点点头,这就对了,终于来真格的了。前面都是为此铺垫。总算明确了双方如今的关系,我也不必再奢望什么。有了合适的称谓。 “方族长但说无妨。” “好,爽快。那就请……圣虎大人看在曾受我方府抚养一场的面上,放所有南炎联盟人族一条生路好吗?你一路过来,城内的惨象想必不会没看到。就算圣虎大人再视若蝼蚁,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老夫虽忝为人族,却也无能为力。方府更厚颜蒙圣虎大人派兵守护,得以苟全。却是良心难安。但凭此也可见圣虎大人尚能记情。可否再请圣虎大人制止这场杀戮,还南炎联盟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这样满城满街的萧条惨景,也不……有趣是吧?”方擎南想,她若回答什么使命、立场的话,可就彻底完了。不提也罢。 乐菱正听方擎南字斟句酌,义正言辞说了前面一大番话,末了,到冒出个搞笑的尾巴。拿她当小孩哄?而且,我有这么可怕,有这么大能力么?这圣虎名头可不是真的。你们还真拿它当事了? 正想解释这身份来历,却见方擎南一头白发,满脸憔悴,衰老很多,心中不由一酸。老人脸上流露出的沉重悲哀,无奈和满目希翼,更让人不忍回拒。于是想了想,认真回到: “制止这场杀戮,我可能没本事办到。刚才我也是一路步行杀了很多魔兽过来的。不过杀完没有就不知道了。……别的地方可能还有不少。但我会尽力的,请您老放心。” 方擎南一惊,拿杀戮当散步。还真是不知所谓。不过她的魔兽一说,到也恰当区分了兽族的善恶,比统称兽族合理,贴切。果然是兽族皇者。不仅拥有相当于人的智慧,而且还有是非感。很好,看她尚有稚子之心,就算不能制止她杀性,尽力疏导也可。于是露出欣慰道: “你只需下令王盟全力制止兽……魔兽潮即可。就不要亲自……,亲手……” 乐菱自然领会,老头儿一定是卡在杀戮和乐趣上了,于是点点头: “明白。我照办就是。可否容我见见祖母?”瞧方擎南现在这态度,应该不难吧? 不料方擎南却是一个转身。背对乐菱,仰望堂匾。许久,才挥了挥手。 “去吧。不过,你要去族内祠堂才行。他们都在那儿。还能找到路吧?之前年年祭祖你也有参加。老夫……精神不济。就不陪你去了。” 乐菱一愣。干嘛?去祠堂做什么?见方擎南的疏离状态,哦,都等在那儿准备正式免去我方家身份吗?这才符合他一惯行事作风,坚守祖训! 嗯,逐出家门而已,没什么不能承受。管他什么场合,只要是能再见到祖母。说是不想,那是自己骗自己。如今马上就能见到了,满脑袋都是祖母的慈祥笑容,不禁越发思念。 给祖母撒个娇,祖母马上就会原谅自己吧?她给自己送来的不是那套紫金首饰吗?那可是老祖母珍藏多年太祖母给她的念想。不象方擎南那老头儿,就一个干巴巴的回字。还是催她回来断绝关系。 乐菱不管不顾径直从正堂后门钻出,直奔祠堂而去。 人果然都藏在后面。刚才内院前院必定是专门留出方便方擎南聆讯我的。现在审判完了,只差举行仪式。仪式自然还得全部去观礼,才能达到以儆效尤。乐菱想着。 穿过不少熟悉的院落,越往祠堂去,人越多越杂,看到自己纷纷回避。乐菱不由一阵鄙夷。祠堂那院远远传来众多嘤嘤的哭声,象是有些日子的光景了。 乐菱突然有些呆滞,大脑空空如也。疾步冲进祠堂古木森森的院内。 松柏环绕的祠堂四十八扇双半镂木雕门大敞。里面经幡垂梁,披麻戴孝的人跪了数百。都是族里的老少男女。怎么了?不是……府内真有谁过世了?而且地位不低! 乐菱止步不前,脑子里乱成一团。见人群骚动不少人望向自己,才缓缓移动脚步,茫然地走到中门停下。举目向内望去。 金丝楠木重棺,好像哪里见到过。从中门到尽头的棺椁,留出的通道很宽。棺椁下有八个红色的圆形跪垫,很刺眼,颜色跟堂内的悲肃气氛非常不合。跪垫前方是厚重的黑色香案,袅袅檀香,寄托着众多复杂的悲绪。供果、点心、肉牲,落满香灰。香案下的大铜盆中,燃烧着厚厚的钱纸。有人跪在那里不断地往里添加。 没有外人来参加的葬礼,来者全是亲人。无需为谁还礼,侍候谁人香枝。 所有的悲伤,都指向香案后的灵柩。金丝楠木棺椁背后,还有一排排数不清的牌位。香案上那副牌位,还没呈放上去。 棺盖靠在一侧,棺尾朝向跪伏的众人。想知道是谁,除了近前辨认牌位,或趋近棺椁瞻仰。再或者,有人对你哭诉告白。然后,一起抱头痛哭。 没有人前来拥抱乐菱。乐菱也没去看牌位。跌跌撞撞扑向棺椁。 扑到棺椁的一半,再不敢近前一步。那不是跟自己毫无关联的神熊王。有两个字拒绝出现在脑海中。前世那可怕的白色房间内,孤零零的手推床上,雪白的蒙头盖面的布单。无人陪伴的小乐菱跪在地上,没胆量揭开。只清楚是谁。 看到乐菱的却步。有人愤怒了。跳出来: “你这魔……罪人。既然敢来参加祖母的葬礼。怎不敢看祖母的遗容?怕了吧?都是你害的!不敢面对了?”跳出来的人见乐菱深深俯下头,双手扶在棺椁中部的边沿。胆子大起来。跑上前,一把拖住乐菱,拼命拖她到棺椁头前。乐菱闭上双目。 “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这杀人无数的胆小鬼!你不是会招魂吗?你再把祖母换回来啊?祖母为你日夜哭泣哭瞎了双眼,临走前还念着你的名字不肯咽气。她不惧怕你是妖魔,你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你这骗子、凶手、魔鬼!双手沾满人族鲜血的畜生!畜生……你还我的好姐妹……”哭诉着拼命摇晃乐菱。 堂上无人制止,也许都悲愤过了头。安静得出奇。连三婶都不来拉回她发疯的女儿。更别说来抱抱乐菱。 祖母走了。没人在意乐菱的处境,也没人愿意让她解释。文皓呢。茫茫人群冷漠憎恨中。靠在白寒俊的身边,被白寒俊抓得死死的。嘴捂得死死的。让她好好想想吧。不能再纵容。 高大的松柏群某棵树冠中。 “这美女我喜欢,够辣!”方文琴不知何时也凝珠了。象牙般的肤色,比象牙还晶莹。敢挑衅圣使。蟒泰立刻相中了。老祖不是让学鹰缅王兄吗?娶了圣使的姐妹,算得上一桩吧?他似乎想要马上甩出长尾夺人。 猴越在身边及时制止他的蠢蠢欲动: “你疯了,又想闯祸?忘记你是来保护圣使的了?鹰缅王兄不是说这里都是圣使在意的家人吗?只要不是真正攻击圣使,你动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美女还不到处都是?迟一会你会死吗?”说完,猴越的目光也被一个女孩牵引。她刚刚从人群中站起来走过去,拉开方文琴哭得脱力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安抚。清雅温婉的容貌,象牙色的肤质。应该也有凝珠。 蟒泰猴越互视一眼。大嘴无声地一乐。似有了某种默契。 乐菱没看伸出援手的是谁。为她还是为谁。一脱身就踉跄逃离祠堂,一头跪倒在院中松柏下,无声无息。堂内无人敢再上前。浓郁的悲哀,煞气若隐若现。没炼气的人都能感觉到。松针密密落了满地。 许久,乐菱躬身站起,头也不回地再次逃离。茫茫然穿过诸重庭院,茫茫然来到大门前的内院。再穿过前院,就可从此离开方府,再不回头。 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与我无关。无所谓误会无所谓对错,天命早定。亲人的怀抱,于我只是奢求。避风的港湾,从来没有我停靠的位置。 我本求心,奈何无物。道本圆成,不用修正。回到神牢去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间本无事,何苦自扰之。 “圣,玉……儿,请留步。” 是在叫我吗?乐菱回头望向即将永辞的内院。正堂门口,孤独的老者。 “您?唤我玉儿?”乐菱不敢相信。老者点点头,侧过身子,让她看清身后。堂前匾下,一个遗世独立的身形,缓缓转过身来。身后尊位上,坐着一美貌华服女子。 “过来好吗?”老者从未如此软弱过。带着乞求的口吻。 乐菱望着那青年男子暖玉般的面庞,如中魔咒。一步步向他走去。 是你吗?方文皓酷似这面容,可自己从来没想到过别的。 记忆之门重重开启。前尘往事如梦如烟,浮现彼此眼前。咫尺之遥,相对默默无语。世上真有轮回吗?旋转的岁月,宿命让我们再次相遇。而你仍然是你,但我还是我吗? 第三十一章 前世梦境(一) 痴语在离别的风中说着借光借光,黑夜的雕塑暗暗的悄悄的支支唔唔。如若包含的思量任意飞翔,随风而起的应是那无衷的秋宜远游。 世界如此广阔,令人眼花缭乱。不再躲在屋隅中囿郁,远行是最好的出路。 一年而已。在琥珀的间隙中。时间,并不象人们说的那般恣意坚强。于是,在一树零叶恰好的弧度中,还不到落叶归根的年纪,游子已忍不住归来。经过这座记忆深处的梧桐院落。暂且停步。 钢筋水泥包围中的小巷深处,满清八旗遗留的庭院。终于保存下来了,成为喧闹的旅游景点。 曾经冷清的深深庭院,那几位胡子头发雪白的老头儿去了哪里?午后的阳光下,怡然自得地下棋悔棋,大把年纪扬言要揍对方。一杯极好的龙井,就能换得亦真亦幻的老故事。点点滴滴,引人无穷遐思。一块破旧的石头,都能美化为织女的支矶石。一个认真的哄,一个挖空心思地编。却总是告别在愉快的夕阳里。 “小菱?你回来了?”回忆暂时被打断。院门外彩砖砌至根部的梧桐树下,淡蓝色雅致套裙包裹的,依然典雅,充满书卷味的温柔妇女。右手依然拎着一个白白扁扁的菜篮,青翠欲滴的芹菜枝叶探在外面,下面有西红柿的艳影。 “阿,阿姨?”乐菱有点不想认,但不能。这才走了一年,还不够装陌生人。 “呵呵,还叫阿姨。都差点做我儿媳的人了。走,跟我回家去。”温雅的阿姨似乎忘记乐菱已经离开了很久,还象昨天一样,不由分说上前挽住乐菱的手臂,微笑的镜片后面,有一丝晶莹闪过。[] 阿姨并没用什么力气,乐菱不由自主地跟上她的脚步。无法拒绝的亲切,这一家人都这样。温柔的强势。 伯伯放低报纸,在阿姨刻意提高的报喜声中也无一丝讶异: “小菱回来啦?嗯,好。茶几上都是你爱吃的水果。去洗洗手过来帮我也剥一个橙子。”我何时爱吃水果了?伯伯却似乎记忆很好的样子,站起身来,取下眼镜,体面地往书房走去。一副是去放报纸眼镜的模样。取下眼镜的那一刻,乐菱瞥见他眼睛里也有一点镜片一样的光泽。 乐菱在水池里冲洗了半天的手。为什么?没有怨我,责备我? 一顿美好的晚餐,用餐依然没有讲话的习惯,气氛却其乐融融。收拾好餐桌后。乐菱进厨房帮阿姨放洗好的碗。视线偶然落在窗外,不远处,自己已经卖掉的院子。 “有一点可惜,现在的价钱翻了好多倍了。”阿姨轻声惋惜地说。见乐菱有些神伤的模样,忙说: “没人住的房子总是坏得很快,这样更能保持长久。想看的时候也能看到。” 阿姨家是近代花园洋楼,不知为何却能体会人对老居祖屋的牵挂。伯伯是从外地调来的核物理专家。十几年前跟老街上的乐菱家做了对街的邻居。他家爱动的小哥,将一个皮球踢进了乐菱家的小院。[]从此为刚刚送走祖母,最后一个亲人的乐菱带来了温暖的阳光。 乐菱于是成了花园洋楼的常客。一年年过去,长乐菱四岁的天意还在念大学期间,一遇假期就忙不迭地跑回来,热情地指导乐菱学业。他拿出很多很漂亮的名家画册,诱导乐菱学他一样,立志做一个建筑设计大师。美化这个世界。 偏偏乐菱是失去天魂下凡而来的萌小仙。不再按学校那一套思维。既无泛滥爱心,也无远大追求,对建设更毫无兴趣。早就十分有目的地规划了自身前途,志在实现天庭时许下的抱负。旁门杂类兼学并包,一毕业,就马上冲进社会,做了一些五花八门的专家。频频成功,十分得意享受。神仙那儿领会的东西,果然诚不我欺,不同凡响。 天意还没留完学就海归了,守在乐菱身边苦苦劝阻。在乐菱数番拖延婚期后,终于在最后一次时发怒了。温文尔雅,阳光灿烂的天意,变成了想吃人的大灰狼。 “践踏一个男人的自尊不付出代价怎行?你喜欢骗人是吗?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职业比你这套更能表现演技!不过,凭你最多也就做个三流的吧?而且还不能靠姿色去谋取。”说完摔门而去。 天意外型俊雅,体形高大健美。良好的修养,一身世家气质。很符合不少少女心中白马王子的标准。再加上为人目标明确,执着坚定。在投身演艺圈后迅速蹿红,成了当仁不让的一代偶像巨星。 身边潮来水往的香车美人,有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在乐菱门前来来去去。有时半夜一身酒气地叫开乐菱的门,向抱在胳膊中腻在一起的绝色美女介绍尚未清醒和梳洗的乐菱,这是他啥的未婚妻。不待乐菱发话,又呼啸而去。 时间一长,乐菱实在不堪忍受了。不仅仅是生理上,更是精神上的折磨。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在意天意,反而更在乎了。陷入一种无望的忏悔中。好好的邻家哥哥,一个未来的大建筑设计师。就这么被自己毁了。她真该万劫不复。阿姨伯伯会更伤心吧?自己更无颜相见。 于是,乐菱辞掉所有工作,卖掉祖屋,扔掉手机。独自踏上了去往异国的飞机。要走,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还是回来了。象一只风筝,飞得再高,再远,也有落地的时候。检查一下有无破损,待风起的日子,才能再次御空飞舞。 风筝的线轴,就在地球的这个地方。乐菱这次要来拿走线轴。从此天涯海角,再无归路。不意,正彷徨悱恻之时,竟被阿姨领回了久已不进的家门。 还能说什么呢?自己并不是这家外出旅游归来的女儿,向父母得意地宣扬自己的各地见闻,然后拿出各种充满异国情趣的礼物,取悦家人。乐菱两手空空而回,脑海里留下最多的,是飞机翅翼下的厚厚云层。天上的宫阙,是她最想回去的地方。却不知如何才能破界飞升。 阿姨和伯伯,比她经历更多。没有埋怨乐菱,更没有唠唠叨叨的说教,十分宽容体贴。收拾好厨房,乐菱告辞,阿姨却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楼上天意的房间门口。 “宾馆哪里有住家里舒适。天意很久没回来了。这间屋子阿姨天天打扫,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想走的话,这次不能再不告而别,而且,以后也不能关闭手机。诺,这里有一只新手机。你那张卡一直有帮你充费。没有作废。补一张新卡就能用了。” 阿姨微笑着道了晚安,叮嘱乐菱好好休息。然后关上房门轻轻下楼去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惦记着我。乐菱感到一种借来的幸福。取出手机小心地握在手心里,冰凉的机身,很快就有了暖暖的感觉。这就是风筝的线轴。 房间墙上、桌上、床头柜上。都是天意各种帅气、性感的唯美剧照。阳光般的标志性微笑,小麦色皮肤,看不出一点点忧伤。真好,他已经适应这身份。有人天生就能一夜成名,不一定非要按照喜好去百般努力。他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精神建设,往往更比物质建设贡献大。未尝不是另一种建筑设计。何况还是双赢,名利双收。 不知道他又到哪里拍片去了。洗碗时好像听阿姨说过。是去了那圣洁的雪域,拍摄一个关于血统高贵的康巴汉子们的故事。圣骑士横跨欧亚大陆而来,古老的征服,原始的爱情。信念执着,彪悍狂野。最后迷失在这更为古老的雪山草地…… 信念之一物,正是乐菱所没有的。差距还真是不一般的远了啊。乐菱迷迷糊糊地一边想一边就睡着了。 第三十二章 前世梦境(二) 又在梦魇了。手脚不能动,被重物死死地压在身上。嘴唇被压得更紧,什么东西狂暴地掠夺自己的呼吸。黑夜里,野兽般的沉重呼吸声,似乎饥渴了好多个世纪。乐菱惊恐地推拒,又像是梦,又不是。一口咬在野兽的赤裸胳膊上。是真实的,嘴里有血腥味传开。 野兽闷哼一声,任由乐菱咬着。 “你不是走了吗?为何回来?你的手机呢?赚了那么多钱,还卖了祖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永远不卖的吗?不会是舍不得这一点话费吧?!怎么,钱花光了不得不回来继续骗人了?要多少我给你!”熟悉的声音,连珠炮的质问,声线磁性内容依然狠辣。 乐菱渐渐松开口,转了一下头,行动不了,只得狠狠咽下口中的鲜血。竟然偷袭我,喝你点血算是补偿好了。爱说什么说好了,别想我回答你,免得答一句你嘲讽一句,角度超越想象地刁钻。 “怎么不说话?”被凶狠地摇了几下。 乐菱赶忙回话: “你怎么,我不知道你会回来……这个,不好意思,明天一早我就走。” “一早?哼!”野兽翻身下床,走过去刷地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秋天阳光毫不客气地占领了房间。乐菱讶然地看着天意手臂上的血“o”,还在渗着血,咬太狠了点。呃,当时的状况下,不拼命怎行? 天意转身脱下身上的黑色短袖衫,露出健美的胸膛和完整的腹肌。皮肤在雪域高原晒成深麦色,增加了粗犷刚毅。见乐菱讶然看着自己,天意一边走向卫生间,一边讥削道: “怎么,被高原帅哥惊呆了?”进去后又探出头来: “我警告你,要是敢偷偷走掉,我发誓此生将以抓住你为唯一目标!”碰地关上了门。 目标你个鬼!乐菱发现随身背包已经没了踪迹。 垂目静待天意换好衣服走向房门,乐菱忙冲向卫生间,却被天意一把抓住。 “没时间了,你随便梳洗一下就下来。别磨蹭,我在客厅等你。”回身关门时却又捉狭地瞟了眼乐菱: “反正我又没打算怎么你。” 乐菱恨恨地关上门。 还真是,都快十一点了。餐桌上的早点都已凉透。天意说道: “走吧,凉的伤胃。等着中午一起解决。我不回来你不也能睡到中午吗?”拉着乐菱的手就出了门。阿姨和伯伯大概早就出门了吧。还没退休。 走在熟悉寂静的清水河河渠边,秋天的天很高很蓝,和风吹送,吹不动河渠里深邃的急流。人们说黄河是母亲河,乐菱觉得不对,哪有那样脾气暴躁的母亲。父亲河才贴切吧?就象眼前的渠水一样,正是上游雪山下来的怒马狂奔,关进这千里之外的人工河渠里,依旧狂野,哪里如母亲样的温婉? “这是要去哪里?”乐菱在水渠边跳着,小跑着,追着前面快步走着的天意。 天意停下回身看向她,灿烂一笑: “去接我儿子。” 乐菱一愣。接你儿子?那叫上我做什么?都有儿子了,怪不得阿姨伯伯…… “怎不叫你妻子陪你去接?似乎不该是我吧?”又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天意却望向很远的天边: “她离开我很久了。她……也很喜欢骗人。后来,我也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所以她离开了我。扯平了。” “活该!”乐菱咧咧嘴角。原来骗你的不止我一个,话说,我可不是有意的。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看起来很纯情的样子,结果是个花心大萝卜。[.超多好看小说]你老婆骗得好啊。 “你呢?一年没见,嫁人了吗?”天意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乐菱想了想,点点头: “嗯。嫁了。”这样才是扯平了。 “哦?看来要恭喜你了?有孩子了吗?”天意说是恭喜,脸上却现出愠怒。不等乐菱回答,就一把抓住乐菱开摇: “你这女人。我就这么不堪吗?等了你十几年,一说结婚你就推三阻四,原来是另有新欢?怪不得一去无踪到处找不到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实话?那人是谁?!” “喂喂。快放手!你凭什么质问我?你自己不也一样吗?要不你哪儿来的孩子?这也在一年范围内吧?说不定还不止!对吗?赶快拿开你的手!”乐菱也怒了。拼命挣扎。挣不开,干脆再咬! 天意本能地手一缩,猛然想起,抓向乐菱跌向水渠的身体。却只抓到一只手臂,惯性下,一起往渠水落去。天意在离开地面的瞬间,猛力将乐菱摔向渠岸。乐菱跌倒在河渠边的青草上。 迅速爬到渠岸边,一看,水渠里已没了天意的影子。无声而不时打着深旋的渠水,深不可测的激流。这条河一直禁止游泳,不少自恃水性好的人,就葬送在这渠水看似无波的暗流汹涌中! “天意――你回来啊,你干嘛要救我?我死了没人会惦记的。你的父母你不管了吗?他们就只你一个儿子啊。啊,还有你的儿子,你的妻子。对不起我错了,我又骗你了。我没嫁人,我想嫁的一直只有你啊……”乐菱声嘶力竭地哭喊,满脑子过去天意对自己的好。那个爬进院墙的小男孩,以为院子是空的。却看见捡到皮球的自己。手里还拿着祖母的黑边相框。 “小妹妹,你把足球还我好吗?”小男孩尴尬地小心翼翼问道。 乐菱默默地把足球递给他。 小男孩往墙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我从门出去。啊,你拿着的是什么?” 小男孩看过来,乐菱把祖母遗像端端正正的放在面前。 “能帮我挂墙上去吗?我够不着。” “没问题。我马上帮你挂。我比你可高多了。”男孩……从此守护在乐菱身边,无论他认为的任何乐菱可能办不到的事,甚至能办到的。都取代乐菱做了。 “天意哥哥……” 寂静,你在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企及你。我想你是仁慈的,一如叹息的渠水,悲悯坠落的风筝。请许我梦见天意。彼时,一个微笑已经足够。而我会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你在那里鬼嚎什么,再不拉我一把,你帅冠群草的天意哥哥可就真没了。” 渠下有声音传来。乐菱如梦惊醒爬向下游不远处声音传来的位置。天啦,谁绑了根长绳在渠岸内侧的水位标尺上。绳头从缝隙里穿过,在水里搭搭手还可以,靠它登岸可就没可能了。已经被天意拽得松松垮垮的,随时都会掉落。乐菱赶忙紧紧抓住。绝不再松手。 从小运动神经就很发达的天意,没借乐菱多少力气,就蹬着石头缝隙爬回了渠岸。拧干上衣,穿上身之前还不忘笑着擦掉乐菱的眼泪。 “哭什么?你哥是做大事的人,事情没做完,没谁能收我的命。” 乐菱眼泪一直流,看着天意不做声。 “你这爱说谎的小女人。听你一句真话还得拿命来换。”天意逗着她。一点不谈他劫后余生的感想。 “再哭,再哭今晚就娶了你!”他威胁道。嘴角却挂上了笑意。 乐菱这才站起来。跺跺脚: “美得你。去接你儿子吧。” 天意的脸上露出更愉快的景象来。 看着面前四岁大的天意儿子,乐菱狐疑地看向天意。 天意的笑容更深了: “来,儿子。叫妈妈。爸爸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今天想不想去看猴子?” 听到孩子犹豫了半晌,奶声奶气地叫乐菱: “妈――妈。” “噗――”乐菱傻眼了。 等送回兴奋一下午睡着了的孩子,天意才黯然说到: “一场灾难中活下来的孩子。现在家里人都比较忙,不适合带回家,暂时留在这里。你留下来吧。这样他也能有个家了。我也能放心。” 乐菱眼中浮现,曾经小猫一样被他牵回家的自己,点点头。不知为何,今日特别想顺着天意。 不老实的天意又说了: “要是你想要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今晚和你造一个。” 乐菱大羞。天意狂野的笑了,深麦色的皮肤衬着雪白的牙齿,不复儒雅。 可是天意并没有留下来。而是换了衣服就匆匆去了机场。他说自己是接到阿姨的电话就扔下现场连夜赶回来的。怕她再跑了。等他从雪域高原回来,就和她举行一个让人羡慕去吧的盛大婚礼。 可是没能做到。乐菱正静静停靠在窗前,看他传回的在一座宏大的神庙一样的宫殿前说的一些话,就看到窗外地平线远远卷来。沿途的房子建筑物,人和车。象豆腐一样破碎,纸片一样飞起。 乐菱还漂浮在空中的时候,就淡然地笑了: “梦境就是梦境。醒来就没有了。” 第三十三章 天若有意 如对望无数个世纪。 方志远从他的梦中醒来: “兰儿。” 明月公主猛然站起。喜不自禁,流下眼泪。老者更为惊异。但此刻所有疑问被喜悦按捺。 乐菱从她的梦境中醒来: “天意。” 是的,天意。难道这不是天意吗? 明月公主这样认为。果然没来错。看到酷肖鲍兰珠的女儿,驸马终于真正醒来了。没想到当年那些……,竟敢欺骗本公主!不过也幸好没能斩尽杀绝,居然一出现就唤醒了驸马。刚开始驸马见到他父亲不是依旧没什么反应吗?不是天意是什么? 尽管看到那个人的女儿还是很不舒服的感觉,也值得。不枉自己千辛万苦长途跋涉,来到驸马的家乡。 只要人清醒了,一切从长计议,不信不能获取驸马的心。现在这位不是他亲生女儿吗?只要不是她,有什么好嫉妒的。或许以后还应该对他们好点,这样驸马就更容易接受自己了。当年确实冲动了一些,差点逼死了驸马。不能再那样做了。 明月公主打定主意,决定在方府做一个贤妻良人,先赢得方府的认同。 方擎南也如此认为。当他惊讶地看到叩门而入的人族一男一女,其中一人竟然是自己满以为已经死去多年的爱子。在中天帝国明月公主的陪伴下回到家园。丧妻而得子,悲喜莫名,感觉是命运在作弄。还没理顺心情,却见爱子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又跌入谷底。 偏巧乐菱鬼使神差的也在府中,不管是想核实乐菱的身份还是希望爱子见到自己的儿女会有转机。方擎南有意无意地站到堂门口等待。 等到乐菱横穿内院,正索然离去,不禁开口挽留。见他父女相认的场景,哪里象是府中盛传的圣虎吃掉了嫡亲孙女故而不知前情呢?这圣虎不仅显然认识方志远,还流露出难以伪装的真情。 儿子也是一眼就将她认出,并因此清醒,还喊出了他妻子的爱称。若非模样极为酷似她母亲,这个为情所困的痴儿如何能轻易被唤醒? 如果说圣虎一早就打上了方家的主意,方擎南自己都不相信。方氏一族对一个兽族圣皇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避开兽潮和人族大义不谈。[]凭心而论,直至目前为止,圣虎对方家的付出反而远远超过了她在方家寄养时的那点点吃穿用度。先是救文皓,后是祖母,然后派兵保护方家。 虽说也有作出有损方家颜面的逃婚事件,但却正好免去了南炎联盟人族指责方家与兽族通婚的尴尬,应该也是为方家着想才对。 至于圣虎为何竟真的是方家孙女,此事又该如何善后,还来不及细究。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就算自己年富力强时,也没这么多精力应对。方擎南对此打算静观其变。动而后谋。何况眼前还有这个来意不明的中天帝国明月公主,更不是善茬。方家跟她皇室一家更有数不清的恩怨未了。 方擎南唤了一声来人,令跑近大堂门口的仆从马上传令最近闲在家中的方志宁、方志行二子前来侍驾。如何对待明月公主,且让他们先摸清状况再说。 方志远则默默专注在乐菱身上。一场大梦醒来,原来兰儿没死。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为何明月公主也在这里?父亲何时也来中天帝国了? 方志远拉起乐菱的手,四顾寻找返回自己和兰儿住所的方向。他有好多好多心情要向兰儿述说,好多好多疑问要问兰儿。 明月公主却拦在他们面前: “哥哥。你要去哪里?这里不是中天帝国,是你在南炎联盟的家啊。” 方志远疑惑地看了看明月公主,再看向父亲。方擎南点点头。方志远低头看乐菱。乐菱仍神思恍惚地看着他。 方志远绕开明月公主,拉着乐菱穿过内院向后院走去。 方擎南拦住了正要追赶他们的明月公主,恭敬地请公主上座。作为来自中天帝国的人族的后裔,方擎南保持了应有的礼节。但未称臣。 明月公主初来乍到,一时也束手无策,只得顺从名义上的公公安排。 方志远牵着乐菱,经过一个个熟悉的院落,一幢幢熟悉的房屋,一路到来至听雨轩。聆听着魂牵梦萦的雨打芭蕉声,方志远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确实是回到祖居了!但却不是更加清醒,而是错乱。(.)一个天旋地转,摇摇欲倒。 乐菱连忙撑住他,将他扶进他以前的卧房,也就是之前乐菱的闺房。这里仍保持着她走之前的原状。 乐菱将方志远扶到绣床上躺下,默默看着这张陷入深度昏迷,儒雅白皙了许多的,与天意一般无二的熟悉面庞。拉过他放在外面一侧的手握着,努力收敛精神,尝试进入方志远的魂窠。 突进别人的魂窠是件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事。既要看突入者魂力的大小,运用魂力的能力,还要看对方的状态。如果强行突破,对方极易受到损伤。只有魂力强大或专事魂术者,才能驾轻就熟,拿捏好分寸。 乐菱也只用过吸纳迷惑摄取等操纵魂力的一类法术,还没有进入或攻击他人魂窠的经验。上次借天珠之力聚合祖母的灵魂就差点因蛮干丢了性命,并且祖母当时处于失魂状态,完全不抵制。因此乐菱才误打误撞地救醒了祖母。 但是方志远的情况则不一样,半梦半醒之间,很可能反击乐菱。这就需要乐菱每一毫厘的进入都需要付出更大的心神,发现异状及时退出,以免造成对方志远的伤害。如果方志远的魂力大于乐菱,则有可能两败俱伤。当然,这不太可能。 把明月公主扔给二个儿子后的方擎南,还是不放心地来到了听雨轩。在窗外见到乐菱和方志远的状态,已经有两次经验的方擎南马上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立刻调回在外跟人族抗盟共同巡逻的方志静,和部分家族精锐护卫,将听雨轩严密保护起来。无论怎样,都不能发生什么意外,干扰到里面的乐菱和方志远。 看到乐菱额头流下的如泉汗水,方擎南终于觉得有了些惭愧的感觉。还是老妻说得对啊,她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有什么不是,并不是不能教诲的。而且,玉儿的品性一向不错,就算自己那些嫡嫡亲亲的身份明确的子女或族人,也未见得能比得上她。 自己怎么就一听兽族二字就把所有的罪名加诸她身上去了呢?甚至对那些显然是泼污水的话都听之任之。欲弃之而后快。现在儿子又证实了她确有的人族血脉,难道,是儿媳?唉,儿子现在这个状态,还是暂时别问这个问题的好。是不是又如何?玉儿如果真的是混血圣兽,自己还能不认她身上的血脉吗?唉,伤脑筋啊。 外面方老头儿如何折磨自己先不管,乐菱这边已经有了进展。 灰色的外质里是无数白色的纤细网络,内里隐约有些粉红的薄雾。正中间有一红一白两个小人儿,红的不到一寸,白的有一寸多高。却无地魂。天魂雪白而不染一丝杂质,红色命魂有一只腿是黑色,似乎地魂跟命魂融在一起了。是否这就是天意晕倒的原因?师父不是说地魂也可以不要的吗,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是谁?怎么会进到这里来了?”天意的命魂开口问道。 乐菱压根没把方志远当父亲看待,只当是天意的灵魂。她正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于是微笑而亲切地回答到: “我是乐菱啊,我知道你们是天意的灵魂,你们的本体现在晕迷了,所以我特意来拜访拜访你们。呵呵,和我聊聊好吗?”这可是魂聊了,难得一遇吧?乐菱想到。 天意命魂看了看天魂。天意的天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走到一边。 “呵呵,你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没情绪,只认自己。若是他有情绪的话,就不是天魂而是地魂了。”天意命魂指指自己黑色的那条腿,象天意本人一样很耐心对乐菱地说道。 “只认自己?那他自己是什么?”乐菱好奇。 “现在他是爱。呵呵,不明白对吧?你是不是想,爱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就好象我们这本体对鲍兰珠的感情。”乐菱狂点头,对啊。 “天魂对鲍兰珠的爱,其实是一种状态,一股执念,并不是感情。感情是地魂特有的。” “哦?那地魂也很有执念啊?怎么就不是天魂了?”乐菱想到了问题所在,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地魂了吧? “那不一样。天魂是无我,或唯他。是至高无上的,执着的,不变通的。”地魂侃侃而言。乐菱却一头雾水,没明究里。 “无我?唯他?那这天魂对本体来说岂不是多余?”她想到自己不是也没天魂吗?而且貌似十分的没用啊?修来做什么? 天意命魂微微一笑: “也可以这么说。对本体而言,我们谁也不是缺一不可的。就好象现在地魂几乎没有,本体一样活的好好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呃。不清楚就不为难你了。还是来说说天意的事吧?我看你们很清醒啊,为何天意却昏迷?”乐菱来的目的可不是跟他探讨天魂是什么,地魂是什么,命魂又是什么的。她自己就没有天魂命魂,不也一样活蹦乱跳的么?可也不知为何。 “他意识才刚全部恢复,不那么稳定,对身体的控制也还没达到自如。慢慢就会好转。不过他还有很多问题纠葛,说不定受什么刺激又会出问题。”天意命魂说道。 “你看起来不是很明白吗?为何他会纠葛?”乐菱奇道。 “呵呵,并不是每个意识都能随意跟灵魂沟通的。我们能跟你说话,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你最好尽快离开。你的存在还没得到意识的认可,可能会起冲突。当然,这对你应该是没有伤害的。你很强大。”天意命魂说道。有问必答,有话就说,十分实在。 “哦。那我马上走。呃,不好意思,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乐菱说道。 “请讲。” “呃。这个,你刚才说,天意天魂的爱是鲍兰珠,那么我……你们……以前认识我吗?”乐菱满怀希翼地问道。 天意命魂仔细地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而天魂根本就不理睬她。乐菱深感失望,天意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抱着一线希望指了指命魂黑色的那只腿: “那他呢?” “他现在只有一些本能吧。我时常会产生一些反复,可能就跟他有关。但他从未传递清晰的意图。我甚至不知道他如何会跟我合为一体的。” “哦……对不起还有还有。我称呼你们为天意的灵魂,你们怎么没反对?” “呵呵,对我们而言,任何称呼都可以。只有意识能跟外界接触,才需要一个特定的称谓。不过,他不叫天意,而是叫方志远。” …… 乐菱黯然退出。许久。……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希望。如果天意的地魂能复苏的话,说不定就能认得我了。反正今生今世,我不会再离开他。哪怕他永远都不认得我。 一切随天意吧。 第三十四章 浮世南炎 座落在赤州城内城西区的鸿胪院,在南炎联盟军队保护下,虽完好无损,但由于内城西区残垣断壁、积尸遍地,通道严重受阻,中天帝国远道而来的使团暂时被安置在了外城西区的四方驿馆中。 在南炎联盟军队的一系列坚决打击下,这次兽潮很快进入尾声。圣虎在内城西区的那一场屠戮,只杀兽族,极度震摄了暴乱中的各兽族。王盟更乘势一鼓作气,拿下了内外城的所有兽族暴乱分子。 这次兽族暴乱分子本就是煽动起来的乌合之众,跟之前的熊族事件绝对两样,没有拼死的理由和决心,所以看起来势头大,四处打砸抢烧虐杀人族,极为残忍,但王盟安心镇压的话,却比对付熊族简单容易多了。 以前王盟对他们的态度比较含混,闹过分了,出来逮住谁谁倒霉,宽齿梳一样,只惩首恶,或被抓来的首恶。这次因王盟发现有异,其中不单只有盟外兽族的影子,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势力,更按兵不动,才助长了魔兽的嚣张气焰。 没想到圣虎出手完全用剃的,管你首恶胁恶从恶,参没参加暴乱,一路见兽通杀。皇者一怒,伏尸遍地。兽族胆寒了,消停了。王盟见此情形,再蹲守下去也没意义了,于是迅速重拳出击,该搜的搜,该捕的捕,神秘势力也很快消失殆尽。只遗憾没有得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神狼王依旧我行我素,天马行空,渺无踪迹。圣虎消息传出都毫无动静,可见不知去了何等偏僻的闭塞之地。 神虎於菟熙在这次兽潮事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不得而知。神狐王里似乎又得到什么重要消息,圣虎出手之前於菟熙就离开了赤州城,匆匆赶回了极南。[.超多好看小说] 然后是各地乱后恢复重建。建设之一事对兽族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稀里哗啦叮叮当当一阵,要求不太高的商业区、民居就纷纷重新林立在道路两旁了。赤州城权贵之家没受什么太大损伤,财物居多。中心城、王盟联盟所属,府衙,本来就没受任何损失。秩序恢复起来也就很快。 人口更不在话下,糊里糊涂数一遍,很快又将数不清了。 至于几家欢乐几家愁,就不是谁能预料得到的了。但人族从这场残泪中,却窥到了希望。这个兽族圣皇,似乎并不护短,而是站在正义的立场?有心人开始专门去细细打听此前熊族发生的事件了。 苏虞伯在四方驿馆内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正襟危坐在榻上观书,一边静候南炎联盟的神王之一神象王象兹到来。早前他已得到通报。 南炎联盟暴发的兽潮对苏虞伯保护下的中天帝国使团,并无多大威胁,何况还有临近赤州王城的属城增派的军队护送。还没接近赤州城,更有南炎联盟的王子象印和鹰缅前来接应,一切就显得有如秋天踏红,徒增热情而已。 只是鸿胪院的道路不畅,暂无法慎而重之地递交国书。略有遗憾。不过有什么要紧的呢,这本不是目的。 那天公主一进四方驿馆,就急着带驸马去方府,还不许苏虞伯跟随,到着实令苏虞伯紧张了一番。不过南炎王盟很快又遣来了猴越和鹰缅王子,顺利地将公主和驸马送进了方府。 猴越王子还一个劲地夸耀,外城西区在他的护卫下,绝对安全。并且,鹰缅王子就他们进入外城西区后离开的一会功夫,就荡平了内城西区。至于圣虎什么的,尚属于王盟不愿正面向国外公开的机密。 南炎联盟分管外务的神王象兹满面春风地拥抱了苏虞伯,热情地欢迎中天帝国使团,表达了白外相染病的歉意,并向中天帝国圣皇和高贵的明月公主表示了由衷的敬意。当然也久仰了苏虞伯的盛名。这不,鹰缅王子也一同来了,还有问题想请教英明神武治军有方的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 苏虞伯目光如炬,审慎地看着一袭深红色战衣,一头桀骜黑发的俊美鹰缅王子。数番谦让之后,静候下文。 鹰缅王子疑虑地问道: “我见尊驾属下的兵马进退有度,左右有局,行动整齐划一。试问有何深义?” 苏虞伯哪肯就此实言?于是摸了摸早上就剪掉了的并不存在的胡须。武将不是文官,不靠胡须吃饭。战场上,毛发越少越好打理。 “呵呵,鹰缅王子对此有兴趣?此举是为表示对贵国的敬重而为。” 鹰缅王子淡淡一笑: “是吗?那不如来一场比试如何?本土尚武,武比才是对他人的最尊敬意。” 象兹看着窗外的蓝天浮云,心想印儿平素胡乱篡改人族文化,到底好还是不好?瞧瞧人家鹰彤这儿子,目光敏锐,行事单刀直入,多好?绕多了难免把自己都绕糊涂了,尤其是那些古怪繁琐的仪式。累啊。白相就不能少生点病吗?一到兽潮就闹情绪。 此时无人理会神象王象兹的万千感慨。武官,不,武王。男人谁会在挑战前退缩? “好。待递交国书之日,本王与贵王子稍事切磋,以襄盛会!”苏虞伯果断应战。还不忘降低决斗的级别。 鹰缅王子单手抚胸致礼离去,毫不拖泥带水。留下南炎联盟神象王象兹继续繁文缛节,与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友好亲切深入地探讨仪式程序。 方家家族族长方擎南,神奇地对外宣称,圣虎虽然不是本家的嫡孙女,但是,由于圣虎此次挽救人族于危难之际,因此,谨守知恩图报祖训的方家,看在圣虎与过世方家张氏祖母的情分上,决定正式认圣虎为方家的义孙女。 被安置在方府牡丹园的明月公主,经过在方家多日的详查,了解了驸马女儿方文玉的另一重身份。来头不小,不过更可喜,居然被当成了圣兽?哈哈之余,虽还是有点疑惑鲍兰珠的身份,但由于坚信中天帝国的情报系统,对此事定性为爱慕方文玉的兽族王子鹰缅从中作祟,乐得不戳穿。只不过,见方志远父女成天腻在一起,还是不爽。于是征求过公公的意见后,调来随行的三百宫女侍卫。伺机夺回沉浸在思妻幻觉中的驸马方志远。 方文琴并不为那天在祖母的祭礼上咒骂乐菱后悔,很多时候,就算有事实摆在面前,大多数人都不一定马上就转变。何况,方文琴内心里更倾向是那样。在惯性作用下,靠向了公主。那是她继母,还能对她心怀叵测不成?并且,明月公主更漂亮,更亲切,更随和,更大方。让人没理由拒绝。 白寒梅又来到弟弟白寒俊的卧室。见弟弟憔悴忧伤,醉卧榻上,为他换过凉丝巾后落泪喃喃念道: “你这是何苦呢?她知道你在为她难过吗?之前是鹰缅,现在又是她父亲,她心里从来就没你的位置。你傻啊?” 白寒俊竟然有反应,胡乱摇头痴语: “是鹰缅抢走她的,她并不愿意。她父亲……女儿照料父亲,……孝顺之礼。她是那么纯洁善良啊……结发之妻,黄泉与共……”颓然睡去。 白寒梅道: “是吗?孝顺吗?纯洁善良吗?真的跟别的禽兽不一样吗?” 王盟老祖说,圣使有她的考虑,圣使重情是南炎联盟的福气。经历的那些事,足以证明圣使懂得分寸。只要圣使没危险,不妨任她所为。以免令她反感,反而不美。暗中加派护卫即可。 四王子难得又聚在明月酒楼的天字壹号房内,尽情畅饮。 象印舒坦地呼出一口酒气: “还是哥几个全在一起喝酒痛快!不过,鹰缅王弟你究竟对我父王做了什么?他絮叨我半天,害得我回去后,我那些昨日黄花闺女都嫌我没劲?”迷醉的目光看向琉璃榻上的鹰缅。头摇来摇去,显是支撑不下去了。 猴越细细品着杯里的果酒: “鹰缅王兄,圣使跟她父亲……我今天见他们在熊族圣殿那儿,很……亲昵的样子。……那方文远,年纪可不老啊。” 蟒泰不以为然,努力撑开一双醉眼: “本王子……就是,父王跟我姐生的,有啥问题了?”他很聪明,而且现在不是冬季。 鹰缅脸色苍白却平静,阴鸷的目光看向蟒泰,蟒泰不由一哆嗦。 “马上就要与人族决斗了,你们好好准备吧。”起身离去。 第三十五章 堆积情感(一) 在乐菱的悉心照料下,方志远苏醒后很快就能自如行动了,除了目光时常专注于乐菱外,似乎一切正常。(.) 清秋夕阳下的池塘柳树下,乐菱躺在青竹摇椅上,方志远站在摇椅后为她轻轻地摇着,俩人静静地看着落霞中的鸿雁群带霜而来,在水中寻找鱼、虾和水草。看风景的人儿,也被人当风景看着。 白天一群憨憨的熊货,愣头愣脑地在方府门前跪求要接他们的圣皇,方志远伴在乐菱身旁,被熊族的大轿一齐抬进了熊族驻地新建的圣殿。 不能不说,鸡族虽数量多得离谱,但他们的琢刻功夫却非同凡响。高大宏伟的昂贵大南白石材堆砌的圣殿粗坯,在他们蜂拥而上的精雕细琢中,变成了一座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的华美圣殿。 圣殿前还矗立着十几根同材质三角柱,围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广场。弧边朝外。三角柱的形状很象赤柱山上插着的长矛。平顶上有铜嵌的半圆盆,里面盛着黑色的粘液,象是还没点着的火炬。三角柱外表同样精琢着很多抽象的纹饰。 当然,所有精美的石雕图案中,很多都跟鸡族昂着肉冠,挑着髙翎的祖神形象有关。但不会冒犯圣殿每个方向的尊位。尤其是圣殿内穹顶,那里不择不扣地雕着他们太阳中光芒四射巨大伟大的圣皇圣虎,和太阳辐射下勉为其难的其他六位属神王,包括他们昂首挺胸,骄傲的昂日部神鸡王。 各属族们在广场上卖力地为乐菱和方志远表演了他们源自古老战争的各种稀奇古怪简单重复的歌谣和舞蹈,然后恭请乐菱下令点燃了广场边的巨大火炬。之后静候乐菱颁布圣谕。而乐菱一番表扬肯定勉励之后,最为欣赏的地方,还是这次兽潮暴发他们没有参与。 一个傻大胆憨厚的回禀说他们忙着修建圣殿,排演迎接圣皇的隆重典礼,没时间,所以十分愧疚没去。然后……鼻青脸肿地被赶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忠诚的狗族除了忠诚没什么好表现的,奋勇地簇拥着乐菱和方志远走遍了恍若天成的圣殿园林。在兽族古老的记忆中,有太多绝美的景致可以照搬。乐菱不时看向方志远,发现他面对美景依旧淡定从容,也不评点圣殿建筑。乐菱暗自神伤。 猿族献上的是丰富稀有的水果和珍藏的山野果酒。雉族在园林中才真正放开了他们曼妙的舞姿,不复广场上的拘谨。他们天生就是野性的,不为圣皇和神王,恐怕很难断定是否真心留在赤州城中。 一天下来,乐菱终于倦了,婉拒属族盛情,答应偶尔会来圣殿华丽的后*宫小住,在方志远的陪同下又回到了方府。 方志远没疲倦的感觉,他的神思压根就没为这些兽们耗费。只是看着乐菱有什么好累的?乐菱再忙着应对属族,也时常回顾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可以融化冰雪,消除疲劳。 所以,此刻他为她摇着青竹摇椅,也许,很多很多年前,也是这样摇着她熟睡的。忽然摇椅中的乐菱一颤。方志远绕到她前面,蹲下身子关切地问她: “怎么了?为何流泪?”什么时候开始哭泣的?衣襟都湿了。方志远有些慌乱。冰凉的手轻轻抹去乐菱脸上的泪痕。 “梦见你离开了……”乐菱喃喃说道。天意的手,……永远都是暖暖的。 方志远轻声回道: “不会。” 他知道她是他心爱的女儿,尽管前几天,父亲将他叫去说了很多话,说服他同意对外宣称乐菱是他的义女。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事实。对于兰儿,他有绝对的信心。误会是怎么生成的,他根本就没兴趣去了解。 可是这样守着,看着酷似兰儿的心爱女儿还能多久呢?父亲还告诉他,说她和白家公子已经订过亲了,白家一直没来退亲,也许很快就会来要求抬走她。方志远对此没有表态,到底在想什么,无人了解。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陪伴女儿,且独享着内心世界,拒绝人窥。 方文皓沉稳了许多。见过久未谋面的父亲,见到了思念的姐姐,他不再如孩子般的激动。父亲很温和,也很陌生。自己那天对姐姐既有委屈,更有愧疚,也许还有别的。总之,他再不是一个会任性哭闹的孩子了。并且,父亲和姐姐之间旁若无人的对望,让他感觉自己很多余。祖父命他晨昏定省,他也依言照办了。其余的时间,全部倾注在练功上。姐姐如此强大,方文皓要证明自己也很强,还很坚强。 对于别人在背后议论的话,他也不再冲动怒斥。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父亲和姐姐,从未越礼。也不会。大人的想法,他正在努力去体会。即使别人不会象祖父对他那样,谆谆教导,循循善诱。 明月公主在宫女侍卫的拱卫下,坐在牡丹园水岸边色白花青的牡丹仕女瓷桌边,一边观赏着池塘四周的景致,闻着从桑菊苑方向偶尔飘来的淡淡菊香,一边跟坐在另一边青花瓷凳上的方文琴,吃着水果点心喝着香茗,闲聊着。 “来人。把这盘点心送到驸马和七小姐那边去。宫里带来的御厨用这里的食材做的新鲜莲藕糕,拿去给他们尝尝。这父女俩出门一整天,晚膳也没用,真当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公主指着桌上一盘粉嫩精致的点心,对身后的宫女命令道。 看着宫女提着点心盒沿池塘柳荫小道西去的背影,方文琴笑道: “四婶真会心疼人。不过这莲藕糕,还是您和四叔一起品尝更合适吧?”明月公主不让方文琴称她公主,方文琴更拿她当自家人,想到啥说啥。 明月公主香苞半绽丹砂吐,嫣然一笑百花迟: “莲之濯清涟而不妖,更佩你七妹圣女仙姿。” 方文琴撇了撇小嘴: “仙姿到是的,妖不妖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看起来她什么都好,琴棋书画,女红女功,可就不咋样了。” “哦?听说你七妹自幼蒙南炎联盟博学鸿识的乔老先生所教,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定是秀外慧中,深藏不露。”公主笑问。 方文琴摇摇头: “谁知道呢。以前她总是躲在听雨轩甚少出来……不过,她那绣工是我娘亲亲授的,我见过一次,笑了半天,还被娘亲打了呢。”说着就有点上火了。 公主眉毛轻挑,笑意更浓了: “也许她只是女红弱点,别的方面甚好,你们没见识过而已。” 方文琴气鼓鼓地说道: “我却不信!好的话,叫她表现给大家看看才让人心服!” 公主微笑问道: “你要如何才能让她表现?她之前既不喜人观,现在依旧不会轻易答应吧?依我看,还是算了。” 方文琴转转眼珠,却诡笑起来: “现在可不一定哦。以前听说四叔最爱弹琴了,而且弹得好的不得了,有人来找他会琴他都不会拒绝。如果找个高人来会他,他也一定不会拒绝。七妹成天跟四叔在一起,到那时,我只要出言挤兑,看她好意思拒绝!不过,这弹琴的高人可就难办了……乔老先生现在极少操琴,常陪祖父品茗弈棋呢。要是祖父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反对。而我……们这琴艺,嘿嘿,可都不咋地。”这些年家族重视习武,哪有空闲练琴? “这可太容易了!我们公主和驸马琴瑟和鸣,驸马以前都指点过我们公主呢,还称赞我们公主琴艺比他还好。”明月公主身后一宫女忽然插嘴。 “大胆!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公主佯怒。嘴角却浮起了笑意。 方文琴一听,跳起来高兴地拍手: “那太好了!明日天气晴朗的话,就在四婶这牡丹园赏秋闻琴吧?我现在就去知会大家,明日再把四叔和七妹一道请来。兴许四叔听到琴声自己就来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明月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多嘴那宫女,转回头品了一口香茗: “赏。” 那宫女吐了吐小粉舌,笑了。 第三十六章 堆积情感(二) 晴朗的秋日午后,天高云淡,和风送爽,特别适合弹奏乐器。(.好看的小说)公主的绿绮桐木犀牛经瑶琴,早早安放在了牡丹园临水的望江亭内,水红薄纱亭幔低拂,香炉紫烟渺渺,背衬孤鹜残荷一池秋水,远处能隐约望见内城河的波光,十分引人期待。 红拂绿绮,正堪佩执着追求幸福的奇女子,千山万水远道而来的中天帝国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沐浴熏香后,在几个窈窕宫女的簇拥下,发绾飞鸾髻,外被大红宽博拖曳的通幅牡丹纹织锦秋缕,内着同色轻纱绣翼,玉肌胜雪,艳冠群芳,款款经过方文琴召集而来的方府一众年轻人,步入望江亭内,轻舒广袖,缓缓坐下,闭目凝神。 不一会,公主轻抒皓腕,绿绮透润清芳的音色传开,牡丹园方向渐渐吸引了方府所有人的驻目。琴音起于奇古,收于圆静,恍如天音。琴韵悠长,有如丹凤求凰,清吟动碧天,翱翔复悱恻,让人情难自持想要追随。 听闻琴音,方志远果然如约而至,乐菱伴在他身边,一双白衣飘飞的玉人,如御风而来,止步亭下静静聆听,目光投向碧空如洗的天际。 公主余韵绝响。率先醒悟的方文琴带头鼓掌,赞美不绝,众人纷纷附和,望向缓缓步下亭阶如降凡尘的明月公主,神色钦慕。 “哥哥,七年了……明月琴艺可有进展?”明月公主风姿绰约来到方志远身前站定,幽幽问道。自驸马清醒,反而疏远了自己,想见一面都难。 方志远却不作声,目光收回转向乐菱。对于公主,他有太多的恨怨。 咫尺天涯,公主笑中藏泪,泫然欲滴,令人望之恻隐。[]方文琴及时出声: “七妹,你也来弹奏一曲可好?你跟着乔老先生勤学多年,想来造诣极深。姐妹们可是盼望已久了哦?也还没请教过你的诗才画意呢。”手肘撞了撞身后的姐妹。 对呀。对呀。是啊。是啊。不吝赐教。愿闻天音……等等。还有讥笑,不削,幸灾落祸,好奇……等等。嘈嘈切切错杂弹,枫叶荻花秋瑟瑟。 方志远迈步向望江亭上走去,似乎想要一展身手。 乐菱嘴角浮起了微笑。还是他,什么事都可以代替她去做。但今世乐菱要为他遮蔽风雨。 乐菱回眸扫了一眼众生,咳咳,姐弹不好,还不会拼啊?她想起了女子十二乐坊。跳舞就不要了,反穿一下歌曲还是可以的。音乐之于大众不在乎清奇,曲高和寡。在于耳目一新,流行即是认可,何妨一借。本小仙绝不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平沙落雁,没那意境胸怀,就不要自曝其短。且让你们见识一下整合。 乐菱追上了方志远,自顾自坐到了瑶琴前,试了几个音。她见过此地只在仪式上才有的抑扬咏叹,于是稍稍放缓节拍节奏,先清弹了一段前奏曲,而后开始象弹古典吉他一样拨弦,聚钢琴之精华,汇提琴之灵气,启唇轻唱: 我用所有时间来堆积对你的思念 只因为你曾对我说爱我 别让时间冲淡我们真实的情感 虽然相隔遥远两地之间 尽管多少风雨我依然在这里 等待你给我的消息想你 虽然你已远在他乡拥有自己理想 我用深情期待你的归期 堆积所有的情感与关怀 托付夜星飘向你身旁 痴心的等候没有怨尤 你将是我唯一的爱 …… 弦音未绝,已潸然泪下,衣襟尽湿。(.)难得如此用心,难得如此动听。情之一物,不动则已,动辄生死相许。问世间何物能忘情?直教人轮回难觅。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邂逅的爱情,如果没有情感的堆积,也不一定会长久。爱需要呵护。而恨,却不需要,它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如果没能释放,任其发展,可能愈演愈烈。爱恨交织的情感,更难化解。尤其是执著的人,再何谈取舍? 公主的琴音技艺高超娴熟霸气,华美乐章充满诱惑征服。乐菱的弦歌朴素真挚,无怨无悔,恬淡如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伯牙子期相如文君?乐菱的一曲朴实无华,直抒胸臆。不需要知音,人人都能听懂。 就算是南炎联盟的人族,心中向往的也是真实的感情。 但此刻会流泪只有三人。 明月公主怔怔地站在亭下,凝望着亭内方志远丰神如玉的身影,落下了痴泪。 对不起了,公主殿下,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方家能允你留在此地,已经付出太多的宽容。我不能将天意给你。 牡丹园的暂时沉寂,浪费了乐菱还准备的诗词应对:不会。 一对二,二对三,三对万物,对的是字数,比的是辞藻,求的是押韵。没有相同的那意境那境界那胸襟那激情,我拿什么去对搏诗情?楹联门联歇后语,古人我诚不欺。诗词原本就是歌词,奏也奏了,歌也歌了,不想再留在这里。 牵住天意的手离开人群,我知你不是天意。天意不会被我的弦歌撼动,更不会落寞垂泪。只会笑到崩溃。虽然,我真的已经很用心了。但确实涉嫌表演。 但那内容,诉说的是我心。 带上黑色的纱帽,我们去街上美餐一顿吧?k完歌了,按惯例就该一醉方休。忘却错乱的时空,忘却为了忘却的记忆。 水榭枫亭里,方擎南静静地望着牡丹园的上空,此际惟余茫茫,孤雁叫着西风。无雨无僧无庐,乔老先生放落手中的黑棋子,良久: “稚子深情,此心可鉴,此情可悯。只怕,人言可畏啊……” 方擎南点点头,长叹一声: “牡丹园这位,实非……良配。……这祖训,也断无献人子之理吧?远儿用情至深,已经够苦了,实不忍即刻绝他念想……” 乔老先生微微点头,转换话题: “玉儿用这桐梓合精之琴竟奏出此等妙音,闻所未闻,不知从何而来。老夫难耐好奇,欲求教于她。想来志远不会嫌老夫打扰他父女天伦相聚吧?老夫向来迟钝,这请教起来,呵呵,只怕仍要耽搁不少时日。” 方擎南望向多年的老友。什么话也没再说。 明月酒楼门前道边,神思恍惚的方志远跟突然出现的蟒泰险些撞上。蟒泰一脸不愉,骂骂咧咧道: “眼瞎了?看本殿下不摔死你!” “你敢碰他一下,我灭你十族!”头罩黑纱帽的乐菱瞬间挡在方志远面前。 “啊!”蟒泰惨叫一声惊跳起来,一蹦老高。 “切!你尾巴被我踩到了?”乐菱愕然,嗤笑道。 蟒泰落地傻看着乐菱,大摇其头: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乐菱……,这家伙在说啥? “什么不是这样?” 蟒泰面现呆色: “你应该在方府啊。怎么会在这里?” 乐菱郁闷: “管你什么事?” 蟒泰恢复半呆: “本王……我,正是要去府上请你来这里啊。不行!你们回府去重来。” 乐菱奇了: “重来?为何?” 蟒泰抓了抓有点僵直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要到你府上才能想起为啥去请你。” 乐菱莞尔,方志远也露出明显笑容,转眼望向街景。 乐菱: “嗯。你是从明月酒楼里出来的,对吧?”见蟒泰点头,继续。 “你在酒楼里跟谁在一起喝酒?象印?猴越?鹰……缅?你们找我有事?” 蟒泰突然又一蹦,清醒了: “是啊是啊。是为跟人族武比的事,他们让我去方府请你来赐教。哇……我这么快就办到了,这回看他们怎么取笑我,还敢不敢怀疑我请不到你。哈哈,哈哈哈哈!” 立马露出一脸的殷勤,热情: “伯父大人,对不起我刚才冒犯了。圣……虎姐姐,你们随我一起回酒楼好吗?” 乐菱耸耸肩,无所谓啦,反正是出来溜达的。转脸看方志远的脸色。方志远笑着没反对。乐菱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朝蟒泰挥了挥: “头前带路。” 蟒泰屁颠屁颠洋洋得意地抢先朝明月酒楼的大门内扭去。 (注:书友可选听陈果《堆积情感》) 第三十七章 各方谋动 蟒泰一边上楼一边说道: “不就打场架嘛,还选什么黄道黑*道日。拖到今日下午才正式跟中天帝国使团确认了仪式日程,这人族还真是麻烦。啊,伯父大人,蟒泰绝对不是说您,嘿嘿……” 随蟒泰猛然推开天字壹号包房门,宽大华丽的包房内,三位穿着精致齐整正在交谈中的年轻王子转头看了过来,见蟒泰这么快就回来了,微现讶容,互视一眼迅速站起身来,整装迎至门前。 鹰缅的目光只在乐菱挽着方志远胳膊的手上停了一瞬就滑开了,紧接着几位王子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地齐向乐菱方志远单手抚胸躬身致礼: “象印、鹰缅、猴越,见过圣虎大人,方先生。” 啐,这几个倒霉孩子,搞什么阴谋?你们向来很有礼貌吗?乐菱一阵腹诽。不理会蟒泰在门口居功自嘉,赶忙拖着方志远远离他们,来到豪华的餐桌前,一看: “什么哦?就几杯清水,一盘水果待客?啊,这边还有一个被啃成核的?”乐菱一手指果盘,目光转向还在门前站得笔挺的几位王子,最后锁定猴越。方志远宠溺地注视着乐菱一举一动,嘴角挂上了微笑。 猴越王子讪讪地偷瞄了一眼鹰缅。鹰缅没理睬他,径直走过来为方志远和乐菱拉开金花梨木高靠椅,礼貌地伸手示意请俩人坐下,自己则走到对面与乐菱相对的位置坐下。深红薄绒绣银纹的紧身服饰衬得鹰缅腰身挺拔面色更加苍白,长而微曲的黑发瀑在脸侧身后,俊美的脸上并无冷意。 蟒泰跟象印同时相中了鹰缅身边的同一把金花梨木高靠椅,先得手的蟒泰却被象印一把拎起塞到旁边的椅子上。猴越则选了没人抢的另一边,靠鹰缅坐下。 待象印、猴越、蟒泰分别坐定后,鹰缅正要对乐菱说话,不料,象印却抢在了前面,一脸诚实的疑问: “圣虎大人,在下最近公务繁忙,消息不大灵通。请问这位方先生,跟您怎么称呼啊?” 鹰缅迅速看向象印,象印只当没发现。 乐菱心猛地一颤,眼神涣散。我要如何回答?似乎大家都很清楚,而无人正面问过,但这正是自己不愿面对的。身旁方志远却微笑从容替她回道: “我是她父亲。” “哎呀,原来方先生竟是我们圣虎大人尊敬的父亲大人,中天帝国尊贵的公主驸马啊,失敬,失礼。(.)实是伯父大人面相过于年轻,您跟圣虎大人,你们又象……”象印的话终于在鹰缅的阴鸷目光中夭折了。 鹰缅回转目光,冲方志远微点了下头,转向乐菱,停顿了一下,开口问乐菱: “玉儿,你知道人族军队的情况吗?我有些疑问很想知道答案。” 乐菱如梦初醒: “啊?人族军队?” 鹰缅眼神清亮地凝视着她: “对。就是住在府上的中天帝国公主带来的军队。哦不,使团吧。” “他们?……有什么问题吗?”乐菱对此可不怎么清楚。莫非,那些驻扎四方驿馆的使团随从在赤州城闯什么祸事了?而鹰缅顾忌自己,不好下手? “嗯。有点问题,但不大。”鹰缅不知乐菱所想,如此回道。 “鹰缅王子不必顾虑,如使团发生什么事但请直言相告。方某不才,愿勉力承当。”方志远见乐菱迟疑,马上揽上身。 鹰缅见方志远表态,转向他说道: “伯父言重了。贵国使团并无任何不妥。鹰缅只是想问,贵国军队令行禁止,步调一致。原因何在?” 方志远愣了一下,遂反问道: “军队不正该如此吗?”乐菱在一边听了,也点点头。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鹰缅见乐菱点头,嘴角挂起了一丝弧度: “这正是鹰缅疑惑所在。南炎联盟的军队,对个人要求虽十分严厉,但队列却一直不能达到整齐划一的程度,当然,也是我们并不十分在意的缘故。但鹰缅首次见到人族军队,发现数千人行动如一人,不免好奇,如何做到的?又为何如此?玉儿伯父如知晓的话,还请为鹰缅解惑。” 方志远身为中天帝国文官,也许并不知道军队的详情,一时沉吟起来。 乐菱却很认真地想了起来,前世好像听说过某个喜爱大象的浪漫军队,被大爷打得满地找牙,一个小小的穿插,几十万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所谓劲旅,被数量倍低于己方的大爷军队打得高唱亡国悲歌抱头鼠窜,啥狗屁卖马红线土崩瓦解。 再想到见过的那打扮得花里呼哨的杂耍阅兵仪式,面上不由露出诡容,顾自嘿嘿嘿笑出声来。 见所有人错愕地望向自己,乐菱忙正色端坐。大眼珠子拼命看着面前的水杯,咬牙切齿地看着。偏巧象印今日着装正是白底之上披黄挂红,更不敢看他一眼,怕自己再也忍受不了。 方志远立时关切地问道: “玉儿,若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回去好吗?” 鹰缅温柔紧张的声音也传来: “要不伯父你们先回府吧。鹰缅所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玉儿?你面色变化太大,是不是很难受?”说着就起身往乐菱这方走来。 象印也开了口: “圣虎大人,你……” 乐菱猛然站起,拍桌道: “住口!你……最好别说话。谢谢,我会十分感谢。” 象印愕然住口。不料乐菱复又坐下,趴在桌上一阵猛咳,浑身发抖。 猴越咂舌摇头道: “啧啧啧啧,瞧,象印王兄你惹祸了不是?圣使恨上你了,恨得不轻啊……” 蟒泰马上添油加醋,他可记得刚才象印跟他抢椅子来着: “就是,象印王兄你也该好好躬身自省了,别总是说话不着调。你以为伯父大人跟圣使姐姐会跟我家一样,父王跟姐姐……”“嘭!”地,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水果,却是鹰缅砸的。 蟒泰还没闹,乐菱却冷静了。她站起来,直面已经走到近前的鹰缅说到: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你所问的事情,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怎么说才对。这样好了,我试着帮你们操练出你想要的军队效果。嗯,就蟒泰的吧。简单点更好。我明早去他防区驻地。到时候你自己判断好了。现在我们就先告辞了。不必相送。”说完毅然又挽住方志远的胳膊,施施然离开了天字壹号包房。 包房内剩下四个情绪复杂的王子。 “圣使说我简单点更好?那到底好还是不好啊?”蟒泰呆呆地问道。 “八成是夸奖你的。”象印没好气地说道。 猴越看向鹰缅。 鹰缅目光看向房门久久没有移动,嘴角挂上了一弯弧度。 明月公主找来苏虞伯,却半天未语,珠泪扑簌,我见犹怜。房间里除了龙诞香味还弥漫着浓浓的酒香。苏虞伯慌了: “公主殿下?谁敢欺负你了?微臣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愿为公主解忧!” 明月公主索性伏在榻上又大哭一通,末了,才泪痕满面柔弱地对苏虞伯说道: “你替我除掉一人,可愿意?” 苏虞伯马上拱手应道: “微臣谨遵公主懿旨。” 公主点点头,丝绢摸干眼泪傲然道: “好!你给我想法子杀了方文玉!” “这……那方文玉,可是南炎盟国的圣兽,兽族圣皇啊,这……”苏虞伯大惊,提醒道。 “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除掉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否则,我就死!”明月公主恨声说道。 苏虞伯完全相信公主说得出做得到,轩辕圣皇不是都为她屈服了吗?无奈: “这……微臣不一定能胜得过那兽族皇者。不过微臣愿誓死报效帝国,为公主殿下尽忠!”苏虞伯豁出去地说道。 “那到不必。哼,对付她,用得着牺牲我中天帝国的一个王吗?你只需诱那方文皓去参加武比,到时候,你安排人故意装出要击杀他。想那方文玉必不忍见他垂危,定然出手救援,你需叮嘱那人乘机速下杀手!末了就说乃失手而致,大不了,我中天帝国陪他们巨额财富!”明月公主说着就气势暴涨,一反弱态,睥睨万方。 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自己的一片苦心日日在刀尖上碾压。必须除掉自己与驸马之间的这个障碍,既是为驸马的名声着想,同时这也是为中天帝国消除隐患。 父皇不是说不能让地方坐大吗?对诸侯国的手段都是扶弱锄强。眼见南炎联盟如此繁荣,这方文玉既身为圣皇,就说发现她有图谋霸业的野心吧。何况,她一个假冒的圣兽死掉,能掀起多大的波澜?到时驸马悲痛的时候,自己也正好安慰。驸马也不至于荒唐到又去为女儿殉情吧。 听完公主的指令,苏虞伯暗自苦笑。真这么容易吗?但公主以死相逼,为臣者又能如何?唉,也罢,从来将士战死沙场,迟早有这一天。只要到时护紧公主,必要时舍命尽忠也就是了。至于还没完成的任务……报效了皇室,身死之后的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应道: “臣,遵旨。”缓缓退下。 “等等,她还会一点魂术。哼,难怪能把自己亲生父亲都迷住了。你把我这普庵符坠暂时交由那人,到时佩在额上镇煞安魂,就万无一失了。”方文玉没练过武功,听说杀兽时用的都是一把剑,而且毫无章法一气乱砍,肯定是全仗鹰缅在一旁帮她才勉强做出的样子。 苏虞伯恭敬地双手接过这巧夺天工的黄水晶微镌符文坠,再次谢辞后,方才离开。 见苏虞伯消逝在视线中,明月公主气势一颓,软倒在卧榻上:驸马啊……明月为了你,可是一切都不顾了。你若负我,明月情何以堪哪…… 南炎联盟老祖说,不能按本国的武比习俗对待远道友好而来的中天帝国使团。各位王子点到即止,不可与之性命相决。既然目的是为了了解中天帝国军队的战力,那就主要由两边军队操练就是了,不过也要注意尺度,不可陷入生死较量。在维护本国的荣誉之时,也不能过于挫伤友国的尊严。 同时,南炎军民愿意参加,就再设个擂台吧,大乱之后废墟上重建的盟国也需要一场撒欢的盛会。总而言之,希望各位王子此次着重于娱乐性,万不可再增添悲情。 蟒泰暗暗翻了个白眼:武比不拼命还叫啥武比?不过圣使正在帮自己调教属下,看那威武雄壮的精气神,说不定一上场就将对方制住了,不杀就不杀吧。想象着属下军士一鸣惊人的绝妙场景,一时心里又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 转眼斜视另三个站在一边的王子,嘿!羡慕吧?这可是圣使自己选中的简单的我哎,偏不让你们来参观!不过,这鹰缅王兄是可以来的,为啥反而不来?嘿嘿,一定是嫉妒我了。不管了,保持本殿下的简单美德。一转身嘴里得意地大声哼唱着: “王盟欲将太平大局保,蟒帅统领遵旨练新操。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第二……”摇头摆尾地返回驻地去了。 象印望着蟒泰趾高气扬的背影,疑惑地说道: “我遣人还窃听得其中一句,第几……不许调戏父女们,这调戏是何意?” 猴越侧头想了想,认真地答道: “八成是夸奖你的。” 鹰缅无语,转身离开了元老院大殿。 看着拦跪在自己面前倔强的爱子,方志君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扶起儿子,拍着他膝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并轻轻地揉着: “不愿退婚就不退吧。你这身子骨反反复复的,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母亲依你,不等玉儿及笄,明年春天她生辰一过,就央求你外祖许你们完婚。” 白寒梅站在一旁,微微叹息一声,咬住了下唇。失色的朱唇,似乎恢复了些红润。 第三十八章 神者秘之 极南之地,一参天植被覆盖的幽深的木化玉洞穴中,神虎老祖衰老得不成样子。(.)儿孙止步于洞穴前,保留老祖的威严。苍老的声音从树洞深处传出: “本……祖,行将就木,思虑良久,或者,你们跟他们结盟吧?虎族日渐凋零,我之过啊……” 朝气蓬勃的神虎王储於菟熙,洞中袭来的凛冽阴风吹拂着他金色的长发,矫健的身形安稳如山: “禀老祖,孙儿绝不向人族低头!请老祖明鉴。” “那么,你要如何对付这股能伤害兽族传承的邪恶力量?”老祖平静地问道。 “孙儿观察过此类遇袭化形兽死亡前后异状,身体完好,神志丧失,颅顶均有细小洞孔,传承魂珠不翼而飞。孙儿断定是罕见的魂魄类妖法所致,但不知何人所为,目的何在。孙儿愿前往巫族禁地,一探究竟!”於菟熙朗声回禀到。 “好!不愧我神虎传人。身为神王必洞察秋毫,防患于未然,方可保我族延续!老祖虽未闻巫族有此巫法及恶行,但仍可能与之有关。不过,巫族禁地凶险异常,禁地之门更漂浮不定。……老祖这里有一巫族老友早年留下信物,可以手摩之发出火华引路。故友为人友善,你若能觅得一见,或可解惑。”唰地一声,木化玉洞穴中飞出一物。 於菟熙伸手接过,仔细看来,却是一黑云状双夔目带锁链玉器。触手冰凉,摩之顿生刺辣感,发光如触雷电尾须。忙收入随身锦袋,双拳抚胸冲洞穴躬身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熙儿能找到那人吗?”神虎王於菟玄有些迟疑地问道。 “巫族比我族寿命长久,……本祖那时见他的时候,他也才不到百岁,而老祖已历二百年有余。算来尚在啊。唉,光阴不复,岁月催命啊。本……祖,怕也就这两年了。圣使一事进展如何?”洞穴中声音越发老迈了,透着苍凉。 “王盟看得甚紧,狐里一有办法就会马上传讯回来。”於菟玄小心地回道。 “噢……这才是关乎我族兴旺的要事。至于妖祸,……大不了再次避走。叫熙儿一时找不到那人的话,还是先办此事吧……记住,不可用强。你也走吧,本祖累了……”老祖说道。 “是。父亲。”於菟玄应到,徐徐退离此地。 苏虞伯脸色难看地看着属下收集回来圣虎所有的情报。赤柱山脚下遇到的神狼王,是圣虎的属族。那么,那个白色斗篷人跟圣虎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方文玉啊,不简单吶。表面上似乎站在支持南炎联盟立场上,然而那与王盟作对的神狼王又是怎么回事?明知圣虎在赤州城,却迟迟不来参拜。极不符合兽族烙于血脉中的隶属等级观念。如果说王盟认为是神狼王离得太远,得不到消息,算得上一个理由。但苏虞伯绝对不会也如此认为,神狼王连中天帝国的公主使团都知道了,会不知道赤州城出了他族的圣皇? 圣虎跟神狼王背地里有何阴谋?那日的白色斗篷人是否就是她?除了彻底推翻王盟而外,还能有何目的?但若是为此,上次又何故中止兽潮?那么,此事仍需着落在那个神秘的白色斗篷人身份上。当初传回帝国的请报,轩辕圣皇回旨令自己就地详查,自己查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个算是头绪了。 今日获知圣虎与神狼的从属关系,那么,公主那要求,就有商榷的必要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关键在于试探出圣虎真正的实力。她如真的很弱,那么公主所言就是实情。杀便杀了。她如象那天一样,深不可测,则证明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么,轩辕圣皇所命帮助王盟一事,就该着落在她身上了……但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把握好尺度,临机应变,胜任这试探? 自己化装取代那个杀手?开玩笑!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谁又来代替自己应酬王盟?事发之后,又由谁来从中斡旋?宫中那批人目空一切不堪重用……苏虞伯后悔没将得力亲信带来了。还是低估了南炎联盟的复杂性。 找机会夜探方府?那也要等递交完国书之后。不然万一暴露了的话,且不说是否能取胜,仅闹出是非耽误了国之大事,自己岂不是就先把帝国的威信扫地了? 但是递交国书之后,紧接着就是两国的武比,如果公主执意要在武比时动那圣虎,夜探方府的意义可能也就不复存在了。那么,劝公主暂时不要动她?公主能否听信自己陈情,而不认为自己是在故意推诿? 苏虞伯手里转动着公主交给他的那块水晶符坠,踱到四方驿馆阁楼窗边,望着赤州城内城灯火辉煌的美丽夜空,心情难以放松。 赤州城的夜晚似乎更为喧闹了。经历了磨难之后的兽族人族,似乎也变得想开了许多。及时行乐,成了赤州城夜晚的主旋律。 这个时代的南炎联盟,人们夜间普遍的娱乐方式无非喝酒,喝酒,还是喝酒。当然,男人还有更为彻底的解压方式。一时间,新开的或改换门楣的酒楼、妓院。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各行其道,各展身手,高雅奢华的有之,低俗简陋也有之,更有别出心裁的,说不清算哪个行业哪个档次的。 就好象内城东南区新开的那一家一样。外面装潢象一间上等妓院,同时也开在划定的数十条花街柳巷内。内里却是个餐馆,主要供应芳邻们高档专业的席桌外卖,既丰富满足了客人们的口舌之娱,且物美价平,多少不论,随传随到,十分方便。 时间不长,到颇有点引领群芳的势头了。本堂却未置一位姑娘,更别说去和别的楼院抢生意了。于是一时间,人气人缘飙升,很快就跻身名店行列。 店名也很低调,缘木鱼馆。不仅象一个餐馆的名称,还有自贬的含义。惹人嗤笑之余,还能体会出老板的谦逊。 老板胖胖的,一脸谦卑油腻的笑容,既让人不讨厌,又令人不乐意长时间相对。仔细一想,似乎时常见过面打过交道的人都想不起他的模样来了。更重要的是,胖老板还很健忘,经常忘记收钱,搞不好还会倒找钱。实在是一个既可爱,又让人替他担心的好店主。 偏偏缘木鱼馆却又设有匠心独具大异其趣的奢华客房。别的楼院姑娘们可以带客人前来小住,换换环境,图个新奇。缘木鱼馆除了普通餐宿正当收费外,也无额外抽头什么的。别的楼院更喜得白白延伸了自家楼院规模,还增加了乐趣提升了档次。于是巴不得在缘木鱼傻老板反应过来之前,占尽便宜。更不能让别的楼院占先占多了。 傻吧?这缘木鱼馆老板,不是缘木求鱼是什么?早晚死定了。 等等,不少上花街柳巷来寻欢的男人,为何不用姑娘们带,也会直接上缘木鱼馆去了?缘木鱼馆莫非还有什么别的傻得喷血的便宜可占吗?对此,似乎缘木鱼馆的老板和客人们,都茫然地否认有这回事。碰巧的吧。被问急了,客人冒火到也罢了。老板却很诚实地回答: “我也纳闷呢。哪位善心人能帮我解惑?奉上三百纹银。”钱人人都想得,但也要取之有道不是?人家都那么说了,你还真忍心掘地三尺把缘木鱼馆的便宜占尽?怕是真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败家子开败家子店,这就是缘木鱼馆虚假繁荣的根由。早晚卷铺盖走人。 至于早还是晚,有人没事等这个吗?富贵如浮云,有人只图利,就有人只图名。虽然开在烟花之地求名有点别扭。但管你什么事? 客人的心思你更难猜。想多了,你今晚还玩不? 乐菱慵懒地躺在西北校场黑地绣红怒蟒军旗下的一张象牙摇椅上,仿佛睡着了。火把的照耀下,众军士们继续奋力地操练,无人敢捋她虎须,哪怕是蟒泰也不行。他跟他老祖一样,除了在她摇椅周围殷勤地摆上各色美食鲜果,还能干点别的?看不明白状况,领会不来精神,还不会听话啊? 瞧瞧眼前这五千兽们,差不多就跟五个人似的了。虽说时间上有点仓促,但圣虎威压在此,不久每个千人方阵,每排列的兽兵都如穿一条裤子似的,平地任何方向看上去都象只有一个人在甩步行进。 唯一的问题是,打架时化形以后咋整呢?要知道化形后的兽兵们有长有短、有高有矮、有瘦有肥,这,这可就不好办了啊。 但乐菱对此似乎毫不在意,更不理会蟒泰前言不搭后语的提醒。心情似乎还有点欠佳,浑身是刺。蟒泰还敢问啥啊? 方志远最近陪乐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乐菱的确很忙,而他似乎也很放心乐菱,所以,抽出很多时间去陪儿子方文皓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一点父宠,同样疼爱方文皓的乐菱能去争吗? 那天从明月酒楼出来,走着走着,走上霞映凤凰树阴影下的青石板主道时,方志远忽然停下,在漫天红色细小花瓣落英缤纷中,凝视着面前只到他下颌高的乐菱,静静地问道: “告诉我,我是你什么人?” 乐菱看见他坚持的目光,移开闪烁不定的眼眸,低声回道: “你是,……我的亲人。”此外再不肯多言。 方志远沉默许久,最后点点头,笑笑对乐菱说道: “走吧。”牵住乐菱的手回了方府。 地魂说: “自己骗自己,自己骗自己,自己骗自己。” 乐菱凶狠地问到: “你说谁?” 地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自己就是我啊,难道我说我骗我,我骗我,我骗我?那多没文化?” 乐菱气闷: “你现在很有文化吗?就问你几首军歌,你都没创意,还是在过去的小千世界现找现卖的!” 地魂得意地看了眼乐菱: “说你我骗我,你还不是不承认。哎我说你还修炼仙魂不啊?时间全浪费在不相干的事上了。我给你设计的超级兵器你还要不要?” “哦?做好了?快交出来!”乐菱好奇起来。 地魂钻进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嘴里嘟囔道: “又被小蛇龟拖哪儿去了?不是看在今天他们跟校场上的兽兵们较劲,疯了似地绕着两个池水拼命走队列,把本魂都绕晕了,会同意他们去睡觉才怪了。今天的课程还没完呢。” “你可别误神子弟哦,快找。快找,别磨蹭。”乐菱催道。 地魂却有一瞬的失神,被乐菱一再催才回神: “本魂咋没想到呢?真是太伟大的创意了,唔,不仅仅是误神子弟,它们是圣兽啊,误圣才对。这可太让本魂激动了。对!我马上就去叫它们起来学习!哦不对,喏,拿去。”还没说完就在乐菱的杏目圆瞪中赶忙把拖出的超级武器拖到乐菱伸来的手上: “很配你。配你的长相、身材、装扮、气质,性格特征,以及生活习性。啊,还有举世无双的仙术,和现在神圣无匹的地位。” “请问,这是一把弹弓吗?”乐菱看着手里一把如假包换的弹弓,平静地请教到。 “严格来说,它不是一把弹弓。它只是拥有传统弹弓的外观而已。你看它华丽流畅的丫状造型,完全符合三分空间的最稳固结构。尤其是中间这节点,所处位置正好是整体的黄金分割点,多么自然?多么完美?多么神奇?还有,还有绷在这叉头上的弦,使它既是一把兵器,又似一把乐器,可以弹出单弦的妙音。作为兵器,它能够在拉张的过程中将积聚的力量在瞬间释放,将扣在弦上的弹丸射向任意目标,噢,mygod!效果只有挨打的人知道!本魂实在是太伟大太令人无法抗拒太……” “那它到底是不是一把弹弓?”乐菱仍然很平静,当老大就要有老大的风范,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大元帅。 “我想,就客观而言。是的。”地魂终于也镇定下来了。这就是差距。 第三十九章 无是无非 整个城市向黑暗中褪去,夜莺张开了它美妙的歌喉,展示它非凡的捕食本领。(.无弹窗广告)夜莺并不美丽,却在想象中留下了美丽的幻影。 带伤的人就不要在黑夜里到处瞎转,遇上甜蜜的陷阱,满嘴苦涩的你,如何才能分辨?江湖,纵有万般不是,但别人不认识你,一个陌生人,又如何将另一个陌生人伤害? 只有深谙此理的陌生人,才能在此际撩蜂吃螫,绣帷绸缪,淘不尽风流夜。天一亮,郎共妾两乾清,再那般挥手自兹去,风萧萧也马不鸣。 风流倜傥的米青山就是这个中翘楚之一。从中天帝国到南炎联盟,一路辗转南北清山绿水还算过得去,可一到了这南炎联盟,脸上蹦出的小豆,就再也按不平了。 这可怎么行?米青山多爱漂亮多在意形象啊?高大威武,英俊潇洒。要不是家世清白,人才出众,武艺高强,能成为公主近身侍卫吗? 赤州城热啊,都深秋了,还似帝国的炎夏,直令人五热焚身,彻夜难眠。哪还有精神气参加即将到来的两国盛会啊? 偏偏这使团主使武南王苏虞伯军法严明更严于律己,害得自己这个公主身边的近臣,中天帝国使团的副使,也跟着饱受煎熬。本使是侍卫统领哎,不是名将,也不奢望名垂青史。平素就好这一小口,来到这天高地远的地方,反而倍受拘束,真真……苦煞人也。 所幸公主今天急召自己进方府,交待了自己一件机密要事,还赏了一笔重金。嗯啊,本副使出方府后它这个方向一岔啊,这不,就迷路了,糊里糊涂的啊,就钻到这销金窝来了。唉,回去晚了有何法子可想呢,谁让人家是帝国公主呢,咱做属下的,还能抗旨不成? 米青山其实不用打听,凭本能就能不自觉地寻到这花粉天地。只见他急急如归家之犬,冲进一间招牌都没看清的楼子,一锭金子直飞进龟奴怀里: “快快快,给爷安排一间上房,叫四个当红姑娘来侍候,爷还有要紧事赶着去办,耽误了爷的事,我……嗯,爷有的是金子银子,快去!”总算想起来不在自己地头,哪家红楼背后没靠山?脑筋急转,使出终极杀手锏。开楼子的,求的不就是财帛么?再上两锭金子,我砸砸砸!砸得他含笑九泉。 哪知那龟奴还真就不要钱,慢吞吞地将怀里飞来的三锭金子,一个一个轻轻放回米青山的手上,还清高地掸了掸身上的莫名尘埃,客客气气地说道: “这位客官,咱这是餐馆,没您要的姑娘。对不住了,您老方便还是换一家去吧,出这门,前后左右,任您挑选。” “啪!”米青山是什么人?何况,又处于那啥虫上脑的严峻时期。一时急怒攻心,骂词都想不起一个,直接伸手就是一个巴掌。那龟奴被扇得转了五六个圈子,滚了七八丈远,才趴在地上猫叫起来。米青山这才把金子收回兜里。 再怎么说自己离武王也只有两线之隔,中天帝国的元信中武将是也!就算自己不拿自己当副使、统领。这江湖,再险恶爷也还是淌得! “没姑娘你们他妈开在这里供牌坊啊?你当你大爷是雏?大爷在光芒城砸楼子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喝你娘的洗脚水!”风流俊雅也他娘的要分是给谁看的不是? 米青山这火啊,不发则罢,一发则真他娘的不可收拾。只见他握掌沉腰提气,双脚那是又丁又八,黄气自他娘足底而上,迅速裹他娘满双臂,眼见就要发出元信中武将他娘王霸罡气,摧毁这他娘间混账楼子! “客官,客官,慢来慢来。请听在……下一句,客官是来寻……乐子的,别和这不长眼的小……二置气,客官今日消……遣的费用,全算在在……下头上可好啊?客官客官,慢来慢来。消消气,消消气啊。”斜刺里一堆软绵绵,上气不接下气的软语传来,既清楚,又让人听了熨贴,还让人跟着他那节奏接不上气。 米青山没来由象被放了气嘴的球儿,一边看向来者,一边七窍漏气,眼见那气囊般的身子,就此扁了下去。没错,这要真闹起来,闹到州衙里去,丢的可是国格了。再说了,这不还没玩么?更冤。嗯,既然这人都说了,管自己的开销,何乐而不为呢?抓紧时间办正事要紧! 但这气是消了,目的又回到正轨,接下来,还得装出勉为其难的大度模样,才符合下台阶的惯例不是? 米青山于是收回架势,站直了,正视那张胖乎乎油腻腻的笑脸,不出三息,也别开头去了: “怎么?你是这儿的老板?” 老板点头哈腰: “是呀,是呀,在下得蒙这周围的楼院关照,在此地经营这间餐馆,虽不怎么赚钱,贵在图个闹热。您看啊,您要真这么一怒,手轻轻这么一挥,在下这苍蝇馆子可就全完了,在下还真就只能卷铺盖卷走人了。呵呵,呵呵,大家在背后都这么说的,在下也听见了,正着急呢,急得满嘴冒泡啊,您看,您看啊。” “哦?这儿还真是间餐馆?”米青山才不乐意看他那腻歪的脸呢。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馆子的庭院,嗯,外明丽迎宾厅,秀雅餐桌,内四合间距十来丈,五层锦绣廊楼,庭院内假山池鱼花鸟盆景,一览无黛。它还真就是间餐馆。 “嗯,不错。经这一番闹腾到也觉着饿了。也罢,侍候一间上好的雅间,爷就吃顿酒饭吧。哦,未知可否代为传条别间楼院的姑娘?”食色性也,米青山恢复潇洒闲逸状后,马上又想到了这通行的折衷之法。漫不经心半指望半随意地问道。 胖老板哪里还会推拒,忙给手下机灵的堂倌一阵猛摆手,一面说着好话亲自引米青山走进东楼底层楼廊,来至最靠北的一间房门前。胖老板推开房门,头几乎抵到门框脚,恭请米青山进入。 打量着这桃花朵朵粉嘟嘟软乎乎艳情的客房布置,米青山心情顷刻转为大好,迈作方步一脚跨进门里绵软的金丝厚绒地毯上。 胖老板起身迅速关上了房门,侧耳听了听,听到里面咕咚一声轻微的闷响,再无声息。于是抹了把脸上冒不完的油腻,露出一脸谦卑的笑容。一面掏出手巾擦着油手,一面往回走,嘴里软声喊着,絮叨着: “宫保?宫保?鸡丁?鸡丁哪?你两个又跑哪儿去了?快看看糖醋怎样了?这孩子,就是学不会说好听的话。开餐馆要的是态度、态度啊,才不会吃亏嘛……哎,这泰安小区的医馆可看不好跌打损伤哪,要不,雇辆马车送西区吴氏大药房去?” 白寒俊被拉到东南城区的边缘就冒火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区我绝不会进入!我可警告你们,不要拿我姐的话当幌子,真要翻脸了,我祖父的面子我也不接!”说完甩开手大步流星离去。头也不回。 齐可风、展子青面面相觑。只得相对做了一系列无可奈何的耸肩、吐舌、摊手动作。然后勾肩搭背,望着白寒俊离去的背影。 “哎,你说这寒梅姐怎么回事啊?以前就爱教导我们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现在这烟柳之地……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展子青很有感触地问道。 齐可风没回答他这疑问,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带寒俊兄去……不过玩玩而已,这寒俊兄见不得的是整个东南内外城区啊。”可不,那家伙的防区就是这里。情敌属地,能共戴天吗? “现在怎么办?”展子青问道。 “他是情种,他不食人间烟火,莫非我们也要跟他一样?走,我们还是去玩我们的。想想吴维吧……活着,就得有活着的样子!何况我们又不是在中天帝国,不考什么文举武举。”齐可风懒散地说到。听不出来是不是由衷之言。 “说到武举,你去不去参加武比擂台赛?听说,奖品全是稀有的灵晶矿精哦?”展子青磨拳搽掌,跃跃欲试。 “你老爹打造器物,当然眼馋所有属性的灵晶矿精了。我老爹早把我需要的木灵晶准备够了,要不是你需要的是火灵晶,我那儿还有多呢。”齐可风没好气地回到。 “那到是。你老爹就跟个东海老龙王一样,看见宝物就眼冒金星。”展子青由衷地赞道。 “冒你个大头金!既然今日来也来了,咱们就管自己去玩玩吧!走!”齐可风按了一把展子青的脑袋,率先往东南角的泰安小区方向走去。展子青摸摸脑袋,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刚把装着受伤糖醋的马车送走,胖老板就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年人,忙迎上前低头弯腰谄媚地笑道: “齐公子、展公子来啦?快里边请,请。”接过齐公子扔来的银锭,胖老板捧在手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嚷叫着喊里面赶快迎接,面上肉*缝里小眼珠却往左右街面行人迅速扫视了一圈,见无异状,才巴巴地乐颠颠跟了进去。 第四十章 磨刀霍霍 南炎联盟一场盛况空前的全民冬季擂台比武大赛,已经提前拉开了帷幕。凡南炎联盟盟内,兽族神王人族武王以下,均可参与。 赛事起因源于中天帝国的友好使团向南炎联盟王盟递交国书的小范围庆典,但王盟体察国情,本着传扬中天帝国带来的友好精神,将这一本该在赤州中心城内举行的国家之间仪式,延展为整个南炎联盟的盛会。这将是南炎联盟划时代的一场盛会,将会记入南炎联盟史册,彪炳千秋。 联盟在日月广场搭建了数不清的大小活动擂台,朝广场正北的中心城方向,暂时摆放成十二个每排由大到小由低到高的金字塔形状。报名参加者任意在最低最大的擂台上选择对手进行比赛。胜者不可穷追猛打,取人性命。 只有经过在层层递进式擂台上战胜所有对手,并在截止日,也就是递交国书日前一天,唯一留在每个金字塔尖最小最高的擂台上的无故意杀人记录勇士,才能在仪式当日与按照同等程式拼杀出来的盟国十二勇士,在中心城内华丽的擂台上再展雄姿,角逐出金四银四铜四三个等级的盟国十二功勋武将。 所谓功勋,即为弘扬盟国友好精神之功勋。还有相应的物质奖励。余者则按最后淘汰时的擂台级别,查证无违规记录后,当场换取数量相当的灵晶矿精或等价金银。另有半官方组织的一批美兽女,现场自愿选嫁心目中的英雄。 更可喜的是,经中天帝国使团主使武南王苏虞伯的慎重回禀,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更决定向这代表南炎联盟对其友好表示发出积极响应而产生的十二位功勋武将发出邀请,来年秋季前往中天帝国京都光芒城,在那里,将会有中天帝国每隔八年举行一次的全国性武举角逐产生的骄子,以更为友好的方式迎接他们。共同传递弘扬两国之间的深厚友谊。 并且,中天帝国圣皇还在进一步考虑,或许还会动员各个诸侯国也一同前来参与,那样的话,将会更是何等盛况啊?几乎是目前已知的整片大陆的盛会了!简直是妙不可言,令人神往。 不过,话说回来,难度也会更增添不少。[.超多好看小说]要知道,中天帝国周边的这几百上千个诸侯国之间可并不友好,要想让他们共同出使,参与这体现友好的赛事,怕是仅靠中天帝国下达谕旨还不行,必须还得派出无数能言善辩的纵横家去说服各国。放下明枪暗箭,立地握手。完事后回去想干嘛再干嘛。 这个,就算是中天帝国的鸿胪寺倾巢出动,怕也是力有不逮,还旷日持久。那么,这可能又涉及到要在全国范围内举行辩才赛,才能最快速度解决实用人才问题。可是,不是说这个办法不好不可行,而是,是不是就有点涉嫌劳民伤财了呢?因为按照这个逻辑,还会牵扯到更多的行业,更大的范围。所以还是算了。远东那边隐患可还没搞定呢。 然而假设如果也许,各诸侯国反过来闻风而动,主动跳出来掺合呢?那可就有意思了。呵呵呵呵,老奸巨猾的铁血丞相管丘麦马上就想到一些帝国财帛方面的数据上去了。如果真跟远东那边发生战事,这些东西可管用鸟。而且不算与民争利不是? 结果,还真他那嬉皮地就这么定了!呃,中间夹入了管丘麦高兴时最喜欢用的口语。貌似属于中天帝国某个富裕的某个地方的某个表达强烈情绪的某个俗语。不带骂人的。 至于到底这位向来不负众望的管大丞相会怎么去做,如何做到。暂无人知。 南炎联盟的这一史无前例的擂台赛,于是更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参加擂台赛的南炎联盟勇士们更因此而倍受鼓舞。赤州城白日几近万人空巷,人族但凡自认有那么一点本领的,兽族获得祖先血脉传承的,纷纷涌向了日月广场。哪怕只是去看热闹。 各地星夜兼程赶来更多的人族兽族,王盟不得不被迫颁布暂行限入令。尤其是前来看热闹的,或来寻求商机之类与擂台赛无关者,只能给予更低的比例。而且还只能在规定时段、规定范围内围观日月广场。 世间什么东西越是稀缺,这样东西的呼声就越高,得到的响应也就越多。如同南炎联盟的友好。因此很热闹,很得民心。 那么南炎联盟的盟外勇士们呢?会要求参与还是打算捣乱?这就得看於菟熙他们的态度了。不不,於菟熙现在很忙,拿着那把电筒去找爱捉迷藏的巫族前辈去了。 那么,南炎联盟的人族呢? 南炎联盟是多族共存的国家,大类区分的话,只有人族和兽族。作为南炎联盟的友好精神主要想体现的对象之一,南炎联盟人族必定也是要参与的。 人族本来就友好,你不去惹他祖训,他绝对退避三舍,不跟你急。他之所以会拿起武器,目的还是告诉你,你不友好,只好强制你懂得。因此别以为人族胆小怕事,那要看在哪种情况下。 比如现在,中天帝国使团来了,同脉同宗,更要全力以赴。 所以南炎联盟人族以各个世家为首,纷纷激励儿孙前往参与,奖品奖金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展现人族的人格魅力。 方文皓真的是一个惊才绝艳的神童。他在九这个被人族看为阳之极数的岁数时,神秘地结成了九珠。然而方擎南更神秘地一反常态,不宣扬了。终于跟乐菱几年前的想法暂时一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能让方文皓跟家族所有年轻人一同去参加联盟擂台赛了。 但方擎南不是想把方文皓从此雪藏起来,而是作了更大的谋划。再返中天帝国。 所以,为了将来,尽管方文皓此次很可能一战成名,但方擎南不能让他现在就面临这种难以预测的危险。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大约就是如此。其实,这正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契机。如果方文皓回到中天帝国去参加武举,竞争激烈不说,天才绝艳的神童不见得就如南炎联盟人族这般稀有了。 相反在南炎联盟就不一样。如果能争取成为南炎联盟十二功勋武将之一,代表南炎联盟去中天帝国祖地,那边再怎么说,也不会让这十二个具有非凡意义的无论水平是否能与中天帝国骄子相当的友好代表铩羽而归不是?而且中天帝国圣皇势必亲自接见,如表达回归心愿,势必……好处很多就是了。 可惜了。不过无所谓,人族不是还有一说么,旦夕祸福,自有天相。 而方文皓自己,却仍然有些小小的叛逆,尽管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他还问过了父亲方志远。父亲说,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别人帮不了你。又说,一个男人,始终要有进取精神,和坚定的信念。还有责任。不过他没有说清楚责任对象是方氏一族,还是中天帝国。再或者,只是自己的家人。 这种前后矛盾的话语,方文皓一时不能领会。 他没有去问乐菱。因为他知道,姐姐一定大摇其头,还很可能在赛事期间将他骗到某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关起来。 他去找白寒俊。俊表哥又喝醉了。一会说去,一会说不去。梅表姐却让他自己决定,还说禽兽就是禽兽,选择去的话一定要当心,该下杀手时绝不能手软,别忘了才刚刚发生不久的兽潮事件。 方文皓说不是规定不允许生死对决吗?违规者取消资格不说,还会受到严惩。梅表姐轻笑着说,如此庞杂的场面,谁那么大本事全看顾得过来? 正好遇上齐可风和展子青也来了。他们都去参赛了。人族武士级别以上的除了女孩子,基本上都报名参加了。他们还好笑地说道,参赛的兽族比武时脑子还是不好用,初战混战时,举擂皆敌,根本不会有意针对对手进行协同作战。 所以不仅齐可风展子青他们,不少级别很低的人族武士都轻松闯过了好多级了。而且擂台很规范,暂无大的意外。很有趣,很闹热,比过节还热闹,去试试也不错。 只可惜不能反复参赛赚灵晶矿。一报名,选手手臂上就会盖上一个蘸了特殊药物的印记,凭此登上擂台,攻上一层印一笔,图案是一个特殊徽记,到顶刚好画成。失败后领了奖品也有标记,而且不允许继续留在场内了。印记要在半年内才会自行渐渐褪完色。而那时赛事早已结束了。这主意很象人族的思路,管不自觉的人很有效。 有点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丫子的感觉。齐可风这样说道。 方文皓听到这里撒腿就跑,啥也不问了。 事主苏虞伯这边却没什么大的变化。使团这边显然不屑去凑南炎联盟擂台上的民众热闹。至于和王盟的那场大武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需要做更多的准备。他还在冥想如何去顺延公主的决定。最近公主也没再找过他,会不会是那天公主醉酒后发出这懿旨,清醒过来又反悔了? 但是她也没叫自己还回那个重要的宝物。那么,往好了想,是公主暂时还为醉酒不好意思。往坏了想,那天米副使被她召去后,回来很晚,而且…… 苏虞伯的目光又搜寻到驿馆院中的米副使,总觉得米副使身上什么地方有点别扭。苏虞伯身为武王,觉识异常敏锐。那晚米副使一回来,苏虞伯就发现他走路姿势不对。苏虞伯恶意地希望是公主因什么事打了他一顿板子,因为他很反感米副使的浮华膏粱之气。要是在自己的军营,早被自己揍个半死了。 但是这个小愿望很快就破灭了,米副使并无丝毫受伤的痛苦表情。相反,变得更骚包了。有几次自己打量他的时候,竟还被他飞了个疑是媚眼,方擎南一恶心,差点没就地把胃里的残膳倒出来。不过,许是自己之前没太留意他的缘故,指不定这人向来就如此。 至于走路确实变得忸怩了,很可能是水土不服。南炎联盟湿热,膳食偏辣,使团里多北汉,就有不少生那个啥疮的,一走路就喊痛。强忍着的,走路不忸怩才怪。 也许该接受神象王象兹的提议,早些时日迁往鸿胪院?那边条件比这驿站好太多,供应上万人的碧豆汤轻而易举。但是公主不肯移驾,自己离她太远了,放不下心。只好让他们忍忍吧,这点点小毛病,还不至于影响到自己铁打的将士。自己可没打算让那些天子近卫下场比试。 不过,还是要当心。依公主那急脾气,指不定是又另外安排了米副使去行事。那这可就真麻烦了,还得花精力盯紧这个米副使。苏虞伯自觉压力更大了。 第四十一章 少年英雄 赤州城的冬天也没有萧杀气。(.)但凡花期在晚秋、早春、正冬季的花树植物,冷冷风中,仍摇曳生姿,竞相争妍,毫不羞涩地绽放着它们的美丽,毫不吝啬地妆点着赤州城的壮丽。 梦幻般的花树城市,冬季也美得令人窒息。宽敞的石板主道,每块石板上都雕有精美的兽纹、缠枝花纹。夹道花叶落尽的参天深褐色凤凰木之间夹隔的参天枫树,巨大的枫树冠将凤凰树夏季翡翠般的羽状复叶树冠替代,枫红枫黄正艳,悠风从金色阳光中穿过,肆掠着漫天漫地的落红。 主道两旁的商铺精舍白砖蓝瓦,远处亭台楼阁飞檐画栋。小桥流水梅枝逸,茶肆酒廊客攘熙。丝竹叫卖声若有若无,象是错觉,因此时,一切声音都被日月广场上传来的震天喧嚣声掩盖。 靠近广场,当所有声音都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能听见嗡嗡蜂鸣。远离人群的每组擂台上,象上演着万人哑剧,都仿佛闷骚,憋着欲望,死盯着金字塔尖顶。而那上面有一位美娇娘,正等待勇士征服。或许,也有别的。 通往日月广场的寂寞主道上,踏着满地红叶,走来一位头戴金竹菠萝斗笠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小小少年。少年偶尔抬头,机灵的大眼清澈纯净,手扶腰中龙泉剑柄,迈着坚定的步伐,速度越行越快,身风带起一旋旋红叶,如离弦箭矢,目标直指日月广场中心的擂台靶群。 “对不起。” 少年头埋在金色斗笠里,不慎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行人。少年许是看到广场周边如被磁石吸引的巨量围观人群,有些焦急,没想到还会有人反其道而行,一头撞在那一行人中领头的那人怀里。那人一把抓稳了他。刚放手,少年嘴里忙道声歉,捂住斗笠,脚下仍带着残红飞快地往人堆里钻去,倏忽不见了踪影。 “这小家伙,有意思。人还没剑高吧?也敢来凑热闹?打扮得跟个侠客似的,还卷这一地的红叶。”猴越目光一直跟着那少年钻进人堆不见影踪为止。 鹰缅同样如此,他回眸看了一眼自己刚才抓那孩子的纤长手指,又低头看向面前地上跟丢的一片完好的红叶,吸到手里端详,三角形的红叶倒映在鹰缅黑金色的瞳目中,如一簇燃烧的火焰。(.)少顷,开口吩咐道: “来人。跟上那小孩,盯紧他报名擂组。另去人到驻地调集十万精锐参加那组擂台比武,给本王把那小孩抬上顶擂。轮换着上,别让他察觉。” “怎么,王兄认得那小孩?你不是不允属下参与的吗?”猴越笑问道。 鹰缅看着红叶,嘴角挂上了一弯弧度。 “你也加派点吧,多点兵种混杂进去,以免有心人留意到。” “好!小弟再添十万精锐!”猴越觉得好玩起来,凑趣道。 待猴越安排妥当,鹰缅对身边属从又叮嘱了句,到截止日前如兵力不够就继续往里追加,务必确保任务完成。属从应声欢天喜地地执行去了。 鹰缅此次和猴越共同担负擂台比武的秩序,象家自然肩负的是跟递交国书仪式相关的一切事务。而蟒泰又在驻地蹲守,配合圣使操练仪式当日陪中天帝国使团大比武的兽兵。至于这场大比武胜与不胜,鹰缅已经不在意。 自从老祖定下友好的基调,鹰缅就失去了与之较量的兴趣。玉儿既不喜象印,那自己也不去干扰她,也避免象印难堪。 擂台赛这边,鹰缅同样没当回事。只是为着南炎联盟的荣誉,恪尽职责。特指派鹰族将士监管现场。鹰族将士个个目光犀利,视角广阔深远,反映速度超绝,执法严明。因此赛场才无重大事故发生,于大混乱中保证了绝对的秩序。鹰缅治军之力,可窥一斑。 也许将那小孩送上擂台顶峰,只是他偶发的戏弄之举,无碍大局。 猴越家分管着南炎联盟的消息哨探,经常会需要鹰族的配合,故而二位王子一向走得很近。相比好色贪玩的象印常带着楞头蟒泰鬼混,二人习性也更相近一些。所以只要是鹰缅提说的,猴越一定乐意奉陪,而不管他目的是什么。[] 原本鹰缅禁制属下参与擂台比试,这种只图娱乐的比试在鹰缅眼里,完全是消磨士兵意志之举。别的王子怎么做他不管,但自己属下一概不许,出来看热闹也不行。所以,他这条古怪的命令发出后,可喜煞下属们了。上不上金字塔顶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执行主上下达的任务之时,有的是好处不是? 鹰缅和猴越巡视一圈后,来到广场边的明月酒楼天字壹号房内稍事休息。酒楼生意再爆棚,老板也不敢打这间包房的主意。就象兽潮中的那些魔兽不敢动他这家酒楼一样。老板熟练飞快地安排好两位王子喜好的食物饮品,才小心翼翼地退走。 猴越几杯果酒落肚,开始八卦起来: “王兄,你还真不去蟒泰那看看你那位?” 琉璃榻榻桌对面斜躺着的鹰缅,手里转着琉璃杯中鲜红的酒液,一口饮尽,将空杯置于榻桌上: “到时自然看到了。”他漫不经心地回到。 “小弟还真是搞不明白王兄啊。你说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碰女人,真的不想吗?” 猴越死缠烂打追问道,象印蟒泰不在场,他少了顾虑。 鹰缅照旧不予回答,闭上眼仿佛睡着了。 猴越自言自语起来: “哎……象印那家伙,可找到乐子了。我看他主动跳出去参与美兽女选拔,可没安什么好心啊,说不定选出来的那些绝色,早被他变成昨日黄花了吧?估计现在该夜夜笙歌,美女如云了。” “你现在去找他也不晚。场地这边有我即可。”鹰缅懒洋洋地回了他一句。 “这……小弟哪能跟象印王兄一样?小弟可消受不起啊……”猴越很有自知之明。再说了,他不是跟人族师傅在学礼仪的么? 提到象印,猴越还有个难以理解的事情,于是问道: “鹰缅王兄,你说老祖们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象印王兄的喜好人尽皆知,却为何将泰安小区置于你的防区内?设东北区去不是更好吗?干嘛跟象印王兄过不去啊?每次去还得绕路,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避着谁。费那神干嘛?” 鹰缅睁眼看着脸儿红扑扑的猴越,少顷,不知想到何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本王子也十分不解,不如,你替为兄问问你那人族师傅去?” 猴越也笑道: “依小弟所见,王兄恐怕连泰安小区的街朝向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吧?” 鹰缅忽然坐起,正色对猴越说道: “要不,为兄全权托付你去负责?免得哪天无人管理出什么乱子,本王一急,一把火烧了,诸位王兄和王弟岂非没乐子了?” 猴越大窘,血红着一张俊脸讪讪道: “王兄说笑了,小弟……哪里去过那里?那里……有啥乐……趣的……” 鹰缅这才朗声笑道: “倒酒吧,看你脸喝得红红的,为兄的不陪你怎行?” 猴越忙跳起来取酒为他斟上。 数日后,日月广场第九组擂台。 金色斗笠黑色劲装腰佩龙泉剑的小英雄,自一冲上擂台就所向无敌,层层攀升,无人撄其锋芒,很快登上金字塔顶尖的擂台。连日来不断迎接下面冲上来的无数勇士挑战,却岿然不动。身经千百战,气势如长虹,手持龙泉宝剑,绕身旋转的九颗金黄色灵珠熠熠生辉,如小小天神雄霸一方擂顶,无人可撼动。 擂台下人人惊呼: “谁家的小郎?英雄出少年。端的是如日中升,睥睨万方,耀眼绝伦!” “听说大名昊方。人如其名,昊大方天,可与上天相比。” 也有不服的,说昊方那组一定很弱。后来,好不容易挤进九组占便宜的,纷纷走马灯一样全部掉落擂台,只好挠着脑袋走了。开玩笑,那上面还有外人吗? 已经终结擂台赛的方府一干儿郎,收获颇丰,到未辜负方家数年悉心栽培。但年纪最大的方文成也不过八珠武士,此时远望着十二组金字塔擂台之巅上,其中那颗黑色耀眼的明星,羡慕之极,却没想到会跟自己家族有何关联。因为方家,年轻一辈中还没有九珠武士。 然而这位少年英雄,却正是方府偷跑出来的方文皓。 方文皓为掩盖自己真实身份,给自己起了昊方这个化名,报名参加第九组擂台赛。原本只想试验下自己的真本事,没成想结果这个名字现在竟然会变得家喻户晓。 方文皓当然不会知道内里玄机。站在绝顶处,感受巅峰快乐的时候,想到自从他每天来守擂时,所过之处人族纷纷让路,为他欢呼为他喝彩因他骄傲,目光充满敬佩和信心。还听到人族人人夸张地传诵着他梦幻般战斗故事,实力与智慧并存,相得益彰,爱慕景仰无穷。方文皓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强烈自豪感。体内竟有将要再次突破的迹象,令他骇然。不过他很快忽略了这个。 因为,方文皓还被深深地感动了,隐隐明白了父亲方志远所说的那番话,尤其是其中的责任一说。方文皓此刻坚定地认为,一定是指南炎联盟的人族。所以,从今往后,自己要为了南炎联盟人族而战。 当然,首先是方氏家族。这一点,还不能轻言放弃。 因为那是祖父的殷切期翼。 还有姐姐。等着吧,文皓也能保护方家,还能保护南炎联盟的人族。文皓迟早会证明给姐姐看的。 方擎南却是一个明白人,只隔了一天就发现了宝贝孙儿文皓的异动。见此情形,却也没再作出制止文皓的举动。雏鹰迟早要放出去飞翔,不折损羽翼,怎能翱翔九天?只不过,结果竟大出所料。文皓一路势若破竹,那么多的强悍对手,他一九珠武士,就站在南炎联盟擂台赛武士巅峰了?实在是匪夷所思。是否又是天意?不然,又作何解释? 鹰缅猴越得到结果,相视一笑。 猴越问: “中心城再比又当如何?” 鹰缅挑了挑眉头,嘴角勾起一弯弧度: “有人自会打他闷棍,但他不会有危险。此事到此为止。” 猴越打趣道: 那这人,小弟一定……不认识。” 第四十二章 乐菱点兵 大元帅出场,清官来清,查官来查。哦不对,真实现场不是这样子的。这只是一个童谣。 凌晨,赤州城西北防区内最后一次汇报演习。 乐菱裹在雪白的斗篷里,凭风伫立在点将台猎猎蟒旗下,欣慰地看着校场上的兽兵们。薄雾中,一个兽兵跑步前来请示是否开始。乐菱朝站在身边血红帅袍飞舞,盔纓似火的蟒泰点了点头。蟒泰果断挥掌下令: “开始!” 兽兵迅速归队。 擂鼓声中,校场周边站着无数蟒泰属下将士,静静观摩。校场上五千精神抖擞的兽兵们,依顺序呈五个正方形方队,喊着激昂的号子,迈着坚实的步伐,威武雄壮、整齐划一地绕场向点将台前走来。最后横向肃立在点将台前。 虎贲之师啊……乐菱满意极了。 随着蟒帅一个高亢的备战令吼出后,乐菱亲眼见到她这么多日子为之付出的幸苦,全白费了。啊……咳咳咳,虾米状况? 薄雾笼罩下,妖魔鬼怪各显神通,半人半鬼,无人全兽,张牙舞爪,现场直播异形。还有啥队列啊?悲催了,草原了。鬼哭狼嚎鸡鸣狗叫,军歌更不能唱了,唱出来不是严肃活泼,而是恐怖滑稽。 蟒大帅嘟嘟囔囔道: “本王……长生天啊,圣使大人,姐姐,我,我可是提醒您过了的哦。”他不知何故猛然紧张起来。 “呃,你提醒过我的?”乐菱直愣愣地看着场上个个争先恐后,极力展现个体雄姿的兽兽们。正心道自己要不要欺负旁边这条老实的傻蛇,就听闻他警惕地祈祷。此时恨不得挖个地缝,叫……,蟒泰钻进去。 “还要战斗啊?当时可没说这条哦。”乐菱终于找到地缝了。 蟒泰回想了一下,对啊,还真没说过这条。极度不安挣扎道: “可是,这不是为跟人族武比操练的么,不战斗,那操练来干啥啊?” 看见蟒泰穿在帅袍里沮丧呆愣可怜的状态,想到他数月来竭力讨好的模样,乐菱不忍心了。于是内心哀嚎。 怎么办?明天就是该拉出去遛遛的日子了,自己操练来去,怎么就忽略了兽兵战斗化形这茬了?不化形他们拿啥咬啊抓啊的?每只发把西瓜刀?这可……怎么面对鹰缅他们啊…… 别泄气,再想想。 还好今天一早就来了。原是想最后演习一次,下来就放他们出去轻松轻松。这些日子难为他们起早摸黑地练兵,连日月广场那边传来的那么大动静,那么多热闹都放弃了。整个驻地驻军都因此而被牵连,全体禁足。(.)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影响训练中的兽兵士气。 外面是欢乐的海洋,西北防区驻地内却是魔鬼训练。噢……现在结果最终证明,的确都象魔鬼了。可怜这些好勇斗狠的兽兵们,也许错过的是一辈子再也撞不上的好时光。兽族的奖励听说可是,嗯,金钱美兽女啊。 南炎联盟军队的普通一兵,实力再无晋阶的可能,就这点追求了。他们不需要灵晶矿。兽族传承仪式结束,是啥就是啥,最多不过是对先祖这部分本领的深入领会和熟练、应变,不需更多的努力奋斗。生来如此,羡慕也没用。呃,貌似,我也是的……那羡慕我也没用。 乐菱咂了咂发苦的小嘴。说不得,也只有玩杂技了?好歹也算个阅兵式不是?王盟不是说了吗?重在娱乐嘛。 再说了,兽兵们不化形时的队列还是走得不错对吧?至于两国军队武比么……让他们拍砖头?不对不对,没听人家猴族斥候报来对方玩的是阵法吗?据说号称能对付武王。那叫他们一个个单挑四千人组成的阵法,……不会太喜剧了?一哄而上?就算之前就叫他们化形训练队列,到时组成方队前仆后继……也是喜剧。 既要追求整体,又要追求战力,我上哪儿弄个阵法让他们对仗啊? 嗯,伤脑筋啊。貌似古人……摆出几个可以变化的造型就是阵法了? 乐菱看着这些兽兵们,想到之前挑选时蟒兵最多,熊兵其次,别的就杂七杂八了。于是招蟒泰过来,耳语几句。蟒泰抓抓脑袋按指示迅速办理。 不久,校场上只留下了蟒兵和熊兵。其余兽兵,蟒泰命令明天无需化形战斗,照之前一样组成方阵行进即可,然后将他们放了。 校场上剩下的蟒兵和熊兵,在蟒泰的一声令下,全部化为最适合战斗的原形。不许半人半兽。 乐菱最后只挑选出八百长短相差不多的蟒兵,和二百个头相差不大的熊兵。多余的兽兵,令他们与之前放掉的兽兵们一样,明日出发前合共组成四个方队,之后也解散。恢复人形的兽兵们一声欢呼,涌出了驻地。 看着剩下的八百化形蟒兵和二百化形熊兵,乐菱心中渐渐形成几个想法: 一则,化形蟒兵都是爬虫,只要前排有醒目的东西叫他们死盯着爬,应该就能爬得比较整齐,就像前世那些大型舞蹈一样,嗯,方阵就不要了,就排成纵队吧。啊哈,就像一条巨大的龙蟒,多气派威风? 二呢,熊兵象人猿泰山一样,放在首尾?不对不对,两头高太难看。嗯,那就放大蟒两边的中部好了。一边一百,……斜着排成三角形,是不是有点象翼龙?更神气。 三么,行动和打架的时候,嗯,阵法不是还得有指挥吗?蟒泰……不行,本小仙勉为其难上吧!弄几个简单鼓点,一齐前进后退,一起咬啊抓啊,咱就像指挥一条翼龙一样去折腾,那话咋说的?没吃过蛇肉还没见过蛇咬啊? 乱缠乱打,就不信中天帝国的阵形不乱,那梅花啥的,咱咬得它七零八落。何况,咱以一千对敌四千,木船打军舰,勇气上就占了先机,败了它也犹荣不是?万一不幸赢了……这个么,呵呵呵。 再说了,本小仙到时再作点小弊,前后左右关照关照,就算被抓住,认个错,那也是……重在娱乐不是? 蟒泰见乐菱一个劲在哪里乐,也欢喜起来,忙趋前讨好: “圣使姐姐,还有啥安排蟒泰去做啊?” 乐菱转过头看着他,直看得他头皮发麻,然后不怀好意地说到: “化个原形给本使看看!” 蟒泰乖乖地从了。乐菱仰头看着看着,然后点了点小脑袋,咽了口小唾沫: “哦哦,不错不错。快换回来。……嗯,明天你就当我坐骑好了。”姐这么小巧玲珑,温柔贤淑,指挥这只剽悍的龙蟒时没个令人惊秫的坐骑怎行? 第四十三章 国之仪礼 南炎联盟历,三月春一黄道吉日。晴,万里无云。有风。宜出行,宜肇事。 旭日东升,南炎联盟赤州王城从内城西区鸿胪院前大道,至盛装的日月广场,至广场以北中心城禁卫林立的南门,一直延伸进南门内中心城外圆内方的天地广场,清水净道,椒兰芬苾,一片肃静。 日月广场上擂台已全部撤离。擂台赛历经整个冬季,最终产生的联盟十二勇士,分别为兽族九人,人族三人。已于截止日当日引入中心城内,接受相关礼仪训导。 此刻日月广场上,旌旗招展,彩带飘扬,人山人海。五彩气球,没有,飞艇,没有。长号有,中心城雄伟庄严的门楼上,呜呜呜地长鸣,归去来兮。 中天帝国使团,历经大半年的艰难行程,在南炎联盟一片腥风血雨中,到达目的地赤州王城。又因一些众所周知的变故,在赤州城等待了近半年之后,终于才正式踏上了向南炎联盟王盟递交国书的通天之径。 远远望见中天帝国使团在视线中出现,王盟中心城门楼上号角激变,切入长短不一,激越的进行音。日月广场上霎时间锣鼓喧天,白日礼花冲天而起,啸叫中绽放出比夜晚更为短促的刹那芳华,这一来至中天帝国的美丽物事,此时亦因中天帝国使团而极尽绚烂辉煌,却稍嫌后劲不足。 但没办法,此事断不可能于夜间执行,意思到了即可。有朋自远方来,乐乎! 中天帝国执节使肃穆通过日月广场,开进南炎联盟王盟中心城南大门。 龙旗及护旗车队隆重飘过。 公主銮驾到来了。 宝车驾前白马红缨点缀,横纵百匹,步伐整齐,节奏优雅,展现出北地骏马高大傲姿和皇室威严。 美艳不可方物的中天帝国明月公主,玉树临风的前南炎联盟大才子,现中天帝国驸马方志远,携手并立在嵌金雕风碧巘翠盖的鸾舆前踏上,徐徐通过。引来日月广场上年青人一片连声尖叫,热情奔放的情侣们还猛不丁来了个至死不渝的拥抱。 宝车过后是南炎联盟武南王苏虞伯。忠冠金甲红袄窄袖,配重剑,跨雄骓,目不斜视,从容而过。[.超多好看小说]孤零零没来由一阵萧杀气,靠前者一股激灵。 米副使身被银色盔甲白袍紧随其后,血马银戟,表相庄严。临近中心城南门楼,猛地一顿画戟,身后六个千人方阵陡然精神大振,立地哈、哈、哈三声,仗拳三个准备、出击、回收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配合声震云霄暴喝声,震慑试听。在全场一愣之后继续行进,仿佛从未发生过异状。 日月广场静默良久,才猛然爆发出经久不息,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至此,中天帝国使团挟雷霆之势,全部通过完毕。 接下来是南炎联盟的陪仪。多少有些让人不服的期待,哪怕是南炎联盟的人族观众,在没有冲突之时,对南炎联盟还是很有归属感。千百年了,很难说清究竟何处是故乡。 然而,只见毫无悬念灰溜溜跟来南炎联盟五组千人方阵,连个鼓点都不给,默默便步而行。在前面中天帝国六千气吞山河的方阵后,衔尾而至,徒显垂头丧气,尾大不掉之势。 民众失望得几近愤怒,恨铁不成钢地齐声喊叫起来: “南炎威武!南炎威武!” 夹在队伍中组队列前,威武不能屈,富贵那啥银,的蟒大帅激动了,乞求的目光看向收敛气息,一袭白色斗篷紧裹娇躯,静静陪走在身边的他那圣使姐姐。乐菱怕鼓声影响笨蛋兽兽们的记忆,打算偃旗息鼓滑进主会场。 看蟒泰这样子貌似滑不过去了?乐菱停步审视了一圈日月广场上的呐喊态势。还他真是的智者千虑必有提示啊……也罢,不就是个气势么,安啦。 乐菱小手一挥,乖坐骑你先给姐趴下!蟒泰会意,刹那原形毕露,三十丈身形暴显,盘绕当地,狰狞的头上一块猩红的角质,低伏乐菱面前,乐菱二话不说飞上这方三丈巨台。巨台前端还有两只可怖的大角,乐菱在两角之间不慌不忙地放下一个小皮鼓,细细灌注金灵气,一双嫩白小手不慌不忙地铿啊锵地,敲打起来。 中组前后各两组共四千兽精神一振,分别向前向后火速拉开距离,然后随鼓点甩开了正步,脚尖绷得笔直,嚓、嚓的一步步顿落尘埃地行进起来,日月广场哗地一片惊呼,再次屏住呼吸。 中组兽兽们轰轰两声化形整队,蟒兵们迅速将蟒泰伸展的蟒躯包裹,每条蟒兵都死盯着前面认定的信物移动身躯,首尾相接,很快就膨胀成百余丈长流线型巨大蟒身。熊兵们则呈狭长三角形分别护卫巨蟒两侧,如翼相随,紧贴蟒身而动。 日月广场前大道上,一条从未见过的巨型双黑翼血红大蟒呈现世人面前。估计只有去过古希腊的人才认得这兽毛坯。但是无损眼前世人眼中这条翼龙的雄风,前有恐怖强横的蟒泰威压在,后有,……等等,翼龙身上那一排排的粉红色……蝴蝶结?不会不会,眼花了。一定是翼龙的某种特殊花纹! 完全无损翼龙的威严! 是的,翼龙一出,全场震撼,隔得远的哪里能看到啥蝴蝶结啊?真是的,就你前排眼神好?日月广场顿时欢声雷动,南炎联盟威武!威武!威武!传染兴奋、激动、自豪、欢呼、雀跃…… 唔,姐这整合的造势方式么……貌似还行?乐菱小心肝一阵雀舞。正色干活。 蟒泰头顶上的乐菱鼓点咚啊咚的,翼龙阵在民众的狂热呼声中,在前后四组方阵的拱卫中,左一左右一右,徐徐扭进中心城南门,向中心城肃穆的天地广场扭去。 待乐菱的翼龙扭至中心城天地广场时,广场对面宏伟的元老院大殿前台阶高处,已经呈交完国书,正宾主叙礼中的南炎联盟一众老祖、神王、王子和中天帝国的公主、驸马、武南王,齐齐看向这条巨大的翼龙,愣住了。 台阶下的众臣亦是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鹅,忘记了嘴里的如潮颂辞。 元老院前的下沉式天地广场,圆形阶梯看台上立满了人,虽无窃窃私语声,却也是集体目瞪口呆地看着广场入口处。中天帝国的使团好整以暇地伫立在方型场地北部,面朝元老院方向,虽发觉异常,却目不斜视,团容整肃。 唯长号依然绵长忠实地回荡在中心城上空。 在万众瞩目下,乐菱不慌不忙地赶着蟒泰这支骇人的队伍入场,最后停在了场地的南部。鼓声终止,乐菱仰头掀开斗篷帽沿,让丝丝凉风吹散微润的长发,目光静静投向北方。蟒泰高高竖起脖子,圆圆的巨眼也瞪向元老院方向,如果可以弯成角的话,他一定已经乐眯了。 南炎联盟怪兽气势显然狂胜中天帝国方块。喜不自禁的鹰老祖率先回过神来: “呵呵,尊贵的公主、各位中天帝国远道而来的贵宾,这只是本国略示小艺,不成敬意。呵呵,如有惊吓,还望海涵。”鹰老祖轻描淡写地说道,神色间颇为满意这条栩栩如生的大血蟒给中天帝国众人造成的惊愕。 要知道,蟒老祖化原形也不过六七十丈,还没翼翅。身上也没这么复杂的花纹,唔,细看其中还藏有无数瞪得溜圆的眼睛,幸好都死盯着面前一只粉嘟嘟的小花,不然可就更骇……嗯,那朵小花,蝴蝶? 鹰老祖还没来得及纳闷,苏虞伯已然警醒: “不敢当,贵国至高无上的圣虎竟亲自献艺,本使的确震惊莫名,甚为感动。想我中天帝国明月公主和驸马,亦是为此讶然。故而,本使不揣冒昧,越主代言,如唐突贵国圣虎大人,还望恕罪。”目力锋锐的他迅速猜测出巨蟒头顶那击鼓的白色斗篷人身份,于是说出这一番暗含藏机锋的话来。 明月公主亦及时醒觉,深悔失态,于是轻哼一声,点头略表赞同。 方志远则紧锁眉头,望着南方,不发一言。 鹰老祖心中暗道,谁把圣使的模样泄漏出去了?怎么这武南王一眼就认出她是圣虎?对了,公主不是住在圣使家吗?还有,圣使这人族父亲……难怪,难怪。本祖一时忘形,却也不好再论,于是微微一笑解释道: “苏主使倒也不必介怀,我盟圣虎年少,活泼好动,常作惊人之举,但今日此举断无惊客之意,实为示好。既如此,依本祖看来,还是无需耽搁,先让下面贵我双方的孩子们操练起来如何?”顺势将武比级别从国别降为孩子们之间游戏。 已经完成国书递交任务的苏虞伯并不想多生事端,又急欲试探圣虎身份,虽说对方穿着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但或许是巧合,尚不能完全确定。于是面露深以为然之容,正待从命。不料,鹰缅却越众而出,单手抚胸朗声说道: “苏主使,值此盛会,贵我双方军阵对演之前,鹰缅愿请一战,以壮声势。不知贵国何尊愿陪?”俊王子不知哪股筋又发了,又把武比级别升级,并悍然挑战。身后猴越、象印随即亦一副跃跃欲试之状。 苏虞伯闻言后,立时头疼万分。使团中佩跟鹰缅这几位王子对战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可是现在,自己缠身的事何止一件两件?胜了不添喜庆,败则诸事难为。但如推拒,这帝国的颜面又何存?战,还是不战?一时拿不定主意,沉吟起来。 蟒老祖在一旁看着对面的孙儿蟒泰,差点乐出声来,正待发言,却被象老祖及时摁住手脉。猴老祖眼睛死盯着那条翼龙阵,不知琢磨着什么。四神王有老祖们在场,亦不动声色,各怀心思。 鹰老祖有心看苏虞伯难堪,但却不能,于是按住鹰缅肩膀,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对苏虞伯笑言道: “呵呵,我族向以挑战强者为荣,缅儿平素又极为敬重豪杰之士,故有此举。不过,此时非同寻常,我盟圣虎亦已等候在场,不可横生枝节。我意按照议程行事,不知苏主使以为如何?” 苏虞伯听后极为受用,但仍怀顾虑,转目看向公主。明月公主正待发言,却又看见方志远森寒眼眸,一时慌乱,胡乱吩咐道: “如此则命米副使下场指挥,陪贵国圣虎游戏一番罢了。点到为止,以免扫了在场诸位兴致!”前一句想贬低兽族圣虎身份,后一句则莫名其妙,只有有心人明白其意。 苏虞伯愕然,原本自己正准备上场指挥演阵,寻机刺探圣虎深浅,被鹰缅一打岔,这可到好,公主放出话来,要让那纨绔子弟去会那圣虎,这,……也只好如此了。为今之计,自己只得在一旁压阵,静观其变罢了!于是回禀明月公主谨遵懿旨,着人下去传令。 鹰老祖一干人等,闻公主所言却不疑有他,巴不得圣使对手越弱越好,以免到时生变不得不撕破脸皮救援圣使。于是迅速作出反应,宣布南炎联盟军队与中天帝国使团军队友好大比武正式开始,止号起鼓,双方各自布阵,战鼓声落,即为开始! 第四十四章 龙梅之战(一) 南炎联盟的翼龙阵,中天帝国的五行阵,呃,就是猴越属下斥候探报的“梅花”阵。猛兽、植物大对战,在南炎联盟的中心城外圆内方的下沉式天地广场,正式准备上演。 数十万观众静静等候在巨大的圆弧形阶梯看台上,待联盟首脑们和贵宾们在背对元老院大殿方位的尊席上坐定后,才悉数落座。 看台上座无虚席,观众成员为联盟上层,官员、贵族,和一些受邀前来的人族嘉宾,社会人士等,这部分不多。绝大多数是南炎联盟的军队成员。所以观众席上秩序极好,几无高声,偶闻数声咳嗽,亦刻意压制。 咳嗽声发生最多的,当属方文皓所在的位置附近。这些已经经过王盟严格训导的,联盟擂台赛决出的十二勇士,草莽居多,身处南炎联盟政权核心之地,难掩激动紧张情绪。 尤其是兽族勇士,更是紧张得打从进入中心城后,就没站稳过,全身上下,该抖的地方都反复抖遍了,不该抖的地方,猛一受牵连,也会抖起来。比如,后背一激灵,喉咙就发痒。今天本该在神王们面前露脸的,竟一大早就晕掉了一半,说什么也不出席了,放弃排位之争。现在只剩四个还能坚持。 这也难怪,主要是时间太仓促。权力之巅的环境氛围,不是普通人几天就能适应的。虽说这些草莽英雄平素也是熊心豹胆之辈,但毕竟他们是兽族啊,这里是他们之前只能在远处膜拜的圣地,能进入此地,敢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只想多磕头还不行。那些复杂的礼仪规矩,学来学去都领会不来精神,经常颠倒程序。仅剩的理直气壮也被打击得消失殆尽。今日即将面见神王,与生俱来烙印在血脉中的畏惧发作,生怕出错。脉都不跳了,还能挥拳么? 仍能坚持来参加的那四只兽,一看就是有见识或有背景的,虽谈不上气定神闲,却显然对中心城并不陌生。这几日相处,言辞间亦多有显露。此时也不过多一些咳嗽而已。 反观人族这三位平民勇士,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人族哪怕是内心紧张、惧怕,在面上却难得表现出来。[]尤其是练过武功念过武经的,自我控制力更强。除非你比他强,或观察得仔细,或熟悉这人。 所以,其中两个长相一个浓眉大眼,一个俊秀斯文的人族勇士,就一点看不出紧张,还饶有兴趣地打望着尊席上的每一位大人物。 方文皓是偷跑出来的,当然不肯入住中心城,于是展示了自己上次为进宫见姐姐学会的那套宫廷仪礼,获得提前一天才入城的许可。此时兴奋地看着下面场中血蟒头上的姐姐,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得意、紧张,坐立不安。 坐在他身边浓眉大眼,却有点娘娘腔的那位,碰了碰他,一脸调侃地问道: “你干嘛?下面场中有你认识的?” “没,没认识的。”方文皓结巴地回道。欢欢喜喜看完这场热闹后,接下来角逐功勋武将级别的武比,自己要如何才能避开姐姐?她会留下来观看吗?噢,真是糟糕啊。 “昊方弟弟别害怕,到时我露……哥会罩住你的,那些兽勇有什么好担心的?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双!反正金将有四个名额,我们才三人,等下我上场把他们全踢了,剩下一个名额随他们去争好了。”这位露哥忽闪着一双大眼,口气轻松,一脸的罩小弟表情。 文秀青年转头微笑看了看他二人,视线才又转回场中,脾气很好的样子。 方文皓苦笑了一下,也不解释。目光注视场中血蟒头上秀发飞扬的姐姐,心道: “姐姐,小弟在看台上看着你的啊,你一定要加油。多有趣的大翼蟒,又是你搞出来的吗?记得小时你给我讲过,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古老的时候,有一种长着蝙蝠翅膀的翼龙,会不会就是现在场上这个?太好玩了。姐姐加油!一定要赢了那朵梅花。” 是的,梅花,不懂阵法的,看到此阵都会认成梅花,除非没见过梅花。就好象他们看到乐菱的那条翼龙一样,同样形象地称之为翼蟒。 天地广场高处,四面鼓声在最后惊天一击后终止。余音继续震荡耳膜,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看台上迅速鸦雀无声。 天地广场中央,红白两军分南北间楚河汉界对阵,南一巨型黑翼血蟒,对北一……一朵由五点一小朵组成一大朵的,更巨型的大白梅花。也即,兽族一千组成的翼蟒阵,对战人族四千组成的梅花阵。 梅花十余倍于翼蟒个头,因为梅花较疏散,而翼龙紧凑,几乎身无空隙,再加之兽兵数量也只有对手四分之一,看上去渺小得多。加上蟒泰也没多大用。而且,蟒泰作为坐骑和道具的身份,绝对不能离阵自由攻击,否则就明显是欺负人了,他那头上不是还站了位圣虎么? 要不是中天帝国公主主动临阵换将,南炎联盟还真不好意思再让蟒泰上场了。不过苏虞伯对自己的梅花却很有信心,说无妨,自己压阵即可。可能的话也想凑趣陪圣虎过过招玩玩呢。 鹰老祖对苏虞伯这番笑言没反对,也没支持。而且目光还似乎扫了鹰缅他们一眼。 鹰缅单手支撑着下颌,双眉紧蹙,双眼半开半合,星目未放瞥秋毫,专注于场上,似乎毫无察觉。 此时场上翼龙开始横向来回游弋,翼龙再小那也是肉食猛兽不是?面对对方庞大的梅花阵,小翼龙伺机折梅。 实际上则是乐菱还看不明白梅花阵的奥妙,不敢贸然出击,于是慢慢转悠着,观察梅花大阵。她发现梅花大阵由每五人结成的小梅花阵组成,十分机动灵活,进退有据,始终与周围其他小梅花阵保持等距。而构成小梅花阵的那五个人,牵一动四,犹似一人,视线几无死角,走位契合。 再观大阵,仍以五为单位,同样如此。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阵法。不可轻易攻击。如果这阵法真要有破绽的话,除非在它行动差上打主意。 每种力量都有一个完美节点或范围。如同自己那令人郁闷的兵器,张力不及或过头,都不能得到最佳发挥。 那么,此阵需要观察的,必定就是所有大小节点之间运动时的距离、反应和所需时间与强弱的对比。总不可能任意放大或缩小吧?这之间一定有差异。 且看它如何变阵。 意气风发的米青山,跨马提戟立在梅花阵眼中,作为近卫统领的他,虽说是阵法背得滚瓜烂熟,但从没经历过实战,对这个苏虞伯的五行阵,他也不甚了了。心目中未尝不是也把此阵当着梅花朵朵来看,与其说是演阵,不如说他在摆造型。大、壮观,整齐,美。力求观赏性。 至于五行阵的核心奥秘,米青山不是不知道,但是,用得着吗?戏弄戏弄对方蟒头上那位圣虎小美女不行么?就那娇娇小模样,可能逼得本统领出杀着吗?还有看台上,虽几乎没见到美人,不还有那么多观众么?数十万众仰慕的目光一样能让人兴奋。 于是米青山舔了舔干燥的嘴皮,催动阵型一进一退,象一只巨大的桃花水母一样逗弄着垂涎的小翼蟒。看见小翼蟒无处下嘴的模样,米青山更分散阵型,开花开朵地想要渐渐包围翼蟒。阵形越拉越长,浪得更利害了。 苏虞伯在看台上却看得怒火上涌,就知道这王八蛋骚包,五行阵主要用于防御不是攻击,如此分散阵型,你是在找死! 但愿对方不懂阵法奥妙,找不出破绽,寻不准机会。嗯,瞧那圣虎指挥的翼蟒转来转去的样子,也不似有何章法,估计也就摆摆样子。五行阵顺利合围后压缩阵型,将之困死在阵中,也就算胜利了。 人族的阵法,有那么容易学会的么?何况这圣虎还是幼兽,更未闻有何指挥才能。如果换作鹰缅,或许倒要紧张一些。不过,当初他来驿馆请教自己说的那番话,不也证明他不懂阵法吗?就算这段日子学了,又能跟自己相比吗? 苏虞伯继续关注着场上,注意力集中在圣虎身上。白色斗篷么……似乎谜底呼之欲出。自己找个什么适当的机会出手呢? 眼见中天帝国的梅花阵包围圈即将合围,蟒泰头上的乐菱冷笑一声,就是这个时候!她忽然鼓声一变,翼龙飞速向梅花阵合围方向冲去,龙头直扑左边那头。 米青山厉喝一声: “来得好!” 阵旗一挥,左边朵朵梅花迅速往阵内一缩,欲引翼龙入阵,左后方的梅花则立刻带动整个大阵,铺天盖地一个浪头向翼龙扑来。 乐菱岂会让米青山得逞?她这是早就算好的突袭佯攻,为的就是引米青山仓促拉动阵形左移,她的目标根本就是右边那头被反向牵动的梅花群! 乐菱再次变换鼓声,只见翼龙巨尾迅猛一卷,右边被大阵保持等距带动急忙后退的梅花们,冷不防被翼龙积蓄的强力一扫,右方结成小梅花阵的士兵们衔接不及,一时飞天的飞天,滚地的滚地,直如天女散花,梅花片片飞舞起来,阵型瞬间被破,包括被翼龙卷走的,损失近两成。 看台上观众轰然喝彩,又很快节制下来,继续观望。北尊位上的个个表情十分精彩,也都保持着克制。要不怎么是位尊者呢。 翼龙随即窜出梅花包围圈,火速整形,恢复紧凑原型。梅花阵也紧急收缩,顾不上那一地的零落残兵。 苏虞伯差点没站起身来,一双铁拳捏得嘎嘣直响。 蟒泰差点没咧开大嘴笑起来,在乐菱猛敲其大头下只乐歪了嘴角。乐菱指挥翼龙迅速回身正对梅花阵,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只是一次试验,侥幸小胜,不能有丝毫狂妄大意。 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心怀叵测,厚着脸皮要求暂停,解释说自己训练出的阵法,没来得及知会米副使要领,米副使当作另外的阵法演阵了。为了让鹰缅王子看到阵法真实效果,自己需要耽搁些许时间跟米副使沟通,当然,如果南炎联盟诸位神王不愿意等待,自己也可以马上亲自上阵指挥。 鹰老祖当然立刻就回答说不必不必,苏主使尽可放心调教副使尽快领会阵法精义。心里却暗自狂喜,现在己方获胜,又是主人,焉有不委屈待客之理?但是尊驾上场的要求还是免了的好。 鹰缅听罢嘴角挑上了一弯弧度,目光不离场上的玉儿,千里外能看清小鸟歌唱的他,能看见玉儿微蹙的小眉头。玉儿胜不骄,败不馁。需要怎样的定力? 第四十五章 龙梅之战(二) 方志远静静凝望着场上唯一的女孩,他那既熟悉又越来越陌生的神秘的女儿。[]不说是帮南炎联盟训练军队的吗?怎么会亲自上阵指挥了?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方志远内心充满了焦虑,后悔之前因回避女儿而没能及时阻止。如果他还陪在她身边,绝对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那天一梦醒来,得知面前的兰儿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爱妻早于八年前香消玉殒,而自己跳崖殉妻后竟苟安活下来了,往事历历已成追忆,此情绵绵永无绝期。本想逃避现实,无视世俗,自私地守着女儿,只要看着这张酷似爱妻的脸就好,以此寄托对爱妻的无边哀思。 然而理智一天天觉醒,痛苦不断折磨着自己。毕竟玉儿是自己和兰儿的亲生女儿啊,怎能将她置于自己的幻觉中?自己更因此误导了玉儿的情感,真是罪孽深重。一切过错都应该由自己来承担。为了心爱的女儿和爱妻,也不能不违心地逃避开去。 即使看到女儿脸上的茫然失措,失落伤感,也只能狠下心肠如此。 即使那天玉儿从梦中哭醒,告诉自己,她并不是自己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于未知仇敌之手,而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恰好魂穿过来的灵魂,暂时寄居这具身体。她的名字叫乐菱。 乐菱,快乐的乐,菱角的菱,就是一种生在水中白白甜甜脆脆的果实,外面裹着紫色坚硬的壳,有着尖尖的角,不留神就会扎到手。 方志远还记得她描述自己名字时的可爱模样,认真而深怕自己不相信。是的,自己的确没有见过尝过这种可爱的果实。所以,也难以相信。他相信是女儿五岁时遭遇的那次惨祸,使她不愿面对现实产生的幻觉,如同眼前的自己一样。 或许,玉儿确实也有一些奇遇。比如耳中听来的,关于她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传闻。但这灵魂附体之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没法让自己相信。第二天又亲眼见到,亲身经历,发生了一些对她非常不好的事,如方府众人的言辞,公主的挑衅和象印的调侃,等等。还有女儿的情思……所以,方志远思虑再三,决定暂时回避玉儿。 不管她是谁,玉儿,或是所谓的乐……菱。 不意今日又见到玉儿了,心中的疼却没有丝毫缓解,仿佛被揭开伤疤一样。如何才能从这执迷的境地中走出去?舍弃对兰儿的思念?不,这是唯一不能放弃的底线,活着的唯一念想。但又不能再接近女儿,万般痛苦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只有当自己能正视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时,才能坦然面对爱女,用尽余生去呵护她一辈子。 如果不是父亲恳求他为人族大义捐弃前嫌,陪公主走完仪式。还有看顾那调皮捣蛋的儿子文皓,自己肯定还是会选择继续逃避。 看起来这兽族王子鹰缅对玉儿很不错,细心、体贴。而且为得到玉儿做了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努力,自己与他相比都无法做到这种奇思妙想的程度。但可惜了,即使他把玉儿的身份变成兽族也不行,为父的还能不知女儿的种族? 还是将玉儿嫁给白寒俊吧,那孩子自己见过,十分优秀,跟自己很相似,更重要的是,也深爱着玉儿。 不过我的玉儿更优秀,看看场上她指挥的这支超出想象的怪兽,还有出神入化恰到好处的攻击,就算乔老先生再怎么博学,玉儿会的这些都不是乔老先生能教导的,自己受教于他,还能不知他的学识范畴? 自己并不是不懂阵法,那日只因立场不同,不方便告知那几位兽族王子,所以保持了应有的沉默。不曾想到玉儿竟会应了下来。原以为玉儿只是胡闹,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小女孩,也不可能在男性的战场上玩出什么花样来。正好借机令她忽视自己的存在。自己更心安理得地躲进了封闭心灵的角落。 但是今日,玉儿啊,你怎能聪慧如斯?莫非,你真的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不……不不,不能这么误导自己,不能…… 战鼓声重启,方志远收回纷乱的思绪,定神往场上看去。 战鼓声落。梅花阵果然有了新的精神面貌,新的阵型。抬走伤亡的士卒,去掉一些多余的,剩下三千共六百朵小梅花阵,一改浮华,组成严密的连环矩阵。 乐菱站在高昂的蟒泰头顶,微眯双眼打量—— 靠,同心幻方?河洛?八卦?九宫? 不要动脑筋啊,姐魔方都不爱玩的。姐就只知道啥叫捉放曹。 这阵可不能轻易进入,任它包围! 但乐菱不想进,人家可攻来了。 叫地魂救援?来不及了,矩阵已经掩杀来啦,等地魂算好生门死门给出路径,本小仙大概已经被生擒活捉。不管了,兵来我咬,阵来我扫,嗯,爱拼才会赢! 那啥,我的弹丸呢?乐菱摸了摸挂在腰侧的弹囊和别在腰后的弹弓。 别着急想想地魂咋说的? 对了,囊袋里白色的是金灵力弹,黑色的是魂弹。白的上面有个黑点的是金灵力包魂力的汤圆,黑的上面有个白点的是魂力包金灵力的汤圆。还有别的啥颜色的配啥来着?啥灵力相生相克发出啥攻击对付啥攻击来着?靠,本小仙这时候有这闲功夫想说明书么?管它的,作弊还管拿啥颜色笔写? 噢啦,还有超级无敌圣兵弹弓,也是啥和啥能量做的?可大可小,可射可扁,随心所欲?你当你做的是如意金箍棒啊?哦,呸呸,如意金弹弓。还可送地魂上吊用!什么人本来就是使用工具才能延伸技能的物种,借助工具一定比乐菱用掌劈指弹更能发挥攻击的效果。……啰啰嗦嗦的一大堆。 乐菱正待悻悻摸出诡秘圣兵来,己方阵型却自动有了变化。 翼龙犹如活了起来,矩阵无论从哪方攻来,攻首则尾援,攻尾则首救,攻身的时候,熊族翅翼自动护体。咦?翼龙阵附体了?活了?本小仙一不留神又招谁惹谁了? 乐菱放开意识,很快察觉到蟒泰的诡笑。这笨家伙,还能有这出息? 却不知这正是蟒族的本体战技。再加上熊族以静制动的看家本领,敌不动我不动,敌先动我必动,而且速度绝超。中天帝国的矩阵一时无可奈何,铩羽而归。再次调整阵型。 哇哈哈,乐小仙心花怒放,自己可是小指头都还没动哦……果然要有团队精神!当指挥的,可别把下面的当死人。如果掌握他们的能力,他们更能创造奇迹。 但是本小仙身为指挥,也不能干看着不作为吧?现在该统观的是战局不是战术不是?且看中天帝国那娘娘态的妖哥阵主还玩啥花样。 乐菱凝神看向对方变幻莫测的阵型。心想本小仙可不是被动挨打的主,现在手里掌握的又是一只能攻能防的活翼龙,最好别让我发现有啥空子可钻,本小仙一但察觉,追求的可是一击必胜!乐菱又驱使翼龙在对方阵前继续来回游弋。 只见中天帝国方不断回缩阵型,自阵心处冉冉升起一层乐菱不凝神绝对看不出来的黑雾。黑雾渐渐成形,竟是一只羊身虎齿人爪的,大嘴饕餮的形状!凶相毕露地越过己方阵列,悄悄向翼龙袭来。 耶,这阵法还有此等诡异?有种,够狠够阴!想偷偷吃掉本小仙坐下翼龙?亏你们想得出!要不是本小仙心思缜密,凝神细察,岂不当场吃瘪?得,你们既然出此阴招,定不是善与之辈,本小仙也断不能让手下吃一丁点小亏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乐菱飞快从腰间拔出弹弓,随手掏出颗随便什么弹丸,夹在不知啥能量合成的弦上,瞄准那黑雾所化的饕餮就是一弹。黑色弹丸无声疾射,毫无声势地射中饕餮羊肚,顿时一个穿孔,内中白光四射,饕餮哑然向后一倒,迅速烟消云散。 果然比自己掌劈指弹,速度、准头、力道强了不知多少倍!幸好自己没用来打人,不然可真就成了地魂说的那卖膏药的效果了。以后决不能随便动用! 再看中天帝国阵型,一顿之后,扑簌簌倒下一大片士兵,抱住头在地上翻滚狂叫,痛苦万状。呃?啥米意思?乐菱看不懂了,直觉闯祸了。于是赶忙先把弹弓扔圣莲空间藏起来,哦,还有弹囊。然后拍拍一双白嫩的小手儿,击鼓也不是,揣兜又发现没兜,干脆把斗篷又一裹紧,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一脸无辜地看向对方阵营。 “妖孽,本王候你已多时!” 破空一声怒喝传来,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从北尊位上腾空而起,一团灰气自头顶喷薄而出,迅速在空中化为一条九丈苍龙,恶狠狠地向场中翻滚而来,直扑蟒泰头顶的乐菱! 第四十六章 龙梅之战(三) sorry,暂停片刻。此时须先将苏虞伯的这条苍龙暂时定在天上。如看官不喜被打断,就请将这段文字折叠起来,只当没看见。 因为乐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孤仙了,她在南炎联盟多少有了一些朋友。苏虞伯突然发难,在场的,关心乐菱的一定会有所反应。那么,接下来就有数种可能出现。 象印,正如他那乱七八糟的侃功,若此刻说他唰地一声伸出长鼻救援,各位看官一定会说打死你我也不信。就他家那慢条斯理的习性,能跟龙比速度么?不信。你才是乱七八糟。 那么猴越冲上去一个神猴偷龙桃?不对,貌似没见哪条龙有桃啊……那他那石祖暂时显灵附身?哇,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喂,那谁啊,回来吃晚饭不啊? 方志远?嗯,没听说过他有武功。现在只能猛然起身往场下冲去,而且是用跑的。明月公主一把没抓住,紧跟着提着华美的裙裾跑了下去。不过多半只能冲到场中看个仔细。 方文皓现在还不能御剑飞行,他从下面前排人头人身上连爬带滚地往场下滚去。露哥也一把没捞住,飞身一跃而下,堪堪将他接住。 好了。到此为止,释放苍龙。此为折叠线―――――――――― 当时一道银光穿透空间,电光火石都不足以形容其超凡绝伦的速度。银光自蟒泰头上一闪即逝,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世间还来不及反应,银光忽又折返。 方见神鹰王者归来。 鹰族速度本是空中霸者,更何况神鹰。 但见此时,鹰缅翼展三十余丈,悬停在天地广场之南,背衬蓝天,双翼漫卷银弧,左肩上半跪一白衣翩飞女孩,手中金色弹弓的弓弦缓缓绷到极致。 鹰缅是被乐菱唤回来的,因她出离愤怒了。她自踏上这个世界的土地,就没伤害过任何人,哪怕一只动物。之前的种种杀戮,亦是事出有因。更不是为了自己。那么,这个中天帝国的人是怎么回事?且不说阵中藏恶。诡计被破后,那条杀气腾腾的苍龙,分明是取自己性命而来,有那么输不起的对手吗? 丢的何止人格、国格?本小仙要代人族修理那不要脸的垃圾人王!根本不配被南炎联盟奉为上宾! 这边乐菱正瞄准那条背时的苍龙。苍龙并不是速度见长的物种,自恃万兽之首,向来傲慢无礼,惯凭强势声先夺人。起先偷袭扑了个空,此时见乐菱转来,才故态复萌,装模做样龙吟示警,掀起滔天凶焰,意在光明正大地袭击。 一时整个广场天空地面都为之颤栗。 苍龙作完势正待发动,不料身下一条血红的影子暴起缠来,苍龙目标虽是乐菱,但显然经验老到,轻松避开了血蟒的暴击,仍气势汹汹,朝南面袭来。 眼见血蟒拼命三郎似地再三狂袭苍龙,乐菱温柔的声音传来: “蟒泰,让开。” 蟒泰听惯了乐菱的吩咐,乐菱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见了,猛一团身,盘踞高空,一双怒目瞪着下面的九丈苍龙,随时可能再次暴袭。 蟒泰一闪开,乐菱的三发弹丸连珠射向空中那条张狂的苍龙。目标越来越近,弹丸极小,粒粒依序命中! 第一弹,白色,在苍龙身上穿了一个孔,开一个洞,没影响苍龙继续扑来。鹰缅已经做好应变准备。 第二丸,青色,打在苍龙身上,青气瞬间晕染开,龙体上的孔洞居然神奇地因之而愈合。靠,地魂搞什么玩意?来不及细想,第三弹已经命中龙胸,白色弹丸穿孔,黑色汤圆心子爆开,苍龙顿时一滞,凝在空中。 那边远远悬停在空中指挥苍龙攻击的苏虞伯,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胸口,似乎十分难受,手一招,苍龙顷刻化为灰雾返回体内。 此时南炎联盟老中青三代神王已悉数赶至他身边,将他团团包围在空中,蟒老祖愤怒地质问: “苏主使!你这是何意?为何偷袭我的宝贝圣……虎?啊,还有我的乖孙?你中天帝国原是这样表示友好的?可知世上还有羞耻二字?”这下他说话不怎么老迈也不拖沓了,更没人掐他手脉。 象兹面色难看勉强客气地说道: “苏主使,有何不满尽可告知本王,何必大动干戈呢?毕竟是贵我两国的国事,就算我方有何失礼失仪之处,苏主使尽可当场言明,本王即使站在本国的立场,亦会给贵方一个合理的交待啊。莫非我们相处半年,苏主使还不了解吗?” 猴悟蟒原亦有话要说,但苏虞伯嘴唇动了一下,鹰老祖马上制止了他们。 老祖们其实早就看出苏虞伯有异,只是不知他意在何为,暗中已做了一些部署,确保圣使无虞。此刻圣使显然安然无恙,而且大占上风,众神王作势要讨还公理,也是想逼对方作出解释,以便从中了解真实原因。 苏虞伯低头看了一下站在场边方志远身边的明月公主。公主对自己另负的任务原本就不知情,此时汇报也无济于事。说不定她认为自己是在完成她的秘密指令,并且还失败了,当着方志远之面,恐怕更不会希望现在自己下去说什么。 但是眼下又不可能在神王们面前保持沉默或者答非所问,必须有个合理的交待。在不损害帝国的利益上,如何把握好尺度,只能由自己独自拿定主意。 想我苏虞伯一介武王,身边又没带来得力的外交助力,考虑不够周全,没得到确凿证据不说,还毁掉自己一世英名。此时若说自己乃心胸狭窄,一时如何如何,反而有损帝国威望。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岂是民间人与人之间那么直截了当,爱憎分明? 那么,无论怎样,泄密也罢,两害相权,维护帝国的声誉更重要。只要不将帝国牵扯进来,相关南炎联盟的事到也不妨实话告知他们一、二。 于是苏虞伯长叹一声,道: “各位神王,苏某确有苦衷,绝对可以保证不是因不满阵法被破而恼羞成怒。” 鹰彤冷笑一声: “是吗?那是何故?本王愿洗耳恭听!”别看他脾气比儿子温和,但此时真正恼怒的正是他,他不能容忍其身上的人族血脉被玷污。南炎联盟兽族最看不起的就是决斗输不起的行为,那会使他们整个种族蒙羞。 而且,偷袭别人还没得逞,还能站在这里狡辩,简直岂有此理,脸皮厚得无以复加。怎一个无耻了得?!鹰彤对国家的理解,显然还比不上老祖们,甚或象兹。 苏虞伯再次长叹一声: “神鹰王暂勿着急。此事事关绝密,不能在此谈及。还请各位神王借一静地叙话。” 神王们互视一眼,才又发现三位王子不知何时已去了鹰缅那边,于是鹰老祖顺手布了一个模糊的球状结界,将八位神王与苏虞伯全部裹入其中。他可不打算留给苏虞伯过多的时间考虑。 苏虞伯在结界中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按可以说明但不用说清的思路,将来之前轩辕圣皇的好意和路上的遭遇、见闻、怀疑,告诉了南炎联盟高层。 苏虞伯的话,顿时有如一颗炸雷,将八位神王眼前的疑云炸开了一条缝隙。之前兽潮中出现的神秘势力,似乎找到了线索。那么,南炎联盟究竟有何危机?以至于远在中天帝国的轩辕宇都专程派人前来支援? 但神王们否认此事跟圣虎有关系,理由不用解释。 苏虞伯见此情形,内心也有一些动摇,但仍未彻底释疑,只好申明不会再对付圣虎,即使有什么怀疑,一定本着中天帝国圣皇的谕旨,积极配合帮助南炎联盟。南炎联盟高层自是一番由衷感谢,并对之前的种种态度表达了歉意。 苏虞伯当然不会追究。 误会冰释,双方更加深了友谊。 但此时南炎联盟诸神王内心无论再焦急,再急欲进行高层磋商,仍然坚持回到北尊位上,将仪式进行到底。 明月公主挽住方志远的胳膊也回到了先前座位上。听了双方解释是误会,苏虞伯只是试探圣虎的实力,见猎心喜,并无恶意,也就没多言。 明月公主心中自有判定。方志远却无缘无故摇了摇头,低头陷入了沉思。 看台上的观众们一如既往,并无太大的骚乱。见首脑们和苏虞伯凑在空中一阵商议后回到原位坐定,神情比之前更增添亲密,于是也各安其位,复又看向场中。 这两国对战么,不用说肯定是南炎联盟方胜出。至于如何破的阵,又为何会发生偷袭事件,最后王盟会给出官方答案。看见的不作数,不能乱发言。要不怎么能到中心城来观礼呢? 实际上也没人能看懂。饕餮的出现只有乐菱看见了,心里最有数的恐怕只有中天帝国方和乐菱。 绝大多数人也没看清翼蟒头上击鼓的神秘女孩究竟做了什么,更没见翼蟒有什么反常举动,来回游弋着,中天帝国的士兵就突然倒了一地,然后阵法就被破。阵主米青山似乎也受到一些波及,被抬进天地广场附近的宫殿里治疗去了。 中天帝国阵破时,苏虞伯的苍龙暴起偷袭,却没成功。再后来,鹰缅返回,苏虞伯再袭,蟒泰阻拦未果,苍龙被鹰缅肩上的神秘女孩区区弹丸击中,再失败。神王们纷纷登场,迅速收拾局面。一波三折,悬念迭起,最终两国太平无事,仿佛故意安排的插曲。 来自强大的中天帝国军队的战阵和武王,会连续栽在一个小女孩手上?即使她是圣虎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做到。纯粹娱乐,且乐上添喜,场景绚丽,精彩刺激。专事振奋南炎联盟的民心、军心。 如果真是如此安排的话,那么效果就真的达到了。 中天帝国,仁义之师啊。忍辱负重,甘为南炎联盟作陪衬,友谊地久天长。内行似乎已经猜出来门道,王盟定会如此解密。 接下来,清场之后,还有一场精彩的个人武比将在场中进行。还会有怎样的意外发生?令人充满不带恶意的期待。是嘛,这里又没谁跟赛场中的哪位有仇,就算是希望激烈点,也只是为求感官刺激罢了。 至此,龙梅之战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至于以后万一两国开战,也许还会再度上演。但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重复。更不会如今日之绚丽多彩。 那边老神王和神王们跟苏虞伯密谈的时候,南边的年轻神王们和乐菱也聚在了一起,进行了一场交流。其中最活跃的当属蟒泰,此时他也回复了人身,的确还是一个帅帅的,有着一头红发的个性王子。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没心眼的样子。 蟒泰当然有他兴奋和洋洋得意的资本。圣使和他今日的精彩表现完全超出想象,彻底折服了众位王子。包括蟒泰自己,否则他怎会口口声声称呼乐菱姐姐呢,他明明年纪比乐菱大得多好不好?即使乐菱作为鹰缅的未婚妻、圣使,他之前也没如此叫过。 这次再也不用他自吹自擂,象印猴越主动对他竖起了双手大拇指,鹰缅也当胸轻捶了他一拳,揽着乐菱的腰对他微笑着。鹰缅肯定还为他拼命纠缠苍龙心存喜爱。 言谈中猴越忍不住好奇地问起如意金弹弓来。乐菱如今怎肯把那绝世圣兵取出来给他们把玩?上帝在天上看着呢。 所以乐菱不仅不接话,还表情严肃地打量了几位王子一眼,开口说道: “将来你们如果对上类似的阵法,千万别太靠近,阵中有你们无法想象的危险。” 王子们一怔,正要仔细询问,鹰缅抬手制止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记住就行。换个时间玉儿自会为我们揭晓。现在我们回看台上去,想来老祖他们已经把事情处理妥了。”然后转向乐菱。 “玉儿,你想不想看看接下来会有何趣事发生?”鹰缅嘴角挑起了一弯弧度,眼中含着深深的笑意,注视乐菱。 “什么趣事?”乐菱好奇问。鹰缅却不答,揽着她的小腰,飞向北看台。 猴越一边跟随,目光落在场中正在布置的擂台,裂开了嘴。 蟒泰忙问: “你们笑什么?有何趣事?今天还能有比我的表现更令人惊喜的吗?” 象印骂道: “你已经很让人惊喜了,而且还惊恐。尤其是那些粉嫩嫩的蝴蝶,更令人叫绝。”声音却含着笑意。自己最近……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吗?看他们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自己却摸不着头脑。 第四十七章 变化而嬗 北看台上,蓝灰色织金锦绣地毯上,略有弧度横列着一排造型典雅华丽的白色嵌金雕花王座。这也是中心城内建筑物的主色调,大南白玉石雕砌的墙体,蓝灰色的琉璃瓦,雨过天青的亮丽。鲜艳的花藤在各处巧妙地点缀着,总是不经意地绽放,偶一回头,惊艳,悸动,赞美造物主的神奇。 南炎联盟的神王们以老祖为中心依次在座,年轻王子们的座次靠末。座前白玉长条桌上,鲜花陪衬的水晶器皿内盛放无数鲜美佳果,摆放着美酒。 西席玫瑰环绕醒目的鸾座上,中天帝国明月公主和驸马,梧桐是依,凤凰于飞。 “去见你父亲吗?”鹰缅清新的声音在耳畔轻语,没有催促之意。似乎见不见无所谓,随乐菱的意。 乐菱自右望向西席,方志远远远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很温和的笑,象一个父亲。低目望向公主,亦是相对一笑。不似天意楼着美女站在乐菱门前那样腻歪。 乐菱心中一震,难怪。以前听说男人很快再婚是因为深爱前妻,而女人闪电再婚是由于讨厌前夫。说得是啊,哪怕眼前是害死前妻的人,为爱痴狂者,可悯可惜。 何苦来哉?天意与我何止阴阳两隔,还隔着时空隔着世界……无数位面,理不清的轮回。哪里这么命好,真会在这个莫名世界给唯一的我一个唯一的他。方向错了,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目的地…… 乐菱紧紧裹住斗篷,脚步虚浮,近前深深裣衽一礼。如同深闺弱质,偶尔庭前赏花,遇见堂上父亲。低埋首,锁雀步。恋高堂而掩泣,泪血地而成泥。 明月公主左右逢源,转回笑应象拔老祖戏言的螓首,似乎无意间发现,讶然款款下座,扶乐菱起身,怜爱笑语: “玉儿越发孝顺了,快快起身。哎呀,瞧这身子抖得,累着了吗?嗯,许是武南王,啊你苏王叔作势吓着了,回头让他给你狠狠陪个不是,再重重罚他一笔见面礼。哎,驸马啊,你这做父亲的今日可不好,不来关心关心宝贝女儿吗?” 方志远闻言似梦初醒,起身走来,鹰缅却自公主手中揽过乐菱,单手抚胸一礼: “伯父、公主无须担心,鹰缅即刻带玉儿前去休息。”不由分说半抱半扶,很快将乐菱送回自己的王座上,方才转身向尚望着他们的方志远和明月公主分别点了点头。 明月公主这才挽住方志远的胳膊走回鸾座,方志远似乎略有挣扎,却被公主挽得更紧。面上却是更加笑意盈盈,顾盼生辉。 不知方志远作何反应,乐菱不会再看过来了。 猴越自动欺到猴老祖身边撒欢去了,鹰缅挨着乐菱坐了下来,一手递给乐菱一杯淡淡的果酒,一手指向场中擂台,笑言道: “等下有趣事发生。你慢慢饮点酒看着吧,别喝急了。” 水晶杯里浅绿色的琼浆,很漂亮,还有薄荷的味道。乐菱不是听话的好孩子,一饮而尽,空杯递给鹰缅,似乎意犹未尽。 鹰缅凝目看着乐菱,黑金色的瞳目似火焰灼热,又为她斟了小半杯: “别小看这果酒,这可是猴老祖百年珍藏,不小心会醉的。你没喝过酒,安安神就好,别喝多了。”南炎联盟人族可没女人喝酒的规矩,玉儿当然不可能喝过。 乐菱浅笑点头。是啊,我从未喝过酒。而且没喝过红星二锅头。它xxoo的…… 好想唱红歌哦…… 心里唱唱也好…… 万泉河水,清又清…… 还在第一世多好,多简单的生命…… 怎么心里酸酸的,想哭。不唱了。看擂台吧――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呃,看不出来我还是个湿人,随便看看就想起两句。不想了。看擂台吧―― 擂台上,还是被揪齐的九个兽勇,前后谢飞了七八个。不好看,空负一身天赋皮囊,潇洒写意的人族白衫小子,剑未出鞘就打得兽勇飞满天。完胜。岂有此理! 兽勇全是关系户?作弊,完全是作弊。这下丢人现眼了吧?别以为你们躲在南炎联盟这块宝地就可以一手遮天了。看看,看看人族俊杰是怎么收拾你们的―― 白衫文秀青年终于被白衫大眼少年拿下。不过这一战可就好看多了。人族武士么,斯文,讲究。一招一式皆有出处,四两拨千斤,风流得一米!瞧瞧,这不就真刀真枪,大战一百个回合,才酣畅淋漓地决出了胜负!噢,卖膏药的,还相互拱手一礼。(.好看的小说) 人族就是人族,瞧这气度,这风采,这…… 慢着。怎么头晕晕的,就这点果酒?不容一点杂质的仙体?竟然给我晕头了。唔,不能让人看出来,太丢人了。本小仙也是人族哎,不能给人族丢脸的。嗯,打起精神来!专注擂台吧…… 等等,现在站在擂台上那小孩……金色菠萝斗笠,黑色劲装,龙泉剑……呵呵,居然还有个人族小孩,开什么玩笑?什么几千万众的擂台争斗,强者如云,风云际会。兽族连小孩子都打不过么……瞧那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架势…… 晕!方文皓!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乐菱突然扔掉酒杯,自高台上一个燕子反抄水,轻盈地坠向擂台,太高难了,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呃,还好还好,又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抱住了,站稳了。不用看也是鹰大帅哥。嗯,不管他,本小仙要代父庭训。 乐菱正色裹紧斗篷,一步一步向对面那小飞侠逼去。 “且慢。这位小姐。现在是本人在和昊方勇士擂台比武,你这算不算是扰乱赛场秩序?”白衫大眼少年忽然拦在了乐菱面前,大眼忽闪忽闪地,却无恶意,颇为调皮。 “让开。”乐菱说道。 昊方?方皓?呵呵,不是那小家伙才怪!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敢化名参赛了。这么喜欢出风头?姐的教育的确失败啊……文治不行只有武力镇压!姐不打得你找不着北,让你在这大众广庭之上丢尽颜面,看你还有脸出来混不! 白衫少年却再次嬉皮笑脸拦在乐菱面前。文皓,文皓居然乘机给她一溜烟躲鹰缅身后去了。乐菱马上回身,白衫少年搭手抓向乐菱肩头,不料,鹰缅闪过乐菱突然出手,一掌朝白衫少年当胸拍去。 白衫少年一个缩胸,鹰缅霎那变掌为爪,白衫少年猛然脱离地面向高空遁去,鹰缅只抓得他一片衣衫碎片和怀里一件饰物,看也不看扔给乐菱,升空追击。 鹰缅瞬间追上白衫少年,欲将他擒下。但白衫少年出乎意外地敏捷,在空中与鹰缅游斗,竟不落败象。随着鹰缅攻势密集,竟也越战越勇。 好一场空中大战。没人想到这人族少年功夫如此深不可测,竟与南炎联盟神王级的王子打了个势均力敌。鹰缅王子一开始许是大意了,此刻遇上劲敌,兴致高昂,久战不下后,旋即一退,背上唰地蹦出一双银翼,准备全力以赴! 但鹰缅并无欺负对手的意图,化翼后并没有马上进攻,他要留给对手考虑对策的时间,令其全力以赴,这样才有意思。 哪知那白衫少年见到鹰缅漂亮的羽翼,面上露出极为不服的神情。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嗤嗤数声全身衣衫爆开,背后同时伸出三对白色羽翼,颈后一对小白翼绕上额头包裹住头部和胸部,腰后一对白翼在衣衫尽落之前裹住了腰腹以下的躯体。再一震,白衫尽碎,飘散。 白衫少年几近全身尽裸,腰腹裸露,光着脚,白羽缠至脚踝,全身半裹在上下两对白色羽翼中,后背的一双羽翼,如鹰缅一样唰地展开,翼展近二十丈,白得晶莹剔透。身材完美,线条精致,无可挑剔。双瞳一只蓝,一只绿,闪着宝石光泽。这到不稀奇,鹰缅的双瞳也能在黑、金、银三色之间转换,当全部变幻成银色的时候,他就会杀人。 蓝色天幕上,一银一白两个翼人缓缓扇动着各自的双翼互视着旋转,漫天都是他们羽翼的幻影。脚下的观众们却全部看傻了眼。精彩的空战,忽而变成了唯美、浪漫的场景。果然,有惊喜啊。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 “怎样?我美吧?要比你也得脱了你那身衣衫。”白衣,不,白翼人傲然说道。 “你是谁?你不是人族,为何冒充人族?”鹰缅纳闷地看着对方。他可不是追来跟这怪人媲美的。此时相比之下俊美阳刚的面上,充满了疑虑。 “哈哈哈,我也不是兽族,你可以叫我……露西芬。”白翼人邪魅地笑着,面上遮掩物也消失,美得惊心动魄,白得丧尽天良。突然向鹰缅倚身靠来。 “停!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你……是男还是女?”鹰缅警告道,心里满是纠结。 南炎联盟盟内盟外也有不少变异的族人,非常美丽,多是混血。象印宫中就收罗了不少。但如眼前这白翼人的可就不多见了,抛开他的身份实力不论,单就他这外形容貌,不得不说是一罕见的绝色尤物。慵懒,妖冶魅惑。身体似男,神情似女。说他是男人吧,笑得比任何女人都妖媚。冲自己直抛媚眼。 鹰缅可没兴趣跟女人缠斗,随便是何种族。 “想知道我是男是女,来试试不就知道了?”自称露西芬的绝色白羽翼人暂停靠来,嘴里却放浪言辞挑逗鹰缅,音色磁性诱惑。 鹰缅一身鸡皮疙瘩狂涌,作势离开,他不想跟这不阴不阳的人打了。 “哎亲爱的你别走呀,留下来和人家一起比翼双飞嘛,你看看眼前此情此景,多美啊?想想都令人兴奋。”露西芬闭上眼双手握在胸前:“噢……实在是太完美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有这么美丽的羽翼……多么精致,多么美妙啊?每一毫厘都是上天完美的杰作。哦……你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是的,只是小小的一点。不过完全不是问题,我太寂寞了,不在乎这一点点小遗憾。” 鹰缅王子还没听完就彻底败服,有生以来第一次折翼而返,落荒而逃。 露西芬正自陶醉,睁眼突然发现天上仅剩自己一人,慌忙振翼追赶。未及赶至,却见迎上前来的乐菱绷直她那绝世弹弓,瞄向自己。 “呆那儿别动,我要打大白鸟。”乐菱喝到,偏偏倒倒地瞄着,似乎老也瞄不准。鹰缅回返揽住她的小腰,帮她稳定。 露西芬见识过这弹弓,可不想尝这东西的滋味,更不愿破相,惨叫一声捂住脸: “千万别打我脸!” 乐菱点点头: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们你是男是女。” 露西芬慢慢放下双手,绝美的脸上忽然现出迷茫,随后娇嗔地摇了摇背上一双白翼: “唔,别逼人家嘛,……人家还没想好呢。” 乐菱鹰缅哑然对视哭笑不得,露西芬乘机瞬息逃之夭夭。鹰缅无心追赶,转身带着乐菱回返。没想好?二人均是一肚子的官司。 第四十八章 天伦悠悠 本以为露西芬已然逃离,哪知他忽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见鹰缅乐菱转回身看向他,嘴里忙道: “别打我,我没恶意。嗯,人家是想送样东西给亲爱的鹰缅王子。” 鹰缅一阵牙疼。乐菱却笑意盈盈地回道: “我不打你,你拿过来好了。” 露西芬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们,然后将手里的一对穿有银色细链的透明弹珠摊开给他们看到,嘴里对鹰缅说道: “亲爱的,你取一滴心血滴在这颗上还给我,我也取一滴我的心血滴在另一颗上送给你。这样的话,当我们彼此思念对方的时候,就可以在相思珠里看见对方了,你说好不好?”露西芬扑闪着一双妙目,楚楚可怜地望着鹰缅。 “好,你给我吧。”鹰缅突然不反感露西芬了,略一思索即点头答应。乐菱再次哑然失笑。 露西芬喜出望外,马上飞到鹰缅近前,将托着一对相思珠的手伸了过来。鹰缅抬手将两颗珠子都取到手中。露西芬收回空手,将食指放在下唇上,迟疑地说道: “有一颗是我的,我……”却只见鹰缅闪电般取出自己的一滴心血,滴在一颗相思珠上,拿在手指间观看,里面果然慢慢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微小身形,细看之下,正是自己。鹰缅嘴角浮起了一弯弧度。 露西芬看得痴了,喜极,忙伸手去取。谁知,鹰缅一闪手,两颗珠子全被他攥在拳头里。露西芬不解地看向他,鹰缅却对他说道: “这对珠子我收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我能办到,你要什么都可以。你想好了任何时候都可以来讨要。” 露西芬一听,正待撒娇不依,冷不丁又见乐菱还提在手中的弹弓,于是转着美丽梦幻的宝石眼珠想了想,才依依不舍地说道: “好吧。这可是亲爱的你自己说的我要什么都可以哦,你可不能反悔。……等我想好了一定会来找你的。” 说完又抛了个电眼给鹰缅,再甩了个飞吻给乐菱,迅疾飞走。一溜白影,很快消失在天边。显见这次不会再转来了。 鹰缅低头看向乐菱,突然出手取了乐菱一滴心血。乐菱只觉心脏一麻,但很快就没什么不适了。乐菱正准备责备鹰缅,却见鹰缅将那滴心血小心又小心地滴在另一颗相思珠上,心血迅速变淡消失,珠子内渐渐出现一个极小的粉红色乐菱。 乐菱高兴地伸手欲取过来把玩,鹰缅却十分意外地一躲,见乐菱欲撇小嘴,才又取出来,一边分开银色链扣,撩开乐菱的秀发,仔细挂上乐菱的脖子,一面说到: “这颗是你的,戴在身上千万别弄丢了。”挂好后还轻轻拉了拉,见十分稳当,才松开手来。 “哦――”乐菱回到,等鹰缅放手,仍想拿起来看。鹰缅却及时拉下她的手,往擂台飞去,嘴里说道: “回去再看,先去处理你那调皮弟弟的事吧。” 乐菱听后忙点头,对啊,刚才大家都被空中发生的事吸引住了,擂台赛也暂停了,文皓那小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偷跑了。自己还没跟他好好算账呢,可不能再耽搁了。 乐菱鹰缅回到擂台上,那小小少年却倔强地站在擂台上,没走。好小子,脾气见长了,嗯?乐菱直接走到他面前,轻轻解下他的金色菠萝斗笠,蹲下身子,替他整理好头发和衣服上的皱褶,然后取下他腰里挂着的剑鞘,再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龙泉宝剑。 方文皓想闪开,但乐菱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双眼,少顷,无奈投降,任乐菱夺剑。乐菱拿到剑,这才起身,缓缓将龙泉宝剑插入剑鞘,横握在手中。然后自上而下直视方文皓的双眼,开口问道: “昊方大侠,多日不见,未知大侠行走江湖,已闯下不世名头,引为平生憾事。大侠如今威名远震,登峰造极,不知可觉高处不甚寒?可愿随我退隐?” 方文皓本已做好挨揍准备,却闻乐菱这一席难辨褒贬的话,一时不知所措,呐呐回道: “姐姐……”垂下小脑袋,一只小脚不安地在擂台地面上来回蹭了起来。 鹰缅见状忍俊不禁,不忍卒读,转开脸去。见观众席上众人虽听不见他们谈话,却都目不转睛地望着擂台,于是离开擂台,向北尊席飞去。他打算尽快结束今日仪程,但这需要老祖们的首肯。 乐菱没功夫理会鹰缅的离去,低声疾言: “你别喊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姐姐。你何时拿我当你的姐姐了?我说过的话,你可曾听得一句?” 方文皓闻言抬头眼圈一红,就待分辨委屈,不料乐菱及时制止: “不许哭!得了,瞧你这样还象个大侠的模样么?不许在此地丢脸!听见没有?” 方文皓赶紧点头,泪珠儿却不争气地滚滚落下,也不敢去揩抹,任其打湿衣襟。乐菱见状,忙打开斗篷将他捂在怀里,柔声道: “文皓,你也该懂事了,姐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姐姐不是不想让你出人头地,只是这世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很多事情等发生了才会知道再也无法挽回。姐只是不想让你承受痛苦,才希望你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你可明白?” 方文皓本想顺势躲在姐姐怀里狠狠地痛哭一场,宣泄这一年来的诸多委屈,听闻乐菱的一番言语后,却又及时止住了,虽仍然不能领会,但却深知姐姐一定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强忍下喷薄欲出的情感泛滥,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乐菱再不忍多言,抱紧方文皓,将这仍在自己怀里拼命压抑哭声的弟弟紧紧抱在怀里,仍由他鼻涕眼泪润湿衣衫。文皓其实好乖的,越来越象个男子汉了。等他学会不再公然哭泣的时候,他就长大了吧,也许,那时就不会这么在乎姐姐的态度了。但姐却会牢牢记得今日。 待方文皓情绪稳定,不再抽噎之后,乐菱才揭开斗篷,掏出丝绢擦干净他的小脸,牵着他的小手,慢慢走下擂台,向北看台上走去。 此时已是夕阳西沉,看台上观众正在依序离开,北尊位上的老祖们已经不见踪影。经露西芬这一搅局,擂台赛再无继续的必要。老祖们又急欲离开,很快采纳了鹰缅的意见,将功勋武将的裁决日期不定期后移,并宣布今日仪程完满结束。 观众们当无异议,原本都是仪程中角色之一,不需照应情绪。 露西芬的出现,还打乱了有心人对个人武比将会让人族露脸的礼尚往来猜测。事实上令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但老祖们暂无心力为此事圆场,干脆一散了事,回头再慢慢商量对外说辞。联盟最近出现的怪事太多,再急也得分轻重缓急,一件一件的处理。 苏虞伯大约去安顿自己的人马了,乐菱牵着方文皓走上看台时,见他正由象兹陪同往之前抬走伤兵的那个方位走去。 剩下的神王们也先后离去,方志远及公主跟鹰缅和另外三个王子还聚在一处叙话,笑谈,公主不知何事很是开颜,象印在一侧殷勤服侍。 见乐菱牵着方文皓走来,方志远马上撇下众人迎上前去。方志远看了乐菱一眼,再拉着文皓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又转头对乐菱温言说道: “我们回家吧。”拉住文皓的手,略微迟疑,把另一只手向乐菱伸来。乐菱却一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裣衽一礼,起身说道: “父亲请带文皓先行,小女稍后即回。” 本以为方志远即刻答应,并离开此地,未料他却停下脚步,眉头渐渐紧蹙,说道: “今日你已疲惫,还有何事须你劳心?且先随为父回府,诸事改日再议。” 哦,父训是吗?我须几从几德?乐菱摇头: “非是如此。女儿的确甚感疲惫,想要稍事歇息。”只要不和你们结伴回府就行。乐菱如此想到。 文皓立刻拉住乐菱: “姐,你怎么了?文皓陪你。” “无须,文皓听话随父亲先走,姐姐待精神稍好就回去。听话。”乐菱忙道。 公主亦来至近前,帮乐菱进言: “瞧你父子这俩粗心人,鹰缅王子在此,还能照顾不好玉儿?待她稍事休息后再走也不迟,何必硬要强迫她随行?你们以为如此才是关心她么?” 乐菱闻言想到,看来这公主并非事事狠辣之人,今日前后两次,都向着自己说话。论起来整个方府,唯本小仙与她才真无芥蒂,当事者都想得开了,我又何必枉做小人? 然而方志远却充耳未闻,毫不动摇,默然站在当地。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鹰缅随即走了过来,单手对方志远一礼: “伯父但请放心,稍后鹰缅定送玉儿回府。”三位王子也及时跟来美言附和。 方志远未知何故对鹰缅的话,竟听了进去,随后又再嘱咐了乐菱尽快回转,才带着方文皓和公主离去。文皓一边被父亲牵着走,一边好奇地回头看了看鹰缅四人,才对乐菱喊道: “姐――我一定听你的话的,你放心――” 乐菱闻言微笑,给方文皓挥了挥手。这场景忽如似曾相见,落日下,天意牵着孩子的背影……乐菱突然觉得后脊一股寒气升起,再次裹紧斗篷。 不会的,这世界没人有这能力摧毁。 鹰缅星目凝视乐菱: “去我东宫,可好?”声音异常温柔。 乐菱摇摇头: “不。……你我送回听雨轩,就现在。无人察觉最好。” 第四十九章 家有喜事 方志远在方府外院等到很晚没见乐菱回转,心神不定,万分着急。方擎南也被方志远的焦躁惊动,差人沿途打听后也无消息,中心城又不是任何人随便能进的地方,如今方府更不能四处托人闹得人尽皆知。 方府正上下束手无策,玉鹤跑来报信,说七小姐早就回来了,已经睡下多时。方擎南一听才松了口长气,深怕方志远过于紧张,出什么差池,一颗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来。于是着实训诫了玉鹤几句,令其以后小姐回府要及时报讯,然后才命她赶快回去侍候着。 玉鹤忙答应后,福了一福,一溜烟跑回听雨轩。自乐菱决定留在方府当日,就把玉鹤又接回了听雨轩。玉鹤能再进方府服侍乐菱,心里充满感激,也成熟了许多,更为机灵,贴心。乐菱念她家世悲惨,对她亦十分照应。主仆二人感情日益深厚起来。 方志远仍不放心跟至听雨轩,在庭院处听了许久的芭蕉雨,才回返枫林居。自从方志远醒来,就住到了方擎南这里,陪伴父亲和儿子文皓。少年时代住过的听雨轩,正式成了乐菱的深闺。原本想替她改个相符的院名,乐菱却觉得听雨轩原本就最好最贴切,所以无需改变。 但方志远还是有某种不安,仿佛想留下一些玉儿来过的痕迹一般。 白府真的来人了,而且是全家出动,浩浩荡荡地开来方府,恳求将婚期提前一年,方志君更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方擎南和方志远不答应就不起身。前些日子白天乐菱成天都泡在西北校场,全然不知。 方擎南有心征求乐菱的意见,却无合适的时机。只得勉强暂时先答应下来。 方志远对父亲的忧虑却毫无分担的办法,甚或还有些不满白家的仓促逼迫,将他原来的计划破坏。实际上,他已察觉此事很难,很难。玉儿心里根本就没白寒俊。不管方家白家多么满意这门亲事,只怕都是一厢情愿。(.) 玉儿如果再次逃离,很可能真的一去不回了。 假如她真的来自异世,拥有神秘莫测的能力,谁能留得住她?玉儿在天地广场的惊人表现,已经很说明问题。方志远也已开始怀疑,尽管内心依旧坚决排斥。 眼前看来也许只有鹰缅王子。当然这个办法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采用。 只要能留住玉儿,哪怕偶尔才能见她一面,方志远会为此不顾一切。 之前原本打算按父亲所说那样,为白寒俊制造一些跟玉儿相处的时间,然后大家再从中好言劝说,让玉儿渐渐接受他。无论玉儿身份如何,也只是女孩子。女孩子有了丈夫,有了孩子的牵绊,也就稳定下来了。父亲的话不无道理。 可没想到白府却如此鲁莽就逼来了。 大姐方志君寻死寻活不说,还一声声向过世的娘亲哭求,说老太太生前多么满意这桩婚事,还曾为此差点丢掉性命。老太太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乐于见到俊儿玉儿一对璧人早日完婚,开枝散叶,恩爱白头。但俊儿如今只剩半条命,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万事皆休,自己也一定随儿子而去。 刺激得方擎南父子二人都洒下了英雄泪。 如何才能让玉儿心甘情愿地嫁给白寒俊呢?除了靠亲情去感化甚至以此胁迫,还能有何办法?可这能行吗?多日来,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方志远的脑海里,拿不定主意。 因为那天玉儿还说过,她是为自己才又留在了方府。自己跟她梦境中的一个人十分相似。无论是真是假,方志远都没那能力去分辨。只能心存忧虑。 今日在中心城天地广场看台上与公主假凤虚凰,似乎令玉儿不适,但看起来她毕竟还是接受了,现在不就安安静静地回到听雨轩熟睡了吗?害得自己白白虚惊一场。 自己是否过于紧张她的感受了?毕竟她年纪还小,还在做梦的年龄,懂得什么是情爱?做父母的哪怕现在让她生气,将来她总会明白过来的。那么兰儿,相信你能明白为夫的苦心,为夫……很可能做出逼迫女儿的事。 方志远似乎作出了某种重大决定。 但无论方志远此时作何打算,之前其实每个人内心都十分清楚,却不知何故仍一步步按程序进行着,热烈地商议着,嫁妆、婚礼,除了确切的婚期避而不论,在某个划定的范围内反复磋商着。煞有介事。 白寒俊也没再酗酒了,似乎整个人也鲜活了起来。而且在人前表现得更为优异,让以前认识他的人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所有人,包括白府上下,无不再见温润公子的俊爽丰姿。谁家女儿嫁了这样的佳婿,将会多么幸福啊? 方府白府上下,都满意得……战战兢兢。 与其说是准备逼迫乐菱,不如说是在安抚白寒俊。寒俊这孩子,不知何故竟如此固执,现在追究是谁从小宠溺的责任已无济于事,如今若敢放任不管,只怕就疯魔了。 白府阖府上下,最了解白寒俊的当属三姐白寒梅。她也是最疼爱白寒俊的人,程度绝不低于父母。从小日夜相护,寸步不离,以至于到了该出阁的年纪,都一再拖延婚期,为的就是看到白寒俊成人娶妻,然后将他托付给能象自己那样精心守护他的弟媳。 白寒梅越是看见白寒俊的平静,越不放心。表面温润的弟弟,内里却如磐石一样固执。骄傲,自尊,好强,除了体质较弱,别的每一样都非常优秀。从小到大,弟弟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无可挑剔,追求极致完美,几近苛求。哪怕是固执,都是他的优点。 那是他达到顶尖的原因之一。 然而,支撑这固执的却是脆弱的自尊。无论他用怎样的骄傲去掩饰,白寒梅都能察觉他自尊受到的纤毫损伤。越是精心呵护,越是经不起波折。 素来温和的白寒梅有些怨恨方文玉了。万万没想到,那个安安静静,教养良好,纯美如玉,舍命保护幼弟的方文玉,竟然如此城府深沉,背景复杂。一声不吭就在与弟弟定亲之后离开,给了白寒俊,白府上下一个响亮的耳光。 尽管后来可以解释为善意,是其不愿令白方两家蒙受更大的羞辱。白府面子上也算过得去了,人兽殊途,不妨就此下台了事。 不料白寒俊却已情根深种,听不进任何劝阻,执迷不悟。他还有一个让白府无言以对的理由,可让以能言善辩著称的南炎联盟外务丞相也哑口无言。就算他身为白寒俊的祖父,更无理可解。 白寒俊进宫见过那人一面之后,不仅没死心,反而日渐消沉,日趋憔悴,并拒绝与任何人交谈,对所有的人都关闭了心扉。无人可解的伤。白寒俊折磨着自己,却更折磨家人,折磨着白寒梅。 佳媳变催命符,怎一个所求非人了得? 现在白寒俊终于又鲜活起来,更为平静,还好象成熟了许多。白寒梅却看得心惊肉跳,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是好兆头。那么,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只要亲自去把那边的事办妥了,弟弟这边的问题相信也就迎刃而解了。 弟弟分明是放不下心结,方文玉如他无法拿回的荣誉。 黑暗的城市里,夜莺又张开了它美妙的歌喉,展示它非凡的捕食本领。一身灰褐暗淡的羽毛,却仍赋予人们想象中的美丽。 所以它们喜欢出现在夜里,不能不说是一种智慧。 米青山神不知鬼不觉,又出现在缘木鱼馆。这次他不是陌生人了,虽然他打扮得象夜莺,胖老板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他潜藏的不凡气度,很快将他引入一间密室。 密室就是密室。密不透风,空空荡荡,说话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应,完全可以自己跟自己问答。拷问每个人的灵魂,假如你认定不会被泄漏,你会回答自己真心话吗? 或者换个方式问,你确认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你时? 黑暗中的密室就有这样的神奇,米青山就是如此做的。权力来自于服从,服从的最高境界是灵魂信服,不同于公主的威压。如同唯一仅剩的人,对自己的忠实。 “何事来此?”毫无情绪波动的话传来。 “主上,事情是这样,……就是那普庵符,属下无法交还公主……” “哦?你这是专程前来来问我索要?” “不不不,属下哪有此胆?只是公主那边委实难以交待。属下愚笨,特来恳请主上指点迷津。” “哼。这有何难?不是被那圣虎变走了吗?” “对啊对啊!属下怎么就想不到啊。主上英明,属下茅塞顿开,恨不能立刻追随主上身边尽忠。” “唔。不必。你尽心按吩咐你的去做好就行。你可以走了。” “主上容禀,非是属下不尊上谕,实乃……属下还有一桩十分有趣的事相求。” “说。” “主上可否出手,将那圣虎……” “滚。” “是是是,属下马上就滚。” “本座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这些娘娘腔的男人,不男不女。哼!以后无要事不得随意前来!噢……滚吧。” “是!属下告退!”应答增加了不少力度。 米青山走出缘木鱼馆的大门,浑身冷汗涔涔,夜风一袭,打了一个阿嚏,忙捂住嘴向身后左右看了看,匆忙离去。 主上脾气难以捉摸,指望他出手不可能了。看样子,只能自己亲自去办了。 第五十章 纵我不往 清晨开始下起了雨,三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在听雨轩的屋顶、地面、枯叶、芭蕉叶和水潭上,奏着协奏曲。风起时,又增添了变奏。 如此喧闹的小世界里,听雨轩的闺房内直到临近正午才有了动静。 乐菱蒙头睡了一整夜外加大半天。 看样子这仙体是不适合饮酒的。地魂分析得很科学,因为酒液也是灵气升凝而成的,属数种灵气的组合能量,淡则激活细胞,浓则麻痹神经。猴老祖百年佳酿,被体内圣莲五行阵环飞快地循环一周天,自己不倒才怪。灵体大成前,可不敢轻碰了。 忙碌的日子忽然清闲下来,有点怪怪的感觉……似乎原本就没出门做过什么,之前发生的一切种种,如梦如幻。这就是时光的神奇吗?无论你身在何处,停下来思考的时候,所有的日子所有发生的故事,就已经成为过去。 人亦是如此。再见之前,都有可能再也不能见到。就算现在见到了,也可以看成是新人。 比如,眼前。玉鹤瞪着大眼,一副不认识乐菱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她的小姐。 “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啊?对主子也敢死盯着看的?”乐菱故意板起脸来。 哪知玉鹤这小丫头完全不怕她,瞧给惯的!玉鹤不看了,叠被铺床,笑问到: “小姐,你啥时候愿意佩饰物了?” “什么饰物?”乐菱不解地问道。 玉鹤指了指她胸前吊在衣襟外的一件挂坠,乐菱忙取了下来,一看,是一块黄色的水晶牌子,内里镌刻着细小的文字,曲里拐弯的,一个字不认识。 咦?哪里来的?乐菱偏着头想了半天,才“噗哧”笑出声来。这不就是昨日鹰缅从那个美人胸前抓下来的物事么?鹰缅扔给自己后,自己顺手就挂在了脖子上。当时那人还是穿着白衫的人族少年,后来才变成白翼美人的。 可不就是美人吗?非男非女,生得那般妖娆,既不能称他美男,又不能称其为美女,称美人正合适。嗯,那也不一定,人家不是还说自己非人非兽吗? 想想那人的有趣,想想鹰缅的狼狈,乐菱更乐了。 玉鹤瞧得傻了,小姐这是咋啦?怎么对着这东西直乐啊?难道,是哪位令她欢喜的公子送的? 见玉鹤一脸的憧憬,乐菱笑言: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是暂时替人保管的。哦,小妮子思春了?有没心仪的帅哥啊?本大小姐给你作主,死活让他娶了你!” 玉鹤连声轻呸,脸都红透了,别过身子。乐菱这才一本正经地交待: “你空了把这送还给鹰缅王子。这是他很重要的东西哦,可不能给别人拿走了。嗯,中心城你进不去,去明月酒楼试试吧,没准就能找到。” 玉鹤答应一声接过后揣进了怀里,说稍后就专程送去。然后出门去取午膳,离开之前叮嘱乐菱洗漱后就马上出来用膳,昨晚到现在小姐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该饿坏了。乐菱忙点头答应了,因她忍不住又想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鹰缅他看到那东西后会作何反应?感动?暴怒?还是象触电样扔开?再或者,蹙着眉头,眼神阴鸷地说什么,拿远点,本王子对此物没有兴趣。 乐菱顽皮地想着,转眼望向窗外没完没了的雨,心情大好。 下午雨停了,园子里的空气特别清新,蕉叶碧翠,潭水幽幽。无所事事的乐菱让小丫头把她尘封已久的瑶琴取出来,也没焚香,调好音就架在水榭上弹奏起来。依然古典吉他,一曲绿袖子,与金色阳光下芭蕉叶的舞姿应景,亨利八世永远错过的那抹绿意。 乐菱琴艺不佳,胜在曲谱予取予夺,只要她想得起的,地魂就能从前世小千世界镜像中抄来。斯曲本逝,异世奏响,不知堪喜堪悲? 弦音绝,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身后传来轻微的击掌声,乐菱迅速回头,却是乔老先生。这老夫子…… 我这才刚空闲下来,他到来得及时。当我没察觉你平日意图吗?然则,今后都不必了……真是阴魂不散!乐菱无奈地说道: “玉儿今日不想再谈琴理。反正玉儿也只是附庸风雅,所谓琴艺,不过取巧而已。今后也不想再动琴了。先生要琴谱,但凡玉儿有的,只管拿去。”吩咐小丫鬟把琴拿走。 乔老先生笑笑,制止小丫鬟,对乐菱说道: “玉儿无意弹奏,为师却兴致正浓,愿奏一曲和应,不知玉儿可愿赏脸?” 敢不从命?乐菱点点头,拍拍瑶琴站起身来,降身一福: “荣幸之至。先生请。”说完走开,立到水榭一边,作聆听状。 乔老先生却笑而不就,从水榭边地上拾起一粒卵石,扔进碧潭。(.好看的小说)“咚”的一声,搅乱一池春水。偌大年纪作顽童事,乐菱呆呆地看着石子沉入,涟漪平复。不解地望向乔老。 乔老却摸摸白须,淡言道: “山水本为静物,石子亦不会自动。为师投石入水,所发声音乃为师所为。无论技巧如何,动听与否,皆为心音。玉儿,你心地纯良,所发琴音亦即如此。为师原本无意再来打扰,但不忍见你执迷,徒伤心神,故尔如此。……归宿为重啊。” 执迷?归宿?乐菱半天没反应过来,忽觉不妥,屈身一礼: “先生所言甚是,玉儿如醍醐灌顶,自当检点言行。”呃,不知先生可称心意? 乔老先生果然甚慰,微笑离去,离去前仍索要了绿袖子的琴谱。 不拘小节,虚怀若谷。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哇。 乐菱松了口气,附尾恭送。待估算师尊离园,方才起身。举目却见庭下立一帅哥,啊,白寒俊!今日谁捅马蜂窝了?乐菱内心一阵悲号,面上却不变颜色: “不知表哥驾临,有失远迎,表妹这厢陪礼。”晕,是不是这样说的?该死的象印,貌似流毒不轻! 白寒俊倒也无意计较乐菱,春风拂面俊雅闲逸,不请自上台阶,顾自登堂入室。乐菱再次附尾相随,心里猛嘀咕,拜托拜托,千万别啥情啥爱地告白,大家点点头,喝喝茶,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天气,花草,多好?然后啊叨扰叨扰,啊不送不送。 乐菱还在想呢,猛不丁撞上骤然止步的白寒俊,呃,怎么,突然就被白寒俊紧紧抱在了怀里!啊?乐菱未及躲闪,耳中传来白寒俊变得暗哑的声音: “玉儿,玉儿。就让我抱抱好吗?就一次,别动,我不会做别的任何事。” 乐菱一呆,一次?一去二就来了。这可不行!乐菱轻而易举就挣开了白寒俊的怀抱,退至一旁: “表哥请自重。文玉无意伤你,但若再靠近,休怪文玉无礼!”照书上的话说,一准没错。 白寒俊木立当地,半晌,才又说道: “玉儿是在顾忌你的身份吗?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祖姑母嫁得,寒俊就娶得。” 乐菱无语,还真拿我当兽族了。而且人族就高一等么?人族还真是自视甚高啊。本小仙身为兽族圣皇都低人一等? 白寒俊见乐菱不说话,又向她走来。乐菱忙道: “停!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别过来,否则文玉真要无礼了。” 白寒俊再次立定,眼中有压抑的怒火燃起: “无礼又如何?你忘记是我未婚妻了吗?丈夫抱妻子天经地义,寒俊也非一碰即倒的泥人!”口气蛮横,脚下却也未动。 还是这档子事!无法善了了?乐菱有些烦躁起来,真要动手?呃,几成力合适? 见乐菱不善的眼神,白寒俊却又恢复了俊逸,自嘲地笑了笑,目光转向水榭,停在瑶琴上,口里却说道: “玉儿你记住,白寒俊娶定你了。只要你还认方家,就安心待嫁吧!” 说完回目深深看了一眼乐菱,躬身彬彬一礼,举步洒然离去。 乐菱愕然,什么话?我认方家就得嫁他?还未及揣测其话意,却再又见白寒梅缓缓入室。啊,鬼啊?啊?大白天见鬼?那日,那堆象牙色残肢……啊?不是她?玉鹤,玉鹤?我要崩溃了啊…… 乐菱腿一软,跌扑到窗前靠榻上,迅疾转身面对立在堂中的白寒梅,素衣白绢,有如缟素,不见其影。 “梅表姐?你……” 白寒梅诧异地看着她,很快巧笑倩兮,一边走来,一边嗔怪乐菱: “妹妹怎么了,做了兽族的圣虎,就不认得姐姐了?” 白寒梅靠榻沿款款坐下,伸手摸了摸乐菱的额头,依旧温柔如水: “不烫手呢,却冒这么多冷汗,啊,妹妹这是被我吓到了么?姐姐不该冒然前来,打扰到妹妹了。” 手是热的,那么,我那日是误会了?乐菱松了口气,随即惊喜: “啊,不会不会。原来梅表姐……,太好了,实令人喜出望外。” “是吗?未知妹妹喜从何来?”梅表姐淡淡笑着,象牙色的肌肤,依然温润。 “呃,无他,只是觉着开心罢了。”乐菱不想提及那日的惨景。真正幸福的人,是被亲人的爱呵护中的。 “姐姐此来,正是有一喜事相告,不知妹妹可愿一听?”梅表姐忽然面现羞色,娇艳不可方物。 呃,不会是跟白寒俊有关吧?他前脚走后脚你就来了……您可千万别来做说客。哦,不对,做说客她羞个啥来着?我不会太敏感了?乐菱迟疑地点了点头: “梅表姐请直言。” “嗯,是这样,姐姐下月完婚,……你之前见过那人。他与我定亲已逾八年,家底尚算殷实。啊,就是吴氏大药房的少掌柜,他父亲离世甚早,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若非寒俊体弱,姐姐或许早已嫁入他家,如今,也该有……”白寒梅又一阵羞涩。 原来如此,乐菱松了口气。当然明白她最后难以出口的肯定是子嗣喽,于是真心欢喜地说道: “姐姐出嫁,小妹必送上诚挚的祝福,姐姐想要什么贺礼,只管开口,小妹一定尽心尽力置办。”噢,可千万别是绣品。 白寒梅闻言笑道: “那到不必,姐姐能得妹妹真心实意祝福也就满足了。如是可以的话,还想请妹妹陪着饮一杯淡酒。人族世家从来不许女儿沾酒,想来妹妹亦是知晓。姐姐出嫁前唯一遗憾即为此事,妹妹此地向来僻静,今日欲借妹妹宝地一偿心愿,未知妹妹可愿相陪?”白寒梅一席话还没说完,自己到憋了个满脸通红,显是极不好意思。 我当什么不得了了不得的大事,乐菱暗笑,这傻姑娘,一杯水酒也值得好奇么,安啦。哦,不对,这酒可不好办了。于是点着头想了想说道: “小事而已。姐姐只管在这里安心畅饮。不过这酒么,嗯,小妹去想办法,一定给你弄到!你先坐一会,小妹去去就来。”乐菱起身欲往。 不料,白寒梅却拦住了她,笑言道: “姐姐今日确有打算来妹妹这里饮酒,不过,可不是讨酒来的。姐姐贴身丫鬟带着呢,她不会出卖我的。今日姐若醉了,可要在妹妹这里借住一宿了?” 乐菱再次点头,心道,连酒都自己带来了?还真是有备而来啊。不过喝多了你可别后悔就是。复又返身坐下。 既然如此,怎么说?舍命陪闺蜜?呃,大不了再睡一整天罢了。 乐菱随即唤来小丫鬟,吩咐做精致的小菜来,这个,多多益善。什么菜品?啊,随便随便。梅表姐可是来痛饮的,搞不好一会就得,那啥了。 自己可没恶意,吃吃苦头以后她就老实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是? 看着梅表姐那贴身丫鬟高大的身形,乐菱一阵错愕,看不出这梅表姐的古怪还不少呢。以前到没留意到。却也有趣。 第五十一章 相思成谶 南炎联盟高层一番紧急磋商后,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主要针对联盟近一年来发生的所有异常现象进行收集和分析。联盟动员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秘密调查。重赏获得有效情报的一切人员,包括密探之外提供线索的平民。 一时间,南炎联盟官方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再怎么秘密的行动,只要涉及范围大了,总会有人有意无意地就泄漏出去了。不过王盟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事关南炎联盟的未来危机,早获知一刻,就减少一分不安,多一份应对的把握。无论国家还是个人,最怕的是未知,而不是真相本身。 措施实施还不到一天,暂无任何进展,王盟四王子反而空闲下来,傍晚又陆续聚到明月酒楼的天字壹号房来了。 鹰缅继象印蟒泰之后才到,此次猴越家族忙得不可开交,平素不离鹰缅左右的猴越,此刻却还无影踪。 刚一进房门,象印蟒泰就一阵挤眉弄眼。鹰缅照例没理睬他们,直接走到酒架边为自己到了一杯红酒,拉开一旁的金花梨木圈椅坐下,舒适地伸展开双腿,手肘搁在椅靠上,正将手里的杯子送到唇边,就看到房内门边站着的玉鹤。 起先以为是酒楼的随侍,也没留意,这会稍一掠目,就看清了。 鹰缅王子略微一愣,放下酒杯,收回长腿,手指点了点自己面前地面,挥手招玉鹤过来。玉鹤犹犹豫豫地向他走来。象印蟒泰这才“噗哧”两声,哈哈大笑起来。惊得玉鹤赶紧止步,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向几位王子,不知所措。 鹰缅看了象印蟒泰一眼,没说什么,转回目光对玉鹤温和地问道: “有事吗?” 玉鹤赶紧点点头,匆忙跑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鹰缅身边酒架上一放,又赶紧退得远远地,一副打算福一礼就赶快离开的架势。又似乎不敢,一双圆圆的大眼不停咕噜着转向房门,踟躇不定。[.超多好看小说] 象印蟒泰再不敢公然笑她,眼睛转向窗外,天花板,吊灯,墙面,一脸的隐忍状。 鹰缅也甚觉好笑,忍住了,拿起那黄水晶牌子,翻覆看了看,嘴角露出一弯弧度,问道: “是小姐叫你送来的?” 玉鹤忙点头: “回殿下,是的。啊,不是的,是小姐让还给你的。”玉鹤记得乐菱说这东西是鹰缅王子自己的。保不准是他送给小姐,小姐不好当面拒绝所以收下了,过后才叫自己来送还给他。要是这鹰缅王子一生气,指不定自己就要遭殃,故尔一心想逃。 但既然是小姐吩咐的事情,自己说什么也要替她办妥,哪怕…… 不料鹰缅王子却无气恼的迹象,仍和颜对玉鹤说道: “你回去吧,告诉玉儿我收下了。” 玉鹤如蒙大赦,赶紧回了一声是,福了一礼,跑至门边又回身匆匆向象印蟒泰分别福了两礼,拉开房门出去后又关紧,门外楼板才传来一阵急促的跑动声,很快没了声息。 象印蟒泰这才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放肆大笑。 象印笑得差不多了,才说道: “我说鹰缅王弟啊,你近日这桃花运走得。男女通吃不说,小丫鬟也不放过了?不过这小丫头长得到着实惹人怜爱。那露西芬……,啧啧,可就更羡煞为兄了,……哈哈哈。” 鹰缅懒得理他,顾自收起水晶牌,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蟒泰忙窜过来帮他倒酒,一边解释一边八卦道: “我们来时正好遇上那老板吓唬她,她看到我们拼命喊着说要见你,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所以我们就带她进来了。不过那小丫头说什么也不肯把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哎,鹰缅王兄,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让小弟看看啊。(.好看的小说)” “你要就拿去。”鹰缅二话不说直接将水晶牌取出来扔到他手上。 蟒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看不出名堂,递给身边凑上前来的象印。象印抓在手上认了半天也不认识那上面一个字,干脆又还给鹰缅,故作高深地说道: “蟒泰你就不要夺人所好了。这种东西得讲缘分,不该你的你拿着也无用,是你的你不想它也会出现。” 蟒泰朝他呲了呲牙: “我何时说要了?”走到餐桌前抓起盘中一只香喷喷油酥酥的烤鸡,一把撕开塞了半只进嘴里大嚼起来。 鹰缅忽然心中一动,伸手按在胸前。相思珠紧贴胸膛跳动,终于忍住没取出来观看,眼底浮现了一抹温柔。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猴越闯了进来,旋即关紧房门快速走过来,说道: “大理院得到一具兽尸,死状极为可疑,请诸位王兄协同小弟一起前往查看!” 三位王子闻言迅疾起身,随猴越一起从窗口直接化光升空,奔大理院而去。 方府,牡丹园正厅。 明月公主听完苏虞伯的劝告,坐在凤戏牡丹雕花椅上,有一刻愣神。 苏虞伯见公主异状,再进其言: “公主殿下,微臣恳请公主念在陛下圣谕尚未完成,暂缓行事。一旦南炎联盟之事水落石出,微臣定即刻舍命办理公主所托之事,还望公主殿下……” 明月公主挥手止住苏虞伯的话,嘴里喃喃念道: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说只怕是,……已经晚了啊。” 苏虞伯闻言大惊: “公主殿下此言何意?莫非?” 明月公主点点头。苏虞伯脑子里一懵,转身就待冲出厅去,却被明月公主跳起来一把抓住袖角: “武南王想去哪里?你现在去,不正好暴露与我们有关了吗?你不能出去!” 苏虞伯猛醒,倒退数步,是了,我这是要去哪里?公主既然如此说,必定已然动手了,无论得手与否,眼下自己须先问明她是如何行事的,从中判定有无纰漏,也好及时弥补。唉…… 苏虞伯一转身,给明月公主重重跪下: “公主殿下,还请将详细情形告知微臣,可……一丝一毫也不能隐瞒微臣了。微臣……或可求得全身之计。” 明月公主连忙搀扶苏虞伯起身,面上却露出得意的神情: “武南王但放宽心,本宫计策绝无遗漏,动手之人绝对不知此事乃本宫指使。” 见公主如此肯定,苏虞伯仍不放心,遂又问道: “不知接触那行事之人的又是何人?总该是公主安排的人了吧。” 明月公主点点头: “此人武南王仍可放心,他跟随本宫多年,忠心不二,决不敢背叛本宫。” “可是米副使?”苏虞伯突然问道。递交国书日前公主突然索回普庵符坠,及至武比时又将米副使推出取代自己演阵,他就有所感。 明月公主赞许地看了一眼苏虞伯: “武南王果然不凡,一猜就准。” 苏虞伯苦笑一声: “公主过奖,微臣惶恐难当。只是这米副使,怕是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啊。” 明月公主闻言却更为得意地说道: “武南王不必担忧,本宫对此已详作部署,断不会有失。武南王只管安心回去,到时便知。”不肯将计策说出。 苏虞伯无奈,一时也豁出去了,却不敢离开公主片刻,待在牡丹园正厅里不走。 明月公主见状也无不可,顾自进内室要来酒菜,自酌自饮起来。又差人给厅中的苏虞伯也送上一席。 苏虞伯显然无心美饌,任由侍卫放在一旁,心事重重行到院内望江亭上。猛然看见方志远低头沿池塘柳道向牡丹园走来,想了想,没迎上前去,转身望向池塘。打定主意,若被方志远发现,再作理论。 方志远亦是想着心事,并未察觉望江亭上的苏虞伯。暗卫正要迎上前去,却被苏虞伯挥手制止。宫女们见状,也悄悄退了下去,远远地躲在一旁观望。驸马好不容易来了,若是被自己不小心惊走了,公主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方志远不知不觉来到牡丹园正厅前,站在门口却犹豫起来,在厅门前缓缓来回踱步。 明月公主不知对父亲说了什么,许了什么诺言,父亲对她的态度似乎起了变化。是拿自己做了交换什么的筹码吗?父亲会这么做吗?为了家族的计划,家族的利益…… 那么兰儿,我怎么舍弃得了?但父亲如果逼我作出决定,我……还能再死一次吗?上次已经连累了家族那么多优秀的子弟,财产损失到还在其次。 数万族人啊,如此沉重的包袱,自己亦非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如今我还拥有什么?唯玉儿和皓儿而已。但谁也别想动他们的念头。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牺牲的?心,早已随兰儿而去,无可牺牲。 南炎联盟并非是完全呆不下去的地方,中天帝国也不见得就是方家的福地。相比之下,南炎联盟更简单,更好相与,何必一定要离开此地呢。而且,玉儿即便嫁了白寒俊,白家亦不会离开南炎联盟…… 只要打消父亲北归的念头,方氏一族就不会非要依靠中天帝国不可了。 自己一定要找公主表明态度,让她离去。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其不肯,自己又该如何? 一想到明月公主的霸蛮,方志远只觉万分头疼。 方志远在厅前徘徊,早有宫女入内禀报公主。明月公主先是一阵慌乱,渐渐又镇定下来,唤宫女取来菱花镜,仔细补妆后,再命人换过残席,方才款款移步,走出内室,朝厅门行去。 第五十二章 为谁举杯 酒,就也。[.超多好看小说]所以就人性之善恶。明月公主是一个纵酒才会杀人的人。若她无权无势,杀的很可能是自己。 假设就是假设,事实上她可以根本不用了解杀戮是什么,就砍掉亿万人的头颅,哪怕是孩子。 生来不识血腥,她的善良分了亲疏远近。 在她而言,不杀或杀,只是存在和消失,如花园里剪裁多余枝叶。 侥幸的是,方志远的长女遇害之日,他的儿子存活了下来。无论真相如何,表面看来,都活下来了。 当初明月公主与轩辕圣皇的争执核心,也在这里。但事已成定局,轩辕圣皇就算心存一念之仁,想要放过杀臣后人,毕竟已无可挽回。 明月公主来到南炎联盟后,本已放弃杀心,还打算示好,做一个贤妻良母。 可是不知何故又纵酒了。现在反悔又为时已晚,只能继续下去。她还必须将事态尽可能往完美的方向引导,因她所有的疯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正在厅前来回踱步的男人。 我不富贵吗,富贵。我不美吗?美。我不温柔吗?温柔。我不善良么?……镜子无法回答她。明月公主只好自问自答。 是的,如果你不妨碍我,我何故欺你?!帝王之女,休说亲取你命,自裁方获人嘉许。如果不是身在南炎联盟,至于这么麻烦吗?帝王之女,天生聪颖过人,杀伐果决,略施小计而已。 眼前这魂牵梦萦的人啊……可知明月为你付出的一切? 明月公主上前款款一福: “驸马……未知夫君驾临,为妻有失远迎。自夫君醒来,从未主动踏足牡丹园半步,为妻……” 方志远打断公主,蹙眉说道: “明月公主请勿如此,方志远既无父母之命,亦无媒妁之言,何来驸马一说?方志远愧不敢当,还请明月公主见谅。”说完躬身一礼。 这呆子,早知你醒来会有此言!明月公主却不懊恼,微笑言道: “驸马迷失心窍日久,想是忘却。你若不信,尽可问过公公,再来与明月理论,却也不迟。” 方志远冷冷一笑,侧身望向星起处: “无须。方某如今神清气爽,往事历历在目,莫敢相忘。” 明月公主挑眉轻哦一声,说道: “既如此,明月尚有一言,不知驸马可愿听来?若驸马肯听,明月甘愿从此离开此地,再不纠缠于你!” 方志远十分意外回目,见公主一脸的恳切。心道是吗?如此太好!令人难以置信,少了诸多麻烦。于是温言道: “公主但请直言,只要公主愿离此地,方志远无不从命。” 明月公主瞬间高昂凤首,须臾,又缓缓垂下: “如此,请驸马移步内室,明月之言,不足与外人道。” 方志远略一踌躇,终抵不住即将遂愿的吸引,于是向公主伸手示意: “请公主先行。”所顾所虑尚能一言解决,因何不往? “驸马请。”明月公主微笑款步行往内室,驸马啊,明月论才输于你,论智…… 一切因我深知你,而你毫不知我。谁怨? 听雨轩,蕉叶轻舞,烛光疏影。 酒菜上齐,白寒梅言称羞涩,让乐菱屏退自己的丫鬟。乐菱本就不喜人多,依言照办。唯一留下的白寒梅贴身丫鬟这才取出酒杯,一人一只放在二女面前,斟满酒退至一旁。 乐菱看着眼前的拇指大酒杯,再看向白寒梅面前的白玉玲珑杯,一般模样,十分汗颜。千杯不醉就是指这杯子吧? “呃,这酒……” “妹妹请。”白寒梅玉指拈杯,轻舒袖慢掩面,略一停顿,一饮而尽。 “哦哦,姐姐请。”乐菱依样画葫芦,紫袖掩面,一饮而尽。金黄梅子酒,酸香甜柔。 瞟了眼站在一边侍候的高大丫鬟手里的玉壶春瓶,比拳头大不了多少。(.无弹窗广告) 乐菱有些哭笑不得。 “斟酒。”白寒梅声音有些微颤。 幸好非海盏鲸饮,乐菱暗笑。 高大丫鬟应声执瓶就杯,半掩半遮,却比小姐们还羞怯,甚为滑稽。见乐菱目光投来,迅速续酒退身,隐入暗影。 乐菱微微一笑。白寒梅又举杯示意,再饮而尽。乐菱亦陪。 如是三杯入腹,暖意融融,却也无碍。白寒梅方才启唇轻叹,如释重负。旋即又失魂落魄,怔怔地看着面前空杯。 “姐姐没事吧?”乐菱关切地问道。自己第一次饮酒,亦是一沾即晕。 “没,没事。你……可有事?”白寒梅神情愈发慌乱,不敢看乐菱。 “我没事。”乐菱欲起身,忽觉体内有异,微一凝神,腹内一股抽痛,很快消失。心念电转,有毒?稳住身形,看向白寒梅的异状,微微点头,面上不动声色: “为何?” 白寒梅一惊,仍不看乐菱,咬着下唇,少顷,脸上露出决绝之色,说道: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你要怪,……就怪我吧。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活着也无意义。” 乐菱静静问道: “你活着无意义,为何来害我?” 白寒梅忽然怒而起身,直视乐菱,面上、声音激动得发颤: “你可还记得吴氏大药房?” 乐菱微皱双眉想了想,点头: “记得。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是鬼,恨我焚了你的尸身吧?” “什么鬼,什么……尸身?你别打岔!我来问你,吴维与你何怨何仇,你对他如此残忍?” “吴维?是谁?……吴维是你未婚夫的名字?”乐菱猛然想起躺在吴氏大药房内的那个脸膛红红,奄奄一息的人,身下一滩血迹。 可他不是自己杀的啊?当时是有想帮他终结痛苦的想法,但不是又因误会门口的尸身是白寒梅,冲出去了吗?此后再没回返。 “我没杀他!而且你不是马上就要跟他成亲了吗?”乐菱狂晕。 “你……休要狡辩!有人亲眼见到是你!你,你那样做……还不如杀了他!” 白寒梅嘴唇哆嗦,见乐菱一脸无辜疑惑的模样,更气得遍体冰凉: “你别装了!就是你这清纯无辜的假面,骗了所有人,骗了寒俊,不不,跟寒俊没丝毫关系,你要报仇就只冲我一人来好了,与任何人都无关!” “我报不报仇,找谁报仇,不须你来安排。你只告诉我,何谓不如杀了他?你说得对,我与你未婚夫无怨无仇,我杀他做什么?”乐菱亦是怒火升起,不明不白的,就黑锅上身了。不过,还是想把话说清楚。 但这一动怒,五脏六腑也一阵痉挛,抽痛比上一次严重。 忽然传来地魂的惶恐,你中了什么毒?五行环停转,圣莲空间自动封闭!幸好我及时把弹弓弹囊放你背后了,你赶快离开这里,边上那人也不是好东西!你可千万保护好自己,不然我们可就全完了! 乐菱一惊,未及追问,那高大丫鬟突然走出暗影,一脸邪笑。 梅花阵主?乐菱见过他那轻佻的眼神,妆画得很好,却有败笔。 此人正是米青山。米青山不无恶意地低笑道: “你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 “你……谁让你多嘴的?”白寒梅对米青山怒目相向。 “怕什么,她服下阴阳异位散,化经融脉,还想活命?放心,她没机会传出去的了。圣虎大人,你还是趁早把普庵符交还在下吧,以免等会在下搜你尸身,唐突佳人。不过你放心,在下对死人可没兴趣。”米青山轻浮下流地说道,看着盘坐榻上面色如常的乐菱,却也不敢靠近。 乐菱洒然一笑: “这么有把握?”手指上已经夹了一粒弹丸,疾射入米青山的身体。乐菱运力即痛,已达四肢百骸,准头一低,本是袭胸却射中米青山下腹。 只听得闷声内爆,米青山当即捂住下腹栽倒在地,没了声息,身下迅速涌出一滩鲜血。状如那日吴维。 见白寒梅明悟的神色,乐菱哀叹一声,心知再无法辩解,黯然说道: “你走吧,你们的毒对我无用。就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两清如何?” 亲见米青山倒下,白寒梅自忖不是乐菱对手,咬了咬牙,恨怨地看了一眼乐菱: “你最好离开南炎联盟,我才会原谅你。否则,你这辈子也休想!”说完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厅门洞开,冷风袭入,庭院外廊处守候的玉鹤见白寒梅匆匆离开,忙穿过庭院上阶进入紫色三角梅掩映的花厅,关上房门,回身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米青山,惊得正要尖叫,乐菱及时喝止: “玉鹤别叫!这人不是好人,欲行刺我和梅表姐,已被我击毙。你等我走后再去告知四老爷和老太爷。”屋子里动静不大,外面仆从不经传唤不会靠近,所以也就无人知晓花厅内发生的事情。 “是……,小姐,你要去哪里?”玉鹤松开捂住嘴的手,惊魂未定地回道,一听小姐要离开,慌忙追问。 乐菱微笑道: “我去追别的刺客,很快回来,你无须担心。”想了想没再多叮嘱什么,被玉鹤听出什么反而不好。方府如今应该不会拿她撒气了。 玉鹤点了点头。乐菱穿窗飞上听雨轩上空,在黑暗中回头看了一眼玉鹤,才往牡丹园方向掠去。那人是明月公主的属下,公主如此狠毒,决不能轻易放过。焉知她下一次又会害谁?方府引狼入室啊。 虽然,灵力珠内的灵力只减不增,用一点少一点,体内还伴随随时可能出现的痉挛。但手里还有弹弓,杀掉公主应该不难。 乐菱不知这阴阳易位散到底有多歹毒,发作时越来越难捱,必须尽快了结公主。 如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去枫林居找……父亲。死前见他一面也好,……也算是将他女儿还给他了。 第五十三章 无处徜徉 乐菱无声无息地掠上牡丹园的屋顶,意识扫过整栋建筑,很快辩明公主房间所在,找到屋顶明瓦。(.无弹窗广告)古建筑为了采光,屋顶会装饰明瓦,取明瓦不易被察觉。 牡丹园内公主侍卫众多,乐菱自知不能耽搁太久,看准明月公主后给她个痛快,大家一了百了。 轻轻揭下一片明瓦,乐菱强忍住再一次袭来的经脉痉挛,弹丸上弓,静静往下瞄去。 这一瞄不打紧,室内春光乍泄。明媚红烛下,鸳鸯软依榻前,衣衫不整,一个投*怀*送*抱,一个半推半就。好一对干柴烈火! 乐菱不由浑身一颤,是他吗? 无可遏制的疼痛袭来,一旁的明瓦突然滑落,乐菱回身抢救不及,明瓦“啪”地一声摔在院内地上。 “有刺客!” 哗啦啦一阵火速包围明瓦碎片,众侍卫仰天看来。乐菱瞬息弹挪指间,手却不听使唤,拉不开弹弓。忍痛强行升空,体内却又一阵痉挛,险些坠落。银牙咬碎,再度强行振作精神,眼前一晃,中天帝国武南王出现在丈外平行处。 这武南王怎会也在方府?“圣虎至此,所为何来?”武南王却并未轻举妄动,见乐菱安然无恙,暗忖公主计策想来失算了,心里反而平定下来。 “你以为呢?”乐菱尽力压制,弹囊里所有灵力弹全部激爆应可以同归于尽吧。 “呵呵,都是一家人,玩闹过头也是有的。”武南王言道,意有所指。 乐菱微点着头,屏着内息,调动体内所有灵力。 垂目又见院中跌跌撞撞扑出一人,跟着又一人扑向那人,俩人迅速纠缠在一起,起先那人一面挣扎,一面仰头看来。 却不是方志远是谁? 紧紧搀扶着他的正是明月公主,俩人均着一身雪白亵衣。乐菱猛回目看向苏虞伯,真的,是一家人了…… 苏虞伯朝她点点头,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 苏虞伯在北,乐菱转身往南飞,身后传来方志远一声狂叫“玉儿――” 苏虞伯并未追来。 风在耳边呜呜咽咽,乐菱恍惚还听见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呼唤,是谁在召唤菱儿? 怎么可能呢,……他真的不是天意。 漫无目的的飞行,无处徜徉。远山远水,何处是尽头? 这个世界疆域大得出奇,要把这个世界走全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没听乔老先说过吗,极北、西边、东边那三块大陆还在缥缈传说中呢。[.超多好看小说]乐菱曾对师父万般无语,修炼仙魂,不一定非要在这个找不到尽头的世界吧? 而且,现在自己更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他精心挑选的这具身体,很快就要报废了吧。疼得久了,感觉已快麻木,飞到哪里是哪里吧…… 前世曾听有人说起,那个世界有一种飞鸟,出生后就只能一直飞行,停下来的时候,就是死亡之时。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的话,应该就是自己吧? 灵力珠的灵力就快要掏空了,幸好四个小弟当时没在珠内,否则,也被自己连累了…… 至于被锁闭在圣莲空间内……如此圣物,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的吧?仙者神机妙算,大慈大悲,迟早能将它们放出生天…… 地魂还在,但愿他不要把它们教成怪物。 是的,地魂还在,也许我还会醒来,在另一个世界重生。但是,彼时让我忘却一切重新开始吧。如若不然,我宁可永远沉睡,不再醒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白雪皑皑,圣洁的雪域。呵……和天意去的地方一样吗?是了,那么这里就是我乐菱的终点了。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乐菱拖着身子行走在茫茫雪原之上,星空无际,大地盘旋回翔。 脚下一虚,跌进一处洞穴。 似乎深渊,永无止境。 乐菱还在坠落中就睡着了,心无所念,平静安详。 …… 好痛。死亡也有感觉的吗? 乐菱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痛醒,睁开眼,黑色的眼眸寻找不到光明。 好烈的毒啊……不说化经融脉很快消亡吗?为何还会让自己反复承受如此的折磨? 一再想要谨慎,却始终未能做到。 现在真正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不如就此结束吧?乘自己还有一点点灵力,击碎天灵盖,万事休矣! 乐菱开始凝聚最后的能量至右掌,击向自己的头颅。 却被再一次痉挛,本能用尽所有力量抵御。灵力终于耗尽,五行珠彻底消失。 手指头也动不了一根了,知觉也在渐渐消失。 呵……还不是一般的悲催啊…… 罢了,……就躺在这里等吧,随便怎样,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再强大,再毁天灭地的能量,一经发出,总会有消亡的时候。 乐菱蜷缩在黑暗冰冷的深渊里等痛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乐菱再没有醒来,微弱的呼吸终于停止。 当乐菱心脏停止跳动的同时,紧贴鹰缅胸口的相思珠突然动了一下。鹰缅瞬间伸手按在胸前,相思珠还在,放下心来。象印看向他,问道: “你怎么了?没事吧?” 蟒泰猴越也抬头关切地看过来。 “没事。我们继续。”鹰缅回道。却没来由心里一阵难受。他定了定神,继续查看陆续送来的每具死状怪异的兽尸验查笔录。 毫无例外,都是化形兽,而且魂珠被夺。从发现第一具到现在,五个时辰内找出数百具,还没来得及火化或天葬,之前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只有化形兽才有魂珠。死亡或离体后,魂珠不久就会化为乌有,能有什么用? 忙碌一夜,窗外天色渐明。 四位王子都是一脸深思,皱眉望向对方,最后决定回中心城报告老祖们,老祖们对此一定会有卓识见解。 黎明冷雨中,大理院陡然升起三种颜色四个光球,朝中心城方向划空而去。 极南一处地底深处,无尽黑暗中莫名气流涌动,渐渐渗入乐菱体内,侵入乐菱体内拧成一团的经脉,缓缓将乐菱的尸身包裹起来。乐菱象一只猎物,被更深处的黑暗吞噬。 第五十四章 武王搅局 方府牡丹园。[] 乐菱向南飞遁时,方志远狂叫她的名字,只叫得一声,乐菱便没了影踪。方志远忽然喊出了“菱儿”,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声声呼唤,几欲泣血。 她真的走了,不是兰儿不是玉儿,而是菱儿……他是这个世间唯一叫她菱儿的人。 所有听到的人,心里想的都是“麟儿”,可见在其心里的份量,尤胜公子。 明月公主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她早就知道方志远叫不叫麟儿都一样,但是她找到了劝辞: “哥哥,玉儿身为圣虎,许是回了王宫,你不必……”欲再上前搀扶。 方志远再次退避,脚步虚浮,手扶在园内蓄着水的牡丹石缸上,一回身,连发带头埋进水里。 他需要清醒,被公主连哄带骗喝下去的酒令他丧失了理智;他需要冷静,被何物破碎声惊醒,又听到闹刺客的动静,急忙冲至院中,却见玉儿迎风飘寄在牡丹园的上空,见到自己吃了一惊,旋即转身向南飞去,只有他能感觉到那一眼中的诀绝,茕茕孑然,永无归期。 不用再寻理由,确信她是菱儿了。表面淡漠,内心热情而不失温柔。身负绝世之能,却不暴力,激怒时反而平静。眼底偶尔浮现的落寞和忧伤,是真的,不是人前表现出来的简单快乐。真正的悲伤,也许只有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能知道。 无论怎样,今生她做了自己的女儿,即便是为了兰儿,……或者,她本就是兰儿转世?!不不,怎会有如此疯狂的念头?……哪怕天涯海角,粉身碎骨,一定要寻她回来! 明月公主的惊惶被方志远冰寒目光所震慑,眼见其披散一头水淋淋的长发,上身亵衣湿透,快步走出牡丹园朝南的园门,转向西去。明月公主慌忙穿上宫女送来的袍服,一把抓过宫女手里方志远的外裳,匆匆追出。 苏虞伯这才转回身降落院中跟随。公主衣衫不整的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不敢违礼现身。公主起先一奔出厅堂,侍卫也都慌忙纷纷背转身去了,此时见苏虞伯降落,才整队尾随。 苏虞伯不紧不慢地当先走着。圣虎既然平静离去,他怎么可能去贸然追赶呢。明显看出,圣虎在王盟眼中的地位非同寻常,不仅仅是因为鹰缅王子的缘故。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公主和驸马终于能走到一起了,显然是个意外而值得为之庆幸的事情。 如此一来,公主必不会再莽撞行事了吧。圣虎来而复去,想必也是为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圣虎来此,必事出有因,须前往听雨轩一探究竟,以便及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方志远迎面看见带着一队人马急行而来的方擎南和方志静,玉鹤哭哭啼啼在前小跑带路,到得听雨轩的院门,更飞奔着一路连声喊叫小姐,小姐,您回来了吗? 方擎南一眼看见方志远的落魄状,忙挥手让方志静先带人进院,自己脚步仓促,来到方志远面前,拦住了他,惊异地问道: “远儿,你这是怎么了?掉水里了?”仰头看天,雨刚下,而且不大,不足以淋湿头发。“外裳呢?你怎么穿成这样?快跟我回枫林居换洗,春寒料峭,病了怎么办?”方擎南一连串焦急的询问和命令。 “让开,父亲请你……”方志远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方擎南慌忙抱住儿子,面现惊色。 “远儿?远儿?你这是怎么了?急煞为父了!快来人啊!”老父力有不逮,张惶四顾。 明月公主身后跟随一队人马赶至,明月公主急忙把手里的衣衫披在方志远身上,转身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快!赶快将驸马抬回牡丹园,叫人先备热汤,服侍驸马沐浴。传御医一旁问脉。本宫稍后即回。” 四侍卫忙抢上前接过方擎南怀里的方志远,匆忙回返。 方擎南见明月公主安排甚妥,也无异议,不顾身上也被浸湿的衣衫,内心焦急,克制着问向明月公主: “这是怎么回事?志远怎么弄成这样?” 明月公主屈身一福,方擎南这才见她亦是着装零乱,于是侧过身子,转向站在一旁的苏虞伯,正要开口,苏虞伯拱手一礼: “方族长但放宽心,一点小误会而已,并无大事发生,且容公主先回牡丹园照料令郎,本王在此为方族长细说。” 方擎南闻言略微安心,点了点头。苏虞伯遂垂目恭身对明月公主言道: “公主请先回鸾,此处交由微臣处理便可。” 明月公主忙向方擎南又屈身一福: “公公请放心,明月必定服侍好驸马。请容明月先行告退。” 方擎南亦不转身还礼,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见明月公主匆忙离开,才对苏虞伯一拱手,请苏虞伯同往听雨轩。 苏虞伯依言随行,一面讲述自己前来公主处回事,但见公主与驸马已然安歇,正待离去,又遇圣虎路经牡丹园上空,自己迎上前去,不料坠下一物击落屋顶明瓦,公主侍卫误以为出现刺客,大呼小叫,惊出了房中的公主和驸马,圣虎似有急事一言未发很快离开,驸马关心圣虎急于前来听雨轩查看,奔出时打翻了一盆水,故此…… 要知道圣虎有何急事,答案可能在听雨轩内,不妨…… 方擎南这才恍然大悟,估计远儿也无甚大碍,又有公主尽心服侍,于是放下心来,点头赞同苏虞伯之言,一齐步入听雨轩花厅,方见窗前靠榻一片狼藉,地上一摊暗红血迹,几只血印越窗而出,疑是手足印均有,却无一人。不由皱紧了双眉。 起先玉鹤来报,说白府的白寒梅表小姐来访,与七小姐共进晚膳,不料表小姐带来的丫鬟突然行刺两位小姐,七小姐出手杀了丫鬟,随后又追其他的刺客去了,还说一会就回来。 但现在地上被杀的丫鬟不见了,七小姐也没回来。 怪哉,怎么办?方擎南可没破案的经验,他看向顺血迹痕迹查探转来的方志静。方志静摇摇头: “痕迹在听雨轩的芭蕉林中消失,可能遁地或遁空逃离了。” 遁空的可能性就多了,遁地这范围可就小了,比如土属性的法力……苏虞伯心知肚明,决定寻机搅乱线索。 苏虞伯看向站在门边一脸泪痕和迷茫的玉鹤,又扫了一眼榻桌上的菜肴,几乎未动,不见酒具,却微觉酒息,心中暗有猜测。屋中既无搏斗痕迹,想是下药,嘶……那圣虎中了毒?并发现是公主指使?那么米青山暴露了? 不过显然米青山已然脱逃,并且带走了酒具。 那这圣虎到底是毒发离开,还是因方志远而放过了公主?又或者是追寻米青山去了? 苏虞伯大感不妙,此刻断不能让方氏父子继续搜寻刺客!于是暗压焦虑,温言问了玉鹤案发经过,马上就发现了机会: “行刺的丫鬟既是白府表小姐亲自带来,发生如此大事,表小姐为何不留在此处陪伴七小姐?你家小姐对此可有说法?” 玉鹤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小姐只说了那人行刺她和表小姐,许是小姐让表小姐离开的吧。小姐说了去追刺客,马上回来的。等她回来定然就知实情了。” 说到这里玉鹤忙又跑去院中,焦急地盼望起来。自己送完物品回来,闻说小姐和表小姐在花厅用膳,不让打扰。表小姐走后自己进房看见那样可怕的一幕,慌乱之中哪能想到问表小姐去向?本以为小姐马上就回来,可是到现在还没影子,真急死人了。 苏虞伯却对方擎南说道: “贵府七小姐既然去追寻刺客,本王建议方族长不妨先找到白府表小姐了解实情。” 方擎南父子适才见苏虞伯主动询问玉鹤,正乐得有人施以援手,此时经苏虞伯提点,马上反应过来。果然官家的人办案有条理,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还找到了玉儿匆忙出走的原因。 既然玉儿已去追寻刺客,那么现在只要派人前去白府,找到白寒梅一问不就水落石出了? 白寒梅带来的刺客,与白寒梅显然脱不了干系。虽说是刺杀未遂,只能说事态不严重而已,这刺客来历和行刺动机一定要弄清楚,不然说不定真会造成什么可怕后果。 但若说白寒梅指使的话,方擎南决计不会相信。一定是被人利用。玉儿不也放走了她吗? 方擎南随即指派方志宁方志静前去白府好言询问。 苏虞伯暗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抓住了漏洞,这么快就将矛头转向了白府。 这白寒梅定然就是公主所说米青山寻找的下手之人,幸好米青山诈死逃走,事情还有转机。 至于白寒梅何故要害圣虎,圣虎又因何放走她,并不重要,眼下这米青山不知去向,生死未卜,才着实令人担心。 时间既然争取到,得马上赶回去遣人暗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但找到就立刻设法将他转移回国,或者干脆…… 当然,如果米青山死了,尚须安排外形相似的人冒充他,不能让人怀疑此事跟中天帝国使团有任何瓜葛。这样一来,就算是圣虎认出了米青山,或白寒梅指证,亦可矢口否认。……也只能如此了。 假如圣虎毒发,继而身亡,……更要如此做,以绝后患! 苏虞伯拿定主意后迅速告别方擎南,返回鸿胪院连夜布置去了。 第五十五章 鹰王问案 方志宁兄弟二人连夜造访白府,白冼鹏闻报大吃一惊,孙儿那要命婚事还悬在空中呢,怎会又爆出刺杀事件?好在行刺未遂,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连忙召集家人至白府正厅。(.好看的小说) 见来者只是两位舅舅,而且面色如常,大舅的问话也很和气,并无质问自己的意思,白寒梅暗松了口气。 面对祖父、父母,方府的二位舅舅,甚至弟弟白寒俊,白寒梅面色镇定地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家人有大义的气度,也有随机应变的质素,在白寒梅身上还体现出了坚强的一面。 为了家人,为了白寒俊,为了吴维一家人,她当然不可能说出真相。 高大丫鬟是上次兽潮幸存下来的人族孤女,吴氏大药房被袭那日,她正好去吴氏大药房为生病的母亲买药,躲在死尸堆里才幸免于难,也正好看见了圣虎击杀吴维那一幕。好不容易逃回去后,发现母亲、家人都被杀害,于是决心不惜付出生命为代价,杀掉罪魁祸首兽族圣虎,为罹难的亲人们报仇。 吴维神志不清时,也对过目不忘的方文玉记忆深刻,依稀有方文玉站在面前欲杀自己的印象。 更证实了高大丫鬟所说的是实情。 高大丫鬟在吴氏大药房重新开门后的一天,正好白寒梅也在的时候,出现在了白寒梅的面前,将所见所闻和自己的决心告诉了白寒梅,并请求白寒梅予以协助。 白寒梅自知不是方文玉的对手。甚至整个家族,加上祖姑母,也不见得是圣虎的对手。自己一个勉强达到二珠级别的武士,对上实力还在武王之上的圣虎,能做什么呢? 她恨自己,那日方文玉假惺惺前来拜祭外祖母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忍不住帮她从方文琴的咒骂拉扯中脱身。她当时就应该让所有的亲人狠狠教训她一通。即便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至少能在所有人面前揭开她的假面具。 之后迎接她的是难以启齿的悲哀、绝望。从此断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将来。然而尽管高大丫鬟一再煽动,她还是打算为了家族忍了。 可是,弟弟白寒俊却不放手,无论自己想出任何办法,甚至暗示齐可风带他去那种……不堪的地方。也不能挽回弟弟那颗执迷不悟的心。 白寒梅如今夫复何求?无非家人、弟弟、家庭平平安安。可是这也办不到,眼见弟弟就要毁在这该死的圣虎手上。娶到她,不是幸事。娶不到她,立刻就可能出现悲剧。那是她疼爱了二十一年的弟弟啊……怎甘心他也被那恶魔毁掉一生?甚至夺走性命? 当高大丫鬟再次找来并说出计谋时,白寒梅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只要圣虎一死,自己就将所有责任揽在头上,要杀要刮都由自己一人承担。 没想到仍低估了圣虎的实力,如此精心策划的计策竟然功败垂成。 高大丫鬟也说过无论成功与否,身死无憾。不过那人最后言辞间竟暴露出是男人……是男是女都一样,只是个可怜人。 既然那恶魔无意追究自己,那么,现在自己就要捍卫家族了,说什么也不能说出真相。至于那恶魔到底说话算不算话,听天由命。 于是白寒梅回答亲人们的问话时,只说是心急弟弟的婚事,原本为劝文玉妹妹而去,不曾料到新收的兽潮孤女,那丫鬟竟是早存了害文玉妹妹的心。不过幸好完全不堪一击。对此文玉妹妹也十分理解,并不怪责于自己,还叫自己赶快离开那是非之地。当时自己惊惶中毫无主张,所以依言匆忙回来了。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非常不安,毕竟还是有失察之过,更不该随便滥施同情,兽潮后人族的孤儿多了去了,怎么就偏偏遇上一个心存报复的呢。愿请家法处置。 条理清晰,入情入理。白寒梅温婉恬静,为人谦和明白事理,尤其白方两家正准备亲事,更无行刺方文玉的动机。所有人不得不相信了她的说辞,还对刺客的身世有一些难言的感触。 问明真相,方家两位舅舅很快告辞回去了。老父还在家等待消息呢。 但是白寒俊却有疑问。当所有人散去后,他犹豫再三,还是问了最心疼自己的三姐: “你刚收的丫鬟就带在身边……,以后小心为是。(.好看的小说)不过那丫鬟,怎会在玉儿一击之下还能存命逃脱?她若都有这本事,她家人在兽潮中怎会全部遇难?” 白寒梅闻言也一阵心虚,想了想,回道: “许是她刚好不在家呢,对了,她那天不是到吴氏大药房买药去了吗?” 白寒俊见三姐如此回答,于是抱歉地给姐姐笑了一下,离开了。其实他质疑的是那人的身份,能培养出如此实力的女人,那家人更不该在兽潮中毫无抵抗之力。但玉儿既然无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只是,她…… 中心城东南神鹰王宫殿群,鹰缅王子东宫。 层层紫色纱幔从高大的穹顶垂下,夜风从四面八方敞开的金色窗棂穿堂而过。鹰缅王子不喜封闭的环境,最多允许垂挂的纱幔稍加阻挡视线,不至于让自己睡姿坦呈在所有人面前。 原本银色的纱幔全部换成了紫色,当然是有原因的。 鹰缅王子躺在松软的巨大卧榻上,取下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那颗珍贵的珠子,在掌心里握了好一会,才挪到指间,凝目看去―― 透明清澈,毫无杂质。 鹰缅猛然坐起,仔细端详,仍然清澈透明,不染尘埃。他摇了摇相思珠。 “里面的小美人不见了?”一个神秘的声音传来。 “露西芬你给我出来!”鹰缅马上知道那人是谁,现在很愿意见到他。 “我可不出来,现在见亲爱的你可没好事。”露西芬吃吃笑道。 “理由?” “这还不简单?告诉你原因后,怕你杀我啊。” “不会。本王一诺千金!” “那么……上次许诺我的呢?我要……”露西芬狡黠地问道,后面话音开始勾魂。 “你说出来试试。”鹰缅声音开始发冷。 “噢,所以人家怕怕嘛。好啦,告诉亲爱的你好了,这相思珠里的心血不见了吗……就是那小美人……死了啊――”唰的一声,何物超速遁走。 死了?谁死了?玉儿?这颗相思珠里是玉儿的心血,当时滴进相思珠后,分明出现了她那可爱的身形。……昨日深夜,相思珠曾在自己怀里跳动,那一刻,那一刻,自己从喜悦转为心疼,转为难过。是她,是她遇险了,在警示自己? 鹰缅霎那化光穿窗而出,直奔西南方府。 听雨轩内不见玉人。听完玉鹤战战兢兢的哭诉,鹰缅王子在已收拾整洁的花厅内慢慢转圈。 有花香,有人息,有血腥,有各种菜味,有酒气。按玉鹤所说一一排除后,鹰缅忽然问道: “玉儿平素待客饮酒吗?” 玉鹤摇头: “小姐从不饮酒,也未在听雨轩接待过任何客人。” “这花厅里有酒气,你敢说无人饮酒?”鹰缅凌厉的目光看来。 玉鹤大惊,忙跪下: “王子殿下,玉鹤绝无半点虚言,收拾这房间的时候,绝对没发现任何与酒相关的物事。还请殿下明察。”老天,昨夜那么多人都无此问,这鹰缅王子怎会…… 鹰缅静静地凝视玉鹤,少顷,走出花厅,凌空俯瞰。不一会,忽然扑向一处芭蕉林,拾起一件物事,返回花厅仔细端详,乃一拳头大玉壶春瓶。鹰缅递给玉鹤: “此物乃酒器,可是听雨轩之物?” 玉鹤接过,讶然翻覆观看,摇摇头还回: “从未见过。” “你确定?”鹰缅再次问道。见玉鹤肯定点头,转身出厅,化光升空而去。 白府。放下一男仆后,鹰缅直奔白寒梅居所。 绣楼卧房内,白寒梅被人以物碰醒,窗前月下只见高挺逆影。正待呼叫,却不能动弹,只得任其所为。 “鹰缅来此,只问一事。前晚你可曾与玉儿饮酒?因何不让人知?你若叫嚷或不答,鹰缅定让你身败名裂。” 白寒梅被放开头部的无形束缚,却不敢妄动,回道: “不曾饮酒,更无不让人知之说。” “是吗?看来你更乐意被扒光扔到日月广场。” “不不,千万别。你或许知道,人族并无女儿饮酒之例。……我与文玉妹妹只是偷饮一点而已。” “嗯,很有道理。酒是你带去的?” “是……的。” “你可曾在酒里做手脚?” “绝无……只是梅子酒,我与文玉妹妹一同饮下,绝无任何问题。” “你确定?” “是的。” 鹰缅放开白寒梅所有的束缚,化光而去。 中心城尚方署,资格最老最权威的老工匠爱不释手地在烛光下翻覆观赏鹰缅殿下拿来的小瓶子,赞叹不已: “小老儿追寻了一辈子的技艺啊,阴阳八卦转心瓶,内设隔室,王子请看,撇口处有细微孔洞,使用之时,只需轻轻抵住其中一孔,隔室中对应的一室液体不会流出,而另一室的则……” 话音未落,鹰缅王子已夺瓶而去,老工匠一阵摇头遗憾叹息。却无奈何。 御药房。老药师被人从热被窝里拎起,正要咒骂,却见床前药官身后站立神色冷峻的鹰缅王子,猛吃一惊,翻身下床叩拜。 鹰缅王子抬手制止,将手里的白玉瓶放到老药师手中,老药师仔细嗅闻,很长时间。突然,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说道: “这……这,殿下请先恕老臣斗胆相问,此瓶中有一物阴狠绝伦,杀人于无形之中,中者血脉融化经络消溶,死前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无药可解无一幸免,……用于对付功力强大难以对付之人,越是强者所受煎熬的时间越长……敢问殿下如何得来?意欲何为?殿下不说的话,如此阴毒之物,有违天和,更损阴德,恕老臣万死不敢实言相告。” 鹰缅王子闻言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瞳眸霎那转为银色,阴鸷狠戾,摄人心魄。惊得老药师、药官顷刻跪伏当场,抖如筛糠。 随着墨发转银,狂舞,鹰缅王子化为夺目的光煞冲天而起,御药房的屋顶瞬间变成粉末,纷纷扬扬,四下弥散开来。 第五十六章 伊人安在 (亲们,抱歉漏发了这一章。今日补上。) 南炎联盟历,春三月。繁华的王城已陷入沉寂,夜静更深,春梦无痕。 赤州城东南防区驻地上空却骤然升起数万道光华,在赤州城上空盘旋往复,随后流星般划向夜空尽头。驻地营门大开,夜色中,一队队兽兵不断自营区内开出,奔向赤州城四面八方。 鹰老祖从梦中惊醒,来至窗前,疑惑地看向赤州城东南方向。早前有亲卫报来,报鹰缅王子将御药房夷为平地,他并未在意。定是御药房的人招惹了缅儿,一向冷静沉稳的缅儿才发了脾气。不要紧,天明重建就是。但是现在缅儿东南防区又似乎闹出了很大动静,他这是还没消气吗? 鹰老祖叫来亲卫,责令亲卫立刻前去鹰缅王子的东南防区驻地查探,然后回到卧榻上,继续安睡。 南炎联盟鸿胪院内,苏虞伯脸色凝重地看向窗外夜色,流星群已消失在东南西北夜空尽头,断定必有大事发生。 派出去寻找米青山的人马还未回返,希望不要遇到什么麻烦才好。苏虞伯果断迅速地又派出人手去鸿胪院外打探。正内心焦虑中,外出寻找米青山的下属赶回来一部分,报说赤州城整个内城和外西城区全部戒严,兽兵们正在内城区内封锁街道和店铺。部分弟兄已被困在戒严区内。 汇报还未完毕,派去鸿胪院外打探的属下又匆匆回报,鸿胪院被重兵包围了,只许进,不许出。 苏虞伯顿觉大事不妙,随即静下心来一一揣测可能发生的变故,细谋对策。空中流星群可能是去找圣虎或米青山,而地面戒严,则肯定是搜捕米青山。那么到底米青山有无暴露?圣虎是否已将此事告诉王盟?……不会,如果是的话,王盟应该直接来鸿胪院才对,……不好!公主有危险!……不,现在局势未定,不可轻举妄动,反而自行暴露。 那么,就想办法先潜入方府去暗中保护公主吧。 白寒俊浅睡未久,又被惊醒,随惊慌失措的小厮来到白府外院大厅。[]前来白府的东南防区鹰缅属下的兽族将军见缅王要的人已到齐,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兽兵将厅内的所有人员全部带走,带往方府。 一路上,兽族将军既不言语,也未刁难白府众人。白冼鹏虽惊疑不定,但见去向乃是方府,略有揣度,料定与前夜刺客一案有关,反而镇定下来,虽心存不满,仍先安抚了家人。 白寒俊看了一眼身边默默行走的白寒梅,见三姐失魂落魄脸色变幻不定,失去了往日的温婉娴静,眼中浮现深切的怨恨,还有一丝绝然。白寒俊一颗心忽地沉到了谷底。待见到方府地面、上空黑压压一片兽兵,鹰缅与猴越高悬其上的时候,又升起了怒火。这人又想干什么?是来公开抢夺玉儿的吗?温润公子失去了判断力,一任怒火在内心熊熊燃烧,恨不能手刃此人。 方府大门洞开,府内并无兽兵,白冼鹏带着家人走进外院的时候,方擎南带着一帮儿孙也迎面而来,见到白冼鹏众人,似乎又是一愣,却不及寒暄问话,二老一起看向府门外的上空。 那银色战衣,银发飞舞的人才是空中密布的兽兵之主,只有问他,才能知晓何故兵困方府,甚至包围整个外城西区。 方府外院人群中独不见明月公主和方志远。明月公主站在牡丹园花厅门口看了一会儿空中布防的兽兵,各色翅翼分色排列,煞是壮观,有趣,但仍觉凛然,于是回头低声叮嘱了身后的宫女: “去告诉赵御医,暂缓施治,千万别让驸马此刻醒来。” 明月公主说完迈步出厅,向方府大门方向施然而行。远远望着方府大门上空杀气腾腾的各色光芒,嘴角露出了一抹讥嘲。她死了吗?这次断无幸免之理了。嗯,米青山干得不错。不过,接下来得让苏虞伯找个借口灭口才是。 刚接近方府外院,就被谁一把拉住,正待喊叫却马上止住,停下来听外院有人喊话。 “不知两位殿下何故至此?方某自问向来安分守己,族人亦无为非作歹之人,殿下何故大动干戈,是要灭我方氏一族吗?”方擎南坦然质问,客居异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死也要死个明白。只后悔优柔寡断没坚决离开南炎联盟,或许今日,便是方氏一族的末日。 鹰缅王子静静俯视方府众人。曾几何时,玉儿为了这些人受尽百般委屈,却一如既往,百般维护,把他们当作至亲至爱的家人。玉儿生于斯族长于斯地,留下的眷念太多,鹰缅自能体会,故而不舍地将玉儿交给了方府。 本以为凭这些蝼蚁般的人族,只能让玉儿伤心,不可能伤得了她一根发丝。不曾料到自己仍然低估了这些看似弱小却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族,竟然亲手将毫无心机的玉儿送进了这恶毒所在,以至于害她尸骨无存,鹰缅怎一个悔字了得? 赤州城方圆万里,能寻的地方自己已然寻遍,回营又派出的万千鹰属,依然一无所获。那么,鹰缅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决定,任你们抉择! “把玉儿的尸身交还鹰缅,饶你两族不相干之人性命。如若不然,鹰缅定让你人族在南炎联盟境内彻底绝灭!为玉儿殉葬!” 兽族神王一言九鼎,无人敢不相信。 “鹰缅你在胡说什么?玉儿怎会死去?又何来尸身给你?你又玩在什么诡计?”白寒俊第一个反应,也是第一个不相信之人。心思如问话一样,还有浓烈的恨意。 鹰缅毫无回答的兴趣,再次说道: “本王只要玉儿,不要理由。给你们十息时间。鹰缅属下所有将士听令!十息一到,立刻摧毁此地,夷平外城西区,全力捕杀所有人族!” “猴越属下将士,一切听从鹰缅殿下号令!”猴越在一旁也冷冷下令。多年兄弟,无须鹰缅解释,只需看他行为,就知发生了何事。鹰缅王兄虽从来不提及,三王子无一不知他的心思。暂且不论圣使的尊贵身份,仅凭害死鹰缅王兄的至爱,这些人族就死有余辜! “鹰缅王子且慢,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有事相商。”苏虞伯骤然现形,从方府内院升至空中。 鹰缅冷眼看向苏虞伯,冷言说道: “苏主使,你该留在鸿胪院,方可保得平安。” 苏虞伯无心作态,直言道: “我中天帝国明月公主客居在此,望王子殿下容本王接走。” 鹰缅微微一笑: “还有五息时间,你若不走,也留下吧。”说完冲天而起,银翼怒展,盘旋星际。 苏虞伯知是挑战,暗叹一声,事已至此,只得拼死一搏了。 苏虞伯瞬即释放苍龙,驾龙腾空远离方府。苍龙一路保持防御姿态,不再耀武扬威虚张声势。苏虞伯紧紧盯住星空那银色的亮点,准备迎战神鹰的致命一击。 中心城上空也骤然升起八团耀眼的光球,划过夜空,直奔西方。 王盟八神王拖着光带赶至空战现场。 只见高空灰白银白两道光华搅成一团,难分难解。继而猛然爆开,刺目的光芒将整个个赤州城照耀得一片雪亮。光芒发散中两个身影轰然分离,分别呈弧形坠向地面。 鹰彤猴悟随即掠向坠向远方的银色身影。象兹蟒原则扑向坠来的黑色身影。八神王早就看到高空苏虞伯的那条苍龙与鹰缅战在一起,还来不及制止两人已分出胜负。此刻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四神王急忙分别接应。 象兹接住的苏虞伯几近昏迷,他那条苍龙被鹰缅撕开,彻底四分五裂,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灰气返回苏虞伯的身体。 鹰彤猴悟还未赶到,银色身影忽一个旋转,从下坠状态又变为上升,又待扑向苏虞伯所在方向,鹰彤急忙拦截,但见银弧中,儿子面色惨白,满身撕裂的伤口,鲜血将银色战衣浸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浸透儿子的身体,继续向下滴落。 “缅儿……”鹰彤心胆欲裂,几不能言。这个得到祖神传承后才被自己注意的儿子,从最后的鏖战中走来时也没伤成这样。平素少言寡语,冷静果决,行事独立。从来不需要自己的意见。自己想要给予关爱亦无从表现。现在,竟伤成这样,怎能不令自己痛心疾首?缅儿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以往明亮的眸子里一片死灰,不…… 鹰缅拒绝父亲伸来的双手,自知诸神王驾临,事已不可为,遂对下面象兹怀里双眼还未闭合的苏虞伯冷然说道: “人族的武王也不过如此,回去告诉你中天帝国的主子,鹰缅正式向他宣战!” 说完转身向西飞去,鹰缅部属随之尾随而去。鹰老祖忙喝到: “拦住缅儿!”鹰彤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道风束,将儿子缚住,追上前去横抱在怀里。鹰缅只看了父亲一眼,数口鲜血喷出,晕厥过去。 鹰彤慌忙抱着儿子往中心城方向掠去。 苏虞伯终于才闭上了双眼,象兹抱着他也疾往中心城回返。 剩下的几位神王留下来收拾局面。未及询问白方二府,奉命前去收兵的猴越、蟒泰、象印又造反了,纷纷要求向中天帝国宣战,叫嚣先去灭了鸿胪院的使团。神王们气急败坏,只得先处理家务,将三位王子拘押回去。 鹰老祖心系孙儿安危,言称今日之事明日再议,草草安抚了一番白方二府离去。 一场灭族风波似乎就此平息。 方擎南当晚就作出了一个事关全族未来的重要决定。不管方志远能否苏醒,此事绝无更改。 温润公子白寒俊终于恢复判断能力了,但也晚了,他还没有走进三姐的绣楼,丫鬟已惊慌失措报来,白寒梅已服毒自尽。 白寒梅那红脸未婚夫吴维闻讯赶来,痛不欲生,拖着病残的身体百般哀求。翌日凌晨,八抬大轿抬走了他苦命的新娘。 伊人已逝,纵使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亦于她再不相干。 第五十七章 捐形绝虑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最黑暗的地方存有最光明。黑暗冰冷,光明炙热。 高温融化着这里的一切,海子一样的白色熔浆内,蕴一丈许紫色气泡。 如亘古之存在,混沌未开。 紫色气泡内,乐菱缓缓张开双目,茫然四顾,看见一三寸大黑色小人儿。 见乐菱迷茫的眼神,地魂问道: “喂,你不认识我了?” 空间开封后,都快三个月了她才终于醒来。很奇怪,在这个紫气泡内,地魂能够离体出来,外面全是熔浆,地魂不敢贸然探头。 之前地魂对乐菱仍有微弱的感应,直至彻底消失时,才明白完了。哪知绝望了没多久,圣莲空间竟然开启了,至于乐菱因何会出现在这个神秘的气泡内,又何故奇迹般地复活,地魂无论如何也想不透,更无任何神明跳出来指点迷津。 总之活过来就好,地魂想到。 乐菱盯着地魂看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地问道: “……你是?” 地魂见她如此,试探着回道: “我是……你师父。你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所以……失忆了吧?” 似乎有了点印象,乐菱点了下头。 “那么,你还能想起自己是谁吗?”地魂舔了舔小嘴,十分期待答案。 “我?……我叫……乐菱。……快乐的乐,菱角的菱。”耽误时间不长就想起来了。有些记忆不可能失去,忘记本原也就不存在意识之苏醒。 地魂似乎颇有些失望,干笑了两声,复又说道: “你这毛发俱无,太难看了,随我来吧。” 地魂将乐菱带进了圣莲空间,此地火灵力极为浓郁,早为她准备了一身能收能放的火灵力服装。这可是数月来地魂的又一大杰出发明,而且,不如此也不行啊,穿着动植物蛋白纤维服装,怎么穿越这片火海呢?好歹也是文明世界来的不是? 四小弟转回身来看着乐菱,亲热地笑着,一家人的感觉。 “老大,你变样了啊,唔,除了眼睛没变,别的就跟……他一样。”小蛇龟天真地用尾巴指着地魂。 “胡说,老大是白的,他是黑的,哪里一样了?老大还是那么靓哦,整个一光头靓姐,帅呆了,酷毙了。耶!”青龙鄙视小蛇龟的同时,对乐菱露出巴结的笑,献上地魂处学来的某地方言赞词。 火凤骄傲地围着乐菱转了几圈,自言自语道: “怎么有很亲切的气息?”破天荒用那漂亮的小脑袋,亲昵地靠了靠乐菱的后背。 白虎依旧躺在池边酷酷地看着所有人,不过投给乐菱的关注最多,眼里还有些许热切。 “好了好了,同学们亲热够了,准备离开这里了。嗯,不对,你们有啥好准备的?在她重新修炼出灵力珠之前,你们仍只能乖乖地呆在这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地魂象个班主任一样发了话。 地魂发话时,乐菱打量了四周环境。 空间有三十余丈,地面正中嵌有一个三丈六大小圆形水池,池水一半黑一半白,s形分界,状如两条首尾相拥的鱼,鱼眼是两颗莲子,外面裹有两个跟地魂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寸高荧光虚影。白色的在白池,红色的在黑池,红色比白色凝实一些。 水池上悬有一发着放射状动感红光的圆柱形红宝珠,宝珠中部生有一白色莲纹状眼睛。 看着黑白双鱼,乐菱忽然想到穿衣时的发现,忙转身撩起上衣下摆察看,果然,肚脐下方有一杏子大黑白双鱼图案,用手指蹭了蹭,象是活的,不知是何物。再抬起左手,手腕内侧赫然还有一三寸长弹弓纹,边上还有一弹珠,内里有一看不清的人影。 地魂见状耸了耸肩,说道: “可能是被地火炼化在你身上了吧,你试试看能不能取出?” 乐菱默默动念,弹弓和弹珠瞬息听话地出现在手中,但黑白双鱼并没任何反应。乐菱拿起弹珠照看,内里却是一个十分俊美的,有着一头桀骜黑发的男人,乐菱奇怪地问道: “这人是谁?” 地魂眨眨眼,回到: “不认识。拿来当弹丸用好了。”以前与乐菱相关的人还是不提了吧,都为他们把小命丢了。前世不忘,后事之师,今后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现在她又变了些模样,再改改妆,即使将来遇上应该也不会认出她来了。 乐菱听从地魂的话收回了弹弓和弹珠。两件物品仍回到左手腕内侧。 地魂从一大堆杂物里拖出一个囊袋,交到乐菱手里,说道: “我又给你做了一些弹丸,这里全是火灵力,穿透力不强,威力肯定没金混弹大,你现在身体状况又不清楚,暂时用着吧。不过尽量还是别惹事,今后要学着低调了,免得……。你现在出去吧,我会随时跟你保持联系。” 乐菱又顺从地点了点头,出了圣莲空间,刚出来就觉得背上奇痒,忍不住靠在紫气泡壁上蹭了起来,哪知,越蹭越痒,乐菱哇哇大叫起来: “师父,我怎么了?” 地魂的声音半天才传来,吃惊念叨: “我的天,你长翅膀了!” 一边一只不到三尺长,最宽处一尺多的五彩能量羽翼长在了乐菱背上,发出淡紫色的透明光圈笼罩乐菱。幸好衣服是灵力做的,还可以自由变化颜色形状,自动留出羽翼的位置。 “哇,真是想睡觉来枕头,既然生在此地,肯定可以用它们穿越火海。”地魂兴奋地说道。地魂和乐菱一样,已经练就了见怪不怪怪来顺怪的本事。 乐菱扇动这对美丽的翅膀想飞起来,结果扑腾半天不得要领,咦,原来还得练习的?那啥,笨鸟先飞咋说的?咋飞的? 发生有趣的事,乐菱脑袋又开始灵光起来,玩性抬头,努力地扇动翅膀,终于可以在紫气泡的一丈空间内离地摇摇摆摆地扑腾开来,很快又若笼中之鸟,想飞出藩篱。 怎么出去?乐菱给地魂传意。地魂一直在关注她,见好几次翅尖羽都穿进了泡壁,于是让她用翅膀试探能不能直接穿壁出去。 果然妙法,乐菱顺利穿出紫色气泡,熔浆自动分离开,再向上穿越熔浆,飞到了熔浆海子上,四下里打量之后,慢慢向高处空旷的黑暗飞升,当然飞得十分难看和吃力。 黑暗处依旧热浪滚滚,但飞得越高温度就降得越低,到穹窿处发现一斜行向上的隧道,乐菱钻入隧道收回翅膀,开始步行攀越。 隧道绕来绕去很长很长,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求索不到光明。 看不到参照物,只能凭手脚触摸,乐菱常出现自己并未行走的错觉。还好撞到岩壁并不是很痛,宽敞地带时放出翅膀飞行,锻炼了技术,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翅羽比手足对周围的环境反应敏捷,翼展还增到了五尺。 可是很累,累得想不到去怀疑,为何自己会生出一双五彩斑斓的羽翼来。这个问题交给圣莲空间内师父去想吧。不过,怎么总觉得师父怪怪的?不说没师父的风范,压那几个徒弟的威信都没有,还有,偶然脑中也会闪过一些从前对地魂的片段记忆,貌似,自己更威风? 一定有问题。 不过现在第一要务是走出去,走出去。 出去做什么?唔……自由飞翔吧? 就只是这样吗? …… 不知又走了多少日子,前不久师父说打从火海里出来,已经有两个多个月了。虽说可以不吃不喝,但还是有饥饿感,美味也很难让人忘怀,大约是凡身修炼的遗留。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百十丈距离了。不停的发现有分道出现,乐菱只认准上行的通道行进。 越往上行,下面洞穴扑来的啸风越猛烈,森寒的感觉。 怎会还有一股倒灌的风?快到尽头了吗?有点希望的感觉。虽然前路还是一片漆黑。 唔,风中还有什么味道?非常腥,象……动物的尿,而且极骚那种。出现动物,那么洞穴入口处也不远了吧?得更小心了,指不定是什么怪物。师父不是让自己行事要低调吗,不能冒冒失失就动手攻击。……自己以前很高调吗? 渐渐地,除了有些事一想心就剧痛不能继续之外,也有记起来一些断断续续的事莫名其妙的人。连不上,想不通的时候回圣莲空间问,师父和那几个小家伙似有默契,一通胡说八道,云遮雾罩,反而让自己更不明白了。 乐菱不是钻死胡同认死扣的性格,干脆懒得再问。 人生难得一糊涂,不是?爱画竹子那人说的。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 嘘……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前面透出光线的地方,貌似卧着一条大老虎哇…… 收敛气息凝神观望,还真是的。不过,瞧那半天一动不动,动动绝对迟缓的状况,还是只很老,很老的老老虎。白底黑纹。 怎么着?弄条虎皮裙穿穿?呃,呸呸,乐菱啊乐菱,你变坏了。 变坏了?怎会有此念头出现?……我以前很好么? 第五十八章 神虎王朝 乐菱小心翼翼隔得远远的绕过老虎,打算偷偷溜出洞去。[]洞外蓝天白云的一角,都能看得到了。 忽然一股劲风袭来,将她束缚了,只有已长出七八寸长紫黑色头发的脑袋还能动弹。糟了,不是对手,却不能赶快走。 “小子,你是哪族的娃娃?竟敢闯老祖的禁地?”苍老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 小子?乐菱吹了下垂到眼前的一缕发丝,再联想到自己为隐蔽行动转为黑色的劲装,发育初始的平板身形,明白被看成男孩了。 唔,到也不错。就这么着吧。偷偷又塑了塑身,调节了劲装宽松。 “在下,呃,能不能让在下看到您回话?”最好再将我放开,然后“在下”就…… “哼,在下,都是跟人族学坏了。”苍老的声音很不满,却不放开乐菱,直接将她身子转向他。 乐菱看到束缚她的正是那只老老虎。貌似,对人族有敌意啊? “呃,这个,我,当然兽族,咳咳,这里真冷啊。” “冷你还往这儿钻?说,到底哪族,从哪儿进来的?不说实话别怪本祖吃了你。”老老虎的声音威严起来,鞭尾“呼”地一声,又劈来一股冷飕飕的风。 乐菱佯作痛苦害怕状,皱起了眉头求饶: “老祖爷爷饶命啊,小子是不小心掉进了一个窟窿,好不容易才爬到这里来的。” “唔,爬了多久?”老祖又问道。 “不久,就几天吧。洞里黑漆漆的,不知时日。但小子饿得紧了,猜想至少得有三两天了吧。”可怜可怜我,放我走吧。 “从什么地方掉进窟窿的?” 哇,这老老虎不老啊,乐菱狂晕,这我哪知道?故作苦思状,再摇摇头: “小子……当时掉下去就摔晕了,……想不起来了。” 虎老祖凝目往洞穴深处看了看,又回过头来: “你是已获传承的小兽,化成原形给老祖看看是何族!可别想跑喽。” 靠,x光眼?这也看出来了?乐菱拼命点头,老祖放开乐菱的束缚。在虎眼盯视下,乐菱也不敢妄动,于是乖乖地,慢慢地放出一对五彩斑斓的翅膀。放出来也好,瞅机会正好飞溜。 老祖见到乐菱的羽翼却有些动容,看了半天,才又开口: “不是命你化原形吗?” “这就是原形了。小子不敢欺骗老祖。”乐菱悲催地回到,前面那句可是真的。 老祖慢慢点了点头,沉思状。乐菱赶忙试探道: “老祖爷爷在上,请问现在小子可以走了吗?” “哼,小娃娃很不老实!你不是这里的族人,说,究竟是何族?哪里来的?来此何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本祖立刻吃了你!”老祖突然厉声说道。 哇哦,太利害了,果然兽王啊。乐菱心念电转,再说不服他可就真得玩命了。怎会一出来就遇上这尊大神啊?想想高位者的弱点是什么,啊是了,于是: “老祖您真是火眼金睛啊虎眼如炬,小子佩服得那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呃,这个,话都是从人族那学的,可表达的都是小子由衷之情吶。老祖您不知道,小子也是没办法啊,小子实是,嗯,鹦鹉族的,所以,就爱学个人话。小子其实是被人族害得家破人亡,哦,是族亡人逃。小子身负血海深仇,此来是投奔大王的啊,求大王可怜可怜我这鹦鹉族仅剩的孤儿,不,孤禽,放小子一条生路吧。” 千穿万穿,马屁何物不穿?再打张悲情牌。若还不信,可就成了给大王上菜了,“本禽”也就得亡命天涯了。 虎老祖听完也不知受用不,感动不,到也没张嘴咬来,反而虎眼眯缝,从中透出不明其意的笑来,和缓了口气: “鹦鹉族,……本老祖这里到也有几支,不过,有一点本祖尚不明白,本祖几百年来见过的鹦鹉族人不少,翅膀可没你这么大,羽毛也没你这么炫丽。(.无弹窗广告)依本祖看来,虽说所发不是火焰红光,到有几分象神鸟凤凰的羽翼。你作何解释?” 地魂赶紧传念:快回答你是金刚鹦鹉,千万别乱认什么神鸟神兽。乐菱连忙又摆出一副诚惶诚恐模样,拱手恭敬回道: “老祖抬举小子了,长生天在上,小子决不敢冒领尊贵无比的神鸟之名。小子实乃金刚鹦鹉,金刚鹦鹉是鹦鹉族中体形最大的一支,故尔羽翼较大,色泽较多。至于是否炫丽,实属个人观感,小子蒙老祖谬赞,荣幸之至,但小子就十分不喜这花里胡哨的色泽,奈何父母所生,小子也无从取舍。还望老祖爷爷明鉴。” 老祖闻言又沉思片刻,才又说道: “果然巧舌如簧之族。金刚鹦鹉,本祖到也确未闻之。嗯……你既前来投奔我神虎王族,本祖权且收留于你。小鹦鹉,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名叫,菱。嗯,就是孤苦伶仃的伶。” “……伶,你随洞口的守卫去鹦鹉族好好生息去吧。” 虎老祖说完闭上了眼,似无意再言语。 乐菱赶忙收回翅膀,飞也似地窜出洞穴。低调低调,以后再不能轻易孔雀开屏了。噫……我干嘛不自称孔雀?地魂讥笑,你有尾翼吗? 洞口侍卫不多,见乐菱出来,似乎已得虎老祖传讯,并不惊讶。两个头插花羽,腰系蒲草,颈脖胸膛臂膀挂满獠牙饰物,打扮原始的高大健壮侍卫手执尖矛面无表情地左右迎上前来,将乐菱夹在中间,带离参天巨树下森冷的洞口。 乐菱与虎老祖在洞内一通胡诌,已然适应光明,森林上空西行的太阳,星星斑斑,也不刺眼。脚下落叶如毯,微风拂面,花木香腐叶气驳杂。林间鸟鸣啁啾,薄雾中偶有窜飞。 洞口面西,穿过密林,见山下开阔谷地,栽种各种农作物,呼应远山层林飞瀑,一片锦绣秋色,一弯清流自极南雪山蜿蜒而来,绕谷而北,出谷折向东去。 这就是神虎王族之地,如入画屏仙境。不是乐菱想象中的深山野林沼泽险滩。 纵有大片农田,阡陌天成,栽种不拘,自然写意。 沿途经过无数一不留神就会错过的民居,房舍小巧简朴,或竹或木或石或藤,均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掩映在花木竹石中。间或有无顶蜗居,恰是幕天席地。 道路都是经年踩踏而成,并无刻意铺筑,亦有无数深浅溪流相伴,量来也可泄洪,不过,如此植被茂密的原始森林,想来也无洪水之患,倘若出现火灾,这些神奇的兽人应该也能控制。 森林与开阔地之间隔着那条雪山上下来的清泉,碧绿清澈从老树藤桥下婉约淌过,下游不远一片群星闪耀的河滩,一群女子在水边晒网补漏,或戏水捉鱼,见到乐菱三人上桥,水中有几个女子飞快溯洄而来,摆动水下鱼尾般的妙腿,拂动水灵秀发,唱起了动听的歌谣。 歌声重复简单,却一句也听不懂。乐菱冲她们微微一笑,低挥了挥手,踏着十数丈长些微晃动的老树藤桥继续往对岸行去。 对岸逐水而建一幢幢竹楼,挑着画有图案的各色粗布店招的金色竹楼下,次第环绕一簇簇细密婆娑的凤尾竹,低垂羞涩,如神虎部落半掩半遮的街市,总算有了人间的味道。再原始之地,也要交换生活必需品不是? 乐菱早在半山腰就眺望到这里,此刻站在十字路口,嘴里没来由咽着某物。眼福耳福均饱,还差某福。 “嗯,两位饿不?”乐菱满怀希翼地看向两侍卫。一路表情严肃,把乐菱当奸细对待,问只蚊子都不回答她,乐菱郁闷之极。皇帝不差饿兵,到了此地,吃饭总可以的吧? “饿。”酷是酷,到也坦白。两位酷哥整齐回答。 乐菱大喜,手指明确方向: “那边,画着碗筷的一定是餐馆,我请二位喝杯小酒如何?” 哪知两位酷哥又一起摇头: “那是首饰店,不是餐馆。我们也不敢在老祖之前进食,要砍头的。” 啥?不是餐馆?这也罢了,哥两个在老大进食之前进食还有生命危险?呃,那就算了,乐菱转了转眼珠,又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陷害二位了。不如这样,你们现在就回去进食如何?” 二酷哥还是一同摆头: “不行,我们要送你到鹦鹉族后才能返回。” “那这鹦鹉族在哪里?远吗?”眼见酷哥们又要摇头,乐菱在崩溃之前忙又道: “罢了,我不问了,直接去吧。” 两酷哥立刻又左右一分,将乐菱夹在中间向南街行动。 又押上了,就不能走我后面,或者,我走你们后面么?乐菱有些讪讪地扫视着街道两边的行人,心里直怀疑个个都把她当成了罪犯。这可不行,以后自己还怎么混啊?于是装出一副朋友哥们的姿态,拍拍左右二卫,问道: “刚才河里那些姑娘们唱的啥啊?”就算是摇头也好,反正内容不是目的。 二位酷哥终于笑了,欢畅地拍着乐菱的小肩膀,向往地说道: “她们唱的是,哪里来的俊俏小哥,今晚我想和你相会。在我们这里,受姑娘们爱慕,很好很快活。不过以后,你要随时准备决斗。” 两酷哥的手很重,但是乐菱一点也不痛。 第五十九章 部落安居 鹦鹉族驻地在街市的西南方向,向南穿过街市,就能看到。 一眼望去,望不尽碧叶叠翠交错若云一片巨竹林,竹高十数丈,竹根直径数尺,间覆凤尾竹丛,风吹簌簌低语,沿途隐见竹楼。金竹林中嵌蓝湖,湖畔疏落金色单层吊脚飞檐竹楼群,拱卫一双层精致竹楼,坐南朝北,估计乃族长所在。 乐菱低头等在精致竹楼下,无视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深怕惹祸上身。 侍卫很快出来,中年族长身后跟了一高一矮两个漂亮少年,装束很亮丽,很人族,不似俩侍卫的原始粗犷。高个少年个头也不高,令乐菱不再感觉压力。 两高大原生态酷哥将乐菱移交给族长后,毫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乐菱连挥手告别都没机会。 族长名啄羊,瘦小精干。此地为神虎王族辖下所有鹦鹉族人的栖息地,没有神王的同类族群,奉角逐出来的最强者为共主。啄羊族长叮嘱了乐菱一通安分守己后,命两少年给乐菱安排住处,匆匆离去。 两少年分别名叫大绯和小绯,是两兄弟。大绯小绯收回笑容打量乐菱,打量中大绯脸色就变难看了,“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满乐菱。乐菱入乡随俗,也不多言,任其无礼审视。 小绯还好,冲乐菱说了句: “伶,跟我来吧。” 小绯带头向西走,却被大绯一把拉住,两兄弟在一边嘀嘀咕咕后,转向乐菱来时的东面。(.无弹窗广告)乐菱跟随他们,顺金竹林边缘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了蓝湖最北没有竹楼的人烟稀少处。 大绯指着金竹林中的其中一棵,傲慢地对乐菱命令道: “你就住这竹吧,小心别把竹弄死了,那样你就得睡地上了。” 乐菱仰头打望这棵十来丈高两人环抱粗的金竹,光溜溜的竹竿,高高的弯梢上绿云覆盖。是要自己盖搂住么?也不对,劈竹盖楼,这竹哪能不死?于是问道: “怎么住?” 大绯看了一眼小绯,抬了抬下巴。小绯随即对乐菱招了招手,引乐菱走近那棵金竹,乐菱这才看见金竹杆上挖有凹槽,一溜顺上去,可以爬到离地六七丈一有洞的竹节处。 “你就住上面那洞里。”小绯说完后踩着虬结的竹根退回大绯身边。 竹节是中空的,乐菱猛醒,才明白啥叫住这竹。敢情这里,也有经适房啊…… 瞧那光滑的凹槽,貌似还不是新居。冷眼瞥见兄弟俩在身后挤眉弄眼地笑,乐菱于是慢慢转回身也冲他俩笑: “不错,高楼视线好,美色尽收眼底,本人很喜欢,谢谢。不过寒舍小巧,不方便待客,二位请回吧。” 没见到乐菱的沮丧状,大绯小绯一脸的失望,甩手悻悻而去。 啄羊族长说了,未经许可不能随意上街,那么,我乐菱就先老实几天吧?只是不知道这竹居住着滋味如何,得上去瞧瞧。 夕阳下山,天还没黑,不能高调地飞。爬吧爬吧,低调地爬,比爬黑漆漆的隧道爽多了。 乐菱盘坐在不足三尺的圆柱形竹居内,随着竹居的微微摆动,心里盘算着今日看见的哪座山头适合修复五行环。眼见蓝湖南岸飘起的缕缕炊烟,背衬极南雪峰,蓝湖上生起湛蓝的薄雾,才明白蓝湖何以以蓝为名。 雪白雾蓝为主色调的世界,西来一抹玫瑰红,端的是化外仙境,令人迷醉。 看这里人们择居的方式,似乎以南为贵,到要留意才是。 “笃,笃,笃……”竹下传来清脆的敲击声,乐菱回神,正要探头出去,又想起地魂的叮嘱,于是轻轻放下洞口上方充作门帘的竹内膜,又一点点掀开,瞄到地面靠近凹槽的位置,一位看不到模样的女孩正挥舞竹杖一下下敲打自己这课金竹,能看见她裹身的玫瑰色长裙,黑黑的长发在薄雾中飘飞,鬓边一簇鲜花。 晕,幸好没冒头,这里的女孩子可得躲远点,别第一天来就招人追杀。乐菱摸摸隐约还有点疼痛的肩头,干脆装睡。装着装着,还真睡着了。梦了一晚上的烤鸡翅膀。 “别飞呀,烤鸡翅膀,我喜欢你哦。” “烤鸡翅膀,我也喜欢啊。”鬼一样的声音飘来。 “谁?谁接我梦话?”乐菱猛然惊醒,天还没亮,竹居内外黑漆漆的一片,不凝神不能视物。定是蓝湖起了浓雾。 等了半天,无人回应。 “不回答我杀了你!”乐菱凶狠地说道。接梦话的声音不远,她放开意识,发现三丈开外陌生人气息,有邻居? “别啊,……我睡不着,……不杀我也快饿死咯。我是真的喜欢烤鸡翅膀啊……”要死不活的声音又传来。 “饿就去吃啊,别在那鬼叫吓人。”乐菱没好气地回道,闭上眼养神。 “我也想啊,……可是不行啊,都饿了几天咯……”声音变得伤心而绝望。 比乐菱在虎老祖面前说得可惨多了,想不心酸都难。 “饿就去吃啊,别在那装可怜。”乐菱懒懒地回道。能爬上来,不会爬下去?骗谁啊?无聊。 “……没人来敲我的竹杆啊,唉……你有姑娘来敲,你为啥不去……吃啊,多好啊……” 啥?乐菱一下睁开了眼。昨晚那姑娘是来叫我吃饭的?哎……损失大了啊……,乐菱也悲哀起来。都是那两原始人害的! 再无心养神了,起来打座,一边随口问道: “吃饭还要人来敲竹杆?不敲就不能自己下去吃么?”敲竹杆?怎么这么别扭? “我没本事,只能呆在竹窝里啊,不许下去咯。等……哪位好心的姑娘敲我下去,我才能吃……一顿啊……要是她看不上我,还是会拿给我……吃,不过啊……以后就不会……再来咯啊……” 猪窝?还许上不许下?啐,乐菱一听淡定不了了,忙问: “何谓没本事?何谓看不上?”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啊。看不上,就是不满意啊……,哦……我再也没力气说话了……你也,省省吧……” “喂?把话说清楚再睡!” …… 再无回应。想是睡着了,或是饿晕了?还是…… 乐菱忙凝神探察,发现还有气息,放下心来。但是扫过周边的金竹却发现不少毫无气息的猪窝,心又忽然提了起来。 不会不会,不会有死人。此地青山处处,何处不可埋骨?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活人居住的地方,谁会…… 一定是没本事的人少之又少,经适房多而又多。 但是乐菱郁闷了。在这里生活要啥本事?试都没试过,怎的就断定我没本事了?而且,住进来还不能下去,得等好心人来接济?哦――看来,大绯小绯两兄弟真在整我。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整我呢?我没得罪他们啊? 还有,看不上和不满意的区别又是什么? 问师父。地魂琢磨了半天,看是视觉,满意是感觉。也就是说看着你不爽,或者感觉你不爽。乐菱:靠,还不都一样吗?反正都是不爽。地魂:也对,不爽你就躲远点呗。 对啊,不爽就低调呗。 第六十章 低之不成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哈?这里也兴养这宠物?乐菱一拍大腿,靠,怎么这么笨?昨夜干嘛不趁这浓雾,外出搞点手羽先?哦,不对,是找到灵气充沛的无人区,今夜若再起雾,不就可以修复五行环了吗? 所谓黎明前的黑夜更黑,外面世界自是伸手不见十指,但这对乐菱来说不是问题,凝注意识迅速钻出竹洞,收敛光芒,放飞翅膀,潜入黑幕中。 意识广撒闲布,所到之处一片酣梦,看来神虎王地的居民没有闻鸡起舞的习俗。农田里的作物近看五花八门,一块田里品种多样,显然随性所致,只管播种并不打理。赫赫,多么美好的生活方式啊。 鸡也不是宠物,而是野物。醒得既早,还会爬树。乐菱随手就在西山上教训了两只,哼哼,下辈子一定记住还有比虫起的早的我。 指尖点火,搞了个小灶。美美地吃了一顿久别的美味,留下一只用芋叶包裹起来收好,然后熄火埋骨,在小溪里洗净双手,拍拍翅膀飞走。 晨曦初透,云笼青山雾笼村,万类霜天竞自由,幸福的人们,还在勤劳的梦中。 乐菱高飞低潜,经过蓝湖以南,极南山脉下瀑布群时,发现一处隐蔽的天然小平台,灵气浓郁,渺无人迹,非常适合自己修炼。暗暗记下,往北回返。 途经雪山东南脉延伸山壁时,忽觉山壁下一团浓雾十分怪异,周边的雾已经稀薄,唯独此处浓得化不开,入手即湿,握得出水来。 乐菱小心地一步步进入浓雾,发现覆盖的是一处洞府的入口,入口高达三丈,有如城门。乐菱贴着西壁顺了进去,走了约莫盏茶功夫,走出门洞,眼前一亮,只见洞下云海蒸腾,琼楼玉宇,如梦如幻,有如天上宫厥。 乐菱一时看呆了,但见云海尽头,一片宝光闪耀,吃了一惊,怕是天透亮了,急急回返。 乐菱刚一离开,洞口就来了两个人,相对点了点头,钻入了浓雾中。 金竹林内晨雾还未散尽,乐菱从竹端绿云中穿回,将芋叶包裹的东西扔进了邻居家后,闪身钻进竹窝。见南岸晃动的人影,炊烟开始升起,雪山顶变成了耀目的金色,眼皮渐渐耷拉起来。 还真不是做贼的材料啊,劳心劳神地,一大早没干什么,瞌睡又来了。这竹窝晃动弧度几不可觉,比摇椅差了不知多少啊。呃,摇椅?怎么记得我有很多摇椅呢? 不知睡了多久,骄阳都探进了竹窝,耳边传来细微的口哨声,时停时起,象是在打招呼。 乐菱把头探出洞口,看见邻居的洞口也探着一个脑袋,还在撅着嘴吹口哨,一见乐菱马上就住口不吹了,想是在唤她,不知唤了多久了。 乐菱打量那张蓬头垢面的讨好笑脸,年纪不大,普普通通的长相,一双圆眼却极灵动。想是喂饱了肚子,精神竟十分的好,不象昨夜发出凄惶哀怨声音那人。这兽恢复起来到满快的。 “有事?”乐菱收回脑袋,大声问道。 “嘘――说话千万别那么大声啊,我就想告诉你一声,谢谢你啊。”声音透着谨慎,和由衷的感激。 “嗯。不用。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啊?”无所事事,乐菱开始盘问邻居打发时日。 “我叫小灰,一粒灰尘的灰,今年十五岁。哥,你叫啥名?你长得那么好看,一定会有姑娘相中你的,很快就能吃上饱饭了。” “噗!咳咳。胡说,我……一大男人,还能吃软饭不成?” “吃,吃软饭?”小灰一时听不明白。 “算了,给你说不清楚,只要我,嗯,叫我伶哥好了,只要伶哥在一天,就饿不着你。”远亲不如近邻不是? “啊?那太谢谢伶哥咯。伶哥,那烤鸡真好吃啊,还是热的,是哪位姑娘一早就送来的啊?伶哥你太好了,竟然都给我了。小灰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你啊……” “谁说都给你了?我也吃了一只。” “两、两只?啄、啄羊族长的女儿也舍、舍不得咧,那她一定是爱上你咯……”小灰既吃惊,又兴奋的说道。 “我说你能不能不说姑娘?啊?”都混成这样了,还每句都离不开姑娘。乐菱不由斥到。 “是,伶哥。”小灰小声地应到。 察觉小灰的胆怯畏缩,乐菱一时不忍,于是又问: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兽族十二岁就成人了,他应该也有喜欢的了吧? “有啊,有很多。小灰最喜欢的是阿格布,不过,阿格布是不会理睬小灰的。”声音又从兴奋转为沮丧。 “为什么?”乐菱问道。 “我来回答你,因为他连看一眼阿格布的资格都没有。哈哈哈哈……”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河里的卵石,竟敢向往天上的月亮。” “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 竹下传来数声放肆的大笑,乐菱把头探出去,只见四五个穿着五颜六色的少年,站在金竹林的边上仰头嘲笑,于是冷声问道: “你们什么人?” 其中一个站出来冲乐菱喊道: “伶。啄羊族长命你去见他,你还不赶快下来?” 原来是小绯。乐菱冷眼没看到大绯,另外几个少年没见过。正好自己有事想了解,于是慢慢倒退着下到地面。抬头看向小灰的竹窝,小灰已经藏得深深的了,再不敢露头。于是乐菱冲小灰的竹窝喊道: “小灰,你也下来!” 竹窝却毫无动静,小灰象消失了一般。 小绯对乐菱说道: “你别叫他咯,他下来要被打死。” 乐菱猛然转头盯住小绯的眼睛: “为什么?他犯了什么错?” 小绯被盯得有点畏惧,漂亮的小脸都涨红了,赌气说道: “他长得太难看!” 另外几个正在打量乐菱的少年也争先恐后七嘴八舌说开了。 “他还不会唱歌,不会跳舞。” “传承也没有。” “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吃饭。” “种也不好。” “他族人都走光死光咯。” …… 纷乱的指责,乐菱一时没理出头绪,隐隐还听到竹窝内小灰压抑的哭泣,不是一时半会能解。于是说道: “走吧。”蹙眉先行。 几个衣着光鲜的漂亮少年又欢闹起来,往回返,或戏水,或追逐,或互相讨论着姑娘们的名字。看着这些跟小灰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乐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闷闷地一直低着头跟随,直到上了啄羊族长的竹楼。 啄羊族长在二楼的大竹厅接见乐菱。 大竹厅空空荡荡,正中一个大火塘,顶上烟熏火燎的痕迹,四面竹墙下摆放着一些长方形画着鲜艳符号花纹的条桌或低矮的箱柜,正堂挂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图腾,乐菱恍惚在哪里见过,象是……看图识字?仔细一想,又断线了,于是收回目光,看向啄羊族长。 啄羊族长是个爽快人,盘坐在炖着茶水的火塘南面地上,随意地招手让乐菱坐到背门的东面,然后转头对送乐菱来的小绯一干人说道: “你们下去吧,小绯,你先别走,你回去再告诉大绯,让他好好想想。哼,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老祖送来的人也敢怠慢,当心我逐他出族!” 小绯赶忙应是后退下。 啄羊族长这才拿起长柄竹勺舀了一竹杯茶水,递给乐菱。端着自己的大竹筒杯,喝下一大口热茶,说道: “我这里你不用讲什么规矩,不过,见到王族中人,可就要小心侍候着了。你明白吗?” 乐菱点点头,当然明白。 见乐菱态度不错,啄羊族长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昨日因熙王归来,王族召见,没时间过问你,没想到大绯竟把你安置在竹窝住了一晚,我已下令监禁他三日,以示惩戒。对此你可还介意?” 乐菱忙放下竹筒茶杯,拱手说道: “啄羊族长毋须如此,小子正好观景,却无不适。” 啄羊族长点了点头,似乎颇赞赏乐菱的态度,微笑说道: “说来忏愧,你这金刚一族,我也未曾听说,可否告诉我金刚族擅长的是什么?”啄羊族长口齿清晰,用词恰当,不输人族,显是鹦鹉族一大特长。 乐菱略加思索,回到: “我族被灭时,小子尚未出生,对此并不十分清楚。小子随父母一直客居赤州城,小子父母未获传承,对本族之事亦讳莫如深,更于去年赤州城一难双双亡故。小子十二岁时,承父母之力借南炎王盟召唤传承,获火灵降身,小子乃蓝翅金刚,故而羽呈紫火。但小子获传承不足两年,技能尚待领悟,算是……擅长火攻,如此而已。”全是地魂编的鬼话,乐菱一字不漏地报告完毕。 啄羊族长听罢,面现喜色,说道: “如此甚好,我极南数支鹦鹉族多擅喉舌歌舞,缺的就是守护之力,独我一族勉力支撑。所幸各族善言能娱,尚能在神虎王族属地领一席之地。我意安排你鹦鹉族护卫一职,建功即升职奖赏,你意如何?” 地魂及时传意。乐菱听完拱手回道: “小子既来投奔,一切听凭族长吩咐。不过小子身负血仇,恐需多花时间领悟先祖技能,一但时机成熟,还需离开此地前往复仇。” “你之身世,我也略有所闻。我族既托庇于神虎王族,守护方面亦无甚要务,本族护卫只需定期轮换巡守各防,你既有此事,暂不安排你巡守便是,不过但凡有召唤,却不能耽搁。我族尚有一支专门往来极南和赤州城的族人,将来你若前去复仇,或能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还望回返。你看如何?”啄羊族长说道。 乐菱闻言起身拱手致礼,回到: “族长如此宽待,在下敢不从命?但凭族长差遣。” 啄羊族长一拍双腿,也站起来,拍拍乐菱的肩头,说道: “好!爽快!那就一言为定。伶护卫,好好干,本族长定不会亏待于你。你既为护卫,自有护卫住处,你且随我前往。” 啄羊族长确是雷厉风行之人,很快将乐菱带到了蓝湖西岸鹦鹉族护卫驻地,安置进一栋单层竹楼。却是二人分房同厅。乐菱略一思量,言称金刚族喜高、好独,提出仍愿居于竹窝,啄羊族长一愣之后,仍爽快地答应了乐菱,护卫住处,仍属乐菱,但凭乐菱自处。 于是,当晚乐菱仍回到了竹窝。亦给小灰带回了食物。 第六十一章 打猎归来 一连数日,蓝湖都未起浓雾,而且据乐菱有心观察,极南方向亦有哨位,即便警觉性不高,但乐菱修复五行环时动静光华仍可能惊动哨位上的哨兵,为稳妥起见,乐菱决定暂时不动,静候时机。 这时机其实也不远,再过几日,就是极南一年四个节庆之一,四节即每年初的祭神节和三位神王各自的成神日,十月中,是神虎王储於菟熙的成神日,也即当初他获得神虎传承之日。 据闻将会十分闹热,神虎王族属地所有族人都会汇聚到王宫来朝贺熙王,就连边远哨卡上的守卫也会轮换回来参加。想来神虎王族属下众族也有擅飞的,距离不是问题。如此,对乐菱而言,就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说不定不须浓雾,也能轻松潜至目的地。节日的光芒喧闹,也能引走哨位的注意力。 不过这王宫,乐菱还没去过。 乐菱每日午间去驻地应卯时偶有听到,王宫就在湖对面东山南麓密林内,隔老祖石化洞不远的山脉上行处,也就是自己到此第二天清晨发现的那个浓雾掩蔽的洞府方向。莫非那仙境所在就是王宫?乐菱不由暗暗称奇。 从王宫密林内延伸出来一条唯一修葺过的山道,顺山麓一直沿清泉河到老树藤桥,连接街市。 王宫山道自密林内一出来,就有一大块平地,极南雪山下来的那条清泉在此绕出的天然广场。这几日山道上来往的各色人等多了起来,不断往广场运来节庆物资。柴火、食物、美酒堆积如山,还有五颜六色的布匹,许是搭建帐篷或增添喜气所需。 神虎王族虽敌视人族,对人族的物质享受,还是接受了不少。或者说,很多。得看是那些方面。 比如鹦鹉族,由于担负神虎王地与南炎联盟属地之间的联络,以及明里暗里的贸易,便与南炎联盟甚至其他国家的人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生活方式相比之下显得更为人族化。神虎王族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已经深受影响,只是他们还没意识到而已。 除非,将敌视的对象彻底从生活中隔离,包括与之相关的一切,否则必受其影响。 神虎王族属地的鹦鹉一族,如同丝绸之路上行走的商旅,将南炎联盟的文明带了回来。当然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关于极南的一切,却禁止向南炎联盟传播。从这一点上来讲,神虎王族是封闭的、自我的。并且,也是消极退缩的。偏安一隅。 看起来,唯一接受的就是贸易。而且为此乐此不彼。 因为,贸易的一方面,还包括小规模的武装掠夺,大规模的兽潮中渔利。这符合神虎王储於菟熙的捣乱原则。 所以,鹦鹉族人到赤州城除了用歌舞换取财物之外,还要负责销赃。然后带回大量的物资,和南炎联盟倒霉的好消息。弱小的鹦鹉族作为失去本族神王庇护的部族,凭此在极南之地的地位仅次于神狐王族。 但是啄羊族长却为此而更加谨慎,怕招来其他族的不满,甚至敌视。于是他在本族群内特别重视后人的外貌和歌舞才能,更加努力地配合王族,娱乐、讨好各族。 小灰,自然就成了淘汰的对象。在他父母亡故后,他作为仅剩的一无是处的族人中的男孩,没勇气学很早以前走掉的生死不明的族人那样离开极南。 但他即使不走,现在也是岌岌可危了,没有姑娘愿意为他生养难看无能的后代,在鹦鹉族里,没姑娘要的无能的男子,只能守在竹窝里等死。 乐菱猜想,那些空着的竹窝中,死得最多的,恐怕就是小灰的男族人了。听地魂说,兽族的血脉传承只有男孩有,女孩另有使命,她们没有传承也不会改变血脉,就象被播种的大地,种什么长什么,所以,小灰一族的女孩不会死在竹窝里。 但她们对本族的延续却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她们也不愿选择本族的男孩。 乐菱突然向啄羊族长提出想去深山练技能,顺带捕猎。得到族长首肯后却又提出了支付工钱要小灰暂时做她向导的要求。啄羊族长一开始并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同意了。但是熙王成神日前一日必须回来,蓝湖湖畔将会是节庆活动的一个重要场所。 毫无疑问将上演歌舞。 难怪乐菱每日前往护卫驻地画卯时都没遇到大绯小绯他们,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绕西行的缘故。西岸民居相对稀疏,每当发现有姑娘们的踪迹时,乐菱也总能迅速地从金竹林里消失。但这两天姑娘们也忙着准备去了,几乎遇不见一个。鹦鹉族为节庆活动想必已是全民总动员了。 而且,小灰最向往的那位鹦鹉族最美丽最受欢迎的女孩,阿格布她们已经在赶回极南的途中了。 乐菱告诉了小灰这条消息,才终于让小灰忘掉自卑忘记害怕,哆哆嗦嗦爬下了他的竹窝。乐菱的安全保证和种种许诺,都没这条消息的魔力大。一时为之无语。 小灰下来后需要清洗换装,建立信心,然后才是调教。乐菱为此已做好安排。[] 南湖是不允许洗浴的,带上小灰到清泉河下游梳洗好,换上街市上买来的服饰,一番打扮后,乐菱发现小灰也不是太难看了,最近几天吃得好睡得好,脸色红润起来,圆圆的小眼也很灵动。并且,乐菱还发现小灰很聪明。 乐菱十分奇怪。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本事?会是那些少年口中的什么都做不好,学不会?小灰声音也不难听,再怎么说也是鹦鹉族啊,只是相比而言沙哑了些,这要放在乐菱前世的世界,还是一特色呢。 身材么,到也修长匀称,还比一般的鹦鹉族人高一些,难怪还是会有姑娘光顾他。 乐菱之所以会想到光顾一词,是这里随便的习俗导致的。这里没有婚配一说,喜欢了就呆在一起,不喜欢了就鸟兽散。生下孩子想养就养,不养自有孩子的血缘族群带走抚养。在这方面,姑娘拥有绝对的选择权。 所以除了同情外,还是有姑娘偶尔寂寞,一时随性所致来找小灰。所以也才有小灰满“不满意”之说。小灰仅存的作用似乎只剩这个。啐,名副其实的鸟人。 但就算这样,兽族在这方面却绝对没有强迫的事发生。都是两厢情愿,一厢情愿绝对没戏。很奇怪,值得人族智者深思。 进入清泉河下游的东山森林三天了,乐菱才终于明白小灰的问题出在哪里。 小灰是很聪明,但是他学不会打猎,乐菱将猎物困住,他也不敢下手。 他可以弄到一些坚果和水果,但他毕竟不是原种鹦鹉,连他自己只吃坚果水果都不行,又拿什么去取悦女孩子们呢?如同兔族男孩不能拿胡萝卜和青草去求爱一个道理。但是兔子都敢搏鹰,而小灰不敢杀鸡。 跳舞的话,别说小灰只能跳出现在这种生活节奏下,不能引起共鸣只会令人嗤笑的机械舞,乐菱也没本事教。乐小仙自己都能将神仙气死。 于是乐菱开始教小灰吊嗓子,还让地魂师父弄了份音乐学院级别的速成方案。然后又用森林里的野生材料叫地魂做了件乐器,教小灰学会了初步的演奏。结果就发现了原来小灰的才能在这里。小灰天才般学会了使用,听着那悦耳的旋律,乐菱总算舒了口长气。 明天就是熙王成神日了,乐菱带着小灰在正午的时候赶回了街市。 乐菱还在山上时,就看到清泉河边的大道上络绎不绝满载货物的马车,从山谷外驶向街市,前面的不少车辆越过老树藤桥驶进了东山麓的密林,剩下一些停在了广场的中央。引来很多族人围观,欢闹。 当乐菱和小灰来到老树藤桥的时候,很多装扮各异的兽族人都过桥来往东山麓涌去,乐菱和小灰根本无法逆行,只好随人流一起去看热闹。 密林前的广场上人更多,乐菱顾及小灰背上麻袋里的猎物,没有挤进广场,两人待在密林前道边看人头攒动,听广场传来的一阵阵欢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显小灰变得异常兴奋和紧张,拼命踮着脚张望,却不敢挤到广场去。 略一思量,乐菱心里就了然了,微微一笑。 忽尔察觉人群中有女孩子回头盯着她看,慌忙低头转身避开。 这时,人群突然一阵蠕动,紧接着就潮水般往后退了数十步,刚好把乐菱和小灰站的地方让出来。还没来得及乘机打望广场上的情况,所有人又都跪下了,喧闹顷刻变为一片安静。小灰忙拉了一把乐菱,乐菱不知又发生何事,挨着小灰蹲了下去,反正有麻袋挡着,只当是跪了。 所有人都冲着密林方向跪伏,乐菱侧向林道低着脑袋,冷眼瞥见一行护卫跟随一龙行虎步金发飞舞高大英武的人,经过她身边走到广场前阶梯停下,披着宝蓝镶金边的披风背影,距离乐菱不到三丈。 山道暂时成为演讲台,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长生天在上,极南雪山神为证。极南的勇士们,你们都是英雄,是极南的骄傲。而我,神虎王储於菟熙,代表神虎王族欢迎你们归来!每一次前往南炎联盟狩猎,都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而你们,极南勇敢的猎手们,又一次赢得了辉煌的胜利,为极南带回了巨大的财富和数不清的物资。极南感谢你们,神虎王族将赐予你们相等的荣誉和应得的赏赐,给予你们部族这次收获的十分之一的财富!就是现在,带着你们的荣誉和奖赏回部族去尽情享受,尽情狂欢去吧!” 兽族人们跪在原地激烈地欢呼起来,双手向天,长生天保佑,神虎王族长存,极南永安……如雷般滚过谷地,三呼而止。熙王这才转身回返。忽然,广场跪伏的人群中,响起一声无比美妙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珠落玉盘: “熙王殿下请留步。” 熙王停下脚步回头,看清喊话之人,却是一曼妙美少女,于是开颜一笑,招手示意那少女过来: “原来是阿格布啊,本王又可以听到你美妙动听的歌声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不错……你又长高了,变得更加美丽了。你不满意你获得的赏赐吗?” 少女很快奔到於菟熙的面前,平复急促的呼吸,火辣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看向高大健壮帅气的於菟熙,说道: “是的,阿格布不满意这赏赐。殿下还记得阿格布去年出发前,殿下对阿格布许诺的话吗?” 於菟熙脸上明朗的笑容倏然消失,盯着阿格布看了好一会,才说到: “阿格布,你……” “殿下是要反悔吗?熙王殿下是这样的王吗?阿格布很伤心。但阿格布仍然坚持,现在阿格布完成任务回来了,请熙王殿下兑现承诺。” 好个勇敢的姑娘!乐菱咂舌。不说兽族天生畏惧神王吗?这女孩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捋虎须的话来。且看这熙王如何对待。 乐菱忽然感觉到周围跪伏在地的人们已经开始颤抖了,小灰显然也在其中。场地上一片死寂,仿佛鸟也不敢鸣叫了。乐菱低着脑袋,目光盯紧於菟熙,一但於菟熙发难,她就只好抓住小灰闪进圣莲空间。如此近的距离,靠翅膀肯定逃不掉。 只见於菟熙抬头看了一会天,才低下头又看向眼前的阿格布,阿格布依然毫不退缩地直视他金色的眼眸。於菟熙与阿格布对视,一言不发。 突然,於菟熙向阿格布摊开了双手,阿格布狂喜,猛然跳到了於菟熙的身上,紧紧搂住了於菟熙的脖子。於菟熙将阿格布一把抱起,纵身跃入了密林。 地上一片跪伏的人,毫无动静,继续跪伏。很久,直到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声震云霄的虎啸,也无人动弹,彷如举行某种神秘仪式。 小灰深伏在地,一脸的奇怪表情。恐惧,兴奋,悲哀,羡慕。 乐菱疑惑了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噢,卖膏药的,还真是……万民景仰啊。 金阳斜照密林,薄雾染露。於菟熙裸呈着小麦色的胸腹臂膀,肩上抗着阿格布走出森林,将裹着他披风的阿格布轻轻放下。 阿格布紧裹宝蓝色披风,凌乱及地的火红色长发在风中轻舞,妙目扫视众生,美丽的小脸上充满骄傲,散发动人的光泽。 於菟熙正要转身离去,乐菱身前的麻袋突然涌动,一群白晃晃的东西奔了出来,於菟熙定神一看,却是十数只兔子,刹那散落一地,到处蹦达。 於菟熙回目盯着偷捡麻袋的乐菱,看了半天,指着她冷声下令: “把他带回去!” 说完转身踏上回宫的道路。阿格布却并未跟随。 第六十二章 折莺传讯 乐菱被於菟熙的侍卫一边一个抓着胳膊带进了一处偏殿,却不是那云雾中的仙宫。密林中还真藏有这一处依山而建规模不大的宫殿群。红墙绿瓦,如人间帝王行宫。想是平时神虎王族处理日常事务所在。 众侍卫扔下乐菱离去。 偏殿内空无一人,象是书房,桌椅书柜屏风雕饰全是虎形,泛着奇异的木香,淡淡渺渺,间或来袭。 想是於菟熙忙着沐浴更衣去了,还没来得及前来收拾乐菱。乐菱撇了撇小嘴,瞄了眼殿门外背立的一动不动的侍卫,老实不到一会,就一步步挪到虎御书案前,翻动面前的一摞书籍。 翻了个底朝天,全是军事谋略地理之类的,啊,还有织造农耕,绝无风花雪月。 乐菱暗道,他个山大王看这些到是难得难得,啊是了,他家不是敌视人族吗?定是为了了解对手,才好对付。可是,他那农田怎会搞成那样? 掀开谋略书,看看他学的是何许本事,自己也才好对付他。……切,这谁骗字数啊?二个字就可以概括的虚和实,写了洋洋千言。内中居然还夹了份密折,唔……不知这神虎王族有没有……他又不是国家,算不上窃取国家机密吧?但是万一,算了,还是不要看了。 嗯……咦,这密折是什么合成材料做的啊?乐菱打开密折,但见作为材料之一的墨迹,显示出一段文字来: 属下里言: 南炎联盟历,春三月,神鹰王族鹰缅王子反。……是夜,突然调集属下军队,禁街,封锁赤州城内城人族商铺,自空中、地面,四面八方包围外城西区人族聚居地。缅向人族白方两家索要方七小姐尸身,如若无法交出,便要所有人族殉葬。后与前来阻止之中天帝国武南王苏虞伯大战,二者两败俱伤。苏被闻讯而至王盟八神王救下。三王子均被监禁,据悉,欲向中…… 乐菱看到这里,忽觉殿外有动静,忙还原桌上书籍,退回原地。 於菟熙一身白色袍服迈入门内,金色长发仍润,披在身后,径直走到书案后虎雕红木圈椅上坐下。一股带着阳光味道的木香传开。於菟熙一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一手握拳抵在下颌,淡金色双眼看向乐菱。 乐菱低眉顺目,拱手致礼: “鹦鹉族护卫伶,见过熙王殿下。” “伶护卫,你可知所犯何罪?”声音咄咄逼人。 “在下不知。请殿下明示。”乐菱不亢不卑回答。 “你既为护卫,因何擅离职守?此其一。其二,你既为护卫,因何见本王不自称属下?”於菟熙冷声问道。 乐菱心道,堂堂神王,竟为此等鸡毛蒜皮之事找我麻烦。而且,这两条罪还是才找的,于是回到: “回殿下,属下奉命前往东山狩猎,方才返回,并未擅离职守。” 於菟熙沉吟半晌,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对乐菱说道: “狩猎……,你不会告诉本王,就是那几只兔子吧?” 乐菱面无表情,回道: “回殿下,正是如此。但不知殿下因何发笑?莫非兔子不是猎物?”姐让你笑。知道什么叫冷笑话吗?就是你笑别人不笑。 果然,於菟熙也没兴头了,收起僵硬的笑容,阑珊说道: “罢了,……你回去吧。” 乐菱马上一拱手: “属下告退。” 拍拍,哦,什么也没拍,转身走向殿门。刚到殿门口,身后却又传来於菟熙的话: “伶护卫,你可愿到我身边来?” 乐菱旋即一个转身,拱手回道: “属下无权回答殿下。殿下需问啄羊族长。(.无弹窗广告)”再一个转身,迅速离开偏殿。 这又是所谓的随性所致吧?属下消失得越快,他大约也应该忘得越快。 乐菱一路疾走,刚走出林道,就听得密林边一棵大树后传来熟悉的轻微哨音,于是闪身掠过去。 “小灰,你怎么还在这里?哦,知道了。我们走吧。” 小灰一定是不敢独自回去,只好躲在这里等自己。要是自己出不来,他又将怎样?乐菱不待小灰回答,拉着他迅速返回鹦鹉族。送小灰回竹窝后,方才往族长处行去。竹窝这块阵地可不能丢了,暂时再委屈小灰几日,待他得到鹦鹉族族人认可后,再让他堂堂正正地下来吧。 乐菱登上啄羊族长的竹楼,进入二楼大竹厅。啄羊族长见到乐菱,面上一喜,扔开正在谈话的几人,走到乐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乐菱,问道: “怎样?有收获吗?” 乐菱点点头: “还行。不知族长有无吩咐?属下是来领命的。” 啄羊族长依旧爽快地说道: “不错,伶护卫果然信守承诺,及时回返。今日对你仍无安排,明日却需把守好所在位置,确保无事。此外,你的护卫装备已准备妥当,现在去驻地领取吧。我族护卫装备虽比不上王族侍卫,却也不比别族差,明日装备齐整,不可坠了我族威风。” 乐菱遵命离开,到驻地副统领处领取了装备。 啄羊族长自己兼任正统领,驻地平时由副统领统一调度。各族留驻的护卫都有一定限额,视族群大小而定,如鹦鹉族这种护卫原本就少的部族,王族并没有过多的抽调兵力,也就做做样子给别族看,鹦鹉族护卫能把自己族人管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乐菱的护卫装备也是量身定做的,式样跟别的护卫一样,白袍银甲,银鞘弯月刀。纯属装饰,一战斗,势必报废。还好乐菱有内秀,到也不惧。回到竹楼房间穿上试试,感觉还满良好的,又增了几分勃勃英气。还想起了花木兰。 看来,此地各族之间还是存在攀比之心啊。乐菱忽然想起一座小山包来,棕色黑色的原种熊为此争斗不休,被自己一举摧毁,后来……不好!刚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股刺痛,再也想不下去了。 难道,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影响记忆的事吗?为什么经常会出现这种现象?圣莲空间内的那几个家伙……,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欺瞒我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欺瞒我呢?明明感觉他们是好心,自己也不好强行追问下去。 想不透时,何妨以不了了之。乐菱强大的自我转移程序又启动,脱下装备,转身离开了驻地。 出门忽想到一事,又倒转回去,去驻地的食堂取了配餐,给几个正在进食的护卫点头打了个招呼,又出了驻地大门。天色已经暗下来。 明月银盘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使周围的星星都变得黯然失色。明日正是十五月圆夜,今夜的月亮,已经很圆了。 沿蓝湖西岸往回走,远处出现了一堆篝火,围坐了一圈少女,火光映在一个个专注的脸上,正聆听其中一个少女讲故事。乐菱忙闪进金竹林,借凤尾竹遁形,打算偷偷绕过去。 乐菱一直隐蔽得很好,再也没姑娘前来敲乐菱的竹杆。护卫驻地是不允许女孩进入的,也没几人知道乐菱并不住在驻地。护卫们都是男的,当然也不会专门去告诉某个女孩,新来了个怎样怎样的护卫。大绯小绯他们虽然知道,只怕更不乐意宣传乐菱了。 唯一麻烦只在往返驻地竹窝的线路上,只要小心,也就不是问题。乐菱一如既往驾轻就熟地绕过路障,就在快要经过那堆巨大的篝火人圈时,看清了讲故事的少女,正是今日刚回来的阿格布。 乐菱微微一笑,继续前行。却听得阿格布那黄莺声线提到鹰缅王子,这名字,似乎在那里见到,啊,是了,是在於菟熙那里偷看的密折上写的那人。大庭广众之下都可谈的事,神虎王族竟当作机密?乐菱不由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想听听阿格布怎么说。 火光下的阿格布特别美丽,黄莺般的妙音继续讲到: “想不到我们兽族神王里也有这样的情种啊,鹰缅王子为了给他心爱的人族女子复仇,不惜发动战争,向强大的中天帝国宣战。那可是中天帝国啊,人族最伟大的国度。繁华富裕,美丽富饶,那里的人们……” “阿格布,你可不能这么说,人族都是肮脏的,邪恶的。你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塞住了你的耳朵,不要被他们的虚假笑容蒙蔽了你的眼睛。这可是阿格布最心爱的於菟熙王储说的哦……”一个少女先是紧张提醒,后又带着调侃说道。 “对咯,今日阿格布该是满足心愿了吧?”另一个少女也语带暧昧说道。 一阵浅浅的哄笑传开。 阿格布却毫无羞涩,反而骄傲地抬起头说道: “阿格布不满足,我阿格布要心爱的人象鹰缅王子那样来爱我!为我而战,为我而死。” “啊?鹰缅王子死了吗?太可惜了。”一少女惋惜地说道。 “谁说的?他只是被软禁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定不会被他父亲抓住的。鹰缅王子是神鹰吶,神鹰是不会被除了神鹰之外的人抓住的。”阿格布的心思有点古怪,才在说着心爱的人,却又夸起另外的人来了。 但是她那些姐妹们却并不为此奇怪,反而又向她问起南炎联盟其他的几位王子来。 乐菱摇头笑了笑,悄然掠走。 第六十三章 神降盛典 一个美好的秋日。清晨,雪山披金,万鸟入谷。 神虎王储於菟熙的成神日庆典,如期举行。 极南雪山下的广袤之地,王权是唯一的秩序。王权来自于神的授予,护佑极南混乱的族群世世代代和平安乐地生息繁衍。神降之日,更意味着希望的延续,是极南各族群的共同节日。 极南人民难得地起了个大早,兴许很多人昨夜压根就没睡,回归勇士们的欢宴为熙王的节日庆典提前进行了预热。极南雪山下的广袤谷地,此际溢满欢乐,处处莺歌燕舞,人们见面不管认不认识都打招呼,认识的人更倍加亲热。 街上的行人都不会好好走路了,装扮光鲜艳丽,手里拿着色泽丰富的花环、彩带,各色物品,转着圈的跳着,欢闹着,奔向街市,奔向东山广场,奔向更多的指定地点,其中,也包括鹦鹉族的蓝湖。 鹦鹉族两千护卫分布在蓝湖湖畔周围,尽量分散,才勉强能够覆盖整个区域。这已经是鹦鹉族三分之一兵力了,相对鹦鹉族数十万人口,实在是少得可怜。与其他猛禽猛兽族相比,更不值一提。好在族人数量却不见得比其他族少,而且在别的方面对极南来说,更有价值。 乐菱也早早就装备整肃,英气勃勃地伫立在蓝湖正南啄羊族长精致的大竹楼下的西侧。 原本安排她守东面,但乐菱将这位置让给了十分渴望值守东来正道,方便打望别族美女的袍泽兄弟。那兄弟自然是喜笑颜开,乐菱大获人缘,肩头再次被拍痛,脸上越发现出冷峻来,对面前经过的无数佳丽回眸,视而不见。 要说乐菱的军容军姿,极南之地或许无人可比,虽然她不记得了,但即使前世不参加军训,当初为蟒泰训练部属的时候做的示范,也足够她藐视同样没在意纪律作风的极南兽族军队。银甲装备一上身,下意识地,军人的味道就自然散发出来了。 有趣的是,距她五步开外的平素吊儿郎当见姑娘就吹口哨的护卫,比较了下乐菱与别的兄弟们受姑娘们关注的次数,认为乐菱更帅。聪明好学的鹦鹉族护卫立即效仿了这酷姿。再隔开五步的兄弟的兄弟一看……,纷纷效法。 话说一个人这么站还不怎么明显,一但成队列,服装又整齐,站姿又挺拔,这整体气势立马就出来了。引得平素不怎么搭理他们的姑娘们都频频侧目,受影响的兄弟就更多了。显然,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身教胜于言传。 就这样,鹦鹉族护卫在乐菱左右两侧站成了正规军。庄严、肃穆、威武。好人一见,顿生敬意,宵小一见,顿生畏惧。姑娘们…… 别管有什么用,够帅又拉风就行。无形之中,乐菱开始影响鹦鹉族的天然秩序了。 但她自己毫无觉察,不目斜视地凝视前方,心里却浮想联翩。 原来这兽族神诞隆重纪念日,不搞啥过去未来总结展望的。唯一仪式就是於菟熙王储打扮成高级原始人,风骚地高坐在二十四抬高档原始藤木花轿正中,被打扮中级的原始人前呼后拥风风光光地抬出来,然后在打扮抵级的原始人们抛掷彩带花瓣水果,崇拜爱戴的目光中,绕了一大圈,又嚣张地回去了。 也不知身上被水果砸伤没有,乐菱有些恶意的祝福了他。 接下来之后,显然就是无穷无尽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胡吃海喝,颂歌,跳舞,尽情娱乐了。 人群也渐渐向蓝湖涌来,乐菱还留意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涌入,但这很正常。资源与人口,一对永恒的矛盾。 其实只要有酒有肉,就可以留住绝大多数人。至于到不到蓝湖这种层次较高的场所,说不定有人还不乐意陪在上位者身边受拘束呢。虽然王族已经宣称,节日无尊卑,但只要不是脑子烧坏了的,就不会当真。 见到带头走来的神虎王於菟玄,鹦鹉族的护卫们更是精神一振,挺直脊梁,坚定不移地以注目礼方式表达了敬意,引来的讶异目光越多,更是如此,尤其是还引起了神王及其身边女眷的注意时,竟然隐隐有了不匍匐下跪的冲动。 袍泽们偷眼看向乐菱,乐菱却破天荒地单膝跪下,左手按右肩,给於菟玄们敬了个更帅更酷的礼。这礼节她打哪儿见过,想的时候又突然心痛。 乐菱这不情不愿的折衷跪礼,却为身边袍泽们指引了方向,飞禽化形兽的反应非同小可,瞬间齐刷刷跪了一排。 啄羊族长吓了一大跳,想要解释。但是於菟玄神王却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样很有趣,鹦鹉族总是能带来别样惊喜,护卫们干净利落整齐的跪礼更让他体会到尊贵,卑微的匍匐与优雅的礼仪,带来的愉悦不同,后者更接近巅峰。他把这举动看成了表演的一部分,效果等同重头戏。 待於菟玄在南尊席坐定后,乐菱迅疾起身,继续目不斜视肃立,袍泽们很配合的同样如此。啄羊族长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若有所思。但服侍神王的事更要紧,来不及考虑太多。 神虎王於菟玄吩咐不必等到熙王来才开始。於菟熙经常外出,对歌舞表演的兴趣原本就不如父王浓,所以,於菟玄才是真正来观赏鹦鹉族节目的。 按惯例,女孩们如花似玉,绕圈子,打转转,裙裾飞舞争奇斗艳。没完没了的跳。 男孩们英俊健美,翻筋斗,扯旋风,双翼扑闪穿花蝴蝶。有始有终的飞。 阿格布如一团火焰燃烧在巨大的皮鼓上,鼓点从脚下响起,皮鼓如蹦床,让无翼的阿格布蹁跹腾飞,飞到最高处时被男孩们五彩缤纷的翅羽缓缓托回。 极南山谷中,鼓点、号角、歌声,有节奏无休止地响着。 真正的视听盛宴在夜幕低垂,皓月当空的时候才开始。 阿格布对着东山,对着於菟玄,对着雪山,对着蓝湖,用那黄莺般的绝世妙音吟唱无字之歌,空灵静美,如祈如祷,如哀如怨,如泣如诉……,就在绝望袭来的最后关头,整个山谷骤然燃起了成千上万的篝火。 一道穿透万古绵远不绝回荡八方的男性啸音冲出谷地,大绯将整个节日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远山回应余音,山谷内潮起节奏呐喊,此起彼伏,从此生生不息。 自由地唱,自由地跳。尽情畅饮,尽情欢笑。每堆篝火都见证了他们此刻的欢乐,热情在不断升温的柴火中噼噼啪啪地爆开,从此永不熄灭。 乐菱有些感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愿意当此见证,拒绝了前来替换的兄弟。曲终自有人散的时候,神虎王还没有离开,她和化形护卫们有这体力和精力坚守到最后。 金竹林下的凤尾竹摇曳起舞,银月赐予了蓝湖一个金色的倒影。金发飞扬的於菟熙终于来到鹦鹉族属地,白色袍服上襟敞开,略带醉意与鹦鹉们混在了一起,跳舞喝酒,不分彼此。 “熙王身边是他的王妃和神狐王里的女儿。”不远处的兄弟讨好地乘乱告诉了乐菱。 乐菱一愣,继而微笑,这么说,母老虎和狐狸精全来齐了? 忽尔有点为阿格布担心起来。阿格布也许因为谁没来欣赏她的歌舞而伤心,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竹楼。 阿格布的竹楼就在乐菱身后的金竹林里,凤尾竹沙沙低语,听不到阿格布的声息。这样喧闹的环境,爱跳爱唱的阿格布睡得着吗? 不知道极南儿女有无人族的嫉妒情感。乐菱突然向副统领要求替换自己。 乐菱回到竹窝,用阿格布的伤心激起起了小灰的勇气。 将打扮得自然质朴的小灰带到阿格布精致小巧的竹楼旁,乐菱退到凤尾竹丛中,背靠金竹,静静吹响了手里的葫芦丝。柔美流畅,和音丰富的旋律,将金竹林外的喧哗渐渐推远。 幽幽月光下,小灰勇敢地走到阿格布的竹楼前,摊开双手,深情舒缓地唱起了一首优美的歌: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 轻柔啊美丽象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光彩夺目象夜明珠,听啊 多少深情的葫芦笙对你倾述着心中的爱慕 哎……竹楼里的好姑娘,为什么不打开,你的窗户哎…… …… 小灰的浑厚嗓音把这首优美的歌,演绎得十分出色。听惯了这首歌的乐菱都被深深感动,既而发现金竹林边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女孩,听得如痴如醉。美丽的阿格布也依在竹楼栏杆上静静地聆听着。 真正的美不在乎是否符合潮流,如空谷幽兰,一经被发现就能掳获人心。乐菱对这首歌曲原本就很有信心,当她来到鹦鹉族时,心中就已时常唱起,教会小灰之后,更相信聪明的小灰凭借歌声和手里独一无二的葫芦丝,一定能在鹦鹉族生存下去。 第六十四章 阴阳交错 乐菱悄悄将葫芦丝踢到小灰的脚边,打算安静地走开。此时的谷地,月上中天,酒香正浓,正是离开去修复体内五行环的最佳时机。 乐菱一步步向金竹林深处退去,不料,突然被人从身后环抱住了腰,隔着银甲,也能感觉那人软软地将脸贴在了她的背上。乐菱大吃一惊,转瞬挣脱,闪出一丈开外。定睛一看,却是一绿衣妖娆少女,娇小玲珑,媚眼如丝,冲乐菱勾魂地笑着。 居然是於菟熙的狐狸精! 乐菱随即左手扶右肩,微微躬身致礼,一边向后退步,欲择路而逃。 “哎,你站住!”狐狸精扯着销魂的嗓音喊道。 乐菱又吓了一跳,这东西可是於菟熙的妃子哦,可不能跟她拉上关系了。 “属下不知王妃在此,惊扰王妃赏月,属下立刻消失,王妃请自便。” 乐菱一边说着,一边迅速闪回蓝湖畔。於菟熙在此地,就不信狐狸精敢跟来。 搭眼却见小灰被一群少女拖到湖边围住,叽叽喳喳地问个不休。小灰的葫芦丝被她们拿在手中传看着,最后拿着的黄衣少女把葫芦丝还给小灰,要小灰吹奏。 可以想象,刚才被小灰歌声吸引来的女孩们把小灰拖到蓝湖边上来了。 这些热情的姑娘们啊,太不懂事了。乐菱不由摇了摇头。 小灰的脸已经胀得通红,小圆眼闪闪发光,显然是兴奋所致,紧张地抱着葫芦丝,稍停,忸忸怩怩地吹奏起来,却是一曲映山红。 这可不应景了,不过乐菱听来却很爽,差点没爆笑出声。脚下一个踉跄,又被人一把拖进篝火边的人堆里坐下,一只拿着一尺来长竹筒的手伸到了面前,抬眼看去,原来是那帮护卫兄弟。 “伶兄弟,等你半天了,给,喝着!”白天站在乐菱身边的护卫兄弟说道。(.好看的小说) 乐菱喊不出他们的名字,一是交道少,二是当初一去就哗啦啦一通介绍,记得住才有鬼。只有以后加深印象再说了。 “对,喝着。”近旁的兄弟们也给乐菱打招呼。 啄羊族长这一族的原种是鹦鹉种群里唯一的肉食飞禽,族人相比之下虽长得不算漂亮,个头不算高大,但却明显透着一股子悍锐,跟啄羊族长一样,也很豪爽。 乐菱只得接过竹筒,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堆篝火周围全是护卫。想来於菟玄已经离开,幸苦一天的护卫们才得以解脱。 神奇的是於菟熙也在这堆篝火圈里,而且就在乐菱的对面。高大的身形斜倚在护卫圈子里,显得尤为突出。被他倚靠的护卫不敢动弹,还得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小心回话。 乐菱忙低下头,心中不由嘀咕到,场地上,山谷里,到处是一堆堆围着篝火喝酒的男人,一个神王,上哪儿不能与民同乐,干嘛非得挤在低级护卫堆里呢?他跟他老婆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啊…… 乐菱郁闷地喝了一大口酒,却差点被呛住,火辣辣地咽了下去。还好,现在没有五行环助纣为虐,只是热辣心腹,不似猴老祖的百年果酒,……糟糕,怎么又刺我了?又想错什么了? 同袍们一边喝酒,一边又聊起了姑娘。 说姑娘,姑娘到。狐狸精一摇三晃地扭到了对面於菟熙身边,目光左顾右盼斜扫过来。乐菱连忙往一旁挪了挪,借篝火躲蔽狐狸精的视线。护卫们还没换装,混在一起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只可惜少了头盔,真是一大败笔。 左手边那护卫见乐菱躲避动作,挑眉笑起来,凑近乐菱悄悄说道: “伶兄弟,你可得当心媚里咯,她那块田里可种不出别人的谷子,却要吸别人的阳气去养她自己。(.)上次一个兄弟就给她害得半年没起床咯。她还会变模样的嘞,你可要当心的啰。” 乐菱吃惊道: “她不是王妃吗?王妃也可以……” “嘘……”护卫忙向两边看了看,更低声地说道: “只有伟大的王才吃得消她咯。但她做不了王妃,王是不会轻易跟别族的姑……” “花头,你又在嚼舌头?不怕你舌头被长生天收走?”右边那护卫低骂道。 “塔布队长,我可什么都没说噢。”被称作花头的护卫忙转向另一边找人喝酒去了。 “伶兄弟,不管再怎么变,眼睛是变不了的嘞,记住喽。来,喝着!”塔布队长拍拍乐菱肩头说道,一扬脖子,灌了一竹筒的酒下肚,“咯”地打了个酒嗝。 乐菱偷瞄了眼篝火对面,见媚里身旁那护卫一脸不自在的模样,决定还是得赶快闪人。 正好小灰的葫芦丝终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了。在小灰越吹越顺畅,并福临心至为几位姑娘的歌伴奏之后,又应邀吹起月光下的凤尾竹来。蓝湖湖岸终于一片寂静,只有葫芦丝的悠美荡涤心灵,湖畔所有人都被吸引,包括於菟熙和媚里。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乐菱不着痕迹地闪进了西边金竹林。冷不丁瞥见阿格布从竹楼里冲了出来,一头火红的长发只在金竹林里闪了一下,就飞到蓝湖湖畔小灰的面前。 阿格布气恼而好听的声音传来: “这只歌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唱!” 小灰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有唱啊,我只在吹咯……” “吹也不许!”阿格布霸道地命令。索性一把拉起小灰,跑回她的竹楼。 湖畔人们似见惯不惊,一阵哄笑,数百声尖叫,还调笑了些什么话,复又开始喝酒狂欢。蓝湖湖畔又喧闹起来。 今晚小灰不会回到竹窝了吧?也许以后都不用了。乐菱微微一笑,往金竹林深处遁去。 一路顺畅,来到极南雪山下的瀑布群。钻进水帘,在之前发现的那一天造地设的小平台上盘坐下来,如当初刚来这个地界时凝聚体内五行阵环一样,取出那卷神秘的金色卷轴,扔至空中。 仙卷内又飞出那经络穴位宝光闪烁的虚幻人像,附着在乐菱身上。虽然乐菱现在已长得比普通成人都高了,人像却也一样跟着放大,契合她的体貌。 接下来依旧在虚像的引导下,掐出手诀,念动口诀,依然还是漭漭源流,混沌开窍,无尽灵气自天地间涌来。跟着一气聚散,原子碰撞。万物皆水,五行生克。月印万川,芸芸组构。 一系列程序下来,五行环完全修复,一道月磁力引入后再次启动阵环,集束银光勾连五彩圣莲,在乐菱体内又运转起来。 五行灵力珠内灵力虽然一如最初的芥子量,但乐菱如今的经络却非当初可比,甚至比坠入深渊之前,更加强壮坚韧。构成经络和骨骼的物质,似乎也有所不同,玉雪晶莹中泛着淡紫,不属于五行灵力。 会是什么呢? 正思量间,发现虚像仍未离体,繁复的手诀指向天地,嘴里不由自主又念出两句之前没出现的口诀来: “只是心动,阴阳交错。” 只是心动,阴阳交错…… 口诀念出后体内并无反应,一切似乎如常。 乐菱正自疑惑,忽然,五彩圣莲和五行环突然一顿,又不动了,地魂紧张的传意:怎么回事?乐菱摇摇头:不知道。 刚回答地魂,地下一道磁力突然入体,五彩圣莲和五行阵环竟然自左而右,反向旋转起来,紧接着巨大的疼痛自脐下阴阳鱼处暴起,直窜经络,经络又开始扭曲,不断抽搐,一如当初中毒状。 乐菱猝不及防,剧痛难当,一头栽倒在平台上,险些跌落悬崖瀑布。 地魂慌了,千呼万唤,乐菱也毫无反应。 正当地魂一筹莫展焦急万分之时,又一道强大的月磁力导入,乐菱身体不断地变换黑白,继而又轮番幻化七彩通透的光色,最后稳定为紫光,不久之后,归于正常。仿佛是月磁力与地磁力在乐菱体内进行了一场拉锯战,最后月磁力胜出,经络复位,五行阵环又恢复自右而左的旋转方向。 乐菱也渐渐醒来,疼痛几乎消失,内视体内一切恢复原状,乐菱一头的雾水。地魂这才放下心来,却懒得为此无法理解的玄虚耗费时间,又叮嘱了一番乐菱小心小心,低调低调之后,顾自忙去了。 乐菱站起身来,晃晃余痛未消的脑袋和身体,抖擞精神,调动五行灵力,乘着晨光熹微,谷地醉梦正酣,踏水蹈林,身轻如燕地掠回金竹林的竹窝。 五行灵气遁虽然速度不如羽翼快,但乐菱却发现很适合用来藏匿行踪,只要是在五行灵气覆盖的范围内,随时可对应属性融入自然。尽管现在还做不到完全融入,却可期待。 早能用此法的话,当初出洞的时候就不见得会被虎老祖抓住了。可那时组成身体的能量,却不属于五行中的任何一种。更不知如何运用。 领悟此法,五行灵力的意义变得更加非同寻常起来,激发探索渴望。认知是在需求和比较中不断进步的,但是乐菱现在却无暇他顾,疲乏困倦,更无心查探邻居是否回家。 第六十五章 鬽影魂踪 极南谷地东山半山腰上,被参天古木遮盖的蓝色木化玉洞周围,晨曦无法透进,森冷的洞前除了两侧靠山壁站立的执矛侍卫,洞口还跪了三个冻得发抖的黑影。[] “祖神,经属下连日跟踪,目标并无异样举动。虽某些行为略有不同,想是以往生活在赤州城,尚未适应本地习俗所致。应属正常。”一黑影努力抑制哆嗦,口齿不清地禀报道。 “哦?那么昨日夜半至晨明这段时辰,他又在何处?”洞穴内传来虎老祖的询问。 “这……求祖神恕罪,属下被鹦鹉族一美乐吸引,转瞬丢失目标去向。属下猜测,目标值守近一日,应是倦乏,回了护卫营……” “哼。本祖要的不是你的猜测,而是他的行踪!罢了,你且退过一旁。小狐狸,你有何说辞?尽管道来。” “是,老祖。媚儿接近他时,发现他体内确有极阳之气,但媚儿无法断定其属于木阳、石阳还是天阳,亦或兼而有之……,媚儿却十分受用,能否求老祖……”回应老祖的声音,依然魅惑,想是天生。 “呵呵,老祖不管此事,你自凭本事取之。不过老祖提醒你,小狐狸啊,当心引火烧身,性命不保。” “是,媚儿谨记老祖训诫!” “你呢,有何说法?”老祖苍老的声音传至第三个黑影。 “回……祖神,小的没,没发现……他……有何异……状。他待人极……善,表面,表面甚是冷漠……,不知这是否异状?别的,小的就不……” “嗯。……你们退下吧。”老祖沉吟半晌,古井不波地吩咐到。 “是。” 三个黑影齐声应是,退向山路,消失在晨曦薄雾中。 王宫一偏殿内,於菟熙一拳砸在虎御书案上,整块坚硬如铁案面打磨如镜的乌木书案被瞬间洞穿。偏殿内跪了数十将领,风尘仆仆,冷汗如注,畏惧紧张地看向盛怒中的熙王。 於菟熙金发乱舞,无风自动,竭力平复胸中的怒火,半晌,才从雪白的虎齿缝中蹦出狠话来: “竟敢来犯我极南,当本王全无防备?!去,每个防区都去石库领一摞符纸,哨卡没受袭击的防区也要传令他们回来领取。你们回去后马上分发下去,尽量保障哨卡关隘人手一符一啸箭,三人成队,百队相互呼应,诱其现身。全军戒备,加强巡防,如遇鬽影,给本王围杀殆尽!” “是!”众兽将叩首领命,火速退出偏殿。 於菟熙在殿内开始来回踱步,筹谋对策。 上次他在南炎联盟兽潮中察觉有股神秘力量渗入的时候,就及时返回极南作了相应部署。昨夜哨卡被袭,死亡哨兵的状态竟与兽潮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均被夺走了魂珠,守将一早报来,竟多达数十处。 神秘鬽影在自己的成神日送上如此贺礼,怎不令於菟熙愤怒?但他却很快冷静下来。 於菟熙看上去冲动易怒,内里却十分精细,在不断挑战南炎联盟的底线中,性格已成熟起来,善谋定而后动。 鬽影既现,绝非偶然。从南炎联盟到极南,如不从空中直线飞行,不识捷径,攀山涉水,路途何止亿万里?那么他们不远万里而来,究竟何为?莫非,图谋南炎联盟不成,又转而选择极南?哼,当我极南是软弱可欺,任人宰割之地?!於菟熙也有自己的底线。 於菟熙自去年南炎联盟兽潮未止之前,离开极南去寻找老祖认识的那位巫族前辈,耗时大半年,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在那玄冥之地寻访到巫族前辈。 可惜那前辈正在施法中,不能随同於菟熙一道回返极南。所幸巫族前辈对此邪术尚有对付之法,教会了於菟熙绘制锁魂符箓,一符在身,可挡一次魂攻。 巫族前辈根据於菟熙的描述判断兽潮中神秘势力的魂攻能力并不强大,而修炼魂术者自身防御能力一般都很弱,此乃魂修者共有的缺陷,故尔行踪诡秘,常躲在暗处行事,魂攻一击不中,当可及时围杀。 至于搜集去的化形兽魂珠,极有可能用于炼制某种邪物,具体何种邪物,巫族前辈十年内都暂时无法前往南炎联盟探查。 於菟熙当时虽感失望,但也无法勉强,只得从巫族前辈划开的虚空之门返回极南。回来数天一直忙于练习画制符箓,不料恰遇神秘势力来犯,於菟熙盛怒之下,却也有备无患,迅速作出安排。不过符箓数量不多,接下来,更要加紧绘制。 於菟熙命人换掉被他砸破的书案,在面东安置的新乌木书案上设坛燃香,铺开黄纸,运起地火阳力,提笔饱蘸丹砂,默念锁魂咒语,就待飞速录制,目光偶然落在脚下不知何时掉落翻开的那份狐里传回的密折上。 於菟熙放下笔,吸起密折重新阅读了一遍,沉思良久,唤进侍卫,吩咐去传召鹦鹉族啄羊族长后,才又提笔落纸,凝神绘制起来。 金竹林竹窝内,乐菱直睡到自然苏醒,双眼睁开,精神大好。在逼仄的竹窝内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见洞外已日上三竿,估计临近午时,于是掠下地面,来到蓝湖岸边伸展肢体。 蓝湖湖岸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湖水湛蓝,清澈见底,可见倒伏其底的古树枝干,湖面如镜,极南雪山的清晰倒影偶有晃动。金竹林内传来鸟儿的清脆鸣叫,凤尾竹低吟浅唱,似乎也觉心旷神怡。 小鸟啼鸣中,掺杂了一声熟悉的哨音,乐菱却不回头,继续转动腰肢胳膊,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察觉那人接近身后,开口问道: “小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早晨。”声音迟疑了一下,又道:“我给她……唱了一夜的歌……” “哦。我去营地应卯,回头带吃的给你。”乐菱转身看了一眼一脸羞愧,局促不安的小灰,向西岸行去。 “伶哥,伶哥。等等行吗?……小灰有事……相求。” 乐菱回身,见小灰脸上又是惭愧又是恳切,目光闪烁不敢正视自己,觉得十分奇怪,于是说道: “有话就直言。” 小灰忙点头,犹豫了一下,仍吞吞吐吐地说道: “伶哥,您能再……教我一些歌吗?我……” 乐菱这才恍然,原来小灰是为这个不好意思呢。不过,这可不行,他这一首首的索要,还有尽头么?若是写给他,还要教他识谱认字。再说了,他又能记得住多少?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急,不若授人以渔则解一生之需。于是说道: “小灰,极南也有很多动听的歌谣,你很聪明,何不采集来为你所用呢?积累多了以后,你自己就能创作新曲了。我告诉你,拿来的东西是保不住的,只有出自你脑子里的东西,才永远是你的。”不管小灰能否听懂,乐菱转身快步离去。 小灰站在原地愣住了。也许是在领会。不过,据说很多年以后,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个行吟歌者。形只影单,带着一把独特的乐器,浪迹天涯,四海漂泊,满布风霜的脸上,却充满宁静安详。 也不知跟小灰有无关系。 第六十六章 特殊使命 乐菱来到蓝湖西岸鹦鹉族护卫驻地。(.好看的小说)极南散漫自由的生活方式,连护卫每日点卯都在中午。吃过饭,该巡逻的巡逻,该站哨的站哨,没轮到差事的,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别无故失踪就行。操练,列操,那是不存在的东西。不就站个队,排个顺序嘛,会走路就做得到。 经过昨日的相处,驻地平添了无数熟悉的面孔。乐菱一一点头还礼,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奈情绪。她不是一个善与人打交道的人,尽管她对涓滴好意都心存回报。 而且地魂一再告诫她,所谓美好皆如雾里看花,走得太近就会失去原有的颜色。人不能总是躲在黑暗里舔舐伤口。要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生存,即便是神仙也要处处留意,一不小心,就可能跌落深渊,万劫不复。还不一定非得是你做错了什么,才受到的惩罚。 地魂显然对乐菱之前的遭遇,有了深刻的认识。 对于地魂的说法,乐菱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能接受其中一些观点。至少,敬而远之,遗世独立,就符合她的性格,更适合她修仙。 是的,地魂师父说了,她是穿到这世界来修仙的。她以前那个世界,就是因为人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热衷于修仙文,探讨修仙的理论架构,寻求成仙的途径。 总结起来三要素,首先是机缘,然后是谨慎,最后才是努力。 所以,一个修仙者,不会始终停留在一个地方。而且,每到一处,都要尽量避免和当地的人或事发生什么关联,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不要把自己当着超人,幻想维护世界和平。 修仙的终极目的只为证道,而道无止境,故而,绵长的生命,是为了无休止地追寻下去。你看人家屈平,思想奇绝,梦笔生花,问了上天一百多个天才问题,却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如果上天给他一万年的时间…… “伶,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咯?不会是与我看上同一位姑娘了吧?做哥哥的这可不能让你嘞。” 花头正在驻地竹餐厅内的一处火塘边围坐进食,见乐菱来取食物,亲热地戏谑道。昨日伶护卫把那令人眼热的位置让给了他,晚间又忙着喝酒,他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乐菱笑笑没作答,拿起竹筒从另一个火塘上吊着的大锅里连肉代汤舀了满满一筒,就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就遇上了推门而入的塔布。塔布队长见到乐菱十分高兴,快人快语地说道: “我正好找你咯,啄羊族长叫你去他那里。你赶快吃了去吧。”塔布看见乐菱竹筒里的食物,又加了一句。 “好。”乐菱答了一个字,就欲顺势出门。 “伶,很快要到祭神节了,你也要为族里出力咯。听说你金刚一族勇猛善战,兄弟们还不清楚你的本事,啥时候给大伙露一手?”塔布却仍堵在门口,看着乐菱说道。 乐菱只好站下,问道: “怎么出力?” 花头吱地一声,从地上一根半圆竹面上滑了过来。抢答道: “祭神节在每年元日,也是各部族为本族争夺传承名额的日子嘞。王族对此事很看重,不会因为哪个族弱小而放宽条件咯。塔布大哥的弟弟马上就要超过……” “花头,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要我帮你管管吗?!”塔布狠狠地瞪着花头,抬手作势要打花头。 花头头一低,嬉皮笑脸地又吱着地上圆竹溜了回去。 塔布这才转头看向乐菱,叹了口气: “唉,他这说的也是实情。都是我这当兄长的无能,不能亲自为弟弟争取。伶兄弟若能帮大哥夺得一个名额,塔布这辈子都听从兄弟之命,不,还有我的兄弟们,将来全都听你的。” “塔布队长言重了。伶若能办到,却无须回报。”乐菱回到。 “这么说伶兄弟是答应大哥了?金刚族果然不愧为我鹦鹉族群的最强者。”这还没见识过乐菱有何本事呢,塔布到老实不客气地夸上了,可见其心之迫切。 整个鹦鹉族就没一个能在极南称雄的化形兽吗?连一个传承名额都搞不到?乐菱郁闷了,问道: “你们是怎么得到传承的?” 塔布队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于是回道: “每个族群每年还是有为数不多的固定名额。鹦鹉族的名额分到我们这一支就更少了,虽说啄羊族长跟我们是一族的,但他身为整个鹦鹉族群的大族长,却不能过多的偏向本族。而且,别的支族,都比我们能歌善舞,对于极南而言,我们……唉,不说这些。不管怎么说,伶兄弟能答应大哥,无论结果如何,大哥一样感激兄弟。” 塔布队长说到后面的时候,似乎变得灰心起来。 于是乐菱问道: “啄羊族长找我,也是为此事吗?” 塔布这才猛然想起,忙道: “瞧我这一席话说得,差点误了正事。啄羊族长找伶兄弟,定是有要事相商,不过最近族里也没啥大事可做,或许正是为此事。但这伶兄弟不还没吃吗?要不……先吃了再过去?” “不必,如果塔布队长方便的话,麻烦派位兄弟帮我把这膳食送到竹窝交给小灰。未知可否?”乐菱心想你既生歉意,不妨让你做件事来抵消,也免得小灰饿得太久。 “没问题,就是与你同住在竹窝的小灰吗?伶兄弟只管放心去族长那里,大哥马上亲自送去。”塔布说完立即接过乐菱手里的竹筒,让开门道,让乐菱先行。 乐菱亦不客气,径直下了竹楼,往啄羊族长的大竹楼行去。 见到啄羊族长,啄羊族长停下正在厅里兜圈子的脚步,忙招呼乐菱到火塘边坐下,一边舀茶水,一边说道: “塔布办事越来越拖沓,心思也不知放到哪个姑娘的竹楼里去咯。啊,伶护卫先喝口茶水。我们极南的雪茶运到中天帝国可是能翻上千倍的价格嘞。当然,我们赚不到那么多,最远只能送到诸侯国,运气好的话,还能换到大批的瓷器,再卖到南炎……” 见啄羊族长越扯越远,乐菱笑笑,接过竹杯闻过清雅的茶香,问道: “不知族长何事召唤属下?” 啄羊族长的话被乐菱打断,似有不悦,盯着乐菱看了一息,才说道: “你来这段时间,一直没机会亲眼见你施展金刚族的技能,实为憾事。这次又有十分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只怕更要延迟了。此事与我族在极南的地位密切相关,不知你可愿真心为本族尽心效力?” 乐菱心道,果然如塔布所说。呃,不就一个传承名额吗,值得这么紧张?说得跟要我打遍极南,囊括全部名额似的。于是放下茶杯回到: “族长尽管吩咐,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听了乐菱的回话,啄羊族长却并未如往常那样,称赞乐菱爽快什么的,而是一脸的凝重之色,迟疑地说道: “熙王不知何故,亲点你前去南炎联盟赤州城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具体是何任务,却未交代。我原本是想,待你自觉有把握复仇了,再安排你明年随狩猎队,哦不,商贸队前往赤州城,也好有个照应。但此次乃王族重任,恐怕你复仇之事,尚需放缓一步。不知你能否接受?” 乐菱意外地看向啄羊族长,心道,原来不是为争夺传承名额,事关王族,怪不得说得那么严重。 但这於菟熙要我去赤州城做什么?奇怪,我哪里让他认为我有本事去执行他的重要任务了?百思不得其解,问地魂。地魂回:你身体既已复原,何不干脆乘此机会闪人。乐菱一听,对啊,我还真当自己是来极南投奔山大王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也不好奇於菟熙打的是什么算盘了,拱手回到: “既是王族任务,断无推脱之理,属下遵命就是。” 啄羊族长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担心,沉吟一下后,才说道: “如此……明日一早,你就前往王宫候命吧。去了王宫,应该就知道是何任务了。想来你初来乍到,也不会是太危险的任务……所以,如能尽早回返,还望伶护卫务必不要耽搁。以免,令人担忧。” 啄羊族长这个令人担忧的人,一定是指他自己。不管是何居心,乐菱还是有所触动。不过没办法,此地不是乐小仙能久留的地方,只好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 乐菱起身诚心地致了一礼,转身离去。 刚回蓝湖北岸,乐菱就看到令她怒不可遏的一幕。 第六十七章 冰雪火莲 远远望见小灰被人高吊在蓝湖北岸一株金竹绿云般的弯曲竹梢上,一根带蓬叶的金竹枝自他腋下穿过,小灰紧紧抱住不堪重负的金竹枝叶随风摇晃着,恐惧绝望却丝毫不敢动弹。 没有得到传承的小灰,只是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从离地十几丈高的光溜溜的金竹竿上下来,若失手坠落或金竹枝断掉,等待他的只有粉身碎骨。 北岸边还站了一群人,眼睁睁看着连挣扎都不敢的小灰,嬉笑怒骂,指点生死。 小灰是他那一族仅存的最后一个族人,此刻正面临种族灭绝的悲剧。他已经被遗弃在竹窝里了,谁还会这么冷酷恶毒,忍心断绝他残存的生机?而且连乞求的机会都不给他?即使他族灭亡的命运最终无法摆脱,但决不应该是惨死在同一族群人手里! 乐菱来不及愤怒,木灵力和羽翼同时放出,霎那融进金竹林浓厚的木灵气里,只见一道青紫相间的光球掠过小灰,直入金竹林。再出现时,已经还原成黑紫色劲装,和一头飞扬的紫黑色短发。护卫装备已经碎裂无踪。 乐菱一手抓着站立不住的小灰胳膊走出金竹林,身周还回旋着尚未消失的劲风,荡净身后竹林的一地落叶。 金竹林外那十几个衣着光鲜的漂亮少年,得意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居中靠前站着的,正是大绯小绯两兄弟,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变故。 眼见脸色清冷的乐菱扔下瘫软如泥的小灰一步步走近,大绯小绯回过神来慌忙连连往后退,两边的少年也随之而退却。 众少年惊慌地退至湖岸,再退一步,就得下湖了。 乐菱见状停下脚步,正待开口质问,却见右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众少年一退后,就显露出来,张着大嘴,一脸惊色,一身护卫装束,正是塔布。 乐菱立刻转向塔布问道: “这里发生何事,塔布队长可否告知一二?” 塔布手里还拿着竹筒,乐菱一时判断不出他是早就来了,还是刚到。但见其听到自己问话,摇了摇头之后,却面现愧色,心里已猜到几分,于是又问道: “塔布队长身为护卫之长,应负有保护族人生命安全的责任吧?为何任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灰挂在金竹枝上?或是你认为他掉下来不会摔死?还是你也觉得得不到传承的人生命是多余的?是谁将小灰挂在上面的?你?还是这里所有人?” “不,不是我!伶兄弟,我,唉!”塔布似有难言之隐,只叫得乐菱一声兄弟,就迅速避开乐菱的直视,瞟了一眼大绯,干脆蹲下,垂下头,将竹筒紧紧抱在怀里。 乐菱将目光转向大绯,后者正恶狠狠地盯着塔布,见乐菱冷眼看向自己,转头看看左右两边同样看着他的一众少年,突然跳起来叫嚣道: “是我把他挂上去的,那又怎样?他个丑八怪,竟敢奢望天上的星星!他那难听的嗓门唱的那是什么?那令人恶心的嘴吹的又是什么?竟敢梦想得到阿格布,呸!他配吗?!就凭他那丑样和公鹅嗓音,也配吹奏乐器和歌唱吗?只有我,不,我们才有这资格和荣耀!是我把他吊在竹梢上了,你一个小小的护卫,又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可以把我吊上去啊,看看我会不会摔死,哈哈哈……” 乐菱冷冷地看着面孔扭曲的大绯,可惜他那响遏行云旷古烁今的歌喉了,此刻被妒忌烧成了鸡鸣犬吠。外强中干就是如此表现的吧?不思在比较中进取,却要谤毁棒杀他人。 一众少年听到大绯歇斯底里的笑声,有如打了强心针一样活了过来,也纷纷鸣吠起来。 “谁敢把我们鹦鹉族的骄傲啄羊族长的宝贝吊到竹梢上去?啄羊族长一定会狠狠惩罚他的!” “大绯哥才不怕被吊呢,他还能飞得更高,飞到天上去的咯。” “大绯哥那是可怜他,才让他享受高飞的滋味。” “我哥那样高贵,岂能跟这贱种相比?” “对咯!阿格布一定是戏耍他的,大绯你跟他生气不值。” “叫他交出乐器,饶他贱命。” …… 见乐菱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又听闻众多的拥护和赞美,大绯越发嚣张起来,转头冲蹲在地上的塔布骂道: “哼。蹲在一边不啃声就行了?别再指望我帮你说情,叫你弟弟做梦传承去吧!” 乐菱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一切,随即身化九尺绚丽彩翼,闪电般抓住大绯,朝极南雪山方向飞去。鹦鹉族的传承者都有羽翼,不是什么秘密,昨夜双翼暴长数尺,正好在临走之前试试飞行的极限速度和高度。 大绯有翅膀是吗?而且比蝴蝶还飞得高。姐带你到极南雪山顶上玩玩去。 此际蓝湖上空水灵力异常浓郁,乐菱一头融了进去。 蓝湖北岸众人只见到一道绚丽的彩虹从此岸架到半空便突兀消失了,初见那双美丽的羽翼若梦幻般不真实。定神后相互望望,大绯和伶确实没了影踪,这才惊呼惊叹起来,飞奔着往蓝湖南岸去报讯。 一个伶护卫能划破虚空瞬间消失的传闻迅速传开,只能短距离蹦飞的攀禽类鹦鹉族人,简直难以置信。 消息传到了啄羊族长的耳朵里,啄羊族长又惊又喜。在所有的飞禽族里,速度就代表了实力。猛兽也是一样,虎族对上豹族,不论神王的话,也不一定能拿豹族怎样。伶护卫不是还有火攻技能吗?鹦鹉族的金刚啊,会是怎样的一个勇猛种族? 啄羊族长兴奋得忘记了乐菱口中金刚族已被灭的悲剧。地魂从南炎联盟的地网结界中带走的书籍内查到这个世界没这种族,所以才会叫乐菱冒充金刚族最后一名族人。即使有心人想起来了,灭族的黑锅自有万恶的人族来背。 塔布不知为何也兴奋得不行,忘记了乐菱的责问。跑了几步,又倒转回来,把竹筒送到坐在地上犹在云端的小灰手里,亲热地拍拍小灰的肩膀,和小灰并排坐到了一起,抬头望向蓝湖的上空。 惩罚了大绯,伶护卫一定还会回到这里来看小灰。 彩云之上的极南雪山顶,象层层彩莲瓣簇拥着的莲台。百丈莲台中空,如火山的喷口。其实,它就是一处火山的喷口,深不见底,白雪覆壁。覆斗深处的一处冰壁上,长着一株火红的植物,十分抢眼。 乐菱带着吓得不能言语的大绯降落之时,注意到了那株植物。乐菱将大绯扔到雪地上,对他说道: “你可以飞回去了。”然后自己一头扑进了火山口,来到那处雪壁前。 只见洁白晶莹的冰壁上,生长着一株半尺直径的火红莲花,娇嫩透明的花瓣,令人怦然心动。乐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欣喜,遗忘了之前的愤怒,伸手轻轻抚摸花瓣,有种心疼的感觉,忍不住想带走呵护。 小心翼翼地薄施火灵气融化边缘冰雪,轻轻把住花茎上提,没有想象中困难,长长的花茎下竟无根须,有如活物,深红色的茎尾缠上乐菱的手腕,火莲在掌心摇曳顾盼,似有无限欢喜。 乐菱见状尝试与火莲交流,许久,除了感觉到同样的欢欣外,再无别的。顶上却传来大绯带着哭腔的声音: “喂――――,伶…………你还在吗?”还有害怕的颤音。 乐菱这才记起,上面还有个宝贝。应该吓坏了吧?于是没好气地将火莲移进圣莲空间让地魂照看,缓缓飞升上去。 乐菱悬在火山口上空,冷冷地看着脸色发青双臂环抱浑身哆嗦的大绯。 “怎么,化形兽也会怕冷吗?” “啊,感谢长生天,伶,你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扔下我走了。呜……” 大绯激动得干脆伤心地哭起来,像个受委屈被抛弃的孩子。 “不是放你回去了吗?你可以回去把小灰也扔到这里来。”乐菱依然冷冷地说到。 “不不,我不敢。长生天在上,大绯没这本事也不敢飞到这神圣的雪山顶上来。” “神圣的雪山顶……什么意思?这里不能来的吗?”乐菱意外地问道。 “是……的,听说雪山神的怒火非常可怕,能将整个极南烧成灰烬……”大绯小心地回道。相比雪山神的怒火,眼下他更怕的是乐菱。 乐菱心想,不就是火山喷发吗?不过,自己还是莽撞了,对于此地人们来说,这罪可轻不了。略一思量,警告大绯: “不敢来你不是也来了吗,那么回去后就别说出去。否则我会说是你带我来的,本来今日之事就是因你而起。” 大绯一听乐菱话中意思要带自己回去,根本顾不上乐菱的威胁,高兴极了,马上点头: “我不说,不说。杀了我也不敢说,长生天……” 乐菱打断大绯的发誓: “想回去不难,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许为难小灰。不仅如此,还要保护他。以后小灰若是受到任何伤害,你就会得到加倍的惩罚。你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照做。大绯知道错了。长生天在上,大绯一定会按伶的话去做,保护好小灰。” 乐菱这次没有打断大绯的誓言,大绯真诚的眼睛正视乐菱,没有撒谎者的闪躲。这么说,大绯本质并不坏,只是被情绪所左右了,控制不住。极南人也许都这样,随性所致,坏也清澈见底。还真是挑战人的是非观啊。 悄然带着大绯回到蓝湖北岸金竹林内,还没走出金竹林,就看见小灰和塔布的背影,两人坐在一块,望着天空发呆。 乐菱想了想,叫大绯绕路回去,自己则掠回了竹窝。 经此一劫,小灰应该体会到自己那番话的意思了吧?小灰的将来,只能靠他自己,不能让他产生依赖的想法。所以,没有必要再跟小灰说什么了。 塔布的事情,自己也帮不上他了,更无可说的话。明天一走,从此天涯海角,不计东西。极南,一个美丽的梦而已,不会再来了。 想到梦,乐菱瞌睡又来了。五行环一恢复,身体处于舒适状态中,火气平息之后又无所事事,瞌睡就多多。乐菱又梦见了满天的摇椅,在梦中,不会感到心痛。 还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对她说:不要轻易许愿,因为你的愿望,无论结果如何,都可能会实现。如你曾祈愿见的那个人,和你不再想记起的事。愿望实现后的代价,将会要你加倍偿还。 第六十八章 梦飞北地 白日梦,常常会以惊醒结束,而且少有想起做了什么梦。[.超多好看小说]乐菱惊醒后,很快想起的是小灰。日落西山,夜幕刚刚降临,还能再为小灰取一次晚餐。 乐菱在伸展不开四肢的竹窝内左右摆动了几下脑袋,才把脑袋伸出了竹洞,如往常一样,准备顺杆滑下去。但今日此刻她却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下面。 往日寂寞的蓝湖北岸,奇迹般地出现了一堆堆柴火,每堆柴火的周围,都围坐着一圈人。湖岸边每隔五步,都挺立着一个护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什么情况?乐菱还来不及开动脑筋,下面有人见到她伸出来的脑袋,一声呼哨,点燃了篝火。熊熊燃烧的明亮篝火,将正在拉开的夜幕,映衬得更黑。 蓝湖北岸一如神诞日的会场,却没有歌者舞者,透着丝丝诡异。 篝火边的人们都仰头望着乐菱,脸上全是温馨的笑意,有人很快将肉食架到了篝火上,哔哔啵啵地烤了起来。 竹下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梆梆”声,不停的敲打着乐菱的竹杆。乐菱回眸看下去,只见挥舞竹杖的不只一个姑娘,若盛开五颜六色的花朵,围满了乐菱这株金竹。 葫芦丝奏起了欢快的乐曲,小灰不知从何处走出,对着竹窝上的乐菱,俯仰身姿卖力吹奏,身后跟着一群伴舞的姑娘,活泼柔美,杨柳轻拂。乐菱细想之下,不记得听过这旋律。但却简单、明快,表达出毫不复杂的情绪―― 请你跟我们一起来吧,尽情欢乐。 啄羊族长也换了天青色明亮的服饰出现,不再是一身说不清楚的颜色。 “伶,我知道你说过,你喜高、好独。但是今天,你不要拒绝。我代表极南所有的鹦鹉族族人,欢迎你和你的金刚一族,加入我们的部落。来吧,伶,今晚的部落盛宴,只为你而开设。下来和大家共同举杯,接受族人们对你的热情吧!他们都在等待着,等着告诉你,你也是他们最亲的亲人。” 啄羊族长深情并茂喊出了这番极富感染力的欢迎辞,乐菱只能什么也不想,跃出竹窝,缓缓降到了他的面前,深深一礼。 “何必如此费心?属下担当不起。”乐菱起身说道。盛开的热情迷惑了她的眼睛,忽然想起地魂的话,要不要解开花上的迷雾?不……,那将会是罪过。 纵使清醒为罪,亦不妨碍感动。 于是乐菱加入了他们,不分彼此。在这美丽的夜色中,鹦鹉族人为了挽留一个希望,付出了全部的热情。可这希望只剩今宵,一个修仙者,还需要有背负骂名的勇气。只为一次烟花绽放的美。 五行环修复后,乐菱不敢放肆,浅尝一滴,筒中酒就被她送进了圣莲空间。地魂将酒液盛到一个瓶子里,很快就被装满,不得已飞速做了一个大肚瓶接应,没料想火莲的尾茎一头扎了进去,长长的茎在瓶颈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深怕被赶走似的,火莲花的花瓣怒张,警惕地昂首守护,尾茎拼命地吸食琼浆,花色越来越浓。看呆了地魂,看呆了四个小弟。 是的,琼浆,美酒。鹦鹉族有条件收藏很多种类的美酒。就在这部族内的小小欢宴中,比神诞日还大方,大有掏空酒窖的趋势。 大绯小绯带着小灰前来敬酒,大绯对乐菱说,从今晚起,小灰就将跟他们住到一起。乐菱看向小灰,小灰向乐菱慎重地点头并举起了竹筒,喝下去的同时也倒了下去。可怜的小灰,也许从未喝过酒。 各种混酒上席的后果可想而知,最后还能稳坐不动的,只剩乐菱。有火莲花在背后作祟,只怕还远远不够它喝。乐菱只得来者不拒,哭笑不得地看着众人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倒下。 护卫们东倒西歪先后追随族人们进入了梦乡,他们一开始就加入了,起先只是做个样子给乐菱欣赏,并不是打算把乐菱当神虎王一样对付。(.无弹窗广告)乐菱是他们的兄弟,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王。错非如此,不能实实在在表现一口大锅里进食的亲密。 塔布双手拇指朝着乐菱举起,还没来得及发话就倒在了花头身上,一起发出了非人的鼾声。 啄羊族长强撑着还能坚守,面对蓝湖一样酒量的乐菱,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豪气,拉长声调一句句说道: “好,好个金刚族,伶,做护卫统领。回来,就上任。……以后,族长也……伶,英雄,海量,没有看错……姑娘们……谁能把他抢回,你们竹……小金刚……,记……大,大功。”一番呓语之后,鼾声威武。 当姑娘们笑闹着蜂拥而至的时候,只见到乐菱露出一个灿烂顽皮的笑容,倏然平地消失。跑得最快的姑娘们,扑在了一起,滚作一团。爬坐起来相互望望,一张张美丽的脸上,尽皆骇然。 一个勇敢的姑娘爬上乐菱的竹窝,然后转回头,诧异地冲下面的姑娘们摇了摇头。 乐菱躲进了圣莲空间,原本可以就此闪人。但是乐菱拒绝了地魂的建议,决定在执行王族任务中意外消失,至少还能让王族来安抚失去希望的鹦鹉族。 清晨,露珠儿还挂在叶梢枝头,乐菱沿着林间山道向王宫慢步行走,山道尽头的红墙碧瓦已经渐渐显露。乐菱加快了脚步。忽然,道旁一参天橡树后走出一火红的身影,默默地看着乐菱。 阿格布?不是说她病了吗,所以昨晚才没见到她那轻灵活泼的倩影。此刻,阿格布的面容仍带着憔悴,被火红的长发和长裙衬得分外苍白娇弱,生命似将被眼里依然燃烧的热情耗尽。 她不会是在这森林里呆了一夜吧? “阿格布,你……还好吗?”乐菱猜不透阿格布的来意,只好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帮我送样东西好吗?”黄莺般的声音响起,同时也把手伸向了乐菱。 阿格布冰雪般的小手上,托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锦囊,火红盛开的木棉花绣在宝蓝色缎面上,象是用某人披风面料做的。乐菱点点头,取过锦囊揣进怀里,说道: “我会亲手交到熙王手里。”然后往王宫快步行去。 王宫侍卫喝问乐菱之后抬起拦在她面前的剑戟,并为她指引了方向,正殿外的广场上,已有等候她的人。呃,王室如此勤政的吗?幸好自己没打算正午才来应差。 傍山而建的宫殿,格局不会太大。飞檐宝顶上,亦有不少似是而非却雕琢精美的东西,居中的当然是姿态各异的於菟们。四四方方不大的广场,奢侈地铺着大南白玉石,打磨得十分光滑,被四周的宫院包围。 广场空旷,没有偶像雕塑,天无法被复制。 正殿大南白玉台阶下,朝殿门恭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魁梧,散发勇猛之气,却对身旁娇小的女子敬而远之,女子横行半步,猛男就侧行一大步,幸好殿门宽大,否则就该朝着窗框恭候大王跳出来了。 这两人应该也是去执行任务的吧? 乐菱审时度势,上前并排站在了猛男的身边,侧面看上去,猛男弯鼻圆眼大嘴,面如金纸,发如披麻。 “看什么看?”猛男也看向乐菱,一脸的凶悍。 “呃,见兄台器宇轩昂,一时仰慕罢了。”乐菱说道。 “器宇轩昂……什么意思?”猛男转头问女子。 “夸你啊,说你长得好看啊。对吧?伶护卫?”女子俏皮地说道,声音魅惑。 乐菱闻言瞟了一眼那女子,心里却一跳,靠,狐狸精?忙回目正色前瞻,也不回话。心道,她怎么也来了?莫非是送她去赤州城祸乱天下?眼前飘过妲己的妖影。 乐菱不接话,猛男却自鸣得意地笑起来: “那是当然,我金雕一族个个都是好汉。野猪河马鳄鱼他们差远了。” “不错,兴致很高,我极南的勇士去执行任务时,正该有此精神。”於菟熙突然出现在殿门口,一边说着,走下台阶。 “属下见过熙王殿下。”金雕和狐狸精齐声喊道。 乐菱迟了片刻,只好依样画葫芦糊弄一礼。心里却道这於菟熙到也不讲究,袖口、袍服上到处沾着朱砂,一大早就在批阅奏折了吗?极南山寨有那么多事要他处理? “免礼。金羽、伶护卫,此次前去赤州城,一切听从媚里安排即可。路上保护好媚里,到了赤州城外,自会有人接应。任务完成之后,将媚里安全地送回来,本王自有封赏。现在就出发吧。”於菟熙似有急事,几句话吩咐完便看向金羽。 乐菱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把锦囊交给於菟熙。这狐狸精在场,合适吗?鸿雁传书,可是第一遭,不要反而给阿格布惹麻烦才好。 转眼见金羽转向广场走了二十几步,扑地化为金雕原型,金雕身长丈八,左右一对倒三角形褐麻色羽翼,白色羽尖三丈有余,下接尾翼,有如滑翔机,却是一壮实的飞行坐骑。 媚里给於菟熙致礼后,款款登上金雕脊背,金羽的脊背中线有一道金色的羽毛,媚里走到金色羽毛旁坐下,另一边显然是留给乐菱乘坐。 乐菱却不动,转头对菸菟熙说道: “属下有一物要交给殿下。” “哦,呈上来。”菸菟熙说道。 乐菱转到菸菟熙身前,遮蔽身后视线,取出锦囊双手递给於菟熙,待於菟熙接过,迅速返身走向金雕,踩着金羽看似柔软,却极富韧性的背羽走到媚里对面盘坐下。 至于於菟熙会有什么反应,就不关她的事了。金雕随即升空,彷如向於菟熙致礼一般绕广场盘旋一周,掉头飞往北方。 第六十九章 一路狂奔 金羽翱翔天际,速度却并不快,每当冲上云端,又似后继无力,转为向下滑翔。(.好看的小说)滑翔的距离很远,到低谷时已抵近森林原野河流湖泊,再又启动引擎,飞向高天白云。 香格里拉滴,如坐翻滚列车,定身所耗的灵力,还不如自己飞行。难怪飞机被比作神鹰,而不是神雕,乐菱郁闷了。 更郁闷的事还在发生,媚里不好好抓住金雕羽毛,却抱住乐菱一腿。花容失色的模样,让乐菱拿不定主意。无奈之下,向金羽求助: “雕兄,你不能飞平稳一点吗?媚里姑娘可经不起你如此折腾。” “我这已经很平稳了,要是只我自己,就不是滑翔,而是俯冲了。叽―叽―叽―叽。”金羽笑声尖利难听,传出很远。 地面突地传来回应,“嗷呜――”却似狼嗥,此起彼伏,山山响应,若追踪警报。 金羽身躯忽地一抖,急速攀向高空。媚里吓坏了,抱得更紧,乐菱没好气地讥嘲金羽: “金雕不是狼的天敌吗?瞧你这熊样,丢不丢人?”她可不怕金羽恼羞成怒摔她下去,说不定正好寻衅走人。 金羽却不接招,一口气爬上云端后,另择偏西线路尽量保持高度滑行,比先前平稳了许多,这才开口回答: “伶护卫你不知道,以前是那样的,但现在我族无神王,狼族本就记恨我族,一旦被神狼王盯上,不死不休,可就糟了。”却不还击乐菱,老老实实交底。 又是传承之故,乐菱不由暗叹。感觉平稳,于是推推媚里: “媚里姑娘,你可以起身了。” “嗯……人家还是害怕呢……”媚里却耍起了赖皮,声音慵懒甜蜜,浑不似惊慌可怜。金羽一哆嗦,不知是否回避气流。 乐菱气恼,调集土灵力轻松震开媚里箍筋掐肉的手指,怀疑腿已青瘀。仙体不是木头,有伤痛感才能为身体报警,事实上生物体感觉几乎样样齐全,只是抵抗力和复原能力不同而已。 “哎呀,好痛,伶护卫太狠心了。”媚里撅起了小嘴撒娇。 见乐菱冷冷地看着她,媚里只得抓住了金羽的羽毛,软软地靠在金羽翅窝里,投来半娇半嗔的眼眉,魅声说道: “伶护卫,你可知晓此去赤州城,是谁提的你?赤州城的繁华,可不是极南能比的哦……”言外之意,提的人可不就是她吗? 种此因,得彼果,世事难料。乐菱嘴角滑过一丝微笑: “无论是谁,我都不感兴趣。” “伶护卫!……伶护卫既狠心,还很放肆啊……你可知道,前来接应的可是我父王哦,你敢说你不怕神王吗?若媚儿一句话……伶护卫可知结果?”媚里转换话题,语带威胁。 金羽又是一抖,降至低谷都尽量保持平稳。 这神狐王又能有什么本事?乐菱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前方扑近的地面,却猛然发现金羽正前方线路上,悬立一玄色斗篷,墨绿战衣墨绿短发的青年,手持青色狼头衔发金晶球权杖,缓缓升至空中,晶球发出圆弧绿波,罩住金羽上升去向。 金羽迅速转向逃离,但太接近地面,转圜空间不足,反应也不及对方,每转一个方向,前路都会出现一个个的圆弧绿波阻拦。绿波中心荧荧幽绿,象狼的眼珠。 “神狼王。”金羽恐惧地喊出。 被神狼王盯上了! 金羽不断地改道,范围越飞越窄。 那神狼王却不立即攻来,只在金羽前方设障,面上挂着一丝阴冷残忍的笑,似在玩弄三人。媚里紧紧抓住金羽的金色羽毛,眼珠转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乐菱略一思量,即命金羽等下看准机会带着媚里逃离,自己则弹丸上弓,向神狼王发了一丸火灵弹,跟着升空唰地放出炫彩羽翼,紫芒绽放,破开神狼王的绿波屏障,回头轻蔑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向东北飞去。(.无弹窗广告)紫芒连熔浆地火都能穿越,何况一个眼波,乐菱的自信得到了印证。 神王多为荣誉而战,乐菱赌他会先追侮辱他的逃敌。待他追得远了,足够金羽逃离,自己再突然消失。 神狼王果然大怒,火烧屁股地追来。 没错,金羽是与他狼族有深仇大恨的宿敌金雕之后,但毕竟不是神王,不值得他费力,所以才戏耍成分更多,玩死比杀死有趣。但金羽背上居然有人敢攻击自己,突然射来一赤色弹丸,沾衣即燃,虽不及烧穿战衣就被自己扑灭,却也吃了一惊,那人再又破了自己的绿波逃走,逃之前还对自己轻蔑地一笑,顿时令他火冒三丈,扔下金羽媚里二人化光追去。 乐菱回望追来的神狼王白色神光,一面加快速度,一面想到,若是他速度胜过自己,未及飞远就追上来了,那么就赏他一颗正宗的糖心丸,要知道,现在囊袋里的混蛋啥的,密度强度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想知道中子弹的聚变原理,就…… 不好!地魂这家伙不会疯狂到研究核弹吧?回头一定要痛斥警告他一番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原理归原理,还得有材料技术设备温度压力激光等等若干尖端条件,谅他也没这本事……嗯,还是小心为上,现在的圣莲空间内,貌似已有实验室了,这家伙到底在忙什么? 乐菱一边保持与神狼王的距离,感觉那小子速度不如自己,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起地魂来。 “停住!”身后传来神狼王气急败坏的声音。 狂奔了半天,乐菱估计金羽应该逃远了,同时自己也实现了合理消失,该打发掉身后这尾巴,再找个地方潜修顺便收拾地魂。于是乐菱停下,转回身面对追上来后悬停在十丈以外的神狼王。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只要他不动手,本小仙当然也就不会乱来。 但是本小仙又会不会大意了呢?万一打不中又该如何?万一对手很厉害又咋办?还有被群攻的时候呢?躲进圣莲空间真的就安全了吗?圣莲空间不是也曾被迫关闭过吗? 啊,呵呵,乐菱啊乐菱,你果然欠缺心机,自信过头。还是小心至上,一见不对就赶快闪人。但是此地灵气明显不如极南,恐怕不能彻底遁形…… 于是乐菱盯着神狼王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神狼王貌似跟她想法一致,停下以后,仔细打量乐菱。 不会也有x光眼吧?与虎老祖相比又如何?乐菱不由暗自嘀咕。咦,为啥我就没x光眼呢?总是分不清敌我,看不透敌人。涉足江湖,一片真心举目皆友可不行,该敌对就得敌对。 “你是何种族?”神狼王开口问道。 有如在问来将通名,古怪的开场白。 “我乃……(极南鹦鹉族?鄙视自己),无种无族。”乐菱回道。 “哼!胆小鼠辈,连族名都不敢报出吗?偷袭,逃逸,跟人族一样卑鄙。於菟熙已经堕落了吗?”神狼王轻蔑地说道。 “你不也没自报种族吗?”乐菱还击道。 “我,神狼王族,神王独孤。哼!该你说了!”神狼王报名号时,年轻的脸上一脸傲意,五官到也清俊,眼角微上挑,目光机警透着残忍,此刻到也坦白。 “哼!我小李族,名飞弹!”骗你又如何,咱是兽族么? 神狼王却不怀疑,但面上突转鄙夷之色,以拳掩鼻说道: “小狸族?呸,晦气!原来是黄鼠狼,怪不得跟那骚呼呼的玩意在一起。你们也配称狼吗?哼,还要靠吸他人阳气才能得到传承。而且忽男忽女,变幻模样骗人。你这翅膀就是吸了各种阳气幻化的吧?差点让本王错认。你这不禽不兽的模样,肯定没少害人!瞪那么大眼睛看我干什么?你可别指望本王会上你当,别说你现在是男身,你就是变作天下最美的女人,施尽最骚的媚术也不管用!本王对着你说话都觉得恶心。也就於菟熙那自以为是的傻子才会容忍你们!”劈头盖脸地揭穿乐菱本来面目,侧过身子不屑地看着乐菱。 听闻忽男忽女变幻模样骗人,乐菱已犹被踩到痛脚,接下去神狼王更越说越不堪,比杀人还可恶,令人难以容忍,不骂不足以泄愤,于是乐菱还击道: “呸!你才是黄鼠狼!什么鬼神狼王?黄鼠土狼才对!你们才靠吸他人阳气传承,就是吸人阳气多了,才有你这狗头猪嘴头上不帽而绿的没脑子怪物!哦,还有,有群胆无孤胆,还好意思叫独孤,说什么三狼战术,呸!还不如独猪呢,独猪都比你们勇敢。我看你不如叫三孤更合适,对,三姑六婆,你这外男内女,不问青红皂白只会说三道四搬弄是非的八卦婆!冷眼当秋波,自作多情!” 神狼王傻眼了,他可没乐菱气愤之下如此伶俐的口舌,而且骂词夹叙夹议,转弯抹角,直捣黄龙。三狼配合战术是狼族的看家本领,却被乐菱东扯西扯扯到三姑六婆外男内女上了。神狼王虽不明白三姑六婆八卦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小小黄鼠狼,仗着能变善逃,竟敢辱骂一个神王,一时为之愣住。 “独孤殿下稍安勿躁,本使来对付他!” 话音起时,神狼独孤脚下地面一道金白光直袭乐菱。乐菱只见一团刺目的明光射向自己眉心,眼前一黑,突然失明,赶紧瞬移进了圣莲空间。 乐菱后悔不迭,才骂出三狼战术,都没联系实际防范狼族这经典招术,上了独孤拖延时间布局的当。幸好一直保有警觉,及时逃避,不然后果只怕更糟。 乐菱的眼睛三息之后恢复了视力,确认只是暂时性失明,亦无痛觉。金白明光就这点作用吗?乐菱又转了转眼珠,仍没有任何不适,惊魂未定的目光又被仙池内白色小人吸引住了。 白色小人似被牛奶灌注,虚幻的影像变得凝实了不少,不再透明。乐菱与地魂面面相觑,怀疑跟那道金白光有关,迅速将意识投向外面。 第七十章 神狼孤绝 黄昏日落,荒野寂静,漆黑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起伏森林,朔风呼啸,如有邪魅幽魂游行,正是被诅咒的逢魔时刻。(.无弹窗广告) 神狼王独孤和一个白色斗篷人,幽魂般悬浮在乐菱刚才突兀消失之处。独孤绿荧荧邪魅的狼眼四下里鹯视狼顾,好几次都让乐菱感觉象被看穿似的,惊得魂飞天外,后脊发寒,再不敢与之相对。 神狼王却并非真能看穿,每换一个方向眼神都是如此,眼底有使灵魂恐惧的存在。 狼眼看世界,看着看着,独孤突然冲向北面,鬼魅般的身影忽前忽后,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倏忽往来,莫知其方,满世界嗅闻状,许久,才带着满脸狐疑返回,看向白色斗篷人。 白色斗篷人裹在斗篷里,飘若幽灵,只露着一点下颌,看不到模样表情,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或者是遗憾。 两人又转悠了几圈,才化光朝落日飞去。 乐菱不敢马上出去,也没收回意识,放弃监视外面。狼族穷追猎物的耐心同样不可小觑。那白色斗篷人更不知是何物,透着阴森诡异。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独孤与白色斗篷人又从林子里鬼鬼祟祟钻了出来,躲在树下窥视天空,直到西天最后一线光明消失,才又离去。 乐菱仍担心他们会再次返回,干脆就呆在圣莲空间里不出去,熬到明天再说。如此看来,凭神狼王和白色斗篷人的眼力,看不到圣莲空间的存在,这对乐菱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不过这神狼王和白色斗篷人的能力究竟如何,却还是未知,不能用来衡量他人,仍需谨慎。(.好看的小说) 金色明光的答案也没找到。据地魂分析,可能是被五彩圣莲所阻,当时他看到金色明光击在五彩圣莲上即被圣莲吞没,不知被其转至何方。想来金色明光很可能是奔灵魂而来,先灵魂才是肉体,所以乐菱无恙,只是受其强光影响,导致暂时性失明,以后再遇上类似攻击,不要直视即可。 至于白色小人的变化,是否与其相关,其究竟为何物,尚有待观察。 乐菱深以为然,好吧,既然如此,接下来该考虑的是去向。 南边不能回,西边不能去,再往东去,应该就是大海了。大海茫茫,更充满未知危险,没把握暂时也不能去。北地……既然繁华,人口也该密集。那么,所谓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不妨找个城镇权作落脚点,先提高自己的修为再作打算。 原始森林并不总是美丽浪漫的,今日才算初识独处蛮荒恐怖的滋味。乐小仙的心思似乎起了变化。 地魂不知乐菱所想,再次严肃地警告了乐菱凡事小心,并严厉指出,若无圣器护佑,凭乐菱这浑身是胆的性格早就无数次回老家过复活节了,说完之后才又顾自瓶瓶罐罐地忙乎起来,不知在捣鼓什么玩意。 乐菱这才想起应该是自己警告地魂才对,怎么反到变成自己被他警告了?但眼下马上指责涉嫌报复。于是乐菱安静地观察了地魂半天,却不得要领,问地魂,说是在研究所谓的物质的疏密结构与造型功用之间的或奇点或虚无关系,完全不知所云。 只要他不是在搞原子弹,乐菱也就放下心来不提了。转而关心起其他成员来。[] 圣莲空间内,四小弟作息规律,只闹腾了一会就休眠了。乐菱五行珠内灵力还太少,这两天又时常耗用,入不敷出,还不适合他们移居。 算来小弟们失去补给已经很长时间了,精神越来越差,却无怨无悔,一如既往亲近乐菱。乐菱深感歉意,哪怕只是为他们,自己也应该致力于潜修。这老大当得……实在欠妥啊。 乐菱目光又转向半人来高的大肚冰色酒瓶,酒瓶上的火莲,自从采挖回来,还没好好看顾过它,只知道它能表达情绪,嗜酒如命。眼下火莲花茎全缩进了酒瓶里,莲蒂下垂挂在瓶口上,莲花赤若醉酡,耐心看去,花蕊每隔一会便会如打酒嗝状,吐出一团火来,此火白炽,显然温度极高,不过很快又被花蕊吸回。 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还能做什么?乐菱好奇地注视着火莲。 察觉地魂鬼鬼祟祟看来,乐菱猛一回头,地魂却一副若无其事仍旧埋头苦干的模样,反到令乐菱怀疑自己疑神疑鬼,难道被神狼王吓出后遗症了吗? 有机会再跟他比比吧,听说见多了就没感觉了,如同法医的“脱敏”。 乐菱取过几本书摞在一起,躺下把头枕在上面,绢帛书籍软硬适中,比前世印刷品好了太多。 意识外放,原本只打算随便看看,却直到天明才收回。 乐菱盘坐起来,郁闷了半天。貌似睡了一觉,其实一刻也不得安宁。原因很简单,整夜都在领悟锲而不舍的奥义。据说当一头狼知道目标去向的时候,世界都会为之让路,何况渺小如乐菱的瞌睡。 孤独同志那鬼魅身姿不时从任意方向各个角落冒出,直到天亮以后,才长时间没再出现,也不知,这次是真的走了,还是见天色大亮,又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乐菱意识无法达到的地方窥伺。说起来,乐菱意识扩散的范围,也就止于目力最远能及的地方,而且还要随之消耗不同程度的能量。 毛线,今天也不走了!干脆继续跟他耗,看他闲还是本小仙闲! 三天之后,乐菱终于服气地胜利了。看着满林子转悠的原种狼,断定那家伙这次才是真的放弃了,才召来这些对乐菱一点威胁也没有的东西故布疑阵。乐菱稍加分析,就明白了。 神王老大都一无所获,这些低级原种狼又能做什么?真要有心继续坚守,好歹也该派化形兽来才像话吧?独孤同志不可能不清楚这点,这是糊弄别人还是糊弄他自己呢?想来,如此作为也就为他自己求个心安吧,这才符合他的性格,让人不得不甘拜下风。 既然如此,本小仙也现炒现卖,谨慎到底。待夜晚加上灵气,半融半露也罢,总之绝不大意,使出浑身解数全速离开。 是夜,乐菱如计离开藏身之地往西北飞,一边放出意识谨慎地侦查前路,一边寻思。 连带当日,再至今夜,前后在此地耽搁了整整五日,也领悟了些极为深刻的道理。结论是,招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招惹狼哥,更别指望拿他当磨练意志的对象。 如今既然已经招惹他了,那就躲得越远越好。 据说神狼王跟南炎联盟不对付,那么去赤州城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王城向来建在灵脉附近,灵气也必定充裕。安身之后,再慢慢寻找更合适的地方潜修不迟。 媚里金羽他们也应该已经完成任务回去了,路上媚里说了任务只是送一封信给南炎联盟,不会需要太多的时间。金羽当时也提到过了,他每次去赤州城,只算往返也不过三日。还听说赤州城很大,极南与之相比,不过弹丸之地,人口也不能相提并论。那么,只要倍加小心,应该不可能碰上。 还有火莲那小东西,酒快喝完了,竟然给她流露出不安和暴躁情绪。也不知它口味挑不挑剔,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还得赚钱才行。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收养它啊。 但是地魂不知何故,却成了火莲的代言人,还鼓动另外几个小家伙一起捍卫火莲的生存权利。乐菱根本找不到人说理,只好认栽。 前面就是王城了吧?破晓时分,乐菱意识探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超过十几个极南山谷,还不算周边的无尽良田美池。而且,果然灵气丰沛,让人心生倦意。 不过现在入城似乎还太早,高大的东城门口除了军士,行人没几个,自己什么情况都还没掌握,不宜引来军士注意力。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等天亮人多了,混迹其中进城,比较稳妥。 东南方向有山脉起伏,离城池不远,看起来钟灵毓秀,当可去得。 乐菱刚想到此,还未及转向,突然一股剧烈的心痛,一口气没提上来,降落数丈才堪堪止住。乐菱惊疑地看向四周,并无人偷袭自己,何况意识一直外放着,怎么可能被人袭击都不知道呢。但是刚才那股疼痛又十分真实,现在依然隐隐作痛,如同心尖被人扎了一针,损失了一点什么一样。 内视心脏并无丝毫破损,乐菱疑惑不解,心除了血肉而外,还有什么?又见田里有农人开始出现,忙钻入晨雾中,继续往东南山脉飞去。 第七十一章 仙居隐修 乐菱发现越往南飞,心痛的感觉越轻,试着往东往西亦如是,偏偏不能往北,也就是赤州城的方向。不过痛已不是无法忍耐,不象刚才那一下来得猛烈,但却委实怪异,似乎跟每次想到什么事情,突发的症状一样…… 莫非,赤州城内有什么东西跟我的记忆有关?乐菱想到。本想问问地魂,但早有经验告诉她,地魂不会说实话,甚至几个小家伙,也一样。 既然如此,地魂又因何不阻止我前来赤州城呢?是对我变化的容貌有信心?还是它有什么别的目的?我与地魂同命,它不可能会害我。那就是对我有信心了?是了,我已学会小心了,它当可放心。 不久,乐菱飞至东南山脉的一处峡谷。听着密林里鸟鸣啁啾,溪流淙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样也是飞翔,但似乎方向相反…… 熟悉的痛又袭来,已觉麻木,但时不时冷不防来此一下,任谁也无法淡定。乐菱气道,什么鬼记忆嘛?既然不让想起,又何须一次次提醒?简直不可理喻! 转念一想,不对,疼痛是身体伤害的报警…… 那么就是说,这些相关的记忆,会害我?难怪,地魂他们不肯说。乐菱终于想通了这一层,又觉温馨,于是高兴起来。不让想就不想好了,我也应该勤奋地修炼来回报他们。呃,勤奋谈不上,勤奋地找个好地方睡觉就对了,少惹世间闲事。 乐菱兴匆匆地继续在山谷里盘旋,越升越高,来至霞光万丈的云雾之上。只见云海翻腾之中,奇峰罗列,异石嶙峋,仿如仙境一般。乐菱很快就在其中寻到了一处灵气浓郁,不显眼的小山峰落下。 小山峰乃一绝壁之巅,隐在云雾中,有几棵老松裸根盘绕至顶,顶上仅容两三人。放眼雾海茫茫,山路无踪,野径无人,恰是一天赐的修炼福地。 乐菱十分欢喜,既有此地,进不进赤州城也就不重要了,城里不见得有比此处更好的地方,而且还会有伤痛。不去也罢。于是决定道: “就是你了,虽然不是洞府,不能起个响亮的府名,嗯,……就叫小仙居好了。”乐菱环顾头顶老松树冠参差形成的天然华盖,为自己的新家起了个名副其实的名称。这是第一个由自己作主选择的家,不能不慎重其事不是? 然后当即盘膝入定,什么也不想,把入城之事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数日之后,火莲的美酒告罄,才把此事记起。于是乐菱优哉游哉,斗笠紫衫,若一闲云小鹤,晃晃悠悠出山,闹市沽酒去也。 及至赤州城南城门,正当午时,暖阳高悬,守城的军士许是心不在焉,乐菱混迹人群之中,到也未遇盘问。又或者,不是看不顺眼的人,开城时间内,他们本来就不需要盘查。 赤州城南可能不曾来过,全无熟悉景物,街道宽阔,道旁古柏参天,道上人来人往,抓住奔跑追逐中一小孩询问后,得知前面内城河边就有无数酒家。 乐菱谢过小孩,正要直奔酒家而去,冷不丁,却被对街的布告栏吸引。她先拉下斗笠,左右看看,避至一古柏树旁,假装观赏景物,意识却扑至布告栏上那张自己的画影图形上,虽说只是白描,似是而非,略有神似,但自己看到却一眼就能辨认出。 乐菱迅速查看上面为数不多的文字,却是悬赏寻找自己,不是通缉,这才松了口气。见赏金丰厚,摸摸腰里仅有的两块金饼,颇动了一番歪念,终是不敢去衙门捣乱,只得悻悻离开。 一边走,一边寻思。(.无弹窗广告)这谁在寻找我?竟由官府出面,显然是报了官了。难道是媚里和金羽?也只可能是此二人。他们既然来南炎联盟送信,想必是菸菟熙打算和王盟和好了吧?不过我却不信,瞧那家伙一身匪气,一定在玩啥虚啥实的阴谋。不过不关我的事。 那么媚里金羽他们把我被独孤狼追杀的事报告了官府,所以官府才帮忙悬赏找我?这就对了,肯定是如此。不过,本小仙现在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可不能被你们找到了。悬赏几天没人领赏,他们自然就回去了,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回去后安慰安慰鹦鹉族人,也就万事ok了…… 乐菱想着想着,前面石拱桥桥头两旁古柏树后果然出现了不少古色古香相邻的酒家,于是随便选了间大点的钻进去要了雅间,上两个小菜后就不断要酒,把店小二跑断了气,还惊来了老板。乐菱也不抬头,冷声问老板: “怎么,你这开酒家的还怕大肚子汉?”江湖经典对白应如是。 “不不不,小老儿并非为此,小老儿是怕……” “怕什么?本公子有酒量有银子,你只管上酒便是。”乐菱取出一个金饼“啪”地拍在桌上。怕的不就是这个么? “哎这,小公子误会了,一看小公子就是富贵人家的贵公子,小老儿不……” 老板话音未落,石板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跟着是哗哗哗哗的甲胄声,由远及近,源源不绝地传来。乐菱吃了一惊,忙起身至窗边往外看去,只见一排排的军士自内城门纵马跨桥而来,往南城门而去,好在街道宽阔,行人闪避及时,亦无慌乱,似见惯不惊。 乐菱见不是冲自己来的,复又返身坐下,掩饰刚才的慌张说道: “本公子金属过敏,听不得咔嚓咔嚓声。嗯,吵死人了。” “金属过敏?”老板疑惑了一下,继而马上赞同道: “可不是吗,这赤州城才平静了没多久,这又开始折腾了。听说是要和神狼王开战,但几时找到过神狼王王地所在啊。今日王盟许是又得了什么消息,刚过的这支队伍是这几日城南发出的第四批了,别的城门还不定发了几批了呢。唉,那神狼王也不是好招惹的啊,王盟竟然会为了神虎王的一个什么护卫大动干戈,真真让人搞不明白。只求不要闹得太大了,唉,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啊。” 乐菱闻言心中一动: “你是说,为一个护卫?” 老板有些意外,忙又回道: “是啊,小公子是刚打外地回来的吗?对此事竟然不知?就是四门府衙公告栏悬赏的那位,说是神虎王派到南炎联盟来的信使护卫,被神狼王抓去了,府衙正在悬赏提供线索的人。说来另一事也透着古怪,今年大半年前,王盟突然禁止发布寻人告示了,私下里张贴还要受到拘押,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知小公子可有听说?” 这老板还是个爱打听的人啊……,乐菱想想也未在意,随口说道: “嗯,此事本公子自然知晓,的确非常古怪。也许王盟认为重要的事才值得宣扬吧。” 说是古怪,对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来说,走失几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官府肯定更无所谓了,赤州城如此繁华美丽,大约也是当免费牛皮癣在处理。 老板点点头,又说道: “小公子说得也是啊,神虎王族与王盟对立了几千年了吧?看王盟这态度,肯定两边是有缓和的意思了,这神狼王定是预先得了消息,故意从中破坏,那王盟能不发怒吗?说不定神虎王那边也正在找他呢。神狼王这不是招人讨厌吗?老百姓也不能答应啊。小公子你说神狼王这事做得值与不值?”酒馆向来消息灵通,老板也很有见地,侃侃评论到。 乐菱闻言心里却暗爽,我看很值,太值了。至于独孤先生认为值不值我就管不着了。王盟和於菟熙都去找他麻烦更好,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更是好上加好。本小仙乐得后顾无忧,一心向道。这赤州城果然来对了。 见乐菱不再答话,也并无醉态,于是老板知趣地赶紧吩咐店小二继续上酒,之后便离去。酒一上来,乐菱马上又将小二赶出去运酒,这边小酒坛子“啪”地拍开封口,无声无息地,酒又没了。 五十坛美酒入了冰瓶的大肚,乐菱才走下楼去柜台结完账,晃晃悠悠地出门往南行去。老板小二和店内一众伙计客人,惊掉了一地下巴。 莫非,遇到了酒神?要不他那些酒喝哪儿去了?酒家老板脑袋里又多了一怪。 乐菱回了小仙居,才后悔自己又冒失了,不该为图省事,一次性弄这么多酒,忽略了世人的眼光。还好只是酒量夸张,与本人形体不符,大不了被人又当作化形兽去猜。但化形兽也没这么喝的吧?那么以后多加注意,换着地方收罗吧?尽量减少异常举止。 不过这酒钱,可就成问题了,今天就去了一半。咋挣?卖拐?不管了,叫地魂想办法,本小仙到这个世界来,只会花钱,不会赚钱。 貌似,以前也没这需求啊。 话说……这专家一职,在这个世界上属于哪个行当呢?唔,值得研究。研究研究,今晚灵气真浓啊,困啊…… 第七十二章 雾重南炎 十一月的赤州城,夜里起了浓雾,空气湿润得让人窒息。[]明日一定是个难得的阴天。如果不是夜深了,说不定人们就会奔走相告,额手相庆,共祝反复回头的秋老虎终于走了。 夜雾悄悄侵入中心城东南一处宫殿四面敞开的金色窗棂内,层层紫色的纱幔从轻拂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鹰缅王子手里握着一物,坐在银色宽大的卧榻一侧沉思。 “多么迷人的夜晚啊,亲爱的,在这浪漫的夜里,你在思念谁呢?”夜静无人,有人低问。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鹰缅王子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金色。 “啊?亲爱的你不赶我走吗?终于想我了吗?太好了!噢……还是不要了,你这房间空空荡荡的,就只放了一张床。当然,如果亲爱的不介意我上你的床的话……” “露西芬,如果你能正经说话,本王也不介意与你做个朋友。但仅此而已,希望你明白。”鹰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人家哪里,不正经……了。好吧,这么多日子没见你,我可是日日夜夜思念着亲爱的你哦,可是你这里被结界封了,人家进不来呢。这又是何时打开的呢?我记得一个月之前还来过……你老祖不怕你跑了吗?” “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露西芬吹开紫幔看见鹰缅把握着的手摊开,掌心里有一颗透明的珠子,哦,不是完全透明,内中还有一物,凝神看去,是一滴紫色的水珠。 露西芬欲取来细观,手刚一动,鹰缅却马上又握紧了拳头。 “不让看怎么知道嘛。”露西芬坐在金色窗棂上跺了跺脚。 “以你的目力,更远也能看清。”鹰缅淡淡说道。 “唔,好吧,还是亲爱的最了解我了。嗯……让我想想看。上次见你时,这相思珠里已经完全没有一点东西了,说明,好啦,不说她死了,行了吧。遗憾的是,确实应该是这样……啊抱歉,当我没说好吗?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里面有了这滴紫水珠的?在结界打开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不,结界打开之时,二十四日前,大约破晓时分。此物本王一直带在身边,当时突然动了一下,本王亲眼目睹这滴紫水珠从无到有渐渐呈现,如穿空而来,方向为正东,本王追出去万里,却没任何发现。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噢,亲爱的,你可真有心哪,……太不公平了!露西芬嫉妒了。” “告诉我真相。你的东西,你应该非常清楚其中的变化!”鹰缅突然语转疾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露西芬脸上的表情。 “讨厌!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嘛,被你送了不想干的人,哼!现在人家心情很不好,走了!”“唰”的一声,露西芬愤然飞走。 鹰缅王子并未追上去,细想之后,嘴角渐渐浮现了一弯温柔的弧度。 是她吗? 东宫还被封在结界里时,蟒老祖有一次来看他,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 他说,圣灵派下来的使者,有重生之能。 你回来了吗?是什么样子?会是一个小小婴儿吗? 还会记得我吗? 等你的日子里,鹰缅将为你荡尽南炎联盟的所有罪恶,给你一个强大,干净的国度。[.超多好看小说] “鹰缅王兄,你睡了吗?”猴越的声音随着他的白色光团穿窗而入,现身绕开层层紫幔走来。 “有何变故发生?”鹰缅知道猴越正在追踪神狼王一族。此时回来,定有变故。 “不,是小弟有所怀疑,想跟王兄商议一番。” “你坐下来说吧。”鹰缅拍了拍身边床沿。 猴越跳到鹰缅宽大柔软的床上盘坐下来: “王兄你何时还是安放几张待客的榻椅啊,你这东宫顶楼整层都做了卧室还不够大么?哎,窗扇还都全开着,瞧这满屋子的雾。” “让你进来时不至于撞上什么还不好?”鹰缅笑笑说道。猴越每次来,必为此抱怨一番作为开场。 “长生天哪,小弟被这雾迷花了眼吗?都快一年没见到王兄笑了,鹰缅王兄,你真在笑吗?”猴越惊讶地说道。 “先说你的事,这个问题以后评说。” “是!王兄。小弟怀疑那狐媚里骗了我们。” “哦?仔细讲来。无论任何怀疑,都要一一细说。” “嗯。王兄还记得於菟熙信上内容吧,除了有意言和之外,只提到上次兽潮中的一些发现,并无一字提及可能跟谁有关,那狐媚里身为一个信使,为何一口咬定就是独孤?老祖们把她的话跟那个武,不苏虞伯之前的话一联系,就相信了她,但小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们把军队派出去到处搜索独孤一族,不仅一无所获,赤州城里照样不断地丢失人口,派出去的军队反到没有一个伤亡。这不奇怪吗?独孤一族的人全在赤州城里?都会隐形了吗?真能如此,南炎联盟还不早就没了?哦,还有,有些偏远地区甚至整村人都消失了,神秘势力的目标不都是化形兽吗?” 鹰缅听完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不错,王弟进步了很多,你的疑问提得很好。狐媚里也许有她的想法,比如企图借助我们之力去营救她的,权且算是她的护卫吧。依她族的脾性,为一个小小护卫栽赃独孤并非完全不可能。不过,这不能作为排除独孤与神秘势力勾结的理由。独孤一族不可能隐形,这是肯定的,闻风而遁倒是可能,找不到也属正常。即使他们会隐形,南炎联盟也不可能灭亡。边远村落的人去了哪里,暂时先放一边。我们先来说说於菟熙。如果狐媚里是栽赃,於菟熙不提就属正常,但如果狐媚里不是栽赃,而於菟熙却不提及,才值得我们深思。事实上,於菟熙在这个时候突然对王盟示好,才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肯定是他害怕了,担心一己之力应付不了,才主动和我们联合。” “表面看上去,确乎如此。但以於菟熙的一贯作为,不会如此简单,他必有隐瞒,或另有目的。於菟熙一向与独孤有勾结,独孤与神秘势力有染的话,他也脱不开嫌疑。我们既然暂时找不到独孤,他又送上门来,那就不妨先来关注他,看他与神秘势力是否有关,说不定就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再者,於菟熙信中言明希望由我亲自去他极南签订盟约视察防务,而我恰恰是目前王盟唯一一个对人族有看法的……”鹰缅说着说着站了起来,开始踱步,最后仿如自言自语。 “还有我们,我们也有看法。”猴越马上回应到。 鹰缅微微一笑,对猴越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 “看法先藏在心底,不用说出来。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出潜伏在南炎联盟境内的神秘势力,并彻底铲除,否则一切想法都是空谈。只可惜联系不上巫骇……你现在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寻找线索,重点关注独孤和於菟熙。此外,对苏虞伯也不能放手,赖在南炎联盟不走,居心叵测……所以,眼下只能幸苦你神猴王族了。” “那是应该的。王兄尽管放心。” 两兄弟对视一笑,房间里的雾,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鸿胪院一顶层房间窗前,苏虞伯久久凝望着笼罩赤州城的重重迷雾,露出了一丝苦笑。公主在南炎联盟所做之事,一直不敢用任何方式禀报轩辕圣皇,方氏举族迁移的事自然也就落在了自己肩上。 没想到方氏在南炎联盟竟然如此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若非自己兄长乃东部濒海一诸侯国的国主,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妥善安置方府这数万族人。如今此事终于尘埃落定,接下来他们如何一批批秘密转移,就是他们的事了。自己只需把公主安全护送回中天帝国,此行就算完满结束。 继续留在南炎联盟,表面上虽然过得去。象兹前来,也还算客客气气,但明显失去了诚意和信任,又何谈帮助一事?而且我苏虞伯身为一名武将,没有长时间虚与委蛇的涵养,个中滋味,实在难以细述。总之宁可回去领罪,也不愿在此继续逗留。 再过十日就可以回国了,虽说始终无法找到米青山,但总算确认了米青山并未被揭露,少了一块心病。说起来,这圣虎对她父亲,还真是没话说,我苏虞伯自问设身处地,都未见得能做得到放弃……不,再想就大不敬了。 苏虞伯停止了感慨,继续看向赤州城上空。雾再浓,始终会消散,不知南炎联盟人族的命运,将来又会是怎样…… 第七十三章 月悭一面 山中无岁月,壶中日月短。(.) 乐小仙一梦未醒,火莲又焦躁不安了。 这还不到一个月呢,真是的……这东西酒量还会长的?乐菱郁闷地想着,悻悻然飘向山北,却发现无法视物,意识放出,赤州城也笼罩在雾海中,摸摸仅存的那块金子,忽地灵光闪现,貌似……今夜可以不用? ……%¥¥¥&*:)、、、^^ 啊,不妥不妥。嗯,果然是饥寒起盗心哪…… 那谁,记得偶像也说过,一客不烦二主…… 乐菱离开内城河边古柏树林后那间相识的酒家之后,除了留下一地的空酒坛子、封泥,柜台上,还出现了一块金光闪闪的物件。 摸摸空空的囊袋,乐菱暗叹了口气。想得到,做不到,问道无望啊…… 垂头丧气回到绝壁前,刚把意识收回,突然变故发生。 乐菱身若坠铅,又如磁石,被悬崖下发出的一股力量拉向怀抱,急遽向下跌落。仓促之中来不及放出羽翼,只好拼命调动所有灵力抗衡,才没暴摔至悬崖下。 铺一接触地面,一股磁力顷刻涌入体内,附着在金灵珠上,强行将五行环朝相反方向拽动,力量似乎远不如上次在极南遭遇的地磁力,但此刻与五行环阵力相持,略强一筹,左右较劲,停停转转,转转停停,逐步趋向逆行。下丹田处阴阳鱼亦是如此,黑白二鱼交错冲击任督二脉,时而退却,潮起潮落,全身经络被其反复折腾,其中艰辛滋味,无法用语言表述。 乐菱陷入了未知状态,时而紫色清醒,时而黑白混乱。地魂紧张地注视着天空,怎么会没月亮?今天不是恰逢十五吗?怎会没月亮? 十五月儿很圆,没错,可是,这跟月亮出不出现并无必然关联。但是没有月亮,也就没有月磁力的介入。能否平安度过此劫,不是愿望能够解决。 地魂只好呆呆地看着躺在悬崖下的乐菱,指望浓雾快快散去。但现在即使月亮出现,也不一定能照到她身上。正当地魂一筹莫展时,不远处,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摸索着走来。 乐菱被人摇晃着醒来,半睁淡紫双眸看去,只见一陌生少年,正蹲在面前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眼睛里满是关切。 “嗨。你好。”乐菱勉强笑笑招呼。 “你好。”少年迟疑了一下,说道: “雾起时我在泰苍山里迷了路,走了好久,远远望见这里有光,所以……你怎么了?是迷路被摔了吗?” “是啊……能帮我一……个忙……吗?”乐菱艰难地问道。 “没问题,你快说,喂,不要晕,说完啊,要我怎么帮你?”少年使劲摇晃乐菱。 “上,峰顶,看月……月、亮。”地魂传语,乐菱复述完即晕了过去。 再次醒转,却发现自己连着一段身形大小的石板,被那少年用儿臂粗的藤索紧紧捆在他背上,少年正奋力在小仙居绝壁上攀岩,手指和双腿上都裹着一层淡淡的黄气,手指扣过的绝壁缝隙处,留下了斑斑血迹。 乐菱心中一颤,想要起身。察觉乐菱的动静,少年停下,呼吸长而细微,须臾,才开口说到: “你别动,很快就到了。”也不等乐菱回应,少年提了一口气继续努力攀爬,终于成功地爬上了小仙居。 少年来不及歇息,蹲下将石板一角支在地上,一手扶住,一手迅速解开所有的藤条扔在一旁,观察了一下小仙居的逼仄环境,将乐菱和石板平放在崖顶中部,自己则蜷缩到树冠低矮的老松下,背靠其中一棵松树干,盘坐闭目调息。 良久,少年睁开眼来,见到一幕奇景。只见云海一片月华的银色,独有一道亮白的月光投注在乐菱的身上。此刻乐菱盘坐在他背上来的那块石板上,通体闪烁着紫色的微芒,渐渐的,月光回归于挂在天上的那一轮浑圆的银盘,银盘又恢复了静谧清冷。 紫气不在少年认知的范围内,但是他很喜欢这颜色,新奇地看着。 乐菱神清气爽地伸了伸酸痛的四肢,看向少年。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身形,面上却稚气十足,不象如许年纪,朦胧的月光穿过松针缝隙洒落在他象牙色的肌肤上,一双灵秀的大眼里,还满是小童的顽皮。 好俊气的少年,长大了一定迷死人不偿命。 乐菱没有问少年姓名的意思,免得自己又要瞎编,她眨了眨双眼,微笑说道: “小兄弟,谢谢你。你非常非常厉害。可是,你为什么要连石板一块背上来呢?”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嗯,你当时象被吸在地上一样,我没办法,只好将你身下那块巨石划开一块,然后连它一起背上来了。不然的话,肯定早就上来了。” 少年说得很轻松,还带着得意的尾巴。乐菱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少年想方设法艰难地撬开石板,再在迷雾中寻来合适的藤条,然后设法把自己和石板绑到他稚嫩的肩上,反复试探松紧,开始攀爬时的尝试,和攀岩的种种艰苦…… 有时候很想让泪水尽情的流,就好象那些随性所致的极南人,过得无怨无悔。可是什么时候学会了一种东西叫忍耐和掩藏呢?不知究竟有何必要。 所以,乐菱双眼只是朦胧了,稍稍闭合一下,又恢复了清亮,开口说道: “我见你攀岩时双手受了伤,能让我看看吗?” 少年迟疑了一下,在乐菱的注视下,慢慢把一双手伸了出来。 乐菱看到那双手上满是划痕和血痕,指头已红肿,于是又闭合了一下双目,随手吸来身边一团团雾气,凝成水珠,一点一点小心地清理干净少年的双手,然后调集木灵力,指尖浮现青芒,青芒过处,少年手上所有伤口都被复原,变回纤长完美。 做完这些后,乐菱才满意地抬头看向少年,却见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于是笑笑: “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回神摇了摇头,复又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似乎下决心说道: “你的眼睛,跟一个人很相似……” “我的眼睛?跟谁相似?”乐菱好奇地问道。 地魂一阵紧张。 少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生气?怎么会呢?”乐菱错愕,莫非很难看么? 少年却点头认真地回答说: “如果把男的……和女的相比,不是很让人尴尬吗?” 呵呵,真是有教养的小孩。谁教他这么认为的?乐菱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 “今晚这么大的雾,你还上山来做什么?” 少年再一愣神,似乎还没转过弯来,想想才说道: “我一早就来了,为我父亲采药治病。我父亲他,双腿不能行走了。大夫说深山里有一种药可能治好我父亲的腿。这附近就只泰苍山深远,而我们又即将离开这里了,听说去的地方全是大海,所以我想抓紧时间来碰碰运气,……但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还迷了路。后来就看到你发出的光……你能帮我父亲治治吗?就像刚才你对我那样?” 看着少年变得热切的目光,面上一片稚子之情,乐菱冲动了: “我想可以。……但是现在太晚,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去找你好吗?” 地魂刚听到乐菱答应,哀嚎一声宿命啊……马上又听到乐菱后面的话,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机会改变她的主意。 “太好了!可是……”少年欢呼一声,随即又为难地探头看向下面悬崖绝壁,又看了下起先扔在一边的藤条,若有所思,似乎在想如何把自己和乐菱弄下山崖。 乐菱见状微笑问道: “你还不会飞吗?我见你手足都能发出黄光,应该是土属性灵力吧?” 少年转头看向乐菱,歉意地说道: “我现在只有九珠修为,只能纵跳一定距离,……要到武王修为才能飞呢。武将也可以驭器飞行,不过飞行器只有中天帝国才有,控制得很严,南炎联盟很难买到,而做飞行器的关键材料只有中天帝国才有。” “是这样?那你要如何才能成为武王?再升一级吗?”乐菱问道。 “啊?不不不,那可差远了,中间还隔着九级呢。九珠之后是元信武将,分初、中、后期,每期还要分三级呢。我现在的九珠都是伪土灵珠,等我九珠相融结成了真土灵珠,才是元信初级初武将,不过我想我很快就能达到了。”少年详细地解释,说到后面时豪气升起。 “呵呵,好!有志气……嗯,我看能不能帮帮你。”乐菱听得头晕,大包大揽地说到,随即并指按向少年的眉心。 少年不知何故并不闪躲,十分信任乐菱。 乐菱发现自己果然能通过少年眉心天眼处探视他体内,只见少年下丹田内有九颗土黄色的灵珠,结成环状,定在下丹田处,熠熠生辉。乐菱试着通过其督脉注入了一组相同大小的紫气至其下丹田,将那九颗土灵珠分别包裹起来,紫气很快融入了土灵珠,却不再有任何动静。 地魂小声咕哝道,不是说再也不改变他了吗?这又算什么?不过无人听见。 乐菱观察了半天,最后才遗憾地收回手来,十分江湖地说道: “呃,我这紫气能穿物轻身,以后或许对你有用,你慢慢领悟吧。” 然后也不暴露羽翼,抓住少年一只胳膊,乘雾将少年送回了他兴奋着指点的地方。 乐菱将少年放落地面后,随即告别依依不舍的少年升向了高空,意识展开,见满园蕉叶摇曳,脑中忽然电闪雷鸣,如被重重一击,迷乱中飞速前冲又向下跌去,直跌进了内城河,被河流卷向下游。 第七十四章 缘木求鱼 被冰凉的水一激,乐菱清醒了些,见前面河道转弯处有一鱼嘴状凸起,忙一把拽住,翻上了河岸,刚刚起身,又一头栽倒在地,脑海里画面乱闪,混乱冲突,找不出一点头绪。 昏昏沉沉中醒转,发觉自己躺在在一辆行进中的板车上晃动着,板车里充斥各种鱼虾腥味和垃圾煤炭灰味,似乎正被人运往何处。发生了什么?乐菱还不及作出反应,木质轱辘响动中,传来对话。 “宫保哥,我们把他拉回去合适吗?”年纪不大的少年声音,又脆又细。 “咋不合适了?难道你想让他就躺在那里等死啊?万一被坏人弄走了咋办?你没见好多熟客再也没来我们缘木鱼馆了吗,不是失踪了怎么会不来了?你用点脑子想想不行吗?鸡族就是鸡族,就知道吃。”另一少年训斥到,声音有些嘶哑,应该是变声的年纪了。 “鸡族又怎么了?我们鸡族有圣皇,你们人族有吗?”鸡族少年拉着板车,不服气地回道。 “咋没有了?中天帝国那儿不是我们人族的圣皇吗?再说你鸡族那圣皇不是也失踪了吗?哼,圣皇都能失踪,可见没什么本事。” “你、你瞎说!谁说我们圣皇失、失踪了?圣皇那是回、回天上去了,长生天,你懂么?你这辈子也休想去的地方。”鸡族少年激动了。 “啐!我去那儿干啥?老板人那么好,咱缘木鱼馆周围又那么多漂亮姑娘可看,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你那圣皇了,免得你哭鼻子,没出息的样子。赶紧回去吧,别真碰上坏人就糟了。尤其是你,好象失踪的都是你们兽族人吧?” 拉板车的少年似乎被一旁陪跑的少年吓唬住了,一溜狂奔起来。 看来是这两个少年救了自己。乐菱怕突然消失吓到他们,人家一片好心,别被自己再给吓一跳,好歹等到了地方道谢后再走不迟。于是仍躺在板车里,任由板车一路蹦达得晕头转向,还好胃里什么食物都没有,蓄满了灵气。咦,失去作用的胃,会不会萎缩呢。 而且这两个少年的目的地,貌似一家餐馆啊? 刚才路途中鸡已经叫过了,此刻天色已微明,雾也几乎散尽,不利隐身。一大早城门人又少,嗯,不妨稍歇片刻再走。 板车拐进了一条细窄小巷,停在一院墙门外,此处显然是一大户人家的侧门,大概用作杂役杂物进出。望不到尽头的小巷深处两边院墙,也有相同的侧门,门前照样停放着各式板车。 乐菱自怨自艾地想到,自己乘坐的只怕是垃圾专车了。 两少年停好车即来搀扶乐菱,乐菱干脆低头任由二人架着胳膊走入侧门,左转二十几步,进了当院西北角的一间柴房。 柴房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人来高的柴禾,占了一大半的房间。地上干干净净,靠墙有一木板床,床前一张小木桌,木桌凭窗,桌上放着一个账簿,想是记载柴禾进出所用。 两少年将乐菱架到床边,让乐菱坐下。 “鸡丁去取热水和馒头来。你先在这里躺会儿。”那个大点的叫宫保的少年吩咐完同伴,又热心地吩咐乐菱道。宫保鸡丁?乐菱错愕,这里竟有这道菜?顿时口舌生津,心若浮云。 见乐菱并不躺下,宫保看了一下空荡荡的木板床,才拳掌相击一下,恍然解释道: “嗨!这床平时是轮值守柴房的伙计睡的,都是自己带来,打早起身又带走,所以没铺盖,嘿嘿,我给忘了,你等着,我马上去取我的来。” “不用了,多谢小哥。我没什么大碍,在此稍坐即可。天亮后我就走。”乐菱忙叫住宫保。 “那怎么行?没大碍咋会晕倒在内城河边?不行,还是看了大夫再说。我老板常说少年人不要凭自己年少就不保重身子,有病要及时调理,不小心就得拖成重病。我这就去叫老板来。” 宫保说完一溜烟跑了。乐菱来不及制止他,只好坐等。想想又觉奇怪,这一大早的,伙计说去叫老板就去叫老板,莫非他是老板的亲戚?人族的上下规矩都不讲了?且看他是犯傻被揍,还是真能叫来老板。 没一会功夫,鸡丁先回来了。乐菱记得进柴房之前瞟了一眼相邻那间大房屋,很像厨房,既然这边是柴房,估计隔壁那间就是厨房了。 细胳膊细腿的鸡丁,小心翼翼地将盛着热水的碗放到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包子递给乐菱,展露出细眉细眼的笑,热情地招呼乐菱: “就着热水吃,别噎着了。(.)” 乐菱也笑笑接过大包子,心想这两个小伙计还都挺细心体贴人的,看来这餐馆老板调教有方,不知是何等人物。 “你不饿吗?怎么不吃?”鸡丁挨着乐菱坐到床沿上,一边问,一边打量乐菱,立刻又有所发现: “咦,你衣衫怎会干干净净的?我还给你带了我的换洗衣衫来呢。” 乐菱看向身边的鸡丁,才发现他胳膊窝处还夹着一包裹在一起的布,想必正是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分别回应鸡丁的几个问题,门外就先有人接话。 “你那衣衫别人能穿吗?也不看看人家比你高多少。”是宫保的声音,听上去就快到门口了。 鸡丁马上脸红了,偷偷看了乐菱一眼,见乐菱脸上扔挂着微笑,鸡丁吐了下舌头,迅速缩手缩脚地抱紧了自己的衣衫包袱,看向门口。 “宫保,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不管衣衫合不合适,鸡丁那也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你这样说他,他以后该怎样表现对客人尽心尽意呢?你这样说他,他以后岂不是拿不定主意了?你这样说……哦,你好啊,有缘的客人。不管什么缘分,来到缘木鱼馆的,都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幸会幸会,鄙人缘木鱼馆的老板求鱼,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随着一连串的话语,门口挤进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大胖子,头戴睡帽,一囫囵白色光亮绸缎睡袍,一脸油光闪闪,淡眉大嘴圆鼻头眯缝眼不见眼珠,挤在月亮脸中部堆满笑意,进门几步就停下了,站在那儿给乐菱作了个肥揖。 乐菱顷刻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胖老板很想移开视线,又觉不礼貌。话说人这老板多热情多低姿态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是?于是起身拱手还礼,正对老板那张神奇的脸,似看非看,形不散神散地回答: “求老板,实在对不起,在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略微有点从高处摔落的印象,兴许当时正好摔进了河里,幸被贵馆二位热心的小哥救起。本该重重酬谢,奈何不记得家门,容我来日再报,当然首先得感谢你这位御下有方的好老板。”一推二五六,又拍又穿之。报呢,是肯定应该的,不过现在身无分文,且记之账之。 “是这样?那快快快,小公子快坐下,宫保我说你就是粗心,怎能把病人安置在柴房里呢?去去,打整一间上房,把小公子扶到上房里好好歇息,再去请一位最好的大夫来诊脉,快去!”求老板说道。 宫保应了一声,正欲转身出门,却被乐菱叫住,乐菱对老板说道: “多谢求老板好意,求老板古道热肠,令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在下除了忘记前事之外,并无其他不适,不便继续打扰。在下这就告辞,改日再来贵馆相扰。” 说完乐菱便欲离开。但求鱼老板的热心可不是只用嘴说,还有实际行动,稍稍移步,就将乐菱去路堵住,笑眯眯地说道: “小公子,你既不记得前事,出了我这门,你又打算去哪里?不如就在我这缘木鱼馆将养,待恢复记事之后,再行离去,如何?” “这……再让求老板破费,在下实在于心难安,万一在下记忆从此不能恢复,那可就欠求鱼老板更多了,在下不喜拖欠人情,只能辜负求鱼老板的一番美意了。”乐菱心想,要我天天对着您这油腻腻的热情,估计还真会呜呼哀哉。 求鱼老板却又笑道: “呵呵,呵呵,鄙人在此地开设缘木鱼馆,求的就是广交朋友,图个热闹愉快,并不在意钱财,如果小公子实在过意不去,鄙人也有个十分妥善的提议,小公子不妨闲来帮我打理打理缘木鱼馆,权作回报,如这般又怎样?” 见求鱼老板言辞恳切,乐菱正要摇头婉拒,却得地魂传意:酒。 乐菱猛醒,对啊,这不是餐馆吗,那也是酒家不是?在此打工不就正好可以养火莲了?可是,本小仙不会赚钱由来已久,如何能答应帮人家打理生意?不对,人家那是客气话,谁敢轻易将自己的生意交给一个刚见面的人?就凭自己看起来是个公子?求鱼老板如此说法,分明是意在挽留。那么,即使为了火莲要留下来的话,自己还需把话先说透了,不行就算了,免得对不起人家。于是乐菱说道: “求鱼老板义薄云天,真乃人中豪杰,在下感佩万千,仰慕之至。不过在下并无经营之才,约莫有点忆起,昔日在下似乎整日间游手好闲,只喜饮酒,不会赚钱,恐贻误贵馆锦绣前程。而且,在下似乎酒瘾酒量还极大,非……常人可比。这一时半会,……只怕是戒不了啊。”唉,倒霉催的,这不是自谦,而是自贬啊,我有这么糟吗?有人肯用我才怪了。 求鱼老板闻言果然沉默了,睁大了眯缝眼,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乐菱,似乎犹在怀疑乐菱的说辞和她的俊秀外形言谈举止极不相符,犹豫半晌,才下了决断,却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小公子若真是酒瘾酒量极大,我求鱼也就捡到宝贝了。不错,不错。我这缘木鱼馆,正缺小公子这样的酒中豪杰,小公子既然好酒,就当知道,来此地的客人,尽皆酒色之辈,纵酒装疯赖账实为常事,偏偏只服气比自己酒量更高者。缘木鱼馆既开门纳客,又轻易得罪不起,没少在这上面损失钱财,受尽窝囊之气。小公子既有此能,务必不可推辞,你我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之?” 乐菱愕然。靠?这样也行?那么就是说,可以随便要酒不买单了?那这缘木鱼馆……岂不是给火莲量身定造的?咦,我何不乐而为之?安啦,就在此地颐养天年吧!不过面上还是一片沉静,绝无半分欣喜若狂之色: “如此,在下敢不从命?老板在上,请受,嗯,权且叫我弹珠吧,圆圆滚滚,滚滚财源,生意兴隆,龙马水车。求鱼老板请受弹珠一礼。”一边拱手,一边暗道,不赶紧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号,等下他大爷的给我起个酱猪蹄啊回锅肉之类的名号,怎生了得? 求鱼老板乐开了花,抹了一把脸上冒不完的油腻,说道: “嗯嗯,好好,弹珠,圆圆滚滚,滚滚财源。不错,不错。来啊,宫保、鸡丁,带弹珠到糖醋那儿去,他那间房不还一直空着吗?待他回来另行安排就是。再说那间房也不小,住两人也不嫌拥挤。比我住那屋还大……”说到最后嘴里又开始嘟囔起来,手往怀里掏了一下啥也没掏着,发现还穿着睡袍,于是将手在胸口上抹了抹,一边打着哈欠挤出门去了。 “老板慢行。”宫保、鸡丁、弹珠三人一起喊道。 第七十五章 卿本多情 杂院紧靠一雕龙画栋飞檐翘角的五层大楼一楼外墙,穿过杂院进入一楼西侧门就是一楼梯间,宫保在此稍作停留,给乐菱介绍从这里右转和直行分别通往缘木鱼馆大厅和大楼内天井,然后带头左转上楼。(.无弹窗广告) 上至二楼乃一廊道,左侧一排间隔廊柱的方木栏干,不用凭栏也可见杂院全景,和街巷对面一片风格相仿的楼院。 廊道右侧是一排贯通整个廊道的槅扇房间,大小规格一致。整个楼道干净整洁,无任何生活用品外置或悬挂晾晒物。宫保在廊道尽头那间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指着大楼后花园说道: “记住后花园不能去。” 不能去?乐菱转头望了一下后花园,见树木葱茏,遮荫蔽日,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景物。宫保拉开房门进入房间,跟在乐菱身后的鸡丁乘此机会趴到乐菱肩头,悄声飞快地说道: “那里住的是老板的老板,脾气很可怕,不传唤你可千万别去啊?” 鸡丁眼睛一直留意着宫保,说完马上还原假装无事。乐菱微微一笑,老板的老板,不就是老板娘吗?对鸡丁颇加了几分好感。 宫保站在大概有三十六席大小的房间正中,对乐菱说道: “老板让你住的就是这间屋了,你可别小看这间屋哦,比我们住的几乎大了一倍。以前是器具储物房,后来储物房搬走,糖醋正好来,人又不太好相与,才占了这便宜。对了,鸡丁快去库房领一套新被褥来。”宫保看着靠墙摆放的空木板床吩咐鸡丁到。 站在门边的鸡丁哎了一声,撒腿就跑,步履轻盈,微不可觉。 宫保用力挪开床边的本色木箱说道: “等下我再帮你领一个木箱来,鸡丁可扛不了这个。以后所有东西都只能放在你自己的木箱内,晾晒衣物到顶楼天台,记得及时收取。这个木箱是糖醋的,他的东西在里面,你别动他的。” 乐菱轻轻点着头,打量着这只有两件算是家具的房间,问道: “糖醋回来后,要和我住在一起吗?” 宫保回到: “是啊,去年他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客人,被揍得很惨。看过大夫后,他娘把他接回去了。前不久听说好利索了,兴许就这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另外再给他安张床也就是了。等鸡丁回来铺好床,你就休息吧,我得先去干活,不能再陪你了。” 见乐菱点头,宫保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跑了出去。宫保比鸡丁壮实得多,脚步声较重,但也很快,“咚咚咚”地跑下楼去。 鸡丁耽搁不久,抱着崭新的棉被进来,给乐菱示范如何半铺半盖之后,又抽出其中一个长条形的小枕头,放在被头处,才挨着乐菱坐下,细声诡秘地说道: “西楼、东楼和北楼,你都躲着点。” 乐菱差点没笑出声来,正色问道: “那我可以不躲的去处有那些?” 不料鸡丁竟十分聪明,马上意识到乐菱话里有话,脸又红了,期期艾艾地说道: “北、北楼是老板不让上的。东楼住着一个变态的客人,成天躲在房间里,阴阳怪气不好招惹。嗯,……西楼住了一位贵公子。那贵公子姓白,他可厉害了,会弹琴会写诗,跟他来往的都是什么骚客雅人,我学说不好,总之样样都很行,听说他祖父还是大官呢。白公子长得也很好看,还很有钱,全泰安区的姑娘们都喜欢他哦。……就是脾气不太好,喝醉酒就砸东西,还把自己画得好好的画撕成粉碎。你看,我这里有个疤,就是去收拾的时候被他砸到的。” 乐菱顺着鸡丁的细手指看向他的额头,果然有一道小小的红色疤痕,看起来时间还不久,于是问道: “鸡丁,你几岁了?” 鸡丁愣了一下,大约还沉浸在不好的回忆中,却被乐菱转了话题,仓促应到: “十十十、二岁了。上月刚满。” “十二岁?怎不去召唤传承?待在这里很有前途吗?”乐菱奇道。 “不,不是,家里兄弟多,轮、轮不上我。” 正在此时,杂院中突然传来宫保的喊声: “鸡丁,送菜的来了,你还不快下来干活?别打扰弹珠哥休息。” 鸡丁先冲门外大声回应了一声:“哎,来了。”转头起身对乐菱抱歉地说道: “我先下去了啊?有事你在楼道上喊一声我马上就来。” 乐菱点点头。 鸡丁迅速转身跑出门去,回身轻轻拉上房门,轻脚轻手地离开了。 乐菱站起身来,走到槅扇前,这里是整个房间的光源来处。透过菱形的窗格,看着远处的景物,想到鸡丁的话,心中不由升起烦闷。地魂说人世间纷繁复杂,充斥各色各样的人,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一个小小餐馆,就有这样那样的禁忌。火莲这家伙还真是害人啊,它就不能喜欢吃石头么? 本小仙不爱宅斗,不爱宫斗,要斗只跟天地斗。 貌似哪位大神说过斗之其乐无穷? 说起这天地,昨夜之事就透着古怪,日子刚好也是十五,假如以后每到十五都会出现这异状,那可就惨了,谁知道全部逆转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异象都是好事,当然可以不予理会,但这次可不行了,瞧着就来者不善。那么,下月十五之前必须回到小仙居,不把根源找出来,就不能再出山。 眼下躲房间里怨天尤人可不是本小仙的作风,自己对餐馆的了解还仅限于餐桌之上,去熟悉熟悉后台环境,方显员工本色。 乐菱拿定主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下面院子里井轱辘前忙碌的伙计们,大簸箕套小簸箕,摘菜洗菜杀鸡杀鸭褪毛淘米,厨房里剁剁剁剁哗啦啦啦,大师傅扯着嗓子喝骂打下手的谁谁谁笨,柴火炊烟里香料油料猪油菜油地沟油,哦,还没发明地沟油吧? 乐菱一阵心虚,呃,不说自己是游手好闲之人吗?总要保持一贯风格才对。于是正色漂移,晃过廊道,晃下楼梯,去视察内院前厅。 望着三面环楼一面横厅,十几丈长宽的正方形天井,才知道什么叫不求最好,但求最奢。华丽丽的精致廊楼不知到底何处在闪光,亦或到处都在闪光。庭院中央假山池鱼花鸟盆景应有尽有,全部挤在一块,有如求鱼老板的面部,留白多多。 乐菱没学过建筑,但见识过很多绝美的建筑,无一例外,体现的是建筑师的审美情趣,天意说……咦,天意是谁?奇怪,但无痛觉。 正思量间,西楼顶层忽传来琴音,如清泉叮咚,划破这艳俗天地,起时悠悠扬扬,引人无限遐想,后转幽情继而忧伤,到最末竟至撕缯裂帛,方戛然而止。 乐菱低头回目,才见求鱼老板不知何时从何处钻出,就站在西楼廊下,拼命朝站在庭院中的乐菱招手。乐菱移步过去,求鱼老板才又担忧地伸头往上望了望,然后闭上眼缩脖做聆听状。乐菱愕然,还未及问询,庭院中忽然“啪”的一声,一物摔下碎裂,紧跟着楼上一道冰寒的声音传来: “什么破琴,……去另寻一把不会断弦的来!” “噗”的一声,又摔下来一囊袋,着地滚出几锭黄金元宝,看得乐菱眼热。 “唉,这一大早的,就喝醉了么?”求鱼老板似乎得到某种安全信息,下庭院一一拾起金元宝,仔细收入囊袋。 北楼不知何处飘来一声叹息: “唉,情到尽时转无情啊,无情更比多情累哪……卿本多情,何苦来哉?”其声莫辨男女魅惑蚀骨,一叹三咏,幽幽消散。 第七十六章 众里寻他 见求鱼老板朝着北楼一脸膜拜爱慕的神情,乐菱也望向北楼,心下里却寻思,刚才叹息那位,应该就是老板娘了。(.)听那声音,多半还是一绝色女子,啊,难怪难怪,任谁做了这位求鱼老板的老板娘,脾气大约都好不了,估计越美貌,也就越可怕。 哎,美女为啥都要配大饼呢?乐菱又瞧了瞧求鱼老板那圆滚滚的形象,暗道还好,比武运长绿兄可长得魁梧多了,西门兄怕也够不着赏他窝心脚。话说这老板心肠还不错,本小仙自当祝他多子多福,财运亨通才是。 求鱼老板许久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向乐菱,油腻腻地一笑: “弹珠啊,你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休息呢?是不是饿了?来,来瞧瞧咱缘木鱼馆的菜牌,看看想吃点什么,咱缘木鱼馆的精膳啊,入口准保让你打一巴掌都不肯吐出来。”说完带头往南面缘木鱼馆的大厅走去。 乐菱闻言心中大乐,乐颠颠的跟了上去。 大厅对内庭是开放式的,只隔着一道回廊,廊檐下挂着一排精致的鸟笼,里面住着各种漂亮的小鸟,时而婉转啼鸣,悦耳动听,回廊两头廊下种了几棵芭蕉,芭蕉下还簇拥着美人蕉,红肥绿瘦配衬飞檐画栋,蕉相辉映,大约取义如是。 缘木鱼馆的大厅与传统酒楼没什么两样,也没内庭那样豪奢的感觉,四四方方的原木色八仙桌,条凳,一组组摆放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整整齐齐普普通通毫不张扬,不进入内院,绝对想象不到内里尚有乾坤。 如果一定要寻出特别之处,那么就是入目的整洁、清爽,没有任何东西摆得不是地方。此时缘木鱼馆尚未到上客时,朝阳从临街大门和原木色的槅扇门窗斜投到地板上,门口罗雀,宁静而祥和。 求鱼老板走入大厅左边厚重的原木色柜台里,柜台上放着账簿笔墨算盘之类的物事,乐菱看见柜台后接顶的原木色隔板上一排排的贴着红标签的棕褐色陶罐们,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求鱼老板翻开一个簿子递给乐菱,乐菱美滋滋地接过来一看,却不是菜单而是一本账簿,意外之后正色翻看了几页,上面记载的却是一笔笔的糊涂账,乐菱只好假装疑惑地看向求鱼老板。 求鱼老板抹了一把脸上的油腻,掏出一张大白丝绢擦了擦手,指点账簿说道: “弹珠兄弟你看看吧,其中不少醉酒赖账的,就只画了个圈圈,脾气好点的还能按个手印,边上是我的批注日期,好些都没再回头了。唉,欠账不还也就罢了,还损失了客人,弹珠你说我亏不亏啊,生意不成仁义还在么,这又是何必,何必呢……” 乐菱忙安慰到: “老板心也太善了,这些白吃白喝的人,算什么客人?不来也罢,没得添堵。”貌似,我也想啊……啊,罪过罪过。 求鱼老板却大摇其头: “不可,不可。没钱还账可以继续记账么,我求鱼在此开设缘木鱼馆,求的就是……” “图个愉快热闹,不是么?不来那是他们的损失,敢来咱就把他喝翻在地,看他如何再跑。老板为人如此豪爽,又心存大大的美意,这缘木鱼馆的精膳,想必一定更是美味无比。”乐菱忙抢过话尾,打了个包票,拍了一记,又提了个开头。 求鱼老板果然还很憨厚,拍拍乐菱的肩膀,开怀大笑且大点其头,转身得意自豪地指着搁物架上挂着的一排排白底红字的小木牌说道: “瞧瞧,瞧瞧,弹珠你好好瞧瞧,木牌上面随便哪样菜都是本店的特色,别的酒家有的菜品,咱们缘木鱼馆的味道绝对更好,别处没有的,咱们更是独一无二,独占鳌头,而且绝对服务周到,包席、外送,通宵达旦,多少不论,绝不含糊。要说这烹饪啊,食材选择首当其冲,其次才是技艺,而且装盘也不可马虎,要显得又美观又体面又丰盛。缘木鱼馆的美食追求的可不仅仅是口舌之娱,还要在过程中寻求其美,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如何才能将食与色二者完美地融合在……” 咳咳,这还是餐馆不是?冷不防看见越说越离谱陷入想入非非的求鱼老板唾沫堆积的嘴角,乐菱忽地没了胃口。而且在木牌上找了半天,并无宫保鸡丁这道菜,想来只是是巧合。顾名思义,缘木鱼馆的餐牌上标的一大半还真都是鱼,鱼头鱼尾鱼眼鱼鳍鱼鳞鱼刺鱼肚鱼肠,但被求鱼老板这一引导,不仅不美,还变成了一鱼体分解菜系,寻求到极致返璞归真大约就该生吞活剥茹毛饮血了。 乐菱大倒胃口,连最爱的酱猪蹄也没兴趣了,想闪人又觉不妥,于是装出一副菜品实在太丰富,一时无法拿定主意的模样来。 求鱼老板却似见惯不惊,满脸得意地说道: “看花眼了吧?呵呵,呵呵,我来为你推荐可好?” 乐菱随即点头: “好啊,好啊,推荐就不必了,随便给我安排两样就行。”呃,我怎么也开始重复话语了?真是近猪者吃啊,啊,罪过罪过。不过还是离求老板远点的好。 转眼却见鸡丁双手提着一黑底描金花多层方食盒从大厅另一头走来,行至柜台前门厅处时,有些吃力地招呼了一声: “老板,弹珠哥,我去春香楼送膳食。” 乐菱闻之大喜,扑过去夺过食盒说道: “我去,我去。呃,这个春香楼在哪里?” 鸡丁本能地指着大门外街道东面: “顺着这条街,对面往东数过去第十三家就是……” “好嘞!”终于没好嘞好嘞了,乐菱兴匆匆地提着食盒冲出门,一溜烟奔东而去。 鸡丁这才反应过来,冲到门边,见乐菱已跑远,回头看向求鱼老板,求鱼老板也呆了呆,抹了一把脸上的油腻,才说到: “由他去吧,弹珠也是个机灵勤快的好孩子。不错,不错,果然捡到宝了,哪里有半点游手好闲的坏毛病啊?一定是他记错了,记错了。” 见鸡丁还站在那里,于是又和蔼地对鸡丁说道: “既然你的事弹珠代你去做了,你就转去看看另外有什么事可做吧。” 鸡丁听话地答应一声,也撒腿一溜烟跑了。 乐菱跑出一段路回视身后无人追赶,就慢下了脚步,提着食盒轻松地行走起来。 泰安区的街道不是很宽,约可并行四辆马车,赤州城标志性的青石板上雕满各种飞禽走兽花鸟鱼虫,道旁柳挂千千缕,粗大的树干被人刻意裁截了长高的可能,横向生长着更为茁壮茂密的枝条,蓬蓬松松,长可及地。柳树后两旁楼院除了大小高矮有所差别外,外观却差不多一致,乏善可陈。 冬天的朝阳时隐时现,半被霞光,懒洋洋地趴在灰天薄云间,但此刻丝毫不影响乐菱放飞的心情,微风轻拂着她黑紫色飘逸短发,配上那身紫黑色别致劲装,显得格外神采飞扬,超凡脱俗,引来道旁往来行人不断回眸。乐菱也毫不客气地回看过去。 泰安区的居民貌似都还年轻,一路上都没见到一个早起的老人,也无妇人和小孩的影子。而且这些行人,多数看起来脸色发青,精神萎靡不振,嗯,生活在大城市的男人们,大约生活压力和负担古往今来都一样,尤其在这个以男性为主要生产力的世界里。乐菱同情地打量了一番后,开始寻找春香楼的牌匾。 糟糕,忘记数数经过了多少楼院了。乐菱懊恼地回头望去,好巧不巧,正好就看见身后不远处,比缘木鱼馆还高的一处六层楼院二楼临街的廊檐下,悬挂着金边蓝底的金字招牌,招牌上可不就是春香楼三个醒目的大字么? 乐菱一喜,忙转身快步来至春香楼前,拍响了圆形朱红门上的铜制兽头门环。 等待的时候,乐菱开始猜想,春香楼是做什么的?酒家?客栈?珠宝楼?住宅?哪有起这名字的住宅?也不会是酒家,酒家哪会要别家酒楼的外卖呢?那么就是客栈或……怎会有点怪怪的感觉?管它的,咱就一送外卖的伙计,想那么多干啥? 很快“吱呀”一声,朱门开了个不容进身的缝隙,一个带着皂帕的男仆的脑袋伸了出来,夹在厚重的门扇之中,令人十分担心他那细弱的脖子会不会不小心被切断。 乐菱还没来得及发话,男仆睡眼惺忪低垂的目光看见了她手里提着的食盒,也不查问,顾自拉开了半扇朱红门,退至门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冲乐菱挥了挥手,乐菱踏进门槛内,一身皂褶儿的男仆复又关上了大门,也不上门闩,转身往门边的一道小门走去。 乐菱忙叫住他: “等等,请问这食盒送至何处?” 男仆这才抬眼看了一下乐菱,也才奇怪起来,问道: “鸡丁宫保呢?怎么不是他们来送?” 乐菱回到: “我是新来的。” 男仆“哦”了一声,又打量了一下乐菱,面上忽然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对乐菱说到: “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去问来。可别乱钻啊?仔细别惹出乱子来!” 乐菱点了点头。男仆进入内院,不一会,又出来了,告诉了乐菱分别送至哪三个房间。果然是客栈,乐菱想到,随即道了谢,按男仆所说,进了内院,很快顺利的将前两组食盒送到了门前等待的小丫鬟手里,又往最后一个房间寻去。 最后那间房在西楼的六楼,门前并无丫鬟接应,乐菱只好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来。”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乐菱推门而入,见当门乃一屏风,于是绕过屏风,又见屏风后有一组六角形红木嵌贝雕桌凳,于是将最后一组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即往回走,还没行至屏风处,内室却又传出一姑娘的话语,竟十分耳熟: “伶护卫,我找得你好苦。” 第七十七章 绿拂红袖 有道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何处不相逢啊。(.) 听到媚里那招牌式的狐媚声音,乐菱哀叹一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一把撩开内室隔断月亮门上悬挂的珠帘,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的绿衣妖娆女子。 见媚里作势扑来,乐菱忙喝止她: “站住!你就站那儿说话。不然我马上就走。”对此女可要保持距离,尽管他们费心悬赏寻找自己。 媚里偏头观察乐菱的表情后,终是不敢再近前一步,转身行至窗前美人靠,斜倚其上,回眸半嗔道: “伶护卫还是这般狠心呐,也不怜惜怜惜人家一片寻你的苦心。啊,快说说你是怎么躲开独孤的?你竟然能从神狼王手里逃脱,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哎呀,伶护卫这本事可不小啦,我们还以为你已……” “以为我已被杀?这到奇了,那何故又悬赏寻我?”乐菱问道。 媚里眨了眨细长的魅眼,魅声说道: “哪怕有一线希望总是要抓住的呀。你舍身救了我,媚里怎能不为你……” 乐菱汗毛一竖,忙道: “停停停停。现在见到我没事了吧?啊,你们可以放心回极南去了。当然,如果你们不是因我之事才留在此地,那么请自便,在下尚有要事,就不作陪了。告辞。” 媚里忽面色一寒,坐起身来喝道: “慢着!伶护卫既身为极南护卫,脱身之后不回极南,反到跑到缘木鱼馆做了小伙计,见到我时也不问任务有无完成,算怎么回事?你胆敢不把熙王放在眼里了吗?不说清楚媚里可不能让你走了,说不得很快就会有人前去拿你!” 乐菱心中再一哀叹,无奈,心道不把这狐狸精打发了,只怕是又要亡命天涯了,于是说道: “唉,媚里姑娘,看来你有所不知,本人前往极南之前,在此地尚有一些纠葛未解,此事老祖亦知,在下当时也曾有言在先,需了结了此事方能返回极南。(.)媚里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回去问来。”地魂这谎言撒得还真是进退有据深谋远虑,乐菱不由暗暗佩服,只担心媚里并不知晓,不过也就再多说一遍而已。 这边厢媚里见乐菱面上渐渐浮现的忧愤之色,忽尔恍然,点头喃喃念到: “对了……我想起来了,伶护卫这是要报仇对吧?伶护卫身负血海深仇之事,媚里也有耳闻,如此说来,媚里报官悬赏寻你,到是莽撞了……伶护卫,媚里要如何弥补你,如何帮到你才好?” 啊,她果然知晓,见媚里态度转变,乐菱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改戚色,又道: “嗯,媚里姑娘可算是明白了,若非你闹得人尽皆知,我又何必藏身此地呢?不过在下仍十分感激媚里姑娘的好意,弥补就不必了,你赶快去府衙取消悬赏然后尽快回极南去,就算是帮到在下了。” 媚里闻言却又眨了眨魅眼,也语转哀怨地说道: “取消悬赏到不难,不过媚里可回不了极南了……” 乐菱一愣: “这却是为何?” 媚里面转哀色,幽幽说道: “……媚里为你之事擅作主张,惹恼了熙王,责怪媚里横生枝节,父王也嫌弃媚里了,故尔,媚里今生恐怕是再也回不到极南了啊,唉……媚里乃一弱质女流,无力谋生,如今已沦落风尘,在此倚门卖笑,回首已是百年身哪……唉,苦啊……”眼中泪光闪现,泫然欲滴。 乐菱愕然: “停停停,你就挂张悬赏他於菟熙至于这么过分吗?还有,什么叫沦落风尘?倚门卖笑?这里不是客栈吗?” 媚里亦是一愣,瞪了乐菱一眼,旋即马上掏出怀里的锦帕,沾抹眼泪,凄然说道: “伶这是在取笑媚里吗?赤州城泰安区乃风月之地,哪个男人不知?哪个男人又不晓?整个泰安区也就只有缘木鱼馆一家酒楼,除此而外,尽皆勾栏楼院。(.)伶如此问媚里,岂不是存心让媚里难堪吗?好不叫人寒心哪,呜……”霎时间泪飞倾盆,痛不欲生,端的是我见犹怜。 啊,番茄它石榴的。乐菱暴汗,今日种种疑问,忽如拨开云雾见,见乌云啊。怪不得求鱼老板开个馆子不思赚钱,食啊色的到神叨个没完,敢情是开在此地专门研究这课题。怪不得大白天路上只见,只见青面寡色,形容枯槁之人…… 还有这狐媚里哭得这么凄惨,什么於菟熙和老狐狸怎么怎么她,换个人来哭,说不定自己还能相信,她发现此地,分明该笑死才对,这里统统是自动送上门来跪求她吸的阳气,哪像极南人人把她当瘟疫防备?哼,鬼才相信她那眼泪,无非是以为本小仙还不知道她的底细,想博取本小仙的同情,管她打什么主意,懒得跟她纠缠,好教她死了心才是,于是乐菱直言不讳地说道: “得了媚里,谢谢你别装可怜了好吗?当我不知道你狐族的手段吗?你爱干啥干啥,我管不着,反正这里来的也没几个好人。你我在此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自求多福吧。”说完转身欲走。 媚里闻言果然变脸,立马止啼收泪,“噗哧”一笑,也不装了,却慌忙赶上前来求道: “伶,你先别忙走,帮我一个忙好么?” “你说,我尽量。”乐菱没好气地回到。 “你真太好了,伶,你能教我些曲子什么的吗?就象你教小灰那样,金羽前两天来时告诉我说小灰现在在极南可受大家喜爱了。我……我在这里可是什么也不会呢,我看上的那些公子,说不了一会话,人家掉头就走了……好不令人尴尬。毫无情趣的粗鲁人物,媚里又看不上。所以,到如今还没一个……呢。伶,求求你帮帮我好吗?”媚里忸怩地说完,眼巴巴地看向乐菱。 乐菱看着媚里,颇觉滑稽,原来狐狸精也是要养成的么?而且还要挑剔,并非来者不拒,不过这阳春白雪的阳气跟下里巴人有区别吗?嗨,管她是什么,她这情况怎能跟小灰相比?本小仙就算对这里再看不顺眼,可也不能干助纣为虐的事,于是乐菱断然拒绝: “抱歉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知道我没这时间。” 媚里却急道: “那你帮我求一个人总行了吧?他长住在你们缘木鱼馆里。此人若肯帮我,明年泰安区评百花谱,说不定媚里就能夺魁。到那时……伶若是不帮媚里,媚里就天天去找伶!找不着时,就再悬赏寻你。”说着说着,媚里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威胁起乐菱来。 唉,真是善变之族,计谋层出不穷。乐菱无奈,想起鸡丁的话,不确定地问道: “你说的是白公子吗?” 媚里忙点头: “那人正是姓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南炎联盟首屈一指的大才子,不过其人恃才傲物,极难交涉,人称无情公子,但泰安区的姑娘们却莫不趋之若鹜,听说只要能获得他一两句诗评,马上身价就不一样了……可惜媚里一直无缘得见,连拜帖都送不进去。” “只是送拜帖进去吗?这到可以试试,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一定接受你。”乐菱心想,鸡丁应该有办法送吧? “不行,我不管,伶一定要帮媚里见到无情公子的面!只要见到他……媚里自有办法应对,不怕他不收我为徒,教我琴艺。”媚里娇蛮地说道,继而又得意地笑起来,姿态妖娆神情魅惑,不去祸乱后*宫,实在有点可惜。 当然,她去后*宫干啥?权谋背后也得要有需求支撑,她现在只想颠倒众生。 呃,这可麻烦了,乐菱后悔答应得太快。转念又一想,今日既然撞见她了,怕也只好认栽,相比之下火莲的事更棘手,只要能将媚里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问题应该也就解决了。何况,那人不就干这事的吗?就好象专家点评一样,不替人点评还算专家吗?越是在那里装疯扮酷,点评也才更稀罕更值钱,懂得起。 于是乐菱说道: “好吧,我尽量去办,不过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将我行踪透露出去半分,我也不介意将你的身份宣扬出去!”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本小仙也会。 “那是自然,伶只管放心。”媚里见乐菱已然应承,连忙保证。 如是两人达成默契。待媚里写好拜帖,乐菱见拜贴落款处写着绿拂二字,明白这是媚里的化名,也不多言,接过散发花木香的精致拜帖迅速离开了媚里的房间,离开了春香楼。 出得春香楼,回程的感觉完全变了,浑身透着不自在的乐菱,再也没有飞扬的心绪,只顾低头匆匆行走,行至一半路程,忽觉一物飞来,乐菱偏头闪过,那物随即滚落当街,冷眼看去,却是一旧色香囊,乐菱抬目一望,街边廊楼上栏杆处倚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嗑瓜子的,抛媚眼地都有,嘻嘻哈哈没一个站成正形。 乐菱不待有人发话,身形一晃,带着一串幻影消失在缘木鱼馆西侧的街巷,这才露出行藏,走进了杂院。心道,怪不得宫保鸡丁他们做事总是跑来跑去的,大约即是如此养成的习惯,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如此。如果必须出门的话。 正好见鸡丁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运菜,见到乐菱问了句: “回来啦?”跑过去。 “咦,食盒呢?你没带回来么?”跑回来。 乐菱点点头,鸡丁已经又跑了。 鸡丁再跑出来,乐菱忙喊了一声: “等下你去收食盒好吧?” “好!”鸡丁又跑过去了。 见众人皆忙,乐菱一溜烟闪回了自己的房间。拉上房门还没转身,就察觉房间里有人息,猛然转身看去,只见一蓝衫削瘦少年,正立在自己那张床前,目光冷飕飕地上下打量自己,渐渐露出不削一顾又酸溜溜的神情。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里?”乐菱被其看得十分不爽,明知故问道。 第七十八章 无情公子 对方约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大约自恃比乐菱成熟,一字一顿,傲慢地回到: “这,里,是我糖醋大爷的房间,识相的话,赶快把你的东西给我搬走!” 酒味挥发掉后,便生出酸来,于是便有了醋这种东西,拆开醋字来看,就是昔日的陈酒。(.好看的小说)乐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倒掉重酿,于是在她将糖醋倒提起来之后,糖醋大爷果然就变了。 “快、快放我下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还不行吗?”糖醋低声求饶,眼睛却惊慌地看向从他怀里滚落到墙角处的那两锭小小金元宝,相比被倒提,他更担心元宝被乐菱霸占了。 乐菱扔下糖醋走到床铺上坐下,背靠墙板,腿往床铺上一曲一搁,翘起了二郎腿,眼神冷冷地看着糖醋。简单的肢体语言,表达了此地是谁的地盘。 糖醋迅速爬过去将两锭小金元宝紧紧攥在拳头里,才回头看向乐菱,也看懂了该谁做主,于是就坐在地板上阴森森地盯着乐菱说道: “这两锭金子是我的,你不能拿走……这上面有好多好多人的血,血手印,血蝴蝶……” “打住!别再编你那瘆人的故事,小爷无意夺取你的财物,如果怕小爷我拿你的,你最好去找求鱼老板给你换个地方住。小爷我不喜挪来挪去的。”乐菱说道。 糖醋似因被乐小爷打断了话头,一时失神,呆了呆才又开口说道: “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你真的不会拿我的金子?你敢对天发誓?” 乐菱忽地起身,吓了糖醋一大跳,神经质地缩成了一团,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乐菱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房门,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看见宫保扛了个木箱从楼梯口一步步走了上来,往自己方向快步行来。宫保见乐菱站在门口,高兴地边走边说道: “弹珠,我给你送木箱来了,你以后置办的物件都可以放在里面,哦,还可以当木桌用。你来看看放哪个位置合适。” 乐菱微笑说道: “不用了,你随便摆放便可。” “好。哦,你等我放了箱子带你去吃午膳,我们只能轮换用膳,你今日刚来不懂规矩,等鸡丁把西楼上白公子的膳食送了,我们陪着你一块儿吃,顺便讲与你知。” 鸡丁要去白公子哪里送膳?乐菱忙问道: “鸡丁现在在哪里?” 宫保已经进房间了,在房间里回道: “去大厅取酒去了,我看见他提着食盒朝那儿跑呢。白公子的膳食都要配酒才行。” 宫保话音未落,乐菱已经消失在廊道尽头。 闲着也是闲着,一旦有了事情,还是早早办了免得惦记。(.无弹窗广告)乐菱很快在西楼二楼楼梯口截住了鸡丁,二话不说抢过鸡丁提着的食盒和怀里抱着的棕褐色酒罐,一边上楼一边说到: “鸡丁你去吃饭,我替你送。” 鸡丁再一次被乐菱打劫,有些怔愣,听着乐菱“噔噔噔噔”上楼的声响,半晌才反应过来,细细的双眼渐渐弯成了月牙,幸福地叹到: “弹珠哥对我真好,鸡丁运气也真好。”说完美滋滋地往楼下走去。 乐菱上得西楼五层,站在廊道上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五楼不似下面几层楼,下面廊道左侧一顺溜的房间都有着门牌号名,而乐菱现在所站的廊道处,左边只有一扇封顶的朱漆月亮门,整层楼似乎都被包了,刻意置此隔断。 有钱人啊,乐菱叹道。与其跑酒楼里来摆谱,不如买一个宅院,酒楼时段很便宜吗?所以有说道德传家十世以上,耕读次之,诗书再次,富传不过三代,瞧这败家子作风,不知已传几世。 乐菱抬手拍了拍兽头所衔铜环,很快有人打开了半扇月亮门,一个清秀的丫鬟出现在门内,看见乐菱时愣了一下,但马上又看到了乐菱怀抱手提的东西,于是脸上露出微笑,温柔问道: “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一边让开了道,却并无接过乐菱手中物品的意思。 乐菱见状也微笑略点头致礼,随即跨进门槛,方见廊道内景与下面楼层相仿,只是猜测客房不会是间间相隔,內里必有乾坤,古建筑也有这点好处,除开承重墙,木质结构也很容易打通。 丫鬟轻轻关上朱门,转身又冲乐菱温柔一笑,越过乐菱带路前行,行至廊道中部才转身进了一扇开着的槅扇门,乐菱跟了进去。 入目一间明亮正厅,西窗下横设巨大的金色竹篾榻席,榻角两头白釉瓷缸内插画轴无数,榻中横置长条低矮原木色榻桌,至少可容二三十人共聚榻上,占了正厅一半的空间。榻前左右两壁各有一穹门,门垂珠帘,内里纱幔层叠。右穹门内晦暗深沉,不知是何所在。 正当乐菱揣度时,领行丫鬟轻撩右门珠帘,示意乐菱进入。乐菱随即走入了那间神秘的房间,但见内里仍有穹门,珠帘帐幔相隔,深深不知几重。 丫鬟继续撩开珠帘帐幔进入里间,却不再示意乐菱跟随,乐菱只好停留当地,静候召唤。忽听得内里有水声传来,仿佛有人出浴,暗道怪不得遮光蔽日,这位无情白公子,大约是一早醉饮之后,方才起身沐浴传膳。 等候的时候,乐菱无聊地转目打望除了帐幔空无一物的立身之所,但见四璧无窗,环璧竟是一整幅相连壁画,千千芭蕉林里,西壁处一女临潭抚琴一男立后听琴,仔细看去,却全是背影。乐菱奇到,听琴图见过不少,但没见过均是背影的,看来看去,意境浮现的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看壁画的人岂不都是黄雀了?乐菱不由一乐。 忽尔珠帘一动,先前那清秀丫鬟轻轻撩开了珠帘,冲乐菱缓招手悄示意,姿态神情明显透露出切勿大声喧哗的意思。乐菱忙点头表示收到,提着食盒抱着酒坛子钻进了帐幔之内的内室。 绕过宽大的薄纱屏风,但只见满室春色掩不住,一株碧草卧榻间。 沙滩上雄男靓女见多了,比天体浴场也就多穿了巴掌大的几块布。可素,眼前浴桶蒸烟尚未散尽的室内,靠西玉色纱幔轻拂的卧榻上,三姝环侍之中,一男神情慵懒倦怠斜倚枕被,满裹白丝浴袍却性感无匹,端的令人惊心动魄。 乐菱一时慌乱,忙就地放下食盒,转身欲走。 “回来!求鱼老板教你如此无礼的吗?”榻上一侍女悍然训斥乐菱。 清秀丫鬟忙推了推乐菱肩臂,俯身提起食盒行至榻前,将食盒放在榻桌上,打开食盒一一取出其中盛放的食盘,一面说道: “他是刚来的,不懂规矩,天骄妹妹不必吓他。” 榻上三侍女闻言同时捂嘴浅笑,目光向乐菱投来,白大公子也转脸看向乐菱,眼中亦有温文的笑意,完全不似印象中那摔琴的坏脾气之人。 靠,我就这么点出息么?拜帖还没送上就莫名其妙落荒而逃了?话说本小仙现在好歹也是帅哥一枚啊,岂能就此慌了阵脚?乐菱狠狠自勉到,心神既定,抱着手中的酒坛子一鼓作气冲至榻前,将酒坛子往榻桌上重重一放,迅速退至榻角,垂目不语。 第七十九章 风月宝鉴 榻角立地白玉瓶内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金黄色腊梅,暗香浮动的房间里,捂在嘴里的轻笑声再次传开,随即似乎被谁制止,只剩悉悉索索的裙裾声和榻桌上杯碟碗筷轻微的碰撞声,紧接着是酒坛封泥被揭开的细微响动,不久又传来酒液倾入酒器的汩汩声响,经久不歇,似灌入分酒器内,酒香芬芳醇厚,不嗅自袭人。[.超多好看小说] 哇,好烈的味道,分明不是黄酒,而是蒸馏酒的浓香,一闻便知度数不会低。乐菱在那里顾自品评,圣莲空间里还有一位养成中的品酒大师却激动了,乐菱慌忙传信地魂安抚。这家伙,还有隔空嗅觉?乐菱一阵无语,幸好不久前刚补充了五十坛美酒,不怕它造反。 还是想想如何将怀里媚里的拜帖交给白大公子吧。 乐菱稍稍抬头看去,只见榻上两个侍女跪在白大公子身后,不紧不慢地用棉麻巾一点一点轻轻绞拭白大公子那一头黑色浓密的长发。起先被唤着天骄的那个侍女,则跪在白公子身侧,一手执碟,一手执箸,挑选不同的菜品,不时乘空送入白大公子的嘴里。白大公子本人则仍疏懒地斜倚在靠枕上,眼神空濛,手里端着一个白玉酒杯,时而浅尝,时而一饮而尽,清秀丫鬟侍立在榻前,手里执一白玉酒壶,一见白公子杯中酒尽,便迅速添上。 好不奢靡的生活,醉生梦死,乐菱评点到。[.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舍此看来这位白大公子还是个喜静的人,用膳饮酒都不言语,侍女们想是训练有素,一举一动也尽量不发出声响。有点闷闷的感觉。 白大公子长得确如鸡丁所说的好看,五官清俊十指纤长长身如玉,举止温文尔雅,白丝浴袍随举动间或露出暖玉般莹润肌肤,丝毫看不出狂暴的迹象。再打量四个侍女,却发现除了接引自己那女孩长得清秀可人外,余下三人却并非绝色,细细看去,也就某个部位生得姣好一些,面上又不施粉黛,十分干净,既不上彩妆,便更谈不上姿色动人了。 这就是这位鉴美专家的眼力?乐菱不由暗自生疑,媚里的一个小手指头,怕是都比眼前众女强吧?此人……该不是自己错认了?不行,不能杵在这里瞎耽误功夫,得问清楚。于是乐菱突然开口问道: “白公子,我有一事相问,不知可否?” “放肆!你这伙计竟敢对我家公子你我相称?休说你是新来的,一再破坏规矩,这次可轻饶不得你了。”天骄当先不悦地呵斥道。天骄生得一张娇俏的嘴,许是因之而受宠。 清秀丫鬟似也不满了,蹙眉望向乐菱,欲言又止,转而望向白公子,显是等待主人发话再行定夺。梳头发的两位少女也向乐菱看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气氛一时紧张,乐菱暗自咂舌,方觉冒失,只好望向白大公子,看他如何表态。 白大公子却无及时指令,反而抬眼向乐菱看来。 这一眼看来,却令时空凝滞,有如火山爆发前的窒息。乐菱一阵紧张,遂想起这位先生早间的表现,迅速思谋对策,如有任何物件砸来,该如何闪避。 时光一息息流逝,大约十息之后,白大公子突然起身下榻向乐菱走来。 此人有无武功?眼见白公子在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眙视着自己的双眼,乐菱也不敢怠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视其眼,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无故伤人,到了万不得已,也只好因故防御了。 但只见白公子清亮的目光渐渐转为黯淡,最后似乎失望地摇了摇头,嘴里几不可觉地低语: “不是,怎会有紫色?” 呃?乐菱愕然,虾米紫色? 不待乐菱回神,白公子随即温言问道: “你有何事问我?” 乐菱一听,慌忙取出怀里媚里的拜帖,胡乱塞到白公子的手里,见他打开来看,才指点着拜帖说道: “呃,一个,这个,姐妹,仰慕先生风采,故尔相托,那个,还望白公子,白先生不吝赐教于她。”晕,胡言乱语什么?本小仙太也不经吓了。 白公子白先生却明显听明白了乐菱的意思,合上拜帖,微笑问道: “你这个姐妹,跟你是什么关系?” “呃,关系?嗯嗯,……亲戚,呵呵,远房那种,你懂?”懂?懂才怪了。本小仙自己所言,貌似自己都不懂啊。 白公子稍停了片刻,却忽然转身,哈哈大笑着返回榻上坐定,笑毕双手往榻桌上一放,一手用拜帖拍打着桌面,嘴里说道: “既是亲戚,她若眼睛似你,就叫她来吧。”言毕不再理睬乐菱,示意丫鬟斟酒。 清秀丫鬟忙背转身子斟酒,一手在身后,拼命示意乐菱离去。到是个好心肠的女孩子。 乐菱旋即转身退走。回程时心里哀叹,媚里啊媚里,火莲啊火莲,你们把本小仙害得可不浅呐,这叫什么玩意嘛?什么叫似我的眼睛? 再一琢磨,想到白无情身边那几个侍女,鼻子嘴巴眉毛啥的,忽尔恍然,敢情,那家伙是集邮爱好者?还真是与众不同的怪癖啊…… 乐菱突然停下脚步,这么说来……有门!那狐媚里不是会千变万化的吗?瞧那家伙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本小仙……不妨给你个惊喜,哈哈,哈哈哈哈。 越思越兴奋,乐小仙先冲到春香楼将好消息告诉媚里,然后指点了媚里一番装扮,之后再飞快地返回缘木鱼馆,一溜烟闪回了自己不久前刚宣布过主权的地盘。 一进房间,发现竟然多了一张床铺。这么说,糖醋那家伙不怕自己抢他钱财了?乐菱耸了耸肩,身在江湖,也不要过分挑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当是房间里多了一件家具罢了。 今日一天发生的事比以往任何时候加起来都多,脑子里乱哄哄的,干脆先睡它一觉再说。乐菱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床去蒙头大睡起来,恍惚听见鸡丁宫保轮番前来叫自己进膳,也假装熟睡不理不睬。鸡丁最后一次干脆把膳食送至房间,摆在乐菱床头木箱上,还坐在乐菱的床边呆了好一歇,确认乐菱只是困倦而不是晕迷,才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夜半时分,乐菱才明白同室那位糖醋哥不仅仅只是一件家具,翻滚磨牙,嘴里忽高忽低地不停念叨“血手印”、“血蝴蝶”,生生将乐菱的汗毛念得一根根屹立不倒。 乐菱气恼之下,冲过去当胸将其提起一通猛摇,才摇醒梦魇中的糖醋,不料糖醋却拒绝承认自己有此表现,还一个劲地认错道歉,乐菱骂也不是,打也不妥,只好郁闷地回到床铺上打坐。 糖醋这家伙一定受过什么严重刺激,才变成这样,既然他不肯说,明天想法打听一下什么是血手印和血蝴蝶,也许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早晚得让这家伙给吓出毛病来。 第八十章 露朵朝华 小梦断续,却又似那花间迷蝶,深藏惊飞,仍有踪迹可寻。 乐小仙的逍遥清修生涯,终于被火莲那怪异的嗜好所终结,时梦时醒,才平定了糖醋造成的夜半惊魂,鸡鸣鼓撞声中,楼下杂院一天的纷乱又开始了。 听到楼道楼下传来的种种声响,乐菱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对应的人和事,越想越郁闷,哪里还有半分空隙修行嘛?是谁说大隐于市朝来着?索性封闭六识,来了个老僧入定。待估算入定时间已长的时候,方才睁开双眼,果见窗外天色已大亮,回目一看,却又嚇了一大跳。 只见床头木箱上,扭股糖般歪坐了位浓妆艳抹的红衣妖怪,正冲自己不停地闪烁乌溜溜的魅眼,鲜红的唇瓣如刚吸过人血,安在刷粉一张白生生的脸上,见乐菱看来,裂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其中两排白生生的尖牙来。 乘其还没咬来,乐菱压低嗓音断喝一声: “你疯了不成?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你忘了我们怎么约定的吗?!” 红衣妖怪却正是与乐菱约定井河之水不相犯的媚里。只见她满脸委屈地说道: “人家想让你先看看嘛……怎样?人家打扮了一整宿,可是符合白公子的喜好了?”媚里“唰”地跳落地板上,拖曳裙摆转了几个圈子,才得意地停下来等待乐菱赞美。 乐菱哀嚎一声,唉,狐族果然少信义啊。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若有信义又如何蒙人呢?却也怪不得她,只能怪自己自以为是。那么,对待这难缠的东西,怕也只好顺而降之,方为上策。 于是乐菱点点头道: “不错,很好。象花痴一样的好。” “什么叫花痴?花痴比花魁还好看吗?”媚里天真惊喜地问道。 乐菱一阵汗颜,直后悔多言无益,于是含混地说道: “这个,嗯,差不多吧,你可以去见白公子了,别在我这里浪费你这一番精心打扮。”不说是只要能见到白公子,她自己就有办法吗?既然本小仙已经做到让他们见面了,就别再多事了,指不定白公子见多了清水挂面,看见她反而欢喜呢? 貌似这两人都是怪物,以怪对怪,不知谁更怪…… “不行,你得带我去见白公子!真见上面了,才算你做到了。”媚里却不肯。 乐菱一愣,好嘛,这媚里天天骗人,反到不相信别人,想了想,只得自认倒霉,于是说道: “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我只管带你上去见白公子,你自己说过只要见上面了你就有本事让他收你为徒,以后可别再来找我了,否则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媚里目的一达到,马上猛点头,可爱又驯服的模样。 乐菱硬挣开媚里挽到胳膊上来的小手,快速拉开槅扇门,一脸冷色出了门。媚里一溜烟跟了上来。媚里跟得越近,乐菱就走得越快,媚里始终无法与她并行,只好昂头挺胸傲然尾随。 乐菱这一脸生人勿近之色自然是做给缘木鱼馆伙计们看的,身后跟一条狐狸精,谁想招摇?果然一路无扰,所遇之人无不退避三舍,露出一脸呆滞。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上了西楼五层,乐菱叩响了朱漆月亮门。 还是清秀丫鬟来开的门,见到乐菱脸色一红,复又打量了乐菱身后的媚里,恍然让开门道,待乐菱二人均跨入门槛,才关上门,越过二人前行引路。到了接近中廊槅扇门处,停下回头微笑看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门前止步,方才自行举步入内。 厅内有人低语,似有不少人息,乐菱无意耗费灵力在此种地方探视,更无心揣度此间人物谁何。媚里欲探身张望,乐菱低声冲她警示道: “你要是不想被人赶走,就别乱看乱抛媚眼,最好一句话也别说!装也得装到最后!记住,你之前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人扔下离开的!” 媚里被点要害,慌忙点头不敢再乱动,端正了姿态。乐菱却忽然生出一股想要揍人的烦躁。 清秀丫鬟很快出现在门口,招手示意乐菱二人入内。 明亮宽敞的正厅内,巨榻前两侧侍立着十数位着装素净的丫鬟,榻上环绕长条榻桌坐了几男十数女,锦衣绣服,姿态娴雅,正静观榻桌正中一白裳男子作画,被画之人则曼裹浅绿纱衣,韶华正旦,姿容绝美,端坐在左壁珠链穹门靠外一侧,身后屏绣双鹤,面前置一瑶琴,琴桌边熏炉燃香,素手芊芊作抚琴状,却无声响发出。榻上偶有动静,亦是掩扇低语,深怕惊扰作画之人雅兴。 作画之人正是白无情白大公子,墨发飒似垂领,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的模样,挺象那么回事。既然不宜喧哗,乐菱顺水推舟,示意媚里跟随清秀丫鬟继续前行,自己则不动声色地稍稍偏步,走近右壁珠链穹门外侧插着大枝腊梅的高大白玉瓶边,静立旁观。 见乐菱媚里闯入,榻上众人除了白无情未动,齐齐看了过来,见乐菱举止若随行小厮,也就未多留意,视线集中在了清秀丫鬟身后的媚里身上。 清秀丫鬟冲榻上依旧专注作画的白无情一福,留下媚里独自一人站在厅中,转身走回榻前一侧恭候,目光向对角处乐菱投来,微微一笑,乐菱也报之一微笑,目光转向媚里。 媚里到也不怕被围观,只是牢记乐菱之前的训诫,没再搔首弄姿左顾右盼,看起来还颇为端庄,娇小玲珑俏立厅堂,艳光四射仪态大方。见众人脸色如常,乐菱略略放下心来,寻思起如何尽早抽身离开。 约莫盏茶功夫,却突生变故。 乐菱收敛神思看向厅内,发现不知这之间媚里又做了什么表情举动,榻上众人脸上渐渐呈现出奇怪的表情来。榻上数男一阵错愕,相互挤眉弄眼起来,女子脸上则多有鄙夷之色,彷如自家乃良人一般。 这狐狸精,怕是耐不住寂寞,又干啥勾勾搭搭的事了。虽说这些人骨子里都是一样,但别人能装她为何多一会都不能坚持?不能坚持又来此作何?连带自己象只小乌龟似的杵在这里,乐菱又生出几许揍人的冲动。 白大公子终于停止了作画,搁笔抬眼向媚里看去。身旁即刻就有人掩袖附耳对之一阵低语,众人轰然大笑起来。白无情亦是笑容浮面,开口问向媚里: “说说看,你都会些什么?” “会什么……”媚里含指作苦思状。 “弹琴?赋诗?作画?舞之蹈之?”旁边一蓝色锦服公子笑着提示。 媚里摇头,没错,她要会了还来此地做什么? “一样也不会?”白大公子好脾气,温和地问道。 媚里点点头,忙又摇摇头,摇了头又忙点头,不知所谓。众人更笑得欢畅,一女娇声说道: “有些本事嘛自是不学也会的,她刚才不就做得很好么?” “对啊,不如让她再表演一番给无情公子赏析?”另一声音传出,笑如金匙刮瓷。 众人又一气哄笑,纷纷附和称是。真是相煎何太急,乐菱冷然心道。 起先被画的绿衣女子似有不悦,突然起身行至白公子身侧坐下,赏看桌上自己的画影,嘴里立刻不依道: “唔……还差一点没画完呢,人家坐这一歇身上都僵直了,公子偏要为这么一个俗物耽搁功夫。”说完拉扯白公子袖角撒起娇来。 白无情微微一笑,一手揽住绿衣女子的小腰,一手又提起画笔,说道: “不用坐回去了,只需几笔即可。” 刚沾色上笔,却又看向清秀丫鬟,嘴里吩咐到: “玉鹤,带此女去把妆容清洗干净。” 清秀丫鬟原来名叫玉鹤,乐菱暗道。玉鹤随即行至媚里面前,微笑说道: “姑娘请随我来。” 媚里一听哪肯同意,蛮劲上来,大声不悦道: “为什么要清洗?我精心画了一整夜呢,不是比花魁还好看的花……” 乐菱瞬间摄魂传语打断了媚里的话,恶狠狠地命令她到:你马上随玉鹤去清洗妆容,好好保持我昨天叫你幻化的模样,别再上妆了。等下出来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一切听我的则罢,不听我立即走人,再也不管你的事! 众人尚在讥笑媚里的言行,媚里已乖乖地随玉鹤进入了左壁珠链穹门内,内室想必是玉鹤之类的起居之所。今日未见另三个邮票侍女,却也奇怪。这无情公子似乎还有藏宝的癖好。 乐菱此刻心火上扬,再怎么说,媚里也是极南出来的人,不管她来此目的何为,也应保有极南人的尊严。这些人为钱就高尚了吗?不说媚里将来是否还能保持天真随性,至少眼前乐菱不能坐视她被这一群自命风雅之人戏弄。乐菱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只是每到白无情这里就觉得憋屈,到了此刻,更是难以忍耐,想也不想,径直行至瑶琴前坐下,叮叮咚咚地胡乱拨试琴弦,纵使乱音,亦能驱散耳边嘈杂。 “喂,你这小厮,不会弹奏就别乱动啊,白公子的琴是你能动的?快快放下赶紧离琴远远的!”绿衣女子高声呵斥道,仿佛此琴乃她与白无情的专属之物。 “绿儿,你别先急着责骂于他,你且细听他琴音,却非乱弹之人能发。这位小兄弟,你弹奏一曲与我等共赏如何?有幸让白公子鉴赏你的琴艺,可是机会难得求之不易的啊。”榻上一青衫男子忽然开口微笑说到。 那位被称作绿儿的女子却看向白无情,白无情搁下手中的笔,对之温言道: “就依樊兄所言吧,正好就琴观赏绿儿画中的美色,岂不更佳?” 众人闻言称是,那绿儿亦不再闹腾,含情脉脉偎进白大公子怀里。众人大乐,遂向乐菱看来。 第八十一章 天涯相随 乐菱见众人期待,却只觉更加可笑,美得你们的,还闻琴赏画呢,可惜这里没有重金属乐器,不然本小仙吵死你们,于是反而止琴不弹,想看看这些人又作何表演。 短暂静谧中,左穹门内却忽然传来一声低呼,声音似玉鹤发出,众人注意力瞬即被其吸引,目光均投向左穹门。乐菱所在位置离穹门最近,隔着珠链隐约看见玉鹤倒退着一步步牵引着媚里往外走来,乐菱忙摄魂传音媚里,保持端庄姿态,出门后只管看向我,任何人都不要看。 随着媚里一步步走来,尚未走出穹门,乐菱目光注视媚里手指抚向了瑶琴,琴声起于断魂收于激越,悲情炽热而缠绵——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你为我送别……,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天有多长,地有多远?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这泪有多么美,只有你知道,这心里有你,活着可笑。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我愿意来生做牛马,也要与你天涯相随…… 玉鹤的惊呼是个意外,但更起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乐菱骤然一曲荆轲刺秦一去不回的千古绝唱,今生已休,来生重诺,回肠荡气真情燃烧,却只歌与媚里一人,一洗此地醉生梦死,虚情假意。 在乐菱的心里,媚里作为将来要在此声色之地混迹的狐狸精,无论她有情无情,只希望她明白,在世人眼中,高贵和低贱的区别,简单而言就是能不能得到,越是高不可攀,就越尊贵,哪怕她什么都不会。如同此刻,我眼中只有你,你眼中只有我,在旁人的眼中,你就是无法得到的。舍此不能扭转之前众人对媚里的轻贱。 而浪荡于此间的人,最为漠视的就是生命和情感,当词曲拷问灵魂之时,只有死灵魂才能继续保持麻木。但这与乐菱无关,她只想顺便发泄不豫。 榻上榻下曲终仍如痴如醉的众人之中,无人口出褒贬,也许都还没死,也许都已麻木,只是为着从未赏析过的曲目而不能及时作出反应。 白无情动了一下,缓缓移开怀里神思尤怳的绿衣女子坐起身来,温润公子似乎尚存灵犀。 是的,温润公子。 白无情正是昔日的温润公子白寒俊,虽然他自称无情,而正如那日院中飘来的叹息,他原本是个多情公子,这里种种迹象也表明,他根本无法做到无情,如砸琴买琴,如千千芭蕉林,如邮票侍女,如玉鹤。他曾经折磨自己和所有家人,而如今,为之一往情深苦求不得的玉儿已逝,深爱他的三姐白寒梅也相继逝去,其中恩怨无人能解,彷徨中他终于想起了三姐曾希望他来此地的意愿,不管他是否了解白寒梅的真实意图,至少他在这里暂时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从此恣意放纵,流连花丛。 然而他的灵魂似乎并没有死去,所以当他看清洗净铅华后酷似玉儿的媚里时,沉默之后,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突然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不——除了此女,你们全部给我离开这里!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白寒俊也许真存有无情的威名,瞬息之间,众人慌乱撤离,只有蓝色锦袍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目光盯着媚里一直到出门才摇头收回。[]乐菱也起身看了媚里一眼,暗示她自己留心,才转身离开。 不料白寒俊又嘶声叫住乐菱: “你也给我留下!告诉我,你们是谁?是谁?” 乐菱和媚里当然不可能知道白无情为何会突然发飙,但乐菱还是迅速猜到媚里变幻的模样一定与白无情极为重视的人相似,见白无情反应如此激烈,十分后悔玩笑开大了。本来以为白无情只是个集邮爱好者,这邮票拼接在一起之后,说不定惊喜之下收了媚里为徒,但是结果却只惊不喜,乐菱无言以对。 媚里却很快回答: “我们?我们就是我们啊,我叫绿拂,他叫弹珠,我们是远房亲戚。” 媚里可不是吓大的,见众人均被赶走,独独留下了自己和伶,显然此事大有可为,于是又忘记了乐菱的嘱咐,抛了个媚眼给白寒俊。而且起先乐菱对着她一人的演奏,又令她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的,她也曾亲眼目睹小灰对着阿格布深情的歌唱,当时在场所有女孩都无不为之动容。恍然间还明白了伶护卫不肯接受她的真正原因,所以,她毫不犹疑地又挽上了乐菱的胳膊,作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这下可更捅到马蜂窝了。乐菱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只见白无情暴龙般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媚里紧紧护在了怀里,眼神顷刻迷乱,手指着乐菱颤声道: “你,你休想再把她从我怀里抢走,她是属于我的,永远都是!” 扶在穹门边的玉鹤,早已是泪流满面,此刻也不顾一切扑了过来,抱住媚里的腿哭叫到: “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玉鹤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死,……玉鹤想您,和公子一样想您啊……您怎么会不记得我们了呢?” 媚里又惊又喜,同时不知所措,在白无情的怀里冲乐菱猛眨大眼,却想挣脱玉鹤,奈何被玉鹤也抱得死死地,红裙下摆亦是一片泪痕。 乐菱愕然,方寸大乱,正无所适从时,白无情却及时晕厥过去,玉鹤一见之下又扑救她公子,媚里才得以脱身,匆忙跑至乐菱身边,指着地上二人: “他,他们怎么回事?” 又来挽乐菱的胳膊。乐菱这次可没让她得逞,上前帮玉鹤抬起了白无情,将他抬至内室卧榻之上。媚里急忙也跟了进去。 看着卧榻上双眉深锁,昏迷不醒的白无情,乐菱察看其眼珠试过其呼吸后,坐在榻边并不急着将他救醒,而是看向立在面前焦急不安的玉鹤,开口问道: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白公子只是一时心结淤积,并无大碍。”乐菱自己也时常出现这症状,所谓久病成良医,这种情况挺挺就过去了,于是尽量选了个适当的措辞说明。 玉鹤似乎对乐菱很有好感和信任,看着公子稍作犹豫之后,对乐菱和媚里讲诉了一个名叫玉儿的女孩的故事。玉鹤说自己曾经是玉儿的丫鬟,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人很好,对她也很好,两人情如姐妹。后来小姐和白公子定了亲,还没来得及成亲小姐就过世了,白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所以向小姐的家人讨要了自己,并时常向玉鹤询问小姐生前的点点滴滴。 至于为何白公子会带着她来到这种地方,亦是思念小姐无法自拔的缘故。今日见到绿拂姑娘,绿拂姑娘长得十分酷肖小姐样貌,猛然一见之下,不单只公子错认,连自己都一时糊涂了。不过玉鹤与小姐朝夕相处多年,对小姐的言谈举止十分熟知,所以很快便清醒过来,知道绿拂并不是她的小姐。 玉鹤之言并不详尽,讲得最多的是自己对小姐的观感和白公子的情深意重。这点乐菱十分理解,知道大概也已足够,无须下细打听别人的隐私。乐菱于是很快作出了决断,拉着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媚里告辞离开了。 下楼时乐菱慎重地告诫媚里,以后不许再来打扰白公子,她的心愿由自己来完成,以后每隔一日抽一个时辰去春香楼教导媚里,但不许媚里随便跑来缘木鱼馆,如若违背一次,此事便作罢。而且,如敢去骚扰白公子的话,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揭穿她的身份目的。媚里不知何故,竟十分听话地全部应承了,走时明显还美得不行,到让乐菱一时为之愕然。 回头感叹自己眼睛和那玉儿小姐竟然相似一说,闹出如许误会,才猛然又记起在小仙居时那小小少年也有类似之说,没准说的就是同一个人。此外自己还答应那少年尝试医治他父亲的腿,而且是昨日,乐菱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在迎面跑来的鸡丁和宫保笑嘻嘻的目光中突地一个转身,以更快的速度冲出了杂院大门。 第八十二章 但为君故 赤州城东西城区跨度极大,乐菱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老老实实地步行,东打听西打听才东转西转地找到了座落在外西城区的方府,已是傍晚倦鸟归巢时。(.好看的小说) 方府高门大院,枯藤爬满老墙,积韵厚重,却稍嫌萧索。西侧门前一株百年石榴树青翠无红,正门阶上朱门深锁,阶前左右盘踞石狮,两个脑袋大的铜环分别衔在两扇大门的螭龙兽吻中。 乐菱步上台阶叩过铜环后立在门前等候,心里默念着对于爽约的说辞。不久,大门“咕咕”开了,一个年迈的老仆出现在门内,当对方问及来意时,乐菱恭敬地回道: “有劳老丈代为通报,在下受贵府公子方文皓所托,特来为他父亲诊病。” 老仆上下打量了一番乐菱,见乐菱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面上似乎甚为怀疑,嘴里却道: “啊,呵呵,这位小大夫,你可算来了,昨日我家小九公子在门前候你多时,闹得老奴也一刻不得消停呢,今日你可算来了,呵呵,不过我家小九公子昨日等不到你,今日一早又进山去寻药去了,啊……我家小九公子极有孝心,就是性子急了点。不过这也不怪他啊,再过几天,恐怕就没时间进山了啊……” 老仆年迈,有点啰嗦,不过意思表达还是很清楚,于是乐菱忙到: “实在抱歉,昨日在下确有急事,不能如期赴约,既然小公子不在,那么在下改日再来,烦请老丈待方小公子回转将在下的歉意一并转达于他。那么在下先行告辞,啊,不送不送。”说完就打算溜之乎。 “不不不,小大夫先别急着离开,老奴话还未说完,我家小九公子出门前还叮嘱过老奴,若小大夫前来,便带小大夫直接前往四爷处诊治,小大夫还请随老奴来吧。” 呼,这老人家还真不嫌麻烦啊,非得弄出两段话来仅供参考,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不行么?乐菱笑笑,只好依言而入。[.超多好看小说] 乐菱跟在老仆身后,穿过外院行至内院,经过内院正堂门前时,忽听堂内一人发问,声音沙哑苍老,似有病痛: “忠善啊,何人来访,你又带他去哪里?” 老仆忙回返堂门处对内禀到: “回老爷,是昨日九小公子等候的大夫,老奴正要带他去四爷处诊治。老爷您怎不在枫林居内休息呢,这内院正堂风多大啊,您……” “老毛病了,咳咳,不碍事,哦……是皓儿请来的大夫啊,咳咳,去吧去吧,切莫怠慢了大夫,回头诊完四儿的病,再请大夫过来一叙。” “是。老奴这就马上去。” 老仆随即返身又给乐菱做了个请的手势,越过乐菱继续带路前行,很快穿过一处侧门进入后院。 后院很大,周边林木苍翠,亭台楼阁掩映其中,林前道路纵横,入林不知去向。老仆一路东行,途中经过无数楼院,古色古香布局巧妙,与周边景色自然融合,至少百年以上方能达此程度。但奇怪的是,偌大的庭院,沿途却几乎无人,偶见仆从丫鬟,亦是形色匆匆,显得十分清冷。 瞧这景象,以前方府人口一定很多,现在应该是搬迁的缘故,而且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乐菱暗道。 老仆对眼前的景况却并无说辞,似乎变成一沉默寡言之人。乐菱虽对其前后变化之大颇觉意外,却也不便多问,料想老人也许故园难离,此刻大约触景伤情。 最后进了一处名为牡丹园的院门,方见略增人气,远处往来丫鬟着装打扮看起来也很不错,还有护院家丁,装备貌似比於菟熙的侍卫还好,远远看见老仆带着乐菱入园,立刻分出两人迎上前来。老仆站定,歉意地对乐菱说道: “小大夫在此稍候片刻,容老奴先行通报。[]” 乐菱点了点头。老仆随即迎上前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两护院向乐菱看来,随后点点头,转身往牡丹园东南一处处檐角镂雕描绘牡丹图纹的锦楼华厅走去。老仆回转乐菱身边,手指向园北的池塘和亭台,说道: “四爷常在那儿一坐整日,现下日落,想已回房歇息,唉,四爷腿不方便,行动只能乘坐步辇,也就只能在这园内活动了。我家四爷心思又极重,原本话语就极少,如今,竟连一句话也不说了,唉……”老仆说着,眼中隐有泪光。 到是人如其名,一个忠厚善良的老人,乐菱想到,同时亦自问,自己这蒙古大夫,是否真能治好他家四爷的病?唔,但愿木灵力可以放诸四海而皆治吧。话说自己对各种灵力的掌握,貌似还不如地魂啊…… 乐菱正自惭愧中,起先前去禀报主人的两护院很快折返回来,其中一人对老仆说道: “忠伯,公主请这位大夫一人前往花厅,你随我去用些茶点吧。” 公主?乐菱一愣。忠伯却转头又对乐菱歉意道: “那老奴就不能陪着小大夫了,请小大夫随这位侍卫兄弟前去吧。老奴在外等候,请小大夫一定尽心为我家四爷诊治,老奴多谢您了。” 乐菱只好点点头,说道: “忠伯请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乐菱随公主侍卫穿过种植无数花期已过的牡丹花树庭院,进入一花团锦簇的花厅,厅内所有家具陈设均与牡丹相关,木雕漆描,屏绣娟扎,令人目不暇给。 堂上巨幅水墨牡丹轴画下主位雕花靠椅上,更坐了一位虹彩绣裳,富贵逼人的美貌少妇,仔细看去,面上却略带浮肿,眼圈微红,象是哭过。 乐菱暗道这位应该就是公主了,那这四爷岂不是驸马?乐菱有些犯晕,既属皇室,那么必有御医,这御医都无法医治滴疾病,……咳咳。咳咳。 侍卫告退后,公主轻启朱唇,缓言问道: “这位大夫想必便是皓儿口中赞不绝口的医道圣手吧?” 乐菱忙回道: “不敢,方小公子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公主没有接话,目光在乐菱脸上停留了约五息时间,方才收回目光,端起桌边的细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放回桌上,才又说道: “皓儿这孩子,孝心可嘉啊,难得他竟寻到一位医术能胜过赵御医的大夫来……” “啊,不不,在下可不……” “你别打断本宫的话,好吗?”公主有些不悦。 乐菱只好点头。公主才又说道: “既然来了,不请你这位大夫看看可不行,否则皓儿一定会十分失望,……不过本宫有言在先,还请这位大夫稍加掂量,赵御医多年来,对驸马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并非无法彻底医治驸马的……实乃不敢轻易用药,驸马身子骨极为虚弱,本宫也曾延请多位名医,均无良策,这位大夫如有良方医治,亦需经过多方辩证,方可用于驸马之身,不知你可愿接受?本宫听闻俗世偏方均为不传之秘,若确有奇效,本宫亦可巨金收买,不知这位大夫又可愿割让?” 公主左一个这位大夫,右一个这位大夫,看来只是把自己当作江湖郎中混吃骗喝来了,还是看在她儿子孝心可嘉的面上,勉强与我叙话,即便有所指望,仍只是认为自己不过有啥劳什子秘方而已,本小仙哪里来的秘方给你?乐菱一阵郁闷,于是回道: “在下并无秘方,不过小有一些手段而已,公主既然不放心,那么在下也不勉强,请恕在下就此告辞。” 乐菱说完转身即走,心道方小公子,并非我不愿为你父亲医治,既然来过了,也算是有个交待了。而且听他母亲这意思,他父亲的病也不是不能医治,只是驸马大人身体金贵,不敢胡乱用药而已,我要是贸然出手,万一弄出别的啥毛病来,岂不糟糕?嗯,还是赶快闪人的好。 乐菱还未走出厅门,只听身后公主又发话到: “来人哪,送那位大夫去驸马那儿看看吧。” 公主话音刚落,厅外即刻过来四名侍卫,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将乐菱挟持住,带往一处楼台遮蔽的所在,绕过楼台抬眼望去,远处残阳斜照池塘边,约十来个丫鬟侍卫环护中,有一男子面朝池塘西面坐在一木质轿椅上,白袍白发随风鼓荡,低头沉思状,看不到样貌表情,只觉整个人若同夕阳下的雪山,被残阳侵染了一身的凄红。 侍卫并未再前行一步,很快又将乐菱带离,到了牡丹园园内方才停下,只一会功夫,忠伯由先前带走他那位侍卫陪同下也来到乐菱立身之处,忠伯询问的目光看向乐菱,乐菱苦笑摇了摇头,忠伯露出失望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想是本为预料中之事。 忠伯带着乐菱离开牡丹园,一路二人亦未多作交流,只是稍微提到了方小公子,乐菱自是表示十分歉意,忠伯除了言谢外,还流露出对自家小九公子的担心,一个劲地唠叨,怕小九公子又如前日那样,久久不能回归。 乐菱谢绝了忠伯去见方家老爷的提说,虽说隐约觉得公主的行为有些怪异,但毕竟连病人的面都没见到,更未医治,又有何面目去见人家堂上老父? 忠伯见乐菱态度坚决,亦不好勉强,只得遗憾地将乐菱送出了方府。 出得方府,乐菱方才呼出了胸中的一股闷气,摇了摇头,快速往回缘木鱼馆的道路行去。回路已知,自是快了数倍,夜色中刚刚走入杂院灯火处,就见宫保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把拖住乐菱的胳膊就往缘木鱼馆大厅跑去,一边嘴里还急道: “快快快,有人砸咱们场子,老板派人到处找你呢。” 第八十三章 沧海一笑(一) 胖老板缘木求鱼,入网大鱼作队,吞钩小鳜成丛。[]得来烹煮味偏浓,笑闹江湖一打哄。 乐菱被宫保一路飞奔急拖至缘木鱼馆内庭厅门前人堆后,隔窗但见鱼馆大厅内满堂人物,高矮胖瘦,或闲站或惬坐,鲜衣旧袍,不分贵贱齐聚厅堂,鱼馆大厅门外看客亦是成双作对,不分男女抵肩笑看,与厅内食客遥相呼应,不时发出煽风点火的哄笑声。 宫保扎堆经验丰富,拉着乐菱缩身低头钻入人堆,三下五除二游鱼般挤至大厅柜台前。 原木柜台前至内外门厅众人围观处仅余三丈长宽空地,与柜台相对一字排开之七八台八仙桌上,杯盘重叠,酒菜狼藉,桌周每张条凳上均霸坐一粗壮汉子,全无坐像,不是脚踏腿翘,便是拥坛狂饮,嘴里乘空发出嘶爽声,吆五喝六,不时还瞪向柜台里外缘木鱼馆忙前跑后的一众鱼馆伙计,和团团打躬作揖的求鱼老板,大呼上菜上酒。 求鱼老板满面谦卑一脸油珠,无暇先手抹后娟擦,一手紧握一团黄白难辨之丝绢,时而涂抹胖脸,时而憨笑作揖,状态十分滑稽,堪比逗乐小丑。乐菱暗道,看客食客们不论善歹,就冲这胖老板的即兴表演,怕也是不笑也难啊。 求鱼老板转眼看见乐菱现身柜台前,面上一喜,忙丝帕堵脸,也不传话,小眼猛冲乐菱递眼色,暗示目标即为前面那十几桌霸蛮食客。乐菱暗道正事来了,低手暗朝求鱼老板做了个v字手势,求鱼老板一愣,不明其意,但见乐菱双臂环抱闲靠柜沿,眼含笑意,态度从容不迫,随即也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豁出一切地再次冲那十几桌胡吃海喝的数十位饕客深深一鞠躬,开口说道: “诸位,诸位,诸位客官暂息雷霆震怒,且听求鱼一言,鄙人在此开这缘木鱼馆,不求赚钱,但求交个朋友图个愉快,只可叹店小利薄,这,这,着实架不住一次前来如此众多英雄豪杰们赏脸哇,能否,能否求诸位英雄高抬贵手,容小店细水长流,以便将来时时款待各位豪杰?求鱼所言句句属实,这左右芳邻皆可为某作证,是吧对吧?”求鱼老板说到这里转向外厅门方向求援。(.无弹窗广告) “是啦,求鱼老板可是个好人呢。” “对啦,咱们这泰安区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哟……” “这缘木鱼馆都开了一年多喽,求鱼老板的豪爽仗义呀,有目共睹呀……” …… 厅外男女花枝乱颤,助言多闻女声,前峰后浪酥笑盈耳,难辨正经。求鱼老板仍感激涕零,频频作揖抹油。堂内亦有食客附和,大意如是。求鱼老板复又团转鞠躬,偏再引来一堂侧目呛笑,难求悲悯。 霸蛮食客却不满意了,一黑塔般壮汉将空酒坛往桌上一顿,一巴掌抹去嘴边油腻,起身怒目环顾一圈,手指求鱼老板说道: “呸!说得比唱的好听!爷爷偏就不信,谁听说过开馆子的不赚钱?不赚钱你拿什么奉酒上菜?定是为遮掩你卖假酒的勾当,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爷的眼睛。早听说你这鸟鱼馆明里豪爽,暗地里勾人欠账,咱营里兄弟欠你的可不老少。爷爷今日就是来讨个公道的,你这狗胆包天的贼老板,军爷的卖命钱你也敢骗,今日不老实交待坑了咱多少弟兄,就别想活着过关!” “对!砸了这贼店,撕了这黑心烂肺的贼老板!” “对对!今日才头一遭,他娘的明日后日再多带些兄弟们来吃,岂不更为爽快?” “对对对!还是蟒三哥有智慧,熊将军,咱吃垮喝垮他娘的,为兄弟们报仇!” …… 乐菱恍然,原来竟是一伙兵痞,摆明是来白吃白喝,吃干抹净正该上演正戏。(.无弹窗广告)所谓贼来如梳,官来如篦,兵来如剃,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素*人民群众大眼珠子也就只能亮亮而已,雪白刺眼都白搭,因为,兽族的士兵们都是化形兽。 缘木鱼馆大堂内外看客顿时一片静默,面面相觑者,似已有离意。 求鱼老板怔愣片刻,面色一阵变幻,苦笑说道: “各位军爷,求鱼有眼无珠,不知何时冒犯了各位军爷,求鱼先在此赔礼谢罪。不过要说小店的酒是假酒,求鱼却不敢自认,泰安区乃神鹰王管辖之地,缅王殿下明察秋毫,令出如山,治下无人敢存丝毫侥幸之念,想来各位军爷亦是知晓,故而哪怕借求鱼十万百万个狗胆,求鱼也万万不敢给缅王殿下抹黑,认下如此重罪,还望各位军爷明鉴,明鉴。” 求鱼老板看似懦弱,关键时候吐出来的话夹枪带棒,到也不可小觑,乐菱暗道,再看向那一干军士,听求鱼提到缅王,果然褪了些神光,叫嚣渐止,言辞也外强中干起来。 被称作熊将军的黑塔大汉显然是带头大哥,当然也最强悍,胡乱说道: “你说什么也没……,咱神蟒王跟缅王殿下亲如兄弟,缅,缅王殿下再怎么也会给咱蟒王面子,再说尽人皆知缅王殿下从未踏入泰安区半步,他老人家治下再严,哪有闲功夫来盯着你这些蝼蚁小民的龌龊勾当?哼,本将军说你卖的是假酒,自然是有道理的,说不得今日本将军就拿你开刀,到缅王殿下面前还能得一份功劳。弟兄们,是不是啊?” 底下一干兄弟伙一听,乘酒兴又生出十分胆色,复又叫嚣起来: “没错,砸了这贼店,缅王殿下面前领赏去啊――” 一呼众应,有军士立马砸了空酒坛,掀翻八仙桌,抄起长凳,个个虎视眈眈,一声令下,势必大打出手,血洗缘木鱼馆。大厅内外无关食客看客慌忙夺路逃走。 所谓群氓,便是群体头脑发热时的产物,他们将无意识地追随随机产生的均一意识,一往无前奔向随便什么地方去,破坏性远超单一醉汉,如不及时加以制止,一发再难收拾。乐菱越众而出,声带摄魂音色清朗无匹,朝黑塔大汉及其一众属下一声断喝: “住手!熊将军,你言必称本店之酒为假酒,可有证据?即便是到了缅王殿下面前,也须提供确凿证据不是吗?长生天在上,天心不可欺,在下愿先闻其详!” 众军士被当头棒喝,一时怔愣当地。 熊将军大约也未料到属下们在其狂言之下竟会突然暴起,猛闻乐菱摄魂清音,怔愣之后,毕竟位及兽族将军,实力非浅,迅速回过神来,见乐菱乃一乳臭未干俊秀小生,脸上不由露出轻蔑之色,粗声说道: “本将军说有,自然是有的,你看咱兄弟们,来此喝干了这满桌满地的酒坛,可有醉倒一人?酒不醉人,不是假酒是什么?” 乐菱微微一笑,问道: “依熊将军言下之意,只要各位在此醉倒一人,便证明缘木鱼馆卖的不是假酒了?” 熊将军闻言面现诡异,转身问身后军士: “弟兄们,咱们要不要证明给他们看看?啊?哈哈哈哈……” 一众军士俱大笑起来,均面露诡色,显是极有信心。 熊将军这才转回身看向乐菱,嘲笑到: “本将军只怕把你这酒馆的假酒统统喝光,也不会醉。不过嘛,你既索要证据,便需陪我同饮,看你有无本事用假酒把本将军灌醉!本将军有言在先,长生天在上,你若倒下,便是装的,作不得数,只有本将军倒下了才算,若本将军不倒,你们这缘木鱼馆当即刻关门,烧毁账簿,磕头自认贩卖假酒之罪!敢与不敢?” “好!长生天在上,就依将军所言,求鱼老板,上十坛本店最烈的酒来!” 乐菱懒得再与其废话,该嚣张时且嚣张,走到近前一张掀翻的八仙桌前,单手一提,翻回原位,再勾过一张长凳,一脚踏了上去,待鸡丁宫保他们将酒坛摆满八仙桌面,乐菱转眼瞟向熊大将军,比了个请的手势,取过桌上一坛美酒一掌拍开封泥拉掉红绸仰头开灌,瞬息酒尽,回眸扫视众军士,浑身散发出一股彪悍气势来,理由不解释。 如是五坛无踪,众人目瞪口呆,熊将军亦是看得眉头直跳,却也不惧,依样画葫芦泥落酒下,不过,……显然,结果很快在两坛之内浮出了水面。兽将军化形也没用,酒量不是数量,而是酒精浓度,度数到了,任你大肚能容,该倒还是得倒。 熊将军口悬清冽涎水,黑塔样的身体在举手冲乐菱比了个疑是大拇指后,仰天后倒,一众军士慌忙垫背的垫背,拉扯抱抬,呼啦啦飞快鸟兽散尽。当然,酒钱也撒丫子跑了。 求鱼老板在意吗?当然不会,惊心动魄地现场亲睹了乐菱豪饮,不仅酒量深不可测,速度还无与伦比,要知道,送上去的可是缘木鱼馆调酒用的千年酒膏,弥足珍贵价值难估,他也是形势所迫豁出去了。心疼也罢,但今后显然只要有弹珠在,从此还怕何人来犯?求鱼老板当然有自己的价值观。 众伙计很快围了上来,鸡丁也捧着一盒菜肴拼命朝乐菱跑来,身后跟着提着一壶热水的宫保,他们要干嘛?乐菱也以更快的速度逃亡起来。 刚窜回庭院,迎面却来了个小厮,一脸笑容,恭恭敬敬地伸手拦住乐菱,口称: “弹珠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前往一叙。” 第八十四章 沧海一笑(二) “你家主人?我……”乐菱刚要拒绝,回头见身后一干伙计又追出,慌忙点头应允: “咳咳,好,头前带路。[]” 小厮见此情形了然地一笑,忙躬身快步引路,乐菱也不耽搁,紧随小厮迅速走入西楼底层回廊,钻进了廊道中部一扇半掩的客房门。 鸡丁宫保以及一起追出来的伙计们眼见乐菱急匆匆跟人进了西楼烟云阁,只好停下,立在庭院处看向慢条斯理踱出鱼馆厅堂的求鱼老板,求鱼老板微笑着挥了挥手: “唔,弹珠看来应该没什么要紧,都回去干活吧。宫保鸡丁哪,去叫厨房精心做几盅醒酒羹汤送进烟云阁,顺道看看他们还需要什么,唔,记住别记在客人账上。弹珠这孩子,还真是招人喜爱啊……呵呵,呵呵。去吧,去吧。” 众伙计应是后迅速分头散去,鸡丁宫保也直奔杂院而去。糖醋落在最后,目光阴冷地瞥了一眼庭院东北角方向,才低头匆匆离开。 缘木鱼馆内庭西楼烟云阁门内,就着庭院廊檐下灯火亲见众伙计散去后,乐菱才轻舒了口气,回头打量室内,见室内灯火半明,布局与五楼上白无情的客房相仿,只是开间小了许多,正堂西壁无窗,壁下仍是一齐膝高通壁豪榻,榻前左右穹门,穹门高广也缩水不少,纱幔覆壁,穹门缀珠,算来内里应仅有一室,隔墙已是其他客房。 榻上可容七八人对坐的竖置长榻桌上,靠西壁处左右各有一台纱罩宫灯,榻角亦有同式样一对立灯,明黄的灯光既照在贴壁十六开烟云纹大理石画屏上,也照在榻桌右侧一穿着宽松青色丝绸内衫的青年男子身上。 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年纪,黑发中分垂腰,剑眉朗目鼻若悬胆,阔额方口,线条硬朗气度沉稳。 此时其人神态闲逸,独自盘坐榻桌前小酌,早见乐菱进门后的举动,亦不出言惊扰,唇角一直带着笑意相望,待乐菱目光打量到自己身上时,才伸出一手示意与己相对的榻桌另一边,邀请到: “弹珠公子请上榻相叙。”音色低沉略带沙哑。见乐菱看向自己并不移步,于是又微笑补充道: “呵呵,弹珠公子无须顾虑,在下樊银东,乃一珠宝行商,目前暂居此地。樊某旅途寂寞,素好结交能人异士以解乡愁,今日你我在白公子处已有一面之缘,樊某有幸得闻公子一曲天音,至此时仍音犹在耳,激魂荡魄难以释怀,之前派出家仆多方打探公子行踪不得,适才又有幸听闻公子豪饮壮举,更恨不能立时与君相交,把酒畅饮,樊某虽自知酒量远远难及公子,还望公子念在樊某斗胆相邀,实为诚心结交公子,赏脸屈尊上榻一叙如何?” 呃,原来此人便是午间在白无情处出言索曲之人,……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总不能利用完人家马上就闪人吧?乐菱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下,便不再迟疑,遂执手礼道: “樊公子如此盛情相邀,在下只好叨扰了。” 说完举步行至榻前,去履上榻,走到樊银东对面榻桌前盘膝坐下。 入门后即侍立榻前的小厮迅速上榻跪行至乐菱身边,将早已备好的琉璃酒杯注满酒液,呈至乐菱面前,方退向后侧跪侍。 至此,那樊姓公子才举杯又道: “弹珠公子,樊某为求各地珍稀,多年来足迹行遍四海,此酒名为亚力乞,得来极其不易,乃樊某珍藏之物,此酒陈香飘逸,甘润幽雅,公子一尝便知,樊某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乐菱一听得来不易,忙道: “弹珠蒙兄台错爱,荣幸之至,不过小弟有一怪癖,……但凡稀有之酒,万不敢轻易碰触,只因,皆为,嗯这个,怕上瘾之后,不可收拾。嗯,呵呵,此酒既如此珍贵难得,不如兄台在此自饮,小弟相陪叙话即可。”稀有之酒可不能给火莲,不然闹将起来上哪儿找去? 樊银东一愣,遂笑道: “呵呵,贤弟此癖甚为有趣,不过为兄此酒本为贤弟而开,岂有为兄独饮,贤弟陪坐之理?这样吧,贵店亦有一酒,口感酒性与亚力乞相差无几,相比之下却不难寻,贤弟且稍候片刻。(.好看的小说)” 说完看向小厮,说道: “去柜台取几坛水晶坊来。” 小厮忙应是离开客房,取酒去了。 水井坊?乐菱愕然,此地竟有水井坊么,一时不由怔愣起来。此时,樊银东却又轻击三掌,只听得右边穹门内琴瑟忽起,阴阳相济,飞珠溅玉,紧接着珠链一响,舞出几位美女,水袖轻扬,在客房四壁或纱或绘的云雾背景中翩然起舞,飘若仙子。 然而乐菱却置若罔闻,眉头深锁,陷入了未知回忆中。 见此情形,樊银东挥了挥手,琴瑟顿止,众舞女随即退回,室中又仅剩宾主二人,正待开言,又见缘木鱼馆伙计端着托盘门前探头探脑,忙又挥手驱离,之后才回头笑言道: “呵呵,此等俗音,自难入贤弟耳目,为兄考虑不周,还望贤弟海涵。” 乐菱闻言方才回神,垂目道: “不是这样,小弟……只是突发乡愁,与樊兄无关……”是的,水井坊,家乡酒。可是乡关知何处?片段记忆亦不减思乡情愁,纵使修得逆天之能又如何?已永无回转之日…… 樊银东暗自点头,行旅商人,深知个中滋味,遂不再多言,转头望向正轻轻开启的槅扇门,小厮入内关上房门,很快行至榻前开坛倾酒,折入一琉璃分酒器,再斟满一杯,呈至乐菱面前,依旧退回原位随侍。 乐菱默默望着面前的酒杯,慢慢抬手取过,放在鼻下轻嗅,蒸馏酒的味道,芬芳浓烈,不管是否水井坊,闭目一饮而尽。酒在口中不知其味,入肠升腾暖意,迅速传遍全身,融融陶陶,忽觉又想发笑,耳中却传来话语: “酒入愁肠更添愁,贤弟……” 乐菱迅速抬眼望去,嫣然一笑,摇头道: “樊兄无须多虑,小弟并无不快……樊兄为小弟弦歌结交,小弟既承樊兄美意又饮樊兄美酒,愿再歌一曲,与君同乐。” 樊银东神情一滞,随即大喜,忙示意小厮取琴,转目深深看向乐菱,嘴里低语到: “贤弟目若紫玉含烟,璀璨有如瓌宝,为兄仅见过一人堪比,其人一目碧绿,一目蔚蓝,亦如珠如宝,……可叹与贤弟俱为男儿之身,若为女子,为兄一见之下,恐情难自禁,……生出求娶之心来。” 乐菱闻言一惊,忙正色端坐,说道: “呵呵,樊兄说笑了,目中有水,灯下难免反光,樊兄乃珠宝商,看见发光之物,不过见猎心喜而已,此时樊兄亦是目光灼灼朗若星辰,何须艳羡他人,揽镜自照即可。” 樊银东闻言忽朗声大笑: “是吗?贤弟果然有趣,夸得为兄还真想照照镜子了。” 正好小厮取来瑶琴,乐菱接过放在膝上,略微调试之后,指尖流淌出心中阙歌,将梦朝夕,浅唱低吟: “淡淡野花香,烟雾盖似梦乡。别后故乡千里外,那世事变模样。池塘有鸳鸯,心若醉两情长。月是故乡光与亮,已照在爱河上,我却在他乡。千里关山,风雨他乡,乡音我愿听,家里酒,我愿能尝。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梦想,但望有朝身化蝶,对抗着风与霜,我再踏家乡……” 一曲终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一时均陷入了沉寂。 良久,樊银东声音暗哑,率先打破寂静: “贤弟如许年少,所作词曲竟如饱经忧患,历经沧桑,更如深知为兄境遇一般,一再令为兄沉沦其中,感怀莫名,何者?” 乐菱闻言回到: “词曲并非小弟能作。感人之词曲,应是早已存在,写出之人,亦是第一个感觉到它之人,至此,无论时空如何转换,因其真实质朴,直抒心曲,故而隽永不灭,任何时候响起,但凡心景相同者,必被其所动。如此而已。”岂曰无歌?心存千千阕,何时不可随心而为? 只不过恰好也应了这樊公子的境遇,引他伤怀,到是不该。于是乐菱略一思索,又道: “本为娱兄,却反令樊兄不豫,小弟另弹奏一曲,以求将功补过,此曲却是一十分爽心曲目,请兄再赏。” 樊银东闻言神情一振,忙击掌赞好,端正姿态,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乐菱微微一笑,拾琴再奏,却是江湖经典之《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滔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此曲大好,极易煽动人之豪情,樊银东不知何时竟以酒坛作缶击节相和,随乐菱有意反复教唱,很快便能击缶而歌,乐菱索性为之伴奏,任其独歌。樊银东雄性豪迈的音色放开,满室愁云尽开,惟余笑傲江湖。 二人自得其乐,未知吵扰他人,有人敲门亦未察觉,还是小厮机灵,忙跑去开门,门开后进来二人,乐菱一个不识,樊银东仍顾自歌霸天下,直至嚎完,才冲已笑嘻嘻安身榻上饮酒的二人说道: “可风、子青,你们来得正好,来来来,此曲甚妙,令人欲罢不能,佐酒而歌当更添豪情,快快快,樊安快取酒来,斟满斟满斟满。” 小厮樊安迅速照办。乐菱见状起身告辞,樊银东却哪肯放行?差点没从对桌扑将过来,乐菱无奈只好留下。 不久后,乐菱伴奏,众人遂又歌又饮。 一杯杯烈酒送进圣莲空间,深夜酒将尽时,火莲不知是被亚力乞还是水晶坊逗得发了疯,乘小厮又去取酒,众人痴醉,冷不防伸出手腕粗的尾茎,从身后给了三人每人一记闷棍,席卷残酒而归。 乐菱傻眼看着倒在榻上的三人,半天合不拢嘴,反应过来急忙挨个检查却并无伤痕,试试亦有呼吸,随即马上拔足逃离,至门口时,又遇樊安,干脆让进门后亲自动手敲了其一闷掌,再将其挪至榻边躺下,想想又钻入起先出来舞女的房间一看,却无一人,又另见侧门通外,想是早已离开,才放下心来,回头闪身离去。 乐菱现在着急的一是赶快回去,二是审问火莲,岂有此理这家伙怎会有本事出来伤人了? 第八十五章 多事之冬 盯着甜蜜地泡在冰瓶美酒中婴儿般不通世事的火莲,以及一问三不知的地魂和睡眼惺忪的小弟们,乐菱直恨得牙痒痒。 好嘛,人家修仙随便发出个招数,不说叱咤风云嵩华倒拔,那也是有名有堂,俯仰天地无愧于心,而我乐小仙除了打弹弓,便是敲闷棍,打出的弹丸既不知其效果如何,貌似这闷棍敲与不敲,还不受本人控制。 怎么着?乐菱恶狠狠地将责任扣到地魂头上,管你知不知道,只要火莲暴露行径,那么自己势必干净利落地将之抛弃并一跑了之。这下地魂终于积极响应了,连番保证负责调教火莲,确保火莲不会再乱来。 乐菱半信半疑地收回了意识,却又见对面床铺上的糖醋开始发噩梦,索性又关闭六识继续打坐,眼不见为净。话说关于糖醋这血蝴蝶的由来,自己都没时间去了解,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翌日清晨,乐菱一睁眼便见鸡丁正坐在床边守着自己,一见乐菱睁眼,忙端过木箱上一盅热气腾腾的羹汤要乐菱喝掉,乐菱看着不知已热过多少遍的羹汤,取过一气喝干,将空瓷盅放回鸡丁及时伸来的细手上,鸡丁这才满意地叮嘱乐菱好好休息后,端着托盘瓷盅一溜烟跑了。 糖醋已不在房间内,床被铺叠得整整齐齐。楼道楼下一如既往地一遍忙碌景象。除了缘木鱼馆的客人和老板求鱼外,恐怕也只有乐小仙一个坚定不移游手好闲的人物了。求鱼老板对此却丝毫不介意,原因连伙计们都懂,无论再忙得不可开交,碰见乐菱也如透明人一般,抽空还会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而乐菱为着躲避樊银东,更是下了一番苦心神出鬼没,前来寻找乐菱的樊安往往还来不及进入她周遭十丈范围,乐菱已经果断的遁走了。 有何面目再见樊大哥?又有何再见的必要?乐小仙可不是真想混江湖。 几天下来,乐菱观察到缘木鱼馆的伙计们个个都很勤劳,起早摸黑做事雷厉风行,想是珍惜这份工作的缘故,而且如求鱼这样的好老板普天之下更是打着灯笼也无处可寻,缘木鱼馆再怎么亏损,员工的薪资福利却只增不减,有付出便有回报,因此不管人族兽族员工都很有归属感,对缘木鱼馆生意更有着风雨同舟的意识,处处自觉维护鱼馆的声誉,但凡缘木鱼馆的秘辛概不外传,而利好缘木鱼馆的消息则不遗余力地宣扬,不用打听也尽人皆知。 而乐菱原本就不是好事之人,因此有意无意间也只留意了相识几人的情形。 宫保是求鱼老板捡回的人族孤儿,眼中除了求鱼老板再无他人,此外因受求鱼老板的榜样影响,也具有不少豪气侠风,为人坦荡光明直来直去,对于救回乐菱一事更无施恩望报的心思,反而为乐菱力挽缘木鱼馆狂澜之举感激不尽,更见其赤胆忠心。 鸡丁是兽族,家里兄弟姊妹不计其数,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家境就可想而知了,按鸡丁的说法,家里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就得自谋生计,至于唤醒传承一事,更是想也别想,想才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不过有趣的是,什么也不想的鸡丁却十分热爱雕刻,空闲时段全窝在房间里雕啊琢的,箱子里全是各种题材的成品半成品,材质种类复杂,当然主要是泥巴石头或木头的边角余料。 乐菱看后赞叹不已大感兴趣,还指点鸡丁用萝卜瓜果雕花,并在适当的时候建议求鱼老板用于装配菜点。惟妙惟肖精美玲珑的食材雕刻,立刻打动了追求极致完美的求鱼老板,立刻采用不说,还马上提升了鸡丁数倍薪水,从此,鸡丁再也不用打杂跑堂送餐了,升格为可以随便打骂手下的大师级别,但是秉性纯良的鸡丁却依然故我,而且当有人称颂的时候,他还会羞愧地声明他家族的人都会这个,一点也不稀奇。 然而鸡丁对乐菱却表现出异常感激之情,原本鸡丁就十分亲近乐菱,此事之后,更是无微不至地关心乐菱的生活琐事,差点还发现了乐菱着装的秘密,自作自受的乐菱只好紧急购买了几套外观相似的衣服,时不时扔地上裹上几圈,才有脏东西交付给鸡丁盥洗。[] 此外鸡丁似乎还特别喜欢乐菱身上的味道,一接近乐菱身边就下意识地又挨又靠,乐菱疑惑了很久之后,才断定一定跟自己的羽翼有关,至于有关到何种程度,却不得而知,不过,乐菱还是开始琢磨起如何筹钱送鸡丁去唤醒传承,他还未过十二岁,不能荒废了前途。小灰的不幸遭遇就是前例。尽管鸡丁现在已有一技傍身,但他不是还有很多兄弟姊妹吗?说不定他这技术空白很快就会被填补得烂世。 回头再看糖醋,乐菱虽很不喜欢阴阳怪气的糖醋,但毕竟同处一室,还是耐心地打听了一番糖醋的情况。血手印血蝴蝶的事情很容易就了解到了,不过是用手和血印出来的蝴蝶状图案,但这图案代表的意义却十分可怕,竟是上次南炎联盟恐怖兽潮中的灭门标志,门上被印上此标志的店铺人家已被血洗一空,如今人们一说到血蝴蝶仍不寒而栗,更不愿追忆。 糖醋很可能是在那次兽潮中受了什么强烈刺激,但却无人能确定。糖醋的身世也很离奇,既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他母亲曾在泰安区讨生活,生下他不知其父,复杂之处在于无人知晓他是人族还是兽族,甚或两样都是。 糖醋的一切隐秘还因其刻意掩盖变得更加捉摸不透,连众所周知他被住在东楼北角那位更阴阳怪气的人揍得差点没命一事,亦因有人一提糖醋就立刻翻脸的态度搞得不敢再触犯,哪怕是好意都不行。不过糖醋的事与众人并无任何利害关系,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过问。秘密就秘密呗,一个平凡小人物的秘密,有人会感兴趣吗? 乐菱也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了解状况后叹息一声,放下探究的心思继续晃悠起来,糖醋晚上闹腾就由他闹腾好了,大不了自己夜夜入定罢了。转念一想不对,有这功夫不如乘大白天好好睡上一觉去,经常关闭六识可不利于安全,就算让地魂放哨也不可靠,那家伙沉迷坛坛罐罐中的时候,哪还顾得上自己? 于是乐菱立刻转回房间紧闭房门蒙头大睡起来。 傍晚,内城区日月广场边明月酒楼的天字壹号房内,华丽明亮的鎏金盘枝大吊灯下,几位王子又聚在了一起,围坐在丰盛的席桌边,四张金花梨木高靠椅后不远处均立了两位漂亮的侍女,手里分别托着各位王子的爱酒。 象印王子举杯感叹地说道: “真太难得了,我记得大家已快一年没齐聚此地了吧?来,我提议为此先干三杯再说下文。” “可不是吗,……若非,明日你和鹰缅王兄要前往极南签订盟约,今晚怕也不定,能聚齐呢,我老祖说……现如今南炎联盟是多事之秋,谁也……别想闲着。”象印右边的蟒泰王子头搁在桌上一盘烤鸡面前,半撑着眼皮懒洋洋地接话。 象印没好气地骂道: “哥在提议喝酒,什么多事之秋,早就是多事之冬了!你这条傻蛇不是已经在冬眠了吗?你忙什么了?你那话是蟒老祖几个月前对你说的吧?” 象印说完举着酒杯转向左边的鹰缅王子和对面的猴越王子: “别管他,我们来干杯!我看他连举杯的力气都没了。”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身后的侍女马上上前又斟满酒杯。 鹰缅看着蟒泰笑笑摇了摇头,伸手取过面前的酒杯,冲象印举了举仰头喝下,目光转向猴越,问道: “最近有无发生特别之事?” 猴越干杯后正待发言,不料蟒泰却猛一抬头,抢在他前面说道: “谁说我没力气喝酒了?我这是养精蓄锐,准备跟人挑战!哼,嗯……”话还没说完,又趴下了。 另三位正惊讶他的豪言壮语,才过一息却没了下文,不由同时笑喷。猴越指点着蟒泰大声笑道: “鹰缅王兄,眼前不就是特别之事吗?他属下在……嘿嘿,王兄的泰安区栽了筋斗,他八成是打算报仇去。不过蟒王兄啊,你确定你能击败人家吗?我可还听说那人在城南一酒家每次一饮就是五十坛哦,五十坛酒不是水哦,就算是水,也得要那量吧?听说那人还被称作南炎联盟除了王盟十二神之外的新神,酒神哎!” 象印一听大摇其头: “吹,哥哥不信这个。老百姓闲得没事干就爱浮夸。” “对!小王我正是要去会会那什么神……酒神。哎,我那手下现在还没醉醒呢……没出息的,还是我属下最能喝的,嗯……”蟒泰又一个起伏。 鹰缅再次摇头,无稽之谈的事,引不起他的注意,何况还跟泰安区扯上了关系,他更没兴趣听。 猴越深知鹰缅,于是正色道: “王兄,小弟确有一件不太好说的事,事情不大,不过可能也算得上特别……” 鹰缅迅速看向他,说道: “说事情还分什么好说不好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了?” 听到鹰缅略带责备的话,象印蟒泰也看向猴越,猴越顿了顿,屏退房中所有侍女后,才开口说道: “是这样,我来明月酒楼之前遇到了白相,白相说想找我通融一下,发布一寻人告示,所寻之人是……方文皓,据说他前日一早进了泰苍山,至今仍未回归,他家人担心他被,哎,你们说会不会是索魂者干的?小弟原本想,索魂者的目标是化形兽,不过最近查到,人族……也在失踪,小弟记得上次给王兄也提到过那个整村人消失的事,不知有无关联。” 不知猴越对人族之说有无故意夸大,象印至少是明白人,不仅没有插话,眼睛还不时盯着蟒泰,以便及时制止他胡言乱语。 鹰缅沉默了一息便开口回道: “律法不是儿戏,上次已然破例。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处理便可。”说完起身离开了天字壹号房。 猴越傻了眼,看向象印蟒泰,嘴里喃喃说道: “鹰缅王兄这是……发还是不发?” 象印蟒泰互看一眼,转头一起看向猴越: “发!” 第八十六章 符箓之约 一梦醒来,无论如何再也请不回周公,乐菱透过窗棂看向廊檐下悬挂的昏暗风灯,灯下漆黑的夜空,听着杂院内的繁忙动静,一时莫辨晨昏。(.好看的小说) 回了好一会神,才想起前日对媚里的承诺,忙爬起来问过地魂时间,方知入夜不久,缘木鱼馆正值晚间上客时段。 既然尚未错过时日,那么媚里那里就必须要走一趟,以免因自己爽约给媚里落下变卦的借口。乐菱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很快下到杂院,旁若无人地走出了杂院,在小巷口打起精神来,开始在街道两旁浩若繁星的灯火下障碍物阴影之间练习移形换影,一路东去。 目的地自然是春香楼。 夜间的春香楼楼上楼下灯火辉煌脂粉香浓,金石丝竹**浪笑不绝于耳,门前一片迎来送往的繁荣景象。 乐菱好一阵后悔之后,趁乱混进了朱红门,刚闪至园内假山暗影处,恰好就有一名躲懒的龟奴溜边过来,乐菱乘机魂控其上楼去打探媚里的动静,令其若是发现有客人在,就告之媚里与她相约之琴师明日早间再来。 龟奴很快回转,带回媚里不在她房中的消息,再审其记忆,得知媚里昨日一早就被人叫走了,还未回归。乐菱长呼了一口气,心道早知如此就直接审问龟奴了,真是多此一举。既然媚里不在,那么就怪不得自己了,想了想,还是给龟奴记忆中种下了个暗示,令其待媚里回转时转告自己来过,既不得见,那就隔日再来。 处理完龟奴之后,乐菱如释重负地闪出了春香楼。 接着在满街光影下人群中继续瞬移来去,却半天寻不见缘木鱼馆的楼院,及至到了冷清的内城河边,才发现并非错过而是出春香楼时辨错了方向,不小心已窜到了内城东区尽头。[] 回头望向红灯高悬繁华的长街,一时没了再踏入的心情。踟躇再三,决定暂回泰苍山小仙居,明日一早再返回缘木鱼馆。 拿定主意后乐菱放开身形沿着内城河边林木穿梭起来,暗影中高伏底掠,不久行至外城东门,随出城的人流出了赤州城。 乐菱在城外的大片桑田中轻盈穿行,大感数日来在花街柳巷的往返锻炼卓有成效,身形灵巧了不少,潜行本事大增,还消耗不了多少灵力。唔,莫非忍者便是如此炼出来的么?不由讥笑一声。 索性一路朝着泰苍山方向奔行,头顶弯月如钩,旷野万籁俱寂,夜气飘荡空灵清新,将俗世红尘涤荡殆尽,乐菱融入其中潜行至小仙居绝壁附近,正待飞升,却惊见壁上有人,忙藏身放开意识探去。 只见一颀长男子空悬在绝壁一侧,一手按在璧上,似乎在察看什么,细看其人一头桀骜微曲如墨长发,身着深红丝绒紧身窄袖撒摆长袍,象是宫廷装束,呃,此人来此何干?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夜行者么? 乐菱正暗自嘀咕,忽见那人似有所觉,转头向乐菱看来,星目半开,视线从乐菱头顶位置寸移掠过,惊飞一不明昆虫。乐菱忙收回意识,却见那人略一停顿之后,继续沿绝壁搜索而上,升入云雾中。噢,一定是到小仙居去了,不请自来的家伙,反到让主人无家可归。乐菱懊恼地抱怨一声,反向升空,也不敢再放出意识,隔得远远地继续监视闯入者。 但见那人果然停留在崖顶小仙居内,蹲在那块磁石上打量了半天之后,忽然飞下悬崖,停在乐菱摔倒过的那块石头边上,此时乐菱方见石头上被方文皓撬走一块留下的新痕十分明显。难道这人是为此生疑?这片山上开采石头犯法吗?联想到那人的装束,乐菱胡乱猜疑到。 还没想出答案,那人很快又再次飞回小仙居,目光转向磁石周边逼仄低矮的环境,须臾,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团藤蔓,正是那日小小少年捆背自己的绳索。不一会,那人在藤蔓上似乎取下了一样什么东西,就着月光端详了半天放入怀中,再次环顾四周一圈后,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赤州城方向划空而去,转瞬消逝。 乐菱眺望半天,确认那人不会象独孤那样再次折返,才现出身形回到小仙居。乐菱也拾起藤蔓仔细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发现,疑惑地将半枯的藤蔓扔下了悬崖。 哼,真是莫名其妙,如此偏僻所在居然也会有人光顾,穿着打扮却又不似梁上君子,若非本小仙白日睡了一觉,今夜还不得又关闭六识才能消停?话说刚才那人到底在找什么呢?取走的又是什么呢?乐小仙果然冥思苦想打坐到赤州城传来晨鼓声,脑子也没空闲过。这不是钻不钻牛角尖的问题,而是关于小仙居未来的大问题――是否又该换地方了?换到哪里去好呢? 天大亮后,乐菱得出一个此事乃偶发的结论,然后心安理得地回赤州城去了。 极南木化玉洞穴前,於菟熙在洞中袭来的凛冽阴风中轻轻打了个喷嚏,他裹了裹身上的宝蓝色斗篷。 “那边的人就要来了么?”洞中传来虎老祖苍老的声音。 “是的老祖,就在今日。以鹰缅的速度,就只一会功夫,不过随行还有象印等人,大概晚间才能到了。”於菟熙回道。 “象印……王盟这是不放心啊,你在信中只提到鹰缅一人,果然令王盟起了猜疑。咳咳,不错。”老祖说道。 “孙儿谢过老祖夸奖。”於菟熙迅速回道,转头以拳堵鼻,闷声又打了个喷嚏。 “哦,我夸你了吗?……你把衣衫脱了,让老祖看看。”老祖突然话题一转。 於菟熙闻言一愣,迟疑地说道: “这……,今日孙儿小有不适,恐不敌洞穴风寒……” “要老祖帮你吗?脱!”老祖声音变得不容置疑。 於菟熙无奈之下,只得慢慢解开斗篷,除下上身衣物,露出小麦色结实的胸肌,仔细看去,却似乎隐隐透明,赫然可见胸骨。 “你!你简直胡闹!符纸是契约,是借据!你不知道借据是什么吗?借了别人的力不还吗?巫骇没跟你交待过吗?你说你画那么多万张符纸,一张符纸就是一份借据,你要借魂界之力,人家要你还的是什么?你,你是打算把自己都给了魂界吗?!非得要你来画符纸效果才够强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咳咳,气死老祖了。”虎老祖怒极,声音更嘶哑起来。 於菟熙忙跪下,说道: “孙儿知道符纸是契约,只是一时按捺不下怒火,存了侥幸的心思,都是孙儿的错……望老祖保重身体,孙儿已经停止画符了,而且保证不会再画。” 老祖闻言不语,良久才叹息一声: “早叫你们跟他们结盟,何至于……唉,老祖行将就木,此时已是爱莫能助了……望你千万以虎族的将来为重,极南还有那么多族群,你要是有什么不测,……靠你父王,还能支撑多久?” 於菟熙神色一凛,叩头道: “孙儿知错了,请老祖责罚孙儿。” 老祖又沉默了数息,才又道: “我责罚你有何用?你把衣服穿上吧,我神虎王族自存于天地间以来,会在风中打喷嚏的人只怕就只你一人。但愿你能将养还原,若是不能……对了,那只小鹦鹉的情况怎样了?” 於菟熙正穿衣时,又闻老祖问话,停下回到: “媚里传讯回来说见到他一面,不过他要留在赤州城报仇,之后便行踪难觅,暂无法明确其去向。” 老祖听后突然闷声一笑: “哼哼,报仇,鹦鹉,本祖阅人无数,他那点小花招……嗬嗬嗬嗬,到也十分有趣。你也太轻率了,你连他的身份和想法都不知道,怎能贸然放他离开极南?若及时禀报,本祖断然不会同意。” “孙儿原本是想借机观察他对王盟的态度,以便判断他的真实身份,何况最多三天就回来了,……没想到半路会遇上独孤,不过他既然能脱逃,岂不正好证明他的来历不凡吗?”於菟熙回到。 “哼,你到底还是欠考虑,证明他的身份之后又如何?他这一走还会回来吗?叫狐里接手仔细找找吧……记住,不可用强,唔……你回去吧,让老祖好好想想,呵呵呵呵……” 第八十七章 不见不散 阳光下的泰安区与其他城区相比,与其说寂静,还不如说是死寂更来得贴切。泰安区夜间的生龙活虎仿佛只是一个幻觉,太阳一出便消失无踪,所以太阳不是它的,它只是一处存在于灯火下的世界,一盏灯,一口气一挥手,便可抹杀。 可是这盏灯名泰安,它的作用不仅仅只是照明,伴随着城市的繁荣而绚烂,衰败而黯淡,彷如一座城市的生命灯塔,对城市而言,似乎比太阳更有意义,尽管脆弱,却不是谁想灭就能灭,看不看得顺眼,你都得看着。 乐小仙看不顺眼,也不想看,所以选择了大白天返回缘木鱼馆,这全都得怪火莲,还是那个老话题,它就不能吃石头或喝水么?算了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就得探讨野蛮与文明了。 乐菱愕然地看着床边木箱上摆放的五个精致酒坛,中间那坛上面还端端正正放有一紫檀木盒,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份精美的绢帛请柬,请柬内容乃金粉书就,明晃晃热辣辣地邀请乐菱参加一告别宴会,时间明日傍晚,地点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邀请人樊银东。此外称兄道弟措辞恳切,言称此去一别殊难相见,盼弟万莫推拒云云,临末还大发感叹:若兄终身与弟交一臂而失之,岂不哀与?切切。 呃,看来这樊银东还深谙贫贱者方可骄傲待人之道呢,话说乐菱可不就一穷小仙么?为买那两身蒙混鸡丁的衣衫,更是掀翻整个圣莲空间才寻得最后几块散碎银子。自己居然还没作为一个穷人的觉悟……,难得这位樊兄到想明白了。樊兄如此煞费苦心揣测自己躲避的原因,一份请柬写得如此用心良苦……再躲岂不就矫情了么?就穷而酸之了么?再说他这不是要走了吗?安啦,去吧去吧! 不过乐菱看着木箱上那几坛亚力乞酒,却怎么看怎么刺眼。这樊大哥……莫非发现自己那晚敲人夺酒之事了?他一行旅商人能带多少随身物品上路?这几坛酒怕是他最后的收藏了……啊,这可太丢人了。 人家给你喝你不喝,回头却敲人家闷棍抢走残酒。完了人家索性全送给你…… 乐菱一阵抓狂,冲下楼去找了个木提盒再冲回房间,把五坛美酒放入提盒,提起就直奔内庭而去。请柬可以留下,这酒可不能留。樊银东怎么想不管他,真要受了他这几坛酒,乐小仙可没脸再混江湖了,呃,怎么又说混了?反正是,死的心都有了! 死了也没办法把圣莲空间内那有刑事无民事行为能力的火莲推出去昭雪。 一气跑至烟云阁,客房里却空无一人,一打听,才得知人家一大早就出门了。这樊大哥不是要走了吗?肯定忙于把他在赤州城的事务处理完吧?想到此处,乐菱将提盒放在榻桌上,转身出了烟云阁。刚回到楼廊,就听闻楼上琴音,并非初起,起先一门心思只惦记着还酒,都没听见丝毫。 这会儿听见了,乐菱却并未停下脚步细听,且不说心情恶劣无心赏析,再说有啥好赏的?搞不好又是白大公子大清早又喝醉了,说不得等下琴又砸下来了。琴砸下来不说,跟着还有金子,这金子……今日本小仙犯太岁还是咋地? 赶快有多远走多远吧,免得见钱伤心。 慢着,这旋律怎么这么耳熟?而且……与此界的音乐风格迥然不同,反到跟自己来的那个世界的……不对不对,对了,是绿袖子,难怪如此耳熟……,不对,怎会是绿袖子? 乐菱愕然停下,侧耳细听至终曲,毫无疑问还真就是绿袖子,而且琴技跟自己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信手便将曲中的忧伤和追忆表现了出来,而自己呕心沥血使出浑身解数亦不见得能收此效果…… 此曲还真是早已存在的吗?想起那日自己在樊银东面前的一通胡诌,莫非还真让自己给蒙对了?乐菱满腹疑问无解处,琴声又起,依稀仍是绿袖子,却是单弦在拨,并且差错不断,重复不已,弹拨之人完全不通音律,却似有人在教,而且教的人还极有耐心,不时作出短暂优美的段落示范。(.好看的小说) 白大公子在教人弹琴? 那这白大公子今儿没喝醉了?既然没喝醉,还有闲情逸致教人琴艺,那么肯定就不会砸琴了,不砸琴……呸呸,打住! 乐菱及时中止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苗头,转头往杂院方向行去。刚走出楼廊,却又见求鱼老板从缘木鱼馆大厅方向滚了过来,一边嘴里还嚷嚷道: “弹珠,弹珠,等等我,等等我。呼,你可算回来了。” 乐菱忙走下石阶迎至庭院,好人值得尊敬,求鱼老板既是好人又是老板,更要以礼相待。见求鱼老板停下呼呼喘气,乐菱微笑问候: “老板早啊,有事吩咐弹珠吗?” 求鱼老板抹了一把油腻,掏出汗巾擦过,才又从胸前掏出一张帖子来,帖子红底,黑字张牙舞爪,杀气腾腾上书三个大字“挑战书”! “给我的?”乐菱看着还在喘气的求鱼老板,见其猛点头,便直接伸手取过打开来看,却是一堆文理不通讨伐谁谁冒充酒神欺世盗名侮辱神名的檄文,既要讨伐,却日期不定,地点不具,人物落款真酒神蟒爷。 乐菱看完啼笑皆非,伸指弹了弹挑战书,没好气地问道: “这份挑战书交给任何人都可以吧?怎么知道是给我的?” 求鱼老板却肯定地点头,并提醒道: “弹珠啊,你可是在城南一些酒家痛饮过上百次酒?每次,唔,五十坛?还有你这外貌,可也没说差多少啊。” 上百次?乐菱一愣: “只有一次吧?嗯呃,我不记得了,有吗?再说也不可能吧?”就算自己没冒充失忆,这上百次也没办法认吧?天呐,这谁在胡说八道? “呵呵,呵呵,弹珠啊,这挑战书可是西北防区大营蟒王亲卫亲自送到缘木鱼馆来的啊,这这落款上的蟒爷没准就是他,咱咱可得罪不起啊,唉,不管你是不是城南传说中的那位酒神,他们这,这摆明是为那日……唉!”求鱼老板欲言又止,长吁短叹一脸苦涩。 乐菱能不明白吗?于是说到: “既有人挑战,我应战便是。求鱼老板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逃避。无论他是何人,让他只管来好了。不过您得转告他们,干这种事得写明日期地点,叫他们想好写好了再重新送来!告诉他们文比武比我弹珠全都接了!” 乐菱说完转身便往杂院走去。今日的确不宜出行,貌似,昨日就不宜了。 求鱼老板呆望着乐菱飒然离去,只觉一股王霸之气扑面而来,不由精神一振,转身往缘木鱼馆大厅从容而去。 极南的山谷中又充满了喜庆气氛,这喜气主要集中在王宫和王宫大道至鹦鹉族的金竹林驻地。入谷的道路显然没有夹道装饰的必要,神王们来访,怎会乘坐车辆? 哦,错了。象印王子和鹰缅王子带着数千侍卫,还真是乘坐车辆来的。 西行的太阳似乎也觉得好奇,慢吞吞地赖在西天就是不落窝,伸出千万道霞光攀爬在天空中那辆飞鹰作骥白象为骑的金碧辉煌的銮舆上,銮舆四围金字形簇拥数千飞禽走兽,个个华光璀璨,如一片快速移动的奇彩炫云。霞光反减其色,故尔不服纠缠。 鹰缅王子眺望夕阳略带苦笑斜依在开放式的銮舆中浅饮着杯中酒,对面同样坐姿的象印王子吐着葡萄皮,了然地说道: “缅弟啊,咱们这是代表王盟出使啊,不能不讲排场嘛,否则签约会吃亏的。” 鹰缅回头看了一眼盛装华服玉面发福的象印,才又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说道: “王兄,你该活动活动了。” 象印一诧,复才不以为然得意地笑道: “活动嘛,为兄自然是有的,但不知与缅弟说的是不是同一种,啊?哈哈哈哈哈……” 鹰缅摇头淡然一笑,干脆将手臂垫在头后,闭目不语,仿佛入睡。 夜幕降临不久,极南山谷无数篝火旁的人们,终于迎来了那片光耀夺目的炫云,炫云将月儿星儿都羞得躲了起来,极南人民一声欢呼: “王盟的神王降临了,来拜会我们伟大的神虎老祖来了!” 呃,太激动了吗?没喊错什么吧? 第八十八章 莫论国事 极南神虎王储於菟熙化光升空迎了上去,投入了那片炫云。不久,炫云缓缓而来,银河般倾泻入极南王宫广场,收敛光芒迅速整队摆出仪仗,象印鹰缅二王子方随於菟熙王子一起飞下白象背上的金銮舆,落在广场上。 率众等候在广场大殿前的於菟玄神王立刻热情地迎上前来。 象印冷眼见到於菟玄神王身后一干人等乱糟糟无序尾随其王嘻笑拥来,而广场四周站立的侍卫均一脸看热闹的随意表情,脸上不由露出一个预料之中的笑容,以更加热情的姿态抢步回迎过去,一把握住於菟玄神王伸来的手,宾主热烈寒暄中,一番互拍互抱,携手兴高采烈地转往大殿方向行去。 於菟熙扭头看向身边的鹰缅,却见鹰缅正好也向他看来,于是含笑伸出一手示意: “缅王,请!” 鹰缅也含笑回应於菟熙一个请的手势,二人遂对视一笑,同步向热烈处走去。 入殿后,主方除了让座奉茶之类惯常客套,再无别的仪礼。於菟玄神王情绪高涨,坐姿大马金刀,抚今忆昔三言两语后便急转直下家长里短,王族相干人员亦是想说就说,想笑便笑,全无商谈国事之氛围,指东说西不久,吃肉喝酒的内容便甚嚣尘上。 这哪里是与王盟并驾齐驱的神虎王族王庭?除了宫殿规格相仿,上下行事活脱脱一个匪类山寨,言谈之中怎么听怎么象请王盟来极南扶贫兼担任保镖。你既摆谱有道,我当哭穷有理。 象印大感英雄无用武之地,索性露出峥嵘,寻机接话深入浅出指点起了各地美食美女,广博的见识,迅速征服了包括神王在内的一干属臣,极南偏安一隅,恰是击中了软肋,象大王子成功地夺得了话语权,兴致浓处,几乎忘记了此行目的。 於菟熙与鹰缅两大王子则至始至终都在上演眉目传情,均是面无异色含笑不语,偶尔举茶互敬,同声同气,颇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趋势。 於菟熙饮茶时不小心呛了一下,咳嗽声惊动了殿内众人,一时为之静默。於菟玄神王似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即刻宣布酒宴已备,请王盟二位尊贵的王子前往极南鹦鹉族驻地,金竹林蓝湖湖畔广场上,极南人民隆重的欢迎仪式和歌舞盛宴,正翘首以待贵宾们莅临。 象印王子终于放弃了摆排场的想法,放下身段与鹰缅王子一起在神虎王父子以及一众属臣的陪同下,轻装简从,步行前往蓝湖。 夜间的极南山谷比白日更灿烂,盛情似越烧越旺的篝火,倾情燃烧势不可挡,交接日月光辉。金竹林蓝湖湖畔,最美好的祝福,最美妙的歌舞,最醇的美酒,献给最尊贵的客人,此时此刻,极南人民心如蓝湖湖水清澈见底,就算有什么想法,绝对不会在饮酒之时提起,美酒是用来增添热情的,谁在此时往里掺沙子,谁就是人民的公敌。 啄羊族长带着一帮机灵漂亮的小伙儿,机敏的目光时刻扫视着贵宾和王族众人面前的食物,以便及时增补。 美丽的姑娘们围着三大帅气逼人的王子载歌载舞,花瓣如雨抛洒,一杯杯醇浓的美酒后面,是一张张甜美的笑脸。极南何时有过如此养眼的场面?就只一位王子,还经常外出,神虎见风不见云,偶有尽情围观机会,也只在一年一度的神降日。 “快瞧,那就是鹰缅王子啊,就是阿格布说的那位情深意重的王子吗?瞧他长得多俊美,让人移不开双眼。” 女孩子们唧唧喳喳悄悄议论开来。 “我喜欢象印王子,瞧他风度翩翩,你只要看他他就会看你,快快,看他又笑了,笑得多温柔,令人心醉。[]” “是啦,鹰缅王子比象印王子和熙王都好看呢,可惜他都不看人的,他眼里仍旧只有他那死去的恋人吗?熙王除了阿格布,有时也会看我呢,还有你,你敢说他刚才没对你笑吗?” “唔,不告诉你。咦,怎地不见阿格布?这可奇怪了。” “你还不知道吗?我告诉你……” “真的?那是熙王的还是小灰……” …… “要是六位王子都到齐,那将会是怎样的盛况啊,想想都令人窒息……” “美得你,还真是贪心。要我说呀,肯定个个俊美无匹,一个比一个帅气。” “神王子怎会不俊美呢,王族是最完美的种族。” “神狼王子独孤就不见得了吧?听金羽说生得青面獠牙十分可怕。” “他那是吓的吧?再说金雕一族的眼光跟我们可不一样,金羽就自认他很俊美呢。嘻嘻嘻……” …… 象印王子如入宝地,品鉴的目光似已锁定不少目标。他坐在於菟玄神王边上,两人似有无尽共同语言,不时窃窃私语,没老没少地爆发出痛快的笑声,且饮且朵颐。 於菟熙与鹰缅两人继续眉目传情,鹰缅起身,於菟熙亦及时起立,两人相伴往蓝湖湖畔金竹林边走去。 在於菟熙主人的指点介绍下,两人一边赏景一边偶作交谈,往蓝湖北岸方向渐行渐远。 蓝湖北岸金竹林巨大的竹体上的洞孔引起了鹰缅的注意,他停下来观看。 “哦,极南以南为尊,此处是鹦鹉族被遗弃族人居住的地方。不值一看,咳咳,走吧。”於菟熙随口说道。 鹰缅随手接下於菟熙咳嗽时震动竹梢飘下来的一件微不可察的物事,对着月光审视后,忽有所觉,握拳抄手看向於菟熙,问道: “怎么,熙王有恙?”这於菟熙从见面起就一直在示弱,这声咳嗽,怕也是故意为之。 “无碍,此地蚊虫众多,不慎吸入所致。缅王请。”於菟熙说完抬手在眼前挥舞了几下。 鹰缅见於菟熙作势驱散面前莫须有的蚊虫,微微一笑,继续随之绕湖前行。暗中却微蹙眉头,回眸望了一眼刚才经过的有竹洞的金竹林。 两人绕湖一周回到座位上,继续宾主尽欢。象印转头看了两人一眼,问鹰缅到: “上哪儿逍遥了一回?有趣的事情你都差点错过了。” “何事?”鹰缅问。 “喏,你听,多美的音乐,没听过吧?说是叫什么……呼噜声演奏的,这名字取得可真够怪的……” 象印还没感叹完,身旁微醺的於菟玄神王拉过话题: “是葫芦丝,不是什么呼噜声,象印王侄也有没见识过的东西了吧?哈哈哈哈,要说这葫芦丝啊,还是我这鹦鹉族一护卫发明的哪,可惜他今日不在,如在的话,他那蓝湖一样的酒量,二位王侄加起来也不见得是他对手了哦……” “蓝湖一样的酒量?玄王叔,您这可就吹了吧?”象印大摇其头,没大没小的说道。 於菟玄却不以为忤,假责道: “欸,长生天在上,本王怎么可能哄骗二位王侄呢?来喝酒喝酒,别光顾着说话,今晚两位王侄一定要尽兴,好教王盟知道本王的一片诚意。” “那护卫就是你们悬赏寻找的人吗?”鹰缅忽然问道。 於菟熙抢在他父王之前回道: “已经找到了。此事多亏王盟破例相助,缅王不必再挂心上。不过,你如何想到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无他,行前偶闻赤州城出现了一位酒量惊人的人物,故尔随意猜测,并未确定。”鹰缅淡淡回到。 於菟熙脸上滑过一线悔意,咳嗽一声盖过。鹰缅低垂下浓密的睫毛,攥紧了手中绕作一团的物事,眼中掠过一丝银光。这护卫,大有问题! 於菟熙到底想干什么?真的与索魂者无关吗?直至第二日视察於菟熙防务,见到化形兽异状尸身之后,鹰缅的疑虑也未尽消。 盟约签订后,拜会过神虎老祖,鹰缅忽然提出要先行回去,留下象印在极南继续增进双方友谊。象印自是欣然同意,了解鹰缅的为人,丝毫未加阻拦。 临别前鹰缅问了於菟熙一个问题: “假设你看见族人为争夺一座山丘拼得你死我活,目的只为站得更高以求看得更远,你会怎么做?” 於菟熙想也不想便即刻回到: “当然是任其厮杀,山丘当归胜者。”回完方觉不妥,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大起波澜。 象印此时也不甘寂寞,理所当然地回答: “应该尽量劝阻双方才对嘛,以和为贵嘛,哪能动不动就拼命呢?再说一座山丘有啥好争的?若是美人儿,哎,那可就要主动出击了,哪能看着别人争呢?” 鹰缅微笑点头之后,骤然升空,瞬息千里。 於菟熙忙喊了一声: “你会怎么做?” 可惜鹰缅已鸿飞渺渺,山谷中传回一声声於菟熙的问语,清朗无解。 第八十九章 碧草接天 从未开启过的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帝王宫殿般的布局装饰,令所有人瞠目结舌。[.超多好看小说]好在南炎联盟对建筑物内部规格并无明文限制,只要有钱,随便你如何折腾,否则的话,缘木鱼馆单凭这宴会厅,只怕早已化为齑粉。 求鱼老板感慨地说道,樊老板果然当世俊杰啊,早知道自己也改行做珠宝商了,缘木鱼馆开业至今,这北楼宴会厅都无人问津,到不是付不起这钱,而是南炎联盟没有在酒楼一次宴请上千人的主,能请这么多人吃饭的非富即贵,还不都请府上去了? 尤其是还在泰安区内,据说爱来此地的人不一定都乐意一起扛什么票什么的,如此大规模的见面会,想认连襟还是咋地? 料想求鱼老板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搞了这么一个宴会厅,此不外乎他种种异想天开的行为之一而已。 不过作为行商在外的樊银东,在此宴客就完全合乎情理了。令人惊叹他朋友遍地的同时,还羡慕他的财力。 不管怎么说,今日缘木鱼馆宴会厅总算是开张了,不能不说是个好兆头! 求鱼老板特别声明今日概不外卖,前店亦关张,缘木鱼馆所有员工全力以赴办好这次盛宴。当然,作为被邀请的客人之一,弹珠是不用从命的,实际上即便是没被邀请,他也是随便逛荡随便睡觉,爱咋地咋地。 鸡丁宫保糖醋都毫不犹豫地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去了,连个闲聊的对象都没有。[] 那么弹珠显然只能选择睡觉。全店总动员时,还能安之若素的不是神仙,就是赖皮。 乐小仙毕竟也有些脸红了,修炼不到家,只好暂闭六识,掐着指头盼望夜晚的降临。到那时,想来灯火便能稍稍遮蔽脸上的绯色。 可是,拿什么送礼呢?鹅毛? 开宴时辰已过,乐菱仍在房中来回踱步,忽听门被轻轻敲响,打开门,樊安一脸笑意出现在门前,恭敬说道: “弹珠公子,小的候您已多时,这是我家主人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您的东西,请您过目。” 见到面无异色的樊安,乐菱有些尴尬地接过樊安双手奉上的一个精致黑檀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枚紫玉束发冠,当中蕴一紫胆,胆内玉液流转,晶莹剔透,显是难得一见的珍稀宝贝。乐菱忙合上盒盖,还没来得及发言,只见樊安退后一步说道: “我家主人说了,弹珠公子只需执此物前往宴会厅,他自有分寸,弹珠公子切莫推拒,令小的为难。” 又是切莫推绝,何况,自己还曾击过樊安一闷掌,好意思再为难人家吗?并且此物显然是樊大哥为自己准备的贺礼……,樊大哥如此体贴入微,自己除了接受,还能有何话说?乐菱暗叹一声,对樊安说道: “如此,弹珠遵命就是,稍后即前往宴会厅呈送此物,烦请小哥代为转告樊兄。(.好看的小说)” “多谢弹珠公子。不过,今晚樊安的任务便是陪伴公子,公子几时动身,樊安随时恭候。”樊安说完退至门外廊道,躬身相候。 乐菱见状只好应道: “现在就动身好了,有劳小哥头前带路。” 乐菱随樊安行至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只见厅内已是高朋满座,宴会厅空间跨度两层楼高,十六根红底白云金龙的龙抱柱矗立大厅各支点,主位与殿堂三分,位于七八级玉阶上,左右呈弧形圆台,一边数十舞伎绮媚,一边近百器乐悠悠,彷如王宫宴乐。 主人及宾客具席地而坐,面前均置一等身条桌,上置食盒酒樽,宾主相聚正欢,隔桌举杯,其乐融融。 乐菱一入厅,主位上的樊银东即起身迎来,乐菱刚上玉阶,樊银东已三步并作两步迎至阶前,探身抓住乐菱一手便往回走,嘴里还念到: “贤弟终于肯至,为兄再无憾事也。” 众目睽睽窃窃私语中,樊银东紧握乐菱的手行至主位左侧相隔一步的空席前将乐菱按坐在席垫上,方才归位,转头对众人解释道: “呵呵,此乃我一至友,诸位好友继续饮酒行乐,毋须顾念,请,请。”抱拳环顾一周,豪气不拘洒脱。 众人之前礼仪已具,此时酒至酣畅处,正是分聚时分,慨然还礼之后,意气相投者各续未尽话题,把酒言欢,不再关注主位。 乐菱落座后一心送还紫玉发冠,执盒刚欲转身时,樊银东却伸出一手飞快地按在了黑檀木盒上,另一手则拿着酒樽,微微摇头低言道: “紫玉堪佩贤弟,来,陪为兄干了此杯。” 乐菱略一犹豫,众目之下不宜忸怩作态,只好放手并举杯敬道: “樊兄厚爱弟当铭记于心,望兄此去一路平安,扶摇直上鹏程万里。”说完实心实意地干了一杯,无他,如是便算得真心还报了。 樊银东亦一干而尽,爽声大笑道: “好!借贤弟吉言,来日再见之时,为兄定让贤弟大吃一惊,哈哈哈哈。”转头又应接他人敬酒,一时无暇顾及乐菱。 樊银东这大吃一惊的说法,乐菱虽觉古怪,却也未作多想,此界江湖人士的言辞习惯还未熟知,兴许就是如此。转目却见樊银东席座右侧一人,才真正大吃了一惊。 媚里? 定睛一看,没错,正是狐狸精媚里。自己寻她不得,此刻却坐在右侧席座上的白大公子身旁,冲自己猛眨着大眼,丝毫没有违约的羞惭。 乐菱差点没气晕过去,再看白大公子神采奕奕,毫无阳气被吸的萎靡,才稍稍平定了些情绪,狠狠瞪了媚里一眼,横下心来转目他顾,又见那日在樊银东处见过的齐可风和展子青亦在,依序坐在白无情的下手处,正望向自己嘻笑举杯,只得一一回敬,却不再真饮。 白大公子也微笑看来,乐菱只好再陪一杯。媚里也不甘寂寞……,如是相邻众人频繁举杯,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左右逢源,千人之中仍游刃有余的樊银东,得空又豪情勃发,索要乐伎之琴放至乐菱面前,求歌沧海一笑。在白大公子面前乐菱哪肯就范?遂再三推拒。樊银东只好求助白无情,白无情微微一笑,说道: “数日前曾夜闻樊兄房里所传之慷慨弦歌,只是听得不甚真切,若弹珠贤弟再奏,白某愿以萧相和,未知弹珠贤弟可愿赐教?” 见左右众人齐齐看向自己,齐可风、展子青更是跃跃欲试鼓动不休,樊银东自不必再说,得意地望向乐菱,颇有看你如何对待的意味。 乐菱无奈之下,只得深呼吸一口,不管不顾拾琴弹奏起来,琴声起处,不久便舞狂歌醉,在樊银东等人迸发的豪情中,唱响了夜宴的辉煌。白无情果然不负才情,只消一遍便记住了整支曲子,与乐菱萧琴相和丝丝入扣,臻至化境。 拂晓前,乐菱突转低回,芳草萋萋风雨切切,碧草接天长亭送别,一遍又一遍。破晓后,已不见樊银东和其仆从的身影,未知何时他们已悄然离去。 也许都知道,只是不愿面对别离。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江湖一别,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别了,樊大哥。低首处,似有几丝清凉溅体,触指方知,醒我者乃是我泪。乐菱推开膝上古琴,起身举步,毫不迟疑地穿过厅内大半醉卧的残席,转回了自己的蜗居。 第九十章 情义有价 雨漫天,风满庭,宿醉厌厌睡起迟。(.无弹窗广告)一杯酒放晕惯常事,午间醒来,乐菱情绪有些低落,盘坐床铺上发呆,直到鸡丁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进来。 鸡丁见乐菱已起身,忙托着食盒快步行至乐菱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食盒内的膳食一一放至木箱上,挂坐床沿边上催促乐菱道: “弹珠哥快趁热吃点东西,喏,鱼粥豆干青菜,很香的哦。” 乐菱却不拾筷箸,伸手拿起青菜边上点缀着的那朵萝卜雕刻的白莲花观赏,鸡丁见了乐得细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乐菱一边看一边点头微笑道: “真美,比真的还好看呢,鸡丁越来越厉害了哦。” 鸡丁害羞地咬了咬下唇,才笑眯眯地说: “弹珠哥喜欢,鸡丁天天给你做。” 乐菱摸了摸鸡丁的小脑袋,笑道: “好啊,我等着呢,鸡丁可别忘了你的许诺哦。” 鸡丁忙摇头表示不会,忽然却神情一顿脑袋转向房门侧耳聆听,跟着“咚咚咚”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宫保出现在房门口,冲乐菱神秘地一笑,说道: “弹珠,求鱼老板有事找你,他现在庭院,你赶快去吧。” 求鱼老板?乐菱迅速想起挑战书一事,忙应了一声哦飞快地跳下床跑了出去。鸡丁却不高兴地责备宫保道: “你就不能晚点来吗?弹珠哥还没吃呢”说完起身把木箱上食物一一放回食盒盖上,捧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宫保望着鸡丁气冲冲的背影,伸手挠了挠脑袋,追了上去,鸡丁却怎么也不肯让他的手搭到自己肩头,顾自匆匆往厨房跑去。 乐菱来至内庭,细雨纷飞中不见求鱼老板,环顾庭院,方见求鱼老板在西楼烟云阁门前廊道上笑眯眯地冲自己招着手,口里说道: “弹珠啊,快到这里来,来。[.超多好看小说]” 乐菱忙跑了过去,还未上廊道前石阶,求鱼老板却一转身进了烟云阁,乐菱赶紧也跟了进去。 “看看,看看――” 客房内,求鱼老板在两边穹门之间滚来滚去,撩开这边珠链给乐菱看看,又转回撩开那边珠链咂舌,兴奋地直嚷嚷: “全部是都水晶坊啊,弹珠啊,樊老板给你留了两大房间南炎联盟最好的酒呢。我说这两天樊老板那些随从忙进忙出搬来整箱整箱的物件,不知道是什么,原来是给你采购的酒呢。弹珠你瞧瞧,瞧瞧,这得管多少银钱啊,我算算,算算……” 乐菱却如坠云端,好半晌才能思考,嘴里喃喃问道: “樊老板给我,他为什么……”为什么?还用问吗?乐菱很快明白过来,却想不通樊银东为何如此。 更令乐菱发懵的事还在继续,只听求鱼老板算了半天没算出结果,这本就不是他的长项,呃,奇怪的生意人,总之求鱼老板最后的结论是这些酒价值很多很多银两,然后才又说道: “弹珠啊,还有这烟云阁啊,你也可以搬进来住了,烟云阁十年之内都是你的了。” 啊?这又是为了什么?乐菱淡定不了了,用于储藏酒?这里酒是很多,可也喝不了十年啊?以乐菱那神乎其技的酒量,在世人眼中最多一、二年也告罄了吧?若是火莲,那更不在话下了…… 见乐菱仍旧满脸的懵懂,求鱼老板才突然想起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从怀里摸出封书信来递给乐菱,说道: “这是樊老板昨日交与我的,他让我一定要在他走后才转交于你……你看看信上怎么说不就清楚了吗?” 乐菱取出信看时,求鱼老板也好奇地伸头看来,乐菱也没回避,自己与樊大哥又没什么秘密,爱看不看。再说信也没封口,想看他还不早就看了。 只见樊银东信中依旧称兄道弟,语意殷殷,内容颇多。一说本想带走乐菱,但此行为寻一要物,将面临极大风险,故尔只得放弃。二是弟孤身在外,又患有隐疾,幸得缘木鱼馆老板求鱼乃一罕见好人,故尔包下烟云阁,令弟有一安身之所,若十年内兄仍不能回转,届时弟或许已忆起家乡亲人,兄即使遭遇不测,黄泉之下亦会竭诚祝福。至于仓促收藏的几箱酒,不过宝剑赠英雄,美酒赠知己而已,愿弟多交结朋友,难时方有人相顾。知弟腼腆,当面相赠必会拒绝,兄既已远行,弟再推拒便无道理,云云。 乐菱看完沉默不语,求鱼老板在一旁却啧啧称奇: “呵,难怪樊老板交友众多,与我求鱼的想法竟不谋而合,是了,是了,我求鱼亦赞同广交四海之宾朋,不过,却不为为难之时求助,而是朋友有难时,求鱼便肝胆相顾,啊,这樊老板在时,求鱼该当多多交往才是,不过樊老板对求鱼,嘿嘿,嘿嘿,这一见如故亦是要缘分的不是?呵呵弹珠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呐……老板在此要提醒你呐,千万莫辜负了樊老板樊先生的一片心意,你也别认为人家是一时冲动,老板我啊,还听说这位樊先生,前次来南炎联盟可是二十年前啊,你莫看他面相青春,说不得服用过什么驻颜宝药也不一定,要说这珠宝行商啊,遍寻天下宝贝,获此类宝物也绝非难事,可惜他在之时我竟忘了相问,哎呀……” 求鱼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地越说越后悔,乐菱却忽然打断他道: “老板,我想把这些酒都换成银钱,……不知够不够支付鸡丁参加传承仪式的费用?放心,弹珠也非一时冲动而为。” “啊,你说什么?啊啊,鸡丁传承?可这……这可是樊先生留给你的……,啊,明白明白,樊先生果然慧眼识珠啊!不错,不错,弹珠真是个好孩子啊,好好,鸡丁认识你亦是他的福缘了。唔,不过嘛,这么多的酒都换成银钱的话……老板得问过……才行啊,唔唔,弹珠你放心好了,老板保证尽力办成此事,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别后悔哟……啧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水晶坊乃南炎联盟最好的酒,老板这里也要卖十两金子一坛呢……啧啧,尚不知够不够支付鸡丁传承费用,此事平日到未留意,……这样吧,等帐房算过之后,若有不足,老板我再想想办法添上,这鸡丁也是个好孩子呐,我竟忘了他的年纪,唔,不该,大大的不该。” 见求鱼老板无端自责起来,乐菱忙道: “老板无须再多费心,缘木鱼馆生意尚……差强人意,再说老板之上还另有……老板,弹珠这里还有一物,亦是樊大哥所赠,想来也是值钱物事,弹珠若能一力解决,就不给老板添麻烦了,嗯,此外烟云阁虽已包下,弹珠却无意入住,若有客人想住也不必推拒,客房收入将来还与樊大哥也好。”乐菱心道老板夸口之后,老板娘那关只怕就难过了。求鱼老板既已答应兑换酒钱,何必再增加他负担呢?自己手里不是还有紫玉冠么……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 想到此处,乐菱取出紫玉冠来,却猛听得门口处传来话语: “紫髓玉胆乃我齐宝斋镇店瑰宝之一,价值难以估量,弹珠公子可别轻易拿来换酒钱了,否则怎对得起樊兄待你的一片真心?” 说话间两少年先后跨门而入,前者着粉青华服,后者着酒红锦衣,正是齐可风和展子青二人,说话者齐可风,脸上似笑非笑犹带不满,行至乐菱面前劈手夺过紫玉冠,怜惜地抚摸了几遍才还给乐菱,见乐菱面现尴尬之色,才又说道: “弹珠公子若真要卖,须得转让于我,价钱随你开,不过,将来樊兄若问起,齐某断不会为弹珠公子遮掩实情。”言辞间仍有情绪,似替樊银东不值。 求鱼老板忙替乐菱解释道: “哎哎,呵呵,齐公子这是误会了,弹珠并非为他自己……” “这弹珠公子想必是有难处吧,可风你何必咄咄逼人呢?此宝世伯原本就极为不舍,若能回归齐宝斋,于你于他岂不俱为好事?”展子青不容求鱼说完便接过话来,轻描淡写地说道。 齐可风一听反到气恼起来,怒道: “展子青你给我闭嘴!我说弹珠公子,这樊兄前脚才走你后脚就将他所赠之物卖掉,无论你有何等难处,恐怕都说不过去吧?亏得樊兄还托付我与展子青关照于你,人说黄金有价情义无价,到你这儿却变成待价而沽之物,你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乐菱闻骂一语不发转身便走,怕自己不小心出言不逊再得罪人了。齐可风没说错,自己也许考虑不周,但与其受之有愧,不若造福他人,这酒卖定了,客房卖定了,这紫玉冠么,必要时也卖定了!需要别人理解吗?不需要。但齐可风展子青是樊大哥的朋友,为樊大哥打抱不平理所应当,但我乐菱也没必要非得站那里挨骂,惹不起我躲还不行么? 乐菱刚走下台阶步入微雨中的庭院,却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在一将领的率领下从缘木鱼馆大厅内走出,那将领行至回廊停下猛一挥手,身后军士火速跑动,在廊上站成了一排,持刀封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将领站在廊上刷地展开手里一幅画影图形,对比了一番乐菱,冷笑说道: “不错,正是此人。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速将此人拿下带走!” 乐菱冷静地看着扑下回廊迅速围住自己的一干军士,暗道那位真酒神蟒爷被自己言语激得恼羞成怒来硬的了吗?姑且先随他们去,免得给缘木鱼馆造成祸害。 第九十一章 慎言其余 听到庭院中的动静,烟云阁中三人迅速冲了出来,见庭院之中乐菱已被十来个军士围住,回廊至大厅方向还有近百军士压道悍立,求鱼老板慌忙跑向回廊上傲立的将领,打躬作揖问道: “大将军,大将军,此是为何?为何啊?鄙人乃缘木鱼馆老板求鱼,请……” 求鱼老板的话语在将领冰冷的目光中无法继续下去,那将领毫不理会求鱼,转身便走。庭院下军士中有两人立刻还刀入鞘,上前准备抓住乐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齐可风展子青两人互视一眼之后突然凌空跃起扑向乐菱,在军士还没来得及出手之前将乐菱带离了包围圈。 事发突然,众军士反应虽稍慢半拍,但一声呐喊之后迅速又增兵团团围住了三人,行动之迅猛默契,与那日来缘木鱼馆闹事的那帮军士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在齐可风怒喝“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质问声中将领回身看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哼,还有同党?一并拿下带走!”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已被围困的乐菱三人,目光又转向求鱼。 乐菱心念电转,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事态不明不宜贸然出手,何况齐可风和展子青也已卷了进来,再把求鱼老板卷进来只怕更糟,于是大声说道: “将军,我随你们前去,还请放过我身边二人,此二人与我所犯之事毫不相干,想必将军不至于乱抓无辜之人吧?” 乐菱的话果然吸引回了那将领的注意,只见他冷声喝到: “由不得你在此喧哗,若再多言,这里所有人全都抓走!哼!” 院中军士不待上官再次下令,如狼似虎蜂拥而上控制了乐菱三人,乐菱原本就未反抗,齐可风和展子青则挣扎了几下便被牢牢擒住,大骂开来,很快又被堵上了嘴。齐可风抽空狠狠瞪了乐菱一眼,那意思你真是没用,连反抗一下都不敢便束手就擒,枉自年少。 乐菱连累他二人,自无言语,经过猛抹脑门上雨水汗水的求鱼老板时,看了一眼烟云阁,见求鱼老板点头,遂微微一笑,听凭军士将自己带离了缘木鱼馆。(.无弹窗广告) 缘木鱼馆大厅内伙计和些许食客止步大门边,街内少量行人驻足街边观望。 宫保鸡丁闻讯赶至缘木鱼馆大门外,见烟雨中军士们向东街一路喝道行得已远,鸡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细声细气哭了起来: “弹珠哥!弹珠哥!为什么要把弹珠哥抓走啊?他还没吃饭呢,呜呜……” 宫保忙蹲下抱住鸡丁,却不知该如何出言相劝。 是啊,弹珠到底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竟然是军队直接出面来抓捕他。 求鱼老板呆立在门前,远远望向东街,嘴里轻轻念叨: “蟒王大营在西,向东,东……”忽地一激灵,转身摆动胖腿蹒跚冲入后院,直奔北楼后花园而去。 一出泰安区,乐菱三人即被军士们用黑布蒙上了双眼,很快便脱离地面,飞向不明之地。乐菱放开意识,见左右挟持自己军士与其他军士俱背生三丈双翼,于空中分上中下三层立体排列,翼振空气呼啦声节奏整齐,不多时便轰隆隆降至一军队营盘内,默计方位为赤州城东南。 营地巨大操场中央矗立一百丈旗杆,旗帜红底绣银,雨中绞裹不知上绣何物。营地之北突兀一方正大殿,玉柱擎天穹宇如碧,大约就是那混账蟒爷的巢穴了。 兽将落地后并未率队前往大殿,而是反向行至不远处营地南部密林内一高墙隔离之处,墙上四角设岗,墙体宽厚,出入仅一重兵把守的门道。 乐菱心道好嘛,本小仙喝酒喝进监狱了,此界权贵亦是骄横跋扈恃强凌弱之辈,想到无辜卷入的齐可风和展子青,更是倍添郁闷。有此二人在,自己更不能拍拍翅膀飞走了。[.超多好看小说] 高墙内空空荡荡并无牢房,当中有一地道入口,想来也是唯一出口。押送队伍在院内稍作停顿之后便鱼贯下入了地道。 地道道宽丈余,右转螺旋下行,右壁沿途插着明亮火炬,道左三丈宽沟壑深不窥底,每绕一周便是一处链桥相连的圆形平台,平台黝黑厚实不知何物打造,平台周边手臂粗不明金属圆柱纵向贯穿上下层平台,三指宽金属条绕台鸟笼般隔出了一间间丈许大小扇形牢房,每间牢房内均关有一或歇斯底里或萎靡不振或傻乐或哲思之囚徒,每层约关千余人。平台中部无隔断无囚犯,估计乃放风场所。 直下九层之后,方见空闲牢房,乐菱三人被带至平台中部,分别被推入了相邻牢房之内。不知下方还有无监舍,黑漆漆的深壑下传来阵阵异味,乐菱冷眼瞧见牢房靠外侧一角的簸箕状金属配件,明显乃一排泄点。想到顶上八层之风雨雷电,不由暗骂了一声:草! “喵那个咪的,你们他妈把我们关在这里?叫鹰缅下来见我们!这南炎联盟的九提篮监狱是他想关谁就关谁的私牢吗?你们他妈不审讯不裁决就可以随便关押人吗?小爷身犯何罪你们他妈有种说出来啊?!”乐菱暗骂之时,刚被解开蒙眼布取下口中之物的齐可风便破口大骂起来。 鹰缅?神鹰王鹰缅吗?乐菱愕然,我几时犯他手上了?没多余的时间考虑,只听那兽将冷笑道: “缅王的尊名是你能叫的吗?缅王想关谁何须理由?暴力抗法够不够?再他妈废话爷撕了你,你们他妈上阎王那儿求审判去!” “可风求求你别再跟他较劲了,求求你别骂了!求求你!”展子青惊恐求到,并扑至与齐可风那间牢房相隔的栅栏,手伸过栅栏想抓住齐可风,可惜够不着急得直摇栏杆,仅三指宽二指厚的金属条却纹丝未动。 齐可风终于忍耐了下来,目光仍刀子般地剜向兽将。兽将亦不再理会,掉头率队离开了平台,后队兽兵锁好所有的牢门经链桥回到地道阶梯,沿阶梯上行熄灭了九层平台能见的所有火炬,显然是报复之举。 “卑鄙!”齐可风啐了一口,转头看向右边关押的乐菱,借八层微弱光明依稀看见乐菱背靠栅栏盘坐在竹篾席上,不由又嚷开来: “我说你到底惹什么祸事了?你知不知道此地乃关押重刑死刑犯之处?啊?还是最底层啊,瞧瞧,偌大九层可就只关了我们三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最长的居住时间只有一天,一天之后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别说了可风,求求你别再说了……” 乐菱还没回话,展子青反被吓到哀声求告起来,三人一时静默,空气恶浊,四周空旷阴森,头顶隐约可闻惨厉怪叫…… 乐菱想了想,说道: “我可对天发誓,绝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原本以为是惹了那次到缘木鱼馆闹事的军士,不过看来他们与这次抓我的兽兵不是一起的……那个什么蟒王对我下过挑战书,如果真要说得罪的话,也只有他了,至于这缅王又为何抓我,我是真不知道,或许他是替蟒王惩罚我也未可知,毕竟泰安区在他管辖之下。还有,二位公子为我弹珠出头蒙受屈辱,弹珠……无以为报,但只要我弹珠有一口气在,一定保证二位公子的安危。” 齐可风听完冷笑一声: “但愿你说的是实情。哼,保证我们的安危,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自己吧。你别以为我们是在帮你,不必领情,我们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说完不再理会乐菱,走到与展子青相邻的栅栏处坐下。又抱怨一声: “这他妈是人呆的地方吗?时辰都难以分辨。展子青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展子青含混地说了句什么,二人渐渐低声交谈起来。 乐菱也不好再关注二人,顾自闭目与地魂交流起来。乐菱问地魂能悄然越狱吗,地魂说只能打出去,而且是轰轰烈烈那种。乐菱本体可以融入五行灵气中消失是障眼法而不是融化其中,可以穿越液体流质光质是分离而不是融入,还没穿越固体的本事。即便将来修炼到可以化为分子状无孔不入,穿越固体时仍需看固体的分子结构,若是本体大于其疏密度,还是只能爆破穿越,所以目前想无声无息逃走那是门都没有。 除非,现在马上研究出声波甚至音爆控制技术?地魂突然又如打了鸡血样兴奋起来,不再理会乐菱。 乐菱哀叹一声,看样子地魂对物质的疏密结构研究确实有了不少进步,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似乎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还是没什么建设性作用。人家那穿墙遁地术又是咋回事? 那么往下行呢?靠,更想也别想,乐菱断然否决这肮脏念头。下去展示如何奋勇前进么? 脑中空空,隔栏监舍的声音乘空断断续续钻入了耳中,不想听也不行,现在可不敢随便关闭六识。 “子青你怎么了?” “难受,百爪挠心,……万蚁噬骨……可风,你带……没有?” “你?你服用非斯神果了?!” “……” “混蛋!那只能给兽……我没有,有也不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奇……再说我们不是有三个魂吗,天魂命魂,信仰,智慧有……屁用啊……” “放屁放屁!你没见……反正我没有,你自作自受吧!” “呜……可风,回头我到东楼拿了就还你啊……” “呸!还个屁你还,啥时候能出去还不知道呢,你,你就等死吧!别指望我会同情你!” …… 齐可风可能发觉自己失态,两人声音迅速低了下去,未知结果如何。 非斯神果?兽?魂?乐菱疑惑地念到。这两人说的话好奇怪,怎么听不懂?东楼……是缘木鱼馆的东楼吗? 第九十二章 慎行其余 南炎联盟赤州城东南大营暗无天日的地下九提篮监狱里,地魂有办法计算时间,齐可风和展子青却没这本事,而他们又不愿理睬乐菱,所以,只有在牢卒带人送来食物的时候,才有机会询问。[] 两牢卒“哐啷哐啷”分别打开链桥通往平台中部的两重牢门,待伙夫进入后,其中一牢卒将自己锁在了两重门之间。两个伙夫轻松地拎着所余不多的饭菜桶在乐菱三人的牢房门前各放上一个空木碗,然后将黄绿色的饭菜舀进空碗,喂狗一样地吆喝牢房中的三人进食。 见三人均一副不削一顾的模样,伙夫们见惯不惊,新来的大抵都有如此过程。一伙夫念叨了一句“每天可就只有这一餐噢”之后,便毫不在意地将三碗饲料连碗一起“咚咚咚”扔进了木桶。九层是最低一层,除了这三人,上面的都已经喂过了。 伙夫收拾好转身离开时,齐可风叫住了其中一人,问道: “喂,现在什么时辰了?” 伙夫看了一眼牢头,见其并无拦阻之意,于是说了声午时末,便匆匆离开了。 精神状态原本尚好的展子青突然委顿,苦叫到: “啊,要饿到明日了啊……可那东西能吃吗?” 乐菱后悔平日里没在圣莲空间内存放点干粮,有些抱歉地望向展子青二人,牢卒点燃火炬后走时没再故意熄灭,此时二人脸上明显都带着沮丧。齐可风从齿缝中地低声骂了几句“这些该死的兽人”,猛地朝金属栅栏踢了一脚,随即神色古怪地坐到了地上,抱住脚摇晃起来。 两位贵公子,恐怕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当然,乐菱也没吃过。凡事总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虽然乐菱呆哪儿都是一样,但这里环境确实也太糟糕了,只能勉强用磨练意志来安慰自己。 但是意志这玩意,干嘛非得磨练呢?自己有人生目标吗?修炼到头又将如何? 正思量间,阶梯上又转下来一队兽兵,当头的兽将仍是昨日那人,兽将止步于链桥头,手下四人跟随牢头打开门进入平台内,很快又打开展子青齐可风二人的牢房门,命二人出去。 展子青脸色突地一下就变了,变得青白死灰,幸好是坐姿,否则只怕立刻就会瘫软在地。齐可风强作镇定地问道: “去哪里?”声音有点微抖。 乐菱猛想起他昨日进来时说过的话,立时警觉,暗将弹弓唤出,摸出一把金火弹,眼睛瞄向兽将,只待一确认便将他第一个击杀。今日哪怕是殒命于此,也要三人同行。何况,万不得已时也不是没地方藏身。 “放你们回去。怎么?还不愿离开了?”兽兵中的一人出言讥笑到。 展子青闻言大喜: “真的?真的放我们回去了?”精气神迅速回转,忙不迭爬起跑出牢房门,兽兵果然不再上前扭住他胳膊,展子青激动地催促齐可风,“快,可风你快出来啊。” 齐可风也面现喜色,赶紧出了牢门,刚一出门,忽地脸色又一沉,问道: “那他呢?”手指向乐菱。 “他?上面只交待了放你们,可没说放他。快走吧。”兽兵回到,转身往平台大门行去,另三个兽兵则上前推拉二人同行。 齐可风边走边转头看向乐菱,展子青也回头看了一下乐菱,抱歉地笑笑。乐菱也冲他二人笑了笑,松了口长气,心道走吧走吧,走了我就好办了。 过链桥时,齐可风还是冲动地对乐菱喊出了一句话: “别害怕,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喊完才扭头跟上了兽兵,及至上了地道阶梯,仍不时回头看向巨大阴森的金属网格中孤单单的乐菱,直到消失在八层上。 齐可风,还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呢。乐菱收回弹丸弹弓,不必大动干戈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接下来继续观望吧,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总不至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自己关下去吧?忽然想起弹弓边上的弹珠,唤出拿在手中看了半天,这人到底是谁呢?怎会莫名其妙装在弹珠里附着在自己手腕上? 自己是不是也太神经大条了点?关于失去的记忆就这么仍由它失去了吗?不行,有机会一定要弄清自己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不能由着地魂糊弄。(.好看的小说) 封闭嗅识后,在九提篮监狱底层也不是那么难熬了,乐菱一边感悟各种灵力的作用一边静候消息,地魂更是忙得忘乎其形,少有应答乐菱,乐菱也懒得再听他那一套奇点和虚无之类不着边际的东西,一心一意为四小弟的家园而努力静养。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期间果然有不少进来又出去的犯人,确如齐可风所言,只在此停留一天,第二天便被一身鲜红罩衣的刀斧手押走了,不知去向。 鲜红罩衣似乎成为某种信号,即便是麻木的死囚见之亦会神经质地或嚎叫或狂笑起来。从这些人的表现上看不出对死亡畏惧的程度,乐菱偶而也能从或咆哮或呻吟一夜的死囚嘴里得到一些杂乱的信息,这些人大致都是嗜血狂魔,偏激残忍,连亲人亲子都不放过,甚至还会以自残为乐,一边撕咬自己一边惨笑,有的连刀斧手都省了,仿佛灵魂与肉体早已分离,只是行尸走肉。 乐菱渐渐也开始焦躁起来,尽管闻不到血腥味,但想象更甚于亲睹。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自己也会跟着疯狂了,这缅王也真够变态的,自己到底惹他什么人了?惹毛了本小仙也顾不得缘木鱼馆了,索性炸了他这魔窟逃之夭夭。事情要闹就闹大,大到缘木鱼馆扛不起的程度,也就无人在意缘木鱼馆了。 正当乐菱打算破釜沉舟之时,白无情却来了。 他居然还有本事进到平台内,并带来了几坛水晶坊,与乐菱隔着栅栏小酌了几杯,其余的都留给了乐菱。 白无情看向极远处几个牢房内野兽般嚎叫的死囚,俊朗的脸上一片冰寒,转向乐菱时才缓和了些,定了定神,对乐菱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温言说道: “绿拂很关心贤弟,说曾于梦中见一猛虎救走了你,此为吉兆,定要无情转告贤弟。此外,可风也曾相赎贤弟,但未能成功。求鱼亦托无情告知贤弟,你托他的事他已办妥,很快便会有结果了。贤弟有什么话要转告他们吗?” 乐菱十分清楚绿拂所谓的梦的含义,这说明媚里已将自己的事告诉了极南。尽管媚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毕竟心肠不坏,而且白无情看起来依旧神清气爽,自己的担心似乎也变得多余。于是她回到: “麻烦白兄了。还请白兄回去后转告大家,弹珠非常感谢他们的关心。希望绿拂好好学艺,嗯,我这话兴许是多余,有白兄亲自调教,她一定很快就能出师。齐公子和展公子都是好人,弹珠对他们的恩情铭记于心,但不可再为弹珠之事勉为其难,他们的家人比弹珠更重要。求鱼老板信守承诺,弹珠亦不会给缘木鱼馆带去任何困扰。鸡丁……不说他了,白兄能来此地看望弹珠,弹珠……” 白无情忙打断乐菱之言: “贤弟不必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无情与那鹰缅……尚算有一些交往,只是不足以令其释放贤弟……他可曾有对你说究竟何故监禁于你?” 乐菱摇了摇头,苦笑道: “进来至今已不知时日,缅王想是恼我狠了,连提审我的兴趣都没有。小弟阅历浅薄,不知仅是指出挑战书的谬误亦会得罪大人物,想来文*字*狱也不外如此吧,现在知道话也是不能乱说的了,不过似乎为时已晚。” 白无情闻言叹息一声,想了想,轻言安慰道: “在南炎联盟到还未闻有文*字*狱发生,这里毕竟跟中天帝国不一样,王盟上下自身用语本就……不甚讲究。以无情看来,贤弟之祸应为……王盟几位王子高高在上,对民间疾苦体会不多,判人生死不过一句话而已,情绪使然尔。无情今日不来,这鹰……缅王,或许已忘却贤弟的存在。不过贤弟不必灰心,无情自当适时提起他的注意,时日一长他定然消气,到那时再提赎出贤弟,想必就不是难事了。只是贤弟经此一难,日后人前不可再意气用事,随意……”说到此处,忽尔停顿下来。 乐菱自知白无情未尽之意是什么,于是回到: “哦,白兄教训得是,弹珠受教,今后断无厥言失行之举。” 白无情微笑点头,又道: “教训不敢当,贤弟若能如此,无,为兄也就放心了。为兄实乃盼望再与贤弟琴箫相和,贤弟之词曲别开生面,动人心弦,感人肺腑,手法与我……一故人也极为相似,亦是千回百转,闻过令人意犹未尽,难以释怀。原本为兄以为当世只其一人尔,未料又遇贤弟……幸甚,幸甚。” 乐菱心中一动,遂问道: “白兄所奏之《绿袖子》是否即为白兄故人所出?”刚问出口便发现失误,这绿袖子之名只怕只有自己知晓。 正想该如何更正,白无情却讶然失色道: “贤弟竟知此曲名?为兄从未告知过任何人!贤弟可是认得乔老先生?” 什么?曲名也一样?白无情之言也令乐菱大为震惊,遂摇头颤声说道: “小弟不认识乔老先生,不过白兄这位故人,小弟到十分想结识,不知白兄可否代为引见?”乐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此曲为偶然巧合了,哪有连名字都一样的?难道此界另有一人也穿来了吗?与白无情酸来儒去半天,此刻却激动万分难以自持起来,岂止是他乡遇故旧之喜! 不料白无情呆望乐菱怔愣片刻之后却倏地站起身来,以手抚额,似头痛难当,勉强对乐菱说道: “为兄忽感不适,改日再前来相陪。告辞。”说完踉跄行至平台大门处,门开后头也不回仓皇离去。 变故发生太快,乐菱愣了好久才喃喃念到: “是那位玉儿小姐吗?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一念及此,宛若冷水泼面,不由得心灰意冷。 第九十三章 花开花落 凌晨,方府大门被一阵急促的铜环撞击声敲开。 方府老仆忠善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打量阶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少年人。 “忠伯是我,快让我进去!”少年人一边说着,一边挤进门,飞快地朝内院跑去。 望着少年人滑溜利索的动作,忠善猛然醒悟: “少爷?九少爷?天啦,您可终于回来了!啊,老爷,老爷,九少爷回来了!九少爷回来了!”忠善忙关上大门,忙不迭地一面追赶少年一面喊着报信。 忠善跑得没少年人快,但声音在寂静的方府上空传得很远,少年人还没跑进枫林居,就惊动了方老爷方擎南。方擎南来不及穿戴,哆哆嗦嗦披上外衫抢步出了卧房,刚至正堂门口,便见一少年从院中跑了过来,一边叫着祖爷,一边扑向自己,跪在了门槛前,整个人脏如街边流浪小兽。 方擎南忙扶起少年,老泪盈眶连声下令: “快备热水,取皓儿的衣衫来,拿吃的来,不,先拿吃的,还有水,快!快!” 枫林居院内丫鬟仆从一阵忙乱,很快送来了早膳,摆在正堂八仙桌上。 方擎南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坐在正堂寿仙椅上努力平息内心激动,看着左侧趴在八仙桌上狼吞虎咽的方文皓,不忍心相问。直到方文皓吃饱喝足沐浴更衣后出来,才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询问起方文皓失踪这二十几日的情形,也问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紫衫黑发披肩的方文皓,清洗干净后竟毫无受过磨难的样子,气血充足精神焕发,反到比失踪之前更结实了,还增添了成熟,象个小大人一样与祖父对坐回话。但象归象,毕竟还不是。 方文皓先忍不住告诉了方擎南一个喜讯,他跳到堂中给方擎南展示了从地下吸取黄气裹住全身的本事,虽然他那黄气还不够浓郁纯正,而且还隐约带着一点乌紫,仍把方擎南惊得坐不住了,手中茶盏“啪”地一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竟浑然不觉,起身颤巍巍走到方文皓的身边绕着满脸得意之色的方文皓转了几圈,才惊喜交集地问道: “皓儿,你怎会,怎会就到元信中武将了?”一时呆愣当场,双目却精光绽放。[.超多好看小说] 他,皓儿他才十一岁啊!方擎南二十几日的悲痛焦虑似乎获得了超值弥补,怨恨过的老天此刻变得恩重如山,祖宗们啊,方氏一族离真正崛起的日子已不远了,哪怕是暂栖白鲸国,只要皓儿再进两阶,何处不可重振家声大展宏图? 方文皓却被祖父的神情吓住了,后悔之余慌忙收敛黄气,小心翼翼地将祖父扶回座位上,重新唤来新茶,待祖父渐渐平复心情接过茶碗后,才退回座位将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以尽量和缓的口气一一禀报方擎南,不敢再刺激老人。 原来那日方文皓深入泰苍山腹地仍未找到赵御医所说的那种草药,天黑时忽然察觉九珠有融合的迹象,正好附近有一蒿草覆盖的山洞便钻了进去。 夜半时分九珠果然开始融合,因二叔方志静早就反复细述过自己融合九珠时的各种情形和感悟,所以融合过程十分顺利,只是没想到真土灵珠刚一结成,珠内便紫光闪烁,真灵珠被紫气带动游遍全身,最后才回归下丹田自行旋转。 二叔说过元信初期真灵珠是不能游走的,而现在自己只要一运功,真灵珠便可随意调动至身体任何部位,土灵力的吸纳和运用随心所欲,灵力充沛绵延不绝,方知已直接突破至元信中期。 而那紫气还能分离出来,有强化经脉骨骼和净化体内杂质的作用,并且十分奇妙,感觉作用不会仅这几项。那位赠他紫气的小哥不是还说了他这紫气有穿物轻身的作用吗? “祖爷,这紫气是那位小哥留在我九珠内的,才让我这么快就顺利融合了九珠,而且直接升入了元信中期。对了,后来那位哥哥来过没有?我可得好好谢谢他才行。”方文皓说道。 方擎南摸摸白胡须点头说道: “嗯,如此说来,是该好好感谢人家。那位小哥在你走那日曾来过,他看过你父亲,发现不能医治后便匆匆离开了,忠善没能留住他,而且连名字都没留下啊,可惜了……” 方文皓一听立刻拍桌而起,急得团团转: “忠伯老糊涂了!连名字都没问怎能放走我的客人啊?我再三给他交待过,进门、奉茶时不会问问吗?那他怎么称呼人家的?糊涂糊涂!这下让我上哪儿找他去?” 见方文皓急出一头的汗,方擎南哪敢再说恐怕连茶都欠奉呢,于是连哄带劝地说道: “皓儿啊,你别着急,快坐下坐下来说,那位小哥还说过以后会再来看你的,你这一去二十几日他也未来,想必另有要事。你大伯父暂时还留在此地,我们只需留下口讯,无论那位小哥任何时候找来,也能获知你的去向不是?他虽之前未及时赴你之约,毕竟还是来了,说明是位诚信君子,到时得你口讯定会前来,你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不是?你还是先把后来发生的事赶快告诉祖爷吧,祖爷这心还悬在半天上呢,闷得难受啊。” 方文皓听祖父如此这般一说,只得又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 方文皓在洞穴中闭关升级不知不觉过了十数日,收功时正值夜半。由于方文皓晋级后六识敏锐度大增,还没出洞就察觉洞外有人,于是从蒿草缝隙处悄悄往外察看,见月色下一队人正陆续经过自己藏身的洞口转过山坳往西行去,约数百人。 这队人着装形形色色,领头两人从头到脚蒙着白布,远远看去象脚不沾地地漂浮在空中移动,后面跟随的人个个一脸虔诚,十分诡异。方文皓好奇之下偷偷跟了上去。 这一跟,又发现自己不仅能在土中遁行,还能融入地面浓郁的土灵气中隐身。方文皓兴奋之下玩心大盛,索性一路跟随,想看看这些人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天快亮时队伍钻入了一个洞口十分隐蔽的山洞,在山洞里上下绕行了很久,来至一不大的溶洞停下,并集中在了溶洞中部,带队两蒙着白布的人分别飘到队伍两边,相对举起手中的一根木杖样的东西口里念念有词。不一会,两根木杖头部发出一股细细的闪电,闪电对接时无声爆开,一圈圈蓝白色的光从爆点向外罩住了洞中所有人,藏身洞中浓郁的土灵气中的方文皓也被罩在了其中,但只见眼前瞬间白光耀目,忙闭上双眼,紧跟着耳中风声大作,经久不息。 风声终于停息后,方文皓怕白光依然在,于是偷偷睁开半只眼,却发现置身处已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蓝天白云下,远处赤柱山山脉清晰可辨,方文皓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赤柱山,是因山脊上那长矛般的主峰接天顶,昂然直刺苍穹,即便不是南炎联盟的人,也能迅速辨认出。 方文皓虽惊异,仍跟随队伍穿越密林,潜行至了接天顶下巨大的瀑布群下深潭边。雷声轰鸣中,队伍继续前行钻入了瀑布,方文皓眼见前方队伍跟随那两个蒙着白布的人忽然整体消失,象遁入了虚空,犹豫半天终究没再跟入,这里已是赤柱山,回赤州城单人匹马亦需大半个月,再不回去,只怕家里该翻天覆地了。 终于良心发现的方文皓一念至此,顿时归心似箭,遂不再耽搁,仗着新晋元信中武将的强横功力,马不停蹄星夜兼程,终于在十数日后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门。 听完方文皓的经历,方擎南不及细想便狠狠训斥了方文皓一通,管你什么元信中武将,夭折了便什么都不是,胆子也太大了,真,真是新出之犊,悍不畏死啊!骂过了吼过了,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想到小孙儿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赶路的艰辛,泪水一股股地直从心底往外涌,忙将他叫进卧房,就在自己的床榻上歇息,孙儿为了练功,睡床比石头还硬,自己年岁大了,床榻软铺厚垫的,定能让这小子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守着方文皓进入甜蜜的梦乡后,方擎南迅速招来长子方志宁。方擎南将方文皓的遭遇说了后,两人商量一番决定下午就出发,南炎联盟不宜久留,行程延误十数日,早已没什么好准备的了,说走便可走。而公主那边亦是如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若非方擎南没发话,公主说不定已连哄带骗地带着方志远离开了。 但谁都明白骗不了几时,方志远时间长了见不到儿子,能不起疑吗?只怕到头来机关算尽仍是一场空。所以明月公主一获知方文皓回来了,第一次真心地念了一声上天保佑,正说前去枫林居问候,方擎南就命人前来传话,喜得她马上派人又通知了苏虞伯。 苏虞伯自无异议,迅速整顿队伍,最后一次告别了象兹,便先行出城等候公主和方家这最后一行人马。这一次将直接从赤州城北上,经诸侯国前往东海的白鲸国,在那里稍作停留,安顿好方氏一族,见见家乡父老,再回转中天帝国交差。 方文皓连人带被被仆从抬进了方擎南宽敞的马车内,他实在是太疲倦了,眼睛一闭上就再难睁开。 方志远被侍卫抬着过来看儿子,他并不知道方文皓这些日子去了哪里,父亲告诉他皓儿闭关所以要延误行程,好巧不巧方文皓果真晋了级,谎言再无戳穿的危机。方志远宠溺地掖了掖儿子的被头,若非为了他,自己早已做了决定。儿子越是强大自己越放心,瞧他睡得那香甜的模样,裹在暖暖的被窝里,象被亲人们的爱包裹着。他一定会幸福,超过自己百倍千倍。 风从头上卷起枝叶飞过,无喜无忧,方志远心中宁静而安详,生不同衾死同穴,兰儿,我将回归,长伴你们左右。 方氏一族在南炎联盟的千年沧桑,今日终于尘埃落定。远行的路还漫长遥远,未来将会怎样还是未知数,或许从此走向湮灭,或许将摆脱被先祖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的浮萍漂泊的命运,但不管怎样,只要路上还有族人同行,无论去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园。 谨守本分,克勤克俭,诚信待人,方氏一族凭此走到哪里,都将崛起。这是祖先的信念,也是方擎南的信念。 方擎南登上马车之前,最后叮嘱了留在赤州城处理方家最后事宜的长子,一定要在他们远离之后再将方文皓的发现通过白老太爷转告给王盟。这便算是最后一次尽忠了吧,南炎联盟的美丽,也有方氏数百代人的辛劳付出,不愿看见她凋零,尽管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但方氏凭良心做事,不为折腰事权贵。 第九十四章 原罪之发 “王兄,我已给别人下过挑战书了,不好失信吧?你把他借给我,就半天,半天行吧?”蟒泰一路尾随鹰缅进了东南营地的大殿,一边不住口地央求道。 “你下去跟他喝好了,我不拦你。”鹰缅回到,健步走入巨大空旷的殿堂。 “那哪儿行啊,我得在全营将士面前赢了他才有意思嘛,下去喝给死囚看哪?那下面鬼气森森的,瞧着都不痛快,还比啥啊?”蟒泰抱怨地说道。 鹰缅却不理会蟒泰,继续往殿堂正壁走去,殿堂边角肃立的侍卫们远远地敬礼之后立刻拉开了壁顶上悬挂的蓝灰色丝绒落地帷幔,露出壁上绘制的巨幅山河图。鹰缅停在版图北部一处仔细看了起来。 望着空荡荡的殿堂,蟒泰又抱怨起来: “王兄,但凡你的地盘总是空无一物,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这鹰巢里里外外跟个空盒子似的,你也不嫌冷清。” 鹰缅一边看图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答到: “你回蟒巢去不就随处都是座位了吗?再叫上一群下属陪你饮酒,多热闹?” “嘿嘿,那是自然。哎,王兄,我可又添了一套更舒适的新座椅哦,叫那个什么来着?哦,玉几,里面缚着厚厚的鬃毛和羽绒,坐着弹性十足,可解乏了。要不我给你送十套来?嗯,十套可远远不够这儿摆放的。”蟒泰说着便打望殿堂四周开始设计起来。(.好看的小说) 鹰缅摇头笑笑没理会他,冷眼瞥见猴越进了大殿,见他来得匆忙,忙转身迎上前去,边走边问道: “有急事?” 猴越点点头,快速说到: “两件事。一是於菟熙随印王兄一起回来了,请求见你。二是一桩非常要紧的事,王兄自己看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来,交给鹰缅。 “於菟熙终于肯出来了?”鹰缅一面微笑说道,一面接过奏折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眼里掠过一丝银芒,转身疾步走到山河图西面,对照手里奏折内容搜寻起来。 猴越跟了过去。蟒泰见二人神情肃穆,也忙跟了过去,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正待发问,却见鹰缅忽然转身说了句: “去赤柱山看看!”话音未落人已化光穿出了大殿顶上大开的天窗。 猴越忙化光跟了上去,蟒泰迟疑了一下,喊了声“等等我啊”也尾随而去。 南炎联盟著名的九提篮监狱第九层,闭目潜修的乐菱忽觉一阵心神不宁,一反常态起身在牢房中困兽般转悠起来。如果地魂没记错的话,现时又是十五月圆夜了,之前曾计划回小仙居去渡劫的,而今却困在这地底深处,该如何是好? 地磁力逆转五行环……到底好还是不好?这里……有地磁力吗?至少其时汹涌澎湃的痛楚折磨,难以令人寄予厚望。[.超多好看小说] 忐忑不安中,忽闻顶上层层传来“神王驾临”的士兵呐喊声,如约而至的十五月圆磁场紊乱,亦同时席卷而来。虽已有准备,乐菱仍被身下传来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地磁力猛地掀翻在地,五行环霎时毫无抵抗之力反向运转起来,腹下黑白二鱼更如受了强烈刺激般疯狂地冲击任督二脉,似要将脉络气血运转方向也逆转一般。 完了,在九提篮监狱地底深处,不可能指望月磁力帮忙了,乐菱和地魂同时绝望地想到。 乐菱索性放弃了抗衡之心,任由地磁力和阴阳鱼肆无忌惮地在体内作祟。然而洗经伐髓从来就不是一桩令人舒适的事,何况还是倒行逆施,阴阳二鱼有如在高速路上逆行,势不可挡地冲撞一切阻拦。神经元警报大作,疼痛如潮水般袭向全身,体内翻江倒海,抽筋剥皮也不过如此。 神秘的紫气亦及时漫体而出,若最后的壁垒,严防死守经络和细胞的崩溃,偶尔给乐菱带来一丝清醒。 九提篮监狱第九层的死囚们同时看到了乐菱牢房内发生的异变,只见黑白紫三色光芒不断变幻闪现,惊诧之后极度兴奋起来,又哭又笑又叫者有之,以头身撞监舍栅栏者不乏,头破血流状若疯癫,鬼叫声此起彼伏传至上层,引发更多的呼应,一时间整个九提篮监狱地窟内如地狱群魔暴乱一般。 狱卒们又惊又惧,控制不了局面又不敢离开,声嘶力竭仓皇层层上报。 乐菱于迷迷糊糊中被人摇醒,勉强睁眼看去,紫芒中仿佛见到了鸡丁,长高长壮了不少,高冠华服,依然细眉细眼,却满脸泪痕。 乐菱笑了,闭目自言自语到: “我在做梦吗?看见鸡丁了……,是了,在缘木鱼馆醒来时常如此,还有香粥,漂亮的萝卜……,雪白的花瓣……,鸡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一定……是幻觉。” 事实上鸡丁确实出现了,抱着乐菱拼命哭喊: “弹珠哥,你醒醒啊,我是鸡丁,鸡丁哪,你睁开眼看看我吧……,我,圣皇白虎属下昂日部神鸡王鸡丁,祈求长生天让我弹珠哥醒来吧――” 鸡丁一边哭,一边想抱起乐菱,却怎么也抱不起来,乐菱腰背如粘贴地面一般,移动不了分毫。鸡丁大为恐慌,不敢再强行用力拉拽乐菱,扭头冲站在牢房门外的一众傻愣的鸡族侍卫们喊道: “赶快去找缅王来,快去啊――” 鸡族侍卫们闻令集体一激灵,忙不迭地一窝蜂挤出门去,冲过链桥,争先恐后地往监狱上层跑去,一个都没有留下。 更奇怪的是被挤到边上的鸡族侍卫们个个跑得那是惊险万状,却一个也没掉下深壑,这份平衡功夫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可惜现在却无人欣赏,囚犯们仍执迷于疯癫中,一心一意地发泄个人情绪。 刚从赤柱山回到驻地正在鹰巢中分析情况的鹰缅三人,已闻讯赶至九提篮监狱。在鸡族侍卫们从底层还未冲上来之前,王子们经过的层层平台已经偃旗息鼓,九提篮监狱关押的都是兽族囚犯,没有一个人族,见王如令,最强悍者也根本不需神王亲自出声喝止。除了最底层的疯子。 听完鸡族侍卫们七嘴八舌的重复汇报,鹰缅一脸冷峻继续下行,身后紧跟着的蟒泰和猴越却是满脸好奇之色。鸡族侍卫们贴壁让过三王子后才又跟随下去,不过在神王身后却不再拥挤,隔得远远地自动排成纵队依序而下。 三位王子出现在最底层时,疯魔中的死囚,仍有人跪伏了下去,那是还未彻底变成行尸走肉的一小部分。自残中的疯子则差不多该倒的都倒了,生死难料,嚎叫者亦只剩呜咽的精力。底层一时也清静下来,九提篮监狱又变回了原来的状态。除了第九层那间依旧不时闪现黑白紫色光芒的牢房。 鹰缅三人一眼就看见了王盟最新最年轻的小神王――神鸡王鸡丁守在不断变幻颜色的光芒边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躺在光芒中心一动不动的少年,那少年正是蟒泰要挑战的人,猴越口中的酒神,也是鹰缅关了快一个月的囚犯。 他之所以被鹰缅关押,只为了两根发丝。而现在他头上散乱着的黑中透紫的秀发,比鹰缅袖袋中那两根一长一短的发丝,又长了半寸。 第九十五章 洞天揽月 自鸡丁到来后两狱卒便守候在九层平台两道大门边上,并未关门,此时见三王同时驾到赶忙又匍匐在地,吓得直哆嗦,心想这关的是什么要犯啊?先后惊动了王盟整整四位神王。 鸡族侍卫们则吊在后面,见鹰缅三王走过链桥进到平台中,也不再跟进,远远地沿地道边沿栉比鳞差站成了一道傻愣愣的风景线,危若立卵。 牢笼内空间太小,蟒泰猴越自动留在了外面,鹰缅低头钻入牢笼,蹲在了昏迷不醒的乐菱面前。 鹰缅尝试抱起乐菱,却与鸡丁遇到的情况一样,无法移动丝毫,也不能用强。 蟒泰奇道: “怎么人也会被磁石吸住的?他是铁做的么?” 猴越笑道: “蟒王兄想当然耳,活人怎么可能是铁做的?不过若真是铁做的可就麻烦了,这平台可不是一般的磁石,而是整块磁精啊,别看它重量轻,撬一小片下来都难。” “他说过什么话没有?有什么要求吗?”鹰缅则问鸡丁道。 鸡丁抹泪抽噎说道: “弹珠哥说他要月亮。鸡丁没有月亮给他……呜……”又哭开了。 “咦?真新鲜,他不是酒神吗?不要酒到要月亮?这月亮谁有本事摘给他啊?本王只有在哄小妞的时候才会借来一用,唔,还有星星,全摘下来都不够本王兑现。”蟒泰胡说八道开来。 蟒泰是兄长,猴越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动脚,只好白了他一眼,转头隔栏逗鸡丁: “哎哎哎,鸡丁你可是神王哦,比我们地位还高哦,可不能当众哭了。听哥的,啊?你看看你那些下属们一个个可都看傻眼了哟。”终于有比他小的神王了,而且他很喜欢这个既腼腆又听话的鸡丁。 呆若木鸡的下属们固然可笑,然而鸡丁却笑不出来,不过哭声低了下去。 鹰缅一手握拳托着下颚看着乐菱沉思起来,那日在泰苍山发现的奇怪现象终于找到了答案,而且也已获知方文皓并未遇害,不过……,正思量间,忽然眼神落在了乐菱左手腕内侧处,那里原本被箭袖遮着,几番折腾下来,露出了一截皓腕,玉质肌肤上有着浮雕般的图案,细看是一把三寸长的金色弹弓和一粒弹珠。 这弹弓太眼熟了,虽然小了几倍,而那弹珠里还有…… 鹰缅猛然站了起来,命令道: “猴越把鸡丁带出去,蟒泰你把外侧栅栏弄开!”说完挥手发出一个白色光圈把自己和乐菱一起罩在了里面,并背朝牢笼外侧栅栏,俯身卧下挡在乐菱身前,目光看向乐菱,瞳中金华流转,缱绻难离。 猴越立刻进来把鸡丁拉起拦腰提抱了出去,鸡丁明白鹰缅这是要出手救弹珠哥了,于是毫不反抗,但直到被猴越放下,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乐菱,紧张地关注着即将发生的营救行动。地魂则更为紧张,却无奈何,暗叹造化弄人,天意难违。 蟒泰“唰”地一声甩出长尾,扭出两道大门飞悬到鹰缅乐菱所在那间牢笼外侧,伸出长尾从中将牢笼左边的五根金属圆柱及其右边的五根分别绕缠成两部分,中段余下尾身曲如弓弦,猛然向两边同时发力,一阵“嘎吱”声叠响之后,这间牢笼被挣开了一个椭圆的大洞,洞口两侧金属圆柱从中向外呈弧形并连在了一起,很有工艺水准。 “王兄好功夫!小弟还以为你会从两头往中间暴挤呢,没想到王兄此举更高难高明!完美无缺!小弟佩服佩服!”猴越伸出一双大拇指由衷地大声喝彩道。 鸡丁忙也点头赞同,这位蟒王兄实在太厉害了,鸡丁仰慕。鸡族侍卫们仰不仰慕就不知道了,反正都没表情,鸡丁没指示,他们也不出声,死盯着看。狱卒此刻的表情也像足了鸡族侍卫。死囚们……太难看了,不说他们。 蟒泰潇洒地甩了一下红发环顾四周一圈,洋洋得意地说道: “长见识了吧?本王兄平时那是迟钝,这迟钝可不代表不聪明,本王兄要是从两边往中间拉,那不成了跟整个九层鸟笼较劲了吗?你当你王兄我傻呀我?当然是从中间往两边分才省力嘛。”说完得意洋洋地收回长尾直接降至大洞敞开的牢笼中,改为昂头环臂抖大腿姿势。 鹰缅起身收回白色光圈,走过去拍拍蟒泰的肩膀将他推到边上,并说道: “很好,你记住等下再把这里复原了。” 蟒泰猛张开大嘴惊愕地怪叫一声: “啊?不会吧?” 鹰缅却笑笑又转回乐菱身旁,忽地身化银光旋转斜冲向地窟上方洞壁,视如无物般穿壁而过,留下一个深广的隧洞,霎那一道明亮月光反穿而来,精准地投在了乐菱身上,看得九提篮监狱凡是能看见的人都全部惊呆了,尤其是第九层的观众,目瞪口呆之余,更五体投地。 上层不明真相的囚徒们则满心欢喜地想到,一定是缅王见地窟长年见不到日月,空气也污秽不堪,特意赐给他们的恩惠,齐齐欢呼跪地感恩起来。 鹰缅很快从地道折返现身乐菱身前,与牢笼门外三人一起静静地守着乐菱,乐菱已然起身盘坐,她虽容颜已改,但这对鹰缅不重要,重要的是耳中听得鸡丁不住口地轻声唤她……哥,彷如故意在提醒自己,鹰缅的心突现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这可如何是好?我该叫他玉儿,还是弹珠?亦或是伶?长生天哪,……你在跟我鹰缅开什么玩笑? 银白的月光投注在乐菱身上,体内黑白磁战又开始打响,不同于以往的是,五行灵珠数量好象翻了一倍,就这之前地磁力成功夺权的那段时间内,每颗灵力珠边都多了一颗伴珠,小若芥子附着在芝麻上。这算怎么回事?再次晕倒前,乐菱纳闷地想到。 如是又一番交战,在旁人看来,这一次光芒来得更加闹热,先是黑白此消彼长,之后是七彩变幻,最后才是紫光收尾,显然月磁力又赢得了终场胜利。只是苦了乐菱,意识清醒之后,却浑身乏力,连眼皮都无力睁开便又倒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鹰缅迅速抱起乐菱,一见果然已能脱离地面,心生无限欢喜,忘却一切烦忧,抱着乐菱轻巧地飞旋而起,从隧洞中飞向遥远的星空。 我的爱,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怀抱,可是如何才能将你珍惜? 鸡丁却不依了: “缅王兄,你把弹珠哥抱到哪里去?”喊着就要追随,可惜飞行术还没掌握好,浮沉无度,差点碰壁,幸被蟒泰及时甩出的长尾拉回。蟒泰大大咧咧地说道: “得了,别再哭了,你弹珠哥也是一男人,缅王兄还能把他给吃了?放心啦,你没瞧见他都虚脱成那样了吗?缅王兄一定是带他歇息去了。走,跟泰哥越哥找印哥喝酒去!别老念着你那弹珠哥。”说完直接夹着鸡丁也飞向了隧洞。 猴越摇摇头,好嘛,以后这里可成出口了,不过爷可不想再下来了,于是也跟进了隧洞,嘴里还喊道: “缅王兄叫你干的活你还没干呢,喝什么酒哇?” “本王只会破坏,不会复原。哦,你回头吩咐一下鸡丁的亲卫,叫他们滚回去,鸡丁说不下令他们能在那儿一直站下去。真是奇了怪了。”隧道口远远摔回来蟒泰的话语。 猴越无奈,只得转回洞口代鸡丁下令。 中心城元老院宴会厅正在接待於菟熙的一干神王们转头看向两个刚报告进门的亲卫,亲卫执单膝跪礼起身后禀报到: “各位老祖、各位神王在上,经属下们查探,之前东南大营方向传来的动静,乃鹰缅殿下所为,据说是为九提篮监狱开了个天洞,以便透光、通风、换气,报告完毕。” 老中青神王们点点头,原来如此,呵呵呵,来来来,我们继续干杯。 於菟熙哑然笑道: “鹰缅王兄果然勤政爱民,仁不卑囚徒,这种事情也会亲自动手,怪不得连酒宴也没空来参加啊。想必另几位王兄弟们亦是如此,哈哈,难得啊难得,王盟果然前景无限,小王深感荣幸,敬佩得无以复加。” 鬼才想戳破於菟熙在暗讽什么,今日那三位王子忙的可是天大的事。王盟一干老中神王们齐齐打起了哈哈,象印乘机又跟於菟熙干了一杯,心道,就不信你极南出来的都是酒神,今日可别再想把本王灌醉了,得换成你小子! 第九十六章 因缘真景 一珠一世界,你住在里面。 化一滴相思泪,留在你心间。 血许的承诺,如何将它来实现?来世不是虚幻,晨曦中,漫天飞舞着轻纱,几扇敞开的窗门,一张卧榻,半个情人,空旷的房间。 银色覆盖中,乐菱看到了满天的紫色,转目又见浓密的黑发,桀骜不驯铺撒在银色缎被上,侧睡的面庞五官精致俊美,珠中人半伏在榻沿,似守护着自己直到入睡。 弹珠里的这个人,昨夜是他救了自己,而抓自己的也正是他,真是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地魂说自己曾经与他是有过一些瓜葛,却算不上情人,神兽王处处留情,全世界都知道,这颗弹珠只是一个奇怪的礼物而已,并且,绝对不能与他相认。 地魂沉重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因为四小弟的缘故,他们说你是圣使,你自问你是吗?你是吗…… 如果不想再被他们关起来,就不要承认你认识他们。你看,刚一遇上他,你就被他关进了暗无天日的九提篮监狱底层…… 而且他的速度举世无双,一旦被他缠上,比独孤还麻烦。 听起来的确是很严重,话说本来就不记得他们,那么就不要相认好了。虽然,放弃超级帅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嗯,十分令人惋惜。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温柔磁性的声线,更令人难以舍弃。 “呃,我……认识你吗?”555…… “那颗珠子,名叫相思珠,我这里也有一颗,里面也有你。”鹰缅指了指眼前横放着的乐菱的左手手腕,又指向自己的心,微笑温柔地说道,注视乐菱双眼的黑金色瞳眸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欣慰――仍旧是当初那让自己一眼就爱上了的星辰,有人说眼睛是唯一不变的永恒,这是真的。 “哦,呃,这是……我捡的,我还给你。”乐菱起身取出珠子放到鹰缅面前,他不是钟情一位人族女子吗?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感天动地的,还跟我相思个啥啊?果然处处留情,说不定这种珠子他还送了很多女孩子。对了,昨天似乎也听见那个蟒泰不是说他哄骗过的小妞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吗? 鹰缅脸上笑容霎那消失,代之以煞白伤痛,盯着那珠子许久,才缓缓开口问到: “它既烙印在你身上了,怎可能是捡的?在哪里捡的能告诉我吗?” 呃,说变脸就变啊,果然不好招惹。乐菱不语,目光投向房门。 鹰缅眼底还含着深切的痛惜,却见乐菱流露去意,忙柔声说道: “我不是盘问你,是……极心痛,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你过去受了很深的伤害,难以想象有多……艰辛,你……你可还记得?可愿让我替你分担一些?”鹰大王子表达情感很吃力,他也意识到之前那话问得象查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我不记得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记得受过何种伤害,……只有九提篮监狱算是一个吧。”乐菱移开视线平静地回到,心却道您可千万别再用这种眼神对我说你有多了解我多疼我,这招太邪乎了,能融化冰雪。九提篮监狱的日子,岂止是伤害,纯粹是精神折磨。唉,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提它做什么,还是赶快设法离开吧。 鹰缅一蹙眉,心里更堵得慌。玉儿不记得以前了,却记得自己……,我竟亲手将自己苦盼已久的人送进了监狱,又让她吃了更多的苦头,昨日若非鸡丁去看她,说不定……又失去她了,自己还未见得知道是她,想想都心惊,于是叹了口气难过地说道: “前不久方家来报方文皓失踪,之后我在泰苍山一悬崖上发现他的血迹和你的发丝,昨日之前我……并不知道是你,才误以为与你有关,另外,不,现在对你已没有任何怀疑。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 来不及细想鹰缅的话语,乐菱吃惊地问道: “方小公子失踪了?” “你叫他方小公子?你连他也……,他没有失踪,只是发生了些意外,不过已化险为夷,他现在已经随他家人离开南炎联盟了。……你若想见他,我带你去东海白鲸国,他们移居去了那里,现在应该还在路途中。”鹰缅回到,过去的事忘记了便罢了,只当是重新开始吧。 乐菱听完迅速起身走下鹰缅宽大的卧榻,踩在房中厚厚的白绒地毯上说到: “谢谢不用了,我跟方小公子也就只是一面之缘,将来也随缘吧。嗯,我想我得走了,你既然说已经不怀疑我了,那么我可以回缘木鱼馆了吧?” 鹰缅也从榻前站起身来,走到乐菱面前,低头深深地看着乐菱的眼睛,柔声说道: “今后你哪里也不用去了,就在我身边就好。”从今往后,她应该是快乐的。更何况,玉儿也已不是原来的她了……有些事情必须彻底封存,不能让人再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闻到鹰缅身上淡淡迷迭香气息,感觉象被青草围住一样,凉凉甜甜引人深陷。乐菱忙退后一步说道: “我……不行,你我萍水相逢,不方便打扰你,再说男……”男女有别差点冲口而出,赶紧住嘴。虽然鹰大帅哥的提议十分魅惑,可素也十分地危险。还是不要了。姐可没信心在他后*宫中玩蹦极。 这话听在鹰缅耳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而且这个“男”字现在对他来说特别敏感。但是现在他尚有要事去办,没时间安抚了,于是用不容置疑地口气吩咐道: “你乖乖的别闹,我马上叫人送早膳来,你用过膳沐浴以后再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陪你。”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忽尔又转回站在房门边微笑说道: “别想着不告而别,我已知你现在的气息。”然后才真的走掉了。 某个相似的情景浮现脑海,乐菱愕然,正在苦思以及筹谋对策,很快又看到无数美貌宫女满面笑容鱼贯而入,端着十分丰盛的食物水果杯盘碗壶盆,桌子?椅子?还有林林种种的衣物……这位大王的家什都是移动的么?怪不得房间空荡荡的。 傍晚当鹰缅回到东宫的时候,却还是发现乐菱已不在宫中了。询问宫女侍卫,却报神鸡王鸡丁拿着老祖的手谕来东宫强行带走了弹珠公子。 鹰缅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挥手赶走了吓得哆哆嗦嗦的所有宫女和侍卫,刚想冲天而起,却又停止了动作,行至窗前凝望着夜色中的东南方沉思起来。 第九十七章 好勇斗狠 鸡族驻地在泰安区以北,傍河一片大而稠密的多层建筑群。(.无弹窗广告)红黄白各色花藤种植在青白石长条形凹槽中,恰如其分地镶嵌在青白石筑成的建筑物各层外墙上或白色的窗门边,楼梯转角,楼道口。擅长雕琢的鸡族人,雕工无处不在,日积月累,把自己继承而来的小小祖屋装扮得个性十足,古朴精美。 连道边的花台,道上的青石板上的图案都比别处独特,多种植物花卉或写实或抽象,簇拥着唯一的动物,神气十足的鸡们。 鸡族建筑群中央不大的广场上有一极不平凡之处,在寸土寸金的鸡族驻地内大得近乎奢侈,低于地面的圆弧形的青白石砌看台围着一片圆形的场地,场地上的青白石面和看台各处的石面上均成双成对地刻画着一种凶猛的鸡的各种战斗形态,这就是斗鸡,鸡族最勇猛好斗的种族原种形态。 这片场地就是鸡族的斗鸡场,然而上场的不是斗鸡,而是鸡族人自己。 斗鸡是鸡族人除了雕琢外共有的另一癖好,唯一的骄傲,就在这里,神圣而不容改变,从来就是鸡族最重要的活动,日复一日,天天进行。没有奖金没有奖品,只为了一声声喝彩。 鸡族人表面都是谦卑驯良和极富牺牲精神的,各族的餐桌上都有着他们原种鸡烹制的各种美味,但他们并不为之不满,这是他们的礼节。除了斗鸡,和斗鸡精神神圣不可侵犯,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要么征服,要么以服从去征服。 斗鸡精神是鸡族唯一保持的骄傲,骄傲是证明有理由存在的标志。斗鸡象征着勇敢和活力,下场争斗者可置生死于度外,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然而允许下场的只有得到传承的鸡族人,未获传承的鸡族人若是敢于偷偷下场,则会被一盆盆的冷水或一个个的鸡蛋浇打成落汤鸡蛋花羹,毫不容情地野蛮其体肤,文明其斗志。斗鸡是传统更是荣誉,不是冒险者的乐园,更不是弱者翻身之地,身为一个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觉悟,脚踏实地谨守本分,无谓的死亡不是鸡们的智慧。 弱者之间相互争斗也不允许,抓挠撕咬,有何看头? 且看真正的斗士,身化原型,各色光圈中胸颈胫呈一支线,铜嘴铁爪,毛发箕张,裂血失鸣声,啄殷甚饥馁,对起何急惊,随旋诚巧绐。 斗鸡场上日日诞生鸡族的族长,最短任期仅一日,连族长专屋都省了。新族长除了每日昂着头绅士般地独步街头直到傍晚,嘛权都没有,也没时间执政。这是一个政权无法建立的种族,日日新政,天天推翻。 所以,被神鸡王鸡丁接至鸡族驻地的乐菱,直接就被安顿在了鸡族这疯狂的看台上。是的,疯狂,鸡族还沉浸在神王降临的幸福之中,斗鸡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模样,看台上场地中,满是族民,群情激昂,踊跃捐献祖屋建造神王宫和传承天坛,设计蓝图规划未来,一片沸腾的欢乐海洋。 神鸡王鸡丁依旧腼腆谦逊,一面接受鸡族们点头哈腰敬献的礼物食物和语无伦次的如潮谀词,一面紧挨着乐菱,不断将礼物和食物转呈于乐菱面前,细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诚心诚意地恭奉着他的弹珠哥,他说: “弹珠哥,鸡丁好开心,鸡丁要天天和弹珠哥在一起,鸡丁的族民就是弹珠哥的族民,鸡丁拥有的一切都是弹珠哥的。” 乐菱微笑回到: “鸡丁,第一,你要花更多的时间去领悟技能,认真向其他神王们学习,尽快掌握传承仪式,才能为你鸡族后人召唤传承,强大鸡族和投靠你的别的种族,任重道远不可荒废。第二,弹珠哥不懂管理,当不来首领,何况自由散漫惯了,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我要回到缘木鱼馆去,我还有好多事需要处理。” 鸡丁听话地点点头,虽然仍小声说了几句听不太真切的话,乐菱还是欣慰地笑了。唯一觉得有点不欣慰的地方就是鸡族人的名字,鸡十二天干地支、鸡春夏秋冬、鸡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尚可理解,打鸣雕琢吃喝玩乐生息繁衍鸡头鸡身鸡爪鸡翅鸡毛等等也可勉强,但鸡屁股,这,这可就有点难以接受了,尤其是,……此名还是鸡丁未来之王妃之芳名。 那是一个细细瘦瘦却十分可爱的小姑娘,与鸡丁一样的害羞温顺型,但在这一点上却十分固执。乐菱建议她改个名字,这鸡……小妞大摇其头,呐呐地回应说名字是爹娘给他们的唯一东西,鸡族人不能随便更名。乐菱再次进言,说换个同义词也可以么,不改鸡爹鸡娘的原意,叫……翘翘如何?多可爱的名字? 小姑娘仍红着脸不做声,显然是不好意思拒绝乐菱,于是乐菱行使了一次鸡丁赋予的权利,霸道地将未来王妃的名字改成了鸡翘翘。虽仍不能尽如其意,但也只能如此了。 鸡族侍卫们的木讷与活泼并存的现象,也令乐菱大为头痛,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令行一窝蜂,禁止站如松的独特习性,唯有在缓行时,才能排出队伍的模样,不紧不慢地依序行进,但此时却绝对不可以随便发出行动命令。 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因为侍卫们都是骄傲的斗鸡,遇事不争先恐后不行,呃,踱步时就无所谓了,动作越是缓慢而有节奏感,越能体现优雅和绅士风度。 结束了愉快的鸡族驻地之行,乐菱婉拒了留在鸡族人暂时奉献给神鸡王的最富有之家的最华丽舒适住所,在鸡丁坚持陪同下,回到了泰安区。 而泰安区的变化之大,更令人吃惊,悬挂的灯笼全换成了鸡的形状。看得发呆的乐菱忘记了夜间行走在泰安区大街上的教训,刚和鸡丁走进泰安区街道,很快就被有心人认出,一声尖叫之后,不明物体铺天盖地飞掷而来,劈头盖脑砸在乐菱鸡丁甚至鸡丁侍卫们身上,软乎乎香腻腻还带着体温带着风声。 只听得乐菱大喝一声: “跑!” 以往训练有素的鸡丁乐菱便与鸡族的斗士们一起疯狂地冲入了或香囊或团扇雨,冲向缘木鱼馆。 狼狈地回到缘木鱼馆,乐菱才发现久违了的缘木鱼馆似乎也起了极大的变化。 第九十八章 潜龙没用 缘木鱼馆自鸡丁传奇般成为神鸡王之后,也成就了缘木鱼馆乃至泰安区的盛名,这份荣光旷古未遇,缘木鱼馆声名迅速传遍了赤州城街头巷尾南炎联盟大江南北,一时间红得发紫,而一向不怎么能见光的泰安区一夜之间仿佛也变成堂哉皇哉之地了,此间业内人士从来不乏起哄的热情,以至于后来供奉鸡神竟成了这一行业的传统,可知由来如此。 慕名而来的人们蜂拥而至,以入住甚至点要缘木鱼馆的外卖为荣。神王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故居,比神王本人更值得追捧,原因是可以亲近,一沾王气消灾解难降瑞呈祥。兽族们如得到了某种启示,长辈们带着即将参加传承仪式的后人们争相来访,有如中天帝国赶考的举子,考前必拜拜文昌塔吃吃文昌鸡。 求鱼老板始料不及,不断万分惭愧地提高菜金房价以及十二万分抱歉地限时限量供应外卖,仍冷却不了人们的滚烫热情。求鱼老板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常态,连想哭时都是如此,不笑才是表情异样。他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只有天知道。 当乐菱鸡丁被鸡族侍卫们拱进缘木鱼馆大厅的时候,喧闹的大厅突然一滞,所有人声息顿止保持原来动作,彷如时光凝固,张大的嘴停止咀嚼与说话,从第一个杯子掉落地上开始,“噼噼啪啪”的碗筷落地声响彻大厅,掉落一地岁岁平安快乐,看见听见的人都有份。 乐菱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吩咐鸡丁返回鸡族,自己则一溜烟冲回了杂院住所,推开门一看,原来的房间也变了模样,三十几席的房间内左右罗列了十张床铺,木箱重叠,连下脚都难了。 不用问也知发生了何事,那么,这里还有自己的位置么?答案跟在身后。 楼梯楼道被重物碾压的声音“吱嘎”传来,求鱼老板气喘吁吁油腻腻汗涔涔地快速滚了过来,一边擦抹圆脸一边哈声说道: “哎呀我的弹珠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啊,吃了不少苦吧?弹珠啊你和鸡丁,不,尊贵的神鸡王咋都跑这么快呢?眨眼工夫就不见影子了啊,让老板我啊这好一阵追啊追啊,才想起你一定是回这里来了,来来,来来,快随我下去,你还是住到烟云阁去吧,这里太挤不适合你住了啊,老板这也是没办法呢,不添人手委实忙不过来,弹珠你得体谅体谅老板啊,回头还得好好给老板说说这段时间都遭了什么罪,唉……老板我啊,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好吃的送烟云阁了,很快就会送去了,你快随老板下去吧,啊?” 听了求鱼老板连珠炮似的一大堆话,乐菱又回望了下房间,只得点头。(.) 往烟云阁走的路上,求鱼老板一边满面笑容四方点头招呼遇见的客人,一边继续对乐菱啰嗦道: “看看,看看,老板没说错吧,弹珠你和鸡丁都是有福气的好孩子啊,啊罪过罪过,鸡丁已是尊贵的神鸡王了呢,可不敢再这么说他了啊,啊,真没想到啊,他竟然会是一位神王啊,弹珠你这福缘可不浅呐,老板我啊是真捡到宝了啊呵呵,呵呵。哦,现在的缘木鱼馆啊,唉,真是其乱如麻啊,弹珠你可得好好帮帮老板啊,老板我啊,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啊。” 乐菱听完求鱼老板一番乱七八糟不知喜忧的话,又见缘木鱼馆如今喧闹的场景,不由蹙起了眉头,乘求鱼老板先行开门之时,站在廊阶下打望内庭,却只见除了北楼,东西两楼的层层房间都是灯火通明,显然已住满房客。 忽想起非斯神果之说,乐菱又留意了一下东楼,如果展子青说的正是此楼,一定只与原来的住客有关,但又觉不好直接问求鱼,等进入烟云阁发现求鱼老板并无马上离开的意思,于是与求鱼老板隔榻桌对坐榻沿之后,轻描淡写地答了几句求鱼老板关于九提篮监狱的询问,便开口问道: “老板,不知现在入住的客人中,与之前相比可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人物呢?唔,弹珠只是好奇而已,似乎之前的客人都比较有趣呢。” 求鱼老板点头说到: “呵呵,呵呵,弹珠你说得是啊,不过现如今啊,白公子嫌闹已经回府去了,只是客房包住时间还未到,白公子也未要求退房,所以空在那儿。老板还发现啊,白公子走时脸色很难看呢,精神也不济,象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唉,他那是心病啊……” 坏了。乐菱却暗道,一定是媚里……,这个死性不改的狐狸精! 乐菱正暗自气恼时,求鱼老板又道: “新来的客人么,要说特别的话,就得数烟云阁隔壁那位了,只带着一位长胡须的中年随从,却气势非凡啊,今晚才前来,却硬赶走了隔壁风云阁的客人,以老板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弹珠你可得小心点,别再惹着什么人物了。” 乐菱忙点点头,回到: “老板说得是,弹珠自当小心。” 求鱼老板却不再说起客人又提起九提篮监狱来,乐菱只好又随口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正好膳食送来,乐菱一看不是从前认识的伙计,便不再多说,邀请求鱼老板一起用膳,求鱼老板却不肯,陪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缘木鱼馆的琐碎事务,待乐菱吃完,又吩咐人送来热汤叮嘱乐菱沐浴后早点歇息,方才离开了烟云阁。 求鱼老板出门前明显流露出畏惧的神情,似有难言之苦无处发泄一般,令乐菱疑心求鱼老板之前是否在逃避外面繁杂的事务,才故意赖在烟云阁里磨叽了半天。 求鱼老板这种既入商海却不爱钱财既好交友却又想避人的态度,颇有点叶公好龙的味道,乐菱摇了摇头,寻思半天才断定一定与老板娘有关。 话说这神秘的老板娘,自己还真没见过一面呢。别看缘木鱼馆这一方之地,是是非非不断不说,而老板娘,还有东楼那人,又都是神秘兮兮的人物,还不算白无情那个怪人,如今缘木鱼馆更添了闹热,真不知是否应该好好掂量一下,离开此地方为上策? 舒舒服服一觉醒来,发现内庭并无想象中的喧闹,凭乐菱的六识竟只察觉户外仅有人息不闻声息,唯有鸟鸣间或悦耳静心,乐菱一下子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快乐地起床梳洗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庭院中却见两个高大的帅哥正相隔数丈微笑对立,乐菱一见那两人扭头便退回,紧紧关上了房门,吓得小心肝一阵“砰砰”乱跳。 於菟熙和鹰缅怎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第九十九章 绿意盈门 两大神王当前,乐菱不敢胡乱投放意识,躲在纱幔后从窗棂看向内庭,只见求鱼老板也躲在一排横立大厅回廊前威武雄壮的兽将身后,眼瞅着东楼楼上开始挨门逐户往下不语赶人的兽兵们,连乞求之声都不敢发出,一副随时都可能昏死过去的可怜表情。 但乐菱仍然只见求鱼老板表情分明带着笑意,暗地里纳闷起来。东楼上的客人很快一层层从上往下驱逐殆尽,想必顶上西楼同样如此,这些客人探头一见庭院中的情形,更吓得不敢吱声,纷纷顺道快速掩面溜走。 庭院中仍微笑对立的两大帅哥中的一位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问道: “缅王兄,您这又是打算捅天窗呢,还是平地皮呢?”显然问话者於菟熙是也。 鹰缅淡淡回到: “你以为呢。”依旧磁性干净的声音,却无问话之意,亦非正面回答。 於菟熙微顿,偏头佯作猜测道: “小弟以为王兄最近似对城池风貌颇感兴趣,但凡王兄认为之藏污纳垢所在么,想必是打算一一铲除吧?” 鹰缅笑答: “本王素闻熙王身在极南,对各方动向却了如指掌,如此看来果不其然啊。” “王兄说笑了,小弟岂敢贸然打探王兄,不过与印王兄笑谈间偶有所闻而已。前日小弟随印王兄前来赤州王城回拜,与王盟众神祖叔王一叙,独不见缅王兄之面,甚感失意,恰闻王兄大兴土木之举,方知王兄操劳国事竟至废寝忘食,深入底层的地步,故尔小弟有此一说,不过臆测尔,感佩王兄方为本意。[.超多好看小说]”於菟熙又老话重提起来。 鹰缅见其言语间不着痕迹地挑拨了一下象印,语中更颇多试探,于是点头微笑道: “本王也略有所闻,印王兄在极南可没一晚是清醒的吧,熙王盛情着实令人感动,想必熙王亦通过此举又偶然获知了印王兄之慷慨豪爽一面,本王就说昨日重观盟约,发现竟增加了不少新条款,条条皆利极南,虽并不十分苛求,然熙王对极南之心,亦是可昭日月啊,为兄亦不得不折服。” 两人在庭院中旁若无人互敬互佩一番,言毕突地又相视大笑起来。庭院中人等包括烟云阁中的乐菱,以及已下行至东楼一楼楼梯的兽兵们,却无一人敢笑,亦无一人能懂。 见兽兵们行入东楼一楼廊道,於菟熙忽地笑言道: “王兄打算连小弟一起赶走么?” 鹰缅也笑言道: “中心城内国宾馆王弟住得不舒服吗?” 於菟熙神情一窒,复又笑道: “哪里,小弟早闻此馆酒宴甚好,不过一时贪嘴罢了,昨晚一试之下果然十分美味,故尔流连忘返。王兄即已至此,依小弟看来,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由小弟做东,在此共飨其美如何?小弟亦可乘此一解前日之余憾,不知王兄可愿赏脸?” 鹰缅还未答话,忽听一句极致魅惑的声音传至“在我之地,怎能让两位尊贵的神王破费呢……”,说话间一位金发大美人从东一楼廊道走出,模样身段只能以天人形容之,着一身黑缎松散男装,更衬得肤白如玉,媚眼儿却分明一美娇娥,金色浓密睫毛覆盖中,流溢着斑斑异彩,若非半遮半掩,定然是勾魂摄魄一双妙目! 老板娘?听到与那天北楼传出的相同声音,再见其人,乐菱看得更十分心惊,人间竟有如此绝色尤物,哇呀,这求鱼老板简直叫人无话可说,一千个潘金莲也赶不上他老婆哇,他这可不仅仅是找…… 现场面现呆状的更不乏其人,於菟熙竟也吹了声口哨,貌似惊艳,鹰缅也微闭星目看向其人,却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人家一直就在这里等你啊,可惜亲爱的一直不肯来找人家。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吧,却要把人家赶到大街上去,亲爱的你好不狠……”老板娘说着就往鹰缅身上靠去。 於菟熙闻言见状大跌下巴,看向鹰缅表情愕转暧昧,几欲大笑出声。 鹰缅却不理会他,及时伸手抵住那金发美人,冷声喝道: “站好说话!” 庭院内众将士听闻鹰缅呵斥,忽地一正身,身上甲胄立时“匡匡”作响,腰里刀剑半出鞘,发出森森杀意。 老板娘院中一跺脚,撅嘴说道: “站好就站好,缅王殿下记得曾许诺过我一个要求吧?”神情十分娇俏魅惑。 鹰缅忽地面色一寒,少顷,缓缓点头回到: “记得,你说。” 哇塞,果有西门庆啊!乐菱心中大叫,於菟熙和阿格布当时不也这样的么?哼,这家伙也果然随性所致处处留情,幸好本小仙现在房中,这次不用跪领了。再看求鱼老板,却已不知去向。这两人当众调情,只怕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了,不过料想求鱼老板已久经沙场,也未可知。 只听老板娘柔声说到: “我只要你答应放过我这缘木鱼馆,不算过分吧?” 鹰缅迅速回到: “好。我答应你,如此你我便两清了。” 见老板娘目中水色朦胧泫然欲滴的模样,乐菱更鄙视鹰缅,哼,冷血动物。 哪知老板娘欲泪却未泪,竟付之倾城一笑,转目望向於菟熙,又道: “熙王金发质色虽及不上我露西芬,却也灿烂夺目相差不远。熙王起先那提议还作数吗?”声音魅惑无双。 於菟熙闻言一愣神,看了一眼鹰缅,想了想还是回到: “是问酒宴么?当然,当然作数,不过我这王兄不是还没答应吗?啊,缅王兄,你可愿接受小弟邀请?”后一问冲鹰缅笑眨了眨眼。 自称露西芬的老板娘立刻又看向鹰缅,似有几分紧张之态。鹰缅低头一笑,迅速抬头说道: “有何不可?”转身又对身后一兽将吩咐到,“留下西楼,拿下东楼一层之上四层即可,银两需给足,不得亏了人家。” 兽将闻令大声应是后转身向缘木鱼馆大厅走去。鹰缅再一挥手,余下兽将迅速集结,集齐楼院中兽兵后齐步离开了庭院。至此鹰缅方才又转回身来,冲面现异色的於菟熙和露西芬两人说道: “发什么愣?本王不能来缘木鱼馆包房吗?” “啊――我上当了!”露西芬不可遏止地尖叫一声。 於菟熙摇头笑叹: “王兄高深莫测,小弟甘拜下风。请――” 二人随即向於菟熙的风云阁走去,露西芬气冲冲地也跟了上去。 乐菱见鹰缅漫不经心地忽然向自己方向看来,大吃一惊,慌忙避开,脑袋里拼命活动,却动不出一个主意,眨眼又见求鱼老板滚进院中满面笑容站在芭蕉叶下指挥伙计忙前忙后,只觉其脑门上绿光盈盈,也不知是否错觉。 第一百章 泰安风云 生意爆棚的缘木鱼馆又恢复了早前的神秘冷清,早至神鸡王神降日之前最低谷时期。然而另一则惊人的消息却以连滚带爬的方式轰然在泰安区蔓延开来,如无铁腕手段及时加以制止的话,今夜一过,只怕是再也堵不住泰安区那无风三尺浪风卷十八丈的决堤檀口。 继神鸡王之后,缘木鱼馆又迎来了两大神王降临,地位无比尊崇的神鹰王鹰缅神虎王於菟熙,眼下就在缘木鱼馆风云阁内小酌浅饮,公开公然而非微服私访,并大张旗鼓地包下了缘木鱼馆近半客房,亦非强行征用。 这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从未踏足泰安区半步,治军严明杀伐果决的缅王殿下,终于改变观感要在泰安区与民同乐了吗?泰安区私下里心惊胆颤盛传的可是缅王出现便会一把火烧了泰安区的啊,泰安区人玩闹时都不敢用“缅王来了”四个字恐吓对方,可如今…… 以往见不得阳光的泰安区真的已比别的地方高一等了吗?幸福不来则罢,来则接踵而至,先突然后猛然,泰安区人人都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缘木鱼馆再次成为焦点。 缘木鱼馆清场之后,在目光如炬骁勇善战的鹰族将领当街镇守之下,尽管无人胆敢冒死抵近缘木鱼馆围观,但这份光荣荣光依然属于所有泰安区人,缘木鱼馆不能独专其美,你求鱼可以假装痛苦勉为其难,但不能阻挡芳邻们真情顾盼,除非,缅王一怒伏尸泰安。 送餐送酒有如赴汤蹈火的伙计们一出风云阁个个面无人色,转角却兴奋得一蹦三尺高抓耳又挠腮,足下生风冲回杂院报之战战兢兢倚门而望的大厨们,谁谁做的佳肴获得了哪位殿下的首肯。这般情形被高瞻远眺极善察言观色的芳邻们一眼便望穿,传言属实,随之飘飘欲仙,莺吟燕舞起来。 执掌南炎联盟消息信报的猴越闻讯后坐不住了,他族原本就不是个坐得住的族群,而且还是一个忘性极大的种族。猴族之所以以人族为师,目的就是为了克制本族这永恒的好奇心和忘性,礼而常仪之,学而时习之,即使将来不幸失去了神王传承,散漫成性却聪明伶俐的猴族也能凭记载于书籍上的先祖智慧延续下去。 神猴王也不例外,所以猴越抑制不住好奇心,当即抛开一切要务,兴奋地一跃而起,以最快速度飞至泰安区缘木鱼馆的内庭,挂着一脸神秘笑容捉奸般一把推开了风云阁的槅扇门,大笑闯入: “缅王兄啊缅王兄,提兵入住泰安区,您这可是不来则罢,来则气势如……”忽见榻上除了缅王熙王还另有一人在场,猴越及时中止了高论,定睛看去,见那美绝人寰的年少美人眉目依稀还有点印象,于是一边苦苦追忆一边行至抬手笑颜相邀的於菟熙身边,与榻桌对面的鹰缅和露西芬相对盘坐下来,眼珠子骨碌碌在二人脸上转来转去,面现诡谲之色。 一端酒杯就疏懒寡言的鹰缅斜倚在榻椅靠背上,星目半启微微一笑举杯冲猴越示意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金发美人与鹰缅反向歪靠在自己的圈椅扶手上,似已不胜酒力,偏头冲新来的猴越醺醺然一笑,美目斜顾,似撩似拨,看得猴越一阵心动过速,猛然记起,好家伙,猫眼露西芬?怪不得连我都记忆深刻,他到底是男是女? 於菟熙虎目含笑迅速扫视了众人一圈,视线在露西芬和猴越脸上分别停留了一下,剑眉一跳,最后看向鹰缅的眼中,尤带着几分戏谑。这个逢人便勾的绝色尤物到底是他什么人?狐里早已遁走,象印不在场,或许只有他们才会给自己真实答案。 几人一番互动只在数息间,榻下的糖醋和宫保迅速添杯斟酒,敬呈猴越面前后退至原位恭候,门外侍立的两伙计之一早在庭前待召的求鱼老板暗示下全速冲向了厨房,又来了一个神王,赶快加汤加菜。缘木鱼馆汤菜双馨,新聘的鸡族老伙计雕工卓绝,只比神鸡王差了那么一点而已,绝对无损缘木鱼馆筵席一贯之美观体面,丰盛。 於菟熙在风云阁内自是以主人身份自居,向新来的猴越笑言道: “越王弟,你来可得算为兄这一方的了,缅王兄酒量如何先给为兄透个底也好,为兄已招架不住他二人你来我往地劝酒,尤其那份如胶似漆的默契,更看得为兄眼热啊。” 露西芬闻言即含情脉脉的看向鹰缅,似言如何,别人都看出来了,我可知你心? 猴越见鹰缅置若罔闻含笑不语,于是打了个哈哈说道: “熙王兄此言差矣,身在泰安区内哪能缺了佳人相伴?美人召之即来,熙王兄又何必眼热缅王兄呢?小弟这就传几个色艺双绝的丽人来。”说完视线落在糖醋身上,报了几处楼院点了几个倩名,糖醋听完吩咐一溜烟出了门,显见得懂事了不少。 猴越回头即见鹰缅似笑非笑看来,不由又是一阵脸热,清了清嗓子对於菟熙笑道: “小弟不过是乘职务之便,略有所闻,略有所闻而已,呵呵呵……” 於菟熙也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为兄无职可乘,亦略有所闻,盖因泰安之艳名远播尔,此间女子不凡之处便在于娱技悦人,此为赏心乐事,越王弟不必特意解释,眼前饮酒方为正事。” 哪知猴越一听“正事”二字,忽地跳起: “糟了,小弟差点忘记一要事。两位王兄继续,小弟先行告退。”话音未落人已冲了出去。 於菟熙愕然,露西芬也转目望门,若有所思。鹰缅淡笑说道: “越王弟生性活泼,时常如此,熙王无须介怀。” 於菟熙闻言露出了然一笑,露西芬却忽然偏偏倒倒地站起身来,不高兴地说道: “两位殿下既招女前来欢娱,露西芬也要告退,何况露西芬已醉,酒也不能奉陪了,我去叫个能喝的来替我陪两位殿下畅饮如何?” 於菟熙看向鹰缅,鹰缅不置可否,露西芬见二人均无意挽留,一气之下,跺跺脚转身出了房门。 於菟熙见房门被猛地拉上,这才笑道: “缅王兄果然不为美色所惑,这份定力小弟自愧不如啊,不得不佩……” 鹰缅含笑迅速打断道: “熙王毋须自谦,此前露西芬亦有赞美王弟金发,以为兄看来,露西芬未见得是因本王而来。” 於菟熙再次错愕,为之失语。 第一百零一章 独钓酒江 烟云阁中,盘坐榻上闭目修身养性的乐菱被推门声惊动,抬眼看去来人是求鱼老板,尽管乐菱视力很好,但于求鱼老板的胖脸,乐菱自打第一次见过之后,便一直固执地坚持调整焦距,直到养成见之便自动模糊处理的习惯,非异常情况绝不改变。 但眼下求鱼老板的笑容貌似比以前清晰了,需得再次调焦,修正被其皱纹影响的效果,并且还需转移因之影响的心情——眼见善良的好人活生生变绿,恻隐之心在所难免,偏又是最难断理的家务事。 “咳咳,老板何事?”长话短说的好,乐菱心道。 求鱼老板笑眯眯滚至榻前,指指北楼方向对乐菱说道: “老板……吩咐你去陪风云阁的客人饮酒,这个这个嘛,”左右再看看,趋近乐菱咬牙低言道:“最好能灌醉。” 乐菱借摇头之机让过求鱼老板那股鱼腥味,吹气回道: “风云阁中的那两位吗?不行不行,弹珠哪有这胆子去灌翻神王啊?而且还是两个。”於菟熙和鹰缅是能见的人吗?除非本小仙疯了才会自投罗网。 话说那两人莫名其妙跑缘木鱼馆来又吃又住的,貌似亦不正常。说不定便是冲自己而来,啊……,本小仙真的跑不赢鹰缅吗?那於菟熙呢? 求鱼老板却似成竹在胸,一屁股坐到榻沿上还调整至舒服的位置,一副不达目的便不离开的架势,语重心长地劝说开来: “弹珠啊,你既已知道风云阁内的客人是谁,那么之前庭院中发生的事情定然也知晓了。今日若非缅王殿下乱……不是乱来,罪过罪过,是驾临,驾临,小店万分荣幸。没想到这两位神王真的是来缘木鱼馆饮酒的啊,所以你别怕,宫保和糖醋都还一直在里面侍候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唉,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啊。对吧?” 乐菱只好点点头,只听求鱼老板又道: “弹珠你看啊,老板的老板可是从不轻易开口也从未公开露面的啊,今日也被迫出来了,而且还被迫去陪酒了,刚才出来那会儿,可是醉得一塌糊涂啊,遭的这份罪啊,这这,求鱼这心,它疼啊,……弹珠你可知道?你可明白?” “弹珠明白。”更明白求鱼老板为何强调“被迫”,至少乐菱就不怎么认为老板娘是被迫去喝酒的,不过可以理解求鱼老板的抗绿心态,乐菱至此心已软了一半。 求鱼老板点点头,又道: “弹珠果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啊,好孩子。弹珠你看,原来这烟云阁里可有两大房间的酒啊,就这么一坛都没了哇,弹珠你这么爱酒的人都能舍得,你看,老板的老板正是看重你这份义气才同意了此事呐,而且是按缘木鱼馆卖出的价格收的啊,不然那……传承哪得够哇,不瞒你说啊,这些酒哇,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卖完的啊。弹珠你看,那两位神王又是最付得起银子的主哇,酒量说不定也最高,若是有你再陪着他们,嘿嘿,嘿嘿……” 呃,呃呃,弹珠我看来看去,怕也只好如此了吧?嗯,反正打死我也不离开缘木鱼馆就是了,众目睽睽之下,我看於菟熙和鹰缅还能把我给吃了?乐菱横下心来想到,随即腾身下榻,穿好风雨快靴对求鱼说道: “能不能灌醉他们弹珠不敢说,不过弹珠绝不会倒下就是了,哈哈,求鱼老板头前领路吧!” “好!”求鱼老板大喜,配合地滴溜溜滚至门前,乐滋滋地为乐菱打开槅扇门并谦卑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好看的小说)真是礼贤下士,可爱的老板,乐菱满意地评估到。 推开仙乐袅袅之风云阁槅扇门,乐菱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穿过池中翩然起舞的仙女们,鞋也不脱直接上榻随便寻了个榻椅坐下,如入无人之境,见面前榻桌上摆着一坛开着的水晶坊,索性端起来将内里芬芳“咕嘟嘟”倒进了它该去的地方,然后在火莲传达的喜意中放回空酒坛,目光落在其上,心道最好你们麻利点把我赶走得了。 否则就等着跟火莲较量吧,本小仙自是风轻云淡,笑看风云之江上一闲钓也,哼。 宫保和糖醋被乐菱的举动吓得呆住了,舞伎乐伎们略为停顿了一下,见榻上两神王面上并无异色,又敬业地舞奏起来,一时间风云阁内再度丝竹绕梁,天女飘飞,异香撩人。 门外一侧偷看的求鱼老板这才摸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忙支使门前两伙计悄悄关上槅扇门,也不敢就此远离,继续侧耳聆听风云阁内动静。 坐在乐菱对面的鹰缅和左侧的於菟熙,一直静静地看着乐菱打从进门后的这一系列傲岸不群的举动,再观其脸上一副我不认识你,此地无一人的神情,不由同时哑然失笑,迅速又察觉,转目向对方看去,目光一接上便不再分开,又现早间在缘木鱼馆庭院时的微笑互视情景。 乐菱见鹰缅於菟熙二人竟然也当她不存在,并且你看我我看你,有如情意绵绵,呃,这两大美男到底是在惺惺惜惺惺呢,还是……有奸情?想到此时,不由浑身一僵,唔,……耽美bl? 瞥见乐菱脸上越来越诡异的神色,鹰缅於菟熙方才收回了窥视对方心机的目光,转向乐菱看来。鹰缅眼中金华微漾,须臾,开口问道: “弹珠,你来此何事?” 乐菱一愣,马上诸神归位,忙回到: “呃,我老板娘命我前来,嗯,陪酒。所以刚才我便饮了,若令二位殿下不喜的话,弹珠也可马上离开。” 鹰缅神情一窒,意外地问道: “你老板娘,是谁?” 於菟熙低头一想,忽尔一乐,自斟一杯酒饶有兴趣地旁观起来。 “老板娘,……就是老板娘啊,她不是刚从这出去吗?”乐菱看着鹰缅不解地回到,别说你不认识她,哼哼。 门外偷听的求鱼差点没跌倒在地,紧张地望了一眼北楼,回转头来却带着一丝喜意,弹珠这孩子,怎会如此认为? 宫保糖醋飞快对视一眼。池中舞乐依旧一出出。於菟熙平静地往嘴里送酒。鹰缅将一切收于眼底,微笑继续问道: “那么,弹珠的老板又是谁呢?” 听鹰缅如此一问,乐菱暗叫不妙,莫非他不知道老板娘已经嫁人了?那这可就糟了,不能让他找老板的麻烦!于是回到: “我老板就是老板娘啊,呃,意思就是老板之上的老板,大老板。” “噗!”於菟熙终于忍不住了,一口酒喷到桌面上,拍桌哈哈大笑起来。 门外那位老板终于明白了,不由也露出了更深的笑容,赶紧远离,又立到了庭院中,不时又望向北楼,却仿佛看蓝天白云。 鹰缅见於菟熙癫狂状,一时无语,遂对乐菱温言说道: “原来如此。弹珠你回去吧,这里无须你陪酒。” “不行,他不能走。”於菟熙却马上反对,堪堪止住了笑咳。 “理由。”鹰缅静静地说道,似乎随意而为。 眼见鹰缅已放行,半路却杀出个於菟熙,乐菱更想知道理由,于是看向於菟熙。 第一百零二章 一言为定 於菟熙平复了情绪,也静静地回到: “他是我极南的护卫,既然回来了,自当留在我身边。(.好看的小说)” 鹰缅却望向乐菱问道: “你怎么想?但说无妨。” 於菟熙微眯虎眼看向鹰缅,却没看出任何异样来,心道,他这是何意?真的只是随意相问吗?若他既知伶是我的人,因何抓他?又因何放他?此刻又何故拦我?……这中间若说故意,那可就太多了。 乐菱却心念电转,大致摸清了形势,眼下是於菟熙在找自己麻烦而鹰缅貌似要保自己,于是迅速作出决断,答道: “回缅王殿下,弹珠不明白熙王殿下何故称我为极南护卫,弹珠只记得之前无故摔落内城河中,醒来已在缘木鱼馆,啊,边上那位宫保小哥就是当时救我的人之一,此外还有一位是神鸡王鸡丁,他们都可为弹珠作证,缘木鱼馆于弹珠有救命之恩,因此弹珠只愿留在此地,还望两位殿下明鉴。” 见鹰缅看向自己,宫保立刻跪下回到: “弹珠之言句句属实,小的当时和鸡,丁王殿下去河口倒垃圾,见弹珠一人晕倒在河岸边,小的见他尚有一丝气息,又是夜深人静,怕他再被坏人加害,便与丁王殿下一起将他拉回了缘木鱼馆,后又发现他失去记忆身无分文,老板是个极好的好人,不忍见他流落街头挨饿受冻,当场就收留了弹珠,就象当初收留我宫保一样,老板……” 宫保明显还想继续为求鱼扬名,鹰缅却听得一阵阵心如刀绞,挥手制止了宫保,极力克制情绪不去看乐菱,却看向於菟熙。 见鹰缅平静看来,於菟熙心里也泛起了波澜,看样子伶是不想跟我回极南,我若戳穿他谎言强行带走他也不是不可取,但老祖不知为何却说不能为难他,何况鹰缅目的何在尚未明确……爱撒谎的小鹦鹉啊,哼哼,你当本王真拿你没办法吗?一时不知突然想起什么又想发笑,冷不防却咳嗽起来。 於菟熙的咳嗽声听在鹰缅耳里便是示弱装样的信号,暗道如此就想在我面前带走弹珠岂非笑话?本王更关心你到底了解他多少,于是微微一笑说道: “熙王弟,弹珠虽说是你护卫,但看来他患上了失魂症,前尘往事已然忘却。本王属下正是因他身份不明而抓捕他,此为非常时期律令,并非只针对他一人,前日神鸡王既出面保他,本王当然便无理由继续关押他,说来也算得上是本王对他有所亏欠,所以为兄建议不妨待他病愈之后再行定夺。弹珠眼下既想报恩,便由他去吧。何况他不过一护卫而已,熙王弟若实在欠缺人手,为兄任你去我大营挑选如何?今日你我在此尚未尽欢,王弟大可不必为此等小事挂怀。” 鹰缅一席话恰如正解於菟熙心中疑惑,又似毫无故意,于情于理都无可辩驳。於菟熙若不想反引起鹰缅注意,也只能暂时接受,不由暗叹一声点头答道: “王兄所言甚是,如此弹珠你便下去休息吧,不必在此作陪。” 乐菱一听如蒙大赦,一声遵命站起来掉头便走,大步流星行至门前却差点与一推门而入的人撞在了一起,乐菱闪身廊道定睛一看,对方一头醒目红发似乎哪里见过,来不及回想却只听那人张嘴便骂: “眼瞎啦?看本殿下不摔死你!” 一个声音突然响彻乐菱脑海:你敢碰他一下,我灭你十族!不知不觉跟着念出声来: “你敢碰他一下,我灭你十族。” “啊!”蟒泰惨叫一声蹦了起来,却一头撞到了门框上,门框顿时化为齑粉。 求鱼老板站在庭院之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今日神王大串门,就知道无法善了,还好只是门框,和门框周边,相比工兵们对东楼顶层房间的飞速大肆串改,实在是微不足道,鹰属官兵们高来高去,连木渣都没掉下来一粒,仿若一座空中堡垒便就此建成。还好没动东楼外观,不然缘木鱼馆说不定就得更名为缘木要塞了。 缘木鱼馆的伙计们大约见多了神王被刺激得麻木了,破个门而已,连正眼都懒得看上一下,奔向厨房的脚步声无比淡定。 乐菱更无畏惧,见蟒泰滑稽样,顺口又溜出一话来: “你那什么本殿下?莫不成你父王是本陛下?”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说的。”蟒泰却摸着脑袋傻愣愣地说道。 乐菱奇道: “什么不是这样说的?” 蟒泰回道: “你应该回答:切!你尾巴被我踩到了?” 乐菱一阵无语: “你当是在拍戏呢,对白么?无聊。” 蟒泰更愣了,看着乐菱半天没语言,见乐菱转身离开,猛地又想跳起,好歹及时摸了摸脑袋没跳,却急急喊到: “你别走!今日可不能再放跑你了。你听好了――三日后午正三刻,西北大营校场蟒旗下,本王同你比酒,看看到底谁才是真酒神!你听清楚了吧?我可是按你说的,日期地点都说明了,不来就是你输!” 乐菱至此方才明白遇见的是哪路大神,于是回身半眯双眼看去,少顷,点头回道: “好!一言为定。”说完施施然回了烟云阁。 红发小子你给姐等着,要不是你我能进九提篮监狱吗?鹰缅说什么我身份不明,哄小孩呢?你信?反正我是不信。 风云阁门口发生的事和对话并未牵动风云阁内榻上的两位神王,两大帅哥似乎又有了新的默契,玩起了熊族的拿手把戏,除了饮酒之外,谁先动谁输。 神王们云淡风轻,苦的是舞伎乐伎,完全不是来时激动万分憧憬的幸福画面,至始至终都无人欣赏喝彩不说,比背景都不如,背景至少不累不渴。于是因情绪而怠工,很快又发现卖不卖力两神王态度都一样,只当是过眼云烟。 极度失望之余,史上最大胆的舞乐伎便由此产生了,神王面前竟敢越跳越没精打采,水袖抛出如午睡之驱蚊,弦音嗡嗡。 偏偏两神王还都没意见给,随你怎么跳,本王就是不下退令。 宫保糖醋平时练的本就是站和跑两大硬功,就算站足十二时辰也不过小菜一碟,乐得斟酒之余看稀奇记古怪,缘木不朽传奇不断经典常在。 直到蟒泰得意洋洋地进来,一观之下破口大骂: “去去去,全部他妈滚蛋!你们这也叫乐舞?哄他妈棒槌呢?今日本王心情好不抽你们,赶快给本王有多远滚多远,以后敢他妈再出来丢人现眼!” 鄙夷的目光瞪着众舞伎乐伎掩面哭泣凄惨离去,蟒泰这才回头微言大义地劝道: “缅王兄啊熙王兄,不是小弟说你们,你们这眼光还真让小弟不敢恭维啊,平时还是要多注意提高眼界才是,没得丢了咱神王们的脸不是?” “滚一边去!”这一次,两大神王终于一起表态了。 第一百零三章 江湖恩怨 中心城元老院神鹰老祖单宽敞明亮的书房内,看着书案上的信报,鹰老祖揽须沉吟道: “缅儿自结界打开后,一切看来也还正常。赤柱山一行之后,虽说在泰苍山西麓洞府和接天顶下并无任何发现,也未贸然打草惊蛇,还布下了周密的监视点,处理得极为稳妥。不过,此信报上所列缅儿的行为却处处透着怪异,先是留宿一美貌少年,今又夜宿泰安……据为父所知那少年乃自九提篮狱中放出,入狱前与新晋神王鸡丁同在泰安区内,还是鸡丁的至交好友,缅儿抓捕其人不审不杀不放,之后又欲扣留宫中,鸡丁为此前来求为父才得以将人带走,你道缅儿此举……却是为何?” 神鹰王鹰彤恭敬回到: “孩儿亦是不能明白,因此才前来求教父王。适才孩儿先去问过母妃,母妃依然深责孩儿对缅儿关心不够,明知他对圣使……,却视若无睹。缅儿一向深藏情感,且又极为看重,十分不利王族未来。母妃认为现在缅儿他既能想通,纵然暂时荒唐,实为王族幸事,所以母妃又送了百名宫女至东宫,或许这次缅儿能接受了吧?” 鹰单老祖点了点头,说道: “圣使之事自有天定,非我等能把控,之前许是操之过急,逆了天意。此事断不可再提。你母妃所言甚是,就按她说的去办。缅儿若能回心转意当然最好,也免去了为父一块心病。只是这於菟熙又所为何也?他要的不是都全给他了吗?他不回极南到陪着缅儿胡闹。神王之身何其珍贵?怎能随意耗费在烟柳之地?……要说人族这什么色啊艺啊的玩意,咳咳,年青人嘛,总是难过这道关口啊,唉,也罢,暂时由他们闹去,缅儿也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断不会沉溺其中,否则当初怎会将泰安区置于他治下。……你尽量多分担一些吧,追踪索魂者之事固然重要,我鹰族的未来亦极为要紧。” “是,父亲。”鹰彤躬身应道。身上的担子再重,为了缅儿亦是心甘情愿,自己欠他的委实太多了。鹰彤回到中心城东南神鹰王族宫殿群,先在传承天坛上空绕了两圈,才向寝宫飞去。 夜色中的赤州王城表面并无多大的变化,其下的惊涛骇浪只有联盟高层才能体会,如能悄无声息的平定隐患,睡梦中的百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情。 南炎联盟兴衰存亡,自有王盟承担。休怪匹夫苟安,责其麻木,怒其不争,盖因民众无权,自无担当。之所以归附王盟,俯首贴耳,贱则贱亦,无非将身家性命相托。此为权与责相当,草民扛之可嘉,卸之亦无过,有本事诱之煽之威之,亦无不可。 南炎联盟王盟可算担当之盟,维护本族利益之外,亦不忘南炎联盟的由来正是为了保住生存空间,兽族才能更好地延续下去。王盟自知对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代代莫敢相忘,既安享权势也从未将责任转嫁百姓头上。(.)极南未尝没有得此便宜,只是不自知而已,眼下暂与王盟结盟,亦是忧患当前,不得已而为之,将来会作何表现,尚不得而知。 草原之王神狼一族究竟在捣什么鬼,因其行踪诡秘,实难揣度,只能放任自流。 神秘索魂者的鬽影,也有待王盟进一步追踪。 缘木鱼馆不过沧海一粟,无权无势的社会底层所在,终日声色犬马也好,醉生梦死也罢,亦不为过。原本乏善可陈,但因某一闲人的缘故,才留下了稍重的墨迹。这位闲人么,显然便是乐小仙。 乐小仙游历此界,既不依赖他人,便谈不上隶属,本可寄情山水且修且游,却因火莲那稀奇古怪的嗜好,不得不盘桓红尘,此乃不可告人之秘密,所以一切也只能独自去面对。抱定潜龙勿用宗旨,不飞,不亢,便可安度时日。 然则江湖之上波谲云诡,说不定一步踏错便泥潭深陷,深潜也不见得便能进退自如。譬如今日乐菱没能灌醉两神王,不意却应了蟒泰的挑战,江上闲钓貌似钓到另一条大鱼,必欲烹之而后快,以报前仇。 有所为有所不为实为智者的取舍,乐小仙修炼还不到家,小女子睚眦必报就在眼前,除非忘却。话说,能长时间矢志不渝惦记仇恨而隐忍不报的,不是弱者便非寻常之人。 乐菱回房后仍忿忿不平,尽管她并无备战的必要,仍打算好好睡上三天以养精蓄锐。迷迷糊糊刚入梦乡不久,门又被谁敲响。“笃笃笃”,稍停后才又敲,颇有礼貌,不象来催她去吃饭的急惊风宫保,或者别的性急伙计。 乐菱看了眼纱幔覆盖的槅扇窗外廊道上的朦胧的灯光,翻身爬起走出卧室,行至厅门拉开门栓开门一看,来人个头不高,略显单薄,一身漆黑长衫,头顶黑色面纱斗笠,背对廊道灯光,更看不清长相。 “你找谁?”乐菱问道。认定此人十有八九是敲错房门了。他不知道今日很多客人已被赶走了吗?乐菱飞快地扫了一眼寂寞的内庭和远处明亮的餐厅,似乎上有食客,但不复往日喧嚣。 “伶护卫,请随我前去主上房中一叙。”来人嗓音已界中年,口齿清楚地说道,并信心十足地转身作出带路状。 原来还真是找我的,称自己伶护卫的还能有谁?於菟熙还没走么?乐菱不由一阵郁闷。想了想,看在媚里报讯说他来救自己的面上,且走上一遭吧。于是跨出门槛,回了个请的手势,闷声跟在那人身后进了隔壁风云阁。 风云阁房门已经修复,求鱼老板做事效率真高,乐菱暗赞。 黑衣人入内关上房门躬身一礼后直接进了左侧内室,乐菱抬眼看去,正厅西壁四盏半明半暗的烛光下,榻上只有於菟熙一人面北独酌,金发俊颜白袍闲拢,好不惬意。於菟熙抬眼见乐菱看来,伸手指了指榻桌对面,示意乐菱上榻。 乐菱无精打采地走了过去,拱手一礼,口颂: “见过熙王,熙王万安。”斜靠榻沿坐了下去。 於菟熙到也不勉强乐菱上榻,只挑眉一笑说道: “怎么,不愿陪本王饮酒?” 乐菱摇头道: “熙王多心了,弹珠下坐相陪也是一样,不敢与王平起平坐。”说完自斟一杯酒,端杯冲於菟熙举了一下,一口饮尽,亮杯示敬以后才放回桌面。 於菟熙微笑道: “你这会儿到不敢与本王同坐了?午间怎无此顾忌?” 乐菱想了想,答道: “这个么……,午间弹珠初见神王尊颜,一时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故而忘形僭越。弹珠草民一个不知礼数,现既知错,自是不敢再犯。” 於菟熙挑眉忍笑点头,凝目乐菱脸上,半晌才又开口说道: “本王有一事不明,弹珠可愿为本王解惑?” 乐菱随即应到: “凡弹珠所知,无不尽言相告。”面色极为诚恳。所谓境界,须得先自己相信,才能取信他人。 “呵呵,是吗?如此甚好。那么就请弹珠告诉本王,你到此究竟是来报仇还是报恩的?”於菟熙一边云淡风轻地问道,一边又举起了酒杯,垂目浅尝慢饮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莫愁前路 乐菱眨眨眼,警惕地回到: “熙王何故如此相问?弹珠……不明白。” “你若想知道答案,便须坐到本王身边来,本王自会告知你。”於菟熙忽轻声缓语说道,依旧垂目执杯唇边,浅浅笑着,语意近乎暧昧。 乐菱脑子里嗡地一声,莫非他看出我……却又看不见於菟熙垂落的目光,更无从判断。 於菟熙接着又放下酒杯,慢条斯理从白袍里摸出一个物件,放在桌面上,看着乐菱平静说道: “你可知在极南,送人锦囊之意是以身相许?本王已决定接受你。” 桌面上静静躺着的宝蓝缎面绣着火红木棉花的锦囊,可不就是阿格布托自己转交於菟熙的吗?这,这於菟熙怎会认为是我送的?他怎会不认得这缎面取自他的披风?再说我,我不是男……护卫么?怎会许他……可我若解释岂不是成了不打自招了?他是在逼我承认我在撒谎?那我要不解释他是否又是真这么认为的?岂不又对不住阿格布的托付? 乐菱好歹忍住了冲口而出的申明,疑神疑鬼左右为难中,眼神不由自主露出慌乱。 於菟熙冷眼瞥见乐菱手足无措,眼珠滴溜溜乱转,盯着锦囊苦苦挣扎,突地双臂一展大笑出声,笑毕拿起桌上酒杯看着乐菱说道: “本王戏言尔,来,陪本王饮酒。” 乐菱依旧狐疑地看着於菟熙,不知他究竟何虚何实,此刻见他十分爽心的模样,心中顿生恨恼。[.超多好看小说] 忽地一阵怪风,熄灭三盏立灯,原本不甚明光的房间顿时更加昏暗,乐菱一惊,见於菟熙掉头蹙眉观灯,也正奇怪风从何来,忽又红光一闪,何物击中於菟熙后脑,於菟熙无声倒下,紧接着榻桌上的酒坛一晃便没了影踪。 乐菱悚然跳起,内心哀嚎一声,想上榻察看又怕惊动内室之人,电光火石间跑字一闪念,遂毫不犹豫夺门而逃,回房便即刻闪进了圣莲空间,一进圣莲空间便指着得意的火莲问地魂道: “你告诉我,把它扔哪里?啊,那可是神王啊,这下该怎么办?你教教我?!” 地魂却不慌不忙地答道: “於菟熙图谋不轨,火莲护主心切,你真想扔它,你就扔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於菟熙图谋不轨了?” “都要你以身相许了还要怎样?” …… 乐菱一时语塞,无处泄火干脆眼不见为净,心一横,窜出圣莲空间意识投向风云阁,却见於菟熙没事人一样地坐在原位,灯火已复燃,於菟熙对面多了一人,正是之前那黑衣人,背朝烟云阁,依旧看不到面容,只听那人关切地问道: “主上要紧吗?” 於菟熙摸摸后颈,转了转头,不怒反喜道: “无妨,轻重把控妙到毫巅,刚好致人眩晕,不过若非本王,换个人估计尚需数个时辰方能苏醒。[]伶护卫果然不简单哪,本王冷不防竟也中了他一招,难怪他能从独孤手中跑掉。他逃时可能也受了什么伤,才流落到此地……” 黑衣人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主上无事就好,适才事发突然,那伶护卫身手的确了得,属下心挂主上不及追赶于他,这……即便追上,属下亦无把握能把他怎样,要不……” 於菟熙挥手制止: “不可,他既不愿承认,不必再为难于他,惊走他反而不好,你我只当今日之事并未发生,也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他更不愿随本王回极南了,唉,眼前赤州城局势难料,索魂者潜藏暗处四处掳掠兽人魂珠,若留他一人在此,本王实难放心啊。” 索魂者?乐菱听到此处忙收回意识,暗自揣摩起来。乐菱在缘木鱼馆伙计们言谈中也略知南炎联盟人口频繁失踪事件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神秘力量,王盟之所以禁发寻人布告,便是怕因其所致的恐慌扩散。想必这股神秘力量便是於菟熙口中的索魂者,如此说来,这於菟熙对自己到确是一番好意。 但是极南到没必要回去,……不管怎么说,於菟熙既不打算追究,那么本小仙似乎也无逃跑的必要了?不过……再见岂不令人尴尬?火莲这宝贝,也是好意……只是那酒,唉……本小仙丢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正懊恼间,房门又被有节奏有礼貌地敲响,啊―― 乐菱一阵抓狂,不说不来为难我的吗?怎地又来了? 急急在房中转悠数圈,哪位宗师说的脸皮要比城墙厚才能在江湖上立足?啊不管了,总之不能躲在房间里一辈子不出去见人了吧? 乐菱再次横下心来冲过去一把拉开房门,却见门前一双年轻帅气的白甲侍卫,对乐菱迅猛开门之势略一愣神便即恢复,双双抱拳恭谨说道: “弹珠公子,缅王命我等前来相请公子。” “不去!”乐菱没好气地回到,便欲关门。 “弹珠公子且慢,缅王还吩咐若弹珠公子不去的话,便去找弹珠公子的老板帮忙相请。弹珠公子请稍候片刻。”两侍卫齐齐说完便欲齐齐转身。 乐菱忙道: “等等,我随你们去。”找什么老板?最好永远别找的好。求鱼老板还不够倒霉可怜的吗? 什么玩意嘛?今天都找抽是吧?问题是本小仙抽了别人自己却得不到开心。 乐菱郁闷地慢吞吞跟在两侍卫身后向东楼行去,侍卫们也很配合,并不催促乐菱。 上楼前乐菱扫了一眼东楼廊道北端的房间,那里面到底住了个什么样的东东?会跟非斯神果有关吗?还有什么兽啊魂的,呀,还有索魂者!……不会这么巧吧?乐菱一阵毛骨悚然。离远点,还是不要乱管闲事的好,以免惹祸上身。 缓慢登楼中,想起此行还有一个疑惑未解,遂问地魂,你说以前鹰缅认识我,那么他岂不是知道我真实性别?那我还在他面前装个什么劲啊?地魂愣了一下,随即含混地回到,不会,他们之前,唔,就象误会你是圣使一样,也不清楚你这个,至于鹰缅送你相思珠么……唔,你想想看,他和那於菟熙的深情互视,懂? 呃,略懂,啊?……那他真是?还男女?那於菟熙也?啊,怪不得他会认为是我送的锦囊。 不对啊,王者行止荒谬影响何其之大?上行下效可知亡国不远。凭谁问,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杀戮多因不平起,人间正道是消孽。 见乐菱突发无边感慨,地魂立即煽道,对啊,所以你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别被虚幻的表象蒙住了眼睛,要学你那偶像一样,火眼金睛,妖魔鬼怪无处遁形。这个,杀戮消孽就暂时不要了,你还很弱,眼前修炼真身才是正道。别忘了你的安危还维系着四小弟和火莲以及我哦。 没错!少管闲事。乐菱坚定地点头。 乐菱此刻被地魂心怀叵测地误导,鹰大帅哥若是知道了还不知该作何反应,但他又能拿乐菱的地魂怎样?此物貌似根本就不为世人所知,也就乐小仙能跟自己灵魂沟通。要不怎么是仙呢? 正所谓,莫愁前路无知己,有地魂相伴,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天堂地狱,当可去得。 第一百零五章 闻香识君 缘木鱼馆东楼顶层所有客房内隔间被东南大营的官兵们不露声色便拆了个干净,廊道及外观依旧雕栏画梁,内里却脱胎换骨,随王的喜好,改建成了一个长而空旷的行宫。 鹰属轻甲侍卫自东楼一层楼梯口起便层层夹道肃立,人数不多,每层仅两人,却依然透着森严。顶层楼梯尽头右转,原第一间客房便是行宫之门,领行的两侍卫行至行宫门前止步,留乐菱一人独自进入了行宫。 行宫若长廊,两壁悬挂的厚重帷幔,将缘木鱼馆的气息彻底隔绝在外,迥异的氛围在黑暗里产生时空转换的错觉。 乐菱缓步行走在层叠的帐幔中,身周几无变化的参照,令不远处透出的朦胧微光生出深远的感觉,似乎遥不可及。 微光处,着装与深紫色帐幔几近同色的宫女们徐徐拉开了最后一重厚重的帷幔,梦幻般的宫灯点缀中,又见漫天的紫色,夜风习习,紫色轻纱上镶缀的细碎宝石荧光斑斓,宛若空庭飞舞的流萤。 宽敞的房间仅正中置一丈余大小的正方形琥珀色琉璃榻,琉璃榻栏四角宫灯冰晶明透,浑然天成。琉璃榻栏南北开口,榻灯下鹰缅背朝东窗静坐榻上,黒缎裹身墨发披肩,手腕轻靠在面前低矮的琉璃榻桌边,雪白纤长的指间缓慢转动着一杯血色红酒,优雅中透着几分落寞。 见乐菱从拉开的帷幔中走来,鹰缅远远凝视着流萤中乐菱星辰般黑紫色的深瞳,有一瞬的迷乱,从心底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唤: “玉儿,回到我身边来。(.好看的小说)” 骤然置身幻境中的乐菱丝毫没有听见鹰缅心底的召唤,小小心儿沉醉穿梭在星空浩瀚的浪漫中,及至琉璃榻前才回归神思,转目榻上被黑色映衬得极为苍白的那张俊美的面庞,没来由心底一道震颤掠过,从未仔细看过的鹰缅,此刻竟美得近乎妖异。 神思恍惚踏上琉璃榻,却不是想象中的冰凉坚硬,坐下悄悄伸手按了按身下的榻床,触手温润极富弹力。不会是塑胶做的吧?乐菱暗地嘀咕。 瞥见乐菱的小动作,鹰缅嘴角挂上了一弯弧度,说道: “这是一整块金珀镂雕的琥珀榻,角上榻灯内装的全是东海贝珠,遇光自明,难得工匠挖空内部一粒粒填塞进去,……你若喜欢,这里一切都是你的。” 呃,怪不得鹰大少这么快就入住了,他的家什可不都是可以移动的么?送人更不在话下了,可是我拿这么大一块琥珀做什么?又放在哪里?剩下这些轻纱帷幔啥的,贵到是贵重,又不能开个布庄当布卖,莫非还嫌自己不够丢脸么?乐菱微眯双眼飞快盘算了一番,摇了摇头。 鹰缅王子自然不知榻桌对面清纯脱俗之美少年乐菱心中市侩之至的想法,见她摇头拒绝,心中又滑过一丝怅然。仙人般的玉儿怎会为俗物所动呢……,遂黯然转目拍了拍手,宫女迅速提着水晶壶跑来爬上琥珀榻,为乐菱面前的水晶空杯斟上了一杯酒,却不是水晶坊,而是与鹰缅杯子里一样的血色红酒。 乐菱看着杯子里的酒,不知珍稀与否,合不合某物口味,于是未敢举杯,转而看向鹰缅问道: “缅王怎知找老板,弹珠就一定会来?” 鹰缅没有及时回应乐菱的问话,举杯浅饮一口才慢慢回到: “他求我撤走大门前的侍卫,我答应了。弹珠不是想报恩吗?” “哦,交易?”乐菱略带讥刺地说道。求鱼老板现在应该再也笑不出来了吧?这位霸道的神鹰王子一入住,虽然财源有了,但他那广交四海宾朋,弘扬极致美食精神的愿望只怕就得落空了,如今这缘木鱼馆谁还敢轻易踏入?谁又敢靠近内庭半步? “算不上,他若不愿侍卫亦不会勉强。”鹰缅淡淡回到,难得地有问必答。 乐菱却暗思,鹰缅行止虽我行我素,但言行如一这点应是有的,话说回来求鱼老板敢不从命吗?自己这交易之说到也有失偏颇,两方地位压根就不均等,何谈交易?更不能理解为替我乐菱提供报恩的机会,焉知不是胁迫?于是乐菱转换话题问到: “然后呢?我若不愿呢?”是否也是不会勉强?试试他底线,也好对付。 “我便下去就你,到你房中也可。”鹰缅很快答道,眼中却含了几分笑意,漆黑的瞳眸中金华似水,辗转乐菱脸上。 鹰缅这话听在别人耳里不算什么,但乐菱原本女儿之身,加之地魂暗示在先,闻言自疑语意颇丰,不由一阵心慌,低眉自问,何故晚间两神王面前数度失措,不复午间从容,一时顿生挫败感。转念一想不能被动受之,于是清了清嗓音岔开话题说道: “弹珠初来赤州城时,见花树满城,处处美景如画,偶见园丁种花,不久后种子便在土中发芽生长开花,绵延成片美不胜收,好生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弹珠突发奇想,不知这种子若不将它植入土壤,而是将种子放在一起,不知能不能开花结果呢?” “种子不入土怎么可能开花结果?就算永久放在一起……”鹰缅忽然中止了笑言,凝目看向一脸坦然的乐菱,良久,渐渐垂下了双眸,一杯一杯地喝起酒来,不再言语。乐菱未敢再出言相激,默默看着鹰缅,不久后,鹰缅身子便靠向了身侧的榻枕,双眼闭合,似进入了睡眠状态。 乐菱见状亦未敢惊动,欲乘机悄然起身离去,不料刚有动静,鹰缅一只手突然从榻桌对面伸来抓住了她的手,冷然说道: “留下来,否则我夷平此地为你种花。” 威胁,完全是威胁!乐菱愤怒地看向对面兀自闭着双眼的鹰缅,却忽然发觉灯下横卧的鹰缅有若孩子般软弱,不复强横桀骜,有只是任性而已。乐菱不由有些发懵,收回小手观察了半天,鹰缅再无进一步的举动,仿佛真的已进入梦乡,于是暗叹了口气,罢了,只当是守护一夜醉酒的朋友吧,虽然他并不缺人守护。 转目望向一侧侍立的宫女,宫女很是机敏,远处的宫女更有眼力,训练有素地抱着银色锦被跑来,几个宫女配合,动作十分轻灵地将锦被盖在了主子身上,并用眉眼询问乐菱所需,乐菱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不需要,盘坐榻上静静修养起来。 善解人意的宫女仍在乐菱身后支了软软的靠枕,方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阳光穿过层层薄纱投在乐菱脸上,乐菱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躺在温软的被窝里,想是不知不觉倒在了榻上睡去,身上被谁毫不察觉地又盖上了一层锦被。 而榻桌对面的鹰缅已没了影踪,枕上空余睡痕。打开一半的银色锦被中似留有淡淡的迷迭香,被温暖的阳光一点点地烘烤出来,青草般蔓延开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乐菱一骨碌爬了起来,但似乎,凉凉甜甜的迷迭香氛已然挥之不去,深深地潜入了脑海。 第一百零六章 水晶符文 乐菱迅速穿过寂静的通道行至鹰缅行宫门口,一宫女却边跑边喊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将一物呈给乐菱,乐菱乘宫女喘气的空档观看了手中的物事,此物乃一黄色水晶牌,上面篆刻着微雕文字,象是一块护身符。乐菱转目看向宫女,将水晶牌交还在她手上,说道: “此物不是我的。”说完转身便走。 “弹珠公子,请,请等一等。”宫女忙喊道。 乐菱停下回头望向宫女,宫女焦急地说道: “此水晶符是殿下给您的,殿下走时放在您枕边了,奴婢们先见您还在熟睡,不知何故晕了下头,醒来便不见了公子,所以,所以奴婢才急着追赶公子,殿下说让公子将此符佩在身上镇煞护魂,弹珠公子请务必一定收下才好,以免奴婢们受罚。” 护魂?乐菱心道我用得着护什么魂啊?想了想说道: “这样,你告诉缅王殿下我有类似的物品,请他留着自用吧,此外再替我给他说声谢谢。”说完快速离开了行宫,下楼来至庭院。 刚到院中,就看到风云阁廊前闲靠在廊柱上的於菟熙,正意味深长地微笑看着乐菱。乐菱心一慌脸一红,埋头疾步向烟云阁走去。 不料刚行至烟云阁门口,於菟熙却一闪身挡在了面前,居高临下审视乐菱,须臾,开口问道: “不想给本王说点什么吗?” 乐菱也不抬头,转头望向庭院中的假山盆景,避着阳光木香的气息,嘴里说道: “说,……什么?”敲闷棍还是抢酒? 半晌没听见於菟熙回话,乐菱转回头看向於菟熙,见於菟熙依然微笑凝视着自己,慌忙又将目光滑向一边,心中暗恼。 见乐菱窘迫的神情,於菟熙忽忍俊不禁,扔下一句话来: “弹珠你可记住了,以后不能再送人锦囊。”说完转身离开,大步向缘木鱼馆大厅方向行去。 终于走了么?本小仙还以为你要常驻联合国了呢。 乐菱松了口气赶忙钻进了烟云阁,背靠房门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於菟熙言下之意是提醒自己不可以送人锦囊呢,还是已经送了不能再送?想想又觉岂有此理懒得理他,干脆跳上榻闭目修炼起来。 傍晚地魂忽传意让乐菱回圣莲空间。 看着眼前一大堆大小相差不多的异形水晶片,乐菱拿起几个一一细观,见每块水晶片上都镌刻着相同的符文,跟早间鹰缅行宫中那宫女手中的水晶符上的文字极为相似。 乐菱狐疑地看向地魂,问道: “这是……你做的?” 地魂得意地点头,青龙和玄武也跳出来洋洋得意地表示自己也有份。白虎和火凤嗤笑一声偏头继续睡。 乐菱看了一眼耷拉在冰瓶口沿上睡得十分香甜的火莲,又问道: “我怎么看这些水晶片象是杯子瓶子的碎片呢?” 小玄武立即摇着尾巴点头说道: “是呀,就是杯子和瓶子的碎片啊。” 青龙忙瞪了小玄武一眼,乐菱却瞪向地魂: “说吧,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地魂缩了一下脖子,随即又一扬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不是叫我想办法赚钱吗?卖掉这些水晶符不就有钱了?你想想看,现在南炎联盟兽族怕的不就是索魂吗?这东西既然能护魂,一准能卖个好价钱,咱们大批量地加工生产,不就发财了?也免得你继续窝在缘木鱼馆受气。[.超多好看小说]” “我受不受气不关你的事,我只问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乐菱半眯双眼看向地魂,如今已经很难相信他真的是自己师父了。己不正,焉能正人? 地魂被乐菱散发的凛然正气所慑,支吾道: “不就是鹰缅……,哎,他不是说他那儿的东西只要你喜欢就是你的吗?我拿你的东西有什么不可以?再说要不是他主动把水晶符放在你枕边,我又咋会发现这东西?我一看啊,就知道是禅门的符咒哦,护魂一准不差,嘿嘿,师父学问大吧?” “所以你就顺手牵羊,叫火莲偷走了鹰缅的水晶酒具?”乐菱冷冷问道。 地魂摸摸头讪笑道: “怎么能说偷呢,算……拿吧?” 乐菱仰头朝混沌天空看了一会,径直闪出了圣莲空间,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笃笃笃”又被谁敲响了,很有力度。乐菱看了一会门,起身走到门前,“嚓”地拉开门栓,转身回到榻前坐下。管你是谁,爱来不来。 抬眼看着门一直到被两个黑衣劲装护卫推开,也没理会。 於菟熙很快出现在门前,有些奇怪地看了一下对着门一言不发的乐菱,摇摇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抬着几口箱子的护卫。於菟熙走到榻前与乐菱隔桌坐下,然后冲抬箱子的几个护卫一摆头,几个护卫立即将箱子抬进了乐菱的卧室,很快出来后自动站到了於菟熙一侧。 乐菱偏头看着卧室,漠然地问道。 “是什么?” 於菟熙见乐菱情绪十分低落,也无意再消遣他,直言道: “本王已准备回极南,这几日诸事繁忙,没空再来看你,你在此地要做什么本王也拿你没办法,留点东西给你应急罢了。”停了停又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起身便走。 “等等。”乐菱突然叫到。 於菟熙停步回身看了看乐菱,才又转回坐下,缓言问道: “本王一进门就见你心事重重,究竟有何为难之处?” 乐菱摇了摇头,也不答话,起身进了卧室,不一会,拿着一个大包裹出来,放在於菟熙身边,退回原处对於菟熙说道: “熙王殿下的关怀弹珠心里明白,这些……是弹珠的一点心意,日后再有了,……弹珠会托人带去极南。嗯,暂时就这么多了。” 於菟熙看着榻上的包裹微笑道: “哦,弹珠也有东西给本王?让本王来看看。” “哎……”乐菱还来不及制止,於菟熙连手都没动就打开了包裹,乐菱只得作罢,心道,但愿他现在看不出原物是什么,唉,悲催。 事与愿违的是,於菟熙看着看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先是对着那些水晶片,一个个拿起又放下,看得越多,眉头蹙得越紧,最后望向乐菱,一脸的痛心。乐菱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他也丢了水晶瓶么? 於菟熙突然转头命令护卫到: “你们先出去!” 护卫闻令而动,很快出了房间。 见护卫全部离开并拉上房门后,於菟熙才看向乐菱缓缓说道: “你把衣衫解开,让本王看一下到什么程度了。” 乐菱一惊,本能抓住了衣领: “什,什么我,熙王你什么意思?这些东西可不是锦囊,而是给你们护魂用的。” 於菟熙深深叹了口气,点头温言说道: “本王知道,所以才要看看,本王是一定要看过才能放心,你要本王帮你解吗?” “啊?”乐菱惊呼一声跳起来便跑,於菟熙却闪电般放出了一道白色风束困住了乐菱,并起身向乐菱走来。乐菱瞪着於菟熙吓得魂飞天外。见乐菱神色惨变,於菟熙不由得一迟疑,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一道银光穿破了风束,乐菱顿时脱困,飞扑至榻角,迅疾转身面朝房内。 於菟熙看向门口,只见鹰缅一脸冰寒地走了进来,一步步行至榻桌前,将手中横握的一对两尺来长的金黄色水晶镇纸放在了榻桌上,半眯星目看向於菟熙,微笑说道: “适才见熙王弟的风束一时技痒,不知虎族与我鹰族相比,谁更胜一筹?熙王弟可愿赐教?” 於菟熙也微眯淡金色虎目,微笑看向鹰缅: “缅王兄既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 鹰缅点点头: “如此甚好。”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於菟熙很快跟了出去,两人一入庭院即化光升空而去。 至始至终,鹰缅和於菟熙都没再看乐菱一眼,乐菱呆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想不透於菟熙为何会如此,但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了面前,自己的应变能力实在是太差,而提高的唯一办法只有在战斗中。 另一个严峻的事实也摆在了榻桌上,那就是鹰缅带来的那对黄水晶镇纸。 第一百零七章 凝思花露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鱼翔浅底鹰击长空,南炎联盟神鹰王子与极南神虎王子一战,有那速度追睹和缘巧亲睐的,大约只有凤毛和麟角。故尔,立志深潜湖底做一条滑溜鱼儿的乐小仙,亦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更不知结果会如何。 事实上,此刻仍惊魂未定的乐小仙,守着一大堆安魂的水晶符,却不得安宁,又不愿回到眼下令她深恶痛绝的圣莲空间去寻求庇护,甚至连自我安慰的心思都没有了,更无心猜测鹰缅於菟熙之间的生死互搏究竟谁负谁胜出,索性又一头扎进卧室蒙头大睡起来。 蒙头不单只是鸵鸟的战斗智慧,也是乐小仙的取舍。 混沌中仿佛听见过甲胄声和水晶片清脆的互碰声,尽管声音都极其低微,却仍能猜出个大概,猛不丁才想起原来房门没关,转目卧榻之南,见五口精致的木箱依然静静贴壁排放着,脑子里浮现的是顶楼摔下的囊袋中滚落出来的某物,曾经是那么地蛊惑人心,不过此时却失去了原来的魅力,引不起丝毫兴趣。 为者何来?心若无牵挂,何物能缠身? 凝思若花露,片片水晶连。 兽族真的从不比武只搏命吗?那神王呢?也许是更添惨烈吧…… 求鱼老板推门而入,一边碎碎念: “弹珠啊,都过晌午了你还不起来哦,你这孩子就是贪睡啊,是不是病了?年轻人啊,可别仗着年轻就不拿身体当回事啊,快快快,老板我啊,可是亲自下厨给你做了苹果生鱼汤哦,这个这个头晕啊,失眠啊什么的,喝了最好了……呵呵,快起来尝尝,尝尝。(.无弹窗广告)” 总不能让求鱼老板来床上抓我吧?乐菱一骨碌爬了起来,不想了!十马都是浮云,只有美食才是真。对了,明天不是要跟人比试吗,虽说只是比酒,那也能杀他个人仰马翻,报上一箭之仇不是? 乐菱一口气喝光了求鱼老板精心烹制的羹汤,回味了一下,……话说也不咋滴,好看不中品,这个,貌似自己喜欢辣椒来着?嗯,兴许很营养。不过本小仙会缺营养么?……身土不二咋说的?哦,养我的土地上生出来的东西才是最适合我的,难懂却不能伤害……当体即空,懂? 求鱼老板见乐菱爽快地喝光了自己送来的美汤,乐滋滋地叹了口气: “唉,今日也不知王盟怎么回事啊,突然全城收缴水晶器物,不然的话,我这汤要是盛在水晶盏里啊,那才叫个美啊,美啊,哎呀我的水晶餐具啊杯具啊……老板这心啊,跟下刀子割似的,啊,弹珠啊,老板想先回房歇息一会,你,你,唉……连你这儿的那些水晶碎片都收走了啊,啊不说了,不说了啊……走了,走了……” 乐菱愕然地看着求鱼老板风云突变的情绪,一时不知如何劝慰,眼睁睁看着求鱼老板悲戚的背影怆然离去,也被传染了哀忿,彻底忘记自己的忧思,立马冲出门寻人打探去了。 王盟高层八大神王在中心城元老院大殿紧急召开了临时会议,会议主题是关于昨夜神鹰王子鹰缅和神虎王子於菟熙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数千年来王盟与盟外神族的争端一直持续不断,眼看愈演愈烈之际,忽尔峰回路转,一统局面的美好前景已然呈现眼前,尽管背后促成的因素十分令人担忧,但是已经尝到联盟甜头的王盟自有信心将之一举铲除,不过是时间而已,神秘势力有本事如何不公开来战?显然是宵小之辈,虱鼠而已。 但是,鹰缅和於菟熙之间居然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至于拔刀相向。作为王盟未来的支柱和极南的核心,怎能如此不顾大局任性胡为?若非两人半夜血淋淋地回来慎重交待了几项奇怪的命令,王盟八神王肯定当场就会将两人扣留,而不是莫名其妙眼睁睁看着二人又迅速消逝在眼皮下。 一个上午而已,按那两个王子的古怪要求,诸事已办理得差不多了,该告一段落了,所以,王盟八神王自觉地回到元老院大殿,准备集思广益,分析那两个王子的动机和成因。 “我看十有八*九跟索魂者有关。”猴老祖英笃定地说道。鹰缅那孩子,从小看到大,从不无的放矢。 老祖发话,没有当政神王表态的份,猴悟象兹蟒原鹰彤四神王一如既往恭敬受教。 象拔老祖理所当然地接道: “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啊……” 蟒老祖呆呆地蜷缩在王位上,没什么话说,冬天了么,他老人家……可以理解。 鹰老祖点了点头,却仍有不安,不过,有些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知孙莫如祖,能激怒孙儿的只有一样,也是唯一会使他失去沉稳的东西。 “呵呵呵呵,老祖我听说啊……有个十分美艳的尤物,住在,泰安区呢,还是……上次圣使跟中天帝国使臣,叫个什么名字来着?……苏,啊什么,唉,老了啊,记性不好啊……”蟒老祖突然伸了伸脖子,懒洋洋地说道。 众人暗道,您老啥时候记性好过?可是胃口却被蟒老祖给吊足了,无人敢出言提醒,怕他又从头再起,或者干脆又扯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于是只听蟒老祖又继续叨咕道: “我儿蟒泰,哦不……我那孙儿啊,说是那啥,噢,猫眼……猫眼啥来着?唔,想不起来就不说他了吧,欸,那个小家伙,叫鸡丁是不是啊?好孩子啊,有眼力啊……成神王了不是?啊哈哈,真是……前途无量啊,泰儿不如他啊,这孩子,就知道猫眼啊媚眼啥的,哎我说蟒原啊,你成天就只知道花天酒地么,就不能关心关心泰儿么?……” 鹰老祖终于受不了蟒老祖不着边际的话语了,忍不住打断: “家事回宫慢慢商讨行吧?彤儿,为父有些不适,你先扶我回去歇息歇息。” 鹰彤忙上前搀扶老祖,别的神王一见核心老祖离开,亦无心再议,各自懵懂散去。 鹰老祖回到寝宫马上精神回转,问鹰彤到: “缅儿和於菟熙真是为那美貌少年而起的争端?你照实说,不得隐瞒半分!” 鹰彤谨慎地回到: “回父王,据探报所言的确如此,於菟熙似乎想对那少年用强,被缅儿正好撞见……于是出言挑战。不过父王,孩儿不明此事与缅儿要求立即收缴民间水晶器物,控制水晶矿场及其流通渠道,有何联系?而且,现在他们又去了哪里?” 鹰老祖沉吟半天,也无法回答儿子的疑问,父子二人一时陷入了沉思。此事与索魂者有关又如何?若是缅儿对那少年动了真情,才是鹰族之祸啊…… 乐菱在缘木鱼馆采访了大半日,翻来覆去最新鲜的话题内容仍旧与求鱼老板说的出入不大,越问反而雾水越多。 是夜,乐菱徘徊在西楼廊道,望着毫无光线透出的东楼顶层,也明知风云阁的客人昨日就退房了,却无端端生出几许希翼,——只当是他们仍在吧,不会因自己偷了几副水晶酒具,就牵连了所有人。 第一百零八章 阴阳怪气 地魂也许是对的,现在这缘木鱼馆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且不说鹰缅於菟熙究竟为哪般,为了缘木鱼馆也应该离开了,这些个神王横行于小小缘木鱼馆,动辄夷平,这叫缘木鱼馆如何还能经营得下去?于求鱼老板,于伙计们更不是件幸事,弄不好哪天一个不慎就把小命丢了。 如果按地魂所说大量复制水晶符,既对南炎联盟有好处,也能解决火莲的问题,算得上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辗转一夜冷静下来的乐菱终于想通了这一层,见天色已明,立即翻身爬起,打算乘时间尚早外出采买水晶原料。忽想起前晚鹰缅送来的那对金橘色水晶镇纸,昨日显然也被军士拿走了,一时又觉奇怪,鹰缅如此做,分明是以为自己喜爱水晶物件,才又送这一对镇纸过来,因何第二天又全部搜走呢?而且还殃及缘木鱼馆和全城百姓? 乐菱一边寻思一边来到客房门口,打开了房门,却见糖醋端着放有一碗新粥和两个小菜的托盘来到烟云阁门前,一脸讨好的笑容,摆明是给自己送来的早膳。 这到奇了,乐菱让开了门,回望着糖醋将托盘放至榻桌上,转身对自己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笑容,手足都没处放似的说道: “弹珠你,快来乘热把粥喝了吧。” 乐菱双臂环抱,半眯双眼望向糖醋问道: “求鱼老板让你送来的?”要说是这阴阳怪气的家伙主动为自己送早膳,乐菱不太相信。 “不,不是,这是我专门为你送的……我以前是有点……那个,弹珠你……不会看不起我吧?赏,赏个脸行吗?”糖醋一反酸溜溜的作态吞吞吐吐说到,躬身一脸别扭的谦卑。 这家伙有事求我?乐菱挑了下眉,想到此君平素的作为只想尽快打发他,于是依旧环抱双臂行至榻前,伸手取过新粥,仔细打量了一下见无异状,浅尝一点便放还原处,转目对糖醋说道: “谢谢,粥不错,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吧。” 糖醋见乐菱虽只尝了一点,但毕竟是尝了,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 “你觉得这碗粥的味道有什么不同吗?” 嗯?莫非有毒?乐菱仔细回味了一下粥的味道,又迅速探视了一下內腑,感觉并无任何异样,于是不动声色地反问到: “你认为应该有什么不同?” 只见糖醋直起身来,松了口气才回到: “这我就放心了,这粥里有一只菜青虫,我怕你尝着有什么不适,不过你放心,来之前我已经把它挑出去了,而且应该已烫死了,扔在地上黏糊糊的……” 啥米?太恶毒了!乐菱大怒,一脚踹翻糖醋,怒道: “你这人有毛病啊?你、你变态啊?你……”顿时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干呕起来,一手指点着糖醋气得说不出话来。(.) 糖醋倒在地上捂着乐菱踢到的肚腹之处,蜷缩在地上冷汗直冒,却努力露出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赞道: “好!舒服,哈哈哈……弹珠你,你别怪我,其实,其实那粥里,并不曾有虫,我是骗,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若是,若是亲眼见到粥里有一只恶心的虫子……却不得不对着它吃下去,而且是,日日如此,会是,会是怎样的煎熬……” 乐菱一听粥里并无所谓的虫子,感觉稍稍好了一些,却无法尽信其言,但见糖醋倒在地上强忍痛苦的状态,于是按压怒气问道: “你煎熬不煎熬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想让我知道?没事干了一大早跑来找抽是吗?你犯贱啊你?” 只见糖醋又强忍疼痛一翻身跪在了地上,脸色蜡黄地冲乐菱惨笑到: “弹珠,弹珠兄弟,我糖醋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人,我求你帮我一个忙行吗?我知道你,你是一个好人,又有本事,神王你都不怕,求你帮我整整东一楼那人,赶走他行不行?咳咳,那人不是什么好人,我,我敢向长生天发誓,他绝对不是好人。弹珠我,我真的忍受不下去了,弹珠兄弟,你都能帮鸡丁,帮缘木鱼馆,一定也会帮我的对吗?求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糖醋这辈子都对你感恩戴德。我,我这两锭金子也全都,都给你。” 糖醋艰难地说完后,一边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布包放在了乐菱脚下,一边在地上猛磕起头来。 乐菱冷眼看着糖醋瘦弱的身体不住磕在地上,额头都青肿了,想着他平时的言行,有些明了,是了,一个心态本就不正常的人被人欺负了却无力讨还,忘不了恨怨还得日日面对,怨毒越积越深或许的确难以忍受。但是,自己有必要为其出头吗?而且有他这样变态的求人方式吗? 不管那人是不是好人,自己对他又没有与糖醋相同的仇怨,如何下得去手?何况那人搞不好就是颗定时炸弹,于是决定到: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建议你不如离开缘木鱼馆。” “如果他在干坏事呢?你也不管吗?”糖醋忙低声喊道。 “你有何凭据?如有何不报官?”乐菱冷静地问道。 “我……暂时还没找到凭据,但他常与一些人鬼鬼祟祟在一起做什么交易,有时进去送膳或打扫房间时碰巧遇上了,他马上就会赶我们走,动作稍微慢了,便会挨骂挨打。” “别人交易时不喜被人打扰算什么坏事?客人脾气大点又有什么稀奇?以前白公子不也砸人的吗?你怎不说他是坏人了?”乐菱继续问道。 糖醋忙摇头: “不一样不一样,弹珠你没侍候过那人,那人,那人他专爱扎人掐人,他武功又高,根本躲他不了,若无人的时候,他,他还在人身上乱摸乱……” “打住!”怕糖醋说出什么更令人恶心的话,乐菱忙出言喝止,继而问道: “求鱼老板都不管的吗?他知不知道此事?” 糖醋想了想摇头回到: “老板不知道吧,这种事情谁好意思往外说啊,何况这在泰安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伙计们也就私下里说说,没敢给老板添恶心。” “所以就来恶心我是不是?”乐菱气到。 糖醋嗫嚅道: “这不……见神王们对弹珠都很好吗,弹珠你就帮帮大伙儿赶走那人吧,求鱼老板就算知道此事,怕也是无计可施……” 好你个头!乐菱闻言分外郁闷,沉声说道: “此事我帮不了!”说完也不管糖醋是否还跪着,转身出了房门。 原本就对糖醋这人没什么好感,今日一大早竟还来给自己添堵,为报私怨不惜越说越恶心,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跪死都活该! 出门往西行,进内城找了很多商铺都没有水晶卖,一打听原来连货源都断绝了,乐菱这才真的纳闷起来,这事至于有这么严重吗?水晶又不是什么危险品,……早晚得开禁吧?不过如此一来,短时间离开缘木鱼馆的计划恐怕就得泡汤了。 看看时辰差不多已界午初,也就是上午十一点,离蟒泰约定的午正十二点已不远了,于是一路打听,往赤州城西北大营方向行去。 第一百零九章 生命之重 蟒营,并无想象中的戒备森严。乐菱在营门口报明来意后,迅速被士兵领到了当值将领面前,蟒营全营上下皆知今日蟒王将教训民间浮夸某伪酒神,是以乐菱一路畅通无阻,在将士们难以言传的莫名期待中,轻轻松松地进入了蟒属西北大营。 酒神大名如雷贯耳,蟒营也有将士亲证。虽然蟒王是他们的真神,但几斤几两不少将士心里都有数,胜算不到……不敢出口的那一成。欸,结局殊难预料,未敢妄言矣。 领路的将领恰是那日被乐菱灌倒之熊族大将军,身形魁梧的熊将军面黑耳红地一路嘿嘿: “咱蟒王,可不是几坛酒就能……那啥的……,兄弟可要当心了哦。” 那啥不那啥无关紧要,熊将军言辞倾向却十分不明确,仅凭这一点,乐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领情,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 “那日闻将军属下口口声声为兄弟们报仇,只怕今日也不能善了啊,小弟唯有舍命相陪而已。”心中仍恨着那害人害己的蟒爷,手下留情那是门都没有。 熊将军忽停步正色说道: “兄弟,并非做哥哥的轻浮,身为将军贸然扰民。这为兄弟们报仇一言,确有来历,近年来我蟒营军士无故损失了不少,查探之下,外欠酒账最多的……当属缘木鱼馆,兄弟们这也是找不到发泄之处,想我等从军守护南炎联盟百姓,平日里喝酒行乐,却也从未误过军情,只是这身死之后仍背负……欠账,难免心中憋屈,所以……唉,不提也罢,让兄弟见笑了。(.)” “哪里,将军性情中人,如此说来倒是小弟鲁莽了。”乐菱忙敷衍道。心中却暗道原来如此,军人思想原本单纯,再加上又是一根筋的兽族,经不起言语挑唆也属正常,即便不是同袍兄弟,寻常人若是某个友人亡故后仍负有债务,说不得也难免心生恻隐。是了,难怪那日他们不但言称报仇,更意在烧毁缘木鱼馆账簿,想来便是为了替死去的同袍勾销账单。拳拳之心却也难得。这种事还真难以评断是非,至少,乐小仙本人就无法将其区分得一清二楚。 见熊将军赧然前行,许是想到了那日的难堪收场,乐菱忙岔开话题问道: “据小弟所知近来南炎联盟并无战事,将军所说之无故损失军士,也是被人索魂了么?” 不料熊将军对乐菱此问却不作答,叹了口气道: “此乃军机要事,兄弟最好别胡乱打听,……以免惹祸上身。” “哦,多谢将军提醒,小弟失言了。”乐菱忙道。 熊将军笑了笑,不过眼底的一线恐慌仍被乐菱敏锐地捕捉到了,想了想,未敢继续刺探,对索魂者又多了一分警惕。 说话间来到西北大营校场,校场正中矗立着蟒营大旗,西南风中,黑底大旗上一只血红的怒蟒迎风招展,栩栩如生,几欲扑出。(.)乐菱无暇顾及蟒旗下的点将台,被校场中传来的阵阵雄壮歌声攫住了神思。 细细听去,那歌声分明是普鲁士练兵曲,北洋军歌,乃至大爷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旋律……尽管歌词不同,却能明显听出改自张之洞的大帅练兵歌。 乐菱不由怔愣住了,在确认眼前的确是南炎联盟的一处军营之后,依旧无法从时空逆乱的混沌中走出。 点将台上蟒泰似乎早已恭候多时,身被白底血蟒大氅,内着血红战衣,肩斜金色绶带,一头红发如旗上怒蟒一样耀武扬威。见乐菱出现在校场,撇开身边簇拥的将领迅速飞上前来,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说道: “本王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你了,就知道你绝不会失信于我,啊哈哈,快来检阅一下我这蟒营如何?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熊将军见蟒王现身忙恭身退离。 乐菱闻言却十分奇怪,站定望向蟒泰,此人何故表现得象迎接一位至交好友,他这蟒营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于是迟疑地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此行是来与蟒王比酒的……” “着呀,可这跟先检阅我的军队没冲突啊,哎呀,我的玉儿姐姐,您到了我这儿还掩饰什么?蟒泰不知道你为何要藏在那个小破酒馆里,不过我老祖说了,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许过问,嘿嘿,你就当我蟒泰没问好了,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吧玉儿姐姐?嘿嘿嘿嘿……”童言无忌的蟒泰傻乎乎地挠头笑道。 什么……玉儿,我? 蟒泰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尚在混沌中的乐菱脑中更是一片混乱,瞬即又石破惊天冒出一股强烈的念头——这军营我来过,这歌,是我传唱的!凝眉天际恍恍惚惚,嘴里喃喃念到: “你……叫我什么?” 似问非问,不知是否需要答案。 地魂一拍脑袋大叫到: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命算。千防万防,哪知竟会在蟒泰这笨蛋这儿翻船?望向池中的天命二魂,眼珠子拼命转动起来。 蟒泰疑惑地顺着乐菱的视线看向天空,嘴里却认真说道: “不就是……玉儿姐姐吗?以前蟒泰也叫你圣使姐姐,你死了之后,我老祖告诉我说你会重生,所以尽管你模样变了,但那天我和你一对话就知道是你了,因为除了你没人敢对我蟒泰说要灭我。”忽尔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嘿嘿,当然我是……后来才想起的。蟒泰我聪明吧?不过你比我更聪明,蟒泰服你,所以乐意尊你为姐。哦,你现在不叫玉儿了,蟒泰也不能叫你姐姐了。你看我把你教的阵法已经扩展到全营了,你先看看好不好?嘿嘿嘿嘿……”转眼却见乐菱神思恍惚往前走去,忙掩住了嘴,挥手示意前路的将士让出了通道。 乐菱耳中回响着那神奇的军歌,入魔般穿过场中将士向点将台缓缓行去,一步一片段,刹那如永恒,无数前尘旧事向眼前扑来…… 你是重生的,重生的,重生的…… 猎猎蟒旗下,点将台上分左右整齐码放着上百坛酒,象牙摇椅摆放在堆满鲜花水果的红木条桌边,分外醒目。乐菱轻轻抚摸着象牙摇椅,曾经陪伴自己的日子一点点浮现,缓缓坐下闭上眼轻摇起来,泪珠晶莹不断地滑落下来,吓得蟒泰赶忙挥手赶走了台上一干愣神的兽将。 良久,乐菱睁开双眼,平静地望向蟒泰,说道: “我的事你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你老祖。” 蟒泰顺从地点头,不过,很快又忸怩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你可不可以……在将士们面前,让我,嗯,让我……” 乐菱微微一笑,回到: “可以,不过你得先向长生天起誓,我便让你赢。” 蟒泰大喜,忽尔又想起什么,为难地问道: “我给自己说可以不啊?不说可难受了……” 乐菱无语,半晌,点头说道: “不可以。” 蟒泰顿时一脸苦相。 是日,乐菱与蟒泰分别饮下了无数坛美酒,在蟒泰的极限之前,乐菱倒在了象牙摇椅上,每一坛酒的第一口,都被她真实地喝了下去,只愿在长长的睡眠中,忘却旧梦情缘。 第一百一十章 机密要素 七日,可创一个世纪。 烟云阁里沉醉在混沌中的乐菱,看不清未来,亦不愿睁眼。七日七夜,从清晨到日暮,梦,在纯白或纯黑的明亮或幽暗处,时时有悲哀的叹息: 生命的意义,仅仅只是来这世界走马观花一番吗?遍尝人间百味,然后便归于虚无,若一粒尘埃,又如一粒种子,孕育出一代代生命继续重复…… 直到连这世界一同消失。 仙者,便是免除了这一过程,在无休止的轮回中,阅尽沧桑,尝尽生命的无奈。 似将远去,却又归来。 第七日夜里,师父终于出现,白发俊彦静若幻雪,本尊不知存在于哪片天地间。 “为师曾警告过你,不能让地魂独大,现如今……”玉帝忽默念咒语,圣莲空间顿时封闭。才开口又道: “为师时间不多,每一界自有管辖神明,为师不能再三越界滋扰,你只须听着便可。老君算出此界有乱,你身处其间当谨慎行事。而你之地魂更极具危险,虽无法测算其危害究竟多大,却不可不防。为师传你圣莲空间之门的咒语,必要时可随时关闭,或能稍加约束……你须加紧修炼天命二魂才是扼制其乱之正途。记住,残缺的记忆是修不来智慧的,大彻大悟,方可证到不生不死的真如实相。是故入世虽苦,却是修魂的必经之路,不经磨难岂能修得正果……老君数番破界刺激你记忆复苏,耗费了数个甲子的修为,你切不可辜负了,如此……好好修行吧。” 眼见玉帝渐渐淡去,乐菱顾不得许多忙喊道: “师父您还没告知徒儿天魂该如何修炼。” “随命魂成长你自会知晓……” 师父终于彻底消失,这一次来,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吧?乐菱反复默念师父的话语,牢牢记住了他每一句叮嘱,然后将意识投向封闭的圣莲空间,开启进入。(.) 地魂惶惑地问道: “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事?可把我们吓坏了……” 乐菱没有看地魂,也没回答它的问话,径直去到魂池将命魂放还仙池内,这才看着天命二魂说道: “它们不是阴阳鱼眼,以后谁再动它们我扔谁出去!” 地魂小心地观察了乐菱脸色,眨巴了几下眼睛,干笑了两声: “嘿嘿,你都想起来了?也知道我们是怕你伤心了吧?这天魂命魂么,不过是对称放比较好看而已……你们说是吧?”眼睛看向几个小弟。 四小弟未置可否,嘟囔几句各自兜头睡去。火莲更睡得舒爽,时不时从蕊心冒出一个白炽的火球,在娇艳的花瓣上滴溜溜转上一圈后又再吸入。 见乐菱视线落在火莲上,地魂忙保证到: “以后绝对不再动天魂命魂,我发誓。” 乐菱既不摇头也不点头,静静平地闪离。对付这家伙最好的方式,就是别给它说话的机会。 缓缓睁开不知闭合了多少时日的双眼,入目一张满是担忧的脸,细眉细眼的,是鸡丁。 鸡丁跪坐在乐菱身边,猛张大细眼惊喜地喊道: “弹珠哥醒了!” 又见可爱的鸡丁,乐菱习惯性望向他身后的榻桌,果见上面放有一白瓷盖盅,圆鼓鼓的,内里一定盛着香甜的羹汤。见乐菱欲起身,鸡丁忙伸出细手将乐菱掺扶起来,将一厚厚的靠垫支在乐菱身后,然后转身又将榻桌上的汤盅取来,细声细气地说到: “弹珠哥你这一醉七天七夜,怎么唤你都不答应,可把鸡丁吓坏了,来先喝点汤暖暖胃。” 乐菱早已心暖,冲鸡丁微微一笑: “鸡丁……”刚开口,却被眼前映入的另一张脸吓了一大跳,此脸刚从右侧卧室里钻出,晨光灯烛中,乐菱定神问道: “蟒泰你搞什么?怎么成熊猫了?” “熊猫?那是什么?很帅吗?”蟒泰一摇三晃走来问道,长身玉立榻前,眨巴着一只睡眼惺忪的熊猫眼,红发配墨镜,端的是帅酷无双。 此界无熊猫么?乐菱很是遗憾。 鸡丁狠狠翻了蟒泰一个白眼,揭开白瓷盅盖,小心翼翼地将汤盅端给乐菱,才说道: “昨夜他被熙王兄和缅王兄揍了一顿,哼,活该!” “哎哎哎,鸡丁哪,你泰王兄我对你那么好,怎么一遇弹珠哥的事你就跟我翻脸呢?什么叫我被他们……揍了?你泰哥我那是不跟兄长计较,他们那是嫉妒我真酒神的风采……”说到这里忙讨好地帮乐菱胡乱掖了掖被角,谄媚地笑道: “嘿嘿,我这不是……的吗,振奋军威,振奋军威,嘿嘿嘿嘿……” 乐菱微笑摇头,不忍再看蟒泰的滑稽样,慢慢品味着鸡丁的羹汤,心中想到,他们回来了吗?既然能揍蟒泰,想来……唉,没事就好。视线漂浮不定,又落在了榻桌上的一个小布包上。 鸡丁见机得快,伸手取过布包放在乐菱面前,说道: “那日泰王兄送你回来时在地上捡到的。” 蟒泰忙点点头,说道: “你在校场就醉倒了,嘴里念着要回烟云阁,我只好抱你回来了。这东西掉在你房里,肯定便是你的,不过……不就两小锭金子嘛,值得包这么严实呀?你若爱财我送你一屋子……嗯,一屋子多了点,嘿嘿,我还欠着印王兄的债呢,咳咳,不过没关系,我不还他也拿我没办法。” 乐菱哭笑不得,继而想到,糖醋把这两锭金子看得比命还重,我既没答应他要求,他怎会仍将这此物留在我处?于是问蟒泰: “你带侍卫了吗?” 蟒泰闻言一愣,随即把脸转开,挠着头只当没听见。 鸡丁忙道: “我带了,泰王兄昨夜把他的侍卫都赶走了。”接着便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乐菱来不及制止,只见房门立开,“哗啦啦”便涌进八个精神抖擞的鸡族侍卫,迅速在榻前横立成排,立竿见影。乐菱很无奈,于是说道: “左边第一个留下吧,其余人先出去。” 哪知鸡族侍卫闻令一个也没动,除了左边排第一那位头抬得更高腰板得更衬,余下侍卫都齐刷刷地瞪向他,满脸的不服气。 乐菱头疼万分,只好说道: “呃,是这样,这个要办的事呢十分容易,我选的是你们中稍稍不那么勇猛的兄弟,咳咳,等有难办的事再托付你们去做,可好啊?” 那七个兄弟一听,果然满意地离开了房间,居然还记得又礼貌地关上了房门。可是剩下这位鸡族侍卫的脸色就不对了。乐菱笑笑问道: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鸡米!”依然是一脸的不爽。 乐菱忽正色严肃地说到: “鸡米侍卫,这件事情其实是一项十分机密重要的事情,我跟你们神王商量了一下,你们神王说此事只有鸡米才能办好,你有没信心去完成?” 嗯?鸡米一听,精神立马复原,回头看了一下房门,主动趋前聆听吩咐,显然很有承担机密任务的天分。 “嗯,不错,果然没看错人。鸡米侍卫,你把这布包拿去交给缘木鱼馆内一位叫糖醋的伙计,务必设法悄悄交给他,明白吗?”乐菱说道,并将布包递了过去。 “明白!”鸡米压低嗓门坚定地回到,迅速揣好布包,一扬头快步出了房门,并回身细致地关上了房门。 乐菱这才出了口长气。蟒泰一直傻呵呵地看着乐菱处理此事,至此才先看了看一直笑眯眯信心十足看着乐菱的鸡丁,方摇头赞道: “所以我就说嘛,我这弹珠哥做事那就是与众不同啊,天大的难事都难不到。哎……我说鸡丁你这些亲卫啊,可得好好求弹珠哥调教调教了,搞什么名堂嘛,做点事情跟抢钱似的,要么就都不动,站那儿比谁更呆。” 乐菱却摇头暗道,鸡族斗鸡这脾性实在成问题,若是临阵对敌,还不得一个冲锋就全没了?哎,伤脑筋啊。 鸡丁却骄傲地说道: “我弹珠哥当然会帮我调教他们,鸡丁不着急,等弹珠哥休养好了再说。” 乐菱……呃,是吗?只能试试看了…… 鸡米很快回来了,关上门跑至近前神秘地说道:糖醋已经请假回家了。 乐菱不动声色继续下令:去他家里。 鸡米再次迅速离开。 乐菱鸡丁蟒泰盘坐榻上闲聊了一会,蟒泰跟鸡丁时而斗嘴取乐,时而眼神迷离,最后声称自己这几日耽搁多了,得回营处理一些要务,得到乐菱赞同后,又叮嘱鸡丁照顾好乐菱,才哈欠连天地离开了烟云阁。 直到下午,才得到鸡米摸回的消息,十分详尽。糖醋不在他家,他母亲不久前已经亡故,若说那里仍算糖醋的家的话,除非把那十七只老鼠和三十五只蜘蛛也算上,糖醋家现在家徒四壁,大门洞开,破瓦见天,总而言之结论是:不象住人的样子。 乐菱一时没心思再褒扬鸡米的洞察力,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糖醋究竟去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神果迷云 乐菱隐隐觉得,那日齐可风展子青在九提篮监狱中所说的魂、兽和非斯神果,多半跟东一楼那人有关,而糖醋提到的交易一说,更令此事的可能性大增。如果所猜不错,交易物便是非斯神果,而此物跟兽族的魂相关,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联想到九提篮监狱深处那些丧失理智的死囚,更不寒而栗。只有一个灵魂的兽族人,失去灵魂之后,是不是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又或者,灵魂并未丧失,而是被某种邪恶力量控制住了?而这邪恶力量便来自非斯神果? 先不论齐可风和展子青身为人族,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糖醋在那日向自己透露此事之后便失踪,到底是主动为之还是遭遇了不测…… 糖醋若是听从了自己的劝告而离开,为何不带走他的金子? 还有,神秘的索魂者与非斯神果之间又有无关联? 也许只有弄清楚非斯神果究竟为何物,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鸡米离开后,鸡丁一直偏着小脑袋一脸关切地盯着乐菱,乐菱自有察觉,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 “当初我刚来时,你曾给我说东楼住着一个变态的客人,让我躲着点,你能……告知我那是个怎样的人吗?” 见鸡丁面现迷茫,乐菱心中顿生悔意。单纯善良如鸡丁,若是唤起他不好的回忆,那…… 鸡丁想了想,却摇头道: “我也只是听说,宫保哥不让我去那儿,每次都是他替我去的,所以鸡丁没见过那人。不过听说那人真的很怪,伙计们都很讨厌他,嗯,要不我现在派侍卫去把他赶走?” 听闻鸡丁之言,乐菱暗松了口气,忙道: “不,你别管,此事我自有安排。(.)”乐菱可不敢让鸡丁掺合进来,万一那人真与索魂者有关,不是现在的鸡丁能对付的。搞不好还会给整个鸡族招惹祸端。 见鸡丁听话点头,乐菱才又说道: “嗯,宫保待你是真好,鸡丁可不能把他忘了。” 鸡丁认真点头到: “鸡丁不会忘的,我叫宫保哥跟我走,可是他不肯,我给他钱财他也不要,还说他要是收下了,就不是大丈夫了,弹珠哥,什么是大丈夫啊?” 乐菱想想回答说: “大丈夫,就是有责任心有担当,富贵也好贫贱也罢,都不能移其志向,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那鸡丁也要做大丈夫!”鸡丁神往,孩子气地挥舞拳头说道。 才十二岁的鸡丁,可不还是个孩子么?乐菱笑着鼓励道: “对!鸡丁的责任是鸡族传承,鸡丁只要做好这个就是大丈夫了。” 鸡丁身为鸡族神王,显然更具有鸡族那一往无前的精神,当即便充满信心地握紧了小拳头。 乐菱心里却暗叹,如此数量庞大的鸡族,且不算依附而来的种群,肩膀还如此稚嫩的鸡丁,能扛得住这责任吗?他要做的何止是传承啊……于是乘热打铁又道: “鸡丁现在要学的还很多呢,不能再为弹珠哥耽误了,鸡丁先回去好吗?” 哪知鸡丁闻言却神光顿褪,半晌,期期艾艾地央求到: “鸡丁想跟弹珠哥在一起,……那边不是还空着一间卧房吗……这几日鸡丁跟泰王兄都住在那里,也没挤着,而且也习惯了……” 乐菱摇头: “不行,鸡丁听话。记住你已经是一个神王了,不是缘木鱼馆的小伙计。弹珠哥有空就去看你,你现在马上就回去!” 看着鸡丁依依不舍的单薄背影,乐菱不免有些黯然,没有鸡族前辈神王的辅佐,鸡丁心中大约是没底,才不由自主地靠向自己最信赖的人。只是,索魂者一事,决不能让他掺合进来。等探明此事之后,或许是该去帮帮他了,……文皓,也是如许年纪,他应该已经很坚强了吧?好想……再抱抱他…… 那日攀岩的情景又浮现眼前,乐菱双眼顷刻蒙上了雾气。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至于揭开谜底之后又如何行事,也只能到时候再说,眼下想得再周密也是空想。尽管此事看起来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南炎联盟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且,自己也应是最适合追踪索魂者的人,魂攻么?本小仙怕者何来? 乐菱在烟云阁里好整以暇等待夜幕降临,以便依计行事。 中心城元老院穹顶会议室里,蓝灰色绣金厚绒地毯正中摆放着椭圆形的白色雕花描金会议桌,冬末西行的金阳透过接顶的白色窗纱斜投在巨大的桌面上,或多或少也投在了围坐在会议桌桌边的神王们身上。 老神王们自然坐在背北面南一方,当政神王们破例没有依序排座,而是坐在了老神王们的对面,以往王子们该坐的位置。而鹰缅王子和於菟熙王子,则坐在了椭圆形会议桌的最长两头。座中独缺小神王鸡丁和蟒泰大王子。 鸡丁即便来参加这个会议,也就陪坐而已,如非必要,更多的时间一般都留给他感悟神技。但蟒泰也没来,众人心里虽有数,情绪却有些复杂。 也许这正是刻意将那两位桀骜不驯的王子分开的原因。虽然於菟熙王子是王盟的贵客,但是按神王等级区分,他依然是小辈。既然他还不能代表父辈,那么,王盟的老中神王们,凭老祖和叔伯的身份,稍加管教也是合理合情的。 这并非人族的等级制度,不需要划下道来论资排辈,血脉传承是一种十分古老的东西,高贵而神秘,或许,只有没有得到传承的那些淡化了的血脉,才需要威服。 那么,鹰缅王子和於菟熙王子到底做了什么事需要大家坐下来谈呢? 鹰老祖习惯性地等着作最后总结发言,前面大家都发表了各自的意见,总的来说,此次会议还是比较圆满,不过,接受众神帮助教育的那两位王子的态度却令人十分尴尬。象兹神王还没强调完有关联盟的合作精神,以便引出后话,两位王子竟当着大家的面你一杯我一杯地频频举杯互敬,仿佛他们不曾进行过任何生死互搏,若非隔着长长的会议桌,说不定还会来上一个热烈的拥抱,以示亲密无间。 就象他们昨晚一回来,刚得知蟒泰真酒神的丰功伟绩,便扔下正在进行的汇报,十分合作地跑去揍了那位真酒神一顿,虽说只是伤其皮肉而不触其灵魂,但是,兄友弟恭的王盟传统哪儿去了?还有,心疼蟒泰的蟒老祖面前又如何交待? 蟒老祖到现在还没泄火,半梦半怒地坐在宽大的王座上,尾巴尖不时敲打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令人十分怀疑他会不会猛不丁就原形毕露。等大家又把视线转向他老人家的时候,才开始嘟哝起来: “找到……巫骇,不错……,对付索魂……也不错,错在……没用……,索魂者……呵呵呵呵,就站在面前让你们……贴符?呵呵呵呵,抢了一堆中天……帝国的飞行物,那玩意……不会坐上去又……掉下来?唉,泰儿那什么真……酒神,啊,哈哈哈哈,能对敌么?自己打……自己,咳咳,才有用啊……” 听闻蟒老祖的话,率先表示惭愧的却是猴悟猴越父子,负责寻找索魂者的,不正是猴家么?到现在还没进展,不疑神疑鬼才怪。 这蟒老祖的每次发言看似梦话,东拉西扯地,却似乎又经得起推敲,搞不清楚到底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於菟熙毕竟还没习惯蟒老祖的说话方式,想了想,貌似领会了蟒老祖的讲话精神,于是朗声道: “蟒老祖,昨日之事责任应由小王来负,缅王兄不过是受小王所累,只因与泰王弟比酒那人乃我极南一十分要紧之人,前不久身体刚受过伤害,为的便是制作老祖所说的符咒,不能说没用,此符不是用于攻击,而是眼下化形兽抵御索魂者袭击的唯一凭借,故尔,小王也是一时情急,才动手伤了泰王弟,此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会弥补泰王弟,还请蟒老祖见谅。” 未知蟒老祖此次反应却极为快速,当即回道: “老祖我有……责备熙王孙了吗?啊,哈哈哈,泰儿啊……就是粗心呐,老祖我是怕人家不肯……原谅泰儿啊,哎……我的宝贝啊,嘿嘿,嘿嘿嘿嘿。” 这下,可真没人能听懂他老人家的话了。 座中一直没说话的鹰缅,闻言却蹙紧了眉头,星目转向了西沉的落日,心思却不知投往了何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桃花扇鸟 乐菱在烟云阁中思虑良久,最安全便捷的方式首推放出意识查探,但不知东一楼那人修为如何,又怕打草惊蛇,而且更怕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所以,此计不可行。找机会以缘木鱼馆伙计的身份进入,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那人敢放肆,自己正好借机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最多只能算得罪客人,而且那人还未见得就敢声张。 只是,打从自己混迹缘木鱼馆以来,虽说名为缘木鱼馆伙计,实际却是一百事不管的闲散人员,不主动去寻找机会,恐怕坐化在烟云阁里也不会有人来指派自己。 于是乐菱出了烟云阁,装出一副活动筋骨的样子,在西楼廊道上来回闲逛起来。 内庭现在几乎无人行走,廊下风灯空照幽暗的院落,笼中鸟儿都因无人欣赏逗弄而变得有些颓丧。缘木鱼馆的伙计们出入杂院和鱼馆大厅,也有另外一条路径。 好在鱼馆大厅内还算灯火通明,上有一些食客,虽说不多,进食也很低调,但毕竟给缘木鱼馆带来了生气,还渲染出了几分与泰安区风格完全相反的雅致氛围。 不管怎么说,只要缘木鱼馆还在对外营业,总会有大胆的客人上门光顾,好奇也罢,真心冲缘木鱼馆美食而来也罢,只要是活着的生物,最难使之屈服的便是生物们的冒险精神。之所以说生物,是因包括植物在内,比如,圣莲空间里那位。 求鱼老板也许追求的正是这份情调,安坐在原木柜台后,奇怪的笑容已然消失,代之以哲思,神情都有点痴了,似乎又钻到了什么食色共通的烹饪法门中去了。 而赐予缘木鱼馆这良辰美景的鹰大神王,显然并未驾临,高来高去的他,也许根本就从未正眼看过缘木鱼馆,更别提什么美食或好奇。这里,原本在他眼里就可有可无,哪怕此地变成鲜花遍地,他的目光亦未见得会为此停留。即便是心血来潮而至,估计也就怀着一份园丁的心思。 缘木鱼馆的原主人作何感想,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下了。 东楼每层楼道口依然伫立着一对对银盔银甲的鹰属侍卫,雕塑般的身姿,鹰隼一般的目光,将缘木鱼馆的动静尽收眼底,不管神王在与不在,都忠实地恪尽职守。 看来鹰缅带兵确实有一套,不过,真是浪费资源啊,乐菱点评道。 求鱼老板背后的那位见此情形喜忧如何,能忍耐到几时,会何去何从,此刻最好奇的当属乐菱。露西芬是吗?他到底是想好了做了女人,因此嫁给了求鱼老板,还是依然故我,求鱼老板只是他的高级打工仔?嫁求鱼老板这个想法显然十分荒唐,也不知当时自己怎会误会成那样,或许正是记忆缺失,脑筋转弯过急。想到此时,乐菱不由暗自一阵好笑。 目光继续巡向了东一楼北角,门前廊道亦是静悄悄一片,透出的烛光几乎都未晃动一下,令人十分怀疑客房里有无活物。 话说回来,缘木鱼馆如今如此戒备森严的局面下,东一楼那位神秘人士因何不离开呢?莫非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再或者,此人除了怪异而外,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不怕? 久不见动静,乐菱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别又是自以为是,白白守候一场,最终却只揭秘一个笑话。 “弹珠你好利索了?” 乐菱正犹豫时,宫保匆匆拎着一提精致的黑漆描画多层食盒走出杂院通往内庭的过道,一眼就看见了刚踱到西楼廊道与过道交界处的乐菱,于是打了个招呼。 如今进入内庭的伙计,也只可能是送餐或打扫房间的了。乐菱高兴地说道: “没什么大碍,睡了几天浑身发僵,出来活动活动。对了,你要送餐吗?不如我替你去送如何?我正想找找事做呢。” 宫保闻言停下来打量乐菱,果见乐菱一副肢体不爽急于舒展的模样,于是略带迟疑说道: “是这样啊……,最近鱼馆生意清淡,伙计辞退了不少,今日又恰逢生意不错,人手是有点不够,也罢,你把这食盒送东楼桃锦阁去吧,不过……弹珠你是人族还是兽族?我一直忘了问你。”一边说着一边将提盒递给乐菱,却没放手。 乐菱意外道: “我当然是人族啊,这跟送餐有什么关系?” 宫保这才松手,笑了笑说道: “没什么,你是人族就好,这样你去桃锦阁送餐我就放心了。快去快回吧,我还忙着呢。”说完掉头便走,嘴里还一边抱怨道: “生意忙时糖醋偏又一去不回,也不知搞啥名堂,日子哪能混过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也不打声招呼。” 乐菱拎着食盒穿过庭院慢慢向东一楼廊道行去,回想宫保的话,心里满是疑问,为什么说人族他就放心了?那人只对兽族感兴趣?糖醋不是请假的吗?怎会说他没打招呼呢?口误?还是指没给他打招呼? 早间到是没问鸡米他是跟谁打听到糖醋请假走的,难到是求鱼老板?……不会,求鱼老板待人那么真诚,人又善良胆小追求至美,怎会害人?再说这么容易戳穿的谎言,求鱼老板又怎会想不到?必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才变得怀疑一切了! 思量间已经来至桃锦阁门前,乐菱抬手敲了三下房门,嘴里喊道: “送餐的。” 门内响起细微的门栓滑动声,很快停止。乐菱等了一歇却不见门开,伸出一根纤指戳了一下门,房门应指而开。 门前厅内均无一人。乐菱十分奇怪,那这门栓谁拉开的?隔空取物?一定是这样。于是一边暗啐果然鬼祟,一边跨进了门槛。 迎鼻一股腻人的甜香,隐带着樟脑味,举目轻纱障壁桃粉一片,却又被墙角暗淡的灯烛掩去了艳丽,若谢枝残色。榻上零落十数只桃色榻垫,也似半残花瓣,十分令人不爽。 缘木鱼馆客房内饰间间豪奢,许是自己反感此人的缘故才看着别扭,也未可知。 乐菱挑了下眉,顾自行至榻前,将食盒顿在榻桌上,冲有着烛光的右侧卧室喊了声: “客官,食盒给你放桌上了,要取出来吗?” “拿进来吧。”右穹门珠帘内传出一句吩咐,带着尖啸音,不象男声。 房里是女子?若为女子又嫌粗哑了些。 乐菱迟疑了一下,横下心来撩开粉红珠链走了进去。 卧室里明亮了许多,依旧是桃花朵朵,原来是用不同浓淡的粉红软装饰营造出来的错觉。东壁粉榻上满榻都是团扇,园的,方的,棱的,大小都有,画着各种花中丽鸟。榻中不大的榻桌上摆了几把空白团扇,一女当门端坐榻桌前,长发及腰,从脸颊两侧垂下修出容长脸蛋,黛眉红唇桃眼含愁,正用毛笔尖沾着颜料勾画手中一把方形团扇,若闺中秀女。 只是身形高大粗壮了些,即使罩在宽大的粉色绣袍内,也难以藏拙,与面目的娇美极为不符,煞了桃花仙子的风景。 见乐菱发愣,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笔和团扇,一样样挪走榻桌面上的物事,桃花眼角一瞟,矫揉造作地指着桌面,说道: “放桌上吧。”目光又恋恋不舍地看向才画的那柄桃花深处藏倩鸟的团扇。 待乐菱一层层取出提盒内膳食碗筷,摆好杯盘酒具,女子推了推身后簇拥成团的一堆锦被叫道:“宝,快起来用膳了。”才又回转头看向乐菱问道: “新来的?” 乐菱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站定,见锦被内钻出一相貌十分清秀的倦容少年,只着一身短亵衣,爬到榻桌前取筷端碗吃了起来。女子伸出粗大的手掌爱怜地揉摸着少年的后背,喉音咕噜地说道: “慢慢吃,别噎到了。”似乎无限关爱。转脸又望向乐菱,羞赧一笑,执起了酒壶。 乐菱也微微一笑,心里问候道:久违了,米、青、山!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客大欺主 米青山,本小仙本事不济,上次竟然杀你不死…… 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者人亦杀之! 距离太近不适用远程攻击,上次失手想必便是这个原因。[] 乐菱想到此时左手微微一动,金弹弓瞬即滑落手心,地魂不说此弓可任意变化大小的吗?只需将弓柄变长变粗,便可兜头一棒,将这不男不女的妖怪杖毙当场。 正待动手,另一念头又陡然升起,清冷了她的热血。 慢着,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他岂非太便宜他了? 直接杀之固然解恨,却不免留有遗憾。此人不是元凶,只是一个帮凶而已,我乐菱元凶不计,杀了帮凶有何快意?何况此人现在又在做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又在帮谁作恶,……且暂记其项上人头,挖出背后真凶之后再杀不迟。 米青山自然不知自己的人头已经岌岌可危,与那蒙昧少年在榻桌上安然自如地享用晚餐,不知道的人进来看见,还以为是当娘的带着儿子,一副温馨的居家画面。 如若不是缘木鱼馆的伙计,不是认出米青山来,说不定就被骗了,哪怕是亲眼所见,至多不过觉得怪异而已。想练就火眼金睛,果非一朝一夕之功。 乐菱深吸了口气,目光一寸寸地搜索着房内的可疑之处,寻找非斯神果的蛛丝马迹,内心却难以平静。这一次,本小仙会做一个猎手,在适当的时机将你这花间深藏的恶鸟击落,方解心头之恨。 不出所料的话,米青山背后的主使依然是中天帝国。当初苏虞伯在中心城天地广场时亦是想袭杀自己,若说仅仅只为明月公主的嫉妒,恐怕到死都不明真相。中天帝国的人族圣皇做事有这么简单吗?老成持重的苏虞伯,会是为一个小儿女的疯狂而不顾大局的人吗?击杀南炎联盟圣虎,无论成与不成,他不怕因此而将整个使团都葬送在此地?一计不成再生二计,终于成功地毒杀了自己,这才是最终目的。(.无弹窗广告)虽说有利用女儿之嫌,但人族圣皇会介意吗?何谓无毒不丈夫? 白寒梅的动机很简单,那日也说得很清楚,白寒梅与自己的恩怨来自一个误会,何况她已畏罪自杀,反令自己唏嘘。死者已矣,无须再提。 现如今使团既走,米青山却仍潜伏在南炎联盟,以其暴露出来的行迹来看,南炎联盟发生的诡异事件极有可能便是人族的阴谋,如米青山这般潜伏在南炎联盟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按自己所获的信息推断,诡异事件出现的时间也在苏虞伯使团来的同时。那么,杀掉他们认为会威胁到中天帝国的圣虎,也就是与人族同为圣皇的自己,然后在南炎联盟暗中布局,利用南炎联盟兽族人族之间的矛盾,暗杀南炎联盟主力化形兽,索取兽族人魂魄,令兽族人丧失理智或听其摆布,最后再来对付王盟……好毒计啊。 但是证据呢?所以,米青山还不能杀,尤其是现在。 乐菱站在那里心中瞬息万念,毕竟理出来一条清晰的思路。这样的话,之后的行动便有了指引。目光检索到最后一无所获,看来尚需另觅他径。 苏虞伯若知道米青山的暴露会带给乐小仙如此论断,不知当如何自处。话说如果不是乐小仙重生,这口黑锅也扣不到中天帝国头上。以米青山如今的荒诞模样,谁还能轻易认得出他来?白寒梅不也死了吗? 米青山酒未多喝,一壶下肚后便开始盛饭,胃口很不错,凭他那块头,吃个三五常人的量亦属正常。乐菱静静地等待榻上二人酒足饭饱,上前收拾桌面。提盒里居然还放有一张雪白干净的抹桌布,边上便是装垃圾的格子,乐菱不由再次暗赞求鱼老板的细致入微。 饭毕那少年又恹恹地钻回了被窝,全无少年人的活泼旺盛,乐菱无意关注,一边收拾食盒,冷眼留意着米青山的一举一动。 米青山不知从何处掏出了面小银镜,用长长的小指甲尖呲牙咧嘴地仔细剔着牙,昏黄的眼白暴露出荒淫无度。 乐菱心道,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才对,装什么良人,象吗?只能令人倍加憎恶,难怪糖醋忍受不下去,此人确如蠕动的虫子,越是色泽艳丽,越发令人恶心,恨不能顷刻将其非人道毁灭。 偏偏虫子并不自知,米青山剔完牙,顾影自怜中,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小哥是哪里人啊?哦……我见小哥生得标致,如何会在这小小餐馆里做事呢?” 乐菱静静回道: “本地人。家里留有一些薄财,想做点小生意,一时又无合适的选择,怕坐吃山空,所以暂先替人做事以维持生计。” “哦……小哥到是一位有计较的人啊,不错嘛,男儿在世正当如此。”米青山点头赞道。 他还真好意思评点男儿!乐菱努力不经意地问道: “我听说客官也是一生意人,能否指点一二?” 米青山露出诧色,左右相顾两眼,突地掩唇一乐: “这谁乱嚼舌根哪?嘻嘻……你看我象做生意的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过混日子而已,偶尔画画扇面……有人看上了,卖上一把两把罢了,嗯……也算作是生意吧?不过对小哥可没什么帮点的价值哟……” 狗屁,你当你是唐伯虎么,乐菱点点头暗骂道。今日先到此为止吧,也不多话,伸手去提食盒,便欲转身离去。 不料米青山突然出手,飞快地在乐菱手背上摸了一把,乐菱暴退九尺,半眯双眼看向米青山。米青山突然桀桀怪笑出声,摸着自己的掌心望向乐菱,一副占便宜得逞的得意状。 乐菱见米青山的贱样,心中怒不可遏,想了想却反而露出笑来,眉眼儿一瞟,嗔怪地瞪了米青山一眼,提上食盒扭身飘然而去。 却不知米青山竟呆愕当场,半晌,伸出长舌舔了一圈发燥的嘴皮,嘴角却险些流出一汪悬液。 乐菱一出桃锦阁便直奔杂院,寻找宫保去了。 暗夜某密室内。 “主上,那人属下试过了,反应虽稍慢,身手却极其敏捷,但绝不是人族武修,气息非人非兽,或亦人亦兽,以属下看来兽族的可能性极大。主上不知,那……风情撩人啊。” “果真是么……难怪几位神王围着他打转呢,到不可小觑了他。” “嘿嘿,主上,既然他是兽族,那属下可不可以……” “你自问是那几个神王的对手吗?哼,不自量力。现在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利刃呢,你想把这里全部暴露了吗?” “不不,属下哪敢。不过主上,我们何不从外围下手呢,眼下缩在这里多被动啊?上次袭击边远村落不就把王盟调出去了吗?先从外围城镇动手的话,说不定早就把赤州城变成一座孤城了。” “你猪脑子啊!外围城镇有什么值得费心的?随时都可扫荡一空,但能动摇南炎联盟根基吗?反到引来王盟注意力才是!猪脑子,记住,掏空赤州王城,整个南炎联盟自必崩塌,剩下那几个兽族神王还能做什么?等我大,啊……哈哈哈哈……哼!本座给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上次,上次不过是为了掩护另外的行动才故意引走王盟的视线!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笨,猪脑子!” “是是是,属下蠢笨,属下猪脑子。那……让求鱼去行不?那人对求鱼可没戒备之心,只要求鱼乘其不备让其服下神果,还怕他不听从我们?到那时,神王又如何?还不照样任由我们摆布?先让他们离开此地,免得我们施展不开……” “呸!做梦,你当都跟你一样白痴吗?说你猪脑子你还不死心,你能不能不用下半身想事情?……我警告你,求鱼这颗棋子你别去动,眼下还得靠他在面上打点呢,为个小兽还不值……此事本座自有主张。噢……收起你的色心,滚吧,给本座老老实实地呆着,本座再次警告你,不许你打那小兽的主意!都没了你到变本加厉起来……奇怪。” “是,属下不敢。属下告退。” “滚滚滚!本座见不得你这不男不女样……幸好有黑暗啊……” 密室静默很久后,才又响起一人声音: “我亲爱的大哥啊,我要让你亲眼看到,谁才是主宰这世界的真神,啊……哈哈哈哈,弟弟我既要帮你做事,更要破坏你的事,这样才有趣啊……哼,非斯神果什么东西!要心甘情愿的服从,才是至高境界呢……噢!” 声音渐渐隐去。 乐菱在杂院直等到宫保忙完,伙计们开始吃饭时,才把宫保拉至一旁问道: “之前你说那话我没听明白,搁在心里怪别扭地,为什么说去那儿送餐,是人族你就放心了呢?” 宫保一边咀嚼一边大大咧咧地回到: “嗨,我当你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嗨,那人总对兽族伙计动手动脚的,这也是大伙事经多了才发现的,也不一定全都那样,他也看样貌的,哎,他是不是对你……”说到这里,突然语转关切。 乐菱想想,摇了摇头。宫保马上放下心来埋头猛吃起来,显见是饿得不轻。 乐菱告别宫保,一路默想着回到烟云阁,推开房门一看,於菟熙与鹰缅正对坐榻上饮酒,桌上满是菜品,闻声齐向乐菱看来。乐菱一愣,走错房间了?慌忙掩门退出,抬头一看门牌,不是自己烟云阁是什么?转眼才发现廊道左边站了一排黑衣劲装护卫,右边站了一排银盔银甲侍卫,显然是自己刚才想得入迷,而这些守卫又纹丝不动地杵在那儿,竟没发觉。 神王才真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且不把主人放在眼里,难道自己也站在门口守至他们离开? 乐菱郁闷之下,再次推开烟云阁的门走了进去。正所谓有得有失,本小仙今日当店小二吃了下流客人的闷亏,有两大神王前来慰问,到也不差。不过此时事情尚未查实,也不便跟他们提及,权当这二位大王是来给火莲上菜的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蒙古大夫 乐菱在两神王的注视下行至榻前,稍加犹豫,认定於菟熙的危险系数更高,便选了榻桌右侧的鹰缅一方坐下。 鹰缅并未为此表示惊讶或荣幸,依然疏懒地斜靠在榻垫上,静静地注视着乐菱上榻后端端正正地盘坐下来,隔着自己一人多远,仍可见戒备,嘴角不由浮现了一弯浅笑。 於菟熙挑眉一笑,隔空将一副碗筷挪到几近榻沿的乐菱面前,却没给酒杯,伸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笑言道: “今日就别饮酒了,歇些时日再饮吧。” 乐菱点点头,心道好啊,就怕本小仙管不住某强盗,若惹急了它,可别怪我哦,反正本小仙在二位面前早已颜面无存。 只听於菟熙又道: “听说你送餐去了,怎么,这里还有哪位不知趣的客人敢住吗?看来缅王兄的神威还不够啊,要不小弟帮您再清扫清扫?”后两句话却是笑着冲鹰缅去的。 鹰缅含笑饮了半口酒,未置可否。乐菱忙道: “两位大神还是别再赶人了行吧?那里……只住了母子两人,不当事的……弹珠不过是多躺了几日身上有些发僵,活动一下而已。有劳二位殿下挂心了。”不知这泰安区内住母子怪异不?乐菱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两人表情,却未见异色,方才放下心来。 鹰缅忽然柔声问道: “你除了身子发僵,还有无别的不适?” 乐菱转头看向鹰缅,略一思量,疑惑地摇了摇头。 於菟熙却盯着乐菱衣领处看了一息,少顷,对乐菱笑道: “本王那日解弹珠的衣衫不成,却被缅王兄把本王的衣衫撕了个干净,这架便打不下去了,反到做了亲密兄弟,却也有趣。” “你,你们……哦。”乐菱马上意识到自己必是又想岔了,不由脸一红。 於菟熙似觉更加有趣,于是故作讶异追问到: “弹珠为何脸红?本王不解,可否告知本王?” 见乐菱低头面上愈现窘色,鹰缅开口到: “熙王弟为绘制符文,损失了近二成战力,鹰缅未免有欺负的嫌疑,此战毋须再提。弹珠也制作了不少水晶护符,熙王弟亦是为此才想看弹珠……身上是否也起了不好的变化,弹珠既不肯示人,说出来也可,以免我二人为你担心。” 乐菱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不得他们……,可是自己有个鬼的损伤啊?一时又觉好笑,拼命抑制,脸上越发现出异色。 见乐菱如此情形,鹰缅於菟熙对视了一眼。 於菟熙当仁不让,立刻又逼上前来: “弹珠不说,可别怪本王再次用强,这一次,缅王兄可不会帮你了。”说完便作势欲起身。 这坏家伙!乐菱暗恼,忙抬头回到: “弹珠身上并无变化!我所复制的是禅门符咒,禅门有好生之德,符文绝无损伤生灵的作用……故尔弹珠并无任何不适。另还请二位殿下撤销水晶禁令,以便弹珠再多制作一些……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吧。”赚钱么……到还其次,嗯,凭良心说不算为财。 於菟熙与鹰缅再次对视一眼。於菟熙正色说道: “本王与缅王兄找过一巫族前辈询问,那巫族前辈虽不太清楚你说的禅门符咒,但也明言任何符文皆为契约,便依弹珠所说身体并无异样,或是所求有别也未可知。本王不妨直言告知你,本王便是以血肉之力换取的魂力,此事可以理解,魂族所缺正是肉身,本王面对索魂者暂无良策应对,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完拉开衣襟,露出半截胸肌,待乐菱抬眼看过后,方才理正衣襟。 乐菱听过看过,心中十分惊异,尤其见到於菟熙胸骨毕现的状况,一时没了主张,眼底浮现浓浓的疑云。 鹰缅此时才温言说道: “并非鹰缅不信任弹珠,鹰缅深信弹珠所言,只是眼下弹珠自己亦不十分清楚此举到底有何不妥,所以制作水晶护符一事休再提及。至于索魂者自有我们去应对,弹珠只需保护好自己,无须再理会。” 这是叫自己置身事外了,乐菱自能领会鹰缅心意,一时又觉感动,鹰缅过去种种悄然浮现心底,若一股暖流包裹住了小小心房,半饷,方能言语: “既如此,弹珠遵命便是。不过弹珠想再做一事,若能见效,弹珠想求二位殿下答应弹珠,只因弹珠与人族渊源极深,若今后再发现人族犯下任何过错,还望二位殿下千万别动辄灭族,只需追究作恶者即可,放过……南炎联盟的无辜人族。”是的,我乐菱现在只能关心南炎联盟的人族,别的地方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鹰缅看向乐菱,无论她要求何事都可以,不需交换条件。但听其所言应有所指,不知她是否想起了什么,疑则疑矣,仍默默点了点头,先给了承诺。 於菟熙迟疑了片刻,遂想起乐菱在极南对弱者的袒护,此求大约亦是心存慈念,眼下兽族与人族的矛盾已属次要,答应也未尝不可,于是也点了点头。 乐菱见二人均已点头,神王一诺千金,自是欢喜,将来不至于因米青山之祸而牵连到南炎联盟所有人族,只是不知自己能否……于是将目光投向於菟熙,缓缓起身绕过榻桌行至於菟熙身旁盘坐下来,垂目对於菟熙说道: “熙王殿下请宽衣,弹珠或能为熙王疗伤。” 於菟熙愣了数息,转目望向鹰缅,见鹰缅微微点头,于是对乐菱戏言道: “弹珠是报复本王吗?想不到本王反到被你解衣了,呵呵……只当是试试吧,就算无果,本王应承你的事亦照办。”说完爽快地解除身上白色袍服,露出半个身子,转身面对乐菱正经端坐。 阳光木香当前,乐菱顾不上羞涩,平心静气地将青木力调至双掌,一双莹白的小手贴在了於菟熙胸前,凝神探查於菟熙身体的细微变化。 青木力源源不断地渗入於菟熙的半透明胸肌,乐菱很快发现其肌肤细胞数量有异,暗道怪不得会呈现透明,原来是数量大减,还真被交易了去。青木力能生肌活脉,却不能增加本原细胞数量,怎么办?困惑之际,忽想起文皓体内的伪灵珠,于是吸来空中的金灵气导入於菟熙体内并凝结成细胞大小的微粒,努力了半天停下来观察,金灵粒却游移不定,在於菟熙体内乱窜,於菟熙胸前除了青白色东一块西一块闪烁而外,该透明的地方还是透明,几无效果。 要将金灵粒固定下来才行。乐菱干脆默念口诀将五行灵气全部招来投入於菟熙体内凝结成类似自己五行阵环的微小五行阵,方才将其稳定下来。 乐菱深受鼓舞,好如是织女织布,在於菟熙体内不知疲倦地制造着一个个微小五行阵,但是,停下来看时,发现五行阵在於菟熙的肌肤细胞间变幻着青赤白黑黄五色,肌肉到是不透明了,但颜色妖异,且到处是包块。这算什么?生化人? 蒙古大夫乐小仙傻了眼,只得求教地魂。 地魂得意道:怎么,终于想起师父我……啊不,嘿嘿,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唔,根据物质疏密定律,造成视觉触觉差异的是物质的分子结构,与分子大小无关,相邻分子之间的固有结构决定了物质的疏密度,呈现出物质的不同色泽和形状,而这个结构又取决于分子之间的引力和斥力…… 乐菱冒火道,说简单点!地魂一哆嗦,噢,没问题,也就是说:构成於菟熙肌肤细胞的物质除了金火属性还另有一种神秘力量,你若想在表面上达到他原来的状态,其一要以金火灵粒为主,其二,还需用一种力量使五行阵排列方式模拟於菟熙细胞结构,目前你能动用的类似力量只有你体内的黑白磁力,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清楚。嗯,报告完毕。 乐菱听罢沉思了一会,那么就只能慢慢尝试了。小心翼翼地牵动腹下黑白二鱼,它们既然每次在月磁力和地磁力交战时都兴奋不已,必然与磁力相关,于是将这两种神秘的东西一点点分离出来,用到了於菟熙体内的微小五行阵中,一试之下果然有用,乐菱心中大喜,比照於菟熙的正常细胞排列方式,将金火灵粒数量增多,直到调成色泽一致方才罢休。至于於菟熙使用起来效果如何,乐小仙就管不着了。 要不怎么是蒙古大夫呢? 庞大精密的人体修复工程完毕后,乐菱一时还恢复不了等离子视力,待完美的小麦色肌肤渐渐清晰地呈现眼前时,终于脑袋一偏,倒了下去,却没到在榻桌上,而是被揽入了一双温暖的臂弯,即使在睡梦中,也能闻到那淡淡的迷迭香味,有如躺进了暖暖的青草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糖醋的爹 烟云阁厅堂宽大的榻上,榻桌早已搬离,榻上现在只有三人。(.好看的小说) 於菟熙深深地凝视着鹰缅怀里的伶,整整三天了,鹰缅一直守护着他们,而眼前陷入深度睡眠中的伶,脸上仍带着孩子般纯真的满足笑容。他真的是鹦鹉族的小金刚吗?这怎么可能?青木属性的象拔老祖都无力回天的疾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於菟熙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密布胸膛,充满了生机,充满了爆发力,而且,似乎隐隐还在扩展,令自己忍不住想要长啸而起。 老祖说他来自极南深渊,在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曾经诞生了一个圣灵。然而眼前这个他,古灵精怪满嘴谎言,时而却又腼腆羞涩,让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逗弄他取乐,实难将他与那神圣尊贵傲视天下的圣灵联系到一起。 本来仍是抱着逗着玩玩的心思由他在自己身上折腾,等他试过不行后再欣赏欣赏他手足无措的窘态,……然而他却真的将自己已经绝望了的身躯缺损修复,老祖知道了恐怕也难保持镇静…… 不管他是不是圣灵,眼前的他也只是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小兽,在我於菟熙眼里,他就是我极南鹦鹉族的金刚战士,是我极南的秘宝,也是我於菟熙的幸运之神。 於菟熙一扫往日心中隐忧,意气风发,完全没有三日不眠不休的倦怠。索魂者又如何,正如老祖所言,天降一物,必降另一物克之,我於菟熙便要做这索魂者的克星,在强大的神王面前,索魂者算个什么东西?连现身都不敢的半截子废物!只能躲在阴暗处偷取化形兽的魂珠,一旦露出行藏,我於菟熙势必将他们消灭殆尽! 我虎族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正面接敌的,玩虚实阳谋正是拿手好戏。这几日,狐里那里应有所获了吧…… 於菟熙看向鹰缅,鹰缅此时低垂双目,目光只停留在伶的脸上,似乎对自己的注视毫无察觉。在鹰缅心里,伶又是什么?隐约有所觉察,鹰缅与伶之间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会是什么呢?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鹰缅为了伶,不顾王盟不顾世人眼光,以神王之尊公然留驻于一个声名狼藉的地方,……只为时时能看顾到他怀里这神秘的小东西? 伶确实很美,不笑不闹的时候,还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清艳,但他毕竟是男儿啊,难道我看差了,伶其实是……不可能,化形兽怎么可能是呢,圣灵就更加不可能了! 看来带走伶之事仍须从长计议。 於菟熙迅速起身,见鹰缅依旧毫无动静,於菟熙也怕惊扰到伶,于是也省却了打招呼,径直出了烟云阁,转身轻轻关好房门后,一挥手,带着他的黑衣劲装护卫离开了缘木鱼馆。 清晨的阳光下,缘木鱼馆的几个伙计正轻脚轻手地疏通着廊檐下的排水沟,赤州城的植物生长快速,冬季枝叶也换得勤,稍不留神,就落满一地,被风儿卷得到处都是,时间稍微一长,就会堵塞排水沟,尽管眼下神王驻扎在内庭,胆子再小,再害怕冒犯神王,该清理的时候也得清理,不然遇到下雨天雨水漫上了庭院,恐怕更吃罪不起。 其实除了落叶而外,也没更多需要清理的东西,赤州城的地下排污系统十分完善,即使是泰安区这不受待见的地方,也没发生过污水雨水漫街的事故,这一切,既归功于王盟的英明决策,也归功于赤州城地下管网的建设和维护者,地鼠一族。 地鼠一族没神王,没什么理由,就是没有。但奇怪的是,却总有族人能神秘地获得先祖传承,虽只是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微末技能,但钻地打洞,神出鬼没,就凭这技能,与王盟达成了默契。王盟将赤州城地下世界交给地鼠经管,地鼠们则保证赤州城的城市污物排放,只要地鼠们不公然到地面上为非作歹,王盟也不会将他们驱逐出赤州城。偶尔作奸犯科偷点啥的,影响不大的,王盟也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大肆清剿。 糖醋从来不愿认的爹,就住在赤州内城日月广场地下一处洞穴中。 糖醋的爹捋着几根稀疏坚硬的胡须对糖醋说道: “那还是爹啊年轻的时候啊,有那么点啊小钱,就全用到你娘……嘿嘿身上了啊。虽然她后来说怀上了你,哎,爹可从来没怀疑过你不是爹的种啊……这不,你娘也死了,更没可能怀疑了是不是啊?你来找爹,爹很高兴,很高兴……你的弟弟妹妹们啊,也很高兴,会的,会很高兴,一家人都在一起多热闹啊?为什么不高兴?” 糖醋敷衍道: “哦,还有弟弟妹妹?” 糖醋的爹愣了一下,显然认为糖醋问得很多余,点点头自得地说道: “当然有啦,而且还很多啊,只要说是爹的骨肉,爹都养啊……哈哈,有时间爹喝多了也怀疑过,爹有这么风流么……可这酒一醒啊,爹就骂自己喝多了啊,犯糊涂了啊,哪会有人肯把自己的孩子说成别人的不是?……对吧?” 糖醋听得不耐烦了,说道: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想办法帮我赶走一个人,别让他再呆在缘木鱼馆就行,我这里还有两锭金子,你去……”手往怀里一摸,却没摸着,顿时着急起来。 糖醋的爹见糖醋急得满头冒汗,忙安慰道: “孩子啊,你别着急别着急,唉,你找爹帮忙说一声就是了啊。爹不要钱,不要钱,啊,回头你还是得仔细找找,这金子啊,可不能开玩笑,得藏好了不能用了。用钱做什么啊?你弟弟妹妹长这么大,爹可一文钱也没花过啊,啊,你瞧,那么多的剩菜剩饭的,烂水果啊,啊还有药渣子,这药渣啊,可管用了,什么毛病都能治啊,啊,你说还用钱做什么?对了,你为什么要赶走客人?是你老板叫你赶的吗?” 糖醋急了半天,终于有了点金子的去向了,却正好听到他爹最后的话,于是心不在焉地回到: “不是老板叫的,那人打了我,我……” “什么?!你被打了?打到哪里了?让爹看看。”糖醋的爹急了,伸出粗糙的黑手就去摸糖醋的额头。 糖醋不耐烦地闪开,吼道: “早好了!你摸我额头干什么?我又没发烧!” 糖醋的爹讪讪地收回手来,马上又拍拍干瘦的胸脯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事爹帮你,容易得很!爹这里有颗药丸,你只要给那人服下,那人一准听你的滚蛋,嘿嘿,叫他自己打自己一顿都没问题,还怕他不走啊?” 糖醋一听愣了,还有这好事?万分怀疑地接过他爹从身旁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的一颗鲜红的豆子,大概半个小指头大小,放到蜡烛下仔细看过,象植物的果实。糖醋更加疑惑,问道: “这玩意能干啥?你不是说是药丸吗?怎么是颗果实?” 糖醋的爹得意地摸摸胡须,神秘地说道: “嘿嘿,药铺里除了药还有什么?爹告诉你啊,这东西可金贵了,爹在掏一家药铺门前的地沟时,不小心把洞打到了药铺柜台下面,爹正准备回填,可一看啊,哎呀,那药材可多了去了,爹正想顺点回家,没想到药房里有人说话,爹吓坏了,不敢发出声响,于是爹啊,就听有人说:‘你只要给他服下一粒,他就听你的了。’另一人说道:‘我要他听我的做什么?我要他死!’那人又说:‘要他死还不容易?多用几粒就是了,还不用你自己动手。’你听听你听听,这东西厉害吧?所以啊,爹一直等到有人把一个罐子藏到柜台下的暗格中,爹就在他走后打开罐子拿了一粒,嘿嘿,就是这粒啰……啊,上次你一个弟弟调皮,爹还想让他吃呢,唔,幸好没舍得,你要就拿去吧!” 糖醋听完心中一动,问道: “你就偷了这一粒?” 糖醋的爹点点头,回到: “是啊,那还能偷多了?这偷东西啊,得讲究细水长流,被发现了就不好了啊……” 糖醋又不耐烦了,打断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以后也别到处挪窝,想找你这么难!” “怎么会呢?爹啊,名气可大着呢,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爹我鼠钱的大名啊?”糖醋他爹洋洋自得地回到。 糖醋气道: “是是是,是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赤州城地下有几万个叫鼠钱的!” 糖醋他爹,哦不,鼠钱更得意了: “那是,要不怎么叫大名鼎鼎呢,鼎,就是天下,就得多才行。嘿嘿,我儿想爹,怕找不到爹,好!爹不搬家,即使要搬,也先给我儿去个消息,这总行了吧?嘿嘿,儿啊,你难得回来一次,爹高兴!你先别忙着走,等等爹,爹去多寻些酒坛子攒点酒出来咱爷俩今晚痛痛快快地喝喝!” “别,你别忙乎了,我这就走,回头赶走了那人,我……买瓶好酒给你喝,就这样我走了。”糖醋匆忙逃也似离开了鼠钱阴暗的地穴居。 出来数天了,得赶紧回去先把金元宝要回来。糖醋紧紧攥住了手里那颗红色的果实,不敢放到身上任何地方,怕再丢失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红豆香粥 远远的一道红光扑至缘木鱼馆庭院内,猴越现身后急匆匆跑上西楼廊道,询问了烟云阁门前侍卫之后,按压焦急的心情轻轻推开了烟云阁的房门,踮着脚三步两窜跃至榻前,凑到鹰缅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话。(.无弹窗广告) 鹰缅点点头,轻轻挥了挥手,猴越点头后迅速退出门外,掩上门在门前廊道来回行走等待,显是遇上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鹰缅凝视着怀里熟睡的乐菱的脸庞,只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将乐菱放下,下榻轻轻撩开左侧穹门的珠链入内取出锦被软枕,动作轻微细致地安置好乐菱后,才出了烟云阁,关上门又低声叮嘱了门前侍卫几句,方才与猴越一道下至庭院化光升空离去。 糖醋回到缘木鱼馆杂院时已接近傍晚,缘木鱼馆的大厅也已上了少量的客人,杂院内伙计们有序地忙碌着,宫保正站在杂院中下细分派事务,俨然一副小管事的模样。 见糖醋进院,宫保不客气地质问道: “这么些天你去哪儿了?眼见鱼馆现在生意好转一些,大家伙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倒躲了清闲,还说是鱼馆的老人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鱼馆啊?没有趁早离开,省得人惦记!” 宫保一向心直口快,为人坦荡仗义有口皆碑,糖醋自知理亏也不计较,搭眼在杂院内浏览了一圈,马上就找到了可干之事,立刻行动起来。 见糖醋态度不错,宫保气消了一大半,乘着空档时,对蹲在井台边洗菜的糖醋说道: “等会儿后花园和桃锦阁的晚膳你去送吧,你不在的时候,连弹珠都帮着去送过了,算了,不说你了,省得待会你又使脸子给客人看!你自己掂量掂量该与不该吧。”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糖醋默默听着宫保的责备,心里却想着弹珠送过膳这件事,弹珠一向对鱼馆杂事漠不关心,能避则避,突然肯去送膳,一定跟自己那天求他有关。此事看来更有希望了。 糖醋其实亦是一个十分有心机的人,面上不动声色,骨子里却已拿定了主意。鲜红的豆子仍紧紧夹在手心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缝处,时时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糖醋按压住“砰砰”心跳,端着簸箕内洗好的菜,也进了厨房。 糖醋送完后花园的晚膳后,又拎着一提多层食盒来至烟云阁门前,却被门前的鹰缅侍卫拦住了,糖醋将食盒提到高处让侍卫看清,说道: “送膳食呢。”此语模棱两可,侍卫哪里想得过他,于是让开了房门。 糖醋入内关上房门,快步行至榻前,见乐菱仍在熟睡,转头看了看房门,稍加犹豫之后,轻轻伸手推了推乐菱的肩头低声喊道: “弹珠,弹珠?你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乐菱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了半天眼前这张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吃惊地坐了起来: “糖醋?你不是请假了吗?”思维还停留在数天前。 糖醋笑笑说道: “我已经回来了,这不又给你送膳来了吗?这次我不会再骗你说有……” “打住!”乐菱立即伸手制止其言,更无胃口再用糖醋送来的饭菜,于是翻身爬起行至卧室梳洗起来,一边问道: “你又来此何干?哦,你的金子,嗯……等下。”乐菱回转卧榻前四处翻找了一下,没找到,遂想起扔在外面榻上什么地方了,于是出去寻找,很快在榻角处找到后扔到糖醋的面前。 糖醋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不是都……给你了吗……哦,嗯……若是可以的话,弹珠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去送一次膳食啊?……这金子我,就不用……还我了,还是你的。” 我就这么稀罕你这金子么?乐菱没好气地回到: “免了,你还是自个留着吧!陪你送膳……是桃锦阁那位吗?” 糖醋讪讪地点头回到: “就是送……去桃锦阁,我……有点害怕。就这一次行吗?求……求你好吗?” 乐菱转了转眼珠,心道这几日此事到是耽搁了,这到也是个机会,于是点头说道: “你放那儿好了,我等下就去送,不必二人前往。” 糖醋却马上摇头: “哦,不不,这可不好,嗯,你只需陪我到门前就可以,若是……若是我有什么,什么不对,我叫一声你马上进来帮我就行……这样就行了。” 乐菱闻言半眯双眼看向糖醋,见其马上低下头去,暗道莫非他有什么行动?他想干什么?啊,是了,他失踪了这么多天,一定有什么计谋……管他,如此说不定正好,让他去打草,本小仙说不得便可捉蛇,嗯,就这么办!于是点点头,说道: “那走吧,记得把你的金子也带走。”说完率先出了烟云阁房门。出门一看,侍卫们还在,才想起那两人啥时候走的呢?也不知於菟熙感觉如何?……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就别再管那么多,若有不好应会有人来告诉我吧?于是又对侍卫们说道: “呃,这个……你们还没用晚膳吧?嗯,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守的,再说缅王已离开了,你们……也解散了吧?” 一侍卫拱手回到: “回弹珠公子,缅王殿下对我等已有安排,弹珠公子请自便,不必理会我们。” “哦,是这样啊,好吧。”乐菱回到,不走算了,爱干嘛干嘛,反正我也指挥不动,多说无益。于是回身看向身后,见糖醋已经跟来,随意扫了一眼榻上,见布包果已不见,微微笑了一下,环抱双臂懒洋洋地下了庭院。 与糖醋结伴行至桃锦阁前,待糖醋敲门进去后,乐菱站在桃锦阁门前打量起东楼廊道来,才发现此处与西楼廊道有所不同,东楼廊道北尽头两层楼高的隔墙并未封死,开有一道小小的月亮门,青灰色原色木门与隔墙青砖颜色十分接近,门前还种了一大株枝繁叶茂的垂柳,不留神还真注意不到。 这便是通往后花园的门吧?乐菱笃定地想到。 正猜测着露西芬与求鱼的关系,突然就听见桃锦阁里传出一声斥骂: “你好大的胆子!安的什么心?” 明显是米青山那太监声音,吼声虽不大,但乐菱毕竟在近处,而且一直也留心着室内动静,于是迅速推开糖醋刻意没紧闭的桃锦阁房门,很快行至厅堂右侧穹门处撩开珠链走了进去,一看,糖醋面朝穹门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显然又被踹了,离卧榻不到两米距离,应该不太重。 见乐菱撩开珠链进来,米青山先是一愣,很快眯起了桃花眼上下打量乐菱,嘴里也不再骂,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 乐菱看向米青山问道: “发生了何事?客官不妨先说来听听,如糖醋真有什么冒犯,求鱼老板自会严惩。” 米青山转了转眼珠,这才“哼”了一声,指着面前的粥碗尖声说道: “你来看看,这红豆粥里有什么!” 乐菱闻言一惊,暗道这糖醋不会是真放了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报复米青山吧?那这可就太愚蠢了。哪里敢看,眼睛扫向榻桌,却看向榻桌后的少年,一看之下,发现换了人,不是先前见过那少年,圆圆的娃娃脸气色还尚好,稍加思量便即警醒,原先那少年必是凶多吉少……心底腾地升起了怒火,转目直视米青山淫邪的脸说道: “这有什么?总比不过人更恶心!再说糖醋又不是故意为之!有什么不是我替他担当便是!”有种便放马过来,说不得今日我乐菱就终结了此魔,管他什么神果不神果的。 米青山闻言怔愣了一下,少顷,便想到那日占便宜之事,脸色突转诡异,舔着嘴角阴阳怪气地笑道: “那好,你只要吃了它,我便饶了这蠢货。” 乐菱闻言更是义愤填膺,反到迅速冷静下来,静静看向米青山,手里已准备棍棒出鞘。 见乐菱不做声,米青山立刻撇了撇嘴讥笑到: “你连一颗豆子都不敢吃,还说什么替他担当?缘木鱼馆的伙计就会说大话么?” 豆子?什么豆子?乐菱大感意外,这才将视线移向米青山粥碗里,一看并无虫子,松了口气,近前仔细看去,红豆粥中有一粒格外鲜艳的豆子,形状也有所不同,乐菱脑袋里转了转,暗道必是这米青山借题发挥伤人,欺负伙计而已,于是轻蔑地笑道: “谁说不敢吃了?我这就吃给你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乐菱伸出两根纤指将那卓尔不群的豆子拈起,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嘴里,当然,去向很明确,经历过上次糖醋的恶作剧,乐菱也不会再冒失到见啥吃啥了,不过,吃下的一瞬间却捕捉到米青山眼里似乎滑过一丝得逞的喜意,一时又怀疑起来,什么意思?值得他如此欢喜?打杀米青山的念头又抛在了一边。 米青山见乐菱吃了那豆子目光挑衅地看着自己,不由喜上眉梢,慢吞吞将视线转向地上的糖醋,才浪声问道: “这碗粥呀是谁做的呢?里面那豆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哎呀,吃了会不会不好啊?虽说是你们店里的伙计自吃了,若是出了人命,……哎呀不得了,还是得报官才是啊,啊,我这就去衙门备案。” 见米青山只说又不动,神情姿态也十分欠揍,乐菱心道你就折腾吧,看你折腾到几时!糖醋一听却差点把魂吓掉,瘫倒在地浑身不住地哆嗦,望着乐菱说不出话来。乐菱见此情形,上前一把抓住糖醋胳膊提起就往外走,一边语带双关地说道: “客官只管放心,我吃下去的东西我自会负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好!” 见乐菱拖着糖醋离开桃锦阁,米青山也不阻拦,挥手隔空关上房门插回门栓,一掌劈晕榻桌旁的少年,抑制不住内心狂喜低语到: “主上,这可怪不得我了吧,哈哈哈哈……唔,不过那小子又从哪里搞到的那东西呢?难道是他们……哼,那小子嫌命长了竟敢用此物来阴我……,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嗯,得赶快去报告给主上,以免主上怪责到我头上。”说完凭空消失了身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极度兴奋 乐菱一路半提半拖着糖醋穿过庭院回到了西楼廊道,烟云阁外肃立的鹰属侍卫们均疑惑地看着乐菱经过,门前一侍卫迅速上前架住糖醋对乐菱说道: “弹珠公子您需要帮忙吗?” 乐菱回到: “不用,谢谢,麻烦守住房门不让人进来即可!” 侍卫随即打开烟云阁房门致礼后退回原位肃立,乐菱将糖醋拖进烟云阁扔到榻上,回转关上了房门。 看着榻上丧魂失魄的糖醋,乐菱环抱双臂坐到榻沿上冷言问道: “说吧,你到底干了什么?那颗豆子是怎么回事?” 糖醋慢慢捂住肚腹爬起跪在榻上,对乐菱说道: “求……你别去报官……饶了我行吗?”一边偷眼观望乐菱的表情。 乐菱仍一脸清冷,沉声说道: “那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糖醋忙道: “说,我说实话,你……你吃了那豆子,有有……有什么感觉?”嘴里吞吞吐吐说着,眼睛仍偷瞄着乐菱的表情。 看到糖醋贼眉贼眼还带着点期待的奇怪眼神,乐菱暗道那豆子必有古怪,于是半眯双眼看向糖醋,说道: “很不好,五内灼烤如中奇毒,说不得随时便会毒发身亡。” 糖醋一听顿时脸如死灰,突然向乐菱爬来,乐菱迅捷起身闪开,糖醋扑了个空,趴在榻沿边哭了起来,还哑声直念不会不会,只吃一粒绝对不会死人,自己绝无害人性命的想法。 乐菱见糖醋已被吓到,遂低声骂道: “你鬼哭什么?有胆子犯事没胆子承当还行?毒杀人命这罪能小吗?赶快从实交代说不定还有指望,你也看到了,门前侍卫只要我喊一声立刻就会进来拿你!你若再哭我可就喊人了?” 糖醋大骇,慌忙止哭翻爬起来,原原本本地把那豆子的来历交代了出来,只是仍隐瞒了鼠钱是他爹的实情,说是自己认识的一熟人。(.无弹窗广告) 乐菱并未深究糖醋与鼠钱的关系,心里十分吃惊赤州城地下竟然还住有一为数不少的地鼠族群,更为吃惊的是那颗豆子,按糖醋所说的效果来看,很可能便是所谓的非斯神果! 而且米青山必然是认出了此物,因此才有那种反应和话语,并用心险恶地激自己服下了此物,所以他眼里才会出现诡异的喜色,那么…… 想到此时,乐菱对糖醋说道: “此物断无鼠钱说那效果,根本就是一毒物。你以后若再得到,万不可再轻易给人服用了!” 糖醋心乱如麻毫无主张,下意识地点着头,嘴里呐呐念到: “不敢了,再不敢了……那你怎么办?” 乐菱淡然说道: “此毒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我怎样,你把鼠钱的地址给我,我得找到那家药铺去寻解药。此外桃锦阁那人定是认出了此物,他既知你要害他焉有不害你之理?所以你不能再留在此地。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你暂时先避避吧,万一那人要对你不利,也好有人保护你。你也别把此事告诉任何人,以免自误。” 糖醋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乐菱,本以为大难临头,没想到乐菱竟要保他,感激涕零之余慌忙磕头答应,并详细告知了乐菱鼠钱的地址,还承认了鼠钱是他爹。 见糖醋此刻连自己隐私都抖出来了,应所言无虚,乐菱这才开门唤进起先那侍卫,托侍卫找个安全的地方将糖醋妥善安置并加以保护,具体原因自己会对缅王说。侍卫们经历这些日子,深知鹰缅对乐菱的态度,于是遵命分出两人带着糖醋离开了缘木鱼馆。 乐菱关上门回榻坐下,意识闪进圣莲空间,打算先好好研究一下非斯神果。 一入圣莲空间就发现气氛异常,所有活物都目光呆滞地看着太极池边,太极池边上那只**蛇尾的小家伙正绕着太极池边跳边唱,一路高歌猛进,什么“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小金龟呀圆背甲,水中游来地上爬”“春天的太阳当头照,满天都是小星星”“花园里,鲜花开,我们是害虫我们是灭害灵”儿歌大串烧,没一首唱对唱全了的,可劲头十足有如上了发条的玩具。 “小玄武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它兴奋成这样?”乐菱惊奇地问到。 “还不是你咯,无缘无故扔进来一颗红豆,正好掉它面前,它伸头就吃了。嘿嘿,吃了就这样了。这都蹦了快一个钟头了,越唱越跳越兴奋,喊它也不理,吵得大家都不安宁。”地魂耸耸肩说道。 乐菱看向虎仔火凤和青龙,三个家伙也都点点头,证实地魂的话。 乐菱一阵无语,继而迁怒众人: “我扔什么东西进来你们都敢吃的?你们不会让它马上吐出来吗?就眼睁睁看它吃了?这东西能吃吗?小玄武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一个个都脱不了干系!” 青龙一听立刻闪到一边去了,嘴里大叫冤枉: “跟我没关系呀,我可没看到小玄武吃啥,谁看见它吃怪谁。” 火凤也说道: “我也没看到,我和虎仔都在睡觉,要不是小玄武吵醒我们,我们还在睡呢,是吧虎仔?” 白虎严肃地点了点头,直接又趴下了,两只毛茸茸的虎爪捂在耳朵上,眼睛继续盯着小蛇龟兜圈子。 乐菱跑上前去拦住小蛇龟前路,小蛇龟看着乐菱高兴地喊道: “老大,还有没那果子吃呀?你瞧我现在多有力量?我开心,我自豪,噢老大,我很快就会长高了哦,哦啦啦啦哦啦啦啦……”摇着尾巴绕开乐菱继续蹦达去了。 看来小玄武神志还算正常,乐菱无奈地看着小蛇龟,转目又瞪向地魂。地魂满以为乐菱要责骂它了,忙高声道: “我以为――小玄武吃这个应该没事儿!哪,你想想看,玄武管的可是玄冥之地噢,玄冥者,所谓内放其身而外冥于物也,与众玄同乎!” “说人话!不故弄玄虚你会怎样?”乐菱冷冷地说道。 地魂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这就是说啊,唔,玄冥之境乃混沌不分,无知无觉,不分是非,嗯,就是无啊,无就是什么都没有,懂?啐,我也不懂。不过这冥界之主嘛,怕什么索魂物呢?说不定小玄武吃了这个还真能长得更快。比如说罂粟,要说人这生物体吃了那玩意,短时间刺激细胞活力进入极度兴奋状态,等于是提前消耗了未来寿命,当然百害无一利,但是这仙体就完全不同了啊,兴奋起来吸取灵力不就更快了么?而且仙福永享,绝无后顾之忧,没错!说不定你吃了也是好事啊,修炼速度不也会加快了吗?……嘿嘿,没错没错!啊我真是太天才了,什么问题都能解答,啊实在是太伟大了,太有创意了!不行,我要马上研究小玄武!” 地魂又陷入了疯狂自恋和执迷中,拼命追逐小蛇龟去了。 乐菱郁闷之极,看着犹在活蹦乱跳的小蛇龟,想想既然都已成这样了,也只能继续观察它的变化,除此而外别无他法。不过地魂说什么仙体吃了此物是好事的话也不能随便认同,再说难道现在圣莲空间内还不够乱么?若是再加上非斯神果,我乐菱不就离五毒俱全不远了啊? 乐菱正无计可施时,忽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自己,当即收回意识,下榻行至厅堂门前打开房门,见宫保被侍卫拦在门外,正伸头又待提高喊声,于是示意侍卫放宫保进房间来。 宫保进门后便压低嗓门着急地问道: “糖醋发生了何事?求鱼老板说他被……你门前的侍卫带走了。”说时回头瞟了眼门外,似有顾忌。 “哦,……糖醋不慎得罪了桃锦阁那位,被那人踹了,我将他托付给两位侍卫大哥送去医治,恐怕会耽搁一些时日。”乐菱面不改色地信口回到,料定米青山不敢说出非斯神果来,自然也不会向人提及踹糖醋的真实原因。 宫保听完后松了口气,这才恢复正常嗓音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唉,这糖醋也真够倒霉的,怎么会又得罪……,算了,唉,早知道我就不安排他去送膳了。唉,这事真是的……哦,弹珠,老板叫我来是让你去一趟后花园,顺便才问问你糖醋的事,呵呵,就是你说的老板的老板找你有事,后花园门就在东楼北角,我还有事就不带你去了。我先走了,你别忘了去啊?”叮嘱完便一溜烟跑了。 想是赶着去汇报给求鱼,乐菱不由暗道,求鱼老板遇上宫保这样贴心的伙计,也是福气。再一想,老板的老板……露西芬找我干什么?说什么顺便才问糖醋,……今晚刚发生非斯神果事件,这位极少露面的露西芬就恰好找我? 不对,一定有问题。上次鹰缅带兵驱逐东楼客人时,露西芬不也正好是在赶走米青山之前出现的吗?莫非…… 比之米青山,露西芬的来历也十分蹊跷,而且此人更神秘更厉害,最初是在天地广场武比时以人族身份出现的,当时与鹰缅徒手空战时都未现败象,至少也是个接近神王级的人物,此界天地之大,或者根本就是一跟中天帝国勾结的未知神王? 露西芬后来被鹰缅逼出兽族的身份时,马上就故意纠缠鹰缅,目的是使鹰缅不愿意见到他,也就不会去追查他? 若非自己记忆恢复,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他身上去。凭露西芬的实力,也决不可能是米青山的手下!啊,大鱼! 一念至此,乐菱也兴奋起来。待平静下来后决定先去后花园会会那位神秘的露西芬,今夜就暂不去找鼠钱调查那个药铺窝点了。 乐菱正了正服色,提步出了烟云阁。穿庭院,过楼廊,来到了阴冷潮湿柳荫暗庇之下与墙体颜色浑然一体的后花园门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爱者何 (情人节特撰此章节,祝亲们情人节快乐。[]) 乐菱在充满了神秘感的后花园门前停下了脚步,定了定神之后才伸出手去准备叩门,却摸了个空,借着东楼廊檐下悬挂风灯的微弱灯光发现门上并无常见的兽头环,迟疑了一下,园门却无声无息地自动打开了,抬眼看去,门内亦无人影。 又在玩隔空取物么?乐菱不由暗嘲到,这露西芬跟米青山还真是蛇鼠一窝,习性都一样。 摇摇头跨入园门,才发现门内竟是一间不大的木质空房间,并非想象中的花园景致。环顾左右无门无窗,正前方不远处有一上行楼梯。 乐菱纳闷之余很快便想到露西芬原本就是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既不承认自己是人族也不承认是兽族,而且做男做女都说没想好,这花园门内不是花园,说廊桥又不象廊桥,于露西芬而言,当属正常。 于是乐菱又再摇了摇头便向楼梯行去,料想上了楼梯之后才能见到后花园。 不料上至楼梯顶阶仍是仅有一处楼梯的空房间,却是下行。 乐菱不削一顾地径直下了楼梯,到了楼梯底阶处,入目竟又是一带楼梯的空房间。乐菱不由暗骂露西芬神经病,这后花园能有多大?整个缘木鱼馆又有多大?到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前行中有的房间还出现了两到三处楼梯,如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穿行了多少房间上下了多少楼梯,乐菱直绕得头晕脑胀,才惊觉自己竟没记住来路。再一想没记住又如何?就这木墙还能把自己困住不成? 只是这露西芬实在是无聊透顶,如此折腾,他自己进出就不嫌麻烦吗?就为把人绕晕? 眼下回路已惘,难道真要破壁而出? 乐菱半眯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看向房间对面的又一上行楼梯,暗思这后花园怎可能有如此大,还有那些曾在杂院楼道上见到过的茂盛林木呢?又种在何处?疑惑中忽有所悟,是了,想必自己应是上下绕行在北楼内,北楼除开底层宴会厅,楼上不是禁地吗?除此而外缘木鱼馆哪儿来的地盘弄这玄虚? 想到此时将意识试探着放出,却立刻产生被吸入无边黑暗的感觉,立时惊惧,不好,这里肯定还下了什么禁制,急忙收回意识。(.好看的小说) 乐菱不由蹙紧了眉头,露西芬到底想做什么?一边紧张地衡量着破与不破的得失,脚下却未停登楼,很快便发现不知不觉又进入的房间内没了楼梯,绕房一周后,量出房间也大得多,且比之前经过的任何一处都黑暗,几乎不能视物。 凭感觉往回路走去,却惊觉回路也不见了,叩壁顿地均为实音,明明才在上行,却仿佛深陷地底一木质密室。 从一开始,自己就一步步钻入了一个圈套,对方竟如深知自己想法一般。 乐菱当即浑身寒毛直立,站定不动,弹弓瞬落手心,六识高度警惕地感应着身周些微动静,随时都准备或战斗或尝试破壁。 正当此时,黑暗里忽然响起一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低沉缓慢而略带混响,入耳十分清楚,带有某种救赎般的蛊惑之力,令迷失的心灵顿生安全感因而生出无理信任。 声音盘翔道: “来吧,孩子,敞开你的心灵与我交谈吧,让我来分担你此刻的焦虑与不安。噢,是的,我看到一只迷途的小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乐菱乍一闻之下便想大骂露西芬装神弄鬼,旋即马上又想到这大约是认为自己服用了非斯神果,才会肆无忌惮如此作为的,自己竟差点忘了这一茬,幸好起先没轻举妄动,于是迅速冷静下来。 声音久不见乐菱回答,于是又循循诱导: “为什么不说话呢?哦,别害怕……,黑暗最能抚慰人的心灵,闭上眼放弃一切杂念,静静聆听心灵的声音吧……。噢……告诉我,愿意服从我吗?” 吃了非斯神果的人……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乐菱紧张地思索着,……管他,随心而答吧,于是启唇故作呆滞地回道: “我只服从自己的心。” 声音当即应到: “噢,是的……,我就是你的心声啊。告诉我,如同告诉你自己的心,――你最爱的是谁?” “……没有,不知道。”乐菱答道。 “噢,不是没有,完全不是,噢,是的,你是不知道。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最爱的就是你自己。不爱自己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你只要会说我,就是爱自己的表现,……明白了吗?” “哦。我,最爱的是我自己。”乐菱继续呆呆地响应。 “呵呵呵呵,完全正确,回答得太好了。那么,你知道你第二爱的又是谁吗?” “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乐菱心道。 “噢,是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的。那么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你第二爱的,还是你自己。” 乐菱: “……” “噢,你当然不明白,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爱你的人把他们的爱给了你,作为他们爱的对象的你,当然爱的就是你自己啊……” “哦……”貌似……有点道理?乐菱觉得自己有点晕头了。 只听声音继续发问: “噢……那么你第三爱的……” “也是自己!”乐菱当即抢答,免得又被他绕圈子。 “不不不不……,你第三爱的不是自己,而是爱他、爱她,是背叛自己。噢是的,当你爱他人的时候,你就背叛了自己。” “那就不要爱他人好了,一二三全爱自己得了。”乐菱斩钉截铁地回到。 “不不不不……,若不背叛自己,就得不到更多的第二爱啊,没有第二爱,于是就只剩下自己爱自己,这是多么多么悲哀的事啊,你看那些只剩自己爱自己的人,得不到他人的爱,甚至从自残自毁中换取自恋自爱,那是多么可怕的行为啊……” “那照你说应该如何爱自己?背叛自己吗?”乐菱冲口而出,马上便后悔了,真是的,问他做什么?这不等于承认他的谬论了么?感觉又被绕了。 声音却立刻赞道: “噢,是的,太妙了,你说到关键了。最完美的爱,首先是背叛自己的,当然最终目的是更好地爱自己,噢,这是多么奇妙的事啊……” “你说的是交易。用自己背叛自己的爱,去换取他人的爱,然后得到更多的爱,不是吗?”乐菱终于找到了反击点。 “噢,不不不不,怎么能说交易呢,背叛自己是需要勇气的,是无私而高尚的,是最神圣最值得尊重的行为,噢,怎么能说成庸俗的交易呢……” “那么你何不背叛自己去爱别人,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乐菱抢白道。 “噢,我正是背叛了自己在爱着你,爱着你们啊,因此我也就值得所有人尊重,噢,来吧,背叛你自己来爱我吧,因为我正背叛着我自己在爱你……让我们彼此背叛自己来爱对方,这样我们都能达到最爱自己的境界……” 乐菱: “……”这圈套想钻出去还真有点麻烦,该如何应答? “我会等着你的……嗬嗬嗬嗬……” 乐菱沉思中,声音却渐渐远去,不再响起。 猛一抬头,却见星光满天,再猛一回身,身后但见一园门,却是自己刚来后花园时所进的那道月亮门,怎么?刚才一切都是幻象?自己入门后竟一直停留在原地?乐菱立时警觉万分,再回身看向后花园,只见满园林木森森,这才应该是缘木鱼馆后花园的正景才对。 乐菱再回身看向园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放弃逃走的念头,果断转身走入了点点星光下的林间小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挑灯看剑 缘木鱼馆后花园内,乐菱行走在星光下的林间小道上,极目满是高大端直的青桐树。青桐树枝干碧绿光洁,叶大荫浓,院墙处的树冠高达四五丈,将后花园密密掩蔽其中,自成一方天地。不远处,檐下风灯烛光中,庭前屋后湖石池水,精巧玲珑,一片碧绿幽静。 地上铺满青石板,说是花园,却没一处花枝嫩朵。 一声桐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乐菱一边穿行一边又开始摇头,这露西芬的住处满是青桐树,若遇夜雨时节,一声声,一滴滴,空阶滴到明,与其人的张狂自负完全不是一个论调,何愁何怨何叹?还真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人。 穿出不长的青石小道,但见一方正宽大低矮的单层精致木屋,四方屋脊挑檐夸张地曲向空中,若展翅欲飞。檐下五尺宽的无栏木廊道,离地三尺可供人随处就坐,阶前不大的青石庭院被一泫清泉连同木屋一起围在了中央。 清泉自西边青桐林中斜逸出的数截碧绿光滑细长的青桐树干掏制的管道引来,穿过湖石汩汩灌入泉道,绕庭一周积出一汪卵石见底的清澈池水后,向青桐林东边深处蜿蜒而去,不知又去往何方。 此刻夜星下的池水上漂浮着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半截蜡烛,星光烛光浑然生辉,一人白裙裸腹,额发前胸腰际均包裹在雪白精美的翅翼中,正手持三尺青锋,时快时慢舞动其上,银雪森寒的剑芒无声划过池中亮闪闪的朵朵烛花,时而熄灭,瞬即又被点燃,池水不波,水面如镜,水上水中幻影星斑游动,美轮美奂令人眼花缭乱。 绝世罕见的妖异美少年,动静之间舞出了天人合一的绝妙美景,若通透碧玉中摘星戏月的精灵,乐菱看得有些失神,心里十分清楚那少年头上胸前腰下包裹的是他那三对翅膀中的两对。 绝美少年无视乐菱的出现,眼随剑走,嘴里低吟到: “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一句一剑一旋身。 鹓雏乃凤,他是在招鸾引凤么?怪不得遍种青桐又跳艳舞,乐菱闻之犹恍然,顾自环抱双臂施施然越过林边桐木小桥,穿过庭院行至廊檐前,纵身跃上廊道,盘坐在廊道上摆放着的矮木方几一侧。方几上一陶壶置于小巧火炭陶炉上,西处放有一碧玉茶盏,茶水半残,几下分置一丝质坐垫,乐菱想当然地坐到了东侧,不然,唤自己来干嘛? 乐菱毫不客气地取过几上空茶盏自斟了一盏香茶,一边品茗,一边继续欣赏风景,大有不看白不看的架势。(.)心中暗道这露西芬舞人剑,念人文,饮人茶,住人居,不是人族奸细才怪。先前所见是不是幻象,黑屋中说话的人是不是他,都无所谓,只要自己抓住他把柄,顺藤摸瓜挖出所有窝点后,一并联合王盟将他们一举歼灭。 不过到那时要不要把露西芬关起来随时让他舞剑给自己观赏呢?杀了未免有点可惜……乐菱想到此处,眼睛弯成了月牙,一口茶水险些呛住了喉咙。嗯,好色生灾,果不其然。忙正襟危坐,乌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马上就被西檐下一株精心修剪过的树木吸引住了,但见枝上翠叶中挂着一个个青翠滚圆的苹果,仿佛已能闻到清清苹果香,顿觉口舌生津,堪堪又咽下了一小口唾沫。 “你很喜欢乱吃东西吗?”露西芬突如云雾般飘来,委身几案西处,雪白光艳挡住了乐菱的视线,青锋剑已不知去向,冷眼瞪着乐菱语带讥谑地问道。 呃,对哦,这茶水能不能喝都不知道就喝了,又垂涎青苹果,乐菱慌忙内视,自觉无碍方才放下心来,看着露西芬一阵无语,是了,本小仙乱吃了贵奸细的非斯神果,貌似你应该欢喜才对,凭啥讥刺我来着?目光不由也变得清冷起来,逼视着露西芬的一对蓝绿猫眼。 只见露西芬自信地眨了眨那双宝石般的美目,毫不在意地伸手取过乐菱面前的茶盏,随手倒掉里面的残茶,手中一颗鲜红的果子滚落盏中,叮铃铃转了数圈后停在盏心处,才又将茶盏放回乐菱面前。 盏碧果艳,分外惹眼,乐菱伸出一纤指轻轻摁了摁那颗坚硬的果实,心道这不是非斯神果是什么?露西芬竟敢公开拿出,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于是抬眼假装不解地看着露西芬问道: “这是何物?” 露西芬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可以讲给你听。” 乐菱忙点了点头,不想知道非斯神果是何物的间谍不是好员工。 露西芬看着乐菱面前的茶盏,渐渐地,美目中浮现了一丝神往,仿佛陷入了远古的回忆,慢慢启唇说道: “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叫非斯的天神,他爱上了人间一位据称十分美丽的女子,非斯天神欣喜地把那女子带回了天宫,不料,非斯天神的弟弟一见那女子也心生爱慕,而那女子竟也爱上非斯天神的弟弟,于是两人时常背着非斯天神相会,而非斯天神整天忙于天宫事务无暇顾及,待发现时已经无可挽回,背叛非斯天神的弟弟和那女子已深深相爱难以分开,双双跪在非斯天神面前苦苦哀求,非斯天神的父母亲友也帮着两人说情,非斯天神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但从那以后,却陷入了深重的痛苦中,每天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和那女子相亲相爱,内心充满了煎熬……噢,该死!”露西芬说到此时突然停了下来,低骂一句。 乐菱心道,哼哼,什么鬼幻象,黑屋子里说话那人一定是他!于是立即开口说道: “我好象听到有人说过背叛是无私神圣的高尚行为,但不知是何人所说。”努力作思索状。 露西芬迅速抬眼看向乐菱,嘴里亦马上作答: “背叛自己才是神……噢,服用非斯神果之后,心里想什么就会出现什么,你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乐菱点点头,心里却冷哼一声,还想蒙本小仙,噢……姑妄听之。于是说到: “哦,原来是这样。那非斯天神后来又怎样了呢?” 露西芬见乐菱不再置疑,于是露出倾城一笑之后又开始了讲诉: “非斯天神最后终于忍受不下去了,冲动之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夺回了属于他的女子,但那女子乘非斯天神不留意的时候,竟自杀殉情了,噢……非斯天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陷入了更为难以自拔的伤痛中,日复一日,备受煎熬,终于在有一天又降临人间,发下毒誓后化为了一株神树,后来人们就把这颗神树称为非斯神树,树上结出的果实,就是非斯神果,只要服用之后,就会尝到与非斯天神曾经有过的同样感觉。你猜,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乐菱心道,我猜得出个鬼,于是摇摇头。露西芬也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笑道: “不不不不,你不应该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想什么有什么,……魂灵向往的感觉?” “魂灵向往?你是指灵魂被什么东西控制住的感觉吧?你既然也有非斯神果,只怕也是想以此物来控制人灵魂吧?”乐菱心想你既敢公开来说,我也不妨直接逼问逼问你,看你到底能有多坦白。 不料露西芬脸上立即露出不削一顾的神情,抬头高傲地回道: “胡说!我露西芬还用得着非斯神果吗?露西芬从来要的都是心甘情愿的服从!哪里需要借用任何外物?若不是你自己贪嘴,我也不会拿这东西给你!实话告诉你,服用非斯神果后,控制你灵魂的不是我露西芬,而是第二颗非斯神果!” 露西芬语出惊人,乐菱愕然道: “第二颗非斯神果?什么意思?” 露西芬似余怒未消,抿了抿完美的红唇,举手给自己斟了盏热茶慢慢饮了一口,碧玉色的茶水不小心滴了一点在红唇上,被他飞快探出的粉舌舐了进去,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万种风情。 抬眼见乐菱仍看着自己,露西芬不由露出一丝缓和的笑意,自负地轻语道: “哦,我的小弹珠,你也被我的美惊呆了么?噢,不不不,不应该是瞪大眼珠,应该是充满爱慕,渴望,噢,还有狂热,唔,真是可惜了,你已经服用了……也罢,让我先把非斯天神的故事讲完吧,我和你之间的故事这才开始呢,不用着急。” 乐菱闻言差点没雷趴下,于是将手臂支到几案上,一手撑着下颌,懒洋洋地等着美艳自恋的露西芬继续讲故事。 露西芬放下茶盏,又说道: “是的,控制灵魂的正是第二颗非斯神果。这真是奇妙的东西,虽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不过却很能赚钱。” “赚钱?”乐菱意外地问道。 露西芬轻笑一声,眨了眨金色浓密的睫毛,说道: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会拿它来做什么?” 乐菱想听下文,未敢再说什么控魂之类的话刺激露西芬,只好点点头“哦”了一声。 于是露西芬才又道: “非斯神树结出的果实,服下之后就会见到想见到的人或者想得到的东西,身心愉悦,这正是非斯天神的本意。但奇妙之处在于,如果不再服用,十二个时辰之后便会思念它,时间隔得越长,思念越浓,直到无法抑制,唯一能解此思念的只有非斯神果,所以人们也叫它相思果。思念同时,还会切身感受到非斯天神经历过的所有痛苦,当然,你们化形兽的身体跟一般人不同,不过也只是稍稍好点,即使能忍受住肉体的折磨,却无法摆脱灵魂中日益强烈的思念,只能不断消耗魂力去抵御,直到……” “直到丧失灵魂成为行尸走肉,是吗?”乐菱忍不住冷冷地接到。 露西芬愣了一下,随即又满不在乎地回道: “只要再服下一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啊,有钱就能买到,货源不成问题。” “若是没钱买了呢?”乐菱质问道。 露西芬耸了耸肩,露出轻描淡写的微笑,轻声说道: “我露西芬只是一个商人,没钱我就管不着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要你的钱的,只要你听从我就行。” 商人?乐菱半眯双眼看向露西芬,少顷,问到: “你要我怎么听从你?帮你贩卖非斯神果?就象桃锦阁那人一样?” 露西芬露出赞许一笑,摇头轻言到: “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真是招人疼爱……噢不不不不,你怎么会跟他一样呢?他只是一个被他前主子抛弃了的废物,我好心收留了他,他也只能呆在阴暗角落里等死。噢是的,等死,他已被人废了,修为再不能增强,还能干什么呢?” “被他主子抛弃?他前主子是谁?”乐菱故作好奇地问道。 露西芬很快答道: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那是一个与你无关的人。噢,将来也许我们会把生意做到他前主人那儿去,到那时,我自会告诉你。” 听到这里乐菱不由疑窦丛生,莫非,这露西芬还真是一个商人?他只是在南炎联盟用非斯神果赚昧心钱?索魂者跟他无关?怪不得缘木鱼馆的生意他看不上眼,这跟贩卖毒品有什么区别?这东西又从哪儿来的?南炎联盟无人知道吗? 见乐菱沉默不语,露西芬忽伸出手来指着茶盏里的那颗鲜红豆子,语转严肃地说道: “你把这颗非斯神果收起来吧,别让人看到了,也别告诉……别的人,否则可别怪我不管你了,整个南炎联盟只有我有这东西。再者也是你自己主动吃下去的,我原本也可以不管你,……你应该明白吧?” 乐菱心知露西芬指的别人是谁,于是微笑说道: “当然,此事我怨不得别人。不过假如我吃了没事呢?告诉我这么多,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不会说出去?” 露西芬摇摇头,又露出一脸的灿烂笑容,坦言道: “你若不信可以先放一放,如明日你不发作,以后也不发作,我任由你去举报。” 乐菱淡然一笑,将那颗非斯神果取到手里握着,起身说道: “那好,我先回去了。若真发作,我便依你所言,从此听命于你!”说完跳下廊道,很快离开了露西芬的后花园。 绝美少年依旧自信地坐在廊檐下,静静地饮着手中的茶。放下茶盏后,手中青芒一现,三尺青锋又出现在手中。少年将剑锋指向水池中依然闪亮的蜡烛,傲然一笑: “你会回来的,我等着你呢……” 第一百二十章 家长里短 一出后花园的门,乐菱即刻将意识投向北楼,反正自己明日必定是要“发作”的,之后便“跟定”露西芬了,那么,提前看看北楼里有什么机关又何妨? 乐菱一步步穿行在庭院里,意识却一层层搜向北楼宴会厅以上的楼层,却很快失望地发现,北楼除了廊道和外装饰与西楼东楼没什么区别而外,内里俱为空荡荡的房间。这可奇了,那些带楼梯的房间呢? 难道真是幻象?乐菱收回意识纳闷起来,冷不防撞在了庭院中站立的一人身上,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一个字:“谁?” “真巧啊,还真应了不撞不相识之说。若本王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弹珠吧?本王乃神象王象印,哈哈,初次见面,认识你很高兴。”被撞那人及时扶了乐菱一把,一面十分爽朗热情地笑说道,并伸出一只手来打算与乐菱再来个礼貌的握手礼。 竟是故人,乐菱不由一笑,退后两步站定后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象印的礼节。冷眼瞥见象印毫不尴尬地收回手去,方才客气道: “在下正是弹珠。不知印王殿下来此有何见教?” 只见身材高大魁梧一身滚红边白色锦缎外罩内裹腰缠的象大王子,依旧手持那把千年折扇“哗啦”一声展开,冬夜里沉着冷静地扇着寒风,潇洒冻人地点头笑道: “见教嘛那是一定的,不过似乎应先寒暄一番,谦让一番,再进行不是?” 乐菱一阵无语,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你胖你就开喘,闲着没事干跑缘木鱼馆来瞎串,本小仙心事一大堆,哪有这闲工夫应酬你?于是没好气地回了句: “哦,这里已经很寒了,弹珠身体不适,就不陪殿下寒暄了。[]”说完不待象印发话便抽身往烟云阁走去,这家伙,不用太给他面子! 见身后象印一边嘴里念着什么失礼失仪该与不该等等话一路慢吞吞跟来,心道这家伙定是专门在这里候着自己的,黑漆漆冷清清的庭院里,他一色神王不去泡妞定在那儿观星呢?谁知又是来干啥的。 原本想回房稍事歇息静下来理理头绪,说不定还有时间去找鼠钱,这下看来又泡汤了。 烟云阁门廊前也还定着鹰缅的侍卫们,乐菱推开门快步行至榻上盘坐下来,反正神王们在缘木鱼馆都是自行来去,客不客气,请不请进又有什么区别呢?总之本人这里要茶没茶,要酒没酒,看你能待多久! 手里攥着的小小红豆也没地方搁置,更不敢再扔进圣莲空间,只好继续攥在手心里把玩着,突地一阵心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乐菱才真是没隐私的人啊,不仅连个放豆子的地方都没有,就连想安静一会儿都难。 烟云阁只静了不到十息时间,象大王子便不请自入地晃了进来,入门前还在廊外指教了几个侍卫一番,才志得意满地钻进烟云阁摇着折扇潇洒地上榻坐到了乐菱对面,一看眼前榻桌上竟空无一物,环顾房间一周后,不由啧啧称奇起来: “弹珠你这房里连待客的茶具茶水都没有啊?那缅王弟熙王弟他们来时……弹珠?”见乐菱闭目养神,显是不想理会自己,这话便说不下去了。 象印也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乐菱,但今晚前来可不是为得罪人的,于是偏头看了乐菱一会,见其面上仍无反应,也不介意,笑笑自言自语道: “有个性。呵呵,唔,到是本王考虑得不周了……”随即转头又对门外喝令一声:“侍卫,进来一人!” 门前刚被他调教过的鹰缅侍卫迅速跑进来一个,象印自作主张地替乐菱安排了数项超常规待客物事,又招来缘木鱼馆的伙计要了一大桌缘木鱼馆的特色酒菜,几杯酒下肚,才意犹未尽地看向对面漠视人间烟火的主人,洒然一笑,说道: “美酒当前,弹珠你还真能把持得住啊,呵呵,不简单。唔,你的故事本王可听说了不少,真可谓传奇人物了。今日一见之下……这个果然是名不虚传,真当着人著书立传才是,哈哈……” 见象印又呱噪开来,乐菱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象印,无奈地说道: “印王殿下有话直说,无须绕弯,弹珠已十分困倦,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扰了殿下亲临指教的兴致,未免更失礼仪。” 象印愣了一下,随即又打了个哈哈,气定神闲地说道: “唔,不错,弹珠果然快人快语,那本王也不跟你客气了。啊,嗯,这个……,弹珠是哪里人啊?” “不记得了。”乐菱等了半天却等来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于是干净利落地回到。 象印闻言又定了一下,随即马上折扇拍头作恍然大悟状,说道: “呵呵,本王到又忘了,你得了失魂症。唔,啊,这个其实本王这记忆也不怎么好,嗯,没办法,凑合用吧。这个有话直说么,呵呵,啊,本王在王盟几位王子中,这个年纪最长,呵呵,所以本王这妃子么,自然也就比其他几位王弟多了一些,再说这也是没办法啊,我神象一族的繁育能力可比不得其他几个神族啊,这个从古至今,连双胞也不曾有过,更别说三胞四胞了,这个神族传承为重,所以本王不勤勉不行啊。” 乐菱闻言只觉莫名其妙,这家伙没事吧?巴巴的跑来就为说这个?需要向我解释他好色的理由吗?于是尽量克制不耐烦情绪说道: “印王殿下,您这后*宫之事,可指教不着弹珠吧?” 象印略一尴尬,干笑了一声又道: “呵呵,本王为人坦荡,有言在心不吐不快,让弹珠见笑了,呵呵,不应该,不应该……不过本王说心里话,无论本王妃子再多,本王对每个妃子可都是真心实意相敬如宾的,妃子之间即便是吃点醋,打闹打闹,只要不十分过分,本王仍一视同仁疼爱有加,原因嘛,自然是因她们为我神象一族延续血脉啊,劳苦功高……呵呵,本王说完了,畅快了,来,喝酒!”说完真如释重负,自斟自饮起来。 乐菱无语,已经明着提醒过象印,他还越说越来劲,有这种强行把自己私密告诉别人听的人吗?今日打从被糖醋叫醒之后,脑子就没停歇过,里面装的东西更千头万绪,还没来得及理顺,这象印又来添乱,实在无心再理会,干脆不去想他的话。 见乐菱听完后低头不语,象印却暗自心喜,在他而言,对方不反对就表示被他说服了,心中似有了十成把握,便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 象印之言,三句话不离本行,仍无非美女美食美景之类。美女原本雄性之间最偏好的话题,但象印明显发现乐菱兴致不高,十句话应不了他一个哦字,无法尽情发挥他的专长,于是只好又扯了一歇神象家族对人族所传礼仪的一些心得体会,顺带又抨击了一番人族好男风的恶习,并为此福临心至发明了人族禽兽不如这一新词。 乐菱心不在焉地应付到象印吃好喝好聊好走好,立刻一头扎进了卧室,想好好睡上一觉,却不知为何翻来覆去了很久才勉强睡着。 这种失眠的滋味,到是第一次尝试,有些甜蜜,却更多苦涩。 而象印一回中心城就直奔元老院去了,找的却不是他家象祖,而是鹰老祖。 鹰老祖听完象印的汇报,仍不能完全释怀,不知象印所谓的外交辞令与鹰族的单刀直入相比,到底孰优孰劣。缅儿的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至少,连着三天守在烟云阁中就无法让人放心,缅儿真的仅仅只为看顾弹珠为熙王孙疗伤吗? 今日若非得到神狼王独孤的消息,缅儿当即带兵追寻去了,接下去又会发生什么? 但熙王孙身上那连象拔老祖都无计可施的可怕怪病,竟真的被那少年弹珠治疗好了,这的确是件令人震惊的事,当此时,有此异能于南炎联盟显然是莫大的幸事,可是,缅儿到底在想什么,却是眼下鹰族的最大的忧患。惟愿那少年弹珠真能理解象印的那番话,否则,本祖只怕就得亲自出马解决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双喜临门(一) 清晨的鸟啼声惊醒了半梦半醒之间的乐菱,许是好多天都没留意到的缘故,此刻听在耳里竟格外亲切,淡淡的喜悦浮上心头,将昨夜不眠的未知烦忧深藏进了心底。 乐菱将掖在腰带间的那颗红豆取了出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转到豆蒂侧面的时候,还象颗心的形状,引人遐思。这就是非斯天神的心么?非斯天神的故事,为这颗红豆染上了一层浪漫凄美的色彩,但九提篮监狱底层曾见过的那些血腥场景随即闪现眼前,不由顿生寒凉,只剩下惊悚畏惧。 不管非斯天神的故事是不是真的,这颗红艳得令人心醉的小小豆子,却拥有比要人性命更可怕的神秘力量,显然比自己中过的阴阳异位散更为恶毒,阴阳异位散至少没到使人泯灭人性甚至撕吃自己的程度,可见控制灵魂的毒物,才是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种种迹象表明,露西芬对自己所言应无虚,作为一个吃了非斯神果的人,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不会背叛他。仅凭服用过的人对此物的依耐性,任其扩散下去,即使说威胁到此界人族兽族的存亡也不为过。 当然,还有别的因素制约,首当其冲的便是此事的隐蔽性。露西芬所谓的骄傲和不削一顾也许都是一种掩饰的手段,包括隐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露西芬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以为最隐秘的地方,却频频遭遇曝光,更引来了一堆神王,听他之言也并没打算用非斯神果来害自己,此事应是米青山自作主张,所以露西芬才会在得知自己误食了非斯神果后,不得不在自己发作之前采取行动…… “弹珠哥,你醒了吗?快来吃早膳。”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乐菱的思绪,鸡丁笑眯眯地分开珠链帐幔,探进来一颗小脑袋讨好地喊道。 乐菱眼睛一亮,忙起身唤到: “鸡丁快过来,我有话问你。” 鸡丁见乐菱并无责备自己的意思,忙高高兴兴跑到乐菱身边坐下。乐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道: “鸡丁你有没听王盟提起索魂者的事?” 鸡丁马上点头说道: “有,但不让外传。不过弹珠哥不是鸡丁的外人,鸡丁不想对弹珠哥隐瞒。” 乐菱笑了笑,又鼓励地摸了摸鸡丁的小脸,于是鸡丁将所知索魂者的情况统统告诉了乐菱。乐菱听完后马上分辨出索魂者的作法与非斯神果不一样之处,目的也不尽相同,索魂者夺取的是化形兽的魂珠,非斯神果却并不一定夺人魂魄,若说为赚钱,也说得过去。 那么露西芬如果与索魂者不是一起的话,岂不是还存在竞争?若是一起的话,……那可就太糟了! 王盟也真是太大意了!目前为止对非斯神果居然毫无察觉,九提篮监狱里关押和斩杀的那些人,在他们眼里就只是疯子吗?神鹰那明察秋毫之末的眼力竟也毫无……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看得太高太远,太过高傲自信,哪里会将视线放在肮脏低微藏污纳垢的地方呢,这泰安区……为非作歹藏身匿迹的好地方啊。想到此时乐菱脸色突然一变,对刚出去把早膳端进来的鸡丁说道: “鸡丁,你不好好在王盟学习又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怎不听我的话?” 鸡丁手一抖,忙疾步行至卧榻前将托盘放到榻桌上,双手握在一起不安地说道: “弹珠哥你生气啦?不是鸡丁不听你的话,嗯,是嗯……” 鸡丁说着说着就变得忸怩起来,低下头去,小脸上浮现红晕。乐菱不由放缓了语气: “我只是关心你,没责备你的意思。以后没事你别来好吗?” 鸡丁咬了咬下唇,终于才难为情地说道: “我……我……,我是来请弹珠哥,他、他们都准备好了,婚……礼。” 虽然最后婚礼二字声音很小,但乐菱还是听清楚了,不由愕然,鸡丁才多大?这就要娶妻生子了?哦,对了,生子才是目的,昨晚象印不是说了吗?唉…… 乐菱感叹半天,暗道此事自己也干预不了,再说神王体质与常人不同,更不能按自己的逻辑去看待此事,于是只好摆出恭喜的姿态,安抚好鸡丁,答应一定会去参加他的首婚典礼,祝贺他和翘翘王妃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完婚礼的事,乐菱马上又严令鸡丁不许再随便来缘木鱼馆,并取出非斯神果让鸡丁仔细看过,也未多说,只叮嘱鸡丁见到此物万不可吃下,而且必须马上告诉自己,或者报告给王盟。 鸡丁频频答应乐菱后,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件大喜事,难怪一大早就听见鸟儿啼鸣,原来是有喜事临门。乐菱想到此时,才真正地开心起来,收拾好心情后,出门按糖醋给的地址朝内城中心方向走去。 乐菱从内城一道边大树下掩藏得十分巧妙的下水道口下到赤州城的地下世界。地下世界与地面相隔很深,也许是白天的原因,下行的陡峭之字阶梯上不见任何行人,乐菱弃阶直下飘至地下世界,在无人处变换了带斗篷的夜行装束后,才向逐渐变得阴暗起来的街道行去。 穿行不久后,便发现经过的地下世界与地上建筑规划区域相差无几,只不过道边时常出现纵横的深深沟渠,地鼠族人在沟渠两边行走,污水在沟渠中流淌,却无河流的势头,小沟渠时断时续,大沟渠时涌时淌,完全没有漫上堤坝的危险。不知地鼠族人用了什么法子,空气流通顺畅不说,还闻不到太怪的味道。 乐菱试了一下之后,才彻底放开了嗅识,在陌生的地方,任何识感都必须开放以防范未知危险。 赤州城地下世界只住了地鼠一族人,感觉更大得无边无际。地鼠们并没有掏空整个地下世界,当然,那将会使赤州城直接塌压下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还会被王盟鞭尸。 洞壁上没有鲜花却常有藤蔓,或许是古老树木的根茎,不管怎样总算是植物,唯一不太方便的便是视线,四处洞壁隔出的街区老远才有一盏油灯,也许已是赤州城地下世界最奢侈的消费,好在街道直线居多,更能节省光源。 各条街区亦因此基本上呈现隧道纵横的格局,地下世界也有这条件满足地鼠一族的这一居住需求。 地鼠民居既分散又紧凑,显然也是基于沉降的考虑,街道两旁相邻的洞府之间,就不见得都是空心,有些个性化的族人,还有逐水而居的浪漫情调,不过到底是为听声响还是观潮,就说不清楚了。大多数居民选择的地方,离沟渠还是较远,毕竟地鼠一族与赤州城上面的各族人民的外表长得还是一样,只是体形偏小而已,象糖醋那样的身高,估计算得上地鼠中的巨人。 乐菱遇到的地鼠人大约也是因此时常向乐菱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却很善意,乐菱很快便打听到居住在日月广场下的糖醋他爹的住处,但不是打听鼠钱的大名,有糖醋的提示,乐菱少走了不少弯路,尽管出于好奇,她很想冲着整个地下世界叫一声鼠钱,看看自己的回头率到底有多高。 糖醋的爹爹鼠钱正好在家,乐菱告诉鼠钱他给儿子的那颗红豆把人害得腹泻不止,病入膏肓,所以要找那家药铺设法寻到治疗的办法,不然他儿子就会被抓起来坐牢。鼠钱一听被吓到了,后悔不迭,急忙把地址给了乐菱,乐菱叮嘱鼠钱以后别再去偷那东西之后,便打算离开去找那家药铺。 刚要告辞,洞门口就涌来一大群孩子,或者是孩子身高的成人,光线不好不太看得清楚,见来了客人,便都堵在门口没进来,嘴里却七嘴八舌地先后都喊了鼠钱一声爹,鼠钱高兴地连声答应后扔了一大把桌上招待乐菱的花生到孩子们中,孩子们一阵疯抢,乐菱看得合不上嘴,指着那些孩子们问鼠钱到: “伯父,这些都是你的孩子?” 鼠钱得意地伸出黑瘦的手捋了捋那几根坚硬稀疏的胡须,说道: “不全是,都回来了得有一条街吧。” 虽答非所问,但乐菱还是听明白了,这位糊涂的爹,却很能生。看着鼠钱家狭小的生存空间,一地的破烂杂物,简陋的家什,不由暗叹鼠族还真是一个欣欣向荣的种族啊,无论生活环境多艰难,也无法阻挡他们旺盛的生命力。 见乐菱没回应,鼠钱以为乐菱没听明白,于是又补充道: “他们总是啊跑来跑去地,我从来没办法数清楚过,后来啊也懒得再数,反正叫我爹的就都是我的孩子,谁会去管别人叫爹呢,对吧?” 乐菱一愣,这下是真没听明白了,呵呵干笑了两声,站了起来拢上斗篷,正准备告辞,却听一个幼小的孩子指着乐菱突然喊道: “木木,木木。” 那群孩子一听,喊此话的更多了,当即你推我攘地涌进洞府围着乐菱索要吃的,乐菱一惊,慌乱地说道: “下次,下次好吗?”晕,早知道带点金子出来也好。 乘鼠钱驱赶孩子,乐菱这才反应过来问道: “木木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双喜临门(二) 鼠钱仰着头打量了乐菱一下,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捋着胡须点头笑道: “嗬嗬,象,象。[]” 乐菱奇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从头垂到脚面的紫黑色斗篷,裹了裹腰身才问道: “象什么啊?” 鼠钱嗬嗬一乐,看着乐菱却又大摇其头说道: “不象,大不象,唔,喏喏喏你看,这就更不象了啊。木木啊比你可壮多了,而且他们是白的,你是黑的。嗬嗬嗬嗬,孩子们啊,可分不清这些,以为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呢,他们那白色里啊总装着很多小饼子,很好的味道,唔不不,这可不好,食物么……要啥味道呢,饿了就找吃,冷了就找布,管他什么好吃好看呢,真是的……哦,他们说教孩子们识字,不收钱,不收钱好啊,很好,可是孩子们识字做什么?”话到此处突然卡住了,似乎问到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看向又堵在门口的那群孩子。 一个机灵的孩子马上大声回答道: “光明。木木说识了字就能看见光明。” 鼠钱当即瞪眼训斥道: “胡说!你们的爹我就识字,还不照样得点油灯才能看见光明?” 被训斥的孩子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起来,引得身边的孩子们一阵推臂敲头嘲笑。 另一个大点的孩子也代他爹训那孩子道: “赤州城那么多光明,你想看就上去看呗,有那时间还不如睡觉呢,笨!” 一个更大一点的孩子稳重地肯定道: “没错,识字还得点油灯呢,爹说了,油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又能看又能吃,不能浪费了!” 鼠钱闻言欣慰地笑了,捋须夸到: “嗬嗬,说得不错,很对,不错不错。[]你们都要记住啊,嗬嗬好孩子……” 马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可是爹爹,识了字有小饼子吃呀……” “对啊爹,那小饼子真的很好吃哦,您上次尝过了不也夸我了么?嘿嘿,今日木木又要来,我再去给爹领一个回来。”大点的孩子又积极插言道。 鼠钱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站那儿微笑旁听的乐菱,才对那孩子训道: “胡说,爹怎会吃你们的东西,只是尝了一小口……味道,呸!不对不对大不对,孩子们啊,口味养坏了可不好,不好啊,咱鼠族啊就是鼠族么,爹不是常给你们说么,光明啊好吃好穿什么的,那后面等着你们的就是监狱!知道不啊?不行,爹今日也得去听听,别把我的孩子教坏了。哦呵呵,小哥让你见笑了,哎,孩子多了不好教啊,他们那哥哥就拜托你费心了,哎,我哪天偷偷看看他去,这孩子,嫌爹给他丢人呐,不待见爹,不过还是想着爹的啊……” 乐菱一直微笑看着鼠钱一家子争辩,心里逐渐对所谓的木木有了些概念,想到狼独孤身边那白色斗篷人,决定留下来看看再说,于是又坐了下去,陪着鼠钱一家子聊开了。(.无弹窗广告) 从鼠钱的孩子们口中乐菱又获知木木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一个地方去召集孩子们识字并发放小饼子,今日孩子们算到又该到他们这边来了,兴奋而期待地等着吃那好吃的小饼子,乐菱暗道,若是那些好心的木木们听到鼠钱一家子谈论的这些话,不知还能不能坚持得下去。 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目的是什么。若是跟狼独孤身边那人是一伙的,安的又是什么心?哎,这赤州城的水可真够浑的,还是极南单纯啊…… 鼠钱的孩子们聊天归聊天,但到底是孩子,正如鼠钱说的那样,总是不停的跑进跑出,直到再有跑回来的孩子口里激动地大呼小叫来了时,洞府里的所有人包括乐菱鼠钱在内都一涌而出,汇集外面的孩子们一起朝目的地逶迤而去。 乐菱跟在鼠钱身后落在最后,乘昏暗处悄悄收回了斗篷,低头才发现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头只比自己膝盖高一点的小孩,那小孩睁大圆鼓鼓的小眼惊异地看着乐菱,嘴里发出“咦咦”的疑问,乐菱忙看向前方见无人注意,才笑着屈身伸手去摸了摸那小孩的头,说道: “嘘――看过变幻术吗?”记得鹦鹉族有这表演。 小孩猛点头,乐菱乐呵呵低声说道: “哥就是变幻术的,你若不说出去,哥等下给你变好吃的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又猛点头,乐菱拍拍他的小脑袋瓜笑得更开心了,小孩嘛,就靠哄啊,不算骗的,等下搞两块饼给他不就ok老? 队伍穿行不久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看起来不小的洞府,大概是这一带居民的聚会场所,不过,门口却守着两名个头不算高但很壮很胖的木木,客客气气地将鼠钱和乐菱以及看起来是家长的一些族人拦在了门外,言称万分抱歉只对孩子们开放,家长们和鼠钱闻言悻悻配合地闪到了一边,乐菱却近前一步说道: “凭什么不让我进呀,我也是孩子啊,不信你问我爹,对吧,爹?”说完对着鼠钱甜甜一笑。 鼠钱一愣,却很快盲目地点头,两木木见此情形,对视一眼,相对耸了耸肩,回头仍上下打量乐菱后说道: “噢,不不不,你可不象别的孩子……” 乐菱马上抢过话说道: “噢,我哥糖醋比我还高呢,是吧,爹?” 只见鼠钱怔愣之后抹了抹眼睛,昏暗中乐菱似见泪花,只听鼠钱动情地颤声说道: “啊,我的孩子啊,爹让你们吃苦了啊,让你们一个个长得都不象其他孩子们啊,害得别人也不拿你们当孩子啊,爹啊对不起你啊孩子,爹不知道哇……”说话间就待放声大哭了。 乐菱忙上前一步握着鼠钱的手把他拖到人群一边,悄悄说道: “回头再说,别让人看笑话了。” 鼠钱慌忙点头,乐菱迅速离开鼠钱又来到木木们面前,朗声质问道: “你们什么意思嘛?把我爹都惹哭了!不让进就不让进好了,我去叫我弟弟妹妹们都出来回家去!”说完冲洞府内高声喊了一句:“鼠钱!” “唰”的一声,洞府内近半孩子回过头来。乐菱环抱双臂挑眉偏头看向两木木,只见两木木立时慌忙说道: “噢,不不不,不不不,你误会了孩子,啊呵呵呵,主是不会抛弃任何向往他的孩子的,噢,请进吧孩子,啊,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啊,主一定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噢。”说完双双让开门道。 乐菱笑笑耸了耸肩,一扬头傲然而入。 鼠钱老爹痴痴地望着乐菱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了下来,呐呐自语到: “唉,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哇,我可怜的孩子哪……爹对不住你啊……”蹲下又抹开了眼泪。 鼠钱在那里顾自伤感,洞府隔壁从洞孔往外张望的两主仆却愣在了当地。 於菟熙看着长驱直入径直盘坐到洞府最中间最靠前的乐菱,不由哑然一笑,摇头低声说道: “长生天哪,他怎么跑这儿来认爹来了?” 一旁的狐里仍着一身青袍斗笠,也摇头低声说道: “不会是……伶也发现什么了啊?主上您还别说,这鹦鹉族的表演才能的是不凡哪,好一场父子情深,属下都差点被他感动了呢,嘿嘿,那么主上我们……” 於菟熙尽力克制着哈哈大笑的冲动,半眯虎眼强憋着笑摇头说道: “不急,看看他想做什么再说。” 于是主仆二人又一心一意地看向了洞孔那边的世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苹之末 随着两木木抱歉地关紧了大门后,洞府里顿时一片漆黑,长年生活在昏暗中的鼠族孩子们并不惊慌,更可能是已有此经验,黑暗里还能听到一些细微的推搡响动,和小声的笑,气氛安静而快乐。 黑暗里,地上一只蜡烛被点燃,又一只蜡烛被点燃,一只一只又一只,直到无数只蜡烛被点燃,之所以说只,因为蜡烛们象一个个青苹果,点燃后,还有淡淡的苹果香味飘散开来。 亮晶晶的苹果绕出的圆圈中,盘坐着一个胖胖的穿着白色斗篷的苹果脸木木,慈祥的笑容在第一只蜡烛点燃的时候就出现了,当最后一只蜡烛被他点亮后,回过头来对着面前无数双被烛光映亮的孩子们的眼睛,神情变得既慈祥,又庄重起来。 苹果木木先是虔诚地祈祷了一句愿主赐福我以及在场的孩子们,然后就用温和的声音开始给孩子们讲述起来。 乐菱静静地看着苹果木木拿出一个识字牌,一笔一划写下一个“爱”字,然后问孩子们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字,答对了并能写出来的孩子马上就获得了守候在一边的另一个胖木木的奖励,乐菱冷眼瞥见那胖木木手指上戴有一个戒指,小饼干不断从胖木木的手中出现,怀疑那戒指是空间类的法宝。 接下来苹果木木又开始讲这个爱字的含义,说这是人们都应该拥有的美好情感,美好得,如同孩子们嘴里的小饼干的味道。然后如果分享给身边的孩子们,就会得到更多的美好。不过孩子们对此很难理解,谁也不愿意将手里的小饼干分享给没有小饼干的孩子。 苹果木木慈祥地一笑,又写下了“光明”二字问孩子们谁认识,乐菱为着那个小小孩举了手,当即便获得了胖木木的奖赏。乐菱环顾了周围一下,没找到那小小孩的身影,于是将小饼干收了起来。 然后苹果木木又开始讲述光明的意义,提到了一个与长生天一样无所不能的主,不过这个主很难见到,能见到主的人,都去了一个幸福的乐园,那里没有黑夜,树上长满了青苹果,又香又甜,就象地上的青苹果蜡烛散发的芬芳,和嘴里青苹果饼干那样美味。 乐园里的人们想玩就玩,想吃就吃,成天和主在一起,生活无比美好。想要跟主在一起的孩子,就要把手里小饼干的美好牢牢记住,然后将这份美好交给主,主就会将他接引到乐园里去。 那样,就能得到更多更多的美好,换成小饼干的话,将会是一个数不清的概念。 孩子们幻想着被无数小饼干包围的情景,一个个都笑逐颜开,当即许诺身边的玩伴,还有更远一点的孩子,有多少分享多少,不在话下。气氛顿时又热闹又温馨,苹果木木和胖木木笑得更慈祥了,干脆每个孩子一人发放了一个小饼干,希望他们马上开始分享,但遗憾的是,很快就有孩子宣称自己的小饼干不见了。 胖木木慈祥地教导那些丢了小饼干的孩子,不要怀疑被别的孩子偷走了,因为那是美好,是爱,被拿走的爱会以更多的爱的形式回归到失去爱的孩子们身上。 可是孩子们对这一说法并不认同,嚷嚷着要回家,胖木木只好再补发了一个,顺便又讲到,噢,看见没啊,这不是就回归了吗?小饼干真的不重要,要记住的是小饼干的美好,并将这美好虔诚地奉献给主上。 丢过小饼干的孩子们立刻将小饼干扔进嘴里,并纷纷表示已将美味的感觉奉献给了心中无所不能的主。 苹果木木与胖木木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下,目光挪到了少量认真听话的孩子们身上,其中,还包括了十分认真的乐菱。 接下来是认识数字,让孩子们明白了少和多的区别,当然仍是围绕着爱和美好以及光明等等展开,直到青苹果蜡烛即将燃到烛芯末梢,木木们又一次愉快的爱心活动才宣告结束。此时乐菱特意变化出的兜里,小饼干都快放不下了。 乐菱起身正准备去找那小小孩,苹果木木却找到了乐菱。苹果木木告诉乐菱,他一直在关注她,并得到了主的启示,所以,如果乐菱愿意的话,可以先追随他,以便尽早获得主的眷顾。 乐菱意外地问到要如何才能追随,苹果木木说过些时日会去她家里找她,到时候再带她去个地方,等到了那里,还有更多的得到主的启示的人会跟她一起聆听主的亲自教诲,主会给他们指引前往乐园的途径。 乐菱为之更加意外,暗道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乐园?原本以为木木们的行为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在做善事,识字,明辨事理总归是件对鼠族有益的事,所以也没捣乱,并且乐菱深知地鼠们的逻辑,他们现在的生活原本就是想干啥干啥,想吃啥吃啥,至于美不美好,地鼠父辈们会有更多的现身说法教导孩子们,不会导致他们的后代产生任何不着边际的幻想,否则,世代生活在黑暗中的地鼠们早就去往光明的地面了。 而且兽族们有他们的神王和长生天,这些烙印在血脉中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取代的。木木们嘴里的那个主,跟长生天没什么区别,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个美好的精神寄托罢了,否则,自己怎会出现在这里?又岂止是九死一生。 但是眼前的木木却告诉她,那个所谓的乐园竟有路径可去,貌似还很容易。乐菱原本放下的怀疑又升了起来,当即虔诚地表达了非常愿意追随苹果木木去追求光明,并时刻期待苹果木木的到来,如果自己刚好不在的话,转告给自己的老爹鼠钱就行。 苹果木木和胖木木愉快地离开了,乐菱在与苹果木木交谈的时候,还留意到胖木木也找过其他孩子。也是他们认为会追随他们的聪明孩子吧?教孩子们认字只是手段,选追随者才是真。乐菱想到此时,不由露出了笑容。 把小饼干给了小小孩后,回到鼠钱的家里,乐菱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鼠钱压根就不相信乐菱是为了蒙混进去才哄骗的木木,理由很单纯,衣着整洁贵气十足的乐菱怎么可能为了几个小饼子就叫别人爹呢?乐菱也无法向鼠钱讲出自己的真实用意,只好认了,反正鼠钱也不是什么坏人,更是一个心地十分善良的老好人,他那些孩子们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便是这样认回家的。 鼠钱还有个更大的优点是什么事都不追问,活得简单迷糊而快乐。这让乐菱少了些许担心,不然还真不知道又该编造什么的身世去迎合鼠钱老爹。 乐菱假设了一个问题问鼠钱,如果换个更好的城市,允许地鼠族在城市里生活,他们会如何选择。鼠钱仔细斟酌了半天,坚定地回答乐菱不管换成任何城市,地鼠们仍然会住在地下,地鼠传统不可能改变,那就是喜欢黑暗,喜欢穴居,喜欢生活垃圾,如果风险不大的话,偶尔也偷点不重要的东西,如果上去跟别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那他们还叫什么地鼠呢? 对他们而言,谁统治城市都无所谓,想赶走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换句话说,除非这座城市不再产生生活垃圾,那么他们才会卷起铺盖卷换个地方。至于那个只有光明和青苹果的乐园么……里面的人会吃喝拉撒吗? 貌似神仙可以不吃不喝的吧?听到此处乐菱笑了,不再担心地鼠们的前途。最后乐菱对鼠钱说自己很喜欢认字,如果木木来找她时,一定记住到缘木鱼馆知会她。孩子的要求鼠钱哪会拒绝,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乐菱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地下世界。 赤州城夜幕已降临,正是家家掌灯的时候,乐菱按了按腰间的红豆,辨认了一下方位,向内城西区行去。 於菟熙和狐里没看出乐菱再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见最后那个教认字的木木找过乐菱,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什么约定,于是於菟熙命狐里暂时先别动手,派人继续跟踪那两个木木,等自己问过乐菱之后再行定夺。 来到烟云阁之后,发现乐菱还未回归,於菟熙理所当然地在烟云阁内点了一桌酒菜浅酌慢饮起来,想到什么时,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畅快的笑声,惊得门前鹰缅的侍卫们和他的护卫们一阵面面相觑。 青桐林深处的美少年听到於菟熙的啸笑声,面上也浮现出笑容,嘴里却轻声自言自语到:哼,米青山这蠢货,幸好本座及时采取了措施。小弹珠啊,本座岂会拿你一个小小的化形兽没办法?如果不是这些神王们太麻烦了,本座又何须在你身上花费心思呢?不过,到是一个颇有见地的小东西啊,不是那么容易调教的呢,唔,让本座想想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风起兮 乐菱在内城西区繁华的街道上行走着,望灯红酒绿,人流如注,脑海里仍回想着鼠钱那不可思议的话。 鼠钱说黑暗让他们向往光明,而光明让他们惧怕黑暗,当大多数地鼠都向往光明的时候,就会传布一种可怕的疯狂,到那时,地鼠们就会冲上地面,奋不顾身地奔跑,崇山峻岭河流湖泊,任何障碍都阻挡不了地鼠们奔跑的脚步,直到奔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死亡才能将这种疯狂终结。 所以,地鼠们不要光明。 走着走着,乐菱突然低头向下看去,一看腿边无人,才松了口气。想想这一路走来,还没上到赤州城地面之前,冷不丁一低头便会发现那个小小孩,不由又好笑又心惊。那小小孩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人小腿短的,行动却十分鬼祟,尽管乐菱由于不想引人注意才以常人速度行走,但那小小孩却总能跟来,并且一旦被发现后,便啃着嘴里的小饼干不再跟随,问话也不答,问急了干脆就跑掉。 幸好只是个小豆丁,不然得吓死人。这便是地鼠族人的特能之一吧,乐菱冒着冷汗想到,并且一闪念间恍惚觉得小豆丁的手中还攥着一枚亮晶晶的戒指,似乎在哪儿见过一样。 乐菱摇了摇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齐宝斋,想了想,决定进去看看这家大珠宝店里面有没有水晶。内城西区是主要由人族大商贾经营的高档商业区,以人族的顶尖聪明,说不定便会有走私的水晶。奇货可居的故事便是对人族商贾的最好阐释,风险与利润相当,此界人族也应秉承这一经商的普遍真理。 乐菱并不是执着于赚钱。尽管鹰缅不让她再行此事,但乐菱却始终心存不安,如果能多制作一些水晶护符,哪怕只能装备鸡丁的亲卫,也是好的。 齐宝斋豪华的店堂内精美奢侈的宝物罗列,在大堂琉璃吊灯一簇簇明亮的烛光映照下,反射着璀璨夺目的各色珠光宝气,当有万件之多。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女孩子总是掩藏不了看见美好事物时的由衷欣喜,乐菱也不例外,事实上并不一定非得据为己有,如同前世大街上的闲逛,那是一种带着希翼的探美之旅。 乐菱正满怀欣喜地浏览时,店堂后转出一人来,十数店员无声地鞠了一躬。仍将目光转回堂内,与堂内客人的视线同步。齐宝斋店堂服务并不重语言挑唆,更多地是留心客人的装束举止和目光暴露出的心思,判断交易的可能。客人们也不介意,明知店员在无礼窥视,内心其实十分自得。故意深藏心思与店员一较高低的客人更不乏其人,交易最后真正的赢家是价钱和心理都得到充分满足的一方。 “弹珠公子这是来卖宝,还是买宝的啊?”从店堂后那道精致的红木雕花门内走出的少年缓缓行至乐菱身边站定,不无讥嘲地问到。 乐菱收回目光看向青衫碧冠行止散漫出言无状的齐可风,才记起齐宝斋正是他家的店铺,上次在烟云阁内发生言语冲突时,展子青曾提到过齐宝斋的名字,自己一时到没留意便钻了进来。不过,齐可风对自己曾有援手之恩,也不必针锋相对,于是乘身周无人直言道: “上次蒙齐公子教训和搭救还没来得及致谢,弹珠岂敢再存卖宝的心思。今日前来实为寻觅一物,此物与不久前禁令有关。不知齐公子这里还有无存货?如有的话,多少不论。” 齐可风微眯双眼打量了一下乐菱。少顷,点着头环顾了自家店堂一周,才回头看向乐菱说道: “也罢,看在樊兄面上什么都别说了。走吧,来者是客,齐某在对街清荷轩定有一席,虽为家常小宴,不及缘木鱼馆精工细作到也可勉强入口。”不咸不淡地说完便举步向店门外走去。 乐菱略一迟疑,齐可风虽未正面回答到底有无水晶,但他既出言相邀,依他那古怪的脾气看来,如若拒绝只怕更无可能,于是便跟了上去。 在清荷轩内庭二楼一包房内与齐可风相对坐定,西壁宽幅镂空雕窗下,风灯映照蕉叶满庭幽绿,小巧秀美的湖石莲池一览无遗,到是一名副其实清静宁和的雅致所在。 乐菱心思随之飘向记忆中的江南园林,精致玲珑匠心独具的人族智慧结晶,如今已仅存怀念。此界中天帝国既是人族中心,不知是否亦是处处有景,毕竟已历万载之久,甚或更有风情也难说,不由一阵心生向往,暗道此间事了,不妨走上一遭。 齐可风对跟来的侍者说了一句:“一切照旧。”之后目光便投向庭院下的回廊入口处,似乎还约了什么人,嘴里却问道: “既已为禁品,你还要那物做何用?” 乐菱收回思绪看向齐可风,审慎地回到: “弹珠素喜其晶莹剔透,闲来无事,雕几件佩饰把玩。” 齐可风脸上又浮现了讥色,原本阳光俊秀的外表却时常带出几分冷意,懒散地说道: “到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物啊,才出了大牢不闭门思过反到生出玩心……,哼。要多少?多了可没有,这还得冒坐牢风险呢,藏着担惊受怕,扔了又觉可惜,你若不怕便都拿去吧。对了,你怕什么,身边围着神王何不去问他们要?住在一起就不怕再被扔进监狱吗?” 乐菱听齐可风语末又转讥刺,于是淡淡一笑回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神王们想到哪里想做何事,弹珠不过一伙计,问不着更惹不起。烟云阁乃樊大哥当初赐给弹珠的容身之所,弹珠若贸然离开,岂非对不住樊大哥的一片心意?或又令齐兄不齿,以为弹珠又将情义折价变卖了,齐兄若有歧义。不若再指点弹珠一条明路?” 齐可风闻言面上一滞,讥色便收敛了起来,忽又自嘲道: “齐某亦不过客居此地商人之后,朝不保夕,有何指点他人的资格?不过偶生不平之心而已,……不管怎样,你虽是为鸡族人卖掉樊兄所赠,到也是一性情中人。之前算齐某误会吧,你所需之物回头遣人给你送去,权作是齐某给你赔礼罢了。” 乐菱暗道这齐可风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忙道: “如此多谢齐兄,齐兄放心,弹珠绝不会说出此物乃出自贵店。”人族果然不似兽族,王令一下莫敢不从。听齐可风这意思存货还不少呢,还需着人相送。 齐可风一脸无所谓正待发话,包房门却被打开,进来二人,齐可风连忙站起,转到西窗处坐下。将东、北相邻位置让给了来人。 展子青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东位圈椅上,将北尊位留给了身后那人。那人略一谦让后坐了下去,坐下便说道: “可风这又何苦,处处礼让为兄,反到令为兄不安。” 齐可风挑眉热情地说道: “维兄误会了,小弟不过是顺势而为,以免维兄绕行罢了。” 那人微微一笑,却道: “这房间总共才多大?最远又能绕行几步?吴维与你二人自幼相交。莫非你们认为为兄乃不识分寸之人吗?” 齐可风微愣了一下,挠头笑言道: “哪里哪里,礼让兄长原本便是应该的啊,呵呵,维兄既然不喜。小弟下次一定不再如此,不再如此。” 展子青也忙打圆场: “呵呵是啊维兄可风兄。小弟在二位兄长面前向来便是自择下位而坐,这点不假吧?今日。咦,弹珠……原来是你,啊,你年纪最小,坐下位正合适哈哈哈哈……”边笑边侧脸冲乐菱眨了眨左眼。 乐菱报之微微一笑。 吴维看了一眼对座的乐菱,见外人在场,也未再多言。 齐可风乘此忙招呼侍者上菜,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龃龉便消于无形。 乘上菜之际,那相熟三人又互致问候闲聊,乐菱明显感觉齐展二人处处陪着小心,十分迁就吴维,不由暗暗打量对面的吴维,心道三人如此敏感,大约是因为……所致,不过他与米青山的表现却大相径庭,似乎格外自卑又自尊。虽说白寒梅曾害过自己,他们却亦是受害者,我乐菱既言放过,也再恨不着他们…… 往事已矣,只是未曾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吴维,以前他肤色泛红,应为火属性,自己也曾戏称他为白寒梅的红脸未婚夫,吴维现在肤色白皙,当是结成了伪灵珠,怪不得之前进来一时到没认出他来……,不对,露西芬不是说被废之人修为不能再进吗?兽潮当时自己看见他倒在吴氏大药房血泊中时还是一脸红色……,糟糕,鼠钱说那药铺不会正是他家开的?! 齐宝斋隔壁正是吴氏大药房,鼠钱只说了药铺的位置偏偏记不得全名。米青山当初既伙同白寒梅来害我,继续与吴维合作贩卖非斯神果报复兽族也并非不可能,我若挖出他们,面前几人都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人族参与此事的还不在少数…… 乐菱想到此处,心中顿时大乱,脸色瞬即变得难看起来。 齐可风很快留意到了乐菱的异状,忙问道: “怎么了弹珠?是否因我三人相叙冷落了你而气恼?” 乐菱脸色苍白地摇头说道: “齐兄说笑了,弹珠……肠胃不好时常发作,许是……受了风寒,弹珠先告辞,改日……与三位兄长再聚……”说完起身欲走。 展子青当即站起阻拦,嘴里嚷道: “弹珠你走什么走啊,守着我维兄这吴氏大药房的掌柜你还愁生病么?来来来,先让维兄为你诊诊脉,吴家世代名医,管保你什么毛病都能治好。”说完一把将乐菱拖到自己的座位上按坐下去,拉起乐菱一只手便按在桌面上,又推开上面杯碟,在乐菱手腕下支上了一只靠垫。 齐可风也忙起身捡开展子青弄倒的餐具酒杯,吴维二话不说伸出三指便搭在了乐菱手脉处。乐菱哪知胃病脉该怎么跳,无奈之下只好一气激得脉象时而乱跳时而又若有若无,只盼吴维草草诊结随便写个什么方子拿着便走。 不料吴维竟十分认真,搭脉之后又反复望闻问切,迟迟未能诊定,脸色越发凝重起来。齐可风展子青脸上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关切,连侍者进来都被齐可风不耐烦地驱走了,怕影响吴维诊治。 三人越是如此乐菱心中越苦不堪言,索性任其把脉,症状直往复杂的方向说,更强调此为老毛病不当事,只需休息一晚便会自愈,而且现在折腾一会儿之后已经好转,不需继续治疗。 吴维却哪得同意?所谓医者父母心,又兼乐菱乃齐可风展子青二人朋友,说什么也要为乐菱诊明为止,即便不能他店里还有高手可以会诊。齐可风也道人族在此生活艰难,同为人族自当施以援手。如是三人最后硬将乐菱带往吴氏大药房,乐菱一边无奈随行一边默默自问,若是三人皆参与贩卖非斯神果,自己又该当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寒梅傲霜 众人过街的时候忽地一阵风起,卷起了地上的细微尘埃,展子青立时被迷了一只眼,当即边揉眼睛边骂道: “这鬼天气!南炎联盟最讨厌的风季又要到了。” 齐可风未语继续拉着乐菱过街,吴维缓步跟在二人身后阴沉地说道: “是啊,春季来时花到是开得更多,花粉过敏的人也更多,这风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可不小啊,此外还有那些……蝴蝶。” 当吴维说到蝴蝶时,乐菱明显感觉齐可风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否错觉。 人族,是那场血蝴蝶灾难的直接受害者,但凡南炎联盟人族一回想起无不为之颤栗,仇恨深重。自己也曾一怒之下戮杀了几乎整个内城街区的魔兽,而不管他们之前是否也是弱者和寻常百姓。 也许自己血液中也流淌着兽性,只是不到被彻底激怒时不会爆发。事后那种感觉无论如何再也捕捉不到,只觉无怨无悔,平静得如同杀死了一堆堆令人恶心的虫子,不杀才会留下心理阴影。 这便是潜藏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吗?可是当面对亲人朋友同胞的时候,还能举得起刀来吗?……也许可以将齐可风他们的行为理解为人族的延时报复,不能因事过境迁就认为人族失去了报复的资格。 可是,南炎联盟的人族兽族如此对立下去又将会走向哪里?……顾全大局追究是非对错不应该是我一小小女子,哪怕是小仙…… 乐菱暗自在心底为齐可风等人行为进行辩护时,不知不觉已走入吴氏大药房。药房布局随便在哪个时代和地界都一样,门诊、药房都在前厅,重症或亲贵治病则一般都在内堂。 前厅和内堂之间是一个小小的跨院。乐菱看到墙角种了许多株白梅,晶莹淡绿的梅朵俏立枝头,临寒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馨香,予人宁静淡泊,超然生死。仔细嗅去,又觉分明不止一种梅香,袭来时的方向和馥郁,也不是墙角那几株白梅能够发出。 寻香望去。见跨院尽头还有一道白梅掩映栅栏深锁的的园门,园门内近处便有无数梅枝的参差倩影,曲伏的院墙低处更见各色梅枝探出,可以想象园内必是花海般绽放的梅林,爱梅的园中主人爱自何来,完全没有丝毫悬念。 乐菱在心中默默悼念:白寒梅,你在远去的世界里。依然还是那朵傲霜绽放的寒梅吗?曾经握住我手的温暖还留在记忆里,是什么将这一切改变,……除了命运之轮,还能用什么去解释?在你爱过怨过恨过之后,愿你能获得真正的宁静,依然是那无人处淡淡添香的佳人。 内堂里。吴维与药房几位老医师的会诊结果是全部陷入了沉吟,真正的医者不会轻易将自己没把握的诊断说出口来,必慎而重之,反复斟酌。乐菱暗道难怪吴氏大药房能世代传承,显然跟坚守医德密不可分。乐菱适时地收停了乱脉,将那些老医师们从困惑中解脱出来,虽说仍会留下疑问和遗憾,但时日一长也就淡忘了。再说。继续装下去自己良心也不安。 老医师们捋着白白或花白的胡须带着一脸的迷惑离开了,一出内堂便能听见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边走边在交流不方便在病人面前说出的一己之见,以求得某种共识聊慰老怀。 吴维吩咐乐菱继续留下来休息便急匆匆离开了,齐可风和展子青陪着躺在病床上的乐菱闲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聊着聊着。乐菱敏锐地察觉展子青露出了疲态,齐可风当即便找了个借口。吩咐乐菱等着自己回来之后,很快拉着展子青离开了。 展子青一定是到了每日非斯神果神毒发作的时候了。乐菱暗暗想到,将意识投放了出去。[]人族在南炎联盟修为高的不多,乐菱除了不愿无故窥视别人隐私之外,到也没太大的担心。说到底,传播非斯神果都是邪恶的,必须要尽快查明所有窝点,该如何铲除祸害和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必须弄清事情真相后才能找到相应对策。 若不想将他们直接交给王盟去对付,更要如此。 前厅柜台深处地板下果然藏有暗格,暗格中那个普通的黑罐子里还装有小半坛非斯神果,没设任何禁制,想来或是吴维不懂,或是认为已经很隐秘很安全了。如此一来,吴维贩卖非斯神果之事便坐实了,但不知属于其中的哪个环节,如何进货又如何分散出去。 想到此时乐菱不由对白寒梅暗暗抱歉一声,开始追寻吴维的踪迹。 吴维起先匆忙离开显然是有什么急事,前厅内医师看病帐房收钱伙计抓药井然有序,病人等待呻吟诉求,家属陪同捡药煎药等等,就连打扫药店的伙计都在忙碌,独不见吴维的身影。 是出去了吗?乐菱将外放的意识收了回来,忽又闻到一股沁人的梅香袭来,静夜里透骨入魂,心思一动,再次致歉后将意识扫向了内院。 园内梅林分色而栽,宫粉、玉蝶、绿萼、洒金等等,每一处梅林都内藏一处精舍,年代看起来都不短。显然此间至少数代主人都偏好梅韵,不止吴维一人独爱。 在白梅林深处终于发现一身白裳的吴维站在精舍前的白梅枝下,与一人痴痴相向。月下白梅花瓣片片随风飘落,静静飘落地上,飘洒在这对璧人身上。 精舍敞开的门内斜出的烛光投在长身玉立的吴维脸上,吴维眼中充满爱意,凝视眼前人,嘴里诉说着什么。对面白衣素裹的人儿,背影看去是一娇小女子,黑发素垂长及地面,吴维偶尔伸出纤长的手指,爱怜地将片片落英从女子的发间身上轻轻摘落下来,牵着女子的另一只手,一直也没放开过。 被吴维细心呵护的女子,除了长发在风中偶尔飘起几丝,人一动不动静静伫立着……许是爱太浓,已心无旁骛。 坠入爱河中的人,或许便会如此,如时光停驻,如为爱疯魔。 乐菱不意追踪到如此画面,暗道原来吴维急急忙忙离开是为了与爱侣缠绵,……白寒梅已入尘土,如零落雪泥的花瓣,香尽人不识。黯然收回意识,沉默少顷,便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吴维不是都……了吗?怎么也会如那些所谓的深爱前妻的人一样迅速续弦呢?真是服了,连伤残人士都不例外。 或者,他并没有……所以才能结出伪灵珠? 那白寒梅岂不冤枉? 自己又何尝不是更冤? 乐菱一念至此,飞速将意识再次投放出去,不为查案,只为愤懑。 这一探之下,差点没惊呼出声。 吴维横抱起女子向精舍门一步步走去,女子却浑身僵直,若一段木头,精舍透出的烛光投在女子那张惨白的脸上,竟是白寒梅!双目紧闭,毫无一丝人气,分明是只木偶。 乐菱目瞪口呆地看着吴维抱着白寒梅模样的木偶走入室内,走入卧室,将木偶放至床上,坐到床边一遍遍地揉搓起木偶的手脚四肢来,一边自言自语着,乐菱惊异之下顾不得许多,凝神听去,只听吴维断断续续轻声诉说到: “梅儿,你一定能再……,如以前那般能说能笑,静静地绣花……不,不要再静静的,永远都不要!为夫要带你去游遍整个世间。梅儿……别怨为夫……困住你的魂魄不放你走……,为夫所做一切都是为你,为了你啊……你一定会复生,一定会!……说,他还可以你一个全新的身子,不,为夫不要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为夫有保全你身子的法子,你……你一定等着为夫啊……” 吴维说完起身向往走去,卧室中央是一个横长的浴桶,精舍厅堂里除了灯烛,什么都没有。另一间侧室里有一个大药炉,吴维在满壁的药柜抽屉里分别捡出很多药材,然后回到药炉前运功起火,将药物分门别类先后放入药炉里,慢慢地熬制起来,动作十分熟练,显然已重复了许多次。 吴维时常偏头看向卧室方向,炉火映照在脸上,半明半暗,明亮的一侧时而流露怨毒,与阴暗处的温柔爱意交织出一副怪诞面孔,亦人亦鬼。 再不复之前儒医模样。 乐菱心中一颤迅速收回意识,白寒梅竟还在世间,而且似乎成了一具被锁住魂魄的僵尸,面对这一阴森诡异的事件,却没时间去冥思,抬眼处,齐可风挑开布帘走了进来,微笑问乐菱: “可以走了吗?” 乐菱有如重返人间般慌忙说道: “当然可以,我想,不必再等吴维了,他应该也有别的事忙。而且我现在完全好了,而且那些医师暂时也没什么良策,还是改日再来吧。” 齐可风也觉只能暂时这样,于是点头说道: “好吧,我也没找到维兄,先就这样吧。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正好送你回去。” 二人随即离开了吴氏大药房。 乐菱一场诈病下来,齐可风脸上挂着的讥嘲冷意反到消失了,变得包容起来。笑容升起在冬夜里,有如一道朝阳。在送乐菱回去的路上更一路教导乐菱作为一个人族子弟应该如何与人族结团,而不是整天跟兽族混在一起,把乐菱当作迷失的羔羊一样说教了一番,尽管事实上,他自己也还不到行冠礼的年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身份疑云 乐菱对齐可风的话则纳闷不已,听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齐兄因何认为弹珠一定就是人族呢?我记得之前无人问过我。(.无弹窗广告)” 齐可风挑眉说道: “这还用问吗?酒、琴、词,就凭这三样就能断定你身份。” 乐菱意外地停下脚步,说琴词尚能理解,本就传自人族,自负兽族难以超越也算有理,但这酒……于是又问: “我这酒量在人族中,恐怕不算太正常吧?”话说在兽族中都不正常,兽族嗜酒能饮,人族可差远了。 齐可风却哂然一笑,回到: “若我所猜不差的话,你发眼呈紫色,应是火木双属之质,或者更多也难说,虽罕见但并非没有,我齐氏藏书中便有类似记载。你既为火属,饮再多的酒又有何难?维兄子青亦是火属,虽不及你却也能豪饮,不过穿肠化雾散掉罢了。怎么,弹珠以为能蒙蔽所有世人吗?也就兽族无知,实打实灌下肚里。再者说来,你那木生火之能,只怕也蒙不了我齐可风吧?呵呵,齐某不巧,正好也是木属。”说完颇为自豪地看着乐菱。 齐可风一席话听得乐菱腹诽不断,敢情他认为我把酒以木生火给蒸发掉了,焉知我这里还有一个植物族的酒仙,不知他知道了又作何解。又一想人族果然智慧无双,饮酒也能用技能耍滑,兽族也有火属性的,却不会这么做,否则的话,蟒泰又何须求我? 话说回来人这秘密多了也不是好事,兽族人族强加自己身份貌似都有充分的理由。也不说来问问我,再这样下去只怕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族了。还是早点闪人的好。 如是到了泰安区街口,乐菱又停下对齐可风说道: “麻烦齐兄了,就送到这里吧。嗯,因为,我要开始跑了。齐兄今日穿戴如此整齐潇洒,有型有款,跑起来就不太好看了。有损齐兄这个,仪容。” 齐可风闻言打量了一下自身,奇道: “你为何要跑?” 乐菱踟躇了一下回道: “这个缘木鱼馆的伙计呢,送膳时都这样,习惯了,嗯,一回泰安区就想跑。(.)” 齐可风听到乐菱这番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呵呵我见过见过,那么改日我换了着装再陪弹珠跑上一遭,说不定也有趣。”说完从腰间取出一枚戒指来递给乐菱。 乐菱看了一眼戒指却没伸手去接,不解地看向齐可风。 齐可风戏谑道: “没见过空间宝物吗?虽说内里只有一丈空间,装你要的东西却足够了。此物可不多见。你不愿要的话,收了里面的东西再送还我也可。” 乐菱这才恍然,难怪一路没见齐可风说的送货之人,原来有这东西,之前他也并未打算送自己回泰安区,应是见自己病了才改变初衷。心里有些感动,于是接过那枚亮晶晶的小戒,托在手中只觉十分轻巧。不知是何材质。抬眼却见齐可风眼里似乎又现讥嘲,于是收回手谢道: “如此多谢齐兄了,改日再送还齐兄。弹珠先行一步。”说完便转身轻盈地奔跑起来。 齐可风又在她身后笑喊了一句: “记得送还我哦,我可等着你哪……” 乐菱也不回头,眨眼便消失在泰安区夜间灯海中。 黑暗密室内声音又响起。 “主上。那弹珠晚间确有发作,数名良医也未能诊明脉象。想是其运功强抵所致,不久后又突然自愈。想必是他又服下了非斯神果,但无人得见。” “你猪啊,噢……他服用非斯神果会让人看见吗?愚不可及!你比起他来可差远了,还敢贸然出言激他,知道此次你犯下的过错有多大吗?若非本座及时插手,哼!他发作起来,第一个暴露的就是你!你说到那时本座救还是不救你?还有那糖醋又是怎么回事?查到去向了吗?他那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不,属下还不曾查到,不过那弹珠肯定知道,一定知道!……主上,主上,属下该死,属下欲令智昏,……当时也是出于机会难得,属下也是顺势而为,嘿嘿……多亏主上英明果决,才貌无双,这,这不等于又多了一大助力吗?嘿嘿,南炎联盟更……” “哼,听你这意思,你还有功了是吗?本座反到应该赏你是不是?” “啊……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该死,求主上宽恕属下,属下一定将功补过,多多吸纳人族。(.)嘿嘿主上,那弹珠好象……也是人族,属下可能判断有误……” “哼,哼,哼!你说你成天都在想什么?不经大脑的话也敢来回禀本座?人族……人族更好!但你是混蛋!给本座滚滚滚!好好把你尾巴夹起来,少做事少犯错!噢……说什么人族拥有智慧,你有吗?狗屎!噢,滚吧……” “是,主上息怒,属下马上滚。” 过了一会,低沉的声音又响起: “噢……重归吧我伟大的神圣法力……过去、未来、现在……,曾经无所不知的我现在连这点小事都看不透,还要借力才能行事哪……噢……该死!” 声音渐渐淡去,一切又归于沉寂。 乐菱边跑边将戒指扔进了圣莲空间,叫地魂马上动手开始复制水晶符,顺便问了小蛇龟的情况。 地魂先得意地吹嘘了一番自己伟大的预见性和举世无双的创新能力以及充满激情的动手能力,然后才在乐菱的鄙视下回答乐菱小蛇龟不仅恢复正常安然无恙,而且的确如他所料的那样灵力得到了增长,如果乐菱能保证非斯神果的供应的话,其他三个小弟也都不需要再回到五行灵珠里去修行,当他们强大的肌体高速运转起来时,就在圣莲空间内就可吸纳到足够的各种灵气。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能靠睡眠来减少入不敷出的耗损。 乐菱忙在街角找了个僻静处闪进圣莲空间,亲眼见证小蛇龟果然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小蛇龟一见乐菱便扑过来撒娇,拼命摇着尾巴央求乐菱再给它一颗果子吃,并宣称它要象那三个圣兽一样长得高大威猛,免得被它们欺负,就算没欺负它,它也极其不喜欢仰视的滋味。 其他三个圣兽小弟也各具形态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虽说目的跟小蛇龟有所差异。但祈盼非斯神果的心却是一致。乐菱看了半天圣莲空间内这一帮子怪物,包括醉醺醺酣睡中不知还有无其它梦想的火莲,想来想去,腰间也只有一颗非斯神果,于是决定再拿小蛇龟试验一次,反正它已经吃过了,一颗和两颗当无区别。 小蛇龟欢呼着一跃而起吞下乐菱扔给它的非斯神果。竟然悄悄给乐菱表示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兴奋地蹦达影响别人,上次实在是太高兴了,必须发泄出来才能舒畅,不过那样却白白消耗了吸纳到的灵气,正如青龙所说的那样完全彻底的不合算,所以这次吃了它就准备开开心心地大睡特睡。 乐菱看着小蛇龟心满意足地在书堆里寻了个舒适的小窝美滋滋地睡下。一阵无语,转目看向另三个一脸羡慕之色的小弟,心道真能如此当然好,否则若是这四个家伙都一起兴奋起来的话,后果将怎样简直难以想象。越想越好笑,却狠狠白了犹自在一旁故作高深的地魂一眼,喝令其马上开始干活之后,悻悻然出了圣莲空间。 怎么着?把所有非斯神果都搜出来私吞了? 原本大义凛然纯洁无瑕的动机变得云遮雾罩起来。乐菱哀叹一声继续开始狂奔。 刚回到杂院乐菱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求鱼老板正往西楼过道方向走去。 见求鱼老板踽踽独行没精打采的样子。乐菱不由赶上前去慰问道: “恭喜啊老板,老板这一阵子清减了不少呢,看起来人更精神了。” 求鱼转目看见乐菱,怔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弹珠回来啦?”旋即又露出一脸苦笑说道: “弹珠啊,呵呵。呵呵,老板我啊。有啥值得恭喜的啊?忙起来才有精神啊,可如今这……唉。老板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乐菱忙关心地问道: “生意还是很淡吗?前一阵子忙时,我见老板可也不是很开心的呀。”这求鱼老板到底是喜欢热闹还是清静呢,真是费猜疑啊。 求鱼老板难得地脸上无汗,却仍旧习惯地抹了一把脸,掏出丝绢来擦了擦手,又塞回怀里才说道: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唉,这客人多呢,杂事也多,静不下心来研制菜品啊。可这客人少呢,到是有时间琢磨了吧,尝试的机会又少了。啊,这美食啊,要客人都认可才行呢,都说众口难调,我求鱼就不相信哪,比如说美人吧,那好看就是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谁敢说不好?” 乐菱忍笑答道: “不对吧老板,谁又长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呢?要照您这么说,都是美人了。” 求鱼老板却大摇其头严肃地反对: “不对不对,弹珠你没听懂啊,老板的意思是啊,完美的鼻子才是鼻子……” “啊,明白明白,弹珠完全明白。”乐菱忙回到。那不完美的又算什么?太高端了,不能跟他讨论这话题。 求鱼老板这才高兴起来,一脸神往地说道: “明白了是吗?嘿嘿,多么完美的人啊,弹珠你是有福气的孩子呢,能亲眼见到世间最完美人啊……,呵呵,呵呵,一定也能吃到世间最完美的菜品,哦,哦,对了,天生的,天生的,啊――,我怎么没想到?!”说到此处突然一激灵,转身扔下乐菱便往杂院滚去。 乐菱愕然看着求鱼老板的背影,脑海里忽地生出一个念头来,他大爷的,求鱼老板该不会是去发明生鱼片去了吧?嗯,这求鱼老板看来还真是个执着美食美色的人,观其言审其行,应该只是被露西芬迷惑的追随者……可惜自己没办法帮他,只有赶走那些神王……,嗯,好好想想有何妙计可施…… 乐菱起了帮求鱼的心思,一面转着脑袋,一面回到了烟云阁,开门关门,回身一看,他大爷的,怎么榻上又躺了个神王?细想之下,门口的确又多了些木桩。 “终于回来了?这一晚上你跑哪儿去了?”於菟熙坐起身来静静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厢合作 於菟熙的问话语气十分平和,又象质问又不象,令人感觉怪怪的。(.好看的小说) 病人找蒙古大夫麻烦来了么? 乐菱狐疑地扫了一眼干净的榻桌,房间内亦无被砸的痕迹,于是缓步行至榻前,目光盯着於菟熙冷静的脸戒备地问道: “熙王殿下是否……有什么不良反应?”糊弄还是闪人,这是个严峻的选择。 於菟熙看着乐菱仍无丝毫表情,少顷,才开口回到: “此事稍后再说。你先告诉本王,你到鼠族驻地干什么去了?”说完伸手示意乐菱上榻就坐。 稍后再说?那就是不严重了?乐菱暗暗松了口气上榻盘坐下来,仍戒备地盯着於菟熙的一举一动,心不在焉地随口反问到: “熙王殿下何故如此相问?弹珠不明白。” 於菟熙微眯虎目看向乐菱,半晌,才点点头说道: “不明白是吧?那么你告诉本王,你究竟是鹦鹉族还是鼠族人?找到爹的感觉想必不错吧?别再回答本王你又失忆了,你刚才还惦记着本王的病情,本王为此也甚为感动哪,若非本王自制力尚可,说不定就跟你爹一样感动得声泪俱下了。” 听着於菟熙揶揄的言辞,乐菱不由脸一红,不自觉地嘀咕到: “熙王,熙王派人监视弹珠吗?弹珠不过是下去……玩玩而已。” 於菟熙见此忍不住轻咳一声,微笑回到: “呵呵,弹珠也是本王的恩人哪,本王报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如此对待弹珠呢?嗯。不错,本王正好也是下去玩玩,也正好就亲眼目睹了弹珠认亲,本王感动之余不免心生好奇,本王这漂亮的鹦鹉族金刚战士,怎么会有个鼠爹呢?弹珠你可一定要为本王解惑啊,否则的话,本王还真可能为此着人监视弹珠了。[.超多好看小说]咳咳。……此乃本王情非得已,弹珠万勿怪责本王才是。” 乐菱闻言神情一滞,心道於菟熙随性所为惯了,真要被他的人盯上了,防不胜防,那我还干个啥啊?鬼才相信於菟熙是下去玩的,於菟熙极有可能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去地下世界。此事早晚也得跟他们合作,不如现在先……,于是正色回到: “熙王殿下这监视就不必了,弹珠实言相告便是。我原本是替朋友前往鼠族探望他父亲,偶然得知有两个自称木木的人常在鼠族活动,举止十分怪异。所以一时好奇才混了进去。以弹珠看来,这两人也的确有问题,想必熙王殿下亦是为此才会出现在那里,不知弹珠所猜可对?熙王殿下若有发现不妨告知弹珠,或许弹珠也能相助一二。”非斯神果的事就先不说了,於菟熙原本就反感人族,尽管之前有过承诺不滥杀无辜,但处理起来尺度如何把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须得将此事彻查之后再说。 於菟熙听完乐菱的话,目不转睛地看了乐菱一会,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沉吟了数息之后,於菟熙便将方文皓在泰苍山以及赤柱山接天顶下的发现一一告诉了乐菱,但未提方家。只说是有人亲眼所见。之后王盟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至今尚无进一步的发现。估计是对方察觉后又隐蔽起来了。王盟向来自大,行事惯以震慑为主。动辄雷霆一击,惊住对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对付潜藏的敌人,一向光明磊落的王盟,处处被动也在情理之中。於菟熙在说到王盟光明磊落之时,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明笑意。乐菱马上便想起了他的极南勇士们的打猎行动,以及讥笑自己抓那几只兔子的由来,不禁暗自一阵腹诽。 於菟熙哪知乐菱心中所想,接着又说到,极南在赤州城有一些消息渠道,因此在鼠族驻地发现了行迹可疑之人,自己今日也的确是为此而去,原本想抓来审问,但见到乐菱出现又改变了主意。说完又顺便调侃乐菱到,若再否认伶护卫的身份,本王可以再提供人证来证实弹珠是否撒谎。 乐菱早知媚里已将自己的情况汇报给了於菟熙,眼下既决定合作,再装下去未免矫情,于是也不再抵赖,将苹果木木最后对她说的话说了出来,并说了自己的看法,打算继续深入,看木木们要将那些追随者带往何处。 於菟熙深知伶是个我行我素之人,沉吟了半晌才点头同意。但乐菱行动前必须知会於菟熙,以便及时策应,否则便免谈。乐菱自是满口答应,若是要营救追随者,自己一人逞强有害无益。 二人商量到最后认为,木木很可能就是赤州城人口失踪的幕后黑手,而且木木的装扮与独孤身边那人也很相似,那人既能魂攻,说不定便是王盟和极南为之头痛不已的索魂者。说到此处,於菟熙又提到鹰缅昨日追捕独孤去了尚未回归,若能抓住独孤和独孤身边那人,索魂者之迷或许便离水落石出不远了。 乐菱心中暗道,原来鹰缅去抓独孤去了,不知他二人相比谁更有耐心呢? 见乐菱失神,於菟熙忽笑道: “伶不想看看本王是否康复吗?”说完便将双手探向衣襟,作势欲解。 乐菱立时大窘,顿时脸飞红霞,垂目不语,心里直骂於菟熙流氓王,曝露狂,有这样对恩人对下属的吗?哪还有半分神王的样子! 於菟熙却开颜大笑,住手起身下榻大笑着出了烟云阁,出门后却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一挥手,带着他的护卫很快离开了缘木鱼馆。 昨夜一度失眠,松懈下来后乐菱也倦怠起来,速度关上房门一头扎回卧室,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有人敲门,乐菱不管不顾地只当没听见,间中似觉又有几起敲门事件发生,郁闷地坐起来聆听半晌后,又了无声息,疑是幻听,发了会儿呆后看向窗外阳光投射的位置,才发现已临近傍晚,猛然想起今日不去找露西芬要非斯神果的话,只怕就会引起露西芬的怀疑了,于是赶忙爬起来梳洗,很快神采奕奕地出了烟云阁。 看了看依旧伫立在烟云阁外和对面东楼层层楼道口的鹰属侍卫,再环顾空寂的内庭,寂寥的缘木鱼馆大厅,依旧想不出什么驱走神王的妙策。乐菱摇了摇脑袋,懒洋洋的环抱双臂向后花园门走去。 走着走着,望见桃锦阁紧闭的房门,没来由心中突生厌烦,恨恨地想到,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小仙一枚,顾虑太多太累了,从今往后,本小仙概不送餐也不恭谦礼让,谁惹揍谁,大不了远走高飞,爱谁谁谁。 行至后花园门口,想好再遇楼梯招待便一路打将进去,管它什么神果不神果美男美女的,装神就扁,于是抬手“砰砰砰”地乱敲起了花园门。 花园门或许也感受到了乐菱的暴虐情绪,很快无声开启。 乐菱抬眼看了看园内青葱的青桐林,冷笑一声跨进了门内,等了数息不见异状,回头看了一眼已自动闭合的花园门,方才举步向青桐林林道走去。 露西芬当门盘坐在低矮精美展翅欲飞的雕花木屋厅堂内矮木方几前的光亮木地板上,静静地看着一脸清冷的乐菱越过青桐木桥穿过庭院踏上阶梯径直跨入门内正对自己盘坐下来,无礼地逼视自己,不由莞尔一笑,从黑底绣同色暗花的宽大丝质袍服袖口内伸出一完美玉臂从木方几下取出一只白玉茶盏放至乐菱面前,又取过榻桌中央的白玉壶为乐菱倒了半盏淡绿色的茶水,微笑伸手示意乐菱品鉴。 乐菱看了一眼白玉盏,迅速又回眸看向露西芬,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轻声说道: “老板的茶弹珠可没福气享用,还是免了的好。” 露西芬闻言却并不气恼,此刻翅膀未外放,慵懒地伸手拨弄了一下如瀑如缎的金发,魅惑地冲乐菱眨了眨金色睫毛覆盖下的一双一碧一绿的妙目,才启开微笑的浅红双唇对乐菱魅声说道: “弹珠今日可不象来归顺本座的哪,本座记得弹珠前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本座?啥玩意才自称本座?乐菱暗思道,看样子这露西芬身份还不简单呢,貌似已将自己当着座下属臣了?……也好,贵座越是放心本小仙,本小仙更可大行其事。想到此处,方才收敛起锋芒,淡淡地说道: “老板不是商人么,怎么又成本座了?弹珠记得本座乃大人物的自称,莫非老板大有来历?不知屈居此地意欲何为?弹珠既有心归顺,还望老板坦言相告,说不定弹珠更心甘情愿死心追随,也未可知。” 露西芬闻言哈哈一笑,点头赞道: “好,弹珠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更难得一腔傲骨,本座并不喜俯首贴耳之人。本座知你是出于无奈才归顺本座,不过没关系,本座不会让你失望的。呵呵,本座可以实言相告,本座是你无法想象的大人物,不过眼下本座在此却的确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日后你自然知晓。现在本座先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之后,你自然会信服本座,哈哈哈哈……” 露西芬笑着笑着便突然消失了,乐菱还来不及诧异,眼前一亮,跟着便坠入了白茫茫一片云雾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流浪神树 没有光源却明亮着的洁白云雾中,四方不分,天地无形。 云雾不是寻常所见的水灵气聚合形成,不知是何物。 露西芬目光凝视着前方带着乐菱在云雾虚空中若静止不动地飞行,金发黑衣在白色云雾中十分醒目,此时的他脸上才有了一丝男性的冷俊,光洁的皮肤上不染半点尘埃。乐菱顺着露西芬的目光看向前方,前方渐变稀薄的白雾中,出现了一株冰雪晶莹的巨树。 巨树上不见树冠顶,下不见根须尽头,在这一方云雾世界里,如顶天立地的存在。巨树没有一片树叶,伸张着的无数晶莹树枝上成堆成簇地开满了洁白的小花,没有香味传出。 露西芬带着乐菱降落在了巨树盘根错节的粗壮根须上。 乐菱踩着根须好奇地绕着巨树打量,只见密匝的根须缝隙处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小戒指,材质与巨树略呈透明状的树皮十分相似。乐菱心中一动,想起齐可风给她的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与巨树根须一样看不到尽头。 乐菱捡起一枚小戒将意识投入进去,发现戒指丈许空间内全是红艳艳的非斯神果,吃了一惊,转目望向闲靠在巨树树身上的露西芬。 露西芬看向乐菱手中的小戒,嘴角微微上挑,绝美的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神态,懒散地说道: “这就是非斯神树,现在还在花期呢,离结果还很远很远……。戒指里装的全是非斯神果,你想拿多少就拿吧,一枚戒子空间内的非斯神果够你用一辈子的了。……本座说过。不会用这东西控制你,你有了这些神果,随时都可以离开本座,当然,如果你的生命够长久的话……呵呵,这怎么可能呢。” 乐菱脑子一阵呆滞,这么多的非斯神果,那这非斯神树存在了多久了?貌似。结一次果的时间还不短……,露西芬让自己随便拿,又是什么意思?他就那么自信?于是问道: “你不是商人吗,我拿多了,你就不担心影响到你的生意?” 露西芬似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才微眯双眼说道: “非斯神果。(.)并不是为了赚俗世的钱财而生,它巴不得所有人都能吃到它呢……是我为它设置了这一道屏障,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露西芬几乎笑出了眼泪,起身离开背靠的树身,开始绕着非斯神树转了起来,一边说道: “非斯曾是空间之神。化为神树后,神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它既结勾魂的果实,也产装果实的空间戒子。……每万年还会结出一对珠子,那是它的眼泪啊,噢,不不,应该说是非斯天神的眼泪才对。而有幸得到这对珠子的人。只需将心血滴进去,开启非斯天神的神契,生生世世都会成为情侣呢。” 乐菱听到此话心中突地一动,露西芬那对相思珠……,意识投向左手腕处。才想起那颗弹珠已还给了鹰缅……还了,能解吗?却不敢出言相问。 转念一想更觉迷惑。难道当初,露西芬是真心喜欢鹰缅的吗? 露西芬不知乐菱心中所想。继续说道: “多么奇妙的树啊……可惜它被流放了,在无尽的时空中永恒地流浪……呵呵,只有我,只有我露西芬才能找到它,拯救它……只有当他得到真正的快乐之时,他才能重归哪,而我……噢,该死!小弹珠啊,除了本座而外,你是唯一一个看到它的人呢。” 乐菱正琢磨着露西芬话里的含义,却又听露西芬转变话题,面上淡然一笑,问道: “为什么?”没指向的问,或许能得到更多意外的信息。 露西芬果然继续按自己的思路随心所欲地答道: “也许是……本座寂寞太久了,或者……当本座后悔时,便会杀了你!呵呵,小弹珠啊,至少目前本座不会这么做,不过你最好还是别生出背叛本座的心哪。……当本座还是自己的时候,有什么不能挽回的呢?噢……没有任何生物能抗拒本座的魅力呢,尤其是美丽的生物……噢,你知道吗?我的小弹珠?” 什么叫还是自己的时候?乐菱无语,心道,当我想听你什么破秘密吗?……得到别人的秘密果然不是件好事啊,好奇害死猫。 这露西芬的身份越来越神秘,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美丽的生物不能抗拒的是什么?而露西芬说的又明显不是现在的他,那他过去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何目的? 不知圣莲空间在这里能不能正常发挥作用,乐菱转目看了一圈四周,仍然难辨上下东西,不由更提高了警觉。 见乐菱沉默不语,露西芬忽地一笑,说道: “怎么了我的小弹珠,被我吓到了吗?噢,不不不不,凭你的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来吧,拿上一些戒指,本座带你去另外的地方。” 露西芬随意伸手吸起了乐菱脚下树根处一堆戒指,悬浮到乐菱面前,乐菱只好收下,假装往怀里揣,却“唰”的一声毫无阻拦地扔进了圣莲空间。见圣莲空间畅通,乐菱心中有了些底气,转目又看了看四处亮晶晶繁星闪耀的戒指,终究没起贪心,抬手握住了露西芬伸到眼前来的一只手。 “闭上眼。”露西芬低声魅惑地说道。 乐菱略一迟疑,依言闭上了眼却立刻放开意识,可惜,放也是白放,能看到感觉到的,除了露西芬,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乐菱索性收回意识节省灵力,任由露西芬将自己带往何方,至少眼下露西芬还不会把自己怎样。 很快乐菱便感觉脚下踏到了实地,露西芬也松开了自己的手。睁眼后举目一望,却见是一处僻静的花园,但不是缘木鱼馆的后花园。 不久,在露西芬的引领下,乐菱终于知道了是何处的花园。 随着露西芬把乐菱带往一个又一个景色宜人的后花园,乐菱除了用意识观察到了每次闭眼后露西芬和自己脚下出现的雪花状光符将他们神秘地带往各处后花园,还知道了露西芬所谓的商人身份的确并非妄语,只不过,除了少量绸缎脂粉珠宝店外,大多数都是花楼,里面莺莺燕燕的绝色佳丽不知凡几。 说穿了,露西芬就是泰安区内档次最高的楼院以及一些与楼院配套的相关行当的幕后老板。这便是他所谓的真正赚钱的生意。 花楼里实实在在掌管营生的老板娘们,无一人是通常所见的半老徐娘,用半生皮肉血汗钱攒集而来的老鸨。可以想见必然出自露西芬的倾向性,但见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青葱靓丽,一见露西芬更有如蜜蜂见到了花蜜,贴上身就下不去,娇憨深情,全无半分万鸟之妻的浪淫。 露西芬好脾气地任由这些小老板娘们在他身边身上撒娇撒痴,尽管这些美人儿没一个比得上他的美艳,然则商人心,水上橹,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见乐菱随自己巡游一场下来,无论男色女色当前,一概镇定自若,比之米青山之流完全判若云泥,露西芬更露出了嘉许的神情。 回到缘木鱼馆后花园木屋内,沏好两盏清茶后,露西芬问道: “知道世人爱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乐菱不想跟露西芬讨论这个话题,认为纯属糟践。 露西芬眉头微微一跳,静静地说道: “我曾游历过无数空间,其中一处空间十分富饶繁华,世人俱言天下熙攘皆为利,他们最爱的,便是财帛之物。” 乐菱心中一动,露西芬曾去过自己那个世界?于是抬眼望向露西芬,嘴里轻轻问道: “后来呢?那个空间还在吗?” 露西芬灿然一笑,说道: “应该在吧?那个空间的人们,都很向往美好呢。本座……以后会再去的。” 乐菱失望地垂下了双眸,喃喃说道: “你不会再看到了……” 露西芬一愣,旋即笑言道: “你就对本座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好。小弹珠啊,本座都十分看好你,你也应该完全相信本座才是。本座的能力,你以后自会知晓……唔,现在我们来谈谈神王们的问题吧,先让他们远离缘木鱼馆如何?” 来正事了,乐菱暗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如此待我,没目的才怪。于是定了定神,说道: “弹珠只能尝试,不过,恐怕要得到求鱼老板配合才行。求鱼老板喜欢静中取闹,闹中取静,弹珠想做的事,只怕一时会令缘木鱼馆乱成一团,所以……” 露西芬挑眉一笑,带着点回忆之色说道: “求鱼么……哦,弹珠大可不必介怀,只要依计行事便可。求鱼那边本座自会安顿好。” 乐菱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你也不怕闹吗?呃,我还是称你老板吧,至少现在你确实还养着我。”嗯,包括那些非斯神果。 露西芬闻言不可遏止地大笑起来,好不容易停下来,眨了眨美目看向乐菱说道: “呵呵,可爱的弹珠,真的很可爱呢……怪不得缅王……他们都喜欢跟你在一起。噢……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谁告诉你本座喜欢清静了?本座甚至很期待呢,哈哈哈哈……” 哦,既然你们都不怕,那就试试看吧?乐菱暗自鄙夷地想到。 什么东东才会闹死他们呢?唔,大话说了,却需想办法兑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闹鱼馆 数日间,沉寂已久的缘木鱼馆又恢复了喧闹。[.超多好看小说] 随着缘木鱼馆大门外张贴的醒目告示以及缘木鱼馆伙计们飞奔着四下里散发传单,乐小仙的荒唐闹剧开始正式登场了。 那晚回到烟云阁内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乐菱叫地魂抄来了心仪已久的某剧的多种形式剧本,打算在此界一展自己完全有待开发的导演潜能。 分析之后认为,要成功将之搬上缘木鱼馆舞台,首先是人,然后是乐器。 人自必不用说,多的是候选人。且不说赤州城庞大的人口基数,仅泰安区内前来应聘的好事者就足够乐菱挑剔了,何况乐菱的目的并不是选美,她最满意的是化形兽的加入,如此一来,便能真正达到理想中的效果。 乐器就麻烦大了,且不说南炎联盟以鼓号为主的单调实用乐器,即便是人族那里,最复杂的也无非笛笙萧琴,据说中天帝国比南炎联盟更不重视音乐发展,若非人族无法阻挡的创造性智慧,又兼音乐多少还具备陶冶人情操的作用,或许此界至今也只会有用于狩猎或战争以及祭祀的鼓号缶磬之类,堪称乐器。 不过这还难不倒乐小仙。乐菱着人找来了赤州城能找到的几乎所有乐器品种,甚至屋檐上的悬铃、铎,商贩叫卖的拨浪鼓,打更报时的柝,乃至于餐具、响簧、鸽哨,从中精选之后,总算集齐了相对不那么刺耳的八音。 至于交响效果么……就可想而知了。但乐菱的本意并非追求八音克谐天相夺伦神人与和,而是单纯的图闹热,连伴奏都谈不上,因为她没办法传授唱腔,所以因地制宜因陋就简地选择了话剧。随便什么腔调,音色洪亮就行,乐器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更多是起哄,差不多就相当于衙门里的惊堂木,起个提神醒脑震慑视听的作用,当然,还兼具赚吆喝。 费如许精力折腾的剧本,就是乐小仙矢志不忘的《西游记》。 作为大圣的铁杆粉丝。简称圣粉,首选显然是该剧。(.好看的小说)而且此剧之闹热也是无可比拟的,一路打打杀杀,斩妖除魔。除此而外,不能不说乐菱还另有所图,宣扬偶像与邪魔外道作殊死斗争的大无畏精神,未尝不是为南炎联盟培养未来战士。 连露西芬都不削于用非斯神果控制人魂。血脉传承而来的勇气就比发自内心的精神信念高明么?据说对血脉越淡的人,除了震慑,几乎都没什么作用了呢。 乐小仙当然记得自己第一世是怎么死的。第二世的死又警示了她除了鼓吹勇敢而外,对老唐取什么经只是含混带过。反正是本经,自天外飞来,比长生天还神秘。若是落到具体的什么人身上,那人若有失偏颇,或有私心,就杯具了。 这只是就经验而论,至于原因何在,乐小仙也没那心神去琢磨。 如是,剧本现成,鼓乐有了。人齐了,实践重于理论,每集一幕匆匆鸣锣开场,剧场就设在更现成且十分理想的,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 薪水高。轻松又好玩,演员卖力。观众好奇,当前又仍不是以赚钱为目的。除了茶水自理,来者随便白看。一时间,缘木鱼馆又再度风生水起,热闹非凡。尽管台上说念打斗的时常闹笑话,连台下的观众都记住台词和先后顺序了,时常为台上提词纠错,性急的干脆冲上台去取而代之,赢得一阵阵喝彩后索性就地火线加入剧组,台上台下互动中,皆大欢喜不说,更精壮了乐菱的班底。 乐菱本就不是个严苛的人,更当了甩手大导演,搬了把摇椅坐在北楼宴会厅的门庭处坐镇,一边嗑瓜子乱吐水果皮,一边欣赏着厅内的一出出闹剧,时常还有惊喜发生,比如不自量力的人族大圣被神勇的兽族小妖打得性起落荒而逃,却被两肋插刀的唐老大悍不畏死地救下,二师兄到成了众妖争夺的对象,理由是够肥够胖才值得垂涎,沙和尚比师父还啰嗦,冠以师父的圣名叨咕着连师父都没说过的圣言,等等等等,乐得乐小仙哈哈大笑,拍椅子摔茶杯大赞人兽同台演员们的主观能动性和奇幻想象力。 至于赶走神王一事,反到成了次要。总之—— 於菟熙来过了,在一旁看了半盏茶后,再次严肃提醒乐菱记得约定后,借故走了。 鸡丁来过了,跃跃欲试,却被乐菱毫不留情地再次轰走,严重警告其若再来的话,迎接他的将是如意金棒槌。 象印来过了,说了猴越和鹰缅还没回归后,便企图上场票戏,连番保证不耍神王威风之后获得了乐菱许可,兴冲冲上场后却很快便被无知无畏的半吊子演员们误伤了门面,有言在先又不好发作,在乐菱十分可疑的十二分抱歉笑容中悻悻离去。 蟒泰来过了,比鸡丁还好对付,台上无美女,台下无美酒,不走更待何时? 露西芬在青桐林里站了很久,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又忽然失去了影踪。谁知他去了哪儿呢,反正他后花园多的是。 求鱼老板整日笑眯眯地或迎客送客或自由冥思,仔细观察他,就会发现他耳朵里似乎塞了对什么高级宝贝,以至于他天天都佩戴,任谁都不让碰。 缘木鱼馆的伙计们……宫保……,很高兴,很欣慰,更努力了。 齐可风也来了,带着展子青,丰神俊逸举止洒脱晃晃悠悠地转入了缘木鱼馆内庭,陪着乐菱一起看起戏来。 齐可风最后用手里的折扇狠狠敲了一下又站起来大声喝彩的展子青,忍无可忍地对乐菱说道: “弹珠你这还能称之为蓺术吗?不是为兄说你,你这次搞的这东西虽说新颖独到,但全无美感,你听听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韵律不说,吵得人头痛。弹珠啊。这方向错了,再勤奋也是白搭……不妨请教白兄试试?白兄身体已大致康复,想来不久便会痊愈,说不定他还会回到缘木鱼馆来呢。” 乐菱闻言微微点头一笑,先想到白寒俊就快好了么?人族武修比兽族人复原能力强吗?这媚里……以前看书上总说狐狸爱魅惑人,不会便是因此吧?呀……媚里来当我的演员的话,不妨搞几出蒲松龄的聊斋……千古浪漫人狐恋,多美?才子佳人才符合人族喜好吧…… 忽想到齐可风的话还没回呢。没得失礼,于是忙回到: “咳咳,是啦,弹珠这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么?缘木鱼馆近期生意实在太冷清了,弹珠忝为缘木鱼馆的一份子,不过勉强尽一分绵薄之力而已。嗯,齐兄说得对。是该请教请教白兄才是,哦……假如这些东西值得他一观的话。” 齐可风这才欣然一笑,老成地说道: “我观你这故事还不错,有趣,表现形式也算可取。让白兄指导指导,堪乱之后。或许雅俗共赏也不一定。呵呵,弹珠总是能予人惊喜,实乃难得一见的人杰,但人无全才,所以人族才要抱团才是,所谓众擎易举,能领会其中精髓的,非我人族莫属。” 乐菱摇着椅子乱点着头却一阵腹诽。堪乱,有这么严重么?本小仙这是叛乱吗?嗯,或许此地无叛乱,这已能算够乱了。话说,此举原本要的不就是乱吗?只是这顶帽子也忒大了点……抱团。众擎,齐可风志向还不小呢。想擎天吗?想到此处,乐菱意有所指地说道: “弹珠一向贪玩。这个胸无大志,并不是齐兄想象中的人。只怕弹珠会让齐兄失望啊……”齐可风听不听得懂还在其次,先说断后不乱,方为上策。说完便将装着一箱金子的戒指取出来还给了齐可风。 齐可风扫了一眼戒指,又将戒指还给乐菱,起身淡淡说道: “此物原本就是好友相送,弹珠亦是我齐可风认定的好友,既送与你,断无再收回的道理。为兄与子青尚有别的朋友要会,今日暂且别过,回头我先去找白兄说说,以白兄对弹珠的欣赏,想来并非难事,或许白兄得知后更精神大振也不一定。先就这样吧,子青,我们走。” 展子青仍着迷于戏台上,被齐可风强拖着走了,嘴里还发出哎哎的不情愿,不过在上了东楼廊道后便安静下来了。 齐可风的不豫原本就在意料中,乐菱也没过多地在意,但目睹齐可风展子青二人进了桃锦阁,脸上便渐渐浮现出了冷色,转目看向戏台。 桃锦阁中将会发生何事,根本用不着用意识查探就能猜到。桃锦阁里那无耻龌龊的米青山,乐菱早已把他当作了死人。知道一只恶心的虫子藏身的位置,除了等待时机去灭杀它而外,谁会没事再去看它究竟还有何许恶心之处?没得令人添堵。 只是这齐可风因何不去找吴维拿货呢?难道他们与吴维在此事上并无勾连?嗯,完全有可能,此事风险极大,凭他二人对吴维的态度,极有可能不愿牵连原本境遇就已极为凄惨的吴维,却不知米青山早就把吴维给拖下水了……这该死的米青山! 吴维……白寒梅…… 想到白寒梅,乐菱心底突地又是一颤,宴会厅内的欢闹立时飘渺起来,心情沉入了谷底。 没有意识的生命禁锢,灵魂将如何哭泣?娇弱的白寒梅怎样去忍受那绝对的凄清寂寞?可是自己又不敢去贸然探视,白寒梅不是深信自己的祖母和……父亲,说不定仍恨着自己,白寒梅的灵魂若抵制自己,等待她的就是灰飞烟灭。而且,吴维也断不会让自己一个陌生人接近白寒梅,更别说去问白寒梅的灵魂是否愿意如此。 细想吴维那日在白寒梅床前念叨的话,似乎什么人还能给白寒梅换个身体重生,但吴维不愿放弃白寒梅的原身体。 那么吴维到底爱的是白寒梅还是白寒梅的模样呢?哦……二者应该是分不开的吧?我应该是多想了…… 将死人的灵魂换到鲜活的身体里,如同自己的穿越,此界……谁有这么大本事? 露西芬?他是神? 刚想到此,冷眼又瞥见一人直奔自己而来,险险地就扑到了自己身上,乐菱猛地一闪身,定睛看向那团绿影。 扑了一空的媚里按住摇椅站稳身形,扭了扭婀娜的娇躯,娇嗔地横了乐菱一眼,魅声说道: “伶还是这么狠心呐,多日未见,就一点不想人家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神狐传承 这狐媚里,已经都跟了白寒俊了,举止还这么轻佻,真是死性不改! 乐菱冷冷地问道: “你又来此作何?听说白公子还未痊愈吧?”跟她提信用简直是多余,不说也罢。 媚里歪着腰身倚坐在摇椅扶手上摇了摇,斜挑了下眉,才娇声说道: “这事可不能怪我呀,是他喝醉了强……” “住口!”乐菱厉声喝到,大庭广众之下这狐媚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看样子白寒俊也没本事调教好她。见厅内不少人都向自己看来,于是转身便往烟云阁走去,懒得在此跟媚里废话。 到了烟云阁门口,媚里也一溜烟跟了过来。乐菱指着媚里对依然值守在烟云阁外的侍卫们说道: “拦住她,别让她跟来!”说完顾自跨入了门内,转身欲关房门。 被侍卫拦住的媚里却当即大叫起来: “哎哎,人家找你有要紧事呢,不放我进去我可就在这里嚷了哦?” 噢……乐菱抚额一阵头痛,谁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乌七八糟的话来啊?于是只好又出门示意侍卫们放行,待媚里得意洋洋摇曳生姿地进门后,赶着又关上房门,绕过媚里径直上榻盘坐下来,也不招呼媚里就坐,目光清冷地看着她说道: “有事快说,我这里没水没茶,也没别的东西招待你,你说完赶紧走吧。”反正自己跟她说什么也是白搭,自然她对自己说什么也是白说。不然还能怎样? 媚里满不在乎地自行爬上榻后跪坐下来,脑袋东转西转数圈后,才回眸看向乐菱,看着看着。眼中便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滴。 乐菱见状一阵抓狂,忙道: “姑奶奶,您别哭行吗?我这里是真没茶水,那些全都是摆设。好,好,我不催你好了,你慢慢说吧。”心里却哀嚎一声。象印弄这么多金银玉陶的杯具茶具来害人哪。 哪知就算乐菱态度转好,媚里却并不领情,索性一头扎在靠垫上哭开了,越哭声音还越大,如受了千般委屈似的,悲痛欲绝。 乐菱没辙了,傻呵呵地看着媚里拼命地哭。却不知从何劝起,想了想,索性任其哭闹,发泄完了总会收场吧? 忽想到外面的人听了还不知道自己把媚里怎么了呢,北楼宴会厅虽不时传来喧闹,毕竟还有安静的时候。于是又赶忙下榻开门出去,在院中招了个伙计吩咐厨房弄几样汤菜来待客,才掩上门回到榻上,闭目静待。 媚里许是听到了乐菱的动静,渐渐收了声,却仍伏在靠垫上,默默抽噎流泪。 还真是伤心了呢,乐菱暗想到。莫非白寒俊欺负她了吗?不对。媚里可以对着任何人都哭得出来,却不可能真会为谁伤心。可这也哭得太真了…… 不久后,伙计送来膳食和热水,点灯时乐菱在伙计眼中果然看到了预料中的暧昧笑意,只得瞪着伙计直到他出去关好门后。才十分不是滋味地回头软语劝到: “媚里,你先洗洗脸再吃点东西吧。”看着媚里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想替她擦擦脸再说些好听的话劝劝,但又怕引起媚里更多误会。毕竟自己在她眼里可是异性。 媚里哭了一歇,又流了一歇的泪,情绪差不多已稳定下来,听话地下榻去清洗后,回转榻上规规矩矩地隔着榻桌正对着乐菱跪坐下来,红肿着一双眼,勉强冲乐菱笑了一下,也没去动桌上香喷喷的汤菜,转目望向窗外夜色,许久,才回过头来对乐菱认真地说道: “伶,请你相信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这一次,我是真的,行吗?” 乐菱注视着媚里的眼睛,很媚,很妖娆,却不闪不躲,明显透出从未有过的真诚。犹豫了一下,呃,死就死吧,大不了再被她骗一次,不过除此而外她似乎也的确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于是点了点头,静待媚里下文。 媚里见乐菱点了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垂下双目,又过了一会,才仿佛作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咬了咬下唇,启口说道: “伶,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过……” 乐菱先听到前面一惊,正想打断媚里的表白,还好又听到不过二字,方才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媚里似察觉到了乐菱的转瞬心思,淡淡一笑,却也没如以往那样真真假假的混说一通,定了定神之后才又说到: “因涉及家族秘辛,原本媚里是不能告诉伶的,不过接下去之后也许会跟伶有关,媚里……不想让伶讨厌媚里,所以希望伶听了之后能够理解媚里的无奈,不会怪责媚里。[.超多好看小说]” 乐菱蹙眉说道: “既然是秘辛,那就不要告诉我好了。不瞒你说,本人最怕听的就是别人的秘密,只怕是听了才会与我有关吧?拜托你还是不要说了。” 媚里轻摇了下头,迅速说道: “我有身孕了。” 乐菱一愣,这便是她的秘密?不让说她这不已经说了吗?晕。忙回到: “那要恭喜你啊,恭喜。”心里却道这是好事啊,算哪门子秘密?何况白家并不忌讳兽族。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一时间满脑门黑线,不明所以。 见乐菱怔愣的神情,媚里微微一笑,抬手挥袖拂过一股清风,为乐菱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举杯敬乐菱,见乐菱并不动杯,也没执意相求,饮尽后放下手里的空杯,才缓缓说道: “我是我父王的女儿,我怀的也是女儿。伶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我怀的一定就是女儿,对吗?” 乐菱茫然地点点头,没错,或者你有超声波。 只听媚里又道: “因为,当我生下我的女儿之后。我才会变成我父王的儿子,也就是下一任狐族神王。” “等等,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乐菱脑子转不过来了,愕然说到。 媚里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效果,媚眼如丝,冲乐菱魅惑地一笑,才又开口说道: “这就是狐族传承的秘密。每代神王出生时都是女孩,当这个女孩长大。生下自己的女儿之后,才会转性成为神王。换句话说,我父王也曾是我母亲,他生下我之后才成了神王。我也同样会如此。” “等等,那你父王再生的女儿呢?她们不跟你一样吗?”狐族传承实在太让人纠结了,乐菱满脑子疑问,不得不追问下去。 媚里摇头笑道: “不。那不一样。除非我死了,我父王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不会再有神王。但她们可以得到祖先传承的一些技能,相当于别族的化形兽吧。也就是说,我族并不需要传承天坛。要的只是阳气。而我之前却并非仅仅为了阳气,而是为怀上我的孩子……似乎跟人族更容易呢,父王可是过了很久才怀上我的……” 呃,人族招狐媚的原因便是因有了这个先例吧?乐菱不由一阵胡思乱想。 还真是古怪的传承方式啊,难怪独孤当时说狐族什么一会男一会女的,原来是这样。那位神狐王里,以前竟是媚里的母亲,真太令人惊异了。心底蓦然又升起一个疑问。遂问道: “虎族有神王,你狐族也有神王,你们怎会依附神虎王族呢?” 媚里悠然一笑,回到: “伶总能问到重点。不错,因我狐族属性至阴。需至阳或足够的阳气相和才能诞下下一代,尤其是神王之孕。但寻常兽人的阳气少。极易闹出人命,所以我父王为了诞下我。乃至我父王的父王,一代代追溯上去,都是与至阳的神兽为伴,代价是永远从属对方以及对方的后人。如我父王,便终身追随玄王和熙王。而我就不一定了。”说到此处,媚里停了下来。 乐菱忽又想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忙问道: “你生下女儿之后成了神王……子,那白公子怎么办?你的女儿也有他的份啊。”难道叫两人父亲?噢,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媚里此时眼里才掠过一丝莫名的怅然,低语道: “我正是不知道呢,也正为之烦忧。以前父王为了怀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我之前那父亲是谁。而我自出极南之后只跟过白公子一人,他……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我也正是为他难过而哭泣,……或许我对他已生出情愫,白公子……待人十分温柔体贴,也从未怀疑过我,实难……让人忘怀,但将来,我……,孩子的事我都没敢告诉他,只怕他……”媚里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中又蕴上了水色。 乐菱闻言也不由为之神伤,是了,媚里应该不曾想到过会这样,所以才会嚎啕痛哭,而这份感情也非常人能理得清。只是不知白寒俊还能否经此打击,凭媚里对他的情感,看得出也是出自真心,原本,可是…… 相爱的人突然变成同性,心理这关恐怕比生理还更难越过。 乐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才是,只好转移话题: “呃,这个,不管怎么说,还是该祝你喜得贵女,嗯,再预祝你顺利成为神王!” 正悲伤中的媚里闻言后却猛眨了眨眼,很快便振作起来,对乐菱语意不明地笑到: “是呢,要顺利成为神王,还需伶的帮助呢。” 乐菱一愣,这媚里变化不要太快了吧?晃神间十分被动地问道: “我怎么帮你?” 媚里又轻拂了一下宽大的绿袖,一股无色无味的清风再次袭来,乐菱偏了下头,才堪堪避过。只听媚里魅惑地笑道: “没用的,伶,刚才我为你斟酒时,已对你下了我狐族独有的合卺炁,你需与我交合才能解呢。原谅我,白公子再也承受不起了。” 乐菱愕然,忙探视体内察觉毫无异样,才松了口气,暗道狐媚里的东东应该对男的才有用,不然可真得闹笑话了,大家彼此彼此,我与你交个鬼。面上却佯怒道: “为什么?你不是该找於菟熙吗?” 但见媚里眼波流转,极尽妩媚地吃吃笑道: “伶自己会不知道吗?你体内的阳气比熙王还纯呢,所以媚里也是真的喜欢伶啊,也愿从此追随伶左右。令我腹中娇儿出生的将是伶,伶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呢……” 乐菱闻言不由哭笑不得,说道: “未见得吧……”刚出此言,突觉一股燥热自下丹田处升起,缓缓蔓延开来,顿时神情一滞,见媚里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于是伸出一手二指并拢向媚里点去,嘴里说道:“其实你……” “啊——伶别杀我,合卺炁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狼教子 媚里惊见乐菱指间发出一道夺目的紫光向自己袭来,惊呼出声同时闪身回避,却哪里躲得过,当即被击中腹部,顿觉满腹灼热,媚里大惊,惊慌失措地往西壁撞去。 见媚里贴上西壁即变淡消失,乐菱一阵错愕之后,这才将未完的话吐了出来: “大可不必,如此……” 门外侍卫听闻烟云阁内惊叫声,迅速推开房门冲了进来。见乐菱一人安坐榻上静静看来,侍卫们面面相觑之后,迅速又致礼退出。 想来这些侍卫只在意自己的安危,乐菱于是也赶忙冲到门口说了声: “任何人都别让靠近烟云阁!”然后关上了房门冲回榻上想辙。 照媚里所说自己体内有极阳之气,那么自己除了紫气便不做他想。而这紫气击出后,连骨质里的都蓬蓬勃勃躁动起来,很可能便是媚里的合卺炁在作怪,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当初自己将紫气送入文皓的体内都安然无恙,所以起先才会打了媚里一记,也是因气她不过才想顺便吓吓她而已。但这媚里居然还有破壁的本事,到是意料之外。 早知她会被吓跑,应该跟她说明才是。眼下媚里跑了,自己却不敢贸然追出,万一在外面出现什么失控…… 乐菱此时只觉浑身燥热难耐,恨不得找块冰钻进去,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出门,只好固守心神,尽量吸纳身周的水灵气调集水灵力四处救火,一面指望合卺炁作用尽快消散,更盼着媚里发现自己打给她的紫气有用,赶快回来帮自己。 体内作乱。脑袋里反应却越来越迟钝,猛想起圣莲空间内的小弟们,慌忙将圣莲空间关闭起来。就让地魂慌去吧,总比让他们见到自己难堪的好。 乐菱在烟云阁内与自己作斗争之时,王盟中心城灯火通明的圆桌会议厅正在进行的会议已接近尾声,神王们聚在一起热议了此次鹰缅和猴越追捕神狼王独孤的战果。 鹰老祖最后一锤定音: “虽说缅儿和越儿最后只抓到了两只老狼,但对独孤的震慑作用还是极大的。有鉴于独孤的奸猾,建议下次采用围捕。本祖不信他还能再找出一个老祖和一个父王来!” 猴越愧疚地说道: “都是猴越的信报失误,原本只知神狼一族神王们从来都是互相怀疑,没想到独孤的老祖和父王竟会假冒他来掩护其逃遁。是猴越连累了缅王兄,猴越自请处罚。” 鹰老祖当即哈哈一笑,说到: “你们不必为此自责,可知只有儿孙怀疑父祖,父祖是不会怀疑儿孙的。呵呵。神狼一族的下辈神王一出现,便需开始逃亡,直至推翻其父夺得王权为止。反之其父则开始逃亡,时时令在位神王坐立不安。此为神狼一族传承使然,与怀不怀疑无关。虽看似不近人情,却能使狼族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你们啊。可比独孤那小子幸运多了哦。不要说狼族,我鹰族后辈哪一个又不是历经反复折翼,才能铸成那对经得起风霜雨雪的羽翼呢?可以说我鹰族的羽翼都是一滴滴鲜血染就的啊……”鹰老祖夸起本族来也不含糊,竟忘了安抚的原意。 鹰彤却看向一脸平静的儿子鹰缅,内心更充满了歉疚。是的,自己在传承天坛上暗自抱怨辛劳的时候,初为神王的缅儿才从骨肉血搏中走出,却又被老祖一次次从超越他极限的高空中扔向悬崖峭壁。血浸双翼,却不得不一次次挣扎着爬起,再次扑向天空…… 成长的创伤并不都能弥补,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弥补,疼的是自己这颗脆弱的心。 鹰老祖说的是实情。其余三个老祖均无异议,兀自看看鹰缅又看看自己的孙子。露出深思的神情。但无论狼族还是鹰族的教子方式,都不可能抄袭。想想本族的优势又在哪儿呢? 一阵嘿嘿之后,蟒老祖不怀好意地看向蟒泰,看得蟒泰一激灵,挪动屁股下的交椅直往父王蟒原身边靠去。 象拔老祖之所以嘿嘿,盖因与人无争,是嘛,咱青木一族的强项就是配合,谁想称霸谁称,而谁又离得了谁?想到此处看向象印,不免又生出几分宠溺,咱家的孩子么,那是当然的该享福啊,嘿嘿嘿嘿…… 猴英老祖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想起,甚至连起先为啥嘿嘿也忘了。没关系,翻翻记事本再说。唔,刚才又说到哪儿了?喔,在这里,于是看着面前的记事本清了清嗓门说道: “啊,这个咱们还得帮独孤养他老祖和父王啊,大家议议这合算吗?” 猴悟一听,马上敏捷地滑下座位溜过去附在耳边提醒他老父: “父王,您这么说不又把压力加越儿他们身上了吗?鹰祖刚才才说了没他们的责任的啊。” 猴老祖一愣,啊,是吗?本祖怎么没记这个?于是匆忙收起本子,抱歉地看了一眼神情沮丧的孙儿猴越,速度把脑袋偏向窗外,只当没说过那话。 在场众神却已被他搞得一时僵住,目光都游离起来。 於菟熙和狐里身份暂时特殊,还没完全融入王盟氛围,不好随便表态。 於菟熙一直静静坐在一旁旁听,时不时将关注点放到鹰缅身上。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鹰缅,作为此次追捕行动的主力,所有经过却都由猴越代述,无论对错都不予置评,无论如何,这份襟怀都让人钦佩。 听了鹰祖的话,正又感叹鹰缅曾受过的磨砺时,却听到猴祖最后鸡毛蒜皮的发言,呲鼻之余不免生出了维护之心,于是说道: “如按鹰祖所说狼族并非无情,以其惯有战术可见狼族三代神王实则处于互为犄角,遥相守望的关系。那么小王建议,或可用其父祖诱捕独孤。”心却道。难哦。不过却可指出狼祖和老狼王有利用价值,值得王盟养。 鹰缅闻言却立刻回应到: “狼祖和老狼王并非鹰缅一人之力轻易能捕,缅更感觉他们是自投罗网,至于是何原因,尚未想透,所以暂时无话可说。” 原来他并不是不想发言,而是有更多的考虑,并且早已察觉自己一直在关注他。此时竟不问而答,显然是表示已领自己心意。於菟熙不由叹服,暗暗责备自己竟然沉不住气。 正当此时,会议厅外却进来两名亲卫,单膝跪下匆忙报告: “禀报各位老祖神王们,中心城内闯入一女子,神色慌张。自称命在旦夕,口口声声求见她父王和熙王,侍卫们不知她所言是否属实,报请各位主上定夺。” 各神王当即看向於菟熙和狐里。 仍带着黑纱斗笠的狐里当先往门口冲去,於菟熙也迅速跟了出去。余下神王们互视了一眼,鹰老祖说了句:先去看看。此事回头再议。 于是,王盟各神王也很快出了门。 元老院前,侍卫们已退离,媚里脸色绯红跪在狐里脚下抱住狐里凄惨地哭喊着: “父王,我的孩儿没了,您快救救媚里吧!” 狐里大惊,一把抓起媚里的手腕,紧张地按了一歇脉搏。又仔细打量过媚里后,才狐疑地说道: “好好的没出问题啊,而且,不对,嘶……这是怎么回事?”露出一脸的惊容。转目看向於菟熙。 於菟熙拉过媚里的手,按了一会儿脉。也蹙紧了眉头,扔下媚里的手说道: “看看你现在象什么样子?快起来!都要成神王的人了。还这么没分寸。你自己上哪儿寻到如此纯阳之气你会不知道吗?”心中似有淡淡的不悦升起,却更充满疑惑。 狐里忙将媚里扶了起来,转目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一干神王,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以示歉意。各神王大约尽知神狐家族这点事,而狐里素来低调,从不得罪人,于是都善意地或点头或笑笑,算作回应。 媚里起身后猛眨了眨眼,听闻父王和熙王之言后自觉也是如此,起先想是惊吓过度才产生的错觉,此时腹中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泰,于是顷刻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说道: “原来伶不是杀我,我见他发了一道紫光打入我腹中,还以为他因气恼而要杀我呢。” “他为什么气恼?”站在神王中的鹰缅却突然发问,越众走了出来。 媚里突然一惊,吃吃说到: “他、他是怪我……,呀!糟了!他合卺炁还未解,这可如何是好?可是我现在……唔,人这么多叫我怎么说呀。父王,您快说说这该怎么办啊?”又是急又是害怕起来,拉着狐里的手直跺脚。 狐里还未及回话,鹰缅又问道: “合卺炁是什么?” 媚里看向众人,忽然吐了下小舌,转到她父王身后躲了起来。狐里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心虚地看向於菟熙。於菟熙并不知详情,正犹豫时,象拔老祖却吃吃笑出声来: “小狐狸又在害人,不知这次又是那家的小郎遭殃了啊,呵呵呵呵……” 鹰缅一听脸色激变,迅速看向於菟熙。於菟熙也蹙眉看向狐里,点了点头。狐里只好嗫嚅道: “合卺炁本生并无害,只是,媚儿此时所发的合卺炁,换成寻常女子去解,只怕要近……万人才解得了……而媚儿现在已不能再……否则反而,过了。不不,不一定要那么多人,可以……慢慢解……。这不能怪媚儿,原本不会如此,不知伶怎会……”狐里极力为媚里辩护着,同时心中也十分迷惑。 於菟熙却傻眼了,瞪着狐里说不出话来。 “我的长生天啊,你家合卺炁如此霸道?”象印惊叹一声,随即又笑着补充:“啧啧,这可有得时间去解了。” 猴越白了象印一眼,正待问鹰缅,却见鹰缅已冲天而起,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於菟熙微愣了一下,随即化光往东南方飞去。狐里赶紧也带着媚里升入夜空,不知是否也跟去了。 鹰老祖却叫过象印低声吩咐了几句,象印忙点头,说道: “明白,老祖放心,此事包在印儿身上。”说完眉花眼笑地飞走了。 蟒泰忙追了上去问道:“什么事啊?” “好事,来吧跟我一起去办,哈哈哈哈,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梦依稀 缘木鱼馆老远便传出奇怪的“叮呤哐咚”声响,伴随着不时响起的咋呼声,乱七八糟的不知所谓。(.好看的小说)鹰缅降至内庭,一脸冰寒地瞥了一眼北楼宴会厅内莫名其妙的众生相便直奔烟云阁而去。 廊道上肃立着的鹰属侍卫见缅王快步走来,俱精神一振,齐执单手礼相迎。 鹰缅摆了一下手行至烟云阁门前,见阁门紧闭,于是问门前侍卫道: “他怎么样?发生了何事一一道来。” 侍卫迅速回到: “回缅王殿下,先前弹珠公子在房内接待了一名女子,不久那女子发出一声惊呼,属下们闯入后发现女子不知去向,弹珠公子安然无恙,属下们当即退出。之后弹珠公子即命属下们禁止任何人靠近烟云阁,目前为止烟云阁内尚无任何动静。” 鹰缅听完后点了点头,望着烟云阁的门略一思量,说道:“继续执行禁令。”然后发出一缕银光开启了烟云阁的房门,鹰缅迅速闪进门内,门在身后瞬即关闭,笼上了一层银色。 一道红光破空而至,被鹰缅挡下接住,取在手心一看,是一粒小小的火红色弹丸。 黑暗的房间内,榻上一团柔若珠光的紫色光雾中,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此刻水润嫣红,似觉察攻击无效,无力地挪动了一下莹白的玉手,投来的目光迷离涣散。鹰缅脑中立时如被重击,一颗心禁不住狂跳起来,跳动声清晰可闻。 玉儿……鹰缅在心中痛楚地呐喊着,一步步走近榻前,冲口而出的声音却低唤道:“弹珠……你可还好?”缓缓坐到榻沿上。静静凝视着榻上的人儿。 疑虑伴随着熟悉的迷迭香清凉地消散,却陡然升腾起对那片青草怀抱的无边渴望。深陷就深陷吧,……不在孤寂中离开,就在火热中厮守。风雨晨昏,羁魂有伴。许久许久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等待,别梦依稀,逝水流年。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如同梦中人的一声叹息…… 鹰缅任由乐菱软软地倒向自己怀里,滚烫的小脸贴在自己胸前,激情霎那澎湃心间却未能有丝毫动弹,口中艰难苦涩地再次低声唤出:弹珠?却被乐菱抓住了一只手,在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乐菱”二字:记住了吗?我叫乐菱。(.好看的小说) 再一次听到这名字,原来并非当初以为的“快乐的玲儿”。蓝玫瑰的影子浮现眼前。给了永远信任的承诺。一遍遍柔声低唤着:菱儿,菱儿,菱儿……,直唤得玉人露出浅浅的笑,一声叹息如释重负。 这才是你的真名吗?心中升起朦胧的喜悦,看着掌中并不存在却仿佛留下了烙痕的名字。静静贴向心口,要把这烙痕印在心间,誓言今日南炎联盟历元月十五,鹰缅将永不忘记你的名字。 十五?今日是十五? 乐菱迟钝的脑子突然开窍,不由自主地拉扯着鹰缅的衣衫借力挣扎起身: “小仙居,绝壁。我要月亮。” 鹰缅闻言顾不上整理胸前崩裂的衣襟,迅速抱起乐菱,收回门上的结界冲出房门。 於菟熙被鹰属侍卫客气地拦在廊道上。正思量中,突然就看到鹰缅衣衫不整地抱着乐菱冲至廊阶升入空中,当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鹰缅於菟熙飞走后不久,缘木鱼馆内庭上空又雨点般降下无数神王。 北楼宴会厅的喧闹终于在一片惊呼中戛然而止。奔行在庭院中的伙计们及时收住了前进的步伐,倒退数步后随所有人跪了下去。求鱼老板差点没昏倒在地。扶着坚实的柜台,慢慢滑到在地上。 天。缘木鱼馆这次捅破天了吗? 众人慑慑中,鹰老祖看向急速跑步前来报到的鹰属侍卫。鹰属侍卫在老祖的询问下果断地指向东南方。 一众神王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北楼宴会厅,这宴会不象宴会,歌舞不象歌舞的在搞什么名堂?不过他们看起来却很是欢喜。(.无弹窗广告) 百姓的日子过得悠哉说明王盟统治有成效。鹰祖呵呵笑着点评了一句后向空中飞去,一众神王应和着笑着也欣慰地跟了上去。 於菟熙不紧不慢地跟在鹰缅身后飞着,一边问道: “缅王兄要帮忙吗?或借你衣衫或换我来抱伶。” 鹰缅回头瞥了一眼於菟熙,冷静地回到: “无须。你别再跟来。”见於菟熙毫无离开的意思,回头扫了一眼泰苍山的方向,掉头往东南大营飞去。 一入营地范围,鹰缅便喝道: “左翼升空结阵,右翼巡防营界,任何人不得靠近营区!” 於菟熙神情一滞,不得不停在了营区边缘,低头笑了笑,环抱双臂悬在空中转悠起来。 鹰缅抱着乐菱在大营上空盘旋了两圈,数万鹰属飞禽将士纷纷升空摆出多层阵形将他们围在了阵中,鹰缅当即下令朝泰苍山方向进发。 刚至营门界,前面将士便传回信报:前方有人阻拦。 鹰缅冷冷地问道:什么人? 信报火速传回:印王殿下、泰王殿下、越王殿下分别拦在三个方位,要求观礼。 观礼……乐菱突然说道: “不要……万民景仰。”一边继续撕扯鹰缅的上衣,相比之下鹰缅冰凉的胸膛贴着十分惬意。 周边将士无人敢相顾,眼神肃穆地看向前方。 鹰缅一脸冷色狼狈地回到: “嗯,万民景仰。”心里却想着如何甩开那几个好事的家伙。 “要……月亮。”乐菱继续嚷道。 “嗯,月亮。”鹰缅继续敷衍着,忽然喝令道:“全速升入高空,甩开阻拦前往泰苍山!” 众将士闻令而动,刹那间光芒四射风起云涌扑向高天,一团巨大的光芒照耀在赤州城东南上空。有如夜行擢升的太阳。升至高空处一个停顿,突然分出十数团光球分别向赤州城各个方向疾射而去。 嬉皮笑脸等待观礼的几位王子连同於菟熙一起紧跟着也猛窜上高空,然而瞪大双眼也分辨不出鹰缅到底在哪个光团中。众王子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也没能达成统一意见,正争论间,老祖和一干神王们带着不知从何处抓来的几个鹰族将士也来到了他们中间。 恐吓利诱审问了半天,在鹰祖的威压下,一名士兵才被迫说道: “只听到……万民景仰,和、和月亮。” 这两个词儿都很熟悉。很常见,问题是,当前拿来能做什么? 缅儿抱着那神秘的少年究竟去了哪里?鹰祖一半放心一半担忧地想着。放心的原因自不必多说,合卺炁非阴阳相和不能解,缅儿当不会乱来。担忧就说不清楚了,很多,而此时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其他的则可以下来再慢慢磋商。 “月亮!缅王兄真的把月亮摘下来了!”蟒泰指着泰苍山方向突然惊讶地喊出声。 各位神王都在云层上,顺着蟒泰的指向一眼就看到了。 远处看去,深蓝天幕上那一轮明月,似被一股皎洁的银练连接在了泰苍山的一处山崖上。在那里,上万鹰属将士收敛光芒层层叠叠包裹着那处山崖的崖顶,如盛开的银莲花守护着月亮的来使。 猴越不由赞道: “好一个万民景仰啊!” 众神恍然。这不就解密了吗?猴越果然聪明,遂纷纷点头称是。再一深析,这神秘少年一定跟月亮有关,不过,他体内不是纯阳气么? 象拔老祖说道: “啊……他很可能是在用月之阴华冲克合卺炁导致的阳气躁动。不错不错,定是如此。这少年还曾为熙小子治好了绝症呢,此外又随手便解决了下一任神狐传承人的隐患。那他还有什么本事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狐里和媚里果然没敢跟来。可以想象他们逃避的理由。 鹰老祖又看了一眼象印,似乎最近在鹰祖的眼里象印比儿子还贴心。象印冲鹰族自信地点了点头。鹰祖这才又看向泰苍山,心里却多了一个想法,不过还没成熟。 於菟熙默默凝视着泰苍山的那片异象,伶到底是何人?究竟来至地下还是天上?一向机智的他。此刻却陷入了迷茫。一个念头更忐忑在心底,伶。也许再也带不回极南了。 蟒老祖突然咳嗽起来,蟒泰忙冲过来扶住他老祖。连声问老祖您怎么了,蟒老祖伤心地摆手说道: “没事,没事啊,噢……我的宝贝啊……。”抬眼却狠狠瞪了蟒泰一眼,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宝贝谁。 猴老祖自说错话之后便仿佛一直处于反思中,盲目地跟着大家四处转悠,保持了少有的冷静。 尽管各怀心思,但神王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在未知事物面前,都保有足够的耐心。尤其是还有别的神王也在场时。 远空中,神奇的银练开始回归银轮,剩下那朵巨大的银莲花在月华下仍旧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暗华,如窥伺中的无数警惕眼目,黯淡了清辉却更添了不可接近的凛然。 不久后,那朵神秘莫测的银莲花便有了动静,转动着恢复了鹰属特有的立体阵形。不过此时毫无先前备战般的紧张迹象,光芒四射嚣张地升入夜空,若一个空中堡垒缓缓向赤州城移去,临近赤州城时,才突然一顿之后猛然加速,目标直指中心城东南的神鹰王宫。 鹰缅带着那少年回东宫了! 这是除了於菟熙而外,所有人脑中出现的念头。 象印精神一振,当先扑向了缅王弟的寝宫方向。 稍后,神王雨又定点飘向神鹰王族宫殿群的上空,今夜,南炎联盟的所有神王貌似都加入了狗仔队。话说,有演艺界出现的地方,怎能没这响当当的配套职业呢。 只是这阵容似乎也太强大了点,更感觉象狼群在环伺,一旦看准后,便会恶狠狠地露出本来面目。(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罗幕深寒 神鹰王族宫殿群中,王子鹰缅的东宫,毗邻白太妃的椒娃宫。从来后*宫女主负责的都是王族繁衍的重任,尤其是在白太妃来了以后,原本由神王们兼管的这一要务便逐渐由德高望重或特别受宠的王妃取代了。这不能不说是人族带来的更为合理的分管方式,神王们更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国家大事中。 然而慢慢的一种超越血脉传承的亲情也随之出现了,冲击了原本理所当然的优胜劣汰等级传统观。好在神王传承来自天意,这份温情便显得锦上添花,少了拉帮结派的负面影响,兼相爱,一家亲,为联盟上下和睦减轻了不少压力。但这种放大了的亲情,似乎又不仅限于锦上添花的作用,比如在神鹰王鹰彤心中就产生了异变,到了儿子鹰缅身上,直接就出现了影响传承的要命问题。 个中原因只有白太妃能真正理解,鹰祖和鹰彤也许也意识到了,但是鹰族传承大于天,神王直系血脉比任何族人后代唤醒的传承都纯正强悍,眼睁睁看着鹰缅独自逍遥,无论是白太妃还是上两代鹰王,都为之焦虑不安。就算神王寿命很长可以任性,但下一代神王传承人的出现完全不可预测,每时每刻都可能错过机缘。 不乘年青时加倍努力,等到老了才来着急吗?鹰祖可是深深记得自己当初的恐慌,若非为此,怎会逆天偏袒鹰彤,而把残酷的磨练落在孙儿鹰缅身上呢? 如今更要命的是,缅儿还变得更变本加厉了,以前对着圣使一片痴情到也罢了,虽怕引起王盟内部不和。但毕竟私心里还是希望顺其自然。只可惜圣使遭遇了不测,一切想法便成了过眼烟云。然而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少年又牵动了缅儿的情怀,这可不再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问题了,必须要有所作为。 鹰祖在亲眼看到象印蟒泰尾随鹰缅进入东宫后,十分郁闷的看向那帮子满脸八卦的老伙计和形散神不散的当政神王们,不由分说地将他们赶进了鹰彤的宫中。从神鹰王鹰彤最高的主殿顶层一样可以俯瞰到东宫,除了王子们,老中神王们就不要再靠近了。最好各回各宫,别人家的事好奇也该有个尺度不是? 而可以去东宫的年青神王中,猴越和於菟熙却都没去,而是跟着老祖一起降落到了鹰彤的宫殿内。猴越自是不愿去干涉缅王兄的私事,善于谋定而后动的於菟熙更不会莽撞行事。忙于大婚的鸡丁,则不知此时中心城发生的事,如果知道。只怕第一个要捣乱的便会是他。 象印和蟒泰,两个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王子则兴奋地带着鹰祖的密令,肩负着现身说教的重任奔赴鹰缅的东宫。如此良机怎能错失?这一次,要好好指教指教这位一贯正确的鹰大王子,好好地扬眉吐气他一回! 鹰缅并不知道自己东宫即将发生的事,更不知还有两个浑人仗着鹰祖撑腰正猖狂地一路畅通无阻接近他的顶层寝宫。鹰属将士们在缅王进入东宫之后便打道回营了。此刻鹰缅寝宫内帐幔低垂的银色卧榻之上,只有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璧人。 只是,一个清醒一个仍旧迷糊。 鹰缅深深叹息一声之后,不舍地放下了昏睡中的乐菱,起身轻轻为乐菱盖上银被,打开寝宫高大的白色雕花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一转身,便看到象印和蟒泰正兴匆匆地跑上楼来。鹰缅微蹙了下眉。脱下已撕裂得不成样子的红锦紧身上装,取过门前侍立宫女手中的银缎睡袍裹在身上,才看向那两个靠在楼梯口正对的窗边得意洋洋抖着大腿的哥俩问道: “你们怎么上来的?”猴越可以随便出入自己的东宫,这两个家伙可没这待遇。 蟒泰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地停止了抖动。象印却有恃无恐地说道: “哎呀呀,我的缅王弟啊。(.无弹窗广告)大冷天的你半裸着身子在外这么久,本王兄怎能放心得下呢?来来来。先让王兄我给你看看发烧没……”说着便踩着地上白绒地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伸手向鹰缅额头摸去。 鹰缅一转身,顺着宽敞的宫廊快步行至楼梯口,吓了蟒泰一大跳,以为要揍他,忙伸手护住了脑袋。鹰缅却又一转身,径直“噔噔噔”下楼去了。 象印也赶忙掉头走回了楼梯口,冲蟒泰骂了句: “瞧你这点出息,那个什么来着,熊什么猫的?有什么打紧?哥哥我不是一出手就给你消了吗?”边骂边下了楼梯。 蟒泰也跟了下去,一面说到:“熊猫,这可是弹珠夸我的。”一面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寝宫门,直到看不见,才回头又嘀咕道:“说什么一出手就消啊,你自己昨日鼻子上那道瘀青到现在都还能看见呢。刚才要不是你又想显摆你那青木技能,缅王兄能被你气走么?鹰祖交待的事你不说,都不知道你在想啥,就爱吹。” “你懂什么,这叫策略!这种智慧你是不可能领会的,看着吧,本王兄顷刻之间就能说服缅王弟,哼哼。”楼下传回象印牛哄哄的声音。 乐菱没睡多久便被体内的燥热闹醒了,黑白磁战导致的疲惫稍一恢复,合卺炁又逞起凶来,将原本温顺的紫气变得又狂暴起来,一副非发泄出来不可的态势。 或者,再打些紫气出去?想想又不舍,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紫气异常珍贵,而且有减无增,又没有修炼的法门,白白打出去岂止是可惜,每次对付黑白磁战还得靠它呢。 媚里这该死的合卺炁要如何才能消得了呢? 正困扰时,察觉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微微睁眼看去是两名宫女。两宫女轻盈地走到卧榻另一头后,一边一个悄悄爬上卧榻躺了下去,显然是准备睡在那里了。 乐菱奇怪地想到,这里也兴用暖脚丫头?记得人族大户人家才有这种排场…… 不对,鹰缅不是神王么,而且正值年少,要啥暖脚丫头?转念一想,哦……呸呸呸,本小仙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女人思维。暖个鬼的脚,侍寝才对。……怪不得一个人睡,却要这么大一张床榻。 想到此时,不由一阵脸热心跳,庆幸今晚幸好没跟鹰缅发生什么,不然现在恐怕就该长歌当哭了…… 合卺炁果然霸道,能摧毁人意志。 一定要设法解掉! 乐菱迅速起身,并故意弄出很大动静,两宫女刚躺下,马上便翻身爬起,同声问乐菱到: “公子有何吩咐?” 乐菱清了清干涩的嗓门,暗道这邪火给烧得,连唾沫都没了,哑声说道: “去拿点水来,还要一个大浴桶,全部放上冰块,要快!”毛,就不信对付不了它! 两宫女应是后很快跑了出去。 乐菱在顶层寝宫里等待的时候,东宫二楼的宽敞书房内,三位王子已饮了不少酒了。精致的酒车不时在王子们的脚下蹬过来蹬过去,上层装着血红色酒液的水晶酒瓶几乎已全空了。 象印在书房中来回走动,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阐述着各种观点,蟒泰坐在整壁的书架一旁不断点头应和着,乘空更不歇气地灌着酒,仿佛这才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鹰缅则斜靠在窗边一张舒适的长椅上,时不时将手按向额头,似感觉十分头痛,也不知象印的精彩演讲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象印只有在口干舌燥的时候才会饮下一大杯酒解渴,不仅忠实地执行着鹰祖的重托,更是一个称职的长兄,苦心孤诣苦口婆心地教导着他这尚未经人事的缅王弟。 又一轮攻势下来,正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却发现一溜宫女抱着一桶桶冰块往三楼而去。象印正好嗓子冒火,忙唤过来一个抱着冰桶的宫女,从中选了一小块扔进嘴里,才“嘶”地一声痛并快乐着问到: “拿这么多冰块上去做什么?” 宫女回到: “寝宫里那位公子要用冰块浸浴。”说完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是啦,这可怪了不是,想想都让人受不了。 一定是合卺炁又发作了!象印嘿嘿一笑,立马找到了机会,挥手让宫女离开后,冲已经坐起身来的鹰缅说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神狐家这合卺炁厉害吧?连至阴的月华都冲克不了,要不人神狐能传承到现在?你别怕弹珠吃不消,他那至阳之气可非同寻常,连熙王弟都说比他的还纯,况且阳气通常是不可能离体打出去的,更不要说穿透一个神王继承人的身体了。这充分说明弹珠在这方面绝对强于熙王弟,当然啦,肯定是比不上本王兄的,不过现在救急要紧,放心吧,王兄带来的都是传授过经验的,绝对不会……,嘿嘿,你别听那神狐王说什么合卺炁无害,没见熙王弟当时听了都傻眼了么,老狐狸肯定也没跟他说实话,若非弹珠来这手,只怕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你说他那话还能信么……” 象印还待继续发挥毒舌之功,鹰缅垂下眼目说道: “叫她们来吧,你安排好了。”说完起身穿过书房,推开书房尽头的一扇门进入后“砰”地关上了门。 象印扭头看向蟒泰,潇洒地高扬起头来,“如何?” 蟒泰醉眼朦胧地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佩服,小弟佩服。” 随后两兄弟便勾肩搭臂朝着下行楼梯方向凯旋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炁化胆 寝宫内紫色帐幔深处,乐菱驱离宫女浸入冰块后舒畅地呼了口长气,然后开启圣莲空间,将意识投了进去。此时须找地魂商量,不能独自一人乱来,万一有什么不测,得给地魂和小弟们一个交待。 地魂对乐菱开合圣莲空间似乎也有所猜测,尽管不是很确定,也没流露出来,只是感叹了一下媚里的合卺炁太厉害了,连圣莲空间都能影响,叹完看了乐菱一眼之后便转移了话题,指着杂物堆中一样东西对乐菱说道: “我查了些资料,紫髓玉胆中那紫髓可能有用,你试试看吧。道者,一阴一阳。阴阳为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是故万物皆有阴阳,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和合才能生物。但并非指绝对的阴和阳,而是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之间还存在阳极生阴,阴极生阳的关系。以我看来,由于你没有跟媚里阴阳和合,合卺炁可能反而起了将你原本至纯的阳气推至极致的作用,所谓阳极生阴,出现了转阴的倾象,所以紫气才会紊乱,反到可能要补充阳气才行。而你跟鹰缅也没……据我观察,紫玉胆中紫髓与紫气很可能是同一物质的两种形态,吸收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压制你体内的合卺炁。不过怎样吸收我就不知道了。” 地魂半文半白地说了这番话,乐菱这次还是大致听明白了,而且明显察觉地魂还有些消沉,少了以往的张扬。但师父的话言犹在耳,不能因此就心软,让地魂有所顾忌也好,姑息地魂或许将来自己连消沉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乐菱将意识退出圣莲空间取出紫髓玉胆。蒙古大夫治起自己来也毫不畏缩。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大不了,……还可以找个帅哥来解。……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鹰大帅哥的俊美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乐菱不由脸上又是一热,慌忙稳固心神,仔细观察起紫髓玉胆来。 欠樊大哥的越来越多了……不想了,淡定! 紫髓玉胆入手后不久,一种异样的感觉便渐渐呈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难道就是因为体内多了合卺炁吗?此刻紫髓玉胆在握。竟产生了水乳交融之感,少顷,一丝微温不绝如缕从紫胆内传入体内,若非置身极度冰寒中,绝对察觉不到。 乐菱很快疑惑地想到,为什么是吸收而不是外泄?玉不自暖,因手传之。通常情况下不应该是热传冷吗? 或者这便是地魂所说的疏密作用?质量更为细小的合卺炁受紫玉胆内紫髓吸引,穿透紫玉空隙进入胆内,将紫髓气化,无物不穿的紫气则比合卺炁结构更小,而此时自己体表温度低于紫玉,相当于扭转了冷热传导方向。(.)紫胆内的紫气便被吸入了自己体内。 细细感应那一缕缕紫气,发现还真给地魂蒙对了,玉胆内蕴的紫髓与紫气确属同一物质! 玉者,石之精华。紫髓玉胆内的紫髓,竟是紫气的液状存在,又是何等的宝物?体内的紫气来自于极南地底深渊的熔浆内,而这紫髓玉胆又出自哪里? 遂古之初,何人造物?又是何物造人? 这些天地之精灵。与人到底是何关系? 乐菱一以贯之地安然接受着神秘的传导,一边发着旷古幽思。随着紫髓化气入体,自觉体内紫气躁动也在减缓。也许是期望产生的错觉,但事实上躁动的确没有增加了。不过这吸收的速度也太慢了,目测玉胆内紫髓似乎毫无减少的迹象。 还想怎样呢?乐菱叹了口气。熬吧,再说呆在冰水里也并不难受。我乐菱……还真是水火不侵的仙人呢。亦是一个闲人。 霸占南炎联盟之鹰大王子的寝宫,也有很不错的成就感。 可惜。这成就感不久就被终结了,代之以崩溃。 乐菱看着一个个从紫色帐幔四周钻出来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渐渐瞪大了双眼。脑袋转了一圈后,惊诧地看着围在浴桶周围约莫二十来个女子,“哗啦”一声从冰下潜至浴桶中央,才堪堪避开了试图触摸自己的美女们,惊问到: “各位如花姐姐,你们想干嘛?”可不是吗?太吓人了。个个芙蓉如面笑颜如花不说,脸上露出的表情分明还……,怎么?都几天没吃饭了? 本小仙看起来很美味吗? 乐菱的疑问很快在美女们的莺声燕语中得以解答。 什么什么印王殿下送她们来为公子解忧啦,公子比她们猜想中更俊俏啦,一见就欢喜哦,就是太冷了,看着就令人打颤哪…… 公子的热我们替您解就是了呀…… 不会是要我们跟公子在冰水里吧…… …… 乐菱越听越清醒,也越听越来气。(.无弹窗广告)这象印是南炎联盟的大内总管么?于是清叱一声: “够了!我热不热关你们印王什么事?谁允许你们来的?缅王呢?” 缅王殿下同意了的呀…… 我们也有姐妹去缅王殿下那儿了哦…… 印王殿下要我们好好服侍公子呢,回头重重有赏哦…… 还是先让我们侍候公子您出浴吧,在这冰水里可不行…… …… 众女一阵嘻嘻哈哈的,伸手在浴桶里沾一点冰水便尖叫,答话发话也没个正形。当然,与泰安区的风尘女子有着天壤之别,天真烂漫,少有浪色。 乐菱暗道这些大约便是宫里为神王传承准备的秀女吧?眼前应是为自己解合卺炁来了,说起来到是一番好意,……可也不至于没个长得顺眼的呀? 呃,本小仙挑什么美丑呢?脑子都被她们搞错乱了。 乐菱头晕脑胀的环视着一个个如花芙蓉,很快便郁闷地想到:一定是象印借机报复自己,昨天不知悟空还是八戒敲了他的鼻子…… 小心眼的家伙。 如此……本小仙不投桃报李怎行?到要看看他到底拿得出多少这样的美女。顺便还可欣赏欣赏南炎联盟的各族兽女,美不美到在其次,一解眼下寂寞到是真的。反正又影响不了自己化髓。应该十分有趣。 乐菱嘿嘿一笑,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印王殿下,印王殿下的美意弹珠愧领了,不过还远远不够,让他再多费费心吧。”说完便发了一个魂控,在众女记忆中种下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暗示。 众女魂力极弱,很容易便被乐菱误导了,懵懵懂懂地出了寝宫。 在乐菱心目中。兽族人都是随性而为的,并无所谓的贞烈观。如直接赶走她们,反令她们认为被嫌弃。这样她们还可以去找象印领赏,让他赔了夫人又折银子,岂不快哉? 乐菱猜得一点没错,象大王子正是这么想的。 此时正与蟒泰、於菟熙、猴越一起在二楼书房内饮庆功酒的象印,看着从三楼鱼贯下来的那二十名精心挑选出的女子。心情暴爽,立马迎了过去。一一询问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赞扬了众女一番。 忽尔又觉不对,怎么这么快? 但脑袋已被愉悦充盈,又被酒精兴奋着,不允许考虑太多。于是象印满不在乎地又安排了一番。才回转对众王子说道: “呵呵呵呵,这可难不倒哥,哥准备得多呢。”说着目标又锁定在鹰缅书房那间卧房门上,又道:“嗯,还是缅王弟正常。啊哈哈哈哈……”当然,缅王弟房内的,自然是白太妃送来的美人儿,他可不敢乱来。 於菟熙突然问道: “刚才那些女子。你打算养在哪儿?” 猴越挑了下眼皮,看了一眼於菟熙,又看向象印。象印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 “回我北宫啊,我养着。” 於菟熙点了点头之后。没再发问,再饮了一杯酒之后。便欲告辞离开。猴越也对象印和蟒泰说道: “我们也回去了吧,老在这儿喝酒会影响缅王兄和弹珠的。” 蟒泰早就困了。点点头站起身来。 象印忙大声阻拦到: “说什么呢,哥哥还没尽兴呢……唔,说得也是。你们等王兄我先安排安排,照弹珠这么个要法,怕是要找你们增援了。”象印没准还惦记着他那选美标准呢,否则用得着求援吗? 於菟熙停下脚步回到: “明日再说吧。”说完先下了楼。 蟒泰和猴越还没表态,鹰缅卧房门开了。三王子均抬头期待地看向房门,却很快出来一个美貌的宫女,跑至三王子面前说道: “禀各位殿下,缅王殿下说人不够去找太妃。就是这样。”说完也不等几位王子回话,一转身跑回了卧房,关上了房门。 三王子一阵腹诽,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摇摇头,也下楼回宫去了。 如是接连三天,乐菱与象印或干脆就是王盟较了三天劲后,终于腻歪了,不再要人。 三天之中,乐菱阅尽三千兽族佳丽,不计燕瘦环肥,不计如花芙蓉,高兴时就多问几句,不高兴时统统赶快送走,也不管王盟窥视者如何看待,反正她只图自己爽快,也想不到这么多。 不过这三千来自各宫的佳丽回去后都受到了特殊关照,则更是乐菱意想不到的事。 乐菱体内的紫气躁动也已平息,合卺炁也不知是耗完了,还是潜伏下来了,反正不再捣乱了就是。在鹰缅寝宫呆得太久也不好,于是乐菱收起紫髓玉胆,安安心心地上榻睡觉,打算明日一早便离开。 鹰缅在这三天内一步也没出过房门,送进房去的美人照单全收,也一个都没出来。 初试床笫之欢的少年人谁不是如此?鹰祖心里自是十分了然十分欣慰,老脸上再无往日的阴霾。白太妃和鹰彤显然也非常高兴,一颗心也不再悬在空中,睡觉都踏实了许多。鹰族的隐患终于消除,从此不用再为此闹心。 如果鹰缅的生母知道鹰缅是自己儿子的话,肯定亦会同样如此。只可惜兽族常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孩子多的母亲不仅会搞不清楚自己的孩子,说不定还会把别人的孩子认成自己的,不索要回来誓不罢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偏偏这种遗憾正好落到了鹰缅身上,介不介意,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连鹰彤和白太妃都无法确定。 至于其他好事的老祖神王们是怎样想的,只要稍加琢磨,便能猜出个大概。好事的前提是好奇,对于这个神秘少年的后裔,大家那是都十分的有兴趣。更何况,熙小子突然提出要一对一用极南美少女来换这些良莠不齐的王盟美女,理由是伶是极南的,他的后人自然该极南养。 这可怪了不是?所以王盟众神决心以怪对怪。熙小子你要是吧,偏就不给。话说,这个伶,或者叫弹珠的少年,这个快时一眨眼,慢时眨干眼,而询问每个女子,都说那个啥了的,这个么…… 你说说看?究竟有何玄机? 众神困上加惑奇上加奇怪上加怪的时候,只有蟒老祖呵呵一笑甩出长尾缠住孙儿蟒泰,说道: “我的宝贝啊,太顽皮了,太顽皮了,嘿嘿,嘿嘿嘿嘿……”末了一边笑着便穿窗打道回宫了。 众神这才想起,打从知道象印送美进鹰缅东宫之后,这位木讷的蟒祖就没再伤过心。 蟒老祖回宫后才扔下对蟒泰,并严肃地说道: “知道吗脑子是拿来用,不是吃饭的吗?哦……老祖没事的时候啊,都在用啊,用啊,这才是我蟒族的优势啊……冬眠……知道冬眠是为了什么吗?你们真当是消化食物啊?哼!那是先祖刻意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缅小子盯上的人,还能是谁?……这笨小子,嘿嘿,嘿嘿嘿嘿。” 蟒泰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得意地想着:我咋不知道?就是不告诉您!而且不用思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望断天涯 黎明,朝阳初探。(.无弹窗广告) 千万道金辉将梦里紫烟驱散,睁眼处,却只见层层紫纱把金华依依相缠。 林间晨起的鸟儿啼鸣着归去,归去,不如归去。 是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修仙者终将远行,相伴也只得一程,纵有多少情痴亦枉然。 乐菱晨怔了片刻之后,甩了甩黑紫色的短发,一切烦恼又抛诸脑后。 许是这几天把鹰缅宫中人也折腾得狠了,打开厚重的寝宫门,竟未惊动任何人。四下里一打量,门外华丽的宫廊旁长长短短的宫椅上,或倚或躺着十数宫女,正睡得香甜。 乐菱微微一笑,轻盈地掠至楼梯处,点飘着下楼,自觉很有做贼的潜质。呃,不偷东西便算不得贼吧,而且,自己下来正是找主人道别的,不管想不想面对,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来的,不能偷偷摸摸地跑了。 楼下入目一间很大的书房,顶上各处悬挂的仍旧是夜间大放光华的紫金抓镶硕大夜明珠吊灯,无比奢侈。书房陈设比寝宫多了不少,精美典雅大气,仅是占了半壁的厚重雕花书架就令人震撼。巡视架上书目,但见尽皆各地风土风貌,地理地貌,以及各种族分布,各国格局等等,涵盖整片大陆,均属资源军事方面,定向比於菟熙还来得直截了当,整个一战争控。 南炎联盟若真爆发战争的话,鹰大少会不会反而欣喜若狂?乐菱对此十分怀疑。 书架还兼有搁物的功能,靠西壁角处放了一堆长长短短的兵器。乐菱有些奇怪,记得兽族神王和化形兽都自带攻防利器的,平时佩刀佩剑无非做做样子,装饰罢了。而这些兵器整整齐齐码放在书架上。也不象用于书房装饰。 乐菱好奇地走过去取了几把剑看了看,选了其中一把外观最精致的抽出剑鞘挥舞了几下,感觉拿在手中轻飘飘的,也无萧杀剑气,心想这剑能当武器吗?不会出手便被对手击飞了吧?于是往剑里灌注了些许金灵力,不想,奇妙的事情就出现了。 只见先是剑身通体发出毫光,然后突然就拖着乐菱向剑锋所指方向窜去。乐菱吓了一跳,慌忙松手,剑掉在了地毯上,兀自还摆动着向前蛇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乐菱走过去将剑捡起来,不敢再往里灌灵力。仔细端详寻思了一番,突然想到这应该便是文皓说的只有中天帝国才有的飞剑。在南炎联盟十分稀少。 所以鹰缅才会将这些剑收藏在书房里吧? 他居然有这么多把飞剑…… 而且他自己根本就用不上…… 乐菱心动了半天之后才终于放弃了索要的念头。文皓现在好好的,就尽量不要再去招惹他了。方家既回归人族属地,凭方家的财力,找把上好的飞剑应该不难。 正思量间,见两个宫女突然跑下楼梯,并朝自己跑来。跑在前面那个紧张地低声说道: “公子您何时起身的?女婢们睡着了,没服侍好公子,求公子千万别告诉缅王殿下……” 乐菱微笑说道: “不会,你们放心好了。对了,缅王殿下现在何处?打扰你们这几日,我也该告辞了。” 宫女听了乐菱的回答,与身旁那宫女对视一眼后松了口气,才看向西壁那道紧闭的白色雕花木门。转头对乐菱说道: “殿下应还未起身,这几日殿下也一直没出过房门,必是累了。不过殿下时常询问公子的情况,若知是公子寻他,一定会出来的。只是奴婢们近日被遣专事侍奉公子。此时不便一早前去扰主,公子或可先在此稍候。奴婢们让送早膳的宫女代为通禀,您看如何?” 见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出这番话。乐菱也不好勉强,想了想又觉奇怪,于是问道: “缅王殿下一直没出门,怎会累着的?” 两宫女又对视一笑,那宫女才又对乐菱说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几日不单只您身边,殿下这边也送来不少,所以殿下与公子一样已三日未出过房门了。[.超多好看小说]”宫女说完似觉不足以道明实情,于是又补充道:“公子也是神人呢,大家都这么说的,比……殿下还威猛。此时奴婢见公子脸上亦毫无倦色,真令人……”终归还是没将话说尽,吐了下小粉舌,红着脸低下了头。 毕竟神鹰王宫中宫女们受白太妃影响更大,含蓄了许多。 尽管如此,该说的不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 乐菱闻言后脑中却轰然一响,才想到自己只顾玩闹,却忘了还有悠悠众口。此番大约又该坐实风流神名了。更不是滋味的是竟然还把自己与鹰缅相比。 自己这几日水深火热中,他可也没闲着。 到底是神王啊,传承大于天。 一股酸涩如浪汹涌,到头来暗自怅然。不要说宫中女子纤弱,却只需一人就能将我击败。……既与他不可能,又怨者何来? 错就错吧,何妨将错就错。 乐菱忽然快步向下行楼梯走去,只下得两阶,又停下转头对傻愣在那儿的两宫女笑言道: “告诉缅王殿下,若我有血脉留下,一定记得告知我。”说完才转回头向楼下走去。 穿过东宫底层殿堂,这里曾经来过,依然是过去的景物。物是人是,除了时光,什么都没改变。只有自己,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东宫花园里也仍旧是青青的草坪,雪白的大南白石喷泉水池。南炎联盟早就懂得水压原理,有心寻找就能看到隐蔽在森森林木间的高高水塔。 乐菱站在平整的草坪中,将一只手对着朝阳慢慢举起,从指间缝隙中看向朝阳后更高的天际。天,可曾有人真的望断过?无处不在的天,你越想靠近。它便离你越远。 “菱儿。” 鹰缅温柔磁性的声音传来,乐菱转头看去。 出殿门呼唤乐菱时还是一身银色睡袍的鹰缅,一面朝台阶处快步走来,一面却霎那变出一身银光闪耀的紧身战甲,睡袍瞬间被崩裂成无数碎片,在晨风中扬散开去。 乐菱愣愣地看着鹰缅走来,遮拦朝阳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神王也有能量战衣吗?想是鹰缅来不及更换衣衫便匆匆追来,因此才显露出自己的本体战甲。可是。一个神王怎么可以帅成这样?这身精美的银色战甲再配上他那双银色的羽翼,俊美的面容,完美的身形,战斗时只怕炫也把敌人炫毙了,呃,前提也许是对方为女性。 但鹰缅又是什么属性?五行灵气中并无银色。惊异中的乐菱又生出新的疑问,之前竟从未想到过。 见乐菱呆愣的神情。鹰缅微微一笑,宠溺地说道: “小傻瓜,神王皆有战衣,只是颜色不尽相同而已。” 当此时,鹰缅竟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乐菱心中不由又是一股酸涩涌动。收回僵直的手来低声问道: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何人?”也许从此,只能与他做兄弟。 鹰缅眼中有一瞬的迷失,但很快消散,凝视乐菱静静地说道: “唯一的人。”从今以后,鹰缅要与菱儿再续另一种情缘。 不够,远远不够。乐菱在心中默默念着,菱儿想要的是爱。可是……,忍住冲口而出的话又低语到: “你会背叛自己吗?”露西芬说得对,背叛自己才更需要勇气,那么我到底是在问鹰缅还是问我自己?我又做得到背叛自己去投入他的怀抱吗? 鹰缅却毫不犹豫地回到: “神族没有背叛,只有承诺。” 没有背叛。只有承诺! 想到鹰缅过去所有的言行,乐菱心中不由为之撼动。 多么简单朴素的话语。却显示出诺言的至高无上。只有高贵的血脉才拥有如此自信,而我乐菱竟在问他会不会背叛自己。在鹰缅的心里。也许从来就没背叛这个词,只有承诺或不承诺,一切未经承诺的东西,都不在他眼中。 而一旦付出承诺,则意味着一生的坚守。 他曾说过永远信任我,也说了将永远记住我的名字。记不记住名字不重要,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死心塌地地信我无疑,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凭鹰缅的聪敏缜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的漏洞呢?除非他根本就没想过怀疑我。否则,那天他也不会为我忍得那样幸苦…… 若世人都如神族一样,走向婚姻殿堂的人又何须宣誓? 只需在相爱时得到对方的一句承诺,便无须再担忧。 可我乐菱能这么自私吗? 在人族眼里,他才是正真的傻瓜。乐菱柔肠百转地看向鹰缅,良久,才轻叹了一声说道: “既如此,以后就别再轻易许下承诺。我得走了……南炎联盟的天,晴得太久了,也许……就快有暴风雨了。” 鹰缅抬头看了看天空,无所畏惧地笑道: “风雨惯常事,该来便来。不过南炎联盟的春天风烈,菱儿要多加留意。若菱儿愿意的话,鹰缅更想菱儿就呆在身边,也好时时看顾到你。” “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当然,缅王承当的责任都是大事,而弹珠,呃,我也有自己的责任。所谓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或许我只是想得比较多而已。”一番警示之后,乐菱转身欲走。 鹰缅察觉乐菱话中有话,正思量时,却见乐菱要离去,于是忙道: “我送你。”说着便伸手去抱乐菱。 乐菱轻轻闪至一旁,笑道: “菱儿也能飞,不能总耽搁缅王的时间。”说完升至空中,发觉东宫上空五行灵气均衡而充沛,迅速融入灵气消失。 是的,从此菱儿要自己飞。(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闲人生非 神鹰王宫主殿最高层的房间窗前,两双鹰眼直看到东宫花园草坪上只剩下鹰缅一人时,才收回犀利的目光,相视欣慰地一笑。(.无弹窗广告) 鹰彤说道: “父王,孩儿送您回元老院歇息吧,缅儿这边应再无变故发生了。” 鹰单老祖点点头,抚着长长的白胡须说道: “说来也奇怪,为父先前看着花园中那两个孩子,心中竟生出些许遗憾……这个弹珠,哦,伶,熙小子说他是极南鹦鹉族人……为父怎么老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彤儿,熙小子那边有无传闻出过什么新神王?不,……就算伶是鹦鹉族的神王,也不该啊。鹦鹉族神王的本事为父还能不清楚么?这样吧,你陪为父去地网再查查看。” “是,父王。”鹰彤恭敬应道,目光忽又被东宫花园所吸引,凝目看去,不由脱口而出道:“糟了,她们怎么又去争缅儿了?”顿时双眉紧蹙,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 鹰祖闻言也看向东宫花园,见一群女子已将鹰缅团团围住,状态十分亲热,一面又互相推搡争吵着什么。身形高大的鹰缅则一直微笑着,却一脸的无可奈何。 鹰老祖呵呵呵呵笑了起来,说道: “还能为什么,母亲总是会牵挂孩儿的啊。缅儿自出生之后越长越漂亮,她们喜欢抢也是正常的啊。只可惜抢来抢去,到把缅儿生母给抢成悬案了。不过这有什么不好呢?她们哪一个不是真心疼爱缅儿的?生生到把缅儿给宠坏了,成了神王啊,更一发不可收拾了哦。要没你母妃镇着,还不知道会闹成啥样。咳咳,我说彤儿啊。你也别总嫌她们烦,没她们我鹰族能传到现在吗?” 鹰彤忙恭敬应到: “父王说得甚是,孩儿明白。只是对性情太粗鲁的略有畏惧罢了……” 鹰祖当即打断到: “哼哼,粗鲁,粗鲁才能生能养!你母妃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另教你些个没用的东西。春花秋月能保得南炎联盟太平吗?若非为父及时制止,你现在能做个称职的神王吗?我告诉你,除了你母妃。别的也是你的母亲,你都要善待她们。至于你的妃子……什么粗鲁不粗鲁的,我看你是嫌人长得不如意!你看缅儿对他那些母妃们有分别了吗?她们也就是来看看缅儿,吵吵闹闹一会儿就散了,没长性的。再说若不是你闲着她们,她们能这么空吗?”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才又责备道:“你以为神王传承出了就了事了吗?其他血脉就不要了?我鹰族将来就靠你父子两个神王支撑下去吗?” 鹰彤当然明白鹰祖后话指的是什么。见老父面露愠色,忙道: “孩儿知错,孩儿以后会尽心的。不过父王,您看是不是把那些服侍过伶的女子都接回来?孩儿担心……”鹰彤及时转换话题,试图引开老父的注意力。 鹰祖果然马上想到了这一层,于是点点头到: “嗯。说的是啊,知子莫如父。不把那些女子安顿好,只怕缅儿又会生出事端来。我看这样,就养在你母妃宫里好了。为父这就去找那些老家伙们交涉,真是岂有此理,我神鹰王宫内的事,与他们何干?一个个抢着往我宫里送人,我鹰族会缺人吗?走。马上找他们去!” 鹰祖也不忙着去地网详查鹦鹉神王了,一心把可能又出现的隐患消灭于未然。 不出神鹰父祖所料,鹰缅送走他的一众母妃们后,立刻对宫中侍卫下令到: “去把这几日各宫送到东宫来的女子都给本王要回来!不给就抢他们宫中随便什么妃子,让他们拿人来换!记住。只许抢北宫、西宫、南宫,不许动他们父祖宫里的。” 鹰大王子貌似还很孝顺的说。 隔着战甲按压在胸口处的一对相思珠上。鹰缅在心中默默说道:菱儿,鹰缅早已将心许给了你。你的孩子也是我鹰缅的血脉。不会让他们散落在外。 中心城即将发生的宫廷内乱乐菱自是不知,结果会如何更是殊难预料。如若早知道,或许她就不会因一时冲动而扔下那句索要血脉的话来。不过,不管她说与不说,这场纷争注定是要发生的。 民间却无人得知乐菱是中了媚里一招才离开缘木鱼馆的。 乐菱回到缘木鱼馆,很有点外出镀金回来的感受。在求鱼老板和众伙计们敬畏的目光中,前呼后拥地来到依然兢兢业业奋斗在舞台上的缘木鱼馆演员们中。而这些天才般的演员们,见到乐菱更有如门徒见到了开山祖师,一个个精神百倍地将自己的表演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观众们则更是捧场,缘木鱼馆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早茶生意。 无他,乐菱的舞台大剧连王盟所有神王都吸引来了,虽只是短暂一刻的停留,但神王们笑着离开的事实有目共睹。顺风耳还亲耳听到了以王盟鹰祖为首的神王们离开时的嘉许之言,并大事渲染,广为传颂。不管原话是不是那样说的,点头和微笑都看得懂的吧? 因此便出现了一个更靠谱的传说,弹珠是被王盟神王们亲自请去王宫指教了三日,王盟神王们无心政事,召唤潦草,连着三天都聚集在神鹰王的宫中,更证实此言无虚。 那么,可以预见的是,缘木鱼馆的舞台剧必将作为一种新兴的行业,在南炎联盟大行其道,大放光芒。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亦王道也。下面看戏的观众中,就有不少前来取经的娱乐业老板。 乐菱耳热心跳地听完这一档子汇报,干笑了数声,径直回到烟云阁反躬自省去了。 直至过了晌午,恢复情绪的乐菱才又坐到了北楼宴会厅门庭处的逍遥摇椅上,端起伙计新沏的香茗。惬意地含在嘴里品味起来。 此时只听得台上沙和尚刻意生出的仓皇失措的声音铿锵传来: “师父啊――,二师兄又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去救二师兄也被抓了,师父您快去救救他们吧!” “唔――,我说徒儿啊,成天救来救去为师也不胜其烦哪。再说救回来也只会破坏为师的好事,……我看不如这样,为师与你就在此地把行囊分了散了罢了。一本看不见摸不着的经书而已。取来能当斋饭吃么?” “师父说得是,不过我说师父啊,师父救徒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何况不去取经咱还怎么混呀?下面的妖怪兄弟们还等着上场呢。”说完拼命眨眼提示,显然前话又是扮演唐僧的演员临场发挥,却过了。咋过都行,就是不能终结。 唐僧及时反应过来,忙道: “嗯。徒儿说得甚是。不过以为师看来,这经不如师父一个人去取还利索得多。……你暂先回你的流沙河去吧,等为师取到经书再来分与你。” “可是师父,那二师兄就这样白白让妖怪给吃了么?还有大师兄?您不是说飞蛾蝼蚁也要善待么?”沙僧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哦……也是,悟空头上那金箍子还是观音姐姐给师父的呢。” “――噗!”乐菱忍看半天,终于忍不住将口中之茶喷了出去。 戏串改成这样。台下观众却毫无异议,仍看得津津有味叫好连天,似乎十分符合在场众人的审美价值观。所谓身土不二,亦当如是。 一阵无语之后,想想当初闹腾的目的也已实现,乐菱也没了纠正的心思。 正寻思着苹果木木为什么还没消息传来,就看见齐可风带着一行人穿过西楼廊道来到了身边。 机灵的伙计们麻利地为几人搬来座椅沏好茶水,安顿好齐可风一行人之后迅速退下。 乐菱冲齐可风点了点头。齐可风即转头招呼另几位客人去了。 乐菱中止了摇晃,对安坐身边共用茶几的白衫公子微笑说道: “白兄的病痊愈了吗?”很多理由不愿去白府探望,客套话也就不多说了。 稍有清减,却依旧温润俊雅的白寒俊点了点头,也微笑回到: “尚可。却无须再卧床修养。弹珠最近可还安好?可风来时可没断过夸你,为兄当时便忍不住想来一观。然隔日却闻弹珠已被王盟带走,一走三日。不知又为何故?” 齐可风还会夸我?想起那天齐可风的指责,乐菱微愣了一下,而面对白寒俊的问候又不可能实言相告,于是说到: “也无大事。数日前齐兄来之后,绿拂也曾来过,似有不适,不知现在如何?”记得当初说过,媚里是自己所谓的表姊妹什么的,问其内眷应不算冒失。 白寒俊见乐菱不肯说自己的事,也未追问,淡淡一笑回到: “绿拂不告而别……想是回去了吧。” 乐菱看着白寒俊,却没看出白寒俊有什么失意态,心里有些意外。想了想,犹豫地问道: “白兄不去找她吗?” 白寒俊微跳了下双眉,继而仍淡淡一笑,言道: “想走便走,找她做什么?哦,弹珠与绿拂乃亲戚,见到她时不妨顺便替为兄问候一声,她若有何要求,钱财方面尽可满足。” 意思是除了钱财别无他物了? 乐菱暗道,原来在白寒俊心里,媚里仍不过一风尘女子而已。害自己白白替他们担忧了好一阵,这白寒俊,还真不愧是无情公子啊…… 乐菱心中渐升起恼意,想想又罢了,也许这样更好,皆大欢喜……只可惜了媚里的真情。然而又能如何?媚里早晚会变成……罢了。于是转回头去看向戏台。 白寒俊也才将注意力也转向戏台上,不久之后,便露出了沉思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信为何物 齐可风带来的客人明显都是人族,有少年,亦有青年。一色的锦衣折扇,无关风寒,显然是此界人族士子的标志性装扮。折扇意味着教养,持折扇的人处变不惊,姿态娴雅,不闹不嚷地静静观戏。偶有品评,也十分留意不打扰到他人,含蓄之中,还兼顾着乐菱的情绪,以免令剧作者难堪。 齐可风身边一向形影不离的展子青却没跟来,乐菱瞥了一眼桃锦阁,猜测展子青会不会在里面,起先只留意到西楼廊道,没顾得上东楼。 转目见白寒俊仍专注于舞台,乐菱收回目光又再看向前方,心思却落到了白寒梅身上。 白寒俊与白寒梅姐弟情深,不知他是否知道白寒梅的现状。若白寒俊不知,是不是就可以说服他去…… 你以为你是上帝之手啊?乐菱想到此时忽尔一阵自嘲,极力打消管闲事的念头。然而想集中注意力观看台上的表演,却怎么也无法办到。 白寒俊深思之后,忽然说道: “此剧虽新颖独特,配乐、剧情对白、人物塑造亦清新可喜,但却毫无灵魂,以至于陷于恶俗。弹珠这本经书想要表达何种意念,不妨讲与我知,为兄或可代为斟酌一二。” 评价这么低啊,含混也不行?乐菱悲催地想了想,勉强申辩到: “经书啊,就是拿来念的啊,要不怎么说念经呀?无非念着静心而已,有何意念可加?”内心仍执着于不可妄加经书内涵,否则害人害己。 白寒俊微微一笑,说道: “心若不乱,何须静之?若为静心。便需授之以静心之道,如戒贪、戒嗔、戒妄,戒欲……等等,总需有所戒,方能达成静心。” 还不够八戒呢,乐菱闻言暗自嘀咕着迟疑了数息,心道白寒俊所言也不无道理,观此剧现状似乎宣扬的也太过现实。离自己舍生忘死追求真理的初衷相距甚远……话说,啥玩意才是真理呢?但继续下去,显然更无法揭示真理的奥义,或者求教于白寒俊也不失其为办法,至少,听他之言,似乎比自己高明了许多。[]于是说道: “弹珠原本是想。悟空虽受制于紧箍咒,但毕竟信之所在,义不容辞,最后得成正果。而悟能本即人性,虽无法真正彻底戒除贪欲,磨砺之后。应有所悟,因而也得善了。悟净即芸芸众生,谨小慎微,亦能在风雨之后得到眷顾。至于唐三藏么……实际就是经书的化身,指点世人如何救赎自身,……许是弹珠谬想,白兄若有高义,弹珠愿拱手让贤。救此剧于恶俗之危才是。” 白寒俊闻言后,稍作思量,却也未推拒,当场便接受了乐菱的恳求,到让乐菱意外了一番。既如此。乐菱巴不得就此把这烫手山芋扔掉,来不及致谢便端起桌上的茶盏又猛灌了一口。耳中又听得白寒俊之言: “为兄久病,恐画工渐疏。若弹珠不嫌,为兄想为弹珠作一丹青,不知弹珠可愿为为兄耽搁半日,以解为兄之虑?” 呃,就是做免费model了?这个条件不算苛刻,乐菱想也不想地便答应了。说实在的,而今这缘木鱼馆大舞台的导演生涯,的确也该适时收场了,没得将来受人族无端指责,甚或唾骂。 夜幕降临时,在齐可风不容置疑的安排下,乐菱随众人一起去了内城河的岸边,并登上了一艘前来接应的华美花船。 乐菱至此方知赤州城内城河上尚有玄虚,并非泰安区常规所见。 花船之存在,有如秦淮河之歌舞升平,昭示出赤州城的另一番繁荣景象。 乐菱暗道若自己仍示人以女儿身,对此所知仍无非朦胧而不可接近的风花雪月,至多得闻才子佳人的悱恻故事,引至同情。就算身在前世,稍有好奇,亦会招致好色的恶评,淑女不齿。 真相如何,公平与否,似乎一出身就由性别决定了。 既来之则安之,乐菱默不作声地跟随心中品评的浪荡子弟们上了那艘花船。 花船上美女如云,且个个身怀绝技。琴舞之所在,浪赞声不绝于耳。 齐可风带来的人族俊杰们,此时方显才子本色,左拥右抱,抑制不住的放浪形骸,洒脱不拘。花船女子更非常人,以展示曼妙身姿为傲。歌者舞者,或衣或脱,半掩者,尤胜不遮。 作为同性之人看到眼热处,已然不知愧由何生,怒从何起。 乐菱低垂双目,任由齐可风及其随行之子们善意的嗤笑着,冷冷地将眼目转向唯可眺望的窗前明月。 非是众乐乐而一人向隅,现实如此,其奈他何? 王宫内兽族女子的清甜可爱,在乐菱眼中一一闪现。还好,即便是如花芙蓉,尚有一丝纯美在人间。 而人族,信的是何物?求的又是何物? 眼前女子索求之物,绝对与媚里不一样,甚或,无一兽女。 白寒俊许是照顾乐菱情绪,揽过身旁半裸静雅少女举杯对乐菱说道: “来,我夫妻二人敬弹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白寒俊身边的女子闻言随即同杯相敬,说是风尘,竟带有几分豪气。 乐菱回眸相望,不削间仍举杯回应,杯中美酒自然去了该去的地方,蹙眉时,无情无义。 齐可风适时赶开乐菱身边被冷落的女子坐到乐菱身旁,挑眉相问: “弹珠,听闻你日驭千娇,何故今日在此作态?” 乐菱闻言脑中一懵,人族竟也得知自己在王盟的作为了?正惶惑间,却见船堂内一男子忽然狂剥己衫,口里声声念着爱恨,抱着近前女子便一通撕剥狂吻,欲当场作秀。 乐菱闭上了双眼,耳中却听得齐可风低低地怒喝: “他吃了那东西?杀了,扔河里去!” 冷酷而有如玩笑的喝令,乐菱不由睁开双眼去证实。然而直至那人被击杀后“噗通”一声传来他在这人世间落水时发出的最后声响,乐菱才清醒地意识到,杀掉哪怕是短暂认识的人,都比陌生人来得艰难得多,完全不是修枝剪叶的概念。 如当初自己怒杀于兽潮,但凡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未见得就下得了手。而见到被杀者是自己相识的人,顷刻间便会失却理智,不杀不足以泄愤。至今,自己都不敢回问过去是对是错。 可是,齐可风就这样淡淡地决定了他身边人的生死。 我错还是他错? 梦幻般的杀人场景,引动乐菱不真实的问询: “河水冰凉,差不多就捞起来吧。难道你们真想杀人?” 齐可风转目望向乐菱,用了一种霸绝天下的语气冷冷回应到: “违背信义之人,死不足惜。” “你们有何种信义,须人坚守?”乐菱不屈不挠地问道。 齐可风看了乐菱一眼,却又转目看向舟中众人,厉声说道: “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违背信义的下场!弹珠公子初来乍道,不甚了然,稍候本座自会解释清楚。你们退下吧,娱乐过头并非好事,所谓乐极生悲便是如此,当再引以为戒。想想你们的父祖和家仇吧……去吧。” 齐可风少年老成的话音一落,除了白寒俊,舟内一众男女当即面带愧色,收敛放浪,肃容哀哀沉默地退去。 本座,再次听到这样的自称,乐菱已然淡漠,况且对齐可风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唯觉讶异的是,他是谁的本,又是什么样的座? 见众人散去,齐可风才缓言对乐菱说道: “弹珠,我人族早已盟誓,此物非兽族不与。你是误食,与他们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你若再不知分寸,与兽人裹在一起,一旦本座发现你不利人族,休怪我手下不容情!” 乐菱闻言后毫无表情,转目看向白寒俊。白寒俊却恍若未闻,顾自饮着杯中美酒。 曾经在白寒俊冠礼上见过的这几位人族公子已然变了吗?在兽潮血与火的洗礼中,不再是印象中的纯真少年。他们要还击,但又无力抗争,所以才借助非斯神果的魔力,却深知非斯神果的危害性,因此才以残酷的手段对付自己人,以求制止非斯神果在己族人中造成的危害性。 坚定信念的人族少年简单而残忍。无所顾忌。 听齐可风之言,显然是从米青山那里得知自己已中了非斯神果的毒,而他又认定自己是人族,所以才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放言。尽管现在暂无指示给自己,但绝对有所图,不用细想,便可知一定与对付兽族有关。 齐可风啊齐可风,可知我乐菱要的是你们同盟?也许只是奢望,但却是我乐菱唯一可能接受的事情。 乐菱静下心来,也不在意白寒俊的态度,白寒俊的心思显然与齐可风是一致的,唯一不同的只是齐可风比他来得更坦白而已。 但又有什么分别呢?天真的以为仅靠非斯神果就能改变南炎联盟兽族与人族的势力吗?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否则,在强大的兽族势力笼罩下,为什么不离开? 人族,到底是恨还是爱着南炎联盟,又有谁说得清呢? 至少我乐菱绝对不是和事佬,如若任何一方伤害另一方,那就是我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花船夜话 齐可风与白寒俊见乐菱长时间沉默不语,知是在考虑齐可风的话,亦未出言打扰。此时见乐菱脸上现出决然之色,齐可风方才胸有成竹地问道: “你想好了吗?一旦决定后便不可更改。” 乐菱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我当然决定了,决定与各位保持距离。”人族底线是试探出的,不是承诺能保证。否则,展子青又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你?”齐可风眼中立刻又浮现怒意,看了一眼凝神静静看着乐菱的白寒俊,忍了忍气,才半眯双眼看向乐菱说道: “弹珠,我看你是没尝到非斯神果彻底断了之后的滋味。” 急躁武断,刚愎自用,能成什么事?本小仙多得都可以打批发了,露西芬没告诉他们吗?竟想以此来要挟我。乐菱冷笑一声: “你怎知我会断?” 齐可风点着头自负地笑道: “我虽不知你是如何误食非斯神果,但却知你在何处取这东西。齐某一句话便可中止你的供应,你要不要试试?” 乐菱闻言又疑惑了一下,露西芬可不象会听命于齐可风的人,还是齐可风并不知道露西芬的存在?顾不上回应齐可风的威胁言论,问道: “是吗?东楼那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齐可风又一笑,说道: “这你无须多问,你只要记住他是人族就行了。另外这艘花船也上都是我们的人。也是兽潮之后的人族遗孤,他们身上都背负着父祖的血债,绝对不会背叛人族……还有很多人,这里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说到此时,神情变得黯然起来。 乐菱闻言心情也为之沉重起来。少顷,问道: “用非斯神果去害兽族人,一旦被王盟发现,这些遗孤的下场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你们,以及你们的家族?” 齐可风点点头回到: “所以才要禁止我们自己人服食非斯神果。非斯神果虽能予人极乐,却也能摧毁人的意志。兽族人只有一个灵魂,沾之便被控,而且兽人智力低下。除非我们的人主动告之,他们根本想不到是受此物摆布。之后再遣人盯上,候其发作时将其带走,断无暴露的可能。当然,有些跟丢了或找不到的,……发狂之后自会有衙门的人去处理。” “带走,你们将他们带到哪里去?杀了吗?”乐菱静静地问道。九提篮监狱底层那些可怜的兽人原来是这样来的。 齐可风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露出一丝莫名微笑,说道: “我们怎会跟兽人一样野蛮呢,哪能轻易杀人啊。兽人体力较常人强,有人专买兽人去做奴隶,顺便也会买走不少非斯神果。不过我们的价钱很公道。并不因独拥奇货而漫天要价。……尽管此物一旦沾上便终身无法摆脱。”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有所加重,很有再次提点乐菱的意味。 乐菱暗讥道,当然价低了,要不谁来上当?齐可风还真是生财有道啊,复仇赚钱两不误。那么,谁又在买兽族奴隶?又为何非得先让他们吃下非斯神果?……一定是兽族人只服从于血脉,所以才要靠这东西来控制。而人口贩卖古今同理,身强体壮的不外乎买去做苦力。 真不愧是人族。非斯神果在手里竟能发挥更多的作用,连产业链都出现了。 怎么办?南炎联盟人口失踪的始作俑者,竟是齐可风他们。 ……暂先不管吧……等想好办法再说。眼下尽量多摸一些情况。 想到此处,乐菱假装担心地问道: “你们这非斯神果又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断货吗?” 齐可风听见乐菱此问,脸上竟生出几分阳光。笑笑说道: “弹珠正该为此担心才是啊。嗯,为兄不妨实言相告。人族的东西,自然出自人族。我中天帝国迟早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到那时,也就更不存在货源问题了。” 听闻齐可风之言,乐菱猛吃了一惊,中天帝国要攻打南炎联盟? 不对,米青山又在撒谎,他应该是不敢出卖正主露西芬,才转嫁中天帝国头上的。是了,米青山以前不是中天帝国使团的副使吗?这个身份足以诱骗到盲目复仇的人族子弟,等于是在齐可风他们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 齐可风所谓之众擎大事,大约指的就是此事。 所以齐可风才搞了个什么本座,有模有样地挖着南炎联盟的墙角,等着接应中天帝国的铁骑。说不定米青山还给他们许了什么从龙之功的诺,对南炎联盟的人族来说,无疑更具有吸引力。 仇恨发泄之后,总会有所减轻。而功名利禄对男人而言,却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多少男儿怒而拔刀,却死于权柄。在此蛊惑下,齐可风他们对兽族的加害只怕会越演越烈,再无转圜的可能。 希望破灭之后,齐可风会不会黯然收手呢? 此事须着落在米青山头上,设法让他承认他在撒谎。 好一个奸商露西芬啊,放一个随时可弃的小丑在前面兴风作浪,自己安安稳稳地躲在幕后逍遥,财源便滚滚而来……可是,如果他是神的话,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乐菱有些犯迷糊,却见齐可风正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自己,于是忙掩饰到: “货源不会断就好,很好。我在想,齐兄刚才说兽族只有一个灵魂,沾上非斯神果便被控,那么人族呢?多几个灵魂会不会好一些?” 齐可风转目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一直昏昏欲睡的白寒俊,才回头笑笑说道: “弹珠直到此时才真正关心起自身来,确乃奇人。不错,白兄说过,人族比兽族多了两魂,一为慧心,一为基于慧心产生的信心,故尔人族武修可以通过修炼心境来克制非斯神果挑逗的欲念,弹珠将来说不定因之而修为更加精进也未可知。不过意志薄弱或修为差者就与兽族没什么分别了,所以先前那人……眼前乃非常时期,虽说为兄心存不忍,但也只能如此。万一他在人前发作起来胡言乱语,可不是小事。” 原来如此。那么展子青也就有存活的理由了。乐菱转目看向白寒俊,暗道不会是他为保展子青才故意如此说的吧?那天在九提篮监狱里见展子青发作时的状态可也不怎么坚强。于是转回头又问到: “齐兄如何断定弹珠的意志强弱,修为深浅呢?” 齐可风没有马上回答乐菱,而是看了乐菱半天之后,才慎重地说道: “弹珠的自制力,那日为兄与吴兄、子青不是亲眼见证过吗?至于弹珠的修为,凭弹珠能在短时间内耗荡饮入的大量烈酒,也可知一二,至少接近武将修为。所谓成事须意志,唯有所执,方能成大事。弹珠能忍人所不能忍,必能成人所不能成。我人族能得弹珠,实为幸事,还望弹珠切勿再三推拒,寒我等之心。” 乐菱闻言脸一热,不意撒谎作弊竟得来如此高度赞誉,汗颜之…… 怪不得那晚在吴氏大药房齐可风回来后对自己态度大为转变,想必是去了米青山处得知自己是非斯神果毒性发作,因此而高看自己,非得将自己拉进人族阵营不可,并非仅仅只因自己中了非斯神果的毒而要挟自己。对此我又该从何说起呢? 见齐可风投来热切的眼目,乐菱遂沉声言道: “齐兄谬赞了。然弹珠与兽族渊源也颇深,不愿无故伤害他们。同样,弹珠亦不会无故伤害任何一个人族同胞。齐兄既知弹珠执意,……此事恐怕只能辜负齐兄了。” 齐可风闻言沉默了一会,才点头又道: “我并无意要弹珠参与此间所有事,你只须将在王盟内得到的相关消息及时通告我们,以防不测,便算得上相助人族了,弹珠以为如何?” 呃,原来是要我做卧底…… 可素本小仙对消息的敏感度几乎为零,从来都是消息来找我,不是我找消息。行事既不细致,又欠缺耐烦心,后知后觉不说,只怕是全南炎联盟都知道的事,本小仙都未见得知道。 总不能编造假消息吧?自己再怎么撒谎,也都是为蒙混过关给逼的。这事可不能开玩笑,要出人命的。于是乐菱忙道: “你们不是有不少人在王盟任职吗?我也就只去过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去了。嗯,也不怎么受欢迎。”说完看了一眼白寒俊,意思很明显,他才更合适吧? 白寒俊似已入睡,对此毫无反应。 齐可风神色古怪地看了一会乐菱,才缓缓开口说道: “弹珠,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虽然传闻夸张得过头,令人难以相信,但你在鹰缅东宫留住三日却也不假吧?且不说往日鹰缅如何待你,能得出入王室内宫,已属不易,你还能说不受欢迎吗?” 这话在齐可风而言,此刻已算很照顾乐菱面子了。乐菱却怕齐可风再说出什么刺耳的话,忙道: “齐兄说得很是,此事不是夸张,而是极其夸张。既是传闻么,咳咳,所以呢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唉,都不知是谁说的……”尴尬,十分的尴尬,伶牙俐齿的我今日竟会为这种事申辩,且无法自圆其说。 “是为兄说的,难道弹珠不以此为骄傲吗?”清朗的声音传来,白寒俊坐了起来,静静地看向乐菱。 听声音,绝对没有睡着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墨师高徒 白寒俊祖姑母是鹰缅的祖母白太妃,白太妃身在神鹰王宫中,怎么可能不知道鹰缅东宫内发生的事呢?不管此事在人族眼里是否合理,相信还是付诸一笑,毕竟乐菱在东宫里呆了三天,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无弹窗广告) 白寒俊此时突然起身主动道出消息来源于他,神情中,还明显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戏谑,到让乐菱正在酝酿中的谣言止于智者的强辞没了发挥的余地。 除非乐菱可以以此证明白寒俊不是一个人族公认的智者。 难度太高,赶快弃暗投明,于是乐菱仓促回到: “呃,当然不是,啊,不骄傲,不骄傲。咳咳,不说也罢。嗯,天色已晚,今日不妨到此为止。”顷刻下榻就靴,慨当溜之乎。 齐可风扫了一眼乐菱,面现笑容,回身自榻桌上取过酒壶为白寒俊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丝毫没有阻拦乐菱的意思。 白寒俊也微笑着,气度闲雅地举杯与齐可风互敬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饮起酒来。 有古怪!乐菱疑惑地看了看榻上两人的反常举止,转目望向楼船窗外。但见内城河水静静流淌,月下闪动着粼粼波光。 想看本小仙如何飞渡么?乐菱猛想起齐可风所谓的自己接近人族武将修为的话来,又记起文皓说过武将无飞剑不能飞行,那么他们此举是想测试自己的修为,还是笃定自己没本事离开? 眼下在他们面前暴露实力,利还是弊? 正权衡间,却又有了新发现,扑至船窗前向外眺望―― 水天茫茫,哪里有岸可投? 内城河通至大海?靠。这怎么可能? 乐菱还来不及细想,耳中听得齐可风轻笑道: “回来吧弹珠,就快到此行目的地了。白兄的墨门幻阵陷入后可就不好玩了哦。” 墨门,幻阵,两个新词迅速钻入乐菱耳里,墨门不知道,幻阵多少还是明白点。 对于阵法,乐菱向来就心存敬畏。何况前面还加上了个幻字,理智点最好别乱闯。上次露西芬那个鬼祟的楼梯机关,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呢。 乐菱看向依旧气定神闲把酒尽欢的白寒俊和齐可风两人,点点头认栽后转回榻上,既不抗议也不好奇,靠在船舱壁上假寐起来。 既是故弄玄虚,卖的就是玄虚。本小仙不问不买,看谁更急。 齐可风与白寒俊见乐菱不满情绪,似早有预料,相视一笑后,各自摇了摇头。白寒俊看了一下船舱外的景象,才转回头来继续与齐可风饮酒。 乐菱心中暗道。人族此类身外之技神鬼莫测,承袭方式也不亚于兽族,切不可小觑。早晚得花花心思……嗯,叫地魂研究研究。 白寒俊自幼体弱,又深具慧心,练武强身之外修习奇门遁甲之类异术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墨门又是什么门道?来此界至今尚未听说过,应当不在南炎联盟境内。 也许只有人族清楚,可惜当初自己在方家时确实宅得太深了。反到与人族交往最少,还不如对兽族了解得深。 彷如故意回答乐菱心中疑问一般,齐可风忽然出言问道: “白兄,墨师何时回转?这一次他老人家外出云游,已有一年多了吧?” 隔了好一会儿。白寒俊才叹息一声说到: “恩师半年前曾回来过一次,却只停留了半日。寒俊赶回时连面都没见上。恩师亦无一言留下,想是恨寒俊不争气才会匆匆离去……许是不会再来了。” 齐可风颇感意外地问道: “怎么会呢。墨师当初不正是看中白兄资质罕见,才主动入住白府亲自教授白兄的吗?小弟还曾听说白兄在墨师十八亲传弟子中最受墨师喜爱,墨师似有让白兄承继掌门之意。” 白寒俊摇头一笑,淡然回道: “此事当属谬传,可风日后休再出此言。恩师为寒俊在白府一住十年,近几年才复又出门云游,只可叹为兄为情所困,此正为恩师所不齿。恩师奉行之律己兼爱,寒俊也一样都没做到……眼下所为,恐又违其非攻尚同。罢了,不说此事,下船去吧。” 乐菱正听得犯嘀咕,膝上猛然被齐可风拍了一掌,笑道: “弹珠醒来,船到岸了!”似又恢复了调皮原形。 乐菱迅速跳下榻,跟随齐可风和白寒俊二人出了船舱。抬眼处,一片水天重雾,能见度低到只能看见船身和船尾处向外伸出的舷梯。 乐菱放出意识,很快被某种东西折回,却并无攻击性,似以转移探视为目的,若非乐菱清楚其中必有玄机的话,偶然遇到,只会认为是一天然盲区而已,忽略而过。 白寒俊对乐菱的举动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乐菱,见乐菱面无异色,眼中滑过一丝疑惑,很快又转为笑意,但乐菱再怎么看他这笑,也不象明悟之笑,反而带着苦涩。 先行依序下船的人已换了紧身劲装,一色的灰白,与雾色重合在一起。齐可风一出船舱便换了冷肃的面容,带着他座下这近三百遗孤属下很快越过舷梯深入了雾中。 白寒俊伴着乐菱落在最后,不急不缓地穿过不长的雾墙,直接进入了一处建筑紧凑的宅院。宅院呈圆形,周围一圈环状房屋,间有通道连接内院,重重递进,竟有九重之多。 乐菱抬眼见新月如钩,月朗星稀,竟不知身在何处。明明一处城中宅院,却似独立于旷野中,看不到宅院外其他景物。 既是幻象,按逻辑花船实际仍行于内城河中,此处停靠之地,也必是城中某处。但这有如盘香的院落格局独特得几近嚣张,难道就不怕偶然经过上空的人发现吗?尤其是鹰族。 乐菱转目看向白寒俊。白寒俊显然深知乐菱的疑惑,淡淡一笑,说道: “从上面或其他方向看来,是另外的景象,与别处没什么分别。不过依具体时日,以三奇、六仪、八门、九星排局,配天象地象之交错,引天地之力,遁我甲形,使其视而不见。人事环境有变,此阵即随之而变。但有窥视或误涉,亦会发生变化。每次进入,均需执指向盘另测时机方位。若有差池,此阵自毁。不过暂用而已,当不得长用。” 乐菱频频点头,脑子却仍雾都茫茫。但白寒俊不是地魂,听不懂可以骂懂。后面几句到容易懂,刚才自己便算得窥视,且被阵法化开,所以白寒俊只是疑惑了一下。若是自己动作猛了,说不定便毁了。这种只求隐蔽的阵法显然也没必要设置任何攻击,否则反而招来注意,而一遇攻击或强行闯入便自毁,消灭证据。 这个阵法立在此地,随时都可能舍弃,十有八*九便是一个交易的所在,或是用于暂时集中诱捕到的兽人。 于是乐菱问道: “听白兄所言,此阵应是白兄所为。难道白兄真以为中天帝国会来吗?” 白寒俊想了想,无所谓地回道: “无论有无此事,可风已不能回头。寒俊作为朋友,亦只能如此。尽量保他无虞吧……” 乐菱点了点头,一时无言,转而寻找齐可风等人身影,却一个也没看到。见周遭房屋窗小门低,于是想靠近窗边观看,却被白寒俊制止。 “里面是……”乐菱指着黑漆漆的窗口回头看向白寒俊。 白寒俊点了点头,蹙眉说道: “听可风说最近王盟甚为警觉,暂无交易。这些兽人又不能再放回,只好暂时拘押在此地。弹珠还是不看也罢,他们……” 乐菱见白寒俊似有不忍,暗道此事或许能得他相助,但眼下自己都想不出两全的办法,如何才能既救出这些兽人,又保全齐可风他们。他又能帮自己什么呢? 而且这些兽人救出后又怎样?敞开供应非斯神果? 一时间心烦意乱,怔怔地看向漆黑的窗口,里面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想是睡梦正酣。 “如这样的拘押点,……还有吗?”乐菱问道。 白寒俊没回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齐可风带着属从派发完非斯神果很快回转,见到乐菱和白寒俊之后,脸色十分难看地一摆头,率先匆匆穿过雾墙登上了花船。 乐菱随众人又回到花船,其他人停留在了花船一楼。乐菱随白寒俊登上二楼舷梯时,从舷梯间隙间眼见一个个鲜活年轻的脸从面前消失,心情沉入了谷地。 这不仅仅是个人恩怨,不仅仅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问题,而是个死扣。 一个无法解的死扣。 帮任何一方,都会伤害另一方。 齐可风回船舱后便一直酗酒,不知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白寒俊身体欠安,只能一小杯一小杯地作陪。齐可风似觉不尽兴,强令乐菱作陪。乐菱还没接受,齐可风已醉倒在榻上,深深地伏在榻上睡去。 白寒俊一直平静地看着齐可风,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平日他并不需要亲自去做这些事,昨夜原本为接待你我,不意发生属下服药事件,才临时决定亲自去的吧。而且此前亦因烦躁而强拉你加入,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希望你不要把此事泄漏出去。弹珠应该是个明白人,此事一旦败露,万劫不复的不仅仅是人族。” 乐菱点了点头。 是的,除了人族,还有他们拘押的兽人。 齐可风之所以烦躁,应是良心还没泯灭。 祸闯得太大了,便不是他能扛得住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倒行逆施 花船到岸,终将去之。(.好看的小说) 岸柳依依中,白寒俊依然伴在乐菱身旁默默行走。 “你不陪着齐可风吗?”在乐菱心里,齐可风已不能尊为兄,尽管自己如今的年纪还不到十五,人前本该兄友弟恭。 白寒俊并未对乐菱的态度有何异议,轻摇了摇头,遥望远水说道: “唤醒他不如让他沉睡,也许……寒俊同样如此。” 是的,谁也不是天生的暴徒。谁不向往美好,向往和睦?没人会是生下来就为破坏这个世界来的。却又是什么原因,是谁,让他们走上了不归路? 去,还是留?可以预见的悲剧,却回天乏术。 如果与这些人统统不相识,才能笑看风云。 晨曦中,乐菱与白寒俊一路并行,却各怀心思。来到泰安区的街口,白寒俊停下了脚步。 身边忽觉少了一物,乐菱回望过去,露出询问的眼神。 白寒俊在乐菱的注目下恍如隔世惊梦,定神之后,才露出温润的笑来: “寒俊今日着装亦羁绊,不能陪弹珠奔行其间。且容寒俊缓行。” 乐菱眨了眨眼,又抬眼看了看周遭,才恍然道: “齐可风与白兄果然至交好友,什么事都不瞒白兄。既如此,弹珠便先行一步。”跑得两步,又回身望着白寒俊说了句,“试问衣装可换,心羁何解?”说完转身拔腿便跑。 早间的泰安街道原本无须奔行,但此刻的心却向往着御风而行。 白寒俊脸上笑容一时僵住,望着乐菱轻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柳荫层叠的远街尽头。 缘木鱼馆早茶熙熙,舞台暖响,众生融融。 一路飞奔而回的乐菱。脑中想的却不是江山如画。所以她这次没有绕道杂院混迹其中,而是招摇地快步穿堂过院,在求鱼老板和伙计们的注目礼中,直奔缘木鱼馆后花园。 手按上后花园青灰色的木门,等待着门应召而开。 可是这次等了很久,门却毫无动静。 露西芬没在后花园里吗?乐菱现在很愿意见到露西芬,却似乎无果。抬眼看了看院墙,心道露西芬应该不在。飞进去也毫无意义。既如此…… 乐菱转目看向东楼廊道尽头的桃锦阁,看着看着,弹弓便滑落手中。迎风一晃,如意金弹弓变作了一根七尺长,手腕粗的金色能量棍,握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不错。大约百十來斤,还可任意从空中吸取任意五行灵气增加重量,果然如意。 也很传统。 乐菱单手倒提如意金弹弓行至桃锦阁门前,一脚踹开桃锦阁的门风一般卷了进去。 很江湖,一点都不玄幻。 桃花扇中,妖冶的米青山正带着一少年安坐榻上亲昵地吃着早餐。边上远远侍立着一个缘木鱼馆的伙计。乐菱没看那少年是否又换了人,伙计又是谁,旋风般袭上前去一棍击在米青山的脊梁上。 是的,不是米青山的脑袋,乐菱没打算这样便宜地就要了米青山的命,所以一阵“噼里啪啦”棍棍带着五彩幻影,雨点般击落在米青山的身上。 米青山或许也有着雷都不打吃饭人的更传统观念,而且乐菱速度实在是来得太快。房中三人事实上脑中还盘旋着“怎么风都刮进里屋来了”的疑问,还来不及生出南炎联盟春天风急的答案,米青山便已在乐菱一顿狂风暴雨的袭击中,连招架的功夫都没有就闷声倒下了,更别是说还手。 榻桌旁手里还端着饭碗的少年。直到呆呆地看着米青山纱衫条碎皮破血粘地倒在自己脚边死死望向自己时,才惊恐地尖叫着拼命钻入被窝顶着锦被直至榻角才停下。连人带被蜷缩成一团慑慑发抖起来。 伙计离得远远的,惊吓程度却也不亚于榻上少年。但当他看清堂上弹珠看清榻上米青山的状态后,竟抑制不住差点没欢蹦起来,最后选择向门外冲去,经过乐菱身后的时候,压低嗓门迅速说了句: “好样的弹珠!”并在腰间暗暗比划了一下大拇指,也不管乐菱看没看便夺门而出。 显然也是一个受过米青山欺凌的伙计。从浑身的兴奋状,明显看出是去传布喜讯的。 乐菱则冷静地看向榻上状似凄惨的米青山,一点都不快意。 毛线,中天帝国元信中武将就这水平?就算已是废人,也不该毫无抵抗之力。 虽然此次计出从小与文皓常玩的游戏,乃属闷棍类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同是土属性的武修,米青山的修为比文皓强了不知多少倍,何况自己并未下死手,脑海中还酝酿着几套战术升级方案呢,愿打算泄愤之余借机提高提高战斗经验,这米青山就死猪样倒那儿一动不动了。 怎一个郁闷了得。 米青山死是肯定没有的,乐菱一直感应着米青山的生命体征,其人呼吸虽细若游丝,但却依然可寻,不过身上竟渐渐浮现出蜡黄色,越来越象死人了。 什么玩意?想来想去,怀疑是护体土灵盾。米青山这是准备反击还是装死? 乐菱微眯双眼,紧盯着米青山的微末动静,即使外面传来嘈杂声和急遽跑动声,也没有移开过视线。此人一向奸猾,不可掉以轻心。 米青山却仍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鹰属侍卫们冲进了桃锦阁,乐菱暗道糟糕,当即挥手制止侍卫入内。鹰属侍卫们见乐菱无恙,转身自动封锁了穹门。乐菱乘机收回了金弹弓。 紧接着门外也涌入一群人,止步于门边议论纷纷,什么表情都有,就是没有关切。米青山其人,人既不识,识者又恨。实为祸害死不足惜。 但乐菱现在显然还不想杀他。更奇怪的是,米青山也没有土遁。 求鱼老板从人群后千辛万苦地钻了出来,想进来又怕侍卫,站在人群前惶惑地大声问道: “弹珠,弹珠哎,这是怎么回事嘛?他是本店的客人,客人啊,啊弹珠啊。有什么事化解不了呢?你怎么,怎么就打了他呢?让老板进来看看好吗?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可……”想说担待不起,又觉弹珠似乎十分担待得起,于是只有继续唉声叹气,脖子伸得老长尽力往里张望。油腻腻的脸上挤满了担忧。 此地只怕也只有求鱼老板会关心米青山的死活了。 乐菱转目又看了一眼榻上依旧死猪样的米青山,转身快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求鱼老板笑言道: “抱歉啊老板,我入戏了,不小心把这里当成了舞台,把那人当成了妖怪。您这一喊。我才醒悟过来。不过他没死,只是吓昏过去了,用冷水浇浇就能醒。”说完也不等求鱼老板回话,一摆头,在鹰属侍卫们的环护下迅速分开围观人群,很快回了烟云阁。 乐菱牵强附会的王霸解释,也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总之自己心里爽了。就对了。 缘木鱼馆舞台剧大导入戏太深,闯入缘木鱼馆客人房中将客人当妖怪暴打了一顿,并声明对此事负责。此一奇事就如此传开了。如有异议,可以到衙门去请大老爷来问案。 并且分管泰安区的最高长官就在缘木鱼馆东楼顶层包住,有心报官的话。何其方便?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又有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多事呢? 事实上也无人代受害者去上访。只有求鱼老板关上门亲自守在了米青山的身边,不过差出去请医的伙计却一个个都一去不回。直到派出第十个伙计再去请后,伙计们才簇拥着一名老迈得连方向都不怎么拎得清的据说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名郎中回到了桃锦阁。 正是为了众里寻他老人家,所以伙计们才跑断了腿,才不得不耽搁了半天。 求鱼老板不知为何也没责备伙计们,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驱散众伙计,然后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好不容易才摸到米青山手脉的老郎中手上。 老郎中只摸了数息时间,便准确地摸回自己长短不齐的白胡须上,摇头晃脑哼唱了半天疑是汤头歌,才掷地有声地说道: “没治了。老夫十岁行医至今已八十有余,从未误诊。此女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老板切勿再让她接客了,以免害人害己哪,……静养或可多活几年,唉,造孽啊。” “噗……”米青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终于醒了。 乐菱回到烟云阁关上门正打算回卧室补觉,忽觉腿边有异,惊跳开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鼠族小豆丁。 还是这么鬼祟啊……,抚了抚狂跳的心脏,乐菱松了口气,继而惊奇地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啊,小豆丁?” 鼠小豆丁茫然地仰头看了看乐菱,又低头看了看乐菱的卧室,才又仰头看回乐菱,往嘴里塞了一块小饼干半拿半含着,说道: “就……这……样……,进……来……的……啊。” 乐菱偏头看向鼠小豆丁,鼠小豆丁也偏头看向她,嘴里又含混地说道: “我……不……叫……小……豆……丁……,我……叫……鼠……千……千……” 鼠千千?啊,有进步,比鼠钱婉转多了。乐菱一笑,屈身摸摸鼠千千的小脑袋问道: “千千小豆丁啊,你是从卧室地上钻出来的么?” 鼠千千猛点着头,乐菱随即转身进了卧室,四下里打量了个底朝天,连卧榻下都穿透搜索了一遍,却没见一个洞穴,不,有洞口,全在榻上四口箱子角上,紧挨着金属包角。 看了看金锭大小光滑滚圆的洞口内露出的金子光泽,乐菱又低头看向一只小手紧抓着自己裤腿的鼠千千,微笑亲切地问道: “千千啊,告诉哥哥你是怎么从地下上来的?” 鼠千千口里依然含住半块小饼干回到: “爹……让……我……来……叫……哥……,我……就……来……了……啊……” 鼠钱找我?乐菱心中一动,忙又问道: “木木是不是到家里来过了?” 鼠千千又猛点头。 乐菱暗叹,真是凑巧啊,看样子这觉也补不成了。也罢,乐菱转了转眼珠,俯下身对鼠千千加倍亲切地笑问到: “千千啊,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呢?哥可不会钻地洞啊。” 话刚一落,只觉脚下一虚,便往地下坠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问前情 王盟中心城内,神象、神蟒、神猴三大王族在神鹰王父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极其王子鹰缅的动之以手换之以人的协同压力下,不得不交出了前几日争相送去神鹰王子鹰缅东宫的美兽女们。 此事本来就不占理,别人的老婆,你们一家分一堆,算怎么回事? 神猴王王宫中。 “不划算啊……,随便送几个去也不至于如此哪,真是的……。咱猴族这好奇心,真是的……。唉,看着揪心,想着挖肺哪。”猴祖一眼一眼地瞅着记事本心疼地哀叹道,就差内牛满面了。 神猴王悟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深切地赞同,日后当引以为戒,代代相传。 猴越王子翻了个白眼,扔下一句“用墨涂掉不就完了吗?”说着便离开了。早就知道结果会如此,当时自己怎么拦都拦不住,现在怨谁?老祖自诩聪慧,还当不了人蟒祖。蟒祖打从一开始就随随便便送了几个进去应景,缅王兄来要人,二话不说就乐呵呵地交了,多气度,多体面? 害得自己爱妃被缅王兄抓了不说,自己反到没脸去见缅王兄。眼下还得赶着回南宫去哄哭成一片的爱妃们。 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要没那小本本,咱猴族还传不传了? 神蟒王王殿里。 蟒泰崇拜地依傍在老祖身边,一杯接一杯地奉上了无数只有神蟒王族自家人才懂得起的华美谀词。也似乎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祖传思考的重要意义,不然这会儿自己不也得跟猴王弟象王兄一样,忙不迭地星星月亮地哄爱妃去了?哪有在此陪老祖尽情喝他老人家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的窖藏爽? “老祖啊您跟弹珠一样地聪明哦。”蟒泰如是夸。 蟒老祖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点着头:“那是。弹珠,哈哈。哈哈。弹珠。嘿嘿嘿嘿嘿嘿,唔,记得好好跟弹珠亲近着点,唔,好好跟弹珠学学本事。” 神象王主宫中,三代神象王满脸情绪地送走神鹰王父祖后,相互看了看对方,同时叹了一声“唉……”。之后,便又同时喜上眉梢。 象拔老祖什么话也没说,得意洋洋甩出一小截长鼻,哼着小曲,离座回宫顺便看老爱妃们去了。 神象王象兹与王子象印父子俩再次互视一眼之后,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也各自潇潇洒洒地回自己寝宫去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伶的后人。最感兴趣的当属青木神象了,动机纯属行业秘密,当然不可告人了。所以,当象印悄悄说出不能让缅王弟见到送给伶的那些精心挑选的佳丽以免节外生枝之后,象拔老祖和象兹父王马上就通过了这个提案,并主动承诺此事父祖必然包庇到底。印儿只管放心大胆地偷梁换柱。不过这次一定要大气,不能再选差了。 就算此事败露了,那也是为安定团结计,大方向怎么也说得过去不是?再说了,咱不就是好奇看看嘛,谁的孩子长得象谁,谁还能认错了?将来如数还给弹珠不就行了么? 就凭咱神象王族一向与人为善的口碑,咱也不能亏待了弹珠的孩子们不是? 嘿嘿。没什么良心不安的,就这么定了! 神鹰王族宫殿群里。 鹰大王子逼宫收兵后,才将心思转到王盟事务中,神虎王族於菟王子也云淡风轻地上门来要人了。 有什么好说的?不选择打架就继续对峙好了。 但於菟王子有充分的理由,鹰大王子没有。而没有的本身。就是理由。 所以两大个性王子就得比比谁耐心更好了。首先表现在形影不离上,要不谁知道对方放弃没呢? 不过同时身为神王王储。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并无太多时间可以耗费在无聊的游戏上。于是不谋而合地来到缘木鱼馆,把最后的决定权还给弹珠。 哪知到了缘木鱼馆,耐心比拼不仅没有结束,反到升级了。因为弹珠还在蒙头睡觉,缘木鱼馆又很吵。 意外地,两大王子和善地允许缘木鱼馆继续正常营业,正常娱乐,而他们则在烟云阁廊前摆开了酒宴,并摆开了一盘黑白棋,想下子就下子,不下就饮酒,听戏。 戏如人生,人生如棋。就是此时的写照。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两位王子不同凡人,所以只是微笑。 鹰缅王子微笑着听完侍卫汇报的弹珠公子因何午间还未起身的原因后,转头看了缘木鱼馆东楼那间桃锦阁一眼,略一沉吟,便下令道: “去把那人带来问话。” 两侍卫应是后立刻齐步去了桃锦阁。 望着鹰属侍卫的背影,於菟熙笑笑说道: “听起来应是伶欺负人吧?怎么王兄反到要提审被欺负的人呢?小弟不知,若是伶被人欺负了,王兄又会如何?” 鹰缅笑笑回到: “若欺负弹珠,自是死路一条。弹珠若欺负人,本王自是不管。不过弹珠欺负人的缘由本王却十分有兴趣,熙王弟若无兴趣,不妨暂去观戏,也可算作是王弟对极南属下的另一种关心。” 於菟熙对此建议当即顾左右而言其他: “伶不是说了是入戏太深的缘故吗?” 鹰缅看着於菟熙,轻笑了一下,问道: “你认为弹珠会是那样的人吗?” 於菟熙怔愣了一下,转目看向烟云阁紧闭的房门,心道这就是区别吗?鹰缅与伶之间似乎有着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鹰属侍卫进入桃锦阁内的时候,正是米青山被老庸医气得活转来之后,刚接过求鱼老板差伙计送来的参汤一气灌下,就看到两名侍卫步伐整齐地来到穹门处,冷俊地挑开粉色珠链喝令米青山跟他们到烟云阁回话。 求鱼老板没在。无人替米青山说话。伙计明智地迅速退至更远处,暗喜又有好戏看了。少年更窝在被窝里睡得天昏地暗,看起来更象昏迷。 米青山到是想装晕倒来着,可惜正好被鹰属侍卫亲眼看到喝汤,这便装不下去,只好暗思不知弹珠又想干什么,不去吧,又怕弹珠再度打上门来。辗转想到反正也成这样了,这张脸想藏也藏不住了,到要看看弹珠还能把自己怎样。一边哀叹,一边下榻,唉,我到底哪里惹到这小祖宗了啊,……真是悔不当初啊。 偏偏今日主上又不在。低头就低头吧,……弹珠那根五彩金光的棍子也不知有何古怪,土灵力被其克制得死死的,越是催动灵力,反而被其沾身便吸走。莫非弹珠也是土属性?不对哇,木属性?也不该呀。土木属性?嗯…… “磨蹭什么?”鹰属侍卫们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米青山只好暂停胡思乱想,套上件稍微素净点的外套弱不禁风地跟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又想到,说起来脸上也没伤着,身上差不多也只是皮外伤,只是内力消耗过大,只有靠丹药弥补。不过外表看上去到也没什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哼,等主上回来,得他娘的好好告弹珠一状。 不过眼下这张脸露也露了,说不定……看见心疼的人也会有哦?这人在屋子里窝久了也会发霉,这么长时间出入不是夜里就是地下。有机会出来晒晒太阳也好啊。……保不准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哦。 米青山想到此处时,心情忽然开朗起来。立时左瞻右顾,骚情四射。仿佛早间挨打的并不是他。频频回顾北楼宴会厅里传来的热力笑嘘,连烟云阁门前的状况都没看清楚,就一头扎了过去。 白寒俊刚从楼梯上下到西楼廊道处,抬眼便看到鹰缅跟人在烟云阁门前廊道上设宴下棋,正犹豫着还要不要过去,又看见鹰属侍卫押着米青山往西楼而来,心里顿时一惊,飞快地想到弹珠这就告发了吗? 转念一想又不对,如是弹珠告发,这里必然已是重兵包围,不可能是眼前风轻云淡的画面。 白寒俊在脑中迅速地判断着,早间一路思索着弹珠的话回到缘木鱼馆时,四下里纷纷传扬弹珠闯入桃锦阁打了房客。白寒俊很快便明了弹珠不可能是所谓的入戏,必定是借故暴打米青山泄愤,后又听说弹珠已回房睡了,也才哑然一笑顾自上楼去睡了一觉。 只是眼前不断浮现出弹珠那星辰般的双眸,虽说跟昔日玉人的颜色有别,但眼神竟那么的相似,令白寒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于是干脆起身,想下来看看弹珠,再看看弹珠的戏,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去修正。 但是下楼来却看到眼前令他吃惊的一幕,不知为何鹰缅在这里,而米青山也被带来了。偶然?还是弹珠…… 白寒俊一阵恐慌,快步向烟云阁走去,就算此生最不愿见的人就是鹰缅,现在也得过去。 鹰缅先是看到白寒俊在楼梯口处犹豫不决,又看到他疾步走来,也没在意,转目看向已被侍卫带到面前跪下的米青山,开口说道: “抬起头来。” 米青山此刻哪还敢抬头?但又不能不抬头,被侍卫在身后踢了一脚后,才狠下心来睹鹰缅认不出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见他妖妖娆娆地侧身缓缓抬起头来,半张脸冲鹰缅娇羞一笑,剩一只桃花眼朝鹰缅半撩半招。 鹰缅见之到还没什么表情,於菟熙却着实被吓了一跳,猛喝一声: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本王可算明白伶为何要揍人了!滚滚滚赶快滚吧,没得害本王也他妈想揍你!”阳光王子忍无可忍,与王兄较劲的功夫抛到了九霄云外。 米青山一听却如蒙大赦,故作羞愧状迅速掩面起身欲逃,正当此时,鹰缅清冷的声音却静静传来: “米副使,你不回你的中天帝国,在我泰安区内扮成这般不男不女的模样,是何道理?” 鹰缅声音并不大,米青山听在耳中却如雷霆万钧,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南炎联盟两大神王面前,除非死,没得逃的可能。 尽管他倒下前看到了走来的白寒俊,还看到了刚刚跨入缘木鱼馆内庭的齐可风,展子青。(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旧案重审 鹰属侍卫在鹰缅挥手下,迅速分兵前往北楼宴会厅制止喧闹,制止后迅速返回西楼廊道下把守。对面东楼的侍卫也急速增援过来,扼守住整个西楼廊道进出口。 缘木鱼馆内庭顿时声息尽止,一片肃然。 非是鹰缅小题大做,在他心里,菱儿要杀要打的人,必有取死之道。而眼前菱儿打的这人,偏又是当初中天帝国使团的副使,且不男不女,……今日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菱儿……,鹰缅看向烟云阁卧室方向,外面如此动静,里面依然悄无声息。你是在默默伤心吗? 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瘫软的米青山,黑金色的瞳眸里渐渐浮现出银光。 於菟熙不明就里,但将鹰缅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目光也凝重起来,静静关注。 西楼廊道上的白寒俊与止步内庭边的齐可风对望一眼,白寒俊微微摇了一下头,齐可风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展子青神情紧张,想退离,刚一动便被齐可风飞快地隔衫狠劲箍住了手腕,只好也静了下来。 北楼众人亦悄悄伸出头来,挤在北楼宴会厅厅门处,好奇地向外观望。 一片静默中,米青山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鹰缅,但见鹰缅冷厉的目光正看住自己,米青山又一哆嗦,从头凉到了脚底,知是一句话回答不对,便有死而已。 米青山的灵魂无论出卖给谁,其根子都深扎在惧死的土壤里。所以尽管他不敢供出主上,破坏主上的大计,但保命的花招却一个都不缺。 米青山急忙朝向鹰缅摆正方位,伏地回到: “回缅王殿下。只因贱民当初得罪主使苏虞伯,被其废掉修为赶出使团,再回不得中天帝国,所以才沦落到这里。而今,而今贱民亦只剩下半条命了啊,求神鹰王开恩,容贱民在此苟延残喘,求缅王殿下放贱民一条生路。贱民愿永生永世做南炎联盟的子民,如有违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米青山指天发誓,齐可风身子动了一下,眼中浮现异色,不过无人看到。 鹰缅冷笑道: “本王给你机会不是叫你说这些。本王问的是,你当初是怎样设计毒害方府七小姐方文玉的?!” “轰!”在场所有知道前情的人脑袋里俱是一响。越是关注此事的人,越是震惊。 米青山更是魂飞魄散,鹰缅面前,哪敢认此死罪?可他他他,他又是因何断定是我的?唯一知道此事的白寒梅不是早已死了吗?而且王盟一直也没有通缉我啊?米青山脑子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完全打不到方向,于是只有坚决抵赖: “决无,决无此事!神鹰王啊,缅王殿下啊,贱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决不敢毒害南炎联盟的圣虎大人啊!” “哼,看来你是没听明白本王的话,也罢。本王曾答应一人,只杀你人族有罪之人,你不承认没关系,本王自有办法,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来人。去白府将丫鬟玉鹤带来!”鹰缅下令后,转而又问向白寒俊:“玉鹤曾是玉儿的丫鬟。对此你可有异议?” 白寒俊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马上又点了点头。是的,玉鹤见过那高大丫鬟,必能认出。高大丫鬟,不男不女,米青山……杀害玉儿的竟是米青山?米青山为何要杀玉儿?三姐,三姐又为何?玉儿,玉儿当初为何放过三姐?啊――不,白寒俊你不能倒,一定要亲眼看到结果! 鹰属侍卫迅速飞升,片刻功夫即返,带着玉鹤降至缘木鱼馆庭院。 玉鹤提着裙裾泪痕满面地奔向西楼廊道,一路上,鹰属侍卫已向她说明了原委。玉鹤仔细打量地上跪伏的米青山,多少回梦里梦外闪现的这个罪恶的身影,还用得着仔细辨认吗?不,玉鹤不是想确认是不是此人,而是要杀了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最后挥舞小拳头扑了上去,拼命拳打脚踢,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你还我小姐!你还我小姐!还我小姐来啊……” 还用问么?还用等么? 此情此景,多少人已潸然泪下。方文玉,你的悲哀,你的无助,你的冤屈,此刻有人要为你讨回。鹰缅、白寒俊、玉鹤,还有曾经感念过你美好的人…… 你不是孤独的,孤独的只是你的心。 烟云阁的门,依然没有开启。 菱儿……,你不想手刃仇人吗?鹰缅替你……不,菱儿或许只是认出仇人,而不记得是否有人杀害过他,所以才只是打了此人,我又何须让他记起? 或许菱儿又想放过,如同放过白寒梅。菱儿总是对人族心存慈悲,甚至是伤害过她的人。 唯此一事,鹰缅不能依你: “米青山,现在可以说出是谁指使你毒害我南炎联盟的圣虎了吧?你若老老实实招供,本王或可网开一面!”鹰缅抛出了一个诱惑,人族,贪生怕死没有信义! 米青山绝望之际忽闻天音,慌忙磕头说道: “我招,我全招。只因,只因圣虎大人在上次兽潮中伤了白府白寒梅小姐未婚夫婿的命根,白,白小姐自知不是圣虎对手,苦苦哀求公主帮她报仇,所以,所以公主命属下,不,命贱民必要时从旁相助白小姐。公主之命,贱民哪敢违……” “你住口!”白寒俊怒不可遏,指着米青山气得浑身发抖,继而质问道:“兽潮发生时我外祖母过世,我与三姐俱在方府服丧,她如何得知是圣,是……玉儿伤了我姐夫?我三姐从未提起,我姐夫也从未提及过,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三姐是被你利用,是你骗她说你是人族孤女,她好心收留你,你却利用她接近玉儿谋害玉儿!我三姐已亡故,你休想再用她为你替罪!” 鹰缅闻言问向白寒俊: “你姐夫是谁?” 白寒俊努力平复内心激动。沉默了一下,回到: “今日既已如此,不为三姐和玉儿讨还公道寒俊也无颜见人。吴氏大药房掌柜吴维,乃寒俊姐夫。” 鹰缅一偏头,鹰属侍卫即刻腾身而起,飞向天空。於菟熙听到兽潮时,眉头微跳了一下,至此才发言: “据闻圣虎在兽潮中只杀了暴乱兽人。怎会又有此一说?” 米青山忙插言到: “是白小姐未婚夫亲眼见……” “住嘴!问你了吗?”鹰缅冷冷打断米青山。 米青山迅速又伏下身子,心里暗道保命要紧,自己与白寒梅之间的密谈,吴维未见得就了解多少,到时再随机应变即可。就凭吴维那草民,能掰得过我中天帝国的近卫统领么? 齐可风却神情漠然地默默望向天空,米青山的表演历历在目。然而是非对错,于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直至鹰属侍卫带着吴维降至内庭中,齐可风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吴维同样在空中便得知事件经过,需要自己来此作何,但吴维不是玉鹤,冷冷淡淡地迈着平稳的步伐。缓缓步入西楼廊道,低头看向米青山,平静地说道: “此人我不认识。不过兽潮中发生的事,在下却清楚记得。当时圣虎确有击杀在下的行为,只是不知何故忽然中止,很快冲出了药房。之后的事,在下一概不知。” 米青山脸上顿时露出些微意外,吴维居然没认出我来?这可太好了。接下去还不由得我说圆说方了吗? 白寒俊却急道: “维兄,你何故如此说?玉儿与你无冤无仇她因何要杀你?此人现在诬陷三姐,你需说明真相才能还三姐清白!” 吴维不急不忙地点头应到: “姐夫正是在说明真相。你三姐自是清白的,无须谁给予。她的确收留了兽潮后一人族遗孤,但是否此人。姐夫确实不甚清楚,也只有你三姐活着才能指认。姐夫既然活着。你三姐断无杀害圣虎的动机。如说毒杀圣虎乃兽潮后人族遗孤复仇所为,到也不是不可能。兽潮之后人族遍地遗孤,身负血海深仇者比比皆是。不过这也只是姐夫揣测,并无实际的证据。” 米青山见吴维话锋一转,大谈兽潮遗孤,不咸不淡地又将自己推出,正想再分辨,却只听耳中猛然传来一声冷喝。 “够了!” 鹰缅站起身来,神王威压霎那传递八方,除了於菟熙,满庭尽皆一颤,兽族倒伏一地,人人浑身一股寒凉升起,心中一片冰凉。 鹰缅一步一步行至西楼廊前台阶处,望向天空,朗声说道: “玉儿,你看见了吧?”低头又环顾庭中众生一圈,勉强能站立的仅有少数几个人族。鹰缅冷冷一笑,才又开口道: “这些就是你所舍身维护的人族。我南炎联盟最高贵的圣灵,在兽潮中杀的全是自己的兽族子民,为何?人族吴氏大药房的掌柜吴维,本王来告诉你真相!当初玉儿若非见你身处血泊中,不忍你受尽折磨而死,确有结果你性命的意图,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又为何?只因你门前有一残尸,发肤极似你白寒梅之类人族女子!而在此之前,玉儿并无任何举动,正是因为看到人族的你,看到那具她误以为是白寒梅的残尸,她才怒而拔刀!玉儿为你人族复仇,杀了近半个内城西区的兽人,他们因之而怨恨他们的圣主了吗?绝不会!而你们呢?你们又是怎么对待玉儿的?” 鹰缅银色冰寒的目光一一看向白寒俊,看向吴维,看向齐可风、展子青,以及院中所有人,最后才又寒声说道: “你们,却把她当成仇人,用了最龌龊的方式骗取她的信任,用了世间最恶毒的阴阳异位散去毒害她的性命。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毒吗?融经化脉!越是强者,所经受的煎熬越长久!我南炎联盟最高贵的圣灵,从中毒到死去整整经历了一夜的折磨,天明才魂断天涯!不错,她是你们永远无法企及的强者,却惨死在你们这些蝼蚁样的人手里!而在她临死之前,完全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伤害她的所有罪人,她却一一放过了,为何?你们谁来告诉本王?!这才是所有的真相,你们还想要什么?有仇有恨因何不公开来战?” 鹰缅冷厉的目光再次扫遍庭中众人,满庭寂寂,唯闻风动。鹰缅等了近十息时间,最后才将森寒的目光落到米青山身上,冷声说道: “本王有言在先,说了实话你可以不死。”转目对鹰属侍卫令道:“带他去九提篮监狱底层,终身监禁!” 鹰属侍卫闻令而动,迅速上前拎起瘫软成泥的米青山,展翅升空而去。 白寒俊一直怔愣着听完鹰缅所有的话,此时才一口热血喷薄而出,仰天向后倒去,吴维近在身边,迅疾抱住了白寒俊,在泣不成声的玉鹤扶持下将白寒俊往西楼上背去。展子青迟疑了一下,拉扯起也在怔愣中的齐可风,穿过庭院尾随吴维上了西楼。 鹰缅冷冷地注视着几人离去,无任何举措。 北楼及缘木鱼馆厅内众人仍龟缩不动,却无论人族兽族,均一脸肃色,似乎皆有所触。庭内神王震怒下,仍未敢私语。 至此,鹰缅和於菟熙的目光才又投向烟云阁。 弹珠真在里面睡觉吗? 两王子同时冲向烟云阁,破门而入。烟云阁卧榻之上,哪有弹珠的身影? 於菟熙将目光转向榻上四口箱子的破洞处,眉峰拧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世幻象 乐菱在人族和兽族的死扣困扰下暴打了米青山一顿暂泄了胸中闷气之后,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再想办法,却在烟云阁内发现了被鼠钱遣来找她的鼠千千。鼠千千带来了木木的消息,同样也是乐菱所关心的问题,乐菱自是不愿错过,于是只好放弃缠绕的困意,随神奇的鼠千千又来到南炎联盟的地下世界。 当时变起仓促,乐菱才问出鼠千千如何回去的话,脚下土地便突然软化,身子直往下坠去,有如失陷于泥淖。泥淖软软吸力强劲,却不粘身。乐菱心知必是鼠千千的缘故,所以只在心里防备着,并未采取任何行为,任凭鼠千千拉着自己作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只是不知媚里的贴墙与鼠千千的钻地,有什么不同之处? 神奇的钻地之旅速度并不快,但过程却很短暂。脚踏实地之后,举目一望,已来到黑暗中的地下世界。身周各个方向不远处都有跳动着灯花的油灯,所有灯盏加起来都不足以照亮这个暗黑世界,但却可以指引前进的方向。 乐菱低头看了看依然半含住小饼干小手紧紧抓住自己裤腿的鼠千千,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 鼠小豆丁竟有这本事,哥也不能让你看低了不是? 于是乐菱俯身抱起鼠千千,判断了大致方向,放开意识感应着前方的微弱灯花,施展出千锤百炼的幻影身法极速飞奔起来。 敢吓哥一跳,哥也得试试小豆丁的胆色! 然而无论乐菱怎样瞬移,怎样蹿高蹦低,小豆丁也不知是傻了,还是有着七巧玲珑心。竟十分惬意地将小脑袋放心地倚靠在乐菱肩上,一点点地继续享受着小饼干的美味。在乐菱起伏急转时,更兴奋得不行,指着乐菱身后咯咯笑着拼命拍打乐菱环抱着他小小身子的手臂,比坐卡丁车还欢喜。 乐菱一阵无语,本小仙连个鼠族小豆丁都吓唬不了,还混个鬼的江湖啊。 情绪一消极,动作也散漫起来。脚下亦渐渐放缓,到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再无灯盏引路了。放眼黑漆漆的四周,才发觉灯花世界已消失不见,远处惟余孤灯可觅。立身之处,似乎已是地下世界的尽头,或是尚未开发的版图。鼠烟渺渺,黑暗而荒芜。 呃,方向跑反了? 仙家gps照样乱指引啊。如同前世之陌路行车,跨海大桥上gps竟不停呼叫转弯,迷信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下海。 “千千啊。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呢?”厚着脸皮大人问小孩。 “咯咯咯咯,在……家……里……啊……”鼠千千高兴而认真地回答。 呃,……鼠族已经世界大同了么?鼠小孩放眼世界皆为家也…… 乐菱欲哭无泪,再次亲切地诱导: “那千千怎么找到哥住的地方的呢?” “爹……带……的……啊……”千千回道。 “那爹呢?”乐菱急问。 “爹……在……后……面……追,不……见……了……啊。哥……不……理,爹……急……哭……,千……千……笑,咯咯咯咯。”千千无比快乐地回答。 虾米?本小仙把爹丢了?不是。鼠钱在下面接应,本小仙把他给甩了? ……倒霉催的,这可是活该了。 小豆丁也真是的,每问必答,不问不说。 看不见天色。未知早晚,问地魂反多惹一干人来笑话。 怎么着?迷途知返。回头是岸,赶快带着小豆丁老老实实走回头路吧。 说不定找到鼠钱已错过木木的约定了。乐菱懊恼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抱着鼠千千往远处依稀可辨的灯花处走去。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两个漂浮的白影,时明时暗,在黑暗中既显眼,又诡异。白影似乎也发现了乐菱,停下来观望。 乐菱右臂抱紧了鼠千千,左手垂下,眼睛紧盯着转向向自己飘来的那两个白影。 白影手中竟各自捧着一只燃着的蜡烛,飘至近前时其中一个木木拂下斗篷露出脸来,乐菱见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苹果木木外带一个陌生木木。二者手中烛光时摇时跳,怪不得远处看起来晃若鬼魅。 看来前世的唯一运气也还在,经常会歪打正着,路错途正。 乐菱不由喜出望外,微笑上前打招呼: “木木好啊,见到你们真高兴。” 苹果木木更高兴,慈祥地说道: “漂亮的孩子,你比我预想中还来得快呢,那就不用去接引你了。呵呵,跟我来吧。啊,你抱着的孩子又是谁啊?” “呃,是我弟弟。”乐菱忙回到。 鼠千千脑袋一偏,又靠在了乐菱肩上,细细品着小饼干。乐菱心中暗道:他哪儿来这么多小饼干?貌似吃不完用不完似的。 苹果木木看了看鼠千千,微微蹙了下淡黄色的眉毛,对乐菱说道: “漂亮的孩子啊,你爹没告诉你,只能你自己来吗?” 乐菱迅速摇了摇头,回道: “没有,我爹常忘事。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啊,我弟弟还小呢,什么都不懂。我保证他不会乱跑乱动。嗯,实在不行的话我先送他回去后再来?”最好能先送千千回去,虽然千千也有神奇的本事,不过毕竟还是个小小孩,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苹果木木却摇头说道: “这一来一去耽搁太久了,就这样吧。噢,漂亮的孩子,你可要看好你弟弟哦,别让他哭了,不然会打扰到别人的。当然,主是不会拒绝任何孩子想见他的愿望的。噢,漂亮的孩子,随我来吧。”说完戴上斗篷领头向更深处的黑暗行去。 苹果木木身旁那个木木从乐菱身边经过时,忽然转头看了乐菱一眼,眼里射出一股凶光。乐菱吃了一惊。想到怀中抱着的千千,有些后悔带着他去涉险,但又不敢放他独自回去,于是加倍小心起来,存了不对劲就第一时间闪人的心思。 行进中,黑暗里远远近近渐渐出现了更多捧着蜡烛的木木和一些如乐菱般的跟随者,最后从不同方向分别汇聚至一排相隔不远的洞口,粗略估计。除开木木约莫有近千人。 在每个洞口处都有木木分发蜡烛和白色斗篷,乐菱和那些跟随者都穿上白色斗篷,手里也捧上点着的苹果蜡烛,继续往里行去。 同样的装扮与木木们混在一起后,便再也分不出谁不是木木了。 只有乐菱的斗篷前,多露着一个小小的脑袋,好奇地到处打转。乐菱遮回千千的小脑袋。暗暗吩咐千千不要说话,不要乱动,不然哥就不疼千千了。千千听话后猛点头,引得乐菱心头一阵热疼,悄悄地亲了亲千千的小脸。千千立刻更乖,更安静了。 见身边不少木木看过来。乐菱于是随着人群越混越边缘,渐渐远离了苹果木木。 苹果木木似乎并不在意乐菱的离去,顾自往前走着。乐菱忽然想到苹果木木很可能最早与自己这些人也是一样,来自别人的接引。带到此地后,便算任务结束了。 是什么原因令他们如此自信?来的人就一定会愿意成为木木吗? 或是,被变成木木? 乐菱放开意识投向身周,忽然觉得身周人的表情有些怪异,一时又说不出怪在哪里。仔细打量得更多后。才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眼神定定地看向前方,嘴角都挂着微笑,却似做出来的,不似发自内心。因为眼里无笑。 一群人挂着假笑定睛同向行走。岂止是怪异? 难道是中了什么邪了? 乐菱急忙看了看怀中的千千,千千竟已睡着了。想了想又从圣莲空间里取出一枚水晶护符挂在千千的脖子上。塞进他内衣里。 做完这些乐菱这才松了口气,迅速也将眼神定向前方。嘴角也同样挂上了一个假笑。内心却在真笑,更几欲崩盘。 但齐可风不是说了么?乐小仙能忍人所不能忍,实为成大事者也。 胸藏真笑,面带假笑。要不您试试看行不? 前面的人终于停止下来,篷沿低垂,定定地站在那里。后面跟来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模样神态与前者一般无二。乐菱当然不肯留在后面看前面人晒白被单,继续顺着人群边缘,仿佛被风吹送般不经意地一下一下地荡至前排,立刻就见到了前面豁然开朗的风光―― 前方不远处宽阔光滑的洞壁下,一条长长的水沟横亘其下。沟中几乎无水,连鱼都不可能存活,更不知水从何来,将往何方。 是谓地下世界标志性的常规水利工程。潮起潮落,均无定数。 而近乎三千人手捧心烛闪亮呆立在池边痴痴看着,似乎已为此美景所倾倒。更似乎带着某种非常之渴求而默默祈祷着,祈祷着,直令那渴求生出挥发的翅膀,传递给身边原本并不怎么懂得渴求的新人,也跟着激动起来。 如此作态―― 在等上面赤州城排泄么?观潮乎? 香蕉西瓜的,这叫什么事?乐菱一时无法正常理解。 正在此时,猛听得头顶哗啦啦海河决堤的声响传至,在近乎封闭的宽敞洞穴中有如hi-fi峰值,震慑心神,乐菱慌忙率先关闭嗅觉,再准备关闭视觉,却突见前方壁顶处清幽之水倾泻而来直下水沟,很快在光滑的洞壁上形成了一幅宽阔的水幕。 随着水声渐稀,水流渐缓,水幕渐渐变得光滑如镜,对岸千千心烛亦尽显其上。 虔诚照耀镜里镜外,金子般的心灵坦荡赤诚,此时无声胜有声。 然而老木木却开始吟唱,吟唱声中镜中千千心烛一个个绕幕飞舞,化成美景一片片呈现。世外桃源,幸福梅林,鲜花盛开,硕果累累,六翼天使在天上飞,地上人们欢笑着游戏其间。每个手捧心烛的人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想便是自己心烛所化。 心已经去了,人还不去吗? 在老木木们此起彼伏低沉诱惑的祈祷般解说声中,不断出现“去吧,去吧,到主的身边去吧”的重复劝诱。 新木木们如痴如狂地听着,看着,终于向天伸出双手痴痴地向水幕走去。 一幅幅绝世幻象,却只令乐菱脑海中出现了某神棍之ppt定论,眼见新木木们即将被诱入此刻沟水已深不可测的水沟中,来不及细想将熟睡的千千托入圣莲空间,毅然抽出如意金弹弓,崩碎白色斗篷,展翼扑向水幕。 七彩紫翼无物不穿,今日定要叫这神棍现出原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府惊魂 乐菱的紫翼在洞府中划过一道七彩炫丽的霓虹投入水幕,水幕霎那亮如白昼,激起一圈圈涟漪后骤然凭空消失。 光明,美景,水流,沟中清幽的水也随之一并消失。 黑暗重新降临,如同这一切从未出现过。 欢乐的笑声还回荡在洞府中,气氛变得诡异而压抑。 数息之后,木木们手里黯淡烛光映照下,重现干巴巴的一壁一沟,与前景相照,凸显丑陋无比。 犹如一个美丽气泡瞬间破灭,真实是如此的不堪。 一些老木木们直愣愣地望着一无所有的洞壁,嘴里仍麻木地念着“去吧去吧”,另一些老木木则一脸异色忘形地喊叫起来:“沟!沟!”。 于是“去吧去吧,沟!沟!”的混乱声音交织着浮荡空中,沉闷中,如同催促灵魂的梦魇召唤。 后来听老人们说起,这两种声音其实是一个意思,因为当时这记忆刻骨铭心,已留在了很多人的灵魂深处。 召唤声忽然戛然而止,老木木们白影重重叠叠,变得模模糊糊隐隐约约。 而靠近水沟的新木木们有的已跌落沟中,沟中无水,被摔折的新木木猛然痛醒,惊呼呐喊声还没传出,又被上面继续坠落下来的新木木砸了个人仰马翻,一时间,沟里乱成一团,惨声嚎声四起。 听见惨嚎声,岸上的新木木们终于停了下来,先是呆呆地看向沟渠中溅洒的鲜血,挣扎中求救的血人,复又看向洞壁,而后再看向身后。却哪里还有老木木们的踪影? 伸手可及的光明和美好呢? 老木木无端扔下了新木木,新木木失去了心灵的指引。虽然不少人手里仍捧着燃着的心烛。 茫然四顾中,突然,不知谁发出了第一声惊魂尖叫。有如受到某种启迪,第二个、第三个,新木木们顷刻之间也如浪狂叫起来,盖住了沟下无力的呻吟。 混乱中新木木们手里捧着的蜡烛纷纷掉落地上,互相踩踏。一个个熄灭。最后一个蜡烛熄灭后,黑暗彻底降临,狂叫声有所停顿,呻吟声再次传来,如怨鬼群泣,恐惧笼罩着洞府。 传染中的巨大恐慌使他们忘记了沟下还有人需救起,紧紧挤靠在一起不敢离群。 虽然老木木们精心挑选来的新木木都是各族兽人中的聪明人。但聪明人比笨人更容易害怕,因其想得更多。 然而此刻却无人想到重新点燃丢落一地的蜡烛,或许是好事,少了次生灾难。 黑暗中,新木木们声嘶力竭惊魂未定,却渐渐清醒。有人开始尝试爬到沟边营救沟里的同伴。但沟壁湿滑,且都已筋疲力尽,只好在呼叫中时哭时问。而寻伴哭喊声多了,彼此更听不清,反而失去了方向。 不知如斯过了多久,无数燃烧着的火把突然从远处飞速汇聚而来,密密匝匝,照亮了沟渠上下一片鬼哭狼嚎。 新木木们麻木地看着刀光剑戟甲胄闪亮的军士。不知该希望还是更为绝望。 直到看见火把映照中走出南炎联盟的神王鹰缅,和极南的神王於菟熙,新木木们才孩子似的哭了,仿佛重又找回主心骨,虽浑身颤抖趴伏在地。却逐渐平静下来,抽泣着向他们的王虔诚祈福。 其实他们本来就全都是孩子。迷途知返。未为晚矣。 南炎联盟将士和带路的极南护卫迅速协同救起沟下伤者。这些孩子伤得都不足以致命,还能够表达感谢知道后悔。痛定思痛。更是教训深刻。王才是他们心灵的归依。 目光扫视一圈,鹰缅一眼就断定菱儿不在其间。还有鼠钱的另一个孩子,鼠千千。人群里面没有那么小的孩子。 心中想着,话也出口: “鼠千千并没有带菱儿到这里来吗?”如鼠钱之前的控诉,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跟爹捉迷藏玩呢。爹老胳膊老腿的哪追得上他们啊,害爹差点没跑断气,连木木的话都没机会传达到。 鼠千千到底听没听到木木对鼠钱说的地方,连鼠钱自己都记不真切,却又说那孩子什么都知道。 於菟熙闻言后略带意外地摇头反对: “伶儿?……不,伶一定来过。”心中暗道缅王兄啊,你终于承认弹珠是极南的伶了吗?否则因何称他为伶儿?而本王与伶也有着默契,若非见到烟云阁中鼠族出没的痕迹,事出紧急,却也未必告知你。只是伶居然对本王失信,……无论如何先得找到他才行。 於菟熙说完后便蹙眉望向地上的孩子们。 鹰缅微微点头没问於菟熙为什么。 鹰缅刚才的话原本就是自问,午间才处置了过去毒害乐菱的凶手米青山,心情尚未平复,又突然获知乐菱竟然下到鼠族地界查寻可能与索魂者有关的木木去了,来不及问於菟熙详情便带兵追了下来。心急如焚地追来,眼前却无乐菱的影踪,见到这些打扮得跟所谓木木一样的孩子们的险状,情之所系,一时失据脱口说出心中的希翼,并无向於菟熙讨要答案的意思。 只是於菟熙回答得那么肯定,更加剧了鹰缅心中的焦虑。 鹰缅举步走入孩子们中,寻找情绪稍微稳定些的大孩子开始询问。於菟熙随即也跟了过去。 被王点中的新木木,不,依旧是南炎联盟的平凡孩子,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相互补充着将此次迷魂事件的由来和经过尽数说出。但无人再能说清水幕幻象中的具体情形,孩子们脑海中只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光明和美好。 似乎都还曾亲身进入过那幻象,却更似做过的美梦,余味尚存,情景已然忘却。 不过现在这些美好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后怕,血脉中对王的爱慕敬仰,始终是无法取代的。也只有王才能拯救孩子们于危难中。 个别孩子依稀记得一道绚烂彩虹投入水幕,终结了那个想不起来的美妙幻象。 於菟熙一惊,略一思量,立刻肯定地说: “那道彩虹就是伶。显然正是伶惊破了木木布下的幻象。” 鹰缅闻言迅速看向於菟熙。 於菟熙凝重地点头继续说道: “伶曾经在极南蓝湖上空也展现过半道彩虹入虚空。当时在蓝湖边上的鹦鹉族人都看见了,惊为天人,为此鹦鹉族人欢聚在蓝湖北岸痛饮了一整夜,也才见识到了伶那比蓝湖湖水还深的酒量。只可惜当时小弟忙于画符,等得知此事的时候伶已经离开极南前往赤州城执行任务了,且为保护媚里和金羽,将路上遇到的狼独孤引走了。后来……”说到此处略一停顿,方才又说道: “我只能说,伶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连独孤狼都拿他没办法,应不会出事。而且以小弟对伶的了解,鼠千千既跟他在一起,他必不会弃之不管,想必是认为安全才会带着那小孩一起。烟云阁的情形王兄也看到了,显然鼠千千也有遁地穿壁的本事,或许因此伶破了幻象之后已带着他一起逃离了此地。不过小弟也曾见过那些木木,看起来能力并不强,他们如能迷惑伶的话,伶也不可能破他们的幻象了。然此处并无打斗痕迹,如此一来,那么伶也有可能追踪木木去了。” 鹰缅默不作声听完於菟熙的话,迅速飞越深沟悬停至洞壁前,仔仔细细上下查探触碰洞壁,最终眉宇深锁看向也跟至壁前做着同样动作的於菟熙,两人互视一眼后均摇了摇头,复又看向湿漉漉的洞壁,良久,再在沟、壁四周反复转悠数圈后,才转身回到众人处。 在鹰缅就地布置下重重守卫安置好兽族孩子们之后,鹰缅和於菟熙才一道返回了赤州城,一上赤州城地面,先是去了缘木鱼馆,无果,撒出若干队伍去搜索后,才匆匆直奔元老院而去。 宣扬爱、光明、美好,行止诡异的木木;孩子们模模糊糊记忆不清但均认为无比光明美好的幻象;从未见过的怪异蜡烛和无色无嗅的无根之水,需要老祖们的见识和智慧来释疑。 王盟又一次会议之后认为。 鼠族驻地边缘发生的所有事实证明,这是一场处心积虑别有用心的阴谋,操纵者就是身穿白色斗篷的木木们。木木们并不总是穿着白色斗篷,在其他兽族驻地有时还会扮作货郎,或是会玩魔术会讲故事的大叔等等。这些木木们有着诡异的迷魂术,企图诱拐南炎联盟的兽族孩子。 迷失之后的兽族孩子们将会被带往何处,如何处置? 木木还极有可能便是闹得王盟鸡犬不宁的索魂者。不能因为这些孩子还不是化形兽便排除这些木木的嫌疑。索魂者之前确实是意在夺取化形兽的魂珠,但在王盟的严密监视下,这种行为几乎已绝迹,很难说是不是又换了新的花招。目的依然是魂珠。 王盟决定对赤州城的黑暗处进行一次彻底的整顿清理,不能只盯着远方和光亮处。 至于其他的疑问,或许找到弹珠方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但是眼下弹珠和鼠千千究竟在哪里?平安与否? 对于菱儿和伶,鹰缅和於菟熙心中都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甚或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怒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水爱火 乐菱驾着七彩流光去势汹汹杀入水幕,一道炫白的光芒闪过,便到了另一个世界。(.) 紫气果然无物不穿,穿熔浆地火,穿神狼眼波,穿紫髓玉胆,今日又横穿世界,呃,准确说应是穿越空间。 乐菱还没狂妄到可以跨越时空,不然的话,何不穿回日夜思念的家乡? 当初大圣也没尝试过跨越时空一棒从这个世界打到另一个世界,然而同样挥起如意金某棍的乐小仙,却是毫无疑问地从赤州城一黑暗洞府中,攻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光明的空间。 不干时间底事,纯粹空间跳跃。 原本以为将会连水幕带洞壁砸个分崩离弃七零八落,或是将冲入一窝中把一群大大小小的幻形妖精妖怪统统杖毙,其结果却不然。 莫名空间中,在水幕里看到的所有美景都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渺渺浩浩,未知广有几许。但那些嬉戏的人们却一个都不见了。不要说人,天上地下连鸟儿虫儿都没一只,整个空间静谧得有如一副精美的画轴。 没有太阳,却光芒一片,山水树木都没有影子,光明得没有丝毫黑暗。 乐菱扇动七彩紫翼在空中缓行,三丈羽翼掠过山石河流掠过树木花草,身下却无半分影子相随,放眼看去―― 山竟是玉石翡翠造就,精工雕砌,绝非自然成形。清澈的河水里闪动着五光十色的珠宝光彩,细看之下,河床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宝石,最小的也有鸽卵大,以其宝光亮度看去。绝非凡品。 黄澄澄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苹果树,玉树琼枝,叶碧果翠,看起来也不似真苹果树,泥土更疑是金沙。 ……太多了,广袤的空间里随便一株小草一片花瓣,都是闪闪发光的珠宝翠玉做就。 哪怕三皇五帝做到世界末日时都一直在位,也无法与此间主人比富。 实在是太光明。太美好了。乐菱由衷地赞叹,还真就生出幸福的感觉来了。 目眩神迷中忽见蔚蓝天空上一片白云飘来,正痴想着天空和白云又会是什么宝贝做的呢,便只见那只六翼齐展美绝神人魔艳冠妖狐鬼六界的,露西芬,露大美男―― 光芒耀眼轻飘飘地飞来。(.好看的小说) 不过此时不能再称他不男不女,因他今日着装很正经。很男人。从颈脖到脚踝处,罩着一件保守的束腰白丝袍,不纱不露,神圣庄严。 但此刻露西芬脸色比青苹果还绿,忽闪三对雪白的翅翼悬停高空,居高临下漠然盯着乐菱。一言不发。 是了,我破坏了他的大计,不把他鼻子气歪才怪。 只顾着幸福了,差点忘了破界进来为的就是揍他。 也不知打不打得过他。 看都看到了,这次不能打闷棍了,……正面先虚晃一招,错身时再回马,不是。回腰一棍。打不过马上再穿出去不就得了? 乐菱心念电转,自恃重宝在身,天下皆可去得。于是抖擞抖擞精神,左手掂了掂如意金弹弓,右手掐了一个云暴诀。振翼向露西芬迎头扑了上去。 按说乐菱由下方攻来,露西芬哪怕反应再慢。多少也应该有所行动的。哪知露西芬仍死盯着乐菱,不。准确说是死盯着乐菱的紫翼,看得如痴如醉,一动不动。 眼见得正面闷棍就要一举毕功,乐菱不由一愣,手中杀妖棍一偏,与露西芬擦翼而过。飞至更高处,回身便骂: “你发什么神经啊?没见我攻击你吗?干嘛不还手?”唉,貌似本小仙也属于激情杀人那种,想得再理直气壮没情绪还不行。都是他这空间里的宝贝给害的,试问一个刚还充满幸福感的人,如何才能马上又想杀人扁人呢? 露西芬被乐菱一骂,彷如才回过神来,转头望着乐菱奇怪地问到: “我还什么手呢?噢……在我空间里你是打不到我的,你对我的攻击也会全部转回你自己身上。”转目又看向乐菱的紫翼,嘴里喃喃念着:“我可舍不得呢……” 乐菱:“……”幸好没打中他。想想忽觉无趣,收刀检卦,转为质问:“你为什么要诱骗那些孩子?而且还想溺死他们?” 露西芬一碧一绿的猫眼仍盯着乐菱紫翼不放,有些神不守舍地回到: “我没有要溺死他们,是你想摔死他们。(.无弹窗广告)啊呵呵,神圣的洗礼,被你破坏了。” “什么我想摔死他们,什么洗礼?你在说什么?”乐菱莫名其妙地问到。 “自然是净化……噢,该死的米青山,就没一次把事情搞清楚过,害我白白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啊……我亲爱的小弹珠,我们到山顶坐下来慢慢聊好吗?来――”美少年收回翅翼,向乐菱伸出一只手来,美目里闪着纯净动人的光辉。 如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如诱如惑。 好如是无法抗拒的宠物娇痴,天真可爱而不解事。乐菱暗叹一声,不由自主地向露西芬伸出的手握去。 静静地坐在翡翠山头,放眼河山,无不是宝光辉映,任一处闪亮点,都心知是宝物。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若外面的世界尽皆如此,应该就充满和平幸福了吧? 人们不再为生计奔波,不再有战争,每个人都可以任意思考,就象自己和露西芬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要做,只谈理想,只关注人文。 呃,察觉异动,乐菱转回头:“露西芬,你在干什么?”见露西芬痴迷地抚摸着自己的紫翼,一脸的感动之色,乐菱迅速回收紫翼。 “噢,不要。”露西芬失声喊到。 可惜已经晚了,乐菱七彩斑斓的紫翼已然回归,身上模拟鹰缅战甲的缩小版黑紫色战甲也回复了平时的休闲劲装,摇头摔了摔半长不长的蓬松发丝,又将目光转向远方。继续神游宝景。 因之露西芬的神情太慵懒太魅惑,扑捉一空的手,失望地回了一只手指在齿间含着。无尽美态,令人心生爱怜,不得不回避。 “你那灌注水幕水沟的水,是什么东西?”乐菱头也不回地问道。当时洞府中凭空而来的水,一直没能想明白。 露西芬摆正姿势,与乐菱并排坐着望向山下。虽眼光不时地转回乐菱的身后,仍记得回应乐菱的询问,伸出一指,指向山下清凌凌的河水: “喏,心灵之水。净化心灵的唯一心水。只要在心水中沐浴,就能洗掉心灵的污垢、阴暗、罪恶,从此只有光明美好。” 乐菱闻之一笑。讥嘲到: “哦,这么神奇?那你为何不去洗洗?你和米青山做的那些事,能称为美好吗?” 露西芬偏头望向乐菱的侧面,见乐菱无动于衷,回望向前方挑了挑眉说道: “你是说非斯神果?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露西芬才不在意那东西呢,不过是帮非斯而已。他那东西……哼,连赚钱都没兴趣。不说他了。” 乐菱暗道,露西芬的财富可与天地媲美,他自然是任何东西都不会放在眼里了。那他到底要什么?转目看向露西芬,说道: “你和非斯是什么关系?而你又为什么要帮他?”无须跟露西芬文言文,露西芬说话本就很白,应是去了很多空间的缘故,甚至还去过自己原来那空间。 听到乐菱的问话。露西芬面色一沉,渐转严肃起来,闷了好久,手中突现那把青锋剑,乐菱吃了一惊。正要闪开,露西芬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抓住了乐菱的手。没等乐菱反击便迅速说道: “你别动,我不是要伤害你。这把剑是插在我心上的。伤不了别人。” 露西芬的话比他的剑更令乐菱吃惊,想了想,放弃攻击,转为挣脱露西芬的把握。露西芬原本就握得不是很紧,很容易就挣开了。 乐菱看着露西芬手里的青锋剑,只觉并不很锋利,但很古老的感觉。也是宝物。因之一看便很有灵性,莹莹灵光,秋水含烟,此为宝物的特征。 但于露西芬而言,就不宝贵了。 露西芬把玩着手中青锋剑,冷笑了一下,突然反转剑锋朝向自己的胸口插了进去,如同还剑入鞘。乐菱惊愕地看着露西芬胸间青锋,剑身兀自微微颤动,心中骇然。露西芬却若无其事,魅眼看向乐菱,“扑哧”一笑,也不将剑取出,伸出两指轻轻弹了弹剑柄,青锋剑当即凭空消失,露西芬这才开口说道: “我便是非斯的弟弟,明白了吗?” 乐菱想说明白,其实并不明白,茫然地点了点头。 露西芬低头浅笑,眼中又浮现出思忆,轻声说道: “非斯掌管空间,我作为他的弟弟,当然就是时光之神了,过去未来,无上法力……但时光受制于空间,所以我便不是他的对手了。然而我的魅力却是非斯无法可比的,无论他爱上任何女人,我都能从他身边夺走,心甘情愿地爱上我。” 这就是他被杀的原因吧?露西芬竟是时光之神,难怪他敢说拥有令人尤其是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也难怪他如此富有,错过的都可以再来过……乐菱既释然又惊异,问道: “那你又为何要跟非斯过意不去呢?” 露西芬转头看向乐菱,想了想说道: “这个问题暂时无法回答你,因为我没想过。而且现在我既不是原来的我,非斯也不是原来的他,更不用去想了。现在我只要回复我的法力,做回原来的我。非斯要得到快乐才能重返天庭,而我则要爱,很多很多的爱。” “所以呢?所以你就帮非斯贩卖非斯神果,而你则用小饼干诱骗孩子?对了,你那水是什么水?洗脑用的?”乐菱冷冷问到。 露西芬毫不介意乐菱的态度,摇头轻笑到: “帮不帮非斯得看我心情,虽然这把插进我胸膛的剑只有他能取出,……但我已无所谓,说起来对这把剑我已有了感情了呢,呵呵。” 真是怪胎。乐菱暗讽。然而此来不是为露西芬家事感叹,于是又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还有,那些木木和苹果蜡烛又是怎么回事?”且看他说与不说。 露西芬却毫无疑心,甚至有点卖弄地笑言道: “心水么……就是泪水啊,不是用来洗脑,而是洗心。那些苹果……看到了吧?”手指向山下的苹果树们,又道:“木木就在那里,苹果的心核点燃的是智慧,我称之为爱火。” 乐菱愕然。 河中流淌着的是泪水,是谓心水。河滩上种着的苹果,心核点着的是爱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树的智慧 树的智慧,任何物种都不能比拟。(.好看的小说) 因它的枝永远向上,它的根永远向下。无尽分枝、分根。 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黑暗。 黑暗就是蒙昧,而光明就是智慧,智慧始于蒙昧之初。树从黑暗里吸取蒙昧,把蒙昧变成光明的智慧。 它结的果,便是智慧之果。 智慧藏在果核中,只有果核懂得树的全部,能够复制老树的智慧,不需要语言,不需要传承,毫无偏差地继续它母体的智慧探索。 而当它被点燃后,释放的都是光明,因而智慧。所以,有了树的智慧,人们便不再需要考虑任何事物,只要按照它的指引去做就不会错。 如此人们便得到了智慧,因智慧而生出爱,而不是盲目屈从,比如靠血脉力量的兽族,靠法力的非斯神果。 如此再无黑暗,世界就真正美好了。 这便是露西芬对山下那些苹果树的阐释,是谓光明之爱火来源。乐菱却暗道,因此苹果蜡烛点燃后,人们便不再有思维,所以才会面带假笑空虚行走。 乐菱的灵魂在圣莲空间中,区区爱火,当点不燃。故尔无视。鼠千千在乐菱怀里熟睡,既看不见那光明,也没点燃心烛。 而所谓心水,露西芬这空间里如许多的心水,却无需过问,必定有着无数伤心人的伤心故事。并且是横跨空间纵越时空而来。说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水,也无可厚非。然而是否能以其洗涤他人,却未知可否。或许只是个噱头,或是另有玄虚。露西芬对心水来源,亦是三缄其口。 于是乐菱冷笑道: “你所谓的智慧。便是让人们背叛自己去爱你么?而你又能给别人什么呢?” 露西芬回到: “我也一样啊,同样是背叛自己去爱人呢。” “是吗?你只一颗心,如何爱得所有人?”乐菱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露西芬莞尔一笑: “为何不能?谁说一颗心只能爱一人?我正是爱着所有的人啊。” “如何证明?至少你爱不爱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让所有人背叛自己甚至为你付出眼泪和生命,而你如何证明你也能同样如此?你有多少眼泪多少生命可给?”呃,他不是时光之神吗?乐菱暗否,似乎问得不是很恰当。 露西芬果然摇头一笑: “噢,我的小弹珠啊。你说的是另外一个概念。爱是不在乎得到和付出的,我从未要求任何人为我付出眼泪和生命啊。诚然,某些行为能够直观地让人看到爱,比如说献身或占有。可是小弹珠啊,如我露西芬现在就爱着你,却并无占有你的意图,我也只要你爱着我就够了。你要我如何证明我在爱着你呢?啊,对了,我这里有一对非斯的眼泪。我们用这个来证明如何?” 答出意外,是啊,露西芬说他的爱并不思占有任何人,当然他就可以爱所有人了……似乎有点道理。乐菱一时发愣。 露西芬随即却取出一对相思珠来。 又来这套。乐菱看着相思珠不由嘀咕到。于是揶揄: “我听说你也送过鹰缅一对这样的珠子,难道你想他占有你吗?他与你可是同性。”呃,此问貌似很有歧义…… 露西芬闻言又再倾城一笑,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弹珠的消息到是很灵通哦,啊,我是送过一对给鹰缅王子,可惜他却送与别人了……我是爱着他的,不过现在也爱着你。而且甘愿按你认为的那样,让你占有我,或我献身给你……如果亲爱的你想的话,露西芬可是能办到的哦。”随即眨眨魅惑的猫眼诱向乐菱。 乐菱慌忙低头,却不会如鹰缅般产生反感。原因自不必说,异性之间只有接受或不接受。到不会无端端生出反感来,除非对方不符合自己审美。[]或确实很恶心。速度开口掩饰到: “真是荣幸,不过还是免了。嗯,你既然说爱不是占有,却又为何如此待我?岂不自相矛盾?” 露西芬一笑: “爱分广义和狭义,广义的爱自不必占有,而狭义的爱呢,便出自于个人的取舍了,如我露西芬,最爱的便是美丽的翅翼,可惜能与我媲美的实在是太难寻了。我曾听说此界有凤,可堪与我相比,可惜一直未能寻觅到凤的踪迹……唔,说到这里……亲爱的,能让我再看看你的紫翼吗?噢,实在是太完美了,超出我露西芬的想象了,所以我一定要表达我对你深深的爱意。” “……”乐菱一阵无语,居然如此直白爱的是我的翅膀,如对人说,啊亲爱的,我是多么爱你的头发啊,未知能否得爱。啊,明白了,当初他向鹰缅示爱,为的也是鹰缅的银翼。他那青桐林艳舞,想必亦是为此。这事还真骨稽。于是没好气地说道: “你就对翅膀这么感兴趣么?为什么啊?” 露西芬忽地放出背上一只羽翼,反卷抚摸着,眨了眨美目,目光眩惑地看着摸着自己的翅翼,喃喃说道: “这是我唯一仅存的的了……除此而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肤,又道:“只是一缕神魂而已……只有爱才能弥补我失去的法力……啊,亲爱的小弹珠,用你全部的心来爱我吧,为此我所有东西都可以给你,包括这个空间……噢,一切的一切,哪怕是我办不到的。来吧亲爱的,你要什么?……哪怕是让我变作女人……噢,确实有点难为情……”露西芬忽然羞涩起来,似乎确有困扰。 乐菱暗地里撇了撇嘴,虽怀疑自己的紫翼与露西芬的爱翼修复必有隐秘关联,故尔才使露西芬如此索爱,但却羞于再问,总之不理他便罢。于是转而指着那对相思珠问道: “这珠子与非斯神果有什么区别?将来会不会也变得如非斯神果那样去思念非斯?” 露西芬摇头道: “不会,因为眼泪是心灵之水。纯净而无杂念,非斯无法强加意念进去,只有祝福。也就是其中的神契,而用心血启动的契约,比眼泪更真挚,更无可抗拒。” “难道你忘了我服用过非斯神果吗?我应该只会思念非斯吧?”乐菱故作不解地问。 露西芬很快又摇头笑到: “噢亲爱的,我不是说了心血是无可抗拒的吗?你不必为此担心,正好也可解了你中的非斯神果法力。来吧亲爱的。取一滴心血给我好吗?只有自愿取出的心血才有约束力呢。” 乐菱听到露西芬此刻所言,才猛然明白为何自己不似鹰缅爱自己那样爱他,原来是因为自己那滴心血是鹰缅取的,可是……忽见露西芬凝神看着自己,慌忙岔开: “等等,那什么……你起先说那些木木就在那里,在哪里啊?”望向山下问道。 露西芬迟疑着收回目光看向山下。忽地一挥手,山下果树倏忽少了一片,却出现了很多人,稍一愣神,便又欢呼雀跃,嬉戏起来。 乐菱目瞪口呆的看着山下变作人群的苹果树。似乎在其中还看到了苹果木木。惊诧中喃喃说道: “原来还真是木木啊……”那么。这些人都是苹果树变的了?或是人变的树? 来不及细想,又见露西芬再一招手,山下景物瞬间又恢复原状。乐菱心中骇然。露西芬则又开始摆出诱惑的姿态诱劝乐菱: “亲爱的,不要总说与我们不相干的事呀,来吧亲爱的,给露西芬一滴你的心血吧,只要一小滴,不会很疼的。” 乐菱立马摇头。干脆回到: “我不管你是何居心,但想让我自己给你心血是不可能的,有本事你自己来取。而且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你那个什么非斯哥是不可能得到快乐的,所以也别想再回天庭。而你也得不到真爱。纵有再多的人爱你,你也恢复不了你的法力!” 露西芬一愣。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乐菱微微一笑: “这还不简单吗?因为,非斯从非斯神果那里得到的相思全是痛苦。试问他如何可能得到快乐?而你,假托智慧行蒙骗之实,实际上是将人洗脑或控制,灌输进你的思想你的欲念,不是人们的自发选择,试问,你这样做又如何得到更多的爱?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木木吗?我没说错吧?否则你又何必依托非斯的眼泪来得到我对你的爱呢?” 露西芬怔愣了片刻,似乎觉得乐菱说的话很有道理,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说到: “若我拥有我以前的法力,又何须非斯的眼泪呢……” 乐菱笑了,啊,幸好幸好你失去了你的法力,不然本小仙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你了。当然这些话都在心里说着,人既然在露西芬的空间里,最好还是别太嚣张的好! 接下去又该怎么办呢?设法离开露西芬这里吧?于是又道: “露西芬你这空间好美啊,真令人着迷,不知还有什么更奇异的呢?” 露西芬见乐菱如此艳羡,似乎得了些把握,微笑说道: “只有在这空间里,我拥有过去十万分之一的法力。”说完一手指向身边的一株小花,那株小花忽然恢复生机,变成了鲜活的植物。露西芬再一指,小花迅速结果,然后枯萎。露西芬才又道:“在这空间之外,就只能借用非斯的力量了。” 乐菱愕然看着小花的生长和枯萎,转而又看向一脸轻松的露西芬,心里却叹到,如此绝美的露西芬,又掌握着生命的枯荣,若不是失去了法力,谁又能抗拒得了他呢?而其人心思又完全不可捉摸,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戏弄,何况是芸芸众生……天幸他这些法力都失去了。也不知他在外面借用的非斯之力又如何。 只是如此一来,当面离开他怕是有点困难了……保不准他手指一点,把本小仙也变成了木木。唔……笨,钻地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找他的空间尽头? 乐菱想着,眼睛便四下偷偷打量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郎情妾意 露西芬眼含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看着乐菱的一举一动,忽尔笑出声来,摇头说道: “不不不不,我的小弹珠啊,你还没明白我说这里是我的空间的意思哦?” 被他看穿心思了?乐菱一惊,忙掩饰道: “啊,是的。(.好看的小说)你的空间。我没说是我的空间啊?没错,是你的。欣赏欣赏风光不行吗,咳咳。”转头避开露西芬的直视,仍不死心地到处打望。 露西芬见乐菱无意与他结成心约,也不再逼迫,收回手里那对相思珠起身向乐菱伸出一只手,说道:“坐在这里可不够看,……来吧,让我这空间主人为你引路。”“空间主人”四个字刻意加重了些语气,停顿一下又道:“没有露西芬的允许,弹珠可走不出这片天地哦。”声音也冷了几分。 乐菱微微一怔,是了,我又大意了,浑不知已身陷囹圄,还是自己自投罗网。表面的美好和善意往往令人忽略危险,露西芬的美和邪恶是共生的,在此空间里可指人生死,岂能轻举妄动? 露西芬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和行为,实际却隐含着威胁,虚实未卜。如青锋剑,如木木,如花之荣枯。 无力和挫败感袭上心头,一时心灰意懒。 收回目光看向露西芬伸来的手,却不想再去碰触露西芬那凝脂般的肌肤。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环抱双臂径直往空中飘去。露西芬的空间里透着水润幽凉,当是水灵力居多,仍属五行。 露西芬偏头看向乐菱的背影,自信地笑了笑跟上前去,并肩指引方向。 随着露西芬漫不经心的指引。乐菱在空中越看越心惊,无数次屏息凝目,数度丧失思维,不经意间,清泪已悄然滑落。 那不是为江山如画的折腰,也不是出自于惧怕,而是亲历时光流逝岁月变迁的苍凉。虽然满目仍是金玉珠宝铸就的美景,自然风光。乃至处处错落有致的城池建筑。 正是那些凝聚着人类智慧的精美建筑,从远古时代开始到乐菱所处的末世,但凡露西芬认为符合他心意的,都惟妙惟肖地被仿造在这里。无论取自任何空间,五行世界智慧生物们的审美大抵相差不远,间有异怪之处,也是同其文化发展紧密相关。就算一时不能明白,也能理解。 露西芬不愧为曾经的时光之神,将智慧生物们的发展史看了个穿透,准确地将这些精美建筑存在的时代划分得清清楚楚,依序重现在他的空间内,供其玩赏。 却不知今日有一生于其中一个空间末世。也曾见证过逝去历史的乐菱来此凭吊。 掠过上空,有如掠过漫长的人类史。能不哀与? 更悲情的是,此间浩如繁星的城池建筑中竟毫无人息,宝光璀璨,美则美矣,却一片死寂。看在末世人眼里,能不凄惶? 莫如旷野森林,予人假想中的生机。 不知露西芬为何不迁来居民。或其人内心原本就视生命为无物。 他所要的只是智慧的产物,而不是生出智慧的载体。 如斯冷漠之神,法力却需爱来恢复。是何道理? 乐菱最后在露西芬的殷切询问下,恍惚中,指向一座巨大白玉山下的冰蓝色建筑――疑是水立方。 露西芬极为得意亦略带意外地看向清泪蓄满双眸的乐菱。想了想便即恍然,遂魅声低语道:“你若愿意就留下来。我与你共享空间。这是我过去偶观未来得见,不过蓝萤石造就。就欢喜得流泪了?”说完伸手想揽乐菱,却被乐菱迅速避开。 世人皆趋利避害,露西芬当如是想。[]要不展示一番空间宝藏的心血,岂不白费? 乐菱降至玉山下,远远望向那座晶莹剔透的冰蓝建筑,任清泪尽情流淌。冷泪和着幽凉水气风干,物似人空,不知者谓我痴狂。 苹果树依旧漫山谷,不分季节,不分气候,尽皆果满枝头。见识过树化人,人化树,再有更多的智慧结满枝头,乐菱心中亦是一片寒凉,未敢深问,更拒绝深想。 不忍、不愿、不甘又怎样? 即便是杀了米青山杀光木木,尤有后来人。 我不是救世主,救世主是身旁这人。世界观都有待颠覆,何况情感。 驻足于玉山下一翡翠庐舍,所谓失败者的庐舍,正当在此面壁思过。 玉山上下来的透明心水,在此绕庐一周,无声穿越庐前翠玉廊桥淌向山谷下的灿烂空城。至此,将与这片死寂的光明之城为伴,与诡异的苹果树为伴,更与露西芬郎情妾意,朝夕相对。 所谓郎情妾意,非指男郎女妾,而是露西芬一人,既是郎,又为妾。 露西芬情致高涨,烹饪一流,随身空间内更不知物藏几何,所需物品几乎应有尽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偶有新鲜瓜果不足或需打下手的,随手一指,几株苹果树便化为木木任其支应来去,与物通用。 神情专注地侍候乐菱吃喝,此时,露西芬似郎。 宴罢近身叙话,千依百顺,此时,露西芬如妾。 百炼钢和绕指柔聚于一身,难得有情郎,更兼善解意,纵有一万个乐菱,也还不了露西芬这份浓情蜜意。 乐菱则照单全收,一如对待老天赐予的各种莫名机缘,顺逆皆受。 心安理得地躺在整玉做的新摇椅上晃悠,看着前面不远处正临水烟熏火燎忙于烧烤的露西芬,乐菱不由暗赞,无论刁招出尽,就是难不倒人家,其奈他何? 露西芬没见识过的,只要你乐菱说得出,人家就能按你说的很快做到最好。 确实不是人啊,哪怕是个衰神。 不过赞则赞矣,乐菱头脑却十分清楚,露西芬之所以如此,无非为了自己的紫翼。露西芬对此亦不抵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只要你离不开舍不得,早晚会爱上我。 此时露西芬似乎又有什么调味品不够了,招来一个木木。 乐菱忙大声喊道: “缺什么啊,不如我去买吧?”明知不可能,但仍需坚持说。同样,只要你露西芬受不了忍不住,早晚得从了我。 “休想。老老实实等着吃吧。手羽先……我说亲爱的你怎么这么爱吃鸡翅膀呀?这一连十天,你都吃了两千对了啊。不想换换口味吗?”露西芬头也不回地问道,虽遭遇大胃王情人,情绪依旧十分的好。 “啊,我说亲爱的,俗话说吃啥补啥,当然多多益善了哦。你要是不想烤了就说一声啊,我出去吃也行啊。”乐菱懒洋洋地回道。当然爱吃咯,咱空间里不还有一大堆宠物要养么,尤其是贪吃的千千宝贝呀。 “不爱上我,休想出去。”还是那个人,还是这句话。 “唔,人家早就爱上亲爱的你了呀,你怎么这么木呢,不愧为木木王哦……”木木王,是乐菱为露西芬起的昵称。 露西芬回头看了一眼乐菱,脸上还带着一道烟煤,平添了几分阳气,不过其人永不可能用帅来形容,撑死了一美少,或大龄正太。露西芬回头一笑添百魅,一边信手熟练地翻转架上鸡翅,一边说道: “亲爱的还没爱过人吧,抛媚眼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了,也不是睡眼朦胧地瞄人。要有爱意,爱意你懂吗?” 乐菱立即反唇相讥: “谁说我不懂了?正是见亲爱的你看到翅膀都能生出爱意来,所以我才不辞辛劳为君吃啊,这还不够爱意么?” “是不辞冰雪为卿热吧?亏你能把我为你念的如此动人的爱情诗词改成这样,连诗意都没了,还爱意呢。”露西芬或许的是觉得热了,又抹了一下额,额上立刻又平添一道烟煤。 乐菱撇了撇嘴,暗道活该,正想再接再厉打击报复,却见出去购物的木木已回来,呈上物品后并未即刻退去,而是低声向露西芬急速地汇报了一件什么事。 露西芬闻言后脸色忽然一变,扔下烤鸡翅便欲消失,刚隐身一半,又想到什么,复现身出来对乐菱灿然一笑,说到:“亲爱的,我出去一会就回来,可别到处乱跑哦,当心误入幻境出不来。有些幻境可不怎么光明哦,说不定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说完扔了一个飞吻给乐菱,见乐菱毫不犹豫地回了他一个飞吻,这才从容消失。 露西芬一走,木木也回归原位,生根呆立。 乐菱笑着看着,缓缓收敛起脸上笑容,半眯双眼看向庐舍周遭的苹果树,渐渐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起身慢慢行至心水河边,一边漫步观景,一边顺流下山,越走越远,直至来到河滩上,待离得所有苹果树远了,俯身一粒粒拾捡河滩上的卵石珠玉边走边把玩,慢慢磨蹭至早就看好的一处回水处,佯作失足,一头扎进了湍急的漩涡里。 纯净的心水,无论你来自何方,来自哪片时空,但愿你确如露西芬所言,来自无数人的心灵,是没有阴暗却能洗涤罪恶的真灵之水,如是,便请带我离开这里吧。 所有的伤痛,我乐菱有生之日,一定为你们讨还。(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嫁谁娶 从无数心灵流出的泪水穿越时空汇聚而成的心水河里,无穷无尽的透明水珠,每一滴水珠里都有一个露西芬的影子。这便是露西芬空间里心水河的秘密。 心水无怨无悔,无知无觉。 水有思维吗?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有思维的是看山看水的人,或者说是智慧的载体。然而智者的话与苹果核有着异曲同工的妙用,他们是水的代言人。 于是人们以为水里藏着深广的智慧,于是都去看它们,还用它们清洗自己。 然而事实上失去智慧载体的心水,并没有思维。 露西芬的影子与它们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不需要思维,更不需要智慧,爱与不爱已不重要,心烛已经代它们曾有的思维作了永恒的抉择,每一滴纯净的泪珠,都是为露西芬而流出。 曾经为思念他,见到他,爱慕他而流,因他为他们指引了光明,指向了美好。见到,想到露西芬,便等同于幸福。 现在已没有苦恼,没有幸福,更没有感觉,只是一个存在。你乞求也好,骂也好,唾弃它们也好,它们只是一滴滴眼泪。 也许当露西芬消失,它们才会消失。据说阳光也能将水珠蒸发掉,所以露西芬光明的空间里,不需要太阳。天无二日。 并且心水越多越好,才不至于消亡。 所以它们只有一个目标,一个方向,如同海之生成。 因着它们本性的纯净。 所以它们排外,拒绝除了它们之外的任何物体进入,要么将外物同化。要么抛弃。 所以它可以载舟或沉舟,让你明白它既温顺,也不乏狂暴。 漩涡中心的心水愤怒地裹挟着乐菱拖向心水深处,想要把她抛出。一方面又试图将露西芬的影子灌进乐菱的心里,而且几乎成功。 当乐菱乞求同情和许诺的时候,冷不防已被无处不在的心水钻入了心底。但对于这些心水来说,乐菱确乎难以同化,于是最终将乐菱狠狠地抛了出去。 乐菱“哗啦”一声从心水世界里钻出时。(.无弹窗广告)看见的是一片青桐林和一栋展翅欲飞的精致木屋。木屋前的庭院两边,还各站了一排银甲戈矛卫士,和一排黑衣劲装护卫。 木屋宽敞的厅堂上,宽大低矮的木几边,品字形坐着露西芬、鹰缅、於菟熙。鹰缅一脸冷峻堂而皇之地坐在上首位,明显来者不善。 见到出水芙蓉般突然出现在庭院水池中的乐菱,堂上三人同时一怔。 鹰缅和於菟熙脸上分别现出震惊。欣喜,继而又转疑惑,很快却变成了行动。因为乐菱神情不对,眉心处还有一道黑紫色的竖线隐现,人在水中望来,看见他们如同陌路人。眼里只有露西芬。 在侍卫护卫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鹰缅於菟熙已穿水绕回。 露西芬稍作迟疑后,才向庭院奔去,从湿淋淋的鹰缅怀里接过扑向他怀抱的乐菱,粲然一笑,随即如获至宝,抱着乐菱便转身匆匆往木屋返回。 同样浑身湿透的於菟熙当即就要上前夺人,却被鹰缅拦住。 鹰缅和於菟熙瞬间发散身上的水。随露西芬进了他的卧室。露西芬并未以主人名义逐客,明知这片天地不由他作主,而他现在仗持的只有乐菱眼中对他的爱意。 是的,爱意。那是他的心水托乐菱带给他的礼物。 露西芬俯身将乐菱放到了他的卧榻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乐菱。乐菱此刻眼角处也各浮现了一道微微上挑的黑紫线。仅这无端生出的三道若隐若显的黑紫线,竟让乐菱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妖异。惑人心魄。 乐菱对脸上发生的变化似无知觉,无视身上的水。与露西芬视线纠缠,旁若无人。 露西芬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将乐菱如何能逃离他空间的疑惑暂时扔至了一旁,但很快又想起身后的两王,于是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起身面带笑靥对鹰缅於菟熙抱歉地说道: “两位殿下,先前谈论之事能否暂时放一下?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米青山为何要求见我。”心中却暗骂米青山这该死的蠢货,接着又为难地说到:“你们看,……弹珠现在急需沐浴更衣,再耽搁下去只怕就会生病了。”两王面前,从未有过地正经,不再施魅。 鹰缅目光仍静静停留在乐菱脸上,闻言轻轻挥了挥手。露西芬低头一笑,便欲离去,不料,袍服一角却突然被乐菱抓住: “不要走,露西芬,我要你娶我。” 语出惊人,鹰缅顿时眉宇深锁。靠在窗边的於菟熙也迅疾转回身来看向乐菱,一脸的难以置信。但神王们耳力都过人,除非说错,不会听错。 露西芬亦愕然回顾,看向乐菱一时也不知所措,少顷,才微笑问道: “亲爱的,你是要我娶你?不是要我嫁你?” 於菟熙闻言虎躯一震,貌似再被猛雷击,好歹见鹰缅依然从容淡定,才忍住没发言打岔。 三人均各怀心思同时注目榻上乐菱,似乎她下一句的回答才见真章,不是在开玩笑。 只见乐菱爬起身来,单臂支头斜倚在靠枕上,一边发出氤氲紫气笼罩全身,一边神情疏懒地看向露西芬说道: “随便啦,你嫁我娶还不都一样。不过你得答应从此只爱我一人,任何人都不许再招惹。”言毕衣衫已干透,紫气渐收,脸上妖纹也渐渐变淡,消失。 至始至终,乐菱眼中仍只有露西芬,没去看鹰缅一眼,更没看过於菟熙。 露西芬咬了咬下唇,似验证是否做梦,眉头随之猛地一蹙,方才点头笑道: “亲爱的说得是呢,你我可不是谁嫁谁娶都一样么。噢,我露西芬有了你,一心一意还来不及呢,当然不会再招惹别人了……噢,”迅速瞟了一眼鹰缅之后,才又回眸深情款款地对乐菱说道:“亲爱的,露西芬答应你从此……一个都不招惹了,只爱弹珠一人。行吗?” 乐菱这才微微一闭眼。说道: “好,记住你答应的是‘一个都不招惹了’。苍天有眼,有违誓言者天火烤翅膀。” 露西芬闻言神情一滞,此语意颇深,但一时又不能确定,收敛笑容正想再说什么,於菟熙却突然插言道: “本王没听错吧?二位真是在谈婚论嫁吗?”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看乐菱。又看向露西芬。 露西芬却立刻转向鹰缅,偏头问到: “缅王殿下,南炎联盟有禁止男男婚配的律法吗?” 鹰缅并不作答,先是看了一眼於菟熙,然后又看向乐菱。见乐菱依然闭眼恍若未闻,鹰缅凝神片刻。嘴角渐渐挂上了一弯弧度,这才挑眉看向露西芬,淡淡回到: “我南炎联盟并无禁止男男婚配的律法。”说完停顿了一息,见露西芬面现喜色,才又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却有允许抢婚之律。所以露西芬啊,本王正巧也想凑这个热闹。你可听好了。本王现在正式向你发出挑战,三日后在中心城内天地广场一决生死。露西芬,你可敢应战?” 露西芬闻言先是一怔,看了一眼榻上仍旧闭目却微蹙双眉的乐菱,低头略一思量。很快抬头意气风发地回到: “好!缅王殿下的挑战露西芬应下了!这也是延续上一次我与缅王殿下未了之战。”说完即伸出手来,便待与鹰缅击掌。 鹰缅点头笑笑。也伸出一只手来,击向露西芬的掌心。 “等等。”正待此时。於菟熙却突然出言相阻,带着一脸阳光笑容龙行虎步走上前来,也伸出一手说道: “本王对弹珠心仪已久,何况弹珠曾送过本王香囊,在我极南亦是许婚之举,所以本王也不得不在此向二位挑战。”言语间貌似他才是正主,且言之有物,绝非捣乱。 鹰缅瞥了一眼於菟熙,於菟熙只当没看见。 露西芬眨了眨美目,一向灵动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似乎不明白这二位神王子今日唱的又是哪出,自己与弹珠好好的一桩美事,偏一个个硬要插一腿进来。 但箭已在弦上,不发者还是男人么? 何况是两个神王,一个前真神。神之誓盟,天人无欺。 于是三人也不再言语来去,脸色凝重正视各方,慎重各击一掌。 正待收手,间中却又冒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啪啪啪”闪电般分别击完三人掌心。然后但见一劲装美少年一脸冷色张狂地挤过三人中间,快步走出卧室门,待鹰缅於菟熙和露西芬三人回神追出时,弹珠早已没了踪迹。 弹珠这是向三人宣战了吗? 那到时到底谁抢谁?谁能对他下死手?他又会对谁下死手? 鹰缅朝庭中侍卫一摆头,侍卫飞出后很快又转回,在空中便向鹰缅点了点头。鹰缅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露西芬,说道: “现在我们来继续谈谈米青山的问题吧。” 露西芬也回眸看向鹰缅微笑道: “好啊。壶中清茶应该还未凉,二位殿下,请。” 乐菱顾自瞬移回庭院,移回自己的烟云阁,“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插上门栓,冲回卧榻之上,咬着被子低嚎了好一阵,才又郁闷地坐起,发了一会呆,把鼠千千从圣莲空间里接了出来。看着胖了一圈的鼠千千,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亲昵地抱着鼠千千逗了一会,才对鼠千千说道: “千千啊,哥送你回去好吗?出来这么久爹一定很担心了。” 鼠千千许是也想家了,猛点着头回到: “好啊好啊,千千和哥哥要……回家咯!” 唔?千千貌似说话顺溜了?地魂不会又干啥好事了吧?乐菱疑惑地想到,但同时也认为地魂应该知道深浅。 在千千进入圣莲空间后,地魂和四小弟已把别的地方都遮掩了起来,只留下一小块堆满书籍的地方由地魂看顾千千。再者千千还小,未见得就明白什么,整日除了吃好喝好,乐菱每天也会乘睡眠之机投入意识进空间陪他一会。 地魂最多是嘴痒,忍不住教导了一番千千吧? 乐菱想到这里抱起鼠千千,又扫了一眼除了破洞,金子一锭未失的四口木箱,暗道千千大约只对吃的感兴趣,于是凑合着从洞里掏出十几锭金子,哄着鼠千千又下到鼠族世界,将鼠千千送回了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水煮江湖 南炎联盟接下来的日子,梦幻而真实,有着十分确切的期待,引人瞩目。 首先,梦幻人物分别乃王盟和安防入盟的极南的两位神王储君,以及一位曾在王盟与中天帝国使团军阵友谊大比试现场出现过的王盟十二勇士之一,同时也是当日与神鹰王子鹰缅上演过唯美空战且未决出雌雄的神秘美少,前面这三位无疑堪称梦幻组合,但最后一位,也是最有争议最无理可寻的人物,正式身份却只是泰安区缘木鱼馆的一个小小伙计,名为弹珠。 弹珠虽在民间也有着极为匪夷所思的传闻,但无论其哪一项拿出来,都无法与神王的威名相提并论,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说出来甚至有诋毁神王声誉的嫌疑。 上不得台面的酒神。说好听是爱神,说不好听是种……那啥神。在露西芬私密心中,还有大胃王之美誉。若传至公众民间,那就是食神,或吃神。 但这四人却立下了生死契约,将在中心城天地广场以抢婚的名义进行一场决斗。更不可思议的是,无论最后谁胜出,都可能是新郎,或是新娘。 而且他只能自己跟自己举行婚礼。 因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决斗胜出的必然是孤家寡人一枚。 “荒唐!岂有此理,莫名其妙,胡作非为!”这就是鹰老祖咆哮着对此事件作出的预先定论。 但在南炎联盟来说立约等同荣誉,而荣誉重于生命。 所以是真实的,十分确切的期待。想不关注都不行。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乐菱,对民众作出的反应则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鹰缅和於菟熙两人。她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怒气。正如鹰缅和於菟熙对她也生出的怒气。 既然都不注重配合,那么就都不要配合好了。不来那些心领神会,管你用意何在,想干什么,总之无论你做什么,你可以眼中无我,但不允许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 很难说这些是不是他们共有的想法,两王子是否因乐菱失信而对誓约有了新的认识。姑妄言之。 南炎联盟的天,依然还是蔚蓝的。(.)间有春雨,润物细无声。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决战之前,缘木鱼馆一切照旧,只是每日晚间在缘木鱼馆后花园青桐林里,多了一道风景线。 露西芬最后也不知是如何解释给鹰缅和於菟熙。以及如何处理的米青山的要求的。这些,乐菱都不清楚,事实上也无人告之,她只知道自己打了米青山之后,米青山便被鹰缅关进了九提篮监狱底层,还破了自己前生方文玉的旧案。虽大出意外,但乐菱对此并无悔意。 且不提米青山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乐菱在意的是,如果货源断了,齐可风还能撑多久? 而那些被关押的兽人呢?乐菱却不敢深想,或许,在齐可风放弃之后,那些兽人就只能为大多数兽人牺牲了。紧紧盯住露西芬,勿使更多的人陷入。已是最好的出路。 被心水抛出露西芬的空间之后,乐菱的确有一段时间的迷失。在心水的爱的感召下,甚至生出了嫁给露西芬的想法,天幸紫气又帮了自己,在发散掉心水的同时。也将自己及时唤醒,并迅速作出了一项大胆的决定。 哪知鹰缅和於菟熙那两个家伙竟然毫不配合。连一向顺从自己的鹰缅都一反常态,怎不令人郁闷至极?冲动之下干脆再添上一乱。爱咋咋地。 眼下只要守好露西芬就行。 但露西芬却似乎变得忙了起来,经常无缘无故消失,难觅其踪。这也是乐菱没有办法的事,非斯是前空间之神,露西芬借他之力想去哪里,乐菱又能把他怎样? 不过露西芬哪怕再忙,晚间都会出现在青桐林,陪着乐菱在林子里散步,或应乐菱之邀,为她跳上一段绝美的艳舞。露西芬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神品情人,乐菱甚至怀疑若继续如此下去,自己会否真为之情动。但更清楚露西芬的心机和背景,除了欣赏而外,丝毫不敢再靠前一步。 乐菱真作假时假亦真,露西芬的心思却不用猜,秘底就在乐菱的紫翼里。乐菱的紫翼对露西芬的吸引力甚至超过了鹰缅的银翼。 因此至少在表面上,两人仍你亲我爱地延续着露西芬空间里的绝世未了情,风雨当前,还似乎更添了携手同赴之情坚,人前人后卿卿我我,你侬我侬,除了肌肤相亲仍仅限于执子之手而外,已很有情侣的样子。更不把世人的侧目和鹰缅於菟熙的王霸挑衅放在眼里。 哪怕是青桐林边上也出现了一圈不知趣的银色木桩,哪怕是鹰大帅哥或於菟帅哥时不时亦会从天而降不请自来,喝会酒或饮会茶兼冷眼旁观,两人依旧我行我素,视若等闲。 奇怪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只要乐菱和露西芬一携手青铜林,要不了多长时间,此二位必有一人相继出现,或同时出现。稍一思量,便能想通必然是青桐林边上那些银木桩们干的。 也不知他们是如何通报消息的,南炎联盟军队里的特殊通讯手段,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在外人眼中,四人更似乎多年的好友,感情深厚得无与伦比,难分难舍,因而时时相聚,互诉衷情。 个中情由,也只有当事者四人自己心里清楚。 青桐林里气氛融洽也好,敌对也罢,谁也不会在决战之前破坏誓约。 决斗时间到了,什么都是浮云。 总不过三日而已,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就什么事都别做了。 这之间多多少少还有些乐菱作为男儿身的因素,否则的话,恐怕第一个不想做事的人便是鹰大王子。露西芬发乎爱止乎大爱,在同性面前更能够坚守。兽王子爱我所爱,唯此勉强可折衷止步。 若非如此。那么乐菱也别想再在江湖上逍遥了。就现在这样只想做点小事而已,却已被动成这样。除了回烟云阁咬被头摔靠枕,出门面上还需带着无敌之蔑视,愈加显出清冷、遗世独立的姿态。换个结局无非回家抱孩子,或者就此闪人。 但现在南炎联盟给她的牵挂太多,实难一走了之。 与此同时,缘木鱼馆大舞台的变化也终于引起了乐菱的注意。 从露西芬空间出来当天,乐菱送鼠千千回家后。从鼠族驻地回来,除了在得知王盟的军队也入驻鼠族地下世界时略生了些许感慨而外,并未在心里引起太大的波澜。本来就应该这样,鼠族人也是南炎联盟的子民,就算为了监视,南炎联盟也应给予他们应有的安全保障。 城中城,国中国。绝非吉兆。 乐菱效仿鼠千千从烟云阁卧室地面钻出后,在卧榻之上躺了不到一会儿功夫又爬了起来。无他,最近一段时间被困在露西芬空间里,乐菱在露大情人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休整得实在太好了,出来时虽经心水一番折腾。但对于她那小仙体来说,亦属微不足道。 所以乐菱实在睡不着,便又出了烟云阁的门,晃悠到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门前,顺着留出的正厅通道看向不远处的缘木鱼馆大舞台。 只关注了一会儿,就发现剧情有了很大的改动。首先是经书有了,经书中不仅有经,还有此经的来源。和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 有了经书的剧情显然是不同的。 唐姓师徒四人一路除了斩妖除魔之外,还外带宣扬那本传说中的经书拥有怎样怎样的神奇法力,能予人心灵无比的宁静,平和,和幸福。有悬念。有传奇,有励志。有希望,引得人们无不翘首以待。争相解囊相送,以求师徒四人取经回归后第一时间为大家带来福音。 台上演员抛头颅洒热血,使出浑身解数煽情表演。台下观众们渴望这本经书,对精神救赎的渴望更臻至沸点。 缘木鱼馆大舞台不再是一干武行们上串下跳展示个人风采或宣扬吃喝玩乐的个人主义的舞台,而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有精神有内涵有理想有追求的煌煌正义之取经之行。 其中更增添了一些只在这片大陆才有过的人们耳熟能详的励志故事情节。经作者拈花妙手一精心改编,更凸显出其中不为一般人所能悟知的哲理或伦理光彩。尤其是对头脑简单的兽人观众们,还刻意平添了适合他们的语言和理解方式的对白、剧情。 端的是才华横溢呕心沥血的生花妙笔,不由人不为之折服。 乐菱仰头看了看西楼顶层的所在。听路过的伙计说,眼前舞台上所展现的新剧,正是楼上那位白大公子的杰作。 自打那日乐菱打了米青山,缅王殿下破了旧案,白大公子喷血回房后当晚醒来就开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整理剧本,编撰经书内容。才不到三日功夫,改编自《西游记》的《南游记》便以崭新的面貌搬上了缘木鱼馆大舞台。 因其内容和展现形式依然新颖独特,还更贴近南炎联盟人们的生活,于是更掀起了人们新一轮的追捧热潮,相比前剧尤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此处伙计才猛想起眼前这位正是前《西游记》的大导,再歌颂下去未免使这位前大导难堪,所以当即住嘴谎称另有差事一溜烟跑了。 求鱼老板平时察言观色服务至上的教导可不白给。 乐菱眼含笑意看着伙计如烟消失,并不以为意,心中反而钦佩地想到,那是,要不人怎称南炎联盟大才子呢。而且男性的笔触在理论上比女子锋锐得多,要乐菱自己来改,只怕又只剩插诨打科笑料一串,不得要领。所谓去粗取精,去昧存真,去的就是乐菱看不清的糟粕。 不过,本小仙前世不是专家么……不媚俗焉能成就功名富贵? 专家者砖家也,正所谓抛砖引玉者也,当如是。 乐菱自得地嘿嘿一笑,记起答应过为白寒俊做模特之事来,也不知他现在有没兴致,反正自己此刻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顺便也可问候问候白寒俊。 心里还有一桩犯嘀咕的事,那本经书的名字,居然叫做《玉女心经》。而且跟前生之方文玉有着莫大的牵连。 据说还没刊印出来,不方便索要缘木鱼馆演员手里还未全部记牢的孤本,上去问问作者也无不可。 上去见到白寒俊,才又得知另一件惊人的事正在发生。所谓江湖,便是由各种人和各种事混煮成的,一锅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玉女心经 上楼叩门后,来开门的仍旧是玉鹤,乐菱此番见到玉鹤,过去种种刹那浮现眼前,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之前,那时,还未记起重生前的往事。 难怪之前见到她会心生好感。乐菱释然。 对着往昔朝夕相处的贴身小丫鬟,乐菱并没急着进门,而是目蕴星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玉鹤之后,才含笑说到: “玉鹤姑娘清减了不少啊,更添秀雅了。”其实她更想用憔悴来形容玉鹤此刻的模样,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变成了誉词。换个说法,更能予她温暖。 玉鹤脸上又现红晕,慌忙侧身让道,低头羞涩地回到: “弹珠公子说笑了,奴婢可担待不起秀雅二字。公子请进。” 哦,对了,乐菱暗道,自己还是男装打扮,如此打量一女孩子,未免唐突。于是迈步入门,只走得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低头跟来的玉鹤,问道: “白公子待你好吗?似乎见他有时脾气不太好。有无打骂过你?” 玉鹤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抬头反问道: “弹珠公子何来此问?我家公子待人一向极好,从未打骂过任何人,……就算有什么不好,也是折磨他自己,让身边人看着心里难受而已。公子切莫误信他人所言,以免有损我家公子声誉。”言辞间十分维护白寒俊。 乐菱听完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白寒俊还真如媚里所说的那样,背地里是一温和体贴之人。只要他待玉鹤好,自己也就放心了。而之前见过玉鹤看白寒俊的目光,似乎对白寒俊也有意。或许将来白寒俊娶了玉鹤,玉鹤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 想到此处见玉鹤又低下头,脸色越来越红,不由奇道: “此前来时见玉鹤姑娘不似如此羞怯之人,何故今日频频脸红?”忽尔又灵机一动,盯着玉鹤低声笑问:“莫不是有人向玉鹤提亲了?”记起往昔时常打趣玉鹤时,玉鹤便会如此。(.无弹窗广告)浑然又忘记了自己身份。 乐菱一时忘形,玉鹤可不会如以往回应自家小姐那般对她。立时手足无措起来,一边羞恼回到:“弹珠公子好生无礼,以往见公子亦是知书识礼之人,今日怎如此……奴婢虽是女子,却也不同于王宫女子那般豪放,弹珠公子还请自重!”一边绕过乐菱加快碎步匆匆向前行去,俨然已颇具淑女形态。 乐菱愕然。转瞬即反应过来,一时间哭笑不得。微笑摇头间,又再一回味玉鹤的话,神情忽地一滞,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莫非玉鹤也听说了自己在鹰缅宫中那些荒唐风流韵事,故才有此一说。和如此这般作态? 白寒俊不是她家公子么?完全有此可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到此时,乐菱心中方暗暗叫苦,忙正色跟了上去。要想人忘记,就只当没发生。 话说回来玉鹤跟着白寒俊在泰安区这种地方呆那么长时间竟能自重其身,出淤泥而不染,也不知是白寒俊保护得好,还是自己以往调教得好。 瞧这白寒俊与媚里同床共枕都没把媚里调教好。……嗯,玉鹤一定是自己以往调教得好。 乐菱胡思乱想着迈入了门厅,入厅即见到更为憔悴但精神却极好的白寒俊。白寒俊正伏在超长的榻桌上抄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到: “是谁啊玉鹤?若是不相干的人就将他们赶走,告诉他们我没空。改日再来。” 玉鹤忙走上前去,靠在榻桌前揽袖伸手添水研墨。转头又狠狠瞪了一眼跟进门来的乐菱,才回头对白寒俊低声软语到: “是弹珠公子。公子不是交待过玉鹤留意弹珠公子何时回来吗?这会儿他到自己来了……”话音未落,却见自家公子早已喜出望外地抬头起身疾步下了榻。 白寒俊一边喜到:“为兄可把你盼回来了,你快来看看为兄为你增删得如何。”一边趿拉着鞋子奔向乐菱,一把拽住乐菱的手便往回返。 主仆二人反差如此之大,乐菱微笑着,顺从地跟随忘形失态的白寒俊上到榻上并坐到了白寒俊身边。紧接着眼前耳中便不断看到和响起白寒俊一篇篇飞鸟惊蛇的墨迹和滔滔不绝的声音: 为兄改掉了剧名,只因…… 弹珠你看这些,对白措辞仍需斟酌…… 这部分情节之所以删减…… 故尔为兄又添了这几出…… 乐菱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耳中嗡嗡作响,却耐着性子一一边看边听边点头。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此时的尊重无疑是对白寒俊所付出的幸劳的无上肯定。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求人家办的事,不过令她意外和吃惊的是白寒俊竟为之如此投入。 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 冷不丁又瞟见玉鹤投来的讥屑目光,乐菱随即偷偷调皮地报之以挑逗一笑,心中却暗道叫你小丫头敢训斥你家小姐我,哼哼。 玉鹤越是脸红羞恼瞪来,乐菱心中越是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仍作侧耳聆听状。 除偶尔为之,绝大多数时间乐菱还是一脸正色,认认真真的听着白寒俊翻来覆去的精益求精的思路详解。有时候并不需要言语,只要静静听,细细看,若再乘空稍稍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表示确实在认真听更好。 事实上白寒俊也做得极好极负责,眼前只是需要得到认同,尤其是他认为重要的人的认可,会令他觉得此事做得值得,和有意义。 白寒俊的表现充分证明他很在意乐菱的看法。 所以乐菱认真倾听着,最后终于听到白寒俊说,玉女心经是这样的…… “因为兄急着公之于众,所以手中存稿并不多,弹珠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也是后来又修改过的。但改动不能太大,尤其的心语这部分,啊,目前应称之为经文。为便于兽族人理解,所以不少都是以对白的形式呈出现。嗯,原本大部分亦是取自玉鹤的回忆,当然,为兄也作了一些润色,添了一些为兄的认知和感悟在里面,不然……” 不然就成私密闺房话了!乐菱听到这里内心狂喷到。顿生被人层层剥开的感觉,尤其是白寒俊此刻正干的还是文以载道的事。 乐菱心中气苦,却无权申诉,于是又恶狠狠下力调戏了玉鹤一眼,这死丫头,居然把我与她平日间说的话都统统告诉给了白寒俊。并且其中很多对白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不管白寒俊是否已成了死去的方文玉的代言人,玉女心经内容其实根本就是他的。但帽子是自己的总不假。白寒俊要是乱来,我…… 玉鹤哪知乐菱的想法,相反,更还之以颜色,又瞪眼又咬牙地,反倒令乐菱没了丁点儿脾气,点头心道好你个玉鹤,你家小姐我的清誉算是毁你手上了,还不敢公然跳出来制止和报复。 耳热心跳地看着听着那些诗韵俱佳辞藻华美的誉词,还不如口诛笔伐来得令自己坦然。 听听白大公子都是如何隐恶溢美自己过去的吧,简直,简直就是一圣人。 总结起来有两点:作为兽族圣虎的玉女的嫉恶如仇天下为公;作为人族方家的玉女的仁慈宽容律己兼爱,二者相加就等于圣人。 理想中的完美,已不是在评说自己。 在白寒俊笔下,方文玉岂止是圣人,如此挖空心思呕心沥血,仍愧觉不够参其圣心之一二。 但是,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即使鹰缅破案后,他因姐姐白寒梅的过错而喷血,也不至于如此吧? 现在的白寒俊不是号称无情公子吗?看他对媚里的冷漠态度便知他已不将情感放在心中。那日上了花船更与欢场女子轻言夫妻。 方文玉在他心中应早已成为了过去,即便是心中仍有追忆,但眼下却将她推至如此崇高的地位,怎不令人生疑? 白寒俊作为男人应该比自己看得远吧? 想必因着齐可风的缘故,他会才如此。 米青山一被抓,白寒俊同样面临着与自己一样的抉择。 想保住齐可风等人的话,只能牺牲被关押的兽人…… 此时把方文玉推出来作为圣人倡导其言行,显然有利于兽族人族将来的和睦。 良心上也能过去了…… 或许他在船上躺着的时候,就已在绸缪此事。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点燃他天才般的构想。 然而却把自己前生推到了风口浪尖,责任更不是自己能抗的,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转念一想,白寒俊笔下之方文玉已不是自己。 方文玉既已是死者,没入虚空,就不要硬往自己身上套了。眼下白寒俊宣扬的方文玉已属高不可就的虚空圣贤,自己前生已翘掉,现在的自己也不会再穿回去了。 玉女经书内容崇善向上,也不违自己不使经书有真人崇拜祸乱人间的初衷。 乐菱正往好处想着,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祸事却来了。 只见白寒俊掩卷沉思了片刻之后,说到: “弹珠知道现在内城日月广场上发生的事吗?” 乐菱一愣,随即摇头回到: “小弟刚回来,不曾听闻,还望白兄告知。” 白寒俊双眉紧锁,犹豫了半天,才懊恼地对乐菱说出了一番话来,惊出了乐菱一身冷汗。 起因亦是因为玉女心经,这是白寒俊万万没有料想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爱无止境 见身旁乐菱澄澈的目光略带紧张望向自己,白寒俊缓了缓口气,安慰到: “弹珠毋须过于紧张,日月广场上聚集的兽人都是圣虎的属族,对圣虎的话奉若神明,目前为止并无过激行为。玉女心经……他们也已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已等同于圣主的旨意。”说到此处稍稍停顿后,又道:“一开始,为兄便深知心经的重要,故逐字逐句反复斟酌后才书于经上,绝无半分不利各族和睦的内容。说实话为兄对玉儿内心了解并不多,言辞间也难寻到她对各种事物的具体看法,毕竟女孩儿……比较琐碎。为兄更多是从她行为上细细揣度,然后加上了一些师门主张。兼爱尚同,想必也是玉儿心中所想。为兄对玉儿……,总之弹珠尽可放心就是。” 乐菱听到此处却略生感伤,垂目想到:白寒俊……对方文玉的情感是真的,当不会乱来。再说他师门主张也的确对南炎联盟的兽族人族有益无害,他添加进去也许能收奇效也未可知。不过仍有担忧,于是抬头又问: “他们只是要求公开对米青山处以极刑吗?鹰……缅王殿下何故不答应?” 白寒俊点点头,蹙眉说到: “为兄正是为此懊恼,当初将玉儿生平书于经首,原本为人族加深对玉儿的了解,以使其真正理解心经。玉儿本就是兽人圣主,兽人对玉儿惟命是从,是以并非为兽族而作。况为兄深恐招致矛盾,敏感之处用辞高古生僻,非人族士子难以了然,亦未直书其名直言谴责米青山。而是以兽潮人族亡灵引其心魔使然。终句更称玉圣并非不察,乃为化解人兽双方仇恨而刻意以此极端方式回返长生天,用心至苦可歌可泣……。按理说凭兽人心智,应不会曲解我意,并有违圣心,但不知何故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更似有人故意传播,短短数日便招致圣虎属族激烈反响。绝非缘木鱼馆一处小小舞台所能达到。好在眼下玉儿属族只是要求处决凶手米青山,实属万幸。然鹰缅却不表态,圣虎属族不达目的也不肯退去,日日聚集在日月广场请愿,时至今日更越聚越多。……鹰缅想必是因其言出必践,故尔此事才陷入了僵局。不过当无大乱……”虽如此说,内心却十分忐忑。日月广场上兽人一日不解散,焉能放心。 乐菱闻言暗思,鹰缅这家伙真是死脑筋,就一点不能变通么?日月广场闹成这样他只字不提,反到有闲心跟我唱反调玩抢婚闹剧。於菟熙也跟着瞎搅合,只怕是南炎联盟越乱他越高兴。 请愿……兽族啥时候也学会玩斯文了?竟以此跟他们的神王较劲。到也新鲜。而且看来白寒俊的玉女心经也确有约束力,不然兽族因何不迁怒人族,他们并不缺乏此类悍勇。幸好非斯神果之事没败露,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米青山对露西芬到也死忠,说不定早就是木木了。 白寒俊话里还似乎透露有人在兽人中作怪,不知他是下意识的疑惑还是真有其事?于是乐菱又问: “白兄是否认为有人在背后挑唆圣虎属族?” 白寒俊闻言一愣,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应当不会。非为兄狂妄,相关玉儿生平,为兄自信用辞于兽族而言如见天书亦不过分,然人族士子更不会作不利人族之阐解。必是圣虎属族认杀人偿命死理,以及有何特殊的传播手段。也不一定。” 乐菱也暗自点头,应是如此。鹰缅属下不也很能迅速传递消息么?鄙视。 “弹珠。”白寒俊忽然温言唤道。 乐菱正沉思中,闻唤抬眼看向白寒俊: “何事?”忽觉一阵紧张。白寒俊的眼神好怪。 白寒俊凝目注视着乐菱的眼睛,轻声说到: “你曾答应让为兄为你作一丹青,此时可否?” 呃,这事。乐菱忙点头,来此之前本就有此意。早画早了。回目看了一眼榻桌,桌面文稿不知何时竟已收捡整齐移至一旁。白寒俊面前端端正正地摆放了一副空白画卷,笔砚颜料已齐备,想是玉鹤在自己与白寒俊谈话时布置妥帖的。好个贴心的丫鬟啊,乐菱暗笑,于是看了看榻前玉鹤,又打量了一下厅堂四周,笑问: “在哪里摆poss?哦,不是,白兄要小弟怎么配合?” 白寒俊顺着乐菱目光转了一圈,直至乐菱发问,才微笑道: “为兄尚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弹珠能否依允。” 不会是什么高难动作吧?站半天?乐菱疑惑地想到,嘴里仍道: “白兄但说无妨。” 白寒俊直视乐菱的双眼,似要看进乐菱眼底深处一般,半晌,才出言到: “为兄想要弹珠……着女装,弹珠可愿……,非是为兄存心辱没贤弟,实是弹珠眼神与玉儿太过相似,……玉儿生前不曾留下一副影画,绿拂虽酷似玉儿样貌,但为兄与之相处之后方才明白,唯人眼神是无可替代的……亦只有眼神才是画之神魂。贤弟可否……,若实不情愿,……为兄也不勉强,只是……” 听到白寒俊艰难的表述,乐菱心里微颤,原来白寒俊心心念念的仍是方文玉。唉,他这又是何苦啊,当年温润公子,何苦憔悴至今…… 想到第一次来此见过的那副背影壁画,原来是画的方文玉,只是无法画出正面,故而如此……我若是拒绝,未免也太过绝情。也罢,念兹想兹,不能还他深情,还一双眼目也算报答……何况我本女子,又哪里会认为着女装是羞辱呢? 乐菱还未及点头,又闻低处玉鹤声音传来,抬眼看去,却是跪在地上: “弹珠公子,我家公子实对小姐用情至深。来此泰安区亦是想觅得与小姐相似女子作画,以解公子相思之苦。公子毁画无数,却一直未能如愿。弹珠公子眼神与我家小姐真的一般无二,奴婢求弹珠公子答应我家公子,此事公子与奴婢绝对不会外传,绝不会影响弹珠公子声誉。” 乐菱听得玉鹤之言,心里更起酸涩,见玉鹤此际眼中已泪水盈盈。更充满了祈求,再无戏弄玉鹤的心思,起身说到: “白兄心思弹珠已知,弹珠更衣便是。”说完便下榻扶起玉鹤。 玉鹤忙拭干眼泪,将乐菱引入自己的卧室。 玉鹤打开衣柜,很快取出一套紫色的女装,乐菱见之眼熟。取来一观,还真是自己以前穿过的服饰,不由疑惑地望向玉鹤。玉鹤忙拭泪笑道: “这是我家小姐的衣衫。公子接走玉鹤时,玉鹤向方太老爷讨要了几身留作念想,玉鹤一直带在身边,我家小姐仙子一样的人物。弹珠公子……不会嫌弃,不会忌讳吧?” 乐菱忽觉眼圈一热,忙接过衣衫转身笑言: “玉鹤不会是要亲手为本公子更换衣衫吧?” 玉鹤此刻却毫不羞怯,只是微红着脸,仍泪眼盈眶地回到: “弹珠公子肯让我家公子作画,奴婢,奴婢平日里也为我家公子更衣,服侍弹珠公子一回。也,也……何况此乃女装,只怕弹珠公子也穿戴不好……” 见玉鹤说得艰难,乐菱回目微微一笑,说到: “那到未必。本公子解过的女子衣衫不计其数。想来穿也不难。咳咳,莫非玉鹤姑娘没听闻过?要不本公子给玉鹤姑娘示范示范?” 玉鹤闻言立时大窘。俏脸飞霞,转身嗔怒道: “才好一点便又如此不正经!弹珠公子既会解会穿。便自行穿戴好了!”说完扭身匆忙跑出了房间,“呯”地关上了门。 乐菱见房门已关,才叹息一声,暗度玉鹤绝不会再进来,而且也应该不会再哭了。这才将手中衣衫一样样往身上套去,转瞬收回了内里的能量劲装。人族这些拖拖拉拉的衫服也有这点好处,长短区别不是很大,虽比以前高了不少,上身也不见局促。 换好衣衫行至厅堂,白寒俊主仆二人脸上的异色早在预料中,也不多看,见榻上离白寒俊不远处有一铺开的白缎,下罩靠枕,知是要画近身,于是也不相问,上榻依枕坐下,低垂双目任由主仆二人尽情观赏。 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本人,不似才怪。白寒俊玉鹤看见不呆,也才怪。 只是眼泪不要流的太久,呆得太久才好。我乐菱也并不坚强。 白寒俊清醒过来,却来至乐菱身边伸手扶着乐菱,缓缓将乐菱的坐姿转为卧姿,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乐菱,嘴里温言到: “姿势摆久了幸苦,只要躺着……看着为兄就好……”言未毕,声音竟转暗哑。扶着乐菱双臂的手也不肯放开。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痴?近在咫尺的爱慕,浓得令人窒息。唇语般贴身低吟,伸手可得的热拥,心为之惑。 何时清醒紧拥过一个等待我的怀抱? 感受到白寒俊似水一样的柔情,乐菱不由闭目微蹙眉头,双手抵在了白寒俊越来越贴近的胸前,怕一时把持不住,松手便是另一番人生。 “公子?”玉鹤轻声唤到,语意不明,不知唤谁。 白寒俊猛然醒觉,慌忙放开纤长的手指,笑笑自嘲到: “为兄一时失态,弹珠勿怪。”随即决然起身走回榻桌,坐下轻叹一声,却不动笔,向乐菱看来:“弹珠看着为兄好吗?”失音的暗哑还未恢复。 是了,他要画的不是我的眼神吗?闭着眼可不行。乐菱暗自失悔,却不得不抬眼看去。白寒俊十分俊雅,却也不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静静坐在那里看来,象一杯袅袅清香的清茶,只要不去触碰他的热度,可闻可看而不逼人。一时间定下神来,在白寒俊的凝视下,心也没那么慌乱了。 时光如流水一般的逝去,也不知自己是否已在白寒俊笔下留在了纸上。他写我画我,爱我恋我,我却无以回报。曾经为怕他伤心而伤他,又哪知伤也不是爱也不可,他却依然故我。难道说这世上最珍贵的真的是得不到的东西?如露西芬之索爱,正是他没有之物。 若非如此,人人心想事成,世界就该太太平平安安康康了。 那么我乐菱得不到的东西又是什么?那个唯一? 迷迷糊糊竟自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却忽然传来对话,努力睁眼看去,却看到白寒俊和鹰缅坐在一起对饮,玉鹤在一旁侍候着。乐菱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鹰缅?他怎会在这里? 而且还和白寒俊饮酒,而且,还看到自己女装打扮? 嗷!乐菱惊叫一声跳将起来,匆匆就往玉鹤房间奔去。 刚奔进房间还来不及脱衣一阵风便卷来,一把将自己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拥抱不能化解心里的距离,漂流的感情不能取代时间堆积而成的那道伤痕。 唯一的他,唯一的我,仅此而已。 既能留下一幅画,也能留下一个吻。 迷迭香绕身传开,将吻未吻时,话在唇边响起: “为何要着女装?你想让白寒俊也娶你?” 话音未落,风已离去。 换回男装出得厅堂,鹰缅果已不见,只剩白寒俊醉卧榻间,微笑温言问来: “弹珠,你真要同他们决斗?……人族,是在无休止的……背叛中得到智慧的。” 什么话?乐菱一时不明,但见白寒俊醉态,于是干笑两声: “呵呵,男人承诺么,咳咳一诺千金哪。”边说就边往外溜走。 天色将晚,本小仙还得准备准备,去会露大情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死契阔 青桐林里一切照旧,星光灿烂,月华似水。冷不丁,流星划过夜空,还下起了月亮雨。 如此星辰如此夜,情人林间私语,情人桥上看景,情人庭前饮酒,不知谁是谁的情人。你静静望我我静静望他他静静望你,看起来都是。 谁爱谁,谁信谁,都不重要。过了明夜,只会剩下一人。 银木桩还是银木桩,不会因不是银木桩就不是木桩。银木桩是指路标,上面写着“此路不通”,又,“内有猛禽”。如果换成黑木桩,就得改一个字。 假使换成木木的话,……你就可以进来了。前途光明而美好。 某天外飞仙活得迷糊玩得刺激,此刻只看到三个副本,后天打boss。 在不同空间倒时差,脑子显然已经不够用,只有回到烟云阁空间中才能暂时得以栖息。然而梦也不甘寂寞,梦中人纷至沓来若即若离,说话无声却有意,来无影子去无踪迹。 玉鹤白寒俊鹰缅……今夜出场顺序。 露大情人居然也入梦了,且不愧为神,在梦里也能舞动乾坤,一出场就独霸了乐菱梦中空间,简称梦空。 比鹰大王子在青桐林还霸道,梦空不容一人。 非是乐菱思他念他,给了他这权利。说白了乐菱也就一外太空穿来端茶递水级别的小仙,哪怕现在非斯露西芬这亲哥俩都是衰神,那也是前辈。 这就是露西芬借的非斯的力量吗?乐菱在梦中想到。梦里难辨真假,很想使劲掐自己一把,但却无法动弹。 眼睁睁亲见露西芬依旧金发美颜风姿灼灼,笑立于乐菱梦空。有声有色地说到: “亲爱的,因为你到过我的空间,留下了你的影子。噢……所以我就到你梦里来看你来了。这就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意外吧?开心吧?”可惜是虚象,不然…… 乐菱仍不知自己是否还在梦中,居然也能说话,还能干咽唾沫: “呃……那么就是说,以后你想来就来了?”露西芬在他的空间里不是能玩时光流转吗?倒回去不就看到之前的我了?幸好是影子,不过…… 露西芬却摇了摇头: “噢……不不不。还得看亲爱的想不想我呢。而且亲爱的一旦醒转,露西芬就只能伤心地离开了……” 乐菱一听,立时转忧为喜: “真的?……那我要是时梦时醒,时醒时梦,亲爱的你会怎样?”亲爱的我跑死你。忽觉失态,忙又露出忧色。(.) 露西芬果然神情一滞,美目一转。又摇头笑到: “不是想梦就能梦到的呢。所以亲爱的我们要多多见面多多培养感情才是,那样就能时常梦见对方了。噢……当你思念的泪水里有了我露西芬的影子时候,我们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哦……” 啊?乐菱吃了一惊,马上就想到了那些心水。暗道泪里有了露西芬的影子会不会就变成木木了?那些心水沾到了都能让自己产生对露西芬的爱慕,真够邪门的,……这露西芬更邪门。我若是天天跟他梦里梦外的在一起…… 不。本小仙一定不会为他流泪,不管露西芬长得再完美做得再优秀说得再好听,也不能对他动心。不是说烈酒最醇毒花最美吗?很可能一不留神就被他变成了木木。 转目却见露西芬期待的眼神,于是乐菱佯作忧心忡忡回到: “我也想啊亲爱的,可惜我只会思念非斯呀。” 露西芬一听,当即笑出声来: “呵呵……我的小傻瓜,这就让你小小心儿充满烦恼了吗?噢,不不不。你和我缔结心约不就行了?啊,这样我的每一滴血里就会都是你弹珠的影子,除了你,我不会再思念任何人了哦。同样你的每一滴血里也会都是我露西芬的影子,噢。太美了,太令露西芬心动了。这才是最完美的爱啊。”说完双手合至胸前,露出神往而迷醉的笑容。 乐菱却立刻大摇其头。效露西芬言行说道: “噢……不不不,大傻蛋,别兴奋,一点也不完美。”继而肃容说到:“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自行毁伤。这可是弹珠我自小立下的誓言,绝不可违背。”管他信不信,咱不是兽族么,理所当然认死理的。 忽然却又怔住,那么鹰缅和我的血里……也有对方的影子?……他一定是有的,可我有吗?一时为之失神。在梦中和露西芬面前又不能取血来观。 那边厢听到乐菱信誓旦旦的言论,如一瓢冷水泼在了身上,半晌,露西芬才舐了舐红唇失望地说到: “是这样啊亲爱的……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不是进展得很好吗?噢……还有亲爱的你刚叫我什么?撒旦?弹珠,撒旦,……这名字不错,跟亲爱的很相配,噢,不错,就这么定了!以后亲爱的私下里就这么叫我好了,木木王实在太难听,与我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的露西芬一点不也相符。”说完高傲地扬起了美丽的头。露西芬是击不跨打不到的,瞬间就能从完全失意中彻底自拔出来。(.无弹窗广告) 乐菱则慢慢转过头去呆呆地看向露西芬,美艳绝伦天使般的的露西芬,魔鬼撒旦? 撒旦是露西芬?露西芬是撒旦? 天使与魔鬼双性,光耀星辰,荣耀之子。 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只要你肯拜我,一切都是你的。 伟大的叛逆者,堕落天使。 然而露西芬不是此界时光之神吗? 巧合,一定是纯属巧合。 乐菱又惊又迷,脑子不断在过去未来此空彼空天上地下中打转,晕的不止一米。却听露西芬又道: “梦里时光飞逝,亲爱的,我得走了。前些日子陪你时积压了一些事情。等忙完了这阵我再好好陪你。”似乎并未将决斗放在心上。 乐菱依然神不守舍地点着头,“哦……,”猛又想起:“啊?什么?等等露西芬!” 露西芬还没离开,魅笑道:“亲爱的舍不得我吗?”抬了抬眉毛,美目中流露出询问。 乐菱定了定神,才道: “就一个问题,我听说人族是在不断的背叛中得到智慧的,作何解释?”白寒俊最后说的这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里未能明白。露西芬曾就背叛与爱的话题跟自己谈论过,那么背叛与爱和智慧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听听他的说法也许能找到答案。 那棵什么狗屁的树的智慧完全是露西芬用来蒙人爱他的,不能作数。 露西芬想了想,回到: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嗯,既然亲爱的想知道,那我就长话短说。首先说说人族的来源吧。其实没什么人族不人族的,所有人族都来自于兽族。噢,亲爱的不必为此惊讶,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亲爱的不知道人族比兽族出现得晚吗?” 乐菱忙点点头,没错,的确很惊讶。露西芬慌着走,大约没时间编瞎话了,应是真的,于是认真聆听。 露西芬惑人一笑又道: “噢,弹珠听话的时候最可爱了……啊,我们继续。哦,是的,人族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来历。并且是刻意忘记的。关于这点,亲爱的一定能想到原因,不需要我来解释。这片大陆很早以前只有兽族,大战之后,兽族损失了很多神王。不少种族传承既失,血脉便一代比一代稀薄。当然也就不那么信守承诺了。但种族繁衍仍在继续,需要一种信念将他们凝聚在一起。然而这种非血脉传承的信念非常不可靠。所以促使他们不断地寻找更为适合的信念,同时也就意味着不断的推翻过去建立新的信念,再换句话说就是不断背叛过去信念。当然,背叛听起来总是不那么令人喜欢,而且一些有争议的行为也被称为背叛,所以就用智慧来区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数量关系。噢,亲爱的懂了吗?” 乐菱又点了点头,但却回道: “呃,略懂。”心里却想着,也就是说智慧就是背叛。那露西芬的爱的背叛就是多和少的选择,比如小饼干。白寒俊的意思则是要我放弃决斗…… 露西芬还真是个怪人,一方面蒙人,一方面又开导人,不被他搞糊涂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他真的具备天使和魔鬼双重性? 见露西芬偏头又短暂地想了想,似乎在组织最快捷的语言。很快又无比性感地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 “人族的三个魂,一是地魂,实为兽魂,也就是本源魂;而后因背叛得到智慧,称为人魂;智慧又因信念而起,所以又有了信念之魂,被称为天魂。简单说就是地魂修出了人魂,而人魂又修出了天魂。亲爱的明白了吗?不明白的话,下次露西芬,噢,你的撒旦再为亲爱的详解好吗?” 见露西芬似确有要紧事,乐菱只好点头。露西芬随即眨眼飞了个吻给乐菱,匆匆淡去。 露西芬一走,乐菱梦中的思维即停顿,转为正常睡眠的游离状,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深度睡眠。 早间淅淅沥沥滴滴答答下起雨来,对于躺在床上的闲人来说,更具催眠的效果。但不巧的是,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执着敲击声,乐菱心知是鹰属侍卫,而且一定是替别人在敲。 乐菱抬眼看了看外面风灯摇曳中尚暗着的天色,缘木鱼馆的早剧也都还没开场。杂院的声音也传不到内庭来。 这大清早的,会是谁呢? 懒洋洋爬起来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的是白寒俊,玉冠博带,素白锦衫,腰际还佩了一件璎珞白玉。背衬晨风斜雨,玉树临风分外俊雅,却少了以往的闲逸,一脸的凝重之色。 乐菱意外了一下,让进白寒俊,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眼睛肿得桃儿样的玉鹤。玉鹤想已是哭无可哭泪无可泪了,默默跟在白寒俊身后,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 再让进玉鹤,乐菱关上门继续往榻前引领这一对象要远行的主仆,一边说到: “白兄先坐坐,啊,玉鹤也随意,别站着。我这就去后院要热水来沏茶。”心中虽满是疑问,但先安客才是正理。 白寒俊却伸手拦住了乐菱,微笑对乐菱说到: “弹珠毋须张罗。为兄这一早前来,是想将玉鹤暂时托付给贤弟。……为兄另有急事须即刻去办,恐须耽搁些时日,故迫不得已才来打扰贤弟。过几日白府自会有人来接玉鹤,……玉鹤向来乖巧,若贤弟用着习惯,以后跟了贤弟也可。” 乐菱这才释然,起先还以为玉鹤闯什么祸被责罚了呢。但白寒俊后面的话听起来却怪怪的,似乎夹杂着哀伤,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愣愣地点了点头。 见乐菱点头,白寒俊又再深深地看了乐菱一眼,点头洒然一笑,朗声说到: “如此为兄谢过贤弟了,告辞。”拱手一礼后,转身便出了烟云阁。 风雨中,不知去向何方。 侍卫侧身看来,乐菱点了点头,侍卫随即带上了房门。乐菱这才又看向呆立房中的玉鹤,见玉鹤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裹,似不敢放手的希翼,心里突地升起一股碎裂般的难过,伤心人怕人问,无希望的劝慰莫如不说。于是也不招惹玉鹤,行至榻边坐下,正对玉鹤静静看着她,看她几时才能平复,几时才能问话。 玉鹤呆立了近盏茶功夫,才看向乐菱。乐菱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猜你家公子一定遭遇了大事,你若及时说清,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他,如需再哭,那便只有再等了。” 乐菱几句话出口,也暂时阻止了玉鹤的崩溃,只见玉鹤泪水又泉涌而出,却是默默流淌,哽咽了十数次,方才能开口说话,却也不似嚎哭过的嘶哑,似这般无声啼哭,许是已长久,只听玉鹤一句一句深怕说不清道不明地说到: “弹珠公子若能救下我家公子,玉鹤愿侍候弹珠公子一辈子。” “先说事。别忙着跪我。”乐菱见玉鹤欲跪下,迅速说到。 玉鹤怔了怔,才又说到: “我家公子起先其实是来见公子最后一面的。齐公子被人揭发了毒害兽族人,我家公子他说齐公子的事与他也有关,他不能置身事外,公子说,说他要去日月广场与齐公子他们一道,共――赴――黄――泉――” 乐菱闻言腾地站起身来,盯着玉鹤厉声喝道: “不许哭!把话说完再哭。谁?是谁揭发了齐可风?”心里有一个答案,却一定要确认。确认了,却解不了那死扣! 白寒俊,你竟是来与我生死告别的。我乐菱何德何能,劳公子牵挂至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执子之手 从玉鹤的琐碎话语和她对她家公子所言的复述中,乐菱得知了白寒俊住所自昨晚她离开到今早白寒俊来烟云阁告别之前出现过的人,和发生过的事,也大致了解了齐可风案发始末。(.无弹窗广告) 不出预料,米青山再一次背叛了自己,以求得到爱,得到兽族人的宽恕。这里说的米青山的自己,包括人族,也就是齐可风展子青之类,自己人。但他本已是死囚,为何还要如此?为求速死?米青山有这样的勇气? 乐菱深知九提篮监狱底层的恐怖,黑暗,孤寂,夜夜亲睹他人临死前的最后疯狂,生者比死者更难熬。所以米青山很可能崩溃了绝望了,于是选择了舍大我全小我,用了露西芬所说的有争议的背叛,是为背叛抹黑,但仍属智慧。 王盟很可能看在米青山立大功,赎大罪的表现上,放他一条生路。至不济,给他个痛快。 但米青山仍然没有出卖露西芬。这不奇怪,米青山对露西芬的忠诚或许已高于他自己的生命,如露西芬不亲取他命,他就能用尽一切办法苟活。 这一次,米青山交待得很彻底,无懈可击。 中天帝国杀圣虎,毒兽人,图谋南炎联盟。 这一说法与乐菱当初的判断惊人一致,令乐菱自己都怀疑是否自己夜梦教唆。显然,这于乐菱而言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信。符合常人逻辑。 因为杀圣虎和毒兽人这种惊天绝户计,不可能出自个人行为,或个人商业行为,必然有组织有预谋。而南炎联盟人族再想钱,再想有组织有预谋地复仇。也没这么大胆子,除非活腻了,安心想送个借口给王盟,给兽潮,将所有南炎联盟人族置于死地。须知不计后果不留后路不是人族的智慧,这就不是智慧而是愚蠢了,枉为人族。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这胆子有这疯狂。若无人跳出来举报,也最多招致灭族惨案,引人唏嘘,但无人理解。然而却有人举报,幕后指使者乃中天帝国,这就有动机有胆子有能力了,十分符合情理。古往今来。人族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向来不乏舍生忘死之朋辈。 于是人们又想起了当初苏虞伯在天地广场上的表现,才悚然明白,中天帝国果然不怀好意,击杀圣虎不成,还嫁祸神狼。 种种疑点一一浮出水面。假仁假义背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即使有人提出异议,却需面对更多兽族受害者家属、家族的血泪。更不要说仍在日月广场上请愿的圣虎属族。 一切证明米青山寄确实说了实话,毋容置疑。寄希望于鹰缅殿下的承诺,也无可厚非。当属米青山的智慧。 那么鹰缅殿下呢? 出乎意料的是,鹰缅殿下这次很快就顺应了民情,并且决定将米青山及若干人族案犯一起公开处决,同一时间在日月广场上处以极刑。 在南炎联盟军队严密控制下。日月广场上兽族红衣刀斧手已各就各位,怒瞪着眼前一批批等待处决的十恶不赦的人族罪犯,只等午正时刻一天之中阳气最旺时痛快落刀。尽管现在是春天,南炎联盟比这片大陆的任何国家都更重视春生,但因此案人神共愤。等不得秋杀,且不杀无以威慑强邻。虽然此前也有秘密处决死囚。但仍与此案有莫大的牵连。 而鹰缅殿下食言了吗?他因愤怒而不再坚守承诺了? 中心城面向日月广场高高的南门城楼上,曾为迎接中天帝国友谊使团的到来奏响过归去来兮。但此刻万面大鼓却响着一声声沉闷有力的鼓点。萧杀中,等待最后一声暴击。届时,鼓止号起,人头落地。南炎长存,谋我必诛。 刀斧手们在聆听,整个赤州城,都在聆听。 行走在城楼上,行走在鼓点声中,对於菟熙殿下笑着的提问,鹰缅殿下微笑扫视着日月广场回到: “本王对米青山的承诺不是已兑现了吗?此番他翻供,与本王何干?” 於菟熙哑然失笑,稍后摇头道: “呵呵,王兄说的是啊。不过小弟尚有一事不明,王兄从何得知米青山会有此举?” 鹰缅继续看向远方轻描淡写地说到: “意外而已。”继而又笑问:“熙王弟在知道猎物所在时才会守候吗?” 於菟熙闻言神情一滞,南炎联盟为其猎物也,鹰缅此言必有所指。转目看向鹰缅,却未看出所以然,于是笑道: “呵呵,小弟受教了,王兄乃在不知猎物所在时,才会守候。不过王兄这份意外,怕是也过于巧合了些。王兄当日不及深问便立刻相信了米青山之言,小弟当时就疑心王兄另有深意,果不其然,王兄竟早就为米青山预留了翻供机会,终破大案,可说是一举两得。纵有其机缘,然王兄这份守候未知猎物的耐心,小弟却不得不折服,拍马难及啊。哈哈哈哈。” 鹰缅微微一笑: “熙王弟何必一再自谦?你不是对那山头也很有兴趣吗?否则何故一再追问为兄?” 菱儿,曾在棕黑两熊无谓纷争时,平了一座山坡。眼前这中天帝国与那山坡,可有一比? 星目望向於菟熙,二者又相视一笑。 原来两王子一直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皆因有此灵犀。拔掉那座山头,才是二王子的共同目的。难怪今日二王此刻在城楼上竟看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如此,接下去又会怎样?杀掉日月广场上有罪的人族,算不算是祭旗? 王盟会让两王子如愿以偿吗? 赤州城内城日月广场上,刀斧手们身前,一排排直立着人族从犯,和绑在临时树立的一排木桩上的要犯。无所谓跪不跪,人族本来就从未向兽族低下过自己高贵的头,因他们是智慧生物,然如今已是死期,凭兽族红衣刀斧手的高大威猛,人族跪不跪也能取其项上人头。 无所谓屈服,无所谓背叛。双方在终结宿怨时达成了谅解。 并且这些年青的从犯们都是自投罗网,为着他们的首领,为着他们都是兽潮遗孤,为着他们曾发下的同生共死的誓言,所以他们没有选择智慧,心甘情愿陪齐可风等人一起上路。 齐可风以为自己一人便可抗此重罪,然而未能如愿。他曾顽皮,他曾天真,但他毕竟年少,太容易轻信别人,当他明白时,已无后悔机会。 展子青比齐可风更年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所以不予置评。 白寒俊没发过此诺,而且他死不了,白太妃可以用自己的死扭转白寒俊的命运。但白寒俊拒绝了,理由是生不如死。玉儿在天上看着自己,白寒俊若退缩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虽假借玉儿的名义书写经文,但那已是自己的信念,并且深信铭心刻骨爱入骨髓的玉儿,如若在世,亦是这般心思。 就让我的鲜血来弥补爱人受过的伤害吧,上天或会因这真情怜悯我白寒俊,让我在往生时能够再见一次玉儿,虽希望渺茫,却是唯一的心愿。 尽管玉儿去的是天,而我下的是地狱。 手上沾染的兽族人的鲜血,要以警醒世人的方式来清洗。 人族凶手既都已投案,罪行也无必要再遮遮掩掩。 白寒俊带着王盟军队放出了所有阵法内关押的兽人,眼下与他一起被带到了日月广场上,所不同的是,兽人们被关进了由白寒俊布置和要求王盟设置的又一个巨大阵法和粗壮的不知何种金属构建成的巨大笼子里。 在这里,笼子外的兽族亲人们可以跟关在笼子内的亲人们隔着笼子作最后道别。 因为在他们最后发作前,也要接受死亡的命运。 这是大义。但兽人们却不需要说服,一道命令即可。尤其王盟还专程为此作了高度评价,并安抚了他们的亲人。 不如此,亦是死。死要死得有意义。兽人们凭血性和肝胆,也能作出高于血脉的抉择,无需智慧。 风亦兮兮,雨亦兮兮。风雨送归人,归人将何去? 天地日月作证,曾来自共同的血脉,何故有了智慧便走向了对立? 是祖先的血脉沦落了吗?高贵的承诺使他们不具备智慧吗?淡化了血脉的后人,懦弱得只能歌颂背叛来炫耀智慧的强大胜于胸肌? 如此见不得阳光的智慧。 代表一个时代的终结还是开始? 后来呢,智慧拯救了人们吗? 不,爱无贪欲,智慧无贪欲,背叛有。情义无价,却无人坚守。直到将所有的一切都背叛,然后同归于尽。 于是尘归尘,土归土,全都化为虚无。 一个奇点爆炸后,宇宙重新开始。 (突然升出本书可以就此终结的感觉,……不会挨骂吧?纠结中……) 如是,咳咳…… 风雨飘摇中,日月广场上凄声一片,哭亲人,泪亲人,唤亲人。鼓点终结时,一切尘埃落定。王盟众神许是见不得如斯悲情,竟无一露面。除了城头上两位云淡风轻的王子。此时方见传说中的王者冷酷,是非曲直且不在话下,目标所在,无物可阻。 心是热的,血是热的,但只将热情付与承诺――流传在血脉中的责任,以及个人许诺。 乐菱,面如平湖,我心依旧。 执子之手,与尔同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边彩虹 日月广场上沉重的鼓声一槌一槌敲击在人们心头,如时间的脚步不可阻挡地一步一步走来,越走越近。 风声雨声如控如诉,兽潮和非斯神果,南炎联盟兽族人族解决双方恩怨的终极手段,互相残害,却都以失败告终。同根同种争夺生存空间,无人有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说。 唯起事者无论是谁,都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乐菱隐身徘徊在空中,俯瞰着风雨中即将成为鬼域的日月广场,听着时间的脚步声步步逼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这不是乐菱一句话就能制止的杀戮。望向中心城南城楼上的鹰缅和於菟熙,与他们之间是有过放过人族的约定,但前提是无罪。 现在日月广场上待斩的人族,都是罪人。乞求亦是多余。 乐菱又看向日月广场。 齐可风敢作敢当,事发后没有畏缩,也曾想独自扛起这天大的责任,但前有背叛者米青山,后有矢志不渝追随他的兽潮遗孤,一切便由不得他。如今齐可风和他的人族共犯都被绑在刑场木桩上,他们都是被米青山点中的,也都是见过米青山的人,剩下那些绑缚在刑场空地上的大多数人,则是自动前来投案的属从。 他们原本可以活,齐可风早在米青山被捕后便下令让他们解散,从此隐藏身份,好好活下去。但现在只能用眼神传递彼此的告别。 他们不曾有过理想,不曾有过理念,只是复仇者。死志早立,所以也没有临终誓言,没有什么仇恨可以带去来生。 在齐可风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感悟。鹰缅问案时他也在场,或许正是那个如玉般的兽族圣女,才让他没有因此牵连到家人。否则凭当初鹰缅为她复仇时的狂暴,完全可能借此机会灭杀南炎联盟所有人族。 白寒俊静静做完该做的事,他是唯一一个投案后没有被绑缚的人,起先是有事要做,但现在做完了,也无人前来绑他。于是他游离到齐可风和展子青之间站定,看着场中笼子内外哭声一片告别着的兽人,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已渐稀疏的细雨,轻声说到: “雨停之后便会出彩虹,今日本不应有雨。恩师说天象亦会因人事而变化,你我归去后方才得晴,可见之前行事不合天意哪。” 齐可风额际滑落一缕长发。垂目说到: “寒俊兄原是不该死的,你这又是何苦?小弟原已坦荡的心,此际又因寒俊兄而生出不平。” 白寒俊伸出暖玉般纤长的手指,将齐可风眼前垂落头发理回,拍了拍齐可风的肩又转向另一侧的展子青。展子青脸色青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场中的巨大笼子。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连白寒俊来到身边都没反应。 “子青,稍后陪为兄再比试一场如何?”白寒俊微笑看着展子青,仿佛仍在白府柳荫环绕的操练场上,约展子青小试身手。 “啊?”展子青收回目光呆呆地看向白寒俊,“还可以吗?”突然脸色一变,双目放光急切地问到:“寒俊哥,王盟放过我们了吗?鹰缅不杀我们了?” 齐可风转头看了过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习惯性对展子青的训斥咽了回去,转回头去闭上了眼。 白寒俊微笑不答,也替展子青仔细梳理了湿漉漉的长发,而他自己一直将雨滴阻拦在微黄的光晕外。整个人依旧温润如玉,淡定从容。 诸多原因人族死刑犯无亲人入场相送。隔着军队远远地不知在何处哭泣。 白寒俊现在能为齐可风和展子青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么多。手扶上展子青的肩头。往展子青越发冰凉的身体注入了一些温暖。 还能怎样回答他呢?约的是黄泉路上的比试,如果可以的话。 王盟大气,每个死刑犯面前都摆上了一坛酒,和一个空白碗。兽人好酒,有酒有量。人族斯文,添一个碗,多一分尊重。兽人敬重视死如归者,这些人族还有着血性,不屈不挠,敢作敢当。 将死之人,一视同仁。 而笼子里的兽人更是开怀畅饮,在醉梦中痛快死去,也不失其威。(.好看的小说) 一缕阳光破雨,太阳终于现身,不出人族才子白寒俊所测,虹彩出现在天边。 所有人却紧张地望向城楼雄壮的大鼓,午正将至,鼓声将止。无人欣赏彩虹。 鹰缅渐渐抬起了一只手臂,只待决然挥下。 於菟熙却看向彩虹,但那只是一道彩虹,静静地横贯天空。于是又回目看向刑场,一脸平静。 最后一击即将暴响,长号将起。然而鹰缅的手却迟迟停留在了空中,没放下去。 日月广场上空,随着一声长空怒啸,白虎轰然现身,白光绽放,阳光下凭空泛起无边萧杀。 南炎联盟圣虎重现! 城楼上於菟熙刹那心潮澎湃热血激荡,上次在熊族驻地未能亲近白虎,今日不容再错过! 同为虎族,於菟熙亦怒啸一声迎向天空,几欲现出原形与之一较雄姿风。於菟熙不是白虎的属族,然白虎是神虎之上的圣灵,他必予以尊重。 但於菟熙马上发现情况不是他设想的那样,白虎并未在天空等待他,而是徐徐降落在了刑场上。 於菟熙停止了动作,悬停在空中。 鹰缅的手收了回去,鼓声继续节奏地响着。鹰缅没有随於菟熙一同迎上前去,他不知这白虎是否跟菱儿有关,于是微放千里星目,在城楼上静静观望。 日月广场上兽族跪伏一地,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心城城楼下禁卫,军队,刀斧手,笼外笼中兽人。 乐菱在圣莲空间中紧张地盯着虎仔。十分担心虎仔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地魂说,明知鹰缅都在掩饰你的身份,你就别再现身了。 乐菱叹了口气,点点头。 对虎仔而言,因着受苦受难的南炎联盟百姓,这又是一次摆酷之旅。於菟熙,我认识他吗?虎仔光芒绽放目空一切,绕着笼子转了一圈。往白寒俊走去。 虎仔所经之处,人族也不得不在其威压下跪伏下去,除了被绑在木桩上的人犯,和白寒俊。白寒俊是他故意放过的,其余的人,哼,敢在我面前站立? 白寒俊一改从容。失魂落魄地看着白虎走来,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响着,玉儿?玉儿回来了?他曾在祖姑母的花园里亲眼见过玉儿现原形,如今白虎向自己走来,不是玉儿会是谁?但她因何不现人身? 虎仔来到白寒俊面前,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在他来讲肯定是笑容。乐老大交待过不许吓人,不许吓到白寒俊,所以他特意对着白寒俊笑了一个。 但他这笑看在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也许只有於菟熙才看得懂。 白寒俊只见到一张血盆大口,和一口雪白的獠牙出现在了眼前。尽管其两边嘴角貌似都向上努力弯着,却更为狰狞。 左右两边木桩上绑着的齐可风和展子青同时吓得惨叫一声: “寒俊快跑!!”连兄字都省略了。 被一刀斩决和撕裂于虎口,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然而白寒俊却并没被吓到,不闪不避,依旧镇定。眼里还生出无比怜爱,痴痴地凝望着虎仔的虎目,似心甘情愿葬身虎口,从此你中有我。 反到把虎仔吓了一跳。 虎仔轻哼了一声,伸出雪白的毛茸茸的虎爪。将扣在爪子里的一份精致的卷轴拍在了白寒俊的身上。白寒俊本能地接住,将卷轴按在胸前。目光仍留驻在虎仔的虎目上,一往深情。 虎仔十分无趣。就地升空对着中心城南城楼上的鹰缅低低咆哮了数声,随着咆哮声,淡去身形。 日月广场上依旧寂寂跪伏,恭送圣虎。 圣虎属族也不闹不嚷了,脸上充满幸福。尽管虎仔至始至终未看他们一眼,但圣虎无恙,随时都可能再次从天上降临,指引我族。此次降临必然是为我属族,且看那位传达圣虎经书的人族公子手里的新经吧。又说不定是责备我们不该轻举妄动,……傻啊,我们竟会相信伟大的圣虎会被无能的人族谋害。 圣虎属族无主的心灵又有了归处。藏在某处的窥视浮现疑惑。 鹰缅止鼓升空,却未起杀戮号角。银光徐徐向日月广场上飞来,目标所指,於菟熙比任何人都清楚。 缅王兄已看到猎物了。於菟熙含笑等待,准备与鹰缅一同降落。 圣莲空间内,乐菱抱了抱得胜归来的虎仔,匆匆表扬了几句,便又紧张地望向日月广场。 那张卷轴上写着可以说胡说八道,也可以说是拯救此次人族兽族危难的唯一方略。 不知白寒俊能不能领悟,不知鹰缅会不会接受,更不知,能不能奏效…… 蒙古大夫蒙对了,紫髓玉胆蒙对了,这次再蒙对了的话…… 那乐菱就不是砖家,而是真正的圣女了。 死马当活马医,这是目前乐菱开导自己的唯一依据。 眼下那份卷轴就在白寒俊的手里。 白寒俊眼睁睁看着白虎又消失,失魂落魄的模样又重现,脑子里不断又响起,玉儿走了,玉儿又走了…… 她因何来,又因何去? “寒俊兄,快看看圣虎给你留什么话了。”齐可风在一旁提醒。圣虎既非恶意,一定有什么事交待。 “对啊,寒俊兄,这些兽族都听圣虎的,说不定是圣虎看在你和她过去的情分上,下圣旨命兽族放了我们啊。”展子青立时也大起希翼,催促道。 “我说展子青,你别这么没出息好吧?怕死当初为何要服用非斯神果?就算此刻不杀你,你早晚还不是……哼,还不是得努力修心,但本人却对你没丝毫信心!”齐可风此时又恢复了些常态,忍不住脱口训斥了展子青。浑然也忘记了身处刑场。 白寒俊这才将目光从圣虎离去的空中收回,转向手里紧握的卷轴。玉儿想对我说什么?立时心情又激荡起来,不舍地一点点展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去。 与此同时,鹰缅和於菟熙也降落在了白寒俊面前,目光投向了白寒俊手里的卷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歃血为盟 “雁儿在林梢啊眼前白云飘,闲云闲不住,筑巢筑不了。那雁儿不想飞,雁儿不想飞,白云深处多寂寥……” 乐菱在白云间心不在焉地胡乱唱着这首记忆中的歌谣,驱散心里的忐忑不安。目光则一直忧郁地注视着日月广场上,南炎联盟人族兽族歃血为盟的壮观场面。 乐小仙一份卷轴,决定了刑场上人族兽族的生死。虽然有可能只是死法不同,但也有可能不死。 这一切,取决于乐菱的智慧。是不是智慧现在还不好说,毕竟都是听来的,乐菱不过是将之混搭在了一起,得到一个冲动的想法。 兽族重承诺,高于血脉,高于生命。一诺千钧。 人族有智慧,智慧等同于背叛,背叛一切。却可修心。 非斯的眼泪可以将两个陌生人变成生死恋人,非斯神果也出自非斯神树,多多少少也应有此作用。 心血比眼泪更真挚更无法抗拒。非斯连眼泪都不能添加意愿,何况心血。 人族兽族用心血借非斯神果缔结灵魂契约,发下山盟海誓,不离不弃,说不定就能解除非斯神果的魔力。 兽族没有人魂,不能修心,也就是变心。而一旦与人族结成心约,血液中有了彼此的影子,是否就能与人族共修,一起抵御非斯? 但人族愿为兽族服下非斯神果吗?而兽族又会相信人族而许下承诺吗? 就算人族兽族照办了,万一无效,毁掉前生方文玉一世英名到也罢了,如果效果适得其反,反而出现什么更糟的…… 唉。冲动是魔鬼,魔鬼逆天行。 原本可以顺天而为,泪眼旁观。偏又揽事上身,纯属找不自在。 是以乐小仙扔下圣旨后便溜得远远的,躲在高高的白云中。想看结果,又不想看。随时准备飘然遁去,再次踏上寂寞旅程。是谓不成功……便成仙。 精致的明黄色卷轴上,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简单方略。却在地魂的操刀捉笔下,尽显其举世无双的绝世文采,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卷轴的空档不说,差点还没超出卷轴边缘。 无韵无律无标点,看你白寒俊如何断句。 乐菱是有吩咐地魂尽量言简意赅说清,然而跟着又嘱咐到,尽量云苫雾罩隐晦。(.)踌躇半天又道:白寒俊能看懂就行。至于乐菱为何作出如此自相矛盾的决定。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地魂深深领会乐菱的精神,上至高古象形,下至网文符号,中间交叉穿插此界和彼界文字,大字书小字描,藏头衔尾接龙。无所不用其极。跨时空,跨文明,兼容并包,鬼画桃符。好在每句内容横看竖看斜看都是重复的,不过是文字表现形式和格式不同而已。 是谓旷古烁今文风盖代字字珠玑之,天书。唯胸藏锦绣者难窥全豹。 于是白大才子惜字如金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着,读着,末了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圣兽啊……,玉儿已属兽族中独一无二的佼佼者了,但这……,不过我白寒俊却十分乐意认,非常愿意看。且还嫌远远不够。 看至终篇处惆怅地喟叹一声,才掩卷看向眼前不远处静立的两神兽王。 白寒俊稍一迟疑。便将卷轴痛快地交给了鹰缅,之后一言不发。 鹰缅很快扫了一眼卷轴。眉峰一跳,迅速递给了身旁跃跃欲试的於菟熙。於菟熙接过卷轴拿在手里细看了半天,又倒转了一周再看之后,马上又还给了鹰缅。 鹰缅接过卷轴在手心里拍了拍,随即卷好横握掌中,微笑着看向於菟熙说了一句:“回城楼继续。”然后便升空。未知是回城楼继续研究呢,还是继续行刑。 “缅王且慢。”白寒俊突然开口道。 “讲。”鹰缅在半空中回答,金色阳光下,桀骜不驯的长发迎风狂舞。 任性的王子,掌握生杀大权,此时此刻刑场上无论人族还是兽族,生死均寄于己身,绝非跟他较劲的时候。白寒俊再不迟疑,对鹰缅说出了对天书的理解。 圣虎之策,虽令众人惊异,但很值得一试。尤其对鹰缅和白寒俊来说,这还是玉儿的意思。 如是,此事便在鹰缅的命令和白寒俊的推动下,开始了。 出乎意料的是,齐可风竟主动要求第一个以身试策。 人族少年在面临生死的时候迅速成长起来,散发出人性的光辉。齐可风曾毫不犹豫处决了违背誓言偷食非斯神果的下属,只因他见过太多的兽人发作时惨状。那日花船上也才为此求醉。如今自己同样可能如此,但他甘愿接受这种痛苦万倍的死法。尽管他对兽族圣虎已生出一定的信任,但米青山的欺骗和背叛才给了他深刻的教训,此际立刻又去轻信他人,似乎不太容易。 但齐可风还是决定这样去做,也许是想挽救同伴,也许是想弥补罪孽。 齐可风走向了场中关押兽人的笼子,毫无选择地携手了一位兽人,好巧不巧的是,这兽人正是熊三的二哥,熊二。 与熊三一样,熊二也未唤醒传承。所以虽膀大腰圆,但熊二实实在在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熊族兽人,既无熊女嫁他,熊三归来之期又遥远,因此熊二光棍一条无所事事,便日日买醉,很容易就中了齐可风麾下人族遗孤的圈套。 害人者首领和被害者即将盟誓,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缘。 在日月广场新搭建的祭台上,熊二向天,向地,向南城楼上坐在新置王座上对饮的两位年青的神王各叩了三个头。合共十二个。因他要向面前这个人族少年许下终身追随的承诺,从此以后,不再以兽族神王的命令为尊,哪怕是圣虎现身,或是熊三归来。 承诺之前。他只听从血脉的召唤。然而他此时只能虔诚地向自己的王作最后拜别。 熊二不懂其中的原因,但这是鹰缅殿下对他下达的最后指令,所以他只能听从。但同时也在心底恐慌,我被彻底抛弃了吗?以前是族人,现在是整个兽族,和我的王。 无比的心酸哀凉,在起身后化为怀疑。 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去死啊?看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就算我熊二没唤醒传承。也能一拳将他碎裂。 见熊二毫不掩饰,直达心底的质疑目光。齐可风笑着,温和地对熊二说到: “也许我不一定能做得好,但我齐可风可用生命向你起誓,我会如你待我一样地待你。以后,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 这句话的意思熊二懂得,于是憨直熊汉不再犹豫。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肌肉饱满的胸膛,拿起祭台上那把锋锐的利刃刺入心口,顿时一股滚烫的心血迸出,浸透了手中非斯神果,非斯神果见血即软,然后熊二将那颗非斯神果放入祭台上摆放的酒碗里。再放回尖刀,一任胸前鲜血迸流,回头看向齐可风。 齐可风当即也不示弱,同样用撕裂衣襟之礼狂放还之,齐可风相比熊二虽身小个矮,但雪白的胸膛也不乏强健的肌肉。 齐可风毫不犹豫地重复了熊二的动作,看着流淌在齐可风赤*裸胸间的鲜血,熊二笑了。转身与齐可风一起跪倒在祭台前,跟着齐可风一字一句地念到: “长生天作证,我齐可风(我熊二),在此与熊二(齐可风)结为异姓兄弟,从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如有违誓言,愿永堕地府。二十四渐,渐渐为泥。永不轮回,永不见天日!” 二十四渐,乃人族轮回传说。从泥到到草到虫到各种等级生物最后才到人,每世必经,故尔人族以土属为本。齐可风乃人族,虽身为木属,但此刻发下如此毒誓,当为决意对熊二真心相待。也未尝不是为后续人族兽族盟誓作出表率,用意极深。 兽族熊二哪知人族那么多古怪心思,依样画葫芦照做就是。 然而这非斯神果毕竟出自于天神所化之神树,其效用却不是现在的齐可风和熊二所能感知。 当他们合饮下那碗融化了非斯神果的血誓之酒后,一枚血红的非斯神果图案,便出现在了齐可风和熊二的伤口上,鲜血立止。非斯神果图案突兀而醒目,象一颗殷红的心痣。与此同时齐可风和熊二心中都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心灵感应,有如灵魂相交,知你知我,有违必应。 非斯神果之下人兽平等,以此引发之血契,并无从属,并无不公平。只约束誓言。 至于非斯当初是作何打算的,却无人得知。或许,非斯压根就没想到,某年某月某日,有一个爱乱蒙的乐小仙,因各种机缘巧合,会破了他的神誓。 世事难料,说不定非斯神果将就此行销南炎,走俏此界。却无人念他。 齐可风和熊二服下非斯神果初时的快乐袭来,却未生出心底欲念,而是产生了新生兄弟般血浓于水的欣喜,此刻仅有一个无法遏制的冲动:我的兄弟,我们痛饮去!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地狱般的修心之旅,但现在却无法动摇他们的信念。为着,你是我的兄弟。 齐可风将所有感悟连同在熊二处获得的感应全部告诉给了白寒俊,白寒俊亦及时知会了王盟守望者。惊异也好,姑妄观之也罢,这却是一个事实,不得不顺势而为之。 如是,至此开始,日月广场上一对对,一双双,比照齐可风和熊二,人族兽族山盟海誓,歃血为盟。引羡无数场外观众。群聚时,最煽情的莫过于热血场景。 原本的悲剧,这个似乎……变成了闹剧。不过看来尚算喜剧。 唯米青山无人看顾,无人结盟。被人族兽族共同抛弃的米青山毫无声息地被斩断了头颅。不过还是有人偶然看了一眼,并愕然发现米青山滚落地上的头诡异地笑着,似乎很开心。定神再看,原来只是错觉,那颗头颅和残躯很快被红衣刀斧手扔进了箩筐,埋葬还是喂狗,无人想了解。 木青山是真正的罪人,死有余辜,即便是喂狗也是得其所哉。 南城楼上,於菟熙收回目光看向星目凝注广场的鹰缅,忽尔笑言到: “不知明日之后,小弟与王兄还能不能做兄弟。”假使如此,是不是该考虑也弄两颗非斯神果玩玩? 鹰缅放下撑在下颌处的手腕,嘴角挂起了一弯弧度,反问: “你说呢?”继而又道:“既插足其间,熙王弟就应有决然之心。” 於菟熙闻言一滞,随即呵呵干笑起来。 看着日月广场上的美好局面,乐小仙在云朵中乐开了花,哇哈哈,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契约兽啊…… 随即目光极为不善地看向四小弟,吓得四小弟一哆嗦。 地魂及时出来解围,说到:嗯,这个,它们这个有心血吗?能量兽啊,呵呵。再说那个一人一兽啊,厚此薄彼,嘿嘿。懂? 乐菱悻悻然一撇嘴,呃,怎么这么困? 看来是操心过度,本小仙生态失衡。于是乐菱打着哈欠匆匆回了烟云阁。嗯,不错不错,今天天气真好,不必流浪了。一头扎入了松软的被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放放而已 契约兽,没错,从此南炎联盟除了化形兽而外,又多了一种契约兽,只不过此时他们还没这个称谓。日月广场行刑日当日的感人场面无不令人唏嘘,更引人羡慕,尤其是年轻人,谁不渴望拥有一个可以用生命去信任和维护的兄弟? 非斯神果啊,多么奇妙的东西。曾经的恶毒和恐怖,如今被神奇取代,是谓神物。得到一对非斯神果,成了不少人心中的梦想。当然,主要是人族。 试想兽潮再来时,或即使不是兽潮,平日里身边伴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兽人兄弟,甚至是化形兽兄弟,那么…… 而人族兄弟十分够用的脑袋,也为兽族兄弟带来了明显好处,这一点,憨直的兽人兄弟也能体会,为此也不那么反感非斯神果了。尽管兽人们心中依然眷念着他们的王,但实际并未被王抛弃,只是第一时间听令有了些许差别而已,且当结约的这个人族死去之后,便能回归。 所以非斯神果对兽族而言,也不算太糟。对没有唤醒传承的兽人,更有着特别意义。 然而这非斯神果是稀有的,在经历了日月广场盟约之后,齐可风等人手里的非斯神果几乎已告罄。原本这东西齐可风就控制得很严,并未使之泛滥。剩下为数不多的存货,在盟誓结束之后,更被王盟果断地收缴了。 就算非斯神果之下盟约是公平的,但相互听令于对方,就兽族而言,能玩得过人族吗? 如其大量流入民间,那王盟也别盟了。南炎联盟拱手交给人族,或干脆交给中天帝国得了。然后人族下一道命令,叫兽族全部去死。或从此沦为奴隶,供其驱使。 非斯神果会不会导致这类可怕的结果暂且不论,然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显然是王盟不能容忍的。王盟很快下达律令,凡私藏非斯神果者,一经发现。杀无赦。现结盟之人族兽族,只能在无法忍受抗拒不了时,才允许在王盟的监视下再次服用。至于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各凭修为,或听天由命。 因此非斯神果便成了禁果,尽管十分诱人,但毕竟再无来源。 非斯神果的正主露西芬对此又将如何看待?还有非斯呢? 不得而知。 乐菱今次在梦中未见露西芬。晚间却在青桐林里见到了他。看到露西芬沉静了不少的脸色,沉默了许多的态度,乐菱心里别提那个高兴了,不断提醒自己淡定,淡定,千万别让露西芬看出来了。 本小仙瞧你接下去非斯神果是卖还是不卖。小饼干是发还是不发。 话说王盟的一纸禁令把自己的发财梦也给吹散了,到是略微有那么一点不美。俗话说人掉下水想命,爬上岸想钱,果非妄言啊。可知本小仙这境界,还有待提高。 在林间牵住乐菱的手走着走着,露西芬突然问道: “亲爱的,要撒旦继续为你解说昨晚你梦中提的问题吗?” 乐菱正想回答好,随即一想不对。露西芬现在既自称撒旦,那么也就是魔鬼解说时段,魔鬼的话么……还是不要听的好啊。于是摇头沮丧地说到: “没心思听啊亲爱的,明天不是要决斗了吗?” 露西芬停下脚步,回眸看向乐菱。说道: “怕了吗?哦,亲爱的别担心。露西芬保证你会没事。” “是吗?鹰缅和於菟熙可是两个神王哦……你就这么有把握?”乐菱继续担心地问道。 露西芬眨眨美目,笑笑回到: “当然有把握了。因为我是露西芬啊。呵呵,因为我是你的撒旦哪。” 呃,哄小孩呢。今晚想听露西芬实话大约是没门了,更别说打听他的实力。乐菱泄气地想道。每每听到露西芬自称撒旦时,心里都不由自主会产生戒备,此刻心中更忽上忽下地想到,听露西芬这口气,他明天……不会真把鹰缅和於菟熙干掉吧? 在乐菱心目中,那两个家伙仗着此界神王天下,动不动就厮杀,也不说多动动脑子想点别的。此人是露西芬哎,有几个人的脑子敢跟过去的时光之神较量?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也就自己这来自末世的,不说智慧但不缺经验的,嗯,还有着跑路秘宝的人敢试着叫板。 这露西芬实力隐藏既深,潜藏在南炎联盟干的都是惊人的事,天知道他那衰神大哥还有怎样的神通,而露西芬又刚吃了两个闷亏,说不定因此恼羞成怒大发神威也难说。 鹰缅和於菟熙虽身为神王,实力也不差,就怕他二人相斗时,让露西芬钻了空子。 明天只有盯紧露西芬了。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露西芬见乐菱久未回话,问到。但语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想问题的不止乐菱一人。 乐菱很快答道: “没想什么,嗯,睡了一整天……有些困了。”这就更心不在焉了。 露西芬终于“扑哧”笑出声来,亲昵地点了点乐菱娇俏的鼻头,笑道: “亲爱的这是睡迷了呢,睡一整天你还会困。唔,今晚就别睡太早了,来,露西芬陪你喝杯酒舒缓一下。”说完拉着乐菱的手便往青桐林外走去。 露西芬一边走,一边哄小孩: “风雨之后天会晴,天晴之后呢?天总是变来变去的,只有露西芬对亲爱的不会变哦。超越一切的爱,实力、地位,甚至性别,才是真爱啊……” 月儿在天,星儿在水,展翅欲飞的木屋厅门处,乐菱和露西芬傍在一起赏月饮酒。两王子今夜还未现身,青桐林周边的银木桩仍静止不动。寂静庭院中,西侧廊檐下那棵青苹果树又落入了乐菱的眼中,心中十分怀疑是露西芬的木木。 不过露西芬不是说他的法术只在他空间中有用吗?于是乐菱指着苹果树说到: “露西芬,那棵苹果树上的青苹果象翡翠一样,看起来很好吃哦。你去给我摘一个好吗?”吃是不敢吃滴。送进圣莲空间给地魂研究研究到是真的。就怕露西芬不肯给。 露西芬抬眼望向青苹果树,稍稍凝了下神,面上忽然露出莫名笑意,随即展开宽大纯黑的掐丝纹绣裳,从拖曳的衣袖内伸出一只手臂来,却先揽住了乐菱的细腰,拉入怀中附耳低声相问: “亲爱的真想要?” 露西芬毫无征兆突发此举,乐菱猝不及防耳根大热。欲挣脱,却不料露西芬的手臂竟有如磁石般,一时未能挣开,正想喝斥,又见露西芬低头朝自己唇上吻来,红唇烈焰,眼见就要热辣辣地落到自己唇上。乐菱大惊,仰头往后靠去,却更深落入了露西芬的手臂环抱中,露西芬顺势俯抱住贴上身来,乐菱慌忙扭头闪避,又惊见庭院中骤然现身两人。 露西芬也看到了。停了下来,渐渐抬起身,顺带着将乐菱也拉了起来,并收回了手臂处的吸力。乐菱强作镇定,却不敢看向任何人,低着头满脸通红,心儿跳,脑子里更乱成一团。 戏演到此时。貌似已经有点变味。情况不得不重新估计。这露西芬到底想干什么?在他私密空间里也没见他这样,干嘛要在鹰缅他们面前表演?有意还是无意? 月光下,鹰缅站在庭院里一言不发,脸色比月华还清冷。於菟熙眉头微蹙,盯着露西芬和乐菱好一会。才笑道: “你们这样,不会是想现在便决斗吧?” 露西芬闻言一笑。也未整理凌乱的黑色绣裳,敞开的衣襟处。颈下至腰腹更露着一片皎白的身子,极为醒目。露西芬看了一眼乐菱,才又看向庭院中的两位王子,声音仍带着未消散的蜜意哑声说到: “二位殿下见谅,在下与弹珠两情相悦,情浓处一时把持不住,时时如此,……犹嫌不够。还是昨夜尽兴哪,夜阑人静无人相扰,”转头又看向乐菱:“……亲爱的,今夜还想要露西芬再来吗?”声音越说越低越勾魂,表情更似无穷回味中。 乐菱大觉歧义,忙脱口说到: “露西芬你要说清楚,你是在我梦……” 露西芬迅速抢言: “不错,我正是在亲爱的梦到我时出现在你身边的,难道不是吗?”乐菱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露西芬紧接着又道:“噢,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别介意,只要亲爱的想,露西芬就会立刻来到亲爱的身边。露西芬的一切都已是你的,何况区区一身子……” 露西芬话还未说完,一道银光已经卷走了乐菱,若一颗银色流星划过夜空,却是自青桐林庭院往远空而去。 露西芬微一低首,旋即又仰头看去,直到银光消逝,才转目看向仍然望着流星去向的於菟熙,伤心地叹到: “哎,说到底还是缅王殿下霸道哪……,露西芬也不过是南炎联盟一客居之人。噢,熙王殿下,此刻月色正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露西芬陪你饮上两杯酒权作解闷如何?” 於菟熙闻言收回目光,低头瞥了一眼地板上金发黑裳,妖娆不可方物的露西芬,冷声说到: “不必了,明日再好好陪本王解闷吧。”说完便腾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往中心城方向掠去。 露西芬见於菟熙也离开了,索性躺了下去,伸展开双臂,绝美的脸上露出了无限魅惑的笑来,“咯咯咯咯”竟笑了个不停歇,笑着笑着,便凭空失去了身影。 廊檐下那株青苹果树,依然叶碧果翠,若有人伸手去触摸,一定会大吃一惊。 缘木鱼馆东楼顶层行宫内的金色琥珀榻上。鹰缅黑金色的瞳眸中金波流转,凝视着眼前人,许久,才开口问道: “种子,可以放在一起吗?” 乐菱明知自己一直在鹰目注视下,也不敢抬头,低垂着眼目: “放放,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呢。呃,只是放放,放放而已。” 鹰缅听后又静了好一会,才露出笑来: “既如此,……今夜菱儿就陪我放放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抢婚之约 如是,两颗所谓的种子便在一起放了一夜,为爱,却不为开花结果。 到清晨,到日出,此刻仍在继续。 仿佛,有着一夜缠绵,一夜旖旎。 其中一颗种子醒来,握着另一颗种子的手。 “菱儿。” “……嗯?” “走吧。” “……去哪里?呃,时辰到了?” 乐菱一骨碌爬起,却差点没跌入鹰缅怀里。因她的一只手还在鹰缅的掌心里,跟他比速度纯属找虐。脸微红,心微恼,难道要这样握一辈子? “沐浴后再去不迟。”鹰缅磁性声线,温柔地解释。 瞥见隔间帐幕内的大浴桶,乐菱一阵心虚,谁知到时他放不放手。忙摇头: “不,不必。” 乌溜溜的眼珠四下里转了一圈,一伸手,窗外带着朝露的水灵气便无声无形奔涌而来,在火灵气中化雾绕身旋转,还不打湿衣物。看着突然出现的氤氲蒸烟,鹰缅星目一亮,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与乐菱拉在一起的手,乐菱慌忙将浴雾扩大罩住鹰缅,免得鹰大帅哥贴上身来。 如共天浴,鹰缅另一手在雾中穿行,感觉暖意融融,再看看身上红丝绣服已如新换,于是微笑问道: “菱儿这是什么技能?” 乐菱眨了眨眼,想了想,扬头高深莫测地说到: “这个就是,嗯……烧水技能。”可不就是烧水么?不算诳语。 “烧水?”鹰缅疑惑地重复。也许心里没有这个概念。 乐菱却不解释,反问到: “你和於菟熙,最强大的技能是什么?” 鹰缅看向乐菱,须臾。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於菟熙力量无匹,不过他极少正面接敌,最擅长从背后攻击。” 乐菱一听愕然,这啥人啊,力量无匹还搞偷袭,还让不让人活了?对哦,於菟熙之前对付南炎联盟不正是如此吗?怪不得成天研究虚虚实实。[] 话说本小仙也爱敲闷棍,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 于是乐菱满怀期望地问到: “那你呢?也是这样吗?”最好你两个都爱搞偷袭。就不怕露西芬了。 鹰缅转向窗外,半放星目说到: “置于视线下,无论正面还是后背,只一击。除非在我视线外。” 意思就是只要被他看到,就…… 正想时,鹰缅又转回头来,看着乐菱说到: “菱儿隐身的技能很好。最好练到最强。菱儿无恙,鹰缅便无担心。”停了停,又道:“现在是时候了,走吧。”说完放出银光带着乐菱缓缓升空往窗外移去。 银光圈内,乐菱默默看着眼前清新的俊王子,……许是傻了。才会不要他。 升入高空后,乐菱回头看向缘木鱼馆东楼,嘴里嘀咕到: “堂堂神王,每次出入都鬼鬼祟祟穿窗户。” 鹰缅微微一笑,继续拉着乐菱向中心城天地广场划空而去。 路是人走的,天空任我行。 天地广场没一个观众,王族成员私人约战,非请无人敢来。鹰祖大约也下了什么不许捧场的命令。故尔连别的神王也没出现,甚或其他几位王子。 不过那几位好事的王子更可能是鹰缅不让来。 此时朝阳下的王盟天地广场,已属个人包场,仅限当事人入内。 一身宝蓝闲装的於菟熙已等在了天地广场上空,远远看着银光降至。对鹰缅的银光内现出乐菱也没露出丝毫意外,目蕴笑意。朝二人点点头。 乐菱似觉於菟熙还扫了自己衣襟一眼,不由脸色一红。心道於菟熙心里说不定有什么不堪的想法,……这都怪露西芬! “露西芬还没来吗?”乐菱避开於菟熙似笑非笑的眼目,东张西望没话找话问到。(.好看的小说) 鹰缅目光也扫了一圈周围,回头看向於菟熙。 於菟熙挑眉看向鹰缅,带笑摇了摇头。 既然露西芬还未到,那便等吧。乐菱随即离开二人,远远地绕场转悠起来。曾经在天地广场上发生的一幕幕画面也浮现眼前。 那时,自己还是方文玉,挥师场中,嬉笑怒骂,现在已是隔世。 不知现在的自己是方文玉重生,还是我乐小仙正神归位。当初借人之舍,就算修得焕然一新仙体,多多少少还是不那么坦然。 现在这个身体应与方文玉无关了吧,模样、血液,最重要的是血,亲人之间不是还称为血缘关系吗?无血便无缘,……只感情还在。过世的祖母,还有祖父,三婶三叔,方文琴,等等。还有文皓,任百转千生,也愿认他为弟。还有…… 迎面差点撞上悬停在前路的鹰缅。乐菱慌忙转头飞快抹去泪珠,回头对鹰缅笑道: “一只虫子钻眼睛里了。南炎联盟早春便有了蚊虫,还真是生机无限哪……” 鹰缅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乐菱,紧紧相拥默默无语。 “哎哎,就算露西芬不在,总该顾顾我於菟熙吧?决斗已然结束了吗?” 於菟熙的声音远远传来,理由十分堂皇。 在乐菱含泪的轻微挣脱中,鹰缅放开了乐菱,转而紧紧握住乐菱的手。乐菱再挣也无效,于是任由鹰缅牵着,随他飞向场中。 刚到场中,鹰缅忽然停顿了一下,挥手制止於菟熙正欲出口的话,很快说到。 “露西芬不会来了。” 於菟熙和乐菱同时意外地看向鹰缅。 鹰缅蹙眉道: “随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庭前那株青苹果树。”沉默了数息,才又道:“这露西芬,还真可能是树精。树随人走,露西芬应是不打算来赴约了。” 乐菱骇然,未及问话,只见於菟熙也点头说道: “极南常见树精,所在之处必离本体不远。不过多在深山,不敢靠近人居。看来这露西芬本事的确不小,若非前晚……”转目看向乐菱,却笑道:“树精惑人的本事可也不小啊,呵呵,树精也爱吸人阳气哦,亲爱的弹珠,你可知晓?” 树精你们个鬼!正听得於菟熙没头没尾的话,又闻其调侃之语,乐菱不由一阵火起,然而想到木木和露西芬庭院中那棵苹果树,也有些动摇,于是问到: “怎就知他不会来了呢?有长翅膀的树精么?”此时此刻,竟莫名其妙地希望露西芬出现,以证明他不是树精。因而自己没有被惑。 鹰缅当即看向乐菱回到: “现也只是猜测。树精因其本体不能移动,多修幻术,更喜摄魂。前日见你从水中出来,眉间眼尾呈现三道黑线,怀疑你被摄魂,后又见你黑线消失,神情也无不妥,但……,不错,菱儿问得好,露西芬那翅膀,确也不似幻化……” 鹰缅说着,不知不觉地放开了乐菱的手,往一边踱步走开,在空中转起圈来,似乎习惯性的思考行为。 又来一个!树精的事还没弄明白,又冒出几根黑线。 鹰缅於菟熙两人说话都只说一半,乐菱更觉憋闷,伸手摸了摸眉间,什么黑线?我何时被人摄魂了?露西芬又怎会是树精? 不然他那空间规模宏伟的人族建筑,又作何解释?还有时光法术,心水,还有非斯神果,呃,非斯神果不是非斯神树上结的么? 转目又见於菟熙也陷入了沉思,不由问道: “你又在想什么?” 貌似大家是来天地广场哲思而不是来决斗的…… 於菟熙抬眼看来: “在想木木的事,或许跟……”忽然住口,笑道:“抱歉,本王对不守约定的伶,无可奉告。” 乐菱一愣,我不守什么约定了?于是反问到: “失约的是露西芬才对吧?”不待於菟熙回答,迅速又道:“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你只管放马过来好了!”说完一脸冷色退后一丈,这会儿还真想揍人。 原本露西芬不来正好,但於菟熙说话实在气人,管他什么神王不神王的,打不过也要磕他半颗牙。 於菟熙很快看了一眼乐菱,却大声对鹰缅喊到: “缅王兄,决斗之事怎么解决?现在伶可是挑战小弟了啊。” 鹰缅很快回转,也不知考虑得如何,看了看乐菱,却问於菟熙到: “极南怎么说?” 於菟熙略一思量,随即笑道: “有人失约,按我极南的律法,重订。” 鹰缅随即回到: “极南既与我结盟,此事便用你极南律法。” 於菟熙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对,不错,极南与王盟结盟,律法当可通用,哈哈哈哈。” 见於菟熙笑得猖狂,乐菱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逼问道: “若按南炎联盟律法又当如何?” 鹰缅微笑: “菱儿别闹了,若按南炎联盟律,争议之事,亦可表决之。” 乐菱脑子更转不过弯来,重订又如何?表决又怎样?意思你们已经重订表决了?那我呢?不用问我意见吗?于是再逼问: “律法与我们之间约定又有何关系?你们不是一诺千金吗?这就算完事了?兽族不是荣誉胜于生命吗?你们――” 却只见鹰缅看向於菟熙,肃然说道: “昨日狼祖求见一事,你怎么看?……”一边说,一边走着。 於菟熙慎重回道: “嗯,以小弟看来,此事绝对不简单,……” 两人说着,便已走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遍地婚约 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开,空旷寂寥的天地广场上洒满金色的阳光,和风习习,带着早春的微凉,一阵阵吹拂在乐菱的脸上,也渐渐清凉了燥热,清凉了心。 脑子里虽依然乱纷纷,毕竟理智已回归。於菟熙个山大王,有个毛的律法,还不是他张口说了就算?鹰缅…… 不用猜也知他心思,不想跟自己斗。再胡搅蛮缠下去所为何来? 而且这场挑战显然是为了对付露西芬,唯一没算到的就是露西芬会失约,却正好揭露其身份。 就只自己一人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瞎担心半天。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什么也没透露给他们?但是,之前自己之所以不说,不是因牵扯人族在里面么…… 现在他们既已发现露西芬和木木、非斯神果有关系,接下来必然会有一个结果。 乐菱望着远处貌似仍心系着国家大事的二人,甚觉无趣。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硬往上贴?哼,需要合作吗?本小仙到要看你们将露西芬当作树精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看是你们错,还是本小仙正确! 感应了一下天地广场的灵气,乐菱隐入了天空。奔行,在天空中也能进行,有如风之无拘,搅乱天地,也许只为将沉闷打破。 露西芬真消失了吗? 正如鹰缅那样,若不在视线内,乐菱也无法判断敌人。 只有飞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 奔行的风合着奔放的思绪,一件件,一桩桩,最后指向青桐林。 青桐林里。果无露西芬,果无苹果树,唯银木桩仍坚守在青桐林周围。 露西芬若回到他的空间,找也是白搭。 池中水依然清澈见底,即便是心水,可谁又能问水呢?更不可能将水拘捕。 乐菱在飞翔的木屋厅门口坐下,手托着腮帮,望着廊下空空如也的地面。昨夜那里还生长着一颗青翠碧绿的青苹果树。空气中似乎还遗留着青苹果的香甜。 露西芬真的是树精么?我却不信。(.无弹窗广告)精都有那么大神通了,那精还是精么?最多是其手下,或什么法宝。 难怪露西芬昨晚会对自己说保证不会有事,原来他一早就打算跑路了。看来他在他空间之外,本事也不过尔尔。 衰神就是衰神,临了还被人扣了一顶树精的帽子。 露西芬既非人族又非兽族,凭他那些背叛等于智慧等于爱的言论。不守承诺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他后来那行为……,却又是为何? 为阻止自己索要他的苹果吗?还是露西芬认为天下人都可被挑动欲望,唯他自己才超然其上,是谓真爱。 所以才想以此挑拨鹰缅和於菟熙,想令他们继续拼死相争? 然鹰缅於菟熙又岂会中他的计,抢婚之举本就是为他设的圈套。而且对他们而言,种子和种子是…… 呃,这个种子,还是别放在一起的好啊。 不想了,回烟云阁睡觉去,说不定就能见到露西芬,然后问他是不是树精。 乐菱一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竟一个劲地想着露西芬往回走。指望由此便能梦见露西芬。 青桐林里的老板已经跑路了,缘木鱼馆却还一切照旧,演戏的演戏,吃饭的吃饭,伙计们吆喝着奔行其间。馆舍喧腾,市井温馨。 见此情形。乐菱不由想到,可见露西芬管理有方啊。他名下那些产业理应同样如此。 举报他?未免小家子气,而且说不定还会令人怀疑本小仙动机不纯。 泰安区讨生活的也是老百姓,何不便宜了他们。 求鱼老板会不会开心? 平时见他对露西芬的崇拜仰慕劲,只怕就未见得了。又说不定……他也是木木? 木木应该也是树精吧?如果是的话…… 乐菱在缘木鱼馆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没觉得还少了什么树,而且求鱼老板也依然正常地在柜台里面或点头哈腰地迎客送客,或钻研食色。见到乐菱,更高兴得不行,一如既往地关怀备至。 想必还不知道露西芬已将他抛弃了。 求鱼老板是好人,而且除了烹饪也没什么本事,对露西芬而言应该与那些楼院的小老板娘们一样,只是为其打工。 乐菱微笑着退回了内庭。江湖事江湖了,何必牵扯无辜百姓? 至于缘木鱼馆的命运,就看鹰缅怎么决定了。说不得到时候自己还非插手不可。就不信在他面前自己连个鱼馆都保不下来。 烟云阁的门居然敞开着,不过对乐菱而言,门口有银木桩在,关不关门都无所谓。 必定又是那两个家伙。 乐菱没好气地敲了敲自己的房门,如客人一样跨入了自己的客房。 但见榻上清风细雨把酒言欢的,却是白寒俊和齐可风。今日二人皆着白裳,可见心底已无污。彼君子兮,乐且有仪。 见乐菱回来,白寒俊齐可风齐齐放下了杯盏,微笑看来。 何时,他们也能横行天下了? 但想到昨日凄风苦雨的刑场,如今二人安好,乐菱意外之余,却更觉欣慰,于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缓行上榻,坐到了白寒俊一侧。 温润公子风采依旧,眼中还多了莫名神彩,一边为乐菱斟酒,一边说到: “弹珠决斗场归来安然无恙,为兄与可风深受鼓舞,特来祝贺弹珠。” 呃,才得半日,决斗结果就人尽皆知了?乐菱接过白寒俊递来的酒,同时也接受了齐可风的举杯,一饮而下。齐可风在刑场上的表现,值得真饮一杯。不过这白寒俊的话总是含义颇多,感觉不怎么对劲,而且乐菱最怕人听人赞扬,于是说到: “多谢白兄齐兄惦记。原本弹珠,这个也是想爽约的啊,呵呵,纯属意外,当不得祝贺。”为自己抹黑向来不遗余力,只为怕承担飞来的责任。 齐可风心底坦荡,又恢复了俏皮,扬眉说到: “弹珠这可又谦逊了。如今弹珠之名已传扬天下,决斗场上力战二王大获全胜,岂止是神人啊,更令我辈景仰。弹珠如此深藏不露,敢不令人钦佩之至。” “啊?”乐菱刚放回桌面的酒杯差点没被自己扫落桌下,难以置信地看向齐可风:“你说什么?谁,谁大获全胜?” 白寒俊笑看风云。眼见乐菱失据,却不为乐菱解惑。 只听齐可风又道: “啧啧啧啧,所以我就说弹珠谦逊啊。如此惊天大事,也能掩饰得跟真的似的。也罢,弹珠不提,为兄稍后再与你道破。好教你今后不拿为兄当外人。为兄在此之前须先再敬弹珠一杯。”说着伸过手去,将乐菱面前的酒杯换过,斟满一杯,双手举起,慎重说道:“若非当日弹珠暴打米青山,引发此案,也许便无为兄之今日。”见乐菱欲辩,忙又道:“弹珠且勿推拒。我族商人信奉一个缘字,若无弹珠始发,便无后来之事。若说弹珠救了整个人族,亦不过分,若弹珠不愿受此重谢。便只接为兄这一杯敬谢。” “不敢,不敢。齐兄既说是缘。那弹珠权作有缘人,愧领兄台谢意。”乐菱闻言忙举杯接了齐可风的敬谢。以免又招来什么夸张的人族重谢。心却道齐可风这商人天分还真不是盖的,先弄个悬念吊着,绕个弯却又提另一桩事,又用他一来代替多人,为你考虑得周周全全,不由你不接受。 看来齐可风压力去了人也沉着了,机智了。到是好事。于是自己也沉稳下来,不再着急问什么劳什子的力战二王大获全胜。 话说怎会传出如此荒唐的说法呢?天地广场不是清场了的吗?谁又这么大胆子敢胡说八道?王盟?疯了,贬低神王捧我做什么?不可能。那么会是谁? 见乐菱受了敬酒,齐可风才又道: “其实为兄此番前来,亦只为谢弹珠。至于弹珠这决斗之事么,以为兄看来,哈哈,仍属前次一类的传闻,个中缘由,只怕也只有弹珠方才明了。” 乐菱点点头,也只能如此解释了,不过我却不明了。于是转目望向白寒俊,问道: “白兄可知这次是谁传的?”上次他说是他,这次总该不是了吧? 白寒俊微笑: “是鹰缅。” 鹰缅?乐菱愕然。竟会是他?他这是何意?且传的是自己大胜两王,那么也有於菟熙的份了? “白兄可知他为何如此说?呃,缅王殿下?”脑子又转不动了,求教眼前智囊吧。 白寒俊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门外却突然涌进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悉悉索索陆陆续续,竟挤了个满堂。 榻上三人俱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欲往后闪避。见堂内女子并未扑来,低首掩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极有秩序。据此,榻上三人亦非等闲之人,很快平静下来。 不过齐可风乃早已看傻了眼,愕然合不拢嘴。白寒俊却先看向更傻眼的乐菱,只听乐菱嘴里念着: “如花?芙蓉?”突然跳起,直立榻上似乎还想再往榻桌上窜,又觉不可为,转而对着群女可怜兮兮地问到:“各位如花姐姐,芙蓉姐姐,你们,你们因何来此?” 众女却再又低低羞赧一笑,不语,分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但只见门外一高大潇洒人物摇晃着那把千年折扇,以代言人的姿态摇摇晃晃大大咧咧地昂然步入房中,嘴里更尖声说到: “怎么了弹珠,她们可都是你的人哪――” 春雷阵阵响,耳中隆隆过。却不是那位王盟大内总管象大王子又是谁?亏得他今时更兴奋得失了声。见榻上人如许痴状,见乐菱如许呆状,强忍暴笑肃然又道: “在南炎联盟她们可都算是与你有婚约的哦。不信你问问她们,对弹珠而言,许婚的权利可在她们手里。” 乐菱依然呆立,脑中前所未有的一片空白。 如以前坐在海边享受发呆的时光,只是眼前这景象,却是遍地婚约。 一个清晰的念头渐渐日出般升起在海空: 谁在有预谋,有计划的,整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满堂岳母 俗话说,现世报。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俗话说,俗话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办法?比如隔世报,比如种豆得瓜? 书上说,这是责任,起事之前,便须要有承担责任的准备。 可眼前这责任能抗么?南炎联盟兽女也有不随便的婚约?不是随性所为,两情相悦概不负责的么? 雷声继续震荡: “南炎联盟兽族女子许婚,便是作出了终身相守的承诺…… 许婚的对象可以接受,可以拒绝。 弹珠公子与她们已有夫妻之实,按南炎联盟的律法,视为接受…… 除此而外,你是自由的。” 雷声中,乐菱的心情多云转乌云,乌云转狂云,看不到一丝阳光,即便是自由的。 玩笑开了,也要负责。但这责任是自己能承担的么?律法藐视就藐视了,可是,如何对得起眼前这些女子?自曝身份? “她们为何要对我许婚?”阴谋,还是偶然?冷静,一定要冷静。 眼见乐菱坐回原位,脸色越来越冰寒,整个房间温度也随之突降,象大王子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圆润,回到: “呵呵。今晨在王盟中心城天地广场,由于露西芬胆怯失约,弹珠公子在与鹰缅王子和於菟熙王子重新订立的决斗中,力克二王,赢得了决斗。我南炎联盟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如弹珠公子这般的悍勇之士,正所谓美人爱英雄,”停顿中,目光温和地扫视众女阵容一圈,满意地含笑又道: “她们便纷纷许婚与你。实为可歌可颂。可喜可贺之事。因此,本王谨代表王盟宣布,为表彰弹珠公子,以体现我王盟尚武亲民的治国方略,决定为弹珠公子举行一个盛大、公开、隆重的,盛大婚礼。”遣词造句已极尽完美,皆因白大才子在场。 象印说完“唰”地一声打开折扇,仰头等了数息。却不闻应有响应。 乐菱依然一脸冰霜,手伸向酒杯,酒满人不知。传闻和许婚之间,有无联系?鹰缅他,他希望我娶这些女子,以免我与种子发生…… 会是这样吗?露西芬的举动已经影响到他了吗? 房间温度继续在下降。象印却露出了微笑。 齐可风此刻也已活了过来,若是美眉。打趣弹珠一番也不妨。不过眼前这些如花美眷,就不好说了。白寒俊也许心思也一样,与齐可风一起临寒轻摇折扇,有若隐形君子,如烟似雾,淡淡其芳。 唯堂上众女含羞忍乐。一改兽女的脱跳,少有的安静。想是之前调教极好,此刻仍坚持着。未尝不是象印防备美眉们过度热情而将弹珠惹恼,不说弹珠,某人面前就过不了。 不过仅就如此冻人情形,白大才子又不配合,还是令象大王子有了些衣锦夜行的无趣。暗叹果非我族,其心难料啊。先祖猜了数千年都没猜透。于是打了个哈哈乘胜追击: “啊,这个弹珠公子的未婚妻们想来见见她们的相公,亦是此情可悯此心可鉴哪。弹珠公子也知,若把她们全都带来,你这小小的缘木鱼馆么。呵呵,那是肯定盛载不下她们的热情的。唔,所以就由她们代表了。哈哈哈哈。”天知道他真正欢喜的是什么。象族的小小报复心,韧性十足,且无人能懂。 亲眼见证弹珠吃瘪,哪怕是唱独角戏,象印心里都美得比夏天饮冰还爽。 不料心想事成,室内温度陡然又一降,几达结冰的程度。轻衣薄衫的女子哪抗得住这骤降的冰寒,立时脸青唇紫,哆哆嗦嗦起来。弹珠公子还是那么喜欢冰呀,众女暗苦,却未敢出声。 温度忽又骤然又回升。 众女乍寒忽暖,顿时抑制不住连连打出响亮的喷嚏,堂上一时娇涕涟涟,罗帕飞旋,不少女子更面露疑色,茫然相顾。(.) 堂上至少四人明白谁在作祟,气温因何突降又回升,喷嚏当属意外,但却都没点明。 象大王子眨了眨眼,忽想到做人要留后路,日后才好相见,于是收起风中折扇: “呵呵弹珠公子,本王事已毕,今日先带她们回去,隔日再来与你细细商议婚期。哈哈,留步,不送,哈哈哈哈,告辞。”说完转身手一挥,潇潇洒洒自得自乐地带着他那些个满脑袋疑云,一步三回头,想看乐菱又不好意思的姑娘们,又悉悉索索陆陆续续地出了烟云阁,浩浩荡荡开拔了。 “蟒泰,你给我滚进来!”乐菱突然冷声喝道。 烟云阁门外躲在门边缀在尾后,打算开溜的某物突地一激灵,少顷,慢慢一点点退回身形,看了看庭院上空快要消失的花哨队伍,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蹭进了房中。忧思片刻,忽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傻笑着爬上榻坐到了齐可风身边,毫不客气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没事人似的地找乐菱碰杯。 乐菱当即抬手便与蟒泰之杯“叮”地热碰了一下,此态度立即激励了蟒泰,于是蟒泰主动说道: “这不怪我,我还欠着印王兄的,嗯,那个你知道的,嘿嘿。所以只好陪他来了。不过我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全是印王兄一人操办的,这功劳小王可一点兴趣也没有。哦,不是,哎,什么他妈功劳,这下小王又要挨揍了。” 乐菱问: “谁揍你?” 蟒泰转头,瞪了白寒俊和齐可风各一眼,腻腻歪歪半天,才在乐菱的瞪视下支支吾吾地说道: “还不是,缅王兄和,和於菟熙那小子了。” 乐菱又问: “说我打败他们的话不是他们传出来的吗,因何反到要揍你?” 蟒泰看了看乐菱,又看看白寒俊,齐可风。咧咧嘴说到: “还不是印王兄怪你的人打伤了他鼻子么,才送那些,那些,哎,你不都看到了么。缅王兄要知道了,还不得揍我啊。” 蟒泰说得委屈,白寒俊齐可风却恍若未闻,脑袋分别转向另一边,拒绝眼神交流。 乐菱微微一笑,道: “无妨,我见那些女子都很好,与你们的观感不同。你只告诉我鹰缅为何要传那样的话,我保证鹰缅不会为此找你麻烦。” 蟒泰闻言却疑惑地说道: “什么叫缅王兄传的话?你在天地广场不是打败他和熙王兄了吗?你们约定输的一方嫁与赢的一方。缅王兄回来宣布决斗结果,鹰祖当场就气病了,所以下令将那三千女子嫁你,还叫印王兄操办,印王兄就,哎,这下可真惨了,印王兄也一定会骂我叛徒。不过弹珠问蟒泰,蟒泰哪能不说实话呢?”说是犯愁,手可也没闲着,一杯杯地往嘴里泼着酒。 乐菱……,还好,三魂都在圣莲空间中,挺得住,心脏受不受得了这连番刺激,全看小仙体修为了。 “原来如此。”白寒俊忽尔出言,微笑道。 “是啊,原来如此。”齐可风同样明白了。 只蟒泰不明白,“什么原来如此,方去如彼?”一头雾水,挠着大脑袋。 乐菱突然问齐可风道: “你那兽人兄弟呢?” 齐可风一愣,随即回道: “为兄安排他在鱼馆大厅喝酒,熊二不喜拘束,所以没跟来。弹珠有什么需要吗?” 乐菱笑笑,转头对蟒泰说到: “熊二兄弟也好酒,你去叫他陪你看戏喝酒直至今晚缘木鱼馆打烊吧。你若不去,或耍威风,或中途溜走,以后就别再见我了。” 霸道也好,怎样也好,有时撒气只想找信任的人,没理由,就是想。 蟒泰立时一脸苦相。转目恨恨地瞪了齐可风一眼,愣了一息,一扬脖子,“去就去,弹珠又不是叫蟒泰去死,怕听戏?哼!”下榻却顷刻神情萎顿,灰溜溜地摆出了门。 才摆出门,忽又想起什么,转回来疑惑地看着乐菱,问道: “弹珠,我老祖叫我有本事也嫁你。你说他们是不是全都疯了?” 见乐菱脸色一变,眼神冰凉地射来,不由打了个激灵,再摆出去决不回头。 说不回头,仍又回头,一头扎进烟云阁,嘴里哇啦啦叫到: “弹珠快,快躲起来。哇呀呀,你这里躲哪里嘛?不对。往外跑。”再一看门外。又急摇头: “完了,来不及了。” 乐菱,白寒俊、齐可风面面相觑,不知蟒泰又玩什么花样。 白寒俊微笑问道: “泰王殿下何事惊惶?躲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蟒泰翻了个白眼抢白道: “本王当然知道躲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这事不躲可就惨了。嘿!” 齐可风奇道: “躲就不惨了吗?”他当然对此才有深刻的领悟。 蟒泰却一副懒得跟你们说的样子,静下来聆听。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说话声和裙裾悉索音。 蟒泰当即毫不犹豫地对乐菱迅速交待道: “喏,缅王兄的母妃们,嘿嘿,你丈母娘们来了。你可当心啊,别怪我没提醒你,缅王兄当年就是被她们抢来抢去,把亲生母妃也给抢没了,到现在缅王兄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亲生母妃,嘿,当心她们看上你了,也抢。”说完夺门化光逃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谜中之迷 乐菱、齐可风闻之愕然,唯白寒俊神色未变。(.好看的小说) 齐可风想说什么,却又改了口,笑道:“王宫内竟有这等趣事。”心想趣事何止这一桩,今日发生的事比自家《奇物传》里记载的还离谱。 白寒俊微笑: “为兄也听说过。恐怕弹珠你这丈母娘们,怕是比先前那些女子彪悍哪,动手亦有可能。不过鹰缅十分维护他这些母妃们,你切不可再随便‘冻’人了。” 废话,就算不是鹰缅的母妃,能随便对付长辈么?乐菱苦笑道: “呵呵,不动,不动。”眼珠一转,“谁说躲不是办法?我看这办法就很好,很行。”说着便隐入了空中。留下来直面鹰缅的母妃们,脑子才有问题。 缘木鱼馆各种灵气虽远不如中心城,但先前乐菱刚召来了无数的水灵气来降温,此时正好隐身。才不要回圣莲空间去听地魂说三道四。躲在墙角花盆架后的纱帘处又悻悻想到,岂有此理,本小仙这仙技,不是烧水便是制冰跑路。敢有高尚点的? 蟒泰跑了,乐菱跑了,剩下两个没跑。关键时刻,就靠朋友插刀了,看插谁。 白寒俊和齐可风毫无跑的意思,分别转头看了看四周,齐可风疑惑地说到: “这房中既无林木亦无焰火,弹珠这是水遁还是土遁了?天哪,他不会是五行齐全之质吧?且显然修为已至武将,凭他这年纪可就太惊人了,将来成就更不可估量。”遂又想到这等资质若是南炎联盟世家子弟早就传开了,不可能无人知晓。于是又问:“白兄可有听弹珠说他出自何门派?” 白寒俊摇了摇头,“与弹珠相识以来。不断发生变故,一直没机会问及。弹珠对其身世来历亦是讳莫如深,不便相问。如此看来说不定来自……”眼下中天帝国对于南炎联盟应属禁忌,亦不便出口。心中还升起另一个念头,玉儿小时不是在中天帝国吗?会不会就是弹珠与她琴技相通的原故? 与齐可风四目相接,犹恍然。 乐菱哪知自己也就不过隐身而已,竟招来二人如此猜测,暗道此乃外界仙技是也。与此界人族修为相比到底属何等级,连本小仙自己都蒙在鼓里,更别说你们了。师到是有,但却不知门派。忽闻院中动静,转头从窗棂处往外看去。 三人起先被象印闹腾,全然不知外面鹰属侍卫已将庭院封锁。缘木鱼馆剧场和大厅隔院相望,无人敢冒头。类似场面在缘木鱼馆已属常事,见惯不惊,躲在里面向外好奇地张望着。 鹰缅的母妃来得不多,不到三十人。从天上降落的鹰轿中走出,天女般撒满庭院,盛装华服。行止端庄。一个个既美且雅,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可怕形象。 谁说人家鹰……阿姨野蛮来着?乐菱躲在纱帘后撇了撇小嘴,鄙视。 在鹰属侍卫的引领下,神鹰王鹰彤的王妃们三三两两伴在一起,带着好奇的目光,浅笑低语迈着优雅的脚步走来,进入了烟云阁。 接下来自然是留在烟云阁中的白寒俊公子和齐可风公子接待了尊贵的客人们。 白寒俊与鹰缅还是表兄弟,见到鹰缅的母妃们更要以礼相待。 两位人族公子早在王妃们入堂前便让出榻来。站在堂中恭候,礼节周全,有问必应,态度十分良好,赢得了鹰缅母妃们的一致赞扬。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鹰缅的母妃们没见到宝贝儿子要嫁的弹珠公子,即不生气。也不十分遗憾,反到遗憾鹰缅为何不娶白寒俊和齐可风。这样她们便可多两个既温顺又漂亮的儿子玩玩。或抢着玩玩。不象王族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叫就逃,尤其是蟒泰。刚才似乎就才从这里逃走。 “玩玩,呵呵,玩玩。”白寒俊、齐可风面上微微笑,心里为弹珠的未来狠是捏了一把汗。估计弹珠不逃的话,一定能获得她们的欢心,但要做好被玩的准备。 同时也但愿鹰缅也只是玩玩,而不是真的要嫁弹珠。并且男男这种事在兽族来说绝对不可能发生,尽管他们其实很随便,但随便之下的目的指向却很明确,――种族繁衍。 这一点,白寒俊比谁都清楚。白家人在南炎联盟比任何人都了解兽族,包括人族。 不过起先蟒泰为何也说要嫁弹珠?还说是他老祖吩咐的。也是玩玩? 此事一个老祖反对,一个老祖支持,的确令人费疑猜。 一般人也许可以看作是履行诺言,荒唐却不意外。 然而今日碰巧刚好在场的白寒俊却并非一般人,就连齐可风眼下也不这么看。其中必有玄机。但究竟有何玄机,目前对他二人来说,同样猜不透。 于是白寒俊齐可风一边替弹珠尽着义务,一边有心寻找着解答心中疑问的线索。但是十分遗憾地发现,很难。因为从王妃们嘴里只能听到毫不吝惜地赞美自己的孩子,和宝贝成长的故事。唯一例外是没有在此争论宝贝的归属。间或还会关心白公子和齐公子的成长史。恰恰这一点,两位公子自己都了解得不是很全面。 这就不好办了,因为王族的秘密等同与国家机密,看见什么说什么,想问什么问什么,无异于找死。稍有点脑子的人族都明白此理,何况是白寒俊、齐可风。 于是鹰缅母妃们到此究竟何干,由于弹珠的躲避,也成了一个迷。 从言谈中既找不到答案,只能通过眼睛去观察了。 入了烟云阁,王妃们活泼了许多,只不过一会,能稳稳坐定在榻上的,便没几个了。王妃们散开在烟云阁的三间套房中,好奇地看了个穿透。房间里几乎没有个人物件,杯具茶具的多寡在王妃们眼里并不奇怪,也许摆上一屋子。也属正常。 如果一定要说不正常的话,就只卧榻上四口装金子的箱子角上,各有一个方向位置不同的洞,刚好能伸一只手进去。为图取用方便? 鹰族母亲们的眼力也不差,但也只能看到这些。 看见的简单,想的就更简单,迷在王妃们的心中放的时间不长,而且看来看去新鲜劲一过。王妃们就开始没耐心了,很快离开了烟云阁,起驾回了宫。 终于在离开时的略显忙乱中,让白寒俊齐可风看出了些端倪,这只是王妃们的一次好奇之旅,以及并不反感这件事。是不是来找玩具的,还有待商榷。 但白寒俊和齐可风今日的确当了一回鹰缅母妃们的玩具。此事并无假。在三十位母亲面前,两个后辈再威名赫赫,又能怎样?搞不好你越是优秀,她们越感兴趣。而且什么话都敢问你,你越尴尬,她们越高兴。 躲在纱幔后也乐滋滋看了个尽兴的乐菱。评价则是鹰缅这些母妃人都很好,看到什么说什么,想问什么问什么,自然朴实,毫不造作。若有了矛盾无法解决,升级为拳头也并非不可能。并且,很爱鹰缅,不惜为鹰缅而战。 争了多年都无结果。想必彼此为爱,却互相包容着。若是背地里使绊子,玩阴谋,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许就是这样才把鹰缅的生母给抢没了,永无水落石出的时候。然则孩子对亲生母亲的爱的渴望。出自血缘,也是无法代替的。鹰缅既然能对他这些母妃们都好。想必是……更思念他生母吧? 鹰缅,……他和於菟熙现在到底想干嘛?折腾一天。一个谜接一个谜,从早晨一直猜到晚上,实在没心思再猜下去。 白寒俊和齐可风又等了一会乐菱才离开了烟云阁。烟云阁也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乐菱现出身形,坚决不愿再留在烟云阁,冲至卧房将四口惹眼的箱子扔进圣莲空间,扔完之后想想能去哪里,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无家的人,到哪里都是过客。尤其才见到别人一家子的热闹场景,未免心生羡慕。不由自问,到底修仙是为何?其实自己求仙之心原本就并不诚,一开始就是机缘巧合,被动受之。 所以从来也没花过心思在修行上,再加上师父给的懒人修行法,保命作弊器,似乎更觉修不修都无所谓了,连此界的法术都一样没学过,甚至没看过。现在修为到了什么程度,不仅别人猜,连自己都在猜。可算是天下最迷糊的修仙者了。 穿越过来到现在唯一目的似乎就是修仙。也似乎是唯一信念。别人的信念是因执着而生成,而我乐菱却是先有信念,然后才去培养对信念的忠诚。这是什么道理? 只能证明我并无信念。与其说是修仙是信念,不如说只是一个目的。 那又如何才能修得天魂? 师父说随命魂成长自会知道天魂如何修,也就是说智慧成长就能修到信念。白寒俊也有相同的说法。 去问问白寒俊吧?想到此时,终于觉得有事可做了,起身出了烟云阁。 上得西楼顶层,仍是玉鹤来开门,看见乐菱一如既往的羞涩。白寒俊安然归来,玉鹤也恢复了原样,精神也与白寒俊一样较之以前好了许多,眼中也多了种莫名神彩。 但乐菱却再无心思逗玉鹤,眼中毫无神彩地随玉鹤进了厅门。 一进门又见白寒俊在画什么,乐菱顾自走了过去,白寒俊一抬头,见是乐菱,当即搁笔微笑说道: “你回来了?正好帮为兄看看哪幅画合适。”也没问问乐菱因何来找他。 乐菱漠然地上榻行至白寒俊身边,往榻桌上一看,榻桌上铺了十几幅画,每一幅画上都是方文玉。也都没背景,只是人像,除了卧姿,各种姿势都有。 居然画了这么多,乐菱一阵无语,随手指了张立像,便坐了下去。无聊地问道: “选来做什么?” 白寒俊拿起乐菱指的那幅立像端详起来,一边看着,一边说到: “送去鸡族雕塑,不过为兄始终觉得尚缺了点什么,一时又想不到。” 雕塑?没这么夸张吧?乐菱更加无语,随口便说到: “缺什么,没信念便无神彩,画中人当然就更无神彩了。”画里画外都是自己,能有什么信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寒俊恍然: “是了,神彩,不过玉儿的信念……”起身在榻上走了几步,摇头又道:“不行,一定得是玉儿自己的信念,玉儿这塑像要立在日月广场上,不能草率了。” 啊?乐菱再度愕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玉圣广场 南炎联盟是兽族的天下,兽族人心中最至高无上的便是神秘莫测的长生天。然而天是不能复制的,所以在赤州城内城的公众日月广场上,从来就没有立过塑像。 在白寒俊无意识的炒作下,神秘之手的推波助澜下,非斯神果事件之后,圣虎的人气值更达了顶峰。圣虎将南炎联盟兽族人族的血融合成了兄弟,南炎联盟将会出现真正的太平盛世,人们感恩圣虎,思圣虎,念圣虎,因此为圣虎塑像的极端需求便应运而生,合乎南炎联盟兽族之心,也合乎南炎联盟人族之心。 信仰之需求,偶像之需要,只要是在人群聚居的地方,就存在。而偶像的认可,也不是谁在天上摆个pose或放两个炸雷就能办到的。 对于王盟来说,为圣虎塑像与其统治也无冲突。当初的圣使,再次现身的圣虎,无论是何化身,都是兽族的守护圣灵,原本就是为平息争斗而来,为之塑像绝不过分。同时也没理由拒绝民众这一合理要求。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民心是水,可以载舟,还可以煮粥。之所以可以煮粥,因为民心还不是心水,不咸不涩。 成了心水,就会拒绝一切非同类的介入,因此才会覆舟。 所以守护圣灵圣虎方文玉的塑像便即将安放于南炎联盟赤州王城的日月广场上,供万民景仰。 此万民景仰非彼万民景仰,实为南炎联盟政心、民心之,人心所向。 之所以不是圣虎而是方文玉的玉圣形象,其中有很多因素,暂不表之。 显然白寒俊是其中因素之一。但此刻白寒俊执迷于揣测玉儿的信念,而乐菱来他这里正是来为自己问信念的。白寒俊神采奕奕毫不犹豫地告诉乐菱玉儿就是他白寒俊的信念,并且玉儿也值得乐菱去追随。 信玉儿,得信念。 也就是说,乐菱只需自己信仰自己,便能修得天魂,而自己有个毛的信念。乐菱听着白寒俊的话,心中生出无比悲愤。悲愤中,又躺在白寒俊的榻上睡着了。 原本是想梦露西芬来着,可是梦来梦去,梦空中都是成千上万人的膜拜景象,想必露西芬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了,又或许,他压根就没打算前来见乐菱。就算脸皮再厚。就算再以背叛为荣,才干了众人皆醉我独醒因而不为人理解的丢人现眼的事,怕也不那么好意思来见亲爱的了。 迷迭香的清新气息又弥散在身旁,是他。乐菱醒来,正想睁眼,耳中又传来声音。却是白寒俊的。疑惑之下闭眼静静聆听。鹰缅当前,放不得意识睁不得眼,稍有动静便会被他发现。 “玉儿可曾说起她有何主张?”白寒俊问道。 “非斯神果之毒有无其他方式可解?”鹰缅回到。 好怪的一对问答,貌似信息交易。是了,他两兄弟向来无交情可言,能坐下来对饮,必是各有所图,各抒己见。乐菱暗道。 “应无。”白寒俊简短回到。玉儿那卷轴上。除此而外,别无它解。 隔了好一会,才听到鹰缅的回应: “亦无。” 嗯,乐菱很同意两人观点,的确全无。都很诚实。童叟无欺。 “是吗?”声音有些冷淡。显然白寒俊不这么认为。 “你说呢。”鹰缅静静回答。有敌意,这家伙一反问。接下去就没好话。 然而接下去却是长时间的沉默,似与时间比耐心。乐菱十分痛苦。这不符合她醒来的习惯,甚至睡着时的掉头习惯。但现在是难得的比试机会,不忍怎知修为如何? “缅王殿下是不相信玉儿之言吗?”白寒俊打破沉寂淡淡相问。乐菱暗评:虽是挑衅,却先忍不住。扣十分。 “本王问的是你,没问玉儿。玉儿若知顾念自己,本王又何须问你。”鹰缅冷冷应道。乐菱一愣,我顾念自己他就不用问了?语焉不详。也扣十分。 “寒俊唯可回答的,也是亦无。”不知算不算报复,但却是实言。加十分 “弹珠因何暴打米青山,你可知道?”唔,不耻下问,加十分。 “不知,愿闻其详。”呃?……明知故问。……加十分。 “缘木鱼馆有一伙计,名唤糖醋,被弹珠安置在东南大营。米青山被杀之后,糖醋出来说了一事,你应有兴趣知道,或你人族应该知道。弹珠为米青山所激,误食非斯神果,据你人族案犯交待,只要非斯神果不断供,亦无大碍。米青山一死,非斯神果的来源显然便成问题,故本王以为弹珠可以不打米青山,以保全自己。然而他却这么做了,与他之前求本王饶你人族无罪之人环环相扣,弹珠此举显然乃为救你人族而为,之后事实也证明确如他所愿,然他自身之毒又当如何解决?不知你人族对此有何说辞?”露西芬跑了,菱儿……,所以他才会受制于露西芬,任露西芬为所欲为。就算如此,他仍破了木木和非斯神果两案……鹰缅心头一阵绞割,看了一眼身边依然熟睡中的乐菱。 我到忘了糖醋了……原来他是因我而问非斯神果有无别的解法。……他以为许婚与我就能解吗?是了,他的心血早已给我,只差誓言。但因我与他同为兽族,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故有所问。寻思至此,乐菱不由怔住,忘记打分。 白寒俊却云淡风轻地回到: “我人族自是万分感激弹珠,不过弹珠亦为我人族之骄子,意志之坚非常人可比,修为亦非你我所能估量,早晚必能克制非斯神果之毒。我白寒俊在此放言一语,此难或是他一番造化,也未可知。” “是吗?你们就是如此自以为是心安理得地受人恩惠?本王是否还应感激你们暂且没有恩将仇报?” 听闻鹰缅不善的话语,乐菱忙“咳咳”两声,假装醒来,茫然地睁开眼来看向榻桌前的两人: “你们在说什么?”彷如什么也没听到过。 白寒俊鹰缅同时看来。鹰缅微微一笑,柔声说到: “你醒了?”说着便转身抱来,抱起乐菱之后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说道:“白寒俊,你们会如何本王不想知道,但本王要你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以确定将来是否有资格跪在玉圣广场。” “什么……玉圣广场?”乐菱在鹰缅怀里问。人已随鹰缅飞出了白寒俊的厅门,来到缘木鱼馆的上空。 鹰缅当即悬空问道: “想去看看吗?”说着便调转飞向内城。重生了,还是那样单薄。圣使的命运无法改变吗?鹰缅不信。 玉圣广场这名字令乐菱心里有些犯嘀咕,在鹰缅舒适的怀里却也不想多问,头靠在鹰缅胸前享受夜风的轻拂,风起时,默默的将这心不再计较与奔驰…… 待来到周边一片灯火璀璨的日月广场上空,鹰缅绕场轻旋一圈之后,微笑着告诉乐菱:“以后这里就是玉圣广场。”随后穿过高大的凤凰木嫩绿初绽的重重羽状复叶,钻入了灯火通明的明月酒楼的窗口。 乐菱一直享受着风和眼前掠过的美丽夜景,落地后才茫然地点了点头。话说也没时间去对鹰缅的话作出反应,便已置身于酒楼包房内了。 天字一号包房内华丽吊灯下,乐菱望着面前豪华大餐桌上的丰盛筵席,有些傻眼,转目望向相隔不远品着手里琉璃杯中红酒的鹰缅,问道: “还有谁要来吗?”来两个蟒泰也许才行。 鹰缅移开酒杯,摇头微笑说到: “没让你全都吃下去。菱儿在缘木鱼馆时间长了,不妨换换口味。”停了一下,又道:“多用一些。” 乐菱点了点头,那就是没人来了,只可惜这些东西我吃得再多也没用,到是辜负了他一片心意。拾起玉箸满桌也没找到卤猪蹄的影子,于是随意夹了几块看起来不错的菜,慢慢吃了起来。继而又觉奇怪,偏头问道:“你何时定的这桌酒宴?”这才刚来没一会儿功夫,神厨也没这么快吧? “鹰属侍卫中有一种鹰之心语技能,可传千里。”鹰缅回道。 “你是说,不是所有的侍卫都会?”乐菱听到鹰缅说“鹰属侍卫中”,应该不是全部都会,于是又问道。 鹰缅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乐菱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缘木鱼馆和青桐林里的行踪总能被鹰缅掌握了。酒宴显然也是鹰缅离开缘木鱼馆时便遣人定了。这技能还真神奇,也不知能不能学到,有些羡慕地想。 “菱儿见过我母妃了?”鹰缅忽然问道。 “没,没呢。”乐菱话一出口,又见鹰缅含笑不语看着自己,忽又想起他那些侍卫的鹰之心语,应是当时没见自己出门,于是略带心虚地说道,“你不是让我多练练隐身技能吗?所以,就练练了。” 鹰缅点点头,依然微笑如故:“菱儿时机选得不错。”转头望向窗外,那里有凤凰羽叶轻轻摇曳着,“她们没恶意。” “我知道。”乐菱回到。 “明日玉圣塑像就会立在玉圣广场上了,到时玉圣广场上也会举行一个盛大的神王婚礼。”鹰缅轻声说到,琉璃杯举到唇边,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啊?乐菱想也不想便跳了起来: “你们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吗?”诸多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已难自控。 鹰缅迅速起身,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了乐菱,在耳边轻轻说到: “哭吧菱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王婚礼 如积三生三世的泪,此刻放纵奔流。 伤心人怕问,怕的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选择一个怀抱哭泣,还是在无人处默默垂泪。 累了,倦了。 “菱儿?”明月酒楼宽大的琉璃榻上,鹰缅看着怀里渐渐止泣的乐菱,轻声唤到。身后窗外凤凰羽叶也好奇地探来婆娑的疏影。 一轮明月挂在窗边。 “非斯神果可还有解法?”静静夜里,鹰缅继续问。满卷的天书,不可能只一句话。 可以不信白寒俊,唯信菱儿。 “没有。”停顿之后,“我并没有中非斯神果的毒。你们也不必许婚与我。”诸多秘密,哪怕是心爱的人也不能共享,但此事例外,不说不行。 一阵沉默,看不清脸色。 不说是信我吗?应不须多作解释。说得多,要补的漏洞便越多。 沉默之后,“我许婚与你,不尽然为此。” “还有什么?” “菱儿自知。” 怀中人摇摇头。 “要我教你知吗?你可由我所为?” “你……想做什么?”眼神已游移。 稍稍挪动了一下,一个紧紧相拥的放放,从此不仅限于牵手。让你听够,听全,鹰缅的心,如何为你跳动。 只需一个动作就可顷刻改变,辗转到天明,仍没勇气作出。寂静夜里,如淌过冰雪爱河。不许来生,今世已然拥有。 清晨并肩站在窗前,望向晨雾中千万人忙碌的广场。缤纷的色彩在其中晃动,此刻都蒙着一层轻纱,却是可以期待的绚丽。 愁云惨雾与欢乐海洋。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才短短三天,日月广场便演绎了人间大悲大喜。然任何一处,皆可上演。 “折翼……很疼吧?”昨日隐身听来的,无数次摔折在悬崖上,血铸银翼。 所以才有一颗强大的心,和卓越的忍耐力吧?乐菱望向鹰缅,只及鹰缅的肩高。近身只能用望。 鹰缅静静望向远方,少顷,声音传来,“没有一次比得过,失去你那一刻。” 窗前凤凰羽叶忽地一阵颤动,来力不明。 乐菱低垂双眼,慢慢平息后。说到: “婚期可以延后……无限期,延后。”承诺必须兑现,但何时作出可以永远待定,不是吗? 鹰缅一脸平静,“无法延后,因这婚礼的神王是鸡丁。我改变不了。” 乐菱迅速看向鹰缅,没时间琢磨他昨晚是否故意,急问,“今天什么日子?十五?” 见鹰缅点头,乐菱扶额懊恼,“难怪昨晚的月儿那么明亮。”混日子混得,连鸡丁的婚期都混忘了,还害自己误会了一场。全白哭了。想到此双手按住窗框便欲爬窗起飞,却被鹰缅果断拦下。 乐菱不解地看向鹰缅。 鹰缅微笑: “菱儿想跳楼吗?” 呃,这不还没学会穿窗么……,为难之际,只听鹰缅又说到:“你现在去任何忙都帮不上。恐怕只会添乱。鸡丁今日可没时间照顾你。我们先回缘木鱼馆,等我办完事再到广场来。” 乐菱呐呐说到。“什么,鸡丁照顾我……” 鹰缅微笑不答。伸手将乐菱揽入了银光中,穿窗而出。 落地后鹰缅嘱咐了乐菱一句,“等我”,便再次升空离去。目送鹰缅银光消失,乐菱环顾了一圈熟悉的缘木鱼馆庭院,时间尚早,但也已开始忙碌。 求鱼老板应该还未起身吧,满庭未见他的身影。隔了一日了,求鱼老板应已得知露西芬离开的消息,不知此刻心情怎样。正想时,就看到宫保跑了过去。宫保满脸油汗,已颇类求鱼老板的状态了,不愧是求鱼老板的贴心助手。主仆相,有无此说? 正乱思思,见宫保又跑回来。乐菱笑着招呼道: “宫保忙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话说似乎也该为缘木鱼馆做点什么了。 宫保听到喊声见是乐菱,忙跑过来,笑道: “正说晚点忙过了去你房里呢,你等等,”说着将手在短衣下摆处擦了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乐菱,说到:“老板一早交待的,说是你什么朋友要他转交给你的,叫我等你醒来再交给你。你先看着,我忙去了。”说完便转身开跑。 跑得几步又回身大笑着说到: “弹珠你老婆们不错哇,瞧那身板都快赶上两个我了,够彪悍,一定能生能养。到时可别忘了请伙计们喝喜酒啊,哈哈哈。”这才真跑了个没影。 宫保的喊话和笑声引来满庭伙计们的飞奔瞩目笑礼。欢笑声一溜烟撒落在缘木鱼馆各处,廊下鸟儿们也激动得既唱又扑腾。剧场门口漱口吊嗓门的说是演员其实也是伙计,被白寒俊正名为演伙,此时不敢暴笑开山祖师,咬住下唇憋住气,直愣愣只看杀庭中那位。 乐菱……,我鸡蛋番茄招呼你们!一边转身悻悻往回行,一边想到,好嘛,王盟两神王下嫁我缘木鱼馆小伙计,外搭三千悍女陪嫁,此事八成会传成这样。哎,不管了,事情一件一件的来,慢慢对付。 话说我与鹰缅之间,他於菟熙插一条虎腿进来干啥?真岂有此理。 行至廊道,又见银木桩,经过了几个之后又退了回去,从第一个开始盘问: “鹰之心语?” 第一个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第二个,摇头。第三个,也摇头。如是有如通关口令回令,一直摇到门前两卫,才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乐菱恍然,又问:“机密?” 微愣之后,仍不摇不点。 切。乐菱不问了,一扬头跨入了烟云阁,后踢两脚关上房门。 行至榻上坐定,看着手里的信封发现没署名。正准备取出里面的信笺,冷眼又瞥见门被轻轻推开,跟着就探进一个贼兮兮的脑袋,一脸讨好的笑容,外带一提举得高高的食盒。 食盒乃此人惯用的敲门砖,既能对付门前侍卫,也对付任何人。 乐菱随手将信封拍在榻桌上,冷冷地看向糖醋。说到: “你想回来叫人带话给我不行吗?那人既已正法,你为何还要多嘴?知道人无信不立吗?”若非糖醋,鹰缅能那样吗?鹰缅不那样,象印又哪会那样?象印不那样,这满庭的伙计们……哼! 糖醋似早知会被乐菱骂,厚着脸皮跨入门内,转身关上房门才又嘿嘿笑着蹭到榻前。将食盒放在榻桌上,一样样从食盒中取出香喷喷的小菜馒头和粥,一边说道: “弹珠我知道你是好人,别生气了好嘛,来,你先用着早膳。听我慢慢给你说。”摆好筷碟之后,才又笑嘻嘻地催道:“快吃吧,冷了味道就差了。” 乐菱冷眼看着糖醋一人自说自唱,但尚算诚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气也消了一些,但却不敢领糖醋的美意,谁知道他又放没放啥玩意在粥里。于是仍淡淡说到: “坐下说吧。” 糖醋这才侧身坐在榻沿上。收起嬉皮笑脸,慎重地对乐菱说到: “弹珠这事你别怪我,我也是担心你。昨日一早我听说米青山死了,可高兴坏了,但听军中兄弟们。哦,就是你安排照顾我的那些好兄弟们。听他们说那个什么非斯神果的如何如何,当时我就想。你吃下去那东西一定就是了,所以我就担心你,急着出来,没成想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放行,说要得到许可才行,我没办法啊,就说要见你,哪知军士兄弟一上报,缅王殿下就,就亲自来了。弹珠你,你看,缅王殿下问话,我,我……” 乐菱点点头,是了,糖醋哪对付得了鹰缅,不施神王威压,只怕糖醋也没本事应对他的盘问。若非我早前只说糖醋得罪客人暂避几天,说不定早就提审糖醋了。于是又道: “好,我不责备你了。告诉我你都说了些什么?” 糖醋一听弹珠不责备自己了,一时喜上眉梢,赶紧说到: “我发誓,我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那碗粥里的非斯神果原是米青山想骗我服下,后来见你进来帮我,又激你服下的,绝对没说是我……嘿嘿,我让他米青山罪上加罪,何况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心想弹珠一定也恨死米青山了,听了这话一准解气,不由又在笑上添了几分得意。 乐菱又点了点头,理解,糖醋还是维护着鼠钱的。如此看来,吴氏大药房的事他也没交待了。……不对,前天在日月广场上似乎没发现吴维。 仔细一想,的确没看见吴维,而且若是吴维也在刑场上,白寒俊不可能不去看他! 米青山为何独独放过吴维?遗忘?还是压根就不知道? 露西芬还有别的分点? 米青山还是杀得太早了! 见乐菱愣神,糖醋又紧张起来,站起身来问道: “弹珠你,你怪我没说实话吗?” 乐菱闻言猛醒,“啊?哦,没有,你没说就没说,没什么要紧的。嗯,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干吧,跟伙计们也好好相处,别再滋生事端。……有时间去看看你父亲,他是个好人,也帮了我不少忙。就这样吧。” 糖醋忙点头,刚要表态,烟云阁的门又被推开了,而且是大门双开。 随着门开处,一群宫装打扮的女子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种服饰,入门后分排两侧,恭谨低首,齐齐娇声唤道: “弹珠公子请更衣。” 乐菱半眯双眼看向宫女们,半天无话可说,是了,今日是鸡丁的婚礼,再有什么天大的疑问,也得暂且搁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鱼儿入水 在宫女们手中翻看了几身礼服,乐菱自觉不方便穿这种上身紧贴身体的宫廷装,略一思量后,便退回了卧室。 在大银镜前变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劲装,配着白玉般的仙肌,紫黑色的瞳眸、短发和步云靴,自觉比之平日一溜紫黑色的装扮清新了不少。想了想又在左胸处化出两朵十分逼真的粉紫色紫罗兰花,肘下腰际也加了数条细细的长飘带,更添了几分灵动,几分喜气。 这样就有傧相的味道了吧? 而且本小仙这千变万化的灵力能量装,再华贵的宫廷装也无法相比,当不会给鸡丁丢脸。 乐菱自得地想着,终于得了些修仙的乐趣,美滋滋地在银镜前转起圈来。正转着,就撞在了突然闪现在身后的一人身上,被来人立刻抱了个满怀。 闻到熟悉的淡淡迷迭香,乐菱瞟了一眼卧室紧闭的窗口,暗自嘀咕这没开窗也不妨碍他出入啊。从其人怀里仰头看去,但见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眼中还有一丝新奇,看向自己胸前那两朵紫罗兰花,似对花期有异议。 “不是真的。而且不能分,不能取。”乐菱忙将双手捂在紫罗兰花上,紧张地看向鹰缅说到,生怕鹰缅索要。 鹰缅哑然失笑,移开目光忍了一息,方将左手滑落在乐菱腰间,揽着乐菱往外走去。 鹰缅此时也换过了一身宫廷正装,紧身的上装包裹着神王修长完美的身形,绶带披风,恰是深浅紫红色系,与乐菱服色到也堪佩。而被乐菱的清新活泼一衬。则更显优雅庒重。 南炎联盟神王的婚礼,而且是新晋神王的婚礼,王盟显然不会轻视。 鹰缅带着乐菱驾着银光掠过赤州城上空,来到一个此刻可以用浩瀚形容之的欢乐海洋。 日月,不,现已是玉圣广场,此刻若是置身其间,只会生出无边无际的慨叹。无他。没有任何空间可以比拟此界的广袤,而南炎联盟作为此界南部最庞大的国度,王城之中,又岂能少了一个大气的公众聚会场所,是谓唯有日月方可留影的日月广场。 日月广场之存在,上乞天音,下聆王训。 而如今玉圣广场之更迭。除此而外,还下昭天启,上表民心。 只因南炎联盟降临了一位守护圣灵,只因现在这位守护圣灵的人格化身,已矗立在前日月广场的正中,背南面北。将永远守护南炎联盟人们的美好家园,远比日月之看得见,摸不着,唤不应,更值得膜拜。 而日月广场正式更名为玉圣广场的今日,除了幸福和欢庆而外,还增添了另一个持续热烈的理由。 那就是鸡族神王鸡丁的婚礼,也在此地进行。这不是刻意的安排。而是天意。当初预定的神鸡王鸡丁婚礼,原本就计划在日月广场举行。 天意之所在,确非人能料想。 鸡族不仅仅是靠精湛的雕刻技艺存留于南炎联盟的庞大种族,他们还是这位守护圣灵圣虎的属族,为圣虎塑像。更充满无比激情。所以鸡族倾全族技艺最精湛工匠,在接到白寒俊送去的画稿后。连夜便完成了玉圣塑像。一点没耽误,更不可能马虎。甚至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们会完不成这王盟上下的重托。 于是此刻无论兽族还是人族,在虔诚拜谒过精美绝伦无可挑剔的玉圣塑像之后,莫不继续留在玉圣广场上,既感念鸡族,同时也为这位年青的神鸡王鸡丁送上由衷的祝贺,和真诚的祝福。 玉圣广场之热烈热闹,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呈现出南炎联盟合族人民共欢乐的盛大场景。也许,从此再无超越。 这就是鹰缅带着乐菱来到玉圣广场上时所见到的场景。 不知为何,鹰缅似刻意让乐菱错过了玉圣雕像竖立的仪式。当他带着乐菱来到中心城南门城楼上的时候,玉圣广场上已奏响了鸡丁婚礼的乐章。当然,此界的乐章,交响的是人们的心音,器乐简单而重复,却不减辉煌。 白日礼花不停息地朵朵绽放,却无人为此心疼。 南城楼上盛开的鲜花和一字排开的丰盛宴席前,王盟一干老中青神王们齐聚在此,一边把酒言欢,一边观望着城楼下广场上的盛景,无不露出欣慰的笑容。当然,举杯的理由更多的是对鸡丁的祝福。 见一道银光降至,於菟熙毫不犹豫地迎上前来,殷勤频指引,将鹰缅和乐菱带至他预留的座位上。鹰缅在另一边,乐菱被安置在他与鹰缅之间。恰如是未婚夫婿之一,当仁绝不让。 众神戚戚,相顾频笑,不与之计。 鹰缅亦不以为意,有了於菟熙关照乐菱,坐下便回顾身旁猴越,侧耳静听猴越之低语。或是又有什么情况,须及时掌握。 蟒泰想跳出来找弹珠玩,却又被象印剥夺了权利。椅下又踢又踹地,不知何意,只好心虚地给乐菱笑了一个,然后便伸长脖子灌酒,小心地提防着缅王兄的一切动静。 老祖们飘眼看过来,飘了一眼,又飘眼看回去。当政神王们的目光亦是随老祖们的飘移,而飘移。王盟再有什么天大的意见不统一,也不会公然在公众场所表露。 蟒老祖多飘了一眼鹰老祖,被鹰老祖立马察觉,“哼”了一声回敬。蟒老祖不动声色地飘回眼目,尾尖在王座地毯上轻轻地来回扫动。年纪越老,越喜欢半人半兽了。或许更有利于思考,如双腿之踱步。 猴老祖自从婚嫁事件发生之始,便没了头绪。明翻暗查,也找不到更老的老祖们的记载,没办法不糊涂,只好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了然态度,淡看白云。 象拔老祖亏了人家,心事重重。反到不如儿孙坦然。要说这外交,积淀越多,见识越广,脸皮才越厚。 比如孙儿象印,就一点都不知趣,侧目瞄见於菟熙的一只虎爪伸向乐菱的后腰,却被鹰缅迅速抓住,当即便认为有戏。洒然一笑后便即起身,“唰”地一声展开那把千年折扇,轻摇慢晃着就来到三人面前,低头笑问: “两位王弟这是掰手腕呢?要不王兄帮你们看着?” 乐菱正看着广场,在人海中寻找着鸡丁,早就想下去找鸡丁了,此时又被象印挡住了视线。听见象印的话,左右转头看了看,见鹰缅於菟熙表情毫无异样,于是回头冷言说到: “让开,别挡在我面前。”象印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能给好脸色。 象印又洒然一笑。暗乐中,自是认为乐菱恨他的是他那让乐菱喷嚏都打不出来的绝妙招数,于是毫不介怀,大度地说到: “呵呵,本王可是来找弹珠贤弟商议婚事的,不然本王这两位王弟只怕是又要决斗了。哦,唔,不错不错。弹珠这衣衫颜色一换哪,真是美不可言,难怪两位王弟会为你动心呢,呵呵,美哉。妙也。” 乐菱冷笑一声,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换了个态度,说到: “我也正想跟印王殿下商议婚礼。不如我们先到前面看看鸡丁的婚礼有何借鉴的地方。”说完便迅速起身转向,立刻便看到眼前一双扣在一起的手,拦住了去路。 呃?乐菱疑惑地看向鹰缅和於菟熙,只见二人平静地放开了手,表情一如之前的从容。 乐菱又看了看两人,仍不见异样,鹰缅继续听着猴越的汇报,於菟熙继续饮着杯中酒,看广场热闹。 乐菱见此挑了挑眉,也不多想,象大总管才是眼下该考虑的对象。于是乐菱绕过长席,来到城楼边上眺望,待象印摇晃着折扇走来并肩站立,才指向前方笑对象印说到: “那边放的烟花我极是喜欢,印王殿下看看能不能记住是什么品种,可千万别弄错了。” 象印风度翩翩地继续摇晃着手里的折扇,说到: “没问题,呵呵完全没问题,本王的眼力你尽可放心。唔,让本王好好看看。”说着便将眼目投向了乐菱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 乐菱当即悄悄向后退去,觉得距离合适了,忽地飞身而起,在经过象印时,猛地又踩了一脚象印的面门,借力向更高处飞掠而去,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掠入广场的人群中。 一入人群,乐菱便象一只入水的鱼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盟众神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来不及救援象印,尽皆愕然,不知乐菱和象印之间发生了何事。乐菱既已消失,只得将关注点投向了象印。 象印被乐菱这一踩,象鼻子又受到了严重伤害,捂住鼻子差点没跳起来,却又顾及脸面,一如前不久在缘木鱼馆舞台上受到攻击后的表现,再疼再怒再想暴跳,仍保持了笑容和镇定。眼下更迅速调集青木力直扑面门急救,连头都没回。手里的折扇仍悠悠地在胸前扇着,貌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于是王盟众神自然也认为没什么事发生,说不定是乐菱和象印商量好的行动,也未可知。纷纷又将关注点转向广场,继续关注民生。 蟒泰这次很明白,很想放声大笑,但又怕大笑之后的后果难以估量,于是继续灌酒。忽尔又想到了什么不合时宜之处,赶紧起身溜到到蟒老祖身旁坐定,才放心地又笑又灌起酒来。 出于职业的敏感,猴越狐疑地看向象印,但从象印高大挺拔的背影上,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鹰缅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人群中那个小小的淡紫色身影上,嘴角渐渐挂上了一弯弧度。 “缅王兄这次对伶欺负印王兄的原因不感兴趣了吗?”於菟熙笑问。 鹰缅微挑了下眉,淡淡说道: “印王兄的青木技能一直缺少练习机会,熙王弟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妨给他提供些机会。” 於菟熙回味了一下鹰缅的话,忽地神情一滞,干笑了数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为君舞 王盟众神看乐菱是鱼儿入水,实则乐菱在人群中穿行得甚是艰难。(.无弹窗广告)因广场上的灵气几乎全无,都被各种属性的人们吸尽了。广场空气被污浊人气包裹着,连呼吸都困难。 但不妨碍欢乐。 欢乐是兴奋剂,每个人都靠自身存积的灵气,释放着生命的活力。能不能持久亢奋,全看修为如何。 乐菱也只得靠体内积蓄的灵力施展身手,鸡丁的婚礼,这点付出还是应该有的。同时乐菱也很兴奋,兴奋也可以传染。 身体状况差,人却兴奋着,那么这兴奋只能来自灵魂。 灵魂因何而兴奋?兴奋之后,又会怎样? 乐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玉圣雕像,寻找白寒俊为之刻画的神彩。 整玉雕琢的塑像,玉骨冰肌,不染纤尘。飞扬着长长的发丝和飘带,皎皎空中如欲随风,却又似不舍这人间,缱绻回顾。这一眼的回顾,带着无尽落寞,却更衬出眼低蕴含的一汪深情,俯视着苍生。 这就是白寒俊对玉儿信念的诠释:永不停息的――爱。 这爱之哀伤深沉,无怨无悔,连乐菱自己看到了,都无法再将这玉儿当成自己。 可以洗涤灵魂的爱,神鸡王鸡丁和翘翘王妃的爱,也在此接受了洗礼,在这爱的守护下,他们将永远相爱相亲,美满而幸福。 乐菱无缘无故眼眶又开始湿润,挡不住的情感泛滥,却非发自内心。这令乐菱十分惊异,仔细感应,才发觉从玉儿塑像那里给自己传来了绵延不绝的奇怪情愫。以至于令自己充满莫名其妙的感动,于是顾不得许多,赶紧逃回了圣莲空间。 回到空间中继续纳闷,原来前生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依然无法分割。重生的,只是灵魂的载体。 但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是什么东西? 圣莲空间依然无法阻止奇怪感觉之穿越,继续无休无止地传来。此时小蛇龟突然“咦?”了一声,尾巴尖指向白色仙池。圣莲空间内的所有成员随即也看了过去。只见白色仙池里那白色的小人儿,凝实成形了。 天魂修成了么……。那些东西是信念?乐菱悚然心惊,赶忙守在天魂面前,只等天魂醒来解惑。 然白色小人儿仍紧闭双目,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师父说命魂成长才能修天魂,但现在这天魂到先成形了,命魂还是虚影…… 难道是智慧未开,信念仍盲目? 事实上眼前成就天魂的也是他人奉献的信念。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不是自己修的天魂,只能如此解释了。那么,现在这个天魂是什么? 猜是猜不出来的,试试天魂之力。 乐菱急翻仙卷,如当初翻看地魂之力的用法。有了,上面说只须召唤。挥手即出。 乐菱在圣莲空间内尝试,默念着咒语,玉指轻弹,一颗洁白的桃心便出现在指间,带着光带绕指旋转,轻轻一挥,便化着点点闪亮的光斑洒满圣莲空间。 似乎没什么作用。 然而奇迹很快发生了。光斑中,四小弟忽然生出一脸的欢喜。彼此搂搂抱抱又蹦又跳,亲密得无以复加。然而光斑一消失,马上便各自跳开,惊异地互相瞪视着,靠。没事抱我干什么?咦,肉麻!随后猛一激灵。迅速躲开对方远远地。 呃,迷魂来着? 地魂摆了摆头。不,止戈。除此而外再不解释。白色小人儿的成形令地魂极为不爽,因此不愿多说。尽管眼下那仙魂跟木头没什么两样。 止戈。乐菱咀嚼着地魂的话,突然也欢喜起来,但还没来得及生出亲善大使的职业理想,便又听地魂说到: “别高兴得太早,只要人们停止膜拜玉圣塑像,你这天魂之力就没来源了,而且效果不过尔尔。试问你打算怎样?想学露西芬么?” 噢……,是的。怎能跟露西芬一样,骗人爱慕自己。何况自己又没有爱翼需要修复。看来这修行还是得继续,唉,仙路漫漫,仍无止境。 知道奇怪感觉来源,也就淡定了,情绪不再失控。 于是乐菱又退出圣莲空间,身边人也没留意到身边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身边人,乐菱如同一滴水之融于水中,自由来去。 然受这水中所有人的感恩与膜拜,却不敢上前去捣毁玉圣塑像。更不知该如何回报。 鹰缅先前不让自己观看塑像落成仪式,是怕自己见到塑像前人们的虔诚祈祷,生出责任心吗? 到此时还不知鹰缅想保护自己,那就比天魂还呆了。 可是我哪有他想的那样好?我有责任心吗?那是指责别人用的吧…… 自己的天魂与这塑像竟有如此联系,焉知不是种豆得瓜。可是,瓜它愿意吗?又愿意被别人吃吗?咳咳。(.好看的小说)失败。 这又是莫名其妙而来的机缘,既无法拒绝,且再忍而受之。只要自己不滥用这些念力,也就无愧于心。话说,一颗桃心又能干嘛? 乐菱没滋没味地想着,挤到人群前面,看向玉圣塑像下天阶上,那一对盛装华服,幸福地笑着,接受着万民祝福的年轻的神王夫妇。是的,年轻得让人心疼,此刻却已肩负起王族繁衍的重任。 但鸡丁毕竟是神王,神王非常人。这一段时间没见着他,此刻眼中多了一种稚嫩的坚毅,虽然那眼里还有一种寻找不得的失落,但毕竟已能掩饰,有心人才能发觉。责任会使孩子迅速成长起来,何况是神王。 乐菱欣慰地看着,回顾中心城门内直达玉圣塑像下的天元阶梯和平台上铺就的长长红地毯,广场上的人们再拥挤,也无人践踏上去,阻断这对新人的幸福之路。因他们还将从此路回返王城中心,在这条红地毯上。无论来去,神鸡王夫妇都将会是幸福的。 从平民到神王,没有回不回头之说。无人能同时跨进同一条河流。只有错过。 为此乐菱步上了红地毯,不是因拥有特权,而是为着鸡丁眼中的失落。 乐菱要鸡丁亲眼看见自己一步步走来,祝福他,和他的王妃,以及他身前身后已经分不清是他的部属还是别的种族的所有族人。 爱。就要让他知道。不让此刻鸡丁的心里有任何遗憾,就是礼物。他应是毫无缺憾地迎向他的完美幸福。即使只是这一刻的刹那芳华,却是可以永远留存的美好记忆。 于是鸡丁看到乐菱从红地毯上向他和他的王妃走来,一颗心终于毫无遗憾地欢跳起来: “翘翘,你看弹珠哥来了!他来祝福我们来了!他没有忘记鸡丁,他来了啊。……你看弹珠哥他今天好喜气,好帅!好……”无法用言语形容。 翘翘王妃也抑制不住欢喜地看着。不过却生出不一样的认识,细声细气地说到: “我怎么觉得,弹珠哥今日象,象女孩……” “胡说!哦,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意思是。不能把男人比作女人,这是侮辱,懂吗?”鸡丁温柔地解释到。 “哦。”翘翘王妃温柔地回道。南炎联盟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温柔,女人更温柔。 纵彪悍,也温柔。因为无人强迫她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何况温柔细腻如鸡丁。 南炎联盟的男人要做天,不是想霸占天,而是给地呵护。 最强的男人。在最高的天空。 此刻乐菱已步上平台,与鸡丁翘翘相距不到十步。 鸡丁翘翘幸福地盼望着。乐菱微微一笑: “鸡丁,翘翘。我无任何礼物带来,唯献上一舞,祝你二人相亲相爱到白头。多子多孙,平安一世。” 说完乐菱背上缓缓生出一双紫翼。一点点伸展开来,翼展三丈。缓缓震动着空气,徐徐升空,绕着天元平台旋转起来。舞是不会的,但扇翅膀却会。于是乐菱紫翼在阳光下划出七彩绚丽光芒,围绕着鸡丁和翘翘包括玉圣塑像的上空,一圈一圈地划着永不消逝的彩虹。彩虹所过之处,还撒下星星斑斑的五色光点,如漫天的虹雨,飘洒在人们的头顶。 落在眼里,却没有烟花余烬的灼热。无他,俱为天地间引来的五行灵气。 玉圣广场上空所有烟花为之黯然失色,徒劳绽放。 彩虹覆盖的范围内,人气聚集的憋闷一扫而空,然此刻人们为天空中的美丽灿烂所倾倒,毫无知觉,看得如痴如醉。 屏息之后,再次爆发幸福的呐喊: “看啦――天上的彩虹又来祝福新人了。” 奇迹无法解释,只能认定为天象。如同前日天边的那道彩虹,昭示着生之希望。 天上有彩虹,广场上有玉圣,南炎联盟何愁安康? 而那彩虹中的紫翼人,更有如梦幻般绝美,一定是彩虹仙子。 白寒俊和齐可风也在人群的某一处,此刻望向彩虹里的人,更惊异莫名。齐可风瞪大眼睛仰着头,嘴里喃喃说到: “天啦。弹珠是兽?是紫凤?我的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我人族的吗? 白寒俊看着彩虹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不仅仅是因缺灵气,事实上他比齐可风好太多,可以从地上吸取土灵气。然听闻齐可风的话,他却无从解答,也无心解答。 弹珠和玉儿,可是亲人? 南城楼上的神王们也全都站了起来。这不是他们曾经见过的圣使之凤身,於菟熙说是他极南的金刚鹦鹉。金刚鹦鹉,……这小子是否在说谎? 鹰缅黑金色的瞳眸里金华流转,越聚越多。 早已知菱儿有羽翼,但不知竟美至如斯。曾经有过比翼双飞的念想,不意今日得见。既可以放放,因何不可飞飞? “哗”地一声,神鹰王子也展出背上的银色羽翼,舞动长空,迎向彩虹。 银光围绕七彩以后,只在空中再次划了三圈八彩光焰,便向东南飞去。 因为紫翼说,“心意已够,再这样下去便喧宾夺主了。” 银翼点了点头,并调整自己的羽翼比例与紫翼相配。于是紫翼在前,银翼在后,一前一后上下翩飞着飞向东南。 留下身后无尽眺望的目光。 鹰祖与儿子鹰彤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或昨日一开始就想笑,或现在才想笑。或是苦笑。谁知道呢。 蟒老祖将蟒泰拉至无人处,低声吩咐: “去嫁给弹珠。” “我不。要嫁你嫁。”蟒泰坚决不同意。就算弹珠再美,可也比不过美眉。 蟒祖揽须回到: “呵呵,本祖到是想,可惜弹珠不会愿意啊。” “嘿嘿,孙儿到是不想,弹珠也不会愿意啊。”蟒泰摸着下巴回到。 蟒祖回看孙子,说到: “本祖正在考虑,往后孩儿们召唤之后……先摔个十七八段的!哼!” “啊?”蟒泰顿时一脸苦相,当即为儿子们的将来担心起来,忍不住又往嘴里泼了一大口酒。 於菟熙一直看着,看着。象印……蒙面大侠靠近於菟熙瓮声瓮气地说到: “比翼双飞啊,啧啧,要不哥陪你喝两杯闷酒?” 於菟熙转目看向象印,少顷,微笑点点头,“好啊,听王兄之言,定然是其闷无比。小弟十分乐意陪王兄解闷。王兄请――” 赤州城东南泰苍山。 绵延的青山千里长,山谷里流淌着清清的泉水,山坡上开放着娇艳的花朵。金色阳光下,银鹰和紫凤在此间缠绵起舞,一里一徘徊,追逐着彼此的身影。 乐菱不断回望向护航的鹰缅。微风吹乱了发梢吹乱了心绪,理不清时,无须再理。 梦实现的地方,也是梦开始之处。菱儿躲进自己羽翼里时,就注定了鹰缅一生的守护。 “菱儿,来跟我飞,前面有荆棘,当心划破羽翼,我会心疼。” 不,亲爱的,来跳个舞,风中花香能让人着迷。 愿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追逐你一生,爱恋你千回。 能共你一起起舞,亦无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放弃之重 小仙居崖顶上,冰轮初显,时辰还未至。 静待中,如梦如烟的往事浮现,包括疑问。 “鹰缅,当初你怎会为我召唤传承,女子……不是没有传承的吗?”乐菱靠在鹰缅胸前问到。这个疑问盘旋心底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机会问出。 菱儿记起前生的事了吗,……记得多少?鹰缅默默地想着,静静地回到: “女子并非没有传承,是她们放弃了。” 乐菱大为惊讶,转过身子看向鹰缅: “放弃了?为什么?” 月下松影间,鹰缅清俊的面庞有如雕刻,平静地说到: “大战各族陨落了无数神王,相传自那以后,各族女子便共同放弃了传承,将所有传承机会都留给了族中的男子。女子在战力上远不如男子,况生产哺育后代几乎占据了她们一生的时光,召唤之后,亦无用时。如我鹰族,无非多生出一双羽翼,战时也无须她们参与,除非我族男人全部战死。真如此的话,她们亦不会再有传承。” 竟是这样,乐菱暗道。不知算不算牺牲,身为鹰族……不想翱翔在天空吗?这样就放弃了,且毫无怨言,后世更已认为理当如此,甚至认为女子没有血脉传承。 而如今很多种族连男子都无机会召唤传承,也就更轮不上她们了。 “可我当时不也是,……女子吗?你为何要……”乐菱依然困惑,自己才是真正无血脉传承之人,尽管因此召唤出了四小弟,但却只与天地有关。 鹰缅抬眼看向明月,“为一个心愿。鹰缅从未求过父王。他亦未推拒。” “什么心愿?”乐菱好奇地问道。 鹰缅回目看向乐菱,凝视片刻,才微笑说到: “今日已实现。” “已实现了吗?那是什么?”话刚出口,乐菱便忽然明白,低下头去,眼中浮现了笑意。是与我共舞吗?好巧,就这样成了圣使,身边也有了你。只是这圣使……。于是又抬头问道: “那么,大战又是怎么回事呢?”一直听他们说大战什么的,跟圣使也有很深的关系,但却不知当初是什么样的魔,入侵了这片大陆。 没等鹰缅回答,乐菱脸色突然一变。 “开始了吗?”鹰缅忙揽住乐菱,又抬头看向明月。判断了乐菱发作的时光,与前次无差别。 乐菱不答,很快又陷入了黑白磁战中。 鹰缅在一旁疼惜地看着冷汗淋漓的乐菱,却毫无办法。这是菱儿修习技能的方式,但如这种疼得死去活来的技能,不如不要。……在此之前且无人守护在身边。菱儿孤身一人又是如何度过的?若有什么…… 看着小仙居逼仄的环境,和周遭无边的空寂清冷。比之九提篮监狱底层,也好不了多少。 鹰缅想着,脸色变得更加冰寒。轻轻放开环护乐菱的手,起身站到了绝壁边,看向远方。待月华回归冰轮,回头看了一眼乐菱,才缓缓向上升了一段距离。与前方一里外的一处绝壁平行,然后突然开口冷声喝到: “滚出来!” 乐菱一惊,忙抬头看去,此刻虽十分疲倦,但听到鹰缅虽压制声音定向传音。毕竟还是听到了,且知有事发生。于是强打精神,也升至鹰缅的右侧。鹰缅当即伸出右手紧紧揽在了乐菱腰间。星目依然平视着前方,带着乐菱向西飞去。 那边竟然有物窥视,一定要查明。 乐菱顺着鹰缅的目光,也静静地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云海之上绝壁之巅,那上面比小仙居大了十倍有余,依然是松盖围顶,裸根盘崖,但中间却有一大片空地,月下一览无遗。 鹰缅悬停在空地上方,看向正前方老松下的暗影处,那里尚有一块崖石,与老松的嶙峋树干形成了死角,阻拦了视线。但老松和崖石是不可能窥视的,必然有物,听闻自己喝声后却一直再无动静。 乐菱放出意识,一探之下惊叫出声: “狼独孤!他在崖石后!”不由浑身一颤,迅速将头埋进了鹰缅怀里。彼时刚好跟狼独孤那双绿荧荧窥视灵魂的狼眼对上,顿时毛骨悚然。还好鹰缅在身旁,否则只怕第一时间又闪进圣莲空间了。 “菱儿别怕。有鹰缅在无人能伤到你。”鹰缅柔声说到,继而冷笑一声,对那崖石说到: “怎么?草原之王到了这绝壁上,便成鼠辈了吗?” 狼独孤被乐菱点破行踪,自知也躲不下去了,倏忽闪现出来,却并不远离崖石,环抱双臂靠在崖石上,甩了甩头上那团绿毛,眼盯着鹰缅,嘴里却讥讽乐菱: “哼,小狐狸傍上神鹰王子,胆子也大了。本王的气息被你记住了吗?”他当是乐菱因此而发现自己。 乐菱并不理会狼独孤,对鹰缅悄悄说到:“他不会是一个人,白衣斗篷人一定在附近。”鹰缅也不点头,低声回应:“我知。等下我出手时你便隐身。”跟着又补充:“我松手时你便隐。”手指轻轻按了按乐菱的腰,怕乐菱不明白。 从未配合过,尚无默契。 乐菱点了点头,凝神静待鹰缅松手。战时别成为鹰缅负担才好,瞅机会再干点别的。此刻耳中却又听鹰缅说道: “狼独孤,你若是因你父祖的召唤前来归降,本王暂可放过你。” 狼族与人族不同,非必死之由,鹰缅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狼独孤闻言却桀然低笑: “呜呵呵呵……”笑声凄厉若鬼,却不敢放声,憋得委实古怪。笑到半截戛然而止:“本王确有归降之意,不过却是来劝你降我,啊,还有你身边那小狐狸,本王也不介意你带上他来。小狐狸骚是骚了点,权当是本王,啊……什么东西?” 狼独孤正大放厥词,却不料鹰缅身边有一专事敲闷棍搞偷袭人物,深知狼独孤又在拖延时间布局,哪肯给他机会,不待鹰缅松手发难,一颗白白的小桃心就射向了狼独孤,瞬即化作万千亮闪闪的光斑,把狼独孤罩了个正着。 鹰缅半放星目看去,正准备松开的手又重新揽紧,静观其变。 只见狼独孤一怔之后,突然笑逐颜开,一脸诚挚地对鹰缅乐菱二人说到: “我狼独孤与你们俱为兽族,父祖又在你们手中,不想见你们,啊?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话才至他妈的,脚下已突现刺目白光,当鹰爪扑至时,狼独孤只剩得半道虚影,后话在影中,人却已消失。 变起仓促,乐菱并未隐身,鹰缅迅疾回身带着乐菱升空,俯瞰方圆千里,却再无独孤狼的踪迹。 回忆刺目白光,分明是一六角形雪花图纹,乐菱当即仰头对鹰缅飞快地说到: “是露西芬,他大哥是空间之神,刚才那图纹是传送阵,出处在另一方。狼独孤既敢来此,必是有备而来,而且狼族必然与露西芬有关,那白衣斗篷人说不定便是露西芬。我起先令狼独孤差点说了实话,一定是露西芬及时出手救走了他。”小桃心原来还有此等妙用,不过此刻却没时间研究。 听完乐菱噼里啪啦一连串惊人言论,鹰缅眉头紧蹙,回目看向乐菱,凝视了数息,方才说到: “回去再说。”说完带着乐菱往赤州城方向划空而去。 泰苍山脉距离小仙居不远的某处地底深处,黑暗中,一人幽幽叹了口气,说到: “竟也拥有信念之力……” 另一人当即讥到: “你们也有对付不了的东西了吗?本王刚才可是差点出丑,你怎么解释?”其人犹有余悸。 “呵呵,你先给本座解释解释,你想告诉他们什么?” “本王说两句实话又怎样?何况这应算是你们的失误吧?” “噢,说实话并无过错,只是时间不太合适。唔,看来你并非想象中的那样不孝呢,呵呵,有意思,难得有机会从你嘴里听到实话,……似乎也不错呢。” “本王现在很怀疑似乎太信任你们了。” “噢,不不不,千万不要变成那样。要保持你怀疑一切的风格,才有资格与本座合作。噢,只要防着,那颗小桃心么……呵呵呵,真是可爱,可爱的小桃心。” “……” 雪花图纹又现,刺目白光过后,黑暗仍归于黑暗。 神鹰王宫殿群,鹰缅寝宫中。 “菱儿。” “……,……嗯?” “菱儿,……明日再说吧。” “哦……” 看着困倦不堪的乐菱,鹰缅忍下了心中的疑问,躺下去抱着乐菱闭上了眼。 夜里,某人醒来,看见某人熟睡的模样,忍不住起了坏心思,在其人怀里动来动去。那人果然醒来,闭目忍耐良久,终于从怀里取出一物,艰难地说到: “实在忍不住,便服一粒吧。” “什么东西?啊,非斯神果,什么意思?” “全都在此了,菱儿可用几年,用完之前定能找到解法。” “……,不是告诉你我并未中此毒么,你不相信我?啊?你全给我了,齐可风他们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消息对接 清晨,金阳又透进宽大的窗口,在漫天紫与金的纠缠中,乐菱看向银色卧榻前时而绕榻踱步,时而凝神注视着自己聆听的鹰缅王子。 是的,现在乐菱面前的鹰缅只是一名王子,是南炎联盟神鹰王权的未来继承人。他现在全神贯注在听取和思考中,为的是从乐菱这里得知的消息,都是猴越没能掌握的。而且很可能改变眼下南炎联盟在一系列神秘事件发生后的被动局面。 很多谜底都是在消息与消息的对接中得到解答的。 而解密最重要的往往还不止是消息本身,而是处理消息的能力。这种能力跟经验紧密相关。远见不是凭空生出的,很大程度上在于经验积累。累族,或者累世。 事实上来自末世的乐菱,得出的结论很可能更接近真相。但将面临南炎联盟传统思维的挑战,不一定能得到认同。而乐菱也不能肯定自己一定正确,毕竟前世她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专家,而不是政治家。更多的时候乐菱凭的只是经验直觉和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过,从鹰缅王子深锁的眉宇和漆黑的深瞳中,还是可以看出他对乐菱提供的情报十分重视。 在鹰目注视下,乐菱同样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慎行其余,慎言其余。她在此界的平民生涯中已深深获知,神王天下的时代,鹰缅王子一人便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一个不慎或许就会出现灭顶之灾。 乐小仙当然可以不怕事,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南炎联盟人族。可以理解为物伤其类。哪怕被南炎联盟兽族认为是兽族,人族认为是人族,灵魂却不以载体改变而改变。 于是乐菱仍然保留了应该保留的秘密。这些秘密对南炎联盟来说毫无影响,也不妨碍乐菱对鹰缅的情感,至少,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除此而外,非斯和露西芬,非斯神果和木木,狼独孤和白衣斗篷人,米青山和中天帝国。应该说和可以说的,乐菱都告诉了鹰缅,包括一些经验判断。 乐菱说,非斯是空间之神,露西芬是时光之神。狼独孤很讨厌,白衣斗篷人能魂攻。但白衣斗篷人不是露西芬,昨日一时情急误判。现在想起那人攻击过自己,如那人是露西芬的话便不会在后来认不出自己。事实上后来在缘木鱼馆发生的事也证明那人不是露西芬,所以昨夜是不是露西芬弄走了狼独孤就不太清楚了。 但那个传送阵,却跟露西芬有关。 狼独孤与露西芬勾结起来,一定仍然与非斯神果和木木有莫大的牵连。非斯的非斯神果神果和露西芬的木木都是冲南炎联盟兽族的兽魂而来,两者之间似乎还存在竞争。类似资源争夺。 非斯要恨,露西芬要爱,都跟他们恢复法力有关。且为此不择手段。 非斯和露西芬之间的矛盾尚算次要,重要的是这种行为任其发展下去很可能颠覆南炎联盟的政权。 狼独孤想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而米青山是露西芬手下,绝对与中天帝国无关,所以就与人族无关,所以就不要迁怒人族…… 所以非斯和露西芬显然也不可能是树精。即使有非斯神果和青苹果树为证,他们也不是树精。而是两个衰神,也就是前真神。非常危险。 并且再次申明自己没有服下非斯神果,也没有被露西芬迷惑。至于那三道黑线……现在才是满脑袋黑线! 说到此时,乐菱又郁闷起来。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鹰缅就她的话发表任何意见。更过分的是鹰缅也没有与自己分享他所知道的情报的意思。 这就越发郁闷了,生出极不公平的感觉。 察觉乐菱的不满情绪。鹰缅停止了踱步,将手伸向了乐菱。乐菱迟疑了一下之后,只得握住了鹰缅的手。 鹰缅随后将乐菱带出了寝宫,穿过长长的宫廊,下到了二楼书房。 书房内已摆好了丰盛的早餐,周边侍立十数位宫女,很显然仍是移动餐厅。[]乐菱对鹰缅的生活习性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此场面并不十分意外。 哄着乐菱品尝了不少宫廷御厨手艺后,鹰缅才微笑着对乐菱露了点口风安抚: “非斯和露西芬不会是空间和时光之神。真神受天地法则制约,如日月星辰,不能降临世间。亦不会是树。露西芬既能与狼独孤勾结,谋我南炎联盟,与其他势力勾结并非不可能……此事到此为止,菱儿无须再担心。” 乐菱听闻鹰缅的话,不仅没被鹰缅安抚,反而半天说不出话来。 鹰缅仍怀疑中天帝国暂先不管,但此界真神的情况乐菱确实也不是很清楚。想起当初乔老先生也说此界无真神,一旦修成真神必破界飞升,与此界不再发生关联,所以也无人得见,只在飘渺传说中。 此刻鹰缅也如此说,那么,真神既与此界不再发生关联,自己所谓露西芬的衰神论断,便站不住脚。 难道露西芬和非斯真的只是修有时光和空间法力的,树精? 因此鹰缅才会认定自己是被露西芬迷惑了,无论自己说什么也没用。 一个铁的事实也摆在面前,自己所不知的三道黑线,言嫁露西芬的行为,以及被露西芬…… 想到此时,乐菱不由生出无力感。正头痛万分,猴越又笑嘻嘻地出现在了窗边。 王盟四王子中,乐菱跟猴越最不熟,于是将头转到了一边。鹰缅似乎也没打算让乐菱跟猴越接触,当即吩咐猴越稍候,便起身牵住乐菱的手,将乐菱带往书房西壁的那道门。 乐菱猜测鹰缅是想让自己回避,但却不想进去。当初自己霸占鹰缅寝宫三天,鹰缅在这房间里可也三天没出过门…… 当时听到宫女说的话,那种失落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于是乐菱停下脚步问道: “那些是飞剑吗?” 鹰缅也停在房间门口,顺着乐菱的目光看向书柜上摆放的那些琳琅满目的飞剑。点了点头,说到: “这些飞剑是我与熙王弟去极北时途径中天帝国上空顺手缴获的。”停了一下,又看向乐菱问道:“菱儿想要吗?” 原来是打劫来的。乐菱胡乱点头应到: “看看再说吧。”随即便走到书柜边上,拿起一把看看又放下,又拿起一把,看看又放下,似乎拿不定主意。 鹰缅见状微笑走了过去,在乐菱身后站定。说到: “菱儿先看着,等我回来再教你怎么用。” 乐菱一听鹰缅要出去,松了口气,忙又点头,手里又换了一把飞剑端详。 见乐菱注意力全在飞剑上,鹰缅转头吩咐西壁门前站立的两宫女: “好好侍候弹珠公子。”说完便转身快步经过书柜朝窗口走去,很快与猴越离开了书房。 鹰缅一离开。乐菱马上也放下手里的飞剑便往窗口走去。鹰缅书房的窗门又高又阔,十扇到有九扇开着,看起来很好穿。 西壁门前一宫女却急急跑上前来,说到: “弹珠公子,浴池里水已放好,您这是要去哪里?再耽搁可就凉了。” “浴池?”乐菱十分意外。嘴里念着,转头看向西壁那道门,问道:“那房间是做什么的?” 宫女忙回到: “从房间内楼梯下去,便是殿下的浴室。殿下常通宵达旦的看书,累了便会歇在那里。”犹豫了一下,又道:“殿下的浴池从不让任何人使用,弹珠公子乃是……”说到此处却又不说了,看着乐菱脸色一红。 乐菱见宫女欲言又止。脸上分明露出既羡慕又困惑的神情。再环视了一圈别处站立的宫女,表情大致也相同,想看自己,却又怕被自己发觉。目光所到之处,尽皆一片细微慌乱。见此情形乐菱不由一阵无语。不用说也是因鹰缅与自己的婚嫁一事造成。一个俊美的年青神王,不知道是多少兽族少女的梦中情人。却放着满宫的美貌女子。打算许嫁给一位男子。换作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大约也是想不通的。 偏偏此事还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与其在此令大家都尴尬,不如赶快走人。 于是乐菱索性任何话也不回,也不再问。绕过挡在身前的宫女,飞快地来到最近的窗前,直接纵身投入了虚空。 终于实现了一次穿窗而出,并且是穿得无影无踪。 身后宫女连喊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与书房内的一众宫女们一起望着窗外傻了眼。东宫穿窗常见,但穿出去便没了,还是头一遭见到。 乐菱一边在空中隐形飞行,一边闷闷地想到。说了这么多,也未能帮中天帝国脱开干系,可知世事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之间,也存在可为和不可为。 另外昨天夜里鹰缅竟然把所有收缴的非斯神果全都给了自己,得赶快送到白寒俊那里,让他去交给齐可风自行处理。 齐可风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受了这么大的教训,应该也不会再乱来了。 不知剩下的这些非斯神果够不够他们坚持下去。说起来自己手里的非斯神果,对圣莲空间内的小弟们来说才是吃不完用不完。 露西芬或许根本就无所谓非斯神果流落在外多少,更有可能当时存有考验自己的想法,至少他给自己这么多非斯神果的时候,应该是把自己看成人族的,否则自己攻入他空间后,看见自己的紫翼,他也不会骂米青山没把事情搞清楚了。 人族在露西芬眼里,很显然是其利用的工具,究竟是利用来帮非斯还是帮他自己,还不能断言。所以吴维那里也必须尽快走上一遭,吴维比齐可风干的事危害性也许更大。就凭吴维对白寒梅的变态做法,若吴维将非斯神果混在药里卖出…… 想到这种可能,乐菱脊骨一阵寒凉,迅速往缘木鱼馆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井有仁焉 回到缘木鱼馆内庭上空,乐菱径直降落在了西楼顶层廊道上,不料木质廊道当即便发出了“咚”地一声响,现身后只得数息,玉鹤便闻声匆匆自厅内跑出,见到乐菱猛吃了一惊。(.)此时乐菱已恢复了紫黑色的装扮,与往常没什么两样。见玉鹤的讶异之色,乐菱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急着见白兄,所以就闯入了。” 玉鹤抚胸平定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廊道口那道隔门,见门闩上得好好的,面上又现出异色,不由问道: “弹珠公子你是怎么,闯,闯入的?”说着看了看廊道外的天空,见万里无云,更无神,目光便落到了廊道边的雕栏上,有所恍然。 乐菱顺着玉鹤的目光扫了一眼雕栏,眉毛一跳,这下玉鹤又该将自己当飞贼了。也不解释,继续问道: “玉鹤,你家公子可在?” 玉鹤收回目光,虽仍疑惑,见乐菱眼中的焦虑,也没责问乐菱,很快回到: “我家公子不是找你去了吗?弹珠公子没见到?” 乐菱一听又打算直接起飞,忽又见玉鹤的目光,于是指着廊道隔门说到: “我从门出去。”说着便快步走向隔门,拉开门闩,急行下了楼梯。 玉鹤忙跟着跑到门口张望,只听得一连串“噔噔噔”的轻快脚步声已下到了底楼,才退回关上门闩。一边回转,一边仍看向雕栏疑惑着,不知这弹珠公子究竟怎样闯进来的。缅王殿下会飞,公子不会飞,弹珠公子比公子小。更没理由会飞。 公子昨夜回来很晚,一言不发,失眠一宿,一大早便去找弹珠公子,不知又发生了何事。玉鹤担忧地想着。 乐菱匆匆回到烟云阁,推开门却没看见白寒俊,于是转头问门前侍卫: “白公子来过吗?” 侍卫目不斜视地回到: “禀弹珠公子,白公子昨日、昨夜、今晨一共来过烟云阁七次。(.)” 乐菱闻报点了点头。回身看向庭院想了想,暗道白寒俊找自己比自己找他还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发生,不如就在烟云阁中等他,以免又错过了。于是跨入烟云阁,回到榻上等待。 入目又见榻桌上信件,才想起还没看信。又拿起信来,取出内里信笺看了起来。 看完信,乐菱呆呆地发起愣来,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烟云阁,又看向窗外的缘木鱼馆内庭。暗道莫非此界送人物品都喜留信吗? 当初樊大哥是这样,现在求鱼老板也是这样。一封信,烟云阁就归自己了,又一封信,缘木鱼馆也归自己了。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表现笑纳的机会,也没有。 君子扬尘去,身后不留名。但这人情债,不要还的么? 莫非江湖就是债务。不是你欠我,便是我欠你,不然便不成江湖。每个人都只想朋友欠自己,然后自己拍拍翅膀飞走,于是便互为侠义。 你欠我的。不要你还。而我欠你的,也不想还你。 无债务的人。便只能在家抱孩子。 求鱼老板竟然是缘木鱼馆的正主。缘木鱼馆初开时,求鱼老板还不认识露西芬。露西芬偶至缘木鱼馆小宴。求鱼老板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祈求之后,露西芬便留在了桃锦阁。后露西芬又建了青桐林,一直到离开都住在里面。 求鱼老板没在信上提及露西芬的名字,但乐菱一看就明白,更理解求鱼老板为什么会这样。同时更庆幸,也许正是求鱼老板对露西芬发自内心的真诚爱慕,才没有被露西芬变成木木。 按露西芬的言论,原是不削于强迫别人的。 露西芬的离去,对求鱼老板打击很大。但求鱼老板在信末又透露出,之所以离开,还有家族召唤的因素,之前因舍不得露西芬,才一拖再拖。[] 求鱼老板的家在东海,求鱼老板自小就热爱烹饪,曾发愿去饮食文化博大精深的中天帝国游历,但因中天帝国对外族极为反感,所以一直未能如愿,后来求鱼老板才退而求其次,来到了南炎联盟。 但始终盼望有一天,能完成夙愿。求鱼老板是个执着的人,一定能达成心愿。这点乐菱毫不怀疑。 求鱼老板家族对他的爱好却一点也不支持,为此求鱼老板甚至放弃了继承权。但此次不一样,正是因为他放弃了继承权,所以才被迫必须接受家族召唤。 求鱼老板没有说家族召唤他回去做什么,但乐菱隐约觉得,求鱼老板家族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将这位无心权位的另类强行召回。 求鱼老板认为只有弹珠才能将缘木鱼馆继续发扬光大。因家族的原因,求鱼老板也不方便带走宫保。所以拜托弹珠关照宫保,以及缘木鱼馆的那一帮伙计。 此去也许再无相见日,若弹珠有可能的话,去了海边,只需在某处留下印记,求鱼老板便会遣人来接应,但这一条,希望弹珠任何人都不要说。并且这个印记是什么,只有弹珠和求鱼老板两人知道,凭弹珠的聪明,一定能猜到。 为此乐菱猜了半天,连缘木鱼馆接下去应该怎么办都忘了考虑。最终还是没猜到。 因为白寒俊来了。 乐菱忙收起信,跳下榻去恭迎白寒俊上座。才受了江湖恩惠,乐菱觉得态度也是回报江湖的一种方式。所以破天荒地很有礼貌地下榻迎接白寒俊兄长。 “白兄……”乐菱才喊出声,还没来得及执拱手礼,便被白寒俊血丝布满的眼神吓住了。 乐菱心中一惊,莫非他也看见白寒梅了?白寒俊此刻眼里的深切痛惜,令乐菱只能如此揣测。不然这么急着找自己,还能是什么事? 白寒梅可是与他感情深厚嫡亲的姐姐,眼中没往外冒刀子已经不错了。自己当时惊见白寒梅的惨状。不也是这样的吗? 载体已死,因何锁魂不让她轮回? 但干此事的却是同样深爱着白寒梅的吴维,纵然看见了又能如何? 白寒俊找自己,应是需要一双如玉儿般的眼神安抚。 “跟我走。”白寒俊暗哑着嗓音说到。 见白寒俊似有不跟他走便会出手拉人的态势,乐菱忙点头,“好,我跟你走。” 乐菱跟白寒俊走,还有一并解决此事的想法。 跟至庭院。乐菱想了想,在白寒俊身后劝到:“有些行为是不太容易被人理解,但毕竟出自……好意。”吴维许是可杀,但白寒俊却需安慰。 白寒俊听到乐菱的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乐菱,终于露出了微笑,回到:“为兄明白。走吧,为兄今日陪弹珠一起跑。”说完便继续往缘木鱼馆大门走去。 乐菱见白寒俊情绪有好转的迹象,忙跟上去,又劝到:“现在是白天,不一定要跑的。何况如白兄这般俊雅人物,哪能和弹珠这样的莽撞之人相比。”心中却惴惴不安地想道。白寒俊在泰安区大街上狂奔,不会被人看成是逃票吧? 白寒俊却再次停步回头,良久,才温言说到: “寒俊愿意。” 呃,那就跑吧。乐菱没奈何只得跟白寒俊在阳光下的泰安区花街柳巷中奔跑起来。话说,自己想逃的可是三千零二票。 不过白寒俊跑也风流,纵然不会飞,却可卷起一股黄灵气。带动乐菱悠然飘行。 乐菱乐得蹭光,再怎么说也是人族公子么,彼君子兮,不蹿不蹦,行止有度。 再次登上古柳飘拂的堤岸停泊的花船。乐菱嘀嘀咕咕地看向花船三楼上的大祭桌。 本来再上花船就不是很爽,此刻又再被带到花船最高的敞顶上。且上面还站了不少人,年纪和穿着打扮看起来似乎还很有身份地位。齐可风和展子青尚排在靠后的位置,均一脸肃容。乐菱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不安。 白寒俊不去吴氏大药房,在内城河花船上搞出这般神神秘秘的气氛,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血契出了问题? 昨夜鹰缅将收缴的非斯神果都给了自己,若是已造成了什么……那可就太糟了。 见白寒俊扔下自己顾自行至大祭桌前燃香祭拜,乐菱蹭到齐可风身边,悄悄将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塞到齐可风手中。 齐可风原本肃然的脸色,在接到乐菱戒指感应之后,更添了一分寒意,看向乐菱半天无话,完全没有前日敬谢自己时表现出的热诚。 乐菱更加不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们现在情况怎样?没什么不好吧?”满戒子的非斯神果,应该够了吧? 齐可风足足看了乐菱约十息之后,才轻声说到: “都很好。”又再过了三息,才又低声说道:“与化形兽结约,修为不及化形兽的,……全被反噬了。” “反噬?那是什么?”乐菱不懂。 齐可风没有回答乐菱的问话,又将戒指塞回乐菱的手中,轻声说到: “弹珠留着自保吧。可风是商人,保命的东西不会上缴完。” 乐菱闻言一愣,寻思半天,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白担心了。还真是人族啊,一时无话可说。不过齐可风毕竟实言告诉了自己,想到此处,才又释怀。 正当此时,只见前面一老者欠身出列,背对祭桌面向众人大声唱到: “祭天已毕,弹珠公子请上前来与白寒俊公子缔结血盟。” 乐菱忽闻此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人群让开的通道正中,脑中没任何想法。 见乐菱呆状,白寒俊微笑伸出一手对乐菱温言说到: “弹珠过来。” 此时天空中又传来一声清冷的话语: “不可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噬正修 众人闻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神鹰王子鹰缅和神虎王子於菟熙二人从兰色天幕上飞来,冷冷地看向花船顶上围在祭台前的众人。[.超多好看小说] 鹰缅随即降落在乐菱身边,伸手便揽在了乐菱腰间。 见鹰缅带着乐菱欲离船升空,那老者忙出言道: “缅王殿下请留步。我们对弹珠公子并无恶意,乃为解他所中神毒。弹珠公子神通盖世,大仁大义,白寒俊公子亦是甘愿接受反噬后果。” 鹰缅闻言看向祭台前的白寒俊,江风吹拂白寒俊一袭白衫,白寒俊脸上一片坦然。鹰缅略一思量,低头看向乐菱,柔声问道: “菱儿,你可愿接受?” 乐菱看看鹰缅,又看看白寒俊,再将目光扫过众人,最后问老者道: “反噬是什么?” 老者欲言又止,看向白寒俊。白寒俊转头望向水天。 乐菱又将眼目扫向众人,众人却尽皆回避。齐可风和展子青亦是将头转向另一方,无人愿回答乐菱。於菟熙在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见乐菱看来,他到不转头,当即冲乐菱挑了下眼眉,灿然一笑。 乐菱心中纳闷,只好回眸看向鹰缅。鹰缅静了片刻,才对白寒俊说到: “想必你也清楚弹珠知道结果不会接受。即便此举可行,也须待你修为胜过弹珠。”说完便带着乐菱升至空中。 乐菱忙央求道: “我有话要问白兄,你们有事先忙去吧。我不会跟他盟誓的。”鹰缅来得骤然,去意也匆匆,显然又是得到鹰属侍卫心语传讯,放下政务赶来带走自己。再申明自己没吃非斯神果已觉无味。爱咋认为都行。自己不会和白寒俊结什么血契却是真得不能再真。 鹰缅听了乐菱的话,想了想,再又叮嘱了乐菱一句:“问完话早点回去。”待乐菱点了头,才又降至花船放下乐菱后,迅速升空与於菟熙一起划空而去。 乐菱在空中与鹰缅说的话花船顶上众人也都听见了,知事已不可为,商议之后不再聚在祭台前,三五成群地分散开来。有的已踱下了舷梯,到楼下去了。 乐菱先见白寒俊身边人多,并未马上走过去,转身行至船舷边眺望江景,心里暗道原来今日这花船盟誓竟是为自己而设,显然是昨日自己在鸡丁婚礼上展翼起舞,又令人族认定了自己是兽族。所以白寒俊才打算与自己结下血契,同生共死。 无论自己真实情况如何,白寒俊这债显然更重。必须打消他这想法。 并且反噬一事也必须了解清楚,当时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果然有疏漏,但不知程度到底如何。更不知将来是否还会有别的…… 想到此时,乐菱转回身走向白寒俊。齐可风和展子青也正好向白寒俊走去。四人相聚在了祭台前。三柱儿臂粗的黄色擎天大香仍袅袅青烟,直上蓝天。祭台上还摆放着三个盛了酒的白玉碗,一把锋利的尖刀,刀柄上镶满碎钻,阳光下万千火彩与刀锋寒芒辉映着璀璨。 乐菱上前拿起尖刀,伸出一指在刀尖上触了一下,指尖当即冒出一滴殷红。却无丝毫痛觉。乐菱不由赞到:“好快的刀。”转目看向那三人投来的目光,笑对齐可风说到,“一定是齐兄的珍藏。” 齐可风笑而不答。白寒俊取出袖里雪白丝绢,走过来替乐菱轻轻攒掉了指尖上的血珠。 乐菱将尖刀放回原处,看向面前的白寒俊。笑问:“白兄不怕疼吗?弹珠可是最怕疼的了,所以这歃血盟誓一事对弹珠来说。只怕是今生今世也不可为。” 白寒俊脸上却无笑容,凝视乐菱眼中仍是一片怜惜。少顷,开口说到:“寒俊师门与其他门派有所不同,心境修为远胜体修,故若论心境,为兄并不止眼下的九珠修为。弹珠不必顾虑,为兄定不会迷失心神。(.无弹窗广告)” 明白白寒俊仍在试图说服自己,乐菱移开目光,问道: “反噬就是迷失心神吗?那些被反噬了的,……都怎样了?” 白寒俊微笑起来,口气一派轻松地回到:“也没怎样,不过暂时断不了神毒而已。继续服用便无大碍。” “是吗?”乐菱不太相信白寒俊的话,转目看向齐可风。齐可风心里原本应是不愿白寒俊与自己盟誓,见到自己塞给他的戒子里有那么多非斯神果,认为足够保全自己了,所以才对自己透露了人族修为不及化形兽之反噬一事,显然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接受白寒俊的安排。 这迷失心神一定很严重。 齐可风看了一眼白寒俊,才又看向乐菱,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说道: “大致如此。尚无性命之忧。” 乐菱点点头,果然,虽无性命之忧,但大约会变作白痴。南炎联盟一代才子变成白痴是什么概念?谁人不惋惜?白寒俊却甘愿如此。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随即对白寒俊说到: “呵呵,白兄,我若说自己并未服用非斯神果,或现在说自己是人族,想必诸位定是不会相信的,也罢,就算我弹珠不是人族,也能自保。白兄若不信,可问齐兄是否如此。”自己身怀大量非斯神果之事,还是不要到处显摆的好。齐可风与白寒俊既为过命之交,他的话白寒俊一定相信。 果然,齐可风附耳对白寒俊说了之后,白寒俊脸色缓和了下来,但仍对乐菱说道: “此物极为诡异,服用过多很难说还会有什么贻害。弹珠若实不放心,为兄尽快提高修为便是,晚些时日再与你缔结血契。不知弹珠以为如何?” 乐菱暗思白寒俊努力提高修为,也不是坏事,今后只要他一提,自己就在他面前表现强势,令他永远赶不上也就是了。说不得也算一种动力。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白寒俊眼中顿时浮现喜意,终于有所期盼。齐可风也松了口气。 展子青站得久了,脸上浮现出倦容来,连番打了几个呵欠,嘴里直念叨今日起得太早。乐菱暗想必是白寒俊一早便将人召集至花船等候,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感动。 此时楼船上的人已散离得差不多了,花船顶上只剩下了白寒俊乐菱等四人。齐可风随即提议到楼下船舱稍事休息。 乐菱心中的疑问尚未得到尽数解答。也未推拒。白寒俊对此亦无异议。 如是四人下到了花船二楼船舱。 此刻已时至初午,船舱榻上一人正倚着榻桌痛快地大口饮酒,大块吃肉。见四人进舱,忙挪开屁股招呼四人上榻陪他痛饮。齐可风笑了笑,招呼乐菱白寒俊展子青上榻后,挨着那人坐了下来。展子青上榻后便径直滚到一边睡下了。乐菱与白寒俊各坐了一方。 看着榻桌对面齐可风身边的粗壮汉子,乐菱想这人必定就是熊二了。看样子与齐可风相处得很不错,互相之间也真拿对方当兄弟对待。总算在听到反噬后生出的烦闷中寻得了一分安慰。 四人当中,也只有齐可风有契约兄弟,展子青原本就是瘾君子,估计因此白寒俊才没给他安排。又或者,展子青自身都难保。一直服用着非斯神果。然齐可风即便是藏得再多,早晚也有用尽的一天,未知他们何时才能彻底消除非斯神果的毒性。 待齐可风安排好酒宴,又传了一台歌舞,推杯换盏中,乐菱才又将心事提起,“齐兄,你与熊二大哥现在进展如何?” 齐可风看了一眼身边的熊二。回到:“我二人尚好。熊二心思单纯,毫无杂念,极易随我真气带动控制毒性发作。”说到此处停顿了一息,又若有所思地说到:“然奇怪的是,按说兽族兄弟不能修行。但这才不过三日,我便察觉他体内已有金灵气运转。似早已存储在体内,只是缺乏引动力。为此我也询问了一些别的人。他们各自查探之下,亦有同样的感应。以我看来,说不定熊二他们以后也能得到他们先祖的一些技能。” 乐菱闻言大喜,想也不想地问道:“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兽族也可以此方式获得传承呢?” 白寒俊摇头说到:“弹珠,可风,兽族传承来自血脉,不是灵气。眼下熊二亦只是有了运气的可能,或许能够练气修行,不过能修成哪一步还清楚,若过早传扬,并非幸事。” 齐可风也点点头,“我也就只在你们面前说说而已,若真那样的话,南炎联盟的兽族兄弟们,只怕又该闹事了。” 是了,传承是兽族心中永远的痛,此刻若传出非斯神果有获得先祖技能的可能,可以想象将会出现什么样的乱子,岂不是帮露西芬吗,乐菱猛然醒悟,暗道还是白寒俊清醒。 熊二此刻忽然插言道:“我,我不要闹事,要,要酒。嘿嘿嘿嘿。”眉眼神情显然已喝多了。 齐可风转头看向熊二,笑了笑:“困了便睡罢。” “嗯,嗯嗯。”熊二闻言一头倒了下去,立刻鼾声大作。 看样子齐可风已熟知熊二习性,出言便点中熊二心思。乐菱微笑起来。 听闻熊二的闹热鼾声,乐菱忽然说道: “齐兄,你齐宝斋对面那家清荷轩酒家的环境还不错,菜品亦十分可口。不如现在小弟作东请二位兄长去清荷轩如何?顺道也可叫上吴维兄,小弟还未感谢他上次援手救治之恩呢。” 齐可风看向白寒俊,白寒俊点了点头,二人对乐菱的提议显然也十分赞同,将此处让与熊二和展子青安睡,才是王道。 不过齐可风还是说了,两位兄长面前,断无乐菱作东的道理。 乐菱本意也不在此,笑着客气了一番,不再推拒。如是齐可风先下令将花船开至内城河西段,三人才就近下了船,往内城西区步行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问心问君 清荷轩,翠绿的池石内庭,古朴的红木包房。(.好看的小说)不经意的举首回眸间,一蓬窗前垂挂的吊兰,便能勾起人丝丝缕缕的幽情。西壁窗下一池春水,莲载晚露,滚动着夕照的嫣然。点点滴滴,玲珑着极致清雅,不尽祥和。 连房间内的杏黄织锦地毯,铺陈的位置和花纹方向,都没有丝毫错乱。 “清荷轩在此地不过十年,老板从中天帝国而来。”齐可风说到。他于此地,有如半个主人。 所以清荷轩才保留着原汁原味的人族风格吧。听到齐可风有意无意的解说,乐菱收回目光,与白寒俊对坐西窗两旁,也是前次来此坐过的位置。那次与齐可风尚有芥蒂,没顾上细赏清荷轩的雅致。 齐可风安顿好白寒俊和乐菱,方才告便离开了包房,去请吴维。 包房内暂时呈现两人世界,白寒俊的不语凝视令乐菱有些不安起来。我不就是吃了非斯神果的一兽么,值得他如此深切怜悯? “咳咳,白兄要不去榻上躺一会儿?看你眼中血丝,似乎昨夜一宿没睡。”乐菱出言打破静默,视线越过白寒俊,望向房间北壁。 北壁下有一红木雕花精致卧榻,榻前一组黑檀贝镶仕女屏风,合在一起未拉开。 白寒俊头也未回,包房内的陈设早已熟知。卧榻供人酒后暂憩,很舒适,但现在不想睡。玉儿的眼目就在眼前,不是恍惚于梦中。 弹珠的眼神,弹珠的琴,弹珠的行为,和紫翼。跟玉儿如此相似。紫凤与白虎,是兄妹还是姐弟?白寒俊摇了摇头,依旧不舍弹珠那双紫黑色的瞳目,缓缓道出心底的疑问: “弹珠你与……” 房间门忽然开启,打断了白寒俊的问话。齐可风挟香而入,身后跟来一黄纱绣裳女子。女子举手抬足,摆幅不过三寸,却有千种风姿。待齐可风背门坐下之后,才对白寒俊和乐菱各施了个万福,与齐可风共用一把红木椅,刚坐下,雪白纤手便自然地搭在了齐可风肩上。(.无弹窗广告) 女子十分貌美,妆容恰到好处,相比齐可风。面相成熟了一些,眼中带着些许世故。齐可风随即给乐菱介绍说是清荷轩的老板,何问心。却未向白寒俊介绍,乐菱心想白寒俊一定早就认识,于是笑笑。 齐可风转头又对何问心介绍乐菱: “这位是弹珠公子,往后他来。切记要多加关照。弹珠公子酒量天下无敌,酒资能免则免,不能免便记我账上。” 乐菱闻言暗自腹诽,不说我木生火踩假水了么?面上却毫不动容,任其发挥。 何问心瞟了乐菱一眼,似也不信,挑眉轻飘飘地一笑,亲昵地推了一下齐可风: “公子骗人。弹珠公子如此俊秀人物,哪能比得过粗鲁酒汉?再说清荷轩的账本上可全是你的名字了,你哪儿来这么多朋友啊?干脆把清荷轩盘给你得了。” 乐菱正寻思何问心话中怪味,齐可风却转身搂住了何问心,低声笑问: “那怎么行。盘给我了,本公子想你时怎么办?” 何问心当即藏入齐可风的怀里。“……”一阵窃窃私语咿咿唔唔,两人均乐得不行。 乐菱一阵无语。看了一眼白寒俊,但见其眼神仍专注于自己,忙收回目光,“咳咳”两声。是啦,知道失眠的人迟钝,但也不至于眼前两个大活人大秀恩爱,也没反应吧? 白寒俊听到乐菱的咳声,定了一下神,终于留意到齐可风二人。齐可风两人也迅速分开了黏在一起的身子。齐可风笑了笑,镇定自若地对白寒俊和乐菱说到: “我没见到维兄。听药房里的人说,三日前一大早维兄就离开赤州城了,说是陪吴伯母去拜望亲戚,没说什么时候回转。哎,好在维兄走了,否则必到刑场上来看我们,岂不又是一番白白伤怀?”风雨之后,生死不过笑谈尔。 白寒俊闻讯意外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是,幸好走了。 乐菱则更意外,吴维也跑了?想了想问道: “吴维兄陪母亲外出访亲,想必车马不少吧。”若吴维将白寒梅带走,必少不了大车。赤州城城防如此松懈吗?白寒梅应……算不得活人吧? 齐可风摇了摇头: “我没问这个。应该是吧。不过也可走水路,便无须车马。若乘船下行的话,通常是去诸侯国探亲了,啊,说来也怪,从未听说过维兄探亲访友,寒俊兄可知维兄在诸侯国有什么亲人?或在中天帝国有故?” 白寒俊蹙眉细思了数息,最后摇了摇头: “应无。维兄先祖到南炎联盟的时期与你们祖辈相去不远,历时千年,在中天帝国哪还会有什么亲友。据闻维兄祖上与方府……我外祖父的先祖乃中天帝国先皇最早遣来南炎联盟的外使,亦是最早被中天帝国遗忘的……所以方吴两家一直相交甚好。我三姐自幼便许给了维兄,或也是因此,然却……”说到此处黯然停下,又将眼目转向了乐菱。 乐菱低头侧耳聆听着,心中却暗道吴维若在国外并无亲友,又会去哪里?即便吴家在南炎联盟到处都是亲戚,我却不信他是去访亲。索性闭目,将意识投放了出去。 眼力覆盖的范围,吴氏大药房也在其中,柜台下果然没了黑陶罐。再将意识层层穿透放远,有点吃力,模模糊糊地穿越无数半谢半苞的梅林,终于在白梅林深处寻得那间精舍。忐忑不安地探向门户深锁的三间内室,发现除了床铺浴桶药炉,什么都没了。白寒梅连带满壁药柜里的药材,一并没了踪迹。 显然吴维不是探亲,也不会回来了。 是否也意味着吴维再不会为害南炎联盟了? 就此放过他吗?那白寒梅…… 对不起,我若放过吴维,也无法帮到你了…… 想到此时。乐菱收回意识,神思恍惚地将面前杯酒一饮而尽。看见杯满,又仰头灌下,抬眼看去,却是白寒俊在一杯杯作陪。 齐可风和问心姑娘左右执壶,为乐菱,为白寒俊面前的酒杯,一次次添上佳酿。 齐可风为乐菱斟酒。为的是白寒俊之绝世恋情,问心姑娘为白寒俊斟酒,眉眼里却满是情伤。 不知为何人。 包房门又打开了,香风再次袭来,如梅如兰。怀抱瑶琴的梅兰女子,款款行至白寒俊身边站定,停留数息。见白寒俊毫无反应,便又转身行至西窗琴台,将琴放下,素手燃香,静默片刻之后,冲白寒俊盈盈一礼: “请公子赏评问君琴艺有无长进。”莺声颤栗。如出寒渊。 稍后,幽远的琴声便起于包房内,绕梁三匝,才从西窗穿出,幽幽怨怨地去往天际。断魂人,向着无尽夜空尽诉着衷情。 白寒俊却似无知无觉,琴声未了,已倒伏在酒桌上。失眠和醉酒。有着双重理由。 齐可风赶忙起身,将白寒俊抱至红木卧榻,耳中却只听得白寒俊声声低唤玉儿。齐可风回到酒桌前,看向乐菱。 酒神之名不虚传,乐菱静静看向齐可风。齐可风与乐菱彼此对望。不需要求恳。许久,乐菱缓缓起身来到红木榻前。坐在榻沿边静静守护醉梦中的白寒俊。 齐可风退开后,拉开榻前的黑檀屏风。顺手将白寒俊的外衫搭在了屏风上,随即回到酒桌前,与问心耳语数言,问心召来数名舞伎,为琴女伴舞。 问心款款行至琴台前,说到: “妹妹,无情公子教你琴技,你既有心为他奏鸣,勿再奏哀曲。” 琴女默默点头,目光不离屏风上的白衫,嘴里低语道: “公子,问君为你抚琴,盼有一曲能开君心。” 如是一曲欢曲再响,琴艺并不高,然荷风翠色,抖抖索索,荡然眼底。自有一分引人怜爱的心动。 屏风内,乐菱看向眉宇深锁的白寒俊,不知这琴声他有无听见,又可曾打动他心? 没有答案,只能问心。 如自己这般后知后觉的人,当前世醒悟之时,已成永恒。乐菱酒入愁肠,起先亦是勉强压制酒力发作,此刻想着想着,便倒在白寒俊身边睡去。 乐菱刚刚倒下,房门又被推开。 房门开启后,王盟三王子连带极南一王子,出现在门前。只有象印没来,原因有很多种。乐小仙之所在,专召神王,清荷轩当不能幸免。 琴声戛然而止,舞者惊呼出声,跪了下去。问心问君齐齐跑上前去,万福之后,被鹰缅制止了跪礼。 鹰缅环顾包房一圈,目光在黑檀屏风和屏风上的白色外衫上扫过,停在了齐可风的脸上。 齐可风跪与不跪随意,鹰缅从不迫人下跪,除非罪人。 齐可风执拱手礼示敬: “缅王殿下,各位殿下请进。”他有理由代惊慌失措的清荷轩老板待客。 鹰缅并未如往常那样,找到菱儿,然后带走。而是步入房内,随手拉开一张红木座椅坐了下去,好巧不巧,正是乐菱坐过的那张。 猴越跟得最紧,瞟了一眼黑檀屏风后,咧了咧嘴,就近挨着鹰缅身边也拉开了一张红木椅坐下。 於菟熙和蟒泰同时走了进来,各自拉开一张红木椅。高大英武的身躯,几乎将原本宽大的红木椅塞满。两人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黑檀屏风上。蟒泰张了张嘴,却难得地什么话也没说。 余下众人的目光也都移向了黑檀屏风,但却不明所以。 齐可风再次看向黑檀屏风,眉头跳了一下。 黑檀屏风的贝雕,是数名仕女,纱衫半露,媚眼如丝。七分挑逗,三分暧昧。白色外衫刺目地搭在上面。 贝雕很精致,外衫做工也很精细。原本外衫搭在贝雕上也没什么,但屏风后却有一位十分有争议的人物。此情此景,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齐可风迅速将问心问君两姊妹和舞伎们驱离了房间。 此时又听屏风后传来白寒俊呢喃的声音:“弹珠……” 齐可风差点没一头撞到门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黑屏事件 黑檀贝雕屏风的联想如此生成,明示或暗示,恰到好处,一切皆有可能。正如露西芬在青桐林的作法,且还在发挥作用,更与黑檀贝雕屏风的联想不无关系。 对清荷轩的问心问君和舞伎们而言,就算贝雕比较暧昧,就算外衫比较不雅,那又怎样?屏风后不就是两个醉酒的公子吗?红木榻设在那里本就是用于醒酒的。 王盟众王子观之则不然,对屏风后那位,男风女风,一直莫衷一是,所以事情就变复杂了,想法很多。作出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猴越,原本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就算有那么一点不妥,似乎也跟自己无关。但他很在意鹰缅的心情,毕竟缅王兄要嫁弹珠,而弹珠现在跟别人在一起。屏风后几乎就可以说是一男一女了,而且人族对此事并不介意,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蟒泰其实也无所谓,不管怎么说,弹珠高兴就好。但明显缅王兄不高兴了。面对难以抉择的立场,蟒泰简单的心,也变得复杂起来。所以蟒泰什么都没说。 於菟熙……,目前不太清楚他的想法,但他很可能与鹰缅在某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此刻心情最复杂的,当属鹰缅。鹰缅王子受感情困扰,似乎已失去了决策力,伸出纤长的手指按在了额头上,白皙的手指一根根变得苍白。 此刻包房内的场景就是这样,一屏之隔的红木榻上,很可能有着无限风光,而屏风外一字排开的红木椅上,坐了四名安静的神王。有如会议陷入了僵局。 到底现在黑檀贝雕屏风后是怎样一种情况。无人出手将谜底揭开。 唯一没有丝毫疑惑的,只有齐可风。但他愿意去将屏风掀开,让寒俊兄和弹珠暴露在神王们面前,以证明他们的清白吗? 据说人族特别看重尊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士可杀,不可辱。等等。 或是等他们醒来,自己解决?然则彼时也未见得能说清。 忽然,一股神秘力道不知自何处钻出。袭向屏风。 屏风当即向内倒去,却又被另一股突然钻出的力道推回,但用力过猛,屏风又向外扑去。当此时,再一股力道也突至,堪堪托住了屏风,但好景不长。衔尾而至的还有一股力道,方向一致,屏风势不可挡地又向内倒去。 却又被另……另…… 如是黑檀贝雕屏风在不知何处袭来,又或者是各处袭来的力道角逐中挣扎着,终于不堪重负,无声崩碎了。化作黑色、贝色的粉尘扬散开来。 而那件白色外衫却完好无损,如有神引般展开挡住粉尘,飘向红木榻。 在外衫落下之前,还是有细小粉尘撒到了榻边侧卧的乐菱脸上,乐菱打了个喷嚏,一个不慎,摔下榻去。在落地之前,却又被人轻轻抱起。闻到熟悉的迷迭香气息。乐菱转了转脑袋,舒适地钻入了青草地的怀抱。 白寒俊依然静静地睡着,粉尘没有落在他身上,如果明日他醒来,知道弹珠曾睡在他身边。也只会付之一笑。弹珠在他的榻上,已经睡着过两次。 真相就这么简单。被另一个真相取代,然这另一个真相。也许永远无解。因为整个过程中,只有四股力道出现,房间里除了榻上二人应予排除,还有谁没出手?或者,出手的都是谁?目的又何在?中途有无变卦?剩下那个人,又为何不出手? 四股力道中,又有没可能其中两股都出自一人? 然眼前无论是四神王和齐可风,都面无表情,也无意探讨,那么结论很明显,这将是个真正的无解之谜。 并且,每个人脑海里的答案也都不会一样,包括参与者自己。唯一清楚的,只有本人有无出手。 至此,黑檀贝雕屏风事件彻底解决,彻底得只剩粉尘。 鹰缅无意逗留,抱着熟睡的乐菱快步向包房门走去。西壁花窗上悬挂的那些花花草草盆盆篮篮也影响了神王们穿窗的心情,猴越蟒泰於菟熙三大王子也稳稳重重地跟在鹰缅身后,出了清荷轩大门。 出门之后,四道光芒骤然升空,拖着银白红三色光尾破空而去。 齐可风站在西窗前,看不到北去的光芒。回廊上的风灯,朦胧着内庭的幽绿,春虫未语,池中荷莲应也入梦。清荷轩的今夜如此寂寥,尽管乃神王们无心赐予,亦属难得。 想到横空来去的神王们,齐可风摇了摇头,听到身后动静,回身看向掩上房门轻轻走来的何问心何问君姐妹,脸上露出了笑容。 姐姐问心径直走到齐可风身边,妹妹问君只走了几步,便调转方向往红木榻行去。此时红木榻前毫无遮挡,白寒俊安卧榻上,沉睡中仍紧锁双眉。 问君缓缓地坐在了榻沿上,良久,才怯怯地伸出柔嫩的手指,想为白寒俊抚平眉头,不料白寒俊似有所觉,将头转向了内壁。问君手停在了空中,迟疑了一会,才又垂下来,为白寒俊掖了掖锦被。然后就坐在那里眼神恍惚地望着白寒俊发呆。 齐可风与问心对视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似乎今日唯一能表达心情的,只有摇头。 过了好一会,问心才狠下心来走到了问君的身边,轻声说到: “夜深了,妹妹还是回房歇息去吧。你不用担心,白公子这里有齐公子与姐姐,我们会好好照料他的。”停了一下,又道:“妹妹即便是想与白公子在一起,也须将身体先调养好了。你说是吗?”伸手扶上妹妹瘦弱的肩头,感觉一直在微微颤栗,心中又是一叹。 问君听闻姐姐的话后,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起身默默地离开了包房。 问心这才又叹了口气,与齐可风一起在红木榻沿对坐下来。 “弹珠公子就是你说的紫凤吗?问心也在玉圣广场看见他与鹰缅王子比翼起舞,……南炎联盟真的好美啊,风景美,人也美,我若也能有一双美丽的羽翼,也愿做兽族呢。”问心将头靠在齐可风的肩上,向往地说道。 齐可风挑了挑眉,附耳笑言道: “若我能为你办到,你怎么谢我?” “公子又骗人。问心说的可是真的。”问心娇嗔道。 齐可风笑了笑,转目看向窗外,嘴里有如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到: “或许我……,说的也是真的呢。” 清晨,薄雾氤氲的紫色帐幔中,乐菱悠悠地醒来。 再一次的醉酒,似乎本体也有所适应,昨晚喝得也不少,并且全是真喝,却没如以往那般的不胜酒力,更不似上次那样,一醉七日。 或许每样事情都有个适应过程,过了某道关口,便更上一层楼。其所谓突破,便是这个道理吧?如同体内每次的黑白磁战一样,抗起来也没最初那么艰难了。 经络骨骼轻巧了许多,感觉却更强韧,似乎涌动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只是不知该怎么使用这力量。圣莲空间内的仙卷中没有找到黑白磁力的记载和技能。 还有伴生珠也是未知灵力,自从前次在九提篮监狱内结成伴生珠后,五行灵力珠的增长也变得缓慢起来,或许正是因为伴生珠的牵绊,才影响了修行速度。 紫气、黑白磁力和伴生珠的名称也是自己想当然起的。用也是想当然的用。 是否应该找个此界的师父,或找个什么门派去学学?靠自己和地魂成天的蒙莱蒙去,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哪天就蒙得走火入魔了。 非斯神果不就蒙出问题来了吗?对了,去问白寒俊。顺便问问他门派的事。 想到此处,乐菱翻身爬了起来,再一看又觉不对,鹰缅呢?银色的巨大卧榻上就只自己一人,显得尤为孤单。仔细想想,是了,还说自己醉得不厉害,更早的时候似乎听见鹰缅起身时叮嘱过自己许多话,自己也一一答应了,现在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唔,大约仍是吃啊喝啊,别乱跑之类的话吧? 本小仙差不多已辟谷,吃喝这些东东不计也罢,不过,跑哪儿才不算乱跑呢? 乐菱想了想,决定回缘木鱼馆。 乘宫女们还没发现自己醒来,乐菱一溜烟冲到最近的窗边,投入了虚空。 回到缘木鱼馆,乐菱先找来宫保和糖醋,将缘木鱼馆经营权全部交给了他们。宫保管事管人,糖醋管帐,员工薪资和福利一切照旧,年终根据表现分红。分红这项是之前没有的,不过很得人心。至少宫保和糖醋就表现得十分兴奋,并且对乐菱接管缘木鱼馆之事,宫保一点也不意外,同时也很支持。应是求鱼老板对宫保也有交待,乐菱暗道。 如是三板斧砍完,万事ok。乐小仙还是闲人一个。缘木鱼馆生意早就步入了正轨,无须画蛇添足。至于收益怎么用将来再说,乐菱可没打算在此界大展商途。 只要有酒钱够火莲挥霍就行。话说乐小仙修仙集团内部,需要用到银钱的,也就这位火莲真酒神。 火莲算不算树精?乐菱有些闷闷地想到,即使是,也是一棵衰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尘滚滚 宫保和糖醋离开后,乐菱又到西楼五层去找白寒俊。[] 叩响朱漆月亮门上铜环,门开处,玉鹤意外地看了看乐菱,又回头看了看楼道雕栏,才告诉乐菱她家公子还没回转。玉鹤的表情乐菱尽收眼底,心知玉鹤大约是认为自己从此不应从门口出现了,于是干笑了两声,下楼又回到了缘木鱼馆内庭。 缘木鱼馆大舞台依旧吸引着早客,缘木鱼馆的伙计们依旧没一个敬畏乐菱的,看到乐菱,依旧马不停蹄地想笑便笑,乐菱暗自鄙视之后,却又被伙计们的亲近感动着,许是在伙计们眼里,自己原本就跟他们是一起的,无论自己是伙计还是老板,没什么分别。 简单的人们,快乐着。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正如当初糖醋对米青山那三锭金子不削一顾的态度,显然来自求鱼老板言传身教,粪土钱财,重情重义,而今又添了白寒俊南游记寓教于乐的教化作用,不畏权贵,兼爱尚同,更是深入人心。 这便造就了缘木鱼馆的独特风气,在泰安区这种表现物欲最直接的地方,可称一枝独秀。 缘木鱼馆伙计们的勤劳质朴,还造就了乐菱一代闲人,从伙计当到老板,乐菱就没一天在缘木鱼馆好好干过活。于是乐菱决定好好巡视一番,看看鱼馆内部还有什么纰漏,如一根骨头,得意洋洋地掺合进了鸡蛋里。 如果一定要在缘木鱼馆挑刺的话,一准就是这位新上任的老板,弹珠。不仅百事不管,透明人一个,还动不动就隐身逃走。 一切皆因来历不明身份复杂。行止无状,毁誉参半。连王盟上下,乃至南炎联盟兽族人族都搞不清爽她,伙计们除了敬而远之,还能怎样? 不过对乐菱来说,今日好歹是上任第一天,于是在安排好缘木鱼馆高层之后,决定再下基层巡视一番。走走形式。 乐菱在剧场门口看了一会,逛逛杂院,转转厨房,顺道还拜访了一下柴房。 在柴房门口看着初来缘木鱼馆时的这间柴房,依旧是木板床,靠窗的木桌账簿,和半屋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柴禾。乐菱心中不由生出了无边感慨,暗道人生际遇只在一转念,同一个人,只因一个念头便会有另一番人生。当初在柴房为自己起了弹珠这个名字,原本只想做个小小弹珠,在缘木鱼馆滚滚财源而已。却不料最后竟将缘木鱼馆滚进了自己囊中。 貌似自己越滚越多,求鱼老板胖胖的球状身形却越滚越远……。 红尘果然,……滚滚啊。不是滚滚来,便是滚滚去。 既如此,那便继续滚吧…… 胡思乱想逛荡至午正,乐菱才回到了银木桩守护着的烟云阁门前。 乐菱看了看西楼廊道上的鹰属侍卫们,又转头看向对面东楼,心中忽地又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来。 话说身份变了。考虑事物的角度也会随之而改变。 鹰缅霸占缘木鱼馆东楼,威镇缘木鱼馆西楼,虽说没少付缘木鱼馆半钱银子,但却严重影响了缘木鱼馆的客房入住率。 这客房没有客人入住还叫什么客房?消费以及隐形消费的损失完全不可估量。 所以么…… 是不是该找他讨论讨论房价,或漫天要价。干脆将他轰走。也免得这些银木桩成天站在这里碍眼,不仅监视自己一举一动。还浪费南炎联盟的军费。 两头一算,损失更为惨重。 想到此处。乐菱又拿目光巡视了一番烟云阁门前的鹰属侍卫们。 鹰属侍卫们被乐菱看得一头雾水,肃穆的脸上浮现出疑惑来,不知是否无意间冒犯了这位弹珠公子,若被缅王殿下知道了,可不是小事。[.超多好看小说]于是更将身体站得笔直挺拔,更符合木桩的标准了。 若鹰属侍卫们知道他们奉命日夜守卫着的这位弹珠公子,眼下正打着敲他们缅王殿下竹杠的主意,不知又会如何心语传讯,向缅王殿下报告敌情。 乐菱看了半天后,才收回目光,一脸严肃地推开了烟云阁的门。这个阵地绝对不能丢了,尽管毫无一点隐私可言,毕竟主人是自己,也是自己在南炎联盟唯一的家园。 回到烟云阁不久,正在榻上打坐空想,寻思是否该再度上楼去找白寒俊问修行门派的事,烟云阁的房门又被侍卫有节奏地敲响。 乐菱下榻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一眼便见到身形高大的於菟熙带着一脸阳光笑容等在门外,烟云阁门前又多了一排黑木桩。 自从天地广场决斗之后,还没单独见过於菟熙,此刻於菟熙一人前来,不知又有何事。 乐菱让开门道,於菟熙从容地步入了烟云阁,上榻安坐下来。乐菱回到榻上与於菟熙隔着榻桌对坐,静静看向於菟熙。 於菟熙目光在烟云阁厅堂内巡视了一圈,才对乐菱一笑说道: “伶见了本王没话说吗?本王可是你未婚夫婿哪。” 又提此事。乐菱神情一滞,想了想,才偏头回到: “熙王殿下不说是嫁我吗?应算是未婚妻才对吧?”既然反对无效,且顺着他的话说,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於菟熙从容不迫地应到: “呵呵,本王与伶相比,任何人看来,定然是伶为妻,本王为夫。本王即便是嫁与伶,也是上门女婿。” 於菟熙闲得没事干么?跑来跟自己耍贫嘴……,乐菱当即回到: “熙王殿下别忘了,属下还有三千正妻,这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与……么,咳咳,最多算是妾而已。而且我也并没打算娶你们。” 於菟熙闻言却未动怒,洒然一笑道: “娶不娶可由不得伶。本王此番前来,正是要告诉伶,本王已在极南为伶准备了一个盛大婚礼。本王保证这个婚礼不会比神鸡王鸡丁的婚礼逊色,伶就安安心心地跟本王回极南去做我的新娘吧!” 乐菱听到於菟熙这番言论,又见於菟熙眼里虽然有笑,却不似说笑,不由一阵无语,也不知於菟熙这话的可信程度,更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于是苦苦思索起来。 见乐菱一脸郁闷,於菟熙忍了半天,才正色起身告辞: “本王尚有要事,唔,为伶准备嫁妆可不是件小事,再怎么说也是本王嫁人,不能堕了本王的一世威名。”说完便龙行虎步地扬长而去。 还一世威名呢,莫名其妙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乐菱愤愤地看着於菟熙的背影。冷静下来细想,於菟熙向来虚虚实实,实则却是个务实的人,不会是专程前来说这一番话。 难道真要去极南吗?想起於菟熙和鹰缅在天地广场上说过的话,忽有所觉,断定一定与树精有关。这两天鹰缅也一定在查露西芬的行踪。 莫非他们认为露西芬会在极南? 若他们真是去极南,带上我做什么?想到此时,乐菱又疑惑起来。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索性关上房门,继续打坐修行。 晚间鹰缅来时,乐菱问了鹰缅。原本以为鹰缅多少应对於菟熙说的婚礼一事发表点意见,哪知鹰缅听完乐菱的话后,什么也没说,牵着乐菱的手回到东楼顶层。 乐菱见鹰缅脸上的倦容,想想这两天鹰缅为找露西芬,千山万水,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一时不忍心追问。待鹰缅沐浴出来后,也老老实实地进了帐幔,驱离宫女,在浴桶中糊弄一通后,返回琥珀榻。 夜静更深,窗外繁星密布,窗内紫色纱幔舞动着无数流萤。琉璃榻四角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在斜靠在琉璃榻栏上静静饮着血色红酒的鹰缅。黑缎睡袍将鹰缅的肤色衬得更加苍白,唯手里的红酒才添了一分血色。 待乐菱步上琉璃榻,鹰缅放下酒杯,将手伸向乐菱。 乐菱顺着鹰缅的牵引倚靠到鹰缅身上,抬头望向鹰缅黑金色的瞳眸,那里有着令她迷醉的金色,燃烧着炽热,和深藏的爱恋。 鹰缅将乐菱轻拥在胸前,许久,才低声问道: “菱儿,你要我如何爱你?” 乐菱没有回答,闭上眼静静聆听着鹰缅的心跳,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偶然触碰在鹰缅的肌肤上,又慌忙避开。 鹰缅一声叹息后,黑缎睡袍从胸前滑开,露出赤裸的胸腹。一片皎白的滚烫中,乐菱这才发现,鹰缅今夜竟穿着睡袍拥着自己,难怪令自己如此慌乱失据…… 如果……,这颗弹珠又将改变轨迹。 然鹰缅却再无任何举动,乐菱紧张地偷偷睁眼看去,但见夜明珠淡白的背光中,鹰缅低垂双眼,苍白俊美的脸上,交织着困惑和挣扎。 乐菱迷乱的脑子冷却了半天,才有所明了,天人交战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身躲进了身畔的银色锦被。幸得今夜鹰缅拥抱得不紧,轻易便脱了身,不然总那样抱来抱去,焉知难受的不仅只鹰缅一人。 夜色阑珊,冷星皓月,琉璃榻上人儿各怀惆怅。今夜无眠,须知最远的距离,是你在我身旁,我却不知如何爱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梦回极南 呼吸声,彼此交错在黎明前的暗夜,如同心与心,灵魂的交流,传递着无法遏止的思念。知你,知我,却无法说出口。 “菱儿。” 菱儿无语。 再一次的沉默,将未知念头湮没。 时光流转,金色阳光投了进来,夜风止,紫色流萤分离。满庭相思,却载不动那个唯一。世间可有无人处,留给相爱的人厮守。 有人起身,整装待发。有人依然赖在被窝中。一夜相思,一夜无眠。梦中人在眼前,依然象是在梦中。 鹰缅再一次呼唤无果,只好连上锦被一把抱住,化为银光穿窗而出后,掉头飞向南方。 锦被中小声的叹息,纵使天涯海角,有你相伴,不要问我去不去。 赤州城南城门的高大城垣上,一片肃穆的银色和黑色。白色光球悬停在黑色的上空,迎着朝阳看向那抹灿烂着金色光芒的亮银划过长空而来,投入了那片银色的等待。 南城门上空的空气突然开始猛烈震动,扑天的羽翼挟雷霆之势迅猛升空,向着林海浩瀚的南方呼啸而去,转瞬即逝。 许是因乐菱在鹰缅怀中的缘故,於菟熙和鹰缅一路上没有交谈。神王光圈还能屏蔽外界侵扰,将乐菱连同锦被呵护在其中。 鹰缅与於菟熙一银一白的神光当头,鹰属侍卫在外,虎属护卫在内,若一把光之利箭划破长空射向极南,速度之快,完全不是上次鹰缅和象印来访时那支花团锦簇嚣张跋扈的队伍可比。 更不是乐菱去赤州城时座下那只上下颠簸的金雕可比。 於菟熙目光偶尔落在鹰缅怀中的伶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探究,在南炎联盟天空中裹着锦被睡觉的。目前大约也就伶一人。而他并不是不能飞。 鹰缅的心被怀中锦被和锦被中的菱儿温暖着,嘴角挂上了浅浅的弧度。没有於菟熙和身后的属从,他更想展翼高飞,和菱儿翱翔天空。 乐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早已认定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鹰缅的怀抱。 明媚的阳光下,极南雪山有如一座巨大的金山,在极南宝蓝色的天幕下熠熠生辉。极南山谷还没出现在视野。空谷礼花绽放的声音已经频频传至,迎接他们的王归来。不是因为他们看得更远,而是预计的时辰已到。 神王现身时,号角齐鸣,将令人激动的喜讯顷刻传遍山谷。 东山、西山,飞瀑清泉,也将那漫山遍野的鲜花和清粼粼的婉约敬献。 乍起的欢呼声同样充满激情的响彻山谷: “熙王殿下回来了!缅王殿下来了!伶护卫也回来了!” “熙王殿下缅王殿下和伶护卫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呃。极南人民百无禁忌,欢喜就是欢喜,无遮无挡,穿透力很强。 节日无尊卑,无老幼,无男女。自由奔放的极南,即使无人号召,所有人都会号召你。 从东山山麓的王宫到金竹林的蓝湖,举谷上下一片欢腾。鹦鹉族更是毫无争议的欢乐中心,不仅仅是因伶护卫的殊荣,他们载歌载舞,从来都是领头羊。 啄羊族长从未如此骄傲过,他的翅翼并不美丽。但他有一颗骄傲的心。 “伶回来了,我鹦鹉族的金刚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塔布队长没有因为伶对他没有信守承诺而不高兴,因为大绯已经为他解决了此事,大绯的态度转变与伶护卫本就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时塔布和花头。以及大绯小绯就站在一起激动地守候着。但花头才说了一句一定要在婚礼上好好地跟伶护卫喝个一醉方休,立刻就招来听见此豪言壮语的人的普遍怀疑。最后连花头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这话。 小灰陪着美丽的阿格布静静坐在金竹楼楼梯边的凤尾竹下眺望着蓝天,乐菱教会了小灰音乐的真谛。阿格布让小灰学会了淡定。 阿格布从无望的等待中了解了与於菟熙的距离,若也有一双伶护卫那样的美丽翅翼,也许可以重新来过,不过……熙王也不至于会嫁给伶护卫啊。 阿格布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甜美地微笑着,至少这是伶护卫做不到的。 乐菱被号角声惊醒,望向久违了的极南山谷,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乐菱“嗖”地将锦被收进圣莲空间,鹰缅知道自己有一枚装非斯神果的空间戒指,於菟熙应该也知道,不会为此讶异。 但此刻极南山谷的笑声对乐菱来说却又是一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次於菟熙把玩笑开大了,所以乐菱打算摆酷,实在是太了解极南人民的热情了,当无法招架的局面将会出现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忍辱负重,拒人千里。 于是乐菱从鹰缅怀中挣出,在天空中忽地将身上劲装化为紫银色的战甲,摆出一脸生人勿近的清冷表情。鹰缅一看乐菱身上与自己本体战甲一模一样的缩小版战甲,惊奇之余禁不住展颜一笑,将手搂在乐菱的纤腰上,眉宇间毫不掩饰地放任着宠爱。 於菟熙则暗暗吃惊,虽早已怀疑伶不是鹦鹉,但见乐菱神王战甲一出,却不得不再次怀疑伶是鹦鹉族神王。 传说中的凤,可是圣灵,不敢轻易确认。 如是在漫谷的鼓角声和欢呼声中,王盟极南两神王携带着一位疑是神王,带着银黑两色护卫从天而降,降临在了极南东山麓中古木参天绿荫环绕的山寨版王宫广场上。 等候在广场上的於菟玄神王带着王妃们,带着极南的一干人臣们盛情地等候着,但并未热情地迎上前来。天大地大,婚礼上,父母最大。 於菟熙王子不例外,鹰缅王子也不例外,伶,就更无例外。 在没有象印这种数风流人物的王子列席下,於菟玄神王亲切但不随意地接待了再次光临的王盟神鹰王子鹰缅,和在极南身份也有争议的鹦鹉族金刚鹦鹉或鹦鹉族神鹦鹉王,伶护卫。 哎,随便啦,在极南,神王之下,宰相与护卫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伶若真是神王,只要他自己承认,那他就是神王,假使他不承认,那随便他做不做护卫。 问题的关键是,伶现在不是於菟玄神王的女婿,就是儿媳。 於菟玄神王貌似很不在意於菟熙王储的荒唐行径。在於菟玄神王眼里,熙儿干练成熟,顶天立地有勇有谋,完全不用为他的行为操心。况且不还有老祖坐镇么,老祖对此事件的看法,依然是顺其自然。 于是於菟玄神王率众有模有样郑而重之地在极南王宫广场上庄严神圣地祭拜了天地,洒水洒米洒酒,向长生天祈求了对新人们的美好祝福,和眷顾。 一系列只有祭告者和长生天才懂的仪式下来,终于完成了极南版婚礼重头戏。不把脑袋叩晕不罢休的隆重,果然实现了於菟熙对乐菱说的比神鸡王鸡丁婚礼不逊色的承诺。 山寨就是山寨,没什么好刻薄他的。反正都是儿戏,乐菱也不介意一陪到底。至于於菟熙和鹰缅的真实想法,就不在乐菱考虑的范畴内了。一句话,爱咋咋地。 接下来鹰缅和乐菱便在於菟熙的陪同下,微笑着以新婚夫妇三人行的姿态,从王宫的婚礼现场走向了民间,走向了金竹林蓝湖湖畔与民同乐的欢乐广场。 这是极南神王婚礼中不可或缺的另一重头戏,他们将在极南雪山和蓝湖的见证下,接受极南人民的最诚挚和最美好的祝福。 唯一不好祝福的,就是早生贵子。不过貌似可以折衷,都可以生。这就可以释然了,虽然那将涉及另外一些非主角的婚礼。 极南人民与南炎联盟人民相比,对类似事件的态度,明显宽容得多。 或许这正是於菟熙和鹰缅选择在这里与乐菱举行婚礼的原故。至于树精不树精的问题,乐菱即便是想问,也明知得不到答案。但在乐菱心中,直线和曲线并无太大的区别。 事实上新婚三人行也心照不宣地没有盟誓,然而其中也有另一个可能是,即便於菟熙和鹰缅两神王信誓旦旦地盟誓,伶护卫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那么,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给极南王族和人民找了一个一起喝酒的理由。 蓝湖湖畔广场上洋溢着比蓝湖湖水还澄澈的真诚和热烈,但此刻鹦鹉族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来。 距离产生美也产生距离,伶在王盟极南两神王的一左一右的环护中,无人能靠近。说是节日无尊卑,只是形容可以无尊卑,脑子烧坏了才会一板一眼地去较真。 于是鹦鹉族人美好的祝愿,暂时只能由舞姿和歌声来代替。 在啄羊族长的反复叮咛下,鹦鹉族人务必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尽心尽意地卖力献技,以期伶能够走下神坛,与以往一样,同他们一起开怀畅饮。 在啄羊族长的心中,不仅有疑问,还有着强烈的期盼。 对于极南鹦鹉族,乐菱也有着不一般的情感,走过金竹林,走过广场,目光在一个个熟悉的人脸上掠过,眼底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 然就这一丝浮光掠影的笑意,却被鹰缅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了,鹰缅的心里也荡起了微波,菱儿在极南,曾有着怎样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王千杯 一条人声鼎沸不断抛洒鲜花花瓣的人群中的通道,从东山麓下的王宫一直延伸到金竹林内的蓝湖广场。(.)乐菱一路行来,於菟熙和鹰缅一左一右落后半步相随,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长长的队伍,状若游行。锣鼓声,号角声,一切的一切,喧闹得令人发指。 乐菱一边走着,一边郁闷地想起当初来时也是一对高大威武的虎老祖的侍卫押送,今日看来,不过是待遇高了些,换成了两个神王而已,且还多了一个荒唐的押送理由。 鹰缅和於菟熙也不知到底在想啥,有这功夫折腾还不如去找树精。 蓝天白云下,绿云覆盖的金竹林环绕中,层层叠叠的金竹楼前,蓝湖湖畔广场正南一簇簇火红的木棉花枝精心扎成的花门下,摆放了三张精美的玫瑰雕花椅和一张三足玫瑰雕花桌。 木棉花门两旁摆满了丰盛的喜宴,极南王族子弟和各族族长子女将在此作陪。於菟玄神王则在王宫宴请他们的长辈。 蓝湖广场周围肃立着的鹦鹉族护卫,将喧闹的人群阻拦在了金竹林边。乐菱总算松了口长气,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从昔日的同袍们面前走过,但鹦鹉族护卫们依然“唰”地一声冲乐菱和乐菱身后的两神王,单臂横胸敬了一礼。 鹰缅眼中掠过一丝嘉许,於菟熙则看向乐菱的背影。 鹦鹉族护卫的军容风姿正是当初乐菱无意间带动的,又经磨砺多时,足可表率极南全军,与鹰属侍卫相比,也不遑多让。尽管他们并不知道此举除了潇洒漂亮。到底有何实战意义,但显然在伶走后,啄羊族长也确实在这上面下了一番功夫。 激动地目视伶从面前走过,鹦鹉族护卫并不认为被伶冷落。当初伶出现在极南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清冷面孔,何况此刻鹦鹉族正盛传伶是鹦鹉族神王,鹦鹉族护卫们的心情就更加不平静了,如今连别的族群看他们的眼光都起了变化,尤其是最爱欺负鹦鹉族的雕族。还有从来就没把鹦鹉族放在眼里的野猪和鳄鱼。 转眼间乐菱鹰缅於菟熙已率众行至青草坪上木棉花门下,待三人坐定后,其余随行人等才纷纷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安坐下来。 乐菱奇怪地打量了一眼玫瑰桌下的三足。在此界见到的圆桌均为四足,还没见过三足的。 於菟熙瞥见乐菱的目光,灿然一笑,说到:“这便是本王的嫁妆之一。本王听说玫瑰象征爱情。而在我极南,木棉才是极南的爱情花,因其火红如血,又叫英雄花。”说着便看向头顶上的木棉花门,若有所思。 於菟熙应是在想阿格布了吧?乐菱想着,也抬头看向花门。木棉花厚实的花瓣依旧在枝头绽放着血色艳丽。低头又将目光投向鹰缅。鹰缅身上服饰的颜色,比木棉花色更深更红,正是他平素爱穿的颜色。银色的冷和红色的热,哪种才是鹰缅的最爱? 见乐菱目光投来,鹰缅微微一笑,回望向极南雪山顶上的蓝天,很想问菱儿可还记得蓝玫瑰的故事,但那之后便是一场血色屠戮。菱儿也因之而被害,才会重生在极南,……还是不要记得的好。 回头处,鹦鹉族的歌舞已开始上演。 此刻木棉花下,玫瑰花上。於菟熙在左,乐菱居中。鹰缅在右,然三人却各怀心思一言不发。静静地望向场中。 神王当前,鹦鹉族歌者舞者一开始有些拘谨,后见神王们专注的神情,又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使出浑身解数极尽精彩,在神王们的婚礼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遗憾的是,神王们的专注态度完全是假相。於菟熙和鹰缅原本对歌舞就没丝毫兴趣,一开始还能保持微笑,时间一长,面上与乐菱一样,也变得清冷起来。(.好看的小说) 有如当初在风云阁之漠然,活活看杀泰安区众仙姬。此刻貌似又轮到极南了。 见此情形,啄羊族长急得在金竹楼边来回转悠,更不敢上前去找伶攀谈了。 乐菱却非故意,这场婚礼在乐菱眼中本就是个冷笑话。无论是蓝湖广场上那些子弟们纷繁的祝词,还是鹦鹉族的歌舞,献花敬酒的女孩们投来的好奇遗憾目光,都无法令她热烈回应。甚至在王宫,於菟玄神王的祭拜典礼上,她也没跪过一次,直立场中,连带於菟熙和鹰缅也一直配合地站在她身后,更别说与她盟誓了。 想到於菟玄神王毫不介意自行其是的无边涵养和定力,却害得乐菱差点没当场崩溃,若非拥有更强大的定力,只怕一笑过后,接下来更不可收拾。无论如何,也要把今天这场闹剧顶过去,也算是对於菟熙和鹰缅的无声抗议。乐菱暗下决心。 蓝湖广场正中和周围都架放着柴火堆,夜幕降临篝火升起时,乐菱脸上才有了些许看不清的暖意。如同与长生天有个约定一样,但凡此时,无论白日有什么样的冷冽,都能被熊熊燃烧的篝火驱尽。 一曲凤尾竹悠然响起,渐渐行来。 小灰和阿格布从蓝湖广场边缘的夜色中走出,阿格布纯净空灵的歌喉唱出的凤尾竹,更美得令人灵魂都为之迷醉。小灰而今的葫芦丝,也已不是当初可比。 蓝湖湖畔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聆听。星月映照下的蓝湖,在阿格布的歌声中更幽深静美得如梦如幻。 乐菱还记得当初阿格布对小灰的霸道命令,这首歌只能为她一人唱起。小灰和阿格布二人此刻将此曲奉献出来,显然是为了自己。脸上的暖意渐渐变得浓了。 “葫芦丝是伶教会他们的。”於菟熙淡然说到。 乐菱有些意外地看了於菟熙一眼,未知这位大王竟记住了鼙鼓之外的乐器。 鹰缅没有回应於菟熙,似乎已被美妙的旋律吸引,将眼目投向了歌者。 小灰和阿格布一直来到乐菱面前才停下,小灰对乐菱深深地鞠了一躬。乐菱微笑着正想开口问候,於菟熙却忽然问阿格布道: “是本王的吗?”目光落在阿格布的腹部。 乐菱迅速看向阿格布,阿格布宽松的白色裙袍被夜风吹拂着,偶尔贴在她微隆的腰腹处,不留神看不出怀着孩子。 篝火映照在阿格布脸上,忽明忽暗。阿格布轻轻一笑,看向小灰快乐地说到: “不,熙王殿下,孩子是小灰的。”说完便拉着小灰的手匆匆离开了。 乐菱起先没看到小灰的表情,但小灰还是偷偷回头朝乐菱抱歉地笑了笑。乐菱一时怔愣住了。 於菟熙一直看着阿格布和小灰消失在蓝湖广场西边的夜幕中,才回头对鹰缅微笑言到: “小弟至今不知缅王兄的酒量深浅,值此良辰美景,不知王兄可愿陪小弟一醉?” 鹰缅看向於菟熙,少顷,眼中渐渐浮现了笑意,微挑了下眉,便与於菟熙一杯接一杯地对饮起来。 场中不少子弟见此情形,也开始三三两两络绎不绝地前来敬酒,极尽赞美,务求赏脸。 鹰缅一直微笑着,来者不拒,显然已获知象大王子在极南是如何夜夜醉倒的。乐菱担心鹰缅一夜没睡被灌醉,想替鹰缅挡酒,不料刚抬手便被鹰缅按住了,只好作罢。 於菟熙看见了,也没说什么。笑了笑,一抬头,将手里的酒饮了下去。 鹰缅与於菟熙继续频频举杯,酒到杯干。斟酒的护卫干脆就站在了两王身边。美酒不停的运来,空酒坛很快运走。 乐菱知道鹰缅和於菟熙都不会用神王技能作假,不由也存了看他们到底谁会赢的心思。在一旁一杯杯数着,直到过了千杯,王族子弟和极南各族族长的子弟们倒下了一大片,鹰缅和於菟熙仍没醉倒的迹象,甚至连脸色都没变过。 乐菱不由疑惑起来,暗道鹰缅於菟熙饮下的即便是水,也应该有去向啊,莫非他二人跟自己一样,也有空间宝物? 这算不算是作假?一时更加迷惑。似乎自己对神王们的确欠缺了解。 当此时,鹰缅忽然笑问到,“熙王弟还想继续吗?”神情略带倦乏,却与醉酒无关。 於菟熙闻言一愣,随即也笑道,“王兄既有此问,那便就此结束吧。”转头对身后护卫吩咐到,“先送缅王殿下和伶回宫。”回头又对鹰缅和乐菱说到:“我稍后即回。” 鹰缅点点头,看向乐菱,乐菱却摇头道:“你先去歇息,夜色尚好,我想到蓝湖湖畔走走。” 鹰缅看了看蓝湖,转头对乐菱说到:“我陪你。”说完起身往蓝湖行去。 乐菱迟疑了一下,看了於菟熙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於菟熙看着鹰缅和乐菱消失在人群中,转目看向金竹林西边,对护卫说到,“去把小灰叫来。”护卫领命而去。 行走在湖岸边,乐菱问鹰缅道,“你不困吗?”紧接着又说到,“我是不想去於菟熙的王宫住。” 鹰缅点了点头,遂微笑问道:“菱儿不去王宫,又去何处?” 乐菱笑着指向蓝湖北岸,“我在那儿有住的地方。呃,竹窝。” 鹰缅看向前方,曾与於菟熙到过蓝湖北岸,当时於菟熙说那里是鹦鹉族被遗弃族人住的地方,想到此时,脸上笑容忽地消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相思神泪 蓝湖北岸金竹林里的景象没有任何改变,天上的星星眨着明亮的眼睛,金竹林内的每一个黝黑的洞口也在金竹的些微晃动中瞪着漆黑的眼,天上地下漠然注视中,金竹叶的低语合着凤尾竹叶的浅唱,述说着无人在意的生命咏叹。 这里曾是被遗弃者居住过的地方,竹窝中的居民也早已不知去向,冷清寂寥,显示着前者的终结,或是后来者的开始。曾经的邻居小灰,此刻人生已经改变,无论希翼还是绝望,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今夜乐菱却要在这里再度停留。只因一场不属于她的婚礼,而那王宫,更不属于她。 乐菱钻入竹窝,看着竹洞前悬停空中的鹰缅,得意地笑道:“不好意思,缅王殿下,这里可住不下您。您看您是否还是早点回於菟熙的王宫去歇息?您昨夜一宿没睡,今夜又饮下千杯烈酒,此刻一定是既困又乏了吧?”貌似十分关心地说。竹窝这种地方,鹰大王子高挺伟岸的身躯可钻不进来。 乐菱憋屈了整整一日,总算出了口气,虽然竹窝里也憋屈,然屈身却不屈心。 鹰缅转头看了看身周黑漆漆的金竹林,微挑了下眼眉,回目对乐菱微笑说道,“鹰缅就在此陪菱儿。”说完凌空一指,一道薄薄的弧形银白刀影无声划过不远处的一株金竹,回旋消失。 银光消失前的一瞬间,乐菱看到那株金竹并无任何动静,随即听到一股风过竹林的声响,察觉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眼睛再度适应黑暗后。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株倒插的金竹紧靠着乐菱的竹窝,两条带叶的长枝与竹窝洞口上方垂下的枝叶绞缠在一起,竹节中空的部位被一截两半,截口与乐菱的竹洞口平行,鹰大王子伸展着身躯横卧其上,脑袋枕着一头,长腿架在另一头,随着金竹杆的悠然摆动。姿态十分休闲,神态十分惬意,双眼闭合一动不动,似已安然入梦。 真睡假睡?看着鹰缅身下舒适的金竹摇篮,乐菱心中羡慕,面上却十分不服,一把拉下竹洞门。将鹰缅关在了外面。免得他大少想起了又来抱自己,跌下去可就糟了。 夜里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了乐菱,乐菱听了一息,猛然想起竹窝外的鹰缅,慌忙推开竹门,一看。微亮的天光下,金竹摇篮上哪里还有鹰缅的影子? 乐菱心里一松,随即又撇了撇嘴,哼,神王一诺,下刀子也应该留下来吧?成假亲,饮假酒,……作假陪似乎也大有可能。嗯。也不能算是作假陪,不是在下雨么? 乐菱望向竹窝下方在雨中滴答作响的茂密枝叶,忽又担心起来,鹰缅不会掉下去了吧?其实昨夜见他神情都有些漂浮了,说不定早就醉了。一直强撑着的,所以才会搭好摇篮便睡着了。就算掉下去没事。若他睡在雨水里…… 想到此时,乐菱忙爬出竹窝。沿着金竹杆上水淋淋的凹槽,一边撩开身周的枝叶查看,一边踩着凹槽,一步步往下行去。 越接近地面,金竹枝叶越茂密,层层叠叠,纵横交错。金竹杆上流淌的雨水,和金竹枝叶上泼洒的雨珠,浸透了乐菱的能量衣,乐菱抬头看向金竹杆上空扑面而来的密集雨丝,暗道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也就没将身上雨水蒸干,继续拨开眼前的金竹枝叶下行。 突然一步踏空,手指一滑,顿时失去重心向下跌落。 乐菱刚叫出一声,“啊……”脚踝处一紧,跟着便被拖入了一人怀里。 迷迭香介入竹雨的清新,乐菱松了口气,借着金竹枝叶缝隙透进的微弱光线,发现自己跌落的地方,居然也是一个竹窝,不过却有一丈大小,自己之所以踏空跌落,正是因为这个竹窝的存在。 鹰缅竟在自己这株金竹的下方开了个竹窝避雨。 “你……”乐菱哭笑不得,转头看向鹰缅。 微光中,黑金色和黑紫色瞳目近在咫尺,唇与唇之间相距不过半寸。湿热从乐菱温软的身体传给鹰缅,鹰缅的呼吸,鹰缅的心跳声异常激烈。怔愣之后,沧浪的激情,卷起惊涛骇浪扑向礁石,哪怕只是一霎那,哪怕只会落个粉身碎骨。 冷雨扑向我,点点纷飞。千万高温波涛,为你涌起。 听呼吸声,不要想,不要说,只将牵手拥抱的浓郁,融化在一吻中。 忽然,鹰缅项上挂着的那对相思珠光芒大作,一个穿越时空的拥吻,将生命中注定的恋情开启。 白光过后,鹰缅和乐菱离开了这个世界。 金竹林的雨依然下着,清晨,於菟熙带着护卫和鹰缅的侍卫在蓝湖北岸金竹林里反复搜索,都没有找到鹰缅和乐菱的身影。 再次回到金竹林,他们已找遍了整个极南山谷。 看着倒插的金竹,於菟熙还能理出一点头绪,待发现金竹枝叶覆盖下,金竹根处新开的竹窝,就又推翻了前面的想法。接下来等了许久,忍不住呼唤,十数声后近前,才发现竹窝里空无一人。 意外之下,缅王兄和伶,去了哪里? 不可能违背约定,带伶去找树精。 伶…… 於菟熙正在思索,突然自空中疾射而来一身量极小的黑翼人,人还在空中便呈跪姿,掌拳合抱,向於菟熙报到:“禀熙王殿下,南炎联盟西境被不明外族入侵,来势汹汹,一夜之间便攻陷了上百座城镇。不明外族形状古怪,凶焰滔天,属下不敢靠近查探,又恐战火燃至极南,故先行回报,请熙王殿下定夺。” 於菟熙闻报蹙紧了双眉,当即下令,“再探!”忽又挥手,“等等,……鸱休,若无把握务必不可接近,待夜间方可再探。”鸱休一族,是暗夜的精灵,却毫无战力。 “是!属下谢熙王殿下关怀。属下告辞。”鸱休回到,再拜,疾射回空中,扇动黑色的羽翼,无声无息地向西山上空掠去。 於菟熙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朝东山飞去。 真神泪珠的空间,天地未明,混沌初开。 无边无际,生死与共的缠绵。不需要誓言,心与心,已将承诺交付。 相思珠内的两滴心血,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给了空间的天,给了空间的地。有了种子,便可开满鲜花。 若天地间只有一人,有无心血,都无存在的意义。 唯两颗心的交融,才使得人间有爱。 或许这心会有诸多变化,多一颗心,便多一种可能。唯一不变的,已化作尘埃。那便是世间最后的永恒,唯一的你和唯一的我,逆天存在。 “菱儿。”磁性的声音,无限缱倦,和释怀。 “嗯。”再不是疑问,有你的日子,不会孤单。 “为何?” “……” 太多的秘密,如何跟爱人分享?而眼前又多了一个共同秘密。世间真有无人处,留给相爱的人厮守。 再一次的纠缠,为爱淋漓。 不舍便不分,永远在一起。 爱与不爱都给了爱的眼目。 时光且驻,时空且消失。 “假如我与你母亲一同掉进水里,你救谁?”来自末世空间的疑问,和自私。 “母亲。然后陪你。”没什么可犹豫的,只一击。 “哦,……那我们就去看你母亲吧。”没有怨恨,唯有不舍。 圣莲空间也无法窥伺相思神泪的秘密,灵魂也为之疑惑。只是一个意识而已,何故欺天蒙地?不可能。地魂耐心地守候着,终于证实了猜想。乐菱和鹰缅,又回到了金竹林。 竹窝还是竹窝,一丈和三尺,仍然是竹窝。 银木桩,不,鹰属侍卫换了地方,也得了灵气,惊喜焦虑同时浮现。鹰缅马上便制止了鹰属侍卫,只需一眼,便知有大事发生。 “熙王何在?”鹰缅静静问道。臂弯处,有他不会放弃的手。 “熙王……熙王殿下来了!”一道白光降至,鹰属侍卫在迟疑中又获惊喜。 看向鹰缅怀里的伶,於菟熙微笑说到:“小弟在宫中备了薄酒,再请与王兄一试。” 鹰缅微笑,偏转头,看向极南雪山。落日余晖依旧辉煌着金色的灿烂,蓝湖湖水仍然映照着蓝色的天。 置身初来极南偷窥过的雾中仙殿,乐菱一步一回首,最后将疑惑的眼目投向於菟熙:“这是什么地方?”不是海市蜃楼,不是光影背投,因它真的存在。 於菟熙傲然一笑:“我极南真正的王宫,不在东山山麓下。或者,伶更喜欢那里?”看向伶,眼中隐约有些挑逗。脸红时的伶,特别有意思。 鹰缅并不意外极南有此地,虽四下打量,却在察看防御。 鬼才喜欢你那山寨王宫。乐菱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要在哪里饮酒?本护卫不想奉陪。”是的,很累。全怪他。转目望向鹰缅,眼中浮现恼恨。 鹰缅看到乐菱不善的目光,当即收回眼目,走过来搂住乐菱的纤腰。 於菟熙目光落在鹰缅的手上,挑了挑眉,看向鹰缅笑言,“若小弟胜出,王兄可否依我一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黑甲兽兵 子夜,南炎联盟正西赤柱山脉,驻守在接天顶下瀑布沿线的所有哨兵、哨所里的士兵,来不及发出警讯,便被突然冒出的白衣斗篷人无声抹杀。(.无弹窗广告) 士兵们的尸体很快被运走,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只剩下一个个空哨所。 哨所附近的林梢间,一猴群被哨猴出声惊扰,纷纷“嗞嗞”惊叫着飞越树梢四下散去,远处传来声声惊惶尖利的回应。 一个白衣斗篷人停下来看了一会后,凭空消失。 雷声隆隆的三千丈高,八百丈宽的瀑布下,一团团蓝白光闪过,呈方阵的手持尖矛利刃的黑甲人马兽兵突兀出现,很快分左右沿着方圆近万丈的深潭边缘飞速行进,涌入密林和草原,消失在了黑暗里。 翼手蝠翼双链带钩的黑甲翼兵从深潭上噗哧哧飞过,紧随其后。 蓝白光持续闪现,各种奇形怪状的黑甲兽兵翼兵不断涌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在沿途白衣斗篷人的接引下,全身黑甲只露着一双凶恶眼睛的化形兽兵,自丛林中蜂拥而出,手持尖矛利刃的人马兽兵和挥舞勾魂锁链的翼兵开道,天上地下,有如屠戮机器,一夜之间,便攻陷了南炎联盟数百座沉睡的城镇。 这些城镇几乎毫无抵抗力,不是守备不力,而是双方力量悬殊太大,传递消息的所有通道又都被拦截,每座城池遭遇的都是百倍于己装备精良的敌人突然袭击,城防官兵惟以死尽忠。化形兽魂珠亦悉数被掳。 黑甲化形兽杀光守城部队和官员,白衣斗篷人接管城镇,呈扇形快速推进,横扫南疆。当者披靡,势如破竹地再下近千城池。 不到一日,南炎联盟西疆城镇十去八九,村落不计。(.好看的小说) 夕阳下,千丈宽的赤炎江,江水奔腾,渡桥无踪,一条条粗大的黑磁精链环垂挂在江岸悬崖上。下端沉入了江底。 赤炎江南岸,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开阔地,种满了农作物。此时田里不见一个农人,村落中也空无一人。 黑压压蜂拥而至的黑甲兽兵越过开阔地,终于在赤炎江南岸停下了疯狂推进的步伐。乌云般的黑甲翼兵亦未贸然渡江深入,纷纷敛翼降落。 自西而来的外族入侵者血染黑甲列阵赤炎江南岸,刀剑林立。煞气冲天,血红的双眼漠然阴冷地盯视着江北,似在等待指令。 赤炎江北岸便是南炎联盟西疆最大的城池西燚城。拿下这座城池,南炎联盟西疆才算彻底占领。西燚城也南炎联盟的西部门户,西燚城失守,相当于打开了南炎联盟北部和东部、以及极南的通道。如果外族入侵者的目的不仅仅是西疆的话。必取西燚城。 此刻北岸西燚城的军民也在严阵以待,城防守备蟒由在高峻的城头瞭望南岸,黑磁精桥链是他下令截断的,希望凭借赤炎江天险,在王盟援军到来之前能暂时阻拦南岸的敌人。 从大量派出的斥候传回的消息中得知,只要黑甲兽兵抵达城下,守备蟒由便只能拼死与西燚城共存亡了。 这些外族黑甲兽兵也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凭空生出。且数量庞大。直到现在,蟒由的脑子里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会在一夜之间,西疆各处便燃起了战火,外族入侵者攻城掠地。转瞬之间,又将兵临西燚城城下。 就算两国开战。事先也不可能一点预兆都没有。何况攻来的也是化形兽,哪怕是极南和狼独孤两方势力加起来。(.)也达不到如此众多的数量。 而且外族黑甲兽兵的武器装备与南炎联盟的武器装备完全不是一回事,至少提高了十倍战力。而看重本体战技的南炎联盟化形兽,从来就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表面看上去,南炎联盟的武器装备甚至比对方还精致精美,却一碰即碎。平时也就对付普通人而已。 为今之计,也只能尽量拖到王盟神王到来,据报对方并无神王现身。最好是没有,如有的话,又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神王,若也凭借装备增强战力,或也数量众多…… 想到此,蟒由更为忧虑,不断回头看向北方的天空。 西燚城守备蟒由的西疆告急奏报一份比一份详尽地飞传到赤州王城。王盟此前只知南炎联盟有危机,但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是来自赤柱山西面的外族入侵,古往今来,无人能翻越那道大战造成的屏障。 最后王盟初步断定是狼独孤不耐草原寂寞,勾结神秘势力,企图占据南炎联盟西部整个疆域,与南炎联盟分庭抗礼。 黑甲兽兵在攻占西疆城池后夺取化形兽魂珠证实了神秘势力白衣斗篷人就是是索魂者。索魂者窃取化形兽魂珠,利用非斯神果掳掠人口,不知用什么方法制造出了半人半马又兽又禽的怪物,然后又从人族那儿搞来了武器装备,装备这些怪物。 西疆因赤柱山天然屏障的缘故,历来放置的守备力量便薄弱。怪物数量既多,装备又精良,一时不慎被独孤狼占了先机,也在所难免。 接天顶下的哨所一直联系不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肯定也是被独孤狼给端了。 所以整个事件并非外族入侵,而是独孤狼和白衣斗篷人带着制造出的怪物黑甲兽兵入侵西疆。因此除了狼独孤而外,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神王。连狼独孤的父祖,此刻也已被王盟软禁。 眼下须先解西燚城的危机,再收复西疆。 而王盟三代神王中,当政神王的日常政务中,仅就传承一项,便脱不开身。如遇战事更要加紧召唤,为南炎联盟增添生力军。 王子们中,鹰缅又和於菟熙去了极南追查露西芬树精一事。此事亦十分重要,露西芬跟神秘势力不无关系,很可能便是背后元凶。 军情似火,王盟三王子象印、蟒泰、猴越临敌受命,迅速集结部队开赴西疆。 蟒泰兴奋之极,战衣血红发如怒焰,身后血蟒帅旗飘飘,神采飞扬。若非王命在身,老祖反复叮咛,只怕早就扔下部队独自冲向西燚城灭狼独孤去了。话说狼独孤那家伙一直躲在背后不露面,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嗯,把那些黑甲兽兵杀光,狼独孤就只有哭的份了,如此赢他也是一样。 “印王兄越王弟,你们到是快点啊!慢吞吞跟蜗牛爬似的。”蟒泰不时地转回催促后面的象印和猴越。 “我说蟒泰啊,本王兄到是想快啊,可惜没缅王弟那双银翼啊。再说了,地面部队就不管了么?没军队你蟒泰还挂什么帅啊?”象大王子跟在蟒泰后面,驾着青色神光懒洋洋地打着呵欠说到,内心还顾自抱怨着。听於菟熙说,他是专程和缅王弟回极南和弹珠成亲的,不是想回极南找什么树精。既如此,却居然不邀请本王一同前去凑个热闹,枉自与他兄弟一场,实在是令人可恼。现在到好,昨晚那什么不知道谁跟谁洞房花烛夜,狼独孤不将贺礼送到极南反到送给了王盟,害得本王觉都没睡醒便要征战沙场。唔,到了西燚城,三下两下把狼独孤和他的黑甲怪物赶走了,本王得先补补觉才行。 见蟒泰象印二人状态,白色神光中的猴越却有些担忧地说到: “两位王兄切不可轻敌,狼独孤身边那白衣斗篷人,至今尚不知其底细和实力,小弟担心……” 红色神光中,蟒泰当即打断猴越的话: “有什么好担心的?缅王兄不在,正好该你王兄我一展身手。哼哼,狼独孤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敢露面,本王一尾就摆平他!嘿嘿嘿,哎呀,我说你们到是快些啊。”说着便又心急起来。一着急,干脆不管不顾地加速冲向前方,还不忘扔下一句话来:“印王兄猴王弟你们帮我把部队看着点,本王现在正式任命自己为前锋,先杀敌去也……哇哈哈哈……”大笑着三晃两晃的,红光拖着长尾融入了西天晚霞。 “哎,哎,算了。”象印见蟒泰已没了影子,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懒得再喊。 “印王兄,小弟也先行一步。”猴越担心蟒泰,忙也说了一句便驾着白光追去。 这下象印连自说自话都没心思了。瞪着蟒泰猴越远去的方向“唰”地一声展开了折扇,一边扇着,再看了看身后身下的大部队,合拢折扇指点江山,下了个分兵种,分部队的急行军令,好歹也将队伍行进速度大大地提了起来。 蟒泰驾着红光心急火燎赶至西疆西燚城上空时,正是西燚城十万火急的时候。赤炎江南岸的黑甲兽兵已经开始准备渡江进攻了。 只见南岸黑甲翼兵们纷纷面朝江水飞起,展开蝠翼爪脚相连,很快连成一片,不多时,百丈来宽黑鸦鸦的一片乌云便自赤炎江南岸向北岸伸来,黑甲翼兵们竟是打算在赤炎江上架起一座蝠翼桥运送黑甲兽兵渡江。 眼见蝠翼桥已架至江心,蟒泰哈哈大笑着扑向了那座尚未完工的蝠翼桥,准备痛痛快快地先给狼独孤的黑甲兽兵们来个见面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赤炎江战 夕阳余晖中,金色赤炎江江心的黑色蝠翼桥上空,忽然划过来一道哈哈大笑的红光。(.)红光中一个飞舞着火焰般头发,身着血色战甲的高大魁梧英俊少年,环抱双臂,潇洒地将一条血红漂亮的长尾横拍向江心,江水顿时激起万重雪白的巨浪,将浪头上的黑色蝠翼桥卷入了江底。 横长的巨浪鼓荡着强劲的余波拍向赤炎江南岸悬崖,翻卷着亿万堆雪沫在崖前消失。江面很快归于平复,赤炎江的激流中,鹅毛不存。黑甲翼兵连个沉浮的机会都没有便损失了一半,黑甲兽兵的渡江计划宣告破产。 西燚城城垣上立刻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看啦,是泰王殿下!泰王殿下来了,西燚城得救了!”守备蟒由也激动地看向江心,王来了,西燚城的危机也就不复存在了。接下来将是南炎联盟反攻的时候,届时,蟒由只需跟随在王的身后,在复仇的烈焰中绞杀敌寇,将入侵者统统赶出家园。 蟒泰傲然悬停在江心上空,淡淡地瞟了一眼西燚城头上欢呼的军民,挑了挑眉,微笑。小事一桩,不值一提。随即回头,将目光投向赤炎江南岸,突然发出一声如雷般的声浪,袭向对岸。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施出来,本王今日要将你们全部葬在赤炎江底!”赤炎江水宽千丈,深万丈,狼独孤,你小子能躲哪里去? 地平线上西天余晖只剩一丝血红的横线,异常瑰丽耀眼,转瞬消逝。 黑夜降临,天边微亮,南岸的黑甲兽兵与黑色地面融在了一起。唯能分辨的只有沿岸无边无际的幽荧刀光和一片血色的死亡注视。 不象活物。蟒泰微蹙起了眉。西燚城头燃起了一片明亮的火把,却映照不到遥远的对岸,在城下江水中添了一道横长的倒影,给了黑暗两道光明。 忽然,南岸传来幽冥般的声音,毫无情感,象来自地狱万鬼: “泰——王。[]泰——王。泰——王。……” 蟒泰一愣。什么玩意?想勾本王的魂?西燚城头也怔住了,灵魂被攫的感觉。蟒由有些不安。看向江心上空一轮红光中的年轻泰王。 召唤声中,南岸微弱的天光下,渐渐从黑暗的地面升起来一个百丈魔影,蛇头蛇身,扭动着慢慢张开了一双巨大的蝠翼,形态狰狞恐怖。 魔影如黑甲兽兵一般凭空出现,象是从地底钻出。从未见过的诡异景象。带给西燚城一阵阵恐慌,胆小者已经瘫倒在地,所有人紧张地看着。 黑翼蛇并非虚影。蛇头上巨大血红的眼珠死盯着蟒泰,然后,无声滑向江面,飘向蟒泰。 蟒泰看着这只幽冥魔怪向自己飘来。也有些心惊。忽有所觉,黑翼蛇很象自己与中天帝国比武时摆出的那条翼龙。不过,这东西可不象龙,尖尖的脑袋,岂能与本王头上的宝角相比? 想到此,蟒泰豪气勃发,大喝一声“来得好!”瞬间化血蟒,曲长躯。暴起射向黑翼蛇。 黑翼蛇未至江心,便被蟒泰宝光闪耀的磐石般蟒头闪电般缠住了脖颈三寸处,火焰般蟒身随之电射而至,螺旋下行绞缠,瞬息之间。黑翼蛇便被蟒泰连颈带翼结结实实地缠了个正着,只剩下蛇头和蛇尾。一招得手。蟒泰立时再一个暴挤,要活生生把这条巨大的黑翼蛇挤成肉泥。截成两段。 黑翼蛇当即耷拉下了蛇头,黑色长尾无力地垂落江中。 黑翼蛇鬼气森森魔焰滔天而来,却如此不堪一击! 一愣之下,北岸城头军民信心倍增屏息地看着,等待再一次爆发出胜利的欢呼。 蟒泰胜得毫无快感,再收蟒躯,准备终结此战。然忽觉一空,蟒躯绞缠着的黑翼蛇身似突然消失,一看,还真什么都没了,眼前就只剩下一个倒垂漂浮着的黑色蛇头,血红的双眼依旧死死瞪着自己,露出得逞的凶残笑意。 蟒泰微愣,当即张口咬去,不料,浑身上下突然传来蚀骨钻心的剧痛,如有万千利齿咬噬着自己身躯,贪婪的吸吮着自己的鲜血,拼命往自己体内钻着。蟒泰仰天怒吼一声,翻动三十多丈血红蟒躯,拍落蛇头,自己也跟着轰然坠落江面,激起千丈浪峰,转瞬消失在江底。 西燚城上空又一道白光划来。猴越追赶蟒泰的时候,听到远处山林里猴群鸣叫声,是猴族最原始的传讯方式,便落下去察看,随后获知了一个重大消息。待将消息传回王盟,返转天空赶至西燚城时,正好看到蟒泰坠落江心的一幕。 紧跟着只见下游江水突然狂暴沸腾,蟒泰翻滚着蟒躯从水中弹上天空,原本火焰般血红的蟒躯上,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黑点,黑点象一个个紧紧扣在崖石上的蝙蝠。无论蟒泰如何翻滚,空喷烈火,都烧不死,摆不脱,如附骨之蛆。蟒泰一声声悲愤的狂吼十分凄厉,饱含无法声张的无边痛楚。最后一声吼声未止,又轰然沉入江中。 猴越见状目呲欲裂,狂嘶一声“泰王兄——”,当即向蟒泰坠落的方向扑去。 白光追入了江底。很久,很久,再没有从江里出来。 猴越白光来得急去得快,西燚城头的军民来不及看清扑入江心的又是哪位神王,更不知何以也一去无踪。茫然地举着火把,看着黑黝黝的江水,耳中回响着蟒泰声声怒吼,直到天明。 南岸的黑甲兽兵没了渡江的翼兵,如潮退去,未知何时又会卷土重来。 江水涛涛,逝者如斯。王盟两位年轻的神王,陨落在这里。 蟒由捶胸顿足,向着长生天长跪不起。不是说对方没神王吗?那条百丈黑翼蛇又是什么?入侵者一王换两王,亏的是长生天的心。 象印赶至时,只落得嚎啕痛哭。黑甲兽兵如来时一样,去也无踪。白衣斗篷人人间蒸发。西疆留下遍疆的化形兽残尸。 消息传至王盟。蟒老祖化身百丈原形,直扑西疆,直扑西燚城。在赤炎江里翻江倒海,千里江水一路漫上两岸,如万年洪水决堤。幸得西燚城城墙高筑,才没遭遇灭顶。 蟒老祖在千丈江面万里搜寻,苍老的声音一声声哭祭在江面,千万里河山,都在聆听: “泰儿啊,老祖不是叫你不要动不动就一击一缠吗,你为何不听老祖的话啊……我的泰儿啊,老祖悔啊,早知是……怎会让你一人前往。我的宝贝我的泰儿,越小子啊,你们快回来啊……” 鹰老祖在高空盘旋,恻然相陪老友。接天顶如矛高耸在鹰目视线内,那是封魔的地方。大战后的魔,都被神封在了赤柱山的西面,如人敢往,必死无疑。 是谁?开启了封魔印! 猴越最后传回来的消息,黑甲兽兵来自接天顶下。 即使要去查看,也要等老友稍稍缓和情绪。如今王盟四神族,两族都沉浸在悲痛里。 痛失爱孙的猴老祖,即使不将此事记载,也不会忘却。 猴悟和蟒原,也只能将悲伤深藏在心低。上有老祖需要安慰,照顾,下有政务需要打理。不,而今已是军务,狼独孤结交魔鬼,私开封印,开启了又一次之战的战端。 神狼父祖惭愧得无言以对。难怪当初会投向王盟,甘当人质。却于事无补。想帮忙王盟传承仪式,却被沉默拒绝。 象老祖惊魂未定,赶至西燚城寸步不离伤心欲绝的乖孙,一边为两个老友暗自流泪,一边寻思,这一次的之战,如何才能保得印儿? 南炎联盟的神王,世代交替的责任不仅仅是血脉传承,还要守护封魔印。 赤炎江战传至中天帝国,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获悉消息,方知星空预言证实。预言说南炎联盟十年内必有大乱,当初派遣苏虞伯陪送明月公主前去,便是为此。 但现在即便南炎联盟愿意接受中天帝国的帮助,却无暇再顾及。因为,中天帝国的真正威胁来至远东海域,这个预言,也已开启。 东部海域的白鲸国也燃起了战火。那一天早晨,渔民们从梦中醒来,黑黝黝的海龟遍布海岸,海龟近前时,翻开龟壳里面全是雪亮的长刀。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的渔民们,头颅里的血染红了海岸线。 白鲸国是诸侯国,受中天帝国保护。苏虞伯挂帅征东,万里奔袭,驰援故里。 离开南炎联盟借白鲸国栖身的方氏一族,方擎南含饴弄孙,晚景充满希望。 方文皓自得紫气协助,修为一日千里,距武王仅有一步之遥。人族高修须追寻天人合一,为避免俗世影响,方擎南带着一干孙辈住进了远离海滨的钟灵毓秀的深山里。 白鲸国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自古兵家不争,商家不弃。商人赚的就是两地之间信息和货物的价差,越是艰难险阻道路崎岖,越意味着利润可观。方氏一族本就是商贾,选择来此地自是有因可循。 然兵家不争的白鲸国,却爆发了战事。方擎南如果知道了会如何选择,是否再次离去? 方志远已随明月公主回了中天帝国,但一直没给老父来过一封信,报过一声平安。 方擎南唯对此事久久不能释怀,时常站在悬崖之巅,遥望北方,眺望南方。 崇山峻岭,阻隔不了亲情的回顾。 记忆深处的那个孙女,若在天有灵,可还会保佑家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神之光 极南雪山背后更远的地方,峡谷冰川尽头,是一片永恒的黑暗。[]黑暗前方有一线蓝光,如指引方向,却始终无人到达过。曾经有神者好奇追寻,追过了一生的时光,都没有带回结果。 人们传说那是真神之光,达者已成真神。 鹰缅於菟熙带着八千鹰属侍卫悬停于一条峡谷尽头,终于寻到了青苹果树精。此处亦非凡人能够到达的地方。 若非象老祖提点,想在极南无边无际的莽莽森林中找青苹果树精显然很难。青木一族对树精的了解比身在极南的神虎王族更多。据象老祖说,被真神之光照耀的树精,有可能借到真神的法力。露西芬既冒充真神,必定跟真神之光有关。既然四处都找不到露西芬,不妨来此试试。 果然被象老祖说中,并且还是成千上万棵青苹果树精。 青苹果树精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黑暗里,同样叶碧果翠。真神之光并不因光明和黑暗而有区别。阳光也没能让青苹果变红。 青苹果散发着馥郁清甜的香味,滋味如何,只有吃过的人知道。 於菟熙瞪着虎眼,半天才咂了咂虎嘴,磨了磨雪白的虎牙,对身旁的鹰缅说到: “缅王兄,要不……尝尝?说不定一口咬下去,露西芬就蹦出来了。” 两王身后的鹰属侍卫们眼皮俱一跳。搜索过程中找到的红苹果树精,熙王殿下常有此提议,但目光看的都是他们。好在缅王殿下从来不回应。但现在青苹果树精找到了…… 鹰缅静静看向那片青苹果林,不知哪一棵才是露西芬。两天了,西疆情况也不知如何。鹰族心语传不到极南这么远,西境被犯的消息还是来自於菟熙的鸱族属下,尽管老祖他们肯定会采取应对措施,但也不能耽搁太久。 鹰缅轻轻一挥手,八千银甲扑向青苹果树。若不是树精,刀劈火烧都不会有反应。 一片银色的刀光剑影中,青苹果树轻而易举便支离破碎,青苹果滚了一地。 青苹果落地以后。哭声四起,尽皆婴儿的声音。仿佛每个苹果都在哭,泣声响彻旷野,伤心欲绝催人泪下,闻者动容。树精果然懂得如何才能惑人。 於菟熙可能想到了小虎,虎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鹰缅冷冷地注视着下方。 鹰属侍卫回头看了看缅王。见鹰缅面无表情,转头定了定神,继续挥舞利刃,刻意避开了苹果。 阳光下的青苹果树砍伐殆尽。落地的青苹果在哭声中消失。 鹰属侍卫继续向黑暗冲去,黑暗很快也传来一片哀鸣。 鹰缅於菟熙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纵然是树精。站在这里当无过错,错在露西芬。黑暗处的青苹果树砍完,仍然没有露西芬。露西芬不可能没反抗之力。而且越来越不象树精。 於菟熙脸色难看地笑到: “王盟极南两神王,没日没夜地专程跑来砍苹果树,还一个苹果没捞着。连狼独孤大胆犯境之事都放下了。说来也怪,不知他那外族又是怎么回事,奇形怪状者可不象他狼族。可惜鸱休不敢靠近查探,无法看清楚。”极南与王盟一样。都将犯境之事看成是独孤狼的作为。 鹰缅脸色也不怎么样,听闻於菟熙的话,却淡淡地说到: “南炎联盟除了人族,何来外族。狼独孤以前也不是没干过犯我西疆的事,再怎么奇形怪状。也无非装神弄鬼。让他得意两天,此时回去正好抓他。”说完便下令返回极南。鹰属侍卫闻令升空整队。 於菟熙跟在鹰缅银光后。脸上添了几分尴尬,以前自己与狼独孤也曾合作过。时不时犯犯西疆东疆,甚至赤州城,也是有的。追上前去干笑道: “呵呵,原来缅王兄乃欲擒故纵,不让狼独孤把招数出尽,又怎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鹰缅淡淡一笑,内心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到。虽说并不认为狼独孤和树精甚至人族勾结在一起又能把南炎联盟怎样,但王盟一直处于被动中,却是事实。王盟之所以被动,正是因为只知己不知彼。此次前来极南,也并没认为便能找到露西芬,但露西芬身上的疑点确实太多,但凡有查实其真实来历的可能,都不能放弃。 於菟熙说得没错,既然狼独孤公开来战了,那么,这次一定要将所有疑问一并解决。放纵狼独孤固然会增加损失,但也是必须的。 想到此时,鹰缅稍稍安下心来。 临近傍晚,於菟熙和鹰缅带着鹰属八千侍卫还没回到极南山谷,千里内的鹰之心语便传至。鹰缅一听脸色大变,当即挥止部队停下,低头凝神细听。从未见过鹰缅如此失据,於菟熙一阵疑惑。过了好一会,鹰缅才慢慢抬起头来,对於菟熙颤声说到: “昨夜赤炎江一战,蟒泰和猴越……陨落了。”声音里还透着迷茫。 於菟熙闻言大惊,“怎么会?!”神王天下的时代,谁能令两个神王同时陨落?就凭狼独孤? 银光从鹰缅目中划过,鹰缅寒声说到:“我已令传讯的鹰属侍卫留在你极南,他会详细告之你。菱儿……请你照顾好她,告诉她我会回来接她。别让她离开极南。”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是说的时候,说完便欲离去。 於菟熙忙道:“伶的事王兄只管放心。王兄不用小弟陪你一起吗?” 鹰缅停下,“此时你切勿离开极南。狼独孤远比我们想象的疯狂,他开启了封魔印。”说完便银光大炽,率领鹰属侍卫转向西天飞去。 於菟熙闻言更为吃惊,也不耽搁,急速赶回极南山谷。一路上脑子里都是封魔印。独孤狼真的疯了吗,连他血脉中的印记都能背叛? 极南仙宫里一处偏殿内,乐菱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翌日清晨。无所事事地溜达了一圈,发现所经之处到处都没人,才又回到偏殿中。从急急忙忙赶来服侍的宫女们嘴里得知,昨晚鹰缅和於菟熙并没比试什么酒量,而是去极南雪山后更南的地方去看真神之光去了。 乐菱听完真神之光的传说,并未当真,暗道凭鹰缅和於菟熙这两人的脑子,绝不可能跑去追什么真神之光。肯定是找树精去了。 这话一定是於菟熙说的,从於菟熙嘴里就没听到过一句正经八百的话。若是鹰缅,就算不想告诉自己,最多也就是什么都不说。 难道他们到现在仍然认为自己还会被露西芬迷惑?实在是让人无语。 说起来露西芬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入梦了,想来一定是再也没脸来见自己。不过,我没事梦他做什么?他不干坏事,谁稀罕知道他是谁? 乐菱草草应付完宫女的服侍。来到偏殿门口,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云雾缭绕的环境,又抱怨到,鹰缅也真是的,不带自己一起去找树精到也罢了,竟让於菟熙把自己关在了极南仙宫里。极南仙宫乃是一结界。没极南神王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自由出入。 这鹦鹉族神王身份么……可是不敢乱认的,认了拿什么去帮鹦鹉们召唤传承? 连去看看朋友都不行吗?乐菱十分郁闷地想到。 举目望向白茫茫宝光闪烁的天空,这个天空与王盟天罗地网结界应是一样的,真正的天,还在结界之上。那些闪烁的宝光,应也是极南历代神王的神光。神王去世前将神光留在结界内护佑后人,也供后人怀念。 乐菱神往地望着那些宝光。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样的神王。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正想着,就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白发如雪,着一身宝蓝色飘逸华服的一位漂亮……是的,十分漂亮的老人出现在云丝处,并向自己走来。老神仙? 老神仙见乐菱看向自己。健步来到乐菱面前微笑说到: “你好啊,小鹦鹉。” 听着有些耳熟的话语。乐菱猛然想起,忙拱手致礼: “啊。属下见过虎祖爷爷。”难怪长相跟於菟熙有几分相似,却又不是於菟玄神王。之前只见过虎祖的原形,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帅气的一位老人家,年青时,不知又迷杀过多少虎妞。 虎祖不知乐菱在内心如此夸自己,呵呵笑道: “呵呵呵,小鹦鹉还这么自谦吗?老祖可听说你是神鹦鹉王呢。” 乐菱脸一红,“禀老祖,属下只是鹦鹉族的……金刚鹦鹉而已,岂敢冒认神王。”只想到变化鹰缅的战衣很酷,没想到神王才有战衣这一层,真是自作自受,又该如何解释? 见乐菱尴尬模样,虎祖也未继续追问,微笑着看向乐菱起先仰望的方向,说到: “极南王宫本非我族结界,而是凤皇宫。大战时期,我虎族先祖追随圣皇青龙与魔龙决战于极南,龙皇为救凤皇与魔龙同归于尽,先于凤皇陨落,化为星宿守护东方。凤皇与龙皇原本私交甚好,在殒身化为守护南方的星宿前,将凤皇宫托付给了我虎族先祖,并传我虎族火灵,故我虎族传承中也有火灵身。” 乐菱闻言点了点头,“哦,想必熙王便是。可他的神光为何又是白色的?” 虎祖听到乐菱的疑问,并未回答,看向朦胧中的正殿继续说到: “凤皇宫正殿内有一缕真神之光,然只有凤皇真灵传承身才能开启正殿。小鹦鹉……你须记住我的话,此界但凡有乱,便会有圣使降临,带去那一方的守护圣皇真灵传承。你若有机会获得圣使真灵传承身,切莫辜负了圣使。老祖言尽于此,将来是否开启正殿,你自己决定吧。老祖与老友有约,就不多说了,呵呵,小鹦鹉,老祖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乐菱见虎祖似急着会友,来不及细想虎祖的话和来意,忙执礼相送: “恭送虎祖。” 雾云深处,传来虎祖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乐菱忽想到何不求虎祖带自己出去,忙追出偏殿。却只见一道白光射向天幕,老祖已不见了影踪。乐菱看着天幕上新添的宝光,耳中仍听到虎祖的笑声渐行渐远,一时不明所以,愣在了当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魔影泥淖(一) 虎祖的神光去向了天幕,他将要离世了吗? 乐菱怔愣地想着,可是虎祖的笑声还在耳畔,毫无生死之虞,仿佛出门访友已是他多年的愿望,此刻得以实现,所以盛装华服,迫不及待的赶着去赴友人的约会。[] 不明白的事还不止这一桩。听虎祖话里的意思,竟把自己当作得了凤皇真灵传承的人。虎祖与王盟老祖不同的是,王盟老祖是把自己当成了圣使。这圣使与真灵传承人又有什么不同? 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责任。可是,自己既不是圣使,也非真灵传承人。 我乐菱之迷糊和蒙,亦是无可奈何,焉知他们不是同样迷糊着和蒙着。一切皆因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或许跟异界穿越,五行世界圣灵都一样,两个世界因我而出现某些重叠所致。然彼灵却非此灵。 真灵假灵,真我假我,是是非非,实非故意。 而这些责任,即便是想抗,也不可能。所以我乐小仙才一潜再潜,若无人识,又何来这些误会。 若想强行离开此处,或许无物不穿的紫翼能办到。然而怎可惊扰历代神王的护灵,又怎可破坏这凤皇宫? 凤皇宫是极南兽族危难时的栖身地,无论能不能穿越凤皇宫结界,也不能去尝试。 等吧。鹰缅他们回来了,自会放我出去。 等待中,乐菱将目光转向雾云中的凤皇宫正殿。 矗立于凤皇宫中心的正殿,外形与青桐林里露西芬那幢展翅欲飞的木屋十分相似,然玉壁赤盖高大雄伟的皇者气势却绝非木屋可比。正殿宝顶处,还立有一敛翼撒尾栩栩如生的赤血火凤,如临天下绝顶之巅。傲然回目苍穹。 其足下正殿之门,唯有火凤真灵传承身才能开启。 乐菱姗姗来到正殿下的九十九级玉阶,玉阶之上却无殿门,乃一整幅的白玉璧,完美无缺。[.超多好看小说]登上玉阶,轻抚冰凉的玉璧,玉璧毫无动静。 原本就不应有动静,乐菱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忽然,乐菱身后一道红光闪过,随即传来轻微的响动,乐菱转头回望。 只见白玉壁正中,出现了一道弧形殿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乐菱一愣,看向自己的双手。直到大殿之门无声开启,才迟疑地带着满腹的惊疑,一步步走入正殿。 大殿内空无一物,薄云中,仅有一条细若游丝的的冰蓝色炫光游弋在大殿高处。 这便是真神之光吗?乐菱默默想到,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竟能开启殿门。或许,真神之光会给予指引。然崇拜敬仰地等待了许久,那条蓝色炫光除了游弋,再无别的动静。乐菱思来想去,最后也只好选择离去。 刚一转身,乐菱身后又是一道红光闪过,蓝色炫光消失。然乐菱却仍没有看到,顾自走出了正殿大门。回身关好正殿门。又等了好一会,却不见殿门消失。 置身殿前云雾中,脑子里也云海翻腾的乐菱,只好再度离去。不然呆在那里,唯有哲思一途。 回到偏殿处。虽说凤皇宫内不分昼夜,却感觉已入夜。鹰缅和於菟熙仍没回转。宫女们也没得到外面的消息,只说极南冰川尽头很远。熙王殿下和缅王殿下耽搁些日子也很正常。 乐菱叹了口气,回到玉榻上盘坐下来开始修行。忽然不知何为心里一阵阵的发慌,静不下心来。 取下已回归左手腕处的相思珠,看着里面那个一头桀骜不驯黑发的深情兽王子,一丝微笑掠过嘴角。心思翩翩若浮云,低颦浅笑皆为君。许久,才红着脸赶紧收回了相思珠,闭目潜心向道。 是夜,南炎联盟西疆重镇西燚城的夜空,突然自东南方向划过来一道银白色的光箭,银色箭头拖着长长的光尾,由疾到缓在西燚城和赤炎江上空划了数十道亮白的光圈后,缓缓升空又再盘旋了数圈,才猛然增速往西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西燚城内看到这景象的城民,过了许久眼前都还环绕着数百道银白光影。昨夜赤炎江上惊魂一夜,城民们又不知发生了何事,惊惧地跑到城防打探。守备蟒由微笑着告诉大家无须惊惶,那是我南炎联盟的鹰属军队来了。 缅王殿下也来了!如此西燚城再无可虞。人群中爆发出高兴地呐喊。 银白光令夜的恐慌消失。神鹰王者,是南炎联盟的军魂。 听到城防外传来的呐喊声,象印抬了抬沉醉的眼皮。 象印带来的三支部队已前往西疆各地驻防,蟒属猴属象属军队中最强悍的兽将,被象祖暂时留在了象印身边,象祖说,等他回来再另行安排他们。 尽管再强悍的兽将也保护不了一个神王,但象印此刻的状态,若有战事,须留下令他清醒的时间。 象印再次被吵醒时,又抬了抬沉醉的眼皮,骂骂咧咧: “蟒泰,你把我的银钱还来!……还有猴王弟,你那小本本上,可记了本王兄不少事。别以为本王兄不知道,……成天就知道向缅王弟告密,王兄早晚得跟你算账!侍卫!拿酒来。”曾几何时,那个总是欠钱的泰王弟,明地里说除了钱而外,以身偿还,实际上压根就没打算还,这不,他连蟒身都没给王兄我留下! “拿酒拿酒!!你们他妈没听见吗?!”腰被什么东西隔了一下,抓起来一看,是那把断了的千年折扇作怪。 象印想也没想,便将折扇扔出了窗外。 神王不会永远沉沦,然神王也会沉沦。象印孤独的心,今夜只有酒来作伴。 赤炎江江水吟唱,也能伴他入眠。江潮更有起伏时,黑色的浪涛,躲着银白色的月亮,拍击北岸的城墙却再也没有退去,似被黑血黏在了上面。 赤柱山的接天顶在黑夜里高耸,接天顶上的永昼是黑夜里的灯塔。灯塔却永远照不见自身,越往下行,黑暗越深。 但它指引了极西的方向。 极西,多少代人不愿提及的地方,于是后人几乎已将这名字遗忘。只有神王世世代代牢牢记着,神王血,传承的是责任。 封魔之地,能从接天顶上飞越过去的都是强者,然却有去无归。 鹰缅带着八千鹰属侍卫,银月般的投向接天顶下的黑暗,却没有降落在地。 因为瀑布下,深潭周围,密林里,草原上,遍布黑血。 鹰缅看向迎上前来的鹰属侍卫统领。瀑布前空中集结的鹰属侍卫有二十万,是老祖们带来的,然此时却未见一个老祖。 统领报称虎祖也来了,极南和南炎联盟合共五位老祖,灭掉黑甲兽兵后,都上接天顶上叙旧去了。狼老祖没来。 原本鹰老祖和象老祖也不让蟒老祖来,但无法阻止蟒老祖,连猴老祖也没能劝阻得了。 老祖们带了飞行速度最快的鹰属侍卫满西疆搜索敌寇,最后在接天顶方向才追击到正在逃回极西的黑甲兽兵。黑甲兽兵约百万数,在日落前已被剿灭殆尽。 老祖们查看过黑甲兽兵消失的瀑布周围后,上了接天顶,鹰属侍卫则一直在接天顶下待命。 相比西疆各地的驻军,鹰属侍卫的战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鹰族子弟都能获得传承机会,神鹰王族属下的侍卫均为鹰族,其他王族的侍卫同样也是本族子弟。军队则由南炎联盟各族化形兽组成,分属王盟四王子统帅。 老祖们带来的这二十万年青的鹰属侍卫,是鹰属侍卫中最精锐的部分,几乎都是鹰缅的亲兄弟或叔伯兄弟,还有些分不清楚的高低辈分,但神王面前并无辈分,故无须算计。 鹰属侍卫中拥有鹰之心语技能的就是头鹰,血脉更纯,得到的先祖技能也更强。鹰之心语既方便及时传达神王指令,更有利视听,神王下令也无人能窃听。此外,鹰族的血几乎都在心脏部位,除了飞翔搏杀外,鹰之心语消耗的也是心血,故尔鹰族少有脸色红润的。 鹰缅看着地上的黑血问侍卫统领: “地上这些黑血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见一具黑甲兽兵尸首?” 统领回到:“禀缅王殿下,这些黑血都是黑甲魔兵留下的。我们在瀑布前追到黑甲兽兵时,他们正通过瀑布逃回极西,黑甲兽兵被击杀后很快化成了黑血,没留下一俱尸体和黑甲,只留下了武器。更奇怪的是,未见一个黑甲翼兵。” 鹰缅点点头,随即飞往瀑布。瀑布后的悬崖峭壁依然是以往查看过的那样,毫无异样。于是对身后的统领说到:“把武器呈上来。” 侍卫很快呈上,鹰缅看过后,迟疑了好久,才问道:“老祖们怎么说?” 统领回到: “回缅王殿下,老祖们认为黑血可能是黑甲和血溶在一起所致,而黑甲翼兵可能先行逃回极西,或是潜伏在了西疆。” “有无再发现黑翼蛇?”鹰缅再问。 “没有。”统领回答后,仰头看向接天顶。 鹰缅低下了头。老祖一直没回应心语,已令鹰缅心中十分不安,过了一会,才飞升上了接天顶。 一上接天顶,迎面就看见白色磐石上的八个醒目大字: 凡我子孙,止步于此。 是老祖留下的刻痕!鹰缅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预料中的事发生了。 接天顶上,没有一个老祖留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影泥淖(二) 十丈方圆的接天顶上,朝向极西方向边缘处,八个刻在地面上的字每个字都有七尺,在接天顶上更高处的天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老祖们不允许后辈再越过接天顶,包括接天顶上更高的天空。 朝向极南和南炎联盟方向的边缘处,则留下了五族的族徽,傲然的神虎、谦逊的神象、霸蛮的神蟒、睿智的神猴和俯瞰一切的神鹰。 白色磐石永不会磨灭,磐石上刻下的五族共同遗训和族徽有如封神印,永远禁止五族后人越过接天顶。也许这是老祖们的自私,解除了后代神王们的封魔责任。如今剩下的神王已屈指可数,就算老祖们想留下延续本族血脉传承的希望,也无可指责。 极南和王盟的神还不是真神,极西的魔也许已是真魔。 魔变无穷,神安逸得太久。公开来战未必就光明磊落,黑甲魔兵公开来战,带来的却是一个个黑色阴谋。 乘夜袭来,白日销声匿迹。黑翼蛇明着挑战蟒泰,却将蟒泰诱入陷阱。黑甲兽兵将老祖们引向了极西,接天顶的光明,指向处是黑暗。 魔总是在黑暗处窥伺神的破绽,出手必致命。神只能在魔出手后,方知道该如何应对。却要付出惨痛代价。(.无弹窗广告) 极南王盟老祖们痛定思痛,去往封魔地前就明白没有经验可以指导子孙,只能靠他们自己。哪怕极西仍是陷阱,老祖们也只能作出修复封魔印的决定,即便仍无法阻止之战,也能给儿孙们多争取一点宝贵时间。因此老祖们除了八个字的遗命,没再留下任何遗训。 鹰缅凝视着极西黑云翻滚的地方。一次次发出鹰之心语。 老祖鹰爪在白色磐石上刻出的八个铁钩银划的大字,每一划的边缘都不再锐利,有着锯齿般的颤动痕迹。正是感受过这份微微的颤抖,才令小鹰缅被鹰祖一次次狠狠摔向悬崖时,原谅了鹰祖。 古老的接天顶上连给儿孙祭拜的地方都没留出,神鹰王子鹰缅在空中长跪不起。罡风吹拂着鹰缅黑色的乱发,发尖和黑色瞳眸,浮现银色。 一声响彻天地的清啸告别老祖。鹰缅留下鹰属统领和十万鹰属侍卫驻守接天顶下,然后带着十万零八千鹰属侍卫在西疆上空巡视,搜寻魔踪。 西疆城池上空缓缓横空而过一片夜之炫银,比月亮更明亮。至赤炎江南岸时,再次减缓速度,直至停下。 来时,西燚城还闪亮着星河般的光明。西燚城经历前夜的刺激。已是一座不夜城,哪怕神鹰王到来,也不能令他们马上就不再惧怕黑暗。然而此刻西燚城全城却一片死寂,并且连西燚城防都是黑暗一片,江水拍击南城墙,一浪接一浪。黏在城墙上的黑色浪潮已消失不见。 西燚城城防城内遍地化形兽尸,守备蟒由也在其中,瞪大的眼中还有难以置信的疑问和恐惧。鲜血和黑血混在了一起,凝成了满城黑血。 如此景象,不可能指望象印还活着。神王血里,没有逃避。哪怕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神王。鹰缅带着鹰属侍卫遍寻西燚城方圆千里,也没找到象王的尸身。 赤炎江水,给出了唯一的答案。 潜藏在暗处的魔再一次赢了。银月无法照耀所有的地方,哪怕是经过了的地方。鹰属侍卫遍疆搜索,也不可能掘地三尺,横刀断水。 再次回到西燚城,十万鹰属侍卫在江上致礼祭奠神王。鹰缅悬停在赤炎江的上空,看向千丈宽的涛涛江面。仅只两个黑夜。王盟四王子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极南真神之光前的青苹果林也是一个阴谋,存心将他引离南炎联盟。凭空中王者的速度。也无法及时回援西疆。 黑甲兽兵的入侵绝非巧合,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露西芬青桐林里的青苹果树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菱儿对了一半,而我错了全部。露西芬不是真神,而是真魔。 西燚城内黑血忽然开始蠕动。鹰缅猛然回头,看向西燚城。 随着满城黑血蠕动着气泡状凸起,来自地狱的召唤声也渐渐响起: “泰——王。泰——王。泰——王。……”一声一顿,充满死亡气息。 黑翼蛇即将现身。鹰缅静静地看着,这声音并不是勾索蟒泰灵魂,而是在召唤他们的魔王。 随着满城黑血渐渐汇聚,黑翼蛇泰王扭动着蛇躯从地面升起,黑色的怪翼渐渐显形。 黑翼蛇魔竟是黑血所聚。黑血能分能聚,所以蟒泰绞缠无果反被其缠。鹰缅当即喝令鹰属侍卫升空警戒,然后飞至黑翼蛇头顶上空。 黑翼蛇长到百丈才停止下来,转动巨大的蛇头,血红色的眼珠死盯着空中盘旋的鹰缅。 鹰缅正待出击,接天顶方向追来的鹰属侍卫心语又千里传至,急报赤柱山告急,瀑布前密林原野上遍布的黑血竟变成了无数黑甲翼兵,鹰属侍卫撕裂黑甲翼兵之后,手中的碎块突然变成大大小小的吸血蝙蝠,虽鹰族血聚心脏暂保无恙,然却无法摆脱,鹰属侍卫无奈痛楚,只得自爆与之同归于尽。 鹰族撕裂技能不能用,杀之唯自爆一途。现赤柱山下的鹰属侍卫已伤亡近半,统领无奈之下也只得下令升上黑甲翼兵不能到达的高空,等待增援。 鹰缅闻报沉默不语,少顷,传令侍卫立刻返回赤柱山,命侍卫统领放弃赤柱山率余部全速前往极南报知熙王,并听候熙王差遣,无令不许回返。再令西燚城上空的所有鹰属侍卫升入高空警戒,然后独自化身银色光箭弧形冲向了那条黑翼魔蛇。 鹰缅银色光箭划着光圈闪电般上下透穿黑翼蛇蛇头蛇眼蛇躯蝠翼后,回返高空,看向黑翼蛇。黑翼蛇体内黑血黏稠,过之有如泥淖,稍有迟滞便会陷入其中。 黑翼蛇却并没有变成蝙蝠散开,庞大的身躯上被鹰缅穿出的密集窟窿很快又复原,瞪着刚被穿透一只还未完全复原的一双冷漠的血色眼珠,继续死盯着鹰缅,空有其翼,却并不升空报复鹰缅。 面对不生不死的嗜血魔怪,鹰缅眉宇紧锁,与黑翼蛇僵持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魔影泥淖(三) 鹰缅带着八千鹰属侍卫连日来亿万里奔袭,到了赤柱山也没得到过休整,八千鹰属侍卫精力耗费已到了极限,疲惫不堪却依然坚持着,但见此刻缅王亦是面现倦容,与魔僵持,心语发来请求,请求对黑翼蛇魔发起自曝攻击,以解王忧。[.超多好看小说] 这八千侍卫是鹰缅的近身侍卫,亦是与他血脉最近的兄弟,熟知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不须心语交流,也能明白缅王的意图。 赤柱山下撤回的鹰属侍卫经过近处往南去的时候,与西燚城的心语侍卫们互通了消息,这本就是他们交汇情报的方式之一,因此也得知了对付黑血魔怪,自曝是唯一的选择。 自曝正是鹰族独一无二的终极绝杀技,如不敌对手,便与敌同归于尽。当此时,若八千鹰属侍卫同时发起自杀式攻击,黑翼蛇必会遭受重创,甚至就此覆灭。并且身后还有十万袍泽,一轮轮攻击下来,何魔能存? 八千侍卫目光灼然注视着鹰缅,期待着王命。 鹰缅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却无法作出这样的决定。老祖们前往封魔地,在接天顶上留下的遗训不是让他们去作无谓的牺牲,而是要保存自己。 高飞的鹰族,完全可以不理会地上这些魔怪,去往任何一个地方生息繁衍。 鹰缅将赤柱山下的属部遣往极南,很可能便有这方面的考虑。当然,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於菟熙尽管与王盟签有盟约,但却没有与南炎联盟共存亡的义务。以他的习性,完全可以自保。此刻鹰缅暂时无法顾及菱儿,但与於菟熙无数次的对视中。早就读懂了於菟熙的内心,无须再对他说什么。 如此,便后顾无忧。 想到此时,鹰缅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令所有部属再次升高,继续警戒。 漆黑天幕上,银色神光中。神王战衣崩碎血色王服傲然呈现。随神王战衣一同出现的,还有鹰缅那一双历经千万次淬炼的完美银翼,翼展三十丈后,一片华丽的亮银在高空划下一个优雅的弧光,向着地上那只暗夜血魔疾射而去。 恨不是天生的,包括恨自己。神与魔,从来就不共戴天。真神去天堂。真魔下地狱。 漫天一片黑血的银光撕裂中,血红色的死亡之眼又浮现出凶残的笑意,是的,又得逞了,百丈魔身全部化为无数黑血斑点,吸附在那双光芒耀眼的银翼上。死也不松口。 银翼上很快爬满黑血的污秽,不再炫美亮丽,速度也变得迟缓起来,盘旋着艰难升空,似已不堪重负。漫天黑血为之愈加兴奋,“嗞嗞”尖叫着尽数扑向了银翼,重重叠叠,互相拼命拥挤。(.无弹窗广告)贪婪疯狂地吸食神王血。 神王血,是黑血蝙蝠的最爱。吸食高贵的血,更有着卑贱的满足。 越吸不到心越慌,更舍命往里钻。 十万八千鹰属侍卫近卫,十万八千双鹰目肃穆注视着飞向远空的王。王命没有给他们追随的荣耀。虽然他们也渴望绽放那一刹那的辉煌。 无力负载着血魔越飞越高的鹰缅,失血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然一笑。 一滴血,也不会留给魔。魔的致命弱点。就是贪婪,贪婪使它们忘却了已来到无法存活的云端。 神鹰王子瞬息一反迟滞,朝着东方绝云而去,那里有天堂的阳光,是魔们不该去的地方。黑血魔鬼一滴神王血都没有得到,也无法再攀附神的光翼,瞬息化未乌有。连粉尘都不是。 银翼再次灿烂着无匹炫丽,在星空中划过一道耀眼光芒,傲然返航。 八千近卫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忘记疲惫,翩飞着迎向了他们的王。小心翼翼地将王托着,十万八千侍卫结阵向王城飞去。鹰缅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沉沉睡去。 王城,仿佛已许久没有回归。亿万里追寻,才踏上了归家的路。 而此刻的赤州王城,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赤州城地下世界,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扑哧哧”飞出无边无际的暗夜黑魔。鼠钱睁开疑惑的双眼。鼠族在黑夜里,有着异样的警觉。 鼠钱来到低矮的洞府门前,鼠钱的邻居们也陆陆续续来到了街头巷尾,还有孩子们,到处乱跑后,到处乱睡,地下世界本就是一个大洞府,睡在大洞府与睡在小洞府的家没什么分别,无非洞中套洞,偶尔轮换的新鲜。现在更新鲜了,骚动对孩子们有无边吸引力,在黑暗中睁大漆黑的眼睛,黑色瞳眸里深藏着未知探究。 鼠族有族人发疯了吗?他们要奔向光明? 鼠钱张开干瘦的双臂护紧身边的孩子,还有鼠千千。鼠钱是孩子们的主心骨,有鼠钱在,孩子们有如跟随头羊的羊群,不会跟去发疯。 暗夜黑魔却无视暗夜邻居的好奇,他们是黑夜的君王,掠过鼠族头顶,如同检阅他们的臣民。暗夜黑魔对暗夜臣民没有兴趣。无论人,向往的都是没有的东西。 神王血,对他们具有无比的诱惑。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犯疆和攻城,为的都是神王血。 暗夜黑魔从地下世界的出口涌出,铺天盖地的扑向中心城。 暗夜黑魔对神的臣民同样没有兴趣,不在夜街晃荡的人,都得到了生命。(.好看的小说)暗夜黑魔也知没有臣民的世界,征服无意义。 但有征服就必然有血腥。不低下高贵的头,就留下高贵的血。 王宫内仅存的四神王同时睁开了眼睛。神王同样警觉,尽管这几日他们满心都是伤痕,负担沉重,心力交瘁。 神王光圈自王宫殿前升起,四神王降落在各自的召唤台上,召唤天坛不仅能召唤传承,还能召唤族人,迎战魔鬼。 泰王召唤声也响起在赤州城。二十头黑翼蛇扭曲着狰狞的魔躯,弹开百丈幽冥的黑血膜翼,掠去中心城。 无数黑甲翼兵也紧随而起。 中心城一场之战爆发。混战中神王们终于明白。魔的所有行为全是为了灭神,和神的后裔。南炎联盟已是魔的囊中物,如此众多的黑魔潜伏在地下世界,早已占据了赤州城的夜。 赤州城各城区,惊醒在家中的臣民,登高瞭望着中心城上空翻滚的黑云。黑云撕裂处,露着猩红色的血。交战,凡人不敢过问。头脑发热至多不过得到胜利后万死不居其一的死后荣誉。但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奔向了夜街,勇者无畏,洒落一地的鲜血。 南炎联盟的美丽,神王的华美。有如梦幻中的世界。美好也是人们想要保护的东西。 缘木鱼馆的伙计们还在沉睡,等他们醒来,很可能将面临选择。泰安区的喧闹,屏蔽了泰安区外的杀戮声。醉生梦死,不分政权,换个业主。同样是泰安区。 人族观望中。兽族化形兽从各个方向奔向了战场,不到他们死光,不会亡族。 明白过来的神王鹰彤和蟒原,神光护佑杀出一条血路,在鸡族驻地强行架走了严阵以待的神鸡王鸡丁,和鸡丁无论如何也不放手的王妃。 鸡族侍卫没有得到鸡丁来不及发出的指令,却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黑甲翼兵。 这是至高无尚的荣誉,鸡族斗鸡卫士面对神王也从不曾放弃。斗鸡卫士们的生命在荣誉中绽放了一片血色艳丽。毫不留手的尽情血拼,灵魂得到了终极快意。 圣虎属下的兽族们有着更坚强的信念,为了玉圣广场,可以献出全族人的生命。无论化形兽,无论男女。砍柴刀也能延伸指爪的锋利。 非斯神果结成的兄弟也一对对来了,守护在玉圣塑像下。你曾为我们放弃生命。我们只是报恩的一群。 人族也不乏江湖义气者,暗中使绊子。将火把浇上油放上毒扔向空中过路的黑影,然后躲起来,假装没这回事。 尽管暗夜血魔并不怕火,神火也不怕,因为数量可以弥补,只要有血吸,不仅能死而又生,还能死而恶心人。但数量多的天敌,也是数量多。如此,人族也为深爱着的母亲献上了热血。南炎联盟即使不复存在,别国的史书也会记载这一切。 疯魔的夜,疯狂的血腥,赤州城满街满地都是鲜血黑血的泥淖,无人能在上面站立。风过街巷,带走血腥气,却带不走哭泣。 神王们最后将各族能够带走的后人连同传承天坛都送入了天罗地网,天罗地网是南炎联盟神族最后的屏障,神鹰王鹰彤自爆两翼阻挡了四头黑翼蛇魔的追击,红光绽放中,又一个神王倒下。 鹰彤一只羽翼,换了两头黑翼蛇的命。象兹和蟒原在天罗地网封闭前,抢回了鹰彤裹在神王战衣里的身体。天罗地网关闭,沉入地底。 剩下的十六头暗夜黑魔扑在天罗地网曾经所在的地方,那里只剩一片广阔的泥地。整个中心城也就这里还留有神王的气息,那是鹰彤的神王血,对暗夜黑魔有着无穷吸引力,久久徘徊,不肯离去。 空中鹰阵到达的时候,天罗地网已消失。中心城中化形兽仍在与黑甲翼兵鏖战。望着不断倒下的各族兄弟,十万鹰属侍卫和八千近卫心语默契。八千近卫环护着熟睡的缅王从鹰阵中悄悄脱离,乘着夜色向南飞去。 十万对魔已有经验的鹰属侍卫,展开双翼毫不犹豫地扑向血魔,撕裂魔身,带着满翼的血蝙升上夜空,在高空中绽放了十万耀眼的礼花,一万礼花,换一头黑翼蛇。他们没有神王的光速,却有着光之礼。 赤州城的夜空从未如此美丽过,生命礼花是世间最灿烂的东西,灼灼其华,无可复制。 二十头黑翼蛇只剩下了六头,但却仍不能完结赤州城的噩梦。神王血依然将他们紧紧吸引,死守在原地。黑翼魔蛇没有智慧,只有无边恨意和贪婪,一旦神王血的气息消失,赤州城将面临西燚城一样的结局。 烟花绽放,还是惊扰了神鹰,在八千近卫环护中,睁开了黑色的鹰目,充满探究。 “何故转往南方?”鹰族有辨别方向的能力,不用张望。 “十万侍卫因何不在?”气息也能分辨。 八千近卫抗命不答,全速前进中。南炎联盟唯一的神王,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鹰缅思量片刻,露出一丝微笑,索要了一件侍卫银甲,在内里刻下字迹,然后用神光将之封住,交给身边近卫: “这份军情比你们的性命更重要,务必先行交到熙王手中。”分出五千近卫。 五千近卫走后,再次刻下王命,剩下三千也被遣走。理由是这份更重要,若延误军情,从此不许再追随王。鹰属近卫被迫离去。 鹰缅回到赤州城,绕城盘翔在赤州城的上空,一圈又一圈,最后缓缓掠过玉圣广场,在中心城上空再度盘翔,越飞越高。 赤州城军民都看到了神鹰王子的徘徊,看到了他的眷念,也都看到了他最后的决然。 星空中,神鹰王子银翼怒张从天而降,扑向了一头黑翼蛇,然后闪电般将满翼的黑血带向远天,顷刻又返,再次带走满翼的黑血。 神鹰王子一次又一次的攀越天空,赤州城军民眼中饱含着热泪,为他祈祷着长生天的眷顾。每一次看到银光返回,都从心底爆发出强烈的欢喜。再一次看到那满翼的黑血,心情又落入谷底,充满担忧。 还剩最后两头黑翼蛇时,黑血银翼刚升至半空,剩下那头黑翼蛇看出了黑血银翼的迟滞,竟展开蝠翼扑了上去,翼手抓在黑血银翼下,欲自化黑血。 鹰缅无力坠落中,仿佛看见了圣虎,和圣虎身边那裹在白色斗篷中的女子。 菱儿,鹰缅轻轻念到。 神王礼花绽放前,另一朵礼花已先行绽放。那是一道圣洁的白光,充满信念的力量,击中了坠在鹰缅银翼上的黑血魔怪。 更耀眼的光明,和朝阳融合在了一起,赤州城所有暗夜血魔刹那化为乌有。 玉圣降临,南炎联盟得救了,有玉圣护佑的国度,怎么可能被魔占据。玉圣广场响起了史诗般的赞美。 白寒俊看向了白色斗篷中的女子,欢呼的人群中,孑然独立。齐可风摇了摇头,却又笑着拍了拍熊二兄弟,熊二在挥刀的时候,发现自己完全不同以往,很轻易就斩断了一只黑甲翼兵的魔爪,他觉得很惊奇,但有齐可风在,不需要动脑筋,只要开心。 熊二嘿嘿笑了起来,今日必有一醉。 玉圣广场上的军民也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地上再没有黑血。 神王时代也并没有终结。 象印、蟒泰和猴越早在圣洁的白光发出后,就从玉圣身后驾起三道神光,抱住了空中坠落的鹰缅。王盟四王子从生死线上回归,相聚在了金色阳光里。 玉圣身边还有狼独孤,一开始,狼独孤就和玉圣在一起,早就察觉极西魔鬼的异动,所以狼独孤忍辱负重,等待的就是今日重见光明。 天空若梦若幻,鹰缅黑银色的瞳眸中,银色消失,只剩下探究的深黑。天堂与地狱只一线之隔,有兄弟的地方就是天堂,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鹰缅闭上了双眼。 赤州城上的之战也激励了地下世界里的居民,鼠钱们也没闲着,在黑暗中打着明亮的火把,四处搜寻漏网的邻居。 最后一无所获,暗夜黑魔若非倾巢出动,便是躲在了更深处的黑暗里。然而就算侥幸躲过,将来也不敢出来吸血,改吸蚊子苍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熙王反目(一) 极南东山山麓王宫书房内。[] “玉圣,有意思。”於菟熙看完手里新传回的奏报说到,然后站起身来,从乌木书桌后走出,走到窗前眺望着西天如血的晚霞,眼里带着丝丝惆怅。 老祖去了极西,不会再回来了。尽管老祖本就已时日无多,但没有老祖在,即便自己认为是正确的决定,也少了些信心。以往父王主内,自己主外,老祖坐镇东山,凡有疑问尽可与老祖商量,如今失去了老祖,眼下局势又十分险恶,魔族不知何时也会侵犯极南,不敢有半分差池。 极南自昨日全军高度戒备之后,久未露面的神狐王狐里也回到了於菟熙身边,依旧青衫斗笠黑纱蒙面,听到於菟熙的话,走到於菟熙身后也看向西天,说道: “主上切莫过于伤怀,以免虎祖也为您担心哪。……以前属下就纳闷,当初圣虎降临,圣虎属下各属族皆前往拜见,就只狼族不理会,直至传闻圣虎殒身,也没见狼独孤有何表示,现在圣虎忽又降临,一出手便解了南炎联盟的危难,还说这狼独孤一直在暗中为她做事,眼下狼独孤到成解救南炎联盟的功臣了,之前王盟与我们竟是误会了他,呵呵,奇哉。但圣虎之言,谁又能不信呢?” 於菟熙冷笑道,“那却未必。圣虎既有此虑,为何不告知王盟以策万全?就因为狼独孤是她属下?如今五老祖去了极西不知生死,王盟四神王也被迫入天罗地网结界一闭十年。目前王盟就只剩下了四个王子,我极南也只剩下父子两代,他狼独孤到好,父祖三代俱在。能让人信服吗?”随即又道:“圣虎死而复生,才让本王心中纳闷哪。从未听闻除了凤灵真身,别的圣皇真灵传承人也能重生,圣虎既已殒身,即便再次降临,也应是另外一人,如何连模样都与以前一样呢?除非她并没有死!” 王盟将圣使之事一直隐瞒着,於菟熙至今只知圣虎。不知圣使,故有此疑问。然即使於菟熙知道圣虎是圣使,恐怕疑问更多。圣使和真灵传承人,是不一样的,虎祖行前对此已有交待。 “主上如此一说,此事确实透着怪异,而且圣虎出现的时机亦十分蹊跷。”狐里点点头说到。继而又问:“圣虎本人对此有何说法?还有王盟四王子,他们又是如何认为的呢?” 於菟熙微微一笑,说到:“奏报上说,圣虎之前忙于解救蟒泰、猴越,后又救了象印,赶到赤州城。又正好救下鹰缅。至于她自身的事却只字未提,据报圣虎自解了赤州城危难之后,便入住了当初熊族为她建造的圣殿,她不说,谁又能去问她呢?如今圣虎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哪,呵呵,王盟四王子亦对她深信不疑。同时也接纳了狼独孤,本王就算有心想问,暂也无计哪。” 狐里担忧起来,遂迟疑地问道: “王盟四王子对她深信不疑?哦,对了。鹰缅一直钟情于她,能不信她吗?那这王盟的神王会议我们还要不要去参加?” 於菟熙闻言看向狐里。少顷,才微笑道: “为何不去?本王与王盟可是签订了盟约的啊。不过你就别去了。……待媚里产后,你再回赤州城吧。如今这赤州城可不简单哪,没你在那边看着,本王还真放不下心哪。” 狐里点点头,蒙着面纱也看不清脸色,只能看到略带尴尬地一笑,呐呐地说到:“多谢主上体谅属下。”随又想起前不久极南那场婚礼,忙又道:“主上与鹰缅不是与……” 狐里刚提了个头,於菟熙便打断到:“缅王兄经此一役,似乎不记得了一些事,此事不提也罢。呵呵,原来并不止伶才会失忆啊。”停顿一下,吩咐道:“你既留在极南,便替本王巡查防务吧。……眼下极南暂时应无危机,不过仍不可松懈。” “是。属下告退。”狐里领命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狐里走后,於菟熙回到乌木书桌前,从书桌上雪片样的奏报中又取出几份看了起来。见天色已暗,才起身离开了书房,化光升空往极南仙宫而去。 为防魔族来犯,凤皇宫里已转移进来很多族人,虽井然有序,并无喧哗,但与凤皇宫往昔的清静已大不一样,增添了不少生气,不过凤皇宫正殿及四个偏殿仍为禁区,依然仙云袅绕,充满神秘气息。於菟熙进入仙宫后,一眼就看见了正殿的异样,随即飞到正殿处查看,并推开门进入了正殿,不久后又走了出来,关上殿门,吩咐门前护卫看守好正殿,然后向乐菱所住的偏殿行去,一路行,一路寻思着。 昨夜於菟玄连夜转移族人时便发现了凤皇宫正殿门出现,入内查看后已无真神之光,但却发现了另一处秘密,於菟玄当即便派王族护卫守住了凤皇宫及四处偏殿。 开启正殿门的只可能是伶。於菟熙父子商量了以后,大敌当前,决定暂时不问,依旧不放伶出凤皇宫,以免有失。此刻危机暂时缓解,於菟熙才进入凤皇宫,一面想着说辞,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见偏殿外厅传来的宫女问候声,很快又见於菟熙进入内室,正在玉榻上打坐的乐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於菟熙,没好气地说到: “熙王殿下可算回来了。真神之光找到了吗?”眼睛却往於菟熙身后看去。昨晚於菟熙和鹰缅仍没回来,一大早却发现莫名其妙住进来很多人,护卫还不让自己离开偏殿,客客气气地,让人不好违背。 於菟熙在玉榻上坐了下来,见乐菱的视线还停留在门口处,于是问道: “伶是在看谁呢?” 乐菱忙将视线收了回来,於菟熙明知故问,不由脸上微微一红,将头转到了一边。 於菟熙见乐菱情形,停了停,待宫女将茶送来退出内室之后,才品了口茶,慢慢说到: “真神之光当然是找到了,不过我凤皇宫正殿内的真神之光却不见了,不知伶对此有何解释?” 乐菱一愣,转回头看向於菟熙,“是那条蓝色的炫光吗?我没动它啊。我只是开了殿门,也不知殿门为何被我打开了。”说完看向自己的双手,仍满是疑惑。昨晚一晚上也没想通,难道自己真是凤灵真身,之所以重生,是因凤凰涅槃,沐火重生后,才出现了那一双紫翼。如真是的话,只可能与前生方文玉的身世有关了,说不得应去中天帝国查证才是。 於菟熙见乐菱如此说,又看着自己的手发愣,以为乐菱仍不肯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于是便将这几日南炎联盟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乐菱,并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尽管鹰缅明显不想让乐菱介入此事,还将六万鹰属侍卫送来极南,其中也有保护乐菱的深意,与魔决战前更将身边的八千近卫全部遣来极南,但於菟熙却认为现在不得不说,守护西方的圣虎既行为可疑,作为守护南方的圣凤真灵传承人岂能坐视不管,话说透了,自己也好表明态度,毕竟神虎一族守护极南,本就应追随圣凤身边。 乐菱惊闻南炎联盟之变,腾地站起身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耳中听得於菟熙忽远忽近的声音,身上一股股地透凉,不由自主地下了玉榻,在玉榻前来回走了起来,直至於菟熙说到鹰缅安然无恙,被圣虎救下了,才停下脚步,想说话时,只觉咽喉发紧,发不出声来,定了定神,好半天才哑声问到: “你是说,圣虎救了鹰缅?” 於菟熙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不过这圣虎的行为委实可疑,若伶仍不肯承认你圣凤的身份,那么就只当本王没说过,你只管在极南好好待着吧,本王尽可保得你平安,也算给缅王兄有个交待。”是的,在凤皇宫正殿内的发现,足可保证这一点,想必伶也应该看到了。 乐菱迟疑起来,於菟熙话虽不重,但将自己身份已经认定为圣凤真灵传承人了,若继续抵赖,反被他瞧低,何况这圣虎确实大有问题,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圣虎救了鹰缅以及蟒泰三人,但又听到於菟熙接下去说圣虎就是玉圣广场上的玉圣,便马上明白这圣虎是假冒的,如此一来南炎联盟的危难不是解决了,而是更危险了。 不过假圣虎的事,要待查清她底细以后再说,最好能不将自己以前扯出来作证。并且鹰缅和蟒泰也知道,不会有什么不妥。 于是乐菱当即决定认了圣凤身份,对於菟熙说道:“有些事我确实不好明言,而且圣凤究竟该怎么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会尽力,另外我这身份也请暂时别往外传,若熙王殿下答应的话,我便与你一同前往南炎联盟,若不答应我便自行前往,不会留在这里被你保护。”圣虎是假的,我这圣凤可也不怎么真,能把於菟熙应付过去也就罢了。 於菟熙静静看向乐菱,伶总算是承认自己身份了,以往不少疑问也就有了答案,眼下确实也不宜将他身份宣扬,至少在了解圣虎的实力和企图之前是这样。想到此,於菟熙露出笑来,说到:“我答应你,就按你说的办。”也不自称本王了。继而又问:“你想要什么身份?神鹦鹉王,伶护卫,还是弹珠老板?” 乐菱暗道,神鹦鹉王还是免了的好,这个身份更不能认,不然麻烦更大,于是说到,“既是去参加神王会议,那么我依然做你护卫吧。何时动身?”最好现在就马上出发。 “明日一早便走。”於菟熙说完便传召晚膳,宫女应答后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熙王反目(二) 之战后的南炎联盟西疆、西燚城和赤州王城,在圣虎圣洁的白光中,暗夜血魔留下的所有黑血都已化为乌有,灿烂阳光下,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黑暗和血色。[]昼夜交替的世界,运行轨迹就是黑暗会过去,黎明会来临,周而复始。 于是泰王的地狱召唤声如同血蝴蝶手印一样,从人们耳中、眼前消失后,只留在了记忆里。能记得多深多远,无人得知。 只有沦落其中的生命,定格在了惨痛中。为之付出,并不等于就会为之而被铭记。 唯有情感能记住这一切,无关信仰,不关智慧。 所以赤州王城依旧美丽,没有人愿意留下残垣断壁去影响她的完美,如同赤州城创建之始,世世代代,伤痛过后的人们更渴望美好,流过热血,很快又流着热汗重现了她的壮丽。破坏和建设,战争与和平,废墟和家园,都是为了后者。 赤州城军民守护的玉圣广场安然无恙,广场中心白玉飘逸的玉圣雕像依旧带着满目的哀伤眷顾着苍生。雕像下盛开着的鲜花,将膜拜的人们远远隔离开来。这些鲜花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且不断在增加,寄托着人们无边感激和心愿,希望鲜花能减轻玉圣眼里的哀伤,忘记前夜广场上的黑血。 玉圣将光明洒向大地,驱逐暗夜血魔,人们将美好奉献给她。(.) 於菟熙的白色神光中,乐菱经过玉圣广场时,立刻清晰地感应到了这份美好。 浩瀚的白色信仰之力涌入,溢满了圣莲空间,天魂无端端又壮大了很多。堪比地魂。然地魂看着依旧闭目不语的天魂却不再嫉妒,眼中泛动着傲视一切的光芒,即便是驱魔的信念光辉,相比他那创造之能,岂止是米粒之于沧海。不过暂时还没成功,仍需继续努力。地魂冷笑一声,驱开眼前牛奶般的白雾,扑向了它的瓶瓶罐罐。 如果乐菱留意到了地魂的反常。也许会想起师父的叮咛。但遗憾的是,她现在一心牵挂的是中心城。若失去他,生命无意义。 前夜中心城大战集中在天地广场、元老院和玫瑰园,王盟四神族王殿只失去了传承天坛。传承天坛可以借天地之力变化形状,有如托塔天王的塔可以托在掌心,可惜只能召唤祖灵和与祖灵相关的灵魂,传承天坛本身。并不能御敌。如今被带入了天罗地网,从此,十年之内王盟不能召唤传承。 只有於菟熙的极南还有一个传承天坛。 紧急召开的神王会议主题是什么,昭然若揭。於菟熙依然来了,勇者无畏,仁者无敌。但於菟熙并不是仁者。 修葺一新的王盟元老院穹顶圆桌会议厅。夕阳依旧懒散地透进宽大的窗内高高飘拂的白色纱帘,斜投在圆桌上。王盟老祖、当政神王们不在了,王盟四王子还在,疏落的会议桌边,增加了神狼王族三代神王,於菟熙带着乐菱出现后,也有八王之数。 虽说比以前少了四位神王,但实力更强大。除了三代神狼王之外,其余每个神王都代表了一个神族,六族神王共聚不说,还多了一个圣虎圣皇。一个圣皇便可以灭魔,足以弥补南炎联盟的神王损失。 圣皇统领六族神王的南炎联盟。更是金城汤池,神圣不可侵犯。 众望所归。圣皇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北尊位上。然圣皇很低调,白衣斗篷。只能见其美丽红唇。尽管玉圣广场上塑着她不朽的形象,更有着亿万南炎联盟民众的狂热膜拜。 鹰缅坐在圣皇西侧,懒散地斜靠在宽大的神王座椅上。神王会议从来不禁酒,鹰缅面前的水晶杯,依然盛着血红色的酒,身后站立的宫女及时将杯中酒续上,为他苍白俊美的脸上,增添了一分血色。 鹰缅身边依次坐着象印、蟒泰、猴越,都闲逸地饮着杯中酒,看向圣皇的目光中,仍带着深深的感激。是的,在被血魔噬咬的无边黑暗中,玉圣光芒万丈地出现,将他们从黑血的泥淖中解救了出来,何须问来历,何须问理由,只要玉圣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圣皇东侧,则坐着狼独孤、狼老祖和狼王三代神狼王。彼此互相怀疑的三代神狼王,凭座位秩序昭示了地位等级,即便狼独孤是孙辈。同时也消除了众神对神王会议时他们会同声同气的怀疑,但同时也不会相信他们。他都不信你,你敢信他么? 唯可相信的,只有玉圣的说辞。所以玉圣也可代表他们。 显然,这次神王会议的决策权,也在玉圣手里。 於菟熙带着乐菱坐在了玉圣的对面,无所谓北尊位,极南的尊位在南。一山不容二虎,神虎面对圣虎,依然无惧。 众神寒暄中,乐菱没有看白色斗篷下的圣虎,从一进来,目光就没离开过圣虎身边的鹰缅。 鹰缅漆黑的瞳目里再没有金华和银色,见到於菟熙进门时微微点了点头,再看见於菟熙身后的乐菱,淡淡的疑惑浮现,一瞬即逝,之后再没看过乐菱一眼,目光转向身畔的圣虎,深情缱倦,嘴角挂上了一弯弧度。 见鹰缅如此,乐菱原有的信心开始崩塌。於菟熙是提过暗夜血魔吸血的同时还释放毒素,鹰缅为此失去了一些记忆,但却没想到失去的是对自己的记忆。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装的失忆,然而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乐菱在鹰缅眼中再看不到一丝爱意,淡淡的一瞥,彷如陌生人。 进门时的疑惑也许只为小小的护卫因何出现在这里。在他记忆深处,唯一不能忘怀的只有玉儿,也就是眼前的圣虎。那样的眼神,以前只有看自己时才有过。 再将目光投向蟒泰,蟒泰的脸却转向了另一边。 泪水不争气地浮出,乐菱低垂下了脑袋。於菟熙与象印笑谈中回过头来,将手揽在了乐菱腰间。 星目毫无波动,狼眼却盯了上来。 狼独孤甩了甩蓬松的绿毛,看向乐菱桀桀笑道: “小狐狸又傍上虎王了?”说时目光还扫了鹰缅一眼。在泰苍山时,小狐狸可是跟鹰缅在一起。 鹰缅依旧淡淡地饮着杯中酒。 於菟熙微放虎目笑看狼独孤,少顷,突然发问,“关你什么事?” 狼独孤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笑道,“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已,本王记得这似乎是神王会议。” 於菟熙微笑着,点了点头,挑眉仍是一句,“本王问的是,关你什么事?”只字不提神王会议。 狼独孤还没回话,乐菱忽然伸手取过於菟熙面前的酒杯,连酒带杯子,扔到了狼独孤的头上。狼独孤大约是没想到神王会议上也会有人动手,竟完全没防备,被乐菱砸了个正着,红色酒液顺着绿毛流至脖颈处,头上颜色变得十分怪异。(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熙王反目(三) 怪异的还不止是狼独孤的头,一向从不正面接敌的於菟熙明显在言语挑衅狼独孤,而他身旁的乐菱更是直接动了手。 会议桌边上的神王们除了鹰缅和圣虎而外,尽皆一愣。圣虎是因脸藏在斗篷中,看不到她的表情,而鹰缅则除了饮酒而外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圣虎身上,似乎对别的事漠不关心,除了於菟熙进门时点了点头,之后於菟熙与象印三人聊得再热闹,他也没说过一句话。但鹰缅一向如此,到也不是很令人意外。 象印蟒泰猴越三人当即看向了狼独孤,神狼父祖也转头看向了他,会场气氛一时静默。 狼独孤转动着眼珠,没去顾及头上的酒液和水晶碎块,这种袭击对铜头铁尾的狼族来说毫无意义,何况狼独孤还是神狼王,除了颜面而外并无别的损伤。但狼独孤此刻也没介意颜面,狼独孤对於菟熙原本就心存顾忌,对乐菱也不是毫不在意,小狐狸除了勾搭神王的本事外,还有另一桩本事令狼独孤十分忌惮,那就是小桃心。 这里可不是说真话的地方。神王会议上有小狐狸在,显然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所以之前狼独孤才会出言挤兑乐菱,想将乐菱赶走。但结果却招来於菟熙的挑衅,和乐菱的悍然出手。事出预料之外,狼独孤很快作出了选择,桀桀一笑,抹去了绿毛上的碎片和酒液,轻轻一摆头,绿毛又立了起来,恢复了原状。狼独孤这才对於菟熙说道: “熙王何必反应如此激烈,本王并无别的意思,只是这传承天坛之事事关重大。不宜被除了神王之外的人知晓,以免传出去造成混乱而已。而且本王也并非为我狼族,此事你们应该都很清楚。”说完看向其他几位神王。 狼族的传承天坛也很古怪,一年只出现一次,行踪比神狼王家族还难捉摸,每年也就找到传承天坛时,神狼祖孙三代才共聚一堂,加班加点地为本族召唤传承。如此一来。别的种族也就没可能追随神狼王族,可知孤狼的命运乃天定。此刻他父祖眼睁睁看见他出丑,也并无帮他的意思。所以他也就没看他父祖。 狼独孤如此说法,貌似还是为了王盟未来作想,且又再一次忍辱负重,没计较於菟熙和乐菱。然王盟四王子并没如他预期的那样,跳出来称赞他。或是指责於菟熙。狼独孤自然也不会认为轻易就可消除以前与王盟的隔阂,无非找个台阶下而已。 於菟熙微微一笑,将揽在乐菱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说到:“本王与伶已成亲,伶自不是外人,你若不服气。大可也带一位王妃来此。” 狼独孤又看了鹰缅一眼,桀桀笑道: “嘿嘿嘿嘿,据本王所知,与他成亲的可不止熙王一人哪。”说时还冷眼瞥着乐菱,眼中有防备之色。 乐菱没去计较於菟熙的话,听到狼独孤之言,抬眼看向鹰缅,进门后心神便已被鹰缅的态度搅乱了。砸狼独孤时,也没想太多,至于狼独孤是否计较,更不放在心上。此刻见鹰缅漆黑的瞳眸里仍无任何波澜,心里不由一阵黯然。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於菟熙对狼独孤的话还没表示,象印忽然插言: “熙王弟。你回极南成亲竟然不请本王兄,幸得玉圣救下了王兄和泰王弟越王弟。否则你我兄弟已永无相见之日,你说该怎么罚你吧?” “对啊。”蟒泰也接口到,“熙王兄今晚可得好好摆一桌酒赔罪,不然小弟也跟你没完。” 见猴越开始提笔在小本本上记什么东西,於菟熙忙举手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几位王兄王弟大难不死,本王正当设宴为几位压惊。”说到此时,转目看向圣虎,问道:“不知玉圣大人可愿赏脸?” 圣虎裹在白色斗篷内的身子晃了一下,鹰缅忙放下手里的酒杯,柔声问道,“玉儿有何不适?或你先回去休息,此间事由我处理便可。” 蟒泰也马上说到,“是啊,玉儿姐姐,这几日你劳累过度,可得好好静养才是。要不蟒泰送你回去?” 玉圣点了点头,裹紧斗篷站起身来。蟒泰也作势欲起身,鹰缅却道,“不必,我送她回去。”说完起身横抱起圣虎,就地化作银光穿窗而出。 乐菱身子猛地一颤,於菟熙的手又紧了紧。 象印也及时解释到,“玉圣连日来营救我们,后又至西疆、接天顶下剿灭残余黑甲翼兵,清除境内所有黑血,的是辛劳,还请熙王弟见谅。[]” 於菟熙笑点着头,说到:“印王兄言重了,小弟不过是仰慕玉圣而已,玉圣既身体不适,小弟又岂会怪责。想来玉圣重生时也受过不少磨难,如今南炎联盟危难既解,是该好好调养一番才是。” 蟒泰却摇头道:“熙王兄有所不知,玉儿姐姐并没有死。玉儿姐姐是圣灵,怎么可能轻易陨落呢,不过她确实受了很大的伤害,哼!这笔帐早晚得跟中天帝国算,就算玉儿姐姐愿意放弃,我蟒泰也决不会答应!而且魔族的入侵也与中天帝国有关!” “哦,有何凭据?”於菟熙意外地问道。 狼独孤马上接口到,“本王曾在接天顶下遇到过中天帝国的使团,当时还与使团主使苏虞伯交过手。在此之前苏虞伯亦上过接天顶。” 猴越拍着手里的小本子,也点头到,“不错,苏虞伯也曾对老祖们说过此事,还诬陷狼独孤和白衣斗篷人攻击过他,事实上白衣斗篷人根本就是他在天地广场时看见玉圣着装杜撰出来的。他一个使团好好的大道不走,偏选赤柱山的艰难路径,本就透着古怪,并且他来时正是兽潮爆发之时,索魂者也正是那时出现的。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件。包括非斯神果,木木,树精,都与中天帝国脱不开关系!只可惜当时老祖们被苏虞伯花言巧语所蒙蔽,以至于令玉圣受到了严重伤害,差点就陨落了。幸得玉圣吉人天相,被狼独孤救回了西部草原,也才洞悉了魔族和中天帝国的阴谋。”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缅王兄四处找不见玉圣。”於菟熙恍然。点头笑道。 乐菱心情虽低落,却一直静静聆听着,听到此处已有所明白,这冒牌圣虎刚控制了南炎联盟,便将矛头指向中天帝国,难道是想与中天帝国交战?想到此时,将目光投向於菟熙。 於菟熙见乐菱看来。微微一笑。乐菱心中却“咯噔”一下。於菟熙狼独孤和鹰缅本来就对人族有敌意,现在老祖们不在了,神王们也被迫入了天罗地网,岂不正该他们施展身手。如此看来露西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让南炎联盟向中天帝国发动战争。 若真如此,王盟四王子是真相信圣虎或假相信圣虎,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乐菱低下头。眼前不断浮现鹰缅抱走圣虎的景象,心如刀绞。他会吗?为了攻打人族,连老祖的仇都不报了,更舍弃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这样? 不,不会,除非鹰缅他,……是真的忘记我了。只有他们相信那个圣虎是真的。才会如此。昨晚於菟熙说他们对圣虎深信不疑的时候,自己还没当回事,以为自己一来便会真相大白,然而现在看他们的态度,听他们分析得头头是道。若非圣虎假冒的是自己,恐怕连自己都要相信了。 可我要怎样才能揭穿假圣虎? 就算将虎仔召出来。我却不是原来的模样,而那个玉圣也有一只圣虎。且她本人又是玉儿的模样。 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竟会要我自己去证明自己的身份。 乐菱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腕上的相思珠,默默想着,这是唯一的证据了,却也只有鹰缅才知道。 还有蟒泰呢,乐菱看向蟒泰,蟒泰却正好转头与狼独孤的老祖说话。蟒泰一直不肯与自己目光交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 恍惚间又想到,若他们真要攻打中天帝国,传承天坛既然没了,后备兵源又从哪里来?於菟熙会将传承天坛交出去吗?眼前独孤狼在此,却又不便问於菟熙。 正思量间,一道银光投进窗来,鹰缅回到了会议桌前,但没就坐,目光向於菟熙看来。乐菱抬头看向鹰缅的双眼,鹰缅却仍然没看自己,还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因自己看他而不满。 是了,我对他已是陌生人,乐菱黯然收回目光低下了头。耳中很快传来鹰缅清朗的声音: “熙王弟,你回去将传承天坛送到王盟来。” 乐菱迅速抬头看向於菟熙。只见於菟熙虎目凝视着鹰缅,过了好一会,才笑问:“小弟若是不愿呢。” 鹰缅停顿了一下,说到,“那便只有一条路。” “哦?是什么样的路,还请王兄指点。”於菟熙继续微笑着,声音毫无波动。 鹰缅点点头,干脆地说到,“若熙王弟不愿,也只能对不起你了。要么交出传承天坛,你我还是兄弟,否则便将你极南归入我南炎联盟版图!” 於菟熙闻言后,沉默数息,目光转向象印、蟒泰和猴越,“你们呢,也是这样想的吗?” 象印神情一滞,少顷,略带尴尬地劝道,“呵呵熙王弟,你看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总不能继续仍由魔族和中天帝国猖狂下去吧?对吧?再说你也是和王盟签署了盟约的,也是王盟成员不是?南炎联盟不在了,你那极南恐怕也幸免不了吧,是吧?这个共度时艰嘛,对吧?呵呵,待十年后天罗地网结界打开后马上还你不就行了嘛,呵呵,这个……熙王弟千万谅解才是啊,你说我们兄弟好好的,何必反目呢,对吧?本王兄还等着今晚和你一醉方休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呵呵呵呵。”说完想摇折扇,却发现手里并无折扇,于是用手扇了扇面孔。 於菟熙耐心地听完象印的长篇大论,点着头,环顾会议桌一圈,狼独孤自不必看,早已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神狼父祖也没什么看头,再看向蟒泰,蟒泰低下了头,猴越也将头转向了另一方。於菟熙微微一笑,说到: “看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了。”转头对乐菱说到,“伶儿,我们走。” 乐菱还在迟疑,於菟熙不由分说拉起乐菱,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 刚到门前,身后便传来鹰缅冷冰冰的一句话: “熙王弟,你可想好了。” 於菟熙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到: “缅王兄想怎么做,於菟熙一定奉陪到底。传承天坛决不可能交给你们。你们既与狼独孤一起,本王也信不过你们。”说完便拉着乐菱离开了王盟穹顶会议室。 这就和王盟决裂了吗?乐菱担心地问道:“鹰缅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哼,想攻打我极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走吧,回极南我再告诉你,此地不宜久留。” 乐菱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一定要留下来阻止此事,先让於菟熙回去,万一阻拦不成,他也好有个准备。于是出了赤州城百里之后便叫住了於菟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偿还许愿 “我暂时还不能回极南。”乐菱脱离於菟熙的白色神王光圈,对於菟熙说到。泰苍山脉灵气很充沛,随处都可隐身遁走。 於菟熙也知乐菱有这本事,双眉深锁,看了一眼赤州城方向,说到: “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以独孤狼的秉性,很可能已去偷袭极南。” 乐菱闻言一惊,是了,於菟熙的脾性王盟和狼独孤也应很清楚,明知他不会交出传承天坛,说不定神王会议便是调虎离山之计,此刻已去攻打极南了。于是急忙说道: “那你赶快回去,带上我反而减慢你速度,我此间事了便回极南。” 见乐菱仍坚持留下,於菟熙有些犹豫,伶想干什么他心里自然也有数,于是说到,“王盟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圣虎威望已深入人心,你若现在对付圣虎,无异于与整个南炎联盟作对,即便你以圣凤身份出现,也未必能获得支持,反而可能招来敌视,那样我们就被动了。” 乐菱点点头,“我知,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圣虎是假的,理由我以后再告诉你。鹰缅他们如此信任假圣虎,我实在放不下心,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他们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你放心,假圣虎的真实身份和她背后的势力没查明之前,我保证不会公开对付他们,并且这正是我应做的事,你不能阻拦我。” 於菟熙听完乐菱的话后,沉默了数息,最后点头说到,“那你一定要小心,凤皇宫正殿内的秘密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凤皇宫结界我也已重新设定过,你回来后可直接进入。记住千万别乱来。”说完又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到,“伶儿,即使你想做什么,也等我回转南炎联盟再说好吗?或许他们并不会真来攻打极南。一旦极南无战事,我便马上返回南炎联盟接应你。” 乐菱忙点头答应。於菟熙这才又叹了口气,两难之间也只能选择先回极南。 见於菟熙的白色神光消失在夜色里,乐菱回转头看向赤州城的西北方向,那里有熊族为自己建的圣殿,如今住着一位假圣虎。 假圣虎背后还有露西芬和非斯,暗夜血魔和假圣虎必然出自露西芬和非斯的手笔,先以暗夜血魔入侵南炎联盟。将南炎联盟三代神王算计得死死的,再以假圣虎出面解难,短短数日便成功控制了南炎联盟。魔力无边,布局精巧,够狠够准。唯独没有算到自己,但即使自己跳出来。他们或许也有办法对付。假玉儿冒充自己是不假,但她那只圣虎,却可能是真的。自己这玉儿是真,虎仔却不是圣虎。 於菟熙也说了,圣虎不能重生,我用什么去证明我才是玉圣广场上的玉圣? 鹰缅,你真的失忆了吗?或你是报复我,我也曾用失忆对付你。不。这是还债。有人曾来我梦中说过,叫我不要轻易许愿,愿望实现后的代价是加倍偿还。我曾对着清水渠许下再见到天意,愿望实现了,也加倍偿还了。 来到此界。前生死前许愿来生忘却一切痛苦,愿望也实现了。重生后失去了记忆,现在是否又是加倍偿还的时候? 天也会与人作交易。从此,我乐菱不再向天许愿。哪怕无能为力,也要靠自己。 赤州城西太古湖北岸熊族驻地里,屹立着华美的圣皇圣殿。 圣殿前半圆形广场的圆弧边依然矗立着十三根精美巨大的大南白石雕砌的火炬,每一根都象赤柱山上插着的长矛。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圣皇圣殿照耀得一片光明。 这些火炬是乐菱下令点燃的,从此再没有熄灭过。 当初圣皇圣殿落成日,圣虎属下各属族,熊族、鸡族、狗族、雉族、猿族,曾在这个半圆形的广场上为乐菱卖力地表演过简单重复的歌谣和舞蹈。(.好看的小说) 乐菱没在这圣皇宫里住过一日,现在却理所当然地住进了一位圣皇,不得不承认,两人都是冒牌的圣皇,只是前者志不在此,后者却志在必得。 而今这座圣皇圣殿已是南炎联盟各族人民的信仰所在,血脉和发自内心的虔诚,都是。 然而这信仰之力却不幸被乐菱接管了,还无人知晓。也许有人已察觉,疑惑也罢懊恼也罢,同样无法伸张。所谓百密一疏,世事难料。更悲催的是,乐小仙得了这信仰之力,还用它不来,可谓明珠暗投。 信仰之力的效果与使用者的爱好息息相关,在乐菱手里,也就只是一颗小桃心,很难让人对之寄予厚望。 乐菱一脸清冷地降在了半圆广场正中,前方不远处的大南白石雄伟正殿前,是一排一丝不苟肃立着的鸡族斗鸡侍卫。因着他们在与黑甲翼兵的搏斗中无与伦比的勇敢和辉煌的战绩,使他们赢得了南炎联盟最至高无上的荣耀,成了这座圣皇圣殿的圣殿骑士。 黑甲翼兵也没能将鸡族斗鸡侍卫战胜,再多污秽的黑血,也快不过他们雨点般的啄击。显然这也是一个意外。 斗鸡侍卫们也没对乐菱表现出恶意,神王鸡丁给他们的命令里,还有第一时间服从乐菱。这种命令一经下达,就再无更改,哪怕是圣皇也不行。原因其实很简单,先来后到,斗鸡侍卫们永远选先。 乐菱微笑着对斗鸡侍卫说了来意,侍卫们争先恐后地冲入了圣殿,一个也没留下。 待斗鸡侍卫们迈着绅士步伐井然有序地踱步出来后,乐菱明白了里面的人没有给他们答复。想必已见识到了对斗鸡侍卫们下令的后果,并且肯定还有对斗鸡侍卫们违令传话的疑惑。 了解斗鸡侍卫的习性,就不可能安排他们做传令兵。传一句话圣殿骑士全跑了,圣殿谁守?皇家颜面何存? 乐菱升入广场上空,十三柱火炬映照中,化战甲,展紫翼,清脆的声音向北远远传出: “西方守护圣兽白虎属下翼部一百零八世神鹦鹉王鹦鹉伶,请见圣虎真灵传承人!”乐菱记得玫瑰园中鹰老祖率众来给自己扣圣使帽子时说的那句话。 谁若质疑我,我便质疑谁! 随着一阵羽翼扇动声,圣殿内呈左右飞出两队鹰属侍卫,银甲银盔银剑,迅速将乐菱半围在了空中。鹰属侍卫眼中带有讶异,面上却仍然冷肃。 圣殿前的台阶处,最先出来的是狼独孤,望着空中鹰属侍卫和火炬环护中的乐菱,傻了眼。紧跟着王盟四王子簇拥着白色斗篷的圣虎也走了出来,以圣虎为中心,并列在台阶处。象印、蟒泰和猴越,也傻了眼。众神之中娇小的圣虎依旧看不到斗篷下的面容。高挺的鹰缅,桀骜不驯的黑发飞舞着,漆黑的眸中映着火炬的光华。 神狼王独孤目光呆滞地念到: “女神王?怎么会是女神王?”他不是小狐狸么?即便是神狐王也不对。 狼独孤不改怀疑本色,也难改眼前事实。 半空中,乐菱紫银色神王战甲正是半截腰身精美绝伦的女甲,纤腰楚楚,秀发回风,身后紫翼卷动着漫天流彩,鹰属侍卫们的羽翼若莲瓣盘托。 象印摇着头,嘴里不断“啧啧”道,“难怪,难怪。”颇有些失悔。人是得罪了,然而也明白了。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鼻子,暗赞,象目果然不如鹰目犀利,还有虎目。 蟒泰也有了明悟,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老祖要自己嫁给她,忽地一阵伤心,老祖已不在了,红发小子黯然。 猴越想了很多形容词来记载,似乎又都觉不妥,想问身旁的缅王兄,却没问出口,咬着笔呆呆看着天空绞尽脑汁苦思半天,最后才狠狠地写下:南炎联盟历,夜,鹦鹉族女神王现! 圣虎属下的第一属神神狼也不白给,狼独孤很快回过神来冲空中笑言到: “啊,这位女神王,你既也是玉圣大人的属神,见到玉圣大人还不下来拜见么?”浑不计前没多久的得罪和被得罪,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是啊,多少万年没现过女神王了,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现男神王之风度。 乐菱傲然一笑: “不错,我神鹦鹉王确为西方守护圣兽白虎的属神,但你别忘了属神拜见真灵传承人之时须先挑战吗?赢了本王,才能赢得本王的终身追随!”来南炎联盟经历了这么多,早就发现连老祖们都搞不清爽圣灵圣使的具体情况,还不由得自己想怎么做,便怎么说。玉圣不拿出点本事来,本王如何“追随”? 乐菱冷然注视中,狼独孤一愣,话说他也不怎么清楚这事,老祖不一见他就躲么?忽又想起神鹦鹉王的小桃心,后退了半步。但一想又不对,驱前小半步笑道: “呵呵,这个……想来你也是知道的,玉圣大人目前身体欠安,你我作为属神理应体谅才是,呵呵,以本王看来,神鹦鹉王不如待玉圣复原了再挑战如何?” 乐菱还未回答,玉圣忽然轻启樱唇,细传莺声: “神鹦鹉王来此是想入王盟还是追随于我?你与熙王不是已与王盟决裂了吗?” 这玉圣看来还止会装弱,嘴且有毒。 乐菱微微一笑,“追随玉圣也可,入盟也可,本王此来只为找我丈夫。”说完目光静静看向鹰缅。谁人不知我已嫁你?菱儿也要将你守护。 众神目光迅速转向鹰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许柔情 鹰缅低下了头,思索中,闪烁的火炬光投在他身上,众神此刻才留意到火炬燃烧的“哔哔啵啵”声,竟是那样的清晰。许久,鹰缅转头看向身旁的猴越。猴越合上手里的小本子,想了想,冲鹰缅点了点头。 见鹰缅还在犹豫,象印看了一眼空中飘悬的乐菱,突然笑到:“这个缅王弟啊,啊,嗯,你确有去极南与这个神鹦鹉王,还有这个熙王弟一起成过亲啊。”转目又看向身旁的玉圣,忽然十分后悔为何又忘了带折扇,遂微笑说到,“呵呵,玉圣大人,本王向来对自己的做过的事负绝对的责任,这可不是怜香惜玉,唔,呵呵,所以呢,本王只能这个实话实说了不是?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吧?要说这个神王嘛,呵呵,所以这个王妃呢,自是越多越好的啊……,再说缅王弟宫里不还有很多别的妃子吗,呵呵,说起来还是本王……” “你说够了吗?”鹰缅忽然看向象印冷冷地问道。 象印当即住口,再一次后悔没带折扇。蟒泰偷瞄了一眼空中的乐菱,见乐菱看来,迅速转开了头,一阵心虚。 玉圣裹在白色斗篷中的娇弱身子忽地又晃了一下。鹰缅忙将眼目转向玉圣,柔声说到,“我先送你回去。”说完揽着玉圣的腰回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头也不回地说到,“鹰缅做过的事也不会不承当,神鹦鹉王,你若愿意便留下来,但不允许再回极南!”说完便揽着玉圣快步返回了圣殿。 狼独孤兀自满脸笑容盯着空中的乐菱发神,也不知听见那些对话没有。忽见乐菱扑闪着紫翼缓缓降落。回头一看鹰缅和玉圣正走入正殿,忙也转身跟去,中途又回头看了一眼乐菱,忽想到小桃心,赶忙加快了步伐,逃也似地消失在正殿内。 见缅王离去,鹰属侍卫从空中绕过神王们头顶直接飞越正殿投入了后殿。 这些鹰属侍卫应是鹰缅安排保护那个玉圣的,乐菱黯然想到。 乐菱默然独立广场风中。象印、猴越、蟒泰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似有去意。 乐菱忽然抬头,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蟒泰,你给我站住。” 乐菱不喊还好,这一喊。蟒泰立时化光升空便逃。乐菱看着蟒泰红色光尾消失,转目又看向那两位干笑着的神王,冲他们偏了偏头,意思请便。象印猴越如蒙大赦,当即也化光闪人,广场上刹时只剩下了乐菱一人。 他们都活下来了。比什么都好,乐菱淡淡一笑。 不过蟒泰看来很有问题。但象印和猴越却不知是什么原因逃走,……象印许是旧怨,猴越大约是因他缅王兄,不愿介入。 乐菱想着,继续等待鹰缅。既叫我留下,总要安排我才是。 果然,没过多久鹰缅便出来了。行至乐菱面前,目光却越过乐菱的头顶看向十三柱擎天火炬,一簇簇微小的火焰在漆黑的瞳目中跳跃,略一停顿后,银光罩住了乐菱。往东北方划空而去。 银色神光中,乐菱收回了紫翼和战衣。换回了平时的装束。抬头看向鹰缅,鹰缅目光仍然望向远方。看不到他眼里的波动,仿佛身边并不存在乐菱这个人。 或许他还在想自己怎会娶了一位鹦鹉族的女神王,乐菱默默想着,转头看向南方。 鹰缅忽然开口说道: “你若还想着极南,我便送你回去。” 他这是在赶我走吗?乐菱心底霎那涌上一股酸涩,强忍住盈眶的泪,回头微笑道: “不,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鹰缅银色神光忽地一顿,极速划过长长的夜空,掠过寂静的神鹰王族宫殿群,投入了东宫那间紫银色的寝宫窗内。 落地后,鹰缅收回神光径直走到寝宫门前,拉开了半扇白色雕花门。 “你要去哪里?”乐菱站在银色床榻边问道。 鹰缅停了停,什么话也没说,开门离去。 门在眼前自动闭合,乐菱沉默许久,也打开门走了出去。宫廊上站有十数名宫女,一见乐菱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相问,乐菱便闪身下了楼。 东宫二楼宽大的书房内没有一个宫女侍卫,鹰缅闭目仰靠在书房窗前的软椅上,夜风吹拂着长长的白色窗纱和他那一头桀骜不驯的黑发。紫金夜明珠吊灯的光晕淡淡笼罩在鹰缅和他身旁精致的酒车上,酒车上层放着的水晶瓶里红色的酒液已少了一多半,却未能在他苍白的脸上增添一点血色。 静静的夜里,可以思念的人很多,老祖和父亲以及很多很多的亲人。短短几日,这些亲人便已分隔天涯,天上地下。 中心城四方宏伟的宫殿群中,如今只剩下四位孤独的王子。 乐菱踩着厚厚的白绒地毯,向鹰缅走了过去,很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很想念他。 察觉乐菱走到身边,鹰缅微启星目看向未知方向,许久,才低头问道: “何事?” 低沉时依然磁性干净的声音,唤起乐菱并不久远的记忆。乐菱将手伸到了鹰缅眼前,微笑问道,“记得这颗珠子吗?这是相思珠,里面有你的影子。” 鹰缅看了一眼乐菱手心里的相思珠,抬手将相思珠取到指间,看了一会儿之后握在手中,起身倒了一杯酒,血色在水晶杯里转动,却久久未饮一口。 “你那里也有一颗,里面也有我。”乐菱继续说到,指了指鹰缅心的位置。鹰缅也曾如此告诉自己:我这里也有一颗,里面也有你。 鹰缅没有回应乐菱的话,过了好一会后,才冷声说到: “本王这里只有一滴泪,不会是你。”说完将水晶杯放回酒车,起身行至西壁处,拉开西壁那扇白色的房门走了进去。 看着门再一次在眼前闭合,记得宫女说那是鹰缅的浴池,不可能追进去索回自己那颗珠子。乐菱转身上楼回到了寝宫,扑入了那片银色的温软。 夜里仿佛闻到淡淡的迷迭香,不敢睁眼,怕将幻觉惊散。 朝阳透进寝宫时,乐菱在寝宫西壁宽大的窗台上已坐了很久,待看见那道银光向元老院投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元老院穹顶圆桌会议室,即将召开新王盟的军事会议,攻打极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乱盟之始 乐菱驾起紫色神光追随银色神光至王盟穹顶圆桌会议室,砰然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之后,并没立即进入,而是环抱双臂站在了会议室门口,静静看向前方宽敞的会议室中央的会议桌。[.超多好看小说] 新王盟一大早便开会,必有重要事情商议。 坐在寝宫窗台上等鹰缅,就是怕睡过头而错过了他们的行动。魔既公开来战,与魔共舞,方能找到对付魔的办法。若非为此,又岂会自认神鹦鹉王的身份。 纵然如此,心里还是有浓浓的哀伤滑过,若在以前鹰缅见到自己,早已过来将自己揽在怀里,又怎会让自己站在这门前。还有那些王子们,亦不会因他的原故,看见自己便躲。 王盟会议则无人能躲。新王盟连圣虎在内八位成员已到齐,此刻围坐在宽大的圆形会议桌边,昨日来时於菟熙与自己坐过的方向,还空着五张王座,其中四张想必是为十年后神王从天罗地网内复出而预留的,兽王子们的心情并不难理解。 见乐菱出现在会议室门前,会议桌边的所有神王都愣了一下,迅速看了一眼亦是刚进门不久的鹰缅,面面相觑之后,便即了然。依然裹着白色斗篷坐在会议桌北尊位上的玉圣头微微抬了一点点便又垂下,更没晃动身子,显然也没什么暗示可给。 乐菱既是神鹦鹉王,且与鹰缅互为王妃王夫,当然也就有权参与王盟的神王会议。 不过这次会议的主题是打击极南,意在夺取於菟熙手里唯一仅存的传承天坛。神鹦鹉王的立场显然就很成问题,一则她本身出自极南,二则极南那位神虎王於菟熙,亦是这位神鹦鹉王的王夫。虽说女神王有两位王夫与男神王有无数位王妃的道理是一样的,但毕竟有可能因这位女神王的倾向而影响这次军事会议的顺利进行。 原本毫无争议的事情因神鹦鹉王的突然出现而变得不确定起来,鹰缅的态度也很可能会因神鹦鹉王的态度而改变。毕竟鹰缅与乐菱是夫妻,而鹰缅又代表了王盟四王,如果鹰缅向着乐菱,而乐菱又不赞同攻打极南,那么,王盟传承天坛的事就不好办了。更将直接影响到下一步攻打中天帝国的计划实施。 所以眼前神鹦鹉王的态度至关重要,神王中马上就有人行动起来了,试图从座位上预测乐菱的立场。 象印当即热情地起身,先将蟒泰和猴越的座位顺挪之后,在鹰缅和自己之间给乐菱留出了一个王座。狼独孤同样殷勤,用目光支使神狼父祖,也在自己与狼祖之间腾出了一个空王座。神鹦鹉王不也是玉圣的属神么。也有与他并座的理由。 做完这些后,众神目光便开始在鹰缅、玉圣和乐菱的身上转换着,貌似闲逸地品起酒来。 然鹰缅却无任何表示,对象印和狼独孤的行为也没任何意见,疏懒地斜倚在王座靠背扶手上,白皙纤长的指间托着水晶杯。面朝玉圣优雅地品着红酒,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一心只在玉圣身上,看着玉儿,守着玉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显然神鹰王子对玉圣深情依旧,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即使他不表态。(.无弹窗广告)立场也已十分明确。 如此看来,王盟决策也显然不会因神鹦鹉王的出现而发生任何改变了。 玉圣对此亦是十分清楚和自信,自然仍无须作出任何暗示,在鹰缅的深情注视下,从白色斗篷中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轻轻端起桌面上白玉茶盏送到淡红色的唇边,翘着纤细的小指。浅饮了一小口淡绿色的清茶,慢慢放回茶盏。缓缓收回手去。 打小被人族方家养大的圣虎,举止自是十分含蓄而得体,在鹰目之下,都无可挑剔。 玉圣的从容自信也给了王盟其他成员更加坚定的信心,神鹦鹉王的态度其实并不重要,她所选的座位将只能代表一种从属关系。就算鹰缅是神鹦鹉王的王夫,神鹦鹉王也左右不了鹰缅的决定。神鹦鹉王如果坚持要帮於菟熙王夫,结果必是自取其辱。 然而王盟成员除了神狼祖孙三代亦都是宫廷礼仪教养出的,无论高调低调,只要有心,便不会使人难堪。即便是草原狼,登堂入室后,亦生出了不少斯文。不得不说新王盟较之以前的老王盟还更显和谐,所以尽管将要议定的是强盗行径,神鹦鹉王的突然出现也打断会议进程,会议室内的气氛,却依然呈现出一派温情与祥和,更象个酒会。 于是男神往们再次温文尔雅地向神鹦鹉王看来,等待与女神王碰杯。 乐菱在会议室门口停留期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感受到了这份氛围,在众神目光再三邀请中,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举步向会议桌款款走去。目光掠过蟒泰时,蟒泰果然又迅速移开了视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蟒泰身后站立的宫女忙又为他斟上了一杯无色透明的酒,仿佛他的心思,仍只在酒里。 猴越一手撑在会议桌面上,一手执笔轻轻敲打着小本本,似乎在思考。神狼父祖则目光游弋着,关注的目标必然与视线不交接,也算死盯的一种方式,还不暴露心机。 象印和狼独孤有着同样的笑容和同样的热情,眼角余光却随着乐菱的脚步不时扫向身旁的空位。 乐菱微微一笑,行至昨日於菟熙坐过的王座时,便坐了下去。昨日自己坐的只是在於菟熙身边添置的一张宫椅,神王身份既已亮出,今日自然当就王座。远处侍立的宫女们马上分出两个,托着装有红色和无色酒液的水晶酒瓶以及白玉茶具走到乐菱身旁,在获得乐菱首肯后,为乐菱斟上了一杯红酒,摆在了乐菱面前的会议桌上。 如是王盟圆桌会议桌上,只有玉圣面前摆放的是白玉茶盏,王盟七位神王连同刚加入的乐菱,合共八位神王,面前摆放的都是水晶酒杯,杯中酒或透明或血红,不尽相同。 似乎玉圣带领王盟众神,本就是天定。然神鹦鹉王选择的王座却十分值得玩味。 见神王们除了鹰缅和看不到脸的玉圣,脸上均现异色,乐菱淡淡一笑,说到,“各位请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说完将面前的水晶酒杯取到手里慢慢旋转着,看着水晶杯里红玛瑙般的酒液,把玩起来。 高调出现的女神王,此刻却如此低调,打从神鹦鹉王一进来便开始犯猜疑的王盟众神心中,又不确定起来,然此次会议并非为讨论神鹦鹉王的个人意图,她既无法改变决定,那么,继续会议进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对极南的军事打击决定很快作出,此次乃为警告性打击,鉴于蟒泰和猴越在赤炎江战险些丢掉性命,所以由蟒泰和猴越挂帅南征,以便从战斗中尽快成长起来。 按惯例,王盟作出决定后,需进行最后表决,一致通过后,便马上实施。 最后表决时,乐菱手里依然把玩着红酒杯。乐菱的态度并不令人意外,然狼独孤却也没表态,狼眼咪咪冲乐菱讨好地笑了又笑。尽管两票对七票毫无实际意义,但狼独孤的态度却显然出乎人意料之外,众神又一阵猜疑。 所谓礼尚往来,乐菱也看向狼独孤微笑着,笑着笑着,突然又将手里的酒杯扔了出去。 狼独孤闪电般地一躲,心中却十分委屈,但很快又发现被砸的并非自己,神鹦鹉王这次扔出的酒杯,砸中的却是蟒泰! 正在大笑豪言中誓言摆平於菟熙的蟒泰,被突然飞来的酒杯砸了个正着,红色酒液在红发上更添了几分艳红,很潇洒,但却很痛,显然这次乐菱是用了力的。蟒泰抱着头夸张地嗷嗷叫着跳了起来,拍落一头的水晶碎块,抬头却见乐菱站起身来,一转身,向会议室门施施然走去,步出了众神视线。 玉圣身子又微微晃了晃,但马上温言说到:“无碍,不须离去。” 鹰缅点了点头,水晶杯送至唇边的时候,看着玉儿,嘴角又浮起了一弯浅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熊猫请客 王盟会议一结束,无可更改的军事行动便很快开始了,才不过一天的功夫,蟒泰和猴越便带走了赤州城一半的兵力前往极南攻打於菟熙去了,并号称要从空中和地面给予於菟熙强势打击,用武力劝说於菟熙再次坐下来与王盟和谈。(.) 极南怀璧其罪,於菟熙既敢翻脸,应有翻脸的实力。乐菱想着,隐在空中看着旌旗林立的征南部队浩浩荡荡地消失在赤州城南方的夜空和密林里,转身又飞往圣皇圣殿的半圆形广场,再次在十三柱火炬光中,向玉圣发出了从属挑战。 狼独孤很快出来,满面笑容防备地看向乐菱回应:玉圣依旧身体不适,不能应战。 不能应战还是不敢应战?乐菱一笑离去。 至此以后,乐菱每日晨昏必至圣皇圣殿问安,并且每次也必先令斗鸡侍卫传讯,当时之所以把自己说成圣虎的属从,为的就是向她合理挑战,即便打不过,至少也能试出假玉圣的本事来。乐菱对狼独孤身边的白衣斗篷人,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并非没有应对的办法。若假玉圣是血魔,还有圣莲空间可避。打了小妖,露西芬说不定便会跳出来。 乐菱孤身执着的挑战,很快令王盟有了反应。(.好看的小说)再一次召开的神王会议宣称,鉴于神鹦鹉王属族不在赤州城,准备将圣殿骑士划给神鹦鹉王。 此言一出,神王会议的气氛便紧张起来。 很奇怪,自从乐菱扔过两个酒杯砸人后,王盟成员似乎对乐菱都有了些忌惮,每当王盟事务需要最终表决时,神王们总会先将目光投向从不表态的乐菱。眼中更有防备之色。 乐菱的酒杯伤不了人,却伤颜面。总而言之,除了鹰缅和玉圣,连神狼父祖的眼里时常都浮现出疑上加疑的防备。象印更是忌惮,形象之于象印尤为重要,尽管他已不再使用折扇,然每次现身时,仍旧是风度翩翩。 狼独孤则更有可能忌惮的是乐菱的小桃心。 然对于小桃心。乐菱目前为止,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无他,小桃心的速度只能用于偷袭,对方只要有防备,便很难击中,若用此物对鹰缅。则更无可能,亦不愿如此。 玉圣则因鹰缅在身旁,不用担心乐菱的酒杯或小桃心会击中她。众神也笃定乐菱不可能攻击玉圣和鹰缅,一个是未来的主上,一个是王夫,神鹦鹉王敢么? 乐菱此刻耳中听到王盟貌似关怀自己的提议。不是不愿接受斗鸡侍卫,而是为鹰缅的态度寸寸心碎,王盟此举无非为解除斗鸡侍卫对玉圣的骚扰,接下来也许就该制止自己去挑战玉圣了。当初鹰缅也曾尝过自己与露西芬亲近的滋味,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时,方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何物。只可惜当初自己没发现,而今鹰缅的心已属他人,他爱谁。便袒护谁,我已不在他眼里。 想到此时,乐菱淡淡一笑,仍不表态,反正最终的结果并不以自己意见为转移。于是从衣兜里掏出一样物事,对着窗外投进的一缕阳光照着。象印立刻好奇地问乐菱,“那是什么?” 乐菱转目看向象印。少顷,笑笑答道,“熊猫。”然后继续用手里的物事对着阳光看着。此物,是地魂做的玳瑁消光墨镜,用来对付白衣斗篷人的魂攻,白衣斗篷人的魂攻对乐菱而言,不过是晃晃眼睛。鹰缅既存心袒护玉圣,公开挑战不成,不妨拿出此物来试探玉圣。 象印听了乐菱的话,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话说蟒泰的熊猫眼跟这东西很相似。 狼家人迅速看向乐菱手里的“熊猫”,又增加了些戒备之色。 瞥见狼独孤警惕的眼神,乐菱似笑非笑地看向狼独孤说到: “记得当初你追杀我的时候,你身边那位白衣斗篷人击了我一记白金色的光,之后我便失明了,且丧失了记忆,所以我这‘熊猫’便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白金色的光就是信仰之力,也就是假玉圣灭魔的所谓圣光,听到我这熊猫能对付圣光,他们应该有所反应。 玉圣闻言到没反应,狼独孤的反应却很大,狼眼一转,当即笑眯眯地对乐菱说到,“伶王还记得这些,说明记忆并未丧失嘛,嘿嘿,本王那时只是逗着你玩的,若早知你是神鹦鹉王,断断不敢如此。这样好不好,本王听说西区人族开的一家清荷轩酒家很不错,本王在清荷轩设宴为伶王赔罪如何?” 狼独孤明显在岔开话题,乐菱想了想,微笑点头,“好啊。”与魔共舞不成先与狼共舞也行。 乐菱话音刚落,象印便大惊小怪地说道,“哎呀呀呀,狼独孤你竟也会舍得请客啊,唔,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得算上本王一个才行。” 狼独孤听了象印之言,忍了好一歇,才勉强笑道,“印王兄这话怎么说起来,我狼独孤在你眼里就这么小家子气吗?……好!既然印王兄也肯赏脸,那本王也豁出去了,无非再多添双筷子而已,……那就一起去吧!” 狼独孤貌似豪言壮语,听着却令人很不是滋味,似乎吃他一顿是件极为艰难的事,还得要他豁出去才行。 三王在这里约饭局,狼祖狼父显是自知没份参与,互相看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鹰缅星目似也有留意这方,但狼独孤却无意再请人再多半双筷子。 玉圣又即时晃了晃身子,马上便引回了鹰缅的目光,柔声问过之后,很快银光带着玉圣穿窗而出。 干嘛不干脆装晕倒呢?乐菱恨恨地想到。不过话说回来,这玉圣的气息似乎也不是个内力很强的人,难道她只有信仰之力? 鹰缅玉圣一走,神王会议当即也解散,神狼父祖踽踽而去,乐菱三人则各驾神光,向内城西区飞去。 暗夜血魔入侵之后,乐菱还没见过白寒俊齐可风等人,此去清荷轩便马上想到了他们,更想到王盟打算攻打中天帝国,届时,他们又将如何自处?不过王盟在说到中天帝国时,也并没提到人族二字,或许便是刻意将南炎联盟的人族与之区分开来。 南炎联盟人族在暗夜血魔入侵时共赴国难的表现,赢得了兽族人的普遍认可,尤其是非斯神果结成的兄弟在战斗中舍生忘死的英勇壮举,更令人敬佩。 然而在他们的眼里,又何尝不是把假玉圣当成真的。这也是乐菱心中担忧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别来无恙 乐菱跟随在象印的青白神光和狼独孤的绿白神光后面,掠过玉圣广场上空至内城西区,一路看去,暗夜血魔侵袭赤州城的痕迹已看不到一丝一毫,暗夜血魔的目标本就是中心城,其他各城区的建筑物并没受到太大的损毁,有且只有与魔搏斗过的生命,然街巷中的血也已荡然无存,黑血被玉圣的信仰之力消除,鲜血被勤劳的人们清洗干净。 阳光下的赤州城依然绿树成荫花红遍地,美丽如故。 玉圣广场周边的高大凤凰木羽状枝叶更添婆娑,掩映在明月酒楼的窗前,有如殷勤的招徕生意,其中一扇窗内曾留下了乐菱一夜的泪,而今亦只存留在心底。掠过明月酒楼,也只留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鸿影和带不走的伤情。鹰缅在书房夜夜独处,与寝宫中的乐菱形同陌路人,乐菱稍有靠近,鹰缅便避入内室。 清荷轩的红楼仍掩映在一片幽绿中,与狼独孤的眼珠有时呈现的颜色十分相似,也许这正是清荷轩得到他欣赏的地方。若非在空中俯瞰,也想不到这点。乐菱冷眼瞥向狼独孤,狼独孤回过头来笑时,荧绿的眼珠里没有浮现血色,也就暂无令灵魂颤栗的东西。 神王血脉的狼独孤样貌也并不难看,绿眼珠里没有瘆人的血色时,清秀中还带有几分神秘气质。然却令人不敢深探。狼独孤的神秘中,潜藏的只有狠戾。狼眼也会笑,眼底却绝无笑意。 狼独孤为何投靠魔?若说是为谋南炎联盟,然他现状与直接加入王盟又有何分别?何必造这么多杀戮?若说是为中天帝国,他又因何憎恨人族到这种地步?乐菱暗暗想着,随象印狼独孤降落至清荷轩庭院。 狼独孤却不似来过此地的熟客。没头没脑地逮住一侍者在一旁嘀嘀咕咕半天,乐菱和象印等得都有点不耐烦时,才选定了一间底楼角落处的包间,楼廊前的芭蕉树荫将包间外遮蔽得严严实实,一点正午的阳光都透不进窗门。 一进包间,与其说是遍体生凉,不如说是寒气透骨。空气中还带有霉湿味,地毯踩上去更似有水渍。好在红木桌椅和门窗一尘不染,显然有无客人光顾这间包房,仍有打理。 包房格局大致相同,然会选择这间包房用餐的客人,不是有怪癖,就是心理不正常。 象印乐菱均蹙了下眉头,然客随主便。主人狼独孤喜好阴暗,客人不喜尽可离去。象印显然忍下了,没打算告辞,乐菱亦作出了同样的选择。 狼独孤低眉顺眼地干笑着坐了主位,狼眼顾盼左右,乐菱在东。象印在西。西壁整幅雕窗外,亦只能看到红色的廊道和满目的幽绿,窗棂下依旧吊了几株兰草,垂挂的细长兰枝上开了几朵淡蓝色的小花,随风轻摇着,亦是喜阴的植物。 侍者很快送来酒菜,背转身时的脸上分明写着鄙夷。乐菱不经意地发现了这一点,看向餐桌后有了明悟。尽管乐菱无意美食。然宽大的红木餐桌上摆放的几碟小菜,的确令人齿冷。 听到侍者报菜已上齐客官慢用,然后恭敬退离,象印立时傻了眼。 虽说早知狼独孤的品性,但也只是传闻。眼见为实。此刻便亲眼见证身为一个神王,狼独孤的是吝啬得空前绝后。难为他还专门在包房里请客,又不知破费了几许。更呕人的是。狼独孤还将几个小菜内唯有的一份沾了点肉末的疑是荤菜推至乐菱面前,狼眼咪咪地对着乐菱媚笑,殷勤地招呼乐菱享用,且只她独享,象印没份。 乐菱瞪眼看着面前的菜碟,一阵无语。 狼独孤且不饮酒,尚算大方地为象印和乐菱叫了一小壶不明档次的酒。想也不会价值很高。记得会议桌前狼孤独也有饮酒的,乐菱象印同时忆起也同时了悟,这顿酒,可是人家狼独孤自掏腰包。 象印经历磨难,性情也有所改变,更不为难人了,客客气气地举箸,预备将面子给足主人,哪知筷子还没伸出,狼独孤已先将几碟小菜搅了个七零八落,看上去更惨不忍睹了。 象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唤进门口侍立的侍者,落落大方地点齐了清荷轩的特色菜系。侍者脸上终于人前人后地露出了赞美的神情,这才是真男人的风采,精神抖擞地忙前忙后,川流不息地送来清荷轩的最美佳肴,美酒,和清荷轩的最浓热情。 狼独孤精神也一振,更将殷勤献给乐菱,不断将各种尝而后狂点头的菜品欢欢喜喜地换到乐菱面前,大赞味美,盛情推荐,彷如这桌酒席他仍是主人。 话说,就算是象大王子掏钱,面上仍是他狼独孤请客不是? 凭世间脸皮可挡万物者,亦非此神之敌。乐菱与象印对视一眼,干脆看着狼孤独一人表演吃喝秀。两人均认为若与狼独孤一同举箸,或对饮,便是自甘堕落。 一阵狼吞虎咽后,狼独孤诧异地抬头看向乐菱和象印问到,“你们不饿么?怎地不吃不喝?”继而又点头狂赞,“嗯,清荷轩的菜品果然名不虚传!虽说我狼族从不挑剔食物的味道,本王却也差点将舌头吞入肚腹中了,……唔,不瞒你们说,我狼族穷啊,一文钱都不能乱用啊。即便本王身为神王,使钱时也要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考虑周全才行……,啊,你们别客气,别光顾着听我说话,唔,你们先用着,本王方便方便即回。”说完捂肚起身,清秀的脸上竟现出了几分羞涩,狼顾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半数珍馐,才在侍者引领下急急离开了包房。 貌似急着赶回继续饕餮。乐菱象印又一阵失语。 久等狼独孤不回,方才惊觉狼独孤,无耻地尿遁了…… 莫非怀疑到时象大王子不买单?乐菱转头看向象印,隔了好一会,象印才笑笑说到,“我们换一间包房吧?楼上应没这么潮湿。” 乐菱摇了摇头,“不必了。”想想问道,“狼独孤行止如此可疑,你们有没想过他和那个玉圣与魔是一起的?” 象印当即摇头:“不会,就算狼独孤是,玉圣也绝不会是。玉圣身上绝无魔气,心又极善,与魔绝不会是一起的。”犹豫了一下,又道:“玉圣为灭魔损失的圣力尚未恢复,身体损伤亦未复原,经不起任何搏斗。弹……伶王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暂时还是别向她挑战行吗?”言辞极其恳切,少有的认真。 乐菱闻言默然,理解我什么心情?打翻醋坛,还是急于归附?看来他们是真的相信那假玉圣了,连象印都被蒙骗住了,蟒泰那脑子就更不用说了。难怪蟒泰见我就躲,很可能是他认为当初错认了我,而他又曾起誓不说,还是我要求的,甚至叫他连他自己都不许说。 鹰缅拿走我的珠子,也说不定认为是错认了我。我当时不就告诉他那珠子是我捡的吗?且我也从未对他亲口承认过以前是谁,如是,鹰缅失忆不失忆又有何分别? 魔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又岂会轻易露出破绽。假玉圣强势出现,功遂身退,正当示人以弱。而我与露西芬卿卿我我的,他们不来怀疑我已经很不错了。於菟熙说得没错,就算我将这假玉圣杀了,结果只会平白又增加她的圣名,而我却会成为南炎联盟的公敌。乐菱想着,心情越来越沉重。 见乐菱脸色难看,象印又再提议换一间包房用膳。乐菱摇头起身,“不必了,你尚未用膳,自去换个房间也可。我回去了。”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象印马上也跟了上来,又劝道,“再怎么说也得用完膳再走吧,不然缅王弟知道了也会怪责本王啊。” 乐菱迅速转头看向象印,“会吗?他还会为我怪责你吗?” 象印点点头,微笑肯定,“当然,你别看本王妃子多,却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呵呵,缅王弟又怎会不关心你呢。”说着又戏言道,“何况伶还是女神王呢,换了本王,亦会更疼爱有加的哦,呵呵呵……” 是了,象印向来便是如此认为的。我是多想了,还以为他知道什么。乐菱黯然,回转身疾步出了房间,刚行至廊道口,看见三人正往廊道左侧的楼梯走来,正是白寒俊和齐可风、熊二。乐菱想避开已晚,默然站立当道,白寒俊走到乐菱面前停下,微笑温言问道: “弹珠,别来无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见问心 许是先前包房太寒凉,白寒俊的问候,听在乐菱耳中竟有些承受不住这热度,雾气瞬即蒸腾在眼底。然此刻毕竟在人前,乐菱低下了头,一语不发转身便想绕开白寒俊逃离。 不料齐可风和熊二身形一动,拦住了去路。 “怎么弹珠不认识我们了吗?”齐可风语带责备地问道,眼里却有探究的笑意。黑塔样的熊二也瞪着大眼粗声粗气地问道,“是啊,我们都认识你,你怎会就不认识我们了?前些日子我们还到处找你呢。” 乐菱闻言心中一震,却仍默然对之。 齐可风和白寒俊对视一眼。熊二还想说什么,但被齐可风制止。 齐可风正待又开口,象印已跟来,象印人还未至,便打着哈哈热情地说道,“啊哈,白大才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哪。”转目看向乐菱,稍停,对白寒俊几人说到,“呵呵,本王一句话不对,不知怎么就得罪伶……弹珠了,正说在此设宴向她赔礼呢。几位想必也还未用午膳,不如本王请诸位一起如何?”瞥见白寒俊齐可风手里的折扇,忽地又一阵失悔。 白寒俊闻言看了一眼乐菱,冲齐可风微微点了下头。[]弹珠这模样,可不似被一句话得罪那么简单。 齐可风当即对象印笑道,“印王殿下大驾光临,乃清荷轩的荣幸,哪有让印王殿下请客的道理,小弟在楼上已定有一包房,酒宴已齐备,只待我们上去便可开席。印王殿下请。”言毕伸手示意象印先登楼。 象印看了看乐菱,又看了看白寒俊。略一思量后便点了头,与齐可风、熊二一起先行上了楼。 白寒俊至此方问乐菱,“发生了何事,能否告诉为兄?” 适才熊二的话在乐菱心中已起了波澜,又经象印的打岔,情绪也冷静下来,定了定神,回到。“无事。印王殿下说话做事一向如此,我并无与他计较的意思。”象印既大包大揽,便顺着他话说吧。 白寒俊这才释然,在烟云阁也曾亲眼目睹过象印如何得罪弹珠,此番大约又是类似作为,于是微笑说到,“既如此。弹珠便与为兄一同上楼去吧,多日不见贤弟,为兄甚是挂念。赤州城发生如此多的变故,为兄有很多话想问弹珠。” 乐菱也有很多话想问白寒俊,白寒俊虽也是自己信任的人,但他的执着也不亚于鹰缅。惟愿凭他的聪慧,不会也被蒙蔽。遂点了点头,随白寒俊上了清荷轩的二楼。 齐可风定的依旧是往日那间包房,乐菱和白寒俊进入包房时,象印与齐可风在酒席之上已是谈笑风生。爱寻宝的神王遇上齐宝斋的少东,二人相见恨晚,互数家珍,而且齐可风的折扇也到了象印手上。象大王子终未能抗拒千年折扇的风采。摇头晃脑地慢摇着手里的折扇,仿佛才找回了自我,怡然自得中,连乐菱和白寒俊进入包房都没察觉。 见此情形,白寒俊微笑制止了听得发懵的熊二起身让位的动作。将乐菱带至红木榻,令侍者在榻桌上又添了一席小宴。与象印和齐可风熊二隔桌相陪。 乐菱与白寒俊俱为喜静之人,一时间也未急于道出心中所问。浅酌慢饮着,微笑应景。聆听中,乐菱发现象印难得地没再鉴赏美眉,齐可风也未将美丽的问心老板叫来作陪。 想来象印的风流好色之名不独自己才知,齐可风自有所防备,乐菱暗道。 酒正酣畅时,象印许是已获满足,又或者是见乐菱情绪好转,更可能是因乐菱在而无法尽兴,忽言要紧公务尚未处理,遂起身告辞。临行前除了留下翩翩风度和周全的礼数外,也留下了折扇,到令齐可风好一阵惭愧,再三许诺一定另寻一把印王殿下钟意的宝扇。 象印对齐可风的许诺却未置可否,淡淡一笑,洒然离去。 象印走后,齐可风忽然说到:“印王殿下并非看见的那样开心。” 白寒俊点了点头,说到,“王盟四王子自经历与暗夜血魔之战后,确有了很大的变化。鹰缅以前对人族器物从来就不感兴趣,然现在却将赤州城所有工坊归入了军部管理,更时常待在工坊里与技师交流,凡有所需,无不应允。” “是啊,展子青现在随他父亲日夜锻造兵器甲胄,昨日我见他精神竟比以往好了许多,想是心有所托的缘故,不复往日的惫懒,或因此便能消除他体内的非斯神果毒素,也未可知。”齐可风点头应道。展子青的情况乐菱是知道的,无须回避。 听闻白寒俊和齐可风之言,乐菱低头想到,鹰缅他,也开始重视器物了吗?乐菱只知兽族向来只重本体技能,鹰缅能接受器物对本体技能的延展,未尝不是好事。想到鹰缅,心里却又是一阵刺痛,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齐可风自象印走后便转到了红木榻上,此刻见乐菱如此饮酒,于是笑言到,“为兄想陪弹珠好好饮几杯,不过弹珠不许耍赖,否则为兄可不是你的对手。” 乐菱笑笑,未语,看向白寒俊,却见白寒俊面现忧伤,不由问道,“白兄何故伤怀?” 白寒俊摇了摇头,稍停,却举杯来敬,“寒俊并无伤怀,只是前不久听闻玉圣琴音,其中尽皆恨意,寒俊不明,却又无法问询,故尔心生挂牵。”言毕一口饮尽杯中酒,又再斟满,再一饮而尽。 乐菱听了白寒俊的回答,又见他连杯饮酒,想不出该如何劝解,且自身也饮了好些杯酒,只觉酒的是好东西,可以麻木痛感。暗自寻思,玉圣死而复生,不知白寒俊又是如何看待的,所谓琴音中的恨意,又指什么?正想着,又见问心姐妹推门而入,纤柔的问君仍是怀抱瑶琴,怯怯走来,若一阵风,便可吹走。 黑屏事件之后,红木榻前未置屏风,包房之内景物一览无遗。问心巧笑嫣然上榻与齐可风依偎在一起,问君则向红木榻上众人深深一福,抬头时,目光只在白寒俊身上停留了数息,才转身行至向西窗琴台,放下怀里的瑶琴,点燃熏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异界孤魂 袅袅的琴声升起在包房内,问君指尖弦上竭力拨动着欢快,却无法掩藏其中的羸弱相思和幽怨,间中更有着令人心碎的断续,折磨着人的视听,红木榻上众人一时为之静默。[.超多好看小说] 最难受的却是熊二。熊二并不懂音律,但更似十分畏惧,耳朵尖随着问君的琴声竟长了数寸,却不是竖耳聆听,而是耷拉下来封住耳洞,且捂得死死的。熊二大眼瞪着桌上的酒菜,再也难以下咽,回头望向红木榻上的齐可风,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乞求。 齐可风微笑点头,熊二当即蹑手蹑脚如走钢丝般地迅速溜出了包房。 熊二的滑稽状,引得众人面上均浮现出了笑意,方才将问君带来的压抑氛围减淡。问心起身行至妹妹身边,一番细语之后,问君随姐姐问心也来到红木榻上。上榻后,问心将问君安置在了她和白寒俊座位之间,自己则依旧紧靠着齐可风坐下。 问君隔着一尺跪坐在白寒俊身旁,随即拿起榻桌上的青玉执壶为白寒俊斟酒,酒斟满后也不放回执壶,手里仍紧攥着执壶,低头默默静坐一旁。 问君琴音虽去,然一人向隅,满堂仍戚色。柔柔弱弱一女子,不发一言,却能将身周所有人情绪影响。白寒俊蹙了蹙眉。齐可风和问心对视一眼,相顾微微摇头,问心尚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寒俊对面的乐菱忽打破沉寂,问齐可风,“熊二那耳朵怎么回事?” 齐可风看向乐菱,挑了挑眉,笑答。“弹珠发现了?呵呵,这却是个天大的秘密,对你兽族极为重要,你须连饮三杯,可风方能告知你。”回头又笑看问君,“去,待弹珠满饮三杯,方可罢休。”齐可风一副姐夫吩咐姨妹的口气。问心娇嗔地白了齐可风一眼,但也未反对,转头对问君说到,“去吧,弹珠公子不是外人。” 问君依言起身,从榻上绕至乐菱身旁屈膝跪坐下来,乐菱杯中尚有酒。问君的目光又投向了白寒俊。白寒俊却视而不见,转目看向齐可风,淡言到,“何必对弹珠卖关子?”回目又看向乐菱,微笑道,“熊二随可风运气行功。体质发生了些异变。暗夜血魔入侵时在玉圣广场与黑甲翼兵激战中,似激发了血脉中的先祖传承,竟能半化兽身了。[]不过尚不能自主,以为兄看来,起先亦是受了刺激才又显化了些原形。” 问君闻言一颤,乐菱马上察觉到了,不及细想白寒俊的话,先暗道问君必是为白寒俊话里的熊二受刺激之说而紧张。不由又暗叹问君如此敏感,偏生爱上了白寒俊,绝非幸事。此刻又听齐可风笑言,“寒俊兄说得是,弹珠啊。你说此事是否对你兽族意义重大呢?若能凭此唤醒传承,兽族何愁不兴旺。当然。此时言之尚早,不过当可期待。如此。弹珠你说你是否该满饮三杯?” 白寒俊亦知乐菱的酒量,未再多言,淡淡一笑,自饮一杯。 乐菱点头微笑,“好。”遂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若真能如此,王盟也不必抢极南的传承天坛了。只是此事受非斯神果限制,却也不可能推广。 在齐可风的敦促下,问君又斟满乐菱面前空杯,乐菱连饮三杯后,亮杯看向齐可风。齐可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喜悦和得意之色,显然对这件事亦十分欢喜,抬手又搂住问心的肩靠向自己,二人埋首低声又一阵笑语腻歪。 乐菱笑笑将眼目转向白寒俊,不知白寒俊对熊二化形之事是否亦是同样看待。白寒俊见乐菱看来,忽尔一笑,温言道:“难得今日与弹珠再次相聚,寒俊为弹珠弹奏一曲。”言毕欲起身下榻取琴,未料问君的行动忽变敏捷,在白寒俊下榻之前,已先行下了红木榻,白寒俊只得停止了动作。 问君很快便取来琴台上的瑶琴,呈给白寒俊。 众人又将眼目投注在白寒俊身上。白寒俊淡淡一笑,接过问君手里的琴一头放在膝上,一头搁在榻上,伸出白净纤长的手指调试音色,稍停,忽轻语到,“回榻上就坐吧。”视线虽仍在琴上,话却分明是对立于榻前的问君所说。 问君迟疑了一息,方才又上榻回到乐菱身边跪坐下来,取过执壶,为众人面前酒杯一一斟满了酒,面色泛红看向白寒俊,眼里有喜悦升起。 暗恋之人自有苦乐,乐菱也未再多想问君的事,暗道白寒俊对熊二化形的事应也是欢喜的,所以才会主动献曲。 白寒俊略作调试后,弦起时,却又是绿袖子。(.好看的小说)温润公子错过的爱,错失的恋人,尽在弦音里。依然惦记着玉人,有遗憾却不再有悲苦。乐菱稍稍放下心来。 一曲终了时,齐可风突然对乐菱说道,“弹珠前些日子去了哪里?四处找寻不见你的踪迹,害我与寒俊兄好一阵担心,惟恐你被血魔……”稍作停顿,语转严肃,“弹珠若还将我们当作知己,日后不可再不告而别。” 乐菱闻责心中却一暖,目光环视,但见白寒俊也一脸的关切,问心问君与自己目光交接时,亦是一笑,问心还点了点头,证实齐可风的话。乐菱遂低声回到,“弹珠实非故意,血魔入侵之前便去了极南,当时走得甚急……故未及向两位兄长告辞,以后定不会再不告而别。” 见白寒俊和齐可风恍然点头,面带兄长般的微笑,乐菱眼眶再度湿热,想了想,从圣莲空间中取出一把古典吉他来。 地魂制作了一些能量乐器,说是教四小弟音律,意在陶冶小弟们的情操,哪知小弟们压根就没音乐细胞,反到吵得地魂差点没崩溃,只得将这理想又束之高阁。地魂依据他那物质疏密定律制作出了这些能量乐器,到也不奇怪,或许还能制作别的。也未可知。此刻乐菱将古典吉他拿出来,却是几世人生当中,真正会的乐器,亦是前世的最爱。 齐可风当即从乐菱手里取过古典吉他,在手里反复端详,嘴里啧啧称奇,“这是什么乐器?分明不是寻常材料制作而成,宝华莹莹。到更似一件罕见的宝物。”爱不释手地看了半天,又拨又敲的,弦音铮铮,箱体咚咚,却不得要领,转手递给白寒俊。 白寒俊将古典吉他平放在膝上试了试音,亦是不明所以。眉眼含笑将吉他还给乐菱。 问心姊妹也将好奇的眼目投向了宝光暗蕴的古典吉他。古典吉他奇异的外形,此界无人知其如何奏响。 乐菱却先不弹,一边调试一边问白寒俊道,“此前听白兄提到玉圣琴音深含恨意,想是感怀身世,不知白兄认为与她之前有何不同?”假玉圣能装我的模样。却不可能尽知我身世和言行,凭白寒俊的聪慧,必能识破,若得白寒俊他们的支持,便不再是孤身对魔。 白寒俊微蹙眉宇,良久,方黯然说到,“寒俊并未能接近玉圣。只在祖姑母处远远见得一面。祖姑母与宫里很多女眷都留下来了,并未进入天罗地网,想是祖姑母不愿拖累鹰彤神王,鹰缅的母妃也全留在了宫中。”说到此处,似觉话题扯远。于是又道,“听祖姑母说与玉儿谈论过一些过去在方家的事。玉儿对白家和三姐……也仍无怨言。不过数日前寒俊在太古湖畔偶闻圣皇殿内传来琴音,却有此感。或是寒俊听差了……,弹珠说得不错,玉儿自小身世坎坷,又历大难,心生恨意也在所难免。寒俊……疼惜不能,惟怅然尔。” 乐菱闻言暗叹,说什么偶闻,白寒俊想是时常去太古湖了。此刻听白寒俊所言,却更是心惊,这假玉圣连方府白府的事都知晓,连白太妃也能蒙蔽,实是不可小觑。还有鹰缅母妃竟也还在宫中,更须谨慎……,想到此时又见白寒俊落寞神情,于是劝到,“白兄勿过于伤怀,且听我一曲,权作弹珠对二位兄长致歉吧。此琴名古典吉他,所奏绿袖子方为正音。”言毕将古典吉他横抱膝上,弹奏起来。 古典吉他演绎的绿袖子与瑶琴效果完全两样,流畅性远非此界任一乐器可比。满室人听得是激魂荡魄,神为之夺,白寒俊乃名家,亦未免倾心,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乐菱灵动的手指不断跳跃琴上,善琴者必爱琴,眼神竟至痴迷。 所谓天籁,闻者绝无喝彩,灵魂与之交流,或共舞。 一曲终了,不待听者行言,乐菱又弹起了自己的最爱,加州旅馆。 colitas温热的气息在空中袅袅上升。多么可爱的地方,这就是永远迎客的加州旅馆,这里有许多房间,有的是天堂,有的是地狱。地狱与天堂只在一念之间。有人翩翩为回忆,有人翩翩求忘却。你可以随时结账离开,却永远无法摆脱。 一个异界穿越而来的灵魂,不可能在此界获得知音。除了不解和惊异什么都得不到,惟有付出自己一腔热血,回报真情。不关信念,不关智慧。或上天堂,或下地狱。 齐可风喃喃念到,“弹珠你总是,带给人无比惊奇。” 白寒俊也轻声自问,“弹珠你究竟来自何处?” 问心问君姊妹,眼里亦变幻着无数疑问。 乐菱微微一笑,饮尽杯中酒,“我若说我是人族,无人信。人若说我是兽族,我却不信。而今我更是连自己都不是了,哪怕是杀掉自己。”当为此一次次举杯。 弹珠,你醉了。白寒俊和齐可风说到。 乐菱点点头,“是的,我早已醉。呵……,醉了,心才能飞翔……” 问心笑道,“好奇怪的弹珠公子,你有美丽的羽翼,展翼即可翱翔天际。”语中尚带着羡慕。 乐菱回眸看向问心,只是笑,加州旅馆,赤州城,多么美丽的地方,多么可爱的面容,纵只是一掠而过,也必须停下来,寻找过夜的地方。 天堂地狱中,听得白寒俊的话音从远空传来,“我送他回去。” “我没有家。”乐菱轻飘飘反对,却很快被一双温润的手抱起。 门被打开,涌进两队鹰属侍卫,迅速分左右控制了包房,围住了刚行至房中的四人。 一鹰属侍卫说道,“白公子,请将伶王殿下放下。” “伶王殿下?你们在说弹珠吗?他是什么王?”齐可风反应极快,不解地问。 “神鹦鹉王。伶王殿下是我南炎联盟唯一的女神王。”另一鹰属侍卫很快回到,语气毫无波动。 房中四人尽皆一愣,齐可风,问心问君,白寒俊。白寒俊冷冷说到:“即便如此又怎样?”怀中乐菱已沉睡,一手却仍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似深怕跌落。 门口又走入一人,紫红绣银紧身华服,身形高挺,更冷的声音随之传至: “她是本王之妻,只有本王可以抱她。” 银色神光卷来,带走白寒俊一片衣襟,留下一臂清凉。鹰属侍卫取走红木榻上古典吉他,迅速撤离。 “神鹦鹉王?女神王?弹珠?”齐可风犹在吃惊地念着,转目看向双眉紧蹙的白寒俊。白寒俊翻转一双温润如玉的手,手中尚有弹珠的温软余温,或许,又错过了什么。 问心和问君对视一眼,问君想将白寒俊破碎的衣襟掩上,却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问心行至齐可风身旁,将头倚靠在齐可风身上,“弹珠竟是女子,难怪笑颜那么柔美……,可风,你不是说她是紫凤吗?怎会又是什么神鹦鹉王呢……” 齐可风摇了摇头。惟能肯定的是,奇宝异志上,对此并无记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狼种玫瑰 银翼划破夜空飞向苍穹极顶,那里是浩瀚星海。银色光带在星海里停舶下来,化作最亮的一颗,然后融入其中。 无人能从星空中再找到它的位置。 仰望许久,时光流逝,许愿的人们也已将它忘怀,带着美梦入睡。 漫天的繁星中,银色神光再现时,温柔磁性的声音,有如梦幻:下次,我们去月亮。 宿醉醒来,记得的亦只有梦幻。神王银光中,我们和星星相爱。 睁眼时,没有星星,亦无月亮。只是一个梦,如金竹林,如相思空间。 然梦幻终结又开始,入目白玉镶嵌的一汪透明清池,水面雾霭蒸腾,身下紫玉卧榻,身上覆盖着银色薄缎。 玉做的房间,玉色的梦幻。紫玉穹顶上镶满星辰般的宝石,宫女美丽的笑容探进璀璨的视线,“伶王殿下,您醒来了?” 乐菱静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美丽的宫女不止一个,软语莺声纷至沓来。这里就是缅王殿下的浴池。 “缅王殿下好爱伶王殿下呢,一夜都守在伶王殿下身边。” “是呢,缅王殿下走之前都不许我们进来。” “伶王殿下你好美啊,比这满室的宝玉还晶莹,比这池水还润泽。” “是啦,伶王殿下比那玉圣更符合这名字。” 宫女们随性所致的言论和赞美,并不因玉圣比神王强大而有所顾忌,却令乐菱听得一阵阵面热心跳。鹰缅他,守在我身边一夜?那星星,和月亮。都是真的? 想到玉圣,很快又冷却下来。哦,不,我只是他王妃之一。这只是一场醉梦引发的不真实浪漫。 不再理会宫女,闭上眼,意识投入圣莲空间。悄悄问地魂,昨夜我…… 地魂摇头,干净利落地忿忿回到。“不知道!你关闭圣莲空间,从未问过我们。” 这么说,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了?乐菱放下心来,咬了咬下唇,嗯,一定是这样。原本就什么都没发生么……,再一看圣莲空间内。好家伙,每个小弟都有了舒适的床铺和个人空间。 书桌,柜椅什么的,不用说,都是灵气聚合的灵力能量制造出的各种疏密构造体。 乐菱心中一动,迅速起身下榻。飞奔向楼梯上的鹰缅书房,推开房门一进书房,目光便投向书柜一角,那里仍叠放着无数飞剑。乐菱毫不犹豫将所有飞剑扫荡进圣莲空间叫地魂研究,想了想,才又取出一把飞剑,放回原处。 看着孤零零的一把飞剑躺在书柜架上,乐菱心道。哼,既拿走我的珠子,权当是代价好了。 刚想穿窗而出,才想起自己身上裹着的只有一件银色睡袍,登时满脸羞红。忙召唤出能量衣,将脱下的睡袍狠狠扔到窗前软椅上。在宫女们追来前飞奔至窗下,投入了窗外虚空。 先去接收圣殿骑士。然后去找白寒俊。 圣皇圣殿殿前侍卫已换成了熊族侍卫,一个个高大威猛体型壮硕,却没有圣殿骑士的称谓,圣殿骑士是鸡族斗鸡侍卫独有的荣誉。 乐菱来到圣皇圣殿时,已是午后。阳光懒洋洋的斜照在圣皇圣殿前的熊族侍卫们身上,拉出相连在一起的一串影子。熊族侍卫也曾受过乐菱的训练,站姿无可挑剔,却不再记得乐菱。[]乐菱照例要求熊族侍卫传话,但只说是来接收斗鸡侍卫,至于向圣主挑战一事,待圣主自觉身体复原了,可以应战了,再知会自己也行。 总之,玉圣要么一直装下去,要么便接受自己挑战。我鹦鹉伶谨遵先祖遗训,不算为难圣虎,看谁还能再说三道四! 没过多久,斗鸡侍卫从圣殿内一涌而出,迅速在半圆广场上列好队,乐菱横向纵向一默数,有一千二百名。斗鸡侍卫们是不会报数的,理由众所周知。 乐菱正准备下令返回鸡族驻地,圣殿内忽有人高声喊道,“伶王殿下请留步。”乐菱回头一看,只见狼独孤绿发绿袍春色满目,一手背在身后,带着一脸神秘笑容从正殿内走了出来。距离乐菱还有一丈八尺时,却又止步不前,绿树临风洒然挺立当地。 乐菱转过身来,环抱双臂看向狼独孤,不知此物又有何干,挑了挑下颌,说到,“有话快说。摆什么造型呢,恶心。”与此人虚以委蛇纯属找不自在,不如摆明态度。 狼独孤自觉姿势摆得很够派,不料乐菱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一怔之下,旋即又眉花眼笑地说到,“这个,嗯……”,忽想起什么,收敛起笑容,一脸肃容地单膝跪下,“唰”的从身后拿出一把红玫瑰,捧在胸前朗声说到,“神狼王族狼独孤,在此请求伶王殿下今晚与我一起共进晚餐。” 乐菱愕然,偏了偏头,再又看向狼独孤,一阵无语,想想又道:“狼独孤,你发什么神经?你……”正说着,又见正殿内走出鹰缅和象印。乐菱一见鹰缅,顿时面现绯红,迅速转身对斗鸡侍卫一挥手,下令斗鸡侍卫回返鸡族驻地,自己则一头扎入虚空,逃之夭夭。 斗鸡侍卫当即也不含糊,冲锋陷阵地沿太古湖向东奔去,霎时跑了个一干二净。 象印朝乐菱和斗鸡侍卫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见鹰缅也看向东面,这才回头冲仍跪在地上的狼独孤大笑道,“我说狼独孤啊,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呢?啧啧啧,本王看你手里那捧玫瑰可不便宜啊,莫非是从玉圣花园里摘的?” 狼独孤慢慢起身,转回身去时又把手里的红玫瑰放到身后,对象印森然笑道,“这不昨日本王没请上客么,本王回转包房的时候,听闻印王兄已将账单付了,真是不应该啊,下次不可如此。唔,本王听人说请女孩子要用红玫瑰才心诚,所以就用我草原最高礼节相请了。”看向鹰缅又笑道,“缅王兄不会介意吧?” 鹰缅看了一眼狼独孤,转目对象印说到,“走吧。”说完便升空向东飞去。象印听狼独孤倒打一耙,本还想再讽狼独孤几句,见鹰缅离开,忙也化作一道青光尾随鹰缅而去。 鹰缅象印一离开,狼独孤却泛起了嘀咕,“她为什么脸红呢?虽说在骂我,可是她脸为什么红啊?”一面往回走,一面又推测到,“脸红是不是就表示看上我了?‘狼独孤,你发什么神经?’唉,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啊,这些花还有用……”狼眼四顾,见满地的大南白石,迅速窜至草坪,挖了个坑将红玫瑰插在坑里埋好。 走了几步,四下望望又觉不妥,一片绿色的草坪上突兀生出一丛鲜红的玫瑰,不太安全。急忙又折返,小心翼翼地又将红玫瑰挖了出来,寻思半天,往圣殿后花园窜去。 狼独孤蹲在地上将玫瑰花一枝枝插在花园水池边上,正在精心调整位置时,身后传来一人笑声,回头一看却无人,于是又回转头继续摆弄玫瑰,嘴里却极度不满地说到,“你说什么女孩子喜欢红玫瑰,我看伶王就不喜欢,还气得满脸通红,也没答应与我共进晚餐。草,共进什么晚餐,本王是求婚哎,整那么复杂!” “所以本座就说你不懂女孩子的心啊,呵呵,脸红就表示喜欢你了啊。” “真的?”狼独孤一阵发呆。 “呵呵,有意思。堂堂草原王,竟是个情窦未开的纯情小子呢,唔,十分有趣。” “谁说的?本王王妃都不知有多少了……,还他妈什么情窦未开?” “是吗?唔,可惜本座没小桃心啊,啊哈哈哈……” “……” “唔,前些日子白白浪费了本座大量的念力,竟没得到一点回收,……莫非这些人都是假膜拜玉圣?不应该啊……,噢,对了,极南那边情况怎样?” “还行,频频告捷。不过於菟熙可没那么简单,就看蟒泰猴越吃亏后是不是长进了,或还有得一拼。否则,难。” “唔,本座也是这样想的呢。好了,先这样吧,玉圣那边你盯紧点,可别让你那位女神王给拍死了。” “哼,有鹰缅在,谁能动她一根毫毛?” “也是……哈哈哈哈……” 笑声消失良久,狼独孤才又摆弄起红玫瑰花枝来,倒映水中的红玫瑰怎么看,怎么水灵,狼眼痴看,看着看着,竟露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仍是弹珠 乐菱隐身飞至鸡族驻地,在原来的斗鸡广场现在的神鸡王殿前广场等候斗鸡侍卫。等待中,乐菱与地魂探讨了如何教会斗鸡侍卫驾驭飞剑。化形兽相当于人族武将,能任意放出本属性灵气,鸡族化形兽的翅膀只有扑腾助威的作用,并不能远距离飞行,如有飞剑,便能弥补这一缺憾。 反正鹰缅这些飞剑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来装备斗鸡侍卫,这正是乐菱取走飞剑的用意。话说,身为神鹦鹉王的侍卫,不会飞怎行? 待斗鸡侍卫们飞叉叉地赶回斗鸡广场后,乐菱现身将一堆飞剑扔在了广场中央。斗鸡侍卫有多,飞剑只得三百多把,乐菱取出三百整数,剩余的仍由地魂继续研究。在一千二百名斗鸡侍卫中众里选优,有本事最快驾驭飞剑的,就可以成为乐菱的近身侍卫。 神鸡王鸡丁去了天罗地网,乐菱在鸡族人心里,无异于本族神王,尽管鸡族还有圣皇,但圣皇毕竟不会只关照鸡族,所以,乐菱顺理成章地成了鸡族的主心骨,否则的话,斗鸡广场又该重新上演内战了,日日血拼鸡族新的精神领袖。 现在他们则将昂扬斗志放在了与飞剑的搏斗上,鸡族的平衡能力更是出类拔萃,不久之后,三百把飞剑就有了寄主。[]见余下九百名斗鸡侍卫的嫉妒红眼,乐菱干笑了数声,放言不久的将来,必定能保证装备所有的圣殿骑士,这才稍稍安抚了他们。当然,这个任务是下达给地魂的,地魂对此亦毫无怨言,于是皆大欢喜。 乐菱叮嘱飞剑骑士好好练习之后。正准备离开鸡族驻地,却闻报极南有鹦鹉族族人找到鸡族驻地来了,求见他们的神王。乐菱顿时脑袋一大,但却无可规避,于是只能在鸡丁的神殿内接待了这些风尘仆仆赶来的鹦鹉族族人。 鹦鹉族族人带来的消息,令乐菱喜忧掺半。喜的是蟒泰猴越果然铩羽而归,全军覆没,只逃回了两个光杆司令。忧的是鹦鹉族正举族迁往赤州城,来投奔他们的王。更郁闷的是,於菟熙居然还就同意了,到让乐菱无话可说,不知於菟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想也是,有了神王的种族,又怎会再依附他族呢。於菟熙应是为附和自己。 可是我拿什么给他们召唤传承?也去攻打於菟熙? 据来的鹦鹉族人中的老人说。新神王领会神技后,能够找到本族的传承天坛。神王技能领悟是需要时日的,好歹还能拖拖,乐菱总算找到了点安慰。 乐菱就地在鸡族驻地暂时安置了先行赶来的鹦鹉族族人后,已是深夜,闷闷地回到东宫。一头扎入寝宫。还没现出身形,便听得楼下书房内传出“叮、咚”的琴音,是自己那把古典吉他发出。 鹰缅昨夜既将自己带回,显然也将古典吉他也拿回来了。 乐菱继续隐身,悄无声息地下至书房,在楼梯口看向书房窗前软椅上的鹰缅。 古典吉他就放在鹰缅的腿上,鹰缅一手端着红酒浅酌慢饮,一手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似察觉动静。鹰缅星目向乐菱隐身处看来。 乐菱一惊,慌忙将背靠在楼梯壁上。想到昨夜与鹰缅的一夜纠缠,又是一阵面热心跳。但不知鹰缅是将自己仅仅作为他的王妃看待,还是仍爱着自己,至少有假玉圣存在一天。乐菱都无法坦然接受鹰缅,是以。唯有逃避。 琴音不再响起,乐菱悄悄探头看去。鹰缅已不在书房。乐菱松了口气,飞快地扑至书房窗前的软椅,将软椅上的古典吉他往圣莲空间一扔,直接穿窗而出,绕回寝宫窗内,这才现出身形,投入了那片银色的温软。 清晨,守在窗前见鹰缅银光离去,乐菱却不想再去参与王盟会议。去了,只是一个与花瓶不同的酒杯,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乐菱在窗台上弹奏了一会儿古典吉他,想着鸡族和鹦鹉族的传承,忽然心中一动,收回手里的古典吉他,纵身跃入了虚空。 在齐宝斋找到齐可风,问了磁精的来源后,齐可风热情地包揽了乐菱的需求,只一个上午,便将磁精送到了斗鸡广场。 在此期间,乐菱又找到了白寒俊,虽说白寒俊表情也和齐可风一样有点怪怪的,但乐菱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并未留意这些。 白寒俊在斗鸡广场布下勾动天地之力的阵法后,晚霞中,与乐菱对坐在鸡族神殿前饮茶。 白寒俊看着斗鸡广场阵法中心的九层磁精塔,忽然问乐菱,“绿袖子是你带来的,对吗?” 乐菱还在想着召唤传承的事,闻言一愣,回眸看向白寒俊,少顷,却不答反问,“你相信谁?” 白寒俊抬眼望向晴朗的天空,良久,回到:“寒俊相信那份卷轴。”卷轴上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得,其中不少文字,与那些乐曲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乐菱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好聪慧的白寒俊!自己还没对他说什么,他就已然明了。虽说昨日自己有意用古典吉他弹奏绿袖子,但却没想到他还能联想到刑场上那份卷轴。白寒俊如此说,显然就是相信自己才是玉儿。乐菱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郁,顿觉消散一空。然白寒俊下一句话,却令乐菱心情又沉入了谷底。 白寒俊静静问道,“因何不选寒俊?” 乐菱默然,并非白寒俊有何不是之处,而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缘故,只因要走,没有任何理由停留。然却停留下来,也不是自己当初所能预料得到。 默想很久,乐菱才回到,“责任。”也只能如此解释,对白寒俊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便能解脱。 白寒俊点着头,未知是否释然。不过,脸上露出了温润笑容,温言说到,“即便你现在是神鹦鹉王,还是喜欢你是弹珠的时候。” 乐菱眼眶一热,低头回到,“那便依旧叫我弹珠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召唤传承 乐菱前日在清荷轩的作为,正是为了求得白寒俊的支持,却未料到白寒俊竟比自己想象更来得明白通透。休言琴只娱情,也能传递心声,然知音难求,否则,何谓知音。 突如其来的感动,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无须再多说。 乐菱与白寒俊默默相对,直至皓月当空。 今日正是黑白磁战的日子,乐菱打算在鸡族斗鸡广场上尝试召唤传承,这一次,并不完全是蒙。当初在神鹰王族传承天坛上也曾有过体会,传承天坛引动的正是天地之力,沟通之后,显化了自己五行灵珠内的四只圣兽幼灵,也才被王盟误会成了圣使。 无论这四只圣兽幼灵来自何方,毕竟因之而出现,这说明真正唤醒兽族血脉传承的,正是天地之力。 黑白磁力也只是自己想当然起的名字,一力来至地下,一力来自月华,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天地之力,也未见得就不是天地之力本身。 白寒俊的阵法能将自己黑白磁战时引动的天地之力留在阵法内,到时自己再按仙卷运功的方式将黑白磁力引入待召唤传承的鸡族和鹦鹉族人体内,极有可能便如齐可风对熊二做到的那样,将他们血脉中的传承唤醒。 当然,这只是个尝试,所以乐菱并未对任何人道出实情,同时也没有刻意挑选十二岁的族人,而是包括十二岁以上非化形兽的成人。眼下鸡族和鹦鹉族合共三千人,都聚集在了斗鸡广场上的九层磁精塔下,白寒俊阵法覆盖的范围内。 鸡族和鹦鹉族族人不知道乐菱要做什么,但她是他们的神王,于是遵照乐菱的指令。(.无弹窗广告)静静盘坐在地上等待。 白寒俊道破乐菱身份后,虽说表面上平静,然眼前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玉人,一经证实,内心却掀起了狂澜。白寒俊博览群书,家族与神兽王族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兽族的很多秘密也有所了解,因着玉儿的原因。更给予了深切的关注。 随着对玉儿的了解,诸多事情虽仍不明白,但毕竟也能认可。玉儿再次出现,仍拒自己千里之外,惟怅然尔。 然乐菱前夜弹奏的特异乐器,和完全不同于此界节奏的乐曲,前前后后点点滴滴。使白寒俊突然生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弹珠才是玉儿,惟此方能解释弹珠身上诸多令他想不通的地方,但又不敢断定,因圣皇宫内还有一位玉儿,于是才出言问乐菱。 白寒俊原本也只是试探,甚至仍想着弹珠或许与玉儿是姊妹。然乐菱却用反问来否决了这一可能,想到她前夜在清荷轩里的醉言,说什么如今连自己都不是了的话,分明是在问他相信谁。白寒俊对此自有判定,圣皇宫里那位必定是假冒,除了暗夜血魔入侵那日露了下脸,之后便深藏行迹,操琴手法和琴音中的恨意更令自己不解。 在白寒俊心中。玉儿并非心存恨意之人,否则,白寒俊也不会用爱去阐释玉圣塑像。 如此一来,也令白寒俊越思越心惊,南炎联盟更大的危机显然便摆在了眼前。当此时,即便是为了南炎联盟。也要设法揭穿假玉圣。[.超多好看小说]乐菱的一句“责任”,也给出了让白寒俊释然的答案。玉儿既为兽族的圣者,必然负有使命。为此,白寒俊也再无怨言。玉儿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可说是在向自己求助,自己又何尝不想将她呵护,只要她愿意。 而乐菱现在要做的事,白寒俊隐隐也有所猜到。目视月色中,乐菱进入阵法一步步踏上了阵中的九层磁精塔,在塔顶盘坐下来,双手交合天地印,一指向天,一指朝地。 白寒俊关闭阵法,也在阵外盘坐下来,为乐菱护法。此阵为他所设,还加入了防御,除天地之力和灵气,外物不能进入,以免乐菱施法过程中受到干扰。 时辰一到,天降异象,月华银链般投入了鸡族驻地,惊动了整个赤州城,一时间议论纷纷,好事者更欲趋近观望。然一向好客的鸡族驻地一反常态,前所未有地防卫森严,飞剑骑士更驾驭飞剑在鸡族驻地上空巡逻,发现闯入者便是一顿狂啄驱逐,无人敢再靠近。 前来查看的神王们,也受到了飞剑骑士的阻拦:对不起,本族神王正在施法,不能进入。至于施何法,飞剑骑士们也无可奉告。 鸡族现在的神王显然便是那位女神王,男神王们也不便公然违反她的命令。但这没关系,神王们可以升至飞剑骑士到达不了的高度。并且这些神王们还不是一起的,分成了两派,悬停在不同的方位。 飞剑骑士对此也无可奈何,更不敢真正去对付神王。神王们要看便看吧,即使贴近阵法观看,也不能把他们怎样。 神王们在空中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乐菱在干什么,这位女神王的行为向来就怪异,于是男神王们暂时保持了沉默,好奇观望。 而阵法内施法的乐菱,却正经历着自黑白磁战开始以来,从未经历过的艰辛,既要对抗体内的黑白磁战,还要兼顾阵法内的三千族民。 这是一次精神大战,经脉的痛楚已忽略,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将留在阵法内的黑白磁力一一按仙卷的指引,引导向阵中每一个族民,在每一个族民体内都要运行一个周期。 同时还要随时留意族民们的生命体征,不能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乐菱为此动用了魂池,与紫气一起强大魂力。在此之前她已作了种种假设,早有预备。 乐菱全身能用的力量全部到达极限,如此,只待天意。 也许上天也为乐小仙的诚意所感动,没过多久,除了九层磁精塔顶不断变幻的七色光芒,塔下也开始频频绽放出一朵朵光华,光华中,一只只雄鸡化形而出,引吭高歌;一只只鹦鹉梳理着美丽的羽毛,跳起了舞步。 然后集体朝着磁精塔顶上的王,虔诚地伏跪了下去,尤其是其中已丧失了传承可能的族民,竟至嚎啕痛哭。尽管并非所有族民都得到了传承,许是血脉已极淡,但这已是一个梦幻般的奇迹。 原来,神鹦鹉王是在召唤传承。乐菱以身为坛,沟通天地之力,用仙卷运功的法门,为鸡族和鹦鹉族成功地召唤了传承。 才从极南抢夺传承天坛不成的蟒泰和猴越,瞪大眼不断打量着乐菱身下的磁精和天上的月亮,心底升起了某种激烈的冲动。磁精显然并非难得之物,只是不知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召唤传承,先祖连传说中都没有类似记载。 神狼三代更是惊疑莫名,傻傻地想着他们那鬼祟的传承天坛,每年只知其方向,却不知其所在,找的那是千辛万苦,时有愤怒,却不敢将这愤怒撒到传承天坛上,否则这鬼东西干脆不冒头了咋办?狼族无大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它。但若也能如鹦鹉伶一样……不可能,太难令人相信了,其中必有玄机,如同本族的玄机。 象大王子眨着茫然的双眼,是的,即使老祖在,他也不指望老祖能为他解惑。反常反惯例的事,一直跟随着这位神秘女郎。 鹰缅漆黑的眼里却划过一道银芒,随即身化银光,降落在白寒俊身旁。 “收起阵法!”鹰缅王子冰冷的声音里有着克制的怒火,不知冲谁。 白寒俊是在保护乐菱,并无过错。 白寒俊望向九层磁精塔顶,月华回归后,光芒散去显露出的乐菱,一动不动地躺在塔顶。 “她怎么了?”白寒俊向阵法走去,阵法不是神光,不能说收便收,难道玉儿为召唤传承又付出了什么?想到此时,心底一阵刺痛,她总是不为自己考虑。 阵法收起后,鸡族鹦鹉族的族民们仍然跪在磁精塔下,整个鸡族驻地,更跪了一地,紧张地望向王和蹲跪在王身边的缅王殿下。 印王殿下也很快降落在了塔顶上,伸手为王试脉。 一缕游丝,几不可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极南之殇 鹰缅带走南炎联盟剩下的一半兵力,再次攻打极南。 神虎王子於菟熙的确不愧为山林之王,但也承受不住南炎联盟的连番攻击,更无法承受神鹰王子的挟天怒火。鏖战之后,极南破,极南仙宫沉入地底,同时也带走了最后一个传承天坛。於菟熙与鹰缅血战之后,不知所踪,鹰缅也带回满身伤痕。 南炎联盟征南部队也损失惨重,几乎损伤殆尽。或许鹰缅只顾着发泄怒火,忘记了争夺传承天坛的本意。然兽族人对传承天坛的重视胜过了生命,亦非易取之物。 此战没有胜者,失去了老祖的南炎联盟和极南,王子们全乱来,最终玉碎宫倾。南炎联盟军队失去了主力化形兽,兽族江山未来堪忧,何谈打什么中天帝国。 唯能指望的只剩狼族的传承天坛和神鹦鹉王本人。然狼族的鬼祟传承天坛对他族完全无意义,而神鹦鹉王召唤一次传承付出的代价,却是七天未醒,有如植物人。 第八天的时候,乐菱终于醒来。这一次的付出,收获却颇丰,灵力珠和伴生珠产生了微妙变化,每组皆均衡成长为两粒绿豆大的灵珠。地魂为伴生珠正名为阴木、阴火、阴金、阴土、阴水。也就是说,乐菱的五行灵力阵,分了阴阳两阵。 但又如何?乐菱问地魂,面对灵力珠的变化,只怕更需拜师求艺,不然,变也白变。地魂也深以为然。话说,他自己不也一心求魔法而不得么? 此类玄学,靠自己琢磨,还不得猴年马月。 然行程还未来得及议定。极南的消息便传到了耳里。乐菱起先是不相信,召唤传承之后,因不敢挪动她的缘故,她一直住在神鸡王鸡丁的宫殿里。不断到来的鹦鹉族族人,带来了极南灭亡的噩耗,由不得不信。 啄羊族长老泪纵横,即便是带领属族找到了本族神王,然对于依附久远的神虎王族。仍有着难以磨灭的感激和感情。大绯小绯,塔布队长,花头们也安然无恙,相对垂泪中,独独不见小灰。 大绯哽咽说到,小灰带着阿格布偷偷离开队伍找於菟熙去了。茫茫丛林,不知能否生还。 就凭小灰连鸡都不敢杀的本事。后果可想而知。众人一时沉默。 然阿格布怀着於菟熙的孩子,乐菱必须要找到他们。阿格布再怎么撒谎,乐菱也不相信孩子是小灰的。 乐菱是隐身离去的,无人知晓她去了哪里。 极南,再次出现在眼里之前,乐菱尚有一丝希翼。不知疲倦地飞翔。掠过东山西山,掠过蓝湖金竹林,掠过清清的泉水瀑布和无人的街市,掠过杂草丛生的阡陌,血迹斑斑的土地,破碎的王宫,燃烧后的灰烬。(.) 极南山谷飞鸟也不见一只,想是也不忍见这荒凉。昔日迎客的篝火也不再燃起。连尸体都见不到一具。 极南雪山依旧巍峨耸立,极南雪山山神永远只是个见证,如同长生天之永恒沉默。 英雄花如血怒放,但木棉树却不是树精,无法告知乐菱极南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菱的的心音在极南山谷中回荡: 於菟熙。你不是要追随我吗?交出传承天坛你都做不到。 鹰缅,曾经以为你是一个睿智的王者。一个失忆,便将你的智慧沦丧。枉自千里星目。身边的罪恶都看不到。你以为你灭的是於菟熙,焉知不是灭了你们自己。 露西芬,你漠视人间情感,凭什么得到真爱。 非斯,你的不幸只是你自己的事,凭什么转嫁他人。 不配为神,连魔也不配。 找到丛林中衣衫褴褛的小灰和阿格布时,乐菱紧绷的心弦为之松懈,指着小灰和阿格布一句话都没说出,便倒了下去。 如何回到赤州城的,已然成迷,但乐菱毫无追究的兴趣。自极南山谷中现身出来后,万里跋涉中,随时可见鹰属侍卫的踪影。还有这必要吗?乐菱心已成灰。 再次醒来,白寒俊一早便来到了鸡族驻地,守在身边已很久。 见乐菱睁开眼,白寒俊微笑说到: “今日是玉圣的生辰,是祖姑母提醒鹰缅的。这是一次接近玉圣的机会,然……他们也会订婚。” 白寒俊一袭白袍,玉冠博带,显是已准备赴宴。他是玉圣的表兄,当有资格参加玉圣生辰宴会。 乐菱点点头,明白白寒俊话里的意思,这个生辰,最记得的应该是他,白太妃极可能是应了他的提醒。而鹰缅与玉圣订婚,也是早晚的事,意不意外都已不重要。乐菱穿上了鸡族绣女精心缝制的精美神王礼服,即使是这南炎联盟的过客,也应入乡随俗。 此间事了,慨当远行。 伴在白寒俊身旁,行走在圣皇宫正殿红地毯上。白寒俊偶尔低头看向自己,眼里带有深深的祝福,生辰真正的主人,是自己。十三岁那年生辰,也曾与他订婚。如若当初不离开,与他做一对夫妻,未尝不是一种宁静的幸福。 而那个蛮横抢走自己的人,现在正准备在自己十五岁生辰日,与别人订婚。 神王可以结无数次婚,只要他愿意,哪怕是当着自己这个王妃的面。玉圣身份高贵,也断无低调之理。生辰加上订婚,符合喜上加喜的风俗。 在宮卫夹道和宫女的引领下,乐菱和白寒俊穿过圣皇宫长长的宫廊,步入了圣皇宫后花园。 乐菱放眼后花园,心破碎的场景,不因心破碎而不出现。远处花园草坪上,王盟四王子绣裳华服,相谈正欢,不带一丝血腥味。鹰缅一袭暗红绣银王服,俊脸苍白,桀骜不驯的黑发依旧在风中飞舞,身边伴着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终于没戴斗篷,能看到一个玉色侧面。 乐菱对那张脸不感兴趣,也不再追寻鹰缅的眼目,拉着白寒俊往湖畔走去。 随便他身边人是谁,搂的又是谁,也只是一个冒充自己的影子,如同吴维的痴留,爱的只是白寒梅的外形。白寒梅身虽在,焉知灵魂是否在哭泣。而我之灵魂,至少是自由的。 圣皇宫后花园的湛蓝湖水,与蓝湖一样澄澈,爱与恨倒映在如镜的水面,终将随离去而消失。此时仍停留在此地,无非了结一桩未曾完结的事。 极南的仇,必须讨还。 湖岸边的花圃草坪上,到处设置着户外餐桌,上面是丰盛的食物和美酒,餐桌旁散落着衣着光鲜的客人,王室成员,王盟大臣,三三两两,或饮或谈。乐菱远远望着这眼熟的场面,暗道这应是后世才该出现的生日派对场景,必是出自露西芬的手笔。 露西芬,你要露面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女神当道 圣皇宫后花园草坪北面的玫瑰花墙前,摆放着九张白色的雕花王座,中间靠背最高的是玉圣的王座,王盟八神王的王座呈众星拱月,如同眼下王盟政权的格局。 此刻王盟众神王簇拥着玉圣坐在王座上,一面谈笑饮酒,一面笑看玉圣温雅地接受着王盟众臣由衷的祝福和献礼。然稍加留意便会发现,王座还空着两个,一个在鹰缅左侧,一个在玉圣右侧,不过无形之中,鹰缅和玉圣更象一对宴会男女主人了。 事实上所有人也是如此认为,神鹰王子与玉圣的绝世恋情感天动地,无人不知,历经磨难之后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如今不过只差一个仪式而已,而这仪式很快就将举行。 这是一个古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结局,无人不为之祝福。 而对新王盟来说,在攻打极南失利的形势下举行这个订婚仪式,转移公众视线,期待一场盛大的婚礼,显然有利于增强人们对新王盟统治的信心。传承天坛既已失,民心不可再失。只要民众对新王盟仍有信心,南炎联盟的统治就不会动摇。 因此南炎联盟军魂和守护圣灵的婚礼,无疑将是爱情与政治的完美结合。 唯一令人担心的是那位女神王。女神王的鹰缅王夫打败了於菟熙王夫,此刻鹰缅王夫又要另娶他人,女神王对此又将作何反应?这位女神王,打从横空出世以来,一直就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非常理可以推断,更无人知其心思。眼下能为南炎联盟召唤传承的亦只剩下她。尽管因其局限性,左右不了南炎联盟大势,然在南炎联盟民众心中却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于是女神王的立场再次成为众神关注的焦点,如今她在王盟的地位,已不仅仅只靠鹰缅的态度。 鹰缅左侧的空王座,显然便是众神为乐菱所留。乐菱既是神王也是鹰缅的王妃,只要她仍选择鹰缅,没人比她更适合坐那个位子。 然现在这位置却空着。令人难以放心。此外乐菱同时也是玉圣的属神,乐菱若在此时挑战玉圣,动机虽然可疑,但却情有可原。那么这桩美事恐怕就不能尽如人意。 而真实情况是,女神王人来了,虽未表态,但面子给了。也隐形一旁了,显然十分明理。 女神王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是南炎联盟的幸事,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所以这王座也许空着更好,更无人去招惹她。 乐菱对此却似无知觉。对那张空王座,也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回眸,依旧与白寒俊伫立湖岸观景。白寒俊看了乐菱一眼后,亦淡淡看向湖面。湖水静悄悄,似也深明观水人的心情。 然偏偏此刻却有人不知趣,狼独孤不知何时窜到了他们身后,墨绿王服,隔着一丈多远距离背着一手。靠在高大的棕榈树上桀桀笑道: “伶王在看风景呢?你身旁这位是白外相的孙公子么?本王听说他可是南炎联盟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呢。伶王召唤传承时,也是这位白公子为你护法吧?” 乐菱回头瞥了一眼狼独孤,不想理会此物,转目看向白寒俊,“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自己可以不吃。白寒俊却会饿。再者,更不想让白寒俊被狼独孤盯上。 白寒俊微笑点点头。也不搭理狼独孤,与乐菱相伴往湖岸一处无人的餐桌走去。 狼独孤却丝毫不介意被冷落。立马赶上前去,一边殷勤地推荐着,“啊,有一种果酒味道很不错,伶王一定要尝尝。”一如在清荷轩的包房内宴请乐菱和象印那日。 狼独孤先行窜至餐桌前,变戏法似地将餐桌上白玉花瓶内的鲜花换成了一束红玫瑰,然后嘿嘿笑着又闪得远远地,碧绿狼眼不停盯看着乐菱的脸色。 乐菱脸色却无任何变化,与白寒俊在相邻位置坐下后,侧目看向狼独孤,冷冷说到,“你要么过来坐下,要么就离远点,站那儿监视本王还是怎么着?” 狼独孤一愣,当即矢口否认到,“啊?怎么会呢,这个……”乐菱的提议极是诱惑,但狼孤独却不敢靠近乐菱,犹豫半天,忽又惊跳起,“啊,本王差点忘记了,撒大法师应该快到了,本王去前殿看看。[.超多好看小说]”说完一道绿光连蹦带窜地往花园南边的宫殿闪去。 瞥见狼独孤绿光消失在宫殿内,乐菱自语道,“撒大法师?”一个念头电闪而过。 白寒俊微微一笑,待餐桌一头侍立的宫女斟酒回归原位后,才对乐菱说到,“听说撒大法师是玉圣的师父,当初也是他救了玉圣的性命。如今南炎联盟传承几乎断绝,玉圣请他来帮南炎联盟解决此一难题。” “哦?这撒大法师也能召唤传承?”乐菱轻笑道。 “或许吧。极南一灭他便出现,必也是早有预谋。你不用传承天坛也可召唤传承,对他们应是个意外。”白寒俊静静回到,停了停,又道,“然弹珠那样的召唤法,寒俊亦不能赞同。” 乐菱闻言心中一暖,沉默片刻,才说到,“白兄无须担心,每月我必过此关,总不过顺便而已。白兄说得是,且先看他们如何行事再说。”从今以后有白寒俊可以商量,心里安稳了许多,但却要留意他的安全。想到此,暗自吩咐地魂为白寒俊做一件防御装备。地魂当即得意地回到,没问题,保证比你想象的还好。 貌似,地魂现在什么都能做了?乐菱忽然期待起来。 见乐菱脸上神色变幻,白寒俊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乐菱放在桌上的手,低语道,“别再叫我白兄,叫寒俊便可。有寒俊在,不会让你一人对魔。” 乐菱微微一怔,感受白寒俊掌心传来的温暖,许久,轻轻收回手,起身为白寒俊布了一道菜,微笑说到,“这道菜味道尚可,白……你尝尝看。”白寒俊却凝神看向乐菱,说到,“今日是你生辰,……寒俊本应为你设宴相庆,不应带你来此。” 乐菱又一怔,缓缓落座后,轻叹一声,“前世已了,……这生辰不记也罢。” 话音刚落,便发现象印带着蟒泰和猴越向自己和白寒俊这边走来。 他们不守着他们的玉圣跑过来做什么? 乐菱随即看向白寒俊,白寒俊冲乐菱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迎了上去。乐菱依旧坐在原位不动,心中却冷笑,不躲我了吗?很好,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到来招惹我。 耳中听得白寒俊温言说道,“若是来请弹珠去就王座便免了吧。” 象印却笑道,“呵呵,非也,白大才子多虑了,本王是来陪你饮酒畅谈的。” 蟒泰也笑道,“啊,是啊,本王与弹珠也很久没畅饮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她骗了本王,该陪本王好好饮几杯,好好给本王陪个不是才行!嘿嘿嘿嘿。” 猴越笑而不语,显然也是此意。 乐菱听到此处微微一笑,起身,绕过白寒俊,转头对白寒俊轻声说到,“寒俊后退,越远越好。”说完轻轻推了白寒俊一掌,温柔的掌风将白寒俊送至一丈开外,左手却突现一物,迎风涨至九尺,乐菱口中笑到,“诸位王子的盛情,我鹦鹉伶在此一并回报了!” 话音落,狂风起,一片五彩斑斓的棍影扫向了王盟三王子,不择目标,扫到谁算谁! 人魔不分,凭何称王?我让你们攻打极南,拿人命不当回事。传承天坛是吗,我乐菱便代你南炎联盟累世的传承天坛教训你们! 变起突然,众人惊呼声中,王盟三王子更是慌忙逃窜,一时却躲避不开乐菱如风随影狂风暴雨般的五彩棍影,一个个被打得嗷嗷乱叫,连神王光都忘记了,也不知挨了乐菱多少棍才猛然想起。 神王光一现,乐菱打上去立马察觉无效,然打得兴起,转目又看向玫瑰花墙前的王座,紫翼战衣霎那崩碎王服,霞光万道向玉圣扑去。 狼祖狼父或是本能使然,“刺溜’一声,不知钻往何处去了。狼独孤伴着一白衣斗篷人刚走出圣皇宫宫殿,见后花园狼藉一片,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驾着耀目绿光向玉圣所在的方向扑去。玉圣抬头怔怔看着临头大难降临,不知躲闪,乐菱看向下面那张看了十三年的脸,心中只道了一声,你该继续藏在斗篷里! 兜头一棍,带着五彩绚丽的光影击下,却…… 击在了另一人头上。 乐菱一怔,一咬牙,再次横扫,其人仍不闪不避,生生又抗了乐菱一击。乐菱看着对方额上淌下的鲜血,怒火中烧,耳中听得有人惊恐地喊叫,“啊――,伶王疯了,连缅王也打了啊――” 惶恐声四起,四下里逃散,世界末日的感觉。 乐菱仰天大笑,清脆的声音回荡八方,“是的,你们都很正常,却将死于疯狂。”紫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灿烂紫翼光芒万丈。 女神当道,无人敢再出声。 短暂静谧中,银色神光忽然爆炽,卷向紫光,挟带着紫光流星般消失在天际尽头。 白色斗篷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斗篷下的红唇微微开启,“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呵呵呵呵……” 狼独孤荧荧绿光护着玉圣,也将头看向星空,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扔下玉圣向乐菱和白寒俊之前那张餐桌窜去。 玉圣却抬起头来,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寻那个白色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象印求教 星空一端,银色神王光中,乐菱冷冷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鹰缅,鹰缅额际那道伤口仍不断涌出鲜血,顺着他苍白的面庞淌下,与他暗红色的王服混在一起。(.无弹窗广告) 乐菱默然收回紫翼战衣。我是下了狠手,但并非冲你而去。掌心浮现青色灵气,抚向鹰缅的伤口,伤口在木灵力的作用下渐渐愈合,血不再流淌,最后,恢复如初。 “为什么不躲?”鹰缅竟用身体来阻挡自己攻击玉圣,乐菱气仍难消。再调出水火灵气,将鹰缅额际脸上的血迹仔细清理干净,包括他的王服。 鹰缅却不答,低头看向乐菱,漆黑的眼眸中有金色的光焰闪现,然立时浑身一颤,闭上了星目,眉宇紧锁,面色越加苍白,额上渗出密集的细汗。 见鹰缅似强压疼痛,乐菱心一惊,忙把手放在鹰缅胸前,将青木灵力注入鹰缅体内,柔声问道,“还有哪里伤着了?”自己横扫那一棍,下手也不轻。责备的话在嘴边,却不忍出口。 鹰缅忽拉开乐菱的手,转开头说到,“无碍。”凝望身边星空,许久。乐菱感受着鹰缅手里传来的微微颤栗,直到平静下来,鹰缅仍未回头。 乐菱自问,他是神王,怎会经不住我一击?忍不住再问,“是旧伤吗?”是了,他不是才与於菟熙拼杀过吗,白寒俊说他从极南回来亦是满身伤痕。想到此怒气又生: “为什么要灭极南?那些鲜活的生命不久前才敬献过鲜花和美酒给你,你何忍夺走他们的生命?” “於菟熙不愿交出传承天坛又有何罪?你们也曾是兄弟,而你们现在又得到了什么?!” “身边的魔你们不……” 刚说到此,鹰缅回头猛然将乐菱抱进怀里,滚烫的吻落在了乐菱唇上。话被鹰缅堵在了嘴里。热吻滑落锁骨,将激情点燃,乐菱很想挣脱鹰缅的怀抱,却越挣越无力,最后也将一双手紧紧抱住了鹰缅灼热的身躯。 星空再度缠绵,无人能窥。这一次的清晰,却分明感受到鹰缅体内有强压着的痛楚,意识探去。[]却不见任何伤处,然鹰缅每一处有血的地方,都在激烈波动着。 是什么样的痛在折磨着他?曾经历过融经化脉之痛的乐菱,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忙将所有的木灵力包裹住鹰缅,紫气也强行度给了鹰缅许多。这一次,鹰缅没能够拒绝。只将乐菱抱得更紧,想要揉碎在生命里。 若我能爱你,愿将生命也给你,可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每一次张口想问,都被鹰缅堵在了深吻里。直到回到漫天紫色帐幔的银榻上,鹰缅昏睡的苍白俊脸仍紧闭着双唇。一双手将自己揽在怀里,却时有微颤。 抱着我,你会很痛吗?乐菱的疑问象被鞭子抽打在心上,却又不忍惊动浅睡的鹰缅,只好一动不动地躺着。 清晨鹰缅离去,也带走了乐菱的牵挂。 王盟会议不去也罢,乐菱回到了鸡族驻地。鸡族驻地相邻泰安区,从撒出去探消息的鸡族族民和鹦鹉族族民七嘴八舌的嘴里。很快便听到了不少传闻。 昨日在玉圣生辰宴会上一闹,神王鹦鹉伶再次名动四方。然褒贬不一,有人说乐菱乃无知妒妇,也有人说乐菱敢爱敢恨。迄今为止,王盟未挨乐菱揍的只剩玉圣和神狼父祖。而神狼父祖兴许是躲得快,玉圣也差点未能幸免。若非鹰缅以身阻拦,后果难测。 所有认为神鹦鹉王不敢不会做的事。神鹦鹉王都做了。暴打鹰缅王夫,和企图攻击玉圣,王盟三王子的遭遇更不在话下。热爱玉圣的人们大事抨击鹦鹉伶,然也最多只能说神鹦鹉王打翻了醋坛子,明白事理的人还建议,神鹦鹉王不是玉圣的属神吗?玉圣不如早将此事了结,收服神鹦鹉王之后,麻烦事便迎刃而解。时间拖长了,说不定还会让人误会玉圣怕属神。 至于神鹰王子与玉圣大人的婚事,暂时也无人再提。 传闻到此,鸡族和鹦鹉族人竟一个个抬起了骄傲的头,是的,他们拥有一位无法无天的王,旷古至今,绝无仅有,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扬眉吐气的事了。[] 乐菱听了,心中却仍郁郁寡欢,满脑子都是鹰缅。随后又听到撒大法师的消息,是白寒俊带来的。 乐菱与白寒俊对坐在鸡丁神殿弧形露台上,露台周边大南白石雕砌的花盆里栽着紫丁香,紫丁香硕大艳丽的花序芳香四溢着,露台视线很好,鸡丁神殿是鸡族驻地最高的建筑,斗鸡广场和鸡族民居甚至更远的泰安区都能看到。鸡族人丁兴旺,但暗夜血魔之夜战死一些族人,鹦鹉族迁来的族人正好安置在了他们原来的住处,两族俱为好客谦让之族,相处十分融洽,到令乐菱少操了不少心。 此刻斗鸡广场上就围着不少鸡族和鹦鹉族的族人,看着鹦鹉族人带来的精彩表演。 白寒俊望向远方,品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撒大法师带来八百弟子,到未再斗篷遮面。昨晚原本对撒大法师有一个接待仪式,同时还打算由撒大法师主持鹰缅和玉圣的订婚仪式,不过……都被弹珠给搅散了。呵呵,弹珠那时好威风,一如秋风扫落叶。” 撒大法师才是乐菱最关心的,乐菱凝神听完后,说道,“弹珠一时冲动而已,不过事已做下,由他们怎么说去。这撒大法师现在何处?” “弹珠不会是又想去打撒大法师吧?”白寒俊半真半假地笑问道。 乐菱一怔,摇头道,“寒俊说笑了,我到是想,只怕没这么容易。” 听闻乐菱的回答,白寒俊才正色点头到,“弹珠能这样想,寒俊也才能放心。这撒大法师在圣皇宫住下了,看来在南炎联盟必有一番作为。寒俊已安排了人手监视。一有动静我们便会知晓,也好及时作出相应对策。” 乐菱点着头,白寒俊果然比自己做事考虑得细致周到。想到监视,心中忽然一动,鼠钱他们或许也能打探消息,暗夜血魔曾藏身地下世界,对鼠族的生存空间也有极大的威胁。 乐菱正想着,白寒俊忽温言问道。“他没怎么你吧?”乐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白寒俊问的是鹰缅,遂脸上微微一红,转开头去,回到,“没有。只是不知他为何不躲开。” “缅王弟躲开了,伶王不就打不着他了么?”象印不知何时从空中悠悠飘来。接口到。 乐菱略一尴尬,随即挑眉看向降落下来的象印,说到,“不如你也别躲?看我能不能打着你。” “呵呵,算本王怕了你行吧?啊,白大才子别来无恙?”象印忙潇洒地转移话题。与白寒俊客套起来。 白寒俊淡淡一笑,起身叙礼后,方才又坐下。 乐菱却未起身响应,打也打了,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这才别了不到一天功夫,他象印就别来啥玩意的无恙了?啊,他是应该有恙。昨晚不是才打了他吗?乐菱抬眼看去,象印整个人却不象有伤的样子,莫非我出手很温柔? 象印瞥见乐菱脸上的疑问,似乎深知乐菱心中所想,洒然一笑。“本王这个青木神技么,如今那是日益精湛哪。呵呵,伶王那点小伤。弹指间便可化却。” 乐菱轻哼了一声,“就爱吹。”转头看向一边,心中却道,看来象印是有长进了,以往治个鼻子也得三五天才见好。 象印却不与乐菱计较,转而对白寒俊笑言,“白公子那阵法本王也十分感兴趣,改日可否指教一二?” 白寒俊微笑,“如何不可。不过本门阵法却不是一两日便能学会,寒俊不才,花了十数年功夫,方才窥其门殿。”师门绝学,却不是任谁都可传。 象印闻言一愣,盯了一眼白寒俊手里的折扇,才又笑道,“呵呵,本王也没打算一两日便学会,慢慢来,花个一两百年也不在话下。” 白寒俊微笑点头,“不错,印王恒心可佩,不过寒俊那时应已不在人世,更无法指点印王了。” 象印却摇头道,“白公子又自谦了,本王听闻人族高修也能活个数百年,甚或成仙的也有啊,以白公子的能力,应当不难。” “修道之事,更与机缘相关。有缘方能修仙,却不是难与不难的问题。”白寒俊淡淡答道。 乐菱听得二人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也琢磨起学艺的事来,忽又想到这象印必是有事才会来。细想起来,象印每每做事,背后亦有其深意,只当时不觉,过后方能感知。于是看向象印,问道,“印王殿下此来不是拜师学艺的吧?以我看来,或是为报昨日之仇?”象印的小心眼尽人皆知,如此问他也不为过。 象印回转头来看向乐菱,少顷,果有其事地赞道,“然,伶王蕙心兰质,不过却全猜错了。” 乐菱闻言一闷,这是在夸我么?白寒俊微笑不语,转目看向紫丁香花丛。 象印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呵呵,本王确是想向白公子求教阵法,亦非找伶王报复。嗯,本王还想向白公子求教一事。本王有一人族妃子,亦是十分聪慧,平日就爱看些奇珍异志。前不久她告诉本王,说有一公子得了一对宝珠,可与恋人相通。后来那公子被一魔物所侵,每每动情时,便心生恨意,爱恨交织,欲罢不能。想来爱之愈深,恨之越切便是如此吧。且那魔物目的还不止于此,更想找到那位公子的恋人,那公子宁可独自承受折磨,也不愿恋人被魔物发现。”说到此处,象印停顿了一下,才又说到,“本王爱妃很想知道,若那恋人知晓此事,当如何处之?不过以本王看来,此事应为无稽之谈,奈何爱妃求问,却不得不求教,呵呵,白公子或有高论,也未可知。” 听完象印的长篇大论,白寒俊沉思起来。 乐菱却有如五雷轰顶,怔怔地流下泪来,却似无知觉。象印见状点头,却笑到,“呵呵,毕竟伶王亦是女子,与本王爱妃一般,给本王说时便泪流满面,看得本王甚是心疼。其实当不得真的,白公子你说是吧?” 白寒俊却反问道,“不知印王妃看的是何处而来的奇珍异志?寒俊可否借来一观?” 象印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啊,有何不可?唔,白公子一问本王到想起来了,本王还没见过此书呢,呵呵,本王现在就回宫找找看。对了,那撒大法师来了,伶王切不可再轻易动手,能不去见便不去吧,凭他也不能把我南炎联盟的女神王怎样。呵呵,本王有事先行一步,告辞。”说完便起身驾一道青光划空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鹰血魔疑 见象印离开,乐菱忙对白寒俊说了一声“寒俊稍候。”便追了上去。 象印速度并不快,乐菱很快便截住了象印,直言道,“印王殿下,我有一事不明,暗夜血魔入侵时鹰缅蟒泰猴越和你都受过血魔噬咬,听说血魔除了吸血也释放毒素,那你们现在也都是……那样吗?”象印刻意跑来讲那个故事,必是指此事。 象印转头看了看周边,将青色神光罩住乐菱的紫光后,才说到,“伶王有些话务必不可随处出口,就在这神王光中,也未见得就安稳哪。”见乐菱收起紫光点了头,象印方才又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都受过血魔噬咬,那黑翼蛇乃无数充满恨意的怨灵化成,故尔只知嗜血,极其凶残。不过这恨意对我与蟒泰和猴越并无大碍,无非情绪被放大了,脾性变得暴虐了一些,尚不至于失控。缅王弟则不然,情况极为糟糕。本王想了很久,一则是他经受黑翼蛇咬噬比我们多了数倍,二则应是缅王弟血里有与恨意相反的东西。他与人结有血契,这一点,你……想必很多人都知道。这就如同两种原本无害的东西混在了一起,变成了剧毒之物,不动情时,稍稍好一些,……缅王弟现在的情形大致便是如此。[]本王与几位王弟最担心的还是他被魔化。” “魔化?就象非斯神果造成的那样吗?失去意识变成行尸走肉?”乐菱不由心惊胆寒地问道。相思珠与非斯神果出自同一棵树,难道我们早就中了露西芬的诡计?想到九提篮监狱底层的死囚惨状,更是五内俱焚,怔立当地。 象印看到乐菱神色惨变,后悔多言。于是忙安慰到,“不会,神王意识不会轻易丧失,至多不过化身成魔,而魔也只是无情而已。且缅王弟的意志力也远非我们可比,没那么容易被魔化。缅王弟的性子你也应了解,看不清的事从来就藏在心里不对人言,现在他的情形他自己应该很清楚。本王与几位王弟亦只是胡乱猜测,伶王也别想得太多。”想想又说到,“就算缅王弟成魔,也有我们陪着他……既知他心思,伶王还是保重自己为好。” 保重自己?若他变得无情,我便扔下他不管吗?乐菱苦涩地想到,鹰缅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想必便是因动情导致血液里的毒素发作,凭他的自制力都疼成那样,也一定比自己的黑白磁战更甚,能不让自己心碎? 鹰缅哪里是失去记忆,而是不想自己待在赤州城,怕被魔发现自己才是真玉儿。难怪他会那样。不仅收走自己的珠子,否认他那颗珠子里是我,还想将自己送回极南。 观象印的来意,之前他也并不清楚十分自己是谁,不过显然一直在怀疑自己身份,只因昨日自己打了鹰缅,象印怕自己再闹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才编了个奇珍异志故事来提醒自己。顺便也才确认了自己身份。也怪不得蟒泰不认我,想是早知鹰缅的情形,也知鹰缅心思。经历巨大的变故后,这些王子们已非以前的莽撞性格,都变得沉稳起来。国仇家恨在身。焉知他们不是也在骗魔。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为保护我而装不认识我。而我却暴打他们……,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对极南下手? “那极南……”乐菱刚起了个头,象印却似早有防备,马上便说到,“啊,伶王记得本王说的话就行,你无事,缅王弟当然也就无事。呵呵,本王还有要事急待处理,此地尚未离开鸡族驻地,本王就不送伶王回去了。”象印说完,神光一转,迅速攀升离开了乐菱。 看着象印远去的光影,乐菱咬了咬下唇,我就如此脆弱吗,需人看顾。如此看来,那天象印主动陪自己赴狼独孤的宴,也是代鹰缅守护我了。 他们还是不想让自己参与他们的战斗。南炎联盟的男人,只将女人当作保护对象,哪怕是他们心目中的圣使,不到他们死光,不会让女人上战场。 继而又想,莫非极南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是,眼睛看到的事实总不会是假的吧?也许是自己被他们感动,一时想多了,象印不也说他们的脾性都变得比以前暴虐了吗?他们假装相信魔,必有长远打算,所以争夺传承天坛应也是真实想法,否则后继无人,又如何对魔? 只可惜於菟熙向来只求自保,当然不肯答应。 如今极南破,於菟熙生死不知,极南和南炎联盟两败俱伤。或许当初自己留在极南多少还能缓和一些局面,现在悔之晚矣。 鹰缅他,原本就不怎么把人命看在眼里,目标所在当者披靡,若再被魔化……此界堪忧。难怪师父会说此界有难,莫非便应在他身上?然无论他是神是魔,此生跟定他了! 却要如何才能帮他化解痛苦? 且不论鹰缅所中魔毒,他的父祖,他的亲人,和南炎联盟的血仇,应远远大于相思珠之血契对自己的爱。他之所以挣扎,应是放不下对自己的爱。而我又何尝舍得他? 只有先将他家国仇恨化解了,才能再言其他。 冷静下来细想,相思珠确是出自露西芬,我却不信他一开始便能洞观全局。布局如此巧妙,丝丝入扣,必是善于把握契机,心随剑走,顺势而为。 否则此界早已是魔行天下,何来之分。 鹰缅,你的心思我已知,而我又怎可能置身事外,继续躲在你的羽翼里?我不知此界男女如何相恋,我只知在我来的那个世界,若不能风雨同舟,生死与共,便算不得爱。 想到此时,乐菱调转飞回鸡丁神殿露台。白寒俊还在那里等着自己,很多事都应先作安排,不能只是被动。应学露西芬,在运动中找寻制敌契机。露西芬很可能便是所谓的撒大法师,现在魔既已浮出水面,只等过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撒大法师 乐菱与白寒俊以赤州城东的鸡族驻地为大本营,对远在赤州城西的圣皇宫作了一些相应部署。眼下鸡族驻地还未引起圣皇宫的重视,正好有利于乐菱和白寒俊暗中发展势力。 阴谋得逞者堂而皇之入住圣皇宫,拉开层层面纱接收胜利果实。与其说如今的圣皇宫是圣虎圣殿,不如说是魔宫。魔之为魔,还有另一个让人无奈的地方,就是你明知他是魔,没有制胜的把握,便拿他没办法。就算明知圣皇宫里来的是魔,乐菱和白寒俊也不敢用南炎联盟百姓的性命做赌注,甚至鹰缅他们也不敢。 若再招来暗夜血魔,用什么办法对付?只有将魔心和魔的套路摸清了才能言除魔。 从各方面探来的消息中乐菱和白寒俊获知,假玉圣对撒大法师这位所谓的救命恩人兼师父的要求无不依从,显然撒大法师才是魔宫的真正主人,假玉圣不过是其手里的一颗棋子,一个傀儡。假玉圣除了拥有灭魔的念力,别的什么都没有,几乎就是一普通人。 白寒俊认为假玉圣灭魔时的强大念力不是普通人可以修到的,由此可见假玉圣极可能是一人族,有着承接念力的天魂。假圣虎若是兽族的话,则绝对不可能,因为兽族没有天魂。 至于真圣虎是否拥有念力,白寒俊就不知道了。 乐菱对此也不能确定,也就暂时没对白寒俊明言,一则自己也不是真圣虎,二则此时不宜将事情弄复杂,再将自己来自异界的事搬出来告诉白寒俊。而乐菱本来就有天魂,玉圣塑像的念力被乐菱截获。听到白寒俊的分析,乐菱也断定假玉圣是人族,念力与自己一样,不是自己修来的,而是来自外力灌注。 乐菱十分清楚露西芬拥有来自他的心水爱火的信念之力,种种迹象表明,撒大法师很可能就是露西芬,是他将自己的念力灌注给了假玉圣。尽管撒大法师竟是个老头子。但乐菱坚信他就是露西芬。也将此看法告诉了白寒俊。 白寒俊认为露西芬是神还是魔已经不重要,以露西芬对南炎联盟造成的杀孽,只能认定他是魔。老祖们到极西去修复封魔印,也不知是否成功。南炎联盟如今危机重重,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魔窃取了南炎联盟江山,却用圣的名义占据。 露西芬自导自演了一场纵魔灭魔的窃国大戏。扶持假圣虎几乎蒙骗了所有世人,堪称完美杰作。然令人不解的是,露西芬为何会扶持假圣虎。随便另换一个圣灵,圣凤或者圣龙圣玄武,连乐菱都会被蒙骗。 唯独不能是圣虎,露西芬却偏偏选了圣虎。 于是另一个疑问便浮出。白寒俊说到,非斯神果一案时,圣虎也出现过,露西芬应该知道真玉圣还活着。而露西芬既明知真玉圣还活着,还敢如此作为,难道不怕事发败露?还是他笃定真玉圣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但这又何必?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最后留下如此大的漏洞,不得不令人生疑。 难道露西芬是想故意引出真玉圣?引出真玉圣的目的又何在? 白寒俊最后认为答案或许便与象印所说的,魔企图通过鹰缅找到真玉圣有关了。魔化鹰缅可以说是为攻打中天帝国。[.超多好看小说]但是真玉圣却可能破坏这计划。圣与魔,也是不共存的。所以露西芬行此险招,便是为了找出真玉圣,并予以加害。好在王盟四王子掩饰得很好,深信假玉圣。令露西芬暂未得逞,但却不得不更加小心。所以,就按象印说的那样最好不去见撒大法师。 乐菱还想到了自己得到的庞大念力。露西芬想要的不正是爱吗?露西芬找真玉圣,更大的可能是想得到这念力。可他又如何才能从自己这里夺走这些念力? 在没弄清露西芬真实想法和手段之前,乐菱也不敢再暴露自己拥有念力这一点。不是不信任白寒俊,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何况就算白寒俊不知道自己有信念之力,也不妨碍他与自己一起共同对付露西芬,最多不过是对露西芬的动机了解得更多而已。 现在露西芬也应只知自己除了是紫翼弹珠而外,还是一女神王,若知道自己是真玉圣,说不定马上便会对自己下手。如果自己这些念力成为壮大露西芬的帮凶,还不如不要。 但要与不要却由不得乐菱,南炎联盟的人们依旧信任和爱着玉圣,念力也源源不断地涌入乐菱的圣莲空间,害得乐菱都不敢再轻易踏足玉圣广场,一心还想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破坏玉圣塑像,然即使破坏了,南炎联盟人民除了不答应外,肯定还会另塑一尊,劳民伤财,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王盟四王子之所以不揭穿假玉圣,除了保护乐菱而外,也存在同样的疑问,魔为什么要找真圣虎?尽管王盟四王子清楚乐菱也不是圣虎,但却是圣使,更需要保护。就算是於菟熙,虽认定乐菱是圣凤真灵传承人,却也没打算让乐菱独自对魔,只可惜他现在生死不知,极南一战后,鹰缅回来对此也无定论,於菟熙到底是被他杀了,还是跑了。 如今南炎联盟形成了三方势力,都在暗中为真玉圣角力,狩猎者与守护者和猎物之间,有如捉迷藏。表面上,南炎联盟却在紧锣密鼓地做着战争准备,撒大法师则是来解决南炎联盟的兵源问题的。 乐菱和白寒俊关注了很久,却没发现撒大法师有何召唤传承的行为,反到是吸收了不少门徒,整日在圣皇圣殿里劝人悔过。撒大法师及门徒的作法跟木木们不同,他们不提光明和美好,也不搞个人崇拜,只说救赎。也就是关于暗夜黑魔入侵的自我救赎。 撒大法师说人打从生下来,便总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这些错都是招魔的东西,只有把这些过错甚至过错意图都说出来,才能外魔不侵。 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直到撒大法师说中天帝国的人有罪,需要帮助他们悔过,以免他们招来魔鬼,才终于让人明白过来。并且,撒大法师带来的八百门生都拥有高超的锻造技能,为南炎联盟装备出了一支支强大的由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如此一来虽稍嫌不足,但天生神力的兽族人装备后,却足以跟中天帝国同样是普通武修组成的军队抗衡。 在撒大法师的阐释下,南炎联盟将对中天帝国以圣虎的名义发动一场圣战。当然,此事尚属南炎联盟最高军事机密,中天帝国此刻知道多少,还不清楚。不过南炎联盟边境上却开始不断出现人族武修奸细,甚至还出现在了赤州城。 南炎联盟军队的最高统帅鹰缅当即对此实施了强硬的措施,一经发现就地镇压不说,还牵连一大片,迅速、果决,不可谓不残酷,吓得赤州城人人自危,深怕与中天帝国的罪人扯上任何关系。用缅王殿下的话来说,没那么多时间去查明,看见了,就杀。 鹰缅王子似乎已不再有耐心,漆黑的眼眸中时常掠过银光,见者胆寒。 同时在对南炎联盟军队的配置、部署和训练中,鹰缅也已经开始展露天赋其身的军事才能。武装到牙齿的铁血部队,无与伦比的速度,有如他的一双利爪,如臂使指。 南炎联盟的利爪正在一只只成形。 很难说此刻鹰缅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复仇,还是霸业,甚或都有。唯一尚未改变的是对菱儿的爱。而乐菱却不敢再轻易靠近他,怕鹰缅被血液里的爱恨折磨成魔,能躲则躲,远远地苦苦守护。 鉴于魔对真玉儿有着不明企图,白寒俊将鸡丁神殿内外都布上了墨门防御阵。 如此在鸡族神殿内的一切活动,便不易被魔察觉。魔的特性之一便是窥视,看不到神殿内发生的事,也就没空子可钻。同时白寒俊的一封密信,也飞越千山万水,向师门发出了紧急求援。墨门信条之一,便是止戈,符合白寒俊恩师对他的要求。如今南炎联盟有发动战争的计划,墨门当不会坐视不管。 乐菱曾在花船上听到过齐可风和白寒俊关于白寒俊师门的一些对话,对墨门的介入也抱有很大的期望,尤其是,这是一个人族修仙的门派。(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墨门飞仙 等待墨门消息期间,乐菱闲时与白寒俊在鸡族神殿露台饮茶,白寒俊告诉了乐菱一些师门和此界修仙的事。 墨门是白寒俊的恩师墨珏子创立。墨门其实分墨、白双门,墨门弟子行走江湖,白门弟子隐于世间,故尔一般人只知墨门,不知白门。墨门擅阵法,器械,白门则只有掌门人才知具体情形,但秉承的必也是师门非攻尚同宗旨。 乐菱听到此处好奇地问白寒俊属于哪门,白寒俊叹了口气说到,“恩师曾言墨门白门俱由弟子自选,然寒俊尚未出师恩师便离去,或只有待恩师气消了,寒俊方能知晓。” 乐菱也知当初白寒俊为情所困气走他恩师之事,闻言不由也暗叹一声,只是身份尴尬,无从劝起,起身为白寒俊续了一些茶水,复又坐下,望向紫丁香花间一只蝴蝶。以前为怕白寒俊伤心才避开他,如今却让他成天陪着自己,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白寒俊静静望着乐菱一举一动,片刻,温言说道,“弹珠不必介怀,恩师也不一定是为寒俊生气,……恩师修为已近飞升,想是仙游去了也未可知。”稍停之后,又道,“弹珠此前问寒俊本界修仙之事,实则被世人称为神、仙的,其实都是半神半仙。半神是指神兽,如鹰缅他们,半仙则是人族高修,真正成神成仙的,已飞升而去,故尔本界并无真神真仙。如弹珠这般,……寒俊尚不知该如何界定。” 乐菱深知白寒俊是指他无法界定圣兽或圣使是什么,而自己对此却更不知,于是回到,“依你之言。应是……也属半神吧。”怕白寒俊追问,忙又问道,“那魔呢,有真魔吗?” 白寒俊沉默片刻,才不确定地回到,“寒俊此前对魔亦不甚了解。……既有真神真仙,应也有真魔吧。寒俊记得恩师曾说,神与魔。仙与魔之间可转换,只在一念之间,真魔或是由此而来。恩师还说魔的存在造就了无数真神真仙,也灭了更多的半神半仙,魔不能飞升,也不能尽除,因此也才会有极西封魔之地。以寒俊看来。天心难测,此次封魔出世,许是成就真神,也未可知。” 听闻白寒俊的话,乐菱沉思起来。 如自己这穿来的灵魂,附身的这个身体又有着诸多解释不了的现象。所以自己到底算是神兽还是人修,能修成神还是仙,都无法判定。但无论修神还是修仙,大道归一,总能成正果。于是乐菱暗问地魂,照白寒俊这么一说,此次魔乱还是成神的机会?地魂称是,亦说说不定修魔还是捷径。修得差不离的时候,一念之间便可转成神仙,岂不爽快?然地魂此谬论当即被乐菱冷冽的目光终结。 地魂的魔鬼建议虽没被采纳,却不妨碍他继续执迷于一些危险的研究,和教诲四头来历不明的圣兽幼灵。以及照顾那株同样来历不明的火莲。同时,地魂按乐菱的吩咐也完成了装备制作。 见白寒俊似也在为他说出的话默思。乐菱将地魂给白寒俊做的那件暖玉色的能量装取了出来,对白寒俊说到。“不管天意何为,与魔相斗毕竟是极危险之事,我做了一件装备送与你,你师门既擅器,不妨比较一下如何。” 对地魂所做的装备,乐菱自信还是胜过此界很多,至少目前为之,堪比神王战甲的装备还没见过。只是自己身上这件制造成本却极高,不仅属性齐全,还有极其复杂的功能。白寒俊属性单一,目前又主要着重防御,制作起来也就容易得多。 白寒俊接过装备后,马上就感到不凡,触手便知其中蕴含大量的土灵力,正是自己九珠修为所不能留存的。在乐菱的催促下,白寒俊入内穿上身后,立时便发现自己有了升阶的感觉,而且此装备还能收入体内,更不由大感震惊。好装备见过不少,包括自己师门所制,但如这般全部由灵力制造的装备却是闻所未闻,且收放自如,更是匪夷所思。 白寒俊迅速穿上外衫回到露台,按压住激动的心情问乐菱,“弹珠这装备是何名称,又是如何制作出的?寒俊本只九珠修为,穿上这件装备后竟彷如生出了真灵珠,修为直接提升了三阶。虽说尚不能如真元信中武将那般如意施放技能,却也相差不多。” 乐菱早知人族武修之武士与武将体内伪灵珠与真灵珠的区别,只有伪灵珠化为真灵珠才能留存灵力,自如施放本属性技能。地魂这件土灵力能量装本就是为白寒俊量身打造,效果相当于真灵珠,装备在身,白寒俊便能使用本属性技能了,且土属的土灵盾在所有五行属性中防御最强,正符合乐菱要地魂做此装备的初衷,显然,地魂做得比乐菱预想的还好。 见白寒俊投来的喜悦目光,乐菱淡淡笑到,“此为灵珠装,还可升级。待寒俊结成真灵珠后,弹珠再为你改造。”地魂闻言一阵腹诽,但却更为得意,干脆告之乐菱为鸡族侍卫和鹦鹉族护卫做的装备也做好了,先装备之后,以后再作改进。 乐菱大喜,忙取出一把飞剑递给白寒俊,“这也给你,待会儿你试试看,应该也能飞了。我们去装备侍卫们。”说完拉着白寒俊的手便往斗鸡广场飞去。 白寒俊按捺激动心情,随乐菱降至了斗鸡广场,并立即尝试与飞剑沟通。人族比兽族更向往翱翔天空,白寒俊早就对飞剑十分了解,很快便能御空飞行了,而且白寒俊的墨门轻功也不凡,首次驾御飞剑,姿态便十分闲适,在斗鸡广场上悠游飞旋,引来斗鸡广场四周无数鸡族鹦鹉族族民的驻足观望和艳羡,女孩子们更在一旁看得呆了。 乐菱乘白寒俊沉迷飞翔的时候,将斗鸡侍卫和啄羊属下三千护卫召集了起来,将装备发放了下去。由于量大,此次主要是为斗鸡侍卫和鹦鹉族护卫解决飞行问题,武器等装备乐菱打算暂时先找现成的。 此前地魂制造飞剑未能成功,少了一样核心材料。白寒俊看过飞剑中取出的核心材料后,对乐菱说是息土,这东西生生不息永不耗损,只有中天帝国才有,且中天帝国对之控制极严,民间根本就搞不到。地魂当然不服气了,随后做出了这批只有巴掌大小的飞行装备,据称是根据滑翔机的原理制造,此刻正是检验实效的时候。 如地魂所愿,斗鸡侍卫们和攀禽类鹦鹉族护卫们的翅膀,被那对巴掌大的可以随意变换角度的装备调整后,果然便都能升空自由飞翔了,当然尚需练习。如是,鸡族斗鸡广场上空一时热闹非凡,撞在一起的飞行事故亦不时发生,好在并无伤亡,兴奋欢喜多于怒骂。 白寒俊早已回到地面,与乐菱一起在广场边欣慰地看着,接下来将这些侍卫护卫武器也装备齐全后,便可以着手下一步的计划了。 不知不觉中,夜幕悄悄降临,斗鸡广场上燃起了篝火。以往只能低飞的族群对蓝天也有着渴望,不用督促也丝毫不减练习的热情。当然他们更感激的是让他们实现愿望的王,不时整队飞来,在乐菱和白寒俊面前尽情表演他们的飞翔技能。 乐菱微笑着,转目看向身边的白寒俊,正想说话,视线越过白寒俊时却猛然一惊,还来不及躲避,银光一闪,便被鹰缅抓了个正着。鹰缅带着鹰属侍卫早就在一旁看了半天斗鸡广场上空的空中表演,也将乐菱和白寒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乐菱和白寒俊虽时常在一起,并无亲密举止,但乐菱却分明看到鹰缅脸上的寒意在加深,似乎越来越不喜欢乐菱跟别人呆在一起。而乐菱又躲着鹰缅,鹰缅忙于集训军队,经常也三五天才回赤州城,此刻明显是刚从外面归来,一看便知又是来抓乐菱的。 若是还在鸡丁神殿阵法中,乐菱尚可周旋一二,但此刻已被鹰缅抱住,只来得及对白寒俊挥了挥手,便被鹰缅的银色神光带离了斗鸡广场。 望着飞往星空的银色光带,白寒俊蹙紧了眉头,鹰缅会否被魔化,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存亡。恩师不知何时才来,来了,又能把他怎样?玉儿说露西芬这相思珠比非斯神果还难得,一万年才结一对,其毒性更不知能否有解。(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帝国奸细 银色神王光再次悬停在星空某处,鹰缅刚一松手,乐菱便遁入了圣莲空间。狼独孤守了三天三夜都发现不了的地方,鹰缅也不应该找到。 鹰缅静静看向乐菱消失的虚空,许久,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菱儿,别离开我。” 很久没有听到鹰缅叫过自己菱儿了,乐菱眼中浮现出雾气,沉默之后,开口问道,“於菟熙到底哪里触犯了你?”极南之祸不应只为传承天坛,还有他被魔毒放大了的怒火。 鹰缅漆黑的深瞳中浮现出一丝迷茫,没有金华,也无银光,孩子般的困惑。乐菱心一软,“不想说便罢了……” “於菟熙不应让你离开极南。”鹰缅却回了话。 乐菱一愣,忙又问,“你是否与他有过不让我离开极南的约定?”唯有承诺方才可能不顾一切。 鹰缅点了点头。乐菱脑中一懵,……我竟然也是极南被灭的原因?好多话想问鹰缅想对鹰缅说,却不宜让地魂和小弟们听到,于是现出身形,关闭了圣莲空间。 乐菱刚一现身,鹰缅便立即紧紧抱住了乐菱,似深怕乐菱再度消失。乐菱不及问话,慌忙将意识探入鹰缅体内。鹰缅的血液又在激烈沸腾,紫气疯狂游走在经脉中。乐菱心中忽地一乱,紫气将鹰缅的经脉强化,会否加深他的痛? “疼吗?”乐菱收回意识颤声问道,目光温柔地望着鹰缅。 鹰缅闭目不语,稍停,低声说道,“不要离开我。菱儿……给我生个孩子。”轻吻落下。星空寂静。 斗转星移,薄雾蒸腾的东宫浴池边上,紫玉榻上极目处仍是紫玉为顶的璀璨星空。鹰缅侧睡的俊脸和长而微曲的发丝靠在乐菱的腹部,一只手臂依旧紧搂在乐菱腰间,稍有动静便会马上惊醒。乐菱微叹一声,轻轻梳理着鹰缅微润的黑发,静静凝望着紫玉星空。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你生所有的孩子。一年一年,千百世……应也会子孙兴旺了吧?只可惜神王也只三百年寿命,我若修成仙,终究会与你分离。神王要怎样才能成真神?如今的你,却正因爱着我而可能成魔。也因爱着我,还没有孩子。一个神王怎可以没有孩子呢,象印蟒泰和猴越已经有很多孩子了吧…… 浴室里分不清时辰。血色王服从身边经过时,被乐菱伸手拉住,柔声说到,“放弃战争好吗,离开这里……我为你生孩子。”心中还有没说出的愿望:与我一同去修行,做一对永不分离的神仙眷侣。 鹰缅停下了脚步。少顷,“不能离开。”声音有一丝冷意。 淡淡的绝望升起,乐菱松开了手。鹰缅停了一息,快步登楼离去。 正午明媚的阳光下,乐菱坐在书房窗台上又弹起了加州旅馆。望向蔚蓝的天际,心若浮云。我本只是一个毫无理想的人,守着身边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才应是我本心。穿越好似从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这边跳到了那一边,此界的人心思我不懂。我的心思也无人可诉。原以为只是个过客而已,偏偏又牵动了真情。 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伶王殿下,白太妃请你去椒娃宫叙话。”一宫女来到窗台边小心翼翼地禀报,将乐菱散乱的思绪打断。 乐菱沉默了半晌。看向宫女说到,“去告诉白太妃。她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 宫女屈膝一礼,带着疑惑离去。 乐菱收起了古典吉他。一头扎入了虚空。既割舍不下,再浑的水,淌淌又何妨。 戴上昔日的盘笠面纱,与一袭白衫的白寒俊离开了鸡族驻地。起因是为宫保和糖醋到鸡丁神殿来报账,缘木鱼馆生意不错,也无人敢去骚扰,但糖醋说的另一情况却引起了乐菱的注意。(.)待宫保糖醋走后,乐菱立刻叫上白寒俊往内城西区徒步行去。 由城东自城西,沿途果然见到了不少身着圆领白袍的修士,一个个趾高气扬,故意将胸前的圣虎绣像展示给路人看。赤州城在这之前,连化形兽都没这么嚣张。如今化形兽几乎绝迹,圣修士有如天子门生,横行街面,圣皇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门徒加入。 白寒俊疑惑地沉吟,“莫非犯错越多,悔过的人越多,圣修士便越多?” 乐菱淡淡一笑,“这只是堆积数量,撒大法师真正的门生,一定比圣人还圣人,寒俊若不信,我们到圣皇宫去看看。不说谁都可以去悔过吗?我们也去试试。” 白寒俊转目看向面纱中的乐菱,温言回到,“不行。” “哦。……我饿了。”乐菱当即撒谎。已是傍晚,白寒俊才应饿了。 白寒俊微微一笑,放出飞剑来,悬在半人高的空中。乐菱毫不客气地跳了上去,坐到了变长的飞剑前半截,白寒俊轻轻一动,飘上了飞剑后端,御空向内城西区的清荷轩飞去。 才不到一天,白寒俊对飞剑的运用便已出神入化,乐菱记得那三百斗鸡侍卫直到交回飞剑换了灵翼之前,都如同骑着一把扫把一样满天乱窜,要多古怪就多古怪,完全没有驾御仙剑的觉悟。 白寒俊谦和地为他们解释,说是怕掉下来,那样看起来的确比较安全。乐菱付之暴笑。 白寒俊在清荷轩包房内点了几样特色菜肴,与乐菱静静对饮。如今乐菱饮点小酒已是常事,白寒俊并不阻止。乐菱的酒量深浅,也就她自己才知道,旁人哪怕是白寒俊,也只会留意她心情好坏,心情不好时,才会劝阻。 现在乐菱心情谈不上好不好,也就只是应个景,打发晚餐时光。 齐可风不在,问心跑来坐陪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问心身为清荷轩的老板娘,有更多的应酬需她打点。只是自从知道乐菱女神王身份后,问心稍有了些拘束,虽见到白寒俊,也未再让问君前来侍候。 问君知道白寒俊来了,应很想来看他吧。乐菱暗暗想到。然却不敢乱牵红线,狐媚里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媚里……想到媚里乐菱心中又“咯噔”一下,极南没了,媚里会不会有事? 白寒俊马上便发现了乐菱神情异常,投来询问的目光,“菜不和口味?你想吃什么?” 乐菱一愣,忙摇了摇头,将含在唇边的紫竹筷放下,说到,“不是菜不好。……是想起了一个人,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哦?”白寒俊微微一笑,“能得弹珠惦记的人,一定都会很好。”言辞间尚带着好奇。 乐菱点点头,白寒俊很细心,也很会安慰人,只是这个人却不方便告诉他。将来即使有机会见面,白寒俊与媚里也没可能再在一起了。……白寒俊应做梦都想不到,他会有一个狐族女儿,而且,将来还会变成他儿子。 乐菱想到此时,突然发觉此事又变得十分可笑,心中的担忧也减淡了很多。凭狐族的狡猾,媚里一定不会有事。 乐菱正想着,问心却惊慌失措地闯进门来,见白寒俊和乐菱转头看来,又竭力平复慌乱,双手按在胸前,欲言又止。问心与齐可风的关系白寒俊和乐菱都清楚,白寒俊当即温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问心却直直看向乐菱,怔愣之后,跑过来跪在乐菱面前,泣声求道:“伶王殿下救救我们吧,可风外出未归,我和妹妹没有别的依靠,只能求白公子和伶王殿下了。” 乐菱忙起身拉着问心站起来,“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你。” 白寒俊也安慰道,“可风虽不在,寒俊也断不会不管你们的事,你这一跪,寒俊反到不好向可风交待了。” 见乐菱和白寒俊如此说,问心稍稍定下心来,身上仍一阵阵发寒颤栗,勉强止泣说到,“有人举报我姐妹是中天帝国奸细,幸得平日问心待人诚意,尚有几分人缘,这消息才预先告知了问心,然问心只得姐妹二人,遇人诬陷,却也无计可施。伶王殿下问心只求您救下我妹妹,务必不可再牵连到他人。” 乐菱点点头,难怪问心会吓成这样,这问心到是好心,只是能救她妹妹和其他人又怎可能不救她? 乐菱还在寻思,白寒俊又出言问道,“你可知是谁举报你们?眼下这奸细一说,在南炎联盟可是死罪,你好好想想是否惹了什么仇家?” 问心急忙摇头,说到,“问心姐妹在此绝无任何仇家,听说举报之人是一圣修士,但这人究竟是谁问心并不知晓,告诉问心消息那人已是担了极大风险,问心更不敢追问恩人。” 听到圣修士之名,乐菱和白寒俊对视一眼,心中一片明镜。 乐菱微笑道,“你们既已被举报,想必很快便会有人前来拿你们,如此……问心你去将你妹妹叫到包房来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听到乐菱此言,又见乐菱温和的笑容和白寒俊的鼓励目光,问心忙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包房,不一会儿,便将问君也带到了包房。 问君仍然抱着她的琴,默默步入了包房,入门后对着白寒俊和乐菱二人又是深深一福,方举步向琴台走去。 乐菱暗自点头,别看问君弱不禁风,反到比她姐姐更有胆色。 问心此刻亦镇定下来,叫侍者换了一桌酒席,姐妹二人就在包房内陪白寒俊和乐菱一起饮酒,听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伶王问案(一) 清荷轩包房内一如往常友人相聚时的融洽,问君清丽的琴音悠悠回响在包房内,不悲不喜,平静得出奇。乐菱暗道这应该就是爱情的力量,有白寒俊在身边,柔弱如何问君,竟可置生死于不顾,这等情痴,白寒俊实在不该错过。 乐菱将目光转向白寒俊,连自己都能听出来,白寒俊更不应听不出来。白寒俊的确也在静静聆听,目光时而投在了西壁花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何问心说是在陪白寒俊和乐菱饮酒,不若说是在侍候二人,斟酒、布菜,手仍微微发抖,时有发呆。乐菱看在眼里,却未再出言安慰。 忽然,包房门被人不报而开。问君琴音戛然而止。白寒俊也转回了头。房内众人皆看去,却并非前来拿人的人,而是一男侍者。侍者开门后匆匆入内附在问心耳边说了几句后,何问心纵有准备仍是脸色惨变,几乎连手中执壶都拿不住了。 “他们把清荷轩包围了,现已封了大堂,我去看看……”问心颤声说着便放下执壶准备起身,打算下楼去大堂。 问心口中的“他们”,自然便是来抓捕或就地镇压问心姐妹的人。更不知会有多少人受她们牵连,又如何牵连。 “不用出去。”乐菱当即出言制止了问心,又问那侍者,“来的都是什么人?怎么说的?” 侍者恭敬回到,“回客官,来的是一队百人锁甲骑士,另有十数名圣修士,在大堂内盘查客人,说是查奸细。有的客人已被放走了。有的被扣在了一旁,这种事情赤州城近来各处街面时有发生,清荷轩这还是头一遭,小的是乘他们不留意才偷偷逃离了大堂,特来禀报老板娘,以免老板娘或众位客官冷不防冲撞了这些人,被连累了就糟了。” 显然侍者尚不知这些人的目标是他们老板娘,否则便不会如此镇定。还敢跑来报信。乐菱点点头,却对问心说到,“你这伙计不错,很机灵亦很忠心,一定要重赏。”问心茫然地看向乐菱,按压内心的惶恐,也点了点头。对侍者吩咐到,“回头到帐房去领双份工钱。” 侍者退后一步,拱手致礼含蓄地一笑,“多谢客官夸奖,多谢老板娘赏赐。”忽侧耳细听,一听之下。又笃定地说道,“他们已到楼下包房了,小的这就下去再探。”说完便又匆匆出了门,劲头明显比来之前还好。 见侍者关好房门,乐菱这才对白寒俊和问心说到,“伙计做了份外之事,即时奖励能提高积极性,如此而已。”寻常人与斗鸡侍卫不一样。更适用黄白之物。 问心遂才恍然,继而又想,这位伶王殿下不也有家缘木鱼馆吗,难怪此刻还会关注伙计的行为。[.超多好看小说] 白寒俊也想到了这一点,微笑说到。“平素见你对缘木鱼馆不闻不问,寒俊竟不知弹珠对伙计心思也细察入微。”说是说。眼里却带有一丝忧色,似乎尚有未尽之言。当着问心姐妹的面,却又不便出口。 乐菱恍若未觉,淡淡回到,“我这是跟求鱼老板学的,实则最难明了的便是人心,圣修士诬陷问心必也有所图,所谓观其言审其行,且看他们来了之后再说吧。” 人心的确是最难猜度的东西,白寒俊与问心均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等待,于是三人遂继续饮酒。问君若有所思,少顷,包房内琴音再起。 显然乐菱的淡然态度以及言辞还是影响了众人的心态,对即将到来的祸事,也变得超然起来。 对白寒俊而言,这到不仅仅因乐菱是神鹦鹉王又是鹰缅王妃的缘故。白寒俊之所以面现忧色,实乃在南炎联盟现状下,公然袒护中天帝国奸细对乐菱并不是件讨好的事,何况乐菱现在的声誉也并不好,处理不当,势必加深人们对她的反感。 鹦鹉伶可以为夫君乱来,却不能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但现在看来乐菱很淡定,白寒俊也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乐菱在此,她不乱来,抓人的更不敢乱来。这就有利于查明此案真相,救下问心姐妹,而不会令她们遭遇如传闻那样,根本不在意是否冤案,看到了便统统杀了了事。所谓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倒霉的也只是寻常百姓。 乐菱并不知白寒俊心中所虑,表面上淡然,内心其实极为不安,问心姐妹一案到是小事,圣修士均来自民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心思并不难猜,能被露西芬忽悠的,又有多少想法可究,无非为财。乐菱实际担心的是圣修士如此胡作非为,南炎联盟的前景更令人担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魔,露西芬收了血魔却又正在释放这些心魔,只怕到时王盟四王子纵魔容易收魔难。 问心姐妹尽管态度不一,毕竟事关己身,再超然也有限度。此刻两姐妹的命运也只能交到乐菱和白寒俊身上。 房内众人俱各怀心思,乐菱忽想到什么,将放在一旁的盘笠纱帽又戴在了头上。刚戴上纱帽,包房门便“呯”的一声被大打开,只听这气势便知,这次才是真来了。 包房内众人此次反到不看,兀自该饮酒的饮酒,听琴的听琴。 许是也发现这间包房中的人气度不凡,带着八名锁甲骑士的两名圣修士,站在门前打量了一番,才有些迟疑地走入了包房,在离门不远处又站定,八名锁甲骑士则分左右封死了房门。 随即圣修士中便有一人指着问心对另一人说到,“这就是清荷轩的老板何问心,弹琴的便是她妹妹何问君。”转回头又冲问心厉声喝道,“何问心!大难临头还在此逍遥快活,你姐妹俩果然是一对淫妇荡娃,不知害过我南炎联盟多少男人,又将我南炎联盟的多少消息传给了你中天帝国的主子!喂你两个什么人?不相干的话赶快走,不然一并拿了!”后一句是冲白寒俊和乐菱说的,声调略有缓和,见乐菱戴着长及腰间的盘笠面纱,一时也不知乐菱是男是女。 乐菱等人还未作反应,另一名圣修士却忽然开口,冷冷地说到:“黄修士,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忘了圣主不得辱骂他人的戒律了吗?即便是对罪人也不可如此。” 那黄修士猛然警醒,忙双掌交合胸前仰头说道,“啊真是罪过。”低头又道,“王修士我知错了,回去后我会再向圣主悔过。”言毕又很快将目光向问心姐妹看去,最后死盯着问君,仿佛忘记了驱逐白寒俊和乐菱之事。问君此刻也已停了琴音,蹙眉转开了头,似十分厌恶此人。 乐菱见状若有所悟,看了一眼白寒俊后,再又看向问心,听她怎么说。问心则缓缓站起身来,向黄修士和王修士款款走去。 问心在黄修士面前站定后,忽然抬手,“啪”的一声,给了黄修士一个响亮的耳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伶王问案(二) 黄修士猝不及防捂着脸怒喝道“你?!”回手便还了问心一耳光,问心却早有防备,低头避开,但黄修士挥来的手仍将问心的发髻扯散,连着问心头上的珠花带秀发抓落一大把,问心浑身一颤,口中却无声息发出,黄修士仍不解恨,扔掉手里的珠花头发,反手握拳又向问心头上重重击下。 说时迟那时快,白寒俊的一只紫竹筷破空而至,箭矢般穿在了黄修士的拳头上,随即白色影子一个来回,将问心抱回,放在了西窗边红木椅上。问君当即扑至问心身边,抱着姐姐的头紧张地查看伤势。 那边厢只听黄修士惨呼一声,“啊――”另一手捂在插着筷子两头迸血的拳头上,急退至门边尖声怪叫,“反了反了,快将这房中所有人都给我杀了――”随黄修士的命令发出,两旁站立的八名黑色锁甲骑士当即“锵锵锵锵”利剑出鞘,轻捷地向红木餐桌旁的几人扑去。 乐菱等人原以为锁甲在身行动声响应很大,却不知这些锁甲骑士竟十分轻灵,一片银亮雪光悄然向红木餐桌晃来。 白寒俊抬手在空中横划了一道黄光,一堵黄色光屏突现,封住了那片刀光剑影,锁甲骑士连人带剑撞在了黄色光屏上,众人耳中这才听到一连串“哗哗”钝响声,乃锁甲骑士们身上的锁甲链环发出。锁甲骑士当即回剑劈刺,却奈何不了白寒俊的黄色光屏,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破开屏障。黄气自白寒俊掌中源源不断地涌向光屏,光屏色泽越来越亮黄。 “原来竟是个人族武修,怪不得如此张狂!由此可见你们必与中天帝国有染!”一旁站立的王修士突然冲白寒俊阴冷地说到。不理会捂着被紫竹筷固定的拳头蹲在地上哀呼的黄修士,抬手一道白光便射向黄色光屏后的白寒俊。 白光在黄色光屏中有所迟滞,但仍穿屏而出! 乐菱早就防着王修士有此一着,一闪身挡在了白寒俊身前,白光射在盘笠面纱中乐菱额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修士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瞪眼。再次抬手狠狠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穿透黄色光屏直袭乐菱,然到了乐菱额际,仍是一闪即逝,王修士顿时呆立当场。 乐菱心中却暗道,看来这王修士才是露西芬的正经门徒,与那下流的黄修士不一样。修有或被灌有念力。也应是人族。此时案情未展便动起手来,杀了这些人只怕反而对问心姐妹不利。于是挑眉一笑,“还有多少本事全施出来吧。”既为人族,不会只有念力吧。 王修士两击不奏效,却未再有举动。见锁甲骑士徒劳挥剑也攻不进白寒俊的光屏,怔愣之后下令锁甲骑士退回。冲乐菱阴冷地问到,“你是什么人?竟敢收走本修士的圣光!” “圣光么?”乐菱继续笑道,“我还以为是白痴光呢。本人的面纱正好克制你这白痴光。”膜拜露西芬的可不就是被他洗了脑的白痴吗? “什么……白痴光?”王修士闻言又是一呆,此界无此语。再者,一副面纱便能克制自己的圣光?更是惊疑莫名。他哪里知道乐菱的古怪,发出的念力已被乐菱的圣莲空间毫不客气地吞噬,且多多益善。 黄修士此刻见王修士和锁甲骑士都没占得便宜,遂眼珠一转。忍痛冲王修士上气不接下气地哀嚎道,“王修士,……咱们不是他们对手,我这就去叫清荷轩外的锁甲骑士请独孤殿下来收拾他们,……你在此盯紧别让他们跑了。哎哟,好痛……”一边呼痛。一手抱着那只滴血不止的拳头逃也似地出了包房,在楼道上一路连声呼喝。叫其余人快到这间包房增援。 转眼间,各处便如狼似虎地涌来数十名锁甲骑士和圣修士,但却被王修士抬手阻止在门外。王修士阴声说到,“不急,把守门道待独孤殿下来。”门外圣修士和锁甲骑士闻言散开。 乐菱见状暗道王修士和黄修士的地位在来的这些圣修士们中应是最高,遂转头对白寒俊笑到,“收回你的土灵盾,我们继续饮酒等独孤殿下驾临。”狼独孤来了事情更好办,且听起先黄修士那口气,锁甲骑士应为狼独孤的手下,不知是否狼族人,或狼族化形兽。这次南炎联盟之难,狼族应毫无损失。狼独孤因何作乱至今也无头绪,得从狼独孤的言行上观察。 白寒俊收回了黄色光屏,双眉微蹙,心中仍想着念力透穿自己土灵盾之事,而玉儿又是如何将念力消弭的。白寒俊当然不会认为是乐菱的面纱。她那面纱分明是两年前在外祖母房中见过的,之后与三姐还陪着精灵般的她游览过赤州城,也曾在明月酒楼停留。……平生第一次尝到失眠滋味,也发生在当夜。一瞬间的情动换来漫长无望的苦守,而玉儿更受过痛过自己千百倍的重生折磨,三姐也已不在人世。老天如此安排,为者何来?想到此时白寒俊不由心中大痛,黯然神伤。 乐菱瞥见白寒俊眼里的失落,哪里会想到是自己过去这盘笠面纱惹的祸,还以为白寒俊在为自己土灵盾失望,遂微笑举杯敬了白寒俊一杯酒,心道也不知这王修士的念力为何能穿透土灵盾,回头再来想法解决此事,不然白寒俊的安全仍无保障。 在白寒俊和乐菱出手时一直保持安静的问心姐妹此刻才有了动作。问心拿起执壶,起身又为白寒俊和乐菱斟了一杯酒才又坐下。问君马上又用手里血迹斑斑的雪白丝绢仔细地将问心发间渗出的血珠擦拭干净,才又伸手去取问心手里的执壶。问心拦住问君的手,对问君轻声笑道,“不碍事。妹妹别担心。”看着微笑着的问心眼里滚动的泪花,问君只得作罢,将头轻轻靠在了姐姐肩上。两姐妹依偎在一张红木椅上,默默流下泪来。 乐菱见问心伤势并不重,也未急于救治问心,心道这样更好,待会儿正好找狼独孤算账。 包房内乐菱等人从容自如,并无离开的意思。王修士也未再多言,兀自满心疑问站在房门边等候狼独孤到来,一双眼目则阴冷地在白寒俊和乐菱身上来回扫视。包房内的八名锁甲骑士目光亦是充满疑云地盯着红木餐桌两旁的乐菱等人。 不多时。西壁窗外天色尽墨,清荷轩庭院再度孤灯寡月,绿幽幽凄凉一片,原是,曾经神王们来此食客回避出现过偶然的空寂,今时却是被帝国奸细一案牵连,还有何人敢留在清荷轩?不知清荷轩被扣的那些食客是否已身首分离。清荷轩的问心姐妹俩今日若无乐菱和白寒俊恰好来此,命运更难预料。 乐菱等人被锁甲骑士和圣修士包围在清荷轩一间包房内等候狼独孤,狼独孤此时却正在圣皇宫一处殿内与人密语。 狼独孤从殿内望向窗外圣皇宫花园中热而不闹,觥筹交错的高贵喜宴场景,又向正殿方向能够见到一扇窗户的宫殿使劲望了望,然除了宽大的窗户和厚重的红色窗幔什么也看不到。狼独孤颇觉失望地收回目光。露出一嘴笑来,却是讥笑,“真不知你怎么想的,弄个屁本事没有的女人做南炎联盟的圣主,害得本王成天还得守着她,那天去接你,就那一会功夫离开了她,她就差点被伶王给干掉了。连他妈躲都不会!”他父祖到是躲得快,却也没义务代玉圣顶雷。 另一人声音在殿内晃晃悠悠地漂浮,从殿堂东壁十几扇高大的窗户这头晃到另一头,轻笑到,“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可是拥有纯粹恨意的灵魂啊。噢,如此纯恨意的灵魂可不多见。只有在弱者和女子中才能找到呢,啊,尤以弱女为甚,……她简直就是完美的恨意之作。知道这圣光吗……要用恨意去驱使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呢,若是本座去用,可灭不了那些充满恨怨的血魔,要知道爱并不是恨的克星,恨只能用更恨去消灭,所以……本座不如她啊,本座心里只有爱呢。” 狼独孤闻言却嗤笑道,“得了,你那什么爱,你杀的人少了吗?哄他妈谁呢,谁他妈爱信谁信,反正本王不信。” “哦?那这算不算爱呢?”漂浮的声音却并不生气,一束玫瑰突然出现在声音传来处,悬在了狼独孤面前。狼独孤一怔,随即大喜,一把抓住玫瑰下花枝,捧到鼻尖深深地嗅了一气,紧跟着“阿乞”一声打了半个喷嚏,心情大爽,赞道,“果然跟你人一样,你还真变成老怪物了。啊,本王是多么的恋旧,就只喜欢这束玫瑰啊,……想不到你还真能帮本王恢复了鲜灵,啊……你看这片花瓣,本王记得当时是本王不小心掐了一下留下的,唔,还有这朵……” 狼独孤尽情地追忆中,漂浮的声音温和地插言到,“呵呵呵呵,去吧,伟大的神狼王,去大胆追求你的爱情去吧,瞧,还说本座没爱心么?” 狼独孤翻了个白眼,正好就看到殿门处有狼族侍卫前来,似有急事禀报,于是化作一道绿光卷至门口,待听完侍卫的禀报,狼独孤当即回头说了一句,“那什么今晚洞房花烛,她自然是十分安全的了,唔,本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办,走也!”说话间,喜滋滋地驾起绿色光球,从宫廊这头突入那头,消失在楼梯处。 漂浮的声音隔了好一会,才又响起,“哦,亲爱的,今晚才是决斗终结日呢。啊,亲爱的,你一定认为露西芬是怕了,跑路了是吗?呵呵……打斗算什么决斗呢?级别太低了,露西芬才没兴趣玩呢,不知道亲爱的喜欢这个决斗结果吗?噢,真是期待啊,可是……亲爱的也会伤心的吧?……呵呵不要紧,不要紧,一切……都会过去的,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而已。呵呵呵……,唔,大哥你也没想到吧?我把你的血魔真给灭了,噢,一点点牺牲是必要的,我不过是改变一点点过程而已,一点也不影响目的,不是吗?啧啧啧啧,好厉害的血魔啊……我可对付不了呢。露西芬什么都能学会,就是学不会恨人呢……呵呵呵呵……,噢,无敌的日子,真是寂寞啊……” 之后,寂寞的声音渐渐消失,不再响起。 狼独孤急匆匆降至到清荷轩的包房门外,在一众属下的注目礼中,正了正墨绿色王服之后,才一脸笑意,不紧不慢地步入了包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伶王问案(三) 狼独孤自觉风度翩翩地出现在了伶王面前,先前狼族侍卫来禀报时,他一听便知道清荷轩包房内那两人是谁。白寒俊与一戴盘笠面纱的人一离开鸡族驻地,狼独孤安排在鸡族驻地附近的狼族眼线便立即将消息报告给了他。此后这二人一直步行去了内城西区,到是没想到竟在清荷轩用晚膳,恰好又遇上了属下捉拿中天帝国奸细一事。 今日原本就在寻思如何接近伶王,不料想什么便来什么,还真实良缘天定哪。 狼独孤一路上已构思了无数套方案,他自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必能抱得心仪的美人归。这到不是说他那死而复生的玫瑰花束有何神奇的魅力,而是有另一桩对神鹦鹉王而言的悲情剧,正在圣皇宫内上演。 噢,她是多么的暴虐然而却令自己倾碎了心啊……,也正因为伶王这火爆脾气,王盟才背着她低调地在圣皇宫为鹰缅和玉圣成了亲。事实上这样对南炎联盟,对伶王,都是好事,这也算是维护她的声誉不是?一个神王,娶再多的妃子也不为过,再者,鹰缅不娶玉圣,谁知道他是真相信玉圣还是假相信玉圣?显然今日已明确了这一点,此后便不用再为此事费心,也好一心一意地进行下一步攻打中天帝国的计划。 伶王这边,就算她一时想不明白恨上王盟连带恨上自己,说不定自己也会挨上她几棍。然对于铜头铁尾的狼族来说,只要保护好豆腐腰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彼时,自己只需表现得更加的顺从,极尽安慰,何愁她不回心转意。接受自己? 这可不是狼独孤欠揍,而是无端端有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倚靠感觉。一个孤独的王其实内心更孤独,出现一强势,而又令自己不得不有所忌惮的人,不由自主地就,莫名其妙地就,说不清道不白的就,喜欢上了。尽管。还是不可能在她面前道出内心真实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去喜欢她,去死心塌地地追求她。 但现在还不是让她伤心的时候,……再拖拖就成定局了。现在需先解决她的挑衅,那啥谁奸细来着?哎,既然她出面了,自然是必然地要放过的。不过,为了拖延时间,显然只有而且应该必须,审审案件才是。那啥小桃心么,依然是要防备的,想叫我狼独孤说真话。哪怕是最心爱的妃子也不行。 狼孤独想到此处,收起了眼里不由自主露出的笑意,环顾一圈包房内的情形后,冷哼一声,“怎么回事啊――”伶王既蒙着面纱,她装,本王不妨也装,也正好拖延时间。 见狼独孤进来。面色一阵变幻之后又装模作样地问话,黄修士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捂着仍在滴血的手,冲狼独孤点头哈腰密报着,乐菱冷笑一声。说到,“黄修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和见不得人的人说吗?” 众锁甲骑士和圣修士以及黄修士和王修士听闻乐菱的话。尽皆一怔,迅速看向狼独孤,这才发现狼独孤背在身后的手里竟拿着一把娇艳的红玫瑰,众属从和圣修士更是面面相觑,不得要领。 听到乐菱咄咄逼人的话,狼独孤暗道再装不认识她说不得她便会又动手了,于是桀桀笑道,“啊,伶王怎么能这样说呢,本王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过是想先了解一下情况,以便为伶王分忧哪。” 狼孤独此言一出,众修士脸色尽皆突变。 黄修士傻了眼,什么?眼前戴着盘笠面纱之人竟是神鹦鹉王?王修士更是暗叫不妙,这位神鹦鹉王可是连圣主都不惧怕的暴力女神,王盟一干神王更被她几乎打了个遍,无理她都能大打出手,何况今日还真招惹了她,未知众人下场又会怎样。 众修士心中自是一般想法,齐齐惶恐地看向了狼独孤,指望独孤殿下会为他们撑腰。 但却分明看到独孤殿下那模样看起来更衰,对着伶王殿下一副眉花眼笑诚惶诚恐的模样,更如一副惟恐伶王殿下揍他的神情,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手里那束红玫瑰更似为伶王殿下所准备,想献,却又十分犹豫。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求独孤殿下来,谁知道他会不会为讨伶王殿下欢心,反将众修士给灭了。众修士想到此时心中一片冰凉,一时六神无主。 然而乐菱却并不问罪于圣修士,只问案情。狼独孤自是立马上串下跳地配合。 眼见伶王殿下看起来十分理智,相比之下独孤殿下反而更显冲动,或许传言并不实,众修士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更不敢胡说八道,一五一十地说出了问心姐妹奸细一案的来由。 黄修士除了揭露何问心姐妹来自中天帝国,还举证何问君养了一群白鸽,从白鸽腿上取下的物事,足以证明何问君在向中天帝国传讯。 南炎联盟与中天帝国交恶之前从中天帝国到南炎联盟来的人多了去了,问心姐妹来自中天帝国就是奸细这一说法显然站不住脚,但黄修士拿出的证物却很有力度,何问君一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女子,喂养可以传递消息的白鸽不说,并且还真被人拿住了缚在鸽腿上传讯的证物,的确十分可疑。 面对黄修士手里的娟券,问君无从分辨,低头默默垂泪。问心则镇定地看向白寒俊。 乐菱取过细看之后发现,每张所谓的娟卷密信边角处都有一个小小的丝绣“白“字,娟卷上尽皆鸳鸯蝴蝶之类小绣品,绣工极其精致。乐菱揣度必是问君情无寄托,故尔托白鸽将心事撒向天际,倾诉对白寒俊的思念之情。如此却招致宵小构陷。于是乐菱冷哼一声,勒令黄修士限时破译,否则,就是诬陷。 黄修士哪破译得出?众修士也无一人能破译。他们原本就只是随便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行事,经不起较真。至于问君是否暗恋白寒俊,却不是他们所能猜得到的事。 白寒俊和乐菱也不可能道出。但却更清楚问君的心思。 狼独孤将娟绣一一取在手里反复看了很久,也未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狼独孤震怒地一脚踢在了黄修士腰上,将黄修士踹出了包房,转头又骂众修士道,“捕风捉影,兴师动众,你们他妈除了悔过,就不能干点人事?”遂又仰头故作高深地说到,“这有啥破译不了的?不过是女孩子绣的几幅思春图,她喜欢让她的鸳鸯蝴蝶抛绣球一样地在天上飞,就算飞到中天帝国,大不了说她想男人,这在我南炎联盟还是桩浪漫的事。……对吧伶王殿下?”狼眼咪咪冲着乐菱讨好地笑着。话说,他背后还藏着一把红玫瑰呢,也很浪漫不是? 如这般带着把红玫瑰问重案要案的事,南炎联盟也就他狼独孤才干得出。 何问君闻言却先羞红了脸。貌似此案问来问去,问出的是何问君对白寒俊的爱慕。 乐菱看在眼里,也不点明,更未迎合狼独孤的话。心道狼独孤说是震怒,却无具体惩罚行动,也未指出将来该如何行事,分明是在包庇圣修士。不过,说起来狼独孤这也算是让步了,既是过招,就不能一来便将双方逼得没退路。今日既救下问心姐妹又得到不少圣修士的情况,已不枉此行。 于是乐菱冷冷地放出一句不得再来骚扰清荷轩之后,也就未在多言。见乐菱一脸清冷之色,狼独孤反到神魂颠倒地,找不准献花的机会,急出来一头汗。 众修士虽满脸忏愧拼命点头,心中却另还有委屈,这种事原是不须核实的,也就今日不凑巧,遇上了有实力较真的人。瞧独孤殿下那想靠近伶王殿下又不敢的浮躁样子,骂他们两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此,问心姐妹一案经王盟两大神王共同审理,总算是水落石出。且圣修士经此一案,也会收敛一些,以防万一再遇上微服出行的伶王,就未见得有今日这么幸运了。尤其是王修士,对伶王消弭他圣光一事更为忌惮,要知道念力与灵力一样也是用一点少一点,须重新修回,且念力修起来更不易,有一丝杂念都不行,除非是灌顶。 一旁关注的白寒俊此刻十分欣慰,有时候玉儿的确很莽撞,不得不令他担心,如此一来不仅救下了问心姐妹,对她的声誉也有好处。这也算是开了个好头,表明王盟并非只杀不查,还有伶王和独孤王会过问,多少也能减少一些冤案。 随后乐菱又问问心姐妹有何要求,没想到早前给了黄修士一个耳光从而引起双方交手的问心此刻却深明大义,言称理解国事,不予追究。这一点,当即便被狼孤独果断地肯定了,并以圣皇宫的名义许诺了一定的补偿,但没提何时兑现。 问心姐妹如此表态,到令乐菱不好继续追究黄修士对问君的不轨企图了,暗道许是问心姐妹在此经商,不愿轻易得罪人。不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黄修士这人留下始终是祸患。 正当此时,包房门外又闯入一队风尘仆仆的军士,当先一将领入内后任何人不理,直奔乐菱和白寒俊护在西窗下的问心姐妹,从红木椅上将问心一把拉起,上下打量之后,马上就发现了问心头上的伤,立时寒声问道,“问心,是谁伤的你?” 世间事了犹未了,原本已终结的案件,再起风云。那将军竟是问心口中外出未归的齐可风。(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鸳鸯蝴蝶 问心一怔之下,猛然扑入齐可风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先前在乐菱和白寒俊面前表现出的脆弱坚强,终于在爱人面前土崩瓦解,痛哭失声,闻者无不心酸。 齐可风之所以前些日子消失了影踪,是因兽族兄弟随人族兄弟运功唤醒了部分血脉中的传承,自发响应血脉的召唤,欲往寻王。而人族兄弟大多是孤儿,便随他们一同从了军。齐可风是他们曾经的首领,深思之后,也毅然从了军。南炎联盟的军队如今均属鹰缅统帅,齐可风在鹰缅麾下做了特营将军,统领所有非斯神果结下的兄弟这一支特殊部队,这段时间一直在深山封闭集训,没顾上通知白寒俊和其他人。 齐可风这次原本是回来看望家人的,不料刚一回家便得知清荷轩出了事,于是便匆匆赶来。但见问心头上的伤,齐可风眼里燃烧起了熊熊怒火。齐可风如此,黄修士之事便不可能善了了。 齐可风带来的军士个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显然都是他那些兽人属下。当初齐可风他们盯上的本来就是强壮的兽人,如今又能半化兽身,与普通兽人相比,自是不容小觑。此刻众军士见齐可风发怒,也面现忿色,尤其是与齐可风心意相通的熊二,带着那帮军士在门道处与圣修士和锁甲骑士挤在一起挨挨擦擦,对峙起来,眼见便会发生事端。 不过双方除了圣修士外好歹都是南炎联盟的军人,尚算克制,均看向包房内各自的首领。圣修士们自然亦是等待狼独孤的指令。 狼独孤身为神王,原是不需考虑便可决定眼前一切的,但未曾料到问心姐妹还有齐可风这一背景。而齐可风又隶属鹰缅,作为狼独孤也不得不顾及这一点,且伶王也在场,狼独孤更在意伶王的态度,于是暂无任何表示,行至红木榻上坐下,远远地盯着众人。 问心已哭成泪人,什么话都说不出。问君亦是低头垂泪,白寒俊便告诉了齐可风问心一案的始末。当着狼独孤的面,白寒俊且暂隐双方交手的详情,狼独孤若有心了解,只能去找他手下问,能得到什么,全凭王修士和他手下的见识。白寒俊最后又说道。“黄修士诬陷问君姐妹在先,又出言侮辱,王修士尚且斥责黄修士,问心为此出手打了黄修士,更情有可原,然黄修士竟不顾问心乃一弱质女流。痛下杀手,可见并非善类。” 白寒俊显是也不想放过黄修士,特意指出这一点,言毕尚微不可觉地对齐可风使了个眼色。 齐可风自然领会,点了点头,当即令熊二将躲在楼道一角的黄修士控制了起来。黄修士原以为案件已了结,又有狼独孤在,竟未先行逃离。哪知此刻性命已在人算计中。齐可风也深知不能无视狼独孤的存在,见黄修士已被控,转目看向乐菱和狼独孤。 乐菱本就存了除掉黄修士的心,当即取下盘笠面纱看向狼独孤,冷冷地问道。“独孤殿下怎么说?黄修士这样的恶徒留下来恐怕也有损圣皇宫的圣誉吧?莫非你真当悔过便可代替南炎联盟律法?”管他有无制裁构陷的律法,狼独孤不过是刚登堂入室的野狼。也未见得就清楚。 乐菱此问还含有讥刺圣皇宫的作法,狼孤独并非不懂。马上桀桀笑到,“呵呵,哪里,本王也没打算放过此人,原想押回圣皇宫交由玉圣亲自处理,不过此人看来片刻也留他不得,不用再去恶心玉圣了。……如此便由这位将军处置吧。”说起来狼独孤来这里审案,本就是装模作样,意不在此,先前踢黄修士一脚,确也有保黄修士的意思,但现在看来事情起了变化,黄修士不过一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狼独孤当即便决定放弃,在伶王面前再送一个人情。 当然乐菱也是不知情,若知狼独孤心思,恐怕做法也会相应改变,早就挤兑狼独孤自己将黄修士处置了。 至此,黄修士是死是活,无人再理会,除了问心弱弱地表示了一下放过的意思,但齐可风根本就不予考虑,令熊二在清荷轩的店门前当街活劈了黄修士。 众修士收了黄修士的尸身,灰溜溜地撤离了现场,回圣皇宫悔过去了。 狼孤独好人做到底,也令锁甲骑士将先前无端扣押的食客们放了。围观的民众无不拍手称赞,当场便将此事传了开去,其中自然不乏对伶王和独孤王的称颂。对此,狼独孤也始料不及,在他从来就不在乎的卑劣形象上,破天荒地得了一抹光辉,也不知他是否会在意。 随后狼独孤也让锁甲骑士回去了。狼独孤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平时身边也极少带侍卫,但不保证他的侍卫会不会在周边什么地方晃悠。 从齐可风对此事件的处理上,也让人看到了他身上更添了军人的杀伐果决,在此之前他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如当初在花船上杀掉偷吃非斯神果的属下一样,杀他认为该杀的人从来就不会手软。齐可风杀了黄修士之后便安排熊二带着属下在楼下大堂饮酒,随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包房内,一边运功为问心疗伤,一边与白寒俊和乐菱笑谈,还对问心说到,“已了结的事便不须放在心上,妇人之仁只会姑息养奸。” 问心此刻也恢复了些活泼,如往昔样嗔怪地推了齐可风一把,当即又被齐可风搂进了怀里,不过齐可风很快又放开了问心,没如以往那样与问心搂在一起腻歪半天。 非是齐可风从军后连这爱好都变了,盖因狼独孤还没走。再怎么说狼独孤也是神王,并且今天也算得上帮了清荷轩,他不走,总不能劝他走吧。 狼独孤一人坐在红木榻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珠时不时在乐菱几人脸上身上转悠,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其实狼独孤亦是一白净俊秀小生。模样与他粗俗的性格完全不相符,绿发尚带着一抹金绿,配着那双碧绿的狼眼,充满野性和神秘气质。此际浑身着绿的狼孤独,一言不发独自坐在那里,也象一棵植物,但这棵植物却监视着包房内众人的一举一动,着实令所有人都浑身不自在。 出于礼貌。齐可风数度邀请狼独孤与大家同桌共饮,然狼独孤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红木榻半步,敬酒他也不应,待齐可风放下酒杯时,他却又端起杯子自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可风见状无奈,只好与白寒俊互敬互饮。话也不便多说,而狼独孤却似乎更乐意如此。 乐菱暗道狼独孤必是仍防着自己的小桃心,在白寒俊和齐可风他们面前闪躲起来又有损神王形象,故尔才躲得远远的。但不知狼独孤赖在这里不走又是何意,想监视人也不该是当面这样,实在令人费解。于是也不理会狼独孤。与问心姐妹聊起了绣花绣草的事,只不提鸳鸯蝴蝶。 狼独孤枯坐一旁,眼珠转来转去,也没寻到向乐菱献花的合适时机,苦思半天,突然茅塞顿开,认定整个就是人太多的缘故,这种事显然不宜当众行之。难怪自己一直觉得什么地方不妥!找到问题出在何处,狼独孤当即就坐不住了,决定改变方式,先是扭头看看窗外,估摸时辰已差不多了。凭自己的经验,该发生的应早已发生了。遂起身三蹦两窜地窜至包房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见狼独孤走得干脆。连送别都省了,乐菱等人自是松了一口长气。 不料狼独孤将走却又没走,一手扶在门上,一手仍握着那束红玫瑰,放在鼻下深嗅了一口后,忽地回转头来对乐菱沉声说道,“伶王殿下,唉,本王实不忍再对你隐瞒下去了,今日实乃鹰缅和玉圣成亲之日,他们瞒着你,是怕再被你给搅了。哼,真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对待我南炎联盟唯一的女神王,伶王你是没见着他们一个个在喜宴上多开心哪,本王……也只有本王怕你伤心,才特意前来陪你审案玩哪,否则这狗屁案子有何审的必要?伶王想要什么结果本王都会依你……嗯,就是这样,长生天在上,如今放眼王盟可没一人比得上我狼独孤对你好了……”说完阴沉着脸死盯着乐菱,心却一阵砰砰乱跳,暗道够诚实,够浪漫了吧?我狼独孤可从来没说过这么真的话。 乐菱静静听完狼独孤的话,没作任何表示。白寒俊担心地看向乐菱。 包房内一时静谧,可闻针落。乐菱脸上仍无表情,白寒俊齐可风问心问君脸上却出现了异色,频频眼目相交。 狼独孤见状顿生疑窦,不知这是否伶王发飙的先兆,暗道此事仍操之过急,尚需从长计议,遂再一狠心,化作绿光倏忽消失。 这次狼独孤是真走了,包房内却仍无人说话。 齐可风和问心见乐菱除了发愣,神色却未变,想是上次闹过之后已想明白了,对这种事已能接受。于是齐可风又叫问心斟酒,一面招呼众人饮酒,一面说着军营中发生的一些笑话。齐可风只顾说笑,但除了问心姐妹响应及时,白寒俊似乎也对乐菱的事感同身受,心不在焉地偶尔点头支应。 齐可风又悄悄吩咐问心几句,问心点头后又转向问君附耳低言,问君随即起身向琴台走去,很快便奏起了静心的乐曲。 问心回首犹豫半天,突然说道,“黄修士之所以诬陷我姐妹,其实是垂涎问君已久。”再次迟疑之后,才对白寒俊说道,“问君早已明言非白公子不嫁,白公子……可否纳了问君为妾,以免问君再被别的贼人惦记上,招来祸事。”问心仓促提及此事,除了为妹妹早作打算,亦有开导乐菱的意思。多妻多妾这种事,不单只神王才会。而她自己因某个原因,还未见得能嫁进齐家,那怕只是做妾。 白寒俊闻言却垂目迟迟不应,未许,也未拒绝。齐可风却略带意外地看向问心。问心则未理会齐可风,转向乐菱投来求助的眼神。 乐菱此刻方有了反应,微笑点头说到,“鸳鸯蝴蝶,总是成双成对的好。”言毕迅速起身离开了包房。 白寒俊一怔之下,追了出去。 刚出包房门不远,乐菱便一阵天旋地转,自觉无法再压下去了,遂对追来的白寒俊说到,“不要让他知道……”言未毕,一口热血喷出,不计方向地倒了下去。 “弹珠?”齐可风也追了出来,刚出门便正好看见白寒俊将乐菱抱起,忙跑过来取手搭脉,却很快被弹开,齐可风大惊,“内息混乱,乃走火入魔先兆!以我的功力无法救治她,先去吴氏大药房看看有没办法!” 白寒俊一听,忙抱着乐菱便往楼梯冲去,很快穿过清荷轩大堂往对街不远处的吴氏大药房飞奔而去。距离如此近,且用不着飞剑。齐可风紧随在后,与白寒俊一前一后冲入了吴氏大药房的店堂,直奔后堂。 吴氏大药房夜间通宵有人值守,此刻还不算太晚,堂内众人均认得白寒俊和齐可风,见状马上便有数名医师跟入了后堂。吴维母子虽不在,药房仍正常经营着,吴维亦有书信传回,就这两天便会回转。 圣皇宫宽敞豪奢的新房内,熏香袅绕,喜烛已快燃到尽头,新娘头蒙着喜帕安静地端坐在帐幔低垂的大红喜床上。整个新房完全是按人族的习俗布置,不知是否出自玉圣的要求。 鹰缅静静坐在与喜床相隔很远的房间另一头饮酒,一阵风过,喜烛骤然熄灭,新房内一片黑暗。许久,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了香罗帐。 银色神王光很快自圣皇宫一扇窗内穿出,升空东去。及至玉圣广场上空,银色神光忽地一顿,急遽掉头西行,直入内城西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夜街论语 银色神王光降至内城西区一繁华街道,时至深夜,此间仍灯火通明。许多白日经营的店铺已关门,但门前依旧点着照明灯笼,使得内城西区夜间亦不觉冷清。 银色神光降临处正是清荷轩酒家所在的街道,因清荷轩傍晚发生的奸细案件,今晚这条街上连夜店也很早就关闭了,此时只有清荷轩和吴氏大药房店门还开着,清荷轩大堂内的军士也已酒足饭饱,在清荷轩门前和吴氏大药房门前各站了一排,状如值守店铺。 同时也肃清了街面,夜猫也不见在这附近逗留觅食。 齐可风来回巡行在清荷轩与吴氏大药房之间这一小段寂静的街面,也不在意两旁军士们瞪着的眼珠,与问心边走边亲昵地聊着小别重逢的私房话。齐可风一朝从军身不由己,不把握见面机会倾述衷肠,接下去惟有两头思念,这一点,商人世家出身的齐可风自会算计。 见鹰缅和象印自银色神光中走出,齐可风扔下问心迅速迎上前去,单膝跪地干净利落地给鹰缅和象印敬了个单臂横胸礼,与当初乐菱在鹦鹉族驻地给於菟玄神王所敬之礼不差分毫,正是出自鹰属军队。 “免礼。”鹰缅俊面冷肃地淡然受之。齐可风如今是他麾下的将领,见主帅必行军礼。齐可风自决定从军始,亦放下了人族的所谓傲骨。鹰缅在暗夜血魔之夜孤身与群魔血拼的军魂风采,以及鹰属侍卫与魔同归于尽的英雄壮举,也早已征服了齐可风等一干人族少年的心,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投他。 穿上白袍银甲的齐可风俊秀中更添了几分英气,短时集训便在齐可风等人族少年身上看到了兽兵长时磨练方能达成的军人质素。(.)也令鹰缅既意外,亦觉可为。此前鹰缅对南炎联盟的人族的确非常轻视,也从没把他们真正当成南炎联盟的子民,然他们在暗夜血魔入侵之夜共赴国难的英勇表现,转变了鹰缅的看法,而且还从齐可风他们身上发现了他们对上级意图的领悟,亦非单纯遵从血脉号令的兽兵可比,相比南炎联盟目前淡化了血脉的非化形兽兽兵来说。更难能可贵。 这是一支值得培植的力量,鹰缅敏锐地作出了判断,所以才将齐可风迅速提拔成新设的特营将军,打算在进一步磨砺之后委以重任。不过此刻鹰缅来此却另有目的。 “她在何处?”鹰缅看向礼毕起身的齐可风问道。收到心语传讯后鹰缅当即便传令,命正在现场的齐可风就地布防守卫。 齐可风一脸肃穆目不斜视地回到,“回缅王殿下,伶王殿下现在吴氏大药房后花园梅林中。不过此时白寒俊恩师正在为伶王殿下施治,属下建议您暂勿前往探视,伶王殿下乃走火入魔,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属下报告完毕,请缅王殿下斟酌。” 鹰缅点了点头,也就只有人族才会如此吧。既报告情况,亦提出建议。随即转头对象印说到,“我们进去。” 象印却忙道,“缅王弟稍候。”象印深知走火入魔是何物,于是犹豫地问道,“你真决定进去?这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且伶王着魔的原因……可与你有关啊。再者你看到她……”鹰缅不动情时尚能如常说话行事,只怕见到“伶王”时。一动情魔毒又会作乱,其中苦楚更非常人能承受,错非为此象印也不会时时守在鹰缅身边,之前成天跟着鹰缅的可是猴越。 鹰缅垂下了双目,少顷。才低声说道,“我知。但我必须去。”抬眼又打量了一下象印,微笑到。“王兄现在身形已与我相差不远,只要留意不碰到影响他们的物事即可。” 象印知鹰缅是指自己以前魁梧,遂眉头一扬,得意地笑道,“那是,王兄我近来在这上面可没少花功夫。唉,也早该如此,那时若早听王弟的话多活动活动,也不至于……呵呵不说了,走吧。”眉宇间浮现出隐约的伤痛。 鹰缅当然记得象印这话出自何处,还是首次拜访极南与他在空中招摇之时劝他多练练神技,那时象印根本就听不进去,现在后悔也算为时未晚,男人有恨才有血气。遂淡然一笑,与象印一起步入了吴氏大药房店堂。 齐可风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象印背影看上去的确清减了很多,与鹰缅高挺的身形已相差无几,青木一族消除赘肉的速度来得很快,同为青木属性的齐可风对此自是十分清楚。齐可风远远还捕捉到象印一句笑言,“王弟不必介意,王兄我向来便是个随便之人。啊,你不是为此谢我?呵呵,看来本王兄又是自作多情了……” 随便之人?齐可风想到象印素来的作为,不知此话是否又与风流帐有关,于是摇头一笑,转身冲起先避入清荷轩店堂的问心招招手,问心高兴地一溜烟又跑到了齐可风身边,两人便又开始在街面上来回转悠起来。 “黄修士垂涎问君是何时发生的事?为何不早告诉我?”齐可风忽然问道。 问心一愣,随即低头回到,“这种事,只要清荷轩一日开着,总是难免的……”继而又转移话题,担心地问道,“你说白公子会纳问君为妾吗?想我妹妹也是千里挑一的人才,许给白公子做妾,他不应还会嫌弃吧?”话到后来亦颇多委屈,然谁让妹妹如此死心眼呢?遂又叹了一声,“唉……” 齐可风搂了搂问心的肩,安抚了一下,想了想,边走边说到,“以我对寒俊兄的了解……,他没有当场拒绝便是在考虑,想必问君在他心里已有了些分量。不过寒俊兄自从……改变之后,不再如之前那般草率纳妾了,从他至今都未立正妻来看,他原是个把妻室看得很重的人。不过你可要想好了,问君那样柔弱的脾性,怕不是寒俊兄府里那些……,哎,我这是怎么了,呵呵,如此谈论寒俊兄的家眷可不行,不说了,总之你要想明白才行,免得将来后悔怨我。” 问心嘟嘴道,“我怨你做什么,将来后悔也是我姐妹的事,……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让白公子娶了问君,我这姐姐才算有了交待。” “哦?那我这姐夫算不算也有交待了呢?”齐可风调皮地低声笑问道。“去去去,什么姐夫……算足了,我也不过是你外室而已。”问心略带伤感地说到。 齐可风忽驻足,将问心的身子搬正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问心眼睛认真地说到,“把清荷轩关了嫁与我吧,可风绝不亏待于你,我娶你为妻。” 问心一怔,泪水忽现眼中,许久,才低低地回到,“你有这心……问心便死而无憾了……。”遂抹去眼中泪花,笑道,“清荷轩我可不能丢了,能做你外室问心更已知足。如此也免得你将我娶进门去,便会学别的男子那样把妻妾放在家中作摆设……再说你父母那关你也过不了,问心不过是……” 齐可风忽然伸手捂住了问心嘟囔着的小嘴,凑到问心耳边轻声说到,“别再提这事,那已是过去。你将可风带入了你的世界,也教会了可风很多东西,可风绝不会负了你便是。你想留下清荷轩就留下吧,往后也别花太多心思在上面,只当我不在时混混时日罢了。”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钱财再多性命也不在自己手上,只有权势才能保得家族的未来……知道我为何从军吗?” 齐可风话已说到明处,凭问心的聪明哪能听不出?于是点头笑道,“我都听你的好啦,嗯,好好在清荷轩混日子,等齐大将军得胜归来。” 齐可风忍笑点了一下问心鼻尖,这才又揽着问心开始在街心散步,一边又若有所思地自语起来,“走火入魔……弹珠可是令人一再的惊奇啊,按说兽族怎么可能走火入魔呢,这应是人族高修才会发的魔劫,难道弹珠又是……不对,……还是不对,哎,她可真是一个迷啊……幸得墨师正好回来,白府下人又找到吴氏大药房来,不然的话,还真不知她会怎样呢,如此看来弹珠运道亦是十分地好,天不绝她啊。” 问心也睁着迷茫的眼睛,点头到,“是啊,她的确引人好奇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阴阳双瑜 吴氏大药房后花园里处处梅林,四月的梅林,虬结的枝节上已生出不少碧绿的嫩叶,伴着晚春绽放的各色梅朵,少了那份怡然的静美,却多了几分蓬勃的生气。 药房一医师将鹰缅和象印带到后花园门前,指点了去处,躬身退去。 主人未归,整个后花园内灯火俱无,借着微弱星光,鹰缅和象印小心地绕开所有梅枝,沿着花间小道接近了梅林中唯一的池塘。远远见得漆黑的水面上悬浮着一个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球,光球中盘坐的人影一出现在视线中,鹰缅身子便一僵,停下了脚步。凭他的目力,一眼便知是谁。 象印忙扶住鹰缅,低声说到,“我们先在此处看看吧,别再靠近了。”鹰缅点了点头,闭目稍息了片刻,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光球所在处。 但见除了水面悬浮的光球,池塘岸边还有两人对坐在石桌前弈棋,一人是白寒俊,另一人白袍长发,细看之下,长发竟是一半黑一半白,煞是怪异。两人在夜里弈棋,身边也无人掌灯,落子时,各自手指都自带淡淡光晕。不远处的梅林边,还立着十余名戴着斗笠的黑袍人,错非鹰目,不留神还发现不了。 鹰缅蹙眉低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不说是在为菱儿施治吗? 象印想了想,低声回到,“可能是在观察吧。” “观察?为何要观察?”鹰缅怒意升起,菱儿是他们可以随意观察的吗? 象印忙解释道,“我这也是猜测,许是已经施治了,你别动怒。”看着鹰缅的样子。象印心里充满了忧虑,再这样下去,缅王弟早晚得丧失自制。 弈棋的白袍人已经发现这边的动静,逼音成线传话过来,“两位殿下既然来了,便请过来吧。”声音正好分别落在鹰缅和象印的耳边,瞬即消逝。 象印看向鹰缅,鹰缅点了点头。“无碍,过去吧。”初始那一眼的痛过后,勉强可以面对,遂一路看着水面那团微光前行。菱儿的身影在微光中朦朦胧胧的,还是看不真切,鹰缅在心里默言,我不知你会伤痛如斯。原以为你心便是我心,……这叫我如何是好?想到此时,心中对於菟熙又升起了怒气,菱儿若留在极南,又怎会受此伤害?虎目与鹰目无数次的对视,还不够默契吗? 惟在菱儿身上。鹰缅失去了方寸。象印明显又察觉到鹰缅的情绪波动,伸手按在了鹰缅后背处,将一股清凉的木灵力灌入了鹰缅心腧穴。鹰缅胸中立时空灵了许多,定了定神,淡淡瞥了象印一眼。象印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见鹰缅与象印已行至石桌近处,白寒俊和白袍人先后站起身来。 白袍人起身后不语,上下打量着鹰缅和象印。白寒俊则冲鹰缅和象印分别点了一下头。说到,“两位殿下,这位便是寒俊的师尊,非我墨门中人,可称我师尊为墨师。适才幸得师尊前来。伶王方保得平安,不过伶王尚需数日方能见好。故寒俊陪师尊在此弈棋,以便及时查看伶王的状况。”白寒俊的师尊便是墨珏子。人前却不能直言师尊名讳,故只说出旁人当如何称呼墨珏子。墨珏子本来就是应他所求而来,不料竟会发生乐菱走火入魔之事,若非墨珏子及时出现,乐菱的魔症也无人可治。说起来冥冥之中恰似天意,且先前白寒俊才与师尊说了鹰缅的事,鹰缅与象印也来了。 鹰缅闻言却并未感谢墨师,而是静静看向朦胧光球中的乐菱,菱儿本就是他来此的唯一目的,此刻自是除了菱儿再不作他想。象印当即对白寒俊的师尊笑言到,“多谢墨师援手救治伶王,还望墨师费心施治,待伶王痊愈后,本王一定代南炎联盟重酬贵门。”他到不说只酬墨师,连墨门一并重酬,显得更为慎重。 象印言毕微笑看向墨师。墨师怪异的黑白头发下,竟是一张比白寒俊看起来还年青的脸,若非墨师双目中透出非常人所有的炯炯神光,还真难令人相信他就是白寒俊的师父。 墨师在一旁打量了一番象印和鹰缅,最后目光审视地停留在鹰缅脸上,突然,墨师闪电般一掌向鹰缅胸口击去。白寒俊一惊,还来不及出声,鹰缅已反掌一把箍住了墨师的手腕,其时墨师的手掌离鹰缅的胸口尚有一尺多远。墨师随即含笑看着鹰缅,鹰缅便放开了手,显是知晓墨师是在试探他。 象印这才松了一口气,四人中,他的反应最迟,若墨师突袭的对象是他,只怕早就着了墨师的道了。 然墨师雪白如玉的手腕上,却留下了四道刺目的瘀紫。 但墨师并不以为意,点头赞道,“不错,果然是神鹰利爪,只不到二成力便可削金断玉。老夫仰慕神鹰一击已久,今日得窥一斑,不错,很好。”墨师连声赞叹间,手腕上的指痕已变淡消失。 听到面相如此年青的墨师嘴里吐出“老夫”二字,着实令人别扭。白寒俊自是早已习以为常,墨师的年纪可不是眼见的这般年少,少说已有百年以上,甚或还不止。鹰缅和象印却不免又多看了墨师一眼。 墨师俊俏的凤目中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伸手邀请众人坐下叙话。夜深处,无酒无茶可奉,但石桌前众人对此却并不在意。 鹰缅对墨师的试探和赞誉更不以为意,心思仍在乐菱身上,此时方出言问墨师,“她现在怎样?”菱儿那光球朦朦胧胧的,任凭鹰目也看不进去。 墨师略一思量,当即伸手在空中一划,布下一道透明的音罩,将众人罩在其中。随后墨师却没回答鹰缅的问话,反到说起鹰缅来,“以老夫看来,缅王所中实为情毒,情毒并不难解,只需断情便可。故尔缅王不能再与伶王见面,否则你二人势必都会被魔化。” “此言何意?本王魔化与她有何干系?”鹰缅闻言冷声问道。鹰缅不知走火入魔到底是何物,然入魔的滋味他却很清楚,心中不安地想到,菱儿那滴心血可也在相思珠内,难道菱儿着魔也与相思珠有关?可她并未被血魔噬咬过啊。 象印和白寒俊也有同样的疑问,均看向墨师。 墨师看了看鹰缅,面带微笑却无情地回到,“当然与缅王有关了。老夫此前为伶王诊治,发现伶王体内有一至阴至阳之物,伶王之症更与此物有关。若老夫没看错的话,此物乃阴阳双瑜,为天地本源之物,一旦失衡,比缅王魔化更为严重。想必缅王也知今日伶王何故着魔,如此便不用老夫再详说了吧?” 显然白寒俊已将鹰缅成亲之事对墨师说了。 鹰缅默然,很快又看向墨师,问道,“何谓阴阳双瑜?”自己对菱儿造成的伤害暂先不提,难道菱儿身上还中有比相思珠更毒之物? 墨师又看了看鹰缅,反问鹰缅道,“缅王有无见过伶王身上有一状似黑白双鱼的图案?” 鹰缅闻言却脸色一寒,并未回答墨师的问话,冷声问道,“你如何得知?” 墨师微微一笑,似对鹰缅的盘问毫不介意,淡言道,“老夫对天地本源之物自有特别感应。缅王殿下勿想多了。” 鹰缅漆黑的眼眸中瞬即闪过一丝银光。象印紧张地看向鹰缅和墨师二人。白寒俊同样不知鹰缅和墨师打的什么哑谜。 黑白双鱼,正是乐菱脐下三寸处的图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天长地久 乐小仙纵横江湖,却不知己身怀有天地本源之物,是谓阴阳双瑜。黑白双鱼是乐菱在极南地底熔浆深处重生后出现的,此后每次地磁力与月磁力交战之时,此物亦会异常活跃,在乐菱体内逆转各处经脉。乐菱和地魂向来对无法理解之事听之任之,一直当其为阴阳鱼,天生万物,谁知道它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不料今日却被墨师一语道破天机,可惜此时乐菱尚在墨师布下的独门密阵中,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白寒俊和象印亦十分惊异,不知阴阳双瑜究竟是何等物事,竟比鹰缅的魔毒更严重,且既为天地本源之物,为何又会出现在人身上。 墨师既将此物道出,必有告知众人之意,但此刻却被鹰缅骤然生出的杀意中断。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墨师一双俊目却无惧无畏地直视鹰目中的煞气,眼底犹带着一抹笑意,更似故意在刺激鹰缅。 白寒俊看在眼里十分担心,不明师尊意欲何为。请师尊来是为消弭鹰缅戾气制止战争,正合墨门宗旨,岂料师尊竟一反常态,一再冒犯鹰缅。 象印将手又按在鹰缅背后,低声暗嘱,“墨师为伶王施治,王弟再怎么也要克制。”鹰缅渐渐垂下双目,说道,“无须。我不会对他怎样。”象印的青木静心神技也只有缓解一时的作用,并不能化解魔毒。许是确如墨师所说的那样,只要事关菱儿,自己便愈发不能控制情绪了。不知魔化之后,是否还能记得她。 鹰血几乎都集中在心脏部位,魔毒对鹰缅的侵蚀比他族来得更严重。就算没有相思珠之血契,后果也很难预料,这一点,或只有鹰族才自知,鹰缅已是尽力在护佑心脏了,换作他人只怕早已发狂。 见鹰缅脸上流露出的落寞,白寒俊看向墨师说到,“师尊可有别的解法?不一定……非得让他们分离吧?”失去爱人的滋味白寒俊比谁都清楚。玉儿对鹰缅的情感,已无须揣度。 墨师仿佛此刻才有了人情味,叹了一口气,对白寒俊说到,“非是为师心狠……”继而转向鹰缅说到,“伶王确因你而现魔化征兆,缅王若不信便自己看吧。”言毕一挥手。水面悬浮的光球中顿时显出乐菱清晰的模样来。 鹰缅迅速抬眼看去,只见忽明忽暗的光球中,乐菱双目闭合,长发曼舞,眉心和双眼尾部又现出了那三道黑纹,无比妖冶魅惑。却似忍受着无边痛楚,在嬗变中挣扎。鹰缅禁不住心中剧痛,方寸大乱,颤声说道,“这是露西芬的妖术。菱儿她……会怎样?”与魔相争,每一处的失误,都会造成不可饶恕的后果。 象印看见乐菱此状心中更惊诧莫名,说不出话来。白寒俊虽已见过。再见仍是心中大痛,耳中听得鹰缅问伶儿会怎样,亦是神思恍惚地看向墨师。 墨师随即又打出一道手诀,仍旧朦胧去乐菱身影,方才说到。“此非妖术,而是阴阳散所致。阴阳散可致命。凡人沾之必亡,无药可解。故被传为世间最毒之物。其实阴阳散并非毒物,实为修行之至宝,然此物乃天下至阴至阳之物配成,采集既难,服之亦风险极大,修道之人求之只为突破瓶颈。老夫曾见过一道友用之,那道友已是半仙之体,亦是结成了阴阳双瑜,然终未能经受住此一天地造化。阴阳双瑜之所以为天地本源之物,实乃天地本为阴阳所生,瑜为其本源光点,可沟通天地之力助人证道,然却亦可能因失衡而化魔,扰乱天道,至天地混乱,宇宙颠覆,其危害远胜万魔。那道友入魔后,老夫与一众道友联手,牺牲甚众,方才制止了此祸。也可惜了那道友……”墨师说到此处似仍有忌惮,深深惋惜后又道,“伶王非修道之人,不知在何处误染此物。想是伶王乃神王体,机缘巧合,在体内聚合成了阴阳双瑜。老夫来时,恰见伶王有失衡征兆,原因亦是为情,故老夫认为缅王与伶王皆应断情,不能再在一起。缅王若不听老夫劝告,老夫亦不能坐视不管!” 墨师说了一大堆,鹰缅却只听得阴阳双瑜的由来,对墨师说的别的话,乃至威胁,一句也没听进去,银光霎那又充盈双眸,万木为之萧肃,“她非误染,乃为人所害!缅若今生不能为她荡涤一切罪恶,宁伴她化魔灭世!谁若动她,有死而已。”声若万年寒冰,倾则天地同毁。 听闻鹰缅发下毒誓,众人尽皆一惊。白寒俊早已知乐菱所中之阴阳散乃为当初白寒梅和米青山所下,却不料她那阴阳双瑜亦是因此而来,失去一世性命仍未能化解此难,彷徨痛心之余,也对墨师坚定地说到,“伶王心地纯善,寒俊敢断言她绝不会化魔。” 墨师也因鹰缅的狂言而震撼,沉吟数息,却又对鹰缅说到,“缅王可知,若你与伶王皆化魔,亦有可能互相也不认得了,甚至互相残杀,如此,你也愿意吗?” 鹰缅乍闻墨师所言,万千积郁顿时涌上心间,“不能,认不得她……”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亦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摇摇欲坠。 象印及时抱住了鹰缅,忍无可忍地质问白寒俊,“你明知缅王与伶王的情形,何故不阻止你师尊肆意妄言?”伶王还在墨师的治疗中,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遂后化作青色神光,升空离去。 白寒俊默然,亦不能理解师尊何故今日如此毒舌,待象印走后,好一阵方能说话,“天地所以长久,因不自生而长生。他二人必不会就此终结。” 墨师闻言点头,“不错,不为己方能天长地久。寒俊能悟此道,吾心甚慰。” 忽又听得天地间一破碎虚空之浩淼声传至,“阴阳头,你又在拆散人小夫妻!看我怎么收拾你!”其声雅丽,闻如天音,端的是世间绝响! 墨师闻言身子却猛地一震,转目严肃地对白寒俊说到,“伶王三日后便可自破水木阵,若为师尚未回返,届时你只需守护其出关即可。嗯,为师有事先行一步。切记,切记。” 话音未落,墨师带着他那一头飘逸的黑白长发已远遁。梅林边黑袍斗笠人也埋头狂奔而去,不知是否知其去向。白寒俊愕然,直至身边忽现一仙子般靓丽女子,狠狠地一掌拍在他肩头,“乖徒儿,发什么愣呢?有难事只管道来,师娘为你做主!” 自称白寒俊师娘的女子,姿态极其娴雅,语言却十分地江湖。 除了墨师娘子,还有谁会是自己的师娘?白寒俊一阵眩晕,心中惦记着水木阵中的玉儿,勉强站稳了身形,冲师娘拱手一礼,低头温言道,“师娘在上,请受寒俊一礼。寒俊并无难事,师娘有何需要尽管开口,寒俊一定照办。”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娘,徒儿理应尽心服侍。 师娘似觉意外,凝目注视着眼前恭敬温顺的白寒俊,数息之后,忽地展颜笑道,“唔,不错,是个好孩子,比你师父那些黑蚂蚁有良心多了。哼,今后你只要开口,师娘一定帮你!不过师娘眼下并无需求,待抓住你师父再说,哈哈……”说完,带着清灵的笑声遁去,显是又追墨师去了。 黑蚂蚁,是说那些师兄弟们吗?白寒俊心中暗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破茧成蝶 墨师的水木阵内密不透风,却充满无穷生机。(.好看的小说)水灵力比水更无孔不入,带着木灵力在一方小世界里,陪伴乐菱渡过了三日三夜。 阵法空间与天然生成的空间不同,蕴含着墨师对天地法则的掌握,也在乐菱心中留下了奇妙的感悟,完全不同于在熔浆中紫色气泡内时那样一无所知。 天地无言,师者解惑。有师无师对修仙者来说,意义自是大不相同。乐菱原是有师父的,然那师父自身都不能随意涉足此界,填鸭似地将一堆宝贝塞到徒儿身上,然后说了几句高度概括的极为抽象的道法,便扔下徒儿潇洒走人了。 这便怪不得乐小仙懵懂了,乐小仙的懒,事实上一开始就是师父给的,师父如此教,徒儿也只能如此学,自生自灭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乐小仙貌似在此界运道好的不得了,凡事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是谓懒人有懒福的典型。 被墨师封入水木阵前,乐菱混乱中还是有些记忆,待意识一点点恢复,在感应水木灵力在阵法内运转规律后,初窥了天地法则的门径。所谓道法自然,并非顺其自然在一旁冷眼旁观就能得道,天地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中,仙者便是能在其中找到平衡点的人,这个平衡点,也可说就是天地法则本身,而找到平衡点的办法,便是仙法,道法。 掌握此法,平衡可立,亦可破,但为所用。这便是仙者与凡人的区别。 乐菱初闻狼独孤道出鹰缅与玉圣背着她成亲的消息,虽知鹰缅的目的,然却无法控制心中的强烈失落。生出一股执念来,也就是她始终不能舍弃的唯一,哪怕只是名分,都无法与人共享。乐菱此一执念放诸任何空间,似乎都无法得到认同。所以,在这一绝世困扰下,乐菱着魔了。心神既乱,继而脉乱。身心俱乱,阴阳双瑜便失去了平衡,动荡起来。 阴阳双瑜若是在月磁力弱的时候引动地磁力,很难说结果会怎样,也说不定乐菱真就会打破自身原有的平衡成魔,从而破坏周遭天地平衡,造成极大的危害。(.无弹窗广告)幸又遇墨师。墨师很快布置了水木阵法将乐菱封在其中,一道道平衡法诀打入阵内,留给乐菱在阵中静静感悟。乐菱也确实收获颇丰,阴阳双瑜在体内制造的混乱也渐渐平息。 阴阳双瑜能沟通天地之力,也正是乐菱能引动地磁力和月磁力并召唤传承的原因,然事实上真正在其中起作用的。乃仙卷最后一道口诀“只是心动,阴阳交错”,乐菱沿此修炼下去,走的正是仙道正途。然这一天机却不为墨师所知。乐菱的仙卷乃仙家法宝,作为半仙之人的墨师,自是不识。若按墨师所说,乐菱如丧失心智成魔,操纵天地之力去混乱天地。显然比只能涂炭生灵之魔来得更具危害性。 在墨师心里尚认定乐菱乃不懂修行的兽族,他也确实没能在乐菱身上感应到命魂和天魂的存在,对一个得了阴阳双瑜的兽族,哪怕是神兽,他也不能放心。故尔坚持分开鹰缅和乐菱,在对乐菱所谓因情着魔上。未免作了一番夸大。 墨师逼走鹰缅后,还来不及继续考虑乐菱的事。墨师娘子便杀到。墨师既逃,白寒俊也只能独自守护水木阵,等待乐菱出关。 期间鹰属侍卫也布满了整个吴氏后花园的梅林,然鹰缅却再也没现身过。非是鹰缅不想见乐菱,魔化会忘记菱儿这一点已成鹰缅心结。在鹰缅心里,菱儿可以忘了自己,自己却不能忘了她。 象印却每天都会来看看,与白寒俊闲聊之后,又增进了不少友谊,顺便也收获了一些除墨门阵法外的阵法知识。由此可见象印的确是对人族的阵法上了心,对此白寒俊也有所了然,王子们的心思越来越清楚,与自己和玉儿的想法大方向是一致的,或早晚也会走到一起。当然,除了攻打中天帝国。 在白寒俊的心里,魔才该先灭,鹰缅他们似乎有点本末倒置。(.好看的小说)也不知鹰缅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中了魔毒后,脑子已不清楚了吗。即便是要荡涤罪恶,难道不应先除掉身边真正的仇敌,偏要远天远地地先去攻打中天帝国。正如他们灭极南一样,纯属乱来。所以必须要制止,错非为此,白寒俊也不会向师门求助。 其间墨师也神秘地出现过两次,均匆匆来去,似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在紧密运作。当然也可能是在躲避墨师娘子。墨师与墨师娘子之间为何如此,外人却不得而知。 如是纷纷扰扰三日转眼过去,白寒俊终于盼来了乐菱出关的日子。 白寒俊凝视着水面上青黑色相交,光芒越来越暗淡的水木阵,心情也变得迫切起来,有如等待乐菱破茧成蝶。茧球一样的水木阵里,美丽的玉儿有一双绚丽的彩翼,在她重生的那一天,她已化身成蝶。这一次,如又结了一回心茧,再一次破茧而出,她应会飞得更高,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心飞,才是真正的飞翔。 乐菱原本还想在阵中继续感悟,然墨师的阵法却如期自解。感受到法诀消失,阵中水木灵力化为水木灵气渐渐融入周边环境,乐菱睁开了双眼。但见已是黄昏日落时,梅林一片落英,地上比枝头还绚烂,池塘岸边伫立着一白衫青年,一白袍王者,身后石桌上有一桌酒菜,桌旁坐有一名青衫男子,立有几名侍从。 独不见心中想见的人。远处梅林边还站有一排侍卫,如今南炎联盟的侍卫都是白袍银甲,不知隶属何王。 乐菱叹了一口气,他不来,许是已将自己放弃。爱情怎可能临驾国仇家恨之上,只会盛开在风花雪月时。时光如流水,无人能再次跨进同一条河流。 白寒俊、象印在岸边微笑等候,石桌边上那儒雅男子,是吴维。乐菱一边向岸边缓缓飞去。意识却乘空飞快地扫视了一圈梅林深处那处精舍。没有白寒梅。别处也没有。 吴维也已放弃了吧。乐菱暗暗想到,如是,也就再无困扰。但现在吴维是敌是友,仍是未知。看他平静的面庞上,眉宇间已无愁云,无恨,便无理由再害人。 待乐菱降至岸边,白寒俊和象印才收回微怔的目光。随乐菱一起走回石桌边坐下。出关后的乐菱脸上已无那三道妖冶的黑纹,更显清丽了,冰肌玉髓,淡粉色红唇,一双清澈的紫黑色眼眸,能看到人心底。 白寒俊手里拿着未打开的折扇,微笑着对乐菱温言说到。“原只三日弹珠便可出关,墨师昨夜来时见你状况极好,故又加了半日,想让你多感悟些天地之道,不知你可有发觉?” 乐菱想了想,摇头回到。“不曾发觉,天地奥妙难解,待发觉阵法消失已是入迷多时。”她哪里知道墨师原定的时间是多少,只觉再长些时日也无所谓。自从来到此界,就没感受过时间的重要,此界的生活节奏,如此界的琴声一样悠悠扬扬,湍急处。亦是珠圆玉润,四平八稳。 “呵呵,伶王既能入迷,便算得是入道了吧。神王之中,也只有伶王有这机缘和悟性。说不定还能成我族首位修仙者呢。”象印当即笑言道。 乐菱看向象印,才发现象印手里多了一支一尺来长晶莹透润的青玉杖。比他空着一双手多了几分闲适气度,更比他原来那把千年折扇多了几分凝重。 青玉杖一定是与他神技有关的什么宝贝。乐菱暗道,于是笑笑说到,“修仙谈何容易,不过略有感悟而已。印王殿下如今才令人刮目相看,清减了不少,想必神技也提高了很多。”早就知道象印疏于练技,此番见他竟不再是玉面发福的模样,到比以前又帅气了不少。想想却又觉伤感,他们现在都只能靠自己了,不知又是如何才在这短短的时日内完成内心巨大转变的。 象印闻夸面上又露出得意之色,却不再多说,举起手里的杯子,“来,为伶王顺利出关干了此杯。”言毕率先饮下了杯中酒。 白寒俊也微笑着对乐菱举起了酒杯。吴维却先看了看面前的杯子,才拿起酒杯来礼节性地冲乐菱举了举,回目慢慢饮下,放回酒杯,不咸不淡地招呼侍从为众人续酒,其余时间目光大都漠然地停留在梅林满地的花瓣上。 吴维本是这里的主人,大约只是因白寒俊或碍于情面才在这里作陪。乐菱微微一笑,放下杯子又问象印,“蟒泰和……猴越,他们还好吧?”自从打了他们后,一直也未再见过他们。王盟会议自己也再未去参加过了。 象印却先看了一眼白寒俊,才又转回注视着乐菱,少顷,一笑回到,“呵呵,泰王弟和越王弟他们……去边境沿线的诸侯国宣战去了。我南炎联盟的边境线上共有三百多个小国,一个个打完,也需耗费不少时日。” 乐菱一懵,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开战了?你们已准备好了吗?”战争准备岂是一月两月便能完成的事,才在暗叹他们的转变,就仓促开战了,形同儿戏。遂将目光转向白寒俊。墨师不是来了吗?没去制止? 白寒俊明白乐菱眼里的疑问,但象印在,又不好明说墨师是来跟他们作对的,于是摇头一笑,说道,“大约是想洗涮常败将军的名声吧。泰王殿下成天嚷得连不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打了败仗了,欲拿诸侯国雪耻。泰王与越王自赤炎江一战后,感情也变得十分深厚,泰王去攻打诸侯国,越王自是也跟去了。诸侯国也不傻,二王所到之处尽皆先交了降书,至今泰王与越王尚未打成一仗,到是长了不少的威风。” 乐菱闻言半天无语。诸侯国是不傻,那些诸侯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合纵连横的,都说要全打了,谁肯冲上来替别国抗刀?但是,他们是真投降吗?中天帝国那边又如何交待? 在吴维这里,最好还是免谈的好。 想要问的人还有一个,却也不知如何开口。白寒俊和象印更似毫无察觉,也未主动向乐菱提半个字,乐菱只好随便试了几样菜,便提出要回鸡族驻地。 白寒俊与象印随即起身,告别吴维后,陪着乐菱一同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极南雪茶 乐菱没有再回东宫,有些事看不到也就罢了,看到了,说不定一个控制不住,又做出什么妨碍鹰缅他们计划的事来。(.好看的小说)乐菱在鸡族神殿的露台上又添了一把出自鸡族能工巧匠之手的精美雕花青藤大摇椅,没事就躺在上面晒太阳,睡悟道觉。墨师的法诀很有用,尽管都是水木属性的,但却很有指导作用,需花时间认真领悟。 再者,外面一切有白寒俊,乐菱索性连鸡族鹦鹉族的日常事物,也都扔给了那位白大才子,这些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也免得浪费了南炎联盟的人才资源。虽然白寒俊还可以选择去王盟担当更重要的职务,但连乐菱这位神鹦鹉王都不去王盟,白寒俊又怎会甘心也去做个陪衬呢。在鸡族驻地,白寒俊更能施展才能和实现抱负。如果他有抱负的话。 实则在南炎联盟的人族,对官场向来也没抱什么理想,能左右南炎联盟未来的,只有王盟会议。南炎联盟眼前的局势如此复杂,王盟中有神有魔,乐菱一个小仙混在中间,连神都不接纳她,说是只要她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那么乐小仙在王盟也就更难有什么作为了。若是硬要掺合进去,只会给魔提供机会。比如鹰缅和玉圣成亲一事,狼独孤就没少在里面挑拨,差点没害得乐菱走火入魔。 这般形势下,乐菱和白寒俊想要对付圣皇宫,也只能先致力于自身力量的壮大,才能在找到魔的弱点时,给予致命打击。如今白寒俊也已搬来师门外援,有了仙的介入,更有信心与魔作殊死斗争了。 而在白寒俊心里。同样存在保护乐菱的心思,这一点他与王盟四王子更有着默契。所以乐菱闭关时鹰缅来过和发生过的事,白寒俊暂时也没对乐菱说,只将阴阳双瑜告诉了乐菱,同时开导乐菱乐观看待鹰缅娶玉圣之事,比起其他神王,鹰缅已很圣贤了。 乐菱对此没做任何回应,也没流露出戚然之色。白寒俊也就放下心来。一方面继续留意圣皇宫的动态,一方面打理着鸡族的事物。然鸡族哪有什么需要天天处理的大事,更多的时候,白寒俊来到鸡族神殿都陪着乐菱,晚上才会回去。神殿里也有为他准备的房间,有时晚了他也会留下来。这要放在以前,鹰缅肯定不会允许。说不定又会跑来占领鸡族神殿。 但如今鹰缅仿佛从乐菱生命中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乐菱不回东宫,他也不再四处找寻她,然后把她带走。 鹰缅如此,乐菱就更不愿意回东宫了。 白寒俊在神殿内处理了一上午事务后,来到神殿露台上。在乐菱身边的青藤椅上坐了下来。见乐菱躺在青藤摇椅上望着天空发呆,稍停,温言劝到,“你应知晓,……他心里只有你。” 乐菱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白寒俊,依旧摇着青藤摇椅,“你来了。”没什么好说的,继而问道。“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来鸡族征兵?而我们的人去了,他们也不要?”这事透着古怪,如今放眼南炎联盟,还有哪族有化形兽兵源?乐菱本想在鹰缅军中掺点沙子,结果竟是这样。不由既郁闷又疑惑。 白寒俊尚未答话,宫女便送来了新沏的茶。倒在白玉茶盏里,放在白寒俊面前的青藤茶几上。方才红着脸退下。白公子爱茶,神殿里宫女都知道,而且这位温润谦和的才子,也已掳获了不少少女芳心,这对白寒俊而言,却是惯常事,说不定哪天一高兴,家里又会多一只小斗鸡,或小鹦鹉。 白寒俊取过白玉茶盏浅饮了一口,透体一股清香传开,不由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睁眼时,只觉眼前一片清亮。这正是啄羊族长带来进贡给乐菱的极南雪茶,也只有极南才有,听啄羊族长说,这还是采自一株万年雪茶树上的极品雪茶,采摘的时候还得看时辰,量极少不说,而今更为弥足珍贵了。(.好看的小说) 白寒俊放下白玉茶盏后,叹了一口气,才说到,“他们如此应也是为你,化形兽虽强,但你召唤一次那样艰辛……,今晚你还是别再召唤了吧,墨师也怕你再出状况。” 听白寒俊提到墨师,乐菱不由一阵腹诽,半天,才开口到,“墨师……,他不来到还好。”话出口又怕白寒俊尴尬,没再继续说下去,目光转向露台边上依旧盛开着的紫丁香。 白寒俊也一阵无言。墨师原是他请来制止南炎联盟战事的,不料墨师自那日逼鹰缅断情后,又去找了鹰缅。两人一番深谈之后,墨师竟招来三千墨门弟子,专为南炎联盟军队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和武器装备。这本是墨门长项,意在以杀止杀,制裁挑起战端的国家,不违墨门非攻的宗旨。但问题是现在并非南炎联盟被谁攻打,而是要去攻打别人。 白寒俊和乐菱得知此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墨师为何会这样。也不知鹰缅和墨师之间是怎么谈的,究竟是谁说服了谁。 而鹰缅也拜了墨师为国师,地位等同于撒大法师。圣皇宫方面认为墨师既是来帮南炎联盟打仗的,也认可了鹰缅的行为,此事更证明圣战之符合天道人心,并且,墨师及其门下弟子既敬业又勤俭,墨门弟子斗笠黑衫下,穿的竟是一双双草鞋。据说,墨门弟子在外行事,时常还是赤足飞奔,连草鞋都省了。 墨师的到来,无疑更加强了南炎联盟发动圣战的信心。 如此情形下,乐菱能不对墨师有看法吗?白寒俊脸上分明也写满了悔意。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是他师尊,不是徒弟。 见白寒俊情绪低落,乐菱坐起身来,问白寒俊,“墨师这次来,你有无问过他你将来做白门弟子还是墨门弟子?”白寒俊曾对乐菱说过墨门有墨门弟子和白门弟子之分。墨门弟子如今是见识了,乐菱对白门弟子更好奇。 白寒俊摇了摇头,哪还有心思问这个,墨师现在成天伴在鹰缅身边,他也没机会去问。 乐菱偏头看着白寒俊,说到,“寒俊不是说墨师让你自己选吗?不如……寒俊也做墨门弟子吧?” 白寒俊面上一滞,看向乐菱问道。“你真要我做墨门弟子?” 乐菱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我看墨门弟子就很好,寒俊若是也穿上黑袍,戴上斗笠,唔,着草鞋还是赤足呢……”一面说着。一面偷眼看向白寒俊,但见白大公子脸色越来越寒,眼见就要结冰了,忍不住转脸哈哈大笑起来。 白寒俊方才明白乐菱在捉弄他,面色回暖,半晌才道。“真是调皮。”见乐菱笑得可爱,一时又有些失神。 乐菱忙止笑,继而又发愁地说到,“不知白门弟子又是怎样呢,若也这样着装,寒俊可怎么办哪?”若是,白大才子这师门岂不是拜得冤枉,可惜这一表人材了啊。 白寒俊此时已有了经验。于是亦作思索状,“嗯,这到是个问题。不过寒俊已知白门弟子出师后,便直接归于世俗,不再跟师门有任何关系。想来着什么装,师门亦不会干预。” “不再跟师门有关系。什么意思?”乐菱意外地问道。 白寒俊想了想,回到。“师尊这次到是告诉了寒俊一些白门弟子的情况,白门弟子离开师门后便隐于世间,见到师门发出的指令后自动执行,无论成功与否,却不须向师门回禀,生死亦是自负,唯一会被师门追究的只有出卖师门,其余一概不论。” 乐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忽又心中一动,问道“墨师将这些告诉你,是否有意让你当掌门?”白寒俊之前不是说过吗,只有掌门才知白门弟子的情况。齐可风在花船上也曾有此一说。 白寒俊一愣,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师尊或是想让寒俊做白门弟子。” 乐菱暗道白寒俊许是自认修为远远不够,不过他将师门这些秘闻如此轻易便告诉自己,也是极为信任自己,还是不要再问下去的好,免得他为难。于是又笑道,“即便不做掌门,做白门弟子也不错,如此寒俊便不用赤足了。” 白寒俊微微一笑,忽又蹙眉道,“弹珠记得问君所绣的图纹吗?” 乐菱忽闻白寒俊此问,想了想,回到,“鸳鸯蝴蝶?” 白寒俊点了点头,方才又道,“寒俊一直在想娟卷上那个白字,如果没猜错的话,并非是指寒俊。或只是掩饰。” 乐菱一愣,“莫非她……是白门弟子?”只听白寒俊又道,“若是到还罢了,寒俊怕的是她们不是,但那图纹却有问题。” 白寒俊不提鸳鸯蝴蝶,一再说图纹二字,乐菱已明白过来,难怪那天审案白寒俊看绣品时一脸的凝重之色而不是感动,想是已有怀疑。一时又觉心惊,问君柔柔弱弱的,怎会是白门弟子,难道问心姐妹真是――中天帝国的奸细?那太可怕了。 只能但愿她们是白门弟子。 乐菱看向白寒俊,白寒俊也回望过来,又道,“二者必居其一。” “可是,问君对你……”问君对白寒俊的感情难道是假的?乐菱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白寒俊微微一笑,“寒俊已有办法证实。” “什么办法?”乐菱疑惑地问道,白寒俊却未再回答,叫过宫女摆上了午膳。 当夜,乐菱仍毫不犹豫地在鸡族驻地召唤了传承,这一次,乐菱只睡了三天。墨师再怎么行为怪异,其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却不愧为一代宗师。稍加点拨,乐菱已受益匪浅。只是自从走火入魔那日恍恍惚惚见过他一面,连样子都记不起来了,或是应找个机会当面致谢才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狼往雪域 乐菱再次在鸡族斗鸡广场上召唤传承,表面上没再见到王盟来人,然而事实上王盟各方却一个也没落下,整个召唤过程无一遗漏,被悉数报到了各方的桌案上。至于都使用的是何种方式,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曾经老王盟的光明正大的传统,似乎已不复存在。如今谁在明处,谁动作大,谁被公窥。 乐菱这惊天动地的召唤方式,想掩饰那是门都没有,所以只有连想都不想。爱看不看。但神鹦鹉王威名在外,前不久才又差点走火入魔,魔气消没消,还是未知数,众神不敢近前来看,也是原因之一。 对圣皇宫来说,神鹦鹉王虽能召唤传承,但影响并不大,因为神鹦鹉王一次召唤的数量远远比不上圣皇宫门徒增长的速度,且神鹦鹉王召唤一次要付出躺上几天的代价,而圣皇宫却只需要悔过就可以了。但凡是人,就没有不犯错的时候,有个错了可以得到宽恕的地方,无疑是具有吸引力的,并且还可以彼此交流过错心得,证实自己没有错得太离谱。 虽然也可能助长某些犯错企图,或完善犯错技巧。不过世人总归对悔过的人报有善良的期翼,所以这点小瑕疵丝毫无损圣皇宫的圣明。圣皇宫将坏人都召唤去了,无私地感化着他们,南炎联盟的未来当然也就更加美好了。 然圣皇宫不在意,不等于王盟也不在意。 神狼三代难得地碰了次面,还是狼祖再三遣人,才将狼独孤从圣皇宫叫到了中心城元老院后殿。不管怎么说狼图老祖也是老祖,且又是神族目前唯一仅存的老祖,如今和儿子狼腾同住在为他新建的元老院后殿中。狼独孤则带着狼族侍卫驻扎在圣皇宫。 而狼族子民们仍生活在西部草原,尚未随王迁来赤州王城。不过,事情总得一步步地进行,狼族举族迁移,不是件容易的事。 狼图老祖对孙儿说到,“要不,咱投了伶王吧?伶王连过了年龄的族人都能召唤出传承,这这……咱们那传承天坛它也……咳咳……”狼祖一口气没接上来。说不下去了。 狼腾忙伸手去拍狼祖的背,并接过狼祖的话说道,“咱们那天坛它也做不到啊……连女子她也召唤,更想不到啊……” 狼独孤变了变脸,稍停,轻声说到,“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担忧。” 狼祖此刻也缓过气来。嘟囔道,“别真以为,……悔过就能让他们原谅你啊。” 狼独孤闻言脸色忽转青,暴跳道,“说什么呢?谁要悔过了?本王哪里错了?要他妈向谁去悔过?你们他妈腿放谁裤裆里了?啊?” 狼祖狼父一阵安静,狼独孤见状也停了下来。许久,方闷声说到,“此去北地虽然艰险,但孙儿保证一定能办到。”说完,转身绝然离去。 狼腾忙将狼祖扶至榻上躺下,安慰到,“独孤儿脾气虽暴躁,但都是为了我族繁衍哪。担子都在他肩上……” 狼祖缓缓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唉,老祖都知道啊……,我狼族不越过中部去北地,再无延续的可能……。唉,那雪域之地……你说它去那儿干嘛?……投伶王……暂时也可行嘛……”那鬼祟天坛居然跑去了极北。实在不可理喻,存心将狼族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狼腾闻言却笑了笑。附在狼祖耳边诡秘说了句,“孩儿听闻,独孤儿想娶伶王呢。” “真的?”狼祖一下子精神起来。但见狼腾点头肯定,迟疑半晌,又道,“也不是长久之计啊。”狼腾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狼独孤怒气冲冲地回到圣皇宫,沿途踢翻了数十名侍卫,来到一偏殿窗前,兀自跟自己生气,两边的墨绿色窗幔都被狼独孤的怒气冲得鼓荡不休。 一声轻笑传来,“哦,伟大的神狼王,你这是在跟谁呕气呢?” 狼独孤没理睬问话。稍停,虚空中的声音又响起,“看来神狼王是不打算去极北了,呵呵,换作本座,也许早就放弃了呢。” 狼独孤闻言一激灵,怒道,“谁他妈放弃了?本王他妈还想问你呢,你说女……她,什么喜欢玫瑰花,本王怎么看不出来?” “啧啧啧啧,原来在为这事烦恼呢。呵呵,我来问你,你说她现在心里想的是谁?”虚空中的声音不愠不火地问道。 狼独孤当即回到,“都走火入魔了,还能是谁?可鹰缅心里不是只有玉圣吗?她想又如何?” “那可不一定哦,越是得不到,反到更在乎呢。” “什么意思?去撮合他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错。你那女神王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唔,缅王对玉圣越在意,她就离得越远哪。你还没看出来吗?她啊,不愿与人共侍一夫呢。所以……”虚空中话还没说完,却被狼独孤打断,“她不也有别的王夫吗?凭什么……。”继而又猛醒,“啊,这性格我喜欢,本王也是这样。” 虚空一阵无语,“……,不错,你跟伶王都是只容自己滥情,爱人却须专情的人呢。呵呵呵呵,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哪……”自己原本是这意思吗?应是叫他好好把鹰缅和玉圣守紧吧?貌似都被他搞糊涂了。虚空中说话的正是露西芬,此刻却被狼独孤的独特思维给搅晕了头,一阵错乱。 狼独孤闻言却十分欢喜,忽又犯难,“草,这么说本王得把先前的妃子都藏起来了?” 虚空无言,过了好一会,才回到,“随你。” 赤州城东南大营鹰巢中,鹰缅静静看着北壁整壁的版图,很久。 象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夜深了,回去歇息吧。或者王兄陪你去饮几杯酒?很长时间没去明月酒楼了,……待蟒泰猴越把降书带回来,我们几弟兄也该好好聚一聚了。” 听象印提到明月酒楼,鹰缅心中不由一痛,闭目忍了数息,方低头轻语道,“好。”随即又转目看向象印,说到,“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叫他来把她带走吧。” 象印微怔了一下,问道,“她若不愿离开又怎么办?” 鹰缅闻言默然,仰头看向鹰巢穹顶,稍停,说到,“我也不知。她若要闹便随她吧,大不了,陪她一起。” 象印微微一笑,“那墨师会失望了。” 鹰缅回目看向象印,平静地说到,“不会。无非多费些时日。” 象印闻言亦默然,是的,如今,没有任何阻碍能改变他们的目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级装备 清晨乐菱一觉醒来,来到神殿露台上。灿烂的朝阳映照在露台边沿盛开的一序序紫丁香花上,为紫丁香染上了一层金色。馥郁的芬芳被晨风带着四处飘荡,也将乐菱的思绪带向了远方。 鸡族人口众多,所有房屋都建得很高,鸡族神殿更是其中最高的建筑,在炊烟升起之前,能眺望到极远处的玉圣广场。乐菱将目光投向中心城东南方,在那里,一片金辉覆盖的蓝顶白墙宫殿群中,有一紫色的房间瞬息可至,却似乎再也到达不了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白寒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乐菱收回目光看向神殿正南方的斗鸡广场,淡淡地回到,“睡了三天,够了。” 白寒俊一早来到鸡族神殿,却发现乐菱已起身,宫女们说她上了神殿露台,于是白寒俊也来到了露台上。此刻见乐菱神清气爽,黑紫色秀发在风中飞扬,一身淡紫色的雅致装束,比紫丁香花更清新靓丽,白寒俊一时又有些失神。定神之后,方说到,“弹……这次休养时间比上次少了一半。”越来越不想叫她弹珠了,也想如鹰缅那样叫她伶儿。 乐菱不知白寒俊心中所思,点了点头,回到,“嗯。”或许以后会更少,甚至不需要。 白寒俊走到乐菱身边,也将目光投向了斗鸡广场。 斗鸡广场上,斗鸡侍卫和鹦鹉族侍卫正在啄羊族长的带领下列队操练。啄羊族长也不知用什么办法跟斗鸡侍卫们相处得很好,而这些斗鸡侍卫对乐菱将啄羊族长任命为他们的大统领,也无丝毫的意见。白寒俊认为应是斗鸡侍卫只好内斗,反到能接受外族统领。当然,前提是出自乐菱的任命。而乐菱也无别的办法。谁让这些斗鸡侍卫们没统领呢,乐菱可不愿看到他们天天为此拼斗。 “寒俊为他们起个统一称谓吧,斗鸡侍卫和鹦鹉侍卫,叫起来太麻烦。”乐菱说到。有白寒俊在,这种事不需要自己动脑经。 白寒俊略一思索后,说到,“对外统称伶王卫队吧,对内还是分开较好。斗鸡侍卫们很在意圣殿骑士的头衔。以目前看来,将来若对付血魔仍只有他们最适合。” 乐菱点了点头,斗鸡侍卫竟是血魔的克星,这一点恐怕连露西芬也没想到。但斗鸡侍卫数量实在太少,对露西芬而言也不足为患。以后应着重召唤斗鸡。 见乐菱面现沉吟之色,白寒俊忽又道,“弹珠有无想过。以往王盟召唤传承,从未连女子都召唤,且过了年龄的你也能召唤,在南炎联盟兽族中已造成很大影响,很可能会引起圣皇宫的敌视,而我们现在尚不具备跟他们作对的实力。” 乐菱再次点头。其实这两次的召唤她也只是尝试。现在想法得到印证后,以后当然不会再毫无选择地召唤。露西芬更必须防,魔就是魔,不能指望他会发善心。只自己一人到还罢了,现在牵扯的是整个鸡族和鹦鹉族,在自身壮大之前,不能引来露西芬过多关注。想到此,遂对白寒俊说道。“我们先找工坊打造武器装备。你说找谁合适?” 地魂做装备的材料和方式完全不同于此界,而且也不能大批量制造,只能去找工坊先做一些,将来再更换。 白寒俊心中早已有数,遂回到。“原本寒俊那些师兄弟们最好,但他们现在没功夫专为我们制作。所以还是先去找展子青,看他家能不能做。鹰缅虽将所有工坊都征用了。但撒大法师的门生和墨门弟子的技艺远远超出了南炎联盟工坊的整体水平,想来子青他们相应便空闲一些。若子青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乐菱暗道暂时也只能如此,遂点头应下。 在白寒俊督促下用了早膳,乐菱又戴上盘笠面纱,乘坐白寒俊的飞剑去往外东城区工坊处。 南炎联盟的所有工坊都集中在外东城区,工坊大都临街半敞,每间大大小小的工坊锻造炉前都有忙得热火朝天的上身赤裸的工匠,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除了炉中火不是炭火,其余看起来跟铁匠铺没什么大的分别。 白寒俊带着乐菱驾驭飞剑经过工坊上空时,引来不少人瞩目。 这到不是白寒俊高调,南炎联盟飞剑本就极少,然拥有飞剑,也没道理不用。同时,能御剑也昭示了白寒俊的实力,对于如此年青的武将,不引来瞩目才怪。不过工匠们看白寒俊的目光,显然与姑娘们不一样。工匠们更想打造飞剑,只可惜核心材料息土只有中天帝国才有。或待南炎联盟打下中天帝国,便能得偿所愿。当工匠们为南炎联盟军队卖力打造武器装备时,未尝不是有此动力。 展子青在自家工坊中怔愣地看着翩翩降临在面前的白寒俊和乐菱,只看了蒙在面纱中的乐菱一眼,便转向白寒俊嚷道,“飞剑给我看看……”,白寒俊微笑将飞剑交给了展子青。 展子青接过飞剑兴奋地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之后,随手舞出了几十个剑花。眼下飞剑在他手里也只能当剑使,一时又觉沮丧。人族少年没有不想飞上蓝天的,修为越高,飞得越高。 于是展子青马上便迫不及待地追问白寒俊的修为为何提高如此之快。 白寒俊心知不能再将乐菱能制作灵珠装备之事公之于众,遂模棱两可地答到,“许是修心的缘故吧。子青最近如何?看起来似乎也有进步。”眼前的展子青肤质白里透红,气色也极好,显见得修为也有提高。 展子青素知墨门有修心秘法,听白寒俊如此一说,也不疑有他,只是暗赞原来修心果然有利于提高修为。于是得意地一笑,手一挥,九颗红色连珠便绕身旋转起来。 白寒俊见后甚为吃惊,随即欣喜地说道。“子青竟也到九珠了?为兄记得之前你才六珠,晋级如此快……,不错,可喜可贺。”心中却道如此看来非斯神果还真有提高修为的神奇作用了。继而又想,子青这可是实打实的提了三级,与自己靠灵珠装提升的三阶完全不是一回事。想到此时,不由一阵心神动荡。观玉儿情形,应是没中非斯神果毒了。但自己……敢服用吗?眼下与圣皇宫作对,自己这修为…… 展子青闻言却道,“哈哈,这下小弟可不怕齐可风了。”寒俊兄的惊讶原本就在预料之中。正自得时,却见白寒俊发愣,遂想到寒俊兄遇事必先想个通透,向来如此。定是在想自己为何晋级如此之快,于是也不打岔,转而对静静站在白寒俊身边的乐菱笑问道,“你便是寒俊兄娶的新嫂子吗?昨日子青恰遇赶制一批箭头,没能喝成寒俊兄与新嫂子的喜酒,今晚可得补上才行。”寒俊兄原只是纳妾。不过请了几个好友,偏巧自己没空。话说昨日自己原也想在他们面前显摆一下的,只可惜身不由己,现在工坊已是军管,耽误不得。 乐菱也正在想展子青是否得益于非斯神果,却不料展子青忽然说出这番话来,不由一愣。白寒俊回过神来,微笑摇头对展子青说到。“你别乱叫,她可不是你嫂子。怎么你连弹珠都认不出来了吗?”并不提纳妾之事。 “啊?你是弹珠?”展子青惊呼道。早已听闻弹珠便是神鹦鹉王,此刻见乐菱女装打扮,虽看不清盘笠面纱里面目,依稀也能分辨。 乐菱笑而不答。也不管展子青是否能看到。 然展子青亦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当即又玩笑道。“那太可惜了,若是嫂子该多好。嘿嘿,说起来我们还一起坐过牢呢,也算缘分不是?”言出却觉不妥,遂又笑问,“伶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在下可有效劳的地方?” 乐菱尚未应答,白寒俊却接过话去把来意说了,并从空间戒子中取出一摞图纸来,铺在工坊空地上对展子青解说起来。 白寒俊拿出来的那些装备图纸出自他和地魂,乃地魂结合了鸡族和鹦鹉族侍卫的特性而设计。地魂的思路与此界不太一样,白寒俊须对展子青详细说明。当然白寒俊并不知地魂的存在,又为玉儿的异能赞叹了很久。然地魂与乐菱本就是一体,说是乐菱的异能亦不为过。 乐菱在一旁看着白寒俊与展子青的认真神情,心中却道最近一段时间白寒俊都与自己在一起,尽管自己躺了三天,但他娶亲自己没理由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忽想到三日前白寒俊说过的话,突然问道,“是问君吗?” 白寒俊迅速抬头看来,很快便想到乐菱是问自己纳的是否是问君,遂点了点头,又埋头继续和展子青探讨去了。展子青则深深陷入了地魂的构图中,对此毫无察觉。 见白寒俊神色自若,乐菱不由怔怔地发起呆来。 原来白寒俊说的办法便是娶了问君?……而且如此满不在乎。南炎联盟的男人,不,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成亲如同家常便饭。说起来,还是为了对付对方。 且问君也可能是白寒俊的师妹,……就算是中天帝国奸细,其实也无所谓。这种事吃亏的又不是男人。 那鹰缅…… 想到鹰缅乐菱不由怔愣当地,那他呢,又会怎样? ……如他此生不能解毒,我便与他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吗?如是,他与谁人怎样,又与我有何相干? 当此时,鹰缅和墨师也正经过展子青家工坊往外城东区核心工坊走去,墨门弟子和圣皇宫的人都在核心工坊打造器物。 鹰缅停了下来,乐菱站在对街的工坊前,风拂面纱,是那么的眼熟。星目半放,很快便认出了远处人儿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为何神情如此落寞? 猛不丁,血气便狂涌至胸口。 鹰缅身旁墨师马上察觉到鹰缅异状,当即一道法诀打入鹰缅体内,伸手扶住了鹰缅。随即也向对街看去,看见盘笠黑纱遮身的乐菱先是不识,待发现工坊地上蹲着的白寒俊,便马上知晓乐菱是谁。于是也不说过去查看他徒儿在干啥,叫过身后的鹰属侍卫迅速强抬起鹰缅去了核心工坊。 显然不打算让乐菱和鹰缅再见面。 乐菱对此却一无所知,正神思恍惚间,展子青却突然一跃而起,狂笑出声,“啊哈哈……,神级装备!想不到我展子青竟有这等缘分!”遂猛然剥除身上的公子青衫,露出一身雪白健壮的肌肉,冲至锻造炉前,大叫到,“来三十人给我喂火!”紧跟着又是一连串的指令发出。 随着展子青家工坊的工匠们一阵紧张的忙碌,展子青在锤炼台前念动口诀,舞动一把黑色的大锤,朝着送来的一锭暗光浮动的东西砸了下去。 白寒俊凝目看了数息,方才说道,“那是五属精晶矿。乃五行属性俱全的宝物。”随即眉宇深锁,“稍有差池便会失败。” 乐菱此刻也无心伤怀,听白寒俊之言,忙问道,“失败会怎样?” 白寒俊犹豫了一下方说到,“锻造五属精晶矿,成则进阶,败则重创。子青太冲动了,然此刻已进入锻造程序,无法退出。”说完面上即现自责神情,显是先前也未料到展子青竟会自己锻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材天成 乐菱听到白寒俊的说辞,又见其脸上越来越深的焦虑之色,也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展子青的一举一动。展子青面前锤炼台上那团一尺大小的锤炼之物不断迸发各色星斑,萤虫般升空没入天际。时隔不久,外城地区上空的天色竟暗下来。 展子青家工坊门前亦渐渐聚拢相邻工坊的老少工匠,一个个面现异色,围在展子青家工坊前凝神观看。 展子青此刻浑身已被汗水浇透,火红色九珠绕身旋转。忽然,展子青一扭身,一锤将锤炼台上的那团异光绽放的东西击进了锻造炉的炉膛。 工匠们一声呼喝,迅疾将炉火升旺。三十名工匠有的手执火晶矿,有的手执木晶矿,另一手则向炉膛喷出一股股或青色或红色的光,在炉膛中交织成白炽的光焰。 光焰中心的东西渐渐变得光芒炽烈,令人不能直视。 随着工匠们的又一声呐喊,火势减缓,那东西又被展子青念动着口诀用一黑色铁钳夹出,放在淬炼台上,用黑铁锤猛砸起来。随后又将那东西击入炉膛,如是反复,那团东西开始变得透明,越来越小。 展子青不断挥舞着黑铁锤,淬炼台上的那团东西亦只剩拳头大一团,几近透明,放出的光晕也越发纯净明亮,将展子青罩在其中。然众人却见他嘴角开始渗出血来,门外有老工匠顿时失色低唤,“快去叫展师回来!” 数名年青工匠闻言转身钻出人群,向同一方向跑去。 展师是展子青的父亲,因技艺高超,进入了核心工坊。年青工匠们在核心工坊大门口托士兵转告了来意。 展师闻讯后大惊。此前其实核心工坊众工匠也早见天色异变,却以为是暴雨将至,没人会想到是展家的工坊引发的天象,五属精晶矿既稀有,不打造神器亦无人敢动。 展师当即扔下手里正在锤炼的器物便往自家工坊跑去。 鹰缅在墨师的施治下已恢复,此刻正和墨师在核心工坊中巡视,见展师狂奔而出,即命侍卫打探。侍卫回来一报,墨师却先变了脸,又惊又喜,对鹰缅说到,“竟然是打造神材引发的天象。怎么此处竟有神匠吗?” 鹰缅一听,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往核心工坊外行去。墨师一面紧跟鹰缅步伐。一面叹到,“了不起,了不起,想不到南炎联盟藏龙卧虎,……缅王若得神匠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神匠那是何等的宗师风采。墨珏子心中亦生向往。他也接近神匠,却无神器图升阶,若得一图…… 鹰缅闻言却有些疑惑地说到,“本王从未听闻……”难道是菱儿?先前她不是在一处工坊门外吗? 想到此时,鹰缅当即加快了步伐。哪怕再痛,也要前往一探究竟。(.好看的小说)遂又问墨师,“打造神器会有意外吗?” 墨师坦然回到,“若出意外。缅王这东区工坊兴许不保。” 鹰缅顿时停下了脚步,问道,“此话怎讲?” 墨师随即回道,“首先,淬炼神材乃逆天而为。成则侥幸,不成必遭天谴。神匠亦只能增加些概率。其次,越往后精准度要求越高。容不得丝毫偏差……” 鹰缅闻言却眉头一蹙,更加快了步伐。 及至来到展子青家工坊,却哪见什么神匠,只见接天连地的神材光晕中,展子青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绕身九珠已黯淡无光,手中黑铁锤却不敢稍有停顿。 展师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进入罩在儿子身周的神材光晕,在一众匠人的环护下,也是急的几欲吐血,“儿啊,儿啊”的失声低唤着,并不断地问,“你怎会妄想打造神材啊?会招来天谴的啊……”可惜展子青听不见,更不敢分神。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来。 一众老工匠也窃窃道,“是啊,也没听说谁有神器图啊……”有的悄悄对身边人说,“不对就赶快撤离……”然匠心如此,千载难逢的见识机会,一时竟无人舍得离开。 白寒俊更悔之不迭,此前他也不知玉儿那图竟会是所谓的神级装备图,导致展子青贸然行险,只得在一旁搀扶着展师,望向神材光晕中的展子青,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神材光晕阻隔了一切,似有无穷循环的旋流,触指便被弹开,更别说进入了。 乐菱到有可能进入,但却不知进去后又干啥,遂问地魂。地魂耸了耸肩,说到“这我哪儿知道?我这么做,从来没出过意外。什么叫天谴?咱这圣莲空间哪是天?”他用的都是灵气灵力,哪里需要什么木晶矿火灵晶精晶矿。一时又觉兴奋,本魂做的都是神品?若非乐菱脸色难看,几欲大笑狂言。 乐菱一听地魂无法,也没空理会地魂,回神看向展子青,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解决之道。指不定再行蒙蒙大法。 神材光晕中,展子青已现虚脱状,仍竭力支撑着。天越来越低暗,有如贴近观看,只待展子青手中黑铁锤落地。 未知天谴谴谁,众工匠已开始挪移。展师和心系展子青的人自是不肯离开,即便天谴降临,也不会无声无息,当再现预兆。说不定到时神材光晕逸散,便有机会将展子青救出。尽管希望渺茫,也只能守候在此。 忽然,只见鹰缅从人群中走出,一面走,一面脱下身上的紫红色绣裳扔给身后的鹰属侍卫,半裸着上身,放出银光,侵入展子青的神材光晕中。鹰缅进入神材光晕后,接过展子青手里的黑色大锤,锤打起淬炼台上那东西来,一面询问展子青。展子青跌坐地上,一句句将口诀传给鹰缅。那是展家不传之秘诀,他家先祖便是神匠,后辈再未出过。 鹰缅轻松舞动黑铁锤,完美身姿有如天神,黑铁锤划着优美的弧度,一下,一下,直到将天色锤打正常。 天色放晴,淬炼台上出现一团透明柔软物事,神材光晕内敛无华。 “成了!神器材料才是关键啊,只要有图可做任何神器……”外围工匠们一声呐喊,跟着又发出震耳欲聋的激动欢呼,“缅王,缅王……” 神鹰王子的精准度天下无匹。神王之身,天赐福瑞。鹰属侍卫在工匠们涌向缅王前围住了缅王。 “啧啧,这是谁要做神器啊?神材竟然是我南炎联盟的缅王为其亲手打造。”工匠群中有人羡慕地说到。 白寒俊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下来,方觉后心一阵阵发凉,白衫已被冷汗渗透。 展家父子抱成了一团,有如劫后余生。展师眼里却有喜泪奔涌,先祖神技再现,子青儿也有份。 墨师将目光投向了徒儿,徒儿手里有一摞图纸。墨师眼里有着明显的渴望,只可惜,神材认人,这团神材只认鹰缅和展子青。不过仍有机会,那就是再来一次。伶王卫队的神级装备后继有望。 乐菱在鹰缅看见自己之前已悄然退去,此时此刻,怎忍令他再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认仙为亲 乐菱独自离开展家喧腾的工坊后便胡乱走着,满脑子都是鹰缅。万不料最终解展子青之危的竟会是他。困顿中,鹰缅有如从天而降,既解了展家的危难,也解了自己的冒失。 他依然象一片天,为自己遮蔽着风雨。 但,此时此刻,当所有人额手相庆时,自己却不敢投向他的怀抱。 我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要承受如此折磨? 相思珠,只能相思吗? 乐菱不信一开始露西芬就布下此局。初时,露西芬钟情的应是鹰缅的银翼。然现实如此,自己每靠近他一步,他便痛不可抑。因缘真景,谁能告诉自己? 乐菱神思恍惚间,无意识地来到了核心工坊附近。听着里面传出密集的叮叮当当声,兀自怔愣。圣皇宫和墨师的门徒都在里面日夜锻造武器装备,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犹豫时,忽见一身着蓝色纱绣长裙的女子飘至,胳膊上还绕着一条淡蓝色的巴掌宽长丝带,十分飘逸。那女子见核心工坊门前重兵把守,犹豫半天,转而向乐菱这边飘然走来。 乐菱透过面纱看向那女子,见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肤白赛雪,模样生得十分标致。女子一路走来,斜挽的云鬓上插着的冰蓝色滴水步摇前后摆动着,秀雅中更添了几分俏丽。 那女子走到乐菱近前站定,秋水含烟的眼里却带着几分冷冽,对乐菱命令道,“把你头上的纱帽取下来给我。” 乐菱一愣,此女出现在此已很蹊跷了,竟还如此蛮横。到要看看她是什么来路。遂冷冷地回到,“你若是需要,给你也无妨,不过本人不喜被人强迫,有本事你便抢了去吧。” “哦?”那女子闻言挑了挑柳眉,唇角上扬,竟露出一丝笑意,缓言道。“看来还是个有骨气的小姑娘呢。也罢,我出银子买你的,你开个价吧。”此时方觉声音亦十分好听。 女子态度转化之快,颇令乐菱意外,遂微笑回应,“银子便免了,你将身上丝带给我。算作是交换吧。” 那女子一愣,本能地伸手拿起垂挂在臂弯处的淡蓝色丝带看了看,才又看向乐菱问道,“你喜欢这丝带?”稍后,莞尔一笑,“我这丝带可不能给你。且与你衣衫并不相配……,你在这里做什么?” 乐菱闻言不由好笑,此女气势汹汹而来索要盘笠面纱,闻说要她丝带来换,她便忘了初衷,转而问起自己来。遂回到,“闲着无聊,随便转转。” 那女子似觉乐菱的回话更好笑。“扑哧”一声,眉眼柔柔浮现笑意,“这又闷又热的地方有何可转?到处都是浑身臭汗的半裸男子……啊,”犹恍然,“我知道了。小姑娘是来找男人的。” 乐菱一阵无语,这女子外表如此雅柔。说话却毫无禁忌……,以己度人。她才是来找男人的吧。于是反问到,“你找到了吗?” 那女子闻言却蹙起了秀气的眉头,“我找他做什么,他到哪儿我不知道?……不过想看他又在捣什么鬼而已。只是那些黑蚂蚁又讨厌,尽都没良心……所以我才想拿你的面纱挡挡。” 原来她真是来找人的,乐菱暗道,遂又疑惑地问道,“用面纱挡黑蚂蚁?”不管黑蚂蚁还是白蚂蚁,蚂蚁哪来什么良心不良心?女子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看起来却没什么心机。 女子却无解答的意思,偏头想了想,对乐菱笑到,“这里呆着怪闷的……”突然伸手捉住乐菱的胳膊,嘴里说到,“小姑娘与我有缘,陪我聊聊去吧。”瞬即带着乐菱一起没入了虚空。 虚空中一片清凉,灼热感顿消。乐菱暗道原来是水灵遁,此女竟是一人修。然外城东区火灵气充沛水灵气几乎没有,她不借灵气而用自身的水灵力便能使出水灵遁,显见得功力比自己强。 紧接着那女子又带着乐菱飞了起来,足下却无飞剑,乐菱心中更为吃惊,人族武王才能御空飞行,武王也就相当于白寒俊说的半仙。遂又想到,说什么人族修仙难,这女子如此年青便是半仙了,就算半仙之中也有高低之分,也够令人吃惊了。想想此刻不能毫无反应,遂佯作惊奇地问道,“姐姐是仙女吗?” “姐姐?你叫我姐姐?”那女子听到乐菱称她姐姐,竟似比当她是仙女还惊喜,原本也极满意乐菱的惊奇神情,遂展颜一笑,又道,“好!……我就当你的姐姐。我叫蓝淼儿,你叫我蓝姐姐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你蓝姐姐,蓝姐姐一定帮你!”遂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蓝淼儿顾自噼里啪啦,说得乐菱一阵晕菜,想了想,回到,“叫我伶儿好了。”不知怎么心底忽生出感动来,取下头上的盘笠面纱,递给蓝淼儿。 蓝淼儿看到乐菱真颜,夸张地惊呼一声,“啊,伶儿好美,活脱脱一个玉做的人儿哪,怪不得要戴面纱呢。”随即将盘笠面纱又仔细戴回乐菱头上,笑道,“这会儿蓝姐姐用不上这个了,伶儿还是自己戴着吧。” 乐菱重新系上了纱帽带子,心中那份感动却越来越浓。蓝淼儿说话行事有如一湾清流,虽时急时缓,却是性情中人。乐菱自从来到此界,在南炎联盟和极南见到的女子都十分柔弱,遇到可能比自己强的蓝淼儿,竟生出几分依恋来。 于是当蓝淼儿问乐菱赤州城有何安静所在时,乐菱索性将蓝淼儿指引到了鸡族神殿露台上。白寒俊在露台上设置的防御阵法白天都开着,方便乐菱进出。但蓝淼儿带着乐菱现身降落在鸡族神殿露台后,便立刻发现了整个鸡族神殿的阵法,出自墨门。 蓝淼儿恢复了沉静,坐在青藤椅上不住打量青藤茶几对面的乐菱。此时已近晌午,乐菱吩咐宫女准备午膳后,又令宫女沏来极南雪茶招待蓝淼儿。蓝淼儿饮过一盏雪茶,深深赞美之后,才开口问乐菱,“你就是神鹦鹉王?”神鹦鹉王名鹦鹉伶,难怪她会让自己叫她伶儿。 乐菱点了点头,继而又道,“听蓝姐姐的口音不似本地人,我这神殿有不少空房间,蓝姐姐若不嫌弃的话,可来此陪我同住。”或许她并不需要,但自己多少还是抱有希翼。 蓝淼儿想了想,竟同意了乐菱的邀请。对这位南炎联盟的女神王,蓝淼儿已了解了不少。 乐菱松了口气,脸上浮现淡淡的喜意,遂再请蓝淼儿用茶。蓝淼儿见乐菱神情不似有假,暗暗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宫女来报午膳已备好,乐菱便陪着蓝淼儿用了午膳。蓝淼儿用过午膳后便称有事先告辞了,亦有说自己会到鸡族神殿来住。 在此期间,蓝淼儿还对乐菱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颇识阵法,鸡族神殿的禁制且拦不住她。 乐菱一直以来对阵法便敬畏有加,闻知这位新认识的蓝姐姐竟全然没把白寒俊布置的阵法放在眼里,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担心,虽觉蓝淼儿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毕竟不知她来历。 貌似南炎联盟现在风起云涌,什么人都聚到赤州城来了。问心问君的身份亦未搞清。 白寒俊尚未从外东城区回转,无人可商量,乐菱索性又躺进了青藤摇椅里,继续睡起悟道觉来。觉与非觉,亦只有她自己知晓。 蓝淼儿的影子,已如水一般渗透进驳杂的思绪。隐隐约约觉得,跟墨门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金身正果 接触蓝淼儿之后,乐菱对五行灵力又多了些认识。天地间存在各种不同力量,每种力量都有着不同的作用,而其实所有的力量,都可称之为天地之力。如月磁力地磁力或五行灵力,都是天地之力,并且作对存在,或阴或阳,绝无孤立之物。 修仙者对天地间各种力量了解掌控越多,找到的平衡点越多,道行相应也就越高。 所以修仙者才要四处游历,出世或入世。且不论自身条件和机缘如何,修仙者出世,为的便是认识掌控更多的自然之力,可谓之修身。而入世呢? 入世参悟的则是与人相关的,非自然之力。魂力,念力,等等。而这些力量亦有对应之力,如爱与恨,信与不信。在这些非自然之力中,也要寻找平衡点。认识掌控这些非自然力,便是入世的目的,可谓之修魂。 如是看来,天地之力分自然力和非自然力,自然力修身,非自然力修魂。修身修魂到最后,便能成就金身正果了吧? 或也才能消除鹰缅身上的魔毒…… 冥思中,宫女来报白寒俊遣人回来传话不回鸡族驻地了。白寒俊在展家工坊与鹰缅墨师和展家父子,要打造地魂设计的那些所谓神级装备。乐菱没想到为斗鸡侍卫和鹦鹉侍卫制作装备,竟会又闹出这么大动静。更没料到将鹰缅也牵扯了进来,显然他现在是真对装备上了心。 然有鹰缅在,别的材料也不用操心了。他原是不肯接纳自己的人进入军队的,如此一来,到是为鸡族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鸡族财政不容乐观,这也是乐菱接手鸡族之后最为头痛的事。方知神王并不只是一个身份。除传承而外,须操心的地方不亚于一个国家。日常事务虽有白寒俊,但真正支撑一族的,是钱。 又要赚钱,且不单只是如养火莲一样,只要有酒钱就可以了。 靠王盟是不可能的。王盟财政支出,并无给养各族一项,反到要在各族头上收税。以保障整个南炎联盟的运转。战争更会增大开支,王盟加重赋税是可以预见的事。 乐菱就算抗税,鸡族财政也好不到哪儿去。且现在不止鸡族,还有投奔而来的鹦鹉族。鸡族和鹦鹉族两族所从事的都不是很能赚钱的行业,鹦鹉族失去了为极南贸易或销赃一项,只剩唱歌跳舞,而包括鸡族的雕琢专长。也不是必须的。一遇战事,恐怕更难维持。 摆在面前两条路,要么另寻赚钱门道,要么,……打露西芬的主意。 露西芬的财富才是举世无匹,也不知他会否拿出来支援南炎联盟……这衰魔。越来越令人感觉压力,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似乎都可灭世。然本界空间法则对他应有制约,否则他也不必花那么多心思折腾了。但是钱……不应有任何法则制约吧? 一定是这样,乐菱胡乱猜测着。反正都是对付露西芬,现在尚没找到如何对付他的魔法,先对付他的钱好了。话说露西芬为何一直没来找自己?怕暴露身份?真是好笑,鹰缅他们和自己。谁不知道他是谁?是露西芬过于自信,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任何事都是靠实力说话,何所谓颠倒黑白。强大自身才是王道,到那时,你说他是猪。都没人反对。 但不管有无敲露西芬竹杠的可能,都不能告诉白寒俊。他也一定不会同意。 乐菱想着想着,天色也暗黑下来。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也不知是否与鹰缅他们打造神级装备有关。上午淬炼神材竟引发了天象,着实令乐菱吃了一惊。天地平衡果然不能轻易打破。然从这点也可看出,逆天,并不是不可为,只要条件具备,不管是逆天还是逆地,一样可行。 想到此,乐小仙忽生出无边勇气,一鼓作气冲回了神殿内自己的寝宫。 “嗷――”,一声惨叫混在乒乒乓乓声中,乐菱与寝宫内的几样重物撞在了一起,定睛一看,乃一套雕琢精美的新桌椅,连带着桌上的花瓶鲜花,崩碎散落了一地。 乐菱内心哀嚎一声,抱着无处不痛的胳膊和腿脚,恨得直想在地上打滚。 鸡族杰出工匠们的宝贝作品,大大小小,已快将自己这原本就不大的寝宫全塞满了。可知族民们的爱戴,也不是那么好担当的。刚刚跟自己摔成一堆的物件,之前就突兀地摆在平时自己必经之路上,记得早上起床的时候都还没呢。 乐菱悲哀地坐在地毯上揉着膝盖痛处,也正奇怪宫女为何没一个闻声赶来,便发现寝宫门口人影一晃,啄羊族长,不,现在已是大统领,同时担负着神殿的卫戍,满脸笑容出现在了寝宫门前。 啄羊身后还跟着一身材高大的黑色斗篷人,蓬沿低垂,不知是何人。 见乐菱和一地的桌椅惨状,那黑色斗篷人身子猛地一抖,竟似强忍着笑。乐菱恨恨地看向啄羊,此人既与啄羊在一起,啄羊应对带他来此有解释。然未等乐菱开口问,啄羊便诡秘地笑着拉上了寝宫两边雕花木门,门关闭之前,乐菱晃眼还看到数名宫女就站在门外宫廊上,想是先前被啄羊阻拦在外了,听见乐菱惨叫,估计也看到乐菱摔了,却没进来。 我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连啄羊的威信都比我高!乐菱失败地想到,却见那黑色斗篷人已大步来到自己面前,在此之前乐菱已闻到一股淡淡的阳光木香,吃惊地看向来人,忘了忿恨。 黑色斗篷人在乐菱面前蹲了下来,掀开头上的斗篷,凝视了乐菱数息,突然伸手一把将乐菱拉入自己怀里,与乐菱双双跌在地毯上,随即狠狠地在乐菱嘴上亲了一口。 “於菟熙!你混蛋!”乐菱不防於菟熙会有此举动,惊道,拼命挣脱,却哪里挣得出於菟熙的虎爪。被於菟熙拖着也没办法逃进圣莲空间,即便隐身,也会将於菟熙一起带去。 於菟熙看着怀里满脸胀得通红的乐菱,露出灿烂一笑,威胁到,“再动,本王可真要脱你衣衫了!”这本是早前的一句戏言,现在说出含义则完全不同。 乐菱一怔,随即怒道,“你敢!”遂又叫到,“你这算怎么回事?赶快放开我!” 於菟熙却完全无视,将乐菱扣在怀里上下仔细打量着,继而开心地说到,“本王为何不敢?你是本王名正言顺的王妃……久别重逢你就没想过本王吗?嗷,再警告你一次,你再动本王可真忍不住了。”叫“嗷”的时候,是被乐菱膝盖猛顶了一下腹部,于是又放出威胁的话来。 乐菱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但仍内荏色厉,“你不是我属神吗?焉敢如此对我?” 於菟熙却大摇其头,“以前本王当然不敢。不过,今后是本王保护你,你的使命从现在开始是随本王回极南好好呆着,别的事你无须再过问。” “什、什么?”乐菱惊讶地问到,“极南不是已经……没了吗?” 於菟熙灿然一笑,挑眉说到,“你若当时与我一同回极南,便不会有此疑问了。罢了,回去再告诉你,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说完便抱着乐菱站起身来。 “等等,把话说清楚了再说,否则你别想带我走!”乐菱此刻终于回过些神来,不顾一切地大声叫道。 就知道这女子身份不能乱暴露,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极南、於菟熙、鹰缅,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又义愤填膺,女子又怎么着?你们还真把你们自己当天了。 连圣使、圣灵传承人的身份都不敌他们眼中女子的身份,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於菟熙闭目侧耳躲了躲乐菱的喊叫声,再睁眼时,看向乐菱咧嘴笑道,“问吧问吧,不过真不能耽搁久了,暂时还不能让人发现本王出现在赤州城。”但仍将乐菱抱在自己怀里毫无松手的意思。想是明知一松手,乐菱便会逃掉。 “不能出现你还来干嘛?”乐菱气不过,忍不住又刺了一句。 於菟熙看着乐菱,似乎乐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这不明摆着吗?本王为你而来。” 乐菱一滞,算了,此话不能继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极南到底怎么回事?我去过极南,极南已被尽毁,连……一具尸身都没留下。你不会告诉我那是假的吧?”当然希望他是假的。 於菟熙闻言却双眉一蹙,沉吟道,“一具尸身都没看到……”继而立马检讨,“这是个失误。本王当时不舍得真留几具尸身在那里……伶儿提醒得是,的确应弄些死人来布置。” 乐菱……,这竟是於菟熙的漏洞,而自己发现了后,结论却背道而驰,于是咬了咬干涩的嘴唇,问道,“这么说,你们是在极南演了一场戏给……他们看了?”他们自是指露西芬他们。然而,“凤皇宫也容不下那么多人啊?”无限困惑,极南所有族人、军队,南炎联盟的所有化形兽,那得多少人? 於菟熙意外地看向乐菱,稍停,问道,“你不是进过凤皇宫正殿吗?没发现里面有一通往别处的传送阵?” 乐菱一愣,“传送阵?”有吗?凝眉深思起来。 於菟熙摇头一笑,冷不丁又在乐菱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偷袭之王 又被於菟熙偷袭,乐菱心中一阵抓狂,猛然瞪向於菟熙。於菟熙淡金色的虎眼中却有着十分危险的东西,乐菱心中不由一惊,不确定地看着,反抗会不会更刺激他?脑子里乱转……金弹弓招呼他还是?近身攻击手段一样也无,大小擒拿都不会,只会逃跑和敲闷棍…… 自己这点偷袭的本事在偷袭之王面前纯属小儿科。 此刻又听於菟熙低声说到,“伶儿千万别动……本王自进来看见你到现在,已经忍了很久了。”紧接着心情起伏地说到,“待回极南……” “啊――我不回极南!”乐菱几近崩溃地叫起来,听他这口气,更不能回极南了!跟着又不顾一切地说道,“即便我去了极南,也会离开。我告诉你,没有任何地方能困住我,当初若不是不想惊扰你历代先王,我早就破开凤皇宫出来了。熙王一向精明,不会做劳而无功得不偿失的事吧。” 乐菱此言一出,於菟熙果然犹豫起来,乐菱赶忙又说到,“你先放下我,我保证不逃……就算要我走,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而且你也不能为难一名女子吧?”真是悲催,但愿这话管用,现在说使命什么的都是浮云。 只见於菟熙迟疑了片刻,才说到,“你说了不逃便要做到,否则可别怪本王强行带走你。”乐菱忙点头,於菟熙这才将乐菱放了下来,缓缓松开双手,虎目却一直注视着乐菱的眼睛,显然在观察乐菱眼里有无逃意。 乐菱心中一定,目光可拦不住自己闪人。这就不怕於菟熙了,于是又重拾话题,“传送阵传到什么地方去了?那边安全吗?” 於菟熙表情古怪地看向乐菱,说到,“伶儿竟会不知道吗?”稍停,又道,“罢了,你向来便是糊里糊涂的。在自己寝宫里都能摔跤……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想是凤皇为我族留下的庇护所,也是最后的安身所在了吧……普通族人已不能再返回,能再回来的化形兽也不多。” 乐菱闻言一阵无语,这就是於菟熙对自己的评价吗?摔跤能怪我么?并且令自己糊涂的事何止才一件,一切都跟自己身世有关,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暗自庆幸当时自己鬼使神差地开了那道殿门。於菟熙显然是能往返其间的了,可是他为何一来就要带我走?先弄明白了才能打消他带走自己的想法,于是又问道,“当初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为何又要我离开这里?何况我又没乱来,也并无任何危险。” 於菟熙露齿一笑,回到。“长生天哪,你还不够乱来吗?且不说你棒打众王,仅就召唤传承一项就够惊人的了。我们在极南为传承天坛打仗,其中就有迫使狼独孤他们尽早露出真面目的用意,你可到好,在那儿摆开场面惊天动地地召,你说你这不是捣乱又是什么?” 乐菱……,遂反驳。“就算我召了,你们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继而又反击,“你们就没乱来吗?你和鹰缅在极南不也打了一架吗?演戏用得着那么狠吗?” 於菟熙摇头笑道,“你还说,这一架可是为你而打。此前就因你对我隐瞒性别。害我把你带到赤州城,缅王兄到了极南还余怒未消。与我大战了一场,他那时还说不会再将你托付给我。不过……”一笑之后。再言,“现在又将你交给我了。呵呵,由此看来,缅王兄但凡还有别的办法,又怎会肯将你交给我?”稍停,又道,“伶儿,本王是真的很喜欢你,当我得知你自认女神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缅王兄与伶儿的秘密竟是这个,虎目比鹰目是差了些。於菟熙不知其中还另有别情,此时心情竟十分愉快。 乐菱只听到鹰缅把自己交给於菟熙时脑中便懵了,於菟熙后面的表白一句也没听进去,许久,才喃喃问到,“是他,将我交给你了?”怎样交?连同我的爱吗?……所以於菟熙才会那样对我?看来你是真的彻底放弃我了…… 乐菱低下了头,於菟熙没看到她眼里的悲伤,又好言劝道,“就算不为你的安危着想,你留在这里,很多计划也会因你改变,伶儿想过这一点吗?” 还想什么?在你们眼里,我就一捣乱的人,因为我是一女子。我捣的乱多了去了,还包括不愿让鹰缅娶玉圣……乐菱默默想着,随口回道,“你们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能怪我吗?” 於菟熙却立刻否认,“这你可冤枉我了。一开始我也不知他们的具体想法,也是回极南后才明白过来,你让我如何先告诉你?很多时候还需默契,并非每件事都必须说清楚才行。且任何事都不会一成不变,须顺势而为,懂吗?” 乐菱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是了,是该有默契,是该顺势而为,哪怕不能接受。原来你们都懂的,只我不懂,因为我是女子。既如此,我以后再也不过问你们的事,你们也不必顾及我,只当我不存在好了。遂问道,“熙王记得你那张玫瑰花桌吗?当时我见其只有三足,还看了好久。” 於菟熙凝神看向乐菱,少顷,灿然一笑,“那是本王给伶儿的嫁妆,怎会不记得。”眼中有星星点点在闪耀。 乐菱只当没听见,继续说道,“熙王记得就好。我当时在想,一足支撑不了桌面,两足与一足也没什么分别,唯三足才能稳稳撑起,而那桌面就是天。所以你、他、我,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足,可以不相连,但可共撑一片天。熙王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於菟熙,於菟熙是个聪明人,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说法,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真的如此认为。想将我塞进温室里去,纵然再安全舒适,我乐菱也不会去,大不了我也与你们翻脸。 乐菱见於菟熙低头思索,想是在考虑自己的话,于是又坚定的说到,“若再逼我,我便离开此地去中天帝国。”至于去了干啥,到时候再说。 於菟熙闻言迅速抬头,不假思索地反对,“不行!……此事我暂不能答复你。这样,我去找他们商量一下,但你不能逃走。我若回来见不到你,你知道后果,……缅王兄也会不惜一切找你。” 乐菱深呼吸了一口,微笑回到,“好。我等你。” 於菟熙这才点了点头,然后竟然当着乐菱的面,渐渐隐去身形。乐菱愕然,却又见於菟熙已变半透明的淡金色眼里浮现出浓浓的笑意,说到,“这是本王才领悟不久的神技,还是因伶儿的原因。”言毕方消失无踪。 我的原因?干我什么事?乐菱再度愣神。对于神王体还有神王技能,本来就欠缺了解。另对神王血和神王魂,也都所知有限。但却一定要去了解,或才能拯救自己的感情。 想到於菟熙还要回来,乐菱叫宫女进来打扫之后,索性就坐在地毯上打坐静待。寝宫里也就只这方地盘还算宽敞,也好防备於菟熙再度偷袭。即便鹰缅已不在意,自己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心。遂又想到,於菟熙本就以偷袭见长,有了隐形神技,岂不是更变本加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三足立鼎 於菟熙这一去,却直到天快亮了才回来。[.超多好看小说]回来便告知乐菱同意她继续留在这里,但有一条,若乐菱再出现什么险状,那就再无商量余地。 能如此,乐菱已满足,遂满口答应。所谓险状必定是指自己走火入魔,可那是能由自己决定的吗?从爱上鹰缅那一刻起,已魔根深种。 於菟熙回来后脸上神情变得奇奇怪怪的,时不时看着乐菱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害得乐菱警惕万分,一刻都不敢懈怠。乐菱的防备状态,於菟熙也都看在了眼里。 过了好久,於菟熙才没好气地问到,“本王就如此令你不喜吗?” “不是。”乐菱言不由衷地回到,没诚意得连自己都不相信。 於菟熙半眯淡金色虎眼看向乐菱,闷了半天,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到,“若非本王行事动静太大,你认为本王会放过你吗?”说完索性往乐菱的卧榻上一躺,睡了。 乐菱愣了愣,寻思半天才猛然明白於菟熙话里的意思,遥想极南打猎归来时万民景仰的那一声丛林虎啸,不由脸上一红,看向卧榻上貌似已睡着了的於菟熙,啐道:就凭这一点,你於菟熙便只能待在森林中做山大王。 这家伙太危险了,将来若去极南说什么也不能单独跟他在一起。 於菟熙那技能是夜之技,白日不便离开,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他在这里,于是便在乐菱寝宫中逗留了一整天。 至此,乐菱也才了解了鹰缅他们两次假装攻打极南实为送走化形兽保存实力,否则一旦去攻打中天帝国,最先牺牲的必然就是这些化形兽。那么南炎联盟才是真的没希望了,与露西芬较量也就无从谈起。尽管眼下能从凤皇宫传送阵另一边回来的化形兽很少,但只要提高实力,就有回来的可能,一旦回来必然都是精兵强将。 乐菱遂才想起当初於菟熙在王盟会议上翻脸之后,在泰苍山时确有对自己提到过凤皇宫的秘密,只是当时自己一心想着鹰缅失忆的事,没留意到於菟熙这句话。 所以。自己到极南凭吊那一场眼泪也算是白流了。 鹰缅和於菟熙他们演得一出好戏,连整个南炎联盟和自己都上了当,更别说露西芬和狼独孤了。如今鹰缅他们在明处与魔周旋,於菟熙在暗处厉兵秣马,未来与魔决战已有了全盘计议。 那么自己还需为他们担心吗?自己这冒失的脾性也的确会影响到他们。 既如此,那就以南炎联盟的天为默契,保持距离。各行其是。他们的事我不再管,而我则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出什么意外自己承担,绝不牵扯他们。如此也才能体现自己所谓的三足立鼎。当然,那什么大胆设想小心求证,也是必须的。不行便马上收手就是。 然鹰缅和於菟熙却显然没打算放过乐菱,就此各行其是。所谓任何事物都是变化的,就是这个道理,须顺势而为,步步为营。 於菟熙一觉睡到天黑,起床沐浴后,披散着一头灿烂金发,大摇大摆地坐在乐菱那张精美绝伦的雕花床榻上。虎目巡视着寝宫内到处塞放的各式精美无匹的家什和各种大大小小莫名其妙的精美雕件,缓缓将酒杯放到唇边饮了一口,终于忍住了评论,转目看向隔着一张十分精美的榻桌还坐得远远的乐菱,一笑问道。“伶儿那神级装备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好好给我说说。” 这会子他到又不自称“本王”了,乐菱冷哼了一声。“这是本圣的圣技,告诉你们也无用。”这到是。且不说自己没本事告诉他们,即便告诉了也是大麻烦。鹰缅可以救外城东区,能扑救你极南吗?就算你於菟熙也能打铁,我却不可再冒失。(.无弹窗广告) 再者,此时不跟你们好好强调强调本圣的身份地位,等哪天你们发神经了又把本圣当成天材地宝藏到极南去,那本小仙这几世的江湖也就白混了。 见乐菱神气的表情,於菟熙灿然一笑,视若无睹地说到,“亲爱的,我走之前会留下一份详细说明,你把装备图设计好了交给缅王兄,他会遣人送到极南。” 乐菱脸色一僵,一阵郁闷,心中却暗道,那就是要装备他们的化形兽了,要不於菟熙昨夜为何耽搁那么久呢?总不至于是研究了一晚上我的去留问题,也难怪他疲倦得睡了一整天。随即侧目看向於菟熙,撇了撇嘴,“不是说互不相干吗?我为什么要为你们设计图纸?” 於菟熙又一笑,目光游弋在乐菱脸上、身上,缓缓说道,“就因为我是你王夫,这还不够吗?” 乐菱心中顿生警觉,又挪开了些距离,却引来於菟熙狂放大笑,乐菱冷不丁在他笑未散的时候,突然问道,“阿格布那孩子你不管吗?你真相信是小灰的?”此时说这对他而言大煞风景的话,一准再笑不出。 於菟熙闻言果然神情一滞,凝目看向乐菱,过了好一会,才回到,“在极南时我已问过她,她不愿跟我。将来孩子出生后再看她的意思,我不能强行将孩子带走。” 原来於菟熙也深信阿格布那孩子是他的,然乐菱却不解,阿格布这又是为什么?于是说到,“再劝劝她吧,或能令她改变主意。……要不我现在就叫她来?”阿格布和小灰住的地方离鸡族神殿不远。 於菟熙当即摇了摇头,“我现在暂时不能露面。”继而又叹道,“伶儿还是如此大意……让我如何放得下心?” 乐菱猛然警觉,可不是吗?想起这茬,又忘了那茬了。算了,还是自己抽时间去问吧。遂又想起心中另一疑问,“你明知我不是神鹦鹉王,为何还让鹦鹉族来此?” 於菟熙微微一笑,“伶儿自称神鹦鹉王,族人寻王乃血脉使然,你叫我怎么跟他们说?戳穿你的谎言?” 乐菱嘀咕道,“戳穿就戳穿了,有什么要紧。你就不担心路途艰险,而且他们到了此地,更是如履薄冰,有你这样草菅人命的王吗?” 於菟熙一脸诧异地回道,“明明是伶儿草菅人命,如何怪到本王头上了?呵呵,伶王殿下才应承担全部责任吧?且伶王殿下既要保护好自己,也应保护好族人才是,若伶王殿下办不到,不如今晚便随本王回极南,本王自有办法让他们再回到极南。啊,还有伶王殿下的鸡族,本王也承诺一并将他们带走。嗯,不过时日想来会长一些,这鸡族人可不少哪。” 又来了,乐菱一阵无语,於菟熙居然在这儿等着我呢,遂转移话题,“那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说起来还是很好奇。 於菟熙点点头,颇为高兴地回到,“很大,我暂时还未去探寻尽头。亦很美,古老的森林充满勃勃生机,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原种动物,珍稀植物,极南和南炎联盟任一处地方都不能与之相比……”见乐菱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却又不说了,引诱到,“伶儿跟我走吧,回去后我陪你好好去看看,看到底有多大。” 於菟熙老话再提,乐菱纵然再神往,也不敢问了,遂说到,“如你们能放弃这里,我就和你们一起去。”是的,还有鹰缅他们,既有更好的安身所在,不如选择离开。 於菟熙闻言眼中却浮现了冷色,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良久,方才说到,“若放弃了,也就没於菟熙存在了。那些失去生命的灵魂也得不到安宁。” 乐菱反驳到,“那现在留在南炎联盟的这些人呢,你们就忍心让他们失去生命?” 於菟熙回目看向乐菱半天无语,最后才说到,“所以说你就是一女人,本王是真没话说你了。不妨告诉你,你什么都想顾,最终什么都顾不了,还说撑什么桌面?再瞧瞧你这寝宫,有用无用的东西你都放在一起,还怎么住人?” 乐菱一阵汗颜,想不出如何反驳於菟熙,遂恨声回到,“我怎么住不关你的事,看不惯你可以不来。”言出方觉有歧义,又一阵失悔。 於菟熙果然露出雪白的虎牙,大笑,“那怎么行,本王可是你王夫,暂时凑合凑合也无妨,反正迟早会来接你回极南。本王在极南为你准备一间比这大十倍的寝宫,等你塞满了再换一间也就是了。” 乐菱冷哼一声,一扬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没这机会。” 於菟熙半眯虎眼看向乐菱,稍后,深情款款地说到,“爱妃,今后走路可一定要留神了,下次为夫来时再看到你摔跤定不会再松手。”话音未落,於菟熙又展示出了夜之神技,带着一脸灿烂笑容,消失在空气中。 乐菱迅速放开意识查探身周细微动静,过了很久,才放下心来,收回意识将视线投向於菟熙坐过的那方床榻,那里留下了一叠厚厚的娟纸,不用看也知道,纸上写的一定是他们要自己设计装备的化形兽资料。 遂在心里冷哼一声,摔跤又怎样?可知本小仙除了冒失还有一毛病,就是屡教不改。不然,哪儿来的神级装备图给你们? 乐菱忿忿地将那叠娟纸扔给地魂后,穿出神殿窗户,往阿格布和小灰居住的地方飞去。阿格布深爱於菟熙,於菟熙对阿格布也不是没感觉,若能成全他们,岂止是美事一桩,两桩,甚或三桩也不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三人计议 一大清早,白寒俊带着制作好的部分装备回到了鸡族驻地,虽还有大部分装备尚未完工,但这几日鸡族积压下来的事务令他不得不回去处理。而且乐菱也是连着几日早出晚归,甚至归没归宫女和侍卫们都不清楚,好在每天都能看到她一次,否则的话,展家工坊的某人早就坐不住了。 几天下来,大家对装备图已经完全领会,鹰缅便先让白寒俊回了鸡族。 於菟熙这次来赤州城接乐菱确实是鹰缅安排的,送乐菱回极南,不仅仅出于南炎联盟男人对女人的照拂。乐菱有太多令鹰缅不放心的地方,不管她是圣使也好圣灵也罢,重生已是上天的眷顾,鹰缅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次失去乐菱。她的使命、责任,都可以由自己来完成,哪怕她忘掉自己,也要她好好的活着。 但是於菟熙却没能带走乐菱,究竟是因乐菱能设计神级装备还是她那番三足立鼎的言论改变了鹰缅的原意,连於菟熙都没能搞清,但乐菱扬言离开南炎联盟去中天帝国,确实威胁到了鹰缅和於菟熙。与其被她逃离视线跑到更危险的中天帝国去,不如保持现状。 乐菱身上的种种神奇能力,也令鹰缅和於菟熙不能轻视。其中传承和装备,都是目前南炎联盟最需要的东西。留她在此虽然也可能将魔的注意力引来,但逃避不是神王的作风,再大的风雨,只能激起他们更强的斗志。 于是乐菱留了下来,但她似乎比以前忙活了,时常连鹰属侍卫的鹰眼都搜寻不到她的踪迹。神王中只有她和於菟熙能隐身,但隐身并不等于就能监视隐身。不能隐身的就更难找到能隐身的了。鹰眼也不行,要不怎么说是隐身呢。 难道她已开始按她说的那样,各行其是、互不相干了吗?鹰缅及时将白寒俊放了回去。如果可以的话,他何尝不想亲自守护在她身边,但那样真的会忘记她吗?墨师的话,是否真的可信?鹰缅不是赌徒,只会将疑问放在心底,一一印证之后。才会作出决定。 白寒俊回到鸡族后,在神殿露台上找到蜷缩在青藤摇椅中熟睡的乐菱,听宫女们说,她也才刚回来一会儿。 白寒俊看着朝阳下清灵纯美如一朵紫罗兰的乐菱,心中荡起了微漾。 数日前於菟熙出现在展家工坊后依旧是斗篷遮面,跟墨师和墨门弟子装扮大致相同,故尔没引起太多人注意。但白寒俊却敏锐地感觉到那人的出现与乐菱有关。及至那人与鹰缅密谈之后,又在展家工坊呆到快天明了才离开,白寒俊从他与鹰缅的互动中察觉了那人来历不凡,目的很可能就是神级装备。玉儿这几日忙的便是此事吗?那人看气势应也是一神王,隐瞒行藏,会是谁呢…… 神级装备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懒丫头总是带给人一次次的惊奇。 是的,懒丫头。这是白寒俊这段时间来与乐菱朝夕相处后的另一切身感受。一有空她就睡觉,从没见到她勤奋过。虽说兽族不能修行,但也须苦练技能。圣灵连这都不需要吗? 人族就更不用说了,稍有懈怠,还会退步。 兽族真是得天独厚的天之宠儿,就算不具备慧心,人族也莫不为之艳羡。 然兽族果真不具备慧心吗? 真实的情形是。一个玉儿已彻底改变了白寒俊对兽族的认知,这几日与鹰缅一起做事,更在他身上看到令自己折服的东西。鹰缅何止具有慧心,且有一颗宽博坚韧的胸怀,广阔深远的视角。白寒俊隐隐对其志向也有了明悟,也许这正是师尊转而帮他的原因。当然这也仅仅只是白寒俊的揣测。白寒俊的聪颖也少有人可比。慧心与聪明不同的地方,正是沉稳。所以白寒俊也没立刻便下结论。 但能确认玉儿与鹰缅他们只是少了一颗可以修行的人魂,这才是真相。 “你回来了?” 白寒俊沉思间,乐菱醒来,问道。白寒俊微微一笑,回到,“见你睡得深了,累坏了吗?” 乐菱看向白寒俊,稍停,才回到,“累坏的应是你吧……装备做完了吗?”白寒俊的眼里尚带有熬夜的血色,鹰缅他,想必也是一样吧…… “还没有,只做了一部分,尚须一些时日才能全部完工。不过这些装备与寒俊身上这件不一样,并不能收入体内,伶儿可否告知寒俊是何缘故?”但就这样已是工匠们眼里的神级装备了,那自己身上这件又是什么?白寒俊有些紧张地想到,打从第一件神级装备做好后,他就发现了这一点。此刻不知不觉叫出伶儿来,竟有了与她更为亲近的感觉。 “呃,嗯。”乐菱并未察觉白寒俊内心的激荡,想了想,估计此问地魂也不能回答,于是回到,“你那件灵珠装是直接采天地灵气而制,纯度极高,当然能与你身体融合,而斗鸡侍卫和鹦鹉侍卫的这些装备则是材料打造,所以,……不能与身体融合。有形无形……神级装备也是分等级的。明白吗?”只能如此解释了,唉,看白寒俊悟性吧。 白寒俊沉思片刻,若有所悟地说到,“原来是这样。用晶矿提炼物所得灵气自是有限,不能达到无形。且有违天和,效果自是差了许多。然则伶儿又是如何将五行灵气聚合成物的呢?” 白寒俊果然聪慧,说得连自己都豁然开朗了,显然其中还有天地之力的因素,不过自己却暂时还说不清楚。乐菱微笑起来,回了一句神而玄之的话,“这个么,就是我的神技了,我也无法解释。” 白寒俊恍然点头,是了,伶儿不是圣灵吗?她当然也有神技或曰圣技,于是也不再继续问下去,暗思现在做好的装备亦不能先发下去。待全部做好以后再说。此时应先去将鸡族事务处理了再说。于是白寒俊又道,“伶儿再睡一会儿吧,我处理完积压的事再来唤你。” “好。”乐菱点了点头。自己也确实忙了一夜,不妨再睡一会。 朦胧中听得有人说话,乐菱双睁开眼来看去,发现竟是蓝姐姐和白寒俊对坐在正午阳光下的紫丁香花架旁饮茶,想是怕打扰到自己才将青藤茶桌搬到那边去的。两人叙话间或随风飘来,传入了自己耳中。 乐菱高兴地喊了一声。“蓝姐姐!你怎么来了?”一面迅速起身向紫丁香花架奔去,却见白寒俊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直到自己坐下,吃惊地问道,“伶儿你刚才叫谁?” 蓝淼儿却平静地看向乐菱,说到,“伶儿醒了?真是个懒丫头,大白天竟在睡觉。寒俊也太宠着你了。说什么也不让叫醒你。哼!”看似生气,实则眼里却有温婉的笑意。 二女均未回答白寒俊的问话,白寒俊在师娘面前亦不敢造次,接下去更听得乐菱与蓝淼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姐姐妹妹,一时只觉头晕脑胀,暗道伶儿与师娘如此乱称。如何是好?再者伶儿可知师娘有多少岁了吗?但自己又不敢当着师娘面告知伶儿,那是可以做她祖母的人。半仙之体能保持容颜不变,伶儿不知冒犯师娘,也不能怪她。 见白寒俊无比尴尬地坐在一旁,神色不时变幻。蓝淼儿自是深知其中缘故,却也不点明。乐菱则完全不知,兀自蓝姐姐地叫着,终于在白寒俊忍无可忍的提示中停了下来。只听白寒俊艰难地说道,“伶儿不可无礼,她是寒俊的师娘,你怎可称她为姐姐。” “啊?”乐菱傻了眼,怔怔地看向蓝淼儿。“您是墨师的妻子?”那么她那天找的是墨师了?那么黑蚂蚁一定是说墨门弟子了?脑中一阵电闪雷鸣,顿悟中…… 蓝淼儿至此方才笑道。“寒俊这孩子……,憋了这么长时间才说出这句话来。真难为你了。不过我们只管叫我们的,师娘都不介意,你着什么急?”言辞中却似对白寒俊不满。白寒俊不明如何开罪了师娘,恭敬地低下了头。 乐菱闻言却欢喜起来,马上不客气地指责白寒俊,“对啊,蓝姐姐是你的师娘又不是我的师娘,我们只管姐妹相称,与你有何干系?”继而又道,“哦,对了,如此一来,墨师便是我姐夫了?那么寒俊也该尊称我才是吧?以后你该叫我什么?”黑紫色眼目促狭地看向白寒俊。 白寒俊不料乐菱竟还想改变自己与她的辈分,脸色一变,看向蓝淼儿求援。 蓝淼儿微微一笑,暗道此子莫不成也看上了伶儿?遂缓缓开口说到,“嗯,……寒俊是你师父弟子中最令师娘欢喜的了,也罢,……我们各自相处吧。伶儿只管叫我姐姐,与你无关,不须随我改变。” 白寒俊闻言方才松了口气,恢复了些温润公子的气度,看向乐菱,眼里仍带有一丝彷如劫后余生的埋怨。伶儿也太调皮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乐菱只当没看见,还未再出言打击白寒俊,又见宫女前来禀报,呈上了一份锦缎折子。 乐菱打开折子一看,内容竟是王盟知会神鹦鹉王明日参加王盟会议。乐菱不由一愣,将折子递给了白寒俊。白寒俊接过看后亦沉思起来。二人都在寻思王盟的意思,碍于蓝淼儿在跟前,都未开口。 蓝淼儿见二人神色有异,隔空夺过白寒俊手里的折子,看完之后却笑道,“发什么愁?明日蓝姐姐陪伶儿同去!”她当是乐菱有什么难处,此外更有自己的想法。 乐菱闻言眼中一亮,是了,他们都可以有什么劳什子的法师国师,本小仙为何不能有一师姐?呃,这称谓貌似不对,那么,族师?……太难听了,啊,管他,反正本小仙将她带去就是那意思就行了。于是乐滋滋地点了头,“好!明日就请蓝姐姐一同陪我去参加王盟会议。唔,不如寒俊也一起去?” 白寒俊却神情一滞,苦笑,“伶儿,那毕竟是王盟正式会议,你也别太儿戏了,你尚不知王盟会议议题便先弄出乱子来,合适吗?”他到是想去,但不合规矩。蓝淼儿好歹乃国师之妻,神鹦鹉王带她去多少还有点靠谱,自己可就一点理由也没有了。 蓝淼儿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位神王妹妹的问题她也有所闻,兽族敢爱敢恨的性格自己更为欣赏,所以蓝淼儿打算帮乐菱对付那个绝情的阴阳头,于是也道,“很多事的确不是乱来便能解决的,伶儿可认可蓝姐姐这句话?” 乐菱至此还能说什么?干笑了两声,“呵呵,那是自然。蓝姐姐说得是,那么明日就你我二人去好了。”心里却道,怎么,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乱来的人了吗? 是否乱来,将来才有定论。自己这几日已走出了计划的第一步,的确也不能再如往常一样大意,须得见机行事,步步为营。而王盟会议一定也会见到鹰缅,他……已不会痛了吗? 白寒俊却暗暗揣度,认为圣皇宫和墨师门下打造的装备都不如乐菱,此次王盟会议要求乐菱参加,必是冲神级装备而来。但神级装备的最低要求都是化形兽或人修,王盟此举又是为谁?狼族,还是圣皇宫的人修?鹰缅等四神王的属下根本不须如此乐菱也会愿意为他们设计,显然也不应是鹰缅要求乐菱去参加会议。若是的话,鹰缅早晨在自己离开展家工坊前,也应有提示,他更没理由叫乐菱为狼族和圣皇宫增强实力。 鸡族想低调增强自己的实力,看来也很难。但如此也意味着乐菱在王盟的地位亦在上升。所谓有得有失,就看如何去应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盘笠面纱 第二天一早,乐菱便带着昨夜留宿鸡族神殿的蓝淼儿一同前往中心城,去参加王盟会议。(.) 蓝淼儿既知乐菱是神鹦鹉王,自不用再带着乐菱飞行,眼见乐菱在天上放出紫氲神光,一时起了好胜心,对乐菱喊了句,“伶儿我与你比比速度。”言毕也无仙光伴身,衣袂飘飘,若一道蓝烟向西北方飘然而去。 乐菱不由一笑,心道蓝淼儿也不知多少仙岁了,还象个争强好胜的小姑娘。自从得知蓝淼儿是墨师的结发妻子,白寒俊虽未提及蓝淼儿的年纪,乐菱也有所估量,遂振奋精神喊了一声,“蓝姐姐等我。”化一股紫色旋风瞬即追上了蓝淼儿,且一掠而过,超出很远。乐菱忙绕了个圈子,回转冲蓝淼儿抱歉一笑。 速度到了一定程度,短时间先飞后飞区别并不大,此前亦不算蓝淼儿耍赖,故乐菱也无此想法。然一比之下蓝淼儿竟远不是对手,乐菱心中反到生出歉意来,降下速度等蓝淼儿追上前来。 蓝淼儿心中却暗叹一声,人修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人家神族天生的羽翼,而伶儿甚至连羽翼都未放出就轻松胜了自己,除非自己修为再升几个阶次,御剑或才能有一拼。神鹦鹉王速度都如此惊人了,未知空中霸者神鹰王又是何等超绝。想到此时,不由对阴阳头又是一阵气恼,鹰缅与伶儿好好的一对璧人,比翼双飞时不知又有多完美,自己那自诩博爱天下的丈夫,偏生要拆散他们,如同对自己的绝情一样。 然蓝淼儿与墨珏子之间无论再起怎样的争执。蓝淼儿都不会去破坏墨珏子的大事,唯对其断己、断人之情的行为深恶痛绝,那日听见墨珏子对鹰缅说的那番话,后又结交乐菱,未知其中另有别情,心中却早存了抱打不平的心思。 蓝淼儿追上乐菱之后,并无不愉快,乐菱于是挽起蓝淼儿的手。亲亲热热地去往中心城。 王盟穹顶会议厅内,王盟成员几乎已到齐,坐在圆形会议桌前各自的王座上。 出于心照不宣的缘故,撒大法师与墨师也进入了王盟高层,如今分别在玉圣和鹰缅身边各得了一个位子,如是算来,若再加上乐菱带来的蓝淼儿。王盟的十三张王座上便已有十二个成员,只是蓝淼儿尚未获得认可,未知乐菱又是否会为此费一番周折。 然乐菱实际上并未有此打算,今日前来亦是抱着走过场的心思,又何在乎蓝淼儿被不被承认,一言不合走人就是。这里是鹰缅他们的主战场。她的战场不在这里。 乐菱扫视了一圈会议桌,见除了鹰缅和墨师,其余人等均已到齐,于是也未介绍蓝淼儿,拉着戴上了自己那顶盘笠面纱的蓝淼儿在会议桌南面空着的两张王座上坐了下来。 王盟众神对乐菱的行为也毫不介意,丝毫没对蓝淼儿的列席表示异议,到令乐菱疑惑了好一阵。或是因乐菱的暴虐,无人愿当出头椽子。 鹰缅不在。也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什么原因,乐菱既失落又释然,因更不愿见他为自己而痛。蓝淼儿见墨师不在,也没什么表现,点了宫女送来的白玉茶盏。在面纱中举目一望,除了自己和对面那位玉圣面前是一样。余众包括伶儿面前都是一杯酒,不由暗暗称奇。心中不免也生出几分酒会的感觉。 乐菱目光扫过象印蟒泰猴越和狼族三代,见坐在玉圣和狼独孤之间的撒大法师连人带脸深藏在白色斗篷内,蜷缩在宽大的王座上,遂也取出墨镜戴上,遮住了一双黑紫色妙目,斜倚进王座里。窥视,谁不会? 何况看着对面顶着自己过去那张脸冒充自己的玉圣就来气。 玉圣发髻高挽,身着雪白绣金的高圈金领王服,一脸傲色,不可一世地坐在王座上。乐菱暗地里冷笑一声,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觉得自己位子坐稳了吗?遂又瞟了她身旁的撒大法师一眼,却见撒大法师忽地一动,缩在王座上的白袍下摆竟露出半只穿着夹指拖鞋的赤足,不由微微一怔。 那边众神一见乐菱戴上了墨镜,表情一个个变得十分精彩。撒大法师似低着蓬沿也能看到,几不可闻地自语到,“唔,太有意思了。” 玉圣飞快地扫了一眼乐菱那方,眼中竟带有一股入骨的恨意,很快又垂下了眼目。撒大法师似又看到了,再次自语,“有意思。” 蟒泰瞪眼看着乐菱的墨镜,那不就是“熊猫”吗?心中暗赞,果然帅啊。忍了半天,才强忍住了讨要的冲动,但眼里的渴望却十分明显地流露出来。乐菱自是看在了眼里。事实上看在眼里的人不止乐菱。 猴越想了想,又在小本本上涂涂写写起来,不知是否又记了一笔。 神狼父祖则依旧一副目光与关注目标绝不交接的神态,心中有何念头,亦只他们自知。其间貌似还多了一个关注目标,――狼独孤。 狼独孤望向乐菱则一时欢喜一时紧张,表情全然不知所谓。这位神狼王,貌似还真堕入情网了,见到心仪的对象,除了傻笑,还是傻笑。也不知今日有否带来那束不死玫瑰。 象印扫了一眼乐菱,再扫视了一圈众神后,又扫了一眼乐菱身边的蓝淼儿,才将目光投向玉圣,冲玉圣微笑点头之后,这就算会议开始了。 象印按惯例先扯了一歇王盟的近况,包括蟒泰猴越带回来的边境各国降书以及之后送来的请求。令乐菱无语的是,请求的内容是要圣皇宫在归降的诸侯国内设置分殿,以便让他们的国人也去悔过。 这才是让蟒泰猴越去边境线上耀武扬威的目的吧,乐菱暗暗想到。而中天帝国充耳不闻的态度,却令乐菱十分不解。后又闻象印说中天帝国东海沿线诸侯国被太阳鸟国攻打,战火几乎燃到中天帝国本土,方才明了。中天帝国显然是暂时顾不上这边了。 转而又想,原来盯上中天帝国的并非只有露西芬和鹰缅他们。但是为什么都要打中天帝国,甚至墨师作为人修也倒向了鹰缅?乐菱对中天帝国和这片大陆的各国形势知之甚少,此时无法理出头绪,只得继续耐心地听象印汇报演讲。 然直到最后,乐菱也未听到这次会议需自己出席的相关内容,仿佛自己本就该参与王盟会议一般。正纳闷中,又听到象印提说圣皇宫打算建一所圣学院。不由暗道看来这露西芬想以南炎联盟为大本营长治久安了。很好,本小仙就怕你不伸出魔爪,只要你伸手,就有办法对付。 最后表决建圣学院的时候,乐菱自是仍无表示,此事貌似与乐菱无关,众神也未留心乐菱的酒杯。决议一致通过后。象印正准备宣布结果,不料,玉圣却突然抬眼看向乐菱,启口问到,“鹦鹉伶,你为何又不表态?每次与会你都如此。是没把王盟放在眼里吗?” 玉圣这一开口,竟是冲乐菱而来。 会议桌前一时静默。乐菱心道原来找我来是要对付我,难怪听了半天不知所谓。于是取下墨镜,半眯双目看向玉圣回到,“本王记得尚未成为玉圣大人的属神,玉圣大人出言指责本王,是否已有决定?”决定自然是指其打算迎战属神。 玉圣冷笑一声,“没错!鹦鹉伶。本圣忍你已多时,今日正是要收你!” 乐菱闻言暗道,这就对了。我与玉圣正有此一说,必是露西芬想借此将我收归她属下,将来好处处听从他的。白寒俊所说的装备什么的也就不在话下了。这玉圣有露西芬压阵,想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切不可大意。遂微微一笑,点头到。“好,本王求之不得。”言毕将墨镜扔给蟒泰,站起身来。 蟒泰接住墨镜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地戴在了脸上,左右望向象印和猴越,但见二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忙收敛起得色,悄悄将墨镜藏了起来。 狼独孤却忽然貌似关切地问道,“伶王殿下,那不是你什么――熊猫吗?” 乐菱眼含讥意地看了狼独孤一眼,装样,本小仙离了墨镜就对付不了圣光了?遂对狼独孤嘲弄地说道,“本王那是骗你的,你还当真了?”转而又对玉圣说到,“请吧,玉圣大人。” 玉圣洁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抬头傲然说到,“此处施展不开,到下面元老院殿前广场去。”言毕缓缓起身,绕桌向会议厅南面的正门走去。众神当即亦起身,跟随在玉圣身后。 乐菱一搭蓝淼儿的手,带着蓝淼儿就地朝南穿窗而出,落在了元老院殿前广场南端,仍将北面留给了对方。身后不远处,是宽阔的天地广场和更远处的白云蓝天。 众神簇拥玉圣穿行在宫廊中,落在最后的狼独孤对撒大法师低声说到,“她他妈疯了吗?这他妈可是她自己找死,你且怪不了本王。” 撒大法师斗篷下干瘪的嘴唇动了动,答非所问地低声问到,“你没见她眼里的恨意吗?……有意思。呵呵呵呵……”竟笑了起来,挪动那双夹着拖鞋的赤足,平缓地前行。 待玉圣和众神缓缓行至元老院殿前阶梯,乐菱和戴着盘笠面纱的蓝淼儿已在殿前广场上等了多时。此前一直静观的蓝淼儿低声问道,“能对付她吗?”乐菱干脆地回到,“能。”继而又道,“我与玉圣是属神挑战,此为宿命战,你千万不可介入。”这玉圣不过圣光而已,须留神的是撒大法师和狼独孤。情况不妙便先带蓝淼儿撤离,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蓝淼儿未置可否,看着前方不削地说到,“瞧着这帮子神王巴结那女人的样子就让人来气。”蓝淼儿不知内情,故有此说。乐菱也未解释。象印他们站到自己这边来才是错乱,虽然看起来令人齿冷心寒,却是现实。 众神中,蟒泰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又叫了一声“嗨!”似想起什么来一样,取出墨镜晃悠着一头红发朝乐菱懒洋洋飘去,嘴里一边大声叫道,“伶王殿下,熊猫还是还你吧,蟒泰戴着不习惯。”说话间已飘至乐菱面前。 乐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却冷着脸寒声说到,“这东西就只配你,免得你再被人打成熊猫。”遂又低声说到,“回去!” 蟒泰迟疑了一息,深深看了乐菱一眼便转身走开,行至不远处却又似无意地站了下来,玩着手里的墨镜,作旁观状。猴越与蟒泰早已是形影不离,很快也来到蟒泰身旁站定,却明显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随便站着,尚学着蟒泰将一条腿抖来抖去。 乐菱哪能不知蟒泰的用意,还墨镜只是一个借口,僚战才是真心。心中千般温暖,却无言。遂抬眼向玉圣看去,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玉圣大人请吧!” 玉圣昂头缓缓跨至台阶边沿,抬起一手指向乐菱,眼中突然射出一股毒怨来,说到,“我胜你,却不要你从我,本圣只要那女子头上的纱帽!” 乐菱闻言蹙眉,岂有此理,我没恨她,她到恨起我来了。迅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蓝淼儿,莫非自己看走了眼,我这盘笠面纱竟是一宝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子欲何往 对乐菱而言,盘笠面纱肯定不是宝物,不过一女子外出时遮面用的饰物而已。早前蓝淼儿一见面也是索要这顶纱帽,目的也并未超出盘笠面纱的正常使用范围。但这玉圣看见纱帽却跟见了仇人似的,三番五次投来怨毒的目光,此时更明言要这顶纱帽,乐菱不得不起疑心,至于吗? 遂想到前不久王修士的圣光被自己轻易化解,圣皇宫方面肯定也得知了这消息。 自己当时正是戴着这顶纱帽,且骗王修士说这面纱克制他那圣光,那么,就玉圣自身而言修为不过几珠,能用来对付人或所谓的魔也只有攻击灵魂的圣光,如此一来,她就有恨这纱帽和索要纱帽的理由了。 且听玉圣那口气甚至连属神都不在乎,联想到自己能做神级装备的传闻,可见她还真将这纱帽当成克制她念力的法宝了,急欲取之。露西芬也很可能抱有同样的心思。 乐菱这些想法只在数念之间便完成,正暗地里好笑,却听蓝淼儿一声清叱,对玉圣喝到,“你先胜了我再说!”手腕一动,将臂弯中的丝带抓在了手中,原本柔软的一条淡蓝色丝带瞬即变成了一条软鞭。 蓝丝带竟是蓝淼儿的武器,乐菱微愣之后再次一笑,难怪她不肯拿来交换,随即喊了声,“蓝姐姐退后,纱帽她拿不去!”却不向蓝淼儿索要纱帽继续行骗,身形一动,挡在了蓝淼儿和玉圣之间,手腕亦是一动,一把火灵弹滑落指间。火灵弹是自己目前拥有的攻击范围最大的武器,用它来阻挡露西芬和狼独孤当最合适。 蓝淼儿先前也听乐菱说了这是她与玉圣的属神宿命战。此时也不好逞强,于是退至一旁观战,手中蓝丝带仍呈软鞭状,显是随时准备出手。 乐菱心中一暖,回目看向玉圣,心道我不带盘笠面纱她应放心攻击了吧,先收了她的念力再说。于是飞升至半空,伸出一手对玉圣招了招。朗声说到,“以圣虎的名义,我鹦鹉伶先让你三招。玉圣大人请吧。” 狼独孤说是不管玉圣,还是站到了离玉圣最近的台阶处。乐菱见状暗地里冷笑一声,也留意了一下站在象印和神狼父祖后面仍一副深藏不露的撒大法师。 彼时那玉圣却再不答话,眼中怨毒更甚,面孔扭曲似使出全身力道。抬手发出一道远超王修士的强劲金白光直击乐菱双眼。乐菱怎会让她如愿,瞬即闭目打开意识,将金白光收入了圣莲空间,再睁眼时,看向玉圣讥笑到,“就这点本事?还有吗?”再来再收。 乐菱闭眼睁眼只在霎那间。众神只见玉圣灭血魔时发出过的夺目圣光射向乐菱,原以为乐菱再怎么也会有所反应,然乐菱却毫不闪避,圣光击中乐菱后转眼消失。 谁也没料到乐菱竟会硬扛圣光,再看她时竟丝毫无损,犹出言讥嘲。一时间,众神惊疑、放松的都有,面上却无人显露。只蓝淼儿妙音清丽,大赞了一声,“好!”心底却也暗暗吃惊,不知那金白光是何物,凭自己的魂力看一眼也觉头晕目眩。却被乐菱轻易化了去。 见乐菱无碍,众人当即又看向玉圣。乐菱说让三招,一招已过。且看她又如何应对。 但见那玉圣却反如被抽掉了灵魂一样,面色惨白目光空洞地望着半空中的乐菱,扭曲的脸渐渐平复,恢复了美丽,然却又立刻浮现出古怪的笑来,分明带着得意和骄傲。众人见状尽皆一愣,乐菱亦是微愣,正莫名其妙,却又见玉圣忽地脚下一软,缓缓向阶梯下倒去。 狼独孤一闪身便抱住了玉圣,嘴里无声地骂了句什么,再一看怀里的玉圣状似已昏迷。 狼独孤忙抱着玉圣蹿回台阶上,象印随即前去为玉圣搭脉,良久,象印才抬头对天上的乐菱迟疑地说到,“伶王殿下与玉圣的挑战……只怕要中止了。” 见到这戏剧性的一幕,乐菱一笑,挑眉问道,“为何?” 象印表情犹喜犹忧,甚是奇异。(.)仍迟疑了一下,才说到,“玉圣有……,有身孕了。” 乐菱一怔。在场众人亦是一愣,随后表情各异。 “啊?缅王兄有孩子了?”猴越惊喜地叫了一声,不管不顾地跃了过去。 蟒泰也傻傻地笑了起来,“缅王兄也有孩子了,哈哈――”笑到中途戛然而止,紧张地望向乐菱。 狼独孤一阵无措,欲放下玉圣又觉不妥,忽又想到什么,偷眼向半空中的乐菱看去。只见乐菱悬停在空中,神情与那天在清荷轩时没什么分别,安静得出奇。狼独孤犹豫了一下,目光滑过无喜无忧一脸疑色的神狼父祖,探向撒大法师。 撒大法师头也不抬,裹着白色斗篷平缓地向前挪动脚步,经过狼独孤时略略停顿了一下,斗篷下半露的干瘪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随后便在台阶边沿处朝向广场盘腿坐了下来,半只夹着拖鞋的赤足仍露在白袍下摆处,嘴里低声地念了起来,听不清所念何经。 狼独孤却似得了某种启示,再看了乐菱一眼之后,咧嘴一笑,随即抱着玉圣化作绿光往圣皇宫方向飞去。象印犹豫了一下,竟也化光跟了上去。 蟒泰和猴越又凑到了一起,缩在一边不敢正眼看向乐菱。神狼父祖也面现戒备之色,后退了数步。撒大法师继续盘坐念经。 蓝淼儿飘然升空来到乐菱身边,看向乐菱正要开口说话,却猛吃了一惊,只见乐菱眉间眼角隐隐浮现出三道黑线,黑紫色的长发在空中缓缓舞动起来,却绝非被风吹拂的恣意。 清纯的乐菱忽现妖异美态,蓝淼儿惊疑地问道,“伶儿你怎么了……” 乐菱犹似不觉自身变化,静静地回到,“蓝姐姐。你有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你的一切会被过去的你拿走?” 蓝淼儿见乐菱看似清醒,眼中却一片迷茫,说出的话也毫无头绪。正想再问,却见天地广场方向远远划空而来一道银光和一道黑白光,那黑白光蓝淼儿再熟悉不过了,不由“哼”了一声,随即又高兴地说到。“伶儿快看,你那神鹰王子来了。” 乐菱闻言却头也不回地迅速往远处飞去,很快又没入了虚空。 就在乐菱消失的那一刹那间,一道银光疾射而至,在乐菱消失的前方扩散成了一个五丈大小的银色光圈。紧接着又一个七丈大透明光圈几乎同一时间散开,与银色光圈形成了内外两重光圈。 鹰缅瞬即也抵达光圈处,那透明光圈发自撒大法师。撒大法师仍盘坐在原位,也不知他是在帮鹰缅,还是一早就存了这心。紧随鹰缅身后赶来的墨师一通繁复快速的手诀打出之后,又在两重光圈外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灰白色光圈。 眨眼功夫,元老院殿前广场东北上空,便出现了一个九丈大的灰白色光球。内里尚银光闪动。台阶上的神狼父祖,殿前广场上的蟒泰猴越,半空中的蓝淼儿,全看傻了眼。 鹰缅、墨师和撒大法师各施身手,摆出了一个三重结界,结界中被困之人显然是乐菱。 墨师凝神查探一番后,吃惊地摇了摇头,“不在。没拦住她。” 鹰缅顿时浑身一颤,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墨师忙又结了一道手印,打出一道青光融入了鹰缅后心。鹰缅稍有缓解之后,恢复了冷静和自信,抬起依旧毫无血色的俊脸看向光圈说到。“她在里面。”这会议原本并无危险,圣皇宫虽有意神级装备。却不至于伤害伶儿,哪知竟会发生……。当鹰之心语传来时,已知会出事,想不到还是来晚了。 墨师听到鹰缅的话后,再次凝神探查,良久,仍摇了摇头。 盘坐台阶边沿处的撒大法师忽开口说道,“呵呵,伶王殿下是在里面哪。” 鹰缅和撒大法师的话,坚定了众人的想法。 如是,鹰缅、墨师、撒大法师各自守护着自己的结界,谁也没离开。按撒大法师的说法,他不过一苦行者,在哪里都可修行。于是撒大法师远隔众人也一人苦守着。 鹰缅自是不可能离开。乐菱那圣莲空间无人知晓,但鹰缅却知她能在自己神王光中遁迹。撒大法师的依据就不清楚了,或他是因相信鹰缅,谁不知鹰目能放千里呢。墨师则能在虚空中搜寻到灵气隐身的人,他在结界内没发现乐菱的身影,但又见鹰缅如此肯定,故才半信半疑。然虽仍抱有怀疑,却也没放弃。 三日之后,墨师终于开口说到,“……或在别处再找找看?”他心里有更大的隐忧,好在各处均未传回天地异动的消息,否则早就坐不住了。但外面越是没动静,更证明鹰缅和撒大法师判断是正确的。 同样在墨师身边守了三日的蓝淼儿当即鄙夷道,“别人都能坚持,就你想法多。”伶儿并未回到鸡族,她和白寒俊也相信伶儿一定是在结界中。然她到底怎样了? 众人唯一觉得安慰的,是结界内也一直没发生天地异动。 鹰缅静静守候,不吃不喝。蟒泰和猴越急得上窜下跳,象印只好时不时便往他体内灌注木灵力,增加生机。不知神王是否也能辟谷,但辟谷显然属于修行。 接近傍晚,一点紫光突然闪现在九丈灰白色光圈内的银光中心,停顿之后,随即紫芒大放,一道紫光一层层透穿光圈,眨眼间缤纷绚丽的紫翼便闪现在最外层的灰白色光圈外,且毫不停留地朝东极速飞去。 今夜,又是一个传承日。 藏在圣莲空间中的乐菱不得不破关而出。无物不穿的紫翼,任何结界都没拦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我心依旧 蟒泰、猴越和象印很快化光追了上去。 而那三个用结界困住乐菱的人,却一个也没动。 乐菱紫气凛然透穿三道光圈振翼飞走后,鹰缅、墨师和撒大法师各自收回自己的光圈,内心的激荡和震惊,只有他们自知,且不会彼此交流。这三日,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较量中。 鹰缅凝目看向远去的紫翼,向心语侍卫发出一个个王命,迅速将乐菱的去向传回。若追去,怕她又藏匿起来。下一次,已困不住她了…… 蓝淼儿追去之前问墨师,“如断了情,还是人吗?”墨师洒然回到,“人有大小,大者为天下,小者为家。为天下者,与日月同辉,乃为人上之人。”蓝淼儿闻言二话不说上前狠狠踢了墨师一脚。墨师眉头一蹙,坦然受之,显是常获此待遇。奈何此前一直守着阵法,无法避离,这几日可没少挨蓝淼儿的拳脚。 蓝淼儿转而又忿然对鹰缅说到,“你是神,做什么人上人,仙中仙?失去她你纵然得到天下又如何?”说完又瞪了墨师一眼之后,飘然飞走。 鹰缅看向蓝淼儿的背影,渐渐低垂了星目。 此间事了,撒大法师站起身来,夹着拖鞋一步步走下台阶,迈着平缓的脚步向中心城门方向走去,远远行至天地广场,抬头望向圆月,一声苍老的轻笑幽幽飘回元老院殿前广场,“呵……,拜月,其实也很不错呢……”也不知有意无意。 墨师半白半黑的飘逸长发忽地一阵鼓荡,低语道。“撒大法师心中想的,才是天下吧。” 星目冷冷一瞥,漆黑的深瞳掠过一道银芒,银色神王光骤然升空向外城东区划空而去。 乐菱在空中展翼飞行,并未隐身,心中尚在回忆起先透穿那三道光圈时的不同感受。 银色光圈霸蛮锋锐,透明光圈绵缠迟滞,灰白光圈刚柔相济。透穿难度各不相同,此时暂无时间仔细比较。瞥见身后有人追来,乐菱仍继续往东飞去。任凭谁来,都再也挡不住。有些事只能面对,拒绝交流。 露西芬窥到了自己的弱点,玉圣那得意的笑容也有了解答,与鹰缅成亲日便已将自己击倒。凭腹中的孩子更能刺激自己走火入魔。这次叫自己来参加王盟会议的目的已昭然若揭,露西芬既想魔化鹰缅,也想魔化我。而且,差点就办到了。 所幸的是,鹰缅和自己都没那么脆弱。然想到象印的话,仍痛彻心扉。男人和女人。到底坚守的东西不一样。我自由我,凭谁说去。乐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飞。 乐菱当时听到玉圣怀上了鹰缅的孩子后,在一片混乱中又听到蓝淼儿说鹰缅来了,本能地只想远远逃离,先是以灵气遁形,被鹰缅的银光困住后,便毫不犹豫地闪入了圣莲空间。 这一闪。便又逃过了一劫。 正如地魂说的圣莲空间中不知天地,不识天谴。阴阳双瑜在圣莲空间中搅不动天地之力,空间内只有四小弟不断吸入的五行灵气,和乐菱才从玉圣那里得来的念力,而念力也正被天魂一点点收走。[]阴阳双瑜终究停止了疯狂躁动。乐菱神志也渐渐恢复了清明,意识投出。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整整三道光圈中。 地魂揣摩了三日,不确定地认为那是鹰缅的神王结界、撒大法师的魔力空间和墨师的仙人阵法。而神王结界是天赋。仙人阵法是借用天地法则。地魂唯对魔力空间不甚了了,但尤为倾慕。魔法正是地魂梦寐以求的东西,执此态度也属正常。 乐菱却没时间细思地魂的话,也无时间为自己的感情悲哀,因今日是月圆夜。于是乐菱决定不管是神王结界还是魔力空间、仙人阵法,都要尝试破出。即便不为黑白磁战也必须出去,这次召唤的族人当中还有自己计划中的两人。 可喜的是,一试之下竟全部透穿,紫气显然很可能是这天地间最强的神秘力量,如此更增加了乐菱与魔较量的决心。 前面就是鸡族斗鸡广场了,乐菱已看到鸡族神殿露台上伫立的白衫公子。白寒俊远远看见夜空中光芒绽放的紫翼飞来,多少担忧,化作了满心禁不住的喜悦,愁眉舒展,俊雅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润笑容。 期望终未落空,白寒俊一如既往地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只待自己归来。 今夜月儿特别明,乐菱直接降落在了九层磁精塔顶端,盘坐下来。如今已不用被动等待,可以阴阳双瑜直接引动月磁力和地磁力。 白寒俊随即打开了斗鸡广场的防御大阵,阵中三千族民,斗鸡族最多。鹦鹉族人中,还有阿格布和小灰。 乐菱原是已不打算为超龄的和女性族人召唤,她召唤的限制太多,一是每月只得一次,每次能召唤的人数也不多,且超龄的还不一定都能召唤到传承,无端浪费机会。 但那日与阿格布和小灰谈过后,乐菱作出了一个决定,阿格布和小灰若能顺利召唤出传承,将来才可堪重用。而阿格布也才可能实现梦想,虽然仍很难。因为,鹰缅曾经为爱能舍弃性命,於菟熙则几乎完全没这可能…… 紧随乐菱身后追到鸡族驻地的蟒泰、猴越、象印和蓝淼儿悬停在了斗鸡广场阵法外。乐菱才出结界又入阵法,这个阵法却是她自己选择的,与那三个困她的结界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乐菱本应有怨有恨,而现在观她却一脸平静,正在履行作为神鹦鹉王的义务。乐菱没有再次走火入魔,蟒泰猴越象印同时松了一口气。蓝淼儿却蹙起了眉头。情海翻波后的平静下面是什么,蓝淼儿比谁都清楚。与墨珏子耗了那么多年,不竭力静心,早就已疯魔。疯了,魔了,也挽不回那男人死不悔改的心。可以与任何女人斗,却无法与那男人的志向斗。 蓝淼儿的平静是深藏的泪水冰冻而成,望着传承塔上的乐菱,一时竟痴了。修仙所为何来,漫长的生命若无爱,如何在孤独中渡过?但愿伶儿会比自己幸运…… 夜空中,银链回归,鸡族传承召唤终结。乐菱缓缓倒在了九层磁精塔的顶端,这一次,是累的。一次次无与伦比的身心折磨,终于有了回报,强大了仙体,也强大着灵魂。 阿格布和小灰不负期望,成功地召唤出了传承,来不及兴奋,感激的目光深深投向召唤台上的王,在族人一片静穆的膜拜中,悄悄离开了鸡族驻地。 王睡了,族人将无边的喜悦压到最低,留待以后的日子再尽情释放。 象印仔细看过乐菱之后,放心地拖着夜视困难的熊猫蟒泰和拿着小本本速记的猴越往外城东区飞去。伶王状态稳定,情况比预想的还好,这一消息要及时告诉那牵挂着这方的王弟,不须说,也知他心思。 忙碌的外城东区,一片灯火通明。火炉是黑夜里最明亮的灯,照亮着炉前工匠们通红的脸和强壮的胸膛。展家工坊更有神秘的彩光不时透出,如同鸡族驻地传承时,一个个绽放的光芒。 白寒俊和蓝淼儿将乐菱送回寝宫安顿好后,蓝淼儿便留在了乐菱寝宫里。 白寒俊御剑回到了白府,降落在一处花间庭院。廊下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的丫鬟立刻掌灯跟来,白寒俊在园中稍候了片刻,才步入明亮的书房,丫鬟奉茶后躬身退去。 白寒俊正准备到书桌前去,一声喜悦的低唤如恒久等待,“公子――”水红色娇小的身影从书房门外飞鸟投林,扑入了白寒俊怀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暖玉温香 白寒俊一个不防,软玉温香便抱了个满怀,稍停,放开手去低头看向何问君,静静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何问君发髻低挽,面上薄施粉黛,妆容掩饰仍见红肿的一双多情眼中犹有泪光,哀婉地望着白寒俊,欲语还休,水红色连身绸裙的襟口处露着一截雪白细长的脖颈,在烛光中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白寒俊微微蹙了下眉头,正待再问,又听门外传来一道极为不削的声音,“哼!公子方才归来便迫不及待赶来了,真不要脸!” 白寒俊抬眼看去,书房门口又气冲冲走进来一白衣直发素面朝天的女子,入门便满眼妒恨地看向站在白寒俊身前的何问君,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走过来故意撞了何问君一下。 何问君柔弱的身子当即踉跄了数步,才堪堪扶着书桌前的紫檀木圈椅站稳,随即便深深埋下了头。 白寒俊见何问君并未跌倒,遂转目看向那女子温言问道,“天骄也没睡?” 来人正是白寒俊早前纳回的被乐菱称为邮票女郎的其中一位。 天骄见白寒俊并未怪责自己,鄙夷地瞟了一眼何问君后,便朝白寒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来,娇声说到,“公子每每夜深才回,妾哪里能睡得着呀……,公子有好些日子没到妾的房中了,莫不成已忘了天骄了么?”说着一张小嘴更翘得老高,这也是公子最怜爱的部位。(.无弹窗广告) 看着天骄刻意翘着的柔嫩唇瓣,白寒俊定了定神,方才移开视线说到,“你回去吧。有空我自会去你那里。”声音极是柔和。尽管伊人容颜已改,但旧颜已刻骨铭心,仍难忘怀。 天骄脸上一僵,却深知白寒俊的脾气,不敢违拗,遂悻悻收起翘着的唇,又不甘心地指着何问君问白寒俊到,“那她呢?” “她也会回去。”白寒俊温言回到。却含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天骄这才满意地冲白寒俊福了一福,转身得意地扫了一眼何问君,掩嘴打了个呵欠,迈着细碎的脚步出了书房。 天骄走后,白寒俊看了一眼仍低垂脑袋站在紫檀圈椅旁的何问君,却未出言,转身走向紫檀书架前摆放的一张锦缎软榻。从榻凳上拾起尚未看完的书卷,就着软榻旁宫纱立灯的明亮烛光,斜躺在软榻上看了起来。 夜静更深,白寒俊忽然惊醒,方知不知何时竟睡着了,遂又想起往紫檀书桌看去。却只见何问君依旧低头站在圈椅旁,竟未离开。 白寒俊不由暗地里一叹,开口唤到,“过来。” 何问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寒俊,又迅速垂下了头。 白寒俊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拉过何问君的小手,却惊觉入手冰凉,不由心生怜惜。拦腰将何问君抱起,回转放到了软榻内侧,并取过锦被盖在了何问君身上。抬眼又见何问君兀自虚睁着眼,细密的睫毛上挂着一粒粒晶莹的泪珠,遂在起先躺过的位置坐了下来。拾起书卷斜倚在榻枕上继续看了起来。 白寒俊正看着,忽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臂环抱住了自己。随后一张滚烫的小脸也连人带被贴在了自己腰侧。白寒俊迟疑了一下,放下书卷闭上了双眼。 是梦非梦间,一只柔嫩的小手又在白寒俊身上动了起来,白寒俊一挪动,那只小手便如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白寒俊醒了过来,想了想,开口问道,“问君,你那群白鸽还养着吗?” 锦被中人似一愣,少顷,柔声回到,“不曾养了。”继而又道,“都飞走了。” 白寒俊停了停,才又道,“想是认生才飞走了,……你既喜欢,明日遣人另买幼鸽来养吧。” 过了好一会儿,锦被中才传来一声回应,“嗯。” 白寒俊遂才说到,“睡吧。”闭目不再多言。 黎明前,书房内所有的烛火都燃到了尽头,在最后的一跃中无声熄灭。 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又在白寒俊身上动了起来,自白寒俊衣襟处探进了他胸前的一点殷红上,白寒俊若被电流触醒,眉宇微锁,少顷,索性任其所为,却只觉那只小手对自己身上每一处敏感带都十分熟知,很快便将浑身欲火点燃,欲罢不能。随后一个光滑温软的身子也倚上身来,腰力强劲,索求无度,全然不似平日里一副娇柔的弱态。 白寒俊心中微微一怔,但此刻身体已被欲望充斥,不意他顾,猛然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 暗夜里的书房软榻上燃烧起永无光明的欲望之火,其间更似有无尽阴柔的火灵气助燃,随着最后一道汹涌的热力喷发,方释尽所有。 激情消褪后,白寒俊仰卧榻上细细想去,忽地一阵自嘲,天骄也罢问君也罢,无论之前何等风流,或终此一生,也无法获知灵欲合一是何滋味。遂看了一眼身边慵懒睡去的娇小美人,淡淡一笑,为其盖好锦被之后,起身行至书房门庭处唤醒睡守的丫鬟准备热汤。 白寒俊沐浴更衣后,取剑来到庭院中。 当朝阳在白寒俊手中挥舞的剑身上闪动夺目的光耀时,玉鹤也回来了。 玉鹤笑颜明媚冲庭院上空深深一福之后,道了一声,“公子早。” 白寒俊微微一笑,一边在空中继续舞动着明黄色的剑气,一边问道,“玉鹤昨夜在夫人那边住得习惯吗?”昨晚丫鬟掌灯时告诉自己母亲将玉鹤叫去了,没想到玉鹤竟一夜未归,没玉鹤在身边不习惯的是自己才对。 玉鹤看着庭院空中来去自如的白寒俊,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两朵可疑的红云,却道,“还好啦,不过……总是不如咱这怡心院住着心里踏实……” 白寒俊闻言再次微笑,随即收剑降至玉鹤面前,问道,“夫人找你所为何事?” 白寒俊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清香袭来,这才不过一天没闻到,玉鹤便觉心跳为之加速,遂退后一步结结巴巴地回到,“昨日白太妃遣人来白府索要玉鹤,夫人说小姐,哦,就是玉圣大人,说小姐她有身……”说了半截却又停了下来,女儿家有些话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白寒俊自是知道玉鹤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当即面色一寒,蹙眉问道,“太妃要你去照料玉圣?” 玉鹤随即点了点头。 见玉鹤脸上既肯定又带有复杂情绪的表情,白寒俊无暇细究,暗道祖姑母这是什么意思?……祖姑母显然是不知道那玉圣是假的,或是为鹰缅的孩子而紧张,毕竟那是鹰缅的第一个孩子,祖姑母当为此无所不用其极。但是玉鹤……不行,太危险了,不能让她去。于是白寒俊断然摇头,对玉鹤斩钉截铁地说到,“你已是我的人,不能再去侍候别人!” 白寒俊这句话说得显然十分有歧义,玉鹤闻言不由大羞,原本已红云飞颊的一张秀美小脸顿时连耳根都被染红了。 然白寒俊此刻却未留意到,又想毕竟这是一次接近圣皇宫的机会,是否应去问问伶儿的意思……,但伶儿,何时才会醒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新生事物 乐菱无奈地看着寝宫门前一仙当关万夫莫开的蓝淼儿,待其将蟒泰和猴越赶走后“嘭”地关上了寝宫那两扇白地金花门,便立刻掀开锦被爬起身来,坐在软铺厚垫的卧榻上拖长声调喊了一声,“蓝姐姐――”声音里满是乞求。 蓝淼儿回头一看,当即水袖舒展“嗖”地飘回乐菱那张精美舒适的雕花大榻上,不由分说地将乐菱按回了榻枕,塞进了被窝,然后才坐在一旁,一脸严肃地叮嘱乐菱道,“你乖乖地躺着,千万别让人看出破绽了,啊?” “蓝姐姐――”乐菱再次无奈地喊到,“热啊,这都五月中了,哪用得着盖这么厚啊,啊,这破绽还不够大吗?再说伶儿身为神王,族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能老……” 乐菱话还没说完,蓝淼儿便抢过话去说到,“你大白天睡觉还少了么?而且族里忙的也是寒俊才对吧?不管,你这次必须听我的!”稍停,才又叹到,“你现在不把他抓住,将来吃亏后悔都是你,……而且你现在不已经吃亏了吗?你都没孩子别人便已有了,你说你……唉,就拿我来说吧,若非修行失去了生孩子的可能,也不至于到现在一点寄托也没有。” “什么话?修行会失去生孩子的可能?”乐菱吃惊地问道,那自己…… 蓝淼儿摇了摇头,说到,“那到不是,只是修到后来便会有些影响……,蓝姐姐那是运气不好,其实曾经也……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也罢,反正如今蓝姐姐更不会有孩子了。就是这样。”修为越高越会受天地法则制约,然伶儿是神王,跟她说修行的事她也不懂。 “哦。”乐菱不安地想着,却又替蓝淼儿着急起来,遂又问道,“那蓝姐姐与墨师……墨师就是因这个才将心思放在别处了吗?”这毛病应该可以治吧?蒙古大夫的心思又活动开了。 蓝淼儿却“哼”了一声,道,“休要提他!他是到好了!……他一直就是那样。想法总与别人不同。”说着心火又上冲,遂恨声道,“自己家里都没平衡,他却一心想着天下的平衡,甚至连自己门下的白门黑门都用来相互作对,也说是为了……”说到此处突然一怔,停住了口。 白门黑门是用来互相作对的?乐菱正听得大奇。蓝淼儿却突然打住不说了,显是无意间泄漏了墨门机密,也就不好再问。于是又坐起身来,央求道,“我在寝宫内动动总可以吧?”召唤之后醒来,蓝淼儿却逼着自己卧床装病骗鹰缅来跟自己……。实在是让人无语。我与鹰缅哪里是她想的那样。再说,有了孩子就能唤回鹰缅的心吗? 刚想到此,忽觉一阵无可抑制的恶心,遂不管不顾地腾身下地往寝宫窗前奔去,扑到窗台上便是一通没完没了的干呕,清水滴答,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暗道糟糕,从来没如此难受过。莫非我还真躺出毛病来了? 再一转头,却发现蓝淼儿已来到身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上尤带着奇妙的笑容,“伶儿该请个大夫好好看看了……”蓝淼儿如是说。 “呃?”乐菱一愣。继而摇头道,“我没那么娇气……顶顶就过去了。”仙体怎会生病? 蓝淼儿继续微笑道。“这可顶不过去……”遂环抱双臂,一根细白的指头在下颌处点着。作思考状,“让我想想看……会是小鹰还是小鹦鹉呢?” 乐菱闻言疑惑地看着蓝淼儿,细细思量蓝淼儿的话,遂才反应过来,顿时只觉头一大。自打来到此界,粗心得,连葵水也没留意……,从头到尾它就没来过……。原是想这仙体发育缓慢的缘故,然年龄已过十五,再怎么晚也不该……那么? 乐菱慌忙内视,而内视却看不进去。遂才知生命之奥秘,非人所能窥。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紧张,迷惑,乱纷纷涌来心头。 最后终于镇定下来,对蓝淼儿说到,“蓝姐姐你别对其他人说好吗?再说也不一定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南炎联盟的男人更不知又会如何在自己面前逞强。若是,才争取到的三足立鼎局面只怕就要到此终结。 蓝淼儿见乐菱脸上浮现的坚定,遂想了想,认为乐菱是怨着鹰缅,故想独自承担,于是点了点头。同样的心思,同样的傲气,蓝淼儿也曾有过。只是那孩子最终……想到此时,心中又浮起了悲苦。若孩子还在身边,自己也不会对墨珏子有如许怨恨。 蓝淼儿一时心绪大乱,忽从窗口御空飘走。 乐菱对蓝淼儿的脾气也已有所了解,知其乖僻,想走便走,于是也未出声唤她。蓝淼儿这一走,自己也解禁了,遂来到了鸡族神殿露台上,在紫丁香的阵阵花香中,伸展双臂仰头旋转起来,想要拥抱那白日青天。 可此刻却有了无法随风的牵绊,未经证实,胡乱猜测…… “会不会是一个蛋呢?”所以才看不见?一切的紧张忧郁皆因它而起,乐菱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不管承不承认,自己这本体已毫无疑问至少一半是兽族,被自己魂穿后,却只有一颗人族的心,也才闹出诸多误会。然本体是真圣使也好真圣灵也罢,一切都只能在此间事了后才有时间去揭秘。 “什么会不会是蛋?”白寒俊从身后走来,微笑温言问到。 “啊?”一阵慌乱,“呃,没,没什么。”乐菱脸上忽现嫣红,目光婉转,似无停靠处。 白寒俊却怔愣当地,将这眼神读得痴了。伶儿那是怎样的柔美,……独属于她的迷离娇媚。原是想问伶儿玉鹤的事,此刻竟忘得一干二净。 乐菱定了定神,关于蛋的问题且暂放下,白寒俊的目光才令人心虚。于是镇定地朝青藤茶座走去,安坐下来。待白寒俊也移步过来坐下,听他说了玉鹤的事,过了好久,方才开口说到,“若问君不是白门弟子而真是那边的……奸细,又有了你的孩子。你会怎样做?” 白寒俊听乐菱不说玉鹤反提问君,暗道她必是仍为鹰缅那孩子闹心。于是略一思量后,回到,“孩子肯定得留下,她则……看她本人,寒俊师门有训,无论是谁,选择来自自身。所做之事该承担的便要承担。”问君实为阴火属性且功力不凡,已为她买了白鸽,且看她又如何作为,此刻下结论尚早。但那玉圣却是必杀之人,遂又安慰道,“若要寒俊作选择。亦只能保全孩子,出于国家立场,寒俊也断不会包庇奸细。”心却道若换作眼前人,便会不分是非,不管立场了。她若要大杀四方,自己又何尝不愿陪她下地狱。 乐菱点了点头,想知道的正是鹰缅会怎样。白寒俊与鹰缅果然都一样,身边有花不采白不采。然孩子又何辜?为着你们的目标。牺牲者何止生命。爱情、亲情,统统都是浮云。 黯然之后,才说到,“玉鹤不能去,告诉她实情她承受不住压力。不告诉她实情,那玉圣心机又重。指不定圣皇宫反在玉鹤身上套到我们的消息,所以。机会再好也只能放弃。” 白寒俊赞同地点了头,“寒俊亦是有同样的担忧,故才犹豫,伶儿既如此说,那便推了就是。玉圣那孩子……伶儿也要想开些才是,将来……” “寒俊,我们不说这个好吗?”乐菱淡淡地打断了白寒俊的话,转目又看向西天,心中暗道自己是否也该先去找大夫核实一下到底有无怀孕。此事也不宜让白寒俊知道,否则自己的计划也会受到他的阻挠。 乘白寒俊处理鸡族事务,乐菱戴上纱帽隐身离开了鸡族驻地。找大夫把脉之后,大夫竟也不能确定,又找了几家医馆,结果还是两个,有或无,莫衷一是。乐菱郁闷了半天,看来自己这迷糊乃上天注定,既怨不得自己,也怨不得大夫摸不准脉象。 最后走出内西城区一家医馆,乐菱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心道或再过些时日便能知晓了,遂决定暂时放下不管,将盘笠面纱下的目光又转向了玉圣广场方向,沿着道旁的凤凰树往玉圣广场走去。 乐菱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默想着。先前在其中一家医馆时,偶然听到大夫跟其他人提到吴氏大药房的吴维加入圣皇宫成了圣修士,被南炎联盟医界同行引为奇谈。医师们原是不削于拜在他人门下,除非圣皇宫也有高超的医术,然至今却未闻有此一说。 那么,吴维为何要加入圣皇宫?他犯有什么错需去悔过?难道是为白寒梅?真悔,还是假悔?此前他与露西芬之间可还有未结之案。吴维也须派人盯紧。 如今身世、中天帝国、魔、吴维,现在又加上了孩子……所有谜底都需要一步一步去破解。 及至到了玉圣广场,乐菱又沿着广场以西的凤凰林荫道向南行,远远望去,广场以南高大婆娑的凤凰树下,城南大道口东侧转角处,新起了一家大酒馆。酒馆明日便会挂上招牌开张了,那样黄金的三角地段,应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所有经过那里的人都会驻足观望一番,议论中,均为其独特的造型所吸引。 酒馆朝向西北,门前在道旁凤凰树的围绕下有一大块三角形空地,离地三尺搭着木质雕花的三角形楼台,楼台靠外两侧雕花围栏中部开着宽敞的三级阶梯,楼台内侧则与楼船一样的豪华酒馆相连,整个楼台和楼船浑然一体,若海边停靠的船舶和码头。且雕琢精美,奢侈得令人生疑,――楼船是酒馆,精雕细琢到还罢了,但楼台不是在露天吗?风吹雨淋的空着,岂不可惜? 酒馆顶上还有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晶石拼就的五角星拱卫着一只巨大的酒瓶和一只如盛着血色酒液的酒杯,不用立招牌也知那是一家酒馆,夜晚来临晶石还会大放光芒,在玉圣广场周围的所有酒家旅馆和店铺那一片璀璨灯火中,比白日更为抢眼,同时也激发着酒中君子的无边想象。尚未开张,便已有不少人来问了。 乐菱一闪身,自虚空中向那家酒馆飞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加州酒馆 赤州城西北熊族驻地金碧辉煌的圣皇宫最高的宫殿顶上,自虚空中传出一声低笑,“呵呵……有意思,不是吗?”苍老漂浮的声音,刚好能让近处的人听见。 狼独孤站在宫殿顶上更高处的那颗四角星的顶端眺望东南方,夜幕下,玉圣广场的南面有一群五角星在闪耀,群星簇拥下还有一个倾斜的大酒瓶和酒杯,夺目晶亮中,赤州城的所有灯火都变得一片暗淡,连圣皇宫那十三柱火炬的光芒都被其盖住了。 谁这么嚣张?狼眼疑惑地一瞬不瞬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眨了一下,嘴里有如自言自语地冷哼到,“除了有意思、很有意思、太有意思,你还会说什么?”要就说,要么就不说,老这样神秘兮兮半吐不露的,真烦他妈人! “哦,不不不,我的神狼王,你总是这样等待答案可不好,……会失去很多机会呢。谜底,要亲手揭开才有意思啊……,噢,你说得对,本座又说有意思了,……这可不行,习惯……会泄漏心情呢,尽管本座的心象苦海一样是那么的平静,可也不好啊,呵呵呵呵……有意思,噢,不……”虚空中的人徒生懊恼,化一道虚影骤然消失,在圣皇宫悔过大殿中现出身形。 狼独孤若有所思地侧脸想了想,幽绿的狼眼中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忽从四角星上一跃而起,直落入圣皇宫东南方的黑暗密林中,倏忽不见了踪影。 玉圣广场西面的明月酒楼二楼天字一号包房宽大的东窗前,透过摇曳起舞的凤凰羽叶重重缝隙,也能时隐时现地看到玉圣广场南面的那一群闪亮的星星和晶亮的酒瓶酒杯。 “知道了,你出去吧。”听完明月酒楼老板毕恭毕敬的详尽汇报。猴越吩咐到。 酒楼老板退下后,猴越又看了一眼斜倚琉璃榻上的缅王兄,知他也全部听见了,于是转身快步走回金花梨木大餐桌旁坐下,对桌前的象印和蟒泰说到,“不过是普通的荧石打磨后镶在一起互为辉映,夜晚竟收此奇效,到是别出心裁。然一个酒馆不将心思放在菜品上。弄这些玄虚,却是不务正业了,能做长久吗?”猴越并不看好那家新开张的酒馆。 四王子难得今日又在此相聚,心中尚存感伤,然来时未天黑,夜间却被广场南面新开的酒馆顶上的光耀所扰,故才唤来明月酒楼的老板询问。 象印哂然一笑。放下酒杯拾起玉箸,望向满桌的酒菜,亦是不解,“酒馆不卖酒菜只卖酒,呵呵,那客人去了拿什么下酒?” 蟒泰翻了个白眼。不过无人得见,包房顶上的明亮灯烛也使他带着墨镜也能准确地将鸡腿撕开,精确地塞进嘴里,连肉带骨一通大嚼,“嘎嘣”有声。 象印猴越见之不由一阵无语,自打蟒泰得了伶王这熊猫,怀疑他连睡觉都没取下过。 蟒泰一边继续分裂油滋滋香喷喷的鸡骨肉,一边大不咧咧地说到。“只卖酒有什么不好,待我吃饱喝足后,便去尝尝那什么……鸡尾酒。”说到此处忽又停下,翻看手里的烤鸡尾部,万分疑惑地问道。“鸡屁股也能酿酒?虽然本王最爱鸡屁股和酒,但这鸡屁股酒……却的确没尝过。”一时为之神往。“不知酒里有无鸡屁股的味道?” 象印闻言眉头一蹙,放下正往嘴边送的酒杯。拿起一旁的青玉杖轻轻拍着另一手的掌心,半晌,才言道,“我说泰王弟,你说话能不能斯文点?跟哥在一起这么久也该把你熏陶出来了吧?尾者,末端也,什么屁股不屁股的。你我难得今日得闲才又聚在一起,没得胡说八道败了大家的胃口。” 蟒泰闻训又朝象印翻了个看不见的白眼,却老实地点了点头,埋头继续作业。忽地一阵暗爽,熊猫真是好东西,我瞪他也不知。 象印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转目又看向琉璃榻上斜靠在榻垫上静静饮着红酒的鹰缅。这边说得热闹,缅王弟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空中那一轮残缺的明月上,遂冲鹰缅大声笑问,“缅王弟,你不过来用些菜吗?唔,莫非那家酒馆是专为你而设的?呵呵呵……,哦,越王弟,那酒馆叫什么来着?”又看向猴越,总要转移缅王弟的注意力才是。 座中象印年龄居长,在几位王子中,自是左右兼顾,面面俱到。 猴越忙咽下口里的果酒,谨慎回到,“加州酒馆。不过这加州在什么地方小弟还不清楚,回头查了后再告诉王兄。”这里三位都是王兄,到不一定单指象印。查什么原本就是猴越的职责所在,但现在情况复杂,查的时候还须防备圣皇宫的虚假信息,以免被其误导,前王盟便是在这上面吃了大亏,须加倍审慎行事。 蟒泰却无这些顾虑,又福临心至地说到,“归降的诸侯国中,不是有个嘉州国吗?会不会是用错字了?”这次征服诸侯国之旅虽不尽如人意,但蟒泰也颇为得意,对这个嘉州国也有点印象。遂又一脸深沉地说道,“诸侯国的人族又十分会做生意,既已归附我南炎联盟了,来赤州城开个酒馆也有可能。且既来自诸侯国,风格不同也未可知。”越想越是这道理,且这话说得既斯文,又有水平,不由咧开嘴来,无声嘿嘿。 “嗯。”象印赞同道,“有这可能,不过不是用错,而是故意不想让人一下就猜到来历。人族那花花肠子总令人防不胜防,啊,当然,本王兄可不是说墨师。墨师看来到是尽心尽意来帮我南炎联盟哪,且不说他门下弟子,连他本人每日都只用那么一点青菜豆腐,穿得也……十分俭朴。唉,本王有时都看不下去了,墨师省事省钱不说,连一切娱乐他都拒绝哪……”这还是人吗? 众王子闻言心中却一阵腹诽,印王兄那“一切娱乐”的核心内容是什么,都知。 象印瞥见几个王弟脸上都有异动,当然也明白原因何在,于是作为长兄又呵呵一笑,说到,“你们啊……这个要学会劳逸结合才是哪,别成天只想着练神技。唔,尤其是蟒泰,你本来就傻,当心练得更傻了,本王兄可没精力再多守一个王弟了……”忽觉失言,忙望向琉璃榻上的缅王弟,却见缅王弟似已入睡。 象印不由一愣,原本想用完膳再去圣皇宫看看玉圣……那孩子,缅王弟这一睡了,自己一人前往是不是不太合适?但那不是……孩子么。 象印一向对孩子和妃子都很上心,对缅王弟的孩子貌似也不例外。 这边象印神思悱恻,那边蟒泰听象印一再说自己傻,全然无视自己先前的睿智,顿生不满,遂站起身来,昂起戴着墨镜的脸,潇洒地一甩红发,宣称,“酒足饭饱了,本王这就去加州酒馆看看,若有好酒说不定伶王也喜欢。”跟着又一股脑儿地喷道,“伶王从不会说我蟒泰傻,只会说我蟒泰简单。哼!”眼目再瞟向猴越,“还有谁要跟我去?” 猴越一阵犹豫,却听琉璃榻上传来鹰缅安静的声音,“都去。”并无丝毫睡意。 “你没睡着?”象印闻言立即看向鹰缅亲切地问道,不计蟒泰的不满,心思又活络起来。嗯,有戏,待光顾了加州酒馆之后,不妨再劝他光顾光顾圣皇宫,呵呵。 鹰缅未应,起身下了琉璃榻。 随后,四王子化光穿窗向玉圣广场南面飞去。加州酒馆那酒瓶酒杯的星光再璀璨,也炫不过那四道神王光。 银光居中,青、红、白三道光芒衔尾而至,瞬息便降落在加州酒馆的楼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交错时空 加州酒馆华丽张狂的噱头没白费,一开张便引来无数好奇的瞩目。 酒馆顶上星光闪耀的酒瓶酒杯和着月光洒下一片清辉,凤凰树婆娑的羽叶环绕着的三角形楼台上,摆放着一组组低矮宽大的藤木雕花桌椅,此刻已座无虚席。每张藤木雕花桌上还有一个个漂浮在琉璃杯中的蜡烛,烛光映照在座中客人脸上,每个人的眼里都带有丝丝跳动的新奇和略带兴奋的期待。 楼台下还有不少人驻足观望,指点议论,脸上除了羡慕而外,还带有了然。 原来这楼台并非闲置,而是加州酒馆的露天店堂。 从耀眼的店招到露天店堂,加州酒馆一开始就将明确的意图和敞亮的热情呈现在世人面前,更带来一种时空交错的异境感受。无论是酒,还是完全不同于此界的饮酒方式,置身其间,便如到了另一个世界。 加州酒馆通体黄木结构,有如一艘从海外漂来的船舶,连船带码头,停靠在了玉圣广场。连所有雕琢精美的图纹,也与航海相关:海水纹、船锚、舵、鲸鱼……等等。其上闪亮的酒瓶酒杯和五角星,更似傲然的风帆。稍加留心,便不难看出。 型如船体的酒馆正门处,是一排面向码头的精美横长的吧台,吧台后站有一排身着黑色制服腰身挺拔的美少年,手里晃动一个个橄榄型晶亮的物事,高抛低接,既象杂耍,也很优美,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但这并不仅仅只是精彩表演,美少年停止抛耍后。从那橄榄型的晶亮物事里滤出各色清亮的液体,盛在透明的琉璃酒杯中用托盘送到客人面前,举止得体,笑容专业,绝无奉迎巴结,恰如春风拂面。粗鲁的客人在此服务下,也不免收敛了几分。 楼台下一处凤凰树之间还有一排烧烤架,同样身着白色制服腰身挺拔的美少年正一丝不苟地用掌心火烘烤着食物。火候拿捏之准,一丝油烟都不带出,同样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尤其是女孩子们。显然加州酒馆并非传说的那样只卖酒不卖下酒菜,只是不供应传统意义上的酒店菜品而已。而烧烤者,分明个个都是火属化形兽或人修。 这些美少年显露的实力,更昭示了加州酒馆老板身份的不凡。 鹰缅、象印、蟒泰和猴越看到此时。同时挑了下眉头,在一旁的空着的那几张藤木雕花椅上坐了下来,神情若有所思。 起先四王子神王光降落所在,座上客人出于不言而喻的原因,慌忙自觉地起身让开了座位。其他客人见状也欲离去,象印忙带着一贯亲切的笑容抬手安抚了众人。不如此,岂不成了来砸场子了么?这可不是王子们来此的目的。 王子们的意图一表明,客人们反到不敢走了,所谓福兮祸兮,加州酒馆的老板或许都没料想到,一开张便引来了可以决定酒馆命运的贵客。但眼下看来王子们并非来砸场子的,坐下后不仅点了加州酒馆所有品种的酒,还点了一部分烧烤。 酒馆吧台后有人待这桌尊贵的客人安顿好后。便转身进了吧台后的黑色幕帘。幕帘后的内堂还未装修,空空荡荡一片漆黑,难怪拉了一层厚重的幕帘。 那人翻开一块楼板,顺着楼梯下行来到一处通道口,推开厚重的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处带有房间门的长通道。四面都铺设着与上面一样雕琢精美的黄色木板,通道壁上明亮的灯烛外罩有带孔的透明琉璃灯罩。将整个通道映照得富丽堂皇。 那人停在一间房门口,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之后便推门而入。入门便见乐菱站在宽敞华美的木质房间内,手里也正抛耍着一个橄榄型的晶亮调酒壶。 那人叫了声,“老板好。”便站在一旁观赏,一双滴溜溜的小圆眼满是笑意。乐菱瞥了一眼来人,“小灰?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调酒时忌中止,小灰自是明白。 这间加州酒馆正是乐菱所开。(.无弹窗广告)而在她心中玉圣广场却并非港湾,而是才扬帆。 乐菱边开张边完善建设,是因为羊毛得从羊身上拔,不然接下去的材料钱又打哪儿来?动用鸡族的金库马上就会惊动白寒俊,这间加州酒馆可是乐菱计划中的重要环节,不能让白寒俊发现了。即便事实摆在面前,只要自己不承认,便没人能把自己怎样。这一招,也是学来的,从露西芬,以及四王子身上。 开张虽仓促了些,不过尚在预料之内,客人如何先不计,赚钱那是早晚的事。目标么,自然也是露西芬。 乐菱将调酒壶里的液体滤在酒杯里后,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混着柔和的酒香淡淡飘开。小灰这才微笑开口说道,“伶王调酒技术越发娴熟了。”却见乐菱笑眯眯地将酒杯递了过来,小灰接过迟疑了一下,勇敢地一饮而下,评道,“味道也越发可口了……”跟着便倒在了地板上。 乐菱一撇嘴,“小样,还是一口酒便放倒了?”不过没关系,小灰已是化形兽,一会儿便可醒来。 阿格布挺着大肚子坐在一张桌旁看着帐簿,一直未语,显是早已见惯不惊,此刻方笑言,“小灰酒量原本就差,就这一点量还是传承之后才有的呢。” 乐菱微微一笑,复又开始调酒。 加州酒馆卖的正是调制酒,酒吧那些美少年是乐菱培养出的调酒师,且俱为精选出的聪明机灵的鹦鹉族化形兽,领会力更非同凡响,很快便掌握了调酒的全部技能。 乐菱手里有地魂给出的无数配方,没事的时候便尝试代替物,毕竟很多原料此界尚无。不过就现在而言,品种已不少了。先对付着,精益求精那是以后调酒师们的事。 乐菱正抛着调酒壶,鼠钱又推门进来了。 乐菱估计他又是来汇报地下建筑挖掘进度的,于是说到。“爹,你可记住一定别把上面挖塌了啊,这些东西可没少费金子哦……”说是这么说,其实除了材料哪费什么钱了? 按自己的设计,最费钱的地方原本是木材萤石,哪知南炎联盟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和矿物,便宜得令人吃惊。而鸡族工匠还有鼠族义工都是自家人,要什么工钱?所以。那啥,加州酒馆再装修奢侈些只怕也无妨,反而该担心的是再整就把这酒馆给镂空挖塌了。 鼠钱乐呵呵地冲乐菱拍了拍自己黑瘦的胸膛,断然回到,“孩儿只管放心,爹做事,稳着呢。”孩子的要求涉及自己的专业。能有什么闪失?别说离地面十米,一米也能搞定! 当然,地下世界还在其下,也不能挖太深…… 乐菱闻言却暗笑,貌似他也曾将洞误打到别人的药柜下,莫非是故意?遂装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撒娇道,“那爹进度也要加快一点哦……”鼠老爹就吃这套。 鼠钱见乐菱撒娇,果然高兴得不行,拍胸顿足再次保证,“没问题。嘿嘿。没问题。”言毕马上便欢欢喜喜地出了房间。孩子竟是神王,却依旧认自己为爹,能不尽心么?往后酒馆有的剩菜剩酒由自己做主分配给族人,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鼠钱老爹可是难得的好人啊。”阿格布赞道。 乐菱点了点头。正要回答,却见小灰终于醒来了。小灰怕乐菱再令他试酒,忙翻身爬起后急急说到,“缅王殿下和其他几位殿下都来了。” 乐菱闻言一滞,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一起来。他们现在都很闲吗?看来这店招效果也太强了……,不过自己既然张扬。想不惊动他们也不太可能。跟着却又听小灰道,“狼独孤也来了。一个人霸着一张台子,却只看不点酒。”召唤后记忆超群的小灰已把该记住的脸面记住了,不会搞错。但具体为什么敌视狼独孤,乐菱并没说真实的原因,以免有失。 得知狼独孤也来了,乐菱顿时脸色一沉,“不消费就把他给我轰走,哦……不行,咱这不是才开张吗?算了,你将原动力给他喝,管够管饱……醉不死他,哼!” 原动力,嫡嫡亲亲的纯烈酒混合物。加冰、加蜂蜜,刺激味蕾麻痹神经,看他死不死。 惹毛了,酒里再给他下点科里塔斯,狼独孤纵是神王也难说不会变成铁杆酒友……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风险大不说,也偏了题。再者,狼独孤天天来更不是个事,就凭他那出奇吝啬的德行,也是给加州酒馆找不自在。 开张第一天就来这么多神王,不知上面那些侍者能不能自如应对。想到此时,乐菱将身上衣衫一变,也变成了黑色挺拔的侍者制服,再将长发全塞入船型帽,帽檐低压遮住了一双黑紫色的眼目,对镜修了下面容,眨眼间也成了一美少年。惊掉了小灰的下巴,愕然了阿格布的俏眼。但乐菱带给他们的惊异已太多,很快便淡定下来。 随后乐菱冲小灰一摆头,“上去看看。”率先出了门。小灰忙跟了出去。 很快来到地面上,乐菱从幕帘后闪入了吧台,看过一张点酒单后,取过一只调酒杯摇了起来,目光则投向了吧台外的一张张藤木雕花桌椅。 客人们都安静地品着酒,吃着烧烤,偶尔交谈,声音也极低。或是因环境幽雅,或是因神王在场,总之,现场比乐菱预期的更理想,客人们已完全融入了加州酒馆的氛围。 王盟四王子的座位离吧台较远,靠近西面雕花围栏,凤凰树羽叶恰到好处的摇曳,远景漆黑,暗淡着微弱的灯火,更添了几分海洋景象。 鹰缅坐在侧位上,整个人深陷在宽大的藤木雕花椅内,只见颀长的腿,看不见容颜。 他总是这样,一端酒杯就没正形。……你到我这来自异世的酒吧来,可还习惯?乐菱在心里默默问着。更有了小小的期翼―― 你若愿常来,我也可偷偷看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织爱恨(一) 不能厮守便守望吧…… 空旷寂寞的玉圣广场,暗夜血魔虽已从人们视线中消失,魔影却依旧缠绕在许多人的梦魇,若幻听新生儿的夜啼,希望被撕裂的恐惧掩盖。何谓善恶?善良在忘却仇恨的同时,也遗忘责任。 鹰缅身上的魔毒,更时刻提醒乐菱,宿命战并非江湖恩怨,休言一笑泯灭。更将情痴一点一滴抹去,淡忘了唯一,只剩永恒追问。 这一切,都拜露西芬所赐。 乐菱将视线又冷冷的移向了另一侧,在那张藤木雕花座上,坐了一位孤独的客人,墨绿发衣,象一棵来自幽冥的植物。 狼独孤神经质地瞅着面前藤木雕花桌上插在琉璃瓶中的那枝鲜红的玫瑰,果然一人霸着一张台面,也果然什么都没点,仿佛只是来此赏花。乐菱给小灰使了个眼色,小灰随即走过去对大绯低声交待了一番。 大绯是吧台的领班,转头看了一眼乐菱后,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马上回头吩咐小绯之后,便换了个调酒壶摇了起来。 这边乐菱的算计还未奉上,那边与狼独孤相邻桌位中,象印却先发了言,对狼独孤戏谑到,“老狼,别人这里可只卖酒,你不点酒只怕不太合适吧?”见狼独孤仍死盯着玫瑰看,犹恍然,又道,“莫非还想把那朵玫瑰也顺走?”狼独孤对玫瑰情有独钟,已是半公开的秘密。 然狼独孤的目标到底是玫瑰所指向的人,还是玫瑰本身呢?见他这神态,貌似玫瑰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狼独孤慢慢收回眼目,慢慢地将脸转向象印。“呵呵、呵呵。”从喉咙中发出干沙笑声,连自己都觉着难听,遂咽口唾沫润了润喉咙,才道,“原来是印王兄啊……哦,几位王兄都来了?”狼独孤见任何王子都称兄,从不道弟,也未与这些王子们叙过龄。谁也不知他到底几岁。 “虚伪,一个神王哪能不知身边有谁?”乐菱闻识锁定在那方,闻言不由暗暗鄙夷,继续摇晃手里的调酒壶。这些调酒壶都是地魂做的,堪称神级酒壶,就算酒质差,入内摇过之后也净化升质了。且对修为也极有益,到是白白便宜了狼独孤。灌翻他也就只是出口恶气而已,当然,最好能灌得他不敢再来。 象印见狼独孤装样,也懒得再理睬他。 狼眼却落在了四王子面前的宽大桌面上,只见上面几乎摆满了酒杯。似乎点全了加州酒馆所有品种的酒,不由神思恍惚起来。 众神见者俱怀疑那位在默算价格。说起来加州酒馆的酒可都不便宜,除了不比宫中御用酒,最低的价位都超过了市面上最贵的水晶坊,狼独孤不舍得点,也在情理之中。 但人家不是一杯杯地卖么,一般人少饮些也应消费得起。何况人家这酒和这环境氛围,你狼独孤白坐在这里看表演。已占了很大便宜了,真不愧为……神级吝啬鬼。 别说跟他共桌,连被人看到跟他认识都觉得可耻。众神遂决定坚决不邀请狼独孤。 众神此前一一品尝过加州酒馆的酒后,猴越最喜带果汁味的鸡尾酒,而蟒泰则统统觉着不错。冰冰凉凉,十分顺口。更为一些鸡尾酒分层的艳丽色泽赞不绝口。鹰缅到是仍喜血色,或是为酒。或是为那酒的颜色。象印则偏爱粉嘟嘟,柔和的口味,显然心中亦存温柔。 “不错,难得既饱了眼福,也满足各种口味……的确难得。如此看来酒菜反到还在其次,可有可无。”象印拿起手里的青玉杖轻轻拍着,点头赞道。继而又略现思索,“且似乎还有引导口味的意思,刺激与柔顺……”一时难以评价。 狼耳却忽地竖起,很快又耷拉下去,貌似依旧坚定。 猴越忽想起来,摸出了小本本,甩了甩有点晕乎乎的头,狂草记…… “就是量少了点。”蟒泰不无遗憾地说到,且,“没鸡……尾的味道。”总算在人前表现出了斯文。话说,这不是在公众场所么?谁不向自己这熊猫投来倾慕的目光,那他就是瞎了眼了――看来这露天店堂更适合本王闲而来之,嘿嘿。但是伶王…… 鹰缅的目光落在了侍者身上,凤凰树下烤肉的白衣侍者和吧台后调酒的黑衣侍者,无一不是化形兽,那么,……这酒馆的老板? 答案已呼之欲出。 猴越欲确认想法,召来一身着白色制服的侍者问道,“你们老板是谁?来自何处?”别说来自嘉州。如今唯她手下才有这么多编外化形兽。 侍者刚送完烤肉,怀抱托盘,七分笑容,微鞠一躬,“回殿下,小子不知老板来历,只知老板名烟尘。若殿下们想知,老板就在吧台后,小子可去唤他来。” 烟尘?居然并非所想。四王子回望了一下吧台,互视一眼,未动声色。既如此,显然召来老板也未见得就会听到实话。 于是猴越迂回再问,“你是何族,为何会做侍者?” 侍者不假思索地再答,“回殿下,小子乃鹦鹉族人,本族自极南迁来赤州城,至今尚寄居鸡族,然鸡族人口甚众,原本负担便重,不便过于相扰。不久前伶王令我们自寻出路,正好加州酒馆招人,就来了。”口齿伶俐,娓娓道来,显然早有预备。 猴越微笑,点破,“本王是问你,既为化形兽,为何会做侍者?”化形兽理应加入军方,然此前军方并没接受他们,原因鹰缅和三王自是心知肚明。不过就算军方不接受,他们也应在族里做侍卫或担当别的要务,眼下更是珍稀少有,怎么可能放出来做侍应,任何族群都不会如此亏待他们,否则伶王又何须为他们设计神级装备。 除非,你承认这加州酒馆是伶王开的,王命使然。 侍者似洞悉几位王子的心思,遂应道,“回殿下,我族化形兽多擅长歌舞,并无别的长处,留在族里反到是累赘,且更不愿拖累我王,出来自食其力,也算稍减我王负担。”抵死不认。须知连伶王都在吧台摇调酒壶,这却不是别的神王能想到做到的。 见侍者脸上尚浮现骄傲,猴越无奈,一摇头,放侍者离去。 鹦鹉族的确擅歌舞,但能用掌心火烤肉的就能烤人,还叫什么别无长处?不用说,人家早就打定主意不认了,再问下去也无意义。且就算伶王承认这酒馆是她开的,她在玉圣广场开个场子赚钱,也无可厚非。而她不承认,你又能如何? 猴越与侍者的问答,所有神王包括狼独孤都听得清清楚楚,四王子心中无一不是如是想,狼独孤的想法就不清楚了。 有狼独孤在场,四王子配合了一个释然的眼神,正如当初四王子对伶王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样,伶王同样无可奈何。 那么,她这算是报复吗? 然酒馆除了赚钱,还能干什么? 谁有兴趣去问问看?看她是回答呢,还是扁人? 猴越及时提醒,“鸡族驻地所有道口现已驻扎侍卫,宣称鸡族领地领空范围内非请勿入,擅入者视为挑衅,……虽远必诛。” 众神闻言俱眉峰一跳。 象印微醺,点头道,“呵呵……,唔,以她的脾气,她不惹你,你最好也别去惹她哪。”这是经验之谈。继而又道,“但她这加州酒馆的设想又是从何而来?上无启者,下无承接,彷如凭空生出,……且与神技无关,只可用天才誉之。”柔顺之酒,竟也飘然了。 狼独孤恍然,原来加州酒馆真是伶王开的,差点就被那侍者巧言令色给骗了,果然应亲自揭秘。撒大法师说她喜欢玫瑰也是真的,不然干嘛把玫瑰放桌上?且谁不知有人已经招惹伶王了?她不许人去鸡族,显然已经够涵养了,换了自己说不定当场就把玉圣干掉了。但这天才……又是怎么回事? 狼独孤咬定青山不松口,并不等于他就有慧心,适才象印不说,他尚无定论。 鹰缅忽然起身说对象印说到,“走吧。”狼独孤在此怎可说菱儿,印王兄又喝高了。 象印一怔,失言了,顿悟,忙也起身,与鹰缅化光向圣皇宫飞去。象印此前已提醒鹰缅,过了这么久,再怎么为神级装备忙,玉圣那边也应去安抚了,以免令圣皇宫起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交织爱恨(二) 乐菱见鹰缅和象印的神王光去了圣皇宫,扔出的调酒壶差点没接住,一阵黯然。[.超多好看小说] 狼独孤愣神之后,忙也化光追去。保护玉圣是他与撒大法师的约定,再怎么不乐意,也需守约。 刚把酒端到狼独孤座位前的大绯,见狼独孤忽然飞走,一时愣住,回头向吧台看去。乐菱却专注于手里的调酒壶,似乎并未发现狼独孤已离开。大绯又回转头来,却突然发现托盘上的酒已不翼而飞,再一看时,那杯酒竟然在蟒泰的手里,不由心中一惊,却不敢索要。 蟒泰面上戴着的物事若两只大黑窟窿,烛光中,其上还闪烁着两点跳跃的火苗,衬着那一头火红的头发,既森然,更令人畏惧,大绯只得暗地里祈祷泰王殿下看过之后主动还给自己,此前这些王子表现得不是都很斯文吗?断无抢酒喝的道理。 蟒泰却暂无归还的意思,顾自举着手里的酒杯观看,嘴里尚发出疑问来,“杯子边怎会有颗黑樱桃?”原来蟒泰见大绯托盘中那杯酒透明清澈,跟之前点的全然不同,遂隔空夺走了酒杯。 猴越看了一眼蟒泰手里的酒杯,审慎地回到,“明明是红樱桃啊,而且很新鲜……”言未毕,却见蟒泰已一口吞下“黑樱桃”,顺势卡住冰球,将杯子里透明的酒液也泼进了喉咙,稍停,突然仰天“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其声穿云破雾,震撼人心。 猴越顿时失色惊跳起来,急摇蟒泰,“泰王兄。王兄,你怎么了?”莫不是又中了暗算? 加州酒馆满堂客人连同所有侍者也看过来,愕然之余,犹见惶恐。 吧台看过来的乐菱脸上也是一僵。小灰也…… 大绯脸色一变,完了,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要一点一点顺下去,过后方知威力。他哪知蟒泰向来一见透明的酒。便是用泼的。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 众目睽睽,可闻针落中,只听蟒泰又大叫了一声,“啊……爽!”一摆头,喜道,“快快快。再来再来!啊……太爽了,够劲!本王从未饮过如此带劲的酒哇,哈哈哈哈,唔,啊,本王决定以后来此就只饮此酒了!”言毕一顿。看向手里的酒杯又道,“黑樱桃就免了罢,碍事,哇哈哈哈……”嘎嘣嘎嘣,索性把杯中冰球也给嚼来吞了,熊猫眼四顾,很是爽态。 众人紧绷的心,方才一松。切……泰王殿下能不能再夸张些? 猴越遂才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带着惊魂之后的乏力,跌坐回原位。 乐菱一阵无语,瞪向蟒泰的眼中射出杀意。 大绯也才诸神归位,脸上恢复了七分笑,不亢不卑地对蟒泰说到。“泰王殿下,这樱桃是区别其他酒的标志。抱歉不能免。”虽不知蟒泰何故将红樱桃咬定为黑樱桃,然坚持加州酒馆的风格。乃为原则。 蟒泰还沉浸在舒爽中,闻言大方地挥手迁就到,“不免就不免,唔,说起来这黑樱桃本王也没吃出个什么味来,不碍事不碍事,哈哈……,对了,这酒叫什么来着?起先本王怎么没点着?”再说这加州酒馆可是伶王开的,若她不许自己来,不亦悲乎? 大绯微微躬身,应到,“回泰王殿下,此酒名原动力。殿下请稍候。”也未向蟒泰解释此酒不在酒单的原因,退走转回吧台。 蟒泰遂嘴里念着“原动力,原动力……”,不知其意,但却牢牢记住了。 猴越稍带不是滋味地对蟒泰说道,“泰王兄,你都没咬樱桃,当然不知其味了……”猴家作证,樱桃很可口,……但不知泰王兄口味如何,仍须慎言。更怀疑他起先赞过的那些色泽缤纷的酒是不是真实颜色。 蟒泰闻言却回道,“嗯?指头大的东西本王兄从没耐烦咬过,唔……下次不妨咬咬看。” 猴越立时默然,纠结此事须不须记下。 乐菱恨恨地看了一眼大绯收回的空杯,又狠狠地想到,“看来我还是不够狠!”继而又发愁,再加什么好呢?……这都比酒精还醇了。神王,果然不是……人啊。幸好狼独孤跑了,不然就亏大了。遂决定狼独孤再来,只奉凉白开。 忽觉一阵意兴阑珊,吩咐小灰之后,转身离开了吧台。 加州酒馆正对的西北圣皇宫中,始终飘荡着一个幽灵。幽灵偶尔在无人处才会现出身形,也会突然出现在某个人身后。而无论幽灵现出的是声音还是身形,出现时皆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引起惊叫。 苍老的声音飘荡在玉圣雅致清幽的寝宫内,幽冥的影子似乎已飘了多时。 女人啊,幽灵在心中叹息:有了孩子的女人,要么变得比羊更温顺,要么变得比狼更凶狠,真是……有意思啊,噢,这习惯既改不了,那就在心里念念吧……嗯,变成羊了可不好…… 遂又开口问道,“本座再问你,你还爱他吗?” “不,我恨……一切。”玉圣毫不犹豫地回到,眼里又射出怨毒,――回不去的岂止是心,甚至连名字。 得到的答应依然如故,幽灵满意地点了点头,却道,“可是我与他也有约定呢……呵呵,所以你的孩子不能留下,叫人来给你开个方子拿掉吧。” “不――”玉圣不可遏止地低叫出声,却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一时惶恐。 玉圣变了调的声音听在幽灵耳里,幽灵淡淡一笑,心中再叹,女人啊,呵呵,孩子才是致命弱点吧,于是微笑问到,“那么,你是要违反约定吗?” “不――”玉圣再次惶恐,这人虽总是在笑,但只要与他有约便不容违背,他会毫不犹豫地索走违约人的灵魂。遂抖抖索索地从卧榻上起身,跪倒在榻前地上。流泪哀求道,“请不要将我再送回那无尽的黑暗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幽冥的声音轻笑起来,少顷,“呵……本座还是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哪,也罢,我们再加一条吧。只要你能抓住孩子父亲的心,就可以留下你的孩子,而你若做不到,就由本座来决定你和你孩子的命运,唔,你同意吗?不,一定要亲口说出来。不能用点头表示。” 玉圣迟疑了一下,说到,“我同意。” 玉圣话一出口,一片雪花状的白色印记便印入了她眉心,随后很快消失。 幽灵这才又问到,“那么。你爱他吗?哦……本座问的是孩子的父亲。” 玉圣一怔,正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又听幽灵笑道,“哦……你可以不回答,这不是条件,本座只是好奇而已,呵呵。……不过为什么不爱呢?他是那么的完美,若本座是女人。也会忍不住爱上他呢……不错,正是这样。瞧,本座是仁慈的,……可你要怎样才能抓住他的心呢?本座见他似乎已很久没与你在一起了吧……除了洞房那夜,噢。真是一个浪漫的夜晚哪……呵呵,他有告诉你理由吗?” 玉圣又迟疑了一下。才摇头回道,“没有。但他一向便如此。话极少,与我……独处时,亦无一言。或是他认为我都明白,不需再说。并且他最近也……很忙。” 幽灵又笑起来,“噢,呵呵……你为什么不想,他已不爱你,而是爱上了伶王呢?伶王,……是男人都会喜欢吧。难道你没听说鹰缅在元老院殿前三日不眠不休守护伶王吗?以你手下人对你的忠诚,不会不将此事汇报给你吧?” 玉圣闻言脸色一变,遂又想到,才结下新约,他便如此提醒自己,是什么意思?少顷,才说道,“你不是说他有相思……”原有的信心开始动摇,但现在即便后悔也已来不及。 幽灵很无语,“噢……呵呵,他是有相思血契,可你有吗?与他结血契的人既不是你,你靠这张脸又能维持多久?”女人啊,果然一有爱便会变笨,都忘了自己是谁。遂又道,“你既懂得用你腹中的孩子去报复伶王,会忘了这孩子还有很多祖母吗?……本座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玉圣猛醒,是让她用孩子先抓住鹰缅的母妃和太妃,这却不难。正寻思时,却又听幽灵再度开口轻笑,“呵呵,他来了呢……”遂消失。 玉圣一激灵,慌忙从地上爬起飞快地爬回榻上躺下,一颗心更“砰砰”狂跳起来。自己公开怀孕的消息后,他竟然一直没来,想必便是因那该死的鹦鹉伶。心中遂又升起无边恨意,而每当此时,灵魂也倍加清醒,越是释放恨意,越知道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鹰缅和象印便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玉圣寝宫。 玉圣望向鹰缅那张俊美的面容,刚想出声唤夫君,视线却被另一张脸给遮挡住了,定眼一看,却是象印。玉圣脸上不由现出冷意,不悦地看向象印。 象印却顾自来到榻前,微笑着对玉圣说到,“玉圣大人近来还好吗?缅王弟让本王来为你把把脉,呵呵,看看你与孩子的情况如何。” 玉圣听闻象印此言,表情方才缓和了些许,却又见鹰缅只在房中停了一下,便转身朝寝宫窗前走去。 玉圣顿觉大失所望,以前只以为他性情冷漠,如此看来他果真爱上鹦鹉伶了,所以才对自己越来越冷淡,连看一眼都不耐烦。遂脸色一沉,却不将手伸给象印,转身伏在榻沿上呕吐起来。 宫女见状慌忙跪下将榻前的玉盆举高,接玉圣的呕吐物。玉圣一开始只是干呕,后来却一发不可收拾,越吐越厉害。 象印脸上露出压制的焦急神情,但也深知此为无法回避的事,见玉圣忙于呕吐,不方便为其把脉,遂转头对鹰缅说到,“呵呵,有了孩子都会如此。” 鹰缅仍看着窗外,稍停,忽开口问道,“很难受吗?”不知问谁。 象印及时回到,“当然难受了,不过都这样,无一例外。”缅王弟没生过孩子,自是不知。所说之话,却也有安慰玉圣的意思。 鹰缅的问话被玉圣听到后,却呕得更厉害了,听着似乎连脏腑都要吐出来了一般。 象印的焦急再也压制不住,忙指点另外的宫女为玉圣按压他不方便出手的几处穴位。 鹰缅也终于回目看来,双眉紧蹙,面现凝重之色。玉圣一直关注着鹰缅的动静,遂才起身在宫女的服侍下靠在了榻枕上,低垂的眼里滑过一抹得意,娇柔地将一只玉腕伸给了象印。 象印这才伸出手去,凝神仔细地为玉圣查看起脉象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九龙阵法 不想留下的人,离开有一千种理由,也可以没有任何理由。[]象印或许会选择前者,而鹰缅时常选择的是后者。 象印为玉圣把脉确认无碍后,才安慰得三两句,便仓促化光追随鹰缅穿窗而出,留下深宫里一双怨恨悲哀的眼目。如欲取心,不是流干眼泪便能做到,偏偏有人执迷不悟,因为,总有人还是吃这一套,比如象大王子。 银色神王光和青色神王光在玉圣广场上空分手前,象印犹豫了一下,停下对鹰缅说道,“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个女人,而且也有了……孩子。”尚在为自己先前暴露出的过度热情惭愧。 鹰缅转目看了看象印,微笑点头,“我知,你不必解释。”印王兄对孩子和妃子极好,且从不掩饰,一时失态也难免。见象印仍在犹豫,遂又说道,“就这样吧,早点回去歇息,别想太多了。”说完便欲离开。 “等等。”象印仍言犹未尽。鹰缅于是又停下来等待。象印想了想,才又说到,“其实……她对王盟也并无……伤害……相反……”言下之意,还救过他们。 鹰缅闻言微蹙了下眉,稍停,“此话以后再说吧,王兄或应先回去醒酒。”说完不再停留,转瞬东去。 象印收回略带尴尬的目光,转目又看了一眼玉圣广场南面那只醒目闪亮的酒瓶和酒杯,嘴里不由念出声来,“伶王那酒看似柔顺,却后劲绵长哪。本王……真的醉了吗?呵呵……”遂又自嘲,“看来本王要为随便付出代价了。”摇了摇头,转身往东北方向飞去。 鸡族驻地道口。一道银光自西破空而来,往鸡族神殿方向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敌袭!敌袭!”一值守侍卫惊呼,跳起便要跑去敲响警钟召唤斗鸡侍卫接敌,但随即头上便挨了一巴掌,手里的铜锤也被人夺走,跟着还有人低声骂到。“嚷什么嚷,你没见是缅王殿下吗?除了他还有谁是银色神光?有本事你各人上去拦截!” 侍卫眨了眨眼,摸着疼痛的头不满地强辩到。“塔布队长,你这是玩忽职守。” 塔布轻蔑地回到,“花头,我看你这名字该改了嘞,叫白头更合适你,象没漂染过的白布那样,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花样多。脑子都是道道弯弯,那伶王怎不叫你去加州酒馆?那里漂亮姑娘该多吧?”花头反唇相讥。 塔布却不以为意,自豪地说到,“你懂什么,我们这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咯。”遂又压低嗓门,“斗鸡兄弟们都不合适值守对吧。所以这鸡族驻地的安防都得靠我们睁大眼睛盯着嘞!” 花头继续抬杠,“你盯啥了,眼睁睁看着缅王殿下入侵我防区,你还不让我报警,看明日啄羊大统领知道了怎么收拾你咯。” 塔布没好气地回到,“说你脑子白你还不知悔改,我告诉你,啄羊大统领是不会收拾我的。收拾你到有可能。缅王殿下是伶王殿下的王夫,你不知道该是?” 花头忽地住口,他哪能不知,不过夜里无事,跟塔布较劲驱赶睡意才是真的。然话赶话已说到伶王,却不能再随便说了。遂再不多言。 塔布见花头终于老实了,才又望向鸡族神殿方向。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伶,一开始见她就知道她不一样,可知王也曾和我们在一起值守过嘞。(.)遂精神一振,警惕的目光扫向寂静的街区。 鸡族神殿内,乐菱靠坐在寝宫面北的窗台上静静地弹着古典吉他,紫丁香合着蔷薇花香浮荡在身边,爱的罗曼史优美而略带伤感的萦绕在寝宫漆黑的窗内和窗外弥漫的夜色里。远处不知有多少窗口都探出了情侣的身影,有的记起了失去的热情和浪漫,有的在微微荡漾的涟漪中回归了真实的宁静。 古典吉他原是不需知音便能听懂,因它诉说的情感细腻而丰富,即便是不通音律的人,也能被轻易地带入。 银色神王光也听懂了这旋律,收敛神光轻轻降落在了雕花窗台上,坐下来静静聆听。 琴音继续,被夜风吹动远去了哀伤,淡淡的一问,“一直说要打中天帝国,什么时候开始?”早去早了,何必苦苦相守? 稍停,低沉磁性的声音回到,“待中天帝国九龙阵破后,才是最佳出击时机。东海的太阳鸟国背后有一圣龙使,他们已早有准备。” 忽地一道泛音,惊碎奏琴人的淡定。――圣龙使?竟还有圣龙,……中天帝国气数尽了吗?不,气数可不能乱说,动辄千万条人命……这个问题留待稍后再问吧。 “原来你们是打算做鹬蚌相争的渔翁。”乐菱强作淡定地点头说到,何况既有露大阴谋家在盟,更理当如是。继而又问,“墨师教你阵法了?”所以,他才随随便便就进来了吧? “我只看过他布阵。”鹰缅回到。 看看就会了?乐菱汗颜,不服,“墨师是故意演示给你看的吧?他应知你不可能入他墨门。” 鹰缅静了静,不确定地回道,“或许,……是这样。” 乐菱默然,遂点了点头,叹道,“看来墨师对你是真上心了。九龙阵是什么?”原本最怵的就是阵法,一听白寒俊说就头大,但鹰缅应会回得干净利落简单易懂,这本是他的性子。 果然,鹰缅说到,“中天帝国整个国家便是一个大阵,城池呈螺旋状盘桓,合共九重,每一城都有一守护龙,故名九龙阵。我曾从高空看过,象极当初白寒俊所布困兽阵,不过九龙阵复杂得多,大阵中另有无数小阵,攻防兼备,极难攻克。” 乐菱愕然,那不是也象盘香了吗?遂疑惑地问,“这得多大的工程,费时多久才能建成啊?” 鹰缅点了点头,“自他们来到这片大陆便开始建了吧,算来也有万余年了。螺旋中心才是轩辕宇的巢穴所在,守护的是黄龙,不过据圣龙使称中天帝国的龙并非真龙,故才欲灭中天帝国。” 乐菱恍然,点头,“原来如此,真龙也见不得假龙。”我就见得假圣虎了吗?可他……,一时黯然。 鹰缅似有所感,低声唤道,“菱儿。”音色无尽温柔。 “……嗯?” “你……有无呕吐过?” 乐菱一惊,蓝淼儿出卖我了?唉,人族啊……,遂移开眼目,道,“没有。”抵死不认便是。 鹰缅沉默,闭上了双目。两厢沉默中,乐菱仿佛感到了那微微颤栗,不由抬眼看去,开口柔声道,“你……回去吧。”不舍又如何? 过了好一会儿,鹰缅才睁开眼来,“无碍。”遂又看向窗内问道,“菱儿寝宫为何无灯?” 乐菱稍怔,见鹰缅欲转向窗内,慌忙先跳下窗台,跑去点燃各处记忆中的灯烛。点完后回目看去,不由脸色一红,尴尬之极,“呃,……我忘了,也不是,都是,族人的心意,这个……”想到鹰缅宽敞整洁的东宫,怎一个撇清了得? 有什么样的王,才有什么样的族人。 鹰缅却微笑不语,环顾四周。菱儿会撞到吗?遂走过去开始着手整理那些毫无逻辑到处摆放的各种精美物事。 乐菱睁着黑紫色的双眸静静看着,看着,眼眶渐渐被雾气浸润,柔情深唤,“鹰缅……” 鹰缅一僵,迅速回头看来,又迅速转回头去,低语,“很快就好。”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动。 乐菱却分明感觉到连带空气的一阵颤栗,悲哀袭来,仓促转回榻上,缩在榻角紧紧抱住了榻枕,任谁唤来也不理。 晨曦微露,银色神王光穿窗离去,刚出了鸡族驻地,便猛然一降,险些自空中坠落。 压制魔毒太久,鹰缅已近竭力。 忽一道黑白光迎上前来,墨师伸出一手按在了鹰缅的背心处。鹰缅闭目悬停空中。 良久,墨师松开手,说到,“得知你在鸡族,就知你会不好,唉……”幸好守在附近等候。 鹰缅回看了一眼远处的鸡族神殿,说道,“走吧。”感谢从来不需说出。心中尚微微一叹,若也能如墨师那样运行真气,便能再和菱儿在一起吧?然这只是一个奢望。 天赋神王神力神技,却不再赋予修行能力,或也是为天地平衡之故。 乐菱在寝宫北窗前目睹了一切。装睡才将鹰缅骗走,可他仍受了严重的伤害。墨师……用了什么法子才让他体内的魔毒平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战争动因 昨日夜里被乐菱天籁般琴音触动的不止鸡族神殿附近居住的族人,白寒俊当夜也宿在神殿内,原是处理一些要紧事耽搁晚了,后又获知加州酒馆的消息,自是心生疑问。白寒俊本想找乐菱询问,不料乐菱很晚才归,归来后不久,寝宫窗台处便传来那忧伤的旋律,也瞬间拨动了白寒俊的心弦。 白寒俊的房间就在乐菱寝宫楼下,闻琴音感怀前情,身在近处却不能前往抚慰佳人,一时间不能自已,回到榻上与窗前明月对酌起来,伤情处,竟至沉醉。清早醒来,来到北窗前眺望,恰又见鹰缅银色神光离去,微怔之后,也见到了远空发生的那一幕。 原来鹰缅昨夜也在,魔毒发作应是为伶儿而起吧…… 白寒俊心中滑过淡淡的惆怅,沐浴更衣后,下至大殿继续处理鸡族事务。人口庞大的鸡族有着没完没了的琐事,也亏得是白寒俊才有这耐烦心去处理,换作乐菱只怕是眼不见心不烦,脑袋往被窝里一钻,爱咋咋的。 虽说鸡族无序混乱已久,很多事可处理可不处理,但看在致知格物的白寒俊眼里,却是事无巨细均需悉究本末,不将之理顺,便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白寒俊还挑选出了一些鸡族和鹦鹉族族人,组成了两族共同行政机构,使得曾经杂乱无章的鸡族管理终于纳入了正轨。 鸡族得了白寒俊,不得不说是得其所哉。而乐菱任人之能,亦非偶然,――懒人欲成事,便需寻聪明之勤快人。 乐菱神王当成这样。却也是旷古罕见,且与神王天赋的责任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一魂穿者,全无神血责任之承继,赖上白寒俊便赖上了,甚至将鸡族给了白寒俊也无所谓,信他,便放任于他。 话虽如此。白寒俊自己却未在鸡族担任任何职务,虽然他的权力和威信在鸡族几乎等同于乐菱。白寒俊的特殊地位既来自乐菱的信任和授权,更与他自身的能力和魅力相关,故此鸡族和鹦鹉族的人都亲切地称他为白公子,乐菱不在时,白公子的命令就等同于王命。 午间一宫女来回报,“白公子。伶王已起身,请您去寝宫与她一同进午膳。(.)”说完俊俏的小脸便一红,低垂双目,不敢再看白寒俊一眼。 白寒俊却见惯不惊,微笑温言回到,“好。”言毕起身随宫女往正殿一侧的楼道口行去。 心神不宁地等了一上午。才等到那懒丫头起身的消息,加州酒馆到底怎么回事,还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白寒俊一进乐菱寝宫,目光先就落在了寝宫北窗上。但见古典吉他仍放在窗台上,而寝宫内的所有摆设却大变了模样。 白寒俊微微一愣。原是想替伶儿整理的,然每次来神殿都没空余时间,一见伶儿后往往又忘记了,而眼前原有的各种胡乱堆积的精雕物件竟归置得无不恰到好处。既突出了家具的作用,又尽展雕件之美。且有些雕件嵌放的难度之大,更非常人能为,最大限度地挪出了寝宫空间,见微知著。显然出自一目力敏锐思路清晰之人。 而这人除了鹰缅,还能是谁? 安放妥当这数千件大小物事需花费的精力可不少。鹰缅竟为伶儿摆放了一夜家具吗? 想到於菟熙那晚来时伶儿曾被桌椅绊倒过,白寒俊心中不由微微一叹。不管是於菟熙还是自己,都不如鹰缅对伶儿用心。 鹰缅更心无旁骛地深爱着伶儿吧,……只可惜他和伶儿现在连见一面都难,想见而不能见,比想爱不能爱的滋味,也更苦涩吧? 自己好歹每日都能看到伶儿。 白寒俊又叹了口气,行至寝宫南窗前的餐桌边,见乐菱仍兀自看着斗鸡广场发愣,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乐菱回头见是白寒俊,抱歉地笑了笑,方摆正姿态,邀请白寒俊坐下用膳。 餐桌上摆了几样清淡的汤菜,都是白寒俊爱吃的菜式。乐菱平时吃东西很少,也没什么偏好,白寒俊见之也未客气,坐下戏言到,“伶儿若在大秦城,一定倍受崇敬。” 乐菱闻言一愣,“大秦城是什么地方?” 白寒俊微微一笑,“大秦城乃中天帝国最外围的城池,毗邻诸侯国。那里的人以少食为荣。”中天帝国的消息甚少外传,这还是幼时偶闻长辈说过,当时自己听到亦是大为惊奇,然也只是一时,时日长得都忘记了。 适才见伶儿闷闷不乐,才忽然忆起,说来博她一笑,或能转移她心事。 乐菱果然眨了眨密长的黑紫色睫毛,疑惑地追问,“以少食为荣?为什么?” 白寒俊微笑依旧,“呵呵,寒俊也不太清楚,据说大秦城境内极荒凉,风沙漫天,黄土盖地,饮水及食物甚是稀缺,大秦城的人自幼便修习辟谷,以少食不食为荣……想是为节省食物吧。不过却也因此受益,大秦城修行者既众,民风亦彪悍,有中天帝国第一城之誉。” 中天帝国第一城竟会是这样?乐菱闻之愕然,大为不解,“不是说中天帝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吗?而且中天帝国周边的诸侯国不也说很富庶吗?中间怎会夹一荒凉之地?”自己还打算以后去中天帝国游玩呢,如这般可还有看头? 乐菱的问话也令白寒俊深思起来,是了,这个问题自己从未想过……或是因那时年幼,想不到这些,如今却须重视――南炎联盟不是打算攻打中天帝国吗?遂蹙眉说到,“寒俊未去过中天帝国,不过据说除了大秦城,别的城池却并非如此,而且据说越靠近皇城,越文明锦绣。” “那会不会是故意为之?弄个隔离带……以免引来周边诸侯国的觊觎?”乐菱想起家乡来。 明清两朝不也有禁海令吗?为的就是不给倭寇……不对,后世证明乃是不让国人人接触外界,以免生出反心。老家前朝当政者除了成吉思汗从无外侵之心,战略上更推崇攘外必先安内。那么,中天帝国是以大秦城圈住自己人?遂自语道,“大秦城如此穷,诸侯国才该防吧?”怕了,自不愿接触中天帝国。 白寒俊尚未想透,又闻乐菱两相对立的话,只微微点了点头。却未赞同乐菱的任何说法。 乐菱原本未寻白寒俊的答案,想起昨夜鹰缅的话来,又问到,“中天帝国的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太阳鸟国说它不是真龙,并因此而攻打它?” 白寒俊微一蹙眉,太阳鸟国为此攻打中天帝国?连祖父都不知太阳鸟国对中天帝国发动战争的动因,这大概也是鹰缅昨夜告诉伶儿的吧。遂言道。“中天帝国的龙?……东方有青龙,是为圣兽……,然中天帝国的龙乃念力之龙,并非实体,想是因此太阳鸟国才不认可吧。”一时又为自己的猜测吃惊,是这样吗? 乐菱闻言却大奇。“什么叫念力之龙?”信念之龙? 白寒俊收回思绪,想了想,回到,“据寒俊所知,中天帝国那黄龙乃念力化形,至于为何是龙的形状,寒俊却不知。而那念力,应与玉圣和王修士那金白光一样。”假玉圣的真名一直未查到。姑且仍称其为玉圣。但她所拥有的灭魔金白光,却也是念力。 乐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圣皇宫的金白光也可以化形了?”说着便恍然大悟。“比如……玉圣那只圣虎?” 白寒俊此刻也想到了,遂也恍然。“难怪玉圣也有只圣虎,如此便找到原因了。不过应只是一时的假相。中天帝国那黄龙却是一开始便存在,且能征能战,无比凶悍,乃中天帝国皇朝守护龙,并非历代帝王修来,而是代代继承,故中天帝国帝位继承也称龙位继承。”继而又道,“黄龙虽非实龙,就算不是真龙,又与太阳鸟国有何干系?”白寒俊毕竟也是人族,此问亦有目的。 乐菱暗道,是了,这确实是问题,遂回到,“太阳鸟国背后有一圣龙使,指使太阳鸟国打的中天帝国,想是真龙不欲与假龙共存于天地间。” “圣龙使也现世了?”白寒俊大吃一惊,不由为人族未来真正担心起来,“青龙不是想连人族也灭掉吧?若只为灭中天帝国黄龙到也罢了。否则……”否则,身为人族的自己断不会引颈就戮,说不得便要去帮中天帝国。 白寒俊话虽未尽,乐菱也忘不了自己的人族灵魂,自是深解其心,于是叹了口气,说到,“静观其变吧,中天帝国的黄龙既然能存万载,青龙灭不灭得了它还两说。青龙若想连人族也一同灭了,我也不能任其所为。”然鹰缅呢?他会不会也存此意?一时惶然。 白寒俊闻言却极为感动,伶儿从身为玉儿开始便不肯伤害人族,自有足够信任她的理由,但此时尚无定论,没道理惹她犯愁。遂又含笑问道,“加州酒馆是怎么回事?伶儿可愿告知寒俊?” 呃,乐菱收回神思,眨了眨眼,心虚地回到,“我……什么……加州酒馆?”若白寒俊与鹰缅一样,明知不故问,多好? 但见白寒俊微带戏谑的眼神,乐菱更是心虚,遂对白寒俊说到,“快吃吧,吃完我们也去看看……呃,加州酒馆。”加州酒馆白日卖茶不卖酒,到适合这位白衫公子前往。与他坐在凤凰树荫下饮茶赏景,也是一份难得的闲逸……话说,白大公子不是会阵法么,为加州酒馆设一个避雨大阵,应该不难吧? 白寒俊不知乐菱既不打算承认,且还打着让他出力的主意,以为乐菱这就算是对他说了实话了,心情也愉悦起来,很快用完膳,取出飞剑带乐菱去了玉圣广场。 好奇异的地方,若离尘世,……伶儿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是想给我个惊喜才不说的吗?白寒俊震惊地看着加州酒馆,既惊异,又升起丝丝温馨。 不过他很快便知,乐菱并无承认的意思。 只听乐菱一本正经地说道,“寒俊,我也是昨日才得知,这间酒馆是鹦鹉族一商人开的哦,鹦鹉族商人此前一直往来于诸侯国和极南,想必也是从中悟出的经营思路。”乐菱一边解释般地否认着,一边还高兴地说,“喏,你看,这间酒馆的老板烟尘啊,托我求白公子布一个阵遮蔽雨水呢,再怎么说他也是我鹦鹉族的子民,……寒俊一定不会不答应的吧?”说完笑容满面,满眼企望地看着白寒俊。 白寒俊一滞,旋即微眯双眼看向加州酒馆的露天茶座,虽甚喜那绿荫婆娑下的海船风情,心底却生出被伶儿算计了的感觉,少顷,又微笑摇了摇头,伶儿……还是最初相遇时那个精灵般的女孩,乱蹦乱跳亦让人不忍责备。 白寒俊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后,举步向露台中心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盛夏纪事 在很多人眼里,乐菱的行为无疑是荒诞不经的,然却符合人们对她的一贯评价。神鹦鹉王反常反惯例的行为,已不是一桩两桩了,何妨再多添一桩? 何况这一桩还令世人开了眼界,原来酒馆和茶肆还可以如此经营,且无人能效仿,所以,神鹦鹉王也有这资格傲慢不羁,往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们眼里强揉沙子。 加州酒馆从一开始,就以不平凡的姿态高调地走入了人们的视线,而且很快人们也知晓了加州酒馆更有着不平凡的背景。然这个背景却拒绝承认,而是用一个鹦鹉族普通商人的形象毫无说服力地摆在面上搪塞世人。 这一行为令很多人无语,甚至连深谙内幕的鹦鹉族自己人心中,或多或少的都认为伶王这是在掩耳盗铃。 然究竟是否掩耳盗铃,乐菱内心却十分清楚。 这只是在必须高调登场的加州酒馆前设了一道防线,为可能出现的各种矛盾留下了缓冲余地。权势在此便是如此用的,既让你知道谁是保护伞,却不能让你抓住把柄。打算干坏事的人,自然是要先将退路布好。加州酒馆对乐菱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赚钱的工具,而是一把刺向敌人的利刃。此时的加州酒馆大堂还在紧锣密鼓的装修中,如正在苏醒中的暗夜猛兽,尚在船舱内,在地下,磨砺着爪牙。 在此之间,阿格布的孩子也降生了。 阿格布恢复得很快,既令乐菱意外,又觉欣慰。这欣慰还不单指那健康可爱的宝宝,还有解放出来的阿格布,将在加州酒馆的下一步行动中担负重要任务。 加州酒馆自开业以来。白日卖茶,夜里卖酒,除了乐菱期待的人没来,该来的人都来了。[.超多好看小说]包括白寒俊,包括王盟四王子,甚至连勤俭的墨师都忍不住在白日好奇地来饮过一次功夫茶。蟒泰更不用说了,几乎隔日便会一人或由猴越陪着来饮上几杯原动力,若无限制。每日前来报到也并非不可能,对他来说,加州酒馆具有劲酒和拉风双重意义。 而圣皇宫则除了狼独孤又无耻地来对着玫瑰和凉白开发过几夜的呆,连圣修士的影子都未见到过一个。据说是因玉圣对他们又规定了一些新戒律,其中一条便是严禁涉足加州酒馆。 乐菱对此却只是冷冷一笑,并不认为这是失败,相反。圣皇宫的抵制正说明了加州酒馆对他们已有了诱惑力。岂不闻连律法都是被人钻完善的吗?若是原本就乐意遵守的行为,又何须用律法去约束?且圣皇宫越是压制,反弹力越强。 圣皇宫里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该如何应对,不说百分之百,二八开的把握。乐菱还是有的。钓鱼须耐心,什么样的鱼饵钓什么样的鱼,而乐菱现在做给圣皇宫看的,只是一个假相。虚晃一招,圣皇宫已如此紧张了,待真饵撒出时,圣皇宫只怕反而会被迷惑。 对公开的敌人,麻痹对手的最佳方式是敌意。而不是笑脸。若非圣皇宫主动自律,乐菱说不定还会挂个圣修士不得入内之类的牌子去刺激他们,然现在看来已不需如此。 所以,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看着阿格布身边摇篮里可爱的宝宝,那象极了於菟熙的眉眼发色。阿格布的鼻子和嘴,乐菱蹙眉说到。“奇怪,头发怎会不是褐色呢?咦。眼睛也是金色的……” “伶王殿下――”黄鹂般的声音羞涩地抗议了一声,便随着阿格布火红色的的倩影飞出了房间。阿格布关门前回望孩子的眼里更满含着幸福的笑。 孩子的长相,将阿格布的谎言无情地戳穿,却留下了长情的期盼。 乐菱这才笑起来,其实真正令她惊讶的是阿格布的恢复力,且才又知道,兽族女子生产后并不会如人族那样裹得密不透风地坐月子,若非乐菱强制阿格布歇息了几日,阿格布生完孩子当天就准备动起来了。 帐房一样地待在这间洞府里数月,美丽的阿格布早就已不耐烦了。她的心思,自然也不难猜。如今充满希望的阿格布,脸上也不再带着凄美之色。 於菟熙也该算得到孩子出世的日子吧?乐菱心道,并且在将装备设计图让猴越带给鹰缅的时候,自己也暗示过一句话,来不来就看他自己了。上次於菟熙潜来鸡族的事,乐菱还没敢告诉阿格布,就连白寒俊也是他自己猜到的。任何事想瞒白寒俊,除非一点消息都不露给他,然以他现在在鸡族的地位和所处的位置,则几乎不可能办到。好在白寒俊最终也选择了明知不故问,才让乐菱得以蒙混过关。 其实有时候话说透了,反而没意思,知你知我,才能在同一层面上做事,正所谓默契。 撩开壁上悬挂的幕帘,乐菱透过外面伪装成墙面的单反琉璃看向尚未全部完工的舞台,那里有鹦鹉族最美最漂亮的男孩女孩正在排练中。那是一个可以升降的舞台,升上去便是加州酒馆的船舱般大堂,现在当然还停靠在地下。阿格布很快也出现在乐菱视线中,拥有火红色长发和翅膀、最动人舞姿和最美妙歌喉的阿格布,毫无疑问能够胜任加州酒馆舞台总监的位置。 他们将上演的是南炎联盟有史以来最魅惑煽情的歌舞。而在另一处隔音的地下室,也正有一支非凡的乐队即将问世。天生为舞蹈和音乐而诞生的鹦鹉族的男孩女孩们,也带给了乐菱无数震撼和惊喜,天使般的翅膀舞姿和魔鬼般的歌喉,无与伦比的唯美,假以时日,必将在此界大放异彩,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却暂时与艺术追求无关。 这将是乐菱送给露西芬的礼物之一。魔再怎么装圣人,极尽伪装,都是为掩盖魔的真实目的,乐菱反其道而行之,让人们在受到他蛊惑之前,先将露西芬魔盒内的一切展现在世人面前。与其将来到处灭火,不如现在便将其集中起来烧成灰烟。 对此乐菱自有分寸,纵魔若不能收魔,枉称……乐小仙。 所以,乐小仙现在只能睁着眼说瞎话,绝非鸵鸟计,更非掩耳盗铃。 乐菱正观看着舞台上的劲舞热舞,忽觉隔壁有异动,遂投放意识查探过去,一看之下不由愣住,转头望向恰好推门回来喂宝宝的阿格布。 “隔壁怎会有三个孩子?”乐菱问道。那房间是专门留给阿格布休息用的,但那三个孩子尖尖的耳朵,半人半兽的模样,分明不可能是鹦鹉族人。 阿格布当即一怔,也知自己违反了乐菱的规定,不由脸上一红,忙解释,“我,我见他们可怜,在,在垃圾堆里找食物……,明天我保证送他们走,我保证……好吗?” 乐菱暗叹,自己的话被违背也不止一次两次了,虽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哪天说不定就得栽在这上面。阿格布想是刚生了孩子,见不得别的孩子遭罪,但却不能再姑息了。遂严肃地看向阿格布,说到,“你应很清楚这里是不能随便进外人的,就算是孩子。”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 那三个孩子是什么来历,得亲自弄清楚。 阿格布忙抱着宝宝追了过来,单手打开房间门后,眼圈红红地退至一旁。乐菱没看阿格布,阿格布极会辨识乐菱的眼神,稍有缓和她都能看出,那就失去教训她的意义了。 房间壁上点着罩在琉璃灯罩内的无烟蜡烛,阿格布的床榻上蹲坐了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乐菱一眼就看出那是三个狼族的孩子,眼睛顿时眯缝起来,怒火在胸中翻滚。 阿格布怎会连狼族的孩子都敢带到这里来了?遂猛然看向阿格布,阿格布慌忙说道,“我问了,他们是从北方才来赤州城找人的,他们的母亲也去世不久,……他们绝对不是狼族,哦不是,我意思是,他们不是狼独孤那一族的。” “是吗?难道连血脉都不是狼了吗?”乐菱质问。 阿格布一时失语,面现愧色。乐菱又转向三个狼孩中较大的一个,问道,“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的狼王?能半化兽身,也能全化吧?”除齐可风他们而外,还没听说别处也有半化兽,而且狼族此前绝无服用过非斯神果。 也就是说这三个狼孩还是狼族的化形兽,……都不知该如何责备阿格布了。 被乐菱询问的那男孩摇了摇长着灰绿色头发的脑袋,婴儿学语般缓慢认真地说到,“我……们,不,是,化兽……,是,化,人……” 化人?乐菱一下子瞪大了眼,正待问话,却又见三个狼孩嗅着空气,互相看看之后,突然以完全不同于语速的速度,敏捷地向自己扑了过来。 “小心!”阿格布大惊失色地叫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人狼传说 就在阿格布失声叫出之前,三个狼孩已被乐菱瞬间放出的土灵盾阻在了榻上,但仍仰头拼命地嗅闻着空气中的气息,彼此不断眼神交流着疑惑和肯定。 乐菱和阿格布惊疑地看着狼孩们的动作。最后,三个狼孩停止了嗅闻和目光交流,齐齐看向乐菱。看起来较大那个狼孩对乐菱说到,“是,你。” 另两个狼孩也看向乐菱,肯定地点头,“是。”脸上尤露出生涩的喜意。 乐菱心中忽一动,狼的嗅觉极为灵敏,嗅觉记忆也……,转目看向阿格布,“你先过去,我有话问他们。” 见乐菱仍一脸冷肃,阿格布不敢再违背,听话地抱着孩子离开了房间。乐菱遂才转头又看向那三个狼孩,问道,“你们是从宛城边境那边来的吗?”初来这片大陆,曾为文皓在雪山上找过一狼奶妈,后来给了它和它的三只狼崽一颗圣莲子作为回报,难道,它们已修成人了? 一别十年,如是的话,那三只狼崽差不多正该这个年纪。 三个狼孩很快给了乐菱肯定的答案,并告诉乐菱,之所以认出她来,不只靠一种气息,而是从乐菱所有气息中分辨出来的,尽管她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有些异于常人的气息却完全一致,绝不会错认。具体如何异于常人,他们也说不清楚,但这已足够。 乐菱当然也就更无法了解,不得不叹服狼族直达记忆的嗅识,尤其是原种狼,几乎完全不受干扰,而这三个直接由原种狼修成的狼孩。仅嗅识而言,指不定比狼独孤都更甚一筹。遂解除了土灵盾,坐下来与三个狼孩聊了起来。 三个狼孩说话虽迟缓,脑子却一点不笨,且具有狼的一切特性,执着、狠戾、团结,更兼野性。而修成人形后,却只学会了一样人的东西。就是害怕。 是的,他们非常害怕。他们是原种狼,还不能适应这副新形体,而且连人形也没化彻底,处处躲着人。但他们能修行,他们的母亲从诸侯国一人修那里偷回一本修行秘籍,本想修炼。不料却反而葬送了性命,所以他们更害怕了。 三个狼孩的母亲临死前,让他们到赤州城找乐菱,除了感恩外,她认为只有乐菱才能救她的孩子们。 听狼孩们说了他们母亲的症状,乐菱怀疑她是死于走火入魔。不由一阵失悔,不该如此轻易地改变这一窝狼的命运,或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他们死后不再堕入畜道轮回。 那么,如今他们算什么?狼人?可以修行的兽人?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乐菱脑海里,自己竟把圣莲子忘记了!怔愣片刻之后,看着面前三个认真盯着自己的狼孩,又想,不能将他们交给狼族。先要将眼前事处理了。 且不说他们已知道了这里。他们更知道自己的来历,为找自己,他们已获知了当初宛城的血案,若再查下去,说不定就找到圣皇宫那玉圣那里去了。谁知道他们血脉里有无对神狼王的忠诚。一去狼族,很可能就会暴露自己。那么,鹰缅他们的苦心也就白费了。露西芬发现自己是玉圣真身后。恐怕自己的念力也不保了…… 一场决战顷刻就可能发生,而我们现在都还没准备好。 什么东西才能对付血脉忠诚?……非斯神果? 与他们结成血契,生死与共,到死才解除。他们能修,自己也能修,带着他们一起修,不算……害他们吧? 说来大家都是半人半兽…… 乐菱遂问三个狼孩,“我若让你们与我一同修行,你们愿意吗?” 三个狼孩毫不犹豫地点头,“母亲……说,找,到,你就,跟,着,你。” 乐菱点了点头,赌了。一来此界就遇上他们,也算是缘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洞府里有的是酒水,乐菱也没向阿格布解释。阿格布只是疑惑地看着乐菱清冷着脸进出,取酒,拿刀,却未敢出声问。 待乐菱离开洞府之前,告诉阿格布那间房间以后就给三个狼孩住了,让阿格布另外换个房间休息。阿格布闻言高兴之极,又保证自己和小灰一定会照顾好那三个孩子,当然,以后也不敢再违反伶王的规定了。 三个狼孩也有了名字,血月、弦月、残月,并且随乐菱按仙卷运功一周后,当场就彻底化为了人形。非常清秀的三个男孩,都有着一头灰绿色短发,和神秘的灰绿色眼珠,且长得一模一样。先前看来还有所差异,现在全一样了,其实他们原本就是三胞胎。 乐菱隐入虚空后,继续感应着心口那三颗血红的心痣中血月、弦月和残月传来的意念,而自己若不传,他们则感应不到自己的心思,显然是因他们与自己境界相差太远的缘故。 虽说自己为此抵御的非斯神果毒也多了三倍,但也确如四小弟一样,吸收灵力的速度快了许多。 继而又想,同样能远距离传达意念,不知与鹰之心语有何区别。 乐菱手里尚握着一枚圣莲子,神思间已来到神鹰王族东宫外。抬眼望去,却见狼独孤在花园草坪上的大南白石喷泉边,正围着喷泉转悠着。 这都晚上了,狼独孤怎会在这里?乐菱心生疑惑,在空中现出身来。 “伶王殿下?”狼独孤同样疑惑,瞬即又现欢喜,继而再现忧闷。或是因见到乐菱欢喜,或是因见到乐菱出现在东宫不欢喜,总之霎那情绪千变。 乐菱却没兴趣理睬狼独孤,此物在此,必是保护另一人。心中尤叹,竟也来这里了……,从此东宫可还能来?正当此时,东宫正殿内便一阵笑语传出,当头一华服女子扶着白太妃走出殿门,后面跟着十数名宫女。那女子抬头一见乐菱,脸色顿时一变,射来怨恨目光。 “谁在那儿呢?”白太妃眼神不太好。 许是眼泪流多了,乐菱有些心酸地看着。这才两年多没见,曾经风韵不减的贵夫人便已老态龙钟了。与暗夜血魔拼杀牺牲最多的就是鹰族战士,其中又有多少她的儿孙,还有鹰老祖…… 见乐菱未回白太妃的问话,玉圣撇了撇嘴角,附在白太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白太妃眉目一动,面现忧色。 乐菱不想在狼独孤和玉圣二人面前与老人诉说衷肠,遂收回感伤,看向玉圣道,“玉圣大人,有话何不放声说?你若认为我鹦鹉伶行止有失,你圣皇宫不是专劝人悔过么?不如我到你那里悔过去?”有种跟我走,在这里编排老人算什么本事。 “哎,哎,这又是何必呢。”狼独孤忙窜至乐菱与玉圣直线距离之间假做和事佬,实则防乐菱暴走。 乐菱哪能不知,暗自冷笑,白太妃现在你们手里,我又能怎样?眼前情形看来鹰缅应不在,否则该陪着白太妃才对。遂转身欲走,却见鹰缅和墨师远远地边走边交谈着,从宫门处往花园走来。 鹰缅一见这边情形,当即升空朝乐菱飞来,乐菱却暴退,嘴里一边说道,“鹰缅,你可敢再受我一击?”有如又打翻了陈醋。 鹰缅尚未回话,乐菱手里一道白光便疾射向鹰缅额际。鹰缅闭上眼不闪不避,白光没入眉心。乐菱转身一笑,迅速遁入虚空。 狼独孤面上一喜。墨师慌忙赶至鹰缅身边,却见鹰缅并无任何损伤,星目静静地凝视远方。 “缅王殿下?”墨师迟疑地唤道。 稍停,鹰缅嘴角浮起一弯弧度,“无事。” 玉圣又在白太妃身边不满地说到,“每次总要伤人她才肯罢休。” 白太妃彷如什么也没看见,微笑说道,“哦,怎么回事,回椒娃宫慢慢说与祖母听。”玉圣看向鹰缅犹自不愿离去,却被白太妃抓住了一只手,只得赶紧又扶住了白太妃。 白太妃一路行,一面又说到,“我神鹰一族的女人啊,再怎么闹,也不能干预神王们的事,记住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满身是梅 乐菱在东宫击向鹰缅的那一道白光,正是圣莲子。(.无弹窗广告) 本打算送到他手上,但一见玉圣和狼独孤也在,心里有气,才故意为之。见他不闪不避,甘愿受罚,心中却又一暖,任谁也不敢如此信任自己吧。 再有多少不豫,也一并乌烟了去。 自从将圣莲子打给鹰缅后,很想了解他得了圣莲子之后的情况,虽说血月狼兄弟三人凭圣莲子破了兽族不能修行的界限,但还不清楚塑魂和修行对鹰缅血中的魔毒是否有用。 然鹰缅与墨师似乎天生就是一对战争控,除了与军务相关的事,连南炎联盟的政务都不在眼里,神鹰在天,谁知道除了睡觉他又会在哪里。 而乐菱在东宫遭遇玉圣和狼独孤后,连去东宫的念头都打消了。玉圣虽不过是露西芬利用的工具,但却有了鹰缅的孩子,这个弯乐菱很难转过来,眼下既不能杀之,不如眼不见为净。 然令乐菱不解的是,抛开假玉圣欺世盗名不说,她已占尽先机,何故反到恨自己?那样怨毒的目光,到象是乐菱反欠了她似的,不由乐菱不起疑。莫非还真是为盘笠面纱? 想到盘笠面纱事件,又想起孩子来。近来身体也未再出异状,到底有无孩子仍是未解之谜,诸多烦扰又由不得乐菱去追究,只得暂将疑问深藏心底。 在等待加州酒馆内堂装修完备期间,乐菱又获知了一个意外的情况,来自吴维。(.好看的小说) 乐菱派人悄悄盯梢吴维,并未告诉白寒俊。毕竟吴维既是白寒俊的至交又是姐夫,单从情感方面来说。无缘无故让他派人监视吴维,确实很为难他。而吴维当初对白寒梅的作法连乐菱都不能接受,就更不敢告诉白寒俊了。但现在在吴维身上发生的事,却让乐菱不得不去找白寒俊。 乐菱下到鸡族正殿中,朝埋首案上处理事务的白寒俊走了过去。 有王的地方就是王国,自鸡丁成神以后,鸡族驻地早已是一个王国,尽管非独立王国。但如今乐菱的乱令无疑改变了这一点。人们更倾向认为鸡族现已成南炎联盟的国中之国,还不敢轻易对此说三道四。 慢说南炎联盟的军魂,极南的神虎为其王夫,仅神鹦鹉王本人,就够让人吃不消的了。不过,独立归独立,还得要有本事治理不是?就凭神鹦鹉王那火爆莽撞的脾气。都不让人看好。 然事实却又让人彻底无话可说,因为,神鸡王朝还有一位白公子。 此刻白寒俊一如勤政的君王――除了未着王服。一袭白衫翩然公子,在鸡族正殿进进出出的纷繁呈报中,政如行云令若流水,偶有蹙眉。也很快便会有应对。 乐菱看得一时发愣,而白寒俊身后侍立的宫女们,未尝不是时时如此。并且白公子亦非真正的王者,既不威势待人又温和,难免令女孩们更生出遐思来。据说,白公子还无正妻。 夏日正午虽热,但神殿内却很幽凉,随侍的宫女们脸上却时而泛起桃红。白公子但有所需,伸来的也往往不止一只素手,羡煞一众奏事办事人,但煞也没用。 白寒俊却似浑然不觉,偶抬眼见乐菱俏立案边。一愣之下,搁下手里的毛笔。望了一眼殿侧的白沙漏后,微笑温言问道。“此时尚早,难得竟在正殿见到伶王殿下,不知可有让在下效劳之处?”伶儿贪睡神殿人尽皆知,到也不算揭短。 乐菱瞟了一眼边上低头咬唇憋笑的宫女们,暗恼,遂点了点头,肃颜道,“不错,本王正有一疑难事亟待处理,白公子请随我来。”说完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白寒俊见乐菱似真有要事,于是也不耽搁,寥寥数语吩咐下去后,迅速追上了乐菱。 乐菱站在鸡族神殿外骄阳下犹豫片刻之后,也不征求白寒俊的意见,抓着白寒俊的胳膊便投入了虚空,直到潜入了吴氏大药房后花园一处精舍旁,才落地放开了手,但仍未让两人现出身形。 乐菱先将意识投入精舍,发现没人,又转投向吴氏大药房店堂,见吴维还未回归,四下里亦无人,才收回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白寒俊,问到,“你很奇怪我为何会带你来这里对吗?”据报称通常吴维上午去圣皇宫,午后才会回转,回转之后马上就会到后花园的这间精舍来。 白寒俊点了点头,却未答话,心思仍被乐菱飘在自己脸上的缕缕发丝撩动,如此长时间贴近伶儿还是头一遭,丝丝柔情在心底荡漾,好几次都几乎控制不住想将伶儿拥入怀里的冲动,此刻闻伶儿问话,也未作多想,伶儿既带自己来此,必是有事便是了。 一时间更愿事情越耽搁得久越好,最好一直就这样下去。 乐菱哪知白寒俊此时竟满脑子都是旖旎,见白寒俊并不讶异,忽想到他不也有派人监视圣皇宫吗?莫非他知道?于是试探到,“吴维做了圣修士,不知你可有听说?” 白寒俊方才一怔,却很快又摇了摇头,蹙眉道,“现如今圣皇宫修士日益增多,装束又一致,若无心,想从中发现熟识之人,却也不易。”继而又补充,“圣皇宫凭玉圣的声望,又有利可图,如今更是气焰熏天,时人莫不趋炎附势,以拜入圣皇宫为荣。不过按维兄的品性,应不至于……,他这又是为何?”十分不解。 乐菱暗自点头。是了,待圣学院开了之后,还不知又会有多少人被其蒙蔽。叹了口气,才又道,“我也是偶然获知,所以才留了心。但不知他竟会……等下你自己看吧,我也没确认,或是消息有误也未可知。”接受起来总要有个过程。 白寒俊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吴维果然如期回到了精舍,但未着圣修士服,乐菱暗想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脱掉了。乐菱和白寒俊从隐身处的窗口看向房内,吴维回房后便来到药柜前,除下了身上的玄色衣衫,只见其臂上身上竟满是新旧瘀伤,梅瓣般红的黑的青的紫的都有,间中还有极小极深的伤口,密密麻麻的,有的尚在渗血,一个个象细锥子扎出。 见此情形,纵是乐菱先有思想准备,而白寒俊乃男儿一个,两人仍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寒俊迅速看向乐菱,乐菱点了点头。 是的,这就是自己想让白寒俊来解决的事,属下报称吴维满身都是梅,原来竟是这样。跟踪到此,再也跟踪不下去了。吴维几乎每日都会带回满身的伤,这还算是悔过么?圣皇宫若还有酷刑悔过,那正常人谁还愿往?虽然吴维……也算不得正常人,但眼下只怕也只有白寒俊才能让他道出实情。 白寒俊震惊地看着吴维,――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长大后又成为了自己姐夫的人。他虽是姐夫,却没做过一天真正的姐夫,他娶走的只是三姐的躯壳,如今,谁这么狠心,在这心口满是伤痕的人身上又反复下此毒手? 白寒俊痛苦地想着,突然遁入了房内,精舍土木结构原就拦不住他。乐菱刚抬眼看过去,却又见吴维正准备连亵裤也脱了,急忙转至一旁,看向绿意葱茏的梅林,枝头枝下,再无半点梅影。 很快便听房内传出白寒俊和吴维的激烈对话,无非吴维惊怒,白寒俊更惊怒,之后便一阵沉默,良久无人开口。 乐菱暗道,听他们此前的争执,此刻一定是白寒俊在为吴维背后的伤上药。再一想,白寒俊既已在此,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留下,吴维能对白寒俊说到什么程度,全看他们自己,于是干脆回了加州酒馆。 圣皇宫的血债,又添了一笔。无论吴维是否有罪,也是受露西芬所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单程船票 炎热的夏季,蝉声炽烈,午后明媚的阳光将凤凰木宽大婆娑的羽状复叶映照得分外碧翠,从缝隙中洒下丝丝点点的斑驳,仰头看时,绿浅处恰是闪动着万千白日繁星,艳红的花瓣如火焰堆簇,热辣了眼目,却点不燃乐菱心底的冰寒。(.无弹窗广告) 赤州城的夏依然美丽,却不复曾经的纯美,恶魔披着圣洁的面纱,扭曲着人们的灵魂。 绿荫下的藤木雕花椅上,乐菱与白寒俊面向玉圣广场静静坐着。乐菱被蝉声扰得不胜其烦,忽伸出一条腿来,蹬在了面前雕花围栏上。 白寒俊一蹙眉,正想干预,古典吉他便出现在乐菱怀里。白寒俊释然一笑之后,微眯俊目望向玉圣广场。 玉圣广场正中,玉圣白玉塑像依旧玉洁冰清,哀伤的目光凝视着众生。 侍者送来茶水,摆放在两人之间的藤木雕花桌上,低泡高冲,层层雪浪壶中碎,半盏绿潭星满天。周遭三三两两的客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享受着露天茶座凉风送爽的惬意。 加州酒馆高昂的资费,减少了放情的喧嚣,来的人都自视风雅,低调而含蓄。 而左右时局的,从来就不是只能养家的民众,虽然他们更热情真诚。 玉圣塑像浩瀚的念力涌来,乐菱甚觉眩晕,垂目愧领。天魂或也是因此才不愿醒来。 稍停之后,加州旅馆的旋律在乐菱指尖响起,今夜,加州酒馆的内堂将正式开放。天堂与地狱,只隔着一扇一推就开的门,门前有一个孤独的守望者。也可以称之为审判者。 乐菱和白寒俊今日的身份是嘉宾,乐菱扮回了昔日短发蓬松的弹珠,弹珠已被神鹦鹉王的光环掩去,所以除了她手里的乐器和音乐,周遭的人也没有投来太过强烈的关注。 良久,白寒俊说到,“维兄他……什么也不肯说。”惟余叹息。 乐菱挑了下眉,未语。吴维将心门封锁。无人知他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白寒俊又道,“他那些伤,说是……忏悔时托人帮忙……”似也觉牵强,复述不下去了。 乐菱仰头看天,休说帮忙,即便自残,也需有狠辣之心。人不在绝路。因何如此? 白寒俊转移话题,“此曲何名?”曾在清荷轩听过,那一夜,伶儿醉了。 乐菱没有回答。加州旅馆和加州酒馆名一重叠,在白寒俊面前纯属不打自招。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走来,又见金白色华丽马车旁那只移动的幽冥植物。随即半眯了双目。 怎么?今夜我有请他们吗?记得加州酒馆出的全是有价票。 车队停在了加州酒馆前的林荫道上,狼独孤伴着仪态万千的玉圣缓缓登上了楼台,并向乐菱和白寒俊这边走来。 乐菱转开了脸。白寒俊也假装没看见,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拂,不语。 “呵呵,伶王殿下,白大才子。玉圣巡视广场,见你们在此,顺便来看看。”狼独孤自寻台阶,自寻座位。坐下后才又想起,装模作样地起身又让玉圣坐了另一边。复才又坐下,竖耳听琴。 “那是什么?真好听。”狼独孤讨好地问乐菱。玉圣的目光扫向白寒俊。似也为白寒俊的翩翩风姿吸引,目露柔情。 对狼独孤的问话。乐菱答得很快,“驱魔令。”白寒俊当即转开了头,微微一笑。无声,是他对乐菱发难时的最初支持。 一时鸦雀无声,惟闻蝉鸣。香茗沏好后,玉圣开金口,“妹妹。” 乐菱眼角一跳,来者貌似很善,……不应。 “能和你谈谈吗?”玉圣继续,声音极温婉。 怪,她不是恨我吗?乐菱头也不回,“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重复一遍。”停下了音乐。 玉圣微一停顿,想是早知乐菱不会有好话,温言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不是还有……熙王吗?” 乐菱闻言冷笑,原来如此,难怪会认为有和我谈的可能,看向玉圣,“没错,那又怎样?本王王夫再多也是我的事,但就不与人分。要么我,要么你,你想怎样我随时奉陪。”可知除鹰缅外,兴许你还有机会。 不料狼独孤竟喜不自禁,抢先回应,“啊,本王也是呢,伶王与我……” “鹦鹉伶!”狼独孤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玉圣打断狼独孤,按压怒火,“你也太霸道了……。” 乐菱却笑起来,“这个看法并非你第一个提出来,南炎联盟谁人不知?有点新意好不好。” 乐菱话音一落,白寒俊忍无可忍地起身行至一边,差点就没笑出声来。 玉圣一怔,鹦鹉伶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看来在人前讨不到好了。少顷,方又道,“如本圣帮你找到熙王,你怎么说?” 乐菱闻言心中却一惊,莫非她知道於菟熙在哪里?一想又不对,焉知她不是在试探於菟熙的行踪?遂冷声道,“你找到他也没用。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套小孩把戏,本王知你想法。”忽又惊觉,咦……莫非她还真爱上鹰缅了不成?所以才煞费苦心,所以才恨我? 随即又取出了盘笠面纱,看她是为鹰缅还是为这物。 但见玉圣一见盘笠面纱,顿时脸色又惨变,眼中射出怨毒来。跟着狠狠咬住了下唇,起身便走。想是明知不是乐菱对手,只好撒手离开。 狼独孤木然半晌,才极度不情愿地跟去。 待玉圣车马随从远去,乐菱看向白寒俊,问道,“她还是一见这东西就恨,你怎么看?” 白寒俊望向西北方,良久,脸色忽地一变,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白寒俊应有什么想法了吧。乐菱心中一定,收回盘笠面纱,又拨弄起琴来,加州旅馆的旋律又再响起。 晚霞起时,加州酒馆的黑色制服调酒师换下了红色制服的茶博士,白色制服美少年则守在了凤凰木之间的烧烤架旁。 道旁凤凰木后开始闪动女孩们的俏丽身影,似都有心仪的目标,嬉笑打闹又躲躲藏藏,象一群可爱的梅花鹿。但她们连加州酒馆的露天店堂也少有涉足,最多不过在附近张望。 精致华美的吧台一角,蹲着一个黑色身影,小小身子裹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了小鼻子和小嘴。鼻翼不时煽动,薄薄的唇失血微紫。那是残月,蹲在入口处嗅闻着往来人。 吧台后的黑色幕帘已换成了一排精致的酒柜,上面陈列着各种色泽的原酒、琳琅满目的水果,器皿,等等。酒柜角门进去,是朝向内堂的另一排酒柜和吧台,唯一不同的是内堂酒柜正中镶嵌着一个舵轮。吧台一角,也蹲了一个小小的不引人注目的黑色身影。 小灰在外吧台内看着来客,脑子里能印下见过的人模样,乃天生的老板素质。而血月弦月残月过鼻不忘的本领,更有如神助。这两大长处,恰恰是乐菱计划的关键所在,得此四人,不能不说是天意。 吧台尽头的内堂入口处是一厚重舱门,门童侍立两边,客人一进场,马上就有侍者迎上前来为客人安排座位,确保场中绝无游荡的客人。 加州酒馆内堂是一个巨型船舱,下陷的椭圆形舞台周围,是一层层阶梯,阶梯上依势摆放着一组组固定的舒适软椅,前面有长而低矮的固定酒桌,仿如防备海上航行的颠簸,又如即将的游轮。无处不昭示着,这是一个以船为主题的酒吧。 其实酒吧就是酒吧,无论怎样千变万化都是酒吧。 在乐菱来的那个世界对此有好多种叫法,不外乎主题更鲜明,功能更齐全,声色更齐备。与求鱼老板的食色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旨在刺激感官。从古至今,人们变做花样的吃喝,越接近地狱越刺激,感觉越靠近天堂。 远处传来展子青和齐可风的声音,乐菱见白寒俊目光转向了舱门处,忽想到场内那呻吟般的开场音,心底忽然一慌:白寒俊会不会象对待缘木鱼馆舞台剧那样说自己?呃……所以我才不承认是自己开的嘛,那他还说我个啥? 想是这样想,却忽然失去陪白寒俊入内的勇气,就地遁形。 白寒俊回目不见了乐菱,心中明镜也是,摇头一笑,起身向齐可风和展子青走去。齐可风难得回来,又恰逢加州酒馆盛会,竟将问心也带来了。问心面上自是戴有纱帽。白寒俊冲问心点了点头,暗道齐可风大概是时间短促,故两相兼顾。 白寒俊等人刚一入内,蟒泰猴越带着属下侍卫也来了。 蟒泰戴着墨镜嚣张地跨入舱门,两眼登时一抹黑。遂双手一挥,侍卫们顷刻之间便甩出半截长尾,游进了黑暗处。蟒泰被迫暂时取下了墨镜适应黑暗,心中暗道这可是伶王借调的我的蟒兵,自是一点不能含糊。 这边马上就有人侍者来将蟒泰和猴越引领到了一处最佳位置,正好与白寒俊几人相邻。 蟒泰高兴地与白寒俊寒暄之后方才坐下,见齐可风带有女眷,一时更高兴,转头吩咐了一侍卫几句,侍卫得令后颠颠地跑出了加州酒馆。 夜幕降临,人流如注,灌进加州酒馆舱内。一入其中,烛光暗示,气声暧昧,金属冰冷,人影幢幢,唯一明亮着的是吧台。 长长的吧台,一如加州酒馆的舵舱,决定送谁走送谁回。乐菱从吧台后钻出,混入了内堂调酒师的队伍中。 加州酒馆终于在黑夜里,一反前期的高调,悄然启航。 有的人拿着双程船票,而有的人将是单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热辣冰寒 舱门关闭,加州酒馆将客人们彻底的带入了另一个时空,不再是错觉。 跟随心跳和呼吸的慢摇音乐,召唤身体响应的节奏,高潮到低谷,一点点释放兴奋。昏暗的酒座前不仅仅只是烛光下的暧昧,橄榄型舞池中飞旋起异彩流萤,萤光中是一个个精灵般美艳的少男少女,赤足裸臂妙影若呈,随呻吟般的乐声妖娆舞来,抵近客人,当伸手去触碰时,却又惊飞而去,留下一个个千姿百态,令人心动过速的勾魂一笑。 萤光所到之处,迷幻,魅惑,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视听的极致刺激,纵情声色是唯一的旋律。美酒,更是催情物。 乐菱在吧台里摇动着手里的橄榄壶,放眼全场,恍如又回到了前世,但前世那得这般神奇,追光吊威亚可得不到这真实的梦幻场景。目光再往酒吧顶上空旷暗黑的四个角落扫视了一圈,露出一丝迷离的微笑。那里各有一支乐队,乐手都是精选出的四胞胎,分在每支乐队里,演奏的都是同一种乐器,同胞胎来自心灵的感应,配合默契完美,在酒吧封闭空旷的环境中,营造出了在此界原本不可能出现的hi-fi效果。 此际满场客人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酒座中,听觉和视觉都被牵引着,有的身体僵直,还处于极度震撼中。待适应这氛围后,自然就会放松下来。同时也意味着可能发生意外,无论在任何世界,有自持力的人都不多,何况在这种以极端方式诱人放纵之地。(.)不过敢开这样的堂子,自有应对之策。 时光流逝。客人们逐渐缓过气来,活力,也是生命的原动力,想入非非者已不乏其人,随着动感的乐声,目光痴迷地追逐着夜空中的跳跃精灵。舞者,原就是用舞姿与灵魂对话,有着傲慢的征服欲。一步步舞来,挑战灵魂极限,脆弱者只能得到短暂停留。 摇头惊叹之后,齐可风又猖狂起来,从军令他更添了几分粗放豪情,揽过问心一阵低语腻歪后,才在问心的假恼中带着坏笑转头看向白寒俊。“寒俊兄,你们这是想干嘛?”环顾四周一圈,又赞道,“如此妙绝天下的声色可说是旷古绝今,连想也无人想到过。”话锋再一转,“然美则美矣。快也快哉,……你就不怕引来诟病吗?” 虽说南炎联盟的卫道士不成气候,但这也未免太露骨太标新立异了,若在中天帝国只怕早就引来官兵封杀了。这倒不是说中天帝国就没声色场所,好歹也该隐蔽些不是?做这种行当,原是应闷声发财的。伶王殿下端的是敢冒天下大不韪之人,这种事也做得明火执杖。 白寒俊又何尝不知此理,淡看了齐可风一眼。很想回他“与我何干?”,然眼下自己坐镇鸡族神殿,却是事实,既不愿将伶儿支到前面来抵挡,只好苦笑之后。选择了饮酒。冰凉翠绿的薄荷酒,在舌尖对立着热辣和清凉。(.无弹窗广告)白寒俊轻嗅着杯沿上那片青柠檬。心中暗思,难怪伶儿不肯承认这酒馆是她自己开的。不过伶儿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圣皇宫教人悔过,加州酒馆诱人犯错? 展子青则犹自看着杯中酒发呆,一直舍不得饮下手中那杯青红白三层颜色的酒,在工坊呆久了,一见这三种色便想到木火金灵晶上去了,且琢磨着这又是什么神技?目光还不时流连在问心面前的那杯红粉佳人上。 同样,问心也没舍得饮那杯酒,缩在宽大柔软充满弹性的座位上,紧紧依偎着齐可风,这里的气氛令她既兴奋又害怕,看着时而舞来又飞去的带羽翼的绝美少女,隐隐还有着担忧,面纱中的眼目不时偷看齐可风在美少女近身热舞时的表情。好在无论是白寒俊还是齐可风,都没有碰过那些少女一下,然而美少女们反到来得频繁了。 乐菱饶有兴味地看着,暗赞白寒俊那桌的定力都还不错。 突然,舞池对面传来一阵骚动,乐菱挑了下眉,未动声色,果然,骚动很快就平息了。随后一个蟒兵摆动着斑斓的长尾从黑暗中游来,对蟒泰作了详细汇报。 蟒泰的墨镜又回到脸上,想是已适应了黑暗,闻报后咧嘴一笑,与猴越又干了一杯清澈透明的酒,不知是否原动力。不过据说他今天不是来喝酒而是来帮忙维持现场秩序的,这些蟒兵其实是蟒泰的近卫,但蟒泰更喜欢叫他们蟒兵。他自己就时常把自己当先锋,此刻更乐意为伶王看场子,保护鹦鹉族美少女们。 这可不算是蟒入羊群,泰王殿下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美女见多了,反到是最可靠的守护神,而且比印王殿下还可靠。不过印王殿下今日没来捧场,据说他最近关注妃子和孩子的问题过了头,患上了忧郁症。这也是泰王殿下与印王殿下的差异之所在,泰王殿下在美女和美酒之间,更倾向美酒。起先他到是出条子叫来几个美女,后一见此间绝响绝色,又把人给轰走了,貌似面子也很重要。 猴越……似乎也不怎么在意美女,也很喜欢美味的果味鸡尾酒,虽然喝的也不多。猴家祖训中有一条记着,贪杯误事纵欲失忆,猴家人本来记性就不怎么好,当警之戒之。 待猴越记下突发事件后,蟒泰高兴得又咧开嘴笑了,这下又可找烟尘转达,求伶王放他多饮几杯原动力了。手一挥,蟒兵又游入了黑暗中。 一则消息也迅速在场子里传开。有客人强抱了在面前起舞的美少女,然后,就被突然飞来的斑斓蟒尾缠住准确地扔进了舱壁上一个黑洞。原以为那只是一个通风口,客人们顿时害怕起来,不过很快就有侍者前来保证那人不会有事,只是破坏了这里的规矩,从特殊通道被请出了加州酒馆。再者,加州酒馆求财不求命,客人尽可安心玩乐。 言之有理,客人们方才放下心来,也方才明白,原来这里还有规矩,美少女再魅再惑也只能看,绝不能动,不然,就会被扔出去。 那么就只能干瞪眼了?一时又有些冷场。 乐菱马上发现了这一点,只淡淡一笑。很快,就有舞者开始诱导着装轻便,性格活泼的客人随之起舞。兽族原本就不乏跳舞习俗,现场不久便又回暖。 展子青原也活泼,身上穿的也是红色轻捷夏装,带着友好的笑容与一个飞来邀请的美丽精灵对踏着舞步下到了舞池中。 白寒俊和齐可风至此也才了然,同时点了点头。原来加州酒馆热辣的只是视听,美女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白寒俊再又品了一口那杯矛盾的薄荷鸡尾酒,忽有所思,伶儿要的只是这些吗? 渐渐地,酒兴挥发的热情中,舞者带动的劲舞热舞,风靡了全场,激情得到了另类释放。 然这还不是加州酒馆的全部,子夜时分,场中音乐突然停止,橄榄型舞台一阵显著震动后,慢慢开始从中分开,见此情形,台上人慌忙向两旁撤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茫然中但见侍者和舞者的从容笑容,方才定下心来,返回座位。 舞台无声滑进了两边地板中,露出一个黑暗的洞穴来。洞穴中传来一阵沉闷的金属链条滑动声,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升上来,并伴有无数困兽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脊背生寒。 现场一阵恐慌,却被恐慌攫住了灵魂,移动不得半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绝世骚包 黑暗的洞体开始变得通红,如血如焰,却没有一丝热度传来。(.)很多人脑子里霎那闪过一个念头,那是鹦鹉族的幻术,包括洞底的兽吼。鹦鹉族曾行走在诸侯国、南炎联盟和极南之间,贸易、销赃,以及街头表演。当然销赃一项知道的人不多,而载歌载舞杂耍幻术,却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街头表演毕竟是小场面,有着很多制约因素,现如今乐菱在加州酒馆为其提供了量身打造的大舞台,鹦鹉族的这些特殊才能,毫无疑问更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客人们一阵私语躁动后,便明白过来,并开始期待新一轮的刺激和兴奋。虽然仍极度紧张,因为现场实在是诡异,诡异得令人窒息,若仅有自己一人在场,只怕明知是表演也不敢再观看下去。 如一人之夜行,幻觉背后一只手伸来,恐惧是环境和自身造就。 加州酒馆存心要将刺激进行到底,吱吱嘎嘎刺耳惊心的金属链条声轰然停止后,一个圆形的金属笼子出现在橄榄型洞穴的正中,其上还氤氲着一团黑气,如血色眼里放大的瞳孔,满布血腥的死亡气息。 如此恐怖的画面,不由人不产生幻想,随瞳孔内发出的又一阵绝望的嘶吼,不少人失控地发出尖叫声来,兴奋还是恐惧,不得而知,但无一人脸上有笑容,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满场烛光被巨大的死亡之眼刺目的血色暗淡,畏缩者遥望吧台温馨的烛光,还有那一排依旧摇着橄榄壶的动感美少年,方才找回还在人间的感觉。 乐菱混在美少年中,略带恶意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后。望向场中那只血眼,却顿觉心里一惊,毛发寒立。这也太瘆人,越隔得远反到越觉得那只眼就死盯着你,如同地狱之眼,令人无处逃遁。 “你怎么了?”大绯悄悄问乐菱。 “呃,……无事。”乐菱心虚地回到。大绯的轻问将自己拉回了现实中,而且大绯的温柔语气也起了极大的安抚作用。不由暗自鄙薄自己——自己到被自己给吓着了。 大绯了然一笑,伶王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暗地里竟生出几分豪气来。小绯也向这边靠了靠。其实只要乐菱到吧台,大绯小绯两兄弟就会自动左右相陪,似乎对伶王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感觉,保护伶王,也许是责任。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心愿。 吧台中美少年顾自摇晃着手里的调酒壶,而场上,死亡之眼把所有人灵魂攫住后,渐渐消散了眼中的死气。黑雾丝丝袅去,巨大的金属笼子里传出缥缈空灵的无字歌声,带着思念、渴盼。仿佛期待爱人的到来。 那是美丽的阿格布,只有她才有如此美丽的声音,乐菱微笑,淡忘了先前的恐慌。 接下来呈现的是一出短小的舞台剧,亡国公主被施了魔法,变成一只鸟儿被关进了牢笼,爱慕她的森林王子历经艰险杀尽魔怪后救出了她,并使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但公主却做了女王,森林王子忧伤地离开,最后公主在孤独中死去。 剧情不复杂,重在展现舞姿,这也是加州酒馆的压轴戏。由阿格布担纲主演。 阿格布将用舞姿演绎爱情和责任的矛盾,而森林王子则表现勇敢精神和对自由的义无反顾。总之。结局是个悲剧,而悲剧才具有经久不衰的魅力。 阿格布哀伤无助的歌声萦绕在场中。无人不为之掬出一把同情泪来。然后音乐起,恶魔登场,压抑,再压抑,直到将压抑化为愤怒。之后激扬乐章带动全场观众期待森林王子的到来,英雄救美,救黎民于水火,挽王国于存亡。 随后牢笼被劈开,血眼下沉黑洞消失,欢乐场景再现。 不得不说,整个演出控人心弦,空前成功。 阿格布的美自不用再说,火红的羽翼和一头长及地面的火红长发,随便一个动作都美得令人惊心动魄。而森林王子也很出彩,事实上,十分出彩。 鹦鹉族难得有这么一位身材高大完美的舞者,仿佛天生便是一个王者,浑身散发着勇猛的气势,直到救出公主恢复公主的原身,两人双双起舞尽展刚柔之美时,人们脑海里仍不失闪现出他刀山火海披荆斩棘时那激荡人心的舞姿。 加州酒馆延续了神话般的舞蹈精神,从诱惑走向了纯美的顶峰。 最后时刻终于来临,——别离,也是人们最不愿见到的场面。 台上舞者再现的哀伤和眼泪,将所有人的心揪紧,甚至有人祈求给个完美结局。 然加州酒馆依然故我,两个字,不理。 于是,悲剧结尾不以客人意志为转移,阿格布用舞姿将内心矛盾演绎到了极致,所有人深深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无奈。森林王子依旧上身裸露,下着洁白王服,与魔怪搏斗时被撕碎了上衣,展露出了森林王子那无与伦比的力之美。 森林王子拒绝了女王的一切赠与,甚至蔽体的衣衫,伤心离去前,再度与女王共舞诀别。 阿格布柔美的舞姿伴随着缠绵悱恻的音乐,在森林王子伟岸强壮的身躯上如藤绕树,从脚面舞到掌心,又从肩头舞至腰腹,离情依依,催人泪下。 森林王子藏在金色面罩后的眼里也仿佛流露出万般不舍,撕裂着现场女孩们的心。 乐菱也不由恻然,但在肝肠寸断泪眼朦胧中,却发现那双眼里金华一闪,瞥了吧台一眼后,唇露微笑,一转手把身后的阿格布抛到了身前,再轻轻一抱便吻住了阿格布,之后旋转,飞升,吻姿极度狂野。 这绝对是一个意外,出离剧情,然阿格布一愣之下,也积极响应起来。 真吻,现场直播热吻。震撼,极度震撼。全场哑然之后,却爆发出欢呼,这本就是他们期望的结局。 精灵舞者以为剧情有变,救场如救火,舞台精神大放光辉,美少女和美少年们在空中围住了那对领舞者,各色萤光双双对对,也温柔亲吻起来,一如天使之吻,唯美画面感动人心,洒向人间都是爱。 极南人原本天性随意,如这般只是吻舞,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时间乐声激荡,口哨、尖叫,现场劲爆。 忽然,又一个森林王子装扮的舞者不知从何处跑到了舞台上,见头顶团团光晕中的亲昵,一时又错乱,晕倒在了地上。 乐菱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猛然明白过来,起先台上那森林王子是假的!这会儿晕倒在舞台上的才是原定的森林王子,难怪剧情被串改,随即抓狂—— 於菟熙,你个大骚包。金发,金发,我怎么就忘了他那一头金发呢?难怪如此眼熟,难怪他在刀山火海上行如猫步。可是,他怎会跳舞的?而且还跳得那么好,如同天生的舞者。 於菟熙竟跑来乱点了一把邪火,乐菱直觉加州酒馆被毁了。转目看向白寒俊,却见其与齐可风等人微笑看着场中,似乎还带有羡慕。 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这口黑锅不背也只得背了。蟒泰那边也没信心看了。 乐菱垂目灰心丧气中,没发现於菟熙已带着一抹邪笑消失,偷袭之王,哪能不知何时该撤离呢? “请调一杯青草地。”侍者的声音传来,眼含笑意小心翼翼,却是对乐菱说。 “哦。”乐菱麻木地点头,备料,青草地只有自己会调。随即又一怔,谁?谁要青草地?这种酒只自己会调,可也只为一人调过。 迅速抬眼搜索全场所有黑暗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名我定 乐菱目光搜索全场之后,最后锁定在船舱右侧最高处,那里十来张酒座中全是黑色斗篷遮身蒙面的客人,居中那张酒座上,只坐着一个长发半白半黑的人和一个有着一头桀骜不驯微曲长发,身着黑色王服的人。(.好看的小说) 不是墨师和鹰缅还能是谁? 乐菱一滞,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然这已是事实,解谜的意义不大。乐菱遂回目调制青草地。迷迭香,红果汁,微苦微辛,血一样的色泽,青草地的气息。这一杯酒,只为你而调制,但求永远记住,别让时光淡去了我们的爱。 鹰缅第一次来加州酒馆露天酒座时,乐菱曾为他即兴调制了一杯青草地,此酒并未在酒单上,而且他之后也再未来过,没想到却记住了这酒的名字。 大绯对这名字却很不解,眨着漂亮的眼睛,“明明是红色,……为何命名为青草地?”青草,不该是绿色吗? 乐菱微微一笑,未答,继续摇晃着手里的调酒壶,且将意识投向了船舱尽头那处黑暗。烛光中,鹰缅苍白的俊脸上,星目熠熠生辉,妖冶的白色精灵绕身环舞,却没引起他一分关注。乐菱神情却再度一滞。 舞台剧终结后,随着慢摇音乐开始,精灵们又带着萤光撒向了午夜欢场中。面容俊美气度超凡的鹰缅,即便深藏远处的幽暗中,也引来了精灵。 精灵越舞越大胆,浑身散发征服的渴望,雪白的纤赤足竟踮上了鹰缅长腿,随即又一只黑色精灵飞来,占据了另一边。一黑一白两只精灵在鹰缅伸出的长腿上,舞姿极尽挑逗,即使是在女子身上跳,只怕也会令人血脉贲张。 乐菱嫉妒了。虽见鹰缅依然疏懒地仰靠在舒适的软椅靠背上,并未为之动容,却仍止不住妒意潮生。你就不会驱离她们么,竟任凭她们在你身上…… 还真是自作自受,开了个诱人放纵的场所。却见不得他也来此。於菟熙的煽情表演犹在脑海……最好他也犯规,让蟒兵把他也给扔黑洞里去! 但是……可能吗?即便他左拥右抱,蟒兵也没那胆子来管,更没那本事扔他。 气恼中打开调酒壶,往里加了辣椒汁,胡椒粉,还不够。再加苦艾,加加加……。滤出酒液加入碎冰后,水晶杯里,血色掩盖了所有,但是……,大绯小绯瞟眼看来。嘴角尽皆一咧,――这酒还能喝吗?不由齐齐看向侍者,为其命运担忧。 侍者不明就里,伸手取过酒杯,放至银质托盘中便欲送去。“等等。”乐菱突然唤道。侍者停步看向乐菱,“拿来。”乐菱一脸清冷,侍者迟疑了一下,递回托盘。乐菱接过托盘便转出吧台朝舱体右侧最高处的黑暗走去。 大绯小绯再度咧了咧嘴,也就只有伶王才敢将这杯酒送去。 乐菱很快行至鹰缅座前,黑白精灵仍随乐声在鹰缅腿上妖娆魅舞,且又多了几个环绕其身,大有围攻鹰缅的架势。连墨师身边都绕上了两名。 墨师仍不失俊雅,神态亦淡定纵容。 乐菱暗中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黑色斗篷人。人人面前一杯未动的清酒,看不出他们是黑蚂蚁还是银木桩扮的。但不知墨师为何竟也会光顾这里。凭他的作派,应避之犹恐不及。一个念头电闪而过,莫非……是来挑战自身定力的么? 但鹰缅呢? 哼,他有定力会让别人怀上他的孩子吗?乐菱一狠心,冷脸上前将托盘端到鹰缅面前。鹰缅看了一眼乐菱,稍停,疏懒地抬起一只手来,取过银托盘上的水晶杯,浅饮一口后,唇角慢慢浮上一丝笑意,抬眼静静看向膝上曼舞的精灵。 乐菱眉头一跳,他……味觉也失灵了?一时满腹疑窦,心中开始隐隐作痛,后悔不迭。 此时,一名将手虚抚鹰缅胸前舞动的精灵忽然看清了乐菱,迅速转头与众精灵打了眼色,众精灵骤然散飞,嬉笑飞离时仍抛来一个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回眸。[.超多好看小说] 乐菱见状忽有所悟,暗恨,这些坏女孩们一准是故意!刚回转头来,不提防被鹰缅抓住了一只手腕,稍一用力,便跌坐在了鹰缅身边。鹰缅此刻已坐起身来,乐菱心中一慌,忙仰头看向鹰缅,不知鹰缅何意。 只见鹰缅星目远远投向场中,另一手仍拿着酒杯,慢慢递到唇边。乐菱来不及多想,“呃,你别再……”制止的话还未说完,鹰缅已一口饮尽了杯中冰酒,表情仍无变化。乐菱不由脑中一懵,这酒应比原动力还刺激吧,那么他是真的失去味觉了…… 正大悔,不料,鹰缅转身轻轻一带便将自己压在了软椅靠背上,冰冷的唇也迅速覆盖上了自己的嘴,舌尖更不由分说地抵开自己的唇齿探进了口中,霎时间只觉思维停滞,天地失音,说不尽的苦涩辛辣带着冰凉的迷迭清香在舌齿之间缠绵搅动,却又夹杂着无尽甘甜。 良久,鹰缅才放开乐菱,斜倚靠背若无其事地吩咐道,“再去调一杯送来,若还如此,本王便依旧与你共饮。”声音里尤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倦懒。 乐菱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原来鹰缅并未失去味觉,且居然拉我与他一起同试其味。送杯酒连带把自己也赔了进去,真是害人害己,崩溃中…… 遂又忿忿地想到,话说被超级帅哥强吻,……都不知谁占了谁的便宜。随即又惊起,他竟当众吻了我,周围的人一定也看见了。然放眼四周,蟒兵一个未见不说,甚至连墨师都未动容,更别提那帮子帽沿低垂的黑色斗篷人了。 这都是些啥人啊?乐菱极不是滋味地想到,莫非鹰缅时常如此他们已见惯不惊?继而又想,不对,我在他们眼中不是男侍应吗?那他……,再度崩溃…… 乱。脑子里怎一个乱字形容得了。 乐菱慌忙起身逃离现场,未知身后星目一直追随她至吧台,一直闪烁着笑意。 回到吧台中乐菱脑子里仍一片混乱,吧台离得甚远,无人知她吃了暗亏,大绯小绯亦只投来关切的目光,伶王应无事吧?此前并无骚乱发生。 乐菱却只看着调酒壶,闷闷地想到。再又怎么调?瞧他那神情……不会酸也不是甜也不对吧? 不调了,闪人! 刚转出吧台行入黑暗中,尚未来得及隐身,便被数名黑色斗篷人迅速围了上来,紧揽住自己腰的人在耳边轻语,“跟本王走,否则本王便让烟尘关了这间加州酒馆。”低沉磁性的声音。却不是鹰缅是谁? 又被他绑架了,乐菱恨声低语,“你想干嘛?” 鹰缅却将斗篷轻轻一展,挟裹着乐菱快步往舱门走去,一边低声笑应,“到了本王的地方你自会知晓。” 如是。乐菱乖乖地被鹰缅带到了东宫浴室里。 紫玉星空下,牛奶般的池水上氤氲着如烟的薄雾,鹰缅屏退宫女后,便伸手来解乐菱胸前纽扣,乐菱还扮着调酒师黑色挺拔的制服,慌忙捂住胸口转开了身子。心中砰砰乱跳,莫非他已看破我是谁了? 继而又想,他不痛了吗? 看着背朝自己的乐菱。鹰缅微微一笑,不再勉强,顾自解脱王服下到了池中。 轻轻划动的水声中,鹰缅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仿佛为乐菱解惑。 乐菱一怔。原来他并未看破么,遂松了口气。仓促应到,“我……”却又停住。叫什么好呢?原本在吧台,既不待客,哪需用假名。 鹰缅却忽又道,“算了,本王为你起一个名吧。嗯,本王一见到你便甚觉开心……,你就叫乐儿吧。”嘴角挂上了一弯弧度。 乐菱一滞,那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抗议,“我有名字。”容我慢慢想来。 “你的名字本王已定。”鹰缅却霸道地宣称,随即起身走出浴池,裹上银色睡袍,不由分说地拉过乐菱,牵着乐菱的手回到了寝宫里。 乐菱一路惴惴不安地打着逃与不逃的主意,显然,逃便意味着自曝身份,隐入虚空并非谁都能做到。不逃呢? 睡在鹰缅宽大的银色卧榻另一头,乐菱悻悻地想到,好嘛,他把我当暖脚丫头了……不对,应该是暖脚……也不对,真是的,他到底什么意思嘛?朦胧中,一阵不可遏止的恶心忽又袭来,乐菱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悄悄起身下榻,一路撩开重重轻舞的紫色纱幔,飞奔至寝宫最远处的窗户,扑在窗台上无声呕吐起来。 依旧是翻江倒海清水滴哒,胃里哪有什么可吐之物? 又忍又吐万般艰辛中,耳边忽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想吐便放开吧,何须忍得那么幸苦?”乐菱慌忙回头看去。鹰缅站在身后不远处,星目平静注视窗外,声音听不出怜惜,反到有责备之意。 是怪我吵醒他了吗? 乐菱转回身,低垂眼目,“哪……我哪有吐了?”呃,这不睁眼说瞎话么,又道,“对啊,可能是饮多了……”忽又心生抱怨,若非你将苦酒味传我,至于吗?且,那么我是真……有了? 一时又倍觉心酸。纵然他看见了又怎样,……还是不能认。 鹰缅点了点头,却不再追问,稍停,见乐菱不再呕吐,上前拦腰将乐菱轻轻抱起,回到榻上轻轻揽在怀里,柔声说道,“睡吧。明日为你传医。” 乐菱却暗道,御医只怕也没本事发现你这个孩子。心中尚有几分得意。 在鹰缅怀里闭上眼,他真的不痛了吗?还是……真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以前他也有把自己当男儿抱的前科,莫不是真有这爱好了?胡思乱想中,又下决心,管他将我当菱儿还是乐儿,只要他不将我戳穿,万事皆可商量,否则我便再逃再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分身饰演 翌日清早,乐菱尚在梦中榻前便来了数名御医。(.好看的小说) 乐菱坦然将手放在了他们面前,鹰缅则略显心事,在银榻附近的紫色纱幔中时走时停,象在等待一个决定。乐菱心中一沉,万一…… 一阵依序忙碌之后,御医们纷纷陷入了沉吟。果然,御医们也未敢妄下诊断,甚至都未敢往孕身方面去想——这位不是少年么。脉象可辨别不出人之男女,何况乐菱脉象本就强劲,体内也因紫气而在御医们眼中阳气十足。 这不得不说是鹰缅的失误,他以为脉象一出便无争议,其结果却并非如此,事实上也无一人告知他半句与孩子有关的诊断。鹰缅遭遇了乐菱当初同样的困惑,但想法却未见得与乐菱一致,至少他认为来自乐菱干扰的可能性居多。然而,菱儿为何不承认有了我的孩子? 末了,御医们避轻就重地回禀,小公子之所以呕吐,乃寒邪犯胃,是谓顽症,应细细调理,需多加体恤。可不是吗,贵人贵命,即便是小病也只能往重里说去。 乐菱松了口气,迅速闭上了眼。这本在预料之中,御医比民间医师更谨慎。但这孩子怎会如此难以捉摸?难道真如蓝淼儿说的那样受了我修行的影响?一时又惶恐起来,在星目注视下,却未敢有丝毫流露。 鹰缅挥离众医,坐在榻边看着乐菱,半天也没言语。 乐菱睁开眼来,却不敢看鹰缅,小心翼翼地问到,“我可以走了吗?”骗他,也需要勇气。 鹰缅良久无语。就在乐菱以为他已石化之际,鹰缅忽冷声说道,“吻我,若令我满意,便放你离去。” 乐菱一愣,犹豫半响,起身在鹰缅唇边轻轻一啄,“可以了吗?” 鹰缅未语。眼里却燃烧起怒火,不知跟谁生气。少顷,又唤进宫女摆上了早餐。 宫女们鱼贯出入,目光却一眼一眼地偷瞄向乐菱。 缅王殿下寝宫里出现美少年并非头一遭,宫女们也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诧,只偷偷在背后议论,这位不可能再是一女神王了吧?或缅王殿下是真喜欢……也未可知。要不,宫里为何至今都无女主?反到一再出现令缅王殿下关爱备至的漂亮公子。玉圣就不用说了,一夜也未曾留宿过东宫,连弹珠公子自打成了缅王妃,缅王殿下与她也日渐疏离了,这不又换了一个乐儿公子。缅王殿下的心明显又放在他身上了。 宫女们的看法鹰缅和乐菱自是一无所知,之后又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更无法预见,此刻乐菱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却只觉又一阵反胃,拼命按压下来后,望向对面亦是毫无胃口的鹰缅,笑言道,“我听说中天帝国大秦城的人都练辟谷。缅王殿下也在练吗?”话说鹰缅得了圣莲子是否也可以修行了?只是眼下却不能用加州酒馆调酒师的身份问他。 鹰缅却冷冷回到,“你对别人的事兴致到很高。谁都可以练辟谷,就你不许!桌上膳食每样都试过了你方能离开。” 乐菱无奈,只得依令拖拉照办。见鹰缅脸色依然难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出世时……是圆的吗?” 鹰缅闻言默然,半晌。突然转头爆发出一阵大笑,整个东宫听见这笑声的宫女们均互视一眼。瞧,真是那样吧?有谁见过缅王殿下如此开心过? 这边寝宫中,鹰缅止笑后方点头回道,“嗯,而且……还有好几十个兄弟。” 乐菱见鹰缅终于笑了,也十分欢喜,疑问反到还在其次,欢喜之余却又听到鹰缅的答复,忽地一怔,——有好几十个兄弟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 鹰缅半放星目看了乐菱好一会儿,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不再冷颜峻色。(.无弹窗广告) 乐菱见状乘机又提出离开的话,在鹰缅面前别说是说话,连心理活动太多也不行,保不准便被他看出端倪来,至少现在孩子的事还不能让他确认,话说自己也只是半确认。 鹰缅也没再强迫乐菱试全所有的食物,随意地问道,“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要,最好你都不要再去。”乐菱说此话自有私心。 鹰缅却未置可否,稍停,“我让侍卫送你。” 乐菱不敢再推拒,再者不还得继续调酒师的勾当么?也不能公然当众消失。 在鹰属侍卫的环护中经过中心城天地广场时,乐菱发现不远处的国宾馆换成了圣学院三个金色大字,不由一愣,圣学院竟设在中心城中么?遂问了鹰属侍卫。 鹰属侍卫肯定了乐菱的疑问,并说现在周边国家都已归附,国宾馆已属多余,所以圣皇宫便用来做了圣学院,也算是为南炎联盟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乐菱却暗道,圣皇宫指甲越来越长了,都伸到中心城里来了,转目回看与圣学院隔着天地广场的神鹰王族宫殿群,沉思片刻之后,微笑起来。 回到加州酒馆后,乐菱当即便隐身回了鸡族驻地。在人们眼里,大白天依旧在鸡族神殿中睡大觉的伶王与调酒师乐儿似乎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此一来,乐菱便开始了两头饰演分身的新尝试,什么环境用什么身份去,才能事半功倍。 加州酒馆至此全面开放,南炎联盟人们接受新生事物的速度超出了乐菱的想象,效果比预期还好,全无过渡,开门即红,红透了赤州城。加州酒馆既似泰安区,又高于泰安区,同样是纵情声色,泰安区却只能用鱼目和明珠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然会否增加泰安区的实际消费率,却又是另一码事。 总而言之,挑逗比真刀实枪更具魅力,如同把胡萝卜吊在驴头前更能诱使其前进,而当挑逗成为不可超越的艺术后,人们的观感甚至还会发生根本性转变。 事实上自於菟熙煽情一舞之后,又有无数人被扔进了加州酒馆船舱内的黑洞。时日一长,但凡从加州酒馆黑洞中被扔出来的人都为人所不齿,黑洞竟演变成了耻辱的代名词。反之,入加州酒馆而不被扔出到成了坐怀不乱,值得人人尊敬的君子,不得不说这又是一莫名其妙的奇观。这中间实无道理可循,唯顺其势把握方向才能赢得辉煌。 加州酒馆财源滚滚,鼠钱老爹则时常带着孩子们围在黑洞出口处的一方黑洞中。 微弱的油灯光线下,看着刚滚出黑胶长筒的一狼狈男子,孩子们的轰然笑声中,鼠钱老爹亲切友好地问到,“你去不去圣皇宫悔过?我听说啊,悔过便可以重新做人呢。” 那人爬起之后,脑袋一扬,一片菜叶子飘落后,硬朗地回到,“去去去,圣皇宫算什么玩意,我需去悔什么过?”言毕已看清出路,掩面仓惶逃走。 鼠钱老爹慢慢抚摸着稀疏坚硬的胡须点头赞道,“嗯,不悔过的都是好孩子啊……” 一个孩子疑惑地问道,“爹,那你平时为何要叫我认错?” “对啊,爹,你不是说悔过比认错还难吗?”另一孩子也问道。 “爹说过么?”孩子们一致点头。 鼠钱想了想,睿智地回到,“这个么,……给爹悔过的,才是好孩子啊。” 孩子们一阵狐疑,反到更糊涂了,干脆不再问,反正,去圣皇宫悔过的才是坏孩子。 乐菱在收场后再次叮嘱小灰,“扔之前记得逐一检查,千万别让鼠老爹看出不是剩食剩酒。”小灰点头。唯此才能回报鼠老爹吧,乐菱心中暗道。 “圣皇宫的人……”小灰又迟疑道。 乐菱打断,“你只需认清他们别搞错便是,别的事我自有分寸。”自己在吧台亲自操刀,担忧的不止小灰,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越不说他们反到越担心,啰啰嗦嗦的,还不如血月三兄弟,我只管吩咐,他们只管照做。 “是。”小灰再次点头,这一点尽可向伶王保证,再说不还有血月三兄弟吗?只是伶王会不会把矛头引向自身?鹦鹉族没了我小灰没关系,没了伶王怎行? 见小灰点了头,乐菱一转身出门投入了虚空。 在返回鸡族驻地的虚空中静静想到,圣皇宫的人终于来了,露西芬,你就等着吧。 除开圣皇宫的事,乐菱心中尚有一疑问。於菟熙来了便去了,莫非他在我这加州酒馆已进出自如?再怎么说白寒俊覆盖整个加州酒馆地下的防御阵,也该能阻挡他吧? 忽又想到鹰缅。鹰缅既能破阵,於菟熙能破阵便不奇怪了。也不知极南那边得了神级装备图进展如何,於菟熙匆匆来去想必只是百忙之中才得一空闲。然他到底是为孩子而来还是为加州酒馆开场助兴却不得而知。 阿格布或是怕自己责备她没制止於菟熙捣乱,至今也未承认於菟熙私底下看过她和孩子。鹦鹉族许是受人族影响太大,连对神王说话都可以含糊其辞,做事情更往往自作聪明,否则血月三兄弟怎会出现在这里,而於菟熙又怎会得逞? 但话又说回来,血月三兄弟现在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於菟熙也算是帮加州酒馆烧了一把火,尽管是邪火……唉,真是头痛啊。 难道每次都需翻脸才能使他们令行禁止?想到鹰缅冷肃的神情,忽有所悟,我是对他们太放纵了,看来得给他们脸色看才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寂寞独舞 若问乐菱圣修士为何会来加州酒馆,也许写十本分析报告也不见得能切中要害。[]但若问一朵花为何吸引蝴蝶,却不需论证,――那朵花它就是吸引蝴蝶。哪怕是食人花,也有甘愿花中死的鬼。 就凭圣皇宫错了可以悔过,悔过后可以再错的海纳百川的宽博胸怀,对于声色场所,圣修士们早就练就了自我净化技能,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何证得圣修士才应是值得人人景仰的金刚之身呢? 开玩笑,到加州酒馆泡吧就能赢得世人尊崇,那我圣皇宫又算什么?即便是为了圣皇宫的荣誉,也要挑战那极限诱惑。 故此,尽管圣皇宫有明文规定严禁圣修士们去包括加州酒馆在内的所有色情场所,但这些条列也只在女圣修士那里得到了切实响应。没错,圣皇宫还有无数女圣修士,因为撒大法师说了,灵魂不分性别,圣皇宫修的是灵魂,不是身体,所以在玉圣面前人人平等。且玉圣本人亦是女子,门下焉敢有微词? 但话说回来,加州酒馆这种战场的确不太适合女圣斗士,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却有人始终坚守。于是乎,圣皇宫的男圣修士们便带着使命感,赴汤蹈火地潮涌入了加州酒馆。而加州酒馆除了钱没有任何门槛,虽说是资费昂贵,但男圣斗士们也自有应对方略。 据说为筹集资费,圣修士们甚至还以玉圣的名义秘密成立了圣皇宫兄弟会,旨在维护圣皇宫的荣誉,不惜使用任何非常手段。端的是其情可悯,其心可鉴。 然则圣斗士们是为圣皇宫的名誉而战还是为个人修行得道,都不关乐菱的事。乐菱现在只是一个调酒师乐儿,正一脸清冷地站在加州酒馆的吧台内一丝不苟地工作着。 没办法,现在乐菱只能叫乐儿,因为缅王殿下爱上了加州酒馆特殊风味的酒,且又只认定调酒师乐儿调的酒,只要回到赤州城,他就会派鹰属侍卫来接走乐儿,然后回到东宫去为他调酒。 风闻此事。客人们也未免凑趣多关照了一下乐儿,还好乐儿调酒技术登峰造极,手底下又有不少三头六臂的帮手,总算还能应付得过去。 然就算圣修士们的酒并不指定调酒师,乐儿调酒师依旧大包大揽,全面负责他们的每一杯酒或饮料,因为。只有乐儿手里有唯一的特别加料――科里塔斯。这个名字来自一只经典吉他曲,只有听过歌词的人才知道它的真正含义,然此界只有人奏响而无人唱响过,所以也就只有乐菱才明白。(.)且乐菱用这个名字命名,多少还有点孤芳自赏的意味,――从原料到加工到提纯到勾放到把握尺度。整个过程也只有乐菱和她的灵魂参与。 事实上也并不是每一个秘密都需要分享,每一个分享秘密的行为后面都存在风险。 所以乐菱不需要分享秘密只需要分享东西,只要是圣修士来此都可以分享到,这也才是乐菱送给露西芬的真正礼物。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一向是乐菱遵从的道义原则。何况,原料也是来自露西芬,只不过经地魂的精密工艺处理后,变成了比可口可乐配方还神秘。也比可口可乐更可口和迷人的东西。 地魂为此还冲动地建议,他还可以搞一条生啤线,这样加州酒馆的成本还可以一低再低,加州酒馆的酒也可以普及众生。 是的,不是普渡众生。乐菱没那么高的道行。加州酒馆也没那么高尚的追求。一切的一切,只为露西芬招惹了一位糊涂小仙。而现在这位糊涂小仙已跟他杠上了。有圣皇宫的地方就有加州酒馆,而有圣学院也就会有……哦。现在还在酝酿中,还不成熟,暂未实施。 事实上乐菱也用加州酒馆将鱼钓上来了,却又不停地放回去,因这些鱼在乐菱眼中也是诱饵,让它们一条条吃下去,壮大下去,最终才会钓到露西芬那条大鱼。 然此刻乐菱一边调酒,一边看向舞台,心中却很是憋闷,完全没有预成功的感觉。 原因是自打於菟熙烧了那把邪火,原定的那本寓教于乐的舞台剧的结尾在正式演出后没几天,就应观众的强烈要求给彻底改回去了。 客人们不要悲剧要喜剧,尤其是末尾那激动人心的吻戏。 乐菱憋闷之下一再升级恶魔的恶劣行径,以求唤得人们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共鸣,然事实上恶魔出演得已露骨到几乎直接就要说自己是露西芬是圣皇宫的魔鬼了,人们的联想却依然被醉生梦死的爱欲所控摄,生不出恨来。 据此,经过不懈努力的失败后,乐菱终于承认在这种环境下想唤醒人们的斗志无异于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哪怕是充满魅力拥有无匹勇气的森林王子,最终也就只落得个脱衣献吻的下场,而且换了好几任美貌绝伦的王子结局都是一样,还都被重重批判不如开场那位。(.) 然开场那位大骚包是个人都能叫他来卖骚的吗? 乐菱最终从阿格布那里得知,於菟熙哪里会跳舞,他的每一个动作跳的都只是他自己,他的情绪和他的战斗技能。神王真身兴之所至,后来者拿什么去超越? 乐菱为此尚生出十分困惑,究竟舞者舞的是生命还是生命本就是最动人的舞姿? 这一问题终是无解。总之,想再让於菟熙来献舞是不可能的,貌似把露西芬抓来关在笼子里颠倒众生还现实一些。话说,自己不就曾打过这主意吗,露西芬的本体才是世间绝品。但现在他却正有滋有味地扮演着一个糟老头子,所谓的苦行僧,撒着弥天大谎,干着惊天坏事,那么,怎能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与之共舞? 科里塔斯是寂寞的罂粟,吧台里,有着孤独的舞者。 一阵骚动传来,血月在暗处回报,“是圣皇宫的人。”心语时,血月三兄弟都不结巴。 乐菱果断回传,“扔。没有特例。”不同的是,扔一万遍不死他们都会回来。关于这一点。乐菱有充足的信心,要不,怎么说是科里塔斯呢。 非斯神果磨成粉,炼成精,不再记爱恨,却可勾魂。凭世间绝色,也挡不住它的魅力。被圣皇宫磨灭了羞耻心的圣修士们又怎抵得住它的侵蚀? 这不是乐菱恶毒。墨师不是说了吗,自己的选择要自己负责,圣修士选择了圣皇宫,就是原罪。在地魂的精密分析下,科里塔斯的份量恰到好处,怎么解。就看你露西芬的本事了。 待露西芬察觉的时候,只怕大势已去。 当然,或许会有意外提前暴露。到那时,就是赌运气的时候。乐小仙的灵魂中从来就不乏赌运气的勇气,和赌运气的运气。 天地有正义,人间有正气,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不,就有人来主持正义来了。 一群人抬着一人行至吧台。敲打着吧台的桌面,其中一人义愤填膺悲愤地说到,“我们有兄弟饮了你们的酒就快不行了,你们给个说法吧?” 口吐白沫脸色铁青的人被放在了吧台前一桌面上,要死不活眼看就要咽气了。比瘾君子毒瘾犯了还严重。 周围虽黑暗,场内也喧嚣。但还是有不少人看过来。怎么,加州酒馆也有人敢来闹事么? 乐菱半眯了眼眸。蟒兵没得到这方面的指示,开门生意,有理说理,不能上来便揍人。鹦鹉族的木能者未得救人指令,也按兵不动。然除了自己而外,没有人可以治得了这人,除非再饮一杯酒,但此刻绝不能调给他,而且他挺一会就会过去,现在装得比真的多。 科里塔斯这么容易就暴露的话,地魂也就别混了,再怎么着也得半年以上才会危及人命。 眼下此人的症状,酒精中毒也说得过去,开酒场的谁没遇到过? 但就算如此,蟒兵都震慑不住的话,那么这些人也就只有一个身份――圣修士。这些人想必也是观察了很久,蟒兵只是扔动手动脚之徒,更巧的是,蟒泰今日也没来,真应了那句穷极生变狗急跳墙之说。 小灰从暗处迅速现身,小圆眼早已扫描过这群人,知其出处。伶王在吧台,若事事都要伶王处理的话,自己这老板也别当了。于是七分笑上脸,拱手一礼,“在下是加州酒馆的老板,各位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伶王说了,讨价还价前谁先露底谁输。 乐菱在吧台后袖手旁观,冷静地继续手里的工作,也想看小灰的应变能力。 一脸奸笑者却不理小灰,观察周围,环顾身边,但问,“兄弟们有什么说法?”这位也不是善与之辈,敢找茬子,也就有找茬子的本事。 被称为兄弟们的人,七嘴八舌,压根就没管同伴的死活,早就编好了各自的台词: “江湖规矩,杀人抵命,欠债还钱。” “还没死……” “那伤人赔钱,对,叫加州酒馆赔钱。” “快死了……” “万一死了……”诸多可能后是诸多要求。 人群中突来一语,“加州酒馆不是伶王的人开的吗,也不能胡作非为毒害人命吧?” 一言挑起,双方都在观察四周,没找见说话人,停下看群众的反应。 群众确有反应,现场也有医者或木系修士,“我能替他检查一下吗?或是什么病发了。” “对啊,加州酒馆开了这么些日子了,除了醉酒,也没听谁说中毒啊。”开心者一百分。 “那黑洞,伤胳膊断腿的人还是有……”声音越来越小…… “呸!不就你小子吗?那你还来干嘛?”雪亮者雪亮着。 “……” “极尽挑逗,又不让人入港,唉,来一次有如死过一次。”怨气随处都有,苦情者不乏其人。所以说最终受益的,是泰安区。 “唉,花钱如流水啊……”找自己过错的人,都去了圣皇宫。 “中天帝国都不会如此严苛……我只是就事论事,绝对不是替敌国说好话。”说话者迅速隐入了黑暗,此话可招杀身之祸。 “不会是……故意折磨男人吧?” 声音虽小,却石破天惊。一阵静默,点头者有之:想那伶王不是超级妒妇吗? 果然,话锋及时跟上,“不如请伶王来主持公道吧。伶王不是说了她的人谁也管不着,只归她管吗?” “伶王来了也只会维护自己人吧。”摇头故作哀叹。 “伶王要真这么做,以后谁还敢来?”煽动出一片应和。 …… 听到此处,乐菱已然明了,看似无意,却分明是冲我而来。不只是想讹钱,试过方知底线,我的底线么…… 大绯小绯拳头握得有些发白,就凭你们也配见我王?但伶王早有吩咐不许他们动客人,若非伶王在身边,早就跳出去与他们血拼了。 小灰却有些迟疑,赔钱还是赶人?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已不是他能应对,但仍坚持不向吧台求援。 此时,吧台附近数桌人站起身来,拉下斗篷后,一队鹰属侍卫披着黑披风自暗处行至吧台前,其中一侍卫朝乐菱致礼后,说到,“缅王殿下已回,乐儿公子请跟我们走吧。”回身又对那帮子人说到,“缅王殿下说了,加州酒馆的酒他很喜欢,没什么问题,如有疑问由他负责给你们解答。”然后,客气地说到,“滚吧。” 就这么简单。 乐菱走出加州酒馆舱门,厚重的舱门将一切喧嚣关在了身后。夜深了,外场已收,乐菱仰头呼吸新鲜得醉人的夜气。 鹰属侍卫微笑致礼,“乐儿公子想回哪里?缅王尚在外,并未归来。” 乐菱转头看去,淡淡一笑,“是吗?”抬眼望向星空,“你们回去吧,我一人走走。” 慢慢行走在夏夜无人的凤凰林荫道上,美丽的凤凰木枝头上绽放着一簇簇细小的暗红火焰,随风舞动着娇媚。 原来我舞之时,你也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守望几许 娱乐场所的消息总是比任何地方都传得快,一个消息又很快传开,原来加州酒馆除了蟒兵看场子外,吧台前还有数桌黑色斗篷遮身蒙面的客人,来历十分清楚,态度十分明确,更是不敢轻易招惹的人。(.) 谁不知缅王殿下早就说了没闲功夫查什么案情,鹰属侍卫不出手便罢,一出手便夺命。若被鹰属侍卫扔进黑洞就不是缺胳膊断腿那么轻松了。 按说如此一来对加州酒馆的生意必定大有影响,殊不知奇怪的是,越是如此到加州酒馆的客人反到越发多了,冒着生命危险到加州酒馆寻欢作乐,更添了无比的刺激。所谓越靠近地狱越接近天堂,从来玩禁忌游戏的人便大有人在,人心当如是。 不过客人们还是远远地避开了吧台,且原本也无非得去吧台要酒或买单的必要,因为侍者在送酒来时便已收了酒资,加州酒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人白吃白喝的机会。 而那位被抬到吧台前装死的客人,是饮酒出的问题还是没饮酒才出的问题,除了他们自己,也只有乐菱一人清楚,不过凭圣修士想在其中找到真正答案也是不可能的,有人面对诱惑一点抵抗力也没有,那位门徒是酒瘾犯了还是色瘾犯了,连他自己都未见得清楚。 其结果是圣修士们没把伶王殿下的底线试出来,反到把缅王殿下和泰王殿下的底线给试出来了。事发第二晚泰王殿下便亲临现场发飙,扔了不少令他看着不顺眼的人,而他那深藏墨镜后的眼里却闪动着奇怪的笑意,难免令人怀疑他的真正动机,说不定他更巴不得这些酒徒多多闹事。以便找伶王殿下换来更多的原动力酒指标,也未可知。 一场风波连朵小浪都未掀起便被悍然平息。 至此,无人再敢在加州酒馆讹钱或企图逼伶王开禁,尤其是圣修士们,因为,勇气后面还需骨气,加州酒馆对圣修士更有着神秘的诱惑力,若被加州酒馆拒之门外。(.无弹窗广告)就只有靠自己的定力和修为去抵制,而这对随时可以悔过的圣修士们而言,则几乎完全不可能。 说来也怪,圣皇宫既号称修魂,但就凭这些人又能修出个什么名堂来?实在令人费解,如此看来反其道而行的人还不止乐菱。 然乐菱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煞费苦心地为圣皇宫布下了这一局。牢牢锁定了圣皇宫的人。绝非白寒俊所想的圣皇宫悔过而加州酒馆诱人犯错,为其增添生力军,乐菱要的是加入圣皇宫的人再也无法悔过,抱团去地狱。小灰和血月三兄弟的专长,更保证了一个都不会漏掉和一个都不会搞错。 给圣皇宫的船票全部是单程,地狱守望者和天堂审判者。怎能错认一人? 而鹰缅和蟒泰无意之间也充当了执行者,这不得不说乐小仙确有行事之运,然她此刻却并不自知,仍一门心思跳着无声的独舞,沉浸在无人感知的世界里。也难免会令关心她的人生出担心,甚或怒意来,一如当初她许嫁露西芬。 鸡族神殿中,乐菱午间一起身。便在寝宫里转起圈来。 细想起来,露西芬应没这么拙劣,即使在他察觉不对之后,也不会来这手。谁人不知鹦鹉伶根本就不把名声当回事,几句怪话便想试出自己的底线。岂会是露西芬的水准。 那么,又会是谁在背后指使呢?狼独孤?若真是他的话。那么以前到高看他了。 正想时,宫女来报请乐菱。白公子在神殿露台等伶王殿下一起共进午膳。乐菱这才想起早间曾答应过宫女此事,于是便随宫女前往神殿露台。 乐菱微笑着自宫廊中一路行去,感觉这鸡族神殿已成白寒俊的了,宫女们执行白公子的命令比乐菱的还来得及时到位。不过,错非如此,乐菱又哪得时间和精力在夜间行事呢,何况她向来对日常事务就全无对策更欠缺耐心,甚至连自己的个人事务都理不顺,并且毫无悔改之心,往命魂身上一推了事。[.超多好看小说] 事实上命魂确实至今也未醒来,乐小仙也就当然地心安理得地自认无智慧。乐小仙不会背叛,不懂取舍,做事只凭心和运气。 白寒俊注视乐菱一路走来,坐下,微笑道,“伶儿来了。” 宫女们虽不知白公子为何敢直呼伶王殿下为伶儿,但伶王殿下并不介意也是事实。鸡族鹦鹉族合族都爱戴伶王,大着胆子爱慕伶王的族民也有不少,白公子自愿肩负起鸡族鹦鹉族两族繁重的族务,也许正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如此一想,难免在两族人口中又生出一些佳话来,若伶王娶了白公子,白公子便彻底留在鸡族神殿了。如此内有白公子,外有缅王殿下和熙王殿下,鸡族鹦鹉族何愁不兴旺? 至于缅王殿下乐不乐意,熙王殿下乐不乐意,到不在族民们的顾虑中,伶王殿下是女神王,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谁也无权阻拦。 白寒俊若知族民心中所想,也许会不以为然,人族在这一点上,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所以注定白寒俊对乐菱只能是一生的守候,尽管他很多时候,也会有梦。 静静用完午膳浅饮了一口茶后,白寒俊目视紫丁香花,忽然问道,“如果……我带你去中天帝国,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中天帝国?乐菱意外地抬眼看去,却见白寒俊眼里有一丝忧伤滑过。他怎么了?乐菱有些失措,不确定地看着白寒俊。 白寒俊忽又一笑,笑里仍有忧伤,转目看向乐菱,“我只是随便说说。” 乐菱却仍不能放心,遂追问,“只是说说吗?你确定没发生别的什么事?” 白寒俊没有回答,移开了目光,这让乐菱更加深了疑虑。已经很久没在白寒俊眼里见到过忧伤了。最近自己晚出早归,白天睡觉,似乎忽略了他,会是这原因么? 一时心绪大乱,他若想要离去,我应该留下他吗?虽不敢想象离了白寒俊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两族繁杂的事务。但他心中所想,却是自己无法给的。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将他卷入。 乐菱微笑起来,“寒俊想是累了。该好好休息才是。鸡族在你的治理下已十分妥当,你也不必再……每日前来。” 一时风也静了,空气中唯剩极南雪茶的清芳。 白寒俊定了定神,转头看来,微笑温言,“伶儿误会了。寒俊只是一时痴想,……并无离开伶儿的意思。” 乐菱眼眶一热。迅速转开脸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十分难过。 白寒俊或也有同感,沉默片刻,又道,“恩师要寒俊去中天帝国做一件事。” 还真有其事?乐菱抬起眼来。蓝淼儿曾失言说白门和墨门弟子之间会作对,墨师是叫白寒俊去帮中天帝国吗? ……原也是不想南炎联盟攻打中天帝国的,但若叫白寒俊去中天帝国与南炎联盟作对……,不对,墨师不是在帮鹰缅吗?他难道要让白寒俊去跟自己过不去? 乐菱疑惑地转头看来,白寒俊目光深远地望向北方,说到,“恩师叫寒俊去参加中天帝国的科考。……不过寒俊并未答应。” 科考?乐菱一愣,但又闻白寒俊后一句话,遂问,“为何不答应?” 白寒俊回头看了乐菱一眼,转目望向紫丁香花丛。过了好久才又回到,“因你不会去。” 难怪此前他会问自己去不去中天帝国。乐菱暗叹一声,也移开了眼目。轻轻问道,“墨师不会怪责你吗?” 这次白寒俊回答得很快,“会。但寒俊也有留下来的理由。” “是圣皇宫吗?”白寒俊不可能对墨师说是为了自己。 白寒俊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垂下了眼目。不知为何,乐菱忽觉这次提到圣皇宫,白寒俊似少了以往那种同仇敌忾。难道,圣皇宫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 但对白寒俊的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建立起来的,可说是一生都可信任的人。白寒俊在花船祭台前向自己伸来的手和江风中那张微笑的脸已深深铭记在脑海,只要自己活着就不会忘记,也注定了自己也会守望他这一生。 或他什么亲人陷入了圣皇宫,对了,吴维。莫非吴维又出什么问题了? “吴维……”乐菱刚起了个头,只见空中自南北相向飞来两人,在鸡族驻地上空竟撞在了一起,很快便又打了起来。 白寒俊同时也向天上看去,却见原来是师娘和一极为美貌的红衣美少年,师娘原本脾气就不怎么样,而那美少年也不怎么谦和,与女子相撞了不说道歉,几句话不合,反到不依不饶地与师娘打了起来。但两人实力似不相上下,谁也没打着谁,一时间,蓝淼儿水状的蓝色飘带和那美少年绕身旋转的红色花瓣,柔柔相博,在天上舞了个漫天花红,煞是奇观。 这两人大白天在如此广阔的天空中也能撞到一起,也是一奇迹。 乐菱看着那美少年却有些怔愣,只觉其人极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复又醒悟,蓝淼儿与人打架自是要去帮忙,遂扔下一句,“寒俊去接蓝姐姐。”说完掐了个云爆诀就朝那美少年扑了过去。云爆诀是最基础的仙诀,范围广威力并不大,若非不得已还是不要伤人的好,逼退他就是。 未知自己向那美少年扑去,那美少年一见之下却迅速脱离战场扔下蓝淼儿也向自己迎来,嘴里还喜出望外地魅声叫道,“夫主哪,你可想死媚儿了――” 乐菱浑身一麻,当即在空中紧急一个大转弯,回旋远避,――停停停,何方来的妖孽? 妖孽不离不弃地追来,在片片绕身飞舞的艳红花瓣中却向自己又是挑眉又是撒娇,那勾魂摄魄的媚笑天下无出其右,不是媚里是谁? 显然媚里产子后也成神王了,而且也变成了男身。但他不在家带孩子,来此干嘛? 乐菱一边惊恐地绕着鸡族神殿乱逃一边心虚地看向白寒俊,白寒俊却再也认不出他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缘定三生 见乐菱和媚里似乎认识,而媚里嘴里喊出的话和乐菱惊恐万状的奔逃又十分有趣,蓝淼儿和白寒俊自知追不上那两人的速度,便徐徐降落在神殿露台上,沏了一壶茶,含笑观赏起空中那一场追逐来。 一身浅紫虹彩飞扬的乐菱被一满身艳红花瓣飞舞的红衣美少在蔚蓝色的天幕上追得团团转,划过七彩绚丽的大圈小圈无数,比先前那场双人对舞来得很还更招摇,更晃眼球,顿时引来了整个鸡族驻地的万民瞩目。 斗鸡侍卫们在鸡族驻地天边围成一大圈半圆,也看了个呆滞。先前红衣美少年闯入,速度比同伴们快了许多,待赶至时又见其与蓝淼儿已博成一团,一时便无处下嘴。蓝淼儿是认识的,乃鸡族驻地的客人,客人既与敌人搅在一起,该不该上前连客人一起驱逐尚未拎清,又见伶王也亲自出了手,既不得王命,也就更呆住了。 斗鸡侍卫们无令不行,令行不转弯,这是铁的纪律。 也正因为此,斗鸡侍卫们才没肩负起加州酒馆的看场重任。而鹦鹉族不多的侍卫们也由于肩负鸡族驻地的各道口警戒,分不出多余的力量去看场。此刻鹦鹉族侍卫同样无法分身插手,只能瞭望。 问题是,按伶王下达的命令凡侵犯鸡族驻地的理应驱逐,但现在连伶王自己都在逃,那此人到底是驱逐还是不驱逐? 并且伶王还逃得毫无章法,似乎除了逃,脑子也转不过弯了。而美少年一面在她身后开花开朵地追,一面还深情呼唤着,“夫主——” 声声唤。掠过长空,都听得十分清楚。乐菱听到却逃得更狂了,甚至还发生多绕了一圈与媚里擦肩而过的失误。 貌似那位美少年也与伶王有着几分瓜葛哦?这下连不聪明的族人都看出来了,眉飞色舞起来。于是,鸡族神殿露台上的白公子和蓝淼儿,空中地面的伶王卫队,鸡族驻地内族民,都袖手旁观。看了个稀奇古怪貌合神离。盖因,白公子也在。 对白寒俊而言,媚里当初也是变的玉儿的模样,名为绿拂,而现在媚里已是神王,除了那对媚眼,与本来模样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少了少女天然柔态,一看便是一少年,白寒俊能认出来才怪。 白寒俊心中犹在怀疑这又是伶儿在哪里招惹的桃花案,但看起来伶儿却是极不情愿。 伶儿此生心里只有鹰缅吧,不由一阵怅然,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被蓝淼儿听到了。看了一眼白寒俊,“你认识他?” 白寒俊摇了摇头。 “兽族女子就这一点不好,随性所致,到处留情。”蓝淼儿意有所指,还带着几分气恼。敢爱敢恨可不是招蜂惹蝶。而且鸡族那加州酒馆是怎么回事?连墨珏子都忍不住去了……,自己今日来此也有问罪之意,原本心情就不佳,所以才会与那小子大打出手。 白寒俊定了定神。却回到,“她不会。”如是,自己也不会守得这么无望了。仿佛已知蓝淼儿来意,继而又道,“鸡族财力薄弱。加州酒馆亦只卖酒,歌舞……不过助酒性尔。” 蓝淼儿一时无言。弟子太聪慧了。反到令长辈慎言,徒生尴尬。 那边乐菱逃得不耐烦了。方才清醒过来,唏……岂有此理,有白寒俊在,我干嘛要逃?遂掉头便往回飞。见媚里仍一路跟来,心中暗自得意,哪怕你缠人功夫再天下无敌,脸皮再蹭也不破,你那父王不也成天戴着面纱不肯见人吗?别以为你当初顶的是本小仙的那张脸现在就无人认识你,我到要瞧你见了白寒俊又怎样! 乐菱早瞄好位置,径直降落在蓝淼儿身边空着的青藤椅上,把白寒俊身边的那把青藤椅留给了媚里——假如他再跟来的话,便只有坐那里了。 “蓝姐姐。”乐菱笑眯眯,冷眼却瞥着媚里降至神殿露台,不仅见了蓝淼儿面现尴尬,再回眸见了白寒俊,霎时脸色就变了,想是之前并未留意到白寒俊。 “那个人怎么得罪你了?”乐菱看向一脸冰冷的蓝淼儿,继续滋事。 “你不认识他?”蓝淼儿挑了下眉,饮了一口茶,冷眼看向媚里淡淡问乐菱道。 白寒俊抬眼看来。乐菱却扫了一眼媚里,但见媚里收了花瓣神技,正色之后,全无先前媚态,只三两步便拉开青藤椅坐了下去,与白寒俊并排向自己看来,貌似不认识白寒俊,一如两位陌生的英俊少年。 乐菱点了点头,有种,果然是狐家神人,刚才追得我可高兴? 于是笑嘻嘻地拉长声调介绍,“认——识,他不就是前泰……咳咳。”先喝口茶,静观其变,不自觉我便继续说下去,——前泰安区某楼娇娇。 媚里果然神色千变,随后对蓝淼儿抱歉地笑道,“小王乃新晋神狐王媚里,飞行技能尚生疏,一时收不住撞了这位仙子姐姐,还请仙子姐姐见谅。” 又是一神王,还是新晋的。白寒俊和蓝淼儿心中同时想到。 蓝淼儿先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既是新晋神王,技能熟悉亦需过程,如此到是我莽撞了。”貌似也很大气。 “哪里,是小王先撞了仙子姐姐,并出言冒犯,多亏仙子姐姐相让。小王在此借这杯茶向仙子姐姐赔罪。”媚里一席话说得更是诚意。 白寒俊知他是乐菱熟人,早已唤宫女将茶沏好,此时茶温正佳。 蓝淼儿不语回敬。白寒俊亦作恍然,含笑。 乐菱不由暗佩,所以人才说翻脸如翻书嘛,今日得见了。 于是冰释前嫌,座中升起融融。鸡族驻地伶王卫队也已归队,两族族民无甚看头也尽皆散人,天空晴朗,万里飘絮,紫丁花香无处不在。 见蓝淼儿情绪好转,看那妖孽美少时也不再眼神冰冷,乐菱再度暗赞,媚里这仙子姐姐叫得更好啊!遂又到,“啊,这位白公子可是你以前……”我让你装。 媚里此次显然已有防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恍然说到,“原来这位就是闻名遐迩的白公子白大才子,久仰久仰。可叹媚里仰慕已久,……今日才得见,荣幸之至。”言毕冲白寒俊恭恭敬敬拱手一礼,眉眼更深深低垂。 白寒俊回礼,微微一笑,“不敢,寒俊只是浪得虚名,神狐王切勿过谦。” 乐菱见状暗自寻思,不料,悔意尚未升起,媚里又转了话题,低眉顺眼软语轻言,“白公子,仙子姐姐,你们无须把我当神狐王,我与伶王已缘定三生,媚里虽为神王,却乃伶王贴身仆从,白公子和仙子姐姐以后直呼媚里之名即可。” 乐菱闻言愕然,“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与你缘定三生了?”蓝淼儿的愕然尚在其次,暂先不理。 媚里眨了眨眼,温顺地回到,“夫主忘了我神狐传承的约定吗?媚里既已成神王,我,我们的孩子,还有将来孩子的孩子都是夫主的人了啊,这不是缘定三生又是什么?算起来,还不止呢……”算下去,更不止。 你的算术是白寒俊教的么?乐菱错愕之间,恶狠狠地瞪了白寒俊一眼。 白寒俊一愣,伶儿是要我帮腔吗?微一蹙眉后,问媚里,“你们有孩子?”这是唯一的破绽,伶儿哪有孩子?应是男人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无孩子吧。 乐菱大喜,忙道,“对啊,你先说说孩子的事吧。”谅你媚里也没胆子再说下去。 媚里果然一滞,再无言语。媚里变身前仗着媚功狐行天下,多有骄横,此番却需好好学学做神王的心机。瞧他父王,多低调? 见媚里怔愣,乐菱却不再追击,忙拉着蓝淼儿回到了寝宫,蓝淼儿既来,正好有事跟她商议,且留下露台上那对前露水团聚,瞧他们又缘定几生。 忽又暗生烦恼,应当庆幸当初白寒俊没爱上狐媚里吗,……那媚里又何辜?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画壁花妖 乐菱与蓝淼儿回到寝宫,先如闺蜜一样地聊了几句。[.超多好看小说]“看了大夫吗?”蓝淼儿坐下便问。乐菱将就御医的话回到,“看了,说是寒邪犯胃。”半确定的事告诉蓝淼儿也无意义,徒生是非。 蓝淼儿面现疑色,少顷,安慰道,“你年纪尚小,有的是机会。” 乐菱移开了眼目,略一迟疑,回目问道,“修行对孕身有影响吗?”蓝淼儿摇了摇头,“不会。”忽又奇道,“伶儿又不能修行,问这做什么?” 乐菱笑笑,未语,总算是个好消息。 蓝淼儿只当乐菱是好奇,也未多想,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加州酒馆上去了,这原是她此来的目的。身为神王竟会做情色生意,身为人仙的蓝淼儿自是不齿。 乐菱起先见蓝淼儿情绪不佳,才借故将她带到寝宫来,但却不知她竟是为加州酒馆而来,虽觉意外,但也感念其是真把自己当朋友才会如此,而自己也不可能将实情告知她,遂也如白寒俊那般给了蓝淼儿解释,更将鸡族鹦鹉族财政苦水大倒了一番,且凭鹦鹉族人的本事,也就擅长歌舞,末了,同样也未对蓝淼儿承认加州酒馆是自己所开。 如果蓝淼儿确实要骂,说不得也只有受了。 但蓝淼儿再怎么模样年青脾气直率,毕竟也是百岁以上的仙人,听了之后,也觉乐菱有苦衷,心中更生出无边感叹来,只说是羡她神王天赋,却远不如修仙者逍遥,还得肩负起族人命运。且据蓝淼儿所知,外界将那玉圣说得玉洁冰清。[.超多好看小说]圣洁无暇,而她这位神鹦鹉王妹妹却越来越声名狼藉,原本是因此才来责备于她,但如此看来她不仅敢爱敢恨,还敢作敢为,为了族人可以说是连名声都不顾惜了。 且不说年纪,这份胸襟就算是人族高修都很难达到。 事实上她承不承认也就一句话而已,自己又何必苦苦相逼?心中这一转念。便又想到加州酒馆虽说极尽诱惑之能事,但也仅此而已。 再想到加州酒馆那极端的处理方式,更觉大快,听到乐菱讲据说墨师在加州酒馆连杯酒都没动的时候,竟冒出一句“活该!”来,也不知蓝淼儿是认为墨师自讨苦吃活该呢,还是指墨师什么都不敢做而活该。 总之。蓝淼儿的情绪好转了,甚至认为天下所有的欢场都如此这般的话,更是爽心乐事。 乐菱自是不知蓝淼儿心中转念,她那一招不承认的招数对敌人管用对自己人也管用,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当面封人的嘴,背后随你怎样想怎样说。魔会当面承认他是魔么?这也算是示范给南炎联盟人民看。 见蓝淼儿气一消。乐菱乘机便对蓝淼儿提出了自己的又一设想。 蓝淼儿乍闻之后,虽不是很明白,但因对乐菱加深了解后又多了赞赏,且墨珏子现也在南炎联盟,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于是便答应下来。 蓝淼儿是个急性子仙人,一旦答应便马上行动起来,自学着乐菱穿窗后。也觉此举极为方便,遂二话不说便穿窗而出,飘向东去。(.好看的小说)蓝淼儿的师门仙山在那个方向。 乐菱要再对付露西芬的圣学院。魔不伸手便罢,伸哪只便打哪只。 搞定蓝淼儿,乐菱心思才又转到神殿露台上。也不知那两人相处如何,怕见尴尬便不敢贸然前去探视。此前被媚里一顿狂追,又与蓝淼儿一番叙谈后。闲下来无所事事竟又生出倦意来,见天色尚早,索性关上门又一头扎入了自己那张精美松软的雕花卧榻上。 睡梦中忽闻花香阵阵,有如来到了鲜花盛开的山谷,令人愉快得直想笑。结果还真笑出声来,并把自己也从梦中给笑醒了。睁眼一看,一张脸正跟自己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的躺着。 “媚里?”乐菱惊起,二话不说一掌便击向将媚里。 而媚里既敢躺在乐菱面前,自是早有防备,遂笑嘻嘻地顺乐菱的掌风往后飘起,花卷漫天仙姿绰约地直飘上了西壁。一飘上西壁,便贴在了壁上,变成了一副绝色画卷。 乐菱看傻了眼,瞠目结舌中发现媚里竟在壁上还能活动,一双勾魂眼满是委屈地看来,嘴里还嗔怪道,“人家好心陪夫主睡觉,夫主这是干嘛啦。” 咦,还能说话,乐菱更是惊讶,连骂人的话都给忘了。这要是不认识他,不给他魅死大约也给吓死了。果然狐狸精啊! 遂一想,啊,对了,当初媚里用合卺炁暗算自己被自己紫气击中时,不也是贴壁而逃的吗?自己那会儿还好奇他这本事跟穿墙术有何不同呢,现在他是神王了,应该更厉害了吧?看他那一片片绕身的艳红花瓣分明就是不知道什么神技。遂手腕一抖,半跪榻上拉开金弹弓空瞄向壁画中人,喝问,“你怎么进来的?” 此风不可长,否则半夜钻进寝宫来给本小仙来这一招岂不骇人? 媚里见识过乐菱这金弹弓,还是当初在金雕背上遭遇狼独孤戏弄时,乐菱为引开狼独孤打了狼独孤一弹,那颗红色弹丸乃火弹,沾之便燃。媚里遂大惊失色,哪敢再贴在墙上给乐菱当靶子?不料正想逃时,又听乐菱喝到,“你逃走试试!” 若论战斗经验,媚里现在显然还不是乐菱对手,空弹便吓掉了魂。 “人家哪里想逃嘛。”媚里忙又展媚功,转念一想,索性耍起泼来,一把拉开了衣襟,横卧壁上万分委屈地说到,“夫主要打便打好了,反正媚儿也是你的人了,你想打哪里都可以。” 乐菱只瞥见一片艳红里的白浪便赶忙转开了脸,媚里见状顿时却越发来了劲,变身前哪里敢在人前露什么呢,遂直着脖子嚎到,“看夫主怎么舍得打媚儿。”就差撒泼打滚了。 乐菱哪里见得媚里这妖孽作态,只觉打又不是,想骂其不知廉耻,却又深知他本来就不知廉耻,只怕越骂他还越不知廉耻,又做出什么极其不知廉耻的事来。 以前媚里是女子时还不敢如此,这下可好,越发拦不住了的浪,要是动不动便在自己面前来这套岂不大糟其糕。 还是只有白寒俊才能治住他吧?遂开口说到,“你想跟我也行,那便再求白公子先教你如何做男人吧,大丈夫,应该懂得礼义廉耻才是。”呃……以前可是求白寒俊教他如何做淑女来着。 但是寒俊……,他既不知,应也没什么吧? 难看的应只是媚里才对。不管了,得有个人克着他才行。 乐菱正嘀咕间,媚里却不肯了,泪眼汪汪难以置信地看向乐菱,“夫主不会真这么做吧?”先前跟白公子呆在一起就够让人尴尬的了…… 不愿意?你要答应得快我到还不愿意了呢。乐菱当即便决定,“那好,你若不愿便回极南去。并且若白公子不愿教你你也不能勉强。”办不到最好,也免得你这张黄色画片在本小仙面前到处乱贴。 媚里当即拼命摇头,“不,媚儿一定要追随夫主,我神狐之诺必须世代遵从。”遂又求道,“可不可以不找白公子?” “这样啊……”乐菱更高兴了,“那你就看着办喽,不找白公子也行,反正你学不好礼义廉耻就别想跟我。” 媚里犹豫半晌,最后咬着下唇,整理好衣衫跃下地面,“去就去!”满脸都是悲壮。 乐菱挥别媚里,“嘭”地再关紧了门。 媚里走后,乐菱自问,我是不越来越恶毒了?……呃,谁让他竟敢便跑到本小仙的榻上来了呢? ……话说,那两美男再度重逢,真不会再触电了么?呃,谦谦君子,非礼勿行。 看看天色已晚,就地隐去了身形。 去了於菟熙一个大骚包,又来了个真骚包。加州酒馆更不能让媚里跟来。不过媚里似乎还真听话了许多,但……还是观察段时间再说吧,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态复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悔人不倦 媚里在白寒俊面前果然表现得中规中矩,或是因他曾害白寒俊大病一场,或是因白寒俊才是他孩子的真正父亲,再或者,他心里仍对白公子有着莫名的情愫,——他也曾在烟云阁里伤心欲绝地为必须离开白公子而痛哭过,还让缘木鱼馆的伙计们误会了乐菱。 这种情况在媚里父祖身上有无发生过也很难说,因神狐一族对本族的事向来讳莫如深,哪怕是对他们死心塌地地追随的主人,涉及他们自身的事,那是能不说便坚决不说,必须说时亦是你知道多少他们才说多少,更别想他们会象竹筒倒豆子那样将狐家的根根底底全部告诉你。 违反天道常理的狐族,更懂得严守秘密低调做人,才能安然地世代延续下去。 而媚里和乐菱之间所发生的隔空过阳的特殊情形,却可能是他祖辈从未遇到过的,所以他便不用象他父王神狐王里那样成天戴着个黑纱帽跟在於菟熙身后,而是明目张胆地扬着他那张美得不似男人的脸,妖孽般地出现在了鸡族神殿中,公开称乐菱为“夫主”,并誓死追随。 然令他难堪的是,白寒俊也在乐菱身边,他还必须再度向白公子讨教如何做一个知书达礼的贴身神仆。原本是想讨好乐菱,结果却弄巧成拙,也许当初他去吸於菟熙的阳气,日子还好过得多,至少於菟熙多少会顾念一些情分,不会为难他。 而乐菱则不然,不仅记得曾被媚里算计过多次,尤以最后一次更狠,在其合卺炁之乱下。(.)也才发生了那三千佳丽的荒唐故事,从而也注定了乐菱在南炎联盟别想维护什么好声誉,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媚里自动送上门来,很难说乐菱心里有无报复想法。并且乐菱也并不想收下这只基本上言而无信的狐狸精,但媚里的缠人功夫她也领教过,既赶他不走。那便只有为难他,或能将这只妖孽改造成谦谦君子,也算造福于民。 这到不是说乐菱总是站在制高点上,——媚里既为神王,以后不也还得娶妻生子么?南炎联盟人民中至少有一半是女子。 就拿鸡族鹦鹉族子民来说,这只妖孽的出现也是件不容乐观的事。 至于鸡族鹦鹉族女子如何看待媚里新神王暂且不提,事实上即便媚里神王不愿再见到白公子。白公子也在伶王身边,每天仍会按时出现在鸡族神殿。 夏日午间骄阳仍烈,鸡族神殿仍然很幽凉,忙碌一上午终于空闲下来之后,白寒俊看向拘谨地坐在精雕细琢的紫柚木大案桌一旁瞟眼观摩了自己一上午言行举止的媚里,温言问道。“媚王可否告知白某,何故称伶王为‘夫主’?”他到不在媚里面前称乐菱为伶儿,许是怕被其学走。 媚里不提防被白寒俊问,遂垂目忸怩了一下,才回到,“伶王……既是本王的主上,也是本王的夫……人啊,所以……”原是想称夫君来着。结果弹珠也变成了女神王,所以他就称她“夫主”了,并且,脸上竟还现出些许羞涩的红云来。 白寒俊自是认为媚里是为伶儿而羞红,但对他的说法却一点不赞同。沉吟起来。 而他身后侍立的宫女们想的却是——媚王殿下脸红时更美态毕现,也就他才配称媚王。 鹦鹉族宫女更想到曾经见过的媚王女态。但现在媚王既已是神王,亦只敢暗地里相比。且见过媚王父王真颜的人少之又少,想不到媚王成神后竟越发妖媚了,更有如脱胎换骨,肤如凝露,眼中如烟似雾,举手投足自勾魂,让人都不敢正眼看他。 要不怎么是神狐王呢,果然是独得长生天的媚宠。 眼下两个气质类型完全不同的白衫美男竟同时被放在鸡族神殿中,陪着脸红的宫女也越发多了起来,这还是在媚里规规矩矩地求学时。 白寒俊沉吟之后,看了一眼殿侧安放的精美雕件中镶嵌的白沙漏,回目注视媚里淡淡一笑,“夫人一语不可乱用,媚王可称伶王夫主,却不可向人如此解说。”神狐传承方式和伶儿渡媚里紫气一事白寒俊也略有所闻,媚里这夫主称谓的出处实在是荒唐,答应教导媚里亦是不想伶儿的声誉再受到来自媚里的影响,且神狐迷惑人的本事白寒俊也有所知,凭私心而论,也十分留意媚里的一举一动,以便及时发现和纠正其不良意动及其谬误。 媚里依旧温顺地低着头,明知白寒俊看着自己,眼目却不敢回看白寒俊,想了想,低眉顺眼地说道,“还请白公子教诲,以后本王当如何说才好?” “不说即可。”白寒俊淡淡回道,言毕起身向宫廊走去,心中尚暗叹媚里一个男子的声音竟带着销魂音,但又是天生而无法更改的事实,与他多说话也是件难以办到的事,却不得不办。 媚里侧目见白寒俊离开,略一迟疑后,遂也起身跟了过去,但始终与白寒俊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宫女们也在二人身后相随而来,发现媚王殿下虽比丰神俊逸的白公子矮了一头,但行止却也已有了七八分相似,不禁偷偷互望了数眼,眉飞色舞有之,爱慕者亦有之。 伶王殿下叫媚王向白公子学政务,此事神殿人人皆知,但媚王领悟得似乎也太快了,教人不得不心生敬意。 媚里一番认真观摩下来,貌似还真把白寒俊的翩翩风采学到了,显见得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心思,不知是否为尽早出师,以免时时面对令人尴尬的白大公子。 怕只怕媚里神王出师后本性难移,天生的魅骨上再生出温润公子的翩翩神韵,调教来去只怕最终调教出个真神级妖孽。 媚里若即若离地跟在白寒俊身后来到了神殿露台上用午膳。 白寒俊先望了一眼紫丁香花架下的那张青藤摇椅,果然没见着伶儿。白寒俊犹豫之后最终没让宫女去唤她,暗思在媚里被调教好之前,最好别让他太接近伶儿。早间来时,听宫女们说媚里昨晚竟睡在伶儿的卧榻上,将半夜回寝宫的伶儿吓了一大跳,难怪伶儿此时仍未起身。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遂看向远远坐在一边的媚里又说到,“媚王殿下暂随白某回府同住吧,旧习改变需从起居开始。” 媚里眼尾很是跳了一下,眼中一阵乱波浮动之后,才又恢复了烟笼,垂目应到,“然。谨从白公子吩咐。” 白寒俊淡淡一笑,拾起了青藤桌上的碗箸,媚里亦伸出雪白纤美的一双销魂手,拾起了面前的碗箸。 如是,这只狐狸精又将住进白府。 乐菱醒来从宫女口中得知了这条新闻,一阵忘乎其形的欢喜后,才点头干笑了几声,“啊,不错,很好。学不可以已,阖棺乃止啊。” 宫女疑惑地问到,“伶王殿下,阖棺乃止是何意思?” 乐菱微一挑眉,果然有白寒俊的地方,连宫女也很好学啊。遂微笑回道,“呵呵,这个阖呢……就是阖家的意思啊。嗯,没错,就是全家学到老,学到终,才能停止做学问哪。” 这个全家,可不就只差小狐狸了么?话说媚里为何没将他女儿带来?莫非是还不能通过传送阵?……对啊,小小婴儿,应还没啥本事吧。 晚间去到加州酒馆,心中自是十分地轻松,至少回去后暂时不会再从被窝里钻出一条狐狸精来了。……绿袖添香,公子多情,多好的一段佳话啊。 可惜亦只能自己一人独享,不敢说与谁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景影谁何 星海般黯淡烛光中的加州酒馆船舱内,精灵们带着各色萤光穿梭其间,在酒桌前往来短暂的光怪陆离,黑暗中斑斓蟒尾时隐时现,客人们慢摇迷幻着的不仅止是身体,灵魂也在地狱和天堂之间疯狂摇摆,生着还是死着,此时无人愿问。 唯一长亮着的吧台内,仍旧是一排腰身挺拔动姿美感的的美少年,手里潇洒抛接的晶亮橄榄型调酒壶内,是人们渴望的一杯杯冰凉。 然为这冰凉而更加深着热辣,到底人们求的是冰凉还是热辣也无人理会。反反复复中,影子也在重叠中重叠,究竟谁是景谁是影,已然分辨不清。 如同玉圣之于伶王,更有着让人无法界定的迷茫。 伶王乱来无人不晓,为了爱可以颠倒乾坤,为了钱也可以祸乱苍生,尽管如此,却光明磊落,恶也恶得清澈透明――你不去惹她,她也不会惹你,包括加州酒馆。 但圣洁的玉圣,其属下的圣修士们却日复一日地给圣皇宫抹着黑,假托圣皇宫的名义不择手段地疯狂敛财,频频光顾加州酒馆,扔而后悔,百悔却不改,并且愈悔愈奋。 然那黑洞不是卑劣者的去所么?天怒人怨中,玉圣也开始遭到了质疑,圣皇宫到底在怎样教化人? 一个千古不变的答案,没钱万万不能,没钱也去不了加州酒馆。 圣皇宫声誉日益下滑,黑洞的影子也日渐与圣洁重叠。 乐菱隐在黑暗中,感受到玉圣塑像的念力虽然仍很浩瀚却在减少,嘴角浮起了笑意。不摧毁人们心里的丰碑,便无法砸碎那座玉圣塑像。 然而。乐菱想毁掉自己的塑像,魔却想着怎样去保护。 一系列挽救措施也制止不了圣修士们堕落的脚步,黑暗中影子一样的幽灵敏锐地察觉了不对,一样的乐舞,一样的酒,为何单单就圣修士如此不堪?难道是选择错误?不,对人性的了解,非幽灵莫属。圣皇宫本来要的就是这类人。即使不是,圣皇宫也能把他们变成是。 圣皇宫要的、培养的,的确是没自制力的人,才能更好地实施下一步计划。当然这样的人同时也是最经受不住诱惑的人。 但这也太离谱了,太离谱了……黑暗中的幽灵没再说有意思三个字。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度,长此以往,计划也就难以顺利实施。 黑暗中的幽灵或许也悟到了与墨师同样的仙机。如同白天和黑夜,太白了或太黑了,都不是好事。那么,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人,就去管别人吧。 乐菱在踢踏舞的节奏中,终于看见了撒大法师。但她一点也不惊奇。――露西芬,你终于来了么?手中调酒壶抛得更高了,嘴角含上了一丝笑意。 撒大法师依然是一身微不足道的白麻布斗篷,但乐菱却认得他那双夹指拖鞋。 撒大法师脚步平缓地穿行在加州酒馆的重重暗影中,唇角微微含笑,亲爱的,你赢了。 光明的吧台前,暗影处坐的全是黑色斗篷人。一人面前一杯未动的清酒。 小灰迎上前去,如今主动到吧台来的人可不多,七分标准笑上脸,“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烛光映照白麻布圣洁的光晕中,苍老的声音充满智慧和沧桑。“加州酒馆的老板,我有一些追随我多年的老友。他们想在此地盘下一间经营良好的酒馆定居养老。你开个价吧。” 小灰微怔之下,依旧一脸笑容。“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此人莫不是疯癫?如今的加州酒馆要多少银子才敢来盘?是个人都应该想得到。 他哪知此人确实非人,并且也是伶王殿下想敲竹杠的对象。 “唔,没关系。你只须告诉我你想要多少银钱便可,……按你想得出的价,无论多少。”苦行者淡淡微笑,说道。 乐菱的心也在微笑,貌似你还带着财团么,还养老,你咋不说等死呢……,不过,现在还没到时机。 小灰继续七分笑,“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出让加州酒馆。”是的,伶王殿下从来就没放过这话。 烛光下的白麻布,圣洁的光晕中,苍老声音继续诱导,“呵呵,没关系,现在想也无不可。” “对不起,不卖。”小灰依然坚持,略微不耐烦。 撒大法师微笑,“呵呵,那就算了。……再想想看,你永远有改变主意的机会。我还会再来。”淡然离去。 平缓的脚步消逝在舱门前的黑暗里,小灰回头看向乐菱。从头到尾这人就没露过脸,记住的也只有一张干瘪的嘴和一双夹指拖鞋。 乐菱微微一笑,微微摇头。那人一走你便看我。看着小灰转过吧台一侧的角门去了外吧台,暗道小灰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撒大法师这一次来也只是试探。可惜了,本还想请他喝杯特制酒再走呢……非斯神果虽出自他,但我却不信他尝过那味道,更不信他能尝出科里塔斯的味道。 贩毒的,就一定知道毒品的滋味吗?这个问题很有挑战性,但只为一个理由,露西芬,不将你加诸鹰缅身上魔毒的痛苦奉还给你怎行。我那前世有一句话叫做:浓缩的是精品。本小仙也很想试试你露西芬的自制力,更不信你也如鹰缅一样有一颗强大的心。 与魔共舞时,便要用魔的思维想问题。 “乐儿公子,可以跟我们走了吗?”冷静年轻的声音传来。 乐菱回眸看去,另一队黑色斗篷人行至吧台。乐菱眼底浮现笑意,鹰缅回来了。 遂收拾东西吩咐大绯小绯协助好弦月的工作。弦月已学会调酒,也会勾兑特制酒了,不过弦月也只是清楚科里塔斯是圣皇宫的专供品,别的一概不知。同生共死的小弟也不必知道太多,信任就可。 空中相伴飞行中,左右鹰属侍卫如以往一样轻托着自己胳膊飞行,可是…… “这是要去哪里?”乐菱转头看向左侧的鹰属侍卫,知他有鹰之心语,每次开口对自己说话的就是。 心语侍卫目视前方恭敬回到,“北方,缅王殿下已在前来接乐儿公子的途中。” 是的,北方,话语在空中飘落,鹰属卫队环护着乐菱已影子般越过神鹰王族宫殿群上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影子传说 看着身周鹰属侍卫身上有如翼展的黑色斗篷,乐菱好奇地问道,“这黑色斗篷是什么,怎么可以飞?”记得他们以前是用羽翼飞行的,亮银一片,美得炫目。 心语侍卫依旧目视前方,恭敬回到,“这是伶王殿下为我族特制的神级装备。” 乐菱……,我制的?汗颜中…… 不由多看了两眼黑色斗篷,暗问地魂,“干嘛设计成黑色?也想让他们变成黑蚂蚁?”记得蓝淼儿很是不喜黑蚂蚁,墨门弟子估计都跟墨师一样,成天清汤寡水地折磨自己。兼爱天下,惠及蚊虫,除了家人,谁都爱。 地魂却得意地否认,“切,俗物岂能与本神匠设计之物相比?颜色只是视线对光的反应,它可以随十二个时辰光差变化任意颜色,既可护体隐形,还可以用于攻击。噢,瞧见没,收敛光耀,象影子一样地飞行……本魂实在是太棒了!简直,简直是……”言语无法表达地魂此刻的激动心情,怔愣之后,正色严肃地一板一眼地唱道,“黑暗的势力扑向古老的城堡,划破夜空,有一道强光闪现,影子传说传说着一个斗士,金色战盔散发出无限的能量,降魔除妖所向披靡。当邪恶被正义遗忘,一切都变得美好,往日又变得宁静,孤单的英雄消失在这古老的城堡,划破夜空,北斗星依然在闪耀……”吟唱到此忽一个激灵,又埋首干活去了。 四小弟这才放开捂着的耳朵,缓了口气之后,翻身继续睡。[] 小蛇龟的歌就是它这样教会的么?乐菱也不由一阵腹诽,难怪五音不全的。真是难听,还敢说用音乐熏陶四小弟……地魂也想做影子吧?都是加州酒馆给闹的。算了,管它还有什么功能,再问下去待会儿又刺激它了。 大概如给鸡族和鹦鹉族设计的那样,弥补技能不足。 鹰族弱的应是远程攻击吧?他们自己就可算是一发炮弹,但发出去便同归于尽。於菟熙给的各族资料上,鹰族也有远程技能风刀,只是威力不如撕裂和自曝。在金竹林就见过鹰缅砍竹子…… 听於菟熙说他们还去砍过苹果树,不是去看什么真神之光,而是在暗夜血魔入侵前被露西芬给骗去的。露西芬早已把他们算得死死的…… 事实上露西芬的计划中若没有鹰缅他们,自己也早已失去鹰缅了,极南仙宫中那一别,便已成永诀。南炎联盟现如今也再见不到一个神王。 魔在暗处窥视,神怎能不学会做影子?光明正大。那是靶子! 而且要做就要做魔的影子――魔既来到阳光下,焉能没影子? 乐菱正含恨想着,前方一道银光划破夜空而至,眨眼间乐菱便被转手交接了,再眨眼时,人已到了鹰缅怀里。鹰属侍卫不需王面对面交待。自动整队,箭影一样地追随。 银色神王光映照着鹰缅如血的王服,光耀地引领着前行的方向,向北,一直向北。 “好美。”乐菱在鹰缅怀里伸出手去,惊喜地抚摸银光隔着的一片晶莹雪影。 漫天都是雪花在飞舞,寂静的夜空里,寂寞的山谷中…… 星目微笑看着。“明日就能覆盖这里所有的地方。你若愿早起,便可看到梦送。”磁性声音低沉而轻柔,似也怕惊走那些雪的精灵。 “梦送,那是什么?”乐菱眨着长长的睫毛,看向鹰缅。 菱儿再怎么变。眼里依旧是紫玉含烟,鹰缅唇角又勾起了一弯弧度。“梦送乃雪霜凝树,观之若玉砌银被。日出便化,晚起便不得见。” 鹰缅再度早啊晚的说,乐菱不由心虚,呃,一定要揭我的短么?不就是雾凇呗,早知我便不问了,遂移目岔开到,“现在不还是夏季吗?怎会下雪的?”话说梦送是指雾凇乃梦中所送吗?嗯,这名字更美,更浪漫…… “这雪是墨师施法所致,此地原名雾霜国,现已属我南炎联盟北境。”鹰缅简短地回到,并减速降临至一片白雪茫茫的开阔地。鹰属侍卫向四方散去,很快融入了雪影。 乐菱抬眼看去,夜色里,一望无际的雪中军帐呈现眼前,除了整齐排列的灯火,没有一处取暖的篝火。肃杀与冷冽感袭来,乐菱心中不由一沉,难怪夏天会下雪,墨师当能引动天象,此阵想必是为南炎联盟军队适应北方酷寒而布。 一再听说要打中天帝国,至此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如果不打中天帝国,露西芬又会怎样?但鹰缅和墨师又分明不是被迫的。中天帝国到底怎么惹着他们了? 不容乐菱细想,鹰缅已降至王帐前,带着飞卷的雪花掀帘而入。雪寒立时便被阻隔在了厚厚的帘外,鹰缅这才收了神王光,乐菱先在他神王光里也并未感觉寒冷。 王帐内非常温暖,却未点灯火,燃着的火塘是唯一的光源。 鹰缅快步行至火塘处,将乐菱放在了蓝灰色绣银织锦地毯上铺着的一张低矮的白色软榻上,然后才起身解除血色披风。 乐菱看到火塘中燃烧的不是木炭,而是一大堆晶亮的红色晶块,显然是上品木灵晶。哪怕在军营中,鹰大少也不会亏待自己。乐菱微微一笑,翻身趴在松软舒适的卧榻上,目光揶揄地望着鹰缅。 鹰缅却忙将乐菱又翻转回去,看向乐菱腹部,稍停,才移开了目光。 他在看什么呢?乐菱一阵心虚,本能地摸向平坦的腹部,却又一愣,就算是――也不该啊,这都几月了?但是几时有的……也未知。若是在金竹林里那次…… 脑中一时又乱纷纷。 鹰缅躺下揽过乐菱抱在怀里,静静看向乐菱说到,“你总是不吃东西。”过了好一会,才又柔声说道,“人族高修很难有孩子。有了孩子之后便不能辟谷,孩子……并无修为。” 乐菱一颤,抬眼看向鹰缅,鹰缅已闭上了双眼。燃烧的木灵晶在鹰缅俊美的脸上投下了跳跃的红色光影,不再是那么苍白。 可是,蓝淼儿不是说不会有影响吗?……或她只是应付我。 鹰缅看似有意无意,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了,而我却反而不知。他这些话一定是从墨师那儿问来的,就算我没有,他也在找原因…… 那么孩子是因我不吃东西才没长吗?也就是说,孩子并不因我是仙体而也是仙体?貌似仙人生孩子的的确也不多,这也应是受天地法则限制吧?不然,天庭也该仙满为患了…… 不就是生物体需摄入的营养嘛,明天开始拼命吃不就得了? 还有,他既认为我能辟谷,他也应该能修行了吧? 一时又更欢喜起来,难怪他不痛了,一定是能控制魔血了! 乐菱正欢喜时,忽又见鹰缅唇角似乎也浮现了一丝笑意,不由又狐疑起来,莫非……他还能感知我心思? 我怎么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了?……呃,还是睡吧。 天亮时,热拥中醒来的乐菱却看见了一双银色冰寒的眼,盯在自己胸前。 许是因为热才拉开了衣襟,胸口处那三颗鲜红的血痣被鹰缅看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他们很饿 木灵晶蓊郁的暖意也融化不了一帐的霜雪。果然是雾霜国,一早醒来,便见梦送。 想合上衣襟,却被梦送抱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只能望向那玉塑冰雕的俊美冷颜,在酷寒中坚持。梦送日出便化,一定要坚持。 温暖的微笑送给鹰缅,可能融冰化雪?美景虽难见,但观之实在是太冷。 心中犹在想,你既知我能修行,便无须担忧。一定要问的话,――就去问鹦鹉伶,而我现在是乐儿,而这名字还是给你强起的。 鹰缅或想到了同样的理由,再者缔结血契必是本人的选择,不会是受人胁迫。察觉到菱儿的冷,鹰缅瞳眸中银光散去,王帐渐渐又回暖,仍看着那白玉般莹润的心窝上娇艳欲滴的三粒红心,良久,移开星目问道,“他们是谁?人族还是兽族?”声音依然磁性低沉,却带着寒意。 要将此三人置于眼底。 梦送又转他心底去了么,他能感知我,我却感知不来他。乐菱扼腕叹息,在鹰缅怀里垂下了眼目,再不将心思暴露给星目。冰冻的脑袋也回暖,――人族便是我受命于人,兽族则是我施命于人吗?或在鹰缅心里,我一直很傻很天真,如同影子传说里那位不断被营救又被绑架的公主。 而我现在是战士,只听命于我心的召唤。 于是低声回答,“都有。”是的,不是为混淆视听,而是为我人族的心。 如若乐菱不说,想找到乐菱心口上血痣所对应的那三人,无论他们是人族还是兽族。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是千里星目,哪怕是一叶识秋。 乐菱所想,只为不愿兽族和人族交恶。为何一定要攻打中天帝国?真龙也好假龙也好,那是青龙的事,与南炎联盟何干?因何要听从露西芬的摆布? 而鹰缅又何尝不知乐菱一直以来对人族的态度,然这中天帝国却是他心结所在,非打不可,除此而外。还有一更重要的原因,但却绝不能让菱儿再卷入。 你要闹,便陪你。鹰缅唇角渐渐浮现了笑意,低语,“吻我。”漆黑的深瞳中且荡漾起金波。 呃?乐菱抬眼看去,鹰大王子千里冰封后,只求一吻?坚定清晰的思路被这突兀要求打断。然却不是考验急智的时机,鹰缅的唇已落在了自己唇上,索吻变成掠吻。 迷迭香的气息在唇舌之间再度缠绵,主神移位。意识尚存之前,心里迷迷糊糊升起小小的不安,我现在不是乐儿么。他究竟是在吻这个我还是吻那个我…… 迷乱中,有人却清醒了。带着倦懒,心传侍卫,在帐帘外摆上了新烤的猎物。 阵阵烤肉香在王帐内到处解散。鹰缅昨夜回营时便让侍卫去捕猎,不料侍卫竟此刻传语烤就。不是时候,也正是时候。(.无弹窗广告) 鹰缅忍住渴望,一粒粒扣回菱儿的钮扣,合上自己的衣襟。抱起菱儿来到香喷喷的烤肉前坐下。星目看向怀里那对玉梦烟含的紫玉,微笑,我的爱,为了孩子,你要停止辟谷。 乐菱迷茫地看着鹰缅。鹰缅微笑,无限温柔。“御医说乐儿寒邪犯胃,趁热吃吧。凉了会伤胃。”乐菱又迷茫地看向烤肉。 “大秦城的人都很饿,这烤肉要落在他们眼里,可不会如乐儿这般模样。他们若真想辟谷,便不应如此。”鹰缅继续微笑,说到。 乐菱点点头,仍梦游般的回到,“我不饿,但也不想辟谷。”这是真的,美食多让人留恋,何况腹中孩子还饿着。遂又如梦初醒,他们都很饿?转头看向鹰缅,“所以,才要解救他们吗?” 鹰缅不语,微笑送来一块撕得很细的烤肉。 乐菱乖乖张嘴就食,很香很糯,不知是什么野物。……大秦城的人,真的好可怜。 星目注视菱儿,笑了。 忽闻王帐外有人大声禀报,鹰缅令道,“进来。”怀里仍抱着乐菱。 乐菱赶忙蹦出鹰缅的怀抱,坐到烤肉的另一边地毯上。心中犹自问,为何我对他的怀抱一点免疫力都没有? 齐可风揭帘而入,没带入一片雪花。晨练未毕,白袍银甲,英姿飒爽。 鹰缅示意齐可风也坐在烤肉边上,“你也尝尝,香麂在雪地里极难捕捉,故多打了一些,回头你带人送到鸡族驻地去。” 齐可风一愣,送鸡族驻地自然是给伶王,缅王为何不遣鹰属侍卫去?但王命必从,遂致礼应是后盘坐下来,目光迅速扫了一旁的乐菱一眼,又想这不是加州酒馆的奇特制服吗?传闻缅王喜他调的酒,看起来,还真是喜欢哪……去鸡族驻地也正好探望寒俊兄。 乐菱埋头认真撕肉,到没疑心鹰缅为何要派齐可风去鸡族送猎物,心道齐可风不应认得自己,且无理会的必要。耳中听得鹰缅问齐可风,“熊二胃口还好吗?” 乐菱闻言暗答,熊二能吃能睡,胃口哪能不好。但这次疑心起来,他问熊二做什么? 齐可风也有同样的疑问,再一愣后,遂答,“能饮能食,依然如故。” 鹰缅微点头,再又问齐可风,“你们练成辟谷了吗?” 齐可风应到,“回缅王殿下,辟谷分气辟、药辟、水辟,人修武王以下,皆不能气辟,只能药辟或水辟,药辟还须视药之品级而定。属下以元信初武将修为,水辟不过一月,熊二应能达半月,然依他脾性,半日亦未必能坚持。”心中尚道,缅王又不能辟谷,为何关心这问题?……莫非这调酒师是人修? 乐菱却暗道,熊二那样贪酒贪嘴,只怕一顿也不能坚持,……这么说,辟谷还能看出人修为了?见齐可风眼里的疑色,忙撕下一大块香麂肉,貌似胃口很好地一条条撕吃起来。既不让你认出我来,修为也不能让你看出,哼哼。 星目微观之后,又微笑起来,遂又想齐可风果然问一答十,正该派他去鸡族驻地查问白寒俊。鹰缅不信,与菱儿结血契的人修为会比菱儿高,下一步,更需尽查她身边的人。 将齐可风唤至王帐外吩咐后,鹰缅回王帐看着乐菱又缓缓抛出一句话来,“中天帝国的军阵中有一只饕餮,不知乐儿可有听说?”此话还是菱儿当初在天地广场与中天帝国使团军阵对演后告诉自己的。 乐菱眨了眨眼,望向鹰缅。没错,有这回事。 “大秦城的守城龙,也是一只饕餮,极其凶恶。”鹰缅继续说到,静静看向乐菱。菱儿当初有多危险,皆因我鹰缅对人族太不了解,以后,不会了。 乐菱心中却想,中天帝国是一个九龙大阵,大秦城是其阵中阵之一,饕餮也是龙,守阵也不奇怪。想必在青龙眼里也是伪龙,但这跟辟谷有什么关系? 鹰缅之前一直说辟谷,我自然是要往辟谷上想才对。 饕餮贪吃,大秦城的人很饿,那么饕餮岂不是也饿?也练辟谷?这是乐菱此刻能想到的疑问。至于与鹰缅的原意是否一致,却不得而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他们更饿 鹰缅将大秦城守城龙是饕餮说出后,也未问乐菱当初如何破的阵,垂目陷入了沉思。事实上乐菱也不知道怎么破的阵,见鹰缅似乎又想到什么难事了,暗道他若非守着烤肉,大约又会在王帐帐帘中兜圈子,于是也未出言打岔,四下里打量起来。 鹰缅王帐中并无寻常帅帐中的地图和屏风、交椅,除了地毯、火塘和床榻,仍然挂着帐帘,且只有三重。中天帝国整个版图或早就在鹰缅和鹰属侍卫心里了,挂不挂都无所谓。看着帐帘,乐菱忽想到鹰缅寝宫里的层层纱帘,莫非在他眼里都是需越过的障碍么? 此刻鹰缅仍下意识地选着烤香麂最好部位的肉,一条条撕下放到乐菱面前的银质餐盘中,乐菱便也当作障碍一条条往嘴里送着,慢慢品味着,继续想着关于饕餮与辟谷的问题。 仔细想想,饕餮练辟谷,应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它可是见啥吃啥,最后被撑死了的。饕餮那大头大嘴就不用说了,羊身虎齿,也可以理解,然却长了一只人爪,而且眼睛竟长在腋下,可见手对其有多重要,别人是眼睛里伸出手来,它是手里生出眼睛来,深怕漏掉什么,既如此,它肯辟谷才怪。 从泥巴到人,想必都不在话下,当然便能守城。 也就是说,哪怕扔一个便便去攻城,说不定也会被饕餮干掉。嘶……中天帝国真是天才构想啊,第一城便如此了得,令人叹为观止。也不知这是一只真饕餮还是如中天帝国军阵中的那只虚饕餮,当时被自己一发魂力弹击溃了,那些士兵也倒了一大片。也不知其中到底有何关联。 然就凭这个,中天帝国就该挨打吗?乐菱还是不解。但劝也没用,枉费口舌。 我还是回我的花果山吧,呃,不对,是回赤州城。假玉圣冒了我的模样占了我的赤州城,偷了我的鹰缅……,他们才是本小仙该对付的敌人! 乐菱想到此时。将手里的障碍狠狠塞进了嘴里。 鹰缅恰抬眼,见乐菱神色有异,只管将肉条往嘴里送,心中顿再起担忧,菱儿从来不知顾念自己,不会为了孩子又暴饮暴食吧?遂赶忙拿开乐菱面前的银餐盘,停下来问道。“在想何事?” 乐菱回神一愣,呃?这话应我问你才对吧?嘀咕着舔了舔唇边的烤香麂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个,饕餮也练辟谷吗?”万一它就练辟谷呢,中天帝国既历时万年。谁知道那是一只啥饕餮。 鹰缅闻言不由哑然,菱儿竟是在为此困扰吗?想了想,微笑言道,“如熊二一样,饕餮也练不了辟谷。”一边想着安排谁照顾菱儿,伸手便又去抱乐菱。 乐菱却早已有防备,瞬即位移。黑紫色的眸子警惕地盯着鹰缅,有话好好说。严禁再动手动脚。 免疫力一定是要的,以免再被他捉弄。 上次是陪他尝苦酒,这次是梦中吃烤肉。也不知他那几十个兄弟之说会不会也是捉弄我的。成天冷着一张脸,却会捉弄人……想着想着,看鹰缅的目光便凶悍起来。 鹰缅眉头一跳。起身将手伸给乐菱,“梦送此时看不到了。我带你去看万里雪霁。” 乐菱更郁闷,还提梦送。你不就是梦送么?再说饕餮的事还未了呢,于是又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那只饕餮?” 鹰缅微笑,淡言道,“圣龙使自会想办法。”此事到此为止,只提了一下她便又上了心,不能再与她说了。 乐菱眨眨眼,对哦,我怎么又忘了这一茬,鹰大王子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饕餮自然也不用他来头痛,那我还操心个啥?遂也不再问,将油乎乎的手伸给了鹰缅,心中暗自得意,看你怎么握。 哪知鹰缅搭手便握住不放,顺势将乐菱又拥入了怀里,乐菱这才发现他手上的油更多,也未用丝绢擦过,且观鹰缅低头看向自己的眼里尚有星光笑意,一副十分有把握,相信自己有办法解决的神情。 乐菱无奈,只得又招来水灵气火灵气再展烧水神技与鹰大帅哥共浴。 如是,两人又变得清新亮丽,出王帐,驾着鹰缅的神王光,掠过望不到尽头的军营上空,银光闪闪地去看万里雪霁。 雾霜国境内少高山多丘陵,千里冰封,万里雪霁,从空中看去竟似十分平坦,如一张硕大的白色地毯。 在鹰缅怀里懒懒地看向碧空如洗的蓝天下那一片纯白,江山如此素洁,乐菱的心思又转到了饕餮上,圣龙兄,最好你也吃它不过,那便不用再打了。 忽然,天边一线金子般闪耀,乐菱眼睛一亮,指向更远的北方,问鹰缅,“那边是什么?” 鹰缅却并无过去的意思,继续与那条金线平行,更降低了高度,似不想让乐菱看得更远。随后鹰缅才回到,“那是沙漠和黄土地,寸草不生,几无人烟,再往前去便是大秦城。现与我两国交恶,不宜靠近。” 乐菱点了点头,也未强求,想只他自己一人时,便很宜经常过去。再又想白寒俊说的是真的,诸侯国和大秦城之间果然是风沙漫天,黄土盖地。 莫非,都被饕餮给吃了?一念及此,不由愕然。 接近冰雪中心,墨师带着黑鸦鸦盘坐了一地的上千弟子在守阵。墨师在高台祭坛上持剑若舞若歌,听不清所念何咒,白发衬着白雪似只有半个脑袋,倍添诡异。 鹰缅隔着很远便悬停下来,说到“只能到此,不可过去相扰。” 乐菱点头,如此大阵自是大费周章,禁忌多多。放眼阵法周边冰雪覆盖的林地边缘亦是重重护阵军营,寂寂无相扰,连飞鸟亦不容过,乐菱亲见士兵将之无声击落,地面上的动物误闯结局更可想而知,转目寻去,果见营地里有成堆的猎物,大约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 与大秦城毗邻之雾霜国便如此富饶,可说是天壤之别,不知那大秦城主对此又作何想。诸侯国投南炎联盟只怕也投得有理。 乐菱正暗思时,又听鹰缅说道,“墨门弟子守阵,幕天席地,比士兵们更苦寒。他们现在所处位置乃一玄湖,极是阴寒,据言可通极北。墨师先将玄湖冻结后方才布阵,用其寒冰之气降雪。” 乐菱再又点头,难怪森林中竟会有此平坦所在,那么墨师也是因雾霜国有通极北的玄湖才能大面积降雪,如此看来借天地之力也需选点。见黑蚂蚁们衣衫单薄纹丝未动盘坐在冰上,遂低声问鹰缅,“那他们现在吃什么?不会再是豆腐青菜了吧?”热量摄入不够,哪怕尽皆水属也不行吧。起先不是见士兵们打了很多猎物吗,肉食唾手可得。 鹰缅却点了点头,竟难得地叹息了一声,稍停,才回到,“我想,他们更饿。” 乐菱抬眼看向鹰缅,“是因他们可以吃而不吃吗?”这才是真的练辟谷吧?话说没得吃而不得不练辟谷,和有得吃而练辟谷,有何区分? 自己貌似自然而然便辟谷了,从未刻意练过。 鹰缅默默,或也有同样的心思。默然之后,看了看天色,说到,“我送你回去。” 北国风光,万里雪霁,银色神王光一路前行,往南飞去。 据说当日,从新归附的南炎联盟北境雾霜城到赤州王城,很多人都见到了一颗白日流星。那颗流星一路忽高忽低地掠过高空,直到爆出一耀目极光后方才向赤州城南方破空而去,之后却又破空而返,似偏离了某个运行轨道,末了,竟投入了赤州城东某处。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或流星里,发生了何事。 不过这颗流星却给了很多人许愿的机会,尤其是最初还在北境时,连平时反应较慢的人都得到了许愿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媚妖何孽 雾霜国归来,得知了很饿以及更饿的事迹,乐菱生活习性忽然大变,变得既能睡,又能吃了。且不定时不定量,睡起便吃,吃了便又睡,似乎现在满脑子想的,唯吃而已。一番努力下来,似乎吃相也有点类饕餮了…… 白寒俊观察了数日后,终于有些无语。宫女再次一早禀报乐菱,白公子请她午间到神殿露台上共进午膳。 乐菱闻报神情一滞。其实乐菱之反常,除了为孩子而中止辟谷外,还另有苦衷。 每每想到那日雾霜国归程途中发生的事,脸上便不由阵阵发烫。 以前只说於菟熙随性所致虎啸山林,没想到鹰缅更甚,情激长空,所仰者又岂止万民、亿民。且终也开了鹰族迷失方向之先河,待发现时已掠过赤州城,方才匆忙掉头回转。好歹总算没误了自己加州酒馆调酒师的夜场工作。只是打那以后,自己每当见人时,便莫名心虚,惟恐有人已发现了此事,满天下已传得沸沸扬扬。 自己可不是阿格布,如何见人哪? 躲了这么些天,疑神疑鬼连宫女的脸色都怀疑,现在白寒俊又提出要见自己…… 然该来的早晚得来,那被动辟谷与主动辟谷之深奥问题……不也须求教白寒俊么? 此为正事,……当如是。 于是乐菱含混地答应了下来。 正午起身后,乐菱磨磨蹭蹭地来到鸡族神殿露台,见白寒俊已等候在青藤餐桌旁,看到自己脸上依旧一副温润笑容,乐菱心中一定。报之以甜美一笑,坐下便明知故问道,“媚王……没在?”其实大家彼此彼此,心中都有鬼,不是吗? 果然,白寒俊脸色也一变,没及时回答乐菱此一动机不纯的问语。 乐菱当即果断地判断,唔。有情况。心里不由也乐滋滋地坦荡了许多,继而八卦之心抬头……总要怎么怎么迂回地问上一问。 关怀白大公子,也是自己应尽的职责不是? 白寒俊却丝毫没察觉乐菱不轨之心,在他心里,伶儿那是多么纯净的一女子,呵护还来不及呢,所以。[]他也未直接明示乐菱起居有规,饮食有矩的天道常识,以免令她面上无光,遂也不谈媚王,淡淡一笑,迂回地问到。“圣学院之事,伶儿可有听说?” 这可是严肃的话题,乐菱忙正色,想了想,摇了摇头,请教的目光投向白寒俊。白寒俊微微一笑,“圣学院的圣修士与圣皇宫的圣修士完全不同,若说他们日行十善也不为过。为圣学院增光添彩不说,将此前人们对圣皇宫的观感也扭转了不少。”伶儿那加州酒馆的真实目的已明,原来竟是要圣修士的好看。但若再想对付圣学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便比他们做得更好。却未免陷于鹦鹉学步。 “哦?”乐菱却微微一笑,“是吗?他们如何日行十善?”其实不问也可知。大约比红十字还红十字。这是最易获得人心的方式,也是露西芬的惯技。 果然。白寒俊历数了圣学院圣修士扶贫救危等无数感人事迹后,又道,“圣学院倡导爱世人,与我墨门兼爱也极相似,然我墨门致力于止戈,于人情世故则……有所差池,而他们却似乎无所不及,行事似乎更近人情。生息规律也与我墨门一样,克勤克俭,禁欲戒妄。且对食物还充满感激之情……寒俊对此举尚不甚解。” 然乐菱却很甚解,微笑点头,是了,圣学院才是实现露西芬真实目的之工具。他教这些门徒牺牲和感恩,也相当于教化世人在其门徒的引导下背叛自己感激他人,最终感激对象自然是他露西芬,不然,他费尽心机折腾这国家所为何者?而且他的目的也是此界整个版图,所以才与鹰缅会有共同点,皆打算互相利用,最终再一决胜负。 只是露西芬用心之险恶,鹰缅却未必能看到,只怕拿下此界后,大势已去,即便最后灭了露西芬,天下已尽皆木木。 而本小仙只要活着便不会让露西芬得逞,断不能让露西芬将此界也变成他那空间一样,除了建筑物,都是木木。(.)既已知魔的手段和目的,还有什么好等待的? 主意打定,继续关爱白公子。 乐菱先肃然点头,“圣学院之事我已知。”再又笑问,“媚王学业可有进展?我听宫女们说他好些日子都没随你来鸡族神殿参习政务了,不知可有其事?” 白寒俊脸上又一滞。乐菱更加深了一管到底的决心。 在乐菱的逼问下,白大公子终于道出了实情。乐菱得知媚里去了白府之后的表现后,更半天也合不上嘴,果然……妖孽啊。 话说媚里跟白寒俊去了白府求学,白府里白寒俊的侍妾们便先无法容忍了。 白公子书房里多出了个妖媚美男,与白公子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不说,还同榻共眠,这让白公子的侍妾们情何以堪?白寒俊府中竟收有二十来位侍妾,亦是乐菱所料不及的事,不过,此乃本界男人的特权,与她无关,然媚里的出现却与白寒俊的侍妾们有了莫大的关系。 于是她们在白公子不在的时候,一起去找媚里的麻烦。然后,媚王殿下便在讥嘲讽谏的围攻下平静地使出了一招――类同乐菱见识过那招,不过更甚,他竟当着白寒俊所有侍妾之面,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然后旁若无人地走到书桌前坐下看书,立时便将白寒俊的所有侍妾击溃,从哪里来,掩面奔回哪里去。 至此以后,无论谁去找他麻烦,他便如是对待。一招精,哪怕你招招会,媚王殿下越脱越娴熟,脱姿也越发触目惊心的魅惑。然只要白寒俊回来,他便决不如此。连睡觉也不会脱下一丝半缕,再者白寒俊在时,也无人敢来找他麻烦,于是在白寒俊面前,媚王殿下依旧是一低眉顺眼的青衿学子。 白寒俊既未亲眼得见,便无法问责于他,不郁闷才怪。 说起来媚王殿下成神前乃为女子,在女子面前脱衣原本就无心理障碍。如今在男子面前……也应无有,如是,该妖孽这一绝杀技便搅得白府上下不宁。但白府长辈们若出面去管,又怕伤了自家公子的颜面,人不是他带回来的么?此子乃俊儿的学生,你指责他行止不端,岂不间接说俊儿行止不端?俊儿乃白府的骄傲。南炎联盟无可争议的第一才子,白家人又岂能自毁长城,不为自家公子的名声着想? 不过,有南炎联盟外相白老太爷主持的白家也不会被动受之,于是便由白寒俊的母亲白夫人出面介入,母教子纵然有误。俊儿也只能跪领,要么将那妖孽收服,要么请出白府。 然不知何故,白夫人驾临白寒俊的怡心院后,最终却并未棒杀该妖孽,其结果竟是媚王跟了白夫人学厨艺。白夫人自小师从名厨,厨艺冠绝白府,媚王殿下慧眼识珠。两厢拍合之下,媚王殿下索性连鸡族神殿也不来了,一心一意地随了白夫人学厨艺。 如今连白寒俊都不得不承认,媚王与母亲更似母子,白夫人对媚王殿下的异常举止竟还生出了同情心。认定那孩子是受了什么刺激,更给予了那可怜又温顺的漂亮孩子无边的爱心。 白寒俊说完后。仍一脸匪夷所思,想必对媚王的所作所为也难以界定。他是答应伶儿将媚王培养成君子来着,而君子远庖厨,……如何向伶儿交待? 而且,媚里不是神王么,他哪股筋不对,要去学厨艺? “或是媚王风闻伶儿……胃口大开,然却,故而……”白寒俊如是析之。这本是他今日找伶儿问话的原意。 乐菱尴尬地笑了笑,“偶而为之,寒俊多虑了……”及时转换话题,“但不知被动练辟谷和主动练辟谷,于修行上有何不同?” 白寒俊原不是一好驳人颜面之人,闻言略一思量后,回到,“主动练辟谷所修者乃心境,如我墨门弟子,亦可算魂修。被迫者,恐不能收此效,或适得其反也未可知。” 乐菱遂才记起白寒俊曾说自己心境修为比普通人修高,原来墨门清汤寡水的饿其体肤,实为修魂。然,大秦城的人挨饿又在修什么?适得其反又是指什么? 正考虑如何再问白寒俊,白寒俊忽又问道,“伶儿与人结血契了吗?” 乐菱一愣,他怎么也知道了?“没,没啊。”言不由衷,心虚移目。 白寒俊看在眼里,未再逼问。齐可风忽来问自己是否与人结了血契,而加州酒馆的乐儿也正好去了雾霜国军营,被齐可风疑为人修。思量之后,断定乐儿便是伶儿,且,与人结了血契。 原来她真中了非斯神果之毒,终是未能帮到她,而与她结血契之人,想来想去,也只有蓝淼儿。所以伶儿才能修行,也才对辟谷大感兴趣,然不堪辟谷之苦,因此而胃口大变。 辟谷,并非易事。遂又对乐菱说道,“辟谷不须刻意去练,顺其自然也能达到。除非伶儿也想修魂,然伶儿只一魂,恐无法……修出信念来。唯修魂能得信念,伶儿乃神王体,有且只有神血传承之使命,任何信念都无法取代,修不到人族的任何一种信念。是故,……伶儿不修也罢。” 总算将心里的话和盘托出,白寒俊松了一口气。 乐菱得白寒俊指点迷津,至此已恍然。感念白寒俊关怀之余,心道原来墨门弟子和圣学院都在用主动辟谷的方式修魂,而修魂可得信念,墨门与露西芬的东东大约也是一致,只不过目的不一样,露西芬想得木木,而墨门为以杀止杀。而大秦城的被动辟谷者,却不知能修得什么,白寒俊既也不知,此事便暂不考虑。 而加州酒馆这枚棋子,也须再逼一步。 晚间去到加州酒馆时,乐菱对小灰交待道,“若那人再来便告诉他,若他肯在加州酒馆跳一曲艳舞,取悦所有客人,便将酒馆转让于他。” 小灰登时小眼大睁,那人?那干瘪老头? 这不等于是断绝那人念想嘛,伶王殿下行事果然非同凡响,专击人软肋。 乐菱则心道,露西芬,你若接招,便须露出原形来,届时我看你还如何与鹰缅他们共谋天下。不接,我便继续毁你根基。圣皇宫,圣学院,都要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魔法学校 一场大雾将美丽的赤州城笼罩在雾海中,若隐若显,象一座梦中城堡。 清晨,太阳还未驱散浓雾之前,王盟中心城内圣学院的圣修士们都已经起床了。其实他们睡的那也不叫床,而是一张两头尖尖的吊袋,人睡进去后就好像……一只茧子。撒大法师说了正是这意思,因为茧子最后都变成了蝴蝶,至不济,也是一只蛾子。 而蛾子也有翅膀,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翅膀,便能飞,每个不饿的人,都有一个翩飞的梦。但饿的时候便不会想飞,这是一个无法辩证的真理,任何智者都不会为此浪费精力去思索。所以,撒大法师没打算让他的门徒饿着飞,那是不切实际的。而且门徒飞的目的最终还是不饿。 于是圣修士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做饭,和等饭。 在这期间,他们静静冥想,利用一切时间让思绪飞,虽还饿着,但一会儿便有食物,可以期待的食物也预付了他们飞的精力。不过,假使没这期待,还能在这里飞的人就不知道还有木有了。 飞的确比吃高尚,但饿却是基因。 当然,只需一点点食物就够了,要不这里就成了吃学院,而不是圣学院了。并且,还必须公平。不能因哪个体形大就特殊照顾,因为感觉不公平,也会动摇飞的信念。 更重要的是,撒大法师还说了,身体强弱无所谓,圣修士不是战士,而是天使,只要能飞。能将爱撒遍天下就行。所以,圣学院的圣修士都是圣皇宫选送的意志坚定的人族,因淡化了血脉的兽族虽仍体壮,但辟谷对他们来说仍实在是太难,且修也无用。 加州酒馆似乎做了错事,在抹黑圣皇宫的同时,也给圣学院精选出了更优秀的人族圣修士。(.无弹窗广告)虽然留在圣皇宫的人族和兽族圣修士们仍旧在努力地给圣皇宫抹黑,但圣学院的优秀人族圣修士们。却也跟在后面更努力地弥补着,颇类露西芬谋夺南炎联盟时纵魔灭魔的路数。 不过这次人们却很可能发现,魔鬼与天使,都出自圣皇宫。 但这仍不要紧,因为玉圣灭魔的铁的事实还在,最终得出的结论,将归结于个人品质问题。与圣皇宫无关,而圣学院的,才是真正的圣修士。正如乐菱所说的那样,比圣贤还圣贤。 所以撒大法师虽依旧为加州酒馆头痛着,却并未山穷水尽,反到生出坐爱枫林的闲逸。而现在加州酒馆又放出话来。分明是她又在挑衅自己,但是,“还是那么可爱……呵呵呵呵。” 不去。 撒大法师早就不饿了,踏着迷雾去了王盟元老院。 晨飞完毕,圣修士们开始用餐。感恩食物,感恩你让我飞。一片饼干,一碟汤水,有吃有喝。并且饼干还是什锦味的。或这样才不容易让人想到青苹果,并且有助于展开联想的翅膀,飞得更多姿多彩。 原南炎联盟国宾馆豪华的正殿内,一排排蒙着白麻布的长餐桌前,有条不紊的人头攒动中。两名白麻布圣修士相遇,胸前都绣有红色的圣虎。区别于圣皇宫圣修士的白丝棉和金色圣虎。 “吴修士,早。” 吴修士坐下后。冷漠地瞟了一眼旁边同时坐下的王修士,必须笑回,“早。”这是院规。 “你也会炼丹吗?”王修士表情有点古怪,虽然他也笑着。 吴修士低头看汤,他眼底有恨,不能让人看到,而进餐时又不能戴着斗篷,于是嘴角挂笑,“会。不多。”不能撒谎也是院规,自己这吴氏大药房掌柜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少。 王修士此问何意,吴修士却漠不关心。而吴修士少言讷语,王修士也颇觉无趣,原是在想药辟,看来吴修士不是很好打交道。渴了,还是先感恩汤吧。 一片嗡嗡声盖住了喝汤声,木质汤勺和汤碟在汤里再怎么用力也不会发出声音,但感恩得让人听见,不然谁知道你感恩没呢?这不是院规,是院俗。所以圣修士们尽管刻意地压低了嗓音,但整个正殿还是嗡嗡声一片。 俄而,嗡嗡声自正殿门边开始,波浪般地层层消失。而美妙的香味却自正殿门外,波浪般地涛涛卷入。随后—— 满殿都是烤鸡翅膀在飞呀……圣修士们的眼睛都转向了正殿门外,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知谁发出一声清咳,圣修士们很快便意识到失态,眼睛迅速回到汤碟上。 于是,满殿都是烤鸡翅膀和伸出手的眼睛在飞了…… 同样是飞,此飞可是彼飞? 圣学院今晨的早膳无疑比往日任何时候都美好,但是,却更饿了。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需不需要悔过? 烤鸡翅膀的香味也传到了元老院穹顶会议室,王盟例会上的神王们也闻到了。 正在作报告的印王殿下言辞也迟缓起来,心中暗思,元老院御膳房的烟囱该捅了。象目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玉圣,然今次扫的却是玉圣白缎滚金边圣袍下的腹部。虽说孩子才不过四个来月,且玉圣也有刻意遮掩,但印王殿下还是能看出坡度,而且更了解女子爱美之心。不由暗地里又叹了一声,唉……眼中又流露出忧郁。 唯对一次便成的威猛略感安慰,转目又看向缅王弟。据闻他这次带回不少香麂,那可是大补的东西,……会是给玉圣的吗?万一……不呢?要不要再提示提示他?唉…… 鹰缅静静饮着杯里的红酒,察觉到象印的目光扫过,报告作得也心不在焉,眼里便浮现了笑意,随即又察觉玉圣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脸上,遂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会议室东南的偏窗,看向天地广场。 渐渐散去的迷雾中,天地广场中有淡淡的人影在晃动,烤鸡翅膀的味道正从那里发出。 鹰缅嘴角不由挂上了一弯弧度,星目再投向神鹰王族西颐宫,笑容很快便僵住了。 西颐宫正殿顶上竖着的四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在破雾穿来的初阳照射下熠熠生辉,光芒尤甚加州酒馆顶上那璀璨酒瓶风帆。 那四个字明显出自白寒俊的手笔。白寒俊就这么看顾菱儿的吗?星目暗淡下来。 刚和蟒泰一前一后走到鹰缅右侧的猴越,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到,“魔、法、学、校。”念完愕然,这不指着圣学院鼻子骂嘛,不由担忧地看向缅王兄。 蟒泰却大声重复到,“魔法学校?在哪里?”透过黑暗看向光明,啊,果然,现在本王目力越来越好了,连黑金色的小字都能在雾里看清。 撒大法师闻声,缩在王座上的夹指拖鞋忽地缩进了白麻布袍里。斗篷下的干瘪嘴唇也动了一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狼独孤面现疑色,三步两窜蹿至东南另一偏窗,一观之下脸色也微变,幽绿狼眼里更绕起一圈圈迷茫,——撒大法师要公开传教? 神狼父祖疑影重重,互视了一眼,决定静观其变。 象印停下了报告。 玉圣白缎圣袍一阵窸窣作响,站起身来。象印也随即起身,待玉圣转过会议桌后,含笑跟了过去。玉圣仪态万方地来到鹰缅身边,先抬头看向鹰缅,见鹰缅仍无动于衷,才慢慢转头向窗外看去。 玉圣看了半天,忽然娇声指责道,“堂堂神鹰王宫怎能办学,又怎能起这恶名。”她到忘了堂堂国宾馆也能办学。 鹰缅遂冷声回道,“此名乃本王所起。” 玉圣脸色突变,咬住了下唇。象印在一旁见状忙出言安慰到,“啊,这个,名字而已,玉圣大人无须为此烦扰哪。身子骨要紧,呵呵。” 玉圣闻言身子晃了晃,脚下一软,晕倒向鹰缅。鹰缅迅速抬手扶住,随即又将玉圣转给象印,“印王兄替她把脉。”稍停,“香麂送你北宫了。”说完腾身穿窗而出,黑色王服未展银光,无声掠向天地广场,披风翻卷起来,内里却见一片血红。 猴越蟒泰当即也追了上去,也未化光。 象印抱起玉圣,青色神王光向神象王族北宫飞去。 狼独孤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撒大法师后,化光追上了象印。 撒大法师缓缓将夹指拖鞋伸下了王座,起身平缓地走向会议室正南门,一边微笑,“呵呵……有意思。”这一次,是故意说出口的。 撒大法师一路前行,烤鸡翅膀……多么让人怀念哪,呵呵呵呵…… 那张冰玉做就的摇椅还在碧玉庐前白玉庭院中安放着呢,……亲爱的,你何时才会梦见我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酥手摧魂 黑色王服无声降临中心城天地广场的迷雾中,黑色披风血色翻卷,横扫出一方净地,俊脸苍白的鹰缅王子飞扬着一头微曲的浓密黑发从青雾中走出,星目静静看向前方。 前方云雾飘渺中,一圈金色烤肉架上,一个个黄澄澄的烤鸡翅膀在火里翻滚、滋油,时隐时现,却散发着绵延不绝的诱人香味。除此而外,间中还有绵延不绝的烤鸡肉被撕开的香味,即使不在现场,也予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鹰缅王子迟疑了,停了下来。那一圈烤肉架及其周边盘坐的无数人影,分明是一阵法。阵法不可轻扰。然,此阵是要人命,还是要人魂? 星目一瞥之际便将阵法尽收眼底。 阵中烤肉架前的女子一个不认识,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个个淡雅脱俗,脸上宝象端庄,胸前酥手拈花,烤鸡翅膀自行在灵火里欢快地翻动着,如炉中化形仙丹。 烤就一个,便自行金灿灿地飞往身后的金色大圆桌,恰在此时,一个白生生的生鸡翅也刚好飞至烤肉架上,衔接妙到毫巅。 显然,金色大圆桌是烤鸡翅大阵的阵心。 阵心金色大圆桌上主阵那两女却认识,生熟鸡翅环绕中,一个是仙姿绰约俏立其间的墨师娘子,一个是蹲着的缅王妃。(.好看的小说) 待看清自己王妃的行径时,鹰缅脸上不由再度一僵。――爱如至宝的菱儿,淡雅清新地蹲在一堆香喷喷的烤鸡翅边上毫无形象地捧着一对烤鸡翅,正啃得有滋有味,金色汁液顺着一双白玉酥手流淌入白玉皓腕下的浅紫色衣袖内,薄雾袅绕中的黑紫色步云靴旁更撒落着无数凌乱的白色鸡骨。粉玉般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动着咒语。 星目辨识后,断定乃“辟谷是吧?修魂是吧?” 修魂是吧?辟谷是吧? 鹰缅一挑眉,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蟒泰已从身后火焰般卷过护阵弟子头顶上方攻入了阵心,看向满桌的烤鸡翅膀,喜极大叫,有如惊雷劈过,“哇哈哈……。烤鸡翅膀在这里!” 言未毕,嘴里已支出七七八八的鸡骨,但却不是往外出,而是飞快地又裹入了蟒嘴,阵阵咔嘣声中,惊喜地混传出溢美之词,“唔唔。不错,色香味俱佳,连骨油都酥而未失。香,……唔,不错,若是烤鸡屁股骨油的话。那就更不错了!”一时神往…… 看来果真是不错,他连鸡翅膀骨头渣都没吐……,但是鸡屁股有骨头么? 此阵所摧之销魂香,饶是神王也难把持,要命也要魂。(.无弹窗广告) 然守阵之仙女闻赞,娥眉却尽皆淡蹙。蓝淼儿未动声色,仍凝目大阵,淡蓝色的飘带轻舞。运行着四面八方往来翩飞的生熟鸡翅。 护阵弟子亦固守本心,全心全意地啃着烤鸡翅肉,嚼着烤鸡翅骨。 乐菱慢慢转头看向那只新来的饕餮,烤鸡屁股? 胃口忽倒,脸色开始由白转青。 “哦。不是!”咔嚓咔嚓速度否认,显见得泰王殿下如今目力已是大增。随即解释,“鸡尾。嘿嘿,……末端是也。唔――”得意勿忘形,从善须如流。蟒王殿下火速改过自新。 乐菱无语转目,忽又见阵外鹰缅,面上顿时一僵。蟒泰会来原是预料中的事,但他怎么也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未问却先脸上发烫,欲闪之,奈何却不能丢下蓝淼儿以及她带来的那些师姐妹。――好容易才说通这些仙子姐姐们布下酥手摧魂阵,自己闪了又算怎么回事? 自己可是负责提供朵颐香的…… 不过蟒泰既然来了么…… 乐菱正忽闪着紫玉双眸盘算闪法,猴越已越阵而入,逐一点头笑问,“伶王安好。墨娘子安好。”缅王兄虽有训,但泰王兄既已得入,当不算扰阵。再说,烤鸡翅膀里也有果味的,好生令人稀奇。当然,魔法学校教什么更令人好奇。抬眼又瞟了瞟神鹰王族西颐宫顶上那四个金色大字,才回过头来。 蓝淼儿施法中,微微点头回礼。乐菱也忙点头回礼,微笑指点了猴家爱喜之物,猴越拿起一只细细品味。 蟒泰听到猴越问安,遂才也记起,含混补道,“唔,伶王墨娘子,早!”随即又一愣,这可是圣学院的问候方式,本王怎么也……不对,不是想学,耳濡目染来着。一定是这样!左右相顾,见无人理会自己,暗道幸得藏眼熊猫中,无人得见本王心思! 抬手又捕捉了一对天上飞过的黑金色鸡翅膀塞入了嘴里,心道小小烤鸡翅膀,本王不饿也能灭千对。 乐菱见状撇了撇小嘴,转眼见鹰缅已快步行来并向蓝淼儿点头致意,不由往鸡翅膀堆里缩了缩。蓝淼儿回眸,看了一眼鹰缅,眼里却闪过一丝疑问。 星目一瞥之后,微笑说到,“墨师尚须耽搁数日,缅即刻也将回返北境。”言毕也不看乐菱,升空化光而去,消失在淡薄的青雾中。 乐菱大松了一口气,立时又顿生疑惑,他不是回北境么,怎地去东南方了?又迷路了? 蓝淼儿微微含笑。今次的是有点胡闹,但愿能真如伶儿所言。这么多年自己对墨珏子一筹莫展,兴许真能柳暗花明。 鸡族驻地道口守卫们又见银色神王光入侵领空,此次却视若无睹,再无人提议上去拦截。 鹰缅降至鸡族斗鸡广场一旁,星目巡视了一圈斗鸡广场上晨练的斗鸡侍卫和鹦鹉族侍卫后,转身快步向鸡族神殿正殿走去。 此时尚早,参事人员还未来,白寒俊正埋首案上翻看卷宗,鹰缅高挺的身影从殿门口走来,立时便引起了他的注意,抬头望去。 鹰缅虽是白寒俊嫡亲的表兄,但白寒俊却从未如此称呼过他。其实白寒俊在心里也深知,即便不承认,鹰缅身上也流淌着白家人的血,尽管不多。 白寒俊起身绕过紫柚木案桌,静静迎候鹰缅。 鹰缅走来,凝目看向白寒俊,稍停,“知道会将她送到风口浪尖上吗?” 白寒俊已知会有此问,苦笑道,“那四个字是她一个个要去的,寒俊此前全然不知。” 鹰缅闻言眉宇渐锁。 白寒俊叹息一声,又道,“她,不会乱来。” 此言亦是宽自己的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以魔乱圣 南炎联盟人民极少有人练辟谷,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无弹窗广告)偶尔生出不平心,也只是发动一些大小规模不等的兽潮主动分配分配社会财富,并无推翻王盟政权的能力和推翻王盟政权的想法。 不辟谷,不修魂,当然也就没什么特别的理想。 其实南炎联盟人民也不需要练辟谷,即便是贫困者,只要不懒,就能在覆盖南炎联盟全境的山林河流中得到足够的食物。 而王盟有血脉传承,也不需要子民饿着肚子坚定捍卫南炎联盟和平的信念。更不需为了填饱肚子,去境外掠夺。 几千年来,南炎联盟人民安享和平幸福的生活,但如今这和平和幸福却已被魔打破。王盟年青的神王们虽然还在,但淡化了血脉的人民却需要信念凝聚。于是就有了为了玉圣,为了南炎联盟永享太平盛世,发动圣战,去灭掉世间所有恶魔的需要。 而那些传说中的魔,显然比圣皇宫的无良圣修士们还可恶可怕,如大秦城的人,他们练辟谷,养饕餮,大秦城的周边已被他们吃光了,吃完自己必然还会想去吃别人。 诸侯国不也吓得投向南炎联盟了吗? 所以南炎联盟也要练辟谷,养圣斗士。圣学院的人族圣修士们敢为天下先,他们亦是玉圣最忠实的仆从,为了玉圣,为了南炎联盟,辟谷。原诸侯国各圣学院分院也向王城圣学院送来了最优秀的人族圣修士,为了前祖国将来不被动辟谷,而主动辟谷。 但是眼下在王城圣学院的对面,居然有神以魔的名义开办了一所魔法学校。而此神正是南炎联盟上下皆为之头疼的,神鹦鹉王鹦鹉伶。 圣与魔不共戴天。又如何共中心城那一片天地广场呢? 然伶王殿下肯定不是魔,是魔也不可能被王盟容忍。如今她既称魔,那么最多也只能把她看成是一个脱离了正常轨迹的神,或乱来的,魔。且还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魔。 有谁见过魔会说自己是魔呢?世间有人给自己罩圣光,却绝无人给自己扣魔帽。 于是人们又十分好奇,这次伶王殿下又在玩什么花样?不少人瞪大了眼睛,王盟。以及整个南炎联盟。想到玉圣,不少人便暗自点头,说白了,还是那坛子醋在作怪。 玉圣不是有了缅王殿下的孩子了么,而现在缅王殿下心思又放到了那位调酒师乐儿身上,以伶王殿下往日的脾性观之,不疯不魔反到不正常。 好在你不惹她她便不会惹你。但圣学院依然感觉到了,伶王殿下这次明显来者不善。连撒大法师的身影都时常出现在了圣学院豪华的院长室东窗前,遥望对面神鹰王族西颐宫顶上那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怎么看,都象在飞,还象烤香烤熟的鸡翅膀。 再想到魔法学校的校规。撒大法师更有了一种快失禁的感觉。 然而,“呵呵呵呵……有意思。”撒大法师即使自己一个人在院长室里,也会坚持戴着斗篷和坚定世间一切事物尽在掌握中。事实上,他也有这资格和资历。 狼独孤负责保护玉圣,没再跟来圣学院。[.超多好看小说]撒大法师的听众换成了两个很有前途的圣修士,一个是王修士,一个是吴修士,此刻恭敬地跟在撒大法师的身后。聆听教诲。 “我的孩子们,你们怎么想?”撒大法师缓缓回身,背朝东窗和蔼地问道。 王修士左手按在胸前的红色圣虎绣像上,虔诚地回到,“尊敬的法师。为了玉圣大人,再大的困难仆从们都有信心去克服。” 撒大法师未作表示。又转向吴修士。吴修士按住圣虎绣像,垂目回到。“尊敬的法师,玉圣大人的话就是仆从的一切指引,除此而外仆从心里无任何想法,眼里亦无任何困难。” 王修士一怔。撒大法师干瘪的唇角却浮上了欣慰的笑意,淡淡说到,“很好。……你们下去吧。” “是,法师大人,感谢您的教谕。”王修士吴修士分别用额头触碰过撒大法师清白干瘪的手指,低头一步步退出院长室。 白色素净的柚木门在眼前闭合,撒大法师平缓地行走在深蓝色素净的地毯上,若赤足踏在蓝天白云间,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王修士出门前投向吴修士背后那怨恨一瞥浮现眼前,撒大法师干瘪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人族,多么奇妙的生物啊,呵呵呵呵……” 神鹰王族西颐宫,原是鹰缅父王鹰彤神王接待宾客的宫殿。然现在鹰彤神王已身陷天罗地网结界中,且生死未卜,鹰缅王子从未对此说过一个字,更没再在西颐宫接待过任何一位宾客。 鹰彤神王的生母白老太妃也未在人前说过一句,甚至鹰彤神王留下的妃子,鹰缅的母妃们,也未说过。她们也都没在鹰缅面前流过泪。神鹰王族的女人们,跟男人一样坚强。 深知鹰缅肩上的责任,不愿再给他施加压力。 所以她们反而在笑,玉圣肚子里的孩子更给了她们欢乐的希翼。鹰缅王子的母妃们或还正憋着劲头,等着抢那孩子玩。各种补品和小衣物频频从各宫飞往圣皇宫,就是先兆。 西颐宫发生什么事,且不在她们兴趣中。神鹰王族的女人们,从不干预神王们的事,包括女神王,哪怕她也是鹰家的媳妇。在她们心中,神王再胡闹都有尺度,不会忘记神血中传承的责任。这也是玉圣始料不及的事,能抓住鹰缅母妃和太妃的心,却未能利用到她们去对付鹦鹉伶。 现如今乐菱要了西颐宫,发展办学兴邦,这是好事,立刻获得了神鹰王族的支持。 然乐菱竟将之命名为魔法学校,非得要在好事上蒙上一层阴影不可。更在天地广场设了烤鸡翅膀大阵,貌似加州酒馆财源广进,伶王殿下不是办学,而是将馆子开到中心城来了。好在此次伶王殿下却意不在财帛,魔法学校与圣学院一样,对学员都分文不取。且只要是孩子就可以来,不论贫富,不择优劣,不分种族,才避免了更大的误会。 而对于乐菱来说,除开打击圣学院的目的而外,孩子更是必与圣学院争夺的对象,不能让他们一开始,就输在辟谷上。懂得选择的成人,才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乐菱暗地里未免还生出了取之于魔,用之于民的得色。 乐菱有理由相信,撒大法师为减轻圣皇宫圣修士对民众过分盘剥造成的负面影响,且不敢将手伸向王盟共管的国库,必是用私房钱去补漏。更相信圣皇宫那块田里只长得出稗子长不出稻子,在科里塔斯的细心浇灌下,撒大法师除了用钱去填,便别无他法。 如是……魔法学校开办的经费来自于魔,乃实至名归啊…… “圣人么,就要象个圣人的样子哪。”西颐宫豪华的校长室里,乐菱欣慰地感叹到。没错,露大财主会差钱么?不差。他差的是爱,还有恨。发动战争,就会有很多刻骨的爱和刻骨的恨,他只需拎着口袋去装。 不拦住你我乐菱岂不枉为兽神人仙? 蓝淼儿坐在校长金柚木大书桌前,身后是接地连顶的整壁金柚木大书柜,闻言看向在房中红色织锦地毯上悠然踱步的乐菱,问道,“圣人应是何模样?”墨珏子那样也算圣人么?黑蚂蚁们竟如此追捧他。我却不依。 乐菱转目看去,心道蓝姐姐啊,别看你仙岁悠长,可知这世上原本就无圣人,又哪里来的模样?唯圣心可存,圣人么……还是免了的好啊。于是微笑说到,“圣人都是装的,或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故……任何模样都可以。”我不就是被白寒俊给架到火上去的么?却被魔钻了空子,冒出个假玉圣来。 蓝淼儿微一蹙眉,又“扑哧”笑出声来,点头说到,“伶儿说得是呢。”想想墨珏子很快就会回来了,更笑意盈盈地看向乐菱。 两女一对目,更现古怪笑意,心中皆有默契。 我让你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仙魔圣考 乐菱自问不具为人师表之质,言传必误人,身教必误事,若任魔法学校校长只怕到时真会培养出一群大小魔头来,故尔才推给了蓝淼儿。 蓝淼儿既为仙,必不会将孩子们教成魔。 其实乐菱最初只打算对付圣学院,并未确定该如何办学。雾霜国一行回来后,恰如茅塞顿开,最终确立了魔法学校的办学方针:让孩子们自己选路。 而蓝淼儿带来的仙子们,除了没圣人,琴棋书画样样皆能,金木水火土五属俱全。这正是乐菱的办学方针下所需的师者,――不要圣人。 当然,仙子们来此也有其目的。任何仙门都需补充弟子,但据说中天帝国的限制极大,尤其对海外仙门更十分防备。南炎联盟则无此虑,且眼下与南炎联盟接壤的诸侯国也并入了南炎联盟版图,也就意味着南炎联盟人族孩子更多了。 在南炎联盟神王所办的学校里,也更能选到资质上佳的弟子。 如此一拍即合。如此弟子可以选师,师亦可以择弟子。多向选择,皆大欢喜。也可说乐菱行事果真天运亨通若有神助,更添一喜。 乐菱看着景色优美的西颐宫殿外到处散落成堆的孩子们,见每堆可爱的孩子们中都有一位耐心极好的美丽仙子,或操琴,或作画,或舞剑,或施技施法……,有的孩子不停地在各堆中钻来钻去,最后含着指头露出深思的神情,不由更欣慰了。 嘴里低低念道,“孩子,去吧。你有的是机会反悔。”乐菱也与仙子们有约定,在离开魔法学校前,不得让孩子们作出任何承诺。 孩子们在魔法学校的反悔,绝不是圣学院的悔过。他们天真的手里,没有铜臭和血腥。 如是魔法学校的孩子们无忧无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学什么学什么。这也正是露西芬给圣修士们所规划的终极蓝图,光明而美好。 圣学院的圣修士们只要跨过天地广场。就能看到露西芬所谓的天堂。孩子们都在飞,并且,不饿。 他们也不必睡在吊袋里,而是睡在松软干净的床上。 乐菱实质上也并未刻意与圣学院唱反调,圣学院的院规很多都是反人性的,不攻自破。 如果一定要说乐菱有意攻击圣学院,只有眼下分别送到墨师和撒大法师手里的邀请函算得上证据。但严格说来。应为魔法学校同时向仙、魔两大门派发出的圣考,或称,魔考。 内容十分简单,动机十分良善,――请圣学院和墨门同一时间在天地广场给孩子们示范一次用膳的过程,以便让孩子们从小养成良好的习惯。 何谓良好习惯。此一词极是含混。但圣人会承认自己不良反对孩子们向善么? 并且,作为邀请方,膳食皆按贵门贵院的要求无偿提供,并由魔法学校之魔法厨房之仙厨精心烹制,以表敬谢。糟糕的地方也正是仙厨二字,谁都知道,厨都是仙了,那膳食还能凡么? 魔法学校每日早膳那酥手摧魂大阵。能魂控整个中心城。 明知魔法学校笑里藏刀,墨师和撒大法师却不得不高风峻节有教无类,除开防备魔法学校的暗算外,相互还生出了较量之心。[] 墨门和圣学院及时送来答复,无甚要求。但请随意。大意如是。 乐菱与蓝淼儿再度相视一笑后,隐身回了鸡族。 这段时间欠了不少的瞌睡。应该告一段落了。 乐菱现身鸡族神殿正殿,原是想先找白寒俊聊几句的。抬眼却见座上乃媚里,玉冠白衣,正一本正经坐在紫柚木大案桌前处理公文,运笔如行云,俨然已具白寒俊的洒然神韵。 呃,媚里出师了? 乐菱一怔之后,又想起他在白府的洒脱神风,脚下立生风云,转身便逃。却又忍不住想看媚里如何理政,遂按下云头再转身,悄悄示意往来族官和宫女不许声张,见众人皆领会,才悄悄向紫柚木桌案靠了过去。 待接近媚里时停下,但见媚里淡然接件后,朱笔一挥,“如前办理。”又接一份,毫不犹豫再一挥,仍这四个字。 乐菱见状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慌忙又捂住嘴。但为时已晚。 媚里猛回头看来,见是乐菱,更见乐菱捂嘴的神态,白润的脸便渐渐变得苍白起来,烟笼似的眼中也渐渐浮上了凝露,泫然欲滴,令人不忍。 乐菱不由一阵失措,我怎么他了我?我,他……。悔不刚才。刹那脑中又一道明光闪现,顿悟白夫人因何会收他学厨,又因何会怜他如子。 别说乐菱,连一旁见到的族官、宫女们面上亦现恻隐,宫女眸中更有泪光。 “白公子说写这个就可以,夫主要媚儿怎样写才满意?”媚王强忍委屈,温顺难过地问到。垂目时,一滴凝珠终忍不住跌落凡尘。 乐菱更是大悔,忙摇手温言,“啊,照白公子说的做就好。是本王失察,我失察,媚王殿下请继续,呃,媚王殿下做得真的很好,很好……”自觉语无伦次,遂再不顾周围人动静和里外表情,脚底抹油逃回寝宫,一头扎入了雕花大榻。 媚里忙于政务,应不会有时间再跑来撒花变画了吧?……君子是君子了,貌似却给调教成了……娇滴滴的君子? 想了想,又唤进宫女吩咐午间叫醒自己陪媚王殿下共用午膳,方才放心睡下。 午间起身,乐菱打着哈欠来到神殿露台,闻到不知何处飘来的淡雅兰香,抬眼寻去,却见正午明媚阳光下,媚里已垂目端坐在青藤餐桌前,有如猗兰,守如君子。 乐菱不由一滞,……还是来晚了啊,原是想早早来恭候他的。 乐菱遂倩笑上脸,施施然行至青藤椅缓缓坐下,十分淑女地问道,“媚王殿下最近可好?”绝口不提先前发生的事,并暗暗嘱咐自己更不能提他学业和白府,也不能露出半分不雅表情。 媚里瞥见乐菱坐下后,方才轻声答了一句,“尚好。”言毕拾箸,静静用膳。 乐菱忙也拾起筷箸来,目光在桌上几样汤菜上一扫,最后犹犹豫豫地伸向媚里面前那道青翠如玉的炒莴苣。尽管心中琢磨的还是肉,但据说淑女爱吃素。 媚里忽放下手中碗箸。乐菱不由一顿,停箸看向媚里,素也不对?还是我手伸太远了? 但见媚里依然低垂双目,伸手取过一只汤碗,盛了半碗汤轻轻放在乐菱面前,才又拾箸继续静静用膳。 乐菱眨了眨眼,见自己筷箸还伸在莴苣上空,忙尴尬收回,捧起汤碗一口饮尽。放下碗回味,头一偏,嗯?貌似香麂肉炖的。 香麂也可以炖的么? 再回味,……味道亦极好,浓淡相宜。方才又惊觉,刚才貌似很不淑女,遂上笑掩饰,“你做的?” 媚里点了点头,依旧不语静坐。 好嘛,还真给白寒俊调教成君子了,貌似比白寒俊还过之无不及。 乐菱一阵无语,干脆埋头苦吃。间中媚里又停过几次箸,给乐菱盛过两次汤,并在乐菱意犹未尽前先停止了用膳。 在媚里的无声感召下,乐菱也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箸,告别午膳。遂才又想起君子半饱的说法来,暗悔都不知到底谁给谁找了不自在…… 宫女沏来新茶。 半盏茶后,乐菱未提白府,媚里却先轻语道,“白公子只吩咐媚儿上午在此。夫主稍坐,媚儿先回白府去了。”言毕起身。 欲行又止,低眉又道,“再需十数日,媚儿便可回到夫主身边了。”宣言般说完后,眼中犹含喜意,化作一道红光翩翩升空离去。 乐菱呆呆望着白云,一时不知喜忧,半天没言语。心中忽一阵抽搐,自言自语,“白寒俊去哪里了?” 宫女心有灵犀,远远回应,“回伶王殿下,白公子被墨师叫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守圣待魔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赤州城人们在魔侵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隆重盛大的日子。 这日子既非节日又无庆典,原本只是一个平凡的观摩日,只因被观摩的对象乃神圣的圣学院和神秘的墨门,而赋予了这个日子不平凡的意义。而发起这场观摩活动的主角也不平凡,自冠魔名不说,还向圣求教,更引来了南炎联盟人民的好奇。 圣、仙、魔齐聚神堂,旷古未闻,大多数人皆因不能现场观摩而绕城兴叹。 而出入中心城的高官们,却有幸呼朋唤友共飨盛会,并求解多日困扰。 困扰皆因魔法学校自开办以来,不仅没见着一个魔法,吃法到闻着了不少。除了每日一烤鸡翅外,其魔法厨房传出的各种美妙气味更具有无穷魔力,魔点是绝无异味,唯存其香。香且有语,何材何料,是炒是炖,几分蜜几分酱,一闻便知。 恰在散朝时,相互告别时,它总是极合时宜地传至,时常予人言未启而腹先语的尴尬。官员们知你知我,满脑子统一菜谱,默契倍增,干脆一笑拱别。急急回府后更是胃口大开,然凡厨就是凡厨,纵有仙谱,也烹不出同样的香来。 高官们多为人族,亦多为君子,格物致知方能齐家治国,焉有听之任之之理? 而圣学院及墨门应邀各出一千弟子到场。二千人的膳食,魔法学校总要拿出所有本事来应接吧。所以天地广场的这一场观摩,就变得不仅盛大,还有解秘之重。 当这日子来临时,人们不约而同。早早就来到了天地广场上。 之所以说不约而同,却是魔法学校的失误造成。魔法学校的邀请函中除了日子,竟忘了写明观摩的是早膳、午膳、还是晚膳。 而圣学院和墨门竟也都默契地未向魔法学校确认。想是魔法学校校长乃墨师娘子,墨师当然要避嫌,以免被对方误会与魔法学校暗通款曲,有失公允。撒大法师则很可能出于光明正大不输骨气的考虑。再或者,皆认为魔法学校乃故意,不得不谨慎行事。 反之。若魔法学校乃无意,当有意外之喜。皆因其引入了第三方墨门,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说起来,无意之间还引入了第四方,也就是场外观众。 然此时场外观众的作用,尚不得而知。 是故魔法学校许是还在梦中时,中心城天地广场和广场看台上。该来的和可以来的人,包括王盟众神,都来齐了。 王盟众神自是仍雄霸看台北尊位一字排开的白色嵌金雕花王座上,一如当初中天帝国与蟒营军阵对演时。只是面前那张长长的白玉条桌上,再无鲜花点缀其间。往日神王亦已不在。 东西看台上到多了不少来自前诸侯国的贤能,天地广场上也只有两大人族宗门。 此刻天地广场上北盘一千墨门弟子。西踞一千圣门修士。而这两大门的宗师,也在北看台的王座上。 现实便是如此怪异,人族和唯一想灭人族的神王,到坐在了一起。 或也是因第三方,魔的缘故。 然令神、圣、仙和人们失望的是,尽管在如此众目睽睽翘首期盼之下,魔法学校的烤鸡翅膀大阵终是缺席了。唯东边粉白划出的那一方留给孩子们大圈,依然粉白地空落着。 众人失望之余。其实亦能理解。事实上今日对魔法学校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日子,两千人的膳食,无疑等同一次盛宴,哪怕是仙厨也需时间准备。 魔法学校显然是因全力以赴宴会的准备工作而分不出精力布阵了。 而圣修士和墨门弟子对宴会二字是如何理解的,就不知道了。总之他们一白一黑地静坐在各自的粉白圈中。已在向人们展示他们那非凡的定力。 既非观摩早膳,那便是观摩午膳。至于他们用没用早膳。亦只有天知道。 等待中,正北看台那排尊贵的席位上。玉圣大人挺着已经遮掩不住因而干脆不遮掩的肚子也来凑热闹了。玉圣居中坐下后,尽管鹰缅与墨师之间的王座仍空着,但王盟成员却很清楚,伶王殿下今日也同样不会归座,并且,甚至还有人疑心她现在是否还在睡梦中。 伶王殿下既不是校长,那么也就很可能如此作为。然而她们是……真的忘了写明么? 出于别样的考虑,王盟今日也刻意未再摆上昔日的排场,面前桌面瓜果美酒一样皆无。既出于尊重墨师,也出于尊重撒大法师。圣修士和墨门弟子圣考当前,就不必再给他们施加压力了。 看台上的观众更明白此理,无论官员也好,还是维护现场秩序的禁卫。 如是人们静静等待,目光扫过广场东那块空白场地时,脑中设想的画面是,――当孩子坐满那个粉白圈子后,源源不断的美食就会从西颐宫传到圣修士和墨门弟子面前,然后人们便和孩子们一起尽情观摩,看这两大门派的弟子平时究竟如何辟谷,而今日,又是如何饕餮。 是的,饕餮。魔法学校既冲以辟谷著称的两大门而来,必是极尽烹饪之能事,如加州酒馆极尽诱惑之能事,目的乃为考证两大圣门定力。 不过这里却无扔人的蟒兵和丢人的黑洞,全凭自觉。 不给日程,也是考验之一。 退场也是万万不能,失掉的不仅仅是面子,还有人气。 事实上,这也才是今日的真正看点。 有时候人们也会用孩子们的名义行事,但却不会用孩子们的思维想事。 因此,虽说沙漏里的沙一点点地向下滑去,但现场却无一人有异议。而固守场中的圣修士和墨门弟子,更是纹丝不动,赢得看台上一片赞誉。私底下未免也生出以他们衡量自身定力如何的心思。 耳闻不如目见,不比较,焉知他们心境修为真比自己强? 话说看台上的官员中,也有很多人修。北尊位上,更有若干神王。 而对神王们来说,较量的则是耐力,这也是定力的一种。此为他们与生俱来,在他们强横的体魄中,还有祖神传承的血祭之力。 每位神王都是从成神日的鏖战中走出。尤以鹰族更甚。他们以千万次的折翼,换来了永不屈服的傲慢尊荣。 哪怕是没有上辈神王看顾的鸡丁神王,也是接受了族民的挑战才成就了神王无比的荣光。 当然,除了……神鹦鹉王。 然事实上神鹦鹉王成神日也无一人得见,既过了时日,那么也就不可能再有族民挑战了…… 好了,言归正传。 此时天地广场上神、圣、仙以及人们考校别人和自身定力中,玉圣大人先败下阵了。 这是公开、公正的败阵,毫不影响她的圣誉。因为,玉圣大人肚子里也有一个孩子,不能跟大人们比试定力。但这孩子在玉圣大人用膳之时,还是不轻不重地考证了一下周围人的定力,或者说是,考证了周围人的嗅觉。 于是人们又发现,定力比试的同时,嗅觉会变得敏锐起来。最远的广场边缘看台上也有人将目光投在玉圣大人的玉箸上,就是佐证。 那么场内的两大门弟子,亦不可能闻不到。然而他们依旧岿然不动,与看台上观众的高下立时便分了一部分出来。 话说魔法学校的孩子们还没出现,天地广场上就已决出一轮胜负 乐菱若是早知的话,或许就会先将孩子们送来观摩了。尽管看出这种比试对孩子们来说难度较大,必须解说才能令孩子们明白。 但错过就是错过,遗憾也无用。 所以当人们开始望穿秋水时,先出现在人们眼里的,却是一排排西颐宫的宫女。个个美艳无双,顾盼生辉,疑是鹦鹉族的精灵。 去过加州酒馆的人们不由为场上弟子真心地担忧起来,食色两考,难度倍增。 然美艳宫女们却极为端庄,在给孩子们划出的场地边缘处接了一个长台,并在上面罩上了一整张洁白的台布后,又施施然离去。 台布边缘处还绣了各种瓜果蔬菜,十分清新可爱。 场上一时默然。 默然中,美艳宫女们又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姗姗而至,事实也只有她们走后,人们才看得清。林林总总,厨房用具。 正色唏嘘中,而终于,魔法学校的孩子们要来了么? 清明之气起,场上气势立时一振,个个又打起精神来。 新一轮的较量即将开始。 然而,待美艳宫女们有条不紊地一样样布置后,沙漏一点点流淌中,早朝散朝的钟声已响过多时。 直至晌午已过,人们才猛然惊觉魔法学校其实是打算观摩晚膳。 绝望中,却又看到远处出现了孩子们的小小身影。 希望再起,孩子们想必是先用了午膳才来。 怎能让孩子们饿着观摩呢?理当如是。 天地广场再次精神一振,目视孩子们的队伍向天地广场徐徐开来,脸上都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孩子们真的很可爱,尤在今日,魔也可爱。 星目投向数十蓝色白色身影中那淡紫色的身影,嘴角挂上了一弯弧度。菱儿是故意。墨娘子,也是故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温柔矛盾 看着孩子们那可爱的小身影,人们不由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孩子们既然已用过午膳,为何魔法厨房没有任何烹饪美味传出? 魔法学校早膳既未布酥手摧魂阵,午膳亦未施魔厨摄魂香,那么,难道说还真是想向圣贤们求教了? 以为是这样,却偏又那样。到了那样,还是不那样。果然是魔啊。 不过也幸得如此,否则今日今时,只怕真能要命要魂了。 天地广场上疑云密布,时聚时散中,蓝淼儿和乐菱以及一帮着装淡雅的仙子,带着近千戴着小小金色斗笠的孩子们,逶迤来到天地广场中,在东区划出的粉白大圈中随处坐了下来。 秋天的阳光是如此的热辣,孩子们自然是要戴遮阳斗笠了。但不知圣修士们的斗篷和墨门弟子的斗笠一年四季都戴着,又有何深意。 有趣的是,孩子们戴着斗笠仰着小脑袋,睁着漆黑天真的眼目。墨门弟子只能看到鼻子和嘴,而圣修士仅能看到嘴。 孩子们睁大眼睛自然是想看这世界。墨门弟子想是已经看清,只欠闻和说。而圣修士则仅剩说了。 如若可以这么比,那么圣学院便略胜墨门一筹。而学则须由浅入深。 魔法学校或许正是如此认为,因此,依宫女们目光频繁看向墨门弟子方向判断,预测将先上墨门弟子的膳食。 当然,已是下午茶时分了。不过貌似此界并无下午膳。 然却真有下午膳,且是给孩子们的,点心,以及汤水。端给了每个孩子。孩子们一手汤碗,一手点心,毫无形象的香甜地吃起来。 又想错了,很多人为之无语。孩子们不是用过午膳来的么?难怪须观摩圣贤之仪。 然味道如何仪容怎样,闻得到看得清,此时却无人置评。精力、感觉,等等,皆已不允。沉默中。索性看你魔法学校接下去还想怎样! 接下去,孩子们用完下午膳,然后,开始吃碗。 见此情形,看台上嗡嗡声潮起,人们忽地站了起来。不在沉默中死去,便在沉默中爆发!待定睛看清后。却又跌坐了回去,嗡嗡声潮落。 却原来,碗是苹果雕的,精致得乱真。 如是孩子们也算得上先给人们观摩了一场,结论却是确需好好示范,节俭可不是连用膳器具都吃。啊?吃完还舔手指头。简直不可容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孩子们原本就是来学规矩的啊,看台一时胸闷。 严重寄希望于场上两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然,我去,有君子已忿然失仪。 圣修士墨门弟子却依旧岿然不动,一如石化。场外君子又输一轮,两轮出局。 玉圣频频冷笑,不知笑谁。但她只要代表孩子笑。便无人抨击她。一众神王表情如常。撒大法师也未动嘴。墨师微笑起身,徐徐走向场上弟子圈中的仙台盘坐下来。 美艳宫女们已踮着流云步,托着银盘来到了墨门弟子面前,轻盈地揭开银盘上的银盖后,流云般退去。 墨门弟子示范用膳流程开始。 所有人伸长脖子望去—— 银盘上。白萝卜雕花碗内,清澈汤水里漂浮着一枚豆腐雕的精美圆盾。碗边放着一条碧翠雕花小葱,然而。貌似忘了雕筷子? 那么这葱? 葱细而不说,竟还雕成了矛状,微雕功夫登峰造极。 墨门弟子犹豫了。 小葱豆腐鱼羹萝卜香清晰的在墨门弟子千人大阵中散开,此时同样具有摄魂魔力,根本不用近前便能想象到,除非还想观赏精美的微雕工艺。天地广场看台上,古怪的声音立时传得到处都是,显然,又有人在腹语。这是默契,立刻有腹语回应。 霎时一看台的默契,经久怒放。 黑蚂蚁们转头看向师尊,师尊说今日必有古怪,不可轻举妄动。 乐菱暗笑,虚心的目光也投向墨师:伟大的墨师,用世上最嫩的矛去攻世上最嫩的盾吧,要不您示范示范手抓饭也行。 用技能便是作弊。更不能用那不入流的一拍桌面豆腐飞入嘴里。 墨师黑白长发在风中轻扬,俊面上渐渐现出凝重来。果然不单只是考定力,除开仪礼而外,还有问卷。然白门黑门之事伶王如何得知?随后,抬眼看向蓝淼儿。 蓝淼儿眼眶一热。墨珏子眼中无我,已不记得有多长时间了……伶儿是怎么办到的? 撒大法师淡然一笑。圣修士们暗里一喜,原来魔法学校提供的还是本门膳食,那么,小饼干可用盘子铲,但是,盘子到时要不要也吃了…… 若吃,岂不成了我们学孩子们了么?若不吃,岂不就浪费了么? 乐菱瞟了眼身边的蓝淼儿,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心疼黑蚂蚁,怕他们饿久了。 不然,应是撒大法师吃盘子的…… 鹰缅仍着一身黑色王服,似乎也变得尚黑了。星目凝视乐菱,见乐菱叹气,回目看向墨门弟子面前的温柔矛盾,面色也凝重起来,一手支在膝上抵住了下颌。 乐菱也正好北望,这也是他爱用的思考姿势,他一定也看明白了,正在想办法。目光再从鹰缅身上移向一旁那件白缎圣袍包裹的肚子,绷得凸凸的,好似故意引人注目。 果然,一双忧郁的眼目也正被其吸引,被乐菱捕捉到了。那是象印。象大色王貌似对王弟的孩子也很关爱,一点不避嫌,还真是爱屋及乌的乌! 转目又扫了一圈王盟其他成员,但见蟒泰已溜走,这很正常,他要还在才怪。正如是想,却又见蟒泰靠在北尊位最末的王座旁,并未离开,见自己看他,竟偷偷比了个大拇指。乐菱不削地撇了撇嘴角,你看得见么?目光再淡淡扫过专心致志的猴越和狼家三代梦中神,收了回去。 狼族只怀疑不求解,作出决定既难又极端,要么永远相信你,要么永远不相信你,所以连他们的传承天坛都不相信他们,世世代代继承的都是怀疑的遗志。这是乐菱从三只小狼那里领悟来的。 乐菱正想着,墨师忽然手一挥,“起乐!” 仙台下,白寒俊早就在黑蚂蚁中了,闻令取下了头上的金色斗笠。 白寒俊膝上横放着三尺瑶琴,一身素黑更显白皙清俊,纤长骨感的手指抚上琴弦,有力的起势荡开了天地广场上空的积郁。 是的,天地广场已被伶儿三番五次的戏弄,积聚了大量的郁气,人人都憋着气想调教她和孩子们,不尽驱怎行。 顽皮成这样,连师娘都被她魔化了…… 乐菱望向黑蚂蚁中的白寒俊,清越低迴间,又见白寒俊嘴角浮含的温润笑意。 原来白寒俊是被他师父抓差了。 他做黑蚂蚁也并无酸迂气呢,这琴,是定魂音么?乐菱也微笑起来。眼前一晃,又见一道星斑闪烁的温柔笑意,知是谁人,心里却也有郁结,——不去看那肚子看我做什么? 遂移目看向墨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斯时芳华 白寒俊袅绕天地的清扬琴音响中,看台上的君子们便先泄了胸中郁气。 现场最能领会琴意的自非他们莫属,何况操琴者乃南炎联盟的大才子,才情与琴艺本就密不可分,引人入胜之能更莫可比拟。白寒俊虽为墨门弟子,却更是君子,君子们不禁又生出与之共荣的自豪来,先前出局的失意便荡然无存。 倾听之后又发现,此乃一男子向女子示爱的曲谱,原本十分晦涩,但经白寒俊之手一弹奏,便尽释其蔓草零露,有美邂逅,适愿偕臧的真意来。 然,在此时此地奏响,却不是定心,而是扰心了。一众君子遂顿生不解―― 墨师这是何意? 难道还嫌魔法学校不够刁钻,故意加重弟子的考验?一念及此,看台上君子自叹弗如之余,顿生高山仰止之惑,强压腹语,凝眉看向墨师。 不独君子,王盟众神,乃至圣修士,尽皆有疑。撒大法师嘴角终于微抽了一下,想的却是墨师自求苛薄连累他人,确乎不近人情哪……。 孩子们还看不出其中奥义,但却会看大人们眼色,天真的目光也投向了众人关注的墨门弟子千人大阵。胆小的孩子还生出了哭意,却又怕小伙伴们耻笑,坚强地忍着。 全场肃目中,琴意更剔透。 墨师尚未动,未料蓝淼儿却突然起身,缓缓向墨门弟子圈走去。蓝丝带翩飞中,发丝一缕缕成雪。 变故突生,全场为之一震――怎样的悲苦才能使人刹那白头? 蓝淼儿却抬手拂开眼前白发,继续穿行在更显漆黑的墨门弟子中。 墨门弟子仍默默瞩目师尊。白寒俊乃尊师命,同样不知师娘何故闻琴大变。 墨师目视发妻墨发转白。静静地取下了头上一根风中白发,看也不看便横穿葱矛,单手执矛入盾,矛盾离碗,不曲不坠,平稳送入了口中。 随后墨师双手举碗,鱼羹尽,恰是蓝淼儿走来时。 晶莹剔透的萝卜玉碗在墨师掌心一分两瓣。四瓣,八瓣,十六瓣……宛如掌上生莲。墨师拾起一瓣玉莲,送入口中。 蓝淼儿也伸出了一只手,取了一瓣玉莲,送入檀口。望向墨师的眼里,饱含深情。 如是墨师和蓝淼儿。你一瓣,我一瓣,白发在风中莹莹相缠。斯时芳华,与子偕臧,羡煞人间青丝人。 全场鸦雀无声,琴音亦终绝。此琴。只扰师心。 墨门弟子却如闻号令,回首同时取下头上金色斗笠,理出一根烦恼丝,穿碧矛,过玉盾,双手各执一端慢慢绷直,盾在其上不偏不倚,稳稳送入口中。随后饮鱼羹。掰玉碗,片片入腹,银盘净空。 用膳完毕,金色斗笠再次同时回到墨门弟子头上,齐如他们之前的每一个动作。且未发出任何声响。 墨门弟子制装备造器械,心无外物。定力超绝。这份眼力手力,这份默契。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与其说观看的是他们用膳之仪,不如说领略了一次墨门令人叹为观止的匠心汇演。而墨师与蓝淼儿之情更言之不足,长言亦不足,唯剩嗟叹。 个中还有多少内涵,但凭观众自行领会。 长寂之后,掌声响起。乐菱击掌行来,仙子们也和孩子们一起击起了掌,随后,看台上也响起了相同节奏掌声,遥相呼应,彻天动地,不输墨门弟子的齐整和气势。 所谓言传身教,身教理当如斯。 神王们则没来致意,一因场上掌声已够悍,二因圣修士还未用膳。撒大法师和玉圣、神狼们的心情更可想而知。 但乐菱却可以代表校方去,且还有问卷须了结。 乐菱穿过墨门弟子圈,行至仙台,冲仙台上的墨师深深一福,遂才起身看向蓝淼儿,蓝淼儿此时眼中却仍只有墨师。 “八十年了……”蓝淼儿喃喃说道。白发在风中轻扬,更添仙子妩媚。 此曲乃八十年前爱子失踪后墨师为蓝淼儿所作,然墨师每每弹起,杀伐执念便掩盖了原情原意。八十年后的今日白寒俊奏起,蓝淼儿方听明白,因何白发,亦只有白发伴侣能懂。 “这么多年……你想过孩子吗?”蓝淼儿继续喃喃痴问。爱子被人绑架,从此不知生死。怨蓝淼儿疏忽,怨墨珏子救援不及,更怨墨珏子置家人于不顾。 墨师默然点头。或这才是墨珏子兼爱世人同时也无情的根由。亲人,亦是软肋。 乐菱暗中叹息,三个字就能说清,却用了八十年……或在当时,说也无用。 见墨师微笑看来,乐菱还之一笑,一语双关赞道,“墨师好一招白发穿心。” “伶王之慧,世所罕见。”墨师亦微笑颔首。出题人自有深意,此地却不宜详说。遂问,“伶王可有解?” 乐菱想了想,微笑,“墨师谬赞了。无解。”原来他白门黑门都是矛。然宗师面前岂能轻言,并且说起来还是一长串,还未见得能说清。转目蓝淼儿,八十年陈雪融化,总要好好泄洪才是,遂提议,“蓝姐姐同墨师去北看台吧。”那里有自己不会去坐的王座。 蓝淼儿却摇头,“不必。”如今自己也有事要做,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已攫住了自己的心,更何况,眼下观膳仪式也未完毕。 撒大法师正也走来了,唇挂笑意对墨师赞到,“若单论定力,当世已无人能超越贵门哪。” 墨师微笑,“法师言重了,墨门不过略善机巧罢了,贵院门徒在核心工坊表现亦不凡。” 撒大法师摇头,“不过几样装备尔,哪能与贵门器械相比哪。” 那倒是,这不边上还站着位装备神匠么? 乐菱冷眼旁观,却道这么谦虚?莫非他又打算跑路?这招他又不是没施过,最后玩的却是场外招。遂问,“撒大法师如此说,是打算让孩子们失望了吗?”本人只是一介孩子王。 “呵呵,伶王多虑了,圣主怎会失信于孩子哪。”撒大法师继续微笑,迈着平缓的步伐向圣修士圈中圣坛走去。 乐菱心道,貌似不关他的事,只关玉圣的事,故尔无须闪人。 看着撒大法师在圣坛上盘坐下来,乐菱与蓝淼儿互视一眼。 正戏开始。 再耽搁下去只怕就成宵夜了,还是得顾及顾及观众情绪,他们已经很饿很饿了…… 圣修士们,也该饿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魔影旁白(一) 天色已黄昏,黄昏到夜晚是辛劳一天的人们休憩的时段。亦是人们最放松,因而也意志最薄弱时。而意志薄弱时,便容易被引诱,甚至失去灵魂。 因此黄昏也是魔登场的时段,光明与黑暗交替时。然此时此地的人们对魔的了解还不够多,还仅限于谈魔色变,犹恐避之不及,所以,也未能明白魔法学校拖延时间的真正目的。 此时是魔影最长最弱的时候,如欲擒魔,便在此时。 乐菱对魔心语,我是你阳光下的影子,黑夜里的显形。当然,乐菱还未能与魔达成默契,所以,尚无法交流。 默契要在互动中才能产生,一举一动,皆须留意。 西颐宫美艳宫女们衣带翩飞踮着流云步托着银托盘,迎着黄昏落日,绕行在圣修士圈中,揭开银盘上银盖后,捧着半月般的银盖离去。 流云中,似走离了一条长长的银月珠链,美艳宫女们如月宫仙子带走了明月和云彩,留下身后数不尽的眷恋和惆怅。 这惆怅生自看台诸君子,只有他们对美才有极其细致的想象和异常浪漫的情怀。并且每位君子都认定自己看到的才是最美的事物,哪怕别人认为不美,他们也会毫不吝惜地穷尽各种华丽辞藻来证明其美,更以维护此美为己任。(.好看的小说)反之亦然,若令他们反感,那便是口诛笔伐,祖宗百代的行止都成问题,纵有九分优点,亦只当没看见。 所以他们永远各执一词,所以他们也就整齐不了。 因此他们也最容易被美诱惑,哪怕这美来自魔。只要让他们认为美。他们就会狂热地去爱,去呵护,甚至不惜粉身碎骨。所以,若月宫仙子们将明月托到诸君子面前,哪怕是空盘子,他们也很可能会当作最美的珍馐,神思恍惚地吃掉或诗之琴之书之画之。 而魔法学校的孩子们和墨门弟子们以及北看台尊位上的神王们却不会这样,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就是现实中的圣修士们面前银盘上只有小饼干、盘子和汤。 一如对待墨门。魔法学校并不厚此薄彼。 小饼干还是小饼干,盘子还是朴实的盘子,汤也是清澈透明的汤,如同给墨门弟子煲的清亮鱼羹。当然,也没有用膳的工具,勺子。并且,还少了问卷刁难。 汤也不见得是鱼羹。因为,食物和盘子全无气味传出,任你今日嗅觉再灵敏,也闻不出来是什么,只要是没吃过,便想象不出味道来。魔法学校或也是因没吃过圣学院膳食的原故。所以也就做不出气味来,于是也就干脆无色无味地让圣修士们自己去想。 看起来,魔法学校真的很善意,既不色诱,也不食诱,诚为学圣。 然这善意却令圣学院上下生出不平来,这不等于轻视圣学院嘛。 场内场外除了孩子们也都看出了,魔法学校毫不刁难圣修士。莫非一开始就认定圣学院不如墨门? 于是圣修士们也转头看向撒大法师。 然撒大法师平素只抓心不抓具体事务,圣修士们更是错了可以一错再错,所以他也就没在事前提示圣修士们看他怎么做。但圣修士们今日得见墨门弟子遇事看师尊,既有礼仪又有纪律,更赢得了全场尊崇。圣门修士若不有样学样,拿什么去跟人比? 而君子们若是认为圣学院不美了。比孩子们认为不美更糟。 说白了,用膳是小事。怎么用膳才最关键。 撒大法师当然更明白此理,但本座哪有啥狗屁礼仪纪律,那是要求别人的好不好?且墨门已礼仪纪律得难以超越,还礼仪纪律个屁!何况圣斗士又不是战士,战士触及皮肉,圣斗士触及灵魂,而灵魂何时有过礼仪纪律?若有的话,本座又何须如此? 早知今日无法善了,此时无招胜有招。 想到此时,撒大法师下意识地将夹指拖鞋伸出白麻布袍下摆,晃悠起来。 然除了王盟成员,全场皆为之一怔,撒大法师自暴自弃?众目殷殷之下,纵然平日他有此陋习,但今日却决不可如此,当属严重失仪! 此间君子们才是最有仪者,只可惜今日没他们上场的份,只能当义务评委。顿足遗憾之余,转念又想,不对,撒大法师乃玉圣恩师,而玉圣如此善良美丽,……圣上之师,又怎会无的放矢? 圣师此举必有深意! 如是一怔之后,君子们和圣修士们一起观圣行审圣言,结合撒大法师的教谕,很快便悟出了撒大法师的真意―― 大爱无形,有心就行。 得其结论,君子们相顾点头,必是如此。君子们亦有放达不拘时,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书称风流为浪漫,而爱则是其表现形式之一。 原来撒大法师打算用爱致胜,这才是圣学院的强项。一念及此,更是如此。 而圣修士们也是人族,想法亦多君子,于是也决定用膳示爱。但爱又如何通过用膳来表现呢? 撒大法师的教谕再次掠过心头,有了,分享。 你喂我,我喂你,相比今日墨师和蓝淼儿的你一瓣我一瓣,大爱更美。 当然,依旧先得感恩。圣门修士既修魂,也修嘴。 如是同那看台上君子们曾发出过的嗡嗡声,再度在圣修士圈中响起,但却与君子们的嗡嗡声不可同日而语,潮起潮落,韵律一致,非一日之功能毕。 君子们唯再度自叹弗如,料定今日败局已定。无论是墨门,还是圣门。无论行止,还是言语。然真正令君子们服输的原因,却很难说。 白寒俊闻声向乐菱看来,昏暗的天色下,墨门弟子圈中,他只是一点墨色。而孩子们圈中,乐菱却是一抹亮紫。 乐菱将身边一个小小孩抱了起来,狠狠亲了一口后,笑眯眯地叮嘱到,“千千以后不许再去圣学院厨房了哦,魔法厨房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小饼干等着千千呢。”说完将千千胸前挂着的那枚亮晶晶的小戒子再又仔细地藏入了千千的小衣领里。 千千猛点头,“千千听哥哥的……话,哥哥……爱千千。” 乐菱大乐,抱着千千又猛亲了一口。 千千虽不是魔法学校的学子,却是魔法厨房的贵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魔影旁白(二) 圣修士们在黄昏中感恩完毕,齐伸手取过银盘里的小饼干,一分两半。 虽然颠倒了先喝汤再用盘子铲的顺序,但分汤喝实在是不雅,并且也不可能真的你喂我我喂你,那又会很暧昧。 而将小饼干分成两半后互换,既美观又得体,且在原本简单的动作之上增加了动作,就显得慎而重之,就变成了仪式和仪礼。也就有了多角度,多层次的含义。 孩子们或其他人能从中得到多少启发,全凭个人悟性、造化。 果然,全场静穆观望,若有所思。细心的观众还发现,他们都将大的一半给了别人,而分得最均匀的人,得到的回报就比分得不均匀的大,尽管他们已经十分小心了,但毕竟还是有差异,于是更若有所悟。 如是圣修士们互换了半块饼干后,唇含睿智笑意,回身一致地,慎重地将代表友爱的小饼干往嘴里送去。 忽然,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一道苹果香传来,尽管很淡,但所有人都闻到了。 圣修士们中有的圣修士便迟疑了,手停在了半空。见有圣修士迟疑,不迟疑的圣修士也迟疑了,半块饼干停在了唇边。 怎么?这饼干有问题?掰开没味道,吃着到出味道了?原本就没真正放心魔法学校的膳食,这下,便更不放心了。 跟着,接二连三的“咔嚓”声也次第响起,一阵阵苹果香也绵远不绝地传开了。 定睛寻源,发现却是魔法学校的孩子们在吃苹果,金色夕阳中,看不出孩子们手里拿着的是红苹果还是青苹果。但苹果香味都一样。 却原来每个孩子兜里还装有一个苹果,此刻见有人先吃,就跟着吃了起来。 而圣修士们的先后迟疑也被乐菱看清了。遂微微一笑,先迟疑的圣修士,是苹果木木。他们才是撒大法师的真正门徒,在每个后迟疑的圣修士身边都盘坐了一个。显然,后迟疑的圣修士将来会变成撒大法师的什锦木木。 什锦小饼干来自圣学院的厨房,被地魂设法抽走了香味。 乐菱没打算为圣修士们浪费精力破费财帛。这些小饼干自然是从鼠千千那里得来的。千千对圣门小饼干一直情有独钟,乐菱找到他便得到了圣学院的什锦小饼干,并将千千带回了魔法学校的厨房,叮嘱小千千以后不可再去圣厨房。 鼠族孩子虽不向任何人学,但圣学院更不是任何孩子可去的地方。 如是待孩子们吃完苹果,天地广场的空中仍飘荡着淡淡苹果香,而圣修士们却依旧迟疑着。 撒大法师终于清咳了一声。貌似不经意地收回了夹指拖鞋,干瘪的嘴角又微抽了一下。 苹果木木当即将举在空中的饼干往嘴里送去,而准什锦木木们不知其中有何玄机,这一次,也没再犹豫。 风波不大,现场引起的震荡亦不大。无非是孩子们又吃了苹果暂时打断了用膳仪式而已,魔法学校不折腾反到奇怪,正当如是,不过尔尔。然王盟四王子心中却有了与乐菱同样的明悟。但不知君子中前王盟的高官们悟者几何,此时尚难断言。 撒大法师的脸一直深藏斗篷中,更无人知其脸色。 用膳仪式仍继续,接下去喝汤。 圣修士们这次吸取了教训,先观察了孩子们的动静后。才万分慎重地、镇定地,举盘同饮,然后,更缓慢地放下了盘子,放下之后也没立即进行下一项。有如回味中。 但时间稍嫌过长。 或是给出让人们体会喝汤仪式内涵的时间,或是为下一项吃盘子仪式酝酿情绪。或是,圣修士们心中也有疑问。正在冥思。 此时,乐菱的声音却从东边清朗地传来,打破沉寂,有如旁白,“水为生命之本源,尊重生命本源,才能世世代代生息繁衍下去哪。”这话是对孩子们说的。 孩子们点头,无疑,圣修士们示范的正是尊重这生命之源。 看台上人们一阵莫名其妙后,很快便又明悟,但却均未评议。伶王殿下有说错么?圣修士们有做错么? 星目投向紫玉,也有爱意传递,但却没得到回应,因乐菱说完后便又抱着千千逗乐去了。星目扫过圣修士圈收了回去,也没认为有何不妥,水本来就是生命之源,圣学院没理由不尊重。 凉白开的意义上升到了一定高度,便不容亵渎。故而,全场思索中。 而还没变成木木的圣修士们中也有真正笃信圣主者,饮的是汤还是水,他们并不真的介意。但抱有另外目的的圣修士们此刻却郁闷在心,说不出话来。 而盘子,到底要不要吃? 撒大法师显然不会再给任何指示,他甚至都不与圣修士们一起示范用膳,充分信任门徒自由发挥,这也正是撒大法师平时教授门徒的方式,只在必要时指点一二,如这种吃盘子的微末小事,又何须圣师来指点? 于是,在苹果木木的带动下,圣修士们开始集体吃盘子。前面有墨门作示范,吃起来亦并不难。但吃完后却又沉默了,似乎又在等待旁白。 乐菱与圣学院终于有了默契。 同样,天地广场看台上的君子们也没走,二十四拜都拜了,何在乎最后这一哆嗦。 然乐菱却什么也没说,起身与魔法学校的仙子们带着孩子们回去了。魔法厨房很快又传出了各种美妙的食物香味,无疑告诉人们,孩子们还没用晚膳。 要命要魂的魔香一至,天地广场便再无一人坐得住了。如是,精彩纷呈的观摩活动也就此终结。留下之悬念更令人意犹未尽,那盘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当晚还是有人打听到了,孩子们回去后听乐菱讲了一个关于某个智者和吝啬财主吃西瓜的故事。财主把自己吃的西瓜皮偷偷扔到智者的脚下,企图诬陷智者贪吃,然其结果却适得其反,反到被人们看到财主连西瓜皮都吃掉了的事实,谁更贪吃,不言而喻。 而圣修士们究竟吃了何物做的盘子,也是不言而喻。 不过魔法学校很快出来辟谣。魔法学校那盘子真的没什么特别意义,只因圣学院使用盘子用膳,而盘子也只能用个头比较大的瓜果来雕。此事还真不是魔法学校故意,而之后伶王殿下回去给孩子们讲那故事,也是偶然想起,随便道来。 若人们不这么认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圣学院吃了闷亏显然也是事实,虽吃得很有哲理,很有层次,属于哲理性深层次的闷亏,不少人还是当着笑话四处传播开来。 于是,圣学院很快也有了反应,隔日,玉圣便也开始辟谷了。 当人们还没明白其中深意时,乐菱眉头一挑,这招还得够毒。魔就是魔,睚眦必报,无毒不魔。 露西芬就是喜欢玩场外招,说玩就玩,看来也是真被惹火了。 乐菱也正等着。凉白开和西瓜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苹果木木将可能暴露露西芬的身份,露西芬没反应才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玉圣辟谷 南炎联盟人都知道,兽族辟谷毫无意义。 尽管玉圣拥有灭魔的念力,但玉圣是圣兽,拥有任何法力都不为奇。且不论玉圣出自人族方家那混血身世,玉圣是否能修魂,然玉圣拥有兽身却是事实,连化形兽都不须辟谷,神兽也不须辟谷,圣兽应更不须辟谷才是,何况,玉圣此时还怀有身孕。 就冲这一点,玉圣都没必要现在辟谷。那么玉圣为何辟谷? 有人说,玉圣是为了鼓舞圣斗士们的士气,是为了南炎联盟而辟谷。但也有人说,玉圣是忍辱负重,是被伶王殿下给逼得辟谷的。伶王殿下不仅折磨圣皇宫的圣修士,更戏弄神圣的圣学院圣修士。 圣皇宫的圣修士也就罢了,但圣学院的圣修士却是南炎联盟的未来圣斗士,他们是为南炎联盟而辟谷,是神圣而高尚的。而现在圣修士们的士气却被伶王殿下严重打击了,伶王殿下每日用烤鸡翅膀讥嘲他们的爱心飞翔不说,观摩日那天更用清水和西瓜皮侮辱他们贪吃。 事实上,魔法学校的观摩活动还戏弄了南炎联盟所有高层,陪着辟了一天的谷。 然伶王殿下是南炎联盟唯一的女神王,谁也拿她没办法。且说是玉圣的属神,却连玉圣都没办法收服她。而如今她干脆又自称是魔了,跟魔讲道理,只怕浑身圣嘴都说不清。 究其根源,还是那个老话题。 所以玉圣只有现身说教,身体力行地向南炎联盟人民说明辟谷是有深远意义的。玉圣广场的玉圣塑像下,也坐满了圣学院的圣修士,陪着他们的圣主一起辟谷。捍卫玉圣,捍卫圣学院的尊严,并向世人证明他们并不贪吃。 因此这一辟,便是滴水不沾,跨修为跨级别的气辟。辟到何时为止,谁也不知,谁也劝不了。如果不是有人拦着,甚至还出现了火辟和死辟的势头。 同时也检验出了人们对玉圣辟谷事件的态度。 首先。南炎联盟的母亲们便经受不住这考验,她们学着圣修士们在鸡族驻地外乱辟,求伶王殿下为了孩子,请玉圣大人中止辟谷。 玉圣派君子们也有所行动,好在碍于白大才子文采,尚算克制,仅限于讴歌玉圣。 乐菱感受到玉圣塑像传来的与日俱增的浩瀚念力。内心生出了无力的感觉。但仍然坚持,就不信撒大法师真会牺牲玉圣的性命,玉圣翘掉对他没任何好处,他也再无随意更改圣谕的机会。就算撒大法师真这么做,若能借此除掉他手中这枚棋子,付出全部声誉也在所不惜。 然白寒俊却不这么想。 温润公子在圣皇宫外的太古湖畔徘徊了很久后。送了一副画给玉圣。白寒俊果然不负当世才名,玉圣在收到南炎联盟第一大才子的画后,沉默良久,终于停止了辟谷。 谁也不知那是一副什么画,据说玉圣看了之后就把画藏起来了。 玉圣曾是白寒俊的未婚妻,事实上两人的婚约也一直没解除,玉圣也算得上欠了白寒俊,如若因此让步。也能令人理解。 如是,玉圣辟谷事件就此终结。 然白寒俊却并未因此而高兴,心情反而变得更糟了,眼中的忧伤也在日渐加深。 是的,即便如此。伶儿的声誉仍每况愈下。而白寒俊也证实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同时也明白了吴维身上的异状从何而来。尽管此前他已有怀疑。但却一直不愿去证实,此番为了伶儿走出了这一步。怀疑成了事实,却不敢对任何人说。 一个拥有秘密的真君子是孤寂而痛苦的。白寒俊向来坦荡,但这件事却无法坦荡。 亲人,真的是软肋。白寒俊在得知了墨师和蓝淼儿之间发生的事后,也深切感悟到了这一点,对墨师的所作所为也加深了理解。故此,白寒俊也产生了逃避的念头,开始重新考虑墨师的安排。 鹰缅未在这次事件中有任何作为,也深知若按他一贯的强硬,只会加重人们对菱儿的不满。所以他保持了沉默,甚至都没去加州酒馆接走乐儿。在玉圣和玉圣腹中孩子练辟谷时,既不能去安慰肇事者,更不宜寻欢作乐。 如今南炎联盟的兽族已淡化了血脉,更因诸侯国的归降人族的增多,而混化了血脉。神王天下的根基已不稳,玉圣辟谷无疑是撒大法师的一次示威,更让王盟四王子和墨师又看到了,――人们那颗善良的心和脆弱的灵魂,也已被撒大法师算死。 相比对人心的操控,暗夜血魔反到容易对付得多。人心却随时可化魔心,更具隐蔽性。一不留神,身边人很可能已是木木。 而这还不算完,露西芬的手段向来环环相连。玉圣辟谷事件一结束,很快,撒大法师便又出招了。 撒大法师决定接受加州酒馆的要求,在加州酒馆跳一曲艳舞,取悦众人 乍一闻之,显然撒大法师也是被逼无奈。是的,圣皇宫那些圣修士的无良恶行,也与加州酒馆有关,至少在加州酒馆出现之前,圣修士们并没那么疯狂,那么,撒大法师不顾自己圣师的尊贵身份,不顾自己是否能胜任此一出演,甘愿献身,只为终结这罪恶的源头。 不可谓不高尚,不可谓不圣洁。 加州酒馆还没作出回应,撒大法师的光芒便已绽放在赤州城上空了。不得不说,撒大法师择机之能,顺势之智,的是当世无匹。 然这次鹰缅却不再沉默,女人之间的争斗他可以退避,撒大法师既介入,鹰缅便毫不犹豫地插手了,很快作出了相应的部署。 也许决战,就在眼前。墨师会如何,尚属未知。 乐菱半眯了双眼,从鸡族神殿寝宫北窗望向北方,那里不久前曾有一道青色的神王光昼夜徘徊,却未越过鸡族的道口。 乐菱认得那是象印的神王光,他在玉圣辟谷期间到此徘徊,分明是想为玉圣求情。象印对玉圣的态度,以及白寒俊对玉圣的作法,都让乐菱不能明白。 难道仅仅是因为孩子?似乎这应是鹰缅的事,连鹰缅都没来找自己,他们何故如此? 然此刻却不是深究其因的时候,撒大法师既接了招,这一次,不仅要让他原形毕露,还要乘机了结了他! 这次玉圣辟谷事件也让乐菱看到了撒大法师的能量,错非如此,还不能坚定乐菱此刻便除魔的决心,只要撒大法师一解决,即便让将玉圣留下来,凭她也不能再翻起什么风浪,她既能做撒大法师的傀儡,何妨再做王盟的傀儡。 至于狼独孤,他的血债自有日子来清算。 乐菱正想时,宫女报白公子请见。乐菱转头看向憔悴了许多的白寒俊,不由微微蹙眉,旋即回头看向窗外,淡问,“有事吗?”原是想看露西芬如何收场,自己人到先乱了阵脚,是何道理? 白寒俊来到窗台边看向乐菱远望的方向,静静问道,“跟我去中天帝国好吗?” 乐菱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白寒俊,白寒俊再提此话,莫非他已打算去中天帝国赴考了?虽说自己已清楚墨师门下的白门黑门并不相互作对,但白寒俊此去中天帝国毕竟危险重重,自己又不可能时时守在他身边,遂也不问白寒俊因何送画给玉圣,也不回答白寒俊的问话,对白寒俊说到,“把你的灵珠装给我吧,我想,可以升级了。” 白寒俊自得了灵珠装修为也随之提升了几级,到是乐菱和地魂都未料到的事,不过地魂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未料到,但明显也十分高兴。 白寒俊虽未得乐菱答复,还是回到自己房间脱下了灵珠装,再转回乐菱寝宫交给了乐菱。 乐菱听白寒俊说脱了灵珠装也已是元信中武将了,不由大感欣慰,好奇地查看起装备来,心道果然直接采用天地灵气所制的装备,还有融体升阶的妙用。如白寒俊果真决定要去中天帝国,将灵珠装升级之后,说不定他就会直接进阶武王也未可知,如此也就有了更大的保障。 一个土属性的武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害的。 见乐菱凝神查看自己那件灵珠装,白寒俊却黯然神伤。伶儿还是不愿跟我走。这里有她太多的眷念。可我又怎舍得离开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法师艳舞 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玉圣广场南凤凰林荫道旁的加州酒馆一切如常,户外茶座在夕阳金辉中还未转为夜酒吧,摇曳的凤凰羽叶下三三两两的坐着休闲纳凉的人们,如凤凰花细小的花雨自行飘落,不引人注目,却无处不在。(.无弹窗广告) 表面上,加州酒馆今日与往日并没什么两样。 暗地里,却犹如一个决斗场。留心观看,便会发现这些客人除了服饰不同,眼中都隐着相同的锐光。眼神可以掩饰,锐光却很难深藏,尤其在黑夜里,越发明亮。 夕阳落,夜风起,加州酒馆的风帆再度扬起,却比以往任何夜晚都更显璀璨炫亮。而灌进加州酒馆船舱的人们,也不似往日来客那样闲散。沉默,而秩序。 当加州酒馆舱门关闭后,露天酒吧的客人们,面色更比夜还深沉。两旁的凤凰木林荫道也愈发冷清,再无人经过。哪怕再好奇,赤州城的寻常百姓今夜也无人敢靠近加州酒馆。无论出于尊重圣师,还是为这萧肃气氛而却步。 然其时人们并不清楚,撒大法师的艳舞,牵动的不仅仅是赤州城的眼球,而是整个南炎联盟的命运。 一曲命运之舞,即将登场。 撒大法师似乎已打算破釜沉舟,苹果木木如被揭穿,他跳不跳艳舞都那么大回事,索性便跳。王子们也打算造一条新船。而乐菱,也作好了沉船的准备。 但当乐菱走进加州酒馆舵舱,看清船上所有乘客时,却愣住了。 没想到上船的全是自己人,若非严令白寒俊不得来此,只怕连他也来了。自己若把这船开去触礁。代价如此高昂,牺牲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 乐菱无语地看向分别占据船舱左右最高处的鹰缅和墨师,以及居中盘踞舞台两侧的蟒泰和猴越。不用说,眼下满舱的客人都是他们各自的属下。 侍者很快也被他们赶走了,不要酒水。见此情形,乐菱索性让小灰和舵舱中的调酒师也全部离开了吧台。 乐菱对外宣称这只是加州酒馆的出让条件,哪知在鹰缅眼里却只有战斗没有交易。鹰缅从未与撒大法师达成过任何交易和默契,与玉圣和狼孤独之间同样也是如此。他只是顺应剧情出演而已。演不下去时,便不演了。 尽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心里一直很清楚,然一旦对方将真实面目暴露在眼前,没有一滴神王血会再忍耐。智慧是取舍,取舍非遗忘。 撒大法师若演不下去,神王们也不会再演。而墨师一开始就选了神王,并未入戏。 撒大法师或许也没想到。神王们也会向他示威。当他迈着平缓的脚步来到加州酒馆的时候,身边一个门徒也没带。察觉露天酒吧客人的异状,撒大法师抬头望向加州酒馆顶上的璀璨风帆,略一停顿后,还是举步跨进了舱门。 厚重的舱门在撒大法师身后无声紧密地合上,一道禁制也在舱门上一闪而隐。 加州酒馆船舱内今日无音乐无精灵。椭圆形舞台那只地狱血眼,早就空洞地睁着。撒大法师一入舱,血红的火焰便燃起在幽暗的地底,血眼上那只地狱深瞳霎那显形,黑色牢笼在漆黑的死气中张着一条中缝,有如猫眼之等待。 火焰中带有的丝丝低温,也令乐菱发现了今日地狱之火的迥异。今日施幻术者,必是於菟熙。他施的也不会是幻术。一如他的舞姿。极南又来了多少? 极南的英雄花也从未一朵一朵绽放过,开时,便是花满枝头。 撒大法师似已知今日再无跑路的机会了,干瘪的嘴角浮上了无声的笑,迈着平缓的脚步一步步走向舱底那只等待着他的地狱之眼。如示苍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乐菱也在心中冷笑。你不入地狱,谁入? 乐菱今日也并未扮作乐儿。也没打算演戏。手按舵舱机关,将步入地狱之眼中的撒大法师关在了黑色牢笼中。曾在青桐林有过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半,接下去,看撒大法师如何跳艳舞。 星目以及满舱目光也都投在了撒大法师身上,只要他还是撒大法师,戏还未演完,便能耐著性子看下去。 血色地火的光焰将黑眼牢笼映照出一片暗红,撒大法师白麻布袍也被染成了血色的白,血白光晕中,撒大法师迈着平缓的脚步来到黑眼正中,低头片刻后,渐渐展开了双臂。 有如吟唱的低吟,哼出毫无起伏的旋律,干瘪的指尖随意弹出响指的节奏。 撒大法师自己为自己伴奏,慢慢旋转身子,响指渐渐带上了共振音,有如海浪的节拍。 并无攫魂,墨师冷凝了双目。鹰缅也曾见过巫骇作法,此音亦并非招魂。 乐菱魂力强大更无异样感觉,目光关切地扫遍全场,也未见任何异状。如若说有,也只是所有人仍注视着撒大法师,但目光清亮,绝非痴迷丧魂。 乐菱不由微蹙了眉头。打断,还是由他继续? 正凝神思虑间,忽见吧柜前多了一人,搭手靠在了吧台上,魅眼看来。乐菱猛吃一惊,露西芬?――转目看向地狱之眼,撒大法师依然在其中低吟、弹指、旋转。再转目看向其他人,连鹰缅和墨师都仍注视场中。 “噢……亲爱的,别惊慌,他们看不见我。”露西芬绝色笑容绽放,自信地说。“我想你这么久,亲爱的竟没梦见我一次,好不令露西芬伤心哪。”轻佻地又道。 乐菱忙垂目掩藏心中震撼,露西芬说无人能看见他,撒大法师又在场中,莫非他与撒大法师并非一人?此事太过诡异,满场尽皆自己人,若不敌他……,先弄清状况再说。遂也不流露与人交谈的神态,淡淡低语,“你怎会在这里?” 露西芬到也坦白,“亲爱的,你忘了我只是一缕神魂么。”再又魅笑看来,一如从前。 是了,乐菱这才想起,露西芬曾在他那空间里对自己说过这话。那么对这衰神,之前布下的禁制可还有用? 仿佛知晓乐菱内心想法,露西芬转头扫了一圈船舱,回眸笑道,“亲爱的,你可知一个封闭的,连个生门都没有的空间,对露西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乐菱不语,沉眸静听。露西芬得意时,最好别出言打岔他,他越得意,说得越多。 果然,露西芬语带兴奋地说到,“呵呵呵呵,真天助我也。”却也不多说,深情款款地对乐菱说到,“否则我除了等待亲爱的梦见我,还真没办法来见亲爱的呢。” 乐菱再度憾然,难怪他敢一人前来,想必他正好借用非斯的空间之力,但不知能借用到何等程度,满场目光虽仍清亮,却也仍看着弹指中的撒大法师。遂强压内心焦虑,淡然问到,“那他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露西芬饶有兴味地回看了一眼场中,才回到,“除你而外,他们看见的都是心中所想。” 乐菱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仍未露惊色,“别忘了你曾许诺不再让任何人爱你,否则便会天火烤翅膀。”心中却道,此诺对一魔来说,是多么的苍白。 露西芬却一滞,遂恍然,微笑,“噢……,难怪亲爱的每日在天地广场烤鸡翅呢……你是在提醒我吗?噢,亲爱的亲爱的,露西芬可骗天下人,但决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 “那圣修士又是怎么回事?你敢说你没骗他们做你的木木?”乐菱冷笑。 露西芬却大摇其头,再魅笑看来,“噢,不。不不不不,亲爱的,他们是你的木木。” 乐菱一愣,我的木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的木木 就在刹那间,乐菱明白了,露西芬之所以甘冒风险将假圣虎推出,为的就是找出自己来,并且他将假玉圣推上圣坛,也是为了使自己得到更多的念力。(.无弹窗广告)所以他才会说那些木木是我的,而我则如同他喂养的小肥羊,一旦时机成熟,他便会来收走我的念力,恢复他的法力。 有那么容易吗?凭什么认定就是我? 先扰乱他视听再说,保不准他也是在试探我,不可中计!乐菱迅速结束了怔愣,鄙夷地说道,“哼,什么我的的木木!骗谁呢,只怕他们现在恨我还来不及,再说我拿木木来做什么?”并看向场中故意岔开,“你也别指望这样就能把我兽族人变成木木!” 露西芬魅眼斜睨了乐菱一眼,没回答乐菱的话,转头看向地狱之眼中跳着弹指舞的自己,无比欣赏地说到,“呵……,我对他们可一点恶意都没有,……他们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并且越强者,看见的越是真实,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哪。如此刻,我便能与我露西芬自己对话呢……多么奇妙啊……”环顾空间,面现陶醉之色。 此话听在乐菱耳里,如同提醒自己他对这个空间的掌控。乐菱放眼全场,见满场目光仍清亮,却仿佛真如露西芬所说,他们在与自己灵魂或自己想见的人交流。 墨师看到的会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吗?移目蟒泰,见蟒泰今日未戴墨镜,蟒目似被悲喜笼罩,他看见的是……蟒老祖吗?猴越……,猴越只能看到背影。看不出情绪,却可觉激动。(.无弹窗广告)再移目鹰缅,鹰缅单手撑在下颌上,又见深思姿势,他看到的又会是谁? “你想怎样?”乐菱开口问道,心道直接谈交易吧。 露西芬回眸看来,魅笑,“露西芬……只是想见亲爱的一面而已。和亲爱的聊聊心里话,噢……寂寞,是最可怕的东西啊……” 乐菱心中冷笑,只是这样?露西芬的话虚虚实实,实话问他反而暴露自己的心事。 由他出了几张牌了,也该给他亮亮底牌才是。遂也笑问,“你既是前真神。又曾往来无数时空,应听说过宇宙之蛋吧?”爱撒谎的人,疑心必也重。地魂给了自己一颗新弹丸,说能毁掉一个小空间,原本是打算送露西芬的礼物,既因鹰缅他们而不得不放弃。此时不妨给露西芬往大了的说。 对他那样自负的人,撒的谎越大越管用。 露西芬果然半眯了一只冰蓝猫眼,疑思之中,更是魅态横生。乐菱不由移开了眸子,暗叹造物主的不公,恶魔应长得一张丑恶之相才是! 乐菱久不见露西芬答话,遂越发坚定了信心,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罪恶无法消除,宇宙孕生出未来之蛋,一旦触发,包括时空,都将在大爆炸中完结。一切自虚无中重新开始。而我,则完成了我的使命。” 见露西芬眼中露出不相信的神色。乐菱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知道真神之光。本王刚好也有一道。你可以不信,不妨试试。[.超多好看小说]”我身上种种异能,无人能解,真神之光更非常人见过,露西芬却一定见过。露西芬折腾这么多,都是为了他自己,试问一个如此自私的人,会舍得与天地同归于尽么? 与露西芬不赌运,就赌命。 “你赢了。”露西芬终于回到,随即又不正经起来,魅笑中,“唔,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呢?” 如今,还有必要与你虚以迎奉吗?管你能信多久,只要今天你信了就行。乐菱一笑不答,举目看向船舱,回问,“在这里打你又如何?” 露西芬一怔,旋即便又挑眉魅笑道,“亲爱的想打我?唔,……我可舍不得让你打我呢,如同我那空间一样,你是打不了我的哦。” 乐菱定了定神,那么就是说,打到他身上的也都会悉数还回了?真是这样吗?……如同露西芬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拥有宇宙蛋一样,自己也不愿付出此间任何一人为代价。 罢了。 刚想到此,突见三道蓝光射向场中的撒大法师,速度不是任何人可制止。鹰缅或能,但他却不会,因那是墨师所发。 蓝光射出的同时,露西芬脸色一变,已骤然消失在乐菱眼前。 露西芬的神魂与身体应能同步,只见撒大法师身上立现透明光球,三道蓝光绕着透明光球旋转数圈后,由上往下,滴下三粒蓝色的水珠,落在水样透明的光球上,溅起三粒浑圆的水珠,再又落下,融入光球,蓝色一闪即逝。 水滴无声,却中止了撒大法师之弹指舞。撒大法师停了下来,静静站立在牢笼中。 三滴水珠回弹无力,不知出于墨师的试探,还是出自撒大法师的相让。 乐菱怕再有谁出手攻击反受其害,一拍机关,迅速腾空而起,牢笼打开,乐菱落在了撒大法师面前,停了停,开口说到,“你走吧。” 撒大法师干瘪的嘴露出慈祥的微笑,也不提交易之事,环顾了一圈之后,迈着平缓的步伐,向舱门走去。 撒大法师走到舱门处停下,转身看来。乐菱再一挥手,禁制打开。撒大法师这才冲全场微微低头一致意,转身推开舱门,迈了出去。 舱门弹回闭合。 地火依旧燃烧,但除了火光再没了热度,显然只剩幻术了。四神王现身打开的牢笼中,墨师也很快降临台上。蓝淼儿一身素黑也随在墨师身后降落在乐菱面前,将墨师还回的蓝色滴水步摇插回了发髻。 乐菱暗道,蓝淼儿这发簪竟也是仙器,先前到没留意到她也来了。 面对四神王,乐菱垂下了眼眸。我设错圈套,更放走了仇敌。如要怨,就冲我来吧。 等待中,蟒泰猴越犹在恍惚回想,墨师与鹰缅低语,蓝淼儿往四周打量,於菟熙却上前一步,伸手便来抓乐菱,“跟我走。” “我为何要跟你走?”乐菱迅速闪离。随即恼怒起,动不动就要我回极南,即便我又妨碍了你们,你们不也妨碍我了吗?谁让你们跑来的,凭什么算到我头上? 於菟熙肃然回到,“为了……”稍停,改变主意,灿然笑道,“为了我们的孩子啊。” 乐菱一怔,“什么我们的孩子?我何曾与你有孩子?”他怎么知道我有孩子? 於菟熙一脸诧色,似比乐菱更意外,提醒道,“我上次来鸡族时,我们不是……” “你胡说八道,是你,你……”乐菱一时语塞,慌忙看向鹰缅。却见鹰缅正看着自己,见自己看去,忽然一凝神,停顿之后,转身便往舱门飞去。 乐菱再度一怔,见於菟熙又伸爪抓来,迅速退避后,怒道,“你再靠近我杀了你!”旋即飞身向舱门飞去,鹰缅已出了舱门。 我不能让他误会我!乐菱心中只此一念。冲出舱门后,见鹰缅正欲升空,忙喊道,“你不相信我吗?” 鹰缅回头看来,摇了摇头,升空向西北方飞去。乐菱一咬牙,也升空追了上去,“回答我再走。” 鹰缅无奈悬停,星目瞥了一眼西北方,回头对乐菱说到,“菱儿别再闹了。晚些时候我去找你。”言毕继续往西北飞去。 乐菱眼见鹰缅的去向为西北,早就乱了方寸,怔怔地想到,他要去圣皇宫,他起先心中想的是她吗?或他的孩子? 正想时,鹰缅忽又回转,将什么东西放到乐菱手里,才又掉头划空而去。 乐菱眼见鹰缅银色神王光投入了圣皇宫,心中一片冰凉,再一看手里的东西,竟是那对相思珠,不由更遍体生寒,当时他收走这对珠子,不是怕我被露西芬找到吗?为什么都给我了? 耳听得下方有人追出,也不管是谁,迅速遁入了虚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东方不败 乐菱有时候更象一只贝类,触角既敏感,受到伤害后立刻便会缩回壳里。[]面对敌人的时候反到不会这样,一切皆因事关亲人爱人,便看不清前路了。而魔之所以能赢,正是因为无情,无情才能在任何时候都能作出最正确的抉择。 这之中还有虚实,那是为了扰乱对方视听,用言语也好手段技能也罢,都是为了令对方按自己设定的去想,去做。同样,因担心对方也在扰乱自己,于是无情之上更需加上多疑。 乐小仙前世原本练的就是这套,实际上她本来就多疑,以前之所以很多事表现得糊涂,只因刚来时欠缺对此界的了解。而她对露西芬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并且也无情,所有也才会有把握对付他。 然每每面对亲人爱人时,她还做不到正确的无情,于是就变成了一只贝类。这就如同此界男子对女子一样,一旦发现此女可能被伤害,便想把她藏起来。 所以,乐菱便主动闭上了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勿使自己受伤和使他们担忧。 乐菱从虚空中直接穿窗回到自己的鸡族神殿寝宫,尚未现身,便见雕花大榻的榻桌烛灯下,坐着一身白衫的东方不败。 乐菱现出身形,安静地行至空着的那方雕花榻桌前坐下,瞟了一眼媚王殿下手里的绣活,暗道不错,看来回来前的日子里他又学会了绣花,差点令自己把他看成了东方不败,不过东方不败可没他这书卷味和君子气,媚王殿下哪怕是在绣花,举手投足都仍符合如兰君子的神韵。走针如运笔。 既是君子,当然也是柳下惠了,乐菱于是放心地躺了下去,闭上眼说到: “明晚族里召唤传承,让白公子在斗鸡广场上布上最大的阵法,两族适龄孩子能安排多少就安排多少。” “在这之前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打扰我。记住,是任何人。” “告诉白公子,问君绣那蝴蝶。就象你手里绣的鞋面一样,要找到另一只才能解密。……蝴蝶和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哪……” 乐菱顾自说了这一番话后,便不再言语。 媚里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见乐菱似已睡着了,才顺从地答了一句,“嗯。” 再又挑绣了几针后。捏着那只小鞋面,烟笼似的眼底升起了淡淡的喜意,夫主,不赶我走了。 遂又打开鞋面绣了起来。 乐菱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才起身,用完膳后,来到东窗前望向空中的那一轮银月。 今日除了用膳。一直躺在榻上闭目修行。早膳时听媚里说鹰缅凌晨来过,见自己熟睡,停留片刻后才离去。晚膳时听媚里说撒大法师没来收加州酒馆,并且撒大法师的艳舞是如何跳的,外界也无传闻。鹰缅、墨师与撒大法师也都未对此事发布任何言论。 也不知撒大法师的弹指舞到底让他们看到了什么。 不过眼下对乐菱来说重要的不是解密这些疑问。今夜又是月圆召唤日,并且乐菱还扩大了召唤阵,安安静静休养了一整天,正是为了迎接这次极限挑战。 在白寒俊担忧的目光中。乐菱顺利完成了此次万人召唤,如同以往一样微笑着,精疲力竭地倒在九层磁精塔顶上,睡了。 鸡族鹦鹉族两族族民们也依旧没有当场欢呼,静悄悄地俯跪在斗鸡广场上。待宫女们将伶王殿下小心翼翼地抬回寝宫后,才叩头散去。 这一次。乐菱又躺了七日。并且不许人探望、打扰。 七日之后媚里垂目打开了寝宫的门,所有守候在宫门外的人这才发现。伶王殿下并未在寝宫里。 “夫主走了。”这是媚王殿下的唯一交待。 媚王殿下是伶王殿下的神仆,有充分的理由只执行夫主的旨意。正如此前对任何前来探望伶王殿下的人的阻拦,理由同此。 媚王殿下的神风众神同样也略有所知,也未为难他。但此事却十分严峻,至少,媚王殿下应说出伶王殿下的去处。 在白寒俊的温和询问下,媚王殿下终于道出了实情。 召唤日当晚伶王殿下便离开了,说是去看海。媚王殿下说完后,眼里还有凝露,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媚王殿下也没看过海,夫主却连哄带骗地不带他去,说好的日子,也未归来。 血月三兄弟也被伶王殿下带走了,这是鹰缅召来於菟熙才从阿格布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么,伶王殿下说去看海这话,就很值得怀疑了。焉知她不是声东击北? 王盟迅速发出了秘密寻王令,这次连撒大法师也调动了人手,下令各圣学院分院的圣修士们不惜一切代价暗中寻找神鹦鹉王的线索。但其实都很清楚,哪怕尽搜天下,也很难找到一个会隐身、会变模样而又刻意躲藏的神王。 尤其这片大陆中天帝国的东部沿海一带此时还正发生着战乱。 鹰缅知道了血月狼三兄弟的存在,却封锁了这条消息。公开的消息是伶王殿下散心去了。 在鹰缅的授命下,齐可风很快率部入住了鸡族驻地,暂时接管鸡族驻地的政务和防务。 与此同时,白寒俊也带着玉鹤和问君踏上了行程,与他结伴同行的还有一位白衫小公子,乃白寒俊的表弟,林媚君。中天帝国出于纳贤聚德,从不拒绝境外人族士子回归参加科举,不过现在南炎联盟与中天帝国交恶,白寒俊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公开前往,这份磊落无畏的君子气度,实非常人。 於菟熙再次前来赤州城外界仍无人得知,包括撒大法师跳艳舞那晚,亦未暴露。接下去於菟熙又将如何作为,尚不得而知。 南炎联盟人们也有猜度乃撒大法师舞跳得不够艳,没取悦伶王殿下,反到把伶王殿下气得散心去了。而伶王殿下这一离开,也反到让南炎联盟人们想起她的好来,具体怎么好,一时也说不上来。或许最大的原因是,南炎联盟从此就寂寞了。 而乐菱,还真就去看海了。 乐菱既知撒大法师将自己当小肥羊,身为一只小肥羊,就要有小肥羊的觉悟,不跑更待何时? 乐菱带着血月、弦月、残月三兄弟一路向东,在风里绕行了半个月后,终于在日出时分到达了南炎联盟的东部海域。南炎联盟东部海域的海岸线尽皆高峭的悬崖,无人居住。 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和东方那一轮初生的红日,乐菱冲着大海伸展双臂放声大喊道: “太阳,你才是东方不败!” 血月、弦月、残月也激动了,冲那血色大海化形长嗥,嗷呜―――――― 化为人形后,这还是第一次变回狼形。当然,也不再是原来可比。如今每一根灰绿的毫毛尖,都闪动着银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行游天下 见到久违了的大海,海风吹,阴霾去,也淡化了些许伤感。乐菱躺在海中一块礁石上,耳听着海浪搏击礁石的碎裂声,许久,才将目光从高远的天际收回,落在背靠背坐在另一块大礁石上一动不动的血月三兄弟身上。见那三兄弟长时间望着大海,目光仍惊疑不定,不由暗道,狼族喜居草原和雪原,不喜大海,想也是因看不透大海的缘故。 乐菱借心血相通之力,将自己和血月、弦月、残月的灰绿眼目和发色混合成了黑色,此刻那三兄弟看起来也就三个清秀的人族小厮,而自己则化身为游学四方的人族公子。 不管怎么说,行天下还是男装少麻烦。腹中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吃得再多也不怎么见长。“许是饿得久了的缘故。”乐菱自言自语道。 血月三兄弟一直留心着乐菱的动静,闻言面露喜色,一齐点了点头。 乐菱与这三兄弟心意相通,如此近的距离,声音再小他们也能听见。但他们除了心语,说话还是迟呐,往往最多说一个或两个字。不过到是凝炼了许多,意思表达也准确了。少了呱噪,也正符合小厮的身份。 “走吧。”乐菱起身,从礁石上一跃而上崖顶。血月、弦月、残月也纵身上崖,回望大海,彷如逃离了噩梦。 乐菱带着血月三兄弟顺着海岸来到南炎联盟东北边城,原诸侯国的齐春国,现为齐春城。 齐春城紧邻白鲸国,不过白鲸国现已是太阳鸟国的属国了,太阳鸟国本土远。先立了个傀儡国王在此,仍称王国。现如今齐春国归附了南炎联盟,与之为友好邻邦,但双边基于战事和稳定的原因,民间暂断了往来,互不相扰。 乐菱听白寒俊说过方家已随中天帝国军队撤回了内陆,去向尚未落实,也就打消了去白鲸国的想法。反正自己正打算去中天帝国。除了看文皓,身世的事也要乘此机会弄清。 凭方志远的驸马身份,方家去了中天帝国京都光芒城的可能性最大,而自己与明月公主的旧账,也须一并了结。以明月公主的毒辣,当初派人追杀方家姐弟的必定也是她。方氏一族受其迫害也深,却不得不依靠仇人势力延续。以方擎南的脾性,只怕更憋屈,亦羞于见人。或也是因此才不再将现在的情形告知赤州城的白家。 边城的防务严了许多,乐菱四人凭备好的身份牒轻而易举地就进了齐春城,下榻于一处临海的客栈中。 乐菱既来看海,自是要住海景房。从楼阁中望向远处的大海。心道明日一早再动身去大秦城,沿途尚需穿过十数原诸侯国的城邦,可尽览各地风土人情,此一行,想想还是令人十分愉快。 自来此界,一直生活在南炎联盟,虽说南炎联盟很美,也给自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然自己这颗人族的心,依旧向往着人族,更想了解此界人族的生活。南炎联盟虽也有人族,毕竟已融入了南炎联盟,齐春城初归南炎联盟。原有的生活气息应仍保留着。与中天帝国相差应也不多,了解中天帝国。不妨从前诸侯国开始。 听客栈老板介绍说齐春城对食物精细的要求很高,了解一座城市。正该从饮食开始。乐菱想到此时,唤醒打坐中的血月三兄弟,这三兄弟一见大海便晕头,宁可修行也不愿赏景,白白浪费了海景房昂贵的房钱。 自己带的金子也不是很多,早知如此还不如安置他们睡通铺。乐菱悻悻地想着,率先走出了房间,绕行楼道,下到四楼底层的客栈大厅,此时尚未到晚膳时,客人甚少,三三俩俩的闲聊茶饮。 乐菱寻了处海景窗位,坐了下来。血月三兄弟随即跟来各坐了一方。(.无弹窗广告) 乐菱对此觉得很正常,不料,旁观者却有人多管闲事了。只见一肤色微黑相貌堂正的青衫男子自相隔较远的一桌起身,缓缓行至乐菱座前,一一打量了血月三兄弟,再次确定三兄弟身份后,抱拳对乐菱一笑,说到,“在下乃齐春城麒麟门门下弟子杜子望,不知这位小兄台如何称呼?” 乐菱看了杜子望的青衫一眼,见绸料陈旧,虽整洁,边缘处却已洗得发白,暗道此人莫不是来蹭饭的?遂将手中折扇一合,回拱一礼道,“在下英无忌,杜兄有何见教?”也无让座的意思。 杜子望似觉乐菱无礼,微蹙了下眉头,随即又释然,慢慢展开手里的折扇,淡笑问道,“英贤弟是从赤州城而来,往大秦城而去么?” 咦?乐菱暗吸了口冷气,此人莫非乃掐指能算的半仙?遂不动声色,反问,“我南炎联盟现与中天帝国交恶,杜兄口出此言,莫非欲陷我?” 杜子望轻摇折扇,画扇纶巾清风徐徐,淡笑,“呵呵,料来英贤弟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然子望与英贤弟素不相识,岂会无故加害。自古圣贤不问兵家事,南炎联盟亦从未禁止我人族士子前往中天帝国参加科考,在下见英贤弟气质尊贵,必出自大家,然与随从竟平起平坐,故此料定英贤弟必来自赤州王城,到我齐春观海后再绕道前往大秦赴考,若在下所言有误,英贤弟大可呲之以鼻,甚而驳斥在下亦无不可。” 乐菱入齐春城已有半日,亦知齐春城民风好辩,暗思此人必有此意,但自己既不能坦言行程,更无必要招惹口舌是非。遂淡然一笑,回到,“非也,在下乃奉家父之命游学四方,并无赴考之意。且在下家训敏行讷言,不善言辞,恐扫了杜兄兴致,还望杜兄见谅。”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杜子望。怎么觉得这名字象肚子饿呢? 杜子望果然十分失望,见乐菱一脸清冷,遂也无趣,阖扇拱手一礼,口称,“打扰。”转身便回了自己那桌,与同桌一番眼色,在座着装相仿的四子即向乐菱这方投来了鄙夷和不削,之后,便回目叙谈起来。 乐菱暗地里好笑,微放意识偷听起来。其实亦不算偷听,那几人说话并不十分顾忌周围,只不过高谈阔论间,亦有低声窃语时,乐菱欲从他们的谈话中获知消息,自是全不放过。 但听杜子望对其余人道,“他那口音一闻便知来自何处,此一线路亦为多数赤州城士子所取,尚不自知,反责我欲陷他。可见赤州城士子之智,不过如此尔。” 好嘛,乐菱不禁暗道,我这便算是连累赤州城士子了,齐春城士子之舌果然有毒。 “化外之地,杜兄不可对其期望过高。”另一士子宽言道。 还期望呢,当你谁啊,乐菱暗喷。 又闻一子言道,“素闻白寒俊乃南炎联盟第一才子,又不知才德如何,可惜他并未取道我齐春,否则在下必与之一较高下,当有一番盛景。”说是盛景,却也不以为然,浅笑轻蔑。 乐菱不由瞄了该子一眼,但见此子青衫白巾,削脸薄唇,竹竿也似,暗道就你这德行,白寒俊不说话便可将你比下去了。此四子皆着青衫,想必为麒麟门崇尚之色。但不知这麒麟门又是何门。观此四子亦有修为,莫不是文武兼修?想来也是,若无内气支撑,只怕也辩不了几句。 此时又听一子说到,“杜兄才情亦为我齐春第一子,何不前往大秦城会一会那白大才子?” 旋即便闻其余二子点头称是,“然也,杜兄若去,小弟亦愿同往。” 杜子望竟还是齐春城的第一才子,乐菱不由暗悔,真是失之交臂也。早知便先灭了他。 杜子望略一思量后,却也不谦让,抬头说到,“此事尚需请示师尊,不过大秦城每日言论不能超过三句,如欲往大秦胜之,只怕亦不易哪。或能令他来此,岂不更佳?” 乐菱闻言蹙眉,大秦城每日言论不过三句,此是何意?听这杜子望话意,似并不想去大秦。 正想时,见又一青衫少年急匆匆进了客栈,举目一望,直奔青衫士子那桌而去,对杜子望等人拱手说到,“杜师兄,师尊命你等四人前往雾霜城,陪赤州王城之白寒俊公子入中天帝国赴考。此为王盟之命,各城均需派出三千士子同行。” 四子闻言愕然,这排场也太大了。然纵有疑议,师命莫敢不从,遂也不多言,急急起身离去。 乐菱闻讯亦愕然。白寒俊此去中天帝国,王盟竟如此大张旗鼓支持,何故?遂再一想,或这样白寒俊便安全了吧?中天帝国此时肯定不敢给南炎联盟提供任何攻伐的理由,如此一来,白寒俊安全自必无虞。 但这仅仅是为白寒俊的安全吗?白寒俊既是受墨师之命前往中天帝国赴考,必有目的,那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乐菱不得其解,遂决定跟随麒麟门杜子望一行,赴考士子既众,混进各城士子中想必也不是难事,且随他们一同前往中天帝国一探究竟。想到此时,当即便吩咐弦月追踪杜子望而去。弦月在三兄弟中追踪本领最强,血月杀伐果断,残月亦擅偷袭。 此三子无疑也给了乐菱一个极其默契的狼族组合技,诱、攻、袭,齐备。遂又想,不知白寒俊穿上地魂新制的灵珠装后,修为可能达武王了。自己暗藏士子中,也能顺便守护于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未教先化 乐菱原定行程为第二日便出发前往大秦城,但因得知南炎联盟北境各城都将派出三千士子陪同白寒俊前往中天帝国京城光芒城赴考,便改变了主意。且中天帝国科考六年才举行一次,加上中天帝国九城考生,又不知是何等盛况,若混进这些进京赴考的士子们中,更如得了无数导游,也免得自己四处问路,暴露行藏。 若有地图原本也无此虑,但此界各国对地图控制都极严,无异于军事机密,故民间即便有人有,也不敢拿出来示人。乐菱原也想过到鹰缅书房去偷,最终还是因故放弃了。遂又想,行遍天下地图自然也就在胸了,比观那些图块线条来得印象深刻。 然令乐菱郁闷的是,等了数日才在一个黄道吉日的下雨天成行。 齐春城三千士子出发时,齐春城城主带着全城城民在风雨里中规中矩地祭祀了天地。仪毕城主更动情地强调了一番齐春城的海齐春城城民脚下的土地,乃地之尽头,而齐春城的山,也是最接近天的山,因此齐春士子们外出一定要为齐春城增光,并早日荣归故里,勿使辜负齐春城父老乡亲的殷切期盼。 语意中,尚带有些许对其他城乃至中天帝国九城之仪之微藐,但明显选择性忽略了赤州王城。齐春城上下对此亦有默契,若非为赤州王城更不值一提,便是为不敢提。 而乐菱也听得很有默契,总而言之,齐春士子此行并非为求中天帝国之功名富贵,乃为仪教天下。 这与撒大法师的木木们颇有点类同。经弦月打探,圣学院齐春分院在齐春城虽殿堂华丽备受推崇。(.好看的小说)却门可罗雀,没招到一个圣修士。显然,齐春城城民对圣学院做了仪样文章。齐春城之仪如此神奇,乐菱更坚定了跟随齐春城士子们行游的决心。 乐菱带着血月三兄弟,买了辆轻便马车改装后由弦月驾驭,跟在了齐春士子们的车队后。绵绵雨天千乘出行,颇具雨兮风萧之壮,然遗憾的是。前面车乘虽不时传出高谈阔论声,却不闻吟诗奏琴音,少了无数士子方有的风雅。 乐菱记得祭祀天地时,齐春士子们亦千琴同曲,仪乐俱齐,蔚为大观,且齐春士子既不为功名。正该操琴赋诗以示清高才是,不料他们却热衷于辩论,一如圣修士之感恩。 其中尤以麒麟门为最。 乐菱在客栈也了解到了麒麟门的一些情况。据闻麒麟门创始人乃麒麟化身,本可大行天下,不料其时各种异兽纷纷化身降世,争端四起。其中更不乏强大者,麒麟化身不敌重伤,如是便郁郁寡欢大叹生不逢时,遂远走天涯,创立了麒麟门后化仙归去。 麒麟化身留下了三大仙器,名为天礼、地礼和人礼。 麒麟门弟子仪行方能使之,是谓礼仪,但绝非通常认为的那种礼仪。乃为技能。麒麟门之仙器也是实物,用于不同攻击。 经弦月细探后,乐菱方知麒麟门之仪,实为施礼之技,虽说施技过程麻烦。而且越强大越麻烦,但毕竟是技能。而据查天礼仙器和地礼仙器便因强大而麻烦故尔不能随身携带。麒麟门弟子带在身上的只有人礼,是否能成仙器。还须看个人修为。 而此次齐春国正是在天礼仙器的强大昭示下才仪降了南炎联盟,并非人们认为的屈服。而事实也证明邻国白鲸国此刻正遭受着离乱,更显示了齐春国麒麟门仙器之仙威,否则同处近海,太阳鸟国为何不攻齐春国? 若攻我齐春,必遭我礼击。 并且因麒麟门天礼、地礼仙器之存在,得仙器者得天下,齐春人才不削于任何一地一方的得失,以仪奉之,也是为仪人来敬礼。仪遍天下,天下尽化,何愁不我归? 故此麒麟门在齐春城的地位也就挺而超然。 如是仪行天下之三千齐春士子,自是以麒麟门弟子马首是瞻,其中马首,自也就是那位在齐春城与白寒俊齐名的杜子望,杜大仪子。 杜子望的雄辩据闻也是齐春第一,乐菱在客栈与他短兵相接未落败象,实则是凭了麒麟门不得与人当面示恶的仪规。但不知此去中天帝国,麒麟门还能不能谨守此仪。出门在外,若不遇强则强,遇恶则恶,只怕走不远就得打道回门。 想躲肯定也没门,就齐春这雨中车千乘,连泥巴都别想甩掉,更何况弦月驭车连鞭子都不用,马儿却比宝骏还聪明卖力。 杜子望似乎也发现了乐菱车乘的尾随。 雨停车队停靠用膳时,本在最前面的杜子望却带着一帮士子从队首巡视到了队尾,于是便如偶然般,发现了乐菱一行。 与齐春士子们一样,乐菱也在路边铺上了一张竹席,不择方位地与血月三兄弟不择姿势地席地野膳。 杜子望终是不能无视乐菱这种做法,但乐菱又拒人千里之外。杜子望遂让身后士子们也展开竹席,在乐菱一行不远处就地示范用野膳的规矩。 乐菱冷眼旁观,见杜子望身材比其余弟子都高大,目光炯炯,修为貌似也最高,坐了师尊不在时竹席的尊位,仪者必续长幼,应也是麒麟门此行最大的师兄。 而尊位不北不南,顺坡道走势而居上首。 乐菱观之,却道麒麟门脑袋也不秀逗,虽尊师亦重道,懂得变通。然变通是变通,固执乃固执。乐菱观膳过后依然故我,不仅与血月三小厮马夫继续平起平坐,偶尔还会平起平蹲,外带伸胳膊伸腿。 且乐菱亦是青衫白巾,难免会让不知情的人误认成齐春士子。 杜子望越看脸色越黑,与一众师弟俱投来怒视朽木的恨不成之光。但所谓大路朝天,又不能公然驱逐乐菱,尤其是出境后,齐春士子代表齐春城仪行天下,更不能以恶示人。 杜子望遂更加坚韧地每次野膳都带人前来示范,且行止更越来越规范,动作比木头人还齐整。 然这招对乐菱一行不仅无用不说,还更增添了乐菱的无状笑姿。 不久后齐春车乘里便传出暗讽,难怪此子名无忌,果然无形无状百无禁忌。赤州王城士子之化外智商,亦在不断下滑中。仪战赤州王城白寒俊之心也更为迫切。 乐菱却越听越开心,貌似越招人讨厌越来劲。一人三闷狼之旅,亦不寂寞。 如是乐菱便在齐春士子的一路教化和怒瞪中,不离不弃地坠在齐春士子的车乘后翻山越岭,招摇过市。 齐春车乘途经十数城池,随着各城士子车乘的出现,或前或后,士子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了。然乐菱却仍始终不改弦易辙。 盖因乐菱将各城圣学院分院比较后,发现仍只有齐春分院才一个圣修士也无有,那么,对付圣学院圣斗士之劲旅也必为齐春文斗士,不可低估,不可不追。 且偷听齐春士子私底下坦言,不亲自己亲人而亲别人的不是人。此一点,乐菱更犹为赏识,决心一定要放大他们这认知,以对付撒大法师之大爱。 齐春城士子也因乐菱的追尾而仪冠众城,并因此而提高了各城士子的整体仪态,虽说齐春青衫士子们个个仍恨英无忌恨得咬牙切齿,然未教先化,又焉知未得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之乐。 齐春士子患得患失中,绵延浩荡的万乘车队终于进入了雾霜城境内,云山雾罩的秋日美景便画卷般渐渐展现在了各城士子们眼前。 乐菱暗道鹰缅的军队应是已雪训完毕,墨师阵法一收,万里雪霁便化为了万里霜红,染红了雾霜境内这一片锦绣河山。 霜红在蓝天白雾间更显妖娆,雾霜秋色美至如斯,想便是因此而得名雾霜国。 无法抗拒之美,各城士子顿为之倾倒一大片,纷纷下车。齐春士子亦不能免,踏歌而行,方见士子之浪漫本色。 士子之心,本就唯美。 秋景还予人收获之欢欣,无论是否真得到了什么。不仅士子们如此,乐菱望着那一片烟视媚行的秋红,也甚觉所获颇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雾霜宴语 乐菱放开意识从沿途各城士子各执己见,相互诋毁中,发现原来前诸侯国每一国都有着各自的主张和门派,无论如何也统一不了。[.超多好看小说]以前争端升级时,还会为此开战。就算是仪化天下的齐春国,事关主张,也会不惜一战。 也不知是前诸侯国的共主中天帝国故意为之,还是由来如此。 从士子们口里断续得知,诸侯国最早起源于数千年前人族胜战兽族后的王地分封,然当初的分封之王已消失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了,唯中天帝国轩辕一族仍长存至今。 轩辕族代代血脉也众多,如同南炎联盟的神王传承,中天帝国的轩辕帝也是从血脉之中搏杀出的最强者。所不同的是,神王血祭在神降日,而轩辕帝血祭在继位前后,故此,中天帝国九城中还有一流放城,困居着轩辕族世世代代的血脉失败者。 乐菱遂想到,轩辕帝既连血亲都不放心,更不会允许九龙大阵外再盘上一条龙了。且有诸侯国横在中天帝国和南炎联盟两大国之间,也相当于设了个缓冲带。 那么诸侯国的现状必出自中天帝国的故意。 前诸侯国之间从文比到武比,时有发生,尤以相邻国为甚。如今即便被南炎联盟一统,也只是统一了城池而统一不了人心。 各城士子在车乘中辩论也实为磨牙,未至雾霜城,便已在暗战中。但不知与西线而来的百城士子齐聚雾霜城后,雾霜城将会出现怎样的一副景象。 论战必定免不了,想想都让人头痛。然眼下不管怎么说,如欲预知轩辕宇将会如何头痛,便须先进雾霜城。看看雾霜城主先如何为其头疼。 傍晚时,雾霜城终于出现在了绵延的车队前方,遥望雾霜城内也是亭台楼阁掩藏不住的雾中枫红,天与地共出了一片灿烂的嫣红。众车乘里又传出无数感怀莫明的长呼短叹,似被美滋扰出了诉不尽的烦恼。 乐菱无心再洞猜士子们的心情,远远见到雾霜城城墙上明显增多的守卫,暗道鹰缅墨师本就常驻雾霜城,路上又听闻连象印、蟒泰和猴越也来了。想也是为此事而来。虽说已知如何避开鹰眼,却还不知猴族的追踪本事到底如何,於菟熙那晚摆明是想将自己抓回极南,若被他们发现就糟了。 但眼下数十万士子突然涌入雾霜,王盟还免了雾霜城今岁的赋税供给各城士子的食宿,若不赖上杜子望,只怕有银子也要饿肚子了。 思量间。车乘已逶迤行至雾霜城城门,乐菱略一迟疑后便不再犹豫,暗命弦月继续随齐春士子队伍混,当然,最理想的效果莫过于一路跟着他们混吃混喝混看,直至混进中天帝国光芒城。 齐春士子满以为乐菱跟到雾霜城便不会再跟了。没成想杜子望的首乘刚驶入那家门前贴有齐春士子下榻处(甲)的客栈大院,乐菱的马车便紧随其后也到了。 乐菱车乘轻便小巧,雾霜城大道亦宽,弦月驭马本领又超卓,连行人都没惊扰到一个便越车追上杜子望,总算知礼,没再超他首乘。 客栈伙计们见齐春士子已到,纷纷一脸堆笑跑过来接车卸马。 乐菱一下车便带着血月、残月径直往客栈主楼行去。打算先占一间上房。杜子望首乘下来的三名麒麟门弟子和杜子望都黑青了脸,其中一子终忍不住愤愤地喊出,“英无忌!” 乐菱停步,一众客栈伙计们也看来。 喊话那子见状马上便想起了形仪,遂按压怒火微笑驱前。冲乐菱拱手一礼后压低嗓音急促地说道,“英无忌。此处乃我齐春士子下榻处,你已追了我等这一路。可否另择他处下榻?” 乐菱慢慢回转头,见是杜子望的竹竿师弟顾子我。一路上已听熟了这几子的名字,就数此子性子急,于是抖开折扇半遮面,也压低嗓音回到,“实不瞒我兄,小弟盘缠已尽,若我兄肯借我万金,小弟即刻闪人。”说完抬头分别看了一眼杜子望身边的晏子仰和公孙子鱼,方才将目光移到杜子望的黑脸上,缓缓举手正了正头上白巾,一笑回头,继续带着血月兄弟往客栈主楼走去。 顾子我见状气得发愣,回头看向众师兄,“子我非商贾,身带万金作何?又何来万金借他?”乐菱喊他我兄,貌似喊得亲热,但传出去岂不又会让人误会他是子我弟弟了?再要回头追上说清,忽闻师兄杜子望的声音传来,“随他去吧。他若去到别处,只恐更为不妙。” 众子闻言也马上便意识到这问题,还是杜兄头脑清醒。英无忌若仍着这身打扮四处招摇,无论他作出什么失仪失态的事,仍会栽到齐春士子头上来,还不如盯着他。 其实杜子望留下乐菱还有另外一想法。观英无忌也并不似真无赖之徒,他一路跟来也不知究竟有何目的。若真为学仪,那么将这王城膏粱年少调教出息了,更有成就。想到此时,脸色便恢复了常态,欣然吩咐了院内一众士子几句后,也不回房休息,带着同门师弟去了另外几处安置齐春士子的客栈察看。 三千士子不是任一处客栈能安置得了的,各城士子都划了区域。好在雾霜城主要经营的正是客栈,安置百城士子也不是难事。 夜灯起,霜叶红,雾霜城处处客栈士子满堂,人声鼎沸,一派红红火火的太平盛景。 而此刻雾霜城的前王宫,如今的城主府,也正举行着一场盛宴,接待王盟四神王。前雾霜国国王乃女王,名秋霜,现既是女城主,更是位明艳的美人,风情不输雾霜之美。 霜城主巧笑嫣然,端起一杯血色红酒,亲手呈给王座上的鹰缅,软语轻言道,“各位殿下和各城士子这一到,满城霜叶都红得醉了似的,明日更又不知会醉成何等模样。” 座上神王她最熟的便是鹰缅,鹰缅在此驻军,虽冷峻却从不无礼,反到是最早见到的前来受降的蟒泰猴越令她畏惧至今。 众神皆听出霜城主话中尚带有担忧。前诸侯国中只有雾霜国无门无派,也才做了中立国,提供各国贸易往来。此前其他国家士子相互争吵时,咬下对方耳鼻的事常有发生。如今百城百门齐聚雾霜城,将会如何更难以想象。 鹰缅接过水晶杯,看了一眼血色红酒后,淡淡说到,“传令下去,全城士子即日起戒言,违令者立刻驱逐出境。” 霜城主闻令愕然,睁大美目,“缅王殿下,您这是玩笑话吗?不让士子们言语,岂不要了他们的命了,……若闹将起来,霜儿可吃不消啊。” 鹰缅微微一笑,放下酒杯,“正是为保他们的命才如此。霜城主无须多虑,照办既可。”言毕起身往城主府门行去,心中寻思,猴越属下也一直未见形似菱儿一行的入城,难道她没被引来吗?还是她没得到这消息? 霜城主见鹰缅突然离开,一愣之后才明白过来,大秦城每日言不过三,是该先让这些士子们适应一下,否则到了那边可就是丢命的事了。况如此一来,雾霜城也少了无尽吵闹和麻烦。鹰缅……果然霸且有道。急忙唤人传令。 “缅王弟稍等。”象印看了雾霜城主一眼后,笑嘻嘻地追上鹰缅。 鹰缅停下回头。 蟒泰猴越也跟了过来,象印还未再开口说话,蟒泰却先露出不悦,“印王兄,您那事还没处理好,又想再惹事了吗?”墨镜中的眼目也泛着不以为然的光。 象印一尴尬,遂对鹰缅歉言,“是王兄的错,呵呵,怨我。” 鹰缅淡淡回到,“无须。”停了停,又道,“若长以此相逼,只会助长而不得止。”言毕快步出府门,升空而去。 猴越随即跟了上去,心中暗道,缅王兄心情一定比印王兄更糟。於菟熙那家伙也真会挑时间插足。玉圣也更会寻机会辟谷,一辟还辟上瘾了,印王兄偏还就吃这套,难怪他那些妃子动不动便寻死觅活,呼――,闷气! 蟒泰见鹰缅和猴越离去,遂瞥了一眼霜城主,将墨镜对着象印说到,“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每次都给缅王兄找麻烦。” 象印面上更尴尬,当然明白玉圣上吊辟是想见谁,遂悔这暗新郎还真不好当,想负这责都不好负,还害得伶王也跑了……摇头苦笑后,转目又对霜城主洒然一笑,温语道,“各城士子若有不安分,霜城主尽可告知本王,本王一定替你解忧。” 蟒泰闻言心中微鄙,转身回了宴席。谁不知缅王兄令出必有保障,不说无非顾着霜城主的威望,印王兄到乘机来做好人。敢情每个人都比我蟒泰会抓时机? 霜城主亲见象印表情变化,似对象印也有所了解,于是巧笑一福,领情应到,“如此霜儿先谢过印王殿下了。”转目又望向窗外红晕着的星天,问道,“缅王殿下和伶王殿下的故事,一定很感人吧?” 象印一展眉,青玉杖在手心里缓缓敲了几下,“呵呵,你可算问对人了。”回转宴席坐下。霜城主微微一笑,亦复归坐下恭听。 蟒泰再一嗤鼻,但知象印不该说的也不会说,遂顾自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拾起红箸,见席面上盘碟菜品精细得无法下箸,又思念起可尽情肆掠的烤鸡翅膀来。 霜城主见状忙轻拍了一下白嫩的小手,比枫叶还红艳的数十美女便从两侧舞行过来,在二神王面前轻盈地跳了起来。 象印微笑击杖,微微点头。蟒泰且饮且看了一会儿,心中又道,没精灵舞好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九尊神鹰 乐菱在齐春士子下榻的红枫客栈上房内休憩了片刻后,便对着银镜整理起衣冠来。心道要说这齐春士子的青衫白巾,还真是奇妙,齐春士子不为之忌惮才怪。 乐菱在齐春海滨客栈见到杜子望时,原以为他那青衫乃陈旧发白,待自己买得后,方知此衫发色本就是这样,乃齐春特有的染料齐春青染就。齐春青出自海里一种奇异的贝类,贝液洁白,染绸却成天青,细看还夹有丝丝暮白,尤以衣衫褶缝和边缘处明显。 齐春人因其寓意青天白云或白云大海,且又含蓄自然,特别钟爱这色料,是谓国色。时至今日,更因原料日渐稀少,便更为尊贵,只有士子才能用,非士子则千金难求。 但这尊色却不受其他国人喜好,更就只有齐春士子才会穿了。也因此,齐春士子才会对乐菱的行为深为忌惮,着这衣装一出门,不语便知是哪城人士。 乐菱当然也深明此理,所以也才会重金买得这套陈旧新衣。 不过话说回来,这身衣服一人穿显穷酸,而一群人穿,效果却大不一样。群体时注重的都是整体色,不会有谁再留意谁的衣领袖口是否发白,尤其在齐春士子祭天拜地时,佩上头上那方小白巾,那一片海青天白之真景便蔚然呈现,浩然大气,莫可比拟。 乐菱正揽镜自赏时,弦月传语说膳食不能送至客房了,红枫客栈已在大厅备好了齐春士子的晚膳,多付银子也不送,老板怕红枫客栈被误会违令收费。 乐菱不由暗叹,所以说免费就是这样。 不得已。只好带着那三兄弟下到红枫客栈大厅。下楼便见大厅里已呈现出一片海天景象,且与厅外满庭红枫勾勒出了晚霞映海的画面。 大厅正中还留出了一桌膳,四周被海包围着。 雾霜乃人族世居地,尊位早就固定为北,正中那桌不可能是留给麒麟门的。乐菱放眼寻去,果见以杜子望为首的麒麟门弟子已理所当然坐了北尊位,遂暗度那桌膳必是留给自己和血月三兄弟的了,否则自己带着他们窜上大街乱吃乱饮一通的严重后果。齐春士子怎消受得起? 岂不见,齐春士子仍气闷难消,满堂沉默中。一见自己,便投来不善的目光。 乐菱暗道做人也不能太嚣张了,过犹不及,于是也沉默地带着沉默的血月三兄弟走了过去。依然舍尊求近,走到便坐。正好又坐了横侧位。然此位既可观麒麟门如何夜宴,又可赏庭下枫红怎样醉人,当属一既虚心而又浪漫的坐位。 且观此际庭院风灯不斜,落红如梦。 如此温馨就膳夜,却暗藏杀意。 齐春士子们延续了旅程而来的木雕瞪眼精神,然乐菱才一拾箸便觉有异。今次与以往大不相同。桌上膳食均已传齐,红枫伙计们都已守在了大厅一旁,齐春士子却不吃不喝,瞪着自己落座拾箸,仍默然不动。 乐菱想了想,暗道看来他们换了计谋,不欲仪杀而欲看杀了。这倒也是,路上想围观自己也没这条件和胆色。 但见与顾子我的目光触碰中。顾子我尚瞪来一眼气色和得色。就更确定了。 乐菱正想给顾子我再添点堵来搅浑这塘水,忽闻弦月心语,听伙计们说雾霜城府兵适才来传霜城主令,雾霜城全城士子包括原有的士子,即日起全部禁言。违令驱逐出境。 弦月因不认为禁言有何不可,他们自己便不喜言语。故尔未报。此时见乐菱不动箸,那他们也用不成膳。方才想起。 乐菱得讯后不由哑然,这霜城主竟如此对付百城士子的呱噪,实在妙招,正应了妙不可言。然不及责备弦月差点误事,却先恨上了这帮子齐春怪物。 什么天地礼仪的,好面子气狭量小不说,还阴得很哪。 原来他们是接了禁言令才摆出这阵势,分明是想借机除掉自己。顾子我眼中的得色也显然是已意象到自己被赶出雾霜城的画面。 乐菱半眯双眼四顾了一圈,目光从杜子望、晏子仰、公孙子鱼和顾子我脸上一一扫过,见除了杜子望面上略现遗憾,其余三子皆眼含急不可耐的未知喜意,看到自己目光过时,又露出无敌之鄙夷。 我就这么不招你们待见么? 乐菱不再扫视众士子,以免自己还真被哪只充满敌意和鄙夷的目光给刺激了,跳起来发飙兼被捕。于是收回目光,正了正衣冠,微笑掩饰眼中的杀意,一边心语血月三兄弟开始用膳,一面从鼻子里哼出阵阵阴险的冷笑声。 心道我英无忌没用嘴吧?且瞪眼哪有冷笑解恨?要不你们成天磨牙干嘛? 果然,一众士子面面相觑后,也发现了禁言令之此一漏洞,顿时化郁闷为力量,冷眼加冷笑,瞪不死你英无忌也冷死你英无忌。 同时还可宣泄对禁言令的极度不满。 如是红枫客栈便出现了诡异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冷笑是能传染和升级的,搞不好还会笑死人…… 禁令当前又不能改道用嘴,一丢便是齐春城的脸…… 然乐菱很快便发现,随着冷笑升级,齐春士子们头顶上冒出了缕缕白气,浩然聚合后,飘如晨雾。而在此浩然气下,齐春士子笑且有仪,铿锵有力,全无倒毙的迹象。 乐菱不知此气是否便是他们仪出的礼,更不知其厉害,忙封了血月兄弟闻识。但见麒麟门杜子望头顶冒出的气最白最高,师弟次之,士子再次之,显然杜子望的功力最深厚。乐菱遂借狼笑中刺魂音波,继续升级齐春士子的冷笑,看他们此气到底如何。 血月兄弟既听不见,便安静地用膳,无声供应音波。 而客栈伙计们起先在老板的指示下。为避免士子们听见他们说话因嫉妒而受刺激而从红枫客栈被赶走,红枫客栈就会没面子和失银子,所以客栈伙计们未被禁言却也不语。先见士子们冷笑便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然客栈伙计们能有什么修为定力浩然白气?笑着笑着,便滚倒一地,纷纷爬出了红枫客栈避难。 走过路过红枫客栈的人们不在现场便不会被传染,张望之后立时便发现,糟了。赶快回避,――齐春士子被禁言令逼疯了,只有出的气了。 一时红枫客栈街面上便如秋风扫落叶,再见不到一个行人,然红枫客栈的冷战双方却不自知,战斗进入白热化。 正当此时,红枫客栈的庭院突然降临了一片夜的影子。影子中尚有肃杀的霸气,未落地,便将满庭的枫红霜冻,更冻跑了那片浩然气。齐春士子的冷笑顿止。 乐菱也被冻住了。影子中那高挺的身影,及其翻飞的黑色披风下露出的血红,连其那张日夜思念的俊脸。迅速便让乐菱低了头,暗道糟糕。 所谓乐极生悲,竟把鹰缅引来了。 星目之下,跑是不能跑了。怎么办?乐菱脑中一阵狂转,且不说血月兄弟,仅齐春士子瞪视自己的目光便足以引来鹰缅注意。 不能让他进来! 乐菱忽地正色起身,理正衣冠,抢步入庭。在鹰缅身前不远处停下,然后左迈一方步,右横一正步,居中毕恭毕敬地拜了下去,再左手太极诀。右手子午诀,伏地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这是在齐春观祭时学来的齐春天地仪。虽不得其髓。但已得其形。上有禁言令,谁敢说我英无忌不是齐春士子,谁被赶出雾霜境。 鹰缅及其身后的鹰属侍卫,以及满庭的红枫和满厅的齐春士子,都被乐菱这举动定住了。遂即,各种心思姿态便都有了。鹰属侍卫自是仍一动不动站在王身后待命,鹰缅却将星目放向了齐春士子。闻报红枫客栈的齐春士子疯了,便来证实这世上是否真有不说话便会死的人。 而红枫客栈将死未死的笑声停止后,眼前这士子又奔来一拜三叩首,又是何种疯法? 乐菱此举,鹰缅不明,满庭红枫不明,齐春士子却明。 杜子望未见过鹰缅,但却听闻过,且英无忌既来自王城,也肯定见过,其所行之仪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此时无疑是齐春仪行天下的重大机会。 仪化南炎联盟之王,无异于仪化南炎联盟。 灵光闪现只在刹那间,机会稍纵即逝。杜子望激动之下,慌忙正冠率领一众齐春士子奔至庭院,在乐菱起身二拜三叩首之时,跟上了乐菱行仪的节奏。 一仪仪,哪有众仪仪震撼人心,此时也不是计较谁跟谁仪的时候。 如是,红枫客栈再现惊人一幕,齐春士子海浪般向伟大的神鹰王献上了三拜九叩之九五之尊仪。此无上尊仪,只能在齐春城,遇巧时才能见到。 乐菱再拜三叩首完毕,才是齐春士子二拜三叩首之末。乐菱伏地静候士子们再拜中,却不敢偷瞄鹰缅一眼。如是,缅王殿下您最多把我当成齐春领头疯,而不会是菱儿了吧? 鹰缅静静注视着齐春士子们的举动,对齐春的仪礼亦有所闻。但见齐春士子们一丝不苟地行仪,并无疯态,便转身欲走。冷不丁,星目却瞥见了脚下伏跪之士子偷瞄向身后士子那霎那一眼中的诡笑,不由停了下来,近前伸手抬起了此子的脸,但见其不转不动一双漆黑定珠,凝神注视片刻后,缓缓收回了纤长苍白的手指,转身便走。 乐菱活动眼珠松了口长气,自得之余,心中却升起失落。还我相思珠,不意再相思。我原谅你和玉圣,你却不原谅我。说过爱我信我,为何做不到? 影子侍卫随王步行离开了红枫客栈庭院,出门步上红枫大道时,方在满目的枫红中,听到王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见到王回望向红枫客栈时嘴角那一弯弧度。 “去告诉越王殿下,速调属下至齐春士子所在客栈。齐春士子到雾霜城前后发生过的每件事,本王都要知晓。” “是。”一影子侍卫应是后迅速隐入了红枫中。 鹰缅此一王命,竟忘了用心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神猴春秋 乐菱眼见鹰缅带着鹰属侍卫出了红枫客栈庭院大门,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拈掉膝下黏着的几片红叶,心道这齐春绸料不仅陈旧,貌似还不怎么光滑。(.好看的小说)看到齐春衫便又想到齐春子,遂转身看向那一片仍趴伏在地的海子,很想说句“免礼”、“平身”之类的话,然想归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举步往那片海子走去,打算越海回房。 冷战归冷战,乐菱与血月三兄弟也没耽搁用膳,这会儿正该歇息了。 乐菱刚走到杜子望近前,杜子望忽然起身,不顾膝下的片片红叶,轻舒猿臂,横栏在了乐菱面前。 乐菱一挑眉,抬头望去。杜子望身材也高大,离得这么近,没办法不仰视他。这让乐菱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平地横移了三尺,才假装张了张嘴,又貌似忽然警觉,转而露出不善的目光,当着杜子望和正在起身看来的齐春士子们的面,磨了磨牙。 那意思很明显,各位还想比试便放牙过来,再玩冷笑就没意思了。 而齐春士子们此刻的表情却复杂了许多,一齐看向杜子望。杜子望自是知道士子们在看他的态度,但苦于现在无法言语,而且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一时便想不出来如何表达,低头想了一想,才抬头冲乐菱露出了一个笑容。 杜子望这笑看起来也没什么确切的意思。 乐菱眼珠左右一扫,见齐春士子个个面上也现出了这种看起来也象是的笑,遂暗思这杜子望大约是想和解了,……我本不是为制气才跟着他们的,既给台阶。那么大家便下去吧。 于是乐菱也露出了个台阶笑,一步步穿过齐春士子站立处的空隙,然一入厅门便冲血月弹了个响指,径直往大厅西北的楼道快步走去。(.无弹窗广告)鹰缅步行出了红枫庭院而不是飞走,明显又在思考什么,得赶快回房看看自己有什么可疑之处,若他再返回的话,就得赶紧溜。 血月三兄弟却没马上跟随乐菱而去。而是一起来到厅门口,冲仍立在庭院中的齐春士子们冷冷一瞥,一人说了一个字,“杜”、“子”、“望”,跟着,再一人一个字,“失”。“礼”,“了”。言毕一转身,速度离去。 齐春士子们一愣。马上又反应来。――英无忌不能言语,然他这三小厮却可以说啊。 不过他们说那话又是何意?究竟是说杜子望失礼了,还是表示英无忌失礼?一说是责骂,一说是致歉。意思可全变了。而且,最后那小厮说的“望”,怎么听都象饿…… 是了,折腾这一歇可不早就饿了么?那么英无忌是说大家肚子饿,会失礼? 众士子想到饿时便已心猿意马,再没心思确实三小厮代言英无忌那话究竟何意了。腹语立时在士子们中响起,端的是失礼之极,遂又齐齐尴尬地看向杜子望。 杜子望同时也默契地明白过来了。摇了摇头,率先向膳席行去。如是红枫客栈的齐春士子们终于在冷眼冷笑后,冷静地用了冷膳。 猴越正在雾霜城南城头询问属下有无新发现,又得到鹰属侍卫匆匆送来的鹰缅要他调查齐春士子情况的指示,随即火速安排了下去。 安排完后。猴越望向雾霜城满城夜雾灯火中的雾霜红枫,虽觉不如赤州城的参天枫树冠盖大气色彩浓烈。却也别有一番朦胧精致的风情。 看到此处,又想自己在很多事上都不如缅王兄。甚至本族的长项,也没发挥切实作用。 猴族战斗力不强好奇心强,擅群攻和躲藏,收集消息最合适不过了,一个线索往往能从无数渠道得回大量消息,甚至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 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以及猴族那该死的记忆。 消息多了,处理起来便也麻烦,一个不慎便会被引入歧途,也正因为此,才没能及时为前王盟提供可靠的消息,预见暗夜血魔入侵。许多时候不得不求助于缅王兄的判断,然自己选出的消息若本身就有误,同样会导致缅王兄误判。 更糟的是猴族的记忆,一旦记错,甚至得出相反结论。再加上写错字,听错话,会错意…… 多少个春秋过去,谁也不知神猴王族库房里那些记满事的小本子上,有多少内容是真实可靠的。如何才能正确判断收集来的消息,也是一直以来困扰神猴王族的最大问题。 神猴王族师从人族,学礼学仪,不仅为了记忆,更想彻底解决这一问题,然却至今未能做到,事实上若想处理好猴族信息,至少也得是一圣明。而圣明,却更为稀有。 “或者齐春士子会有所不同。”猴越满怀希望地想道。 人族都重礼仪,但据闻齐春礼仪来自一圣明留下的仙器,到齐春受降那日也曾见识过齐春的仪礼,的确非常地与众不同,只是当时自己没想到本族的事,且忙于其他国家的受降,也没顾得上去想。 如今齐春士子来了雾霜城,而缅王兄又让自己……想到此时,猴越忽有了新想法,马上口述并令身边亲卫一一记下,以免等下又忘了。 猴越亲卫刚记下猴越的若干新想法,便有侍卫又报来新消息,“禀越王殿下,白公子的车乘尚未至雾霜境便被缅王殿下派人接走了,无法预知白公子何时才能到达雾霜城了。” 猴越闻报迟疑了一下,相比边境各城,赤州王城距雾霜城不是最远,然层峦叠嶂道路崎岖,车乘所需时日却比边境各城多了不少。白寒俊出发在先,知会百城士子在后,预计到达的日子也在明日。原定白寒俊一来,三日后便从雾霜城出发,此去大秦城路途更艰难,虽说离中天帝国科举考试还有半年多,但算行程也不是很充裕了。 缅王兄将白寒俊接去,是打算让这些士子在雾霜城多停留一些时日吗?或者,……白寒俊是墨师的弟子,墨师还有事吩咐。再或者…… 猴越正揣摩时,又一猴属侍卫前来报告,“禀越王殿下,圣学院的修士也来了,不过缅王殿下没让别人跟白公子去,预计圣修士和其余的王城士子明日能到雾霜城。” 猴越闻报一愣,“圣学院修士也来了?”王城赴考士子不多,都是自主前往中天帝国,并非王盟要求。但圣学院的修士去却需撒大法师同意,他掺合进来想做什么?遂问道,“此事缅王殿下知道吗?” 猴属侍卫应到,“回殿下,缅王殿下知道。”想了想,“要不属下再去探探?”说完便打算跑。 猴越忙唤道,“慢着。”想了想,又道,“……你去吧。”再一想,“等等。” 然那侍卫在猴越说“你去吧”时,便已跑没了。 猴越摇了摇头,缅王兄见到白寒俊自会知道此事,刚才自己该问圣修士来了多少人才对。再一摇头,算了,缅王兄也一定会知道。……反正这些猴崽子们精力也旺盛,多跑两趟也没什么。遂再吩咐值守侍卫留意伶王一行后,升空去了另一处城门。 圣学院院长室内,撒大法师望向神鹰王族宫殿群方向,那四个展翅欲飞的金色大字在王宫灯火映照下依旧闪闪发光。 许久,撒大法师才留恋地收回目光,干瘪的嘴角浮现笑意,低语道,“宇宙之蛋。呵呵呵呵,有意思……”你也有看穿时空的能力么……但你可知,宇宙蛋不是任何神灵能操控的。“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爱了。”亲爱的,撒谎可要看人哪。 ……不过,真神之光却有毁灭此界一切生物之力。亲爱的,你真有么? 撒大法师正想时,却听有人轻轻敲门。撒大法师的斗篷沿瞬即滑到了唇际,苍老的声音说到,“进来。” 白柚木门推开半扇后,王修士在门口先抚胸躬身致礼后,快步走到撒大法师身前跪下,待撒大法师干瘪清白的指尖触碰额头后,方起身说到,“晚安法师。” 撒大法师回到,“晚安孩子。”又慈祥地问道,“说吧,有什么疑问吗?” “是的,尊敬的法师大人。您说过有什么疑问一定要说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派吴修士去雾霜城。”王修士说道。 撒大法师微笑,回到,“呵呵,诚实的孩子。寻找智慧的过程是痛苦的,说出疑问才不会痛苦,……你明白吗?” 王修士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明白。” 撒大法师露出欣慰的微笑,轻点头道,“呵呵,聪明的孩子。你现在说出来了,就不会痛苦了。……去吧,明日再来告诉我你是否还痛苦。” 王修士再一迟疑后,“是,尊敬的法师。”说完跪下等待碰触撒大法师的智慧之指。 撒大法师伸出手来。 王修士起身后,抚按圣虎绣像,“晚安法师。”躬身退去。 “晚安孩子。”撒大法师微笑回到。不错,说出来了,就不痛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衣冠者说 晨雾朝霞共丹枫,雾霜城有如一个蒙着面纱的嫣红美人,霜冷枫香,唤醒了红枫客栈天字乙号房内的乐菱。 昨晚血月三兄弟离去时对齐春士子们说的那六个字是乐菱心语交待的,当时只是随兴而发,是否表示歉意,并不重要,乐菱早间醒来便忘了。 至少确认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鹰缅没有再来,说明自己这次伪装十分地成功。连鹰缅都认不出自己来,那么这雾霜城便大可横行。且不知那些士子们何时才动身去大秦城,以昨日夜膳发生的事来看,靠齐春士子是靠不住的。 只靠弦月也不行,就昨晚差点违禁被逐来说,弦月对关键情报的敏感度还待培养,如是,暂时还是得靠自己出去打探才行。 雾霜城士子虽不能说话,但本英无忌却有代言人,何愁不能问道于途? 想到此时,乐菱从榻上翻身爬起,就靴正冠,在银镜前掸了掸青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目看向房间角落处相对盘坐刻苦修行的血月三兄弟。 血月三兄弟也深具狼族的执著狠戾,为达目标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对人对事乃至于对自己,都狠,修炼起来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狠劲。然而他们自己却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对狼族来说,存在高于一切,天性使然,所以也别指望他们有什么是非观,价值观。 乐菱不由暗道幸好他们爱亲人,尊血脉,知恩必报,否则狠劲发作时只怕比血魔还可怕。而且不管怎么说,血月三兄弟已是自己的血契兄弟。不用担心他们会去跟狼独孤混,自己当然也就真心助他们修行,尽心地装备他们。 血月三兄弟身上的小厮服,也是可以融入体内的灵珠装,血月金属、弦月木属、残月水属。(.无弹窗广告)待他们成王了,自己也就……如翼添狼了。 抬眼看窗外朝霞已薄,估计已错过了早膳时辰,遂心语唤起血月三兄弟。往客栈楼下行去。 一下到客栈大厅,乐菱便见大厅和外面庭院中,处处都是双双闻鸡起舞的士子。当然,鸡早就不知何时叫过了,这只是比喻他们起得早,很勤奋。放眼细观,实则是大厅桌前各有一二青衫齐春士子和一二白衫士子在笔谈。庭院中则有不少白衫士子随不少齐春士子在学仪。 乐菱心道不错,看来齐春士子在百城士子中还有仰慕者,一大早便来学礼学仪了。但不知又是哪城士子,闻说士子相轻,到不料也有如此谦逊的士子。 而此际红枫客栈虽人数众多,却因禁言令的缘故。厅上只听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庭下唯闻红叶在枝头、地上与风呢喃,缄默着一派自然谐和的氛围。 相比齐春士子,乐菱和血月三兄弟显然晚得不是一刻两刻,眼前这两城士子间的融洽,没一两个时辰垫底只怕也达不到。 白衫士子自是十分谦逊,而齐春士子也更极为兴奋。 乐菱带着血月三兄弟穿行大厅,边走边看。沉湎于笔谈中的齐春士子和白衫士子也有看到她,白衫士子到没什么反应,齐春士子却马上将手按在了小本子上,似深怕乐菱看到他们笔谈的内容。 乐菱心中冷哼一声,好稀奇吗?半眯双眼扫了桌面上的小本子一眼便往厅门行去。血月三兄弟自是品字形跟随。落在最后的是残月。 乐菱行至厅门,忽觉不对。遂再回头细看了一下士子们笔谈用的纸笔。果然,那小本子和小笔跟猴越常用的十分相似。再一细想。貌似没见除了猴越谁还用过。连鹰缅书房里摆放的都是笔墨纸砚,没见这类文具。 乐菱当即心语发了个指令。 弦月随即悄悄转到一拿着小本子和笔正在写字的白衫士子面前。白衫士子抬头,弦月冲他一笑。白衫士子回笑后,弦月再笑,再一转身,回到了乐菱身边。 乐菱此时手里已拿着残月交来的东西,看了看那不知何物制成小笔,便翻看起小本子来。 那白衫士子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弦月的背影才转回头去,这才突然发现手里的纸笔没了。白衫士子一愣,刚欲跳起寻找,齐春士子便按住了他的肩膀,冲乐菱那边挤了下眉眼。 白衫士子转头看来,见乐菱手里正拿着他那小本子翻看,马上想也不想便拨开齐春士子的手跳将过去,跳过去后,却彬彬有礼地对乐菱说到,“这位兄台,在下与那位兄台相谈正欢,能否将纸笔还与在下?” 乐菱微笑不答。这士子说话了。声音不大,却如惊雷乍震。果然,一震之下,顿时厅内庭外的所有士子都看了过来。多么亲切熟悉的声音…… 白衫士子猛然惊觉,然悔之晚矣,忙拱手团团一转,索性再言,“在下去自首,绝不连累各位。”说完抬腿便走。乐菱忙将小本子和笔塞还给他。白衫士子接过后又一拱手,“忏愧。”遂出大厅,穿庭院,转眼消失在了客栈大门外。 众士子始回头,各怀感叹。 与白衫士子笔谈的那位齐春士子面上更露出了深切的遗憾,乐菱这才发现此子正是顾子我。两人目光一碰,互相又是一瞪。 顾子我瞪乐菱自是因失了仪人的乐趣,再加之乐菱又窥探了他与白衫士子的笔谈内容,一气之下,起身快步往内走去,重步上了楼梯。 乐菱也懒得搭理顾子我和其他发不了言的士子,目光搜索了一圈没见着杜子望和另外两名麒麟门弟子,也抬腿便走。绕过庭院教仪和学仪的士子们,眼角余光尚搜索了枫树上下,出门之后更往左右道旁的红枫放出了意识查看,果然便发现了隐藏其间的影子。 乐菱收回意识心中暗道,猴族原来是这样盯梢的。躲枫树上偷窥的肯定是猴属侍卫,而白衫士子若非猴族那也是他们派遣的。 又见道旁行人往来,不时回顾,忙一摆头,带着血月三兄弟混入了人流中往城中心方向行去。既来雾霜城,自该去市政中心游览一下,弦月昨日已将方位打探清楚了,这种情报的可靠性对他来讲不是问题,狼族自己便有定位能力。 乐菱遂一面沿着大街走,一面继续分析。一定是昨晚那事发生后引起了猴越的注意,这才用白衫士子来套问齐春士子的情况,并严密监视红枫客栈。 说起来齐春士子也单纯,白衫士子问得奇妙,顾子我也答得奇异。就一晚没说话,顾子我就连小时候帮邻里判谁家的鸡飞谁家的鸡窝里下了蛋归谁的案子都抖了出来。而白衫士子也有耐烦心细问细记,貌似比自己前世那的狗仔队还无聊。 且不知如此又能问出些什么,看起来白衫士子到更象是在向齐春士子讨教礼仪。 白衫士子……猴族与人族最是相近,不激其动手或显形,还真不易分辨是否猴属侍卫。并且地魂为他们设计的神级装备更增加了他们这一隐蔽性,这会用来监视齐春士子,激也不动手,到让自己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也算是自食其果。 但观那白衫士子的急躁举止却极似猴族。 眼见道旁两边的店铺陆续开门,乐菱和血月三兄弟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包子铺前。门口热腾腾的包子屉笼散发出包子的馋人香,想也是因禁言令的缘故,包子铺乃至可以吆喝的所有早点铺的老板伙计都只是热情洋溢地笑着,点头低声招呼客人。 一座善良的城市。乐菱评到,带着血月三兄弟进了包子铺。一见士子装扮的乐菱进去,连食客们的声音都低了下去。乐菱遂微笑又退出了包子铺,心语弦月买几笼包子带走。 付好银钱,血月三兄弟刚接过包子,便见一群孩子围了过来。孩子们有大有小,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抱在手里,也就一岁左右。看着血月三兄弟手里的包子,眼里有热切的企盼。乐菱转目看向包子铺老板。 包子铺老板叹了口气,低声说到,“都是逃难来的,以前诸侯国打仗也有逃到雾霜国,不瞒你说,小老儿一家便是逃来的。雾霜城……现如今沿海那边逃难来的更多了,霜城主在北城外设的粥棚再多也不够啊,唉……” 见乐菱目光依旧注视自己,那老板也是个明白人,忙安慰道,“现在圣学院正在建收养院,以后这些孩子们应能……小店小本经营,能负担的,……也不多。” 乐菱点了点头,倒吸了口凉气,却不是为老板的歉疚,这些孩子决不能落到露西芬手里! 遂心语弦月三兄弟买下所有包子,跟孩子们去他们现在的驻地。自己则转身快步离开,寻了个无人处隐身换了衣冠,追踪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枫丹白露 秋高气爽,天空蔚蓝,雾霜城城主府内枫红如花,殿堂楼阁、亭台湖水尽染秋色。 置身掩映在枫黄枫红中的前雾霜国御书房丹露书房中,身上都浸染上了馥郁的枫叶、枫木香。丹露书房内各种陈设都是枫木所制,并且因雾霜女王的缘故,刻意用了最好的香木。 猴越皱了皱鼻子,忍下差点打出的喷嚏,看向枫木书案旁正翻看着自己属下收集回来的情报的缅王兄。 书案上的小本子可谓堆积如山,然越王殿下不仅没成就感,反到十分尴尬。缅王兄很少看自己的第一手情报,这类甄别事务向来都是自己经手,也是自己的本份。 “小弟只是对他们……多要求了一点,无非是想……多了解……一点。”猴越艰难地解释道。缅王兄平时都在雾霜边境的军营里,还要巡视整个北部边境沿线的布防情况,自己也就多了那么一点私心,收集回来的情报就复杂了千倍。早知缅王兄会亲自调看,自己就不会着急这么做了…… “无妨。”鹰缅淡淡回到,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些齐春士子们都刻意避开英无忌不谈?一个持赤州王城身份牒的士子混在齐春士子队伍里并且还混进了雾霜城,雾霜城的城防更成问题。或也是前雾霜国太平安的缘故,犯了与南炎联盟一样的毛病。看来争斗也并非全是坏事,也能巩固城防。 禁言令制止了百城士子的吵闹,却也失去了一次了解他们争斗原因的良机。 见缅王兄虽言无妨,却若有所思,猴越惴惴不安地说到。“缅王兄对齐春士子究竟有何怀疑?要不小弟亲自去查?”话说到时自己是问话还是也与他们笔谈? 鹰缅正要回答,却见霜城主在书房门外对鹰属侍卫求见自己和猴越,便心语侍卫放行。猴越见缅王兄目光看向书房门,并未回答自己,也转头看去。 但见霜城主正步入书房,白裾霞裙,妍丽高雅,有若枫叶上将随阳光袅娜去的白露。却挣脱不开千年王族的凝重羁绊。 事实上雾霜城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名称而已,王盟并未夺走她的所有权利。以前的共主中天帝国虽未改雾霜国国制,却也从未给过雾霜国任何保障。 霜城主甘愿臣服王盟,也许是因雾霜城也早就需要一个倚靠了。国王,并不是那么好当,尤其是女国王。雾霜国在前诸侯国夹缝中生存至今,个中有多少艰辛。也只有雾霜国历代女王才自知。 霜城主款款行来,侧身一福,“霜儿见过缅王殿下、越王殿下。”自称霜儿而非地位,或便淡化了失国之殇。 猴越微一点头,受了此礼。霜城主献城之时,向他和蟒泰所施之礼比这隆重得多。举城伏地相迎。包括这前女王。 鹰缅静静看着霜城主起身后,问道,“霜城主有何事?”霜城主与菱儿一样也是肩负着责任的女子,但不知她们心中所想是否也一致。有心相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霜城主与鹰缅打了数番交道,也知他向来有事说事,从无半句闲话,于是软语轻言地回到。“府卫报来天枫广场上原本安静闲游的各城士子们不知何故又闹起来了,霜儿听闻二位殿下皆在丹露书房,故尔前来禀报,请二位殿下定夺。”实是得知鹰缅也在此,若还只是猴越的话。还真不愿来见他。 鹰缅闻言旋即起身,绕过书桌便往书房门口走去。猴越却先已蹦了出去。这几日雾霜城防务暂由他接管,士子们出问题自是由他负责。遂二话不说出门便直飞出府。 丹露书房的窗棂雕琢繁复,不宜穿窗,鹰缅也只得跨门而出,刚出书房门正待升空,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呼,“哎呀――” 鹰缅回头一看,瞬即接住了正往书房门外跌出的霜城主,扶正惊魂未定的霜城主后,索性放出银光将霜城主带往城主府城头。 城主府原是雾霜王宫,天枫广场在王宫外,城头可俯瞰整个广场,同时也是前国王与臣民互动的地方。(.无弹窗广告)祭祀、节日、征伐,等等。 霜城主此前见过鹰缅的银色神王光,有如流星,她也曾在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许下心愿,而自从鹰缅军队来到北境后,便时常见到流星掠过,也才明白那白日划破上空的流星是他。但从未想到自己也能进入这流星里,心中不由荡起了微漾。 短暂的流星里,传来问话,听明白时已身在城头上了,远望白云蓝天,耳中仍回响着鹰缅磁性低沉的声音,“若有人愿替你承担责任,你会放弃一切跟他走吗?” 霜城主一愣,随即双颊霞染,心中有如小鹿乱撞。 鹰缅的问话犹在耳边千百遍的重复,不由呐呐地回到,“我想……我……不会。”就算已沦为城主,女王矜持还保有,虽说如今对南炎联盟神王的看法与以往截然不同,也知他们想怎么做便会怎么说,骤然听到还是令人紧张得窒息,一时半会根本理不清。 女王,也有女王的坚持。若只是靠联姻,雾霜国也许早就不存在了。但若要抗拒鹰缅这样强大而俊美的神王…… 鹰缅不知自己的问话会带给霜城主如许误会和纠葛,听到霜城主回答后便不再问,将星目投向了天枫广场。天枫广场虽远不如赤州城玉圣广场宽广,却也不小,但见天枫广场中央那花园水池边上,聚集了无数服色各异的士子,每种服色代表一城士子,尽管有不少重色,却也有面料和式样的区别。 算来百城士子几乎都在了,只是数量不足其十分之一,想是因游览而遇上了。 遇上了,便会起风波,这本是预料中事。因此也才会下禁言令。然现在看他们虽凑在一起,却并无争吵的迹象,还有一些孩子夹在他们中间。 不能言却聚在一起,莫非也象齐春士子那样瞪眼冷笑吗? 霜城主见鹰缅星目久久投放在广场士子们身上,似已忘了刚才的话,于是轻声说到,“幸而殿下下令禁言,否则这些士子们吵急了打起来都有可能。” 鹰缅尚未回应。猴越也飞来城头,来到鹰缅和霜城主身边。在此之前他已下到士子们中查看过了,士子们并未违令开言,也未互瞪冷笑,但是…… 猴越指着士子们中的无数小身影说到,“那些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自荐做了士子们的代言人。士子们写。他们照着念,如此各城士子不违禁言令,却也能辩论了。” “是难民的孩子。”霜城主认出了孩子们的服饰,但明显此时在天枫广场上的孩子们都换了干净衣衫,而且都是较大的孩子。 雾霜城从雾霜国始,对战乱中逃难的人都保持了宽容。只要不闹事,也会保证他们食物供应,尽管不多,但绝不至于饿死。也正因为此,雾霜才成了战时的避难所。而受过雾霜恩惠的难民们回去后,也不会愿意来攻打雾霜国。 鹰缅微微点头,难怪士子们中还有孩子。 猴越又道,“这些孩子都识字。帮士子们念写好的句子便可获得报酬,且如此一来也有了缓冲,士子们意见再不和也不会打起来,不过更奋笔疾书,纸墨费得更多而已。”言毕眼中尚带有匪夷所思。钻律法空子,也是人族的强项。连小孩子都懂。 “啊?如此甚好,两全其美。既可让难民孩子赚到钱。又可解决士子相争。说不定将来,……亦可如此。”霜城主也不白给,脑子飞快转动,立刻便想到了雾霜经济。士子们喜欢辩论,如时时来雾霜,定期如此这般,给雾霜带来的好处自是多多,且再无打斗之虞。 雾霜富裕,也是靠了他们争执。雾霜原本就是一中间人的角色,无论文比还是武比。 鹰缅星目却锁定在了其中三个孩子身上,那三个孩子头戴纱帽服色各异,玄色的售墨,白色的售纸,青色的售笔,身手敏捷,在士子们中游走,士子们不停求墨求纸求笔,生意十分兴隆。 猴越也看到了。猴属侍卫不断跑离,又跑来。鹰属侍卫也四散开去。 俄顷,猴越对霜城主笑到,“霜城主你晚了,有人已将全城笔墨纸张购磬,只待发财了。喏,你看,广场中那三个孩子兜售的就是,且十分灵精,见到谁价高才给谁。百城士子皆不缺银子,又喜争,价格一路飙升,这次他们至少能赚百倍,或更多也不止。” 霜城主闻言愕然,“谁这么敏锐?才见代言辩论,就知囤积居奇了?全城纸墨商人只怕很快便会后悔,就算连夜组织货源也来不及,待运来时,士子们也早就出发了。” 鹰缅半放星目绕着天枫广场巡视,见远处的天枫广场周边茶楼酒家半敞的楼上也坐满了赏景闲聊的客人,都为天枫广场的热闹所吸引,亦是闹热非凡。 此时已过晌午,其中一间掩映在红枫中比较隐蔽的酒家楼上,想是因红枫挡住了视线,栏杆上还蹲着一位抱着碗筷边看边用膳的游侠儿。 星目凝神细看后,面上不由又是一僵。 正当此时,象印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来到城主府城头上。鹰缅一见象印,不待象印出言便将象印拍至一旁,低言数语后,一同消失在城头上。 不一会,象印回到了城头,身上赫然换上了鹰缅的血色王服。 象印一到城头便十分自觉地向霜城主靠拢,一面温和地说道,“霜城主站在这城头上,恰似一泫枫丹白露,本王只恐一阵清风,便将霜城主给吹化了哪。”言毕作势试了试风向,大有保护之意。 霜城主浅笑回到,“霜儿多谢印王殿下。”心中却猜,缅王殿下换上白色王服,又会是何等英气逼人? 猴越很快飞走,城头只剩下象印和霜城主,以及身后若干府兵侍卫和宫女,看起来极似一对与民同乐的国王和王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千里相会 乐菱蹲在丹枫酒家二楼的栏杆上,一面刨着碗里的饭菜一面透过楼前红枫枝叶稀疏处看向天枫广场花园水池边人头攒动的盛况,心里那个爽就别提了。 身上这套玄色游侠装也更爽,伸胳膊展腿至多不过有人蔑视,再无人瞪视。且不管怎么说,好歹跟人齐春士子混吃混住,不给齐春增光,也不能给齐春抹黑不是?再者说来,今日所忙之事多需言语交流,也不宜穿成士子。 自打今晨从包子铺出来开始,马不停蹄的忙碌一上午,待血月三兄弟吃完上阵之后,自己也才得闲愉快地赏景用膳。指点这些难民孩子和收购全城纸笔墨都是十分简单的事,世间再也找不到比有利可图和银货两讫更容易办到的事了,不过多跑跑腿而已。 当然,难民孩子们赚的银子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能挣多少,全凭他们的悟性。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在血月三兄弟的示范下,不久之后这些孩子们也会懂得奇货可居,提高自己身价,一如即将呈现的雾霜纸贵,童音稀缺,想不赚钱都难。 说起来,归根结蒂还得多亏雾霜城主的英明决策。百城士子也更是妙人,读书就读书呗,搞什么主张不主张的,这不成心跟银子过不去么? 纸墨笔价钱并不高,购罄雾霜城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不过眼下攥在手里可就一本万利了。正所谓政策好,环境好,把握商机更好,该下手时就得下狠手。 乐菱见眼前形势一片大好,起先见鹰缅银色神王光带着雾霜城主出现在城主府城头上心里那点不愉快也忽略不计了。已听说了前雾霜国是女王当政。归附南炎联盟后做了雾霜城主,鹰缅与她往来亦正常。虽说先前两人双双出现在城头并不十分正常,但也算合理,――没见现在天枫广场上的奇景么,路民都在围观,饭民茶民也在远瞻,雾霜府不被惊动才怪。 眼下在天枫广场发生的不仅有奇事还有趣事,稍加留意便能从中寻得。 比如。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士子,就不能施展多余的才华。[.超多好看小说]听听拿着辞藻华丽的篇章那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怎么字正腔圆地驳斥对方的吧: “诶!君什么什么乎,又什么什么兮,什么乎又什么兮,岂非什么什么者也?” 得,全白撰了。士子急的双脚跳,但代言人却有的是士子争。士子们只得不断摒弃浮华深奥。转为朴素简约。 如此一来此举对百城士子的修养和素养也是不无裨益。而孩子们也能学到东西,从士子们五花八门的主张那里得到思辨,不易被人左右,更是善莫大焉。 赚钱么,那还是虽必然,却次要的东东。 乐菱正自嘉自勉时。忽见雾霜城主府城头上鹰缅与霜城主窃窃私语,举止亲昵,顿时脸色一变,背身寒凉,迅速垂下了眼目。 亏我起先还为他解释,原来我眼不见的时候,他也会对别人这样。跟象印又有什么分别?神王传承大于天……霜城主想也是美丽的,就凭难民们和纸墨店老板对她的热评。就知她一定既善良又温柔,不会计较他有多少妃子和孩子。 何况他已不信任我。 泪水朦胧双眼,伤心事看不清也罢,看清反而更伤心。算了,再算一桩乐极生悲吧。乐菱忽觉意兴阑珊。回身便下腿,竟忘了自己尚蹲在栏杆上。一脚踏空。 忽一双手托住了自己,立身抬眼看去。见出手相助之人也是一玄色游侠装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挺,头戴玄色盘笠纱帽,看不见容貌,只觉气度不凡。游侠行走江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稀奇。血月三兄弟现在不也戴着纱帽吗,亦是为避免齐春士子认出,或被人记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乐菱忙放下碗筷拱手道,“在下一时忘形失足,多谢兄台援手搭救。” 那男子放手,稍停,“无须。举手之劳而已。”回身一撩玄色外衫,大马金刀坐在了乐菱那张饭桌的长凳上,又言道,“此处已宾客满堂,不知可否与小兄弟搭桌?” 乐菱但闻一道枫香拂过,暗道坐都坐下了,还问。[.超多好看小说] 正发大财中,乐小仙也绝不能为感情沉沦。受人滴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才是。又见那男子身后还跟有两名玄衣随从,遂微笑应到,“那是自然。不如两位也一并坐下,在下做东,请三位一同用膳聊表谢意如何?”侠士应不似士子那般拘泥形式。 原以为那男子会做作一番,不料竟毫不在意地点头应道,“好。” 然两名随从却定定站在面纱男子身后,纹丝不动。 乐菱眨了眨眼,人家主从有别,也不能勉强,遂转目看向那男子,夸道,“呵呵,爽快。兄台真性情中人。”索性跨长凳,唤伙计,换一桌上席,款待恩公。心中尚暗道,此人说话声音跟鹰缅好生相似,身材气度也极似,手指亦是修长白皙。若非亲见鹰缅尚在城头泡妃,说不定便会错认。 再说鹰缅身上是迷迭香,此人却是枫木香。想不到才失意彷徨,身边便出现个极相似的人来。也不知幸与不幸。 那男子见乐菱神情恍惚,忽开口言道,“敝姓英,单名一个玉字。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乐菱回神,略一迟疑,忙道,“呃,在下英无忌。兄台也姓英?……英气勃勃的英?”若再说是鹰缅的鹰,只怕便是他兄弟了。却见对方点头,并非如想。遂又暗道,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这冒牌英,竟遇上人真英家人了。 正觉意外,那英玉似更觉意外,也说到,“哦?小兄弟也姓英?如此说来,我与小兄弟还真是有缘。不如你我二人便认了本家兄弟如何?” 乐菱见英玉一身豪气,心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遂也豪情勃发,举杯相敬,“好!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英大哥在上,小弟先敬你一杯。”言毕一饮而尽。 英玉亦爽快举杯。一同饮尽杯中酒。 乐菱这一举杯,却如酒逢知己,一杯杯敬起来,也不管英玉饮没饮,顾自杯杯酒尽。英玉见状忽伸出一手拦下乐菱递向唇边的又一杯,低语道,“无忌你……不可多饮。” 乐菱耳中听得英玉酷似鹰缅的声音。不由放下杯子,黯然移目城主府方向。英玉顺她目光看去,但见城头那对亲密璧人,亦是一怔,遂凝神不语。 很快,乐菱便见一鹰属侍卫飞临城头。对鹰缅说了什么,鹰缅随即转身离去。 乐菱心道那一定不是心语侍卫,否则哪用近前禀报。见鹰缅一走,霜城主独立城头,只觉心情似也好了些许。这便是眼不见心不烦的真实写照吧?人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 “无忌可能分辨天枫广场上那些士子都是何城人士?”英玉见乐菱转回目光情绪依旧低落,遂问道。 乐菱没精打采地回到,“有何好分辨的,反正相邻城池的意见和主张一定相反便是了。隔得远的尚有可能一致。” “哦?为何?”英玉继续问道。 乐菱回到,“这还不简单吗,就拿当初诸侯国来说,相邻两国必有诸如资源、地盘等等之争。而人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资源,无人便不成其为国。不成其为城。然是人便会有想法,正所谓主张。且不会一致,故尔主张等同民心。得民心则得江山,相邻两国国君必会扶持不同主张与对方抗衡,即便相同,也会搞出个孰真孰假来。”兽族便无此虞,血脉哪有什么主张。英玉也不知是何族,更不知是否能听懂,而自己此刻只想发泄,管他懂不懂。 英玉闻言却缓缓点了点头,又问,“若依无忌看来,如今这百城士子主张之争,又当如何解决?” 乐菱看向天枫广场,想了想,“禁言令虽好,但也只能解一时,何况争并非坏事。不让这些士子争,不等于他们背后就不争,表面和睦暗地里使绊子更糟,不如提供一个让他们尽情施展的地方,比如……让他们到此地办学,宣扬各自的主张。自然选择,不合时宜的自会被淘汰,剩下的必然便是合时宜的了,而且越争也应越好……可知士子最大的强项便是与人唱反调,磨嘴皮。合纵连横,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实则主张不主张都是为其目的服务,不过何时何地用何主张把握得好罢了。若能说服大多数人,用谁的主张都不无不可。” 说到此处心中尚道,若此地百家争鸣人人思辨,圣学院便没戏唱了吧?只可惜自己很快便会离开这里,暂没时间鼓捣此事,且先为难民孩子赚一个收养处便罢。 想到此时,忽又问道,“不知英大哥可知圣学院雾霜分院在何处?”今日满城乱串也未见到圣学院,听英大哥的口音也是王城人士,不知他是否知晓。 英玉正在思量乐菱的话,又听乐菱提到圣学院,稍停,回到,“圣学院雾霜分院建在城外衡香山,若无忌想去,英大哥愿为你向导。” 乐菱当即摇头,“谢谢英大哥,无忌并无此意。若去时一定找英大哥同去。”与露西芬暗斗便罢,送羊上门的事可不能干,知道雾霜分院在哪里就行。 英玉却似松了口气,继而又道,“我在此地有一居所,不知无忌可愿随大哥同住?” 呃?乐菱一愣,遂笑颜婉拒,“不了,小弟在此尚有要事,嗯这个,不便打扰。嗯,呵呵。”适才因不满鹰缅多说了几句发泄一通也就罢了,怎能再跟陌生男子同住,哪怕这英大哥看起来不似歹人也不行,交浅言深,已是江湖大忌。 况援手之恩也已顿饭回报,不能再多欠。 那英玉见乐菱如此说,却也未勉强。稍坐片刻后,给乐菱留下了一个住址便带着随从离开了酒楼。 乐菱直到与血月三兄弟换回行头用过晚膳后,方回到红枫客栈。 回房后不久,便听有人敲门。残月打开门,乐菱抬眼看去,见是杜子望带着晏子仰和公孙子鱼站在门口。 乐菱暗道莫不是来责问自己今日一整天去了哪里有无失仪吧?但见杜子望三人面带笑容,遂心语残月让进了三人。 若找我论战,本小仙心情正不爽,有的是纸笔墨在血月三兄弟的空间戒指里,谁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雾霜纸贵 在残月的退让下,齐春麒麟门三弟子执扇仪步入了天字乙号房,分别在房中央的圆桌前坐了下来,带着适度的笑仪看向乐菱。 乐菱却分明见那笑里暗含忧郁,彷如悲仪,于是决定不挪窝,警惕地端坐榻上。 自缘木鱼馆烟云阁始,乐菱便无在客房中待客的礼仪,故尔血月三兄弟也无人奉茶仪,自然而然地呈包抄之仪各寻了处角落或站或蹲,冷视着桌前三士子。 而于杜子望三子,禁言令当前,士子之间显然也不必寒暄,且礼仪在上,更不可涉嫌眉目传情。如是杜子望、晏子仰、公孙子鱼坐下笑仪后便分别将另一手里的笔、纸、墨放在了桌上,由杜子望秉笔直书起来。 杜子望书就,三子向乐菱看来。乐菱不动声色,残月上前取过文章转回交给了乐菱。 乐菱看过杜子望惜字如金地写在纸面上的内容,方知杜子望三子不是来寻衅滋事而是来求自己的。且见其上顶格书写预留空白的行文格式,亦知杜子望不仅等着自己回答,还等着将纸收回。显然齐春士子已在节约用纸了。 诸侯国都富裕,齐春士子虽也不缺钱,但也不提倡铺张浪费。 且纸墨并非难得之物,士子们出行不可能携带大量的纸墨,一是未料禁言令,二是未料雾霜城的纸墨会变得稀缺,此时自当更百般俭省,以备不时之需。即便齐春士子不出去惹,也须防某城士子来踢馆。 乐菱暗道不知他们今日是否也在天枫广场,早间红枫客栈学仪气氛那般浓郁,竟没见此三子,这会儿一冒出头。便给自己带来麻烦。 杜子望见乐菱既不答复,又不将纸还回,脸上的忧郁便有所加深,原本微黑的肤色亦加深了些许,有心再书再劝再申明大义,却又顾虑不语索纸失仪,示意索纸又不达意,一时便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与矮黑胖的晏子仰和高白胖的公孙子鱼目光交流,均面现郁色。 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君子不能言仪时除了书仪,还能如何仪?心语技能并非人人能学,而英无忌与他们也一直未达成默契,目中再多情义。只怕英无忌也看不明白。 见秋深露寒三子却频频挥扇,乐菱遂不忍,轻摇折扇冲残月一摆头,残月立刻送还字纸,对三子清楚地说到,“不去。”然后退回原地。 三子闻言立时更急。杜子望心一横。再秉笔疾书,一面字斟句酌,一面掐算字数,力求言简意赅,文情并茂。 乐菱暗暗摇头,仪破天自己也不会答应去。 霜城主竟又传令每城士子明日各派四人到雾霜城主府去参加酒会,且不管她是何用意,齐春麒麟门正好师兄弟四人。偏要自己去凑数,而不让顾子我去。 乐菱原本与顾子我就有别扭,不说会因此而更加深嫌隙,就乐菱本人也不愿去。一则怕行藏败露,二则也不愿再见到鹰缅与霜城主在一起。 管他杜子望写得再恳切。总之不去就是不去。 待杜子望写好再交给残月交给乐菱后,乐菱迅速扫了一遍。由衷地再赞了一次杜子望的方正小楷和朴素文字,方知自己不去。齐春士子也去不成。 这可是大丢齐春面子的大事。 齐春礼仪在百城之中久负盛名,虽不是人人认可,然齐春礼仪已从普通百姓家的俗礼上升至国家仙礼,且能攻能守,承不承认、服不服气也是如此。故此,百城士子所在的地方,焉能没有齐春士子? 而南炎联盟神王也将同在,此乃给予各城士子的无上殊荣和表现机会,齐春又怎能不争? 那么,若乐菱不肯去,杜子望三子势必倾所有存纸存墨,亦要说服乐菱。 乐菱看清楚了这一点,说实话已于心不忍。就算自己叫血月三兄弟将所有纸墨都给杜子望三人,只怕不达目的他们仍会笔耕不止鞠躬尽瘁死而不已。 杜子望再一次诚实地写明了原委,各城士子的名单乃城主府所定,少一个错一个都不行,要不然就别去。 看似温情,却点到了齐春命脉。英无忌之于齐春,实属噩梦。 乐菱暗道此事必是猴越属下干的,瞧他们跟间谍似的到处潜伏,百城士子首领的名字只怕早就白纸黑字摸得一清二楚,说不定这些首领们穿开裆裤时的丰功伟绩都尽在掌握中了,也未可知。 肯定是因昨日自己带头对鹰缅施仪,被他们认定为齐春暗藏的首领,所以才非把自己揪出来不可。不然,干嘛偏偏将自己圈进去? 既然……何不兵行险招,将计就计,利用这次机会鼓捣百城士子来雾霜城办学,届时,便不须自己再费心,就可在雾霜城给圣学院安上百枚钉子,走也走得安心。 但是……杜子望他们为什么不解释清楚?莫非认为戳穿本英无忌更丢他们的脸?甚至不怕自己在神王们和百城士子们面前砸他们的锅? 其中有何诡计? 见乐菱面上一时现出不忍,一时现出坚决,一时又现出狐疑,杜子望三人密切观察后,再又互视后,公孙子鱼和晏子仰随即也分别运笔纸上。 书成,残月再取,乐菱再看,看完之后终于决定下来。 无他,但见其上写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麒麟公孙子鱼。”,且,“为者长成,行者常至。麒麟晏子仰。” 齐春麒麟果然了得,既有门派礼仪,还有围绕此礼仪的弟子仪。杜子望示以诚仪,公孙子鱼示以变仪,晏子仰示以执仪。 乐菱也不仅认可此三仪,同样也喜欢戴高帽子。你折腾人这么久,人齐春士子还认你是君子,你还不君子么?水滴之于大海,终是量小必化。 说白鸟,轿子是人抬的,面子是人给的。 既然麒麟门不计前嫌,以面子来仪自己,总要成全他们一次才是。话说万一这就是麒麟门弟子施人礼仙器的仪技,若不尊此仪,说不定就会吃他们人礼一击。昨晚冷战时他们头上冒出那浩然白气还没弄清是何物事,与何物相克,当不得轻视。 见乐菱凛然点头,杜子望三子也终于出了口长气,晏子仰在下细折叠那篇论纸之时,尚细下查看了纸张的背面,面上露出完全还可再行文其上的表情。 如是齐春麒麟门三子功成身退,执扇拱仪,微笑还出。 见三子笑中不再杂有忧郁,乐菱不由再次点头,不错,写出来了,也不痛苦了…… 乐菱夜里忽从梦里醒来,闻到夜气带来的冷冷枫香,不知怎么就想到英大哥了。英大哥是从王城来此寻找他出走的妻子的,还说若找不到,他就会一直找下去,无论天涯海角。 英大哥一定是深爱他妻子才会这样,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妻子舍得离开他呢?或许下次见到英大哥时问问他,说不定能帮他找到他妻子。 想到此时,不由生恨,鹰缅就只知把我藏到极南去!难道他不知极南那只於菟更危险吗?还是他真以为孩子是於菟熙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百城大战(一) 秋日凉飕飕热辣辣的乍寒还暖,令雾霜城满目秋红都透着捉摸不定。(.无弹窗广告)热辣眼目,触指却冰凉,风吹散了霜冷,却又露出秋老虎的酷辣,才让人又明了,――秋其实是热烈的,寒的愁的只是悲秋人,无关时节,无关风月。 在士子们最喜咏叹的秋日里,天枫广场以北,通往雾霜城主府道上的两排类兽石雕,也在枫叶飘零中默默等待着百城士子们的到来。 前雾霜国在王宫前立众国雕象何意,因历时久远,时人已难道清。然雾霜对邻国邻城的善意,却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而南炎联盟北境自西赤柱山至东海一线原有上千诸侯国,也因数千年兼并终也只剩下了百国。严格来说是剩下九十九国,然不知何故,中天帝国硬封了个不存在的国中之国在其中,谁也不知该国在哪里,国民又是谁。 当时人们都感念中天帝国以百寓意美满,乃泽天恩。然自以为是者却说那是登天之数,添一数即变,便成了周而复,再不得登天。 后来这种声音突然消失了,有且只留在了少数人的心中,无法统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实际上南炎联盟北境诸侯国自从千国打成百国之后,格局已保持了千年不变,这才是不争的事实。 如同南炎联盟神王蟒泰猴越带兵只一威逼百国便都降了南炎联盟,也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现在有人想起曾经的九九和一百之变数,诸侯百国如今已变为南炎联盟百城之实也已尘埃落地。 秋风送爽,百城士子代表乘坐的车乘经过雾霜府前大道时,也有士子留意道旁枫树下本城的石雕或早已遗忘国名的石雕,留下一道的嗟叹。 然士子们此嗟若非悲秋。便有不臣之心。 人族就是这样,但有一口气,便很难归服。 尤其是在国亡城存的此时,未见血腥,更留血性。变通之后,又拾至诚。所以其实天枫广场此际出现的士子之争,不单只是百城士子之争,尚有一股未曾发泄的亡国郁气在其中。 南炎联盟王化诸侯国易。但若想王化百城士子心,确非易事。 乘坐齐春麒麟门车乘穿行在雾霜城主府府前枫树大道,乐菱在昨日天枫广场论辩议题中已感受到了这一切,然心中却也有微郁,――若这些士子知晓鹰大王子一怒便会平了百城,未知是否还能保持这气节。 话说霸气,正是浩气的克星。 乐菱亲见前晚鹰缅降临雾霜客栈庭院时驱散了齐春士子之浩气。已有此悟。只是不知齐春士子那浩气又能克何物,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野物降怪物,此气必能降某物。(.无弹窗广告) 不过眼下这种事在雾霜城应已不会成虞,且不说人族士子们同样会自己骗自己,南炎联盟王子们经历了暗夜血魔入侵。明死悟生,也已不再是当初的混世霸王,动辄杀人。 而自己,更不可能坐视不管。兽族人族都是自己想要保全的,无论努力的结果怎样,但求本心。 想到此时,乐菱移目看了看身旁角落里的残月。 残月正默默修炼着他的隐身技。尽管残月现在才只能做到隐去手指,但已足令乐菱惊奇。水属隐身技只有阴水才能修。就算蓝淼儿是水仙,也只能借水灵气遁形而不能随意凭空隐形。 残月才只是八珠阴水便能隐指了,可见阴五行相对阳五行,优势在于隐形。而自己阴阳五行俱全,虽修行缓慢。却十分值得期待。 乐菱将残月带在身边,亦是因残月模仿力远胜自己。万一齐春士子需示仪,残月比自己更合适。以免丢了齐春的颜面。凭血月弦月的身手,对今日销售纸墨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麒麟门车乘内极宽敞,乐菱见残月既专心修行,便又转目再看杜子望、公孙子鱼、晏子仰三子。但见三子俱闭目养神,状似也在静修,不由又暗道,雾霜城主府道前枫叶雕像各具形态情趣盎然,然看了一道也未见他们注目,更不见疑似为齐春城塑的雕像,想来雾霜也囿于无法塑出天礼、地礼、人礼之形态,故齐春亦无苛责,且无阅他物之心。 这且不是齐春故作神秘。事实上无论南炎联盟还是极南,谁又能雕出天地之形甚或天地礼仪?而除了天地礼仪,何物又在齐春士子们眼里? 乐菱一路且观且度,暗道齐春那天礼地礼人礼仙器到底是何物,有机会一定要观之。转眼之间,车乘便鱼贯驶入了雾霜城主府。 雾霜城主府内亭台楼阁雕栏玉榭秋意盎然,远非府外城池可比,咫尺天涯,如临仙境。 百城士子依序下车,一番惊叹后,在雾霜城主府府卫的引领下,鱼贯行至雾霜城主府内枫树掩映的秋霞湖前的秋露广场。 士子们开口惊叹,乐菱并不吃惊。 雾霜府之酒会规则已明示,百城士子一入雾霜府便可开言禁,只不允与他城士子发生非指定地点外的争执。 此令与禁言令一脉相承,换言之,士子们非辩论时不可交流。因百城士子与他城士子素无交往,交流即为争执,然场外争执便会出局,士子们都明白此令含义,皆默契遵守。 秋露广场上围着一泫秋水已摆好一圈按前诸侯国地界标记好的由西向东排列的座次,除了座前桌面上的瓜果美酒,水池中尚有一圆形平台。 乐菱暗道那平台应是前雾霜王宫娱乐舞台,稍后便是百城士子指定论辩的场所。鹰缅他们与霜城主也不知是想看戏还是想看什么,如此布局,颇含深意。 相邻座位之间既为相邻城池,相邻城池乃为宿敌,无令亦不可能互相交流。 而齐春乃东境最末海城,正该与西境赤柱山下的万翼国对接。从地缘来讲,万翼国与齐春也断无纠葛仇怨,然却因中间隔了数张为城主府预留的空座,亦无交流的可能。 雾霜城主府设位于此,是想看各城士子现实争执,还是规避争执? 乐菱被夹在杜子望三子之中在齐春士子的座位上坐下后,左侧的杜子望环顾一圈后,忽开口笑言道,“今日也可算吃梦了。” 乐菱右侧之晏子仰与公孙子鱼点头道,“然。”似又因忽闻自己久别的声音,甚觉陌生,遂双双互视一怔之后,方才摇头,展开手中折扇轻摇。 乐菱却好奇地偏头问杜子望,“何谓吃梦?”记得鹰缅说雾霜冬季时有雾凇,一名梦送,杜子望所说吃梦,是否也与之相关? 杜子望欲言却止,目光移向正自枫林间款款行来的霜城主和她身后的数名府臣及数十名府卫。 乐菱望向霜城主一行却微怔,――不说是还有神王吗?却未见一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百城大战(二) 乐菱再放眼看去,不由眼前一亮。(.) 霜城主带着府臣和府卫自秋露广场北的枫林间走来,絮云蓝天漫天枫花,嫣然美人与嫣然美景交融,人间哪得一见。失魂落魄的不止杜子望三子,此刻百城士子的表情神态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毫不掩饰的痴痴怔怔。 枫红中袅娜行来的霜城主环佩玎玲艳若丹霞不说,相伴左右身后的府臣和府兵,一个个也皆是秋叶带露之绝色美人。 娇俏玲珑的红妆府卫们身上佩的与其说是明月刀,也不如说是掳心勾。 一片烟霞踏玲而来,秋水池岸,立现一圈诸色呆鹅,白鹅居多。 此间尚清醒着的惟乐菱身后无时无刻修行不堕的玄衣残月,连乐菱都看了个半呆。乐菱也算半个君子,此刻且忘了王盟神王们因何未至,又半明神王们因何不至。 此景此色,任一片绿叶夹在其中都堪称败笔。 而此色此情,亦莫道百城士子,状非君子。 君子守成,非礼勿视非礼勿行,然君子也有狂放时。美人与美景相同之处都是美,格物致知的目的也正是寻美,美是理想,美是至善,悦美、慕美、拜美与君子之道相辅相成,绝不相悖。 拜美之君子是志士,志士才能将家国推向理想中的美好。悦美、慕美之君子,至多不过是斗士、勇士,甚或烈士。 可见君子亦可凭对美的执迷程度划分等级。而乐菱曾经一世只当过烈士,如此算来,更就只可算小半拉君子。 而今日应霜城主之邀前来雾霜城主府的俱为各城士子之首,各城三千士子亦是各城最优秀士子,无一不是士子中的士子。(.)君子中的君子。故尔,亦可都算志士级君子。 所以,有美当前,百城志士对雾霜美人亦拜得有理,呆得其所。 且自从入雾霜境到雾霜城再到雾霜城主府,士子们已阅尽了雾霜自然美景,无奈颂之歌之,美景却无回应。而美人却可博其回笑。此刻士子们之呆,未尝不是正在酝酿溢美之辞。 不诗之书之琴之,不是士子君子。 霜城主似乎亦明此理,率美款款行至座前,却并不落座,而是自西境万翼城开始,一一慰问士子。询问名字,似乎都将记住。 霜城主此前毕竟是女王,现在亦是城主,作此亲民之举,露此倾城之笑,四名万翼城士子纵然全是万翼志士。也不由自主现出了肝脑涂地之诚惶诚恐来。 “……”万翼士子们说。“本府明白。”霜城主微笑点头。 乐菱忍俊不禁,遂转目,却瞥见杜子望眼里亦闪闪的发光,更不由暗道,――雾霜国以前就是如此处理与邻国的关系吧?不仅记个人名字,还用石雕记各国。无论存亡,不毁不弃。一个永远铭记你的娇弱美人,何忍伤之、弃之、灭之? 弱国。就要用弱国的方式去征服强邻。什么主张不主张的,弄出来便是找死。 且看杜子望与晏子仰和公孙子鱼相比,杜子望显然更符合志士的状态。见杜子望目光如痴如醉紧追霜城主一行,乐菱顺势套问了杜子望各城情况。 杜子望也不负齐春第一才子之盛名,虽此前未行天下。却对百城了如指掌。当然,杜子望的叙述自是以杜子望所执之仪为准绳。(.无弹窗广告)但乐菱也可在内心以自己的标准略作改动。 杜子望介绍说,万翼城精卫门精卫如齐春城麒麟门麒麟一样。也是当初精卫化身留下来的门派,只不知为何被挤在了赤柱山下,西不能去,东不能进,想填海却被东邻万石国封了个严严实实。 万石国不仅人人会扔飞石,更呕人的是,还垒石筑城。千百年来,万石国城池越磊越高,石头城遍布全境。盖因万石国的坚白门认为石头既坚,自高处扔下力道更猛射程更远,是谓势,更可击鸟。在他们眼里,万翼国就是鸟国。 万石国的坚白门不是异兽化身所留,实为当初混战中的异军突起,来历不明,却悍勇异常,石头一扔一个准,都不带瞄的。但脑子似乎却不怎么灵光,别国只要是想越过万石国领地和领空,无论借道也好,赎道也罢,统统视为对万石国图谋不轨,予以坚决打击。 万石国之所以如此,还因万翼国与之共享的又坚又白的白石头资源。若万翼国将白石头全弄去填海了,那万石国还坚白个甚? 而万石国以东的西姬国,也被万石国当着贼鸟打。西姬国的酉鸡门,也是传说中的异禽化身留下,需要用白石子修行,而万石国又闭关锁国不卖,于是只得在万石国的城墙下偷挖万石国的白石头。 如是,万石国与左邻万翼国以及右邻西姬国都因白石头资源而矛盾尖锐。且因西姬国贿赂万石国部分臣民偷挖万石国的墙角,还导致了万石国在国内实施了株连法,为其不能因一块白石子的抽空而使整片城基坍塌。 其实当蟒泰猴越攻来时,万石国国王实乃被臣民逼迫献城。具体原因何在,尚不清楚。杜子望自是认为礼仪不到的缘故,而乐菱却不这么认为,但却未表露。 然这并不代表坚白门的主张不合时宜,当霜城主走到坚白门弟子面前时,坚白门弟子还是小心翼翼地对霜城主建议了垒石筑城的好处,以及势与株连法和一石二鸟的关系。霜城主仔细认真地听了,记了,却也遗憾地微笑未能作答。然这已经足够,坚白门士子还是很激动,很高兴,很幸福。 乐菱见之遂又暗道,说出来了,就不痛苦了。 接下去霜城主又接见了西姬国酉鸡门士子,杜子望又给乐菱介绍了西姬国东邻盐池国和其百草门。其实西姬国和盐池国两国之间的矛盾并不十分尖锐,处于双方皆奈何不了对方的拉锯战中。 盐池国喜偷移界碑占地盘,而西姬国若想东进,盐池国立刻火烧草城,举国动迁,令西姬国除了吃不完的盐捞不到一点好处。待西姬国兵退,盐池国又回头重建家园,继而故态复萌,可移的界碑照移,可占的地盘照占。 总而言之,盐池国及其百草门令西邻西姬国和东邻大食国都深刻领悟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随着霜城主依序一一接见,杜子望一一介绍,乐菱对百城诸门也有了总体认识。百城城城之间,也就是之前的国与国之间,都有着相克的关系,故才形成了如今的相对稳定格局。 恰如自己所料,前诸侯国相邻国之间意见主张也相反。 诸侯国之所以投降南炎联盟,也是不愿为邻国抗刀。当然,其间还有来自中天帝国的种种因素,但杜子望却不会明言。 这个道理乐菱懂,杜子望显然又是出自某类士子气节。 而对于各城门派,却不得不又旧问重思,人族既不认自己血脉源于兽族,诸侯国百门所拜所仰的,除了泥石草木,却也不乏异兽,甚至龙虎猫鼠。个中逻辑实令人无语。 杜子望还说各门也都有对应的仙法仙器,然却只有齐春麒麟门拥有的才是真正的仙法仙器。 关于这一点,乐菱当然既不赞成不反对。且对齐春城之西邻朝阳城及其阳极门兴趣更极大,――相邻两国若必相克,那么,阳极门的仙法仙器又是何物? 齐春北邻白鲸国与齐春之间的关系乐菱早在齐春时便已了解。 齐春背海面陆,而白鲸国却背山面海。白鲸国既无门派,臣民更远涉重洋四海经商,与齐春之间无论地缘和主张上都毫无相交,有且只有齐春对白鲸国的鄙视,认为白鲸国唯利是图穷奢极欲,有如无根浮萍,有国如无国。 太阳鸟国攻之亦是白鲸国出海招惹来的,实属咎由自取。 在乐菱冷瞅阳极门青衫弟子时,霜城主带着众美已行来,一一问过了杜子望、公孙子鱼、晏子仰和英无忌的名字。 霜城主一行给乐菱的感觉自是风暖莺娇,露浓花重,除了欣赏别无感动。而杜子望三子此时业已恢复了宗门气度,亦不亢不卑地洒然应对了霜城主,到让霜城主极其随从多看了包括乐菱在内的麒麟门士子一眼,才施施然回到城主府预留的座位上。 待霜城主与府臣们坐定后,乐菱发现霜城主左侧靠近自己这方还空了一张精雕枫木座位,不由按压对阳极门的兴趣,猜度起来。 会是给鹰缅留的吗?若是……那么自己…… 正恍惚间,又见霜城主身畔的一美貌府臣起身对霜城主致礼后,回转对百城士子嫣然一笑,宣布了今日邀请士子们来雾霜城主府的真正目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百城大战(三) 西出雾霜城,有一处景色秀丽的海子,因其形如瓶子,被人们形象地称作瓶子海。 瓶子海上游瓶口处,既有飞瀑又有茂密的枫松,间还生有海棠梨梅奇花异树,如一处浑然天成的碧玉画瓶,一年四季变幻着插枝,冬景更因纯美绝伦而驰名天下。而古来盛景亦乃文士必争之地,是故瓶子海沿岸每块石壁上,都留下了历代名士无数诗文墨宝,人文风光相得益彰,交相辉映,乃雾霜千景中无可争议的首景,即便仙境亦无法与之媲美。 盖因再美的景色如无人赏析,亦是徒劳美丽。若得书生妙手点拨,即便一抷土,亦能化为神奇,更何况原本就美至极致之景。 美丽的霜城主打算在瓶子海岸建一处书院,教养难民孩子。同时准备在百城士子中选一门派,以作孩子们的业师。 此事不仅善至极致,美至极致,更雅至极致。 美丽的雾霜府臣道出霜城主的目的后,一双妙目春风化雨般环顾了一圈士子,又道,“霜城主亦是昨日见天枫广场上士子们与难民孩子们融洽的情形,才偶得这主意,况如今沿海各国难民大量涌入我南炎联盟北境,驱之不忍,杀之不义,若不加以妥善安置,只恐四处流离烦扰各城,而将这些难民孩子教化好了,更是千古承载的莫大功德。” 是的,还有什么比载在瓶子海岸更善更美之德呢? 瓶子海在前诸侯国士子们心中早已等同于德海。并且如今已非诸侯国时代,这些难民也不是哪城想赶就能赶走了事。若王盟一纸令下,各城分摊,还能抗命不遵么? 百城城主不是傻子,傻事干了还堕了名头。士子们中更不乏留名不留头的悍士。 见各城士子与本门士子互视点头,低语议论,雾霜府臣方回视霜城主后致礼坐下,静静观望。 霜城主美目看向各城士子。缅王殿下只让抛出此意,并未交待定址何处和如何甄选门派。(.)自己舍出瓶子海,亦是为尽力促成此事,以免令他失望,从而看低自己…… 百城士子此次出行。各城城主对各门各派都赋予了一定的临机决断权,而在雾霜施教只有益处没有害处,更能扩大本城本门的影响。 只是不知这对雾霜又有何益处?莫非既养那些难民孩子,还得供养授业士子? 且观这些士子们如何辩争吧,但愿别闹得过头才是。若在雾霜府闹出什么事来,丢的也不止是百城士子的颜面。——在南炎联盟神王们面前失礼,人族还有何可道之处? 想到此时。霜城主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北枫林中雾霜府大明堂。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大殿高处,能俯瞰雾霜全城。小时母后常带着自己在那上面玩耍,并说只有看得高远,记得深刻,才能保王国长存。 不知现如今雾霜到底算亡国还是算仍存,整个诸侯国分崩离析乃大势所趋。覆巢之下,雾霜又凭何抗拒?诸侯百门都如此,雾霜更无血溅五步天下缟素之志士,母后在天之灵应也怪不得霜儿吧…… 而南炎联盟夺国不夺颜面,也出乎意料之外。或也正是前诸侯国不至于拼死相抗的原因…… 霜城主在主位上浮想联翩,座下百城士子也在想着同一件事。 士子首领毕竟不是士子,不可能如天枫广场上的士子们那样不顾颜面一触即跳。事实上摆在百城士子之首面前的已不单只主张之争那么简单,还关乎各自的城池颜面。以及各城城主和门派的长治久安发扬光大。 不言而喻,被雾霜府认可等同于被王盟认可,被王盟认可也等同于被南炎联盟认可,宗主地位必将奠定,其他各门认不认可都无济于事。如何既有颜面又能争得这份殊荣。[.超多好看小说]也已不是个人荣辱能够撇得清。那么…… 那么其时雾霜府秋露广场上眼下呈现的便是一片极致静谧,也可以说是大战前的短暂和谐。 只因。士子们没人愿做出头鸟,这不还有万石坚白门在场吗? 风戏红叶树叶儿簌簌低语欲拒还迎。叶落秋水,秋水荡漾圈圈涟漪。寂静还是喧嚣,就看谁耐不住寂寞或谁更耐得住寂寞。 数百人沉默中,更具冷场的尴尬,霜城主不由将美目投向了远处对座的前金三国士子。 金三国是由三个国家组成,前国王是三兄弟,老大金无足,老二金有余,老三金不满,门派也称兄弟门,由三兄弟共任掌门。老大金无足自大莽撞不用理,老三金不满贪得无厌也不必管,惟老二金有余兄友弟恭,一向乐善好施仗义疏财。虽包括金有余的兄长和幼弟在内都说金有余没金时打家劫舍六亲不认,有金时才四处行善劝善广撒和平,霜城主还是能理解,因为不管任何时候看到金有余,金有余都风度翩翩不似坏人,而且,急公好义。 眼下百城士子互相提防都不作为,是否暗示一下金有余门下士子,让他们先起个头?然则……,金有余色迷迷泫的目光掠过霜城主的记忆,霜城主不由又迟疑起来。 正当此时,齐春士子中一士子忽将折扇往面前桌上一拍,朗声说到,“五万金,霜城主建书院一事我齐春一并包了!” 此音不啻惊雷,此言不啻解惑,霜城主心中一松,美目一顾,缓缓点头。百城士子一愣,对啊,出银子也行啊,霜城主并没说非得辩争啊。随即,齐春士子左旁的朝阳士子中便响起了一声软绵绵的话语,“五万另一两金,霜城主建书院一事,我朝阳一力承担。” 众士子又一愣,只添一两金,岂不是故意跟齐春作对吗?朝阳与齐春乃宿敌,要不要掺合进去? 霜城主当即看向那齐春士子,脑中尚闪过天枫广场上售纸墨那三个孩子的影像,顿悟鹰缅的意图,不由暗道一声忏愧,预想热闹的竞价场面,脸上不由浮现出动人的红晕。 那齐春士子正是乐菱。乐菱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朝阳士子,一拍折扇,再加,“十万金!” “十万另一两金。”依旧是软绵绵地响应。 乐菱不动声色,节奏继续,“三十万金!” “三十万另一两金。” “五百万金。” “五百万另一两金。” 乐菱闻报微微一笑,收回折扇,展开缓缓扇了起来。谁爱加谁再加去。 之后,静默,极度静默,五百万金已不是可以承担的了,全场士子暗自庆幸没胡乱掺合。雾霜府臣露出兴奋的笑容。霜城主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继续观望。 乐菱转目看向朝阳士子,拱手一礼到,“呵呵,朝阳果然财大气粗,齐春甘拜下风。”言毕也不再看朝阳士子呆状,回目看向杜子望,但见杜子望三子状似也呆了,额上渗出涔涔冷汗,不由暗道,反应不错,是该害怕才对。遂低问,“杜兄何故惊惶?咱不是有人礼吗?”麒麟门弟子之间并不师兄弟相称,外人即便听见也不会认为乐菱不是麒麟门弟子。 杜子望方才主神归位,暗抹一把冷汗,苦笑低言,“无忌你下次……可否先知会杜某?”再降声调,“我三千士子全部家当也没五百万金啊。”五百万金在齐春可置五百处大宅了…… 乐菱掩扇低语,“小弟知,但朝阳士子有吧。”没错,朝阳处处与齐春作对,无论青衫白巾也好还是礼仪也罢,只不过面料不同,且,阳极门所执乃金行天下。既如此,那就当然多金了…… 至少朝阳青衫看起来就比齐春青衫富贵,齐春先就吃了暗亏。 随后乐菱移目霜城主,再又朗声说道,“城主大人,我齐春虽不富裕,但也愿为难民孩子尽一份绵薄之力,再请为难民孩子建一所书院,想必霜城主不会拒绝吧?”此言一出,就看霜城主上不上道了。 霜城主自是多多益善,且一开始并未说只打算开一处书院,这士子起先为自己解围,此时又如此说,分明是在点拨自己,遂点头温柔一笑,“当然可以,瓶子海岸尽可任选。” 百城士子闻言大喜,跃跃欲试,然却个个打定主意,竞价时一定要小心又小心。齐春那士子端的奸猾,更要提防。 果然,乐菱再出一万,却无人再添一两金,害得杜子望三子又紧张了半天,结局却十分意外。同样是瓶子海岸,一万之于五百万,哪怕先由朝阳横选竖选,亦不为过。 然齐春一定,百城士子却立刻活跃起来,不过最终都得了可以承受的价位,再无惊天一跳,如是皆大欢喜。 至此,最初跟乐菱对拍那朝阳士子喉中发出一阵咕哝声后,突然脸青面黑地看向乐菱拱手说到,“阳极门向麒麟门讨教仙仪。”言毕一摆头,朝阳四子俱冷哼一声,飞身跃入了秋水池中的圆台。 这且不是多出了多少金的问题,而是丢了颜面的大问题,非战不能扳回! 乐菱回眸看向杜子望,杜子望亦冷冷一笑,一扬头,率先跃上了圆台。晏子仰和公孙子鱼随即也飞了过去,与杜子望呈品字形站在了一起。 乐菱不由暗暗喝彩,瞧这架势是没打算让自己上场。果然没看错,齐春士子亦不乏阳刚热血。侧目摇扇,尚暗喜这下总能看到麒麟门的人礼了吧?还有那什么阳极门的,什么礼? 秋水边的热度尚未冷却,却迅速安静下来。难得一见的两仪对决,错过分毫都是损失。雾霜大明堂高处也星光呈现,殿内观望的神王中,猴越对齐春的人礼,更尤为好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告非太阳 齐春麒麟门、朝阳阳极门两仪对战在即,秋水池岸包括霜城府主臣及余下九十七城各门士子俱安静下来,隔水观战。 乐菱亦目光炯炯地注视秋水池中的圆台,但见可容百人站立的圆台中部,齐春士子执扇品字形与对面一丈开外的执扇呈器字形的朝阳士子相对站定后,目视对方,抬手对拱一礼。 乐菱见状不由暗道文斗士与武斗士果然不同,哪怕即将对仗也先敬人敬己。自己这一路跟随齐春士子而来,最为好奇的便是齐春三礼,虽说天地两礼暂无缘得见,但据说人礼就在齐春士子身上,今日若得一窥,说不定便可推定天地两礼的具象和威能。 但不知是否能如己所愿,齐春和朝阳都仪出本门之礼来对战。 只见数息之后,台上双方才落手散目。齐春与朝阳乃宿敌,杜子望亦不再客气,展开折扇,当胸轻摇,看向对方一名士子说到,“孔方君欲比何仪,不妨划下道来。” 乐菱闻言不由看向孔方,此前与自己竞价的居然名孔方,自来此界未见过一枚铜板,不知此孔方与彼孔方兄是否有关。朝阳既拜金,此名或也与钱有关。 待接下去听朝阳另一子之言,不由更为讶然。只见孔方右侧并立的士子以极为蔑视的口吻代孔方回到,“阿堵素闻麒麟之人礼亦需四人方能施出,子望君只三人上台,莫非看不起我阳极金礼吗?”言毕冷瞥了一眼乐菱,显是奇怪乐菱为何没上场。 杜子望却不答,但闻对方之言竟是要比宗礼,然己方却只得三人。若祭人礼,尚缺一名弟子。不过既出言让对方划道,却不能推拒,于是略一迟疑后飞回座位前,低声对乐菱说到,“你只需站位,照我等模样做便是,我与子鱼子仰自会传道与你。” 那就是要模仿他们的仪态了?乐菱当即点头。杜子望随即返回台上,然回身一看,却见跟来的竟是玄衣劲装的残月,遂再看乐菱,却见乐菱冲自己眨了下眼,虽不知何意,也有所猜到。 来时杜子望在车乘里见过残月时有比划齐春之仪。[]想也是自齐春士子晨练时学得,比英无忌施那九尊仪更为标准,英无忌既带他来,应也是早有打算,原以为到了雾霜府此子自会被拦下,但不知何故雾霜府卫竟未过问。且此前雾霜府令也只说不能少人未说不能多人,如此看来英无忌钻空子的本事也确是罕见,被他算计亦是活该,但今日英无忌却为齐春出了口恶气,此刻由残月来做或更合适,以免到时朝阳士子刻意针对他。 想到此时,遂也不再耽搁,暗嘱残月只需跟随自己即可。 残月闻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冷着一张清秀的小脸,站到了杜子望右侧方。 如是齐春士子也与朝阳士子一样,站成了器字形。 朝阳士子也不再多话,忽地等距挪移,朝向四人中心。开始施仪。众人皆见朝阳士子先是紧握双拳,继而慢慢打开双手高举。向中心斜出弓步,双手画圈一周猛地作一送出的手势后缓缓收回。复位。然后再次反复。动作简单、夸张、粗放,全无仪态可言,但观朝阳士子面上表情却极为竭诚,目中精光渐趋炽烈,似越来越进入状态。 乐菱不知其意,只觉特神经,然观其余门派弟子却不断点头,似深得其髓,遂不敢笑,怕暴露自己无知。 而观齐春士子虽也是朝中而立却并无大动作,只仰头不断掐出各种手诀,口里念念有词。残月有样学样跟着比划兼哼哼,也不知是否仍在顾自修行中,外表到看不出什么分别。 乐菱不由暗自点了点头,庆幸幸好带着残月,更怀疑齐春士子的脚指头说不定也在掐诀,只是有碍观瞻,不宜示人。然猜便是猜,看了半天齐春士子和朝阳士子之仪也不得要领,便无聊起来,掩扇打了个哈欠,移目霜城主。但见霜城主也与周围士子一样凝神注目场中,似也颇有心得,不由更觉无聊,再举目北望,恰见象印正迈着倜傥风流的步伐,自北枫林中潇洒走来。 乐菱忙回目用余光瞟之,直至见象印慢吞吞走到霜城主身边,微笑四顾一圈后潇洒地坐到那张预留的座位上,坐下便与霜城主窃窃私语起来,方才收回眼角余光,暗道原来那座位是给象印留的,不由心里一宽。 又想象印今日披散曲发,不似平素编成辫子用玉石璎珞束得光溜溜的,看上去竟与鹰缅有几分相似。刚想到此却又一怔,我这是怎么了,见英大哥象鹰缅到也罢了,确实很象,但见象印也觉象鹰缅……是不是思念他过头了?遂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看向场中仍旧各自仪仪的双方,不由冒出了心火来。 靠,真是服了这些士子,有这样打架的么? 正无语时,却见奇迹出现。先是朝阳士子上方现出一轮光芒绽放的金色圆轮,跟着齐春士子上方也出现了一个洁白的人形,也是光耀夺目,不过竟少了一条腿。 乐菱不由失声念道,这就是齐春的人礼?竟然是个人?然怎么看也看不出模样,想必是因残月的缘故才少了一条腿,但不知与朝阳金太阳对战会不会受影响,不由暗地里担心起来。 但见双方士子祭出的礼一出便朝对方逼去。朝阳士子此时却轻松了,孔方看向齐春人礼,阴阳怪气地讥道,“哟,怎会少了一条腿呢?莫非还是看不起我阳极金礼么?” 杜子望却无暇回答,齐春实只三子在场,自是吃紧,正与公孙子鱼和晏子仰努力补着人礼那条腿。而乐菱也感到残月心里传来焦急,狼族深具团队精神,齐春仪出的人礼少了一腿显然也是因自己拖累所致。然残月再急乐菱也无计可施,初见人礼,且不知是何物。当不得贸然行事弄巧成拙。 此时空中金太阳与白人逼近中,白人渐渐向瘸腿方向偏倒,杜子望三子显是强撑,身上青衫亦被汗湿透,渐落败象,孔方见状给阿堵施了个眼色,阿堵便又嘲笑起来,声音特刺耳。“哈哈,今日我阿堵算是开眼了,原来子望君之人礼是残废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岸上围观士子中便也有嗤笑出声应和。 乐菱冷眼看去,见是金三城的士子。此前杜子望曾说金三城中的金二城与朝阳城素有勾结,朝阳与齐春敌对与金二城的城主金有余也有莫大的关系。 其实朝阳并不富有。但处处显富打击齐春,杜子望说就是金有余在背后资助。 据杜子望称,麒麟门礼仪不仅对朝阳,对金二城的影响也极大,具体原因杜子望暂时未明,总之。金有余和阳极门所作所为皆旨在打击甚至取代齐春礼仪。 事实上若单只是朝阳,财力与齐春根本无法相比,然朝阳同金二城之间既勾结又都爱浮夸,虚虚实实,谁也摸不透,所以在传说中,这两国都极为富裕,人民也生活得无比幸福。 但不知既如此又何必跟齐春过不去?齐春仪行天下。朝阳便金行天下,朝阳这金也不知是太阳金还是指金钱金。或兼而有之。 而孔方今日被乐菱诈报五百万金,也是因习惯性针对齐春而造成,齐春士子实诚,一向对朝阳也极为忍让。哪料竟会突然钻出个行事毫无忌惮的英无忌。 实则乐菱竞价就算被自己框住了,也没打算付这银子。但朝阳被诈,却是砸锅卖铁也要兑现。所以朝阳四子才咽不下这口气,此时见齐春不敌,不免更忘形报复。 乐菱听到阿堵刺耳的耻笑声,亦是火星直冒,不由狠狠地暗骂了句,“靠!”寻思起办法来。 然乐菱暗骂无人得闻,残月却闻得,也感应到乐菱的火气。但只见残月忽然抬手指着朝阳那轮金太阳,一边掐着手诀,一边骂道,“靠!”,转身,回头,掐手诀,再指金太阳,再骂,“靠!”,再转,如是三番。 残月突施此仪,显然并不影响杜子望三子施仪,但乐菱见之不由愕然。 残月掐手诀到也罢了,念“靠”此界也无人懂其内涵,但是,残月所掐手诀,左右手都隐去了商阳、关冲、少冲、少泽四剑,只留下了中指中冲剑。换句话说,所有人看到的便是残月中指轮番指向阳极门之金太阳,并口含靠诀,诀意不明,内涵可待,然那星际通用之粗暴问候手势却是人人都深明其意。 此间何许人也?数百君子不说,还有美眉。如何求解? 孔方当即脸色一寒,盯着残月冷声问道,“你这是何意?”残月斜瞥其一眼,不予理睬,其意更明。这手势原本便是残月从人骂大街那里看来的。 阳极门四子顿时面沉如水。 全场士子面色也凝重起来,要知道,决仪对战怎么都可以,辱及对方宗门至礼,必会引发城战,――也即当初的国战。即便王盟对此也需有说法。 杜子望暗道不好,就算今日自己与师弟们不敌受创受辱,也不能引发城战。于是勉力开口解释到,“此子……手有残疾,他所掐……乃太极……诀和……子午诀,并无辱及贵门宗礼之意。” “那此子口中那‘靠’又何指?”阿堵当即冷笑道。 乐菱忙传音残月。残月闻言即回,“告非!” 孔方复言,“告非?”继而又猛醒,怒道,“不还是靠吗?” 但闻公孙子鱼也当即回到,“非也。子鱼非鱼,……告非非靠,……上告下非,乃告你朝阳非礼也。” “对!”乐菱也一拍桌面跃入了圆台,指责孔方道,“孔方兄辱我齐春人礼腿残齐春士子手残失礼在先不说,尚反咬一口污人辱你宗礼,天理何存?朝阳便是惯常如此行事的吗?如是,即便我齐春告非你太阳又怎样?” 沿岸士子闻言点头,是这理,遂嗡嗡声起,民意倒向很清楚。 象印嘴角一歪,看向乐菱哑然失笑。 眼见朝阳齐春城战师出无名了,乐菱得意一笑,正欲开口继续大肆发挥损才,不料一道银光闪现,驱散了台上金太阳和铁拐李,转瞬将乐菱卷走,投入了北枫林里的大明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秋水悠悠 银色光束将乐菱稳稳放在大明堂顶殿内地板上便回旋消失了,乐菱定了定神,抬眼迅速扫了一圈眼前状况。但见九丈圆殿当北一张狭长的弧形凤雕大榻上坐着鹰缅、蟒泰和猴越,鹰缅一脸冷峻居中,左侧蟒泰依旧墨镜当目,右侧猴越大眼滴溜溜转。 乐菱当即垂目低首,暗道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等了数息无人搭理,不知鹰缅把自己抓来做什么。他且不是亲自来抓,而是发了一道光束。看样子他能修行了,神技也提高了。不过现在自己不是齐春士子么,不能轻易乱了方寸,自曝行藏。 想到此时,掸了掸青衫上的灰尘,正了正衣冠,打算上前几步再磕头去。话说这仪仪多几次便习惯了,顺溜了,一点不觉得为难。 再说哪有见王不仪的士子? 乐菱刚一提青衫下摆行得几步,还未推金山倒玉柱,却听前方突发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音出两端,声调怪异。乐菱不由再一定,迅速上瞟了一眼,随即垂目凝思,蟒泰猴越咳啥? 这王礼还仪不仪一时便拿不定主意了。 凤榻上,见那齐春士子兀自站立当地,蟒泰实忍无可忍,转头对鹰缅说道,“缅王兄,小弟该巡营去了。”鹰缅目光依旧看着那士子,随意点了头。蟒泰当即穿窗而出,猴越见之,又再“咳咳”两声后,哑声说到,“王兄,小弟也该回丹露书房审阅情报了。” 鹰缅再次点头,轻语。“好。” 猴越遂也穿窗而出。只数息间,便从西边天际传来蟒泰猴越的狂笑,撒落一线,狂飙而去。(.) 乐菱侧目望向西天,顶殿全是宽窗,视线极佳,但见一列西飞的大雁被惊改道,转向南飞去。正看时。忽想到殿内还有一双星目盯着自己,迅速收回目光,落在分踏在黑檀木榻登上那双黑底绣银的步云靴上。 那云,那海,是谁的手绣上去的,竟时时伴他同行。 又见那海那云,下榻登。踏锦毯,一步步行至自己面前,站定。 乐菱移目看向眼前黑色绣银王服下起伏的胸膛,不由后退了一步,正慌乱时,鹰缅却一转身走向了窗边。望向南飞的大雁群,稍停,问道,“英无忌,你对书院有何想法?” 乐菱眼皮一跳,“回殿下,……没想法。” 隔了一会,又听鹰缅道。“留下来教授孩子们礼仪吧。” 轻柔磁性的声音传来,乐菱眼皮再一跳,我?留下来在瓶子书院教孩子?……缅王殿下哪只尊目发现自己适合教礼仪了?就因为自己是齐春士子首领吗? 这是命令还是商量?他怎么关心起书院来了?是因为霜城主吗?……为何自己一守着他脑子就转不动,离开他才能生龙活虎? 我应该回他什么?是了,“回殿下。此行三千齐春士子将往中天帝国,恐怕行程已不能更改。齐春麒麟门大师兄杜子望很快便会修书回门,另派齐春士子前来雾霜承办书院事宜。”士子们竞价时。已听杜子望说了,一回客栈就马上传信回去。 鹰缅听乐菱口口声声齐春士子,并不提她自己,不由微微一笑,星目掠过乐菱的腹部转向窗外秋露广场,停了停,说到,“今晚霜城主设宴款待王城士子,你可愿留下作陪?” 乐菱一听赶忙摇头,“多谢缅王殿下,霜城主已安排得很好,无忌……不便打扰,稍后即随杜子望他们一同回客栈。”言毕将眼目投向窗外,却见秋露广场上士子们又呆鹅般地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在看王城士子白寒俊和林媚君,随行的还有圣学院吴修士,不过吴修士将以王城士子吴维的身份前往中天帝国,并不代表圣学院。”鹰缅说道。 乐菱听到吴维也来了,吃了一惊,随即贴近窗前观望,但见吴维就站在白寒俊身边,而白寒俊身旁另一位竟是媚里,除他和吴维而外白寒俊身边再无别人,显然媚里即是鹰缅说的林媚君了。那么媚里也要去中天帝国? 两样吃惊事并在一起,乐菱竟忘了去想鹰缅为何会告诉自己这些。 枫林边被百城士子争睹的三位王城士子皆着白衫,玉冠广袖伫立枫林飞花前,飘然闲逸与世无争,竟比此前霜城主率众美而来更令人惊艳。 白寒俊温润俊雅自不必说,那份自然散发出的宁静淡泊,更超然出尘。而他身边那位林媚君,才是真正惊呆百城士子的原因。――能用风华绝代去形容的君子,世间只怕只他一人。 吴维虽说现在变得难以捉摸,然自小在名医世家养成的处变不惊的气质,亦是自成风范,相得益彰。 怨不得百城士子看呆了眼。他们原是从烽烟中走来,满身尘缘。而此刻若问白寒俊有何主张,他必一笑而去。 那么,白寒俊既来了,百城士子也将要离开这里了吗? 乐菱心中忽觉怅然,目光悄悄移向鹰缅。夕阳西斜,余晖金子般洒在鹰缅俊美的侧面和他那漆黑卷发上,有如一副永不褪色的油画,风过时,更将鲜明的轮廓呈现。 鹰缅恰在此时回目,乐菱慌忙将眼目又投向窗外。 星目将乐菱的动静一一看在眼里。鹰缅在心里低问,菱儿应已看过那对相思珠,为何还要躲着我?难道在她心里……我无法取代她的使命。这一次找到她,下次,再下次哪? 秋霞湖中,秋水悠悠,乐菱也在心里低叹,我曾求你与我一同去修仙,你却不愿跟我走。孩子……我就这一个孩子都不知何时才能给你。 层楼上,一双距离最近的恋人,却牵不到彼此的手。 “你不愿与王城士子在一起吗?”鹰缅看向百城士子,再度挽留,“我想他们都会留下来。” 乐菱轻摇头,“不了,在这里待一会就好。夕阳下山我便回去,……如果殿下允许我在这里。”见鹰缅点头,又道,“若殿下有事就……” “无事。”鹰缅迅速回到。 夜幕降临雾霜城,在秋露广场的热烈中,瓶子海暂将百城士子聚在了一起。鹰缅悄然带着乐菱飞向红枫客栈。 一送回乐菱,鹰缅便马上离开了。望着夜空中影子般掠去的身影,乐菱眼中升起了薄雾。你已知道是我,对吗?可是你也没办法接受,对吗?或许这样更好…… 雾霜城府夜宴,百城士子千年相聚琴瑟在御,但闻海青拿鹅,独无淡远虚静。 乐菱看了一眼已经回归的血月三兄弟,早已心语让他们用了晚膳,此刻正在房中对坐修行。乐菱悄然越窗升上了顶楼屋顶,在屋脊上坐下来,坐了一会儿后,从圣莲空间中取出一只金色口琴,静静吹了起来。 地魂正在研究灵魂攻击音,据说新做的这只小琴,乐音能飘很远,很远…… 一曲秋水悠悠,如入山林,空山寂寂。 异世魂音传至,雾霜城府吟诗论琴的士子们突然安静下来。此间士子尚无出尘禅心,却有治世慧心。秋水悠悠,如出山林,慧舟远渡。 忽一阵箫声应和,悠长虚灵,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 乐菱眼底浮现了笑意,除了白寒俊只听一遍便知琴魂,还能有谁?然尘世中又有谁能真正做到虚灵,禅心亦只可换得一时平静。 枫香淡淡飘来,相隔不远的屋脊上多了一人。 “英大哥?” 英玉微微一笑,“饿吗?” 乐菱点了点头,“英大哥也没用晚膳吗?” 英玉未答,却道,“前面不远处有一酒家,我带你去。”说完起身往街面落下。 乐菱随即也落在了英玉身旁,相伴前行。心道英大哥是被我的琴音吸引来的吗?他今晚没戴纱帽,长得竟也有几分象鹰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扫荡雾霜 红枫客栈天字乙号房内,乐菱醒来后躺在榻上睁眼看了半天窗外,都看不出是清晨还是日暮。很久没有醉过了,更不知到底是酒醉还是心醉,依稀记得昨夜并未对英大哥说什么,英大哥到是好多次劝阻自己饮酒,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后来干脆便陪自己痛饮,也不知英大哥醉没醉。 心语房中苦修的血月三兄弟。 乐菱:你们用早膳没啊。 血月:用了。午膳也用过了。 乐菱:……,这么说现在是傍晚了?怎地不叫醒我? 弦月:英大哥不让叫你。 英大哥?乐菱忽地翻身坐起,忙问,英大哥在哪里? 弦月:刚走没多久。 乐菱:英大哥……他怎会在这里? 弦月:昨夜英大哥送你回房,你拉住他不让他走,他就陪你睡了。 乐菱大惊:什,什么叫陪我睡了……我说什么做什么了? 残月:你说要跟他秉烛夜谈,帮他找他妻子,然后就睡了,然后就睡到现在。 乐菱闻之暴汗,继续追问:别的还说什么了? 三兄弟齐摇了摇头。 乐菱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还好,只是这样还好,好在在英大哥眼里自己是士子,或也因此他才会留下来陪我。以后断不可如此了…… 遂又问血月三兄弟今日做了什么,结果三兄弟说什么都没做,就练功了。 原来昨日血月弦月已把纸墨卖得差不多了,早间雾霜府又传令开了士子言禁。白寒俊来了,明日士子们就将启程前往中天帝国,此去大秦城沿途没有补给处。开言禁以便让士子们购买路上所需物品。 乐菱早已获知诸侯国至大秦城任择一条路都是沙漠戈壁黄土地,以前诸侯国之间通商亦是绕道沙漠,路途十分艰辛,遇上敌对国游击更连命都不保。当然,现在应已无此虞。 弦月还说今日一早杜子望几人便去瓶子海选址去了,本想叫上乐菱一起去的,被弦月挡在了门外。后来大约是又张罗购物,没再来找乐菱。 乐菱听到这里。心道那么我们也应储备食物才是,尤其是水。血月三兄弟还不能辟谷,也没必要辟。一念至此,遂翻身爬起,带着血月三兄弟匆匆出了红枫客栈。 乐菱一行虽晚了很长时间,好在雾霜商家对此早有预备,新鲜瓜果蔬菜肉食还是没售完。乐菱遂扫荡采购。直到塞满十数个地魂改装过的空间小戒,又买了充足的香料调味品和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以及各种野外生存物品,才满意地离开。 空间小戒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正好可保食物饮水不变质。且乐菱料定路上得自己开火,准备再逼着残月学烹饪。 狼家三兄弟中,血月最心无旁骛。一心修行,乐菱也不怎么好勉强他,只得打着支持血月的旗帜,欺负弦月和残月。弦月主外,残月主内,不学烹饪怎行? 这便是乐菱和兄弟们相处的逻辑。圣莲空间内的四小弟幸好可不食人间烟火,便交由地魂去折腾,哪怕四小弟都变成圣科学院院士都不关乐菱的事。火莲亦是有酒便满足。乐菱从来也未断过供,此次自是也给火莲储备了大量的美酒。 有纸墨暴利垫底,充分满足购物欲后,乐菱又让弦月将马车驶出了城外,找了个僻静处换下了地魂做好的能量马车。 马车换过后。除了大白马还是原来那匹被弦月调教成了宝马的大白马,整个车轿连缰绳都是神级宝物了。地魂为这辆宝车付出的心血也不少。也直到明天都要上路了,今晚才被迫拿出来。并神神秘秘地告诉乐菱,此宝车妙用无穷,到时乐菱自会知晓。 乐菱照例对地魂除了非议从无鼓励,说破天,宝车再妙用无穷它也就是辆车而已,除了跑路难道还能飞不成?一如它为自己做的神级弹弓。 对乐菱一以贯之的打击态度,地魂也不从气馁,其实即便乐菱不夸,地魂自己也会将自己夸得别人再无超越的机会,所以乐菱更不会勉为其难去锦上添花。再者师父也曾提醒乐菱当心地魂,乐菱自是处处提防,以免地魂过度膨胀,真的做出什么危害此界的东西来。 乐菱记得师父说过,地魂才是最危险的。观察了地魂这么久,料定肯定跟它做出什么东西来有关,否则凭它是自己的魂,还能越过自己这关去干什么事不成? 随后乐菱乘坐新马车回去的路上,方知这宝车第一妙用便是随便大白马怎么奔怎么蹦,车内都能保持水平一致,一点颠簸都没有。乐菱不由大喜,就算前世那的宝马轿车,走山路的时候还是跟蹈浪似的晕头,当不如地魂这辆宝车。 一喜之下,当即将此车命名为狼宊,既有奔突又有家的意思,还有驾驭者乃狼弦月之意,弦月听了乐菱的解释,也十分满意。 回城用膳时,乐菱故意带着血月三兄弟磨蹭到很晚才回客栈,就是怕万一英大哥再来看自己,无颜见他。况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既然明日便走了,就此别过胜过惜别。 至于帮英大哥找他妻子的事,……既然醉了,醉话嘛,英大哥应不会当真…… 翌日一早,乐菱将能量衣变成了无门无派的白色士子装,换下了齐春士子青衫。跟齐春士子的交道也应到此为止了。 百城百门在瓶子海沿岸一立,难民孩子只怕还不够他们争,圣学院到时也只怕连毛都捞不到一根。就圣学院那辟谷加悔过,百城士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且吴维跟在白寒俊身边,自己怎能放心? 王城士子还是跟王城士子在一起的好。且王城士子并无门派,混起来也更容易。 鹰缅他……,想也是明知无法将我送到极南去,所以才放弃了。或他……,并未认出我来,我是因心虚而以为他认出了我…… 不管了,路在前方,走下去便是! 乐菱一行刚下完楼梯,迎面就见到了等候在红枫客栈大厅里的一干齐春士子,依旧是海一样的天青云白,见到乐菱都转头看来,停止了叙话。 麒麟门四子都在,杜子望见乐菱未着齐春青衫,微黑的面上微微一愣,随即又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说道,“英贤弟着白衫更显俊逸英姿,……你这是要回归王城士子那里吗?” 乐菱微笑,心道聪明,遂点了点头,“正是。这些日子以来给诸位添了不少麻烦,无忌在此向诸位致歉了。”言毕便抬手准备躬身一礼。 不料,手肘却被一齐春士子托住,这身子便弯不下去了。乐菱转目一看,却是顾子我,只听顾子我怒道,“不许走!” 乐菱一愣,靠,本小仙如此低姿态,你还没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伴你同行 乐菱冷瞥着顾子我,没好气地问道,“你想怎样?” 却见顾子我状似心潮起伏,面红耳赤张口结舌,遂暗道顾子我憋了这几日,今日终于能说话了,只怕是长喷也不足以解其恨。但我这临行前还给人再添一堵,合不合适? 遂暗嘱血月兄弟先去赶车,情况不妙便闪人就是。 血月三兄弟当即转入后堂离去。乐菱正寻思对策,又见杜子望看了顾子我一眼,公孙子鱼随即将顾子我拖至一旁,帮忙抚胸顺气。 杜子望回目看向乐菱,镇定地说到,“无忌休怪,子我性急,真急时便说不出话来,实则不舍无忌离我齐春而去。” 乐菱闻言大出意外,想不到竹竿也似的顾子我性格也空直,还居然是不舍自己,遂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应是好,又听杜子望说到,“无忌来自王城,回归王城士子那边子望亦无话可说,不过子望和众师弟见无忌车乘秀巧,恐不适远途跋涉,故新购了一辆,无忌无论如何也要收下,不然,子望回去后亦无法给齐春父老交代。” 杜子望并未提及乐菱为齐春扬眉吐气之事,但却道出了齐春的感激之情,为乐菱购新车,原也是与众士子的一致想法,然突见乐菱要离去,于情于理,又拦她不得,于是只求乐菱接受此车乘,也算是聊表齐春士子心意。 然乐菱又怎可能更换车乘,齐春士子的刚直重情也印在了脑海里,于是拱手诚恳地婉拒,“各位美意无忌愧领了,然因此车乃无忌家传之物。[]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舍弃,故此……只能辜负各位了。”齐春人既也重家,此理由断不难接受。 杜子望闻言果然点头,遗憾地说到,“是这样啊……”回望众齐春士子亦是同样表情,遂回目对乐菱说到,“那么若无忌行程中有何困难,只管回我齐春。譬如……饮食用度,一应皆可。”英无忌那小车能装多少东西,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乐菱心道这却不能再推拒,忙回到,“那是自然。只怕届时即便各位嫌弃,无忌也会厚颜前来打秋风。” 英无忌士子脸皮厚不厚一众齐春士子自是深有体会,然对他此言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遂相互打了个哈哈,旷达开怀,一笑置之,厅内气氛立时既默契又愉快。 杜子望更爽朗大笑,“哈哈,如此我等便与英贤弟一言为定!” 乐菱心道不错。还是杜大仪子说话有水平,也不知前晚他们有无仪战白寒俊,但再问下去只怕就耽搁行程了,遂假意看了一下庭外天色,一笑抬手告辞出庭。 不料众齐春士子等的就是乐菱,此刻见乐菱先行,便也相随而出。 一入庭院,乐菱便见齐春士子的车队已整齐排列在红枫客栈外街面上。庭院内只有自己那辆狼宊和一辆新车,新车必是杜子望他们为自己所备,不由回目又看了一眼杜子望一行,再度拱手一礼,回身便往狼宊走去。 血月兄弟先前已在乐菱的暗嘱下上了车。弦月正等在驾驭位上。 齐春众士子遂也往外行去,杜子望四子却又跟至乐菱车乘前。作临行惜别。 乐菱只得再回顾,但见顾子我此刻脸色已恢复了正常。仍是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乐菱遂冲顾子我微笑点了点头,又见晏子仰也仍是一副神不守舍,人行亦行人止亦止,面上不由便现出了疑惑。 公孙子鱼见状遂驱前低语道,“无忌前日蒙神王召见,一去不返,未见……”再又放低声音,“你王城士子中那位林媚君士子丰神如玉翩若游龙,子仰乃执至美至善之人,自见此君之后,便……成这等模样了。” 乐菱闻言不由讶然,但见公孙子鱼亦是向往之情亦溢于言表,除顾子我懵懂而外,杜子望眼中亦闪过一丝恍惚,暗道只怕这两位也好不到哪里去,未知是否与他们那人礼有关,如此看来昨晚即便仪战也必是败仪,遂笑言,“了解。”言毕洒然登车,心语弦月出发。 麒麟门弟子目视乐菱车乘出了庭院拐上大道消失,遂才回目,新车里且有为英无忌购置的物品,杜子望又吩咐新车马夫归队后,方带头向外走去。 乐菱从车窗往外看着齐春士子的车乘一辆辆被弦月超越,不由哀叹一声,媚王殿下可千万别再耍洒脱神风了,不然可就寒了这些士子们的心哪…… 话说媚里不是神王吗?到时他如何通过大秦守城龙那一关? 据闻凡兽族和人族武王过中天帝国城池,必被守城龙获知,须由守城龙放行才行。而神王应更瞒不过守城龙。 自己当然是有办法的了,但媚里呢? ……白寒俊既带上媚里,不可能不知深浅,必是有办法对付。不过媚里竟愿跟白寒俊涉险,到是出乎意料之外,莫非……还是放心不下白寒俊么? 想到此时,乐菱不免又yy起来,暗地里一阵腐笑,遂再吩咐弦月绕道回避,待所有士子车乘出城后,再尾随追赶。至于王城士子车队么,到了大漠再追不迟。 凭狼宊的速度,此界车乘只怕都不是对手,地魂的笼带缰绳,亦是专为白马设计的。 乐菱一行待在雾霜北城门附近一间茶肆直到过午,百城士子车乘方才过完,行在最后的竟恰好是王城士子五花八门的车队。乐菱不由暗道天意,随后与血月三兄弟用了午膳,方才慢条斯理地出了北城门。 一出北城门,弦月抬眼望去,见大道前伸,空无一车,于是环抱双臂冲白马轻喝一声,“刺!” 大白马立时精神一振,狂跃而起,落地已是八丈开外,如是拉着狼宊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雾霜官道尽头。 雾霜境内依旧风光如画,往北乃下行通途,狼宊蹦行不久,便见到前方山林里的士子车队,逶迤蜿蜒,绕林盘旋,难觅首尾。 乐菱遂再吩咐弦月远远跟随,不得靠近。然弦月却不喜缓行,如是,狼宊便时蹦时停,但毫不影响车乘内的平稳。 而当乐菱的秀巧车乘出城撒欢而去后,北城门上的一干神王和霜城主方回目。乐菱一行自是未见百城士子车队初发时的祭礼,更不知此刻北城门上还有目光关注。 象印伴在霜城主身旁看向北方锦绣山林,一面摇头,一面有型有仪地笑叹,“伶王殿下实是有趣哪,嗬嗬嗬嗬……” 蟒泰闻言却忽道,“靠!” 猴越眼皮一抬,看向回目看来的印王兄,忙替泰王兄解释,“告非。” 南炎联盟王子们都是自小受宫廷礼仪教养长大的…… 象印眨了眨眼,忽地纵声畅笑起来,惊起了北城外一林的飞鸟。北城外林中驻扎的难民们睁大疑惑的双眼看向城头,见霜城主和三位神王还在,忙带着孩子又伏地叩头,也不管城头众王是否能看见。 当此时,又一辆通体黑亮的高大骏马拉的华贵车乘驶出了北城门,看似沉重的车体,奔行时却给人轻缈的感觉,转瞬便消失在官道尽头密林里。 象印一眼便知那是墨门的独特工艺,不过这次却未再出言作评,以免再泄天机,再被两位王弟告非。 霜城主隐隐有所觉,缅王殿下没来看百城士子出行,是否与伶王殿下有关? 黑金色车乘远远见得前方那辆蹦蹦跳跳的白金色秀巧车乘,也放马缓行起来。 雾起前路,不愧雾霜之境,前方有你,便不会迷途。 身后有你,也不会孤独。 百城士子从来没有想到过,今日今时,会结伴同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月印万潭 秋寒山中暖日短,几转弯道后,夜幕若骤然降临,迷蒙了去路。 白马狼宊伫立于林间一弯道上,清凉湿润的山风从车窗内穿过,乐菱从窗口望向斜长向下的山势。狼宊所立之处,应是此处观景的最高点了,故尔方唤弦月靠边停车,极目远眺。 前方便是雾霜千景之月印万潭。过了月印万潭,下一站就是雾霜北境最后一景,长河落日。 古往今来,行旅至此都会停驻一晚,赏景及补水,此去大漠最好的水源也是甘冽清甜的月印万潭之水,雾霜各城也有专程来此留驻取水者,到并非只有过路行旅方会如此,可见月印万潭之水如何弥足珍贵。 独爱美景的士子们自不会放过此景。 乐菱眺望着山峦起伏中那一堆堆不断燃起的篝火倒映万潭的跳跃金华,林间近十万车乘此时已看不清,然车马士气焰火将林中薄雾驱散,清晰地呈现出了不尽黝黑的潭水和潭水中一轮轮明亮的圆月。 万潭月华、星辉和火光交融一地璀璨,夜空独一尊明月孤悬,伴几颗寂寥星辰,天上人间,不知应羡者谁。 “好一个月印万潭哪。”乐菱长叹一声。 血月三兄弟但见万潭之中现万月,再又望向夜空孤月,一时摸不着头脑,狼眼中又露出惊疑之色。乐菱遂解到,“呵呵,有人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也就是说,月其实只一个,千潭也好万潭也好,水中月皆天上月之影。水能印下月影。是谓慧水,心能印下月影,是谓为慧心。而能看透万月不过是一月之影,万法乃一法之变,方为禅心。如此,嗯……懂?”言毕看向血月三子。 话说自己也不怎么懂,只知拿来可用便是法。正如百城士子今夜齐聚此地,同饮一水共赏一月。未知可有一法而法万法,继而归宗一统。 狼族与月亦有着难以释解的神秘关系,狼家三兄弟之名正是自己以月命名的,血月、弦月、残月还暗合月之盈亏,性之圆通,含义更多了去了,当不能一言以蔽之。 然观狼家三兄弟中只长兄血月貌似若有所悟。弦月、残月仍眼藏深切的疑惑,乐菱遂拈花一笑,很一阵为自己见解之独到高深而自得。正自得间,又忽觉此德行有类地魂之嫌,如是猛醒,不再禅言禅语再泄禅机。回眸看了一眼狼宊后面雾中黑漆的山道,心道后面那辆车乘一路跟随,让了几次都不见其超越,想是又遵了什么礼什么仪之什么士。 后车既拘礼不肯超车,那么自己亦无再客仪的必要,于是叮嘱了血月兄弟后,隐身升上了雾中山顶。 此前在离开齐春去往雾霜的途中已过了一个月圆日,今夜又是月圆。又须接受黑白磁战洗礼。此去中天帝国,当有名山大川,如今自身这黑白磁战已可控,耗时可长可短,届时高觅云峰。速战速决,即便在中天帝国也应不会招惹到什么麻烦。 升至山顶果见雾浓云密。乐菱当即藏身其间,快速行功运法起来。诚如先前所思拿来便用之法。谁知道自己这每月被动吸纳月之精华,地之精力,最终能证何道?想不透便不想,尽善尽美地用之,才是正道。 且自己代血月三兄弟对月吐纳,也免了他们冲月嗷嗷叫,被人窥破行藏。 很快一道月华自真月投来,地底黑磁力上涌,乐菱遂闭目继续领受此天地造化。 乐菱在山顶云深处运功悟道,半山腰处,弦月驾狼宊顺山道驶向了山下最近一处印月潭,弦月见黑漆漆的林道边停靠着望不到边际的王城士子车辆,遂停在最后,解下白马笼带和缰绳,放马自觅水草后,与血月、残月一道去到潭边取水。 顺带将空间小戒中的生食和用具都清洗了一遍。 雾霜商人都说此间水好,乐菱一行也就都这么认为了,故尔才特地等到来了月印万潭后方行此清雅事。当然,是在先取足了甘冽清泉之后。 弦月一边洗菜,一边瞥向浓雾中来时的山道,心中尤在怀疑,不是人人都赞美此水甚好吗,后面一路跟随而来的那辆车却未再跟来。他们不需补水么? 遂问兄长血月:那辆车不需取水洗物?还是前方还有更好的水源,或……这水有问题? 狼家孩子自有怀疑的理由。 血月沉思了一下,回道:有两种特别气息我不能分辨,有两种可能我不能确定。……不过姐说了,目的才最重要,其余都是次要。我们的目的既然是中天帝国,与此无关之事暂就不必想太多,照姐说的做便是。 弦月遂点了点头,也是,姐也说了想不明白时不如不想。残月听到两位兄长的问答,将眼目转向了姐去的方向。 但见天上月华投入山顶云雾中,万潭水中月华亦投入了水中云山中,清晰可见。 此景如此奇异,百城士子立时便抬头望向天上明月,只觉就在身边,其实却很远,于是又将眼目移向了月华投注的山峰。 只见雾霭蒙蒙,月华如链,有如登天之道。 山林篝火间一阵沸腾,不多时,万潭水岸便陆续升起数千道异色光晕,飞剑腾空而起,各种属性呈现出相应光华,映照在万潭水面,瑰丽绚烂,一时无两。百城士子中,不乏武将修为之士子,更不缺飞剑。以前共主为中天帝国时还有所顾虑,如今既已归附南炎联盟,便无须再理会。 然当异彩光剑群射向月华投注的山峰时,前方忽然升起一排黑色影子,横拦住了去路。黑色披风翩飞的影子中还夹着银色的微光,透出凛冽的寒气,如将整片天空都冻住了。 “鹰属侍卫!”士子中有不少人失声叫出,天上地下,皆有。 飞剑上的士子们一阵胆寒,鹰属侍卫的威名早已闻名南炎联盟全境,以及前诸侯国。暗夜血魔入侵赤州城时,鹰属战士用生命燃放的十万礼花,胜过人间任何仪礼。 飞剑士子不过是寻奇,并无硬闯的必要和搏杀的勇气,拱手致礼后,纷纷回旋降落本城驻地。收敛光华,窃窃私语,“缅王殿下也在这里吗?” 天空异象,或因他而起。 月华很快回归,影子当空消失。 一曲箫音自万潭林中深处响起。秋水悠悠,绕潭低迴,山空濛而月徘徊。 白寒俊想找缘起人,若鹰缅能用士子将她引来,自己为何不能用箫声将她引出? 然箫声终归于寂寂,明月终空照万潭。篝火熄灭,林中枫花默默飘落,清澈的万潭水面,和潭底,原就是这静美的归宿。 乐菱现身狼宊内时,血月、弦月、残月三子仍在水边清洗着,已见熟练工的麻木不仁,不由暗道一声笨,就不能换个干净的位置再洗吗? 借着月光仔细看去,却原来三子所在处是山泉的源头,不由又嘀咕了一句,坏,就不能考虑下别人吗?放眼万潭,当前位置已看不见几处林潭,且看不见几处明月。 对岸箫声未绝时,乐菱已躺在车榻软靠上。 入梦前想到,少一处月印,便少一种想法吧?真如世界呈现时,诗人更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长河落日 万马嘶鸣号破枫林秋晓,阵阵憾山震林渐行渐远的马蹄声,似向静谧的月印万潭美景作最后的仪别。[] 士子们原不是这般粗放之士,睡了一夜月亮觉醒来,却仿佛顿悟了雁过留影,马过留声,誓将远行的怅惘全留在雾霜这远山层林里,从此一心奔向锦绣前程。 去中天帝国赴科举,求功名,不衣锦不还乡! 狼宊中,乐菱被吵得大睁妙目,忿然爬起。 听了一夜的枫语松涛,一大清早却被这马蹄涌动惊醒,好如似大海之中覆舟,恰又象悬崖之巅踏空,挡不住的大煞风景。 这百城士子哪里象是进京赶考?分明是为x化中天帝国而去! 大约是昨夜被万月撩心,能不野心萌动,一大早起来便暴动么?壮士断腕,英雄自戕,不思一月独尊的万月不是好士子! 且士子们不仅是士子,首先还是人,是人就有原生的难以驯化的野性,来自他们远古的祖先,不承认也存在的先祖血脉。 更兼现时是清晨,若是过午,再傍晚,一个个当又千礼百仪了。 乐菱正胡思乱骂间,却见血月三兄弟东倒西歪在车榻上,睡状十分香甜,竟难得地没先于自己起床修行,更难得地没被如此惊天动地的声响吵醒。 乐菱遂平静下来想到,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干了一宿的活才睡下,哪里还有精力醒来?于是也不唤醒弦月,打开车门,准备代弦月驾驭狼宊。 探身出去之后,乐菱却傻了眼,马呢? 狼宊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大白马的影子? 弦月竟累得连马都忘了收笼么…… 乐菱遂張惶四顾,却见王城士子的车乘也已只见其尾,数息之后便拐入了一弯道,其后亦只剩风卷秋叶,离情依依了。 一个悲催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要么着人回雾霜购马再来,要么自驾游,从狼宊四仙中找一只来代替大白马的功用。 基于狼宊名副其实的考虑……乐菱正慎重细思时。血月兄弟心有灵犀,忽地皆打了一个寒噤,齐齐醒来。 弦月慌忙心语大作:我去找。 乐菱遂缓缓点头,皮笑一声:唔,找不到就是你了。(.) 弦月忙一个鹞子翻身,翻出了狼宊车窗外,八方嗅闻之后。清秀的小脸忽现喜意,倏忽窜向官道回程方向。 不多时,马蹄声响,踏破月印万潭的寂静。 狼宊上另外两兄弟忽然生出了马蹄声才是世间最动听鼓乐的共识,比加州酒馆,甚至比昨夜那白衫士子的箫音更感化人心。 乐菱却颇觉失望。实是并不喜大白马的蹦达,遂勉强问道,“在哪里找到它的?” 弦月一边给大白马上笼套,系缰绳,一边回到:它跑后面那辆马车那里去了。 乐菱当即回望了一下来路,却未见后车影踪,想是隔得甚远,于是奇道。“大白马去他们那里做什么?”莫非此马还有做特务的潜质?知晓主人对后车有疑,便主动前去查探? 话说谁会留意一匹马呢…… 弦月的回答却破碎了乐菱这一痴心妄想:它在后面讨好别人那匹黑马。 乐菱一愣,眨了眨妙目,恍然之后,“后车那匹黑马是女的?” 弦月立时摇头否定:不是。我们这匹才是女的。 呃?乐菱一阵眩晕,看向眼前仍不断扭头后望的“女”白马。暗道买马时只图漂亮,居然没留意此马之性别。可这也太没劲了。半晌。才没好气地出言规劝大白马,“矜持,矜持知道吗?你是女马哎,竟然给我没羞没臊地跑去钓凯子,真是的,……走吧走吧。”言毕挥了挥手,然马儿却不动。 乐菱遂移目弦月,弦月随即轻喝道,“刺。” 大白马这才往前行去。乐菱也这才明白该如何驭马,随后再问了弦月几个口令后,挥挥手让弦月回车厢继续安睡。 弦月也再撑不住倦意了,回身窜入了狼宊车厢内。 乐菱遂靠坐在驾驭位上,轻扬小鞭,“刺”马前行,顺道观赏起枫林美景来。 然行不到一里路,乐菱便又觉郁闷起来。但见大白马走的是官道,行的也是仪步,全无昨日闻“刺”即跃的精神头,比牛车还慢得恼火。又见其不停回望,方才明了,——大约还是惦记着后面那凯子。 乐菱一时激愤,勒令其靠边停下,打算重新教规矩。 然大白马便立刻欣然跑步靠边停下,且欣然回望。 此马心思乐菱此刻自是已洞若观火,更不由得火冒三丈,但是,冷静下来又想,看来弦月把它教聪明了,竟连本该由男马来追它的秩序都颠倒了。 ……如何才能让它知耻而后勇? 马天生怕狼,……还是叫弦月起来威慑驾驭?但是弦月…… 乐菱正犯愁时,后面那辆马车似也发现了她的郁结,纵马超前而去。而乐菱还没“刺”马,自家这匹大白宝马可好,立时便无令而行,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乐菱一阵无语,但观前面拉那辆黑金色马车的高头大马通体黑亮毫无一丝杂色,不得不又承认那确实是是匹漂亮的骏马,确乎值得追。 但见自家那美妞也确乎兴高采烈地追着,眨着密长的睫毛,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却始终不去超越那匹帅马。 乐菱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索性转身回了狼宊车厢,——既懒得看它那副欠抽的模样,更不愿被人发现自己脸色难看。 前面那车只要不往悬崖下驶,管它跟谁跑去! 而前面那辆黑金色马车驾驭位上那位车夫,似也十分了然后车的状况,挂着一脸古灵精怪的稀奇笑容御马一路稳行,确保两车不至于相撞出糗。随后那车夫一边御马,一边还用马鞭指了指车后紧随那辆白金色马车。神秘地问向身后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位黑衣劲装随从,“知道主上为何不去看那位么?” 等了许久,却未闻身后有言传回,遂又悄悄说到,“主上是在跟自己生气。”再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未闻反应,却不觉无趣,继续悄悄报道。“主上在吃自己的醋。” 早已风闻有兄弟前夜看到主上易容后在何处留宿一夜另大半天,却从昨天跟那车到现在都不搭理人家,不是在吃自己的醋还能是什么? 然如此惊天秘密爆料后,居然还是无人搭理。 又再过了好一会,当车夫再又想说什么时,那两位年轻随从方才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位伸手轻搭在弼马温的肩上。附耳轻语道,“侯兄,管住你的嘴。” 那车夫闻言一愣神,圆圆的大眼骨碌碌转了几圈后,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是了,瞧我这记性。出发前越王殿下不是再三叮嘱过自己这话吗?马上再看看小本本,看殿下还说了什么。 如是侯姓车夫一边翻看小本本,一边御马平稳前行,两不耽搁。 而乐菱的宝马无人驾驭也欢欢喜喜拉着狼宊紧随前车平稳前行,再不蹦达。 这也是宝马调教聪明了的好处之一。当乐菱明白过来这个道理的时候,不由又大乐,——那自己这一车人岂不皆可只管修行了? 如是二车一前一后相安无事。结伴同行。 因必须赶在日落前到达界河,百城士子车队午间皆在车上打尖,无一停靠。 落在王城士子车队后的那两辆一夫两驭的奇异车乘因此也未停过。 狼宊上,血月兄弟过午打尖之后,便又开始打坐修行。弦月对大白马的行为和现状虽不能理解。但却能接受。 乐菱见一路上除偶有看到换修轱辘的车乘,过不多时又追赶车队而去。沿途仍只见风景而少见人迹,遂想应是雾霜客商皆已知百城士子车队过境。故尔刻意避开。而前方亦未遇来车,想也是如今各城已可从东西官道互通,再无绕行荒漠的必要。 除非是往来中天帝国的商旅,或沿海逃难的难民,才会再踏雾霜北官道。 事实上南炎联盟与中天帝国说是交恶,其实两国也并未从官方正式宣告敌对。但因南炎联盟降服了原属中天帝国的诸侯国,中天帝国此时虽未表态,征伐也是早晚的事,故尔民间商旅已先自断了往来。有那冒死欲刀尖上赚钱的,也需掂量大漠的恶劣气候,一个不小心,便会葬身大漠深处。 而士子们却无此虑,只要南炎联盟不干预,中天帝国即便是对沿海敌占国的士子,也一样兼容。人族自古便有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之传统,中天帝国也从未令士子们失望过。 士子归心,天下归化,未尝不是轩辕一族所执的信念。面对东进南逼的兽族入侵,中天帝国也正需人族士子心回归。 鹰缅与墨师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方才有此考虑。墨师让白寒俊去中天帝国赴考,自有成算,鹰缅则因乐菱而改变了初衷,号令百城响应。 至于百城士子去了中天帝国会作何选择,眼下谁也难断。 百城士子车队沿着一条洁白的石砌官道进入了一片红柳林。穿过红柳林便是雾霜北境之红柳关,出关之后,便是南炎联盟与中天帝国的界河。 黑金色的高大马车带着白金色的小狼宊随队最后驶入了红柳林,道旁高出车顶的红柳枝条随即遮蔽了视线,几转弯道后,便失去了前车的踪影。 午后的阳光斜投进狼宊车窗内,乐菱的心也被窗外呈现的美景所撼动。 但见深蓝色的天幕下,洁白的官道两旁,火红与紫红的红柳枝密密匝匝相连成片,官道无尽,红柳如墙,车行其间有如行驶在一条诡谲奇丽与世隔绝的道路上,但闻马蹄声声,却不见来车,天地间似只剩下了眼前这两辆车乘,结伴奔向另一个世界。 前车奔行平稳,稳重如山,乐菱由不得对前车生出信赖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出了红柳林方才渐渐淡去。 红柳关守将早得了放行指令,待狼宊尾随黑金色马车通过红柳关后,已是黄昏日暮。 界河边横列着百城士子近十万车乘,此处也将是百城士子今夜驻扎之地。 百城士子纷纷下车行至高坡展望,但见百丈浅滩闪耀着亿万星星点点的金辉,映照着对岸无边无际的黄沙漫漫。 万里长河上游一轮西沉落日,昏黄艳红,已卸了白日无法逼视的耀目光芒。 残月在狼宊车窗内看那长河落日,看着看着,又慢慢伸出了一只手。乐菱慌忙去按残月的手时,不小心却碰到了车窗边的一小凸钮,只听“嗒”的一声,车厢顶上忽现一白炽圆物,瞬间便照亮了整个车厢。 乐菱瞬即又一慌,急忙又再按了一次小凸钮,光明又瞬间消失。乐菱痴怔了片刻后,才对满目惊疑的血月三兄弟心语道,“这是电能。不到夜间不能开启,……不能浪费。” 地魂说得没错,此车果然妙用无穷。但此一功能绝不是自己想要的,绝不能推广,也就……自己这车人用用好了。 遂又转目看向残月,没好气地说到,“你……想练此仪便等晚间无人时对着它练好了!”说完指了指车厢顶上地魂发明那物事,起身下了狼宊。 长河落日多美。若在此起一座奇怪的大坝,红柳林也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吃礼吃梦 北部广漠的天地间,视线毫无阻拦,地平线上残阳如血,从霞蓝的天际到金色的大漠再到眼前这条平坦宽阔的耀眼星河,颜色光影界限分明,奇谲瑰丽,安静得了无生气。 溯河西去只有赤柱雪山下才有草原,而在此地,除了身后阻挡风沙的红柳林,对岸再看不到一棵植物,有的,只有靠近河滩的沙丘高处某一棵怒指苍穹的粗壮枯树,或倒卧的枯干,诉说着生命曾经的艰辛。 中天帝国没有在界河对岸设置关隘,也无法设置。然则这大漠本身就是绵长的关隘,既无须守将,也无须补给,是否能通过这关隘,也自有苍天来决定。 也不知这天然关隘是自然形成的,还是被大秦饕餮吃出来的,此时已无法考证。一如猴氏春秋有意或无意的记载一样,后人谁也无法从中确认那年那月发生过的事实真相。 能真实记载一切的,只能是天书。 长河落日下,清粼粼的百丈浅滩既是界河的一部分,也是北去的通道。百城士子三三两两坡上观景,畅谈;车夫放马濯马;随从埋锅造饭。 炊烟四起,生气盎然。 乐菱绕着狼宊转了几圈后,也没找出地魂那蓄电物事安装在何处,但却明白电能来至大白马的奔行,到也十分生态。 然而此生态被人发现了就会渐渐变成不生态,故尔自己绝不加速这历史进程,即便电能终将被此界人们摸索出,那也应是以后的事,或那时自己也已去了别的世界,此间再如何也不关自己的事。 看见弦月一脸疑郁地回到狼宊前。乐菱放眼看去,始见自家马妞又去找了那匹黑骏,而黑骏马夫也正代劳弦月刷洗着双马。乐菱定了定神,少顷,心情同样复杂地看向不远处那辆黑金色的马车,但见其车旁亦有随从在炖烤食物,马车主人却仍未露面,想去致谢又觉不便打扰人家。 就凭此前那车不超己车。后又带己行车,继而又帮忙洗马,便知那车主人一定是一知书达礼,又仁又义之士,当不得冒昧相扰。 转目再望向周边王城士子车乘,一时却分辨不出哪一乘才是白寒俊的。 王城士子每一辆车乘都透着家族的修养,无论低调或高调。都彰显着相同的华丽。王城士子在百城士子中不见得最有钱,但无论车乘还是着装,最显著处便是大气,其次是个性。 这本就是南炎联盟人的共同气质。 黑金色马车的造型和风格与其中一些王城士子的车乘很相似,车主显然也是来自王城。 乐菱就眼前状况只能看到这些,末了转目看向煮饭的残月。但见那小家伙隐去双手手指执铲在锅里搅动着。看上去若魔术师玩着手里的魔术棒。乐菱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想起了一种极适合残月的菜谱,遂交待地魂马上查找。 而路上血月勤练魔指功的时候,也有一件事交给他在做,并且也做得差不多了,单听狼宊里传出的声响便已知。事成之后,枯燥的沙漠之旅便不会无趣了。 至于自己么……,乐菱转目又见弦月已在狼宊旁边的地上铺就了竹席和竹桌。于是就近背靠狼宊坐了下去,盘膝打坐静修。 弦月也学着乐菱在竹桌另一方盘坐了下来,却是面向河滩,狼眼直盯着大白马,一副惟恐明早醒来这马妞又不见了的神情。[] 乐菱遂再转目看去。恰见那漂亮黑骏迈着优雅的步伐自河床中涉水向一匹饮水的雪白骏马走去,一同低头饮水。而自家那马妞仍十分不识相地跟了去。 乐菱不由收回目光,暗骂了句连自己都听不见的话。 却闻弦月立刻念出。“告非。” 乐菱面上不由一僵,已经带坏一个了,不能再继续下去。正欲出言教导弦月,又见杜子望和顾子我提着食盒向自己这方走来,遂赶忙起身相迎。 弦月见状也起身,却向河滩跑去。实是放心不下他那马妞,到并非真懂了礼让来宾。 待杜子望与顾子我坐下后,乐菱方才坐回原位。如此总算让两位仪行天下的士子多少有了面子,风雨之后的交情,令双方都有了谦让的默契。 顾子我随即将食盒打开,一一取出里面的食碟摆放竹桌上。 乐菱抬眼看去,但见还真不是一般的精食,从精致的青瓷食碟到其中码放整齐的青菜肉条,食材均去头切尾,形状大小一般无二,显是下了一番功夫,虽清淡,却近乎考究。齐春膳食精细的确名不虚传,然是否有违他们的节俭之仪? 杜子望见乐菱眼里疑色,遂了然一笑,开口言道,“此乃专为无忌做的一席菜,我等并非每膳如此。” “哦……”乐菱闻言方缓缓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任何时候,无故浪费都是犯罪。不由再度拱手致谢,客套一轮后,双方遂才执筷仪一起慢慢品鉴。 略饱之后,却又都一起放下了碟筷。吃的既是礼,当不得填饱肚子。 待顾子我拾掇完之后,杜子望才又低言道,“无忌须当心金三城士子,子望听闻他们欲在途中对付你。无忌……实不该离开我齐春哪。” 乐菱闻言看了看杜子望和顾子我,这才是他们今晚来的真意吗?乐菱也知齐春士子车队就在王城士子车队前,想也是存了照拂自己的打算,心中不由一暖。 随即又见顾子我也冲自己说到,“无忌休要担心,我等必会助你。” 乐菱一笑,心中自知金三城必是想替朝阳出气,遂再又问了杜子望和顾子我金三城士子首领的个人情况,方知分别是那三城城主之子。金三城乃百城之中独有的政门合一,故三城城主也是兄弟门三大掌门,此次前往中天帝国的士子首领亦是三城世子,分别为一城的金太正,二城的金太保,三城的金太银。 然三个二世祖,又有何惧哉? 杜子望见乐菱听完之后面上微现轻藐之色,不由提醒到,“无忌万不可小觑他们,金三城士子全部加在一起已近万人,若一同发功,却非当初你我戏玩时那般容易对付,施仪人数越多,礼象之力亦成倍增长,即便是缅王殿下……也未见得能一击溃之。”言毕尚朝天拱手一礼,似弥补言语间对缅王殿下的冒犯。 乐菱闻言仍微微一笑,心道前提得是鹰缅等着你们把那什么礼仪出来方才出手,百城士子之礼皆是越强大越麻烦,丫的谁耐烦等?噢……怎地一回人族便越来越喜爆粗口了? 本小仙在南炎联盟时,那是多么的温柔知礼…… 即便对付露西芬时,亦是要多文明便有多文明哪…… 忽见杜子望和顾子我投来担忧目光,遂回神笑言,“此事小弟已牢记,断不会贸然行事。”再又移转话题,“小弟记得那日在雾霜府听子望兄说到‘吃梦’,但不知所言何指?”不会是吃雾凇吧? 杜子望微一回想,不由一笑,开扇扇胸,慢言道,“原来无忌竟还惦记着此事,子望不过是一时想起,玩笑罢了。子望听闻中天帝国士子在考前宴聚时,均不带银子,发榜后由中榜之人付账,因吃时皆不知将会由谁请客,故曰:吃梦。” “原来如此。”乐菱恍然点头道。遂暗道原来此梦非彼梦,士子们的梦自是与科举有关。乐菱至此又学了一乖,日后分析言谈应从对方所求去想,方不易产生误会。 夜幕低垂,玉兔东升,各城士子驻地都传出了种种食物异香,且有酒香扑鼻而来,想是到了大漠,士子们也按捺不住豪情迸发,其间更不乏诗情。 所幸漠边空旷,却不嫌吵闹。 杜子望心中却仍不放心乐菱,蹙眉又道,“想来无忌并无门派,那金三城士子亦不至于用宗礼对付你。无忌尽量回避便是,切不可贸然接受挑战。实不得已时,自有我等来应对。” 乐菱忙点头,“然。” 然席上三子实际上只吃了一顿礼,并未真正用晚膳。杜子望与顾子我见乐菱已答应,遂再坐了片刻之后,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乐菱也知自家那膳食还见不得人,遂也未挽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灯独明 乐菱起身送杜子望和顾子我走后,见王城士子车队驻地中有两乘白地镶金边的车乘被不少士子围观,而那两车的造型和风格与自己跟随的那辆黑金色马车更为相似,不由停下脚步观望,但因相隔甚远看不真切,便放出意识探去,却发现看似有意无意闲逛的士子中,晏子仰和公孙子鱼也在里面。(.) 乐菱顺着晏子仰痴迷的目光看去,但见那两车之间铺着的宽大竹席上,坐着白寒俊、何问君、吴维和一个背对着的白衫士子,但那白衫士子身形高胖,决非媚里。 问君一身素白跪坐在依旧白衫广袖的白寒俊身旁,不时起身,替席上三士斟酒。 乐菱遂暗道原来白寒俊在这里,那两车显然也是他的,想是既带着媚里又带着女眷,故尔有两乘。但见白寒俊另一侧空着的位子,却又嘀咕,媚里既不在,晏子仰他们又在看谁? 再观晏子仰,见其目光不时看向白寒俊筵席两旁的马车,乐菱不由再次点头,那就是在等媚里了。遂想难怪起先没见晏子仰与公孙子鱼和杜子望、顾子我一起过来,只怕是见不到媚里也挪不了脚步了。 媚王殿下应也是不愿被人围观才没下车用膳吧?游离在白寒俊筵席附近的士子从着装上看来可不止王城士子。 可见被媚王殿下风采迷住的也不单只齐春士子。 正想时,又见穿着淡紫裙衫的玉鹤同一着浅绿裙衫的丫鬟说笑着从马车后转出,往竹桌上送菜后又转回马车后面去了。 乐菱不由微微一笑,玉鹤也来了。这才是白大公子的风格。 此间所有士子中,带丫鬟的大约也只有王城士子。而既带丫鬟又带女眷一同赴考的,恐怕也就只有白寒俊了。但不知百城士子见了,又会数他几风流。 离开赤州城前一晚曾让媚里转告过白寒俊自己对问君绣那蝴蝶的猜测,想是白寒俊已有所发现,才会将问君也带来。此时入中天帝国有几多风险,他并不是不知。 那么其实白寒俊身边不仅有帝国间谍,还有撒大法师的眼线。而白寒俊自身也肩负有墨师的使命。如此看来,白寒俊此行更充满危机。自己更要帮他留意他身边的人。 乐菱正琢磨时,又见吴维起身离开了筵席,遂追踪吴维到了白寒俊车乘旁的另一辆车乘,见其与车旁一席人点头招呼后,顾自掀帘上了车。 吴维登车后,乐菱却未再探车内。 自打上次与白寒俊在吴氏大药房后花园见到吴维满身如梅瘀伤后,乐菱比揭秘更怕见到尴尬场面。遂决定即便是敌人,也不轻易去窥人隐私。 要不弦月那追踪本领拿来干嘛?回头让他来监视吴维便是。 随后乐菱正仔细观察吴维车乘附近可疑之士时,残月的几样大锅菜终于也端上桌了。 这可是此次旅程出发至今的首顿正餐,也是残月初显厨艺,当不得忽视。再者,起先与杜子望和顾子我吃那顿。约等于没吃。 即便自己不饿,为了孩子也不能辟谷。 然乐菱每样尝了一口后,方知说者容易做者难。 要说残月这烹饪手艺,保持食材的天然面貌也还罢了,不同的食材和操作流程,得到的味道竟全都一样,……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烹饪奇才。黄黄黑黑的,类狱食。 血月弦月吃着到没什么意见。残月多少还带着点兴奋,毕竟这桌菜是他做的,还是很有成就感。煮熟了,不是吗?而且还是月印万潭之水煮熟的。 乐菱默默思量来去,断定应是残月只识一个菜谱的原因。(.无弹窗广告) 一谱而统天下菜。大约正是这境界…… 既如此,那么也就只能那样了…… 乐菱遂取出地魂找到的那个神奇菜谱交给残月后。为避免打击残月积极性,假装高兴地闷头大吃起心目中的猪食来。同时收回意识,打算认真传授残月那菜谱上面的真意,以免残月误解。 然意识经过那辆黑金色的马车时却一不小心探了一下车内情形。 但见车顶上那颗硕大夜明珠的光照下,宽长的车厢内满壁都是书籍,车榻上斜躺着一位玉冠高束身着黑色宽松绣裳的士子,正背朝自己这方静静地看书,似察觉有人窥视,转头看来。 乐菱慌忙紧急收回意识,怔愣之后,暗道难怪那车看起来很沉重,原来装了那么多书。 平息紧张心情后,正打算边吃边教残月菜谱,又见一青衫士子前去拜访黑金色那车车主,却被车主的随从挡下了。 乐菱遂再又暗度,看来那车车主还是一傲慢之士,按理说同行士子来访,多少都应给个面子。然那随从却连禀报都没有便挡驾了,想是主人先就交待了不见任何人。 幸好自己先前没贸然前去。 乐菱正看时,未知那位不得拜见的青衫士子却又朝自己这方走来。 那青衫士子的青衫既非齐春青衫亦非朝阳青衫,不知是哪城青衫,或干脆就是无门无派的王城青衫。 乐菱见此子行来先是奇怪地看了下竹桌上的三个盆子和自己这四人,才拱手一礼问道,“这位兄台可是认识那辆车的主人?” 乐菱闻言摇了摇头。但见那士子面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遂及时反应过来,想是这人见了自己的车与那车一路紧随故才有此一问,于是坦言道,“在下不认识那位车主,不过我们的马却认识,故才结伴而行。”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悉听尊便。 “啊……原来如此。”那士子神情如恍然。 乐菱却分明见那士子眼里深含的不信,且上下打量狼宊和弦月学着别人做的拴马桩前横卧吃草的马妞,不由心中一动,遂问道,“兄台用膳了吗?” 那士子闻言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桌上菜肴后,微笑言道,“用过了,兄台慢用,告辞。”似深怕乐菱邀他共用。 乐菱再度微笑,却无视那士子别言,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何城人士,在下正想用完膳后沿河赏景,顺道去拜访兄台如何?” 那士子一听迟疑了一下,却说自己还要访友,暂不会回去。 乐菱更确定了心中所疑,于是笑道,“呵呵,在下原是想找兄台论论本门宗礼,兄台既有事,那便算了。” 那士子闻言果然停下脚步,问道,“据闻王城士子并无门派,兄台……是何门派?” 乐菱微微一笑,又排除了此人是王城士子的可能,遂回到,“王城并无门派,然王城士子中却有加入门派者,如在下便是。常言相请不如偶遇,要不在下现在便与兄台论论?”白寒俊不就有门派么,只是墨门是行动者,知行合一,不为嘴上功夫,并不与人论。 那士子闻言眼中喜色一闪即逝,却忙道,“在下确有要事,改日再请教。”言毕对乐菱匆匆拱手一礼后,便匆匆离去。 乐菱看着那青衫士子背影消失,心道是赶着回去报告金三城的二世祖吧? 金三城居然派探子来探本小仙,得知我有门派,一定十分欢喜。 此时乐菱已将杜子望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金三城的兄弟门如此有趣,不会会怎行? 为免再有人前来打扰,乐菱催促血月兄弟速度用膳后,自己先上了狼宊,将血月未完的活拿起接着做了起来。 血月三兄弟也迅速收拾完毕后登车关上了车门,一同帮忙干活。 人多就是好办事,血月剩下的活很快便在乐菱和弦月残月的参与下,大功告成。 是夜,狼宊内一灯独明,与月争辉,光芒毫不逊色长河之上那一轮明月。只因明月远而狼宊近,就连狼宊车窗隔着纱帘投在地面上的光华都比月色更明朗。 两相比较,界河边所有赏月的士子眼中都浮现出了疑云,但谁也想不透到底何物竟能与月比明光,比恒久。 绝非神王光或别的修为光,因它没有闪烁。亦非夜明珠,最大的夜明珠也没它明亮。然却正因夜明珠此界才不需要这样的明光。 随后狼宊内又传出“哗哗哗哗”无数块状物碰撞声,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直到黎明前才消停,熄灭灯火,归于宁静。 天明万乘喧嚣过河时,弦月先是起身将马妞安顿在狼宊前后,便马上又转回狼宊继续睡。 黑金色的马车待所有车乘过河踏上金沙后,方才前行渡河。 狼宊马妞自是也才开拔,衔尾相随,涉水而过。 朝霞满天,茫茫大漠,十万车乘三乘并驾首尾相连,绵延数十里。每城士子车队前方,都有骑带着骆驼的向导。王城士子虽无门派,数量却也有三千,留心看去,尽管车乘颜色各异,但不少车乘的工艺都如出一门。 如白寒俊的车乘,如黑金色车乘。 当然,狼宊仍是异数,加在任何一城都是第三千另一,且与任何城门都没任何相同点。甚至连那拉车的白马妞,都与一般的马不相同,——属于很有想法那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 大漠风光 大漠风光一开始总是因场面大而摄人眼目攫人心魂,天地间似只剩下碧蓝的天和金色的沙,很多时候连一丝云都没有。(.无弹窗广告)骄阳更令人不敢直视,即便是朝阳门弟子下车后也罩上了纱帽,当不是叶公好龙,实乃正午沙漠之金阳太过火爆的缘故。 膜拜太阳也得有承受太阳炙烤的本事,功力浅了消受不起这恩情到也无可厚非,然欲借太阳去烤别人,就其心可诛了。 比如此刻乐菱在狼宊内就无不无恶意地想到,此时若去找朝阳门论战,没准就能把他们晒成鱼干。不过如此一来,也会把他们逼到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事实上若无沙丘不断变幻的曲线,仅就这样的风光和旅程也能把人逼疯。若再给朝阳门扣上一顶不敬太阳的帽子,朝阳门弟子不跟自己拼命才怪。 并且朝阳门后面还有金三城为他们撑腰,更没必要将他们逼得太甚,以免他们更死心塌地地追随金三城,无端壮大敌方的势力。 且金三城兄弟门那宗礼法相尚不知是什么,听杜子望说他也不是很清楚,据闻只有兄弟门弟子才见得到礼象真身,以前其他国家在与金三国对战时,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团类太阳的耸动的光球,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相互倾轧,几欲爆裂,很是恐怖。 故尔与金三国相邻的国家一般不愿与之发生争端,而自从诸侯国由千国兼并成百国之后,金三国对邻邦的态度也变得很友好,亲如兄弟。 而金三城兄弟门所持的主张也正如其名,门内不分彼此。全是兄弟。就连三大掌门在门内的尊称都是大哥二哥三哥,也就是说,包括三个二世祖在门内称呼他们父亲时都是叫哥而不是叫爹,当然,他们的儿子若在门内,也不会叫他们爹。 然更令人称奇之处,兄弟门却把金三城除兄弟门以外的城民们都叫爹,哪怕是刚出生的bb。那也是爹。男的是爹,女的也是爹。所以金三城城民们都觉得很幸福,感觉比别城的城民都高人一等。 但如此一来却与齐春的亲其亲尊其尊父是父子是子主是主从是从的观念自是大有冲突。偏偏除此而外,兄弟门的仪技却与齐春一模一样,只是口诀不同,故必欲取代齐春而后快。 无他,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同乐菱之于假玉圣,无论最终得实惠的是谁,都不共戴天。奈何金三国以前与齐春相隔甚远,只得借朝阳隔山打牛。如今百城士子同行,金三城自是会有一番作为,拿乐菱当磨刀石。亦是存了敲山震虎的心。 谁让乐菱既脱离了齐春,还自称有门派呢?金三城想震之虎,只怕还有王城。一石二鸟的道理,不单只万石城坚白门才懂。 不过乐菱这门派眼下却还是子虚乌有,连门主乐菱这会儿都还正待在清凉的狼宊内冥思苦想半梦半醒。开山祖师最痛苦的大约也正是门派之名,名正言顺方能成事…… 残月午膳做就后,心语乐菱。为免残月那膳食的气息封在狼宊车厢内经久不散,乐菱也只得戴上盘笠纱帽。打开车门到外面进膳。 百城士子的车乘都选了沙丘背阳处停靠,一说是用膳,一说是为避正午骄阳的锋芒。反正骆驼向导怎么说,百城士子便怎么做,即使水属修为士子可以为本城降温。但一则需要很多水属修为士子,二则大漠中的水灵气实在太稀薄。修为再高得不到补充亦是杯水车薪。 如是乐菱也不轻易浪费本门的资源,何况对她来讲根本就没什么不适。纱帽更主要的作用亦是防沙而非防晒。血月兄弟受不了时完全可以就呆在狼宊上,但狼家孩子这么做了就不是狼而是羊了,血月兄弟也不会如此选择,何况残月也是水属,而且还是阴水。 且观附近各城士子大约也同样,各车自有各车降温的办法,看起来并未热不可耐,连马都不显焦躁。 乐菱在狼宊旁的竹席上盘坐下来后,只觉相邻那黑金色的马车散发出森森凉意,骄阳当空照,却令人十分惬意,而自家那马妞更是一会儿苹果一会胡萝卜叼到人家那黑骏面前,仿如代乐菱这车跟人致谢,十分地殷勤。 乐菱这次再没表示鄙夷,自己都承认自家那马妞认识别人那黑骏,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且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黑金色马车旁席地用膳的仍只有两个年轻的随从和那一脸机灵的马夫,车主想是仍在车上,且人家那马车也未必需要封闭,风拂窗纱不说,膳食也一定很香美。 乐菱移回目光正打算搜索白寒俊的马车,残月的汤钵便呈上了竹桌,弦月摆上碗筷,血月也下了狼宊,围桌共享午膳。 乐菱还未鼓起勇气冲汤钵下手,残月却先替自己盛了一碗汤,放在了自己面前。残月清秀的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一看便知他是残月而不是他那两个哥哥,三兄弟都长得一样,只笑起来完全不同。 乐菱在残月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后,眼睛一下便弯成了豆荚:残月出师了。正高兴时,忽又看着汤锅问残月道,“哪里来的香麂肉?” 雾霜出产香麂,但此前扫荡购物时却没见着有,想是早被抢购一空了。 却闻残月心语回到:姐夫给的。 姐夫?乐菱正喝汤,闻言差点没呛到,忙咽下汤后,脱口而出,“谁?谁是姐夫?”遂心跳四顾,鹰缅来了吗? 弦月却看了乐菱一眼,平静地心语:英大哥是姐夫。 乐菱尚没寻着鹰缅的影子,骤闻其言,眼色一黯,脑子里却更乱,等等,这话怎么说起的?英大哥怎么可能是鹰缅?只是长得象好不好……,再说鹰缅也不可能去中天帝国,但英大哥又怎会在此?冷静……,得慢慢问才行,于是定了定神,问道,“英大哥在哪里?” 弦月转头指了指黑金色的马车:英大哥在车里。香麂肉是他让侯哥交给我的。 弦月说的侯哥就是黑金色马车的车夫,弦月与他已小有交情。 然乐菱却更是头大,香麂肉是英大哥给的,黑金色马车也是英大哥的。 英大哥竟也是王城士子,……他去中天帝国赴考还是去找他妻子?但他为何不理我?……是因我失信于他吗?说了帮他找妻子,却不打招呼就跑了。 可是,我哪里知道他也是王城士子呢…… 而且不对,大不对,忙再追问弦月:你为何叫英大哥姐夫?是他让你这么叫的? 弦月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说男的和女的得是夫妻才能同榻共枕吗?你是姐,英大哥当然就是姐夫了。 乐菱闻言一阵语塞,残月弦月这姐夫的由来竟会是这样,害得自己好一阵心神俱乱。是了,自己不让他们睡自己的榻时,不就这么说的么?别人看自己是士子,他们可不会这么看,只怕背地里都把英大哥当成姐夫了。这可真是自作自受,但又不能自食其言,若说英大哥与自己是兄弟,那么他们与自己不也是兄弟么? 与其用醉酒推卸责任,更不如不说。 乐菱遂再问弦月有无对外人说过,见弦月再次摇头后,赶忙叮嘱血月三兄弟不许这么叫英大哥,以免暴露大家真实身份。 待血月兄弟都点头答应后,乐菱方才放下心来,只要他们不乱叫,此事就算了了。遂又想,那么这一路上英大哥是有意照拂自己了?自己还说什么不认识人家,马才认识…… 之前英大哥也不是这样,想是还在为自己不告而别在生气。是了,一定是这样。英大哥把自己当本家兄弟,自己却没把他当兄长。 别人兄弟门可是连爹都当哥的……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又怎样才能让英大哥消气呢? 话说,……英大哥这气还是别消的好,见面尴尬还不如不见。再说也不能把英大哥卷入自己与兄弟门的战斗不是? 乐菱想到此时,速度饮汤用膳逃回了狼宊,坐定后才又想起,残月那烹饪技巧进步如此之快,大约也是英大哥的人教的吧?昨晚闻到他那随从炖的汤,就知道味道一定很美。 不过残月也不会轻易改变菜谱的啊,遂心语残月,果然,汤不是英大哥随从教的,而是一位戴白纱帽的白衫士子帮残月照着自家菜谱吊的汤。 然那白衫士子是谁,残月却说不出,只知那士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但那香味他也不知是什么。 乐菱提示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断定那是一位好心的士子,许是见自家残月糟蹋食材,才出手指点。 士子心,本质都是诚挚的,且他们的执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单纯。 人家不愿留名,又何必强问呢? 当百城士子车队再次上路后,乐菱躺在车榻上忽然就想出了本门宗派的名字,遂翻身坐起,召唤打坐修行的血月三兄弟摆正榻桌,围桌继续操练。 如是,黑金色的车乘上,英家主从以及马夫又听到了从狼宊上传来的“哗哗哗哗”声响。英玉握着手里的书看向窗外,嘴角渐渐挂上了一弯弧度。 侯马夫又小声报道,“他们是在练一种很复杂的仪,据说练成之后仪出来的礼很厉害。而且据说他们也是一门派,门派名就叫……无名……神秘……门。”一阵臆测中…… 而他身后坐着的那两位年轻的随从,依旧看着大漠风光,没有搭理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 沙漠之心 随着日渐深入大漠,百城士子绵长的车队渐渐进入了昼伏宵行的沙漠旅程,休憩时间也被分成了两段,正午最热时和子夜最冷时,其余时间均用来赶路。(.好看的小说)在此期间,百城士子车队一直未遇极端天气,然按骆驼向导的说法,既可能是老天放行,也可能昭示更大的危机。 只有走出大漠后,才能真正得知结果。 对此说法乐菱也深为赞同,长生天的脾气有时也跟人一样,平静得越久,爆发起来越强烈。 无论任何时空,天都是令人畏惧的,因其不可捉摸,破坏力又极大。能操纵天的人没有,但借天的名义行事的却大有人在,尤其是野心勃勃的人。 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可以毁掉人们立足之地。只有天不可能被毁,它是唯一的永存。 所以即便是沙漠也可能被毁,被天毁,被人毁,甚或,自毁。 如人有心,天有天心,沙漠也有沙漠之心。 清晨和傍晚是沙漠最美的时候,这时候,沙丘会呈现多种光影色泽,金色、白色、灰色、黑色,甚至还有粉红色和蓝色。尤其是在夜晚,当被风吹成的层层鳞沙被月色镀成蓝色后,沙漠就变成了大海。只是这大海只可远观,意象,永远无法接近。 接近它,便会消失,让人又爱又恨。尤其是被白昼毒日头烤得无边渴望这爱的人,日日失望便会生出厌倦,趋向愤怒。 然沙漠也有其温情一面,这时候就会让人感受到沙漠之心的存在,沙漠之心似也深知这厌倦的极限,如今夜。百城士子车队便无须夜行到深夜,骆驼向导说今夜可在沙漠之星得以休整。 沙漠之星是一片真实的海子,形似一颗四角星辰,位于这片大漠的腹地。 到了沙漠之星,此次大漠之旅也就走了一半了,剩下的行程如无意外,就能顺利走出大漠到达黄土地。而踏上黄土地,就相当于到了大秦城。 黄土地没什么怪脾气。它只是不断为大漠提供沙尘。或许有一天黄土地也会变成沙漠,但不是现在。 当狼宊和黑金色的马车一前一后到达沙漠之星海岸王城士子所在的驻地时,已是日暮最后时分,落日已沉入了地平线。以往漫天的繁星许是被沙漠之星给羞没了,连月亮都没以往那么皎洁,边缘似镶了一圈生锈的铜边,还有些泛红。 但不管怎么说。百城士子车队总算是安抵沙漠之星海子了,有了这颗可以触摸的沙漠之星,天上有无星星有无月亮又有何要紧呢?骆驼向导也说这样的星象并无不妥,除非满月时出现血月亮,而现在离满月还早得很,月亮还只是半勾。即便出现风沙,也不足为惧。 因沙漠之星海子周边全是百丈沙障,风沙袭来时还可闻响沙,更是漠中难见的一景。 百城士子闻言大喜,看来老天的是为百城士子开关放行了。 锈月也在沙漠之星海面的映照下变得无比可爱起来,夕阳微光中海子里叫不出名字的水鸟和黑白天鹅也飞扑起来,在两岸之间来回游弋,扑腾。勃勃生机更勾起了无数浪漫诗人的无边想象。 乐菱在狼宊内听了半天,楞没分辨出哪是天鹅那难听的钢性鸣叫,哪是诗人们的激昂吟哦。反正水草边和水草深处,都在“啊”,都在“哦”。 乐菱遂探头出窗。心语弦月放好马后先去白寒俊那边打探一下吴维和何问君的动向。 这本是弦月每日必做的事,但乐菱今晚觉得有点心神不灵。所以特别嘱咐了弦月之后,方才稍稍安心。 随着沙漠之星沿岸一堆堆篝火升起。乐菱又看向高空那一弯高挂的锈月,却发现锈月周边挂着一层层薄薄的纱云,有如纱幔般垂挂在天幕上。奇怪的云,竟不是平时见过的横向,但不留心也看不到。 不会有什么不妥吧,乐菱心里想着,又望了望相邻那辆黑金色的稳重马车。 是的,稳重。英大哥的马车加深了乐菱对英大哥的这一看法。尽管英大哥不知出于仍在生气还是出于顾及自己的颜面,自己未主动去找他,他也没主动来找自己,但这一路上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关照。 还有白寒俊。 经弦月查探后,教残月照自家菜谱吊汤的那位戴着白纱帽的白衫士子已证实为媚王殿下。残月也这才分清了香味与兰香的区别。如果说,百城士子是君子,那么媚王殿下就是君子兰。 然不管什么兰,都是娇柔而不可亵玩的。 所以当媚王殿下再悄悄来指点残月时,乐菱也未敢惊扰他,假装还是不知。显然白寒俊肯定也认出自己了,自己最大的纰漏也就在血月三兄弟身上。凭白寒俊在鸡族神殿的号召力,血月兄弟的消息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 白寒俊心里有了疑问,也是会一一弄清的。 且不说自己不得不牵引月华,自己既跟在他附近,他也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除非自己不带血月兄弟。[] 不过,白寒俊现在身边间谍如云,他自是比谁都清楚。即便要与自己相互守望,也是藏在暗处才方便行事。白寒俊如今的心智也已不是从前可比,甚或比自己都成熟得多。至少,他现在连闲逛到自己这边都没有过,只是派了纱帽遮面的媚里来照料自己的饮食。 而他自己甚至连箫声都不再起。 是怕自己万一就一冲动,就应和他了吧?在月印万潭那晚,他那箫声中的召唤,自己又不是没听出来,也是按压了好长时间,直至他黯然止音,方才平静下来。 记得此前白寒俊三番五次求自己与他同往中天帝国,如今业已成行,也算是了了他心愿。但是,他到底送了一副什么样的画给玉圣?又为何憔悴?这件事在自己心中也如一根深藏的刺。说不在意,思之也痛,却不信他会出卖自己。 思量来去,应还是跟吴维有关。弦月对吴维的监视也有了结果,吴维身边还跟有十二个圣修士,个个修为不下于人族武将。其中还有自己在地府中见过的苹果木木,真名或现用名为苏拉拉。一个十分奇怪的名字。 那么,由此看来露西芬也不介意有人发现他的苹果木木了。 撒大法师那晚在加州酒馆船舱跳弹指舞时究竟让鹰缅墨师他们看到了什么想看到的东西? 以至于他认为与鹰缅已达成了谅解?或谁也奈何不了他? 而鹰缅他们竟真能放过他吗?……不会。接下去的斗争只怕会更残酷。因大家表面上都越来越平静,一如长生天之平静,昭示着未知的更为巨大的灾难。 不发则已,发必惊天动地。 然墨师不是不允破坏天地平衡吗?他派白寒俊到中天帝国,应也是为平衡考虑的吧?墨门的白门弟子应也广布中天帝国,这才符合墨师的宗旨。 白门弟子和黑门弟子都是矛,亦都为止戈而行杀。 乐菱正沉思时。残月的晚膳也做就。乐菱刚下狼宊,抬头一望,却见沙漠之星上的那一弯锈月,已变成了血红色,有如饮血的弯刀,乐菱不由猛然转头。便见沙漠边缘由西北往东南推过来一排与天齐高无边无垠的沙幕,不,应是一堵巨大的沙墙,墙裙漆黑,越往上越浅,由黑到黄,到了墙顶已是橘红,想是反射的尚未彻底沉没的落日余光。 不独乐菱看见。霎时沙漠之星便飞鸟惊,马嘶鸣。众士子怔愣之后,也惊慌失措起来,慌不择路的竟跳入了星海。 骆驼翻身而起长昂,骆驼向导惊恐地喊道。“沙暴龙!沙暴龙来了!!”脸上尚有迷茫之色,想是太过意外。故除此而外,别无一语。 沙尘暴。这却是乐菱知道的沙暴龙的真实名称,不仅有沙,还有尘,瞬间时速能达每秒百米,能见度为零。 然乐菱还未及升空发出尽可能大的光罩,便见黑金色马车顶上骤然升起一黑衣翩飞的士子身影,瞬即便越过星海掠向沙漠之星西北,与此同时,一辆白色马车前也飞出了一白衣翩飞的士子,但见那士子一边向星海西北另一侧飞去,一边扔下一句话来:“各城士子会阵法的全部跟我们来!” 音色温润,却如惊雷。 很快,乐菱便看到五颜六色的剑光陆续从沙漠之星沿岸各城士子驻地升空,分射向黑白士子所去的方向。 乐菱定了定心神,看来他们是去布阵了。而自己对阵法一窍不通,没得跟过去添乱。 黑衣士子是英大哥,白衣士子是白寒俊。英大哥和白寒俊都没御剑,难道他们都是武王?而且都会阵法。 白寒俊晋升武王乐菱一点不吃惊,临走前给他留下了地魂为他新做的灵珠装,远胜一般神级装备。但英大哥也是武王却让乐菱十分惊讶,从红枫客栈的屋檐上往下跳和往天上飞完全是两码事。 看来人族中藏龙卧虎,千万不可小觑。说不定金三城中也有武王,那么自己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英大哥和白寒俊他们能否顺利布阵,在天灾面前,再大的私人恩怨都是小事。 沙漠之星并不大,乐菱见沿岸士子一阵躁动后便迅速安静下来,帮捞落水士子者有之,一些不能御剑的士子也往白寒俊和英大哥去的方向奔去,想也是会阵法的士子。 灾难面前男性的应变能力确实超强,而且百城士子都是各城精英,虽惊恐却不至于崩溃,反到是那些水鸟们拼命地往沙尘暴的反方向飞去。百城士子的马匹和骆驼错非被人拉着,也已狂奔而去了。弦月紧扣住了马妞的缰绳,马妞全身也在发抖,眼神哀婉。 动物比人更知灾难的恐怖,然而,若不能飞出跑出这大漠,它们又将怎样? 随着沙尘暴的快速推进,已能清晰地看到地平线上大漠摧枯拉朽的翻滚。这一幕令乐菱想起曾经经历过的核爆,人和树木房屋若纸片一样的飞起,自己最后一眼看向西南雪域方向时,说那只是一个梦的终结。 这本已是前世大彻大悟的终语,然不知怎么的眼泪仍旧扑簌簌地滴落了下来:还好,这只是沙尘暴。真好,这只不过是沙尘暴。 天意,我知我想你也无用,可还是忍不住想你。 姐,你怎么了?血月兄弟的心语紧张传来。乐菱回眸看去,微笑,“没什么,有姐在,我们不会失去脚下的立足之地。” 是的,前世核爆时,有本事的人也是如此轻松地安慰身边亲人的吧。我乐小仙现在也能保身边人的安全了。 将来若到星空去修行,若是遇上来自曾经那个空间的什么飞船方舟的,要不要把它们撕裂,看看他们的心是何物? 而在乐菱和血月兄弟以及所有士子们的默默瞩目中,由两大武王带领的百城会阵法的士子们将沙漠之星结成了一个大阵,人族阵法借用的也是天力,沙尘暴之于沙漠之星大阵若天自己跟自己左右手互博,谁也奈何不了谁。 然沙尘暴却不甘心,继续绕着沙漠之星大阵作圆周运动,乐菱将意识探出最远处,发现沙漠之星如同一个被沙尘暴绞裹的线团,线团越裹越大,终至再看不到尽头。 乐菱收回意识想道,沙尘暴不过是借风逞威,这股邪劲过去了总会消停。只是不知如此一来须耽搁多少时日,好在百城士子正因为沙漠这不可预测的气候而预留了足够的时间,何况前期的平静更比预计行程多余出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 如此时间上便耗得,而沙漠之星这环境也可呆得。 沙漠之心,也终究还是温情的。 各城士子也观明白了眼前形势,渐渐安定下来,继而烹饪美食,布置筵席,准备好好款待布阵士子。大多数功力低浅的士子保住了性命,更表现出了由衷的欢喜和感激。 白寒俊和无名黑衣武王的声望在百城士子中也达到了顶点,先行返还的士子们不断传诵着他们临危不乱挺身而出指挥若定的动人事迹。 忙碌一夜之后,时辰算上去已是破晓,乐菱望着昏暗的篝火光线下飞鸟已逃离一空的沙漠之星海岸,又将眼目转向了金三城士子所在处,他们昨晚来时便驻在了与齐春相隔只一城的岸边。 乐菱略一思忖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必昨夜他们原是有打算的。 兄弟门正是豢养野心之门,金三城的城民们不知他们在坑爹,本小仙却由不得他们继续坑。这世间哪得如许多的方舟? 反正在沙漠之星大阵中闲着也是闲着,沙尘暴何时过去,就陪他们玩到何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 爹不远游 大漠深处,风呜呜地啸叫,沙尘暴在外肆虐,沙漠之星大阵若一枚沙茧,里面孕育着无数坚强的生命,只待风住尘散,便破茧而出。 昏暗的沙漠之星大阵中并不失灵气,人族阵法在此时便显示出其与天地自然契合的无比优势。此阵尽管法出多门,但无一不借天地之平衡力,且互为补充,反到比单只一门而倍增了阵法的威力。 天地间平衡点无数,各门自有各门的机缘和感悟,非一门一派能窥全。 深谙此道的阵法士子们自是既护阵,更不错过此次感悟多门阵法的莫大机缘。如是个个争先,护阵反到成了美差,而作为武王的白寒俊和黑衣士子则回归了驻地,且成了众星拱月的对象。 白寒俊在指挥时已将各门阵法了然于胸,当无须再护阵领悟,如是,王城士子驻地中白寒俊的两辆车乘前,自是成了各城有身份士子共聚的热地。纵是白寒俊性情温和,亦只得以修习为借口,由玉鹤凶巴巴地在外挡驾。其实玉鹤一开始还是很客气,不过被扰多了,又被各城士子的恭顺态度宠着,脾气便渐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乐菱眼见玉鹤的变化,却深为她高兴,女孩子也不能太柔顺,以免将来被夫家欺负。话说玉鹤原本就有小辣椒的潜质。 而英大哥这边相比之下就简单得多。只因英大哥不仅不温润,相反还很冷傲,至始至终就没给过任何士子哪怕士子首领一点面子,阵法一成他便返回了马车,依旧深居简出。访者一律为其随从挡驾。 不过英大哥对血月却似乎很有兴趣。血月自从登上过一次英大哥的车乘,便每日都会定时去了。乐菱从血月那里了解到,英大哥也未对血月多说过什么,甚至都未提到过自己,只是让血月在他面前修行,有时还会出手引血月运功行气,稍作搏击。 英大哥显然是在指点血月,乐菱不由对他更存了感激之心。而于血月来说。或因英大哥在他心中是姐夫的缘故,亦把英大哥当了亲人去信任,眼中更日益生出了崇拜之色。 乐菱对此也毫无办法,否则就必须向血月兄弟解释清楚关于夫妻共枕和兄弟同榻的区别。再者说了,血月他们也就只是心里这么认为罢了,姐夫就姐夫呗,话说自己还想认银子为爹呢。也只是在心里认认而已。 于是乐菱便托血月顺道帮自己借回来几本书籍,分别是齐春、朝阳、金三城的国志。乐菱原只指望借到随便什么与此三城相关内容的书都可以,却没料到竟会是国志。而这几本书不仅对乐菱来说很及时,也让乐菱从血月那里知道了,英大哥车里随手一取便是此类书籍。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 想是百城既宣扬各自主张,并不十分保密。 而英大哥既是王城士子。又喜读书,对百城知识感兴趣也很正常,故才刻意搜集。 如是乐菱也不耽搁,整日间除了必与血月兄弟操练一段时间本门宗仪外,便也躺在狼宊内,仔仔细细地啃了两天书,也才全面理顺了金三城兄弟门之宗礼——孝礼,以及其与齐春麒麟门对立的根源所在。 之所以说是理顺。盖因国志之自吹自擂往往将人导入误区,非功底深厚之人,难以窥破其中玄机。而将之与对立国比较之后,就容易理解得多。 齐春麒麟门之人礼乃仪出来的,而金三城兄弟门之孝礼。则是义出来的。 二者之间的区别从字面上来讲,义比仪刚好少了一个人。孝比人却多了一个瘸腿的老和子,亦勉强可算老子。 如是可以理解为。齐春仪行天下尊人礼,金三城便义行天下尊孝礼,或曰,老子礼,再或曰,爹礼。 而爹就是父多,也就是说实质上兄弟门尊的还是人礼,但却比麒麟门人礼之人多了去了。岂不闻,金三城除兄弟门而外,城民尽皆爹么? 如此一来,兄弟门与麒麟门的矛盾实乃卖石灰的见不得卖白面的。 而兄弟门此一主张之来源,却须追溯金三国之来源。 金三国开国三王出身绿林,乃结义兄弟,此其义行天下主张之始源。三兄弟当初因不满前苏丹、楚、韩腐败统治而揭竿起义,成立兄弟门,推翻了这三国,建立了金三国政权。而原三姓兄弟的原姓现已无处可考,之所以以金为姓,为国名,乃因当初造反资金为朝阳国提供,奉朝阳国阳极门金礼为国姓,实为感恩之意,此后两国交好交深,亦是有此渊源。 而金三国因结义起义得国,义在其国自是大行其道。兄弟门自然也就成了其国家宗门,金三国也就成了诸侯国中唯一政门合一的国家。 然得国事实同时也证明,兄弟既能结义也能起义,如是,兄弟门三宗祖又天才般地想出除兄弟门而外的国民皆为爹的主张,此一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儿子既孝顺爹,爹当然也就不会结义起义反子了。 事实上金三城的爹们也真的很满意,也乐意儿子取代自己去做一切事。当然,除了用膳。民以食为天,此为无可取代的事。辟谷虽可取,然对统治而言却是十分危险的事,如当初金三国开国三兄弟之所以结义起义,便是不愿主动辟谷。 也因此,兄弟门也才除了种地种粮食不代劳爹们外,其余才全权代劳爹们的力所不能及以及力所能及的一切事。 如是便尽了孝,如是便上下如意,皆大欢喜,国泰民安。 而金三城的爹们,亦因守着地而无暇外出,没事还得在家多生爹多种地,是故金三城的爹也便越来越多,而兄弟门应尽的孝道也就更多,如是,错非王盟强令百城士子赴中天帝国赶考。金三城原是抽不出空去的。 然既来之则安之,且眼下沙漠之星又已转危为安,居安思娱乃大多数人的想法,而金三城之娱乐的对象显然便是乐菱。 金三城经多日的查探,已发现英无忌士子确与任何人任何门派都无甚瓜葛,即便与黑衣武王有那么一点来往,也只仅限于马,马夫以及小厮。 如是金三城兄弟门便放出话来。欲与乐菱之门派论宗礼。 只论礼,不斗仪,自是无比温和,无人谴责金三城不义,以多欺少。 连齐春闻之都无话可说,且连英无忌是否真有宗门都不清楚,也只得暂时观望。 而金三城之宗礼。自然便是孝了。兄弟门将二十四孝洋洋洒洒地数完后,便洋洋得意地等待乐菱回应。 乐菱很快也作出了回应,却未报宗门名称,更不提宗礼,也不提宗仪,只报了一宗门主张:儿在。爹不远游,游必失方。并解释,因爹要养儿,故没时间也没盘缠游。 然此一主张恰与金三城之“爹在,子不远游,游必有方”主张相反,完全可以视为故意。哪会如此巧合?英无忌且又不报出宗门宗礼以及宗仪名称,不是故意作怪又是什么? 作怪也还罢了。论战双方原本就是对立,但乐菱却紧接着又补充道:即便爹想游,亦只能床游。再解释,因家里最宽敞处仅有床,且基于生爹继承爹之遗志之必须。床游既有利于节省资源,还有利于开源。 床游之言一出。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雅,遂百城哗然。且英无忌句句针对金三城的爹和儿子的关系,金三城则更是火上浇油勃然大怒。此怒有无故意夸张,虚张声势,却值得玩味。 实则金三城人口众多,兄弟门又横征暴敛,金三城爹们的处境,也确如乐菱所言。 别人能不能从书中看出这些乐菱不清楚,但她却能看出,无他,因有类比,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乐菱如此自是有备而发,目的更是为激怒金三城。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还打骂个啥?就算金三城百姓深受蒙蔽甘之如饴,乐小仙也看不下去。灭兄弟门容易,灭其主张却不易,但却必须,否则这一茬兄弟去了,焉知下一茬兄弟不会卷土再来。 金三城果然迅速愤然发出了仪战英无忌的战书,并言明英无忌若不能证明其宗门确有此主张,且拿出全套仪法来示人,便是故意侮辱兄弟门之宗礼,金三城势必与之死战到底。 莫非你英无忌宗门主张乃床行天下吗?真是岂有此理,侮辱斯文。 金三城人多势众,又占理,且义字当头,平时与邻国关系相处既急公好义又仗义疏财,那是又和平又融洽,一时沙漠之星大阵中原本寒凉的气温为之升温,舆论导向很清楚。 乐菱却毫不畏惧,当即应战。时间便定在当晚。 是日午间,气温仍彻骨冰凉。午膳后,乐菱正悠闲地在狼宊内看书,残月收拾完毕回到狼宊后,却给了乐菱一个包袱。乐菱打开一看,竟是一套做工绣工俱十分精美的白色袍服,还有配套的玉冠,不由眼一亮,爱不释手地翻看半天,方才想起问残月:哪儿来的? 但闻残月回到:姐夫给的。 乐菱闻言不由一呆,又说姐夫,遂责备残月道:不是给你们说了吗?不许管英大哥叫姐夫。心中却道,英大哥这是表示支持我吗? 然残月却摇了摇小脑袋,回到:残月没叫英大哥姐夫,是给包裹的姐夫自己说他是姐夫。 乐菱闻言再一呆,这意思姐夫还另有其人,忙再问:给包裹的姐夫又是谁? 残月笑了,遂心语。乐菱闻言却差点没哭出来,原来竟是媚里。然媚王殿下自封姐夫,自己却不敢去抗议……神风就是神风,万万当不得普通风,何况眼下还有龙卷风,闪都没地闪。 那么,既如此……,姐夫就姐夫吧,权当多个姐夫多条路。别人兄弟门多爹都可以,血月兄弟又何妨多叫几个姐夫呢? 总不过叫叫而已,有利可图,有便宜占,得实惠就行。 乐菱正自找台阶时,却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卑鄙!如此与兄弟门又有何分别? 谁?乐菱立时心虚四顾,却见面前除残月外并无他人,血月想是又去了英大哥那里了。 然残月绝不可能骂自己,而且自己也只是构思,并未说出口。乐菱遂仍不放心地放开意识四顾,却见狼宊外亦无人偷听。 想是自己心虚幻听来着。 然起先那声音实在太过清晰,乐菱遂再又想起地魂,意识回投圣莲空间,但见地魂仍顾自忙碌,四小弟的目光却看向黑白仙池,小蛇龟的尾巴尖往池中一物一指,乐菱移目看去,这才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人魂也凝成实形了,再不见圣莲子漂浮。 乐菱不由万分激动。 不过此时人魂与地魂和天魂相比,却明显羸弱得不成样,尤其是与天魂比,并且,人魂貌似只说了那两个字后,便再无反应。 在地魂时不时发出的冷笑声中,乐菱激动地看了半天人魂都未见其再有反应,失望之余遂又顿悟,——莫非人魂是指点自己要卑鄙才能让它醒来吗? 乐菱于是再仔细观察天魂,见其双目微开,似也有醒的迹象,乐菱不由大喜。 一定是了,卑鄙才是自己修智慧和信念之正道! 难怪自己智慧一直得不到成长,想是自己一直以来太高尚了,所缺者卑鄙是也,因此才失去了平衡,因此才…… 未料乐菱尚未悟透此道法,却闻地魂也冷哼一声:卑鄙! 乐菱一瞪眼,哼!管我?就知你不愿意它们醒来,你更卑鄙! 地魂反唇相讥,你更。乐菱再反反,你才。 如是一人一魂,从此互视对方卑鄙。 说话间时光飞逝,已近约定仪战时辰。乐菱遂吩咐血月三兄弟车外布阵后,自己则拉开车厢一侧内帘对着镜子穿上了媚里做的新衣。 然着装完毕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怎么看怎么觉着类东方不败。呃…… 既是媚王殿下送来的绣裳,……东方不败就东方不败吧。也就是广袖精缎之士子衫上花绣得多了些,玉冠抹额之英无忌士子,人娘娘腔了些…… 话说,本小仙本就一女娇娥,不娘娘腔莫非还爹爹腔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大掌门 黑沉沉的大漠腹地中围绕沙茧旋转的漫天风沙,向天地展示了一粒尘埃也能释放的威能。而给尘埃带来这威能的,一开始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草末端的轻摇。 如这次百城所有门派都在关注的金三城兄弟门的孝礼,和王城士子英无忌那未知宗门的未知宗礼,以及他那个有可能是床行天下的宗仪。 谁也想不到论战升级如此之快,一轮下来便成了生死对决。 即便是在沙漠之星边缘护阵的士子们也不得不留意王城士子驻地那方,因为今夜,当然,此刻的沙漠之星里实际上已分不出昼夜,但阵法士子们都能掐会算。然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沙丘上那狼宊明光里的任何天地之力,更无法用它来判断平衡之所在。 它只是明亮着,将四周所有火灵晶篝火堆的光芒都掩盖了。从沙漠之星大阵顶端往下看,也如星群拱卫的一轮明月。 狼宊明月般孤悬在火灵晶星海中,除了它身后不远处的那一辆有如影子般的黑金色马车依然屹立不动,王城士子的车乘一早便让出了一大块斜向岸边的空地。 百城士子已聚在了空地两边,无形之中,这片空地将百城士子分成了两边阵营,只是眼下阵营里你中有我,已看不出对立来。 唯一明确对立的只有仪战双方:金三城和英无忌。英无忌还不能代表王城。 从王城士子驻地深处到空地之间还留有一条通道,那是为白寒俊留出的,此为人们普遍遵守的王仪。尽管白寒俊已经放话解释了,他只是借了某种道法才能御空而行,并非修为到了武王。然士子们却仍当他是武王。 世外很多隐修也不承认自己是半仙,在百城士子眼里,王城士子风流淡远不问政事,也接近隐士。白寒俊作为半仙轻易就能保全身边人,既为救众人而显露修为,反到更增加了士子们对他的敬仰。同样,百城士子对那位黑衣武王的猜测也大致如此,还更添了神秘。 在众人面前就是这样。众口铄金,即便说的是实情,结果往往预想不到。(.无弹窗广告)如同乐菱当初被南炎联盟上下各种猜测一样,解释也无用,不如不理会。 就象现在,狼宊车窗投出的明光映照着的那张四方大竹席和席上的红枫木大方桌,自打血月兄弟将它们安放好。就已引发了士子们的交头接耳。 困阵中的日子原本就乏味,更何况眼下即将发生的是两派宗礼的仪战,能到战场最前沿来观望的,都是百城士子中的首领和有地位的士子,他们的猜测更具权威性: 英无忌士子不是要仪战吗,摆这阵势。直令人怀疑是饭仪。 英无忌士子看来还有超凡之定力无敌之信心,挑战方若过时不出现,他便打算当众用膳了。 话说此前金三城约在晚膳前仪战,也是打算速战速决后回去开庆功宴。 只有弱者挑战强者,才会约在半夜或凌晨,无人得见时。 金三城挑战英无忌,显然可以不这样,无论英无忌是一个人还是一百人。金三城兄弟门上阵,基数都是十二人。 百城百门仪规自定,由来已久。 若英无忌一人便可施宗仪,也不无不可。实则英无忌算上三小厮,顶天也就四人。 齐春麒麟门四子站在了最靠近狼宊的位置。杜子望和顾子我此前曾提醒过乐菱,也说了要帮她。然现在的问题不是齐春帮不帮忙。而是有无资格帮忙。 两宗门对仪,除非一门输了。才可请援手。 杜子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日之间,原本只字未提有宗门的英无忌,突然会爆出有宗门的消息来。且英无忌已应下了论战,跟着又升级到仪战。 杜子望并不知是乐菱故意漏给金三城的话,如此一来也别无他法,只得先在一旁观战。 金三城的孝仪,齐春也没见识过。 一阵动静传来,身穿黄色士子衫的金三城十二士子从人群中走出,带头的正是金三城士子首领金太正、金太保和金太银。朝阳门的孔方和阿堵也跟在后面,但也无入场资格,站在场边时不时朝远处的杜子望几人冷笑,很有接下来就是你们了的意思。 齐春朝阳国战都打过无数次了,杜子望四子也没理会阳极门的仇视态度。 金三城兄弟门十二士子入场后便分头站成了三个器字阵,居中的金太正身形魁梧,见对方连影子都没见,灯再亮又如何?想是怕了,于是鼻孔朝天抬头冲狼宊方向喊到,“英无忌士子何在?兄弟门已在此恭候,请教贵门仙仪。”声音粗犷,环绕场中,气势十足。 左侧的金太保却先笑眯眯地环顾四周点头一圈后,才回头道,“英无忌士子,贵门宗礼宗仪,还请报与我等一听。”其声阴柔,尾音微颤。 金太银却未说话,一脸倨傲地站在金太正的另一侧。 余下九子亦是满脸不削。 随后众目瞩望,狼宊之光忽变得更明亮,边缘竟散发出一轮光影。 明月中渐渐现出了一人身形,剪影般缓缓走出,缓缓步下车踏,走入窗前月华里。 盖因逆光,众人却仍只能见其剪影,长长的身影投到了坡下竹席和红枫桌面上。 场地周边火灵晶篝火无声燃烧,却投不来丝毫光影。 “唉——”,其人忽长叹一声,却不下坡,又背手回身望向狼宊车窗,扔给了数十万观众一个萧索的背影。 是的,萧索,英无忌高耸的玉冠和宽大盈白的绣裳无风自鼓,透出裳下人飘飘欲飞的身形,月下孑然独立。 加上那一声堪破红尘的长韵幽叹,端的是仙风道骨,矫情无比。 众人为之一寒。对仪从未见出此招,英无忌这又是玩哪出?竞价拍地、告非太阳的鲜活形象还在士子们眼中尚未淡化,早间床论犹在耳畔,此刻却作此清灵出尘态,连他那三个小厮都没了踪影,可算是既孤又仙。 金氏三兄弟不由互视一眼,原是替朝阳出头,消遣消遣英无忌。没想到惹火烧身,英无忌句句锋芒毕露直指本门要害,仪战也是下不了台才不得不为之。 来时本想震住英无忌,吓退他便了了,却不料反到被他给震了,搞不清状况遂更多加了个小心,且看英无忌接下来如何报宗门。再决定如何对付。 如是金三城士子按兵不动,百城士子也静默观望。 杜子望四子背上却升起一股凉意,想起本门的遭遇来。 王城士子车乘中,白金色车乘的车踏上,一身白裳玉树临风的白寒俊和白衣绣裳仍戴着白纱帽的媚王殿下并肩站着,媚里淡淡说到。“夫主又要作弄人了。” 白寒俊微微一笑。不玩不闹,就不是她。 黑金色车乘内的主人似已入睡,外面宏大的场面,竟未探头一观。 众目睽睽中,但见英无忌落寞身影微微一侧,方缓缓说到,“自本门开山祖师浩浩乎冯虚御风,羽化而登仙。本门弟子飘飘乎遗世独立。不走人世已久。唉……想不到啊,想不到……” 众人正听他想不到何物,不料无限追思中,英无忌却猛然喝道,“金太正、金太保、金太银!” 金氏三子遂齐答。“在!”随即又一怔。 场周士子怔愣之后,一阵哄笑。却不知英无忌叫他们。他们怎会应得如此乖巧。 乐菱自是知道,当人注意力集中时。被叫必应。遂不待金氏三子反应,纵身旋转飘落竹席上之枫木大方桌前坐下,抬眼看向场中金十二子,又道,“百城士子面前无须再耽搁,诸位请赐仪。” 随即广袖一展,酥手自空中一招,“啪”的一声,将何物扣在枫木桌上,缓缓移开手掌,说到,“东西南北四方!”再招再拍,“春夏秋冬四时!”,继续,“梅兰竹菊四君子!” 时、空、人都有了,又再舞出四条白龙围在四方,每条龙,也都是一块快白色晶块组成,再道,“方城之中,乾坤待定!” 心中尚道,百城之中,就缺本小仙这一城了哪。雾霜原是没主张的,王城士子补了缺,也没主张。本小仙的主张却多得很,且随时可变。 随后乐菱又优雅地一一放下三枚带红点的白色小方粒,方才又抬眼,环顾四周,清朗声音传递八方,“本门乃麻姑仙子所创之天心门,宗礼即天心。天心不可测、不可说,却可明他心。宗仪么,……便是麻仪。”言毕拍了拍双掌,微笑静候血月三子。 天心既明他心,自可辩他爹心,不过此事押后再论。操练了这么久的仪,也该登场了。 而那金三城十二子包括众子已被乐菱这一连串眼花缭乱闻所未闻带诀带器之仪看呆,再闻其宗门宗礼一报之后,狼宊月亮之上便飞来一影,飘然落在了英无忌身左红枫木桌一方。 随即一前一后又飞来两个白色身影,分落在了乐菱右侧和对面。 但见先降之玉冠高束着一身黑色宽松绣裳士子落座后之便对场中金十二子淡言道,“天心门掌门英玉,请教贵门宗仪。”说是请教,却含淡淡的威压。 乐菱一呆。随即又闻一温言,“天心门二掌门白寒俊,但请赐仪。” 而面朝自己背朝场中那位头上尚戴有白纱帽之士子则头也不回地说到,“三掌门林媚君。”其声柔和,蚀骨魅魂。 乐菱再一呆。血月三兄弟呢?跑哪儿去了? 定了定神,慢着!我这宗门才成立权就被夺了,他们都大掌门二掌门三掌门了,那我呢?四掌门? 貌似就没打算安顿我,得自己报? 白寒俊搅合到也罢了,媚里自是跟白寒俊搅合,但,英大哥怎么也来添乱了? 变起突然,只觉脑子不够用。 然现场比乐菱呆怔的更多,外人不知天心门开宗便内乱夺权,白寒俊士子却是人人皆知,林媚君士子亦是众所皆知,而那黑裳士子分明就是那黑衣武王。 而且还和英无忌士子一个姓。 只怕也是兄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麻行天下 天心宗三大掌门现身后,乐菱不由哀叹一声,实在不明缘何与自己作对的总是自己的亲人朋友,痛定思痛,猛证“失道寡助,亲戚畔之”之道,不免又再得证自己那高尚人格之仙路茫茫,问道无途。 然此刻却不容深究,仪战当前万众瞩目,攘外必先安内,再衰都不能丢宗门之脸,不然以后也别想在江湖上立足了。 更枉费自己思礼制仪谋划造势之多日心血。 一念及此,乐菱遂也不看对面怔立那金十二子仪不仪,周边士子观不观,拾起那三粒骰子,面如平湖,优雅开仪。 心中却道,啥劳什子麻仪,不就是麻将一副。 本小仙之末世强项便是编瞎话,拍板砖。如今为修仙魂重操旧业再战江湖,自是要先混个出身才方便行事。却不料被亲友破坏! 俏眼左右冷瞥三大帅掌门,心中暗恨,敢情你们早就等在哪儿等本掌门报出宗门,方才可名正言顺地夺权。难怪把血月兄弟弄去又调又教的,敢情都在套问本掌门之机密。幸好本掌门留了一手,不然,只怕连门都开不了就被克隆了。 不过,知名知礼又如何?麻仪可不是照葫芦画瓢就行,也是要时日功底的。哼,待你们输光家产,本小仙再一一清理门户。 然八圈麻仪下来,乐菱面前红晶筹码便一个也无有了。乐菱看着英玉、白寒俊、林媚君面前摞在一起的红色晶片,方知天运不可以道里计。 且白寒俊和英大哥都精通阵法,能掐会算,自己今日又时运不济,心不在马。玩得过他们才怪。 然按程序这便算是仪毕了,但见三大帅掌门看向自己,显然是在等自己显化天心礼之礼象…… 乐菱心中再有怨愤,但也深知砸谁的也不能砸自家的锅。 遂平心静气,手掐兰指,妖孽般指向场中,口含天宪,“去——” 众人但见场中上空忽现一白色长方体。状似天心门红枫木桌上那一块块小白晶砖,不过却有如门板之大,盈白华闪。 乐菱此时方才找回点自我,得意地心道,天魂睁眼的好处,便是能将念力化形了。本小仙这板砖一出,中者必说实话。他心不明谁明? 遂再又寻看目标,方见场中早已空无一人,而自家天心门仪桌周围竟不知何时靠近了不少士子,状似已静观多时了。 “金三城的人呢?”乐菱不由失声问道。先前貌似也玩得太投入了,敌人不见了都不知! 但见英大哥微挑了下眉,看向乐菱仪出的天心礼。微微一笑。白寒俊亦是同样,含笑不语。媚王殿下之表情虽不得见,却也不难揣度。 可见金三城士子之不见,唯自己尔。 乐菱郁闷收回天心礼象,然还未听清周边士子七嘴八舌间金三城及朝阳城士子之去向,便被三大帅掌门挟持到英大哥的黑金色马车上去了。 英玉尚紧握乐菱之手,似惟恐她遁沙而逃。 坐在英大哥华丽的车榻上,乐菱但见英大哥拿起榻桌上收回的一张白色晶牌问道。“此物怎讲?” 乐菱瞥了一眼,老实回到,“中榜。” 白寒俊亦执一牌,投来询问眼目。乐菱再回,“发榜。” 如是。红中、发财都有了法诀名,取意科举。其意甚通。 而那白板自是不用再问,乃天心礼象之法身。乐菱尚在心中暗为之正名:板砖。而且。全部都是板砖。更暗恨道,本门之麻仪就是赌仪,且本小仙不仅会麻仪,还会梭哈仪、牌九仪、六合彩仪,但却不会与你们仪。 逼宫之后,这会子把自己挟持到这里来,原是审问麻理来着,想是还真打算彻底霸占本小仙心血所创之天心门了。 乐菱正满心愤懑,又闻英大哥静静问道,“无忌,麻仪作何解?” 果然,乐菱心道,真被自己算准了,不将自己榨干他们没打算放手,悲愤欲绝中有想冷静,总不能说是赌仪吧? 正纠结,却闻媚里柔声言道,“两人床。” ……麻比床多一木,媚王殿下当如是想…… 斯时,但见英玉、白寒俊、乐菱面上俱是一僵。遂闻媚王殿下却解释,“我听有人这么说。”施仪时,身后士子亦有交头接耳。 完了。乐菱悲催想,那么意思便是百城士子皆如是想…… 那么英无忌之床行天下说便坐实了。可这…… 果然,英大哥白寒俊俱投来求证眼目。 乐菱遂低头暗恨,可知德言容功大约已在白寒俊眼里去自己远了。 不能让英大哥也这么看我! 定神之后,勉强回到,“本门乃麻姑所创,实……麻姑之麻。”话说麻姑之麻是何麻,自己却也不知。 白寒俊却缓缓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对金三城也有说辞了。” 众掌门遂点头,兄弟门有爹,天心门有姑自是理所当然。不过……但是,三大帅掌门皆男人中之男人,这麻姑之姑,又作何解? 此虑实非咬文嚼字文心雕龙,百城百门皆士子,士子钻字眼,不可不虑。 正犯难时,却不料媚王殿下却忽如一阵兰花开,柔言解语,“那我们就都是姑爷。如此一来,兄弟门外都是爹,我天心门外尽老丈人,也是爹。” 如此一来,岂不正与英无忌士子肆言之爹心说吻合? 媚王殿下真天才也。乐菱暗赞。 如是,天心门外不仅全是爹,还全是老丈妈、老婆、大小舅子…… 如是,得了对外的合理说辞,便可消除百城舆论对乐菱的不利影响。随后英玉白寒俊也不再审问乐菱,唤来血月兄弟摆上了一盆阴阳锅子在榻桌火灵晶炉之上,才再问乐菱又作何讲。 乐菱一看,乃红汤白汤之鸳鸯锅。 如此看来家底全曝光了。裸奔吧。 乐菱遂眼神阴冷地看了看三大帅掌门之酷帅表情。冷声回到,“此乃阴阳双煞之——麻、辣、烫!用以驱寒!” 玩是麻,吃也是麻。不麻遍天下,何来一统之江山? 乐菱越奔越野心膨胀,索性放开了想,放开了吃。掌门之位被夺,便去做方城城主,麻化天下之后。全世界麻友联合起来,还怕不能一雪前耻夺回我天心宗之掌门权?没错,麻友才是本小仙政变之根本! 然天心宗三大掌门却闻言解惑,但却不知乐菱瞬间之变态心路历程。 如是天心宗高层欣然用完麻膳之后,亦欣然散去。并且天心宗三大掌门随即对外宣布,天心宗乃世外隐宗,不收弟子。 貌似早知乐菱野心。一开始便打算将天心宗扼杀在摇篮中。 是夜,乐菱躺在狼宊里冷哼一声,笑话,本门需要弟子吗?恨极之时发下宏愿:本小仙乃政变之萤火虫,星星之光,早晚照亮全星球。 血月三子已不可靠。自己又无法给他们说清姐夫的实质是什么。不过,待他们长大了,懂了,也就不靠姐夫了,介时……自是……亲心友心……天下归心。 翌日一早,乐菱便将这星火计划付诸了行动。 其时英无忌士子先是主动去找了金三城解释,随后便与金氏三子冰释前嫌达成了谅解,无他。盖因假白寒俊与英玉之王威,且兄弟门原也是义行天下者,四海之内皆兄弟。再然后,英无忌士子又请金氏三子吃了驱寒的麻辣火锅,末了又再无私交流麻仪。如是便很快与金氏三子及兄弟门打成了一片,热络起来。 化敌为友。不过一个态度而已,没什么好深究的。 随后英无忌士子在交流麻仪时。还取消了不少仪器,只留下了筒、索、万三项仪器和议决,仪法便更通俗易懂简单易学。此后更在英无忌士子提出了用金筹码替换红晶筹码的小小建议后,更是意趣丛生,随后普金三城士子驻地,处处学麻仪,施麻仪,结麻义,“哗哗哗哗”声四起,其乐融融,一时无两。 其中尤以英无忌士子与金太保士子之间最融之又融,言语之间越发没了忌惮。英无忌士子甚至掩扇与金太保士子趣言,“小弟猜,贵门宗礼法相内……一定全是爹。” 金太保士子却笑而不答,于是英无忌士子亦不语看向金太保士子,二子稍顿之后,同声大笑起来。凭谁看去,都是知己之会心一笑。 英无忌士子且仪技高超,与金氏三子皆赢而容欠,白条子也行,是故更增赌情赌义。 而天心宗三大帅掌门闻之,知英无忌与金三城再无矛盾,两厢交好,亦不再捣乱。 如是天时地利人和,但不久之后,英无忌士子带去金三城之仪器便不够用了,然英无忌士子却极是豪爽,立马加工,亦不言卖,仍说借玩即可。 然金氏三子乃义性中人,岂能让友吃亏?遂无论如何都要给英无忌士子所出之仪器之一、二成磨耗。盛情之下,英无忌士子亦只得客气一番之后,慨然笑纳。 之后虽说金三城九千士子兜里之含金总量下浮了,然个别士子的含金量却增加了,且完全消除了金三城士子们呆在沙漠之星大阵中之憋闷。 功过是非,自有人评述。 金三城士子中亦不乏才子,书之诗之,浮大白之。英无忌士子自是谦之忏之愧受之。 不过,奇怪的是,英无忌此一乐事却不与其他城甚至齐春城分享,以至于顾子我对英无忌的态度都又变得不友善起来。 英无忌自是依旧不与他计,而晏子仰和公孙子鱼对英无忌却也有了微词。杜子望作何想,却不为人知。乐菱也没功夫去知。 其实晏子仰和公孙子鱼原是想乘此良机跟媚王殿下学仪来着,然媚王殿下却只与王城雅士玩,英无忌这近水楼台处竟半点月光都没沾到。 明知晏子仰和公孙子鱼因何不满自己,乐菱还是不与之计,暗道二子哪知本掌门正恨着媚王殿下他们。——篡夺本小仙掌门权者,指望本小仙找他们玩,那是门都没有! 再说与他们玩红晶筹码有何乐趣?金筹码之金,乃与金三城之乐,齐春却不可沾之。 本城主之麻友,亦唯金三城之兄弟门不二。且说不定将来……本城主便是他们的城主了。债权人收债嘛,实……天经地义者也。 如是沙漠之星大阵于金三城士子而言,实是趣味横生,乐此不彼。 然天灾终去,余厄至这一日的傍晚后,全部消停了下来。 阵法士子掐算之后,报知了大家好消息——明日百城士子又可出发了。 不过为免次生灾害,沙漠之星大阵也于明日行前再撤。 是夜星光再度漫天,预示明日必是一艳阳天。一切仿佛烟云散,多日不见的骄阳又复再见,前往中天帝国之美好行程又即将开启。 然夜深人静时,忽又闻万马嘶鸣。百城士子惊起,探查之后,方知又一厄运降临。这一次,却不是回避可以解决! “沙梦狼。”骆驼向导惊恐地说到。杀之便如梦附身,转而攻击同类,力竭方死。观沙漠之星大阵外的沙梦狼,何止十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心相通 漫天星斗下,沙漠之星大阵外一片沉默的漆黑中闪动着密密麻麻蓝莹莹的荧光,荧光中还有一点点血红,那是沙梦狼的狼眼。正是那点眼底的血色,能摄人魂魄。 骆驼向导颤声说,沙梦狼不能杀,只能逃走,或将之捕捉后埋在沙里,然后逃走。 行走沙漠很少见到沙梦狼,而且最多也就几只,不会这么多。 “可能是沙暴龙将他们聚在了一起。”骆驼向导说到。 灾难面前动物也知集结保命,沙梦狼聚在一起并不奇怪。然眼前数以万计的沙梦狼,如何捉?如何埋? 谁又能保证捉时不伤害到其中任何一只?而被其附身后,结局只能是被自己人悲惨地击杀。越是强者,越不能出手去杀,否则更是悲剧。 而百城百门若施仪祭礼,却需打开阵法才能攻击,且不知会否连施仪士子一起附身。 百城士子们都脸色难看地看着沙漠之星大阵外来回奔走的沙梦狼,从任何方位突破出去,沙梦狼都能迅速追来。而且它们看起来又渴又饿,来沙漠之星是为水还是为人,都很难说。 沙梦狼以前一般不攻击人,但现在谁敢放心让他们进来饮水? 乐菱也下了狼宊来到阵法边缘,见百城士子首领们自动聚集到了白寒俊周围。英大哥却仍在黑金色车乘里,似无动于衷。 此处可以飞的士子也不少,有人提议去诱开沙梦狼群,但此提议很快还是被沙梦狼的目的中止,若它们是为沙漠之星而来,又如何肯离去。 乐菱回头看了看身后跟来的血月兄弟。(.无弹窗广告)但见三兄弟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心里还有某种奇怪的激动情绪在涌动。 想是看到同类了吧,乐菱暗道。血月兄弟与沙梦狼虽然不是一个种族,但他们曾与沙梦狼一样,都是原种狼。然沙梦狼拥有的能力确是太过奇诡,乐菱曾在狼独孤眼里见到过这种追魂恐怖,但不知沙梦狼到底是能附身还是能摄魂。 血月兄弟眼底却没这种血色,只有一点银灰。现在还被乐菱调成了人族的黑褐色。 骆驼向导说沙梦狼在茫茫漠原中,吃的是动物腐尸,或就是因此而聚集了死亡气息,被杀后便会释放出来,中者如梦魇加身。 百城士子束手无策,所提主意均被一个个推翻。 白寒俊也眉宇深锁,——赌它们是来饮水。还是将它们统统埋在沙下? 只能选择将它们埋起来,然后迅速撤离。白寒俊将目光转向百城士子首领,打算沿着阵法边缘挖坑。坑还不能挖浅了,否则达不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这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回填的过程也将十分危险。 百城士子正准备动手时,英玉高挺的身影出现在黑金色马车前。朝阵法边缘走来。 他一定是来帮忙了。所有人都如是期望。英玉士子也是武王,虽不能亲手杀狼,却拥有王者的行动力。 英玉士子的确是来帮忙的,他先走到天心门四掌门面前,——士子们都这么为英无忌士子定的职位。 “英大哥……”乐菱充满希望地看着英玉。或他有更好的办法,白寒俊这办法并不十分稳妥,万一埋的过程中导致沙梦狼死亡,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形? 然自己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无弹窗广告) 英玉看了乐菱一眼后。便将眼目转向了血月。血月仰头注视英玉,三息之后,点了点头。 他们在干什么?乐菱不解地看看英大哥,又看看血月。 见血月点头后,英玉抬手指向阵法边缘。那里立时便凭空出现了一个气流漩涡,然后英玉再回目看向血月。血月再一次点头后突然跃起,箭一般地射向了那个漩涡。很快出现在了沙漠之星大阵外。 随后漩涡消失,血月那小小身影也转瞬消失在了蜂拥而至的沙梦狼群中。 弦月、残月怔愣当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发生的情形定住。 乐菱脑袋一懵,霎那全身凉透,惨叫一声“血月——”便往大阵外冲去,然才只冲出去一米,便被英玉拦腰抱住了。乐菱急怒攻心,哑声狂叫“放开我——”,挣脱不开,张口便往英玉横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咬去。 英玉眉头微蹙了一下,却仍不放手,双眼凝视前方阵外,直至血月那小小身影出现在越堆越高的沙梦狼尸体堆上,浑身鲜血仰天长啸,才淡淡一笑,抱着仍在哭泣挣扎中的乐菱迅速转身飞回了黑金色的车乘。 英玉的车榻上,盛怒下的乐菱仍拼命挣扎,哑声哭叫,“放开我,我的血月……” 英玉只得将乐菱压在车榻上,温柔低语,“血月不会有事。” 然乐菱却哪里听得进去,眼里惟有疯狂和迷茫,混乱中也忘了感应血月的心,为什么,为什么……,血月还那么小…… 姐,哥没事。弦月残月的心语传来。他们感应到了乐菱的心,然,姐明明应该为哥高兴,为何却如此愤怒,还有哀伤?疑惑多时,见英大哥将她带走,方想到了安慰她。 弦月残月的心语终于给了乐菱一丝清醒,马上便感应到血月还在,还有血月的情绪,但很快却又一怔,血月那是怎样的情绪,满是杀戮的冷血兴奋,有如荣誉之降临。 而且,眼下也只有他能解困。被杀之后的沙梦狼即便附身于他,也只会导致他更勇猛地杀向狼群。而原种狼,又岂能是一个未来狼王的对手? 但英大哥怎会知道…… 猛想起英大哥还压着自己,乐菱忙抬眼看向英玉,见英玉眼里掩饰不了的深深疼惜,乐菱心中一颤,滑过一丝异样,这眼神好象…… 英玉见乐菱眼神恢复了清明,便起身放开了乐菱,背转身去。 乐菱目光落在英玉手臂被自己咬过的地方,那里血与绣裳已经粘成了一片,忙坐起身来,伸手轻轻揭开英玉手臂上的衣袖,调出青木灵力为他疗伤。 许是咬得太深,一圈淡淡的牙印半天未消除。乐菱正要追加青木力,英玉却忽然将手臂收回,低头看着那圈牙印,说到,“……让它慢慢恢复好了。” 乐菱歉疚地说到,“我……” “无须。”英玉迅速说到,依然背对着乐菱。 乐菱轻咬下唇,想了想,柔声叫到,“哥……” 英玉身子微微一震,心道天啦,菱儿千万别再叫了…… 乐菱却再又叫到,“哥……,很快就好了,你别生我气好吗?”她只当是英大哥打算留个她冲动的证据,自是一定要为他消除。 英玉却迅速起身下榻,转头对乐菱说到,“要跟我一起去看血月吗?” 乐菱一怔,对了,血月还在外面杀沙梦狼呢。遂忙点头,见英大哥头也不回地出了马车,赶忙下榻追了出去。 英玉下车抬眼看去,沙漠之星大阵外的沙梦狼群已开始退却,血月仍在四处追杀。 “打开大阵,马上离开此地!”英玉令道,并快步向阵法边缘走去。沙梦狼不会再回头攻击人,然血月的杀气却须及时引导。 人族尽快离开后,也才能用沙漠之星的水弥补沙梦狼的损失。 乐菱忙追了上去,一面心语呼唤血月回归。弦月残月也跟在了她身后。 英玉不容置疑的命令,令阵法士子只是稍加迟疑后,便跟在了已毫不犹豫前往撤阵的白寒俊身后。其余士子也忙赶回各自驻地,一时沙漠之星海岸又车辚辚马萧萧,一派繁忙。 英玉追回血月并将血月扔进沙漠之星海里清洗血迹后,将血月抱回了自己的马车。 乐菱忙又跟了去,却被英玉的随从客气地拦在了车外。 “抱歉,您暂时不能上车。”其中一位年轻随从微笑说到。 乐菱面上一僵,遂点点头,返身回了狼宊。英大哥是在指点血月的时候知道血月是何种族的吧,竟比自己还了解血月的心。 星光下,百城士子的车队又踏上了北去的征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武王之威 血月在英玉的马车里呆了一天一夜方才回到狼宊,当乐菱问起详情时,血月却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沉睡,睡醒了姐夫便让他回来了。 关于姐夫之说,乐菱已不想再劳心,又再仔细观察了血月之后,发现血月瞳孔深处原有的一点银灰竟变成了亮银色,这种银色乐菱在鹰缅眼里见过,不由想起当初在东宫见到鹰缅那炫银神王战衣时有过的疑惑,不知鹰族这独有的银光究竟是何种天地能量。 血月现在这点银光与鹰族相比显然差之千里,且不说鹰缅是神王,而且更是一能修行的神王。鹰缅的银光本就敏锐而冷煞,对光、色、气都具穿透和摧毁之力,有形之物更不在他鹰爪下,未知他将来又能得什么样的造化。 想到鹰缅,乐菱不由又暗自神伤,转目又见血月脸上的傲色,顺手便拍了他小脑袋一巴掌,没好气地骂道,“就你逞能!”言毕起身下了狼宊,到金三城的驻地去了。 血月已知自己前晚冲出去杀沙梦狼后乐菱的狂怒,摸了摸小脑袋,清秀苍白的小脸上浮现了笑意,眼底银光很快被黑色掩去。 百城士子的绵长车队继续顶着火焰般烈日在大漠中北行,昼伏宵行。天心宗的声望也在百城士子中与日俱增。 继天心宗两大掌门在沙暴龙袭来时救下百城士子之后,天心宗的小厮血月又解了沙梦狼的围困,而其中最引人热议的,却是天心宗四掌门英无忌——其与金三城几达不死不休的敌对之后,转眼之间却突然结成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深厚友谊。 此等化干戈为玉帛的本事实神乎其技,有子如此。何愁天下不太平? 究其原因,正是天心宗那无往不利的麻仪,不仅能用于战斗,还能为枯燥的人生旅程带来极大的乐趣。 此麻仪施仪时占地不大,人数也可多可少,两人可玩八人也可玩,方寸乾坤,禅机无限。雅俗共赏。当然,天心宗拿出来的也只是麻仪中趣味性的一部分,再怎么努力施仪,也不可能仪出天心宗那神秘的宗礼。 据仪战那日见过天心礼的士子们称,金三城兄弟门当时果断回避是明智的,因为此礼一出,观之就让人生出找人结义的冲动。与兄弟门之义高下立判。 并且天心宗那主张,且不论人天心宗乃世外隐宗,若出世,同样是认爹,相比之下连去中天帝国参加科举的意义都不大了。 功名富贵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妻化天下,姑爷化本人。 且那麻仪中的中榜、发榜两诀。更深谙天下士子心。士子们于游戏中莫不以仪成三元会为目的,比中了上上签还好彩。 如是白寒俊既作为天心宗的二掌门又作为赴考士子,也不免落此雅套。 白寒俊原是喜与吴维在行车时下围棋解闷,然在天心宗三掌门林媚君之高度热情下,也不得不改成了麻仪。 是日午膳之后,吴维士子和苏拉拉士子又登上了白寒俊宽敞雅致的车乘,连同白寒俊士子和林媚君士子一起,一路再战方城。 一圈下来。吴维终忍不住问道,“寒俊怎会……成了天心宗掌门了?你不是墨门弟子吗?”白寒俊自小拜了墨师为师,此事早已不是秘密。 白寒俊淡淡瞥了一眼苏拉拉,知他是吴维的什么人,然吴维也是白寒俊的姐夫。姐夫的话不可不答,遂淡淡言道。“寒俊并未出师,尚算不得墨门弟子。此前亦是受天心宗英玉掌门相托。寒俊对天心宗主张亦十分赞同,故才做了二掌门。” “原来如此。”吴维点了点头。遂再问道,“王城士子中竟出了武王,且英玉兄弟二人此前为兄亦从未听闻过,不知寒俊是否以前便认识他们?” 白寒俊避而不答此问,不咸不淡地说到,“南炎联盟人口稠密,千年世家大族比比皆是,英氏一族想是素来低调,不为人知亦有可能。再者,诸侯国也曾出现过神匠,英玉或也如寒俊一样得了神级宝物而修为暂提升至武王,也未可知。” 白寒俊言下之意,英氏一族尚有可能来自前诸侯国。而白寒俊与神鹦鹉王的关系南炎联盟尽人皆知,有神级宝物更不奇怪。白寒俊说此话的目的尚有开脱自己武王修为的意思。 如是吴维闻言后遂也不再多问,继续玩麻仪。 而白寒俊身后随侍的问君虽有时也替白寒俊玩上几圈,却仍少言寡语,非问不答,从不插言问话。白寒俊纵对何问君有疑,然在生活中,对她也无任何可挑剔之处。 苏拉拉则因吴维的关系才得与白寒俊和林媚君时有共聚,更无甚多话。然在苏拉拉的眼里,白寒俊与英玉车乘工艺如出一门,对白寒俊的说法,自是也有自己的看法,不过仍保持了惯常笑眯眯的态度,尽量不使人反感。 媚里虽对臃肿的苏拉拉不是很看得顺眼,但因苏拉拉的态度极好,亦能勉强接受。何况现在凑人玩麻仪,便更不与之计较了。 媚王殿下自打学会了麻仪,对其他事更漠不关心,只时常会去关心残月的厨艺,以及为夫主绣几件东西。 他到是很想与夫主会仪技来着,可惜夫主的兴趣全在金三城哪里。而金三城那帮子俗物,媚王殿下却无兴趣。 齐春士子好歹也得了英无忌致歉的几副麻仪仪器,得空也可解解闲闷,但不知金三城对此仪竟几达痴迷的程度,个中缘由,无论如何也猜他不透。 不独齐春猜不透,百城得了麻仪玩的士子们,也猜不透。 盖因此为英无忌士子与金三城士子的秘密约定,同样的红晶筹码,终局下来却能换不一样的物事,这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且兄弟门上下正是义信之士,对遵守密约更奉行不殆。至于个别金三城士子与个别某城士子私下里如何交涉。却不是谁能掌控得了的事。 而英无忌士子其实并非一定要其保守秘密,不过是在乐趣之上添点神秘更增其乐趣而已,实则麻仪仪器皆出于己,此举不外乎调节市场价格,仍不离奇货可居之本质。 这日,英无忌士子又在金太保之金碧辉煌的车乘上赢了一叠字据,却轻蔑一笑,弹纸言道。“不过几张纸而已,何时得空烧了便是。” 金太保一怔,当即反对,“那如何使得?这可是哥哥们的信物,贤弟万不可如此。” 而金太正、金太银闻英无忌之言正喜,却见金太保如此表态,也不好再说什么。闷闷地点头赞同。 但见英无忌洒然一笑,“呵呵,到是小弟考虑不周了。”收好字据后话锋一转,“那小弟只当是纪念物保存好了,将来小弟得闲去金三城拜访时……权当是认识兄长们的凭据如何?” 金氏三子见英无忌说得脱俗有趣,遂俱喜。哪能不同意呢?忙各个豪爽表态,一时更融融,再与英无忌百战百败,亦无不可。 然英无忌正得意时,却闻金太保车夫报狼宊又来接自己了,方知已是用膳时,遂忙告辞。金氏三子亦知留他不住,只得再度相送。 “英贤弟的长兄对他真好啊。”英无忌离去后。金太保又再叹道。 金太正和金太银闻言点头,“是啊,更难得这英玉武王对兄弟如此关照。” 心中尚叹,幸好没与天心宗硬碰,且不说天心宗有两个武王。单凭一个武王,也能称霸一方了。 可知人族成就一个武王有多难。就百城而言,也只历史上有。眼下却一个也无。 前诸侯国但有武王出,必被中天帝国征走,苏虞伯便是如此,否则有他在,白鲸国也不至于被太阳鸟国选作首攻之地。 而乐菱见了英玉和白寒俊,却以为人族武王满天飞,实则并非如此。就蓝淼儿那些海外散仙,也得看是修什么成的仙,攻防力不强的半仙,且做不了武王。 武王与半仙,即便成了真神,也会有区别。 英玉与白寒俊之所以被百城士子认作武王,自有其原因。 乐菱此时对此还不甚了然,被狼宊接回后,便上了英玉武王的专车。这些日子以来,每到膳时,乐菱必被英玉派车接回,一同用膳。 乐菱自认假了英大哥的王威,又咬了人家,不顺从说不过去。再有,英大哥身上也有乐菱无法抗拒的魔力,那就是鹰缅的影子。 想他时,看到英大哥也能得些安慰。 只不知英玉若知乐菱心思应喜还是忧,可知变换模样出现在爱人身边,亦会纠结。 英玉与乐菱的夜膳通常为天心宗之麻辣双煞阴阳火锅,也不知出自谁手调制,红白汤之阴阳鱼眼位置上尚有两粒鲜红的大枣,汤色鲜亮,味道更堪称一流。 诚如残月之一谱而统天下菜,任何菜品无论改不改形状,但凡可入口者,皆可烫得,然在英玉武王之席桌上,自是只见最好最精之部位,绝见不到首尾根须。 英玉武王更是玉冠绣裳坐姿挺拔,浑身散发王者气势。乐菱一开始原是想坐他对面的,却不得不在他王威下,蹭到他身旁坐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吃下他为她烫好的各色菜品。 英玉仍是每到用膳快结束时,才会开口说话,“明日便到大秦河了,过了大秦河入城后,不可再冒失,你可能记住?” “能记住。”乐菱乖乖地回到。因为英大掌门说了,若她再惹事,便强制带她返回雾霜。 英玉沉默了半晌,却又道,“以后只许与白寒俊和林媚君玩麻仪,你可能做到?” 乐菱闻言一愣,这却难办了……,瞄了一眼英大哥后,但见他一脸冷峻,若心事重重,只好点头道,“唔……” 乐菱在对白寒俊和英玉的观察中,也已怀疑英大哥和白寒俊的关系,并断定英大哥很可能就是墨门的白门弟子,是白寒俊的师兄。然据闻中天帝国对境外人族武王比对兽族防范还严,非常时期,若被中天帝国守城龙盯上了,更别想有何作为。再说他还要找他妻子,心情自然沉重。 但英大哥要怎样才能避开大秦守城龙?白寒俊可以收了灵珠装,媚里……藏在画中? 而英玉见乐菱答应得勉强,默然之后,未再出言叮嘱。 乐菱用完夜膳回狼宊后不久,百城士子车队便又出发了。 黑金色车乘的马夫又悄悄报道,“知道主上对那位为何总是留膳不留宿吗?” 然此次很快便有了响应,但见他身后其中一位年轻随从掂了掂自己手掌的力道后,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随后才抱歉地说到,“对不住了侯兄,主上有令,小弟只能照办。” 侯马夫一怔之后,却“嘿嘿嘿……”笑了起来。主上一定是被我说中了才恼羞成怒。 但却不敢再说出口,驾马平稳前行。狼宊随后跟来。 马踏黄土,蹄声清脆。百城士子的车队于夜间踏上了大秦城的黄土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大秦怪眼 百城士子车队于夜间穿越布满砂石的戈壁踏上大秦黄土地后,早间忽然狂风骤起,一时飞砂走石,尘土蔽日。骆驼向导说过这是常态,顶风北行至大秦河后,这种情形便会缓和。 于是百城士子车队便如在黄雾中穿行,紧闭窗门的车身可闻沙雨,外面景致却只能凭想象勾画。马和骆驼也都罩上了面罩,由戴着纱帽的车夫驾驭盲行。 饶是如此,马妞仍能凭耳力分辨黑骏的蹄声,依旧紧随在黑金色的马车后。乐菱意识扫过车队,对自家马妞这本事不由暗暗称奇。 夕阳下,当百城士子车队翻过一处最高的黄土高坡后,风果然小了,和黄尘一起被高坡挡在了坡南。 然天地间仍是一片浩瀚的昏黄。 黄土高坡下,一条百余丈宽的悬崖截断了北去的通道。悬崖对面,是一座漆黑巨大的城池,宏伟壮观,庄严肃穆,目力望不到城池的尽头。 百城士子车队停了下来,尽管相去还远。 “大秦城到了!”乐菱心中突涌起一股激动,仿如血月兄弟见到沙梦狼时。 此前乐菱在看到诸侯国的城池时都无此感觉,不由自问,难道在我内心也向往着中天帝国吗?……我的心终究是人族的,中天帝国有如心中的圣地。 百城士子也是同样如此,均默然眺望,无人吟诵。 一种游子归家的怆然萦绕在百城士子的心头。究竟血脉是归属还是心才是归宿?即便土地也无法明示,一块从未来过的陌生土地,相比南炎联盟的美丽,眼前景色连诸侯国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却令人激动。 乐菱想靠前观望。然黑金色的马车却并未向前,而是径直驶上了道旁高坡,狼宊立刻也跟了上去。 坡顶上黄风依旧,空中漂浮着细末。 英玉戴着黑色纱帽走下马车,黄尘立刻在他身上撒落了一层金色,反射着夕阳的流光。 乐菱也戴上盘笠面纱下了狼宊,走到英玉身边。英玉抬手指向那条在百丈悬崖下奔腾东去的黄色河流,“那就是大秦河。” 乐菱放眼看去。大秦河,有如天堑。一座黑色的索桥,横跨悬崖两岸。大秦河是天然的护城河。 “自雾霜到此地也曾是森林原野,大秦河道亦未在悬崖下。”英玉淡淡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 “万年前。” 听着英玉音色毫无波动的回答,乐菱暗道,万年前正是人族开始征服这片大陆的时候,……森林大约是被大秦饕餮吃光了。所以河道两岸才慢慢被冲成了悬崖。 隐约见大秦城黑色城墙上有一抹艳红,乐菱偷放意识发现竟是一朵朵盛开的红花,象无蕊心的马蹄莲,花瓣厚实,大如盆盂,小如茶盅。且无一片叶子。 英玉也看到了,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淡笑,“那是血马蹄,生有剧毒,需用马血浇灌。大秦人很会养马。或……人血也可。” 乐菱正赏那红花在黑石砌成的城墙上之艳美,闻言一惊,顿觉恶心犯胃,收回意识强忍半天。才按压下去。英玉隔着两人面纱也有察觉,垂目半晌之后,才抬眼说到,“走吧。”该说的话都说了,多说也无用。 英玉陪着乐菱上了狼宊。便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车乘。 百城士子车队开始渡桥,索桥宽度只容一车单行。黑衣黑甲的守桥士兵依序间隔放行。大秦城也知光芒城开科在即,见如此庞大的士子车队。也未为难,速度放行。 何况盘查并非他们的事,他们只负责指挥如何过桥。 黑金色的马车这次没让狼宊跟随,而是如来时那样,跟在了狼宊后面。(.) 马妞似也明白那车是在后面保护,没再闹别扭。马跟人一样,看到索桥下百丈悬崖和奔腾的激流同样害怕,战战兢兢不敢向前。再度蒙上马眼后,才踏上了索桥。 狼宊一上索桥,乐菱就发现了异样。眼前一黑,马蹄飞奔,车轮滚滚,如同列车进入了隧道。 此桥有古怪,难怪大秦守桥力量薄弱。 乐菱原本警惕的心再度提升,心语血月兄弟继续修行,而自己则屏闭内息,调了血月五颗白色伪金灵珠绕身旋转。血月还剩四颗白金珠,弦月六颗青木珠,残月八颗黑水珠。 这便是大秦监测兽族人族的第一关。但不知兽族过桥,此桥又如何甄别,反正自己几人证明是人修就是了。 英大哥说从大秦河开始便进入中天帝国九龙阵了,白寒俊应也知道。此前白寒俊过桥并无异状,英大哥也应该没问题。 百丈索桥并不长,狼宊很快便回到了光明中,尽管已是日暮,毕竟仍还光明。但此刻乐菱游子归家的心情却去了一大半,城墙头上的血马蹄,和索桥的诡异都让人不安。 白寒俊的车乘在桥头等待狼宊,尚有无数车乘等待进入高大的黑色金属城门,一些士子在车下观景。城门和城头上都立着戈矛雪亮的黑衣黑甲士兵。 狼宊过桥后停下,乐菱下车望去,城头上的血马蹄更如滴血,有如活物。回望时,却见英大哥那黑金色的马车仍在对岸,并登上了一个坡顶。 乐菱不由一愣:英大哥怎么没过来? 此时白寒俊走到了乐菱身边,望向对岸低声对乐菱说到,“他不能过来。”抬头瞥了一眼黑石砌成的高峻城墙后,又回头低语到,“他若过来,桥毁城封。” 乐菱闻言一惊,“怎会如此?” 白寒俊微怔之后,摇了摇头,“怎么你还不知……” “不知什么?”乐菱忙问。 白寒俊淡瞥了乐菱一眼,又再摇了摇头。如此冰雪聪明的伶儿,竟连身边人都没认出……想是从不防备亲人。……当初也才会饮下毒酒。 白寒俊想到此时,眼中有露出深深的歉疚。看着乐菱好奇而担忧地等待自己回话,正想说句什么时,便见乐菱的白马似想往回奔,却被弦月把缰绳勒得死死的,四蹄急得不住踏地,漆黑的大眼里泪水盈眶,唏溜溜地嘶唤起来。 乐菱闻声转目,也看到了马妞的伤情。很快,士子们连同城防士兵也都看过来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乐菱自是深知马妞何出此状,忙又望向对岸,不知那黑骏有无看到。但见黑金色车乘仍屹立在对岸坡上,乐菱不由想到,或放了马妞,改乘白寒俊的车? 正犹豫时,却见对岸黑金色的马车忽下坡冲上了索桥。但见索桥上一车奔行,黑骏优美的身姿,若踏空而来。 乐菱不由笑了,上前拍着马妞的脖子,悄悄对马妞说,“你的黑马王子来了……” 然其实黑骏一上索桥,马妞的情绪便已安定下来。 桥没毁,乐菱的心也被喜悦充斥,英大哥一定想到过桥办法了。 黑金色马车奔至面前停下,车夫轻捷地跳下车对乐菱报到,“大公子命英侯跟随小公子,小公子以后就用这辆车。”遂又眨着机灵的大眼说到,“英侯驾车既快又稳,小公子尽可放心乘坐。”并且,“英侯从不多话,以后也不会多话。”言毕尚三指并拢,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乐菱闻言却已呆住,忙又望向对岸,但见对岸大道上三个黑影已行远,目力看去已模糊不清。想是马妞不舍黑骏,英大哥连马车也给我了。虽说他能飞回去,可是…… 英大哥竟只是来送我的吗?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过不来,所以昨晚才会嘱咐我那些话。 白寒俊看到此时已有所悟,然王城士子车队已开始入城,于是再叮嘱乐菱进城后在马车里也不能说话之后,又叫乐菱跟随自己,才回了马车。媚里确如乐菱所猜的那样入了画卷,白寒俊须回去守护。车上除了他,再无一人。 白寒俊顺利过了索桥,也令士子们相信了他此前说的话。——他并不是武王,只是凭了神级宝物。但就算这样,白寒俊也救了大家,并无损他的威望。 而此后天心宗的威望更因英玉被证实为武王而再度提升,他原只是来送行的。在金氏三子眼里,更见其爱护幼弟之心。 然此刻乐菱在狼宊上,心里仍未想通:即便是武王过关,中天帝国何至于毁桥封城?……是了,现在是战时。尽管南炎联盟和中天帝国尚未宣战,但却已防备一切有威胁的力量。那么,百城士子中实际上一个武王也没有……自己侥幸过了一关,下一关却要加倍小心。 随后再穿城门时,乐菱方知第二关更古怪。 同样一入城门便又如入时空隧道,狼宊四仙仍如前应对。乐菱却感觉有只巨大的眼睛在车窗外盯视,入城前守将已吩咐了不得拉帘关窗,想便是为了偷窥。 会是饕餮腋下那只眼睛吗?想到此时,乐菱不由一阵恶寒。忽再又想,莫非索桥是饕餮的手变的?此异想天开的念头一出,更增恶寒。 很想用如意金弹弓戳一下那只怪眼,却终是未敢付诸行动。既答应了英大哥不惹事生非,那便不惹吧。 大秦城的城门既高又长,入城后须找座高山,今夜又是月圆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九龙之厄 出了疑是饕餮腋眼所化的长城门,乐菱终于呼出了胸中长憋的那口气。抬头往车窗外望去,但见星斗微现,玉兔初升,月下虽满目未见一颗树木,但眼前的大秦城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黑石板铺地,干净整洁,向北延伸的驰道宽敞,笔直,令人不由肃然起敬。 所谓一座城市的门面,便是一进城给人的感觉。 但这还不是大秦城的主城,只是其边缘的一个郡。大秦城也如诸侯国一样,远远不止一座城池,然大秦城的疆域却比整个诸侯国还大,差不多有南炎联盟的三分之一。且中天帝国的每一城,差不多都有如此之大。 可想而知,几千年前人族占领这片大陆中部地区时的战果有多辉煌。然曾经的富饶或已有了变迁,至少作为大秦守城龙饕餮的名声就不怎么令人看好。 乐菱与百城士子一路艰难行来,对此已有切身体会。 如今真进了大秦城,正是详查此地风土人情的时机,然而,大秦城律令却日不过三语。乐菱在穿越大秦城门的时候,已经相信了传言中说的,哪怕是在个人私密空间,也不能说超三句话。 保不准哪里就会冒出一只眼睛,把你告发了。大秦严刑峻法,说一不二,当不得小觑。 而据说大秦采石、砌城墙,种草、养马,军功、告密,都可以立功封爵。告密封爵可是了不得的政策,诱惑力之大不啻于科举。 所以大秦也就没有士子,也不需要有士子。要么做民,要么做官,文字都掌握在官员手中。但也只用于记事,没别的用途。 不过这些说法对南炎联盟人和前诸侯国人来说还是道旁消息,版本很多,少有证实。 原因正是,不许随便说话。 而乐菱若想得到较靠谱的实情,便只有一个办法,弦月和英侯都精通马语,也就是说。他们可用此地人们通行的马语或手语,合称马手语,与人或马进行沟通,刺探消息。 但眼下百城士子的车队尚不能停,城门城墙边驻扎的都是军营,尚须沿着可容四十乘马车并行的驰道往北行至明晨,才能到达大秦南部第一郡。(.无弹窗广告)镇南府。 在到达镇南府之前,驰道两旁都是广漠的植地。没错,植地,传言就这么说的,植地是大秦城的基础经济,一年中。稻谷只一季,其余季节只能种草养马。 所以大秦人要辟谷。众所周知,人不吃草,但马吃。 这些消息都是英大哥告诉乐菱的,英大哥没机会来了解,乐菱自是存了替英大哥了解的心。一进城乐菱就换了英大哥的车乘,看着英大哥留下的满车书籍,乐菱就有了这个想法。 英侯御车的本领的确强于弦月。既快又平稳。弦月总是喜欢蹦达,马妞也是。 乐菱从窗口望向道旁整齐的井田和田边一排排火柴盒般低矮的石屋,一直在留意远处山脉的走向,直到皓月当空时,才终于看到黝黑高峻的山峰出现在视野中。遂心语叮嘱血月兄弟之后,潜入了虚空。 别看大秦城到处黑乎乎光秃秃的。水灵气却充沛得冒泡。 乐菱一边隐在水灵气中飞越种满肥草的阡陌和马厩,一边暗想。难怪大秦人人练辟谷。水乃万物之源,在达到气辟之前,水辟是最经济的辟法。大秦尚黑,或也是因了水灵力之色的缘故。 由此可知何必种树呢,人又不能树辟。居有石,食有水,树反而跟人争水。 想到此时,乐菱忽又猛省,是了,难怪叫植地,果然有深意。稻谷和草也是植被,地上该植什么,当然该由人决定而不是由自然选择。 果然,山里也没有一棵树,山石黑乎乎的,大秦建城的石材大约就采自山石。乐菱找了座高耸入云的山,正要飞升上去,却发现山腰处到处是戈矛士兵,还有采石场。 乐菱不由一阵迟疑,怕自己运功时惊动这些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爬上来看。再说,到了大秦城,飞剑已不是稀罕物了。 乐菱遂升入高空寻找无人的山峰,云峰处处,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座无人开采的山,当即坐下来牵引月华。 然奇怪的事却发生了。月磁力并未如以往那样召之即来,峰下也未传上来地磁力。 凭以往的经验,即便在闹市也不可能一点磁力都没有。 难道是因在九龙阵中的缘故吗?九龙阵上下阻拦了月磁力和地磁力? 乐菱正怀疑时,却见南方突现一大二小三颗耀眼的流星,瞬即到达,绕空盘旋,顿时,大秦上空一阵气流激荡,轰然欲塌。 乐菱细看之下不由一怔,那不是流星,是鹰缅。 大秦上空仿佛有什么无形东西罩着,而鹰缅带着两名鹰属侍卫也只是银光耀目地在大秦上空盘旋便使其震荡不休。 霎时只见大秦城头烽火四起,战鼓号角齐鸣,秦人呐喊声声: “敌袭!敌袭!神鹰王入侵大秦!” 大秦河上索桥骤然消失。高大的金属城门在百城士子进入后便已紧闭。烽火一路燃往镇南府方向。 远空传来鹰缅的清越长啸,苍穹震荡,挑衅十足。 大秦守卫竟然识得鹰缅,想已不是一次两次,见此情形,乐菱不由喃喃问道,鹰缅攻秦怎会只带两个侍卫来?稍一凝思便明白了,他此时来不是为攻城,而是为吸引大秦人的视线,以免有人发现自己牵引月华。 想到此时不由痴了,月印万潭那晚阻拦士子的也是他,就算不信我,他还是在身边将我守护。珠泪滴落,不是我舍得离开你,……离开你也有为你鹰族着想,没我的存在,你…… 百城士子的车队停了下来。士子们纷纷下车回望。 白寒俊望着火光冲天的城门方向,其实起先去找伶儿已不见,他这一路之上也在留心月华异状,此刻见鹰缅袭扰大秦城防,很快便明白鹰缅了的意图。原来他还未离开。 而大秦镇南府,此刻也开了锅。 副城主匆忙驾起飞剑,带着一干副将紧急驰援南城门。心中尚不安地想到,城主和守城龙正在城东苦战。若城南再起战火,大秦堪忧哪。 神鹰王以前也时常来袭,还抢走了不少出阵拦截将士的飞剑。但他毕竟没有真正攻城啊,说起来,自己这副城主的位置还多亏了他啊…… 而且…… 副城主正想时,一幕僚飞到副城主身边,说到。“不应该啊,百城士子不是刚入城吗?神鹰王就不怕我们……”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副城主想的正是此事,点头道,“或他是……”转目看向幕僚。 幕僚点点头,与副城主想到一块儿去了,“警示。若百城士子有失。王盟便有了攻我帝国的理由。” 遮羞布总得找个理由撕,示警之后触犯,问题更严重。 难怪王盟放这么多废话比天还多的士子过来。副城主想到此时顿时冷汗如注,没见东线吃紧,轩辕陛下连诸侯国被南炎联盟侵占都忍了吗?若南部战端由自己挑起,如何吃罪得起?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触百城士子,尽快护送他们出境。” 一副将得令而去。 大秦禁言令。且对官员无用。令不上大夫,自古如此。否则如何行令? 副城主安排下去后,也就不慌乱了,降临城头后,镇定地看着不断用马血浇血马蹄的士兵们。血马蹄盎然抬头,腥香扑鼻。 副城主慨然一笑。让他们浇吧,不管神鹰王目的何在。真袭假袭,功夫仍要做足做全,不然被人参一本,十族连坐不说,城主前途也葬送了。 马血,有的是。马蹄,也有的是。 大秦城民在官方记载中,就是黔首,或,马手。只要有马手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马血马蹄,而官员则是牧马者,城牧,郡牧,县牧。 副城主看向城防上空光芒耀眼的神鹰王,暗度只要多坚持一会儿,就知他的真实来意了。大不了,再送几把飞剑给他。 今次他连大阵都未攻,看来用意越来越明确了。 夜空中,鹰缅带着两名属下在大秦城防沿线滋扰多时后,升空俯瞰,星目中那群云中峰峦依然无动静。鹰缅不由冷笑一声,九龙阵果然阻隔了月华。甚或,九龙阵里所见之月都是假的, 然如此,菱儿便暂不会有危险了。想到此时,鹰缅唇角浮现温柔笑意,心语侍卫,“回雾霜。准备攻打大秦!”要菱儿不惹事,比成真神还难。 中天帝国九龙阵不断吞噬水灵气,不破,南炎不存。 银色流星破空而去,消失在天边。 大秦城南城头依旧火焰熏天,腥气弥漫。 见神鹰王远去,副城主点点头,果不其然,所料不差。幕僚驱前一步,谄笑,“那下官……” 副城主回目看去,“呵呵……你我同僚,何分彼此?有本副城主在,大秦城南固若金汤。来啊,报捷。”再劳苦功高,也不能自吹自擂,试问哪位大人身边没几个吹鼓手? 幕僚低躬身,高拱手,“是!”起身,同笑。幕僚尚贴近副城主耳边说到,“下官存了点陈谷,今晚请城主大人过府一同谷辟如何?” 副城主闻言眼前一亮,心中一喜。喜自是因幕僚无意间去掉的那个副字,遂左右看了看,欣然道,“也好,顺便商议商议百城士子在大秦期间的接待事宜。龙大人和城主大人在东部前线御敌,你我更不得有丝毫懈怠!” “是。”幕僚屈身拱手应道。 如是副城主与幕僚御剑飘然离开了城墙,留下一干副将值守。 乐菱见鹰缅离去,黯然之后,遁入了虚空。一路想着以后还是别惹事了,以免鹰缅急了提前攻打中天帝国。 回到英大哥的车乘,刚刚现出身形便不由一僵,白寒俊和媚里分别坐在榻桌前,一脸肃色地看着自己,似乎等的时间已不短。 “呃,有事?”乐菱一边问,一边除靴爬上车榻主位坐下。 不知不觉,竟用掉了每天三句话中的第一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吃了吗 看到白寒俊眼里原有的忧郁在听见自己问话后更添郁色,乐菱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左右瞟了两眼车窗外,未见飘忽的眼睛,方展颜一笑,但又不知笑出声算不算说话,只得从鼻子里冒了两声“哼哼”,表示笑和歉意。(.) 让他们担心自己,总是自己的不是。按说应该打声招呼再出去的。 乐菱态度配合,白寒俊也稍稍放下心来,也知乐菱昨晚也未能牵引到月华,温润一笑之后,眼里又露出“饿不饿”的询问。 乐菱忙点了点头。这到不是乐菱又领悟了眼语技能,而是一旁坐着的媚王殿下已打开了食盒,从食盒里取出一只细白瓷盅来,放在了乐菱的面前。 百城士子从昨晚打尖后,一直急着赶路,乐菱先前又一心惦记找地方黑白磁战,这都快拂晓了,能不该饿吗?于是乐菱二话不说,将细白瓷盅里的香甜燕窝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见乐菱吃得开心,媚王殿下烟笼似的眼里也浮现出喜意。 又因乐菱无功而返凌晨才归,话又不能多说,心情应也不好,吃完之后的节目自然只有补觉,于是白寒俊与媚里也不再打扰她,稍坐片刻后便一同下了车。 媚王殿下下车前,还回头伸出一只雪白的兰指竖放在红润的唇边,眼神朦胧地淡瞥了乐菱一眼。 乐菱当时只觉心中一荡,明知媚里只是严肃纯洁地提醒自己今日已经说过一句话了,然却反而更俱隐魅,错乱的也只是看他的人。 难怪众多士子当他圣子看。圣子举手投足,引人茶饭不思,反躬自省。 乐菱忙气定丹田。神聚百会,正色点了点头。 待媚里关好车门走后,乐菱方倒摆榻上,暗道媚王殿下这魅行天下只怕比百城士子众行天下还厉害。 要不得空安排晏子仰和公孙子鱼跟媚王殿下会会麻仪试试? 但跟他们玩实在没意思啊…… 迷迷糊糊中,听得外面有动静,乐菱懒洋洋地心语弦月询问,方知自己才睡下没多一会儿,天还只是麻亮。百城士子的车队仍未发,停在路边用早膳。 昨夜鹰缅袭扰大秦时,百城士子车乘就都停下了,后来索性就在道旁夜宿,这会儿正在道旁沟渠边做早饭,有士子随从搬了道旁井田边的石头架锅,被住在田边低矮石屋中早起的孩子发现。发生了冲突。 乐菱起身撩开窗帘探出脑袋看去,却除了炊烟什么都没看到,道旁伸头望前看的人到不少。乐菱当即心语弦月驾狼宊前往查探。弦月消息很快传回,是万石城与大秦孩子发生了冲突。 乐菱心道不会是吵架吧?吵架可管不住嘴。遂放出意识看去,但只见万石城士子车队的部分随从正与一帮孩子互扔石子,闷声呼痛有之。却并未吵闹。 万石人会扔飞石早已闻名百城,不料大秦孩子扔飞石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起码从身高体形上,万石随从都是成年人,而眼下与他们对仗的都是孩子,又远远站在低于驰道的田边,每发必中,而万石随从竟未占到丝毫高度和力道的优势,频频失误。 许是故意。许是万石随从拾起来还击的大秦黑石子不如万石白石子扔起来得心应手。而驰道上原是一粒石子也没有的,显然万石方也是被打狠了,被迫还击。 好在万石车乘前都放出了各种灵光灵盾护住,不然只怕早已千疮百孔了,哪里比得上大秦的石屋抗击打。并且。石子扔过来还是石子,一报还一报。非止战不缺战斗物资。 然大秦孩子似战端一起便绝无止战之意,秦人彪悍由此可见一斑。 从小练辟谷的大秦孩子意志力更非同小可。 石头长眼睛。但却没善心,初时双方各有损伤。 然不久之后万石随从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尤其是还能放出各种灵盾的随从。大秦孩子却无一个有灵盾,只是靠了灵敏和悍勇,终不如灵盾安全。 万石随从固有手下留情,却反添误伤。这在大秦孩子眼里就成了扩大战场,一哨百应,霎时便见田埂上一个个小黑影兵蚁般迅猛赶至,石砌的田边石子更取之不尽。 随着误伤和大秦参战孩子人数的增加,万石随从虽人数也不少,但毕竟有上限,万石士子也有点坐不住了。 问题是,万石想罢手,大秦孩子却没这意思。你动了人家的石头,那家人说不定就会因此获罪,然后株连,然后…… 万石国以前不也是这样吗?石头不仅有坚而白,还有坚而黑。坚白门弟子若有所思。 万翼精卫门士子自是冷眼旁观。西姬酉鸡门士子亦爱莫能助。以前这两城可没少挨万石城的飞石,此刻心情可想而知。 其余百城士子却在想,这还只是大秦孩子,万一大秦大人再参战…… 更不知大秦孩子只认衣衫后,会不会又认外国人…… 一时城城自危,速查本城有无取石支锅,有无取草喂马。 说起来最冤枉的是盐池百草门,不过是看田里草长得好,同草相怜,善意地命随从拿了几个大白馒头褒扬围观造饭的大秦孩子,不料随从竟被孩子们打掉馒头后群殴了一顿。 这还是看在馒头的份上没用石头招呼百草门,只把馒头扔到了百草门头上。盐池士子气得浑身发抖。话说,以前只有他们气别人的份。 西姬士子和大食士子见状又暗爽。 乐菱也摇了摇头,大秦以辟谷为荣,盐池百草这是自取其辱。或孩子们压根就不知道馒头是什么。 入乡不随俗,此事影响极坏,乘大秦大人或大秦军队还未赶到之前,乐菱跃出了车窗。 正待隐入虚空时,忽闻一股浓腥味,中人欲呕。乐菱刚捂住嘴弯下腰去,头上便中了一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乐小仙纵横江湖敲人闷棍,今日终沟渠里翻船,中了暗算! 弦月被乐菱遣往前沿阵地隐蔽瞭望,血月残月还在狼宊中隐蔽修行,英侯不知去向,前车白寒俊也去了前线,竟无人发现乐菱隐秘失踪。 按说本不因如此,但在她身上发生之春风得意马失蹄之事,已不止一两次了。 乐小仙自认更多时候都是自己在算别人,很少认为别人能算到自己。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么多波折以后,尤其是游子归家后。 自信,就是酱紫。但看来家里人并不怎么好客,当初敬她毒酒的米青山等人也是家里来的人。 乐菱在黑布袋里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人扛着在地道里飞奔。 正待将闷棍还回,察觉扛自己的只是一个人,且从其放出的黑光看来,也只有元精初武将修为,也就是水属性初武将。 此人应是大秦修士。乐菱想了想之后,决定跟此人走一趟。 大秦竟有人劫持百城士子,也不知是否只劫了自己一人。那腥味在城门处也有闻到一点,很可能就是血马蹄。英大哥只知其有毒,但不知究竟何毒,先前闻到时,分明有麻痹神经致人眩晕的作用。 血马蹄只是气味便已有此毒效,不知接触到后又会怎样。此物用于城防防守,应是十分厉害的毒物,不知鹰缅他们对此有无了解。 无论战争是非对错,用毒这种行为……呃,自己光明正大对付不了敌人的时候,不也干过这种事么?算了,不去计较这个。查清之后,告诉鹰缅防着便是。 原已不想惹事,没想到事却来惹自己,不探个究竟,也放不下心来。 那元精武将抗着乐菱在地道里一气狂奔,来到一处方形的地下室里,把乐菱往角落处一放后,摸出火镰石擦碰几下,点燃了桌上一盏黑乎乎的油灯,随后取下黑色头套,抱起桌上的一个陶水罐仰头灌了一肚子水,才“啊”地一声,舒服地出了一口长气。 油灯忽闪下,此人竟是副城主身边那位幕僚。 忽闻室内一清朗声音关切地问道,“你吃了吗?” 但见那幕僚猛地朝声音发出的反方向一跃,动作那叫一个快,瞬即便贴在了黑石壁上,石壁纹丝未动,坚实可靠。随后幕僚双目精光绽放往前一看,却见自己劫回来的士子已坐在了黑石桌旁的黑石凳上,微笑看着自己。 “你,是人是鬼?”幕僚厉声喝问。这士子只得五珠修为,莫非被血马蹄毒死或被自己失手打死了?否则怎知我今晚谷辟过? 幕僚心中瞬息百念生,乐菱闻言却微一蹙眉。原本好心又消费了一句珍贵指标问候此人,不料对方不领情不说,竟还把自己当成了鬼。遂不满地再问道,“鬼会问人吃了吗?” 三句话指标用完,就不知道再用什么问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官兵等身 大秦人人辟谷,乐菱自是认为问此人吃没吃是最高礼节的问候,哪怕被当成鬼话,吓死更好。且若非乐菱另有目的,早就用如意金弹弓问候他了。 然那幕僚闻言后却未再言语,反到冷静了下来,细观乐菱。 幕僚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起先由于惊骇过度失却了正常判断力,此刻缓过神来,又感应到乐菱的生命气息,不由暗骂了一句,一个五珠修为的小小武士竟然将自己吓成这样。 非是幕僚胆小,实是所干之事干系到他十族人命。百城士子出事,虽承担罪名的是副城主,自己也免不了连坐,然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却绝不容错过。 自打守城那族弟将此消息传递给自己之后,自己这一夜所做之事比平生任何时候加起来都紧张刺激,既要谋略又要胆略,一桩紧扣一桩,容不得半点闪失,不料刚松懈下来,却被意外发生的事吓了一大跳,满以为已晕死过去的人竟会突然出声问自己吃了没有。 在大秦,谁会问这种犯忌讳的话?这士子被人劫持了却问这话,莫不是毒下重了把脑子毒坏了?自己当时也心急了点,但若是的话,计划也要随之而改变了。 而乐菱见那武将身形魁梧,却胆小如鼠,也才打消了继续戏弄他的想法,此刻又见其面现悔色,索性一言不发看着对方,将自己劫来总有目的,且看他又如何说。 那幕僚观察之后,见乐菱眼神清朗神态自若,遂才放下心来,不由又暗道。此子年纪小小修为低浅竟有如此胆色,正应了士子不知天高地厚之说,语不惊人死不休。若生在大秦,早就死了一万次了。为自己家族去死,也算积德。 遂再又细看了乐菱五官长相后,方放下心来,没错,正是此子。随后又飞快地扫了眼石壁角落处的那堆黑布袋。又想是自己未系牢袋口,而此子中毒不深,自己下手又不重,故才自行钻出布袋来吓了自己。 幕僚片刻之间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可见其为人之多疑和善变。 乐菱此时还不知幕僚身份和目的,但在其人与米青山之间也迅速作出了判断,同为武将修为。地方武将与京城武将显然存在差距。 米青山干坏事时不仅心不会乱,连手都不会抖。[.超多好看小说] 据闻大秦不允许武士以上修为留在民间,或参军,或为吏。此人既为武将,必是大秦官员。 乐菱与那幕僚互相打量一番之后,心中各自都有了判断。 乐菱心中尚记得大秦每日之言不过三。自是不会再出言,而那幕僚已将乐菱看成了砧板上的肉,甚至已是死人。 幕僚想,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时间又紧迫,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此子依言便罢,不依便立时杀了他。也好赶快再去找人来代替他,不然就来不及了。且这士子年纪尚小,又能有多少江湖经验?能骗到他当然最好。他身边那几个小厮修为也低,羽儿只要小心应对,一定能随百城士子车队顺利离开大秦。 看着面前与自己儿子酷肖的这张年轻的面孔。幕僚眼中忽生出了些许柔和,虽并未见乐菱有惧色。仍宽慰道,“小兄弟莫怕。大叔只是想找你帮个忙,事成之后保证将你毫发无损地送回,决不耽误你赴考行程。” 乐菱听着那人的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静待下文。 幕僚见乐菱仍镇定自若,遂再言道,“大叔我有一子,与小兄弟年岁样貌生得十分相似,故想请小兄弟帮忙将他送到大汉城,此前大叔因事出无奈强请小兄弟至此,还望小兄弟见谅。” 乐菱闻言暗道这人竟是因他儿子与自己所化形象相似才绑架自己,这事还真是奇了怪了,本小仙连化身都有人冒了吗?一时无语。 而此人已说超了三句话,却不见他有丝毫畏惧,遂也未答话,移目打量起石室来。 那幕僚见乐菱不回他话,刚开始连着两次说话,之后便不再言语,此刻又打量周围,很快便明白原因所在,遂一笑言道,“呵呵,小兄弟尽可放心说话,此处设了隐阵,龙目绝无可能窥到。我姓吴,你就叫我吴叔吧。小兄弟怎么称呼?”实则乐菱的名字吴幕僚早已得知,此言无非是想再次证实而已。 乐菱闻言斜睨了吴叔一眼,原来那眼睛叫龙目,想必正是饕餮那腋眼。而设隐阵便能避开窥视,回头让白寒俊在车上布阵就是。未知事物了解了便有破的方法,没什么神奇。 于是点点头道,“是这样啊,在下英无忌,随便称呼好了……”看向吴幕僚,忽干笑一声到,“呵呵,吴……老吴兄,你对在下所做之事虽欠妥,然你既有苦衷,而在下又能帮到你,依在下看不如这样,……你给我五百万金我便帮你,如何?”叫叔那是门都没有,叫银子爹到可以。 此人不知犯了什么事,赶着将儿子送走,银子也能衡量出他着急的程度。 吴幕僚闻言一愣,原本准备的一箩筐江湖大义顿时没了说处。遂又想这士子竟是一贪财小人,那事情更好办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既贪财求死,且怪不得本人心狠,于是也不计较乐菱叫不叫他叔,爽然道,“好,成交!”继而又夸道,“贤弟快人快语,虽为士子,却不失江湖豪气,不瞒你说,小儿吴羽现已在英贤弟的车上了,待犬子安然抵达大汉城后,贤弟所要吴某不仅全额支付,吴某一家亦为贤弟立生祠,世世代代供奉贤弟。”心中尚道生祠别想了,死祠到可以。 乐菱见吴幕僚答应得爽快,不由一阵失悔,报少了。此人果然贪官,不知贪墨了多少,才急着让儿子跑路。 生祠熟祠都是哄鬼的。有个鬼用。并且此人竟已将他儿子送到自己车上了,想必就在敲自己闷棍的同时,且跟城门守卫也有关系,方见过自己长相,……他儿子既落到本小仙手里,还怕接下去没得敲么?遂笑言,“供奉到不必,快人快语到是真的。不过在下行事有个习惯。不立字据之事就是亲爹说了都不算,老吴兄若肯立下字据,英无忌就是舍了这条性命,也保证将贵公子送到大汉。”得了字据,本小仙自有办法找你儿子兑现。 吴幕僚却哪里打算给乐菱金子?此刻在他眼里乐菱无异于死人,只要乐菱答应,要月亮都行。况时间已耽搁不得。遂匆匆取笔立下字据。 乐菱接过字据后方才细问吴幕僚详情,吴幕僚也半真半假地告诉了乐菱。 吴幕僚说自己乃异地为官,想将儿子送回大汉城赡养老父,然大秦官员及家眷终身都不得再离开大秦,老父年迈孤单,吴幕僚一直苦于无机会将儿子送出。此次见百城士子过境,又见乐菱与吴羽长相酷似,遂才起了心,但因不日便是吴羽的十六成年礼,大秦成年礼每年一度,当年满十六周岁之少年均须前往大秦主城参加成年礼,如此一来,便须乐菱代替吴羽去参加成年礼。之后吴幕僚再送乐菱出境,如此方才稳妥。 乐菱也知吴幕僚不会说实话,若能送自己出境,何不待成年礼后直接送他儿子走?且观吴幕僚说到成年礼时,面上犹现恐惧。遂断定那成年礼必有古怪,送他儿子走不假。让自己替他儿子参加成年礼更真。 只怕自己先前的判断还有误,此人并非贪墨逃子那么简单。 然自己随时可隐身而去。谁又奈何得了自己?去这成年礼上看看也无妨。遂又道,“在下入城时见城头红花甚是艳美,想弄一株回去时时观赏,不知老吴兄可能办到?” 吴幕僚闻言脸色一变,但马上便堆上笑,“呵呵,没问题,此花在大秦虽珍贵,吴某当尽力为贤弟寻得,……不过英贤弟到时代小儿参加成年礼时,便可见到龙大人,或龙大人见了英贤弟人才出众,送与英贤侄也未可知。” 乐菱闻言心中冷笑一声,龙大人显然就是饕餮了,看来此人还不是一般的歹毒,只怕到时巴不得饕餮将自己吃了,他那银子也不必支付,儿子更可毫无顾虑地替我前往大汉了。此人满嘴鬼话,只有为他儿子打算的话才是真的,继续问他血马蹄只怕反被误导,还是另找人再问。 乐菱遂心语血月三子自己正做一笔大买卖,叫他们将那吴羽困在车乘上,待自己回去再处理。想了想后,又再吩咐血月兄弟对外只说是自己闭关修行,自己昨夜未吸到月华,此言应也能骗过白寒俊。 待成年礼之后,自己便马上回去。 交易一定,吴幕僚便急忙带着蒙上黑布的乐菱穿过地道来到一处地面居所,安顿好乐菱之后便匆匆离去。吴幕僚且直言告知乐菱已中了自己某毒,事后再为她解。乐菱也不戳破,以令其更放心。心中尚道事后本小仙也才为你父子解。 乐菱稍后便将与镇南府若干少年一同前往大秦主城参加成人礼,大秦各郡送往主城的少年又不知凡几。 而吴姓官员虽未道出他在大秦是何职务,然乐菱在黑布中观其所经之地道庞杂,不是一般人能为,遂又想此人鬼鬼祟祟,或正谋划什么事也不一定,但自己在大秦逗留时间不长,此人搞阴谋也好,颠覆政权也罢,都是官府的事,自己只要将血马蹄和成年礼的秘密弄清便了,管他那么多。 乐菱看了看眼前所处的房间,估计是那人的书房,门外有家丁把守,显然是吴姓官员怕自己跑了,遂打量了一番房内陈设后,走到书桌旁坐下,外放意识查探起来。 不料那吴姓官员似乎连自家人都防,府中处处设有禁制,意识也只能到禁制外,强入必被其获知,未免又节外生枝,只得放弃。 等待时,乐菱又心语弦月了解了百城士子与大秦孩子冲突的情况,方知已被白寒俊带人处理,当时也正好有秦军赶到,说是大秦镇南府派来护送百城士子车队过境,如此一来,乐菱便更放心了。 至于吴某人的书房,除开卷宗外,并无任何书籍。而能放在外面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机密。且此人虽为武将修为,在大秦担任的却很可能是文职。 乐菱抽了卷看似常翻的卷宗看了起来,记载的是楚氏灭亡的过程。 乐菱不由半眯了双目,心中暗道,看来这人与楚氏也有关系,不然为何常看这卷宗?灭都灭了的氏族,时常观之有何意义? 正想时,便见吴姓官员已折返回来,乐菱忙将卷宗放回了原处。 又见吴幕僚身后还带着两名黑甲黑衣军士,咋一看去,三人竟一般身高,乐菱忽又想起在大秦河与城门处见到的军士身高都一样,不由又想到,大秦车同轨,书同文,莫非人也同高? 然此念过于牵强附会,遂暗嘲自己越发疑心重了。 如是乐菱被那吴姓官员和两名军士同车带到了镇南府外广场,验明正身后登上了大秦大黑车,乐菱登高后搭眼一扫间,却见镇南府前所有站立的官员与军士身高竟真的都一致,不由愕然。 回目见车上一众大秦子弟高矮胖瘦齐全,方才觉正常。暗道大秦军士和官员们或辟谷辟着辟着,就长得一般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秦龙座 万石随从和大秦孩子的道边事件发生后,大秦副城主高亥考虑到为避免再次发生类似冲突,让镇南府军稍稍迟滞了百城士子车队入城的时间。 所以当百城士子车队穿城时,满载镇南府各郡少年的一辆辆大秦黑车已出发多时。 大秦黑车通体为乌亮的黑金属所造,拉车的马有四十匹,一车可乘百人,在驰道上既快又稳地行驶着。 用于运输平定叛乱的军队速度也一定很快。 乐菱坐在大秦少年中无聊地想到,虽窗外除了井田还是井田,无甚看头,乐菱还是学着其他少年那样,将遮在面上的黑方巾折到头顶上用荆钗别住。 这样车乘中的百余少年看起来也就鲜活多了,不然个个一身皂服,还带着半方遮面黑巾,不留神还以为拉的是一车煤。 而半面黑方巾除了碍眼,其实也挡不住什么,即使无风,也能看到鼻子下端和嘴,真不知大秦人是怎样想的。 到是和圣皇宫的斗篷和墨门的斗笠很有点相似。但乐菱还是搞不明白,修魂就修魂,干嘛非得妨碍眼睛视物? 貌似主动辟谷的人都有这爱好。 大秦辟谷修的是“勇”和“诚”。然顶了半天的黑方巾,乐菱也没悟出大秦人的“诚”是怎么东东,反正跟格物致知的诚绝对不是一回事,格物致知不问不交流可不成,于是乐菱只得根据大秦禁言的律法暂将其理解为少说话多辟谷。 而大秦人每天除了“起床了”,“干活了”,“睡觉了”这三句话而外,还真没别的。如果一定要说“吃饭了”也是每天应说的话,却恰恰是大秦人的耻辱。 所以大秦才日不过三言吧。乐菱暗道。且说不定不说更好。耳根清静了,更可以专心辟谷。 而事实上乐菱今日说话指标算是已用完用超了,只好打量其他人。身周那几个少年显然很有问题,先前自己没揭黑方巾时,明明发现他们盯着自己,而自己刚一揭开黑方巾,那几人就移开了眼。(.好看的小说) 乐菱断定到,一定是替吴姓官员监视自己。 见满车少年兴奋和荣耀的表情。乐菱对吴姓官员到底惧怕什么更产生了疑问。正想时,又察觉车上看自己的少年似乎多了起来。 乐菱顿生警觉,莫非这些少年都认识吴羽,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然此刻独自将面巾放下来反而更引人注目,乐菱遂朝车壁靠去,硬是在靠壁的竹席上挤出了一个位置来。 确切说,是最靠门的那少年让的。 靠门那少年比一众少年都高壮。或是因此才坐了车门边。 乐菱见那少年皮肤黝黑,但浓眉大眼很是英武,眼中除了兴奋也有……自卑? 这到奇了,不应该是荣耀么?乐菱遂环顾了一圈荣耀中的少年,才发现他们与那黑少年相比,个个白嫩。又再看了看那少年粗糙的皮肤和长着茧的大手,忽有所悟,于是便冲那少年笑了笑,以示感激他让位之义。 不料那少年却愣住了,但很快又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了,眼里还带着讶然和羞涩,似乎白皮肤的人对他笑,使他觉得既意外。也很高兴。 这少年一定是个真诚的人,乐菱判断到,遂决定找这少年套消息。当然,得在学会了马手语,或在此后的日子中精确地使用每天的语言指标。最大限度的表达意思才行。 十日,才能到达大秦主城。三十句话问完。该了解的也应该了解到了。 那少年对乐菱也很有好感,乐菱又主动亲近。如是在这枯燥的十日行中,乐菱学会了一些马手语,也与那少年建立起了友谊。 禁言令也阻拦不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且无关辟谷的事。 简单沟通中,乐菱了解了少年来自山里,名叫风马,取意风中奔驰的骏马。乐菱遂想吴羽之名也是类似意思,只可惜姓了吴,反到没了羽,不久后还会没财。 而在行程的第一个夜晚过去后,漫天大雪便覆盖了乐菱眼中的整个大秦。成人礼正是每一年的正旦日。 洁白的雪花遮住了大秦的黑,明朗了眼目,也使乐菱在行程中处处被人监视的不快冲淡了许多。乐菱在捕捉少年们每日不多的言语中,发现车上有不少吴姓少年,遂想一定是吴姓官员的本家少年,刻意安排来监视自己。 还有护送的官员中也有人时常来这辆车查看,有意无意地总会多看自己一眼。 想必也是姓吴,乐菱暗自冷笑,也未理会。 随着临近主城,各郡车队不断加入,乐菱发现前来参加成年礼的少年大部分都是官吏之后,如风马这种马手出身的则很少。 马手是大秦平民的俗称,官方名为黔首。而事实上官员之后也是平民,故参加成年礼的少年都戴了黑面巾,是谓黔首。 但马手显然专指干活的平民,或曰,穷民。 然马手的孩子就不参加成年礼了吗?问过风马方知,大秦尚武,只有凝成了伪灵珠的武士才能参加成年礼。 风马还告诉乐菱,成年礼之后便有进身。乐菱这才明白为何这些少年会觉得光荣而自豪了,成年礼在大秦相当于科举,而且不止于科举,还有一个获得勇武的神秘仪式。 这才是成年礼的秘密,也是乐菱揭秘的关键所在。 大黑车一路行来,所过郡县除了官府、驿站和民居,只有铁匠铺。每日供应的也只晚间一餐,还只是丸子大一饭团或巴掌大一片薄薄马肉。 且据说若非参加成年礼,官家少年在家里也七日才有一片马肉吃。 风马则说自己以前从没吃过米饭和马肉,马即使老了,也舍不得杀了吃,捐了换灵晶石结伪灵珠。 “那你吃什么?不吃吗?”乐菱问道。就算风马是武士。水辟之余,也要偶尔进食吧,还有在没凝珠之前的练体炼气期,又拿什么补充体力强耗? 别说辟谷,那都是骗人的,最多不过辟得比一般人抗饿,活下去都成问题,练体那一关只怕更过不来。 果然。风马告诉乐菱,马手都吃谷皮、马皮,还有睡觉。 乐菱闻言默然,无论任何地方,穷人就是穷人。但风马不仅是穷孩子还是孤儿,气色和身体素质反到比官家孩子好,且已是水属三珠修为。这让乐菱更觉奇怪。 随后风马悄悄告诉乐菱。他吃草。 乐菱一晕,“吃草?……你还真当自己马了?” 风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给乐菱,乐菱打开看后,竟然是……虫草。并且还不是一般虫草,黄澄澄中透着雪的晶莹,说是仙草也不为过。 “我只吃下面的虫。草给我的马吃。”风马认真地说。 前一年山里冰雪天时,风马和他的马在冰里发现一片草苗,于是风马吃冰,马吃冰下的草。但风马很快发现草下面还有虫,认为虫把草根都吃了,为不让它们继续吃草,勇敢的风马便将虫吃了。 “这些虫不会死。”风马沮丧地说到。 因为隔天又长出来了。所以风马只有悲惨地拼命吃,也因此而很热。所以风马拼命在山风中奔跑,后来只好睡在雪地里。 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破了练体期炼气期直达凝珠期,且风马养的马也长得特别强健,为他换回来了水灵晶。马手凝珠几乎是奇迹,而风马一凝就凝了三珠。风马认为是雪神所赐,奖励他的善举。所以决定感谢雪神,将名字改成了风马。他以前叫永。大秦永固的永,现在打算待成年礼之后,用实际行动去永固大秦。 而这之后风马也不会再回去放马了,所以他很担心虫子会将草吃光,便将所有虫子都挖出来藏到不会化雪的一处高山,封在了冰窖里。 乐菱听完后点了点头,风马不仅很诚实,还很有福气,于是用了一天珍贵的说话机会,严肃地告诉风马: “不行,这样虫子还是会钻出来危害雪山草场。” “你一定要把它们吃完,象你以前的名字那样永固大秦。” “做善事要保密,即便将来你成了将军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风马迟疑了,挣扎了好久,眼中才浮现坚毅之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乐菱笑了。风马是个有诚的人,也是个有福气的人。他想成为第一个平民武王的愿望,也一定能实现。并且有福气的人才有福消受宝物,若告诉没福气的人,很可能会变得更没福气,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冰虫草既然是风马发现的,就让他一人独享了吧。 之后乐菱又问了血马蹄,但风马也说不清血马蹄到底是什么,只知它很神奇,已阻挡了太阳鸟国无数次的进攻。 乐菱把从风马和各车少年们那里得来的零星消息整理了一下,得到了较完整的信息。 只有在每年成年礼时,才会生出新的血马蹄来。也只有在成年礼上最诚最勇的少年,才能得到龙大人赏赐的一株血马蹄。它们将种在大秦城头,守卫大秦。战场上用马血浇灌时,更增神勇。 秦城主还说那是大秦荣誉之花,将伴随每个大秦勇士一生一世的荣耀。 然如此之荣耀,吴姓官员为何要逃避?乐菱最不解的就是这一点,什么赡养他老父,完全是鬼扯。而血马蹄使敌人眩晕使自己勇气倍增,也确实很神奇。 十日之后,在冰雪覆盖的大秦,乐菱远远看到了驰道尽头一座宏伟的黑色建筑,如去了塔尖的圆形金字塔。塔身上有八层环金字塔的塔洞,每个塔洞都有一人高。 十万八千个塔洞,每次十万八千个希望。 这个平顶圆金字塔,就是大秦城之大秦龙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铁血长城 正旦日,纷纷扬扬的雪花依然在天地间静静地飘舞、坠落。 大秦城东高峻的城墙上,却没有一片雪花停留。飘落道上的雪也很快便消失,漫天的雪花也不能覆盖大秦的城墙和官道,大秦如被雪绘制的黑白版画,一条黑黝黝的城墙,清晰地蜿蜒向西延伸到天地尽头。 大秦城墙很长,一直连到大汉城墙。而大秦和大汉如同相隔两个时空,互不相扰。只有官道上有时会出现彼此的人,或来自其他城的人,但也如雪花一样,只是过客。 来过大秦,却留不下来。 然这只是中天帝国九城之间的定例,中天帝国境外的国家却不见得会遵守。如正在攻打大秦城东的太阳鸟国,不仅侵占了中天帝国的东部沿海诸侯国,还想攻占大秦。 大秦城东的城墙头上也开满了艳红的血马蹄,在一片白雪世界中守护着漆黑的城墙。血色使大秦城墙更显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令人望之生畏。 但这对铜头乌甲的太阳鸟国士兵来说,似乎意义不大。他们一次次从地面爬来地下钻出来攻击大秦城墙,丢下一地的乌壳尸骸,也在所不惜。 朝雪飞舞中,大秦城主和龙大人带着一帮将领和幕僚登临大秦城东城门高峻的城墙。一片黑色将服、官服中,只有龙大人一人着白色,即使是城主大人,与其他人相比也只是袍服材质和配饰更华贵而已,颜色仍不离大秦之黑。 龙大人面上也有半面白巾,只露出了肥硕的鼻头和一张紧闭的大嘴,配上黝黑的肤色和血红的唇色,仿如一人囊括了眼下大秦所有颜色:雪白、铁黑、血红。(.好看的小说) 大秦服色所尚的。原是守城龙之色。即便水属升至元精武将后,肤色也会转白,不再是武士期的黑色。 “这是想耗光我们的血马蹄啊。”巡视中,城主大人身后一幕僚再一次说到,众幕僚也再一次点头,众将领却无人表态。对将领而言,他们等待的只是命令,和执行命令。 城主赢斯也点了点头。赢斯身长七尺,他身前那位比他还高大许多的龙大人却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其声刺魂,一众幕僚将领和城头站立的黑衣黑甲军士俱闻声而颤,但赢斯却从龙大人的声音里听出了别样的东西。 大秦城唯他,可靠近守城龙。大秦城主死了不知多少任了,守城龙却始终存在,只脑子不怎么好用。且不会说话,城主是其唯一代言人,自明其心。 龙大人此刻心情实际上很好。每一年的正旦日,龙大人的心情都会如此之好,有如旷日期待之盛宴。大秦也仅唯龙大人,可气辟一年。 龙大人此刻的冷哼。正因正旦日将会有新生血马蹄,有龙大人在的大秦,何愁血马蹄之血耗。幕僚的担忧其实多余,不过是表现其对帝国的忠诚和突出龙大人的伟能而已。 包括城主赢斯在内的所有幕僚和将领也心知肚明。 太阳鸟国似乎也知道大秦这重要日子对他们不利,赢斯站在稳固的城墙头上,也能感受到前方大地的震动。今日势必又是一场血战。 但龙大人却必须离开。龙大人在时,赢斯相当于武王,一旦龙大人不在。赢斯却只是元精后武将。在龙大人回来之前,只能靠血马蹄和阵法御敌。尽管大秦有铁血长城,仍令人担忧。太阳鸟国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神王仿佛不计其数,且模样都一样。不知是死而复生,还是数量真有那么多。 赢斯记得从鸟国太子汤大郎到汤三十郎。不报排行还真不知对战者是谁。 今日虽可避战不出,然帝国尊严亦不容侵犯。惟愿龙大人早去早归。才能阵前御敌,多杀几个神龟,方知太阳鸟国神王多还是大秦血马蹄多。 大秦成人礼将在正午举行,龙大人的半面巾飓风都吹不开,无人能见其眼睛,但却感觉其无处不在。“是时候了。”龙大人升入了空中,对这一时辰的把握,精确到零。 大秦疆域与其说大,不如说长,所以才有长龙般的城墙。地形与中天帝国第一守城龙的体形完全不符。这一点,龙大人却从来没想过。 当主城那巨大乌亮的龙座在雪地里更乌黑发亮地呈现在前方时,龙大人甚至连向龙座下乌云一般环绕的子民们矫情一番的意思都没有,就现出真身一头扎向龙座。 龙座底座边缘的官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但奇怪的是,没有通常大型礼仪上的号角。 既禁言,想必也禁乐。乐菱站在黑蚂蚁般铺满大秦龙座周围的少年中默默想道。 早在龙大人出现在视野中之前,乐菱就放出了意识四下查探。除了龙座内有禁制未敢硬闯,龙座周围已全然看过。少年们都放下了面巾,不再见黑白红青黄面色,天地间只剩下飞舞的雪花、乌黑的龙座和黑蚂蚁般的人。 还有士兵们手中雪亮的戈矛,威武雄壮地林立在成年礼少年的前方和后方。 乐菱发现那些军士真的是一般高,昂藏七尺,遂想许是专为仪式精选出来的。而连副城主和官员都一般高,这就让乐菱费解了。也许他们甄选官员也要求身高,只能这样解释。 乐菱还看到吴姓官员站在副城主身后的一帮官员里,从他们的对话中终于得知此人名吴广,是一幕僚。果然如判断的那样,是武修文官,且所有官员无一不是武将修为。 副城主身边之人,修为自不会低。 他们原是站在龙座下恭候龙大人的,但见龙大人直接降至龙座,便纷纷驾起飞剑腾空迎了上去,却未敢降落龙座,在空中行礼,汇报。 乐菱意识探了一下发现有异,怕被察觉便不敢再贴近,心中暗道,就算龙大人让他们降落只怕也没他们的位置。龙大人现出之饕餮原身庞大臃肿,占据了整个龙座。 而且,象一座煤山,如黑金字塔安上了塔尖。 不知龙座座身上的八层黑洞是做什么的,乐菱直觉与成年礼仪式有关。一般成年礼都是去巾戴冠,大秦成年礼发放的却是官帽。还提升神力。如此神奇,想不好奇都不行。 大秦所有的精华大约都凝聚在这龙座上了。大秦处处要景没景,要色没色,连城镇都黑漆麻乌的一片,官居与民居亦只有大小和黑石上有无雕刻之分,除了驰道而外,实乏善可陈。 大秦龙座却乌黑发亮地矗在天地间,气势磅礴,凛冽万古,雪都飘不上去,不知是何物建造,上面更镌刻着无数古老的花纹。花纹也看不懂,更添神秘。 因神秘才神奇吧。 参加成年礼的少年环立龙座周围,约千万人。这对百亿人口的大秦,实微不足道。而据说以前不是这样,最多时曾上亿,显然如今大秦修士数量处于下降趋势。 而风马这样的马手,就更难了。 风马站在自己前面,有为自己挡风的意思。乐菱知他好意,更知他激动心情。眼下千万少年中,大约也只有乐菱一人不激动。 吴姓少年也激动着,乐菱冷眼看了半天也不觉有假,再除了发现他们身高都一样而外,实在想不出吴羽逃遁的理由。 除非是因吴羽比他们矮。但是风马却比他们高。这让乐菱愈加迷惑,暗道或是有什么艰难的试练也不一定。尽管此前一路上都没探听到他们有这方面的说法,但大人不一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孩子,就拿吴广来说,身为大秦幕僚,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秘密,才会送自己儿子逃走。 而他显然并未将那秘密告诉本家,不然就算本家孩子没机会逃,也不可能镇定得下来,还如此激动。 乐菱正想时,便见龙座有如阵法一样发光旋转起来。而再寻副城主和吴幕僚等人,已不见了影踪。乐菱记得他们从天上飞下后,从龙座底部的门进了龙座。 乐菱曾捕捉到龙座内的万马嘶鸣声,似在地底深处。 黑饕餮趴卧在龙座上,大头如山,虎齿血嘴,嘴角滴落涎液的声音,几可能辨。(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血花盛开 旋转的黑金字塔从底座发出一道黑色光束,向大秦少年的头顶扫来。一圈扫过后,头顶沾到黑光的少年都被士兵带离了队伍,送往黑金字塔底座门前排成两列。 乐菱发现这些少年都是他们中个头最高的,风马也在里面。风马临去时回头冲乐菱笑了笑。看到风马黑方巾下雪白的牙齿明朗的笑容,乐菱不由也笑了,深深为风马祝福。 一条灿烂的道路已在这个马手孩子面前展开,从今往后,他将不再是马手。风马想当将军,想去大秦东部前线杀敌报国的愿望也一定能实现。 黑金字塔停下后,底座门开启,副城主带着一部分官员走了出来。乐菱发现吴广没出来,除他而外,还少了一些其他的官员。 应是留在里面了。乐菱暗暗判断。城主集权下,副城主以及他身边的官员,显然都是干活的人。就算封你个爹,那也是干活的人。让你当儿子干活,好歹还替你抗责任。 起先副城主进去,想便是安排了一番,这才出来。 副城主等人出来后,先是在门前简单鼓励了几句话,便带着亲切的微笑站到了一边,目送第一批少年人进入龙座底座金属门。 金属门关闭后,黑金字塔又开始旋转起来。 这一次的黑色光束,降低了一些高度,恰与官员和士兵们的头顶持平。吴姓少年统统都被黑光扫中,然奇怪的是,黑光如同生有眼睛,官员和士兵头上都没沾到光。 黑光又是饕餮的腋眼所化吧,自然不会看错一人。 乐菱至此已有明悟。这大约也是大秦的标准身高。不过想想还真是奇了怪了,大秦真的是车同轨、书同文、人同高吗?当然,人同高是不可能的,想必这些符合标准身高的才会堪以重任吧。 想到此时,乐菱不由又替风马担心起来。若大秦真以身高来定官帽,风马真不该长过这个标准高度。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控制自己生长呢? 这不还有更多不及标准身高的少年吗?谁不想照着标准长? 黑金字塔停停转转,几道光束后。约莫进去两百万人便不再停留,旋转速度也开始提升,越来越快。塔顶饕餮并未随之旋转,神态十分专注。 饕餮眼睛藏于腋下,乐菱无法从它没眼的面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只觉它口涎滴落的巨嘴令人十分讨厌,但却笃定它不可能吃了这些少年。再怎么说这些少年也是大秦未来的中流砥柱,吃了他们大秦还永固个屁。 遂想饕餮贪吃,流口涎应是常态,不去看它就得了,转而看向旋转中的塔座。 塔座上那十万八千个塔洞内至少能装十人,才可能容下十倍于塔洞的人。 随后黑金字塔旋转中。塔洞口也开始绽放各色光芒,黑、白、红、黄、青都有,乐菱遂才明白,每个塔洞里的少年一定都是相同属性。 乐菱于是寻找那绽放黑色光芒的塔洞,却失望地发现黑光在塔洞中居多。大秦水灵气充沛,水属修士自是最多,想从塔洞中寻找风马显然是不可能。 只能根据他进入龙座前在队伍中所排列的顺序大致猜到他在倒数第三层。越往上,才是符合标准的那些包括吴姓少年在内的武士。 黑金字塔旋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减缓速度停了下来。乐菱见到下三层塔洞口出现的艳红,一下张大了嘴。[.超多好看小说] 血马蹄,环绕每个塔洞口盛开,有大有小,每洞约十株。一时将龙座装扮得异常美丽。 此时并无致人眩晕的浓腥,尚有丝丝甜香。 乐菱留意到第三层中一朵大血马蹄上还带有金色。在一片血花中尤显突出,彷如万花之王。 那一定是风马。乐菱看到那朵血马蹄花瓣晶莹如冰。透着冰虫草的澄黄,由此断定到。 但其他少年显然没功夫注意到这一点,全部的身心都被激动和渴望充斥。尽管大秦缺乏交流,但亲眼见证尤胜耳闻。显而易见,这一轮少年已结束了成年礼,接下去,就该轮到他们了。 龙座金属门打开后,两列着大秦基层文武官帽制服的少年走了出来,他们已不再戴着半面方巾,不再是大秦黔首。虽说眼下文武新官都无等级,但此后的发展,应是各凭本事。 然这本应令人倾慕的时刻,乐菱却震惊了,他们,身高全变成了一样。 神奇,太神奇了。 唯一令乐菱觉得不神奇的地方,是先前上面几层塔洞口一朵血花也没有。 遂暗思,没花的就是不勇敢的少年了,所以没得到龙大人的赏赐。先前估算吴姓少年应在高层,乐菱投放意识在队列中找到吴姓少年一一看去,却见竟都穿着文官制服。 诧异之下突发奇想,此前与标准身高一致的都是文官吗?一看之下,果不其然,排在后面出来的都穿着文官服。 难道说有血花的都将做武官?乐菱在武官中搜寻,果然就找到了风马。而风马变矮了会有什么变化? 穿着武官制服的风马,英姿挺拔,黝黑的脸有些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雪花飞落一片在他眼角,很快融化,象滴落的泪。但风马神情却分明异常欣喜,乐菱恍惚见他眼里全是报效国家的忠勇。而观其他武官表情也大致如是,兴奋地回头寻找自己的血马蹄。 那是他们的荣誉之花。 没得到龙大人赏赐血马蹄的文官脸上有些失落,但他们的前途却更不可限量,在乐菱眼里,文官只要动动心思动动嘴便能爬高,没有血马蹄又有什么关系。 而武官则要拿命去搏前途,尤其现在大秦还在战时。 这些新武官想必很快就会带着他们的荣誉之花去卫戍边防,活下来才有机会做将军。 当然,这只是自己这种怕死的人的想法,如风马一样立志报效大秦的少年,自不会这般想。而他们在得到这朵血马蹄时,又付出了什么? 乐菱正想时,黑金字塔身上的血马蹄已消失,又开始旋转放出黑色光束来。 这一次,黑光扫到第三圈时,才将乐菱扫了进去。大秦人普遍都高,参加成年礼的少年既能凝珠,发育也应未受什么影响,相比之下吴羽不止矮了一个等级。 不过显然等下这些个头不够标准的少年都会被拔高,乐菱至此再不明白便白来了,然而,会是怎样的过程?如风马那般变矮了的少年,个个脸色失血,明显经历了不怎么好的事。 失去的血,或是化作了血马蹄。 吴姓少年监视自己,想便是怕自己跑了株连他们。吴广打得好主意,不用吩咐他们也会如此。乐菱排在队伍中向黑金字塔底座金属门行去,暗嘱自己等下一定要小心,谁知道前一轮中有无少年死去,吴广在塔内,或正等着害自己。 而当乐菱正要迈入龙座金属大门时,耳边传来熟悉的箫声。 秋水悠悠,穿越漫天寂寥飞舞的雪花传来,为这庸俗血腥的官位成年礼带来出世空灵。 是白寒俊,他在用箫声召唤自己,箫音中有着深深的焦急。 乐菱回眸看去,然身后人影重叠,不登高或投放意识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也不允许乐菱回看,就这短暂的停留,已招致后面人的不满催促,深怕失去了进身机会。且前面还有高大的戈矛士兵,虎视眈眈地立在金属门边。 一人退,十族灭。乐菱被推进了金属门。 行走在金属通道黑色微光中,乐菱心中暗自寻思,白寒俊怎么来了?吴羽暴露了?然心语血月兄弟,却得不到回应。 黑金字塔内既隔绝声音,也隔绝心音。 乐菱遂暗嘱:白寒俊,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出来。 乐菱原以为会进到黑金字塔中心,然却未能如愿。通道尽头是一道设有禁制的金属门,门前左右两边各有一上行阶梯,队伍被门前守卫的士兵分成了两列,各上了楼梯。 乐菱登上第八层后,才在一处白色金晶石砌成的通道口停下,被士兵推入了通道。通道内有十个一人高的侧洞,刚好可容一人站立。站进去后,方觉还是活动的。 洞内充满浓郁的火灵气。 乐菱最不怕的就是火,于是安然让士兵关上了有如蚕茧的黑金属舱体。 舱体一合上,乐菱就闪入了圣莲空间。就算不怕火,也不想被长高。(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塔中夺魂 白寒俊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黑金字塔开始旋转,仍用箫声在数百万少年中寻找乐菱。箫声空灵,却心急如焚。 伶儿可是已进去了,她可知这血灵塔的险恶? 若非说服血月兄弟,强行撬开吴羽的嘴,白寒俊对这上古神器闻所未闻。血灵塔是大战时期魔族的兵巢,战场上损失的任何部位都可以再生。 大秦却用这血灵塔来对付自己的子民。除了符合七尺身高的修士,被截矮拔高的修士都断了进阶的可能。如此做的目的却是为保大秦稳固,进了血灵塔的人,不被改体,也会在魂中种下对大秦的忠诚。 吴羽之父吴广乃重瞳,天生魂力过人,才未被彻底控制。吴氏一族在其安排下,后辈自是尽量按着标准长,这样至少能保继续修行。其子吴羽更是少见的修炼奇才,只可惜无论如何也长不及七尺,成年礼上必被换体,吴广为此才铤而走险。 得知此事后,白寒俊都快要急疯了,但距离远了乐菱不主动联系血月兄弟,血月兄弟的心语便无法传递给她,白寒俊这才不顾一切驱车赶至大秦成年礼现场,却被士兵阻拦在远处,只得用箫声寻找乐菱,告诉她,不能进塔。 但显然已晚了,少年中与伶儿身高一致的都进了血灵塔,大秦人称之为龙座。 白寒俊没能力破这样的神器,惟愿伶儿小心,若伶儿有失,再将这身血泼洒在这里。 百城士子车队也陆续赶至,镇南府护送军士无法强行让他们离开。 大秦成年礼也无制止过往客商观礼的条列,不过不允许靠近。只能在环龙座的弧形驰道上远瞻。 白寒俊和带着白纱帽的媚里站在车乘顶上,四周渐渐被紧随而来的王城士子车乘包围,再后来,是齐春,再之后,是金三城。 金三城如今执迷于麻仪,金氏三子首当其冲,王城士子车乘去哪里。他们就盲目地跟到哪里,就现在,如此宏大的庄严气氛下,车乘中仍发出小心翼翼的哗哗声。 黑金字塔旋转着,放出各色光华,白寒俊不再奏响秋水悠悠。 “夫主若有事,媚儿杀了他们所有人。”媚里柔声说到。烟笼似的眼看向黑金字塔顶端。都是王,谁死还不一定。(.无弹窗广告) 然饕餮一心扑在黑金字塔中,竟未发觉天地间除了雪花又出现箫音有何不妥。 副城主高亥见是百城士子的车乘,又见龙大人并无不满,除了暗骂护送军士迟滞不力而外,又令一队士兵前往设防线阻拦百城士子进一步靠近。 百城士子吹箫就吹吧。不算违禁言令,若龙大人不高兴,要怎样百城士子,就与自己无关了。若想在赢斯城主死后继任大秦城主,最好别惹恼龙大人,还要设法让其认为自己最明它心。不过此刻的龙大人,只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旋转的黑金字塔中。乐菱的乌黑舱体内空无一人,但也自转起来。 一条黑色光带蛇一样从舱顶探下,四下寻觅目标。 乐菱迅速将黑光带引入了圣莲空间,发现黑光头上竟是一只小饕餮,于是便将其引到了魂池上。但见饕餮不吸反吐,便奇怪起来。 饕餮不是见啥吃啥的吗?莫非不是来吸魂的? 地魂发觉小黑饕餮吐出来的黑光与自己有着某种相通之处。马上兴奋起来,跳过去一口将饕餮吃了。只要能强大自己。统统纳来,不贪,就不是本魂。 乐菱见饕餮反被地魂吃了,不由一阵无语。遂想这大概是老饕餮的魂力,管它是来干啥的,反正不会是干好事,不吸白不吸,于是便帮着地魂吸黑光。 地魂索性升到魂池上空,魂池发动,吸力更强。 黑色光带原是来种小饕餮的,不料一来就回不去了,圣莲空间如有北冥神功,疯狂地吸纳黑光,最后,竟吸进来一个拳头大的金色圆球。 地魂又一口吞了,整个身体顿时变成了球形。 乐菱一窒,“那是什么?”转目见四小弟亦是看得发呆,地魂平素不是什么都不吃的么…… 到底谁才是饕餮? 不过地魂就算变形也无所谓,抱着球形身体一阵支吾,摇了摇头。忽闻一声,“神魂。”乐菱地魂瞬即循声看去,却又是命魂所发。乐菱大喜,再问神魂是什么,命魂又不说了。 地魂想了想,说道,神魂大概是神兽之魂,而自己也相当于兽魂,吃之必然大补,并且说不定自己也就成神魂了。 乐菱眨了眨眼,知它不满命魂天魂有圣莲子化仙已久,它既想吃,便吃了吧,也不枉自己幸苦来此一趟。至于龙大人失了神魂会怎样,就不关乐菱的事了,此时也无从知道。 地魂得了神魂十分欢喜,科研也不搞了,当即扎入魂池,也修炼起来。可惜无法盘坐,只好仰泳。 而舱体仍按流程进行着仪式,只听“咔”的一声轻微响动,一道白光横切过后,舱体自中部错开,移来另一下舱,与上舱契合后,又旋转起来。青色的木灵气注满了整个舱体,有如液体般。 乐菱看向新拼接的舱体,下舱里,竟是一对血淋淋的马腿。恶心怔愣之后,遂才反应过来。原来大秦是这样人同高的,所有超出或不及七尺的少年都被换了马腿。 舱体温度升高,血气氤氲,浸在木灵气里的马腿变成了人腿。 乐菱放出白炽火灵力烧化了那对瘆人的腿。垂目暗道,难怪那花被叫血马蹄。得到血马蹄的少年,都不再是全人了。而且,也断了升阶的可能。乐菱记得露西芬曾说米青山体残之后,便不能再修行,只能靠药补充灵力。 血马蹄想必也赋予了这些少年另外的魔能。 那么风马……,乐菱心中一沉。若知自己的腿被换成了马腿。那纯真少年会悲痛吗?他一心想要永固的大秦,会否令他失望? 乐菱哀无可哀。人族,为何总是残害自己人?不如此,大秦就保不住吗?那些还可以进阶的少年魂中也被种下了饕餮,由一群贪婪的人管理大秦,大秦就长治久安了吗? 难怪大秦人人辟谷。官员辟谷是假,百姓辟谷才是真。辟谷的后面,民族羸弱。然能改变这一切的有生力量。却都被戕害了。 血马蹄到底是杀敌还是杀自己? 然此事与我何干?这应是轩辕宇的事。轩辕宇既如此作为,当有其目的。 我应该回到南炎联盟,和鹰缅他们一起去极南。 不,不不。鹰缅要打中天帝国……白寒俊也还在大秦,还有媚里、玉鹤,血月兄弟…… 答应了英大哥不惹事,为了鹰缅他们也不能惹事。 乐菱心中悲愤难平。但又怎样?灭了大秦吗? 而随着黑金字塔所有塔洞口绽放出一朵朵艳红的血马蹄,白寒俊满腔也是愤怒,他将这愤怒化为了激烈的箫声,如控如诉。 龙座上的饕餮山形的身躯变得有些透明,失去神魂已恢复不了人身,没有思维的它。抬着无目的巨脸仿佛看向白寒俊,木然不知所以。 百城士子都是士子,再看那满塔盛开的血马蹄,很快听明白了白寒俊箫声里包含的意思,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都感染了这愤怒。齐春再度发出冷笑声,三千士子头上都冒出了白气,直冲霄汉。 那是天地间浩然正气。 随着百城士子的加入。或多或少,加入的士子头上都有。有的不是很白很直,但都是白色,哪怕只是灰白。 大秦副城主高亥不知发生了何事,大秦既无士子又无音乐。听不懂这箫声,也看不明那浩气。幕僚们也是同样。除了谋事亦无决策权,与高亥一起转头看向龙座上的龙大人。 龙大人却似乎听呆了。 当黑金字塔停下后。武官少年走出了龙座金属门,龙座塔身上全是盛开的血马蹄,少年们激动地寻找着自己的荣耀。 龙大人忽然无声大笑了起来。 副城主见龙大人大笑,也就放下心来。幕僚们也都放下心来。 然龙大人这一笑,却再也收不住,连接下去的仪式都无法进行了。副城主与官员们群策群议后,决定将百城士子赶走,不然看这架势,龙大人势必陪百城士子一起笑,直笑到天荒地老。 龙大人没脑子,下面的人不能跟着没脑子,不然,轩辕圣皇为它安排一帮忠臣做什么? 而乐菱未接受成年礼,没变高,当然也就没继续假扮吴羽的必要。士兵打开乐菱那个舱门时,没见到人,也没觉意外,“嘭”的一声又关上了舱门。 龙大人看上谁偷偷吃了,也是常有的事,舱里没人也不奇怪。 乐菱隐入大秦浓郁的水灵气中,飞至白寒俊身边,低声对白寒俊说到,“寒俊,快走。” 听到伶儿清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寒俊马上中止了箫声,不待士兵前来驱逐,传音各城士子首领后,拉着媚里回了白金色马车,令马夫即刻启程。 媚里见白寒俊神色平静,忙撩开窗帘看向后方,小狼宊和黑金色马车紧跟在后,百城士子也陆续返车跟来。媚里回转身,眼里浮现了喜意,夫主回来了。 否则白公子和血月兄弟都不会离开。 王城士子车队成了首队,率领百城士子车队在镇南府军的护送下快速离开了大秦。 数日后,便来到大汉城外。 大汉城外同样有百丈护城河,却非天然而是人工,河里的水也清澈了许多。大汉城同样也对百城士子大开城门,城头上没了血马蹄,城门洞内也没了眼睛。 乐菱在狼宊内躺了几天才平静下来。回目看向大秦到大汉驰道两旁挺立的无数威武雄壮的骏马,明知那只是做得十分逼真的陶马,是大秦和大秦人的骄傲,却忍不住冷泪长流。 它们再也不能在风中奔驰。 失望,不因大汉城头没有血马蹄而消失。向北望去,大汉城头林立的黑旗帜上绣的红色图腾,乐菱认得那是睚眦。此物凶悍远胜饕餮和血马蹄,却是大汉的守城龙。 大汉百姓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又怎样在为大汉永固献身? 入了大汉城,便是收拾吴羽的时候了。乐菱隐身去了黑金色车乘。大汉的金灵气比水灵气丰沛了许多,大汉的金属修士,也应更多。 吴羽正是金属修士,一直被血月监视在车榻下。血月任何时候想起来,就会猛拍吴羽头上一巴掌。吴羽蹲在车榻下的角落处,眼里神光早就褪得干干净净,唯余惧怕和迷茫。 同样是金属九珠修为,血月与吴羽不仅体质不一样,灵力也不在一个级别。血月之金,乃金煞,是金灵力中的王金。如白寒俊之土灵煞,也是土属之王。 所以百城士子知他必成武王,一如英玉武王之银煞。 “滚吧。”乐菱坐在车榻上说到。最见不得有人顶着自己的脸在面前晃,尽管现在这模样只是化身。吴姓官员的肮脏血钱,老子也不想要了。 然此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弦月心语乐菱道,“龙大人死了。” 乐菱一愣,死了?大秦守城龙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饕餮死了 中天帝国光芒城龙庭早朝,龙座在北,文官武将各一万分东西两班站立。这是中天帝国最高政权中心,每日九城发生的重大事件都将在此得到处理,即使无大事,早朝也是惯例,这是中天帝国衡量一位圣皇是否勤政的标准。 中天帝国九城百姓都知道,轩辕圣皇带着文武万官每日都在龙庭议事,为帝国操劳着。龙庭在中天帝国百姓心中也是至高无上的所在,在这里,天不再是不可触摸,中天帝国的轩辕圣皇就是天子,本体为黄龙,轩辕一族也是龙族。龙庭早朝就是上达天听,下传天意之处。 中天帝国百姓自豪地自称为龙子,而其实九城守城龙才是真正的龙子。 此刻圣皇轩辕宇还未至,龙座上方那条圣龙也还未降临,但这并不影响龙庭的天威,龙庭内十二人合抱的九九擎天白玉龙柱上盘绕的栩栩如生金光灿烂的各代圣龙,时时刻刻都注视着龙庭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世世代代护佑着中天帝国和龙的子孙。 所以,虽说中天帝国早朝文武百官多达两万人,但在这宏大而金碧辉煌的龙庭上并不显拥挤。而轩辕圣皇即使在龙座上也能看到站在最末位的文官或武官的动静,听到他们的声音。 轩辕圣皇今日早朝显然迟到了,这是轩辕宇执政以来从未发生的事。此前即使太阳鸟国犯东境,南炎联盟犯南诸侯国,都没影响轩辕宇的执政习惯和他的心情。 轩辕宇如其祖先一样,是一个圣明的君主,除了没生皇子。百余年来,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未改变这一现象。不过轩辕宇事实上还很年轻,按历代先皇的寿元算正当盛年,龙位继承人还不是问题。 但轩辕圣皇本体圣龙之子大秦守城龙饕餮却出事了。 消息传来,九城震动,光芒城文武万官都不敢相信,所以今日与其说是圣皇轩辕宇迟到,不如说是文武万官早到。 而当轩辕宇出现在龙庭上时,不少官员发现平时总跟在他身后的近臣中。司天监皋谦没有出现,而是换了他的副职廖辰。皋谦显然吉凶难断。 龙子陨落,司天监应有天相预报,时日越近越准确,然从今年正旦到昨日龙子饕餮的突然陨落,已过去了近十日,司天监竟未监测到。 朝臣山呼九拜后。都未敢起身。轩辕宇明显带着威压而来,圣龙盘踞龙座上方,往日金黄灿烂的龙鳞都暗淡了不少,透着森森黑气。 天威震怒,龙庭森寒,就是此刻的写照。 前往查证的武南王苏虞伯从龙庭天门而入。在龙目和群臣的注视下匆匆穿过大殿跪在了龙座九级玉阶下。轩辕宇龙袖一挥,“武南王起身回话。”战时,最重要的是将心。 “谢圣皇陛下。”苏虞伯起身,“经臣下查实,饕餮大人……乃笑亡。” 轩辕宇闻言,龙躯缓缓向后靠去,龙目闪现未知光芒。 群臣俱无语。饕餮大人从正旦成年礼笑到昨日,竟笑死了?然既是武南王亲往查证。大秦城主赢斯所报当属实。但这未免过于离奇,仍令人难以置信。 轩辕宇传音暗询,“神魂可在?” “与饕餮大人龙体一起归天,没留下任何遗训。”赢斯便是如此回话,与奏报无差。成年礼现场目击者众。都证实当时饕餮大人十分开心,大秦官员亦都证明饕餮是笑了整整九天。昨日突然消散。神龙就是神龙,连龙骸都不会留下。 轩辕宇微微摇了摇头。但确实感应不到饕餮的神魂去向。若饕餮神魂还在,死因必能查到。既感应不到,皋谦也测算不到,难道,天意灭我轩辕族? 若责皋谦,然其所测青龙犯东,南炎之难已一一验证。九龙阵越收越紧,泥淖深陷,唯一可解中天帝国之危的契机也在南方,……然究竟何指? 轩辕宇沉吟,苏虞伯、丞相管丘麦和两万人臣亦各怀心思,噤若寒蝉。(.) 正当此时,前往大秦东部的武东王戚建又传回噩耗。 大秦城东城被破,城主赢斯在武南王走后遇刺身亡,太阳鸟国神龟太子已攻克大秦东城。 龙庭震惊,轩辕圣皇圣谕未出,又报南炎联盟不宣而战,突发奇兵,大秦城南被南炎联盟神蟒王蟒泰占领,副城主高亥被幕僚吴广所杀,吴广率部献城,包括大秦主城。 大秦三分之二领土被南炎联盟军队所占,太阳鸟国只得了三分之一。 龙庭之上顿时群情激奋,一万武将纷纷请战,誓言夺回大秦。 龙壁上圣龙一声龙吟,轩辕宇腾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言战者死!传令收缩九龙大阵,令戚建速往大汉协防!” 守城龙在时,从不容另一王存在,九龙各城守城龙也永不能离开本城。武东王戚建借道驰援大秦东城,仍晚了一步。 南炎联盟来得正好,将大秦城留给鹰缅和汤不落去争! 大秦城镇东府内。 太阳鸟国太子汤大郎仰头看了看镇东府议事大厅的平顶,油亮的烧饼脸上挤在一处的五官耸了耸,赞道,“大秦果真富饶!连城民建房的材料都是黑铁石,官府竟和城墙一样都是黑铁精所铸!你们说这城都破了,府衙还破不了吗?实在是浪费!多余!”豆粒般的眼珠尚贪婪地环顾议事大厅每个墙面,盘算如何设法搬回国才是。 太阳鸟国龟将们仍在外率军向西向北推进,厅下一干也是五官很挤身材矮胖的龟臣闻太子之言,亦纷纷点头称是,的确浪费。 还不如多打几身盔甲,大秦百姓一人一身只怕都有富余。 不过如此一来不是更难征服了吗?城破后大秦军民抵死顽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沿途抛洒的血都冻得比两旁的雪还厚了,连脚都站不住,多亏我神龟军的勾爪能扣紧冰面。推进才如此神速。也多亏我龟族神甲坚厚,才没被黑铁石砸死。 大秦人竟连小孩都会扔石头,难怪如此难攻。 不过难攻的才是好东西,把大秦黑铁精全部搬回本土,本土扩大十倍都够了。 神龟占领军一众高层在镇东府议事大厅内各种感叹,牺牲虽大但都认为很值。 一高壮华丽青衣人独自站在议事大厅门口望着镇东府外火光映红的天际,听着城内旷野逐渐稀落的厮杀声,冷笑道。“太子汤,你们这就满足了?我龙族给你族的好处还少了?却连个大秦都久久拿不下来,还是乘了天运才得破城。现在可好,城西还被别人抢先占了去,血灵塔也被神蟒王夺了。早知该另选一族,什么铜头铁甲不死神龟,本王看叫慢死神龟才对!” 汤太郎眼珠一呆。战事发动以来,我族死伤无数,还不够神勇么。心中尤怨道,饕餮不笑死你不也拿大秦城防没办法吗? 你龙族若差得动南炎联盟神族何不与他们合作? 但这只是心里嘀咕而已,圣主之命可不敢违背,遂赔笑回到。“龙太子,您随军督战,我神龟军圣战一年多,牺牲多大您不也看到了吗?大秦城东肃清之后,我这就去蟒泰手里把城南和血灵塔夺回来。”说起来都是太子,凭什么我就该低声下气? 青衣人闻言猛一回头,龙目中射出一道冷芒,稍后。嗤笑道,“血灵塔都落入别人手中了,你拿什么跟人打?”圣龙使怎会有神龟属族,实在令人失望。若非我龙族高贵数量稀少,那用得着这些笨蛋龟奴?!想到此一阵烦闷。又道,“丢失血灵塔之事你自己向圣龙使解释吧。爱怎么说怎么说。眼下我看你最好还是尽快固防城北,做好攻打大汉的准备。” 青衣人说完后。化作一道青光极速向东海方向飞去,不久,海面上出现一光芒绽放悬浮的海市蜃楼,青光投入了其中最宏伟的宫殿。 这是青龙一族的世居地,神龙岛。神龙岛漂浮在海上,无人能寻觅到。而此刻,圣龙使大人正在岛上接待南炎联盟神鹰王鹰缅和神象王象印。圣虎使身怀六甲,鹰缅代替她接受了圣龙使的邀请。 圣虎竟是一女子,且出现在南炎联盟,此事令圣龙使一直为之疑惑,故迟迟未去会面。而圣龙使找了圣凤使多年也没找到,也只好暂时搁置一边。 但鹰缅突然兵发大秦,此时即便圣凤使不现身,也不得不与他谈判。 这位神鹰王的心思更不好猜,行事看似简单果决,实则引而不发,每一步都有其目的。鹰目似乎一直俯瞰着这片大陆,不弄清他的真实想法,实难令人放心。 神鹰与神龙会否联手尚不知,刚刚进入大汉城的百城士子也获知了大秦失守的消息。大汉城山清水秀,并不禁言,相反学风盛隆,对外来士子也很包容,郡县处处设有文武学馆。 学馆还兼作赴考士子的驿站,百城士子的车队分别住进了西郡的各大学馆。 这一住只怕还须耽搁些时日,为驰援大秦的武东王戚建和御林军让道。而据说,武东王也将在大汉城协防,暂不反攻大秦城。 百城士子对滞留此地并无意见,唯一担心的,就是龙庭会不会迁怒于来自南炎联盟的百城士子。 王城士子下榻在西郡的西汉太学馆。这是一所历史悠久占地极广景色秀丽的学馆,是当初一位卓有建树的城主之师兼首席幕僚翁圣师所创办。 西郡太学馆与东郡的上林武馆在大汉城齐名。大汉城实为文武双尚的之城,且文中有武武中有文,并非完全对立,所重者不同而已。 此外,一饭之德必报,一箭之仇也必还。 乐菱和白寒俊及媚里住进了学馆里同一院落,翰墨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理由之疑 百城士子在西郡各学馆中惴惴不安地等了数日,也未见官方来向他们查问饕餮的死因,说起来百城士子在成年礼上与饕餮对笑,与大秦龙大人的死应有很大的嫌疑,却不知中天帝国龙庭是忙于战事,还是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回事,连大汉官府都无一人前来过问。 此后南炎联盟军队又闪电般占领了大秦大部分疆域,更令百城士子惶惶不可终日。 且北去大鼎城眼下也只能出不能进,百城士子在大汉滞留的日子似乎变得遥遥无期,去还是留,成了百城士子心中的一根刺,想返回南炎联盟,又怕反而引起中天帝国的注意。 这些日子以来西汉太学馆里翰墨居的门槛几乎都被百城士子首领踏破了。 这一路行来,白寒俊已成了百城士子的主心骨,除了前面所发生的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百城士子之所以会来中天帝国参加科考,也是因他。 原以为百城士子安危是王盟制造攻打中天帝国的一个理由,然现在战端既已开启,还要什么理由不理由呢?百城士子现在唯可保命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就是轩辕宇是将他们当人族士子看,还是当南炎联盟人看。 白寒俊却说出了另外一个理由,大秦东城不被太阳鸟国破,南炎联盟也不会出手。南炎联盟此时插手,正中轩辕宇下怀。 中天帝国九城之间历来互不相扰,战时也不相助,即便武东王戚建军队赶至,也只会固防大汉,不会反攻大秦。在失去守城龙的大秦打消耗战。轩辕宇更乐意见到南炎联盟与太阳鸟国在大秦打消耗战。 如此后南炎联盟继续攻打大汉,百城士子才会真正有危险。到那时,才是衡量轩辕宇对百城士子看法的时候。 白寒俊表明他的理由只出自他个人,不过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乐菱也觉得很有道理,亦知他对九龙大阵的了解比自己深。饕餮之后便是睚眦,更显示了九龙阵的内敛性。九龙阵如同一个绞盘,只有收紧时力量才最强,而不是外放。 不过乐菱对饕餮之死要负全部的责任。所以那日才会催着白寒俊离开。一路上乐菱想了种种暴露的可能及其后果,最后在听说饕餮直接消逝在天地间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说明饕餮只是一个魂能量体。成年礼上饕餮在血灵塔上本就在大量输出它的魂力种小饕餮,自己偷偷吸它,一开始它并未察觉,直到神魂也被偷走,就更发现不了了。 后来干脆被白寒俊他们整的来笑死了。消散在天地间的饕餮的魂力和消失在圣莲空间地魂肚子里的饕餮神魂。自然也就不可能被发现了…… 当然,事实上此前并无一人算计它,一切都是天意。那么龙大人就死得其所…… 乐菱如此安慰自己。因为不如此不行,不然大秦失守的责任也应由她负,但这两件责任她一样都不想承担。于是乐菱情绪就变得很不稳定,赶走吴羽后。更变得越来越懒和贪吃。 为此她不由又担心起来,地魂吞了饕餮神魂,自己不会也变得看见什么都想吃吧? 看着漂浮在魂池上地魂那圆鼓鼓的肚子,乐菱心中说不出的后悔。但也深知,想让地魂吐出神魂来,更是不可能的事。 患得患失间,轩辕宇既没来找麻烦,白寒俊又把理由归结为太阳鸟国先破秦。轩辕宇巴不得南炎联盟侵占大秦。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乐菱都愿意相信。(.)而白寒俊这样想,想必鹰缅也是这样想,那么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攻打大汉。 鹰缅不会让百城士子送死这一点,乐菱还是坚信。或仍是太阳鸟国不破汉。他便不会再见义勇为,做好事的前提也得要有人先作坏事才是。 而百城士子既暂时无虞。她便又活了过来,打算想个什么办法溜出去逛逛。成天窝在翰墨居里。人都要长蘑菇了。 与媚里白寒俊他们麻仪,更痛苦。自己又出去不了,金氏三子也不愿意主动上门来写字据。 自回到百城士子队伍中后,白寒俊、媚里和血月兄弟对乐菱都严防死守,及至到了翰墨居,都丝毫没放松。一开始乐菱心里有鬼还可以勉强接受,这会子思想包袱去了,心思又活动开来。 基于血月兄弟的不可靠,乐菱现在又发展了一个新耳目,那就是马夫英侯。英侯带回来的消息比弦月全面了不知道多少,且绘声绘色,如临其境,令乐菱都感叹英大哥让他做马夫简直是屈才,而随着英侯一天天刺探回的消息增多,乐菱一天比一天心慌。 当英侯再带回来一个消息时,乐菱便彻底坐不住了。在乐菱的威逼利诱下,英侯被迫裹上被子,替乐菱在卧榻上装睡。 在翰墨居里,乐菱有自己独立的客房和卧室,血月兄弟不用再在床前蹲守,只要不来掀被子,就不会被发现是西贝货。 凭乐菱的身份地位,自是无人敢来掀她的被子。 英侯现在是乐菱唯一相信不会告密的人,因为乐菱特别喜欢听他讲故事,英侯为人又仗义,并且,乐菱还掌握着赶走他和不再乘坐他马车的决定权。 乐菱教了英侯大白天数羊睡觉的秘诀后,隐身潜入了院内白寒俊的房间,在此之前乐菱已用意识扫过,白寒俊不在,但他的剑在。 白寒俊每天清早都要练剑,这把剑现在对乐菱非常重要,因为西郡有身份的人出门都要佩剑,而恰恰白寒俊的剑上又是睚眦,就更有身份。 乐菱将剑挂在腰上后,继续隐身出门,刚掩上门,回头便看到一道白影正转过走廊角往她这边行来,转目又见走廊另一边玉鹤也正往白寒俊的房门走来。乐菱正想跳廊离开,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避到廊柱后面,打算暗算白寒俊和玉鹤。 理由有二,一是减少他们发现剑不在了的几率,二是玉鹤今年也该满十六了,白寒俊一直没表态,玉鹤又面浅,总要怎么帮帮玉鹤才是。 机会难得,乐菱算好距离出了一腿,那两人就在门前如愿地撞在了一起。乐菱迅速转身撤离,一边还捂嘴偷笑。 却不知,廊前抱在一起的那两人分开后正面红耳赤的互相道歉,准确说,是玉鹤面红耳赤的道歉,而媚王殿下则有些发愣,不知是否很长时间没被拥抱过了。 并且此后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了翰墨居院内四处盛开的墨菊上,碗大的墨菊,不知是那位先贤栽种的,品种既稀有,还雅得不得行。 可惜乐菱现在只能想象菊前廊下照璧人的美景。 在英侯的描述下,乐菱脑海里早已幻化出西郡的这条街道,暗赞果然英侯的语言写实能力很强,文武街果然街道平坦宽敞,而且果然是弧形,周边是各大知名学馆建造的小馆舍,而中间高出街面的大圆白石阴阳台,就是各学馆比试的场所。 正月是大汉城一年中最重要的月份,每年大汉西部各郡和东部各郡都要在各自的文武台上选出高手,参加月末在主城举行的赋税战。 此刻正值午膳时,上午比试显然已结束而下午场还未开始,文武街显得有些冷清,馆舍后面八条放射状街道上茶肆饭馆则热闹非凡。 乐菱还未见识过人族武比,更没听说过赋税战,自是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无视百城士子定立的深居简出不凑热闹平安条例,找了处角落正了正白色衣冠,现身仗剑去了茶肆。 茶肆是探听消息的最佳场所。但除马夫小厮外,身上没佩剑的人便不能出现在这里,且小厮马夫也不能进茶肆饭馆坐下来慢慢品茶打听。 英侯的信报中更常有想象、推理及拼凑的成分,也须一一核实: 大汉真的分了东西两城吗? 大汉龙大人只有一个,而东西城主真的地位一样吗? 输了的一方,就要替另一方缴纳一年的赋税吗? 而大汉城的文武官员,真的是在比试中举荐产生吗? 如果都是真实的,那么大汉比大秦就好太多了,不仅处处田园风光,与民休养,官员更是公选,还未上任便为本城人民省了一年的赋税,多好多优秀? 不过想到龙大人,乐菱还是有些犯嘀咕,不知这位睚眦大人是否也是魂体。且想到魂体,又想到神魂,更想到饕餮大人。 乐菱忽然觉得很饿,在喧闹的茶肆中坐定后,招手叫了一笼跑动中的包子。 然筷子还未动包子,就感觉到一股杀气架在了自己后颈窝处。 在大汉,剑,是不能乱佩的。理由,……就是没理由。(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刺杀城主 如果扔下筷子逃走会不会让所有人看不起?乐菱暗暗想到,因为她发现不止一股杀气在自己身上各个要害部位比划,似乎随时都会有剑刺来,让自己喋血茶肆。 一开始只发现一股杀气的时候,还可以找那人质问,当满身被杀气罩住时,还真只有跑路的想法。但是,我到底什么地方招惹他们了?难道我看起来很利害,都认为我是劲敌? 想到比武台,乐菱只能这么认为。这时,门口进来一位抱着大剑的少年,少年身着黑色缠白绳劲装,浓眉大眼十分精神,进茶肆后四下一打量,就发现只有乐菱这桌还有空位,于是直奔乐菱而来。 “兄台,可否搭个桌?”少年礼貌地问道,指了指乐菱右侧的空板凳。 乐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少年一屁股坐下,将大剑放在了桌上,挥手叫小二上茶上包子。乐菱的目光落在少年右手边的大剑上,被灰布包裹着的剑身剑柄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看得出这是一把重剑。然而,乐菱发现身上的杀气全部转走了。 莫非转到那少年身上去了?乐菱冷瞥着那少年,如是的话,他一定会有感觉,那么他又会如何反应? 如何对待莫名杀气的经验,乐菱暂时还没有,于是很想观摩别人是如何处理的。 在杀气转走以后,乐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那些人之所以敌视自己,大约是同一家文馆或武馆的。这里是比试处,除了自家场馆以外,说全部是敌人都不为过。 所以每个人才看别人都不善,满堂各色服饰的仗剑人看人眼光都是冷冷的。除了刚来这位少年,因找自己拼座,看起来目光才暂时和善,但渐渐也变得冷起来。 乐菱往嘴里塞了个包子,断定那少年已经感觉到杀气了,正在如自己先前那般想对策。 包子来了,少年也没动筷子,而是将右手搭在了剑上。轻轻一抖,便收了裹剑的灰布,一把黑鱼皮巴掌宽三尺长的大剑就露了出来,少年拇指一动,抵开了剑鞘,里面寒光一现后,少年才收剑拾筷吃包子。 这是什么意思?乐菱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光落在自己腰上挂着的剑上。沉眸想了想,难道吃个饭也要亮剑? 乐菱正想时,但见那少年嘴里嚼着包子,环视一圈后,也扫了自己的剑一眼。 “我的剑有问题吗?”乐菱忍不住问道。看在自己让座的情面上,会说实话吧。 少年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包子,侧身看着别处对乐菱低声说到,“兄台不是本城人士吧?” 乐菱顿了顿,也学着少年往相反方向侧身看向别处低声答到,“正是。(.好看的小说)你怎么知道?” 少年保持身姿往嘴里又填了个包子,含混道,“你的剑上有龙大人的纹饰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何?”乐菱继续问道。刚问出口,便见茶肆突然一阵躁动。全部客人都往外奔去。 下午场开始了吧?乐菱迅速想到,目光追随而去,人却未动。少年也未动,乐菱决定先打听明白再跟去,不然等下又招来更多杀气就不好处理了。 人都跑光了。少年也才转回目光,坐正身子继续吃包子。回答乐菱的问话,“在我大汉。有龙大人赐纹的剑就有官职,不过我看兄台这把剑上的纹饰却不是龙大人所赐。” 乐菱点了点头,原来招杀气的原因是白寒俊剑上的睚眦纹,而那些人大约对自己也有与这少年同样的看法,所以才没对自己下手,只是本能地有杀意。 但是,还是不明白,于是又问道,“有这纹饰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少年看向自己的剑,展颜一笑,回到,“若在下这把剑得到龙大人赐纹后,也不能再到这里来。在这里,可以杀人夺剑。” 乐菱闻言更为不解,“你不是说有龙大人赐纹的剑就有官职吗?你们连官都可以杀?” 少年点了点头,告诉乐菱大汉认剑不认人,如果觉得自己比某个官强,就可以去杀了他,夺剑后就可取而代之,同样,也得随时预防有人刺杀。 乐菱这才明白,难怪这少年说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若真是龙大人赐的剑,那么就是大汉官员了,而这里正是谋取官位之处,起先那些杀气大约既在衡量能不能杀自己,又因自己所持并非真的官剑而不爽,而那少年亮剑也是让人看他的剑不是官剑,以免被误杀。 “你敢不敢杀了主考官?”少年突然问乐菱道,眼中闪烁着兴奋。 乐菱愕然,“你们连主考也敢杀?” 少年得意一笑,回道,“那当然。你看上哪个官职都可以去杀。”似乎这是一桩美事。 乐菱舔了舔嘴皮,问,“那么,照你这么说,城主也可以杀而代之了?”自己这话问得会不会太大胆了? 然那少年并未觉得乐菱此言大逆不道,而是眨了眨大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乐菱,想想说到,“你若能杀他,我就跟你。不过先要说好,待我能杀你的时候,也会杀你。” “说什么,我只是问问而已,而且我并非大汉人士,杀了城主能做城主么?”乐菱忙回到。 少年笑笑,“有何不可?大汉又无规定外来人士不得谋夺官位。但城主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他身边养了一万剑客,你得越过这些剑客才杀得了他……不过这个提议很刺激,在下心动了。” 乐菱哑然。 这两人在茶肆里明目张胆地讨论刺杀城主,跑堂的听了也未觉惊诧,仿佛这事在大汉很正常,如果认为自己有那个实力,啥人都可以杀,不过也将面对被杀。 这才符合睚眦的品味。乐菱心中暗道。见这少年不知是傻大胆还是大汉人做事本就光明磊落,但至少这少年不奸,于是决定跟上他,看他如何谋杀主考。 “你叫什么名字?”乐菱问道。 少年看向乐菱坦然回到,“鱼肠。你呢?” 乐菱一窒,随即应到,“倚天。” 鱼肠听了乐菱的名字后,想了想,说到,“这名字不错。不如你我暂时结伴同闯天下,如何?” 乐菱挑了挑眉,干脆应道,“好!” 少年明朗一笑,乐菱也开颜一笑。江湖结交就这么爽气,遇上了,投契了,就对了。如是,这两把名剑便打算共闯大汉江湖。 最后一个包子塞入嘴里后,乐菱和鱼肠一起去了比试台。(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剑人合一 从茶肆到比试台的一段路上,鱼肠告诉乐菱他来自楚江边的一个渔村,乐菱听他名字时也这样猜过。 鱼肠与乐菱个头差不多高,此刻那把重剑又抱在了他怀里。 鱼肠和剑实在过于巧合,所以乐菱才自称倚天。倚天剑是一把上古神兵,与青釭剑并称绝世双剑,鱼肠剑则是弑君杀父之逆天剑。 而这大汉又鼓励以下犯上,以下犯上的理由是德,杀死了就顺应天意,没杀死,也是天意,鱼肠剑与之到十分相合。 不过此鱼肠非彼鱼肠剑,鱼肠的剑是本命剑。 大汉以剑道为尊,每个修行者从一开始修行便有一把剑,并用自己的血和灵气温养,故名本命剑,修到最高的境界是剑人合一,在此之前失去剑便再无此可能。 所以本命剑对大汉修士来说,胜于性命。大汉文修和武修主要区别在剑阵上,武修重个体攻击,文修则偏重阵法。 大汉西郡和东郡也是因侧重点不同才分了文武。东郡的武修多文修少,西郡则文修多武修少。 鱼肠就是西郡少有的武修,已是金属九珠修为,离武将只差一个级别。 乐菱和鱼肠来到人头攒动的文武街时,例行的比试规则已讲完,主考官一行人已下了阴阳比试台,到北面的高台座位前就坐。 “主考官是文修,并且只是水属元精初武将。”鱼肠远远望着主考官说道。所以他才敢放言杀主考,若论刺杀,自是武修和金属占优势,越级杀他不是不可能。[]唯一麻烦的是主考官身边的剑客,大汉官员出门极少有落单的时候。并大量蓄养血亲剑修,也是为保命。 眼下离主考官最近的人,也只有他的亲信。 乐菱听到却没回答,在主考官坐下前,她看见主考官腰上挂着的那把剑上有团红色的东西一闪。但就这一闪,令乐菱感觉到一阵心慌,就好象看到什么美味的东西一样。 再想仔细看时,已看不到主考官的剑。于是乐菱左右看了下周围拥挤的人群,打算绕到北面去就近查看。 正当此时,比试台忽发出万道五色剑光,台下所有人都被吸入了剑光,出现在白石台上,刚一落下,剑光便散开。交织成了一个灰白色的巨大光罩,将整个比试台罩在了里面。 转眼之间,白石台周围便空无一人,观众只有主考官一行。远远的各大馆舍内和八条放射状街道上也有很多人在观望,却无一人靠近白石台。 文武街似乎在一个同心圆大阵中,街面缓缓转动着流光。 “这是剑人合一阵。阵法开启后,扔下剑才能出去。这里就你我是一起的,等下开打我们背靠背对敌。”见乐菱有些茫然,鱼肠低声快速对乐菱说道。 倚天既来此,当然是来参加比试的,鱼肠并未多想,也没时间多说,放出白色九珠绕身。双手持剑警惕地观察周围人,他的剑柄很长,可以双手握住,剑身也发出白芒,隐隐还有游动的血丝。 乐菱却未料自己也被传了进来。原以为会是捉对比试,没成想竟是所有人关在大阵中混战。难怪这阴阳圆台如此之大。现在方知是剑人合一阵阵基。 乐菱转头看向大阵内相隔不远的上万剑修,绝大多数都来自各文武馆。象鱼肠这样散剑修不多,遂想难怪鱼肠会约自己结伴,各馆的人肯定是互相帮忙的了。 此前比试规则乐菱统统没问,原只想做看客的,没想到也被阵法弄了进来,但白寒俊的剑绝不能扔,且不说是自己偷的,更不能暴露偷跑出来的事。 如此便只有玩玩看,满目都是凝珠期的剑修,自是不能用法术去对付他们。 乐菱与鱼肠所处位置本就在外围,便顺势靠拢贴近了光罩,这样便少面对一方对手。然这种方式早也被所有散剑修看准,分布在大阵的周围。 如此一来散剑修的势力更薄弱,同时也被附近各馆的人优先选中。 乐菱从服装颜色区别各馆剑修,不由暗骂一声散剑修们蠢,临时组合起来也不低于一馆的数量。她哪里知道西郡散剑修几乎都是武修,原就缺乏合作精神连武馆都未加入,还以为事先会有人先将散剑修聚在一起。 而且这些家伙都姗姗来迟,为的就是占据边缘口岸。象乐菱和鱼肠这样二、三个结伴的也有,但明显没打算再跟更多的散剑修合作。 而那些文馆或武馆的剑修动辄就数百人。 乐菱剑已在手,但未出鞘,连个灵盾也未放。她身上服饰本就是战甲所化,根本不用考虑防御。看着踩着阵步靠过来的灵珠飞旋剑芒闪烁的近百穿着绿色道袍的剑修,乐菱突然又想到一个大问题,忙问鱼肠,“怎样才算赢?” 鱼肠一愣,忙回到,“夺剑。”跟着又道,“十把就可……” 鱼肠话还没说完,乐菱已冲入了绿色剑阵中。乐菱只知若让剑阵靠近,只怕挤也给挤出阵了,先凭速度打乱阵脚抢几把剑再说。 鱼肠见乐菱已闯入对方剑阵,忙不迭地也跟着冲了过去。 剑人合一大阵内多处地方已短兵相接,叮叮当当刀剑碰撞声四起,华光绽放呼喝不断,很快便有人血溅当场。 乐菱剑不出鞘,并不影响她攻击效果,若这些凝珠期的人都逼她出剑了,她乐小仙也别混了。再说她也不会剑法,连剑带鞘当棍子拍,拍中对方的手腕,剑便击飞,然后她冲上去就抢剑,只片刻功夫便拎了一大把墨绿色的剑穗,也知道了文修的剑是有穗的文剑,而武修之剑则无剑穗。 乐菱有心将剑扔进圣莲空间等下再取出来,忍了忍还是放弃了。空间法器此界并不多,还是从露西芬那里流出来的,也不知大汉有没有,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失去剑的剑修立刻光芒一闪便被传出了阵。乐菱看到阵外馆舍中马上就有人冲过来抬走伤者,遂想还真是剑人合一的大阵,没剑便没人,还十分人性化,减少伤害。 百余绿衣剑修损失了一多半,见乐菱神勇,掉头结阵另寻对手。失去本命剑的修士再做不了剑修,当弃则弃,纠缠强者无意义。 鱼肠更兴奋到极点,这个临时伙伴结对了。不过他仍八方戒备地旋转着靠向乐菱,赞道,“你太猛了,这里人肯定都不是你对手,赶快再多去抢点剑。”心道难怪倚天会问我刺杀城主的事,看来他至少都是中武将,连剑都没出鞘,剑气灵气都未外放。 这里虽说也有武将修为,但绝无中武将。 乐菱哪知鱼肠的想法,自己更是隐身混进文武街的,没人查过她的修为。听鱼肠叫她去多抢剑,没好气地说到,“累了。”几十把剑往地上一扔,仓啷啷掉了一地,人也蹲在了剑旁,“你不说十把就够了吗,这里已有多无少。” 进来已是不得已,何必再去称雄,到时一查自己是百城士子,反而引起大汉官方的注意,再想起饕餮的事来就更麻烦,只要保住白寒俊的剑就行,我拿这些剑来做什么? 鱼肠见乐菱不肯再去抢,又更怕失了这些剑,略一迟疑,将自己夺来的四把剑也扔进了剑堆,双手握剑以乐菱和剑堆为圆心四下游走防备,催促乐菱到,“那你先赶快吸剑灵。” “啊?”乐菱没听懂,抬头问道,“吸什么剑灵?”(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汉剑魂 与鱼肠约好主城赋税战相会后,已接近晚膳时间,乐菱要赶在晚膳前回去,便匆匆告辞找了个角落处隐身回了翰墨居,见白寒俊房中仍无人,赶忙将白寒俊的剑挂回了原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却发现英侯早已不知去向,拿枕头做了个假人,好在看起来也没被发现的样子。 这家伙,也是个不安分的人,不可靠。乐菱心中暗喷道。 就拿大汉官员一事来说吧,明明人家是举剑,他却说是举荐,意思完全就不一样了。举荐只是动动嘴,多文明的事,而举剑却是表面文明,实质充满血腥和劫掠,说白了就是拔刀亮剑夺官位。 想起在剑人合一阵中时,鱼肠叫自己用白寒俊的剑吸抢回来的剑的剑灵,乐菱就觉得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剑灵是剑修从小用自己的精血灵力温养出来的,吸之有如夺命,被吸掉剑灵的剑差不多就是废品了。 因为那是剑修的本命剑,本命剑只有一把,一旦失去,再养不出同样的剑来。而没有本命剑也就得不到龙大人的赐纹,龙大人的赐纹其实是剑魂,只有有剑灵的剑才能再养剑魂,从而才可修到剑人合一的境界。 而这比试之所以场面大,也是因大汉剑修众多,剑人合一大阵也是剑修争夺剑灵强大自己除掉竞争对手的地方。那些官员身边养的剑客就是没有了本命剑的剑修,也不会再思刺杀官员。 但白寒俊的剑根本无法吸别人的剑灵,这把剑是他晨练时用的,他随身携带的是乐菱给他的飞剑,现在已能收进他体内。或那才是他的本命剑,如果白寒俊也修剑的话。 而乐菱不吸不等于鱼肠不吸,而且周围夺了别人剑的剑修也是毫不含糊就取出剑来吸掉别人剑里的剑灵。 在那期间也有不少人想来夺剑,乐菱迫不得已又夺了他们的剑,其中还有几个初武将修为的来抢,更是十分遗憾的事,但乐菱也只能为保自己的剑而不得不夺剑,到是便宜了鱼肠。干脆坐在那儿只管吸剑灵,乐菱则负责保护他和守株待兔。 鱼肠的剑吸了几十上百把剑的剑灵后,剑身上就出现了五色华光,连上面的血丝都变得更明显和游动得更自如了,催动剑灵,血丝涌向剑尖,轻而易举就能破他人的灵盾。哪怕是同阶土属的灵盾都不再是他的对手。 终场时只剩下千余剑修,个个浑身是血,吸得满面红光。(.好看的小说)而鱼肠更隐隐出现突破的迹象,故才匆匆与乐菱告辞,但乐菱无论如何也不肯将住处告诉鱼肠,鱼肠只好同乐菱约了主城赋税战相见地方后才离去。 主城赋税战乐菱一定要去。因为她心里有个疑问必须要弄清。主考官官剑上的红色光团很可能就是龙大人所赐的剑魂,但是自己为何看到那东西就恨不得一口吞了,不找到原因只怕以后连觉都睡不着了。 一定要得到龙大人赏赐的剑魂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白寒俊那把剑行吗?乐菱眼睛落在了左手腕处自己那本命弹弓上,如意金弹弓也可化为剑形。 乐菱在卧室内冥思,外面客厅已摆好了晚膳。外面的动静乐菱一直是知道的,她不爱串门,但她的客厅却成了翰墨居临时住户们的主要活动场所。 除了玩麻仪时人不一定。晚膳时白寒俊、媚里和问君都会到乐菱的房间来一起用膳。而外面来客时,则都去了白寒俊的房间,乐菱这里是招待外人的。 乐菱心里也明白白寒俊他们是为自己好,但是这种方式实在让人受不了。 晚膳一般都由媚里经手,即便他不亲自下厨。也会在一旁指点玉鹤和问君,然后。也由他负责来叫起乐菱。血月兄弟和英侯他们则在另一个房间用膳和修行。 英侯到是不修行,整天猴跳舞跳的没个固定去向。一刻也坐不住。 乐菱让他代自己装睡,确实也很为难他。更难得他想出了用条枕代替的妙招,乐菱当时急着出门也就没他想得这么周全。 血月兄弟则象也知理亏对不起乐菱似的,在乱认的姐夫们关照下,闭门疯狂修行,这期间,血月已突破了九珠修为,成了金属元情初武将。残月到了九珠,而三兄弟中最差的弦月,也到了八珠修为,说起来他连升了两级,此前亦是因乐菱让他做的事最多,才耽搁了他的修行。 外面一阵轻语和脚步声后,媚里挑帘进了乐菱的卧室,乐菱忙睁眼,假装结束打坐,起身跳下床榻。 媚里含烟一笑,待乐菱出了卧室,才放下手里的帘子,上榻坐在了乐菱身边。白寒俊和问君则坐了榻桌的对面。很奇怪的坐法,仿佛是两对夫妻同桌用膳。 乐菱自是无可奈何,谁让媚王殿下自称血月兄弟的姐夫呢,而且在问君和玉鹤的眼里,她与媚王殿下还是同性,如果忸怩,反而招来怀疑。[] 乐菱坐下后,目光自然而然地就在榻前侍候的玉鹤和榻上坐着的白寒俊身上转悠起来。出门前自己那红娘一腿,可有结果了? 果然,玉鹤还是先给白寒俊斟酒,才给媚里和自己斟酒。 乐菱记得给白寒俊斟酒一般都是问君做的事,尽管问君仍然离白寒俊身后半尺跪坐,但白寒俊不用毕,问君也不会动筷子,仿佛陪客,一直侍候白寒俊。时间长了,大家也习惯了,没人勉强她,只是不知后来她又在哪里用的膳。 白寒俊见乐菱目光游移不定,鬼鬼祟祟的偷看自己,微微一笑,问道,“无忌在看什么?”他其实心里才有事,不知怎么给乐菱说。 媚里似乎也有心事,当玉鹤来斟酒时,他没如往常一样淡定,而是伸手取过乐菱的碗。为她添了半碗汤,然后就一直看着乐菱,待她喝完汤后,他又给乐菱布菜,仿佛他也成了问君那样专事侍候乐菱用膳来着。 乐菱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推敲媚王殿下这又是犯了什么风,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白寒俊,“你一下午到哪里去了?”她心中有鬼。问出来的话便暴露了想法。 果然,白寒俊微挑眉头,静静看向乐菱,稍停,笑问,“无忌怎知寒俊出门了?” 乐菱一怔,对哦。我不是在睡吗,怎么知道的?遂打岔,“呃,猜的,想……寒俊最近忙,一定没空待在翰墨居。”白寒俊不仅要管百城士子的杂事。而且还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想必是去见他那些在大汉的白门师兄弟,搞阴谋去了,不然他来中天帝国干啥? 而且在大秦一定没有白门弟子,乐菱问过弦月,在大秦的日子白寒俊一直待在车乘里,没去过任何地方。大秦也没用驿站接待过百城士子,又无客栈。百城士子不待在车乘里也没地方住。而大秦那样的环境,白门弟子若在大秦,即使不被换成马腿,只怕也被种了饕餮,哪里还会听墨师的。 “吴广被鹰缅杀了。”白寒俊突然轻声说到。 乐菱正往嘴边送的酒杯停在了半空。鹰缅也到大秦了?此前听说他并没来攻城,而是让蟒泰逞了雄风。如今驻扎大秦的主帅也是蟒泰。然吴广不是献城有功吗?鹰缅干嘛杀他?这不是过河拆侨吗? 遂随口应到,“杀了吴广以后谁还敢献城给南炎联盟?……要杀也该晚些时日再说。” 白寒俊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对南炎联盟的动向似乎了如指掌,连鹰缅杀个叛徒都知道。不过杀了也好,吴广暗害自己,但自己却没时间收拾他,赶了他儿子,也是不愿再想起血灵塔的罪恶和风马的不幸。就算自己对中天帝国有所亏欠,但对害死饕餮却无半分后悔。大秦一半落入南炎联盟,也比全部落到太阳鸟国手里好。 听说太阳鸟国干的都不是人事,占了大秦就连大秦城墙也拆了往本土搬,合着他们玩命就是来抢石头的,南炎联盟可看不上这些东西。 再说太阳鸟国那样小的岛屿,能装得下大秦百分之一吗?也不怕把他们老巢压沉了。这些乌龟的想法真让人不可理喻。 白寒俊不知乐菱到底在琢磨什么,听她如此说,想了想,才又道,“若换了寒俊,也会杀此人。”暗害伶儿的人,岂能容他在世上多活一天。白寒俊不用想也清楚,鹰缅一到大秦必杀吴广。 但现在他要说的不是这事,虽很不想说,但却怕伶儿到时候突然知道,又受不了。 白寒俊正迟疑间,媚里忽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碟子,柔声说到,“缅王殿下要到大汉来了。”停了停,又道,“是去光芒城相亲。轩辕宇有很多女儿,想用公主与南炎联盟和亲。” 媚里此言一出口,白寒俊立刻看向了乐菱。问君和玉鹤则显得很欣喜,轩辕宇不记恨南炎联盟当然是好事,如此百城士子就安全了,白寒俊当然就更安全。 玉鹤脸色更红得可疑,站在一旁眼睛都不敢看任何人。 乐菱嘴里含着筷子,稍停,平静地问道,“缅王殿下来了,百城士子就可随他前往光芒城了吗?” 白寒俊和媚里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鹰缅或正抱有此目的,只是胆量也够大,敢在此时深入中天帝国,轩辕宇此举十有八九都是阴谋,而且这理由也…… 白寒俊和媚里越想越担心。 而乐菱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后悔将吴羽赶走了。该离开的似乎是自己。 轩辕宇是什么狗屁圣皇,大秦丢了不说收复,到有无数女儿赶着嫁人。是不是鹰缅一个,神龟汤太郎一个?或者,蟒泰象印猴越一人一个,还有神龙太子或父子以及圣龙使也有份? 他不是禁止人族与兽族通婚的吗?以前连兽族客商在中天帝国待的时间都限制在半年内,不然求鱼老板也不会跑到南炎联盟来学烹饪。话说求鱼老板又是什么族?……反正肯定不是人族。 乐菱想着想着,又想到一边去了。 白寒俊看了媚里一眼,媚王殿下又盛了半碗汤,轻轻放在了乐菱面前。 乐菱抬眼笑了起来,筷子指点着桌面的菜式,“怎么不吃?吃完陪你们玩牌。”打牌就是打牌,什么麻仪不麻仪的,装得人心烦。 媚王殿下听乐菱这么说,马上开心起来。每次找夫主玩,夫主都推三阻四的,这次竟然主动提出,能不让他开心吗? 和夫主玩当然比跟隔院幽思苑住的吴维和苏拉拉好了不止千万倍。 而此刻幽思苑一房内,吴维看了苏拉拉带来的露西芬隔空传送的手谕,闷了半天,苏拉拉才说到,“法师既断定英无忌就是伶王,一定有他的理由。你虽为他看病时看不出他是女子,也是因你修为不及伶王的缘故。” 吴维听了仍未出声,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世代家传的医术,即便看不出英无忌是男是女,他是人族以及修为只有金属九珠却不会看错,此人拿什么与自己这木属火属双性的元性兼元神中武将隐藏实力身份? 吴维看病时见到的英无忌却是吴羽,所以才会如此报信。而当时因白寒俊生疑才强带了吴维登车,白寒俊知道吴羽不是乐菱也才逼问了血月兄弟,又审问出吴羽的真实情况。当然白寒俊逼问血月兄弟也是在吴维走了之后,此事吴维并不知。 所以吴维也就无论如何想不明白撒大法师因何认定英无忌就是神鹦鹉王,只得继续监视甚至保护英无忌。且保护英无忌的事自有苏拉拉他们去操心,苏拉拉实力不低于武王,手下十一人也全部是武将以上修为。 苏拉拉等人能掩藏实力过大秦而鹰缅不能,也是因鹰缅的王气早在中天帝国九龙大阵挂了号,於菟熙也是一样,这两神王想秘密潜入中天帝国根本就不可能。 鹰缅公然去中天帝国相亲更不知用意何在,在吴维眼里自是狂得没边了,轩辕宇摆明就是诱杀或想要人质,至少若他吴维这么做,就只有这个动机,不然还有脸做中天帝国圣皇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睚眦之怒 一场战争下来,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积蓄力量再战,要么和谈。中天帝国轩辕圣皇选择了最简单的和谈方式,与南炎联盟和亲。相当于不谈而示和,缩短了和谈的周期。轩辕圣皇当然不可能象乐菱所想的那样,与侵占大秦的两方势力都和亲,不过想利用其中一只拳头去打另一只拳头,或还有别的目的,却暂不为人知。 事实上自神鹰王鹰缅从神龙岛返回后,神蟒王蟒泰和神龟太子在大秦地界上并未如中天帝国设想的那样相互火并,打消耗战,而是各据一方,消化战争夺得的资源,血灵塔也被鹰缅转手送给了汤不落,因此也才促使轩辕宇又作出了这一决定。其中一个更惊人的原因是,南炎联盟军队侵占大秦,几乎是零伤亡。 强敌面前,中天帝国龙庭对轩辕宇的决定呈现了一边倒的支持局面。 至于耻不耻辱,猥不猥琐,全看当政者怎么想,子民无权过问。而南炎联盟若接受和亲,显然将面对太阳鸟国的嫉恨,很可能影响双方在神龙岛上的秘密协议。 然面对显而易见的离间计,南炎联盟竟接受了,而且,十分的高调。 南炎联盟神鹰王鹰缅前往中天帝国和亲,来得是既狂又傲,随行车架绵延几十里,无比华丽铺张,比当初去极南与神虎王族和谈嚣张了不知多少倍。而这一切,自然又出自南炎联盟神象王象印之手笔。象大王子本人也跟来了,这种事自是没他不行。 并且他们的车队显然也不可能从那苦寒的沙漠之地穿行,而是从天上光彩夺目铺天盖地华丽丽地降临,到了大汉南城门,才总算给了未来岳父一点面子。从大汉南城门缓缓驶入。 而为免神龟捣乱,泰王殿下和越王殿下更一早就亲自率部肃清了大秦城北千里之地,确保绝无一人。饕餮虽死也带走了大秦军心,进过血灵塔的大秦将领无人降服,只能斩杀和关押,难说有无漏网者冒死行刺,行刺到不怕,扫了缅王兄的兴致就不好了。 而鹰缅和象印直到入住大汉主城圣皇行宫皇汉阁。王气也未收敛,引得天空一阵阵动荡,此刻两神王在皇汉阁最高的观景楼上,一边品着自带的美酒,一边仍肆无忌惮地释放着王霸之气。 象印在窗前看着大汉主城一望无垠的秀丽风光,忍不住问道,“睚眦会中计吗?” 鹰缅斜倚软榻。饮下水晶杯中的血色红酒,唇角含笑,淡淡说到,“那是银东的事,与我们无关。”银东既想独占中天帝国,不拿出点本事怎行。[.超多好看小说] 而神龙太子青蚨居然认为鹰缅只是乘火打劫。如神龟王族那样只想抢点东西,并且圣龙使银东还以为鹰缅不知玉圣是假的以及撒大法师是何物,神神秘秘地请鹰缅上神龙岛密谈,以为卖了天大个人情给鹰缅。 于是鹰缅也就还了个血灵塔人情给他。血灵塔是上古神器兵巢,圣龙使急需之物,马上运回大本营为龟族补充兵源。 圣龙使称可用其为神龟添翼。 鹰缅一想起此事,就忍不住轻笑,“哼。飞乌龟是吗?”龙族果然贪婪残忍自大,青龙黄龙都一样。可知露西芬也是本王为你们养的。 象印则想起了龙太子的几个美丽可爱的妹妹,摸了摸帅气的珠玉发辫,也微笑起来。且这次说不定他又可代替缅王弟做那暗夜新郎,既刺激又过瘾。痛并快乐着。 鹰大王子也不介意自己名下有多少印王兄的妃子和孩子。 不过他们眼下只管激怒睚眦,至于能否诱杀。就看圣龙使和龙太子的本事了。 而此刻睚眦在主城府内,也的确被鹰缅和象印激怒了。 睚眦看向远处的皇汉阁。低声咆哮到,“找死找死!进了我九龙阵还敢如此放肆!”就算武东王戚建来到大汉协防,他都浑身不舒服,而戚建丝毫不敢释放王威,鹰缅和象印一来却弄得满城都是他们的神王气,惟恐没人知道他们来了。 “不知死活的傲慢家伙!” 睚眦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侵犯,但鹰缅和象印此来是和亲,所以睚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晚上的接待酒宴都不想去参加了。 但这酒宴却是以他的名义举办的,轩辕圣皇还特意下旨命他如何作好接待。 “轩辕宇这混帐东西!”睚眦越想越气,“他以为父皇寄身于他就真成他本体了,以为用几个女人就能摆平战事?”若非父皇一定是想吃了鹰缅和象印的神魂,自己早就冲到皇汉阁去了。说起来几千年没吃神魂,连自己都日渐衰弱,何况操控整个九龙大阵的父皇。 而饕餮那蠢货也一定是饿得自己吃了自己的神魂,谁不知这蠢货经常偷吃自己的身体,上一次就吃得只剩一个脑袋。父皇竟生出这样的儿子,自己的兄弟,实在丢龙子之脸。怎不生下来就掐死,或分给其他龙子吃了? 总比现在这蠢货将自己吃没了强。 让饕餮守一城更是蠢到极点,若换我睚眦守一城,大秦怎可能失守?说不定圣龙魂都献给父皇补神魂了,那圣龙使身上带的不正是圣龙魂是什么? 该死该死!睚眦在房间里愤怒地转圈,忽想到什么才稍稍平息下来。不错,明日又可吸血灵了,这年复一年,也就这一天能让自己舒心。大汉剑修养剑的精血,相比血灵塔那血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血灵塔那血要多贱有多贱,全部出自下肢,难怪饕餮越吃越贱,贱到可以把自己神魂吃了之后笑死! 睚眦一时气得连饕餮到底是蠢死还是贱死的都分不清了,一甩手去了城主府大厅,那里还有两个蠢货在等他,商议今晚接待事宜和明日的赋税战。 睚眦手下的两个城主的日子可比不上饕餮手下的城主舒服,尽管大汉比大秦富裕。生活好了万倍,但脑袋成天悬在剑尖和睚眦牙尖的日子却更不好过。 赋税战说是为本城争夺福利,然一旦输了,赢的一方新出的刺史,个个如狼似虎地在对方那城监督收税,弄得民怨载道不说,刺杀城主的剑修更多,甚至根本不为官位。只要城主死。 然这却是龙大人的唯一乐趣,东西两城城主又怎敢违抗?除了更疯狂的敛财养剑客别无选择,多保一天命多享一天富贵。 若赋税战胜了,更可保一年平安。两城主无不暗中较劲。 一大清早,乐菱就站在昨晚入住的主城太学馆梅园一房间窗口,欣赏梅林里白寒俊时隐时现的剑舞。 大汉主城文武学馆多如牛毛,且城区既平坦又宽广。连西郡太学馆在主城的总馆都占地数万亩,百城士子全部住进来都不嫌拥挤。 西郡太学总馆内楼宇连片花树成荫,山水池榭亭台无数,与自然美景融合得极为绝妙,人文风光比比皆是,深得景人合一的精髓。不愧为几千年古城。 大汉追求的终极境界正是天人合一,剑、景只是其中之一。 而太学馆都如此了,城主府更让人向往。 不过乐菱此刻却没寻景的雅兴,她淡淡地望向远处城主府内的皇汉阁。皇汉阁建在主城唯有的天剑山上,天剑山并不高,但在一片平地中却突显高峻,是大汉主城最高所在,历代轩辕圣皇巡幸时的行宫。 眼下晨雾缭绕景色秀丽的皇汉阁里。住进了讨厌的象印和想见又不愿见的那个人,王气四放,想不注意都不行。 乐菱心中恨到,他似乎有娶仇敌之女的爱好,而且从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哪怕问一声也好。……问自己恐怕也不会同意,所以他才不问。 和亲多好。世界就大同了,我干嘛不同意? 然自己若跟鹰缅他们去光芒城和亲。除非脑子坏掉了。 乐菱沉眸叹息一声,白寒俊既跟他一起,也就不用自己再去操心他们的安危。身世的事和看文皓的事也暂时放一放再说,不急在一时。 明日赋税战之后,就去海边找求鱼老板吧。 想起当初求鱼老板走时留下的信和不久前听说的神龟族的独特长相,乐菱已断定求鱼老板是龟族人。而且求鱼老板信上说继承位本来是他的,如果他是太子汤的兄长,看能不能让他改变汤不落的主意,结束这场战争。 人族的事自有人族自己解决,用不着他们操心。而龟族为青龙族卖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中天帝国的财富。若游说不成,就设法破坏。 乐菱正想时,梅花馨香里忽传来几股异样气息,与西郡那位主考官的官剑很相似。 跟血月兄弟血脉相连,乐菱嗅识也变得灵敏起来,并且昨晚一入主城就发觉主城有更多那种东西,说起来并无食物香味,还带有血气,怪就怪在自己却很想吃。 狼的嗅觉饕餮的食欲,想想都令人不放心。这种食欲明显来自修炼中的地魂,地魂脑袋上角都长出来了,不知最后会不会变成一只饕餮。 “无忌,晚上一起去城主府好吗?龙大人派人来请我们去参加晚宴,为……接风洗尘。”乐菱正胡思乱想,白寒俊收剑飘至乐菱窗前落下说到,黄气尚未散尽,淡淡缭绕在他的白衫和剑上,色泽越来越纯正。 乐菱闻言心道难怪有异味,原来起先有官员找了白寒俊,龙大人到想得周到,还为中天帝国的未来姑爷找陪客。遂顾左右而言其他,指着白寒俊的剑问道,“你的剑,为何无剑灵?” 白寒俊转头看了看梅林,才回头温言笑道,“寒俊若用剑灵,梅林便不保了。” 乐菱一闷,练个剑都要怜香惜玉。继而又听白寒俊言道,“大汉剑修的剑里设有吸灵阵,养成的剑若再加入息土,就是飞剑了。” 乐菱一挑眉,舔了下嘴唇,“这么说,飞剑可以吸剑灵?” 白寒俊点了点头,“确切说,飞剑是灌入灵力而飞,剑灵等级越高,飞剑越好。中天帝国的飞剑原剑由大秦锻造,铸好后送到大汉交由剑修用精血和灵气养出剑灵,然后再送往光芒城加息土改成御风阵,成为飞剑。息土只有光芒城才有,控制极严,故尔只有中天帝国有飞剑,其他国家修士便不会养剑灵,而注重修体,成为半仙体以后也就不靠飞剑了。”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大秦到处都是铁匠铺。那以后不就没原剑供应了吗?”乐菱点头到。白寒俊这一趟可没白来,知道了这么多。不过大汉剑修之剑被夺岂不是又要从头来过?而且貌似不能再养剑了啊……那么他们岂不成了剑炉? 修士从小修行,本命剑夺走的岂止是剑灵,过了这个最佳修炼时段也无进阶的可能。乐菱记得人修进阶是有年龄限制的,方家当初也就只有几个元信中武将,所以祖父方擎南才对文皓寄予厚望,自己怎样拦都拦不住。 正觉有阴谋,却闻白寒俊回到,“大鼎城也有原剑供应大汉,而且重杀气,是谓武剑。” 乐菱一眨眼,想起鱼肠的重剑,“那么大秦的原剑就是做文剑用的了?”且大秦只怕也没人能做剑炉,修士都被血灵塔吃了,做了血马蹄。 白寒俊微笑点头,“原来无忌也知大汉有文剑和武剑之分。大秦所出原剑轻灵,大鼎的原剑一出炉便带杀气。其中原因寒俊还不是很清楚,等我们去了大鼎城应该就知道了。”任谁到了大汉,都会关心剑。他哪知乐菱还帮他的剑吸过剑灵,不过没成功。 乐菱闻言眼中却掠过一丝黯然,还去大鼎呢,迅速移目笑道,“我知道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吧。”剑灵和睚眦的关系也要弄清才行,至于鹰缅……到时再说,反正他现在也无所谓我的去向,相亲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我。 留在中天帝国我也无法修行,都快两个月没吸到月华和地磁力了。 白寒俊见乐菱答应去,展颜一笑,“好。待会一起用早膳。”言毕转身回房。伶儿难得早起,回头先带她去游湖,赏完主城美景后,应会有个好心情,晚间她若不想去,不去就是了。不把她带在身边,万一又失踪怎么办。 乐菱还未收回目光,又见英侯鬼鬼祟祟地越过花丛往院外跳去。这家伙又去哪里? 两道嚣张的王气还在主城上空四处震荡,突然又一道怒气冲天的王气四下乱窜之后,才返回了城主府。 乐菱不由暗道,瞧,这两个家伙终于把龙大人惹冒火了。但是更成问题的是,这道王气里有让自己十分想念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一王之势 夜星满天,凉风轻送,大汉冬日夜晚透着幽幽微寒,无遮无蔽的大汉主城,即使有风也不狂,只因城池上空也有一个大阵,可抵挡四季来风,如若龙大人不想吹风,那是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事实上中天帝国的天还不止一层,除却九龙阵外真正的天,九龙阵、大汉、大汉主城、大汉城主府,甚至宴会厅上空,都有一层阵法天空。 大汉人就是如此与天相合,唯独不容易相合的,是王气。此时的大汉,如无隐藏的王者,那么实际上就有四道王气,可震荡大汉的层层天空,甚至破空直上真天。 他们就是南炎联盟的两位神王、大汉守城龙、以及武东王戚建。但守城龙和武东王显然不会自破帝国的天空,而作客的王盟两神王也不会太过分。 所以大汉的天空尽管有些波动,还是好好地在那里,与大汉人天人合一着。 大汉城主府夜宴设在景色秀丽的天剑山腰处,城主府的议事厅。对于国与国之间来说,宴会相当于国事,不过换个融洽的氛围而已,所以龙大人并未把接待王盟神王的事当成私事,也就没在自己的龙宫里待客。他的龙宫其实才是城主府宴会厅,也有一个龙座,不过不象大秦龙座那样大,也没有兵巢的作用,只是一个与龙宫珠光宝气配套的宝座。 此外还因有大汉文武官员各五千、南炎联盟和亲队伍随行官员三千,再加上南炎联盟百城士子一千列席,大汉文武馆主持三千作陪,这样的盛宴也就只有议事厅这种地方才摆得下了。 城主府侍女侍卫以及歌舞乐伎更是不计其数,美酒飘香。丝竹声不绝于耳。 龙大人许是故意把排场摆大,超过了轩辕圣皇对他的要求,和王盟两神王的预期。他原是不需要搞得这么奢华隆重的,和亲之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样反而显得疏远。 并且龙大人还特意叫来了武东王戚建,并要求他与自己一起释放王气。尽管这样会使他更不舒服,但心理却平衡了,毕竟武东王戚建是他这边的王。 如是。当白寒俊带着乐菱和媚王殿下及百城士子首领等人来到天剑山下时,抬头就看到了银、青、黑红、灰四道王气在半山腰处的一座气势恢弘的楼宇上空盘旋,偶有碰触,产生空间波动,不过看上去都很收敛。 见到曾经见过的与武南王苏虞伯相同的灰色王气,白寒俊淡淡地笑了一下,涌动的王气在天级灵珠装变作的白衫上化为隐约的淡黄色竹纹。外衫更只是素净的白缎,最多让人认为他里面穿的是法衣。人修有多种方式为自己增加身外法力,服饰只是其中之一,并不稀奇。王气相遇时,很难彻底隐藏,白寒俊不得不将外泄的王气伪装成暗纹。并选了清雅的竹纹。 不知不觉中,他不着天级灵珠装也成王了。中天帝国九龙阵隔绝了月华,但灵气却十分充沛,一踏上中天帝国,白寒俊就感受到了,九龙阵内土灵气异常浓郁纯正,地魂亲手做的装备只能用天级定之,有催生王者之功。白寒俊资质原本就好,顺势便悄然成王。 当然,白寒俊仍只知天级装是乐菱亲手所做,与神级装的最大区别是能收入体内,一如神王战衣。而神王战衣便来自天赐。 “戚建也和苏虞伯一样也有一条苍龙吗?”乐菱悄悄问白寒俊。她自是认得这灰色,不过却不知属性。黑红色王气肯定是龙大人的了。也不知是何属性。 白寒俊有所揣度,但却不十分肯定。蹙眉道,“似乎混合了某种灵力,交手后方能断定。或鹰缅应知,他与苏虞伯……曾交过手。”两年前鹰缅与苏虞伯那一场血战无人不知,白寒俊也在场。鹰缅当时撕碎了苏虞伯的苍龙,他自己也身受重创。 就在那时,他已决定攻打中天帝国。 白寒俊眼中又透出怜惜,低头看向身边的玉人,鹰缅当时浑身血浸,他也满心是血。那时的她,已经死去。 然乐菱现在却令人十分无语地又穿上了齐春士子青衫,严重破坏了白寒俊的哀思。 乐菱听后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心中尚道我也与苏虞伯交过手,但却仍不知他那条龙是什么东西。她那时就打了苏虞伯一魂弹,哪里算得上真正交手,但她的魂弹能迟滞苍龙,冷不防时可打他个措手不及,到是真的。 天剑山范围内不允许驾飞剑,众人绕山拾级而上时,密林中出现一巨大的大圆白石台,主城地势平坦,在山下时竟不知还有这样一处地方,都吃惊不小,一时议论纷纷。 乐菱见那上面还是阴阳太极图,被周边无数繁复的符文环绕,知道又是剑人合一阵阵基,不过至少可容百万人入阵群殴。 难道这就是赋税战战场? 白寒俊蹙眉细看阵纹,路过的各郡县都有剑人合一阵,但却不允许参观。这里虽也有府兵守卫,但因阵大周边长,参加城主府夜宴的宾客必从此地经过,想拦也拦不住,于是白寒俊正好边走边看。 百城士子中会阵法的也没错过这机会,一路强记阵纹。 乐菱见白寒俊观阵凝思,没敢出言怕泄漏自己进过这种阵,遂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媚里,他正好也好奇地看着那片场地。媚王殿下原没打算来,但见乐菱要去,也就跟来了。他的装扮自是仍与白寒俊一样玉冠广袖,也学着白寒俊在白衫上隐了些竹纹,不过在乐菱的积极煽动下,又换成了嫩黄色的菊纹。 媚王殿下并不十分介意这个,他对翰墨居里的墨菊印象也不错,于是还特意将身上的兰香换成了淡淡的菊香。如此一来乐菱就更赞了,乐呵呵地看了他半天,也不嫌自己穿得穷酸,配不配与白寒俊和媚王殿下站在一起。 而参加宴会又不好戴面纱,媚王殿下自然也就没戴,然这一装扮下来,却更令人惊艳,更害人不浅。齐春士子就紧跟在乐菱三人身后,害得乐菱虽穿着齐春青衫,都不愿与他们同伍。 身后不时还传来跌步声,更令人怀疑是否谁又失神,又踢到石阶了。 其实百城士子都不大愿意来参加宴会,宁可在馆舍里玩麻仪。前一阵子惊恐时,多亏麻仪给了大家极大的安慰,实则现在百城士子早就没了去光芒城赴考的心思,若非麻仪撑着,难说还能不能坚持走完行程,而且,现在王盟似乎也没强令百城士子一定要走到哪一步。 眼下这局势,谁也吃不准何时又会爆发战事。 城主府的夜宴已经开始了。 百城士子来的最晚,时间上是由城主府安排的,客人不能比主人先到,客人的陪客自然也就更挪到了最后。百城士子一行人在如花似玉的侍女们的引领下,从西侧门而入,绕着大厅边缘,来到贵宾席下王盟和亲官员之后的一千摆在地榻上的席桌坐下。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中间没有一根廊柱支撑,正北一巨大的血闪石雕的睚眦脚踏血云张牙舞爪地扑在整壁的墨玉上,夜宴之宾主在壁前并榻而坐。 神鹰王鹰缅和神象王象印在左边贵宾榻,龙大人的龙榻右边则是他的武东王戚建,榻前四张墨玉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酒菜。 然王气却令整个大厅气氛显得只是看着热闹,感觉反而森寒。 东城主及其五千属官在东壁,西城主和他的五千属官在西壁,远远地陪座,王不令举杯,都看着不动。 大厅中间光可鉴人的白石地面上既映着满庭灯火,也跳跃着美艳的舞伎,不知道跳的是什么,反正人最多能摆出的优美姿势就那么多,改成长袖或换把扇子,又能跳半天,舞完后换身霓裳又出来,或再拿条带子或改撒花,只要眼花缭乱就行。 百城士子也就是来衬场面的,且用不着龙大人专门过问,龙壁前那几张华丽舒适的地榻上几位大人物也没多看百城士子。 乐菱坐定后先迅速斜瞟了一眼身穿红锦龙袍的龙大人,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又不敢轻易放出意识。 万官剑气都被这位龙大人所压,现在就他身上有那味道,十分浓郁。 鹰缅斜卧榻上,黑色王服上闪动着星辰般的游光,星目却懒洋洋地半闭着,静静听着龙大人说比过去战绩,偶尔微笑一下,饮下杯中酒,身边跪着的美艳侍女马上便又将酒杯斟满。 象印也十分享受的靠在他的榻席上,有一杯没一杯地饮着酒,目光只在异性身上游移。 还是一端酒杯就没正形,乐菱暗呸了一声,看向北壁上那只睚眦撇了下小嘴,说到,“不就象只壁虎嘛,装什么龙子啊。”这样想的话,就没那么想吃它了吧? 白寒俊看了乐菱一眼,瞥了一眼龙大人,回眸淡淡一笑,“很象。”他们待遇与王不一样,正好三人一榻席,乐菱坐在白寒俊和媚里中间。 媚里远远看向鹰缅,稍停,柔声说到,“天心宗的宗旨就是做姑爷,龙的姑爷也照做。” 乐菱一寒,只当媚里还惦记着天心宗。正当此时,却见一王盟和亲武官走来,行一礼后对乐菱说到,“英无忌公子,缅王殿下请你过去。” 乐菱转目看向白寒俊。白寒俊凝了下神,对乐菱点了点头,“他或有事告诉你。” 乐菱于是站起身来,掸了下齐春青衫,正了正头上白巾,摇摇摆摆地跟在武官身后往龙壁走去。靠近点,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胭脂剑花 乐菱又换上齐春青衫并非故意作怪,因百城士子中来得最多的就是齐春士子,其他城尤其是金三城连一个士子也没来,与金三城交好的就更不用说了,全都去了方城,除非刀架在脖子上,才可能出来。(.好看的小说)这一点,是乐菱始料不及的,而齐春的人礼与大汉很有共通点,追求的也是天人之间的关系,也就顶了不少城的名额来了。 而晏子仰和公孙子鱼的心思还不止于与大汉官员交流,若媚王殿下不来,大约也就没杜子望和顾子我那么积极,因为大汉官员其实很难靠近,哪怕是在同一宴会厅。 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大汉官员怕遇刺。 而夜宴往往凌晨才会结束,宾主也往往就榻而眠,乐菱正是想借齐春青衫乘人不注意时溜走,去约定地点找鱼肠。 乐菱踩着光滑的白石地面来到龙壁下鹰缅的华丽地榻前,在这之前鹰缅看着她对一旁侍候的美貌侍女说了句什么,那侍女慌忙就跪移到他另一侧去了,将之前的位置让给了乐菱。 乐菱定了定神,不以为意地上榻安坐下来,鹰缅挪了下身子曲起一条腿来,放在她背后很象靠背,不过乐菱没靠上去,也没要鹰缅从他身后分一个靠垫来。 在别人眼里,她不过一百城士子而已,一个士子坐在王面前已经很莫名其妙,更不宜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而乐菱也不需要掩藏王气,她的灵气可与圣莲空间互通,四小弟已经能够反向为她提供灵气了,乐菱不一定非得直接从天地间吸收灵气,如此一来。她的气息也就可以不外泄,再者,她也只有暴怒时才会生出王霸气,原因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地魂则说是因她要么没有追求,要么好高骛远,人既懒遇事又爱躲,这样的人哪里来的王气。 乐菱想想也是,就现在有点追求。还是想吃大汉龙大人,也是件不那么可能实现的事。 等了半天不见鹰缅说话,乐菱冷瞥了一眼被四个美女侍候着的象印后,目光慢慢移向了另一旁龙榻上的龙大人,一看之下,乐菱不由愕然,龙大人竟长了一张孩子面孔。皮肤黑黑的十分精瘦,嘴里不时吐着一把小剑玩,象那种街头称霸的少年,看谁都不顺眼那种。 哪里象是活了几千岁的老怪物。 乐菱坐下来之前,一直见他在对鹰缅和戚建吹着什么,手势动作一看就与杀人放火有关。而鹰缅一副爱听不听的模样。武东王戚建则端坐榻上,似乎听得很认真。 戚建跟苏虞伯很相似,也是那种身材高大气质沉稳正气凛然的主帅形象,不苟言笑,遇事先蹙眉。 似乎察觉乐菱的打量,龙大人有些不悦地看向乐菱,见其穿得一身旧衫,两眼滴溜溜在自己脖子处扫来扫去。就更不舒服了。 这样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还坐在鹰缅的身边。他起先只顾着吹嘘,竟没发现来人不是美侍女,而是个穷酸士子。 “你是何人?”龙大人瞪着乐菱喝问道。身后两个美侍女闻声身子一抖,迅速垂下眼目。 乐菱尚未回答。鹰缅却先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挡住了龙大人的视线。看向乐菱淡淡说到,“她是本王叫来问话的人。” 言下之意。你不必知道他是谁。 龙大人眼中凶光一闪,但不知又想到什么,隐了下去。睚眦与饕餮不同,就凭大汉剑人合一就知他不是饕餮那种车同轨人等高的蛮干货。 戚建蹙了蹙眉,什么话也没说。皇城来的协防军被睚眦支到边远山区屯田,已经让他受够了憋屈,还不如直接出阵去光复大秦。(.无弹窗广告)轩辕圣皇对王盟施的缓兵之计他也认同,但龟族屠戮了他的家乡海琼国,使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复仇。 但他现在却只是来大汉协防,睚眦不死,他就做不了主。而除了轩辕宇,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睚眦。除非,激怒他。鹰缅的王气也时不时在挑衅他,令他只得一边聆听龙大人吹嘘当初如何占领这片土地,一边小心应付,也没怎么留意到乐菱。 听到睚眦和鹰缅的对话,这才看去,却只能从鹰缅撑在靠枕上的手臂缝隙处看到乐菱半个脑袋,正看时,鹰缅的王气又逼了过来,忙又让开。心道这些神王果然桀骜不驯,嚣张无礼,苏虞伯早就提醒过他遇上要克制,不然,只怕连睚眦的气都受不了。 中天帝国人族王者所拥有的共同点就是忍耐,后发制人。 任谁都不知,乐菱到底为何看睚眦,而睚眦若是知道了的话,也就不用鹰缅他们来激怒他了。 鹰缅挡住了睚眦,乐菱也只得收回目光静静地看向墨玉榻桌上的美食,不知鹰缅到底要问自己什么,坐了半天,却连一点问话的意思都没有。 偷眼看去,竟似要睡着了似的。乐菱心中不由一怔,转目却见象印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光,乐菱一瞪之后,他便又缩了回去,放了个淡青色光圈,将那几个美人罩在里面饮酒说笑起来。 满眼美食,却被旁边看得着吃不着的怪食扰得没丝毫胃口,厅上乐舞也没半分看头,远远不及加州酒馆的精灵舞,乐菱正无聊时,便见东壁起了异变。 东壁下东城官员榻席前的文武馆榻席中突然跃起一人,剑光一闪刺向东城官员榻席正中间的一名官员,电光火石间,但见那官员双手往榻桌桌沿一推,保持盘坐姿势平地往后飞退,身前突现一片剑影,同时扎在了行刺之人身上。 刺客行刺,被杀,只在两息间。 随后剑影一收,刺客便喷泉般满身射出鲜血落地。尸体很快被人抬走,然后无数侍卫奔来有条不紊地清理血迹,白麻布搽抹在白石地面上时,如染开了一片片胭脂,很快又褪尽。 眨眼功夫,遇刺官员又回归了座位,一切似乎并未发生,也无侍卫前往文武馆榻席查问拿人。 这之间连厅上的歌舞都未中断,行刺仿佛连个插曲都算不上,血花溅落的过程甚至还带着艺术性美感。 只看呆了西壁上首的王盟官员和百城士子,此前大约也都有听说大汉刺官乃常事,不过亲眼见证时,尤其是见到不惊不诧行云流水的善后工作,不免还是被震住了。 齐春士子一脸的茫然,恐怕已不能理解这种秩序,或,礼仪。 乐菱也是入乡随俗,关闭闻识,淡定,又淡定。白寒俊和媚王殿下也很淡定,静静地品酒。 此后又出现了十几起类似事件,角度不同,炮弹般剑舞血花,胭脂涂地,全发生在东城官员和文武馆剑修之间,有几次还险些得手。 看了一歇,龙大人不耐烦地说到,“太弱了。”似乎对东城刺客很不满意,随后又看了一眼西壁方向,奇怪那边怎么没动静。 乐菱也觉得奇怪,又想难怪那些官员酒都不敢喝,原来在等人行刺。再看安排在前面的文武馆榻席,遂想莫非这些人都是刺客? 这算是夜宴节目?表演行刺? 正沉思时,却闻鹰缅淡淡说到,“剑阵比较好看。”言毕轻轻一挥手,一道银色光幕打向西壁上首,将王盟官员和百城士子罩在了里面。 银光罩刚一成形,西壁下首便喷来一片血花,飞溅在银光罩上,胭脂般晕染开来。乐菱忙往西壁下首看去,却是西城官员的十人剑阵和西城文武馆的十人剑阵对上了,剑阵飞快旋转如两个绞肉齿轮,互有伤亡,但明显文武馆的死伤率高得多,西城官员一个剑阵持续绞杀了七、八个文武馆剑阵,才被灭阵。 此后便开始了一轮轮刺杀,不是东城就是西城,东城炮弹频频炸开,西城齿轮血花飞溅,间或东城也会出现个把齿轮,西城也有炮弹突袭。 东西两壁一时血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地上胭脂时现时消,行刺、反击与善后互不相扰,井井有条。 龙大人终于兴奋起来,呼吸急促陶醉在血腥味里,黑红色王气从龙榻散发开来,引人血气激荡。 鹰缅冷哼一声,王气铺开,银寒立时逼退了黑血。 龙大人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眼中凶光闪过后,舔着嘴唇继续观看。 戚建无所谓地看着,身为武王,见过更多的血腥场面。 鹰缅这才对乐菱淡淡说道,“文武馆来的都是官方重金聘的死士,不过是剑舞。” 不过是剑舞,表演给龙大人和客人们欣赏。 乐菱闷了好一会,方才想明白,原来大汉不仅鼓励刺官,还有刺官表演。难怪这些官员要蓄养剑客保命。但钱又从哪里来? 似乎有点明白赋税战的意义了。 而鹰缅把自己叫到身边的目的,也明白了些许,他应是早已知道夜宴上会发生什么,怕自己冲出去制止。 然而,在中天帝国看见的杀戮一点也激不起自己愤怒,人命如草,杀人和被杀都是自愿的。连自己都生出了吃人的想法,还有什么可激动的? 乐菱将眼目又移向了龙大人的脖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天外天空 清晨微风中,王盟官员和百城士子站在议事厅外的悬崖边看向山下的巨大剑人合一阵,脚步虚浮,脸色都有些泛青。 任谁看了一夜的血腥表演也风轻云淡不起来。 鹰缅轻轻握着乐菱的手,站在悬崖最前方,身后是象印、白寒俊和媚里,他们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 此刻即便有人看到缅王殿下拉着英无忌士子的手,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望着脚下环绕剑人合一阵的主城古朴秀丽的风光,这让乐菱想起在露西芬空间里看到的珠玉城池,永恒,而美丽,但与人无关。 大汉剑修飞蛾扑火地刺官,也与真天无关,阵法天空笼罩下的大汉不过是睚眦的游乐场。正如睚眦得意的大笑,说他这是满足人们的欲望。无论人们再怎么粉饰,目的还是求财。 他让手下现场表演了大汉人如何为之粉身碎骨。 乐菱没有去找鱼肠,而是平静地站在这里,看龙大人和大汉东西城主在下面继续游戏。睚眦不知道怎么想通了,竟破例允许客人旁观。这样一来,她就没必要入阵了。 大汉最大的剑人合一大阵阵法开启后,各郡最后遴选出来的百万剑修一齐被光芒万丈的大阵收了进去。一场大规模的权力角逐拉开了帷幕,城主府夜宴只是一个小序曲。 乐菱可以想象鱼肠在里面如何奋战,但这次他不能再吸剑灵,而且也没时间。 赋税战是两城对战,伤者死者都不再被抛出阵外,而是直到一方被另一方杀绝。最后出来的才是胜者。也许只会剩下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官位就叫刺史,他的身份将决定该由东西哪一城双倍征税或纳税。 或遇一方强悍,五十万剑修全部存活,那就会有五十万刺史。不过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般都能剩下数万精英。 出阵后,由龙大人为这些精英的剑里注入睚眦剑魂。 剑修的本命剑上就会出现睚眦纹。成为官剑,而剑修就成了新刺史。新刺史们从那以后就用他人的血养剑魂。其余的剑则由龙大人扣除一部分后,上交光芒城。 年年如此。 新刺史除了监督收税还可继续杀官,吸掉被杀官员官剑里的剑魂。杀得越多,官位越高,剑魂等级也越高,直到与剑融合在一起。而真正与剑融合的只有龙大人。龙大人才是得到最后那把剑的人,没有人比他强,比他活得长久。事实上连城主都是他的剑炉,谁做剑炉他都无所谓,所以鼓励杀官,剑炉越强。[]剑魂品质越高。 赋税战不到半天就结束了,生死拼搏没什么花招,需要的时间并不多。大阵隔绝了血腥气,看起来仍如表演,阵内若铺了猩红色的地毯,地毯上到处都是闪亮的剑。 西郡文修的剑阵,胜了东郡武修。大战时仍是文修剑阵占上风,除非有惊才绝艳的武修。今年看来东郡没出这样的人物,被灭了团。 “走吧。”乐菱说到。同城剑修服色一样,她不知道活着出来的西郡武修里有没有鱼肠,但她已经看到了剑灵、剑魂和睚眦之间的关系。而吸引自己食欲的,正是睚眦的神魂。睚眦将他的神魂分出来放养在官剑里,壮大后收回。 鹰缅却没动。抬眼望向东方。十息之后,大汉东部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猛烈震荡起来,不需要号角烽火已然昭示――神龟族开始进攻大汉了,正在破阵。 而龙大人为新官剑赐纹后,便一头扎进了剑人合一大阵,正兴奋地享受着剑灵大餐,见此景象停了下来,少顷,猛然冲出大阵飞上空中,怒火万丈地化为百丈火红原身,喷出一把血剑后,暴喝一声向东疾驰而去,转眼失去了踪影。 睚眦忍耐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打开大阵的命令滚雷一样回荡在大汉天空。 “龙大人要出阵?”尚未回营的武东王戚建怔愣之后,急忙升空驾起十八丈苍龙追赶而去。 鹰缅抿了下双唇,星目中浮现一丝笑意,看向苍龙淡淡说到,“如你保不住大汉,本王也无须去光芒城了。” 乐菱转目望着鹰缅,“什么意思?”是说做不了姑爷了吗? 鹰缅却微笑道,“换个打法。”稍停,又道,“不过我看好戚建,他不会出阵接敌。”王气也能试出性格,戚建不是冲动之人,而银东还需活捉睚眦,才能启动血灵塔。 一个王盟武官忽上前低声对鹰缅说了句话,鹰缅顿了顿,转身离去。象印也忙撇下白寒俊他们跟鹰缅去了皇汉阁。 乐菱望着鹰缅的背影,心道那就是说,他还是会去和亲了?转目回望东方,这阵应拦不住我的紫气吧,东方战事既起,或能乘乱出阵。 “我们回去吧。”白寒俊和媚里走到乐菱身边,说到。 乐菱点了点头。百城士子也一同返回了西郡太学总馆。王盟官员也回了行馆。 昨夜众人一宿没睡,乐菱与白寒俊和媚里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一回梅园便理所当然地径直回房睡了。 晚膳时,媚里在乐菱房中找到一封留信,脸色难看地交给了白寒俊。白寒俊看完后,良久,才无奈地说到,“至少这次……她留了话。” 白寒俊脸色同样难看,但师门任务必须去完成,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问过血月兄弟后,见血月兄弟也是一脸的茫然,这次是真不知道了。百里之外乐菱不主动寻他们,他们也感应不到她。 媚里咬了咬下唇,说到,“我去找她。” 白寒俊轻摇头,“你不知她去向,如何找她?她既说一月之后回来,还是等等再说吧。” 乐菱理由很充分,阵外去寻月,不然无法修行。 媚里垂下了双眸,夫主的话能信吗?我在她身上种下了绞蓝香,但超出千里便找不到……若能知她去向,应该能找到吧?不知夫主会往哪个方向去。 正在摆放碗箸的问君手指动了动,悄悄看了一眼白寒俊,垂目继续摆放碗箸。 白寒俊抬头望向窗外,九龙阵外的天空,好似天外天。 一月之后,乐菱来到了海琼国,这里原是中天帝国最东部的诸侯国,如今也立了个傀儡国王,为神龟王族中转物质,码头上人来人往,海船入港离港,看起来十分繁荣。(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红港遇故 乐菱用白胶汁在一块近海的黑礁石上冲大海方向再又画了一个图案后,才飞回岸上,来到海琼国的红港码头。此时她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又换回了以往在缘木鱼馆的装扮,半长的黑紫色短发和与发色相同的黑紫色劲装,不然,即使求鱼老板派人来接她,只怕也认不出她来了。这一年多,她又长高了不少。 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在舌尖转动,离红港越近越明显。乐菱看到有渔船在码头上下货,吐了口唾沫,跟着一扛着一筐新鲜海味的伙计,向海边一家水手酒馆走去。 她一路沿海岸线到红港,已画过不少与求鱼老板约定的图案,也尝了不少最新鲜的海味。若非随船出海,只有离码头最近的餐馆海味最新鲜了。有些鲜嫩的鱼是一离水便死,得在它们死之前下锅,味道才最好。 她一直不太习惯生吃,哪怕是过一下滚水也行。有一次她硬叫人把海银丝煮了,结果昂贵鲜嫩的海银丝就变成了咯牙的银沙,还换来伙计的鄙夷目光,乐菱不服气地当场把那碗煮海银丝的水全给喝了。 之后就发誓再也不点海银丝,哪怕再嫩再鲜也不吃。 “还是蟹好,百吃不厌。”乐菱追那一筐新鲜海味,却只点了最便宜的青蟹。而且这个港口之所以叫红港,也是因蟹的原因。每年都有一次红蟹大迁徙,那时,整个红港都会被它们占据,无论任何障碍都一律跨越,十分壮观。 一想到求鱼老板,就不得不想到吃喝。但是,也不知所画的图案到底猜对没有。求鱼老板说乐菱知道,结果他高看乐菱了,乐菱什么也不知道,沿途按自己的猜想,画了好几种图案。(.好看的小说)包括乌龟、露西芬的翅膀、乌龟加翅膀,今天画这个,是乌鱼爬树,再猜不到乐菱也不打算找求鱼老板了。 乐菱决定再等两天没人来找自己。就还回中天帝国去。那个大阵果然对紫气也没办法,乐菱轻轻松松地就裹着紫气出来了。自己这紫气到底是何物,越来越令乐菱好奇,却怎样也想不明白,地魂也查不出来,效果到是知道了不少。 吃完蟹咬着竹签,乐菱将眼目投向了码头。就看到一行身形高壮穿着青色华丽服饰的人向停靠在码头的一条巨大的海船走去。那海船也是无比的华丽,船楼足有四层高,雕满了龙,插满了龙旗,整个船体也是龙型。 走在一行人中最前面的那人上舷梯的时候停了一下,身后两人马上伸手去扶他。却被他抬起一只手制止,抚胸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病痛,转回头来往西看去。 海风吹拂那人华美的青色锦缎叠层龙袍,青色玉龙冠下刚毅润白的脸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目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那人静静地望了一会儿西方后,才又举步登船。 乐菱凝目一想,忙掏出一块碎银拍在桌上,从窗口跳了出去。吃了十几天海蟹了。价钱早已一清二楚,所付银子有多无少,店中伙计虽被乐菱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见桌上银子,也未出声阻拦。 “请问。”乐菱飞奔至龙船前叫到。却被尚未登船的人拦住,喝到“什么人。敢扰圣龙大人?!”“你找死!”一连串的喝斥。 乐菱一愣,又是龙大人。还是圣龙大人。舷梯上那人回头看来,看了乐菱一眼,转头继续登船,刚一提步,却又停了下来,再次回头看来,眼中有难以置信之色,“弹珠?” 真的是他。(.)乐菱松了口气,忙点头,一脸喜悦地叫到,“樊大哥。”但是,樊大哥怎会是圣龙大人?既惊喜,又十分不解。 圣龙大人脸上也浮现了笑意,转身往下走来。 随行人等见圣龙大人认识乐菱,忙让出道来。圣龙大人走下船舷,来到乐菱面前,低头打量了乐菱一番后,眼含喜悦,温和地说到,“弹珠长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求鱼老板。”乐菱回到,意外见到樊大哥,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一时忘了他为什么是圣龙大人。 “求鱼?”一听乐菱并不是找自己,圣龙大人蹙了下眉,随即又和颜问道,“他让你来的吗?” 乐菱忙点头,“是的。不过他还不知道我来找他,我在海边画了记号。求鱼老板说他看到记号就会来接我,没想到就看到樊大哥了。” “是这样。”圣龙大人点了点头,又道,“你在这里暂时等不到他,我带你去。” “樊大哥知道求鱼老板在哪里?”乐菱忙问道。 圣龙大人微笑点头,“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走吧,我也正要去他们那里。” 乐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圣龙大人的邀请,与圣龙大人一同上了船。跟在樊大哥身后进了顶层一间豪华的大房间,乐菱才想起樊大哥的名字叫樊银东,而银东正是圣龙使,这还是白寒俊告诉乐菱的,而当时乐菱听到却完全没有想到与樊大哥有什么关系。 应是一直念着樊大哥,反而忽视了名字。樊应是假姓吧,而且他的商人身份也是假的。乘樊大哥进卧房换装的时候,乐菱坐在龙榻上想到。难怪樊大哥那么有钱,龙族当然有的是财宝,而他那时的身份也是珠宝商。 然自己找求鱼老板的目的正是为制止战争,竟遇上了发动这场战争的主谋,而他竟然也是自己惦记已久的樊大哥。遂想我是不是冒失了?樊大哥是圣龙真灵传承人,打中天帝国必然有他的理由,他才是真正负有使命的人,与自己这个被王盟老祖们强加的圣使身份完全不同。 一时又不明白,圣龙使既是制止战乱的,为何却发动战争?中天帝国的确很有问题,但是…… 银东脱去层叠的青龙袍换了宽松青绸长衫走出卧房,上榻与乐菱对座下来。榻桌上已有美貌侍女送上的美酒和数盘精致干果。 银东看向乐菱,这时才恢复了乐菱初见他时的闲逸,起先完全是一副圣龙使的威严气势。 “记得……” “弹珠……” 两人一同开口,又同时止住。“你说。”银东笑笑,剑眉下,海蓝色的眼珠闪烁着波光。 “谢谢你的紫髓玉胆。”乐菱想了想,决定先致谢。而且玉胆里的紫髓更是自己关心的东西,那是紫气的液态物。 银东抬了下眉,似颇觉意外,宝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多,送出去了便忘了。笑道,“呵呵,为兄说过紫玉方配弹珠的眼睛,对了,弹珠为何不戴上?” 乐菱一窒,戴着那样的宝物不是存心招摇么,但却不能如此回他,“出门在外怕丢失了,……樊大哥,你可知玉胆里的紫髓是何物?” 银东眯了眯眼,说道,“玉乃石之精华,常佩可得其泽润。”停了停,又道,“可美颜吧。”言毕看向乐菱,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乐菱心中一动,美颜应指女子才对,莫非……是了,自己的情况樊大哥只怕也有所闻。我是主动说还是听他说? 正犹豫,又见银东举杯说到,“来,为你我重逢干一杯。到了为兄这里,亚力乞便可随便饮了。” 乐菱闻言面上忽现尴尬之色,火莲曾经为这酒敲过樊大哥闷棍,遂言,“我现在……不怎么饮酒了。” “哦?”银东放下酒杯,转目吩咐侍女,“沏壶玉露来。” 侍女闻令而动,很快沏来一壶茶。 银东再又端起玉茶盏,正待说话,忽然脸色骤变,捂胸俯下身去。 乐菱吃了一惊,忙问,“樊大哥,你怎么了?” 侍女忙也伸手去扶,唤到,“圣龙大人。”银东抬手制止,对侍女说到,“你下去吧。”侍女迟疑了一下,退至一旁。 银东手撑在榻桌上起身,对乐菱笑道,“捉睚眦时,被他剑气划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睚眦被捉了?乐菱看向银东,停了停,问道,“用药了吗?”樊大哥看上去可不象他说的那样轻松。 睚眦冲出大阵后发生的事,乐菱只有耳闻未曾亲见,据说是被两条青龙杀了。此后戚建守阵不出,大汉并未攻破。 银东轻笑了笑,回到,“伶王殿下是真关心我吗?” 呃?乐菱一愣。(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海外有仙 海船一路向东,波澜壮阔的大海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如同大漠一样。 龙船一入深海,船头船身和船尾便化为一条蓝色海龙,长吟怒吼,飞速破浪前行。海龙背上楼船顶层的圣龙大人卧房内,银东半卧榻上,另一身着青龙袍的青年男子服侍银东服下一丸药后,问到,“王叔,感觉怎样?”青年男子一脸傲容,但在银东面前却十分恭敬。 银东闭眼点了点头,“还好。”又睁眼叹道,“弥罗神界压制修为,本使捉一个相当于化神后期的神兽都如此费力,更不要说破轩辕族的九龙阵了。” 青年男子忙安慰道,“这不能怪你王叔,捉自是比杀难得多,何况睚眦一出阵便如拼命一般,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继而又不满地说到,“鹰缅也把他气得狠了,不知存何心思。” 银东又再闭了闭眼,“不如此,他也不会出阵。……青蚨,你看一下伶王是否还在钓鱼?” 青年男子正是龙太子青蚨,闻言忙行至窗边往下看去,见一紫发蓬松少年半躺在椅子上,一腿登在船舷上,一手执一长长的金色钓鱼竿戳在海水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身旁鱼桶里半条鱼也没有,不由一阵无语,“她这样能钓起鱼来才怪了。”话音刚落,便见那少年一蹦而起,金色鱼竿倏忽变短缩回,鱼竿头上还真咬了一条五尺长的黑背豚鳍鱼。 青蚨不由愕然,飞速航行中钓鱼已是怪异,鱼线都没有的钓鱼竿,更是怪上加怪,偏生她还就钓上鱼来了。不过不如说是勾鱼。她那鱼竿头上可不就是一个勾吗? “怎么了?”银东见青蚨神情古怪,淡淡问道。而青蚨尚未回答,银东却又一笑说到,“钓上鱼了?入海半月以来,她便如此钓鱼,我可跟着饱了不少口福。” 青蚨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精光,语含嫉妒地说到,“王叔。她可是鹰缅的王妃。”论孝心,哪能跟自己这个圣龙使的亲侄儿相比?今日一上船便听龙属侍卫说伶王每日为王叔烹制鱼羹养伤,而这鱼肉再补,也比不过自己冒险亲往幻雪神界所取之九品参玉续魂丸吧。 王叔与自己捉睚眦的时候,被睚眦的血魂剑伤了龙魂,才不得不乘龙船回神龙岛。 不料银东闻言却重重说道,“她是我的客人!”继而又责备道。“你以后不可再妄动弥罗破界天珠,凭你的修为若失落在外,引来外界高阶修士,本使完不成使命到还罢了,我弥罗龙族也难保。弥罗界虽限制了此界修行,然却自成一界。极为安全,除弥罗破界天珠无人能入……以后不许你再擅动此珠,你可记住了?” 青蚨脸色一变,忙道,“侄儿记住了。”再又看向在鱼勾上又穿上一块不知道什么肉,继续戳杆勾鱼的伶王,不死心地问道,“王叔是想用她控制鹰缅吗?” 银东看了一眼青蚨。未置可否。 乐菱仰躺在椅背上,任海风吹拂着面颊,身周用水灵力设了个冰罩,既保持了鱼桶里的海鱼新鲜,又不觉阳光热辣。亲近自然,十分惬意。 可惜在海面上勾不到螃蟹。不然来一个醉蟹,那可就太美了。 海上航行十几日。俗世的烦扰似乎已离自己远去,整日懒洋洋的,连自己来做什么的也变得毫不重要了,满脑子都是从樊大哥那里听来的东西,需要理顺。 樊大哥对自己的表面情况基本上都知道,大致与南炎联盟人了解的差不多,许是怕自己尴尬,并未追问什么。南炎联盟一神醋坛子,可没什么好光彩。(.好看的小说) 而樊大哥也说南炎联盟那玉圣有问题,身上根本没圣虎的气息。当初他到赤州城原是来寻圣凤使的,数番寻找未果,后来又冒险去了中天帝国,仍未寻到,才独自发动了战事。 乐菱在极南听神虎老祖说过圣龙与圣凤的交情,圣龙使寻圣凤使显然也属正常。而樊大哥说圣凤使在中天帝国已遇害,并怀疑那圣凤使就是方文玉的生母鲍兰珠,圣凤使出生在中天帝国,估计是轩辕宇提前找到了圣凤使,并在圣凤使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所以鲍兰珠才轻易就被明月公主害死,她当时正是服毒后自焚而死,而死没死也尚无定论,樊大哥打听到当时有一巫族人突然现身,从火里取走了什么。 不知是否就是圣凤使的神魂。而出现在南炎联盟的圣凤使的女儿方文玉竟以圣虎形象现身,就更奇怪了。乐菱当然知道其中原因,但在不确定樊大哥的想法之前,她也没说破。 她更关心那个巫族人。 “不会是巫骇吧?”乐菱想到,他以前不也在鹰缅身边吗,而远在极南的於菟熙跟他也认识,巫族应在极北,他跑到南炎联盟来指不定就与鲍兰珠有关,且还救过自己。而熊族闹事时,自己给巫骇一颗圣莲子为神熊王复魂,他当时拿到圣莲子时眼里满含渴望,似乎也想要,却没说出口。 或找到巫骇就能找到答案,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而听了樊大哥的话,乐菱更明确了自己此前在极南时的猜测,鲍兰珠才是圣凤使,自己浴火重生只可能就是因方文玉是圣凤使的女儿,也是凤凰体,死时未遇火,魂魄不知去向,被自己正好穿来占了。 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重生,也无法解释因何能开启极南凤皇宫的正殿门。 但若自己真是圣凤真灵传承人,体内却无圣凤真灵。而四小弟的来历也不明,若樊大哥是圣龙使,那么圣莲空间里那只青龙又是怎么回事?如地魂此前所说的那样,四小弟不是此界的守护圣灵,是自己运仙法时新生出的或穿越时带来的,也不无道理。 且自己这几只圣灵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吸收天地灵气而外,什么本事都没有。樊大哥却拥有圣龙的圣力和圣技,说他自己相当于人族初武帝,中天帝国轩辕宇也是初武帝,樊大哥与之对上了,也不见得能稳赢,但他若破了九龙阵,就有一半的把握胜之。 而中天帝国九龙阵疯狂吞噬此界的水灵气,导致此界失衡,所以樊大哥既要灭轩辕宇为圣凤使报仇,还要破九龙阵。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青龙与黄龙还有世代仇怨,并不承认黄龙是真龙,而是轩辕族用大战时陨落的青龙魂养出的魔龙。此事与中天帝国的血灵塔也使乐菱想起露西芬的手段来,暗夜血魔指不定也是他偷走南炎联盟化形兽兽魂制造出来的魔兽。 想不到身世和诸多迷惑的事,竟在樊大哥这里理出了些头绪,到不枉来此一遭。 然更令人吃惊的是,此界名为弥罗神界,乃兽族神界,后来不知怎么才出现了人族。除此而外,海外还有很多同位面修仙神界,上古大战就是因外界入侵,所以弥罗神界四大守护圣兽才化为星宿结阵封闭弥罗神界,使外界修士再也无法进入,同时也不让弥罗神界的神人破界外出,压制了弥罗神界的修为。 所以此界神王们天赋神力,却无法修行。而人修想破界飞升,也不可能。 樊大哥没说圣使能否修行,只说是圣龙选中了他,他原本也只是一神龙王,是青龙太子的叔父,龙族和龙族三代神王都住在神龙岛上。龙族人少,所以才命圣龙属族神龟族作主力攻打中天帝国,而龟族因长寿,数量十分可观。 樊大哥还用圣技使龟族产生了很多接近神王的神龟。 乐菱这才明白神龟族为什么有那么的神王。不过,不管樊大哥能不能修行,但鹰缅却能修行,还有血月兄弟也能修行。想到此时,乐菱不免又生出几分得意。并且,若神熊王复活,一定也能修行。 那自己这算是破坏了弥罗神界还是怎的?一时又有些迷惑,若外界不能进入,那自己怎么穿来的,而露西芬又到底是极西的魔还是不知从哪界窜来的衰神分神? 乐菱正想时,又一条鱼咬勾了,忙收回如意金鱼勾,将鱼收了上来,一看,是条三尺长的豹斑,只有它们能追得上龙船的速度。 今日鱼差不多够了,收拾鱼竿去了厨房。 能为樊大哥做的就这么多,他曾经将自己当小弟一样的关爱,一想到樊大哥当初放歌沧海一笑的豪情,就没办法不信任他。只是自己确有很多秘密,爱人、友人都不能分享。 听了樊大哥对弥罗神界的解说,就更不能说了。怎能告诉他们自己是一入侵者呢? 海上极速航行一个多月,乐菱终于见到形如龟背的数万大小岛屿,这就是樊大哥所说的太阳鸟国,而神龙岛也将到这里来接他。神龙岛是一漂浮的美丽岛屿,可在大海上四处飘移,令乐菱十分向往。 待樊大哥将神龟族的事处理了,他就会带自己上神龙岛去玩。(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龙岛挑衅 圣龙大人的龙船接近万龟岛时,却没有向最大的桑扶岛驶去,而是直接腾飞空中,越过桑扶岛,飞向从桑扶岛后面的花岛。因为,神龙岛已提前到了太阳鸟国,悬停在太阳鸟国最东、最美的花岛上空来接圣龙大人了。 神龙岛全岛被无数大大小小的龙涎泡裹托着,龙涎泡小的只有芥子大,大的能有百丈。平时神龙岛不想被人看到时,这些泡泡就会化成海的颜色。而当它们变成透明的时候,反射灿烂阳光,便如一颗硕大的流光溢彩的太阳宝石,收敛反射光后,才能看到神龙岛的全境,而那时在人们眼里便如海市蜃楼般的美丽,岛上仙云袅绕鸟语花香,楼宇雕栏玉砌,满城玉树琼枝,遍地珠玉翡翠,五光十色的龙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称之为宝岛都嫌不足以表现其滔天的富贵气。 这就是神龙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乏收拾。岛上每个居民都喜欢晒自家的宝贝,屋前屋后,房顶上,院子里,全部都是。而龙族也不容任何外族登岛,宁可自己干所有的杂事,也不用外族的仆人。除了神龙王族的活是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其他的哪怕是自家的事,保不准干一半便扔下不管,又去跟邻居或别的龙族人赛宝炫富去了。 晒宝是神龙岛上居民最重要的事,比吃饭还要紧。 此时的神龙岛便是收敛了彩光,海市蜃楼般地悬浮在花岛的粉红色花海上空,一条砌珠堆玉般的龙涎泡泡道伸入一片花海中,连接着花岛,龙涎泡泡道上两边挺立着神龙岛护卫。甲胄戈矛都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光晕,就好象会移动的人形宝物。 见到圣龙大人的龙船飞来,齐齐敬了个宝光绽放的礼。 圣龙大人的龙船却没降到花岛龙涎泡泡道前,而是从一个百丈大的透明龙涎泡里穿行而过,径直驶入神龙岛上最高的宫殿群。那无一不是珠玉堆砌出来的华美宫殿,阳光下,到处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乐菱半眯着被晃花的眼,她是在露西芬的空间中被财宝惊吓过。神龙岛与之相比犹过之无不及,只是远远不到露西芬空间的万分之一大,露西芬的空间是一个失落的世界,而神龙岛却只是一个结界,如王盟的天罗地网,极南的凤皇宫,只是更大一些。那是他们最后的栖身所在。龙族却拿来居住,长年累月象一个移动宝库一样四海收集宝贝。 龙族喜欢珠宝的光泽,果然名不虚传。 见到神龙岛,乐菱方知紫髓玉胆对樊大哥来说,也的确不重要。显然他是不知紫气的宝贵之处,而乐菱也没敢告诉他。可说不可说,何时才可说,乐菱有自己的原则,祸从口出她是牢牢记得,保不准好事就变坏事,朋友变敌人。 神龙王宫正殿前的巨大宝光台上,有很多着装更为亮丽的龙族人在等待龙船的降落。 “神族都有结界吗?”龙船头上,乐菱站在银东身边忍不住问道。 银东微笑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有些神族已失去了结界,而有些则合并在一起,……龙族人不多,世代都居住在神龙结界里。”转头吩咐龙太子青蚨。“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员回去,你父祖留下即可。” 青蚨一怔。回到,“王叔……哦。是的王叔,侄儿这就去办。”言毕飞向了玉台。 圣龙大人的龙魂尚未完全复原,需要继续调养,不然,神龙老祖和神龙王也不会这么快就来接他了。圣龙使对于龙族来说有如龙皇,所以银东也无须尊重龙祖,那样反而乱了尊卑。 乐菱心中却暗暗想到,天罗地网便是合并的结界吧,如今结界里住着王盟一代神王和多族后裔,八年以后才能重见天日,也才能再见到鸡丁,或那时他已儿女成群了。 银东将乐菱亲自安置在他的宫殿内一处精美的花园房,才去与神龙父祖议事,还特意叫了龙太子青蚨陪乐菱去岛上游玩,晚间再一起与王族宴聚。 “你不要离开青蚨,以免族人不知发生误会。”这是银东离开前叮嘱乐菱的话。 乐菱已知龙族不喜外族人上岛,遂想是怕别人偷他们的宝贝。真是又自大又小气,跟樊大哥完全不一样。而青蚨也是一副防贼似的眼光高高蔑视自己,由他相陪实非所愿。 青蚨在龙船上就对自己很有敌意,好好的一张方正俊脸却让人十分不爽。 不过,没他在大约也没办法观赏神龙岛风光,把自己当贼看的目光只怕更多。而现在离晚宴还有半天,总不能一个人在房子里发呆吧?樊大哥的宫殿大约是这里唯一不那么珠光宝气的地方,透着舒适和华丽,想看宝物就得出去。 外面的宝物十分引人心动,看了难受不去看也很难受。 于是乐菱随傲慢的青蚨走出了圣龙宫,一下宝阶,就遇上了一群服饰亮闪的年青人。他们原是盛装来迎接圣龙大人的,这会子还未散去,好说有近千人,应都是王族中血脉最近的贵族。 而龙族无论男女个个都能得到传承,所以满天都是大大小小的龙,一个个长得也都很漂亮,即使不漂亮,珠宝也让他们漂亮。 而这些漂亮的龙子龙女们,看乐菱就不漂亮了。乐菱往他们面前一站,那就是一个穷,比穿齐春青衫时还糟,并且竟还和最高贵的龙太子站在一块。 这让龙子龙女们心里很不舒服,高高在上地俯视乐菱,因为他们长得也很高。乐菱在女孩子中不算矮,但在这里哪怕与龙女相比,也矮了一截。 一群女孩子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候龙太子,要不是没确定乐菱性别,险些把乐菱挤到一边。在她们心中,女孩子更要打扮得异常漂亮才是。 “太子哥哥。他是谁呀?”一个真正漂亮服饰也最漂亮的龙女无礼地斜睨着乐菱,高傲地问青蚨龙太子。傲气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到无所谓尊卑。 又不是问自己,乐菱自是不理,再者,这些都是樊大哥的族人,乐菱也不能拿他们与自己不喜欢的物种相比。别人是龙,有钱。该漂亮,该生就一副讨人厌的气质。而自己讨厌别人的心理,也不怎么正常,难说不是仇富。 龙太子青蚨在族人面前也不怎么高高在上,话说已经顶天了的高高在上谁有本事更上一层楼?至少他对这些美貌少女就露出了少有的微笑,看上去,也就低姿态多了。 随后青蚨淡看了一眼乐菱。眼中滑过一丝阴险笑意,“这位是神鹦鹉王伶。”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说到,“神鹰王鹰缅的……王妃。” 龙太子此言一出,神龙岛上空气似也凝固了,一片鸦雀无声。少顷。龙女们和不远处的龙子们对乐菱都投来了共同的敌意,尤其是龙子中的一些人。 乐菱不知发生了何事,明显是突发的敌意,不解地看向青蚨。青蚨不动声色地对乐菱说到,“神鹰王来神龙岛时打了几场架,其中……包括本王。” 那就是鹰缅打赢了?不然这些人干嘛这表情?乐菱闻言不由一阵无语,他不是来神龙岛和谈的么?难怪青蚨也处处看自己不顺眼,……龙族乃万兽之尊。天赋强悍龙体,一般的化形龙实力都堪比神王,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位能提升神力的圣龙使。想是挑衅鹰缅,而鹰缅却不是任何人可以挑衅的,瞧他们对自己这态度。极可能是吃了他的亏,这下却由自己来承担怒气。环岛游只怕没戏了。 青蚨显然也是故意挑拨,于是乐菱淡淡回刺道。“结果呢。”好意思说就说出来听听。 “结果?本王……自是下次再比。”青蚨当然不会告诉乐菱有关他的结果,这不是他的目的,单是鹰缅王妃这身份就够她伶王喝一壶了。龙族再怎么骄傲,龙女还是爱拳头爱美男,更何况,王叔还有意嫁几个龙女给鹰缅,却不是求和而是拉近关系增加信任度。 先前问话的那位青蚨的妹妹青嫣,就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不料鹰缅竟先接受了轩辕宇的和亲,这对骄傲的龙女们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乐菱闻言微微一笑,已笃定了结果。却不知还有这一层,当鹰缅只招惹了龙太子和龙子们。 但闻青蚨又道,“我龙族女子都是战士。伶王要不要跟青嫣玩玩?”青蚨是存了心要乐菱好看,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且不论鹰缅,王叔是他的,他不喜欢乐菱亲近王叔,就算王叔是拿她控制鹰缅,他也很不爽。 乐菱还未回应,青嫣却先不干了,对青蚨撒娇道,“太子哥哥真是的,一只小黑鸟,也配小妹出手吗?”说完还对乐菱轻蔑地撇了下小嘴。 乐菱一呛,小黑鸟?而青蚨的目的却越来越明显,想在自己这里找回场子。 青蚨却轻描淡写地说到,“呵呵,那便算了吧。伶王可是王叔的贵客,伤了她我在王叔面前也不好交待。”伶王脾气再好,听到这样的话也该跳出来应战了吧?而王叔也很喜欢青嫣,青嫣听了这话会更不舒服。 乐菱环抱双臂,静静地听着,等青蚨将理由铺足。 青嫣闻言脸色果然沉了下来。青嫣是全族最漂亮的龙女,身份高贵,脾气也最大。那些找鹰缅挑战的龙子,也都是她的爱慕者,一听要将青嫣许给鹰缅的传闻就炸了窝,纷纷找鹰缅挑战。 而龙太子青蚨当时也是见族人吃了亏,想教训鹰缅一下,结果若非鹰缅留手,差点令他当众出丑,只当鹰缅平时专门练的就是撕龙技,就等着到神龙岛来发挥。 青嫣先前听说乐菱是鹰缅王妃,本来就不爽,此时又听竟还敢跟自己抢王叔。一只小小鹦鹉,就算是神王也不配和高贵的龙女相提并论。 “你。”青嫣傲然伸出一只小指头冲乐菱勾了勾,“我和你比一场,看在王叔的面上,我不会打死你。不敢应战的话就马上离开神龙岛!”甩龙尾时不小心,那就抱歉了。 乐菱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干龙子就大吃一惊地七嘴八舌嚷开了,“啊?青嫣龙女,怎能让高贵的你亲自出手呢,不行不行。”“对,这绝对不行,还是我来。”“你们都别动,我一根小指头就灭了她。”“算了,小指头又不会单独攻击人。你们让开,还是我一龙来摆平她。” 霎时但见“噗噗、嗖嗖”声中,数十条男青龙争先恐后化形飞入了空中,张牙舞爪地游行,青色有深有浅,越接近白龙的身形越小,仅有十七、八丈。但最小的都比别族化形兽大了数倍,气势十足,冲乐菱释放龙威。 乐菱见之暗吐,这哪里是打架,分明是乘机在龙女们面前走秀,比谁更强壮漂亮。猛然明白鹰缅怎会在岛上揍人了。没见过这么欠抽的神族。 青嫣却乐了,得意地抬着漂亮的脑袋,看向乐菱傲然地笑道,“没办法,不用本龙女的小指头,你也死定了。”那是,谁见过美女身边有帅哥时会亲自出手? 青蚨也在一旁笑看着,他当然不会让乐菱被杀。紧要关头时再亲自出手救她,然后高傲地接受她谦卑的感激。当然,她也可以拒战,然后灰溜溜地离开神龙岛,离开王叔。他到忘了还要拿乐菱要挟鹰缅。 面对一大堆骄傲得莫名其妙的帅龙哥美龙女。还有天空中飞扬跋扈来回秀游的化形龙,乐菱低头笑了笑。忽然紫芒大放,腾空而起。九丈紫翼在天空中缓缓扇动,划出千万道彩虹,若比炫美,乐菱的七彩紫翼不会输给龙族,龙族可没这样绚丽的虹光。 而乐菱身上又飞出一副丈许大的太极图,那是她的阴阳双瑜化出的,这次黑白磁战才领悟的新技能,她今天要试一试。 乐菱旋转着一掌白一掌黑地打向阴阳双瑜图上的阴阳眼,阴阳双瑜图越击越高,在天空渐渐放出暗光来。 龙子龙女们见状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天上化形龙也不动手,绕着乐菱在她的焰光中游来游去,他们很喜欢这七彩宝光,顺便可为自己增添光彩。而且乐菱与他们相比就算惊艳也只是一个小不点,更何况那黑白图,在光明灿烂的神龙岛上空只是一小块不起眼的暗光影,虫不虫鱼不鱼的。 她不打龙却打自己的图,更是可笑之极。 如何跟龙族威武的龙爪和锋利的龙牙比?数十漂亮强龙围着弱小美丽的口中猎物转悠,一点也不急着出手,笑够秀够再说。 然阴阳双瑜缓缓转动着,神龙岛光芒已微不可觉地暗了些许,一些细小的龙涎泡也悄然“啵啵啵啵”的爆裂开来。 龙涎泡异动,马上就惊动了神龙王。 神龙岛正殿迅速飞出几个人来,当头的就是圣龙大人银东,他看到被近百条游龙包围嬉戏中的七彩紫翼先是怔了怔,再看见紫翼顶上黑白阴阳双瑜放射的丝丝暗光,不由大惊,抬手打出青金色光弧,却一遇那暗光就散掉了。 而游龙们一见青金色光更大惊失色,四下飞遁,逃得远远的。圣龙大人来了。 地下龙子龙女们也躲躲闪闪,青嫣不安地看向青蚨,却见青蚨脸上也变了色。 “伶儿,停手。”银东飞近乐菱镇定地沉声说到。他认出了那东西,不能让它继续发动。她若不停手,自己便要动手了。 “哦。”乐菱见是樊大哥阻止她,忙应道,阴阳双瑜化为亮闪闪的黑白星粉收入左右掌心,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看向银东,她已试出了效果。 银东既不过问事发缘由,也没照应神王父祖一声,只对乐菱说到,“你跟我来。”见乐菱收翼飞来,便往圣龙宫飞去。 “怎么回事?”神龙父祖问青蚨。 龙太子青蚨呆呆地看着天空,先前景象还未彻底消失在眼中,龙子龙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为神王的他却不会察觉不到,此时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阴阳双瑜转动时,有空间崩塌的迹象,尽管只是破裂了一些细小龙涎泡,但那是支撑神龙岛悬浮的根基,是世代神龙留下的龙涎秘宝,不仅能防御,还能用于攻击。 这还是一只鹦鹉能做得的事吗?怎么伶王和她王夫鹰缅都这样?一个专练杀龙技,一个连龙巢都想端了。青龙太子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来自岛外的危机。 这是预谋。不行,一定要除掉她。(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圣使相认 圣龙大人银东面上平静地审视着眼前三步外站着的乐菱。尽管圣龙宫大殿内有很多精美舒适镶嵌着华贵珠宝的座椅,但银东丝毫没有邀请乐菱坐的意思,而是与她面对面站着,这样才能看得更仔细,更清楚。 银东此时只觉踏破铁鞋无觅处,苦苦寻找的人竟在面前,鲍兰珠是不是圣凤使并未确认,但她却是自己要找的圣凤使,还早就认识。 银东在脑海里翻动着乐菱出现在他视线中后的一切片段,凭后来获知的消息,得出了初步判断。一开始她从极南跑到赤州城,扮成了一个流落餐馆的酒量极好的少年在缘木鱼馆玩闹,后来闹大了,被王盟极南两位神王抢婚,直至南炎联盟被血魔入侵,她才又以神鹦鹉王身份出现,然后展开了与圣虎和撒大法师的争斗。表面上是打翻了陈醋,仔细想来却有原因:凤凰没有族人,实力不强时如此做也可以理解。 而自己之所以没认出她,也是因她身上并无圣凤真灵的气息,若非亲眼看见她的羽翼,也诀不会想到她是圣凤使。此刻更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凤凰血,之前自己还以为是神鹦鹉王的气息,以至于忽略了。并且如果说她不是圣凤使,那么身为神王的她却与自己一样拥有修行能力,就更说不过去了。 不然她也修不出阴阳双瑜,这是一个可以毁天灭地的技能,尽管现在她还做不到。 而起先她想毁掉神龙岛,如果是故意……不对,这也说不通。且不说她没理由如此做,就凭她现在的能力。怎么可能公然在岛上发动,只需攻击她本人就能制止她,而据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一向喜欢玩闹,更可能是半真半假地唬人。 青蚨心里想什么自己也清楚,龙子龙女们的德行自己更了解,一定又是挑衅了她,如同他们挑衅鹰缅一样。才使她临时起意,那生疏的手法,也不是领悟了很久的技能。 但她既已知自己是圣龙使,为何不表明身份?难道是还不够信任我? “你为什么找求鱼?”银东想了半天,决定用这个作了切入点。弄明白她的目的,然后再决定该怎样和她谈。 乐菱迟疑了一下,原本以为樊大哥会责备自己。问及阴阳双瑜的事,却是问这个,于是抬眼看向高大的银东,回到,“想让他放弃攻打中天帝国。”樊大哥既然问了,不如开诚布公地说。这本是自己来的目的,而他也才是这场战事的正主,自己正愁没机会跟他说,尽管他明显不可能同意,但不试一试,焉知就完全没可能? 这不是自己故意与鹰缅和樊大哥作对,只因自己有一颗人魂,不能无视人族的命运。 银东却不料乐菱竟会如此回答自己。在他眼里。乐菱既是圣凤使,虽不知自己就是圣龙使,也应该是想通过求鱼找自己寻求合作,一同破了中天帝国九龙阵,完成圣使的使命。退一万步说。即便乐菱并没打算找圣龙使,然找求鱼的目的也应与鹰缅的霸业有关。目的也是中天帝国。 但是,她却说是为了制止攻打中天帝国。无论她是站在南炎联盟和极南的立场。还是神王的立场,她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奇怪想法,并且她还是一个圣使。 银东突然觉得此事十分滑稽,唇角一翘,往龙座行去,坐下后,伸手示意乐菱坐到他身旁的另一个宝座,并让宫女送来茶水和茶点。现在和她谈,比和神龙父祖议事重要,不单要确认她的身份和来此的真实目的,她身上更有开启九龙阵的钥匙。 乐菱快步走过去坐下。她还没得到樊大哥的肯定答复,一边吃茶点,一边探寻地看着银东。(.无弹窗广告) 见乐菱似毫无心机,银东微笑道,“告诉我,为何要制止这场战事?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九龙阵的问题?” 乐菱顿了顿,樊大哥问到了关键,自己确乎没什么道理。相比整个弥罗神界的安危,人族的命运的确算不了什么。可是……身为人族,又如何能坐视不管?但若说是为人族,只怕樊大哥马上就会翻脸。于是回到,“我也不是非得要制止。不过是因以前求鱼老板有请我来玩,顺便说说而已……我不太喜欢战乱。”心中尚悻悻地想道,难道不能和平解决吗?比如大家互相嫁几个女儿。但此言自己却说不出口。 银东闻言却半眯双眼看向乐菱。还能跟她谈正事吗?这样严肃的事,她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还是不信任我。想了想,又开口问道,“你怎会练成了阴阳双瑜?服用阴阳散可是异常危险的事。”若为破阵而练,便是为使命而付出,那就不是玩了。 银东还在为乐菱寻找深层次的理由。而乐菱见樊大哥转移话题,显然是不想善了,蹙了蹙眉,回到,“误食。然后差点没命,就练成了。”樊大哥既叫得出名称,肯定跟墨师一样了解这个东西,这就没必要对他否认。先前在神龙岛上发动也只是试试,道个歉就是了。于是又笑道,“起先我也只是吓唬他们,并没打算毁岛。我道歉。” 银东一阵无语,她到想得简单,毁天灭地的技能,道个歉就完事了。 尽管乐菱仍不说实话,他还是作出了决定,遂缓缓言道,“伶儿,你并非神鹦鹉王,而是圣凤使。你身上有圣凤血。”与其绕来绕去,不如直言。 乐菱闻言的确被怔住,这也被樊大哥发现了?果然是圣龙使,瞒他不过。但我真不是圣凤使,如其所说,只是拥有凤凰血才对,鲍兰珠才应是圣凤使。但自己是鲍兰珠女儿这事却不可认,不然就坐实了。除非他连这也知道,又另当别论,否则他若要求我代鲍兰珠和他一起去完成什么使命,我上哪儿领使命去?但完全否认显然说不过去,遂含混言道,“是吗?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乐菱不知银东只是要她亲口承认,并非已知她和鲍兰珠的关系,甚至早已将对鲍兰珠的怀疑撇开,而她这一说,在银东眼里无疑便是认了圣凤使身份。 但听银东微笑又道,“你会不知道,是因你身体内的圣凤真灵未被唤醒,而这正是因阴阳双瑜的缘故,阴阳双瑜能压制其他灵气和灵物,是十分霸道的东西,不止于能毁空间,对你的身体也会有压制。”此言也无虚,且看她又如何抵赖,如顺着我说,可就有意思了。 听到这里,乐菱马上便想到了腹中孩子,难道也是因阴阳双瑜才不长?生命应也是灵物吧?难怪吃了这么多也没反应,想到此时不由一阵慌乱,忙问道,“那要怎么办?”她问的不是圣凤真灵,这东西她不感兴趣,更不想当什么圣凤使。 然银东却以为她问的是这个,不由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个原因才不知该做什么,难怪成天只顾着玩,还莫名其妙地想制止破除九龙阵。于是更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说到,“以后自会解开。不过暂时还没有办法,我会替你去查。”心道只要她认下这身份,其实是不是圣凤使都无所谓,眼前重要的是她有阴阳双瑜。又想既如此,我便来帮她,让她成为真正的圣凤使。 银东是如假包换的圣使,既有圣龙血又有圣龙真灵,知道该怎么做。乐菱却是连圣凤真灵是何物都不知,圣凤血还是今天才从银东这里得知。所以乐菱才会重生和生出羽翼,却又因少了圣凤真灵,化得不全,更无圣凤使命传承。 然圣莲空间中,地魂虽在修炼,却鬼祟地偷看了一眼火莲。莫非就是它?但火莲对地魂来说更十分重要,不会让给乐菱。于是乐菱便不知道,圣凤真灵还真就在她身上,却没与她融合。 见银东揽下解自己阴阳双瑜的事,乐菱点点头,“哦。那就拜托樊大哥了,我是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解决。”并且看来也只能赖上樊大哥了。 此时两人各有想法,银东认定乐菱是圣凤使,即便未唤醒圣凤真灵,也要先将身份给她定了,然后先用她的阴阳双瑜去破九龙阵。 而乐菱则想着银东帮她找到解阴阳双瑜的办法。 初时两人的朋友关系随之变成了两个圣使,乐菱不遇上银东,不来神龙岛,这片大陆打死打活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而现在,破九龙阵的光荣任务已落在她头上,她尚浑然不知。 银东告诉乐菱自己要出门一趟,寻求解决阴阳双瑜的办法,叫乐菱就在神龙岛上等他回来。若闷了,就让龙太子青蚨陪乐菱玩。 乐菱却想让青蚨那家伙陪自己还不如去找求鱼老板。既然来了,不见见也是不甘心。 而银东临行前慎重告知青蚨等人的话,却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银东冷声说道,“伶王是本使的侄女。我是她舅舅,谁找她麻烦就是跟本使过不去。” 这辈分突然就上去了,乐菱玩味了半天,也不明其意,只当是银东怕他的龙子龙女再找自己的麻烦,或自己再发飙毁掉神龙岛。 舅舅就舅舅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花岛粉头 银东在圣龙宫正殿里吩咐完乐菱和包括龙太子青蚨在内的一干龙子龙女们便去了偏殿,再没出来。[.超多好看小说]这让乐菱疑惑了半天,樊大哥不是说要出门吗,怎么到象回宫歇息去了? 乐菱还等着送银东离岛,舅舅他是自封了,乐菱却没打算这么叫他,但就算是樊大哥,也应该恭送,何况他这是去为她办事。 龙太子青蚨自然知道王叔去了哪里,他羡慕地看着华美的偏殿门,未经王叔许可,他不能再动弥罗破界天珠。他总是找各种机会为王叔办事,使用破界天珠有一种超越龙权的巅峰兴奋,远远胜过他在神龙岛上傲视弥罗神界。 相比外面的神界,弥罗神界的确算不得什么,青蚨有傲视此界的理由。并且出去后还可修行,提升神力,虽凭他现在的修为在很多神界都还危险,然才更刺激。 弥罗龙族在任何神界都应是最强者。 见乐菱面上的疑惑之色,青蚨在心中讥笑了一声,“哼,没见识。”面上却对乐菱多了几分和悦,却是做给王叔和众龙看的,怎样不着痕迹地干掉她和鹰缅才是他内心真实想法。 在外面神界已半步跨进炼虚期的他却被鹰缅压着打,挑战的龙子更被鹰缅夺了胸前本命龙鳞,临走时都没归还。这笔帐还未了,鹦鹉伶竟又上岛破了不少龙涎泡,龙涎泡更相当于神龙岛的本命龙鳞,害得青蚨连说都不敢对龙族手下说,只能生闷气。 骄傲的龙子龙女们则到现在都认为是圣龙大人救了乐菱,而圣龙大人说乐菱是他的侄女,摆明就是偏袒她。 银东还未对族人透露乐菱的圣凤使身份。在青蚨眼里。乐菱就一对王叔心怀叵测攀龙附凤的弱小神王,仗着空间神技得宠。他后来也反应过来,当时应攻击她本体,只可惜还没想到之前就已被王叔制止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来得及,不出预料的话,王叔已离开弥罗神界,至少半个月不能回来。半个月之内,足够让乐菱发生意外。 “青蚨陪伶王下花岛游玩吧。”青蚨望着晴朗的海蓝天空说到。“多好的天气,花岛上的粉头花瓣都会起舞,尚算万龟群岛唯一能入目的景致。” 所以神龙岛才会停靠在花岛吧,乐菱心道。侧目看了眼貌似一脸和煦的青蚨,又瞥了一眼脸色不善的青嫣和一干龙子龙女,无所谓地说到,“那就麻烦太子殿下带路了。”她手里有银东给的岛上级别最高的圣龙宫龙珠。可随意进出神龙岛。但青蚨要带路也可以,反正她也要去花岛找求鱼老板。 青蚨闻言却心口一堵,她还真敢说让我给她带路!不是应该激动地感谢吗?! 压下升腾的怒火,青蚨点了几个龙子龙女,一扬头,傲然提步往宫殿外走去。青嫣和三个漂亮龙女也冷哼一声傲然跟了上去。后面跟来四个高壮龙子,也是青蚨的亲卫。 乐菱悠然随行至龙涎泡泡道前,就看到一片粉红色的花海。 龙涎泡泡道伸入花岛花海的下端,高大的龙属侍卫队尾,恭候着两排穿着前胸后背都有一白圈的黑袍武士,武士们铮亮的额顶末端结着个小髻,矮壮的个头,腰上却个个都别了一把几乎比身高还长的剑。 乐菱嘴角一弯。这大概就是龙鳌武士了。 龙鳌武士是神龟王族专门派来在神龙岛外服侍龙子龙女们的,神龙王族为此赐了龙鳌武士龙姓。龙鳌武士黑袍上的白圈其实是绣的一只白鳌,白龙是龙族里面地位最低的,神龙岛上的粗活也都是他们干,所以岛下的龙仆也用了白色标志。 但是乐菱却觉得很好笑。龙和鳌合在一起,不等于龙族自己骂自己乌龟吗?而龙鳌武士腰里别的那把长剑急用时也不知拔不拔得出来。貌似匕首更称他们的短手。但这提议搞不好就会辱没人家,龟族受辱第一件事就是隆重地拔剑自尽。怨魂一代代地死缠你。 高大的龙太子青蚨带着乐菱和漂亮的龙子龙女们倨傲地走在龙鳌武士前,龙鳌武士一溜小跑地跟在两旁,也是尽量挺胸抬头趾高气扬地一路开道。 花道两旁的龟族路人和店铺老板伙计一见龙族也都是不分地点场合地伏跪一地,龙子龙女们的神态就更不可一世了,不时还得意地瞟向龙太子青蚨身后的乐菱。乐菱和他们走在一起,显然是沾了他们的光,而她又是那么的不起眼。青嫣嫌恶地不愿与乐菱并行,所以青蚨身边实际上也就乐菱一个人。 青蚨玉冠结发,身着精美的青玉色龙袍,手里还拿着一把撒花玉骨扇,颇有人族贵公子的风雅,却更似风流,龙族爱美也同样好色。但他却无视跪伏的龟族美女,用玉扇指点着花道两旁花树上起舞的粉红色花瓣,对乐菱说到,“看到了吗,那些花瓣就是粉头,其实是灵鱼,只要有一点点水灵气就能在空中浮游,有阳光和风起的日子,就会绕树飞舞。” 乐菱闻言吃了一惊,凝目细看,果见那些粉红色花瓣都在空中游动,一如海底的鱼群。自己还一直以为是樱花或桃花,正奇怪冬天也会开放,还不见凋谢。 粉头鱼花瓣般或停或绕在树的周围,恰如漫天的飞花,时起时落,却不随泥去,间或还吐出一个透明泡泡把自己罩在里面,更美得晶莹剔透。 花岛的花海竟不是花木,而是凭水灵气游动的鱼群。 那这也是灵物吧?乐菱惊叹之余,正想问青蚨那白色摇曳的树枝是不是也是灵鱼,却见青蚨傲然的目光忽然一凝,整个人就怔在那里。乐菱顺着青蚨目光看去,但见右前方花道旁低矮精致的木质酒馆前,一撑着白伞的人停下来在门前抖落伞面上的粉头花瓣,准备收伞进屋。 粉头花瓣却绕着那人依依不舍地飞,不肯离去。那人微笑看着。从雪白的绣裳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去,捉了一只轻轻放飞,粉头花瓣霎时纷纷翩飞着追去,然后那人收伞低头,进了已被门前木廊两边跪着的两个女侍应拉开的酒馆木门。 然那人的一笑,却让花道中站立的所有人暂时停止了呼吸。 不要说在这龟族的岛上,那是一世间也罕见的绝色美人,绸缎般白得几乎透明的长发和肌肤。满花岛的粉头都不及这一粉,美得雌雄莫辨,男人看她是女人,女人看他是男人,就算最漂亮的龙子龙女们也无法与之相比,更生不出妒忌,难怪连龙太子青蚨都会看呆。 粉影消失。青蚨一抬扇,两个龙鳌武士迅速小跑过来跪在脚下。青蚨目光依旧痴迷地凝视着酒馆的门,问道,“那人是谁?”他问的是那人,也是因没看出男女。 两龙鳌武士回头看了一眼花道旁的酒馆,再回头伏地粗声整齐地报告。“清木酒馆,是花老板的!”声音一听就是强逼足的中气,到是老远都能听见,惊飞一片粉头花瓣。 青蚨顿了顿,龙鳌武士回话都不伦不类,不过也勉强算回了。“滚吧。”青蚨挥扇轻轻说到,不想面前乌龟挡道。龙鳌武士齐声应“是!”后,迅速爬起来小跑归队。 青蚨合上玉扇。轻轻敲着掌心,缓缓迈步向清木酒馆行去。青嫣迟疑了一下,却被身边三个龙女拉扯着,一脸兴奋地追上了青蚨。她们也急着看美人。 乐菱定了定神,才举步跟去。 青蚨行至酒馆门前。停了一下后,不得不低头进去。门实在是太矮。刚够龟族人身高。那位开清木酒馆的花老板身形修长,看起来也不是龟族人。想是为生意才将就龟族人。 门弄高了,客人会有压力。并且龟族人十分节俭,不节俭会被仇视。 青嫣在门前却突然甩开身边龙女的手,回头看向止步花道边细观粉头鱼的乐菱挑眉问道,“你不进去吗?”要低头也得她先低头才行! 不料另一龙女却在一旁抢着说到,“管她做什么。”眼睛直往酒馆里张望。青嫣脸一沉,赌气地骂到,“都不许先进去!”又盯着乐菱。那龙女脸色一僵,随即众龙女都向乐菱看来。 乐菱移眸看了看青嫣和龙女们,又看了一眼跟在青嫣身后既着急,又不敢先进去的龙子们不耐烦表情,沉吟了一下便了然,这些龙女龙子也实在无趣,连他们的龙太子都不介意,偏要先看自己低头。 但若他们都进去饮酒赏美,不正好甩了他们去找求鱼老板?遂淡然一笑,上前低头进了酒馆。 一入酒馆,方知龟族的是节约。酒馆内堂虽矮却还宽敞,但除了吧台,全部都席地而坐,还有连脚都塞不进去的低矮酒桌。然其实脚也没必要塞酒桌,全部坐在屁股下当垫子。甚至连被子都缠在腰上,随处都可夜宿。 乐菱不由暗赞,不过一想到原种龟连房子都背在身上,就不难理解了。 此刻满堂客人伏跪一地,高大的龙太子青蚨则挺立在后堂庭院廊道上赏景,内庭周围才是包房,正中是一八角精美的花园。 乐菱当先穿堂而出,目光越过庭院对面低矮的屋脊望向后院小楼也是八角飞翘的屋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带路的女侍应和伙计一溜小跑的的动作也很眼熟。乐菱眨了眨眼,才想起他们除了夹着木屐且跑的是小碎步而外,很象奔忙的缘木鱼馆伙计。 求鱼老板果然来自龟族。他的真实身份是神龟汤大郎,是太子汤的兄长。但因放弃太子位,现在在囚鱼岛负责看守、调度神龟王族战略物质,只在花岛开了一间餐馆偶尔满足下爱好。银东却没记住那间餐馆的名字,也说是瞧着就憋屈,既没时间去,更不愿去。 青蚨乐菱以及龙女龙子们被热情地安置在清木酒馆最宽敞最豪华的包房内,然包房除了长长的低矮餐桌什么东西都没有,赏景也只能赏庭院。 庭院里也有几株粉头树,枝头上绕满飞舞的粉头花瓣,却不乱飞。树下是湛蓝的水池,阳光照射水灵气十足,粉头更恋枝,所以才不乱游。 满桌的生鱼芥膏令乐菱毫无食欲,龙子龙女们伴着清酒,到还吃得开心,只青蚨心不在焉。而一问一叩首的女侍应态度再好,头叩得再多,满嘴不停应是,就是没将花老板请来。 见青蚨焦躁的模样,乐菱不由暗笑,这花老板看来比龙族还傲慢,连龙太子的面子都不给。 话说别人花老板那是真漂亮,纤尘不染,清水出芙蓉,龙族的珠光宝气一比就俗不可耐了,更该骄傲。也不知近观又当如何颠倒众生,先前只是惊鸿一瞥,没看仔细。 越是这样,越令人心慌。 青蚨再度得不到确切答复,龙王脾气就开始上来了。脸色越来越阴沉,连庭院中的天色都飞速暗了下来。紧跟着一道道蓝色霹雳在低空炸开,霎时有如四海翻波,天塌地陷,整个酒馆都颤抖摇晃起来。桌上杯碟乱甩,美酒倒了一地。满庭粉头顷刻不见了踪迹,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在蓝色闪电中如惨白枯指。 乐菱忙稳住身形,正惊叹青蚨这滔天龙威,却不料青蚨双眉一蹙,起身行至廊前,望向黑沉沉的天幕下暴乱的蓝色闪电,低声说到,“不好。” 龙子龙女们早已停止了饮酒,也都惊看向天空。青嫣却又轻蔑地看着乐菱,“怎么,没见过蓝雷鲸袭岛么?” 乐菱点点头,也不知这青嫣为何总死盯着自己不放,遂回道,“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但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就见到了吗?”心中实是十分惊骇。乐小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和闪电。 青蚨收回目光看向面色有些发白的乐菱,眼角一跳,说到,“伶王不是来看求鱼的吗?我想他现在正需要帮忙,……你要不要一起去?若怕了,就让青嫣先送你回神龙岛。”转目看向其他龙子龙女,沉声下令,“你们跟我去囚鱼岛,那里是蓝雷鲸重点攻击处。” 一众龙子龙女闻令迅速起身。青嫣抬起了高傲的头,更加蔑视地看着乐菱。 乐菱暗叹一声,起身说到,“太子殿下既如此说,就去看看吧。” “好!”青蚨当即腾空而起,见乐菱慢吞吞踏空跟来,眼中滑过一丝喜意。一众龙子龙女也升入空中。青蚨带头,乐菱和众龙顶着蓝色闪电,向西飞去。 清木酒馆里客人跑了一空,女侍应和伙计们跪伏廊下,颤抖着不停祷告。 八角小楼里的花老板望向电闪雷鸣下分不清海天的漆黑西方,浅浅一笑,撑起白伞,就在房中隐去了身形。(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不死龟魂 (抱歉,停电耽搁了。(.无弹窗广告)) 黑沉沉的海面上电闪雷鸣,巨浪滔天,排山倒海地扑向万龟群岛的每一处海岸,无情地卷走近海的船舶码头,人和房屋。龟族护岛武士争分夺秒地抢救重要物资和组织战斗,而普通龟族人则伏跪在家门口祈祷,脸上没有丝毫绝望和惧怕,眼中闪烁着对死亡的渴盼。 因为龟族死亡后灵魂能够进入传承天坛,越有勇气地死去,后辈被唤醒的传承力量越强大。自杀和战死都是有勇气的死法,被他们称之为玉进。这是一灵魂不死的种族,他们寻找一切有勇气的死法,越惨烈越好。 唯一不能被雷劈,雷劈会魂飞魄散,所以他们跪在那里祈祷不要被雷劈,灵魂也被他们藏在肚腹中,除非自杀,不会轻易露出这个部位。 然会放雷的蓝雷鲸却偏偏找上了他们,因为蓝雷鲸拥有精魄,要龟族人劈散的不死灵魂进阶。而龟族人则换着各种方法尽量把蓝雷鲸的子孙吃光,吃回精魄。 如是双方仇恨越积越深,几乎忘了初衷,成为宿敌。龟族平日里不停地捕杀蓝雷鲸,蓝雷鲸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集群袭击万龟群岛。蓝雷鲸虽灵智未开,精魄却因吸了龟族灵魂而也在不断进阶,每次袭岛都有高阶蓝雷鲸带队。 实际上拥有高阶精魄的蓝雷鲸已有了一定的智慧。 就在此时此刻,万龟群岛周边数万头小山一样的巨型蓝雷鲸带着不计其数的中小蓝雷鲸挟天象而来,原种兽不需打卦占卜也能预知何时会有天灾发生,雷暴天气更助长了蓝雷鲸的威力。 一开始的蓝色雷电的确是它们弄出来的,蓝雷鲸是一种能蓄电的海兽。[]它们从头顶放出蓝色的闪电,轰击万龟群岛上的建筑和龟族人,用巨大的身躯撞击岛屿,巨大的尾鳍掀起巨浪,把岛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统统卷到海里吞噬掉,再裹着海水喷回岸上。 而当乐菱他们经过万龟群岛主岛桑扶岛上空时,已不仅仅是蓝雷鲸在袭岛,雷暴天气也适时地发生了。一时间白色天雷和蓝色鲸雷在空中交集,风助雨势,雨混浪涛,万龟群岛在一片漆黑的汪洋中沉浮,闪电下,无数蓝雷鲸在海浪里咆哮嘶吼。 不过蓝雷鲸想让万龟群岛沉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万龟群岛早已被龟族人连成了一片。上万大大小小的岛屿为主岛提供了很强的平衡力,而岛基更是深深扎根在海床上。龟族人世世代代不断地加固着万龟群岛的根基,从大秦抢来的精铁便是用于稳固岛基。 并且,神龙岛也正好在此。蓝雷鲸来得或许不是时候。 雷电对龙族来说则无所谓,甚至对带雷属性的龙族更是大补。 早在花岛上空时,青蚨已接到神龙岛发出的救援令。当青蚨和乐菱一行到达囚鱼岛时,雷属化形龙已被青蚨一队队安排飞赴万龟群岛各地。 雷属化形龙在万龟群岛上空翻滚,沐浴天雷。这就算是帮万龟群岛挡雷了。龟族人感激地跪伏了一地,更助长了龙族的威风和骄狂,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龟族人的膜拜。但蓝雷鲸放出的雷电却有神经毒性,所以雷龙也不靠近海边蓝雷鲸的蓝电雷区。 有了雷龙挡天雷,龟族护岛武士也在海边伺机反击,寻找雷电势弱的蓝雷鲸击杀。 而囚鱼岛中心的天造神坛也在运转。天造神坛就是大秦血灵塔,已被龟族运回本土,安放在囚鱼岛上。 此刻天造神坛闪闪发光,神龟王汤大郎正在塔里加紧制造新龟族战士。 实际汤大郎才是神龟王族正宗的太子,现在的太子汤其实是银东提升神力而成的伪神王。所以就龟族血脉而言,汤大郎的神力更适合运转血灵塔。改变族人的形体。 青蚨带着救世主的神情降临天造神坛上空,看着下面被五条黑色粗大的链条拉成大字形趴在神坛上的睚眦。无比讥嘲地对龙子龙女们说到,“哼,大汉的剑魂,现在就只剩为龟族提供血魂的作用了。” 龙子龙女们一阵哄笑。睚眦毫无反应地趴在神坛上。 乐菱老远就看到了血灵塔,也看到了塔顶上的睚眦。并且她的嗅识比目光还早发现睚眦的存在,闻到了那股引发食欲的血魂味。 然此刻的感觉却是十分怪异,并不打算去分一羹。 血灵塔停止运转后不久,乐菱和青蚨以及龙子龙女们都好奇地看着。新龟族武士并未从血灵塔下的门走出来,而是直接从塔身上的洞口排着一个个飞出。 每个新龟族武士的手都变成了一对亮闪闪的弯刀,而使他们飞的正是那对弯刀。弯刀旋转带着身背绿色八卦龟甲的武士,一离开血灵塔就向大海上的蓝雷鲸飞去,密密麻麻的有百万之众。 这些新武士拥有不死之驱,胳膊腿甚至脑袋掉了都能继续杀戮,而在海边上的护岛卫士则将他们的残肢捡回,能捡多少捡多少,迅速送回天造神坛。不久之后,又一批更猛更狠的新武士又飞出了天造神坛。 龟族武士的不死灵魂终于与不死身体完美契合了,浑身散发勇猛阴森的死亡气息。而那接肢工艺也是完美的,求鱼老板的烹饪技巧终于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尽善尽美的发挥。 乐菱看得是背生寒凉,汗毛直立。 青蚨却得意地笑道,“那对刀就叫我刀,是本王送给轩辕宇的大礼。而这些武士就叫忍武士。若再加上汤大郎的隐武技,……就叫粉隐吧。真让本王期待呢,哈哈哈哈。” 龙子龙女们闻言一阵附和,太子的粉隐之名起得更是妙不可言,引人浮想联翩。 乐菱心中冷笑,但听远海一声长吼传来,空气颤动,气势十足,遂抬眼看去。闪电中,黑色海面升起一座巨大的山峰,头上有一团白晃晃的东西,闪烁着幽蓝的电光。 青蚨瞳孔一缩,舔了舔嘴唇说道,“来了。”随即将手里的玉扇一收,身上青金色战甲就放了出来。 乐菱瞥了青蚨一眼,不知他兴奋什么,但见青嫣和龙子龙女们也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状。 青蚨却转头吩咐青嫣和那三个龙女,“你们留下保护伶王,……伶王似乎对雷有些畏惧。”说完笑对青嫣微不可觉地眨了一下眼,转身带着那四个亲卫很快飞向了近海蓝雷区。 乐菱就在青蚨眨眼的一瞬间已捕捉到他的眼神,又见青嫣和那三个龙女隔着半丈距离围住了自己,不由心中一凛,迅速作出了决断。 围住乐菱后,青嫣对乐菱笑道,“伶王不想去看太子哥哥捕杀九阶蓝雷鲸吗?放心,我们就在边上看,不进蓝雷区。天雷也有雷龙挡着。” 乐菱没问九阶蓝雷鲸又是何物,点头痛快地回到,“好。”言毕便率先向蓝雷区飞去。青嫣见状一愣,“哈?”心道连逼都不用吗?随即给三个龙女递了个眼色,迅速追上了乐菱。 蓝雷区的蓝雷都是横向打来,不似天雷那样从上往下打,粗细不等,大有水桶粗,小的如酒杯,并时有间隙。乐菱起先就见青蚨几人就是从蓝雷间隙中穿进去的,只要留心,不难躲过。 一道粗大的蓝雷刚刚探头,乐菱就向前冲去,脑后果然袭来一物,乐菱瞬即便闪入了圣莲空间,同时听到青嫣一声惨叫。 乐菱在圣莲空间中放出意识看去,是青嫣甩来偷袭自己的龙尾正好被那条蓝雷击中,不由冷笑一声,饶是她龙躯强悍,也禁不住蓝雷鲸的神经毒。 青嫣只化了半截龙身,晕迷后下坠的身体很快被其余三个龙女接住。三龙女不见乐菱踪影,不敢在雷区久留,架着青嫣往回飞去。 空中还飘来一龙女疑惑的声音,“伶王被雷劈化了吗?”她们是亲眼见到乐菱先被蓝雷击中的。“哎,小黑鸟果然弱不禁风,这样就没了。” 乐菱待龙女们消失,回头估算了几次蓝雷出现的方位,乘空闪出圣莲空间,隐入水灵气中飞快离开了蓝雷区,随后潜回血灵塔,降落在睚眦身边。 轻轻叫了几声“睚眦,睚眦。”见睚眦仍毫无反应,一狠心,意识便向睚眦的魂窠侵入。睚眦的神魂没有反击乐菱。乐菱这是第三次进入别人的魂窠。 一入睚眦魂窠,乐菱便见一只金色的小睚眦被一条青金色的绳索捆得死死的。睚眦神魂血眼圆睁,恶狠狠地看在乐菱,“你是何人?” 乐菱眨了眨眼,温和地说到,“我是救你的人。你是被下了龙禁吗?”樊大哥说用龙禁困住了睚眦,没想到困的竟是睚眦神魂,难怪他身体无意识。 不过乐菱也没打算放走睚眦,而是想换个地方困他。或者,吃了他。 放睚眦回大汉为非作歹和留在这里助纣为虐都不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一半精魄 睚眦被银东的龙禁索绑得象只纺锤,只有脑袋和面上的五官能动,听了乐菱的话,睚眦冷哼一声,问道,“哼,谁派你来的?”与外界隔离两个多月,也不信父皇会放弃自己,但更不会随便就相信来人。而这少年看不出修为,却能进自己魂窠,若非自己神魂被下了龙禁,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乐菱心道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不是那么好糊弄,遂回到,“回龙大人,属下是武东王戚建派来的。” “戚建?他长什么模样?”睚眦继续问道。 乐菱略一思索,将夜宴时看到的戚建模样简单描述了一下,却重点赞美了戚建的忠勇,保住了大汉江山。睚眦瞧不起其他的王,自己夸戚建,等于踩他痛脚,必定能够刺激到他,那样他脑子就没那么灵光了,不然也不会贸然出阵接敌。 果然,睚眦闻言顿时便羞怒起来,想跳却动弹不得。好歹看在戚建派人来的份上没骂戚建,而是暴骂了一通银东和青蚨卑鄙无耻,两个打一个。乐菱却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睚眦发泄,发泄完了,情绪自然就没那么敌对了,才是掏真心话的时候。 如乐菱所想,睚眦骂了一歇后,再骂只是重复,便沉默下来,脸上神情已相信了一半,说到,“戚建到有心。圣皇陛下怎么说?”在乐菱面前,他自是不会直呼轩辕宇,也没问他父皇,父皇不会直接对臣下发话,都是通过轩辕宇表态,父皇神魂也有轩辕族的禁制。不过不似自己这样被全禁。 乐菱见睚眦松口,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是武东王放在海琼国的细作,会点隐身和窥魂的微末之技,接令后来得匆忙,尚不知圣皇陛下有何说法。 睚眦一听也是,再加上戚建本就出自海琼国,乐菱歪打正着。睚眦至此便全信了乐菱,方告诉乐菱除非她比银东修为高才能解开银东的龙禁,而中天帝国也只有轩辕宇能解。但睚眦内心却不能确定轩辕宇会不会亲自来救他,想也不太可能,错已铸成,后悔也没用。 乐菱实则并没打算给睚眦解龙禁,只想从他嘴里得到带走他的办法。她已暗暗试过。圣莲空间之力吸不走睚眦的神魂,遂想肯定也与龙禁有关,自己修为不如樊大哥,而樊大哥与轩辕宇的修为差不多。 但若带不走睚眦神魂,又该怎么办?想到丧失人性的飞乌龟隐乌龟就不寒而栗,它们身上已有了睚眦的嗜血残暴。且过之无不及。 乐菱正一筹莫展,睚眦沉默了一会儿,却从嘴里却吐出一把血色小剑来,对乐菱说到,“你把血魂剑带回国去亲手交给圣皇陛下,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不过你得先起誓,本王才能给你。” 乐菱见过睚眦这把剑,心知是睚眦的重要东西。但对睚眦竟相信诺言又不由哑然。自己对敌对之人作出的承诺从来就不当回事,许一万遍也不会有心魔,于是照睚眦所说的话重复一遍便丢在了一边,接了那把血色小剑。 见乐菱打量血魂剑,睚眦吓唬乐菱到。“你别乱动血魂剑!本王设了禁制,当心伤了你。” 就你这样还能下禁制?乐菱微微一笑。依言收起小剑,又问道。“那你怎么办?还会继续为龟族提供血魂吗?” 睚眦苦笑道,“这哪由得本王。不过也就这么多了,我睚眦的精血全在……”说了半截却又打住,“反正本王不会再生血魂便是了。你也赶快走吧,被发现就什么都完了。青蚨千方百计想得到本王这把剑,本王就算自曝神魂也不会给他。”说到这里,眼中又露出狠戾来。 乐菱点了点头,血魂剑肯定是睚眦的本命剑,而睚眦凭此剑也才能吸到更多血魂,既带不走他,也就只能这样了。遂也不再多言,径直闪出了睚眦的魂窠。 睚眦接下来的命运大约就是被血灵塔吸光,把睚眦对中天帝国的危害降到最低已经很不错了。血魂剑自然也不会交给轩辕宇,自己帮人族可不是为帮他。并且难说他是不是害过鲍兰珠,说不得还要为鲍兰珠报仇,明月公主的命已经记下了。 乐菱退出睚眦魂窠后,看着睚眦小山一样的血色本体,又看了看被龟族重兵把守的运转中的血灵塔,暂时放弃了破坏血灵塔的想法。 万一一个不慎,连血魂剑都保不住。 估算此刻已是傍晚,雷暴仍无丝毫结束的意思,听觉都被无休止的雷声海浪声吼叫声震麻木了,雨幕中弥漫的血腥焦臭都盖过了海腥味。龟族与蓝雷鲸的海上血战仍在轰轰烈烈地进行,而现在也回不得神龙岛,至少在樊大哥回来前是这样。 乐菱抬眼见雨幕中白色和蓝色交织的闪电刺白光中,山一样的九阶蓝雷鲸还在海上掀起怒涛,狂暴的嘶吼声中,身上不断爆出青金色的刺眼光芒和喷射出蓝色液体,遂想青蚨还在和蓝雷鲸激斗,不由生出近前去看的念头。 九阶蓝雷鲸应相当于武王了吧?不然青蚨不会亲自动手。海洋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原种海兽竟也能进阶,还是吃了龟族的魂魄。 乐菱一边想着,就到了蓝雷鲸制造的蓝雷区,天雷也在无止境地为它们提供着电能。雷龙仍在天上游动阻挡天雷,青蚨与九阶蓝雷鲸的战场上空更增加了不少雷龙,专为龙太子青蚨挡天雷,以免他分心。 过去正好只需留心蓝雷便可,并且自己是隐身,飞乌龟和蓝雷鲸都没可能袭击自己。 蓝雷鲸放电都有势力范围,还分了高低层,并不乱发,而且发雷前头顶先会闪成一片,乐菱选了条水桶粗的蓝雷,跟着蓝雷的收势往前飞,待见其又发动时,便又闪进了圣莲空间,这样比往两边躲闪钻空隙更安全,并且速度也更快,几个进出就飞到了那只小山般的蓝雷鲸头顶上方。 蓝雷鲸头部前倾的位置有一团两丈厚七丈宽柔软雪白的游动着丝网状蓝电的东西,噼噼啪啪的响着,蓝雷正是从其下方爆发出。乐菱心想这便是蓝雷鲸的精魄吧,来时听青蚨对众人说过,这东西十分难得,小蓝雷鲸就没有。 而这只小山样的蓝雷鲸也才这一点,青蚨杀那头九阶蓝雷鲸大概也是为精魄。 乐菱正想如何才能杀了这头蓝雷鲸取下它的精魄,便见那头山一样的九阶蓝雷鲸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锐怒吼,同时爆出几道百丈长三丈宽的蓝雷,狂舞天空海面,亮如白昼,其中一道瞬即横扫过来,而头顶也是一道白色天雷向自己奔来。 乐菱不由一蒙。 紧要关头,一团黑影突然出现在乐菱头顶,吞了两道雷后又骤然消失,而蓝雷挟裹的蓝色液体仍泼浪般扑来,猛然将乐菱打飞,乐菱顿时浑身一麻,失去知觉,隐身技也随之消失,现出身形坠落海里。 闪电光中,一个白影翩然出现在乐菱坠落的海面,打了一道白色花符入海,随后白影消失,再出现时,已在那头九阶蓝雷鲸的头顶上方。 起先扫荡天空数十条雷龙和乐菱的几道蓝色巨雷便是九阶蓝雷鲸最后搏命爆发,而雷后携裹的蓝色液体则是它的血液,更具毒性。此刻九阶蓝雷鲸眼珠爆裂头面部满是窟窿和蓝液,尚在本能地奋力挣扎,但已失去攻击力,激起千层巨浪,对青蚨一点威胁也没有了。 九阶蓝雷鲸一死,余下的蓝雷鲸便有了退意,忍武士乘机一拥而上,旋转钻入蓝雷鲸庞大的身体,对穿而出,海面浮尸翻白,即便蓝雷鲸喷出的是蓝血,场面也极其血腥。 而随着一次次的死亡,忍武士的战力直线上升,死亡有如进阶。 半空中,青蚨身着青金色神王战甲,手持滴着蓝血的蟠龙金枪傲然一笑,扔下护卫在他身周的四名亲卫,腾身划过海空,往九阶蓝雷鲸的头顶飞去。刚飞至蓝雷鲸精魄处,却见对面一撑着白伞的人正好起身,白色精魄只剩了一半,切割得十分整齐,象是一刀便将三丈厚九丈大的精魄切了,并用了空间法器,此刻两手空空,朦胧光晕中,雨打伞面,风吹绣裳,姿态十分飘逸。 而剩下的一半精魄大约是留给青蚨的,还算不太狠。青蚨见那人转身欲走,忙伸手道,“这一半也拿去吧。” 那人闻言似觉一怔,侧身回到,“谢谢。够了。” 然后撑着那把白伞便在青蚨眼前淡化消失。青蚨仍然伸着手,犹在回味那人的粉影和声音,良久,才命令道,“取精魄。” 四名龙族亲卫应声降落。 “花、老、板。”青蚨低声念到,海蓝色的眼中一片怅然。你究竟是男是女?那声音只觉魅惑,人间罕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可亵玩 银东面沉似水,又是半身的绷带,半卧龙榻,海蓝色的眼中满是疲惫和愤怒。(.)他曾经只是弥罗龙族的战龙,一次偶然的机遇得到弥罗破界天珠,换圣龙血,融合圣龙真灵,游历无数神界,才成就了现在的圣龙使。 护佑弥罗神界是他当初得到圣龙传承时的承诺,他必须要完成。 但是他的母族族人,仍旧是那样自大狂傲,吃亏之后都不思反省自身,就算是自己看好的青蚨太子,让他见识了一些外面的神界,也没受到启发,反到是越来越狂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而对自己,他也不见得是真心服从,否则伶王怎么会失踪的? 幸好走之前给了她一个自己的龙涎珠,知她还在,但刚一回来却得到她被蓝雷鲸的雷焰化掉的消息。她明明并未死,为何要装?而自己回来的消息已传遍整个万龟群岛,她又为何不现身?并且她当时不是也很期待自己为她找到解决办法,何故一去不返? 难道与青蚨他们有关?就算她等不及要离开,也该留下话来。 “王叔。鹰缅还有别的王妃,此去光芒城也是和亲,而青嫣她们也还……侄儿看鹰缅对伶王也不是很在意,何况也是她自己不小心。鹰缅应该不会对神龙岛不利……”青蚨见银东眼中的怒气,劝解到。心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样?王叔应是担心鹰缅,也过于小题大做了。我只要勤修苦练一番,便能轻易胜过鹰缅,夺回族人的本命龙鳞,到时他若不听杀了他便是。鹰缅一死,南炎联盟还有谁敢不听从我神龙岛的命令? 要说此事也是鹦鹉伶冒犯神龙岛在先,才咎由自取。青嫣不也受了重伤吗?谁知道鹦鹉伶会那样脆弱不堪,强者就是强者,龙族的化形龙也胜过别族神王百倍。 而银东听到青蚨的说辞,也如听到了他的心声。不要说青蚨,整个神龙族只怕也是如此想。就算告诉青蚨伶王未死,并且是圣凤使。也未见得能让他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能在酒馆那种底层地方存身的伶王,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人,并且她还没有融合圣凤真灵,若想让她再回到自己身边,只怕更是艰难了。而自己也不可能为此强压龙族,那会使他们更加敌视圣凤使。 银东抚了抚胸口,这次伤未痊愈又与幻雪神界的冰凤打了一场。好不容易才得冰凤血,原是打算用冰凤血增强伶王的血脉力量,以冰火双凤血冲破阴阳双瑜的压制,唤醒圣凤真灵的,如今,去哪里找她? 若发布寻人消息。岂不是相当于告知鹰缅,神龙岛得罪了伶王?鹰缅那小子表面看似沉静,却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坏脾气,现在可不是与他为敌的时候。 青蚨见银东闭目不语,以为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半带撒娇地说到,“王叔,伶王总不至于比侄儿更重要吧。还有青嫣,不也是王叔最疼爱的侄女吗?她可是为救伶王才受的伤啊。”青嫣也是,竟会搞得自己受了伤,还好有九阶蓝雷鲸的精魄,到是便宜了她。并且正好用来说服王叔。令他不怀疑到青嫣头上,更就不会怀疑自己。而就算鹰缅那边需要解释。也说得过去。万一他一感动,娶了青嫣。还不更得听我这亲舅子的话? 青蚨正越想越乐观,越想越得意,却听银东淡淡说到,“我说过伶王也是我的侄女,她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青蚨一惊,冷水灌顶,“王叔?”霎时没了言语。王叔是说过这话,可谁都没在意。如若王叔查出真相,会不会不再让自己使用破界天珠了?一时又更恨上了鹦鹉伶,这么弱,早就该被别人弄死了,怎会还有机会上神龙岛来跟自己争宠? 好在自己只是给青嫣眨了下眼,可以说她是自己想多了。青蚨打定主意,男人行事怎会留下把柄? 蓝雷鲸袭万龟群岛已过去一个月了,花岛上的粉头仍然毫无踪迹,遍岛白色的树杈一如亿万枯指,令昔日的美丽花岛看上去如白骨岛一般,阳光下,也是一片鬼气森森。 而这却又是龟族人酷爱的另一景致,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枯树之凋零,只有在一片死的凄美中,才能顿悟生之华美,而一次次的死,方换来终极的美。 粉头还会再生,花岛美丽也会重现。最脆弱的生命,也是最顽强的生命。然若要再现那遍布花岛的粉头,也是一点点从不知不觉中开始,蓦然回首,突现那时曾有的芳华,才能撼动人心。 龟族人别出心裁,追求极致。极致的死换极致的美。求鱼所追求极致的吃,也始于此。前提是将所有物种研究透彻。但若本身他们原是美丽的,也许就没这动力。 正如龙族,只顾欣赏自己。貌似都不怎么正常。 乐菱睁开双眼,就看到顶上盛开的粉头。突然觉得这屋顶好高,并非认为的那样低矮。而隔得远了,才将画上的花海当成真的。 扭头看去,方才明白为何觉得屋顶变高,原来自己竟是睡在地席上。而那半推开的花木门,原是觉得有如漂亮狗洞,只能爬进爬出,现在观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龟族人并未伪作,节约渗透生活的方方面面,凸显执着的可敬。 而躺在地上看天,比跪着看更使人敬畏天威。这就是传说中的换个角度看世界吧,果然感受不一样。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努力想了许久,才记起自己被平生最怕的惊雷击入了黑沉沉的海里。居然没死。是谁救了我? “您醒来啦?”花木门扇又推开一点,跪着钻进来一个粉红色的女子,笑容可掬地恭敬喊到。乐菱仔细一看,却不是梦中那个粉白色身影,总是用一道道蓝光在自己身上刺激每个细胞。让自己从沉睡变得半梦半醒,而今日竟完全苏醒过来,只是手脚尚乏力,暂不能活动自如。 “晚上在我这里的是谁?”现在是白天,那人出现总在夜里。 “是。主人说等您醒来他会亲自告诉您。”穿着粉红色背包裹裳服的女子恭敬地说到,又从门外端进来一个放着白瓷盅的木托盘,跪行至乐菱被榻前,放下。跪伏在地说到,“请让我服侍您用膳。” 乐菱点点头。侍女扶起乐菱,给她在背后支了个小巧的靠枕,然后打开白瓷盅,捧着轻轻吹凉。 乐菱看着侍女,这是一十分温顺的龟族女子,不过很奇怪的是。龟族男子长成那样,龟族女子却都长得很顺眼,白白嫩嫩的,五官分得很开,且普遍身高都比龟族男子高出一头。而如求鱼老板那样的神龟王,才有别族常人的身高。 忍武士就不用说了。已经不算人,甚至不算龟。求鱼老板有时还会接一双手在他们龟壳后面,也不知是不是材料不够。或他已将精研烹饪的心思转移到改造龟族人上,不断做新的尝试。这种精神也不知是可敬还是可怕,就看他用在什么地方。 显然血灵塔在龟族人手里更将超越大秦,作用发挥得更淋漓尽致。 乐菱张口接下侍女喂来的白乎乎的东西,入口却差点吐出去,却发现没地方吐。见地上精编的花席,舌尖抵着口中食物,眼中露出急迫的神情。 见乐菱脸上吐哪里的疑问,侍女紧张得不行,慌忙放下白瓷盅和软木小勺。伏地叩头,“请您咽下去。这对您身体有好处。”看是恭请。声音却异常坚定。 乐菱自知她不是害自己,要害早害了。不得已,强吞了下去。一醒来就被这东西给折腾了,实在不幸。但听那侍女又请道,“往常您都是闭着眼的,今日醒来,请多用一些。” 乐菱一滞,这么说,自己在无知无觉中已被她灌了很多这玩意了?貌似还是很珍贵的药食,不然不会这么难吃,腥死人了,都不说放点佐料压压味道。遂问道,“我躺了多久了?” “是。二十八日了,今日已是第二十九日。”侍女继续调食喂来。 乐菱索性关了味觉,很快吃完了那一盅怪东西,别说吃下去却浑身清凉,十分舒服。乐菱又问了侍女一些话,才放她离去。遂才知自己是这家主人在海边救回的。 而侍女似乎被主人吩咐过,态度再恭顺,也不肯透露主人的情况,一切待主人自己告诉乐菱。乐菱也只好放过那侍女,不去为难人家。 转目瞥见自己的能量衣摺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边,才又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雪白的贴身亵衣,忙钻进被窝换回自己的衣衫,只觉手脚不听使唤,穿完已浑身细汗。遂想九阶蓝雷鲸的雷毒果真厉害,不过还好,本小仙福大命大,还是不死。 而为乐菱挡雷的东西在问过地魂后,方知竟是饕餮神魂现身吞食了,地魂也晕迷了很久,只比自己早一天清新,想是也受了蓝雷毒的影响。 然地魂半炼化的饕餮神魂竟已能护主,且居然连雷也吃,那么将来自己就可以不要怕雷了?想想更是喜极。 时间过了这么久,樊大哥也不知回来没有。乐菱感受了一下自己恢复的速度,决定明日再上神龙岛去一探究竟,以免万一樊大哥还没回来,自己哪怕是隐身上岛,也要恢复灵活才行。 撑着麻木的身体,乐菱来到了走廊上,见院子也是八角形的,水池里只有几株无粉的白树。木质八角小楼,八角庭院,水池粉头树。这是花岛常见的建筑及装饰。还是看不出主人是谁。抬眼忽见八丈宽的水池对面出现一高挑的白色身影,极似梦中见过那人,遂凝目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那人竟凭空消失。乐菱移开目光,余光却发现那人还在原处,白衣绣裳,朦胧地十分美丽,就是看不清模样。 再又凝目看去,结果他又不见了。再移目却又出现,那人已离开了起先所在的位置,正往廊道上行去,却似压根就没消失过。 这不是大白天见鬼么,然大白天能见的显然不是鬼。那人美则美矣,却是只可远观,不可细看,细看便会消失。意识放过去看,更是透明无一物,移开也看不到,干脆就是幻觉。 只有在远处或眼神涣散才能看到他。这是什么神技?能救自己的人,显然亦非常人。 这时,“花老板。龙太子又来了,请您过去。”一女侍应从前院奔入,追上那人,恭敬地喊道。那人停下脚步,低头沉吟了一下,转身往来路行去。起先他是才从外面归来。 乐菱在廊下点头叹到,果然没猜错,真的是花老板。也只他才配如此神秘,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但那侍女为什么说“又”,莫非自己晕迷的日子里青蚨又来过? 而显然,花老板并未出卖自己。就凭自己的着装打扮,那天他也应该看到过自己跟龙太子在一起。而他却没将自己送回神龙岛。 晚间见到他一定要弄清原因。花老板,还使自己想起另一人。虽模样气质很多不同,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焉知他不是只不让自己看清楚他?而他若真是那人,又为何救自己,还不让自己看出是他? 然乐菱当晚却没见到花老板。花老板被龙太子迫上了神龙岛,一夜未归,而神龙岛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花岛。八角小楼的侍女惊惶地告诉乐菱,主人也被神龙岛带走了。 但主人的其他情况侍女仍未吐露半句给乐菱,或是真的不知。乐菱想了想,决定离开万龟群岛,走之前去看看求鱼老板。 若花老板真的是他,神龙岛就有好戏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求鱼哀歌 正午阳光下,森冷空中,乐菱环抱着仍然微麻的双臂隐入水灵气飞出了花老板的八角小楼,在空中回望东边,果见神龙岛已不在,遂想是因龙族不能忍受花岛此时的一片凄惶景象,才会离开。遗憾的是樊大哥已回神龙岛,却没机会见到他。而青蚨和青嫣肯定也回了自己被蓝雷劈亡的消息,樊大哥才没有找自己。 若被青蚨青嫣看到自己,大约就会想到青嫣是被自己给阴了,不过却是活该。 乐菱一面往囚鱼岛飞去,一面从怀里取出樊大哥给的龙珠研究。龙珠清澈透明,不知除了上神龙岛时证明身份之外还有什么作用,樊大哥当时走得匆忙,也没多说什么。 眼见囚鱼岛在望,乐菱将龙珠收了起来,往囚鱼岛中心的血灵塔飞去。不过现在血灵塔已被龟族更名为天造神坛,意思大概是指血灵塔出来的魔兵乃天造。然其实是出自龟族的一名前叛逆神龟王,求鱼老板。 龟族正在对中天帝国开战,求鱼老板必然时时守在天造神坛里制造忍武士。而此刻已是正午,乐菱远远看见天造神坛下的龟族武士五人一圈蹲在地上,捧着饭盒吃饭,而天造神坛顶上的睚眦庞大的身下却跪着一人,哀哀地唱着什么。 乐菱不由暗暗一喜,睚眦死了么? 悄悄靠近睚眦,才看清是一身着黑色熨贴袍服,袍服上有一片片白色羽毛的人跪在那里,面前黑漆盘子里有一壶清酒和两个杯子,却不是冲睚眦哭祭,而是低头冲着东方一杯杯的饮酒和吟唱,那拖得长长的声调。听起来很象哀歌。 那人身后还站有一头发花白的人,黑袍木屐,身长不到五尺,腰板却挺得笔直,环抱双臂一脸严肃地听完哀歌后,粗声对那人说到,“吾王,您这样会让神军部的王们看笑话!” 那人抬起头来。乐菱一看却并非求鱼。此人长相在龟族人里面算得上十分端正,如龟族女子那般皮肤白净,细细的双眼分得很开,唇红齿白,说是龟族美男也不为过。 乐菱记得的求鱼老板是圆盘脸,五官挤得很拢,整日不停往外冒油。 但此人既被称为王。又在天造神坛之上,不是求鱼又会是谁?遂想求鱼既是龟族神王,也应是龟族人里长得最完美的,而求鱼在赤州城时,很可能是隐藏了本来面目。 接下去那人的回话更证实了乐菱的猜想,那人眼神阴冷地回到。“龟先人,你虽是本王的恩师,却过于紧张神军部的态度。神军部那批伪神王能与本王相比吗?没有本王,他们哪里来的神兵源?就凭睚眦的血魂和我刀?” “是。吾王指责得是。若非下臣幼时对吾王过多赞美人族厨艺,吾王也不至于放弃太子位。圣龙大人提拔的这些……王,也应是吾王的臣属,没资格与吾王比肩!”龟先人跪下惭愧地大声说到。天赋神王的神力自是无可比拟,就算圣龙大人能提高部分龟族化形兽的修为。也改变不了血脉传承的事实。龟老祖和汤努神王也制造不出如此完美的忍武士,这样说来……大郎神王那厨艺也没白学!自己更是也没教错! 龟先人越想越是这理,曾经很长时间佝偻着的身板不由又硬朗起来,坚定地恳求到,“下臣一定要再给龟老祖和汤努神王进言。提请恢复大郎神王太子位的事!请吾王务必同意!” “哼!”汤大郎却冷哼一声,未置可否。(.)目光留恋地朝着东方花岛方向看了数十息,才又阴冷地说到。“神军部送还的士兵尸骨越来越碎,本王制造的神兵再精良,也经不住这帮蠢货折腾!……回去!下一批神兵出来后今日之神风船就该出发了!”言毕猛然起身,白色神光一现,毫不犹豫地飞下了天造神坛,进了塔底的黑金属门。 龟先人急忙收拾盘子酒杯自天造神坛的八级塔沿一级级跳了下去,显然龟先人并不能飞,而不能飞的种族始终向往飞行。 天造神坛边上的龟族普通武士也迅速收拾饭盒回归守卫状态。 不久,天造神坛又开始发光运转起来,飞乌龟或忍武士隐武士又将重生。 乐菱隐在一旁静静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求鱼不仅变了长相,性情也是大变,既骄狂又隐忍,冷酷而坚韧。这样的求鱼更让乐菱生不出见面的想法。而乐菱来此也是另有目的,并非找求鱼叙旧。此刻更坚定了自己作出的决定。 乐菱将目光转向死气沉沉的睚眦,过了一个月了,睚眦小山一样的身形也不见变小多少,若万龟群岛天天发船,血灵塔天天造魔兵,无论对中天帝国还是南炎联盟,都绝非幸事。 默默念了一句,“睚眦,你其实已经死了,不如再死利索点。”然后乐菱就钻入了睚眦开合的大嘴,往睚眦的喉咙里倒了一大堆的东西,并引入大量水灵气冲了下去。 囚鱼岛水灵气极浓,天造神坛周围未引起多大灵气波动,即便有人发觉,也只会认为是海风。万龟群岛上的海风从来无定向,时急时缓,神出鬼没,也被龟族人称为神风。 乐菱估算那些东西都该融化了,才离开了睚眦。随后乐菱来到囚鱼岛的码头,就看到五个巨大的龟壳状海船停靠在码头上,码头四周布满岗哨,一队队龟族普通武士在各处巡逻。 实际上整个囚鱼岛就是一个军事基地,没有一处民居。捕杀蓝雷鲸的海船也是从这里发出,蓝雷鲸重点攻击囚鱼岛也是因这个原因。而且囚鱼岛在万龟群岛西部最外沿,即便蓝雷鲸想袭击桑扶主岛,也靠近不了。 直到接近傍晚,近千万龟族新神兵才向码头开来。乐菱见这些新神兵不呈化形战斗状态时,与龟族普通武士区别也并不大,只是更为矮小敦实,一如风马他们那样,被血灵塔截换的腿还是腿,不由暗暗吃惊血灵塔这上古神器的魔力。 龟族新神兵头上顶着墨绿色的头盔,背上背着油绿色的龟甲,接近码头时,唱着哀歌一排排跨入了龟壳状海船。 乐菱有些郁闷地不解,午间听求鱼唱的也是这种调子,而发兵时按道理说应该唱激进提气的军歌才对。转念一想,莫非这就是龟族的军歌?龟族既因死亡而进阶,那么哀歌才与之相配,这才能提士气。 一想到可能要与他们在海上相处一个月,乐菱心里也不由唱起了哀歌,混在一队新神兵中,上了其中一只龟壳船。 乐菱要搭乘龟族运兵船回中天帝国。而这五个龟壳运兵船就是神风船,龟壳外面画满风符阵。每只神风龟壳船运载着两百万新神兵,一入深海便潜入了海里,只露出了龟背顶端一个兼具通风作用的烟囱状瞭望塔,瞭望塔也是全龟壳打造,画满了隔水阵符。 神风船舱内分五层,舱壁微光中,一层层龟族新神兵背靠背跪坐着,墨绿头盔放在身边,每个神兵额上都缠了一白布条,布条上的红太阳中有一只黑色金乌。 乐菱隐身坐在最高舱层的舱门顶上看着那只金乌,心道这就是太阳鸟国的图腾吧,不过怎么看,那只金乌都象一只三足鸡。再将意识从船舱移向渐渐黑暗下来的海面,心中又盘算起来何时将船弄沉才不至于让自己剩下的海路飞得太累。 并且还不能让这些龟神兵的灵魂脱逃,否则反而帮他们死亡玉进,不如不杀。 然最终乐菱也没想到稳妥的法子,不说龟壳难以戳穿,外面还有四只神风船。五只神风船在海里是结成五行阵旋转前行,速度极快,不亚于银东的龙船。 海兽纷纷远避,更不知有何古怪。 乐菱还没狂到一人干掉五只神风船,就一只都不见得能轻易办到。不过龟族如此做,族人数量必将越来越少也是真的,待他们将不死灵魂在神兵身上聚多了再集中解决也不迟,虽说会比现在更凶猛残暴,但杀起来也方便多了。 在乐菱心里,只要龟族人入血灵塔化魔参战,那就应该去死。但在此之前,要先设法学会雷属技能。又想或樊大哥一开始就想好了制约龟族的办法,龙族的雷龙就是龟族不死灵魂的克星。不过这也只是乐菱单方面的想法,银东是否如是想却不得而知。 而乐菱离开囚鱼岛前对睚眦做的手脚,没隔几日便给龟族带去了几乎是致命的骚乱。但她直到从白鲸国登岸经大秦回到大汉,才得知这一消息,完全背离了她的初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汉剑之奸 乐菱是从大秦西南部南炎联盟占领区去的大汉,在经过蟒营上空时,她用如意金弹弓射了一个纸团给血蟒旗下的护卫,见护卫拾起纸团捂住脸茫然四顾后撒腿往帅帐跑去,才微微一笑转往大汉飞去。[]她是刻意从这边绕道,将所掌握的龟族情报先给了蟒泰,然后她还要到大汉去给戚建送信,算是真替戚建当一回细作。 而银东的使命她也暂时顾不得这么多,就算最终要破九龙阵,她也不愿龟族魔兵踏上这片土地。乐菱打定主意送完信就直奔中天帝国帝都光芒城,看是必须强破九龙阵还是能够和平解决。从自己离开大汉到现在已过去近半年了,百城士子与王盟和亲队伍应已到达了光芒城,若鹰缅和白寒俊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九龙阵,此时也应有了眉目。 她且不信鹰缅真是为和亲而去,那不过是他从不介意的接敌方式。而鹰缅也有紫气在身,凭他的聪明,应比自己更了解紫气的作用,出阵亦非难事。反倒是白寒俊和媚里比较令人担心,也不知墨师的白门弟子是否已安排妥当。 乐菱离去后,蟒营帅帐中,蟒泰接过蟒属护卫呈上的纸团展开看了之后,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将那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了猴越,却说到,“本王的目力是越来越好了,别说暗夜血魔再现本王在黑暗中也能一眼看清,就说这情报上的字迹,不用王弟对比,本王就能断定是谁写的。哼哼哼哼……”他得意地笑起来。 猴越阅完纸条上内容便立刻安排一猴属侍卫转呈墨师,之后才回头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蟒泰脸上的熊猫,数息后。也不提情报,笑道,“自从伶王将熊猫送与王兄,小弟就再没见过王兄的真面目了,您还真别取下来,不然王兄纵然站在小弟面前,只恐小弟也不认识王兄了。” 蟒泰闻言又再嘿嘿笑了起来。心道那是,别人的字迹本王不记得。伶王的还能记错么?但这话他却没说出来,以证明自己是目力好而不是记忆好。 在越王弟面前炫耀超强记忆,会让他伤心。 蟒泰这才面色一凝,一本正经地说到,“去看看墨师有何办法造雷,说不定很快又要跟他们抢地盘了。缅王兄不是传信说戚建最多只能撑半年,这都已快半年了。轩辕宇的御林军也该损耗得差不多了。若轩辕宇援兵一断,戚建一人又能撑多久?” 猴越闻言点了点头,两王一同出了帅帐,出帐后,猴越看向大汉的天空,又摇了摇头。叹到,“可惜大汉的剑了。” 大汉号称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到是与伶王在鸡族神殿下的乱命一致,令人闻之丧胆。然大汉对身边的人,更必诛。这就让人莫名其妙了。戚建现在只怕哭都哭不出来了,缅王兄对这一点看得十分清楚,眼下大汉情形果然如他所料。 大汉境内,刀光剑影。剑气横飞。 这就是乐菱一入大汉便看到的景象,也是乐菱又裹着紫气轻松混入九龙阵却无人察觉的原因。实则九龙阵十分灵敏,就算是紫气也不能毫无波动地出入,然正如当初乐菱乘龟族攻击九龙阵时混出阵一样,此刻九龙阵时时也承受着天上飞剑修士的剑气攻击。 见此乱状。乐菱一边潜行一边顺路打探,方知睚眦被传已死后。没过多久大汉东西城就全面开战了。大汉官员们的剑里有睚眦的血魂,除了睚眦。他们谁都不认。大汉官员如此,剑修们更是如此。戚建完全调动不了两城修士,要说战力,肯定是大汉剑修胜过大汉军队无数,且军官们也都是剑修,只可惜也顾着沾亲带故地盲目开战,扔给戚建的军队害得戚建还得先整编之后才能投入战斗。 戚建是请来了轩辕宇的圣旨,只可惜两城城主顾着保命,龟缩在何处都不知道,完全老王不见面,甚至死没死都不知道。而大汉东西两城积怨已久,两城刺史和文武剑修乘机有仇报仇无仇夺剑,哪里顾得上外敌。再说,大汉人也都很放心九龙阵的防御力和武东王戚建的神威,您不是天兵天将么,正该接替守城龙的职责,护佑大汉。 然后大汉剑修们还是该杀的官杀,该抢的剑抢,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大汉百姓也因对赋税不满而乐见其乱,如此便无人来找他们收税。 戚建也只好一边逮捕官员逮捕剑修,一边抗敌。而龟族的新神兵一至,戚建便完全没精力对内了,龟族新兵异常凶猛,手上的我刀更是怪异,不仅能旋转引龟起飞,貌似还能撼动九龙阵,戚建就算拒战不出,也怕九龙阵禁不住我刀死命攻击,何况对方也不是没有破阵之人,一直没放弃破阵的企图,若放任其在九龙阵上百般尝试,难保九龙阵也会局部被破。 并且九龙阵重在防御而非攻击,更要靠士兵出阵退敌。 这一来二去,双方损耗都极大,但龟族送来的兵明显越来越强,相比之下光芒城的援军却越来越差,完全是没有打过仗的公子哥,一触即溃,连阵法都没机会摆,可见以前全是表演用的。 而可以上阵对敌的大汉精锐力量却在忙于内耗。 戚建是真地愤怒了,带着亲卫四下抓捕斗殴剑修,不管是官员还是刺客一律统统带走,并亲自押着他们出阵迎敌,果然战力猛增。于是戚建带着大汉剑修杀死杀伤了十几个龟族神王,绞杀了无数敌寇,威震敌胆,也犯下了不可逆转的错误。 当剑修们看到敌方阵地上新出现的怪物,戚建和亲卫还在激战中,大汉剑修们却突然扔下他们就往回跑,被隐武士混进了大汉城都不知,反到将戚建关在了阵外,以下犯上他们从来就不缺胆量。 太子汤一见机不可失,当即命所有龟族武士不计生死攻城。戚建也不敢下令开阵。 戚建无奈带着剩下的戚家军孤军奋战,最后只剩他一王时,带着重伤自曝在敌方大营内,那也是他的家乡海琼国的土地,戚建的王血和无数敌人的血碎裂成沫,染红了那一片土地。 当时所有人都听到,武东王戚建在自曝前曾仰天长啸,滴血狂喊了一声。“汉剑――” 而混入大汉城内的隐武士也打开了大汉九龙阵,城外龟族一涌而入,剑修们节节败退,百姓拖家带口纷纷西逃,如是,大汉东城便如大秦一般失守了。 乐菱还未来得及将情报送到,就得到了这一消息。而戚建心中郁闷悲愤更可想而知。 大汉是亡于自身。并非敌人强大。 而戚建阵亡,龟族入侵大汉后,大汉人才猛然觉醒,剑修们这才提起汉剑,热血沸腾地前往大汉东部御敌。乐菱也是脑袋一热,显出身形。跟上了一队六百多人的剑修队伍,听他们说话,得知是西郡剑修,唇亡齿寒,他们原也是懂的。 匆忙之中,乐菱只来得及让地魂试做了一些裹着蓝雷的金灵力弹,就是饕餮吞下的蓝雷能量,暂时代替雷技。她也将龟族怕雷告诉了身边人。却见剑修们都是一脸茫然,并不怎么在意。乐菱也只得作罢,何况自己与他们口音不同,怕再说详细了,反到把她当奸细。战场上。这种事并非不可能发生。 身后忽然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乐菱回头看去。却见竟是鱼肠,他那把剑还是裹着灰布抱在怀里。更未着官服,想是便于行刺。而鱼肠此刻边走边叮嘱身旁一人,“开打时你紧跟着我,这样才安全。”鱼肠已是金属元情初武将,能罩比自己修为低的人了。这话他对乐菱也说过,他一直不放心身后。 乐菱不由一笑,待见到鱼肠叮嘱的那人,却不由心火上涌,竟是吴羽。 乐菱拦在了二人面前。鱼肠迅速一看,马上喜道,“倚天!你也在这里?太好了!前一阵子你去哪里了?怎没到约……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了。” 乐菱现身出来之前便又换回了英无忌的模样。此刻却冷着脸盯着吴羽,问鱼肠,“这人是怎么回事?”总是倒霉时遇上长得象自己的人,此去与龟族人作战,太不吉利了。 鱼肠看看乐菱,又看看吴羽,大笑道,“嗨!还不是我错认。先前在路上碰到以为是你结果不是,但看在你的份上,把他收为了亲随。”倚天可是帮自己夺了不少剑才使得自己及时在赋税战前升级为武将的。见吴羽长得象倚天,他有些报恩在他身上的意思。 而吴羽则是捡了把剑就被鱼肠拍进了东进剑修队伍里,不得不跟来。 乐菱冷眼瞥见吴羽畏缩的眼神,不由暗叹,吴羽胆小又怕死,鱼肠竟还想将后背交给他。但看在吴广已被鹰缅杀了,吴羽现在不管怎么说也算大汉人了,此去杀龟也是一分力量,遂半眯了双眼,说到,“你既长得象我,便不许冒充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吴羽此前正是冒充过她,乐菱此言自是意有所指,见吴羽惶然点头,又想吴羽是大秦逃人,应该不会对鱼肠说实话报真名,再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羽见乐菱如此问,便知乐菱不会揭穿他了,忙呐呐地回到,“吴……极。” “什么?”乐菱怒道,“你还敢叫这名字!”岂有此理,这不是继续在冒充我么?幸好今日逮到他。 吴羽慌忙摇手,“不不不,是口天吴,极致的极,……不是……不是……” 鱼肠却心道吴极这名字与倚天完全是两码事,不知倚天为何发怒,但看着眼前这两个相似的人,只觉十分有趣,笑看着没有插言。周围一些剑修边走边看过来,也觉得很有意思,这凶巴巴的少年欺负那软气的少年,只怕就因别人象他。 但闻乐菱又说到,“吴极也不许叫。就叫……吴备好了,备用的意思,你同意吗?” 吴羽哪有不同意,泪水哗哗地就下来了,“是。我叫吴备。” 众人皆愕然,好嘛,连名字都给人改了,这也太霸道了。 乐菱却没好气地暗骂到,还是只知道哭!于是白了吴羽一眼后,才与鱼肠边走边叙谈起来。她先告诉鱼肠之所以没有赴约,就是追查龟族怕雷的事去了。 鱼肠对乐菱的信任度显然就高多了,马上带着乐菱找了一些熟识的人商量。乐菱随后也才知这帮子剑修除了剑,平时根本就不练别的。就算擅长剑阵的文修,也只能结个五雷剑阵,还是为引雷炼剑,青天太阳的,又哪里来的雷给他们引。 好在将龟族的弱点告诉了他们,总比完全不知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和武士 东进数日,大汉剑修是越聚越多,不分东西,再不内斗,源源不断地增援至东郡渭水河西岸。其时大汉东郡已大半沦陷,而东郡城主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且会同西郡城主在一段南北走向的渭水河西岸成犄角之势,拒敌于渭水河东岸。 此河段西岸高东岸低,是一极好的战略要地。龟族人想要渡河西进,势必付出高昂的代价。但若此地一失,西郡亦无险可守,大汉剑修若再退就只能上赤柱山打游击去了。 而龟族人不知何故,在对大汉作战时,即便在战场上也不肯舍弃同伴残肢,拼命都要捡回去。在河上与之交战,也势必增加他们的困难。实则龟族是得了大秦血灵塔的原故才会如此,但大汉人此时并不知。恶意地猜时,认为他们是打算捡回去吃。龟族在沿海诸侯国和大秦所做的事,正是穷凶极恶令人发指,难说不是为此。 这对何处青山不埋骨的大汉剑修来说,实在是只能作此想。 东西两城主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在此地决战。并且数千年来,首度携手合作。 而两城主据守之地的中部则留出了一大块空地,给各地文武馆剑修和散修,以及刺史。刺史对大汉官员们来说实际上与散修和文武馆剑修都一样,平时干的都是刺杀官员的事,所以东西城主默契地留下了这一缓冲地带,随便他们帮哪边作战。 反正接下去败了也无官可夺。 即便如此,东西城主之间也仍互相提防着,手下都是亲随和本城文武官员,几乎也都是沾亲带故。当此时。与城主有矛盾的官员也都自觉地去了散修那边。 背后捅刀子的事,在战场上也不可避免。戚建指望带着这样的大汉剑修去御敌,其实也是过于天真了些。失去睚眦的高压,能将大汉剑修们凝聚在一起的理由实在是不多。 大汉之上层层天空,每一个大汉剑修都认为突破哪层就能在哪一层作主。譬如突破剑人合一阵,就可获得行刺天下的权利。这也才是大汉真正的天人合一观,是凌天,不是敬畏天。九龙阵是他们认识的最高天。这天要是没了一切都是乌云,所以他们才慌了。 大汉剑修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共御外敌。 这段渭水河宽三十三丈,由南向北,长不知几许。当乐菱和鱼肠等剑修到来的时候,但见河上到处都是闪亮的光团,绿油油的龟族前锋头上是飞旋的刺白刀光。大汉剑修们脚下是飞剑的各色剑芒,双方手里都另持有刀剑,正斗得酣畅,时时刻刻都有血花飞溅。尸体和残肢坠落河里,激起大小浪花。 双方都是拼死对决,你死我活。激烈而惨烈。汉剑我刀碰鸣音及剑气刀气啸叫声和呼喝惨叫、落水声遍布整个战场。 河上拦截龟族忍武士的大汉剑修最差都是武将,才能御剑空战。大汉武将都有飞剑,几乎都是持官剑的官员,装备也是精良。睚眦看来对他们也不薄,天造神坛造出来的凶悍忍武士也占不到上风,全凭数量堆积。 只可惜戚建没能用到他们,而剑修们此前的内耗损失也太大,九龙阵不破。只怕还在锐减,此时对敌,数量上就不容乐观,折一个就再少一个。而东岸的可死而重生的龟族神兵则黑压压的一片无尽头,只待忍武士扫清障碍。 渭水河对水陆两栖的龟族实则无险可据。唯一可凭的只是大汉剑修的勇气和决心。 试图过河登上西岸的龟族武士,被西岸居高临下的剑修毫不留情地斩杀。文修剑阵在战场上更能发挥大规模杀伤作用。武修则专挑敌人头目刺杀。内耗剩下的剑修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虽说龟族数量大,我刀凶猛。龟壳防御又强,且水陆并进,天上还有忍武士,却也拿不下西岸。 按说龟族还有绝杀隐武士,用于突袭十分可怕。然求鱼虽是神王,能造的隐武士却极少,那只是他的个体技能,并非全部都能印技,否则才是灾难。基于隐武士出现的概率低,重生也不一定再带此技,太子汤也只在必要时才舍得用。 而大汉被睚眦赐神魂纹的官剑则更犀利无比,破甲如破冰,忍武士我刀里虽也有睚眦血魂,却非睚眦放养的神魂可比,遇上官剑也不敢硬拼。 但忍武士本人却很凶猛,悍不畏死,根本不计龟壳破裂,我刀飞旋的气势也很慑人,嗷嗷大叫冲来,数量又多,杀不胜杀。 鱼肠赶紧将乐菱的话再给剑修们说了,于是剑修们便不再与忍武士卸胳膊卸腿的缠斗,而是专挑忍武士的腹部攻击。 忍武士虽前胸后背都是龟甲,而他们的不死龟魂,却在腹部,脑袋卸了也没用。 乐菱则隐身拉开如意金弹弓,见忍武士腹甲裂开,一颗金色的蓝雷弹就跟进,直击龟魂所在部位。手掌长的刺目蓝光弧在忍武士的腹部一闪即逝,这时,她才发现逃出的黑色龟魂竟被忍武士头上突然飞出的黑色三足鸡一口吞下,龟魂顿若生出双翼,三足如轮,遁速极快。 龟族缠在头上布条上的太阳金乌竟是龟族的护魂印。 乐菱这才想起金乌也是乌鸦,常与死者灵魂为伴,与龟族的不死龟魂显然更关系密切,所以龟族也才会称太阳鸟国。 忍武士既有金乌印记护魂,而乐菱的雷弹威力也不够,能伤其魂,却不足以令其魂飞魄散。乐菱于是转而攻击忍武士面部,但即便雷弹将忍武士脑袋轰破,也不见金乌飞出,还不要说脑袋更不好打,被飞旋的我刀遮得严严实实。 “那么金乌是见魂才出了?一对鬼祟的东西!”乐菱一阵郁闷,难怪蓝雷鲸的雷既麻又毒,想是也为阻止金乌逃离,宿敌都是因敌进阶。如此说来,樊大哥的雷龙也不见得能劈掉金乌。也不知樊大哥知不知道龟族还有这一手。 地魂粗制滥造的雷弹也不好用。蓝雷毒被饕餮神魂吞过貌似已失了作用。 乐菱遂放弃雷攻现出身形,如意金弹弓化为双剑,一把踏在脚下冒充飞剑,一把仍当棍使,飞至忍武士的头顶上方,自上而下连击带削,如意金剑随意化形,被我刀一旋。霎时化为软剑缠死了我刀。乐菱看这我刀很不顺眼,而且还是青蚨给龟族的。 忍武士顿失飞升力,当即下坠,被斜刺里穿出的鱼肠破腹斩首,夺刀,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 鱼肠原是刺史。又已身经百战,出击时机把握得极准,脚下飞剑亦是光芒内敛,并不图张扬。他一见乐菱出现便飞了过来,正好逮住战机,顺手还吸了我刀的血魂。扔刀渭水。 他那剑里已有睚眦的神魂丝,非剑灵可比。这是他无意之举,习惯为之。突然眼神一凝,面上就是一喜,“我刀里有血魂!” 大汉剑修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却不知他们心中已死去的睚眦正在被龟族人抽血魂,而想吸我刀血魂,亦非官剑不能。睚眦血魂自非寻常血魂可比。 “可惜不能吸龟魂。”乐菱却心不在此,又见一金乌飞出。吞魂遁走。但鱼肠明显没看见。正如自己当初与中天帝国军阵对演时见过的饕餮影,其他人也看不见。然其实若非自己凝神关注,也留意不到,金乌和龟魂更小如鸽卵,不凝神更看不见。而中天帝国军阵里的饕餮影与魂又有何关系。地魂到是吞了真饕餮神魂,与自己的魂已很有关系。 此刻还在战场上。来不及去细想。 如是乐菱也不管龟魂逃不逃了,只攻忍武士的我刀。剩下事全交给鱼肠。鱼肠见过她这以剑代棍的杀敌方式,虽又见她那剑还能变软,也只是一笑,默契配合,夺刀吸魂。 这本是他俩配合过的,一时神勇无匹,天空中,倚天鱼肠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横行无阻,剑出刀落。 剑修们也是有样学样,有了我刀血魂刺激,战力猛增。文剑修升高结阵,增强剑气猛击我刀,忍武士一下坠,武剑修便乘机剖龟夺刀,如此一来,己方伤亡也减少了许多,刀也是稍后分配。 忍武士却伤亡大增。而被渭水河冲走的忍武士尸体和残肢,打捞更是不易,不打捞又不舍,两头为难,顾此失彼。 纵有再多的忍武士,也禁不住如此折损。龟族急忙召回了忍武士。 大汉剑修们也不追击,乘空回到西岸休整。 “看来神龟王要亲自上阵了。”有剑修亦喜亦忧地说到,神王刀可不好夺。也有武修豪气勃发地说,“武将后期的武修也不惧越级杀王,死活都是一拼。”文修则淡淡说到,“剑阵也不是吃素的。” 血魂当前,剑修们又有了新想法。两城主也聚拢商议,讨论分配问题。 短暂同盟又出现危机。要不此前他们内耗什么,还不是因睚眦一死,血魂失去来源,不杀个人剑合一,只有等死的份。我刀既有血魂,那就谈谈分配。而手上没有官剑的剑修,动机还两说。 民族大义也是不能沾上利益的,尤其是与切身利益挂钩。 乐菱和鱼肠回到西岸后,方见吴羽已不知躲哪儿去了。这本是预料中的事,乐菱也懒得寻他,坐下调息。乐菱不想参与分配,鱼肠则去了城主那里。 乐菱暗思,瞧这架势,若对方神王出,即使剑修们抵挡不了,自己只怕也不敢暴露睚眦血魂剑了。不过此前也听说了太子汤受伤未愈,戚建一王便折了他们大部分神龟王,想也不难杀。不要说他们还是伪神龟,即便求鱼或汤不落亲自到场,自问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战斗技能也只能在战斗中领悟和增强,权当是历练好了。 就怕龙族也来了。现在还不能见樊大哥。 “就怕他们来的不是神王,而是大和武士。”此时,鱼肠担忧的声音传来。他没有说分配结果,知道倚天对此不感兴趣,不管是剑灵还是血魂,就凭这个,他也要跟定倚天。而倚天想要的东西,自己当然也会为他去搏。 乐菱闻言抬眼看去,鱼肠想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遂问道,“龟族还有比神王更厉害的武士?” 鱼肠点点头,“据说见过的人都死了,而武东王也是因此而陨落。” 乐菱不由大奇,“见过的都死了?那这消息又从哪儿得来的?” 鱼肠一怔,看向乐菱,“我见说这话的人都讳莫如深,眼含恐惧。可能……说不出口吧。”经乐菱一问,他也觉得怪怪的,凭感觉而猜。 “说不出口的大和武士,那是什么东西?”乐菱越发好奇起来。 求鱼又造出了什么新品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法槌魂蝶 残阳如血,逢魔时分,龟族又卷土重来。(.好看的小说) 龟族化形龟身化原形,一丈大黑漆漆的龟背上站满了矮墩墩的武士,双手紧握着一把把超长弯刀,高高竖起。一眼望去,渭水东岸如有一片移动的刀林滚滚而来,反射残阳,杀气腾腾。 看来龟族很有信心,打算强渡渭水河了。 西岸剑修们纷纷站起身来,凝目远望。龟族也偏爱残阳,凡是跟完结有关的他们都喜欢,连吃的都是饭丸。化形龟背上站的就是残阳武士,也是龟族最普通的武士,用于占领和洗劫。 而在残阳武士的刀林上空,同样是一片我刀飞旋的忍武士,嗡嗡地飞着。但看上去体形却大了一倍,飞行速度也慢了一些,黑油油的龟壳下有一团白晃晃的东西,十分刺眼。 修为高的剑修凝神一看,顿时目露惶然,“糟糕。真是大和武士。”修为低的剑修这时还有些茫然,“那该怎么办?”武将们都叫糟糕了,那我们呢? 两城主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此时又开始深藏不露了,更无指令发出。 乐菱疑惑地看去。待看清时,不由大惊,迅速收回了目光。 光天化日之下,忍武士身下竟都合抱着个白嫩嫩的裸女。难怪速度变慢了。但看上去的确更为癫狂,眼中透着死光,嘴里发出诡异的“喝喝”声。一看就是来死磕的。 这等场景真的是惊世骇俗。这就是所谓的大和武士? 乐菱收回的目光正好与鱼肠碰上,瞬即都露出了恍然,――见到大和武士的人不是死了,而是羞死了。 大汉剑修们都震惊了。紧跟着,也斯文地骂开了: “岂有此理!怎会有此等不知廉耻的种族?我大汉文修礼武修德。非礼勿行非德不为。真真气煞我也!” “不错。要和也是与天和、与剑和。天人合一,剑人合一。唉,他们这是弄错了。” “竟然以床笫之事为技能,这,……这要如何打?唉……” “你们上,在下……在下不可杀女子。” “你不可杀女子,我等就可杀女子吗?” “是想跟在后面捡刀吧?龟族不知礼义廉耻,你也要效而仿之吗?” “不不。在下绝无此意。” “哼!这种血魂吸了也不嫌丢人!” “啐,龟族这是既不要命,又不要脸啊……无敌,无敌。” …… 大汉剑修们只管怒骂,大和武士可不耽搁,说话间已逼近渭水河。 西岸一时沉默。 乐菱与鱼肠依然面向东岸站在岸边,执剑对望一眼。杀吧? 总不能就这样放弃渭水河了。残阳武士还等着屠城,残阳下的东岸已卷起漫天血色烟尘。 鱼肠叹了口气,转目回望。这一望,却傻了眼。乐菱见鱼肠的表情不对,顿觉不妙,也是回身一看。突地就半张了嘴,“什么?都跑了?” 可不是吗,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知礼知耻的大汉剑修们已御剑的御剑,御腿的御腿,往北逃远了。龟族意在西城,自是往北稳当。 戚建便是栽在了这上面,被他们的前辈给扔在了九龙阵外。而凭戚建的武王修为。他原也是可以换个方向跑了的,但他最后却选择了自曝,誓死不与无耻龟族同存于天地间。 渭水西岸的剑修更连我刀的血魂都舍弃了。 “我们怎么办?还打吗?”鱼肠问乐菱。 乐菱刚想回答,才又发现鱼肠脚下竟还蹲了一人,呆呆地望着河对岸。嘴角貌似还挂了串晶亮的涎水。乐菱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一脚踢翻那人。骂道,“等着当汉奸是吗?鱼肠。我们走!”言毕登天而上,溯河北去,就是大鼎城。大汉剑修又放弃了渭水,乐菱可不想步戚建的后尘。 鱼肠也忙一把提起吴备,御剑升空追赶乐菱。 顷刻之间,大和武士便飞旋着嗜血的我刀嗷嗷怪叫着越过了渭水河。尽管已失去渭水西岸目标,但合体和玉进状态却使他们极度兴奋,不死不能停。残阳武士也狞笑着抵达了东岸边,化形龟轰隆轰隆地接连扑进渭水河,爬上了西岸。 西岸高地上,也是一片平原,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被龟族千万大军压过后,就会变成不毛之地。(.)而密林的尽头,则是无数等着被征服的城镇。 龟族气势汹汹地往西开进,血色残阳下,前方密林却突现无数五色闪电,跟着一顿霹雳便劈头盖脑地砸在了前锋大和武士身上。 大和武士被霹了个措手不及,顿时皮焦肉烂鬼哭狼嚎,摔落尘寰。 无数三足鸡也突现,叼着死去的大和武士亡魂便拼命往东逃去。然而,三足鸡奔逃中,渭河之上又突现一对巨大的黑蝴蝶,吞吐卷蛇状长吻,将三足鸡飞快地吸入了管状嘴里,然后继续翩飞追逐,广度弥补速度,三足鸡损失了不少。 当然,能看到黑蝴蝶和三足鸡的人不多。而乐菱正是其中之一。 乐菱和提着吴羽的鱼肠在雷声起时便停下回头看去。逃得还不远的大汉剑修们也停了下来,转身回望。 斯时但见密林绵长的边缘上,无数飞天斗鸡横空出现拦在了龟族的前行方向。那是南炎联盟鸡族的圣殿骑士。神蟒王蟒泰则高悬在他们身后,血色神王光中,红发直立环抱双臂。 斗鸡展翼一丈,背上都盘立着个红发蟒尾的蟒兵。蟒兵左手执一金色符文闪动的大木槌,右手执一金色符光闪动的大木丁,槌丁互击,丁尖发出五色雷电,霹向大和武士,中者立焦。 而五击之后,槌丁也成了焦色,随符文化作了飞灰。 一轮雷劈后。蟒泰无比潇洒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向前一点,斗鸡立刻不差分毫地推进一段距离停下,蟒兵手中则又整齐地出现了一对木槌丁,金色符纹闪现中,又是一轮电闪雷鸣,五色雷光铺天盖地地霹向大和武士,一霹一大片。 “好厉害的五雷正法槌!好精准的手段!”鱼肠很识货地赞道,并且。“龟族果然怕雷!。”看到被猛雷霹得丧魂失魄的龟族,即便此雷发自南炎联盟军他也觉得很解恨。 乐菱微微点头,意识却在搜索黑蝴蝶的来源,不久便发现树林里有不少白色身影盘坐在地上,貌似已潜伏多时了。仔细看去,竟是露西芬的圣修士。 看他们专注的方向,那对采魂蝴蝶也是他们弄出来的。虽然看起来还不怎么样。但已经够惊人了。圣学院辟谷修魂的秘密原来在这里。 中天帝国军阵中的饕餮影似乎也有了答案。 乐菱正想时,这边战场阵阵五雷轰顶中,大和武士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但他们仍是一往无前地送死,大和武士一旦发动,没人能下令他们停止。 然前有致命五雷后有采魂蝴蝶。四百多万大和武士最后只走逃了一半龟魂。 而在龟族大和武士挡雷时,龟族化形龟和还没来得发挥作用的残阳武士连残肢都来不及捡便已仓惶退回渭水东岸。 其实也没什么好捡的了,大和武士的残骸已是一片焦黑。 旁观的大汉剑修爆出一片喝彩。雷神之名直接冠到了神蟒王头上。 喝彩声中,蟒泰却无意追击,带着蟒兵和鸡族圣殿骑士将龟族余部赶至渭水东岸就停下了,下令地面跟来的南炎联盟军队沿渭水西岸布防,就在渭水西岸安营扎寨。 蟒泰指着渭水对东岸的龟族人长吼一声,傲然宣布。“这就是界河了,越河者死!” 东岸龟族一片寂静,后面也有神龟王坐镇。神军部没下达对南炎联盟军作战的指令,这个亏也只能吃了,且又不是没吃过。只可惜了这批大和武士。一但发出就只能玉进,上一次用之。得了大汉东城,而这次却连毛都没杀到一根。仅为地面部队挡了一次雷。 五雷法槌克龟,神军部向龙族发出了求援信。 渭水河道上空,蟒泰放出王威,宣示领地般嚣张地转悠了数圈后,才又摇头自语,“圣龙使就这点本事?大和武士传得如何如何厉害,却一点战力都没有,连豆腐渣都不如!”十分地不解。 他当乐菱的消息是白给的,墨师的五雷正法槌是捡来的。而显然,大和武士更羞不死南炎联盟军。遂又大议道,“龟族用光屁股打仗就打他光屁股呗,有什么好怕的。用鸡屁股打更好,连雷都不用了,只需用嘴。哼哼哼哼……”他也不知何时改了嘿嘿,变成了哼哼。 听到他这番言论的人尽皆无语,包括对岸龟族。 而见大和武士死了,龟族退了,大汉剑修们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一片焦黑的战场上,火蟒兵喷火焚烧后,亮晃晃的我刀就现了出来,被打扫战场的南炎联盟士兵收走。 胆子大的剑修便开始往渭水回飞,求见神蟒王。无他,神蟒王既从西而来,大汉西城必然也没了。而中天帝国正与南炎联盟和亲,都快成一家人了,那么这些刀…… 新立好的帅帐中,神蟒王蟒泰大马金刀地居中坐着,看向帐下被蟒兵环伺中的剑修们。 “怎么这么大的眼?果然雷神。”剑修们暗暗心惊。 战时蟒泰自是什么也不会戴,此刻熊猫又回到了脸上。他听完那数十个不明身份的剑修代表恭谨的表述,笑了,“哼哼哼哼……,想要刀可以,不过得立功才行。” “敢问殿下,如何立功?”一剑修小心问道。 蟒泰仰头想了一会儿,又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驻守渭水河界。本王的五雷法槌已经用完了,大和武士再来,本王可抵挡不了。” 剑修们一阵默然后,低声商议。 乐菱在帐外却微笑起来,骗人。 蟒泰这是想收编了剑修吧,但这些剑修可没那么好用。不过他和猴越身后还有墨师,说起来,还有撒大法师。搞阴谋诡计才是露西芬最拿手的,不出手便罢,出必惊天骇地。 而墨师也不是省油的灯,蟒泰来得这么快,也必是墨师的白门弟子干了什么开城开阵之类的好事。白寒俊在大汉时就有跟他们接头。 这些剑修在他们面前只怕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想到白寒俊,又想还是尽早去光芒城。遂掉头便离开蟒泰营帐,往北飞去。 鱼肠迟疑了一下,又提着吴备追上了乐菱。而吴备也没反对,来大汉这么久,鱼肠是他见过的对他最好的人了,跟着他命才能活得长些。 乐菱回眸见鱼肠追来,想了想,叫鱼肠等她一下,便隐去身形,直奔蟒营的库房。在库房里转了一圈后,取走一半我刀留下一个纸团,方才离开。 远远看见一把飞剑上的鱼肠和吴备,乐菱微笑起来。鱼肠连城主都敢刺,就不能刺别的谁吗?备用的吴羽也不是完全没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圣龙之困 太阳鸟国攻克中天帝国大汉城的消息传遍了弥罗神界,而龟族大和武士的出现也震惊了此界。[.超多好看小说]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也再度收缩了九龙阵,并且也没再派出武王协防现在已是中天帝国最外围的第三城,大鼎城。 神龙岛上,银东得到最初的捷报时,并不以为意。轩辕宇打什么主意他很清楚,螺旋形的九龙大阵能收能放,收得越紧,阵法法力才越强,只要阵心不破,九龙大阵随时都可以还原,如无赤柱山的限制,甚至还可以无限延伸。 如果真要算损失的话,也就是失了大秦和大汉的两个守城龙饕餮和睚眦,以中天帝国的底蕴,并非没有取代者,第五城就困着轩辕一族的嫡系血脉,若说轩辕宇是龙之传入,他们也只是失势者,并不缺一飞冲天的可能。而失地上的资源和人就更算不得什么了,水灵气更是无人能与九龙大阵抢夺。 水灵力正是支撑整个九龙大阵运转的核心动能,也是此界所有生灵的本命源。 轩辕宇只怕还打着加快九龙大阵吸收弥罗神界水灵气的主意。若连东海的水灵气也一并夺去,神龙岛都只能听命于他。别看东海浩瀚,失去水灵气都将变成死水。 不过不管他轩辕宇作何打算,毕竟已连下了他两城,离九龙阵阵心又近了一步。何况与鹰缅之间还有秘密协定,而鹰缅现在已到了处于九龙阵阵法中心的光芒城。 此事连三代神龙王都不知,也是为保协定的牢靠。而青蚨竟以鹰缅为敌,银东之所以没有完全制止他,即是为迷惑轩辕宇。青蚨过于自负,不适宜掌握深度机密。 伶王更须找到。这边蓝雷鲸的事一解决就马上去寻她。 此时,神龙岛正悬停于东海一处海域,捕杀高阶蓝雷鲸。银东听青蚨说出现了九阶蓝雷鲸后,便四处搜寻蓝雷鲸的踪迹。 龟族正与中天帝国交战,不能再让蓝雷鲸袭击万龟群岛的事发生。 而后龟族神军部又传来求援信,银东便也震惊了。 当银东弄清楚这次攻克大汉城的龟族奇兵大和武士的神勇后,脸色已是铁青,“好大的胆子!还有脸来请功!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立刻返回万龟群岛!”身为圣龙使。这场战争又是他发起的,龟族的所作所为自然便会算到他头上。 想起鹰缅奉送血灵塔时眼中的淡淡笑意,他是早已预知会有这一天吗?或他比自己更了解龟族无底线的执迷。这会使他失去对神龙岛原本就不多的敬意。 但愿不会影响到他与自己的协定。 想到这里,银东有些乏力地靠向龙座靠背,龙族若有龟族数量的万分之一,也不至于用他们。而海里的族群也是因龙族过于强大,神族本来就少。大战后更除了龟族再难觅到别的海神族。 圣龙使烦闷,神龙父子三代脸色也不好看,高贵的龙族,也不能容忍此事。龟族丢的是这个龙族的脸! 青蚨更是不解,“血灵塔给了,睚眦血魂给了。海蜢精炼的刀也给了,连我刀和忍武士、隐武士的名字都是我起的,这还不够吗?造出大和武士这种玩意来做什么?恶心敌人吗?” 神龙父祖闻言也是点头,想海蜢乃一种蝗虫般的深海生物,专吃深海底的金钢砂,一万只海蜢只能得到一块指甲大的蜢砂,更别说练成万分之一的既柔又无比坚硬的海蜢精了。海蜢精堪比息土,造出的旋刀比中天帝国的飞剑也差不了多少。造价同样不菲。龟族不去发挥我刀的作用,却弄个女人合在一起送死,是何道理? 龙老祖捋着虬结的白胡子,猜测到,“难道这种死法更能增添他们的勇气?据信报上来看。大和武士等同于一次性武器,比死士还绝。死士完成任务还可活下来。大和武士则不然,不死便不罢休。造出来时还须先冰冻起来,用时才激活……,或其中就有什么要紧的关系。”激活时可不就需全面活动么?但饶是龙老祖色被无数,人前也说不出口。 银东闻言却是越来越闹心,又下令到,“传令,命龟族马上停止造任何武士,固守大汉。青蚨先去万龟群岛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遵命,王叔。”王叔又派差事了,青蚨高兴地答应到,化作青金色的光投向了神龙岛外天空。 两日后,青蚨便带着大和武士的详尽消息返回了神龙岛,众龙神最后仍没得到彻底解惑。 其时自神龙岛离开万龟群岛之后第二日,天造神坛就出了问题。新造的忍武士出塔后竟变得极度亢奋,敌我不分,见人就杀。 毫无防备的龟族普通武士首当其中,被忍武士杀灭殆尽。 不仅如此,忍武士杀完护岛卫士后,又开始了互杀,一时囚鱼岛上有如炼狱,一片残肢血海鬼哭狼嚎,状况比蓝雷鲸袭岛还惨烈。 龟族神王父祖连同汤大郎在内,三代神龟王带着龙鳌武士围困囚鱼岛整整三日,最后才终于杀光了这一巢疯狂的忍武士。 此乱损失虽大,好在龟魂未失,残肢也收回不少,但由于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神龟王们也未敢重启天造神坛。最后还是龟先人大胆提出是因汤大郎被夺了太子位,作为上古神器的仆人身份低了,天造大神才降不满的罪。 龟老祖和汤努神王闻言犹豫之后,也认可了此理。 然汤大郎却意外地拒绝了太子位,正如他当初放弃时那样。他冰冷地对龟老祖和汤不落说到,“这不是天造大神降罪,而是阴阳失和,必须大和才行。”并许诺到,“我能解决。” 而他的大和就是将龟族女子也送进天造神坛,造出了阴阳合体的大和武士,并将大和武士在使用前冰冻起来,战时一激发,就是最完美的攻击武器。 汤太郎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至于要不要脸,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下。他曾经的追求已无人获知。 作为曾经的龟族叛逆神王,青蚨也无无法驾驭,更无从得知天造神坛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造神坛内,汤大郎看向一个虚影,无比痴迷地说到,“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 一道血光扑向了虚影,那虚影突然就凝实了很多,却不是汤太郎的模样。汤太郎放低手腕和血刃,面色苍白地静静地看着虚影,目光一瞬不瞬。 青蚨将所见所闻连同自己的疑惑全盘报知了银东和父祖后,便匆匆回到太子宫。 太子宫一华美的宫殿中,白衫绣裳人凭窗眺望着神龙岛璀璨的夜色,低声笑了,“是这样吗?” 而当青蚨回宫急急接近他身边一丈处时,同样失去了他的影踪。青蚨无奈地说到,“别这样好吗?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你等我。” “我似乎并未求过殿下什么。”白衫绣裳人疏懒地说到,回到软榻上躺下。 望着白衫绣裳人绝美的身影,青蚨眼神一痴。是啊,自始自终似乎一直是自己在表白。然去外面神界的诱惑,岂是此界人能挡? 尤其,花老板还是一不低于武王的修士。 花老板躺在软榻上,却忍不住地想放声大笑:非斯神果是吗? 乐菱离开囚鱼岛前灌给睚眦的东西正是非斯神果。她原是指望睚眦要么发作后自曝神魂而死,要么发狂给龟族添乱。她还深怕睚眦也是能量体用少了效果不强,所以倒了整整一戒子的非斯神果给睚眦。 然睚眦神魂在银东的龙禁下,发作到没有,本体却是完完全全吸收了非斯神果的毒,变成一个对龟族来说极为危险的毒源。 而这却不是她能预料的事,此刻的她,正在大鼎城里亡命飞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洗鼎煮粥 傍晚,大鼎城东南一河边密林中,鱼肠探出头去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叫吴备去前面不远的荆州府买些吃的回来。这些日子乐菱鱼肠忙于夺路奔命,吴备被他二人保护着,又闲又轻松,此时尽管害怕,却更怕二人扔下他不管,提心吊胆地穿过夜雾中的田野里去了荆州府。 密林里十分幽静,厮杀声已听不见。而荆州府更有重力阵法保护,灵气全无,械斗不起来。但同时城内无灵气便也不能修行。故此乐菱三人入大鼎城以来,一直都在城外夜宿,白天才穿州过府。 而大鼎城所有的州府全都这样,并且也改了郡县的名称,无论大小,都称为州。 每州也有一个鼎,没有鼎就没有州,也就没有大鼎城。这就是大鼎城名之来源。 而每个州的州名也是搏杀出来的,谁是州牧,州名就冠谁的。大鼎城各处随时都有可能变为战场,抢夺对方的鼎。鼎为胜者夺去加铸重鼎,人则成为鼎奴。每当州牧外出打仗时,鼎奴就要给州牧扛鼎。 在大鼎城,地盘越大人越多的州,鼎越重,是谓重器。 大鼎城守城龙赑屃的鼎即为大鼎之最重,名为屃鼎。而哪一州的鼎重,赑屃大人才会住到哪一州去,那州州牧也才能做大鼎城城主,统领大鼎各州。 故尔大鼎城人还有个著名说法就叫“问鼎天下,屃鼎主州”。 然而乐菱一开始却听成了“问鼎天下,洗鼎煮粥”,以为大鼎城很和平很温馨,洗锅煮饭,很有家的气息。直到三人莫名其妙亡命奔逃了十多天。才弄明白正确的含义。 赑屃龙大人喜欢负重,鼎越重,他越欢喜。然其实赑屃龙大人很是神出鬼没,心无定主,一直都没选定去向。或是因他一直没找到能与屃鼎匹配的鼎。 所以各大大小小的野心州牧便不时发动州战,抢其他州的鼎来加重本州的鼎,以求讨得赑屃龙大人的欢心,定鼎主州。 只要有本事铸鼎。就可以参与夺鼎。更须有本事守鼎。 如是,大鼎城昙花一现的流水州鼎就多了去了。现在最重的州鼎就是魏鼎、吴鼎和荆鼎。魏鼎在大鼎城西北,吴鼎和荆鼎在大鼎城东北和东南。 乐菱三人要经荆州北上,穿过吴州或魏州才能到达中天帝国第四城的南城门。大汉失守,九龙阵封了大汉至大鼎的通道,但北上第四城则可由城门而入。 乐菱带着鱼肠和吴备在大鼎城外没待两天,就等到一场州战引发的震荡九龙阵的机会。她用了一招蒙眼大变活人的招数。将至今也一头雾水的鱼肠和吴备变进了大鼎城,并且正好落在了混乱的战场上。如是三人连声感叹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开始了逃亡生涯。 路上又遭遇了数十次大小州战,才好不容易来到大鼎东南最大的荆州府城外,一条小河边上。相比而言,大州周边就平静多了。而一旦州战爆发。也必是轰轰烈烈。 乐菱引河水灵气和木灵气在密林里布下了一个一丈二大的水木隐灵阵,这个阵是她从墨师当初在她走火入魔时为她所布的水木阵里感悟出的。她先是以阳木生阴火与阳水结成了个水木平衡点,然后加注灵力放大这个节点,放到可隐藏阵内灵气波动时,恰好一丈二,十分适合在密林这种狭小环境里用。 布好水木隐阵后,乐菱又取出三百把我刀交给鱼肠。 有这些我刀,鱼肠自是毫不犹豫地就跟乐菱来了大鼎。他只知我刀是乐菱为他偷来的。却不知乐菱是以南炎联盟神鹦鹉王的名义征用的,理由是蟒泰借用了她的圣殿骑士,在大秦蟒营里送情报时,她还看见鹦鹉族侍卫也做了飞行运输队。 伶王卫队不能白用,这两百万把我刀就成了借资。而蟒泰借用的时候也没给她打招呼。好歹她还给留了个纸团在那里。 她到忘了蟒泰找不找得到她。就算鹰缅和白寒俊,现在也失去了她的消息。 然鱼肠现在每次最多只能融合三百把我刀的血魂。此刻本命剑悬在他头顶上,红黑白三色光交炽闪烁。不用水木隐灵阵的话,就凭这剑光也早就暴露了。 而这批我刀的血魂与鱼肠上次在战场上吸的忍武士我刀血魂完全不一样,令鱼肠吃尽了苦头。 本来鱼肠的本命剑上有睚眦神魂丝,吞噬刀上血魂原是很容易的事,但不知怎么回事,大和武士的我刀中的血魂却十分邪性,鱼肠必须全力提升魂境才能控制这股血煞气,还需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将之与本命剑的剑灵融合。 乐菱此时还不知其中原因跟她很有关系,更不知为樊大哥和龙族又带去了怎样的困扰。她也没让吴备养本命剑。吴备已过了养剑灵的最佳时期,现在养也不会有太大作为。并且吴备的金属九珠修为是药辟堆出来的,强的是皮肉筋骨,练的是耐饿耐抗耐打,做盾牌比做剑修有前途。 待鱼肠用本命剑一一吸掉我刀里的血魂后,乐菱又再将刀收入圣莲空间交给地魂继续提炼,自己则守在一旁为鱼肠护法。 地魂的超强神识发现了我刀里有没见过的材料,研究之后发现既柔又坚,永不磨损。于是地魂决定用这材料炼制一把饕餮吃魂剑来融合睚眦血魂剑,这样乐菱就有真正的倚天剑了,可以吃杀天下。 “你确定不是叱咤天下吗?一点想象力也没有。”对地魂这句话,乐菱听着很不是滋味。吃杀跟天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仅不霸气,还堕了倚天的威名。“不如雷杀、麻杀。”她又补充道。 “麻杀就有想象力了吗?”地魂回敬了一句,便开始抽火莲的蕊心火,准备炼化我刀。 乐菱撇了撇嘴角,意识退出了圣莲空间。 实际地魂捣鼓什么乐菱都无所谓,而它现在又已炼化了一半饕餮神魂。精力旺盛得不行。火莲蕊心之火更是炼制器物的王火,无物不融不解,且不失其灵性,还原、分解、融合皆可,极大满足了地魂玩物造器的乐趣。 所以地魂才特别宠爱火莲吧,乐菱想到,任何时候它都不会忘记提醒自己为火莲备酒。若火莲也可进阶的话,只怕都已成精了。 连四小弟天天为地魂打工。提供灵力,都被它各种欺压。尤其是它得了饕餮神魂后,还威胁四小弟谁不听话就吃了谁,吓得来连虎仔和火凤都没以往那么傲娇了。 它们是见识过饕餮神魂现身吃雷的,现在提起都犹在梦中。饕餮身子有多大,嘴就能张多大,不小心说不定还能翻个里外。一副若天有处下嘴,它连天都能给吃了的馋相。 而天魂命魂直接就无视地魂,依然闭目修魂,只偶然命魂还是会说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起先便又说了句“吞天”,然后,又不再开口了。 不知是指吃杀剑。还是指饕餮嘴。 夜深了,鱼肠已进入入定状态,而吴备还没回来。 “没用的东西,买几个肉馒头都能被困在城里!”乐菱闷闷地骂到。都这半夜了,荆州府城门早就关了。 又想吴备不会被抓去当鼎奴了吧? ……不会,大鼎城是遵法礼的,鼎礼守法。不在城外不能随便打杀人,否则城里也不会布重力阵了。重力阵既防人偷鼎。也制止城内械斗或斗法,以免误会攻城。 在大鼎州城里,只能斗嘴。 那嘴功却是十分的了得,诡辩在这里很有市场,并且概不务虚。说话间便赚人财物,厉害的甚至能赚人州城。不知百城士子过大鼎城时有无发生此类事件。记得百城中的合连城鬼谷门就最擅长来这手。鬼谷门反复无常,事无定主。不为表面虚荣,目的性很强。 吴备装可怜的骗术也不差,人又贱又贪,一定是偷嘴误了出城时间。 肉馒头也主要是给鱼肠买的,即便吴备买回来了,他现在也吃不成。而幸好地魂也只垂涎灵物,若连食物也吃,只有把鱼肠和吴备卖去当鼎奴。金子银子在大鼎没用,大鼎人竟用灵晶石当货币,还分了品级。而自己带的各种高品灵晶几乎全部都用来做成麻将和筹码卖了,戒子空间里的金子再多,在大鼎也是穷人。 大鼎城人人外练外功,内练嘴功,却又持重剑负重鼎,平时只能靠灵石补灵气。灵晶石既常用,又越来越稀缺,代替银子成为货币交易物也不奇怪。 金三城的欠款字据上到是全部写的火灵晶,也不知大鼎城人认不认…… 乐菱胡思乱想着,而到了天亮,吴备仍没有回转。 晨曦树林里,鱼肠神清气爽地收功起身,眼中又多了几分精气,一闪而敛。作为刺客,精气不能外放,修炼到最高境界是站在面前也感觉不到他。 乐菱也收回了水木隐灵阵。水木隐灵阵隔绝内息外放,却不阻碍外面灵气进来,她也盘坐静修了一整晚,当然她也只是坐在那儿,冥思就行了。 乐菱阵法一收,鱼肠却又翻了几个后空翻,在空中弯折他那水蛇腰,角度匪夷所思。 乐菱对此已习惯,不止一次地想到,鱼肠就凭他这腰也是天生的刺客,从任何角度行刺都无障碍。更惊人的是鱼肠连手指手臂都能反转,柔若无骨却极俱韧性,有若杀人丝线。 “你会练到连眼神都能杀人吧?”乐菱突然问到。 鱼肠停了下来,想了想,回到,“剑人合一之后,便算是吧?但现在言之还尚早。”他俯身拾起地上的重剑,包在灰布里,又开颜一笑,对乐菱说到,“也不会太久,我已有突破武将中期的感觉。” 乐菱微笑点头,“走吧,去荆州找吴备。不知在城里能不能用拳头揍人。”她是很想扁人,却更想吴备干脆失踪了算了。 这要不是看在鱼肠对吴备的态度上,她早这么做了。而鱼肠对吴备的兄弟情节也令乐菱完全不能理解,就因吴备长得象自己,第一眼他就认定吴备是可信赖的朋友。 背地里还劝乐菱,让乐菱相信一个刺史的眼力。此时鱼肠对乐菱又说到,“我也知他一夜未归,许是沾了酒了,误了出城时辰。他耳根软,听不得店家劝酒。” 乐菱不由一闷。我想饮酒的时候,耳根也软。算了,再听下去鱼肠也是说吴备的好,却是为劝自己接受吴备,反到显小了我倚天气量。 一摆头,御剑升空。乘早间农人少,乐菱鱼肠在空中一闪而过,消失为两个亮点。 大鼎城的修士凝珠便能御剑,天上飞两个修士除了速度快而外,也不会太惹人注目。大鼎修士土属性居多,又注重练体,对外物的依赖心也很强,在炼器方面便很有建树,他们是在飞剑上加了个阵法,凝珠期修士用灵晶石便能御剑飞行了。 不过速度却差了很多,也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用得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桃梅贤士 乘着薄雾,乐菱和鱼肠降落在通向荆州城的南门正道边上,步行前往荆州城。荆州城很大,是乐菱和鱼肠目前在大鼎东南部见过的所有州城中最大的一座。 如同其他大大小小的州城,荆州城外也是一片广袤的田园。若非万不得已,大鼎人不会将田园作为战场,大都约在野外。若是攻城,也会选在收获后,等不及的干脆就先帮对方收了庄稼后再开打。 这就是仗打多了,打出风俗打出风格来了。与其战后运粮来养民,不如分开,各干各的,打仗那是修士们的事。 而各州百姓不在城外种地,就在城内打铁。鱼肠养的重剑,就出自他们之手。 田园于是也就成了大鼎散修们的安身地,如乐菱他们一路而来的选择。 荆州城也是一个以鼎为中心的城池,道路四通八达,呈放射状,一看就可以随时征伐八方。如果从空中鸟瞰,它就象个罗盘。中间一圈黑,那是鼎锅,鼎下一圈圈黄白色的同心远及四四方方的城廓包围中的地面,都布满了黑色符文。 入城手续与别的州城也一样,只需一块拇指大的灵晶石。随便什么属性品级,给上品晶石也不会换来严肃的守城士兵一个笑脸,不给当然就只有绕道了。 绕起来就不仅仅是山路水路,极有可能遇到野战战场。[.超多好看小说]有野心的可以去城内打一个鼎,或先去拿下一个小州鼎,然后从此开始冒险家的生涯。 大鼎城就是一个冒险家的乐园,将大汉的凌天思路落实得更为彻底。 乐菱和鱼肠来到荆州南城门前,在往来城门的行人里。仍未发现吴备的踪影,于是交了两块灵晶石进了城。 鱼肠养剑时,也要用到灵晶石,当了刺史后,平时身上便带有一些,品质也不差,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连同乐菱剩下的上品灵晶石。节省点撑过大鼎城就行了。 鱼肠从没离开过大汉,突兀来到大鼎城,也没想起这事。而他的家人也早就没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干脆就跟了乐菱。 一进荆州城,乐菱就远远看见城中心巨大的三足荆鼎,意识投放过去,见那鼎足、鼎耳和鼎身上都满布凸纹。除了符文还有荆条纹,荆条上还有一对一对的荆花。 显然表示荆州州牧的姓氏。 荆鼎是青铜所铸,泛着幽蓝的光泽。沧桑感没有,厚重到是真的。 进入城门的一刹那,立时感受到心跳加速,气息短促。眼珠也往外凸,明显是灵气稀薄造成的,这在别的州城都没这么强烈。 荆州重力阵内的灵气只能供普通人呼吸用,修士更没可能调动灵气了,要用也只能用己身灵力。[]每行一步,付出的体力也大得多。 这对练体修士却十分有益。 乐菱纳息一周便调整身体适应了这重力。回头看鱼肠还在闭目调息,于是停下来等待。等待中,又见城门两边沿城墙角坐了一些刚进城的老少荆人。都在调息或放任身体自动适应。 几辆入城的车辆也停靠在边上,出城则不需如此,顺当地就出去了。 鱼肠很快也调息好了,与乐菱往城中行去。两人一直留意着街道两旁商铺酒家和行人,吴备若回转找他们。也只应走南城门这条道。 乐菱和鱼肠因为要找吴备,便走得很慢。道上行人也多了起来。同向的行人更似乎都很着急,往城中心赶着。貌似城中心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但表情却不似坏事,很兴奋的样子。 反正都要路过城中心,乐菱也不急,还是先找到吴备再说。 看见早点铺,鱼肠忙上前买了一笼包子,打听几句之后,回转递给乐菱一个。然后两人边走边吃,一边继续寻找吴备,遇上开着门的酒家,也去打听。 却一直没问到吴备。都路过不少酒家饭馆了,吴备当时入城已晚,也不该走这么远。 两人商议后,乐菱认为吴备不傻的话,找不到他们应会去北城门等。吴备身上有鱼肠给的灵晶石,暂时也饿不着他。 然乐菱见鱼肠眼中的焦虑之色,又改变了说法,嘴里咬着包子,含混地说到,“还是去发个寻人启示吧。”尽管吴备有可能去北城门等,也有可能是出事了。 鱼肠点点头,其实他也有这想法。吴备再饮得烂醉,早间也应醒了。就他那犯了过错惊惶失措的性子,醒来还不得赶快回转找他们。遂蹙眉回到,“倚天你就在城中心等着,我先去北城门看看,若他不在那里,回头再发寻人启示。” 他是一定要找到吴备。 “好。”乐菱淡淡应到。 鱼肠将剩下的包子往乐菱手里一塞,便往城中心奔去。乐菱见重力阵中,鱼肠跑起来似乎慢了半拍,心道难怪先前那些行人看上去着急,却没一个用跑的。 乐菱也一路仍搜寻着吴备,慢慢往城中心行去。 荆鼎越来越近,越见高大。 而所经街道并非寻常石材所砌,房屋也似铸造的,乐菱不由心下惊叹,莫非整个荆州城都是炼制出来的器物?而据说荆州在大鼎三大州之中还并非最大最富,最大的是魏州,最富的是吴州。三州之间谁更强? 且这样大的鼎,又如何开出去打仗? 此前乐菱他们一见州战就避开,最大的也只见过三丈高的鼎,而荆鼎竟有三十三丈高。虽说是东南最强,但别说打仗,只怕搬出荆州城都难。 乐菱带着满腹疑问来到城中心环状广场上,但见荆鼎巨大的三足下,从内到外,环绕着一圈圈的铁匠铺,看上去就象一个个的炉灶,随时都可炼鼎。又见荆鼎西面的黄白色地面上,有一大片紫荆树,树上开满紫红色柔嫩花朵,树下围坐了很多人。 乐菱正又惊异重力阵中怎会有紫荆树,还开得如此茂盛,便从一群身边经过的人里听到说紫荆林里有谁在开坛讲法,并急急往紫荆林里走去。 “快啊,紧赶慢赶我们还是来晚了。梅贤士和桃贤士已经开讲了。” 乐菱闻言却奇怪地说到,“霉先死和逃先死,是什么东西?” “小心哦,他们可是荆州最德高望重的贤士,得罪他们,这些荆人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咯。”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在乐菱耳边响起。 乐菱转头看去,见是一胖乎乎的白胡子小老头,鹤发童颜,十分可爱地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乐菱遂干笑了两声,挑眉道,“呃,我说过话吗?你一定是听错了。” 而且这小老头也一定不是荆人,关他屁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煮酒论鼎 荆花满枝的树下坐了不下万人,围在中心的两个圆白石台上,各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修士,一个是梅贤士,一个是桃贤士,他们都着一身素白,荆冠结发,发髻顶上还伸出一支半尺长的带上弯弧的荆钗,讲道时,荆钗尾端时有挂到头顶低垂的荆花枝条,落下的柔嫩花瓣被他们用手里的荆木扇轻轻扇开,配着他们脸上那高远的神态,讲出的道经似乎都成了片片天花般美丽的荆花,常使人忘却了听讲,已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折服。 乐菱不远不近的坐在人群里,心道这就是天花乱坠吧?听经的修士们都象是在梦游中,表情时喜时忧,不知是否悟出了什么天道。而乐菱听得是一头雾水,却再不敢出言乱问,怕身旁那个牛皮糖一样黏来的白胡子小老头举报自己。 这小老头说修士不似修士,说贤者不似贤者。更不是老百姓,老百姓哪有这么闲的。且衣锦冠玉,更似富贵人家走丢了的得了健忘症的老祖,这一丢还丢远了,服饰装扮完全不似这里的人。这里的人都荆钗布衣,十分朴素率真。 荆人眼里对梅贤士和桃贤士的崇拜之色,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衣貌举止亦是随了这两位贤士之风,荆钗却短了不少,衣料也省了许多。根本无须谁再来提示,乐菱此刻若还敢乱叫霉先死和逃先死,一定会更先死。 小老头却自打对乐菱说了那句话后,便自来熟地跟上了乐菱,他到还没忘记自己的名字,告诉乐菱他叫贝贝贝。乐菱却十分怀疑这名字是他乱说的,不过看他那老而还小的模样和宝器的穿戴。叫贝贝也算名副其实。而小老头却很严肃地告诉她,他叫贝贝贝,不是贝贝。 “贝贝,你说梅贤士讲的是什么意思?”乐菱还是叫他贝贝。 小老头瞪了乐菱一眼,回叫到,“倚倚!……偏不告诉你。”让你不敬我老人家! 乐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听霉先死和逃先死胡诌。在她眼里,那些什么道经啊法经的。全不如麻经,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也不知道经法经是真的那么深奥,还是这些贤士故弄玄虚,不如此就显不出高深。更严重怀疑他们甚至连自己都绕进去了,时常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 然往往在这时,他们的话就更玄乎了。是谓诡辩。 梅贤士讲了一歇令人高山仰止的天言道语后,目光深远地停了下来。 又该桃贤士讲了。乐菱精神一振,桃贤士讲的比较能懂,似为梅贤士的话作注脚,听起来就很接近人语。 大热天的,桃贤士又饮了一杯身后煮酒的童子呈上来的温酒。徐徐吹出一片飘进酒里的紫荆花瓣,那花瓣却连丝口水都没沾上,依旧若才从枝头落下般飘落地面。 好强的内力!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乐菱亦是暗佩。要知道,这重力阵中灵气稀薄,桃贤士居然舍得用自身灵力,就为护着这片小小的花瓣,让它不因人为而败。顺应天道秩序。 想是紫荆林下也设有聚灵阵。如这般的怜美惜弱,当是值得敬仰的贤德之人。 却见桃贤士对众人的崇敬目光毫不在意,风轻云淡地摇着巴掌大的荆扇,声音漂浮地说到,“今天下三分。我辈英雄层出不穷,正和天道之义。龙大人圣心。然魏鼎虽大,魏阿瞒做事却毫无道义可言。他那魏鼎其实是靠摸金修士遍刨人祖坟才造得那么大。而今西南整个州区已无一处坟茔。就连他那西北魏州,只怕都是空有其坟了。试问魏鼎若得龙大人的青睐,只怕天下人都不服吧?更莫论天下英雄了。” 众修士大惊,他们当然是天下英雄的一分子,一时纷纷四顾低议。 大鼎西南是绝大多数的大鼎人祖先居地,后人打得再热闹,亦不会在西南乱来,是故西南并无一州一鼎,居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或毫无野心的散修,也算是为战火纷飞的大鼎城留了一处世外桃源,只要无意权势,便可安度时日。大鼎权贵老后,也喜迁居西南,终老于斯,纵有鼎,也随他们陪葬了。 大鼎也并非没有金银,而是金银铜铁锡但凡金属都被铸了鼎和剑了,只好用更贵重的灵晶石代替货币,灵晶石一稀少,更就只能练体了。 但这魏阿瞒竟将手伸到了大鼎人祖坟上,就算凌天,连祖宗也要凌吗?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桃贤士淡然看过所有人的表情,微笑道,“我与梅贤士方自西归来,已查实此事。同去的还有吴州牧下的两位贤士。我荆州牧已前往吴州,与吴州牧商议联手讨伐魏州。” 众修士一听,桃贤士的话自是不假,适才也只是震惊之下难以置信而已,并非不信他。然这一讨伐魏州,便意味着魏州将会成为群雄逐鼎的地方了…… 州牧打大的,我等就不能打小的么…… 天下英雄,谁不欲问鼎?大鼎都是小鼎打来的。 议论到此,已有修士回望荆鼎下的鼎炉,思谋起是否该为自己先打一个鼎了。或是联合几个投契的修士,打个大点的鼎?无鼎在手,师出无名。 还有人已在商议,等下就在紫荆林结义。紫荆树原就代表亲情,荆鼎下正好也有现成的铸鼎处。而很少见到的荆州牧,也是兄弟二人,所以荆鼎上的荆花也是一对对的。 而兄弟举鼎,更能成事,这已是大鼎千锤百炼的真理。至于之后的伤感故事,已在传说中,起事时谁会在意?最后的赢家又焉知不是自己? 抢也好骗也好,各凭本事。 紫荆林中一时群情激奋,你英雄我英雄地互称互道,寻觅知己。 乐菱听了诸多议论之后,暗道原来桃贤士和梅贤士在这里糊弄半天。是在鼓动荆州修士们跟他们去魏州抢鼎。梅贤士和桃贤士显然是帮荆州牧的,不说荆州还跟吴州联手吗?两只大鼎打一只,魏鼎再大也不是对手吧? 但是荆鼎这样大,如何抗出去? 而魏鼎打下来,又如何分? 见贝贝贝懵懵懂懂地听着,乐菱想问的话也咽了下去,以免被人听到杂音,无端成为众矢之的。 正想时。就有人似回答她一样,突然就发话了。 此音发至紫荆林西北角,“哼。魏阿瞒乃大英雄也,在座各位自问能拿下荆鼎吗?若不能,又如何图谋魏鼎。即便吴鼎也不是各位能奢想的吧?”其声清悠,发自一年青修士。 其言更如黄钟大吕,惊醒众热头。是啊,魏人凶狠,连祖宗都不要了,也别尽想好事。但此言却又是大逆不道,竟公然称赞魏阿瞒为大英雄不说,还拿荆鼎说事。而他分明也是荆州人。 众修士顿失其色,心态各异,纷纷看向声源出处。 梅贤士桃贤士也是眼如冷电,“唰”地射向了紫荆林西北角。一见之下,却又是各自一凛。梅贤士收回冷目,眼观鼻,鼻观心,状若入定。他的长项是说玄话不是论实事。 桃贤士瞳孔一缩。缓缓言道,“……原来是蒙贤士。你不在田园里做你的闲修,亦不为荆州谋划,却来妄论天下英雄,是何居心?” 桃贤士看来是认得蒙贤士的。貌似还颇为忌惮。乐菱暗道。 “呵呵,岂不闻处士横议吗?二位贤士做得驱羊谋虎之事。蒙亮又因何议不得?自古英雄莫问出处,魏州牧当初也是布衣。立鼎西北,当然做得英雄。”蒙贤士针锋相对地回到。 乐菱心道,原来这人叫蒙亮。但不知是启蒙的蒙,还是蒙人的蒙,此地人发音不怎么分得清。亦或意思原本就一样。蒙亮显然也是一嘴斗士,立场也是瞬息可变,只能从其目的中才能了解。 贝贝贝依旧懵懂地看着。 “哈哈……,蒙贤士此言差矣。你也说了,魏阿瞒当初是英雄,现在呢?而我堂堂荆人,谁又不是英雄?”桃贤士很技巧地又拉上了众修士。心道这家伙今天是存心来捣乱的吗? 蒙贤士却很快回到,“荆鼎与吴鼎乃传自祖上,现今的州牧,自非英雄。” 此言更是大逆不道,但不犯众修士。 “那依蒙贤士看来,继鼎者不是英雄,摸金修士便是吗?”桃贤士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冷笑道。早知如此,拉拢不成,便该除了他。 蒙亮也是冷笑,既已出手,还留什么余地。梅贤士桃贤士分明就是荆州牧,却在这里欺瞒众人已久。凭他二人的修为,荆鼎已是无法动用,保鼎更是艰难。 我却不戳破他们,要将他们的荆鼎先改了姓。 鼎要取得令人心服口服才行,然后我再来驱羊谋虎。遂避而不答桃贤士的话,又言道,“半年前官渡发生之事,各位可还记得?若论英雄,便须从官渡说起。” 乐菱一听官渡更上了心,精神一振。大鼎城的南北官道是水路,被称为官渡,而自己三人正是要到官渡去,才能前往第四城。第四城的人据说是真平和,修士都忙于炼丹修心,震荡九龙阵的机会可不多,不从城门入可就难办了。 “是说王盟和亲队伍和百城士子途径官渡时发生的事吗?”有知情人问道。 另有修士回到,“废话,蒙贤士论的是英雄,自然是指那次了。除了他们,谁能令官渡江水倒流,又有谁能凭一己之力驱动万舟逆流而下,而不用阵法不用任何人援手?” 乐菱听得很是心惊,九龙阵之水俱为由南而北,逆流而下自是指官渡之水改北而南了。还驱动万舟,谁这么逆天? 此时又有修士赞叹道,“是啊,那人只怕连魏鼎也能随手举起了。他若生在大鼎,城主必非他莫属。” “那人可是轩辕圣皇看上的女婿,南炎联盟的神鹰王。他又怎可能看得上大鼎城。” 竟是鹰缅。乐菱眼神一散。没事干了吗?这是做给大鼎人看,还是轩辕宇? 蒙亮见话题扯远了,适时拉回,“不错。神象王象印的龙象之威,一吼江水倒流。而神鹰王鹰缅逆御万舟,更是神力无匹。试问他不是英雄谁是英雄?而英雄如他,谁还能在大鼎称英雄?” 桃贤士闻言顿时抓住了蒙亮的话柄,冷笑言道,“蒙贤士适才不是才盛赞魏阿瞒为英雄吗?岂非自相矛盾?” 蒙亮淡然一笑,站起身来。 乐菱方见蒙亮身着黑黄两色的八卦衣,摇着一把巴掌大的白色羽毛扇。羽扇纶巾,清风袅袅,淡定写意,而且,年青得令人生疑。 不惟乐菱生疑,众修士亦是如此。这样年青的贤士,且弱质翩翩。看上去连练体修士的体魄都不如,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妄论天下英雄,真当荆州府重力阵中无人能伤他吗? 且找梅贤士和桃贤士斗嘴,更是不自量力,谁不知梅桃二贤都是武将后期修为,在大鼎已是巅峰。更别说他们背后还有荆州二牧。 已听梅贤士和桃贤士说蒙贤士是闲修了,纵有贤名,在场修士却几乎都不认识他,于是大都如是想。 众人目光冷削中,但见蒙亮依然举步悠然前行,且边行边言,“桃贤士何必紧张,蒙亮自有道理。神王自是神武盖世。然魏阿瞒在官渡挑衅神王的勇气却堪称英雄,摸金之事又何足道哉?此为瑕不掩瑜。在场诸位谁又敢说自己为人行事全无一丝半点瑕疵?蒙亮又何来自相矛盾?所谓贤士,亦不过乃受人抬举而已。” 蒙贤士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自己都一视同贬。 实则魏阿瞒是渡江攻伐吴州,在官渡上与吴谋交战。妨碍了王盟和亲队伍和百城士子的船队过境,战况胶着之时。一时难分,驱之不离。才引发神王之怒,魏吴双方的战船更当场折损无数。 蒙亮却不提这个,而说魏阿瞒之举为英雄。荆人不在官渡现场,所知有限,而蒙亮却是消息十分灵通,更有通天彻地之才,自是任他信口而论。 乐菱再又惊叹,原来象印还有龙象之吼,竟能令江水倒流。但蒙亮赞鹰缅他们却是为抬高魏阿瞒,又是为何? 此时又听桃贤士讥嘲到,“那么在蒙贤士眼中,我荆地竟无一人堪比魏阿瞒了吗?祖坟被掘也应忍受了?” 此言极是挑唆,众修士中立生愤慨,一时便有人质问蒙亮,“既如此,你便英雄一个给大家看看。” “说出一人也行,不然便别想出城了。”有人冷笑威胁。城里不行,城外呢? 众修士自是想找蒙亮生事,然蒙亮激怒众人,正是为名正言顺地夺荆鼎作铺垫。 但见他羽扇当胸淡然一笑,“莫急,莫急。当然有。大汉已亡,大鼎城外群狼环伺,轩辕圣皇忧国忧民,分身乏力,身为大鼎英雄,此时更应当仁不让,为吾皇分忧,效忠帝国。亮夜观星相,战将之星已降临我大鼎,便应在荆州城里。此人必得赑屃龙大人赏识,成为大鼎城主,带领我等协同龙大人共同御敌。” 敢情他一通胡诌,竟还有大义在此。 乐菱一怔,众修士一怔,立时刮目相看。连梅贤士和桃贤士神情都古怪起来,不确定地问,“莫非那战将能起荆鼎?” 蒙亮当即正色回到,“正是。” 此言掷地有声,掷下一地哗然。“那战将现在何处?”共同心声,已无须问何人发出。 蒙亮不动声色地仰天回到,“就在此地!” 众修士忙四顾。 乐菱也忙看向蒙亮先前所在的位置,却见鱼肠拉起一人便跑了,背影看去,竟是吴备。乐菱当下骇然,心中雪亮,莫非蒙亮说的是吴备,而吴备昨夜失踪也是因他? 此时蒙亮尚未发觉吴备已被鱼肠带走,忽低头,目光炯炯地看向紫荆林里的众人,和梅桃二贤士,荆州二州牧:荆云梦和荆长松。 荆云梦和荆长松此时神情已是呆滞。 乐菱正想追鱼肠去,不料却被贝贝贝一把拉住了衣角,“别丢下我。”贝贝贝喊到。 “嘘,你没看出那人是骗子吗?”乐菱虽然不知蒙亮接下去要怎样行骗,却一定是骗。这样大的鼎,楚霸王穿来都举不起。吴备有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 贝贝贝却跺脚撒娇,“不管,你不能丢下我。”说是不让乐菱丢下他,却又不说跟她走。 乐菱才不愿带上他跑路,只好低声哄骗贝贝贝,以免他赖上自己,到时又是麻烦事一桩。保不准被贝贝贝的家人发现,还以为是自己拐走了他。 “贝贝,你看那边是什么?”乐菱惊奇地问到。 贝贝贝头也不转,气愤地回到,“你别想骗我!” 呃?见周围投来的目光,乐菱一阵茫然。但见蒙亮的目光也转到了自己身上,一怔之后,微笑眨了下右眼。蒙亮模样亦是人中龙凤,英俊潇洒,很有迷惑人的本钱。 然当此时,乐菱却顾不上赏析,而是才想起一件令她惊悚的事,现在她和吴备长得很象。 却也是举不起鼎的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巨子起鼎(上) 荆州府重力阵中无灵气,金、木、水、火、土五行灵遁也统统失灵,若闪入圣莲空间,却是原地不动,等于没跑。(.好看的小说)乐菱在脑海中飞快地盘算了一遍,决定按兵不动,学梅贤士装傻充愣。 反正被贝贝贝拖着一时也不好走。乐菱把心一横,干脆坐下来看戏。 而且,乐菱还想到,本来我就不是吴备,干嘛心虚想跑?……看他们跑得那么快,一定是吴备告诉了鱼肠什么。鱼肠当机立断,自己却不该跑也想跑。 他们一定是去北城门等我。 那就不用急了,就算蒙亮行骗,也很值得一观。总之任他说破天,本小仙只当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就是,能奈我何? 贝贝贝见乐菱不走了,也不再嚷嚷,笑眯眯地紧挨着乐菱坐下,象捡了什么宝贝似的。乐菱一阵无奈,暗思逮个什么机会把这小老头给扔了。 众修士见两人又坐下来,虽觉那祖孙二人关系貌似有点颠倒,孙儿还想将老人扔了自己去玩,但那是别人家的事,遂不再关心,将目光转回梅桃二贤士和蒙亮身上。 蒙亮现在才是万众聚焦的焦点,以及那能举鼎、能得龙大人赏识的人。龙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荆人,整个大鼎城人也都只知有赑屃龙大人,却无一人见到过。 大鼎人打那么多仗,铸那么大的鼎,不就为见龙大人吗?大鼎城现在已成了中天帝国的边城,战事随时都可能起,当此时,魏鼎、吴鼎、荆鼎三大鼎必选其一,不似以前可以慢慢选。所以龙大人在荆州府现身的可能也不是没有,而是很有。就看龙大人选哪个鼎了。 无论龙大人选哪个鼎,都将是那州人的骄傲,哪怕改鼎名。大鼎的鼎名就是拿来改的,还不如贤名来得稳当,夺也夺不走。 而蒙亮若欺骗众人,也肯定就在这城里也会被当场打死,等不到出城。 紫荆林中的空地里。蒙亮对梅桃二贤士微微一躬身,“只是借鼎一用。想荆州牧在的话,亦不会拒绝,何况二位贤士日常所言所行,亦是顺应天道。” 桃贤士环顾周围,见众修士灼灼目光,也不得不点头。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也没办法把荆州牧请来答话。 桃梅二贤士点头后,蒙亮又仰头望天,手掐无数指诀,一个个打向虚空,重力聚灵阵吸不走他指诀的灵气。人人皆知重力阵,却不知阵下还能聚灵。紫荆林就在其上。 蒙亮能借的还不止是鼎。借物借人借气,甚至借天借地,也可以称之为骗。但他平时表现出的,只是洞察天机。梅桃二贤士就为此已十分忌惮他,但他只肯闲在田园中,沽酒才会进城,与酒肆里的人闲聊几句,偶尔帮人指点一二人生。这就薄有贤名。 梅贤士这会子脑子有点犯晕,用发髻上的暗语阵传音桃贤士,“二弟,真让他借鼎?万一……连城都不攻就这样取鼎,会不会太也容易了?”说是借。真能举起还有还的? “此时不让他借……又拿什么话拦他?你没见这些修士都眼巴巴地看着吗?而且……”桃贤士看了一下紫荆林的外围,他们坐在高处。已看到闻讯赶来的修士已越聚越多,又传到。“而且我们的真实身份和修为他也肯定知道了,不然不会如此放肆。……若被他当众揭穿,这鼎同样……唉,鼎小了没用,这鼎大了却难守啊。枉我兄弟二人多年来在人前人后苦心经营,才谋得这稳定局面,原想将觊觎荆鼎的修士都支到魏州去,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蒙亮竟会突然来横插一杠子。” “他要能举的话,早干什么去了?”桃贤士想想又觉不可能,此鼎已非武王不能举,而自己兄弟二人连武将都不是,全靠这重力聚灵阵伪装武将后期,想硬气都硬不起来。但蒙亮亦看不出有多高修为,他也没理由举得起此鼎。 大鼎无武王,有也会被光芒城要走,确保无人能威胁到守城龙。实则满大鼎城都无人能举三大鼎,魏贼那鼎只怕是空心的都难说,才能被鼎奴扛着到处征伐。而吴谋跟自己两兄弟处境都一样,祖辈只管打,却不管后人扛不扛得起…… 并且吴谋好歹是真武将后期,手下才敢养强将,也才与魏阿瞒有一拼。而我们敢养吗?若非用化身、博贤名,荆鼎早不知改了谁的姓了。 魏阿瞒若真打过江来,荆鼎同样不保。若蒙亮…… 桃贤士看向场中的蒙亮,此时蒙亮仍仰头望天,却是闭目掐算,似真在算战将所在。而莫非,蒙亮说那人是武王? 若真是武王,他必志在天下,我兄弟二人跟了他也无妨。并且,还能投靠龙大人。 桃贤士心中萌动一阵莫名希翼,蒙亮给他二人尚留了余地,并未戳穿两人。保大鼎城这面大旗他也敢扯,早前自己兄弟想过却没敢做,但不知他是真是假。 “不说还有人吗……那什么战将?”桃贤士患得患失的时候,梅贤士又传音提醒道。 桃贤士点点头,没再传音回去。大哥这人,想事情总是慢半拍。等他想明白,黄花菜都凉了。当然,信他话的人也凉了。 现在关键是看蒙亮说的那人。但满紫荆林看去,也不似有王者。重力阵连王气也能吸住吗? 紫荆林里一片寂静,只有落花在悄然飞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蒙亮身上,他象一只黄蜂展开了宽大的袖子,忽然就双目睁开,精光一爆,看向空中一个虚点,轻轻地说了一个字,“现。” 那虚点处就出现了一副画轴,“哗”地展开,定在半空中。 画轴上画的是一个人,既不英明,也不神武,清清秀秀一白巾青衫书生。边上还有一行字:见此人助他 众修士观之一时懵懂,空中现画虽十分神奇,却难明此天意。这就是龙大人会欣赏的战将?虽说修士不见得长得神勇,但是,这形象也太缺乏说服力了,还要助他? 桃梅二贤士亦是怔愣,他能举鼎? 乐菱初见那画时还没什么,以为是蒙亮临时照着吴备画的,待看清那行字后,却吃了一惊。那是白寒俊的字。那么,这人认识白寒俊?白寒俊经过大鼎时留下这副字画,让他见到我时帮我? 白寒俊在大鼎认识的人,白门弟子…… 蒙亮是白寒俊的师兄?他在城里碰上了吴备,把吴备当成了自己。但这是……帮我吗? 还是他理解错了?白寒俊怎可能让他把我当枪使。画上留字……白门弟子在大鼎不可能只一人,白寒俊必是画了很多,并未见过蒙亮本人。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而蒙亮认为的帮就是帮吴备夺鼎。 乐菱一阵崩溃,想马上改变形象。转目看向贝贝贝,却见贝贝贝目光定在了那行字上,看得是如痴如醉。小手指在小掌心上划来划去,状似临摹,显然不是琢磨内容,而是欣赏白寒俊的书法。 此时,在众人还没开始在人群中比对画中人时,画上人突然光芒绽放,离开了画轴,风筝似地飘向了荆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巨子起鼎(下) 画上人在紫荆林所有修士包括路人惊异的目光中飘至荆鼎一侧,悬空停在了那里,闪闪发光,夺人眼目。(.无弹窗广告) 这在重力阵中是十分惊人的场景,没有东西可以飘在天上。 乐菱承认白寒俊的画画得十分逼真,但是,那也毕竟是个纸人,就算现在华光耀眼,也是从画轴中飞出,而那画轴也还定在紫荆林的上空,画上那行字也还在。 蒙亮将画中人停在荆鼎那里做什么?做寻人告示? 反正不可能是举鼎。 而画中人悬在那里后,蒙亮竟也跟没事人了一样,站在那里眯眼旁观起来。他又取出起先作法前收起来的那把巴掌大的羽扇在胸前缓缓扇着,另一手的手背则托在摇扇子那只手的手肘下,貌似他那羽毛扇还很重,需用两只手搭力。 乐菱知其必有蹊跷,凝神望去,果然就见蒙亮右手肘下的那只左手手指看似没动,实则却掐着重复的指诀,因速度极快,竟似没有动一样。羽扇纤细的毫毛也一根根落下,钻入了地底。那把羽扇也有古怪。 但要看清蒙亮的动作,看懂羽扇的古怪,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在蒙亮重复的指诀中,荆鼎旁那悬空发光的画中人就开始长了起来,如同活了一样。再一次牵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再留意蒙亮。包括乐菱。 而蒙亮也似乎他的任务就只是遵循天意,公示画中人,现在则该画中人表现了。无论是找出本人,还是画中人自己,反正得举鼎。 蒙亮暗中作法中。紫荆林中无数看不见的力量灌进了那张画。画中人继续发光膨胀,越来越象一个真人。而到了寻常人高度后,仍然在长,一倍、两倍,直逼鼎高。 这个场景实在是惊人,招来了荆州城里越来越多人的目光,纷纷向荆鼎涌来。 这时,紫荆林里越来越多的修士都感到自己身上轻了。貌似力气都没了。当这现象发生在更多人身上时,就有人忍不住悄悄议论开来: “兄弟,我怎么觉着没力气了呢?” “啊大哥,你也是吗?我也觉着全身乏力,还以为只有我一人是这样。” “……我还好,只觉着少了一半。” “我也是啊,原来你们都是吗?” 众人心中一凛:都这样。就不对劲了。 “我们的力气都被他吸走了?”有人不确定地望着画中人,现在应称他为巨人了。 有人已惊异地呼出,“好大的巨子,难道这就是……助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修士顿时大骇,相互交换目光。都不打个招呼的,这算是助。还是强借? 这还了得?此人若有歹意,还不得跟杀鸡一样杀了众人? 众修士看向仍在成长中的巨子,神情已是大变。清秀小生的形象顿时变得神威起来,果真是天赐战将。蒙贤士说了,他还只是战将,战神是不可能留在大鼎城的。 但在此时的修士们眼中,只有神力才能取人力如探囊取物,此人早晚也是战神。现在显然是降下来保佑大鼎的。 而这巨子举鼎的传说。毋庸置疑,也将成为现实。再大的鼎,也禁不住所有人的力量去举。荆州城不下千万人,就算不全是修士,平常人多多少少也有把子力气。 然蒙亮却是利用重力阵在紫荆林里乾坤借力。画轴所定的位置正是聚灵阵的阵心反向处。诚如墨师在雾霜利用玄湖降雪,白门弟子最擅长的正是寻找平衡节点。借力施为。 巨子只是一个法外映相,全由聚灵阵的灵气和修士的力量形成。 “嗯?”蒙亮眉头忽然微微一蹙。迅速瞥了一眼乐菱和乐菱身边的贝贝贝。所有修士的力他都借,只没有借乐菱的。 微怔之后,蒙亮挑眉一笑,低语到,“不借算了。”转开眼目。 蒙亮说什么,无人听见,但有人在暗中却不高兴了,“哼,……算你识相。”继而又道,“……还算有趣。” 不过也无人听见这心语。 蒙亮心情却突然有些猖狂地愉快起来,风来水来蛇来虫来等的咒语不断默念,此后,连荆州府的路人,铁匠、小贩等等,连卖菜的都觉着无力了,全都一屁股坐下来歇息,喘气。(.) 荆州府重力阵时有令人觉着吃力的时候,普通人就地靠边歇息常有发生,也无人起疑,但是,这样全城大规模的“噗通”坐下,就不一般了,尤其是现在荆鼎旁那个巨子,已经比荆鼎还高壮了,不由人不心惊。 荆州府发生什么事了?那人是谁?神,魔? 连荆州府外的人都看见了,田埂上的农人,某山道上路人,某处抢鼎中的修士…… 总之能看见的,全都惊异地看向荆州府。 而荆州府看似又没被打击,那巨子也样貌清秀,一脸平和。 一时都不知去留,震惊地看着。 荆州府紫荆林里,蒙亮一边悄悄蒸掉身上细密的汗水,保持休闲的旁观姿态,一边就让巨子提起了荆鼎双耳,轻轻松松地提离了地面,然后令世人心惊肉跳地在荆州府的上空抛玩了几次,才轻轻放下。纵是如此,鼎足接触地面时,仍使整个荆州府方圆百里的地面震动了一下,鼎身发出的“嗡嗡”闷响更传出老远,经久不散。端的是振聋发聩。 还好近处的人都坐在地上,鼎身又高,声音从高处传走,不然被音毙都有可能。 鼎已举了,见好就收。随后蒙亮正准备散功,降下巨子,收回画中人,却见巨子头上,荆鼎上空又现异象! 一只托着高高玉碑的百丈龙龟突然现身!然也只一现身,而后便大笑着淡化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 别说是重力阵,连九龙阵上空都被它震动了。 荆人既身体乏力,呼吸又几乎中止。 “快——。赑、赑屃龙大人!”有人拼着最后的力气惊呼。快什么都不知就晕过去了! 有的连喊都没喊就栽倒在地。太幸福,太刺激了。 所有人拼命哗然,有的伏跪在地。 荆州府外跪者更多,他们精力还好,尚有力气拜拜。 梦想实现,一个喜讯飞快的传开,——赑屃龙大人现身荆州,选了荆鼎!不。蒙鼎,不,战鼎…… 此时还不知何鼎。然屃鼎将定在荆州,屃鼎主州,大鼎城归心! “真的是赑屃龙大人啊……”梅贤士有气无力地叹息到。他也被借了力,很是不支。 桃贤士尚能镇定地点头,“唔……”虚脱中。有了明确的决定。 蒙亮凝目空中,许久,挑眉一笑,“意外。” 却又不意外。他看向了乐菱那方。 这时候,乐菱突然跳起来,又停了一下。伸手拉起贝贝贝就往北城方向狂奔而去,在经过巨子时,她很想收了这东西,然却没成功。蒙亮的蒙借大法她只知其用处,还没悟其出处。不放弃不行。 而显然,此时不跑,接下去就该她上场蒙了。荆鼎还是改蒙鼎的好,不能叫乐鼎!白寒俊这师兄连天的胆子都借。赑屃现身一定也是他施的障眼法,这个黑锅绝不能背! 就算他是好意。自己身上还有饕餮睚眦的帐没算呢,不能再惹上赑屃。 “我们往哪儿跑?你不想当城主吗?”贝贝贝边跑边天真地问道。这次他很配合,一双小脚翻得也很快。一只小手仍牢牢抓住乐菱衣衫的一角。 乐菱郁闷地恶狠狠回到,“闭嘴!不想跑就放手!”她不拉着贝贝贝一起跑。也扔他不掉。哪有反应这样快的小老头呀?乐菱悲催的想到。 乐菱和贝贝贝往荆州城北跑了,而在她们身后。紫荆林里不知有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就是他!不能让战将离开荆州去吴州。魏州也不行!” 这下,还有点力气的修士一个激灵,全跳了起来。 “对,战将是荆州的,不能放他跑了!” “有他就有龙大人!” “追!”…… 紫荆林里,蒙亮变声喊完后,摸了摸喉咙处,有些不解地蹙眉念到,“跑什么跑?不是这样说的啊……” 忽又挑眉一笑,“这招也不错。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随后蒙亮收起羽扇,散去巨子,待画飞回画轴收了后,在余下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将八卦衫的前襟往上一提,便往前面追赶乐菱的人群奔去。他可没失力,很快便跑到了人群最前方,与梅桃二贤士并行。 荆州北城门已在望。 乐菱远远看见靠坐在北城门墙角晒太阳发呆的鱼肠和吴备,边跑边换回了原来的样貌和衣衫式样,在贝贝贝惊奇的目光中,她头也不回地告诉贝贝贝,“贝贝,我之前是易容,易容懂不懂?” 贝贝贝直摇头。 管他懂不懂!乐菱心道,反正之前形象不能再用,不然满大鼎到处都是瞎帮忙的白门弟子就惨了。而且吴备做的事吴备抗去,本小仙还是做回我自己。她换回了伶王本相。然后拖着贝贝贝跑到鱼肠面前,“鱼肠,我们走。”她没有叫吴备一起走。吴备的眼神即讶然又惶恐,到这时候还不知是吴备答应蒙亮这么做的,那就太纯洁了。 现在打死他自己也不好脱身,就让他继续备用去吧。反正蒙亮在他身上也吃不了亏。 见鱼肠不动,乐菱再对鱼肠胡乱比划了一下手,叉腰补充道,“我易容了。” 贝贝贝听到眼神一呆,继续不懂。她到底是之前易容,还是现在易容? 鱼肠也才惊诧地点了点头,倚天真的很厉害,连性别都易了。 但是,扔下吴备合适吗?吴备分明没走的意思,躲着倚天的目光。刺史眼里不揉沙子。 鱼肠的迟疑中,乐菱一跺脚,回身看去,但见蒙亮,梅桃二贤士,一众修士已追来。蒙亮且挂一脸的笑,假装跑得同样地幸苦,合着他也被战将借力了。 不过他们眼睛看的却是吴备。 见吴备又换回了青衫,蒙亮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见乐菱却是一女孩子,鱼肠是鱼肠,贝贝贝还是贝贝贝。于是他又不动声色地释然,“这是暗修栈道,明渡陈仓。” 乐菱心中却道,吴备穿得才同画中人一样,他们当然该看他。吴备的装束显然也出自蒙亮的手笔,他是算无遗策。白寒俊的画也没把齐春青衫的真韵画出来,清清爽爽,并不穷酸。 所以先前在紫荆林里蒙亮看到我时才会一怔,不仅仅是因我换了坐的位置,还以为我没按计划换了衣装。现在他眼里疑惑一闪而过,肯定以为我又换回去了。 乐菱点点头,索性也不跑了。反正战将不是我就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倚天吃壁 吴备被以梅桃二贤士为首的荆州修士们当着战将迎走后,就不是乐菱和鱼肠可以轻易接近的了。吴备的修为也早被蒙亮的蒙借法遮蔽了,只要他不离开荆州府就无人能看破。 除非乐菱和鱼肠安心揭穿他。但乐菱知道鱼肠一定不会那么做。 鱼肠是真心待吴备,吴备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鱼肠。对乐菱他一直有着深深的忌惮,而不管乐菱是否已放弃惩戒他父子。鹰缅杀了他父亲,他并不知与乐菱有关,但他知道他父子是欠乐菱的。 表面懦弱,动辄哭泣的吴备,其实内心十分有主见,也隐藏得很深。 这一点,在他和乐菱鱼肠做最后告别的时候,乐菱就试出来了。 乐菱拿出了吴广当初写给他的字据,原是想胁迫吴备离开,没想到,吴备竟从腰腹处取出了超出五百万金的上品灵晶石,给了乐菱。他身上有他父亲吴广设的一个空间隐阵,里面的东西足够他挥霍几世。 “看到了吗?”乐菱毫不客气地用空间小戒收了灵晶石,掂了掂,当着吴备的面就对鱼肠说到,“你还在给他灵晶石。”这下也再不用考虑路资的问题,鱼肠修到武王都用不完。 鱼肠脸色有些发白,没有说话,也没再看一眼吴备。 乐菱顺手将戒子拍在了鱼肠的手里,然后就去找蒙亮说了句话。蒙亮闻言神情一凝,着人护送吴备去了州牧府后,便将乐菱、鱼肠和贝贝贝带回了他在荆州北城门外的草庐居。 乐菱反复想后,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蒙亮,毕竟他是墨师的弟子。又是白寒俊的师兄,至于蒙亮最后作何选择,便是他的事。 乐菱之所以没有当众揭穿吴备,也是因那样做同时也就揭穿了蒙亮。并且她和蒙亮的谈话,连鱼肠和贝贝贝也是避开了的。 而蒙亮对贝贝贝的猜测,也因并不确定,只是提醒了乐菱。 荆州牧的事蒙亮也告诉了乐菱,乐菱一笑之后。想也想得出最后所谓的荆州牧的去向。蒙亮和梅桃三贤士很快便对外公布了荆州牧兄弟二人驾鹤西归的不幸消息。而赑屃龙大人自巨子起鼎那日之后再未现身,不过龙大人毕竟现了身,魏州和吴州将何去何从,因时日不长,尚未得到确切回复,大鼎东南各州到是先停了抢鼎,纷纷投了荆州。备战御敌。 数日后,乐菱便带着鱼肠和贝贝贝离开了新更名的巨子州,去往大鼎官渡。 这一日,官渡的正午,太阳出奇的毒辣。夏天对江边的人来说,并不凉爽。[.超多好看小说] “鱼肠。人各有志,路是吴备自己选的,你生气做什么?再说蒙哥也会照看好他,比他跟着我们流浪强,好吃好喝的,遇到事一哭就解决了,还有的是人抢着安慰他。……战将啊,巨子州牧哎。连梅贤士和桃贤士都成天哄着他玩,还不够他爽哦?而且他还那么有钱,就算他捐了一半出来,也够他奢侈一辈子了。”官渡江边,乐菱斜躺在一块大黑礁石上。脑袋放在呼呼大睡的贝贝贝胖乎乎的肚子上,对不停地往江里扔石头的鱼肠说到。 话说自己也没什么好开心的。还劝鱼肠。去了一个备用包袱,这不又多了一个宝贝包袱吗?更麻烦。甩都甩不掉,目的也猜不透。 “嗯。”鱼肠过了好久,才闷声应到,继续将手里的石子扔向江面。然石子随即便被江边一重无形的壁障弹回,根本就投不进江里。 鱼肠击在壁障上的石子始终往一个方向回弹,如打壁球一样,一块追一块,后石击前石,越打越准。 这才不到半天,他就练得如此准了,乐菱有些无语地想,自己只怕练一年都办不到。 而这无形壁障,就是半年前象印龙象一吼,江水倒流后出现的,被称为神水壁。 神水壁将整个官渡都罩在了里面。官渡两岸的人要横渡,只能从十丈高的神水壁顶上飞越,而要进入神水壁从官渡乘船前往第四城南城门,还得等蒙亮的师兄来才行。不然就只有继续往北至吴州,翻山越岭不说,即使御剑,也极易碰上州战。 大鼎西北和东北各州还没停止抢鼎,而第四城的东西城门也在那两州。 而实际上,这神水壁却是墨师在大鼎的白门弟子布的恢宏大阵。不知情的大鼎人只知是南炎联盟神王神力所致,不敢去破,也破不了。不过对官渡两岸的人来说,只要不出大鼎,也影响不大。而且神水壁在魏州境和吴州境还各留了一个出入口,现在被两州重兵把守,收取过往行人的灵晶石。 乐菱三人现在所在的位置还在巨子州境内,没留出入口。乐菱将蒙亮给的传信符纸贴在神水壁上后,就在这里等蒙亮的师兄来开阵放行。此阵乃白门弟子所布,他们自有办法出入。魏州和吴州的出入口也是他们留的。 乐菱与蒙亮密谈之后,方知象印的龙象之吼只是一个信号,真正使江水倒流的是白门弟子在整个官渡全线布的洄水大阵。早前与鹰缅他们已约定,象印一吼他们就启动阵法,造成神王一怒江水到流的假相,而鹰缅他们真正做的是逆水驱万舟。(.好看的小说) 官渡是大鼎城全境最大的河流,也是由南往北去的河水主流,流向九龙阵阵心,光芒城。墨师派白门弟子潜伏在大鼎城布阵,逆转官渡江水流向,正是为对付轩辕宇的九龙阵。而官渡江水还真的就给改道了,不再流向五石城,也就是中天帝国的第四城。 轩辕宇到现在或许都不明其中原因,又或许已明白,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早已失去了大鼎城。实际上,白门弟子已控制了整个大鼎。乐菱从蒙亮对魏阿瞒的态度上就可知,魏阿瞒在官渡激怒神王,十有八九也是蒙亮他们一手策划的。魏阿瞒是不是白门弟子都难说,只不过蒙亮没有告诉乐菱而已。 但不等于乐菱不会想到。 乐菱是真佩服墨师了。更佩服白门弟子。大鼎城的战乱给了他们极大的发挥空间,他们连把整个过境大江全线都布上阵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 而白寒俊的画和吴备只是一个偶然,大汉失守后,蒙亮他们本来就已接到墨师巨子令,要在大鼎起事,将大鼎全部拿下。以前王盟等龟族破城捡便宜的方案已经无法忍受。并且樊大哥也下令不让龟族攻城了,可见此前他也并不知龟族有多疯狂。 龟族做的事已引起人神共愤了。 那么,事实上有无吴备出现,蒙亮也要取荆鼎,不过是碰巧遇上了,顺便办了白师弟托付的事。不过是办大了点,白寒俊画上交待得不详细。于是他也只问了吴备是否认识白寒俊,是否愿意当州牧,吴备当然认得白寒俊,也愿意当州牧,如是,他便付诸了行动。 吴备自是认为天降馅饼。不经细想便答应下来。然就算他知道蒙亮找的并不是他,只怕也会铤而走险,他甚至希望乐菱留下来,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百城士子去中天帝国赴考不就是为求官吗? 而白寒俊也是不知吴羽竟然会跟乐菱到了大鼎,也只想着万一乐菱到大鼎,让白门弟子留心帮她。大鼎太乱,令他不放心。 阴差阳错之下。吴备便做了巨子州牧。他身上携带巨款的事,乐菱自然也是毫不含糊地告诉了蒙亮,蒙亮果然也就上道地榨了他一半,也算是吴备自己买了个官位来做,而这官位。也只能靠蒙亮才保得住。 乐菱对吴备没有象对风马那般,叫风马一人把冰虫草藏起来慢慢享用。 正午官渡江边的毒日头十分难耐。而蒙亮的师兄还未来,乐菱不由有些烦躁起来。她在贝贝贝面前不想暴露紫气的存在。并且在蒙亮提醒她之后,她也在密切关注贝贝贝。 贝贝贝到底是谁,为何会缠上自己? 鱼肠还在朝神水壁扔石子生闷气。鱼肠待吴备是真心,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他甚至还打算去帮吴备杀了吴谋和魏阿瞒,但因乐菱不知白门弟子和这两个州牧的关系,没同意鱼肠去行刺。尽管鱼肠不说,乐菱也知他想法,他是拿吴备当朋友,不管吴备做了什么亏心事,也想尽力帮他。 鱼肠就是这样认死扣的人,乐菱便更下决心一定要斩断鱼肠和吴备的关系。她是带着鱼肠要去五石城,贝贝贝却也二话不说跟来了。 乐菱头疼之余不由暗想,若贝贝贝真是那个东西,要不要吃了他?而且他不好好呆在大鼎守城,真要跟我去五石城?也正是这个原因,令乐菱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东西。 贝贝贝似乎被乐菱的恶意惊到了,一个激灵,忽然醒来,然后一把就抓住了乐菱的衣角。尽管孙儿已变了孙女,他老人家还是照抓不误。 “你不能丢下我。”贝贝贝惊慌地说到,彷如从被乐菱扔掉的噩梦中醒来。 乐菱一阵无语,“现在连官渡都进不去,我如何丢你?”如果说贝贝贝是装的,只能说他演技已臻化境,若非是蒙亮提醒,真的很难让人怀疑,如此时,便觉得他好可怜,吃他更不可能,而且他身上也没有神魂的味道。 贝贝贝看了看扔石头的鱼肠,忽然就含着指头,可爱地笑了,“倚倚,你可以把神水壁吃个洞我们钻过去啊。” 乐菱一怔,“吃?”他怎么知道我在想吃他的? “咬也行。”贝贝贝又指指水壁,认真地说到。 “哦……那不还是吃吗?”乐菱一阵心虚,敷衍着看向水壁,“不会把这……神水壁弄破了吧?我可不想得罪神王。”这是白门弟子布的阵法,更不愿去破。但蒙亮的师兄到现在还没来,老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 “这么大的神水壁,咬个小洞,我们钻进去后就会还原,不会被发现的。”贝贝贝咬着手指头,肯定地回到。 乐菱告诉贝贝贝和鱼肠等的也是能破壁无损的人,并没说破阵。白门弟子的事鱼肠和贝贝贝都不知道。她想了想,看向身下的黑礁石,对贝贝贝说到,“我去试试,如果可以,你就在这礁石上写几个字,告诉蒙亮那朋友我们走了。” 贝贝贝在蒙亮的草庐居也表现出了对书法的鉴赏力和强烈喜好,但他认为蒙亮的字太拘谨,远不如画上那人的字,一开始他还以为出自蒙亮,结果却不是,很一阵失落。乐菱当时也很奇怪,如蒙亮那般弥天大胆的人,写出的字居然被评为拘谨,实在难以想象。后来蒙亮才告诉乐菱,他还会布芥子大的阵法,阵符极小,不拘谨不行。 而赑屃现身时,龟背上背的并不是屃鼎,而是一个字碑。贝贝贝若在此留下字迹,蒙亮就有机会找赑屃以前留下的字来比对。贝贝贝无缘无故缠上乐菱,乐菱和蒙亮都想弄清贝贝贝的来历和目的。 贝贝贝也只知乐菱鱼肠和吴备是从大汉逃过来的修士,至于怎么逃来的,乐菱不说,贝贝贝也没问。吴备鱼肠更不会乱说。 见贝贝贝点头后,乐菱来到神水壁前,召出了倚天剑。关于吃,不惟鱼肠知道,这一路行来,连贝贝贝都知道了,地魂为乐菱做的倚天剑初胚,竟是一口剑齿牙,出世就咬缺了一座山头的石壁。 还好地魂保证此剑将来可以随意化形,乐菱才暂时忍了下来。但贝贝贝却为此笑得直打跌,夸乐菱是天才炼器大师。鱼肠也是隐忍了许久,才没公开笑出声。而乐菱也只得咬牙默认剑是她自己炼的,反正地魂无论做什么,白锅黑锅都是她背。 这时,乐菱拿着巴掌大的倚天剑嘴,将尖牙接触到神水壁,小心翼翼地催动灵力,在没有节点的位置上咬出了一个小洞,拿开剑后,神水壁果然“嗡”的一声便还原了。 乐菱转头给贝贝贝点了点头,并叫过来鱼肠,然后将倚天剑放大到三尺,在神水壁上咬开了个半人大的洞,然后就用剑嘴撑着洞口,鱼肠跃入剑嘴后,乐菱控剑继续等着贝贝贝。贝贝贝在身上掏了一下,小手里就出现了一只接近一米长的金色毛笔,他双手挥动毛笔在黑礁石上拖地板一样唰唰舞了几下,然后就收笔急急忙忙地滚下黑礁石飞奔而来,钻过了洞,似深怕乐菱扔下他了。 乐菱瞥了一眼黑石礁,微微一笑钻入了剑嘴,顺势收了剑。神水壁“嗡”的一声,又恢复了原状。 乐菱三人顺着官渡江边直奔下游的一处渔村,渔村里有船,也有白门弟子。 在逆流而下的船上时,鱼肠问贝贝贝写了什么在礁石上,贝贝贝却怎么也不说。 而乐菱她们刚走不久,蒙亮的师兄便赶到了传信符发出的地点,疑惑地寻了一圈,才在黑礁石上找到贝贝贝留下的四个金字,倚天吃壁。 蒙亮的师兄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伸手在神水壁上画了个方框,便出现了一道阵门,他从容地走了进去,阵门无声无息地消失。(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弯弯曲曲 碧海蓝天,云丝如絮,万龟群岛的囚鱼岛天造神坛上空,青发飞舞的圣龙使银东垂目看向脚下天造神坛上睚眦小山一样的躯体。(.好看的小说)此时睚眦躯体在五根粗大的黑锁链中剧烈的颤抖着,通体红亮,高温高热,随时都可能爆开。 一个神王的身体在岛上爆开,整个囚鱼岛都将不存,甚至还会波及桑扶主岛。银东还未起身,便被龙太子青蚨带着惊恐的神龟王汤努将这消息报到了圣龙宫的寝宫。 此时囚鱼岛上的龟族武修和族人都已被疏散,只有银东和几位神王在此。 银东身后,汤努神王跟在青蚨太子身边,悬在远处的空中。而神龟王汤大郎则独自一人悬在另一旁,漠不关心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那手上已是毫无血色,苍白中泛着灰黑,手指却是皮骨紧包,连鳞带甲,尖甲如钩,彷如一爪挥出,虚空也会被划裂。而那乌黑的尖甲内面,全是干涸了的黑色血迹。他略带嫌恶地轻轻舔了一下,慢慢品味。 银东此时正在与睚眦神魂交流。 “我怎么知道你们对我身体做了什么?!”睚眦神魂在魂窠中咆哮,“我修炼了六千年的神体,却被你们这样糟蹋,无耻,贪婪……我要你们赔!让所有人碰过我的人统统都去死!!” 银东静了静,待睚眦吼声终止,方淡淡地说到,“你若不想神魂随你身体同毁,便与我结下神奴契,做我的奴仆,我便救你神魂。” 睚眦神魂又一阵咆哮,尾音却低了下去。他活了几千岁,也知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神魂在,身体可以再修出,神魂毁,一切都是虚无。[]“三千年。最多跟你三千年。而你,须得帮我把神魂血剑拿回,否则三千年内我什么都不能帮你做。” “一万年。我只说这一次。”银东静静地回到。 “……好吧。”睚眦已领教过银东的说一不二,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此时又刻不容缓,终是不甘心地答应了。跟着又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一定要把害我神体的人找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你准备好了吗?”银东没有承诺这个。他也是害睚眦的人之一,不仅仅是睚眦的身体。睚眦说话不经大脑。 睚眦闭上了神魂眼,一道魂血自眉心射出,投入了银东的龙禁索。半个时辰后,天造神坛上的睚眦连神魂带身躯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五根空着的黑锁链。 不久之后,一道外圈金黄内里青金色的华光从神龙岛内飞出,转瞬消失在西天。神龙岛也从万龟群岛上空越过,向西海开去,消失在一片水天云雾中。 神龙岛一宫殿内,青蚨不解地问道。“王叔明明能收睚眦的身体,却为何要将他的神魂和身体分开收?” 花老板斜倚在水池边华丽的软榻上,慵懒地说到,“魂与身体……,原本就不相干哪。”继而又道,“俗体可有可无……不过是一寄魂处。”末音还带着一丝幽怨,也不知说他自己还是说谁,而俗体与凡体、仙体、神体、魔体。又有无区别。 青蚨听得有些怔愣,想再问,却又听花老板淡淡相问,“他走了吗?” “谁?哦……是的。”龙躯高大龙颜英俊的青蚨转回头去看向花老板,心中一阵悸动。王叔走了。那破界天珠……只有这个才能引起花老板的兴趣吧? 自己也同样。 但王叔行前已将圣龙宫那处偏殿下了空间禁制,神龙老祖和父王都打不开。 而王叔。去了中天帝国。 中天帝国的第四城五石城,阳光灿烂。鸟语花香,花香中透着隐约的丹药香,以及药石和药草的味道。 五石城人好修仙炼丹,药田遍野,药树满城。 而城外到处有曲江,城内到处有曲池,遍布城里城外蜿蜒曲折的大大小小的水道,令人分不清水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不知大鼎官渡的水倒流,对五石城有什么影响。”乐菱是不太了解这个,也不清楚九龙阵地下水系如何运转。待看到五石城的曲江水,更完全看不懂流向。 乐菱三人刚一进五石城的南城门后,就被船家热情地招呼到了一艘两头尖尖的快船上。五石城城际之间水道纵横,船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才下船又上船,乐菱和鱼肠一开始都有些不愿意,尤其是见到盘肠一样的水道,看着就觉头晕,便想御剑去紫石城。但船家说若不乘船,便进不了五石城的各城门,而且用膳也可以就在船上,水道旁也有餐馆,非常方便。 五石城金银晶石通用,但因炼丹的原故,灵晶石十分珍贵,一般都不愿意收金银,物价也因之而高企。 乐菱遂想这水道是不是就是当地人骗人多用银子,故意弄得弯弯曲曲,但入乡先应随俗,顺便也可向船家打听一下五石城的具体情况,便上了船。鱼肠是都听乐菱的,仍然抱着他的重剑,那是他的本命剑,随时同他身体保持接触,进阶才快。而贝贝贝除了紧跟乐菱而外,似乎还躲着什么似的,一直嚷嚷着乘船,上船就蒙头大睡。 不会是怕五石城的守城龙吧?乐菱暗道。守城龙是不能离开本城的,他若是那个东西的话,便算是潜逃。而他又为什么要潜逃? 曲江水道弯弯,载着乐菱三人的轻舟,忽东忽西,绕往南部最大的紫石城。 五石城共有五大城,每城都以出产的丹石命名,南部的紫石城、北部的白石城、中部的磺石城、西部的笋石城和东部的赤石城。 管理这五大城的,分别是五个修仙宗族。五石城的守城龙嘲风美丽而孤高,只在乎贤名。而没有贤士,也就没有贤名,所以这五大宗族都有贤士,如果一个贤士也没有,便会被别的宗族取代。贤士最多的是磺石城的贾氏十八贤,最少的是白石城的许氏三贤。 五石城南的紫石城由王氏宗族掌管,王氏宗族共有七贤。 紫石城中心的公告栏边,乐菱撑着把白伞站在公告栏前静静看着,鱼肠和贝贝贝也撑着自己选的伞。鱼肠的伞是无色的,贝贝贝的则很花,他们站在乐菱身后无聊地四下看着。 这里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高大的药花树,风吹过,每棵药花树都会下花雨,五彩缤纷的下,不打伞,头上身上很快就会被落满,有的还黏乎乎的,甩都甩不掉。 五石城的人修仙炼丹不问政事,有消息都公布在城中心的公告栏上,想看便自己去看,打听多了影响别人炼丹,是十分失礼的事。但这对初来乍到的人,却十分方便。 而乐菱看完紫石城的公告后,却沉眸凝思起来,这上面有中天帝国科举考试发榜的消息,已经有半个月了。 白寒俊考中了中天帝国的状元,凭白寒俊的才华中榜并不奇怪,不然墨师也不会命他来中天帝国赴考。但以轩辕宇现在的处境和想法,殿试时点谁不行,干嘛偏点来自南炎联盟的士子?就算白寒俊才华横溢,他敢用吗? 而,武状元昊天,又是谁? 昊天,曾是文皓用过的名字,他曾用这名字打进了南炎联盟的十二勇士,虽说后来得知是鹰缅军队在下面抬的,但他当时用的却正是这名字。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抬他了吧?并且他现在也才只不到十三岁啊…… 会是他吗? 乐菱此刻的心,也象曲江水一样,弯弯曲曲起来。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广场上经过,登时惊动了无数人。乐菱鱼肠抬眼望去,只不到十息时间,马车经过的道路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里都是修仙者,没一个手脚慢的。 “发生什么事了?”乐菱脱口问道。 “我去看看。”鱼肠穿过广场,往人群中钻去。 乐菱正要跟去,却被贝贝贝一把拉住了衣角。“又干嘛啦?”乐菱抱怨到。“没见那么多女子都是跑着去看的吗?”这一路上贝贝贝没少提醒自己注意言行举止,却又不说为何。 贝贝贝望了望那方,仰头对乐菱诡笑道,“她们可以看,……你确定你真的要看?” “当然。”乐菱一扬头,扯回了自己的衣角,大步往人群走去。 贝贝贝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分明来过五石城!理他才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嗑药美男 乐菱安心去挤人堆,紫石城的修仙者们还拦不住她,整个五石城只怕也不行。(.无弹窗广告)她收起白伞,避开花雨,几个闪身便挤到了打着各色花伞,蘑菇一样的人群内圈,抬眼看去,见被人群围观的是一辆流线型的五色花瓣为华盖的马车,比狼宊稍大,小巧精致,一匹漂亮的枣红马安静地站立在马车前,而那驾车的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起先这辆马车似乎是失控了,被枣红马拉着在紫石城广场上横冲直闯,才被人们拦了下来。而此刻这辆马车又被十数御剑追来的男子围在了中间,他们来后也没有带走马车,而是仗剑转身,冷面朝着众人,一脸的防范之色。 这些男子个个都长得很俊,然令人吃惊的是,都十分病态,虽紫袍玉冠,看起来很是飘飘欲仙,却更让人担心他们下一刻便会倒下。——如同被他们环护在背后的那辆四面大敞的花瓣马车上,那一位已病倒的长发散乱的美男。 花瓣马车大敞,那倒卧在车榻上的美男亦是紫衫大敞,绒毛般飘飞的药花在他裸露着的上半截白璧一样的身体上落下了点点花红,十分的刺眼。且这美男明显长得比守他的美男们更好看,密长的睫毛抖动着,半睁着迷离的眼目,脸颊透着病态的嫣红,煞是惹人怜爱。 “奇怪,不赶快把病人送去医馆,到留在这里让人观赏。”乐菱见那人已病成这样了,而那些护着他的病美男们却不赶着救援,周边撑着伞围观的观众也很奇怪,多为女子,却都是一脸看偶像的粉丝表情。围观的男修士们则是一脸羡慕之色。 随着病美男的无声呻吟。辗转拉扯外裳,春光乍泄,女孩子们更发出几乎要晕过去的激动尖叫,若非皆为修士,只怕已晕过去了。 马车前的病美男们遮是遮不全的,或他们只需不让别人再靠近马车,便算是护住了。 问题是,这人再美再春也是病人。哪有这样见死不救的护卫和粉丝。乐菱站在别人的伞下回头张望。不知马车是不是停在这里等医者,这样还能让人理解。 哪怕是上去个木系修士也行啊。但满地修士且却连他的自己人都无人行动。乐菱当然也就没上去多事。这里的民风民俗还没吃透。 五石城的女修看来都很放得开。贝贝贝就是为这个阻拦自己吗?然乐菱却总觉得贝贝贝是故意激自己来看裸男,想看自己尴尬。却不知自己看这个根本就无所谓,——这人总比沙滩男穿得多吧? “你不是本城人吧?” 乐菱正回头找贝贝贝时,被自己蹭伞用的那个高个胖妞突然转头看着她,问道。乐菱回看了她一眼,是在问自己。于是点了点头,“请教。” 那胖妞神情立时便也诡秘起来,指着马车爱慕地悄悄说到,“啊,他就是王氏宗族的七贤之一,王七郎哦。七郎君也是王氏七贤中修为最高长得也最美的贤士。贾氏和许氏更无一人比得上王氏。他一定是为这次流觞大会炼出了八品五石丹,现在他是在试药,若是九品五石丹……那就更不得了了。” “哦。”乐菱恍然。流觞大会乐菱有在公告栏上看到,下月初一就是五石城一年一度的拜水节,流觞大会将于拜水节时在磺石城举行。拜水节是五石城最大的盛典,届时既比五石丹的品阶,也将重排五大城宗族的地位,并决定五石丹的分配。 五石城独有的五石丹是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五大城各产五石丹中的一味重要丹石,并以此为城名。五石城也是这样来的。 每年除开上贡给光芒城和嘲风龙大人的五石丹而外,余下的五石丹便由五大宗族分。五石丹的品阶和宗族贤名将直接影响分配权。光芒城只认品阶,嘲风龙大人还要看贤名。 乐菱遂才知王七郎是在炼药试药。上一年的赢家是磺石城贾氏,因此这次流觞大会仍在磺石城举行。而争夺流觞大会的主办权对各城民众也有利,所以难怪这些人都只围观。还那么崇拜和兴奋。 不过五石丹好虽好,却有副作用。五石城至今还未炼出九品五石丹来。便是这个原因。九品五石丹的副作用更大,更难把控。 乐菱觉得五石丹的效果和副作用很象非斯神果。想到非斯神果又想起睚眦来,不知睚眦死没死,公告栏上也看不到,龟族本土的消息也不会传到这里来。 而龟族不再攻打大鼎城,说不定也就是因睚眦爆了没兵源了,樊大哥也没辙了。如此一想,乐菱便一阵得意,她却不知她那樊大哥正带着睚眦神魂也往中天帝国来了。 乐菱看向边上那些女孩子们,无一不是对王七郎充满爱慕之情。胖妞更看得是口水欲滴,乐菱不由怀疑她期待的并非王七郎炼成九品五石丹,而是五石丹服用后发热癫狂的副作用。 王七郎八品五石丹服后都成这样了,九品还不得更让她看个透爽。 修士服用五石丹后不仅会发热癫狂,人还必须到种满药树的宽敞地方兜风,心随意散,意任形动,散掉体内高速运转的多余灵气,不然就会爆体而亡。 五石丹品阶越高,越是癫狂,并且还必须调酒服用。 “这五石丹……长得不好看的人,还有女子,只怕是不敢服食吧?”乐菱不由暗到。被人当街参观,也得要有本钱和勇气吧。何况这王七郎还是有贤名在身的人。长难看了跑都跑不赢,哪儿还有粉丝。女子发狂当然更完蛋。 五石城的贤士与别处贤士也不一样。大秦认天,大汉凌天,大鼎谋天,五石升天。貌似五石人也只顾升天,根本就不关心政治。 也不知蒙亮会不会来借药。五石城一定也有白门弟子。 乐菱正想时,一阵马蹄声止,却听有人哭喊着奔来,“七哥,七哥——”奔到人群外进不来,急得直骂,“让开,若非七哥马受惊,他就在家里的药树园子里,你们哪有机会看他!快给我散开!”却是一打扮得小仙女一样的十分可爱的八、九岁小女孩,此时已是满脸泪痕。 人群轰然让开。 “是王氏宗族的小女郎,她可厉害了,七个贤士哥哥都宠着她,紫石城独一无二的女太岁,七郎君还是她亲哥,可惹不得。”胖妞有些畏缩地打着伞拉着乐菱,随人群让开了道。却又小声地嘀咕道,“流觞大会上还不是得当众试药。拦得住人看哦……” 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乐菱见状忍不住一笑,又见贝贝贝不知何时溜到了自己身边,盯着那小女孩直乐。鱼肠抱剑也靠了过来,不知也打听到什么。乐菱一直知道他就在自己附近。 而贝贝贝不来主动相缠,混入人群便不好找。也不知是修为比自己高,还是个头矮小的缘故。 这时,广场外又有十几辆马车接踵而至,一群仙女般的女修下车匆忙奔来,却并非出自一族,马车上族徽都不同,是紫石城的小宗族。 众女修一到花瓣马车前,便展开了手中的各色布围,在马车周围拉了一圈布幔,将病美男们也一并围在了里面。病美男们先前也是服了五石丹,品级不高而已。 这些女修是与小女太岁在一起玩,得到信报,主动前来护驾,布围是用来铺在草地上坐的。 众人见再看不见什么,又被仆从一再好言驱逐,纷纷遗憾离去,只余少数人还在观望。 乐菱鱼肠和贝贝贝也还留在原地。人一散,贝贝贝便又撑开了伞,想是先前看热闹时也收起来了。胖妞已不知去向。 微风起,空中无数药花飘过,落入广场边围着的那一圈布围内,还有那辆已只能看到车顶的花瓣马车上。 现在若有外城人士路过,一定想不到里面全是美男美女。 “紫石城美男当众嗑药,仙女当街围观,竟还有贤名,真比曲江水还让人纠结哪。”乐菱叹到。回眸看向贝贝贝,难怪他让我装斯文,瞧人家那宗族女修都跟个仙女似的。 鱼肠闻言一笑,转到贝贝贝身边。乐菱也有叫鱼肠盯好贝贝贝。 乐菱神情一下子古怪起来,自己算不算仙女?早知还是扮男修士的好,看什么都没人稀奇。并且现在鱼肠除了话听自己的,遇事也不让自己冲前面了。 再待下去也没劲,乐菱遂招呼鱼肠和贝贝贝离开广场去客栈。 反正也要经过磺石城,顺便也去流觞大会上看看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炼器炼丹 紫石城西,曲江河道边的古榕树旁的古朴典雅的客栈,处处透着紫石城悠长平和的气息,与战火纷飞的大鼎不同,五石城从未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乱,就连守城龙嘲风,虽说是灾星般的存在,但在自己守护的城池,却没制造过一次灾害,相反,他总是知道何时、何地会发生何种灾害,提前会让五石城的人们做好防范。 灾神,也不会在自己的地方降灾。除非某个地方的人让他心情不爽,他才有可能主动降灾,而从古至今的五石城人们都小心翼翼地供着他,又哪里敢让他生一点点气。 五石城实是一宜游宜居的地方,平和得连植物种类都比别的城多,古树满城,年生长久,成了精都难说。喜好炼丹的五石修士们更特意地种了许多药树药草,几千年过去了,随着丹方的改良或失传,有些树名草名连他们自己都数不全了。 乐菱在客栈二楼自己的房间雕窗前看向内庭秀雅的院子,修剪过的药树药草丛中,那用于蓄水防火的假山水池和水池边的地上,都满布着厚厚的青苔,站上去不留神很容易滑倒。不过,显然那地方已经很少有人去。或是因这客栈从未走过水,又或者,青苔也是某类药草,这对醉心于炼丹的人们来说,不舍得去踩,在必经之处垫上几块砖石。 而那砖石的边沿,亦是长满青苔,生着灯笼一样的细小触须,开着芝麻般的小花。 如今在客栈里,鱼肠与乐菱自然便分开住了。鱼肠与贝贝贝住在隔壁,乐菱则自己住了一间,连贝贝贝都知趣地不再黏着乐菱。他还没有为老不尊到夜晚也赖着乐菱的份上。 然实际上。他都赖到五石城来了,乐菱和鱼肠也不会再扔他。他已成为这个小小队伍中的一名成员了,尽管他连一块灵晶石都没出过。不过乐菱和鱼肠在吴羽那里拿到的灵晶石,游遍整个中天帝国都足够了,而且有的城池还可用金银,乐菱身上的金银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这一路行来,她用了不少,更赚了不少。 所谓一技傍身。行遍天下,就是这个道理,不一定都非得靠打劫。 天色很快暗下来,内庭周边的走廊点起了灯火,客栈楼上楼下住着客人的房间也渐次亮了起来,客人不多,稀疏地只有几间。[.超多好看小说]这家客栈既非紫石城最大的客栈。在拜水节前,来紫石城游玩的人也少。人们都忙于炼丹修仙,或在城外采集种植药树药草。 而拜水节到来时,更多的人则会涌到磺石城去。五石城的流觞大会对五大城百姓意义也是不同于一般,先前乐菱和鱼肠、贝贝贝在客栈大堂里用晚膳的时候便听有客人说,拜水节时连皇城都会来人。到磺石城经商或游玩。 而流觞大会,却不是人人都能进入主会场。五石城的大小修仙宗族宗门成千上万,数不胜数,流觞大会也是他们宗族或宗门中优秀子弟成为贤士的机会。只要嘲风龙大人看了,认可了,就有机会成为有贤名的大宗族大宗门,获得与五大城的宗族宗门竞争的资格。 宗族是指血亲修仙家族,宗门则是由修士创立。 客栈伙计掌灯之后。乐菱关上房门,上榻盘坐下来。紫石城的药花香对修行很有利,自是因最初种药树药草的修士们考虑过,城里适应种植疏导人体的植物,人们于睡梦中也能得益于此。不修仙,也能强身健体。 别的地方是去山林。仙山仙水的什么洞府修行,而五石城的人们就在城中便胜过仙境无数。实是一不可多得的修仙宝地。 在这样的环境中不修仙也对不起自己。乐菱鱼肠早早回房歇息,也是从了这好处。贝贝贝在城里则是越发地闪闪躲躲了,乐菱鱼肠有心揭穿谜底,却一时也没问处。贝贝贝不想说的话,除了继续监视他,还真没别的办法。乐菱连他的神魂气息都闻不到。而这已是她新得到的本领,自从地魂吞了饕餮的神魂后,乐菱遇到有神魂的物种,便会不可遏止地生出强烈的食欲来。 所以贝贝贝到底是不是那东西,乐菱也一直没办法确定。尽管很多迹象都很说明问题,但贝贝贝身上就是没神魂味。 “难道是藏起来了?”乐菱边修行,边问地魂。地魂最近一直忙于炼制倚天剑,既是他的爱好,而乐菱也需要一件有杀气的武器了。如意金弹弓在修仙者来说,实在是太儿戏了点,尽管可以随意化形,但除了偷袭,遇到强者便不好用了,没什么杀伤力,还得靠弹丸。(.) 而其实有器灵的武器,才是真武器。器灵便是武器的魂,不管什么魂。有灵魂就是灵兵,有神魂就是神兵,有仙魂便是仙兵。 地魂将乐菱的如意金弹弓也要了去,她也算是养了几年了,从融合程度来讲,乐菱与她的如意金弹弓也算得上弓人合一,却因不得法而没有养出器灵来。这是她的幸运,也是曾经的不幸,如意金弹弓是在极南地底深处的熔浆地火中被融入乐菱手腕上的,包括那颗有鹰缅心血的相思珠,和阴阳双瑜。 天地造化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事。幸与不幸之间亦是难料。 “爪、牙都有了,还差一双腿或脚……,攻击有了,吃也可,吐也可,可咬可撕……而防御……”地魂一边念着,才又想起回答,“什么?啊,你说神魂?”,“咕咚”,又吞了一口口水。 乐菱一阵无语,这半天了地魂才回话,自己差点都睡着了。遂也不再理会地魂。地魂做的倚天剑越来越让她丧失信心,就听地魂那口气,什么牙啊爪的,还五件套,合着是想将她装备成武装到牙齿的野兽,压根就没打算炼一把神气十足的仙剑出来的意思。 “到时只能自己化形了。”乐菱暗暗决定。假如倚天剑也同金弹弓一样可以变形的话。反正指望地魂是不可能的了。它就从来没让乐菱称心如意过一次。而到了紫石城,地魂对炼丹也跃跃欲试起来,保不准又会搞出什么令人哭笑不得的玩意来。不过炼丹不是炼器,不是靠聚合五行灵气就能炼出,得要天地灵材和丹方,不是地魂那套疏密定律就能决定。 其实炼器同样,没有我刀中抽出的特殊材料和饕餮神魂睚眦血魂,地魂做的兵器也只能如装备一样。提升本体修为和强化技能,不能带来新的战技和战力,所以之前它也没做兵器的心思,用天地灵气做的弹丸到研制了不少,也是用技能才能发挥相应的作用。 不过拥有火凤真灵火和莲眼天珠的地魂,是很有炼器炼丹大师的潜质的,还是为所欲为和大胆创新的那种。 乐菱也是管不了地魂。反正地魂炼不炼、炼什么在它,但用不用在己。她就是这样,任何事都无所谓,没逼急了,不得已了,她是不会主动做什么的。就是那种临时抱佛脚。事到临头才想办法应对的人。 乐菱和自己的地魂实是一对异数,一个什么都无所谓,一个什么都敢想敢做。合在一起就是天都敢戳破,只要那个条件允许。 太阳出来时,透进窗内的阳光都是绿色的。药树药花的芬芳令乐菱一大早便清新了,不再赖床也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修成仙本也是懒人的终极梦想,懒吃懒喝懒睡,连死都懒得去死。一切为了这个。所以现在才勤奋。 当乐菱和鱼肠在客栈大堂照面时,乐菱才得知,贝贝贝也懒得不见了。 乐菱有些诧异地重复鱼肠的话到,“贝贝走了?”,又问。“是不见了还是走了?呃,我的意思是。他是失踪了还是主动走了?”这事的确十分意外,一时想不出理由。明明一个缠来的麻烦。想甩时甩不掉,不想甩时,偏又神奇消失了。 “整个客栈我都找遍了,也问了伙计,都说没见到他。”鱼肠回到,还有点着急。那小老头并不讨厌,还指点过他一些修行中的偏差,突然不告而别,心里也不是滋味。 “算了,他来也是自己来的,走了就走了吧。”乐菱的遗憾还不止鱼肠那些。好象真的掉了什么宝贝似的……食材?到了嘴边的东西竟然没有吃着…… 乐菱和鱼肠对丢人和找人已有了经验,也都不去深想了,用过早膳结账后,离开客栈去了相隔不远的码头。客栈就在曲水边,去磺石城的客船停了不少,但几乎都已预定,从紫石城到磺石城有半个月的水路,再晚连船都没了,早被紫石城的各宗族宗门和散修预定了。 而且船资也昂贵,全部要的灵晶石。 乐菱和鱼肠定的这艘客船舱位也只剩三个,更是价高才得,贝贝贝在发船之前不回来的话,乐菱二人也没办法再等。但就算这样,乐菱也没让鱼肠去退掉舱位,还是希望最后一刻贝贝贝会出现。到不完全是为了吃贝贝。 坐在船舷边,看着熙熙攘攘的码头,船主指挥,水手忙碌,各大小宗族宗门的人和散客不断登船,小贩在岸上叫卖,花生瓜子枣子糖葫芦。乐菱和鱼肠越发觉得思念贝贝贝起来,贝贝贝很喜欢吃这些零食。 船主来问过几次了,还是看在鱼肠付的双倍船资的份上才答应再等一会儿。再不走,若从前船变成尾船,船上其他客人也会不耐烦。 “李船主,还有舱位吗?”一个女孩声音怯怯地在岸边问那中年船主。女孩手里的花伞乐菱有些面熟,待花伞收起,发现竟是昨日在广场上让自己蹭过伞的那位胖妞。 “你攒够灵晶石了?不过很抱歉,舱位已没了。”李船主略带调侃地笑答,此前都被她都问烦了,这都只差一位客人马上便发船了,她又来问,每次也只是问。 乐菱见那胖妞也不知攒够灵晶石没有,眼巴巴地看着客船上的人,很是羡慕。 这艘中等大的客船,能载五百人,却已是满满当当,船舷边的靠位上也坐满观景的客人。风和日丽的天气,没人愿呆在船舱里。两岸飞花落在水中,一江锦绣,映着蓝天白云,让人看不够,任意想象。 这时,只听李船主又道,“别看了,就算有舱位你也买不起。早叫你把那棵包子树卖了,连你的嫁妆都有了,你偏不听。就靠卖你那难吃的包子,你只怕永远都去不了磺石城。即使今年王宗主赢了贾氏,明年流觞大会在紫石城举办,你进流觞大会场外曲池的灵晶石只恐也拿不出来。” 听完李船主一席话,胖妞咬着发白的嘴唇,低头看向自己的绣鞋,一只鞋底在地上来回蹭起来。那绣工却是十分的精致,还是新做的。而乐菱和鱼肠却听得甚是不明白,胖妞卖的包子很难吃,而且还是树上结的? 树上结面包的面包树和长瓶子的瓶子树乐菱知道,但结包子的树,就没这见识了,听都没听说过。 乐菱目光再一次搜索过岸上后,冲李船主喊了句话,胖妞就一脸惊喜地看了过来。惊喜之中,眼里还带有疑惑,昨日见过的这外城人不是女修吗?怎地变男孩了?而且还很……好看,肤质特别的好,莹白如玉,蓬松的黑发还带点紫色。 出门在外,她是易容了吧? 好事不宜迟,胖妞高高兴兴地踏上了船板,在李船主挠头的疑问中登了船。这两位客人吃多了吧,长得那么俊俏,竟看上了膘膘,还专门给她留了舱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八品玄谈 船上客人全到齐,李船主上船后叫两个水手修士收回船板即下令开船,把舶位让了出来。(.好看的小说)棕黑色的船身象是一整块巨木做的流线型梭子,滑入了深水处,那船身上也满是暗金色的风符文,船行无声无息,微漾波纹,倍添曲水幽静。 不看两岸,都不知在往哪个方向开。 乐菱和鱼肠坐在靠近船尾的位置,也是鱼肠所定舱位的舱门对应的观景座位,船舷和舱门边都雕有古朴抽象的药枝花纹。舱位共分四层,上面还有三层,也有对应的观景位,层层递进,一层比一层舱位少,象座椭圆形的木雕宝塔,舷窗透明如一颗颗镶嵌的宝珠。 越往上层,船资越贵。乐菱鱼肠是花了最高层的双倍船资住的最下层,不过舱里设施条件都差不多,最多只能住两人。且底层的甲板也宽敞了许多,前后都有一片三角形的空甲板,供客人散步、聚会,谈天论道。 鱼肠看着胖妞上船钻入了人群,回目对乐菱说到,“此地除了修仙而外,还有玄谈之风,修士们常聚在风景俱佳的地方一起玄谈服丹,交流仙道妙理,追求虚境妙悟。且往往引其所信服的五城贤士们的玄言为玄证。仙道若虚,一炼一证,称为一番,是谓玄谈一番、二番、三番。而玄谈时所服之五石丹为几品,亦即几品玄谈,再推之,便及人品。” 乐菱也收回目光,微带诧异地看着鱼肠,不是为鱼肠所说的话,而是鱼肠何时变得如此善言了?难道之前我让他监视贝贝贝,他把这些也当成不能告诉贝贝贝的事。就一直憋着没说?这一憋还憋出品阶来了。 貌似贝贝贝一走鱼肠也变了。贝贝贝走得也玄,鱼肠也玄了起来。别说从没听说过嗑药玄谈,光听到这事儿就够玄的了,一时半会儿都消化不了。前面那个胖妞的包子树还玄在那儿呢。这也算是一玄,二玄,三玄。 然不待乐菱讲话,但见鱼肠似回忆了一下,又继续说到。“玄谈品阶越高,人品也高,丹品即人品,最高者便为贤品贤士。” “而不服丹只饮酒时,又名清谈。” “总而言之,五石城人只修行炼丹,服丹炼虚。除此而外,诸事不问。” 鱼肠一口气说到这里方才停下。 其实这是鱼肠昨晚从贝贝贝那儿问来的,在乐菱看到胖妞之前,他正想着如何告诉她。独自对着已知是女孩的乐菱,不说话时他便已有些失措,现在乐菱又换回男儿装。虽还是那样说那样笑,但少了贝贝贝,他完全不能如之前那般自如。事实上从他记事起到现在,除了剑,还没接触过任何女孩子。在小渔村时,也只有他和外公。 外公离开他时,告诉他,后背是最危险的。所以他要练得全身没有死角。 而倚天让他明白了,后背可以交给他。但现在倚天不仅变了模样,还变成了女孩子。 现在乐菱听了他的话,还半张了嘴,见鱼肠不再说时。才定了定神,略带僵硬地点头笑言道。“饮酒嗑药之后若还能说话,当然便玄之又玄。继而虚之又虚,进而仙之又仙。……与大鼎正好相反,大鼎贤士可不炼虚,只举实鼎,如蒙亮借这个借那个,如果可能的话,恐怕天都会被他诳下来扛鼎。” 鱼肠闻言也是一笑,又想起吴羽来,看着江水不说话了。不过他已不再生闷气,而是又比较起吴羽和乐菱的长相来,觉得倚天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更好看,而且她本来就与吴羽就很多的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有肤质、头发的光泽…… 乐菱见鱼肠又变回沉默,自认为也是玄谈了一番之后,猛想起胖妞还没过来,心道胖妞莫不是又被哪个美男吸引住了?抬眼寻去,方才见甲板上又堆了更多修士,遂估计胖妞被拦在哪里暂且过不来。 又想此去磺石城在船上待的时日也不短,这些修士大概是在约玄谈了吧,但船上狭窄,或只是酒品清谈。而低阶修士肯定也不敢约高阶修士,服用五石丹也要相应的修为。 此次流觞大会论级别显然便是八品玄谈。 朝阳下,客船船队也如过江之鲫,伴着曲江两岸飞花和无尽药树香向紫石城北门开去。 乐菱还留意到所有的船头都刻有紫石城的徽记,五瓣花中间雕着个王字。[.超多好看小说]遂想船资大头只怕都被王氏拿去了,或干脆这些船都是王氏宗族的。 有贤品修士就是不一样,一城宗主也不白当。也难怪不让人在城外御剑,城里反到可以。在城里去的地方越多,消费越多。大约就是此意。 再炼虚的地方,也不会误了实惠。 胖妞谨慎地躲避着甲板上的修士,终于抱歉地来到乐菱鱼肠所在的观景座位前,憨笑后,脑袋还不舍地往回看着。 刚才果真在饱看美男吧?乐菱心道。这船上也有不少女修士,大约都是去流觞大会看八品美男的,又说不定还不止,保不准就出个九品的也难说。而敢脱敢炼的,也必是高品美男。先在船上预热一下六品、七品的也不错。 乐菱遂微笑示意胖妞坐到自己身旁。鱼肠冲胖妞点了点头,依旧望向江岸。 胖妞感激地道谢后坐下,先问了乐菱鱼肠的名字。 “倚天。”乐菱说到。 “鱼肠,大汉城人。”鱼肠应到。 胖妞笑到,“我叫膘膘,紫石城人。” 听到膘膘自我介绍时,乐菱和鱼肠都将各自的眼目投向了岸边美景,掩饰着眼里的笑。一个女孩子,居然叫膘膘。膘膘其实长得不难看,眼睛大而黑亮,小嘴红润嘟嘟,眉清目秀的,只是。……的确膘了点。但她父母缺心眼吗?给她起这样的名字。 膘膘介绍完自己便弓身挡人视线,在桌面和她的夹角之间隐蔽地从腰带里取出了一个白色小珠子,然后在胖腿上变出了几个花包袱,再又放到了面前连接着船舷的桌面上。 “吃吧,别客气。”膘膘落落大方地笑着边招呼乐菱和鱼肠,边打开了那几个花布包。这时,她才仿佛找回来自信。 乐菱转回头来,知道膘膘在桌面上放了东西。却见不是她的花伞,而是枣子、花生、核桃、桂圆。乐菱记起起先见她并没带包袱,遂想膘膘也有空间隐阵,或空间法器。这些东西可不常见,价值也不低。蒙亮说就是空间隐阵也很值钱。当乐菱送了一枚空间小戒给他时,蒙亮眼里的惊讶一点也不蒙人,并说炼制空间法器的材料别说是中天帝国。连南炎联盟都不易找齐。炼空间法器,要树精。乐菱记得鹰缅和於菟熙到是在极南砍过一大片树精。 而自己的空间小戒,便来自疑是树精的两个衰神。非斯神树下,晶亮得数以亿计。 鱼肠这时也回过头来,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一桌吃食。可惜贝贝贝已不在。 膘膘打开其中最小一个布包,推到乐菱面前。那里面是一堆零碎的灵晶石。五光十色,各种属性各种品阶的都有。“船资。谢谢你们。”膘膘再次慎重地谢到。她很懂得感恩。 鱼肠扫了一眼灵晶石,刚够一个一层舱位,别说四层双倍价了。乐菱看向鱼肠,点了点头,鱼肠伸手拂过,取走灵晶石,留下了包裹布。 膘膘许是觉得鱼肠这动作特漂亮。怔愣地张大了嘴,瞪着鱼肠。鱼肠又转头看向江面。 “膘膘,包子树是什么?会结包子吗?”乐菱笑问道。 膘膘转回头看着乐菱,呆了呆,才回到。“不是的。包子树不结包子,我出生后父母把我扔在了一棵树的树洞里。我就在树洞里一直住到现在,后来紫石城里的人就叫那棵树包子树。其实是我的房子。树很大。我做包子不好吃,李船主叫我把包子树卖给他做船。” 原来如此,乐菱点点头。到是我误会了。犹豫了一下,想问膘膘的父母和膘膘怎么长大的,又想别人的伤心事还是不问的好,除非她自己想说。 膘膘到不觉得什么,见乐菱问到包子,又屈身取出了个包袱,这一次,里面是一个原木盒子,膘膘打开后不好意思地对乐菱和鱼肠说到,“我只会炼这个,你们尝尝看吃得惯不。” 原木盒子里满是圆圆扁扁的东西,象柿子,一层雪白的薄膜里透着黑绿的颜色。 这大概就是膘膘做的包子了。乐菱鱼肠同时想到,并且,是她炼的丹,不是蒸的包子。 “这个……有什么效果?”乐菱问道。 膘膘还没回答,乐菱却见空中御剑飞来两个玉冠紫衣的修士,降至客船船首甲板,直接下了甲板船舱,很快,客船便往岸边靠去。 整木掏空的宝塔梭子船,驾驶舱在船首甲板下。此时这艘船正好将通过紫石城北城门闸,被拦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船怎么靠岸了?”有人探头问道。 客船上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望去,但见北城门岸边等候了约有百名玉冠紫衣的修士,随后跟着紫衣修士从驾驶舱上甲板来的李船主安抚众人别紧张,船没什么事。 之后,李船主又跟着紫衣修士上了宝塔四层,不久之后,宝塔四层上的客人便开始陆陆续续下来,从水手修士搭好的船板上下了宝塔梭子船,脸上没什么不情愿,相反一到岸上便热情地笑着朝岸上等着的那群紫衣修士打招呼,致意。 然那百名紫翼玉冠仙姿飘飘的修士却没怎么理睬,很快便抬着一人御剑升空,径直飞上了宝塔梭子船的第四层。 然后船回深水处,继续出闸,往北去的曲江开去。 乐菱回眸看到膘膘亮闪闪的圆眼,笑了,“膘膘,你还没回我的话呢。”被抬着的那人肯定是昨天那位八品嗑药美男了,想是还没完全恢复,御不了剑。而在五石,本城宗族和宗门是可以城外御剑的,只要你身上有佩有徽记。紫衣修士们的徽记就是玉冠,五瓣花型,中间肯定也有个暗刻的王字。 “啊,……什么?”果然,膘膘早忘了自己是谁了。 鱼肠乐菱对视一笑,然后,乐菱又道,“鱼肠,来吃包子。”扔了一个包子给鱼肠,自己也拿起一个。 然后,乐菱就“咔嚓”一声,咬碎了包子皮,里面是一团墨绿色的东西。鱼肠也咬了一大口,却蹙起了眉头。再然后,乐菱就好奇地看着鱼肠问道,“好吃吗?” 鱼肠明明见她咬了一口的,却问自己好不好吃。垂目想了想,突然就明白过来。 倚天没吃。这包子丹真的不好吃,有股青苔的味道。 刺史眼里不揉沙子,嘴却上了当。(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兄妹 为了让鱼肠尽快忘记不愉快的事,乐菱就开始取过桌面上的药食,剥花生嗑瓜子乱吐桂圆壳,船舷边,甲板上,曲江里,也如飞花般散落。[.超多好看小说]个别瓜子壳还黏在船的雕木栏杆上,如同紫石城广场上那些五彩缤纷的如梦飞花,有的也是很黏,甩都甩不掉。 乐菱此举很快便引来无数船上客人的背后指点,尤其是上层的、有品的修士客人。太俗了,这美少年枉自生就了一副好风骨,居然作出这等大煞风景的事,决对不要认识这个人,清谈玄谈都不找他。 起先还打算找乐菱鱼肠约谈的修士也立刻止住了脚步,掉头就走。 没人品就没丹品,这在五石城是常识。而在五石城,乐菱和鱼肠确实也没品,无论是丹品,还是人品,都没有。 三人之中,唯一有品的膘膘却是个胖妞,不要说胖,女修本来就不会有人约。尽管漂亮狠了,还是有人想,但那都是私下约。众目睽睽之下约美女,也是没品和找死。 而这边,乐菱还将包子丹也扔了几个给地魂,并恶意地想着,我让你见啥都吃! 此言亦适用于鱼肠。不吃点亏,早晚被人毒死。 而鱼肠为压住嘴里包子丹的怪味,也同乐菱一样,令人十分扼腕地取过了桌面上的药食,不过他吃的是枣子。枣子核象梭子船一样被他吐向江心,且越吐越远。 宝塔梭子船上的客人们都移开了双眼,对这桌客人眼不见心不烦。 乐菱却心情大好,麻烦事远离了,清静了……静静看着鱼肠又炼起了新的技能。枣子核射往江心,一枚追一枚。后枚追前枚,连线出击。 看得乐菱和膘膘一阵呆滞。膘膘自己带的东西当然也吃得很坦然,只是没如乐菱和鱼肠这般嚣张地吃,同时,她还想到,鱼肠吃枣子的样子,也是那么的帅气。 而鱼肠却如梦初醒地想着,原来。唇舌也可以炼成杀人武器。倚天曾问过他,眼神能不能杀人,他一直以为只有到了剑人合一后才有可能,但现在看来不一定了。 于是,鱼肠把在大鼎江边闷声苦练的精神又拿了出来。 但鱼肠的精神显然并未激励乐菱,曲水荡漾无人搅扰的舒心中,她只看了一会儿。瞌睡就来了,同样也算努力修行。 膘膘起先见乐菱吃了她好几个包子,她并不知乐菱只是做的假动作,包子被她扔进了圣莲空间,当时差点就感动得哭了,终于有人欣赏她的包子了。她看着乐菱和鱼肠。有种失散多年的亲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还从来没有过。 膘膘没有亲人,连父母扔她之事都是别人被她问烦了,妨碍了修行,才告诉她的。时日一长,连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是如此认为,看她生来就白白胖胖的,就送了个名字给她。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长大的,紫石城每个人都在炼丹修行。膘膘也天天炼丹,但她不懂得修行。她有一些神秘的法术,天生就会,告诉别人也不懂,她自己也不是很懂。问多了,别人又会烦。给她乱说。 她去偷听清谈玄谈后,就更云里雾里了。还走上了歧途。变成了看人而不是听道。 而实际上,那些包子丹都是她炼制失败的包子空间法器。膘膘不知空间法器应该是炼器,而不是炼丹。但她只会炼丹,她一直试图炼出同她身上那颗白色丹丸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她生下来就有,里面象一间房间,可以放很多东西。她想照着炼出来,然后就能卖很多很多的灵晶石,这样,她就可以年年都去流觞大会了。 但她一直没成功,只好把炼废的包子丹卖掉或自己吃掉。可惜,只有没吃过包子丹的才会买来吃,吃过的人还会骂她。多年来,都是她自己一人辛辛苦苦地炼包子丹吃包子丹。 现在不一样了,鱼肠和倚天吃了都没骂她,五石城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在一个丹炉中吃丹。那么,倚天和鱼肠以后就是我膘膘的亲人了。 拿定主意后,膘膘向乐菱确认到,“我可以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乐菱正斜倚在椅背上,半梦半醒听到膘膘的问话,含混地回到,“……” 不料,鱼肠比她更快的答了,“兄妹。”这是他的心里话,如此便坦然了。他松了一口气。乐菱听了也没什么意见,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膘膘闻言看了看二人,转了转圆圆的大眼,突然压低声音诡秘地问到,“那你们是双修兄妹吗?” “咳咳。”乐菱大惊,被这话给呛醒了,惊愕地看向膘膘。莫非我行为有失检点,被她误会?但是,她说的是双修兄妹,当我们是伏羲女娲啊? 鱼肠听到这话却没多大反应,他不知道双修是什么。且想到,我与倚天平时都在一起修行,说是双修也没错。 膘膘见鱼肠默认,倚天吃惊,得意地笑了,没猜错吧。 从小时候起,她在包子树里就经常听到包子树外约会的男女一边双修一边玄谈这些事,而除了双修伴侣,还说兄妹双修才是最高境界,轩辕一族当初就是这样来的。中天帝国的子民莫不认为自己是轩辕族人,所以从那时起,膘膘便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也要找一个双修伴侣玄谈,她没有兄弟姊妹,也就不想双修兄妹这种令人羡慕的事了。 她看上了王氏七贤中的王七郎,王戎。不过一直没机会表白。 随后她便对鱼肠和乐菱由衷地祝福到,“嘿嘿,你们吃了我那么多花生桂圆枣子,一定能早生贵子。”并且,“怪不得你们长得那么象,嘿嘿,夫妻相。”这都是听来的吉言,膘膘说了之后。心中还在盘算,等下到底是认倚天姐,鱼肠姐夫,还是认鱼肠哥,倚天嫂子? 这下,连鱼肠也炼不下去枣核功了。鱼肠再不更事,这个还是听得懂的,并且当即认定膘膘这家伙不仅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 鱼肠浓眉大眼阳刚帅气,相比之下,倚天柔美得连指甲盖都跟他不象。 如果一定要说象,那就是两人眼中现在外泄的杀气,看着膘膘象看黏人的飞花,和黏栏杆的瓜子壳。不躲开就该乘早灭了,省得碍眼。还累及人品。 膘膘一哆嗦,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头发里伸出了细细的触角。 但乐菱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却说到,“枣子、花生、桂圆、瓜子,膘膘你一个女孩子。没事带这些东西在身上做什么?收起来吧。”还有那难吃的包子,也是子。膘膘看似无意,却有心计。 她开始担心起鱼肠起先吃的那口包子了,甚至地魂。 问及地魂,地魂却叫乐菱把原木盒子里的包子全给它,乐菱心知有异,索性连原木盒子也扔给了它。 膘膘先是见鱼肠倚天不爽她,但倚天话才说完。又连盒子拿了全部的包子丹,便放心了。她这下也知乐菱也有装东西的宝贝了,遂想倚天一定是想留着慢慢吃。膘膘慎重地看向碧空白云,收回了触角,并决定以后炼出的包子丹全部都留给倚天吃。 突然。膘膘又见碧空中,一群御剑的仙女白云般飘来。 如此美景。所有人也都立刻看到了。宝塔梭子船队曲江绕行,还未出紫石城北直线距离百里。只要不跟着曲江去绕。别说御剑,御腿也能追上船队。 乐菱见御剑的女修很多都是凝珠期,遂想她们应是用灵晶石驾驭飞剑的宗派子弟,凝神看去,果然都有族徽。 女修们问了数船后,便直奔乐菱她们这边,降落在宝塔梭子船的四层上。 有热闹看了。这是乐菱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 而膘膘见了女修中那位紫石城小女太岁的身影,立时就变得靠谱起来,膘膘对王七郎的事,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 在膘膘接下去如数家珍的八卦中,乐菱鱼肠也才获知了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在五石城,除开别的丹药外,炼制五石丹需用元阳火,才能炼制出高品五石丹。也就是说,五石城各大宗族宗门的贤士,都有元阳火,且都不能娶妻。 失去元阳就炼不出高品五石丹,也会失去贤士的身份。 而贤士不能娶妻生子,宗族为了保延续,每代宗主都是女子,无论宗主嫁给谁,他们有一种纯血秘法,当宗主诞下男孩后,贤士就用自己的精血去纯化侄儿们的血,这样,他们的血脉也延续下来了,并且都很优秀。 女小太岁也将是下一任的王氏宗族宗主,故尔极是受宠。纯血秘法越是血亲,效果越佳。王七郎与女小太岁是亲兄妹,他的精血又是王氏七贤中最强的,更可保下一代出贤士。 这也是一种血脉传承。与神兽血脉传承相比,虽复杂,但也使得他们的血脉一代比一代精纯。宗族贤士便如同宗族的血库一样,虽然因此他们的生命也都不长,但却保证了宗族血脉的强大。 而这些宗族贤士也因之而博得了贤名,这也是宗门贤士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度。 也正因为此,五石城才始终由宗族控制着五大城,数千年来,宗门纵有惊才绝艳者,若不在之后将宗门变成宗族,没有纯血秘法,终是后继无人,昙花一现。 事实上流觞大会几乎都在五石宗族手里流转,从未真正流传到宗门手里。 五石宗族和宗门之间还有这样的区别,乐菱闻之默然,说白了还是血亲和合亲之间的争斗。五石城真的是个很纠结的地方,不管是五石的水,五石的石,还是五石的人。就一个字,绕;二个字,玄;三个字,虚。不绕不玄不虚,便窥不破天机! 而这一切都出自五石守城龙嘲风,不知其目的何在。且膘膘还说,只要嘲风一离开,五石城就会陆沉,变成水泽。 这就更耸人听闻了。 所以轩辕宇也才不用派武王协防大鼎和五石两城吧。乐菱想到。 五石失去嘲风会陆沉,还有什么攻占的必要,而想攻大鼎还得考虑举不举得起鼎,不象大汉那样,失去睚眦就乱了,大鼎人不用号令,也会自动守城。 赑屃显然也就不用守,还可成天到处玩。 遇上贝贝贝,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就是个贪玩的小老头而已。 乐菱在宝塔梭子船上想清楚了贝贝贝的去向,而大鼎、五石的两位龙大人赑屃和嘲风正在一处金光闪闪的屋脊上聊天。 嘲风龙大人不住在殿堂里,他的宫殿就是屋顶。赑屃龙大人更糟,他连住的地方都无有。至少嘲风龙大人还有屋顶,而且,五石城所有的屋顶都归他住,只要他乐意。 五石城所有屋顶上都有立他的雕像,站在屋顶的最高处,守护着整个五石城 “老大,你又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这次不是又看上了哪个贤士写的字了吧?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取他的元阳精血,就不用找我,浪费时间。”嘲风梳着血色羽毛,漫不经心地说到。他半化兽身,年青标致,有着羽毛一样美丽的长发,一直垂到屋檐下。 赑屃闻言喷到,“不对吧,你当我想找你?我正在客栈睡觉,是你来找的我好不好,不然我跟你捉这几日迷藏做什么?哎,五石城到底是你的,还是被你找到了。不过我说老三啊,你既说到元阳精血,我看你还是消停点吧,五石宗族都为你养了那么多代儿子了,现在这些宗族也都算是你的后人了吧,常言道龙毒不食子,你……” “哼,少来。这是我的事,别以为你是老大就想指手划脚,连父皇都管不着我这个。而轩辕宇只要有五石丹,又有何话可说?”嘲风冷笑打断赑屃的话,跟着又大言不惭地说到,“所以本王才保他们平安啊。……我还想问你呢,客栈那两小子是你什么人?为何不许我动他们?莫非……是你的儿子?” 嘲风眨着美目,露出暧昧神情。 赑屃搭下眼皮,回到,“总之你不能动就是了。我要将他们带到光芒城去。” “哦……”,嘲风眨眨眼,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赑屃抬眼又道,“你别猜了。等流觞大会过后,我就带他们走。”他还不想错过玩的机会。哪城有热闹看,他就去哪里。所以放眼整个九龙城,也就他那大鼎最热闹。 不过各有各的闹法,别城最闹热的事,也很值得一观。上次若非耽搁了,老五笑死的事赑屃也不会错过了。而老二睚眦,也是他从不肯让赑屃看热闹,所以才会倒霉。 “好吧。”嘲风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梳理羽毛。嘲风羽毛不多,但很长。或因此他才要住在屋顶上,这样他就显得很懒散地美丽着。他也始终能迷住那些宗族女孩们的心。 最好的都是他的,谁都不许碰。一个贤名,五石城的美男美女尽都归了他。嘲风骄傲地想着:美丽如我,养我的精血,当然也得是最美最好的,我的子孙我自己享用,碍着谁了? “这个灾星。”赑屃看着嘲风那万年不变的臭美表情,想到。还好我老人家不要精血,不用祸害我的后人。而我老人家要是五石城的人,绝对不会供个比自己厉害的在房顶,不然为谁养的后人都不知道。 什么灾不灾的,还是自己扛着才知道是为谁。当然,鼎也是这样。 但是那个写字的小子究竟是谁呢……唔,反正倚天那丫头一定知道。 而她的血,……也要弄清楚。(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宗门消息 乐菱三人所在的宝塔梭子船上,除了第四层的王氏宗族,下面几层大多都是凝珠期修士,最多只能练一、二品五石丹,当然,也不排除越级炼丹的可能,但那要付出极大的风险,炉毁人伤不说,位置合适了,把船炸沉都有可能。 所以一直以来五石也有这一多余的规矩,无高阶修士护法时,不得在船上越级炼丹。之所以说多余,是因吃多了才在船上帮人护法,而寻死也才会越级,然寻死之人还炼个屁的丹,除非遇上二愣子了,为不死而死,那写满规矩都没用。 其实客栈也有这规定。而高品的,就更不允许了,不到五品就能炸掉这样一艘宝塔梭子船。可知五石城的五石丹威力之猛,不仅对修士有利有弊,对物体更百无一利。 奈何只要有利,便莫不追崇,尤其于五石城执迷修仙者而言。 一般炼丹炉都很小,随身便可携带,修士们在船上修行炼丹之余,无事的时候,拿几粒出来找人玄谈,还整的神神秘秘地,拿竹帘子围着,不是一个品阶的想看都不行。 除那众所周知的原因而外,还因五石丹材料好找,炼制不易,且并非每个修士都能炼,所以没五石丹的自然就玄谈不成,炼也好,买也好,都得自带。能炼五石丹的修士则更极受追捧。 除元阳火外,炼五石丹尚需具备木火或金火,首推木火,也就是木火双属修士。其他属性的修士便只有用灵晶石,而且成功率还低,品质也难保证。 所以宝塔梭子船上的多数修士。还是饮酒清谈。随便哪个地方都可择地而坐,起一个谈端,便开始清谈。说笑时,也拿酒品比人品,也是你贤士我贤士地戏言,图个自娱自乐。 鱼肠乐菱看了几天酒品清谈,发现清谈比玄谈热闹,相比之下。玄谈到显得鸦雀无声,也不知是不是已入虚境。而清谈一个不当,还会出现个把寻死觅活的事件,的确不如玄谈风雅。[.超多好看小说]膘膘看得自是也很不尽兴,抱怨品阶低了。 乐菱鱼肠既没听出个玄机来,也甚觉无趣,遂无事不出门。各自在舱里修行。 鱼肠那间舱里住着一个三品修士,却因鱼肠不会炼丹,也不怎么理睬鱼肠,鱼肠自是也乐得顾自修行,融合睚眦血魂。 膘膘跟乐菱住了一间,她到不怎么修行。时不时便会无故消失,乐菱也没管她,对膘膘的消失自是心知肚明,至于别人怎么看她与膘膘住在一起的事,也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宝塔梭子船绕行半月,明日一早便将到达磺石城,不过因流觞大会的缘故,所有外城船只都不能进城。这期间,已有一些修士离船,磺石城附近仙云缭绕的山上,有不少宗门,离船的修士便是这些宗门在外寻药寻草的弟子。现在赶着回归,对于各宗门来说。流觞大会也是一年中的大事。 而王氏七贤之中的三贤,还在这艘船的第四层上。他们的目的地是终点。 这三贤便是王七郎王戎和他的二个兄长。唯一的妹妹婉儿,也都陪着他。王戎是被三哥和五哥抬上船的,他的身子连普通族人都不能碰。现在他恢复得很好,却因一件刚获知的消息又烦躁起来。 贾氏十三郎据说也炼成了八品丹,而去年就是他炼出了七品丹赢了王三郎。这并不是说此前无人炼出八品丹,而是上一辈的贤士都已不在人世。 宗族的女宗主不一定只有一人,只要是上任宗主的女儿便都是宗主,因贾氏这一代的女宗主比王氏多了好几个,贾氏贤士便比王氏多了一倍多,其余三城更无法相比,除许氏三贤而外,另两城则各只有一贤,唯一可与贾氏抗衡的,也只有王氏了。 王七郎王戎是罕见的金木火三属性,刚进阶中武将便越级炼出了七品五石丹,现在又炼出了八品,原是想在今年流觞大会上夺回主办权的,这显然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戎想了很久,说了一句话。但立刻便招来了两个兄长的一致反对。“不行。七弟,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冒险炼制九品五石丹。即便贾十三能炼八品,品质也需龙大人来断,不是他们说了算。”王三郎说到,去年他炼出的也是七品丹,就因龙大人一句话便输给了贾氏。 “是的,七弟。而且他比你大十岁,我们有的是时间超越他们。”王五郎也说到。七弟前途无量,不能为此便折损,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王戎看向两位兄长,也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点了点头,“我出去走走。” 刚出了舱门,王戎就被身后扑上来的一个软软的小身体拦腰抱住了。王七郎俊秀的脸上浮现了温柔笑意,“调皮捣蛋。”顺势背起他的妹妹,“陪哥吹风去。” 他往船舷上飞去,站在了宝塔梭子船的最高处,望向夜色中的曲江。 甲板上,一众修士正围坐清谈。玄谈的修士这几日已耗尽了精力,无人再谈。 忽然,有人看见了高处的王七郎,众修士立时停止了饮酒谈论。那是他们只能仰视的存在,能看到已是幸运,不容错过。 在一旁偷看热闹的膘膘更差点晕了过去,嘴唇哆嗦激动地仰望着船顶最高处的那个紫衣翩飞的身影,他身后还背着一身黄衣的小女太岁,是那么的谐美。 王戎很快便发现了有人在看他。他往下面看去,甲板上的修士尽皆仰头看他,他觉得更心烦了,移开目光,却又看到一张月白的大脸,眼鼓鼓地痴瞪着他,见他看去,忙不迭地咧开嘴笑了。 王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人是谁,为什么冲我笑? “七哥,为什么你总爱站在最高、最危险的地方呢?”这时,八妹婉儿伏在哥哥背上。好奇地问到。 “这样才能看到危险。”王戎回头说到,那张脸在眼前挥之不去,看着妹妹才散掉。 婉儿可爱地偏头问道,“看到危险又做什么呀?” “就能保护你。”王戎温柔地回到。随后才又转头望向江天,心情好多了。 “七哥真好。”婉儿甜甜地笑了,将头靠在哥哥的背上,很快便睡着了。 江风微寒,王七郎飞下了船舷。背着妹妹回了他的船舱。 一大早,磺石城宏伟高大的南城门闸已在望,入城河道的两岸已有不少前来接人或看热闹的人。 乐菱鱼肠和膘膘坐在观景座上,船上乘客都做好了下船的准备。宝塔梭子船在接近南城闸门时便会靠岸,流觞大会外城船只不能进入磺石城,只能在城外下船,换乘磺石城的小船。 忽然。西天上由远及近御剑飞来数十名玉冠白衫的修士,白云般直接降至离乐菱三人不远的船尾甲板上。 “这是哪个宗门来接人的?”有人好奇地说到。船已至终点,不可能是来乘船的。 船尾所有人转头看去,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数十名白衫广袖的修士身高一致不说,还是一色的美男,风骨俊雅。玉树临风,毫无病态。这在宗族中都不多见,更别说宗门了。 乐菱见之也不由微微一诧,但还来不及想,白衫修士中的前面几人便奔她而来。 中间那位带着白色斗笠面纱,白衫上还有着淡黄菊纹的那人疾步奔来,上下打量乐菱之后,说到。“夫主,你可想死媚儿了!”若非人多,他早已抱住乐菱,不让她再跑。 幽怨惑人的懒声一出,顿时惊倒一片人。天。这俗气的三人,竟有如此宗门。媚里喊的夫主无人知其含义。但听到一个主字。相互打听之后,却无人知这宗门。五石也有与世无争的隐宗。并无徽记。 鱼肠也有些怔愣,倚天怎么又遇到熟人了。膘膘已是呆滞,都是极品美男…… “媚里?”乐菱吃惊之余,起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船上?” “我们回宗门去说吧。”媚里却回到。 媚王殿下是寻着只有他能闻到的千里绞蓝香找到了乐菱。见乐菱怔愣地看着他,他在面纱下迷人地笑着,不打算告诉夫主这个秘密。不然,夫主一定会设法破掉,那以后就不好找她了。在磺石城中等她这么久,就是要给她个惊喜。 “什么宗门?”乐菱果然又惊又喜,而且,旁边还有一位白衫青年似乎在哪儿见过,也没功夫去细看。 “天心宗五掌门蒙叔,见过四掌门。”媚王殿下还未回答乐菱,一个醇厚的声音传来。 乐菱转头看去,“蒙亮?”乱套了…… “呵呵,非也。在下是蒙亮的兄长,蒙叔。哦,我们只是长得很象。”很象蒙亮的人淡笑说。 乐菱点点头,果然只是很象,且什么名字不好起,蒙叔……怎么觉得有金三城的感觉?对了,坑爹。貌似一个意思。乐菱想着,脸上便露出了怪怪的神情。 白门弟子,天心宗,五掌门……坑爹。 既是白门弟子,此地便不宜久留。乐菱叫鱼肠带上膘膘后,跟媚里和蒙叔的人御剑升空。 背着朝阳,一片带黑点的白云往西天飞去。 而天心宗之名,也被那艘宝塔梭子船的半船人记住了。 天空中,又一团紫云飞过。宝塔梭子船四层上的王氏三贤也起飞了。 作为五石城五大宗族之一,在磺石城内,他们也有御剑的特权。而王氏三贤的玉冠紫衣质料也与手下修士们不同,不是一般的绸缎,而是法衣,非常的飘逸华美,也不容易破损。 随后,一位带着仆从的高大青衣人最后离开宝塔梭子船后,宝塔梭子船掉头往回开去。拜水节为期一月,还可以再接一船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剥竹笋壳 西部笋石城绕向中部磺石城的曲江之间,有一座不周山。 不周山朝向磺石城的东面是层层梯田一样云蒸霞蔚的五彩温泉,而朝向笋石城的西面,则全是倚山傍势的翠竹林和白石笋,不周山顶伸入云端的山峰也象一颗竹笋。但不知何故,一次雨过天青峰无云时,远处的人们突然发现竹笋山峰竟变成了一个隐约的仙子。 因不周山东面五彩温泉的缘故,不周山终年烟云袅绕,云遮雾罩,只有雨后方会暂时露出真颜。这山峰究竟何时变的,也就无从得知。 不久前,不周山西面翠竹林里唯一的隐宗便给这座山峰起了个名字,叫麻姑峰。 其实整个不周山上,也只有这一隐宗,且门下弟子个个都是美男。这一点,已成为不周山的传说。但因他们是隐宗,与世无争,于是也无人相扰。 当人们怀疑正是他们引来了仙女后,更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不敢轻易去打扰这一仙宗。 然而一位神秘的人物,却会时常光顾不周山的五彩温泉池。他来无影去无踪,不仅喜欢在药树环绕的温泉中浸泡,还喜欢登临树顶,看不周山上飞来飞去的美男。 神秘人物总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来不周山,仿佛雨丝能传递什么玄机一般。但他从不派人打听这个隐宗,还暗中下令不许笋石城和磺石城的宗族来这里打扰他们。 也需神秘人物是为了打发漫长无聊的时光,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留下这个挥手就能抹平的隐宗。不周山虽不是五石最高,却是五石的天柱,不过这个秘密除了他无人知晓。显然这位神秘人物还很喜欢冒险。 如是不周山上的这一隐宗。也过着遗世独立的神秘修仙生活,在层叠的翠竹林里,墨菊环绕的石笋洞府中感悟天道。并且,他们也没建一处宫殿房屋,没有立一尊嘲风龙大人的雕象,或在他们心里,有麻姑仙子就足以护佑他们了。 今日无雨,神秘人物不会来不周山。三日后的流觞大会也使他无暇顾及这里。 不周山的隐宗从不参与流觞大会。也不服用五石丹,但他们会去磺石城卖竹笋,以及一些他们自己炼制的丹药、符阵和法器,淘换一些日常用度。 “竟会不吃五石丹。还卖竹笋。”想着藏在笋壳中的白嫩美味,膘膘咽着口水,很是遗憾的坐在一处石笋旁的墨菊丛中,看向翠竹林里取笋的天心宗弟子的身影说到。 而不周山上的麻姑峰更令她嫉妒。她觉得被天心宗的弟子们称为膘姑很难接受,于是缠着乐菱给她改了个名字。 现在她已不叫膘膘,叫茉姑。 “茉姑,你不要总是去偷看那些小辈,正大光明地看不行吗?”靠坐在石笋另一面晒太阳的乐菱懒洋洋地说到,看着不远处一片石笋林里闪来闪去练剑的鱼肠。那地方很适合炼行刺。鱼肠一来便看上了,之后便从早到晚的炼。 鱼肠还告诉乐菱他已经想到用眼神杀人的办法了,但不是用他自己的眼神,在剑人合一之前,他可以做乐菱的杀人眼神。(.无弹窗广告)她想看杀谁,他就杀谁。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就怕误杀。 一阵密集的竹叶窸窣声传来,乐菱懒懒地回头看去。没看到人。却很快听到翠竹林深处传来天心宗弟子关切的声音,“茉姑您怎么了?” “嘿嘿……不碍事,不碍事。” “前辈,这笋壳上有毛刺,您别用手去碰它。” “现在不用剥笋壳。不然拿到集市上就不新鲜了。” “哦……” 乐菱一阵无语。好色的茉姑,一定是听了自己的建议。正大光明去剥笋子去了…… 转头望向麻姑峰。此时麻姑峰下仙云袅绕翠竹环绕的掌门洞府前院子里,媚王殿下正与蒙叔、晏子仰和公孙子鱼玩着麻仪。换成竹镶晶石的麻具后。那声音比风吹竹涛还更象海浪,山底下都听得真真切切。 一挂银瀑穿云而出,垂壁绕院。 院子边的篱笆墨菊旁,天心宗几名玉冠白衫温顺俊雅的弟子,则在一旁煮茶添汤,驱白鹅赶绒鸡,尽心尽意地侍候着蒙师尊媚师叔,和麒麟门那两位长驻门客。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或者把麻将换作围棋或瑶琴,乐菱还能看顺眼。她已忘了麻仪是谁弄出来的,这会子自己到看不懂了。 乐菱原以为白寒俊把媚里留在这里是配合蒙叔或蒙亮(至今她都无法确认这两兄弟是不是一人)取五石城的,结果不是。 媚王殿下在这里就是等她,和玩麻仪。至于用的什么办法找到她的,却坚决不说。乐菱也没敢逼他。 而现在他等到她了,更心无旁骛地一心扑在了麻仪上。当然,也没误了乐菱的起居饮食。在这之前还给乐菱又做了好几身精美漂亮的绣裳。 白寒俊则带着问心和玉鹤去了中天帝国。白寒俊原想将玉鹤留下,媚里却没答应。 而百城士子也留下了近一半在这里。鹰缅一放话,他们就都表示不愿去光芒城参加科举了。包括晏子仰和公孙子鱼、金氏三子,以及整个坚白门和百草门,也都留了下来。 只有杜子望顾子我带着其他所有的齐春士子仍然坚定地追随白寒俊,其余那一半去的百城士子也还算不勉强,不过,令乐菱惊奇的是,一直与齐春对立的朝阳,竟然一个不落的都去了光芒城。而据说杜子望、顾子我和孔方、阿堵,也都中了举。杜子望还是名列前茅,他才情原本也不差,只是呆板了些。 金三城留下来,乐菱一点也不意外。 而乐菱以为也在的天心宗大掌门英大哥,却并未在不周山上。 当乐菱问及英大哥时,媚王殿下略带迟疑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夫主还不知他是……噢。碰!”之后,便继续与蒙叔和晏子仰、公孙子鱼埋头方城之中,再也不说此事。 乐菱遂想他是说英大哥是墨门弟子,也就没再问。 不过,蒙叔竟也热衷此道,这就让乐菱大跌眼镜了,墨师的白门弟子与黑门弟子行为方式的确大相径庭。现在天心宗的弟子,都是以前蒙叔隐宗的弟子。刻意挑选了长相身材,所以才会一致。一个美男到还罢了,一群这样的美男,就令人震撼了。也不知是何用意。 现在又借了天心宗的名头和宗义,更不知作何打算。 这就是乐菱从昨天被接到不周山后到现在了解到的情况。不过她也没打算留下,武状元昊天是谁,一直令她牵挂在心。蒙叔和媚里也都不清楚。 阳光从翠竹林的缝隙透下。斑驳地照在墨菊晶莹卷曲的花瓣上。墨菊散发着阵阵令人神清气爽的药香,如同天心宗弟子白衫上的淡墨菊纹,总是使人眼前一亮。 现在,不周山的隐宗已不再是隐宗,而是麻姑仙子创建的天心宗,今年。天心宗将去磺石城参加流觞大会。就在三日后。 膘膘兴奋之极。也许渴望这一天的,不仅仅是不周山的山神树精,还有五石城所有听过不周山美男传说的女修们,比如膘膘这种。她一来就发现了这就是她曾经梦想过的地方,到现在还飘在云端,不敢相信。 当然,宗族和别的宗门很可能除外,尤其是宗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周山从未炼过五石丹,不清谈不玄谈,更无一个贤士。天心宗许是闲得无聊了,打算入世历练一番。 “倚天,我们陪他们去磺石城卖竹笋好吗?”膘膘。不,现已是茉姑了。茉姑从翠竹林里钻了出来。央求乐菱。并且还问道,“叫不叫上他们的舅师叔?” 她说的是鱼肠。乐菱和鱼肠默认了兄妹。媚王殿下也毫不犹豫便认了他,就象他认血月兄弟那样,并发明了这一称谓。 蒙叔则更无意见,尽管他不承认自己是蒙亮,更不承认蒙人。并稳重告诉了乐菱一些蒙亮的小故事,比如请客,他是一文不出,叫这个朋友说他那里酒已齐备,只要带下酒菜就行,然后又告诉另外的朋友,说下酒菜已全,只需带酒就可。等等,以证明他不是蒙亮。 因为蒙亮不会揭蒙亮的老底。 然实际蒙亮也不是蒙人,而是借力。借人借物借天借地,是蒙亮蒙借大法的精义。借酒借菜当然也就更不在话下了。 然而乐菱却问他“那你呢,又承何大法?墨师是你们的师尊,不应厚此薄彼。” 他高深莫测地回到,“不蒙不借,……上善者,若水也。” 乐菱便以此断定蒙叔是蒙卖大法。如同卖拐,卖善卖水卖萌卖人。 并断定呆在不周山上,早晚被蒙叔卖了还帮他数钱。于是乐菱便答应了茉姑,陪天心宗弟子去磺石城卖笋子,顺便摸清蒙氏卖法。 并且,乐菱本人再待下去,也会忍不住想把不周山变成不赌才怪山。媚里至今都只玩筹码,实在是无趣。乐菱连看的心情都没有。 而金氏三子,现在还不到见面的时候。等他们站稳脚跟后,再去接收地盘。她手里还有大量金氏三子的字据。金三城的士子,已潜入笋石城半年了。还是蒙叔给的资金,作为天心宗的分宗金心门潜入。 如今,留在五石城的百城士子除了百草门,也都跟金心门去了笋石城。看来金氏三子干的还不错。乐菱当然要为自己留后手,天心宗当初是怎样被夺,她还牢牢记得。夺回天心宗的誓言和发下的宏愿,她也没忘记。早晚要将金三城改成她的方城,拯救金三城的爹。 去磺石城前,乐菱最后还是没叫鱼肠,就鱼肠那死心眼,叫也是多余。于是她带着胖茉姑和天心宗十大美男弟子,顶着师叔名头,环抱双手御剑往磺石城飞去。 磺石城也给了天心宗在城里城外御剑的特权。事实上,天心宗的弟子就凭脚下的飞剑,也能任意在五石城行走。而这些漂亮的飞剑都是一位五石城很有权势的神秘人物送的,还有他们身上漂亮的法衣。 蒙叔是照单全收了。据说那人还送了不少高品五石丹。全被蒙叔换成了灵晶石。 乐菱到没因此而鄙视蒙叔,卖拐的目的不就是为实惠吗?这种隐藏的粉丝更多多益善。 现在天心宗弟子们的漂亮法衣上,还炼上了淡淡的墨菊纹。就象一片白云里多了点点乌云,不过更有韵致了。至少乐菱是这么认为,特赞之。 “尹卿,为什么不把法衣炼成竹子或笋子纹?”御剑天空中,乐菱问身旁一名俊雅的弟子,他们是尹字辈。名字都以尹开头。 “回倚天师叔,媚师叔说墨菊比笋好看。”尹卿恭敬答到。 坐在一名叫尹靓的弟子飞剑上的茉姑也道,“我也觉得墨菊好看呢。”她认为茉与墨同音,当然墨菊纹好,茉莉纹更好。她才不管这些弟子是不是小辈,其实,她都不知自己有几岁。她这个样子已很久了。紫石城的人都炼丹修仙。也无人在意她。而那些已亡故的老修士,也不会为她留遗言,叫后辈关照她。她仿佛一直都在,又似乎被所有人无视。 最多有人怀疑她是修得小有成就,所以也才会买她的包子。 乐菱闻言却是心中暗叹,看来此界人的确与她少了某种默契。也就只她一人为之暗爽。又暗道这些弟子也不知蒙叔从哪儿拐来的,被他调教得是一个比一个优秀,丰神如玉,行止有度。穷不周山翠竹之风,竭不周山墨菊之韵。随便拿一个出去都是八品以上的美男。 然他们有元阳火,却不炼不服五石丹。 而乐菱相信,天心宗的掌门们,甚至只要是南炎联盟的。就没有一个有元阳火。 关于这一点,蒙叔也回答得很干脆,他没有。白寒俊更无有。 媚里则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英大哥没见着人,会不会来这里都不知道,且他一定还在找他的逃妻。有没有元阳火亦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抱定姑爷化天下的天心宗。又拿什么火去参加流觞大会? 往前行,繁华热闹的磺石城庞大的城池已出现在眼前。城里城外曲水如镜,丹香渺渺。红黄色的城池地面,呈现出一副艳丽的斑斓。磺石城彷如一座五彩花瓣堆砌的城市,无须无根,在水面浮载。 一座城池,也能炼成虚境。如同东海上的神龙岛。乐菱没在紫石城上空飞过,不知五石的其他四座城池,是否同样如此。曲江水从空中看去,有如裹在青带中的明镜。 天上地下,不知何虚何实。 在天心宗十名弟子的环绕下,乐菱和茉姑也如白云中夹杂的两朵墨云,降落在了磺石城西的丹药法器交易区。城区内可以御剑,修士起落不断,到也并不十分引人注目。 这是一个十分热闹繁华的地方,即使没有流觞大会,也同样如此。南来北往的修士云集此处,购买求仙问道所需的物品,和卖出自己炼制的东西。此间有宗族宗门开的店铺,也有沿街随意摆设的临时摊位。 天心宗在这里没有店铺,依然保持着隐修的清贫。 今日天心宗的掌门师叔和弟子,也是来卖笋子的。 玉竹般清新俊雅的弟子们摆好竹笋,还没来得及摆上丹药法器符阵,胖茉姑便卖力地帮他们吆喝起来。“新鲜的,没剥壳的笋子哦——” 声音嘣脆,悠扬婉转。她在紫石城也有干这个,卖各种剥壳的果子。不然光靠卖包子,她是攒不够来磺石城的灵晶石的。 乐菱和弟子们面上俱一僵。乐菱是没卖过东西,天心宗的美男们卖东西也从不喊。 “买笋子带脱壳衣哦,又白又新鲜——”茉姑继续喊道,还带上了诱语,壳音很含混,很有暗示性。 顿时引来不少女修的回头。看见天心宗的美男们,霎时眼前一亮,不知是受了茉姑暗示还是咋的,忽地就一窝蜂冲了过来。 “我买,我买。” “哦……是脱笋壳。” “前辈,这丹药有何用,……怎么卖?” “你想它有什么用,就有什么用。嘿嘿,一百上品灵晶石。” “茉姑。”尹靓悄悄拉了下茉姑,“不是这个价,二十就……” “知道。啊,错了,是一百二十,……谢谢。” …… 乐菱先前就已明智地闪离了丈八外,莺声燕语中,暗骂茉姑太不地道了。而五石的女修也…… 地魂居然还说膘膘是单细胞生物,不过还没查出是哪一种。 一群玉冠黄衣的修士在不远处一间商铺门前站着,其中一吊眼白额的病美男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过来。起先追逐他们的女修们跑了一多半,都被茉姑叫去剥笋子壳了。 而这时,磺石城某处闪亮的屋顶上,一个声音更愤怒地不知咆哮什么,似乎谁动了他的心爱之物。 交易区上空突地就卷起一股怪风,扬起了漫天缤纷的五石药花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坐隐手谈 那一阵怪风卷起,却不将香尘乱扬。 什色药花香粉,风车彩条般被卷入了磺石城城中心。磺石城中,这种风时有发生,是以磺石城的人便无须象紫石城人那样,随时手里都须撑着把伞,遮挡满街花雨。这也是五城争夺流觞大会主办权所得的好处之一。 而在磺石城西的交易区是看不到城中心的。磺石城的城中心此时也已不得入内,那是流觞大会的主会场。城中心旋转的曲池水环绕着一株参天的五彩桐梓树,和一处宝华灿烂的宫殿。 那宫殿便是嘲风龙大人的龙宫,屋顶比殿堂更华丽。 流觞大会在何城举办,龙宫和桐梓树便会移到那城的中心。而乐菱此前在紫石城看布告栏和嗑药美男的地方,便是紫石城的城中心,原也是安放龙宫和桐梓树的所在。 输了流觞大会,便输了龙大人和桐梓树。 先前乐菱他们御空来时,也只见到城中那一泫盘绕的曲水,迷宫般围着中心看不清的一团彩色光球。尹卿告诉乐菱说那就是龙大人的龙宫,和流觞大会的主会场。只有最后胜出的宗族和宗门,才能进入。 而拜水的百姓,只能在外围,或其他城池的曲水边。想进入会场和主会场拜水和观赏,除了灵晶石,还须身份地位。连空中都划了区域,更须修为。 花风尽,乐菱用灵气吹落发间身上的花粉细末后,见天心宗弟子和茉姑卖笋子的地方已被娇声燕语的女修们团团围住,问这问那,不由暗道一声尹卿们珍重,然后。带着满脑子白嫩嫩被茉姑剥掉笋壳的笋子,在街边摊和商铺里转悠起来,越走越远。 地魂要炼丹,乐菱见便宜的丹药便买,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扔进了圣莲空间。丹炉也买了几种,反正贼便宜那种,扔给地魂去研究。乐菱是不会买贵的。地魂要研究,需要的是量,而不是品质。 而且五石人还不会卖假药,不象她以前那个一瓶百草枯都药不死人的地方。 此间充盈的灵气,也令乐菱浑身舒畅,虽然体内的阴阳五行阵运转缓慢,象一个灵气无底洞。不过五行阴阳灵珠毕竟在成长,现在已有豌豆大,指不定哪天就一气融合了,然后自己就大道天成,正果金身了。 并且自己现在也在入世努力修行,将仙魂也炼成。才能与金身相配。而说不定仙魂就是金身结的正果。谁又能说不是呢?把自己当棵树想不就得了。 乐菱在摊位和店铺中也留意着丹方秘籍。阴阳双瑜压制孩子的事,也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有,就不一定非得等樊大哥,他也未见得就能找到。什么圣使不圣使的,对自己而言,不会为强加身上的责任卖命。任何事,只求无愧于己心。 责任不到。也是自己认识不够,境界低了,结的正果不美味。五石这么多高品高境的人,自然有的是人去结好果。(.无弹窗广告)而自己吃不吃,还得看其够不够神。 乐菱如鱼儿入水。在磺石城西的交易区内游逛。 堂皇富丽的店铺她是绝不出手,一是晶石不多。二是不了明行情。五石虽无假药,但如茉姑那样的却大有人在。店大欺客。卖的更是气势,赚的是面子和虚荣。貌似一身名牌法器法宝,嗑着名牌丹药,练着名牌秘籍,站在那里就能君临天下。遇上硬点子还不是照样挨揍,遇上打劫的更保不准丢命。 总之,不识货就不要乱出手,看上了也不能乱冲动。 在一间不大的小店门前,那老板生意清淡,早留意到乐菱在摊位上乱买,已候她多时。当乐菱一进这店,他便马上亲自热情的介绍起来,连伙计都插不上嘴,只好拿着抹布使劲擦灰,免得老板东西卖不掉时找他出气。而有些东西的灰,却又不能去擦,以防错过暗中寻宝的修士。那些自认为有见识的修士,专爱瞄这类物品,行话叫捡漏。而店铺叫做旧。互相配合,相得益彰,就赌谁输谁赢,或谁更有运气。 见乐菱环抱双臂,点着头首肯无数,就是不出手。老板方知自己走眼了,这位修士不是乱买,而是专买便宜货,而自己起先已申明自家店的东西绝对物超所值,低得不能再低了,此时再报低,等于自己打自己耳光。但见乐菱着装,不是有宗族宗门的修士,于是,老板决定改弦易辙。他神秘低言到,“小仙师,你一定是隐修吧?” 其实散修也近似隐修,这样说也差不离,而隐修则比散修稍高个层次,毕竟有固定去处,散修更似无根浮萍,四海为家。 老板这样说,算是抬举乐菱。 “何事?”乐菱停下脚步。瞧老板那诡秘神态,颇觉好奇。而他也只凝珠期的样子,就算人到中年,已界不惑,也不能把自己怎样。 老板再神秘一笑,近前一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本薄薄的旧籍,小心地递到乐菱手中。乐菱取过一看,黄色陈旧的缎面上,恭谨地书着《柯烂经》三个字。 翻开来看,乐菱眼神便半虚起来。 见乐菱入神化虚,老板终于放心了。于是,在乐菱强作漫不经心的询问下,老板神秘地告诉了乐菱一个修仙秘密,完全不同于此地的仙宗。 不是清谈,不是玄谈,而是手谈。那番更不止一番两番三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而是倍番。一生二,二变四,四就十六了…… 这显然是越级修,境界跨度也显然不同。还不嗑药饮酒,还能…… “这叫坐隐手谈,只须方寸之地,正适合小仙师隐修。此籍乃上仙对手谈的天道感悟,仅此一册,其价值……呵呵,小仙师自比在下更懂得。”老板欲言还止,微笑看着乐菱,貌似笼外观鸟。 乐菱微叹一声,点了点头,“这经书如何卖?” “一万上品灵晶石。”老板察言观色地回到。 十万金的价值!乐菱一阵无语。那字体很是熟识,也够狠。遂也不还价,问道,“老板来自笋石城吧?” 那老板闻言一怔,一笑掩饰,“似乎,与你我交易无关吧?” 乐菱再又点点头,却举步便往店外走去。还未出店,目光又落在了墙角的一堆矿石上,便指着矿石问伙计,“这东西怎么卖。” 伙计还在擦拭器物,而那矿石上面却落满了灰尘。 老板正暗悔又误判了这客人的购买力,忙抢在伙计之前回了个极低的价。那东西并非什么稀罕物,还是帮人代卖的,n年都无人过问。 “全都要了。若店中还有,也一并卖与我。”乐菱干脆地说道。 老板伙计一时傻眼,莫非这东西……不对啊。这可东西不是做旧,而是真忘记了擦灰。 但老板才一点头,“店里没了,不过……”言方及此,不容老板细想,乐菱已收了那堆矿石,扔下了灵晶石以及定金,“我走时再来取,有多少算多少。”言毕转身离开了店铺。 出店回头,看了一眼店名:金石开。 遂微微一笑,洒然回身,往天心宗弟子卖笋子那条街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柯烂经说 正午阳光下,乐菱穿过繁华的街区返回原处,远远便看到曲池边那两棵树冠若盖,垂丝吊珠的女真子树之间,被女修们围着逼到了河岸边的天心宗弟子。天心宗弟子身材高大,女修们遮不住他们墨玉冠下俊秀的面容,一个个被大胆的女修们看得是白里泛红,羞涩无比。 在他们一再抱歉地表示笋子和丹药法器符阵均已卖完,没东西可卖之后,女修们仍不放他们离开,一问何时再来,一问可有五石丹,几品几阶,甚或一些更令他们窘迫的话。 五石男修尚贤,女修大胆,当街围堵美貌男修也不为怪,而越堵还越有贤名,煞是令人称奇。 好在天心宗弟子都不是病美男,不然被这样热情似火地围观,看杀几个修为低的弟子都难说。而天心宗这十个弟子,修为最低都是九珠,还全是木火或金火双系,伪灵珠全部放出来,更有十八颗之多。 尹卿和尹靓已是武将,则只有两颗真灵珠。尹卿是木火中武将,尹靓是金火初武将。他们是天心宗九十九名弟子中的五师兄和九师兄,这次原本是他们带队来磺石城卖笋子,不过因有乐菱在,便由乐菱取代了。 此时天心宗弟子也被围得十分无奈,想御剑飞走,倚天师叔却又不知去向,而茉姑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造成今日这个局面,与茉姑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不过以往天心宗弟子安安静静地卖竹笋,到晚上都不一定能卖完,丹药符阵法器,也只走得一些,不会全部卖光。 这次回去到要加紧炼制了。有时他们还会拿到到笋石城去卖。换回笋石城才有的东西回去炼制器物和丹药。 然现在却连需在这里采买的东西都没法去办。 当尹卿抬眼看见远处走来的乐菱时,禁不住喜出望外地叫了声师叔,转头招呼众师弟,再一次抱歉后,便微放灵火,带着师弟们硬闯出了围观女修人群。 而众女修见天心宗弟子的师叔来了,也不好再阻拦他们,更不便指责他们放火。毕竟五石也是尊师重道的地方。 尹卿带着师弟们飞快地来到乐菱身边,亲热地围着乐菱叫着倚天师叔。 乐菱听得一时晕头,心道自己这一走,行情还见涨了?而这时,方见茉姑钻出人群来,并伸出双手拦在身后的女修们面前,说正午了。该回去用膳了。 即使女修们不饿,天心宗的弟子也饿了。 而且,笋子壳已剥了,赶快拿回去吃才是正理,不然就不嫩不新鲜了。 貌似她对天心宗弟子和女修们都很关心。而起先她干什么去了,也只有天知道。 茉姑在那里充好人。乐菱这边却已带着天心宗弟子掉头便往西城门行去。磺石交易区周边有不少酒家,天心宗弟子们的东西既全部卖完了,正该好好犒劳他们一顿,不然白叫了自己这一师叔。 然后待取了在金石开定下的东西后,便返回不周山。 乐菱是如此计划的,天心宗弟子们更是如遇救星般跟着师叔就走,随便她往哪儿去。尹卿还在想午膳后采买物品的事,要不要再带上茉姑。还是个问题。 刚行至磺石交易区中心街,乐菱他们便被一帮黄冠黄衫的修士拦在了道上。 黄衫修士拦道的街道两旁药花树后,各有一间豪华的大店铺,左边是间丹药店,右边是间法器店。两间店铺的店名前都冠有贾字。镶嵌在黄色的三棱火石徽记中。黄衫修士头上的黄冠也是三棱形黄玉。 这里便是磺石城的最大宗族贾氏所开的店铺。磺石交易区也有其他四大宗族的店铺,也如五大城池的方位。在其他四个街区。 先前冷眼观看天心宗弟子的,正是贾氏十三郎。不过乐菱还不认识他。见他身上的黄衫也是法衣,其他黄衫修士却是绸缎。遂想他应是这些黄衫修士的头领,正准备问其因何挡道,身旁的尹卿和尹靓却越过她挡在了前面。 这在鸡族和鹦鹉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王面前,无令不敢行。 乐菱微愣之后,马上又得意起来,终于尝到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滋味。[]虽然她并不比这些弟子年长,而且个头也不及他们高,看起来就更不象长辈。更不知出山门前,他们是问过师尊的,媚师叔也有交待:凡事不能让倚天师叔出头。 在乐菱还在想要不要也收几个亲传弟子玩玩的时候,但见尹卿尹靓拱手一礼,尹卿沉静地问道,“十三郎君拦我天心宗弟子,不知有何见教?”全然不是先前对女修们时的避让。 乐菱看着对面那人,约有二十七、八的年纪,知道这人就是贾氏十八贤中的贾十三郎了。在紫石城客船上,有听到膘膘说过,上一次的流觞大会,就是他赢了王氏七贤中的王三郎。但见其一脸病容,长得也是十分俊俏,然细长的眼角却上挑得过分了些,显得有些邪气。虽知他有元阳火,却彷如纵欲过度,眼圈泛青,看着便觉晦气。 难怪茉姑喜欢王七郎,而对贾氏不感冒。贾氏十八贤的年纪也比王氏七贤也大得多,贤士都短命,想是离死也不远了。 茉姑此时也已追了上来,却未再进前,而是跟在了天心宗弟子身后,紧张地偷看。她到不是偷看贾氏美男,而是敬畏之中,更有忌惮。磺石贤士脾气没紫石贤士好,宗族修士也不似天心宗弟子那般温雅。茉姑的包子从来不敢拿到磺石来卖。 贾十三郎听到尹卿的询问后,却未答话,阴森森的目光在乐菱和尹卿等弟子脸上来回转了几圈之后,竟让开了道。他身后的黄衫修士们也随之退开。 尹卿与尹靓对视一眼后,也不多言,带头迅速离开了此地。 而当乐菱他们转过中心大街最后一株药花树,贾十三郎又带人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吊着天心宗的弟子。 乐菱很快便发现了贾氏的行踪,并悄悄告诉了尹卿。 在城西一酒家用完午膳后,尹卿便与尹靓各带着一半天心宗弟子分头离开了酒家。乐菱跟尹卿在一起,而尹靓则带茉姑去了相反方向。 乐菱跟随尹卿他们重返交易区,采买完物品后,又在街巷中穿行多时,来到磺石城西南一处药花盛开的院落前。尹卿在朱红漆门上打进一张传信符后,门无声洞开。尹卿带头闪入门内。乐菱和四名天心宗弟子也紧跟着进了门。 朱红漆门无声闭合。这是一处有隐阵的院落,院主人亦是一隐修。小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即便找到这院落,也只知有其人,无人见过他。 天心宗弟子们,卖完笋子便会来此拜访。 乐菱环抱双臂,步入院内曲池环绕。翠竹潇湘的华丽大厅。耳听着熟识的哗哗声,看着满堂熟识的场景,以及出乎意料之外的奢华格局,不由莞尔一笑。 《柯烂经》的柯,就是斧头。 这是一出樵翁遇仙的故事。樵夫在山上遇见四名仙人坐隐手谈,便沉迷其间。连砍柴的斧头烂了都不知,回去后亲人朋友早已死光,最后樵夫悟道升天后留下了一本仙经,就叫做,《柯烂经》 这烂故事,还真有人信了。比乐小仙的麻仪,还仙气腾腾,蛊惑人心。 而据说。贾氏十三郎,已经盯了尹卿他们好多次了。尹靓将他们引到哪里去了,乐菱此刻还真不知。那位隐修的隐府,在磺石城也不止这一处。 而显然,贾氏眼下比王氏更急需悟出真正的升天之道。为宗族付出。也需境界。保贤名是为宗族,保命却是为自己。 隐修府坐隐手谈。筹码可以兑换灵晶石,以及修士们的任何有价值的物品:灵药、仙草。丹药、法器、符阵,乃至法宝、仙宝,丹方、秘籍,等等。 这对乐菱便也有了无比的诱惑力。 一下午,乐小仙坐隐手谈中,如鱼得水,大杀四方。原因很简单,她既无人品,更无赌品。虽说竹镶晶石的竹块中都布了细小的防窥阵,然对于拥有紫气的乐菱,却全无公平可言。 于方寸之地,更是作弊利器。 在乐菱而言,赌博不作弊,当你是赌神降世啊。大家都作弊,不被抓住的就是赌神,就是悟出了天道的高修。而不作弊的,就是财神,散财童子。 天心宗的弟子就是散财童子,卖完笋子便来此卖输。乐菱似乎窥到了蒙叔的蒙卖大法精义。别看天心宗弟子个个帅气而诚实,然则输也要技巧,甚至比作弊还高杆,指着让谁赢,便让谁赢。这一点,乐菱就做不到。 而这样的宗门弟子,又哪个不喜欢呢?女修也可毫无顾忌的参与手谈,天心宗弟子势必一统五石女修男修们的心,贤名指日可待。 不过,再怎么被修仙界、民间承认的贤名,最后也得要嘲风龙大人来定。所以,天心宗弟子还是要去参加流觞大会,炼五石丹,嗑五石丹。 晚间乐菱赢得是钵满盆满,天心宗弟子输得是只剩自己,差点连法衣都输没了。不过天心宗弟子赌品也极好,所以大家情绪都很不错,仙姿飒爽,御剑飞回了不周山。 不周山山门处的两名弟子迎上前来,双双禀报乐菱到,“倚天师叔,您外公来了。” 乐菱眼神一凝,“我外公?” “是的。舅师叔正陪着他用晚膳。”弟子恭谨回到。 乐菱是听说鱼肠有外公,不过不是过世了吗? 睡了一下午的茉姑精神正旺,一听说鱼肠的外公来了,那也是她外公,忙不迭兴冲冲地催促尹靓,往掌门洞府飞去。 随后乐菱与天心宗弟子分别前,尹卿慎重地告诉乐菱,想做她的亲传弟子学麻仪,以免输得太惨,师尊面前不好交待。乐菱看了尹卿半天,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对自己判断事物的能力顿时起了严重的怀疑。 难道他们,真的不会作弊? 而蒙叔说上善者,若水也。把中间断句,就不是上善若水了? 墨师的黑门弟子个个循规蹈矩,而他的白门弟子,怎会这样玄? 还好白寒俊不玄,英大哥不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玄丝吊脉 风摇翠竹,细语如丝。 月光烛火下,掌门洞府前那一泫银瀑挂下的清溪旁的竹篱墨菊中,一位银发白衫的小老头正被天心宗一众弟子和鱼肠、公孙子鱼、晏子仰供在上席用着晚膳。 公孙子鱼、晏子仰自是饭仪俱到,鱼肠亦是恭而敬之。天心宗的弟子之仪,更无须再说。唯一扎眼的,便是茉姑。 她是在磺石城用过晚膳了,穿得一身红底白花,就象才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朵大蘑菇,杵在一旁瞪着一双大眼来回在银发老头与鱼肠的脸上身上寻找共同处。 “长得象才怪了!”乐菱郁闷地半悬在竹林边看着那副仙居图,却不想近前添景。 贝贝又冒出来了,而且居然还自称外公。上前揭露他大家无趣,不揭露他自己无趣。且茉姑又在那里,见到自己指不定又说出什么没头没脑的怪话来。 这原是鱼肠早应解决的事,却为何任他胡言乱语? ……鱼肠一定是得了亲情匮乏症。乐菱正暗自断定,才又突然想起没见蒙叔和媚里,不由脱口而出问道,“媚里呢?” 蒙叔可以有事不在,媚里却应该在场。他原不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 莫非他也认出了贝贝,所以回避了? “媚儿在这里。”身后突然有人答话。乐菱回头看去,见媚里从竹林里浅踏黄叶,衣拂碧枝走来。(.好看的小说) 乐菱有一瞬的恍惚,想起曾经在极南金竹林里初见媚里时的场景。也是他突然从自己身后冒出,而那时,他还不是神狐王,而是一绿衣妖娆的…… 眼前的媚里却已变成一白衣绣裳的幽兰君子。手里挽着一个精致竹篮,摘了一篮雪裙仙子般的竹荪,人却还是干干净净,没染一处泥尘。 那竹荪也似他时常戴着的盘笠白纱。只要有陌生人的地方,他就会戴着。纵是神狐王,也受不了那不分男女的痴看他。 “今晚怎没带面纱?”乐菱降落下来。这不明明来了个活宝吗?而且还未知敌我。自己也不想吃他,早点赶走算了,省得惦记。 媚里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回到,“你外公?媚儿还没见着,正想再做份鲜汤给他尝呢。”说着,他便看了一眼篮子里的新鲜竹荪。显然先前亲手下厨去了,觉着菜不够,又来寻竹荪。 乐菱一晕,他到底把他自己当什么了?未识婆家翁。洗手作羹汤? 明知无人在旁,也忙拉着媚里避到林中一白石笋后,说到,“你糊涂了,我外公一门早被轩辕宇杀了,哪里来的外公?鱼肠外公也早过世了。那老头极可能是赑屃。赑屃!你知道吗?大鼎守城龙!他跟鱼肠不一样,你别乱认他,也离他远点。”当此时,也顾不上考虑认不认鲍家为自己的亲人,替不替他们报仇,只要媚里不再乱认这外公就行。 话一出口,随即又马上想到,貌似……自己很有理由杀轩辕宇?以前怎没这想法?自己这身份。也实在有够复杂的了…… 媚里闻言却心中一动,夫主以前说她有仇要报,原来竟是真的。难怪她时常会消失,那么…… 他垂下了双目,也记起了极南的往事。稍停。抬眼望向麻姑峰下,轻咬了咬红润的下唇。回头看向乐菱说到,“蒙叔也说他可能是赑屃。但他说赑屃在我们这里是好事。若他真是赑屃的话,媚儿也不怕被他识破身份,夫主尽可放心。”这里的事,回头也要找蒙叔问个明白,不能只守着夫主便什么都不管了。 乐菱见媚里这么说,点了点头。赑屃在这里是不是蒙叔的好事暂且不管,媚里可以气息千变,也能变身无数到是真的,而他本人也是神王,还比自己都会躲,只要知道厉害关系,小心点到也无碍。 于是放下心来。只是……,乐菱再又说到,“留他在这里可以,但你别再把他当我外公。鱼肠想认是他的事,不关我的事。”那家伙可是一死心眼,很难扳。明知贝贝可能是赑屃,还会去认他。不过对鱼肠而言,守城龙也不是他敌人,说不定他还觉得很荣幸呢。 媚里却忽地一笑,“鱼肠也没认他呢,都是他自己说的。” 乐菱一阵无语,“还笑,你们不也这样吗?不然天心宗三大掌门是如何来的?” 媚里闻言眼神便一朦胧,“有吗?”十分茫然的样子。 乐菱一跺脚,扔下几句话,“我今晚不想见那小老头。……就说我睡了。还有,叫茉姑到我洞府里来一趟。”哀叹一声,隐身飞走。 媚里这才清亮了烟笼似的双眸,望向乐菱隐去的方向,稍停,往溪水边行去。 乐菱隐身回到相邻的五个掌门洞府中自己的四掌门洞府。媚里的洞府里只铺了厚厚的地毯和卧具,而自己这间洞府里却布置得十分精致。石壁打磨得光滑如镜,都能照见清晰的人影,壁上还挂了竹珠链,能发出好听的声音。显然是媚里精心布置的。 媚里已是神王了,心思还象女孩般细致。让他跟着自己都不知是他的承诺还是自己的责任,无端端放下神王身份尽心侍候自己,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若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却也做不到。一个神王的承诺到底有多重,连神狐王都会坚守。狐族原是言而无信的族群,天性不愿受束缚。现在却因一个承诺,束缚在自己身边,驱之不离,躲也不弃。 洞府里还有莫名的温香,催人欲眠。乐菱心知又是媚里放的花香技能,遂扑在温软的床榻上闭目与地魂交流。 半梦半醒之间,察觉有人进来,睁眼看去,茉姑正蹑手蹑脚地进门关门。乐菱伏在软榻上笑了。茉姑是何种精怪,今晚就能知晓。 夜半时分,天心宗四掌门的洞府内发出一声凄惨而忍耐的哀嚎,直冲不周山的麻姑峰,但很快便又呜咽了下去。 天心宗弟子们的洞府距此也不远,分布在掌门洞府的四周翠竹林里。不少弟子还在炼丹炼器或打坐修行,听到这动静,那声音又很熟悉,不由都露出惊疑的神色,纷纷御剑而起。 随即又听到空谷传声,但见媚师叔和师尊询问倚天师叔后,倚天师叔开门平静地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玄丝吊脉,抽脂减肥。” 之后又说了几句弟子们听不清的话,才关上了洞府门。随后媚师叔和师尊各自也回了自己的洞府。师尊在回府时,还将倚天师叔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住在他隔壁的鱼肠舅师叔和贝外公。鱼肠舅师叔便也和打着哈欠的贝外公回了洞府。 而麒麟门的那两位客人仍如往常一样,只要安歇了雷打都不会有动静。 天心宗的弟子们遂想那就是没什么事了,但又不知倚天师叔说那两句口诀是何意,显然不是茉姑发噩梦便是在练什么神秘功法。 想做倚天师叔亲传弟子的天心宗十大弟子,心里又多了一层想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谁亲传谁 乐菱时常一觉睡到午间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昨晚还忙乎了一夜,为渴望变美的胖茉姑用神功秘法减了肥。这不得不说是她又在此界创下的奇迹,但这次似乎粗暴了点,整个上午,她洞府门前都无人靠近,更没一人前来恭贺或求艺。 连端着热气腾腾早膳的天心宗膳食值日弟子,直到早膳都凉透了,最终还是没敢敲倚天师叔的门。后来还是媚师叔给他解的围,弟子方才知道,以后不必为倚天师叔做早膳,除非她主动要求,或在早上看到她的身影。 午间用过媚里端来的竹荪鸡汤,乐菱在光滑如镜的石壁前穿戴媚里为她做的新衣。 一件绣着紫黑色竹叶的浅紫色薄纱外裳,罩在乐菱黑紫色的劲装外面,干净利落中,凭添了几分秀雅的中性风情。看得出,媚里是考虑过乐菱的着装习惯和气质内涵,她只要不穿齐春青衫,每件绣裳都能与她的劲装服色相配,还不妨碍她的行动,既飘逸又出尘。 虽说乐菱也可如媚里那样用神王装变化各种服色服饰,但却少了这种被人关爱的体会。并且媚里的紫黑色竹绣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雨后竹叶清芳。绣裳一上身,乐菱便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 媚里眼里也浮上了喜意,他微抿了抿红润的双唇,说到,“别太在意亲传弟子,随便教教就好,免得累着了。”其实他还想问茉姑是怎么回事,茉姑的变化实在是太惊人了,但他又怕夫主误会他的意思,累了一晚,却不得好。夫主原意。一定不是那样子的…… 乐菱却浑然不觉,顾自对着石壁镜子左顾右盼,丝毫没有想过茉姑看见她这漂亮衣衫后,心情又会怎样。昨晚对茉姑的种种诱惑,便包括漂亮的新衣,结果只实现了节省衣料这一承诺。让蒙古大夫治病是会要命的,她不总都能蒙对。 媚里又抿了抿嘴,说道。“尹卿他们在你洞府外布了十个阵法。” “十个阵法?”乐菱一滞,“弄这么多阵法做什么?” “说是……保护你。”媚里微笑起来,眼里又升起雾气。 “哦……那不麻烦吗?进出还得穿十层阵法?”这些天心宗弟子真够可以的…… 媚里忍笑道,“不是,只有一层。他们是各布了一段,用不同的手法开阵。”实则他也不十分明白那些弟子为何弄这么多阵法,但想到或都想表现对倚天师叔的孝心。同门情深,福祸共当,也便释然了。 夫主身上不也有他下的千里绞蓝香吗?他也没告诉任何人。 乐菱却有些牙痒痒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意思便是一道阵上有十道门了?或是一款十片菊瓣样的阵法?遂转回身,准备出门。昨晚在山门前答应尹卿他们后,便约好今日下午再去磺石城。若是在不周山亲传麻仪,乐菱也就不会痛快地答应收下他们了。跟亲友玩麻仪作弊,实在下不去手。再没赌品,也有底线。搞不好还回去不说,还要扶贫。 并且玩物丧志,自己行麻仪可不是为了玩,目的性很强。在天心宗门下先点亮十个萤火虫,将来夺权便更有把握了…… “夫主,你可知风马?”乐菱正盘算时。不料,媚里忽然正色问道。他差点又忘了问这事。 乐菱定了定神,回眸看向媚里,“你认识风马?”那个雪山上奔跑的少年身影浮现眼前,却是她不想再提及的人。“他还活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问道。 媚里轻点了点头。把风马的情况告诉了乐菱。 王盟和亲队伍到达大秦时,一个比奔马还跑得快的大秦武官突然从道旁跳出来行刺。那武官就是风马。他还没来得及上大秦城墙保卫大秦,大秦便被破了。随后他也不知去向。 才三珠水属修为的风马行刺鹰缅和象印,结局可想而知。但鹰缅不知为何,却将他放在身边,并告知风马任何时候都可以对他下手。风马也毫不迟疑地接受了,在杀不了鹰缅之前,在他身旁做护卫。 而后来王盟和亲队伍与百城士子队伍会合后,在大鼎官渡的船上,鹰缅和白寒俊谈事时,风马见到白寒俊所画的英无忌的画像,竟激动地追问英无忌的去向,乐菱并未对他说自己是吴羽。在此之前,他是一言不发的,这便引起了鹰缅和白寒俊的注意。但风马听说英无忌无恙后,再不肯说一个字。而他流露的关切之色,也令媚里上了心,所以才会问乐菱。 乐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鹰缅将风马放在身边,对风马来说其实是幸运。鹰缅是不削于杀弱者的,除非风马能变强大,速度比鹰缅还快。而风马现在……说他是半人半兽也不为过。他脑中还种有饕餮魂,也不知他是否吃完了那些冰虫草。 至于鹰缅为何将风马,还有血月兄弟带在身边,媚里既不知,现在想这些也无用。反正自己到了光芒城,兴许便能见到他,问他。 乐菱遂简单告诉了媚里认识风马的过程,媚里也便不再多问。原本就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之前他与白寒俊也这样猜过,风马是在大秦成年礼时,与乐菱一道进过血灵塔的少年。这会子想起问了夫主,果然不出所料。 而先前见乐菱听到风马,眼中也有露出关切,媚里想了想,没将鹰缅让风马陪血月兄弟练手的事告诉乐菱。血月兄弟也算鹰缅收的亲传弟子…… 放下风马的事,乐菱和媚里一同出了洞府。 乐菱一出洞府便看到比比画画,呆望着自己洞府上方的贝贝贝。洞府之上,有媚里写的夫媚居三个字。媚里的字,与白寒俊已有七、八分神似。 乐菱见贝贝贝在手里倒腾夫媚居、媚夫居几个字,一时更无语,转头看向媚里。媚里却眼笼轻雾。转身便走。 贝贝贝一见乐菱,便习惯性地伸手来拉她的衣角。乐菱即时闪开,很想再一脚踹过去,试试贝贝贝的龟壳硬度,却见贝贝贝似又猛然醒觉,惊恐地撇下她,忙不迭地追赶抿嘴笑着,提着食盒已往天心宗膳食府行去的媚里。 贝贝贝已打听到那字是媚掌门写的了。而且昨晚那些美味的菜肴。也是媚掌门专门为他做的。 贝贝贝找到了新纠缠的对象,乐菱则对贝贝贝突现的惊恐十分不解。自己又没打算帮他拔高变酷,他紧张什么? 而且,乐菱左右上下打量着门前看不见的阵法,也很有些不解。――不说是布了十个菊瓣阵吗?媚里随便出阵也就罢了,怎么贝贝贝貌似也出入无碍? 那这阵法防谁的? 据说这阵还有隔音效果。乐菱偏了偏头,用媚里教的手法中的其中之一手法开了阵。升入了空中。一个手法对应一个方位,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惹毛了本掌门不领弟子这个情,也不记开阵手法,就不信还有什么阵比九龙阵还厉害,拦得住本掌门随意进出。 在空中又看到一片白石笋林中鱼肠越来越鬼魅的身影,不由淡淡一笑。回头再望了一眼茉姑住的洞府方向。更是满意之极。想逆天变美,不付出点代价怎行。地魂看来也很有蒙古大夫的潜质,既帮茉姑美了形体,还得了精灵级宝物,拓展了创新的领域。 乐菱在天心宗弟子所住的石笋洞府的翠竹林上空盘旋了一圈,但见林下唰唰唰升上来十个墨冠白衫的身影,便扬头转身,向不周山下的山门飞去。 天心宗在不周山西面这一半山中布有宗门大阵。自己人更应从山门出入。而不周山面东的那一片温泉,除了下雨天,也不会有人来。 这一次磺石城之行,乐菱分明感觉弟子们对自己恭敬了许多,距离也拉开了不少。不由暗自得意。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 “尹卿。为什么布那个菊瓣阵?”行空中,乐菱淡淡地问道。 “回师尊。是徒儿和师弟们的共同心意。”英俊帅气的尹卿诚实地回到。 一众帅弟子均忙点头。 乐菱扫了一眼众弟子,满意道,“唔……很好。” 但随即又听尹靓谨慎而迟疑地问道,“师尊,那个……茉姑怎么少了一半?”而且不是竖着少了一半,而是横着少的。一夜之间,胖茉姑便与贝外公的身形差不多了,且还是圆滚滚的,并没有变苗条。 早膳时弟子们惊见变形茉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她看上去伤心的吃了很多东西后,便回房睡了。弟子们很是同情,便商量了如何保护师尊。 乐菱当然清楚大茉姑如何变成小茉姑的,但这神功却不可传,亲传弟子也不行。 于是,她如前淡淡地回到,“唔,茉姑体质不同。为师还在研究……下次就不一样了。”体质不同是真的,而且茉姑还会长还原。她不仅是孢子精,还是无性体。 乐菱不忍告诉茉姑这一残酷事实,怕她承受不住打击。便由着她继续好色好了,她想好任何色都没关系,反正想要后代也只能用分裂。 而那个分裂出她的老茉姑,也不知去了哪里。或这片天地间,也就她一个孢子成了精。而将圣莲空间分出的那半还回,就会有两个茉姑,更惊人。乐菱也是无奈才扣下来没还给茉姑,天地良心,最初她其实真的是好意,是真想帮她减肥…… 见师尊不想说,尹靓也只好退了下去,落在尹卿师兄身后默默寻思。 这疑问也是天心宗弟子共有的,倚天师叔太可怕了,能把人缩小…… 她晚间出门的时候触动阵法,师兄弟们也好早点隐蔽,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以免被她叫去研究…… 他们此前即便求她亲传,也应只叫她师叔,而现在连师尊都喊了…… 蒙师尊想必也会谅解他们的苦衷。 明日就是流觞大会了,磺石城城里城外,更是花团锦簇,人流如潮,气象热烈。连磺石城的城外曲江两岸。都搭了无数的帐篷。五颜六色的,如盛开的蘑菇。 乐菱和天心宗弟子这次不是来看热闹的,翩然飞过城墙,降至一僻静街巷,七转八弯之后,又进了那隐修的隐府。 大厅内还是满堂坐隐,然却一点都不喧闹,只有灵晶竹块在锦绣地毯上的雕花木桌上泉水一样时而叮咚作响。时而哗哗流淌。东西两壁粉墙上还各书有斗大的一个字,一静,一悟。 手谈不是清谈不是玄谈,用不着说话,便可静悟天道,自明天心,他心。你心。 天心宗弟子被隐修弟子静静地引入内室更奢华的坐隐席位,一人去了一处。坐隐席有的隔着屏风,有的没隔,没专门要求便不隔屏风,完全顺应天道自然。 乐菱与尹卿之间就没隔,背对背相隔不远。坐了两席。乐菱那边三方是三名男修,尹卿那边三方是三名女修。 乐菱这边的男修都是武将以上修为,尹卿那边女修都是凝珠期。乐菱身为师尊,当然要选强者一席。 “师尊,让那个黄衫赢,白衫输,红衫的不赢不输。”尹卿暗中传音乐菱。 乐菱不动声色,“收到。没问题。” 天心宗弟子都在尹卿周边各方,完全可以看到倚天师叔的手法,和仪法。 如是,一圈圈下来,乐菱这席不断更换修士。不同服色和修为。乐菱留意到其中不乏宗族宗门弟子,不仅仅是散修。黄衫白衫红衫的宗族子弟都有。唯独不见紫衫的王氏子弟。 借此盛会,坐隐馆也引来了各大城池的修士。不是隐修。也跑来坐隐。 而开坐隐馆那隐修当然也不可能吃亏,兑换筹码时会留下一成。众修当然也能理解,赢了的修士有的还会主动多给,坐隐馆隐修的弟子亦不会拒绝。而隐修的弟子,也不似天心宗弟子,平平凡凡,毫不引人注意。但显然,仪礼都很到位。 一切,都顺其自然。很自然,很和谐。 天心宗弟子在其中,更调度着这和谐。弯着曲着,都指向和谐。不让人赢太多,也不让人输太惨。漠然的让他赢,平静的让他输,激动的让他不赢不输。 如有争议,各自场外解决,打杀由己。天心宗弟子总是输,也就无人找他们解决。 乐菱总算是明白了。所以说她做不到这一点,不是说她作弊不如天心宗弟子,而是格局小了。乐菱从来都是抓大放小,没想天下。尽管她有这说法,也有成套的理论,但行动起来却不是这样。就连金三城,她也只算计了金氏三子,没怎么和金三城士子打交道。 而大小通吃,也要坐隐才行。对乐菱这种行隐,也没功夫去做。 尹卿一心两用着。一面与师尊清谈,一面不误手谈。很快,他散财的目的也达到了,输光了。而此时还在局圈中,不便退出。 于是三名高雅的女修,便目光灼灼地看向尹卿的墨菊法衣。 尹卿自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也清楚自己身上空间隐阵里还有什么。他犹豫地摸了摸法衣的衣襟,在女修们期待的目光中,忽然就叹了口气,开口说到,“……还好。” 坐隐手谈时偶尔说一两句话,也不犯规。他从衣襟里摸出了一把散碎的灵晶石。 女修们大失所望。不过看到尹卿桌面上不多的灵晶石,又相互交换了下眼色,淡笑开局。 尹卿也挑眉一笑,继续谈,继续输。不大会儿功夫,他桌面前的灵晶石便如愿殆尽。这时,他开始向师尊求救。尹卿极聪明,显然刚才发生之事已使他想好了对策。 乐菱一笑,斜倚着靠垫。她原也是想看剥竹笋的,不过好歹又想起自己是谁的师尊,并且她身后的其中一个靠垫还是尹卿孝敬的,他自己都没靠垫用。于是乐菱便扔了一枚空间戒子给尹卿。 尹卿受之大喜,女修们……半怨半喜,毕竟有得赢也是好事。 而乐菱这边就开始不断有弟子求救了。她不能厚此薄彼,再说收了弟子还没送礼不是?别人收弟子时,师尊都要给法器丹药什么的。所以,乐菱虽说还陪进去了昨天赢的东西,也没怎么心疼。赌之为赌,便是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个她十分认同。遂也没多想,全部散给了弟子。 然后,最后除了空间小戒弟子们没舍得散出去,留作了纪念,戒子里的东西则输了个净光。而乐菱则是不输不赢,拿捏得刚好。 然回程途中,乐菱想了半天,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便显得有些沉默。那些东西在掌门府中开个派对送给亲传弟子,岂非更有面子?在赌场中拿给弟子们去输,貌似给得有些憋屈,一点都不潇洒。而且,自己还似乎着了什么道,为什么他们输光了自己昨天赢的就不玩了,也不说继续看师尊施仪? 那他们要自己亲传什么? 见师尊沉默,淡定的尹卿终于心慌了,万一晚上师尊把他叫去…… 于是他迅速诚实含混地说到,“师尊,坐隐馆是大师兄在管理,宗门有规,天心宗任何掌门和弟子都不能,不能……” 乐菱点了点头,都不能赢走财物。直接告诉本尊把财物上交不就得了,干嘛绕这么多弯子,骗自己输回去?遂言道,“原来如此。你们大师兄叫什么名字?”她也很上道地问。 “蒙哥。”尹靓也是安心要出卖大师兄,反正他不住在不周山的石笋洞府。 乐菱不气反笑起来,什么话都没再问。 在天心宗弟子们看来,则更加毛骨悚然了。一回山门,便纷纷告别师尊,宣布闭关一晚。而且,今夜不周山有不周五色雨,蒙叔一早便算到了。 平时若那位神秘人物来,不周山的弟子们也是要闭关一晚的。 乐菱不知闭关一晚是个什么东东,起个什么东东的作用,但她却知蒙哥是谁。尹卿的解释是,他之所以不排尹字,是因他是蒙掌门的侄儿。 没改成天心宗之前,就这么排的。 敢情此前他们还搞裙带关系,打算变成蒙氏宗族。蒙完天之后,便蒙叔,蒙哥,就差蒙爹了。而假如蒙叔就是蒙哥,那么天心宗的弟子是蒙叔亲传的还是墨师亲传的,是蒙叔的弟子还是他师弟,乐菱都迷蒙了。 这就是所谓的,上善者,曲水? 乐菱遂决定也闭关一晚,厘清天心宗的水深水曲。并且如此一来,乐菱算计天心宗弟子之事,也就心安理得了…… 茉姑那点招数算什么,乐小仙一出手,方知有没有。话说她那心思,才是一点都不直,原是不想用在身边人身上,而眼下,天心宗弟子却招惹了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流觞大会(一) 不出蒙叔之神机妙算,不周山果然下了一场夜雨。天心宗的护山大阵并不隔绝与天地交融,如丝的细雨连接着天空和翠竹林,在五彩温泉的照映中,也带上了五色光晕。 睡在梦中,也能听到新竹笋破土的声音,如感天道,焕发出勃然生机。 空气更清新得醉人,连洞府内的石壁上都渗出了光亮的水珠,一滴滴,顺着壁下的小沟流出洞府。乐菱凝视那些水珠已经很久了,猜测不周山的石壁后,会不会是一汪潭深。 状如竹笋的不周山腹,蓄满了万千根系灵水,有朝一日,便会破壁而出。 带着这样的猜想,乐菱翻身爬起。如此清晨,以及天心宗膳食堂传来的鲜嫩竹笋香味,都无法使人安睡。 天已放晴,朝霞满天。乐菱一出洞府,便被门前的景象震住了。她看着自己洞府前铺满的墨菊,诧异地问道,“谁死了?” 空山传音,极是幽远。 不远处,听到她这话的所有天心宗弟子,也都是一震,迅速向她看来。 “倚天师叔。” “师尊……” 他们喊道。乐菱面上一僵,方才发现膳食堂前的庭院中已站满天心宗的弟子。 此次流觞大会乃宗门筹备已久的大事,九十九名天心宗弟子昨晚已全部回归,此刻挺立在青翠的竹林前,一色的墨冠白衫,隐约的淡墨菊纹,也清新得如同雨后玉竹,目如晶亮的雨珠。 乐菱并不在他们的计划内,于是也无人叫她。[.超多好看小说] 而乐菱洞府前的那些墨菊,是她的亲传弟子们弄的。他们原以为师尊午间才会起身。不能庭前侍候,才采来墨菊代替他们尽孝。 不料她竟会早起,并且见到墨菊后竟会如此发问。 蒙叔刚分排完任务,正准备再说几句顺天应势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顿了顿,也转头向乐菱看来,表情极为复杂。 乐菱这时也已发现。无意之间,大家都说了大不吉利的话,忙装作什么话也没说过的样子,干笑道,“大家早,啊,今早吃什么?我去膳食堂看看。你们继续。嗯,继续。” 她掐了个手诀,对着那个方向绕了出了阵,飞快地从蒙叔身后闪入了膳食洞府内。一入洞府,便见到正在帮忙摆碗筷的鱼肠、茉姑,以及坐在一桌的贝贝贝和公孙子鱼、晏子仰。 他们都在膳食堂内。并不知外面发生的状况。 乐菱笑了笑,“都在呢。”明明没看到媚里,她还是这么说了。而茉姑看到她,却马上脸一板,转身便跑了出去,忙也不帮了。 茉姑还在生气。乐菱耸了耸肩,闲着也是闲着,也去帮忙。 鱼肠看向乐菱笑了笑。“早。”放下手里的碗筷。他不是个习惯吃闲饭的人,平时便会来帮忙,何况今日天心宗有大事,弟子们都在堂前听训,厨房里只有四名膳食值日弟子。正忙得不可开交。 贝贝贝与公孙子鱼和晏子仰则冲乐菱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聊他们的话题。贝贝贝对乐菱似乎还留有忌惮。装得很高深,目光却在乐菱背朝他时。便会溜到她身上。对于他如何找到天心宗来的,他也没作出个合理交待。 也没人真正追问他。随他怎么说,便怎么听,只公孙子鱼和晏子仰深信不疑。而公孙子鱼和晏子仰成天琢磨的,也是充满玄学的东西,陪媚王殿下麻仪亦是乐此不彼,深悟其道。 贝贝贝在倾听中,貌似也离此道不远了。 碗筷很快摆完,四名膳食值日弟子抬出几大桶以竹笋和豆腐为主的早膳后,便敲响了悬挂在洞府外的竹钟,很轻微的声音,却传得很远,显然也是炼制过的法器。 天心宗弟子们平素生活也很俭朴,并不比黑门弟子好多少。这一点,乐菱在与尹卿他们在磺石城酒家时就发现了。而对于修士,吃什么其实已无所谓,不外乎口舌之娱而已。 修士更在意有灵气的食物和丹药。 练体练气期时则不然,需要足够的能量补充体力。而天心宗弟子最低的,也是凝珠期。这次去参加流觞大会的十名弟子,则全是武将以上修为。其余弟子只是陪同。 流觞大会对所有宗族宗门都设有上限,除五大宗族而外,入场弟子不得超过百人。五大宗族也不能超过三百人。实是五石城宗族宗门太多的缘故,散修就完全没有资格了。 嘲风龙大人对各宗族宗门已是极尽公平,他也知修而优则贤的道理。 竹钟响过,弟子们开始进入膳食堂。乐菱飞快地吃了份早膳,又端了一份,在刚走到膳食堂门口的媚里讶然的目光中,端去了茉姑的洞府。 乐菱和茉姑坐在茉姑的洞府门前,望着远天的朝霞,和苍翠的竹林。茉姑身边是一盘吃空了的碗碟。 “当真不去流觞大会了?再不说话,就把你变成一百个。”乐菱说到。她不太会劝人,有点烦了。 一百个,也不是茉姑了,而是橘子。 茉姑依旧呆望着翠竹林,充耳不闻,这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她看到陆续从膳食堂出来,聚集在翠竹林前准备出发的天心宗弟子们,再看看自己裁剪了一半的新衣和赶着新做的绣鞋,心情更差。 那个眉眼看上去总是在笑的尹靓,早间只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让她深深地抬不起头来,才赶忙跑进膳食堂帮忙。 现在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女童,再不是尊敬的茉姑了…… 看着茉姑悲惨的神情,乐菱又劝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长回去了,”想想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遂又道,“要不是帮你玄丝吊脉,你能学会分身技能吗?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本事哦,反正我就没见过任何修士有。”孢子精灵的事,还是慢慢告诉她吧。 茉姑依旧沉默。这时,乐菱忽然看到媚里走出洞府,往等待出发的天心宗弟子那边行去,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媚里虽戴着面纱,白衫上的菊纹却换成了红色。 乐菱可以想象取下面纱的媚里将会怎样惊世骇俗。他所拥有的动态美,如同花之摇曳,一静一动,莫不勾魂摄魄。平时着装素净还能让人忍受,艳色上身更显妖孽。 他想做什么? 再一看,果然不见蒙叔。先前从膳食堂出来就没见着他。 莫非让媚里带队去流觞大会? 不行,他那掌门能作数吗? 乐菱跳了起来。随即又想到茉姑。遂抬头望了下天空,停了停,变出两个透明珠子,递了一个给茉姑,然后将另一个珠子放在眼前,半眯双眼看向天心宗弟子,嘴里讶然说到,“哇,脸上有颗红痣哦。……不会是青春痘吧?” 茉姑眼皮跳了一下,却又听乐菱说道,“不是吧,尹靓脖子上也……” 一句话未完,乐菱便听脚下传来茉姑的话,“哪有……什么都看不到。” 又被倚天骗了。 乐菱笑笑,把手里那颗珠子也给了茉姑,“放在一起看看。”待茉姑拿过珠子,乐菱又再说道,“想去就坐我的飞剑,我再跟你说事。”言毕飞去找鱼肠。 乐菱离开后,茉姑将两颗透明珠子放在一起看向天心宗弟子,只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圆了。她慌忙收起那对珠子,喊道: “倚天,等等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流觞大会(二) 不周山西翠竹林上空,天心宗弟子被骤然升空的四掌门拦住了去向。黑紫色竹绣纱衣随风飘荡,肃然而不失柔美。 “我要去流觞大会主会场。”乐菱对媚里身旁的蒙哥说到。虽然蒙哥比蒙叔年青了不少,也俊朗了许多,但是,乐菱还是直接找到了他,也没问他蒙叔在哪里。 乐菱一开始也没想过入场,只打算在场外看热闹,顺便干点别的。但见媚里参与进去,便放心不下来了。虽说媚里也是神王,但乐菱却深知他并没有多大战力,至少,在乐菱眼中是这样。如媚里用他的神风,乐菱更不愿意,就算他是所有空间最无惧脱衣的人,也不可以。 媚里默然无语,在夫主说出轩辕宇杀了她外公一家那句话之后,他已作出了决定。 蒙哥迟疑了一下,拒绝的话被乐菱眼中的莫名意味堵了回去。缅王和白师弟临行前都有交待,媚王原也是答应扮作蒙叔的,却临阵变卦,他正摸不着头绪,伶王又来了。南炎联盟的神王们,还真不好对付,想做什么时,连个招呼都不打。 沉吟数息之后,他微笑回到,“倚天师叔,进主会场……要元阳火。” “你有吗?”乐菱当即似笑非笑地问道。蒙叔曾斩钉截铁地说过,他没有。 不料,蒙哥却泰然自若地回到,“呵呵,嗯,弟子有……元阴火,等同于元阳火。” 天心宗众弟子闻言毫不诧异,蒙师兄是阴木金火三属,说有元阴火也不为过。(.无弹窗广告)何况他也并未失元阳,一定是为劝阻倚天师叔才这么说的。 乐菱听了却偏了下头。点头到,“哦……元阴火也行吗?好巧,本掌门虽无元阴火,却有元阳火。”只有比看谁更怪了。 “噗!” “咳咳!” 天心宗一众弟子顿时乱咳起来,个别还差点跌下了飞剑。 蒙哥闻言也是一时愣神,他是男弟子都有元阴火,也断无驳斥女师叔有元阳火的道理。悔不当弄巧成拙,且又见南炎联盟神王的百无禁忌。死都随便说。还怕不能说有元阳火么? 他将目光投向媚里,眼前能阻止她的只有三掌门了。 媚里在面纱里却垂下了清亮的双眸。夫主说实话的时候,偏无人相信。他自是知道夫主有比元阳还元阳的紫气,没这紫气,他也成不了神王,但这事却不可对外人说。 夫主说的既是实话,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如是。天心宗的四掌门放出这样的话来,现场又无尊者反对,天心宗的弟子们只得同意,将除了蒙哥、尹卿、尹靓之外的尹赤、尹澄、尹潢、尹渌、尹兰、尹子、尹浯七大弟子中的尹浯留在了不周山,陪公孙子鱼和晏子仰守山悟道。 鱼肠、茉姑和贝贝贝也要去磺石城看热闹。他们到没要求进主会场,也没办法再加他们。 行空中。茉姑坐在乐菱的飞剑上,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对珠子到处看。 天心宗弟子们不知她在看什么,尹卿尹靓等弟子心中却暗道,师尊实在太厉害了,茉姑那么伤心,他们劝都劝不住,而师尊一对珠子就把茉姑给哄住了,而且。茉姑看来还兴奋得不行,……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侍候师尊,变小变傻对自己都不是好事。 今早送师尊墨菊,师尊却说是咒她死,分明是为昨日的事。已经很不高兴了…… 而且她明明不可能有元阳火,却因针对蒙师兄而说有。蒙师兄前景已不容乐观…… “茉姑,你在看什么?”尹靓忍不住笑问道。弟子们中。茉姑最亲近他。 茉姑却转开头,她先前正拿珠子看尹靓,“不告诉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并且这个天大的秘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尹靓和尹卿对视一眼,瞧,真变傻了吧? 不过此去流觞大会是宗门大事,白门弟子的任务,成败在此一举。尹卿尹靓很快便转开了注意力,看向越来越近的磺石城,面色也冷峻起来。 九月九,中天帝国五石城人的拜水节。 此刻,磺石城外曲江边拜水祓禊的人们已住满了水滨。祓禊,就是用曲水洗浴,古而有之,乃五石城人们除恶求福之祭。拜水节持续一月,人们沐浴、炼丹、嬉戏、饮酒。而流觞大会只在最初几日,甚或,一日便可结束,决定下一年的流觞大会在何城举办。 流觞大会历时长短,取决于人们对与会宗族宗门的选择。 在嘲风龙大人的治下,五石遵天道,顺民意,流觞大会实则是全民共同参与的盛会。龙大人决定贤名,而民众决定各宗族宗门能不能见到龙大人。 磺石城外有曲江,磺石城内有曲池。 曲池环绕在城中心,流觞大会的主会场在城中心的中心,龙大人的宫殿外。想要到达龙大人的宫殿,必须乘流觞船,还必须穿越曲池中五城搭建的彩门。从南紫石门入,经西笋石门向东行至赤石门,再往北行至白石门,再回转至磺石门,方才到达最后的目的地,嘲风龙大人的龙宫所在处。 此次流觞大会共有万宗参与,也就是说,将有一万条流觞船入池参赛。而每条流觞船上只允许有一百人,最后进入主会场的流觞船,也只有十条。 五大宗族则不在此列,他们将直接在主会场迎接挑战者。而他们的流觞船上,可有三百人。这是作为五大城五大宗族享有的特权,年年如此。 而作为参加流觞大会的各宗族宗门,则要先经过五门挑选,才能入场挑战五大宗族。 挑选他们的人,正是来自五大城的修士,和其他各城的修士。由于五大城的五大宗族并不参与挑选,五大城的修士也就不一定特别偏向某宗。 总的来说,流觞大会的规则还是比较公平。能不能进入主会场,全凭各宗实力。进入主会场,更要与贤者一决高下。 每年前来流觞大会的,还有五石城外的商人,游客。磺石城曲池两岸和除了主会场以外的上空,都可花金银或灵晶石入场。越靠近主会场,价位越高。 这些入场费用都由磺石城的贾氏宗族收取。磺石城的百姓,也将收获极大。 此时的磺石城已呈现出一片节日的欢乐气氛,虽说中天帝国失掉了两城,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修士们在磺石城中心城区外飞来飞去,起落不断。 贾氏宗族的黄衫子弟守在曲池外围收取金银和灵晶石,曲池上空布有一个大阵,凭刻着贾氏徽记的符牌方能进入。 天心宗九十八名弟子和两大掌门御剑飞临磺石城南,在他们经过磺石城西的交易区的时候,茉姑和带着贝贝贝的鱼肠已先行离开了队伍。 磺石城南的曲池入口处,沿着外江停泊了磺石城为参赛各宗准备的万条流觞船。流觞船似小型宝塔梭子船,两头上翘的船上没有甲板,也无舵舱,塔层外沿也没有雕栏,一个一人高的大丹炉放在顶层。下面三层坐人,上面一层炼丹。 天心宗的流觞船上画有墨菊,排在船队中部靠后的位置。 乐菱媚里和天心宗的弟子们登上了墨菊号。 上船时,蒙哥心中犹想,十大弟子少来一个也没关系,而到了曲池,有无元阳火也不是他说了算,到时候四掌门进不去会场,也就怪不了他了。 磺石城内钟声敲响,一条条流觞船缓缓绕向了曲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流觞大会(三) 磺石城中心曲池大阵中,曲池河岸分了三层看台,一层在岸边药树下,二层是药树之间搭建的木质雕花看台,这层看台费用最高,设有舒适的榻席,既可观赏所有经过的流觞船,还可在看台上饮酒作乐。(.)最高的第三层,则是任何修士都可升上去的空中,只要不越过河岸界限,或下面的人不找麻烦,任何高度和位置都可以。 主会场嘲风龙大人龙宫的河岸边,雕花看台的价位最高,也最豪华,同样,任何修士也不得超越河岸,更不允许飞至对岸龙宫所在处。而其实也无人有这胆量,敢去和龙大人比肩观看流觞大会决赛。 此刻的龙宫,依旧笼罩在五彩炫光中,龙宫中的情形,也只有见过龙宫和五彩桐梓树的人能够想象得出。但这五彩炫光并不影响嘲风龙大人观看整个曲池会场,他就坐在他那华丽无比,金碧辉煌的宫殿顶上饮酒观赏。 一年一度,也就这流觞大会是嘲风龙大人最关注的事,这也是他的盛宴。 五大宗族的五条华丽流觞船也分布在龙宫周围的曲池水面上。曲池水流向不定,五条流觞船缓缓地绕池转动着,即使不去追,它们也会转到你面前来,令你一饱眼福。 五大宗族流觞船上的三百宗族子弟也全都是美男,或坐或卧在带丹炉的三层塔楼边上,各有各的特色,各草入各眼,美男也是没有统一标准的。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全部都是病美男。然这却符合五石人惯行的审美,弱不禁风在他们眼中是美态而不是病态。风都能吹走,更是仙姿仙仪的最高形态。 虚无之境,正是五石城人追求的最高境界,美且飘浮,又能炼出高品五石丹,便是贤士。他们将这境界代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不管外城人士是否认同。外城人士来此,也只图个热闹。不可能改变五石城的习俗,且说不定还会被同化,修道成仙,不惟五石人才念之求之。 龙宫主会场曲池岸边一雕木高台上,一位身着青衫的高大男子悠闲的靠在华丽舒适的榻席上,正半眯双目观看着周边的一切,包括曲池对岸的龙宫。 别的雕木看台上或多或少都坐满了男女修士。更不用说药花树下满地铺着的榻席上了,而他却只一人一仆,显然是独自来五石城的外城商贾或贵人。 上位者的气势很难掩饰得了,尽管他身上散发出的是富商气息。但他周边的雕木看台上亦是非富即贵,并且几乎都是女眷,又打扮得十分美丽。所以人们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不会太久,都是来看热闹而不是看贵人,哪儿热闹便看向哪里。 此时的主会场曲池还不够看,万条流觞船还在紫石彩门外流转,炼制一品五石丹。所以主会场河岸上空还空无一人,热点还在紫石彩门外的曲池两岸。 连主会场内五大宗族流觞船上的宗族子弟,也都关注着紫石彩门的方向。那里将产生他们今年的对手,对各宗各门的情况他们也有所掌握。但不到比试时,传闻都是虚无,能到龙大人面前的,才值得他们在意。但今年似乎不同于以往,某种危险的信号在龙大人过去一年的行为中已经表露无疑。作为只剩一名贤士的笋石城阮氏和赤石城冉氏,则更为不安。 最好他们连主会场都进不来。也就去了心中的包袱。 至于其他宗族宗门,去年是怎样。今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五大城的五大宗族也从来没有懈怠过,想谋取他们现在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他们流觞船上的子弟更是对方的三倍,其中更不乏优秀的后继血脉。 眼下也只五大宗族有贤士,一个贤士也是贤士,不是一般宗族宗门能望其项背。就凭五大宗族的底蕴,也能封掉那些小宗族小宗门的晋升之路。 而雕木看台上的那位青衫贵人却似乎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只他身边的仆从会不时飞往各处,带回各种各样的消息。此时,青衫贵人听完仆从带回的最新消息后,又吩咐了几句什么话,那仆从便又飞走了。 青衫贵人望向嘲风龙宫外的五彩炫光,以及五大宗族的豪华流觞船,唇角浮起了一个淡淡的讥笑。他,就是带着睚眦神魂再度来到中天帝国五石城的圣龙大人银东。 他曾经为找寻圣凤使也在此观看过一次流觞大会。 这次他得到的秘闻却比上次多得多,包括眼前这五大宗族与嘲风的血亲关系。只要他有疑问,睚眦神魂便有问必答,但有迟疑,或明知而不说,睚眦神魂就会吃尽苦头。 神魂契约,约束的正是神魂。睚眦现在连身体都没有了,更完全没有抗拒力,何况他还失掉了神魂中的血魂神剑。而银东在此,正是因睚眦在他们自紫石来磺石的客船上发现了他的大量血魂气息,最后虽被证实只是一把吸了睚眦血魂的大汉本命剑,还是令他吃惊不小。 因为,持这把剑的少年不仅与伶王在一起,他身上还有一种隐蔽的气息。[]这气息银东非常熟悉,一时便有些迟疑,在未经证实之前,伶王和那少年又被一个宗门接走了。而在五石城,银东也不便使用神力去追踪,以防被无处不在的嘲风察觉,龙息比王气更令守城龙敏感,他现在还不打算对付嘲风。 他要先找到伶王,用冰凤血唤醒她的圣凤真灵。 于是他便在磺石城住了下来,一面打听接走伶王的宗门所在,一面就在磺石城等候伶王。他认为伶王既来五石城,磺石城的流觞大会,她也一定不会错过。 而令银东讥笑嘲风的还不止于嘲风对他的血脉所干的卑劣之事,还有五石丹。炼制五石丹的药石其实是补天石,而轩辕宇竟用补天石炼丹来提升他的实力,更是荒唐之至。 如果说大汉人是剑炉,五石人便是丹炉。利用和欺瞒族民的事。龙族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的,更瞧不起。 补天石中的天地灵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不过也难得嘲风想得出这样的办法解决,既把补天石炼成丹药,又在整个五石种上了吸收五石丹疯狂药力的药树。顺便也满足了他自己,还将五石城弄成了个充满灵气的修仙福地。 五石城贤士所付出的,也的确称得上圣贤。服用五石丹的修士也如同一个个转换天地灵气的媒介,真正能在他们体内存留的灵力其实并不多。而不将多余的散发出去,更是死路一条。 修为不到武王的服用五石丹,也等同于预支生命。 想到此时,银东又看向流觞大会上的众多修士,若按弥罗神界外的修仙界来定,凝珠期就是筑基期,而武将则是结丹期。武王便是元婴期修士。弥罗神界有如许多的筑基和结丹修士,且因弥罗神界的缘故至少压制了两阶修为,一旦弥罗神界被破,劫雷轰下来可就好看了。 那将会是一场浩大的劫雷雨。到那时,只怕不用去破九龙阵,弥罗神界也难保。 好在弥罗破界天珠在自己手中。并且也只有这一个。 “主上,您看看这个。”仆从又发现了新事物,带回来呈给银东。 银东取在手里看了看,是一对拇指大的透明珠子,有点象龙珠,但比龙珠还通透。“这个做什么用?”他问道。 仆从笑了笑,示意银东看另一处雕木看台。银东转目看去,但见那看台上的几名仙子般的女修御剑升在空中。一只手里握着御剑用的灵晶石,而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正是这种透明珠子,正往紫石彩门方向看得津津有味。 银东也将那对珠子放在了眼前,一看之后,不由哑然失笑。他觉得干这事的人实在缺德。并且如此一来,那些服用五石丹的修士脸上抹的粉也一定会被看得一清二楚。而五大宗族中。贾氏十八贤脸上的粉更比其他几个宗族的重,不然也遮不住他们显著的病态。更不知他们还能存活多久。 龙毒不食子,在五石也并不成立,银东暗道。嘲风所为实是世所罕闻。不过此事不关他的事,他对仆从说到,“龙影,再去看看伶王来曲池会场没有。”伶儿来磺石城,没理由不进场来看,而且她去的那个天心宗,据闻也参与了这次流觞大会。 只可惜了那宗弟子,看起来修为都不错,人才也是一流,不象是服用过五石丹的修士。伶儿既跟他们在一起,要如何提点他们一下也好。 龙影接令又离开了雕木看台,往紫石彩门飞去。他在神龙岛上见过伶王,却在会场里众多的修士中反复寻找,都没看到伶王的身影。甚至连在客船上见过的那胖姑娘和那大汉剑修,都没看到。 龙影想了想,将目标转向通过了紫石彩门的船队。通过了紫石门的流觞船已在开始炼制二品五石丹,船队减少之后,找天心宗的流觞船便容易一些。而找到天心宗的流觞船,兴许便能在岸边发现伶王。 流觞大会会场地上空中人都太多,想短时间寻遍所有船只也十分不易,除非就呆在某个地方死等,虽也耽误功夫,但不失为一个找到伶王的好办法。 而当龙影终于见到天心宗的墨菊号时,墨菊号已通过了白石门,正往最后一道磺石门行去。此时想找不到墨菊号也难,因为它已经排在了第一位。龙影惊奇地发现,伶王竟然在墨菊号上。但他来不及去想伶王为何在墨菊号上,赶忙去将这消息报给主上。 而墨菊号虽排在第一位,也吃水很深,随时都可能沉没。 五石修士对各宗族宗门的选择,便是往船上扔枣子鸡子金瓜子银瓜子等等,凡是带子的东西。五石人称之为浮枣浮卵浮金浮银,统称浮子,以此来表达他们对该宗的认可。 其中更有祈子的意思,流觞船上也都是各宗来的优秀弟子。 流觞大会曲池上的五城彩门也是一道比一道底,吃水线决定各宗的流觞船能否顺利通过每道彩门,通不过的便被淘汰。 然眼下的墨菊号让人担心的却不是能不能通过最后一道磺石彩门,而是会不会就在这里沉没,再也进不了主会场。 轻如浮子的东西,也将墨菊号压至了最危险程度,稍有倾斜,便会马上进水。天心宗的弟子们已全都不敢动了,正在炼五品五石丹的尹潢,更是冷汗直下,万分艰辛。 每过一道彩门,便要炼制相应的五石丹,现在已是五品。流觞船上的丹药不能带走,没丹药也进不了主会场。 “啊――,别再扔了!”这时,终于有女修惊呼出。尽管她刚才往墨菊号船上扔了一个红枣和一颗金瓜子。 周边人也才如梦初醒,纷纷应和,大叫不可、不许再扔。应和者也多是娇滴滴的女修,她们很多人手里也都有一对透明珠子。那对珠子叫相思对对珠,此前她们中有的还一边看,一边哭泣抹泪,如同与心爱的人从此诀别。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五石城的女孩子们既希望心仪的人成为圣贤,又为再也不能亲近他们而苦恼。所以造成了她们当街追堵美男,能看一眼是一眼。而她们在流觞大会上往流觞船上扔带子的物事,则更是怪异,不知到底是想求子还是送子,亦或两者都不是,只为宣泄这矛盾的情绪。 而这时,也正是各宗族宗门灭除竞争对手的良机。 五石男修们可不管女修们的心情,他们的情绪也很复杂,尤其是自认没机会成贤士的修士。更有捍卫五大宗族的五大城修士,此时此刻,也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 墨菊号的实力太强了,傻子都看得出他们一入主会场,必将得到龙大人的垂青。不周山美男传说之二,便是那位神秘人物的身份。尽管无人敢说破,但却不能保证无人知晓。 五大宗族的附庸宗,也早就守候在磺石彩门前了。 若他们再往墨菊号上扔浮子,即便龙大人也无话可说。流觞大会的规则就是这样,他们表达的也是认可,谁也找不出他们的错。 而象墨菊号这样因被民众过度认可而沉没,古往今来也从未发生过。这还是在相思对对珠的透视下发生的。 这也将会是流觞大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遗憾,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即便嘲风龙大人,此时也只能干瞪眼。嘲风龙大人平时表现出来的,正是贤之又贤的贤士之最,他当不能出手制止,违背自己定了几千年的规则。 墨菊号之沉船,必将发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流觞大会(四) 墨菊号对此也十分意外。尽管扔浮子的不仅仅是与会众多的女修,还有很多男修。一开始的男修,不管有无宗门,扔浮子绝对是来自坐隐馆的友情。 但最后这一关,就不一样了。再扔还是不是友情,傻子都能看得出。 蒙哥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这样。尽管曾经也有宗族宗门想用此方式对付竞争对手,但却从未成功过。 想用浮子令一条流觞船在曲池中沉没,五大宗族全都联合起来也不容易办到,除非来流觞大会的修士都是他们的人,并且参加流觞大会的各宗族宗门的流觞船也须浮子压船才能通过彩门,更非轻易就能买通。 而浮子也都是有价物,尤其是金银瓜子。 蒙哥虽料定天心宗入主会场绝对没问题,在此之前他已做了多方安排,以保万全,但却没料到女修们竟会如此热情,墨菊号几乎吸引了全场所有女修,在蒙哥之前的算计中,即便天心宗再受欢迎,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过犹不及。这令他生出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受,果然不幸被四掌门言中。而他若得知四掌门在背后干了什么,只怕更想去死。 这个时候,再扔上船来的,一定是又重价值又高的金瓜子,这样,墨菊号才沉得快,天心宗的弟子们也可以回不周山去闭死关了。 就在墨菊号险象环生、进退维谷的时候,天心宗四掌门又出手了。 她抬手吸起一把下面船舱中堆积如山的浮子中的金瓜子,塞到嘴里,吃了起来。她其实在看见金瓜子和银瓜子的时候就有这想法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下手,因为有规定,流觞船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能拿走。这也是流觞大会的生财手段之一。 至于女修们的表现,她此前也没想这么多,原也只是想乘机淘一把金,谁让天心宗弟子卖相那么好呢?最经得起女修们细看的。正是天心宗弟子。并且她此前也不知流觞大会上嗑药美男还会涂脂抹粉。所以这事也不能全怪她。 鲜嫩的竹笋和霜打的茄子,这种选择不难作出。 现在,她就象个无底洞一样磕着金瓜子,必欲将功补过。而谁也不能说她违规,因为并无规定不许吃船上的浮子。别人的流觞船深怕浮子不够压船,谁会嫌多。把自己船上的浮子吃了,哪怕是拿走。 而她也没有拿走,大家都亲眼看到她嚼碎金瓜子后咽下。而且她间中还蹙眉“呸”出去了几粒碎金,不满地大声说到。“什么人啊,居然会扔假金子!太不道德了!” 正一心看她吞金而死的两岸不少人却忽地一阵愧色。这到不是说他们扔了假金瓜子良心发现,而是为有人给五石人抹黑。女修们更鄙夷这种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五石尚贤,怎么可能做假。一定不是五石人干的。 贾氏执法弟子在一旁肃然地记下了这事,这种事情传出去,那外城人以后还怎么看五石人?再跟着学咋办?一定要严查严办! 乐菱一直盯着墨菊号的水位线吃着。完全没有留意别人的看法,假金瓜子的事也是她混淆视听乱说的,水位下去一些后,她才抬眼看了看天心宗弟子们担忧的目光,先前大家都不敢动,没来得及制止她,现在看她也不象有事的样子,便有些怔愣。 于是乐菱解释了一下,“你们都可以吃药石。我就不能吃金石么?我这是金石功,平时就吃这个。”说完继续吃。 一边还放出淡淡的金光来,貌似也散发掉了多余的金灵气。 媚里并未除下面纱,在面纱里抿嘴直乐。夫主饮酒的时候,连灵气都不带散。他是记得乐菱往日雌风,一点都不担心。 如是,不仅天心宗弟子释然,岸上人也恍然了。难怪他没有死,原来他炼的是金石功。 而那牙口和吃法。也使曾与她自紫石城同船而来的那些紫石修士终于想起她来了。原来这位是天心宗的吃主。天心宗早就算到有此劫难,专门接了来吃过这一关。 砸沉墨菊号的想法也别有了。金瓜子扔过去也是被他吃掉,而且速度还超快,只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把墨菊号的水位线吃正常了。并且墨菊号的金瓜子已被他吃完,后来冒的都是银灵气了。 随后,在天心宗弟子们惊骇的目光中,乐菱拉起漂亮的绣竹外衫一角优雅地抹了抹嘴角,淡淡地瞥了一眼弟子们,“本掌门又不做贤士,你们看我做什么?”她抹嘴的时候,便收起了倚天剑牙。饕餮嘴、睚眦齿,还怕不能吃金子银子么?只可惜没人扔灵晶石,一则贵重,另一则大约是不带子。 形象也如浮云,从天心宗四掌门头上冉冉飘过。 尹卿等弟子心中还想,难怪师尊会生气,原来金子是她练功用的,不应算财物……以后要如何弥补她才是。亲传弟子们暗下决定。就是不知当他们知道相思对对珠后,会不会又改变这一决定。 而蒙哥和别的天心宗弟子们被掌门师叔提点后,忙正色看向前方。墨菊号尽管此前有着沉船的隐患,却也一直没停过,缓缓绕向最后一道磺石彩门。 只要到达水位线,炼完丹便无须继续绕行,直接通过即可。而从一开始,天心宗弟子炼五石丹就超快,也算是一绝。这一点,乐菱却很有些不解,――他们不是从没炼过五石丹吗?她还记得在紫石客船上,那些修士们说的五石丹如何如何难炼的说法,一次还不敢炼多了,最多五十粒。然到了他们手里,却跟儿戏似的,还是一人高的丹炉,出丹量至少是十倍以上,还得看大小,越大品质才越高。 乐菱此前还想看炸船呢,都没一个满足她。而其他流觞船,也没听到一个响。显然敢来流觞大会的宗派,实力也不是盖的。 乐菱不解时,天心宗弟子们同时也在想,四掌门如何过元阳火那一关。无元阳,船便过不去磺石彩门。 如是,乐菱和天心宗弟子之间,互相都带着浓重的疑问,在万众瞩目中,顺利地通过了磺石彩门。过门后,天心宗弟子们一阵茫然,不仅疑问没解,反而更重了。 而五彩炫光后的宫殿顶上,嘲风龙大人终于舒了口长气。他猛地饮下了一大杯酒,微睁上挑的细长凤眼,看向驶入主会场的墨菊号顶层上的丹炉和刚才吃浮子救船的少年掌门,“不错,都有元阳。老大,他可是自己来的,这下你可怪不得我。哼哼……” 嘲风龙大人邪恶的笑了起来,不过无人能看到,一旁只有那棵参天的五彩桐梓树默默绕树飞舞着淡紫色桐花。龙宫地上满是厚厚的色彩斑斓的药树花粉,嘲风龙大人的火红色长发在花粉里一阵疯狂搅动,发丝也变得色彩斑斓起来,一根根张开来,在半空中有如蛇戏。 随着一条条流觞船的入场,流觞大会的热点也转向了主会场。龙宫对岸渐渐围起了高高的人墙,一层层往后错落,从高空看下来,如同一个漩涡,谁也不会碍着谁。 数千年不变就是这样,规则已约定俗成,一切都顺理成章,井然有序。 南边雕木看台上的银东看着曲池中转悠的墨菊号上的乐菱,却微蹙了双眉,他是知道乐菱是火凤身,纯阳火远超元阳火,但他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并且,龙珠里的睚眦神魂刚才异常的激动,咆哮着说他的血魂神剑就在起先伶王吃浮子的方位。睚眦当然是看不到伶王的,但伶王也去过万龟群岛,睚眦说的那个帝国细作,会是她吗? 而若是她的话,在睚眦身上下毒的想必也是她了。银东嘴角一翘,微笑起来。所以她才会不打招呼就跑了。大和武士,可比五石修士惨多了。嘲风跟求鱼也有一比,而嘲风得的是贤名,求鱼背的却是骂名,还连累了自己。 人群漩涡边缘,鱼肠的飞剑前坐着女童般的茉姑,麻利地钻过人圈,来到靠西的河岸上空。贝贝贝又不见了,鱼肠对此已没什么过多的想法。他今天的保护对象是茉姑,金石开的灵晶石他也已收了,现在只剩来主会场观战的任务。 倚天若不说是任务,他宁可回石笋林中练剑。 而茉姑的女童分身们也已卖完了相思对对珠,全被她收了回去,现在则是她享受的时候了。她的相思对对珠锁定在了紫石城的流觞船上,很快便找到了她想看的人,王氏七郎君。 五大宗族的弟子们也已炼好了一到五品的五石丹。从六品开始,才是真正的高手争霸。 在这之前,炼制一到五品五石丹的各宗弟子们还须先在龙大人面前试药,以确定五石丹的品质。 当最后第十个宗门的流觞船进入主会场,磺石彩门便封闭起来了。即便还有流觞船可以降到入门的水位线,但也只取前十名。 在主会场中比试的宗族宗门,只有十五家。 淘汰的九千九百九十条流觞船上的一品至五品五石丹和浮子,也全部属于流觞大会。而对五石城所有宗族宗门来说,流觞大会也是一次锻炼弟子的机会,不失为两全其美。 最后进入主会场的,才是真正有想法的宗族宗门。天心宗来此,就是为夺得一城,直至收了嘲风。 天心宗的目标是磺石城。不是紫石,不是白石,更不是笋石和赤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流觞大会(五) 流觞船炼丹层上,丹炉前一字排开,摆着五个金光闪闪的球形精铜丹胆。每个丹胆直径有五十公分,是一般丹胆的十倍。从中部打开丹胆,里面就是从一品到五品的炼制好的五石丹。 这些五石丹都是各宗流觞船在通过曲池的五道彩门前炼制的,而五大宗族的五石丹,也是在这段时间内由族中的优秀子弟炼制出的。 宗族要延续,培养后继子弟更十分重要,只有六品以上的高品丹,才会由宗族里高手来炼制,无论是保地位,还是争夺下一届流觞大会的主办权。 五大宗族的流觞船,从气势上就给了进入主会场的挑战各宗以无形压力,且不说他们的船大、人多势众,当他们炼制丹药的子弟打开自己面前的丹胆时,不仅挑战各宗,连场外观众,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五大宗族子弟的精铜丹胆内,无一不是最好的药石粉炼制出的五石丹,就连一品丹都散发着淡淡的五色光晕,这是高品质五石丹的特征。且个头均一,数量相同,一品五百,二品四百、三品三百、四品二百、五品一百。 同等份额的药石粉,炼制出的五石丹纯度越高,品阶越高,成丹数量越少,丹粒越大。 从黄豆大的一品到蜜枣大的五品,药效也不可以递增论之,因为各有各的炼制秘法,加入的辅药也不同,试过方知效果。而无论丹药大小,品阶高低,服用时均须以药酒化开。药酒也是秘制,配合五石丹一同服用。 从秘法来说,延续得越久的宗族宗门,优势越强。虽然也不排除个别天才炼丹师的超越,但即使天才,也须延续。五大宗族的来源,也无一不是当初出了天才级人物,才有今天。 而界定五石丹品质的。正是嘲风龙大人。 不用说。今年的五大宗族,也明显准备得比以往任何一届都充分,连一品丹都不忽视。 这倒不是说完全与龙大人的行为有关,而是五大宗族内部本身,竞争也是异常激烈。不仅贾氏、许氏面临宗族新旧交替的问题,王氏下一代更是岌岌可危。王氏宗族下一任就只一个未来宗主。(.无弹窗广告)还只有九岁。而阮氏和冉氏,今年却似乎有了翻盘的机会,虽然他们面临地位被取代的危险,但他们的后继子弟却已到了展露锋芒的时候。 阮氏和冉氏这一代凋零。正是因上任宗主女孩生得多的原因,但也因此,下一代后继血脉之多,连贾氏都不得不重视。贾氏上一任的宗主就特别多,这一代的贾氏贤士也就远远超过了其他各宗族,有十八贤之多,把持流觞大会主办权也有十年之久。 此届流觞大会。贾氏宗族要守,另外四个宗族既要守,又要攻。而其他十个宗族宗门,则全部是攻。 十个宗族宗门的唯一优势,也在这一点上,放手一搏,输了没什么损失,赢了便一飞冲天。 而如天心宗这种既想夺城,又想困嘲风的设想。也未免太大了些。但他们图谋的是五石城,不困住嘲风也不行。那就是个灾星,随便放个灾出来,五石城也不必取了,直接改成五石海,划船去攻中天帝国第五城。 且墨门的宗旨是兼爱,不是灭绝五石城,于是也就只能靠天心宗弟子去狂想了。这也是南炎联盟得大鼎而不取大鼎的原因,以便让他们先取五石。如果这次不行。就只能再等下次。嘲风平时是不会轻易露面的。又有无数化身。唯一可以确定是他真身的,只在流觞大会。 然今日天心宗就看起来很是不顺。就在起先入主会场之前,墨菊号就差点沉没。但即便现在天心宗弟子里也有弟子认为四掌门有灾星潜质,却不敢这么说,因为,她是掌门。 还是此次带队的掌门之一。 而三掌门对她的顺从态度,也难令人对他抱任何幻想,指望他管住四掌门,的嘴。 天心宗弟子此时当然还不知,四掌门不仅嘴有问题,动手能力也很强,还不爱跟人合作,一身孤胆,尽捅大篓子,更不计后果。 就是现在,天心宗弟子和带队的掌门之间,就都不知对方想咋干。话说他们也才相处了那么两三天,又都是上善曲水之同道,相互了解起来就更不是那么容易了。(.无弹窗广告) 墨菊号上,乐掌门听到相隔不远处的一条宗族流觞船上就有子弟不服气地说到,“五大宗族还不是仗着药石粉的品质好,药石矿都是他们控制,矿精更不可能流入民间。” 药石还有矿精,乐菱暗暗记住后,又暗自点了点头,要不这贤名争来做什么,把控药石矿也是好处之一。 她看了看天心宗弟子面前的精铜丹胆。 每个丹胆都一样,五大宗族到并未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无非药石粉用得好些。不过,虽说参加流觞大会的各宗,入主场之前炼丹的药石粉都是自备,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进入主会场后,药石粉则由五大宗族提供,五大宗族用什么品质的药石粉,给十个宗族宗门的也得一样。 所以最终还是得凭真本事才行。 但乐菱现在想看天心宗弟子炼成的五石丹品质,也还得暂时忍耐,因为,鬼使神差的,天心宗的墨菊号在此时竟正好转悠到了十条流觞船的最末,想看他们炼制的丹药,只有等前面九宗都开了丹胆后才行。曲池水流向不定,此事到并非蒙哥做了什么手脚。 而蒙哥也没必要做这样的手脚,因为天心宗的实力真的很强。 乐菱、媚里和天心宗九大弟子都上了丹炉层,靠南盘坐下来。尹靓和四名炼了丹的弟子则坐到了丹炉旁摆放的五个丹胆前。 此刻五大宗族的流觞船和各宗的十条流觞船虽不在同一水道,但都横向朝北,北面正是龙宫方向。如用主会场内岸外岸来分,朝向便是内南岸。此时船行速度也很慢,已几乎没什么感觉。曲池水流似乎被操控着,并非任意流动。 乐菱看到尹靓面前放的是他炼的一品丹胆,八师兄尹子的是二品,七师兄尹兰的三品,六师兄尹渌的是四品,四师兄尹潢的是五品。天心宗十大弟子除尹子、尹靓、尹浯是初武将外。其他七大弟子都是中武将以上。只不过尹潢之下除了尹卿都是金火双属。 乐菱遂想。难怪说木火比金火好,尹卿也是中武将,却因木火属性,将炼制六品丹,四师兄反到炼的是五品丹。而三师兄尹澄、二师兄尹赤是木火后期武将,尹澄将炼七品丹。尹赤炼八品。目前五大宗族的贤士最高也只能炼八品。 之前十师兄尹浯来只是做预备,他最多也只能炼四品丹。被乐菱替换了也没什么影响。 大师兄蒙亮则是罕见的阴木、阴金、阴火三阴属性后期武将,虽说不是最好的炼丹资质,但却是最好的炼丹护法。一旦师弟们炼丹有失,也不至于炸炉。 也因此,他们炼丹才超快吧。乐菱想到。虽说以前他们没炼过五石丹,毕竟也有炼制其他丹药的经验。 所以就算排在最后,天心宗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连炼制最低一品丹的尹靓,都是金火初武将。不说其他宗。就连五大宗族炼制一、二品丹的子弟,也才不过九珠修为。 天心宗的丹品品质也一定不会差,最多不如五大宗族。 乐菱所看到的情况,外岸观众也都看到了。因为炼丹时都要放出伪灵珠或真灵珠,炼丹师是何修为,一眼就能看到,不需要观灵术。 炼丹也不是打架,不需要隐藏修为。尤其是在这种还半带表演性质的赛场,嗑药美男为掩饰疲态。脸上还都抹着粉。放出灵珠来,闪闪地晃眼,更漂亮。 想到尹卿他们以后没准也得抹粉,乐菱便忍不住想笑起来。她抬眼望了一下夕阳下观众漩涡中的星星反射亮光,心道看吧看吧,再不看以后便没得看了。乐菱才不担心此事曝光,她早就找好了顶罪的人,大不了,就说是在金石开买来送茉姑的。鱼肠自然也不会出卖自己。 这边乐菱瞎看瞎琢磨了半天。也轮到墨菊号开丹胆了。此前九条流觞船的五石丹果然不出所料。丹药上虽没明显的五色彩光,却也比五大宗族的差不了多少。也是尽量用了最好的药石粉来炼制。 尹靓他们也坦然地打开了面前的丹胆。 一品至五品,没缺没少。但是…… 观众观之,一片哗然。十四条流觞船弟子观之,差点乐翻,幸被稳重长者制止,有贤士的流觞船更最快便压了下去。然后长者贤者们自己,却晴天一笑,乌云尽散。 墨菊号再创奇迹,不过这次更不容乐观,满船弟子一脸肃容,眼观鼻鼻观心,还有点悲壮。 乐菱愕然地看了丹药,这次不是吃就能解决问题。 她转头望向右手边盘坐的蒙哥,却见蒙哥一脸淡然,浑然不觉有异。左边的媚里脸在面纱里,自是什么也看不到。乐菱忙也收拾起失态,正色看向前面一字排开的五个精铜丹胆,传音问蒙哥,“是不是操之过急?”心却道,光顾着耍帅,品质也不要了。没炼过五石丹,别的丹药总炼过吧? 再怎么差,大小总该一致吧? 五种颜色的药石粉,也不该炼成黑色吧? 好歹也掺合点铜粉什么的进去吧…… 乐菱一路狂想,但闻蒙哥叹了一声,回传到,“药石粉差了,……能炼成这样已是最好。” 乐菱不信,“别告诉我你没钱买品质好的药石!” “唉,四掌门,难道您还不知天心宗靠卖笋子度日吗?”蒙哥眉头轻抬,满脸无辜。 “卖个鬼,装穷还穿什么法衣……”乐菱刚回了半句,便回过神来,对哦,他不是来卖药,是来卖人的。 果然,蒙哥很快回传,“法衣是别人送的。”随即又补充,“药石是在矿区边捡的矿渣。” 反正是别想他花钱买。乐菱一阵无语,才一抬眼,好巧不巧,尹靓那个丹胆里最大的一颗鸽子蛋竟然“咔”的一声一分两半。它还带脆声,到底是金火猛将炼的。 刚低下去的嘈杂声又再度响起。乐菱更是汗颜,但见尹靓也是一脸无辜的表情,索性冷眼旁观,看你们咋办。 嘈杂归嘈杂,决定权却在龙大人那里,龙大人说的话才作数。 天心宗的五石丹也亮了相,龙大人的五彩炫光里传出一声威严的话,“试丹。” 若暮鼓晨钟,敲响在人们脑海。如是,观众静穆,一切继续。十五条流觞船上的炼丹弟子开始取酒嗑药。 卖相好不好不重要,试过方知行不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无耻底线 五石丹要用药酒送服,不知是何时传下来的规矩。(.无弹窗广告) 按说五石矿本身就是灵气聚合物,就是在矿区里采矿,也须修为去抵御矿井里浓郁的药石灵气。而没有服用过五石丹的人,连矿都不敢下,没有经五石丹打通脏腑经脉,不能及时散掉多余的灵气,便很可能爆体而亡,最轻也是脏腑破损。 而矿精的采集,更是难上加难。发现矿精,还不是一两个高修就敢去取。 在等待试丹弟子用药酒调药的时候,蒙哥告诉了乐菱一些五石丹的情况,乐菱方知药酒也是为疏通经脉脏腑,以便尽快散掉五石丹多余的灵气。 乐菱遂想,既然需散掉多余的灵气,又何必炼制高品丹呢?能消受多少炼多少,岂不更稳妥。她是不明白想要修道成仙的人,追求的就是一个快。对修仙来说,生物体的寿命实在太短暂。如果有一日成仙的药,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会有人不惜一试。 即便有人将补天石的秘密说出来,服用者说不定还更多。因为,补天石与药石相比,更有神石之称,人们会相信成仙机会更大。 而这一秘密却只有中天帝国轩辕皇族和护国黄龙以及守城龙子们知道。五石城的修士们还为九龙阵提供着运转的灵力,也当得起中天帝国贤者之名。 嘲风更将五石城当成了他自己的后花园在玩。 在墨门门规下,白门弟子原是不允许服用五石丹的,因与墨师的天道自然观不相符,他追寻的是天地平衡之道,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为乐菱的阴阳双瑜而拆散乐菱和鹰缅。 但今日天心宗的弟子却必须服下自己亲手炼制的五石丹。 所有关注天心宗五石丹的观众,都看了过来。龙大人没有取消天心宗弟子试药的资格,说明天心宗弟子炼制的五石丹还是很值得一看。[] 乐菱也将目光从其他十四条流觞船上收回,看向前面五个即将试药的天心宗弟子。自己人得关心自己人才是,别人船上的都这样,她是掌门。更要关心本门弟子。 但见尹靓久久地看着他面前那一品丹胆。最后露出了一个孔融让梨的表情,万分审慎地选了一颗米粒大的碎丹,他没有选那半块最大的碎丹。 然后,他非常珍惜地将那碎米丹放在了小竹碗里,用小竹勺捣来捣去半天,才取过一旁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竹酒筒。到了一小口黑乎乎的药酒进去,又晃了半天竹碗,才一狠心,仰头饮下。随后,便华丽丽地倒在了一品丹胆前的甲板上。 紧跟着,尹靓的师兄们也饮下了碗中那口调了五石丹的药酒,同样一个个地倒了下去。乐菱看到那个小竹酒筒还是他们共用的,里面最多能装二两药酒。 这情形让观者很相信,天心宗炼制的五石丹,药效一定不同凡响。 乐菱只觉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不吐不快。于是她伸出了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尹靓的肩头。他就倒在她面前不远处,俯身就能戳到他。 尽量用平和的表情和语气,乐菱对尹靓低声说到,“专业点行不行?别人才九珠修为的弟子,吃一大颗五石丹饮一大碗药酒都不是倒下而是躺下,你就跟个喝了鹤顶红、断肠酒一样,不会演过头了?”她没有说你们,因为她与另外那四大弟子还不太熟。只好骂自己的亲传弟子。 但是尹靓没有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平时总是笑眯着的漂亮双眼也没有睁开,红晕也慢慢上了脸,飞快地向胸口处蔓延。 这时,尹卿迅速上前解开了尹靓和那几个师兄弟的衣襟,他们袒露出来的胸腹部已都是绯红一片。 在乐菱还在想他们是用什么秘法为自己染色之时,便听尹卿回身认真地对乐菱解释到,“师尊。我们没服用过五石丹。并不知道会这样。还有,我们也都不会饮酒。沾一点就会倒。” 尹卿说完这话后,依旧坐回了原位,目光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尹卿很会关心人,蒙叔或蒙哥不在时,天心宗很多事也都是他在处理。 乐菱闻言微蹙了双眉,这情况她确实没掌握,先前骂尹靓也是觉得他们装过了头,一点都不专业,但现在看了他们的情形,又听了尹卿的解释,不由先信了一半。 五石丹果然厉害。乐菱想到,还有些后悔冤枉了尹靓,戳他也戳得狠了点。 这之间蒙哥什么话也没说,媚里也静静看着。其他天心宗弟子也都默不作声,他们虽未服用过五石丹,但见过别人服用后的状态,想不到五石丹真有这么厉害。 且不说天心宗弟子们炼的是药石还是药渣,尹靓他们也只服了粒米大一点。 乐菱他们是这样,别人看到他们的情形同样如此。天心宗师徒的一番对话,也都证明他们的试药弟子没有装假。当然,他们没有听到乐菱对尹靓说的话,只是从她的行为和尹卿的话中听出。有的观众心中还想,天心宗有个吃金子的师尊,不被他吃穷才怪。 但不知他又能炼几品丹,听这意思,他连五石丹吃了会怎样都不知道。 然怎样都无关紧要,因为,从龙宫五彩炫光里伸出了数十股长长的绚丽药粉带,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药粉带有如活物,分别连接到了所有流觞船上倒卧的试药弟子们身上,在他们的身上一圈圈旋转。随着药粉带的旋转,试药弟子们一个个也舒缓过来,也是以五石丹的品阶顺序,从低品到高品,服用五品丹的弟子缓和得最晚。 试药弟子缓和之后,药粉带便一根根收回了龙宫的五彩炫光里。 龙大人不仅试出了五石丹的品质,还用药粉带为试药弟子们增补了修为,缓解了五石丹药性。试药弟子一个个面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十个宗族宗门就算不能夺得一城,就这药粉带都令他们受益匪浅,不会白来这一趟。 这也是吸引五石各宗参加流觞大会的原因之一。 而天心宗的试药弟子还没完全苏醒,因为药粉带不包括解他们的酒。尹卿又安排了几个师弟将尹靓他们抬下了炼丹层。 接下来,龙大人发话后,尹卿也要上场表演。 在等待龙大人之时,乐菱一直想着她在药粉带里看到的那条细丝,虽说药气成分很复杂,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一丝神魂气息。她在想,那应该是嘲风的神魂气息,嘲风又在试药弟子身上种了什么?饕餮和睚眦的行为在前,令她不得不如此怀疑。 没等多久,龙宫五彩炫光里又传来威严的话语,“炼六品丹。” 如回荡在旷野,整个主会场顿时一片静默。 天心宗弟子的丹药品质也过关了。但却无人为之喝彩,人们耳中还响着龙大人的声音,目光则被各条流觞船上走向丹炉的炼丹弟子们吸引。 六品丹,除了观摩高修炼高品丹而外,修士们更想看出各宗炼制六品丹的秘法。就为这个,不少男修也买了相思对对珠。尽管凭此也难窥全豹,但求一星半点,也能或多或少的得到启发。 说不定就能参悟出某个妙方。 五大宗族除了阮氏和冉氏派出的是宗族子弟,贾氏、许氏和王氏出场的都是贤士。修为自不必说,都是中武将之上。包括阮氏和冉氏的子弟。炼高品丹开不得玩笑,一个不慎,便可能炸掉丹炉,甚至整条流觞船。 阮氏和冉氏仅存的一贤,都坐到了丹炉一旁,为各自的炼丹子弟护法。贾氏、许氏和王氏则没有,子弟们以后还有机会争贤,而现在,贤士们要亲自炼丹,争夺流觞大会主办权。这一届,他们非争不可,因为只有他们看出了,龙大人偏袒了谁。 阮氏和冉氏则是没有办法,他们不可能炼制所有的高品丹。接下去还有七品,或还有八品。 五大宗族的药石粉也分到了各宗流觞船上,分别为五个精致的玉盒,每个玉盒的颜色也都与盒中的药石粉一致,炼过五石丹的修士一看便知是高粉,价值不菲,更不容有失。 墨菊号上,尹卿在丹炉旁的丹座上盘坐了下来。蒙哥也面色肃然地坐到了丹炉另一边的丹座上。 场外修士们便想,尽管天心宗的五石丹卖相差强人意,但龙大人既认可了,那么天心宗的丹方也值得一窥。 女修们,也依然关注着自己想看的人。 尹卿似乎被夕阳反射光晃花了眼,他抬头半眯双眼看了看东面人墙的一片灿烂星光,不明那是何物。其实这问题一直也盘旋在天心宗弟子们心中,从早上,到现在。 “现在的修士都喜欢戴首饰了?”尹卿低语到,并且还不分男修女修。他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微笑了一下,手里变出一张丹方,开始照着丹方往丹炉里放药粉药材。 乐菱见那张丹方有点眼熟,回想了一下,便记起是自己赢的丹方中的一张,不记得给了哪个亲传弟子,反正不是尹卿。 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关心这个问题。她想的是,若蒙哥控制不了炸炉,自己要不要出手?或只带媚里闪人。 而五大宗族那边,有贤士已经气得亮眼冒火,死盯着墨菊号的方向。不是为那张丹方是他的。你天心宗的流觞船上只剩枣子鸡子也就罢了,一船的东西也抵不了那一盒高粉的价值。 瞧那天心宗弟子看丹方的样子,就不象炼过六品丹。 丹炉、流觞船,也是贾氏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梦中落子 贾氏十八贤短促地开了个碰头会,两名年纪较大的贤士便御剑飞离了贾氏的华丽流觞船,悬停在了墨菊号船尾。丹炉是他们的,船是他们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宗族的东西灭失。贾氏贤士多,闲两个出来守护宗族财产也都有余。 再说大家也都能理解。墨菊号上的天心宗弟子如此不靠谱,贾氏担心也在情理中,并且还是白帮天心宗护法,天心宗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算现在这个炼六品丹的天心宗弟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材,两颗拳头大的青黛色和赤红色的真灵珠绕身旋转,漂亮得由表及里,潇洒得无与伦比,但是在流觞大会这样隆重的场合,龙大人的龙宫前,他连丹方都记不住,还是比着丹方来炼这贵重的五石粉。 贾氏贤士们心中还想起了为采这高矿不慎送命的族人子弟。 不说他藐视大会藐视龙大人,能不能成丹都成问题,炸炉的可能性更高得不止十米。 哪怕天心宗还有一位年青英俊的大弟子一本正经像模象样地坐在一旁护法,但炸起来他管谁都不知道,反正不可能管贾氏的丹炉和船。 他那些师弟们都没炼过五石丹,吃过五石丹,他就护过五石丹的法么? 天心宗这样就敢往流觞大会来炼五石丹了,还不是仗着龙大人的偏袒,但贾氏又不敢去质疑龙大人,只有自己想办法尽量减少损失。 而天心宗那位炼丹弟子领不领情看不出来,他的眼睛都盯在丹方上,但护法弟子却显然很领情,他见到有人来护法,只犹豫了一息,便起身回到先前旁观的座位坐下,抬眼望向船尾上空那两名也是武将后期的贾氏贤士,非常友好,极有风度地展颜笑了一下,那意思也很明显:你们随便。还可以坐到丹炉前来。 两名贾氏贤士。一个是贾四郎,一个是贾六郎,硬是被蒙哥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确实是来护法的,还是不请自来。但你多少假装客气一下吧,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一边逍遥去了。 太无耻了。于是两位贤士撇开了头。懒得看蒙哥。反正他们从头到尾就是来呕人的。 而撇开的目光却又看到了天心宗那几个开始清醒的试丹弟子,更是心火上涌,不说他们炼的那些丹一点价值都没有,就连他们发作的是药劲还是酒劲都说不清楚。黑乎乎的碎块丹药。谁敢买来吃,白送都嫌占地方。 贾氏贤士炼了这么多年的丹,又是千年大宗族,药品品质根本不用龙大人鉴定也能一眼看出个大概。若非天心宗炼丹、试丹弟子都是武将修为,现场连不懂炼丹的外城人士只怕都说不服。 两位贾氏贤士在船尾郁闷时,乐菱就近观望了他们的模样打扮。两贤士玉冠黄衫端的是飘飘欲仙,脸上也抹着厚厚的细粉。但不靠近看,还真看不出,都被他们的仙风道骨所掩盖。乐菱见过贾氏十三郎,他那时到没抹粉,遂想这两位贾氏贤士年纪又比贾十三郎大了七八岁,不抹粉只怕是更见不得人了。 想到贾十三郎的黑眼圈,乐菱想笑,却又觉笑不出来。很多事都不能深想,一想就变了味道。五石城但凡嗑药的修士。就没一个脸色好了的,短命者更比比皆是,修为到是比别的地方见到的修士都高,修士也多,几乎全民修行,但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好死还不如赖活。 五石修仙路上,已是白骨累累。 她回身探头看向下一层,见尹靓已醒来,忙问他身上有什么不好。多多少少。他们也服用了一些五石丹。但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还有,就是嘲风那魂丝究竟种到了他们哪里。 饕餮的在魂里。睚眦的在血里。嘲风种哪里,就怕他们自觉不到,那就不好办了。嘲风好贤,没听说他给人种什么东西,所以乐菱虽发现了这秘密,却还不知做什么用。 尹靓和几个师兄互相询问之后,回报乐菱没什么不妥,只觉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舒服还是难受。 在他们和乐菱说话时,蒙哥和媚里也在仔细听。 突然,只听有人一声惊呼,“啊,要炸炉了――” 顿时,女修们尖叫,全场震动。 乐菱心中狂跳,猛然转头看尹卿。媚里、蒙哥以及墨菊号上的所有弟子也都看向了尹卿和丹炉。但很快,他们又将目光全投向了远处的一条流觞船,要炸的丹炉不是墨菊号的,而是一个小宗族。 那船上已是人去楼空,所有弟子包括炼丹、护法的都御剑而逃,远远地只见百十背影。 乐菱和媚里、蒙哥没任何举措,因为,墨菊号船尾那两名贾氏贤士已经身先士卒地冲了过去,劈手飞快地打出无数张黄色阵符,包裹住了剧烈颤动中的丹炉。 一团刺目的白光闪过后,丹炉爆开,却未碎裂,只成了几块,丹胆上全是蜂窝洞,灵气已全失。流觞船也保住了,只有焦糊味,很快散在了药花香里。 人没事,船还在,也算是虚惊一场。观众席上传出如潮的轻叹,都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讨论问题出在哪里。主会场中一片低低的嘈杂,这种事情往年也免不了发生,一些经验不足急于求成的宗族宗门,总会爆那么一两个丹炉。 而贾氏主办过这么多届流觞大会,也是准备得相当的充足,只有七品丹爆才会让他们真正担心,但还有龙大人在。虽无人见过他尊颜,却见过他出手。 而七品丹爆这种事百年都难得一遇,没那本事的,绝对不敢炼。也就刚入主会场的个别小宗脑袋会发热,炼炼六品丹,七品丹时则几乎都会弃权。 圣龙使银东仰靠在木雕看台的舒适靠榻上,看那个算是出局了的小宗族,他们在半空中聚在了一起,派了两人去五大宗族的流觞船上解释之后,全都没精打采地退出了主会场。 只有那五个试过丹的小宗族子弟,还在梦游般地笑得很神秘。 若来年流觞大会再来争个贤士名,而他们家族里也出个梦中落子的女子,未来便不可限量。贤名和梦中落子。总是相伴而至。从此,便家道中兴。 就象流觞船里的那些水中浮子一样,寓意深远。 银东眼含戏谑,继续望着场中那巨大的五彩炫光球,未知嘲风被他那些后人看到他人形本相,发现与他有很多相象的地方。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他没有去看斑斓花粉带里暗藏的细丝,也知那是个什么东西。嘲风的先天元阳精,只要是童身修士,谁都能替他养。然疯狂自恋的嘲风却认为只有最漂亮的男人才配养他的元阳。而且也只有他自己的后人才能最漂亮,并为他养精血。 这也就是嘲风一直保有元阳,却子孙满地的原因。用掉的元阳和精血,总能补回他身上。 而那些小宗族小宗门只是陪走了个过场。嘲风这次的目标显然是天心宗,就连他们炼的那么烂的丹,他也认可。但不知接下去他又如何保持他一贯的贤名,公正也是贤者需具备的品质。银东很有些好奇地打算只看热闹。天心宗弟子的行为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九十八名相差无几的漂亮弟子,存心让嘲风心猿意马无法抉择。 但天心宗已有五名漂亮弟子被嘲风做了手脚,不知伶儿若知,又当如何处理这件事。天心宗吃金子的掌门,比她那酒神名,这个名头令银东更觉好笑。 西面人墙中,墨菊号无恙,鱼肠也没什么动作。贝贝贝还是渺无踪迹。只茉姑当时吓了一大跳。紧张地看过墨菊号之后,才将目光又转回了王氏宗族的流觞船。就在她脚下不远处,坐在华丽雕木看台上穿紫衣的王氏宗族女眷,专注方向也与茉姑的一致。 王七郎君闭目盘坐在王氏七贤中,他是三属阳火体质,也是贤士中唯一没抹粉的。就算不睁眼,他也知道妹妹婉儿在哪里。 曲池里,十个小宗族宗门去了一个,剩下的九宗和五大宗族流觞船上继续炼着六品丹。十四个丹炉中华光闪闪。精铜丹胆在里面不停翻转,十一名弟子和三名贤士同场竞技。一双双闪亮的木火真灵珠绕身,青木灵火柔而不猛,在炉膛中盘旋如游龙。 龙宫炫亮如彩珠,外围观者如漩涡,星光点点,一如登临仙境。 天心宗的尹卿尽管公开丹方,所用药材和程序都丝毫不加掩饰,却仍然令所有人不看好,因为那丹方在五石城俯拾可得,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大众丹方,毫无秘法可言,而他竟然拿到流觞大会上来炼丹,可想而知,先前天心宗弟子炼的那丹药有多大的药效。 就算天心宗穷,买不起好药石,买不到好丹方,但这六品丹的药石粉是别人提供的,再怎么说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心宗此前既无五石丹的炼丹史,没丹方没秘法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看他们不管炼丹也好,试药也好,态度也是摆端正了的,尽管到现在都不知他们那试药弟子究竟是晕药还是醉酒,然眼前这个炼六品丹的弟子却也是全神贯注,非常的认真。 并且他炼制高品丹也没炸炉不是?若较真的话,也算是天才炼丹师了。首次炼五石丹,他们就没一个炸炉的,甚至连险情都没出过,除了他们的流觞船。 天心宗在现场观众们中,同情和认同者还是居多,尤其是仙子那半边。天心宗弟子人又帅,修为又高,若非宗门清寒,又有个败宗掌门,决对不会是这样。而且他们连丹方都不知道保密,诚实得令人心疼。 而墨菊号满船漂亮弟子们,也十分信赖地看着尹卿五师兄。 尽管双属和三属修炼起来比单属难得多,但他们没靠五石丹,不仅个个九珠以上,也有练到武将后期了。就修为而言,天心宗也个个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阴属五行更不好炼,蒙哥也练到了武将后期。皆因属性越多,各属之间相生相克,进阶自然缓慢,但基础却更为牢固。而乐菱那阴阳五属炼起来则更是缓慢,她还不是用的此界方法修炼,际遇亦无可复制,未来尚难预料。 媚里与天心宗弟子待了半年多,对他们的修为情况还算比较了解,也是十分安静。他自己也是神王,从来就没担心过炸炉炸锅,不对劲跑了就是。 夫主他就更不担心了,因为有他在,还不说夫主那神鬼莫测的闪人本事。 不久,在别的船还在小心翼翼地炼制六品丹时,尹卿已炼好了他的。此刻场上除了贾氏、王氏和许氏,阮氏、冉氏的丹也未出炉,还在精心炼制中。 阮氏冉氏炼丹的是后辈,自是十分的谨慎。 尹卿缓缓收回了手上的青赤两色灵火,两个漂亮的木火真灵珠也缓缓地收回了他身体里。 “这么快又炼好了?”乐菱问他道。又在耍酷耍快,这次只怕更黑更焦。 尹卿转头看向乐菱,谦逊地回道,“谢师尊夸奖。弟子人品好,没办法,六品丹就炼成了。”一双眼里还闪着轻松笑意,貌似他根本就不想这么快练成。 乐菱胸中一闷,转头看向蒙哥。贾氏二贤一离开,他便又坐回了丹座,现在又坐了回来。而之前那两个贾氏贤士也没再回转来护法,想是丹炉被炸,却不是心目中的墨菊号,气得也不想再管他们了。 “蒙哥,开丹胆时会爆炸吗?”乐菱不安好心地笑问道。 尹卿面上一滞。蒙哥却想了想,诚实地回到,“回掌门,弟子也不大清楚,……应该不会吧?”说完脸上也浮现出忧思来,状似这个问题他此前忽略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人打听一下。 一门装傻充愣的家伙。乐菱鄙视之后,也不想再问了,除了继续想尹靓他们的事,还想起了墨门的门规。黑门弟子常伴墨师左右,而白门弟子出师后便脱离墨门,想来墨师也是一早预见了白门弟子将来会给他丢脸抹黑,所以才会定下这奇怪的门规。 其余各宗终于全部安然无恙的练成了六品丹,但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先投到了墨菊号的六品丹胆上。 连银东龙大人,都稍稍坐正了身子,一把玉骨折扇,在掌心里轻轻地敲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蛇戏粉丝 场上各宗各门不开丹胆而等墨菊号先开是什么心态,蒙哥心里十分清楚。观众是好奇,而包括五大宗族在内的各宗,想的自是用墨菊号垫底,才更能显出他们丹品的优良品质。 至于是否还有更复杂的动机,都无关紧要,反正都是等墨菊号先开。 蒙哥没有给尹卿任何暗示,白门弟子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乐菱和媚里虽为天心宗掌门,此时也无意见给尹卿。 尹卿看了一圈场上场外的目光,回目微挑了下眉,手里变出一个竹筒来,放在自己炼制的六品丹丹胆一旁。然后是小竹碗,小竹勺,嗑药的装备一应俱全。 乐菱看到那个装酒的竹筒,不是尹靓他们共用的那种只能装二两药酒的竹筒,尹卿这个竹酒筒,至少能装五公斤药酒。 他这是打算拼了?乐菱不由暗猜。 见尹卿如此,不惟乐菱,所有人都认为,天心宗这次炼的丹,一定拿得出手,见得人。不然,他何来的自信,起先离墨菊号不远的观众明明就听到他说,天心宗的弟子沾酒就倒,并且大家也都亲眼见证了。 他现在却摆出这么大一筒酒,分明是怕吃不住六品丹的药力,打算用十斤药酒来散发。而别人磕九品丹都未见得需要一碗药酒来送。 有点悲壮,有点英雄末路。女修们都又心疼起来,有的还转身抹拭了下湿润的眼眶,才又回头看他。 一筒药酒,尹卿便把气氛造足,而他自己却完全无此故意,目光专注地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面前的丹胆,然后,他伸出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丹胆中部开合处。 比乐菱起先戳尹靓的肩头时,用的力轻多了。他似乎在检查有无灵气外泄,以便确认开启丹胆时会不会爆炸。 师尊那乌鸦嘴。很难说会不会又被她说中。尹卿不是个冒失的人。他要对身后的掌门、师尊和一众师兄弟们负责。 别人不知尹卿在做什么,天心宗弟子懂,蒙哥懂,媚里无所谓懂,乐菱却也懂。她冷笑了一声,“哼。” 听到师尊的冷笑。尹卿手抖一下,忙正色抬起双手,启开丹扣,大胆地一拉。 但是。丹胆没有打开。尹卿有些急,怕别人误会他,又使劲一拉。丹胆还是没有打开。尹卿更急了,也不管会不会爆炸,放出了真灵珠,但见他双手微现青色火焰,顺着丹胆中部的缝隙处烧了一圈。再一发力,方才拉开了丹胆。 尹卿松了口气,收回真灵珠,一旁放下了手中的上半截丹胆。 看到那两半彻底分家的精铜丹胆半球,贾氏贤士心道,好嘛,丹胆又损失一个。再看向尹卿面前那半个丹胆内部,嘴里便“咝咝”地吸起了冷气,眼中露出了疑色。 其余各宗也同此差不离。场外观众亦是一片惊疑声。 见此异状,乐菱以为尹卿越级炼成了八品丹了,也是暗暗震惊。她看了看那半个丹胆,惊叹到,“哈!炼丹也会巴锅的?我以为只有煮饭才会这样。”接下去,她还赞道,“尹卿,你真是太厉害了。其实炼丹就跟煮饭一样,你第一次煮能煮成这样。比炸锅强多了。”她不懂丹品。不能乱评,只好从懂的方面去评。 尹卿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乐菱。眼里还有些幽怨,师尊,您真是天心宗的掌门吗? 面纱里的媚里身子微微抖动了几下。蒙哥和其他天心宗弟子也没吭一声,坚决不掺合。 但乐菱说的却是事实。 尹卿炼的那个六品丹胆中,除了中央有一颗半个鸡蛋大的灵气氤氲的异色丹丸,整个精铜丹胆内壁上都糊了厚厚的一层五色粉,所以他起先才打不开丹胆。而那些糊在壁上的粉,跟原粉的颜色差不多,混在一起还有点象龙大人的五彩药粉带,而那颗唯一的丹丸,也有点象现场的龙宫和周边的曲水,以及观众漩涡的关系。 尹卿不仅炼成了一颗不知品的丹,还模拟了主会场的全景。(.) 若说不是神迹,还真不好解释。而且那颗丹,说不定还是八品。乐菱看过现场观众的表情,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也没有固定思维模式,不会认为八品丹只能是光溜溜的五颗彩蛋在丹胆里滚来滚去,她还听说九品丹只一、二颗,只要不是黑色无光,色泽越怪越好,但她毕竟还是比较现实的认为,这颗丹不可能是九品,不然也太蒙了…… 而且不打击尹卿一下,她也一定会一直憋闷下去,直到憋出病来。 乐菱是解了闷,场外的女修们却都白了她一眼,这个吃金的天心宗掌门,还有点二。不过她从南炎联盟到这一路行来,比这更糟的情况都时有发生,所以她根本就无所谓。 尹卿的丹品无人能鉴别,连他自己都是一脸疑色,更别指望天心宗的两大掌门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其中一个还是蒙在面纱里,连面都不露。但这也不奇怪,天心宗之前是隐宗,隐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也很正常。 流觞大会也无规定说,必须炼成五十颗,才是六品丹。也有可能四十九,或是五十一。若用数字来定,未必然天心宗炼的就是九品? 夕阳将落,天色渐暗。于是曲池中的各宗也不再矫情,各各亮出六品丹来,只待龙大人来鉴定。这一次用的药石粉相同,各宗六品丹的品质差别就不是很大了,能炼成六品丹,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五大宗族的六品丹始终给人品质最好的感觉,也许是品牌效应,差别不大时,更会产生这种心态。 而丹药的光泽,角度不同视力有别,看到的也不一样,所以才需要权威来鉴定。 龙大人比先前多鉴定了一会儿,才发出了试丹指令。也许凭直观,他也无法确认尹卿的丹品,只好也让他试丹。龙大人总是给新秀以展示才能的机会,五石人都知道,他一直都很公正。龙大人是五石的偶像,如若质疑他。就是别有用心。更不可能成贤士,保贤名。 龙宫的五彩炫光照在曲水池上,夜晚比白天还明亮,丝毫不影响流觞大会继续进行。而且观众漩涡中的星光也更集中,都来自相同的光源。 那一片璀璨,也是前所未有过。面对如斯美景。人们心里喟然升起了感动,仙境也不过如此。而那清澈曲水中的精美流觞船上,炼的服的也正是仙丹。 十四条流觞船上,试丹弟子和贤士们都开始了调丹药。墨菊号也算已有了炼丹、试丹的经验。然尹卿对着那颗唯一的宝贝丹丸,还是犹豫了。 他沉思了一下,决定用竹勺去刮内胆壁,把那颗丹丸留给五大宗族。他先是轻轻地刮,满以为这就行了,却不知,用上了七八分劲道。都没刮下来一点。于是,他又急了,用上了内力。好象有点松动,他一高兴,再接再厉,不料,竹勺竟然给他断了。 他拿着竹勺柄,有点不知所措。 乐菱在他背后清冷地说到,“这次本掌门可什么都没说。大家都看到了的。” 媚里忙点头。蒙哥和天心宗弟子们则继续保持沉默,只拿眼来看。 尹卿又回头看了一眼乐菱,温顺地说到,“师尊,弟子没别的意思。这竹勺弟子用了九年另三百六十四日了,略觉……微憾而已。” 他其实很难过,大家都感觉到了。 他对一个竹勺都有如此深长深厚的感情……女修中又有人落泪,这次连抹泪也省了,任清泪哗哗流淌。 乐菱点了点头。“没想到明日就是它的十岁生日了。的确令人遗憾。”随即又道,“你继续吧。” 是了。现在不是悼念竹勺的时候。尹卿回过头去,伸手拿起丹胆内断落的那半截竹勺,打算拿回去一起安葬,给它留个全尸。 然而,就在此时,尹卿惊喜地发现,竹勺尖上居然沾有一点彩粉,尽管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牺牲了心爱的竹勺,但也奏了效。他果断地将粉抖进了竹碗里,然后收好断竹勺,取过身旁的大竹筒,拉开酒塞,抱起竹酒筒就往嘴里倒去。 他太激动了,连药都忘了。并且他也不可能饮完那一大筒酒,一口酒入腹,酒筒也陪他倒了下去,洒了一船的酒。 乐菱迅速跳起,扑了过去,三把两把扯开尹卿的衣襟,露出他的胸腹,然后就蹲在一旁守着。这之间,她已将酒筒竹碗一并收了,现场不再有竹碗。 她看向龙宫,赌龙大人什么都没看到。那么多的试丹弟子,他没理由一直盯着墨菊号。而且她蹲在这里,还想抓龙大人的魂丝。 这一次,五彩炫光里的药粉带却迟迟没有出来。 就在乐菱、媚里和蒙哥怀疑被龙大人发现了什么之时,十数条药粉带探了出来,很快,便缠上了试丹弟子和贤士,尽管依旧荧光闪耀,很炫很美,乐菱还是凝目在药粉带中,想看魂丝种在什么部位。 她看到药粉带中的魂丝毒蛇一样地悄悄往尹卿的下丹田伸去,便假装好奇,伸手去抓药粉带。她不能让魂丝再往尹卿身上下东西,只要确认位置就行了。 抓住魂丝,才能知道有什么用。 不料,药粉带似长有眼睛,“唰”地就收了回去,乐菱只抓了一手的药香扑鼻的花粉。 “哼!”龙宫里传来龙大人不满的声音。但之后,药粉带又再度探了出来,却不是继续缠绕尹卿,而是直接卷走了丹胆中尹卿炼的那颗丹丸。 乐菱与蒙哥对视了一眼。 “那颗丹是不是五石丹?”乐菱传音问。她怀疑尹卿根本没往丹里炼五石粉,而是刷了墙壁。 蒙哥顿了一下,“只有尹卿知道。”除非他接手去炼,不然根本不知道尹卿炼的是什么。 而尹卿现在却无法回答。但是乐菱和蒙哥心里都开始怀疑,龙大人到底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尹卿并没有服药。(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倾吾倾兮 六品丹的鉴定过程非常漫长,试丹弟子恢复的时间也长了许多。 尽管磺石有满城的药树,开满药花,还有龙大人的神奇药粉带佐助,然待六品丹的鉴定结束,时间已是凌晨。不过对于修士们来说,并不存在熬夜的问题,而夜晚到清晨,也才是花木释放灵气的时段,白天,它们都在吸收灵气。 以往流觞大会延长的时日,都在浮子淘汰上,那是人们无法做出选择时才会发生。这一届的流觞大会,只一天就进入了主会场,而一入主会场,不决出胜负便不会结束。 观众们也都早有准备,只御剑悬空比较累,常会利用赛间时段,作一些休整。地席和木雕看台的优势此时就显露出来了,饮酒、野餐还是小憩,任客随便。 雕木看台上,银东一边浅饮慢酌,一边淡看。药香渗入了他带来的亚力乞,令他也感觉在饮药酒。乐菱他们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而嘲风有无发现,银东同样也很好奇。五石城所有的房顶上都站有他的兽身雕像,而这龙宫又是他的老巢,他没理由看不到这个。 又或者,他已被迷了心窍,才会又让天心宗混过这关。嘲风的血里,还有很强的冒险因子,容留天心宗在不周山,嘲风又未尝不是故意。如果嘲风认为这次天心宗是故意在为难他,也会一路容忍下去。 流觞大会决出胜负的时候,或许就是他们决战之时。 天心宗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一百零一人,就想拿下嘲风吗? 在银东的心里,计谋虽必须,但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而伶儿还弱,且似乎对嘲风的了解还不够,起先还想抓嘲风那东西,连对方的情况都没摸清就想动手,也太莽撞了。 他是不知乐菱现在还没把嘲风当敌人。只是因媚里才上了墨菊号。而她也只是对五石丹产生了反感。别的还没觉得有什么,抓魂丝也是想知道嘲风的秘密,若从睚眦血魂来说,弄到嘲风魂丝也不见得就是坏事,鱼肠就是用睚眦血魂来进阶,两百万我刀中的血魂也不是小数。至于吃不吃嘲风的神魂。她还没想过,反正吃了也是地魂的。 星光下,波光粼粼的曲池中,在龙大人发出炼七品丹的指令前。(.好看的小说)五大宗族终于忍不住也开了个碰头会。 六品丹后,九小宗只弃赛三宗,这一届的小宗族宗门士气之高涨,显然与天心宗有关。天心宗这样都能过关,那些小宗难免也会生出侥幸心来。 七品丹爆,却不是轻易能抵挡的事,阵符和人力都无法制止。 就算龙大人有能力控制。五大宗族的危机也会因此而加重。这已不是大宗族占优势的时候了,现在占优势的,是天心宗。 龙大人取走天心宗那颗唯一的丹药,很难说又是不是袒护他们。否则天心宗那六品丹胆内的满壁彩粉又作何解?天心宗可以用丹方太烂一推了之,难道我们还要给他们提供丹方吗?而不给他们丹方,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继续糟蹋五石粉?炼过的五石粉,又不可能再回收。 难怪他们不怕炸炉,他们根本就没有炼五石丹。 炼制七品丹的五石粉品质要求更高,五大宗族随便哪一宗的药石。都不是轻易采来的。若小宗取得了药石矿,仅就采矿一事也会令他们承受不住。差人下矿,也需支付大量的金钱。 而失去药石矿,五大宗族的庞大家业开销,也承担不起。 但龙大人是不能质疑的,只有逼退小宗可行。只要让天心宗主动退出,其他小宗也就不是问题了。然后五大宗族再来争流觞大会的主办权,毕竟大家合作多年,尽管存在竞争。也有相连的利害关系和一定的感情。 五大宗族很快达成了共识。派出了五名大贤士,代表各自的宗族。前往墨菊号劝退天心宗。 他们打算直接找媚里。乐菱在他们心中,早就是个不靠谱的掌门,跟弟子们斗嘴不说,天心宗乱来的信息也是他透露出的,并且他竟然还去抓龙大人的药粉带玩。而这个一直未露面的掌门,才应该是这次天心宗来的负责人。天心宗居然有五个掌门,也不知那几个掌门又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若知天心宗大掌门是谁,只怕天心宗弟子再过分,也不敢吭声了。因为能与他对话的,只有嘲风。但若那样,嘲风也不好困了。他会躲起来,或是放灾。 远的不说。这边五大宗族的贤士到了墨菊号,悬在了船的一侧。 嘲风龙大人是有贤名的,不会为这个责难五大宗族。五大宗族来找天心宗,理由也是很充分。没有七品丹的丹方,他们可以拒绝提供五石粉。 如果有,也需拿出来证明,反正天心宗的丹方,也不介意给人看。 “林掌门,借一步说话。”贾氏大贤说到。他最急于赶走天心宗。 媚里看着船边御剑悬空仙姿飘逸的五位大贤士,稍停,静静地取下了盘笠面纱,然后往后一靠,一只手肘随意撑在了甲板上,另一手轻舒广袖,横空拂过,随意放在了腰间。 他仰头看去,面上带着淡淡笑容,轻柔白衫上的火红色菊纹,就象活起来一样,灵动中,散发出千种花香,而他那笑容,更如花之绽放,霎那,有如万花齐放。 明媚枝头,绽放夜空。 这迷人风情,令五大贤士全都呆住了,从来不知,男人也会有如此不能承受的微笑。他就如同百花仙,拥有所有花的媚态,你想他是何种花时,眼前浮现的就是。 乐菱和天心宗弟子们也都看呆了眼,这还是他们平时见过的媚掌门吗?平日见他如旷谷幽兰,淡淡着清芳,何曾如此百媚千娇,勾魂摄魄过。 现在在乐菱眼里,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媚里。他曾主动去找白寒俊学淑仪,又被乐菱逼去学君子,乐菱曾说他有朝一日会成为真神级妖孽,而他自己在天心宗,又学到乐菱不知道的东西。 媚王殿下现在还只是本色绽放。任一个动作。都只能用美态去形容。 所有星光也都霎那聚在了他身上,闪得他朦胧了美目,微笑扫了一眼全场。顿时,全场一片寂静,随后便见星光一阵乱舞,“噗噗噗噗”一片跌落声。有重物,也有细物。 重物是人,细物是相思珠。飞剑上的人,已浑然忘我。迷失了方向。 一笑倾人墙,观众漩涡如浪倾覆。 “林掌门,你……贵姓?”贾氏大贤猛然想起此来的任务,声音干涩地问道。 媚里回眸,再一浅笑。阮大贤士突然一沉,被冉大贤士及时拉住,才没有落水。王大贤士先是鄙夷地看了贾氏一眼。才捅了一下许大贤士的腰,许大贤士也是险些坠落,直接从飞剑上就想跨步,被王大贤士提醒,忙才控制住了脚下的飞剑,他却连谢都忘了说。 要知道,五石更是个崇尚美的地方。不美则不贤,见美忘贤,也属正常。 不周山的美男已是传说。林掌门之美更如神话。话说媚里本来就是神王,五石也有个美神,然即便露面,也不敌媚王之美,媚王之妖。别人都是做出来的,他生就这媚态,得天独宠,一如万花之主。 然他没有一丝媚人的意思,如同鲜花静静开放在山谷。你去不去看他。他也那般娇媚着,看了他。你就再也移不开眼目。 “林掌门,你会炼五石丹吗?”最后还是王大贤士镇定地开了口,他是五大贤士中最清醒的一个,也就暂代了贾大贤士。原是商量好由贾大贤士谈的,贾氏才是最应该担心的宗族。 他先问了最基本的问题,循循善诱是他的作风,然后再一步步地告诉林掌门,七品五石丹是如何如何不好炼,你们最好早点回去。 媚里抬眼看向他,烟笼似的眼里渐渐升起了凝露,他回到,“我什么都不会哎……” 乐菱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媚王殿下这招她也吃。 果然,“我……”王大贤士只说了半句。 这时,“我教你。”“我教你。”“我教……”场内外不少男修却先后接了话,就象回音壁,传声远布。有女修也动了动嘴,想想教不了,只得作罢。 女修们会炼丹,但王大贤士问的是五石丹,而会炼五石丹的女修也很少。 王大贤士好算是忍住了没说出口来。但他心中已是百般千般愿意,如果林掌门愿让他教,当然,还需如果宗族同意,他跟散修们不一样,此事不是一人做得了主。 银东此刻心里也是微震,想不到墨菊号上这戴面纱的林掌门竟如此美入骨髓,足以颠倒众生,祸乱天下。这会要了嘲风的命,也会要了他的命。 龙宫里,一声压抑的咳嗽后,墨菊号游动起来,缓缓靠向龙宫。在龙大人威严的话语中,龙宫里伸出来无数斑斓药粉带,轻轻地托起了媚里:“天心宗林掌门,入宫回话。” 媚里在绚丽花粉旋转中,被托向龙宫的五彩炫光。他慵懒地笑起来,这一刻他之妩媚,更是惊心动魄,观众漩涡又欲倾,磺石城也欲摧,这便是倾城倾国,倾吾之美。 乐菱娥眉一蹙,便欲升空追去,却被蒙哥一把抓住了手臂。 “对不起。”蒙哥传音先道歉,然后快速地说道,“四掌门,嘲风化身无数,这是一次接近嘲风真身的机会,三掌门是去给他下千里追魂香,弟子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三掌门出事,请相信我们。”三掌门突然变卦不肯扮作蒙叔,只能是为这个。 蒙哥语气中的肃然令乐菱停了下来。 媚里有千里追魂香,为什么我不知道?她心里闪过这样的疑问,但没再去细想。那么,如果媚里只是去干这个,那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嘲风贤名在外,也不至于当众强迫他做什么,龙宫外不止千万观者,还有外城人士。 于是她问道,“你是蒙哥还是蒙亮?” 蒙哥一怔,旋即回传,“蒙哥。” 乐菱点点头,“好我相信你。”这个时候,他也应该不会撒谎。 鱼肠的飞剑前,茉姑喃喃说到,“天呐,原来媚掌门才是最好看的男人。”在不周山时,没敢靠近去看,而他又常蒙在面纱里。 媚里入龙宫后不久,龙宫炫光里便飞出了一张古旧丹方,直接落在了蒙哥的手里。原来他才是真教媚里,民众呼声他不会无视。 龙大人一声令下,炼制七品丹。 墨菊号上五大宗族的大贤们退去。天心宗的三弟子尹澄登上了丹座。而所有药材都将由五大宗族提供,龙大人已经吩咐下去。 一切还未成定局,谁死不死,言之还早。(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七品丹雷 王氏宗族的豪华流觞船上,王七郎王戎听完大哥回来说的情况后,忽觉眼睛又被晃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西岸一处雕木看台,王氏宗族的紫色绸缎,很好辨认,婉儿手里不知拿的是什么,时明时暗的星光,总是照着自己。而且今日这会场上,出现了很多这样的星光,有时也晃得他不得不闭眼。 这种感觉有点像去年他在流觞大会上练成六品丹后,龙大人的药粉带在他身上产生的某种神秘联系。他就是上次成为贤士的,同样炼成六品丹的各宗子弟,也只他一人成贤。 王七郎冲妹妹所在的方向微笑了一下。 其实那上面着紫衫的并不都是王氏宗族的女眷,现在陪坐在妹妹婉儿身边的那两名女子,就是与王氏交好的紫石城小宗族的苏云和秦芳。 那是两个温婉恬静的女子,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跟王戎没缘分,但从小到大,她们都陪着王戎。王戎成为贤士后,她们就陪在了王戎的妹妹王婉儿身边。 王戎断绝与她们的来往,也是为她们着想。但是她们虽明知王戎的心思,却没有照做。这也是她们唯一违背王戎的地方,说起来,王戎今年都满十八岁了,而苏云与秦芳的年纪跟他相差不多,秦芳还比他大一点,若换作别的女子,早已嫁人生子。 王戎其实也可以放弃做贤士,娶了她们。但为了妹妹婉儿,为了王氏宗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王氏嫡系男子,注定生来就要做贤士,除非资质极差。 而以王戎的资质,更要承当宗族未来的重担。 王戎闭了下眼,没有结果的感情没必要继续,以免害人害己。他抛开去想与苏云和秦芳,眼前浮现妹妹婉儿,她是那么天真无邪。而未来加在她身上的担子也不轻。自己也只能尽可能去为她争得一个好的环境,以免她将来被人欺负。 妹妹虽小,但现在王氏七贤都还很年青,而包括其他四个宗族在内,上一辈的贤士都已不在了。然这并非令人沮丧的事。 五石修士是以死亡的方式得道成仙的,虽然红尘还是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但悟道越早,就去得越早。他们称之为坐化,留下凡胎,去了仙界。从此。天人永隔。 一个修仙者,是不能留恋尘寰的。五石修士是此界唯一通过服食五石丹得道成仙了的修士,他们在飘飘欲仙时,就已能看到仙界。所见还都不同,显然所去的仙界也不同。 这一点在玄谈时,修士们互相都有感悟。清谈时机缘巧合,也能偶尔看到仙界。 贤士们当然是去了最好的仙界。如果不贤,所去的仙界也一定不怎么理想。所以五石修士都非常的努力,争取早日坐化成仙,即使不如贤士,也要去个较好的仙界。[.超多好看小说] 王戎不久前越级练成八品丹,就是因为努力,而且以他那优异的资质,也不容他懈怠。然这届流觞大会的情况比预想的还糟,一开始他的目标是下一届流觞大会主办权。对手也只有贾氏十三郎,眼下却突然蹦出了个天心宗,还都是贤士的资质,宗族未来十分堪忧。 其实五大宗族一开始,也是宗门演变来的。先祖得到贤名后,又有了梦中落子的姊妹,宗门就变成了宗族,而宗族就从此开始发展延续,辉煌起来。 说起来。除了要有贤士。还须有姊妹,如不能满足这个条件。也是延续不下去的。 但天心宗这么多的优秀弟子,难说有没有很多的姊妹。而他们每一个都有可能成为贤士,这种压力,不是下届流觞大会落入谁手便可消除,而是有可能断送五大宗族的未来。 五大宗族现在唯能做的,只有堵住这次天心宗的成贤之路。流觞大会后,就可以有很多方式去解决,包括诱其婚配,毁其元阳,甚至灭其宗门。 五大宗族前所未有地团结了起来,打算不给天心宗任何机会。不然要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成为历史。 九个小宗门在五大贤士的动员下,退出了八个。七品丹不是谁都能炼的,除了更纯的高粉、丹方,经验更至关重要,也不是谁的资质修为高,谁就能炼成。退出的八小宗是什么实力,五大宗族比谁都清楚,劝退并不难,无非钱开道,外加一点点威胁。 这种时候,绝不允许他们浑水摸鱼,不能证明丹方有效,就不许炼七品丹。 现在天心宗有五大宗族提供的药石粉,又有龙大人给的丹方,再炼不好五石丹,即便龙大人偏袒,也需有个说法。 龙大人以往也会做一些奇怪的事,但最后证明他还是公正的。五大宗族对龙大人并无这方面的疑虑,现在要与天心宗比的,才是正真的实力。 迅速调整后,王氏宗族将由王五郎炼制七品丹。贾氏的是贾十五郎。许氏的是许二郎。不过阮氏和冉氏这次上的竟然还是下辈子弟,这让其余三宗暗里很是吃惊,但也在预料中。阮氏和冉氏的崛起其实也就在这几年,然现在却不是与他们斗的时候。 现在要一致对外,阮氏冉氏有新人参与也是好事,不至于让龙大人看腻了五大宗族。王氏上一届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输给了贾氏,龙大人或许更欣赏贾氏十三郎的贤美。若说丹品长相,王氏自信并不输给贾氏。 天心宗那位美貌掌门带来的威胁简直是毁灭性的,幸好他不会炼丹,不然必成贤士,夺不夺第一都无关紧要,第一只是决定下届流觞大会主办权。而他门下的弟子所幸也无炼五石丹的经验,才能在丹品上将他们打压下去。 待流觞大会完了之后,接下去再实施下一步计划,根除这个隐患。 墨菊号上,这次天心宗再无可找的借口,只得老老实实的炼丹。 蒙哥坐到了尹澄一侧的丹座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放出了三阴真灵珠。暗青、暗银、暗红三颗真灵珠一浮出,令全场又一阵轰动。 天心宗今日给人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多,貌似他们就是来秀成贤的资质,而不是炼丹本身。天心宗一再给予五大宗族打击,现场也无人不把他们当未来之星来看待。 见到蒙哥的木金火三阴真灵珠。王七郎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俊秀的脸上有些失色。很快他又坐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闭眼,不仅仅是星光炫目的原因。他的眼神清澈,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心思,他不想让人看到。 此刻他心里鼓荡着激情,他血液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总是激励着他去冒险,看见蒙哥后期武将的三阴真灵珠后,他甚至希望天心宗炼成七品丹。这个想法非常可怕,必须掩藏起来。 蒙哥这三种阴属真灵珠确实极大的提高了炼成七品丹的可能性。 炼制任何丹药。火候都是关键,尤其是五石丹这种充满灵气,极易爆炸的东西。所谓经验,主要就是指火候到位,有蒙哥参与的炼丹,可调节阳灵火的过刚或不及,弥补经验的不足。降低失误。 高手炼丹,出现失误的可能本来就不多。 五大宗族终于知道了天心宗真正仗持的是什么了,他们有最好的护法,而他们也不是完全不懂炼丹,只是欠缺五石丹的药石和丹方。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比试还须进行。 贾氏没有再为墨菊号派去贤士护法,护也无用。也不仅仅是因蒙哥在的缘故。七品丹爆,除了龙大人无人可控。 很快,观众惊叹声也迅速平息下去。炼七品丹不容丝毫失误,现场安静下来。五大宗族也都沉静下来,炼丹师们神情一个比一个专注。 炼制七品丹的时间更长,然全场一直都鸦雀无声,修士们足可压制自己的咳嗽或不适。静谧中,灵火在丹炉中跳动着精灵般的舞步,甚至能听到五石粉在丹炉中融化和流淌的声音。 拂晓时,五大一小流觞船上的丹炉无一出险,七品丹成。 尹澄不负众望。在蒙哥的护法下一次失误都未发生。真正的炼成了天心宗的第一炉五石丹,而且还是七品五石丹。尹澄和尹赤在炼丹上的造诣本来就极高。蒙哥也没打算一直靠蒙来混流觞大会,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 这是白门弟子必须具备的素质。 丹成,观众们松动了,窃窃私议。现场开始出现嗡嗡声。 五大宗族默默看着六条流觞船上的六个精铜丹胆,心情都极为复杂。那么,他们的炼丹师无论是贤士还是子弟,都是服用过七品丹的。 天心宗弟子还会用灌醉自己这招试丹吗? 现场修士们热议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哪怕是后期武将,也不能越级服丹,尤其是高品、高品质的五石丹。天心宗最初几个弟子服用的一品到五品丹,尽管无人说破,但谁都知道是扯淡。尹卿那个六品丹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服。 相思对对珠的作用不仅限于看帅哥。 龙大人的药粉带对这种情况,不知是否也有效。历届参加炼丹的宗族宗门,从来也没说现场来学来试五石丹的。 乐菱在这期间也一直很安静,她还试图用意识穿透龙宫的五彩炫光,但没成功,如果动静大了,又会被被嘲风发现。 或者可在药粉带伸出来后,通过药粉带侵入龙宫? 她想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媚里在龙宫里待的时间越长,她越不安,怕媚里对付不了里面那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 听到龙宫发出的威严试丹指令后,乐菱回目看向尹澄。同时,也看到了蒙哥和尹澄之间的目光交流。蒙哥眼里有真切的担忧,尽管微不可见,而尹澄淡然的眼中,也有着坚定。 乐菱知道他们在传音,遂转目看向尹澄面前的七品丹胆。二十粒五色晶莹的丹丸,干净漂亮,萤光澄澄,绝对是正品五石丹。 尹澄也没弄出一大竹筒药酒来。炼制过的小竹筒青翠可人,碧绿的小碗和勺子也是青竹炼的法器。尹澄不仅是炼丹师,还是炼器大师。天心宗膳食堂前的竹钟就是他炼的。 竹钟发出的声音也如他的声音那般温和,却能覆盖整个不周山,直达所有人的心。 尹澄准备好服药的器物后,看向面前丹胆里的丹丸。没什么好选择的,丹丸都一个样。他伸出一只手,去拿丹丸。 这时,一旁突然伸来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劈手夺过他刚拿到手里的五色丹丸。尹澄一怔,转目看去,却见是四掌门。四掌门另一只手还拿着他装了药酒的小竹筒。 “四掌门?”尹澄不解地问。 蒙哥也迅速看向乐菱。 乐菱看着手指间李子大的丹丸,问到,“这就是七品丹?”见尹澄点头之后,又笑道,“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吧?” 尹澄又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却见乐菱顺手便将那颗七品丹扔进了口中,然后打开竹筒塞,将药酒到进嘴里,连药带酒一同往下吞。 她到没有沾酒便倒,但李子大的丹丸着实不好吞,她吞了两次便被噎住了,捂着嘴弯下身去,脸都憋红了。 尹澄、蒙哥和天心宗弟子都急了,“四掌门”、“倚天师叔”、“师尊”的一通乱喊,想去帮她,却无从下手,因不知是该帮忙拍下去,还是从她喉咙里抠出来。 尹澄急得直搓手,焦急地说到“四掌门,这药要化开来服,不是用吞的。”一时后悔炼大了,一时又觉该再大些才是,大得连嘴都塞不进去才好。四掌门怎能替自己服药呢?真是的。 蒙哥想的还更多,四掌门……总不能在这里解衣襟吧? 乐菱蹲在那里摆了摆手,忽然,她似乎感觉到什么极大的不对劲,腾身御剑而起,直飞龙宫上空。 她极速地飞,谁也来不及拦她。 五大宗族和全场所有修士起先还在看天心宗又搞什么名堂,转眼又见墨菊号上冲天而去的天心宗四掌门。她飞得很高,到了御剑可达的最高点,但还是能看到她。剑品和修为都会影响到飞剑的高度和速度。 人们先是看到她猛地向更高空吐出了那颗丹丸,然后就一头扎了回来,回到墨菊号后,马上转头心有余悸地盯着高空,指着那颗还在坠落中的丹丸大叫到,“七品丹要爆了。” 听到她惊恐的叫喊声,人们一阵无语:从没听说出炉的丹还会爆的,用得着飞那么高去吐吗?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空中有如闪电般突现一道蓝光,直击龙宫,但在还没接触到龙宫炫光之前便发散掉了,发散的余光却也是五色,与七品丹的五种颜色差不多。 人们心中正惊疑不明,却又听远处传来一声闷雷,忙转头看去,但见东方朝霞满天的地方也连闪了几道蓝光。 朝阳中的雷电?七品丹雷? 传说中的高品丹雷?有渊博炼丹知识的修士脑中滑过这个念头。但此界连劫雷都没有一个,又哪来的丹雷? 这情形连乐菱也愣神了,不是吧?她只是想惊出龙大人,但地魂做的这个五行九阶蓝雷威力也太差了,连屁都没放一个。但是,东边那霹雳闪电又是怎么回事? 若说是五行九阶蓝雷的隔空反应,这也太吹了吧? 曲池南岸边,圣龙大人银东望向东方,微蹙了眉头。蓝色闪电的位置,应该在东海深处。但蓝雷鲸的雷电,不可能传得这么远。(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仙灵普渡(一) 海外有仙山,山上有仙人。 仙人乘着洁白的云朵,悲悯的目光俯瞰看着苦海中挣扎的生灵万物,一切,只为渡你。 弥罗神界东海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蓝光闪过后,天空一处无色无光的漩涡中出现了一大群仙带飘飞的白衣仙人。漩涡在他们的身后消失,他们中的一位美丽端庄的女仙,慈悲的眼目注视着大海里翻腾着的奄奄一息的生灵,“果然。”她叹了口气,慢声细语地说到,“真的是一个悲苦的地方,……但愿本真人来得还不晚。” 她转过头去,妙目看向身后的一名男弟子,说到,“虚舟子,你和空舟子带着你们的师妹们去渡它们一下,勿使它们的遗体被无知渺小的低等生灵践踏了,毕竟,它们差一点就能化为人形,脱离畜道,与我们一般修行,唉……”她叹了最后一口气,不忍再说下去。 “遵命。普灵师叔。”虚舟子恭敬地回到。虽然他是元婴中期修士,但看到下面那几头小山一样大,差一点就成了神兽的海兽,还是非常的怜悯它们。它们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岁月了,可惜没能渡过成神路上的劫雷。虽然它们也是雷属,但渡劫的是什么属性,劫雷也是什么属性,强度远胜于渡劫者,渡不过去,有死而已。 就让我来渡你们吧。虚舟子也长叹了一口气,手里忽现了一柄金色桃木剑。严格说来,它们还不算遗体,也是还差一点,所以只好用木剑帮它们。 “且慢。”女仙身旁那位头戴金冠颌下有须的中年男仙抬手阻止了虚舟子,转目对女仙微笑到,“普灵真人,行前你我可是有约在先,要渡也是各渡一半吧?”问题的关键是渡到兽丹怎么办,这几头海兽可是雷属性的,全身都是宝。非常地珍稀。 修仙之人。谁都免不了被雷劈,这些都是炼制抗雷法器法宝的好东西。 说完,他还压制了一下体内奔腾的灵力。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灵气竟浓郁得呛人,吐纳都不畅通了,难怪一来便遇上了几只年齿不大的海兽集体渡劫,它们修炼最多不过两三百年。若是将仙门搬到这里来…… 再又压抑狂喜之后,忽想到:它们怎么才七、八阶就在渡劫了呢? 普灵真人正好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听到中年道士的提醒,才想起了此前的约定。于是缓缓点了点头,说到,“本真人也是一时难过,并非出尔反尔,杜全道长无须担心。古玉简是我芍山弟子拾得,我不过是体切她们的功德之心,一时忽略了你的砀山弟子。勿怪。虚舟子的师尊是我师兄,师兄也是出于关心我门下女弟子才令他陪同前来查看此界的情形,看过之后,你我还是先回去商量了再来吧。”这里竟然比古玉简记载的还好,光灵气就胜过苍茫神界百倍,别的还不知有多少好,她有些后悔叫了这个修为比她高了一级的仙门邻居。 眼下这雷属海兽就要白白分与他一半。 还好临行前把这件事告知了师兄,不然现在听谁的都不知。想要再来,没我的古玉简可不行。但不知古玉简下次还有没有用,若只能用一次就不好办了。 杜全道长闻言含笑说道,“呵呵,普灵真人还记得就行,贫道先替我砀山门弟子谢过真人了。”心却道,此时普灵真人抬出她师兄普通真人来压我,也只有先顺着她说,但要回去却暂时不可能,普通真人已是炼虚后期修士。跟她回去找他商量还有我什么事? 待我在此先升到炼虚期再说。升阶千难万难,升级却容易多了。到时也不怕她再拿她师兄来压我。而没有我的蛛迹罗盘,她想回去不求我也不行。 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把仙门搬来…… 这两位苍茫神界的化神期修士此时都有些后悔,带着弟子们在烟波浩渺的东海上渡弥罗神界的海兽,霞光虚空中,两名男子也正注视着他们。待见那片白云分头降至海面那几头雷焦的蓝雷鲸头上开始分割后,其中一名极为美貌的男子眼里浮现了一抹笑意。 这笑意没逃过青蚨龙太子的眼睛:花老板果然喜欢这个。[]虽然已知花老板是男不是女,但他还是舍不得移开龙目。看他也是一种满足,只要花老板不在眼前消失,怎样都可以。 青蚨顺着花老板的目光看向人仙们,心道:待他玩够了,再弄死这二百五十人,王叔也不会发现自己放了外界的人到弥罗神界来。等他们发现修为降级后,看他们还高兴得起来不,回去就更别想了。 青蚨也是很讨厌人,但花老板却选了他们。 如果他们发现万龟群岛,又会做什么呢?花老板有些期待的微笑看着。花岛上的灵鱼,又遍布整个岛屿了吧…… 只是放,也还不够。 此时,中天帝国五石城的流觞大会还在磺石城龙宫前进行着。 东海发生了什么变故五石的人不关心,而嘲风龙大人更显示出了他的超凡耐性。七品丹雷险些劈到他龙宫上,他也不闻不问,稳如磐石。 见嘲风还是不肯现身,乐菱也总算是明白了,暗骂道:“个死乌龟。” 某处潜伏的一只龙龟眼皮扒拉了一下,“谁骂我?”差点就睡着了,幸好被吵醒。不然一睡又是一年。 七品丹试药继续进行。 五大宗族流觞船上试药的贤士和子弟该倒的也倒了,进入了七品玄谈。 长期服五石丹的修士,随境界和修为的提高,不服高品便越来越看不清仙境,所以他们对高品五石丹也很是向往,现场看他们的修士也都是一双双灼热羡慕的眼。 当然,茉姑们也是星光灿烂大饱眼福。 而天心宗的四掌门七品丹也服了,却又吐了,还吐得疑是丹雷,丹方还是龙大人给的,一丹难求,不知现场有多少修士痛惜羡煞,但他却拒绝再服。 人们听到他宣布说,“七品丹药力这么威猛。你们修为高慢慢吃。我们修为尚浅,暂时就不吃了。我还想多活两百年再升天,以后活得不耐烦了再从一品的吃起。” 也不管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出来,别人听了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知所谓。”现场有修士们暗骂。 这意思你现在就活得很耐烦,我们就活得不耐烦了? 前面几句听他还算诚恳,后面两句就其心可诛了。服五石丹的修士。活到坐化升天时,也没一个过了五十岁的。你都能活两百年了,还服个屁的丹。 天心宗不仅呕五大宗族,现在乐菱连五石修士也一并呕了。幸好五石修士尚贤明理。知道这位跟自己的弟子都不丁对,起先还想抢丹吃,吃不下去就说葡萄酸,不然的话,他们连天心宗一并都要怪责了。 恶毒攻击五石丹可不是小事,龙大人答应他们也不会答应。 而天心宗的三掌门去了龙宫还未回来,墨菊号就数他最大。天心宗的弟子也只能听他的,哪里管得住他的嘴。 蒙哥也只是嘴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其余天心宗弟子也只当没听见。 乐菱却自觉她是一片苦心,不说闹心,说了就爽了,管你们听不听,反正五石丹一定不是好东西,坐化什么的,当你们全是凤凰? 放个五行蓝雷弹也是想顺便吓唬他们。哪晓得他们反到更觉得神奇,还什么传说中的七品丹雷,真是雷不死的五石人。龟族看了就绝对不敢再吃,而且一定连阶都不敢进。 话说龟族若能修行,又咋过劫雷呢?乐菱忽然想到。听到七品丹雷传说后,蒙哥还告诉了她传说中的修行劫雷。也不知贝贝贝怕不怕雷。 此时,五大宗族贤士却传话过来,不打算放过天心宗: “天心宗不是来比试的吗,炼丹就要试丹。这是流觞大会流传数千年的规矩。不服丹总该有个说法吧?” 顺便算是提醒龙大人,药粉带一出便知分晓。 “龙大人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走,下一届再来吃。”乐菱抢在蒙哥说话之前朗声回到。媚里进宫这么长时间,该下的药也早该下了,只要能找到嘲风的真身,到哪里不能困他?干嘛非得在这里跟五石丹较劲? 她是只想媚里早点回来,才能安心。 蒙哥很想告诉四掌门点什么,他可算是知道大掌门二掌门为何叮嘱他凡事不能让四掌门出头了。但他又觉得被她这一搅局也未尝不是好事,能不让尹澄服五石丹当然最好,他起先还想代替他服呢。 顺应变化才是上善曲水的真髓,且看嘲风又如何作为,再来顺势而为。 而且嘲风的丹方也是意外得来,他们原也备有真丹方,并不打算全部用混的,但用嘲风的丹方,成功率提高了,药力却也更加难以承受。而乐菱这一搅,也算正好找到理由,不管什么理由,反正是理由。 乐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看龙大人怎么想了。 龙宫里,漫天飞花中,嘲风迷醉的看着坐在宫殿顶上陪自己饮酒的林媚君掌门,虽然他已晕头,但他自己的丹方他还是很清楚: “七品丹雷……呵呵,告诉本王,你们是怕还是不愿服五石丹?” 媚里接下一朵眼前飘过的浅紫色桐花在手里玩着,眼中淡淡的雾气,令嘲风无法看清他的想法。他已明白,嘲风没打算放人。 “你说呢?”媚里轻笑慢言道。手里的桐花飘向嘲风,渡去一股淡淡的花香。这已是他下的第九十九种香了,其中有三十种,任何人都闻不到。 反正也没事,就拿他慢慢试好了。而且嘲风问的所有问题,他没一个不是让嘲风去猜的。 嘲风哪里还分得出药香花香,斜长上挑的凤目一转,抬手从满地的斑斓花粉中吸起了五股药粉带,他那火红美丽的长发,这次却没随药粉带卷出龙宫。 再等一万年,也不会再出一个林媚君,他要用他的血和自己的血融合出一个新宗族。美丽,也是可以吸来的。或者也可说是渡。(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仙灵普渡(二) 伴随药粉带的飞出,龙大人的威严声音也传来:“以后试丹,愿服便服。(.)” 五大宗族听到龙大人这话,心中已是一片雪亮,这次流觞大会,除了炼制更高品阶的五石丹,对天心宗的任何阻止都是徒劳。 旁观修士则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服丹的修士,没有不想得到龙大人药粉带好处的,不试丹是天心宗的损失。而天心宗只要能炼高品丹,服不服丹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以后去他们店里买,价钱还低得多,五大宗族的丹药店,很多修士连进去都不敢,高品丹更贵得咬人。 天心宗自己不服丹,高品丹多了,卖价自然也会低。 一时,现场修士对天心宗成贤夺城的呼声便水涨船高。立场不同,想法就不一样。龙大人的阴谋诡计本来就不影响五石人炼五石丹服五石丹,当场试丹,也就天心宗才会抵制,而现在,他们服不服丹都不重要了,他只要他们成为贤士,就有礼物相送。 王氏宗族的流觞船上,王七郎对王三郎说到,“我给你护法。”说完就坐到了丹座上。 王三郎看了看贾氏船上的贾十三郎,又看了一眼墨菊号上的天心宗弟子,叹了口气,七弟是铁了心了,六个兄长没一人能劝得住他,自己也只得拼了。炼八品丹,对他来说也是挑战,但不如此,王氏宗族又用什么去争? 贾氏宗族的丹炉前,贾十三郎眼神有点漂浮,斜长上挑的眼目,冷瞥了一眼王氏宗族的流觞船。王七郎没上场,是什么意思? 阮氏和冉氏则退出了,护着下代子弟炼成六品丹和七品丹,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在新贤士出现前,他们没有拼的资本。没有贤士的宗族,就等同于失去了城池。最终结果还未见分晓。最差也是在阮氏冉氏之间失败一家。有希望总比自绝门路的好。 许氏这次却上了一个下辈,由许大郎护法。五大宗族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许氏也留了后手,要一鸣惊人。说不定还盘算的是,若是失败了,就炸了你们全部。嘲风的血族里。从来不乏冒险者。 事实也是,许氏宗族的许二贤和许三贤带着一帮核心子弟已悄然离场,他们的船上只留下了一对叔侄。然他们的举动也并不令人惊讶,流觞大会并不制止越级炼丹。其余各宗的流觞船顿时离得他们远远的,流觞船上的修士也不缺驱动流觞船的能力。 贾氏也早就收走了退场各宗的流觞船,现在主会场曲池里只剩了三大一小流觞船,小的就是天心宗的墨菊号。(.好看的小说) 墨菊号也离得远远的,然他们其实无须远避,五大宗族的流觞船在炼七品丹时就跟他们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为着八品丹的恐怖威力。大家也都进一步离得更远些。 龙宫自是不怕炸,曲池外岸的观众席本来就无虞,早在几千年前就规划好了,即使九品丹爆,也不会波及到他们。然敢炼九品丹的,其实也不多,五石城史上,也就那么几个稀有人物,且已是传说。无人得见。 这种情形,令乐菱感觉流觞大会的比试很有点象军演,现场研制飞毛腿。 嘲风龙大人也果然是灾星,不出于自然,他就人为。五石人民还都乐意观赏,研发炸弹,吃掉炸弹。 此际龙宫前的曲池里,只剩了四宗,炼制八品丹。 三大宗族流觞船上核心弟子和贤士撤离无数。墨菊号的天心宗弟子却一个都没走。白门弟子不独乐也不独死。他们不尚贤,而是尚同。 弟子不走。乐菱也不方便跑路,当了人家的师尊,她丢不起这人。再说,她也不是闪不了人,作弊早已渗透了她的灵魂,如有可能,她甚至敢炼九品丹,而且,自创丹方。 三大宗族豪华流觞船上贤者无敌,墨菊号上天心宗无知者无畏。 龙大人给天心宗的古旧丹方上,也不止七品丹的炼制方法。而他们的手里还有来自坐隐馆的丹方,诸多的丹方汇成的丹方,总有一个是成功的丹方。 天心宗真正的炼丹高手尹赤,一直就在研究那些丹方。比较之后,他还是采用了龙大人的丹方,此前也耐心询问了尹澄和蒙哥炼七品丹时的感悟。 尹赤坐到了丹炉前,放出后期武将的金青和金赤木火真灵珠,炉火纯青的技艺再加上蒙哥的护法,八品丹也顺利出炉。 尹赤就是传说中那种惊才绝艳的炼丹师,除了炼丹,他什么都不顾,没有功利心,他能清澈地感悟丹道。如有可能,他也会挑战九品丹。 而三大宗族也不是来玩命的,他们的炼丹师,也是此间翘楚。 八品丹无惊无险,全部炼成。事实上若有惊险,也就不存在炼成之说。炼丹师们全部迸发了潜能力,高压之下,更容易进入虚境,感悟天道,超常发挥。(.) 而这一次,天心宗索性装也不装了,姿态也不做,就是不服五石丹。越级去服七品丹都怕爆体,八品丹就更不用说了。 而于乐菱而言,她的五行九阶蓝雷也阻挡不了五石人们求仙的决心,那就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想起曾经那个世界魏晋时期的人,也服用这种类似五石丹的东西,既清谈也玄谈,也不谈国事,还说那是魏晋风骨,人们也称他们为贤士。 他们寻找个性,但个性却不找他们。狂放不羁的行为背后,是失望的人生。 想必与五石城也一样,在龙大人只手遮天的地界,不求死求仙,又求什么?休言有人愚弄你,而你却甘愿被愚弄,一句话大家都这样,就可以群仙群死。 龙大人一个贤名,就控制了五石城人的心。仔细想想,任何地方都这样,所以,遇到主动辟谷和尚贤的人,一定要小心。个性与自由,其实是一回事。能不能自由,就看你脑子装的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别人的东西。没有自己主张的人生,只能随波。修仙也是这样。 仙灵普渡。渡不渡由己,不由他人。 八品丹试过后,不意外的意外也发生了,――王七郎要再越级,炼制九品丹。 “取五石精粉。”他静静地说到。往前行,坐到了丹炉前。目中无物,感悟天道。风拂过他的脸庞,紫玉冠袍,黑发轻舞。 王氏宗族的子弟。默默地送上他需要的一切东西。 现场人们一片震惊,“王七郎君要炼九品丹?!” 只有贾氏十三郎,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嘲风血,只长在了他脸上。 九品丹,早已是传说,至少活着的人们无人见过。但如果说王七郎疯了,他也有这疯的资格。王七郎是罕见的阳木、阳金、阳火三属。这种三属性不见得是修炼的好资质,却是炼丹的极品资质。而他未失元阳,年龄也正当旺季,元阳火对阳属性更有纯化的作用。 九品丹只能用五石精粉来炼,五石精矿,也是极纯极精,纯之对纯,非极盛的阳火不能炼化。出生于千年炼丹世家的王七郎,也无须谁为他护法。更无人能去护法。也许龙大人可以,但他却从来不会这么做,而且,明知王七郎为何要炼九品丹,他也没有制止。 但即便没有天心宗,王七郎也有可能炼九品丹。 许氏退出,贾氏退出。 天心宗也退了。但他们没有离开墨菊号,离开龙宫前的曲池。尚同,包括对同行的敬意。不使炼丹台上的王七郎。一人孤独。 全场敬默,发自内心。连观众漩涡中的星光,都主动熄灭。 曲水幽幽,亦无声响。曲池无鱼,也是规矩。 曲池南岸雕木看台上,银东摇了摇头,东海发生的异变也因嘲风对血亲的冷漠而暂时放下了。他懂丹道,但他也没有帮王七郎的必要,他不是烂好人。 曲池上的大人物,俯瞰着众生。看,也是在渡。他在彼岸,你在此岸,过去了,他才有可能渡你。 有时大人物也不是不渡你,那是没有缘分。 血缘也是缘分。银东想了想,传音给了乐菱,“不要去管嘲风的家事。”他只是担心,这世上烂好人很多,不希望她是。连嘲风都不管,更没必要帮他管。 乐菱回头看去,吓了一大跳,樊大哥? “什么家事?”她不明白银东的话。而樊大哥竟然也在这里,他……不知青嫣是如何对他说的,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亲侄女,他是信我还是信她? 还有,他为什么来中天帝国? 银东没管乐菱此刻想什么,告诉乐菱嘲风的秘密后,又道,“炼九品丹一旦有失,炼丹师根本跑不掉,除非有空间法宝。然此界没有可以收人的空间法宝,龙珠也只能收魂……你记住我话。”弥罗神界以外的事,他还没有告诉乐菱。或许乐菱成为圣凤使后,他才能放心。 “哦。”乐菱回传到。原来圣莲空间是法宝,不是法器,也不是此界的。而樊大哥也有给她一个龙珠,她才知道除了进神龙岛外,还可以收魂。 也可以用来关地魂禁闭…… 地魂似也感应到了乐菱的想法,忽地一哆嗦。 乐菱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她传音问蒙哥,“王七郎为什么不设个阵法保护自己?”白门弟子都是阵法高手,问他一定可以得到答案。 蒙哥很快回传,“他须全身心去感应丹炉中的细微变化,与丹炉融为一体。” 乐菱点了点头,炼丹也是逆天行。又传音问道,“五大宗族不是嘲风的血亲吗,若有失误,嘲风在一旁给王七郎发个神王光总可以保命吧?” 蒙哥怔了一下,“九品丹爆……恐怕神王光也来不及。并且嘲风有元阳火,怎么可能有血亲。他有时也炼丹,用来送人。天心宗就得过嘲风无数丹药,品质也极好,不是五大宗族炼的,五大宗族还给他上供高精五石粉。” 蒙哥虽不知是有人告诉了乐菱嘲风血亲的事,但她怎会如此问,而这事也十分骇人听闻。难道是有传闻? 他开始弯弯曲曲。 听了蒙哥的解释,乐菱回了句“哦。”问了反而狐疑了,又不能供出樊大哥,也开始弯弯曲曲:樊大哥是怎么知道的?他起先说得那么认真,问他会不会让他认为我不相信他? 时光如流水,一分一分地流逝。 龙宫前的曲池上,万籁俱静中,王七郎露出了微笑,眼前闪现婉儿的影子,心中一片温柔。但就在这时,他脸色忽然一变,随即转头看向妹妹的方向,露出了诀别的笑容。 他尽力了。 现场会炼丹的修士未曾惊呼,一声凄厉的声音已传出,“哥――” 那是婉儿。她被苏云和秦芳紧紧抱住了,两女已是泪雨如珠。 在婉儿那一声凄厉的哭喊之前,一道红光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从观众漩涡中爆射向王氏宗族的流觞船,随即,“嘭!”的一声,王氏宗族的流觞船在天地一片无比耀眼的刺目白光中,轰然炸开。 追随红光而来的鱼肠被爆炸气浪反向冲开,同时被流觞船的无数碎片流矢击中。 他向曲水倒去。 一道青影掠过曲水,长长的鞭子卷住了鱼肠,御剑返回,将鱼肠送到了银东的雕木看台上。 救鱼肠的是银东的仆从龙影,他起先就在离鱼肠不远处。 这一切发生太快,乐菱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此前也无救人的准备。蒙哥和天心宗的弟子都不以速度见长,也没认为自己可以救王七郎,只能做见证。 而那道小小的红光,是以生命爆发出的超尘速度。 乐菱怔怔地看着银东为鱼肠搭脉,蒙哥和尹卿尹靓过去了,她没有过去。银东很快传话过来,“他没事。” 鱼肠没事。但是茉姑却随王七郎一起被九品丹炸了,连碎片都没留下。爆炸之后,不少人御剑飞去,却被王氏宗族的人拦在了外围,不让靠近。 王氏宗族华丽的流觞船碎片,在曲水池里漂浮成了一大片,王氏宗族的人要亲手全部打捞回去。 曲池水底,一只龙龟高兴地含起了一颗洁白的珠子。 老龙龟相信:久等必有一禅。别人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他却得到了珍奇的宝物。(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终结者说 “一切该结束了。”乐菱低语道。 她遁入空中,向龙宫高处飞去。融入龙宫的五彩炫光后,在穹顶处问地魂:“你这套玩意要怎么用?”以前用顺了的如意金棒子和金弹弓都没了,一副牙箍和一双指甲要怎么偷袭? 地魂平静地回道:“见过泼妇打架吗?”它还有句话,忍了忍没说。 乐菱一蹙眉:“吐口水?”旋即又道:“我明白了。”没功夫欣赏龙宫花样美景,凌空直下,无声扑向桐梓树下金碧辉煌的宫殿顶。 这个灾星,既不能弄死他,只有改造他的思维。 嘲风忽然仰头看来,冷哼一声:“偷袭?”脑袋一甩,一头火红的长发蛇一样地缠来,掀起漫天花粉。在他的空间里,隐身无效吗?乐菱自语,乘蛇发缠在自己脖颈上,顺势卷至嘲风面前。 嘲风想不到有人竟能侵入他的龙宫,他看向乐菱冷酷地笑了:“就凭你?” 纷纷花粉雨中,乐菱见他与贾十三郎相似的斜长上挑的凤眼,明白银东说的是真的,但嘲风更邪魅,气色也很好,不愧为龙子,五石人心目中的神明。 媚里已在乐菱扑下时传音闪离,见乐菱被缠,又忙回转,一边放出花瓣神技,聚花成剑,但他还没来得及攻击,便见乐菱冲嘲风露齿一笑,“没错,就凭我。” 乐菱说话间嘴便裂到了耳根,上下两排细密的牙齿,牙龈漆黑剑齿如血。那情景是如此的惊悚,媚里被惊呆了,花剑扇开,定在身后,茫然地不知所措。 嘲风也同样被乐菱吓懵了。太丑了,他不知该如何对丑人下手。 但乐菱不管他这个,张口大嘴咬向缠在她脖子和嘲风脑袋之间的火红蛇发,黑牙血光闪过。如剪铰合。 嘲风方才猛醒。甩头收发,不料却只甩回了一习凉风。 “这怎么可能?!”他吼道。那是什么样的牙齿?被眼睛欺骗了的感觉,——养了几千年的魂发被乐菱齐项咬断。 “我要杀了你——”嘲风暴怒,怒不可遏,习惯性又一甩发,却甩了个空。 那是他用了几千年的攻防动作。他再一次愣了。 就在嘲风迟疑的这一瞬间。乐菱又腾身而起,十指箕张,一双乌黑血红的利爪朝嘲风脸上抓去。嘲风大惊,展袖往后飞退。粉衣花裳,又带起漫天晶莹的幻彩花粉,退姿是那么的玄幻漂亮。 乐菱才不管他潇洒不潇洒,漂亮不漂亮,她也没有潇洒漂亮的攻法,指甲如勾,勾住嘲风袖袍就不放。如缠树之藤,附花之蝇,在地魂的提示下,她脑中只有扯头发和抓脸。 嘲风头发已被她咬来收了,还要去抓脸。[.超多好看小说] 地魂之得意,它原是想再告诉她可以用魂控,不一定要她亲自用嘴和出爪,但它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想通过实战来收集数据。以便进一步改进倚天神剑的组合杀威,做到远程近身攻击都完美无缺。它想的完美,与花哨无关,于是也就不漂亮。 见那双黑甲红芒的难看爪子毫无章法地抓来,数千年前的战斗场面一幕幕掠过嘲风的脑海,都找不出这种招数,而且最要命的是招招冲脸而来。 这是要破我的相吗?岂有此理!嘲风都要气疯了,根本不愿看那丑陋的嘴脸,碰那丑陋的爪子。他想着如何才能将漂亮的脸蛋保住。绝不让丑鬼得逞。 但是乐菱攻势凶猛。挡在嘲风脸面前的一切障碍她都要排除,双爪轮换。又勾又抓,把嘲风当树爬,目标只有嘲风的脸。 嘲风的花裳被她抓得片片碎裂,惊恐万状地急遽飞退,手臂护脸,完全不还击。 媚里在一旁也看得惊魂,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脸,明知夫主不可能来抓挠他,他还是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疼。 从来没见过夫主这样,只见过她潇洒的隔空发弹。她那把金弹弓呢?媚里还记得乐菱打狼独孤的那一弹,然后一个漂亮转身,紫翼穿绿屏,光芒绽放,绝空而去。引走的狼独孤,也是王袍胸前洞开,气急败坏地狂追。 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却象花宫中飞进来一只黑苍蝇,赶都赶不走,非常的扎眼。 两个绝世美男如何想,乐菱一点不关心,一心抓破嘲风的脸。嘲风的外衫被她撕成了碎片,两只手臂和上身全是深深的抓痕,虽然伤口可见复原,但毕竟没她抓得快。 十根利爪,如同十把利剑,并且还是神兵对神体,饕餮和睚眦对嘲风。 嘲风也是缺少近身肉搏经验的灾神,以前他都是用魂发攻击,哪里需要动手动脚。但是现在魂发木有了,乐菱又如鬽蝇附体,完全没有换个章法的意思,不抓破他的脸,誓不罢休。 嘲风都想哭了,咬牙往龙宫外飞退。他不能在他自己的窝里下灾,更别说还不知乐菱怕何种灾,但是可以确定他的桐梓树和宫殿怕火灾,尤其是他放的火。 出去便有化身无数,想放何灾放何灾,而且谁都找不到他,只有他放的份。 一念至此,嘲风带着乐菱往宫外飞去,但还没到达龙宫炫光之前,突然便往下坠去,他转头看向媚里,在落入满地花粉之前,不相信地问道:“你……给本王下了何……” “噗——”一句话没说完,嘲风重重地扑在了花粉堆里,晕死过去。乐菱跪在嘲风身上,扇开眼前的花粉,使劲拍了几掌嘲风的脸,知道他有神体复原功能,没再下爪。 嘲风一点反应都没有,细长的凤眼紧紧闭合,看上去也没那么邪魅了。 媚里收回绕身的花瓣神剑飞来,看着嘲风仔细想了想,眼神一朦胧,深情抱歉地回到:“我不知道呢……” 他是真的不知,下了几百种毒花香,他哪里记得是何种,或是何种配的何种。 嘲风已听不见他的回答,乐菱起身收起饕餮嘴和睚眦爪,又踢了踢嘲风,见他还是不动,然后才叫媚里去叫蒙哥进来。 媚里飞到龙宫炫光前,却出不去,转头看向乐菱。乐菱想了想,取出嘲风的魂发,分了一半给媚里:“用这个试试。接蒙哥来时,别让其他人跟来。” 媚里将嘲风的魂发团在手里去碰龙宫炫光,果见可以出去,于是他戴回盘笠面纱,顺利地出了宫。 媚里没有趁手的神兵,乐菱想到了嘲风的魂发,所以分了一半给他。嘲风的魂发有何作用,还有待地魂研究了再说。 而天心宗弟子的菊花大阵,一定能困住嘲风。 或许有那么一天,某个会破阵的漂亮公主来到这里,爱上嘲风,吻醒这位睡美男。(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两个灾星 一夜绵绵细雨,清晨的不周山上翠竹如云,淡碧浓墨。 乐菱在碧绿的竹雕山门前降下,收回了飞剑。其实她御剑只是做做样子,御剑需耗灵力,还不如她的紫翼飞得快,所以她除了上下飞剑,中途用的还是自己的紫翼化气飞行。 即便如此,依然没有释放紫翼飞得快,不过在中天帝国境内,她还不能展翼遨游。虽然现在五石城已易主,但五石人并不知,她和媚里在龙宫里发动的那一场“宫闱”政变。 一个月前结束的流觞大会,也开始了五石人们修仙的新篇章。 当然,这一切仍然是在“龙大人”的授意下进行的,为体恤痛失王七郎的王氏宗族,避免过度竞争导致惨案发生,以后的流觞大会改为手谈,谈品为衡量贤士的标准。 五大宗族今年对五大城的管理照旧,为期一年,明年流觞大会手谈比试后再定。 而天心宗则负责每年的流觞大会举办,流觞大会的主办地也不再更改,永定磺石城。 至于五大宗族如何想,五石人民如何想,也就龙大人一句话而已,无人违抗,更管不着龙大人如何想。 现在五石城的时局就是这样。 乐菱在翠竹林中湿漉漉的青石山道上轻快地上行,淡紫色的竹绣纱衫散发出的气息与雨后竹林风融在一起,令她倍感清新。 翠竹林里不时有天心宗弟子的身影出现,有的在晨练,有的则在取竹笋。他们依旧卖着竹笋,过着半隐的清修生活。 鱼肠和龙影在翠竹林外的白色笋石林中对练,两个都是武疯子,十分投缘。龙影对人修的剑技很感兴趣,鱼肠对龙影的龙影鞭也很感冒,两人便时时切磋。 鱼肠的伤已痊愈,那天在王氏宗族的流觞船爆炸时,由于他急着救茉姑。冲力过猛。与爆炸气浪激烈相撞才导致了脏腑经脉严重受损,还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但幸好当时银东在场,他有品阶很高的疗伤药,只用了一粒便保住了鱼肠,外伤就更不在话下了。不到一个月,鱼肠就恢复如初,经脉似乎还比以前强壮了。 龙影也救过他,两个人又投缘。是以天天结伴在石笋林里对练。而圣龙大人银东则指点尹澄炼制了一个法宝,用来加固困禁嘲风的阵法,乐菱今早就是前来观看他们施法困嘲风。 她此前和媚里住在磺石城的龙宫里,为不使媚里寂寞,晏子仰和公孙子鱼、贝贝贝及四名天心宗弟子都住进了龙宫陪他。龙大人则和乐菱一样,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由于嘲风龙大人的魂发气息还在,贝贝贝到也没发现嘲风已不在他的龙宫了。 嘲风以前本来也行踪不定。贝贝贝躲他的时候更多,知道嘲风在龙宫时,他反而不愿意呆在龙宫,一躲出去就是几天。乐菱和媚里自是善加利用贝贝贝和嘲风的这种躲迷藏的关系,令嘲风时有出现,以免被贝贝贝发现异常,报告给光芒城的轩辕宇,那样五石城说不定也会爆发战乱。 蒙哥告诉乐菱赑屃还是镇水兽,所以以前才会说贝贝贝在不周山是好事。若遇嘲风发难,有他在至少能保一半五石。赑屃在九城龙子中,也是唯一口碑不错的一个,没干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大鼎之乱,某种意义上来说与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大鼎人只要不去抢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还是不错。 嘲风一死五石便会陆沉为水泽的秘密。也在不周山上。 嘲风龙宫里的那棵巨大的桐梓树是五石城所有吸灵药树的神母树,桐梓神母树性极阴。要嘲风的元阳火才能调和,嘲风一死,桐梓神母树也会死,而桐梓神母树一死,整个五石吸灵药树也会枯萎,不周山就会爆发洪水。 这些都与九龙大阵息息相关,其中玄奥也只有九龙阵破之后,才能得到解答。 当初蒙哥带着白门弟子到不周山来隐修,为的也是保住不周山。正如乐菱所想的那样,他们如对大鼎城的官渡一样,将不周山布成了一个大阵。 乐菱从麻姑峰下天心宗五掌门蒙叔的洞府,进了不周山山腹,也就是不周山大阵的阵心。嘲风现在就被关在那里,山腹中有一个悬崖平台,下面是两汪半月形的深潭,一半寒,一半暖。暖的那一半朝向东面,外面是层层温泉。 流觞大会那日在蒙哥进龙宫见到嘲风前,嘲风的魂发已被乐菱剪了个精光,现在他象个僧人一样穿着白色袍服,安静地睡在悬崖平台中央的圆形石床上,并按他的爱好,在石床上给他铺了厚厚的一层斑斓药花粉。尹澄的法宝炼制好之后,就把他移进去,以免万一他醒来撞穿不周山山腹,也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个法宝就是银东说的可以装人的空间法宝。 银东没想到乐菱拿得出炼这法宝的主要材料,正好炼来困嘲风。而按他的说法,还须困体困魂,才能彻底不使其脱困,故而需用的材料和方法也复杂了很多,炼制的时间就比较长,还得他在一旁指点尹澄,有一种困魂的特别材料也只有他才有。 银东的炼器方式很独特,与此界有很多差别,尹澄自是从中受益匪浅,乐菱却想不到,银东还会炼丹炼器。而银东那个特别材料,她却知道是什么,说穿了就是圣龙大人的龙口水,也是组成神龙岛外层防御的龙涎泡泡。 龙族爱宝,自身也浑身是宝。 而圣使比圣使,也比死圣使。不过乐菱还是对炼丹炼器不感兴趣,她只是假装好学,复制了很多包括银东的炼丹炼器法给了地魂,然后今天也只来观礼。身为天心宗掌门,宗门大事不能不关心。媚里也是离不开,龙宫不能一日无人坐镇,不然他也会回不周山来。 在山腹洞穴中发声很响,不宜大声讲话,乐菱与银东和尹澄蒙哥等天心宗十大弟子一一点头招呼后,静静看向了躺在石床花粉堆上的嘲风。 嘲风已被移到法宝中了,这法宝是半透明的,还是母子法宝。子珠在蒙哥手中。随时可观察嘲风的动静。 法宝周围的石壁和地上都早已画好繁复的阵符,银东朝蒙哥点头之后,站在法宝周围十个方位的天心宗十大弟子各自打出无数手诀,两个时辰后,他们一起启动阵法,“嗡”的一声。嘲风凭空消失,壁上地上所有阵符也一并隐形。 这阵法比困乐菱夫媚居的那个菊瓣阵更复杂千百倍,除非破掉他们这个阵,不然就看不到嘲风。看到嘲风了。还须破法宝,才能把嘲风弄出来。而知道嘲风在这里的人,是不可能告诉轩辕宇的。 一切如虚无幻境消失,只有顶上悬挂的无数大小钟乳石尖的水滴,仍时而“咚”的一声,滴入悬崖下的深潭中。 五石城的灾星终于被彻底困住了,时至今日。天心宗谋夺五石城的大事,也才算尘埃落地,告一段落。 待九龙大阵破了之后,也才会考虑放不放嘲风。并且还得看媚里解不解得了他的迷毒,但就媚王殿下那迷迷蒙蒙的眼神,也不太令人看好。 不过由媚王殿下来掌管五石城的灵花灵木,却比嘲风来得更合适更专业,他本万花之主,还是天赋的神王神技。而嘲风龙大人的元阳火问题。也不难解决,只要他活着,头发还是会长的,不过是等得久一点而已。 事了拂衣去,所有人离开了不周山大阵阵心所在的山腹,蒙哥最后出来,封闭了阵门。这道阵门在蒙叔的洞府里,由他和蒙叔共同守护。 接下来蒙哥还得去管他的坐隐馆,坐隐馆也须更加努力的发展。五大宗族的五石矿。还将着落在坐隐馆上。但现在他们都没料到,不久之后。磺石城竟成了炼丹炼器的交易中心,最大的交易场合,就在坐隐馆。 午膳后,银东与乐菱密谈了一些事之后,便去了天心宗为他准备的洞府休息,昨晚他和尹澄、蒙哥都一宿没合眼。尹澄与蒙哥也回了自己的洞府。 乐菱午膳时已和鱼肠、龙影见过聊过了,打算直接回龙宫,呆在五石城的时日也不多了,过几日她便要带着鱼肠和银东主仆前往中天帝国的第五城。 “师尊。”乐菱刚下到翠竹林中的山道上,便听到尹卿在她身后叫道。 就知道跑不掉!乐菱定了定神,才转回头无奈地说到,“为师不过是拉了一下你的衣襟,又没有收走你的……,你用得着这样吗?”每每想到尹卿那含幽带怨看向她的眼神,乐菱都要崩溃了。要不是因为他们,鱼肠养伤时,自己也不至于连来看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来去还得偷偷摸摸的。 这会子又被他们逮住了。 见尹卿原本笑着的脸上又换上了淡淡的忧伤,而他身后不远处的翠竹林前站着的那五大帅哥也是同样的神态,乐菱忙将尹卿拉到一旁,说到,“你帮我摆平他们,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那个秘密。”尹卿很想知道乐菱给银东炼法宝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但乐菱一直没说,现在乐菱想拿这个做交易。 尹卿却为难地一挑眉,“这不好吧……”他回头看了那几个师兄弟们一眼,才又转回头来,对乐菱笑道,“师尊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完全不受诱惑,他只是代言人一枚。 “我不是说过了我只会收不会还吗?!”乐菱一计不成,抱怨道。 她一片好心用嘲风的魂丝收了嘲风种在他们身上的元阳,哪晓得连他们的一并都收了,但她又分不出来,也不会种回去,这可倒好,每次他们见到她都一副苦大仇深含冤待昭的小妾样,还令她万分惊悚地改称她为“师主”,惹得媚里乐了好久,为他先创出的“夫主”而更加得意。 早知道乐菱就不管了他们了,帮忙帮了,还被他们赖上了,还一个比一个装得不像样,人都呕得死。不就是没元阳火就炼不了五石丹嘛,真是的! 乐菱想了想,把心一横,也顾不得暴露是用嘲风魂发收的他们元阳了,变出了五把红毛拂尘,叹道。“唉。让他们去收别人的补自己吧。”这几把拂尘是后来剪的嘲风剩下的头发做的,也算是法宝了…… 尹卿看着乐菱手里的拂尘眨了眨眼,突然大吃一惊,漂亮的眼睛瞪着乐菱,不敢相信地问道,“师尊。您就是用的这个吗?最近五石城发生的大案,也都是您做的?” “胡说!这话能乱说吗?”乐菱坚决否认,并把红毛拂尘往尹卿手里一塞,愤愤说到。“就这个了,爱要不要,不要拉到。徒弟就要像个徒弟的样子,维护师尊的形象才是你们应尽的本份,再说我拿元阳来做什么?哼!走了。” 乐菱说完便御剑怒气冲冲地升空,飞离了天心宗山门。一边往磺石城方向飞,一边心中还想。炼五石丹也不知为何要元阳火,没元阳火不就正好可制止五石人再炼五石丹了吗? 尹卿他们又在自己面前来这套,还不是又想制止自己干坏事。话说这哪里是坏事,让他们娶妻生子还不好吗?这样五石城也就没贤士了,天心宗姑爷化天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媚里的孩子将来也不愁没元阳成神王了,免得到时候又找自己麻烦…… 话说媚里到现在都说孩子是他和我的,那这算不算是白寒俊给我戴的绿帽子? 白寒俊远在光芒城,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不应该啊。”他自语到。从翰林院高阁上望向南方。九龙阵的阵心还是没查到,他有些心急,打算去找鹰缅商量别的办法。 乐菱在五石城又干下了惊天大案,把嘲风的后人几乎全部解脱了。至于五大宗族的人怎样想她不管,但连嘲风都没这么疯狂,他只是将自己元阳养在漂亮的贤士们身上,收的时候也不会全部收完,乐菱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收了。比嘲风还来得凶残。 五大宗族现已是惊弓之鸟。保护硕果仅存的贤士,并暗中联手悬赏缉拿凶手。要是他们查出嘲风是他们的什么人。也许更会疯掉。 所以乐菱和蒙哥商量后,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但五石传说中的灾星,又多了一个。此灾星比彼灾星还更可怕,专夺人元阳,吓得不少男修都找了双修伴侣,凑合着自用了。 乐菱回到磺石城的龙宫,见茉姑眼睛又靑了一只,呆坐在媚里的肩膀上,看媚里和贝贝贝几人麻仪手谈。贝贝贝就是那只捡到茉姑精灵珠的老龙龟,他拿出来在乐菱面前玩时,被乐菱劈手夺了,才发现茉姑还在,但是她又损失了大部分身体,真的变成了橘子。 乐菱伸手摸了茉姑的小脑袋,她现在只有半尺来高,地魂坚持说以前剩的就这么多了,还不算给银东炼法宝的那份。不过乐菱也没怎么追究地魂,她现在关心地问茉姑道,“茉姑又被打出来了?你不会是又偷看他洗澡了吧?” 茉姑翻了乐菱一个白眼,嘟着小嘴不作声。 “噗——”媚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贝贝贝和公孙子鱼也是大笑。晏子仰今天大概天运不济,盯着面前的一副烂牌琢磨半天不发张,害得大家都在等他。 茉姑身上的精美小衣衫是媚里给她做的,非常可爱漂亮,但不知王七郎是怎么回事,无法从茉姑的精灵珠里出来,连恩人也照揍不误。 茉姑已从乐菱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很认命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但这并不妨碍她扣住王七郎,而且她还拒不承认有这回事,说她现在法力浅,没办法放他出来。 等她想通了,就会放了王七郎。乐菱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茉姑的小脑袋,她还活着就好。 数日后,乐菱、鱼肠和银东主仆,以及贝贝贝,告别天心宗众人,离开了五石城,前往中天帝国的第五城,龙渊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血色深深 北上龙渊城,五石城形如一只盘云纹的灵芝,一条向北延伸的曲江水道是它的尽头。(.) 媚里已在龙宫与乐菱作了告别,肩头仍是依依不舍的小茉姑。夫主前一晚已给他讲明了道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知道他留在这里,才能帮到夫主。 蒙叔和天心宗九大弟子在磺石城北码头送别,听到远去的宝塔梭子船上传来的琴音和豪放的歌声,天心宗弟子们心里都不由一阵失落,听得出,四掌门对于离开他们,高兴得不得了。 据龙影说那曲目叫沧海一声笑,银东舅舅经常唱。 不独贝贝贝上不周山自封贝外公,银东龙大人也说他是舅舅。天心宗的姑爷命运显然在冥冥之中也早已注定,守身如玉就不要想了。 宝塔梭子船消失在天水茫茫的水道弯处后,蒙叔长叹了一声,对天心宗弟子们说到,“你们的四掌门,……一半一半吧。”说完,莫测高深地转身就走。 天心宗一众弟子不知五掌门这意思指的是起先四掌门登船前说的不舍的话,还是指她此前的所作所为,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 但至少尹靓他们心里很清楚,师主送他们红毛拂尘,摆明就是想嫁祸他们,她一走,若再发案的话,她的嫌疑就撇清了。 金石开老板被某些势力威逼后,就是这么解释的,他只是代人受过。 天心宗弟子往回走,尹卿见码头一旁药花树下站了两名也是送别朋友的修士,错身而过时,他忽然回头问那两名男修,“你们元阳还在吗?” 那两男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拱手感激地回到,“谢谢道友关心。昨日还有,今日……呵呵。”不结双修伴侣,也是可以解决元阳的。但不方便直言。 尹卿点了点头。弃之,继续往药花道上行去。 尹靓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目光落在道旁行走的一些男修士们身上,想了想,低声对身旁的那四位师兄说到。“再查查其他人。” 尹潢、尹渌、尹兰和尹子闻言后,面无表情地忽视了一眼。 北去的宝塔梭子船上,乐菱不知她走后,天心宗弟子又会干出什么事来。她一边弹着琴,一边望着忽南忽北的江景。 贝贝贝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她在心里想着。 银东和贝贝贝在华丽的船榻上饮着酒,也都各怀心思,面上却如沐春风。 鱼肠和龙影在舱外,靠在顶层船舱的雕花栏杆上望着北方,这条船的顶层全被天心宗弟子包下了,说是孝敬贝外公和舅舅。 不知他们又要卖多少竹笋才够。还不算他们送给四掌门练功用的金子。 龙影问鱼肠道,“你去过龙渊城吗?” 鱼肠摇了摇头,“听说过,但一直没机会去。”他一直在小渔村,外公过世后,他才离开楚江到西郡去夺剑谋官。外公也曾嘱咐他,不到剑人合一,不能离开大汉。大汉亡了,这一遗嘱就不知该不该遵守了。但跟了倚天,他也无悔。 龙影听了鱼肠的回答后,没再说什么。三年前他曾跟主上去过龙渊城,龙渊城对龙族来说风险很大,也只有圣龙大人才有这样的胆色,两过龙渊城。 十数日后,乐菱一行人到了龙渊城。 南炎联盟和太阳鸟国都未攻打大鼎城,五石城和龙渊城之间的通行亦未受影响,加之此前五石城的流觞大会。来五石城的商旅正是回归时。所以盘查也不是很严,乐菱他们通关有凭。顺利地进了城。 此前蒙哥告诉过乐菱,龙渊城没有白门弟子,行事需多加小心。入城后,乐菱看向龙渊城的官道,正如蒙哥和樊大哥所说的那样,龙渊城只有这一条道路,无尽延伸向北。道旁除了相隔极远的驿站,全是威武的石雕像和石雕像旁站如雕像的戈矛士兵。 龙渊城是一个巨大的监狱,官道是唯一的通途。官道两旁除了一望无际的薄雾,什么都看不到。驿站与驿站之间,尚有无数军营。 乐菱一行从入城换乘马车直至到达龙渊城中部唯一的城池,也只见驿站、军营和士兵。除了住宿打尖,没有人愿意在龙渊城停留。 不大的城池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守城龙狴犴的雕像。雕像如虎,发长而青绿,怒目圆瞪,虎视着脚下的大地。 狴犴好讼,据说他很公平。但银东却告诉乐菱,狴犴是瘟神。不过这话他没当着贝贝贝的面说,贝贝贝的真实身份乐菱不能不告诉银东,在贝贝贝面前,乐菱也未透露银东的真名。贝贝贝只知道银东姓樊,是个商人。乐菱的娘家也就只好姓樊了。 乐菱之所以让贝贝贝和他们在一起,也是怕他暗中跟来反而更不妥,不如放在眼前。 凡经过龙渊城的商旅,都必须在狴犴雕像前下马绕行一圈才能离去。银东和龙影身上都有隐息红竹石,贝贝贝也似乎作了隐息。 但凡是龙,互相之间都很敏感,更何况是专司看管监狱的狴犴,嗅觉更为敏锐。 乐菱和鱼肠下马车后,望向狴犴雕像。狴犴的雕像栩栩如生,彷如真身一般。乐菱正看时,忽见狴犴雕像眼中红光一闪,两道红芒便直奔鱼肠而来。 乐菱忙拉开鱼肠,其中一道红芒便缠在了她手上,另一道红芒仍缠住了鱼肠。 乐菱和鱼肠顿时身上红芒绽放。 银东就在乐菱另一边,贝贝贝和龙影也在鱼肠的另一侧,三人见状瞬即分别拉住了乐菱二人,随即红芒大炽裹住五人一同消失在狴犴雕像中。 周围人群目睹眼前发生的事,怔愣之后,一阵惊呼尖叫,大意逃犯被抓,狴犴龙大人英明。 他从来不会抓错人。 人群之中,赫然有人发抖跪下,也不知是否也是藏匿的罪人。 狴犴雕像中,彷如无尽血色的世界,不断往下坠落。乐菱睁大双眼,除了血色而外看不见任何东西。先前明明紧抓着的鱼肠,和抓住自己的樊大哥,也都没了去向。 乐菱闪入圣莲空间,再出来时,仍是无尽的血色和跌落。 血色越来越浓,似水,似液,越来越粘稠。(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轩辕嫡血 龙渊狱中,赤地千里,如惔如焚。(.)天无尽头,地无边际。 银东看向脚下一片龟裂的大地,白骨障目中,远处隐约可见土黄色的村落。突然,腥风陡起,天色忽然暗压下来。“不好!”他迅速召回还在分头往南北方向寻找乐菱的鱼肠和龙影。 银东砸碎一颗珠子在地上,青光突现,将疾奔而回的鱼肠和龙影收入了青光中。 青光消失,碎珠无踪,黑夜狂风里蜂涌而来一大片白毛黑毛灰毛的怪兽,它们后面是一群红毛怪兽,红毛怪兽后面还有一只金毛怪兽。金毛怪兽是它们的首领,体形健硕,背上生有一只未成形的毛翅,如幡竖立,号令群怪。 这些怪兽也都只有一手一足,弹跳惊人,在干涸的土地上蹦行如风,眨眼间便赶到银东三人消失的地方,围着打起旋来。它们似乎失望,又似乎不甘,望天尖利地咆哮起来,声如女子之歇斯底里。 “这是什么怪物?”鱼肠惊魂未定,看着有如完全没有隔开的怪兽群,就在自己身周。银东的碎虚空间中,外面的声音是听不见,但却看得见,怪兽狰狞恐怖,可以想象其吼声有多毛骨悚然。 龙影也是目光不定,看向主上。他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鼻翼间还未散发完怪兽的腐臭气息。这怪兽对龙族深具威胁,尽管他和主上身上带有红竹石,他还是受到了影响。龙影只是化形龙,因有隐形技才被银东带来了中天帝国,如果不是鱼肠,他们也不会身陷此地。 他不知该不该告诉鱼肠怪兽是什么东西。龙血会令它们疯狂,它们的吼声也会令龙族狂躁。龙族布雨,它们却是旱魔,随之而来的,是寸草不生。孤坟遍地。 银东也没有回答鱼肠的问话,他在与睚眦神魂交流。睚眦虽然做了他的神奴,却是有问才答。过了很久。外面的怪兽都退去,天色又恢复了光亮,这里无日月星光。也无昼夜之分。怪来则天黑,怪去则天明。 银东这时才开口问鱼肠,“你外公叫什么名字?”鱼肠会被狴犴抓进来,跟他的血脉有关,但绝对不是因早前他在鱼肠身上发现的少量火凤血,才被抓进来,鱼肠身上的火凤血连他都差点没发现,还是鱼肠受伤后。才被他证实,而现在又证实了鱼肠的另一种血脉。 鱼肠看着碎虚空间外的焦渴赤地,想起了楚江的波光粼粼。成群的鱼虾,和江边晒着的白色渔网。小船屋中。祖孙一起渡过了十六年。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回到,“我外公姓鱼名包,我是随了他的姓。” “鱼包?”银东重复了一遍,然后,点头说到:“这就对了。”鱼包不正是拆开的鲍字吗? 鱼肠不解地看向银东,但他更急着出去找倚天。“我要出去找倚天。”他说。贝贝贝不一定有事,但倚天却让他不能放心,这么多可怕的怪兽,倚天一定吓坏了。 银东、鱼肠、龙影三人落在这片焦土上时,就不见了乐菱和贝贝贝,找了方圆数百里,却在这里遇到了怪兽。 “不急。”银东淡淡地说到。他放开神识又扫了一遍外面,确认无物窥伺,这碎虚空间可以用到他们离开,没必要急着出去。 乐菱告诉了银东她和青嫣之间发生的事,也说了她有藏身空间。银东遂想她一定又躲起来了,而他现在需先解决的是鱼肠的问题,才能放心去找她。 “伶儿暂不会有危险,你先告诉我,你可知你父亲是谁?”银东又问鱼肠。 鱼肠心急,却不知怎样才能出去,只好耐住性子回到,“我父亲是打渔人,我是遗腹子,母亲生下我之后也去世了,外公将我抚养大。”倚天这舅舅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说去找倚天,到在这里问自己的身世。 银东微微一笑,说到,“我有另一种说法,你且听来,如若不对,我们再说别的。” 鱼肠心下一凛,目光就有些发冷。“你说。”他生硬地回到。 银东依然微笑,慢慢讲道,“十八年前有一权势熏天的男人强要了你母亲,却未娶她,你母亲怀上了你,用一种她独有的秘法掩藏了身孕,一年之后,她嫁与了另一男人,十月后,才生下了你,你外公将你带到了大汉,而你继父并不知有你,因为,你母亲怀的是双孕,随你一同出世的,还有你的妹妹。实际上你和你妹妹是你母亲怀胎两年才生下的,而你们的亲生父亲,亦不知有你们。此事,我可有说错?” 银东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鱼肠却已是惊呆了。是的,他的确是母亲怀了两年才生的,这是外公唯一告诉他身世神奇的地方,但他生父是谁,外公却没说,其中也没这么复杂,既无生父权势熏天,更无双生妹妹之说,他只是个私生子,母亲生下他便亡故了。倚天的舅舅,比自己知道得还多吗?鱼肠干涩地问道,“舅舅可知,鱼肠的生父是谁?我妹妹又在哪里?” 其实在鱼肠心中,也一直隐隐觉得外公瞒了他不少事。 银东却反问到,“你如何会被狴犴抓进来的?过龙渊城,会被狴犴亲手抓进监狱的,只有龙血,和轩辕血。如果你是合法经过,身上便应有皇族印记。” 鱼肠非龙族,尽管轩辕族自称龙族,但他被抓,必然是身负轩辕血,并且是非法过境。 因为与现任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同辈的男血亲,都在他登基后被他投入龙渊大狱,时过百年,现在在外面的,只可能是他的嫡亲血脉。 睚眦告诉银东,轩辕皇族不与外族通婚,历代圣皇娶的都是自己的姊妹甚至侄女侄孙女。轩辕宇发现鲍尚书的女儿鲍兰珠是圣凤使后,贪图鲍兰珠的真灵传承,然在鲍兰珠被强的情况下。他只得到了圣凤神技封印,并未得到圣凤真灵,鲍兰珠将圣凤真灵放走了。 在轩辕宇的监视之下,也未发现鲍兰珠怀有身孕。外族若怀了他的孩子,必被打掉。 鱼肠被狴犴抓后。证实了他身上的轩辕血。而鱼肠身上又有少量的火凤血,银东遂断定鲍兰珠延迟了一双儿女出世的时间,嫁给了方志远。男孩出世后被他外公带走,女孩则是南炎联盟那圣虎。 此后数年,鲍兰珠又诞下一子。后被明月公主夺夫。服毒自焚而亡,鲍家满门被灭。至于那巫族人从火中取走了什么,尚属未知。 这便是银东将从睚眦那里得到的信息和自己所知的联系起来,大致解了这个谜底。他尚不知其中还另有曲折,乐菱前生才是那女孩。乐菱穿来这身世,的确有够复杂的,鱼肠还真是她哥哥,并且是孪生兄妹。或是姐弟。但银东如此猜,便如是认好了,并无多大的区别。 而鲍兰珠放走的圣凤真灵。才与乐菱有关。这也是银东暂时的想法,更不排除鲍兰珠一死。凤皇又找了新圣凤使。乐菱向来对来历支支吾吾,银东也只好用猜的,尚叹自己不够令她信任,冰凤血也给了她,还不知她何时才打算融合。 银东告诉了鱼肠所有事之后,问鱼肠道,“轩辕宇尚无皇位继承人。你打算怎么做?”如果鱼肠回答令他不满意,他就会在这里杀了他。 “我无心皇位。但杀人者死。”来自大汉的鱼肠平静地回到。 大汉人睚眦必报,逆天弑父在所不惜,当初鱼肠外公带他去大汉,未尝不是有此考虑。 银东点了点头,他决定帮他,“你现在还杀不了他。若你肯与我结契约,我便助你成王。”银东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尤其对方还可能是未来的轩辕皇,青龙一族的宿敌。 他也有办法,就在这里渡鱼肠成王,成就剑人合一。也算是给前圣凤使一个交待。 银东对鱼肠和龙影说到,“外面那些怪兽,就是你们成王的垫脚石。它们吸食你们的血,也能进阶为王。一阶为白僵,二阶为黑僵,三阶为飞僵,四阶到八阶为魅,九阶为魃,成王为犼。不是你们成王,就是它们成犼,你们敢与不敢?” 鱼肠淡淡一笑,“这世上,还没有鱼肠不敢做的事。”倚天的舅舅,就是他的舅舅,结不结契约,他都会从他。 龙影也不乏豪气,更兼主上提拔,求之不得,焉能不就势,哪怕只能成伪神王。 银东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银东与鱼肠结下了主从契约,为期百年。 银东将随身空间中的睚眦血魂一点点交给鱼肠和龙影去炼化,一路杀怪兽,寻找乐菱。遇到金毛魃,鱼肠龙影不敌时,银东也只是砸下碎虚空间暂避。 怪兽若非成犼,尚不能令他出手,空闲时,他还给鱼肠炼了一套适合他的装备。 圣龙大人银东带着鱼肠龙影在龙狱中杀怪时,赑屃在狴犴的大堂上,怒不可遏地砸了狴犴的登闻鼓。 “把他们放出来!”赑屃吼到。 狴犴蹦著脸说到,“我还是那句话,不行!我是公正的,不能徇私。” 赑屃怒道,“老七,你用脑子想想不行吗?轩辕宇到现在都无皇储,如今局势难料,万一他有何不测,父皇的龙禁谁来解?你别以为轩辕宇会在死前解开父皇的龙禁,他只会交待给他的后人!” “老大,你也别忘了,即便那两人有他轩辕宇的嫡亲血脉,他也不会认外族子女的。” “你这榆木脑袋,我懒得跟你说。现在认不认由得他轩辕宇吗?他不也打算嫁公主给南炎联盟神鹰王了吗?还什么认不认外族子女。” “他怎么做我不管,我只知没他印记的龙血和轩辕血不能过我的龙渊城。再说他们已在狱中了,若不能从锁龙塔或锁魂塔里活出来,我也没办法。谁知道他们去了哪一边,又是不是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想放也没办法,这龙渊狱本来就是死局,还是轩辕族自己设的。”狴犴漠然地说到。 “你!好吧,我去找轩辕宇,看他如何说。”赑屃说完,怒气冲冲地飞走了。 中天帝国守城龙对轩辕血也很敏感,赑屃一开始就发现了乐菱身上的轩辕血,及至见到鱼肠,就更明确了。却不知睚眦和嘲风为何没留意到乐菱的轩辕血,或是心不在其上,或是乐菱的轩辕血已很淡很淡了,而鱼肠又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出现过,赋税战时,更是血气冲天,睚眦也无从分辨。 而狴犴那瘟神,成天没事干,蹲在哪里等的就是龙血和轩辕血。也只有轩辕皇族争夺皇位时,他才会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现任轩辕圣皇却无此虞,他连继承皇位的王子都没有,也就无从争起。 赑屃不知他连审都不审,便将乐菱他们投进了龙渊狱,只放出了赑屃。 龙渊狱里还分了两界,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去哪里也是随机。 乐菱在血色里一直沉,一直沉,直到踩到实地才发现,血色里,另有一片天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兲兲向上 乐菱在血色里苦憋了不知多少时日,才终于落到了实地。[] 她踩了踩赤红色的热土,确认无疑后,感动非常,并长叹了一声:“唉……,我还以为会一直往下掉,困了只有缩回圣莲空间,醒了再出来继续游潜泳,象乌龟一样潜到天荒地老呢。可见,本小仙一向行善积德,厚德载物,天不弃我也。” “厚德还会被投进大狱?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地魂不遗余力地揭短,乐菱此言大有语病,岂不是骂它一直生活在龟壳中吗? 乐菱环抱双臂,想了想,难道鱼肠犯了什么事……叛国罪?樊大哥更是要犯重犯,图谋颠覆中天帝国。而自己连祖国都没有,又罪从何来?遂轻松笑言道,“反正不是我,我是被他们连累进来的,所以待遇才不一样,我是下潜,他们只怕已经升天了。” 浑不计她那乌鸦嘴,灾星运,自从遇到她,连膘膘都变成橘子了。五石城更是留头不留元阳,留元阳不留头。放个丹雷,都能震出芍山、砀山两门外来神仙,超度弥罗神界。 “唉,鱼肠和银东大人他们大概凶多吉少了。”地魂和四小弟们同时叹到。原来她还只是有那潜质,现在已日益显露其强大的威能。 在地魂和四小弟的一片热嘲中,乐菱顾自将脚下的红土地命名为德土后,志得意满地扬长而去,反正地又不会反抗。 在下潜的日子里,她与地魂和四小弟又增进了不少亲情和友情,现在地魂和四小弟也都盼望她早点脚踏实地出去,不要再在圣莲空间中烦人。 它们实在是太了解她了,根本不和她弯弯曲曲,想什么就直接说。 乐菱也觉得太直白了没意思,都没有内涵。道不同不相为谋,走人。 血色的尽头有无边的风光。即便在眼中仍是一片黑点,但根据光谱知识,红光中看到的黑色,在白光中一定是绿色。 乐菱往前行,血色象纱幔一样的退去。回头再看,眨眼消失,已是身处一片云雾中的仙境。白鸟在天上飞,玉树瑶池,荷粉莲碧,一派好风光。 但却无人烟。更无一舟一渡,无边无际,鸿蒙浩渺。乐菱垂目略一寻思。幻象?以玄谈来看,至少是贤士级。 乐菱降落在荷塘间的一块白玉地面上,荷叶莲蓬竟有一丈多高。 此时无声胜有声,继续迈步,大不了一脚踏空。继续下潜。 只听脚下“咔嚓”一声。乐菱一惊,果然塌陷了?赶紧往旁边一让,看向脚下。却见一只金钱大的小鳖,好死不死,被她踩去了极乐世界。 才出“德土”,便造杀孽。 乐菱看着脚下白玉般的土地上刺目的小小血腥,哀叹一声,正想毁尸灭迹,将金钱鳖踢入仙荷塘。忽觉脚下有动静。低头一看,好险,一只巴掌大的鳖正头爪并用。拼命地在她脚下挣扎。 “啊,抱歉。”正待退开,又闻一阵鼋鸣鳖应,潮起潮落。(.好看的小说) 乐菱忙抬眼四顾,但见荷塘深处的白玉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鳖,或散步或嬉戏。乐菱一时忘形,继续抱歉地踩在那只鳖身上,怔愣地看着,直至看得食指大动。 这不是幻象,乐菱确认后,斗争半天,终于微笑招呼道,“中华,山瑞,团团圆圆,你们好吗?” 中华山瑞们转目看来,不觉这笑容有何危害,瞪大小眼,伸长脖子,挪动如故。 “太好了,居然不怕人。一定是神鳖。”吃人乐菱下不去手,但鳖就不一样了。 乐菱抬眼看向天上的白鸟,看了半天,方看出是白泽,原名也是天鳖,呃,不对,是天鼋。这点神兽知识她还是有的,白泽是天鼋,是轩辕氏的守护神,还有说轩辕黄帝就是元鼋。 想到此时,乐菱忽地一惊,这里是轩辕族的祖神地?但又怎会在龙渊大狱里? 此前下坠的时候,她也想过,自己与樊大哥、鱼肠他们肯定是被空间法力分散了,但脚下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横向和往上游也都不行,只能任其下坠,原想待下到地面再去寻他们,岂料血世界的尽头,竟会是如此美轮美奂的仙境,而且飞的爬的游的都是鳖。 一时心中十分震惊,我是往下坠,怎会出现在天上? 难道本小仙已把大狱坐穿,直接穿到了这片大陆背面的天上?那原来那片天,本小仙又如何穿回去? 此刻地上爬着地鼋,天上飞着天鼋,却无一人一仙可问。 之前在蒙哥那里学会了传音,但超出了视线范围,便无法传至。如果樊大哥在就好了,或能告诉自己,就算贝贝贝在,也好得多。 ……现在唯一能明确的是,穿破大陆不现实,大狱坐穿也不可能,这里一定是轩辕族的秘境,不管它如何的美,也是在龙渊城狱中,一步行差,步步行错,不能一时忘形,把小命丢在这里。 乐菱打定主意,取出了地魂用大把飞剑试制成功的飞行器。她看着那朵菊花状的飞行器,心中却委实欢喜不起来。 别人是观音坐莲,乐菱不会炼器,被地魂欺负,只好小仙坐菊。 好在此宝器可大可小,可坐可卧,攻防兼备。万剑齐发的景观,好象也很威风。所以,乐菱也就不是那么完全的接受不了。 抬腿上了如菊,乐菱再度一阵无语,如菊就是地魂为此无聊飞行宝器起的罪名。 乐菱在菊花台上盘坐了下来,御器低空穿梭在丈许高的荷叶莲蓬间,毕竟,天上那白泽是上古神兽,不是那么好惹。 吃它的地兄,还是要谨慎。 樊大哥将冰凤血给了乐菱,触指都一片森寒,冰火不相容,乐菱一直不想动它。眼下有这么多的中华、山瑞,药补不如食补,冷饮地鼋血,热炼冰凤血。才是修炼正道。 不强大自己,只怕也出不了这地方,谁知它是仙境还是陷阱。 如是,探秘一无所获之后,乐菱在龙渊城的仙境中住了下来,整日躲在天鼋的目光下,偷吃地鼋,巴望着终有一日,鼋鼍为梁,渡界成仙。 她努力地吃。眼光还越吃越纯净深邃,看向了天鼋。 天鼋就天鼋,叫什么白泽。 忽一日梦中惊醒。乐菱伸手顶开头上的荷叶翠盖,这里始终是天光,只好在荷叶下隐蔽。乐菱迷茫的眼神看向上空金光耀目的八个帝王,居中三人约有三丈高,其余五人则都丈八身量。身后无数天女异禽,仙童神兽,仙云渺渺,天威浩浩。 “你们是?”她吃惊地问道。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看是不是做梦。结果很痛。但她未露声色,如菊悄然蓄势,仙来杀仙,佛来杀佛,该出手时。当不得半分犹豫。 “哼!”丈八帝王中。其中一面如冠玉,五柳玉须的帝王龙目扫描着乐菱架在如菊宝器下堆积如山的鼋壳,说到。“竟连掩饰都不做,有你这样糟蹋祖神血的后人吗?多少后辈梦寐以求祖神血,求而不得,居然被你吃了这么多,此事幸好传到了我等耳中,再让你吃下去,我轩辕一族也别传了。” 乐菱晃了晃脑袋,继续一脸迷茫,心却道:祖神血?轩辕不是人族吗?这鳖? 此时,一三丈高的帝王随和地笑道,“呵呵,黄帝何须动怒,我观此子虽目蕴混沌,然体蕴神秀,冰肌玉骨,将来必造化非凡。且观她捉了数百只天鼋,也不过放了些血食而已,足见其心宅厚,黄帝不必拘泥小节。” “农皇说得对,她既体寒,当补便补,才是正理。”一三丈女帝柔声接道,随后转目和颜对乐菱说到:“我乃娃皇,你祖神轩辕黄帝亦为我后人,娃皇来问你,你可知何为八端?” 娃皇光彩照人,慈颜妙目,乐菱对她也十分有好感,忙起身恭敬回到,“娃皇祖在上,末辈略知,是孝、悌、忠、信、礼、义、廉、廉、嗯,这个……廉、”越紧张,它还越忘了。乐菱一阵心急,奈何就是想不起,关键时候女祖神面前掉链子,简直不堪造化。暗中急问地魂,地魂嗤笑道,“你总是忘八。” 见乐菱着急,娃皇口含兰香,浅笑提醒到,“无耻。” 乐菱却正气头之上,脱口而出道:“直说无耻不就得了?你才是王八!”她当然责备的是地魂。 然忽觉周围一片静谧,如入虚空,连鼋鸣鳖应都停了下来。 乐菱心虚迷茫地瞄了一圈,却见众祖神都还在,娃皇也脸色如常,一时便不知从何解释才好,怕越描越黑,心中尚道不知圣莲空间扛不扛得住上仙一怒。好说圣莲空间也是仙宝,不止于法宝那么低级,不然她焉敢放肆。 良久无声,太极光现,但闻金光居中一三丈帝王轻咳了一声,“罢了,此子尚未开窍,不必苛求她。况数千年才得轩辕族有一子脉进到祖神界,她虽女身,毕竟也是轩辕血裔,可传神血脉。” “羲皇说得是。”羲皇乃三皇之首,他一发话,其余众祖神无一逆之。娃皇亦是温婉一笑,不予计较。 计较末辈,更是无知。 乐菱这末辈却听得懵懵懂懂,乃至忘了致谢,装傻装到底,心下里尚嘀咕:我怎么又成轩辕子脉了?又如何传他神血? 羲皇移目看向五帝。 五帝中一位丈八帝王旋即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半尺大肚碧玉瓶,浮至乐菱面前,对乐菱说到,“吾乃夏帝,命你将这玉瓶中的神鼋血带回去,交与轩辕宇,轩辕神族便可渡过这一劫。不过我等帮不到你,你须凭一己之力穿越龙渊锁魂塔,记住,不可将神鼋血落入其他任何人手中,只能交与轩辕宇。如此,我等便免了你偷食神鼋血之罪,否则便将你永镇此地。轩辕族后人,你可愿往?”最末一句,已是厉声。 乐菱伸手取下碧玉瓶,心中腹诽,你都这样说了,能不答应吗?再说自己正求之不得离开此地,遂恭敬回到,“祖神之命。末辈焉敢不从?但不知如何才能穿越锁魂塔?实不相瞒,末辈误入此地,什么本事都没有,更无称手兵器。”谁知道那锁魂塔里有什么怪物,听着就瘆人,轩辕大帝的炼器手段,总比地魂强吧? 乐菱一阵yy,却不看夏帝,拿眼瞟向轩辕黄帝。 轩辕黄帝冷哼一声,冷着脸一挥手。王霸之气滚滚而来:“再赐你轩辕神剑,出塔之后,一并交与轩辕宇。”言毕将乐菱连同座下的如菊和如山鼋壳抛入了天空。霎时但见鼋鼍为梁,长虹经天,直透苍穹。 穿云破雾中,乐菱不知哪是天哪是地,不知岁月。但感觉时日不长,终又“呯”的一声,砸在了厚实的土地上。爬起一看,鼋壳长虹已化为了一把五尺长剑,黑黄的剑身上满布卦纹星斗,貌似十分威风。 乐菱收起如菊,捡起轩辕神剑,撇了撇嘴,“果然大神通。这样就把龟壳炼成剑了。轩辕宇也不知是谁的儿子还是老子。这么宝贝他,给我的东西,居然全都是他的。我这么辛苦。却什么都没有。”她到忘了她吃了那么多的神鼋。 再次顿了顿地面,果然是德土,还是金灿灿的黄土地。乐菱又笑到:哼,当本小仙没看出你们是什么吗?不过区区一缕神魂而已,能把本小仙如何? 没黑吃了你们神魂已算对得起轩辕族了。 她早就嗅出了祖神们的味道,不管是不是不敢吃,总之她没为之。 乐菱又跺了跺脚下不见了的云海,心道算了,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心理上始终还是拿自己当轩辕族人的,就算下面是几缕三皇五帝的幽魂,也不能轻易冒犯。 想必是自己神鼋血吃多了,才让他们以为自己是轩辕血裔。 话说天心宗弟子都懂得师有失,弟子扛之,我总不能祖有忘,末辈烹之? 哪天有空整把洛阳铲来,再下大狱秘境挖宝,就不信他们除了鳖什么都没留在那里。 而那些天鼋地鼋也还算正品,便宜了我这人鼋。只可惜炼化了冰凤血,还是不知圣凤使命是什么。樊大哥的好意算白费了,只但愿对孩子有用,虽然孩子的父亲已不认…… 想到此时,乐菱抬起左手腕,望着相思珠里的鹰缅,心中不由一阵黯然:轩辕宇的女儿一定一个比一个漂亮,你可挑花了眼? 光芒城某处宫殿里,鹰缅忽然抬眼看向了南方,眉头微蹙,感觉很不好。 乐菱若将鹰缅给她的那对相思珠放在一起看,一定不会这样。 很多人生,就这样错失。 而地魂不还乐菱圣凤真灵,乐菱只怕炼化全凤血,也是白搭。现在还搞得她时不时的热一阵的冷一阵,很是不和谐。最要命的是,热时想发善心,冷时便起杀意。 乐菱抛开烦心事,抬眼见前面绿野苍苍,紫阳高挂,遂放出神念探查。 是的,神念,不是意识。银东纠正了乐菱此一笼统说法,他说以魂境高低而定,意识分了神现、神念、神识、神化四个层次,每一层次尚分了初、中、高三个阶段,以乐菱现在的魂境修为,还只在初级神念,尚不能完全操控神念范围内的人和物事,只能造成有限的幻象,小作搬运。这与地魂是否神魂无关,与天魂是否强大也无关,而在于命魂的运用。 简单说来是技巧,法术,运用能力。每个人感悟不一样,无法复制,只能借鉴。 所以尽管她魂力念力强大,却如同守着金山银海,她只有一双蛮干的手,须有相应的法术和精妙的掌控,才能翻江倒海。 这便是别人用魂力或念力攻她,她只能收收的缘故。 神现也可说是与生俱来的东西,能用意识视物时便是神现,初级神现时只能看,不能做什么,中级和高级时便能施一些控魂小法术,突入魂窠,制造幻觉。如当初乐菱初临这片大陆,进入圣莲空间便到了初级神现,凭借的是莲眼天珠的法力。而莲眼天珠还能如何借,她暂时也还搞不清楚,师父没教过。 救外祖母时借过一次,差点就没命,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敢再乱动。 通常要到武王修为,才能进级到神念,使用更强大的法术。 但如是专门的魂修,那就不一样了。即便是炼体炼气期的魂修,也可能进阶到神念。乐菱此前接触到的什锦木木和主动辟谷,就属其中一种。很难做到,但一旦做到,魂道也无止境,成就非凡。然魂修最怕的也是坐化,境界到了,寿元却跟不上,就可能成为孤魂野鬼。 并且修魂需要非常强烈的执念,说狂热也不过分。大迷、大爱、大贪……等等。 这一点,正是乐菱欠缺的。热度于她而言,大约只有三分钟。 此时此地,乐菱背着轩辕神鼋血和轩辕神鼋壳剑越狱,自是要慎之又慎,小心又小心,丢了可就闹笑话了。 如是,她便又踏上了征途。这一片天,又不知是什么天,反正不是天,就是兲。 兲兲在上,兲兲向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跑龙套的 岁末总是令人产生喜悦的心情,无论有无收获。寒雪枯枝也被红灯笼妆点出一片沉甸甸的果满枝头,从田园到城池,如游龙戏珠,夜景也是一片光明灿烂,与星河共争辉。 古老华美的中天帝国光芒城,传统正旦节前的帝国龙庭,大宴群臣及贵宾,庄严而不失荣曜。十二人环抱的一根根擎天蟠龙玉柱下,文武百官席分两旁,两万官员也占据不了龙庭的三分之一。 龙庭的十二分之一,被北玉壁下巨大的金色龙座占了去,一条只现身三十余丈的黄金巨龙,隐在龙座后的玉璧云雾中,时而露出角头下灯笼大的龙眼,半闭半合,龙思梦游。 鹰缅黑色王服上游动着璀璨的星光,斜靠在龙座一侧的贵宾榻上,雪白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光可鉴人的榻桌面,稍停,他看向龙座上宝相庄严,正襟危坐的帝国圣皇轩辕宇,突然大笑起来,“你是说,我将她救出,你就将我妻子嫁与我?她也是你的女儿?” 星目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言未毕,龙庭突然降下一大片银色冰寒,万官凛冽,酒杯碎裂。 未等轩辕宇回话,鹰缅起身便走,离开了轩辕宇的酒宴。 人族无耻到这种程度,他一度失控,不走便会悍然出手,在九龙阵心找到之前,他还必须忍。 十二名鹰属侍卫如影随王而去。 “太嚣张了!”鹰缅主从离开龙庭划空而去后,龙庭文武万官中终于有武将回过气来恨声说到,但不是武南王苏虞伯。 文官前列的铁血丞相管丘麦也垂目不语,看着碎裂的酒杯。这种时候,他是不会主动说什么的。 尚在贵宾榻上的象大王子干笑了两声,也起身告辞,风度翩翩地率一众象属亲卫扬长而去。轩辕宇的女儿,也不怎么的。自入光芒城以来。数月间,他饱览群芳,至今还未见上品,于是,鹰缅将迎娶的帝国公主也至今未定。 缅王弟娶哪个公主,自是由他印王兄来定。 然今日轩辕宇竟说伶王是他女儿,难说不是失心疯了。救不救伶王,也轮不到他轩辕宇来操心,说不定他还想把缅王弟和自己一起困在龙渊大狱里。 象印再一走,庭下群臣议论纷纷。 鹰缅说翻脸就翻脸的坏脾气。早就令他们不满了,做娇客都不给主人面子。象印也是,堂堂帝国公主被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一个都看不上。 南炎联盟军又将大汉占去了半个,虽说是事出有因,但总让帝国群臣心里不是滋味,就算说是嫁妆,那也要定下一、二个公主才行啊。连个台阶都不给,大家如何下台? 圣皇英明,一定是故意说鹰缅王妃是他的女儿,来扭转局面。伶王是谁,大家情况都不是很掌握,但她若是神鹦鹉王,那就不可能是帝国的公主。 轩辕圣皇怎么可能与异族通婚,私通都不可能,那会让全中天帝国的子民震惊和失望。 还有深知隐情的一些重臣想到。以前鲍尚书鲍无为的女儿帝国之花鲍兰珠被轩辕圣皇发现是异族。就满门都被抄斩了。当然,这种事是帝国丑闻,知道的臣子并不多。公开的说法也与此无关,而是出于明月公主的嫉妒。 轩辕圣皇现在为了帝国的安危,不仅牺牲公主,还不惜往自己身上泼污水,但愿轩辕子民们不要误解,有这样的圣皇,是他们的荣幸,更是中天帝国的幸事。 帝国群臣在那里得失不知,自我安慰,圣皇轩辕宇却没有安抚群臣情绪的意思,他想着司天监的前监正皋谦,是否应该从天牢里放出来了。皋谦测得没错,帝国的转机来自南方。数日前赑屃来报讯,他还在犹豫,而昨夜五位祖神一起来托梦,明确地指引了他该如何渡劫。 这便不再犹豫。 但他中天帝国的武将,无一可入龙渊大狱的人选,去了也是送死。他自己更不可能去,国不可一日无君。 鹰缅这态度,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武南王苏虞伯。”轩辕宇沉思之后,唤道。 “臣在。”苏虞伯离席驱前跪下接旨。 “明日点十万御林军,入龙渊城接应伶王,和……与她一起的人。”轩辕宇说到,后面说那一句,显得很犹豫。他当然不可能再告诉群臣,鱼肠也是他儿子。伶王之事还可混淆视听,鱼肠却无法解释了,一个异族皇储,更会在中天帝国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动摇帝国的根基。 凝聚力,向心力,才是统治一个大国的核心力,强权都要退居其次。欺也好,瞒也好,威逼利诱也好,都是为了使他们相信,轩辕圣皇永远是圣君。 只要拿到祖神的赐予,暂时有无皇储也就不是问题了。[] 而中天帝国的危机,也将随他进阶武帝而消除,甚至,成为这片大陆从未有过的虚武神。立于此界武力之巅的虚武神,谁也不敢再来侵犯。九龙阵吸水灵,亦是为养祖神地,只可惜轩辕皇族历代帝王一直都未能找到入口。 越是渴求成神,他们便越疯狂地聚灵。帝王更要修仙,不惟五石人才执迷。 轩辕宇竟有一支未知血脉进了祖神地,皋谦所测的转机比预想的还令他惊喜万分。 鱼肠能不能从龙渊大狱出来尚属未知,出来之后的命运,也不怎么令人乐观。 玉阶下,苏虞伯神色一凛,接旨谢恩。 阴影处,贝贝贝望了一眼龙座上方盘踞的父皇,又看了一眼龙座上肃然端坐的圣皇轩辕宇,想到鱼肠酷似他年少时的长相,更觉他老态毕现,遂悄悄顺着蟠龙柱的一处处阴影,溜出了龙庭。 他并不清楚轩辕宇梦到了什么,只当他是想明白了。贝贝贝对人皇那一套统治,也不十分了解。他只管记载他们的功德,也即水德。 而银东都能猜到的事,深谙当年内情的贝贝贝不可能猜不到。但他和银东都没有猜到,那女孩就是伶王,轩辕宇却猜到了。银东是没察觉乐菱的轩辕血,贝贝贝是不知乐菱的伶王身份,不管轩辕宇现在是不是真心认她,贝贝贝都打算去游说鹰缅救鱼肠,苏虞伯也是苍龙,他去锁魂塔或是锁龙塔,无疑也是送死。 贝贝贝更不敢去,龙渊大狱里的轩辕血裔。会抢着在他玉碑上签名。 而轩辕宇之所以猜到,却与一个人有关。 光芒城修葺一新的状元府中。 白寒俊面沉如水,盯视着面前伏跪在地瑟瑟发抖的问君。缓缓开口说到,“问君公主,寒俊不敢高攀,你走吧。”即便她是中天帝国的间谍,也比这个能让他接受。明月公主伤害玉儿。她却出卖伶儿。白寒俊若知乐菱是她们的妹妹,恐怕更会愤怒。 白寒俊破解问君的蝴蝶,终于发现了问君的真实身份,尽管她做得十分隐蔽。自入中天帝国以来,在白寒俊的严密监视下,她没有传递信息,但前几日她冒险发出的几只蝴蝶,拼接出了伶儿的画像。白寒俊截到一份,轩辕宇也得到了其中的一份。并给贝贝贝看了。 白寒俊拿着证据审问问君后。方知她是轩辕宇派往中天帝国的间谍,还是轩辕宇的女儿。 自从乐菱在鸡丁婚礼上现出紫翼后,齐可风提到了紫凤。而问君知道父皇对凤灵一直很感兴趣,便不遗余力地收集乐菱的情报,为的就是立大功,让轩辕宇将她名正言顺地嫁给白寒俊。问君母妃不受宠,在深宫中吃尽苦头,她才主动要求到南炎联盟做间谍,不愿再留在皇宫里。 问心则不是公主,而是她的属下。黄修士也是问君的人,黄修士的告密,其实是演给白寒俊和乐菱看的戏。不独明月公主,皇家公主,也没一个是省油灯。 “在我还能控制自己之前,你走吧。”白寒俊再一次说到,停了停,干脆自己离开了书房,去国宾馆见鹰缅。问君对乐菱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彻底,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但轩辕宇对凤灵感兴趣,这件事却令他警觉。他还不知轩辕宇对鹰缅说了什么,审问了问君一晚,龙庭筵宾他还没去。 新科状元刚入翰林院,龙庭对他要求也不是很严。而白寒俊也志不在此,白门弟子在光芒城不多,他们一直在寻找九龙阵的阵心,因假阵心,已损失了不少白门弟子。 轩辕宇对九龙阵心的防范不是一般的严,一点消息都没外泄,还用无数假阵诱杀人。白寒俊寻找阵心的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 白寒俊离开状元府后不久,问君卧房门被玉鹤带着仆人砸开了,救下了悬梁自尽的问君。 随后玉鹤又再遣人请来客居状元府的三姑爷吴维,他是现成的大夫。 吴维救醒问君,将药方交给玉鹤去捡药后,屏退其他丫鬟,对心如死灰的问君说到,“我可以帮你,但你须答应我一桩事。” 问君呆望了吴维十数息后,眼中闪过了一线希翼,抚着仍然疼痛着的咽喉,沙哑地说到,“只要公子能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吴维垂下了眼目。他来中天帝国,也不仅仅为撒大法师的任务。罪魁祸首,应该去死。他还要让明月公主尝到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否则,他化解不了心魔。 万龟群岛上。 普灵真人听到虚舟子探听回来的消息,松了口气说到,“还好,本真人以为只是我降了仙级,原来他也跌到了元婴期。噢,天呐,一阶三级,我怎会从化神初期跌到元婴中期的啊。”不过还算好,杜全也跌到元婴后期了,也是一阶三级。 元婴期的虚舟子当然也跌到了金丹期。 他们刚才发现花岛这个美丽的灵气充足而又全部是灵鱼灵龟的地方,并十分傲骄地将此地命名为钓龟岛,结果就出大事了,芍山门和砀山门的师徒都集体大降了修为。 现在他们急着回去,连杜全道长也是这么决定的,只有回去邀约更高级的修士来才行。 大道无止境,既然发现了如此美好的修仙福地,虽然普降了级,但也不能放过。且既然会降,当然也会再升,再升之后的基础更牢固,这个大家都懂。 但是回去了,还能再来吗? 普灵真人正拿着古玉简想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幻影,他静静的笑着,又将一个古玉简放在了普灵真人的手里,然后,就消失在玉简中,就象藏在古玉简里的仙灵一样。 普灵真人看了看晕倒在一旁的虚舟子,忽然就回过神来,捧着两块古玉简,抑制不住地“咯咯咯咯”笑了起来,直笑得天花乱颤。 看着芍、砀二仙门的仙人们留下几个弟子从空中灰色漩涡里消失后,虚空中的绝美男子轻笑道,“回去时,也会被雷劈哦……” 这一次,青蚨龙太子并不在他身边。 他就是乐菱见过的那种有大神通的神魂,不过他可以在知道了通道的空间内外任意出入,不似神鼋族的祖神魂,只能呆在本族神界里,穿个梦空都吃力之至,几千年才等到一回。 而乐菱这个神鼋族的小辈,正在龙渊大狱的锁魂塔第一层磨砺着,也是一个有小神通而可以乱穿的小仙人。 乐菱是想,樊大哥要是知道冰凤血没让自己成为圣凤使,而是成了圣鼋使,不知会不会气死。而不管什么使,反正都是死,这次还是冤死。 就象现在,她被一群人拦在了绿林前,那些人死死盯着她脑袋后面翘着的一条弯曲的绿色物事,要打劫她。 “小子,乖乖地把青龙交出来!”一条大汉恶狠狠地对她吼道。 乐菱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小心地回到,“我这个是编的,不是真的……” 她始终坚信,在修仙途中,她只是个跑龙套的,不能把自己当主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鳖使修魂 绿林前那数十个拦道者都身体健硕,模样朴实,均着各色布褂短衣,很象庄稼把式,然每个人的发髻顶上,都有一条游动的黄色绳状物,细看之下,大都象泥鳅,个别象蛇,居中气势最强的那人头上的就是蛇,有一指粗,巴掌长,也是这群人的头领。 其他人头上的泥鳅,都很畏惧他那条蛇。 这些人都是魂修,是锁魂塔第一层的狱犯,历代失势轩辕皇族的后裔。这里也非监舍,而是有山有水有泽,水灵气也十分充裕,但他们不修体,他们修魂。 修士的体修级别,在这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需看他们亮出来的魂物,这东西藏不住,也无须观魂术,修成就会浮在头顶,也是地位的象征。 魂物级别为一阶为虾,二阶为鳅,三阶为蛇,四阶到八阶为鳌,九阶为蛟,成王为龙。最强的战力,就是吞噬。 没有魂物的人是草民,没有地位,无魂可吞,一点价值都没有。 一名头上有泥鳅的魂修上前仔细看过了乐菱头上的“青龙”之后,回头对居中那位头领模样的人大声说到,“大哥,他说的是真的,确是草编的。” 蛇魂修很是失望,看向乐菱不满地说到,“既为草民,就当好好的修魂,何故弄虚作假骗人,活得不耐烦是吗?” 乐菱忙摇头,眼含悲切,“不是不是,这是我爹临终前给我编的,他老人家走时还说了,‘儿啊,儿啊,可惜是编的……’唉,若我能修出龙魂来,他老人家也不至于……含恨而去了。我其实是到集市上去把自己。把自己……”说着,她便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深深垂下了头。 魂修们却听明白了,脑补了她未说完的话:他是去集市上卖自己。前面百里的水镇上,就有一个集市。 乐菱穿得一身补丁黑衣,一头散乱的半长蓬发上,挑着那条可怜的绿龙,分明是卖自个的草标,虽说编得逼真。却让人看着就心酸。 草龙还是新鲜的,当然他爹也就才死不久。 而那些打劫的魂修最高才三阶,大都是脱草不久的人。见乐菱可怜,反到起了同情心:这少年才死了爹,还要卖自己,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不兴人家编个象龙的草标吗? 再说也没什么好抢的。 劫意一收。一时众修皆摇头纷纷,叹息一片。 头领尚出言劝道,“小兄弟,龙魂不是那么好修,得有大机缘和大毅力。你头上那个既是你爹给你遗物,你还是留着吧,不过我劝你最好改个颜色,以免到了其他村子,也会被……盘查。” 他把打劫改成了盘查。这是对内的说法了。 他们是黄龙。与青龙是世敌,见面不是抢就是打。乐菱闻言心中暗乐,面上却感动万分地说到。“谢谢各位大哥,等下我弄点烂泥敷一遍,就是黄龙了。” 那头领微点了下头,“唔。”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挥手放行。 待乐菱转过山道,他才忽然回过味来,“什么叫烂泥敷一遍就是黄龙了?”貌似有点不对劲。 头领就是头领,水平当不得一般高,想再追上去教训一顿,可惜乐菱已经跑没影了。若他以后再见乐菱,想起乐菱那死去的爹说的话,只怕还要气得跳脚。 瞎话就是编的。 此狱有一大河名清河,乐菱要溯河而上,找到河流源头,才能再架鼋鼍通天桥,到锁魂塔的第二层。锁魂塔共有五层,每层都须这样过。这是黄帝送走她时传至她耳的最后一句话。轩辕神剑还有架桥的作用,还是通天桥,也不知是不是只在锁魂塔有用,这个黄帝没说。 虽然,乐菱很想摆出自己的圣鳖使身份,被轩辕族人八抬大轿抬着风风光光地出塔走人,就象当初她在南炎联盟那样,被南炎联盟老少神王们当圣使供着,风吹不着,雨晒不到,周围全是玫瑰花,什么事都不用干,还有鹰大王子的银翼可乘,肩膀可靠。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这里不是南炎联盟,不会有人为她保驾护航。 这里是中天帝国的监狱,人人想的都是越狱,成王成寇,一飞冲天,取代轩辕宇成为下一任轩辕圣皇。尽管极可能只是个梦,但人人都想。轩辕血,就是如此延续的。服从,也是为了征服,只要踩不死,就会有想法。 所以乐菱若拿出神鼋血和轩辕剑,只有被围抢和围杀的份。 起先乐菱遇到的事同之前她在几处村落的街头巷尾观察和打听到的那样,这里几乎人人修魂,还分了很多派,不是一个派的遇上了,那就是一个玩命,互相吞噬对方的魂物。魂物也不似鼎,大了就举不起,而是越大越厉害,越霸道。而只要修魂,魂物必现,根本就不存在潜龙在渊之说,养大了必被发现。 完全是明抢,根本不做掩饰。要想成王,只能成帮成派,互相保护。 而最大的两派,就是青龙派和黄龙派,黄龙派占据山地,青龙派盘踞水泽。 黄龙派门主名共工,青龙派门主叫姬矛,也是两边最大的龙魂。并且共工是土龙魂,一心铲平所有的山,填掉所有的湖,姬矛是水龙魂,肯定不答应,矛盾就更不可调和。 乐菱要想平平安安地越狱,只有在里面打穿插,隐身也不好使,高阶魂修能感应到,反而引来强敌。 打架斗殴乐菱到不怕,就是怕魂斗,精妙的控魂法术她还不会,修魂知识也贫乏,狱中形势又险恶,所以,她让地魂火速炼了条青龙出来,看上去就象荷叶脉络编的,还是绿的,青得很不正。 实际上也是荷叶脉络编的。 入祖神地而空手回,不是她的作风。神鼋族祖神们看到她的只是冰山一角,她不仅吃了神鼋,还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无数神鼋壳,无数活神鼋和鼋蛋,以及没吃完的白泽的一万多个蛋,连同玉树瑶池,荷花莲藕,白泥地,但凡祖神地有的,灵气她都抽了一空间走。 而那个空间,正是地魂用茉姑的脂肪炼的,有三百多丈大,入口在圣莲空间里。 茉姑精灵的空间既可以装人,还可以种植物。茉姑只知道在里面种青苔,乐菱却在里面布置了一个荷塘月色。它将会是又一个轩辕祖神地,连里面的白泥都是灵物,荷叶莲藕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她那条草龙,也是法宝,不过装饰作用居多。 乐菱一人,既不成帮又不成派,怎能不低调,不含蓄呢?作假也是为蒙混过关,放出魂物威到是威风,却会惹来杀身之祸。 此为怀魂其罪。 并且她现在不仅头上的龙魂是假的,连轩辕神剑都是假的,地魂炼手中,随便都能在圣莲空间里捡到一把轩辕神剑,反正不缺材料,还可以回炉重炼。 至于神鼋血给不给轩辕宇,还打个问号。到时就看乐菱心情了。而轩辕神剑是肯定不会给的,假的也不一定给,地魂仿冒的卦纹星斗,还不知道作用,万一穿帮了,不是自讨苦吃,因为,银东说轩辕宇已是初武帝,那是十个普通武王都弄不赢的狠角色,樊大哥跟他硬碰,也不一定稳赢,因为他还有只黄金龙。 黄金龙的来历,跟魂修也有很大的关系。 当乐菱来到集市的时候,就听到有门派正在招收弟子,这里有很多没并入青、黄两大派的小门派,她想了想,便加入了一个。 越狱归越狱,也不耽误学修魂。(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轩辕龙虾 水镇地处清河下游,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湖泊,湖泊之间密集的小镇中,水镇属于中等大的镇。最大的镇在清河边中上游处,被青龙派占据着,镇名也叫青龙镇。 黄龙派的黄龙城,则在清河上游的天台山。 共工一直威胁说哪天要把天台山撞断,劈山断河,这令整个清河中下游地区的居民们都很担心,所以,居住在清河中下游地区的魂修们无论修的是黄龙还是青龙,表面上还是比较和睦,有时还会联合起来去阻止共工,并不都愿意见到共工把天台山撞断,毁了他们的家园。 于是如水镇这样靠近山区的城镇附近,小门派就比较多,彼此还是能相处。并且有些门派修的也不是龙魂,正如劫道的那位蛇魂修告诉乐菱的那样,修龙魂要大机缘。不过乐菱现在还不清楚什么是大机缘,要什么样的大机缘和大毅力才能修龙魂。 她在水镇热闹的集市上果然看到了数十个小门派在招弟子,这是她在路过的村子里打听到的,水镇上每有集市,这些小门派就会来招弟子。 小门派要壮大,靠的就是多招弟子,也可以买。买乐菱这种卖自己的去做弟子,连弟子带干活杂役,一并全了。当然如果发生门派战斗,他们也一定是炮灰。 但这对乐菱来说却是好事,她不过是想混几天就闪人,并且她还听说姬矛又要和共工开战了,到时这些小门派都得派人跟他去,她也正好顺路溜走。清河源头自然是在清河的最上游,要经过黄龙派的地界才行,跟着姬矛走,一定不会找不到路。 她是这样打算的,混吃混喝带学法术,连向导都省了。而卖自己的几个小钱,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别太伤自尊就行。 为此她还深怕别人看不上她的资质不买她,因为她用了混沌术,不仅看不出她的修为,连经脉都模模糊糊,体内灵气混乱,非常的糟糕。而她的魂也在圣莲空间里,更无人能见到。 这样都有人肯买她的话,除了让她做炮灰。不可能还会有别的想法。 连农皇看了都说她目蕴混沌,体蕴神秀,搞不清她的状况。羲皇也说她脑子还没开窍。不苛求她。娃皇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就被她傻愣愣地得罪了。 五帝也是没办法,谁让别的轩辕血脉几千年都不撞上门去呢,除非他们的本尊下到弥罗神界来,否则也没挑选的余地。不忍也得忍,不用也得用。 还好他们也没考虑收她做亲传子弟,只是叫她跑龙套,而且仍然放心不下她,还托梦叫轩辕宇派人来接她。托梦这个技术含量得多高,以露西芬都要乐菱主动想他才能进到她梦空就知道有多难了,好说露西芬那衰神大哥还是空间之神,才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也算是轩辕宇的大机缘,几千年也就他想到梦到五位祖神了。 而乐菱这混沌术还是在不周山请教银东之后她自己命名的。此法术来自她的紫气。此狱既名锁魂塔。连魂物都藏不住,身体修为或许更藏不住,不弄混怎行。她又不想一路打出塔,跟自己的小命较劲。 银东当时看了她的紫气非常的吃惊,乐菱不问,他还以为乐菱本来就是火凤,自带的紫焰,当然乐菱也没告诉银东一开始她的紫焰来自哪里,一说又是一长节,所以她只说了炼化银东给她的紫髓玉胆里的液态紫气。银东想了几天后,怀疑是混沌紫气和混沌紫火,不过那是开天辟地之灵物,这一猜想实在太惊人了,凭他见识广博,也不敢妄下定论。 乐菱听了到不觉得有什么,混沌就混沌,管它什么气什么火,只要能用就行,且连开天辟地的东西都叫混沌,那自己就更该混沌了。 如此一想,更觉得自己这样走才是仙道正途,混着混着,就得道成仙了,不混还不行。曲曲弯弯都还不够,还得绕非线性圈圈。到这境界,才算又进一阶。 她想把剩下的一点紫髓还给银东,结果银东竟然说他还有一个紫髓玉胆,并说这东西也不是谁都敢动,要大机缘,所以乐菱也只得作罢,尚暗叹樊大哥真的是太有了,开天辟地之物都可以随便送人,送了居然还有,不愧为龙族圣使。 想想也是,且不说她自己身陷地底熔浆才得了这紫气紫火,就是炼化紫髓玉胆里的紫气,也是因中了媚里的合卺炁,不是大机缘又是什么。而鹰缅、媚里和文皓受了她这紫气,亦是福缘深厚。银东都不敢动的东西,乐菱都动了,还动给了亲人。乐菱遂改主意,打算把剩下的紫髓炼化后再给银东,紫气无物不穿,将来遇到困阵的时候,他也有机会穿出去。 不过在这锁魂塔里,根本就找不到尽头在哪里,想穿也得找到能穿的方向,说不定又遇到什么陷阱,神鼋祖神地也不可能到处都是,有那功夫去冒险还不如用轩辕剑搭桥来得便利,又不是走投无路了。 眼下她这样做,也是为找到银东鱼肠他们一起出狱,不可能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走了。就算银东是圣龙使,有大神通可以随便出去,但若乐菱也这样想,那就真成混沌了,而不是混沌术。 混沌和混沌术,绝对不是一个概念。弯弯曲曲和弯弯曲曲术,也不一样。混沌术是基于弯曲术的进阶,聚散而有法,周行而不殆,回复而不闭,当不得混淆。 她还打听到,被扔进龙渊大狱的人,还有另一个去处,但她问了不少锁魂塔的老少村民,都不怎么清楚锁龙塔那边的情况,山里村民或者见识少了,对此无知,她就到水镇来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知情人。 乐菱是想,即便遇不上知情人,找不到樊大哥他们的线索,但姬矛找共工打架,樊大哥和鱼肠他们若在此层的话,也一定会去那里找她。但不知樊大哥这条真龙和魂龙打架,谁又能赢。不过若他是在锁龙塔,恐怕境况就不太好了,光听这塔名,就知道是专门对付龙的。 贝贝贝也不知是否跟他们在一起,若有他在,总会好些吧。 但就算贝贝贝在,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这里人人都知道狴犴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抓人进来就不会放。此前樊大哥说他是瘟神,还真没说错,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狴犴废了之后踢进来,看他死不死。 这里人人都恨不得喝他的血寝他的皮,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轩辕宇。 而这锁魂塔想锁乐菱的魂,却正好踢到了铁板,还是仙宝级的铁板,目前看来是圣莲空间赢了,不然地魂早就跳出来了,站在乐菱头上发抖或者去咬别的魂。 乐菱巴不得在这里学以致用,她不去吞噬别人的魂,已经很不错了,并且地魂口味也挑剔,不是神魂他还打不上眼。 如是,水镇集市上,乐菱最后听了一名同她一样插着草标卖自己的少年介绍,选了终南山派。光听这名字,就仙气哄哄的,自己也算是紫气南来,只不过没青牛骑而已。 乱发蓬松的脑袋上到是骑了只神气的物事。 乐菱蹲在集市街边卖自己之前,就换了一个草标,引来了一群同样是卖自己的乞丐样的少年的好奇,乐菱这就认识了两名新朋友,一起被终南山派买去干杂役,当炮灰。 共工、姬矛大战在即,这些小门派急着用人,草标也作数,根本不辨真伪。 “你的虾怎么是红的啊?”那个叫八章的少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一路上都在想这问题,终于问出口来。 他的是真虾魂,乐菱看过了,虽说是草虾,但是是青的。 “死虾就是红的。”另一身体壮硕,表情严肃的虾少一针见血地说到。 他叫木真,也是只真草虾。 三少年中,就乐菱的虾让人搞不清品种,但也不排除变异。并且她这次弄的是活的,不再是草编,半死不死地朝天举着一对大钳。 乐菱还给它起了个神气的名字,轩辕龙虾,同时也是自己的狱名。 这里的人都姓轩辕,不用报姓。这样的话,她的虾就是龙虾,跟龙差别就不大。并且也确实是龙虾,但这地方还没这品种,乐菱原来那地方有,据说毁坏池塘堤坝什么的,非常的可恶。 乐菱先瞥了一眼前面带路的“鳅收师兄”头上的泥鳅,才诚实严肃地对八章和木真说到,“我平时吃的就是死虾。”吃什么补什么,是修魂术之一。 “哦。……难怪。” 轩辕八章和轩辕木真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怎么释然,因为虽然是死虾补的,但乐菱那只龙虾看上去却比他们的草虾神气多了,红得很有杀气。 鳅收师兄回头看了一眼乐菱头上举着两把大钳的红色“龙虾”,也觉得不怎么对味,似乎比他的还高阶,都不怕他的黄泥鳅。 “轩辕龙虾,领过东西后,去东道院服侍泽西先生。”一进中南山门,鳅收师兄对乐菱直呼大名冷冷说到。然后又对元漳和木真和气地说到,“八章、木真,你们去石门主的北道院吧。” “是。”乐菱三人应道。 乐菱暗思,瞧鳅收师兄这态度,估计泽西先生一定不是个好侍候的人。 但是自己,似乎也不怎么会侍候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凶残的米 对鳅收师兄的安排,乐菱很有些不解。 按理说因共工和姬矛的矛盾,鳅收师兄是土属黄龙修,他应该对付木属青龙修才是。但他却没这么做,而是把八章和木真送到了石门主那里,而把看不出属性的死龙虾派给了石门主的弟弟,泽西先生。 泽西先生无权无势,在终南山的地位,就象个幕宾,被他哥哥石门主困着养着。泽西先生也是土属魂修,不过修成什么却没人知道,他深居简出,更从未出过东道院。 终南山派是石门主和泽西先生两兄弟从他们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门主位传给了哥哥。 然石门主却既非土属也不是木属,而是水属。此地木属魂修都喜欢跟水属魂修修魂,姬矛就是黑龙魂,他门下也大都是青龙修,但他很低调,并未将青龙派改为黑龙派,到更象青龙派的守护龙,深得人心。 要说这里有潜修的话,大约也就只有金属和火属魂修了。金属和火属因锁魂塔中这两种灵气极度匮乏,修成的人极少,潜得再深,也不成气候,潜得不好,还会被干掉。所以尽管有火属和金属体质的人,但若非家大业大,便宁可做草也不去修魂,免得活不长。 双属或多属的魂修,则有可能变异,但修起来更须大机缘和大毅力。 而乐菱却看不出本体属性,连头上的龙虾都无人看得出属性,这就不好办了,因为各属性有相生相克的关系,还得看修为大小,能不能消受得了,也不是说乱吞的,看不清的时候,就暂时无人下嘴。 魂修们抓到不适合自己的魂。也会拿去卖掉或跟别的魂修交换。 所以乐菱这只龙虾,要么是奇货可居,要么就是一钱不值。在鳅收师兄眼里,大约就是属于后一种,才会被他嫌弃。 但泽西先生却比乐菱预想的还好侍候。 终南山在终南湖的中心,山碧湖苍,水天无云,一轮永不沉没的紫阳映照着锁魂塔里的世界,这里没有黑夜,一切似乎都处于高度监视下。名副其实的大狱。 终南湖不知深浅,终南山最高峰却不到一百丈,是一个三爪形的半岛。每个爪峰上都有一个道院,北道院的爪峰最低,离水岸不到十丈,东道院的爪峰最高,也就是终南山的最高峰。西道院的爪峰介于其间,约五十丈。 门主所在的北道院爪峰最低,到让人看不懂。 或这里人们奉行低贵高贱,北尊却是此界永不更改的习俗,锁魂塔也没例外。 终南山派有一千七百人,按阶位和亲疏远近分别住在石门主的北道院和西道院,蛇魂以上的修士就有近千人。 泽西先生的东道院杂役或说是弟子,却只有乐菱一人,先前侍候他那个虾修进阶为鳅修了。就是鳅收师兄。进阶后他要住到西道院去,乐菱就是被他买来接替他的,而他却什么都没提点乐菱。连乐菱去东道院的路都只是随便指了指,便扔下乐菱走了。 鳅收师兄似乎非常迫切地想离开东道院,再也不回去。他名字前的鳅字,却是升阶以后按门派规矩冠的,以前他叫虾收。若按门派的规矩,乐菱三人现在就是虾字辈的,都该在名字前冠以虾字。但因魂修的魂物都摆在外面,冠不冠大家都知道,一般只有刚晋级的魂修,才会兴奋一段时间,主动冠上名号,深怕别人注意不到。 乐菱在终南山山门处的门派事务管理处只领到了一把新扫把和一张旧抹布。对修士来说,什么都是身外物,随便哪里都可以打坐修行,也就没什么好领的。所以乐菱也不是很在意,给她就拿着,不给更好,不给正说明没事让她做,但事与愿违,接下去她该做什么已经十分清楚。 但同样是新来的,八章和木真的待遇就跟她不同。 去石门主那边的还会发放统一制服。终南山派制服是青色的,腰上缠一条黑腰带,就算是石门主的人了,他们的发髻要留给魂物盘踞,所以也就没玉冠徽记什么的。 乐菱本来穿的就是黑裳服,腰带也是黑的,两边肩上对称的补丁到是青色,也不知算不算石门主的人,反正她领的东西里面就没有门派制服,八章和木真都有,换上后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穿什么都精神,除了邋遢的乞丐服。 而乐菱的乞丐服却非常的干净,一直就很有精神,并且她头上还有只神气的大红龙虾,发型也海藻似的极为相配,乱中有序,大红龙虾举着一对大钳,面对众多高阶师兄们的黑、黄、青泥鳅,也毫无惧意,同阶草虾就更不用说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才没给她制服,乐菱人才也很标致,随便往人群里一站,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知她不是池中之物。乐菱也是没办法,气质和仙肌玉骨决定了她不管变成任何面容都不会平庸。她终归也是女孩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弄成奇丑。再说弄成讨人嫌的样子,也会无缘无故的挨打。出来混,面相其实也很重要,除了x二代,谁见过一代英雄或领军人物会是歪瓜劣枣,猥琐不堪的? 不引妒羡,不是人物。 但总的来说,高阶师兄们还是认为乐菱的龙虾是被他们吓傻了,才不象别的草虾那样躲得飞快。(.好看的小说)而虾魂闪得再快,也不如鳅魂滑溜利麻,胆色和魂力就更不如鳅魂了。 要不是加入门派,虾魂想进阶,几乎不可能,早被鳅魂甚至同阶厉害的虾魂吞噬了。 魂修门派跟外界的修仙门派也是一样,不会同室操戈,至少明的不会。 所以门派事务处的鳅阶师兄们,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乐菱头上的龙虾,其中一位师兄用鳅魂将扫把和抹布轻松洒然地放到乐菱的手上后,然后,就在乐菱和八章、木真惊羡的目光中,与别的同阶师兄弟们继续聊天去了。 乐菱也没让轩辕龙虾再表现出什么更与众不同的风采,她是要捅就捅大篓子的人。这点场面她根本就没感觉。她不过是一过客,要出风头也是去找共工或姬矛单挑,强制他们带她去清河源头。解决不了时,就坐那里通知轩辕宇来拿神鼋血,不来她就帮他选个继承人。 离开门派事务处后,八章和木真要跟鳅收师兄去西道院,在分道处与乐菱告别时,八章还回头看了一眼山门,赞叹到,“大丈夫。正当如是。” 人不英雄枉少年,草虾也有成为泥鳅的一天! 木真却平视前方的北道院,目光中。似也有清晰的决定。他的眼睛有一点天蓝色,他的家乡在北地草原,不知却为何流浪到这里。 八章是此地土生土长的水乡人,一路上都有给乐菱和木真介绍家乡,就象这里都是他的。乐菱则随便说了个此前路过的最远的山村。便敷衍了去。她被轩辕神剑送到了锁魂塔一层南部的山林里,走了好些天才到水镇。这里无飞剑,她也只好用飞奔。 历代轩辕皇帝没有提供龙渊大狱体修进阶的条件,要进阶就只能修魂。锁魂塔里没有灵晶石,人族体修从炼体炼气,没有灵晶石就不能凝珠,炼气期便到了锁魂塔体修的终端。 连金灵气和火灵气都被压制了,显然是认为这两种属性比其他属性更具危险。只可惜这里困的是轩辕血脉,想得再全面。也会生出意外来。 表面温和的东西。不一定杀伤力就弱。 但若再控制水、土、木这三种生存的基本物质,那就不如干脆杀光龙渊大狱的族人。 按乐菱此前的经验断定,这之中也必有阴谋。锁魂塔魂修真正成龙的一定也没有,最多到九阶蛟魂,不能进阶为龙魂。即便修成龙魂,也会被弄走,就象大秦大汉大鼎和五石的武王一样。甚至此前的诸侯百国,也不容武王存在。 锁魂塔中的龙应只能算半龙。或许见了共工和姬矛就知道了,乐菱在神龙岛上见足了所有的龙种,是不是龙,瞒不过她的眼睛。她还有饕餮嗅识,不是神魂,也不会是龙。 乐菱与八章和木真二子萍水相逢,认识还不到半天,也就没什么多余的想法,鳅收师兄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她便一笑转身,扛着扫把,舞着抹布,头顶轩辕龙虾,迈着轻松的步伐,沿着翠松苍柏的石阶,登临终南山最高峰上的东道院。 在东道院里该做什么事,鳅收师兄一句话便交待完了。 泽西先生有一个很大的藏书室,乐菱每天要做的,就是打扫这个藏书室,以及到膳食堂给泽西先生和她自己领取食物。 泽西先生的卧房后面连着一个小池塘,但他从不允人进去,也就不需要乐菱费心。她只须把饭菜端到外屋,就可以不管他了。而泽西先生连菜都不用,每日只一碗米饭就可以,并且,冷热都不忌,想起来就吃,不会叫乐菱端去热回来再吃。 如此轻松的工作,几乎令乐菱改变了对鳅收师兄的不良看法,认为他是表面冷漠,暗里帮她,她乐得正好在藏书室里寻找魂修的书来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记下来等泽西先生有空的时候问他。 只可惜泽西先生连房门都不跨,连外院都不出。乐菱只见过他一次,掐算时间,已是她到东道院后的隔日午时。 泽西先生长得极白,头发也是白的,连眼珠都近乎白色。乐菱想他是阳光见少了的缘故,但锁魂塔的紫阳永远高照,就这永昼的龙渊大狱中,泽西先生都还白得几近虚无,实为憾事。 这都是他哥石门主给迫害的,乐菱这样想。石门主都长得黑炭一个,泽西先生既为土属,即便白,也应该略黄才对,一定是给石门主害的,连个杂役弟子,都派她这种人来。 她哪里知道该如何照顾人?尤其是病人。她脑子里一直转着白化病这个词,可惜她对这个病一点研究都没有。 不过泽西先生却没有怪责石门主的意思。他长有一张老少都喜欢的俊秀面庞,男生女相,高高大大和和气气,非常儒雅。即便泽西先生白得异常,也不能掩盖他具有迷人魅力的事实。 乐菱在和八章、木真碰面的时候,听八章说他很会指挥魂修战斗,石门主才没弄死他。终南山能在众多的门派中拥有近千名高阶弟子,也是因了他的缘故。 但不知怎么回事,乐菱内心却十分怕他。就算与泽西先生面对面,也感觉他的目光深远而哀伤。哀伤这种东西是乐菱最不喜欢的,并且泽西先生还会流泪,而他的眼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是吴羽那种,一看就是想骗人同情。 泽西先生这种极度悲悯世人的目光,令乐菱恐慌。 然真正让乐菱生出惶然的,是泽西先生对食物的态度,他有时记得吃,有时不记得吃,乐菱是吃不吃都无所谓,看书看忘了,见米饭馊了,打算拿去倒掉,不料泽西先生却不允,坐下来优雅地把馊掉的米饭吃了,一粒也不剩。 见乐菱惊愕愧疚的表情,吃完之后,他淡淡说到,“一粒米,也有它的尊严。” 然后泽西先生便起身回了内室。 此后,乐菱也未见泽西先生因吃了馊饭而出现什么不适。 乐菱是知道,锁魂塔里的魂修奉行吃什么补什么,但是这玩意跟臭豆腐绝对不是一回事,泽西先生吃馊饭,补的又是何物? 忽然想起,泽西先生每次都是等米饭馊了,他才吃。 并且他连衣衫也不换,还会光着身子出来,见乐菱惊惶回避,他才复又穿上,并从容教导乐菱说人本来就什么都没穿而出世,衣衫都是别人强加的,父母是人的第一件衣衫,随后兄弟、朋友,妻子、儿女,甚至是人的身体,都是衣衫。 死了,才能脱掉,于是灵魂才自由了。 乐菱却想,那他修的那魂物又是什么? 凶残的米? 在乐菱的人生当中,没有什么比得过吃馊饭更可怕,她那龙虾也不是吃死虾来的。宁可辟谷,也比吃馊饭强万倍,如同叫自己吞毛虫或蟑螂修魂,那她宁可去死。 而更可怕的是,书中记载锁魂塔的人死后,尸骨会不翼而飞,所以锁魂塔没有一座坟茔,若按泽西先生的说法就是,衣服都不见了。 在泽西先生的藏书中,也没见到对锁龙塔的详细记载,只找到略说,锁龙塔很旱,没有水,见水便会出现僵尸。照这说法,锁龙塔似乎就没有生灵,乐菱越发担心起樊大哥和鱼肠他们来。僵尸这种东西,她也没见过,只前世听说过。 但愿他们没去那个地方。 这一日,带着无比的疑问和郁闷,乐菱被八章鬼鬼祟祟地拉走了。 “我带你们去看有趣的事。”八章说到。 他是地头蛇,自然比乐菱和木真知道得多。乐菱也是闷了几天,泽西先生不待米饭馊掉也不会出来,乐菱正想出去散散心,反正姬矛还没出发去打共工,于是就跟了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寤寐祖血 八章说的有趣的事,实在是…… 三只小草虾万分谨慎地藏在一片泽地的水草边缘,贴在半掌宽五尺来高的水草叶子弯弧背面,随着风的节拍轻轻地晃动着,就算有人经过,都不见得能发现它们,因为,它们不是生物虾,而是魂修的魂物,不会突然跳起来逃跑,自曝藏身处。 它们在泽地水草的最外围,趴在水草叶上,瞪大眼珠窃视着前方水草丛中埋伏的密密麻麻的蛇魂。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稍不留神,惊动了蛇魂,等着它们的就只有被吞噬的下场,所以它们的本体藏得更远,在水泽岸上的树丛中,藏在更茂密的树叶里,随时都准备情况不妙就收回虾魂,逃到预先查探好的地方去。 这三只草虾的本体,就是八章、木真和乐菱。 他们是来观战的,一场小规模的魂修之战,即将在这方圆不到十里的水泽草丛中,拉开帷幕。来参战的魂修,至少都是三阶以上的蛇魂打头阵,二阶的鳅魂都不敢在此现身。而据八章探到的消息说,这次带队来的有四名五阶鳌魂修和四名四阶鳌魂修,分属四个门派,而终南山派得到这消息时已经迟了,人家根本不同意他们再加入,连旁观助战都不接受,来了就连他们一起打。 所以乐菱他们更要非常地小心,并且还须具备视死如归的胆色。好奇害死猫,难说会不会害死虾。但实战观摩,对低阶魂修的战技和修为的提高,都有很大的帮助。 乐菱是真的傻大胆,而八章和木真两个,也不是一般的二。草虾要进修,放着安全的门派比试不观摩,偏要来这种生死之地找刺激。隔那么远,看不看得到不说,看不看得懂都成问题。三只同阶的小草虾,谁也不能充师兄,装师尊,指点谁谁谁。 最多能突破魂胆,还不知魂物内有无魂胆这东西。他们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凭借虾魂的眼珠,远程偷窥。 而乐菱那只龙虾法宝,则是在虾肚子里放了樊大哥给她的龙珠。藏了她一缕神念,借了莲眼天珠视天之力,一点魂力都不外放地偷窥。 轩辕龙虾身怀龙珠。实则还真当之无愧为龙虾。乐菱还顺带帮忙掩藏了八章和木真二子虾魂的气息,当然他们自己并不知,还以为修为又提高了,满心以为冒险有成效,还没开战就小获裨益。在高阶魂修的眼皮低下都能从容偷窥。 虽然八章和木真对乐菱的红龙虾变成青龙虾非常的不理解,但现在也不敢出声问,他们的魂境修为还只在神现初期,也还不会传音,至少也得到神现后期,才能够传音。 八章和木真尚在想,虾修那么多,连活虾都不容易搞到,龙虾哥又是在哪里搞的死虾吃呢?至少回去后。(.好看的小说)有两个以上的修行问题要向龙虾哥请教。 乐菱不知八章和木真心里在想什么。明知他们还不会传音,她也没传音问他们什么,静静地关注着前方。此战对她来说。才是真有观摩的必要,她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也许就能在此解开。泽西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问多了他,怕暴露自己的来历和想法。 大智者的见微知著,也只能用混沌术去周旋,弯曲术最多只能对付阴谋家。 龙渊狱中,紫阳高照,壮物为影,此刻蛇魂修的本体也如乐菱他们一样,藏在另外的树林里,紧张密切地盯视着前方百丈处的一个水草包围中的小岛,一旦目标出现,他们就会让蛇魂发动袭击。小岛周围的区域,开始密密麻麻地冒出大大小小的连珠泡。 此地真正的潜修,鳖修一族,即将出岛袭杀蛇修。鳖魂也是三阶,鳖魂与蛇魂互相吞噬,才能进阶四阶鳌魂。每一次大战,都会有蛇魂修或鳖魂修进阶,同时,也会有相等数量的魂修失去魂物,沦落为草,或被诛杀。 鳖修是有大机缘的魂修,一旦修出鳖魂,他们就会聚在一起,非常的团结。修到三阶大圆满,就会成群结队地出来吞噬魂物进阶。鳖修人虽少,却拥有极强的防御术,鳖魂咬力强大,咬住就别想它们松口,非常的强横。原鳖会怕打雷,鳖修却是完全的不怕,他们有阵图法纹保护自己的鳖魂,何况龙渊狱中紫阳高悬,根本就不会有雷,这就使得他们在龙渊狱中不会完全处于弱势。这也可能是轩辕圣皇对他们的保护。 虽然关在龙渊大狱里的都是轩辕血脉,但毕竟,鳖是始祖。 而鳖魂对别的三阶魂修来说也是唯一进阶的机会,蛇修有迷魂术,中者丧失战斗力,两厢比较,各有所长,所以他们也联合起来对付鳖修。这对二阶鳅修和一阶虾修而言,也是一场正义之战,保护他们不被鳖修屠戮。 因此,蛇修可以正大光明地袭杀鳖修,鳖修则不可以。蛇修若想修成鳌,不吞噬鳖魂不行,然鳖修其实是得了祖神眷顾的贵人,为了找到合理的说辞,其他的魂修不仅会联合起来杀他们,还会联合起来污蔑他们,以证明他们应该被踩扁。 这就是神鼋族后人跟鼋族祖神玩的昧心弯曲术。他们污祖,以及自污,极尽污蔑之能事,以至于异族也看不起神鼋族,连乐菱都不愿公开承认自己跟轩辕血有关系,只愿意偷吃。不过她还不至于边吃边骂。 这样一来,魂修成龙,还真的是需要大机缘和大毅力。尤其是无污泥而自染的大毅力。所谓独占鳌头,也是他们自污后又自清的诡辩弯曲术。吃什么补什么也是欲盖弥彰,其实就是在找祖神血。搞得异族全部看不懂,不知道人族为什么见啥吃啥,什么都敢吃。 话说神鼋族祖神也是没办法,轩辕血脉太强悍了,生存能力之强,一两个传承召唤台根本解决不了神血传承问题,只有用吃来传。但再多的祖神血也不够后人分,说不定祖神血已改为藏在蟑螂血里了。不信可以试试。 就是不知弥罗神界有无蟑螂这个物种。 不久之后,乐菱就亲眼见证了这个大机缘和大毅力,发现自己一定修不出神龙魂,如果一定要修,便只有一路靠吞噬来实现。且这之中还有个大问题,不是自己修出的魂物,境界就会低很多,战力也相差很远。 哪怕是十龙灌顶,也不见得就能胜过别人自己修出来的一条龙魂。 就象玉圣广场塑像给她灌顶的天魂念力那样,她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发挥作用。 露西芬什锦木木的蝴蝶和中天帝国军阵中的饕餮。就是辟谷加贪欲修出来的,并且他们的魂物还可以用秘法和阵法拼合在一起,指挥得当。战力不下魂龙。但相比龙渊狱中这种触及灵魂的自虐性的修魂法,还不是一个级别。 神鼋族今日的自虐,就是为了他日虐你。笑傲祖神,唯我独尊。 轩辕宇都不敢进龙渊大狱,也是有其原因的。 乐菱忽然还想到了露西芬谋夺南炎联盟的暗夜血魔和血魔泰王。以及他之前偷窃的化形兽魂珠就与魂术有关,而就算这样,也不会是神鼋族魂修的对手。 话说她见了三皇五帝的神魂,也敢心生吃意。三皇五帝有没有看出来都很难说,说她没有轩辕血,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信。历代轩辕圣皇找不到祖神地,也未尝没有这个原因。祖神也会纠结,不管吧,怕后人被异族灭绝。管吧。祖神性命都堪忧。 弄再多的八端八耻出来,也会忘八。轩辕后人只记得兲上面那个王字,记不得下面那个八。彼此还引以为乐事。王八就王八,无耻就是王。但此时也不及细说了。 因为,鳖修们已出现在小岛上,鳖蛇大战一触即发。 八章兴奋之极,尽管大气都不敢出。木真也是一样,就好象他也和埋伏在水草中等着伏击鳖修的蛇修那样,有机会进阶为鳌。 见鳖修们出现,埋伏的蛇修从林子里冲出,魂找魂斗,人找人斗。方圆十里的水域,顿时呼喝一片,杀声阵阵。 压阵的各门派高阶鳌修也控制了周边的水域和水底,门派魂修云集,要瓮中捉鳖。 鳖修是有幸得到祖神血的魂修,就一点点微弱的祖神血,便能使他们成为其他所有魂修追逐的对象。鳖魂与蛇魂阶级相当,都是三阶,但问题是,蛇修想进四阶鳌修,必须吞噬鳖魂,而鳖修想成鳌修,也要吞噬足够的魂物才行,鳖修本来就少,不可能吞自己人,再说吞完自己人也不一定够。 鳖魂也是吞噬蛇魂最好,四阶鳌魂是蛇身鳖壳,再吞噬修炼下去,到八阶就是龙身鳖壳了,样子就象玄武小蛇龟。 因此这一场吞噬,对双方来说都是奠定王霸天下的基础,非常之关键。 蛇魂和鳖魂在空中都变大了百倍,青、黑、黄捉对厮杀、组队纠缠,极似一场盛大的,……集体洞房。 因为鳖魂最大的本事就是缩头,然后抽冷子趁其不备吞掉蛇魂,咬到就是胜利。 但蛇魂非常的狡猾,不是献身引诱,就是从鳖魂的后面下手。 同样,蛇修想穿鳖修的衣服,也很难办到,鳖修有一层坚硬的带八卦纹的盔甲,打死不出来,你就拿他没办法。 此时,蛇修就会大展迷魂术,混乱鳖修的神志,杀人夺魂。但意志坚定的鳖修也没那么好被诱,毕竟他们身上有着祖神血。 这就需要双方都有大毅力了,乃至于大智慧。 为打击鳖修,激怒鳖修伸出鳖头,锁魂塔里一直便盛传着一个谣言,鳖修无雄性,要靠傍蛇修才能进阶,乃至于养育后代。 蛇修仗着人多势众,仗着毒舌,仗着锄强扶弱的正义,锁魂塔历史的经验告诉人们,鳖修大都是被强的那个。 这样一来,鳖修们就十分的被动,隐藏得更深了,欲进阶时,才集结成群地出来,今日这个水泽小岛就是他们的集结地,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 而蛇修们讹传谣言为的就是这个,每当这个时候,更是一呼百应。 如是,锁魂塔中最暧昧的袭杀场面便如此展开。明明是气吞山河的龙鳌争霸战,却变得十分地低级和香艳。没事干的小草虾、小泥鳅们,乃至傲娇的已经进阶鳌魂的魂修,也会在一旁替自己的师门或亲友压阵或助战。 而助战的鳌修中,也不乏浑水摸鱼再进一阶的想法。 “上!干他!”“出来了,出来了……哇哈哈,又进去了。” 类似这样的淫荡嘻哈声,便层出不穷。不过只要不去联想,那也没什么。 实际现场是极为血腥的,鳖修的忍耐力也有极限,失去鳖魂的修士,会不知疲倦地战斗下去,失魂落魄,一缕执念,杀身成仁。 龙渊大狱魂修们的身体修为并不强,多以持刀近身肉搏为主,一时间,天上魂物互掐互吞,水泽里血肉横飞,血染碧水。 失去魂物的魂修,最好的结局,是成为天魂修。而天魂修,就更难了,他们已忘却了欲念,需要更大的毅力和执著信念才能活下去,更别说修天魂了。因为,锁魂塔的魂修首先修的都是地魂。而失去地魂,便无人欲,不识饮食,不知疲倦,如人痴傻,活下去都很难。 人有三魂,命魂为人生智慧,壮大的是心境,非死不会离体,便不能修出魂物,魂力也不可见,能修成什么程度,无人得知。 天魂到是能外现,但修成者太少,有也只在传说中。 “马上就要与共工开战了,你就从了哥哥吧,哈哈哈……”一名蛇修得手后,收回幻术,狂笑道。很快,他就会进阶鳌修。 紫阳下,水泽中,这一群势单力薄的鳖修,终于被联合魂修大军一一袭杀殆尽。 被吞了鳖魂的鳖修到在了血泊里,无一生还。 除了活着的魂修,双方魂修的尸身都沉入了水底,无人打捞。 龙渊大狱自会帮他们处理。 血浪在乐菱眼里很快神奇地恢复了微漾的碧波,乐菱想起了那无尽坠落中的血色深深。祖神地入口,就在血色深处。是这些后人血吗? 它们才是回归祖神地的路,不允戕害他们的王们,踏上归途。 所以历代轩辕圣皇们便再也找不到祖神地。纵然九龙阵吸尽天下的水灵,也无济于事。 血色越浓,越回不去。 而失去祖血的那些身体,又去了哪里? 别人都不去管,乐菱也不可能去管,随拍了拍八章和木真,跳下树转身便走。战斗打响时,他们早已收回了小虾魂。木真也跟着跳下了树,和乐菱一同往林子深处走去。 八章见乐菱和木真都走了,也只得恋恋不舍地打算离开。 忽然,他的视线被水草中一只汤碗大的鳖吸引住了,那只鳖想是被战斗惊吓,缩在这里也在等待离去的最佳时间。 八章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原鳖,早已被各大魂修门派控制,平时连看都看不到,更别说吃了。 而且还是这样大的一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岂曰无衣 八章悄无声息地除下了身上的黑腰带,终南山派的低阶弟子腰带上都有个汤团大的十二齿日印,这是老门主亲自结的丝带印,法力无边,除魔降妖网天罗地。(.无弹窗广告)四阶以上的高阶鳌修弟子则是青玉腰带,上面是更为厉害的石门主结的黑色三叉愣青印,不过就八章目前这阶位还得不到,且抓只妖鳖也还用不上那么高级的咒印。 在龙渊大狱这样的世道中还能在野外长这么大,这鳖不妖才怪! 腰带展开有一尺来宽,尽管八章很激动,还是冷静地从树丫上一跃而下,准确地扑了上去,兜头将鳖网进了腰带里,然后,迅速绞紧腰带,猫腰急蹿入林,朝乐菱和木真离去的方向追去,那本是一开始就探查好的安全去处。 林子里,乐菱和木真并未走远,八章很快追上了他们,并径直超过二人继续往丛林深处腾挪跑去,一边还鬼祟地拼命挥手招呼乐菱和木真:“快快,赶快跑!” 乐菱和木真一惊,以为被人发现追来了,于是也不耽搁,拔足便跑,尾随八章迅速钻入了树丛更深处。 他们选择的去处没道没路,乐菱一面跑,一面还用龙珠里的神念控制轩辕龙虾抹去身后被三人践踏出的痕迹。这点去痕小法术,对法宝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仿佛一阵风吹过,草木复兴。 也许是乐菱小题大做,但这是陆上跑路的常识,乐菱可以踏草无痕,但八章和木真还做不到,于是她也只好多劳点神。 如果三人都是龙鳌,那就没这必要了。 八章跑得很快,待乐菱和木真沿着他踩踏出的草痕循迹追到一处小水塘边,却看到八章拿着一根小草棍,正在逗引手里倒提着的一只草鳖的头。“出来啊,小宝贝。” 他兴奋地唤道,那声音亦是十分的下流,没白观摩。 乐菱见状不由骂道,“不就是只鳖吗?值得你这样紧张!”她当然不稀罕了,吃了那么多的祖神鳖,哪里还会对鳖子鳖孙们感兴趣,要打要杀都随他们去。 何况身为一只有前途的鳖,就应该化整为零,暗中偷袭。搞什么集体大游行,分散行动最多只能被抓到几个,也不至于被团灭。或者留一两个在哪里吸引火力。剩下的从蛇修背后偷袭…… 不过,想是形势迫人,只怕他们谁也不敢独自冒险,就象这只原鳖,都伪装成湖石了。竟然还是被八章发现了。 “你们瞧它多机灵,我怎么逗,它都不冒头。”八章毫不介意乐菱的话,继续地一边逗引,一边乐滋滋地说道,间中还吸溜了道口水。 “这鳖背上怎么是癞的啊?”木真圆白的脸上满是好奇,睁大细细的眼睛打量着那鳖。 “癞?哪里癞了?”八章翻手看了看鳖背,啐道,“不识货就别乱讲!这可是元鳖。背上那是八卦纹。八卦纹懂吗?没这个它就潜不深,正说明这只鳖是神鳖。别说神鳖了,就连乌龟都被高修们吃光了。石门主有只脸盆大的元鳖,还隔很久才肯放一点血吃。”敢情他进终南山门都关心吃去了。 “它真是神鳖?”木真半信半疑地问道,面上却已生出敬畏。 乐菱也瞟了一眼鳖背,还真是的,一只与众不同的鳖。然这里与众相同的鳖她也没见过,并且此鳖的八卦纹也模模糊糊的,跟祖神地的神鳖纹差远了。 跟癞蛤蟆到象近亲,也不知是不是被它强了生的。乐菱也听说了石门主是八阶鳌修,石门主成天也是躲着不见人,不知是不是怕他的鳌魂被谁强了。 而他那鳌魂,也是继承来的。 老门主临死前灌顶给他,门主位也传给他了。泽西先生当然也就什么都没得到,同根相煎,更是轩辕血的传统。 泽西先生的境遇,乐菱一点也不意外,他没死已算好的了。 这边,八章却不管乐菱在想什么,郑重地说了句,“这只元鳖,我一定会记住它的。”言毕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一刀扎进了元鳖屁股一侧,然后拎高鳖身拔出刀子,就着血口将喷涌而出的鳖血直接生吞了。 吞了几口后,瞧着差不多了,他才将象个扁水壶似的鳖递给乐菱,乐菱愕然之后,闪身避开,摇头道,“不用。我从来不吃这种东西。”搞什么嘛,哪里不好扎,偏扎…… 也是跟蛇修学的! 乐菱正恶心,八章看着她头上又变成红色的龙虾却恍然,砸吧了下嘴,“啧,对,你是吃死虾的。”又将鳖转递给木真。 木真直直地看着那死神鳖,然敬畏管敬畏,却不妨碍他食欲,他恭敬地接过鳖,仰头饮完剩下的鳖血,然后,看着失去血色的灰白色鳖身,也郑重地说了句,“我也会记住它的。” 乐菱转开了头,暗骂八章,你们全家才是吃死鳖的。话说吃死虾这话也是自己说的,连反驳都没道理。 饮完鳖血,分食完生鳖肉,两少年都喊热,坐在凉幽幽的草地上盘坐运功,头面上热汗淋漓而下。 龙渊大狱虽紫阳高照,然却几乎没温度,更似一只冷漠的眼。 乐菱躺在草地上看着紫蓝色的天。天空无云,看没几眼心思就转到了一边。 这两少年似乎都有很深的心事,却又不肯说。尤其是木真,眼中偶尔露出的仇恨之火都能灼毁他看到的东西。 八章看似无赖,眼底也深藏恨意,脸上隐约还有数道陈旧的疤痕。 他们才只是虾修,欺负他们的人一定比他们强很多。 龙渊狱中火灵气少不说,金属也没有。八章和木真的护身刀都是荆木刺做的,而木刺又能干什么? 从今日的魂修大战上看到,真正能保魂修命的还是身体,魂丢了还在其次。但羸弱的身体又如何负担强大的神魂? 只怕又是个骗局,龙渊狱让这些魂修们互相吞噬魂物,强大后再收走。 乐菱想了想,取了两只鼋蛋出来,悄悄移到二子身边不远处,指着鼋蛋突然说到,“你们看那是什么?”普通人能不能直接服用神鼋血自己还不清楚,让他们先试试看鼋蛋吃了会怎样。 并且夏帝给自己那瓶神鼋血竟是碧色的,不知与别的神鼋血又有何不同。 八章木真听到乐菱的话,睁开眼,转目看去。 蛋只有两只,乐菱起身走到一边,嘴里咬着一根青草,心道,一枚是地鳖蛋,一枚是天鳖蛋,管你们谁吃到,就看造化了,你们最好也不要修出鳖魂来,不然的话……不过那时我只怕已经出去了,也就看不到他们被强了…… 回到终南山,乐菱微笑着与满眼歉意的八章和木真在三岔道口分手后,往东道院的山道走了不到一半,便见北道院的道场上有终南山派的弟子在围观什么,便停了下来。 远远望去,见是石门主门下的两个四阶鳌修弟子在场中比试。乐菱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继续往山巅行去。 看过生死搏斗,这些貌似激烈的招术,便完全提不起观摩的兴趣。 真正能致命的,只一击。 步入院门,乐菱马上察觉有陌生人的气息,循迹寻去,发现是在泽西先生的后院里,并听到有人说话,从隐约传来的对话中,似有提到共工和姬矛的战事。 泽西先生从不允人进他的卧房和后院,乐菱遂想会不会是石门主。来终南山好些日子,还没见过石门主。乐菱略一思忖,回到自己的修炼房,反手关上房门,放出了轩辕龙虾。 轩辕龙虾顺房顶一路爬到了泽西先生的书房顶上,乐菱神念透过轩辕龙虾的虾目往后院池塘看去,见小池塘中升起了一个透明光球,光球里还平躺了个人。 乐菱一见光球里那人,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却又听背对自己方向站在池塘边的一青衫黑卦身形削瘦的人,对坐在松下石桌旁的泽西先生说道,“姬矛这次打算同共工决战,所有门派都必须全员参与。你看,你的身子一点都没变样吧?只要这场仗打完,我就还给你,这次大哥说的话一定作数。” 乐菱听得心惊,又向泽西先生看去。 泽西先生的白发在松风中漂浮,松针在脚下落满一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看那光球,良久,淡然说到,“你还不还,我都可以答应你去。” 乐菱似乎还听到泽西先生的心音:那不过是件衣服。 可是,我平时看到的泽西先生,又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与子偕行 不知时日的龙渊大狱里,各门派的道场中仍有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代的磐石日晷,依然发挥着指日的作用。[]那锋锐的穿心石针,在乐菱眼里却更似在问苍天,没有黑暗,是否就不存在阴谋和叛变? 姬矛与共工的战事是不能避免的,一条由西而东的清河,将清河上下游人们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即便是在龙渊狱中,水患依然噩梦般地缠绕在逐水而居的人们身上,数千年来,旱涝之灾从未断绝过,然就这样,还有人祸在其中。 王原本应是保民平安的,一开始他们就是因治水而得的王权,然千百年来,在这堂皇的理由掩盖下,却演变成了无数次的王权争夺。衡量一个王者的标准,也成了水德。 战争也在水德之内,民也是水。 水往下行,民往上走。西旱东涝的历史也不是一王造成,上游的共工要截断清河之水灌溉他属地的农田,姬矛和他领导的下游人民肯定不能答应。这个矛盾对于清河流域的每一代王者,都不可避免的存在。到了共工这里,他甚至想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将天台山撞断。 这一想法得到了清河上游人民的普遍拥护,水自他们的门前过,却滋润了下游,而他们却反到因缺水而不得往下游迁徙,下游人们又不愿让路。 与其这样,不如截河断流,免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管这是不是蛮干,但共工若成功了,清河中下游地区人们的命运也会因之而改变。水是生命的本源,水源在手,一切也只有听他说了算,姬矛也必须臣服于他。 这对于姬矛,显然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天无二日。龙渊大狱里只要出现两个以上的太阳,就会打仗。 姬矛有充分的理由攻打共工那个二杆子。他对清河下游的人们讲到,共工如此做,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他其实并非共工,而是用了他先祖的名字,并企图复活他先祖。他的先祖是洪水之神,撞的是不周山天柱,作恶多端,被轩辕黄帝的孙子颛顼诛灭了。尸身镇在天台山顶上,共工欲水淹天台山,复活坏水神。 颛顼是姬矛的先祖。代表正统。 历史之轮不断重复,现在又轮到了他们。 乐菱其实更爱月色,龙渊大狱的紫日和外面的骄阳,她从来就没尊重过。也许是因受一些人牵连的缘故。 谁拿自己比太阳和光明,她就不信谁。 不过不管信不信。都不管她的事,她也没有当太阳的想法,她在这里只是个过客。圣鳖使的使命,也不是让她做这个。 她不过一终南山派的小虾米,姬矛大王的高层军事会议,她也不可能参加,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打,在征伐大军出发前,她只有等待的份。 泽西先生被石门主接去了。东道院更无事可做。她又到水镇去寻樊大哥和鱼肠的消息。大战在即,水镇上的鳌修也多了起来,令乐菱惊讶的是。鳌修的鳌魂与别的魂不同,可以放大了骑在身下。她想起苏虞伯和戚建的苍龙也可以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龙魂。 但她所知的是,龙渊大狱外的人修,都不怎么修魂,魂物也不会外现。如果龙渊大狱有阴谋,或苏虞伯和戚建的苍龙就来自这里。 水镇上,鳌修们骑着丈八鳌魂所经之地,那无一不是一片惊叹和赞美声。平时鳌修们并不如此高调,鳌魂也是盘踞在他们的发髻上,但现在却必须如此,这是激励民心的最佳方式,胜过空口白牙的动员,为各自的门派招徕炮灰。 乐菱已加入终南山派,别的鳌修便对她不感兴趣。 本来她的装束是看不出门派的,但八章和木真也跟她在一起,他们腰带上有终南山派的标识,十二齿日印。终南山派的鳌修,也在各镇巡游,展现门派实力,吸引更多的草虾和泥鳅的加入。 乐菱从八章和木真的激动神情中也看到,此间魂修所向往的,也不过如此。成蛟可能性不大,然成鳌的机会却很有。 四阶鳌修进阶到八阶鳌修,要吞噬无数的高阶魂。 鳌修之间的关系,是既互相防备,又相互依存,一头凶猛的鳌,可能吃掉身边的鳌化蛟,谁都不能不提防。所以同门之间必会结契约,起誓不互相吞噬,然后,一起去吞别的鳌魂。然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各门派也不会贸然吞并别的门派。并且,他们还有个共主。 清河中下游共主是姬矛,上游是共工。但姬矛和共工并不是龙魂。 龙魂是不可能留在龙渊大狱里的,姬矛和共工只是蛟魂。 而蛟魂要进阶化龙,须修天魂,修天魂须修德,所以鳌修们才敢跟在蛟魂身边,不怕被他吞噬,且多条鳌魂在一起,姬矛也不能随便把他们怎样。 修天魂,更须民心。姬矛和共工都用各自的方式树立形象,塑造个人魅力。 统一清河上下游,也可能成就龙魂。战争目的从来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土地、水源、民心、权位,能看到多少,也得看修为。 乐菱不打算为之伤脑筋,她仍然没得到樊大哥和鱼肠的消息,直到最后出征的日子来临。她内心十分的焦虑,不知血色之路,将他们送到了哪里。 鹰缅和白寒俊会不会来救她,她却丝毫没想过,她不认为他们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们也一定还在找九龙阵的阵心,若九龙阵被破,龙渊大狱也一定会有动静。 而现在连征兆都没看到,九龙大阵,更非一日能破。 攻打共工的誓师大会在青龙镇举行,终南山蛇修以下的低阶弟子跟别的门派一样,连边都沾不上,列队等候在镇外的田野水泽边,一声令下,糊里糊涂地就开拔了。 征伐大军沿着清水河溯流而上,誓师之后,各门派的门主和鳌修都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鳌修排头,蛇修跟在鳌修后面,依次是鳅修和虾修,浩荡逶迤,旌旗林立,凭乐菱的目力看去,也探不到尽头,至少有三千万之众。 那一派鳌魂威武,也是气势磅礴,踏脚如鼓。激荡人心。 乐菱不敢放神念,还未看到姬矛。青龙派在队伍的最前方,门派势力最大。鳌修也多不胜数,大旗飘飘,更望不到头。 鳌魂不止于蛇鳖配,还可以继承。虾魂则不会,这道理很简单。那得要衰到何等程度,才会将虾魂代代下传。连蛇魂传承的都少,不成鳌,便终于鳖吻。 终南山派不算大,也不算小。就这数日功夫,门派弟子猛增到三千人,其中虾修就占了一半,显然是之前的鳌修巡游起了作用,而泽西先生的魅力。也起了关键作用。 终南山的十二齿日印。有非同小可的力量,能化弱为强,老门主将这印咒传给了他保命。控制鳖修的三叉愣靑印咒。则传给了石门主保位。 但这两种印咒都有局限性,能作用的人数不多,只能保终南山,不可能用于征伐大军,所以姬矛也没在意他们,他须总揽的是全局,不是某一派山门。就这数量,已足够对付总数不到远征军十分之一的黄龙派了。 就算加上天台山下黄龙城周边的全部门派,也不到远征军的三分之一。姬矛这次是下了必胜的信心,也打算一劳永逸,决战黄龙城。 虾修们眼花缭乱看不清前程的时候,就会用胜战和令他们信服的理由去衡量,尤其是后者。并非只要是强者就会令他们盲从,虾修们很胆小,高修瞪一眼都可能把他们吓跑。 然虾修为何要去参战?除了强迫,还有进阶的机会。每个门派都有种种许诺。 说得他们相信,他们才会跟来。只要踏上修魂之路,保命和进阶便成为必须同时考虑的因素。 而如乐菱这种卖身弟子,则不在此列,没有考虑的余地,必须参与门派的战斗。 在终南山派的队伍里,她和八章木真等虾修都一样,每个人肩头都扛着一面门派的旌旗。旌旗是红底,正中间有个黑色的#字,乐菱乐呵呵地笑看了半天,横竖看它,都是二。 然这代表的却是终南山派所倡议的太平公正,延伸下去,就是正义。小虾修们特别认同这个,没有正义,他们活不长。 这旗帜符号跟十二齿日印还有莫大的关系,战时就是阵旗,上引天露,下通黄泉。不过这是乐菱从泽西先生藏书中的只言片段中踅摸出的,不知外人知否,本派魂修更多描述的是此阵的直观效果,如何如何厉害,把企图侵犯终南山门的魂修如何打败。对很多门派而言,终南山更似个陷阱,不敢轻易踏入。 乐菱是被忽略了,扛着阵旗,却忘了给她十二齿日印腰带,她也懒得去过问。 护旗是光荣的任务,乐菱扛着旗子也很自豪,头上的龙虾还不时“咔嚓、咔嚓”地挥舞几下大钳,很是威风地将前来传话的鳅收师兄吓了一大跳。 “你们三个,到前面去侍候泽西先生。”鳅收师兄不爽地指着乐菱和八章、木真说道。一句话就剥夺了乐菱三人的光荣。但侍候泽西先生,也很光荣。 尽管泽西先生没修为,没魂物,但终南山跟泽西先生打过护派战的老弟子都很信服泽西先生,除了个别死忠石门主的,他们监视泽西先生,随时把泽西先生的情况汇报给石门主。 这样也为石门主争得了表面声誉,石门主很爱护兄弟。 乐菱不信石门主,不等于他门下的弟子也这样,实际上石门主在弟子们眼里,对泽西先生非常的好,泽西先生反到是不好侍候的人,说的话都让人听不懂,行为也怪诞。 虽然侍候过泽西先生几日的乐菱深知泽西先生好不好侍候,不过为泽西先生正名的事,她也干不了。别人的家事,更是她最不愿干预的。 自从泽西先生被石门主挟持去了北道院,乐菱就没再见过他,他现在在终南山派队伍的前面,乘坐的是四阶鳌修的鳌魂。 骄傲的鳌修当然不会侍候人,所以石门主才关心地指派了三只小虾去侍候泽西先生。石门主并不认识乐菱三人,指令层层下达后,却落到了他们头上。 显然这事跟鳅收师兄有关。 鳅收师兄在门派中的人气也很不错,都很少有人留意到他是土属魂修。土魂修在在姬矛统辖的属地内,地位一直很低,都比较谨慎,大多在山村里据村劫道。就象乐菱遇到过的那帮打劫她“青龙”的黄龙修,不过他们却是识少胆大,连“青龙”都敢劫。也难怪乐菱会戏弄他们,她当时是不懂行情,土修们却是见龙起意,也不顾真假。 轩辕血的胆子,真不是盖的。有没有见识,胆都一样大。 乐菱和八章木真在鳅收师兄的带领下,来到了队伍最前面的鳌魂队伍中。这里的气场完全不同于后方,八章和木真紧张得几乎窒息。乐菱三人被安排在了泽西先生坐的鳌魂上,坐在鳌魂的尾甲位置,鳌魂的主人有准备,没为难他们。 他是一只四阶青鳌,主动要求驮负泽西先生。整个远征军的鳌修中,黄鳌都很少,也许跑去了共工那里求庇护,或膏了青鳌或黑鳌之吻,也很难说。 泽西先生也不是终南山派的统帅,统帅是石门主,他无名无份地在石门主的三丈黑鳌一侧伴驾,好在石门主也指派了一个鳌魂给他骑,鳌修在前御鳌,他盘坐在鳌魂背上,手里还撑了一把伞,淡然而独然。 乐菱三人上去后,他也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吩咐。 虾修和鳅修最大的本事就是跑路和跑路的速度,乐菱遂想安排他们三个来,是做泽西先生的传令兵。小虾在高阶和统帅面前要懂得收敛,在没有泽西先生的吩咐时,乐菱和八章木真也老老实实地盘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连修行都不敢。 泽西先生似乎不能见紫阳。没人告诉乐菱,乐菱也明白了。不然,他为何撑伞?那把伞,就象他后院结界的颜色,淡青的伞面上有着隐约的卦纹。坐在鳌魂上的泽西先生,也不知有无穿衣。乐菱是想,他的地魂也许被石门主吞噬了,而他正是天魂修。 乐菱分辨不出现在看到的泽西先生是不是他修出的天魂,在他头上也未看到魂物,白色长发亦是散着,没有结发髻。漠然和悲哀,依旧交织在他淡黄色的眼底。 长长的队伍,沿着清水河蜿蜒上行,这是一场遥远的征战,路程比乐菱想象的还远。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偕行。 没有正义不正义,只是为王而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贰师将军 南炎联盟的神鹦鹉王,极南的圣凤使,天心宗的四掌门,因误入轩辕一族祖神地,成为轩辕五帝的圣鼋使,此时此地,又以龙渊大狱锁魂塔一层终南山派虾修,轩辕龙虾的身份,混迹于蛟修姬矛的西征大军中,欲上天台山,架神剑而逃狱。 莫笑小虾狂,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每一次的征战,也是小虾魂们直上鳌魂的登天之路。战斗中升级,远超平日苦修,不然,虾修们也不会为之抛家弃子,踏上这条不归路。 当然,没有虾修会认为自己一出门就会死,他们也选了他们认为可靠的门派。 终南山派就是可靠的门派之一,不仅虾修们有十二齿日印提高魂力,鳌修们也有三叉愣靑印护佑身体,鳅修和蛇修也有适合他们的秘印,提魂和护体。 巍巍群山,莽莽源流,行军途中,乐菱头上的轩辕龙虾又开始蠢蠢欲动,无意间截获了终南山派石门主和泽西先生的传音密谈。 这不是乐菱故意的,从泽西先生的藏书中虽有看到魂修有这技能,但那是高阶对低阶才能办到,并且也不是说想听就一定能听到,如果传音之人使用音障,哪怕是低阶,也须破障才行。 她虽魂力强大,但毕竟她自己修得的魂境才只到神念初期,略高于蛇修,堪比四阶鳌修,没理由比已修至八阶鳌魂的石门主和神秘的泽西先生魂境高,凭石门主的八阶鳌修修为,至少都是神念后期。 乐菱遂想是因她和泽西先生都坐在鳌修师兄的魂物上,勾通魂道,借道借力,使她有此意外收获。恰好这位鳌修师兄名字叫拜,所以算得上拜他所赐。 或许也与莲眼天珠有关,此珠乃师父给她的佛门法宝。到底有何神通乐菱还在探索中。 反正,石门主与泽西先生这两个终南山派重量级人物之间的传音,通过乐菱头上轩辕龙虾中的神念清晰地传到了她耳里,令她不得不听。 “前日……二叔托人带了什么给你?”石门主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是自己控骑自己的八阶黑鳌魂,雄关漫道,如履平地,声音一点都不抖。 乐菱眼皮却动了一下,迅速瞟了一眼石门主身后的四大护法弟子,三个六阶青鳌,绣衣、锦衣、粘衣和一个五阶黑鳌。统衣。 这消息很可能就来自他们。屁大的事,也会报告给石门主。而泽西先生身边才只三件一阶虾衣,还是刚才新添了两件。八章衣和木真衣。那件二阶鳅衣一升阶就给调走了。 “你要就拿去。”泽西先生的声音依然很淡漠,任人宰割地回道。 “咳……,二弟多心了,为兄不过是问问而已。” “石镰是给鳅收的,算是谢他服侍我一场。石斧是二叔多送的。我并未求之,不过可作为将来小龙虾升阶后的礼物送他防身。二叔那边的粟莲石坚可当金,你又不是不知,你若去要,他会给你更多。”泽西先生还是淡淡地回到,并不介意石门主对他的盘问。 乐菱虽不耻石门主,但闻言还是暗暗感动,泽西先生居然还想着我,虽说只是把斧头。还是石斧。……龙渊大狱的武器看来还在石器时代。并且粟莲石肯定也比荆木刺强大。 连石门主都以石为名,想必更是如此。 而石门主为人也太刻毒了,连他二叔给泽西先生的两块石头他都不放过。并且还明知故问。泽西先生想是地魂被他吞了,身体又被他困在北道院池塘里,只好委曲求全,卧薪尝胆。 此时,石门主又问了:“咳……,一指愣心咒你真的不记了吗?此战甚危,不知你我兄弟此次能否全身而退,父亲留下的基业,唉……只怕也难保了啊……” 泽西先生还没回话,乐菱便暗骂道,太不要脸了!原来刚才是抛砖引玉。石门主不是有三叉愣青咒吗?这个什么一指愣心咒想必他是已惦记很久了,难怪没还害死泽西先生。……泽西先生这个可千万别给他了,可是你保命的东西。 听起来一指愣心咒也一定比三叉愣青咒厉害。 但闻泽西先生回到:“你把我天魂也吞了不就得到愣心咒了吗?何须问我。”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泽西先生声音也冷了下来。果然他地魂是被石门主吞了,不然不会如此回答。乐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上火,忍了忍,没插言。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哥,早把终南山门砸了,玉碎宫倾。修天魂的也太能忍了……难怪连饭都要等馊了才吃。 石门主此时也阴阴地说到:“咳,二弟你总是这样,一指愣心咒乃父亲给你的,忘了也是你的不是,何况为兄又没有修天魂,如何吞得掉你的天魂。罢了,不说此事。依你看来,这次姬矛胜算有几成?终南山派如何才能保住?” 石门主只字不提吞泽西先生的地魂,天魂他又吞不了,还有脸问计,真可谓厚颜无耻到了极点。乐菱心中不平,但此事却又与她无关,只得紧攥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得生疼,干脆就想断了偷听。 正当此时,却听泽西先生冷声说到:“姬矛胜算如何我不清楚。我只知,王可以奴役和蹂躏子民的身体,但不可以欺骗和践踏子民的魂灵。否则,他们的血会阻挡王的天路,他们的骨肉会变成旱魃,吸尽水灵,变成犼,撕裂龙魂。你也好自为之吧!” 好一席振聋发聩的回答!乐菱暗中喝彩,原来泽西先生也是有脾气的,说出的话竟如此犀利。想想又为之心惊:旱魃和犼,那是什么?天路又何在? 并且听泽西先生这话的意思,姬矛和共工还有阴谋?……有也是轩辕宇的阴谋吧?龙渊大狱里的魂修根本就不可能成王成龙。 但不知石门主听出来没有。 “……二弟,你还是这样……罢了,为兄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管终南山派,我也不会让你入土变成僵尸。”石门主阴森森地回到。 乐菱闻言大骇,泽西先生却没再回答。坐在泽西先生身后的乐菱又看不到他的表情,遂心中想到,他是在担心他的身体了吗?……即便当成衣服,但谁又会愿意衣服变成僵尸呢?而难道,锁魂塔的尸骨都去了锁龙塔? 乐菱移目看向三丈鳌魂上的石门主,石门主很瘦,皮肤微黑,猛一看去,长得还跟求鱼老板有点相像,也是发尖很高眼睛分得很开的龟象。 时至龙渊大狱傍晚。当然天色并无多大的变化,但时辰显示已至晚间用膳时。 前面传令下来,西征大军各门各派就地歇息,准备埋锅造饭。魂修不吃饭,也是不行的,尤其还是行军。龙渊大狱的魂修跟露西芬的什锦木木也不一样,他们什么都吃。 除了天魂修。 乐菱和八章木真从拜师兄的青鳌上跳下来,泽西先生下来后,径直往清河边草地行去。 乐菱三子自是跟在他身后不远处,随时听候他召唤。 长发飘逸身形高大的泽西先生撑着伞站在清河岸边望了一会儿,大河滔滔,如碧如冰,远岸青山苍翠如梦。忽然,泽西先生做了个撩衫的动作,就开始对着清河撒尿。 一边撒,他还回望了一眼乐菱三子,淡笑,“你们不解溲吗?”言毕又转回头去,坦然行事。 八章木真顿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兴冲冲地跑上前去陪溲。 泽西先生终于吩咐他们做事了。 乐菱扭头暗骂,却无一词。 抬眼时,恰见一举着黑十字令旗的不知何派的虾修从上游方向跑来,在石门主面前停了下来。石门主此时已收了鳌魂,鳌修们也都收了鳌魂在他身后草地上席地陪坐陪聊。 但闻那虾修执旗大声报到:“姬矛共主有令,未避免暴露我方门派部署和实力,终南山派定番为贰师,石门主为贰师将军,接令即行,不得有误!” “噗——”乐菱闻令几欲暴笑起来,见所有人拿眼看来,忙又咳道,“咳咳,对不住,口水呛到了,没什么,你们不用关心我,谢谢。” 众修顿时白了她一眼,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回头不再理睬她。 石门主阴着脸接过令旗,青龙派的虾修又取出另一面令旗,不管不顾地往下一个门派跑去,很快便不见了人影。青龙派的制服也是青色,不过腰带是白色。姬矛似乎没在他们身上下什么印记,也没标上他的黑色。 如是,终南山派在姬矛征西大军的编制中,正式更名为贰师。 仿佛是专门为乐菱量身定做的,当为天意。但至少,她不认为泽西先生“二”,尽管他的阵旗上,有两个二。 石门主这个将军位置,乐菱却有心夺了去,把这位贰师将军变成伏波将军,沉底那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神疑一族 用过行军餐,天色不须看,西征大军继续沿河开拔,深入崇山峻岭。 明日这个时候,就能到达日月渡,渡河上行。因山势险峻,整个西征全程要过四座渡桥,才能到达天台山下的黄龙城。这四座渡桥分别为日月渡、二儿渡、白送渡和曌蝉渡,每座渡桥的河段,也都跟渡桥名字一样。 其实都是同一条河流,之所以会这样,是因每段河的流域都有人居住,其中更不乏强大的魂修,他们总喜欢用自己的名号或宗义为河段和渡桥命名,清河这名字也就下游的人们才这么叫,中上游很多地方,连知都不知道,他们的眼睛也都只盯着水来的地方,而不会管水去的地方,哪怕下游的魂修打到门前,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以为是鬼来了。 也许龙渊大狱的魂修都喜欢从背后捅刀子,却看不到自己后面,谁知道呢。 而姬矛之所以抢先征伐共工,也是存了一路捅上去,收服各河段魂修的想法,虽说他是清河中下游共主,但隔得远了也魂长莫及,就连相邻的日月河段魂修,都时常要靠武力归化,更别说隔得更远的那三段流域了,到时听不听他的诏令,都很难说。 不听就只有捅。 所以在x字军西征的征途上,也不是只会到了共工的属地才有仗打。 乐菱后来才看清楚,青龙派的黑十字旗其实不是十字,而是x字,代表死判,还有多种隐晦的含义,人族的东西就这么纠结,深究不必。玩弯曲术和混沌术最要紧的是不能把自己套进去,被套就只有被人捅了…… 乐菱三人跟泽西先生回到了拜师兄的鳌魂背上,泽西先生闭目养神。(.无弹窗广告)八章和木真与泽西先生同溲之后,也没那么惧怕他了,悄悄修炼起来。这驾鳌魂战车上,也只拜师兄不能休息,驾驭鳌魂或也是一种修炼方式,他忠实地执行着石门主的任务。 修行无岁月,不择地,乐菱也顾自寻思开来,经过这段时间,她对锁魂塔和修魂也有了一些了解。不仅从泽西先生的藏书和批注中,更始于对终南山派内幕的逐步了解。 至于有关锁魂塔的尸骨去向以及僵尸、旱魃和犼的关系,不弄清可能也去不了锁龙塔。找不到樊大哥他们,此事也须着落在石门主和泽西先生两兄弟的身上。 泽西先生很善于和小虾修沟通,从先前发生的小事上便不难看出,而石门主眼里就从来没有鳌修以下的魂修。所以老门主把十二齿日印传给泽西先生,而把三叉愣靑印传给石门主。知子莫如父,不是没道理。 或者一指愣心咒才是真正保泽西先生命的东西。十二齿日印和三叉愣靑印则是用于保终南山门派,两兄弟各擅其一。 且一指愣心咒跟修天魂也肯定有莫大关系。蛟魂成龙须修天魂,而修德太难,若有修天魂的秘技,必不会放过。不然,石门主已独霸终南山派,泽西先生连身体都被他困住了,地魂也被他吞了。还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东西?石门主已是八阶鳌魂。很快也将面临成蛟后的修德问题,就他那德行,恐怕更难修成天魂。 但不知老门主为何不将此咒传与他?怕他再吞了泽西先生的天魂?但若按天魂修为的话。泽西先生修天魂在先,石门主不应该吞得了泽西先生的天魂。 那么,必是跟泽西先生的身体在石门主手里有关了。 失去身体的天魂即便能离体,只怕也保不住,变成孤魂野鬼也只有被吞噬的结局。自己不也是捡了个身体,才能修行的吗?若非再度浴火重生,还不知又在哪里打酱油去了。并且还是靠了圣莲空间才保住了最后一魂,也才能重生。 师父也是算准了我会一死再死。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跟人族在一起,也必须加倍慎之又慎,要怀疑一切,不能轻易相信,包括我自己,至少我这魂是人族的…… 但人族,真这么坏吗?是被异族逼的,还是自己戕害自己? 事实上中天帝国的龙渊大狱弄走锁魂塔的尸骨,更不能说不恶毒,连魂穿的机会都不留给魂修。而那些魂修的尸骨变成的犼还会反过来扼杀龙魂,……如果泽西先生说的是真的。 这且不是自己害自己吗?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样?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樊大哥才被传去了锁龙塔。但现在担心他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先把锁魂塔彻底了解清楚才行,说不得还要去闯锁龙塔。 锁魂塔龙魂去的方向一定便是锁龙塔。 然此次若无蛟魂成龙,自己又何寻方向?……蛟修成龙须修天魂,那天魂修呢?而显然泽西先生也非潜龙,身上都没有神魂味道。他又如何才能修成龙魂? 他的天魂是人形,既非蛇也非鳖,更谈不上蛇鳖配了。说不定天魂修根本就修不成龙魂,自己如果乱弄吃的给他,搞砸了反到更糟。 乐菱虽怀疑泽西先生作为一个天魂修的魂物,有无吃喝拉撒的功能,但想到魂修无物不可吞,也就释然了。不管天魂修失去了地魂能不能修成龙,吞噬能力一定是一样,然吞食轩辕血后会有什么变化,现在还不清楚,不能为了找龙魂带路就乱来。 除非发现他也在找鳖吃。 就目前为止,自己也只看到他吃馊饭,起先野膳时,更什么都没吃。没准是叫八章或木真又沤在什么地方等着变馊,反正没叫自己。 馊饭难道是天魂修成龙的秘诀?那馊鳖血或馊鳖蛋呢…… 真比五石仙修吃炸弹还令人费解…… 想到此时,乐菱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盘坐修行的八章和木真,不抗旗子,八章和木真五心向天,手中空空如也。 魂修的每个魂物都似一个储物空间,大小与魂物能放到的最大程度相当。虾魂最大只能到三尺三,不过放点随身物品和防身武器也足够了,并且里面的东西也瞒不过高阶魂修,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得藏在身上。阵法空间他们也能设,跟吴羽身上那个差不多,隐蔽性也强。 而魂技也是看不到的,只能看到使用后的效果。但除非是普通魂技,引不起高修的兴趣,不然一旦魂物被别的魂物吞了,魂技或符箓法器什么的也会被拿走。 所以修魂者魂力一定要强大,身体也要强悍,不然什么都保不住。 虾修一般没什么强大的魂技,即便有,不到危急关头也不敢随便使用,用就是找死。所以魂修们有厉害魂技要传后人,往往都是用封印,除非自己没死,能在身边看护着。 乐菱不知八章和木真有无祖传秘技,但显然,他们都是孤儿,不然不会同自己一样卖自己…… 那两只地鼋蛋和天鼋蛋也不知他们吃了会修出什么。 日子不长,她也就没期盼,只是叫地魂帮他们两个的虾魂炼了两件可以变化形状的护魂法器,不然就真成害他们而不是帮他们了。 以目前八章和木真的身体和魂力修为,也用不了法宝,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如果再给他们灵晶石和飞剑什么的,更是为他们找祸事。 不过那两件法器既出自同一个炼器师之手,八章和木真头上的虾魂跟乐菱的那只轩辕龙虾,在外形上就很相似了。 八章和木真虽说胆子很大,但也很聪明,浪迹江湖,遇到异人异事,也懂得分寸,这东西又是他们急需的,乐菱怎么说,他们也就怎么听,不盘根问底,对外也说是吃死虾来的。 然就算他们说出去,乐菱也有办法对付。至于以后吃死虾会不会风靡龙渊大狱一层,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整理好所有的思绪,乐菱也作出了决定。不管疑神还是疑鬼,最终都得指向解决问题的目的,不然疑来做什么? 混沌技之一:怀疑,是建立在肯定自己基础上的,所以要具备连自己都怀疑的心胸,追根溯源,不然就可能得不到正确的答案,也没有相信自己的勇气,还会被别人搅混。 但乐菱之疑有明确的目的和方式,不等于人族之疑就都有目的。到了日月渡,她将发现一个真正疑神疑鬼,不择手段不计后果,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的神疑一族。(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夺魂神印 紫阳映照的青天下,清河下游姬矛共主的x字军不知日夜地行至一段陡峭的河岸边,停了下来。 前面已是断壁绝路,无法通行。 尽管x字军所有魂修都可以涉水,但清河之水发自雪山,冷冽冰寒,越往上行,不少河段落差更大如天堑,怒涛卷霜,狂暴如龙,连魂蛟都不能轻松飞渡。 毕竟蛟魂还不是龙魂,能飞的高度有限。 并且姬矛也不可能自己一人飞去打共工。x字军也不能于行军中便折损于清河,毕竟队伍大部分都是虾修,虾修顺河而下都勉强,更别说溯游了。 如是,姬矛共主便下令队伍午膳后渡河。这一路行来,魂修们粮食消耗亦是不小。锁魂塔中就算是鳌修,身体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炼气后期,达不到辟谷。他们修的魂,也与露西芬的圣修士和大秦将士不一样,与修仙者的辟谷结婴,更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们更似养魂的邪修,魂尽其用,人尽其材,死后到锁龙塔去,或可以永远辟谷。 此处正是日月河段的日月渡,为便于西征队伍掐算行进里程,也沿用了当地魂修的叫法。并且西征大军也须在此补充给养。 日月渡其实并无渡桥,而是一湾缓流,两岸浅滩,适合架桥。而有鳌修在的地方,自然就有桥,也算得上是鼋鼍为梁而渡,只不过对岸不是缈虚的海上三山,而是农田和湖泊。 河对岸是一片旷野,远处可见金黄的稻田和莲藕叠翠的湖泊,那是日月河流域最大的湖,明湖。明湖的唯一门派日月派就在这里,门主叫望月,乃一八阶双鳌魂。 一为青鳌,一为黄鳌。 一位十分纠结的鳌修。尽管他表面臣服于姬矛。但他的鳌魂注定他无法作出相同的决定。而他对门下的弟子,更是疑虑重重,同样,他门下的弟子,对他也是步步设防。 毕竟鳌魂再厉害,身体修为也摆在那里,搞不好什么东西吃不好,就去了锁龙塔。而土木双鳌魂,既克这个,也克那个。连自己都克,门下弟子更是魂无定所,投靠他不是。不投靠他也不是。 除非离开日月河流域。但这个决定更难做出,好歹是棵大树就可乘凉,是块土地便可立足,流落外乡的日子也不见得就好过。并且魂修谁也不是孤家寡人,鳌修家门更人丁兴旺。 故尔。日月门派内部之复杂,无法用语言形容,来个阴阳家或精算师都不一定搞得清爽。 总之,望月门主只信自己,并拥有强大的日月神印,鉴日昭月。而他门下的鳌修,也都结合得很紧密,同心同德,但不是亲密意义上的同心同德。类似一根绳子上的很多个头。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只要他们中一人流露出反心。日月神印就会发现,必将招来望月门主的极端处罚,忠之,就会得到极大的好处。所以他们表现得都极其的忠派,并搞了一些乌七八糟的派中派,角逐忠心,蒙蔽日月。 于是整个日月门派看上去那是极其欣欣向荣的和睦,然虽誓盟种种,却无一条可信,一计可取。 如此时日月门派面对姬矛x字军的到来,也仍在犹豫战还是和。 因为日月派中最强的两股势力日派和月派,永远存在分歧,这样的话,总有一方是对的,而错的一方,事后一定紧跟望月门主,立场瞬息可变。他们的对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错,而是基于忠诚下的对错,忠诚是前提,对立是互补,矛盾的两面体,如日月之交替,山川之刚柔。如是,望月门主也弄不清谁对谁错,拿不定主意,也就怪不了门下弟子,当然他更不得怪自己。 所以不管是战还是和,都是忠。当然也不是忠姬矛。他们这个修法,不能普世。也没人搞得懂,忠不忠,也只有鬼才知道。神疑到了这种程度,疑神也没用。 日月神印在上,照不到清河下游魂修,只有弄他们自己人和他们想弄的人时,他们才知道该怎么下手。 如是,日月渡岸边连个迎候的人都没有。 不过姬矛共主对此早有预见,料定他们一定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稻田里,或稻田边的水草丛林里。 紫阳高悬,彼岸日月静悄悄,此岸密林中,整个西征队伍旗帜鲜明地摆出了浩荡的阵势,不管望月门主露不露面,都要派人,拿粮,走人。 不然就打他,还是正面亮剑。 龙渊大狱中的魂修在某些特定时期和特定场合,也会亮剑,比如现在。而若望月门主想背后捅刀子,也得掂量着来,一个日月神印,照不照得住三千万下游盟军。 处于西征队伍中部的终南山派,用过午膳后,集结等待姬矛渡河命令的下达。每个门派都有鳌修,架桥也都是各派自己解决。 架桥须等的只有渡口,还有不能忽略的渡河气势。 日月神印也不是吃素的,最强的技能就是夺群魂,不能轻敌。上游二儿渡的魂修就经常吃他们的大亏,被杀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片甲不留,远遁荒漠也恢复不了元气。八阶双鳌魂也可比蛟龙,姬矛对上,若无强硬的手段,也未见得能胜之。 无论任何战事,军威、士气,魂修更不能例外,不说是魂修打起仗来就不跑,事实上,若无严厉的门规,秘技神印,背叛门派的事照样发生,尤其面对夺魂神印时。 西征大军同样军纪严明,踏上征途,不成鳖便成仁。 日月神印就算能夺魂,也要硬闯,气势上更要压住对方。 等待渡河中的终南山派五百鳖修队伍中,乐菱坐在拜师兄的四阶鳌魂甲尾处,望着脚下奔腾的河流,问八章到:“八章,你修到鳖魂后,打算做什么?” 卖身弟子修成鳖魂后就可以解除卖身契,任其去留。当然,如终南山派这种实力较强的门派,想留还不一定答应,要通过石门主的试验才行,并且忠诚也是最主要的方面。 鳌修不能企图藏在门主身边壮大自己,然后吃了门主。 门派也须鳌修外出夺魂,奉献门主,壮大门派。终南山派石门主的三叉愣靑印虽说不如日月神印覆盖的范围广,但对上了,方知谁更强,此前终南山派并未与日月门派打过。 八章远望着对面的青山绿水,浩然回到,“娶个最能生养的老婆。” 木真接口到,“我也是。”眼中亦是一片热切。 乐菱顿了顿,郁闷自问,不是报仇吗?……或者他们说的是报仇之后的打算。 还是先过眼前这一关吧。 远远地,乐菱已嗅到了神魂的味道,但不知是否错觉,疑是有龙。(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潜鳖勿用 三千万西征大军不是小数目,半天才渡河一小半,在河对岸的旷野拉开了一条防线,正对着远处的明湖。姬矛共主直属的青龙派则继续沿河岸往上行,在河岸高处设了一个临时指挥所。 西征大军除了青龙派依然沿用自己的门派名,其余近万门派都改成了师,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师,每师魂修数量大抵也是三千,青龙派则有三万,下面各门派都暗称之为王师。 但各师番号并没按行军中排列的位置定,如终南山派就是贰师,番号貌似还靠前,姬矛共主第二番便想到了他们。在番号的设定上,也可看出各门派在姬矛共主心中的地位。 然石门主对此却高兴不起来,脸色一直很难看,阴冷得象清河的冰水。不过他表情素来如此,究竟高不高兴,也不能妄下定论。并且如果他表现高兴,反到更让人怀疑他是不高兴,不愿被姬矛共主重视,不愿最早成炮灰。 泽西先生则淡然如故,浅黄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向彼岸无比深远的青天。 西征大军先头部队已渡河,对岸日月门派却依旧毫无影踪,连成熟的大片稻田都无人收割。许是望月门主故意留着的,指望姬矛共主自行收谷走人,最好连个照面都不用打,这样,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但是,理想很和平,现实很动荡。姬矛共主的目标并不仅仅是粮食,还要人。要到什么程度更是未知,如果是连锅端,那就糟透了。 事实上整个清河下游各门派就是连锅端,要不怎么说与共工决战呢? 黄沙百丈穿金甲,不破龙城誓不还。清河下游也包括日月河段,日月门没可能偏安一隅,坐享其成。 日月门派仗着天高王远。门下弟子也有七万之众,似乎便有讨价还价的底气,就算出三万魂修,也不至于伤元气。 然姬矛共主去决战,又怎会放心日月门派留在这里一方独大呢?即便现在不打他,回师时也会来打,如果日月门派侥幸没全去的话。(.) 若姬矛共主一战成龙,龙御归天,那才真的是侥幸。关于这个,望月门主绝对是忠心祝愿的。就是眼下的决定太难下。灭门的危机,全去有,不全去也有。派哪三万魂修去也很伤脑筋。门中小派日派三万黄鳌修的头目是他儿子,月派三万青鳌修的头目也是他儿子。长子是日派,七阶黄鳌,次子月派,六阶黑鳌。 不象姬矛共主的四个儿子。全是七阶青鳌,也是青龙派的四个门主,地位相同,各领一x字旗,每旗五千,一色的青鳌修,共同进退,没有矛盾。 彼时,日月门派的艰难决定还没做出。终南山派也还在此岸静待渡河。 石门主治下的终南山派素来纪律严明。鳌修们也都拥有与他同样的表情和行止习惯,严肃得近乎呆板。但此刻却凸显军威严整,单从队形上来看。终南山派也比其他门派实力强悍。石门主失算的似乎还不止一点,如果一开始表现散漫些,就象泽西先生那样,或许就不会成为姬矛的贰师。 散漫的泽西先生战车上,乐菱心头却乱纷纷,怦怦直跳,无心他顾。 起先闻到的神魂味道已消失无踪,然绝非幻觉,但不知是来自过河的西征大军还是日月门派。各门派中藏龙卧虎,焉知会不会有不想飞升的潜龙。 如果真有潜龙,我该怎么办?她想到。仿佛被打乱了原定的作战部署,乐菱一时没了准星,望向泽西先生的背影,犹豫着该如何问他,而他又会不会怀疑自己。 小虾魂凭什么发现神魂气息,这个问题说不清楚,只怕泽西先生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自己。如果泽西先生不知道,更不会当回事,反到可能会怀疑,我为什么问这个。自己的圣鳖使身份,那是一点都不允许泄漏的。本来自己的混沌体质和混沌虾魂,就已经够怪的了,难说他是否已在怀疑自己,只是还没头绪。智者面前,乱说都可能成为线索。就算他不可能想到圣鳖使,想成潜鳖也不行。 水泽那一场赤裸裸血淋淋的蛇鳖大战,不时会出现在乐菱眼中,不然她也不会冒险给八章和木真法器,然一旦他们说出去,法器就会自曝,连他们一起炸掉,这句话,她也告诉过他们,决定命运的权利也在他们自己手中。这不是乐菱心狠,做好事也须防人。 眼下自己则一定要找到龙魂带路去锁龙塔,潜龙也要把他打成暴龙。不行再说逃走,另想办法。 乐菱曾试过让地魂放出饕餮的一丝神魂,却没有任何异常,也不能引路,这还是在她在出发之前,躲到清河下游很远的河段去试的,幸好未遇高阶魂修,没人发现。 或许锁龙塔只认龙不认龙子,唯一的办法也只有找龙魂带路。 若轩辕神剑将自己直接送出了龙渊大狱,再进来恐怕也不见得能去锁龙塔。虽说樊大哥是真龙,但犼的吼声专刺龙魂,吃的也是龙脑,可说是龙族的克星,万一樊大哥和贝贝贝不敌,找到他们至少可以一起逃出去。 忽又想,会不会是贝贝贝藏在这里?随即又摇了摇头。樊大哥和龙影都去了锁龙塔,他怎么可能没去,再者,狴犴和他是兄弟,应该不会把他关进龙渊大狱来才对。鱼肠当然是随机,要是没跟樊大哥在一起,那就更糟了…… 鱼肠若在锁魂塔,也不知在第几层,反正肯定不在这层。或是,在黄龙城?若他在,就把夏帝的神鼋血给他,统一清河上下游,一定就能修成龙魂!想到此时,乐菱又狠狠地点了下头。若是的话,就和他一起杀进锁龙塔,把锁魂塔和锁龙塔都一起解放了,看轩辕宇咋办! 三皇五帝这次真算找对圣使了…… 轩辕血,亦合当如是。 “小龙虾为何摇头又点头?”彷如看透乐菱的心思,泽西先生回身看来,他却不知乐菱徒生的疯狂想法,淡笑问道。见乐菱茫然抬眼看他,又问道:“你若修成鳌魂,又作何打算?” 乐菱迟疑数息,这才神明归位,灾星离身,随即便又心中一跳,果然泽西先生也在留意我和八章木真说话,莫不是真怀疑我是鳖修?忙回到,“呃,修……天魂。”先扯天魂,再说怎么扯到龙魂上去。反正吃鳖成鳌,修天魂才能成龙这些事人人皆知,也不算贸然。 泽西先生也只沉默了一息,便道:“难、难、难。”连说了三个难字,才又淡然说到:“人之七情六欲,须断六情六欲,仅余一情执念。” 乐菱“哦”了一声,这个她懂,没必要多问,重要的是有无潜龙,于是笑言到,“我也只是想想,现在离蛇魂还远呢,一鳖都难求,更别说鳌魂了。”看泽西先生听了怎么回答,再怎么绕。 八章木真却都瞥了她一眼,上次龙虾哥不是说不吃鳖的吗?连鳖蛋都不要。难道他已吃到神鳖,也是在修鳖魂?所以他才不和我们分食,发现鳖蛋,也让给了我们。蛇修易得,鳖修难求,谁发现鳖,不是藏着自己吃? 乐菱的形象在他们眼里顿时又拔高了三尺,尽管她是在撒谎,然鳖修不撒谎,难道等着被捅啊? 而且她吃死虾也是撒谎,根本就没见她吃过。八章木真弄来孝敬她的活虾她到吃了不少,还用米酒整成了醉虾。 八章和木真也不是没想法的人,想明白乐菱也是鳖修,更顿生同仇敌忾之豪情,对乐菱的信任度又猛增,远胜于她说实话,反会令人怀疑动机,是不是打算把他们养来自己吃。 若是那样的话,他又何必帮他们炼制法器,说出去后却连鳖魂都会被炸掉? 魂修原是谁也不会帮谁,没有好处,哪里会白白帮人。但龙虾哥就是这样的人! 八章和木真在那里悄悄铭心感恩,乐菱却早忘了这码事,心里直惦记着旁敲侧击问泽西先生此处有无潜龙,或是如何才能潜而不升天,也可以籍此找出潜龙来。泽西先生昨日喝斥他哥石门主时,就有说龙魂会去锁龙塔的意思,不然自己还不知这回事。 泽西先生一定什么都知道。 那边泽西先生听了乐菱的话,却恍惚起来,想起幼时在终南湖边看到的那只嘴里含着一粒米的大鳖。 他的虾魂就是被那只大鳖诱吞去了。他以为是鳖,想捉来送给大哥,却不知那只鳖,竟是大哥的蛇魂所幻化…… 他原被所有人惊羡,才四岁就修出了虾魂,金黄色的漂亮虾魂,父亲也说一定能成龙魂,大哥也非常疼爱他…… 此后便是长久的睡眠,醒来时,他便失语了,直到父亲郁郁而亡,他都没再说话。 怕一开口,就会说出真相。 从此,开始吃馊饭。 噩梦般的往事,只有吃馊饭时才能暂忘,一如地魂最后闻到的味道,那样,他便以为自己已死了,天魂则离体而去。 父亲费尽心机,才将自己的小鳖魂伪装成虾魂…… “三个小虾魂,成龙的路还很漫长。”想到此时,泽西先生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把青紫色的石斧,递给乐菱,淡笑说到:“本打算以后再给你,然战端既已开启,你拿去好好炼来防身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明湖捉鳖 八章和木真看到泽西先生给乐菱的粟莲石石斧,均投来羡慕的目光。(.无弹窗广告) 但眼下乐菱还是泽西先生的弟子,他们的武器则该由石门主给,石门主还没给他们,那他们也只能羡慕。不过他们也有适合他们属性的荆木刺,乐菱还让地魂帮他们加了点海蜢精,炼制后已非凡品,更是背后捅人的利器。然此时他们暂时还不知他们的荆木刺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只有在战斗时才能领悟。 乐菱的属性却无人知,问她她也不知,决心混沌到底。她欣喜地道谢后接过泽西先生手里的石斧。 乐菱偷听过石门主和泽西先生的传音,这把斧头是泽西先生的二叔多给他的,坚比金石,她原本以为都没机会得了,不料泽西先生竟突然提前给了她,感动得她都差点想当场进阶鳅修来感谢泽西先生了。当然她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哗众取宠的事不是这样干的。 而轩辕龙虾配粟莲石斧头更神气无比,泽西先生也比地魂那家伙好得不止十米。交给地魂加工的时候,必须严厉要求它不得改变形状。同时也要回报泽西先生一件什么才行…… 泽西先生把石斧给乐菱后,见乐菱十分欢喜,又淡然地问道:“知道刑天吗?” 乐菱忙摇头,假装不知。上师有训,弟子什么都知道岂不令他无趣?心中却道,不就是和魔鬼撒旦齐名的那尊无头战神吗?刑天的头还是被轩辕黄帝砍了,混得比撒旦差远了,脑袋都混没了,白得不是一般。不是小白,而是大白。 都不知后世为何称他战神,难道没脑子才能成战神? 而同样是造反英雄,撒旦却一肚子阴谋诡计,专诱人干坏事。这才值得钦佩。黑暗如光辉的使者,堕落的天使。有仇必报,绝无伪善。 说起来,露西芬到象撒旦,并且他也自称撒大法师,现在又疑是花老板。他上神龙岛,也一定不干好事,此事都忘记告诉樊大哥了,等见到樊大哥时,一定不能再忘了。给睚眦魂体下毒的事,也要栽到他头上。 乐菱心里之所以不愿承认花老板就是露西芬,是因不愿领他的救命之情。免得到时杀他时受到影响。露西芬对南炎联盟犯下的罪孽,比龙渊大狱也轻不到哪里去,绝不可饶恕,鹰缅和於菟熙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九龙阵破后,就是他的死期。当然。前提也得是能杀他时,或在锁魂塔里便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他不一直就说他只是一缕神魂吗,神心还被他大哥用剑禁锢了。 非斯和石门主貌似都对自己弟弟下得去毒手,一个夺命锁心,一个噬魂锁身。这也需要狠人才能做到吧。狠人都值得佩服,但得要有脑子。 这边厢,泽西先生不知只问了一句刑天,乐菱就已满肚子的圈圈。他从淡青色的卦纹伞下望向紫阳。缓缓讲道:“刑天乃上古神祇,时为地神,与天帝争神。帝断其首,然他虽形体夭残,却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挥舞干戚盾斧,把天帝打回了天庭。你当持斧效他,猛志常在,永不妥协。” 乐菱忙恭敬点头,“是,泽西先生。”原来是叫我学他的勇气,这个我不缺。 泽西先生凝目看了看乐菱柔美的面容,却微微摇了摇头,低语道,“不象刑天,到象兰陵王。”转回了身去。 日月渡上,鳌魂长吼,首尾相连,踏波。 龙鳌桥上,闪动着蛇修、鳅修和虾修们迅捷的身影。 泽西先生遗憾的是乐菱的形象不威猛,乐菱听到泽西先生低语,却不知何意,遂想会不会是潜龙?但泽西先生已转回身去,显然是不想再说话,只好稍后寻机再问。 而她若换成追杀嘲风时的倚天形象,只怕泽西先生又会倒过来认为,太恐怖了。 马上便轮到贰师渡河了,乐菱乘空仔细把看那把紫青石斧,这是一把炼制过的法器,不只是一把石斧,而那斧身和斧柄上的金色符文应是泽西先生后画的,不知有何神奇。且听泽西先生将黄帝称为天帝,又说刑天是地神,言辞中盛赞刑天,遂暗度泽西先生想必对轩辕黄帝也不怎么了然,或他也认为龙渊大狱的罪恶是黄帝一手造成,同我一样的不把他当回事,意在以刑罚天,不在刑天有无脑袋。 八章和木真听了泽西先生的话,更加羡慕地看向乐菱手里脑袋大的石斧,也从怀里摸出了各自的七寸荆木刺。 木真抚摸着暗金色的荆木刺狠狠地说到,“我也不会妥协!木真要象天上的雄鹰那样高飞,木真的伙伴要象地上的苍狼一样出击,杀光所有仇人,抢光他们的女人!” “你的伙伴?”乐菱看了一眼八章,才回目问道。木真的想法还真够绝的,还带抢女人。莫不成他们的女人都被人抢了?不想龙魂,却向往雄鹰,那不就是崇拜鹰族了?对哦,鹰缅他也抢人的。最早就是他将自己抢去,成了他们的冤大头圣使,从此与他命运相连…… 万般柔情,终化成了乐菱眼中一抹失落,遂转开去想血月三兄弟。狼族疑心也重,却是目的性怀疑论者,看清目标便不犹豫,远胜人族盲目怀疑。 但愿那只天鼋蛋能让木真如愿,也不知是不是他吃到了。 八章见乐菱看他,又见木真神思妄游,没回乐菱的话,便回乐菱到,“木真说的伙伴不是我,而是他的荆木刺,他的荆木刺叫木华黎,我的叫皮揎草。” “皮揎草?什么意思?”乐菱好奇地问,她也喜欢给自己的武器起名称,有不同的含义。 八章爱惜地抚摸着他的荆木刺,忽然目露凶光,“我要把我的仇人统统剥皮后,再填上草,所以我的伙伴就叫皮揎草!” 乐菱闻言一顿,背上汗毛直立,木真的木华黎是什么意思也不想问了。不知这两个家伙的仇有多深重,可惜,龙渊大狱不会留死体给他剥皮填草,死掉便会去锁龙塔。 而他们的仇人,至少都是鳌修。 因着八章的荆木刺那血淋淋的名字,乐菱连给自己的石器时代神兵起名字的心思都没了。斧头就是斧头,比什么名字都响亮。或叫它兰陵王斧? 说是不想,名字却自己跳了出来,还是跟潜龙有关。如果兰陵王是潜龙,就用兰陵王斧把他砍上天。 移目见前面队伍渡河已过半,终于快轮到终南山派了,遂往前看去。 拜师兄的鳌魂随队前行,还未下河滩搭桥,便见先前去了姬矛军帐的石门主回转,对泽西先生说,日月门派龟缩不出,姬矛共主命双番号前一百个师为先锋,前往明湖攻打日月门派。 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明湖捉鳖。 尽管贰师番号排第一,队伍却排在最后。虽说很有文章可做,但却不能做得太明显。何况还有王师压阵,说是压阵,督战才是真的。刀子就在贰师的背后,随时都可能捅贰师的屁股。 但一师至少三千人,一百个师就是三十万。四个打一个还有多,也没做文章的必要,西征军必胜无疑。 贰师队伍中,八章木真很兴奋,实际上,虾修们都很兴奋。没点到的师,脸上的表情则很失望。 乐菱却白了八章木真一眼,三十万西征军一半都是虾修,鳌修还不到五万,日月门却号称有六万鳌修,虾修再多也是鸡蛋,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过想到贰师有泽西先生在,并且还想到日月门的潜龙,也兴奋起来。 头上的轩辕龙虾也不甘寂寞,大钳又“咔嚓、咔嚓”起来。八章木真一见,头上的两只红草虾也一阵“咔咔、嚓嚓”。 三只小红虾,完全没有惧意,不愧为贰师的兵。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乐小仙斧也有,盾也是有的,还是神鼋壳做的,全身都是盾,任何部位都不怕被人捅刀子。而且她脑袋也还在,脑子也不会被洗白。 同样以刑天为目标,却不会为之亡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彼黍离离 清河上下游的每一处渡口,都是一处古战场。守土有责,拒敌于临门。 然却绝非今日可见。西征军大军压境之下,望月门主作出了最后抉择:存亡顺天。 日月门第一道防线是绵延的稻田。若还可再算一道,便是湖光山色。似责问入侵者,尔敢忍心,将这美景毁灭? 如果这是攻心战的话,那么望月门主赌对了,因为,姬矛共主也有同样的战法。 彷如故意碾磨那心忧者的灵魂,五十里不到的古战场,三十万西征军鳌足如鼓,整整踏行了二个时辰,才一字排开在了那一片广袤的金色稻田边。 龙渊狱中,青色的天空没有夜晚,血色渐渐把紫阳晕染。 黑色肃穆,萧杀王气,推动无边稻浪涌向明湖的波光粼粼,势无可挡地扑向二十里外的湖中孤岛。狂傲,成就征服者威势。 山是那样的青,水是那样的绿,湖水无法阻拦鳌魂的雷霆出击,一场鳌战即将打响。 日月孤岛上一片沉寂,说龟缩就龟缩,毫不含糊。或是,岛上仍在争议中,战和仍两难定。议到开战之前最后一刻,都可能会出现转机。 希望在破灭,侥幸心仍未死,鳖修之鳖,就是比谁更能憋。 西征军前敌指挥,姬矛共主的次子,高大威猛的阿巴亥身着青色战袍,腰缠白玉带站在七丈青鳌头上,轻蔑地一笑,轻轻地一挥旗。 彼时,西征军百师门下的所有鳅修,闪电般地从队列中蜂拥而出,绕过鳌修,杀向稻田。 齐刷刷地,割起了稻子。 不割白不割。割了也白割,庸将才会焚稻坑胃。青龙派名将如云,阿巴亥是其中毫无争议的第一,将军百战,战功卓著。他已是七阶鳌魂大圆满,此战极有可能跨入八阶,现在他已开始积仁积德。 而鳅修们最擅长的,就是镰刀舞。立功受赏,这是战斗中鼓舞士气的不二条列。而战后的魂物分配,也取决于首战魂修是否有鼓舞士气。 日月门派的稻田中一片挥舞的刀芒。不减王师的威仪。 割头割稻子,手法都一样。 贰师的鳅收师兄那把青紫色带金纹的粟莲石镰刀,明显精于同门及旁门。他站在那里不动,鳅魂旋转,黄芒带紫芒飞过,就是一大片,引来无数虾修们的惊羡。 此刻。他不再低调。战斗中低调,也等于装鳖。 乐菱坐在拜师兄的丈八青鳌战车上,却看傻了眼。眼前发生的事比地魂将她的兰陵王斧改造得更令她茫然。 在此前西征军漫长的精神战行进当中,她悄悄地敦促地魂改造粟莲石石斧,神念一进圣莲空间,便发现平时都待在阴阳池边吸纳外界五行灵气的四小弟中,青龙和小蛇龟不见了踪影,只有虎仔和火凤在那里舒张毛羽,依旧睡得香甜。 龙渊大狱不知时日。圣莲空间里的生活却很规律。 然自打乐菱打算找龙魂带路去锁龙塔的计划出台。青龙和小蛇龟就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乐菱想起了他们。而乐菱其实根本就无此打算,明知四小弟是小白级圣兽幼灵。且不说锁魂塔认不认它们,就算它们能带路,不是还要考虑它们的安全? 锁龙塔的犼那么恐怖,乐菱不仅要找龙魂带路,还要龙魂在前面抗刀,哪里敢用它们? 后见地魂也是装成了虾魂在那里忙碌,那意思也分明是告诉乐菱,它炼成龙魂也还早,别指望它。并且,它出卖了躲去荷塘月色的青龙和小蛇龟后,还得意洋洋地告诉乐菱它的重大发现,——荷塘月色的白土就是息土。 它已成功地将息土炼在了兰陵王斧的刀口上。 息土永不磨耗且生生不息,比海蜢精还好,也是飞剑的核心材料。息土有多珍贵,乐菱在南炎联盟早就知道,原来祖神地的土全是这个,这下发大了。 而炼成之兰陵王斧预期达到的效果是,砍什么长什么。 “那么就是说,我砍一个敌人,就会变成两个?或者说,兰陵王斧下,敌人会越砍越多?”乐菱回想起自己当时激动的问话。 地魂当时却平静地回到,“你冷静点。道理是这样,但还须测试后才能下定论。息土本来就是生生不息之神物,你砍得越多,当然就变得越多。再说了,就算不用息土,敌人本来也是越砍越多,你砍一人,他的家人朋友不就都变成你的敌人了?难道不是一样的变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的确是这样。”乐菱想想也是这道理,但神念退出圣莲空间后,到现在都还没想通。 而据说地魂壮则天魂弱,本小仙这天魂念力无匹,却至今没觉醒,显然就是被它克的。天魂也克地魂,但架不住它地头熟,并且地魂还强吞了饕餮神魂,摆明就是不想天魂醒来。 地魂这家伙绝对是安了心的,好容易我才有了把神气的兵器,它就一定要整成这样,到了战场上,我砍一个变两个,不是现场找不自在? 不被当成敌方奸细才怪! 干脆把地魂砍成两个,赶走一个算了!乐菱心中恶念徒生,大不了一个都不要,去修天魂,反正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师父。 乐菱呆看着已被收割一空的稻田,鳅修们正在集中脱粒,新米和稻草腥香弥散出一片祥和,但战争阴影却正一步步逼近。 这一道防线已消除,必当继续推进,心中郁闷,只有在热血和杀戮中去寻求解脱。敌人一个变两个也好,杀起来也更解气,守着一个杀,直到变成米粒。 阿巴亥的下一步作战指令还没发出,泽西先生望向视野已更广阔的稻田湖泊,问乐菱道:“小龙虾,你看那湖心中的孤岛象何物?”他以为乐菱产生惧战情绪,便转移她的注意。顺便也想告诉她,兰陵王的故事。 那是一个另类战神,集柔美与勇猛于一身,正适合乐菱这类型。 泽西先生又要指点我了。乐菱迅速回神。歪头看向那孤岛,稍停,认真地回答到,“弟子看那岛象绕了三圈的便状物,岛上主楼恰如堆尖,而围着堆尖旋转的那一白一黑的球状物,则象两只苍蝇。” 泽西先生闻言面上竟然一僵,失去了淡然。 不知有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表情了。虽说乐菱说得是很形象,仔细看去,更非此不可表达如此准确。但是也太…… 并且那一白一黑的球状物正是日月门的日印和月印,望月门主是打算顽抗到底了,连镇派法宝都祭出来了。这将耗费他大量的魂力,减少寿元。 而在小龙虾眼中,竟如两只苍蝇。 泽西先生本来只是考校乐菱的观察力,现在却变成了指点江山而外,是否该再教些诗书乐礼什么的。免得她外在和内在相差太远。 乐菱实则并非不识雅之人,但她更喜欢这自由无拘。她也早已褪去了曾在方家穿上的那一层层华丽伪装。军事地形观察,自然是越简单朴实越好,修饰多了,北都找不到。 并且泽西先生不也是那样吗?临江一溲,也不怎么拘礼。 见泽西先生沉思,乐菱忽然将头钻进了他的青伞,身子则挡在了石门主的方向,并拉低泽西先生的伞。手里高高举起一个白色的蛋。警惕地瞄着四周,对泽西先生悄声说到,“泽西先生。快把这个吃了,千万别让石门主看见了。” 石门主看见了一定又会拿走。 乐菱从圣莲空间出来时,手里就握了个天鼋蛋。泽西先生对身外之物比谁都看得开,不管这天鼋蛋他吃了有无好处,也就只有这个可以回报他了。 更歉意的是,刑天只怕也当不成了。 泽西先生见乐菱紧张的神情十分可爱,略一思索,但还是伸手取过了天鼋蛋,拿在眼前细看。感受蛋内细微的动静,泽西先生眼中浮现了温柔的笑意。 转目又见乐菱期盼的眼神,泽西先生笑了笑,缓缓将蛋送入了嘴里。 乐菱虽见泽西先生未敲蛋便就这样直接吞掉了,也没怎么奇怪,反正他吃饭都不正常,何况是吃蛋。亲眼看到泽西先生把蛋吞下去,她也放下心来。 这下石门主再也拿不去了。于是,她便又坐了回去,和八章和木真三个瞪着稻田里的鳅修。 泽西先生眼里的笑意更明朗了,仿佛发现了良材璞玉:“小龙虾。心如明镜。”也不知说乐菱,还是说他自己。 脱谷完毕,将士请示指挥官。 阿巴亥再一次举起了白令旗,肃然下令:“百师听我号令,就地埋锅造饭!” 鳅修们闻令迅速又忙碌开来,此前在门派中,他们就是后勤,现在负责军需。 乐菱移目望向百师阵列中央的阿巴亥和他身后的五千鳌修,心道:这什么远征军的先锋官,不是割麦子就是吃饭,搞什么东西嘛,上兵伐膳? 饭桶军的具象又从她脑海里飘然掠过,幸好这次泽西先生没问她看法,而是在聆听石门主的传音,“二弟,你看阿巴亥搞的什么名堂?” 泽西先生此时心情颇佳,竟回到,“他在等日月门的第二道防线。” 乐菱闻音迅速看向稻田周围丛林。半天却无动静,但随着新米飘香,明湖的湖岸边,朝向西征大军的方向,渐渐出现了一圈模糊的人墙。 他们跟湖滩烂泥几乎没什么差别,不留神,还以为是一堆淘泥晾在湖边,现在却爬了起来,堆砌在一起,数不胜数,连片成墙。 泥人墙头部位置那一双双或说一排排呆滞的眼珠中射来的怨毒荧光,有如被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野兽,忽然看到了最爱吃的食物。 “这得有上百万人吧?”八章吃惊地呼出。 石门主阴冷的目光当即电射而至,吓了八章一大跳。八章忙捂住了嘴。木真则死死地盯着泥人看,知八章被石门主威压,便没说什么。 “他们全是天魂修。”泽西先生这话没与石门主传音,淡然公开说到,声音并不大,刚够乐菱他们听到。 石门主听到这话,却转开了头。他对天魂修三个字,有着更为复杂的情绪。 乐菱却十分吃惊,这就是日月门的第二道防线?那些泥人,全部是没有修为的平常人,而且,还是饥民。辟谷修魂并不稀奇,但他们的魂物又是什么? 魂饕餮,还是魂蝴蝶? 稻米的清芳遍布湖岸,别说是饿狼一样的泥人,就算是饱食终日的乐菱,也觉饥肠辘辘。不知阿巴亥是否下令在新米中,添了什么诱人的气味。 反正不该如此香甜。 乐菱静静看向泽西先生说的天魂修,而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分明带有怜悯和讥嘲。 他怜悯的是谁,嘲笑的又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鼍鼓逢逢 如何突破日月门的第二道防线是阿巴亥的事,在此之前,乐菱请教了泽西先生天魂修的问题,她先前还一直跟泽西先生绕,既然他主动说了天魂修,她就乘机提出了这一问题。(.好看的小说) 泽西先生没有犹豫,就传音告诉了乐菱。 当然乐菱也只是听着,并不回传。在泽西先生眼里,她也还不具备这能力。 泽西先生说蛇魂成鳌魂,必吞噬鳖魂,而鳖魂还有另一种直接修成龙魂的方式,所需机缘和毅力,更是无可比拟,因为既要有阴湿的修炼环境,还须修天魂。 龙渊大狱紫阳长盛,没有月亮,阴气稀少,修不成龙魂而又无机会吞噬蛇魂修成鳌魂的鳖魂修,都会将鳖魂传给后人,是继续修天魂还是冒险袭杀蛇魂,由后人自行决定。 这些突然出现的泥人,便是潜藏在明湖修天魂的鳖修。 日月门派的黑月亮,能提供极阴的阴气。每当日月门派发生战事,他们就可能会闻讯赶来吸阴气,藏在哪里很难被发现。此时日月门主祭出的黑月,和阿巴亥的稻米香,便是为引他们出来。 鳖修最喜好的食物就是稻米,虽然天魂修很少进食,但不等于他们不饿。他们以此修魂,一粒稻米,可以含在嘴里很久都不吞。这就如同乐菱所知的龙渊大狱外那些主动辟谷的修士,稻米的气息,也对他们具有致命诱惑。 不过他们的鳖魂,也因此变得跟别的鳖魂不一样,更便于他们隐藏。因为天魂修强后,就可以吞了自己的地魂,平时在人前,他们看上去就象普通人,一点修为也没有,看不出他们是天魂修。事实上他们也无身体修为。辟谷使他们更无法练体,所以他们一般也不在别的魂修群居的地方出没,而是深藏在阴湿的沼泽地潜修。 讲到这里,泽西先生结束了传音,因为他又接到了石门主的传音询问。 乐菱没再窃听他们的讲话,免得听到石门主的话就生气,他无非是又来问计。遂想泽西先生跟这些天魂修还不一样,他是完全失去了地魂,被石门主吞掉了。身体或用什么秘法,进入了假死状态。如被乐菱他们封在不周山的嘲风。 但这事她没打算问泽西先生,毕竟是他的家事,对于外人。也许他永远都不会说。并且他应是纯粹的天魂修,用一指愣心咒修行,无须住在阴湿的地方,不然他也不会住在终南山的最高峰。或许他吃了天鼋蛋就会同这些天魂修一样,需要阴气才能修成龙。 乐菱原以为明湖捉鳖只是一个行动代号。目标是日月门派,却不料还真有鳖可捉。但乐菱不解的是,既然他们明知来了数量更为庞大的高阶魂修,为何也敢现身? 天魂修的魂物,不正是蛟修成龙需要的东西吗? 遂想明湖的鳖修,与自己和八章木真在水泽见过的被团灭的鳖修修法不一样,战力也许不同,才敢公然露面。(.好看的小说)并且很可能便象露西芬的血魔、魂蝶和中天帝国军阵的饕餮那样,聚合出什么强大的魂物来。 作为鳖修来说。百万数目也的确是惊人。不知会是哪一种。 姬矛共主与望月门主,也可能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乐菱不认为天魂修会帮日月门结成防线御敌,也许他们也是望月门主送给姬矛的礼物。如同稻米一样,引天魂修出来也消耗不了多少。 抱着这样的想法,乐菱继续观望着。而其实,当泥人浮面后,现场所有魂修神情都是大变,阿巴亥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起来,此刻令旗挥动,百师鳌修都放出了鳌魂威压,而鳌修以下的魂修头上魂物也放到了极致。 霎时间,西征军阵中青、黑、黄三色鳌魂、蛇魂、鳅魂和虾魂齐聚,大至七丈鳌魂,丈二蛇魂,九尺鳅魂,三尺虾魂,明湖上空虽无风云,也为之色变。 乐菱和八章木真只稍稍放大了一点虾魂,此时也无人会来注意他们。泽西先生当然更无魂物可放,依旧静静撑着那把淡青色的伞,眉宇却微蹙,看向渐变的青天。 那一轮高悬的紫阳,似乎不满望月门主的日月神印对它的冒犯,发出淡淡血光,薄雾般笼罩在了日月门派的孤岛和整个明湖上空,在湖岸横列的西征军和鳖修的泥人墙之间,如降下了一层血色帐幕。 此刻血光外是一字排开的三十万西征军,血光内是一道长长的泥墙般的百万鳖修,矗立在湖岸边,远处明湖孤岛上的日月神印也发出黑白两色旋转弧光,与紫阳相抗。 整个明湖若一处偷天杀界,血煞气冲天,入界必亡。 血色湖水也如潮汐般拍打着泥滩,淤泥水溅落在泥人漆黑的头上,无数阴冷的盯视中,忽然萤虫般飞出无数灰白的米粒,落在稻田中,飞快聚合成百余条七到八丈长,全身披满灰白鳞甲的爬虫。 那爬虫一成形,鼓目中立时露出凶残贪婪,朝着西征军方向横向摆开了阵势,扁长的甲尾击在如鼓的腹部,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如来至远古战场,泥人们召唤出的凶灵,张开丈八血盆大口,守候猎物们自投罗网。 鳌魂只是腹背生有硬甲,头爪都露在外,然这凶灵却是全身甲被,只剩一张巨大的嘴,鼓目阴冷,充满死亡气息。上百条这样的凶灵横呈在稻田里,始见龙渊大狱天魂修的法力。 一粒米,也会变得凶残。 西征军一阵轻微的躁动,均望向队列中心的王师先锋,等待阿巴亥发出进攻的命令。既已来此,退缩也是死,惟有死战。 阿巴亥站在七丈青鳌的头上,却有些迟疑,这些东西不去主动攻击它,它也不会先发难,他有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作出最佳战斗方案。 贰师队列前沿,石门主坐在他那八丈黑鳌背上,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前方稻田中的凶相毕露的灰白色盔甲爬虫。 四阶青鳌背上,泽西先生撑着淡青色的卦纹伞,看向前方,怜悯的目光依旧,稍停,对乐菱和八章木真说到:“那是元鼍。若一人修成,便为鼍龙。元鼍不是龙,不过战力堪比七、八阶鳌魂,甚至蛟魂……”说到此,他看了一眼王师的方向,回眸再又淡言道:“阿巴亥可能没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不过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求援。” 姬矛共主也是蛟魂,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得到这些天魂物,而不是灭杀,求援只能证明他无能。 石门主耳朵动了动,也听到了泽西先生的话,但阿巴亥只要还没下命令,贰师的应对方案也无从论起。 乐菱点了点头。明湖鳌修的聚合魂,竟然是鳄鱼群,比饕餮和血魔来得更绝,干脆就只露着一张獠齿密布的大嘴,浑身都包在硬甲中,全无破绽。别以为鳄鱼懒动,搏击起来照样灵活无比,力量更是无匹。 远古战神,亦非它们莫属,不过它们应该不算有勇气,总是躲在暗处阴人。说是背后捅刀子的鼻祖,更为贴切。 首战肯定不会让虾修上,乐菱和八章木真这三只小虾,于是也如泽西先生一样,坐在拜师兄的硬甲上淡看风云。 拜师兄的目光却落在了阿巴亥身上,身下的青鳌魂,隐隐泛着黑光。 鼍鼓逢逢声中,阿巴亥亲自带着青龙派的四名六阶青鳌修,向稻田中一只落单的七丈元鼍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德米法盐 七丈元鼍的嘴大有丈二,獠齿如锯,丈八的四阶鳌魂几乎可以直接开进去,去就是送餐。所以,阿巴亥带去的旗下鳌魂,都是六阶,首战若不能胜,对士气的影响非常严重,这是一名领军将领首先必须考虑的事情。尽管阿巴亥督领的百师先锋有十个门主都是八阶,但出于尽责的考虑,阿巴亥还是决定由自己亲自上阵,并且,他谨慎地选择了一头落单的七丈元鼍,务求一击毕功,振奋士气。 百十条七、八丈长,接近两丈高的远古凶灵横呈在血幕下的荒芜稻田中,带来的压迫和恐慌感十分巨大,纵然是身经百战的阿巴亥,心中也没必胜的把握,他担心的是,当他们攻击这条七丈元鼍的时候,别的元鼍会不会围攻他们。 阿巴亥经历过的捕鼍战,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十几条五、六丈的元鼍,那已算大场面了。 阿巴亥心里还有未解的郁气。望月引这么多天魂修到这里,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同样不能肯定望月门主敢于暗算他,那样日月门必将招致毁灭性打击,寸草都不会给他们留! 捕鼍小队在阿巴亥的带领下一路冲到了稻田边那只七丈元鼍处,分五个方位围住了七丈元鼍,而离它最近的一只八丈元鼍,距离也有百余丈。元鼍涉行缓慢,也很少会帮别的元鼍,除非就在它身边,在它的偷袭范围内,它才会突然发动攻击。 阿巴亥捕鼍的经验十分丰富,其主要原因也是为他们的蛟修父亲姬矛。姬矛化龙需元鼍体内的德珠,一头八丈元鼍生有二十四节气珠,炼制后可得拇指大一粒德珠,德珠可以提升姬矛成龙的几率,数量越多可能性越大。 姬矛年纪已近百岁,在百岁之前若不能化龙。同样会肉身坐化,到那时,他的蛟魂也将传给儿子,传给最有德和孝心的儿子。 而这个德,也就是德珠的数量,孝心就从这上面体现。即便姬矛化龙升天,也会在行前给最有德的那个儿子极大的好处。蛟龙成龙也并不是一代而就,姬矛的蛟魂也来自上一代的传承,所以他的儿子也并非没有继承他蛟魂的可能。 别的鳌修同样,亲子之间为继承魂物争斗的事也经常发生。好在姬矛共主的几个儿子都还不错,非常的团结。这一点,望月门主就做不到。他才两个儿子,就弄不清状况了,父子、兄弟相互之间都充满了猜忌,连天魂的魂物都白白送与姬矛。[] 而且数量还如此惊人。 此刻稻田里的那条七丈元鼍,被阿巴亥为首的五头鳌魂团团围在了当中。四头五丈六阶青鳌。一头七丈七阶青鳌。七丈青鳌魂是阿巴亥的,他站在离地三丈的鳌魂头上,俯视着下面的元鼍,指挥若定。他手下的四名青鳌修也是同样站在各自的鳌魂头上,手里都拿着一支三角形青底白字的x字旗。 阿巴亥围捕经验丰富,与元鼍交战,用鳌嘴吞噬很不现实,一是嘴没元鼍大,二是咬它不过。元鼍的盔甲不是一般的硬。背脊上还有三排齿峰状的棱甲。根本无处下嘴,并且元鼍的力道也十分大,那条扁扁的坚硬甲尾更不是吃素的。一个不留神,防御力相比之下最强的八阶土鳌魂都可能被它拍飞。 所以阿巴亥选择了结阵围捕,他们手里拿的小旗,也是阵旗。 当阿巴亥的x字旗发出青色光带时,其余四名鳌修手里的x字旗也放出了同样的光带。木系鳌修的缠字诀一出,一张青光大绽的法网便藤蔓般的罩在了七丈元鼍的整个身子上空。 阿巴亥屈指念完收字诀后,喝到:“给我收!” 青木法网迅速覆盖收拢,从头到尾网住了元鼍。 在法网收拢的过程中,元鼍大嘴张到了极致,然更多的青丝也缠上了它的嘴和齿牙,韧性十足,撕咬完全无效。元鼍冷血的鼓目面对自身的危机亦毫无波动,它猛然翻转尾甲,猛拍身周,并疯狂地原地旋转起来,卷起满场的稻谷壳,地面也被它旋出了一个大坑,尘埃升腾,但是,阿巴亥的青木法网如形附身,不仅不能挣脱,反而越缠越死。 元鼍暴力挣扎,身上青丝越缠越多,渐至无法动弹。此时能解它困的唯有其他的元鼍,但显然,连它自己都没指望过,冷漠地死盯着缠它的对手。 西征军数十万魂修看得是惊心动魄,手心都攥出了汗,至此方欢呼出声,却又戛然而止,怕惊动了其他的元鼍。所有元鼍暴乱起来,就糟了,尽管这可能性不大。 但若阿巴亥几人的法力不够,被元鼍挣脱出来,势必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元鼍就是这种,不被触怒,不会死咬不放。它更喜欢守株待兔,但阿巴亥没给它这机会。 并且天魂修群聚而不团结。 围捕过元鼍的魂修们都知道,天魂修拉帮结派潜修,却少有与其他团队合作,尽管他们为黑月而集结此处,数量庞大,却不是一起的。 百万天魂修,凭元鼍的数量来看,就有上百个团队,其中还不包括尚不能外化魂米的魂修。他们只是为阴气在此聚集,也是感觉到威胁,以为西征军冲他们来,才摆出了共同御敌的阵势。 只有与他们交好的团队之间,才会互相帮助。而显然,这只落单的七丈元鼍,就没一个帮手。阿巴亥凭它所在的位置,便决定拿它开刀,果然首战告捷,士气也得到了鼓舞。 西征军先锋的魂修们也都个个摩拳擦掌起来,料想中,一师对付一只元鼍的命令很快就会下达。而无论抓捕元鼍,或取得元鼍的德米德珠,都有功劳可记,可为门派和自己换来很多修魂的好处,魂物、法器、符箓、防身武器和装备,等等。 此刻,七丈元鼍已就范,阿巴亥一边继续念动收字诀。一边仍然留意着百丈外的其他元鼍,见它们果然毫不理会这边,嘴角浮现嘲弄一笑,又将目光转向了青木法网中的元鼍身后不远处的泥人。 那些毫无抵抗力的泥人,除了眼中的毒怨,也看不出任何波动。天魂修越修越冷漠,包括对自己的魂物同样如此。他们似乎想不出应对的办法,魂物一失,便断了他们的思考能力,而他们却漠然视之。如成行尸走肉。此时若有人袭杀他们,他们连反抗力都没有。 法网中的元鼍已成无人指挥的凶兽,脱离了天魂修的掌控。而它的任务也不是被保护,而是保护身后的天魂修,做不到时,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现在如果别的天魂修不命其他元鼍来帮忙,这只元鼍肯定会被阿巴亥和他的小队收了。 但在此之前。阿巴亥还须防备天魂修溃魂逃走。然以青龙派的法术,显然早有成算。青木法网的青白光覆盖之处,元鼍完全没有溃魂的可能,灰白魂气不断被x字旗收走,十几粒米粒状的灰白珠子出现在了稻田里,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阿巴亥取出了一个玉盒,手中青色光带一出,便收走了德米。他目光再次转向泥人,他们还有用处。战斗中不幸死亡的魂修。还可以夺舍。 但现在还不急。等所有的元鼍抓完,再来抓人不迟。 阿巴亥和他的捕鼍小队在西征军魂修仰慕和热切的目光中,回到中军阵列里。然阿巴亥却没有下集团捕鼍的命令。而是令其中两师去围捕两只他指定的七丈元鼍。 统帅之令,莫敢不从。 令石门主惊讶的是,那两个师的鳌修最高都不到六阶,连门主都只有五阶,门下自然就只有四阶。没有哪个门派会放心将同阶的魂修收在身边,除非是父子兄弟,然其实连父子兄弟都不敢保证全部放心,父或许会护子,子就难说了。 石门主对此是非常有体会的,但现在他不明白阿巴亥想干什么。是用低阶鳌修来证明元鼍很容易战胜,还是阿巴亥想证明他此前的成功,并非元鼍易捕?或者让那两师去试探八丈元鼍互相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谁都没去动八丈元鼍。一丈长,十倍险,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在九十八个师所有门主的猜测中,那两个意气风发,前往补鼍的十人团队惨败而归。其中一只七丈元鼍还是无帮手,但就凭它一鼍,便几乎灭杀了围捕它的十个四阶鳌魂,只逃回了半个五阶门主,手膀子都被元鼍卸了。好在那元鼍爬行的速度也不快,追击不远,便被天魂修召唤了回去。另外一队更糟,被三只元鼍直接灭了团。 阿巴亥得到了他想要印证的东西,西征军魂修们无不骇然,而天魂修那边的两只元鼍,一边吞噬鳌魂,一边却流下泪来。 阿巴亥和西征军不少魂修看到元鼍流出的灰白色眼泪,却眼中一亮,露出了极度渴求的神情。 “那不是元鼍的眼泪,而是法体盐。法体盐可防人夺舍,也可夺人舍。”泽西先生淡淡地说道。 乐菱闻言十分别扭,夺舍这个问题,她一直甚为回避。夺没魂的舍,和有魂的舍,只在道义上有所区分,但结果却一样。于是关于这个问题她拒绝深谈,转而去想泽西先生的眼泪,是不是也是法体盐,然这个问题同样问不出口。不过也没让她纠结多久,阿巴亥的战术便出台了。 石门主闻令后,眼中精光绽放,完全忘记了他韬光养晦的西征策略。阿巴亥说,谁得到德米和法体盐,自得一半。如此大的吸引力,明湖捉鳖剩下的九十八师,全部兴奋起来。 泽西先生冷然看了石门主一眼,还是劝了句:“不要后悔就行。” 石门主眉头一蹙,想了想,阴冷生硬地回到:“为兄从未做过后悔的事。二弟只管放心。” 这次他二人不是传音,虽然声音很低。石门主仗着自己是八阶鳌修,并未将八丈元鼍放在眼里,先前的观望,只是利益还不足以令他倾全力,但在阿巴亥一半德米和一半法体盐的奖励刺激下,便再也拦不住他了。 泽西先生见劝不住石门主,垂下了眼目,眼中又流露出淡淡的悲哀。乐菱看到泽西先生这眼神,心中却不由一紧,不知这次泽西先生的悲哀是为谁而发,——天魂修?还是鳌修? 八章和木真对德米和法体盐的感受还不深,只是遗憾还不能参战而已。空有一身胆,可惜是虾修,并且就算是鳖修,也不是天魂鳖修。天魂鳖修将自己更修成了全身是宝,也算是自取灭亡。 到底是龙渊大狱的环境所逼,还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谁也说不清楚。 明湖岸边,鳌修与元鼍的全面大战即将爆发,这一次,还是阿巴亥亲自带队,近五万鳌修几乎倾巢出动,不过仍然不关蛇修以下的事,他们所拥有的技能,鳌修们都有,并且比他们强大了十倍以上,蛇修、鳅修和虾修在捕鼍战中没什么作用,去了就是上菜,还妨碍鳌修发挥。 他们的作用不是这个,收尾和攻打日月门派才用得上他们。 日月门派坐看风云,然其结果依然摆脱不了被攻打的命运,不过是垂死挣扎。但对于鹿死谁手,或许望月门主有不同的看法,也不一定,反正他自己从来就没下过同一种决心。 西征军先锋阵营里留下来的不多的鳌魂中,也有拜师兄,他依然尽责地执行着石门主的命令,保护泽西先生和供他驱使。 如同青龙派在清河下游留下的鳌魂,负责保护出征各门的家属,不然的话,谁也不会拼全力,说不定就会因担心家人的安危,脱离x字军。 清河下游的魂修们除了为正义而战,顺带沿途解决一些修行中会出现的问题,包括为将来作打算。德米和法体盐,是魂修们最渴盼的东西,为此粉身碎骨都值得。 魂修最大的问题就是法体,所修魂物是传给后人还是再传自己,这个选择也不难作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玉韫珠藏 灵魂修到神魂便可离体而存,不再受寿命和轮回的限制,这是每一个龙渊大狱魂修的梦想。虽说没有身体,存在始终是问题,但是通过法物和魂技,这一问题也能得到解决。而把身体修成和神魂一样,也是体修所追求的境界。 魂体合一,挣脱世间所有的束缚,便能与天地同存。如果超出本方天地,还能向更高一层迈进。天地无尽,道便无止境,修也无了期。 面对眼前发生的鼍鳌之战,乐菱看不到立场所在。因为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她所需要的,如果不用法术和战力界定,作为魂体双修,她无论是魂还是体,都已成仙,或神。 然她所受的师命,却是来历劫,修成金身正果,摆脱端茶递水的仙级。那么,实际上她需做的,就是强大法术和提升战力。而这两者,都须用战斗来证明。 要战斗就得有立场,总不能两边都打……不过,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乐菱眼下的目的是找龙魂,这场仗谁能成龙魂,她就应该帮谁才对。但看起来无论是鳌修,还是天魂修,这一战,都不可能有谁成龙。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事?又不是要在这里成名立万,成为龙渊大狱的狱主。 经历过那么多事,乐小仙已不容易产生激情了。如果以前为了人族曾激情杀人过,但眼前发生冲突的双方都是人族,她又用什么立场去冲动?并且,人族这名称,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白马非马,姑娘非娘,人族非兽的混沌术,不然。神鼋族的鼋,又是何物? 这一问题也没什么好深究的了,修仙路上无种族,强者为王,说自己是天都没关系。事实就是这样,无须分等级,论曲直。谁纠缠不清,谁便走不出混沌,如此而已。 血色笼罩的明湖岸边,鳌魂的嘶吼和鼍魂的击鼓声中。四阶鳌魂损伤大半,七丈鼍魂悉数化米而去,战况十分惨烈。一具具魂修尸身神秘地消失。留下一地鲜血。西征军百师同门或同伴将未被吞噬或消失的残魂收入了特制的法器中。找到合适的寄体,残魂便可重生。 天魂修失魂没失魂则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们都被黑泥包裹在漠然的冷视中,一情执念离体,便只剩一件衣服。 总的来说。还是鳌修占上风,虽说不是所有门派都有强大的法阵,但鳌修毕竟数量大,又懂得互相配合。不过四阶鳌魂在八丈鼍魂面前,的确脆弱得连吸引鼍魂的作用都很难做到,一个波及或误伤,都会要了他们的命。八丈鼍魂的嘴,比他们的鳌魂还大,一个吞噬。便化为了乌有。连渣都不剩。 鼍魂中还有一些相互帮忙的交好鼍魂,哪怕只是两只,攻防能力都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几近无敌,非阿巴亥和八阶门主,别的鳌魂根本不敢靠近他们。 而五万鳌魂中,大部分都是四阶鳌魂,任一门主,都会选派他们去分散元鼍的注意力。或许,门主们还有让元鼍哭泣的阴暗心理在其中。元鼍泪,即法体盐,非进食不会排泪。 鼍魂也被一点点蚕食,当只剩下三十余条流着泪水的八丈鼍魂后,局面突然又起了变故。 八丈元鼍们忽然之间开始相互配合,合击鳌魂。鼍魂战力迅速攀升,几可匹敌蛟魂。 一时间,西征军五阶、六阶甚至七阶、八阶的鳌魂也开始出现重大伤亡。(.无弹窗广告) 见情况不妙,阿巴亥果断地下令所有四阶鳌修撤离现场,下湖屠杀泥人。宿体可以再找,战局却须扭转,泥人们神情都一样,谁知道哪个元鼍是他们指挥的,只有统统杀掉,该舍弃时当舍弃。 四阶鳌修们闻令毫不犹疑掉头执行阿巴亥的命令,如是,百万泥人几乎是单方面被屠戮,魂既不在,体也去了神秘的地方,鲜血侵染了明湖。 在天魂修的召唤下,围攻鳌修的八丈元鼍再度分散,回救被屠的天魂修。然阿巴亥又岂能让它们如愿,居中指挥拦截,与之游斗,将元鼍们彻底分散开,鳌修再度占了上风。 几只无主的八丈元鼍倒在了高阶鳌修们精妙的围攻和五花八门的阵法下,整体形势趋于灭绝。 阿巴亥力挽狂澜,八章和木真直看得大声叫好,大赞阿巴亥指挥英明,形象亦是倍增英武。西征军阵营里亦是一片虾修欢腾,立场十分明确。八章和木真似乎完全没有想过立场问题,在他们心中,他们自然是西征军的一分子。 魂修们在阿巴亥的英明领导下,更加强了归属感。 没有谁会为天魂修真正掉眼泪,包括他们自己。七情六欲已绝,逝者如往生。 乐菱恻目看向泽西先生。泽西先生不是鳖修,但他是天魂修。乐菱看到泽西先生在淡青色的伞下,闭上了双目。 似已不忍卒睹。他是大哀者,哀的是龙渊大狱所有魂修。 五百年前,都说是一家人。 乐菱心中也开始斗争起来,然就算她提着兰陵王斧去砍泥人,她也下不去手,即便砍一个变两个,泥人被屠的命运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天魂修的本体太弱了,多一个也是死。 而若去砍鳌修,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谁又会相信她那把战斧是善良的战斧呢?砍自己人,也是一个变两个。 一把纠结的神兵,立场也是说不清。 玉韫珠藏,怀才不遇。 然就在乐菱无比纠结时,余下的三十几头八丈鼍魂,竟突然溃散,米魂荧荧,飞向泥人墙。米魂回归的泥人霎时便消失无踪,不知又隐藏何处去了。 阿巴亥大感意外,他已在泥人墙前布下阵法屏障,米魂分明是破了他的阵法而逃离。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溃散的米魂更没理由脱逃,他这独门阵法也非任谁都可破。难道这次来的天魂修中有能人?然他又为何帮其他的天魂修?天魂修转性了?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征兆,天魂修一旦联合起来,若合魂出猪婆龙,成龙而不会飞升,蛟修的地位都会被动摇。并且起先元鼍全面合击的现象,也出现得十分蹊跷,幸好配合尚生疏,不然鳌修损失更大。 阿巴亥挥止了四阶鳌修的屠杀,元鼍和天魂修都跑了,余下的泥人再杀下去也无意义,留着还有别的用。他下令各师报战绩和清点伤亡后,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了军阵中。 战场唯血无死体,鳅修们先去安置呆滞的泥人,失去天魂后,可以喂他们饭吃。 鼍鳌大战终结,西征军先锋部队除去战死的鳌修,剩下的三万鳌修反到比以前精锐,总体战力损失也不大。休整之后,便可继续推进。 这笔帐,也要算到日月门头上。 虽说在天魂修身上得到不少好处,但西征军仍仇恨大增,战意高昂。 贰师也损失了百余鳌修,石门主脸色铁青,心疼或后悔都看不出来。他虽已尽全力,但损失也避免不了,尤其是在八丈元鼍的突然合击下,完全乱了阵法。 在他的指挥下,终南山鳌修的海神叉,也有失误的时候。三叉愣靑印使用的侍候,就化为了鳌修手中的海神叉。海神叉对甲物,亦是无坚不摧。 但这海神叉却有个致命的缺陷,叉不死猎物时,就会叉自己,与敌同归于尽,相当于自杀武器。虽说是短时间可以猛增战力,但不到万不得已时,石门主也不会行此绝招舍车保帅。且错非如此,贰师鳌修损失将更大。石门主的鳌修阶位不见得高,但都很忠心,这下损失不小。 泽西先生在此之前提醒过他,他却没听进去。 石门主后悔已是来不及,惟愿阿巴亥说话算数,这样才能稍稍弥补损失。现场掉落的德米和法体盐,几粒几两,大家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谁都不能先拿,得上交后由姬矛共主亲自分。若到时不兑现,他也拿姬矛没办法。因为阿巴亥损失同样也大,也需要弥补。 到时候弥补谁,就说不清楚了。 “活该。”乐菱毫无立场地想到。连同门之谊,她都忘了。对接下去攻打日月门那堆便状物和苍蝇,她更没有兴趣。 但是,据她所知,虾修将会是主力。 而神魂味道,她又一次闻到了。这神秘的潜龙,究竟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夫荷戟 日月孤岛一线护岛的弟子是虾修,虾对虾,将对将,阿巴亥的对战计划便是由此生成。 血阳依旧,看什么都似黑的,明湖和明湖中心的日月孤岛上那一白一黑的两轮带血边的日月神印显得分外诡异,为适应日月孤岛这魔域般的环境,阿巴亥下令所有魂修都进入血阳内的湖岸边作战前休整。 在这期间,阿巴亥带着四名鳌修护卫逐一到各师收取了战绩报告并作了相应的抚慰。这让不少门主七上八下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石门主也一样。但当阿巴亥来到贰师的营地时,他在一边聆听石门主所报的伤亡鳌修数量,以及要求多少具宿体才够复活贰师阵亡鳌修时,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石门主心中顿生疑窦,忙道:“阿巴亥旗主,我师救回的鳌修残魂虽多,但你也知晓,就算他们侥幸能复活,也当不得原来的战力,并且还不一定能夺舍成功,你看……” 他那些忠心弟子,能救一个他还是会尽力去救,否则将影响其他弟子的情绪。 阿巴亥抬了抬手,接过石门主的话:“我听说过,石将军的海神叉有附魂的奇用,贰师需复活的鳌魂较多,这对贰师是幸事,亦是西征军的幸事,嗯,贰师想多要法体盐也不是不可以,那么石将军是否愿意用德米交换?本旗可以体恤贰师,但对其他师也须有个说法才行,其他师可没贰师这么幸运,被元鼍吞掉的鳌魂可多数是他们的哪。” 言下之意,法体盐可是别师的鳌魂拿命换来的。 听到要用德米换法体盐,石门主脸色又变黑了些,随即又改口说道:“此战我师鳌修伤亡甚众,门下弟子悲伤过度少算亦有可能。容我亲自清点之后再报,以免出现误差更对不起他们。” 阿巴亥笑了笑。点头道:“没问题。回师之前石将军任何时候都可重报。”言毕转向离石门主较远处的泽西先生走去。 石门主脸色阴郁地看着阿巴亥的背影,不知阿巴亥又去找他二弟做什么,他看了一眼附近的一个弟子,那弟子便心领神会地靠了过去。 明湖岸边,乐菱和八章木真正蹲在地上一边吃饭,一边听坐在一旁看湖景的泽西先生说到:“德米炼制的德珠,除了能邀功成龙而外,还能使尚未修成龙魂的魂改命,增加寿元,故尔魂修并非一定要修到蛟魂才用得上此物。实则神魂之下。诸魂皆会堕入轮回,魂命终了前,除了将魂力灌顶给后人而外。还可用德珠续命,继续修行。而夺舍虽可令魂命未尽者死而复生,但若无法体盐驱邪避魔,便无法将宿体的怨念全部除尽,或再引来游魂。被侵入或反噬亦有可能。” 八章含着筷头点头说到:“难怪大家都抢着要德米和法体盐,原来有这么大好处。不过我现在还是虾魂,延长魂命也没劲。”他对德米仍然不怎么感兴趣,虾魂连传后人都没劲。 木真也恍然大悟,跟着八章点了点头,“看来夺舍也不容易啊,我还正担心谁夺我的舍呢。”最好连法体盐都没有,免得被人夺舍。 低阶魂修的想法,自是与高阶不同。德米和法体盐也不是他们能想的东西。阵亡的虾魂。也不会有谁去收。除非他们虾修自己。 乐菱却没表态,她看向走来的阿巴亥,蹲在地上看他更高大魁梧。遂心道也不知这阿巴亥换过几身衣服,比想象的年青多了,他爹都快一百岁了,他没理由才二、三十来岁吧。并且阿巴亥果如八章木真赞美的那样,他虽皮肤粗糙,却也很英武。 不是体修,肤质再怎么也好不起来,远不如泽西先生白皙细嫩。话说泽西先生也不是体修,为什么……石门主都满脑门的油,而且皮肤黝黑,也不怎么细腻。 乐菱正琢磨时,阿巴亥已走到泽西先生面前,在此之前,他已听到泽西先生说的话和八章木真的应答,他扫了一眼乐菱三人头上的红虾魂后,只略微意外了一下,便对泽西先生微笑言道:“先生这把伞,可否借阿巴亥一观?” 阿巴亥没解释理由,语气却甚为恭敬。(.)泽西先生虽不出门,但名声早已在外。清河下游的门派,对他也不失敬重。 八章和木真见了阿巴亥,吓得端着碗就避到一边去了,又回头看着阿巴亥的背影,低声交流什么。阿巴亥是他们心中的英雄,自是十分仰慕。 乐菱却没动,迅速看向泽西先生,心道阿巴亥这家伙来者不善,泽西先生这把法伞一定是掩藏他天魂修身份的,怎么办? 但见泽西先生只略微停顿之后,便伸手将伞递给了阿巴亥。 阿巴亥接过伞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将伞全部拿离泽西先生的身体,只露出了泽西先生一侧手臂后,便又将伞还给了泽西先生,笑笑转身去了下一个营地,仿佛只是路过,好奇一观而已。 阿巴亥走后,乐菱见泽西先生凝思了一下,便将伞收了起来,拿在手中。漫天的血色,在他的白发白衣上洒上了几分血气,神情却依然淡漠。 乐菱很是意外,难道之前自己的猜测全错了,泽西先生并不怕紫阳?她抬头看了看血色紫阳,又看了一眼明湖孤岛上缓缓旋转的日月神印,心中忽有所悟。 一定跟日月神印有关!现在泽西先生所在的位置,是在血阳覆盖的范围内。日月神印真能偷天吗?因此泽西先生才无惧紫阳? 而阿巴亥一定是对泽西先生起了疑,但他疑的是什么,此时尚不清楚,也不便问泽西先生。阿巴亥此举明显是试探,通常情况下,打草惊蛇后,一定就在某处窥伺,此时若问泽西先生什么话,保不准就有阿巴亥的眼线在何处偷听。 然就算泽西先生是天魂修,他又不是鳖修,姬矛不也修天魂吗。阿巴亥试探他做什么?难道怀疑他是蛟修? 而泽西先生若是蛟修,龙渊大狱大可横着走,又怎会受制于石门主,更无须怕姬矛。 不待乐菱猜出个所以然来,全军休整之后,各师虾修全部排到了队列前,准备横渡明湖,进攻日月孤岛。此次无须鳌修搭桥,风平浪静的湖泊,虾魂也能作舟。 如是明湖岸边的湖面。十五万虾魂站在自己的三尺虾魂上,旌旗罗列,整装待发。气势亦是十分的威武。血色里,也看不出谁的虾魂是不是红色,不过乐菱三人却无须自踏虾魂,跟着泽西先生,依然有鳌魂战车可乘。 但在出发前。石门主突然将拜师兄叫回了鳌修战队,换来五阶黑鳌统衣师兄做泽西先生的新坐骑。 阿巴亥打草惊虾后,石门主显然也心神不宁了。 “二叔。父亲让侄儿来听您差遣。”统衣师兄一到泽西先生面前,便亲热恭敬的称呼到。 乐菱方知统衣师兄不仅是石门主的护法弟子,还是他儿子。也是泽西先生的亲侄子。 泽西先生淡淡点了下头,又撑开了伞。 “二叔……”统衣欲言又止,朝他父亲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仍不放心,石门主又亲自走了过来,于是统衣便住了口。 “二弟。阿巴亥旗主传话过来。请你随在他身边出战。……你去不去?”石门主脸色非常难看,很是不豫地说道。但旗主之令他又不得不从,毕竟现在是在西征军中。不是在终南山。而若泽西先生推辞不去,他也可有托词。 泽西先生却淡然说到,“那便去吧。”言毕便往阿巴亥的中军行去。 统衣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跟去。乐菱三人亦是同样站在那里,泽西先生走得太干脆了,没考虑任何身外之人。 石门主脸色变了变,叫过六阶青鳌粘衣师兄,命他带着乐菱三人去追上去侍候泽西先生。 乐菱四人还未去追泽西先生,却又见泽西先生折返回来,叫过统衣,将一支令旗交给了他,同时说到,“我知你想十二齿日印很久了,以前并非不给你,乃怕你不懂珍惜阵中生灵,枉造杀孽。若你能记我之言,我再将印诀全传与你。否则我宁断了此印,亦不传你。” 泽西先生被阿巴亥征去,自是无暇再顾贰师,石门主便乘机打上了十二齿日印的主意,乐菱暗自点头。 “是,二叔,侄儿一定牢记。”统衣喜出望外,哪能不答应,忙不迭地应承泽西先生。 泽西先生这才转身上了粘衣的六阶青鳌魂,再不回顾。乐菱三人也跟了上去,依旧坐在他身后。乐菱坐定后想,先前统衣师兄一来,泽西先生恐怕就已明白石门主的意思了,石门主连换三个鳌魂,一个比一个阶位高,也不知是保护泽西先生,还是防他背叛终南山,投了阿巴亥。 泽西先生此去阿巴亥的军阵,阿巴亥不可能不给他安排骑乘,而自己这三个虾修,又能帮泽西先生什么? 石门主对泽西先生的防备和算计,可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想到此时,乐菱将八章和木真拉了一把,低低地吩咐了几句。此后,方才又看向前面御鳌的粘衣师兄背影,这个人,也是石门主的心腹弟子。 明湖之上,鳌魂催吼,震耳欲聋,所有魂修都放出了魂物,虾魂在前,鳌魂在后,鳅魂和蛇魂居中,劈波斩浪浩浩荡荡,向日月孤岛挺进。 日月孤岛圆环似的岛岸湖滩,很快便呈现在西征军横长的阵列前。 湖滩后,日月孤岛山势险峻,盘旋上升,日月神印的法力只能覆盖整个岛屿,万余虾修弟子倚山傍势,刀剑林立,严阵以待。 一夫荷戟,千人莫当,在他们的身后,竟连一个指挥作战的鳌将都没有。 而日月门虾修的头上,也无魂物,是不是虾修,都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匪亲勿居 三十万西征军在日月孤岛湖滩前呈弧线列阵待命,有如给日月孤岛画了一道弯眉。 眉心部位的西征军中军阵中,阿巴亥七阶青鳌的蛇尾足有两丈多长,泛着青黑的鳞光反卷盘在鳌甲尾处,蟠了一杆手臂粗的丈八青旗,旗上是白色的大x符,水缎般的旗面上,隐约着骨龙纹,骨龙的头就在x字符的上部,龙已是很霸气了,而龙骨骷髅更添煞气,渗透出隐藏的无边杀戾。 不战斗和行令的时候,阿巴亥也不站在带角的鳌魂头上,此刻他独自盘坐在鳌魂背上最凸出的那块青黑的脊甲上,冷肃的目光扫过整个西征军魂修队伍和各色旗幡后,投注在日月门派的孤岛上,神念放出,查看日月孤岛上的情形。 阿巴亥的近五千鳌修紧随在他旗鳌之后,鼍鳌战时,阿巴亥也损失了部分鳌修,最靠近他旗鳌的是六阶青鳌和部分五阶黑鳌,但连四阶鳌魂中,也无一只黄鳌。 青龙派与黄龙派一样,派中绝无敌对方的魂修。其他门派则不会如此,水属、木属和土属皆有,否则的话,魂修之间的矛盾将更尖锐,且并非所有魂修都要依附共工和姬矛,参战也是为了共同目的。而事实上,清河中下游也比上游宽容得多,到了黄龙城,则完全见不到除了土属魂修的其他魂修了。 乐菱这三只怪属红虾,则坐在与阿巴亥七阶青鳌并列右边的六阶青鳌粘衣师兄的鳌甲尾部,非常嚣张地也竖了一杆三指宽的黑色井字红旗,立在泽西先生的淡青色卦纹伞后面。 青龙派一片青色白叉旗林中,贰师这杆红色黑井旗显得那是十分的扎眼。 泽西先生有些好笑地看过后,什么也没说。而乐菱三人却十分严肃地守护着这杆旗帜,大有维护贰师荣誉的神圣使命感,一副若不让他们立,他们就会拼命的架势。 粘衣师兄紧张得额上都渗出了细汗。一只手随时都摸着他白玉腰带上的那个三叉愣靑印,本来他就为夹在阿巴亥的七阶青鳌和他旗下的六阶青鳌之间而非常不安,待看到王师鳌修们投来的冷眼,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但他也不可能对乐菱三人扛本门旗帜表示任何异议,甚至连泽西先生都不好说什么。 何况泽西先生也不是个低调的人,更不爱拘礼。又不是他要求来王师的,阿巴亥请他来是何用意,他也有几分了然,若阿巴亥想杀他,也不会用这个理由。 这个行为也不是石门主指使的。而是乐菱自作主张,西征最开始她被唤去侍候泽西先生时,她就藏了这杆旗。拿给地魂又研究了一番,现在则拿出来,交给八章和木真轮流扛着。 她是想让所有魂修都看到,泽西先生被叫到了阿巴亥身边,别想暗中加害他。 其实阿巴亥和石门主谁也没想过这问题。待看到时,已不可能制止,并且那三个护旗虾,还是一脸不让立便玩命的架势。而石门主就算看见了,也只会觉得高兴,谁不希望自己的弟子热爱本门,而去投靠阿巴亥呢?他也并不是全然不关心泽西先生的安危,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没从泽西先生那里得到。他更怕泽西先生投了阿巴亥,尽管泽西先生也有重要的东西还在他手里。但他还是很难放心。 而王师除了阿巴亥旗主没什么态度外。他旗下的那些青龙派鳌修则非常的不爽,尤其是扛旗的那三只小虾修还敢回瞪他们,竟然给他们脸色看。 “再瞪。就吃了你们,哼!”虽然吃虾魂妨碍将来修德,但还是有王师的鳌修低声磨牙骂到。 这句狠话却被乐菱听见了,声音发自右边那只六阶青鳌魂,她便立即回敬了两声大钳的“咔嚓”和一个白眼。 八章和木真马上也有了响应,三只小虾猖狂地冲那鳌修一阵“嚓嚓嚓嚓。” 此前乐菱就告诉过他们了,到王师来要想不被轻视,就要为荣誉而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八章和木真便照做了。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 他们还曾答应过泽西先生要做刑天。连旗都不敢扛,还刑什么天。 王师那鳌修被气得直喷气,但若公开与他们计较,似乎又自降身价。权当是三只丧心病狂的小疯虾,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干掉他们。 阿巴亥旗主当然更不会与贰师的小虾魂计较,尽管他对红草虾很有些疑惑,他当然也不信死虾那一套说法,心中猜测的则是火属虾,这在魂修中,的确十分罕见,金属和火属几乎都无人修,灵气稀少不说,亦无系统的修法。此三子,看来还是特别偏执的那种,明知没前途还照修,换句话来说,就是脑子有毛病,不能以常理计。 这样的三个家伙,放在身边不头痛才怪。木能生火,火多木焚,搞不好就会逆克。 对面日月孤岛的情况也看了个七七八八了,阿巴亥便起身跃上鳌魂头顶,把手里的令旗指向笼罩孤岛的灰雾,喝到:“百师虾修听令,给我破了他们的山门!” 西征军十五万虾修早就横列在日月孤岛的湖滩上了,听到命令便立刻杀声四起,五万虾修奋勇当先向孤岛冲去。山道陡峭,无法布阵,十万虾修便散开在湖滩上布阵,他们的门主,则站在各自的鳌魂头上挥动令旗遥控指挥。 风声雨声,啸叫声中,无风无雨,明湖水面却缓缓上升,要水淹日月门。清河下游的任一门派都会布这阵,人数若足够,且可大海翻波。 孤岛一条道,攻上第二层就是胜利。二层到三层,自有高阶魂修去解决。 岛上树林里立时射出密集的光箭,第一波只射到西征军虾修前锋的脚下。虾修们早有防备,取出光盾,顶着箭雨继续往上冲,马上就将进入日月神印的灰雾中,一进灰雾,虾魂就会被逼回。只有靠身体硬上。 虾修在所有魂修中,身体反应也最灵敏,所以他们才会是破门主力,并且牺牲了,损失也不大。 这时,阿巴亥才又转头俯视脚下贰师的那三只小虾,微笑说到:“我说的是所有的虾修。” 乐菱半眯双目看了一眼阿巴亥,便起身对八章和木真说到,“走!我们不能丢贰师的脸。” 八章和木真一跃而起。贰师虾修既有布阵,也有冲锋的。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乐菱也是正找不到上阵的机会去日月门派找龙魂,正打算找泽西先生请缨,阿巴亥就送上门来了。 她先夺过八章手里的井字红旗。越过泽西先生,“唰”地一下,将旗帜插在了粘衣师兄的面前,大声认真地说到:“粘衣师兄,你护住门旗。保护好泽西先生,有什么不对就摇旗,我们马上就回来。” 言毕迅速回身对泽西先生拱手一礼:“泽西先生,我们去杀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们也会记住你的教诲,绝不会向邪恶势力妥协!” 随后她也不管粘衣师兄的震惊,王师鳌修们的愕然,也没去看泽西先生的表情。率先跳下湖滩。踏着湖泥,“啪嗒啪嗒”向孤岛跑去。待八章木真追上她后,她又绕到八章木真的身后。对他们狠狠地说道:“你们给我往前冲,跑慢了我就砍你们。” 八章木真哪里会拿她的话当真,拔出木华黎和皮揎草,嘿嘿笑着向前冲,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了乐菱。 如是,头上放大至三尺的三只神气火红龙虾,挥舞着大钳“咔嚓”有声地绕过西征军中的虾修大阵,勇猛往前冲,乐菱手里提着的青紫色兰陵王斧也发出淡金色的光带,旋转罩住了三个虾修。 泽西先生的金色符文,可以驱邪避魔,有如金钟罩体。 泽西先生淡淡地笑着,看着乐菱三子金光灿烂地冲入了岛下密林,那里面已是一片砍杀声。心中尤笑:只要不是鳌修,便破不了他们的防御。 粘衣师兄则仍目光呆滞地看着插在他的鳌甲上的那杆旗子,半天,才吃吃地回头问道:“泽、泽西先生,这、这木杆,怎会穿破我的鳌甲?” 六阶鳌甲最厚的部位都被木杆插穿了,连阿巴亥都有些为之骇然,更别说他旗下与粘衣同阶的鳌修。 难道粘衣平时吃的都是软壳虾?那他怎么混到六阶的? 在王师鳌修们惊异的目光中,泽西先生轻轻拔出了乐菱插下的那杆旗子。 它就是根木杆,没什么不一样。 泽西先生眼里又浮现了笑意,说到:“或许,是火属法技。”然其实,他在木杆里看到了和八章木真的荆木刺里一样的东西。 阿巴亥听到泽西先生说的话,也微笑起来。 那个与乐菱制气的王师鳌魂,却回头跟几个鳌魂递了个眼色,神交起来。 而乐菱干这事,为的就是立威。虾修又怎样?木杆也照样能捅死鳌魂。 最好别惹贰师的人! 此际,血色紫阳下的明湖湖心岛,岛上薄雾弥漫,岛下杀声震天,阵旗变幻,湖水翻腾,渐渐漫上了湖滩。 日月孤岛第一层是护岛虾修,而第二层上的鳌修,多少年来,他们互相联姻,早就都是亲人了,关系错综复杂,连他们自己都理不清。 这便是形胜之地,匪亲勿居。大家都是背后捅刀子的好手,不是亲人,焉敢住在一起。 而在第三层的峰顶上,则住着他们孤独的老祖。日月神印当空,无论敌人还是亲人,一入法阵,魂物统统都会被控。 所以,如果阿巴亥用鳌修攻岛,跟用虾修也没什么分别,都只有拼刀枪不入,而不能魂斗。 日月门派虾修的虾魂都在老祖那里,炼的就是金刚不坏之体,无论从前面捅,还是从后面捅,都捅不死。 有点象僵尸,却还没有死,因为虾魂在老祖那里,就可一次次重生。 日月神印的黑月能提供阴气,日月岛便不会缺法体盐,只缺德米。元鼍流泪后,不会收走法体盐,他们只要阴气。 在日月岛上,也只有一人可以使用魂技,他就是望月门主。亲人和元鼍相比,他也更相信元鼍。 阿巴亥此来,还要夺取日月神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偾军之将 在龙渊大狱中,想不死而又无敌,就得皮厚。 每个魂修从出生时,就开始练化甲术。先是父母为其用药水泡,荆条抽,再泡再抽,然后达到炼体、炼气,炼气到了内气外化,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保护,然后深入肌肤、筋骨、乃至脏腑。修成魂物以后,魂物也可外化出一层盔甲般的角质,增加防御。 防御力与阶位挂钩,魂阶越高,皮则越厚。比如鳌修的甲与虾修的甲相比,防御力就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同阶鳌修之间也有分别,包括属性、功法、技能以及法器符箓,等等。 反正,戳不破,打不穿,就无敌了。 并且龙渊大狱缺金缺火,锐器材料难得,能伤及骨肉的武器,实在是不多。若不能使用魂技,要想杀死一个人,其实是不太容易的事。 所以当乐菱和八章木真冲至日月孤岛山崖下的侍候,纵深不远的密林里,灰白的薄雾中,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战场,惨叫声持续不断,杀得昏天黑地你死我活,头手脚断胳膊断腿到处都是,鲜血侵染土地,洒上枝头,整片树林触目惊心,战况十分惨烈。 除了各种兵器的杂色光芒,完全不是修士的杀法。(.) 一如石器时代的战场,钝刀子砍人,一击不死,血肉模糊爬起来继续砍。 西征军虾修的虾魂都退回了发髻处,而日月门虾修的虾魂却不知在何处,既不见放出,也不在发髻上。双方似乎都弃魂技而不用,全在肉搏。 乐菱三人入林后,见此情形,乐菱叫八章和木真先将虾魂收起后,也缩回了她的三尺轩辕龙虾。整个战场上。高修神念横扫,太特殊了不是好事。 她这时尚不知日月神印有何诡异,只道是什么打斗规则。而她提着石斧,也不是来砍人的。她要找潜龙,潜龙肯定不在日月门的虾修中,所以她打算先混进去再说。 冲在前面的八章突然停了下来,有些面瘫地看向一个刚被一名西征军虾修砍掉半截手臂的日月门虾修,那日月门虾修怒吼一声后,猛然用头撞开了砍他的那名西征军虾修,跟着就用完好的那只手飞快地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那截断臂。随便在地上的血滩里沾了一下,就把手又接回去了,追着那西征军虾修。又斗在了一起。 虽说手臂短了一些,但毕竟又能战斗了。 跟在八章身后的木真和乐菱也看得呆了。乐菱张了张嘴,却叫八章,“八章左边!” 八章反应极是敏捷,闻声先低头下腰往右横飞出一大步。才转头看去,但见一个满脸满手橘皮的日月门虾修的石戟“呼”地一声,就从上往下劈了过来,劈了个空,却差点就卸了他的左臂。八章冷汗就下来了,他可没日月门虾修那血接残肢的本事,但他报复也来得快,一个反窜,皮揎草便向偷袭他那人腰腹捅了过去。尔后。则如他所许诺的那样,把那人腰腹部连肉带皮旋了一大块下来,此时方见皮揎草的锋锐。 然皮揎草最大的优势是放血。但却没有血喷出。八章不由微怔,随即再一深刺,扎进了那日月门虾修的心脏,又是一顿乱搅。 那日月门虾修瞪着眼,终于发着咽呜声到地。八章拔出的皮揎草刺上还是干干净净,没染一滴鲜血。 八章不由大骇,木真也看了看手里的木华黎,这才想到,——先前那自行接肢的日月门虾修,用的是西征军虾修的血。 此事十分诡异,乐菱一拉他们,避到一侧的大树后,背靠大树商量起来。 乐菱蹙紧了眉,“难道日月门魂修连血都练成甲了?还是根本就没血?” “没血还能活吗?”木真不解地问道。 “我听说有魂修把身体的血抽干,然后再用血来养,就成不死之身了。好象叫……偾尸。”八章说到。 “偾尸?尸体不是会飞走的吗?”乐菱十分疑惑,见八章摇头,便又说道:“那他们的魂呢?莫非他们都是尸体?” 三人顿觉头皮发麻,眼睛扫向尸横遍野的战场,一时无言。 战场上流血的果真只有西征军虾修,而日月门那不知还是不是虾修的东西,连倒在地上的,伤口上都一滴血也没有,象砍掉的树干树枝,除非脑袋和双臂都被砍了,找不着北,也捡不起东西,不然比刑天还猛,还能沾血为自己接回残肢。 西征军虾修也发现了这一点,专砍对方的头和手。 不管是不是偾尸,日月门虾修还是被五倍于他们的西征军虾修打得节节败退,压回了山崖下雾重道深处,西征军虾修毫不犹豫乘胜追击,呐喊着攻上山,也追入了浓雾。 乐菱三人也忙跟了上去,不然会被当成逃兵。明湖里还有那么多高阶魂修盯着呢,神念不断地扫在战场上,和他们的身上。并且阿巴亥也一定瞪着他们,先前说什么百师虾修,就为他们设了套。堂堂一个西征军王师先锋,七阶鳌修,连三只小虾都算计。 幸好乐菱三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在冲入浓雾前,乐菱回头看了一眼满林地的残躯和鲜血,日月门丢下了三千来具尸体,而西征军大概折损了五千,比日月门虾修损失大了近一倍。并且日月门虾修只有一万,西征军虾修的总数还是对方的五倍,差距还不止一倍、两倍。 扔下的尸体自有龙渊大狱处理,西征军后方还有各门派用招魂幡和法器接收没被吞噬的阵亡虾魂的鳅修,于是乐菱也只回看了一眼,便随八章木真一起钻进了浓雾。 一进日月神印的浓雾,便见眼前景象竟大变了模样。 不再是外面看到的悬崖峭壁,而是一片春暖花开的草原,只不过,现在这草原上,却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回首时,浓雾也不知去向。乐菱心知若立刻回头的话,应该能出去,但她不能这么做。于是她叮嘱八章木真小心,别一味往前冲,看清形势再说。 三人遂结成战斗队形,还是八章木真在前,乐菱在后,慢慢向战场靠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火虾传奇 在龙渊大狱里呆久了,乐菱都忘记了星星的模样。 那漫天的璀璨,总让她忆起最亮的一抹令她心痛的银光,为迷路时的心,牵引着方向。她抚摸着左手腕上的那颗相思珠,抬眼望向前方灰蒙蒙望不到尽头的青青草地,草地上也摇曳着一片蓝色的星星草,却被鲜血和残肢渐渐侵染成了红色,践踏成了红泥。 怒火在她胸中燃烧,被她压入了冰冷的血液中,她不想去杀那些已经不能算是人的东西。何况她现在也没办法去杀那些东西,她要护阵。 神魂的味道又一次传来,这里没有高修的神念能够到达,她静静地坐在贰师虾修的营地里,肆意地放出神念追踪神魂,却一次次被前方飘来的灰雾阻挡。找到神魂,她就能带他们离开这里。而她现在激发的兰陵王斧上泽西先生所画的符文,也化为了一个淡金色的防御罩,供贰师余下的三百多名虾修作为暂时休整和危急时逃命的所在。 只能做到这样了,对于其他门派虾修投来的祈求目光,亦只得爱莫能助,当没看见。 乐菱能将泽西先生的符文激发成这样,连泽西先生都未见得能想到,若再放大,就失去防御作用了,这已是泽西先生画在兰陵王斧上的符文所能达到的最大限度。 乐菱对灵力阵法都不甚了了,泽西先生的魂力符文,她就更不懂了,能做到这样已是奇迹,而且兰陵王斧上的金色符文已经在变淡,防御罩也不得不一再缩小。 找不到神魂,乐菱也寻不到突破的方向,变淡也没办法。 这里是日月门的幻境,除了顶上莫须有的天和望不到尽头的草地,就只有无尽的杀戮。 被诱入幻境的四万多西征军虾修。现在只剩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先是失踪了的西征军虾修,现在正拿着武器,无情地杀向不久前还是并肩作战的同袍。 他们的身体里现在也已没有了血和魂,却要用同袍的热血染红这片草地。 一开始,西征军虾修就吃了很大的亏,还拿他们当同袍,下不去手,结果就丢了性命。 保存下来的西征军虾修,都是门派有强大护魂物的。如同贰师的十二齿日印,不布阵的时候,也有很强的护魂作用。再加上乐菱激发的泽西先生的魂力防御罩,贰师存活下来的虾修就比其他师多了不少。 而失踪的那一半虾修,连魂带身体,都成了日月门的人。或者说是偾尸。 偾尸,有如军队里的排头兵。敢死队。八章说错了一点,偾尸不是自愿修的,而是强大的魂修所炼。偾尸的魂还在,被控制在炼他们的那个魂修手里。锁龙塔只会收走无魂带血尸身,锁魂塔的高阶魂修便钻了这个空子,把低阶魂修身体里的血抽干,再把他们养成偾尸。 这样做的目的,是通过控制低阶魂修的魂物,用他们的身体干活或作战。 偾尸就象傀儡。在没有金火灵气的龙渊大狱中。皮糙肉厚行动自如的偾尸比什么利器都好用,炼制起来也非常的简单,夺魂抽血后。马上便可投入战斗。好在若无阴气他们便无法驱动,日月神印再怎么厉害,也只能在日月孤岛上发威。(.好看的小说) 错非如此,日月门派的望月门主只怕早就是清河上下游的共主了。幸与不幸,亦是很难说清的事情。即便没有日月神印,清河上下游之战,也不能避免。 望月门主显然有与姬矛较量的本钱,只要不来动他的根基,他也不会负隅顽抗。 但是阿巴亥拿了望月门主的稻米,取了他送的元鼍德米和法体盐,还是决定攻他。可见灭门的意图,不会因友善的态度和美好的愿望而中止。 而西征军的五万虾修,就这样陷入了高阶魂修争霸的泥潭。然就算他们全军覆没,下一批虾修也会马上送来。 仿佛刻意用虾修们的血侵染草地,偾尸们每一刀砍向西征军虾修的都是他们的手臂,而不是头颅。或他们是受了望月门主指令,可以让对方鲜血流尽,却不能让魂飞走。 显而易见的是,锁魂塔中,魂一旦飞走,尸体也会随之而不见。 如是,西征军的每一个虾修,只要脑袋没掉,都有可能成为偾尸。而接肢对于偾尸来说,则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一个正常的虾修,没谁愿意成为偾尸,所以西征军虾修的战法恰恰相反,第一时间便要砍掉偾尸的脑袋,然后再砍偾尸的双手,以免被其接回去,等不到十八年之后,当场便会又变成一条好汉。 刑天之说在日月神印下,完全颠覆了原有的概念。 无数次的激战过去,双方互有损伤,但给养跟不上,又无血接残肢的本事,西征军虾修已疲惫不堪,剩下的两万虾修也不到一万了。 也许他们将成为除了那颗脑袋,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刑天。 偾尸们拼拼凑凑,尚余两万。有脑袋和没脑袋,意义完全不同。 眼看西征军已呈败相,然就在木真一个疏忽,被偾尸砍断了一双手后,战况发生了变化。 乐菱突然从贰师的营地里暴起,满脸金纹,目露凶光,提着兰陵王斧冲到木真身后,两斧便砍掉了木真剩下的手臂。 木真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乐菱,然后,跌跪在了草地上。 他以为他真的看错人了,此前她说要砍他们的话,是真的。 乐菱随即发出青木力,罩在了木真的手臂上,引动了木真自身的青木力。她怕息土并非地魂所说的那样,砍什么长什么,所以加了个保障,不管是不是多余,也能复原木真的双手,不过时间长一些罢了。她放出了三尺虾魂,红光掩盖了真相,如熊熊火焰燃烧。 日月神印下,没有魂物可以施技。 偾尸们不知发生了何事,泥塑般地看着,他们毕竟不是僵尸,并未完全丧失神智。――这个人,是他们这边的人吗? 一时不知该不该冲进火中去杀乐菱和木真。 西征军这边却一点也未丧失神志,一愣之后,马上乱了套。 然就连八章都惊恐地以为乐菱疯了,自己人杀自己人时,木真竟飞快地长出了一双新手,他轻轻地一挥双臂,便离地三丈,跃入了半空,彷如浴火重生,生出了一双翅膀。 轩辕息土,砍出了天鼋之力。天鼋原本就生于息土。乐菱微笑退去,回到了大本营。 木真落地拾起他的木华黎后,再次跃上高天,在空中哈哈大笑,雄鹰般地降临偾尸的头上,割草般切断了偾尸头颅,霎那数十。 战场上的魂修,对生机的捕捉比谁都敏锐,尤其是身经百战还能够存活下来的人。 木真的异变惊骇了偾尸却激励了所有的西征军虾修:原来我们也可以断臂再生,而且还可以飞。 西征军顿时战意高昂,一个个如打鸡血一样,悍不畏死地冲向偾尸,巴不得被偾尸砍了双手,然后让贰师那个脸上带有金纹面具的火属虾修,再砍他们两斧。 木真一朝得势,哪里还肯罢休,血红着双眼,战神般杀向偾尸,所到之处,望者披靡。 偾尸就怕割头,怔愣之后,如潮崩溃。那不是畏缩,而是本能。 西征军呐喊着,乘势掩杀过去,偾尸退却,幻景消失。乐菱猛然醒悟,偾尸溃逃的方向,必是望月门主所在地,神魂也应与他有关。 若他就是不想升天的潜龙,那就把他砍上天去! 随即放出火光,也随队追了上去。士气,就得要烧。 日月门第一层,被剩下的数千西征军虾修攻陷,直接攻入了第二层。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整整六万鳌修!(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反戈一击 五万西征军剩下的八千虾修浴血奋战冲出灰雾幻境,又见苍穹如血的明湖。(.) 疲惫不堪,血染征衣的八千虾修在日月孤岛二层的悬崖边停了下来,前面是好整以暇,严阵以待的日月门六万鳌修,身后是不知疲倦,杀不死的一万偾尸军,处境变得比在灰雾幻境中还更严峻。 八千筋疲力竭的西征军虾修眼里都露出了绝望,虽然前面的日月门鳌修没有立刻掩杀过来,后面的偾尸军也没跟着冲上孤岛二层,但这局面,连僵持都说不上,八千西征军虾修连一个冲锋都用不上,就会覆于鳌足下。并且他们连转身跳入明湖的力气都没有了,日月孤岛倾斜的悬崖,足够摔死他们。那样死,更丢脸。 八千西征军虾修唯一的生机,在明湖中西征军先锋统帅阿巴亥的身上。 按阿巴亥之前下达的战令,五万虾修只须攻上日月孤岛第二层,现在他们已经做到了。 此刻,日月孤岛下的湖滩已消失,带血的明湖水淹没了岛下密林,但还不够孤岛的第二层,湖水只淹到第一层的一半。 阿巴亥也没有下令全军攻岛。西征军攻岛虾修为他们争取的时间还不够。 布阵作法的十万虾修和西征军先锋所有鳌修、蛇修、鳅修都各踏魂物,眼前依然是一万偾尸军执戟斜立在日月孤岛一层崖道上。除了明湖水位上升,日月门的偾尸军和灰蒙蒙的日月神印光,依旧阻挡了明湖西征军前进的步伐。 这令他们非常意外。五万攻岛西征军虾修只余八千,而日月门护岛偾尸军还是一万。并且大部分偾尸军还变了装备,手持的戈矛武器和血迹斑斑的褴褛服饰,分明来自西征军。 除了曾经攻打过日月门的阿巴亥和青龙派所属的鳌修而外,百师门主和魂修心中都惊疑莫名:难道,攻岛的五万虾修除了阵亡的。都投了日月门了?日月神印有夺群魂之力,此事并非不可能。[.超多好看小说] 登上孤岛二层的八千西征军虾修也可能已是敌非友,他们对着日月门鳌修,都没有行动。 明湖众修惊疑中,阿巴亥中止了五万虾修的布阵作法,命他们冲上岛去杀偾尸。他们的位置则由鳅修接替,与剩下的五万虾修一起继续作法,提升水位。 只有明湖水位到达孤岛二层,阿巴亥才有决胜的办法。那八千没有完成拖延任务的虾修,只能放弃了。 阿巴亥的心思被泽西先生洞悉。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三只小虾,垂下了悲哀的眼目。若他们不出幻境,原是可以活下来的。偾尸破不了他的符文防御,但对鳌修就没用了。 三只小虾魂力太弱,符文在他们手里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 一只娇弱的生命在某处破壳,纵有羽翼,也不能挽救眼前死亡。乐菱给他的天鼋蛋他并没有吃。每个弱小的生命,都会使他深深地怜悯。他想那是一只小鸟,将来可以放飞。 就让小鸟,代替他们活下去。 贰师阵营里,石门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尽管八千虾修中贰师虾修存活最多,但覆灭只在霎那间。现在贰师又送上去五百虾修,结局也是可以预料。才行至日月渡,便损失了一百鳌修。一千虾修。若再继续攻岛。还不知能存几何。 终南山门的阵法,也不适合四处征战。现在泽西先生也被弄到了阿巴亥身边,虽说泽西先生将十二齿日印的令旗给了统衣。但拿阵旗的人都没了,又有什么用。而且现在布的也不是终南山门的绞魂阵,无法发挥本门阵法威力。 风声雨声,湖水汹涌,鳌吼催魂,突入灰雾的五万西征军虾修脚下的虾魂飞回了发髻处,他们只好游向孤岛,踩着悬崖,从湖水中奋力往上冲。 曾经还是同袍的偾尸军举起了手里的刀斧,毫不容情地砍向他们。 偾尸军中同袍的反戈,使西征军的虾修们异常地愤怒,以更顽强的斗志冲向孤岛,必欲手刃叛军。 日月孤岛二层悬崖边。 乐菱头上的火虾依然燃放着三尺火焰,被八千虾修围在了中心,阿巴亥不管他们,他们现在已把她和八章木真当成了军魂。八章木真却只看乐菱,木真一双衣袖已被砍去,八章和虾修们却不时羡慕地看向他赤裸的新臂。木真的新臂光洁健壮,没染一丝血迹。 偾尸的头颅里也没有血。 不管是死是活,八千西征军虾修也在原地积蓄最后的力量,但听乐菱一声令下,发起最后的冲锋。只有虾修,才不会去想生死之外的事,他们没有过多的牵挂。只要军中有魂,他们就不会退缩。 但是乐菱现在正在想投降的可能,她丝毫没想过要带他们去死。投降之后,还可以再反水。不过先要看战局最后是谁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抬眼看去。日月门上下不信任,或许日月门鳌修在等待望月门主下令,面对八千虾修,傲娇得连鳌魂都没放出,这就是机会。高阶鳌修一定是不想亲自出手,低阶鳌修也得争上一争,才能体现对门派的忠心。 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鳅修和蛇修,难道日月门除了偾尸,全是鳌修吗? 乐菱不知日月门的鳌魂全部都是继承来的,招的虾修都被变成了偾尸,哪里还有鳅修和蛇修。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只稍稍奇怪了一下怎会没鳅修和蛇修,就放下了。 她现在是想,即便要投降,也要先杀个中阶鳌修立威,这样投降后才不会死。因为中阶鳌修既威胁高阶的地位,又要踩低阶,得罪的人也一定最多,试探一下,就知可以杀谁。 不知把日月门主的儿子杀了,会不会惹恼他……这个风险有点大。 明湖之上杀声震天,不可耽误。乐菱叫身边的虾修传令全部虾修原地待命,她则头顶火焰般燃烧着的奇怪龙虾,提着金华闪耀的兰陵王斧。带着八章和木真向日月门鳌修阵营走去。 三人一边走,一边抬头看。 岛上蒙蒙灰雾中,映血的参天大树环绕下,日月门六万鳌修所在之处,是一个双环形的广场,分别各站了三万鳌修,每个鳌修发髻上都趴有一只巴掌大的小鳌魂。鳌魂不放出来,远看看不出阶位,只知道那是鳌魂,或是什么属性。青鳌和黄鳌各占一半。少数黑鳌。 日月门鳌修装备华丽,斧戟光亮,颜色齐备。眼看着乐菱三人走来,也没人放出鳌魂威慑,更看不出谁是头领。 乐菱三人头上的火虾,虽说只有乐菱放大了三尺,但却令他们非常的惊异。并且。这八千虾修闯出灰雾幻境的事实,更令他们吃惊不小。之所以没有冲过去杀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们的鳌魂也放不出来。 望月老祖在孤峰上作法,哪里敢放他们的鳌魂,放鳌魂如放军权,万一哪个不孝的儿子就叛变了呢? 日月门的秘辛乐菱三人不了解,但日月门的鳌修看到乐菱竟然能放虾魂,虾魂颜色怪异暂且不说。而他们又才从灰雾幻境中杀出。日月孤岛平时连偾尸都不允许上孤岛二层,日月门鳌修不放鳌魂连偾尸都打不过,眼下又如何敢动比偾尸还厉害的八千西征军虾修? “你们谁是首领?”乐菱行至鳌修们面前。朗声问道。山壁回音,声震人心。八章木真听闻后,佩服乐菱得不得了,六万鳌修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压力也荡然无存。 但是他们若知乐菱下一句就准备说投降的话,只怕就会反戈。少年人,活的是血气。 乐菱的问话,日月门鳌修却无一人作答。望月门主的两个儿子,更深藏不露。 谁不知道,擒贼先擒王? 见日月门鳌修都不理会自己,乐菱这投降的提议就不好出口了。即便要杀一儆百,也得有人跳出来反对她投降才行。 她沉吟起来,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鳌修中有人被谁捅了一下,就开口说话了,“小……兄弟,我们的老祖在峰顶,你要找首领,就得上去见他。” “见望月门主?”乐菱意外地说道,随即便抬头往峰顶看去。她不正是来找潜龙的吗,这也太容易了…… “可以吗?”乐菱再又不确定地问道,答话之人是一黄鳌修,装扮也是黄色,腰带是黄青两色。乐菱记得望月门主是土木双鳌修,这个黄鳌修,应是他长子的日派下属。而次子是月派,又是黑鳌,显然更潜得深。 那边日月门鳌修听到乐菱的发问,神情俱为一震,这小子还真敢去? 真敢去就真敢带你去! 于是,很快,那黄鳌修便继续说到:“当然。我……我带你们去。”他虽很是不情愿,乃被谁威胁了才不得不这样说。也不问乐菱找首领做什么,管她找谁,反正不是找他就行。 日月门既然如此,乐菱也不再客气,主动笑言道,“那就有劳这位师兄了,我有好事找望月门主商量,你们不要动我的人,以免闹出什么误会来。”她含糊其词地威胁到。 鳌修们没回答她这话,那名答话的黄鳌修也没再说什么,自行出列,招了招手,往鳌修队伍后面行去。 乐菱看了八章木真一眼,便收回火虾,将兰陵王斧别在腰后,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八章木真更佩服她了,昂首挺胸地跟在乐菱身后。 三只西征军的小虾,就这样从日月门六万鳌修的众目睽睽之下,闯了过去。 日月门鳌修所在的广场后面是一道丈许宽依山直上的青石天梯。 青石天梯尽头处,日月孤峰深锁雾中。孤峰是日月门派的望月门主所在处,未经允许,连他门下的弟子和亲子都不能上峰顶。 孤峰神秘,有如神坛,日月双印缓缓绕峰旋转。 不入龙潭,焉能擒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六道潜渊 在黄鳌修的引领下,乐菱三人穿过日月门鳌修队伍,走上了青石天梯。 乐菱留意到道旁立了一块不大的崖石,上书人道二字,心中颇觉奇怪,但她不是来观光的,问多了只怕节外生枝,疑问并不一定非得用问来解,眼睛一样可以找到答案。 八章和木真看向人道两旁的景色,虽也学着乐菱的淡定,也难掩眼中震惊之色。 日月孤岛二层实在是太美了。 青石天梯两旁傍山而建无数精美的屋宇和楼台,越往上,楼宇越精美,清泉飞瀑,人语花香,不打仗时,极目处,更是湖光水色,远山若黛。这在龙渊大狱中,实为难得胜景,一花一草都无一不在景中。连此刻漫天的血煞,都能映衬出别样的凄艳来。 日月神印护佑下,日月门派过着天堂般的日子,然此刻,他们的老人、孩子和妇孺都站立在房前屋后,仇恨地看着明湖上的入侵者和乐菱三人,对孩子们指指点点,似乎教他们不要忘记今天这日子,还有这些坏人的长相。 乐菱暗想,换成任何人对强盗也不会有好脸色,西征军到这里来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跟强盗没什么分别。所以她压根就没给自己搞什么立场,她只是来找潜龙的。 如现在她想带着八千西征军虾修投降,她也觉得很符合人道,人道不仅仅是用来踩的。 面对这样的场景,那黄鳌修一脸肃色目不斜视只管登梯,乐菱三人自然也不会生事。再说,跟没修为的常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谁都有家人妻小,屠戮弱势群体,还算什么“义师”。 就算望月门主残害虾修,炼制偾尸。帐也只可跟他和他门下的魂修算。 上到青石天梯尽头,这里已没有任何人居,更无任何雕琢的痕迹,雾中一切自然而空灵。乐菱回望了一眼山下人道两旁的朦胧美景,再又暗叹,这些人再住下去,只怕连这座山都会被他们给镂空了,日月孤岛已经比玉山子还精美了。 此景若是被露西芬看上,却是要景不要人,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到了孤峰下。黄鳌修转身对乐菱三人说到,眼里闪烁着惊惶,浑然不似登天梯时的强作镇定。 近处看。孤峰更似绝壁,唯壁边一雾中栈道可及顶,淡淡的威压从峰上传来。 神魂在峰上。乐菱心中高兴,点了点头:“有劳了。你请回吧。”很快就能见到樊大哥和鱼肠了。再又看了一眼身后仰头惊叹的八章和木真,心道只要弄走望月门主。一切就解决了。 乐菱想法很简单,阿巴亥不过是要人,下面那么多鳌修,到时叫望月门主喊他们全部去打共工也就是了。不过是顺便的事,没什么好多想的。 黄鳌修见乐菱答应,暗自窃喜,忙不迭地就往回走。才走得两步,乐菱就突然出手,斜掌击在那黄鳌修耳后。黄鳌修白白嫩嫩。身体貌似完全没有修为。应掌软软地倒了下去,乐菱三人迅速将他拖至草丛深处,捆扎起来。 随后。乐菱才弄醒那黄鳌修,稍加威胁,便问明了日月门的所有详情,后又问峰顶上的情形,见他确实不知,方才将他再次击晕。乐菱想了想,又用轩辕龙虾中的龙珠试着收了他的黄鳌魂,这才发现樊大哥的龙珠果然很管用。 八章和木真吃惊地看着乐菱的火虾,不知她竟然能吞高阶魂,一时又惊又喜,没跟错人。他们却不知乐菱那神魂是饕餮,鳌魂她才不稀罕,抓来也是放着。 而对黄鳌修来说,算是放了他一条生路。 乐菱起身看向黄鳌修冷冷地说到:“六万鳌修,连三只小虾都不敢动,还要阴来让门主处理。你们这日月门不被灭,还真是没天理了。反正你也是夺来的鳌魂,以后你就修天魂去吧。”再又叫八章和木真把他拖进更深处的树丛中藏了起来。 然后乐菱用轩辕龙虾抚平了所有痕迹,她的青草地,是不容践踏的。而青草地酒,更是血色调成。得知日月门用虾修炼偾尸,除了为他们打仗,平时还要干活养他们,乐菱就更不会手软了。她不懂什么仙道天道,只知道人道,杀人者人亦杀之,只要犯在她手上,天杀人,也照杀不误。不管打不打得过,反正气不顺就打,打不过就跑。 而望月门主如此对待他门下的鳌修包括亲子,更令她哭笑不得,难怪那些鳌修不敢对他们怎样,害得自己还一心想着投降,幸好自己行事沉稳,才没出洋相。早知如此,在下面就把那些鳌修清洗了,现在又下去,未免顾此失彼。 如此说来下面的八千虾修就暂无危险了,乐菱叫八章和木真回去看着,哪知他们说什么都不肯,乐菱想了想,回眸望了一眼孤峰,便带着八章木真沿着栈道潜上了峰顶。她不打算在他们面前暴露魂修能力之外的东西,所以也没隐身或直接飞上峰顶。 反正望月门主在峰顶施法,连神念都不能动,正是擒他的好时机,错过了就不好办了。 栈道边石壁上刻的“天道”二字又映入了乐菱的眼帘,遂想这望月门主搞的什么玄虚?待上到峰顶,见光秃秃的峰顶上有一个十二丈方圆的平台,中间有一半丈大的太极图,上面闭目盘坐了一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身旁各趴了一只三丈大的黄鳌和一只三丈大青鳌,正一左一右张大嘴,对着绕峰转动的两轮九丈大的日月吞吐着。 黄鳌青鳌吞吐间,土德载日,木能系月。 乐菱心道,这便是日月门的日月神印了?不知这位望月门主何德何能,竟自诩天道,在这里斗转日月。 那一日一月,也不知为何物,白日黑月,闻所未闻。 乐菱站在悬崖边,在那里放肆地观望,同时紧盯着“老神仙”,却见其对自己三人上顶似乎毫无知觉,手执拂尘,荡尽凡虚,很象那么回事,于是便示意八章木真二人,紧随自己身后,向“老神仙”靠了过去。 一边走,她还问道:“你就是望月门主吧?在下三人是西征军贰师的虾修,你门下弟子让我们到这里来,有事相商。” 说话间她就腾空而起,一腿横扫“老神仙”的脑袋,却踢了个空,在空中转了一圈,落下。 八章和木真的荆木刺也同时刺了个空,一个刺的胸部,一个刺的屁股。刺屁股的显然又是八章,他就喜欢攻下盘和后面,在乐菱出腿时他便绕到了那人身后。八章和木真两人对穿而过,翻身单膝跪对“老神仙”,满脸的惊愕。 凭魂修身体修为,三人这样攻击,早该倒下了,不料竟会这样。乐菱迅速绕台奔了一圈,果然,两只鳌魂也是虚体。她之所以敢用腿攻,是因全身都是神鳖甲盾,正想试试防御,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 日月门的人,果然不可信! 八章木真爬起来,尚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了“老神仙”和两只“鳌魂”,亦是搭手便横穿,虚无一物。三人走到一起,踩在地上盘坐的“老神仙”虚影中。乐菱望向两轮“日月”,心道这不会是假的了吧?至少灰雾是它们搞出来的,还能压迫魂物。 乐菱回目,看着地面凝神片刻,又去踩地上阴阳图上只相隔一步的一双鱼眼,顿觉地面微微一动。她迅速伸手一手一个拉开了八章和木真,待图中阴阳线分开后,果然就露出了一个带旋梯的地洞。 洞内阴气森森,水灵气浓得呛人,乐菱静默十息之后,确认神魂在下面,便沿着旋梯下了地洞。 八章和木真互视了一眼,点点头,也跟了下去。乐菱回眸看了二人一眼,转回头去继续下行,心道你们既然不怕死,那就跟着吧。 没有谁是谁能守护着活下去的,还有天命。 头顶阴阳图闭合后,最后一线天光消失,洞内一片漆黑。乐菱放出神念,八章和木真已是神现初期,视物亦不需用眼,紧跟在乐菱身后,沿着越旋越大的石阶下行。 乐菱忽然停住,说了句:“看到任何东西,都不许出声大叫,不然就回去。” 八章和木真在黑暗中轻轻应了一声,“嗯。”乐菱这才继续下行。三人都尽量放低脚步,不发出任何声音。 行至乐菱估算的孤峰底下,前面突然闪了一下,两个血淋淋的字飘在空中,又似刻在壁上,乐菱心中冷笑一声:又弄什么玄虚。抬手吸走前面一片湿雾。 雾消散后,出现了“鬼道”二字,仍然是刻在石壁上。阴湿的内壁,淌着根系水,使得鬼道二字始终湿漉漉的,如血未干。 头顶是天道,鬼道对应外面的人道,乐菱若有所悟:莫非是六道轮回?那么就应该还有修罗道和畜道、地狱。 望月门主在这日月孤岛上搞的名堂还不少,难道潜龙必须这样才能躲过升天? 乐菱一边想,脚下却未停,脚不沾地的她,其实更象鬼。她在极南洞底黑暗中呆过三个多月,这点还不够看,何况现在还有石阶。见得神,便也见得鬼,抓得龙。 下行不久,一股极浓的阴气从洞底上涌,突然就出现许多奇奇怪怪大小不一的荧光影子,向三人扑过来。若非三人入洞后用的是神念和神现视物,便不会看到。 “夺舍?” 乐菱暗惊,腰后的兰陵王斧瞬即金光绽放,罩住了三人。她没有法体盐,只能试试泽西先生的符文。 这种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对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龙在地狱 饿…… 这是乐菱和八章木真三人在兰陵王斧金光罩中,真切地感受到那些围着他们的荧光影子传达的意念。荧光影子是由一个个的荧点组成,有时散,有时聚,还会变幻不同的荧光,洁白、幽绿或血红。那是它们自身发出的色,这里没有光可以映射出颜色。 它们聚合成人形时,嘴巴张得很大,如同乐菱在花岛时见过的那些灵鱼,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它们很饿。 围着人不肯离去,走哪里都跟着。 并且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布满了整个二层山腹,有时凝实如雾,神念都穿不透它们,走动时来得更多,连路都看不到了。 乐菱不知它们是不是幽灵或鬼魂,收回神念便看不到,但又明知它们确实存在,不看着它们,心里更不踏实。也不敢确定穿雾时一不小心,会发生什么,下面深渊传上来的浓重阴寒和血腥气,也使她十分犹豫,她的魂在圣莲空间仙宝里,不怕被夺舍,但八章和木真就难说了。 现在让八章木真他们离开这里回去,似乎也不妥。这两个魂修,只知道打架和吞噬,还没学到强大的灵魂法术,就来当石门主或姬矛、阿巴亥的炮灰了。 连这些荧光幽灵想吃什么都不知,它们又没有嘴。 乐菱这魂修差不多也就这水平,修魂到今时,除了砍人和吞魂什么都没学会,只不过比别的魂修胃口稍稍大一些,品味高一点,只想吞神魂。 但有一点很确定,乐菱和八章木真都不愿提供自己的魂给它们吃,把自己的衣服给它们穿,除了这些,别的还可以商量。 乐菱沉眸凝思了片刻。泽西先生的符文对荧光幽灵有很好的阻隔作用,令它们进不来金光罩,但荧光幽灵也似乎既害怕,又很亲近他这符文金光,聚聚散散的,就是不肯离开。乐菱遂想,既然不知它们想吃什么,符文又是泽西先生所画,也许泽西先生知道。于是她下定决心后,就用轩辕龙虾把荧光幽灵都统统收进了龙珠。打算上去后交给泽西先生去处理。 她怕伤害这样庞大数量的幽灵,会损她很多的阴德,所以她压根没想过如何灭掉它们。只想解决它们拦路的麻烦,好让她尽快下去找到潜龙,叫潜龙带她去锁龙塔。 此时如果有人指责她其实是找借口吞魂,她一定就会气愤地揍谁:要不你来? 所以木真和八章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乐菱那只火红的轩辕龙虾,在黑暗中光芒灿烂地发威。被它的鲸噬豪吞吓坏了,一时对乐菱是又敬又畏,并且相信乐菱连龙魂都能吞,更坚定了追随她的信念。 见此情形,乐菱也只得暗叹,心道这消息只要不扩散就行,八章和木真这点还靠得住,不然她也不会带他们下来。做什么事想完全蒙蔽身边人也难。龙既爱宝,龙魂肯定也藏有很多宝贝和功法魂技什么的。到时任他们先取。也不枉他们跟她一场。 她只要炼偾尸的功法,和那个日月神印,别的她都不感兴趣。当然还有龙魂。这个是她来的主要目的。只是没想到,龙魂不在孤峰顶,而是潜在深渊,并且还是山腹中的深渊。而这该死的龙魂,不仅在峰顶装神弄鬼,还设了六道轮回,连他的弟子和亲子都不敢涉足。 很快,荧光幽灵就被轩辕龙虾悉数收进了樊大哥的神龙珠,真龙口水也是嘴的一部分。然这其实龙渊大狱的每个魂修都能做到,只要嘴还在,除了吞噬能力有区别。荧光幽灵也只是魂能量,除了会吓人,不具备思维和反抗力,正如泽西先生所说的那样,它们只是一情执念。 也许它们生前爱着谁,或恨着谁。谁杀了它们谁心里有数,怕不怕它们,心里也有数。但它们不是乐菱杀的,所以乐菱完全没有害怕,此时她也悟出了鬼道,那就是追随生前想念的人。 爱也是跟,恨也是跟,不爱不恨,见了也跟。 如是,收尽荧光幽灵后,扫清了前路,眼前清爽了,乐菱三人继续下行,离开了望月门主的饿鬼道。做这些时,乐菱一直担心望月门主会突然升上来阻止,结果他没有,不知他有无发现,他的荧光幽灵不见了。 但无论望月门主发不发现,乐菱也是来找他的。不来就继续深入地底,看他藏到何时,潜在何处。 不多时,乐菱三人就下到壁上刻有畜道的地方,算来外面已是日月孤岛一层的位置。乐菱三人是从日月孤岛一层的灰雾幻境杀出来的,那一层叫什么,就不知道了,跟偾尸打仗的侍候,乐菱还不知此山有六道,完全没想过去看一层崖壁上是否刻有什么道,现在算来孤岛一层应已差不多被明湖水淹没了,想看估计也看不到,只好暂时用猜的。 越往下行,血腥气越浓,阴冷潮湿,空荡、空虚、压抑,不明物种鬼鬼祟祟窥伺…… 阴森恐怖的未知环境中,即便是寻宝,也无人能揣火热的心,不去想也会生出很不好的感觉。这龙潜得太深了,仿佛在地狱,更可能是魔龙。 只有贰师的这三只虾魂,才敢下地狱、入龙潭、抓魔龙,不然就不配贰师这尊号。 而当乐菱三人再次遭遇阴气上涌和无尽魂物扑来时,惊恐地发现这里才是真的饿鬼道,而非畜道,或称鬼畜道更贴切。 它们都是魂修失落的魂物,除了鳌魂,既有虾魂,也有鳅魂和蛇魂,并且不再分属性,全部都是黑色,既不是幽灵聚合魂,也不会消散,实实在在的存在。它们凶神恶煞地扑到金光罩上就是一通狂咬撕扯,嘎吱有声,吃不到金光罩里的人,更急得吱吱乱叫,密集群聚,逮啥咬啥,见缝插针,并且还互相对撕对咬,虽无血腥,却也肉麻惊魂。 泽西先生金光罩也被它们撕咬得几欲崩溃,危在旦夕,令乐菱三人丧魂失魄。 乐菱于是也不敢耽搁,慌忙再度放出轩辕龙虾逞威,怕它们真把金光罩给啃开了,这些魂物可全都是有嘴的,尤其蛇魂更开不得玩笑,说不定还能使用魂技,真夺了八章木真的舍。存亡之间,吞噬饿鬼,乐菱也没一点心理障碍。 也难怪望月门主把这里划为畜道,原来这层放的都是有形凶灵。 清完畜道凶灵,乐菱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是樊大哥的龙口水厉害,胃口也不是盖的,鬼道的荧光幽灵和畜道的有形凶灵都收入了龙珠,出去全塞给泽西先生去解决。下行至此,她算了一下,加上外面的不明孤岛一层也才只过了五道,而修罗道和地狱呢? 下面是修罗道还是地狱?……灰雾幻境应为修罗道,因为修罗都好斗,灰雾幻境就是战场,那么,下层应该是地狱。 潜龙还真在地狱,望月门主也应该在那里,真正的危险也在地狱。 她想了想,还是叫八章木真回去,自己要下地狱,打起来很可能顾不上他们。但八章和木真却坚决不同意,还说他们身为魂修,不能怕魂。 乐菱定了定神,想想也是,这就如同修仙者,不会因什么地方有仙便不敢去,而是立刻冲去跪求仙法,就象五石仙修嗑药一样,早死早超生。龙渊魂修也应是一样的道理,听到何处有神魂,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想通了这一层,乐菱也就释然了,明白了八章木真的勇气来源,还不算太二,魂修正当如是。既然如此,那么,乐小仙也就随他们了。 三只小虾继续往黑暗阴湿,血腥扑鼻的龙渊深处下行,现在已在明湖的水底。 孤峰顶上那块盖天的阴阳印,也一直在他们头顶,虽看不到,亦是有知。 他们已破了五道轮回处,地狱若有潜龙,随时都可能将他们撞飞,然后直上冲天而去。 转过一道弯,走在队伍前面的乐菱突然停了下来,收回神念,下面有光,非常的光明。 光影处,乐菱三人贴壁悄悄看下去。 与孤峰顶上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在地底深处,那个孤峰顶上的老神仙,还在下面作法,不过这里却是一个极大的阴阳台,两只八丈大的黄鳌和青鳌相对吞吐中,绕着老神仙头顶旋转着两轮有如实质的光珠,一白一黑,照亮了整个阴阳台面。 但却照不到阴阳台之外,阴阳台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更不知深浅,只有血腥味。 不会再是虚境了吧?乐菱暗暗想到。手一挥,三只小虾直接往下走去。 潜龙乃神,不可能不知乐菱他们下来了,藏着也是无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神剑出鞘 老神仙还是老神在在,不理不踩。[.超多好看小说]天道运转,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乐菱三人故技重施,三问不答,冲上去又是踢的踢,刺的刺。 得罪一次是得罪,十次也是得罪。 不过这次却踢到了铁板,老神仙非常的坚硬。踢不倒,扎不穿,一块大石头。 又上当了,这次还吃了亏。 “嘶……”,乐菱翻身站定,和八章木真呲牙咧嘴地盯着石头神人,目光一瞬不瞬。 等了半天没动静之后,三人一番上窜下跳地查探,发现双鳌魂却是真的,日月神印也是实珠,其大如牛,宝华灿烂,眨眼之间,日升月落。 面对三人的骚扰,双鳌魂岿然不动,敬忠职守,吞吐日月。 望月门主却不知藏在哪里施法,阴阳鱼眼踩了也没反应,没有洞口和深坑露出。 八章木真去了阴阳台边张望,又飞快惊惶地退了回来:“整个下面都是血池,比明湖还大。”也许有点夸张,他们的神现根本看不了那么远,但恐惧中,想象比现实更大更可怕。 “明明有神魂味道。”乐菱却充耳不闻,暗自嘀咕,完全忽视血腥味,也不关心血池有多大,池中有无尸骨。并且地狱有什么好参观的,比这更可怕的想象她都有,尸山血海,无常锁魂,阿鼻拔舌。 刀山油锅,剥皮抽筋,剖肚挖心…… 至不济,也应是一个万龙翻滚恶心恐怖的巨大泥潭。 眼前却只是一个血池,一个阴阳平台,一个石头神人,一双黑白日月和一双青黄鳌魂,完全不够看,离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血池多大多深不重要,血腥味也不重要。血腥味里的神魂味才重要。 神魂味来自石头神人。神魂味出,双鳌魂吞吐不息,日月神印转动一百零八周。 乐菱非常郁闷,神念穿它千百遍,它还是石头。她收回神念,死盯着石头神人,想看出个端倪来。石头神人双目微睁,目中无仁,雕琢精美栩栩如生,跟八章还长得有点象。 八章老了一定就是这样。 也不应是偾尸。望月门主没理由把自己炼成偾尸,他门下弟子那么多,个个喂得肥肥胖胖的。什么都有就是没胆,想夺舍还不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阿巴亥发现这真相,一定会气死。死那么多人,费那么大劲攻岛。还不如喊几声话,他们说不定就投降了。 反正石头人也看不见,听不到。岛上天道运转,只是个机关。 八章和木真抓了抓自己的头,也在分析。八章说道:“这血一定是从灰雾幻境中渗下来的。” 木真附和得很快:“肯定是这样。” 不说他们之前被抽血炼成偾尸的同袍和他们自己流的血,阿巴亥后来又派来攻岛的那五万虾修,此时应正在灰雾幻境或修罗道中浴血拼杀。血往下行,也是真理。 八章和木真说着乐菱不感兴趣的话,他们的修魂知识也完全不能解释眼前这个神迹。乐菱也没指望他们。 开日月神印机关的是谁。这才是问题所在。 “你们让开。我砸了这石人。”乐菱最后决定到。找机关也不是她长项,除非白寒俊在这里。干不了技术活,只有来硬的。 八章木真迅速爬回来时的洞口。贴着石壁探头看乐菱。 乐菱随手取出了一双轩辕神剑,砸不开时,再用火烧。就不信轩辕神剑搞不定一块破石头。她也没鉴别取出来的这两把轩辕神剑的真伪,反正圣莲空间里扔得到处都是,现在连地魂都搞不清哪一把是真的了…… 但乐菱肯定地魂也不会浪费我刀剩下的大量材料。 八章木真一见乐菱神剑出鞘,却狂吞了两声口水:“咕噜”、“咕噜” 龙渊大狱哪曾见过金属剑光?荆木刺都要起名字才行,一人也就一把,吃饭捅人都是它。 乐菱猛回头,狠狠瞪了八章木真一眼。八章和木真迅速缩回了脑袋,捂嘴窃喜:龙虾哥才是身怀宝藏,不跟他跟谁? 随后乐菱再不耽误,分腿站定,双剑交叉头顶,吸纳此间土灵力,黄气自地面八方疯狂涌入轩辕神剑,顷刻之间,阴阳台上金光大绽,乐菱半眯双眼,就待狠狠劈下。 她也不闪不避,神鼋壳与碎石对碰,焉有输之理,脸上也是泽西先生的金纹,防御到了牙齿。 乐菱正待发威,但闻怪声传来。 “哼哼……” 石头神人突然发出了哼哼声,想是察觉到了轩辕神剑摧枯拉朽的浩荡剑气。 “出来!”乐菱冷声喝到。心中却凛然:这声音不象人。又多加了几分防备。 石头神人却不再哼哼,一道念力传来:我出不去,要望月门主的嫡血才能解除封印。 “你不是望月门主?”乐菱一怔。 “他死了。”念力继续传,很干脆地说。 望月门主死了……,“你又是谁?”乐菱继续问道。 “……” 念力似乎不明确。乐菱又一阵催问,念力却答非所问,反复回答的只有:望月门主死了,那个老神仙也不是望月门主,要他的嫡血才能解封印,而他则已经被封在这里很久了,不知岁月,也不知他自己是谁。 难道是个小白?问了半天,乐菱不耐烦了,心道先弄出来再说。但是,哪里去弄望月门主的嫡血?不说他儿子躲不躲,都是件麻烦事。被他们知道望月门主死了,还不得乱套。 显然下面关的是个神魂,并且已关傻了,一定要弄到手。 乐菱半忧半喜,看着石头神人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回头招呼八章过来。管他是不是望月门主的嫡血,万一就行了呢。龙渊大狱关的都是轩辕血脉,乐菱不信有什么大不同,反正她不得放她自己的,八章不行,再叫木真上。 八章闻声兴冲冲,立马赶到乐菱面前。却不知乐菱是叫他放血,乐菱与念力对话,他们没听到念力说什么。但放就放,八章一点不含糊,当即就刺破手腕,将血洒在石头人头上,这才发现,这人怎么有点面熟? 八章面上露出了疑色。 “够了。”乐菱忙叫他停住,骂道:“又不是叫你自杀,放那么多血做什么?!”说完拉着八章退至一旁,看白龙脱困,以免被殃及。 妖怪现身时,一定有异象。乐菱手提双剑,亦是不远不近地守着,免得被他破关后直接飞走,自己白费功夫。 乐菱八章目光一眨不眨,血被吸入石头人后,却半天没动静。木真在远处,也是紧张地盯着这边看,心中还奇怪,龙虾哥为什么不叫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乐菱准备换木真上的时候,石头人的肚子却突然裂成八瓣,从中滚出一只雪白的猪来。 它傻愣愣地打量了四周后,就欢天喜地地直奔乐菱来,抱住乐菱的裤腿,“蹭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乐菱怀里。乐菱这才看清,它还不完全是一只猪,四蹄为爪,耳朵象兔子。 就脸和身材象猪。 “你是什么东西?”乐菱一把拧起它的耳朵,提离自己,恶狠狠地问道。 这太意外了。八章和木真也看傻了眼。 乐菱三人历经六道,深入龙潭,龙没抓住,却抓了一只猪。 望月门主还死了,日月孤岛上,捣鬼的都是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运德猪 默默的,我行之。(.) 龙渊大狱的每个魂修心中都有一个运转的天道,你的天道有人跟,你就是天道。征服也好,招徕也罢,公认的天道,就是大家的天道,如此才能证道,修成龙魂。 没有天道,便不成其为灵物,也修不成任何魂物。 乐菱三人解开封印破出的,是一只天运德珠,它有灵智,也有天道。 日月神印,是它的一双眼珠。天运德珠是日月门的创派祖师修成,乃用当初跟随那祖师打天下、证天道时的所有魂修的信念所炼的德珠。日月门的始祖早已肉身坐化,蜕壳而去,成龙升天,他在腹中为后人留下了这颗天运德珠。乐菱三人见到的就是他的法体,加有封印,要他的血脉才能解封。八章不是他的血脉,却解了他的封印,或也是循了某种天道。 建造六道,也是为让后人感悟天道,修成龙魂,超然轮回。 也因此,天运德珠身上便有他神魂的气息。天运德珠是龙魂的一部分,说它是神魂,也无不妥,但它还不能飞升,它也须证道。 天运德珠有灵性,也修成了魂物,拥有了自己的天道。它的形状,是由它的念想所生。不知为何是这模样,反正它修成就是这模样。 天运德珠双眼一开一阖,就是一日。法力笼罩的范围,只有日月孤岛。但是后来它不再按原来的天道运转,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于是天道一乱序,心中一无底,日月孤岛上无人能再修出天道,任何人都不信,并走向了极端,日月门派。一门都是。 他们的鳌魂都来自继承,看似威猛,却不是自己修来的,想用时,还须得到门主的许可,也就是天运德珠的许可。(.)天运德珠修出天道后,实际上,日月门已被它反控。惟其不能脱封印,任何门主都不会放它。它也只敢悄悄行事,不敢让日月门的人知道它得了道。它是见乐菱要用轩辕神剑劈它。才赶忙传念。 一只修成天道的猪,就玩了日月门一门。 该猪的天道就是:你们不放我出去,我也不让你们得道。大家都困在岛上混吃等死。 这一任门主望月,更死于极度自困,他连自己都不信。 他是饿死的。大限临近,望月门主不知该将两只鳌魂传给哪个儿子,到了后来。他甚至连用哪只手吃饭,先出哪条腿走路都决定不了了,所以,他便饿死了。 就在乐菱他们下来之前,他已油尽灯枯,作法时,掉进了血池。 天运德珠利索地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到了望月门主身上,日月门作恶,不关它的事。它的天道和来历。它也没有全部告诉乐菱。它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干了坏事。它被封印,是被迫者,也是受害者。 “岂有此理。”乐菱听完天运德珠传念望月门主的死因后。说到:“人要吃饭、要走路,用哪只手吃饭不是吃,哪条腿走路不是走?望月门主这是本末倒置,该想的不去想。这就好象他们的人道,人道是以人为本,他们却曲解为人走的道,拿来践踏。活生生的人,却炼成偾尸。如此丧心病狂的门派,全部自杀才是天道。” 天运德珠闻言忙点头:望月门主只相信被他控制了灵魂的偾尸。但它没想到,乐菱听它之言后,又提起它暴打了一顿,才爽了气。乐菱的理由很简单:“难道你就没有用血淹到石头神人为自己脱困的想法?一样的没人性!” 该猪乃德珠修来,哪有什么人性,连人话都不会说,只能传念,挨打时,嚎得那叫一个惨,听得八章木真是一阵阵的胆寒,龙虾哥还有这样暴力的一面,如此可爱的小猪,他都下得去狠手。反思自身,千万不要犯在龙虾哥手里…… 说起来,八章还盼望着龙虾哥砍他两斧…… 但非不得已,这也是桩令人纠结的事。有种先自残,不然无缘无故,乐菱如何下得去手?再说砍了八章的双手他也不会飞,他吃的又不是天鳖蛋,貌似应该剁脚。 望月门主也该只长一只手一只脚,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乐菱暴打天运德猪,也不是欺负它。天运德珠的来历和望月门主之死,就是在乐菱痛扁它之后才获知的。不打它还不招,但是天运德猪招了之后,就更让她生气,更气不顺了。 并且她极度失望,前往锁龙塔的心愿,又变得遥遥无期。猪就是猪,装什么神魂?害她白白高兴一场,接下去还是得按姬矛的天道行事,去打共工。 “你就是只欠扁的猪,叫什么天运德珠,以后就叫德猪吧,天运你也不配,行运有真天,用不上你。”龙渊大狱的天,却不是真正的天。每个魂修都想替天行道,却连真天都没见过,告诉他们也无用。而真天层层在上,谁也不知哪一层才是。破到最后方能知。 乐菱的天道,惟真实的自由。一切束缚,出自心约。天心可见,不可欺。 打完德猪后,她给天运德珠改了个符合它的猪名,谁让它死活要跟着她呢。 谁吃了它,谁成龙。一定是这样。乐菱心中想到。不然它怕什么? 不过这个品种,龙渊大狱里大约也无人识货。识货之人,都去了锁龙塔。 天运德猪挨完打后,马上停止嚎叫,仍赖在乐菱的肩头,抓住乐菱的衣衫不放,一脸的谄媚,拼命讨好乐菱。它想离开这里,又怕再被人抓去封住,只要乐菱不扔下它,它就什么都交待给乐菱。当然,或许它还有保留,毕竟它已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也见识了日月门的一门阴谋诡计。并且它的皮也与天地同厚,挨揍算什么,随便乐菱怎样摔打,它都没事。 乐菱只打它,却没吃它,那就不会吃它,她那强大的神剑气,可杀它,也能保它。 而乐菱不想成龙,也没想过吃德猪,她只当是收了个极品出气宝器,一不爽心就揍它。这样,不用商量,德猪就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了。 在乐菱的授意下,天运德猪将望月门主留下的双鳌魂中的青鳌分成了两半,分别灌顶给了八章和木真。八章和木真二人是青木魂修,只能灌顶青鳌魂。而这灌顶法术对德猪一点不成问题,它也乘机将日月神印收回了它的眼珠里,它的眼珠也是一只白一只黑。 八章和木真成了此行的受益者,两人都成了半个八阶鳌修,但要融为己魂,尚需不少时日,然至少,他们不再怕蛇魂。两人直到灌顶结束,还在梦游中,脚踏浮云,走路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地。唯一能想的,也是跟着龙虾哥,一定不会错。 日月神印没了,望月门主的黄鳌也被乐菱收入了龙珠,阴阳台上空荡荡,地狱之行结束。 回程前,乐菱想将德猪收入圣莲空间,但是地魂却坚决抵制。德猪是天魂物,地魂的心思不难猜,凡是与天魂有关的东西,它都分外讨厌。它比德猪还哭闹得厉害,乐菱没办法,只好让德猪也住了轩辕龙虾的龙珠。但是德猪才刚脱困,千祈万求,撒娇卖痴,就是不愿呆在龙珠里。 这个愿望不违天道,可以理解。乐菱最终还是同意了。谁想吃它,她就给谁,然后就可以见到龙魂,跟去锁龙塔。 如是,乐菱就头顶红色轩辕龙虾,肩趴白色天运德猪,腰别金紫青兰陵王斧,身着黑色乞丐王装,那形象,不是一般的炫酷。 最后,乐菱三人带着那只德猪在返回天道孤峰之前,在地狱里放了一把火。 八章木真得了青鳌灌顶,融合还有个过程,但是他们已拥有了木生火之魂技,放火烧血池,都不用乐菱再出手。八章木真两魂修,杀人吞魂而外,又添放火一技。 但青木魂修燃放的是自己的魂火,若非必须,一般都不舍得用,不然又要修很久。烧血池时则必须此火,普通火,化不了魂修的血和尸骨,也点不燃这样一大片血池。 血池地狱变成了火海炼狱,青木魂火慢慢燃烧着。 上行时,乐菱三人依旧回复了来时的虾修形象。乐菱使八章和木真还懂得了,要想活得自在,就要低调做人,炫耀只会带来危险。这到不是说要永远装鳖,但什么时候该张狂,需要视情况而定。 不违自己的天道,就无须多管闲事。天道的存在,首先是自我,没有自我,就没有天道。即便要放弃自我,也基于自己的天道,而不是受他人的天道左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飞龙在天 乐菱三人从孤峰天道回到孤峰下,从树丛中将浑浑噩噩的黄鳌修弄了出来,解了绑索,带下日月孤岛二层,推进了日月门鳌修的队伍里,然后告诉他们是他们的望月老祖发火吃了那黄鳌修的鳌魂后,便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西征军虾修的队伍。 回到队伍中不久,八千西征军虾修突然散开,包围了六万日月门鳌修,然后盘坐地上,安静地等待。 这个场景十分令人震惊,有如颠倒了日月。 日月门弟子和明湖中的西征军都愣了神,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日月门鳌修亲眼见到那三个去见老祖的虾修平安回来,而他们的那个黄鳌修却变成了天魂预修,呆呆怔怔,问什么都不回应。待见到西征军虾修把他们包围后,更满心惊疑,一动不敢动。乐菱三人已知他们的底细,才会如此放肆,而另一个事实也摆在面前,虾修是不可能吞噬鳌修之魂的,除非灌顶,那么他们那个黄鳌修的鳌魂,肯定是被老祖收了。 老祖也一定是怀疑他们图谋不轨了,西征军虾修的魂也肯定已经被老祖控制,才会包围他们。老祖要收他们的鳌魂,也一样容易,这让他们哪里还敢动? 乐菱是存心让他们这样认为,并且还命德猪留下了孤峰顶上的虚像,继续斗转日月。而事实上,德猪收了日月神印,灰雾很快就会消失,一旦灰雾消失,日月门鳌修的鳌魂就可以用了,这对八千西征军虾修,同样是极大的威胁,即便乐菱三人能打,也顾不了所有虾修,虾修对鳌修。一百都打不了一个,为今之计,只能等阿巴亥。 明湖上的西征军百师同样感到万分吃惊和迷惑,那八千虾修疯了么?竟敢包围了六万鳌修。 阿巴亥却只疑惑了一下,便立刻下达了全军攻岛的命令。战机高于一切,此时不须求解。阿巴亥看懂了乐菱传递的信息:岛上有变。敌人有变,就是我军的机会。 此时孤岛灰雾尚在,攻岛的五万虾修未知生死,还在修罗道里。 鳌魂长吼中,西征军中所有水鳌修共同施法。将漫至日月孤岛二层悬崖边的明湖水掀起了巨浪,把孤岛灰雾顶上高空,拉开了一道横长的水屏。 阿巴亥令旗挥动。一鳌当先,身后是西征军所有魂修,各驾魂物,呐喊着冲入水屏,攻上了日月孤岛第二层。然后是兵不血刃。毫无抵抗的受降。 这个结果西征军魂修不明白,乐菱三人却松了口气。但乐菱看着西征军水鳌修掀起的那道水屏,眼中却渐渐出现了冷色。 此时明湖上,只有泽西先生和十万作法的鳅修虾修没有上岛。灰雾开始回缩向孤峰,西征军的漫水大阵也停了下来,明湖上涨的水,迅速开始回落。提升水位难,降下去却很快。但这对魂修没什么影响,虾修都有魂物可踏。 日月门六万鳌修的魂物也已经可以放出。但他们放弃了抵抗。老祖没有对他们下令。 一万西征军鳌修取代了八千虾修的包围圈,青鳌放出魂缠技,青色魂丝锁住了日月门六万鳌修。如此他们的魂物,也不能再有作为。 阿巴亥稍事安顿后,便匆匆带着五百青龙派鳌修直上孤峰顶,在那里,他也看到了老神仙和日月神印的虚影,并且已经变淡,一眼就能看出,他就没象乐菱他们那样上当。 日月神印的虚影当然无法取得,阿巴亥不死心,找到了阴阳图的机关,青龙派的五百鳌修也和乐菱他们一样,下了日月孤峰下的山腹。 不久之后,青龙派鳌修们回报阿巴亥,那下面只有一片燃烧的血池,浓郁的土灵气,木魂火,还有一个阴阳台,和一堆碎石,但没见到望月门主。 碎石乃龙魂的蜕壳,龙渊大狱魂修的坐化才是真正的坐化,魂已成龙,不再入轮回。 阿巴亥闻报骇然,迅速退回孤岛二层。望月门主成龙,对西征军是非常糟糕的事,三千万魂修,甚至加上姬矛和共工,都不是龙魂的对手。但现在即便逃,也没有任何意义,唯舍命一拼。很快,西征军鳌修便摆出了如临大敌的阵势,日月门鳌修又有些发愣,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们的老祖与阿巴亥,难道没有讲和吗? 乐菱盘坐在重新集结的八千西征军虾修中,静静地观望。八章和木真坐在她身后,仍然是一脸的幸福梦幻状,此时日月孤岛上发生任何事,同他们都没有关系,只有龙虾哥,才能让他们从梦中醒来。乐菱回看了他们一眼,再又瞥了一眼趴在她肩头新奇地四下打望的半尺雪白德猪,然后才半眯双眼看向孤峰顶。 时机已到,乐菱对德猪传音下令。 德猪闻令后,哼哼了两声,孤峰上的“日月神印”和“老神仙”突然就化成了一条灰白淡虚的龙形,卷走日月孤岛所有的灰雾,冲上了天空。然后淡去,再淡去,直到彻底消失。 龙渊大狱的紫阳,重新洒在了日月孤岛上,漫天血色消失,明湖碧波荡漾。 阿巴亥松了口大气,乐菱微微一笑。 “望月门主化龙升天了!” 怔愣之后,全岛沸腾起来。无论是西征军魂修还是日月门弟子,亲眼见证飞龙升天,那不是一般的羡煞和激动。(.无弹窗广告)成龙梦,龙渊大狱的所有魂修都有。 望月门主直接化龙升天,既没报复西征军,也什么都没留给两个儿子,连日月神印他都带走了。他的两个儿子极度失望之余,也完全不为他庆祝或悲伤,反到是怨恨地站了出来,两兄弟互视一眼之后,一起投了阿巴亥。日派和月派,首度作出了同样的决定。 此后,决定他们谁是下一任日月门主的将会是阿巴亥。 而此时,他们的鳌魂已经能放出,六万日月门鳌修,却没想过用武力去夺位。不是自己修的鳌魂,终无道心。他们也没有选择和阿巴亥拼命。 阿巴亥更是乐见其成。这事太简单了,他让日月门出现了两个门主,如同青龙派的四个门主一样,但日月门要打完共工才能正式上任,如果其中一子表现不好,那就只有一个门主。望月门主的两个儿子,也接受了这个提议。 如此,阿巴亥虽没弄到日月神印,日月门六万鳌修归了西征军也算完成了此行任务,并且还得了很多天魂修的德米和法体盐。西征军的损失也不大。 日月门也不算覆灭了,既已加入西征军,日月孤岛仍是日月门的。阿巴亥没在岛上大开杀戒。而是进行了安抚,申明了西征军攻打共工的长远意义,赢得了所有日月门人的拥护和西征军百师的尊敬。 西征军还是义师,望月门主也非故意,龙魂该升天时。不升不行。 阿巴亥下令各师休整后,带着两名鳌修护卫,径直来到八千虾修中,找到乐菱和八章木真,询问道:“望月门主对你们说了什么?” 他从日月门鳌修那里,问到黄鳌修曾带乐菱三人见望月门主一事。而他当时还在明湖上时,也和泽西先生一同看到过,日月门六万鳌修没有攻击西征军八千虾修,乐菱三人去了孤峰。 但他们没能看到孤峰上发生的事。孤峰雾重。他们的神念也到不了那里,除非已修成神识。而不到龙魂,就修不成神识。 乐菱起身。张口便回到:“回旗主,我们只到了孤峰下,没见到望月门主。那个日月门的黄鳌修自己上去后,下来就傻了。我们不敢再上去,只好把他带下来了。”乐菱身后的八章和木真自是任听她说,只管点头证实。 “那么,你们为什么包围他们,难道你们不知他们是鳌修吗?”阿巴亥瞥了一眼乐菱肩头趴着的德猪,继续问道。他是不死心,想知道谁给乐菱他们的胆子。 德猪全身抖了一下,紧紧抓住乐菱,缩成了一团。 乐菱却挑了挑眉,头上龙虾大钳咔嚓,张狂地回道:“我们是西征军的虾修,日月门鳌修又如何?不过是一死,我们要为西征军的荣誉而战!” 她还是那么的二。阿巴亥怔了一下,方微笑赞道:“说得好!”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青龙派六阶鳌修,嘴角却是带着讥嘲: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巴掌就能拍死十个,还不用魂技。 侥幸从修罗道里活出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阿巴亥就转开身去,继续慰问激动的八千虾修,他们也很赞同乐菱的话,虾修很容易盲从,乐菱的火虾神技,在他们心中也扎下了根,不然先前也不会听她的,去包围日月门鳌修。他们到不认为木真的双臂跟乐菱的兰陵王斧有什么关系,兰陵王斧是粟莲石斧,这个他们有见识,而木真的双臂,是在烈火中重生。 火属魂修有什么不同,此界还无经验。但显然,就凭这一点,已是非常地神奇,连青木魂修,都不能做到这个,魂力能伤人,却不能修复。更神奇的是,重生的双臂还可以飞。 “阿巴亥旗主。”阿巴亥慰问虾修,乐菱却再喊道。阿巴亥回过头来,乐菱一脸景仰地问道:“水鳌修的水屏法术,最高能掀到什么程度?”如果阿巴亥一开始就这么做,何须虾修攻岛?乐菱很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现在活着的虾修,都把他当救星,把姬矛的天道,当作他们的天道。 阿巴亥顿了顿,言道,“那得看水鳌修的魂力和人数……,轩辕龙虾,你肩头那只猪,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一只虾修该问的事,阿巴亥反问到,转开了话题。此前没见龙虾有这东西。阿巴亥也是喜欢用眼睛求证的人,很少直接问,但现在要转移话题,他就随口问了。 德猪缩得更紧,它是知道西征军有蛟修。除了姬矛,还有共工。 乐菱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平静,语出惊人地回到:“它是属下的天魂,名叫德猪,如果姬矛共主要,我可以献给他吃。”她说的是真的。德猪闻言,魂都在打颤:难道它跟错人了?但现在逃逸,岂不是不打自招?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被追杀和吞噬。离了日月神印大阵,它什么都不是。 “德猪?”阿巴亥却笑了笑,这个名字起得有意思,想修成德珠吗?这怎么可能。他是义师将军,又怎会答应乐菱这样的要求,这不是给姬矛共主抹黑吗?而轩辕龙虾竟是天地双魂修,并且他还是火属魂修,阿巴亥再度心中震撼,但却依然没表露出来。 轩辕龙虾就算是天魂地魂双修,他也才只是虾修和……猪修,不足为虑。 如是,阿巴亥也不再追问乐菱,转身大步走开。八千死里逃生的西征军虾修得了阿巴亥的语言高度赞扬和含糊的奖励许诺后,阿巴亥就拍拍屁股走了。 至于他是否听信了乐菱的话,乐菱才不管他。但是,他为什么不要德猪?这个却有些令乐菱遗憾。乐菱还想乘送德猪之机,去见姬矛呢。 德猪惊魂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它眨了眨猪眼,伸出小爪子,努力地帮乐菱梳理起她那蓬松的头发来,貌似它的确是乐菱的天魂。众虾修见它这举动,都觉得十分可爱。八章和木真却抽了抽嘴角,龙虾哥总是做令人大吃一惊的事。然这只德猪,却似乎反到保了下来。 乐菱是不是如是想,却无人知。总之她是很失望,天运德珠竟然都送不出去。 随后,西征军稍事整修后踏上了归程。一片鳌魂威武,开回日月渡。 而再次攻入日月孤岛修罗道的五万虾修,一个都没回来。 明湖水退之后,人们见到湖泥中万余石雕般的偾尸,和无尽残存的尸骸。尸骸是西征军虾修已失去鲜血的部分,没去锁龙塔。而偾尸失去了魂物,没有灰雾,他们就成了石化物。 西征军鳌鼍之战损失了两万鳌修,明湖捉鳖损失九万虾修,但也补充了六万日月门鳌修,正好顶了鳌鼍之战时被灭的那个五阶鳌修门主的缺,依然是百师。 没有门主不成其为师,死了门主的原七十九师余下的魂修并入了青龙派,日月门成了新七十九师,由望月门主的两个儿子当了将军。长兄七阶黄鳌名从,弟弟六阶黑鳌名顺。从将军和顺将军,名字十分顺心。 而x字军先锋,阿巴亥将军真正的目的,却没有达到。日月神印被望月门主带走了,炼偾尸军的计划也落了空。 乐菱经过修罗道之时,又痛扁了一顿德猪。然后她告诉泽西先生,这是她修炼天魂的方式,增强天魂的防御。 泽西先生淡淡的一笑,什么都没说。三只小虾活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而乐菱和八章木真这才发现,他们乘坐的泽西先生的青鳌,又换成了锦衣师兄。粘衣师兄被石门主招了回去,这次贰师损失不算大。 石门主对阿巴亥带走泽西先生无计可施,却不断地换泽西先生的坐骑。乐菱有些无语。终南山门没有日月神印,疑心病却并不比日月门好多少。 姬矛共主得知望月门主升天后,叹了一口气,飞龙在天的景象,他也看到了。 西征军再度踏上了征途,下一个渡口,是二儿渡。(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问道征途 西征军队伍最前方,王师鳌修x字旗林立,有四种颜色,分别代表青龙派四旗门主。(.无弹窗广告)青龙派是四旗盟约制,各旗门主实力相当,地位相当,互相制约,一致对外。门派忠诚不是靠嘴说,只能用制度保证。青龙派的强大就是事实,没什么道理可讲。如果一定要挑刺,那就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父亲,属于血盟。 如果他们的父亲一旦飞升,第一代旗主也飞升,后代实力出现差距,或许他们的后人不再坚持四旗制度,但结果必然可见,日月门就是参照,孤独的望月门主死于一头猪。龙渊大狱的历史上,不乏此例。因为怀璧权利,而互相不能信任。 失去制约的门派,连亲情都靠不住,不修道心,只论忠心,天道都会被人篡改,被猪玩弄。 乐菱抓了那只猪,抄了日月门的老窝,或许他们能新生,修出自己的天道,但如果不突破这层天,龙渊大狱的天道依然不会改变。权利在手,长生有望,亲子也不能分享,更别说是他人。 龙渊大狱此人的现在,就是彼人的未来。成龙的只有道行之始的魂修,飞龙升天,只留下权利,道心散了,天道被遗忘,后人再难圆梦。 问道天路的人,再踏上征途。比如现在的姬矛共主父子。 龙渊大狱唯一能成龙的天道,就是治水。治水功德无量,魂修们都会去,除非不想成龙。可以说,龙渊大狱每一个魂修成龙,都与水有关。 此水为何物,看怎么领悟,越到后来,似乎就越不象水。天道无止境,它也在自修。龙渊大狱的成龙之路。便更加艰难。 “竟然飞升了……”姬矛共主叹到。一开始看到飞龙升天时,姬矛共主不仅仅是羡慕,还被狠狠吓了一大跳,以为会被望月门主的怒火掐灭成龙的希望,结果却是虚惊一场,现在犹有余悸。日月门有先祖成龙,底蕴厚重,望月门主成龙,他并不吃惊。亲眼见证望月门主化龙升天,此刻亦是龙血沸腾。他毕竟已是蛟龙。只差临门一脚。 功亏一篑,也在此程。如其不能证道,只能化魂。而不是化龙。 阿巴亥很清楚父亲此刻的心情,安慰姬矛道:“父亲,我们队伍里,已现两名天魂修。”这原是尚未确实的消息,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姬矛听闻阿巴亥的话后。果然精神一振,回头看向阿巴亥:“哦?继续说下去。” 姬矛证道,要高阶天魂修。 天魂高修,才会潜在各门派中。他们的魂物,才是蛟魂化龙的东西。明湖湖泥中的天魂修修为太低,魂物是聚合魂,分散后,便没多大价值。八丈鼍魂,才得二十四粒德米。德珠都不够炼。一颗德珠。要十万德米才能炼成。 而八阶天魂修的德米,只需一百就足够。 但是高阶天魂修的天魂什么形状都可以修,并且可以不露在外面。只有乐菱才那么猖獗。把德猪挂在肩头,还问姬矛吃不吃。 所以在阿巴亥心中,她算是二到家了。难道火属魂修的魂火,把脑子也烧坏了吗?火属体质虽奇特,但也是公认没修魂前途的体质。龙渊大狱火灵气少不说,也无相应的火属功法。但她表现出的魂技也的确令他吃惊,阿巴亥在八千虾修中也打听得她在修罗道里砍了木真双臂后,魂火重生了木真的双臂。而这技能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他暂时没打算对姬矛说这个。 并且她还是天地双魂修,则更令人吃惊,她这天魂修的一情执念,貌似非常的二。阿巴亥想到她说要将德猪送给他父亲吃,他就一阵头大,这不是她献不献天魂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一个重大的秘密。 姬矛发动这场战争就是为了天魂,高阶天魂对他更非常重要。他也的确不是乐菱想象中的老迈,但也不怎么年青,白发白须,一张红润的脸。不到万不得已,魂修还是用本体最好,修到蛟魂后,德珠可以延长魂命,如突破魂命界限,就能化身成龙。 然夺魂夺舍都伤阴德,伤阴德则折寿,两厢抵销,搞不好就会得不偿失,所以蛟修夺天魂,都是由儿子或下属去办。当然,若是天魂修自动奉献天魂,那就不一样了。而夺舍之孽却难以推脱,人有三魂,夺一魂不会死人,夺舍却必夺命。 所以蛟修该犯的孽,统统在成为蛟修之前便做足了,以后就得洗清,不能再行此道。 到了蛟修,便不能再夺舍,大限到时,也只有下传蛟魂。姬矛可传蛟魂的儿子有四个,个个都骁勇善战,赤胆忠心。届时,如其不能择其一,也可将蛟魂一分为四。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姬矛西征,只为证道成龙。至于四个儿子如何想,那是他们内心的事,不可能表现出来。姬矛父子之间也没如望月门主父子那样,互相的完全不信任,他们不信任的是血亲之外的人。 并且姬矛的儿子,都修有自己的天道,也在问道的征途上。 阿巴亥也没隐瞒他父亲,上缴德米后,见父亲心情起伏,便将现时所掌握的天魂修情况都汇报给了姬矛。别的三旗门主,在阿巴亥攻打日月门时也没闲着,都有所获,但除了贰师的轩辕龙虾,都还没得到证实,有只是怀疑对象。 天魂高修个个都很聪明,除了那位…… 姬矛听了阿巴亥的汇报后,对轩辕龙虾亦是一阵头大,最后点了点头,吩咐阿巴亥继续监控,别让她捅出什么乱子来。现在他也不可能吃掉乐菱的德猪,这倒不是说嫌乐菱的天魂阶位低,天魂再小都是肉,但是现在要做给西征军所有天魂修看,最好他们都能自动献魂,那样的话,德珠和功德都两全了。 譬如日月门的祖师,除了自己飞升,还能留下多余的德珠给后辈。当然,望月门主就不在此例,他不仅不证道,还只管自己飞升,连德珠都被他带走了,害得阿巴亥扑了个空,只好带他儿子去证道。日月神印,一定吞够了足够的天魂,连望月门主送给姬矛的大礼,都是动辄百万天魂修。虽然他们的修为低,毕竟不是小数。 现在姬矛父子证道,就只能着落在西征军中的天魂高修身上了。 待探明所有的天魂修,以及他们的魂阶,才能对他们动手。如其不够数量,还是要到共工那里去寻求。共工那里也有不少天魂修,而敌方的天魂,便无夺魂的隐患,战场缴获,无损阴德。共工或许也有相同的想法,一再刺激清河下游的魂修的神经,他要撞天台山,断了他们的水源。即使姬矛和共工之间没有阴谋,也让泽西先生看到他们不谋而合之处。 所以他才对石门主有那一番话。 而阿巴亥心目中的另一个天魂修,泽西先生,却非常地不好判断,因为他要么就是修为极高的天魂修,要么就是完全没修为的普通人。并且泽西先生是符阵高手,连姬矛都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动了泽西先生,若他不是天魂修到还罢了,若是的话,只怕西征军所有天魂修都会逃走,以后也不会再相信青龙派,就算姬矛此次能升天,阿巴亥他们将来就别想再成龙了。 所以,阿巴亥即便确认泽西先生是天魂修,要动他,也不会在众军面前。 而且引出天魂修,他们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 如是,阿巴亥回到了他的白旗军,依然将泽西先生和乐菱三人不明不白地放在身边,以便监视。阿巴亥父子的密谋,手下的鳌修当然不知。他们本来对乐菱就不爽,见了她的德猪,就更蠢蠢欲动了,欲行教训,顺便夺了她的德猪,献给阿巴亥。 很多事,即便是手下的将领,也未见得就能掌控,待发现之时,也只能大吃一惊。 泽西先生见到轩辕龙珠里数量庞大的魂灵,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内心澎湃,面上却依然颜色不改,此事一旦泄漏,轩辕龙虾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然只有蛟修才能炼德珠,泽西先生陷入了两难之境。 乐菱和泽西先生,问道两茫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魔修修修 轩辕龙珠里数量庞大的灵魂,鬼道抓的是天魂,畜道抓的是地魂,它们都很饿,也非常有恨,放出去就会吃人。[]它们吃不了魂修,却能吃没有修为的人,吃他们的魂,夺他们的舍。 “修魔吧。”泽西先生静静地说到。不止是乐菱,还有他。他不能只让乐菱下地狱,他要陪她。龙珠交给其他人,结局也是这样。 乐菱慎重地点了点头,她才不管那么多,修魔就修魔,泽西先生的话就是命令。她本来就是魔,魔心直指人心,魔不信任人,信的只有魔,泽西先生早已赢得了她的信任。如此,她与泽西先生也算,志同道合。 魔的特征,就是无法无天,哪里有天,就捅哪一层。而且看不惯就捅,没有天道,不计后果,捅完就不管,完全凭个人兴趣。他们是激情修道者…… 而且都不正常,如果正常,那就不是魔了。如果他们的力量足够强大,那就会毁掉所有的空间。 看一处天空会不会塌陷,就看魔修多不多了…… 想找到他们也不难,或他就在你身边,正冲你微笑…… 魔也是杀不绝的,越杀越多,越杀越强。唯一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对朋友很好。如欲令其灭,就要做他们的朋友…… 这样,他们才会不好意思下手了,就会离开…… 魔也有水性,顺之则走,堵之则留…… 魔修乐菱现在看不顺眼的是德猪,因为德猪送不出去,害她找不到龙魂,去不了锁龙塔。如是,德猪就在贰师的锦衣师兄的鳌背上,成天被乐菱打得拼命嚎叫,连锦衣师兄都快受不了了。六阶青鳌坚硬的鳌背上,都被她活生生地用德猪砸出了一个个的凹凸,比粘衣师兄鳌甲上那个旗洞还令人触目惊心。 她是泽西先生的人,锦衣师兄忍无可忍,砸他都无所谓,只求远离暴行。 但是石门主却非常地信任他,不断用别的方式安抚他。[.超多好看小说]因为乐小魔的残暴行径,令石门主将军已无法动员出别的鳌修来替换他,更无法做到让泽西先生完全离开他的视线,并且只要他提。阿巴亥将军巴不得换上他自己的鳌修,给泽西先生当骑乘,那样更方便他监视泽西先生。 而泽西先生也在修魔。自然也不会去管乐小魔做什么,依旧淡然而从容,现在还加上了纵容。于是石门主将军和锦衣师兄就只有继续地忍。 八章和木真跟乐小魔时日一长,神经也大条起来,并且。也有被其魔化的倾向。目睹乐菱施虐于德猪,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倒是暗中拼命融合所得之望月门主的鳌魂,体会魂技,滋养木华黎和皮揎草的杀气。 如是,从日月渡到二儿渡的征途中,伴随着猪叫,乐小魔是恶名远扬。而轩辕龙虾虐的是自己的天魂。修的是自己的天魂。干卿底事? 圣鳖使修魂变成了修魔,不憋死自己,就憋死别人。 鳌修们。原是由鳖修修来,更有进阶了的超强忍耐性,却都无法忍受下去了。 阿巴亥的白旗鳌修在重灾区,已被德猪每日不间断发作的撕心裂肺的猪嚎折磨得几近全体崩溃了。白旗鳌修无数次地请示阿巴亥,阿巴亥将军却置若罔闻。 要说耐性,亦非他莫属。在这期间,他突破成了八阶鳌修,与其他三旗门主的距离一下就拉开了,这也刺激了他那三个兄长和弟弟,全都在自己的鳌魂上冥修起来。 无意间,阿巴亥也堪破了天道,寻天魂修,得有比魔还魔的忍心。 因为天魂修是不会受猪嚎干扰的,只余一情执念的他们,个个都是大忍者,非等闲魂修可比,且都有修出了自己的天道,非己之道便视若等闲。折磨天魂,又不是只有乐小魔一个,他们同样如此,对自己十分的狠。 而她又是那么的二,或因天魂的暴露而恼羞成怒,破坛子破摔,你去干涉她,她就送给你吃,不说没修天魂的人吃不下她的德猪,即便要想把她的德猪炼成德珠,还得先修成蛟魂才行。 众所周知,西征军中只有一个能炼德珠的蛟魂,一旦轩辕龙虾的德猪不见了,怀疑对象只有两个,一是天魂高修,另一个必然是姬矛共主。 但是天魂高修隐藏得好深,姬矛共主目标又太醒目,这让阿巴亥如何制裁轩辕龙虾? 乐小魔考校的是姬矛父子和天魂修共同的道心。 主有难,于是臣下赴之。 青龙派的鳌修不好下手,日月门的鳌修就非常地有机会,表他们习惯了的忠心,并且,他们全是鳌修,而轩辕龙虾撑死了也才不过是只火虾,天魂也只是猪。 欺善怕恶,群撕群咬,亦是他们的强项。 阿巴亥用九万二千虾修的命牵制望月门主,得了日月门这六万咬人的鳌修,也很划算。并且,还试出了一个天魂修。乐菱便是在此战暴露自己是天魂修的,鼍鳌之战,也至少暴露了一个高阶天魂修。 天魂修,水晶心,折磨自己,修的是真德。他们的眼泪原是为防人夺魂,却不料会被利用,成为夺舍的法体盐。而他们的德米,也成了蛟魂制造战争的终极目标。这是一个变数。 姬矛若靠自己修天魂,只怕永远都不能成龙。而他成龙后,最终的赢家却不是他,这是一个罪恶的讽刺。也是变数。 轩辕血脉,不知到底在修什么。龙渊大狱,关的都是魔修。 谁不好意思下手,谁手不够狠,就不配修魔。 西征途上,魔修修修。 紫阳永照下,二儿渡上,坡平滩缓,天水茫茫。二儿渡对岸,一片广漠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 乐菱肩头站着神气活现的巴掌高的德猪,身后是八章和木真,脚踏在二儿渡的草地上。意气风发地望向远方。 德猪虽黑青着一只白眼,这是乐菱最爱揍的部位,而且她还只认着这只白眼打,都不带换的,这原因虽然很不让人明白,但乐菱只要不揍它时,它就不会嚎叫,反正它痛不痛,只有天才知道。 它似乎也完全忘了跟了乐菱随时都可能被她打死和送给蛟修吃,见各种魂修因它的哀嚎而各种痛苦悲愤。它比乐菱还卖力地折磨他们的视听。 树敌千万,有魔扛之。为此,它非常的得意。站在乐菱的肩头。不可一世地睥睨众修。 乐菱对猪心没兴趣,无论德猪想什么,她都不看它一眼,除非扁它时,还得上情绪。 此时她便看到。阿巴亥不出意外地又把她和八章木真派出来和虾修们一起剿敌。这次,是与鳌修共同作战,场面比攻打日月门孤岛大了很多,足有八百万魂修之众。 因为二儿渡全是游牧魂修,来去无踪,姬矛共主下令纵深剿捕,魂修少了不行。然后逮着谁算谁,不跟从西征军前往征伐共工就夺魂弃尸,顺便抢了他们的牛羊。以作西征军的补给。 这一次纵深。费时较长。除了这八百万魂修,剩下的二千一百多万西征军魂修将继续跟随姬矛共主西进,以免耽搁时日。共工等不及,提前劈山断流。 二儿渡剿捕之行也是一桩美差,二儿渡的游牧魂修非常的分散,力量不集中,虽说也有统领,但数量都不多,面对八百万征剿大军,绝对只有束手待缚的份。并且他们的统领不停地更换,领地也不断地迁徙。一夜之间,说不定就会冒出百十个统领来。一战之后,说不定一个统领都没了。统领一没了,便都鸟兽散,直到再有新统领出现,他们又去追随。 但是也不可小觑了他们。 实则二儿渡的魂修个个都非常的彪悍,非常好战,只要修成鳌魂,无论几阶,都会参与统领之争。二儿渡的鳌修一生当中,征伐不断,起落也不断,只要不死,扁了又起来,再扁不死,又再来战。生命不息,扁战不止。 他们不事耕作,抢魂抢牛羊,抢老婆抢儿子。 儿子是不是自己的都抢,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只要是老婆生的儿子,就是他们的儿子。所以,这里被称为二儿渡。实则这般胸怀,当以海量度之,方能造就波澜壮阔的人生。 他们也曾有龙魂,就是在这样的幻境中修成。广漠的草原给了他们宽广的胸怀,和深邃的视角,挥手成方圆,灭天地,修成的蛟魂十分强大,曾经横扫整个龙渊大狱,几乎灭掉所有的魂修。 他们不停地征服,一旦他们停下来,就成不了龙。停下来,就意味着进阶的终结,乃至生命。 因为他们把自己放在食物链的最高端,理所当然地吃掉比自己低阶的魂修,低阶完全被踩在脚下,视为食物,这就使低阶的魂修一有机会就暴起,山不转水转,决不放弃任何进阶的机会,逮啥吃啥,吃不过就远遁,只要不死,未几,卷土又重来。 所以他们要么就很弱,要么就很强。 不过目前显然不强,只要二儿渡出现蛟修,那必是整个龙渊大狱都很快就会知道,并为之颤栗。 青蓝的天上有雄鹰在翱翔,俯瞰着二儿渡上集结的八百万西征军魂修,他们的目标所指,指向北方。 木真来自北方,他的眼中,闪烁着海蓝色。乐菱和八章都看得出,他很向往蓝天。 “鹰飞在天。”木真展开双臂,喃喃地自语。他不是真地能飞翔,但他可比别的魂修跃得高,还能在空中作短暂停留。 八章嫉妒地看了一眼木真的双臂,不服地应到:“鳌神在地!” 木真眼中一黯,抚摸着木华黎,旋即又明亮起来,执拗的目光,依然投向天空。 乐菱望向飞鹰,心中掠过一片银色的温柔。真好,在龙渊大狱也能看到高飞的鹰。是你在将这里守护吗?你也只为青草地而停留。 神鹰的故乡,一定在星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泽龙雾 二儿渡,实匪渡也。除匪务尽,不使匪修成患。 从这点上来讲,西征军还是义师。 匪与魔所不同,魔独行,而匪群聚。魔匪之战,未知何存。 “出发!”阿巴亥一脸冷肃,令出如山倾。 西征军八百万魂修,鳌鸣蛇嘶,鳅虾破草,杀气腾腾,铁流滚滚,黑云般涌向青青的草原。 这一次剿捕行动,是阿巴亥和他的兄长黑旗旗主巴图努各带一队,分东西两路拉网,目标当然暂时没有,只分了线路,阿巴亥往西,巴图努往东,深入草原至大漠边缘时,便会师回头,南下白送渡追赶西征军主力大军。 在二儿渡剿捕的时间也不能太长,这只是一场狩猎,猎物数量未知,就怕二儿渡的魂修闻讯跑得快,扑空亦是难免的事。于是阿巴亥和巴图努两兄弟也不耽搁,只在出发前下了一个赌约,比谁在二儿渡抓的魂修多,就轻松地大笑着各自带着四百万魂修分头进发。 虽说巴图努还只是七阶青鳌,阿巴亥已是八阶青鳌,但他们统领下的各师门主将军,也不乏八阶鳌魂,虽兵分两路,实力也不相上下。 贰师的石门主将军便是八阶黑鳌,此次仍归阿巴亥统领,从西路进军。 乐菱三人随泽西先生暂时回了贰师,又伴在了在石门主身旁。 贰师除日月渡折损的一百鳌修和七百虾修外,尚余四百鳌修和八百虾修,连蛇修带鳅修在内,一共还有二千二百名魂修。德米和法体盐的分配,以及阵亡抚恤,均需在西征战役结束时才统一发放。这便更增了西征军的凝聚力,而且有本事藏私,只要不被揭发。也并非不可行,不然,尚不能成龙的各门门主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二儿渡之战便属极有施展空间的战斗。草原游击,谁都无法监视谁。 乐菱三人回贰师的时候,在泽西先生的要求下,阿巴亥也暂时同意放他回了贰师。因为泽西先生是智囊,阿巴亥也是谋将,二儿渡剿捕,将泽西先生扣在身边便浪费了,况且阿巴亥跟巴图努还有赌约。青龙派的旗主们都很在意这个,手下良将精兵越多,赢面才越大。 不过阿巴亥还是将贰师放在了左右。离王师不远。二儿渡剿捕采用的是拉网式,两千多个师齐头并进,相隔仅二十里。 贰师并未脱离阿巴亥的神念监控。 贰师后面,紧跟的则是七十九师那六万日月门鳌修,七十九师的从将军和顺将军。也恨透了轩辕龙虾。此恨也是无厘头,他们不敢怨怼阿巴亥,却将灭门之仇记在了乐菱三人身上,并延及贰师。 阿巴亥统领下的西路军一千多个师很快就深入了草原西部腹地。 在草原上,蛇魂和鳅魂以及虾魂的速度都不抵于鳌魂,尤其是过沼泽时,虾魂更大显神通,“嗖嗖嗖”地,就从草尖上飞掠而过。连鳌魂都须他们探路才敢下沼泽。 不然的话。若被二儿渡的游牧魂修打伏击,一个不慎,鳌魂都要吃大亏。尤其是沼泽上鬼魅般飘荡的迷雾,既是魂修藏身之所,又是迷魂陷阱。 龙渊大狱没有夜晚,二儿渡的迷雾却非常之多,大泽迷雾中有无蛟修或潜龙,亦是难说,一旦遇上,很可能便会葬身在此。 西路军进入沼泽地带后,阿巴亥的白旗王师渐渐便与贰师走散了。许是白旗鳌修故意,怕了贰师的猪叫,有意在阿巴亥不注意的时候,拉开了两师之间的间距。 然实则一入二儿渡,乐菱已很少发作魔性了,进入沼泽地后,更完全没有扁过德猪。但还是一不小心,贰师便与王师失去了联系。 也说不定是王师遇上了迷雾。 而七十九师的日月门鳌修却神奇地一直跟着贰师,他们没有虾修,很自然就不离不弃地紧跟着贰师行动,直到贰师也遇上上了迷雾。并且,是被称为大泽龙雾的迷雾。 被大泽龙雾缠上,便再也走不出去。 “快命他们撤回!队伍也赶快后退!”泽西先生突然站起身来,手指向前面探路的八百虾修,脸上都变了颜色。乐菱和八章木真在最前方探路,正你追我赶地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沼泽地里仍只是淡蓝色的薄雾,与之前所过之处的雾并没什么区别。 石门主一时迟疑,抬头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变化的紫阳,说到:“二弟,你看到什么了?” 回头再又看了一眼堆在贰师队伍后方黑压压挤成一片的日月门鳌修,回目又道:“现在可退不了,回路都他们被堵死了。” 他这一路正为此事抑郁不已,都不知日月门鳌修跟着贰师做什么,那么多鳌修还不够强大吗?贰师才四百鳌修,都不够他们一个零头,若是换作他,早一路挺进,大杀四方去了,哪里会跟在贰师这样的小门派后面,想捡便宜也不是这么干的! 并且还跟得又紧,现在贰师想往后退都退不了。这哪里是跟,完全是堵。 泽西先生闻言也是一闷,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虽说行军时鳌魂只放到一丈左右,但六万鳌魂也是一大片,有时间叫他们退,只怕更会耽误,于是他凝神看向蓝雾中的丝丝黑气,但愿他是看错了。 然那淡淡的黑丝,眨眼便已缠上了八百虾修脚下的虾魂,忽地一个浪似地,自沼泽水草中升腾而起,向整个贰师扑来! 黑暗里,泽西先生镇定快速地吩咐石门主道:“原地收缩队伍,叫统衣布阵,我去前面看看。”随即便命锦衣催动青鳌,以最快速度朝虾修方向冲去。 虾修探路时,阵旗都交给了鳅修和蛇修。统衣忙举起令旗,灌注魂力,念动咒语,扛旗的鳅修和蛇修也都举起了井字阵旗,灌注魂力,一片红芒中,旗上井字一个个飞入了阵心,重叠成了一个黑色大井,竖在了贰师中央,护旗魂修腰带上的十二齿日印也重叠成了一个带齿的白色球,悬在了井上。 白光入井,黄气滚涌而出,井底发出怪异的声音,如来自地狱。此时若有魂来袭,定被吸入黄泉,而贰师的魂修,则如罩上了一层红黄色的保护。 挤在在贰师后面的六万日月门鳌修,一阵呼兄唤弟的怪叫后,大乱起来,没头没脑地向贰师的红黄光跑来。 锦衣师兄载着泽西先生刚赶至乐菱和一众虾修所在处,便与贰师也失去了联系。八百虾修和泽西先生,都不在终南山们的护宗大阵中。 大泽龙雾,将这一队剿捕游牧魂修的队伍,吞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战龙在野 西征军二儿渡北上剿捕行动,历时一月,姬矛共主的长子黑旗旗主巴图努和次子白旗旗主阿巴亥在二儿渡草原最北的漠边会师后,便折返南下,从东西原路收编各师残部,再经一月之后,回到了二儿渡口。 出发前,巴图努和阿巴亥曾有个赌约,两兄弟在二儿渡的一处坡地上,等待清点战损和战利品的各师集中上报。 这次,他们都没有亲自下去安抚,那样的话,时间耽搁得更久,他们离开西征军主力已经两个月,照日程推算,不出意外的话,主力军应已解决了白送渡,正在前往曌蝉渡,待他们赶到曌蝉渡,姬矛共主也应已将曌蝉渡的魂修收编,两军正好在曌蝉渡会师,继续沿河西进,到达天台山北,与天台山下清河上游南岸的黄龙城共工决战。 二儿渡口依旧风平浪静,一点也看不出二儿渡草原深处才发生过历时二个月的一场血洗。但从西征军集结在二儿渡口的魂修数量来看,少了近一半,便可知这次剿捕行动的艰难,牺牲非常巨大。八百万西征军魂修连俘虏的二儿渡魂修,一共才不到五百万,除了迷失在沼泽地的魂修,大约都阵亡了。 二儿渡魂修,也差不多被剿完。即便有逃亡,短时期也不能再成气候。 紫阳有知,此一功德,亦是记在巴图努和阿巴亥两兄弟身上。 因此从巴图努和阿巴亥脸上,也看不出有多少沮丧。这个结果,尚在他们的预料中,尤其是数度征伐过二儿渡的阿巴亥。 阿巴亥不是第一次来,只不过以前是游猎,这次却是剿捕,彻底肃清了二儿渡的匪患。实则白旗军的损失也不大,五千鳌修折损不到五百。青龙派的x字旗也有极强的护魂作用,并且是蛟修姬矛共主所炼制,即便迷失在沼泽中也能很快走出。 除非遇上大泽龙雾,但显然阿巴亥和巴图努都没遇上。 大泽龙雾极难遇到,不是倒霉透顶,想遇都遇不上。大泽龙雾是二儿渡蛟修化龙时留下的孽雾,二儿渡蛟修出世便横扫龙渊大狱,非成龙不会止战,造下的孽行罄竹难书,孽雾中怨灵更不知有多少。一般的魂修经过,根本提不起它们的兴趣。 但即便是二儿渡的游牧魂修,也没有谁敢躲在大泽龙雾里潜修或利用大泽龙雾偷袭。贰师和七十九师遇上大泽龙雾,都不知是谁的霉运连累了谁。 然巴图努的黑旗军虽没遇上大泽龙雾,并且也有同白旗军一样的黑x字旗,黑旗军的损失却比白旗军大了很多,五千鳌修只剩了二千。损失相当于十几个师鳌魂的总和,这样,西征军各师活下来的门主也没什么话好说,王师与其他各师一样,都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参加二儿渡剿捕的二千多个师,现在剩下的只有一千师,其余门主都阵亡或失踪了,经过整编后,除了补足各师三千。余下的弟子和俘虏也都归了青龙派。 阿巴亥和巴图努也没有强制他们跟谁。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魂修们都知道,西征战役,跟随王师显然更可靠。失去门主的师,剩下的弟子几乎都会投靠王师,只有极个别的才会主动投其他师,数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剿捕得来的牛羊,也分给了各师,这个不需战役结束才分,二儿渡的低阶天魂修的德米和法体盐,依旧上缴了青龙派,不过这次明显不多,远少于日月渡。 对此,巴图努和阿巴亥都没怎么过问,他们心目中怀疑的天魂高修,亦多了不少,这才是主要的。巴图努和阿巴亥把补充各师后剩下的一百万无主魂修,分为两支副旗,每旗五十万,两旗各带一支。 虽说此战损失了一千多门主,但活下来的一千门主却更精锐,门主都是八阶。当然,二儿渡俘虏的魂修中,绝对没有八阶,连四阶鳌修都极少,全是低阶蛇修、鳅修和虾修。 二儿渡的鳌修不是战死,便逃亡了,被俘的只有负伤没逃掉的,复原之后还会不会逃走,都很难说。 巴图努的青鳌魂这一战也升为了八阶,所以黑旗军尽管损失了三千鳌修,巴图努的情绪也还不错,至少他拉回了与二弟阿巴亥的差距,现在,两兄弟都是八阶鳌修了。有x字旗在手,即便巴图努才升八阶,实力与其他师的八阶大圆满鳌修相比,也不遑多让,除非各师联合起来反他们,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清河下游所有八阶鳌修的目标,都是上游共工。队伍中的天魂高修,也同样如此。 然尽管西征军里又多了不少天魂高修怀疑对象,阿巴亥的脸色却有些难看。有两名天魂修的贰师和七十九师都失踪了,一个都没回来,这使他很不舒服,隐隐有很不好的感觉。 二儿渡剿捕行动的西征军整编完后,并没有马上渡河,而是原地休整,再等掉队的西征军魂修三日。从大漠会师回程时,东西两路军主要是收编各师失散魂修,但也难免有没赶上的,正在返回二儿渡的途中。不过也只能再等他们三日,三日不回,基本上也是凶多吉少了。 三日之后,陆续又回来了几百魂修,都是筋疲力尽,但还是没有贰师和七十九师的人。 阿巴亥一声令下后,四百余万西征军开始渡河。 等待中,巴图努对阿巴亥说到:“黄龙派共工那边,也应清理了天台山下的各门了吧。” 巴图努的言下之意,阿巴亥自是非常明白,虽觉长兄升为八阶后,言辞中顾虑少了很多,但巴图努毕竟是在自己的属下面前讲话,传不到其他门主耳里,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并且巴图努再怎么说也是他兄长,即便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他来指责,最多只能稍加提醒。于是他点点头,低声讲道:“巴图努哥哥。查天魂修之事,万莫大意了。” 他省略个高字,意思却很清楚,是指西征军队伍中的天魂高修。抓一般的天魂修,却是可以公开说。这一战,二儿渡的低阶天魂修,各师应也有所斩获,却都没有上缴。 巴图努闻言后,嘿嘿一笑,回到:“二弟放心。哥哥这个绝不会说。”继而又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阿巴亥,问道:“你的鳌魂呢?怎的不放出来?” 阿巴亥骑乘的是一名属下的鳌魂,他自己的鳌魂则收了起来。并且他穿着皮制盔甲,鳌魂也在头盔里看不到。巴图努才刚进阶八阶鳌魂,自是认为应该放出来才威风。 阿巴亥笑了笑,正要回话,却见天边出现了十几个黑点。于是放出神念,面上就露出了喜色,是贰师和七十九师的人。等了这几日,终于有了消息。 巴图努的注意力也被那十数鳌修吸引了过去。其他各师的魂修则继续埋头过河,连日来陆续回归的魂修不少,没什么好稀奇,除非是本师的人,回来也不会再编入他们的师。 即使是本师的人,也要先到王师报到后。才能回本部。 及至那十七名鳌修风尘仆仆赶到了阿巴亥和巴图努面前。众修才看清,是贰师的拜师兄和七十九师的从、顺两将军,以及十四名七十九师的鳌修。 贰师和七十九师都隶属阿巴亥西路军。巴图努一见之下,便没了兴趣。 从、顺二将军一到阿巴亥跟前,便抢着说了,他们遭遇了大泽龙雾,是贰师的拜师兄救了他们,七十九师六万鳌修,只逃回了他们十六人。 贰师则仅只回来了一个鳌修,就是最早给泽西先生当坐骑那位四阶青鳌拜师兄,但现在,他却是七阶黑鳌魂,若他现在被贰师的人看到,一定非常吃惊,不过可能性已不大。 阿巴亥闻报后,和巴图努皆是一脸惊骇之色,但阿巴亥没有追问拜师兄,安抚了一下之后,便将从、顺二将军连同他们手下十四名鳌修都交给了巴图努,然后对巴图努说道: “我带三千白旗鳌修前往救援,巴图努哥哥率军先行西上,无论能否救回他们,十五日后我必返回。” 巴图努却非常担心地说到:“二弟只可在雾外寻机,万万不可贸然进入大泽龙雾。” 阿巴亥答应道:“大泽龙雾行踪不定,能否找到还两说,巴图努哥哥尽管放心,即便找到了,我也不会进去,但却可施以援手,助他们脱困,……尽力而为吧。”大泽龙雾之凶险,人尽皆知,他也不敢说满话。 巴图努闻言方才点头,说到:“我青龙派的龙旗若雾外结阵,加之二弟的八阶修为,为他们引路也并非不可能,但仍需加上十二万分的小心,千万别被大泽龙雾缠上了,一旦被缠……只恐父亲才能回救,然现在……” 现在姬矛首要目的是打共工,阿巴亥要去,巴图努不好反对,却也不能奉陪。 “我明白。我记住了。”阿巴亥再又应承他兄长后,便点齐三千白旗鳌修,由贰师的拜师兄带路,重返二儿渡草原去救贰师以及七十九师。 没有任何豪言壮语,阿巴亥一行三千鳌魂疾驰而去,一片青色白x字旗消失在天边。西征军千师见状莫不感慨,阿巴亥将军果然忠肝义胆,值得追随。 巴图努见阿巴亥留下的不到二千白旗军鳌修,再看看自己剩下的二千黑旗军鳌修,心中又平衡了不少,但对二弟回来,他还是非常盼望,毕竟,他自己也已是八阶鳌魂了。 西征军四百多万魂修渡河后,继续随巴图努将军西上,途径白送渡,前往曌蝉渡与姬矛会师。 白送渡却不是个难打的地方,那里是个天魂修所建的城池,名白送城,有一个八阶天魂修坐镇,非常的富有,济贫救困,极为豪爽,故称白送渡。姬矛忙着西上,也是冲他而去。天魂修都不好战,只要说服那个天魂修,他是不会抵抗的,非常可能当场便投了姬矛。 二儿渡游牧魂修经常袭扰白送城,白送城的城主亦是拱手白送,从无怨言。 阿巴亥将军率三千白旗鳌修千里奔袭,直奔贰师和七十九师陷落的沼泽地。一入草原腹地,阿巴亥便收起了头盔,但见他发髻上,却是一条青金色的蛟魂。而贰师的拜师兄,也是他的人,现已是白旗军副旗主,模样也变了回去。 泽西先生发现大泽龙雾时,他便偷偷离开了贰师,在经过七十九师的时候,又被从、顺二将军盯上了,他就顺便表明身份,带走了他们,只可惜其他日月门鳌修来不及带走,被大泽龙雾给吞了,不然功劳更大。 连这消息和从终南山门得到的一些东西,拜师兄足以成为白旗军的副旗主,他本是阿巴亥的心腹,如今也无须再潜伏。 其他的白旗鳌修,却被阿巴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就是这些没脑子的属下,将阿巴亥的目标天魂高修和六万鳌修给葬送了。 阿巴亥其实早已是八阶鳌修,军中突破只是假相,是为再度突破做铺垫,此次二儿渡剿捕,他就是因突破蛟修时,被属下弄丢了贰师,而他既已成蛟魂,加上青龙旗助力,也敢与大泽龙雾较量一番,大泽龙雾中的怨灵,更是吸引他的东西。 x字军西征,欲求证道成龙的不止姬矛和共工。 广袤的草原上,阿巴亥放出青金色九丈蛟魂,犹如一条无敌战龙,战龙在原野,此行西征,或他也能成龙。但凭他现在的战力,还不足与老牌蛟修共工和姬矛较量,此时他放出蛟魂来,也不过是释放霸气,一解长久的憋屈。 即便此次只能送走姬矛和共工,锁魂塔的天下,也将是他的。 是龙,就不会长久地低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龙渊黑月 阿巴亥蛟修带着三千白旗军在沼泽地最终也没能找到大泽龙雾,他收回蛟魂,披回甲胄伪装,按原定时日返回了兄长巴图努率领的西征军后队。 清河下游的西征军,在姬矛共主的带领下,历时半年,渡过四个河段,终于到达了天台山北,与清河上游的共工,在天台山下,清河南北两岸,摆开了战场。 一轮黑月自二儿渡草原北边的大漠深处升起,到清河下游的终南山转悠了一圈,在最高的山峰停了一会儿,便晃晃悠悠地奔西南方而去。 这个诡异的天象惊呆了清河下游的人们,龙渊大狱从没见过的月亮竟然出现了,不仅是黑色,而且也不按天道行轨。清河下游现在除了青龙派还有一个鳌修坐镇,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中,都只有老弱妇孺,能给他们的保护的,只有他们自己。 青龙派留下的鳌修,也不是保护他们的,作用更多是拿他们威胁西征魂修,增加西征军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好在那黑月只是来此走了一遭,便离开了。 但是龙渊大狱是不是要变天了,这个传言,很快自清河下游始,沿着清河往上漫延开来,引起了无数人极大的末世恐慌。 清河上游的人,最后才看到那黑月,而那黑月也很诡异,在战场上绕了很大个圈子,竟悬在了天台山白雪皑皑的峰顶上。 共工的黄龙城,在天台山半山腰,他若要撞天台山,也是撞山峰。但是会不会,得罪这个月亮? 黑月超出了龙渊大狱所有人的认知,包括魂修在内,甚至两大蛟修。而黑月经过战场上空时,里面还发出了隐约的怪叫声。 共工是完全不识。姬矛也不是很明了,阿巴亥却听得甚是耳熟,但他也不能很肯定,这种声音,其实很多物种都能发出,只是恐怖程度不等,叫了几声又停掉了,更让人吃不准。 黑月悬在天台山峰顶上后,半天都没任何动静,现在锁魂塔中又没人能飞上去看。紫阳在空中挂那么久,也没人上去看过,它既然没什么相应的动作。于是大家也就无视它了,暂停了的战场,又开始动了起来。 黑月想做什么没人清楚,但战争的目的却很明确。 那一片血染黄土,早在黑月到达前便染红了天台山脚下。连着十多天的鏖战,二千多万西征军洒下一千万鲜血,剩下的一千多万魂修终于强渡过了清河,主战场转移到了天台山下,山脚下的树木已尽毁,光秃秃的山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一直到半山腰处的黄龙城,都寸草不存。黄土也变成了血染的红土。 黄龙城上。高挂着黄底白骷髅头的黄龙旗,若与青龙旗的x字放在一起,到象拼齐了十字骷髅。黄龙旗上。也隐约着龙骨纹。 共工剩下的五百万魂修,固守黄龙城不出。在西征军到来之前,共工集结的清河上游魂修,也有一千多万,渡河战役时,拦截的黄龙城魂修也损失了七八百万。 但现在西征军尚有一千五百万魂修,黄龙城里只余五百万,曌蝉渡的魂修,也逃到了他那里,带来的魂修也不多,实力也可以忽略不计。破城之日,只在旦夕。 共工终于放话,再攻城他就要撞天台山了。 姬矛依旧不削一顾,撞也要打他。 共工困守不出,土属魂修,凝土成墙,城墙可高可低,姬矛攻不上去。两军魂修在阵前对骂,撞山的一方半天不撞,制止撞山的一方也不攻城。然却都没有坐下来和谈的意思,仿佛撞和止撞都已不是目的,吵架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骂了十来天,文骂升级为武骂,问候对方祖宗,甚至邻居的祖宗,都上溯到了七八百代。魂修的怒火,也都达到了顶峰,终于,两军内部都出现了分歧。 黄龙城主府内。 曌蝉渡的首领乌梅是名女子,八阶黄鳌,一身黄戎装,长得非常的妩媚,也很英气。她对共工说到:“最好还是别撞天台山哦,战后我还得回曌蝉渡,你撞了天台山,我那里以后没水了怎么办?”两人的关系,还有点特殊。 “你想与姬矛讲和了?难道你不是真心来投我,而是帮姬矛当说客?”共工十分意外,直言不讳地问道。他长得非常的高壮,足有两米多,发长如被,面皮金黄,很是英武。如果不是他要飞升了,乌梅本来是想嫁给他的,此时他愣愣地想到,莫非乌梅又看上了姬矛的哪个儿子了? 姬矛很老,也是要飞升,乌梅肯定看不上,姬矛的儿子却都还很年青,跟共工差不多。 “大王,我要是姬矛的说客,还会被他追杀到这里吗?你也不想想,黄鳌怎么可能投靠黑鳌或青鳌?”乌梅回到。心想共工的脑子真的是有问题。不过还好,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人也很耿直,只可惜要飞升了。也许,等自己飞升后与他再续前缘。 乌梅这一回答,共工想了想也是,嘿嘿笑起来,许诺到:“等我飞升时,留一个德珠给你。你来投奔我,也是这样想的吧?”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乌梅暗道,一阵无语,但共工说的也是事实,她就是这么想的,不由娇嗔地看了一眼共工,回到:“你自己都还要德珠呢……哪儿还有多的?” 共工看了看隔得老远的属下,得意地说到:“等他们水漫黄龙城,猪婆龙就会出现,到那我杀了猪婆龙,就有德珠了,有几条杀几条,不就有多了?” “你不是说要撞……天台山吗?水漫黄龙城用得着等他们?”乌梅有些不解。 “哎,这事我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总有你的德珠便是了。”共工神秘地卖了个关子。 乌梅心想,若是有德珠,才不管你撞不撞天台山。但是这天台山也不是谁说撞就撞,说不定共工根本就撞不了,在这里吓唬人。她也是土属魂修。天台山并非凡土,想用魂技挖一块下来都难,不然天台山峰只怕早就被撞断了。 “大王,来,梅子敬你一杯。”既然要等姬矛水漫黄龙城,那就慢慢喝酒吧。 “好!”共工豪爽地干杯,哈哈大笑起来。 他二人,原来在城主府里饮酒。共工想的是姬矛水漫黄龙城,自然是稳坐不动,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过明月无有。乌月到已有一颗,不明不白地悬在天台山峰顶。要不是怕姬矛乘机攻城,他到是很想上去看看。看能不能够得着。 天台山下一处凹地上的坡顶搭设的帅帐外,姬矛望了半天黑月,仍不明究理,想近前去看,也要先拿下黄龙城才行。他转回身。问站在身后的四个儿子:“现在队伍士气如何?” “再等两天粮食吃完,恐怕就不好了。”三子布拖回到。 四子罗布顿珠也说到:“魂修就是这样不好,蛟修肚子都还会饿,天魂高修就不会。” 听到说高阶天魂,姬矛又问道:“查得怎样了?” “除了白送城城主,怀疑对象有一千多……但都不能确定。”布拖说到。 “若能激共工去撞山,黑月之迷或能解。”阿巴亥却答非所问,想到另一边去了。西征军原是来制止共工撞山,这下他反到成了想激共工。他此时。对黑月更感兴趣。 姬矛摇了摇头:“除非……能让共工明白我们不会水漫黄龙城。想让我背骂名,让他死了这条心。这黑月实在妖异,不可乱动。……逼共工去动,到还可行。” “共工没脑子,我们强攻他!”巴图努狠狠地说到,他现在已是八阶,非常的冲动。 姬矛一阵头痛,问道:“如果要强攻,我们何须令魂修吵架?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天台山顶黑月里,乐菱也是一脸狐疑地问泽西先生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吵架不费粮食吗?” 泽西先生淡瞥了一眼,淡淡地讲道:“正是要浪费粮食,才能饿出天魂高修来。” “饿?天魂高修不是不会饿的吗?”乐菱诧异道。泽西先生不就…… 泽西先生回眸看向黑月里两只青丝光茧和一只白丝小茧,微笑道:“天魂高修不会饿,所以才有力气打仗。” 乐菱想了想,方恍然:“饿到最后,还能吵架打仗的就只有天魂高修了。这么说,姬矛和共工都是想用这方式逼出天魂高修?” “正是。我却不让他如意。”泽西先生看着那两只青丝茧,平静地说到。 乐菱点点头。姬矛果然阴险,共工也不是好东西,说话不算话,指望饿出天魂修,都不去撞天台山,自己还等着帮他的忙呢。她摸了摸腰后别着的兰陵王斧,很是不满共工。 九丈大的黑月空间里,两只三丈青丝光茧便占去了一大半,小白茧也有一丈大。泽西先生和乐菱修魔,修出了三个茧来。 其余的八百虾修和锦衣师兄,则都送回了终南山闭关修行,准确说,他们都已是鳌修。然就算这样,龙珠里的魂也都还没用完。 而这黑月,却是大泽龙雾结的大茧,好不容易才被泽西先生从主体中分离出来,却还甩不掉,没人在内,它就会跟,谁修为高,它就跟谁,好在乐菱灌注灵力,便能御空飞行,便先将八百虾修送了回去,才又轻装来到天台山,等待姬矛和共工成龙。 石门主一干人等,大约还在二儿渡的沼泽地里玩飘移。 这样大的一个黑球藏也藏不住,只好悬在天台山上假装月亮,黑月内壁,闪动着泽西先生的金色符文,说起来,乐菱和泽西先生也都在茧里。 而另三个茧中茧里的东西,自是不用进食,乐菱和泽西先生,也不用吃饭。 德猪趴在小白茧上,也是睡得呼哧呼哧的,十分香甜。它现在高兴起来,乐菱不揍它,也是那样乱叫。一看到鳌修,它就想折磨他们的耳神经和脑神经。经过战场时,若不是乐菱用拳头喝止它,它还在叫。 泽西先生已知乐菱要龙带路去锁龙塔,他现在正在帮乐菱想办法,实现这个愿望。(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祭德米 黑月里,龙渊大狱两个魔修师徒继续淡看风云,谈神论魔。 “你知道吗,小龙虾,功德是数量。”泽西先生看着黑月下面的战场,忽然问道。见乐菱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向他,他又淡淡一笑,讲到:“如果无人造孽,便无功德。” 姬矛和共工,都在造功德。此刻天台山下,就是他们的功德场。 西征军魂修三千万,现在只剩了一千万。黄龙城一千万魂修,也只余五百万。现在他们已经有二千五百万功德了。从日月渡到天台山沿途所积下的功德,尚难以计数。 乐菱想了想泽西先生的话,回到:“杀一人成罪,杀万人成屠,杀千万人成魔,杀所有人成神?” 泽西先生摇摇头:“魔杀的是形,神杀的是心。杀形者是魔,杀心者,才是神。” 很早以前,乐菱便知魔与神之间,只有一念之差:杀或不杀。而如今,泽西先生向她揭示的是,魔只是灭人形体,神却是诛心。 夺魂如夺心。夺心者,就是神。夺得越多,就是大神。 那么,露西芬是神,而不是魔。所以他才具有无上的法力。可笑,乐菱还一直认为他是魔,想要灭他。其实,她才是魔。 乐小魔夺命不夺魂,问心不诛心,问心者,最多算是麻鬼,永远修不成神。泽西先生看透了她,所以才叫她修魔。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问泽西先生道:“天魂修,……不夺魂吗?” 泽西先生微微一笑,轻轻说道:“送魂。” 乐菱面上一僵,难怪,她到处送德猪,别人便笃定她是天魂修。越送还越这么认为。那天魂修修的是魔还是神? 她其实真的是魔修,天魂地魂,一样都没修成神,估计将来也修不成。南炎联盟人民送她那么多念力,如许功德,她的天魂依然是呆呆的,不知该干什么。地魂除了吃,也没本事杀心,低于神魂,它还不吃。吃了神魂,它也不是神。乐菱得了德珠,它还不许她吃。 龙珠里那么多魂物。白白便宜了八章木真和终南山门的虾修,连锦衣师兄都有份,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爽快地离开泽西先生,要知道,他是石门主派来监视泽西先生的。身上还有石门主的三叉愣靑印,违背石门主的话,三叉愣靑印会叉死他。不过泽西先生的一指愣心咒更强大,轻易就破了石门主的三叉愣青印。 而泽西先生也是天魂修,他什么都不吃。看谁顺眼了,也许还打算送他的天魂。 大泽龙雾里那么多怨灵,现在也凝聚在泽西先生一指愣心印外面,跟乐菱和泽西先生一起,在天台山峰顶上冒充月亮。冒的还是龙渊大狱有史以来。唯一的一颗月亮。日月门那颗不算。只能照在日月孤岛上。 他们悬在天台山魂修战场上,不为弄谁的德米德珠,只为看谁能成龙。 泽西先生是乐菱的师父。他要帮乐菱去锁龙塔,找她的朋友。泽西先生已知乐菱来历不凡,但他什么都没问,便决定帮她。魔心知魔心,不用言语。也许去锁龙塔,也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魔至情至性,不要他心,只问己心,为此可抛万物,上天堂,入地狱。 此刻黄龙城门外,站着白送渡那位八阶天魂修,他名照送儿,一身素白斜襟长袍,纤尘不染,发丝都无一根,弃得干干净净,长得圆圆润润,眉清目秀,光洁的头顶上有八颗珍珠般的珠子,一眼便知,那是他的德米。 八颗洁白的德米,令得他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对着黄龙城城墙上戈矛林立的黄龙魂修苦口婆心地申明大义,清河之水不能断流。他说得口干舌燥,黄龙魂修还是麻木不仁。最后他勇敢地说道:“你们打开城门让我进去见共工大王,我把我的德米都给你们。” “呸!……骗谁呢?”黄龙城的守城魂修吞了一大口口水,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不信。他们虽头脑单纯,但明着骗他们可不成。两军对骂了如许多天的祖宗,仇恨已深种,而这个人,会将连共工大王都想要的德米送给他们? 这个天魂修站在那里半天,头上的德米要多扎眼有多扎眼,却摆明是西征军派来赚开城门的! “呵呵,谁人不知我白送渡照送儿什么都可以白送,财富、肉身、灵魂,无一不可。我的弟子,也是一样。”照送儿天魂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再又回头坦然地仰头讲道。 “原来是他……”黄龙城的魂修闻言,愣了一下,顿时收起了轻视,重新审慎地看向城下的一众师徒。 照送儿身后同他一样装扮的一百位天魂修,个个也都长得珠圆玉润,眉目清秀,只头上的德米数量不同,有的只有一颗,最多的四颗,看来修为都不如照送儿。然修天魂实在是太难,低阶尚易得,高阶更是凤毛麟角。 他们与别的天魂修更有所不同,从不掩饰他们的身份,你若要吃他们,他们就让你吃。如是,反到无人向他们下手,就象西征军魂修对乐菱的德猪那样,送都没人敢要。 且凭他们这数量,送的功德也还不够,还不足以令共工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叨叨。 白送渡的天魂修还有个大本事,就是能把别的魂修叨叨成天魂修,至于别人修不修得成天魂,那是另外一码事。反正大家都知修天魂很难,要摈弃很多的念想,惟余一情执念。 共工脑袋简单,更不敢轻易见他们。一个不慎,便会成修德的反面。 而吃照送儿的德米,更相当于捅马蜂窝。起码白送渡的功德,就别再想要了。白送渡的老百姓,会世世代代咒那魂修全家永生永世去死。 照送儿祖上也是出过龙魂,但他继承家业之后,却散尽家财,修了天魂。德名远播。 姬矛共主将照送儿送到共工大王这里来,可谓深谋远虑,技高一招。 不过谁让共工先放话要劈山断流呢,他不放此狠话,也不会发生x字军西征之事,更不会招来白送渡的照送儿。 所以尽管黄龙城的魂修们听到是白送渡照送儿,便信了他的话,却依然没敢放他入城。速度报进去后,共工果然也是不肯露面,仍然发狠话:“请他们回去告诉姬矛。要么他水淹黄龙城,要么我撞天台山。”说他二杆子,不二就不是他了。 “那不都是造孽吗?姬矛共主不会这么做的。”照送儿仰头看向城墙上传话的黄龙魂修。说到。姬矛共主是这样亲口对他说的,西征军既然是来阻止共工劈山断流的,又怎么可能水淹黄龙城,那不成了跟共工一样了吗。照送儿相信姬矛,不然他也不会跟来这里劝共工。并且再这样下去也不行。西征军远道而来,粮食已不多,再说死的魂修已很多了,必须尽快终止这场杀孽。 他也好不容易才说服姬矛共主同意他到阵前来,姬矛共主一直担心共工会对他不利,直到今日才不得不同意,因为真到断粮时,死伤会更严重。 临行前,他还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劝说共工放弃劈山断流的想法。 但是现在共工大王却不肯见他,于是他想了想,又问道:“共工大王要怎样才肯放弃?” “……”城墙上的黄龙城魂修难以回答。其中一个黄龙魂修十分敬仰照送儿。他母亲平日在家就时常提到照送儿,他便不忍见他在此作无用功,这都说了大半天了,也站了大半天了,于是他憨直地劝照送儿道:“先生回去吧……没有德米,我们大王是不会罢手的。” 照送儿叹了口气,是的,共工大王是蛟修,蛟修要德米修龙,这是所有龙渊大狱魂修都要面对的现实。只是他方法不对,德米也可以修来,可共工大王又不愿见他,他没办法当面劝说。 于是他抬起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目,含笑对黄龙城墙上的魂修们说到:“我说过,我可以给他德米。记住,我名轩辕照送,是轩辕黄帝的后人。” 言毕,照送儿就在城门前除下白衫,袒露身躯,左手成刀,刺向自己的胸腹,掏出了他的心,紧跟着,他头上的德米便一颗颗飞到了他的心上,莹白的珍珠般的德米镶嵌出一颗八窍水晶心,晶莹得令人心碎。 照送儿脸色煞白,眼神坚定,在战场所有魂修惊骇的目光中,双手捧起他那颗心,祭向黄龙城上的白骨黄龙旗,此时,他已无法再开口说话,但祭言却非常清楚,依然雄浑地滚荡在千万魂修的心底。 他名轩辕照送,他将他的德米献给共工大王了,希望他停止造孽。 随即,他那一百天魂修弟子,也做了与他同样的事,他们也都姓轩辕,是轩辕黄帝的后人。此后,在天台山战场上千万轩辕姓魂修们的灵魂震撼中,照送儿师徒的身体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里,胸口流着鲜血,血祭轩辕德米,直到凭空消失在战场上。 锁魂塔中,不会留下轩辕魂修带血的躯体。 黄龙城城门前,却留下了一地殷红的天魂修鲜血,和那一百零一颗晶莹剔透的德米心。血如彼岸花盛开,心如明镜台长在。 白送渡的天魂修,就这样舍弃了世间一切,送魂之后,去了未知的世界。 霎那,西征军中,飞起一片雪白的荧光,在天空中合成一条雪白的四爪凶魂,身长九丈,头大如山,尾如长鞭,张开丈八血盆大嘴,怒吼一声,飞入黄龙城,撕碎无数黄龙旗,扑向了黄龙魂修。 “猪婆龙!” 黄龙城中顿起一片惊魂声,魂修们四散逃离,行动慢者便被凶魂吞噬,惨叫声四起。 猪婆龙对鳌修,狼入羊群。 旋即,又是两声长吼,黄龙城中亦升起两条猪婆龙,与西征军的猪婆龙战在了一起! 共工没有撞天台山,姬矛也没有水淹黄龙城,猪婆龙也现身了。 它们是高阶天魂修聚合的魂物,各为一情执念,保护想要保护的一方。 不是我愿如此,是你们太不该! 诛心者诛心,修魔者修魔!(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悲天龙(一) 白送渡天魂修照送儿师徒在黄龙城门前惊心动魄的血祭,激发了西征军中天魂高修原本就已压抑多时的怒火,无须号令,他们不再潜藏,愤怒的将德米化为了复仇的猪婆龙,飞入了黄龙城,要共工为他的自私和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谁也没料到,黄龙城竟有两条猪婆龙。清河上游不如下游富庶,少了很多俗世的诱惑,天魂修在贫瘠的土地上更容易修成。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黄龙城魂修被肆意屠戮,天魂高修是一方土地自发的保护神,生于何地,便挚爱何地。 姬矛和共工其实早已算准了他们这一点,然不到最后关头,他们也不会出现。 天魂高修们或许也深知自己的弱点,但在一开始修天魂时,就已注定这宿命。 猪婆龙是由百名以上八阶天魂高修魂聚而成,黄龙城有两条猪婆龙,西征军只一条猪婆龙,是战胜不了黄龙城两条猪婆龙的。虽然西征军的猪婆龙挟带着复仇的怒焰,比黄龙城的猪婆龙狂暴凶猛了很多,所施的招数,全部都是玉石俱焚,但在两条实力不相上下的黄龙城猪婆龙的夹击下,十几个回合之后,便呈现出了败象。 眼看西征军的猪婆龙就要被撕碎分食,西征军中,一声长吟,一条十五丈的黑蛟腾空而起,凶神恶煞,载着手持黑x旗的姬矛,扑向黄龙城,救援西征军的猪婆龙。 “西征儿郎,随我攻城!”天台山战场上空,回荡着姬矛蛟修的怒喝。 霎时,西征军的魂修们便也怒吼着,鳌魂、蛇魂、鳅魂、虾魂,旌旗挥舞,刀斧在手,跟在蛟魂后面,小心绕过黄龙城门前的彼岸花和明镜台,奋不顾身地冲向黄龙城。(.) “拿下黄龙城。还清河太平!” 黄龙城也大开城门,黄龙魂修也呐喊着出城迎敌,同样绕开了城门前的彼岸花、明镜台。猪婆龙现,拒战的共工也不再龟缩,要战便战。 “杀光下游人。永固我家乡!” 转瞬之间,天台山下,清河上下游魂修决战爆发,终此一役,再无第二轮。 黄龙城门前的彼岸花和明镜台,刺激了所有魂修的神经,却无人去取他们送的德米。 德米,送是送不出去的,可惜天魂修们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点。照送儿送了德米。也未能止战,反而助长了魂修们的血性,为他们而拼命。他是诛心者,诛了自己的心,却刺痛了所有人。忘记了初衷,如饮鸩止渴,非死不能解恨。 紫阳如血,苍天色变。天台山战场上。肉搏,魂搏。空中地面,魂技对撞,地动山摇,血肉飞溅,碎魂如芒,渴饮敌人血,饥餐敌人魂。 黄龙城城主府庭前,共工手持一对半丈大斧。背插黄龙旗,暴喝一声,跃上十二丈黄色的蛟魂,冲入了空中二对二的战场。蛟魂和猪婆龙虽都不能高飞,但离地百十丈,亦能办到。 “姬矛老朽,本王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为我黄龙儿郎复仇!”共工骂着姬矛,右臂一挥,却是一斧劈向西征军满身是伤的猪婆龙。 “哼。共工莽夫,无德无智,凭何称王?!”姬矛长旗尖头信手扎向共工的右手腕,一道黑光箭射而出,共工右臂缩回,姬矛见解了己方猪婆龙的危急,反转旗尖又刺向共工左边的猪婆龙眼睛。 共工忙左臂回斧,黄光爆开,一道土盾挡住了姬矛的黑光箭。[.超多好看小说] “哼!”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却有如默契般的专挑对方的猪婆龙袭杀。然一个杀,一个必拦,谁也不愿对方先行将己方的猪婆龙擒杀。 猪婆龙乃聚合魂,配合不到位,便施不出同一魂技,大多只能用形体战技,战力暂时便比不上蛟修。如果不是黄龙城有两条猪婆龙,或姬矛与共工二人早已一人一条,各自擒杀对方的猪婆龙去了。 但是现在两人之间却出现了多出那条猪婆龙的分配问题。共工不能自取己方的猪婆龙,姬矛也不愿舍弃其中任何一条。游斗之间,各怀异心,一时便也不能达成默契。 然随着共工的加入,三战二,尽管姬矛的黑蛟长一丈,凶三分,但共工力大,黄蛟皮厚,一对板斧舞得滴水不漏,劈空如裂帛,虎虎生风,两条猪婆龙左右配合,几乎没破绽,而姬矛的黑龙旗绞缠有余,刚猛不足,共工与两条猪婆龙又坚决不分开,防御难以突破,时间一长,姬矛与西征军的猪婆龙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天魂修的怒气渐衰后,猪婆龙的战力也会大打折扣。西征军的猪婆龙起先便伤势较重,共工正是看到这点,打的就是疲劳战的主意,若他先得手,姬矛也别想多得一条猪婆龙,甚至,一条都得不到,猪婆龙可以散魂而去。 姬矛是为儿子,共工却是为一女子,但明显,共工可以放弃,姬矛却很难。 姬矛迟疑间,共工看准机会,狞笑着一斧劈向姬矛的黑蛟头,黄光从头顶突然袭来,姬矛失神回护,共工却反手横向劈向了他本体。 见此情形,西征军中一片惊呼,姬矛战败的话,西征军必败。 姬矛毕竟比共工老迈,反应不及共工。尽管共工脑袋二,但与战技无关。 在此紧要关头,一声清吟,发自西征军中,一条九丈青蛟电射而起,蛟龙头上是青色战袍的阿巴亥,他手持丈八青龙旗,以旗为戟,戟人蛟成一直线,自下而上笔直地刺向共工。共工大惊失色,急忙回撤。阿巴亥势发不可收,继续上冲,在最高处迅速掉头回转,又自上而下笔直地刺向共工。 共工也端的了得,头一低,背上的黄龙旗“唰”地展开,黄龙旗出,旗上的骷髅头如三个黑洞,阴气森森,鬼叫连连,可吞一切魂物。阿巴亥不敢突入,再度翻身,蛟尾一转,落在了姬矛的另一边,将西征军猪婆龙护在了中间。 这一切发生只在电光火石间,姬矛虽惊犹喜,心下先定了一大半。下面的西征军魂修却爆出一片欢呼,士气大振,适才空中交战,姬矛和猪婆龙的状况,亦是令他们担忧,但现在阿巴亥也加入了空战,谁也不知他何时战场再度突破,但显然,先前的阴霾已一扫而空。 西征军再添一新蛟,战力与两条久战的猪婆龙自是无法相提并论。 共工面色一变,旋即暴退十丈,冷笑道:“原来是父子成蛟,但不知德米为谁争?!” 一句挑拨,阿巴亥自是知晓,当即回道:“当然是为我父亲。”猪婆龙有三,天意如此。但若非父亲危急,他还找不到现身的机会。但共工这蠢货却问得…… 姬矛闻言呵呵一笑,心却道共工这个莽夫,公然在猪婆龙面前提德米,虽说为挑拨他父子,难道不怕猪婆龙散魂逃逸吗?随即便骂道:“共工,你现在撞天台山还来得及。否则,此生再无机会。我父子今日必将你击杀,方能告慰照送儿师徒英灵!”他是要提醒共工,顺便也圈住猪婆龙。 猪婆龙现身亦是为热血,这是天魂修的致命弱点,诚如照送儿师徒,他们已经走远…… 共工好算是猛醒,“你提醒得是,不说我还忘了!”言毕掉头,提着双斧向天台山峰飞去。 三条猪婆龙一怔,它们是聚合魂,不能讲话,只能吼叫。共工要撞天台山,西征军天魂修不会允许。而共工势弱,黄龙城天魂修也不会舍他而去。 如是三条猪婆龙,一同向共工追去。姬矛和阿巴亥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各驾蛟龙,追了上去。此时父子之间,同心同德,毫无芥蒂。 而姬矛共主的另外三子,却已心乱如麻,失了方寸。暴喝着,率领手下鳌修疯狂进击,只有吞掉更多的魂,才能追上阿巴亥的脚步,否则,姬矛升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他们的目标,更是藏在黄龙魂修中的黄龙天魂高修,此时,黄龙魂修也无一不是用生命在保护己方的天魂高修。猪婆龙一失,黄龙城的命运亦可见。 一片片血花,飞溅在黄龙城的土地上,西征军悍勇,黄龙魂修也不含糊,他们数量上虽少于西征军,然主场战斗,法阵相护,虽险情四起,却也暂时未落败象。 共工没有儿子,年岁也不知几何。原本可能成为他妻子为他生子的乌梅,此时却不知躲去了何处。女修能修成八阶鳌,凭的不只是吞噬,还得有绝对的智慧。 曌蝉渡之主,亦非白送渡天魂修。西征军多出一位蛟修,黄龙城前途未卜,乌梅若在这时跳出来扛刀,才是怪事。 当然,乐菱除外。她也是女修,偏就在这时出现了。身后左右,还各有一条青色的七丈蛟魂,她现在,居然是蛟修,貌似不再是轩辕龙虾。(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悲天龙(二) 乐菱站在天台山峰顶上,身后是一轮黑月,和一对张牙舞爪的青蛟,非常地诡异。 龙渊大狱史上,不说没见过黑月,更从未见过修成双蛟的魂修,并且,她肩头还站有一只神气活现的雪白德猪。这个出场,看呆了黄龙城中激战的两军魂修,都忘记了砍人。 并且,也扰乱了刚飞至天台山峰下的三名蛟修,以及三条猪婆龙。 这人是谁?他是天魂修,还是蛟修?他帮猪婆龙,还是西征军、黄龙城? 猪婆龙们本能地后退了数丈,它们刚追共工至山峰下。 共工脚踏黄蛟头,悬在峰壁前,提着一对大板斧,脑袋里一片空白。 姬矛看着乐菱,不认识,他还没见过她。转瞬无数念头,却也是一团乱麻。 阿巴亥顿了顿,英雄如他,谋将如他,此时也无法作声,尽管他拿着x字旗,此刻都判不了:这个轩辕龙虾,任一种死判,都是错误。 如果所料不差,黑月中,还有一位天魂高修。但他们不是被大泽龙雾吞了吗?他看向峰顶上的黑月,有些恍然,更十分茫然。 乐菱瞥了猪婆龙们一眼,踏一条青蛟,伴一条青蛟,降至共工平行处,环抱双臂,笑看共工、姬矛和阿巴亥,自我介绍:“各位好,欢迎来到天台山峰,我叫轩辕龙虾,也是轩辕黄帝的……后人。”轩辕照送令她对轩辕血多了几分敬重,貌似她也是为此现身的。 “你……想干什么?”听了乐菱说她姓轩辕,共工终于回神,傻乎乎地问道。乐菱是不是天魂修,他索性不去考虑,想不明白的事,选择性忽略。他是想,三条猪婆龙。五条蛟魂如何分?这个双蛟修,会抢哪边的猪婆龙? “我是来帮你劈山的。”乐菱却笑答,抽出了腰间的紫金色斧头。 见状,共工面色一变,乐菱若帮他的话,那么她争的目标就与他一致! 姬矛、阿巴亥松了口气,只要乐菱劈山,就与他们无争。 姬矛父子开始暗中织网,黑气、青气明着是冲共工和乐菱,其实是对着两条黄龙猪婆龙。共工大眼转了两圈。举起双斧,作势劈山,却猛然转向西征军的猪婆龙劈去。黄气索先出,缠住了西征军的猪婆龙。 乐菱早有预备,抢先向西征军猪婆龙扑去。同时,姬矛父子的黑气索和青气索也电射而出,分别缠住了黄龙城的两条猪婆龙。 变起突然。三条猪婆龙全部被擒,此时后悔却已晚,仰天怒吼,无尽悲愤。猪婆龙与蛟魂,原是不可共存。 乐菱冲在共工之前,兰陵王斧干净利落地劈在了西征军猪婆龙的头上。 西征军猪婆龙目呲欲裂,暴喝一声,突然就分成了两条猪婆龙,怔愣之后。瞬即各飞东西。 共工傻了眼。举着一对大板斧,风在脸上吹,却不知该追哪一条。他的黄气索也散掉了。 姬矛和阿巴亥也愣了,但就这功夫,乐菱又扑向了黄龙城那两条被缚的猪婆龙。姬矛、阿巴亥大惊,急忙冲向黄龙猪婆龙。乐菱那两条青蛟却突然分别射向他们,缠住了两人。这两条青蛟,是黑月里的八章和木真的,他们其实是三人配合作战。 眨眼之间,乐菱这边又得手,把黄龙城两条猪婆龙也劈成了四条。黄龙四条猪婆龙毫不犹豫便分头逃走,前面有示范,再等下去是傻子。 若它们不逃,乐菱还会再砍它们。她不介意把它们砍成橘子。 天空一阵大乱,六条猪婆龙迅速逃走散掉,五条蛟魂呆了三条,也逃了两条。一声呼哨,乐菱的双蛟魂返转接到她,慢慢沿着峰壁往黑月方向升去,欲引三条蛟魂来追。 但那三条蛟魂却没追他们。 眼见到手的猪婆龙飞了,姬矛和阿巴亥怒不可遏,抬头怨恨地看了眼黑月,忽然便掉头向黄龙城方向急冲而下。共工再一愣神,也反应过来,紧随他们往下飞去。 杀了城里所有天魂修,也能得到德米。现在不是收拾黑月的时候,成龙后再破它不迟。 蛟修杀天魂修本体,无异于砍瓜切菜,三条蛟魂齐心,黄龙城和西征军天魂修一场大难降临。两军保护天魂修的魂修见蛟魂杀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乐菱叹了口气。她和八章木真三人,也来不及、拦不住那三条暴怒的蛟魂。泽西先生也没想到他们如此执着,原是想诱他们入黑月。 乐菱闷闷地带着八章和木真的蛟魂回到了黑月,一回黑月,德猪也慌忙逃到了小白茧旁躲了起来,怕乐菱再拿它出气。痛是不痛,但很伤自尊。 泽西先生静静地看向黄龙城。 数息之后,一声龙吟从天台山峰顶传出,气势恢弘,天空震颤,如来自亘古。 这不是蛟龙,是真的龙吟,所有激战中的魂修闻声心中都是巨震,从虾修到蛟修,包括姬矛共工和阿巴亥在内,尽皆抬眼看向天台山峰顶。 时空如静止,黑月中,缓缓走出一个打着青伞的高大白衣人,他抬头看了看紫阳,慢慢收起了手里的伞。 龙渊大狱的紫阳,猛然间金光暴炽,千万道金光,立时投注在了他的身上。白光绽放,一条雪白的百丈巨龙出现在了天台山峰顶处,亦是白光万道,万丈辉煌。 天魂修们一怔,忽然就狂热地喊出:“大悲天龙!” 只有天魂修,才能修成的龙种。 悲悯世人,祛人杀心。 龙渊千万魂修,当即弃刃,虔诚地伏跪一地,恸哭三军。蛟魂瑟瑟发抖,心中亦是大恸,没来由地痛悔。清河呜咽,河山低垂,似都在哀悼亡灵。 更可悲的是,只是今日如此。 原来泽西先生,早就是龙了,还是大悲天龙。他也只能留此一时。 大悲天龙伸出一只龙爪,指向黄龙城,启龙口,低沉吟:“蛟修,都跟我走吧。” 然后,就在乐菱和八章木真崇拜的目光中,泽西先生收起黄龙城门外那一百零一颗水晶心,和黄龙城那三名身不由己的蛟修一起送入黑月,带着那轮黑月,朝着金阳铺出的天道,在龙渊大狱亿万生灵的注目中,徐徐飞升。 天道金光绽放,有如亿万送行花。大悲天龙和龙渊大狱黑月最后消失在天空。 “泽西先生,……为什么?”穿云破雾中,乐菱又惊又喜地问道。她当然不是说想让泽西先生为她抗刀,去锁龙塔,都快成她心结了,抗刀到还在其次。 而潜龙,竟然一直在她身边。 从她念生起时,缘就在她身边。 泽西先生没有解释。魔心知魔心,乐菱亦是随便问问,并非完全不知。 黑月里,共工、姬矛、阿巴亥三蛟修渐渐回过神来,心中也是悲喜交集,喜且多于悲。喜的是大悲天龙竟然可以带他们一起飞升,悲的是人间什么事都没来得及交待。 而于泽西先生来说,也许在他们扑向黄龙城时,他才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八章和木真两半拉蛟修,再度若梦若幻,但却没有任何异议,跟着龙虾哥,他们可以去任何天界。德猪,更无所谓去哪里,它就是只猪,并且特别喜欢小白茧里的气息。 大悲天龙升天,锁魂塔的天界,便是锁龙塔。 圣鳖使也结束了锁魂塔之行,她没有用轩辕神剑越狱,也没修成龙魂。但是她很快就能见到她的朋友了,并且,又结交了几个锁魂塔的朋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龙塔魔踪 走出黑月,乐菱一行人如降临在一颗外星球,天空是发光的红色,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黑土地上到处盛开着艳丽的红花,花瓣厚实,没有花蕊,大的有如被子,小的也象垫子,让人看到就想坐上去试试。 满目艳色中,还有一分莫名的躁动感,令人心情沉重,想要发泄。恐怖到不至于,这里没一个是吓大的,但都看得蹙紧了眉头,开心不起来。 在锁魂塔里,人人都向往锁龙塔,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子。长生之地,再怎么也该比锁魂塔平和秀丽吧?难道要继续打仗? “这就是锁龙塔啊?”乐菱也是失望地说道,她还以为锁龙塔会象神龙岛那样,满天都是龙在飞。不过好在她见惯了血色,来时比这里还糟,直接就是浸在血色里下坠,这里好多了,毕竟还有景。眼前就有几朵一丈多宽的红花,花瓣铺在地上,鲜嫩得一点尘埃都没沾染,于是她走过去就想坐下,却被泽西先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别动!这些花瓣不能坐!” “不能坐?”乐菱回头看向泽西先生,他不在黑月里,黑月是他带上来的。泽西先生比乐菱他们先看清这景象。乐菱他们在黑月里只看到一片白之后,便是一片红,然后才被泽西先生放出来。 泽西先生也失去了以往的淡然和独然,尽管他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心中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准备,但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怎样变态的祖神,才会用血作景? 八章、木真却觉得很新鲜,他们跟乐菱一样,正打算一屁股坐到一片巴掌厚的大花瓣上去,听到泽西先生的话,才没坐下去。 八章随即掏出他的皮揎草。半蹲在地上捅了一下花瓣,那瓣花突然就卷了起来,差点就卷走了皮揎草,随后,非常愤怒地狂扭,似乎没吃到东西,扭了半天,才很是不甘地慢慢恢复了原状。 这情形,看得大家都惊出了冷汗。八章呆了呆,不由又摸了摸发髻。却摸了个空。 一出黑月,他们的蛟龙便可以收了,不再趴在发髻上。这也令他们很吃惊。 不过乐菱却认为很好,这样就不会暴露他们不是龙魂,而是蛟魂。 姬矛、阿巴亥和共工也是一样吃惊,但他们毕竟沉稳得多,而且他们还是连本体一起飞升来的。更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泽西先生身边则多了一只大白鸟,它一破茧,德猪便黏上了它,不肯再站到乐菱肩上,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再想吃它,蛟修都飞升了,吃它已无价值。 大白鸟非常地依恋泽西先生,把他当父母,寸步不离他身旁。乐菱已知泽西先生并没有吃蛋。那是一只天鼋。也就是白泽。泽西先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它一孵化出来,就接近一丈大。比乐菱在轩辕祖神地看到的白泽大了两倍。 乐菱隐约觉得,可能跟龙珠里的天魂减少的数量有关。但她和泽西先生都是魔修,明白就不问。 乐菱偏了偏头,看向那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血花,也很是不甘,但她若是放火烧毁,想必泽西先生也不会同意。她嗅了嗅空气,土灵气很浓,还带有明显的土腥味,却分辨不出这些血花是不是来自锁魂塔。但有一点很肯定,如果以前只有龙魂能来这里,就不可能有血。 泽西先生把黑月变成了一颗不大的珠子,收了起来。他抬眼望向远处模糊的城镇轮廓,那里有一座高高耸立的黑塔,稍停,他说到:“走吧,到了城里什么都不要乱动,这里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大家来之前究竟是怎样想的,他也没过问。反正这些人都不能留在锁魂塔,他只能做到这一点,锁魂塔现在和将来会怎样,他也管不着了。 随后一行人绕行在血花中,朝城镇方向进发。 泽西先生走在队伍最前面,白泽低飞在他身后,泽西先生没拿它当坐骑,大家也都没放出魂物来飞。只有德猪洋洋得意地站在白泽头上,乐菱看它一眼,它就吓得一哆嗦,在白泽面前,它非常在意面子。八章和木真也是没心没肺地跟着乐菱就走。 姬矛三蛟走在队伍最后,现在他们也不会再打起来。 阿巴亥知道德猪的真身是什么之后,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也没对他父亲姬矛多说什么。并且直到目前,他也没弄清乐菱到底是什么,而八章木真又为何这么快便成了蛟。 事实上姬矛三蛟一路话都少,到了这里后,情绪都变得很低落,比乐菱还失望。 他们做了那么多,原以为锁龙塔会是仙云缥缈亭台楼阁的仙境,眼前事实却完全不是那样。姬矛好算是再不升天,便离死不远了,但阿巴亥和共工也许还有很多锁魂塔的事没了。 共工一直心事重重,难得地什么二话也没说。愿望实现和梦想破灭,对他的打击更重。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锁魂塔再怎么只手遮天,到了陌生的地界,也得先夹着尾巴,能飞升的,之前谁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以前飞升的龙魂,来时的心情也一定是这样。 而这一行飞升的人里,只有泽西先生是龙,除他而外,一人,五蛟,一鸟一猪,全部都是偷渡客。 圣鳖使现在想的是,找到樊大哥和鱼肠后,就把除了姬矛三蛟而外的其他人,全部带出龙渊大狱去。所以她除了着急找人,别的一点也不操心。 泽西先生也没打算一直把姬矛他们带在身边,到了城镇后,发现竟没有城墙和守卫,镇上居民和来往的行人也很正常,不是怪物,尽管不知这些人是否都是龙,毕竟看上去都无恶意,还都长得很漂亮。略感意外后,泽西先生就告诉姬矛父子和共工,他对这里也是一无所知,愿意继续跟他就跟着。不愿意就请便。 大悲天龙不是好好先生,不会管人生活琐事,也不会约束谁。 姬矛和儿子阿巴亥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离开。姬矛心态毕竟还没从一方共主上调整过来,不肯长时间屈居他人之下,哪怕前路未知。阿巴亥自是跟他父亲走。 共工想了想,也选择了独自离去。他来之前是王,一个人也是王。 待姬矛三蛟离开后,泽西先生才不急不缓地带着乐菱他们继续往城镇中心行去。 城镇不大,城中心有一个很大很高的九层四方塔。通体黑色,紧闭的一层大门上,镶有一丈八横匾。上有龙塔二字。 这个城镇就叫龙塔,有一个城主名旱梦,除了打仗,别的什么事都不管,也不收税。 龙塔城的居民也只有一个义务。就是有战时必须全部参加,胜战后还有奖赏。锁龙塔里经常打仗,但奇怪的是,龙塔城竟然没有设城墙防御。 龙塔前面的广场上有一方尖碑,碑上贴满了符纸通告,上有很多任务和奖励,任何人都可以发布。泽西先生和乐菱一行定下客栈后,打听到此地,到了方尖碑。近前看时。才发现姬矛父子也在。 姬矛父子见到泽西先生和乐菱后,微笑点了点头,便迅速离开了。想是已看好了任务。他们不是龙,还不能辟谷,来时也没带多少财物。 乐菱绕着方尖碑看了半天,没寻到找自己的消息,便闷闷不乐起来。而据说龙塔在锁龙塔的中心,别的地方都很偏僻荒凉,人烟极少。樊大哥他们若在,也应在这里发消息等自己。 “许是寻你未果,便再未发布消息。”泽西先生安慰道。 乐菱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泽西先生同乐菱商量后,便也用符纸发了个寻人启示。符纸贴上方尖碑便发出淡淡的金光,很是醒目,上书寻樊大哥,鱼肠兄。发布人倚天。 消息发上去,等了好一会儿都无人揭符,泽西先生便劝乐菱回客栈去等,并且八章和木真也都不能辟谷,总是吃乐菱给的莲藕和鳖,也很浪费,轩辕血不是越吃越浓。 而另一些消息,则让泽西先生和乐菱大致了解到了锁龙塔的情况。 锁龙塔非常的乱,有很多怪兽,各有首领,互相攻伐,非常好战。现在锁龙塔最强大和好战的,则是一新崛起的魔城,魔城城主有三个极为狠辣的手下,他本人也非常地不好惹。 但不知何故,魔城每个月都会来攻打一次龙塔城。除此而外,他们还会在整个锁龙塔剿杀一遍,锁龙塔各城镇的人外出遇上了,便是非常危险的事。 魔城攻打龙塔城之事已发生过三次了,按以往的经验,就在明日。 乐菱和泽西先生回到客栈后,便接到了客栈老板通知。住进龙塔城,就算是龙塔城的居民,明日也必须参战。不过老板安慰他们道:“只要旱城主一出战,他们就会退去。” “为什么?旱城主很厉害?”乐菱随口问道。 瘦得一把骨,长得却很阴美的老板回道:“都说魔主是喜欢上了旱城主……,旱城主可是锁龙塔第一美人,嘿嘿……。” 在这乱战之地,龙塔城城主竟是女人,这点乐菱和泽西先生都没想到,意外地互视了一眼。而客栈老板那笑声,乐菱总觉得不象人发出的,但又不知到底哪里不象人。听着声音不舒服,便懒听他八卦,反正明日也得去助战,到时阵前再看。 打发掉客栈老板后,乐菱和泽西先生便各自回了房。 待到客栈饭菜上桌,都还没樊大哥和鱼肠的消息,桌上又全都是血菜,乐菱更没胃口品尝。泽西先生没下来用膳,八章和木真到是吃得很开心,这便算是到锁龙塔来的第一餐。而既然龙塔城野外长的都是血花,以血为主菜,也很正常,只要吃得下去便可。 乐菱心中烦闷,吩咐八章木真吃完饭回房抓紧时间修行后,便出了客栈。问路之后,一气飞到了龙塔城的边缘。锁龙塔的龙魂都是飞升来的,而龙魂都能变化形态,所以御空飞行和拥有如白泽和德猪那样的异形魂物便不奇怪,龙塔城的人看到也没人奇怪。 龙塔城之所以没有城墙和防御,皆因龙塔城能在战时升高,平时离城外地面亦有十丈高,最高能升到百丈,打起仗来,根本不用城墙。 乐菱站在如黑铁铸就的城边望向赤色的大地,才发现并非所有红色都是血花,而是土地本就是这颜色,而且龟裂如干涸的河床。 锁龙塔无河流,也无井水,夜间寒凉,可凝雾成霜。而这夜晚,也是城主作法才有,不然便跟锁魂塔一样,昼夜不分。 乐菱看了很久,也没看到一只锁龙塔的尸变怪兽,便转回了客栈。 黑夜里,乐菱忽觉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窥伺,猛然放出神念,却见是一只猫形动物,非常敏感,倏忽便不见了踪影,乐菱停了一会再不见动静,便收回了神念。(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驱魔成军 在乐菱的疑神疑鬼中,锁龙塔的第一个夜晚很快便过去了。准确说,是龙塔城的第一个夜晚,龙塔城之外仍旧是一片血色的天光,一如锁魂塔之不分昼夜。而这血光,却是锁魂塔每当有战乱时,才会笼罩战场,不知其中有何联系。 在不正常的环境中呆了大半年,乐菱对天时已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龙塔城的夜晚对乐菱来说更接近她习惯的天时,而泽西先生和八章、木真,则是第一次在夜里休眠。 尽管锁魂塔并非没有黑暗现象,但那不是常态。如龙塔城的夜便来自法术,然却不知这一习俗从何而来。龙可行云布雨,要做到这一点并非难事,但不知他们又因何会如此。 乐菱起床后,离开客房下到客栈大堂,看到泽西先生和八章木真已都在大堂,于是便走了过去。她是讲自己晚间要修行,昨夜一个人要了一间客房,八章和木真住了另一间。泽西先生也是一个人住的一间,他还带着白泽和德猪。锁龙塔也没有灵晶石,用的还是金银。乐菱随身携带的金子很多,足够他们在锁龙塔奢侈。 见白泽和德猪不在,乐菱遂想泽西先生已将它们收入了黑月。 黑月被泽西先生炼成了法宝,乐菱给了他炼制空间的材料和方法,龙珠也给了泽西先生,至于他怎么用龙珠和里面的魂物,乐菱不再过问。反正见到樊大哥,再找他要一个龙珠就是了。 而若泽西先生和樊大哥遇上了会怎样,她也十分好奇。泽西先生是龙魂,樊大哥是真龙,不知他们见面会不会打起来…… 大悲天龙和圣龙使,也不知谁更厉害。 乐菱没见过泽西先生打斗,更不知他的战力。但想肯定也不会差,泽西先生飞升时的天象,确实非常的惊人。然他既是天龙,一般的小打小闹。显然也无须他出手。 今日去助战,肯定也是她和八章木真上。 八章和木真既跟了乐菱,乐菱还打算出去后让他们修体。多打打仗,对他们将来也有好处。昨日一到龙塔城,乐菱便给了他们木灵晶石。此前因不想打乱锁魂塔的天道才没给他们,但现在他们既已离开锁魂塔,她就开始让八章木真用木灵晶凝珠了。她也并没打算在锁龙塔久待,所以这样也不算扰乱锁龙塔的天道。 乐菱见识过锁魂塔魂修的凶性后,放弃了带他们全部出龙渊大狱的想法。因为放锁魂塔的魂修出去,对于龙渊大狱外的人来说,必将会是一场灾难。这个责任她承担不起,除非找到能扛的人,她才会考虑。 并且目前她只会灭神。对放生这种事,她还没有觉悟。她也不是全凭兴趣乱来的魔,她要对付的是轩辕宇,而不是中天帝国的所有人族。何况天道有序,龙渊大狱未来会怎样,自有它的气数。 而现在她对锁龙塔的情况也还一无所知,不过她也不想知,只想尽快找到樊大哥和鱼肠的下落。离开龙渊大狱。昨日没打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也使她放心了不少,因为凭樊大哥的能力,如果在此发生任何事,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现在担心的是鱼肠没跟他在一起,鱼肠跟锁魂塔的魂修比,大约也就只能对付八阶鳌修,而在锁龙塔,只怕更引不起风波。[] 锁龙塔毕竟都是龙魂飞升来的。但仅就龙塔城这数量。也的确让人犯嘀咕。锁魂塔能有这么多龙魂飞升吗?而且看起来还有不少体修,并非全是魂修。这就更令乐菱奇怪了。 客栈大堂里人不多,只有几桌人。泽西先生和八章木真坐在窗边一桌。 泽西先生一大早便起身,已了解了不少龙塔城的情况。八章和木真见乐菱下来,高兴地招呼她,龙虾哥和泽西先生在他们心中,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修行也很努力,并且早已到炼气后期,有了木灵晶,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凝珠了。 锁魂塔和锁龙塔,缺的只是灵晶石,不缺修道人。 见过泽西先生后,乐菱坐了下来。她对泽西先生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尊重。并且泽西先生若非为她,也不见得会飞升。乐菱知他一定对他父亲承诺过,要守护终南山。但他父亲或许并不知,他能修到什么程度。连他的神魂味道,乐菱都没闻到过,可见他法力高深,不愧为大悲天龙。而泽西先生不造杀孽,不积德,也能修成龙魂,乐菱对此也十分惊奇。 然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奇迹,仙道不能用俗道去推论。 “泽西先生昨晚休息得还好吧?”乐菱关心地问道。心里闪过晚间那只猫形物,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龙塔城的夜,不是那么简单。而泽西先生和八章木真都没经历过夜晚,所以她开口先问的便是这个,到并非只是随便问候。 泽西先生微笑回到:“还好。”他知道乐菱来自龙渊大狱外,对外面的天时,他其实并非全然不知。早前入狱的先人也有留下记载,看书便能了解。而其实锁魂塔里除了没有锁龙塔的记载,龙渊大狱外的大致情形,却不难获知。只是离锁魂塔的生活太遥远,很多人都不再关心而已。但锁魂塔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先祖,是争夺中天帝国皇位的失败者。 他们在代祖受难,只有成为龙魂,才有可能出去。 现在泽西先生出了锁魂塔,方知锁龙塔也并非终点,相比之下,锁龙塔的环境更恶劣。而龙魂想出去,还要进龙塔。就是龙塔城中心的那座九层龙塔。上到龙塔第九层才能真正离开龙渊大狱,但龙塔里更充满凶险,从锁魂塔飞升的龙魂,战力并不一样,没把握的龙魂都不敢进去。或一进去,便被困在哪一层里了,少有出去的。锁龙塔的龙塔中,镇有无数龙魂。 龙魂对龙魂有感知,昨日到现在,泽西先生也未感知到一龙存在,龙塔里的龙气却非常的浓。泽西先生以往对锁龙塔的推论。也得到了不少证实。他喜欢问,不似乐菱爱猜猜。一大早,便问了个十之八九。 现在魔城还未打来,大家都在等旱城主的召唤,多数客人已去了龙塔广场。来龙塔城的客人。几乎都是接任务的修士,乐菱一行不需接任务,但抗击魔城是居住在此的条件,他们也只好等着去参战。(.无弹窗广告) 乐菱来了之后,泽西先生便告诉了乐菱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原来龙塔城里混杂的人等,并非全是龙魂,还有来自中天帝国的罪犯,和他们的后代。 手上沾染过轩辕血的犯人,都被传到了这里。所以锁龙塔里才会既有魂修。也有体修。并且随时都有死囚被投到锁龙塔来,或许杀了他们,也是功德。 整个中天帝国何止百亿入口,杀人者也不会少,一旦被抓,就会被关进来。这个数量,也非常的庞大。而且不是修士,还不会投进来。在外面就被斩杀了。 乐菱没杀过一个人族,或这才是她被投进来后,能进入轩辕祖神地的真正原因。而没有沾染轩辕血的失败的轩辕皇族,则都去了锁魂塔。在那里杀轩辕血,才能飞升到锁龙塔来。 锁龙塔的魂修,与锁魂塔的魂修修魂方式还不一样。甚至体修,也与龙渊大狱外不一样。锁龙塔除了魂修、体修,还有尸修,也就是尸变怪兽修来。这里没有五行灵晶石。修魂修体的东西是血灵晶。血灵晶石取自尸变怪兽,死掉的修士,也可能变成尸变怪兽。方尖塔发布的任务,也多以血晶石作为赏金。龙塔城胜战的奖励,也是血晶石。 所以锁龙塔的环境非常的恶劣,都是凶物,连他们的主食,都是血花。血花就是乐菱他们来时看到的那一大片,这是锁龙塔唯一茂盛的植物,不能辟谷的修士就只能吃这个。血花还能助长修士的凶性。 这里才是真正的修罗场,并且不为积德,不求出塔,只为生存。何况连龙魂出塔都那么难,想出塔也不可能。 相比之下,龙塔城是最和平的地方,一则有信息交汇的需求,再则,攻龙塔城相当于攻龙塔,龙塔有塔灵,非常的强大,无论修为多高,在城里打斗,便会被塔灵轰杀,连渣都不剩。 因此锁龙塔的其他城,从来都不会来攻龙塔城,但不知魔城城主为何竟然每月都会来打龙塔城,每次都来势凶猛,但也攻不下龙塔城。攻不下他也不恋战,打打就走人。 或真如客栈老板所说,魔城城主是看上龙塔城主旱梦了。到也不是客栈老板说的他见到旱城主就走,事实上是旱城主从来不出去接战,客栈老板自是替自己的城主说好话,鼓励乐菱他们去拼命。旱城主大概也是怕被抓去,才不肯出战。 无论在哪里,有美便有战,修罗场也不例外,何况锁龙塔女修本来就少。而魔城城主据说就是不久前才被关进锁龙塔,修为极高,脾气也大,动不动就横扫整个锁龙塔,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但不知所犯何罪,中天帝国正被外族攻打,按说正是用人之际,这样的实力,竟然也会被关进锁龙塔,造成锁龙塔极大的困扰。锁龙塔现在尸变怪兽和修士都锐减了很多,幸好尸变怪兽不易杀绝,死亡修士尸变来得更快,不然连血晶石都断了。 中天帝国的现状也被新犯人传进了锁龙塔。锁龙塔到不似锁魂塔那样闭塞,毕竟很久都没有皇族被关了,现任圣皇轩辕宇也无子嗣争夺皇权继承。 除此而外,另一轰动锁龙塔的大事,是中天帝国也有十万御林军进了锁龙塔,满锁龙塔转悠,似乎在找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领军将领是个武王,查看过龙塔城后便离开了,他也没进龙塔,想是也知入塔便出不来。现在也是占了个城镇,令所有的城镇都十分不安。 泽西先生也只了解到这些,他将这些情况都告诉了乐菱,乐菱默然之后,却问道:“这么说,还得进龙塔找樊大哥他们了?”只有找到樊大哥他们,才能尽快离开。中天帝国御林军,十有八九是冲樊大哥来的,轩辕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令她更着急。 “待确认以后再说吧。”泽西先生知道乐菱得知情况后会有什么想法。他也知乐菱有办法直接出龙渊大狱,但找不到她的樊大哥和鱼肠。她不会就这么走了。万一进塔之后也没找到他们,那就麻烦了,他也不能保证进塔后能再出来。 乐菱点了点头,现在看来,不留在锁龙塔也不行。至于魔城城主的事。则与她无关,等他来了,赶快把他打走就是。待他下月再来攻,想必她已找到樊大哥,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若非还得住在龙塔城,她连打的心思都没有。而说不定,樊大哥如果在龙塔城,也会参战,当然他也不会真出力。 乐菱正想时。泽西先生又说到:“龙塔城现有的城主,并非龙塔守塔者,而是占据在此。龙塔城主可借一定的龙塔力量来阻止其他城的攻击,龙塔存在那么久,龙塔城主能做到这一点也并不难。利用龙塔的力量占据一方,更不失其为最佳的方式。” 乐菱听了泽西先生的话之后,又再点头,龙塔城能升降。还能分昼夜,便是利用龙塔的法力吧。心中未免还有些忏愧,说起来是自己急着找樊大哥和鱼肠,却只干等着,泽西先生反到比自己还上心,才来这么短的时间,便什么都了解了。想到此时,她便又问道:“锁龙塔的这些城主、首领什么的,不会也有尸修吧?”她还在为昨晚那只猫的窥伺而耿耿于怀。对于黑暗生物,她向来十分畏惧。 泽西先生略一沉吟,说道:“难说。尸变怪兽修成魅方称为尸修,也才能化为人形。并且,还克龙魂。” 乐菱闻言面上一僵。她这是让泽西先生身犯险地了,魅就已经可以克龙魂了吗?她记得要到犼才行吧,但不知锁龙塔里有无犼…… 八章听到泽西先生此言,不由缩了缩脖子,说到:“蛟魂也能克吧?” “蛟魂比龙魂厉害吗?”木真看了八章一眼,抢白道。随即又道:“你怕了?”他和八章两个感情已深厚。也时常会吵嘴了。 八章立时眼一瞪,“谁说我怕了?”想想又道:“这个龙塔城的旱城主,不会也是魅吧……”说到此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显然更怕了。 听到八章此言,不单只木真,连乐菱心里都是一咯噔,紧张地看向泽西先生。并且,龙塔城主还叫旱梦,若她是旱魃的话,岂不更…… “你们两人配合,目前至少能敌七阶魅。尸变怪兽要吸鲜血才能升阶,从一阶白僵、二阶黑僵、三阶飞僵到四阶魅,越高阶,对血的要求越高,量越大,能修到魅已经很难了。旱城主是不是魅,此时却言之尚早,旱魃以下的魅,尚不能全化人形,魂修留心也能发现。”泽西先生知他们怕什么,微笑给他们打气。心中没底,才最可怕。然现在连旱城主的面都没见着,便谈不上是不是。 乐菱闻言方才轻松了些,八章木真都能敌七阶,泽西先生便更高了。不过旱城主的问题,尚不能释怀,等见着人,一定要设法弄清楚。若人修住的地方,却是尸修在管理,想想都可怕。 八章木真也稍稍放下心来。不料泽西先生又说到:“虽说你们能敌七、八阶魅,但魅的本体可比你们强得多,肢体修复能力也比偾尸强,并且它们变化多端,不仅仅能变人,还能变其它的形态,站在你们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而你们是本体飞升,并非全魂,你们的血,它们也会更感兴趣,寻常修士的血不能满足尸修进阶所需。且魅只到八阶,九阶旱魃,更非你们现在能敌,切不可大意。” 八章木真闻言脸色一下就变白了。乐菱不由暗笑,这下后悔吃那么多神鳖了吧?忽又想到那只猫形物,脸色也难看起来。 见状,泽西先生也没再提犼,告诉乐菱他们会更怕了。 正当此时,客栈老板急匆匆跑进大堂来,连声催促客栈里剩下的客人和乐菱四人:“各位,魔城军攻城来了,大家赶快到城外去!去晚了,也会被龙塔城主府卫扔出城。” 闻言,所有在客栈大堂里的修士都迅速起身冲出门去,乐菱和泽西先生四人也跟了上去。随即,便听龙塔城中心广场方向钟声大作,紧迫感立起,龙塔城在晃动中上升,天上地下都是修士在往城外疾奔,魂修、体修、府军,各路人马都有,龙塔城如临大敌。 还未飞至城边,乐菱四人便闻龙塔城四面八方都传来奔蹄声,到了城边,放眼看时,远处黑云压顶,烟尘滚滚,似有千万魔军杀来。 待得烟尘渐消,魔城军包围圈形成,龙塔城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龙塔城内和天边能见血光,照见魔城军的魔影。乐菱放出神念看时,不由一愣,但见城下全部都是单手单腿的黑、白、灰毛怪兽,并且不止千万。 震天的兽吼声,令得泽西先生都微微蹙眉,八章木真也是不受听。 “不说是魔城军来攻吗?怎会是怪兽?”乐菱知魂修听这吼声更不适,便奇怪地问到。 “呵呵,这是驱魔成军。魔城只有数人,这些尸变怪兽都是他们逐来攻城的。这次还不算多,想是尸变怪兽逃得远了,再来几次,恐怕锁龙塔的怪兽都被他们全灭了。” 乐菱旁边一年青修士出言回到,听不出喜忧来,神态貌似还十分地佩服。 乐菱方知这就是尸变怪兽,却不是自己想象的僵尸。 远远地,乐菱看到血色天空上有两人悠闲地飞入黑云,全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这两人一入黑云,怪兽都渐息了吼声,似在等待号令。(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魔主灭世 黑云中那两人缓缓飞至围城怪兽前方,铺天盖地的煞气,压向龙塔城。[]漫天的黑云翻滚,魔气鼓荡,望不到尽头的低阶尸变怪兽,似被某种力量抑制,凶狠中躁动着扑鼻腥腐气。 血色越来越浓,压抑而沉重。 升至百丈高的龙塔城“轰隆”一声,停了下来,再也无法升高,已达龙塔城的极限。龙塔城如一个悬空的巨大圆盘,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凶煞之地,没有援军,只能靠自己。圆盘边护城助战的数十万修士,魂修、体修都有,也许还有尸修。 尸修是高于尸变怪兽的存在,龙塔城对它们而言,才是最后的保命地。龙塔城内,有塔灵的护佑。 九层黑色龙塔高高耸立在血色的天空,一道灰白色的光罩,罩在城内。一遇杀气,龙塔光罩便会自动出现,任何人都不能在龙塔城内动武,动则灰飞烟灭。 龙塔光罩出,龙塔内便滚动着阵阵低沉怒吟,如缓缓转动的磨天齿轮,绞灭天地间一切挑衅龙威的力量。 然这威能只能在龙塔光罩中,不足以覆盖整个锁龙塔,唯圆盘内可得平安。但当那两个黑色斗篷人出现在战场上时,站在龙塔城大圆盘最边上的修士,仍然畏惧地退后了几步,各色光盾放出,在龙塔光罩中,还需极力抵御魔煞气。面上,都带着惊慌的神色。 “魔主来了。”有人紧张地低声说到。 魔主凶名早已传遍整个锁龙塔,就眼前这两人,便带来灭世压力,不由人不恐慌。每一次攻城,他都会换新的打法,一次比一次强势。今日不知他又会如何攻城,魔主的目标,似乎正是龙塔。魔主非龙,进不了龙塔,他要用这方式破塔出狱。 城破,塔亡。 不然便杀光锁龙塔所有的生灵,和尸变怪兽。尸变怪兽是生灵中变异的存在,修不成犼,便不被天地认可,出塔亦是不可能。也可说它们是锁龙塔的守护兽,嗜血物种。 龙塔城旱城主在城内冷笑着,绝不允许魔城城主毁掉龙塔。但她却不敢靠近城边上。越往城边,龙塔光罩力量越薄弱,魔主手段凌厉。短暂侵入光罩袭杀,也能办到。 护城助战的修士也十分清楚这一点,恐惧便由此而来。他们也并不是不想龙塔毁掉,破塔越狱。但他们更怕在破塔之前,便成为亡魂。 从古至今。破塔大有人在,但却从来无人能撼动它分毫。即便魔城城主凶悍绝世,也无人相信他能破塔,除了灭掉锁龙塔的一切生灵。而他正在这么做,每次攻塔不成,便会转向锁龙塔千里赤地。现在,又驱魔来此。护城修士能否存活,全在他一念之间。 此时此地,龙塔城外。魔气翻滚。天边血光连接着龙塔城上空的血色,魔城城主如灭世修罗降临。 “给我啃。”泛着银光的黑色斗篷里,发出冰冷的命令。修长的手。指向龙塔城。 护城修士再度恐慌后退,各色灵光盾更光芒大炽。数十万修士斑斓光盾中,乐菱远远看向那修罗般的魔城城主,唇含微笑:“这是什么命令?”瞬即,兰陵王金纹爬上了面颊,到要会会他。 魔城城主脸上,也有半面银色面罩,眼神比命令更冰冷。 另一看不到面容的黑色斗篷人,闻令将银色魔笛在嘴里,吹了起来,却是毫无声音。 随即,但见魔城军黑压压的尸变怪兽群便如潮涌动,黑、白、灰毛怪兽,飞快地蹦跳至龙塔城下,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对着龙塔城城基便猛啃起来。 百丈城基上,刹那爬满尸变怪兽。三阶灰毛飞僵爬得最高,二阶黑毛僵居中,一阶白毛僵在下。 “嘎吱、嘎吱。”难听的啃城声在城下响成一片,令得城上的修士们个个牙根发酸,面上发麻,脑神经发痛。这一次来的尸变怪兽虽不及以往多,但三阶飞僵却占了大多数。 看来,魔城城主亦是有选择的杀怪,留下来的都是最凶悍的尸变怪兽。这一次,只怕龙塔城凶多吉少,若塔基被它们啃断,龙塔只怕也会倒掉。 龙塔倒掉的危机感,迅速蔓延在护城助战的修士们心中。龙塔光罩亦是更为明亮,但却照不到塔基。魔城城主银色面罩下线条分明的唇角,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淡淡的银光浮在黑暗里,如黑夜里的星辰。 乐菱一行站得比较靠前,泽西先生、乐菱和八章木真低头看去,头皮亦是一阵阵地发麻。但不知那城基是何物打造,与龙塔的材质差不多,极似乌木,非常地坚硬,饶是尸变怪兽獠齿锋利,啃起来也十分地幸苦,半天才啃掉拳头大一块,獠牙都啃掉了。 一批怪兽牙啃光后,又换上一批来啃,而换下去的退至一旁,不多一会儿功夫,牙便又长了出来。灵智未开的低阶尸变怪兽,疯狂执拗地啃噬着龙塔城城基。龙塔城百丈城基上到处都变得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被啃成了深洞,钻入更多的尸变怪兽。 龙塔城频频颤动,此等情形,不由人不恐慌。 魔城城主唇角的讥嘲更浓了。他身边的黑色斗篷人每一次吹动魔笛,尸变怪兽都变得更加疯狂,拼命地往塔基上爬,覆盖塔基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吱吱怪叫着,有如鼠潮。 身形一丈的三阶灰毛飞僵,竟已能跳上龙塔城圆盘边缘,被边缘的修士们打下去之前,也有修士冷不防被它们的獠牙和巨爪带下去,撕裂在尸变怪兽群里。 修士的血,更激烈地刺激了尸变怪兽,拼命地往城上攀爬、跳跃。它们需要修士鲜血来进阶。而被杀死在城边上的飞僵,则被修士们取了血灵石。血灵石,也令修士们渐渐忘记了惧怕,兴奋贪婪地击杀跃上圆盘边的尸变怪兽。 龙塔光罩对皮糙肉厚的尸变怪兽,似乎并无多大的威胁。修士们也能小心地用光盾护着己身,尽量不外泄杀气,巧妙地夺取尸变怪兽的性命和血灵石。有的高强修士飞出龙塔光罩击杀尸变怪兽,危急时。又飞回龙塔光罩。而三阶飞僵,也让不少修士付出了代价。 魔城城主二人远远地冷眼旁观。魔城军庞大的数量,这点损失对攻城毫无影响。 龙塔城城基在激战中摇晃起来,龙塔城城里的美女城主便坐不住了。 旱城主一令飞传而至,传令府兵高举令旗喊着:“杀掉魔主,赏十万血灵晶。” “哗……”惊呼声迅速在数十万修士中响起,吃惊不小。 “是血灵晶哦,不是血灵石。十块白僵血灵石,才炼得出一颗血灵晶啊。”龙塔城府兵乘机打气,他们在战场后方。却对血灵石不怎么感冒,似乎那是修士们的专利。 未曾动手的修士也有,乐菱一行就在其中。 乐菱看向府兵。府兵们都穿戴有皮制盔甲,看不出是不是魅。旱城主也还未现身,乐菱记得客栈老板说她一出现,魔主便会退走,但不知龙塔城形势如此危机。她为何还不出战。 难道是想拼光所有的修士?修士中又有无重赏之下的勇夫? 而显然,真正的高修,也未动手。 乐菱正猜测时,但闻身边有修士说到:“哼,亏她想得出,谁有本事单独去杀魔城城主。她当然大方,攻城的黑、白、飞僵何止千万,飞僵的血灵石炼一颗血灵晶才只需三块,杀了魔城主。捡的血灵石都不止这个数。奖励却还不到十分之一。” “不如我们联手?”有修士还是跃跃欲试,舔着嘴皮贪婪地说到。“可以结阵去杀他。” “哼,你去杀来试试?百名八阶修士联手。连魔主的手下都打不赢。”另有修士说到。 “魔主手下都那么厉害?”如一瓢冷水泼下,那修士错愕地问道。 “你是没遇上过他们吧?前几次攻城,死在魔主几个手下的高修不计其数。修士一结阵,威胁到魔主手下性命,他就会出手,无论多少修士结阵,都是一击便溃。还是想想等下他出手攻城,如何去挡吧。” “是啊,上次攻城战我也有参与,见魔主出过一次手,一招之下,乾坤震荡,龙塔光罩外的修士便全部被灭杀了,龙塔光罩也是疯狂地波动,误杀了不少光罩边缘的修士,若非旱城主及时出现,魔主莫名其妙突然退去,光罩内的修士性命只怕全都不保。幸好当时我离光罩边还远。”另一修士犹有余悸地说到,显然这次他也打算躲在后面。 “旱城主更强吗?如此恐怖的攻击,魔主又为何退去?” “呵,旱城主若更强,早便亲自出手对战了吧。不过当时旱城主连手都没出,魔主便退了。他似乎在调戏旱城主,攻龙塔城跟玩似的。但我觉得,他完全有能力破掉龙塔。现在锁龙塔的尸变怪兽恐怕都被他控制了,你们看到他身边那人没有?魔笛一出,所有低阶怪兽都听他号令。他们杀尸变怪兽,也跟玩似的。” “唏……玩?”一旁修士吸气声一片,但还是有修士不信。 锁龙塔的龙塔屹立万年,怎么可能被攻破。无论多大的能量,多高的修为,哪怕魔城城主是武王,龙塔中却全都是龙魂,塔灵的力量也来自他们的总和。 乐菱听修士们提到魔城主手下,便放出神念寻去,很快,便发现四个方向的怪兽群里,各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其中杀怪,身下,一地的血灵石,黑、白、灰色都有。直看得龙塔城数十万修士,口水流了一地,却不敢下去争杀,只在光罩边与冲上圆台的尸变怪兽厮杀。 而龙塔城的旱城主,也不具备强迫修士出去迎战魔城军的能力,重赏之下都无勇夫。真正在光罩边抵御尸变怪兽的,都是抱着侥幸心和从未参加过龙塔城护城战的修士。一见尸变怪兽,便眼红心跳。也有目光移向城下的,魔主手下扔那一地的血晶石,不乏诱惑力。 而乐菱他们也从未参加过护城战,但却没打算出力,再多的血晶石也吸引不了他们,除非旱城主亲自来阵前督战,否则也别想他们跳出龙塔光罩,去找魔主和他手下挑战。 未经乐菱许可,八章木真再冲动,也只有干看着。龙塔光罩边密集的修士,也不方便展开身手。护城战在龙塔光罩边如火如荼地进行,血和血灵石飞溅爆出,魂技灵技光芒绽放,杀声激烈,却让人看得十分憋屈,一点都不激动人心,除了争夺血灵石,都不知为谁而战。 龙塔城灭不灭,在修士们眼里,只怕都无所谓。带着被魔主灭杀的恐惧,忙着争抢血灵石。一个不小心,只怕全都会逃走。 魔城城主不出手攻城,恐怕也是怕修士都跑了,就不好玩了。 乐菱寻了一圈,仍未发现樊大哥和鱼肠,心思才又转回战场。 望着悬停在城外空中悠闲的两个黑色斗篷人,遂想这魔城主也的确有够邪性的,不仅催尸变怪兽攻城,龙塔城修士不出龙塔光罩,他的手下还自己杀着怪兽玩,都不知他是在虐畜,还是虐人,似乎真把攻城战当作玩乐场,攻城的杀,不攻城的也杀。也难怪会说他是看上了旱城主的美色。这种情形,只能如此解释。 也不知那旱城主究竟如何的美。魔城主这次又如何才能激出她。 忽然,魔城主身边那人低声对魔城主说了句什么,魔城主的目光便迅速投向了乐菱这方,穿过龙塔光罩,停在了泽西先生的身上。 人群之中,泽西先生尤显独特,一身白裳,身形高大,神态淡然而独然。 泽西先生察觉魔城主的目光,淡淡地回看。稍停,魔城主冰冷的目光又掠向乐菱,乐菱脸上有半面兰陵王金印,魔城主脸上同样有半面银色面罩,他停了停,目光才移开,扫了一圈所有修士,缓缓收回。 随后,魔城主的手下忽然也停止了杀怪,一个个升入了空中,与龙塔圆台平行,充满浓郁杀气和挑战的眼神,朝龙塔光罩内看来。 即使护城修士不出龙塔光罩,他们也准备杀修士了。 乐菱精神一振,舌尖舔了舔嘴唇,修罗场的血煞气,也使她生出了无边战意。 魔主在锁龙塔灭世,她也想。 更想知道,锁龙塔里,谁才是真正的魔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争夺魔位 乐菱取出了一把轩辕神剑,身后的兰陵王斧,昭示着她背叛者的身份,所以不能用它。[]兰陵王斧是砍自己人的,轩辕神剑才能杀敌。 而这把随意取出的轩辕神剑,有可能是真的。轩辕神剑,杀的就是轩辕血。 “天地间有一种很强的力量,银煞星力,可透穿万物。” 泽西先生见乐菱眼里燃烧的战意,知她有意挑战魔主,便提醒到。 闻言,乐菱十分意外地看了一眼他,泽西先生应该没见过星星,而星力这种东西连她都不知道,“比混沌之力又如何?”她问的是她的紫气,也可透穿万物。 “混沌之力乃万物母气,银煞星力则是毁灭之力。一谓生,一谓杀。若论战力,当属银煞星力。”泽西先生回到。 “原来如此,他竟是银煞星力……” 乐菱遂想泽西先生是大悲天龙,能辨识天地间所有的力量。但听起来似乎混沌之力不是银煞星力的对手,于是,乐菱又问:“那我什么力量最强?” 望着睿智的泽西先生,乐菱还有点紧张,谜底即将揭开的兴奋。她是真不知她最强的力量是什么,除了银煞星力,貌似她什么都有。而眼下她只要一种能对战银煞星力的力量。 泽西先生沉吟之后,方才说到:“你很复杂。没有明确的力量能代表你的实力。” “我混沌得,连泽西先生也不知吗?”乐菱暗道。她还有阴阳双瑜,但那不是人前能感知,施展起来也太慢,虽说也可毁天灭地,却不能用于战斗。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失望地偏了偏头。算了,泽西先生不会讲没把握的话。她也不能现在把阴阳双瑜展示给他看。 乐菱移目望向前方。龙塔光罩边的战斗还在火热地进行,锁龙塔不似锁魂塔,尸体不会消失,地上除了淋漓鲜血,还有零落肢体,比锁魂塔的战场,还更惨烈。 尸变怪兽灵智未开,鲜血是它们的唯一目标,龙塔光罩边的血气,令它们无比疯狂。一波死亡,也不能消弭另一波的杀性,它们血红的眼里。看到的只有鲜血。流血的修士,更成为它们追逐的目标,一个不留神,便被群撕。修士们各种光芒击在它们身上,亦是爆出一片带血的血灵石。尸变怪兽的血。是黑色。 那是死血,弥漫出死亡的恶臭。它们尖锐的叫声,令魂修窒息。即便不是魂修,也为之头痛。那是一种刺魂音波,若它们修成犼,能吼散龙魂。 护城战,残暴,而腥腐。血光、剑光,魂技、灵技。无一不是绝杀之技。战场上。没有留手。无论是尸变怪兽,还是修士。双方,都有对方争夺的东西。 尸变怪兽要修士的血。修士要尸变怪兽的血灵石。 龙塔灰色光罩外,血光黑云背景中,悬停着四名浑身散发血煞气的魔城主手下。其中三名身着灰绿战袍的少年,眼底有一星银色的冷光。而另一漆黑战袍的壮硕少年人,漆黑的眼底唯有死气,还有一点黄色的晶莹。 在他们的身后高空,是魔主和那能用银色魔笛操控尸变怪兽的黑色斗篷人,他的脸深藏在黑色斗篷中,若有若无,神秘而诡异。 魔主的黑色斗篷内则散发着淡淡的银光,隐隐闪耀着星辰光晕。那就是泽西先生说的银煞星力。乐菱总算解了心中长久的疑问,微笑看着。她已半年多没见到星星了,此时在锁龙塔的血色黑暗里见到,心情难免激动,激动便想乱来。 赢了那银煞星力,便证明她比星星更耀眼,以后想它时,看自己就行。 魔主的手又指向龙塔光罩,冷漠的眼中,泛着冰冷的杀意。 沿着魔主的死亡之指,乐菱看到一个人,微微一愣。那是共工。共工也来参加护城战了,姬矛和阿巴亥父子不在这里,想是已去做任务了。 共工身高两米,面如金纸,发长如被,一对半丈石斧黄光荧荧,在修士中十分抢眼。魔主选中了他。 随即,漆黑战袍的少年人,慢慢抬起手里那杆一丈二的黑枪,笔直地指向共工。无边杀气,在眼底激荡。 乐菱半眯双眼看向共工,所有修士也都看向他。 共工冷哼一声,浑身骨骼暴响,发出冲天的战意。他一步步踏出灰色光罩,在龙塔光罩外,双斧互撞,一声暴喝:“来吧!” “铛——” 金石之声,也随之鸣放在赤色大地,远远地席卷而去。锁魂塔蛟修的凶悍,终于在这里得到全部释放,这不是诱杀猪婆龙,此地,强者才能生存。 劈山断流的一双斧头,在共工的双手中,金光绽放,人还未至,双斧的金色幻影已劈向黑枪少年。 黑枪少年一闪身,诡异地消失在空中。再一次出现,已在共工的面前。 共工看到一双死神的眼目,胸膛,被黑枪刺穿。 “啊——”,惨呼之后,蛟龙,离体而出。共工抛下了受到致命一击的身体,化作十二丈黄蛟,缠向夺命少年。少年微微一愣,枪尖带着共工的身体,极速后退。另一只手,在身前划出一个黑色气流漩涡,反绞向扑来的黄蛟。 黄蛟背上,黄底白骷髅旗忽然展开,吞噬黑色漩涡。黑色漩涡迅速膨胀,如一张大口,也是吞噬。隐隐,带着远古凶兽的气息。 乐菱眉头微蹙,饕餮。这个气息她非常的熟悉。少年的速度,也是风一样的惊人。 “蚩尤旗。”泽西先生与神秘黑色斗篷人看到骷髅旗时,同时说到。 蚩尤旗和饕餮,在血色的天空中,都长到了三十丈,互相吞噬,一时难分胜负。 黄蛟暴怒长吟,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投入来蚩尤旗。蚩尤旗金芒大作,暴涨十二丈,将饕餮漩涡裹入了其中。 黑枪少年脸色发白,甩掉黑枪上的共工尸体,狠狠地扎在蚩尤旗上。 黑枪,风一样地绞裹。蚩尤旗中,传出阵阵暴怒的蛟鸣,却是无可奈何。 蚩尤旗,被少年人收走。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冷漠的目光投入龙塔光罩,继续等待魔主的指令。 这时,“轰隆”一声,共工的尸体和死也未放手的一对半丈大斧,方才砸在了血色赤地上,砸死十数尸变怪兽,随即,又被尸变怪兽分食。 黑枪少年的凶悍,惊呆了无数激战中的修士,魂修都看清了共工是蛟魂,却在这少年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骇然互视中,修士们畏惧地看向魔主,急忙后退,怕被他点中。飞僵顿时又冲上来灰蒙蒙的一波,瞪着血红的无数双眼,攻入龙塔光罩数丈。 城基摇晃得更厉害,大厦欲倾之势。 修士们轰然后退。 魔主唇角露出更浓的讥嘲。三名灰绿战袍的少年,回望一眼他之后,回头舔了舔嗜血的嘴唇,看向远离龙塔光罩边的修士,下一个,该轮到他们了。 乐菱一沉眸。她没有替共工讨还的意思,本来她对共工就没什么好印象。但眼前这四个魔城少年,委实凶悍。 乐菱尚未作出决定,龙塔城中心方向传来波动。 “旱城主出来了。”修士中一阵躁动。 乐菱一行回头看去。果见四方九层龙塔方顶上,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目,却是好一张大嘴。血涂的大嘴慢慢张开,没听见她说什么,众修脑海中都是一股刺痛。 旱城主美则美亦,稍嫌不足的大嘴,却能用魂攻。 “走!”乐菱当即令道。她看见泽西先生清澈的眼眸中,强忍着痛苦。 乐菱手持轩辕神剑,一马当先,八章和木真一人搀扶泽西先生一只胳膊,随同乐菱,飞出龙塔光罩外。 旱城主必是犼,龙魂受的影响才最大。 在龙塔城修士们看来,乐菱数人,是出城袭杀敌人。然乐菱一行一出龙塔光罩,却径直越过四名少年头顶上空。 “想走?”三名灰绿战袍少年人,抬头冷笑围来。 乐菱瞥了他们一眼,顺手挥出一剑,一道金白光芒,将他们头顶上的空气划破,破空啸叫声中,乐菱极速扑向高空中的魔主。 魔主见乐菱来势汹汹,唇角一挑,看了一眼龙塔顶上的旱城主,清冷地下令:“撤!” 面朝乐菱,魔主往后飞退,银色面罩后的眼眸看着乐菱,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跟上我。”乐菱喊了一声,此令,是对八章木真。 见此情形,神秘人和魔主手下的四个少年一怔之后,追着泽西先生和八章木真的背影,往南飞去。 “魔主退了。”龙塔城的修士松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龙塔塔顶。果然,旱城主出,魔主退。 尖叫声中,黑、白、灰僵亦如潮退去。龙塔修士乘机追杀而出,然却只能追到掉队的白僵和一些黑僵。三阶飞僵一足点地,灰色长毛助飞,很快便甩掉了所有白僵黑僵。 尸变怪兽头顶黑云一片,盖向南天血光。尸变怪兽所经之处,唯有黑暗。 南方远空中,传出乐菱的清叱:“停下和我交手!” 魔主太难追了,速度超级的快。 “追上我,任你处置。”魔主轻笑到。 笑声中,毫无杀意,却有着别样的开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亲人相见 魔城大殿中,站立着十数人。[.超多好看小说]千万尸变怪兽,停留在大殿外,互相撕咬。龙塔城修士,无人敢再追来,远远地退回了龙塔城。龙塔城外的黑云已散去,仍旧是一片血色的天光,千里赤地。 古老沧桑,漆黑的四方龙塔,高高耸立在无尽血色中,已屹立万年。 同样,魔城大殿顶上也是艳红的血天,血天周围,一圈巨大的黑魔云,再远处,亦是一片黯淡的血光,血光下,一片暗红无垠的血色赤地,干涸的大地蛛网般的龟裂,毫无生机。 血和黑暗,永远笼罩锁龙塔。黑暗是一片移动的黑血,尸变怪兽修成的犼,看守龙塔。 犼,龙族的天敌,食龙脑,撕龙魂。 就算是轩辕宇,也不敢放它出去。中天帝国的守护神兽,也全是龙魂。 泽西先生平躺在魔殿中的一张软榻上,大悲天龙,冷不防也受了犼的音波重创。旱城主不是魅,也不是旱魃,而是一只犼。 犼掌控着龙塔的力量,鹰缅想将她诱离龙塔城,一直未能办到。 这一次,旱城主亦未追来。也许只有泽西先生和银东,才能诱出她。 “樊大哥、鱼肠,你们怎会在这里?”魔殿内,乐菱吃惊地问道。手被鹰缅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一刻也不肯放开。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无奈。无论如何伪装,都逃不开星目。 魔主之位也未能争到。她冲进魔殿,鹰缅不退反进,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犼不离开龙塔,鹰缅将锁龙塔当成了练兵场,他带着血月他们折腾龙塔城,银东则带着鱼肠龙影成天找苏虞伯的麻烦。 苏虞伯,也是进锁龙塔来找乐菱的。为了她手里的轩辕血,和轩辕神剑。 如果不是为了等乐菱。锁龙塔也许早已被鹰缅他们踏平。而银东和鱼肠,也没有进龙塔,等不到乐菱,他们也不会离开。 “风马……”见过樊大哥和鱼肠之后,乐菱又看向黑袍黑皮肤的少年。血月三兄弟,早在乐菱看到他们时,便已认出。血月三兄弟在她一剑劈过时,同样认出了她的气息。 风马虽没认出变了模样的乐菱,但他对乐菱已十分熟知。她是鹰缅王妃,也是神鹦鹉王。曾经与他一起进过血灵塔参加成人礼的英无忌。不是她本来的模样,她还有个名字,叫倚天。而如今。风马最崇拜的人,正是鹰缅。无论速度和神力,他都永远无法企及。不能企及,便永远追随他。骗自己独自服食冰虫草的英无忌,也值得他追随。 而倚天是鱼肠的兄弟。神鹦鹉王是鱼肠的妹妹。 “轩辕宇?父亲?”乐菱如坠梦里。 魔殿筵席上。摆放着丰盛的食物和美酒。鹰缅入龙渊大狱时,带来了很多的东西。他和银东都喜欢饮酒,血月兄弟和风马,以及鱼肠龙影,都还不能完全辟谷。 锁龙塔的血食,龙渊大狱外的人都吃不下去。他们也都不需要血灵石修行。 横长的餐桌,鹰缅和银东坐了主位。乐菱在鹰缅一侧,鱼肠在银东另一边。泽西先生尚未苏醒,银东有养魂尺木。送给了他。尺木。能护龙魂,也是龙的大杀器。 乐菱很遗憾,没看到两龙相斗。但另一则消息,却惊呆了她。 她竟然会是轩辕宇的亲生女儿,并和鱼肠是孪生兄妹。鹰缅和银东在锁龙塔杀怪时相遇后,便彻底了结了乐菱的身世之谜。 面对乐菱的质疑,餐桌对面的神秘黑色斗篷人除下斗篷,微笑看向乐菱。 血月三兄弟和风马,都坐在他那一方。八章木真也与他们坐在一起,也是梦幻般的,既看众人,也看餐桌上的盛宴。 餐桌上的食物都是残月做的。残月承袭了媚王殿下的厨艺,烧了几大锅精美的火锅。翻腾的汤锅中,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汤锅下,是燃烧的火灵晶。南炎联盟人,就这么奢侈,火灵晶当柴烧。 “巫骇?”看清神秘人的模样,乐菱愕然。连他也来了,难怪能驱使尸变怪兽。 “见过圣凤使。”巫骇依然微笑,他曾与乐菱在神熊王葬礼上见过面,还曾经救过乐菱,也救了神熊王。而那时,乐菱现出的身份是圣虎,圣莲子在巫骇和乐菱之间,还留下了一个秘密。十二年的约定还未到,但为了救乐菱,为了圣莲子,巫骇还是提前来了。 鹰缅入龙渊大狱,便带来了他。原本是想去锁魂塔,却不料,巫骇手上也有轩辕血债。 这帮子人,手上全沾有轩辕血,没一个人能去锁魂塔,连鱼肠都去不了,他在大汉夺剑,也没少杀人。哪怕非轩辕皇族,淡化血脉的人族,也是轩辕血。 苏虞伯和十万御林军,也没能去到锁魂塔,原因更不难猜到。 龙渊大狱的轩辕血河虽无灵智,但却阻止一切沾染轩辕血债的神、人、魔进入祖神地,甚至是锁魂塔,都不允许进。 “圣凤使……”听到巫骇如此称自己,乐菱移目看向银东。难道樊大哥全说了吗? 银东微笑点了点头,在场没有外人,都是乐菱的亲友,他还直接问道:“伶儿,冰凤血用了吗?”涅磐重生的,原来是伶儿。南炎联盟那圣虎,是露西芬的傀儡。就凭他留在这里等乐菱,鹰缅便对他讲了露西芬的事,不再打算用露西芬对付神龙岛。 如同风马,因为他陪过乐菱,鹰缅便将他收在了身边,并带进了锁龙塔。 “呃。”乐菱干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不过,好象没什么改变……”是了,除了时冷时热,还有一不开心就想扁人,德猪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是圣凤使的使命却还是没唤醒,圣鳖使的使命也还未完成。 银东一时沉吟。但以伶儿的心性,似乎有无使命都不重要。在五石城,她便抓了嘲风,而当时。自己都尚未决定出手。还有她对睚眦的所作所为,伶儿的胆识,足可破天…… 若银东知晓乐菱乘饕餮在血灵塔施法,还偷了饕餮的神魂,只怕更震惊。 银东沉吟时,乐菱再又移目坐在银东身边的鱼肠,眼神便更有些复杂。 不过轩辕血和轩辕神剑,却似乎找到了正主…… 若鱼肠真是轩辕宇之子,便不算违背祖神的托付。说到底,乐菱还是担心不能承担失约的责任。谁知道祖神会如何惩罚背信弃义者,他们虽只是一缕神魂,毕竟拥有大神通。 但自己与鱼肠真的是轩辕宇的子女吗?如方文玉是方志远的女儿。乐菱尚还认可自己身上有淡化的轩辕血,然而,竟会又钻出个轩辕宇来,还是卑鄙地占有了鲍兰珠。 尽管难以置信,但银东和鹰缅都这么说。鹰缅还告诉了乐菱,贝贝贝对他说的话。贝贝贝的父皇黄金龙,还是帮轩辕宇压制圣凤使的参与者,黄金龙的身上,有轩辕皇族的封印,只能听命于每一代轩辕圣皇。 轩辕宇夺走了鲍兰珠的圣凤神技封印,巫骇,则从火里取走了鲍兰珠的神魂,他也是在找圣凤使。正好便见证了鲍氏一族的那一场血案。救走的鲍兰珠神魂。至今尚未苏醒。 随后巫骇又告诉了乐菱,他是北冥玄武使,并非一般的巫族人。 如今。除了守护西方的圣兽白虎,三大圣兽圣龙、圣凤、圣玄武传承人,都已现身。白虎守护西方,若有传承人,也应在极西魔地,而他们三个现在,则相聚在了龙渊大狱里。 “鲍兰珠将所有凤血,都换给了你的前身,所以她未能涅槃成功。但少了圣凤神技封印,即便有圣凤真灵,你的使命也唤不醒。不过轩辕宇没有圣凤真灵,也解不开圣凤神技封印,我们需从他手里夺回来。”巫骇说到。他眼神空洞而幽冥,淡淡的黑气缭绕,与在场所有人相比,他已活过了数百年,偶得了玄武传承,也承继了玄武的责任,但他却没能救到圣凤使。他和圣龙使,都晚了一步。最先找到圣凤使的是轩辕宇,已对圣凤使下了毒手。巫骇到南炎联盟,也是找鲍兰珠放走的圣凤真灵,想复活圣凤使。 巫骇这话,也算解答了银东心中的疑问。所以,冰凤血也唤不醒乐菱的使命。这次鹰缅不找巫骇,巫骇也不知,圣凤使将凤血全传给了女儿。当时救乐菱时,他也并不知方文玉就是鲍兰珠的女儿,否则,他便会另有作为。巫骇只对魂灵有感知,对血脉不怎么在行。尽管当初乐菱召唤出传承,但表现在巫骇面前的却是圣虎。乐菱在中心城惊天动地的传承夜,除了王盟,外界都不知,且鹰老祖有令,鹰缅也未给他说明。巫骇虽一直关注圣虎,但很快便传来圣虎也被害的消息,他便一心在极北完成圣虎的托付,复活神熊王。 现在方知,乐菱也不是圣虎,而是圣凤使。准确说,她还不算圣凤使,只是承继了圣凤血,连圣凤真灵都未融合。而没有圣凤神技封印,也融合不了圣凤真灵。乐菱有无圣凤真灵,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只是知道,她摸过极南凤皇宫的大殿门,大殿确因她而开启。 但乐菱也算得上半拉圣凤使,人证如铁,由不得乐菱不相信。虽然,她也并不是方文玉,但一切都是天意。早在她来这个世界之前,方文玉已成亡魂,她且不是神魂,想必也已入轮回。而若无乐菱穿越,方文玉的凤血也已膏了兽吻,鲍兰珠的苦心亦是白费。乐菱相信,鲍兰珠临死前,肯定也有让方文玉去南炎联盟找圣凤真灵,不然她姐弟,也不会在南炎联盟边境被追杀。 感念鲍兰珠的母爱付出后,乐菱还想到鲍兰珠压制孕身的神技,沉默下来。鹰缅,会认为自己也是故意的吗?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圣凤神技,她一样都不会,炼化冰凤血,为的也是孩子。然炼了冰凤血,也无进展。乐菱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怀了鹰缅的孩子。 鹰缅斜倚在王座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晃动着手里水晶红酒杯,静静看着乐菱。他作出了个决定,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她离开身边。不管菱儿有什么使命,都一起去完成。 餐桌前,鱼肠也一直默默地看着乐菱。倚天,是他的亲妹妹。难怪当自己一眼看到她时,就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剑人合一阵中的经历,一一掠过鱼肠的脑海,夺剑时,她不肯杀一个人,渭水战场上,却与他一起杀了无数大和武士。她身上,依然存留着轩辕血。即便她是圣凤使,她也是轩辕人。而鱼肠现在还要杀的,是他们的亲生父亲,轩辕宇。 此后,便是对圣龙使的百年承诺。将来能在她身边守护的,只有鹰缅。 鱼肠、龙影以及血月三兄弟和风马,在锁龙塔中,已修得接近神王和武王。八章和木真羡慕地看着同样年少的他们,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跟了龙虾哥,便不会再改变。 龙渊大狱里,乐菱还有一个轩辕龙虾的身份。圣鳖使的身边,被她彻底隐瞒了,因为她决定不去完成使命。她只告诉鹰缅、鱼肠和银东、巫骇,她到过轩辕祖神地,得了轩辕血和轩辕神剑。而这两样东西是轩辕黄帝让她交给轩辕宇的,她则只字未提,免得鱼肠因担心而不受。 夏帝的轩辕血,给了鱼肠。乐菱又扔出了八把地魂炼制的伪轩辕神剑。银东接过这些轩辕神剑,则当成材料重新炼制适合那八位少年的神兵。 轩辕黄帝那把真正的轩辕神剑,鱼肠拒绝受领。他的本命剑与之融合,轩辕神剑会失去本来的作用。破天神剑,唯有德者持之。泽西先生醒来后认为,应由乐菱保管。 乐菱不由汗颜,……自己竟是在场所有人当中,被认为最有德的人。虽然她自己曾在踏上祖神地之时,脚踩祖神地厚重的泥土,大言不惭地对地魂和四小弟说自己是厚德载物之人,但却不是真这么认为。 最后在魔殿的一处房间里,乐菱、鹰缅和鱼肠,屏息关注巫骇作法。乐菱给了巫骇他想要的圣莲子,修复鲍兰珠的神魂。鲍兰珠的神魂,虚弱得不成样子,毫无意识。若非巫骇,早便已散失在空气中。 救醒鲍兰珠之后,便向龙塔发起最后的攻击。在离开锁龙塔之前,即便破不了龙塔,也要将威胁龙族的犼消灭了。 乐菱回归的消息,也未告知苏虞伯,就让他继续带着御林军,在锁龙塔里驻扎一辈子好了。苏虞伯也曾害过乐菱,若非他是来救乐菱,鹰缅早就把他和十万御林军干掉了。 就这期间,十万御林军和苏虞伯,也做了鱼肠和龙影的磨刀石。(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那花盛开 数日后,沉陷在锁龙塔多时的一行人,终于离开了魔城。这个魔城只有一个魔殿,和殿外同样是可以升降的黑色磨盘,这是锁龙塔城镇建筑的特点,整个城镇随时可以升高,防范尸变怪兽群的袭击。不然,城镇是无法安睡的。 在尸变怪兽成为四阶魅之前,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地袭击人居住的地方,在黑暗中啃噬睡梦中的人,用他们的鲜血来进阶。不能升起的城镇,一夜之间便可能会变成为荒城。 而当尸变怪兽进阶成魅之后,这样的城防便再也无用,哪怕升得再高。因为,它们已能化为人形,参与城镇的生活。或者可以说魅是回复了原来的人的形态,但那已是另一种存在,它们没有灵魂,被称为尸修。 尸修与人修住在一起,在黑暗中吸食修士的鲜血和灵魂来完成祭祀般的进阶。 如同龙塔城的犼之存在,黑夜是人修的习惯。龙塔城外的血花是人修的血食,人修是犼豢养的血食,人们惧怕它,但同时却麻痹自己,不去想城主会否在晚上走到自己的榻前。 至少表面上,犼为人们提供了安全保障。而它又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不依托它的保护,弱者无法在锁龙塔生存下去。一只刚从血泥里爬出来的白僵,便能毁掉一个平民村落。 每一滴鲜血落入锁龙塔赤色干涸的土地,都可能复活一只尸变怪兽。为此,它们也是生生不息,既是锁龙塔的原生物,也是锁龙塔的守护者。它们来自锁魂塔,生自锁龙塔无休止的修罗战场。可以说它们是另类植物,或者动物,总之已非人,也不入六道轮回。 控制它们行为的。也只有一情执念,但那不是付出,而是单纯的进阶欲望。它们吸食人血吞噬人脑,从尸变怪兽进阶为看守龙塔的犼,到那时,只有龙魂和龙脑才是它们的食物。 也许锁龙塔的每个城镇城主,都是魅以上的尸修,它们才是原住民,提供人们栖身地的同时,也要人们贡献血和灵魂。魅其实也很好认。喜欢用美的形态出现在人们身边,有时它们也变成美女或美男,尽管它们其实并无性别。目的也很简单,令人们爱上它们,心甘情愿为它们付出。这便是魅的本质。 也许伱走入某个城镇,那城镇外的血状花很美,城镇里的人形物也都很漂亮。夜里,还会有美好的生物来看伱,在黑暗中窥视伱的一切行为,了解伱喜欢什么,它便会变成什么。 乐菱和泽西先生一行从锁魂塔飞升后,初到龙塔城,因为一个奇怪的夜和夜里一只猫形物的出现,令乐菱惶惶不安,决定找不到樊大哥和银东。便早点离开龙塔城。而在护城战时。乐菱既发现了旱城主是犼,同时,也看到来找自己的亲人。她的亲人。在锁龙塔以魔的形式出现,一边等她,一边在锁龙塔里灭世,被恐慌的人们称为魔主。 而那魔主,正是鹰缅。他带着巫骇和风马血月三兄弟,在锁龙塔里纵横数月,几乎已灭掉了除了龙塔城的所有城主和首领,令锁龙塔为之颤栗。 尽管鹰缅也带着银色面罩,乐菱也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乐菱还从泽西先生那里,得知鹰缅所拥有的是银煞星力。鹰缅的银色神光,曾经困惑她多时。(.好看的小说)然就算神鹰王族,也忘记了自身这来自远古星空的绝世力量,大战悠远的历史,已湮没了很多传说。 无所不知的大悲天龙,知道他们来自星空。时代的神鹰王,是北辰星君,居住在天际,最亮的那一颗星星。神鹰王族不是某一空间的守护圣兽,他们永远是黑夜里的战神,将黑夜指向光明,但他们不以光明自居。 南炎联盟的神鹰王族,是弥罗神界大战后,北辰星君留下的一支后裔。他们也被弥罗神界封印了神力,传承的力量已稀薄。 而这封印在鹰缅身上,现在已得到了开启。他来到锁龙塔,便毫不犹豫地开始着手毁掉锁龙塔的黑夜。但他既不想做锁龙塔的主人,也没打算保护锁龙塔的人修。他只是来找乐菱,他的逃妻。 鹰缅曾想代乐菱完成她的使命,但现在他已改变了主意,有些责任是宿命,即使他想替代,也办不到。没有任何人能料到,乐菱会入轩辕一族的祖神地,并引动各方,进入锁龙塔。鹰缅一直未对龙塔出手,也是因为乐菱还未回归。他攻龙塔城,也的确是在戏弄龙塔城的犼,以及龙塔城的所有居民,包括锁龙塔所有的修罗。 尽管他去不了锁魂塔,但他一直知道,乐菱一定会来锁龙塔。 而乐菱就真的来了。她还拐来了锁魂塔的大悲天龙,一个德猪和五个蛟修。 乐菱追那银色神王光而去,随他来到了魔城。魔城没有普通居民,也没有任何修士。魔主的凶名,令锁龙塔无论是平常人还是人修,都不敢来魔城托庇于他,只恐他比龙塔城的犼更可怕。然他则无所谓,如一颗恒星,我就在这里,伱来,我护伱,伱不来,我也在这里。 所以尽管魔城外的血花开得很艳很浪漫,长得也很茂盛,魔殿里却只有不吃血花的魔主和他的人。魔殿外,则是千万锁龙塔最凶猛的尸变怪兽。它们现在已是魔城的军队,鹰缅和巫骇驱使锁龙塔的低阶尸变怪兽,去攻打它们的高阶存在。而龙塔城的人修,为了它们的血灵晶,甘愿为犼卖命。 没有理想,没有正义,生存是唯一的理由,哪怕看不清实质。然这实质就是修罗场的生存方式,鹰缅正是遵守修罗场的规则,强者为王。共工死在风马手里,也很正常。他可以拒绝出战,也可以选择应战,但那要付出生命来证明他是否能在锁龙塔立足。 魔城也是某个曾经在锁龙塔横行过的强人留下,也曾有无数强人住过。而鹰缅半年前来之后,便占了此地。他却从没开启过它护城的功能,然就算这样,锁龙塔的物种,也无一个势力敢来攻打魔城。魔城已是锁龙塔吓止婴孩啼哭的存在,古老的魔城,也从未如此强势过,尽管此前只住了九人,现在一共也才有十三人。 魔城城外开满了无尽血花,也无人享用。但现在,魔殿中的十三人,更要彻底放弃它们了。 此刻,魔城军一片黑云,最后一次往龙塔城方向的血光飞去,黑云上,是魔殿的所有魔人。 鹰缅、乐菱、银东、巫骇、泽西先生在前,鱼肠、龙影和血月三兄弟、风马以及八章木真在后。在他们的后方,是千万奔雷般的尸变怪兽,飞僵、黑僵和白僵,锁龙塔最后的凶兽。但哪怕这次全军覆没,它们也是灭绝不了的,一场腥风血雨之后,便会又在某处诞生。 飞在空中的乐菱和鱼肠,心中尚有淡淡的哀伤。 尽管北冥玄武巫骇法力强大,圣莲子也没能唤醒鲍兰珠的神魂,她离开承载的身体时日过长,终是没能苏醒过来,若无巫骇,早已消散在这世界。一如乐菱的某个灵魂,天魂和命魂,鲍兰珠的神魂在圣莲子中,也依旧沉睡着。 鲍兰珠才是真正的圣凤使,乐菱原本盼望她醒来,哪怕能说一句话。然这希望,终难以在锁龙塔里实现,现在乐菱他们,必须出塔。 复活鲍兰珠所需的时日,也许也很漫长,也许只在一刹那。鲍兰珠火焰状的神魂,也曾经如花灿烂。 当魔城的动静传至苏虞伯的耳里时,苏虞伯也开始行动了。他作为中天帝国的武王,也一直忠实地执行着轩辕宇的命令,从未放弃过对魔城的监视。 魔城里突然多了几人,前几日才攻打过龙塔城,今日又全体出动,久经沙场的武南王苏虞伯,敏锐地判断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攻打龙塔城。 而龙塔,同样不能毁掉。苏虞伯知道,龙塔的存在对中天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离龙塔城不远的某个城镇,中天帝国的七万御林军,也倾巢出动。 他们在锁龙塔,也付出了很多御林军战士的生命。既与鱼肠有关,也与锁龙塔的凶兽有关。 轩辕族的王者诞生,也要轩辕血祭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将军无悔 有信念,便与信念同在。使命不是信念,只是一个待完成的承诺。或是承诺天,或是承诺人。复仇,是自己给自己的承诺。 “伱想做什么?让开!”血光中,鱼肠御剑飞至魔城军最前方,冷冷地看着站在三十丈苍龙头上,拦在魔城军前路的苏虞伯。苏虞伯在他每次去挑战时,都未对他下狠手,鱼肠心里很清楚,相反他是每一次都竭尽全力,仍与苏虞伯实力相差甚远。 苏虞伯毕竟是成名已久的武王,而鱼肠还差一个契机才能成王。但鱼肠的背后,有强大的存在,也非一个苏虞伯和七万御林军能敌。 然此刻苏虞伯和七万御林军,却拦在了龙塔城的灰色光罩前。鱼肠心中对苏虞伯尚有些许敬重,所以并未将苏虞伯交给银东或鹰缅,而是主动上前质问苏虞伯。苏虞伯的行为,超出了他来龙渊大狱的使命,来时他自己曾说过,他是奉命来接鱼肠兄妹二人的。现在拦在前面,算怎么回事? 龙塔光罩前,七万御林军一片飞剑光华,闪烁着冷冽的坚定,苏虞伯带的军队,战力不同于九城军,乃中天帝国的虎贲之师。护塔的信念,此刻也取代了寻找乐菱。苏虞伯知道他已非鹰缅的对手,在锁龙塔的第一次交锋时,便得到了印证,鹰缅的手段,也克龙和龙魂,令他完全无法还手。或当初在南炎联盟,苏虞伯和鹰缅第一次交手后,鹰缅便已知如何对付龙。 事实上也正因苏虞伯的原因,鹰缅对龙和龙形物一直不怀善意。他在神龙岛,便先让青龙族吃尽了苦头,更让青蚨误会,认为他是专门针对龙族。 而鹰缅在锁龙塔战败苏虞伯之后,却又因乐菱放过了他,鹰缅在找到乐菱之前。尚无绝对把握带出乐菱,但知苏虞伯一定有办法。紫气虽可穿万物,但也得有方向。他曾尝试穿出,却发现龙渊大狱是个古老阵法,有一条无法捕捉的血河,无论任何方向都会碰到,然后一入血河,便会又被送回锁龙塔。 龙渊大狱的阵心,在龙塔里,轩辕祖神对轩辕血脉的安排和控制。堪称完美,若无轩辕神剑,不破阵便几乎无出狱的可能。 苏虞伯见到鹰缅身边的乐菱。便也放下心来,不再担心完不成使命,现在他面临的则是帝国的安危。 尽管护住龙塔苏虞伯和御林军也出不了龙渊大狱,能送走鱼肠兄妹的,只有他座下的苍龙。但是,苏虞伯还是选择拦在了魔城军的前方。他还有个暗使命,只要鹰缅进入龙渊大狱,他便不能放走鹰缅。而现在,鹰缅阵营里还多了个银东,都是中天帝国的大敌,除非他死,必须将他们困在这里。 苏虞伯担心鹰缅一行很可能拥有毁掉龙塔的力量,即使不能。他也不愿赌。 龙塔毁。龙渊大狱开启,帝国将大乱,无数生灵涂炭。 此刻。尽管鱼肠还未获得轩辕宇的认可,苏虞伯也已认可了他。但是,他还不是鱼肠的臣子。苏虞伯有信念,那便是永远忠诚中天帝国,这也是他获得苍龙力量时的承诺。信念与承诺,锁心亦锁身,一重也解不开,苏虞伯也从未想过去解。 “皇子殿下,请恕臣下不能放伱们过去。龙塔不能毁,龙塔里的龙魂尚未驯化,放出去必将天下大乱。相信这也不是伱想看到的结果,他们也是伱的臣民。”苏虞伯厉声说到,决心可见。心中犹问为什么,轩辕皇位交接总是从乱开始?内忧外患,牺牲最大的是臣民。不过轩辕宇没让他带鱼肠出去,他还是打算送走他。中天帝国的忠臣,有时也有所坚持,即便是轩辕圣皇,也不能全部把控得了。轩辕宇无子嗣,这一事实也是眼下中天帝国所有忠臣最忧患的事。 这边厢,鱼肠尚未回话,银东忽然开口笑问:“驯化?” 鱼肠与银东有从属契约,见银东出言,于是便未再说话。鱼肠对中天帝国的皇位,也并无兴趣,他只想杀掉轩辕宇。相比苏虞伯,他也更信任银东。 而尽管银东并不认可龙魂是龙,但这样的存在,也并非虚幻。如大悲天龙之真实存在,想无视也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应有龙的尊严,怎可被人拘押供人使唤?“比如,伱脚下的苍龙,便是驯化而来?”银东继续问苏虞伯。 苏虞伯一时语塞,“……本王失言,实为契约。”龙魂与轩辕皇族和武王的关系,也是一个契约。结下契约,便能得到它的力量。同时也得到帝国的责任,以保境安民为己任。 中天帝国武王的龙魂,都是黄金龙从龙塔里拘出,但还须征服才能得到,所以武王们往往会说驯化,此时在银东面前,苏虞伯也是顺口而出,引起银东不满,倒不是他现在想要的。苏虞伯自认打不过银东,但求拖住银东和鹰缅。他只需将苍龙和鱼肠乐菱送入龙塔,苍龙便可带他兄妹二人出塔。而他则打算留下来与银东和鹰缅在锁龙塔里继续周旋,拖一时算一时,这样,他便死而无憾。 苏虞伯到是不知,对面与巫骇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龙魂。神秘的巫骇,他也不认识,银东是被犼认出了身份。犼是龙族的天敌,苏虞伯自信银东也不敢太靠近龙塔。银东入龙塔,即便到了第九层,也会受到黄金龙的打击,不会拘他出去。所以龙塔还正等着银东呢,敢入就别想出,龙塔里的轩辕龙魂,也并不认可青龙。事实上龙塔里所有的龙,都是斗龙,任谁也不服,想越过它们出塔,更可知何等的艰难。 苏虞伯认为唯一棘手的,是鹰缅。鹰缅每一次对龙塔城的佯攻,都令苏虞伯十分担心,好在他也知,不找到乐菱,鹰缅不会真打龙塔城,但今日,显然便不能保证鹰缅会不会毁掉龙塔了。若能说服鹰缅同意先让鱼肠兄妹入塔。他便可与犼利用龙塔塔灵联手对付鹰缅和银东。 此事,苏虞伯与旱城主也早已商议定。犼虽贪婪凶残,但智商并不高,而苏虞伯也不会对付看守锁龙塔的犼,所以旱城主便很容易就与他暗地结成了盟约。而此时苏虞伯打算先用大义将鱼肠说服,不然到时若鱼肠乐菱不配合,也是件麻烦事。乐菱与他尚有过节,苏虞伯也知他很难令乐菱相信他,只好尽量说服鱼肠。之前鱼肠与他多次交手时,他也不止努力过一次。若这次鱼肠仍然不听。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银东抓住他语病,而鱼肠却依然不为所动,苏虞伯暗叹了口气。决心寻个机会,让苍龙卷住鱼肠和乐菱,强行送他们入塔。 于是,苏虞伯再又说到:“如伱们答应不毁塔,我便让伱们通过。并且龙塔也不是说毁便能毁。龙塔里的龙魂,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吧,到时两败俱伤,相信也不是伱们想要的结果。” 银东闻言,却笑了笑。毁塔是定局,试过方知结果。他并不想与苏虞伯争论什么,只想点醒他身后那人。大悲天龙,似乎也不怎么支持他们毁掉龙塔。或者龙塔里的轩辕龙魂。也都不想出去?如此。他与鹰缅和乐菱似乎便有点多事…… 泽西先生闻言,视线穿过无数剑光,静静地投向龙塔。那里。还有一只犼。 鹰缅牵着乐菱的手,静静地对望。苏虞伯有选择去死的权利。 短暂沉默中,风马轻蔑地看向苏虞伯身后的七万御林军,他是真正的魔体,不人不鬼,拜中天帝国血灵塔所赐。巫骇为他召来了天地间散落的饕餮魂,风马成王之后,也将是中天帝国的噩梦。 龙影、血月三兄弟、八章和木真,也都看向御林军后面的龙塔光罩,他们来自魔殿,只听魔主的号令。 巫骇的银色魔笛含在口中,魔笛未吹响时,地上黑云般的凶灵恶瞪着血红的眼目,低低咆哮着,滚雷般响彻赤色大地。它们原本只听犼的号令,却被巫骇夺了这权利。控尸,北冥圣兽更有资格。躲在龙塔光罩内的尸修,才能有抵御之力。 龙塔光罩内,又聚集了数十万修士。一片刀光剑影,不知将为谁而战。 锁龙塔血色天光中,高耸的黑色九层龙塔顶上,现出了一个三十来丈高的金色长毛凶兽。竖着十几丈高旗幡似的黑色长尾,嗜血的大嘴,癫狂的目光,锁定在了银东和泽西先生身上。这一次,泽西先生没掩藏气息,而银东的龙息也早已肆无忌惮地放出。 龙塔城的旱城主,似乎已忘记了与苏虞伯的约定。 苏虞伯有些绝望地回头看去,他高估了犼的智慧和信誉。 “鱼肠?”鹰缅轻声问道,磁性干净的声音。桀骜不驯的黑发,轻拂在他俊美的面庞上。 “杀!”鱼肠化作剑影,刺向苏虞伯。决定早已作出,无谓反复,拦路者死。 苏虞伯叹了一口气,苍龙急退,退入七万御林军的剑阵:“拦下他们。” 七万御林军,巨大的剑阵,发出震天雄壮的应答声:“杀!” 魔笛无声响起,凶兽出闸,一片跳跃的黑浪,嘶吼着漫向龙塔城城基。龙塔城圆盘上的修士如果不想与它们厮杀,完全可以升空,飞僵也跳不到他们的高度。 命在自己手里,运也在自己手里。人族的智慧,足以选择。 鹰缅牵着乐菱的手,缓缓前行,一片银色星光,骤然降临在御林军剑阵上,星光中,所有御林军都停止了动作,如时空凝注,僵直地看着鹰缅和乐菱穿过剑阵,走向龙塔光罩。 鱼肠攻向阵心,与苏虞伯再战到了一起。此刻,御林军剑阵中,唯他二人还能动。鱼肠如一把破空利剑,只见鱼肠剑,不见鱼肠人,苏虞伯驾着苍龙,如与剑斗,剑无破绽,快如闪电,霎那间,万剑攻出。苏虞伯浑身剑洞,满是是血,剑光将他笼罩在其中,苍白的脸上,却毫无一丝悔意。他只是阻拦,无谓地阻拦。 银东带着剩下的人,在苏虞伯的狼狈中,缓缓飞过他们身边。 御林军不能动,龙影和血月七少年,也未向他们出手。 随着鹰缅的步伐,银色星光向前移,慢慢压向龙塔城巨大的灰色光罩,密集的空气爆裂声中,龙塔光罩气球般塌陷,一条银色星光大道,笔直铺向龙塔塔顶。 这样的星辰之路,是龙塔光罩内修士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们只能仰望,无法发出攻击。 而在那塔的顶端,有一锁龙塔最强的凶灵,那便是犼。犼仰天发出梦魇般的无声嘶吼,也许只有血色苍天,才能听见它的呐喊。 “让我来吧。” 雪白长袍的泽西先生淡淡地说到,越过走在最前面的鹰缅和乐菱,独自前行。 经过鹰缅身边时,泽西先生回头冲乐菱笑了一下,乐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串莹白的珠子。 乐菱不用数,也知是那一百零一颗水晶心。泽西先生用他的雪白长发,将它们串在了一起。乐菱看向泽西先生的背影,发现泽西先生此刻也很象天台山下那一百零一个师徒。 “没有头发,就不帅了。”乐菱突然开口笑言到。昨日尚不知,他为何去发。 泽西先生没有回头,洒然地,轻轻挥了挥手。他从来就没什么不可放弃的。 鹰缅停下脚步,握着乐菱的手,又紧了紧。 锁龙塔的人们后来记得,当时一道柔和的金白色光圈,投在了犼的身上。之后便看到,一人一兽,静静盘坐在九层龙塔顶上。 龙塔没有毁。锁龙塔,换了个守望者。(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仙魔横渡 破空而出的一道长虹,落在了龙渊城中心广场边上。长虹尽头,现出十道身影,惊得过路车辆一阵慌乱,纷纷探头观望:“踏虹而至,是神仙吗?” 这十道身影,便是乐菱用轩辕神剑越狱带回的魔殿众人,神也有,仙也有,魔也有。不过人人往往不会把彩虹中出现的人看成魔,魔的出场式不会是这样子,而应是乌云滚滚,阴风阵阵。 陷入龙渊大狱,历时半年多,乐菱终于回来了。她很有感触地看了一下身边所有人,收回了虹光。还好,轩辕神剑破空不是盖的,祖神也没欺骗她。但不知若她欺骗祖神,又会怎样…… 只可惜泽西先生终是留在了龙塔城。 乐菱深知泽西先生很想看看龙渊大狱外的天空,然唯有他,才能在龙塔牵制黄金龙。破九龙阵势在必行,大局为重,乐菱也只得伤感而无奈地将八章和木真留在了他身边。 尽管八章和木真也很想看龙渊大狱外的天空是什么样子,但泽西先生不是很会照顾自己的人,不管怎么说,八章和木真都来自锁魂塔,就算泽西先生一无所求,陪他聊聊天也好。 乐菱留给八章木真的木灵晶也够他们炼到九珠合一,结成真灵珠。而那时,泽西先生和他们也应早就出龙渊大狱了。 九龙阵一旦破了,出龙渊大狱自然便不是问题。 乐菱是这样安慰自己和八章木真的,不过泽西先生对此却只是淡然一笑,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能不能出龙渊大狱,不在大阵,而在于心。” 为此,乐菱又闷闷不乐起来。她记得泽西先生说此话的时候,琥珀般的眼里,又满是悲悯。仿若他留在那里并不单只是为破九龙阵,而是将永远守在那一片心灵失落的地方。 尽管乐菱不愿去想,但也知泽西先生说得没错,龙渊大狱里的人早已迷失了自己,即便打开樊笼,他们也走不出扭曲的心。 心不自由,身便永不得自由。龙渊大狱的神,杀了他们的心。他们按祖神的旨意行事,却在魔道上已行得远了。现在即便是神踏入龙渊大狱,也会被同化掉。变成魔。 锁魂塔修魂,锁龙塔炼尸,整个龙渊大狱的人。都是魔修。焉敢轻易放出? 看不到这一点,便不是真正的魔修。泽西先生能看到,乐菱看到了,苏虞伯也看到了,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事实上整个中天帝国,也都是魔修,却用的概念,混淆了视听。混沌技之二,便是用心去判断:杀身者是魔,杀心者是神。 而杀自己心的,是天魂修。如同锁龙塔的犼,他们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无我,无心。无心。无我。一无所有。却悲悯世人。 “大悲天龙的使命就是这样吧,永恒的悲悯。”最后乐菱伤感道。泽西先生收犼,用的也不是他的一指愣心咒和尺木。而是他的悲悯,尸修之存在,正是因少了这悲悯,才将人变成了尸修,不屈不挠地吼。而只有泽西先生的悲悯,才能化却犼这怨恨。 然他那样不愿受拘的神魂,任何地方都可去,却甘愿留在了锁龙塔,一如杀了自己的心。他也并不教化世人,而是由人看他,随人去想。 渡与不渡,任凭世人。 “这九龙阵,不破还真不行。天之道,在于破阵。” 想到在锁龙塔孤单独行的泽西先生,乐菱狠狠地发愿。目光再转向鹰缅肩上那个雪白紧张的小家伙,稍稍有所安慰,有它在,泽西先生才能与鹰缅和她联系。见鹰缅与银东讲话,德猪仍躲着她,乐菱不由低语:“总算是有点用了。……有用就不打伱了。” 而乐菱一回鹰缅身边,便又变呆了起来,脑子又觉不够用了,不知是何缘故。她是又想跑,却又舍不得。再说现在鹰缅已达神识,而她仍在神念,除非躲进圣莲空间不出来,只怕再也逃不开他的视线。 鹰缅连修行都比她来得快,为此乐菱更是大生挫败感,好歹她也是小仙一枚…… 乐小仙混沌的目光又移向龙渊城中心广场,狴犴的雕像还是那么威武逼真,路过广场的车辆和下车绕行狴犴雕像的商旅还是那么的慌慌张张,连驾着虹光突然出现在广场边上的乐菱一行神仙,他们都没敢多看两眼,惊叹之后,便急急忙忙爬上马车跑了,深怕被误抓进龙渊大狱。狴犴与龙渊大狱的恶名,中天帝国人尽皆知。 龙渊城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在龙渊城见到任何奇景,都不是什么好事。当初乐菱他们一来,便被抓进了龙渊大狱。此时再见狴犴雕像,更是感慨万千,有如隔世。 狴犴广场上的过路车辆转眼便跑,广场边一辆黑金色透着华贵萧杀气的马车,却静静地停在广场边,似已等待了不少日子,也许,从鹰缅入狱后,它就不曾离开过此地。 鹰缅等人突然回转,狴犴尚未得到消息,中天帝国龙庭也未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凯旋,原计划也断非如此,远在光芒城的黄金龙大约也尚在等待龙塔的动静,拘出带乐菱出塔的苏虞伯的龙魂,故尔一时广场上到也无中天帝国的人前来接应。 乐菱看那马车夫机灵的大眼,微笑含混地又低语了一句:“不装了吗?” 鹰缅的手微微一僵,不知是否听清或听懂,一脸冷俊,什么话也没说,显然混沌之段位也不低。 他之某一身份,已呼之欲出。 然乐菱却将目光移到了广场正中的狴犴雕像上,莹白如玉的小手,也握紧了还未收起的轩辕神剑。 泽西先生才是龙渊大狱真正的守望者,狴犴可以下岗了。 曾在锁魂塔许下的出狱报复狴犴的诺言,现在便实现它吧。 乐菱握紧破天神剑,然不待她暴起,鹰缅忽然低头看了她一眼,顺手便把德猪从他肩上抓下来,递到了她手边。乐菱一茫然,抬眼望向鹰缅。但见鹰缅唇边浮起温柔的笑意,乐菱只好先抱过德猪,随后便看到鹰缅和鱼肠同时快步向狴犴雕像走去。 稍后,“轰”地一声,一道银光和红光闪过,广场中心那巨大的狴犴雕像化为了满天微末,在行人惊呼闪避中,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 那银光和红光是鹰缅和鱼肠同时发出的攻击,然凭他们的实力,原是不必联手。更不必靠雕像那么近…… 银东和巫骇见状,站在那里不语微笑。龙影则诧异地脱口而出到:“缅王殿下和鱼肠竟一起亲自出手毁雕像……” 一座雕像而已,很有些大炮打蚊子的不解。鱼肠好歹已是武王了…… 风马也是想。为什么缅王殿下不命他去干这事…… 血月兄弟也正茫然间,却见原狴犴雕像处的空间扭曲起来,探身而出一富贵虬髯魁梧王者,双目圆瞪,冒着漫天的尘埃。怒火冲天地骂道:“谁这么大胆,敢在本王狱中闹事?看本王扔伱们进龙渊大狱……” 不待他话音未落,“呯!”的一声,面上便挨了一重拳。紧接着,疾风骤雨般光彩夺目的拳脚也罩住了其人全身,那王者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便被打得筋骨寸断,伟岸的身躯软软地掉在地上,晕了过去,再别说骂人和扔谁下大狱了。 “天啊。狴犴龙大人被人打了——”广场边立着的三千狱卒先是断魂继而惊呼。却又在圣玄武巫骇阴冷的注目中,圣龙银东凶狠的注视下,只叫得数声。便毛骨悚然遍体生寒,齐齐戛然而止。龙渊大狱狱卒骄横跋扈惯了,浑不似军士之悍勇,更不如仍留在锁龙塔里的苏虞伯和他的御林军之无畏。 至此,内部观者方醒,神鹰王鹰缅和皇子鱼肠竟是在雕像前等着暴打龙渊城守护神兽狴犴龙大人,且未动用任何神技。遂想他们都是打架高手,自是知道该如何下手,有时候,亲密接触,远比秒杀更让人痛快。 而鹰缅和鱼肠,又未尝不是借狴犴的肢体进行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姑爷与舅少之间的某种无言托付和承诺及其仪式。不言而喻,乐菱是鱼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鱼肠在杀了另一个不共戴天的血亲轩辕宇之后,对圣龙使银东还有一个百年承诺。他有理由放心不下倚天,他的亲妹妹,不再是结拜兄妹。 鹰缅则原本就是个话不多的王,对于感情表达方面更十分地内敛。 所以,这两个超级杀手级的男人,便作出了这等看似怪异其实不难理解的行为。 而当乐菱茫然地看着倒毙地上的狴犴的惨状,目蕴混沌之后,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就像她打德猪时那样。心中尚赞,剑劈狴犴也不过如此。杀无冤无仇而又必杀之人,才应给个痛快,比如战场上。反之,若是有怨有仇,那必是越原始越粗暴才越爽。 狴犴显然属于应给予后者待遇之不二瘟神,无缘无故害自己下了龙渊大狱不说,历经血与火的磨难,心灵备受摧残,结果还什么都没修成。 乐菱肩上的德猪则看得是阵阵皮毛发紧,趴在她肩头,连发抖都不敢了。可见乐菱对德猪的摧残,才是深入到了灵魂。话说德行高的人,才最要面子,乐菱却专打它的脸。 随后,完成仪式的鹰缅和鱼肠,在现场人们目瞪口呆中,扔下奄奄一息的狴犴潇洒转身。 一行越狱人很快便登上了黑金色马车,直挂云帆,扬长而去。 狴犴自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皮肉之苦也受得,然自此之后,心灵创伤只怕会很深。身为一代龙子,龙渊城的太岁,活了几千个年头,怕是从未被谁如此羞辱过,毁像封门挨揍不说,连扁他的原因都不知道,甚至样貌都没看清。 而那辆黑金色的马车,竟是也未去光芒城投案,而是往五石城方向疾驰而去。 银东要带鱼肠回神龙岛一趟,才能完成鱼肠最后的蜕变。不然鱼肠也没可能杀掉轩辕宇,而任何人先于鱼肠杀了轩辕宇,都将会是鱼肠的敌人。圣龙大人银东帮鱼肠虽也有私心,然对鱼肠来说,却是母仇不报,枉为人子。 轩辕宇欠鱼肠的,是母族的一族人命。 待重返中天帝国,便将惊世骇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此间银东鱼肠返不返神龙岛,鹰缅乐菱去不去光芒城,暂且不提。 弥罗神界却因某一衰神的缘故,终于拉开了仙大战的帷幕。这一次,他引来的是不折不扣的仙人,数量亦很可观。仙自是来渡人的,魔也很有想法。 仙魔横渡,神又渡谁? 东海的一处粉色花海中,绝世美男花老板,最后看了一眼花岛上仙人下凡的热闹景象,转头望向晚霞映照的西天,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低语道:“光芒城,有好些年没去了呢。”随后合上雪白的伞,隐入了虚空。 中天帝国五石城。 磺石城嘲风龙宫中,漫天飞花下,清俊帅气智勇双全的蒙哥难得地眉宇紧蹙,看着参天桐梓母树蜷缩的枝叶,微现凋零的一树桐花,半天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到:“还是只有用那个办法了。不然这树……,得死。” 美艳绝伦风华绝代的媚王殿下,闻言眼神一朦胧,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这事跟他没关系,谁让嘲风被关了呢,他又不是嘲风,有元阳精供养桐梓母树。还好夫主早就留下了解决的办法,收集元阳并不难。想到夫主,不由亦是眉头微蹙:“不知她现在京城如何,都不说传个信回来。”夫主才是他关心的人,桐梓母树死不死都和他没关系。 乐菱等人陷入龙渊大狱之事,并未对外传布,知道的人不多。 “待明日尹卿回转,便可知光芒城的情形了。”蒙哥依旧蹙眉回到。光芒城的进展,同样不容乐观,白师弟他们若还找不到九龙阵阵心,是否继续夺城? 龙渊大狱怕是只能强攻的吧? 此事也只有师尊来了方能计议。再过三日,师尊也该到了…… 师尊这次,也只怕会骂弟子们荒唐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大衍之数 遥远的东方那一片烟波浩淼的海上,升起了一轮金灿灿的朝阳。[]霞光万道下的万龟群岛,呈现出一片充满朝气的繁华景象。神龟一族在万龟群岛经营万年,从来没经营出这样一派仙气蓬勃的黎明。尽管弥罗大陆上的很多传说中,东海有仙人,也有蓬莱仙岛,但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万龟群岛来的求仙者,无一不是失望而归。 万龟群岛除了花岛赏景,实际上真的是乏善可陈。一万座岛屿,有如一万个龟背,龟背上生活着蚂蚁一样的龟族人。很多的龟族人,如果再不扩张,恐怕连睡的地方都不够了。他们已把附近的岛屿都搬到了万龟群岛,但是,还是不够。 并且,这里无仙可求,并没有传说中的仙人,只有两代年迈胆小而野心勃勃的神龟王,和一个叛逆的神龟太子,以及亿万勤劳节俭顽强执着的龟族人。他们在此守着太阳,膜拜太阳,并自命为太阳鸟国。在仙人们降临之前,他们的化形龟因受神龙岛圣龙大人的差使,与中天帝国开战,已损失了大半。 从大秦城抢来的血灵塔,在与大汉城一场血战后,也被叛逆的神龟太子求鱼带走了。 于是当苍茫神界的仙人们降临时,他们几乎没有抵抗力,便在神龟王汤努的率领下,屈服在了仙人们的仙威下。 而来自苍茫神界的仙人们,对神龟父祖的屈服也很满意,没有杀掉他们,取走他们的妖丹,并且依旧让神龟父祖住在桑扶岛王宫,主持太阳鸟国的政务。而他们则占据了花岛,一如神龙岛的选择,花岛是万龟群岛中最美的岛屿。 现在,花岛是名副其实的仙岛了。岛上来的苍茫神界的仙门,除了两个大派,昆仑派和南海派。小派有三十来个,仙人共有五十来万。不过小派都是大派的附庸。如发现弥罗神界的芍山门,就是昆仑派的支派,而当初与芍山门一同前来的砀山门杜全道人,也拉来了靠山仙门,南海派。南海派下面也有十五个小仙门。昆仑派有十六个。 昆仑派和南海派这两个苍茫神界顶尖的大仙门,带着三十一个小仙门,五十余万仙人,浩浩荡荡地降临弥罗神界。并在万龟群岛的花岛海岸,布了一个传送大阵。他们之所以可以合作,一是芍山门普灵真人的古玉简。二是砀山门杜全道人的蛛迹罗盘,这两样神物一出一进,缺一不可。 而弥罗神界丰厚的修仙资源,也使得他们完全没有利益冲突。随着各路弟子不断传回的令人兴奋得窒息的探境汇报,以及从神龟父祖那里得到的消息。越来越让两大仙门激动和满意,并且生出无力的感觉。 因为这还只是在东部海域,弟子们只是得了海里无数妖丹和异草,而各派前往弥罗大陆的弟子,算时间才踏上弥罗大陆。而据神龟族交待。弥罗大陆南部,各种修仙资源更遍地都是。极品灵晶石俯拾可得。[.超多好看小说] 事实上单就弥罗神界浓郁的灵气,已完美得不可挑剔,实仙家必争之地。 更可喜的是,弥罗大陆南部神兽们正在与中部中天帝国开战,忙得不可开交,完全不知苍茫神界仙人们的到来。甚至连神龙岛的龙族,都不知道他们的属部神龟族已叛变到了苍茫神界仙人这边。 不过即便发现,也不足为虑。 虽然说弥罗神界竟有护界大阵压制修为,苍茫神界的仙人一过界,便都普降了三阶仙级,但昆仑派带队的仑虚峰峰主普通真人以及十名长老都是接近大乘期的修士,掉了三阶,仍在炼虚境,并且仍还具备接近大乘期的法术和拥有相应的法宝。南海派更是大乘期掌门亲自带队,门下也有十名以上掉了仙阶也仍是炼虚境的护法。 而据说整个弥罗神界只有一个炼虚初境的武帝,就是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和一个相当于炼虚中境的神龙岛圣龙使银东。其他的神兽王,则最多不过如神龟王父祖,只有相当于元婴期的实力。并且神兽还不能修行,收他们为坐骑完全不是问题,若有反抗,神兽妖丹便会成为为苍茫神界仙人准备的大礼。 如此,苍茫神界的昆仑山派和南海派又有什么必要现在便争呢?现在只需宏图大展,在弥罗神界为各自的仙门取得此界的霸主地位。当然,仙家办事,以仙德为上,普渡弥罗神界众生才是主要,不能一来便大开杀戒,弄得别的神界也乘机前来分羹。即便这消息最终盖不住,也要令别的神界发现时,只能望界兴叹。 弥罗神界的确封闭得太久,若无那上古玉简,弥罗神界外的无数神界,还真不知哪一年才会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被神界遗忘的宝地…… 望着花岛传送阵传送来的最后两批弟子,观之最低也是金丹期修士,哪怕降至金丹初期,也没掉到炼气期,普通真人便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结丹后的修士,不可能掉回炼气期,被他印证了。如此一来,苍茫神界来的最低都是金丹修士,那么弥罗大陆的妖兽,便完全不是问题了。化形兽等同金丹期修士,而同阶妖兽,自是比不过修士。 修士有各种各样的法术手段,岂是妖兽可比。神龟族攻占中天帝国大秦和大汉两城,也证明中天帝国的金丹修士实力不如妖兽,那便更不如苍茫神界金丹修士。 所以昆仑派和南海派带了三十一个麾下小门派来,那是无比的正确。 席卷弥罗神界,成为弥罗神界至尊,更是指日可待。此界如此丰厚的修仙资源,浓郁的灵气,迅速提升门派实力,亦不在话下。然后以此界为基地,将来笑傲各神界,成为神界霸主,也不是不可能。 美好前景,令一众苍茫神界的仙人,都在观海观日出,大海平静,金霞耀目,仙人们面色淡然。却难掩此刻雄心勃勃的激动心情。 观沧海,展宏图。弥罗神界大衍之数。今日重始。苍茫神界来的五十万仙人,也暗合此数。仙家最讲究的,就是气数,合天应道。 “果然,呵呵……”昆仑派仑虚峰峰主普通真人淡然笑道。既含肯定,亦蕴深意。 普通真人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保养得十分好,白皙英俊。玉冠博带,青袍下摆翩飞,一手在前。一手负后,傲然站立在花岛海岸边最高的礁石上。他身后是十二名昆仑派长老,同样的仙风道骨,老的年青的都有。证道不分先后,样貌不分长幼。如普通真人便是不到五百岁年纪,却在这一众长老中,修为最高,半只脚已踏入大乘期,现在跌到炼虚初境。亦是炼虚境中无人可匹敌。 南海派掌门何原翔乃一白白净净的中年书生模样,气度闲逸。但眼底却时常浮现暴虐之气,毕竟一派掌门须杀伐决断,在强者如云的修仙界中,没有强硬手段,是不可能服众,占得一方霸主地位。砀山门的杜全道人一投靠他,他便果断地留下同等修为的夫人镇派,自己则亲自带队来了弥罗神界。此时他心中尚在嘲笑,昆仑派掌门无为真人自恃身份,把这大好的机会让给了普通真人。普通真人的野心,他都能看出,昆无为竟会看不出。 或献这消息的,是他挂名师妹普灵真人,并非昆仑派门人,而且普通真人与无为真人同辈,亦是昆仑派一峰峰主,昆无为虽为掌门师兄,也不好说什么。 “虚伪,无为便等着被篡位吧。”何原翔掌门捋须暗不齿,移目普通真人,笑言道:“本尊……对神鹰王比较感兴趣,不知普通峰主可否割爱?” 普通真人闻言沉吟了一下,据闻南部南炎联盟乃一圣兽和六大神兽王主持,他当然对圣兽白虎更感兴趣,于是便微笑点头:“何掌门对伴生神兽向来极为挑剔,然此次竟意有所属。神鹰王嘛,虽最多只得元婴后期程度,然速度却是世间无匹,带回苍茫神界,想也能堪比炼虚境修士。如此普通便先恭喜何掌门了,但圣兽白虎和其他神兽,便各凭机缘如何?”虽说他对神鹰亦是非常有意,但既然何掌门已厚颜提出,他也不得不勉强先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定下了基调,圣兽和其余神兽王,便别想再索要了,我敬你一尺,你也需还我一丈,才是正道。而自己得一圣虎,想来也不会吃亏。到时再提出,何原翔当不得好意思拒绝。 何掌门得普通真人此言,自是十分满意,微笑回到:“就依普通峰主所言。”却也未明说,依他所言之哪一句。但很显然,神鹰王是定了,必是他的。 “师兄……”普灵真人却不高兴了,上前对普通真人撒娇道。谁不知得神鹰便如获神翼,速度能决定同阶修士战力,她早便属意取神鹰王做伴生兽,若非如此,上次来时便收了神龟王为坐骑了,神龟王的防御亦不是不可取,然比之速度,显然不可相提并论。 来之前说好的事,普通师兄竟然就这么让给何掌门了,那么她呢? “不是还有一神鹦鹉王嘛,既为飞禽又是一女神王,你身为女仙,用之相伴则更合你身份。”普通真人却淡言道。 旁边一众昆仑派长老察言观色,亦点头称是,相劝普灵真人,言说据闻神鹦鹉王的紫翼很漂亮,配普灵真人的美貌,那便更加完美。任何事摆在面上说,也要说得漂亮才是。 “我……”普灵真人哪里猜得她师兄真意,遂还想争辩。 普通真人淡淡蹙眉,俊颜微恼,抬起一手,不容置疑地说到:“就这样吧。现在先去把看守传送阵的人员定下来,此事绝不能大意,否则大家都回不去,古玉简用一次弱一次,谁知下次还能不能再显灵。并且维护传送阵的极品灵石也须尽快准备充足,若我们被困此界,那就麻烦了。传送阵安置好后,待弟子们传回弥罗大陆详实情况,便到中天帝国帮他们的圣皇轩辕宇复国守土,这也是先商议好的事,各门各派都不得再行耽搁。弥罗大陆民众尚在战乱的苦难中,我们身为修仙者,难道是来争神兽的吗?此事便如此定了,谁再耽搁,便让谁回去。” 言毕,普通真人转身便走。 见普通真人带着昆仑派的长老往传送阵飞去。普灵真人一时愣住,大义当前。也只能暂罢。心中更是大悔,悔不该当初叫杜全道长一起来,这次也就没有他南海派什么事了。 她是完全忘了,上次若无杜全,又如何回得去。古玉简出现得也怪。偏生芍山门的邻居砀山门,竟有蛛迹罗盘,这一来一回,想说不合天道玄机都不行。 那何掌门得了普通真人口头承诺。亦是不再多语,当即便传话下去,留了五个原炼虚境的护法。配合昆仑派的五名原炼虚境的长老,一同守护传送阵。弥罗神界要占,苍茫神界之大本营亦不能舍。 传送阵之于苍茫神界来的仙人,比任何都重要,所有资源还得靠传送阵才能送回。什么弥罗神界的民众。都是胡扯。 这一帮来自苍茫神界的仙人,不仅贪图弥罗神界的修仙资源,更是把弥罗神界的神王视为囊中之物,当作伴生神兽来瓜分。显然得了这些神兽王,也等同于得了他们的地盘和势力。中天帝国如许大,也须帮轩辕宇分担压力。若是知晓神龙岛去向。圣龙银东也必被算计在内。可惜问来问去,神龟王父祖都不知神龙岛在哪里,连他们的太子,都失踪了。 万龟群岛的一处海底,却正发生一桩异事。血灵塔并未被神龟太子带走,而是在神龟父祖的掩护下,沉入了海底。而求鱼太子,也求得了血灵塔魔灵,即将附身成功。神龟族也不是让出了祖居地的主导权,他们是为求鱼太子争取时间。 血灵塔魔灵乃一上古战神,名叫兰陵王,长相十分柔美,因此在战场上,总是带着凶恶的面具杀敌,所向无敌,有曲颂之,兰陵王入阵。求鱼追求极致尽美,除露西芬而外,他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美,哪怕失去一半神体,一半生命,也要与之融合。 东海发生的变故,圣龙大人银东尚不知,他和鹰缅、乐菱、鱼肠一行刚到达五石磺石城北门,便被磺石守军拦了下来。磺石城守军说出的入城条件,令他们面上全部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乐菱在银东戏谑的目光中,沉眸转身走到黑金色的马车前,轻轻抚摸着高大帅气的黑骏,低声笑问道:“还记得马妞吗?” 机灵的马车夫,马上代黑骏抢答了她这个提问:“嘿嘿,它和马妞都生孩子了,您说它记得不记得?所以马妞才没跟来,寄养在光芒城白公子府中,嘿嘿……” 闻言,乐菱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少顷,干笑道:“这么快啊……” 她知道背后有双星目,正无语看着她,于是也不敢回头。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到:“你们要是交不出……我好象有。” 众人顿时绝倒。连磺石城守门的军卒,一干路人,也都傻了眼。乐菱分明是女修装扮。 银东咳了一声,对鹰缅笑到:“就此别过吧,我们可以绕行,不一定入城。” 鱼肠和龙影也笑了笑,没去看乐菱,稍后,辞别众人,随银东往五石城东飞去。五石城已落入白门弟子掌控中,从五石城东门离开不是难事。 银东三人飞走后,鹰缅平静地说道:“直接去不周山。” 他也决定不入城了。乐菱松了口气,白了血月兄弟一眼,心语弦月,赶紧回码头租船。 风马仍一脸茫然,他与血月三兄弟一样,不知如何才能交元阳,而磺石城又为何不交元阳便不能入城。但他不会心语,看起来也无人会给他解答,连巫骇师父都是一脸古怪。虽然巫骇收了他做弟子,似乎也没打算教他这方面知识。 既然缅王殿下下令改道,那便改道吧。 鹰缅也没对守城军士说他是天心宗大掌门,可以随便进城。 墨师想必也在不周山等鹰缅,他大概也没可交的。 乐菱空有不少存货,但却无人肯用,她是想着什么东西到手都要留一点,不管有没用处,遂也没全都给媚里,还存了些在嘲风红发中。现在既然不进城,便继续留着好了。于是她坐在换乘的流觞船头,想着媚里和茉姑,以及天心宗的弟子们和蒙叔五掌门,面上露出了笑容,得意地暗道,我又回来了。 而轩辕宇若想拿轩辕血和轩辕神剑,就得到五石城来,乐菱没理由主动送上门去。再说,凭什么证明她是他女儿? 除非轩辕宇敢承认,他和鲍兰珠之间发生的事,否则便免谈。 有因才有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你从何来 竹林和星空,在乐菱心里有着特殊的情感。从极南到不周山,金竹林和翠竹林虽有很大的区别,一处热情似火一处清幽静谧,但竹林上的星空却是一样的浪漫,无论在何处看。 不周山上,墨菊依然盛开,那斑斓的五彩温泉,给了不周山一年四季竹花不败的神山之能。墨师和鹰缅,以及蒙哥等十大天心宗弟子都在一挂银瀑的山崖庭院中,不知何物散发的如月光华下,商议着九龙阵破阵之法。 如同商议不周山翠竹林的布局,那一颗颗无由而生的鲜嫩竹笋,不仅仅是为天心宗弟子的生计而长,每个夜晚,都有顽强的生命,从泥土中破土而出。假如长在不合适的地方,那么它们就会有合适的去处。 或是留下护阵,或是果腹。或是被浩瀚星海,记住它曾经来过。翠竹密如星海,一个不断生长,一个永恒照耀。 星从哪里来,无人得知,竹却有根。 乐菱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翠竹林溪边的一块白笋石上,看着这时的存在。一切,转瞬消失的一切,除了不变的星空。一尖竹笋,正悄悄从润湿的泥土里钻出,它以为无人看到它的到来,用它以为无人看到的方式。如此,它便可以在这世上多存在一些时日。 “你从哪里来?”乐菱轻轻问道。她记得竹似乎没有种子,翠竹、金竹,都没有。天上的星星也没有。 而她知道她自己,也不是来自种子的发芽生长,至少,在此界不是。(.无弹窗广告)她是穿越的魂,也曾从星空经过。或许有某颗星辰,记住了她来时的轨迹,却也不会告诉她。 星空,永恒沉默。因此神秘,因此美丽。 那么她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神、魔、仙、人。都给她一个个身份,但却无人告诉她。她从何而来。直到中天帝国的轩辕圣皇,给了她一个明确的来历。但她知道,那仍然不是。所以她一直无法找到自己的立场,更没有参与感,一如划破天空的一颗流星。一如只生长一夜的竹笋。 因此她也远离人群,哪怕那是亲人和朋友,她也没有任何建议,她不懂阵法。凭性情做事,只等待被告知,如何破阵。 如何去解决掉那个。给了她这一世存在的其中一个人。因为他杀了另一个给她来历的女人,这便是唯一的理由。无关情绪,这是根的问题,种子是对母体的否定,因此才得以延续。就算她什么也不做,结果同样如此。抛开修行不论,他们会比她先死。 而这结果被提前,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有错,就会有人纠正。 所以鱼肠可以有冲天的怨恨。但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一点。尽管那个人有很多被杀的理由。但对她而言,却是一实实在在的陌生人。鱼肠还有对外祖父的情感,而她又如何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产生恨意?就象爱一样,不认识,哪儿来的爱? “接近他。”将他种种的罪孽,合并呈现在眼前,培养杀他的情绪。 如果这是办法的话,那么她似乎就不该故作姿态地留在这里。而且她在这里劣迹斑斑,五石城的男人若有知,一定也会恨她,或者,万分感激她。 除非她什么事都不做,如同笋石般,任何人都不妨碍地终日冥思,也就无人理会笋石或她。然只要一有动作,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会有无数不同人的不同看法。如破土的竹笋,要么不出泥,深藏地底某个盘根错节处,否则终归会被人评估,安排去处。 笋石和竹笋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存在感,存在在于有心,或说是生命或说是灵魂。为此,如果找不到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答案,那么一切,便问心吧。 心往哪里去,人便往哪里去。心就是感知,其实每个有感知的生灵都知道,自己是谁。 我就是我,不是谁。这不该是需要问答案的,只需问自己,要去哪里。你来时感知的经验,就是你来的地方。从心来的地方来,到心去的地方去。 “菱儿。” “嗯?” 如此的对话,很久没有听过了。竹风微寒,水石静美,不用回头,温柔也荡漾在心底。他想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这也是一个理由。 竹林风,伴着细微的溪流声,静静地听她均匀的呼吸,鹰缅垂下了眼目,刚收到的消息,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尽管她的生命,似乎已与那人无关。 还有个生命,曾与她紧紧相连。现在也仍然维系着一半,一半的血脉。 墨师知道鹰缅有多难。 “先到光芒城再说吧。”墨师来到鹰缅身后说到。 稍停,鹰缅点点头。 在乐菱的注视中,看着她清澈的黑紫色眼眸,墨师继续说到:“如果不想让皇室侍卫到不周山下来接,便让蒙哥去叫他们离开……他们也未进磺石城。” 末句颇有点笑话的意味。墨师也有幽默的一面,虽然这笑话已经有点冷,但经他口中说出,明显试图冲淡乐菱的紧张情绪。 乐菱心中陡然升起不详之感,连问的勇气都凝聚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大事,令鹰缅如此为难,并且需要墨师来讲这已被笑通城的笑话?来磺石城的人虽个个都不解,磺石城为何索要男人的元阳,但不周山的人全都清楚,墨师也默许了。不然,桐梓母树一死,五石城会变成汪洋。 不管这事荒不荒唐,甚至有人嘲笑磺石城修仙者是不是人人都肾虚,需要抢夺别人的元阳,但磺石城依然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令修仙者既纠结,又抗拒不了。因为磺石城有中天帝国最好的炼丹大师和炼器大师,还有手谈修仙之道。 并且扛这笑话的人,依然是嘲风龙大人,也没人知道他沉睡在不周山山腹中。 但这跟中天帝国皇室侍卫来接他们的公主有什么关系? 轩辕宇毕竟没有勇气公开他的秘密,却大张旗鼓地派人到五石城来接神鹦鹉王。无论乐菱是轩辕宇的义女还是亲女,中天帝国龙庭都没给出明确的答案。 轩辕宇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整个中天帝国龙庭,和敬仰他的亿万臣民。与南炎联盟和睦亲善的传闻,洗掉了一切诟病。 根本不需要他解释什么,自有无数人为他解释。 如同圣虎之于南炎联盟,之于神鹦鹉王。明明你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但却改变不了拳拳众人心,悠悠众人口。 话语权,永远在大多数那里。 而南炎联盟来的神鹰王子,担忧的不是这个,如果不是在光芒城发生了意外,他不介意就此与中天帝国全面开战。掘地三尺,还怕不能找到九龙阵阵心? “顺势而为吧,去光芒城也未尝不可。”乐菱忽然开口说到。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并非鹰缅和墨师想象的那样脆弱。因为其实她对轩辕宇完全没有情绪,无论光芒城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她。而鹰缅和墨师既然认为需要去光芒城解决,那么去也无妨。 就算是去寻根,寻求她并不在意的,她从哪里来的答案。 见乐菱答应去光芒城,鹰缅和墨师又将目光投向了星空的东面。东海那里,同样生出了不平静,墨师观星之后,派去了蒙亮。 蒙亮会带回答案,谁从那边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可曾去 坡上草青青,公主在墓里。窗外月光光,公主在牢房。道上旗飘飘,公主在銮舆。 这是一篇与公主有关的故事。 明月公主在墓里,问君公主在牢房,乐菱在路上。轩辕宇的一个公主杀了另一个公主,而又一个公主,来到了他的身边。只要皇帝能生,便不会缺公主。 皇后不是唯一能生公主的人,生公主的也不一定是母亲。 不被承认,当然便不是。事实和真相,并不同步。 乐菱知道轩辕宇在赌,赌她不会不顾鲍兰珠的名誉。她与轩辕宇彼此之间都清楚她和他的关系,黄金龙清楚,贝贝贝清楚,某些核心大臣也许也猜到,但为了中天帝国,他们也都不会说。 帝国,需要一个与南炎联盟神王和亲的公主。更重要的是,得到祖神眷顾的那位公主。 义女和亲女都不重要,皇帝在宫外有小孩,无论母亲是不是鲍兰珠,都可以有。而乐菱若是非得为鲍兰珠讨回公道,指出具体的人和事件,那么,等同于再伤害一次鲍兰珠,以及她后来的家人,方氏一族。 她不是不可以这么做,只是不知,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她是要杀轩辕宇,不是害方家。 如果她手里的筹码不够重,轩辕宇不承认她也没办法,事实上皇宫摆出的架势,就是要让天下人误会。而轩辕宇,显然也做好了私下认她的打算。 然后你知我知,皆大欢喜。轩辕宇指了四座城池给乐菱,做她的嫁妆。不可谓手笔不大,而显然,这也表示他并非不知大鼎城和五石城的情况。也许。 也许他也可以起兵夺回,如果乐菱不把他要的东西给他的话。权位之间,国家利益之间,亲情就是一场戏。大家都在演戏,争取最大的利益。 于是在中天帝国皇宫里,好一场隆重的亲人相见。帝国之喜在上。家人的悲伤在下,从来任何事。都大不过皇帝的事。 面对文武万臣川流不息的朝贺,乐菱和鹰缅坐在尊贵的座位上,望向更尊贵的龙座上威严微笑的轩辕宇。轩辕宇器宇轩昂,面如中年。乐菱实在判断不出他到底有多大年纪,修仙者活百年。轻而易举的事。若按武帝三百寿来讲,他也算中年。 不过越往后,修为越高,子嗣便越少。 乐菱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因为在她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一世是这样。二世也是这样,三世来此界,四世在极南地底。 她曾经以为方志远是她的父亲,结果不是。而她被这个据说是父亲的皇帝认下时,那个曾经的父亲。又没了。 朝臣们退下后,戏也该到此结束了。她其实就是来看看而已,没别的想法。所以,她深吸了口气,起身对龙座上半脸热切的轩辕宇冷淡地说到:“陛下。我要去拜祭我父亲。” 她不认他。并打算公开认另一个父亲。神鹦鹉王从没向世人说过,她的来历。 她前世是方文玉。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公开宣布,方志远是她父亲。她要认得沸沸扬扬,举世瞩目。 中天帝国四座城池,换不来她对轩辕宇的孺慕之情。即便南炎联盟还有个圣虎没解决,但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深切的悲哀中,她很平静,也很坚定。 如果方志远没死,或许她可以继续演戏。然后取出一大把轩辕神剑,让轩辕宇自己选。如果心情好,还可以给他几只神鳖。 但是现在,她要沿着心指引的方向走。方志远不能白死,仇人要斩尽杀绝。 轩辕宇还没作出反应,皇帝从来不会马上回答任何人的任何要求。 不过乐菱不在乎,她没问他的意见,也不懂皇室规矩,更不想当什么公主,想去便要去。她与轩辕宇,本来就无任何关系,而现在已经认识他了,不再是陌生人。 鹰缅和十二鹰属侍卫,护着乐菱离开了中天帝国龙庭。鹰缅守在乐菱身边,至始至终一直都未开口说话。乐菱很冷静,为此他很欣慰。他在来的途中,便知她会怎么做。看着身边的她,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带她去任何地方。 也许在苍茫神界仙人的眼中,他连化神期都不是,但墨师知道,巫骇知道,银东知道,如今的鹰缅有多恐怖。 皇室百名侍卫随即也跟了上去,他们既被轩辕宇指派给公主,那么公主去哪里他们就得去哪里。乐菱让他们带路去明月公主府,她要去那里拜祭。 轩辕宇没有阻拦,甚至给了手谕。 这一场相见,他也在观察乐菱,以及她的种种可能。神鹦鹉王行事,并不亚于鹰缅的霸道,他对乐菱在南炎联盟的表现,已有深刻的了解。原本是想春风化雨地切入,没有子女能抗拒他这样一个父亲,然突发事件却令他也有些失措和无奈。 他的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毒杀了他最心爱的公主和她的驸马,而这个驸马,是方志远。他是没打算承认鲍兰珠,然乐菱要去拜祭方志远,他也没任何理由拦阻。只是她现在竟扔下他这个亲生父亲,要去认死去的那一个。 而她显然也不会是神鹦鹉王,而是圣凤。如果他用开启不了的圣凤封印与她交换祖神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一旦他得到祖神那两样东西,中天帝国的危难很快便可以解决。 但现在看来此事他似乎仍办得仓促了些,又似乎上了她的当。这一路行来,她一直很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安排,却在最后表明方志远是她父亲。 她想做什么?还是逼他做什么? 轩辕宇在龙座上半眯了双眼,无人知他此刻在想什么。黄金龙也没现出真颜,隐在轩辕宇身后巨大的玉壁云雾中打盹。鹰缅比想象的难对付,不然他和乐菱不会一起出龙渊大狱,此外,还有皇子鱼肠。 轩辕宇若没有黄金龙,修为也不到初武帝,不是乐菱想象的那样,能活三百岁。黄金龙对苏虞伯没能完成任务,也并不像轩辕宇那样不开心。他对皇子鱼肠,更有期待。所以他让赑屃去制止了老七狴犴对他的报复想法。 黄金龙微闭龙目,想鱼肠去了哪里,赑屃也没查到鱼肠的下落。但他既然出狱了,一定会出现在某个地方。 朝臣们低声议论,他们既认为乐菱是轩辕宇认的义女。显然她便有另外的父亲。然她父亲竟会是方志远?朝臣们都是人精,乐菱的行为,引起了诸多可怕的猜测。 但猜测毕竟是猜测,敢说出来的人绝对没有。十二年前的那一场灭门血案。他们还记忆犹新。明月公主和驸马方志远在圣皇轩辕宇认方志远的女儿为女期间竟被问君公主毒杀,更是十分离奇。问君公主为何要做这件事? 皇家女,一个比一个毒辣。此事最好不要掺合,惹上身一准倒霉。 “陛下,有密件传来。”丞相管丘麦终于有机会报上另一件大事。帝王之家的秘辛,他不会去打探,否则他也不可能伴驾到现在。 “皋谦的星空预言应了。我中天帝国的真正威胁,果然来自海上。”管丘麦在轩辕宇看密件时,小心翼翼地又说到。 “苍茫神界是何地方?银东竟勾结了外敌?他还嫌龟族不够吗?”轩辕宇终于动容了,连问三句,怒色在眼里呈现:“真当朕拿他没办法?!” 管丘麦眼皮一跳。谨慎言道:“尚不知。但白鲸国和海琼国来了不少修士,便是那苍茫神界来的。龟族也听命于他们,不过暂时还无动作,不知会否攻大鼎城。” “武南王……不,速召武北王回来见朕。龙皇,苏虞伯有无登上九层龙塔?”听到白鲸国,轩辕宇猛然想起了还在龙渊大狱里的苏虞伯。 黄金龙闭目之后再睁眼,冷哼道:“他是舍不得他那些部下吧。不对……龙塔有异样。” 随后金光忽然收敛,玉璧中飞出一金甲老人,直接飞出龙庭,凌空停在了龙庭外的高空,望向光芒城南方,龙渊大狱方向。 明月公主府门前,来了一行人,在皇室侍卫展示圣皇手谕后,打开了府门。 公主府内一片哀白,素花淡点的后花园,合葬着明月公主和驸马方志远。他们生前都未睡在一起,此刻却葬在了一起。 松柏树上无芳华,青草地前有碑文。 乐菱行至大墓前,离开了鹰缅和鹰属侍卫,越众而出。碑前沉默之后,乐菱伸出双手,打出了一个阴阳图,悬在后花园的上空。 不管是不是,这里就是乐菱心中的九龙阵阵心。即便毁不了九龙阵,也要让中天帝国塌下一片天来。 皇室侍卫以为那是祭奠,只觉神奇,并无异议。 鹰缅静静抬眼看去,阴阳双瑜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花园上空,却越来越暗,暗色光华流转。 花园外又传悉悉索索衣袂声。鹰属侍卫警惕看去,但见一行白衣斗篷人。 白衣斗篷人被皇室侍卫拦下,其中一人抬起头来,露出半截嘴脸,干瘪的双唇微微开启,苍老的声音说到:“伶王殿下请暂缓施为,我能救活你父亲。” “休得胡言,你以为你是谁?公主和驸马逝去月余,你还能救活他们?”皇室侍卫首领喝斥道。 老人唇现微笑:“我没说能救活他们,凭我的本事只能救一人。救不救他,你们做不了主,要问伶王殿下的意思。” 鹰缅瞥了一眼那老人,回头轻声唤乐菱:“菱儿?”他知她所想,也知她心情,就怕她过于悲痛听不见。 乐菱缓缓收回了手,垂目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救回他,我也不会领你的请。” 老人呵呵笑道:“好吧。救他是我自己的意思。” 但启公主棺木,没轩辕宇旨意怎敢?皇室侍卫忙跪下提醒乐菱。 “不用开棺,他不曾去,你可以问他。”老人说到。很奇怪的说辞,众人都听不明白。 乐菱依然看着碑上的名字,她相信奇迹,也信那人的话,因为他是撒大法师。 收回阴阳双瑜,闭上双眼,乐菱神念猛然冲进了墓地下的棺木。 若你不曾去,便请留下来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混沌真灵 一树无叶晶莹的小白花,树干晶莹得近乎透明。 不知哪是天,不知哪是地,象支撑天地的永恒存在。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只有无限上下无可探寻的清晰的某一处树干部分和连接无限的数不清的树根,莹洁着玉白的光华。 目光穿不透的无尽笼罩的看似薄薄的雾,神念也探不到尽头。 再度踩着无尽的虬结须根,围着这棵粗大的白玉般的树,绕树而行。一圈再一圈,永无止境。亿万晶莹小戒在脚下繁星般地闪耀着,一个个空间放在巨大的空间中,令想象连着想象,无休无止。 然纵有这可以想象的无数空间,但都无一不在表白,每一处空间里面都没有你。 或都有你。 两滴晶莹的泪珠渗入脚下树根。不是悲伤,而是明悟。 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如同心语,无人对话,说话的仍旧是自己。 “别问我是谁,我只是我的一缕残魂,找我亿万年,找你千百回,这一世的死亡,才等到你的出现。” “这一世,是我最后一次渡劫。我被一个女人杀了心,一个女人困了身,一个女人夺了命,终于才等到了你的泪。你来时,我亦回归。” “所以,不要试图救回我。留在那里的,是我欠那个女人的一世躯壳。” “也不要试图找你自己,找到你自己,你就会彻底消失。因为,你是混沌真灵。” “你是混沌生出的一缕明悟,这两滴泪是我给你的明悟之泪,现在我已收回。而你,既然你已存在,便好好存在下去。其实你已做得很好,不管你爱任何人,你都会本能地想逃避,不愿承担责任。……这样也好,可以减少你死亡的次数。没有谁强大到能保护你。连我都没能做到。” “但你更要远离你身边出现的……那个帮你找你的人,我不能再杀他一次。” “记住我的话。[.超多好看小说]你不能找你自己。” 空寂良久的沉默之后,乐菱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天意?” 空寂良久的等待之后,无人回应。 一树白花渐渐消失,白雾淡去。来时路,已散去。 黑暗降临。泪光中,却清澈了一双明亮的黑紫色眼眸,两人相偎的影子隐隐约约。即使没有爱,也象爱着一般。永恒定格在了这一方华丽棺椁的小小黑暗里。 如一个爱的封印,轻而易举便可用复仇之剑毁去,但是。还有这必要吗? 明月公主百般纠缠,用尽手段,得了她想要的,却终究是一个虚无。连她自己,现在也成了虚无。未知魂归何处。说她是因果报应,也无不可。死于情痴,亦令人唏嘘。 复活方志远之说,也无须再提起,他本是来渡劫的。所受的磨难,即为应劫。 乐菱已知他是谁。却不会去找他,他是不是天意,也没有得到答案。而她连自己都不能去找自己,否则便会消失。感知存在,行走天下,也总会欠下这样那样的债,不能还便只能躲。或者,不想还便继续欠。 不曾去的人,已然离去,他在此也只是等待收回他给混沌真灵的明悟之泪。 还了他的明悟之泪,乐菱才拥有了真正的明悟,这明悟来自自悟,不再是赠与。乐菱退出了那个蝉蜕般的爱的封印地,收回了神念。 而那也不是神念,而是她的混沌真灵感知,所以她修魂也无用,真灵自存于天地间,或存在或消失。所以她不需要修魂,所以她可以与地魂互动,却无法唤醒命魂和天魂。它们原本就是多余,乐菱注定永恒混沌和孤独,地魂和她才是一体,没有地魂,她才不会存在。 她本就是天地间一个不需修魂的真灵存在,玉帝以为她可以修魂,给了她莫大的仙缘,却令她越修越混沌。而她必须永远混沌下去,否则便会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不修便不修吧。”天地间,混沌无处不在,也便意味着永远自由自在。混沌多好,醒了就会死去。 “我修混沌,不修魂。”乐菱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她打算在混沌的道路上永远修下去,因为,她不想消失。她要留在这一世,和这一世的人混沌一世。 移目身后的鹰缅,后者桀骜不驯的黑色长发轻舞,俊美的面庞上,星目灿烂着金色的光华,凝视着她,仿佛天地万物,在他眼里都不存在。 “我与他的孩子,也是因我下意识地不愿承担责任而不生长吗?”乐菱微一沉眸,便想通了这一层。混沌的孩子,也不想欠混沌,母子现在便开始在窝里斗。 “你都听到了,看到了吧?”乐菱略带不安地问孩子的父亲。她都能想到,他也一定更能想到。她混沌,而他却正好相反,一点也不混沌。 千里星目,凝视眼前人。圣使什么的,一开始便是一个混沌的误会。 孑然风中,乐菱美若凝实的紫烟,人形混沌美丽的存在。这一世的混沌,混出了混沌真身,包括火凤羽,都被她混成了混沌紫翼。混沌四小弟,也是她的混沌伴生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地魂明明是混沌真灵之魂,却吞了一个饕餮神魂,还不肯吐出来。不过貌似饕餮也是混沌一系的,都乐意混吃混喝。并且混了饕餮的混沌真灵,百吃无禁忌,天地都可吞。 只是心动,阴阳交错。乐菱眼神一朦胧,看着鹰缅。目蕴混沌,体蕴神秀。 那一刻的回眸,已许下今生。今生为你修行,为你不死。 “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到你。”鹰缅开口轻声说到。那个人做不到,不等于他做不到。他不是有意去听,而是附了一缕神魂在乐菱的身上,他不会再让她独自去冒险。 “可是……”乐菱眼里闪过一丝逃意,这是本能反应,越不想逃越想逃。 “没有可是。如果我愿意,你这个地方,我也能进去。”鹰缅点了点乐菱的眉心,强悍地宣布,眼中金色流转。赤裸裸的威胁。只要能去的地方,都是他的属地。 北辰星君。众神之本。银煞星力,可破万物。没有最强悍,只有更强悍。 这边厢,“他说的是圣莲空间吗?”乐菱朱唇微张,心虚地闷声自问。不过她相信。鹰缅不会这么做,他虽强硬,却非无赖,除非她逼他。 没有逃不掉。只有不想逃。越是不想逃,便越是想逃。 于是她低眉顺眼轻语道:“此间事已了,还有一处地方必须去。”那个温润公子。一定还在自责中。墨师和巫骇已去了他府上,这消息便是他传到不周山,问君虽把责任全部揽在她自己头上,说是早就恨了明月的跋扈,但乐菱却认为必有隐情。除非问君丝毫不知白寒俊对方志远的敬重。即便是为白寒梅复仇,白寒俊也不可能因她害死方志远而原谅她。 一念及此,那个曾在方府花园湖畔独坐的雪山般的影子又在乐菱脑海重现,还是带给了她浓郁的哀伤。文皓那里,也要去。小小少年。未知能否撑过这一场风雨。还有方府的那个老人,又如何扛过再失爱子的打击?方志远是为他们才留在明月公主身边。 见乐菱眼底再现的泪光。知她还是放不下。鹰缅默默牵过乐菱的手,同转身,往回走。起先淡去的眉间郁色,又浓了些许。千万难关,也要陪她共同渡过。他们知方志远是渡劫离去,但他的亲人们却都不知,也无法让他们明白地相信,一如当初鹰缅和於菟熙只相信此界有树精,而没有真神。即便是衰神。 一场复活神迹,也未出现。这一世的方志远,也是大悲之人。所以乐菱才不愿用鲍兰珠的事,在他心上再撒把盐,就算他是真神渡劫的一缕残魂,回归时便已明悟。 而当乐菱和鹰缅对望时,撒大法师便莫名失了踪。鹰属十二侍卫还在,皇室百卫也还在,白色斗篷人中,却少了一个老者的身影,起先他们来时是十二人,现在只有十一人了。 “苏拉拉,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白府吗?”乐菱看向白色斗篷人中的一个胖子,淡淡问道。她跟泽西先生相处多时,也学会了一种超尘的淡然。费心琢磨撒大法师的心思和行为,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找圈套钻。他必是早已知情,来此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去见方志远的残魂,却故意装神弄鬼地说要复活方志远。但不知他因何帮自己,莫非他真想让自己彻底消失? 露西芬的心思谁也不懂,而他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今日亦非头一遭。反正他想去哪里,此界也无人可拦。他扮演什么的时候,便做足扮演角色的德性。 撒大法师,就一神棍。神棍说的话,当然不可能兑现。 在场侍卫和他的人,也许也在想他此前说复活方志远的神话,这会儿他却不见了影子。 所以听到乐菱问话,苏拉拉愣了愣,方才恭敬地低头回到:“是的,伶王殿下,吴公子也在状元府中陪白公子。” 鹰缅唇角一牵,带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握乐菱的手,又紧了紧,放出银色神王光,缓缓升空。银色神王光中,鹰缅问乐菱:“菱儿想知我那晚因何没有对付露西芬吗?” 乐菱点点头。他也已知露西芬是谁,但不等于他就会放过露西芬,只是那时还做不到。露西芬的心被剑锁,谁也不知他想做什么,要对付他便更艰难。 而空间之神,已踏上回归神殿的路。 “我和印王兄他们,都看到了在极西的老祖。”鹰缅却继续说道。 乐菱不由面色一变。露西芬用老祖胁迫了鹰缅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仙剑东来 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震动翅膀,可能引发一件血案,死掉一个神王,爆发一场兽潮。(.) 一个衰神在青桐林里舞剑,他有三对翅膀,更有无穷的可能。 弥罗神界的故事眼看就要结束,却又似乎才开始。 混沌真灵穿过无数迷雾,穿越层层天空,来到最后一个阵心,刚刚揭开身世之谜,一把东来的仙剑,又破开了弥罗神界最高的天空。 仙人破界到来,当然不会是从地上铁蹄踏入,他们从天上飞,他们却不须翅膀,而是驾着各种宝华灿烂的飞行仙器,手持仙剑,从东海,到大陆。到极南,到极北,到南炎联盟,到诸侯百国,到中天帝国。 弥罗神界最高的山峰赤柱山接天顶,如一把长矛直指苍穹。传说那是上古的大战封印魔地之矛,神战胜了魔,将魔封在了极西之地,从此无人踏入。 露西芬将守护封印的南炎联盟神兽老祖们骗入了极西之地,而他在乐菱的加州酒馆一场艳舞时,展现给南炎联盟神兽王子们看的极西,却不是封魔之地。 极西不是封魔地,极西之外,赤柱山以东,才是封魔地。神兽王们守护的是极西以外的这片大陆,和无尽的东海。 魔在这边,不在那边。 鹰缅当时还没想清楚,因为露西芬实在难以令人相信,即便想要去极西证实露西芬的话,也不能够。并且很有可能又是露西芬设的圈套,再将神兽王子们骗去极西,那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而就在那时,因圣虎的死辟威胁,鹰缅还没来得及告诉乐菱,乐小仙便在冲动之下,踏上了行走天下,揭密身世,问道仙路的征途。 然就在她解开身世之谜时。却完全没有想到,竟问出了她混沌真灵身。揭开的不止这一世的身世。而是所有前世。 世事无常,机缘天定。一朝明悟,立见大道。悟道本就是混沌中的一缕光明,看不到便看不到,看到了便看到。没有道理可寻。 乐菱之所以相信她看到的那棵树的话,因为那棵树是露西芬曾经带她去见过的非斯神树。她也曾在方志远的魂窠中见过方志远的三魂,方志远只有天魂命魂,没有地魂。只有一点残魂,附在命魂上。那时他也认不得她,离开时却在等她。 所以她相信那是非斯渡劫的最后一缕残魂。在最后一次渡劫后,收走了他给乐菱的明悟之泪。而现在她已有了自己的明悟,唯遗憾的是,仍不知他是否是她的天意哥哥,他们长得很相似。(.无弹窗广告) 始是混沌来。仍将混沌去。 空间之神回归,也许不再有恨。而时光之神,还在世间寻爱。也许。 露西芬现在又引来了弥罗神界外界的仙人,他亦神亦魔,目的不明。或许。真如点化混沌真灵的非斯天神所说的那样,露西芬是想让混沌真灵找到她自己。然后混沌开,混沌死。 苍茫神界的仙人来超度弥罗神界,又焉知这弥罗神界是护神之地,还是封魔之地。 弥罗神界乃神兽之界。 封印一开,福祸未知。更有可能是所有神界的噩梦开始。 极南,仙剑东来。 芍山门掌门普灵真人不甘心神鹰王被昆仑派仑虚峰峰主普通真人送给了南海派何原翔掌门,一气之下,威逼钓龟岛的神龟父祖,问到极南尚有一失踪神兽,神虎王於菟熙。 她带着芍山门五百弟子,甩开其他小仙门,匆匆飞赴极南。 极南雪山下丰富的极品灵石,森林中无尽的奇花异果,树精妖兽,更是此行的目的。 “果然……这里更好啊。”普灵真人终于露出了美丽的笑颜。这一路西来,芍山门收获极大,灵石灵药,装满了空间法器,普灵真人紧绷的脸,才终于舒缓下来。 唯一遗憾的是,没见到一只成形的妖兽,树精到是抓了不少。 最后他们来到极南雪山下。极南山谷的美,惊呆了芍山门众弟子,连普灵真人都不免为之动容,发出感叹。 “美女们,欢迎来到极南。” 金色阳光下,极南山谷东山西麓的一个雾中洞府前,出现了一位身材高大,披着宝蓝色披风的金发大帅哥,他浑身散发着阳光木香,看着洞府外数百美女仙人,微怔之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热诚地欢迎道。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帅哥,不过他们似乎与芍山美女修士们还有所不同,无论队列还是行姿,都象一支军容整肃的军队,装备精良,既不象妖兽,也不似散漫的修士。 “你们是?”普灵真人疑惑地问道。神龟父祖没告诉她这里有军队,只有败落的神虎王朝,她来看到的也是神虎王朝遗迹,正带着弟子们遍寻神虎王的踪迹。 “可否告知我,你们是墨师夫人的人吗?”阳光帅哥反问道,笑颜不改。他在赤州城见过蓝淼儿和魔法学校的一众女仙,眼前这些仙女跟她们很相似,他怕闹出什么误会来。 “放肆!这是我芍山门掌门普灵真人,我们来自苍茫神界,谁认得什么墨师不魔师的。你们也是来找神虎王於菟熙的吗?如你们抓到了,献给我真人当坐骑,自有你们的好处。”普灵真人身边一娇俏弟子持剑喝斥道,俗世军队在仙人面前只能回答问题,哪有资格提问? 那阳光帅哥闻言微眯淡金色的双目,见普灵真人美目中的傲色,略一沉吟:“苍茫神界?”扫视一众仙女之后,笑容更加灿烂起来,眼底浮现危险的光芒,再又微笑问道:“本王就是於菟熙,你们谁想骑我?” …… 赤州城圣皇宫,仙剑东来。 “独孤殿下,宫外来了很多驾着奇怪飞行器的人,说要见圣虎大人。刚开始他们装成太古湖的游客,突然便飞了过来,我们好象被他们包围了。”狼属侍卫匆匆找到神狼王独孤,急报道。 “有多少?”狼独孤抖了抖耳朵,疑惑地问道。谁这么大胆?难道鸡族那个齐可风想造反吗?想到中天帝国传来的消息,神鹦鹉王才是方志远的女儿。前南炎联盟圣虎,那么齐可风完全可能因此发难。来抓假圣虎。 撒大法师又不在圣殿,情况似乎不妙。不过赤州城现在只有齐可风所辖鸡族一帮只会跳舞的化形兽,又能把神狼王怎样? 谁也阻拦不了神狼王族去往北地的决心! 狼属侍卫扳了扮手指,犹豫道:“有……几百,不。一千吧?” “滚蛋!跟人族混这么长时间都没学会识数,你们他妈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去他妈的,靠撒大法师不如靠他妈自己,不管了。你们他妈跟本王冲出去杀了他们,一个都不留!” 神狼王独孤骤然之间凶性大发,再也忍无可忍。绿芒闪过。金绿色发金晶神王权杖出现在手中。 …… 雾霜城城主府,仙剑东来。 “霜国主莫怕,我们是来助你们赶走兽族的……天外仙修。人族一定要团结,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重建我们的家园。你只需下旨把所有亡国国主召来便可。到时我们自有计议。”砀山门一文雅弟子,温和地对霜城主说到。 砀山门修士中,居中站立的杜全道长,捋须微笑点头,也温和地看向座上的霜城主。他一回苍茫神界便一举突破了炼虚境。虽又再次在弥罗神界跌落至化神中期,但他更充满了信心。上一次的经历。也使他明悟了,联手方能制敌,打算再接再厉,大地方暂不去考虑,前诸侯百国却可取。 雾霜城的瓶子海,他也探访过了,选定为砀山门在弥罗神界的仙门福地,这一次整个砀山门都搬来了,不打算再回去。 美丽的霜城主,闻言吃惊不小,原来这些前来拜见她的修士竟是天外来仙。她慢慢起身,迟疑地回到:“让百国团结,只怕很难办到啊……” “无妨。霜国主只需按我们所说的去做就行。”杜全道长开口到。 “……那我尽量试试吧。”霜城主考虑之后,回到。心中犹想,天外是哪个天?是连鹰缅也到不了的天外吗?这怎么可能? 不过她只是一弱质女子,只要不伤她的臣民,她便可以配合。 …… 中天帝国龙庭,仙剑东来。 圣皇轩辕宇坐在龙座上把玩着一把金色断剑,剑柄中封印的符文,传递出剑尖的合剑之意。 “银东想与朕合作?”轩辕宇莫名其妙的看了半天,这把断剑,自白鲸国而来。但银东不是引外界修士来破九龙阵的吗? “陛下,恐怕不是银东。银东绝不可能与我中天帝国合作,即便此剑有此意,也必是图谋九龙阵。”司天监皋谦官复原职,站在龙座玉阶下,肯定地说到。星相显示帝国危机来自东方,那么东海来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是救星。 轩辕宇微微颔首,沉吟道:“普通峰主,何掌门,苍茫神界……,武北王回来没有?” “陛下,武北王官海已到光芒城北城门外,尚在城外候旨。”丞相管丘麦出列恭敬回到。武王带兵回京,无旨不能入城。 “传令下去,叫官海不必进京,直接去大汉城,与神蟒王蟒泰和神猴王猴越合作,将神龟族给我打回海里去!”轩辕宇下令道。 “微臣遵旨。”管丘麦领旨退下。 “龙皇,你以为此计如何?他能否收复大汉和大秦?”轩辕宇半眯了龙目,靠在龙座上,传音问道。 黄金龙淡然回到:“官海如何难说,他属下的昊天将军恐怕才是你的底牌吧?” “呵……”轩辕宇闻言,笑了起来。他与黄金龙心意相通,黄金龙不难猜到他的想法。不过这次锁龙塔不知出了什么样的龙魂,黄金龙的一半神心竟被龙塔牵住,但也来得正好,收服后必是帝国的一大助力。 然如此一来,黄金龙的实力便减弱了一半,玉梦公主手里那两样祖神物,强取便不行,只能另想办法。 乐菱被轩辕宇封为玉梦公主,但玉梦公主却没认轩辕宇,也没说不认。显然方志远之死影响了她的决定,若杀掉问君公主,也未必能解她恨,还会破坏另一环节。 轩辕宇手里还有一张牌,既可谋祖神物,也可用来打击银东和他引来的外援。 底牌,便是这一届的武状元昊天。昊天听命于轩辕圣皇,轩辕圣皇手里虽少了一个方志远,但他还有家人在光芒城,不愁得不到祖神物。 …… 仙剑东去,神龙岛圣龙宫中。 “你敢说万龟群岛发生的事与你无关,苍茫神界的修士不是你与露西芬引来的?”银东强压心中的怒火,盯着龙太子青蚨问道。 阶下青蚨低头回到:“侄儿不知那花老板是……是露西芬。侄儿此前甚至不知露西芬是何人,……这必是鹰缅与他的圈套,侄儿不慎,才中了他们的计。”想想此言不怎么站得住脚,此界没有神王会引外援,无论鹰缅与神龙岛矛盾多深,也不会与外界合作,这是神兽王族血脉相传的承诺,共守弥罗神界,与信不信任无关。于是他又道:“侄儿这就带属下去关闭他们的传送阵,灭了苍茫神界来的所有修士。” 神龙老祖吃了一惊,说到:“看守传送阵的是十个炼虚境修士,蚨儿你怎么可能打得过?你把神龙岛所有的族人带去,都不可能灭得了他们。他们可是来了五十万修士,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修士正在赶来。” “大不了同归于尽。”青蚨恨声说到。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鱼肠,心中更是气闷。这个人族又是怎么回事,叔父竟要带他出界提升修为境界,不然也不会发现他动了破界天珠。 银东闻言怒极反笑,看青蚨太子那眼神,更是无语。稍停,开口说到:“我已差人将此事报知鹰缅,现在我们只能与他们合作,才能肃清这些外界修士。你最好还是低姿态一些,别犯了过错还不吸取教训,将来又如何守护神龙岛?” 他对青蚨的期望也只能是神龙岛了,守护弥罗神界,只怕是万万不能。心境如此,说再多也无用。如同鱼肠,即便他杀了轩辕宇,也不想当中天帝国的新皇,守护中天帝国。 而现在杀轩辕宇,似乎也不是时候。 苍茫神界修士入侵弥罗神界,改变了弥罗神界的现有格局。破九龙阵,也变得不那么紧迫起来。不然此时与轩辕宇相斗,苍茫神界的外敌又怎么办? 银东最后下令:“叫神龟王退兵,他们有的是办法,命他们设法将战场引至万龟群岛。” 神龟一族对神龙族的服从,也是印在血脉里的,不会不听神龙岛之命。 “是,叔父。”青蚨领命退下。心中仍对银东看重鹰缅十分不服,他与鹰缅,早晚必有一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路跟随 东线战事如中天帝国圣皇轩辕宇所期望的那样,沿着他设定的轨道行进,过程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小波折。 当中天帝国武北王官海第一次来到蟒营,并未得到南炎联盟神蟒王蟒泰和神猴王猴越合作的答复,蟒泰甚至是非常傲慢地拒绝了这位来自北地,饱经风霜的老武王的请求,一点面子都没给。蟒泰当然也不是不给老武王面子,而是不给轩辕宇。 对南炎联盟年青的神王们来说,轩辕宇就算是将整个中天帝国都说成是玉梦公主的陪嫁,他们仍只会把他们实际占领地才当成自己的属地。 也许神象王象印会务虚,但那也只是表面一时,他须保持老象家作为南炎联盟外交世家的圆滑,正如他打着和亲的旗帜,在光芒城风度翩翩地遍赏帝女花,最后却始终一个都不定一样,令中天帝国龙庭倍感耻辱,却束手无策。 而南炎联盟两位王子到光芒城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九龙阵阵心,不是为帝女。 这也才导致了轩辕宇不得不施出近乎厚颜无耻的,强认乐菱为公主的招数来。当然此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实际上一开始还很有点戏剧性,然轩辕宇及时作出的反应,也令人不得不佩服他帝王修为之高,迅速便击溃了南炎联盟两王子近乎耍赖的行为,变被动为主动,扭转了帝国不利的局面,强行将中天帝国与南炎联盟的和亲变成了既成事实。 鹰缅和象印也完全没料到,竟会如此败下阵来。混沌真灵之变数,亦非神王能算。当然她自己更算不到,否则也就不是混沌了。 然而说到底,南炎联盟的姑爷也没有为岳父当打手的自觉,何况此岳父还掌握着九龙阵的阵心,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他们便永远都不可能坐下来象一家人那样谈亲密合作。 依然是彼此算计,不过是换个方式再进行。[] 但圣皇之所以能当圣皇,正是因他没有感情。却很懂得利用别人的感情。 所以当昊天将军走入神蟒王的军帐,一句话都没说。南炎联盟军与帝国军队的合作便达成了。神蟒王蟒泰不给老武王和帝国面子,为的就是给昊天将军面子。 如同五年前南炎联盟那一场轰动天下的赛事,九岁的顽童被某人一句话便抬上了南炎联盟十二金武士的位置。这一次,依然是帐后传来的一句清冷的话,清冷中却是饱含一腔关爱:“给我把他抬到弥罗战神的位置上去。看轩辕宇再如何利用他。” 帝国军人的荣誉,和军人家属的生命,无论在任何国家都无人轻易敢动。 轩辕宇是想利用昊天将军与南炎联盟军队合作,借他们的力量来对付来自东海的威胁。并且暗示南炎联盟神王们他手里有些什么牌,而看穿他这目的的南炎联盟神王也顺势而为,并打算把声势造得轰轰烈烈。令他最后用不上那些底牌。 从这点上来说,轩辕宇已是棋差一着,毕竟不知南炎联盟神王有着如此魄力。甚至整个中天帝国的人族,都一直认为南炎联盟神王们都是视荣誉高于一切的个人英雄,空有一身悍勇。终究只是头脑简单的兽族,只知强取豪夺,占山为王,无利不出。 所以轩辕宇算到了乐菱对方文皓的感情,和她对鹰缅的影响力。算到她会因方文皓答应合作,却没算到鹰缅会作出完全配合方文皓的决定。并且如五年前一样,还要将他送上弥罗神界战神的高度,心甘情愿地做方文皓的打手。 方文皓便是昊天将军。但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登上南炎联盟十二武士高台的昊天,不再是中心城天地广场上挑战金武士的昊天,而是中天帝国的武状元昊天,现在是中天帝国武北王帐下的一名将军。 “为什么还没突破武王境界?”乐菱和鹰缅悬停在武北王军营外上空,望着昊天将军的营帐,喃喃地问道。虽然她看不到营帐中的文皓,但也没用神念去探视他在做什么想什么,不过连白寒俊都是武王了,为什么文皓还不是?而且不止今日在蟒泰帐后看他不是,她和鹰缅从光芒城到渭水前线,跟了文皓这一路,而文皓到现在都没看她一眼,即便文皓已知那夜在泰苍山某个悬崖绝壁上,给他混沌紫气的那个小哥哥就是她,也没看她,认她。 如多年前在神鹰王宫中那次,扑过来抱着她哭,连白太妃和她身后的侍女们,都陪他哭落了一地的泪。 “墨师说他有心结,所以过不了。”鹰缅静静看向前方,说到。墨师看过文皓,他资质奇佳,本该早已晋为武王,却因放不开的心结,始终在武王境界之外徘徊。若按苍茫神界的说法,便是在金丹后期已久,没能跨入元婴境。 乐菱垂下双目,暗叹一声,这就是心魔吧。或她就是文皓的心魔,那个小小少年,对她有怨。而她一直以为他已长大,又有家人回护,不再需要她的关爱。 这一世她谁都不欠,但欠文皓。 文皓曾写了无数封书信给南炎联盟那圣虎,却是石沉大海,渺无回音。虽说现在他已知那不是她,但仍然不能原谅她。 方文皓虽然长得高大,在所有人眼中已是男子汉,然他真实年龄还不到十五,仍然还是个孩子。他不知该如何去接受现在的乐菱,事实上乐菱也不知如何才能化解他心中的怨气。 这倒不是说方文皓已知乐菱不是方志远的女儿,这个秘密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方氏一族也并不知,甚至白寒俊和墨师都不清楚,只认为这是轩辕宇施的计。 轩辕宇与乐菱之间的真实关系,也并不影响乐菱对方文皓的感情,她是混沌,是穿越之魂,对轩辕宇没有丝毫源自血液的亲情。加上诸多因素,她甚至打算让他去死,之所以现在她都没动手,不过是留给鱼肠去解决。鱼肠比她更有资格去取轩辕宇的命,文皓也有这资格,但乐菱不打算让他再背上这个责任,承担轩辕宇对母族和方氏一族的羞辱。 她宁愿他相信,是明月公主的妒忌害死了鲍兰珠和母族一族,而现在明月公主也死了,虽然也害死了方志远,但承担罪责的是问君。问君当然也逃不了一死的命运,不过早晚而已。 在破掉九龙阵之前,乐菱暂不打算清算这个。还因为她正准备清算时,文皓却被派到了前线,这才是眼下她最在意的事。 乐菱对方文皓有着非常深厚的亲情,方文皓是她养大的,只是到她离开时,她以为可以结束了,然而事实上,却只是一厢情愿。尤其当她发现自己已深深伤害了那个少年,那个少年不再认她时,她竟前所未有的恐慌起来,既怕失去文皓的心,更怕失去他的命。 所以她果断地跟来了,不管他认不认他。 如同方志远此生对文皓和方氏一族的守护,现在他离开了,乐菱必须将这担子接过来,继续守护文皓和方氏一族。 鹰缅更深知乐菱,为此他也暂时放下了针对轩辕宇的计划,不仅为弥罗大陆,也为方文皓。银东的传讯和极南以及南炎联盟传来的消息,使整个局面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弥罗神界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苍茫神界的入侵者。他们不会攘外先安内,而是正好相反。然既要一致对外,便需一个共有的精神,所以鹰缅决定让方文皓成为弥罗神界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战神。 轩辕宇或很快便会后悔,遇到鹰缅,他只会处处受制。 鹰缅所在的高度,弥罗神界无一人能达到。甚至银东,都不见得马上便能领会他的意图。事实上很多人在最初看到时,都以为他是意气用事。只有南炎联盟和极南的神王们,才不问便知他想法。所以他们无条件地服从他,到并非因北辰星君后人,也是众神之主的缘故。 而即将成为弥罗神界战神的昊天将军,自己也还不知。他只是听从武北王的命令,去了一趟神蟒王的营帐,而他其实根本不愿意去,所以他什么话也没说,无论蟒泰态度如何亲切,并且马上便同意与帝国合作,他仍然在得到答复后,毫不犹豫便转身离开了。 夜已深,昊天在营帐中一如既往地吐纳着天地之气,尽管仍无法突破他早已感知的那个境界,但似乎已松了一点口子。他心中奔涌的纷乱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到底要什么?”他默默地想着。即便现在祖父在面前,这个问题他也不会问祖父。祖父已很老了,又再度经受了父亲去世的打击,祖父唯一的心愿是他成为武王,重现方氏一族的辉煌。而他现在无论如何努力,都完成不了祖父这个心愿。 他很心急,甚至无视那个令他出现心结的人。就算现在认了她,在她面前哭诉多么想念她,也解不开这心结。 乐菱不仅伤了那个小小少年的心,还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 她不要他,这就是方文皓的心结。 事实上最初乐菱刚刚抱起那个小婴儿时,也真有想过扔了他。而她后来扔下他,比当初扔他还残忍,至少那时他无知无觉,不懂什么叫被抛弃,更不会伤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昊天之剑 “你决定了?”乐菱看着眼前人,这个当初和她一起在大汉西郡某个茶馆里吃包子,公开讨论刺杀城主的莽撞少年,眉目清朗,很象一个人。(.无弹窗广告)但如果没有那个故事,也绝对不会有人将这楚河边立志成为大汉刺史的少年鱼肠,和那个高高在上雄霸天下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鱼肠话越来越少,与本命剑越来越契合。他有本命剑,剑峰笔直,永远都不会象那个人一样,一肚子弯弯曲曲。他就是一把剑,一把逆天弑君的剑。 “他不必知道我是谁,但我是他兄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乐菱默然,稍停,点了点头。鱼肠对昊天来说,也许永远都将是一个秘密。因为他们都不愿伤害他,但却都想守护他。 一道红光,挟着白光闪过,剑人合一。 黎明前,星光下,开战前。 乐菱双手捧着一个四尺长的黑色剑盒,平静地走入了中天帝国武北王的大营,来到昊天将军的营帐。 没有人阻拦她,因为玉梦公主是昊天将军的亲姐姐。 乐菱走入昊天将军的营帐,将四尺黑色剑盒,呈放在昊天将军面前的条案上。昊天将军营帐中有一排锋利森寒的兵器,刀剑枪戟都有,但乐菱相信,那里面没有一把适合昊天将军。不然,他不会放那么多在这里,每战,都须选择。 适合自己的神兵,只有一把。当然,乐菱似乎依然例外…… 鼓声起,校场大点兵。 “出发!”昊天将军豪气干云,带着手下部属走出了营帐。乐菱望着他们的背影,微笑起来。她看到昊天将军的年轻副将捧着黑色剑盒,紧跟在他身后,而他没在营帐中取另外的兵器。 帝国军队在南炎联盟军的有力配合下,席卷渭水对岸太阳鸟国神龟军营,势如破竹。直破大汉东城大秦东城,直抵白鲸国和海琼国海岸。 战事之顺利。既意外又不意外。 神龟一族拿出了让苍茫神界修士目瞪口呆的溃逃本领。太阳鸟国神龟军从没死光的汤太郎到汤三十郎到所有龟族化形兽,一声令下,呐喊着冲出营地,却一触即溃,并现出原身往地上一卷。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有着坚硬龟甲的球体,从渭水河岸一直滚入大海,滚入了预先潜藏在海底的风行大龟船,全速返回本岛。 这本是神龙岛发出的指令。神龟军逃得神勇无匹,理直气壮,绝无自裁之失意。 留下海岸上苍茫神界的数十万修士。被南炎联盟军和帝国军队合围压向万龟群岛。 这不是修为高低的问题,而是弥罗神界的神兽和人修,都是军人。苍茫神界的修士个人修为再高,也难敌弥罗神界军队的迎头痛击。 仙门阵法,更难敌军阵。因为弥罗神界的军阵。还都有阵魂。每一个阵魂,便如是多了一个神王或武王。南炎联盟军不是化形兽的部队,也有类似化形兽的本领,那便是军中什锦木木们的黑色魂蝶。而中天帝国军阵,也有一只只饥饿的饕餮。 并且弥罗神界守土和苍茫神界的侵略相比。首先在精神上,弥罗神界便有必胜的决心。而帝国军队的昊天将军所到之处。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神,就是百战百胜之神。 不知何故,南炎联盟军的神王和军队,始终对昊天将军如影随形,跟随剑走。昊天将军剑锋所指,神兽凶猛,剑光所到,所向披靡。 一个神话,加一把神剑传说,迅速传遍弥罗神界。 弥罗战神的威望,如日中天。昊天之剑,更如有神谕,号令神界,犯界者死。 帝国军队,也莫敢不从。武北王官海心知原因所在,但帝国军人,都有保境安民的素养,只要是驱逐外敌,也莫不相从。 如是,帝国军魂,也被昊天将军取代。 昊天神剑,直逼万龟群岛。 苍茫神界的修士,逃得快的剩了十数万,被围困在万龟群岛花岛海岸边,传送阵前。花岛海岸与传送阵之间,神龙族在圣龙银东的带队强攻下,欲封阵灭仙。 苍茫神界修士在花岛海岸边最后结成的仙人大阵十分强大,阵心由昆仑派普通真人和南海派何掌门共守。 半面阴鸷柔美,半面深藏白底未知图案面具的神龟太子,手执一把短小的折扇,在诡异短小的乐奏中,旋转跳入阵内。也许那便是兰陵王入阵曲,或是凭求鱼的想象,毕竟那是早已失传的乐章。他凭他的理解,华丽地跳入仙人阵。因为动作简单重复,并且含蓄收敛,所以显得十分诡异。有点象哀乐,因此如哀舞。 不过都不重要,苍茫神界的仙人不思逃不思攻便达其目的。谁说跳舞不能御敌?这是最高阶的精神战。有谁相信一个神王,敢一人跳入十数万人的仙人大阵? 一半兰陵王幽魂,便当半个上古战神。 求鱼心满意足,嘴里发出长短不一的吁叹哀歌。唱给众人众神众仙听,也唱给自己听。 此际,中天帝国飞剑至,南炎联盟众神至。银东松了一口气,龙臂一挥,准备发起最后的一击,击碎摇摇欲坠的苍茫神界传送阵。 “圣龙使请稍候。”鹰缅清朗的声音传至,阻止道。然后他挑眉看向昊天将军,“敢吗?” 昊天微一沉目,看向手里的昊天剑。如再不明白,便不是英雄了,英雄也有气短时,只因儿女情长在。他虽仍未看身后飞来的乐菱,亦去了怨恨心。 她没有不要他。 亲人在身边,更添雄心千万丈。昊天将军坚定地点了点头。 霎那间,神鹰王无令下,鹰属侍卫却纷纷出列,银色的影子,裹带着血色昊天神剑,化一道昊天银光,划过天际,直入苍茫神界传送阵。 此后,苍茫神界天雷滚滚,银翼剑虹所到之处,苍茫神界一片雷击的废墟。光之影子在苍茫神界空中掠过,劫雷追不上它的速度,跟在后面疯狂地摧动雷雨,击遍整个苍茫神界。 这是来自弥罗神界的报复。闻讯之后,惊呆了其余所有神界。 是谁,开了弥罗神界的封印? 苍茫神界遍地废墟之后,银色星光挟天雷而返,回归弥罗神界,越过东海战场,继续西去,破入中天帝国光芒城,直入龙庭,一剑长击,透穿龙座上轩辕圣皇的心,玉璧上的龙皇不及反应,瞪着灯笼大眼愣在雾里。 阵心即朕心。 从此九龙阵破。 轩辕宇颜色未改,龙颜未怒:“你们如何得知?”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黄金龙知道,他不相信龙皇会出卖他。 轩辕宇想得没错,但他想不到,龙渊大狱有个大悲天龙,大悲天龙有一指愣心咒。泽西先生无所不知。解读黄金龙的心,便解了九龙阵心之谜。 昊天之剑,弑君杀父,结束了这故事,留下永恒的秘密: 昊天剑,便是轩辕神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