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一笑嫣然》 第一章 穿越 “格格,格格。(.)” “格格,您醒醒……” “格格,二夫人刚走,您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天天都是这些格格戏,有完没完,一大早就格格长格格短的,哭哭啼啼,真不知道我老妈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类型的影视剧,比我还喜欢。我把被子往上一提盖住脑袋,噪音小了好多。 “格格,格格。” “格格您醒了,谢天谢地,香翠!香翠!格格醒了!” “妈,您换个台好不好。格格,格格有什么好看的……” 这儿是哪儿?眼前是一个衣饰奇怪的人,其实也不是很怪,在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 “吱呀”外间的门响动了一下,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浅蓝色斜襟小袄的女孩子手里端着铜盆走进里间,利落地将盆子放在靠窗炕上的红木炕桌上。紧走几步来到我床前,摸摸我的额头,抱着我哭到“格格,吓死香翠了,您可千万别出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香翠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二夫人。” 我愣愣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红红的抱着我抽泣。 这是什么状况? “香翠,好孩子,别哭了。格格这不是好了吗?还不快给格格擦擦脸,换衣服。”刚刚醒来时站在床边的中年妇人一边安慰着香翠,一边将另一侧的床帘打起用钩子钩好。 “格格,我这就给您洗脸。”香翠起身走到炕桌边把一条布巾浸入水中,拧干。细细地擦起我的脸,“格格,您都瘦了”说着香翠的眼圈又红了。 我从醒了一直都没搞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看眼前的两个人,再打量四周。红木的雕花绣床,床栏和头上的床框上雕工精细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左手边靠墙一张长桌,上面放置一对青花瓷瓶,正上方悬挂一副昭君出塞图。南面临窗是一溜炕,窗户支起,窗外已是一派春光。 此时,我自觉脑袋有点乱,老天,您别玩我,我是好人呀!小时侯我是乖宝宝,上学后我是好学生,在家我是乖乖女,在单位我是积极工作热心公益事业,我真的是好人那。[.超多好看小说]虽然我喜欢穿越小说,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做穿越女。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对了,我记得周末同部门的同事一起去海边,回程途中我们的车翻了,对了,就是翻车了……然后我醒了就在这里了。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狠狠的闭上眼睛,我们的车出了事,我一定是摔坏了才会出现幻觉,深吸一口气,镇定,一定要镇定。心里默念“一、二、三,睁眼!”还是这儿。再来一次“一、二、三!”还是这儿。 “格格,您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格格,您说句话。” “额,香……香翠?是吧?我有点儿饿。” “格格,您病才见好,我去给您做点清粥,小菜。香翠,快给格格换衣梳洗一下。中年妇人急急的出了房门。 “格格,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二夫人走了,您没能见上一面,这世上哪个做儿女不能给老人送终心里都不会好过。”看这意思是这个格格的娘死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爹呢?”不是我好奇,好半天了也没见到个主事的,难道这个格格爹也没了,那真是太惨了。 “这里虽说不是贝勒府,但怎么说也是贝勒爷的园子,老爷没有贝勒爷的允许,也不能来呀。您要是想老爷了,回头等您大安了,回了福晋,看能不能许您回去看看老爷。”慢!怎么越说越乱那,什么贝勒爷,贝勒府,福晋的。我一脸茫然的盯着翠香,很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唉,可我怎么跟她说?说我听不懂?伤脑筋呀! “格格,您要是不舒服,要不要再躺会儿?” “不了,我还是起来吧。” “那奴婢伺候您穿衣,梳头。”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好,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一个身量未足的小女孩映入镜子中。看着好像还没香翠大,眉目清秀,只是脸色苍白。“看着香翠将头发梳理通顺,我拿起桌上的一条丝帕把头发松松的绑好。”香翠张着嘴巴“格格这样不好吧?”“没什么不好。”反正吃完饭还要躺下睡觉。 现在我很郁闷,我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很俗气的穿越到了清朝,好像清朝是现代腐女最热衷的穿越目的地,可我是叶公好龙,这等大事如成现实绝对不是好玩的。(.) 我现在应该怎样才能得到关于现在的我的有用信息呢?假装失忆和香翠套话?我正兀自思忖间,只听得香翠说道“格格,刘婶送饭来了。”先吃饱了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清粥小菜,很是清甜可口,就是素了点儿。吃过饭,漱了口,刘婶将碗碟收拾走,我拉过香翠,坐到床边,犹豫着如何开口询问。 “香翠,我这一病,累到你了。” “格格,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要是没有二夫人和您,奴婢可能早就饿死了。”说着就要跪下来。 清代在满人统治下,不断强化汉人的奴性,的确不是虚言。“好了,我不说,你也别跪可好?”香翠点点头,又要对我行礼谢过。我只得拉近她试探地说道:“香翠,你有没有听说有人生病发烧烧糊涂了,把脑子烧坏了的?” “奴婢倒是听说有人发烧把耳朵烧聋的,也有人烧成了傻子,格格您不会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吧,要不让刘叔再请大夫来看看?”这小妮子还挺上道,下面的话我就好说多了。 “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只是我好像忘了许多东西,我并不知道你叫香翠,我听刘婶叫你才知道的”我小心翼翼的说,目不转睛的看香翠的表情。小妮子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张大眼睛上下打量我。“唉!”我叹口气,“你别像看怪物似的好吗”我指指脑袋“我是这里忘了东西,又没缺胳膊少腿。” 香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忘了也好,也许这样您还能过得高兴一点儿。”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论好歹都要告诉我,否则遇到事情我不知道如何处理,那时就更糟了。” “那好,格格,奴婢慢慢说给您听……” 这的确是古代官宦人家老掉牙的戏码,绝对情节雷同,可以复制。 我爹姓张是江宁人氏,我娘与他青梅竹马,两家早有婚约。我爹取得功名上京赶考,考中进士,被主考官的千金看上,为了官禄前程我爹娶了恩师千金为妻,也就是我大娘。婚后我爹外放到湖州府所辖的乌程县做知县,只身南下,途中绕道江宁又娶了我娘,二人一同去了乌程。一年后大娘携同刚刚三个月大的儿子到乌程探望我爹时,发现了我娘的存在。大娘同爹大闹了一场将我娘赶出府宅。我爹摄于岳丈大人的声威,只好将娘安置在府外的一处院落。后来有了我,我一直和娘一起住。由于府里是大娘当家,爹不敢和大娘争执,对我们娘俩自然不敢表现得太好,仅仅刚够生活温饱而已。 “其实我爹也就是大清朝的陈世美而已。”又我漫不经心的点评。 “格格,话可不能这样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要不是大夫人太霸道,老爷也不会如此对待二夫人的。”我一翻白眼,的确是代沟太深,完全不在同一对话平台,无法沟通。突又想起一事,我道:“如此说来,我爹是汉人,那你为何称我为格格,这不是满人才有的称呼吗?” “格格,您嫁给贝勒爷为侍妾,进府时嬷嬷教导我的,不能再像家时称呼您,要称呼您为‘格格’的。” “怎么?我嫁人了?贝勒爷?哪个贝勒爷?不!先告诉我现在是哪年?”我的心里已经沸腾起来,可千万别是…… “康熙四十一年,格格您不会连这个也忘了?” “那贝勒爷是谁?” “贝勒爷的名讳,奴婢不知道,只是在您出嫁前听老爷说贝勒爷是四皇子,府里规矩大得很,叫您好好伺候贝勒爷。”四皇子,康熙年,也就是说我嫁给了雍正,我被这个认知吓到了。 看到我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香翠柔声道:“格格,您是想起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香翠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您从嫁进四贝勒府就从没高兴过,先是老爷逼您进贝勒府,进了贝勒府第二日您就病倒了,当时正逢侧福晋生产,怕过了病气给小阿哥,就把您送到这个园子里。您身子骨原本就不好,加上心情差,这一病就是一年多,刚开始府里还常差人来探望,福晋也亲自来看过您,时日久了,府里对您也就淡了,只是按时送些生活用品。回府的事也没人再提起。” 香翠一口气说了这些,看看我,安慰道:“格格,您只要身子好起来,福晋总会让您回府的。现在二夫人过世了,您就不用再惦念家了。” 香翠的好心我能理解,可是她又如何得知我的心思。刚刚听说自己嫁给雍正时,心里还有一丝丝欣喜,遵照穿越女定律我很有可能成为雍正的最爱,现在看来希望很渺茫。历史上的雍正是何许人也?冷情暴戾,他怎么会把心思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后宅女人身是上呢。想必这副身体的本尊也是感到出头无望才会随自己的生母而去。没想到我张笑二十六岁的大好年华竟糊里糊涂的来到这里。我看过n多本清穿小说,穿越女不是穿成嫡妻,起码也是宠妾,即使穿成宫女,丫鬟,也有机会和阿哥们轰轰烈烈的恋爱一场。哪儿像我,还未登堂入室,就已经无人问津了,杯具人生莫过于此。 这具身体的确是太过柔弱,只不过坐着闲聊,不到一个时辰就感觉乏力,无奈只得又躺下休息。我躺在床上,虽然四肢无力,可是头脑异常的清醒,不断的消化从香翠那儿得到的信息。一连三天吃吃睡睡,喝喝药,聊聊天,我逐渐的适应了现在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觉得有力气。几天下来,身体见好,对这个“格格”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当然这都要谢谢香翠这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关心我。 我知道了这个“格格”名字叫嫣然,张嫣然,很好听,想必原本也是个安静,贤淑的女孩,十六岁。她竟然和我的阴历生日相同九月初一,细算下来其实还不到十六。想到她十三四岁就嫁人就感到一阵阵恶寒,中国古代的男人好像都有萝莉情节,喜欢幼/齿。 不过据香翠报道嫣然自进贝勒府还没见过雍正也就是说还没和雍正发生过实质性的接触,但这又说明什么呢?雍正不好色?只是个小女孩,不够性感魅惑,勾不起雍正大人的兴趣?还是雍正喜欢养成游戏?无论如何我还是为此而高兴的,在现代二十六岁的我还没谈过恋爱,虽然我不传统不保守,可我的第一次总得是我喜欢的人吧。虽说我平时喜欢雍正,但那只是出于对历史人物的崇敬,和现实的男女情感问题是两回事。再者历史摆在那里没有关于我的任何记述,想必我可以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我向来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没什么远大的抱负,被历史无声无息的淹没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章 园子 第四日一早我就醒了,掀开床帐,阳光已透过窗纸照进屋来。听到屋内有响动,香翠掀帘进来,“格格,您醒了?您的气色看着好多了。” “是,你看我全好了,如果你能让刘婶给我点肉吃,我早就好了。”刘婶的厨艺没得说,但是总是素菜,吃得我以为自己进了尼姑庵,我一直以为是大夫不让吃荤腥,直到昨晚才从香翠口中得知嫣然的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在家常年吃斋,所以嫣然也跟着茹素,可我不是真的嫣然,平时无肉不欢的我,这两天的确是很难过。香翠奇怪的看着我,我只得撒娇道:“你知道的。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以前的生活习惯也不记得了,现在我真的很想吃肉。”几天的功夫香翠对我说话的口气基本上是适应了但是她时不时流露出的探究的眼神很是让我不安。“格格您不知道现在的您比从前开朗许多。 开朗,这就叫开朗?天知道我有多郁闷。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现代,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会不会死于非命。我的烦恼更与何人诉说,思及于此不禁又黯然神伤一回。为什么是我穿过来,我们的车上是不是只有我穿了,我是真的“死了”,还是被嫣然附体,希望是后者,那样老妈就不会太伤心。 我安静的任香翠给我梳洗,收拾停当,刘婶已经把早餐摆好。一小屉包子,一小碟饽饽,一小碟芙蓉糕,皮蛋瘦肉粥,肉皮冻,糟鸭掌,酱牛肉,还有一碟子盛着各色的酱菜,丰盛的早餐让我食指大动,几乎一扫而空,打了个饱嗝,一顿有肉的饭食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在床上躺了几天,让我全身上下感觉软软的,这副身体太缺乏锻炼,十五六的年纪就病恹恹的,我可不要还没回到现代就一病呜呼了,我要改变这种状况,从现在开始。 四月的北京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这座庄园位于北京城的西部,坐落在连绵的西山脚下,走出屋门阳光明媚,四处都是养眼的嫩绿色,院中一株高大的西府海棠,一簇簇粉红的花朵风情万种的在微风中摇曳,春天的北京只要不刮风那是相当宜人的。(.) “走,我们去园子里逛逛。” 香翠惊喜地应了一声“哎!” “至于吗?逛逛园子就高兴成这样.” “格格,到这儿一年多了,您是第一次走出这院门。” 看来嫣然的性格还真是沉闷。 园子大概有五六百亩的样子,期间错落着几处院落,我住的院子位于园子的东北角,一路南行,亭台水榭依地势而成,桃花杏花开得热闹,一条小溪横穿过园子,站在桥上,下面是淙淙的流水,看着岸边桃树上花瓣飘落,随着溪水流走,无端的惆怅起来。桃花的花期很短也就十来天,几天之后再美丽的花朵都会没了踪影,我呢?难道嫣然的青春也要像这桃花一样的在这园子中流走,即使回了贝勒府又能如何?淹没在雍正的后院中,等待一个男人恩赐般的宠幸?更何况我不记得雍正的后妃之中有这样一位汉人格格。正思量间,一个穿蓝布袍子的中年人走到我跟前,打了个千,问道:“格格可大安了?”我还在纳闷,香翠就接道:“好多了,这不,我陪格格在园子里逛逛,还要多谢刘叔对我们格格的照应。”原来这就是刘婶的丈夫,园子的管事。想来平时刘管事没少照顾嫣然,所以香翠见到他很高兴。 我道:“刘管事不要多礼。” “格格看起来是好多了,您要吃什么,用什么就让香翠告诉奴才,奴才去给您办,您先慢慢逛着,奴才这还有点儿事。”刘管事说着对身后的二三十个工匠挥了下手,“还不快跟上!” “刘管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我道。 “修园子,格格,您有所不知,万岁爷入夏要到畅春园住,这儿离畅春园近,四爷打算到时来园子里住,省得每天城里城外的跑。这不四爷着奴才先收拾收拾,这园子里,栽花种树,修缮房屋得忙一阵子呢。” “哦,那您忙吧。”我了然的点点头道。 原来雍正夏天要来这里住,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格格,这真是好事呢,原先我还怕贝勒爷,福晋把您给忘了,这下好了,贝勒爷要来这里住,您不就有机会了吗?” 是吗?这真的是我的机会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不是真正的嫣然,我是一缕来自现代的灵魂,我朝香翠笑了笑,道:“是不是好事也不一定,到时再说吧。” 绕过眼前的一座人造石山,园子里果然热闹,南部的半个园子简直就是一个工地,工匠们有的正搬运巨大的太湖石,有的在修整湖岸,运木料石料的人来来往往。我不禁在心里暗道,这雍正看来是真要来了。 第三章 遇见(一) “唉!”,“唉!” “唉!”,我身后传来一声叹气。(.好看的小说)“香翠你叹什么气呀?” “奴婢不是叹气,是在学您叹气,从早上到现在您已经叹了一百零五声气了。 “啊!我有那么明显吗?” “是呀!您这是怎么了?要不我陪您逛园子。” “没意思,不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已是五月初一,我来到这鬼地方快一个月了。每天不用上班,不用加班,不用自己动手做晚饭,洗衣服。无聊之余我就和香翠逛园子,这园子的确算不上大,来回走一圈都用不了一个小时,现在这里大到院落,小到墙角的狗洞位置,蚂蚁窝的数量没有一个我不知道的。看我闲的没事,香翠提议:“格格,要不您弹弹琴或是把您生病前画的美人图画完。”弹琴?我只好坦白我忘了如何弹。 要知道我天生就缺乏乐器演奏上的天赋,记得小时老妈一心想培养我演奏一门乐器,给我报了n个学习班,什么钢琴、小提琴、二胡、古筝,一圈学下来老妈才艺大增样样都能糊弄两下,而对我则彻底断了这个念头,用老师的话讲就是让我再继续学下去是对音乐的亵渎。不过说起绘画竟是另一番光景,写写画画,没事就涂鸦两笔是我从小最喜欢的事情。老妈有洁癖,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千尘不染。可我只要画起画来,脸上,身上,桌椅板凳任何所及范围内到处都是一块一块的颜料,因此老妈一度禁止我画画。待看我实在没有音乐潜质,才勉强送我去学绘画,岂料从六岁起每次参加比赛我都能拿个一二三等奖回来,一直到高考前,可谓是获奖无数。原本我是想考美院的,可老爸怕我以后只会画画养活不了自己,又认为女孩子学会计找工作容易,所以最终是念的会计专业,毕业以后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我从一个富有浪漫主义情怀,满脑子奇怪幻想的后现代画家坯子变成按月编制各种财务报表的会计,有时想起来觉得人生的变数真是很多,人的意愿在命运面前的确是太渺小了,就像《阿甘正传》里母亲对阿甘说的“人生就像一盒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将会是哪种。”我的巧克力从现代吃到了清朝,的确是始料不及,我的下一块巧克力会是什么味道很值得期待哦。 闲话少表,说到画画,我仔细看过嫣然的美人图,画中庭院幽深,一株杏树下一着汉服的女子在抚琴左上方题着晏殊的一首《蝶恋花》 六曲阑干畏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字迹俊秀,画工细腻,人物神情落寞好一副闺怨图。人物景致都采用的工笔白描技法,就差上色。嫣然应该算得上是位才女了要不她老爹也不会把她送给雍正。我很喜欢这副画,我的绘画技法,风格和嫣然迥异,我实在是不忍心破坏原有的意境,要画我就得从新画了,还是等我有心情再说吧。 吩咐香翠将嫣然的画挂起来。 “格格,这画还没完成。” “已经完成了,挂上吧”斯人已去,这画我是不会去动的,已经用了她的身体更应该给她足够的尊重。 我和香翠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就听到院外有人叫香翠。香翠把辫子往身后一甩,打帘子出去,不一会香翠就领着刘管事进到屋里来。 刘管事上前打千行礼道:“格格吉祥,今天镇上有集市,奴才要去采买,不知格格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奴才好一并买回来。” 赶集。我听到刘管事一说,立刻站起来,“你快起来,你带我一起去吧。” “这。”刘管事为难的说道,“格格,这恐怕不好,府里不许女眷随便外出的。” “你也说了是府里的规矩,可这儿不是府里不是?再说,这里人少,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话及至此刘管事想想,这个格格从到这里,虽说份例没少过,可也不见城里贝勒爷和福晋有过特别的关照,何时回府没有定论,这回贝勒爷来园子里住还会带着府里的妻妾一起来,这个格格也不像是会讨爷们欢心的女子,要得宠很难,再者园子里也没人敢乱嚼舌根,便也觉得没什么大碍。 “那好,格格您随奴才一起去,您先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在后门等您。” “好,一言为定。” 刘管事匆匆走了,我叫道:“香翠你快去找两套园子里下人穿的男装。” “格格,您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一敲她的脑门,“你说做什么?穿下人的衣服和刘管事出去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哦,是吗?”香翠明显的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出去找了。 不一会,香翠拿着两套蓝布衫和帽子鞋袜进来。 “这么快?”我道。 “哪儿呀,奴婢刚才去追刘管事,跟他说了您的想法,他也觉得可行,但是下人穿过的怕您穿不好,就到库房去给奴婢拿了两套新的。” 换好衣服,我和香翠赶到后门,只见刘管事已经赶着车在等我们了。采买用的马车够大,够宽敞,只是没有精美装饰,但也还算干净。刘管事扶着我和香翠上了马车,我一把拽过一脸嫌弃的表情,怕脏不肯坐下的香翠,摁在我旁边坐下。“好了,有的出去玩,还有马车坐,你格格我都不挑剔,你还一副这种表情做什么!” “格格,您可坐好了,这就出发。驾!”随着鞭响,马车轱辘辘地动起来。大约半个时辰来到镇上。镇子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街,进京的官道从镇子中央穿过将小镇分成东西两部分。马车在一个名叫胡记商铺门口停下。我和香翠下了马车,街上的人并不很多。 “不是有集市吗?怎么人这么少?” “回格格话,这个镇在来往客商必经之路上,集市逢一才有,每回的集市都集中在镇子的东街。这西街商铺多,格格慢慢逛,东街的集市很有些不错的小玩意格格呆回会儿去看看,只是人多您二位小心些。” “那刘管事,先忙你的吧。我和香翠去逛逛。” 第四章 遇见(二) 由于地处交通要道,小镇还算繁华,西街商铺酒肆林立,高门大宅,一路向东走,房屋变得低矮,想来是镇上的平民大都居于东街。(.无弹窗广告)人越来越多,方圆十几里的村民都集中此地进行交易。粮食、菜蔬、药材、山珍、衣饰鞋帽一应俱全。人声鼎沸,香翠一面紧攥着我的胳膊,生怕我被挤丢了,一面又眼睛不够用。不管什么时代逛街都对女孩子充满诱惑,香翠尽喜欢看胭脂水粉、布料、衣饰类的东西。 “格格,看这个多漂亮。” “格格,看那个多好看。” 从我们身旁经过的人都侧目看看我们。我只好将香翠拉到一处行人稀少的矮墙旁。 “香翠,我们现在穿的是男人的衣服。你好好看看这大街上哪儿有男人搂得这么近的?从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后,别大惊小怪的叫唤。[.超多好看小说]” “哦。奴婢知道了。” 其实在现代我也是宅女一枚,除了上班就窝在家里,可好歹隔个十天半月的也会去逛逛超市,购物中心之类的地方,扫扫货,哪儿像在这里,上网购物不可能,出趟门还这么麻烦。 溜溜转到晌午,集市也看遍了,新鲜的玩意儿买了不少,我们俩人才又走回西街。 回到“胡记”门口看到跟车的小厮站在门口。我们走上前,小厮冲我打千,“格格刘管事还没办完货,还要等会儿才能走。” 我和香翠把脉的东西交给小厮,我道:“不急,我也不着急回去。这大中午的,我们先去对面的聚祥楼吃点东西,回头你告诉刘管事一声,办完事到饭馆找我们。” 说完我转身向聚祥楼走去,进了大堂,小二殷勤的跑过来,“二位爷来了,里边请。” “楼上有没有位子?” “有!您楼上请。” 上到二楼,拣了张临街靠窗的桌子坐下,从这里我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胡记”。 “二位打算吃点儿什么?” “那就来酱牛肉,酥炸鲫鱼,口蘑炖鸡,红烧狮子头,龙井虾仁,油响鳝糊,快点儿叫厨房做可别让我们等久了。”一口气点了几道我平时最爱吃的菜。 “好嘞!您先喝口茶,小的这就吩咐厨子做菜。”说着小二蹬蹬蹬跑下了楼。 一边喝茶观街景一边等着上菜,正等得无聊间,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吃完饭,经过我们的桌旁要下楼。他从我身旁过去又退了回来。对我行礼道:“无量寿福,贫道稽首了。” 我道:“道长有何事?” “施主莫见怪,刚刚施主一上楼贫道就注意您了。” “哦?” “您别误会,实则是施主的面相极好,福泽深厚,只怕是当今的龙子凤孙都没您福气大。” “道爷说笑了,我一个小民百姓,还在人家做下人,天天看主子的脸色,哪儿来的福气?” “不过一身衣裳,并不能代表您的身份。” 我心道一身衣裳虽不能代表我是下人,但我现在的身份也只不过是雍正他老人家的小妾,更何况我知晓这段历史,遂心中有了计较,道:“道长您所谓的福气也不过就是地位高点儿,钱财多点儿,莫不是在下以后能仗主子的势官运亨通,贪污不被告发还能坐享齐人之福?” “施主说笑了,贫道并非这层意思。” “哦?哪我可就不懂了。请您明言。” “唉,贫道也有疑问。施主的面相虽好,。若是女子则是是极贵之相,但是男子则吉中带凶。” “噗。”正在喝茶的香翠听到后半句忍不住喷出一口茶来。我也心中大乐,这个臭道士连我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就敢大放厥词。瞪了一眼香翠,压下笑意,我道:“道爷,您老是不是吃完饭没银子会账?您不用给人相面挣银子,您说一声,一会儿我替您一起会账好了。” “咳!岂,岂有此理,贫,贫道是好意,施主不领情也就罢了,怎可如此言语?”道士涨红了脸说话竟有些结巴。跺了跺脚,向楼梯走去,下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对我道:“贫道乃城西白云观张明德,他日施主若想寻化解之法可去寻贫道。”说完摇摇头下楼去了。眼见着道士的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我和香翠才憋不住大笑起来。又想起《雍正王朝》里张明德抬举八阿哥胤禩那出戏我更是笑得趴到了桌上,这个牛鼻子相人的本事的确是一贯的差劲,不过心眼还不错,笑死我了。 第五章 遇见(三) 我正笑得没有形象,忽觉身旁一暗,侧头看时一位身穿军士服色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不请自来的坐到我身旁的空位上,看穿着我也猜不出他的身份,又见不远处的桌旁站立的两名兵丁,只怕大小都有点官职。[.超多好看小说]只见他两眼含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知张明德是谁?” “切!白云观的牛鼻子呗,号称活神仙。” “你知道还要把他气跑。”看来是以为我一开始就知道是张明德,是故意气跑他的,我自然不会去解释,于是顺着他的话茬接道;“我就是看不惯那牛鼻子那副洞悉世事的样子,蒙对两回,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看来老弟还不知道,这张道人在京城达官显贵中很吃得开。很多官员、士绅为了请他算命看相都是肯花大价钱的,白云观香火鼎盛,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张道人,想来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如此说来,我是有眼不识金香玉了。” “呵呵,小兄弟你可是错过了一次好机会啦。” “是吗?” “嘿,你没听他说你比那龙子凤孙的福气都大。” “依我看,是个人就比皇子阿哥有福气。” “咦?这话儿怎么个说?” “您以为给皇上当儿子就是福气了?那是遭罪。听说皇子阿哥们小的时候每天起五更爬半夜的的读书写字,经史子集、策论、诗词歌赋与琴棋书画一样不落,还要善于骑射,长大了要给皇上当差办事,打仗时还要冲锋陷阵,你看老百姓家里那个父母舍得这么使唤自己的孩子?” “小兄弟,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这都是谁告诉你的?”谁?说出来你也不知道。百度呗,在百度上输入清朝皇子,一点“百度一下”就有好几百万条的信息。我在心里暗自腹诽。 “听老人说的.”我搪塞道。 “看来你还真不信命相之说。(.)” “也不尽然。只是觉得人不能被命理束缚住,命由心生。人这辈子出身不能选择,若这以后的几十年还要时时刻刻受这些算命先生的摆布,这岂不是白活一场。人嘛,就得随心而活,按自己的心意过自己的日子,就算是撞到南墙又何妨?这样过一辈子才算没白来这人世间走这一遭,那才是快意人生。” “好!说得好!好个快意人生!” 说话间,小二来上菜。青年叫住小二,道:“小二,把我叫的菜也摆到这桌来,今儿我请小兄弟。上酒!我要和小兄弟喝上两杯。” “咳。”我嗽了声嗓子,接道:“谢谢军爷,小弟不会饮酒。吃过饭小弟还有事情要办,不能耽搁。” “那也好,咱们吃菜,边吃边聊。” 吃了两口菜,青年说道;“在下姓章佳单名一个祥字,在骁骑营供职,不知小兄弟在哪家府上做事?”我又没问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心道。 “章佳兄,小弟姓张名笑,至于我主家是谁,你我萍水相逢,恕小弟不能相告。” “你看这话儿说的。是我唐突了,在下只是喜欢结交豪爽之人,若是让小兄弟为难,那在下先给你赔个罪。” “不是,不是,是小弟实在不便相告。”我赶忙道。 章佳祥也不甚在意,仍爽气的说道:“来,别停下,吃菜。”说着夹起一大块鱼放到我碗里。 “章佳兄,您不会怪我吧。”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觉得拒绝他很不落忍。 “你刚才还说要随心而活,这会子怎么就忘了?” “嘿嘿,没忘,没忘。” “看小兄弟的谈吐,像是念过书的人?”十六年,应该算是念过吧,可是这个时代读书人必读的书我可真没看过几本,只能勉强算是认得几个字,要真给我本书还不见得能念下来。 “也没正经念过,只是认得几个字。”我想这样回答应该不算谦虚。 “谦虚。”他眼神狡黠的看着我,明显他不信。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这个章佳祥还真是豪爽,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起来。看他年纪也不算大,可还真去过不少地方,聊起地方饮食,风物是滔滔不绝。当然我也令他惊异不已,无论说起何地我都能略知一二。要说这也不算什么,现代交通发达,我又酷爱旅游,从上学时起只要有假期就四处游玩,工作后更是如此几年下来没有积蓄,钱都用来吃喝玩乐了。正相谈甚欢,我无意间瞥到楼下刘管事回来在和小厮讲话,我心中一动,不可让刘管事上楼来寻我,看到我和陌生男子一起吃饭,谈天。今天的事情在现代是没什么,可在清朝就有些说法了,即使我身着男装,这种事在三百多年前也是不合礼法的。 “章佳兄,小弟的同伴回来了,谢谢章佳兄请小弟吃饭,小弟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说着我就站起身,对他抱拳施礼。还未等他答话我就拉起香翠跑下楼去。 第六章 端午(一) 见到刘管事我冲他点了点头便径直钻进马车里。[.超多好看小说]待马车出了镇子,我稍觉心神安定。看刘管事如常的模样,我暗笑自己,明明没有什么,怎么倒像是我红杏出墙是的,真真是庸人自扰。 一路无事,阳光明媚,官道旁绿柳杨荫,惬意的天气让人心情舒畅。我曾经看过一个节目说几百年前的北京遍布河流、湖泊、湿地,尤其是西北部水资源十分丰沛,所以那时就称为海淀,如今身在其中更觉所言非虚。大片大片的湖水,芦苇,蒲草一望无际,随着春风簌簌的摇摆,不时有各种水鸟从湖面上掠过。看到青青的芦苇我忽然想起马上就到五月初五端午节了,我最爱吃粽子,每年老妈老早就开始裹粽子给我吃,红枣、豆沙、红糖、腊肉……也不知道今年老妈还裹不裹粽子…… 想到这刚刚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园子,进得卧房,我一头扎到床上扯过被子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间我好像看到老妈在医院里,看着白色病床上的女孩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那是我吗?我没死?我向老妈走过去想抱住她,告诉她我没事。(.好看的小说)我想现在我要是扑到自己的身体上是不是就能回到现代?。正向前走着,突然身后一只大手捏着我的胳膊向后拽,我回头只觉一大团黑影压过来,看不清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我一惊之下想用力挣脱,使劲地向反方向用力。但是手却被捏得更紧,好像它要把我的手捏碎。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又想走?你以为你能躲得了?我不缺女人,但你只能呆在我身旁,我离不了这里,你也别想着能走得了。”是男声,看不清他的脸,因为它整个头都笼罩这黑气里。我的手越来越疼,疼得我直掉眼泪,“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不认识我?放开?每次我一放开手你就跑了,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手上疼痛愈甚,我都听到我的手骨嘎巴巴碎裂的声音了,可这只鬼仍没有放手的意思,这都是什么事呀?我又没有招惹它, “大侠!大哥!大叔!大爷!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得您。放手吧,我的手要废了。”我嘴上求饶却在心里骂着:“大爷!你大爷的!大老爷们欺负女人,不要脸!”手腕疼得我只觉得手要掉了,我带着哭腔说道:“大爷,您要是放开我,我就帮您老找人。[]” “大爷?”男鬼愈发生气了。 “不,您不是大爷,您是我爷爷。放了我吧,爷爷。”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鬼,已经吓得我开始胡说八道。 “爷爷?”男鬼嘿嘿地笑了两声,“你呀,还是一着急就乱说话。”声音里竟带着三分宠溺,但手却没放松。 “你是鬼就了不起呀?你懂不懂?暴力和强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对话合作才能解决问题,你听说过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越说越激昂,“你欺负人。你等着,等我死了变成鬼,看我怎么整你。” 越说越委屈,我嚎啕大哭“呜呜!我的手。呜呜!我的手。”忽然,手上的力道消失了,惯性让我向后退了两步,我知道我哭起来挺吓人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有镇鬼的功效。想到此处我哭得更大声,我要再接再厉把鬼吓跑。 没想到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脸颊,抹了抹我眼角的泪,然后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我的脸。我怒了,这鬼太过分了先是对我实施暴力,然后又调戏我,这个大色鬼,tnnd,姑奶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调戏过,现在竟然被鬼调戏,太恶心了。我扬起手,冲着它的头一巴掌打过去,“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我打到它的脸,鬼不是冰凉的吗?为什么我打上去感觉不太冷。它没有防备,趔趄了一下,我趁机再打开它的手,向后跳了两步,这个距离应该算是安全了。 “你个大色鬼,你别以为我怕你,你要是再动手动脚,姑奶奶绝不客气!” “笑儿!下手还是这么狠” “别!我不认识你,你这么叫我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是真受不了别人叫我“笑儿”,从小到大没人这么叫我,大家都是叫我张笑,或是笑笑。 “还是这样,我就是要这么叫。笑儿,笑儿,你就是我的笑儿。”真是只疯鬼,也不知道阎王爷怎么管的,这样的鬼怎么能放出来乱跑。 “笑儿,你别回去,我求你,别回去。”这疯鬼竟然低声下气的求我。 “回去,对,我要回去!”刚才我本来就能回去了,就是这疯鬼,可恶。我再也不想和它纠缠,立刻转身,可是妈妈哪儿去了?医院也没有了,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我来得莫名其妙,刚刚又被一只莫名其妙的疯鬼阻拦了回家的路,我太倒霉了。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忍不住滚出眼眶,“呜呜,我不想待在清朝,我要回家,我要我妈,我要我爸。呜呜,呜呜。” “笑儿,你别哭呀。是我不好,是我不让你回去。可我只能这样做,你走了,我怎么办?”疯鬼从后面抱住我。 看来刚才那巴掌没打疼它,这色鬼还想吃我豆腐。“呜呜,怎么办?你爱怎么办关我屁事,我都说过了不认识你!” “我不管你现在认不认识我,你以后一定会认识我,反正你走不掉的。” “都是你,姑奶奶要把你打回十八层地狱。”我用胳膊肘猛地向后一顶,趁它站不稳后退的当儿,我拳脚相向,它却不躲闪,可能鬼都不怕疼,管它呢,揍它一顿都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揍死你!揍死你!” …… 可能昨天走累了,我连晚饭都没吃,竟一觉睡到天亮。按说睡了这么久应该是休息好了,可我觉得浑身都疼,跟打了一宿架似的,更奇怪的是不知为什么,手腕上一圈青紫,虽不疼却触目惊心。 第七章 端午(二) 昨晚我做了一宿梦,很乱,醒了以后梦的内容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坐起来,抬起手腕看了半晌,我想不起是何时弄的。香翠服侍我起身,看到青淤惊异的摸了摸,问我痛不痛,我摇摇头。香翠点点头,了然的说道:“格格昨晚睡得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好像是在骂人。格格不会是撞鬼了吧?” “你呀,胡说什么?你见过鬼?对了,我都说了什么?”我抬手在香翠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太迷信鬼神之说。 香翠揉揉脑门,嘟着嘴道:“还说呢,您一晚上一会儿哭,一会儿骂,一会儿要回家,一会儿要揍人,奴婢叫也叫不醒您。” “呵呵,做梦,做梦,昨天出去逛累了,我一累就爱做梦。” 香翠想了想又道:“格格,您是不是又想家了?您说您忘了过去,可奴婢知道您在这里待得不开心,即使您想不起家的样子可做梦都还是想回家。”我是很想家只不过是现代的家。 “香翠,你别说了,我不想家,你别再替我担心。对了,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吃过早饭,你去找刘管事,跟他说我要一些裹粽子的食材。” “格格,咱们自己裹吗?” “对呀!自己裹的吃起来才香。” “好,格格,咱们还要插艾草,奴婢还要给您做两个香囊。” “好!你也叫上外院的如意,秋菊她们,咱们一起做,热热闹闹的过端午。” “哎!奴婢知道。” 香翠这丫头是个急先锋的脾性,立刻张张罗罗的忙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觉香翠有点儿领导才能,也有点儿领导欲,这不,经我一说这丫头把外院的粗使丫头小厮指使得团团转。古代女子个个女红了得,几块绸布一根细针就能做出精致的香囊,形态各异,乖巧可爱,装上八角茴香、藿香、苍术、甘草、艾草、肉桂就完成了。我的手不算笨但和她们一比只能甘拜下风,可看她们干得欢我又心痒痒。(.)看到那些漂亮的丝线我忽然想到一种我也能做出来的香囊,其实就是彩色丝线缠制的彩粽。我把缠好的彩粽用珠子和事先打好的络子串起来竟然喜气盎然,香翠和几个丫头都觉得新鲜好看争着要跟我学。初四一早刘管事让小厮送来裹粽子的食材,香翠又给几个人分配工作,忙活一个上午,按照我的意思做出了二几种粽子,在外院的小厨房煮。粽子要慢慢煮,怎么也得两个时辰才能煮好。吃过午饭,香翠在厨房看火,我叫几个小丫头把桌子搬到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和他们几个一起缠彩粽。这几天做了不少,串成串挂在廊下,窗前节日气氛立时就添上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粽香飘进屋里,香翠端进一盘粽子。 “格格,煮好了,又软又糯。” “快,一样儿给剥一个,我都要尝尝。再多拿几双筷子来,大伙一起吃。” 几个丫头小厮忙着收拾桌子,高兴的准备吃粽子,这段时间他们也都知道我是个不讲究规矩的人,是以也没人推搪。香翠将每一种都剥开一个用小碟子盛好,竟然摆了满满一桌,别说是每种吃一个,就是每种尝一口,都会吃撑。 我夹了一筷子蜜枣粽,甜甜的蜜枣香传到舌尖,让我想起老妈的味道。 院子里欢声笑语,几个人正吃得开心,忽听得一声戏谑的笑语传进来。 “哈哈,十三哥,这园子里的奴才果然是没规矩呀,!不知四哥看见会不会气出个好歹的。” 正低头吃东西的几个人闻声抬起头,只见刘管事陪着两个衣着考究的青年男子走进院子,准确的说是两个大男孩。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充满阳光的气息,帅气而张扬,眉宇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另一个个头稍矮,年龄好像也小一点,白净的脸上稚气未脱。 众人正在发愣,刘管事上前说道:“还不快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行礼?” 丫头小厮赶忙都跪下磕头,齐道;“奴才给十三阿哥见礼,十三阿哥吉祥!奴才给十四阿哥见礼,十四阿哥吉祥!” 看着他们行礼,我心里琢磨着,我应该不用磕头,这礼还是要行的,遂学着电视上的福了福,道;“奴婢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见礼,两位阿哥吉祥!”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不过看众人的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无弹窗广告) “老刘,这位是?”高个男孩问道。 “回十三阿哥,这位是张格格,一直在此养病。” “哦!张格格,您身体好了吗?”十三阿哥走到我面前,低下头面含笑意的看着我。 这副神态好眼熟,我突然想起初一那天在酒楼遇到的章佳祥,对,就是他。那天他穿的是军士的服色,显得要成熟一些所以刚才没认出来。我心里一阵懊恼,我真是太大意了,忘了胤祥的生母姓章佳,他在外面怕张扬,就用了生母的姓氏。看他的神情想是认出我了,但愿他不要揭穿,我可不想让刘管事知道我见过十三阿哥。我抬头看向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捏着嗓子甜甜的回道:“谢十三阿哥,奴婢已经大好了。”还向他眨了眨眼睛。 “哦!那就好。”十三阿哥了然的点点头,又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高兴?” “对,你们在干什么?在四哥府里可从来听不到这样的笑声的。”十四接道。 我道;“也没什么,明儿就是端午,奴婢领着他们几个裹了些粽子,刚才奴婢几个人正在尝粽子。” “嘿,爷来的还真是时候,让爷也尝尝。”十四阿哥一听扒开几个丫头,小厮走到桌前,香翠急忙将刚才的碗碟收拾下去,重新剥粽子,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十四,十四阿哥也不客气,挑了吃起来。“十三哥,你也尝尝,的确和宫里的风味不同。” 十三阿哥看看十四阿哥又看看我道:“张格格可否让我们哥俩尝尝?”,我心道‘可否’我能‘否’吗?吃都吃上了还问我。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我只能道;“奴婢们瞎做的,用料做法都不讲究,粗陋的很。要是二位爷不嫌弃,尽管品尝。”我还狗腿地拉过椅子,十三阿哥一撩袍襟坐在我刚刚坐的位置上,小丫头递上干净筷子,也挨个的品尝起来。丫头小厮一看主子落座,也没他们什么事就都退到外院,院子里只剩下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刘管事,香翠和我 我让香翠去上茶,吃粽子时喝茶,可以帮助吞咽和消化。裹粽子时为了能多吃几种我让他们裹的个头儿都不大两三口就能吃一个。可这两位爷胃口是真好,尤其是十四阿哥恨不能每种都吃到。这粘性的食品虽然味美,但不易消化,吃多了容易造成胃胀,腹泻。皇子阿哥平时吃喝都有人专门伺候,今天在这儿要是吃出毛病,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想及此处我也顾不上礼数,上前说道;“两位阿哥,这粽子好吃,但不宜一次多食,您二位要是觉得奴婢这儿的粽子还入得了口,不如带回去慢慢吃,别一次吃多了。” “好,我刚刚就想如此,张格格提出来正和我意,十四先谢过格格了。”十四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忙活了大半天,却让两个吃白食的给拣了便宜,阿哥想吃什么没有呀,叫人去做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打劫我一个贝勒的小妾。我内心不平,行动上却不敢怠慢,福了一礼,嘴上还奉承道:“十四爷可别说谢,奴婢当不起。” “十三也先谢谢张格格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十四阿哥吃饱喝足,翘起二郎腿,打眼环顾院子。忽然他拉开椅子,几步走到廊下。那个地方挂着几串刚串好的缠丝彩粽,色彩艳丽,非常惹眼。走到跟前十四又凑上去闻了闻,那里面事先装了各种香料药材进去,有淡淡的香气。 “好香!”十四陶醉的闻了闻,“这是香囊吗?形状挺特别的。” “回十四阿哥,是。明儿是端午,奴婢的家乡有端午挂香囊避邪的说法,就让小丫头们做了缠丝彩粽,应应节。” “这种香囊叫‘缠丝彩粽’?嗯,形状还真像粽子,不错,不错。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不是,奴婢家乡端午老人们都会做这种彩粽。”我记得在一篇文章上看过这种彩粽相传是清朝由皇宫里流传到民间的,难道这时紫禁城里还没有人会做这种香囊? “那个,张格格,你把这几串‘缠丝彩粽’送给我吧。” “啊?” “是这样,每年端午,额娘都会给我们弟兄几个挂香囊。这香囊形制特别,额娘看了一定会喜欢的,我只是想送给额娘表表孝心。” “哦,只怕东西简陋,污了娘娘的眼睛。”我道,这十四阿哥还真是孝顺,会来事儿,将来我儿子要是这样我也会多喜欢一些。 “不会,能让我十四爷看得上眼的东西,必不会差的。只是,这东西四哥知不知道?” “四贝勒爷不知。” “那就好,那今天四哥会不会来这儿?” 我忙道:“不会,不会。四贝勒爷定不会来,也请十四爷不要说是从奴婢这儿带走的。” 我忙招呼香翠把彩粽取下来,给十四阿哥包好。 这时许久未开口的十三阿哥道;“十四弟,今天出来得久了,咱们该回去了。” “好,十三哥我们这就走吧。” 我让小丫头把装好的粽子食盒交给刘管事,当然公平起见必然是两份,十三阿哥虽没张口要,我也不敢就缺了他的,临走我还让香翠把挂在我屋里窗前的那串彩粽包好交给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这里还有一串,您若不嫌弃就挂着玩儿吧,图个吉利。” “谢谢张格格,我们今天多有打扰,告辞了。” “奴婢恭送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我低头蹲身行礼,感觉两个人和刘管事出了院门才站起来。 第八章 端午(三) “那天的事,你没和别人说过吧?” 回到屋里,忙活几天的东西都被打劫了,心里一通气闷。 “香翠,吩咐下去,以后这个院子没事儿别老开着门。”香翠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道:“格格,要不奴婢再去裹几个粽子?” “算了,别麻烦了,我好歹也算是吃了几口,只是亏待了你们几个,剩下的那几只粽子你们几个就分了吧”十三阿哥还好说,无论如何那天在镇子上是人家请的我,今天就算是还礼了。最可恨的是十四,简直就是强盗,又吃又拿,还一副我吃了拿了是瞧得起你的样子。别说雍正不喜欢他,我现在也不太喜欢他了。 “哦,对了,香翠你看出来了吗?十三阿哥就是那天在镇上酒店里遇到的那位军爷。(.无弹窗广告)” “奴婢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您和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呀?” “傻丫头,要是被人知道我和别的男人私下有接触,那还得了。你想让我被浸猪笼吗?” “说的也是,奴婢没想到这一层。” “没有!”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反映有点儿慢。 “以后也别说。”在这一点上我是完全信任香翠的。 吃过晚饭,一宿无话。 早起,梳洗好,在腋下的衣襟处挂上我让香翠给做的心形小香囊,红色的绸缎用金线锁边,又用银线绣上花体的“love”,很漂亮,做工无可挑剔。我心情大好的走出房门,门上早已挂好五色丝线结成的长命缕和用红线绑好的菖蒲,艾蒿。艾草的香气混杂晨露的味道,沁人心脾。在现代端午除去吃粽子好像就没什么了,当然如果昨天我没被人打劫,那我在清朝的第一个端午节就堪称完美了。 吃过早饭,又和香翠做了些彩粽,在一只大彩粽的三个角上各缀上一串小彩粽,用小铃铛取代络子攒底,挂在窗前,清风拂过,叮铃铃作响,既是香囊又是风铃,好看又悦耳。忙活完,站在窗前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杰作,慢慢地又无聊起来,哎,节日不能天天有,我在清朝的日子实在是乏善可陈,无聊的日子居多。 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想起自己不能天天这样过日子,总得找些事情来做,那就画画吧。以前我喜欢的是水彩,油画,在这里这些画具寻找不易,不如就练练工笔白描,写意丹青,这园子里有的是景致可供描摹,花草山石,亭台楼阁皆可入画。前些日子在园子里闲逛发现一处佛堂,小院里每间屋子的墙上挂满各色神佛的画像,形态生动,线条流畅,抛开敬佛礼佛的作用,单看其艺术水准也是颇高的,想必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今后必定要去临摹一番。 对于国画,写意山水我画不出那韵味和气势,擅长的不过是工笔的花鸟虫鱼,尤其是花卉,蝴蝶。花卉种类繁多,形态万千,无论是形态还是色彩时常让人意想不到。蝴蝶更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丑陋的毛毛虫作茧自缚,不知经过如何痛苦的是过程最终破茧成蝶,幻化出美丽的翅膀。所以我喜欢在自己的画里描摹他们,更是经常将其画在一起。一下午没挪动身子,伏在案上细细的描了一副蔷薇彩蝶图,描完才发觉脖子僵硬手腕酸疼。香翠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样子,走过来替我捏捏脖颈手腕,下手重得我叫出了声:“你是想杀了我吗?” “是您自己,不画是不画,一画起来就忘了时辰,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现在都戌时了,天都要黑了。”我心里摸索了一下,“戌时”应该是傍晚7点多的样子,是坐得久了,难怪这么累,不过有事情做时间容易打发得多。 要是照此下去,不久我就能画出不少东西,在屋子里挂满自己的画,自我欣赏,排遣寂寞也不错,但是要有人能欣赏就更好了。 第九章 风筝(一) 认认真真,收敛心神,我在屋里画了两日,倒也小有成绩,画完的有三张。工笔画要求描摹的极其细致,先是线描勾勒,再用颜料着色,层层晕染,表现细节,画起来极其费时费神。香翠站在一旁观看点评:“格格以前喜人物,如今改画花鸟竟能画得精妙如斯,竟是比二夫人当初画得还好,要是二夫人还活着,看到格格的画,想必会十分欣慰。”原来嫣然的绘画师承于母亲。 “香翠你觉得我的画哪里好?” “奴婢说不上来,就是看着这花儿活灵活现,像是开在眼前一样。”我听了不禁莞尔。这话不知算不算得上夸奖,香翠是没见过摄影,还有什么能比照相机更能记录事物的原貌。画画不仅要注重结构和色彩,还要把握住画的意境。对于一位画者,形似只能说是手艺还可以,神似有意境才是画者的追求。 “我这画根本算不得好,好画应该意境幽远,引人遐思。” “这个奴婢不明白。” “怎么说呢?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宋徽宗,你知道宋徽宗是谁吗?” 香翠摇摇头。 “宋徽宗是宋朝的一位皇帝,他除了不会治国以外是位多才多艺的皇帝。” “不会治国,那他岂不是昏君。” “可以这样说,别打岔,先听我讲完。宋徽宗诗词书画无一不通,尤擅工笔花鸟,堪称一绝。他在位时设有宫庭画院,一次宋徽宗出题考较画师们,题目是:深山藏古寺,画师们有的画:大山深处,树木葱葱,在茂密的树林中露出寺庙的一角红墙;有的画道:山水中一片楼台亭阁;也有的画道:郁郁葱葱的山中隐约露出一片建筑……宋徽宗点为头名画竟是:一条小溪边有一个小沙弥正弯腰打水。(.)又一次,宋徽宗出题:竹林锁酒家。点为头名画的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中只一面写有“酒”字的旗子随风飘扬。香翠你有没有明白一点了。” “好像有点明白了,好画应该让看到的人想到画里没有的东西。” “孺子可教也。” “可是奴婢还是觉得您的画好,因为刚刚看画的时候奴婢就想,要是把这画绣成炕屏该多好看!” 我无语了,原来我的画在香翠眼里就是好看的绣花样子。 忽听院中的小丫鬟一阵吵闹,我便对香翠道:“去看看,她们几个又在玩闹什么?” 一会儿香翠转进来,“格格,您道她们是在干什么?原来是从院外掉进一只风筝,挂在海棠树上,她们怎么都够不下来。” “哦,是吗?我也去看看。” 我放下手中的笔,急急地跑出屋,几个小丫头正围在树下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根长竹竿,想将树顶的风筝捅下来,怎奈树太高根不够不到。院子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我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十来岁,大的也不过十二岁,年纪都小而且是爱玩儿爱闹的年纪,平日里我也不太指使她们,有时还与她们说说笑话,讲个故事,她们也不怕我,倒是见到刘管事还会说话结巴,腿打颤。 “格格,您看风筝在树顶上。”小丫鬟绿儿指给我看。 我围着海棠树转了一圈,其实要够下来也不是很难,爬到树上就行,而且这棵海棠树干很粗一个人都抱不过来,枝桠繁茂很容易攀爬。 “想拿下来也不难,你们谁爬到树上去拿?” 几个小丫头听了我的话面面相觑,都向后退了两步,绿儿更是直言,“奴婢怕高,上不得树。” 我看看院子里的几个人,轻叹一口,数我个子高,数我年纪大,看来只有我自己上去拿了。好在我从小就不是什么淑女,翻墙爬树也不是没干过。遂脱了外裳,只着中衣中裤,看好下脚处,蹭蹭几下爬了上去。几个小丫头兴奋的在树下给我加油,我自然不负众望,很快爬到树顶,小心翼翼取下风筝,树下已是一片欢呼。我将风筝扔下去,几个人抢着去拣。 “格格,您小心点儿。” 香翠到底是从小跟着嫣然的,十分紧张地嘱咐我。 “没关系,我知道。”下树比上树要快,当我跳下树来,香翠跑过来拉住我左看右看。 “格格,您干什么自己上去,?叫小厮来勾不就行了。” 我一边穿外裳,一边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你也是,等我下来才说,当着你们的面爬树很破坏我的淑女形象的。” “是,奴婢从没看过格格爬树,也没想到格格会爬树,刚才看到您脱衣服奴婢都看傻了。”香翠笑着说。 我穿好衣服,小丫鬟红儿将风筝递给我,“格格,您看是个八卦风筝。” 我接过来,一个很简单的八角风筝,风筝扎得很结实,棉纸糊得也整齐,只是雪白一片,没有任何装饰。 “幸亏没掉到房顶上,老人家说八卦风筝掉到房顶很不吉利。”绿儿在一旁道。 “是呀,我也听我娘说过,幸亏格格给取下来。要是再被风刮到房上就糟了。”丫鬟小玉道。 这些小丫头都迷信得很。我笑笑道:“挺好的一个风筝,你们等着,格格我能把它变成一个吉利的风筝。” 我拿着风筝回到屋里,拿起画笔,中间写一个大大的金色福字,上下左右再画上四只蝙蝠,点缀几朵莲花,不到半个时辰一只素面的八卦风筝就华丽变身成多福风筝。 “格格画得真好,的确很吉祥。”香翠赞叹道:“格格,我给它从新穿上线,咱们就可以放风筝了。” “好。”我把风筝交给香翠,“你去弄吧。” “香翠姐姐,香翠姐姐,您出来一下。”绿儿在屋外叫香翠。 “格格,奴婢出去看看。”香翠放下风筝,掀帘出去。 不大会儿香翠进来道:“格格,这风筝的正主来讨风筝了。” “哦,谁呀?”我道。 “是咱们园子西面田庄种地的一户人家的小孩。” 园子和田庄都是四贝勒的产业,是一体,远离京城,除了我这个还算主子的人,平日也没正经主子出入,管理自然松懈。最近园子修整,工人进出运料都是从西面的角门进出,人员比较杂乱,田庄种田工人家的小孩子常趁机偷溜进园子里玩耍。 “叫他们进来。”我道。 “格格,这样好吗?” “都是小孩子,没关系的,再说我这里也没人注意。” 香翠领着三个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子进到屋里,几个小孩怯生生的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张口。好一阵,其中看着年纪大一点的小男孩终于鼓足勇气对我道:“夫人,我们的风筝是你捡到的,你还给我们好不好。” 我站起身,转了一圈儿,拿起桌子上画好的风筝,递到他面前,“你看是这个吗。” 三个孩子立刻围着风筝看了又看,然后小男孩红着脸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我故意逗他道:“哦,这可奇怪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又不是?” 小男孩指着风筝边缘的一小块黑迹道:“我爹给我糊棉纸时去厨房帮我娘添柴烧火,手没洗干净,所以这里沾了一小块炭黑。”我一看果然有,他又道:“可是我的风筝是白色的,没有画。” “看来还真是你的风筝,对不起,我在你的风筝上画了画,你要是不介意就拿回去吧。” 小男孩没想到我这么痛快就让他拿回去立刻变得很高兴,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亮光,“真的?谢谢夫人!” 我摸摸他的头,笑道:“不用谢,你们拿回去玩儿吧。” “要谢的,谢谢夫人给风筝画了画,比镇上卖的风筝还好看,镇上这样漂亮的风筝要伍佰文,爹爹说太贵了,舍不得给我们买,才给我们做了这个。”他又对另两个小孩道:“弟弟妹妹,我们回家给爹和娘看,我们也有好看的风筝了。” 另两个小孩拍手道:“好呀!哥哥,我们回家给爹娘看。” 临走几个孩子还给我鞠了一躬。 第十章 风筝(二) 待他们出去,我摊开手对香翠道:“没了,还没放就没了。(.)” “格格,不如找人做两个风筝,您再画上画,我们不就可以……” “对呀,那你们谁会做?” 这做风筝看着简单,其实还是需要些手艺的,削竹篾绑骨架都有些讲究,否则即使扎出来也不一定能放起来。香翠出去问了一圈儿院子里的小丫鬟没一个会,又到园子里找好,容易找到个会扎风筝的小厮是刘婶的娘家侄子乔兴,带进屋来。 乔兴十六七的样子,身穿深蓝色小厮的衣服,模样倒也清秀,只是有些面黄饥瘦,一进来就给我打千行礼。 “格格吉祥。”一张嘴还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 我忙道:“快起来吧,我这里不需多礼。” 乔兴站起来,略略侧身,并不正对于我,低头垂手道:“奴才的姑姑听说格格想做风筝,便让奴才过来伺候。” “你会做风筝?”我问。 “不瞒格格奴才老家是山东昌乐乔家村,我们那儿会扎风筝的人多得很,只因家乡连年水患,庄稼颗粒无收,奴才一家一路讨饭到北京投奔姑姑和姑父。姑姑看奴才还算周正便求姑父给安排进园子,也才不过三天。” 哦,昌乐,离潍坊很近的地方,那里可真是风筝之乡呢,原来那里清初就有人扎风筝了。看看一脸菜色的乔兴,唉!连饭都吃不饱又有谁会买风筝呢? “你会扎什么风筝?”我问。 “奴才扎风筝的手艺是家传的,只要您说得出奴才就能扎出来。”乔兴信心满满地道。 “你可不要吹牛,我想要个水母风筝。”量你也不知道水母是什么东西,我故意难为他一下。 “水――水母是什么东西?”他果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扎吗?” 乔兴红了脸,面露难色,耷拉着脑袋道:“格格恕罪,奴才没见过水母。” 见他面色尴尬,我扬了扬头,笑道:“逗你的,水母是海里的一种动物,你没见过自然是不知道,其实那个东西外形很简单,一会儿我画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那就好,格格奴才需要竹条,浆糊,棉纸或宣纸,矾水,颜料。”乔兴掰着手指头数需要的材料,这些东西都是很容易找到的,并不费事,香翠自到各处搜罗,不大会儿材料就齐备。 我在宣纸上画了水母的样子,乔兴见了说了声“容易”。 我摇摇头道:“未必,我想要的不是你平常做的平面风筝,这水母做成立体风筝才好看,而且你做好骨架外面不糊宣纸,我要用绡纱。” “绡纱?”乔兴还没搞懂绡纱是什么东西,香翠就吃惊地叫出来。 “格格,那可是福晋特意赏给您的。” 这我当然清楚,前些日子我清点了一下嫣然的家底儿,和我这个月光族一比小姑娘就是一有钱不花,有东西不用的守财奴。小沈阳的名言怎么说来着?人生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这不小姑娘两眼一闭,我就来了,给我留了几百两银子,出嫁时爹娘给的银子加上每月八两银子月例就没花过,连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没打赏过,一分没动便宜了我,还有一大堆四福晋差人送来的赏赐,很多精美的衣料,纱绉绫罗绸缎一应俱全,可她衣柜里可穿的衣服却没几身。这些绡纱是从江南来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府里的格格侍妾每人才两匹,福晋却给了嫣然四匹,大概是想对四贝勒的冷落做一点补偿,因为据说嫣然是四福晋特意为四贝勒挑选的。 “那又怎样?福晋赏的东西不就是给我用的吗?舍不得用是对福晋的尊重,用了就更是对福晋的尊重。”我不以为意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用来做风筝太――太――” “太奢侈了是不是?”我接道。 香翠点点头。我能理解,嫣然未进贝勒府时由于父亲大娘的原因和母亲生活十分清苦,习惯了节俭。可我不想留什么遗憾,我既然不明所以来到这里,万一哪天再不明所以的离开,我可不想便宜别人,当然行事上多少会有点儿矫枉过正。 “正是因为是好东西所以我才要安排个好用场。” 刚才想起做风筝我就想到用绡纱了,这绡纱是用极细的蚕丝密密织就而成,轻薄透亮,摸上去光滑无比。飘在天空中阳光一照必定鲜艳夺目。 “用那匹粉红色的正好,香翠你去找出来。” 待香翠拿出来给乔兴看,乔兴才大惊失色道:“用这个糊风筝?奴才都是用绵纸糊,没有用过这样金贵的东西,也不知能不能糊上?” “不妨试,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就是借你的巧手完成,香翠也要帮忙你针线好,裁剪缝制还需你来做,我一步一步诉你。” “那就好。”乔兴擦擦额头的汗。 剩下就是我讲解制作步骤,将削好的细薄竹篾像扎灯笼一样扎成圆伞状,把裁剪好的绡纱拼接缝合成伞状然后用矾水浸透,晾干后用丝线缝在扎好的骨架上,我在上面描上各色的花纹。三个人足足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将我心中想像的水母完成,直径有一米多的大水母放在正厅的大桌上。 香翠看着道:“这就是水母,像是长了很多条腿的蘑菇,这东西既然是海里的,格格没下过海如何知道它是如此形状的?” “当然是从书里得知的。”对于香翠类似的询问我都是这样作答。 “格格会读书真了不起。”没办法,香翠对我就是这样无条件地崇拜。 乔兴临走我让香翠给了他一两银子,又嘱咐他明日过来试风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乔兴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传统的蝴蝶风筝,说是昨晚连夜赶制的,画工略显粗糙,但胜在用色明快大胆,色彩对比强烈,放起来应该挺好看。 天气不错,我领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一群人在园子西面树木稀少比较开阔的地方放风筝,立体风筝和平面风筝不太一样,调试了好久才在微风中摇摇摆摆升到空中,粉红色的水母在空中一耸一耸地飘荡,粉红色的触角在风中张牙舞爪,很是形象,想不到水母风筝这样成功,吸引得小丫头们又跑又叫,倒比那蝴蝶风筝要扎眼许多。 春末夏初的季节,是北京最好的时节,有风又不太大,温暖又不燥热。在园中放放风筝,跑跑跳跳,倒是觉得浑身上下筋骨都舒展了不少,看来真是生命在于运动,想必以前的嫣然整日窝在小院子里,就那么个小地方,人闷都闷坏了,以后还是要多多的活动才是,十四五的年纪不玩儿实在是浪费了。 要是能走出这园子天南海北看看康熙朝的市井风情就好了。看着小丫头们争抢着要放风筝,听着满园的笑声,我出神地想要是自己也能变成一只风筝飞出去看看就好了。呸!呸!呸!我才不要做风筝,风筝也不是真的自由,主人让它飞就飞,不让它飞一收手中的线就哪儿都去不了,要做就做一只小鸟。想到这里心里又不禁黯然,也就是想想罢了,进了这里,出去只怕是没可能了,就是四贝勒一辈子想不起我,我也是四贝勒的侍妾,生是四贝勒府的人,死是四贝勒府的鬼。 第十一章 何才 突然风向一变,水母竟直直地向下跌去。 “快点!” “跑啊!” “收线!” 小丫头们一阵混乱,也没能挽救水母的坠势,片刻后水母栽倒一株大柳树上,圆滚滚的水母在树顶起落,眼看会滚落下来,触角却被缠在树枝上,乔兴收线拽了拽想把水母拽下来,怎奈缠得很紧,又怕拽得狠了,把风筝拽坏。 “格格,怎么办?拽不下来。”红儿道,几个人都看着我。 “看我干什么?乔兴,这里就你是男的。你上树去拿。”我道。 乔兴一脸为难,“格格,奴才从小身体弱,上房爬梯子都会头晕,哪里会爬树呀!” “什么?你不会爬树!你还是不是男人?”香翠说话比较直接。 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丫头们不会爬树,连个男的都不会爬树,不会又要姑奶奶我上树吧?我看看周围的几个人都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这贝勒府招下人条件也太低了,一个个比小姐还小姐,主子还主子,连树都不会爬一上高就头晕的人都能进来混饭吃。 “格格,我去叫人来,那边的侍卫一定有会爬树的。”乔兴道。 有找人来的功夫我都拿下来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权当我哄他们玩儿好了。真是的,最近我总是上树,在院外不能脱外裳,就是长长的裙摆有点儿碍事,小心点儿就是了。我就不明白了,爬树又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有点儿胆子就够了。 不过这柳树很高,没有院里的西府海棠树好爬,看好下脚的地方,攀着突出的节点,向上爬到树干分叉处,顺着侧枝一点点向上蹭。柳树枝越来越软,越往上我越后悔,树枝一颤一颤,早知道这树不好爬,我就不上来了,树下的人都紧张的看着我,不敢出一点儿声音,看看前面的细小树枝,我心跳也有点儿过速…… “张格格!张格格!” 突然有人高声叫我,我循声望去,一分神,向上迈步的交就踩到裙摆,一下子脚下打滑,幸好我紧急之中手抓紧树干,人就吊在了树上。 啊!张格格!张格格!” “啊!格格!格格!” 下面一阵慌乱,见我没有像预想中的掉下去,几个人才稍微安静一点儿。 “格格,您没事吧?” 没事?我吊在哪儿,树干颤颤巍巍的,我伸腿又够不到主干,跳下去一定会摔坏腿,能没事吗? 我心里翻着白眼,这帮人,难道就不明白现在应该是想办法让我安全着陆,我再吊一会儿,肯定会有事儿。 “张格格,你向下跳,我接着你。”刚才让我分神的声音又响起,我向下看去是十四阿哥,旁边还有十三阿哥,正站在我的下方。 这课树还真是高,我现在的位置,距他们的头顶还有大段距离,万一接不住我怎么办,他俩伸手准备接我,可我还是犹豫到底跳不跳,就在我犹豫间突然眼前一个人影晃过,觉得自己被人抱住,然后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平安着陆,有人扶住我站稳,我仍犹自回味,刚才那鸟飞一样的感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轻功,一定是传说中的轻功。 “格格,您没事吧?”每回都是香翠第一个对我关心问候,这次也不例外。 我定定神,向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两手伸开,道:“没事!我好好的!”一堆小丫鬟都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我不理会她们,回头看看救我的人,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肤色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瘦但不弱,眼里闪着精光,的确是个有些身手的人,但是却穿着和乔兴一样深蓝色的小厮服色,系着黑色的腰带。同样的衣服他穿在身上感觉和乔兴大不一样,看我的眼神不卑不亢,自有一种气度散发出来,想不到园子里还有这样的下人,怎么看都不像下人。见我打量他,他也不回避,面色平静的回看我。 “看来格格是没大碍。”他道。 “哦,是,我没事,还要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一拱手,“奴才何才。格格不必言谢,奴才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奴才,他嘴里称奴才可我觉得他都没我像奴才。 “何才,你功夫不错。”十三阿哥插言道,伸手在何才肩膀上拍了拍。 “微末功夫,不值一提,十三爷谬赞了。”依旧不卑不亢。 “有眼色!”十四阿哥道:“算上今儿,爷和十三爷总共来过这儿两回,你倒认识十三爷。” 何才马上打千道:“何才给十三爷十四爷请安。” “快起来!站着回话。”见何才还知道自己是谁,十四阿哥立刻堆上笑脸,“想不到你还认得爷,你身手这么好,人也机灵,怎么在这荒郊野外呆着,呵!十三哥,没想到四哥也有不识人的时候。” 何才站起身,眼睑略微向下,眼睛并不正视十四阿哥。 “何才,听你口音像关外的人,老家是那儿啊?”十四阿哥继续问道,显出对何才有浓厚的兴趣。 “奴才,老家义州。”何才道。 “义州,和我爱新觉罗的老家倒是很近。” “你是哪个旗的?” “奴才镶白旗的。” “呵呵,四哥是你的旗主,爷觉着你不错,猫在这园子里可惜了,等回去爷定和四哥举荐你,好歹给你升个职到城里去做事。” 什么?十四阿哥有病呀?四贝勒园子里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他多嘴!他要是和四贝勒举荐何才定会讲述前因后果,一定会牵出我,我领着丫头在园子里玩儿,还上树,要是让四贝勒知道,定会觉得我是个不规矩的,我得想个办法让十四阿哥不和四贝勒说这些。 “奴才谢过十四爷,奴才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奴才家人就是附近的农人,离园子不远,平日在园子里办差事,抽空还能回家照料年迈的父母。奴才不想离了这里,还望十四爷别和贝勒爷说。” 好样的!我不禁又打量何才几眼,不贪图高位,也不谄媚取宠,是个好人。 “嘿!你这人,爷可是好意!”十四阿哥有点儿不高兴了。 “诶!老十四,人各有志,我们今天来这里干什么来的?”十三阿哥用手中的折扇碰碰十四阿哥的胳膊。 “哦!对了,张格格,爷今日特意来谢你,你刚才在树上做什么?”十四阿哥问我。 十四阿哥终于把注意力从何才身上转到我这里。我忙振作精神,蹲身给两位阿哥行礼。 “奴婢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两位阿哥吉祥。” “起吧。”十三阿哥笑道:“我们倒是吉祥,只是刚才你差点儿不吉祥。”十四阿哥也跟着笑, “嘿嘿!”我咧嘴干笑两声,有那么好笑吗?我怎么没觉得。 “奴婢刚才在够风筝。” 刚才我请安的当,何才已经飞身上树将水母风筝取下来交给香翠,听我提风筝香翠就将风筝拿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看。 “这是风筝?好奇怪,刚才我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个粉红的灯笼,近看,还真不像灯笼。这东西肯定是飞不好,要不怎么会掉下来。” 我不禁又翻了个白眼,没见识,“这是奴婢昨日才做好的,刚才正在试飞,这种立体风筝本就不太容易放。” “样子倒是有些古怪,你再放起来给我和十三哥看看。” “是,奴婢遵命。” 十四阿哥说话总是架子十足,人家是皇子,我只有听命的份儿,只得让乔兴从新调整了线绳,找准风势,一点点放起来。这次升空比较平稳,不像适才那样一耸一耸的,触角也在下面朝一个方向飘,映衬在蓝天下像极水母在大海中飘荡,好看! 我要再做几个鲨鱼,小丑鱼,海星,龙虾风筝,来个海底世界。 我对乔兴道:“乔兴,一会儿回去,我们再做几个鱼风筝。” “奴才听候格格吩咐。” “十三哥,今天又来着了。张格格的风筝模样古怪,倒有些新意,想必额娘见了也会喜欢。你知道昨天额娘还让我给她寻个好看的风筝说过几日皇阿玛要和众位娘娘去景山放风筝,想不到今天就得了。” 第十二章 待客 我就知道十四阿哥进宅一准儿没有好事。这家伙上辈子一定不是海盗就是山贼,见什么要什么,一点儿不客气。就是,在他眼里能看得上我的东西,那得是多大的面子。关键是我还是个软柿子,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出来,我觉得自己无用之极,心里明明气愤得不行可当着十四阿哥的面连个屁都不敢放,真是跟奴才学奴才,奴颜婢膝,丢脸啊!丢脸! 我使劲向上扯嘴角,却忍不住上下牙咬得咯咯作响,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不忿,对十四阿哥道:“承蒙十四阿哥瞧得起,区区风筝何足挂齿,紫禁城什么好东西没有,要是真能入得了德妃娘娘的眼那更是奴婢的造化。” 十四阿哥对我的话很满意,不住点头,“那是!爷毕竟是皇子阿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就是想看点儿新鲜的玩意儿,额娘也是闷得很,能和皇阿玛游玩同乐,爷定要给额娘在皇阿玛和众嫔妃面前长长脸。” 十四阿哥一口一个爷的说,虽然话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优越感,但是我还是被这个骄傲的小孩儿言辞间的浓浓慈孝之心打动。端午时是为了让德妃开心,这次更是想让德妃能得到皇上的眷顾,生活在康熙偌大的**的女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相比起来德妃还是算幸运吧,即便康熙的疼宠不在她到底还有儿子的孝顺。 “咳!咳!”十三阿哥伸手用扇子点点十四阿哥的肩头,“十四弟,你原说要来谢谢张格格的端午节礼的。” “啊!是呀,刚才一来就看到你在爬树,爷把这事都忘了。”十四道:“我带来一盒宫里御厨房的宫制点心,算是谢礼。” 我蹲身行礼谢过,又让香翠接过十四阿哥身边常随递过来的盒子。其实十四阿哥除了说话爱摆架子外,还是个好孩子,还懂得礼尚往来。 “额娘对你做的粽子很喜欢,那个彩粽更是称赞,说虽然简单但是却透着心思灵巧,我说是我和芸儿做了孝敬她老人家的,额娘高兴得不得了,连皇阿玛都说我比四哥肯对额娘花心思,比四哥孝顺额娘。你说要是四哥知道这些东西是你做的会是什么表情?哈哈!我这也算是釜底抽薪吧?”十四阿哥越说越得意。 “那奴婢只好求十四阿哥千万别让四贝勒知道就好,您看到贝勒爷吃鳖倒是高兴了,到时贝勒爷来为难奴婢可就糟了。” “张格格,难道不打算请我们到小院里坐坐,喝口茶?”十三打断我的话道,脸上还是一贯灿烂俊逸的笑容。 我这才意识到应该招待一下两位阿哥,忙道:“是奴婢疏忽,两位阿哥请到小院略坐一坐。” 乔兴和小丫头们手忙脚乱收拾风筝,我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回到小院。 今日留在院里看家的绿儿看见我道:“格格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道:“绿儿,快点收拾一下厅里,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准备给两位阿哥上茶。” “格格,厅里还没收拾。”绿儿道。 是呀,我这才想起。我原本就是个不爱收拾的人,喜欢把东西随用随放,以前都是老妈给我收拾,如果收拾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便会四处乱翻,屋子比先前还要乱。来到这里后,屋里屋外都有丫鬟伺候,有时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园子里逛,回来时丫鬟就给收拾起来了,比我老妈还勤快,不过她们的好处是当我需要时,不用我自己动手,她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找出来。但是过度整洁的屋子总给我不像家的感觉,我便要她们不用勤快的收拾,反正这里只有我住,老板也不来,只要我不让她们收拾就不要收拾,能够少干活自然没人反对,昨天折腾了一天,想着还要做几个风筝,就没让收拾。这时屋里应该还是我出去时的模样,让两位阿哥进去实在是不敬。 “我有些犹豫地道:“两位阿哥,不好意思,我们在厅里做风筝,还没收拾干净,两位不如在院子里坐会儿,等丫鬟们收拾好再进去。” 十四阿哥却没停步,摆摆手道:“看你说的,能乱倒哪儿去?爷和十三哥也不是讲究的人,”说着就越过我,自己掀帘进去了。我也只好跟着,十三阿哥随后也进来。 看着偌大的厅里桌椅都随意四处放着,地上堆着竹片,竹屑满地,绡纱边料还堆在桌上,颜料画具也都堆满在另一张桌子上。 十四阿哥“哈哈!”笑了出来,“十三哥,真没想到能乱成这样。这还是女人家的闺房吗?” “知道是闺房,你还要进来。”我小声的嘀咕。 十三阿哥显然是听到我的嘀咕,对十四道:“十四弟今天天气好,在院子里坐坐也不错。” 十三阿哥果然是善解人意的穿越女之友,十四阿哥也点点头道:“也好,张格格快点儿给我们上茶吧,爷有些口渴了。” 我连忙指挥丫鬟们把桌椅抬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烧水,找茶叶一一安排下去,又指派其余的丫头去收拾门厅。 两位阿哥大模大样的坐在树下,十三见我还站着,道:“张格格,我和十四弟唐突造访已是不该,你就别再站着了。”又对一旁伺候的丫鬟道:“还不给你们格格也搬把椅子出来。” 小丫鬟对阿哥的吩咐自是不敢怠慢,也不征询我的意见,进屋搬出一把椅子,安置在十四阿哥的下首。 “张格格坐吧。”十三阿哥道,竟是反客为主了。 香翠端来三杯茶。其实只有两杯是茶,我这里本是没有茶叶的,嫣然这样一个被四贝勒扔在园子里的格格,能得刘管事照应已是幸事,生活用度自然不能和京城里四贝勒府里的主子们相比。(.好看的小说)茶叶还是上回我和香翠去镇上买的,太好的茶叶我买不起,我本人极少饮茶又对茶道没什么了解,只是想买点儿茶叶回去煮茶叶蛋或做卤菜时用,便拣那价格适中的毛尖称了几两,买回来后做菜用了些,沏茶喝却是没有过,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幸好有茶叶,否则我只能请两位尊贵的阿哥喝白开水了。我端起茶杯亲自放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手中,然后才再下首坐下端起香翠给我煮的红枣蜂蜜枸杞茶,微甜,是我的最爱,养颜美容的佳品。 十四阿哥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然后“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我的座位就在他下首,他这一喷也不看看地方,竟大半喷到我的衣服上,我不喜欢穿颜色太过鲜艳的衣服,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绣海棠纹的旗服,转眼便是点点浅黄色茶渍,准确的说应该是口水加茶渍。我一惊跳着站起来,也不知道十四阿哥搞得什么鬼? 还没等我出言询问,十四阿哥已大叫:“这是什么茶呀?”又看看已经跳开的我不满道:“张格格怎么拿这破茶叶糊弄爷!” 原来是嫌我的茶叶不上档次,我记得端午他们来时香翠上的也是这个茶叶,当时他也说什么呀,要不就是那天他没喝,反正我是记不得了。到底是阿哥,喝个水都这么挑剔。我心里嘀咕正要解释,一旁的十三阿哥也放下茶杯道:“十四弟,我喝着还可以,你不用这么一惊一炸的吧。” “十三哥,论喝茶你比我懂,明明难喝的很,你却帮她说话。”十四阿哥对十三阿哥的话很不满意。 “诶!话不可这么说,若是四哥给你喝这茶自是不对,但张格格一个人住在这园子里,又哪儿去找好茶叶招待你?你还喷了人家一身茶水。” 十四阿哥觉得十三阿哥说得有理,对我道:“张格格,对不起啊!不过这茶真的太难喝了。”十四阿哥说话可是够直接的。 我一笑蹲身道:“奴婢可当不起十四阿哥的道歉。” “你还是让她们给爷上白水好了。” “是。”我刚要吩咐下去,十四却见的我的茶碗里的茶水和他们的不太一样。 “张格格,你喝的是什么?” “回十四阿哥,是红枣蜂蜜枸杞茶,味道微甜,您若喜欢,让她们给您上这个可好?” “好,红枣蜂蜜枸杞怎么着也会比这茶强。” “是。”我吩咐香翠去重新给十四阿哥上茶。 十三阿哥忙道:“我也要换。”然后冲我露出笑脸,和一口洁白的牙齿。 给他们换了茶,我回屋里换下脏了的衣服 等我再次出来,两个阿哥已经不在椅子上坐着,我问香翠,香翠指指东侧厢房边的那小块空地。那里是我让小丫头们开出来的小菜园。我这里并不缺菜,只是看小丫头们闲得无聊给她们找点儿事情做而已。 见我换了衣服出来,十四阿哥道:“张格格,竟然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种菜,四哥要是知道你如此糟蹋他的园子还不知会如何呢?” “不妨试,反正贝勒爷不知道。”我道。 “哦,那倒是。”十四阿哥点点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一个住在这里倒没有一丝愁容,好像还自得其乐似的。” “嗯――那十四爷觉得我应该什么样子?对镜自怜,哭红双眼,人比黄花瘦吗?奴婢要是这样,您就吃不到奴婢的粽子,看不到奴婢的风筝了。” “此话不假。对了张格格,你能告诉我你扎的风筝是个什么东西?” “水母,一种海里的动物。” “水母?海里有这种东西?” “怎么没有?可能十四爷都没少吃呢。也叫海蜇,凉拌海蜇丝十四爷总吃过吧。” “有意思,你倒是会想,能把这个做成风筝。”十四阿哥也咧嘴笑了,“张格格,你再动动脑子,做两个与众不同的风筝给爷。” “十四爷仁孝之心已经感动了奴婢,奴婢也没什么本事,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如果能有帮得上十四爷,帮得上德妃娘娘的地方,奴婢一定会尽力。” “张格格是个痛快的人,不像四哥府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十三哥,难怪四哥把张格格放在园子里,张格格和四哥府里的女人都不一样,不是四哥喜欢的类型啊!”十四阿哥感叹道。 十四阿哥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那十四阿哥可知道四贝勒喜欢什么类型?给奴婢指点一二。” 我们三人又坐回树下,十四阿哥喝口水继续道:“四哥喜欢娇小玲珑的,说话要低声细气,最好像江南的汉人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要求这么高!”我故作无奈地耸耸肩,“看来我这辈子是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十四阿哥点头赞同,“是呀!别说,爷倒是觉得你挺好的,人也算聪明,不如这样吧,等爷明年大婚开衙建府就去和四哥要了你,去我府里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什么?”不禁大声叫了出来,十四阿哥这个魔王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十四阿哥见我吃惊的样子很不以为然,“怎么啦!爷可是想帮你,反正你呆在这里就和呆在冷宫一样,四哥不喜欢你,你就跟我呗,再说你长得还行……。” 十四阿哥说出如此离谱的话,的确是吓到了我,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屈辱感,随随便便就被混帐老爹当作礼物送进四贝勒府,十四阿哥又随随便便说出要和四贝勒讨我过去的话,做女人的尊严一点儿都没有了。在他们阿哥眼里我就是是个物件可以转送,丢弃。我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你可以和芸儿做伴,她应该喜欢你的性子……”十四阿哥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变化还兀自说着。 “十四弟,别胡说。”十三阿哥阻止十四阿哥继续说下去,用扇柄捅捅边说边喝水的十四阿哥。 “十三哥,你捅我做什么?”十四阿哥看向十三阿哥道。 十三阿哥给他使了个眼色,十四阿哥才看向我,看到我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十四阿哥有些疑惑道:“张格格这是怎么了?” 我板着脸道:“没怎么,奴婢当不起让十四爷费心,奴婢觉得这里挺好。” “瞧你,爷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四哥什么脾气我能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样可惜了你。” “哼!可惜?如果十四爷是和奴婢情投意合,奴婢自是随你去,但是奴婢与十四爷之间没有私情,在这里和在十四爷府里根本没有区别,既然是出于同情,那就免了吧!十四爷要的风筝奴婢会做好,明日十四爷差人来取便可,奴婢这里不宜两位阿哥久留。” “嘿!你是要轰爷走是吧?” “奴婢不敢,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有什么事十四爷让人交待一声便是,我这小院迎不得您十四爷这尊大佛。” 这段时间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够清楚了,低头做人是免不了的,但是当被人如此轻视的时候我还是忍受不了。 “啪!”十四阿哥一拍桌子气道:“你不知好歹!”他已经有点儿恼羞成怒了,可能在他看来我的态度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说了硬气的话当然就要硬到底。我不屑地梗着脖子斜眼瞪他。 “十四弟,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十三阿哥拉着十四阿哥就向院外走。 十四阿哥挣了挣胳膊,“十三哥,你放开我,她太不象话了,有她这样和阿哥说话的吗?” “还不是你招惹人家,走吧。”十三阿哥道。 “就她这样,这辈子都别想能讨四哥欢心,我还不是想帮她……” “行了,十四弟你少说两句。” “十三哥,你放开我,我得回去叮嘱她给我做风筝。” 十四阿哥还念念不忘风筝的事,两个人已经到了院外,可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大的。 “人家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你明天着人来取就行了。” “她这人奇怪得很,不明所以就发脾气,反悔了怎么办?” “行了!你不回去她就不会反悔,只怕你回去她就真要反悔了。” …… …… 第十三章 鼓励 自来到这里我是第一次发火,发火的对象竟然是十四阿哥,真真是大大违背了我给自己定下的大清生存守则第一条:隐忍。不管心里多憋屈都要忍耐。 幸好十三阿哥脾气好,十四阿哥虽然有些倨傲但人不坏,并没太和我较真。若是真碰上个硬茬,一言不合再大刑伺候……哦……我浑身一哆嗦,也不知这小身板儿能扛住满清几大酷刑。我在心里做着自我批评,冲动是恶魔,我要好好修身养性,发泄出来虽然心里会畅快些,但是今后一定要克制,要审时度势,全面考虑对手和自己的实力差异。虽然我是不愿做奴才的人们,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做不做奴才根本就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更何况过段时间四贝勒一家就要来,园子里正经主子就会多起来,我又能算什么呢? 我独自站着发了会儿呆,待我回过神,就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离我远远地站在一旁。我朝站得离我最近的香翠笑笑,见我脸色恢复如常,香翠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呼出一口气。 “格格,我们回屋吧,奴婢想和您说两句话。”一副认真的模样。 香翠想必是看我看我不高兴心里替我担心,我点点头道:“好。” 进到屋里,香翠把我摁到椅子上对跟进来的小丫头绿儿道:“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们出去吧,”待小丫头退出去,香翠关上屋门,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慢慢道:“格格,奴婢看您最近身体好了很多,性子也变得开朗了,经常给奴婢讲笑话听,奴婢看在眼里心里替您高兴。这两年您一人呆在这里,贝勒爷不闻不问,您心里苦,奴婢知道,但是十四爷是皇子,是贝勒爷的亲弟弟,您不能因为怨恨贝勒爷就对十四爷言语冒犯,这事若是让贝勒爷知晓只怕您以后的日子更难。” “等等。”我打断香翠道:“好香翠,你怎么能说我怨恨四贝勒呢?我没有,我巴不得他永远别想起我。至于十四爷,我刚才是有点儿过了,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忿。”我用小手指比划有多少,“凭什么他们这些自恃身份尊贵的人就能把我当东西一样要来送去,我是人那!就算四贝勒不喜欢我,没人重视我,我也不能容忍别人把我当豢养的宠物随意给人。” 要走我也要自己走,出去过自由的生活,被他们当玩物送来送去,我可不干。 我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惹恼了十四爷,闹出什么事来。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没事吗?以后我会注意收敛自己的情绪。” “格格知道就好。奴婢就怕格格连贝勒府的规矩都忘了,犯上可是重罪,奴婢听园子里的人说,南边主院看院子的张妈妈就因为言语冒犯了李侧福晋,被贝勒爷罚了杖责二十,然后打发到园子里来的。光一个侧福晋就这样,更何况是皇子阿哥。” 香翠表情凝重,倒是让我心里一惊,我自从来到这里,总是习惯用现代时二十六岁成人的眼光看我身边这些人,香翠和嫣然年纪相若,十四岁,我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哄,有时随口胡编个笑话,香翠就会睁大眼睛追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好骗。看到现在的香翠我不禁心里一颤,香翠对我真好,原来她知道我是无聊逗她玩儿的,她还总是配合我,其实她懂很多事情,要论在贝勒府的生存之道可能我还没她懂得多。自我醒来就发现香翠在园子里很吃得开,从刘管事夫妇到丫鬟小厮,从负责清理园子的老妈妈们到门口的侍卫,都和她很好,她为了嫣然能在园子里过得好些,花了很多精力。 我拉起香翠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知道,我们香翠是为我好,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从现在起你就放心好了,格格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两个一定会过得很好。” “嗯,现在好了,过不了多久贝勒爷就会来园子里,凭格格的聪明和相貌,奴婢相信只要贝勒爷能看到格格……” 我接道:“啊呀!贝勒爷一定会喜欢格格的。” 怎么又说到这儿了。自从知道刘管事领人修理园子是为了四贝勒来住,香翠就很高兴,没事就会提起来。今天早上给我梳头时,她就看着镜子中的我傻笑了半天,我问她笑什么?她就说:“格格真好看,现在就好了,贝勒爷快来了,凭格格的聪明和相貌,奴婢相信只要贝勒爷能看到格格,一定会喜欢格格的。” “格格又学奴婢说话。” “你现在跟唐僧似的,没事儿就念,我都头疼了。” 香翠跟我老妈有一拼,以前老妈天天念叨我赶快找个男朋友把自己嫁出去,现在这位恨不得我马上就能跟四贝勒成其好事。 我无奈地叹口气,“唉!” “我亲爱的香翠,你也听到十四爷说了,我不是四贝勒喜欢的类型,你呀!”我伸手一敲她的脑门儿,“醒醒吧!别做梦了!” “哎呦!”冷不防被我敲了一记,香翠撅起小嘴,揉揉自己的额头,“格格,您不是说做人要自信吗?” “自信的反面就是自大。[]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格格,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可是四福晋挑的您,四福晋怎么也比十四爷了解四贝勒爷的喜好。奴婢听张妈妈说李侧福晋原来也不过就是德妃娘娘赐给四贝勒爷的通房丫头,后来给四贝勒生了好几个孩子才给抬的侧福晋。当初要不是因为李侧福晋生的小阿哥刚出世身体不好整日哭闹不休,太医说是小儿惊风,有那好事的说是格格一进府就生病,过了病气给小阿哥,李侧福晋在贝勒爷面前啼哭,贝勒爷心疼李侧福晋――就,要不格格也不会到这园子里来。” 说到这里,香翠一副气愤的模样。 来这里这么久,我只听说是因为怕过病气给小阿哥,其它的弯弯绕绕今天我倒是第一次听香翠提起,原来什么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李侧福晋应该是如今四贝勒府里最得宠的女人,想必是李氏的地位让四福晋心里不痛快,便找了嫣然进府与李氏抗衡想打破李氏独宠的局面。嫣然年龄小在家中地位低,进到四贝勒府只能以四福晋做依靠,容易拿捏。唉,只是四福晋太低估了李氏在四贝勒心中的地位,生生把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给郁闷至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就成为四贝勒后院女人争斗的牺牲品,心中的悲哀连排解的地方都没有,真是可怜。 我就不会了,在现代没有男人我不是照样活到了二十六岁?嫣然还这么小,要男人做什么? 香翠圆圆的小脸,瞪眼生气的模样很是可爱,我不禁伸手揉揉她的脸蛋,“好了,别生气了。你看格格我都不生气了, “香翠见我一副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急,拿下我的手,紧紧攥住,像是要给我打气似的,道:“格格,你可以的!虽然在四贝勒府一共没呆几天,但是府里的几个侍妾通房奴婢也是见过的,她们都没格格生得好看。李侧福晋奴婢没见过,到底好不好看奴婢不敢说,但是奴婢听说李侧福晋比贝勒爷还要大一岁,二十几岁的女人还能好看到哪里去,您年轻漂亮,而且还聪明,贝勒爷一定会喜欢您!” 看着香翠认真的表情,我彻底无语了,二十几岁对现代女性是青春和成熟完美结合的大好年纪,对男人最具杀伤力。想当初我身边也是狂蜂浪蝶成群结队,只是本姑娘就是没见到看着顺眼心如鹿撞的才俊才一直待字闺中。我摇摇头,跟古人沟通的确是困难,香翠也不好好看看,我现在这副豆芽菜的身材要是能勾起男人兴趣才怪。不过也不好说,古人嘛!都怪得很。 我的想法香翠根本就理解不了,说得多了只会让我亲亲的小香翠胡思乱想,替我担心,算了就顺着她吧,谁让我比她大呢,就当是哄小妹妹了。 “好,格格我聪明漂亮,一定会迷死贝勒爷!” 听我这么一说香翠终于展开了笑脸。 她开心地道:“这样就好,有志者事竟成!格格一定能宠冠贝勒府!” 有志者事竟成!哦,天哪!我亲亲的小香翠真是天才,前几日我教她认字,她说自己笨恐怕学不好,我就用“有志者事竟成”鼓励她,今天她竟然给我用在这里了。 用过午饭,想着还要给十四阿哥做风筝,便让香翠把乔兴找来。毕竟是我答应他的,言出必诺,这点为人的操守我还是有的。 乔兴手脚麻利,又是第二次做,上午试飞时乔兴又特特留意了立体风筝放飞的技巧,加上他多年制作传统风筝的经验,这次做起来,格外顺手。到底是做风筝的行家里手,比起昨天的风筝制作更精良。仍旧由香翠缝绡纱我来完成最后的画工,分工合作的效率就是高,还没到晚饭的钟点,我们就做好了三个风筝,一个浅紫色水母,一个彩色条纹的小丑鱼,和一个立体宫灯。只是宫灯是六面体六面都要绘上吉祥图案,看来晚上要加班赶工了。 点灯熬油,画到近丑时才算完工,草草洗洗就睡下。 等我一觉醒来,才发觉已是巳时,我伸个懒腰,昨晚睡得还真是挺香的,这个时候吃早饭有点晚,吃午饭又有点儿早,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直到梳洗完毕我还没想好,慢慢走出寝屋,却听到院子里有人高喊:“张格格,总算是起床了!” 竟然是十四阿哥的声音,他怎么又来了,阿哥可以天天随便四处游荡吗? 这时香翠才说:“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快一个时辰,见您还没起床就一直在院里喝茶等着,还不让奴婢叫您,说想看看您能睡到什么时辰。” 我撇撇嘴,什么话呀,要不是画风筝我能起这么晚吗? 走到院子里,见我出来,二人都站起来,还没等我给他们请安,十四阿哥就笑道:“格格起得好早。” 我蹲身行礼,“奴婢给两位阿哥请安,让两位久等,实不应该。” “听说你昨晚画到丑时,起得晚是应该的。”今天十四阿哥说话很是礼貌,让我有些不适应。 “不是说好,您让人来取就行,怎么……” “十四弟说想看看你有没有生他的气。怕你……”十三阿哥笑着打断我的话。 “怕奴婢食言。”分明就是来监工的,小气阿哥。 “真是的,奴婢是女人不是小人,我心眼小但是还是是个守诺的人,我答应过的事怎么会不做。不过奴婢就这么大本事了,风筝十四爷应该也看到了,随您满不满意就是它了。” “满意!非常满意!”十四阿哥连声道:“张格格太大方,连绡纱都用上了,画得也好。” “嗯……一般般吧。这立体风筝放起来是很好看,但是放飞不易,需要几根线一起配合操纵,十四爷还是让乔兴教教您吧,省得放不起来说奴婢的风筝设计得有问题。”立体风筝放飞可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 十四阿哥道:“行!就依张格格所言,这里胤祯先谢谢张格格。要是额娘喜欢,我一定另有谢仪。” “那道不用,只要十四阿哥以后说话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就行了。”我道。 “其实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我真是好意。”十四阿哥道。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好人,但偏偏许多坏事都是好人干的,夫子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我想说的是‘己之所欲更要慎施于人’,你想给的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也不知道这些阿哥能不能懂我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他们赏赐什么,下人都应该欣欣然接受,就如古时皇帝要杀人时就说成是赐死,臣下还要磕头谢恩,根本就不在同一平台,对话难度很大。 “十四弟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张格格不是小气之人,我们走吧。” 这话我爱听,起床后我连口水都没喝就和他们废了半天话,他们不走难道我还要管他们午饭?我向十三阿哥投以满意的微笑,十三阿哥也向我点点头。 送走两位阿哥,我进到厅里大喝一声。 “我要吃饭!” 第十四章 逛街 “格格,你怎么又要睡觉。[.超多好看小说]” “吃饱了就犯困啦。”我趴在床上,微睁着眼睛道,昨天真是睡得太晚,自那晚熬夜,这两天我就过上黑白颠倒的日子,白天总想睡觉,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这不才吃过午饭我就又睁不开眼了。 “香翠,你不许打搅我,我要补觉。”我拉过被子,捂在头上。 香翠拉下我的被子,“不行!今天您睡太多了,晚上走了困,又该大半夜拉着奴婢在院子里转圈,讲鬼故事,您不困,奴婢可是受不住。” “那你就睡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值夜。我批准了!” “不怕您烦,奴婢又要说两句,您在这园子里是落了个清静自在,可是贝勒爷就要来了,福晋侧福晋格格们也可能会跟来,到时免不了每天要按时请安问好。您还是这般懒散,到时很容易出纰漏。” 又来了!这小妮子天天跟如临大敌似的,唠唠叨叨。 “好了!别念了!我起来就是。” 我一翻身,坐起来,不睡就不睡吧。 “那做点儿什么好呢?只要还呆在屋子里,我还是想睡觉呀!” “奴婢陪格格逛园子。” “没意思,屁大的地方早逛够了。” “要不我们去放风筝。” “算了,跑跑跳跳的,太费体力了。” “那我去把红儿绿儿她们叫进来,您给我们讲故事,还讲那个韦小宝的故事,我们都爱听。” “切!实话说出来了吧?什么怕我睡多了。想听故事?”我问。 香翠点点头,“格格好几天没讲了,她们几个都问我格格打算什么时候继续讲。” “反正不是现在。” 我又倒到床上,其实我也觉得白天睡多了不好,阴阳颠倒时间长了,很容易内分泌失调。再长一脸的青春痘那可就不好了,现在的皮肤真的很好,我要好好保养。可是没事可做。 香翠怕我又睡着,忙伸手拉我起床,我拍开她的手道:“香翠祖宗,我知道,我不睡!” ――突然心念一转,“但是,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西面的小湖边新修了两座亭子,奴婢陪您去看看。”香翠高兴地道。 “我说的出去不是出院子,我是想到园子外面走走。” “格格,这可不行。您是不能随便出园子的,您要出去……” 我打断道:“得让刘管事回城里跟福晋请示。” 香翠点点头。 切!死脑筋一个,“上回出去刘管事不也没跟福晋请示吗?” “那也要让刘管事知道呀!” 我伸手一敲香翠的头,“刘管事一天到晚多忙啊!这点儿小事就不用跟他说了,我们就穿上次的衣服出去不就行了,有人问就说是出去办事的。” “算了,奴婢看您还是睡觉吧。” 香翠这个胆小鬼,气死我了。 “是你把我的觉搅没的,现在我不困了。我不管你跟不跟我出去,反正我要出去,我出去后就把院门关好,有人问,就说我睡觉呢。” 我几步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从最下面抽出上次穿的那套蓝布衫和鞋袜,快速地换上,我一边拆头上的发饰打散头发一边对在一旁看我的香翠道:“你真不去?” 看我铁定是要出去,香翠没办法也只好换衣服。我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成一条辫子,从镜子里看香翠换衣服。 “诶!这就对了!你也从新梳成辫子。”我系好辫稍,把梳子扔给香翠,又拿钥匙开了我的钱匣取了几块银子和一吊铜钱放进荷包里。 片刻后我们收拾妥当,叮嘱小丫头关好院门。 站在院门外,香翠还是有些犹豫,“格格,门口有侍卫,不会让我们出去的。” 我拉着她的胳膊向前走。 “咱们走西边运料的角门,你忘了那几个小孩儿不就是从那里偷偷溜进来找风筝的?小心点儿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我冲香翠挤挤眼睛。 “可万一……” “哪那么多万一,你跟着我一万个放心,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随机应变。” 到了西面的角门,只有一个侍卫在检查运料的车辆,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两个,轻松出了门,跑出去二里地,香翠才喘着粗气站定,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算是镇定下来。 “吓死奴婢了!刚……刚才……那个侍卫……一转身,我……我还以为……他发现了我们。” “都跟你说没事了,你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跟我闯荡江湖。” “格格,您说什么?”香翠没听清。没听清也好,我心里的打算还是先别告诉她了,香翠毕竟是嫣然娘家过来的人,我要是走,也应该带着她吧。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随我走,唉,到时再说吧,反正还没筹划好,我总要考虑周详才行,毕竟大清的户籍管理还是挺严的,逃人可是重罪。 “没听清就算了。这外面的空气就是自由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太好了,自由的味道。园子外的路是正经的官道,虽说是土路,但也算宽敞平坦。比起上次去镇上,天气已经热了一些,这时又是午后,阳光明媚,路旁的麦田里小麦已经一片金黄,过不多久就要收割。听说这园子西面方圆几里的农田都是四贝勒的产业,正经是个大农庄!大地主啊! “格格,我们去哪儿?” “我们去镇上。” 我想起上次在镇上有家包子铺,揭开蒸笼包子白白胖胖的,里面的馅料也很香,还有个做烧饼的小摊子,那烧饼又酥又脆,上面还有很多的芝麻,还有和十三阿哥一起吃饭的那家聚祥楼,他家的酱肘子,酱牛肉都做得味道十足。 “很远吧?”香翠道。 “不远。”我道。 我记得那天就是走的这条路,我们虽是坐的马车,但是跟着的小厮是在地上走的,不是很快,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这会儿香翠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我俩有说有笑,香翠还不时的揪路旁的野花,不大会儿功夫就采了一大把,伸到我鼻子底下让我闻。 “格格,你闻,香不香?” “不香!”我道:“快扔了,让人看着两个男人还采花成什么样子。” 这个时代,人口没那么多,但是这条路是官道,来来往往也有些人,偶尔也有骑马的和马车经过。刚才在我们前面走的一个人回头看到香翠在采花,左闻右闻的就回头看了好几次。 听我一说,香翠急忙把手里的花丢掉。 我又道:“还有,别老格格格格的叫,出来了,我们穿的是男装你要叫我兄长,我叫你二弟,记住了,别叫错。” “哦,奴婢记住了。” “什么奴婢奴婢的,出了门,没有主子奴婢,只有兄长和二弟。” “哦,奴……” “什么?”没待她说出后面那个字,我就大声打断她。 “哦,奴……不对,不对”香翠赶紧捂住嘴,停了一下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小――弟――记――住――了。”改得还算快。 我点点头表示满意。 “走!二弟,哥哥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 真是坐车的不懂走路的累,明明上次去镇上感觉不是太远,而且在车下走路的小厮看起来走得很轻松。没想到走起来还挺远,好不容易走到镇上,我感觉比上次用的时间要长。 镇上依旧很热闹,今天没有集,人却没见少多少。 反正是出来了,我要好好逛逛街,也不管是做什么买卖的,只要他开门我就要进去看两眼,买不买东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从街头到街尾一家不落。 虽然买东西不重要,但是我逛街的原则是,一定要花光兜里的钱,只有把兜里的钱都换成物体才能真正体现逛街的价值。更何况,在这里,我花得再多也就是把荷包里的银子花光,又没有刷卡消费,完全可以避免我以前的那些不理智的刷卡行为,更不用担心把信用卡刷爆。 香翠指着小摊上的发钗道:“兄长,您看这个木制的桃花簪子好不好看?” “嗯,挺好看,老板这桃花簪子怎么卖。” “八十文。” 那这个凤尾簪怎么卖? “一百文。” 我又指指桃花簪,“这个给便宜点儿。” “那七十文如何?” 我摇摇头。 “六十文如何?” “算了,太贵,不要了。” “那小爷想出多少。” 我道:“四十文。” “小爷再加点儿。” 我坚决道:“不行!,再多我就不要了,不就是个木头的,我回家自己给我娘子刻一个也行。” “那好吧,四十文就四十文。” “嗯,这样吧,老板这个凤尾簪我也要了,两个一共八十文。” “不行,这个凤尾簪是紫檀的,不能便宜。” “哦,是吗?那就算了,桃花簪我也不要了。”我拉着香翠就走。 “别走,小爷,唉!您给加点儿。” “那就八十五文。” “不行,太少了,您多少再加点儿。” “九十文不能再多了。您不卖我们就走。”我又拉着香翠要走。 “唉!您别走,九十文,都给你好了!” “好,二弟掏钱。” 香翠顺着阳光欣赏簪子,赞叹道:“呵呵!兄长真是了不起,这么会讲价钱。” “你好好学着吧。其实买的没有买的精,你以为咱们占了很大便宜吗?” 香翠不解道:“不是吗,两个一起便宜了九十文呐!”对我晃晃凤尾簪,“老板说这个可是紫檀呢。” “切!这东西料再好也不过是木头,好料又能用多少?他要是觉得不合适能卖给咱们吗?只不过咱们杀价狠一点,他少赚几文而已,要是赔本他才不干呢!” “那倒是,不过兄长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我,觉得贵就走了。” “所以,你要好好学。” 康熙朝虽然比不上现代物质丰富,但是市井风情还是很有意思的,走走看看也不累。我吃了两个包子,一个烧饼,喝了碗杏仁茶,打了两个饱嗝。 香翠道:“兄长我们回家还吃不吃晚饭了?” “看情况啦!回去,如果肚子还有空地儿就吃,没地方就不吃了。” 转到聚祥楼,想起美味的酱牛肉和酱肘子,在这里吃饭是不可能了,但是好不容易出来,总要带些回去。一问之下,伙计说上午出锅的已经卖完了,下午这锅还要等半个时辰,无论如何是要买的,我让香翠先给付了钱,让伙计等一出锅就给我们打包,我们逛完街再回来取。 上次和刘管事出来,时间紧紧巴巴的,也没好好看看,今天算是得偿所愿。 一路上我又斩获扇子一柄,象牙扇坠一个,蜜蜡手串一个,木雕笔筒一只…… “兄长,这扇子也没什么奇特的,这水仙花小弟觉得还不如您画得好,还要五两银子,您也不还价。”香翠打开扇子研究了半天,十分不解。 我从她手里抢过来,小心收好,“你懂什么?这是石涛画的,五两银子,我捡了个大便宜。”在现代书画拍卖会上,石涛的画可都是天价,我手里这把扇子估计都能在北京买个别墅了。 “嗯,奴……不对,小弟不懂。可是小弟就是觉得没您画得好。” “这话我爱听,那你觉得我要是画把扇子能卖几个钱?” “这把扇子五两您的得卖十两。” “好!成交,今天回去我就画给你,你给我十两银子。” “啊?这……奴……不……小弟要扇子没用。”香翠急道。 “呵呵。”看着香翠的窘样我好笑道:“逗你的,那是你的嫁妆,我怎么能动呢?” 香翠听到嫁妆二字腾的羞红了脸,跺脚道:“嗯,又笑话人家。” “好了,你看你,现在你我可是男人,你做这小女儿的样子很奇怪,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呢。” 香翠紧张地四下看看,路人行色匆匆,并没人注意我们,才道:“兄长欺负人!” 呵呵,没事的时候逗逗香翠挺好玩儿的。呃,我这样是不是有点无聊? 当荷包里最后一文钱也连滚带爬地跑到别人兜里去了,我总算是舒了口气,今天的任务完成。回聚祥楼取了牛肉和肘子我和香翠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出来得太久了,是该回去了,可来的时候我们是空手道,这回去的时候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不说,还走了一下午的路,现在腿都有些酸了。 我现在有点儿后悔刚才买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应该再杀杀价,把雇马车的钱杀出来,再走一个时辰回园子,只怕天都要黑了。 第十五章 赶路 看着我和香翠占得满满的四只手,我无语了,逛街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如何回家的问题,现在钱都花光了,只能走回去。[.超多好看小说]雇马车,回去再给车钱在现代倒是可以,可现在好像是不行,角门能不能顺利进去还不好说呢,再找人付车钱,那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私自出园了吗? “走吧,咱们还得快一点儿,天黑修园子的一收工角门就会关上,到时咱俩可就不好进园子了,走正门难保不被盘问。” 香翠点点头,“是,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回去。” 出了镇子不一会儿,我就觉得脚疼了,走了一下午,布鞋底太薄,脚掌生疼,以前可以穿高跟鞋逛一整天,可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时间,当然最主要的是我穿不惯这里的鞋和袜子。 看我走得慢,香翠以为是我手里拿着东西走不动。 “格格,东西都给我吧。” 我看看她不得闲的手,“难道你顶在头上走?东西不沉,就是脚有点儿疼。” “那怎么办?” “凉拌喽!该走还是得走,忍着点儿吧。下次出来一定记得不要把银子花光,连雇车的钱都没有,太受罪了。” “还有下次?”香翠惊道。 “怎么了?咱们就是出门少,考虑不周,下次不就有经验了?别怕,有事情,我兜着。”我向香翠笑笑,“好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纸糊的。” “哦,您脚疼,那咱们慢点儿走。” “不行!时辰不早了,一定要赶回去!” “嗯。” 我们又加快了步伐。要是有块表就好了,看太阳估计时辰太不精确。官道上的行人车马没有中午出来时多,走了好一阵也没遇到几个人。如果碰到个好心人,搭个顺风车就更好了。 脚依旧很疼,我琢磨着就是袜子问题最大,这里的袜子其实就是个布袋子,完全不随脚,脚上的这双鞋又是双小号的男人鞋,我穿着有点肥,不太跟脚,走时间长了又累又磨脚,按我现在脚掌的疼痛程度看,应该已经磨出水泡了。 “香翠,你一定要给我做双圆口青布鞋。”现在路上没什么人,自然还是叫原来的名字。 “好,只是奴婢也不知道贝勒爷的脚有多大。” “什么呀,给他做什么?我是说你给我做。”我表述的很清楚了,可香翠怎么还能想到那里去。 “脚上这双有些肥,你给我做双合脚的,鞋底要加厚的,最少要有这三倍厚。妈呀!又咯着我了。”我抬脚将咯我的小石子踢到路边草丛里。 …… 身后传来嘚嘚的马蹄和轱辘辘的车轮声,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停在了我们前面。 不会是问路的吧?可惜我除了园子,哪儿都不认识,要能给人家带路就可以坐车了。 “格格。” 我看看四周,这里有格格?除了我和香翠就剩那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个身穿青布衫头戴戴草帽的车夫,难道是叫我。 “格格。”车夫摘了草帽,我和香翠都认识,竟然是那天在园子里救我下树的何才。 我说怎么看他身上的青布衫这么眼熟,园子里的下人都穿的样式。 还没等我解释为什么我和香翠会在这里,何才又张口了,“格格快上马车吧。” “哦,对!”管他什么呢,先让我的脚歇歇是正经。 何才从前面车辕架上取下脚凳,我和香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何才放到车上,然后蹬着脚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我一愣,好干净宽敞的车厢,红木的坐椅上铺着蓝底红花镶金线的垫子,光滑的缎面摸上去滑滑软软,很舒服,四周是浅绿色双层绡纱的帘子,园子里还有这么豪华舒适的马车,何才难道是送贵人回来碰上我?想到上次和刘管事去镇上坐的马车,心中一阵气闷,别说是四贝勒府了就是在这园子里自己也是算不上什么人物的,有机会沾沾别人的光就算不错了,唉!。 “格格,快坐好。奴才可要快马加鞭了。” 我和香翠刚坐稳,就觉马车飞快地跑起来,我们二人的身子由于惯性不约而同的向后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还好靠背上有垫子,不疼。 我的脚终于可以歇歇了。 “香翠把你的肩膀借我用一下。”香翠自觉的靠近我,我舒服地轻叹一声,把头放到她瘦小的肩头上,肉太少,肩膀也太单薄,有点咯的很,唉!聊胜于无,我就凑合着用吧。 车厢的窗子被纱帘一挡,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致,车子又跑得很快,随着车厢的摇晃身子忽左忽右,不大会就把我摇得瞌睡上来。 …… “格格,醒醒,” “格格到了。” 当我被香翠摇醒时已到了园子外面。我和香翠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停在西面角门不远处,何才真是了解我的心思,要想不知不觉,我还是要从角门进去,只是这时角门有一名侍卫在检查进出的人员,进出的人也不多,想趁乱进去不大可能。我是不是还要等会儿?等天快黑时,园子里的工匠散工,人多都堆在一起,天色也暗下来看人不会太真切。 “格格,我去把侍卫支走。” “好啊!”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又转到车边去拿下午逛街的战利品。 “格格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东西先放车上,进去还要走一段路,你们拿着也不方便,一会儿我把东西送到格格的院子去。” “好啊!好啊!” 对于如此贴心的建议我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这样的好人若是在现代我一定会写感谢信给他单位的领导,在这里就算了,让他领导知道我就完了。 安全进入园子,日头还高,我走在小路上不禁“嘿!哈!”喊了两声。 “格格,你叫什么?” “没什么,就是心里痛快!” 现在我不觉得累,脚也不觉得疼,看什么都觉得很美。成事在人那!只要想出去,办法总是有的,就是有计划不周的地方都会有好心人来给打补丁。 院门还像我走的时候关得紧紧的,敲门,绿儿开门见是我,“妈呀!”一声吓了我一跳,我才出去一个下午回来就给我升辈分了。 红儿也几步跑过来,急急道:“格格您总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奴婢们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怎么了?你们慢慢说。”我道。 几个人簇拥着我进到屋里,把我摁到椅子上,脸上由刚才的大惊失色转为笑意盈盈。绿儿还给我做了个标准的福礼。 “奴婢,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切!你这死丫头,今天我和香翠是出去玩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进出都没人发现,”嗯——也不是啊,何才就发现了,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告密,不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还给你们买了好吃的,一会儿有人会送来。” “不是!”红儿插道:“是贝勒爷来园子里,说今天晚上要格格侍寝。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真的?”香翠一把抓住红儿的肩膀摇了摇,道:“真的吗?真的吗?” “香翠姐姐慢点儿,你摇得我头都晕了。”红儿道。 香翠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揉揉红儿的肩膀,然后又拉起我的手,眼睛里似乎已经有了水光闪动,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放。 第十六章 侍寝(一) “格格,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好看的小说)”香翠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红儿和绿儿也满脸笑意看着我,她们都是为我高兴啊,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今天下午的欢乐转眼之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得无影无踪。 “香翠姐姐你哭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香翠的眼角滑落,滴到我的手背上,微凉而湿润。香翠忙伸手抹抹我的手背,“谁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呢?” “对了,香翠姐姐你和格格赶快换衣服吧,下午刘管事来传消息说晚饭后会派两个嬷嬷来接给格格去主院,让格格早早做好准备。” 我木木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丫头,欢快雀跃的忙碌,对于她们来说能跟在受宠的主子身边伺候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这两年她们这一方小院里守着嫣然,心里也一定不太平衡吧,就算主子心地仁厚,又怎及得上在外人面前扬眉吐气来得畅快。 摘下帽子,换了衣裳,香翠急急忙忙让红儿去小厨房烧水,说今天是我真正的大喜日子,要先好好洗个澡,梳洗打扮一番。我坐在床边,退下袜子,右脚小脚趾头和前脚掌上有两个蚕豆大的透明发亮的水泡,难怪这么疼,用手一碰,还硬硬的,充满了水。 香翠见了抬起我的脚看看道:“这么大。” “嗯,你把针拿过来,我把它挑破。” “不行!挑破了会更疼,还得上药,到时污了贝勒爷的床就不好了,格格你先忍一个晚上。” “香翠,你说一会儿可不可以和来接我的人说我脚受伤了,伺候不了贝勒爷。”我问道。 “这怎么行?格格,您心里应该明白,只有和贝勒爷圆房您才能接近贝勒爷,您只有真正成为贝勒爷的人,让贝勒爷喜欢您,以后的生活才算是有保障。若等到福晋她们都来,能不能轮到您还不好说,就是能轮到您,府里那么多女人又岂容您接近贝勒爷,您在这里这么久,今日不知何故得此机会不是正好,没有旁人打搅,只有贝勒爷和您两个。” 听香翠话里大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意思,我要做的就是怎么抓住机遇,最好让四贝勒一见倾心,二见死心塌地。我感觉压力很大,不是一般大,是非常非常之大,大得我现在就想逃跑。早知道今天就在外面多耽搁些时间,惹恼了四贝勒就不会召我侍寝了。果然什么事情的好坏都在一念之间。 我正愣神间,就听院子里有人说话,不大会儿功夫红儿就打开帘子,进来两名四五十岁的婆子,就听香翠道:“张妈妈怎么是您来了?哟!胡妈妈也来了。” 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婆子到我跟前请安。 “老奴张氏给格格请安。” “老奴胡氏给格格请安。” 两人都穿了深紫色坎肩张妈妈微胖,胡妈妈身量适中微瘦的脸颊显得十分精明。 张妈妈道:“我们是来接格格的。” “哦。”我应了声,我这就要跟她们走吗?我侧头看看香翠,这丫头却没看我,有些着急道:“这么急?格格还没梳洗。” 哦,是呀,我怎么忘了这茬事情,跑了一下午,出了不少汗,本姑娘又不是什么香妃,虽说没狐臭什么的可现在这身上,我抬胳膊嗅了嗅,有点儿汗味。 “总要容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道。 张妈妈忙摆手道:“不必,这里离主院有些距离,格格还是先随我们过去,那边洗漱的东西都备下了,到了主院老奴伺候格格洗漱更衣梳头。[]” 呵呵,还是一条龙服务,每个环节都有人负责,我所要做的就是听从安排,洗白白爬上四贝勒的床,等候四贝勒临幸。 胡妈妈道:“格格快穿上衣服随老奴们去吧。” “好。我这就随你们去。”我有说不好的权利吗? 出了院门,门外有一乘青色的小轿,两个轿夫一前一后站着。 张妈妈氏上前打开轿帘,“格格请上轿。” 香翠握握握的手扶我上轿,道:“格格去吧。”拉下轿帘,里面漆黑一片。 只觉忽悠一下轿子颤巍巍地离了地面,我便随着轿子一颠一颠向南面的主院行去。 主院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也从没进去过,虽然正经主子不在,但主院一直有侍卫看守,里面也有下人每日按时打扫,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只是从院外能隐隐看到里面的建筑十分高大。 小轿一直把我送到一个院门前,张妈妈掀起轿帘扶我出轿,想不到此时天意黑了,看不清院子里的格局。我随张妈妈进到一间厢房。 “格格先略坐一坐,马上就有人来伺候,老奴有事先告退。”张妈妈向我福了福身。 “张妈妈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等就可以了。”我道。 “是。”张妈妈退下。 我心里琢磨着,这张妈妈莫不就是香翠口中提到的因得罪李侧福晋被打发到园子里来的那个张妈妈?看她的说话举止,的确和我平日里接触的园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不一样,说话行事十分有章法的样子。即便是对我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小格格也是谦卑有度,即便是我马上就要成为四贝勒的床上之人,她也是既不疏远也不亲近讨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京城里四贝勒府中,哪个没跟四贝勒那个过,得宠的又能有几个?人家没有必要现在就对我示好吧,万一四贝勒对我跟不就不感冒那人家不是白白浪费感情了,换了我也要看看再说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声来,张笑可真有你的,贞节马上就要不保了,还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 屋里四周围着帘子和幔帐,屋里灯火通明。这里是什么地方,紫檀的一榻一椅陈设十分简单,但眼前的一架巨大紫檀镂空雕花屏风分外惹眼,上面雕刻的是四时花鸟,单这用料和细腻的雕工就是个好物件,比之我屋里的红木大床,榆木桌椅,我原觉得自己屋里的东西就挺好,现在一看真正主子用的东西比我那儿讲究多了。 胡妈妈领进两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对我道:“请格格宽衣,沐浴,这两个丫头是伺候您沐浴的。”说话间两个丫头就要上来给我宽衣。 听到“宽衣”二字我条件反射似的用双手捂紧了衣服,后退一步,伸手制止两个丫头上前。“慢着!” 丫头闻声止步,有些不解的看着我,胡妈妈也道:“格格还有何事?” 我皱皱眉,掂量着道:“胡妈妈,我平时沐浴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我会觉得不舒服。我看还是…… “ “那怎么可以?”胡妈妈的声音高了些,“平日是平日,爱如何沐浴自是格格自己喜欢就好,但是今晚您要伺候贝勒爷,又如何能马马虎虎了事,这里比不得贝勒府,已经是简陋了许多。格格不必说了,快点让她们伺候您宽衣。贝勒爷正在和门人喝酒,格格洗完奴婢们还要换水伺候贝勒爷沐浴,格格就快一点吧。” “哦!”我点点头,原来我还要赶紧洗完给四贝勒腾地方,“那就快点吧。” 胡妈妈见我不再说什么,任由她们摆布,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脱了衣服我赶紧躲进大木桶里,别人都穿戴整齐,就我光着,太别扭了。那两个丫头还好,一直垂着眼皮,只是听胡妈妈吩咐行事,但是胡妈妈就太嚣张了,眼冒精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我的身体,如果不看整体,只看她的眼睛,我真怀疑胡妈妈是男人,男人都不一定有这种眼神。 在胡妈妈不住的审视中别扭的洗完,穿上小衣中衣,我的心脏才算是安全归位,换好一件嫩粉色的旗服丫头帮我用干布巾擦头发,然后用布巾裹着头发用装着热水的铜壶熨烫烘干,从镜中我看到我的头发很长,直到大腿根,乌黑如瀑般泄在身后。胡妈妈让我端坐镜前,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梳子,为我顺发。 “啧啧,格格的头发真是好呀!,不瞒格格,老奴和张妈妈都是从府里来园子的。贝勒爷的女人说多也不算太多,老奴也都见过,就是格格进府那天,还是老奴扶您进屋的,时间长了恐怕格格已经忘了。” “这样说来我和胡妈妈还是旧识。”我笑道,这婆子还挺会拉关系。 “这话说的,可不是!老奴原就瞅着格格是个妙人,没成想竟来到这园子,一呆就是两年。如今老奴觉得格格比之刚入府时出落得更好了,这身量也渐渐长足了,细腰嫩乳,肌肤雪白那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更何况格格这大好的年纪,就是府里那正当得宠的的李侧福晋也没法和格格比。二十几岁的女人又如何能有十几岁的姑娘水灵剔透。这女人那,颜色鲜艳的日子也就这几年,格格可要珍惜眼前的大好机会。” 和香翠的话如出一辙,我不禁也端正身子仔细审视镜中的自己。 第十七章 侍寝(二) 在我寝房里的镜子是一面铜镜,虽然很光亮但只能看个大概,细节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这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个什么样子。平时总听香翠说我好看,我也只是一笑置之,应该不会太差吧?毕竟四福晋还曾指望我能拢住四贝勒的心,若是长得没有几分颜色,四福晋是不会挑我进府的。但是到底是有多好看,反正从那面铜镜里我是看不出来。 胡妈妈伸手揭开梳妆台上的帘布,想不到这里的镜子是水银玻璃镜,镶嵌在古朴的欧式风格的梳妆台上的镜子大约三十厘米高二十厘米宽,我可以清楚的审视现在的自己。看着镜中之人,我不得不说嫣然的确是长得不赖,此时细瞧之下,还真是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的小美人。我在心里暗暗赞叹:“美啊!加以时日定能成为倾国倾城的祸水。想不到我竟能长成这样。” “这里的人是我吗?”我指着镜子道。 “格格这是怎么了?镜子里的不是格格您有能是谁?”胡妈妈道。 哦,我的天,我都快被现在的自己迷倒了。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出来,好你个自恋的张笑,真以为那就是你吗?那不过是嫣然的躯壳。好像也不对,现在她属于我,我就是嫣然,我就是这容貌的主人。谁能拒绝自己变漂亮呢,反正我不能。 “格格笑什么?”胡妈妈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情罢了。”我怎么可能告诉她说我是因为见到自己的真容高兴得笑出声呢。 “格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呢!” 可不是,我对着镜子呶呶嘴又弯起嘴角,果然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我上辈子最招人喜欢的小酒窝竟然没有丢。美丽与可爱并重,我忍不住对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先扬一扬眉毛,再丢个媚眼,撅起小嘴扮萌,再来个灿烂的笑脸,想不到我还真是风情万种呢,我开心的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格格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西洋镜吧?看您高兴得,到底还是个孩子。”胡妈妈一脸笑意的看着镜中的我问道。 呃,我竟然忘了还有人在给我梳头,她一定是在笑我没见过好东西把? “是吧?”我有点不确定怎么回答她好,镜子就镜子吧,还什么西洋镜,我高兴又不是因为第一次看到镜子,我是被自己的美貌震惊了好不好?算了,反正这事跟谁都说不清楚,随她怎么想好了。 “格格觉得新奇是应该的,这西洋镜都是洋人从法兰西带过来的,也就是紫禁城里的娘娘们和皇亲贵戚才用得起。老奴在来园子之前不久,福晋趁过年给府里的每位侧福晋和格格们都置办了这样的梳妆台,都带这么大的水银镜子,给格格们都高兴坏了。” “哦。”原来四福晋趁过年用镜子当福利发给府里的格格们,真会糊弄人,还真把这当贵重物品。用不了多久玻璃镜子就是廉价商品了。 胡妈妈将我的头发梳成一条辫子再将辫子盘于头顶,然后用一根金簪固定,又从妆匣里取了几个花甸插在发髻周围最后又取了朵和衣服同色的嫩粉珠花插在鬓边。 “格格看看可满意?” 我点点头。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她爱怎么捯饬都随她,伺候四贝勒可真麻烦,害得我大晚上还要梳妆打扮。男人就是食色动物,只关注女人的外表,肤浅!我能长成这样,四贝勒应该会满意吧? 可是他满意了,我还不满意呢。 “格格为何没有扎耳洞?”胡妈妈手里拿着一对东珠耳坠子,问我道。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没注意到这件事,我在现代不穿耳洞是因为怕痛,古时女子不是都要穿耳洞的吗?嫣然的耳朵竟是完好无缺。 我道:“我怕痛。” “瞧格格说的,这女子一生要经受的痛楚多了,扎个耳朵眼儿又算得了什么?” 胡妈妈把耳坠放回妆匣,又山下将我打量一番,自觉很满意的笑看了我一回。 “就这样了,收拾好了。格格随老奴移步贝勒爷住处。” 我被胡妈妈领进正房东间,点燃两盏烛灯又点燃一支檀香,立时屋子里就弥漫着幽幽的香气。 “格格就在这里等贝勒爷吧。老奴告退。”说着胡妈妈就要退出去。 我忙揪住胡妈妈的衣袖,“胡妈妈,能不能给我倒杯水来,我有点儿口渴。” “好,老奴这就去给您沏茶。” 不大会功夫胡妈妈就端着茶盘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端着两小碟点心,放在桌上后两个人就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人在屋子里。 我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圈,今晚我就要在这里伺候雍正大人。想起醒来那天我听说自己穿成雍正的小妾,当时还小小的兴奋了一把。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思考我已经没有当初的兴奋了,雍正可是这二三百年来有着种种谜团的帝王,正史野史各种版本的雍正出现在世人面前,先不说那些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的事情,单单说他对嫣然的漠视,他的冷酷无情就可见一斑。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能对他的儿子有什么威胁?就因为李氏的眼泪就把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丢到荒郊野外,他若不喜大可把她送回家,远离亲人的呵护,受人白眼,母亲病故对于一个连家门都没迈出过一步的无辜女孩是何等凄凉。一个心怀天下人的男子即使无爱,难道连一点悲悯之心也没有吗?对身边之人都若此他又拿什么去安抚他的子民,难怪留下诸多的冷酷暴虐的骂名。 这会儿叫我来算什么?不过是他的床伴,掌中玩物而已,嫣然的悲哀又何尝不是我现在的悲哀。我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今天我是跑不了的。 打量着房间的陈设,这里就是园子里最奢华的地方了,一水的紫檀家具,造型古朴而凝重,每一件器具都雕刻出繁复的吉祥纹饰,花鸟,瑞兽不一而足,细节也丝毫不含糊。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摆件,哥窑的米色釉贯耳瓶,汝窑的天青釉足洗,,元代的青花,温润庄重的永乐甜白瓷梅瓶,日本的漆器,件件都是传世的镇国之宝,后世假古董满街飞,这里应该就都是真的吧。就算不是真的留到现代也非凡品了。墙上的字画却都是四贝勒的手笔,雍正的字确实是大家风范,但是这画嘛——实在是难以恭维,我不禁摇摇头,就这两把刷子还好意思装裱出来挂在屋子里。 屋子北面是一张极大月亮门八部架子床,把四周的帐幔都放下就是一间单独的卧室,这应该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大的架子床,四面的床板都雕刻有镂空的图案,仔细观瞧每一面的图案都不尽相同,是八仙过海的故事,人物栩栩如生。 今天走了一下午,回来后就一直没得闲又被带到这里,累死我了。不管了!管他四贝勒今天晚上想干什么,反正我是累了,我要睡觉。 我仰躺到床上,这床太辽阔了,床上新铺的软软的褥子,一沾上去就觉得浑身舒泰,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不同于檀香的熏香气息。黝黑的顶板上也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只是床里太暗,看不清是什么图案,我盯着床顶,只觉这幽暗的环境太适合睡觉,不一会儿我就睁不开眼睛,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有只手在我脸上摩挲,额头,脸颊到嘴唇。 讨厌,这个梦又来了,好几次梦里有人这样调戏我,今日我定要勇擒色狼,我下意识的微张开口,一下咬住摸在我唇瓣上的手指,牙上一使劲,便觉那手指想出去,想得美,看我不咬断你的手指,我更加用力。 “啊!”色狼尖叫一声,接着我便感觉一只大手捏上我的颌骨,好大的力气,我感觉颌骨都要被捏碎了,牙上自是用不上力气,自然便松了口。可捏上颌骨的手依旧没松,倒是又加了一分力道,疼痛之下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了,每次都是这样,他不出手还好,只要一出手,一根手指头都能扳倒我,我总也打不过他。 “呜!放开。”我带着哭腔道:“壮士,饶了我吧,疼!呜!呜!” 第十八章 侍寝(三) “醒醒!醒醒!”我被人薅着脖领子给拎着坐起来,一睁眼黑咕隆冬,只觉得眼前有个黑影晃动。然后就听有人在门外道:“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我身边有人有点气急败坏道:“不关你事,进来把灯点上。” 帐幔外有细细簌簌的声音,片刻后有微弱的烛光透过帐幔照进床里。我旁边的人就是四贝勒?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这里没你事了,下去!”我身边的人道。 丫鬟应了声“是”匆匆下去。 糟了!我没等四贝勒来就睡着了,我忙跪坐起来低首道:“贝勒爷恕罪。” 大约是见我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倒高兴起来,话中带了丝笑意,“你有什么罪要爷宽恕的?” “奴婢不该不等贝勒爷来就睡着。” “你倒是还明白,这四贝勒府还没哪个女人敢不等爷就先睡的。你下午不是睡觉了?爷到你院子的时候,你还没起。”他揉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你刚才咬了爷的手指。” 哦,那么说刚刚不是做梦,是真的了,刚才他趁我睡着摸我的脸还有嘴唇,四贝勒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要是不醒,他不会趁我睡着就把我办了吧?还有,下午他到过我的院子?绿儿和红儿怎么没提起? “你的丫头说你每天都睡觉到日落。那你晚上做什么?” “睡觉,睡不着就在院子里溜达。” “哈哈,你倒是实在。” 他转个身汲拉着鞋子下床把屋中间圆桌上的烛灯拿到床头的高几上,然后把帐子拉开一半,用挂钩挂好,床里立时亮堂了一些,虽然仍旧昏暗但到底眼前的人不再是黑乎乎的人影。帐子一拉开我便觉得有点儿冷,一摸胳膊是光的,我低头一看自己只着里衣里裤,什么里衣?就是个红色缎子绣鸳鸯戏水的肚兜,看着挺大一块布其实什么都遮不住。我“嗷。”的一声抓起被子裹在身上 四贝勒站在床头,见我大惊失色的模样更加开心起来,蹬了鞋子上床,坐到我面前右手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逆着光我仍旧看不真切他的脸,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拨到没有遮挡的地方就着昏黄的烛光仔细打量我的脸。[.超多好看小说]我耷拉着眼皮不敢抬眼与他对视,半晌只听他道“爷,原觉得张承恩把个庶出的女儿送进府里是怠慢爷,现在看来爷倒也没吃什么大亏,你比起你的嫡出姐姐可是漂亮多了。” 嫡出姐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和我根本就没关系,因为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她。 说着话,他又伸出左手,要拉开我身上裹的被子,我见状更死死拽住不放。 “你不放开,爷盖什么?” 我管你盖什么?反正姑娘我不放就是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松了我的下巴,两手齐上,轻松的拉开被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躺下拉上被子盖好。我双手抱在胸前,没有了被子我该如何是好?我低头坐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不敢妄动。 他没有理我,闭了眼睛自己睡去。好一会儿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大概睡着了。我伸脖子向帐幔外看,我的衣服都去哪儿了?原来是在床尾的杌子上整齐的放着。又等了一会儿,,他仍旧没有动静,我便慢慢向床尾挪动去够我的衣服。就在我就要伸手够到衣服的时候,他忽地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了我,然后快速地将我塞进被子里,翻身压到我身上。 “你害羞了?“他咬着我的耳朵低声道:“你的衣服是爷脱的。”然后伸舌舔了我的耳垂一下,“你还没伺候爷呢?穿衣服做什么?” 我一激灵,便全身上下紧张起来,闭紧了眼睛,不敢看我身上的人,只是觉得压力好大,是实实在在的压力,一个成年健壮的男子压在一个十四五岁还未成年的小姑娘身上,这种重压可想而知,我会不会被他给压死呀?死贝勒!你这不仅是强奸还是虐待。更让我崩溃的是他还凑近我的脸贴上我的唇,我闭紧嘴巴不敢呼吸。很快我就要喘不上气了,难怪我没在任何书上看到过我的存在,原来我这么快就要报销了。四贝勒不会是想让我窒息而亡然后奸尸吧? 就在我呼吸越来越困难,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闭气而亡的时候,突然身上一轻,他撑起身子拍拍我的脸,“醒醒!”肺里忽然又进来空气我大口呼吸几口空气,睁了眼睛,只见他轻轻呼出口气,有点儿放心的样子。躺回我身侧,一手支着头,另一手轻佻地拈起我一缕头发,在手里捻着。 “你还真是老实,喘不上气也不叫,刚才咬我的劲头哪儿去了?就不怕我真的憋死你?还闭着眼睛一副受死的模样。”他是故意的,四贝勒你个虐待狂,难道耍我这个小女子很有意思?反正事到如今还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心一横我又闭上眼睛,随他去吧。 “你不许闭眼,看着爷,别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给爷看,你以为爷不知道你为何病了许久?你心里不忿。”这倒是真的,嫣然心中的不忿我都能感觉得到,但是我没有,就是有不忿也不是为我自己。 “你是够漂亮,可爷不喜欢。张承恩那个老狐狸还想脚踩两只船,把你姐姐送给老八,又派人和福晋说项把你送进我府里。福晋不知就里,答应了你嫡母。你知道爷最讨厌什么人吗?” 他盯着我咄咄逼人的问我,我和他又不熟,我怎么知道,不过他说我那便宜老爹脚踩两只船,那就是说……我试探道:“贝勒爷一定是讨厌不忠之人。” 他丢掉我的头发,又抬手摸上我的唇,慢慢地摩挲,“想不到你还算通透,人也够老实。” 我就知道,嫣然进四贝勒府又被冷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说来说去,就是四贝勒对嫣然他爹没有完全效忠他十分不满。四贝勒冷情,嫣然他爹简直就是无情,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能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来讨主子欢心呢? 他继续道:“福晋总跟爷说你是个好女孩儿,要接你回府,是爷不让,你别怪福晋。你爹是个什么人你知道了吧?你在这里我可没亏待你,可你爹呢?他何曾派过人来看过你,连你娘生病他都没派人来接你回家看一眼,直到娘过世后才打发人来通知你。你觉得委屈也是没办法的事,爷总不能随了你爹的愿,看在你这两年够老实的份上,爷开恩宠幸你一回,睁开眼看着爷!” 我睁开眼睛,侧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有些堵得慌,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可我又招谁惹谁了? 他又抚上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手指上有一层薄茧,刺得我都皮肤很不舒服,我转回头避开他的手,他手上一用力,扳回我的头道:“躲什么?给爷脱衣服好好伺候爷,若是伺候得好,爷明天就带你回府。” 四贝勒讲话真是直接,可我该怎么做呢?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我主动。我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主动?虽然现代社会媒体发达,看起来这方面十分开放,可是大多数人也就是处于观赏的位置,我就是其中之一,小说视频倒是都看过可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哪里像他一副个中老手的姿态完全的实战派经验派。就是听他这几句话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我不会呀! 他见我半天都不动手,有些不满,“你进府时嬷嬷没教过你吗?伺候爷难道还要爷自己动手?” 不是吗?我记得书里视频里都是男的主动出击,我又能干些什么我怎么知道? “莫不是时间太久,你都不记得了。还要爷亲自教你?爷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四贝勒话还挺多,我根不拿不准他的话是疑问句还是设问句,自然也就不知道是不是该回答。回不回答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做不做对我更是个大难题。 “我,不,奴婢不会,奴婢没经验。”我道。 “呵呵,没经验,你要是有经验张承恩还敢把你送进贝勒府。好吧,还是爷来教你。“说着他捉住我的手,拉到他胸前。 “先把扣子给爷解开。” 靠,姐姐我第一次就要这么勇猛,还要主动给人脱衣,这么说四贝勒是喜欢比较主动的女人,也是,坐怀不乱的男人有几个,**风情妖娆的女子才是男人需要的,但是――我真的做不来。但是现在我做不来好像也必须要做。 我颤抖着手去解他中衣上的盘扣,但是盘扣实在是不好解,费劲的解开三颗他却不等我继续向下解,抓住我的手放到他的胸膛上。甫一碰到他的皮肤我便感觉被电到一般急忙要抽回手,他却死死的扣住我的手不让我动,我撑着他的胸膛向后靠,我现在只想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他发觉我的抗拒,有些不高兴,“躲什么躲!”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比几百年前的人要保守多了,要我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一夜激情,我做不到,原本还想逆来顺受的,但是现在我的确是做不到。 “爷,府里来人急报。”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禀报。 天哪!还有听墙脚的。 “什么事?”他放开我的手,一下子坐起身披起外裳走到外间。 就听见有人和四贝勒道:“来人说,弘昀阿哥又不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小阿哥吃了晚膳就开始不舒服。李福晋急得什么似的,福晋不敢耽搁让人去请大夫,又派苏培盛来禀报。” “行了,我知道,去和苏培盛说我这就回去,顺便我会去请林太医,让他先回去。” 片刻后四贝勒又急匆匆进来,对我道:“伺候爷穿衣。” 他要穿衣服回城,我心中的祈祷竟然灵验了,看来以后我也要去庙里拜拜佛祖,神佛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偶尔还有些灵验。 “哦。”我忙答应着起身,穿鞋下床,拿起床头衣架上的衣服一一给他穿上,他也赶时间似的,不待我给他系盘扣,就自己动手系上了,他一边系扣子人就走到外间,一阵脚步声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见他出去,我也拣起自己的衣服套上,今天晚上就这样了?这样不是正好?既然他都走了,我总不能还呆在这里吧?我也可以回自己的院子睡觉了。 我掀帘子出去,刚推开正房门就见张妈妈和胡妈妈来到门外。 “贝勒爷有事回府吩咐老奴送格格回去。”张妈妈道。 “行!我知道了,这就走吧。” 来的时候是轿子接,回去的时候,要自己走,不受宠的人待遇就是差啊。一路安安静静回到院子,香翠见我大半夜的被送回来十分吃惊。 “格格怎么这个时辰回来?” 我十分开心可以回到自己的地盘,便咧嘴笑道:“贝勒爷有急事,所以我就回来了。” 我进到寝室,踢掉鞋子,扑到床上,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坦。 第十九章 清早 到底是受了刺激,我躺在床上竟然又失眠了。 今天算是躲过去了,以后呢?四贝勒明显对我那便宜老爹极度不满,甚而迁怒于我,他把我晾在一边倒还好,若是哪天想起来折腾我,只怕没今天这样的突发事件能阻止他,我该怎么办呢? 可恶的便宜老爹,把我送到哪儿不好,偏偏送到四贝勒府。他倒是有点眼光,四贝勒和八贝勒可是实力相当的皇位争夺种子选手,不过他老人家可能更看好八贝勒,要不怎么会把嫡女送进八贝勒府呢?可是他就不知道四贝勒的脾气吗?人家可是下一任皇帝,是非常骄傲和自尊的,你要送也该把嫡出的女儿送给四贝勒,送个庶出的还不受宠的女儿进来,不是明摆着说你不看好四贝勒的前途吗?这种明显的轻视,倒不如不送,四贝勒能不记恨才怪?用脚趾头我都能想出来,张大人这一战略上的重大失误,将会给张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张家的灾难还是多年以后的事,可我的麻烦已经迫在眉睫,看四贝勒那架势我很可能成为他的出气筒。 四贝勒说了不喜欢我,萝卜白菜各有所好,就像他说的,我长得再好他不喜欢又莫奈何?如能像以前一样让我在园子里偏安一隅可能就是我的大造化了。 我爹到底是个什么人,在朝中是什么官职我一概不知,家中成员都有谁,去向如何,我也从未问过香翠,觉得自己不在那个家里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现在看来,这件事对四贝勒来说可不是无所谓的事情。可以说他很介意。 胡乱想了大半宿才堪堪入睡,这一醒便又是日上三竿。 梳头的时候,香翠小心翼翼地问我,“格格,昨天您和贝勒爷……” “nothing。” “您说什么?” 怎么嘴里跑出英文单词了?昨天没睡好啊! “哦,没什么?” “没什么?奴婢是说您和贝勒爷……” “没有!我都说了没有,我在他床上睡着了,他脱了我的衣服,他还要我给他脱衣服,可我还没给他脱完,城里就来人说他儿子生病了,他立刻就回府去了,然后张妈妈和胡妈妈就送我回来。过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他还告诉我,不管我长得如何他都不会喜欢我,就这些了,我全都说了。”我一口气说完,扭身面对香翠,耸耸肩,“以后别再跟我提贝勒爷如何,他和我没关系。” “格格,您是不是心里很难受?您和贝勒爷怎么能没关系?”香翠认真地看着我的脸,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一愣,难受?我像是难受的样子吗?我摇摇头,拉起香翠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没有,我好好的,一点儿都不难受?” “可您,为什么昨晚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快到寅时。[]” “想事情。我真的没事。香翠,你说我爹为什么也不派人来看看我?” “格格,您想老爷了。二夫人过世府里着人来报丧时奴婢听来人说,老爷去年就经八贝勒举荐已经升任福建盐运使了,老爷人远在福建又如何来看您。” “哦。这么说我姐姐在八贝勒府生活得很好了。” 我的头发还没梳好,香翠把我转回镜子前,“您的头还没梳好。”又继续给我编头顶的小辫。 “您说大小姐吗?大小姐在八贝勒府好不好奴婢可不知道,不过应该比您要好得多,八贝勒要是对大小姐不好能帮老爷升官儿吗?您把她当姐姐,她可没当您是妹妹,明知您被遣到园子里也从不来看看您。八贝勒府可就和四贝勒府在一条街上。大夫人又何曾把您当成女儿看待,当初大夫人带着您出去应酬,二夫人就觉得不对,求老爷宁可给您找个普通人家也不要进什么大官家里做妾,可是有谁肯听,到了,把您给送进四贝勒府。诶?格格,您平日从来不提她们的。” 我冲着铜镜里的香翠一笑,“我想她们了呗。香翠,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大小姐好看?” 铜镜里的我真是朦胧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您了。” “呵呵,四贝勒也这样说。” “是吗?既然贝勒爷都夸您漂亮,又为什么不和您……” “这是两回事,你不懂。” “是!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这外面又会有人笑话您了,大半夜贝勒爷人就跑了,扔下您一个人。” “嘴长在人家头上,随人家说吧。” “唉!”香翠叹口气。给我盘好发髻,插上支金簪。 “不要这个,我要昨天买的那只凤尾簪。” “哦,那您等一下,昨晚您一走何才就把东西送来了,您不在奴婢也没拆封。” 香翠自去拆封找簪子,我也跟着出去到厅里,早饭已经摆好。 看到吃的,我立刻觉得有些饿,夹起一个金银小馒头就着酱瓜吃起来,昨天在镇上吃得多,回来没吃晚饭,又被叫到南边主院折腾了一遭,这会儿还真是食欲大开。香翠找到簪子见我已经坐下吃饭便过来给我插好簪子。 “格格倒是越来越心宽了,要是从前,定是几天吃不下饭。” “那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和肚子过不去不是?” “是!格格能这样想就好。” “嗯! “只是贝勒爷也太过分了。” “啊?”我又吃了口绿豆饼,“我倒觉得他算是个好父亲,听到孩子病了立刻就赶回去,没有贪图自己的享乐。” “又是弘昀阿哥,奴婢昨晚听胡妈妈说了。弘昀阿哥就是格格的克星,当初就是说格格过了病气给小阿哥,我们才来到这里。”香翠撅着嘴十分不忿。 “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你还告诫我注意言行,我看你自己要小心些才是。你也知道府里的主子过不多久都要来园子里,到时人多嘴杂,你的这些话被人揪住不放,我人微言轻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奴婢知道,也就是在格格面前说两句。替格格不值罢了。” “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我握了握香翠的手。 是啊!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弘昀呢,要不是他生病,我昨晚岂不是就要……病得好!罪过,好像这样说有点儿太不厚道了,这孩子生下来就身体弱,让父母心疼担忧,看昨晚四贝勒当时焦急的样子,我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天下父母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四贝勒在这方面还有些人情味。 吃了两个金银小馒头,两个小绿豆饼,两块山药糕,一碗小米粥下肚,好饱! 吃饱饭后最令我发愁的就是我今天干点儿什么好,出园子的事情不能天天做,何况昨天脚磨出泡,今天还有点儿疼。日子无聊呀!这样没有任何目标的生活,可以随时坐着发呆的日子,原来曾经是我热切盼望的,那时多希望在紧张工作之余偶尔过几天只有吃吃睡睡的生活。但是现在,要是让我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十章 谢恩 在这里我能打发日子的事情着实不多。女红我有些兴趣,diy在现代本也是十分时尚的事情,看着香翠和红儿绿儿没事的时候就飞针走线,我也拈针跟着她们学做绣花荷包,只过两天我便受不了了,全手工作业效率太低,一坐就是半天坐得屁股生疼,眼睛盯得看什么都是重影,看看手里的活计却只绣了方寸大小,我只剩下着急了。迄今为止我的女红作品就是一只手掌大小的浅紫色绣五彩蝴蝶的小荷包,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拿针线,看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和针黹女红无缘。后来干脆只是画点儿新鲜图案给香翠她们,让她们来绣好了,我从旁指点一下配色。看书,嫣然只有女四书和一本唐诗一本宋词,女四书我都翻了一遍着实无法接受编书者所要表达的意思,按书上所述的女性准则我完全就是一不合格产品,我不打算改,不学也罢。唐诗宋词我读过不少,不过老读这些悲春伤秋的诗呀词呀只会让我心绪烦懑。古琴我不会也没兴趣学,下棋没人陪,也就只剩画画了。 想起扔下好几天的画,便让香翠将桌子收拾干净,铺上画纸。画了几笔,却不知何故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格格,乔兴来给您请安。”珠帘一阵晃动,香翠进来道。 我放下笔,道:“他有什么事吗?” “乔兴说今日过来是特意来谢恩的。” 有意思,别看我说起来算是个是主子,论权力我还没乔兴的姑父有实权,来给我谢恩,奇了!我放下笔,道:“这可奇了,我一个小格格做了什么值得他来谢恩的?你让他进来吧。” 片刻,乔兴就-脸喜气的进来,人显得比前几日精神了许多,我仍坐在案桌后的椅子上。 “奴才乔兴给格格请安。谢格格引荐之恩。”乔兴一来就给我打千,半跪在地。 “快起来吧,乔兴,你说的我怎么不明白,我和谁引荐你了?” 乔兴没有起身,仍半跪在地回我话,“格格让奴才教十四爷放风筝,十四爷见那风筝不好放,便带着奴才进宫去放风筝给皇上和娘娘们看。格格设计的风筝飞得最高,式样又新奇,皇上和娘娘都十分喜欢,偏偏格格跟十四爷说别说是您设计的,十四爷便推说是奴才的主意,因此皇上和娘娘给了奴才不少赏赐。” “哦——原来是这回事,那几个风筝本就是你做的,我只是动动嘴而已,没有你的巧手,也做不出来。倒是你因此得见圣容又有赏赐的确值得庆贺。快起来说话。”我道。 “乔兴这么说你发财了!你得请客!格格大方,我可不行,那风筝的绡纱还是我缝上去的呢!格格您说是不是?”站在我身旁的香翠嘴快道。 乔兴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香翠姐姐说的是,皇上赏了奴才一锭金子,太后贵妃德妃还有各宫的娘娘都给了不少赏赐。奴才拿了这些东西心中十分不安,奴才将赏赐带来了,交给格格。”说着乔兴就从怀里掏出个不大不小的布包,递给香翠。 香翠接过来,打开,“嗬!这么多金银珠宝,格格您看这锭金子足有十两。” 我瞥了一眼,一笑道:“香翠,别逗乔兴了,快还给他。” 香翠也笑着将布包塞回乔兴手里,“看你挺老实,没有私藏,还你吧。” “这——格格奴才是真心来谢恩。奴才不配拿这么多。” “快别这么说,乔兴你是个聪明的,风筝做得再好,关键还要能放起来,何况是在皇上面前,有的人在皇上娘娘们面前早吓得说不出话,走不动道,你却做得很好,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都收好了。(.)你们一家大老远从山东来投奔刘管事,能得此机缘是你的造化,快拿回家给你爹娘,好好孝顺他们。” “格格,可是这么多——奴才心中不安。” 乔兴倒真是个实在人,多大点儿事。 “你也别不安,我在这园子里,多亏了刘管事夫妇照应,我只是随口和十四爷说了两句,也没想到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你要谢就谢谢你姑姑姑父。” 听了我的话,乔兴表情又高兴起来,“是,奴才的姑父已经知道,是姑父让奴才先来给格格请安。” “好,你的心意我领了。” “还有,十四爷说奴才人机灵,想让奴才跟十四爷身边伺候。” “啊?进宫啊!那地方可待不得。”香翠道。 “哦?这话怎么说?”我问香翠。 “格格,奴婢听说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子阿哥,不能有别的男人,乔兴要是随十四爷进宫,那不是要——当——太——监。” “不,不,香翠姐姐不是那样!”乔兴急忙摆手道:“十四爷说皇上下旨十四爷明年春大婚,现在正在修阿哥府,十四爷想让奴才去阿哥府做个小管事。” 十四阿哥真是孩子心性,上回说要我去他那儿,这次又要乔兴,只要是会玩儿爱玩儿的人他都喜欢。 “那你也想去吗?”我问道。 “奴才不知道,只是奴才没什么本事,也就是和我爹学了点手艺,奴才怕自己管不了事。” 我对乔兴又多了分赞赏,人贵有自知之明,很多人总想着往高处爬,可是爬得越高,风险也越大。乔兴才来园子不久人虽机灵,但是说到做事缝源还根本没进门道,在这里还有刘管事照应,要是去了十四阿哥府做管事,那里的事情的繁杂程度又岂是这郊外园子可比。 我点点头,“既然你说到这里,我就说两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但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去十四阿哥府做事看起来好像比在这园子里高贵了不少,可是不管在哪里不过都是看主子脸色吃饭,你年纪不大,没有办事经验,小聪明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依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和刘管事好好学习更重要。” 听我这样说,乔兴眼睛一亮。 “格格说的正是,奴才也是这样想。” “我还要说一句,你不进园子,做手艺人也好或是做小生意也罢,都是自由的。一旦你进来这里,成为下人,很多事都不那么简单。十四爷虽是贝勒爷的亲弟弟,但是还是有内外之分,你既是投奔了刘管事,在园子里做事,你就是四贝勒府的人,十四爷看得起你,想要你去阿哥府,你就算是易主。四贝勒最讨厌不忠之人,一定会认为你僭越,不安分,进而可能认为刘管事背着他向十四爷示好。刘管事这些年勤勤恳恳打理园子,要是因你的原因失信于贝勒爷就不好了。至于你,不过就是找一份工作,供养父母,与其好高骛远不如踏踏实实在园子里做事,离主子近,有近的好处,可能好处多点儿,赏赐多点儿,但是却要处处小心,说错一句行错一步就可能有性命之忧,远呢,有远的好处,万事不沾身,坏事不临门,只要你做好该做的,月钱一个子儿都少不了不就行了。” “格格,您这哪里是在说给乔兴听,您这分明就是说给您自己听的。”香翠摇着我的肩膀道。 “香翠你倒是不笨,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就好。”我一打香翠的手,“我这也是说给你听的,我们一起共勉。” “格格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一点儿主子架子都没有。在宫里就那太监宫女都比您像主子,一个个派头可足了!”乔兴道。 进了趟宫,看来乔兴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我呵呵笑道:“乔兴你比我们都强,我们都没进过皇宫见过皇上娘娘呢!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还是快去做事吧,好好跟你姑父学。” “嗻!奴才遵命。” “香翠你送乔兴出去吧。” “不用劳烦香翠姐姐了。” “没关系,你可是见过皇上的人,我送送是应该的。” 香翠掀了帘子请乔兴出去。 “香翠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好,我不取笑你,你和我说说皇上和娘娘都长什么样?” …… 呵呵!几个风筝就能得到这么多赏赐,紫禁城里的生活有多单调,可想而知,宫人寂寞。 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 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再靓丽的容颜,又能经得起几番寒暑的消磨,身为后妃的女人总会是欢乐少愁苦多吧,锦衣玉食又怎能抵得了君王一笑,一夜眷顾。 那我呢,我也要这样吗? 我又拿起笔,定定神,继续画起来。幸好我还有这么一点爱好,可以自娱自赏。 第二十一章 祈福(一) “格格!格格!”香翠叫着跑进屋来,我正在勾一幅春花图,手微微一抖,原本圆滑的线条有了一个小小的曲折。(.好看的小说)这画我昨天描了一个下午今天又描了一个早上,被香翠两嗓子就给毁了。 “看来我也要给你立规矩了,越发没个样子,整天毛毛躁躁的,你看我的辛苦都白费了。”我指着画坏的地方给香翠看。 香翠用手盖住我指的地方,嘻嘻笑道:“这样就看不见了!好了,格格不是觉得憋闷吗?刘管事让乔兴来问格格,一会儿去寿安山下的永安寺替福晋捐香油钱放生为大阿哥祈福,然后去镇上,格格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去!去!去!这几天憋坏我了,正好出去放放风。可是为什么福晋不亲自去?” “福晋出门那有那么容易,这里又远,适缝年节都是委托刘管事来办。” “可现在也不是节呀?” “乔兴说过几日是大阿哥生辰,听说大阿哥是佛祖赐给福晋的,当年福晋就是在永安寺祈福才怀上大阿哥,大阿哥出生时身子弱又是永安寺的主持亲自做的法事消灾,十分灵验,所以每年福晋都会在大阿哥生辰前让刘管事拿大阿哥的金锁去请主持念经加持。” 哈哈,这话听着可真别扭。佛祖赐的,好像大阿哥出世和四贝勒没什么关系似的,要是四贝勒不参与,福晋光祈福就能怀孕那可就奇了?古人就是迷信,雍正笃信佛教,他的老婆也不例外。(.无弹窗广告) 我忍着笑道:“也不知道可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香翠认真的道:“格格霉运连连,其实也该去烧两柱高香。” “烧香是要花银子的,我可没那么多银子用来糟蹋,我的银子与其烧香拜佛不如买点儿好吃的祭我的五脏庙,今天我们再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园子地方不大,我又是这里唯一的主子,我没事情还好,只要有点事情,便满园子的人都知晓。那天四贝勒来园子查看修缮工程,晚上召我侍寝又中途退场的事情第二日便传遍园子。只要是我院子里的人出去,碰到谁都是一脸惋惜加同情的奇怪表情,都会出言安慰几句。原本我不觉得如何,但让这些人一搞好像我非常可怜似的,为了避免看到他们泛滥的同情心,我都不敢出院子一步。想想园子里的下人也是无聊,这里主子少,饭后的谈资自然也少,好不容易有点儿主子的八卦每天都要反刍一番。 但是通过这件事我深切的感受到,这世上还是善良的人居多,虽然他们的关心让我多少有点儿尴尬,但他们都是善意的,没有看戏轻视我的意思。我想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没有男人疼宠的可怜女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善良的人类在对强者的崇拜中同时伴随着对弱者的同情和宽容,我就顺理成章成为他们释放同情的对象,当然我还没从现代的知识兼职业女性的角色里完全跳脱出来,他们的怜悯多少伤及了我的自尊让我有羞耻感继而产生自然的抵触兼反感,而我愈感到羞耻他们就愈觉得我可怜。后来我才想明白在这个女人没有独立意识到年代,我就是一个可怜人。想起来我就觉得很可笑,以我现在的身份若在现代一定是被嗤之以鼻众人声讨的人,小妾就是二奶何况我这个n不知道等于几的n奶,但是在这里我是具有合法身份地位的侍妾,照顾我是四贝勒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他做得不到位那就是薄情寡义。 由于乔兴进宫的事情,众人都觉得我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主子,刘管事夫妇对我比以往更加照顾。刘婶见我闷在院子里不出来,怕我再生心病又卧病在床,便来劝慰我。我便不失时机的提出能不能在方便的时候让刘管事让我出去散散心。刘管事答应得十分痛快,于是就有了这次出去的机会。事后思及此事我才有些明了,四贝勒对我的态度估计已算是对我的终审判决了,我这个根本不被看重的小妾在众人眼中应该再不会有作为,自然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上司的关注,不过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以后放风的机会能多一些呢? 我和香翠依旧换了男装,到了门口发现赶马车的是何才,他正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坐在马车门旁。见我和香翠穿着男子装束,何才一笑,撇腿从辕架上优雅的下来,又摆好脚凳伸手道:“格格请。” 何才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就是举止优雅的现代绅士,我不禁一呆,每次看到何才他都显得和园子里的小厮十分不同,和园子里浓厚的奴才气氛格格不入。他也从未对我行过奴才的礼仪,让我觉得亲切自然,他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园子里。 “什么格格?叫小爷张公子。”我抿嘴一笑道。 “是!小人伺候公子上车。”何才十分配合的改口,话里竟是有些戏谑的味道。这样的人都来当奴才真是可惜了。 刘管事和乔兴还有另一个赶车的小厮坐上我们前面的马车,马蹄嘚嘚,车子渐渐前行。 我和香翠是男子装扮,用不着有太多避忌,便叫何才把门帘掀起来,这样可以观赏一路风景,还能和何才聊聊天,我对何才很感兴趣。 “何才,我看你身上有书卷气,你读过书吧?” 何才回头看我一眼,点点头,“是。”也不隐瞒道:“小人有功名在身,只是不想做官。” “你是吹牛吧?”香翠接道。 “香翠别乱说,我觉得是真的,他气质出众。” “谢格格夸奖,只是格格怎么看出来的?” “见得多了,这点儿眼力还是能练出来的。”我上辈子可是职业女性,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总有点儿心得吧。 “呵呵,这园子里的人很多吗?小人看不出来。” 切!这家伙看不起我,可我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见识。 “诶!你读过书,武功也不错,干嘛到这里当奴才?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气节,你这样有辱斯文喏。” “小人志不在为官,却也想效法古人辅佐良臣,四贝勒不错,所以小人就进园子等待机会。” 那倒是,跟对人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那你也不用进来当奴才呀?你打算在府里一点一点升职吗?” “也不是,在这里可以更好的了解四贝勒,我还要再看看四贝勒的为人,要是不好,我就走人。”何才压低声音道。 开玩笑的吧?唐伯虎卖身华府点秋香,何才卖身贝勒府点雍正?可能吗?我怎么觉得他在逗我玩儿呢。 前面刘管事的马车已经跑得老远,快看不到影子了,何才扬鞭催马向前追去。回头见我一脸的质疑之色笑道:“格格不信?小人可以帮格格获宠。” 车轮的声音很大,我大声道:“我的事情你听说了?” “园子里的人哪个不知?” “你也觉得我可怜?”我道。 “那倒不是,只是格格这样的人不该活得如此憋屈。” “那你认为四贝勒宠我我就不憋屈了吗?” “也不一定,可能格格会更憋屈。” “那就是了,左右都是憋屈,受一种憋屈就好了。何必把所有的憋屈都尝一遍。” …… 想不到何才倒是对我的境地一清二楚,连我不久前才知道的我爹及娘家的情况都十分了解,他能帮我些什么? 到了山下我才发现这所谓的寿安山永安寺就是京西香山有名的卧佛寺。前世我来过这里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反正从小到大春夏秋冬哪个季节我都来过。 第二十二章 祈福(二) 永安寺是千年古刹,始建于唐代,三面环山坐北朝南风水极好,得历代帝王垂青,不断增添扩建,建筑精美大气。 此时正值夏初,苍松翠柏,绿色如荫,花草茂盛倒是一番世外桃源祥和之景,令人心中无比安宁。此时的永安寺还没有建造那座金碧辉煌的四柱七楼的彩色琉璃牌坊。 虽是平常的日子可寺里来往烧香还愿的香客仍是不少。香烛袅袅,佛音灌耳浓烈的佛香充斥山坳。刘管事是这里的常客,寺里的和尚对我们一行人十分恭敬,监寺引我们到东边的内院禅堂。何才乔兴他们奉上供品礼物,刘管事将福晋捐的香油银票郑重交于监寺。像四福晋这样地位尊崇出手大方的信众是寺庙和尚们的最爱,即使今天福晋没亲自来,小和尚仍对我们极为礼遇。 主持每日例行的打坐还要一会儿才结束,监寺让我们几人先略略小坐一会儿又命小和尚上茶。小和尚端上清茶,我平素极少饮茶,但是轻啜一口,茶香幽远,回旋于齿颊余味久久不散。 “这是什么茶?这么好喝。”我问小和尚。 “这是我们主持特别配制的清心茶,里面加了薄荷,又是用后山清泉煮泡,夏秋专门用来招待寺中香客。”小和尚道。 “清泉,这里果真有清泉?” “对啊。就在后山,这一泓泉水清甜甘冽,常年不断,连先帝顺治爷都说这泉水是泡茶的圣品。时常有香客带着瓮缸来取水,说喝了这里的水就能忘却俗世烦恼。” 清泉,我点点头。对了!还有卧佛,这里俗称卧佛寺原因是取自寺里的两尊卧佛,一尊神唐朝贞观年间建寺时就有的香檀木卧佛像,另一尊是元英宗时铸就的实心铜卧佛。据说香檀木佛在清初就神秘失踪,但具体何时失踪的没有史籍记载,我在现代看到的只有实心铜佛。 “诶!小师傅,那香檀木的卧佛可还在寺中?” “施主怎么有此疑问?我们这永安寺历经千年,寺名前前后后也也改过许多次,唯有民间俗称‘卧佛寺’从未变过,还不就源于那尊香檀木卧佛?虽说铜佛耗资甚巨,但论灵性还属香檀木佛,毕竟年代久远深受信众香火,万事万灵,真真是那我佛如来的栖身之所。香檀木卧佛才是我们永安寺的镇寺之宝。”虽然我的话让小和尚有些诧异,但还是耐心地给我讲解了一番。 哦!这么说香檀木佛还在,那我不就正好可以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走到刘管事身旁悄声道:“刘管事,我想在寺里到处看看,您在这里等主持,我逛完还来这里与您会合。” 这里是寺里的内院,也就是和尚们的住所,都是男子居住地地方,按寺里规矩我和香翠是女子本不应进这里,只是我俩男子打扮和尚们也没在意便让我们一起进来,刘管事见一旁还有小和尚在,便也压低声音道:“也好,格格出去逛逛也好。让何才跟您身边伺候。” 我点点头表示应允,然后刘管事又交待何才几句,我香翠何才便出了内院。 此时的卧佛寺虽然殿宇林立,气象庄严但显然没有我在现代看到的那么大规模,也没有乾隆那无处不在的匾额楹联。有时候我就想,乾隆是历史上最长寿的帝王,他与祖父父亲都是博学多才文治武功的君王,世人都道康熙雍正书法精到,说乾隆书法圆润均称虽有承平之象,终少雄武之风,没有其祖父的霸气和父亲刚劲。其实依我看乾隆的字也是不错的,一个能统治华夏六十三年,长寿若斯的人心怀必定宽广平和,乾隆的字正是盛世之主的外在表现。只是乾隆太想超越祖父和父亲,总是时时处处显摆自己那点儿才学,所到之处便要留点印迹,生怕后人遗忘,搞到最后人们对乾隆书法审美疲劳,数量太多自然就难体现其珍贵,乾隆书法的拍卖价格永远与康熙雍正难以匹敌。 出来月亮门,经过香烟缭绕的天王殿就是香檀卧佛殿,从右侧偏门进到大殿中,正中的佛床上就是紫檀雕刻的卧佛。因为曾看过雍和宫中的巨大的白檀佛像,我想象之中的这尊佛像应该非常巨大,万没想到卧佛也就三四米长。但是雕刻极为细致精美,是典型的唐代佛像特征,体态丰腴饱满,面容慈祥。大佛侧身睡卧,头西脚东,面朝南方,双目微合,表情安详,体态均匀,衣褶流畅,右臂曲肱,右掌为枕,左臂伸直,指掐吉祥印,似大彻大悟、心安理得的神态。 “公子,好奇怪,别处寺庙的佛祖不是盘膝就是站立,这里的如来竟是躺着的,难道如来佛祖也要睡觉?”香翠道。 我道:“这可不是佛祖睡觉,这种姿势被称为“吉祥卧”。雕刻成卧姿也是有典故的,据《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一个传说描述,释迦牟尼佛祖在天竺拘尸那伽城外收下了他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弟子,而后佛祖生病自感将一病不起,他就在两株菩提树之间向北躺下即将圆寂。佛祖交待了他的身后事,而佛祖的十二个弟子和教众都非常悲痛,因为大觉大悟的释迦牟尼就要走了,没有佛祖的指引,天下众生的福祉也就到了尽头。最后,释迦牟尼为了安慰一众弟子和信徒,表示他并没有走远,就用右手托头用肘着地躺下来,也就是这个姿势。你看这个姿势给人的感觉非常安详平和,佛祖就是想告诉世人,死亡并不可怕,逝去即意味着重生,是生命的另一个开端,是灵魂的升华。” “嗯。这个我懂。”香翠道:“人们常说人死后到地府投胎转世,又从孩童开始成长。这样反反复复,世事轮回。” “你所说的是民间对生死的看法,其实佛祖涅磐是指抛却肉体,让灵魂摆脱身体的束缚,成为真正自由的灵魂。” 我不信佛,但是既然来到这里,参拜一下也算是入乡随俗,何况我穿越到这康熙朝,也不由得要调整一下我学习多年的唯物论无神论。到底是神奇的自然力造成我的穿越,还是神佛作怪我也不敢乱下结论。 礼多佛不怪,虽然我不能确定如来是否真的存在,但是磕个头也没什么损失。我学着香翠的样子跪倒在佛前的蒲团上。 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佛祖,小女子张笑,嗯,说我是张笑还是张嫣然好呢?不管了,世人都道您法力无边,您若真的存在,应该知道张笑就是嫣然,嫣然就是张笑,您大智大慧,大慈大悲,我来到这里完全是意外,在这鬼地方估计让您给我个一心一意的老公难度有点大,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为难您老人家。贝勒府小妾的职位实在非我擅长的工作,我现在就想有什么法子能顺利离职,不被官府追查,让我能像在现代一样平平安安地过普通人的日子。就请您保佑我一生平安。”郑重磕下我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头 出了大殿,香翠指着殿前的两株树惊奇道:“公子,你看这是什么树?还开着小白花。” 刚才只顾着想看檀木佛,进来时也没注意。此时一看果然一朵朵如洁白的小玉塔般的花朵,点缀于繁茂的枝叶间煞是好看。 心念一动,别看我对树种不甚了解,这两株树若在别处我根本就不会认识,若在这里嘛自然是难不倒我,于是我又万事通般的给香翠解释。 我抚摸着粗糙的树干道:“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佛祖在两株菩提树间圆寂?这就是菩提树了,只是现在才刚开花,要是过段日子我们能再来,可以拣一些菩提珠回去,穿成手串,菩提是灵树,菩提子具有灵性,随身佩戴能保平安呢。” “哦?是吗?那过段时间我们还来。拣些菩提珠回去。”香翠道。 “嗯,到时再说吧,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 竟然真的有两株菩提树,后世我看到的时候就只有一株了。 自出来一直跟着我和香翠没有出声的何才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呵呵,何先生,菩提树又名‘觉树’,你可是在这菩提树下了证了?”我笑道。 “张公子说笑了,小人只是看到菩提树就想起这一偈语。佛祖无非是借慧能之口告诫众生要放下执着,但世间之人又有几个能真的放下一切。” “先生说的是,但我想生而为人何必一定要放下执着,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所以每个人的执着都不同,有一念执着倒可让人生多些事情可做,可以少浪费些光阴,要不就只能吃饱了混天黑,多没意思。其实偏执于放下执着又何尝不是一种出家人的执着。” “公子说的倒是。那公子的执着又是什么呢?” “嗯,这还真不好说,我是个俗人,欲念又多,我执着的东西还真多呢!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不过先生说到慧能,您一定猜不到我想到的是谁?” “哦,公子想到谁?说来听听看。” “我想到的是孙悟空。” “公子可真是天马行空,孙悟空是斗战圣佛,和这慧能和尚有什么关系?”何才奇道:“小人愿闻其详。” “何先生必定读过《西游记》,里面菩提祖师传授孙悟空本领和弘忍大师传授慧能衣钵难道不是如出一辙?想来孙悟空就是慧能的化身。” 何才低首想了想,笑道:“哈哈!佩服!佩服!公子果真是家学渊源,什么都能往一块儿想。” “切!本来就是,这说明我读书细致,善于联想。” 联想,如果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我有点儿想念我的粉红色十四吋联想本本了,我们如今只能在梦中亲近了。 “诶!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西游记》您给我讲过,可我没听过里面有何才刚才说的偈语呀。” “呵呵,你家公子读的书太多了,哪能都讲给你听。” “公子,你给我讲讲吧,和孙悟空有关的故事一定有意思。” “你想听?”我对香翠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就是我喜欢联想。” “您就说说嘛,反正时间还早。”香翠拽着我的胳膊道。 “你放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什么样子?你放手我就讲。” 香翠急忙放开我的手洗耳恭听,其实我真挺喜欢香翠这样的,我讲什么她都觉得好听,对我特崇拜,让我特有成就感。 “其实这个故事也不是特别有意思。话说在南北朝的时候,佛教禅宗传到了弘忍大师,弘忍大师当时在湖北的黄梅开坛讲学,手下有弟子五百余人,其中翘楚者当属大弟子神秀大师。神秀也是大家公认的禅宗衣钵的继承人。弘忍年氏见高,想要在弟子中寻找一个继承人。一天他就对弟子们说:‘你们大家每人做一首畿子谁做得好我就将衣钵传给谁。’神秀很想继承衣钵,但又怕因为出于继承衣钵的目的而去做这个畿子,违法了佛家的无为而作意境。所以他就在半夜起来,在院墙上写了一首畿子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首畿子的意思是,要时时刻刻的去照顾自己的心灵和心境,通过不断的修行来抗拒外面的诱惑,和种种邪魔。是一种入世的心态,强调修行的作用。然而这种理解与禅宗大乘教派的顿悟是不太吻合。第二天早上弟子们看到这个畿子的时候,都说好,而且都猜到是神秀作的而很佩服的时候,弘忍大师看到后却没做任何的评价。因为他知道神秀还没有顿悟。 而这时,当庙里的和尚们都在谈论这首畿子的时候,被厨房里的一个火头僧—慧能禅师听到了。慧能当时就叫别人带他去看这个畿子。慧能是个文盲,他不识字。他听别人说了这个畿子,当时就说这个人还没有领悟到真谛啊。于是他自己又做了一个畿子,央求别人写在了神秀的畿子的旁边,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慧能的这个畿子很契合禅宗的顿悟的理念。是一种出世的态度,主要意思是,世上本来就是空的,看世间万物无不是一个空字,心本来就是空的话,就无所谓抗拒外面的诱惑,任何事物从心而过,不留痕迹。这是禅宗的一种很高的境界,领略到这层境界的人,就是所谓的开悟了。 弘忍看到这个畿子以后,问身边的人是谁写的,边上的人说是慧能写的,于是他叫来了慧能,当着慧能和其他僧人的面说:‘写得什么?乱七八糟,胡言乱语,’并亲自擦掉了这个畿子。然后在慧能的头上打了三下就走了。这时只有慧能理解了弘忍大师的意思,于是他在晚上三更的时候去了弘忍的禅房,在那里弘忍向他讲解了《金刚经》这部佛教最重要的经典之一,并传了衣钵给他。然后为了防止神秀的人伤害慧能,让慧能连夜逃走。于是慧能连夜远走南方,隐居十年之后在莆田少林寺创立了禅宗的南宗。而神秀在第二天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曾派人去追慧能,但没有追到。后来神秀成为梁朝的护国法师,创立了禅宗的北宗。 故事就是这样了。” “哦,神秀是个坏和尚。格——不对公子说得不错,菩提祖师不就是敲了孙悟空三下头让他三更天去学法术吗?那慧能就是孙悟空喽弘忍大师就是菩提祖师喽!” “哈哈!张公子你不会没事的时候就这么糊弄她玩儿吧。”何才见香翠一脸认真的模样十分好笑。 “什么糊弄?这叫考据!你懂不懂?只怕你还考不出来呢!”我虽然四书五经没读过多少,但是要论博览群书古人又怎么能和现代人相比。我们那里有什么搜不到的。 “呵呵,平素这寺里人来人往,倒是没见过对这正殿佛像典故知道得如此清楚的人。”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我们一惊,回头见是两位五十上下的老者,其中一位身着袈裟,好像是寺中位份很高的僧人。另一位身形偏瘦,身着深蓝色长袍绛紫色马甲,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好像是听了半天了。 第二十三章 祈福(三) 老和尚对我道:“女施主精通佛家典故,宣扬我佛慈悲,实是佛门之幸。” 我十分诧异,“您怎么看出我是女子?” 一旁身形瘦削的长者笑道:“小姑娘家家贪玩儿是常有的,我的女儿也干过这种事,偏偏太过俊秀根本就不像男子,却还不自知。” 我脸一红,这么轻易就让人看出来了,但转念一想我和香翠还去过镇上,也没人看出来过。 想到这里我一拱手道:“姜还是老的辣。老先生慧眼如炬,但是其他就未必能看得出来。”我又对何才道:“何先生你若不认识我,可能看出我是女子?” 何才嘿嘿一笑,道:“这话小人不好说,不过有两个成语还是比较贴切的,比如掩耳盗铃,欲盖弥彰什么的,您觉得如何?” “你!气死我了,等下次出来我一定要化妆,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化神奇为腐朽,我要自己面目全非,谁都看不出我是女的。” 瘦削的长者又问我道:“听姑娘的谈吐也该是书香门第,不知姑娘尊家贵姓?可是朝中官员?” 我又仔细看看面前的长者,其实光看外貌他并不老,估计到不了五十,瘦长的脸颊棱角分明,眼睛分外有神,我总觉得这眼神好像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像谁。 “这-――恕晚辈不便相告。” 我当然不能说,看这长者的气质儒雅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模样,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身形健硕的随从分明就是贴身的保镖,只有地位尊崇的人出门才担心生命安全,莫不是朝中的大官?这老头儿万一认识我爹又知道我是四贝勒的侍妾,那可就不好了。 长者嘴角不由上翘道:“不说就不说吧,偷偷跑出来,家里人不知道吧?只是姑娘家在外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谢谢您的关心。” 老和尚和长者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师傅,我正要去看您,四贝勒府派来的刘管事还在等您。”监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双手合十对老和尚恭敬道。 老和尚看看瘦削的老者,老者给他递了个眼色,老和尚便对监寺道“我有贵客刚到,还要耽搁一会儿,眼看就是正午,你不如去招待他们用些素斋。(.)” 这么说来老和尚就是主持了。 “弟子遵命。”监寺刚要转身离去看到一旁的我们三人便对我道:“张公子,刘管事还托我告诉您一声,别走太远了,您就在附近逛逛便好。” “有劳您转告刘管事,我知道了,我们再转转,一会儿就回去。”我道。 已经转身的老者又回身对我道:“你是四贝勒的人?” “啊?”我一惊,这老头儿认识四贝勒。糟了! “我们都是四贝勒的园子里的下人,跟管事出来玩儿的。小人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搅您和主持了。” 老者眼神一凛,微皱了下眉头,“哦,原来如此。“随即一笑道:“也好,姑娘谈吐不俗又熟悉佛经典故,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好好聊一聊,也让老夫见识见识姑娘都从书中考据了些什么?” “小人哪里读过什么书,刚才都是随口胡诹的,取乐而已,取乐而已。”我赶紧给香翠何才递个要走的眼神。 老者见我急于要走的样子,呵呵笑出声来,挥挥手道:“不问你了,去吧。” 看着老者和主持转身离去,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们回去吧。尝尝这里的素斋。” 路上何才问我:“格格觉得刚才那老者像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应该地位不低,闹不好是个皇亲国戚,因为按理若不是要紧的人,就算是朝中大官主持也要先给刘管事办事,怎么说也是四贝勒的人。但他若是皇亲国戚就另当别论了。” 何才点点头,眉头一扬,“所言不差,那格格还自称小人,不怕失礼?” “切!他也没说他是谁,就当不知道呗。你愿意自称奴才呀?除了当着十三十四阿哥你自称奴才,后来呢?今天我还没听你跟我面前自称过奴才呢。” “嘿嘿。”何才裂开嘴笑了。“格格发觉了?” “我靠!你当我神经末梢不发达。园子里的人哪个见我不是‘奴才奴才’的。”我指指我身边的香翠,“就这个丫头,我说过多少次都改不了。” “那倒是。” 转进月亮门,就见乔兴迎面而来。 “姑父让我去看看格格,格格若是饿了,就随奴才去用素斋,想不到格格就回来了。” “好啊!刚才我们见到主持了,他老人家忙得很,还要等一阵呢。” 乔兴道:“就是,刚才监寺去告诉我姑父了。可能今天去不了镇上了。” “嗯,可惜了,我还挺想念聚祥楼的酱牛肉和酱肘子,还有李记的包子,苏记的芝麻小烧饼。别说还真饿了,也不知道这里的斋菜如何?”时间过得真快,都中午了。 “格格去尝尝不就知道了,我听人说很不错呢!”何才道。 “有的吃就行啊,我不挑剔。” 监寺安排了一桌丰盛的素斋,但是身份有别刘管事几个人说什么也不肯坐下一起吃,坚持我用完膳后他们再用膳。我自是不好勉强。素斋味道不错,但也不能慢慢品尝了,让他们吃我的剩菜我心中又过意不去,只用干净筷子一样拨了两筷子到碗里匆匆吃了点儿,便坐到一旁让他们吃。 吃过午饭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监寺传说主持请刘管事到他的禅堂,我们自是喝茶坐等。 “看来今天还有时间去镇上。”乔兴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去镇上?从出园子便开始说。”香翠问道。 “香翠姐姐不知道,我爹在镇上买了个临街的小院子,这几日园子里忙我也没空回去看看,这不是打算今天跟着姑父去镇上采买顺便看看我爹娘兄嫂。” “这下乔老爹就高兴了,乔兴你爹手艺好,还是在镇上做买卖方便些。”香翠道。 “就是,那日我把宫里的赏赐拿回家我爹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乔兴,你爹打算做什么生意。”我端着茶碗细细地品茶,听了乔兴的话便问道。 乔家也算是运气好了,家乡受灾还能来北京投奔亲戚,没多久又赶上乔兴得了宫里的赏赐,这一家人算是否极泰来。 “还不是做些小玩意儿,我爹会些木雕竹雕手艺,京城繁华,还可以给人刻个牌匾什么的。” 我点点头,那倒是,有手艺,自己当老板好过当佃户种田。 “对了你家扎风筝的手艺也不错,现在正是放风筝的季节,做些风筝卖也不错。”我道。 乔兴听了,忙道:“正是呢,我爹和兄长做了不少风筝,好像很好卖,尤其是格格您教奴才的风筝,卖的很好,价钱也高。” “是吗?那你爹还不高兴坏了。” “可不嘛。” “诶!乔兴你家乔迁之喜,你就不打算请我们去你家看看?”我道。 “就是!就是!我也要去看看。”香翠插嘴道。 乔兴连忙摆手,“奴才不敢,那院子简陋得很,格格是什么人,我们小户人家,将就着买个小院子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罢了,房子好的价钱高,我爹也舍不得银子。” “一家人能在一起欢欢乐乐地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院子小点儿,房子旧点儿又怎么样,等银钱上宽裕了整修翻盖也都由得自己,过日子求得不过就是一家人平安,粗茶淡饭也是福气,我今日定是要去看看。” 乔兴听我一说,十分高兴,“其实奴才也有此心,就是怕格格嫌弃,听格格这么说,奴才自然是同意。” “这就说好了,乔兴,让你娘再做些煎饼,上次你拿的煎饼很好吃呢.红儿绿儿也都喜欢。”香翠高兴地道。 “什么?你们几个背着我偷嘴。”我道。 “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面粉里掺上玉米面小米面黍子面烙的薄薄的小饼,格格平日不是说不喜欢吃玉米面吗?所以奴婢就没给您尝。”香翠说得振振有词。 山东的煎饼薄如蝉翼,又有嚼劲,富含多种膳食纤维,又不是纯玉米面,我上辈子最爱吃的。 “你没问过我,就断定我不爱吃,你这丫头亏我平日吃什么都想着你。”我狠狠点点香翠的额头。“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格格息怒,奴才回去让奴才的娘再做些就行,必定少不了格格的。”乔兴急道。 我看看乔兴又看看香翠,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闻到奸情的味道。我故意板着脸对香翠道:“看在乔兴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了你,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背着我,格格我绝不轻饶。” 香翠撅起小嘴,小声嘟哝,我也听不见。 等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刘管事才来。刘管事手里捧着来时带过来的红木小匣子,监寺将手里拿的一个粗布小袋子交给我道:“主持说刚才不知是格格,也没好好与格格参详佛法,听闻格格想要菩提珠,这些是去年主持收集的,就送予格格,若是格格喜欢,今年菩提珠成熟时再给格格留一些。” 我接过布袋,看看刘管事,他也看着我点点头,没什么说的必定是刘管事告诉的主持,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吧,刘管事都不怕我又怕什么。我一个小格格人家还不见过就忘了。 我对监寺道:“劳烦师傅告诉主持,小女子谢过主持。” “刘管事事情办完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吧?”我问刘管事。 刘管事恭敬的道:“是。这就可以走了。”他把红木小匣放到桌上又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串檀木佛珠手串双手奉到我面前。 “这串佛珠是恭亲王赠给格格的。”刘管事道。 恭亲王,我怎么会认识恭亲王。“刘管事,您弄错了吧,我不可能认识恭亲王。” “没有,格格你们几个在大殿外不是见过主持和恭亲王吗?” “那个穿绛紫色马甲的长者难道是恭亲王?”我疑惑道。 “正是,奴才以前也没见过恭亲王,奴才去主持禅堂见到王爷,主持说的,想来就是了。恭亲王是贝勒爷的亲叔叔。”刘管事解释道。 哦,那就对了,难怪我觉得他眼神好像见过,不就是和四贝勒的眼神有些相似,那晚屋子里太暗,我又紧张得不得了,其实我连四贝勒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但是微弱的烛光下他的眼神我倒是有些印象,就是和恭亲王一样的眼神。亲叔侄嘛,能没点儿相像? 我接过手串,“王爷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就听王爷说格格熟悉佛经典故十分难得,见解独到,讲话十分有趣。只是格格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不方便深谈,以后若有机会王爷还想听听格格的高见。这手串就算是见面礼。” 第二十四章 惊奇 我攥着手串,心中感觉十分惭愧。我哪里是什么熟悉佛经,我亦根本不信神佛。只是原来上学的时候经常逃课做导游,对北京的的风景名胜比较了解,当时背过许多导游词,无外乎就是知道些景点介绍历史掌故民间传说,要是深究起来,不出三五句必定会大大暴露自己浅薄的文史底子。其实何才说的并没错,我平时是爱讲故事糊弄香翠和红儿绿儿,我讲故事大多时候都是天马行空,半真半假,记不清的地方就随口胡编。 “刘管事,今日之事情,恭亲王爷知道我――那――贝勒爷和福晋若知道您不会有什么事吧?”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左右我不过就是这样了,我也没指望能讨得四贝勒和四福晋的欢心,只是怕哪天若让两位主子知道,刘管事就是直接责任人。 “格格不必担心,奴才知道您天天在园子里憋得慌,上次格格和香翠偷偷出园子,奴才是知道的,所以奴才让何才悄悄跟着您。” 什么?我和香翠出园子刘管事根本就是知道的。我吃惊得瞪大眼睛看着刘管事。 刘管事倒是不含糊,对我的吃惊一点儿没在意,继续道:“奴才进城和福晋说了,福晋知道您在园子里闷,就让奴才趁今天来永安寺带着您出来逛逛,福晋知道您最近身子好了,也是很高兴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估计旁人看来一定很好笑。[.超多好看小说]我还一直自作聪明,觉得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我干什么都在刘管事的监视里,都在四福晋的掌控中。我说刘管事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来人家一早就从四福晋那里得到许可。我眨巴着眼睛看看香翠,这丫头也是一脸惊奇,张大嘴巴看着刘管事,嘴里足能塞下个鸡蛋。其他几人都捂嘴偷笑,md,个个都是人精!原想着我怎么也算天资聪颖,比他们多知道三百年历史,原来屁个用都没有,还是被几个古人给管得死死的。 刘管事的确是个精明之人,对我照顾有加,对四福晋事事回禀,什么事都先征求福晋的意思,是个合格的手下,上下都能照顾妥帖,既有自己的主张,又严格遵循上司的命令。 刘管事果真人才也!可我怎么觉得这么郁闷呢? 出了永安寺,坐上马车,一路我都没再说一句话,手里捻着檀香手串上的佛珠,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出园子时愉悦的心情已经被刘管事那几句话给打得无影无踪。 原来我就是四福晋手里的风筝,我身上的线一直都牢牢攥在人家手里。 “吁!”马车突然停下,一直坐在辕架上和何才东拉西扯的香翠撩起帘子对我道:“格格,到镇上了。” “哦。”我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站起身,踩着脚凳下车。 “格格我们去哪儿逛逛?”香翠兴致很高。 “才来过没几天,也没什么新鲜的,我不想逛了。”我是真的没什么兴致,只是在马车里摇晃久了有点儿不舒服,想下车活动一下筋骨。 刘管事也过来对我恭敬地道:“格格,您有什么想买东西,就差他们去。” “香翠你去聚祥楼买点酱牛肉什么的?就照上次那样一样来一点,我就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香翠应了一声是,我由对刘管事道:“您有要事就先去办,不用管我,我能照顾自己。” “格格您不如让何才去买东西,让香翠陪着您,何才腿脚快些。”刘管事道。 “也好。“我道:“香翠你给何才点儿银子” “这就不必了。”刘管事见香翠在掏银子,忙拦住道:“无非就是一点儿吃食,其实格格喜欢,奴才每日都可派人来买,格格吃用一向简单,福晋拨的份利根本就用不完,这点儿东西原本就不用您动私房。”刘管事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何才,“拣格格爱吃的多买些。” 何才应声离去。 刘管事又对我道:“那格格就别走远了,货其实都是订好的,不费什么功夫,奴才带他俩进去验货,一会儿就装车。” “您就去忙吧。”我道。 几个人都去个忙各的,我和香翠也不走远,就在附近转转看看,说老实话我对这小镇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地方太小,物质不太丰富,店铺也没什么可逛的,唉!也不知道城里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刘管事刚才说的我都份利。 “香翠,我每个月除了八两银子的月钱,其它福利还有些什么?”我问。 “福利?什么是福利呀?格格。”香翠十分不解。 “就是刚才刘管事说的份利什么的,我一天可以吃几顿,每顿几个菜,菜色标准是什么?还有穿衣啦,日常用具用品都有些什么讲究?” 自我到这里,谁也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我的份利是多少?福利有哪些?不用我花银子当然好,四贝勒的银子不花白不花,我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我的日常用度是多少?如何安排的?以前我都没在意这些。老板就是这样,福利待遇总是能省则省,员工不提要求他就当不知道。 香翠摇摇头,“这奴婢可不知道,我们可是从城里搬出来的,您又不得宠,刘管事对您已经很不错了,给什么就用什么呗。” 对于香翠的认知我只能用翻白眼表示不屑,封建地主阶级对广大劳动者的统治是从身到心全方位的统治,他们已经失去正常的思考,对自己受到的剥削完全麻木,主子给句好话都会雀跃不已,给点儿银子就感恩戴德,根本就不问自己应该得到多少酬劳。 唉!可悲!可叹! 我可不能和他们似的,平白就给四贝勒做妾已经够冤了,莫不是要我搭上青春年华连点儿物质上的弥补都没有。现代小三虽然为大众所不齿,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孩子愿意放下矜持去当情人,还不是因为年轻的身体可以换来车子房子和票子,而这些不是靠一份普通工作就能轻易挣到的。我现在这样岂不是亏大发了,根本就是虚度年华,浪费青春。我虽然不想,但是我能怎样?穿成谁不好,非穿成张嫣然,老爹不疼,贝勒不爱,冤死我了。四贝勒呀四贝勒,唉,我该怎么好呢?把你当雍正我是你的忠粉,把你当老公,我恨不能把你打成猪头,把你阉了让你当太监。 气呀!我气自己命运不济。 我猛地一扬手,只听“啪”的一声然后我身旁的马车就突然动起来,马带着车向前冲了出去。幸亏香翠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拉到一边才没被马车刮倒。什么情况?我突然惊醒,刚才只顾着想事情,顺手拿起挂在辕架上的鞭子,毫无意识地揉鞭稍,想到生气的地方竟把鞭子挥出去打在马屁股上,马突然间受了疼就跑出去。 原本安静的街道,被我这一鞭子打得热闹起来。马车前冲,路人慌不择路的躲避,有人为躲马车撞翻了路边的小摊子。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有一个念头闪现出来,我闯祸了! 我甩开香翠拉我的手,急急地向马车跑的方向追去。 第二十五章 福星 “拦住!拦住!”我大声喊。 可是路上没人敢拦,街上混乱不堪,马车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路人更有躲避时不慎摔倒在地。再往前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人也比较多,我已经没了主意。畜生泛起混啦,没什么人能治得住,我根本就追不上它,就是追上我也没胆子没能力拦住它。 我心里焦急,只能在后面狂奔,不停招呼路人小心。前面的人听到后面乱哄哄一片都已警觉,见惊马拉着车冲来小贩有的来不及挪动摊位都闪躲到两旁的店铺里或屋檐下,马车便毫无阻碍,一路畅行,偶尔刮倒路边的摊子,但是却丝毫不影响马车前进。。 我在后面追马车,香翠在后面追我。 “马――车――快拦住!” “格格!格格!慢点儿!” 幸好今天穿的是男装活动十分方便,只是路人的眼光都太过奇怪,我们这一马一车二人倒是毫无阻碍的通过。只是我被马车甩在后面很远。 看着马车横冲直撞,我只能祈祷路上千万别伤到行人,倒霉,也不知道是我对佛祖没有诚意佛祖故意要惩罚我,还是佛祖压根儿就不管事,才在永安寺祈过福,就发生这事,我是够倒霉的。这要是在现代我就是肇事司机,对公共和私人财物造成的损失我是要一力赔偿的。 我正六神无主,只想着追马车的时候,就见远远的一个矫健的身影跃上马车接着就听前方马一声嘶吼,马头抬起老高,前蹄腾空,转眼就被人给压了下去。接着就听路两旁的人一阵拍手叫好的声音四起。 “好身手啊!” “好大的力气!” 赞叹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后,街上的行人就散开,各行其是。 我长长吁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香翠也追上我,我俩上前拨开人群,挤到马车旁,就见何才正牢牢抓住缰绳,在安抚受惊的马。那匹马被人制住好像很不服气正梗着脖子哼哼,打着长长的响鼻,仍旧一副气哼哼的模样,也难怪,无缘无故挨了一记鞭子,任谁都不会痛快。 我一拍马头狠狠道:“臭东西,发什么神经!不就一鞭子吗?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还给人家拉车,你差点儿要害死姑奶奶,知不知道?。” 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有人被马踩了踏了,闹出人命我该怎么办?我大学时就考了驾照,开车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是我连交规都没违反过,什么剐了蹭了小磕小碰到事情都没发生过,压根儿就没有处理交通事故的经验。刚才我都有逃逸的想法了。 那马受了我一拍,脾气又要上来,喘气的声音又大了一些,吓得我连忙退后两步。何才在马脖子上轻拍了两下又紧紧缰绳,马才又恢复安静,我拍拍胸口,有些放心地道:“多亏了先生,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何才一边捋着马鬃,一边笑道:“你心里不痛快,谁惹了你你就去找谁,干嘛要招惹畜生。” 我一撇嘴,有些无奈,心道,说得容易,我哪有那胆子。再说,这些事情在这里是再平常不过的,只是我有些不适应罢了。 我又抬头看看何才道:“诶!,谁说我不痛快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你知道什么?”我小声嘟哝。 “小人知道的多着呢!”何才眉毛一扬,对我挤挤眼睛,一脸的光彩,我一呆,何才长得很有味道呢,这家伙是我的福星,每次看见他我都有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格格,刚才您的帽子掉了。”香翠递过来一个帽子,是我戴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我接过帽子戴上,“嘿嘿!,我说刚才怎么老有人说‘是个女的’,原来他们是在说我。” 香翠道:“可不是吗。格格我们快回去吧。” “嗯。” 何才掉转马头,我们便向回走,迎面一群人围了上来,手里拿着烂菜瓜果,被马踩扁的筐等一些东西,应该是刚才马车给撞坏的。 领头的一个壮汉伸手拦住我们的去路,抱拳拱手道:“姑娘,这马车是您的吧?” 一看就是来索赔的,我赶紧道:“对不起大家,刚才马惊了,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还请大家原谅。” 大汉道:“事出意外也非姑娘所愿,只是――我们都是小户人家,小本生意――” “大叔别说了。”我道:“大家都是为生活奔波,本就不易,我岂能置之不理。更何况损坏财物予以赔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转头对身边的香翠道:“香翠,把荷包拿来。” 香翠掏出装银子的的荷包,我倒出银子看看,不多,不到十两,我把银子放到领头的大汉手里,“大叔,我今日出来带的不多,也不知够不够。” 见我态度好,周围的人都连连点头,但是当我拿出银子就有几人开始吵嚷。 “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我那青花瓷罐光一个就要一两银子,你去看看碎了几个?” “就是,我的馄饨摊子炉子摔坏了,碗也碎了不少。” “我的一担菜也都给踩烂了。” “我的……” “我的……” 众人吵嚷不已,我都有些头大了,可我是罪魁,只有赔小心道歉的份儿。 领头的大汉道:“姑娘,不是我们和您过不去,只是您也听见了,这点银子恐怕不够。” “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些了。” 大汉身后的一个胖子道:“我们不管,看这马车就知道姑娘家里一定是有银子的,姑娘打发下人回去取银子,姑娘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给我们算清楚了,姑娘什么时候再回去!” “这。”香翠道:“格格我们怎么办,不如奴才去找刘管事。”说着香翠就要去找刘管事。 “不必!”一直站在一旁的何才伸手拦回香翠,“香翠不用去。” “可是我们的确是没银子了,我也不想让……”我道。 “格格不用说。”何才截下我的话头,“有小人在,格格不用担心。”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打开,放在领头的大汉和他一旁的几个人面前晃了晃,“怎么样,够不够?” 几个人连连点头。 “够!” “够!” “够了!” “那好!你就拿着,去银号兑出银子,要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我家格格还有事情,你们就让开吧。”何才语气凝重,非常有威势。 领头大汉拿了银票,闪到一边,众人便又向他围去,自然而然给我们让出路来。 我立刻松了口气,不禁仰头看看何才,我真的感觉何才原本就魁梧的身形又高大了许多。太帅了!福星就是福星!安全感,什么是安全感?我现在知道了。 也就是在清朝,若是在现代,我一定要抱着他的脑袋亲两口。 回到约定的地点,又等了一会儿,刘管事几个人才出来,店里的伙计又麻利地装车。东西不少,店里又格外派了五辆马拉的板车,都是些箱笼日常起居所用器具,园子修整已近尾声,四贝勒府里的大小主子们就快来度夏,各个院子目前正在装饰,一应事物都要换成新的,所费颇多。每个女人都要置办一份,四贝勒的花销不小啊! 我就想不明白,从古到今几千年,男人们总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们一面瞧不起女子,一面又尽其所能尽可能多的多养女人。这女人要是多和几个男人有点儿暧昧,即使没有发展成情人也会被人说成淫/荡,可是男人就不同了越是和多个女人不清不楚就越显得魅力十足,养女人多的男人就是在同性之中也会受到特别的尊重。 其实人和动物真的没什么区别,在大自然里生活的动物群体中,地位越高的雄性就占有越多的雌性,人类社会也如是,尤其是这古代更是如是。 第二十六章 扇面 “格格,您歇会儿吧。[]” “没关系,等我把这只鸟画完就休息。” “不行!”香翠夺下我手中的毛笔,拉我站起来“这些天,每天您就不停地画呀!画呀!奴婢站在旁边看都看累了,您就不累呀?” 我伸指点她的额头,“小管家婆,唠唠叨叨,小心老得快,没人要。” “只要格格要奴婢就行了。” “是吗?我们小香翠既然这么说了,以后要是有个诚实能干,长得也还可以的青年男子想娶你,我就可以不放了,是吧?”我笑道,仔细看着香翠的脸,自那日后我仔细观察了几天觉得乔兴好像是真的对香翠有点儿意思,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感觉。 “格格您就取笑奴婢吧,奴婢才不嫁人,奴婢一辈子只跟着格格。”香翠一脸真诚。看来小丫头情窦还未开,也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着哪门子急着嫁人那,以后看看再说吧。 “香翠,你去点点我画了多少把折扇了?”我问道。 “不用点奴婢都记着呢,加上你桌子上的这把,一共画了有三十五把。” “呵呵,真是不少呢,一会儿乔兴来都交给他,我是坐得有些久了,要出去舒散一下筋骨,你就在这里等乔兴吧,有红儿和绿儿陪我跳绳就可以了。” 那日刘管事办完货就先押着货回了园子,我、香翠、何才跟着乔兴去看他家新买的小院子。院子的确不大,但是乔老爹领着一家人把小院收拾得整洁温馨,虽然简陋但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都透着家的感觉。(.)乔大娘热情得很,听说我爱吃山东的杂面煎饼就忙着生火烙煎饼。 乔老爹果然手艺非凡,扎制的风筝比乔兴规整得多,虽然只是用棉纸糊的但也十分受看。我又看乔老爹和大儿子忙着破竹片,竹片打得极薄,一问之下乔老爹拿出他做的很多扇子给我看。扇子对古代读书人来说不啻为一种身份道具,不管天冷天热,文人骚客都喜欢人手一把,或题诗或作画来彰显自己的品位。现在天气渐热,普通人对扇子的需求也大起来,乔家什么蒲扇,竹扇,团扇,折扇一应俱全。乔老爹道生意还可以,这里面折扇制作工艺最复杂而且价钱最高,乔老爹的手艺没得说,只是只能卖空白或者黑面的扇子一把才四五百文,若是能画上字画价钱可以卖的很高怎么也得几两银子,如是名家题扇那价钱更是会翻几个跟头。 我听了十分心动,便起了与乔老爹合作的心思,我左右也是个闲人,整日百无聊赖,要是能有事情做既可打发日子又能赚钱岂不是大好的事情。我虽不是名家大家但是画个扇子绝对没有问题。 乔老爹听了我的提议当然十分高兴,诗词题画是扇子的灵魂,只要赋予扇子灵魂利润比白扇要高得多,何况我只要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乔家就可得到更高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我还可以根据要求作画,买主想。要什么内容我就可以画什么内容。 我头次画了五把扇子,内容都是花鸟,扇子尺幅小,画起来很快,我花了一个上午就搞定。乔兴拿回去卖没两天就给我拿回十五两银子,听说买主觉得我的扇子图案清新,十分喜欢,价钱最低的都卖了五两,五把扇子卖了三十两。 乔兴眉开眼笑,我当然也高兴,这银子是靠自己能力所得,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十五两啊!我一个月的月钱才八两,看来我完全有在大清自食其力的能力。 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上次何才帮我解围替我赔银子,我原以为他顶多给那些人三五十两,因为我估摸着那些损坏的东西也就值三十两银子,回来的路上我再三追问何才才咧着嘴嘿嘿对我一笑道:“不多,二百两。” 当时我就火了“你丫吃多是吧!你怎么不再加五十两,凑个二百五十两,你个二百五,姑奶奶攒点儿银子容易吗?” 何才无辜地表示不用我还他,可是我是个事事分明的人,我不能随便欠别人的人情,回了园子我咬牙让香翠拿了二百两银子还给了何才,我心里那个疼啊。现在我有了银钱进项,多少可以弥补一下上次的损失。 说起何才,我疑问颇多,这家伙人呢人是不错,功夫好,有学问,看他出手阔绰豪爽的样子,他根本就不缺银子,好好的一个人非到这里当下人,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另有所图。他说想辅佐四贝勒,看他的行事做派鬼才信,反正我是不信。他不会是四贝勒的仇人吧? 初夏时节,天气渐热,可是这园子还真是舒适,到处绿树成荫,溪流横穿,湖水荡漾,感觉不到多少的暑气。 园子里各处这两日都在忙着打扫,更换家具,新来了许多下人。毕竟主子们就要来了,四贝勒府里的人平日个个养尊处优,下人太少了万一照顾不周怎么可以。 我和红儿绿儿拣了个湖边的僻静处,抖开长绳,活动了一番。 等我重新回到院子里,香翠高兴的对我道:“格格,乔兴来过了,画好的扇子都拿走了。乔兴还说格格画得太快,乔老爹和乔大哥两个人做扇子都供不上您画扇面儿。” 我道:“是吗?我还不是想早些画完,趁着夏天天儿热,正好可以多卖几把。” “是,!格格您去厨房看看,乔兴还带来一条大鱼,说是乔大哥在河里捉的,好大一条呢。”香翠伸开胳膊夸张的比划着鱼有多大。 “是吗?我去看看。” 我转身出了房门,到了前院的小厨房。红儿绿儿也正围着水盆惊叹。果然很大的一条草鱼,少说也有十五六斤,这么大的鱼很少见呢,难为乔大能把它捉上岸。 “这么大的鱼,可怎么吃啊?”绿儿道。 “鱼的做法很多。格格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多种鱼的做法,红儿,一会儿你就把鱼收拾出来,先吃鱼头。” “绿儿你去大厨房拿些新鲜的红辣椒来,还有葱姜蒜,咱们这里都不多了,都多拿一些。“ 我想起剁椒鱼头来,嘴里都口水直流。 "您想做什么菜呀?“绿儿道。 “现在不说,今天格格我亲自下厨,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那我们就等着吃现成的了。”红儿听了高兴的道。 “那当然,格格我今天心情好。我给你们做个‘全鱼宴’,保证让你们吃得走不动道。” “那倒是好,我们就等着尝格格的手艺。” “没错儿!可是我是掌勺,准备工作还要你们来做,我先回屋去画扇子,离晚饭时辰还早,你们先忙着。” “是,奴婢谨遵格格吩咐。” 我回到屋里,净了手,坐到桌前,继续工作。 香翠拿过来一张纸在桌子上放平,“格格,这是买家要求的几个扇面,乔兴说这个买家出的价钱很高,让格格画得要格外用些心思。” 我看了看,也不是太难的题材,四大美人,外加一副诗词配画要求画柳永的《雨霖铃》。 我点点头,“可以,不是什么难事,也不知道出了多少银子?” “乔兴说五个扇面一共二百两,扇子是买家提供的,这五把扇子的二百两是您画扇面的价钱乔家不分成。” “哦?真有人看上我画了.你把扇子拿来我看看。” 香翠从架子上拿下乔兴送过来的包袱,打开,映入我眼中的是五把精美异常的扇子,一把湘妃竹扇骨,一把罗汉竹扇骨,一把檀香木扇骨,一把象牙扇骨,一把乌木扇骨。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材料。这――我的压力好大啊,这么好的东西让我画,这买主也忒瞧得起我了。 第二十七章 下厨(一) 我挨个仔细把玩一番,都是精工细制,扇骨上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纹,尤其是那柄象牙扇骨更是打磨精致,象牙珍贵自不必说,触手便觉凉爽,阳光下浅黄色的扇骨泛着似玉非玉似瓷非瓷的光泽。扇脊上用微雕的手法雕刻了八仙过海和蓬莱仙府图,雕工细腻,刀痕如发,扇面为纯白色的双面素娟,即便是不施颜色也已经是一件出色的工艺品,价值几何绝非我所能估量,能够收藏此物的人非富即贵。只是拿在手里我心里已经惶惑不已,这么好的东西竟如此轻易的托付与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换作我不要说画扇面,就是这素扇我都不会轻易示人。 对于这几柄素扇我自是不敢轻慢,总要先在宣纸上画个底稿,设计好图案才可在素娟上动手绘制,只盼我的画能配得上这精美的扇骨。换作是我一定会托付当世的书画名家来画。这五个扇面是一定要精心绘制的,如果出现瑕疵岂不是唐突了这精美的扇骨。 细细赏玩了一番,我将扇子装匣,从新包好交予香翠。 “你先收好,放进收银子的那格抽屉里,这几柄扇子就是不画扇面都是扇中精品,尤其是那象牙扇子要是跌坏了,赔都赔不起,人家给了这么高的价钱,我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好好设计一番。” “难得格格如此心细。”香翠道。 “可不,拿着这几柄扇子我都不知如何动笔了,真真是怕给人家画坏了,唐突了好扇子。” 香翠抿着小嘴笑道:“格格不必担心,如果画坏了,大不了咱们美人改张飞。“ “然后呢?“ “然后张飞画坏了咱们就把张飞改钟馗,要是钟馗也不行了就把扇面涂成黑色用金粉银粉刷上几个大字。(.)” 我也笑着伸手捏着她粉嫩的小脸蛋拉了两下,“你个坏丫头,格格我给你们讲的笑话你就用来编排我。” 香翠揉揉自己的脸蛋嘻嘻笑道:“奴婢也是说着玩儿,左右格格是画不坏的,奴婢跟了您这些年,对您是最了解的,我家格格就是生了个女儿身,论画工一点儿都不比外面那些字画店里名家画得差。” “成了,从哪儿学的阿谀奉承,快收起来。” 香翠拿起包袱边走边道:“奴婢才不是奉承呢,格格前些天临的佛堂的那副观音踏浪图比起原画好看多了,是奴婢见过的最美的观音菩萨。” 我不禁莞尔,可不是,我临观音踏浪时脑子里想到都是赵雅芝的白娘子。 我让香翠将宣纸裁成扇面大小,然后坐在桌前认真构思起来。 写写画画,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我设计好一副草图,问香翠什么时辰了。 香翠给我倒了杯水,放到我手边,“快到酉时了。” “嗯,差不多了,今天不画了,你去看看红儿把鱼拾掇出来了吗?” “早就拾掇好了,那两个丫头又都出去玩儿了。” 我道:“时辰不早了,今天我来做晚饭,她们两不在,你给我打下手吧。” “格格就是好脾气。”香翠撅着嘴道:“您老是惯着她们俩,自打板球拍子做好,这俩丫头没事儿就跑到外面空地打球,都快忘了自己是丫头了,我一说她们您就说她们年纪小。” “随她们去吧,她们两个都才十一岁,正是爱玩儿的年纪。” 要不是家里困难哪个父母舍得自己的孩子这个年纪就买到府里做奴做婢,给人使唤? “您就舍得使唤我。”香翠佯装生气道。 我一刮她的鼻子道:“学会挑我的毛病了,我当你是自己的妹妹,走,我们去厨房。” 我拉着香翠的手到厨房,只见鱼鳞已经刮掉,鱼肚子也掏空,泡在水里,青菜,葱姜蒜也都洗好沥干放在一旁。 我带上围裙,将衣袖挽到胳膊肘上,捞起鱼放到案板上。 “香翠,你先把炉灶火打开添些柴闷米饭,两份稻米加一份小米再放一把绿豆,记得先煮绿豆,等绿豆煮开了再放大米和小米。”我很喜欢吃这种杂米饭,比大米营养更全面。 我拿刀剁下鱼头,鱼尾,大大的鱼头剖开两半用料酒盐在鱼头上抹匀。 香翠将炉灶打开淘米闷饭,然后看着我利落的动作道:“格格以前在家没做过饭,就是出嫁前和二夫人学过几天,进府后格格也没下过厨,可看今天格格的架势竟是十分熟练的样子呢。” “那当然了,我本来就无师自通,更何况还和娘学过两天,你呀,闷上饭了就出去,这里不用你帮忙。”我推香翠出去,我做饭的时候不喜欢旁边站着人。 “可是格格你会用炉灶吗?”香翠十分不放心。 “很简单,我一看就会了。你出去和红儿绿儿玩儿,不许进来打搅我干活。“ 我已经把香翠推出门外,香翠仍是不放心道:“格格,您行吗?那炉灶您真的会用?” 我一指院门,“你给我出去,这里用不上你,你要是还罗嗦,今天晚上罚你不许吃饭!” 香翠走到院门口,“格格别生气,我不就怕晚上没饭吃吗?” “出去!”我大吼一声,吓得香翠哧溜跳到门外。 我转身回到厨房,气死我了,敢质疑我的能力,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开始做饭,爸妈工作忙,根本无暇照顾我,对于厨房的一切事物没有我不熟悉的。烧个炉灶又算什么? 其实呢,做饭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记得我第一次把自己烧好的饭菜端到工作很晚才会回家的父母面前时,他们激动的表情,想起来就觉得很温暖很幸福,那才是家的的感觉。而且做饭可以调节心情,高兴的时候可以做一大桌菜请朋友一起分享快乐,心情不好的时候,做点自己爱吃的,等做好吃完,心情也就好起来了。 我算计好要做的菜,便一个人忙道起来,四菜一汤我们几个人应该是尽够了,每一道菜里都有鱼。切鱼片,剁鱼蓉,喂上调料,切好葱姜蒜,剁好辣椒,豆腐改刀……很快就,很快就做好准备。厨房里的炉子灶有两个火眼,我又向灶膛里添些柴火,只等饭焖熟就开始做菜。 我背对着门坐在灶膛前。 “小丫头,你家格格呢?” 听到门口有声音我猛一回头,只见身穿月白长袍紫红色坎肩的十三阿哥站在门口向里张望。我忙丢下手里的木柴,站起来,蹲身给十三阿哥行礼。 “奴婢在这里,奴婢给十三阿哥见礼。” 十三阿哥紧走两步,到我跟前,弯腰看看我的脸,然后哈哈大笑。 “竟然真的是你,我还道你的丫头哄我呢。快起来!” 我刚站起来,香翠也跟进来对我道:“格格,奴婢本想先进来告诉您的,十三阿哥不让,非要自己先进来看个究竟。” 我听了一笑道:“没关系,十三阿哥看见也没什么关系。” “对!没关系。只是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意外,我刚才完全没有看出来是你。”十三阿哥道:“你身边伺候的人可真是享福,主子自己下厨房做饭。” “十三阿哥说的哪里话,平时都是他们做的,今天正好有人送过来一尾鱼,奴婢便想着自己动手来做些爱吃的菜式。” 十三阿哥一敲自己手中的折扇道:“这样说来我今天岂不是来着了,可以尝尝格格亲手做的菜肴。” “十三阿哥别开玩笑了,不是奴婢不留您吃饭,实在是奴婢的菜式十分粗陋,您既然来了园子刘管事必然会让人为您准备晚膳的,大厨房的师傅手艺比奴婢不知强到哪里去了,您可别让奴婢丢人了。” “哦,看来格格是不欢迎了,也罢,只是今天十四弟和弘晖也来了,他们还在门外和你的丫头打什么板羽球。弘晖还想和你要个风筝。” 第二十八章 下厨(二) 听了十三阿哥这话,我忙解下围裙,撸下衣袖对香翠道:“你先在这里看着火,我去和十四阿哥和弘晖阿哥见个礼,一会儿就回来做菜。” 和十三阿哥一起到了门外果然见身穿天蓝色长袍的十四阿哥正拿着木拍子和一个穿暗红色袍子的五六岁小男孩玩儿得不亦乐乎。见我出来,十四阿哥将拍子递给绿儿道:“你们玩儿吧。”又对弘晖招招手,“晖儿,你不是要风筝吗,问这位要就可以了。”十四阿哥指指我。 我走到十四阿哥近前蹲身行礼,“奴婢给十四阿哥见礼。奴婢给弘晖阿哥见礼。” 弘晖上前拉住我的手,“快起来,我听十四叔说了,我应该叫你姨娘。” 我忙又蹲下,“小阿哥折煞奴婢了,叫我张格格就好。”姨就是姨,娘就是娘,我最烦“姨娘”这两个字放一块了。 弘晖又忙把我拽起来,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道:“不能叫张格格。十三叔,十四叔都告诉我了,你是我阿玛的女人,是我的长辈,我自然应该叫姨娘的。”这孩子讲话还挺有逻辑,只是他明白什么叫他阿玛的女人吗?“姨娘,十四叔说,前些天宫里放风筝,飞得最高的风筝是你做的,是吗?” 我道:“奴婢不知道飞得是不是最高。” “就是那个鱼的风筝还有胖胖的十三叔说是水母。” 我含笑道:“嗯,是奴婢差人做的。” “姨娘送我一个吧,上次那几个风筝都叫二伯父家的弘皙哥哥从祖母那里要走了,祖母说二伯父是太子我不能和弘皙哥哥抢,姨娘再给我做一个吧。 弘晖小手拉着我的手摇晃着,一脸的稚气,声音糯糯的很好听,晃得我心化成一滩水。这个小孩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顽皮霸道,还很有礼貌,抛开他是四贝勒府的小主子这一层,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我都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无弹窗广告) “奴婢这里还有一只粉色的水母风筝,只放过一次,小阿哥若是不嫌弃,就送给小阿哥好了。” “好啊!我喜欢粉色,粉色比紫色的要好看。”小孩子还是挺容易满足的。 我转身对绿儿道:“绿儿,你去把那个粉色的水母风筝拿来给弘晖阿哥。” 绿儿应声进院子去拿风筝。 “我说你今天很奇怪。”十四阿哥道。 我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我们三个大活人站在你院门口,你怎么也不让我们进去喝杯茶”十四阿哥冲我瞪着眼睛。 原来是为这个,我一笑道:“不是奴婢不请您喝茶,您也知道奴婢这里根本就没有好茶叶款待十四爷您,您去主院那里刘管事一定会给您上最好的茶叶。” 其实我不想他们进去还有一层原因,自那天知道刘管事对四福晋是事事汇报后,我就开始自省,我住在园子里是生活在刘管事的监视之中的,虽然以刘管事的为人不会针对我做什么,但是我若和园子外的人接触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张格格这是跟我叫穷?”十四阿哥道。 “十四爷不是的……”我忙要解释。 十四阿哥却一挥手道:“不用说了!”又对他身后不远处的长随道:“小六,去把今天皇阿玛赏我的君山银针拿来送给张格格。” “对了,还有我的。小顺子你也去,把我今儿个得的碧螺春也给拿来送张格格。”一直在一旁只是眯眼笑看的十三阿哥突然插进一句。 “这……两位爷……您们这是干什么呀?都是奴婢不好,您们都进去坐坐吧。” 这两个人不是成心挤兑我吗? 十三阿哥一把抱起弘晖,高高举起,道:“晖儿,今天骑马累了吧?咱们进张格格院子里坐着,一会儿,让张格格给你做好吃的。” 十四阿哥听了十三阿哥的话道:“老十三你没开玩笑吧?张格格像会做饭的吗?” “像不像?不能在这里看,只能到厨房去看。我进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呢,那架势应该是有两手。”十三阿哥回头冲我挤挤眼睛,又笑道:“张格格,今天可是我们晖儿的生辰,我们两个做叔叔的今天一大早就巴巴儿地带他出来玩了一天,怎么说你这个姨娘也该做点儿象样儿的菜给我们弘晖贺寿啊!” “那你怎么不早说,让小六顺便就告诉老刘,咱们不在那边用晚膳。”十四阿哥有些责备地道:“弄不好老刘这会子已经备上了。” “这有什么关系,一会儿小六和顺子取来东西让他们俩过去吃饭不就行了。” “十三叔,我们不等阿玛吗?”弘晖道。 “不用,皇上要和你阿玛谈事情,应该会留在畅春园那里用晚膳。” 进了院子,绿儿正拿着风筝要出去。 我道:“不用了,两位爷先不走了,在这里用晚膳。给两位爷和弘晖阿哥上茶。” 进到厅里,三位大小阿哥也毫不客气的坐下。十三阿哥道:“时辰已是不早,这里有小丫头伺候就行,格格赶快去忙晚膳吧,我们自便。” 十四阿哥也道:“就是,张格格整治晚膳要紧,我们自便。” 两个人大剌剌的模样十分欠抽,下厨本是件先愉悦身心,后愉悦肚肠的事情,让他们两个一搅和本来很好的一顿饭就要进他们的胃里,我是哪里都愉悦不上了,还得做丫头伺候人,最关键的是我还要表现得非常荣幸,心甘情愿的样子。 我道:“那三位爷就稍坐,奴婢会尽快,不让三位爷久等。”然后我福了福,退了出去。 回到厨房,只见香翠已将闷好的饭端出锅放在一旁的保温容器里。见我进来,香翠道:“听红儿说,两位阿哥要在这里用晚膳,奴婢是不是要去吩咐大厨房一声,送些菜过来。” 我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去回刘管事一声,这里材料都已备妥,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我自己来就好,你去让红儿过来打下手。” 一个灶眼上的蒸锅热气已经冒上来,将适才已装盘摆好,放齐佐料的两道蒸菜上屉。再将锅中倒油烧热,准备煎…… 幸好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要不这时一定会手忙脚乱,想及此处我又无奈的一笑,要不是我早早进厨房准备也不会让十三阿哥看见我在厨房,也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我一向爱吃辣的,两道主菜都是味道厚重的辣菜,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接受,只是临时改菜色来不及,便就这样上桌吧。几道菜也就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基本完成,只等蒸菜出笼。想到今天是弘晖阿哥的生辰,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不如做一碗寿面聊表心意。我便又舀了一小碗面粉加水和匀揉好面团备用。 香翠回来,手里提着食盒,告诉我已经跟刘管事说了,还带过来几个小菜,还有一壶酒说是十三阿哥最爱喝的关外产的烧刀子。我点点头笑道:“还是刘管事周到,我也觉得菜式少了一点,这样正好。我这里也做得差不多了,你和红儿绿儿去收拾桌子然就来出锅上菜。” 香翠应声出去,不大会绿儿就跟来,将菜出锅端走。我将锅唰干净,重新倒上水准备一会儿下寿面。 香翠又来道:“格格,两位爷问既然菜都齐了格格为何还不过去。” 我道:“你去回一声,就说既是弘晖阿哥的生辰,怎么能少了寿面?我在做寿面,一会儿就好。对了嘱咐小阿哥先别吃太多菜,一会儿的寿面是一定要全部吃下才吉利的。” “是,奴婢这就去。” 寿面讲究要筋道而且一碗面里只有一根面条,我做面条的手艺是老妈亲传绝对地道,筋道爽滑。面条细细长长,下面时更要注意千万不能弄断了,水一开,我就挑起长长的面条小心翼翼将一整根面条盘进碗里,放进托盘,浇上汤汁,面上滴上两滴香油,立刻香气四溢,可以上桌了。 终于完工,我脱下围裙,撸下衣袖,看看身上还好,挺干净的。然后端起托盘就要出去,抬头却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袍月白色坎肩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看向我。 我不知道是谁,便道:“您是找十三爷和十四爷吗?奴婢这就去给您通禀一声。” 他好像有些诧异的吸了口气,然后上下打量我两眼,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快道:“不用,爷自己能进去。”说着人已经转身迈步走在我前头。 好大的架子,这好歹是我的院子,一个大男人怎么出入这么随便。不过既然来找十三阿哥身份必定不低,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跟着拐进内院,进了厅里。 这人一进厅里桌前坐着的三人便站起身,弘晖更是丢了筷子,奔到他跟前拉住他的衣角脆生生的叫了声“阿玛!' 第二十九章 再见 我一惊,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掉到地上,我忙蹲身道:“奴婢不知是贝勒爷,请贝勒爷恕罪。” 四贝勒抬手摆摆道:“起来吧,还不把寿面端上来。” “是。”我放好寿面,抱着托盘退到一旁。 我的确没认出来是四贝勒,那晚屋子里那么暗我又那么紧张又不敢盯着他瞧,怎么能记住他长什么样呢。而且他本身长得脸部辨识度就不是很高。 “四哥,老十三说皇阿玛会留你用晚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十四阿哥道。 “西藏的拉藏汗派人来觐见皇阿玛,我便回来了。听刘喜瑞说你们要在这里用膳,我就过来看看。”四贝勒平静地道。 香翠早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到桌前,摆上碗筷,十三阿哥也招呼四贝勒。 “四哥快坐下,别怪小弟不懂事,实在是弟弟嘴馋,见张格格亲自下厨想尝个究竟,还不错,汤浓味厚,别有风味。” 四贝勒坐下,笑道:“我也不知她会做这些,你们喜欢就好。弘晖,你姨娘亲手给你做的寿面,还不谢谢姨娘?” 弘晖听闻忙对我裂开嘴笑道:“谢谢姨娘!” 我蹲身还礼,“奴婢当不起,小阿哥快吃吧,面条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嗯!”弘晖重重地点点头,拿起筷子挑面。 面条高高挑起,弘晖道:“哎呀!,这面条太长了。”说着就要挑断面条。[] 我忙出言阻止,“别!小阿哥千万别把面条挑断。” “为什么?太长了,我吃不到。” “这是寿面,寿面的规矩是一碗里只有一根面条,吃的时候要从头吃,吃进嘴里才能咬断,但是嘴不能离了面条,从头吃到尾,顺顺滑滑,添福增寿,最后再咬一口碗底的荷包蛋,这样才吉利。”我慢慢道来。 “哦!,幸亏没有断。”弘晖恍然大悟道。 “你们汉人生辰讲究吃寿面我是知道,在宫里我们寿辰御厨房也会给我们做一碗寿面,只是碗里只有一根面还不能弄断又是从何说起?”十三阿哥问我。 “回十三爷,吃长寿面的习俗是起源于汉朝时的武帝刘彻,话说刘彻生辰群臣贺寿。刘彻喜欢研究相学,就对臣子们说,相书上说,人的寿命长短可以通过人脸的长短来断定,这人中越长,寿命就越长,如果人中能长到一寸,就能活到一百岁。群臣连连称是说皇上渊博,只有智圣东方朔站在丹陛之下哈哈大笑,武帝十分生气道:‘东方朔,难道你认为朕说的不对吗?’,东方朔收敛笑容恭敬道:‘只是臣下有一事不明,按圣上所言人中一寸人活一百,那彭祖活了八百岁岂不是人中有八寸长,呵呵,这彭祖的脸也太长了吧?’”众人大笑,武帝也笑道:“看来这相书说的也有错漏。”东方朔又道,“非也,‘脸’既是‘面’,我们脸不可能张那么长,吃面总是可以的,做一根长长的面条,谁一口气吃得最长,谁就能长寿。武帝觉得东方朔的提议很有意思就让御厨给群臣一人上一碗一根面条庆贺自己的生辰。后来就传到民间,老百姓也这样在生辰时吃一根面。” 十四阿哥道:“有意思!弘晖可要一口吃了,别停啊,停下就不吉利了。” “是。”弘晖点头应是,然后又挑起面条找到头真的小心不歇气地吃起来。 其实这一碗面并没有多少,是按照五六岁小孩的饭量做的,不过看起来弘晖的饭量不是很好,吃到最后竟有点勉力为之的意思,别再吃多了,小孩子生病多半都是饮食不当。 想到这里,我出言阻止道:“已经吃了不少,小阿哥吃不了就别吃了,差那一点儿不会对小阿哥的福寿有影响的。” 可弘晖那意思竟是定要吃完,看得我心中不安,弘晖紧吃两口吃完面条,又喝了几口面汤,才咂吧着小嘴对四贝勒道:“姨娘做的寿面真好吃!” 几个人连着屋里的丫头都笑起来。 十三阿哥道:“等我十月生辰时也要让梅馨给我做一根面。” 四贝勒提起筷子,点点桌上的菜,“她做的菜还吃得?” 十三阿哥指指剁椒鱼头和水煮鱼道:“这两道菜实在是辣得过瘾,想不到张格格手艺这么好。” 十四阿哥也道:“正是,这鱼片嫩滑,又辣又麻很是开胃,都吃得我大汉淋漓,越吃越辣,越辣越吃,痛快!” 四贝勒看看中间两盆油汪汪红亮亮的东西,皱皱眉,提起筷子夹了一片鱼片,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嚼,不过两秒钟的功夫,他伸手抓过十三阿哥跟前的酒杯,一口饮下。辣椒的火辣加上烧刀子的辛辣,想想我都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的,四贝勒这么聪明的人竟然用酒解辣,转瞬间四贝勒满脸通红就跟憋着气似的。明明吃不了辣的何必要冒险尝试,唉! 见状我忙吩咐香翠倒了杯茶递到四贝勒唇边,他也不迟疑连杯子带我到手一起握住一饮而尽,稍稍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再来一杯。” 又倒了一杯,同样喝下,我又盛了一碗香菇鱼丸粉丝汤放到他面前,道:“贝勒爷别光喝水,吃点东西压压辣气。” 他有些迟疑地看看我,我忙笑道:“这鱼丸汤一点儿都不辣,十分清淡。” 他拿起勺子试了一口,才又大口吃了。 一旁的十三十四阿哥早已笑得东倒西歪,倒是弘晖十分担心的望着四贝勒,不停地问他,:“阿玛,您怎么了?” 四贝勒咳嗽着向弘晖挥手,“没事,阿玛没事。”他越是说自己没事,十三十四阿哥就笑得越厉害。 十四阿哥还有些落井下石的道:“四哥,谁不知道你从不吃辣的,不能吃何必还要勉力尝试。” 想不到四贝勒竟然是一点儿辣椒都吃不了。这算不算是他的弱点呢? 见他面色好了许多,我才道:“贝勒爷这道‘脆皮鱼卷‘味道咸鲜,这道‘菊花鱼’是酸甜口的,这道‘鱼米之乡‘是在炸豆腐里灌上糯米和鱼蓉味道咸甜,您都可以放心吃。” 弘晖夹起一粒我专门为他做的“鱼米花”放到四贝勒的碗里,“阿玛吃这个,一点都不辣,很香很好吃。” 四贝勒吃了对弘晖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他又一样菜尝了一点,点点头,道:“很好,味道不错。这道‘鱼米之乡’味道正好,软糯香甜,十分可口。”他将碗递给我,“再给爷盛碗汤。” 唉!我忙活了半天,到现在还一口没吃上,这地方果然是呆不得,女人的地位太低下。 他们兄弟三人倒是吃吃喝喝慢慢上了兴头,推杯换盏之间,话就多起来,东拉西扯,什么宫里的,兄弟之间的事都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按说我对这些宫闱秘闻本是很有兴趣的,只是饿着肚子听就兴致缺缺了。 我见弘晖已经吃饱,有些坐不住要出去的样子,我便对四贝勒道:“贝勒爷,小阿哥已经吃饱了,我看他吃得有点儿多,别存了食伤了脾胃,奴婢带他出去转转,消消食。” 四贝勒看看弘晖又看看我,伸手摸摸对弘晖的头温和地道:“和你姨娘去转转。” “是,阿玛。”弘晖听话的应声。我伸手拉了他的小手出去。 第三十章 弘晖 我是蛮喜欢弘晖的,虎头虎脑十分像我的小侄子,小乐乐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吧?那孩子机灵古怪得很,总会问一些让大人崩溃的问题。[]最搞笑的一次,远在南方的舅舅舅妈来北京玩,家中地方小住不下哥哥就按排他们住在我家附近的宾馆,乐乐十分喜欢舅舅,不放他们去宾馆睡觉。哥哥解释说:“乐乐,家里小,没地方睡啊。”想不到乐乐歪着脑袋想想说:“可以叠在一起睡啊,你不是经常睡在妈妈身上么?”当时一屋子的大人都囧得无言以对。唉!又想起我在现代的亲人。算了!我猛地摇摇头,将脑中的身影甩掉,眼见着回去无望,还想那些做什么?只是徒增烦恼罢了,爸妈哥哥嫂子还有小侄子都是我上辈子的亲人了,没有了我,还有哥哥他们在跟前尽孝,爸妈还不至于老来寂寞。 “姨娘,我们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饭,屋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也不能太亏了自己,做菜时我就想到自己没资格上桌,每一样菜我就多做了些,盛出来放在笼屉上温着。 我蹲下,将弘晖坐皱的衣摆拉平,道:“弘晖,姨娘还没吃饭有些饿了,我们先去厨房姨娘吃完饭再陪你玩好不好?还有你今晚吃得有点儿多,姨娘给你熬些山楂水消消食,屋里的几位喝了不少酒少不得还要给他们熬些醒酒汤。” 没有四贝勒他们我自然是心情放松不少,说话也不拘谨,弘晖见我不叫他小阿哥而是叫他的名字十分高兴,点点头道:“好!姨娘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姨娘就叫我晖儿吧,晖儿虽是第一次见到姨娘可是晖儿非常喜欢姨娘呢。” 我伸手摸摸弘晖的头,秃秃的月亮头摸着还挺好玩的,我捏捏他的小鼻子道:“那好,我叫你晖儿。” 进了厨房我将弘晖安顿在方桌前,但是小孩子坐不住依旧跟在我身后,我切了几块山药捣碎后,加上一些山楂干放上冰糖在祸水熬消食汤。弘晖跟在我身后两人一问一答的讲着各自每天都做些什么。弘晖今天满五岁,去年就已经进书房读书,每天要和先生读够五个时辰的书,课后还要练习毛笔字,一天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难得生辰放假一天,他老早就求十三十四阿哥生辰这天带他到郊外骑马。 我回手摸摸他的小脸蛋,有些无奈的感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的小侄子乐乐和弘晖比起来童年简直就是太幸福快乐了。弘晖有着和自己年龄不符的老成。 弘晖嘻嘻笑着道:“姨娘真是奇怪,竟然说我可怜,可是我们皇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皇玛法、阿玛、大伯、二伯、十三叔、十四叔、弘皙哥哥都是这样的。” 作为统治者的未雨绸缪,康熙十分重视子孙的教育问题,爱新觉罗一族虽然没能守住这大清的江山但是后世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文人名士辈出可能也和这种严格的教育有关吧?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起早贪黑的读书会不会对书产生厌恶呢? “是,弘晖是好孩子,弘晖喜欢读书吗?” 弘晖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可是额娘说弘晖必须喜欢读书,因为弘晖是阿玛的嫡长子,喜不喜欢都要好好读。” 这的确是实话。 “对,读书是很重要的事情,从书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弘晖这么小年纪就开始读书,长大一定能成为学问渊博的人,姨娘都很羡慕你呢?”小孩子学习最需要鼓励,我也就只能说两句这样的话了。 我把饭菜端上桌。 弘晖两手拄着腮帮子坐在我对面看我吃饭,我的确是有些饿了,又加上在厨房吃饭,自然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想必和我纤弱文静外表十分不符。弘晖看着便有些憋不住的样子道:“姨娘,额娘说吃饭时要细嚼慢咽,我们是皇家的人,吃饭的规矩不能少,让人看见会说我们没有皇家气度,跟外面的老百姓一样。(.)” 我伸手一刮他的小鼻子,“小家伙懂得规矩倒是不少,这里又没有外人,只有你和我,再说姨娘的确是饿了,吃相差点儿不要紧,你知道这皇家气度是怎么来的?有多少老百姓供养着我们?还有多少人都吃不饱饭?姨娘只是吃晚了一会儿就饿得没规矩,那些经年吃不饱饭的老百姓又如何能吃相优雅气度不凡?” 弘晖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显然不太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道:“你额娘说得没错,只是这优雅的举止是建立在一定的条件基础上的,你还小,等你大一点到民间去走走看看就明白了。”只是这孩子史书记载……,可惜了!唉!别想了,我都能来这里,可能历史也会有些微变化也未可知。 我舀了两大勺水煮鱼汤泡上米饭,仍旧大口地吃,弘晖咽咽口水道:“姨娘能吃辣的,看姨娘的样子好像很好吃。” “那当然,天下至尊美味,你阿玛不会享受,你看你十三叔和十四叔有多爱吃就知道了,要不你尝尝?”我用小勺舀了一点点水煮鱼汤伸到他唇边,弘晖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舔,“啊!好辣!”弘晖不停吐着小舌头,小手不停的扇,“姨娘骗人,一点儿都不好吃,,辣死我了。” 我笑着起身,见消食汤已熬好了,就拿碗盛了小半碗,舀了一勺吹凉伸到弘晖嘴边,“快喝两口。”弘晖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才说好了。我把勺子放到碗里,“好了,和你阿玛一样吃不得辣的,快把消食汤喝了。” 弘晖听话的喝了汤,我也吃完饭,又将醒酒汤熬上。 “好了,吃完饭,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姨娘陪你打球可好?” “好!” 正值初夏时节天长,此时外面还是很亮,每天饭后打球锻炼很不错,不仅可以舒展筋骨还能保持身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是保持苗条身材的大忌,而像我这样胃口好睡得香的人再不运动迟早会长成球。小孩子天性好动,弘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跑跑跳跳了,自是高兴得又叫又喊,惹得园子里来往的下人看了都捂嘴偷笑。 直到太阳落山实在是没法打下去了弘晖才作罢。看着他满头的汗,怕他被风吹了着凉忙把他带回屋里,只见四贝勒和十三十四阿哥还在喝酒,我给他们福了福,招呼香翠打些热水过来,给弘晖擦洗一下。 四贝勒见弘晖一头汗,衣服也有些灰尘褶皱,有些不悦地皱眉道:“你今日疯够了没有?一点阿哥的样子都没有,我在屋里都听到你在外面疯叫,也不怕让下人见了丢人!” 弘晖一听四贝勒的话忙紧张地躲到我身后不敢看四贝勒。 我伸手轻轻拍拍弘晖的后背以示安慰,然后福身道:“贝勒爷别怪小阿哥,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带小阿哥在玩,小阿哥年纪还小正是爱玩儿的年纪,今日是小阿哥的生辰,平日里读书没时间玩难得开心一回,明日又得拘在书房里,奴婢斗胆请贝勒爷少说几句责备的话。” 我说完这几句,好一阵四贝勒都没出声,也不让我起身,我微微抬头偷眼看他,只见他脸上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有些愣怔的样子,好像还在想什么事情似的有些出神。 “四哥,张格格说得对,你别责怪晖儿了,晖儿还小,我倒是觉得往日你对晖儿太严厉,管得都不像孩子了。”十四阿哥冲我笑笑,又道:“四哥还不让张格格起来?” “哦。”四贝勒有些回过神对我道:“起来吧。” 给弘晖擦了脸,我领着弘晖进到里间。弘晖拉着我的衣角小声道:“谢谢姨娘,平日阿玛检查功课也时常训斥我,连额娘也不敢帮我说话,只有姨娘……” 我笑笑道:“你要知道你阿玛额娘那是望子成龙,你是嫡长子,你阿玛的一切以后都会要你来继承,他们怕你不争气,对你自然要严格一些,但是姨娘知道晖儿是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只要晖儿继续努力一定会学得很好,再说你年纪还小,学什么都要一点一点来,依我看你阿玛小时候一定没你聪明。” 弘晖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道:“真的?姨娘怎么知道我比阿玛聪明,阿玛的书房里有很多书,阿玛知道很多东西呢,额娘说我坐不住,晖儿只怕一辈子都赶不上阿玛。” 唉,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一天要坐十个小时读书,简直是造孽。 “晖儿活泼好动,又爱说爱笑,这都是聪明的表现。据科学家研究表明,小孩子爱说爱笑说明神经末梢发达,对周围事物敏感,这都是聪明人的特征之一,你阿玛老是板着脸,一看就是麻木不仁,感觉迟钝,怎么能和弘晖比呢?” “真的?姨娘什么叫科学家?什么是神经末梢呢?”弘晖听了我的话自是十分高兴,但是我话里的很多名词显然超出这个时代的常用词语,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姨娘是听别人说的,也不太懂,但是讲这话的人都是非常聪明渊博的人,他们的话不会有错。” “哦。”弘晖点点头,“姨娘我困了。” “那你就在床上躺着睡会儿,你阿玛他们还没喝完酒呢。” 让弘晖在床上躺好,给他盖上一角被子,我便想出去,刚站起来,弘晖就拉住我的衣角,“姨娘陪着我。” 这孩子,难道是我太招小孩子喜欢?记得以前也是这样,小侄子最喜欢的就是我,就是走在街上,小孩子也喜欢冲我笑。人缘太好,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月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有人摇醒我,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搂着弘晖睡着了。 四贝勒把我拉起来,有些嗔怪道:“怎么就睡着了?”说话间一嘴的酒气已喷了我一脸。 我忙低头看看弘晖,睡得正香,稍稍扭转身子不用直接接受他的酒气,“不知道,小阿哥困了,让奴婢陪着他,闭了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把弘晖叫醒。”四贝勒道:“让他和老十三老十四去主院睡,明天一早他还要和他们回城,功课不能耽误。” “哦。” 我摇摇弘晖,“醒醒,晖儿醒醒.” 弘晖不满地睁眼看看我,“姨娘干什么?” “弘晖!快起来,和你十三叔回主院去睡!”四贝勒已经出言厉声道 弘晖抱着我的胳膊道:“我不去,我在姨娘这里睡。” “嗯?”四贝勒眼睛一瞪,板着脸重重嗯了一声,倒是不怒自威,弘晖一哆嗦,立刻坐起身,表情甚是紧张。 “贝勒爷就让小阿哥在奴婢这里睡吧,今天小阿哥身边的嬷嬷也没跟来,还是奴婢照顾他比较方便。再说这么晚了,回南边主院还要走一段路,不如明儿个一早奴婢将小阿哥送过去。”我道。 弘晖赶紧点点头道:“姨娘这里睡得下。”我立时就想起小侄子乐乐那叠起来睡得笑话,不知道弘晖来这么一句四贝勒会是什么表情。 “不行!”四贝勒道:“弘晖你今日学会顶嘴了?” 弘晖见四贝勒语气不善,也不敢再犟,忙要下床穿鞋。唉!除了叹气我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拣起脚榻上的鞋子给弘晖穿上,将他抱下床,领着他的小手随四贝勒出去。 厅里桌子已经收拾干净,十三十四阿哥正喝茶,见我们出来,弘晖走到十三阿哥身旁,十三阿哥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你倒是和张格格甚为合得来,也没见你在府里这么粘着哪个福晋格格。(.无弹窗广告)” “姨娘待晖儿甚好,晖儿自然喜欢姨娘。”弘晖奶声奶气的道。 我觉得自己只是把弘晖当作一个普通小孩子来看待,也并没有特别殷勤。我以前也是这样对小侄子乐乐的,做他爱吃的,陪他一起玩儿,可乐乐从没说过我待他甚好这样的话,只是我若那天心情不好没有哄他高兴,他就会到爷爷奶奶面前哭诉说我虐待他。 我看他们三个都喝了不少酒,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脸色还基本如常,只十四阿哥有些两眼发直,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我对香翠道:“灶上熬的醒酒汤看见了吗?” 香翠道:“看见了,可是现在就端上来?” 我道:“你没看见十四阿哥都喝成什么样了?还不去盛上来,贝勒爷和十三爷也要喝一点儿,天儿晚了,有夜风,去主院还得走一会儿,解解酒气才好,省得酒劲上来浑身燥热冷风一吹受了寒气。十四爷喝得有些多了,依奴婢看还是叫顶轿子来吧。” 四贝勒点点头对我道:“嗯,你倒是想得周全。就依你说的。” 我吩咐绿儿去找刘管事,想不到院子里人不少,刘管事还有三位爷的长随都一早就在院里候着,听了我的话刘管事忙去安排轿子。这里香翠已端来醒酒汤,伺候着几人喝了,又呆了一会儿轿子也来了,呼啦啦一群人出了院子。临走弘晖想起风筝没拿,嚷嚷着要进去拿,四贝勒听了道:“不用拿了,过几日就来园子度夏,到时你来找姨娘就好了。”弘晖听了十分高兴,又脆生生地和我道别。 回到屋里,香翠领着绿儿红儿收拾屋子。 我道:“忙了一晚上,你们还没吃饭,先别收拾了,去吃饭吧,吃饱了再干活。” 香翠笑道:“奴婢们不饿,贝勒爷能进咱们的小院,奴婢们都高兴,要是贝勒爷能留在这里奴婢们就是不吃饭都行,格格您为什么不让贝勒爷留下过夜?奴婢看贝勒爷有意呢,就是您不吐口。” 切!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看四贝勒都能看饱,要真是这样倒好了,以后哪里闹灾康熙就派四贝勒去哪儿,四贝勒往那儿一站连救济粮食都省了。话说回来了,我为什么要留他?我可是有记性的人,他上回说的话我可记得牢牢地呢! 我笑道:“你就胡说吧.你要是喜欢四贝勒我就去和刘管事说说让你去主院伺候,以后还能给我这里省点儿粮食。” “格格才胡说。”香翠气道:“奴婢喜欢四贝勒干什么?奴婢还不是替您高兴。” “就是,奴婢也是。”绿儿也在一旁笑着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都先去吃饭!不!先给我打水洗漱,我不行了,我要先睡觉。”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身上说不出为什么有些腰腹酸软。 洗漱完毕,换上寝衣爬上床,累死我了,今天的剁椒鱼头一口都没吃上,亏死我了,明天要让香翠去大厨房看看有没有大鱼,我要做好了自己一个人独享。 夜半听到外面有风声乍起,好好的刮什么风?又听到香翠起来将窗户关严,棉纸糊的窗户自是隔不了声音,沙沙的雨点打落,阵阵闷雷远远传来,竟是下雨了。昨天的天气很好,傍晚时还觉得风清云淡的,老天爷就是爱变脸。下吧!自我穿来后还是第一场雨,听乔兴说今年春旱,田庄很多作物都等着雨后墒情好了好播种。雨后的园子一定清新怡人,明天定要早起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清晨时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生生把我从梦里惊醒,下腹胀胀的,疼得我直冒冷汗,怎么回事?难道是吃坏了肚子?好像拉肚子也不是这个疼法。我蜷起身子,出声嗔唤。 “香翠,香翠。”我费尽力气,声音却是不大,好一阵香翠才在外间听到我的叫声,赶紧上前问我怎么了。 我有气无力地道:“肚子疼。” “格格,怎么个疼法?” “好像肠子绞在一起。” “哦。”香翠也不迟疑掀开被子看看道:“就是了,格格月事来了。” “什么?” 痛经!姑奶奶我上辈子从来没有这个毛病,身体康健,大姨妈月月准时报到,这类少女病可是从没有过。我惊异之余只觉肚子也不是那么疼了,感觉屁股下面是有点潮湿,“噌”的坐起来,糗大了!褥子上巴掌大一块殷红,裤子不必说肯定是别样红了。 来这里两个月了,也没来月事,我还道嫣然发育晚,还未初潮,可看身量也不像。但到底是私密之事我也不好问香翠,要是连这事都不记得了香翠一定会大惊小怪当我是病人。 香翠倒是十分镇静,有条不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深蓝色绣花布条,将草纸垫上,给我系在腰间,然后帮我换了衣裤。 我十分不适地摸摸腰间系好的东西,这玩意怎么感觉这么不保险呢!连护翼都没有,很容易霸气侧漏啊! 香翠又换了条褥子,褥子上垫了个小垫子,收拾停当,让我躺下,“格格月事总是不准,奴婢说叫个大夫来看看,格格又觉得这事不好意思让外人知道,老是这样,只怕对身子不好。” 知道是“大姨妈”光顾我倒是安心不少,觉得这疼痛还可忍受,我依旧蜷缩身子,懒懒道:“香翠你去给我熬点儿‘生姜大枣红糖水’。” “是,奴婢这就去。” 香翠招呼绿儿将刚才换下的衣物被褥拿出去拆洗,红儿灌了个汤婆子给我暖肚子。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喝了“生姜大枣红糖水”渐渐地感觉只是四肢酸软,小腹胀鼓鼓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只觉隐隐作痛虽说是难受倒不似晨起时那般难耐。 感觉好多了我便起床梳洗,吃了早饭,觉得没有精神,但也不能老躺着,昨晚下了半宿雨,打开门窗清新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芬芳迎面扑进屋里。阳光明媚得如同少女的笑脸,雨后初霁,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出去晒晒太阳好过阴在屋子里发霉。 “香翠陪我到院外转转。”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香翠你看看我后面有没有漏。” 香翠笑着看了道:“怎么会漏?” “是吗?可我怎么这么不放心呢?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穿件绛红色的衣服,这样漏了也不是太明显。”我拉拉身上碧色的衣服,老感觉下面哗哗在流,量多的日子这简易的卫生巾能经得住考验吗? 刚走到院门外,就见刘管事领着几个人过来,手里拿着很多东西,见我要出去,刘管事对我打千道:“格格要出去? 我道:“今儿个天气好,想到园子里转转。” “格格先留步,贝勒爷差奴才来给格格送些东西。” “哦?送东西。都是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晚膳 “格格看了就知道了,都是一早贝勒爷出门时嘱咐奴才送过来的,还说格格若不喜欢便将喜好告诉奴才再去筹办。(.好看的小说)”刘管事一五一十地回道。 “哦,那就都拿进来吧。” 又回到屋里,几个人将东西摆到桌上,我略略翻看了一下,也没什么,无外乎就是些胭脂水粉、头钗首饰、衣料、成衣,看起来都是上好的东西。只是我就只有这一副身体,也不喜戴太多的装饰,十五的女孩子,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年纪,没得被这许多珠光宝气的东西压了自然之美,不过这些东西倒也值些银子,计入我的个人资产还是不错的。 我兴味索然的收了目光,对刘管事道:“刘管事回禀贝勒爷就说奴婢都很喜欢,奴婢谢过贝勒爷。” 也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波澜不惊语气也太过平静,没有刘管事预料中的欣喜,刘管事有些不确定地道:“格格当真喜欢?贝勒爷说格格不必太小心,喜欢什么就说出来。” 我忙笑道:“刘管事这是哪里的话,请回禀贝勒爷就说我是真的喜欢。”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谁知道他那根筋搭错了,一大早送这些东西来,看他昨晚的架势也不像对我感兴趣的样子,可能觉得我和弘晖相处得不错吧,或者昨天我做的菜还说得过去? 要说我喜欢的,我喜欢加薪,一个月八两月钱实在是少了点儿,出趟门转一个时辰就花没了,这还是消费水平极低的小镇子,若是在北京城里,我那点私房也不会太禁花。只是这个我不能提。 刘管事极有眼色地笑着道:“格格不说,那就等贝勒爷问您时您亲口告诉贝勒爷,奴才这就回去做事了。” 我点点头,道:“劳烦您跑了这一趟。”又从衣料里拿出一匹葱绿的缎子让香翠交给刘管事,“我看这颜色刘婶穿正好,您就带回去吧。” 刘管事捧着衣料有些动容,“格格对奴才家里的好,家里那口子时常叨念,您的为人奴才们都看在眼里,这园子里的下人没有不希望格格早些出头的。” 我微微一笑,“那就借您吉言了。” 刘管事领人出去,我看看一桌子的东西对香翠道,“拣你喜欢的挑两件,让红儿绿儿也进来一人挑两件首饰,剩下的都收起来吧,。” “格格不拣两件首饰戴上?” “不戴,我又不是花瓶,没得插得花红柳绿的,添些累赘在身上,我瞅着还不如上回在镇上买的木钗雅致。” 四贝勒的审美情趣也不过如此。 小腹又一阵阵胀痛,我捂着肚子弯腰道:“不出去了,我还要上床躺着,你们自己挑。” 痛经真是难受啊,难道以后每个月我都要经此疼痛?一躺就是几个时辰,一会儿用汤婆子暖肚子,一会儿喝些红糖水,如潮水般汹涌的感觉的确不是很好。 躺着憋闷便叫香翠把书拿来。 “格格不是说这几本书都没意思吗?” “是没意思,可是没得看更没意思。” 我随手翻着唐诗,香翠拿着绣花绷子坐在床边秀手帕,图案是我给她画的长着一对透明翅膀的花之精灵在鸢尾花上起舞,香翠的手就是巧,绣得活灵活现。 “这个手绢我要了。”我道。 “格格要自然就是格格的。”香翠就是好。 “我给你再画几个凑成一打,你都绣出来,我一天用一条帕子,换着用不重样儿。可好?” “好!格格喜欢就好,奴婢只会可着绣样绣,左右格格想出花样给奴婢绣就是。” 过了一会儿香翠出去看看圭表回来道:“这会子都快申时了,格格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早些用晚膳?” 一上午都难受得要死,这会儿稍稍好了些,我倒是有些饿了,想起昨晚没吃到的剁椒鱼头,嘴里立时口水四溢。(.好看的小说) “香翠,你去大厨房看看有没有大鱼,你去切个大鱼头回来,我想吃‘剁椒鱼头’,昨天都没吃上。我教你做。” 香翠听了我的话,笑着起身放下手里的秀棚,“难得格格胃口倒好,奴婢这就去。” 看着香辣诱人的剁椒鱼头,我先低头深深嗅了嗅,搓搓手拿起筷子,先挑了鱼眼睛放进口中,果然味美,我刚吃了两口,就听院子里红儿和绿儿的清脆的请安声,“贝勒爷吉祥!” “嗯,你们格格呢?” “在厅里用晚膳呢。” 四贝勒问道:“差一刻才到酉时,这么早用晚膳,她一天吃几顿?” “今天格格没用午膳,所以晚膳早了点儿。” 说话间,声音越来越近,四贝勒已经进来。我忙放下筷子,站到桌子前,低头蹲身给他请安。“奴婢不知贝勒爷要来,没到院中迎接,请贝勒爷恕罪。” “我也是临时起意过来看看你。” 他走到我跟前伸右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看我,又抬左手握住我的胳膊让我起身,“怎么没用午膳?”语气甚是温和。他今天穿的是件青灰色织锦缎的长袍,我完全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我自是不好意思和他说痛经的事,便含糊着,“没什么,不饿就没吃。” 他也不细究,看看桌子上的菜色,对香翠道:“也给爷拿副碗筷上来。”又对我道:“中午在畅春园我也没吃好,也有些饿了,正好在你这里用一些。”拉着我坐下。 “那叫她们再做两个菜吧。”我道。 他拿起我的筷子夹了根清炒菠菜放进口中边嚼边道:“不用,这些菜够了,这素菜做得很好,有菠菜原有的清香。” 我撇撇嘴,用我的筷子,我们很熟吗?沾了你的口水,我还怎么用?我要是现在换双筷子,他不会觉得我嫌弃他吧?好吧,我是有些嫌他。 香翠给他摆上碗筷,他把手中的筷子放回我面前,我见他没注意从衣襟下抽出手帕迅速将筷子擦了擦,才继续拈筷夹菜。 刚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口中,我就想起,好像我不能先吃,应该伺候他添饭夹菜的。我拿起他的碗,道:“贝勒爷,奴婢给您添饭。” 他嘴角微微扬起,看着我点了下头,我盛好饭,双手奉到他面前,他接下,我又起身将桌上的菜除了剁椒鱼头都一样夹了一著到他碗里才又坐下,道:“贝勒爷慢用。” 他低头看看面前已经冒尖的碗,笑容深了一些,对我道:“你也吃吧。” 我低头不再看他,专心对付我面前的鱼头,我最爱吃鱼头,鱼唇,鱼脸,还有鱼脑都是鱼头的精华,一点儿都不能浪费,我自是先挑了这几处先吃,然后才是鱼肉。鲜嫩美味,我的做法可是正宗湘潭做法,只是没有茶油,出蒸锅后如果浇烧热的茶油味道会更好。吃完鱼头,我再盛上饭舀上几勺剁椒和鱼汤,既美味又痛快。吃了饭我满足的叹口气,生活还是美好的! “你倒是很爱吃鱼。” 啊?我刚才吃得有些投入,忘了旁边还坐着一尊大神。 “贝勒爷吃不得辣的,奴婢只好自己吃了。” “其实爷也想尝尝的,以后少放些辣椒。” 呃,这是什么话?在怪我没给他夹鱼?以后?这家伙是什么意思?那晚冷冰冰的话我还没忘,他这是唱哪出儿? 我弄不懂四贝勒的意思,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时间我竟有些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头不再看他 他伸手附在我的手上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凑到我耳边低声道:“爷以后会对你好。”他的呼吸轻轻打在我的腮边,我一激灵,抬头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 我忙又低下头躲过他的眼神,心中纳闷这是怎么了?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就换了副模样,他这样岂不是自肥其言? 用过膳,香翠和红儿收拾了桌子,又伺候着漱口净手。 四贝勒今日心情好像十分好,他站起身,拉了我的手道:“陪爷去园子里走走。” 我本是懒怠动弹,但是又不敢拒绝他,只好任他牵着我的手出了院子。此时时辰尚早,园子里四处绿树成荫,倒也一派闲适。他一路拉着我的手很有些舍不得放下的意思,就是遇到下人请安他也没有放开。 走到湖西边的一处院落前,他指着院门上方匾额道:“你可知这名字出于何人的诗?”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匾额上书“绿烟阁”。 这里门前是一池碧水,岸边绿柳如丝垂下,院子四周都种满桃花,记得一个多月前桃花盛开的时节,这里满眼的霞粉甚为壮观,此时已是绿色环抱。古人喜欢给居所取些风雅的名字,更何况是四贝勒,我平时读诗词只是看过很少刻意背诵,肚子里的存货不多,我试着道:“奴婢倒觉王维的《田园乐》与此处甚合,春天桃花开时最美。” 四贝勒紧了紧我的手,另一只手抚上我的手背,轻轻念道:“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正是出自这首诗。” 他上前推开门,领我一同进去,这处院子十分精致,假山,小莲池,一草一木无不透出特别的用心,莲池的水与湖水相通,里面有许多一尺多长的锦鲤。正房是二层的小楼,里面一应家具都和主院不相上下甚为奢华。 第三十三章 进园 “你搬来这里住吧。”四贝勒背着手在院中打量半晌后突然道。 “啊?”我一时也搞不清他的心思,甚是奇怪。 “爷说让你搬到这里来。你现在住的院子太过局促,位置又太偏僻。” “啊?”我依旧是一脸的不解。 四贝勒回到我身前,抬手刮了我的鼻子一下,笑道:“怎么?不高兴?” “啊?哦。不是……只是……奴婢……不明白……贝勒爷为何如此。” 他不是很介意我老爹的事吗?这才几天的事啊,如此巨大的反差让我怎么适应。 “怎么?爷宠你不好吗?” 好?不好?应该是不好吧。世上有没有理由的爱,可是没有无条件无理由的宠。有了爱自然会宠,但是有了宠不一定有爱。我想要的当然不是宠,或者说不止是宠。 “谢谢贝勒爷,只是奴婢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抬起我的下巴重复我的话。 我目不转睛地回看他,郑重地点头,“是!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又重重点点头。 “因为你这张脸。”四贝勒满脸笑意慢慢道。 “贝勒爷觉得奴婢好看?” “是。岂止是好看,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的脸颊,痒痒的。 切!浅薄!虽说自己美好的容颜能被人欣赏事件很有面子的是,可是能不能用点儿新鲜的词汇?你的诗我也读过,尚可,难道就不能现诹两句,分明就是敷衍,更何况你说的过的话我还没忘呢。我转过身不看他悠悠地道。“唉!可是贝勒爷可说过奴婢再好看也不会喜欢。奴婢不聪明可是记性还不坏。” “他扳过我的身子点着我的鼻子道:“小东西!还会记仇啊?爷那天说的话没错,可是昨天爷又仔细想了想,爷认为,你爹――爷不能放过,你――爷也不能放过,因为你爹,爷就放过你,爷岂不是辜负了福晋的一番心意,辜负了你容颜?”他的双手捧起我的脸,让我和他对视。 什么呀?明明就是他好色,还说得跟有人诱惑他似的。我皱皱鼻子,向他翻了个白眼,这么肤浅的男人。史书上竟然说他不好色,也不知道那些史学家好色的标准是什么? 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历史果然还是远远地看看书就好了,走进来一点儿美感都没了,雍正喜欢一个女人怎么能只看外表呢?我希望他是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这副皮囊,毕竟这副皮囊不是我的。我倒是有些喜欢那晚有些恶狠狠地对我说:“你是够漂亮,可爷不喜欢。”的四贝勒,言语中透出几分不羁和不屑却让人觉得有些危险的霸气。 我有些不死心的问道:“真的就因为这张脸?” 他笑了,揉搓着我的脸道:“那你想是什么?不是这张脸,福晋能让你进府?今晚你来侍寝可好?” 我真的兴味索然,突然觉得小腹又疼起来,我不想和这样的四贝勒在一起。 我拉下他的手,蹲身道“贝勒爷,奴婢今日身子不适,恕奴婢不能侍寝。”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他收敛了笑容问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我道:“不用,是月事,今日才至,实在不方便侍寝。” 我心中暗笑,果然老天帮我,这样的男人我又岂能随意委身。 “起来说话。爷也不急于这一时半晌,来日方长。” 我站起身,四贝勒嘴上说不急可脸上分明有了一丝失望。 “贝勒爷,奴婢身上有些不适,想回去休息。”想来今晚应该没什么活动了,我小心征询道。 “你先回去吧,爷还有折子要看,就不送你了。”他摆摆手。 “是。” 分道扬镳后我的心情立马好了很多,小腹也没那么胀痛。其实我心里还是矛盾的,正如现代大多数女性一方面希望自己驻颜有术青春常在,一方面又要求男人别老把眼睛放在自己身体上能多关注内在的东西。我其实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要不也不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看着身边的男人个个都像色狼。不想以色侍人,可能我这样显得很矫情,但是我就是不想。 唉!万恶的康熙朝,连一份能体现我能力和价值的工作都没有。 见我回来,香翠跟着我身后进了屋,“格格怎么自己回来了?贝勒爷呢?” “回去看折子了。” “贝勒爷又把您扔下走了!” 什么话呀?还“又”。我就只有被他扔的份儿? “不是!是格格我扔了他。” “什么?您不要命了,丢下贝勒爷自己回来,要是贝勒爷怪罪下来,看您怎么办?” “不是,我身上来了,侍不得寝,自然就回来喽!”我得意道。 “也是,总是这么不巧。”香翠一脸的惋惜之色。 我也只能笑笑,说多了也没用。 日子过得很快,三日后四福晋领着贝勒府的一众女眷来了园子,园子里立时鸟语花香。那日我随着众人看园子,侧福晋李氏一来便看上了“绿烟阁”。 “爷,妾身看上这处院子了。”李氏拉着四贝勒的胳膊撒娇道。 四贝勒看了身侧的我一眼,我扬起笑脸回看他,我倒要看看这新欢旧爱如何取舍。这几日我不能侍寝,他有空就到我院子坐坐,喝喝茶,看看我画画,相处倒也融洽,只是我刻意回避他的亲昵举动,让他颇有些无奈。这下好了,身边能解闷儿的人都来了,我的任务也该差不多了吧? 他看着我的笑脸,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回首揽住李氏,道:“好,你一向怕热,此处挨着湖水,甚为凉爽,昀儿和你住在此处甚好。” 一行人大略逛了逛,就有人来禀皇上召四贝勒去畅春园,四贝勒扔下女眷急匆匆地走了。 四贝勒刚一走,弘晖就窜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姨娘可好?晖儿天天都盼着能快些到园子里来呢。”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摸摸他的小脸,“姨娘也盼着晖儿早些来呢。” “哟,张格格何时和弘晖大阿哥这样熟了?”李氏娇笑一声,出言问道。 福晋道:“还不是前几日弘晖生辰,爷带他来骑马,吃了张妹妹做的寿面,回家就跟我说张格格对他很好,陪他玩儿。” “哦,那就难怪了,”李氏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啧啧两声,站到福晋身旁,又拉过另一个女子到她身边道:“福晋,宋妹妹,你们看张格格是不是长得像一个人。” 福晋道:“瞎说,我可看不出来。” 一旁的宋氏露出浅浅一笑,“可不,奴婢也看出来了。” “福晋安排的人,福晋能不知道?福晋就会哄我们。”李氏妩媚的朝福晋笑道:“咱们爷可真有福气,只是不知道太子爷和兰侧妃知道会做何想?” 福晋闻言瞪收了笑脸,瞪了李氏一眼,“李妹妹这话什么意思?别忘了你是四贝勒府的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以后少说,没的坏了爷的名声,挑唆了爷和太子之间的兄弟情分。行了!李妹妹喜欢‘绿烟阁’,就快些让奴才们给你搬东西布置吧。今日一路劳顿,想来妹妹们也乏了,都回去歇着吧,晚膳在我院子里,大家一起吃顿饭,爷说若回来得早,也一起用晚膳,妹妹们都打扮得漂亮点儿,爷看了也高兴。” 众人得令都向福晋蹲身告辞,我站起身正要走,就听福晋叫住我,“嫣然妹妹先别走,随我回去,我还有话和你说。” 我只得收回步子,跟在福晋身后。只走了两步福晋突然回身拉住我的手道:“离这么远作什么?咱们一起走。” 主院是四贝勒和四福晋住的地方,有东西两个跨院,东侧是四贝勒的书房议事厅和卧房,是上回我去过的地方,西侧是四福晋和弘晖的居所,以后每日都要来此请安。 第三十四章 福晋 进到福晋的院子,院子里下人忙忙碌碌地来回搬运东西。(.无弹窗广告)只不过就是在这里度夏,竟跟搬家似的。 明知道福晋他们一早才从城里出发,到这里怎么着也要近晌午,可刘管事一大早就将园子里的人集合在一处等候迎接,我自然不能表现得漫不经心,便也跟着在二门里等了一上午。福晋她们到的时候我已坐在那儿灌了两壶茶,吃了一碟子芙蓉糕和一碟子马蹄糕。跪迎了福晋人便散了,各自用午膳,我自是没肚子再吃正经午膳,然后就是陪四贝勒四福晋看园子,也没正经歇一歇。原来香翠说得不错呢,我这无聊的日子又添了些无聊的事情。 福晋的院子里满是盛开的月季,各种颜色开得甚是热烈,院墙上爬满蔷薇,粉色的小花簇簇,散发缕缕甜香惹得蜂蝶飞舞。四福晋还真是爱花之人。 进了正屋,迎面是一副梅兰竹菊作背景的四扇绣屏,绣工精巧丝线缕缕泛着柔和的光泽,黄花梨的家具色泽明丽不似紫檀那般沉重,显得屋子亮堂活泼。 “嫣然你坐。”一进屋福晋就招呼我坐下,又吩咐嬷嬷把弘晖带去睡觉,又吩咐丫鬟道:“蕊珠上茶,再把那玫瑰饼端上来给格格尝尝。” 福晋没坐我又岂敢先坐,我只能先谢坐,然后等福晋吩咐完事情,在主位上坐下我才落座。 福晋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纪,面如芙蓉,眸含秋水,略施粉黛,身着浅紫色绣牡丹纹旗服,衣摆和我袖口处的牡丹娇艳多姿。一副珍珠耳坠,梳一个满族贵妇家常的一字头,点缀几个蓝色的花甸,右侧鬓边斜斜插一支凤头金簪,凤嘴里衔的金链坠一颗拇指肚大小的东珠一晃一晃煞是惹人注目。大概是生过孩子的缘故,福晋体态略显丰腴,也算是个美人,要是和李侧福晋的妖娆妩媚比起来,不是说容颜有多俏丽而是是另一种大气端庄之美,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出气定神闲浑然天成的优雅。看着这样的四福晋我的脑中闪现的竟然是寺中的观音神像,其实女人的美并不仅仅是有个漂亮的脸蛋,关键是要让人觉得舒服,由内而外的气质最重要,我看着四福晋觉得很舒服。 看看福晋丰满的身形我再低头看看自己,简直就是个未发育好的小女孩,呃,什么简直?根本就是没发育好。虽然满族的服装十分宽大,但是福晋的身材还是呼之欲出,也不知道是c还是d。还有李侧福晋和宋氏那身材好像比福晋还那个。十五岁和二十几岁根本就没法比,人家是风姿妖娆,我这里刚初具规模,真是差得太远。 “妹妹在看什么?”福晋问道。 我忙收回放肆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福晋身材真好。” “呵呵。”福晋笑出声,“这有快一年没来看你,想不到不光人长高了,长开了,连这张小嘴儿也长进了。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要是个男人我早就给打出去沉湖了。” “那可使不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美就要给别人看,有人懂得欣赏才不枉上天的厚赐。奴婢就是羡慕福晋的身材,我这搓衣板身材走大街上也没人会注意,换上男装都分不清是男是女,要什么没什么,一点儿看头都没有。” “扑哧。”一旁的丫鬟也忍不住笑出声 “瞧瞧你,也不怕下人笑话。不过看你这样我倒是挺高兴的,听刘管事到府里回禀你的事情,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若是皇上指的,娘娘赐得我倒不觉得如何,偏偏你是我亲自替爷挑的,我便觉得自己毁了你。爷的脾气就是这样,怎么劝都没用,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事情才好办。现在看你能说会笑,爷也对你另眼相看,我的心才安下来。” “奴婢知道福晋一直都关心着奴婢,在这里什么都不缺,日子也过得自在,都亏了福晋的照拂。” 这是实话,福晋对嫣然就算是不错了,就算是没上班,安排郊外度假工资也没拖欠过,还是按月足额发放。只可惜张嫣然这小丫头心思太重,想不开闹了个香消玉殒,在现代多少人盼望能有份稳定的工作,不干活还能有钱拿。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但说起来也算是公职人员,旱涝保收,就是想跳槽或是离职不是很容易,或者说基本上是一岗定终身,没得挑没的选,想不干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蕊珠端上一盘点心,是苏式的酥皮点心。 福晋道:“尝尝这是宫里御膳房新做的玫瑰酥皮点心,甜而不腻。” 又有丫鬟端上一盆水来对我道:“格格先净手。” 净过手,我拈起一块点心,酥脆的皮,香甜的馅料,咀嚼两下便有玫瑰的花香从齿颊溢出,果真货真价实的玫瑰酥,正宗的御膳房出品,质量确实有保障,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玫瑰酥。 “味道如何?”福晋问道。 “嗯!”我咽下点心,“好吃,玫瑰的味道特别浓,感觉跟吃玫瑰花似的。” “那就多吃两块。晌午到的时候你给我请安,我就看你嘴角有点心渣子,想你一定是爱吃点心。” 啊?我差点儿让玫瑰酥给噎着,那不是好多人都看到我没擦干净嘴了,太影响我的淑女形象了。 福晋笑道:“没什么,以后注意一些就好。府里的女眷大都性子沉静,妹妹的性格倒是活泼些,其实你别看爷平时有些严肃,其实爷小时候也活泼得很,近些年爷办差越来越多,考虑的事情也多起来,这身边正该有个活泼的人能给他排解烦闷。” “哦。”这是在指点我吗?可是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做呢? “嫣然。”福晋突然正色道:“适才在外面李氏的话你也听到了,她说得没错,你长得像一个人,一个对爷来说很重要的人,我之所以当初看中你就是因为你有几分像她,有些事情爷总是放不下,这不是长久之计,长此下去爷的雄心报复就没了,我要你代替她守候在爷身边。” 呃,这回我是真的被噎住了,我狠狠地摩挲了几下胸口,才喘过气来。 高难度啊!为什么找到我,心理医生兼替身,我根本没学过心理学,当替身又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再说我可是个性独立的现代女性,给别人当替身没了自我,凭什么呀?一个月八两月钱就让我干这种高难度工作。我的劳动力也忒不值钱了。 “福晋,我――哦――不――奴婢不行。” “嫣然,没什么不行,爷是念旧的人,就凭你这张脸就行。”我说怎么四贝勒说若不是这张脸福晋怎么能让我进府呢,我还当自己有多漂亮迷人呢,原来不过是个影子。 “嫣然。”福晋待我极其亲热,一口一个嫣然,“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会一点一点教给你。” 第三十五章 回礼(一) 园子里的人多,事情也繁杂,不时有人来请福晋事下。福晋真是不易,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全要管,还要帮四贝勒照顾一干女人。我也是有些眼色的,见福晋忙得脱不开身便起身告辞。 福晋道:“刚来,各处的事情都要安排一番,总要闹烦几日。也腾不出空和你好好聊聊,等过几日得了闲,你过来叙聊。” “是,奴婢就不打搅福晋了。” 我退了出来。领着在门外等我的香翠回自己的院子。 福晋身边的大丫头翡翠追出来道:“格格慢走,福晋说格格喜欢吃点心,这盒点心格格拿着。还有这匣首饰,福晋说格格打扮得太素净,这些宫制的头花是今年的新花样颜色鲜亮适合格格这个年纪。” “哦。福晋对我太那个了。” 翡翠将盒子交到香翠手里,“太哪个?福晋就是这样,也不是对格格一个人这样。” “那就谢谢翡翠姐姐了。”我道。 翡翠忙蹲身还礼,“奴婢可当不起格格的谢,左右格格记得福晋是为您好就行了。” “嗯。”我点点头。 出了福晋的院子,香翠十分高兴,“格格,福晋对您真好呢。”“还好吧。”我倒是无所谓,别说我不识好,我就是个怕麻烦的人,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别人对我太好的话我的压力很大。要是真有隐身术我倒是想学学,让别人都看不见我。 “格格,您说福晋身边的几位姐姐好有气派呀!连刘管事,贝勒爷身边的苏公公都对她们很尊敬呢。” 我扭头看看香翠一脸羡慕的表情,好笑道:“你也知道她们是福晋身边的人,听说翡翠珊瑚蕊珠彩芝都是福晋的陪嫁丫头呢,那能一样吗?那可是福晋的人。说起来四贝勒府只有贝勒爷,福晋和小阿哥小格格才是正经主子。她们伺候的是正经主子当然是与众不同了。 “嗯。就是。“香翠同意的点点头。 我掐掐的脸蛋,道:“怎么?羡慕了?” “可不嘛。要是苏培盛也能对我也毕恭毕敬的就好了,不过就是个公公,老对我呼来喝去的,不就仗着他是贝勒爷身边伺候的。” 也难怪香翠心里不平衡,连我都有些不适应呢,我地位低,连带着香翠都在下人里低人一头。这才不过半天的功夫我都感觉到了,人多就是麻烦多。 “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跟了我呢。”我道。 “格格别吃心,奴婢就是随口说说,哪个主子好,都好不过您去。”香翠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很标准的笑容,四颗洁白的贝齿白得可以做牙膏广告。 回了小院儿,就见桌子上堆了一堆东西。红儿道:“侧福晋和几位格格都差人送来见面礼,说是头一次看见格格,希望格格以后多走动。” “哦。”今天迎接她们的时候,都挨个见过礼,除了福晋当时就从手上退下个碧玉镯,其她人都说见得匆忙,得空会把见面礼送上,竟然真的都送过来。 都是女人家的小玩意。 只是我该怎么办?礼尚往来我是懂的,人家送过东西我总是要回礼的。李氏送的也是盒宫花,只是没有福晋给的精致。耿格格送的是绿松石镶嵌的蜻蜓头钗,想不到清代还有这么卡通的东西,我喜欢。武格格送的是一副水晶耳坠,晶莹剔透,用极细的银链吊坠,样式清新素雅,武格格的品味喜好和我倒是有些不谋而合,想必也是个雅人。 我拿起水晶耳坠放在耳边比划,“你们看,好看吗?” “好看!阳光一照,闪闪发光呢!”红儿道。 “格格,不如奴婢找刘婶给您穿耳洞吧。”香翠道。 “啊!你敢!你想疼死我是吧。” 香翠晃着脑袋,把耳朵凑近我,“您看看,有哪个女子不扎耳朵眼儿的,其实也不是很疼,一下子就好了,奴婢记得小时候奴婢的娘就用缝衣服的针在火上烤热了,拉过奴婢的耳朵一针下去就成了,就像蚊子叮了一下,不是很疼。” 呃,真够野蛮的,我连无痛穿耳都不敢尝试,别说是用缝衣针了。 “我不要,你觉得好,这耳坠送你了。”我把耳坠塞到香翠的手里,“带着臭美去吧!” 剩下几位侍妾送的东西就简单一些,好像是一起商量好似的,都是荷包,“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一个颜色一个,连花样都没重复的。 我掰着手指头算计,福晋,李氏,耿格格,武格格……加上我一共是十个,四贝勒已经有十个女人了。 我正思忖间就听院子里绿儿道:“这位姐姐是哪个院子的?” “我是宋格格屋里的丫鬟地锦。” 我听了不由一笑,我还漏算了一个我说刚才怎么觉得好像是少了谁。我出声道:“绿儿,让地锦姑娘进来。” “张格格吉祥,我家格格差奴婢给您送的见面礼。”地锦呈上一个小锦盒。 我打开一看是红玛瑙手串,色泽嫣红如血,又是个贵重的礼物,我拿什么还礼? 我对香翠道:“你去把那个白玉扇坠拿来。” 接过扇坠我拿出玛瑙手串,放进扇坠,交给地锦,“地锦姑娘替我带回去给宋格格,就说我多谢了,这小扇坠比不得手串珍贵,只是个心意而已,得空我会去亲自给格格致谢。” 地锦一走我就让香翠把我的首饰箱拿出来,左比右对,还礼是件麻烦事,还要根据对方的身份地位选择合适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要好的闺蜜,送来送去也不嫌烦。 我原本就没什么像样的贵重的东西,还是四贝勒送过一些。我从最底层的暗格里拿起一只凤头金钗,这个东西不错,凤身上一根根羽毛都清晰可见,凤尾颤颤巍巍,凤嘴处衔下一根细细的金链坠一颗拇指肚大小的东珠,工艺非同一般。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暗格,我不爱戴金器,但是这个金钗我一眼就喜欢上了,想不到嫣然还有这么好的宝贝。 “格格不会是想把这金钗送出去吧?这可是二夫人留给您的。”香翠小心问道。 哦,这是家传的,当然不能动了。 我笑道:“看你紧张的,我娘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随便送人,我会好好留着。” “哦!那就好。”香翠放下心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镶红宝石的头钗,“这个不错给福晋。” 我摇摇头,“不妥。”我抬手看看腕上的碧玉镯子,“我不太懂玉的好坏,但是福晋给的总是差不了,这些钗啊环的福晋也不一定看得上眼,我再想想。” 果真是伤脑筋,好半天才做出决定,一串蜜蜡手串送耿格格,红宝石头钗送武格格,我用菩提珠穿的挂饰送福晋两串再加上香翠帮我绣的手绢两条,花样图案都是我画的,绝对与众不同,给李氏也照着福晋的备一份。那些侍妾的回礼很好办,她们送荷包我就回手绢,全是花之精灵系列,一块一个样子,也不重样,原本是我要留着自己用的,如今都要送人了。 唉!四贝勒要是再多几个女人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回礼了。以前我看小说老是不明白那些女的每天猫在屋子里不是缝就是绣的干什么?看来以后这种事情少不了,荷包手绢不能少了,香翠她们还要加班多做出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打开点心盒子,拈了块玫瑰酥,坐下歇歇。 “格格少吃点儿,一会儿就该用晚膳了。” “我知道,所以才要多吃几块,晚上在主院用膳,我能不能上桌还不知道呢?” “呵呵,好像是有这规矩,就是入座,格格也不能像在这里那样放开了吃,不如奴婢做点饭菜给您热着,晚上回来饿了好吃。” “好!还是我们香翠对我最好,我爱死你了!来让爷亲一个!”我搂着香翠亲了一口,“你这么贤惠,下辈子我要穿成男人,一定娶你!” “格格,那叫投胎!投胎成男人!什么穿成男人。”香翠一边抹着脸上的口水一边不屑地指出我话里的bug。 本来就是穿,我就是穿来的,再穿一次我也不会惊讶,只是其他人理解不了罢了。怪不得男人都喜欢调戏漂亮女孩,调戏完香翠我的心情好得不是一星半点。红儿和绿儿也抱着笑做一团。 “呵呵,你想当男人,那爷怎么办?” 四贝勒笑着进来,“看你高兴的,搂着丫头亲,怎么不见你主动亲亲爷的脸?” 一见四贝勒进来,几个丫头立刻收住笑低头请安,四贝勒一挥手几个人都退了出去。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淘气的。” 我平时在四贝勒面前是极其听话极其淑女的,我红着脸低头给他请安,“贝勒爷吉祥。贝勒爷先坐着,奴婢去叫她们给您沏茶。” 我要出去,四贝勒一把拉住我,“跑什么?先亲亲爷。” 第三十六章 回礼(二) “您先喝茶。(.无弹窗广告)” “不用,喝什么茶?爷在皇上那里都喝过好几杯了。”四贝勒调笑道。 “那贝勒爷用点心,玫瑰酥,是福晋给的,味道很好。” “留着你自己吃吧,爷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小东西不许打岔,爷说让你干什么来着?”小东西,四贝勒这几天老喜欢这样叫我,我就显得那么幼稚?我好歹在现代也活过二十几年,不比他小吧?我低头看看自己,好吧,是很小。既然是小东西总要做出几分符合这身体的行为,我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四贝勒。 “贝勒爷说什么呀?”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觉得有些冷,少说也有四个加号。 四贝勒指指自己的脸,“这里。” “您这里怎么了?” “又装糊涂是吧,那先让爷亲亲你。” 又来了,好色本性一览无余。我刚调戏完香翠,自己就被四贝勒调戏,果然是有报应一说的,我要把香翠她们叫进来伺候,人多他总是要注意些自己的形象的,这几日我可是想着法的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他还没得逞过呢。 “这天有些热了,奴婢叫他们打水给您擦擦脸。” “不用,你老躲着做什么?爷就这么可怕?” 四贝勒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根本一步都走不了。 “那好,我亲。贝勒爷您放开手,我就亲。”亲就亲吧,亲四贝勒我不算吃亏,我就算是替众多的四粉亲了。只是四贝勒好像没有那些清穿小说里那么情深意重,四粉们不会失望吧?反正我有些失望。 四贝勒放开我的手,我也不含糊,抱了他的头,“吧唧“一口,狠狠地亲了他的左脸颊,好事成双,再赠一个,”吧唧“又在他右脸亲了一下。[.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样?贝勒爷满意吗?”我问。 四贝勒却眼带桃花,挑眉懒洋洋地看着我,有些回味地道:“果然好,不如再换爷亲你两口。” 切!还得寸进尺了。我趁他不备,一下子跳开。 “不行!时辰不早了,该去福晋那儿用晚膳了。” 四贝勒抬手指着我笑道:“你人不大,还很会吊爷的胃口。” “瞧您说的,奴婢不是怕福晋她们等得着急吗?姐姐们都盼着您呢!让奴婢给耽误了,还不恨死奴婢。” “看你这张的小嘴儿,老有的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我翻了个白眼,“奴婢还不是为您好。”我朝屋外喊道:“香翠.” 香翠闻声进来,“格格有何吩咐?” 我指指桌子上的回礼,“都带上,这就随贝勒爷去福晋那里。” “什么东西?”四贝勒翻看了一回,道:“带这些做什么?你这帕子上绣得什么?” 我道:“今日众位福晋格格都给了奴婢见面礼,这里是奴婢送的回礼。”我展开一张帕子给他看,“这叫花之精灵,好看吧?身材多好。” “从哪儿学的东西,你确定福晋她们会喜欢?” “不好看吗?”我问。 “还好吧。哦。”四贝勒不置可否,突然又想起什么来,“那红宝石头钗是爷给你的,还没见你戴过就送人了,不喜欢?” “不是,众位姐姐送的都珍贵,奴婢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嗯,倒是懂事。可是为什么没有爷的回礼?”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他提供我一应用度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我也没有特别的要求,他给的那些玩意儿我又不是很喜欢,“反正奴婢这里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贝勒爷给的,您要是喜欢什么就拿去好了。(.好看的小说)”我根本就没想过还要给他回礼。 “看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算了!走。” 一路无话四贝勒走得很快,我和香翠几乎是小跑才跟得上。到了主院,门口的下人都急忙请安,四贝勒也不说话扬着头一挥手继续走,马上就要到福晋院子的门口,四贝勒突然道:“爷还要换衣裳,你先去,爷一会儿就过去。”说完也不待我应“是”就一转身去了他自己的院子。 我看着他匆匆的背影,莫名其妙,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我没惹着他吧?仔细想想,真的没有。我撇撇嘴,对香翠道:“我们进去。” 我虽然没有迟到,但好像是最后一个到。屋里莺声燕语,见我进来,都止了话头。 “张格格果然和我们这些常年在府里的人不同,看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哪像我们,一有事情都诚惶诚恐的赶早来。”李氏笑着和福晋说话。 我又不是傻子,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嫌我来得晚吗? 我上前毕恭毕敬地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奴婢来晚了,还请福晋恕罪。” “不晚,嫣然妹妹住的地方远,这么大个园子,也要走一阵呢。快起来!”福晋不紧不慢的道,语气平稳。 我起身又给李氏和其她人几人见礼后让香翠端过回礼,福晋的大丫头翡翠接过后呈给福晋,福晋伸手拿起菩提珠的挂饰,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道:“是奴婢自己亲手做的挂饰,可以挂在门口窗前床帐里都行,是菩提子串的,不值什么钱,只是菩提子有灵性,奴婢看福晋这里供有观音,想来福晋是信佛之人,就想着送给福晋图个吉祥。” “倒是别致,这上面的花纹也好看,菩提树是灵树,用菩提子催发菩提心,正是难得,我很喜欢。” “谢福晋青眼。”我道。 “又谢什么?快起来,以后有这巧思,做了事物别忘了有我一份便好。”福晋忙让我起身笑着道。 我将礼物一一奉上,众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感谢奉承了一番,全是面子上的套话,我也一一记下,这些话学着点儿,以后都用得上。 只有李侧福晋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她身后丫头手中的东西,不甚在意的说我太客气了,然后就转头继续和福晋说话。 我见礼物都分完,便知趣的站到最后,靠门口的地方。我刚站好,身旁的乌雅氏就拉着我的胳膊悄悄在我耳边道:“妹妹这手绢的花样子是什么意思呀?” “哪有什么意思?就是花神呗。” “有穿得这么少的花神?跟春意儿上的女子似的。” 呃,我怎么没想到呢?刚才问四贝勒好不好看,他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却什么都没说。这按芭比身材绣的身着超短抹胸紧身裙的精灵可能超出了清朝人的接受能力。难怪刚才她们看着手娟都说花样别致呢。我可没有传播色/情文化的意思。其实没什么呀,我是很纯洁的。 “不好看吗?”我问。 “挺好看的,妹妹的花样从哪儿得的?” “我自己画的。” 乌雅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妹妹,也给我画个花样,要是绣在肚兜上爷看了一定喜欢。” 要是我现在喝水一定会笑喷,这东西能激发四贝勒的情欲?不会吧?乌雅氏小小年纪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还要自制情趣内衣。 我忍住笑悄声在她耳边道:“行,姐姐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我最擅长画这个了,保证比唐寅还唐寅。” “好,明天给福晋请完安,我就去你那里。妹妹不许跟旁人说。”乌雅氏也笑着咬着我的耳朵叮嘱。 乌雅氏十六岁比我大几个月,和佟佳氏是年前才进的四贝勒府,一看就是个爱说爱笑的,城府也不深。和这样的人说话倒是不累。 “玉婉嫣然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我和乌雅氏正在一边聊得火热,就听福晋突然叫我们的名字。我们俩均是一愣,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我们便都闭嘴低头站着。 就听李氏道:“福晋问你们在说什么?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你们俩倒不说了。” 乌雅忙道:“没什么,奴婢就是和妹妹一见如故。”说着还冲我挤挤眼睛。 我当然不会把我们说的告诉福晋,“是呀,奴婢邀乌雅姐姐明儿个去奴婢的小院坐坐。” “到底是年纪小,和我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不说就不说吧。”福晋到底是福晋,还是蛮大度的,乌雅冲我吐吐小舌头,我也莞尔一笑。 “贝勒爷到。”门外有苏培盛的声音响起。福晋和坐着的几人都站起身,福晋紧走几步迎了四贝勒,领着众人给四贝勒请安。 四贝勒换了件深灰色家常长袍,腰间系明黄色腰带,腰带上零零碎碎挂着一块圆形玉佩两个荷包,我摇摇头,年纪不大老是穿得老气横秋的,还是十三阿哥有型,阳光帅气。 四贝勒站着扫了一圈儿,道:“晖儿和昀儿呢?” “和佳慧一起在我屋里玩儿呢。“福晋道。 “叫他们出来,一起用晚膳。”四贝勒吩咐道,然后带头走在前面,领着众人到偏厅用膳。 第三十七章 李氏 偌大的一张桌子摆在偏厅的中央,四贝勒当先在主位上坐下,然后依次是福晋坐他的右手边,李氏坐在他的左手边。(.好看的小说)弘晖挨着福晋,两岁的弘昀挨着李氏,佳慧坐在弘昀边上。 “一家人一起吃饭,有丫头们伺候,用不上你们,你们几个也都坐下。”四贝勒发话剩下的人才都陆续按尊卑长幼坐下。 我的年纪最小,便理所当然坐到了末席,正背对门口的位置,也就是四贝勒的对面。 桌子上的菜品十分丰盛,单是从卖相上看就比以前精致了许多,想必这是从府里跟来的大厨。园子里的大厨房我是再熟悉不过的,那几个厨娘的手艺只能说凑合,精致完全谈不上。 蕊珠端上酒壶,福晋亲手斟了一杯放到四贝勒面前,“这是十三弟送的十五年陈酿梨花白,妾身先敬爷一杯。” 四贝勒端起酒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好酒,正是梨花白,老十三好酒,怎舍得送过来?” “爷忘了?这酒是去年十三弟生辰时他岳父马尔汉送给他的,当时你们弟兄几个起哄都说这酒是订亲酒定要每人分一坛,就那么几坛子,十三弟还一口没喝就叫你们把酒都分光了,为了能尝尝这梨花白的滋味,十三弟每回到府里来都问我这酒还有没有?那副馋嘴的模样想想都好笑。”福晋边说边抻出绢子捂嘴笑。 “呵呵。”四贝勒似是想起来,也禁不住弯起嘴角,“是有这事,太子领着我们就是想逗逗他,老十三要喝你给他就是。” “爷以为十三弟没喝?”福晋举起酒壶,晃晃,“都快让十三弟和光了,就剩这一壶。(.无弹窗广告)” “哦――这个老十三趁我不在家就跑来和你讨酒喝。” 四贝勒举杯轻轻啜了一口,道:“这酒具不妥。福晋怎么忘了,这关外的白酒味道虽好但缺了些芳冽之气,应该用犀角杯盛之以增香气。” “妾身该打,竟连这都忘了。蕊珠去把犀角杯取来。” “蕊珠,拿两个犀角杯来,福晋也陪爷喝一杯。”四贝勒右手放到福晋放在桌子上的左手上,轻轻的摩挲“福晋可赏光?”眼中满是暧昧之色。 “看您,贝勒爷,让妹妹们笑话。”福晋脸颊浮起两朵红云,眼中秋水流动,娇羞的女子男人都会心动吧。摸两下小手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四贝勒很满意福晋的的表现,放开手提起筷子,加了块鸡肉到福晋的碗里。 “对了,十三弟的府邸正在修建,分府单过虽是自由,但老十三性子不羁,不会约束下人,让你给他找个靠得住的管事,能处处多替他留意一些。” “行,妾身自会从咱们府里找个妥贴又能干的。”福晋痛快的应允。 “说到十三爷体贴下人,奴婢可是亲眼见过的。“李氏盛了一小碗汤放到四贝勒面前,“爷先喝口汤,待会儿喝梨花白才不易上头。 “嗯。还是你心细。”四贝勒和李氏对视一笑。 “谢爷夸奖。”李氏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拈起小勺喝了一口又道:“爷可记得咱们在宫里的时候,爷经常让庭芳给十三爷送东西,那个时候十三爷才比咱们弘晖阿哥现在大一点儿。记得一次腊月里庭芳给十三爷送书,十三爷怕他身边的宫女冻着非要自己给庭芳开门,把我拉进屋里又是递手炉让我暖手又是给我倒热茶暖身子,还非要我脱鞋上炕暖脚。[.超多好看小说]宫里的宫女都说跟着十三爷身边最舒服不过。” “是,我记得你回来就跟我说过,可是我说让你去伺候十三你怎么不去?” “爷!”李氏娇嗔一声,“那时候庭芳都已经是您的人了。” “是!那个时候你刚给爷侍过寝。”四贝勒伸手在李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爷!”李氏立起凤眼,“福晋和妹妹们都看着呢!”似嗔似怒,巧笑嫣然,果真风情无限,我见犹怜。我不是男人听到这两声“爷”都觉得骨软筋麻,四贝勒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呢? 还是李氏技高一筹,当着众人和四贝勒打情骂俏,如入无人之境。 果真好看,我就是喜欢看这个,非常有趣。不过还有三个小孩子在场,咳,有点儿少儿不宜。不过也奇了,不是说古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吗? 乌雅拉拉我的手,我侧头看她,小声问:“怎么了?” 乌雅压低声音,“你怎么盯着四贝勒福晋和侧福晋看那?” “啊?不许看吗?” 我看看剩下的几人都低头表情木然地扒拉自己碗里的白饭,看看又怎么了?不就是摸摸手,摸摸脸,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看了也不会长针眼。 我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放到嘴里,肉质软滑,又有韧性,嚼起来很香,不像牛肉,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好吃就行。这一大桌的好菜,我能够得到的只有寥寥五六个菜而已,看旁人都规规矩矩的夹自己面前的菜,我也不好做太大的动作。丫头们只顾着照顾上面的几位,我们这些格格侍妾根本没人问问想吃什么?没让我们站着伺候就不错了。 “福晋,还有丫鬟小厮挑那勤快懂事的也给十三府里送几个去。再问问十三缺什么?尽量帮他置办。那么大个阿哥府,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皇阿玛给的十几万两银子除去修建房舍花园也剩不下多少。”四贝勒又转回头对福晋道。 “嗯,妾身省得。爷放心便是。” “这些事情你向来做得妥贴,我有什么不放心。”四贝勒又拍拍福晋的手。 “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也要同样给十四弟备一份。”福晋倒是不偏不倚。 “老十四就算了,左右额娘都替他筹划着呢,贴补帮衬比你我心细。敏妃娘娘过世后虽说皇阿玛让额娘照顾,可额娘大半心思都花在十四弟身上,十三弟又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你这做嫂子的以后多费心些才是。”四贝勒心细地嘱咐,说完又长叹一声。“咳!没娘的孩子在宫里日子不好过。”一副感慨的语气。 “爷可是又想起什么了?吃菜,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李氏体贴地给四贝勒又夹了些到碗里。 四贝勒握住李氏的手紧了紧。蕊珠取了犀角杯,斟上两杯酒放到四贝勒和福晋面前,四贝勒拿起自己跟前的酒杯,举到李氏的唇边,“爷这杯,你先喝一口。” 李氏优雅一笑,凑到杯沿,轻抿朱唇,轻轻啜了一口,便掩唇嗔道:“爷坏死了,好辣!” 四贝勒看美人嗔怪兴致便上来,把酒杯转到李氏刚才啜酒的地方,仰头一口饮下。 “庭芳,可要再喝?” “您就饶了庭芳吧。” “好!先放过你!”四贝勒夹起一个鸡翅膀到李氏到碗里:“庭芳,你爱吃翅膀,这个给你。” 李氏喜滋滋的接了,又谢过四贝勒。 四贝勒果然对李氏不一般,好像和李氏更亲近的样子。 “阿玛!昀儿也要吃肉肉!”两岁的弘昀坐在椅子上由乳母喂饭,看到四贝勒布菜便大声要求。一桌人的目光便成功转移的他身上。弘昀就是嫣然进府前出生的小阿哥,看起来身子有些瘦弱头有点儿大,不过小孩子就是爱玩爱闹,看众人都不太在意他便不是很高兴,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小家伙自是手舞足蹈,还站到椅子上,指指桌子上的菜,“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李氏忙抱下弘昀,道:“昀儿乖,你不听话,阿玛就生气不喜欢你了。” “哪能呢?来,昀儿说你要吃什么?阿玛给你夹。”四贝勒满脸笑意,伸手捏捏弘昀的脸蛋。 弘昀见四贝勒没有生气的意思,得意的看看李氏,“阿玛不生气,阿玛喜欢昀儿。” 有小孩子在气氛也活跃一些,加上弘昀这一番动作,席间也不似起先那般沉闷,有人赞叹弘昀活泼可爱,有人捂嘴偷笑,更多的是满目的艳羡。四贝勒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女人,有孩子的只有福晋和侧福晋李氏,李氏如今是儿女双全,为四贝勒诞育过三个子女,而且一直深得宠爱。 李氏脸上也倍显骄傲,用手绢给弘昀擦擦嘴,“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又对四贝勒道:“爷,昀儿今日看到阿玛,胃口都好了许多呢。” 四贝勒也点点头,“嗯,今晚昀儿吃得很香,昀儿身子弱,时常闹个小病,庭芳累到你了。” “只要爷和昀儿好好的,庭芳累点又算什么?” 第三十八章 鱼头 我觉得这一桌子女人除了李庭芳都是多余的,包括福晋。尽管这样,丝毫不影响我吃饭的情绪,能和四贝勒四福晋这样真正的人中龙凤同桌吃饭上天也算是待我不薄。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会因为四贝勒的长相和性格行为不太符合我心中的形象就诅咒把我弄到这里来的老天爷,虽然他老人家的确欠抽。 四贝勒和李庭芳大秀恩爱,倒把举着酒杯的福晋给凉到了一边,福晋也可能是早就习惯了,不着痕迹地放下酒杯,给闷头吃饭的弘晖布菜。弘晖抬起头,下巴上还沾着米粒,看看四贝勒又看看福晋,然后裂开小嘴送给福晋一个灿烂的笑容,“额娘,你也吃吧,晖儿碗里的菜已经够多的了。”说着从他的碗里夹了一个蘑菇放到福晋的碗里,“额娘平日最爱吃蘑菇。”福晋慈爱地掏出手绢给弘晖擦擦嘴。 做母亲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极美,无论是福晋还是李氏。尽管四贝勒的宠爱或有偏颇,她们都还算幸运,这座上的其她女人也许只能感叹命运不济。 依现下的情形看,李氏和四贝勒像情侣,福晋更像是四贝勒的贴身女秘书,剩下人只能算是三/陪小姐了。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过是四贝勒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物。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手足嘛!人不是蜈蚣,两手两脚足矣,太多了只会碍事。至于衣裳嘛!当然是越多越好,样式越时尚越好,可以换来换去的穿,根据自己的心情和天气搭配穿着,喜欢的多穿两天,不喜欢的放在一边就是。但是这再好的衣服也难穿一辈子,四贝勒是皇子当然不会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也只有老百姓才会敝帚自珍。咦?李庭芳跟四贝勒的时日可是不短了,闹不好真得九年十年了,可能还不止,这么说来四贝勒也算长情了,可是衣服就是衣服,李庭芳这件衣服估计也快到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我边吃边看边想,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刚才被弘昀一闹腾,饭桌上也不似起先沉闷,众人的言语眼神交流也多起来,乌雅好像吃得差不多了,用手绢抹了两下嘴,便微微倾斜身子靠近我,用手绢挡着嘴悄声对我道:“你胃口不错?” 我眯眼冲她一笑,“还行吧。菜式不错,不多吃点儿就浪费了。” “每次都是这样,好像贝勒爷是她一个人的男人,福晋还在边儿上呢,她再大也大不过福晋去。”乌雅手绢下的嘴角不屑地撇了撇,有些愤懑。 “姐姐吃饱了”我问。 “看都看饱了!”乌雅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也吃得下去?” 我咽下一块糟鹅,道:“为什么吃不下去?我还没到半饱呢,嘻嘻,我娘说我是吃货。”当然此娘是我现代亲爱的老娘。 乌雅忍不住用肩膀轻轻顶我一下捂嘴笑道:“小吃货,慢慢吃吧。” 我冲她点点头,那是当然。 “诶?这鱼怎么没人动呢?”李氏忽道。 桌子大,鱼放在了正中,隔着好几个菜,谁能够得着?这么大的桌子,连转盘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蕊珠,爷爱吃鱼,把鱼端到爷面前来。[]”李氏吩咐道。 蕊珠和翡翠将四贝勒跟前的菜挪动一番才将鱼摆下。 李氏拈起筷子,道:“爷,今儿的清蒸鲈鱼正经不错,庭芳给您夹块鱼肉尝尝?” 四贝勒点点头,任由李氏夹了鱼肉递到他唇边,四贝勒含笑吃了点头称:“味道是不错。”吃了两口四贝勒突然想起什么对翡翠道:“拿个空碟子来。” 翡翠忙递上空碟,四贝勒提筷将鱼头从鱼身上分割下来,装碟,对翡翠道:“把鱼头给张格格,她最爱吃鱼头。” 我手中的筷子正夹着一个滑滑溜溜的鹌鹑蛋,手一抖,哧溜又落回盘子里,还好盘子里汤汁不是很多,否则就会溅起汤汁一片。搞什么搞,怎么想起我来? 我拿着筷子就僵在那里,看看我对面的四贝勒正一脸戏谑的笑看我。乌雅捅捅我,小声道:“傻了?还不谢谢贝勒爷。” “哦!”我这才惊觉,忙起身站到椅子旁福身,“谢谢贝勒爷赐――鱼头。”给个鱼头还要说“赐”还要谢恩真够怪的,亏我还能说出口,对自己鄙视一个。 “嫣然,你坐下好好吃饭,快尝尝这鱼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抬头冲他一笑,他正含笑看着我,也冲我点点头,我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鱼肉放进口中。 “可好?有没有你自己做得好吃?”他问。 我又朝他一笑道:“嗯,味道十分鲜美。” 李氏不以为然的道:“爷,看您说的,张格格手艺再好还能赶得上咱们府里的厨子?这道清蒸鲈鱼可是谭一刀的拿手绝活儿,论杀鱼的功夫只怕宫里的御厨房都找不出刀功比谭一刀好的,要不能这么鲜美?”说完李氏凤眼一歪,白了我一眼。 我也没说不如我的手艺,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庭芳,这做菜关键在用心二字上,只要是花了心思的,味道差不到哪儿去。我觉得兰儿做的鱼就比谭一刀做得好,嫣然的手艺也很不错。”四贝勒道。 “那是自然,兰姐姐的手艺庭芳也知道,张格格又怎么能和兰――姐姐――比!”李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庭芳你吃醋了?”四贝勒微眯着眼凑近李氏。 李氏头一转,不看他,却盯着我道:“我吃她的醋干什么?我巴不得张格格能学到兰姐姐的手艺,让爷高兴。” “嫣然长得有几分和兰儿相似已是难得,最难得的是她下厨的时候动作神态和兰儿简直如出一辙。” md。姑奶奶是和我老娘学的厨艺,要如出一辙也是和我老娘如出一辙,和什么兰儿有屁毛钱关系! 我狠狠地用筷子戳鱼头,你个死东西,姑奶奶不把你吃个一干二净姑奶奶就不叫张笑!呃,我现在本来就不是张笑,我是张嫣然。 美食当前,胃口突然就没了,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 “爷,您别再兰儿兰儿的叫了,绮兰如今是太子爷的侧妃,以后会是娘娘,爷这么叫从家法到君臣礼法都说不过去,要是传到太子爷的耳朵里,对爷更是不好。”一直自顾用膳,不时照看弘晖,好半天不参一言的四福晋突然严肃地说道。 众人都是一凛,俱都端正了坐姿。 “咳!”四贝勒清咳一声,“我和庭芳也没说什么?就是想到这儿了。” 这之后,饭桌又恢复了安静,连李氏也不似刚才活跃,有些兴味索然的样子。在我终于将鱼头处理干净后,四贝勒宣布他用好了,然后众人皆表示自己也用好了。 撤了桌子,漱了口,又喝了一盏茶。四贝勒询问了福晋各处是否安置妥当,需要增添什么让福晋自己拿主意不用请他的示下。 然后四贝勒一撑椅子的扶手站起身,对福晋道:“今晚我去庭芳那里,你累了一天早些歇下吧。” 众人都福身恭送四贝勒,李氏让奶娘抱好弘昀,领着佳慧,和四贝勒出去了。 我和其她人一起等四贝勒走后略坐了片刻才向福晋告辞。 夏日天长,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正有些留恋地播撒漫天的红云。 “妹妹陪我走走。”乌雅道:“反正天还早,回去也就是睡觉,没意思透了。” “乌雅姐姐若喜欢,以后吃完晚饭我们可以锻炼,跳绳打球都好,有助于保持身材。”我道。 “好啊!那就说好了。她们都不爱玩只喜欢坐着,有你我就不愁没人陪我玩了。”我觉得我自从到了这里就是每天哄香翠红儿绿儿她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子玩儿,现在又多了一个。 第三十九章 汤包 乌雅?玉婉性格活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和她一起倒是让人不觉沉闷。眼见着天黑透了我们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香翠,明天早点儿叫我,福晋要我去她那里用早膳。”我打着哈欠道。 “还有把蜡烛息了,有光亮我睡不踏实。” “格格,醒醒” 我胡噜掉摇我的手,“别吵,再让我睡会儿。” “格格,到时辰了。” 我眯着眼睛道:“什么时辰了?” “寅正二刻。” 我翻了个身,背对香翠气道:“这么早你叫我干什么?” 香翠在我身后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是您说要奴婢早点儿叫您的,还说要去福晋那儿用早膳。” 我最见不得香翠委屈的小样,就跟我欺负了她似的,我是那种恶主子吗?我无奈地翻回身看着她道:“可是现在还早,我起这么早干什么呀?” “这还早?奴婢还怕您去晚了呢!”香翠瞪大眼睛道:“昨晚您光说今天早上要去福晋那儿用早膳,也没告诉奴婢什么时辰,奴婢等您睡着了去便去打听了一下,张妈妈说福晋通常都是早上卯初二刻用早膳,您自己说说是早还是不早?” “啊?那不是要快点儿了!”我“噌”地坐起身。 香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正是,您说奴婢这差当得如何?” 我拧着她的小脸,谄媚地对她笑道:“我知道,你最好了,以后不管我去哪儿都带着你,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百分之五十点一。” “好了,一起来就胡说,我的好格格,您动作再快点儿就是心疼奴婢了!” 香翠对我太周到了,洗脸水,布巾,牙粉,漱口水都已经预备好,匆匆梳洗完,换了衣服就向南边主院急行。[] 到了福晋的院子,还好,正在摆膳,给福晋请了安,福晋拉着我的手坐下。 弘晖见我便亲热的过来对我道:“姨娘早。” 我忙站起来对他福身,“奴婢给弘晖大阿哥请安。” “姨娘快起,弘晖是晚辈,当不得您的大礼。” 福晋也道:“他是小孩子,你怎么说也是长辈,不必多礼。快坐下,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 “是。” “格格不如先来碗馄饨,咱们府里的面点师傅馄饨做得很好。”翡翠见我不知先吃什么便贴心地建议。 “嗯,也好。”我道。 汤很鲜,至于馄饨嘛――一般般吧。我的胃口一向好,也不太挑食,但是不妨碍我的舌头对美食的向往,好像灌汤包比馄饨好吃那么一点点。 “姨娘爱吃汤包,弘晖这里的也给姨娘吃。”弘晖看我吸包子里的汤很开心的样子,把自己跟前的汤包推到我面前。 这孩子太贴心了,我的儿子也要这样才好,“姨娘这里够了,你自己慢慢吃。” “嫣然,你的气色不错,去年这个时候我来看你,你还病泱泱的。来,多吃点儿,你这个年纪正该多吃些,尝尝这个酱菜,没有它我都吃不下饭。”福晋又把酱菜推到我面前。 “贝勒爷吉祥!” 门口丫鬟们一阵请安声,我忙咽下包子,随福晋起身,恭敬的行了个请安礼。 “贝勒爷万福金安!” “快起来,咦?嫣然怎么也在这儿?” “妾身叫她过来陪着用早膳多个人热闹些。爷用过早膳了吗?”福晋问道。 “我到你这儿就来用早膳的。”四贝勒说着已经拿起我的筷子夹了一小块葱油饼进嘴里 福晋命蕊珠给四贝勒摆上碗筷, “你也坐下。”四贝勒对我道,然后把蕊珠新拿的筷子递给了我。 “爷怎么不在李氏哪里用早膳?”福晋给四贝勒盛了一碗紫米粥,放到四贝勒跟前。 “昨晚睡得有些晚,庭芳说她身子不适,乏得很,我就让她多睡会儿,知道你这里每天雷打不动这个时辰用早膳就过来了。”四贝勒随意说道。 睡得晚,还身子乏,听听我都能想象出昨晚四贝勒和李氏的战况有多激烈,这种房中秘事他能在福晋面前说得如此坦然,福晋还能面部改色的给他布菜,果真都乃神人也。我想笑,我要憋不住了,可口中还有刚吸的一口汤,我忙抻出手绢捂到嘴上,一口汤大半滑进胃里,小部分喷到手绢上,有一部分应该是从鼻子里喷出去的。“咳!咳!咳!”呛到了,我猛捶胸口。 “怎么了嫣然?是不是汤包里的汤太烫了?”福晋问我。 我又摆手又摇头,忍着咳嗽哑声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呛到了。”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后背,轻轻帮我拍了几下,“挺大的人了,吃东西也不小心些,弘晖都比你强。” 就因为我是大人,才会从你的话里听出些限制级的东西,要不也不会这样。 “谢谢贝勒爷,奴婢――咳――没――事了。” 用过早膳,福晋伺候四贝勒换了朝服,一身朝服的他倒真是挺威武的,福晋给他递过帽子,他顺手将帽子夹在腋下,对福晋道“我去畅春园,皇阿玛说有要事商议,午膳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们都恭送他出门,临走他凑到我耳边小声威胁道:“小东西敢笑话爷,等爷从皇上那里回来再审你。” 啊?他知道啊! 切!他能说出口,我就能听得,审我?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的言行好不好! 四贝勒走了没一会儿女眷们就陆陆续续来给福晋请安,今儿我可是最早的,只可惜李氏还没来。 “嫣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请过安乌雅?玉婉就来到我身边。 “福晋让我来这儿用早膳,自然比你们都要早。” “哦,我说呢!福晋偏心!奴婢也想陪福晋用早膳,福晋都不让人家来!”乌雅故意说得很大声让福晋听到。 福晋伸手指着乌雅哭笑不得,“玉婉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这里的东西你少吃过?我就是好久没看到嫣然才让她一大早就过来陪着吃顿早膳,你倒在这里找我的不是。也好,以后你每天都早起来陪我用膳,到时别又抱怨睡不醒!” “谢福晋赐早膳!”乌雅笑嘻嘻的到福晋跟前福身谢礼。 “那可说好了!”福晋道。 “当然!但是福晋要让厨子做奴婢爱吃的东西,不能重样!” 乌雅就是个开心果,和福晋一唱一和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个不停,福晋对乌雅也是格外宽容,话里也不是有太多避忌。 耿格格和武格格等人与乌雅相比都显得太文静,说实话她们春兰秋菊各有千秋,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却都为一个男人而盛开而凋谢,她们心中可有不甘? “今天可真是热闹!我可是错过什么了?”李氏弱柳扶风般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的款步进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都行注目礼一般地看着李氏一步一步前行。今日李氏穿了一袭玫红色绣荷花的旗服,衣料中嵌着金丝,在清晨的日光中整个人如同一个发光体,艳丽不可方物。有爱情滋润的女人果然不同寻常,美人如斯,难怪四贝勒格外怜惜。 看李氏的步态,昨晚的战况何止是激烈,简直就是惨烈,李氏惨遭重创,四贝勒威武! 李氏到福晋跟前盈盈福下身子,“庭芳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快起来,坐下说话。爷说你身子不适,你又何必过来请安。”福晋道。 “其实庭芳身子也没什么大碍。”李氏面含春色,羞赧道:“就是昨晚睡得太晚……” 李氏的言下之意很明白了,眼角眉梢不时散发出来骄傲和妩媚甚是明显,四贝勒跟李氏这对狗男女也太嚣张了,都快和小s差不多了,这种事情自己私下回味也就好,何必跑到众人面前大肆宣扬,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李氏的一番表现,估计是刺激了众人,沉默片刻后都纷纷起身和福晋告辞。乌雅也拉着我给福晋跪安。 出了福晋的院子,乌雅随我回了小院。 “你这里真小,你就在这里过了两年?”进了院子,乌雅打量四周,语气有些怜悯的道。 “还好吧,反正就这几个人,地方大了也是空着,还要花力气打扫。”我拉着她进屋,让香翠去沏茶,现在我这儿有好茶,十三阿哥的碧螺春十四阿哥的君山银针都是御赐的好茶拿得出手不会丢人。 乌雅也不客气,随意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好香的茶,想不到你这里还能有这么好的茶。” 第四十章 茶蛋 “什么意思呀!我这里怎么就不能有好茶?”我故意嗔道。[.超多好看小说] 乌雅是个直肠子,说话也不拐弯儿,“别说我们了,就是福晋那儿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茶。你说贝勒爷对你到底什么意思呀?昨天看着应该是挺喜欢你的,为什么还让你住这么远这么小的院子。” “你那只眼睛看见四贝勒喜欢我了。我就看他只喜欢侧福晋。” 乌雅白了我一眼,“哼!你别当我是瞎子。我进府也不是一天两天,我爱吃什么福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贝勒爷可就不知道了。”乌雅轻轻啜了口茶,“嗯,气味清鲜,汤色橙黄明净,滋味甘醇幽长,果然是君山银针里的极品尖茶,可惜这茶杯用得不对,冲茶的水太普通,而你这里的丫头冲茶的手法也太不讲究,当这是前门大街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大碗茶啊!好好的极品贡茶让你这么一搞竟是被唐突了。” “哦,此话怎讲?姐姐给我说说,我也好学学。不怕姐姐笑我败家,前天我刚让丫头用这茶做了茶叶蛋,味道一般。”说实话不管是什么茶叶煮出来的茶叶蛋味道都差不多。我也没觉得君山银针茶叶蛋比我从镇上买的五百文一两的茶叶煮的茶叶蛋更好吃.,要说煮茶蛋红茶更好,可能是茶叶发酵过后的香味更浓,茶蛋上色也更好。 乌雅一口茶喷出来,“噗!”指着我“格格”笑个不停。我觉得没什么,我本来就不太饮茶,对这些不太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有这么好笑?我就是不擅此道才问你的,不说算了。” 乌雅仍旧止不住笑意,“你可真有意思,要是贝勒爷知道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我忍不住嘴角一抽,四贝勒不心疼,十四阿哥才会心疼,谁让十四阿哥明珠暗投了呢! 乌雅道:“让你的丫头把茶叶拿来,再端壶热水来,我给你示范一二。” 香翠按乌雅的要求都拿来放在桌上。乌雅起身先用热水将茶杯预热,用茶匙取出一些茶叶置入杯中,玉手提起水壶,提高到胸口位置,水流恰好倾泻杯中,先冲至杯子的二分之一处,稍事停留又蓄水至八分处,然后迅速盖上茶碗盖子。[]动作一气呵成,毫无阻滞,优雅娴静,我以前看过一些茶艺表演,总觉都太做作,今日看乌雅的泡茶手法却只觉赏心悦目,可能这优雅的茶艺对于生活节奏紧张的现代人已经显得太过拖沓,倒是在几百年前身处深宅大院生活闲适一身古装的美人如此行动起来才显相得益彰。 大约过了有八九分钟的样子,乌雅揭开盖子,素手端起茶杯到我面前。“你先闻闻看。”热气氤氲而上飘出茶香,一闻清新淡雅,再闻馥郁醉人,果然比我和香翠泡的茶要香。 “你再看这杯底,茶叶如春笋一般一根根立于杯底,” “嗯,真的都立着。” “你再尝尝,可与刚才你端给我的一样?” 我接过来,轻轻啜了一口,滋味芬芳,如甘似露,味道与我平常所饮大相径庭。 我放下茶杯,真诚地道:“嫣然拜服,经姐姐素手冲泡,滋味竟有天渊之别。” “你这甜白瓷的茶杯虽好,但君山银针冲泡时三浮三沉,颗颗银针如在杯中起舞,当是极透明的琉璃杯冲泡才好看。还有冲茶的水最起码也要是清冽的山泉。这味道不算好,要是能茶叶、茶具、泡茶用水面面俱到,才能泡这极品君山的真味。” 乌雅论起茶经还真是侃侃而谈。 “我看姐姐爱说爱笑,只道你不擅长这样雅致的东西,想不到竟还是个动静皆宜的妙人。” 乌雅鼻子轻哼一声,“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像是粗俗的人吗?”她头一歪,“不过雅致也谈不上,但是比你这用君山银针煮茶叶蛋的人可能要稍稍雅致一点点。”她用小手指比划着一点点。 我伸手轻轻一打她的手,“少笑话我,我随口捧捧你,还当真了。” “别罗嗦,昨儿个说好的今天你要给我画画样子,泡茶就不劳烦你了,你的这个丫头叫香翠是吧?” 香翠低头小声道:“是,乌雅格格,奴婢就叫香翠。” 乌雅想了想,“嗯,你家格格给我画花样,我来教你泡茶。以后看着你家格格,好茶叶别叫她糟蹋了,她喝不了就叫我来喝,实在喝不完送我更好。” 我伸手点点乌雅的头:“你倒是不客气,咱们刚认识就好意思惦记我的东西。” 乌雅笑着躲开我的手,回手打掉我的手,道:“这人能不能合得来,三五句话就足够,真要是相处不来,时间越长看着越不顺眼。” 这乌雅格格还真是感性的人,倒是和我有些不谋而合,我觉得人和人相处第一眼的眼缘很重要。 “香翠先给我拿两张画纸,然后跟乌雅格格好好学学茶艺。对了,姐姐中午就在我这里用膳吧,上午也画不完,吃过饭我再接着画。” 我自在屋中画花样,乌雅自己便随意在院子里走动,不时和香翠说些什么,就听她格格的笑声不时飘进耳朵里。不一会儿香翠进来说乌雅格格见红儿和绿儿在打球便和她们玩到一处让香翠进来伺候我,不用管她,。 我摇摇头一笑,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午膳时给乌雅尝了君山银针茶叶蛋,乌雅直呼我太奢侈,还说味道比一般茶蛋好,我抬头望望屋顶,没觉得。人类的确是最聪明的动物,小小的树叶子都能变成奢侈品。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我又接着画。乌雅不知从哪里拿出我画的扇子,左右看看,动手扇了扇。 “你怎么有这么多扇子?还是折扇,男人才用的。” 昨晚回来想起好几天没画扇子了,让香翠拿出来点点,没想到没收好,让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给翻出来。 “谁说就许男人用了?我就喜欢用这个。” “嗯,画得挺好,是你自己画的吗?就是太大了,你的手这么小拿得住吗?” “还好吧,也不是很大,我用着挺顺手的。”我接过扇子扇给她看。 乌雅皱皱眉头,“不相称。你画得好,给我画个美人的。我那儿有个素娟的小折扇,你帮我画行吗?” “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看得上。这绣花样子画好了,你看看喜欢吗?” 乌雅凑到桌边,“嗯,不错,真美,你跟谁学的?嘻嘻,太香艳了!” “说什么呢?我画的可是清纯少女。你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我今天画的时候特别注意,光着脚在花上起舞的精灵裙子都加长了不少。 “这怎么了?男人都喜欢这些东西,我就是投其所好罢了。”乌雅倒是一点儿害羞的样子也没有,说得大大方方。“我额娘说女子也就年轻时这几年的好日子,我也不求贝勒爷对我多好,像宠侧福晋那样宠我,只要贝勒爷能时不常去我那儿过夜,能给我个孩子,我后半辈子有依靠就行了。” 以前听香翠跟我唠叨这样的话知道是在劝我,如今听乌雅这样说,真真切切能感觉这里面的无奈。 “你我都年轻,天天想这些做什么?没孩子日子就没法过了不成?”我道。 乌雅听我话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便摇摇头道:“你在这园子里一个人都呆傻了,不知道府里的女人都在争什么。李侧福晋和宋格格都是从宫里跟贝勒爷出来的,两人年岁一般,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差距你没看出来?” “不就是侧福晋吗?反正再大也是妾。” “妾也分三六九等,我告诉你,贝勒这个爵位,可以有两个侧福晋,现在贝勒府还有一个侧福晋的位份空缺,府里的女人私下都在争取,李氏独宠,别人所能指望的不过就是能给四贝勒再生个儿子,那样升位份就指日可待了,我倒是不求生儿子,有个女儿陪我就行。” 乌雅懒洋洋趴到窗下的美人榻上,一只手撑住头,一手展开一把折扇慢慢摇了两下,“嫣然,我看贝勒爷对你不错,你可要抓住机会,咱们贝勒爷可是皇上批的‘喜怒无常’而且咱们贝勒爷也真就是这样一点儿不差,府里除了李氏能摸清楚贝勒爷的脉络,我们都是不敢多说多做的。有些话李氏说了没事我们说了就有事,连福晋都算在内。” 我看着她那副慵懒得像猫似的样子便觉好笑,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本身还是个孩子,就天天想着再搞个小孩子出来,一张稚嫩的萝莉脸,说出来话却比年龄要成熟许多,环境的确可以造就人。 乌雅打了个哈欠,我见她犯困便道:“乌雅姐姐不如将就着在这里歇个觉。” “嗯,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会儿日头正毒,你这里和我的院子是个大对角,一路上又热又晒,我就在这榻上歇歇,等日头偏一些我再走,其实……”话还没说完人就睡着了,这家伙倒是吃得饱睡得着,我们俩还真挺像。 我拿了床薄被给她盖上,让香翠和乌雅自己的丫鬟照看着她,自己也进里间拆了头饰,散头发宽衣上床歇午觉。 等我睡醒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屋中异常安静,想来乌雅?玉婉还没醒。外间也无声息。 “香翠!”我叫道。 没人回应。 我起身下床只着中衣穿上鞋子,走到外间却见美人榻上四贝勒只着中衣正闭眼躺在榻上,朝服挂在衣帽架上。他应该是睡着了,乌雅变四贝勒,根本没有乌雅的踪影。乌雅什么时候走的?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手里攥着一把我画的折扇,我试着要把扇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攥得不是很紧,一下子就抽出来。还好这可是要卖银子的。我将扇子放进乌雅翻出来的装扇子的包袱里,系好,收进柜子。然后蹑手蹑脚到榻边给四贝勒把薄被向上拉了拉。睡得很香啊!看来昨天晚上他也没睡够。想起早上的事我有些想笑出来。 我回里间穿好外裳,香翠不住我也不会梳那些发式,便简单的打了条辫子便放轻脚步到了厅里,厅里也没人,我推开门,见绿儿正头一低一低地在廊下打盹儿。我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小丫头一惊见是我忙道:“格格醒了?贝勒爷还没醒?” “四贝勒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理绿儿的问题直接问她。 “来了有半个时辰,那时候乌雅格格醒后,见您睡得正香,没让奴婢叫醒您,乌雅格格刚走到院子里贝勒爷就来了。贝勒爷也没让叫醒您说他有点儿困想睡会儿,就在榻上歇下了。” “哦。” “那香翠呢?” “香翠姐姐去贝勒爷院子取贝勒爷的常服去了,还没回来。苏公公去给贝勒爷拿书,红儿去高总管那里取茶叶了。” “哦,‘碧螺春’‘君山银针’贝勒爷还不喜欢吗?” 红儿笑道:“苏公公说那些茶也不错但是咱们贝勒爷就爱喝‘大红袍’。” 哼!这些皇子阿哥,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奢侈,‘大红袍’极品贡茶还真不是一般人喝的,也不知道“大红袍”煮茶叶蛋味道如何? 第四十一章 画像 四贝勒睡得很香,我来回进出了两趟也没惊动到他。或许天气真的有些热了,我适才给他拉上的被子眼瞅着又被他蹭到腰腹部,侧倚在榻上,右手随意放在身侧,左手搭在小腹上。我轻轻坐到桌案后的椅子上,铺上一张新纸,拿起笔,咬住笔头看看窗下躺着的四贝勒,不如画个四贝勒卧眠窗下。 挑了支线描的细毫,舔上墨,勾画起来。睡着的他面部线条比平时柔和许多,长眉入鬓,鼻翼高挺,薄唇微闭,算不上太英俊,却也还是挺耐看的,准确的说睡着了比醒着时好看。 屋里静悄悄,我也画得兴致盎然,想着雍正给自己做模特,还是很兴奋的,倒是很有些自得其乐的味道。后世故宫里的雍正行乐图要是能加上我的画就好了,这可是年轻时的雍正,比那些画里的秃顶老头子怎么说也要好看一些吧。 四贝勒也十分配合,睡得十分老实,好半天也没见他动作一下。先勾勒了大致的构图,然后是细部勾画。头还没画完就听院子里有人声,我忙放下笔蹑手蹑脚出去看是谁回来。回来的是苏培盛,手里拿了两本书和一摞折子,见到我就要打千行礼,我忙把食指伸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苏培盛小声问:“奴才苏培盛给格格请安。格格,贝勒爷还没醒?” 我哑声道:“还没有。(.好看的小说)书我先拿进去,苏公公先歇歇,让她们别弄出大动静来,贝勒爷睡得挺香的,估计一时还醒不了。” “也好,听格格的,往常爷眯个半个时辰就醒了。今天上午从皇上哪儿议事出来,太子非拽着贝勒爷练布库,想是爷今天累着了。” “哦,可能吧。” 我接过书和折子,回了屋,把东西放到一边,又拿起笔。看看从哪儿继续画,唉,他怎么动了呢?手的位置都不对了,右手原来在腹部,现在怎么跑到胸口上了?,被子也高了一些,头的位置也偏了点儿,这让我怎么往下画呀? 我得给他摆回原来的姿势,我走到榻边,刚想动手,但见他薄唇微微动了一下,我忙停了手,等了等,他又一动不动了,还是睡得挺实的。我嘲笑了一下自己,跟做贼似的。伸手给摆回原来的姿势,还挺听话的,随我摆布。 看看他还原的姿势我满意的一笑,就是这样了。转身要坐回去继续画,就觉我的衣服被轻轻一拽,身子向后倒去,仰倒在四贝勒身上。 “嗯。”身后四贝勒闷哼一声,却伸手抱住我。 我忙挣扎着要起来,“贝勒爷,奴婢不知道您醒了。” “知道我醒了,你就不会过来了,对不对?” 我现在的姿势非常的不舒服,腰都快折了,“贝勒爷,醒了就坐起来说话,这样不舒服。” 他抱住我坐起来,仍是不放开手,把我搬到他大腿上坐着,“这回看你还躲着?” 在我记忆里除了小时候坐过爸爸哥哥的大腿,十岁以后再没和男人这样过,感觉很别扭,“奴婢重。” “谁说的?爷都感觉不到你的重量。”说着他又把我向他身上紧了紧,“怎么不好意思了?” 倒不是不好意思,就是不太习惯这种有些暧昧的姿势,别看我平日大大咧咧,可是也从没和男人过从甚密。 “奴婢去叫苏公公进来伺候贝勒爷,也不知道丫头把您的常服取回来没?还有茶叶,贝勒爷要喝‘大红袍’奴婢去看看。”我紧张地道,身子挣扎了几下。 “你是不是因为昨天,本想让你去‘绿烟阁’住的,庭芳喜欢,就给了她,你……” “没有,奴婢怎敢和侧福晋比。其实这里就很好,奴婢本来就不想搬。”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儿,这里挺好的。”我低头小声道。关键是这里安静离主院远。 他扳过我的脸仔细看看,为了表现我的真诚,我也配合的眨巴着眼睛笑看着他。好一阵他确定我没有因为住的地方争锋吃醋的意思,才道:“好!爷不会亏待你,过几天让人把这处院子扩建一下家具也要换换。” “不用,贝勒爷有银子奴婢知道,可是真的够了,横竖奴婢就这么大个人,地方大了倒觉得空荡荡的不舒服。” “嗯,爷没看错你。” 四贝勒放我到地上,站起身,“你刚才在画爷?” 我忙跑过去拿了张纸盖住画,“不许看!” 他哪里肯听,一伸手把我捞到一边,掀开上面的纸,呵呵笑道:“你出去的时候我就看了,画得不错,爷一有空闲就过来让你画,可好?” “没事画着玩儿的,贝勒爷别笑话。 他收了笑,正经道:“很好,我喜欢。爷好看吗?” “贝勒爷没十三阿哥好看,不过从这个角度看还不错。” 他抬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你倒是实在,我就是随口问问,不用你回答。” 不爱听实话了,皇帝都不爱听实话。 “嗷!”疼死我了。我这细皮嫩肉的能禁得住他的棒子似的手指一敲?我捂着额头,跑进内间的梳妆镜前,肯定是红了,摸着都好像是肿了,这厮下手太没轻重。掀开额前的刘海,照了照,铜镜不太清晰,也没照出个所以然。 四贝勒也跟了进来,呵呵笑道:“让爷看看。” 我气恼地躲开他,“看什么看!都破相了!” “不会,爷没使劲儿。”他拉过我掀开刘海看看,“唔,还真有点儿红,来,爷给你看看,爷一看就不红了。” 谁信?我还要挣开他,他却冷不防捧过我的头一下子向额头处亲了下来,冰凉的唇轻轻触碰他刚才敲的地方。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冲上脑顶瞬间呆在那里。 “爷说什么来着?脸一红就显不出额头红了。”他轻声的调笑道。 这家伙果然是经验老道,擅长和不同的女人打情骂俏。又暗骂自己不争气,有什么的?不就是被亲了一下,看a片都脸不变色心不跳,原以为自己早就修炼得刀枪不入,脸皮厚似城墙,没想到这点儿小伎俩就搞得自己心怦怦乱跳,岂不是丢现代女性的脸! 见我一副傻傻的模样,四贝勒有些开心的放开我,信步走到外间,对着门外喊道:“苏培盛!” “嗻!”外面一声应和,有人开了门进来。 “贝勒爷醒了?奴才伺候您穿衣。香翠,还不快把贝勒爷的衣服抱进来。” “唉!苏公公,奴婢这就来。”是香翠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惹怒 不就是大白天被亲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一起在床上躺过半宿。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只不过是那个兰儿的替代品而已,人家只是把你当玩意儿罢了。 想到这里,心便平静了许多。暗暗给自己打气,又忘了自己一直在告诫自己什么了?这是工作,千万别当真,别忘了你的灵魂是张笑,张笑是个大女人,把那些娇柔羞涩统统收起来。今日不过亲了一下,赶明儿和他上床也不是我不想他就能放过的,要是因此就失了自我,和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又有什么两样,岂不是白活了那二十几年。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调戏我,我也可以调戏他,场子总是要找回来的。 “嫣然,你来伺候爷穿衣。” 看看吧,穿个衣服都要人伺候,又不是没长手。 我走到外间,香翠捧了衣服站在一旁,接过衣服抖落开走到他背后,这人自动就将胳膊抬起,还真是被伺候惯的人。 穿好衣服,四贝勒拉过我的手,笑道:“比那天晚上的动作利落多了。” 那倒是,如果单纯的当作工作来做,烦恼都会迎刃而解,其实我很多时候都是自寻烦恼,最近经常想东想西考虑得太多,心理负担过重,做事总是畏首畏尾,放不开心胸,总觉得这些事都是恋人才能一起做的。这里不是现代,四贝勒合法的拥有众多女人,这些女人比他的侍婢丫鬟地位高不了多少,只是在职能划分上多了暖床,缓解生理需要,传宗接代等工作内容。如果带着热情工作,效果会好些,但是又有哪份工作能让人持久的保持工作热情呢?就是在现代,找份自己喜欢又能养家糊口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谢谢贝勒爷夸奖,一回生二回熟嘛!” “呵呵,那天晚上你一直抖得厉害,想来这回你就能从容些了。今晚爷就留你这儿了。” 果然是跑不了的,但是今晚不行,我抬头看向四贝勒,“恐怕今晚奴婢还是伺候不了贝勒爷。” “怎么了?算算日子有六七天了,你应该能侍寝了。” “奴婢身上还没干净。” 嫣然这丫头身子确实是不好,日子不准不说,这几天我可是大受其苦,头两天差点儿感觉自己的血快流尽了。 四贝勒捉住我的右手,两根手指搭上手腕。哇,还似模似样的,不会是蒙古大夫吧。 “看你平日跑跑跳跳,能吃能睡,脉象怎么这般虚浮?你以往也是这样?” 什么脉象虚浮,我可不懂这些,但身子确实弱了点儿。 “贝勒爷格格病了两年,病情反反复复,几次差点儿就没救了,也就这两个月才好了一点儿。至于月事,格格一直都不准,要么两三个月不来,以来就是十来天。奴婢说请大夫来看看,格格总不好意思让大夫来看这种病。”香翠突然插进一句。 “胡来!苏培盛去请常太医来给格格看看。” 请太医看病然后就是喝那些黑乎乎的汤汤水水,喝得我连胃口都没有。 “别!苏公公别去了,贝勒爷,您也说了奴婢能跑能跳,能吃能睡,身体虚弱是要慢慢调养的,奴婢觉得食补最适合了,不用看病吃药。”我忙出言阻止。 “你就是怕吃药,常太医最擅长妇科,我让他来给你调理一下天葵,你现在年纪小,不懂这事情的厉害,女人若长期虚损下去,对以后怀孕生子都十分不利。苏培盛你快去。” 生孩子。原来就为了这个。看看也好,老这样淅淅沥沥的太难受了,用这事作借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当然还是身体最重要。 “奴婢遵命就是。” “这就对了,以后哪儿有不适一定告诉爷。” 说得倒好,嫣然在这里病了那么久,你是知道的,你来看过她吗?现在这样在意,我也不会领情。我站在那里思想活动,也没注意到四贝勒正弯下腰看我。 “瞧你这是什么表情,又白眼又撇嘴的,就这么怕吃药?” 我一愣,随即苦着脸道:“可不是,奴婢吃了两年药,每天把药当饭吃,早就苦怕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等开方子时,我也帮着看看,能不能加几味味道甘甜的药材中和一下味道。” “贝勒爷还懂得医术药理?” “小时候在皇额娘宫中,皇额娘也是个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都在喝药的。我看着皇额娘难受总想着太医都是不济事的,自己若懂医理便能解皇额娘的病痛,只是我还没学成皇额娘便去了。”话语间无限惆怅,四贝勒口中的皇额娘当然不是德妃,应该是他的养母佟佳氏。从后世的文献资料来看,四贝勒对佟佳氏的感情远远超过他的生母德妃。 “贝勒爷坐着,香翠还不快给贝勒爷上茶。” 我把四贝勒按到椅子上,“四贝勒的孝心天地可鉴,以后奴婢有病就不用请什么太医,有贝勒爷就成。” “你就是嘴甜,爷小时候好强,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能比别人强,现在才明白什么事情都没那么简单,别说爷救不了皇额娘,就爷那点儿粗陋的医理连自己都治不了。” “听您这话了话外都透着无奈,其实您想开些,这世上本就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只要该做的都做了,尽力了,无愧于心便好。” 他拍拍我的手,“嗯,爷知道。” 我端起香翠上的茶,双手奉给他,他接过喝了两口,拿起我放在桌角的折子,打开看了起来。看了几本他突然回身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我,“对了,爷的那把折扇呢?” “啊?”我一愣。 “你画了很多折扇,爷挑一把都不行?” 我还以为收起来他看不见就会忘了,没想到还惦记着呢。 见我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笑道:“看你这小气的样子,爷又不是要割你的肉,福晋她们来,是人都有见面礼,唯独没有爷的,爷没跟你计较就得了。昨天可是你自己说的这屋里爷喜欢什么拿去就是。” 我转身进了里屋,四贝勒在外间继续道:“就要在兰草旁两只小狗嬉戏的那把。”我翻了个白眼,拉开柜子将扇子拣出来,到外间递给他。 他接过扇子,打开看看点头道:“就是这把,爷喜欢兰花,喜欢这西洋狗,难为你能把它们画到一起。” 我违心的陪笑道:“只要您喜欢就行。” “看你是真喜欢画画,画了那许多扇子,看你这画工少说也是十多年的功力,爷那里有几把扇子扇骨很名贵,等哪天让苏培盛找出来给你画。” “奴婢就是画着玩儿的,既然名贵还是您留着请当世名家画吧,给我画没的糟蹋了好东西。” “再好也就是个东西,爷给你你就收着,只是别再把爷给你的东西送人。” “哦。原来昨天您看见我把红宝石头钗送给武格格,您不高兴啊。可您当时要是告诉奴婢,奴婢换一件不就行了?” “你可真是笨!”说着他又要敲我的额头,我忙捂住头跳开。 “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就是欠敲!你以为爷没事就喜欢送东西玩儿,爷不喜欢你会送东西给你?” “喜欢?”说起这两个字我倒是有些恨恨地情绪,话便顺嘴说出来,“贝勒爷不过就是喜欢奴婢这张脸,若不是看见这张脸,只怕奴婢死在这园子里贝勒爷也不会关心!” 听了这话四贝勒先是一愣,继而拧起眉头严肃地道:“你心里一直记恨着爷?” “奴婢不敢。”其实把话说出来还是挺痛快的。 “所以你一直躲着爷。” 这可不好说,为嫣然不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的确是不太愿意。 “看来你是个不识抬举的,两年对你来说也太短。也罢,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没有爷的话不许出院门一步。” 说完四贝勒站起身出去,我应该怎么办,哦对了,“奴婢恭送贝勒爷。” 第四十三章 挨打 四贝勒一出了院子,香翠就拉着我道:“格格,好好的,您说那话干什么?平白惹得贝勒爷不高兴,这下好了,不许出院门,对您有什么好处?” 我悠闲的坐到榻上,“好处太多了。第一我可以不去给福晋她们请安,第二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睡到自然醒,第三四贝勒不会没事儿就出现在我屋子里。” “没法儿说您!”香翠一跺脚出去了。 我对着她的背影道:“没法儿说就别说。” 嗯,四贝勒生气的后果也不过就是禁足,原来我还以为惹着他不打就杀呢,要是早知道惩罚不过如此,这话我早就说了。 这些天他老是突然出现,害得我连正经工作都没时间做,这下好了我可以专心画扇子,挣银子。 一个时辰后,苏培盛领着常太医进来。 “格格,这位就是常太医,咦?贝勒爷呢?”苏培盛没见到四贝勒十分奇怪。 “贝勒爷有事先回去了。”香翠不待我开口抢先说道。 “那常太医就先给格格看诊吧。”苏培盛把常太医让到我跟前。 常太医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并非我想像中的老者模样,他从医箱中取出脉枕,对我道:“格格微臣给您请脉。”我伸出右手,香翠取了条丝帕搭在我手上,常太医伸出两指搭上脉搏,半晌才道:“格格脉象虚浮,想是长期卧病。” “嗯。”我应道。 “是,我们格格病了两年了,最近才见好。” 常太医闭目点点头,“格格平日是否极易困倦。” “是,总是想睡觉。” “月事也不规律。” “嗯。要么不来,一来就是十来天。” “……” “……” 一通话问下来,常太医收了手指,对我道:“格格长期卧病多因思虑过甚,肝气郁结所致,从脉象上看现在已无大碍。格格年纪小月事初潮时间不长,月事不规律也是常有的,但大部分原因应是身体虚弱所致,气血不足长期用药影响了月事。不过格格目前病体渐欲会以后会慢慢好一些。但是若每次时间过长实非好事,毕竟血液乃人体精气所凝,微臣给您写个方子先用一个月看看,若下个月还不准时或仍旧持续不断微臣再来看看修改方子……” 常太医唠唠叨叨了半天,这年头连个女大夫都没有,听一个大男人正经八百的讲经期注意事项感觉挺好笑的,总之要我宽心,说经他调理后不会有大问题。 送走太医,香翠跟着去抓药。屋子里安静下来,这几天来,我的院子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我果然还是个喜欢宁静度日的宅女。 我毕竟只是个四贝勒府里无足轻重的侍妾,在福晋她们到来的第二日我就被禁足,让四福晋有些迷惑,特特遣了翡翠来问我怎么得罪了四贝勒,我一字不漏的讲述了事情的原委。翡翠到底是福晋的大丫鬟,行动言语,眼神气质均有些福晋的影子。 听我讲完她拍拍我的肩膀,冲我莞尔一笑,“格格胆子倒是大,贝勒爷最不喜欢女人生骄怨怼。贝勒爷欢喜,府里的人都跟着欢喜,贝勒爷伤心,府里的人都跟着伤心,贝勒爷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是对的。你倒敢当着面拈起贝勒爷的错处,对贝勒爷心存怨恨,能不惹贝勒爷生气?昨天晚上贝勒爷和福晋说罚你禁足,让你抄写《女诫》五佰遍,还让福晋好好教教你侍奉主子之道。福晋让我告诉你,既然不让出去就好好在自己院子里,缺什么差人去回福晋,福晋自会尽量安排。以后每天抄写的《女诫》每日酉正让你的丫鬟送到福晋处交给我便好。” 我也向翡翠一笑,“是嫣然不好,让福晋费心了。我想问问翡翠姑娘,贝勒爷口中的兰儿是谁?” “哦,这个啊。(.)可不能这么叫,其实就是太子爷的侧妃兰福晋。我是福晋的随嫁丫头,只知道兰福晋和咱们的李侧福晋都是当年孝懿仁皇后留给贝勒爷的贴身宫女,尤其是兰福晋进宫时贝勒爷年纪尚幼,可以说是和贝勒爷青梅竹马的交情,只是后来太子强纳了兰福晋。为这事四贝勒当年还和太子打了一架。我只知道这些,福晋知道的也不多,毕竟那是福晋和贝勒爷大婚前的事情。这你就知道了,福晋找了你就因为你和兰福晋有几分相像。” “哦,那福晋可是失策了,长得再像也非本人。” 翡翠见我一副惋惜的样子,不禁笑出来声,“你呀!可不是,白白浪费了福晋的一片心意。你也是,我还以为你见着我就会哭呢。要是以往换了旁人早就求福晋帮着去跟贝勒爷求情,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反正在这里呆过两年,再呆些时日也没什么,只要翡翠姑娘回去跟福晋说,别少了我的月例银子饭菜点心就行。” “好,你能这样想就行。我回去给福晋回话。” 翡翠一走,香翠感慨道:“还是福晋对格格好。格格赶紧抄写《女诫》吧,奴婢给格格铺纸研磨。” 我坐着没动,慢悠悠道:“不急,五佰遍,慢慢抄呗。我还有工作要做呢,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抄《女诫》。反正四贝勒也没规定我一天抄多少。一天抄个一两张送去就行了。” 除了活动范围小了许多,我没觉得日子有什么难过的,反正工作一大堆。乔兴来过一次送来银子和素扇,说夏天扇子好卖,乔老爹和乔大每天都赶工到半夜。我也要加油啊,销售旺季岂能错过。 每日每顿饭前都要喝药,苦得要命。 每日画扇的闲余我便抽空抄《女诫》,满本地繁体字,很多字也就是连猜带蒙的念,也不知道读音对不对。不过我总算是通读下来了。通篇不过就是教女子要以夫为天为夫命是从不能有丝毫不满和违背。我倒觉得让我抄这个大大地说不通,《女诫》通篇讲的是为妻之道,这府里除了福晋是四贝勒的合法妻子,李氏也只能勉强算得半个,而我只是个侍妾,按大清的律例来说四贝勒和我之间根本就不是夫妻关系,顶多算是主仆,嗯,弄不好连主仆都不是,就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 这日中午,我等着香翠和红儿去取药和午膳。绿儿年纪最小,做事还有些顾前不顾后,香翠嫌她不稳重,有事总是叫上红儿一起。绿儿就是个小孩子,贪玩爱听故事,也喜欢偷懒,倒是乐得在院子里陪我听我讲故事。 自四贝勒一家人都进了园子,每日都是由园子里的大厨房供应一日三餐,说是这样可以节约开支。我的小厨房也就熄了火。我这里是距大厨房最远的一处院子,我的位份又低总要等到最后一个取膳,是以这几天我都是到了未初才能吃上午饭,饭菜也有些凉,好在是夏天也没什么。 “格格,您先给我讲令狐冲被他师傅罚到玉女峰思过到底遇见了谁?” “不说。”我逗绿儿道:“我先给你讲了,回来香翠好红儿该跟我急了。” “您就先讲给我听,等香翠姐姐和红儿回来您再讲给她们听,我不多嘴就是了。求求您了,好格格,就先说给我听吧。” “不行。”我笑着摇头,“我最公平不过,你年纪最小我可不能惯你老喜欢占先的毛病。” “哼!”绿儿一腙鼻子,“格格就是偏着香翠姐姐。” “那又怎么了,香翠最能干,最听话,我什么时候叫她,她就什么时候都在。你呢?没事儿就跑出去玩儿,满园子飞,不到吃饭看不见人影儿。” “哪儿啊?格格我没有……” 我们俩正说得热闹,就听院门被推开。 “香翠姐姐回来了,我去迎她们。”绿儿欢快地蹦了出去。 片刻后却见香翠眼泪汪汪进来,我忙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香翠姐姐被侧福晋身边的丫头喜鹊打了。”红儿道。 “为什么?”我问。 香翠只是哭个不停,不答我的话,用手捂住右脸,我扳开她的手,果然右边肿得老高,红红的一个掌印。 “说呀!”我急道。 香翠只是哭。 “你说!”我对红儿道。 “奴婢和香翠姐姐去厨房,我去取午膳,姐姐去给格格热药。好像是弘昀阿哥昨日受了风寒,也在用药。格格的药是早上煎好的,中午稍稍热热就可以了,香翠姐姐刚把药端到炉子上,喜鹊就来了。不由分说就把格格的药端下炉子,香翠姐姐说她是先到的,而且格格的药不费事,热一下药用不了多长时间,给格格热完再慢慢给小阿哥煎药。厨房管煎药熬汤的崔婶也说是。喜鹊就指着香翠姐姐的鼻子说香翠姐姐不懂尊卑,格格又岂能和小阿哥比,就是再不费事也要先给小阿哥煎药,才能轮到格格,何况还是个禁足的格格,贝勒爷压根就不喜欢格格。香翠姐姐听了就回了她一句,贝勒爷再不喜欢也是主子,喜鹊听了就笑话香翠姐姐说小小的侍妾也敢称主子,贝勒爷不宠连只狗都不如。两个人一来二去就吵起来,然后喜鹊就打了香翠一耳光。” 我皱眉听完,人多就是麻烦,女人争宠,奴才也相互欺压。我不喜欢惹事,可是也不能让人欺负,更何况香翠是我的人,因为替我说话遭了打,我要是不管那还是人吗? “喜鹊还在厨房吗?”我问。 “她在等药,煎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好,应该还在。” “那好!”我拉起香翠的手,“走,我们去。谁打了你,你就去打回来!” 第四十三章 打人 “格格,别,奴婢没事儿。”回来半天只是哭不说话的香翠见我要拉她去找喜鹊后退着不肯出门。她不停地扭动胳膊想挣脱我的手。 我怎么能让她得逞!我握紧她的手腕,坚决道:“必须去!不光是为你,这也是为我,你懂不懂!她打你就相当于打我,你能忍,我可不行!” “格格,喜鹊是侧福晋的人,您不能惹,今天怪奴婢多说了几句。”香翠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 我最烦香翠这副受气包的小样儿,女子温柔大度是美德可也得有个度,人家打了你,连场子都不敢往回找,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是好欺负的吗?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以后只会越来越过分。 “你跟着我,怕她做什么?就是侧福晋也没什可怕的,只要不是你先无礼取闹,只要不是你先出口伤人,只要不是你先动手,理就在咱们这儿,就是闹到福晋那里我也有话说。” 香翠还要往后退,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等我收拾了喜鹊再回来收拾你!” 我是个脾气一旦上来谁也拦不住的,香翠许是看惯了嫣然柔弱的样子,对如此火爆的我有些陌生,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忍不住一笑,“傻丫头,道理总要讲明白,我也不是非要你去打她,她不对,让她认个错总是应该的吧?” “能行吗?”香翠还是有些胆怯。 “香翠姐姐,我们都去,喜鹊再怎么着也不过就是侧福晋的丫头,反正她又不是主子,她是丫头,我们也是丫头,咱们不能让人站到头上拉屎都不吱一声儿,绿儿帮你!”绿儿倒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可不能让这小丫头给我添乱,“绿儿,你和红儿都好好给我呆在院子里,我带香翠去讲理,又不是打群架。” 我拉着香翠的手出了院门。 香翠还是有些犹豫,“格格贝勒爷不让您出院门。”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你别怕,大不了我再去向福晋请罪。”说完这话我的心突地一跳,什么破事,让人给欺负了,还弄得跟我要犯错似的,“什么都别说了,有什么事我兜着。(.)” 大厨房在园子南边,穿过牡丹园再从荷花湖的东岸南行约五六百米就到,我拉着香翠急匆匆赶过去。此时正是夏日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这几天都是大晴天,一丝风都没有,园子里的树除了湖边的柳树还精神,其它地方的树一到中午便被晒得树叶都翻过来。这个钟点园子里也没什么人走动。 走过湖边时,见十四阿哥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舞剑给弘晖看,弘晖拍着小手在哪儿叫好。我装作没看见,拉了香翠的手从一大块太湖石旁绕过。 我对园子里大厨房很熟悉,熟门熟路地进了大厨房的院子。大厨房的下人多了很多,有很多人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厨房的下人有的还在吃中饭,吃过饭的已经开始收拾锅碗灶台。看我进来一个身形健壮的中年女人过来道:“这位姑娘找谁?” 香翠道:“这是张格格。” “哦――”这女人了然地哦了一声,给我请安道:“奴婢见过格格,奴婢是府里大厨房的管事。”是从城里跟过来的,我说怎么没见过。 “你姓什么?” “奴婢姓张。” “张婶快起来。不知喜鹊姑娘可还在?” 张婶起身,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才道:“在隔壁等弘昀阿哥的药呢。” 我转身出去进到隔壁间,崔婶正查看炉子上的东西,在一旁凳子上坐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看见我们进来只是有些得意地玩起唇角,瞥了香翠一眼笑道:“哟!你回来做什么?没看见这里没闲炉子伺候你主子热药。”想必这就是喜鹊。 崔婶听见女孩的话抬头看过来,见是我,忙放下手中的勺子,盖上盖子过来给我请安。我伸手扶她起来,“我是来看喜鹊姑娘的。” 喜鹊大概也已知道我是谁,我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她在见到崔婶给我请安的一瞬微微呆了一呆,但随即就面色如常,恭敬的对我福身,“奴婢见过格格。” 我装作没看见,还对崔婶道:“崔婶,不知喜鹊姑娘在哪里?” 崔婶指指喜鹊,“这位就是喜鹊姑娘了。[.超多好看小说]” “哦。”我这才转头看向她,“你就是喜鹊?” 喜鹊不无得意的道:“奴婢正是侧福晋的贴身丫头喜鹊。”侧福晋三字咬得很重。 喜鹊长得还不赖,样貌身材在丫头里还真算是出挑的,眼神很有些李氏的味道。想到翡翠行动举止有福晋的影子,我不禁笑了,这下人果真是跟谁随谁,香翠跟嫣然久了,也是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我来这儿首先是要谢谢喜鹊姑娘,帮我调教下人。我平日也不会约束下人,香翠不懂府里的规矩,喜鹊姑娘是侧福晋的贴身丫头,自是对府里的规矩知道的十分清楚。所以我是来向喜鹊姑娘讨教的。” 喜鹊也从我话里听出我是来给香翠讨说法的,倒是有些心虚的略低了头,但眼睛瞟向我时还是带着几分不屑。果然是李氏身边的人,李氏得宠日久,这些下人也跟着眼界高起来,是不是个人她们都不一定能看得上。 喜鹊虽说是心虚,但还是表现得很镇定,语调也平稳,“讨教说不上,奴婢十岁进府在就侧福晋身边伺候,如今也有八年了,但凡奴婢知道的格格尽管问。” 每句话都不离侧福晋,不就是想告诉我她是李氏的人,我不能碰。笑话!你是李氏的人又不是李氏本人,虽说打狗要看主人,但李氏也不过就是四贝勒的小宠物一个,既然都是宠物我还怕什么?大不了狗咬狗一嘴毛。从小到大我可没受过窝囊气,更何况是受宠物的气,我不把它人道毁灭就是仁慈的了。 我冲喜鹊一笑,道:“府里的规矩可有我的丫头犯错可以让喜鹊姑娘代劳教训一说?” “没有。”喜鹊小声道,气势小了许多。 “那好,这么说你打香翠实属不该,对不对?”喜鹊见我没有因为她是李氏的人而放过她,这里又只有她一人,即使我地位不高,收拾她还是绰绰有余的便忽地跪下道:“奴婢是气不过香翠不把弘昀小阿哥放在眼里,才动的手。请格格饶了奴婢。” 好机灵的丫头,看李氏压不了我又搬出弘昀。我要是在乎这些一早就躲院子里不出来了,我冷哼一声,“哼。你少拿小阿哥吓唬我。我只问你,你和香翠是谁先来到厨房?” “是香翠。”还算老实。 “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是明白的吧?” “奴婢明白,只是侧福晋交待要奴婢马上煎药,奴婢不敢耽搁。” “哦。这样。也是,既是侧福晋交待了,就是我也不敢不从。”我慢慢道。 “对,格格能明白就好。”喜鹊连忙点头。 “这么说侧福晋也交待给你,谁耽误了你你就可以打谁,对不对?” “没,侧福晋没交待。” “那好,这就好办了。我记得府里的规矩是下人不得私下议论主子,你不仅私下里言语对我不敬,还动手打我的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办?” “奴婢知错,还请格格原谅奴婢这一次。”喜鹊给我磕头道。 “喜鹊姑娘何必如此?喜鹊姑娘说了贝勒爷不宠我就连只狗都不如,一只狗又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呢?你也应该知道,狗这种动物惹不得,惹了肯定是要咬回来的,不过还好你打得不是我,若是我,这会儿你只能躺着了。但是打我的丫头也是不行的,香翠!”我大声叫香翠。 “奴婢在这里。”香翠小声道。 “过来!喜鹊怎么打的你,你就去打她,她打得你脸又红又肿,你也把她打个又红又肿,就算是扯平了。” 香翠向后退着,“算了格格,喜鹊不是给您赔罪了?奴婢没事了。” 真是可恶,这丫头简直就是在拆我的台。听她这样一说,喜鹊抬起头,露出十分轻蔑的眼神,嘴角抽了一下,半含着笑看了香翠一眼。发现我突然回头看她又忙带着笑容低了头。 那笑容简直就是在拱火,我一把拉过香翠道:“香翠,今天这巴掌你不打也得打,还不能打轻了,要是打得不让我满意,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了,我去和福晋说放你出去,我身边不需要没出息的丫头!” “格格。”香翠依旧犹豫。 喜鹊的笑容更甚,唉!我真是失败,其实我自己去打这一巴掌完全没什么,可是香翠老是这样,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有时候该厉害起来的时候若是软弱下去,只会让人瞧不起,我又不是让她惹是生非,正当防卫总是应该的吧。 “你不打就算了!”我的确是生气了,不是生喜鹊的气,我是气香翠。我看也不看香翠一转身就要出去。 “格格!” 我没停下步子,就在我一只脚就要迈出门槛的时候,身后“啪!”地响亮的一声。我猛回头,香翠正在喜鹊面前,有些愣愣地看自己的手,喜鹊已经彻底傻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香翠,连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崔婶也满眼惊奇。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咱们还不回去?” “哎!”香翠忙跟上我。出了门,想不到院子里都是人,厨房的下人都围在门口附近,见我们出来都让开一条路。 “诶!张格格,”突然有人叫我,我一愣,循着声音看去是十三十四阿哥,弘晖也在他身边。 “奴婢见过十三十四阿哥,弘晖阿哥。” “快起!走!咱们到外面说话。”十三阿哥道。 “是” 出了大厨房的院门,找了棵大树的荫凉下,我站定,“十三阿哥可有什么话和奴婢说。” 十四阿哥好像没见过我一般地打量了我许久才“啧啧”叹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刚才要不是看你们主仆匆匆进去我和弘晖有些好奇跟进去,也看不到你竟然还挺厉害的,老十三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从四哥书房出来,看见你和弘晖就跟着进去看看。” “哼。有什么厉害的,侧福晋的丫头欺负人,我只不过去给香翠壮胆罢了。其实我也不过就是仗着格格的身份欺负别人的丫头罢了。” “呵呵,你倒是看得清楚。”十三阿哥笑了。 “两位阿哥,奴婢目前还在受罚,是不能随便出院子的,奴婢要回去了。” “是吗?那你就快回去吧!” 我给他们福身行礼,转身就要回去。 “姨娘,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儿?”弘晖道。 “当然可以,奴婢欢迎弘晖阿哥光临。”我回头对弘晖笑道。 “那好,等我散了学就去找姨娘。” 第四十四章 夜遇 香翠的确是个善良宽容的姑娘,对于自己刚才动手的事还是十分不适应,一路上不停地跟我说,“格格,奴婢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打人。(.好看的小说)” “那现在什么感觉?” 她想了想,“嗯。说不上来,不过心里挺痛快的。” “所以呢,做人不能一味的忍让。” “格格,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打得太重了?我的手掌都有点儿疼呢!” 看来要把小白兔变成大灰狼的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丫头自己的脸还又红又肿呢,还有心情考虑自己是不是把人家打疼了。 “你根不就不会打人,别看你那巴掌动静挺大,其实喜鹊的脸没红也没肿。” “哦,是吗?可我觉得自己好厉害,我都敢打人了。” 这样可爱的香翠,我无法指摘她的善良,毕竟心存善念是没有错的。 “哎呀!糟了!格格,你说喜鹊要是回去向侧福晋告状,到时候侧福晋为难您怎么办?”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我也想到,但是要我委屈死,还不如把事情闹开,讲道理我可不怕,就是告到福晋和四贝勒那里也要讲三分道理吧。又不是我随意挑衅别人,但是这贝勒府里就是有些人欺软怕硬,对这样的人你让她一回她就以为你怕了。 “别担心,贝勒爷和福晋总该是讲道理的人。” 我和香翠一进院子,红儿绿儿就迎上来。绿儿更是摩拳擦掌地问香翠。 “香翠姐姐,你动手了吗?你动手了吗?” “我道:“绿儿,还不摆午膳,都什么时辰了!”绿儿有些悻悻地下去。[] “格格,饭菜都凉透了。”红儿道。 “没关系,我饿了,凑合着吃吧。” 吃过冷饭,就听门外有人,香翠出去看是谁,听到来人问道:“香翠,听说你挨打了,我特地来看看你。”竟是乔兴。 我在屋里大声道:“乔兴,你进来吧。” 乔兴“嗻!”了一声,和香翠一起进来。 我失笑道:“你可是真关心香翠啊!没事了,香翠已经打回来了。” 乔兴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奴才听厨房的人议论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对了乔兴你来得正好。“我道:”能不能请你姑父过来一趟,我有点儿事情求他。” “没问题,奴才这就去。” 乔兴一溜烟出了院子。 “格格找刘管事有什么事吗?”香翠问我。 “我想问问刘管事咱们院子能不能还和从前一样自己开伙,毕竟这里离大厨房太远,太不方便,这冷饭吃个一两天还行,要是这样下去一两个月我可受不了。” “那奴婢去福晋那里去问一声不就行了,福晋对您一直都不错。”香翠道。 “不好,这用膳的规矩是福晋订的,我这样不是给福晋添麻烦吗?我是想和刘管事打个招呼,以后咱们院子的三餐膳食都自己贴银子,你们还和以前一样每天去厨房取食材即可,拿了多少东西咱们就给多少银子,这样省得别人说闲话,也不用吃冷食受闲气。” 香翠听了也赞同,“嗯,这样好。今天奴婢才明白格格为什么不愿意四贝勒来园子里住。[]还是以前的日子自在些。” “好,你现在能明白也不错。” 很快刘管事就来了,而且问了我午膳的事情,我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刘管事觉得可以,但是要和福晋说一下。我当然没意见,我这样拐弯抹角地让刘管事来就是想让刘管事去和福晋说这件事,有些事情让一个相对公正的人说比我自己去说更好,刘管事就是这样的人。 刘管事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一个时辰就有翡翠来到我的住处。翡翠给我请过安,我请翡翠坐下。 翡翠道:“今天中午的事情福晋知道了,福晋说这些日子园子里人多事杂,你这里离得远,福晋一时没有考虑周全害得你餐餐吃冷饭。福晋同意你的请求,交银子就不用了。” “谢谢福晋体谅。” “还有,福晋知道格格这样就是为了避免人多起事端,福晋能理解你的心思,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诉福晋,福晋会秉公处理。今天喜鹊的事情其实格格差人告诉福晋,福晋定会找相关的人去调查,是打是罚福晋会发落,侧福晋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格格亲自领着丫头去打了喜鹊,喜鹊也不一定服气。” 告状啊,那是幼儿园小朋友才做的事,我就连上幼儿园的时候都从来不告状,因为我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再调皮的小男生都不敢欺负我。我要是告诉福晋,喜鹊会觉得我只是个爱告状的,别说服不服气了,还会更瞧不起我,认为我只会仗福晋的势。最起码喜鹊和她的侧福晋还有所有知道今天这事的人也该明白我可不是可以随便揉捏的。 “替我谢谢福晋。”我道。 我有自己的处事之道,就算这里尊卑再严格,做事总还是要讲是非的吧。 不过还是福晋说话管用,不大会儿功夫就有人将柴火米油菜蔬肉蛋等送过来。虽然府里的大厨手艺很好,但那是伺候四贝勒福晋侧福晋他们,轮到我的饭食也不过尔尔,还不如我们自己做的合口味。 我领着几个小丫头高兴的下厨好好做了顿晚饭,我们都吃得多了点儿,还好已经天黑,我便如常地领着她们出去散步。我对四贝勒的禁足令还是比较重视的,白天园子里人来人往,我自是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晚上天黑后我才会领着她们出来溜达。 香翠她们三个最近被我养成的毛病就是晚上点着灯笼一边在园子里散步,一边听我讲鬼故事,直到几个人自己把自己吓得浑身发麻才连蹦带跳的跑回院子里关门闭户,吹灯睡觉。 今天当然不例外而且今天月亮很亮,四周月光暗影重重,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夜色神秘正是讲鬼故事的好天气。我们四个并排挽着胳膊,紧紧挨在一起,听我边走边讲。 绿儿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但还是想往下听,颤抖着声音道:“格——格——然——后呢?” “然后坟墓里的干尸突然眼睛发出绿光,张嘴叫道……” “张格格,张格格。”有人从后面拍上我的肩膀。 “啊!”吓得我尖叫一声,绿儿大叫“鬼啊!”三个丫头也抱着我蹲下四个人缩成一团。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有些熟悉,我抬头借着月光看到十三阿哥仍旧笑个不停。我皱皱眉头,拉着香翠她们站起身十分严肃地道:“十三阿哥,您没听说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您跑出来干什么?” “许你晚上出来溜达就不许我出来,有这样的道理吗?而且我好像听说四哥不让某人出院门的。”十三阿哥说的理直气壮。 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这事他都知道。 “怎么了?我在小院子里憋了一天了,出来透透气都不成?” “可以,不过格格未经四哥允许就出了院子,我是不是可以告诉给四哥呢?” “你敢!”我道:“只要你敢说,我就说十三阿哥你调戏我。” “你!”十三阿哥指着我笑了,“那好,你正好现在回去,四哥应该已经到你的院子了,你正好可以告我调戏你。” “什么?”我一惊,“你说什么?四贝勒去我院子啦!” “是啊。吃了晚饭我和四哥在书房议事,侧福晋去书房和四哥说你指使丫头耽搁给弘昀煎药,还打了侧福晋的丫头。四哥很生气呢,说要找你算账。”十三阿哥笑得相当邪恶。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正好回去和四哥告我。你要是跑得快点儿,也许会赶到四哥前头回院子。” “哦,谢谢十三阿哥。” 我拉着三个丫头飞快地向小院跑去。身后是十三阿哥放肆地笑声。 我们气喘吁吁跑回院子,还好四贝勒还没到。我急忙指挥几个人收拾屋子,然后我端正的坐到桌后装模作样开始抄写《女诫》,我是听话的小白兔。 等了许久,我都抄完两遍《女诫》还没见四贝勒来问罪。问香翠什么时辰。 香翠答道:“格格已经是子时了。” 可恶!一定是十三阿哥故意拿四贝勒吓唬我,我“啪”地扔了掉毛笔,没出息透了,让十三阿哥看了笑话,这下可好,十三阿哥肯定认为我怕四贝勒怕得要死。 第四十五章 点心 “香翠去让红儿把院门关上!” 十三阿哥你等着,敢耍我,哪天落在我手里有你好看的。[.超多好看小说] 我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 “香翠,大热天的,帐子就别放了,怪憋闷的。”我道。 “格格,有蚊子。” “也是,还是放吧。” 园子里花花草草多了虽是好看,但是蚊子也不少,为什么不多种些芳香植物既好闻又能驱蚊虫。上辈子蚊子就爱咬我,这辈子还是这样,香翠晚上睡在外间榻上,没有蚊帐,蚊子从来不咬她,昨晚蚊帐里关了一只蚊子,搞得我半宿没睡好。 “格格,院门口有个包袱。” 听了红儿说话我从蚊帐里探出脑袋,红儿关了院门抱着个大包袱进来,看样子有点分量。 “谁放的?”我问。 红儿把袱放到桌子上,道:“不知道,奴婢关门时看见放在院门内侧。” 香翠放下正准备铺在榻上的单子,也从外间进来,“什么东西?我来看看。红儿你去休息吧。” 红儿应诺着出去,香翠打开包袱,“格格,有封信,是写给您的。” “哦,拿来我看看,把床头的灯点上。” 抽出信,字迹挺拔俊逸,还好没什么生僻字,读得到也顺畅,最后署名竟是何才。很久没看见他了,我倒是很喜欢这个人,长得没说得,和十三阿哥属于一个类型,但是显得成熟内敛,比起十三阿哥那个小屁孩我当然更欣赏这样的男人。信上说听下人议论今天我打了李福晋的贴身丫头,甚是欣慰,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逆来顺受的人,难为我忍了这么久。不像我娘,倒是和我外祖母脾气甚是相像。这家伙难道是我母家的人,怎么从没听香翠说起过?信上还说他去查看了我的汤药,加之前些日子与我接触便知我有虚症,特地送来些调经的药丸和补气血的阿胶,服食方法信中均有叙述,要我按时服用,那什么劳什子太医的药不用喝了。 “格格,是谁写的信?”香翠给我举着烛台。 我喜滋滋的合上信,“没想到是何才,给我送的阿胶和药。” 香翠皱皱眉,“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格格可要小心些才好,奴婢觉得这人不像好人。” 我失笑道:“你凭什么说人家不是好人?人家可帮过我好几次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瞧你的小样,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明天一早你去找他来,我好好问问他。” 我不认为何才是坏人,第一次他从树上把我抱下来,看我的眼神就透着一股亲切,只是这个人的确很古怪。外祖母,也不知道嫣然的母家还有什么人? 我下床汲着鞋子走到桌边,包袱里有两个木盒,上面小一点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些拇指肚大小的棕黑色药丸,放到鼻尖处闻闻倒有些香甜的味道,不像汤药般苦涩。想来就是调经的药了,信上说是一个月的量,每天早晚个一次,一次两丸。不如现在就开始吃。 “香翠给我倒杯水来。” 香翠依言去外间倒水,我拈起一颗药丸就要放进嘴里,香翠进来见了忙道:“格格药可不能乱吃,更何况何才是好人坏人我们都不知道。” 我没停,把药丸放进嘴里,嚼了嚼甜甜的略微有点苦味,比起天天喝的汤药味道好了很多,都说良药苦口,也不知道味道这么好药性如何? 第二天一早香翠去找何才,回来对我说,何才家里清早来人把他叫回家去了,说是家里有事情,和刘管事请了十天假。本想问问他到底和嫣然是什么关系的,看来还要等几天了,反正日子还长也不急这十天。我放下心思,吃了早饭,还是自己的厨房做的东西好啊,好歹是热的。 看着早上大厨房的下人送来的今天的食材份利,我不由得感叹,难怪福晋不要各院自己开伙,就我这小小的格格每日的饮食份利就包括了稻米小米高粱各种豆类鸡鸭鱼肉不等,还有半斤鹿肉,一只野鸡,确实够丰富的。大概满族人入关以前是以游牧渔猎为生,关外又是苦寒之地,饮食习惯多以肉类和奶制品为主。我自己一向以肉食动物自居,餐餐不能没有肉,可这肉也太多了,这几天从大厨房取回来的菜也没见有这许多东西呀!果然还是统筹管理比较节约一些。这许多东西是今天的三餐之用,丫头们跟着一起吃也是吃不完的,要我看足足够八个人的饭量。四贝勒养家不容易啊!这许多女人一天的饮食消耗就是一大笔银子,这纳妾也不是个人就纳得起的。 我对香翠道:“东西太多了,咱们吃不了都糟蹋了,怪可惜的,留够咱们几个人吃的,剩下的你让红儿和绿儿都送回大厨房,记着荤素一样留一些,别净吃肉。跟送菜的人说明天送菜还和以前一样只拣够了咱们几人的分量就好,用不了这许多。” 我虽是爱吃肉,可饮食还是要讲究荤素搭配的,营养全面身体才能健康。现在每日的活动量本来就小,我可不能再吃这么多的肉食,年纪轻轻一不小心吃成“三高”就不好了。 香翠笑着应了,“嗯,格格就是节省,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福晋苛待您呢!” “那有的事儿,福晋当家不容易,园子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每日的开销不是小数目,福晋既然允许我单独开伙,对我已经是照顾了,我再浪费也太不应该了。” 福晋对我不错,我也应该表示一下,想着大厨房送过来的还有牛奶黄油不如做点儿小点心给福晋尝尝,我还从来没用过大锅大灶烤点心呢。 食材有的是,我和香翠两个在厨房反复试验奶油松仁小饼倒也金灿灿香脆可口。我倒了一小杯牛奶,一口奶一口饼,刚烤出来的小饼配牛奶简直是太享受了。我舒服的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的日子也算是很惬意了吧? 说起来我还是很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的,比如我特别喜欢厨房,喜欢尝试制作各种已知的未知的食物。以前工作之余研究各个菜系的菜谱是我的业余活动之一,周末更是大肆采购食材,把一周研究菜谱的心得付诸实际,我做菜很用心,因为我相信好滋味是用心调出来的。 我从小就幻想着为自己爱的人洗手做汤羹,没成想到了这里,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四贝勒的侍妾。我从小的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了,好在我十分自爱,给深深爱着的自己做些美味菜肴也不错。 “格格这些手艺是何时学的?以前二夫人都不会这些呢!”香翠吃着小饼问我。 “自学的,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总不能只停留在我娘教的那点基础上吧,我的厨艺比我娘如何?” “嗯,要好很多,其实二夫人并不太擅长厨艺。” “我还会很多呢!咱们再做些绿茶酥。” “绿茶酥?要茶叶吗?” “当然!香翠你去取些茶叶,然后把茶叶研成粉末。” “格格,用那种茶叶,这里有‘大红袍’,‘君山银针’,‘碧螺春’,还有信阳毛尖。” “绿茶酥,当然应该是绿色的,‘大红袍’是乌龙茶,‘君山银针’是黄茶,碧螺春和信阳毛尖都是绿茶,当然是用贵的,要做好点心当然要用好茶叶,就‘碧螺春’了。” 香翠答应了去取茶叶,我在厨房和面。 一会儿香翠托着一小碟茶叶进来,对我道:“格格,有客人来了呢。” “谁呀?” “当然是我,嫣然,你又在糟蹋茶叶。”香翠身后转出乌雅乌雅?玉婉的笑脸,几天不见,乌雅的脸愈加粉腮带露一般娇艳,这贝勒府的女人如此这般的模样总是脱不开四贝勒的功劳。 “姐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贝勒爷这些日子没少去你那儿吧?”我调笑道。 “你个死丫头,我一来就消遣我!”乌雅的言语间似嗔似笑。 “我哪儿敢?贝勒爷不让我出院子,嫣然每天巴巴地盼姐姐来和我解闷儿,却总不见芳影驾临,唉!“我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乌雅忍不住笑出声,“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昨儿个是谁大闹厨房来着,侧福晋的贴身丫头连福晋都不会轻易动呢!”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看香翠研的茶粉对香翠道:“有些少,你再去抓些茶叶来。”香翠出去,我又继续对乌雅道:“果然是三人成虎,越传越邪乎,天地良心,我要是动了喜鹊一个手指头,我就把张字倒着写。” 乌雅“咯咯”笑着,指着我,“要是真的是你打了喜鹊,侧福晋还不会怎么着,偏偏你让香翠自己还了一巴掌,喜鹊姑娘何时受过这等气?” “那也是她该着,犯到我手里,无毒不女子,量大非小人,我就这样,女子兼小人,记住小人惹不得!” “你就是歪理一套一套的。” “我没错!难道不是吗?”我道。 “你呀,昨天下午我正在书房伺候贝勒爷和十三十四两位阿哥喝茶。侧福晋领着喜鹊去见贝勒爷,说你小小的侍妾不懂尊卑,耽误给弘昀小阿哥熬药,喜鹊说了你的丫头几句,你就指使丫头打了喜鹊。”乌雅道。 呃,话还可以这样说?“事实不是那样的。”我道。 “可侧福晋说是就是,还带了大厨房的管事作证呢。” “那不是颠倒黑白吗?” “谁说不是呢。你还要好好谢谢十三十四阿哥才对,幸好他们当时好奇跟你到厨房看见了事实,又和贝勒爷说了,贝勒爷才没罚你。以后侧福晋和侧福晋身边的人你可都要躲着点儿,不会每回都有人肯为你说公道话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谁得势就随谁。” 乌雅说的诚恳,我点头应是。十三阿哥,看来我还不能报复他了。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过去的事了,咱们不提了!尝尝我新做的点心,民以食为天,这总是真理吧?”我拈起一块奶油松仁小饼塞进乌雅的嘴里。 乌雅接过,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点头赞道:“嗯!好吃!奶香浓郁松子香甜。” 乌雅伸手拽拽我身上的围裙“啧啧”两声,“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我不喜欢下厨,我额娘说女子的皮肤要好好保养才能青春常驻,厨房烟火太大,把皮肤都熏坏了。还有手,女人的手最重要了,经常沾水手会变得粗糙。下厨的事你若喜欢在一旁指挥丫头干就好,离这灶啊火啊的远一点儿。” 我伸出手给她看,“我不是挺好的?” 她摇摇头,伸出自己的手,“这还叫好?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要白嫩很多?” 我仔细一看乌雅的手果然十指明如玉,手背的皮肤和脸上的一样嫩白细滑吹弹可破,指甲上红艳的蔻丹更是衬托得一双手如羊脂白玉一般。好漂亮的一双手!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手很好看了,原来差了这许多。我笑着眼睛一转从碗里抠了块黄油趁乌雅不注意一下子抹到她手上,“我再给你的手做做保养。” 乌雅看着手上油乎乎的东西惊叫着,“你这丫头越来越坏!”说着就抻出手绢擦拭。 我笑着拦住她的动作,“别呀!黄油可是最好的护肤品,我舍不得吃都给你用,你还说我坏,委屈死我了!” 乌雅跑出厨房,在门口道:“不理你了,你快点儿做吧,我在屋里喝茶等着吃你的点心。香翠,给我打点儿水,我要洗洗手。” 第四十六章 玉手 爱下厨的人,大抵都是馋嘴的人,我因为爱吃甜点,当初认认真真地下过一番功夫学习制作方法,我的拿手点心便是各种酥皮点心。(.无弹窗广告)那天在福晋那里吃的玫瑰酥是正宗的御膳房出品味道自是不必说,可我的酥皮点心也不差,层层酥脆,酥皮薄如纸,入口即化,当然关键还是在于我的心意,福晋想来可以体会我是真心要抱她的大腿。 乌雅也不客气,煞有介事的把每种馅料的酥皮都试吃了一遍,还怪我做的馅料种类太多,害她吃多了,马上就要到午膳时辰她肚子已经没地方储存午膳。为了惩罚我害她不能吃午膳我必须给她一盒点心以备她下午饿了好充饥。 香翠道:“乌雅格格老说我家格格歪理多,以奴婢看乌雅格格比起我们格格来还要加个更字。” 乌雅笑道:“看看你的丫头多小气,就是一点儿点心罢了,就心疼成这样子。” “那你可就说错了,香翠还不是怕你今天吃多了,吃得腻住了,再好也不觉得好了。”我道。 “不怕,我胃口好着呢,你喜欢做,以后没事儿就换着花样做,你这里有好茶叶,喝茶最解腻。” “你倒是不客气,什么都惦记。” “那是。有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别忘了我。这四贝勒府姐妹虽多,可肯真心待人的却没几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实心待人的,不像她们看我的眼神总是很防备。[]” 我有吗?大概我从没有过要争宠之类的想法,不像她们总是把其她人当成竞争对手。 我歪头笑看着乌雅,道:“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要是不防着点儿怎么好?贝勒爷早晚要被你把魂儿勾了去。” 乌雅挥手绢向我打过来,“让你胡说。” “我说的是事实呀!这脸蛋,这双小手,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还胡说!”乌雅红着脸扑过来,“看我不撕你的嘴!” 要换作以前,乌雅的小身板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可现在的我竟是被她压在椅子上动不了,乌雅两只小手在我身上胡乱的四处咯吱,我本就怕痒,被她折腾得大笑个不停,直到捂着肚子喊饶命。 见我实在是笑得要喘不过气,乌雅才罢手,临了还在我腋下又挠了两把,“今天先饶了你,这回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想不到你这么怕痒!” 我依旧缩在椅子里笑得停不下来,“你咯吱我,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我要还回来。” “你还没笑够是吧?”乌雅说着又要伸手。 我是笑怕了,“别!别!我都没劲儿了,肚子都笑疼了。” 香翠过来给我揉揉肚子,乌雅自己转回座椅边,到了杯茶,拿起喝了一口,抿嘴挑眉笑看着我。(.)我一半天才缓过精神,对她道:“你快走吧!我可不敢再留你了,再留你,我就要死于非命了而且还是笑死的。” “想得美!今儿个我就不走了,跟你这一闹我胃口又来了,我要在你这里用午膳。” 我笑道:“行!我可是不敢惹你了,你说不过我就动手,我可不是对手,你这‘香酥指’真真是厉害,是不是贝勒爷也被你的‘香酥指’摸得全身骨软筋麻,欲仙欲死呀?” 乌雅刚准备喝茶被我的话又给闹了个大红脸,要扑过来,我早有准备跑到一边,道:“我要是贝勒爷,宁愿笑死也要这又白又嫩的小手摸个够,要不我给姐姐唱个‘十八摸’。” “你这死丫头,今天我先把你摸个够!”我俩围着桌子一个躲一个追。 “你摸不着!” “摸死你!” 眼看乌雅就要追到我,我急忙向门口闪去,珠帘晃动,只觉一下子撞到门上,乌雅笑着抓住我的衣服,“看你往哪儿跑?” 我只觉鼻子被撞得生疼,一瞬间热泪盈眶,突然香翠道:“奴婢给贝勒爷请安!” 身后的衣服一松,乌雅也道:“奴婢见过贝勒爷!” 一双大手扶住我双肩,“你们两个闹什么呢?好歹也是我府里的格格,疯成这样也不怕让下人笑话!” 我含泪给他请了安,抻出手绢擦眼泪,泪腺果然和鼻子亲近,鼻子一酸就流眼泪。 “哭什么?爷也没说你们什么?” 我抹着眼泪抬头看他,笑道:“不是,是贝勒爷太硬了,把奴婢的鼻子都撞疼了。” 他低头仔细看看我的鼻子,伸手在我的鼻梁上一刮,“嗯,好像是有点儿歪。”这一刮又触动了眼泪的开关,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又哗地流下来。 这是什么人啊!看着我不停地抹眼泪,他倒是很开心,“呵呵”地笑起来,乌雅也笑着道:“贝勒爷,嫣然的一张嘴坏得很,您要好好管管她。” “哦。她怎么你了?” “这……”到底乌雅还是脸嫩,那些男女之间调情的事情,她又怎好意思说给四贝勒听,一时间就红到了耳根,死活是张不开嘴了。 四贝勒几步走到桌前刚才我坐到地方坐下,“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乌雅跟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红了脸双手奉给他,“不是什么好话,贝勒爷只要替奴婢说说她就好。” 四贝勒勾了嘴角盯着乌雅的手看了看才接过茶杯,我说什么来着,四贝勒就是喜欢她的小手,看那眼神就什么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倒是真想逗逗乌雅了,“贝勒爷您想知道奴婢说了什么,问奴婢就好。” 听到我的话,乌雅急急地道:“不许说!” “贝勒爷――,您看乌雅姐姐――。”我拉长了声音学着乌雅娇声道。我被自己撒娇似的声音给恶心到了,我的确不适合这样说话,乌雅嘴里说出来只觉得娇俏可人,我这样说话就――恶心死了!我恢复了常态,笑着道:“奴婢刚才说――”我故意停着看乌雅红脸,碍于四贝勒在这里,她又不能像刚才那样折腾我。 四贝勒倒是有了些兴趣,笑看着我道:“你说。” “姐姐,这可是贝勒爷让我说的。”我又故意气乌雅。 乌雅踱着脚瞪我。 “贝勒爷让说我不能不说,其实呀,今天奴婢做了一些点心,乌雅姐姐说好吃,想带点儿回去给贝勒爷尝尝,奴婢就说姐姐什么都想着贝勒爷,吃口点心都惦记着贝勒爷,乌雅姐姐就说奴婢笑话她,还整治奴婢咯吱奴婢,奴婢刚才差一点儿被她咯吱得笑背过气去。贝勒爷您说说奴婢哪里是笑话她呀,奴婢明明是夸奖她嘛!” 我这样一说,乌雅才缓下脸色,四贝勒倒是有些失望,“就这事儿?” “嗯!”我点点头。 “嗯!乌雅也点点头。 四贝勒拉过乌雅的小手,轻轻摩挲着笑道:“嫣然是在夸你,爷知道你心里想着爷。” 噫――四贝勒就是恋手癖,我看他对乌雅的手比脸还感兴趣,爱不释手就是这个意思吧? “玉婉,你先回去,爷还有话问嫣然,下午爷在书房看书你去伺候爷喝茶.”大概是摸够了,四贝勒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乌雅的小手。 乌雅盈盈福身给四贝勒跪安退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背书(一) 屋里就剩下四贝勒我和香翠,四贝勒轻轻地啜了口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我道:“贝勒爷该用午膳了,您――” 他放下茶杯,“爷就在这里用午膳,有爷那份儿吗?” 嗯,我有些犹豫,我只是随便炖了一锅汤,准备再烙两张肉饼就算是午饭了,虽然四贝勒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用膳,但是今天确实简单了些。 “奴婢一向吃得简单,奴婢一早就炖了一锅排骨汤,打算一会儿烙两张肉饼就行了,要是您在这里用膳,是不是让厨房送些菜来?”我问道。 “你吃什么爷就吃什么?你想要爷吃厨房送过来的冷食?”他看着我道。 我咧嘴朝他勉强笑笑,“那您稍坐一会儿,奴婢这就去烙饼。” “嗯!”他点点头。 我退出去,看看头顶上刺目的太阳,大中午的,跑这儿来做什么?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为什么不问呢? 用小火炖了快两个时辰的碧螺冬瓜排骨汤已经好了,鹿肉馅也是事先就喂好佐料的,面早就和好醒在那里,做起来丝毫不费事,我做的肉饼又很薄,下锅很快就烙熟。估计不超过两刻钟的功夫,饭菜就上桌了。 真的非常简单,桌子上只有一个汤锅,一盘肉饼,两幅空碗碟,简单的如同寻常人家的餐桌。 我刚把肉饼摆上,四贝勒已经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饼放到他自己跟前的碟子里,低头咬了一口,他马上张嘴哈气道:“真烫啊!” 我道:“贝勒爷慢点儿,这上面的饼是刚出锅的,还烫得很。”我夹了一块下面的饼放到他的碟子里,“贝勒爷吃这块儿,这是第一锅的,没那么烫。” 他接过去尝了一口,“嗯,不烫嘴,可是还是刚出锅的好吃。”他笑看我一眼,又夹了一块饼放进另一只空碟子里,拉我坐下道:“你坐下,一起吃。” 他吃得很大口,不似以往那般吃相优雅,但是看着更舒服一些,每次看着他一派优雅高贵的吃饭做派总搞得我不知道如何吃东西才好。(.无弹窗广告) 男人嘛!总是应该线条粗一点儿才好,当然也别太粗,粗成野蛮就不好了,粗细适中就好,该粗的时候粗,该细的时候就细。至于何时粗何时细,应该根据我的心情而定,我想让他粗他就粗,我想让他细他就细,他能懂得我的心思才好。 “是鹿肉馅的,我还是第一次吃鹿肉饼,咦?你怎么不吃?你知道吗?爷最喜欢看你吃饭的样子,让人感觉很香,就是简单的饭菜你也吃得很香,看你吃饭我就觉得胃口大开。” “呵呵。”我迎合着干笑了两声,我又不是开胃菜,这话不能细想,细想就觉得他在说我是吃货。 看他吃得快,我拿碗给他盛了碗排骨汤,汤里放了点儿碧螺春,可以闻到有点淡淡的茶香,茶叶可以吸收多余的油脂,汤色澄清,不像一般的排骨汤那般油腻。 “贝勒爷喝口排骨汤。” 他依言喝了一勺汤, “用茶汤熬的?倒是新鲜,也不油腻,下这个肉饼正好。”倒还挺识货的,下厨的人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做的饭菜能得到别人的肯定。 我追问道:“我做得好不好?” 他点点头,“好。” 得到肯定,我忍不住有些得意地冲他一笑,美滋滋的低头吃我碟子里的饼,我觉得我的厨艺精进了不少,可能是因为在个时代的东西还没有被农药激素污染过吧,管它呢,雍正说好就一定好,人家什么没尝过,好东西吃得多了去了,还能觉得我做得好,最起码在厨艺上我没给现代人丢脸。 一盘饼最后吃得一块不剩,汤四贝勒喝了三碗,做饭的快乐莫过于劳动成果没有被浪费掉。 四贝勒吃过饭从袖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突然问道:“汤里的茶是极品碧螺春,这茶壶里的也是,这是贡茶,谁给你的?” 我啃着汤里的排骨,含糊道:“还能有谁?十三阿哥给的,十四阿哥说我这里没好茶叶,他就给了我一些‘君山银针’,十三阿哥给的‘碧螺春’,所以我这道汤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碧螺排骨汤’。” “爷来园子前你就见过他们吧?” “嗯,第一次是端午节前一天。”我自动把在镇上遇到十三阿哥的事过滤掉,出园子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是不是端午老十四给额娘送的粽子是你做的?”四贝勒倒了杯茶,边喝边问我。 我又喝了口汤,抬头看他一眼,很随意的样子,既然问道这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那天也不知道两位阿哥来园子里干什么,碰巧赶上我和丫头们吃粽子,就一起吃了,临走奴婢给两位阿哥一人送了一食盒粽子。” “还有额娘宫里挂的彩粽,上个月老十四带进宫里的风筝。” “是。” 怎么想起问这些?这些刘管事一早就给福晋汇报过,问他们多好。 “嗯。”四贝勒点点头,“他们都很喜欢你。” 这话从何说起?他们喜欢我?十三阿哥我不好说,十四阿哥就是一小孩儿,谁有好吃的好玩的,他就喜欢谁,更何况他还说过要我跟着他的话。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是贝勒爷您的亲弟,当今皇上的亲儿子,奴婢也不敢怠慢啊!“ “是吗?好像你和他们也相处得不错,老十四不用说,一直不喜欢庭芳,你可知道,老十三和庭芳一直都很好,昨天十三弟却帮你说话,抹了庭芳的面子。” 又是这件事,乌雅说得没错,侧福晋惹不得,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放下筷子和碗,“这些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侧福晋的贴身丫头喜鹊仗势欺人,打了香翠,我只是带着香翠去讲理,我是让香翠打了喜鹊一巴掌,那又怎么样?是喜鹊无礼在先打了香翠,我没有理由因为她是侧福晋的丫头就让香翠吃哑巴亏。府里的下人仗着主子的势就相互倾轧,这种风气如果助长下去长此以往对贝勒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是碰巧看到了,说了句公道话,十三阿哥和侧福晋好不好?奴婢不知道,十三阿哥没有因为私人关系就放弃事实,奴婢觉得十三阿哥是个正直的人,值得尊敬的人。您要是因此觉得奴婢和两位阿哥有什么勾结奴婢也没什么话好说。随您怎么想,奴婢每日就在这小院子里,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两位阿哥不是奴婢招来的,侧福晋奴婢惹不起也从没想过要去惹。要说奴婢有错,就是昨天没经您同意就出了院子,您要是说这个,奴婢认了,其他的奴婢觉得自己没有错的地方。” 其实给我关禁闭,我也不认为我就真有什么错?只是在这里有些道理是没处可讲的。我一口气说完,有些气鼓鼓的看着他,什么人啊!吃我的喝我的还来找我麻烦,呃!好像这些东西都是花的他的银子,那又怎样?是我做的,是我出的劳动力,早知道他吃完了就和我说这事儿,说什么也要往汤里撒一把盐,咸死他! 香翠在一旁听着四贝勒在和我说昨天的事,已经有些脸色发白,我看她一眼,没出息!你又没做错什么,怕什么怕! 我冲着香翠道:“香翠,贝勒爷用完了,把东西都撤下去,这里不用你伺候,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再进来。” 四贝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帮香翠收拾桌子,我帮着掀起珠帘,香翠紧张地端着碗碟出去,临出门前还回头看我一眼。我放下帘子,站在门口没动,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看着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什么意思? 好一阵,他都没有说话,我倒是有些等不及了,我最讨厌这样等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我? “贝勒爷想罚奴婢就快点儿说,奴婢就是那句话,要是罚奴婢没经您同意就出了院子,奴婢认了,其他的奴婢觉得自己没有错的地方。” 我话音一落,他倒是笑了出来,“看你心虚得,就怕成这个样子?” 不是怕,就是等手起刀落的过程比较考验人的耐性,而我就是耐性不足。 “过来。” 我一愣。 “让你过来。” 我下意识的向门口又退了一小步。 “爷让你过来,爷又不会吃了你。” “您不会是要打我吧?”我道。 他面无表情的道:“不会,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他指着桌子上的茶壶,“给爷倒杯茶。” “哦。”我走过去,拿起茶壶,“贝勒爷,茶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一壶。”说着我就要转身出去。 “敢走!” 我停下来,回身看着他。 他的脸上慢慢漾起一丝笑意,笑意越来越浓,嘴角也慢慢勾起,他拿下我手里的茶壶重重放回桌上,拉过我的手轻轻一带就坐到他怀里,他咬住我的耳朵轻笑道:“小东西,爷就是随便问问,却惹来你一大通的话,难道在你眼里爷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不知道,如果没有两位阿哥替奴婢说话,贝勒爷会不会认为侧福晋说的都是事实?”我躲开他的脸道。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爷说,爷自有考量。庭芳是过于关切弘昀的病,受了喜鹊的挑唆……” 我推开他的手,起身,站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跟您说有用吗?奴婢可不敢心存妄想。以后奴婢和奴婢院子里的人都会安分守己地好好呆在这里,不会给您添麻烦,您也不用费神考量。” 他收了笑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态度?看来这些天抄《女诫》你一点儿心得都没有,从今天起每天用过晚膳就去书房当面背给爷听。” 说完,他站起身,看也不看我就掀帘子出去了,院子里响起几声“恭送贝勒爷。” 背《女诫》,这不是要命吗?抄这种东西我一直都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勉强算是能读下来,满本连个标点都没有,也不知道我断句断得对不对,更别提背了,晚上要背,快,还有一个下午,临时抱佛脚应该可以吧。 第四十八章 背书(二) 四贝勒一走我便紧张地开始背书,这一背不要紧,tnnd,不会断句,的确是不容易背,一个字一个字的背意思不能连贯根本就背不下去。(.好看的小说)早知会有今天,当初就应该好好学习古文,呸!学得再好也没用,语文书上都有标点。 “香翠,你来给我念念。”我道。 香翠拿起书,“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 什么呀!香翠大声的读她的三言绝句,我教她念唐诗宋词,可从没教过她这么个读法儿啊!好像还没我断得对,“行了,行了,宝贝儿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慢慢断吧。” 曹大家(gu)啊曹大家(gu),你没事写什么不好,写这种东西,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你偏偏要为难天下的女人,连我这个两千年后的女人都要为难。你有如此的学问,古往今来能赶得上你的男人都没几个,干嘛这么谦卑?你就不知道男人宠不得,你宠着他,他就真当自己是你的天了。 迷迷糊糊的背了一个下午,倒是磕磕巴巴的能勉强背下来,只是有些地方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断句是不是对的。我正迷茫间就听院子里有请安的声音。 “奴婢给弘晖阿哥请安,弘晖阿哥吉祥。” 咦?弘晖来了,我走到门口掀起珠帘,向弘晖招招手,“晖儿,快来,姨娘想死你了。” 弘晖见着我,“嗷”了一声,向门内奔过来,我拉着他进了屋。 “快来。”我把他抱到椅子上,拿起一个碧螺酥,放到他嘴边,“姨娘就知道你今天会来,这是姨娘今天新做的点心,快尝尝。”弘晖眯着笑眼咬了一口,嘴边沾了一圈酥皮渣,我拿手绢给他擦擦嘴。 “好吃吗?” 弘晖点点头,“好吃!还是蛋黄馅的,姨娘怎么知道我爱吃蛋黄?” 我也爱吃啊,我爱吃的东西一般没有几个人会不喜欢。 “姨娘就是知道啊!” 弘晖吃了块点心,还要伸手去抓,我道:“先别忙吃,晖儿读书用功,学问好,给姨娘念念这篇文章,也让姨娘见识见识。” 我把《女诫》递给他,小孩子就是喜欢大人夸奖,听了我的话,弘晖接过书,“就念这个?” “是啊。姨娘是女子,这是女子的必读书,弘晖念给姨娘听好不好?” “行!”弘晖挺直身子,大声的读起来,“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卑弱第一……” 这孩子真是天才啊!拿起来就能读,而且断句断得,嗯,很好!这样听起来意思比我自己读明白多了。(.无弹窗广告)弘晖给我读了一遍。果然是传统教育训练的未来精英,我连忙拿过毛笔,让弘晖再给我读一遍,他一边读我一边在书上加标点。 “姨娘你在书上画什么?” “断句。” “哦,可师傅教的句读(dou)不是这样的。” “这是姨娘自己用的,姨娘自己明白就好。” “哦。”弘晖点头表示理解,“姨娘我可以吃点心了吗?” “可以。”我在书上加着标点,对他道:“可是你得少吃一点,吃多了等会儿你回去该吃不下晚膳了,这些点心等你回去时姨娘让丫头都给你带走。今儿个姨娘有事情不能陪你玩儿,你吃了点心就让丫头们陪你。” 看我的确是没心情陪他玩儿,弘晖到底是有点儿失望,不过这孩子懂事,吃了点心就跑出去找丫头小厮陪他玩儿了。 我拿着重新断好句的《女诫》开始在屋子里转着圈重新背诵,果然是顺畅了不少。我都多少年没这么一字不差地背东西了?本以为在这里我不用读书也不用遭这个罪,想不到还是棋差一招,早知道这样不如醒来时就说我连字都不认识了,什么书啊画啊统统都不会,四贝勒总不会强迫文盲背书吧?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然是至理名言,我一定是德行有亏,老天才这么罚我。 天昏地暗地背到吃晚膳,我手不释卷的边吃边背,随便扒拉了两口就了事,以前上学时就是这样一考试我就吃不下饭,香翠刚收拾了碗筷苏培盛就来请我。 我慢慢走着拖延时间,多背一分钟也好啊。苏培盛一个劲儿地在我身后催促,“格格,您快点好吗?贝勒爷可是让您快些过去。” 我停了脚步转身白了苏培盛一眼,“我刚吃了饭,饭后不能做激烈运动,你懂不懂?我必须慢慢走才行,你要是着急,你就前头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得,奴才听您的,您要慢走就慢走。” 切!这还差不多。 只恨这园子太小,路太短,我这龟速漫步还是到了目的地。我第二次来到这个院子,又是晚上,黑乎乎的。这院子到底长什么模样我还是不知道。但见正房西侧窗户透出灯光,从窗户向里可以看到四贝勒正坐在临窗的榻上,桌子上摆着纸笔和一摞折子,弘晖在桌旁正面朝我的方向站着摇头晃脑的背书。 今天晚上背书的不是我一个人,嘿嘿。好明亮的窗户啊!我转到廊下伸手摸了摸,是玻璃窗,四贝勒自己都用上玻璃窗了,这家伙搞特殊化,福晋的院子窗户还是用明纸糊的呢。四贝勒好像看到我的动作,脸转过来看了我和苏培盛一眼,又把头转回去。 跟着苏培盛进了书房,屋子萦绕着淡淡的檀香,书房不是很大也没有太多摆设,十分清静素雅。 “怎么停下了?背书要专心!” 我和苏培盛刚进去就听四贝勒板着脸严肃地教训弘晖,弘晖到底是孩子,一边答应着,“是,阿玛。”一边还偷眼看我,冲我挤眼睛。想起小时候老师让回家背课文,晚上老爸也会这样拿着书督促我。呵呵,从古到今小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啊。 我福身给四贝勒见礼,“贝勒爷吉祥!” 他对我点点头,又对弘晖说:“再把《大学》背一遍。” 嘿!不理我了,我只能站在那里听着。 弘晖听话的应道:“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康诰》曰:‘克明德。’《大甲》曰:‘顾是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 五六岁的小孩就会背《大学》,我这么大的时候好像顶多会背个“春眠不觉晓”,我站在一边听弘晖背书,一边琢磨着我要背的《女诫》,看来我是不能和弘晖小同学比了,四贝勒可千万别拿对弘晖的要求来要求我,我现在好像又忘了一些《女诫》的内容。 第四十九章 背书(三) 弘晖背得十分流畅,四贝勒闭着眼睛听,不时点点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弹着,看样子对弘晖的表现很满意。 “今天背得不错,师傅给你解释了没有?” “师傅今天给解释了前面的三段。”弘晖用稚嫩的声音回答。 “那你就把‘汤之盘铭曰’这一段解释一下。” “盘指的是沐浴之盘,铭是刻在盘上用来提醒自己的言辞。苟乃诚也。意思是说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断也。” “嗯,晖儿你这解释可是师傅的原话?”四贝勒问道。 弘晖扬起小脸,认真的回道:“是,师傅就是这样说的。” “那阿玛问你,师傅的解释你可听明白了?” “儿子只是记下,还不十分明白。” 四贝勒温和的笑道:“成汤的意思是君子要时时刻刻要求自己保持历久弥新的状态,要像沐浴一般洗涤精神上的污垢,注意吐故纳新,要做到每日都是新的,是为日日新又日新。” “又日新”,突然想起故宫养心殿西稍间皇帝招幸嫔妃侍寝的大龙床上方那块硕大的“又日新”牌匾,吐故纳新,日日新,时刻保持新的状态。原来我看到这个匾时十分纳闷为什么要在床上挂这样的匾额,今天四贝勒一解释我立刻就豁然开朗了。皇帝对自己的要求果然是高,不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要时时清洁焕然一新,对女人的要求也是如是,龙床上的侍寝嫔妃也的确是日日新,又日新。这个我每次去故宫看了都困惑的问题今天竟然让四贝勒给解释明白了,能用《大学》上的治国理政的警语来给自己每天换女人做注脚也就四贝勒这样的人能想得出来,还堂而皇之的挂在床上。果然是又――日――新,皇上的床上又有新人。 现代语文教学古文学得太少,碰到这些典故往往是一头雾水,也甚少有人能明白古人的心意,幸亏我到了这里,能搞明白这个问题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我的头脑好像越来越不纯洁了,想到这里,我当真很想笑。 “咳!嫣然你笑什么?” 啊?我怎么笑出了声?四贝勒有些不满的质问我,弘晖也睁大眼睛奇怪的看我,我忙收了笑,“没什么,贝勒爷您继续。” 四贝勒拧了眉头对弘晖道:“弘晖,今天先考问你到这儿,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早起,你皇玛法要你从明天起每天去畅春园和弘皙一起读书。 “什么?”弘晖显然有些不太愿意,“阿玛我不想和弘皙哥哥一起读书。” “怎么?这是你皇玛法的旨意,你敢抗旨吗?”四贝勒提高了声音。 弘晖低了头,没精打采的道:“儿子不敢。” “好了,去畅春园好好读书,别给阿玛丢脸。” “是,儿子记住了。” “回你额娘那儿去吧。” “是,儿子给阿玛跪安。” 然后又冲我行了一礼,“弘晖给姨娘跪安。” 我忙给他还礼,“弘晖阿哥不必多礼。” 弘晖恭恭敬敬退了出去,我也目送他出门。 弘晖一出去,四贝勒立刻清咳一声,我收回目光低头站在桌边。 “该你了,背吧。”四贝勒道。 多少年没经历这种考试的紧张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背书这活儿一定要一鼓作气,中间若是打断了,就很可能接不上来,把后面的内容忘光。 “还不开始?”四贝勒等得有些不耐烦。 我定定心神,慢慢背道:“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chao)……” “慢着,这句,恒恐子谷负辱什么?”四贝勒打断我的话。 “恒恐子谷负辱清朝(chao)”我重复了一遍。 “这书是谁写的?” “班昭啊。”我答道。 “班昭是什么朝代的人?”四贝勒又问我。 “东汉。” 背书怎么改成考历史了。 “你认为‘曹大家’能预见到我大清会夺取汉家江山?”四贝勒再问。 这是神马问题啊?班昭怎么可能知道后世会有清朝?貌似是很敏感的政治问题,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应该不会预见到吧?” “哼。”他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的朝(zhao)字你怎么念成清朝(chao)。” 我松了口气,就说这个呀,我看第一遍的时候就念成清朝(chao),弘晖好像也是这么念的。 “谢贝勒爷赐教,奴婢一直念的清朝(chao)念顺口了,” “你是故意的吧?福晋可说你是才女,通读过四书,能吟诗作对,怎么会把这个字念错?” “福晋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哪里读过那些书吟诗作对就更不可能了。” “是吗?那适才爷给弘晖解释《大学》时你在笑什么?爷就那么可笑?” “奴婢没有笑什么,就是看您给小阿哥检查功课,让人感觉很温馨,奴婢是会心的笑。” “你是不肯对我说实话的,刚才你分明就是看着爷在笑,还敢说你不是在笑爷。”从《女诫》怎么扯到刚才的笑上去了?四贝勒还真是挺多疑的。 “奴婢哪有胆子笑您。” “哼!”四贝勒道:“依爷看你胆子大着呢!还不接着背?” 我还以为这一打岔就不用背了呢,‘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后面是什么呢?我就知道我背书不能打岔,还得从头背。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 “你怎么又从头背?” “奴婢背书中途不能打断,一打断后面就忘了。” “什么臭毛病?接着背。”四贝勒脸上一改刚才的严肃,有些松动的迹象。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恒恐子谷负辱清朝(zhao)。” 我真的是背不下去了,后面的内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我苦着脸看着四贝勒,“贝勒爷,后面都忘了。” 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四贝勒竟低下头翻开一本折子看起来,不理我了。屋子里灯光昏暗,飘渺的檀香薰得我昏昏欲睡,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贝勒爷,今天奴婢背不下来了。不如――明天再背。”我小声地道。 “真的?”他抬起头笑看着我,“你说爷该怎么罚你?” “罚奴婢多抄十遍。”反正我抄得慢,多十遍少十遍都没什么。 “不行。”四贝勒从桌子上拿出一卷纸,“你最会偷懒,这么些天,你看看你抄了几遍?”四贝勒一抖,稀稀拉拉十来张纸。 “那您说吧。”让我说的是他,说不行的也是他,反正我没有发言权。 “就依你多罚你十遍但是今天晚上必须抄完这十遍。” 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人睡觉?管他呢先回去再说,就是抄不完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是,奴婢告退。”我对他行了礼就要出去。 “爷让你走了吗?”他指指桌子对面,“坐这里抄。” “奴婢的书没带过来。” 他不作声,看都没看我一眼踱步出了书房。玩儿什么深沉?看他那副拽拽的样子我就有气,要是上辈子他这样的我早就毒舌加粉拳了。我无聊的在书房里四处看。这个就是钧窑的玫瑰紫釉海棠花盆吧,先不说这上面用珠玉翡翠制作的花单单这个花盆就是天价,就是在清朝也十分稀少。我伸手摸了摸花盆,也不觉得怎么样,还不是和普通的瓷碗一个感觉,真搞不懂这些人一天到晚喜欢看这东西,到底高雅在哪儿我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桌子上的是哥窑的笔洗吧,这个汝窑的水仙盆我在电视上看过,被台北故宫收藏。怎么个好法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东西一定是真品。 我拿起笔洗仔细的看看,据说这种自然的开片是哥窑瓷器特有的,别说,这种自然的不规则的纹路确实有种不经意的美。 “咳!”身后一声咳嗽,“你喜欢这个笔洗?” 吓了我一跳,手一滑笔洗落到桌子上,我赶紧伸手捂住,还好我拿得不高,没有损坏,虚惊一场,我拍拍胸口,幸好!幸好!要是坏了我岂不成了历史罪人。 “你喜欢这个哥窑的笔洗?” “奴婢不懂这个,就是看看。”我把笔洗放回原处,喜欢,值钱的东西谁不喜欢,要知道在拍卖会上这东西的价格可是有一大串零跟在后面,然后还写明是美元。 四贝勒把一本《女诫》“啪”地丢到桌上,“这是福晋的书,这回可以抄了吧?”敢情去福晋那里找书去了。四贝勒又指指笔洗,“只要你今晚抄完十遍,它就是你的。”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姑奶奶要发达了! 他眼睛含笑冲我点点头:“真的。” “好!”今晚拼了! 第五十章 捉奸 想不到受罚还有奖励,绝对的意外惊喜,即使我是个外行中的外行,可是仍然抵挡不了传世珍宝的诱惑,更何况四贝勒服务到家纸笔墨砚一样一样都给我送到手里。 “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要不是为了个旧瓦罐我大晚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抄这种东西?经过一下午的背诵再加上几遍抄下来我总算是有点儿明白这《女诫》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了。难怪古时男人都要女孩儿从小学这个,女人都如此这般的行事男人才好更光明正大的在外面风流快活,像四贝勒这样的都不用去外面,喜不喜欢的都先收回家里慢慢受用。 四贝勒坐在对面自顾看折子写奏章,我抄书的速度也不慢,也就是用毛笔,否则的话我早就完活儿了。这中间苏培盛进来好几趟,每次都端着吃食,有福晋的消暑化食的酸梅汤,侧福晋的清甜爽口的冰糖银耳莲子羹,武格格的一盅天麻乌鸡汤,耿格格的芙蓉糕,最有意思的乌雅真的送来我做的碧螺酥。四贝勒十分体恤女人们的心意,来者不拒,都欣欣然收下。除了喝了两口福晋的酸梅汤其它的都推给了我,我翻了个白眼,当我是垃圾桶吗?不喜欢就别收啊。不过我今天晚饭时尽顾着背书也没正经吃多少,这会子倒是有些饿了,不是好东西她们也不会送过来,我就替四贝勒笑纳了。(.)味道都还不错,今晚的夜宵有点多,还好一时半会儿抄不完,没那么早睡觉,还有时间慢慢消化。 在我抄完第五遍地时候四贝勒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便叫苏培盛进来。“苏培盛我去睡觉了,你在这儿好好伺候张格格。” “嗻,爷,奴才先伺候你洗漱。” “不用,屋里不是有丫头吗?” 四贝勒一出去,苏培盛就收拾书桌边上的碗碟,“今儿个爷怎么胃口这么好,都吃了。”苏培盛小声的咕哝着。 听了这话我适时的打了个饱嗝,我赶紧用手捂住嘴才没发出声音,要是她们知道送过来的吃的都进了我的肚子,还不得恨死我啊。 苏培盛收拾了东西又进来剪了烛芯,感觉亮了一些,“格格别着急,慢慢写,有什么吩咐就叫奴才,奴才在外面伺候着。” “谢谢苏公公关照,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看来我真要抄到天亮了。 “太晚了您也去歇着吧。”我道。 “那可不行,四爷交待的奴才可不敢违逆。” 我冲苏培盛一笑,“那就随您。” “嗻。”苏培盛退了出去。(.无弹窗广告) 屋子里格外安静,只有烛火突突乱跳,连电灯都没有,我的眼睛都看花了,揉揉眼睛,继续抄。也不知道抄到什么时辰,终于抄够了十遍,满满十大张纸。天快亮了吧?困死我了,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当我睡醒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我睁开眼,只见四贝勒正一只手撑着头侧躺在我边上,另一只手在摸我的脸。见我醒了,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子,“爷以为你要睡到用晚膳的时辰呢?” 刚刚睡醒的我还处在混沌状态,我明明在抄书,抄完书我干什么来着?这不是我的床,我不会自己爬到四贝勒的床上吧?应该不会,果断否定,绝对不会! “这是哪儿?”我问。 “你忘了,这是爷的寝房。” “我怎么睡在这里?” “清早爷起床就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是爷抱你过来的。” “哦。”我觉得我也不会那么贱自己往他床上爬。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四贝勒伸手在枕头下摸出怀表,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竟然快一点了,我躺回枕头上,看着帐顶,这么说我已经错过了早饭和午饭。四贝勒扳过我的脸让我看向他,把怀表放到我眼前,“你会看西洋表。” “嗯。”我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我现在心里纠结的是我是起来呢还是继续躺着,看样子他没打算让我现在起床,可是我有洁癖,不喜欢躺在别人的床上。我摸了摸身上,还穿着里衣,然后我试着撑起身子,还没等我坐起来又被他摁回枕头上。 “再躺一会儿。” “奴婢睡好了。” “可爷在午休。苏培盛。” 外间苏培盛快速反应道:“嗻。” “去厨房取些饭菜过来。” “嗻。” “你饿了,是不是?等饭菜送来你再起不迟。” 也不问问我是不是愿意,他就一厢情愿的搂住我靠到他身上,我用力推了推他。他有些不悦地道:“抄了一晚上的书你还没明白吗?女子最重要的是服从,欲擒故纵那套东西在爷这里不好用,要是真等爷对你没了兴致那日,你的日子还能好到哪儿去,以前的日子你没忘吧?” 说着手上又紧了紧,我趴在他胸口叹了口气,我现在的日子好像也没好哪儿去吧?这个人也忒自大,他就这么确定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自愿的,都离不开他,都渴望他的关注?他的手若有似无的在我背上轻抚,已是盛夏我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当我心里默默地抱怨苏公公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就听外间帘子有晃动的声音,我抬起头向外张望,四贝勒又把我的头按下去。 四贝勒道:“是苏培盛吗?” “爷,是我。”是女子的声音。 这回我果断地用力向外推开他,他本就倚着床沿,冷不防被我一推差一点儿滚下床去,他借势坐在床边,“怕什么?又没有外人。”回手宠溺的揪揪我的鼻子,我没感觉到宠只觉得腻,“啪”地打开他的手。 “爷。”侧福晋进到里间看见已经坐起来的我,一双惊异的眼睛转瞬变为厌恶。 没外人?你内人都来了。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是万恶的小三,只有不知廉耻的女人才和别人的丈夫在一起,即使四贝勒也该算是我的丈夫,即使这不是我自愿的,可我就是充满了被人捉奸在床的罪恶感。我不要让人看见,我拉过薄被盖在头上,趴在床里,我不见人了! “哈哈!”该死的四贝勒竟然邪恶的笑起来,“庭芳,嫣然害羞了,咱们出去说话。” “呵呵。”李氏干笑了两声,“庭芳想着爷午睡该醒了就过来看看,给爷送些冰镇的桂花乌梅汤。早知道张格格在这里,庭芳就不过来了。” 听得两人去了外头,我才掀开被子。这人太恶心!老是喜欢在一个女人面前和另外的女人黏糊,以前看着他和别人表演也就罢了,今天竟然拖我下水。 第五十一章 赝品 我取过衣服穿上,穿上鞋,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梳子一类的东西倒是看见一个镶了镜子的座钟,头发乱糟糟,取下头上的大小簪子,对着镜子用手指理理头发,香翠不在我只能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好。[] 都整理好我便坐在床边气闷,娶这么多女人有意思吗?看见女人们为你哭为你笑为你争风吃醋你就高兴了是吧?姑奶奶偏不!被这么多女人上过的男人,恶心,连坐你的床我都觉得恶心。我站起来,看着漂亮的大床,这床上不知道有多少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人上去过,在这上面睡觉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过了会儿就安静下来,又过了一阵子,就听苏培盛道:“张格格,您起来了吗?”我走到门口见苏培盛正从外往里探着脑袋,见我这么快就出来,苏培盛倒是吓了一跳,满脸堆笑道:“贝勒爷去福晋那里了说让奴才伺候格格用膳。” “他不在这里了。”我问。 苏培盛显然没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愣了一下,才道:“福晋有事和爷商量,爷刚走。” “哦。”我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抬脚就要出去。 “格格这是去哪儿?” “我回去。” “您不吃了?” “我不在这儿吃了,留着您自己用吧。” 一边说着我就到了院子里。一两点钟正夏季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阳光打在脸上竟有灼热的感觉。 “格格等一下。”苏培盛叫住我,我停下脚步,回头见他匆匆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哥窑的笔洗,“格格,爷说格格喜欢这笔洗,而且格格喜欢画画,用得着,让格格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走。” 这倒是,忙活了一晚上不就是冲着这个东西吗。我接过笔洗道了声,“谢谢苏公公。” “格格别跟奴才客气。” 我转身出了四贝勒的院子。心里烦乱得很有如这燥热的天气,如果只是远远的看着四贝勒和他的女人们我倒没什么感觉,可是当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就是其中一员,我真的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尤其是看着他被花团锦簇下惬意的表情我就有种冲上去踢他要害的冲动。我为什会到这里来,为什么我看到的雍正会是这个样子,清穿文害死人,什么《步步惊心》什么《梦回大清》就会欺骗广大无知的成年的未成年的女性。还有什么太子的侧福晋,不光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看着别人碗里的,只要是没吃到嘴的都是美味。跟这样的男人,我肯定会一辈子月经不调。 “张格格,这是干什么呢?” 我只顾低头想事情,却被人挡住去路,一抬头见是十三阿哥。[.超多好看小说] “奴婢见过十三阿哥。” “这些紫薇花是怎么您了。” 刚才一边走,一边顺手揪了路边正在盛开的紫薇。我丢了手里的花,“没什么。” “看您今天不高兴?”十三阿哥笑道。 “奴婢哪天都不高兴。”我狠狠道。 “哦。”十三阿哥了然道:“四哥又罚你了?” “没有,还赏我了呢!”我举着笔洗给他看。 “那还不高兴,这个仿哥窑的笔洗我问四哥要,他都没给我。” “慢着,你说什么?这个是仿哥窑的笔洗,是仿的?” “是啊,真的谁舍得用啊!” “你确定是仿的。”我再次问道。 “这是四哥翻了很多古籍参照宫里的哥窑珍品差人在京里和杭州的几个窑厂定制的,几千件里才挑出不到二十件,虽不是真品,但在众多仿品里也算翘楚,很得哥窑韵味了,四哥献了九件给皇阿玛,皇阿玛都说好呢。我看上这个笔洗,四哥都没舍得给我,才给了我一个棒槌瓶。” “仿的,闹了半天是赝品。”我长得像太子的侧福晋,我在他眼里就是赝品吧?md,赝品就该用赝品吗?我把笔洗塞进十三阿哥的手里,“知道四贝勒是什么意思吗?棒槌瓶是给棒槌用的。这个东西您收好,四贝勒不给您,我给!” 十三阿哥接着笔洗,高兴的道:“谢了啊!诶?你刚才说谁棒槌?” 想到他前天晚上骗我的事,我道:“那天晚上谁骗我谁就是棒槌。” 十三裂开大嘴“嘿嘿”笑了,“你被棒槌骗了,岂不是比棒槌还棒槌。” “是!我就是棒槌!还以为自己捡到宝贝了呢,结果是假的。”四贝勒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制假,哼!我看康熙的遗诏弄不好就是他仿的,谁让他有前科! “假的也不错啊。能仿到这个程度,少说也值一百两银子。”十三阿哥举着笔洗在阳光下照看。 “仿得再真也不是真的,真的就算有瑕疵也是真的,赝品就算完美无缺也不值钱。”我出神地望着满湖盛开的荷花悠悠的道,硕大的花朵在烈日下绽开,粉色白色还有黄色,婀娜多姿,密密层层的荷叶将湖水挤成一池碧海,见不到一丝波光。 “你怎么了?这种小女儿姿态不适合你。” 十三阿哥竟然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十三爷,大晌午的您老跟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想去你那儿坐会儿喝口茶,你的院子里那棵海棠树长得好,想来十分凉爽。”十三阿哥说得十分随意。 “没茶叶,不欢迎!” “我给你茶叶了。” “给了我就是我的,我说没有就没有!”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那次在酒楼我们不是聊得很高兴吗?”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现在我和你没得聊。” “你知道我是谁,还这样和我说话,嗯?”十三阿哥忽地板了脸,语气倒和四贝勒有些相仿。 “奴婢不敢,奴婢身份低微,不配和您谈天说地。”我也板了脸福身道。 十三阿哥倒有些没趣了,“我不是和你摆阿哥的架子。这几次在园子里看见你,你都不似第一次在酒楼看见时神采飞扬。你若有什么事情不好和四哥说,我可以帮你。” 我冷哼一声,“您凭什么帮我,我是四贝勒的侍妾。” “你以为我信你是把男女大妨放在心上的人吗?再说我也不是太子,我怎么会动四哥的人?”说完他自己先嘿嘿笑出了声。 我也“噗哧”笑出声,“十三爷和福晋她们都这样说话吗?” 十三阿哥又亮出他一口白牙笑着说:“当然不是,你大白天就敢爬树,我就一直没把你当成女人。” “你才不是女人。”不对,他本来就不是女人。十三阿哥已经笑得乐不可支。 “走吧。” 十三阿哥多好的人啊!我怎么就没穿到他家去呢。算了,这些阿哥都是看上去很美,跟谁都一样。 第五十二章 无题 十三阿哥坐在海棠树下,端起茶杯,“怎么是大红袍?” “格格说给您泡大红袍的。[]”香翠道。 “没错,十三爷爱喝‘碧螺春’我知道,可是‘碧绿春’我留着有用。”我进屋换了衣服出来正巧听到十三阿哥问香翠。 “做什么用处?” 我端过一小碟“碧螺酥”放到十三阿哥面前的小几上,“茶叶都吃进肚里,一点儿也不浪费。” 看着碧绿状如螺蛳的点心,十三阿哥道:“你用我的‘碧螺春’做点心?” “什么你的,给了我就是我的,我不爱喝茶,就喜欢用茶叶做菜。吃茶,吃茶,陆羽之前茶叶都是用来吃的,十三爷博古通今不会不知道吧?” “客随主便,那我就尝尝。”十三阿哥拿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还真是‘碧螺春’的味儿。” 我也坐到小几的另一侧,端起绿茶奶昔喝了两口。 “四哥有没有跟你说,你爹下个月要回京述职。” 我一愣,我爹?多么模糊的人啊,只是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老实说嫣然走得太彻底,连留给我记忆片段都是模糊不清的,在梦里除了她的亲娘的形貌还比较具体外其他的人仅仅凭着梦中偶尔出现的几个飘忽不定的影子我的确无法辨认他们都是她的谁。而且潜意识里我也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所以我也有些迷茫,一个在前世有幸福家庭的人到了这里发觉自己一无所有,连个可以信赖依靠的亲人都没有这种落差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是吗?和我有关系吗?” “你应该知道,四哥不喜欢你爹的为人,你若想见你爹我倒是可以去……” “十三爷不必了,能把自己的女儿当礼物送的爹不要也罢。” “可你爹回来肯定会去八哥府上看你姐姐。” 什么爹啊姐姐的和我有屁毛钱关系,“人家父女情深。” 我的一句话倒是把十三阿哥逗乐了,“人家?你就不是张承恩亲生的?” “这个问题你可别问我,蛋是不是鸡生的?你得去问鸡,问蛋没用。” “你呀!,张承恩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是我爹又怎么样?他先对不起我娘,后对不起我,我也不想见他。” 这话半真半假,我听香翠说了家里的事后一直对这个爹没好印象,当然我也怕他老人家想起我来跑来看我,发现我不是他的女儿那可是大大不妙。 “别提我爹了,十三爷您给我说说太子的侧福晋和四贝勒的事。”这个我感兴趣,十三阿哥从小和四贝勒要好,应该最知情。 “你也知道兰姐姐?” 果然关系非同一般。 “都说我长得像她。” “是有七八分像。但是你们完全不同。” 这话听着还有点舒服,我怎么能跟个几百年前的古人一样。 “那给我说说。” 十三阿哥不像四贝勒府里的人,对这事也不觉得怎样,我让他说,他就兴高采烈地抖落起和小时候和四贝勒在宫里的生活。十三阿哥性子豪爽,聊天喜欢跑题,一个成语一个地名一个人名就能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我总是在他说得唾沫横飞的时候负责把他拉回正题。 拉拉杂杂了半天,我总算是大致知道点儿起因经过。原来太子的侧福晋叫绮兰十一岁进宫,是佟家人送进宫给皇贵妃佟佳氏贴身伺候的。当时四阿哥一直养在佟佳氏宫中,绮兰年纪比四阿哥只大三岁,和四阿哥甚是和得来,佟佳氏便把绮兰给了四阿哥,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自是感情深厚。自孝懿仁皇后病逝后,四阿哥便搬到阿哥所身边贴身伺候的便是绮兰和德妃送过四阿哥的李庭芳。四阿哥年纪渐长,德妃给四阿哥找通房,原想着四阿哥和绮兰亲近便要安排绮兰做四阿哥的通房,四阿哥也同意。太子一直心仪绮兰,问四阿哥要绮兰四阿哥不同意,太子也没强求。四阿哥十四岁生辰那晚阿哥们为四阿哥庆生,因为天晚太子便歇在四阿哥院中。不料那晚不知何故太子稀里糊涂要了绮兰,太子心中自是欢喜,只是惹怒了四阿哥,兄弟二人拳脚相向。为个女人大打出手康熙甚为震怒要杖毙绮兰,多亏德妃求情,康熙饶了绮兰一命还让太子把人领回毓庆宫。四阿哥跪在乾清宫的月华门外求康熙改变主意要回绮兰未果,还因十月底天寒霜重冻出一场大病。 “可歌可泣,想不到四贝勒少年时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感叹道。 “四哥现在也重情义。” 我吃了个樱桃,耸耸肩,“现在?拉倒吧。” 十三笑着摇头,“你不了解四哥,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姨娘!“弘晖探着小脑袋从影壁后转出来。 弘晖身后的小长随看见十三阿哥急忙跪地打千行礼,“十三爷吉祥!张格格吉祥!” “弘晖你怎么来了?听你阿玛说皇上让你去书房和弘皙一起读书。” “十三叔,你去跟阿玛说我就在家跟先生读书,我不去宫里陪弘皙哥哥。”弘晖好像十分不喜欢弘皙,昨天晚上四贝勒跟他说时就哭丧着脸,此刻还是。 我把樱桃推到弘晖面前,“可是散学了。怎么这么早?” “下午皇上考叔叔们射箭,我们年纪小的阿哥就散了。我从小门进来经过姨娘这里。” “这么说你还没回去见给你额娘请安?”十三阿哥问道。 弘晖点点头。 那十三叔和你一起回去,弘晖跳脚道:“好啊!,一会儿十三叔教我布库。” “你不怕摔疼啊?” “不怕!总比让弘皙哥哥他们给摔趴下好。” “弘皙今儿个又摔你了?” “没有,今儿个他抢了我的点心。对了,姨娘你给我做新点心,这回我不带去书房了,我留家里自己吃。” 弘晖真是太可爱了,皱着小脸十分气愤的样子控诉自己在书房受欺负的事情。小孩子就是这样有好东西就喜欢拿出去炫耀,被人抢了心里又不甘。 “好!姨娘做点心只给你一个人吃。” 十三阿哥和弘晖才出了院子,香翠就对我道:“格格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我还以为贝勒爷又罚您了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不过也差不多,罚抄了一晚上书。” 香翠从柜子里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我,“乔兴今早送银子过来说那个出大价钱的主顾近日要回南方,问格格那几把扇子画好没有。” 那几把扇子都不是俗物,我画起来自是精细费神许多,又怕图快画得不好,总是画一点就放下,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有一把没完成。 “完成四把,那把象牙骨的没画完,人家把银子都给了我还没画完,这也太不象话了。” “乔兴说没关系。他把画完的先给人送去。” “也好,银子你收好。” 最近我的日子好像没那么清闲了,也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正经事还没做完一天就晃过去了。 第五十三章 承宠 晚上苏培盛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四贝勒又赏我一样东西。打开苏公公双手托给我的小檀木盒,是一块怀表,英国制造的金灿灿的纯金怀表。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十足。表壳的正中镶着一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粉红色钻石,我真想找块玻璃划一下试试硬度够不够。打开表壳,我几乎被表盘上的一圈亮闪闪的小钻石幌瞎了双眼,就冲这上面的大小钻石也该算是奢侈品了。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就是不知道准不准。若是不准我找谁对表?四贝勒?他的表就准?他又去哪儿校对时钟? 我拎起表链给香翠看,虽然个头和小巧精致的现代腕表相比稍显笨拙,但和四贝勒屋里的英国座钟比起来到底是小巧可爱多了,就是和四贝勒自己身上戴的那支相比好像也要小上一圈。这年头能把表做到这个个头儿已经算是迷你型的了。纯金的表链又粗又长,分量就不小,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很容易就让我想到出去遛狗时给小狗套上的链子。 毕竟钟表在大清还是稀罕物,香翠直着眼睛看了好一阵,“这就是西洋表,真精致啊!格格,贝勒爷对您可真好!。” “就是。”苏培盛接道:“这表只有张格格您才有,别人贝勒爷可谁都没给。” 估摸着会看表的也没几个,四贝勒看我会认表就给我了呗。我不以为意地道:“替我谢谢贝勒爷的赏赐。” “嗻。贝勒爷还有一事相告。” 我把怀表放进盒子里,道:“苏公公请讲。” 苏培盛收了笑脸,看我一眼又耷拉下眼皮,道:“贝勒爷说,格格要好生学习《女诫》,每日必须抄够十遍,每天日落前让人送到爷的书房。咳!咳!”苏培盛清了清喉咙,声音又尖了些,“由苏培盛查收。” 苏培盛说完又堆笑对我道:“格格记好了,只能多不能少。” 看把苏培盛美得,不就收个作业吗! “知道了。”这真不是好消息。 苏培盛又道:“还有,爷说格格的画不错,但是字写得太差,爷特地给格格写了份字帖,让格格练心的时候练字,练字的时候练心。这字帖,格格收好。” 苏培盛将手中的纸卷交给我,是四贝勒抄录的《女诫》。雍正御笔亲书,要是能落上款那可就值钱了。 但是,这下每天真的就什么都别干了。 今年春旱,雨水都集中到夏季,入夏以来接二连三几场大雨让湿度大了许多,园子里有湖,园子周围又多湿地,又湿又热。一般都以为靠水而居会比较凉快,但人不是鱼不能时刻泡在水里,湿度过大又会觉得不舒服。这个时候北京城里的建筑还多以木机构的为主,应该是冬暖夏凉,没准儿城里比起这郊外的园子可能还舒服些。我扯扯衣领,没法活了,三伏天让我武装道脖子,从里到外一件不少,只是比春天时衣料质地轻薄一点儿,但是样式还是旗服的样子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不透气。穿成这样连空调都没有可想而知我有多难过。每天还要端坐桌前抄够十遍《女诫》,日子越发辛苦。 练心,练字。四贝勒真是能想得出来,我就奇怪了,我在他面前跟猫似的,可他还是说我不老实。我妈教了我半辈子都没把我教成淑女,可是四贝勒做到了。 弘晖这两日散学路过我的院子就会进来打秋风,完全就是和十四阿哥一个风格,吃饱喝足便拍拍小肚子对我说“姨娘最好,明儿再来看姨娘。” 看看怀表,弘晖该快来了,我让香翠把东西备好,绝对是小朋友的最爱——冰淇凌。当然没有冰箱冻得并不是太好,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我每天用冰量是有限的,不是很多,基本都是用来制作冷饮。冰淇凌上面再放上切成小块的西瓜白白红红煞是好看。 难熬的夏天,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我觉得自己都要热得化掉。 吃一口冰淇凌写几个字,我发觉到了这里我这种上学时养成边写作业边吃零食的毛病依旧没改。 “我说弘晖最近新添的毛病是和谁学的?原来是你。” 我放下笔,走到他跟前福身道:“贝勒爷吉祥。”他伸手扶我起来,看我的眼神流露满意的笑意,“嗯,书没白抄这两日懂事不少。”装谁不会呀。 他走到桌前看看我抄的书,“不错,字也大有进益。福晋说你是才女,琴棋书画都出色,原先看你画得也不错,你在家都读过些什么书?怎么连《女诫》都不会背。” 书我是读过不少,读书的年头比这身体的年纪都长,但是在我们那里我算是很普通的吧,才女很少有人这样形容我。 做人应该谦虚谨慎。“奴婢哪里称得上才女,是福晋错爱了。” “我看也是,你的字可没福晋夸得好。”有这么打击人的吗?我的字很好看,当然那不是用毛笔。 “看你的表情,还不服气?” “服气,奴婢是女人,女子无才便是德,四贝勒府又不是翰林院,奴婢的字写那么好做什么?” “还说服气,我看是负气还差不多。”说着抬手就要刮我的鼻子,我一偏身子躲开了,我最讨厌他刮我鼻子,逗小孩儿似的。不料一下子髋骨撞到桌角,疼得我呲牙咧嘴。 四贝勒“嘿嘿”笑了两声,捞过弯腰捂着胯骨揉的我,“小心点儿,顾上不顾下。”大手抚上我的痛处,“是这里吗?” 我扭着身子离开他的怀里,“没事儿。”其实痛的要命。 “有几天没看见你就与爷生疏了,爷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可好?” 我能说不好吗?肯定不能,因为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在问我,只是告诉我他想干什么。他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我,轻轻揽了过去,凑到我耳边,“爷会好好疼你。” 四贝勒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晚上我终于知道他有多“疼”我,我疼得死去活来,最后是疼晕过去,疼得不醒人事。tmd小说和a片都是骗人的,什么雨水和谐,男女之乐,我是一点儿乐子都没找到,只觉得身心受到重创,是真的重创。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也许只是四贝勒对于年轻身体的一种喜好,一连十来天都宿在我的院中,而且白天在我院子里的时间也多起来,让我给他画像,品尝我做的点心,教我写毛笔字。若说以前对他怕那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帝王,那我现在对他的怕则完全是出于对男人身体的害怕。即使头两天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消失,我也有些欢愉的感觉对他的触碰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但是对四贝勒的需索无度我仍是承受不住。 大夏天的,不动都是一身汗,四贝勒倒好夜夜耕耘不辍挥汗如雨。原本我每晚都热得睡不着觉,现在却总是睡得跟猪似的。以前我总是不懂为什么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能翻云覆雨,现在我也身处其中也渐渐能体会单纯出于身体需要的快乐。但是每每清早看着空空的枕畔孤寂的感觉就会系上心头,四贝勒府里的女人是否都有同感?我不得而知,但我到底是个更在乎感情的人。 好在今天终于有了转机,我以往从不准时报到的大姨妈这次竟是奇迹般的在我午睡时如约而至了。我心情忽地一松,终于可以歇歇了。 第五十四章 错过 午睡后我端坐桌前继续抄《女诫》,其实我书法底子不错,最近又得四贝勒这个名师指导,一天十遍抄下来,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练字和画画一样都是十分耗时间的事情,坐到桌前不知不觉便半天过去,一开始我把抄书当惩罚,心中不快,这些日子倒是体会了练字的快乐,昨儿个四贝勒看了我当天抄的书,还难得的夸了我两句,说我的字越来越有模样了。看着一篇比一篇越来越像四贝勒的字迹,心里还升出点儿自豪感,若是照此下去,我能把四贝勒的字学得以假乱真,以后如有机会回现代,凭借这一笔字我仿几副雍正的书法,说不定还能赚大钱呢! 抄完一遍,我放下笔,轻轻吹干最后几个字,拿起来和四贝勒的字帖好好对证,自我点评了一番,又从旁抽出一张白纸铺上,准备抄下一遍。 香翠端了一个茶盅到我身侧,将茶盅放到桌上道:“格格先喝些姜糖水吧。” 看着我端起茶盅,香翠就退到一旁的榻上坐下拿起她的绣活儿,拈针绣起来。 我喝了几口,突然想起今天肚子不是很疼,何才的药果然见效,不仅准时,痛经的症状也很轻。又想起何才写的那封信,也不知他家里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这些日子四贝勒总在我这里,我成天想着如何应付他,都把找何才打听消息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香翠,你去找何才,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帮忙。” “哎呀!糟了!”听了我的吩咐香翠大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然后就使劲拍了一下她自己的脑门,“格格,昨晚何才来过,知道贝勒爷在您这里歇息就说让早上贝勒爷走后告诉您一声他来过,还说有事情和格格讲。”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嗔怪道。 “奴婢原本是记着来着,可谁知道今日贝勒爷没起早,上午还在这里洗头,奴婢没空和您说话,十三爷来找贝勒爷出去后,奴婢又忙活贝勒爷早起的吩咐收拾厢房,一忙活就忘了。” 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无声地叹口气,“那你现在去找他来。”最近四贝勒把我的作息时间都打乱了,连我院子里的人都跟着整天瞎忙活。 “哎,奴婢这就去。”香翠答应着收拾了针线到院子里嘱咐了红儿和绿儿两句就出去了。 我暗自揣度何才可能是嫣然母家的人,嫣然从小和亲娘生活,这个亲娘也算是个才女,嫣然的琴棋书画都得其母亲传,只可惜我穿到嫣然的身体上却没穿得她的本事,甚是遗憾。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全能才女我很是好奇,但是香翠对嫣然的母家之事一无所知,我更是连这个亲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今能有个人能告诉我这些,我倒是乐不得打听打听。 我一边抄书一边想着,心情无端的好了起来,有**上就能知道什么秘密的感觉。 香翠回来得很快,何才没跟来,香翠抱着个小包袱进来。 “格格都怪奴婢。”香翠将包袱放到刚写完的那篇字上,低头小声道。一副愧疚的模样。 我放下手中的笔,把她拉到近前笑道:“怎么啦?何才不在。是吗?他肯定是在办差事,等他得空了再叫他过来,我也不是很着急。[]” “不是。”香翠道:“何才他交了赎身的银子跟刘管事辞了工。” “哦。”我突然有种什么事情被错过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站起身,“是吗?他人呢?” “交了赎身的银子,应该马上离开园子的,何才人缘好,和园子里的几个侍卫小厮喝酒耽搁了大半天,奴婢刚才找到他时他说以为没机会把东西交给您了呢。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府里的人了,本来一早就该走的。”香翠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看着我,“这人奇怪得很,说是他在南边的一个亲戚让他去帮忙照顾生意,决定做得突然,原想和格格道个别,只是贝勒爷时常在格格这里,不好当面道别了,还说要格格自己珍重。说得好像他和格格您走得多近似的,幸好没有旁人听见,不知道的岂不是要误会你和个下人不清不楚。”香翠对何才一直看不顺眼老说何才在园子里勾搭婢女。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年代只要是男女稍有瓜葛就会惹来闲话吧?更何况这个何才根本就不像个下人,从相貌到气质都是十分出众的一个人,园子里的婢女大多都是豆蔻年华,少女怀春思慕他也不奇怪。这样的男人上辈子我见多了,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香翠情窦未开思想还挺封建的。 “瞧你这语气,还看不上人家。” “奴婢就是觉得他没有做下人的样子,既然进了贝勒府,就该本本分分的做奴才,就算以前是公子哥,到了哪里就该有哪里的样子。”本分?我不知道何才正经是做什么的,但绝对不是给人打小工的。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最起码是个不缺银子的人。转而我又想到可能在四贝勒眼里我就是个不太本分的人吧,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定了型又怎是能轻易改变的?我也很想放下心中的不甘,老老实实给四贝勒做妾,可是内心的感受是骗不了自己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 “诶,格格不看看他给您的东西?” “哦,是应该看看是什么?”我回过神动手将包袱放到面前边打开包袱边道:“就说了这些?还说了别的没有?”。 “没了,只是临走还嘱咐奴婢要跟在您身边好生伺候您。”香翠有些不屑的撇撇了嘴,咕哝道:“他以为自己是谁?奴婢自小跟着您不伺候您难道还去伺候别人?” 包袱里的东西倒是让我很意外,是几本小册子,我翻开册子顿时头大,这都是些什么鬼画符的东西。没事儿给我这个我也看不懂,翻到扉页,上书《广陵散》。这个我知道,是古曲名称,莫非这些鬼画符就是传说中的工尺谱?看看发黄的纸页,应是有些年头了。我虽是不喜欢但到底被老妈逼着学了些乐器,而这其中古筝学的时间最长,即使弹得不怎么样,但是到底还是知道几个古曲名字的。因为老妈说我缺乏淑女气质,而身着古典的服饰弹奏古筝是老妈眼里标准的淑女形象我硬生生的被逼着学了很多年,跟我一起学琴的同学都考过了十级,我还在六级徘徊,我的音乐细菌确实不太多。记得初中时班上二十二个女生个个都会乐器除了我以外都是八级以上的水准,基本上就是个小型乐队,但是我从来不掺合,自曝其短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香翠歪头看看我手中的册子,很有些惊喜,“格格,他怎么知道您喜欢弹琴?还送您曲谱。不知是什么曲子?” 我有些吃惊,想不到香翠都知道这是曲谱,看来嫣然过去经常弹琴。呵呵,喜欢弹琴,好几个月了我可是连摸都没摸一下琴。 我把小册子都翻了一遍,除了一本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抄录的《孝经》其余都是曲谱。香翠最近在我的教导下也认得一些字,随着我翻书的手也跟着浏览了一番。 “这些曲谱不都是格格想要的吗?记得以前二夫人教您弹琴时还说这些曲子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曲谱都不太好找。” 我不置可否,随意“嗯”了一声,多难得的曲谱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因为我看不懂。 “格格好久没有弹琴了,有了曲谱,格格定要弹奏一番给奴婢解解馋。” 这个嘛――还是算了,不是我谦虚,实在是本人只会几个考级的曲目,这里又没有我看得懂的曲谱,而且多年没练习过,呵呵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好说,好说,等哪天我心情好的时候。” 自来到这里,我心情压根儿就没好过,就是笑也是强颜欢笑。 小册子下面是个木盒,打开木盒上面是一封信,下面是小瓷瓶,看看每个瓷瓶上贴的标签我不禁乐了,原来是各种药,外敷内服,头疼脑热,跌打散瘀,防虫祛暑,就是个应急的小药箱。看着这一盒子小瓷瓶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迫不及待地从信封里抽出信笺,一看之下我懊悔不已。 第五十五章 发泄 看过信后一下午我都有些魂不守舍,虽然信中所提及的人和事,我还是持怀疑态度,但是就我现在的身份而言根本就不值得别人来骗。外公、外婆、小舅舅,还有这个叫钱问春的人,钱问春就是何才,是外公的养子,这么一来他倒是成了我的长辈。若是当面询问,是真是假更易分辨,只可惜钱问春走了,这个人在园子里好几个月,有的是机会跟我说,非要等临走才告知我。香翠说的有理,他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对我说,他冒名进府定不会是单单为了我,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 除了钱问春的信另有一张信笺称我嫣然孙女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外公所书,信上说外公本打算与我见上一面,无奈突有要事不能在京中久留,待事毕他老人家还会来京城看我。言辞间满是对我的关切让我好生照顾自己,还留了个地址是北京城里的一处商号,说是若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要我拿着我娘留下的凤钗去这个地方找人,他自会知晓。信中对我娘的早逝唏嘘不已说外婆知晓娘的死讯已经大病了一场,早知会有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放娘随我爹去。当初外公外婆气急才说不认我娘的,哪知我娘竟真的这许多年不与娘家联系,吃亏受苦都自己扛着不向父母求援。信笺的末尾署名老叟钱唯英。 如果信上所书都是事实,那我娘就该是姓钱。又想起那本《孝经》来我又从柜子里把那几本小册子翻出来,把《孝经》通篇细细看了一回,上书:“女儿慧珠为父亲大人生辰敬书《孝经》一部,女儿当以此自律恭孝父母双亲。”篇末注明康熙十七年。莫非这《孝经》就是我娘写的,钱慧珠就是我娘的闺名吧?那时我娘应该还不到十岁吧,看那笔清秀的小楷力道十足,字字皆佳大有魏晋之风。 其实我心里应该是相信信上所载之事,尤其是几次和钱问春接触,我有种感觉,我想离开贝勒府若是有他帮忙,绝对事半功倍。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胆子帮我。既然钱老头留了联系地址,有机会我会去踩踩点儿,探探虚实。 一下午都在想着信里的内容,抄起书来便有些心不在焉,抄抄停停,速度很慢。 “想什么呢?一副心猿意马的表情。” “啊?”我抬头正对上四贝勒幽深的双眸,眼光闪耀处流露出探究的意思。 我放下笔,起身给他行礼,“奴婢不知贝勒爷驾临,请贝勒爷恕罪。”我心里暗暗腹诽,怎的又来了?这不是扰人清静吗?也就是我现在出不去,要是每日去福晋那里请安,他那些女人用什么眼神看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他从桌前绕到我的身边,伸手拉我起来,轻抚着我的手背道:“还没回答爷,你在想什么?” “奴婢——”我故作娇羞的别过脸不看他,小声道:“奴婢在想贝勒爷什么时候过来?” 他抬手刮上我的鼻子,“真的?”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说什么他都会问一句“真的?”要不就说我在哄他高兴。这贝勒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想哄他高兴?我就不信那些个女人对他的心都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怎么她们哄他时他就不问问是不是真的?我这张脸就这么不可信吗?看来演技有待磨练。 “嗯!”我揉着鼻子,做无辜状用力地点点头。(.无弹窗广告)” “姑且存疑。” 还是不信,但是仍是说过就罢了,没有深究,四贝勒把我坐的椅子稍稍向后拉开一些,坐了下去,然后仍如往常一般展臂揽过我的身子让我坐到腿上,用力地抱抱我,咬着我的耳朵道:“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怎么还是称爷的官讳,要和福晋她们那样称‘爷’,别老是贝勒爷贝勒爷的。”我实在是叫不出口,这年头女子管男人叫“爷”基本上和现代叫自己的男人为“老公”是一个意思,就算我们有了身体上的实质性接触,仍然无法抵消我心理上的排斥,“老公”对我来说那是私人专用的,就像牙刷只能用自己的,用别人的牙刷刷牙只会觉得恶心。 我正踌躇着张不开嘴,他已经有所行动的舔上我的耳垂,我浑身一哆嗦,便欲站起身,四贝勒早料到我的动作紧紧将我扣到他胸前,吸吮起我的耳垂。我的耳垂本就是敏感之地稍一触碰便脸红心跳,无法动弹。 我暗哑着声音,“别,贝勒爷,现在天还亮着。” “叫爷。”他诱惑的声音吹进我的耳朵眼,痒痒的,我又是一个激灵,感觉到我的反应四贝勒更是得意,“叫声‘爷’,现在就放过你。”说着又在我脖颈耳后轻吻慢舔,凉凉湿湿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四贝勒是调情高手,我又怎是他的对手,忙低低地叫了一声“爷。”却不料这一声出口,柔弱无力倒像是挑逗一般,四贝勒非但没停,竟然兴致更高,匆忙间两只大手抚上我胸前,隔着衣物大力的揉捏。 正在思绪无着间,苏培盛一声“贝勒爷——”打断了四贝勒的动作,我狼狈地挣出他怀里,不敢看苏培盛的表情。 一般白天或是有下人在时,四贝勒顶多就是摸摸小手,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急色,苏培盛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贝勒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两声,正色道:“何事?” “侧福晋刚才差人来说,今儿个侧福晋亲手做了几个贝勒爷爱吃的菜,请爷过去用晚膳,小阿哥有几日没见着贝勒爷了,也十分想念贝勒爷。” “哦。告诉来人回去回禀她主子,爷一会儿就去。” “嗻!”苏培盛得了信儿,匆匆下去打发李氏派来的下人。 我在一边听了,拍拍胸口,长长的吁了口气,有侧福晋在我就轻松了。四贝勒抬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脸的肃然,全没有适才的调笑之态,随意翻看我刚抄的书,语气有了些严厉,“昨日才夸过你字有长进,今日就退了回去,写字要用心,你今日是神游太虚了吧?这字一看就心浮气躁。” 我翻了个白眼,还真把我当弟子了,难不成还真想把我培养成书法家?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站着对手指。他拿起我放在桌角《孝经》翻了一遍,赞叹道:“这是你的?字不错。这慧珠是什么人?” 我撅了撅嘴,道:“是奴婢的娘亲。” “哦。”他了然的点点头,拉过我的手,声音格外低缓地道:“你——想你——娘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问我就有些鼻子发酸,倒不是想嫣然的娘而是想起我现代的老妈老爸。一下子便觉眼眶发热,瞬间就有大滴的眼泪滚出眼眶,滴到正拉着我的手的四贝勒的手背上。 “怎么就哭了?”四贝勒看见我掉眼泪,忙丢了我的手,好像觉得这样不好,又拉起我的手轻声安慰我,“莫哭了。爷不是要说你。为人子女思念逝去的亲人是人之长情,过几日你爹就回京,爷让他过来接你回家去给你娘上柱香。” 我不想给嫣然的娘上香,我想回去,想我的老爸老妈,想我养的小狗。他们肯定想不到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自由,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 “我回不去,我回不去。”我哭着道。 “不会的,爷让你回去,你爹一回京,爷就让他来接你。”四贝勒从袖口掏出手绢给我擦着眼泪。 这几个月我心情其实一直不好,我的事情本就无法解释,更不消说找人倾诉,虽说平日看起来我是能吃能睡,能说能笑,但是那份压在心里悲哀无法宣泄。可能是正好赶上生理期,情绪波动大,今日又接到钱问春的信,一时间想得很多,越想越不知自己今后该如何,被四贝勒一句话勾起了思亲的伤痛,便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愈发伤心,任是四贝勒如何劝解也抑制不住一波一波的伤感情绪。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挣脱四贝勒的手,跑进寝房趴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哭得天昏地暗,惊天地泣鬼神,哭累了心情也就平复了。哭虽说不能真的解决问题,但是却是极好的舒缓心情的方式。我只是想找个宣泄的出口,大哭一场,哭过后便毫无负担的睡了过去,一觉便是天亮。 第五十六章 魂兮(一) “格格今天醒的好早。” 我坐起身看着香翠把帐子挂好。昨天晚上也没洗漱就睡下了,只觉得眼睛还有些肿,心情却如从窗棂透进来的晨光,明媚了很多。我骨子里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格格昨晚没用晚膳,这会子饿了吧?奴婢给您洗漱完就用早膳。” 穿衣洗漱后我坐到桌前,今天的早膳比往日都要丰盛,两顿合作一顿,我也的确是饿了,哭是十分耗气力的运动。 “格格吃个汤包吧,贝勒爷说格格喜欢吃这个特地叫厨房做了送过来的。”香翠将一笼汤包放到我面前,我从善如流,况且府里的大厨把这灌汤包都做出花了,各种味道,百吃不厌,难为四贝勒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夹起一个,先轻轻吸一口里面的汤汁,还有些烫嘴,不过汤汁味道实在是鲜美无比,吸完了汤,蘸点儿醋再咬一口包子,好像有羊肉,还有蟹肉,一大早就有这样的享受,我舒服的叹了口气,闭目慢慢咀嚼回味,老天还算对我不错,能有这么好吃的汤包伺候着让我心里有了些微平衡。[] “再吃瓣糖蒜。前几天您不是说吃汤包配糖蒜好,奴婢就记下了,刚才看大厨房的人送汤包过来奴婢就到小厨房夹了一头糖蒜给您,别说按您的办法腌出的糖蒜特别好吃,有点儿酸有点儿甜,一点儿都不辣,而且脆生生的。” “那当然。”这腌糖蒜的方法还老妈亲传的,与常见的方法有些不同,其中很是有些窍门,就算腌的时间再长吃起来都是脆脆的,我吃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腻过。咬一口糖蒜,闭上眼睛觉得老妈就坐在桌边看我吃早饭。心里不由得又有些堵得慌。 原本灿烂的心情转瞬又蒙上一层阴影,我食不下咽的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撤下去吧。” 香翠看着我有些不解,但没说什么,将早膳撤下。一整天我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午膳晚膳也都没吃几口。 知道我小日子来了,今天四贝勒一整天没出现,晚上更是不可能来。[.超多好看小说]这次小日子倒是准时,疼痛也不是很明显,可是在现代时一到量多的日子就心情烦躁的毛病也出来了,很容易发脾气。下午抄书时,香翠给我倒茶,不小心将茶杯打翻,把我今天抄完的八页纸洇了个透,每页纸上都模糊了很大一片,要是往常我根本不会说什么,可今天不知是那股筋搭错了,我竟厉色的训了香翠一通。 知道我小日子来了,今天四贝勒一整天没出现,晚上更是不可能来。我早早洗漱钻进帐子里,香翠红着眼睛要放帐子,我拉着她的手十分歉疚的道:“好香翠,其实我不是真的想说你,可能是倒霉的缘故,我一到这个时候就心浮气躁。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舍得说你。别生我气了,啊?” “格格说得对,左右都是奴婢笨手笨脚,害得格格白费力气写了那许多。贝勒爷交代的数目没写够。是奴婢对不起格格。”香翠小声道。 我摇着她的手,“别这么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格格睡觉吧,奴婢给您把帐子放下来。”语气里竟有一丝不细心体会就察觉不到的疏离。 唉!小丫头心里一定不舒服,要知道嫣然以前可从没说过她,我来的这几个月也是一样,对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又回到现代,一家人围坐桌边举杯给老爸贺寿,小狗奔头急得在桌子底下乱转。在小侄子乐乐的怂恿下老妈当着我们的面轻轻的吻了老爸的脸颊。乐乐大呼:”不对!奶奶不对!电视里演的都是亲嘴。”老妈大囧。嫂子更是严厉的掐了一把乐乐的小屁屁,“乐乐!你要是再闹,一会儿妈妈就请你吃竹笋炒肉。”“啊,妈妈不要啊!今天是爷爷生日,打人不吉利!爸爸和妈妈亲嘴,姑父也和姑姑亲嘴来着,为什么奶奶就不能和爷爷亲嘴?”笑死我了,这个乐乐还是这样顽皮,人小鬼大,慢着,什么姑父,?他就我一个姑姑,我都没男朋友呢他哪儿来的姑父? “乐乐,你是想让爷爷看出三娘教子是不是?”嫂子又使劲儿在乐乐屁股上拧了一些,乐乐叫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奔到背对着我的男子身边,摇着他的胳膊道:“姑父姑父乐乐跟你坐,姑父最好,姑父你快点儿嫁给姑姑吧,这样你就可以天天陪我玩儿了。” 噗!我差点儿吐血,小乐乐说什么呢?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乐乐你就就为了有人陪你玩儿就要把我卖了,看来我是要回去好好教训他。这个家里除了我没人能镇得住他。 我正想着,就见那个男人凑到他身边的女孩耳边小声道:“笑笑,你看乐乐都着急了,咱们明天去领结婚证吧?”一桌子的人都笑看着他们两个,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期待的神情。 到底都是写是什么人啊?乐乐这个臭小孩儿,亏我从他刚出生就疼他疼得什么似的,乐乐急了是吧?你要是着急娶媳妇去清朝啊,那里十几岁就能结婚,你要是长大能长得跟我哥似的,在那里说不定能娶个十个八个都说不定。哥哥嫂子也不用担心你成剩男。 第五十七章 魂兮(二) 嘿嘿!我想到哪儿去了?对了,我不是躺在医院里吗?我醒了吗?为什么我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要结婚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到了清朝一下子就成了四贝勒的小妾,好不容易回到现代又稀里糊涂的嫁了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我不要!我都没谈过恋爱呢,我要谈恋爱,我不要结婚!要结婚也要先谈恋爱啊,我总得知道他是什么人,姓甚名谁,今年多大,长什么样,脾气好不好,什么工作,有什么爱好,从哪儿毕业,家里有什么人,情史如何,是否离过婚,这条而算了,离过婚的肯定不行,四贝勒的老婆太多,我可不想再找个二婚的,可是我在清朝和四贝勒那个过,是不是我也应该算是二婚呢?应该不算吧,张笑是张笑,嫣然是嫣然,张笑还是个纯洁的姑娘,可是我心理感觉自己已经是嫁过人的了,这可怎么办呢? 不行,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现在结婚! “我不要!我不要结婚!”我大声的冲屋子里举杯的众人大声喊。可是没人听我的,女孩,也就是我,娇羞的红着脸轻轻的点点头。众人都欢快的笑着嫂子更是笑道:“笑笑,这就对了,你早就该答应。来!今天双喜临门,祝咱们老爸六十大寿,祝咱们家笑笑终于能嫁出去了!来!干杯!” “干杯!”一阵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 “你们怎么都不理我?”乐乐大声的抗议,“干杯!我也要干杯!姑父和乐乐干杯!” “好!姑父和乐乐碰一个。” “叮”的一声响,乐乐的小脸乐开了花,把自己小杯子里的可乐喝光,又把杯子递给背对我的男子,“姑父再给我满上。”乐乐指挥道。 “行!” 答应的好爽快,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要脸! 气死我了!这都是我的亲人吗?我根本就没答应!不行,我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用力向自己的身体撞去却轻轻飘飘的穿了过去,反复几次都没得逞。为什么我回不去?为什么? “我不嫁人,我不结婚!我不嫁人,我不结婚!”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膀,“醒醒,醒醒。” 眼前的亲人一瞬间都消失了,我睁开眼,四贝勒正握住我双肩摇晃着我,“嫣然,嫣然,醒醒。”见我醒了他松了口气。把我放回枕头上,“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睡个觉又哭又笑的。” 我怔怔的瞪着四贝勒,撇了撇嘴,皱了皱眉,刚才他要是不摇醒我,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是有些生气,今天我伺候不了他,他来这儿干嘛? 见我不回答,四贝勒捏着我的鼻头拉了拉,“还不嫁人,不结婚。你都已经是爷的人了,心里难不成还在记恨爷?” 我不置可否。看我情绪不佳,见着他一点儿惊喜之色也没有,四贝勒有些无趣地躺回我身边,低低的叹了口气道:“看来爷是太宠你了,眼瞅着你的脾气见长,都敢瞪爷了。” 我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看着帐顶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再三隐忍,我原来虽然算不上凶悍,但也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可以随便靠近的。夏天帐子换成轻薄的纱帐,帐子外的烛火还没熄灭,突突跳着,火苗透过帐子映到我身侧的墙上,像个跳舞的小人,我伸出手去对着墙做各种手影,狼,小猫,老鹰,孔雀,天鹅……大灰狼咬四贝勒,小猫咪挠四贝勒,老鹰抓四贝勒,孔雀啄四贝勒,天鹅――天鹅呢,天鹅下了个蛋混进鸭妈妈的窝里,孵出的丑小鸭就是四贝勒,鸭妈妈不喜欢他,再来把手枪,“啊!”四贝勒应声倒地……以前我总是这样哄乐乐睡觉,被人从现代拉回来我心情很糟,也很无聊。 我正玩儿得高兴,“噗”的一声四贝勒身子探出帐外把蜡烛吹灭,连游戏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四贝勒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攥住,攥得生疼,四贝勒声音低沉的道:“嫣然,是皇额娘让你到我身边的,是吗?” 疼死我了,先是坏我好事,这会儿还虐待我,“疼死我了,贝勒爷您先放手。”我疼得差点儿以为他要把我的手捏碎。 他听我喊疼马上松了手,可我的手愣是让他给捏得动不了了,我带着哭腔责备他道,“是你捏坏了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明天我抄不了书,你不许罚我。” 四贝勒嘿嘿笑着,捧过我的手轻轻揉着我的手指,我故意鬼哭狼嚎的叫唤“疼!我的手让你捏坏了,反正明天我拿不了笔也抄不了书了!” “不抄就不抄,从明个起爷不罚你抄书了,禁足令也取消。” 四贝勒怎么说变就变,果真是喜怒无常,我探问道:“真的?” “真的。”肯定回答。 “朝令夕改不太好吧?”我试探道。 “爷说好就是好。”四贝勒伸臂将我揽到他怀里,“嫣然,爷小时候在皇额娘宫里养育,每天晚上爷不肯睡觉,皇额娘就会像你刚才那样,陪爷玩手影儿,编故事给爷听,皇阿玛也经常到皇额娘宫里,那时候皇阿玛喜欢我不亚于喜欢太子,直到皇额娘薨逝一切都变了。额娘只在乎老十四,皇阿玛只在乎太子,就连皇额娘留给我的贴身婢女绮兰也被皇阿玛和额娘指给了太子。” 四贝勒真是感情丰富的人,我玩个手影都能勾起他的回忆,幸好是美好的回忆,若是痛苦的回忆,岂不是会罚到我身上?记仇的小心眼的家伙,十个手指都不是一边齐,做父母的总会有些偏心,都多大的人了,还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贝勒爷为什么要说给奴婢听?” “你不想听?” “是,不,不是,随便,奴婢洗耳恭听。”就你那点子事全国人民早知道了,我兴致缺缺,适时打了个呵欠。 “算了,睡吧,你不喜欢听。” 朦胧间,就听身侧的人小声自语,“皇额娘今日是您的忌日,皇额娘你来看我了,是吗?你让嫣然给我演手影,就是要告诉我你来过了。” 呃,刚才我为什么要玩手影?这么幼稚的东西。莫非真的-――我的魂魄可以来到这里,那么――什么皇后的魂魄大概也许可能来到这里,想到这里我向身侧的人靠近了一点,我还是有些胆小。 第五十八章 晨会 四贝勒的话我本是没有当真,晚上嘛,马上就要梦周公,谁能保证自己那个时候是清醒的?反正我对自己在睡前半小时内说的话不负责任。 早起很正常,四贝勒已没了踪影,这些日子都是如此,我对四贝勒的心里想什么没有兴趣,他那样的人又岂是我可以随意揣度的,我只是想要清静一些。我心里惦记的还是香翠那丫头还有没有生我的气,虽然她都有些活泼的样子,像这个年纪的人,但是就因为我的一通脾气就又回到我初见她的模样,恭敬而有礼,从我起床香翠对我说得话只有“是。”奴婢遵命。”。 一大早我抓耳挠腮的想尽一切办法逗香翠能和我说句正常的话,太安静了,我受不了啊!我就是贱,每天听香翠的各种唠叨,一边笑话她像老婆婆未老先衰,一边又找各种话题逗她讲话,我每天也没什么乐趣,就这点儿乐趣这丫头不会也要剥夺了吧? “香翠,你见过那个主子像我这样的我求你了,和我说句话,你知道的整个贝勒府我只在乎你。”我连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出来了,香翠还是面无表情,麻利的站在我身后给我梳头。 今天的发式有些复杂,我苏培盛新送过来的檀木雕花的梳妆镜里看到今儿的发式和平时不同。 “反正我哪儿都不去,别梳这么隆重的发式,和平时一样简单些就好。”我道。 香翠依然不说话,自顾忙着手里的活儿。我觉得自己没脸透了,上赶着和人家讲话,人家都不理我。一点儿主子的尊严都没有。主子?我突然有些惊奇我竟然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主子看待了,完了完了,我可不能这样,我可是从三百年后来的人,即使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真正的人人平等,可我以前从来都是厌恶满清的这种主子奴才文化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顾不得头发还没梳好,转身拉着香翠的胳膊,“香翠,我命令你和我说话,像往常一样正常的说话。 看我这样香翠“噗嗤”笑了出来,“好了,格格奴婢真的没生气,只是从六七天前开始您就好像特别烦躁,一天胜似一天,奴婢不想惹您就是了” 这样啊,六七天前我就开始了,我怎么没发觉,好像以前正常的情况下我也是大姨妈来之前特别喜欢逛街买东西,消费极不理智,不买又不行,我只要一约好朋友去逛街购物,她就会问我“你是不是要倒霉了?”到了这里没有购物的发泄方式,我的烦躁的确无处宣泄,当着四贝勒的面大哭,训斥香翠都是因为生理反应所致吧? “那你干嘛不理我?” “奴婢可不是不理您,这几日您说话总像是吃了炮仗似的,奴婢见您心烦,自然是少和您说话,奴婢也拿不准您心情好了没有?” “你倒是机灵,可是你知道吗?这个时候你越不理我我就越生气。” 香翠“嘻嘻”笑了两声,“好了,您快点儿转回身去,头还没梳完呢。”香翠把我在镜子前摆正我从镜子里看到香翠在我身后冲我做鬼脸。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耍我,看我心情不好还这样。 “怎么想起给我梳这样的头发?别摸头油!”盘得紧不说而且还把头皮勒得有些疼,香翠从小瓶子里倒了些茉莉花香的头油在手上就要往我头发上抹。 “别动,今儿个您起得可不早,奴婢赶紧给您收拾好,您还得去给福晋请安呢。” “什么啊?” “贝勒爷今早临走时可是交代了,格格可以出去了,您说说,您就不该去给福晋请安吗?” “是真的啊,我以为他随口说说的。” “贝勒爷很重视格格呢,说格格最近伺候得好,大有改观,对格格的处罚从今日起取消。” 我倒是不觉得这处罚有难受,看不见那些女人我心情还好一些。“可也不用搞得这么隆重吧,让我穿成这样,梳这样的头,好像我刑满释放要开始新生活似的。” “看来格格今天心情好多了,从前那般打扮是因为您没给贝勒爷侍寝,您如今可是侍过寝的了,穿着打扮自然不能和从前一般。您没见福晋格格们都是这般打扮。”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讲究,梳这样的头就说明我不是姑娘了。心里一阵失落,我就这样成了妇人,两世为人没有恋爱过,没有个像样的婚礼,更别提什么定情信物结婚戒指了,一切都和我原来的设想不一样,本来是两个人的婚姻,现在却成为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过日子,而且我就是一群女人中的一员,我真是亏大了! 香翠自是无法理解我的心情,她只知道为我高兴加之我今天的确表现得一如以往,小丫头以为我也为能走出院子而高兴呢。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当我急匆匆赶到福晋院子里时,我又是最后一个,在我为数有限的几次请安中我好像就一次是第一个到场,还是因为在福晋要我陪她用早膳,而且没想到四贝勒也在场。福晋想事已经知道四贝勒放我出来,见我进门就招呼我过去,我有怎敢怠慢,先老老实实给四贝勒请安,令我欣慰的是四贝勒对我并没有表现的很热情,只是微微点点头让我给福晋请安,我依次给众人见礼后便站到最末听四贝勒和福晋的教导。 对于这种例行的晨会我根本谈不上什么兴趣,我无法融入到她们中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哪里当摆设。四贝勒的发言简单扼要,称赞最近园子里众人相处和乐融洽,希望继续保持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紧紧团结在福晋周围,为福晋排忧解难。还特别提了我,说我近日学了不少规矩,就让我出来了,让福晋抽时间对我进行再教育。其她人听了四贝勒的话有看我笑的有举着手绢捂嘴偷笑的。四贝勒话刚讲完就见十三阿哥和弘晖从东稍间走出来,十三阿哥显然是听到四贝勒刚才的话笑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见。 众人都起身给十三阿哥和弘晖见礼,十三阿哥对四贝勒道:“四哥,听说今日皇阿玛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我们这就走吧。” 四贝勒点头称是,起身和福晋交代几句就和十三阿哥和弘晖走了,四贝勒一走,屋子里的女人都轻松了不少,每个人都不像刚才那般端着,讲话也随意了。 福晋道:“爷昨儿个回来说今年皇上不打算太早回京,定是要过了八月十五才回紫禁城,今年的中秋宴就在畅春园设宴。妹妹们也是知道的,中秋是团圆节,一家和乐,儿女孝顺皇上才高兴,自是免不了要准备一番,进献给皇上和太后的月饼不能含糊,还有中秋的贺礼也要妹妹们帮我多动些心思,并不一定要多贵重,但是一定要显出我们的心思来,让皇上太后觉得咱们爷心里时时刻刻都装着他们。今天我就想听听你们都有些什么想法?” 哎呀,我心里叹了口气,也就是福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听起来都心烦。康熙儿子太多,都是心思机敏的人,要想出奇制胜谈何容易。 福晋说完,下面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李氏道:“谁不知道福晋嫁给爷前在乾清宫可是御前伺候过皇上的,对皇上的了解又怎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的。再说奴婢这里孩子多,光是照顾他们两个就够我受的,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其它的事情。凡是只要是福晋定夺定不会不好,福晋若是需要奴婢做什么,只管差遣就是。 李氏说完,其它几人也纷纷顺着李氏的话表态,但是听来听去都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是拐着弯儿拍福晋马屁,说什么福晋英明,自己愚笨,一切都听福晋差遣。我听着觉得十分可乐,这种事情办得好自是可以让四贝勒刮目相看,但若是办得不好落埋怨是免不了的,而且还让四贝勒心生不快,这事本就难度大,各位皇子都会绞尽脑汁,当然是什么都不做最好,不做就不会犯错。我正想着就觉有人拉我的衣袖,是乌雅,我冲她做了个询问的眼神,乌雅示意我看福晋。我转过脸向福晋看去,就听福晋道:“嫣然你可有什么主意?” 怎么问到我头上?我当然不能特殊,随大溜才好,“福晋,奴婢进府晚,也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规矩还没学全,这样的事奴婢肯定是没主意的,你问奴婢可是问道于盲了。” 福晋听了众人的话,也没在脸上表现出失望的神情,依旧是一副安静雍容的姿态,嘴角略为勾了勾,纤长的手指嫩如葱白,指甲上红色的蔻丹耀眼夺目,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优雅地轻轻啜了两口才慢慢道:“此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不急于这一刻,只是主意要早拿,准备要早做,妹妹们也别急着妄自菲薄,这贝勒府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爷有面子我们大家才会有面子,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得了主意就快些告诉我。” 福晋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谁也别想置身事外。管他呢,我就是四贝勒府最小的那个,去畅春园也没我份,我老实呆着就好。 第五十九章 雨天(一) 福晋说完正事,又问起李氏弘昀病好些没有?弘昀看着胖胖乎乎的,想不到这么弱不禁风,就这一个月我就知道四贝勒不止一次大半夜请太医来给弘昀问诊,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药罐子,光是这个孩子就够李氏操心。(.) 府里只有福晋和李氏育有子女,两人谈论起孩子来旁人自是插不上嘴。 听说最近因为弘昀时常生病,李氏已经打发掉弘昀身边伺候的两个嬷嬷和三个丫头,李氏又有些为难的道:“福晋您是知道的昀儿身子弱,可身边伺候的又没个得力的,搞得小阿哥三天两头的病,您说哪个做额娘的看着心里不难受?” “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不懂,弘晖生病我不是照样寝食难安?再说我还是弘昀的嫡母。” 听了“嫡母”两字李氏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黯然,眉头轻轻皱了一皱,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笑容,“福晋能体会是弘昀的福分,弘昀自是比不得弘晖阿哥尊贵,可到底也是爷的骨肉,当今的皇孙。弘晖阿哥出生前德妃娘娘就赐了宫中的老嬷嬷来府里。奴婢想着弘昀自出生总是闹病都是伺候的人不得力,若是能请德妃娘娘派两个宫中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昀儿的身子定能见好,弘昀自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皇上和娘娘呢。” 原来是替弘昀讨和弘晖一样的待遇,唉!依我看就冲四贝勒对李氏的情谊,也不会亏了弘昀,宫里的嬷嬷也不见得就比府外找的好。想起昨晚四贝勒的自言自语,可能李氏就如同四贝勒一样只是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否重要。其实重视又如何,不重视又如何,顺治根本就不重视康熙,可康熙不是照样当了大清主宰? 福晋道:“你若真的这样想。那改天我去和额娘说说,额娘最是心疼小辈,应该会同意。至于进宫的事,你知道弘昀身子不好,年节宫中人多,难免照顾不周,爷也怕孩子有闪失才不叫带他去,若是中秋弘昀身子能好些。不再如此天天吃药。我和爷说,带上也无妨。再说弘昀越长越怪巧,说话利索,小嘴也甜,额娘见着肯定是喜欢的。” 我就不明白了,四贝勒对李氏这么好。有什么要求直接和四贝勒提不就可以,可能还能快些达成心愿,干嘛还要找福晋来说。多此一举。 福晋又嘱咐了李氏一些照顾孩子的事情,李氏的神色也明朗了起来。一会儿话题转到今年夏天流行的衣饰上,就有人往里插话。女人们谈起这些总是滔滔不绝,在我眼里几百年都没什么变化的旗服在这些女人眼衣料的变化,一个花色的变化,袖口的纹饰,衣摆的长短都透露着时尚密码。谈得不亦乐乎,直到听得有些犯困这些人才起身告辞说是快要到晌午了。和这些女人在一起实在是浪费时间。 我也想跟着一起出去,却被福晋叫住,说中午弘晖也不回来,要我陪着用午膳。我怎可不知好歹地推脱,便客气几句留下来。 乌雅看着便道:“福晋偏心,留她不留我。” 福晋笑着伸指戳乌雅的脑门儿,“就你最没良心,是谁成日来在我这里混吃混喝?” 乌雅扭住福晋的手臂,“还不是您这里的东西好。” 乌雅是德妃的亲戚,论辈份还要叫四贝勒叔叔,德妃特意托福晋好好照顾这个孙女,是以乌雅和福晋关系比旁人要显得亲密许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点儿关系。当时心里还真是一时接受不了,后来想想顺治先后娶亲表妹和亲侄女做皇后,康熙的孝懿仁皇后就是四贝勒的养母也是康熙的亲表妹,也就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候又没禁止近亲结婚。 不大会儿大厨房的人就将午膳送过来,摆上桌。蕊珠端了水来,福晋乌雅与我净了手,珊瑚又递过帕子擦干。 “嫣然,你随意些的好。看看你,这些日子呆在小院子里憋坏了吧,人都少了些生气。” “还好。”我冲福晋笑笑,“每日抄书写字,确是能平心养性。” “你能这样想便好。”福晋提起筷子,夹了一著鹿脯放到我碗里,“听爷说你的手艺极好,尝尝合不合口味?” 我礼貌的夹起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向福晋点点头,“嗯,嫩滑无比,嫣然下厨不过是随性为之,怎么敢和府中的大厨相比?” “别光顾着客气,吃菜。”福晋又给我夹了两样菜到碗里。 “福晋,奴婢自己来。” 福晋笑着道:“你原就是性子安静文弱的,如今看来行事更是小心了。” “应该的。” 福晋又给我夹了一著鲜笋,“尝尝这鲜笋,北京可没这东西,是着人从南边快马加鞭运来的。”我咬了口嫩笋,鲜笋本就不是北方出产之物,这东西一出土如不及时处理,稍一耽搁吃起来便如啃竹子一般了,这时交通不是很发达,从出笋的地方运抵北京少说也要个五六日,难为这些下面的人还能把这东西保存得这般好,虽不及刚挖出来的鲜嫩,但味道也没损失很多,入口口感尚可。 “爷说你端午你做的粽子德妃娘娘很喜欢,哪个‘缠丝彩粽’德妃娘娘更是赞不绝口,还有前些日子你做的那个奇形怪状的风筝,宫里的娘娘们也喜欢得不行,嫣然你可是个深藏不露的。爷昨个可是交待了这次中秋你可是必须想出些好点子来。” 什么嘛?听了福晋的话,刚才还觉吃着可以的鲜笋瞬间如同嚼蜡,这东西还能入口吗?当我是熊猫呢,老得都塞牙。我说怎么好心免了我的功课,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宁愿回去抄书,这么费脑子的事我可做不来。 “看来奴婢是要让贝勒爷和福晋失望了,不是奴婢推脱,实在是这些东西都是奴婢临时起意偶然为之,若说是让奴婢刻意去想,奴婢脑子里就是空空如也,什么主意都没有。” 福晋好像是早知我会这么说,抿嘴一笑,“爷就是喜欢你这不刻意,看着随意,其实心思灵巧着呢!今早你也听我说了,时间还早,我就是早些知会你,还有一个多月够你不刻意的去想了。” 到底是刻意还是不刻意,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啊?不刻意的想,福晋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看这话说的多有技术含量。分明是硬性摊派,可从福晋嘴里说出来却这般随意。看着随意却也是不容我反驳的。 正吃着饭,就听外面一声闷雷,饭没吃完雨已从天而降。今年春旱,雨水都集中到了六七月份,这些日子大雨一场接着一场。雨水充足,池塘里蓄满水,夜晚满园的蛙鸣此起彼伏,今早李氏就抱怨,原想着“绿烟阁”临水夏天必定凉爽,那料凉爽倒是不见得,蛙声蝉鸣蛐蛐叫一样都不少,一到入夜这些动物就聒噪个不停。最可恶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蚊子特别多,薰艾草,弘昀闻不了那味道,呛得直哭,不薰又总有蚊子钻进蚊帐,经常大半夜就把弘昀咬醒,哭闹不停。我当时听了就想笑,当初四贝勒让我搬去住,我之所以没去就是想到这个问题,临水而居美则美矣,只是盛夏时节那里是园子里喂蚊子的好地方。 “嫣然想什么呢?看你笑的,想起什么了?”福晋问道。 “没什么,就是听见雨声,想起早上侧福晋的抱怨。这雨若下一晚,侧福晋就能睡个好觉,若是下午就停了,侧福晋今晚又不能睡觉了。”雨后的蛙声我可是领教过,如大合唱般。 “偏你就记得这个。”乌雅想来也觉好笑,“李氏就是这样,府里爷最是宠她,若不是园子里现今没有她中意的空院子,李氏早就嚷嚷着要搬了。” 用完膳,我愣愣地看着顺着廊檐如注般流下的雨水,雨下得这般大,就是打伞也会浑身湿透,若是不回,也不知雨何时能停?福晋想是看出我的想法安慰道:“别看下雨了,管它呢,让它下去。先喝杯茶,你们别着急回去,这下雨天下人们也难得清闲,我也可以清净清净,好久没有玩牌,不如今个下午咱们就痛快玩一玩。 玩牌?福晋看起来兴致很高,这里没有扑克牌,她们玩的我哪里会呢? “福晋,我不会。”我道。 “不许扫兴!”乌雅道:“嫣然你聪明,很容易的,我教你,包你一圈儿下来就会,会了就丢不开手。”(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雨天(二) 想不到摆上桌的竟然是副麻将,但是只有“条”,“饼”,“万”,风牌什么的一概没有。 乌雅看到牌高兴地帮蕊珠码牌,一边叫我道:“嫣然你还不快坐下,我来告诉你怎么打。”乌雅简单的给我讲解了一下,和现代的麻将有些相似,也是三张同花连牌或三同牌为一副,三副牌加一对同花凑成一副赢牌,还可吃可碰,但是起牌方法和现代不一样,游戏规则也不如现代麻将那般复杂,算番也没有太多讲究。我虽然并不精于此道,但好歹是会一些的,听乌雅的讲解也基本可以实战,可是嫣然原来可是一点儿都不会,香翠就在一旁伺候着,是最了解不过了,我便笑着道:“姐姐慢点儿,我都听糊涂了。” “容易的很,你听着可能糊涂,摸上牌就自然明白。”乌雅又招呼蕊珠,“三缺一,蕊珠,你来凑数。” 蕊珠摆手道:“不可,格格可饶了奴婢吧,奴婢可没有脑子玩儿这个。” 福晋笑着道:“她可不行,蕊珠你去看翡翠干什么呢?叫她过来陪我们玩儿。”原来福晋早已有了人选,“玉婉,嫣然你们稍等会儿,翡翠可是个高手,你们小心了。” 不大会儿,身着翠色衣衫的翡翠就进来,给福晋乌雅和我见了礼,对福晋道:“福晋让奴婢清点库房的东西,奴婢还没忙完就被您给叫来,明儿个交不出清单您可别怪我。”语气里还有两分撒娇。 不等福晋发话乌雅就拉着翡翠,将她摁到空椅子上,“老规矩,牌桌无大小,来,坐下。让你来,福晋自是应允了的。有什么没做完的明天接着做,今天下午你的任务就是陪我们打牌。” 翡翠看看福晋,福晋笑着点点头,翡翠得了令乐呵呵坐下,几个人已经熟练的洗起了牌。我随着她们几个动作,翡翠一边洗牌一边对福晋道:“福晋,奴婢陪着玩没问题。可是奴婢可没银子输。”不会吧。还带输银子的?我可从没玩过输钱的,顶多就是给输的人脸上贴个纸条画个小王八,再也就是输的人请客,福晋竟然带着我们赌博。我可是没多余银子用来输的。 “福晋,奴婢没银子。”我道。 我坐在乌雅下手,乌雅看我大有不想玩儿的意思。摁住我的手道:“没有彩头就没意思了,再说打得小,也输不了几两银子。翡翠是丫头这样说也就罢了。你就小气成这样,福晋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穿?你的月钱不是银子?” “我可就那点儿月例银子,有没有花销姐姐不比我清楚。再说我可没娘家给贴补。”既然牌桌上无大小,当着福晋的面我讲起话来也是我啊我的了。 “我最头疼你这样的了,还没输银子就开始叫穷。”乌雅摇着头十分无奈。 “嫣然,翡翠你们也别说了,老规矩。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的。”福晋兴致真是高但主要是因为福晋财大气粗。因着我是生手,福晋还叫蕊珠在我旁边帮我看牌。 我尽力表现得如同没摸过牌一样,一举一动都问我身旁的蕊珠怎么办,蕊珠也的确和福晋她们不是一个级别,这出牌的速度和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害得我经常问她,“你确定打这张?”每到这时蕊珠便皱紧那张好看的包子脸,让我有种很想咬一口的冲动。一圈下来连香翠也看出点儿道道,也在一旁支招,于是我这里又成了三个人商量,我装作拿不定主意,任蕊珠和香翠两人在那里摆弄,结果可想而知,让这两人一搅和本来很快就能“和”的牌最终被拆得七零八落,眼看我这里的筹码就快输光了,我心里寻思着,下一局可不能再由着这两个棒槌了,就算输了有福晋兜着,可面子上也太难看。 这一局,我起手就是一副好牌,若是能做成清一色,估计我要是再能自摸算下来差不多能将前面输掉的筹码尽数赢回来。我心里盘算着,出牌也不理会蕊珠和香翠,只按自己的想法出牌。 “格格打这张六万” 我鼻子差点儿没气歪,抬头无奈地看看顶棚上鎏金的彩绘,然后瞪了香翠一眼,“观棋不语。”转而一想又不对,“算了,不是下棋。可你也别漏我的底。”这张六万我是准备打出去,可是我还要防着别人胡牌。 “嫣然学得真快,打得有些模样了。”福晋摆弄着手里的牌斜眼看了我一眼道。 我打出一张九万,“还不是师傅们教得好。 翡翠甩出一筒,福晋跟着打了张六万。 “等地就是福晋的六万。”我抓过六万凑到我的牌上,“谢谢福晋,和了!”我把牌推到给她们看,如果是自摸我就彻底翻身了。 我笑意盈盈的扫了一下福晋乌雅和翡翠的脸,三人都有些泱泱的看着我的牌面,我指着牌,“福晋您该给我多少啊?” 看着眼前的两摞筹码,我暗笑,要不要一会儿把她们的筹码都弄到我这里来。在这以后福晋三人看着我越发好的手气很是感叹,乌雅更是有些不服气:“竟然输给个第一次打牌的。” 时间过得很快,外面已经听不到雨声,一直在廊下伺候的珊瑚进来道:“福晋刘管事说有事要和你回禀,您看――” “雨停了?”福晋问道。 “没停,但是小了很多。” 福晋推开手里的牌,“今天到这里吧。今儿个可是嫣然赢了。翡翠看看我们主仆输了多少?去拿银子来。”又对我和乌雅道:“我进去换件衣服。” 我搓着手,十分期待,想起还有乌雅那份,便眨眨眼睛冲着乌雅媚笑了道:“玉婉姐姐您可说了牌桌上无大小,更何况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翡翠可是去取银子了,咱们俩的帐何时结呀?” “看你笑的不知有多难看。”乌雅撇撇嘴,“雨停了。我这就回去给你备银子,然后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我起身故意向乌雅福了一福,“子曰:‘牌品不佳之人,人品必定不佳。’我今儿个可是知道福晋和玉婉姐姐都是人品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 翡翠拿来银子,我也不客气,掂了掂。其实我也不知道银子和筹码是如何换算的,反正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从里面拣出两块差不多大小的分给蕊珠和香翠一人一块。 蕊珠惊慌道:“格格这是做什么,奴婢差点儿把格格的筹码都输光了。” 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今儿可是你手把手教我打牌的。徒弟赢了怎么能没师傅的份儿?” 翡翠接道:“张格格不是小气的人,给你你就收着,早知张格格这般聪明,还不如奴婢来教,肯定赢得比这多。” 福晋从里间出来,换了件浅紫色常服。珊瑚把刘管事领进来,刘管事手中拿着一摞帐册,身后还跟着三人。我和乌雅看福晋有的忙,便起身跟福晋告辞,福晋一脸温和的笑容。“我这里又要忙了,你们要回去也好,翡翠去拿伞来,送送两位格格,雨还没停。你们小心路滑。” 外面只是蒙蒙的牛毛细雨,如丝般斜斜的飘落,其实不打伞也没事。才到院门口就见十三阿哥正撩袍子要进来,我和乌雅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十三爷。” “快起。” 十三阿哥没打伞,堇色的绸衫有些微湿,乌雅伸长脖子向十三阿哥身后看看。 “四哥还没回来,不跟你们说了,我要找四嫂换件衣裳。”十三阿哥说完抬腿匆匆进去。 我对翡翠道:“翡翠姑娘不用送了,这伞明早给福晋请安时我们定会带过来。” “那好,两位格格慢走。” 过了小花园我便和乌雅分开,细细的雨丝,落地无声,这样的雨不打伞也湿不透。我收了伞,沿着湖畔漫步,长长的柳条垂到湖面,细雨中有蜻蜓翻飞,有的停落在湖中的荷花和莲蓬上,园子里迷迷蒙蒙像足了江南的风景。 “格格还记得咱们上京城前在乌程的日子吗?” 我听香翠提起过我爹曾任乌程县令,在那个地方做县令一做就是十年,嫣然的童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香翠继续道:“乌程是个一年四季都雨多的地方,梅雨季节每天便是这样细雨霏霏的十天半个月也难见日头出来,格格那个时候就不爱打伞,喜欢顶着雨走,夫人都拿您没办法。您每天下午都在门口站在雨里等老爷回家。” “是吗?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伸手接住雨丝,侧头看香翠。 “奴婢什么都记得,奴婢的爹娘过世后,家里的东西被爱赌钱的叔叔变卖一空,叔叔就是在一个这样雨天把奴婢拉倒街上要卖掉,恰巧就在格格家的那条街。那天奴婢一直在哭,格格在门口等老爷,因见着奴婢一直哭便拉着奴婢的手安慰奴婢,央求二夫人买下奴婢。” “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个来?” “奴婢永远记得那个雨天,一到这样的天气奴婢就想起来。”香翠看起来是个没心思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挺多愁善感的,如果不是她爹娘去世,小小年纪又怎会落到为奴为婢的境地,“二夫人问奴婢愿不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给小姐做伴。”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奴婢当然说愿意,格格听说卖奴婢的人是奴婢的亲叔叔卖奴婢就是为了换几两银子去赌博,当着满街的人说奴婢的无良叔叔不是人。” “真的?我这么厉害?” “嗯!”香翠点点头,“格格小时候可厉害了,大夫人不让老爷去看二夫人,老爷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去一趟外宅,一次夫人病了,格格就带着奴婢去县衙后宅找老爷,大夫人不让进门格格就到县衙大堂击鼓惹来很多百姓围观,当着很多人都面格格说大夫人霸道,老爷无情。老爷被百姓指指点点实在没办法不顾大夫人的反对把二夫人和小姐接回家。” “还有这样的事呢?”我揪下一片柳叶,拿在手里玩,“其实大夫人也没错,每个女人都想捍卫自己对婚姻的主权,爱情本就是自私的,除非是不爱,否则哪个女人愿意和人共事一夫。” “啊?”香翠惊讶的叫了一声,“格格不恨大夫人了吗?” 我肯定是不恨嫣然的嫡母,只是感叹大夫人这样的女人生在清朝确实是可惜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夫人能有什么错?若说有错也该是我爹的错,他若是只娶大夫人或是只娶我娘,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格格自从病好后变了很多,以前格格从不会这样说的。” “那你觉得我是现在说的对,还是以前说的对?” “这个奴婢不知道。” 我笑了笑,这丫头心里一定觉得我刚才的话很荒谬,不敢指出来罢了。夏季还是雨天比较舒服,没那么燥热,我仰着头伸开手臂在雨里转了两圈儿,却撞进一个人怀里。(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口误 四贝勒扶住我,有些不悦,道:“怎么不打伞?” 我一惊从他怀里跳出来,站好给他请安,“贝勒爷吉祥。” “下雨天不好好在房里待着,看来就不该让你出来。” 我道:“贝勒爷误会了,奴婢刚从福晋那里出来。”四贝勒一身早上走时穿的衣服,应该是才回来,“贝勒爷不是也没打伞,奴婢觉得细雨中的园子景致格外好,就走得慢些,再说,这点儿小雨不打紧,连衣服都没湿透。” 听了我的话四贝勒僵硬的脸上的神色略微松动,语气也缓了下来,“老远就看你慢悠悠的走,北方的雨寒气重,最易受寒,莫在外面闲逛。”说着伸出一手对我身侧的香翠道:“拿来。” 我和香翠具是一愣,香翠手上拿的是伞和今天打牌赢得银子,用小手帕包着,我们俩都拿不准四贝勒到底是要拿什么?香翠看看我,有些愣怔的要把包银子的手帕递出去,就这功夫四贝勒身后的苏培盛眼疾手快的从香翠手中抽走雨伞双手奉给四贝勒,然后对着香翠小声却清晰的道了句:“没眼色!” 原来是要雨伞,他不说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当我们都和苏培盛一样。 四贝勒接过伞撑开,然后在我愣怔的时候把伞柄塞进我手里,“还不快回去。” “哦”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家已经大模大样的从我身边华丽飘过,苏培盛跟在他主子身后,经过我身边小声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然后轻轻摇摇脑袋。 这个我倒是明白了,苏培盛这是在贬损我和香翠,我知道我没个主子样儿,可香翠还是很不错的。我看看还有些发愣的香翠,搂着她的胳膊。“走了,我们快回去。” “格格,贝勒爷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我耸耸肩,撇撇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应该是正常状态吧,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无弹窗广告)” 回到小院。洗了个澡换过衣服我适时的打了个喷嚏。也没太在意。刚躺下想着园子里雨中的景致,突然来了灵感,便拿出那把象牙扇骨的折扇点着烛灯画起来。哪知第二天早起便觉头重脚气昏昏沉沉喉咙灼痛,一张嘴竟是声音沙哑,让四贝勒说着了,我还真得了风寒感冒。 我呆呆的看着帐顶。同样陪着顶雨逛园子,香翠还好好的,我却又病了。如今我娇弱的一如温室的花,经不得一点儿风雨。香翠去禀告了福晋,翡翠陪着请来的大夫来给我看诊。 “看格格怎么搞的?昨儿走时还好好的。今天就得了风寒。”翡翠坐在我床边,伸手试试我的额头,“还有些发热。” 我用手绢捂着随时流淌的两条小溪,鼻子囊囊的道:“翡翠姑娘回去替我跟福晋说让福晋费心了。” “奴婢知道,格格只管好好歇着。昨儿听贝勒爷说格格回来时有伞不打,顶着雨在园子里散步,这病定是这么来的。” “我哪里料到自己这么娇气。” 翡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话说的,咱们府上的女人哪个不是娇养的,能不娇气?” “翡翠姐姐不知道,我们家格格最喜欢晚上折腾,昨晚本已经睡下,不知又想起什么,就穿着小衣坐在桌前画了半宿,依奴婢看定是昨晚受的风寒。” “还有这等事?”翡翠疑惑道。 “可不是吗?” “香翠要你多嘴。” “那格格就歇着吧,福晋说格格这两日也不用去请安,奴婢这就回去了。”翡翠起身给我行礼准备回去。 “翡翠,阿嚏!阿嚏!”不等我说完话,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翡翠姑娘慢走,跟福晋说我没事,阿嚏!”翡翠笑着退了出去。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是我不想起来,而是身体实在是太弱,等到几日后我给福晋请安才知道,四贝勒出去办差了,已经走了两日,据说是检查京畿的河务,最近京城周边一直阴雨连绵,城南更是连降几场暴雨,城南河网密集尤其是永定河有暴涨的趋势。康熙四十七年永定河治理的工程告于段落,但前两年雨水不是很多,也没能真正体现出治理工程是不是行之有效,今夏的暴雨正是严峻的考验。 四贝勒不在家,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之于我只能说是可有可无,床伴而已,再说跟他睡觉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其她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四贝勒才走了两日便一个个没精打采,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就连往常的精致妆容都变得有些敷衍了事,衣饰也平淡随意了许多。 “福晋可知道爷这趟差事又要多久才能回来?”李氏问道。 武氏揪着手中的帕子,道:“皇上儿子多,非要让咱们爷去。” 福晋莞尔一笑,“爷的公事又岂是我能知道的,你们心里惦记爷我也是一样。” 李氏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旗服,简单的头饰,浅扫蛾眉,略施粉黛,妆容很淡雅整个人都显得清丽了不少,我觉得到比她以往大红大绿的装扮好看很多,人也显得年轻,娇俏。我的确不明白四贝勒是什么审美取向,放任她以往那些俗艳的装扮。李氏今天还把弘昀给带过来,两岁的弘昀嫩白可人,只是时常生病,手脚显得有些软,走路还不十分利落。弘昀被安置在福晋的榻上,转着大眼睛东看西看,一刻不得安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好玩,最单纯。 福晋让蕊珠端上新制的点心,看起来酥酥软软的应该很好吃,福晋拈起一小块芙蓉饼,递到弘昀嘴边柔声道:“弘昀乖,额娘给你吃糕点,要不要啊?” 小孩子十个有九个都是天生的嘴馋,弘昀自是不例外,嘟着粉嘟嘟的小嘴,满眼都是想吃的意思。但是弘昀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腼腆的扭过头去冲着李氏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额娘。”,意思是询问李氏他可不可以接福晋递过来的点心。大抵所有的母亲都会教导自己的孩子不要乱接外人的东西,看着弘昀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昀儿乖,额娘告诉过你,福晋赏的一定是好的,昀儿还不快些谢过福晋。”李氏连忙出言诱导弘昀。得到许可的弘昀,乖巧的转回头,眼睛眯成两弯月牙。糯糯的道:“谢额娘。”福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皱马上迎上弘昀纯净的眼睛。动作小心的将点心递给弘昀拿好,然后拿起手帕抹净手上的的点心碎末,福晋这番动作看起来亲切但实则透出几分疏离。 “侧福晋是怎么说话呢?”李氏下手坐着的宋氏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一屋的女人一时都有些愣怔。 宋氏平常不是很爱说话的样子,她是四贝勒府的老人,传说还拥有四贝勒的初夜。比李氏略小几个月比四贝勒要稍稍大一些。我仔细观察过这个女人,并不如李氏那般容貌出众,长相中规中矩。但是眉心一点胭脂痣神色间总给人有些忧郁的感觉。作为四贝勒早期的通房,她没有李氏那般幸运得到四贝勒的宠爱,十来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二十几岁本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宋氏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和府中的其她女人总保持着距离,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面无表情的听众,很少掺言。今儿个宋氏的话说的突兀。众人均聚焦于她,各人表情不一,显然大多数人都明白宋氏话里的意思,估计只有我还没懂。 李氏正为儿子对自己的依赖而倍感自豪,冷不丁听了宋氏有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太在意,眼睛还是看着弘昀,嘴上却道:“我看宋妹妹这两日精神头不大好,莫不是身子不适?可我又哪儿招了你?何不就把话说明白点儿。” 宋氏嘴角一勾,轻哼了一声,“是奴婢刚才多嘴了,有些事情也轮不到奴婢说,福晋都没意见,奴婢就更没说明白的必要了。” “宋言!”李氏突的提高了声调,“我知你一直对我心存不满,可话总要说在明处,你这样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氏见李氏有些急恼的样子倒是嗤笑一声,“这么些年了,侧福晋还是这样,您和奴婢都是来给福晋请安的,是谁给您权利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们都是从紫禁城里出来的,上下尊卑总该牢记于心,您虽说是侧福晋,可侧福晋就是侧福晋,小阿哥虽是你生的,可他的额娘只能是福晋,小阿哥何时出来两个额娘?这个――奴婢没说错吧?” 原来如此,李氏话里的毛病被宋氏逮住,借此嘲讽一番。福晋仍是一副端庄的模样,只是略微勾了勾嘴角,想必心中十分受用。饶是再大度的女人也不会喜欢丈夫珠围翠绕,福晋碍于身份地位,不得不在人前极尽贤惠之态,不仅要照拂现在府里的女人,还要给四贝勒寻找新人,心里苦闷想来比我辈还要多上几分,宋氏刚才的几句话换了哪个大老婆听了肯定都会舒服无比。李氏被宋氏噎得一时也不好接茬儿,只是脸色顿时沉下来,紧抿双唇,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福晋似是没看见李氏的神色变化,伸手掐掐正品尝手中点心的弘昀的小脸蛋,弘昀也十分配合的扬起小脸给福晋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这孩子,真是弘晖的弟弟,嘟起小嘴的样子和弘晖一模一样。” 一直站在福晋身后的翡翠笑着接道:“可不是吗?怎么说也是贝勒爷和您的儿子,弘晖阿哥的弟弟,能不像?” 李氏坐在那里脸色更是不好看了,我打眼看去真担心李氏手里那脆弱的绫帕被她扯断,我突然觉得福晋并非我原来想象中的那般大度作为贝勒府一人之下众人上的女主人,她有能力主宰府中其她女人的命运,就连李氏这般看起来十分荣宠的侧福晋,也是在福晋的钳制之下。(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小事 对于福晋的认知让我内心更加不安,我不喜欢把人和事往坏处想,可是我有一颗二十一世纪二十六岁的灵魂,谈不上成熟,但也不是如这十五岁的外表所表现得那样无知,当然如果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要求的话,我的确是很无知,我的思维方式和她们不同,有些事上我的反应明显比这些人要慢半拍。我在潜意识里把福晋当成自己在四贝勒府的靠山,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对福晋的了解少得可怜,这样一个优雅大气的女人心思究竟如何我根本看不透,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那种气势不亚于四贝勒,那种由她身份而决定的优越感压得人胸口发闷。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福晋对李氏那有些不屑的嘲笑,李氏气恼却无从发泄的样子,宋氏的冷语,其她人或附和或沉默的的态度,我不禁心生恐慌,这一个月我与这些女人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但是每回和这些女人在一起我都能察觉她们之间并非像姐姐妹妹叫起来那般亲热友爱。而我现如今不是也是这样虚伪的假笑和她们搅和在一起,她们这样做大多是出于从小生活环境而磨练出来的正常反应,而我却是违背本性的强迫自我行为。 我不能这样! 我果断的从床上坐起掀开帐子汲着鞋子在屋里打转,我到底怎么办呢?关键在于“出去”,中秋过后就要会京城,那里可不是这郊外的园子可比,进了那里算是进了真正的笼子,时间紧迫啊。 难得今晚夜空晴朗,柔和的月光透过明纸糊的窗户洒进屋里,不点烛灯也能辨清屋里的陈设。淡淡的月光下难免升起一丝自怜自艾的情绪。这样的夜晚我还要过多少,从少女到老妇,我会有多少青春日子消逝在这清冷的月光里,香翠拿起我的一件外裳要给我披到身上,我只穿着里裤和肚兜,大夏天的穿多了我是睡不着的。 “格格,您这是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还穿这么少。”许是我在里间弄出声响惊动了在外间榻上守夜的香翠。 我看着朦胧月光下强睁着惺忪睡眼的香翠。心中苦笑。我的心思谁人能解?也罢,我也不指望别人来解,机会总会有的,万事还要靠自己。 确定了想法,或许机会就会不经意的送到眼前也未可知。 园子里没有了男主人,原本就过分阴柔的园子更是没有什么生气。(.)李氏想来是那天被宋氏气到,一连几日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闷在自己的院中,每日请安也见不到她的芳踪。福晋最近总是胃口不好。这日福晋去了趟畅春园给德妃娘娘请安,不知是因为天气闷热难当劳累到贵体还是德妃说了什么,福晋回园子后便神情恹恹。傍晚翡翠还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福晋看诊,反正福晋病倒了。 福晋嫌人多闹烦,便让翡翠通知众人免了最近的每日请安,园子里的大小事情也都让宋氏和武氏两人暂管。又可以免了那烦人的女人聚会我自是心里乐不得,但又不好表现得太高兴。让别人认为我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福晋的痛苦上那就不好了,我又岂是那种没心肝的人,于是装模作样的约了乌雅一起去探望福晋的病情,当然我也没空手去,亲手做了几样清淡开胃的小菜给福晋送去,小小的孝敬一番。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日你们就不用过来吗?”翡翠通禀后,福晋让我们两个进去,翡翠拿了个引枕放在床头让福晋靠在床头。一眼看去福晋眼眶发黑,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模样说不出来的有种寂寥的感觉。 “我和嫣然都惦记着您,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乌雅道。 “翡翠还不看座。”福晋道。 翡翠和蕊珠搬过两个小杌子放到床边,谢了座,乌雅挑离福晋近的位子坐下,便亲热地搂着福晋的胳膊问:“福晋可否觉得好些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打紧的病,想来是那日去畅春园天气有些热,中暑而已。人乏得很,便不想听过多的人声。”福晋有气无力的说着。 “那就是连我福晋也不想看见了?”乌雅有些撒娇的道。 “你这丫头就是话多。”福晋有些宠溺的伸手点了乌雅的额头,“一来就说这没良心的话,早知就让嫣然一个人进来就好,你看嫣然年纪比你还小,可比你安静沉稳得多,你这一说话就吵得我头痛。”福晋说完故意两手捂上额头一副不禁吵闹的样子。 “福晋”翡翠端来一碗粥,“您看张格格还做了几道小菜给您开胃,您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不如就着小菜吃碗粥。” “真的?难为你这样惦记我,这小菜做得真好看,看着都有食欲,我来尝尝。” “福晋别动。”乌雅伸手稳住福晋的身子,“我来,翡翠我来伺候福晋吃粥。” 翡翠也不客气,笑道:“那当然好,就交给乌雅格格。”不得不承认乌雅是个十分有眼色的女孩,这般殷勤狗腿的事情我是想不到,想到了也做不来,我天生就不太会伺候人。 “这个小酱黄瓜清脆爽口,还不是很咸,嫣然的手艺越发好了。”福晋就着小菜吃一小碗粥,“果然开胃,翡翠再给我添半碗粥。” 翡翠乐不得的接过碗,“看来府里的厨子都该挨打,成日家送那些腻腻歪歪的东西来,还没这酱瓜能引福晋的食欲。” “只要福晋喜欢就好。”我朝福晋小笑了笑,“您也知道,奴婢一直身子不好,一生病多半就是脾胃失和,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惦记这些鲜香的小菜才能勉强吃些。奴婢以己度人,只想着生病的人多半和奴婢一样,才带来这几样奴婢觉得可以开胃的小菜过来,福晋若喜欢,明儿奴婢再给您带些过来。” 福晋温和的点点头,“只是劳累到你了。” 听福晋如此言语。我慌忙从杌子上起身,垂首恭敬道:“福晋可别这样说,贝勒爷不在家,府里上上下下还要靠福晋做主,昨天武格格还和我们说不管不知道,着手干了才知道福晋的辛苦奴婢们都指着您快点儿好呢。” “就是,福晋快些好了,我们还可一处打牌。武姐姐还说下次打牌可一定要叫上她。”乌雅在一旁连声附和。 我是不知道和福晋说些什么才好。乌雅却是个嘴闲不住的,嘁嘁喳喳说个没完也不知她怎么就那么多话要和福晋说。好不容易等到福晋吃药,我便趁势与福晋告辞,回到小院却见不到人影,香翠院里院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红儿和绿儿,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又跑去哪儿玩了。直到日落才见到两人两人嘻嘻哈哈的携手回来。 我在灯下画画。就听香翠在院子里训两个小丫头。 “你们两个今儿个是去哪儿了?我找遍了园子也没看见你们两个的鬼影。”香翠高声截住要回屋两个小丫头。香翠的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只要这两个丫头偷懒让她逮着指定是一顿好训,两个小丫头对香翠比对我还要怕上几分。 “香翠姐姐你何必这般,我们是去了针线房。”红儿理直气壮道。 “你们去哪儿了?去做什么了?明知道格格和我去给福晋请安。你们不好好看院子,四处乱跑,若是院子里丢了什么东西。你们两个是打算挨打了是不是?” “香翠姐姐,你急个什么劲儿啊?我们也是因武格格屋里的大丫头莲心姐姐来叫我们去,我们才去的。” “什么人来叫你们你们都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这个院子的丫头!” 我听到院子里几个人说话,放下手中笔。冲外面的几个人大声道:“香翠,让她俩进来,到底怎么回事进来说,我也好听听。” “诶!知道了,你们这两个丫头越发的不像话。”香翠答应了,狠狠点了下绿儿的头。 三个人进到屋里里,我坐在桌子后面静静的看着她们,“说吧,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打心里一直把她们几个当小孩儿,尤其是绿儿年龄最小,平日我也总是嘱咐香翠让着她们一些,所以这两个小丫头对我也是从不怕惧的。香翠经常教训她们俩,说起来,她们可能怕香翠比怕我还要多一些。 “格格有所不知,今早您去给福晋请安后,武格格房里的莲心姐姐就过来要找您借人,见您不在就先叫了我们两个过去。” 借人?我这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我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她借人做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红儿嘴皮子一向利索,便继续回道:“莲心姐姐说,因着福晋一早就吩咐下去的说园子中各个院子的窗帘帷幔桌布座垫太过粗陋,外面买的不合心意,就着针线上的人重新做一批。园子里负责针线的人少,干不过来武格格就出主意从各个院子抽调针线好的去,原本是想着让香翠姐姐去来着,可是香翠姐姐人不在我们两个也是会女红的,觉得格格离不了香翠姐姐,就自告奋勇,莲心姐姐看过我们的针线觉着还行,就同意了,因忙着赶活计,也没等您回来就让我们先去了。” 红儿一口气讲完,这事听着是没什么,可莲心的行为却值得商榷,毕竟是我院子里的人,可是却被别人随便差遣,哪怕是打着福晋的旗号,也该等我发话才是。 不等我说话香翠已经有些恼了,“你们两个到底长脑子没有!你们是谁的人,是个人叫你们就去!” “可是福晋让武格格管,武格格发话我们能不听吗?”绿儿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莲心算什么,不过就是武格格的大丫头,她再大也只是个丫头,何况只是格格的丫头,还能比我们高到哪儿去?依我看是你们两个想拣高枝。”在这个问题上香翠一向是经纬分明,我也是能看出来红儿绿儿时常羡慕其它院子里的丫头,相比之下我的院子还真是满园子里最素净的地方,从家具到陈设都是极简单和普通的。倒不是我有多清高,四贝勒也提过给我屋子里换些陈设,但是都被我婉拒了,我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弄那些东西也不会觉得心情就能好几分。 “格格。”红儿绿儿扑通给我跪下,“格格,香翠姐姐的话说得太重了,奴婢可没有这心思。” “好了,快起来吧。”一看到她们下跪我就觉得头疼,“不管怎么样都由得你们,那明儿还去吗?” “今天武格格下午去针线房看了我们的手艺,说是很满意,大概得去个十天半个月的。”绿儿道,这个时代女红是女孩子的必修课,能有拿得出手的女红是极其有面子的一件事,若是针线好得能让达官贵人看得上眼更是女子的一份荣耀,我能理解红儿和绿儿想有个展示自己本领的机会那迫切的心情。毕竟我在四贝勒府太不起眼了。 “那就这么着吧,这次先这样了,以后有事情记着先问我,别擅自拿主意。” “是,奴婢记下了。”两人应诺着,我摆摆手,就都退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香翠便憋不住道:“格格明儿去福晋那里您问问福晋,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怎么会缺针线上的人?就是缺了不会去外面再找,非得让咱们的人去,您身边左右就我们这三个人,和其她格格比已经是天上地下,结果还有人惦记。” 我看着一脸愤恨的香翠笑笑道:“瞧你,多大点子事儿,人家要用人,叫去用就是,我这里事情少,反正她们两个成天也就是在院子里玩儿,给她们找点儿事情做到也不错。” 香翠显然对我的说法并不认同,“那也轮不到其她人指使,您就应该不让她们去,这种事情开了头,以后这两个丫头该不安分了。” 我明白香翠的好意,可我突然有了个想法,现在还是先不说,再看两天。(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离开 这日,北京城里热闹的前门大街的一间茶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边。 “哥,咱们去哪儿啊?” “还没想好,等我今晚好好琢磨一下。”我漫不经心的答道,手里剥着花生,“别这么紧张嘛,你看这几天咱们不是好好的。” 从二楼看下去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的闻名遐迩的前门楼子显得高大而突兀,从那里进去就是内城,真正属于满清贵族的内城,达官贵人聚居的内城。和这城外低矮破旧的平民居所相比较那内城的深宅大院显得富丽而神秘。而北面那正对正阳门的紫禁城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能望而且更不可及的地方。我流连在三百年前的北京城,高高的城墙将这前门外的世俗风情与那城里完全隔绝。满眼是清初的市井风情,与我从书上所知既相似又不似。我努力把这里的建筑和我记忆里的建筑重合,但是却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我当然就是“哥哥”,香翠就是我的妹妹。话说我怎么出了园子,其实简单得很,而且顺利得想让我尖叫。自从到了清朝,这是目前最让我开心的事了,这几天晚上住在客栈里,我每天都是笑醒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受了老天的捉弄,但是这次他老人家好歹是遂了我的心愿。四贝勒外出公干,福晋病还没好娘家就传来消息说福晋的父亲内大臣费扬古病重,福晋匆匆忙忙交待了管家的事情给宋格格和武格格,自己就赶回娘家给父亲侍疾。一时间园子里男女主子都不在,我的日子便松懈了很多,加之红儿绿儿被叫去针线房干活计,我的院子就只剩下我和香翠两个,我的心思也活动起来。 多好的机会啊!我本就是寂寂无声的路边小草。这下更没人注意到我的行动。于是乎,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香翠,起先这丫头胆小怕事,不敢附和我,还劝我打消念头。要说起来香翠说得确实有理,嫣然一个长于闺阁的小女子,不算太长的十五年生命里并没有过和外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经验,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体弱多病怎么可能经得起外面雨雪风霜。可是香翠料想不到的是现在嫣然柔弱的身体里寄居着我这样一颗不甘困在牢笼里的灵魂。 我是铁了心要走的,而且我明确的告诉香翠,她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不能拦着我走,我可以打发她去其它地方,装作我走时是临时起意,她不再现场。就是事后被发现追究责任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她。我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四贝勒府,毕竟到了外面会面临些什么问题我心里也没个谱儿,对于只求生活安定有吃有穿的香翠来说留在四贝勒府不啻为上上之选。我还没自私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的地步。再者我的私房委实不够丰厚,穷家富路的道理我是懂的,两个人一路花销也会翻倍。而且若说是选驴友香翠肯定不是上佳的人选,小丫头知识经验都十分有限胆子也小,真碰上什么情况恐怕还要靠我去解决。但是香翠是嫣然的陪嫁丫头,是嫣然最亲近的人,心思又单纯。扔下她我又于心不忍。每个人都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左思右想后我把权力交给了香翠自己,我陈述了我要干什么,前景风险一样不落的都分析给她听,我不管香翠懂不懂,我都要她自己选。 显然小丫头被我的想法吓到,又不敢声张,一个人纠结煎熬,晚上她睡在外间的榻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香翠一副疲倦的面容,黑黑的眼圈人憔悴了许多。伺候我穿戴梳洗后香翠转过身将外间里间的门都关好,转回我身前郑重的跪倒在我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格格,奴婢知道您是为奴婢着想,奴婢想不明白您为何要离开四贝勒府,但是奴婢只知道一件事,当初是您从我叔叔手里救了奴婢,奴婢也答应过二夫人一辈子跟着您。奴婢想好了,做人不能丧了良心,没有信义,不管您要去哪儿只要别丢下奴婢就好,奴婢要跟着您!”语气坚定不容更改,显然香翠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的结果就是跟着我,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并不出我的意外,依她的心情不管内心如何挣扎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正常的。我接受,虽然我和这个小姑娘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心思的透明和纯净,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值得去珍惜的。 于是乎,经过两天的酝酿详细的筹划,最终在一个阴沉闷热的天气里,待红儿和绿儿去了针线房后我与香翠换上园中小厮的衣服,轻装简行出了园子。 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完全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拦截和盘问,闷热的天气没什么人愿意活动,园子里没有正经的男女主子,下人也都十分懈怠,一个个懒洋洋的。我们到北面角门时守门的侍卫恰巧被人叫到一旁说话,并没注意我和香翠在一旁伺机而动,只是一道门,进出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我们就是抓住机会的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角门。 我和香翠出了园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衣服,就是现在的装束一男一女兄妹两人。我们直奔镇上雇了辆马车,中间换了两次马车,一路顺顺当当进了北京城。我完全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我对这事看得很开,既然是决定好的事情,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与其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不如放开心情。逃跑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又不是重要人物,有我没我四贝勒府都是一个样,顶多就是起一点小波澜,更何况现在四贝勒公务缠身,四福晋家事缠身,我之于他们也不过就是生气而已,哪有精力为这点子微末之事浪费精力,除非他们现在没事做,但事实是他们都忙得很。 在北京城里玩了几天,逛了逛着真正的老北京,在同一块土地上几百年后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亲身感受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香翠跟着我东游西荡,她不明白我哪里来的那些长吁短叹,她说我看着城门的眼神就像是经历了人间沧桑的长者。三百年,不算短吧,人的寿命也仅有几十年而已,再沧桑还能有我这份经历?我一笑置之。现今的存在有朝一日或是不复存在,或是几番易主,就是远处那巍峨肃穆的紫禁城,满清王朝以为他们又能守得住多久?巍巍宫禁,森严的守卫,如今连个苍蝇进去都要检查一下是公是母的地方,那里生活的人们能想得到二百年后他们的子孙会黯然离开这里吗?三百年后这里是普通百姓买了门票就能进来的地方吗?紫禁城里的男男女女们的生活被无数人yy成各种版本的情感纠葛的小说和影视剧,成了人们闲余时的消遣。 沧海桑田,时间才是最无情的刀,可以割碎一切梦想。也只有我这般经历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和感叹,但是却找不到知音。 之所以进城,一方面是想好好看看老北京,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还要去联系一下嫣然的外公,毕竟钱问春走时留下的信里说了我有事情可以去找他,地址也有,我的好奇心驱使我去看看。是前门大街上的一家药房,门面很大,“慈心堂”,我在前门大街上来回转了两圈都没看到闻名遐迩的“同仁堂”,倒是“慈心堂”里人来人往。 我向伙计打听姓周的大掌柜,外公的信上说有事就找他,把我娘留下的金凤钗给周掌柜看,他定会不余余力的照我的吩咐办,即使他办不了也会通知外公知道我有麻烦。问题是周掌柜不在店里,说是去关外办货大概得两个月才能回京。 不能不说我心里有些失望,看来钱问春这个人就此可能就见不到了,我不想在北京城里逗留太长时间。我是不相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说法,我就是想离这里远远的,我要看看名山大川,看看它们和三百年后有何区别,没有了现代的交通工具,纯纯粹粹的做一回旅人,用脚丈量大地,应该是人生中很不错的经历,这件事比起给四贝勒当小妾不知要有趣多少倍! 我身上的银子不多,攒到一起有四百二十两,清朝初年物价水平极低,这算是一笔很大的资金了,我找了票号,把大额银票换成小额的,除了点儿散碎银子其它的银两也换成小额银票,分成两份用油纸包好分别放在我和香翠的身上,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可以分散风险。从出来这几日,香翠对我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她不时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像个老江湖。我向她杨了扬眉毛,“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我可不是什么深闺淑女,以前你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我,现在,在你眼前的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看着每天不知疲倦游街串巷的我,香翠很是感叹,“格格,一出了园子整个人就不一样了,每天跑这么些路却一点儿看不出累。” “呵呵,好像真的呢,这几天我是吃得香睡得着,白天精神好,走多少路都不觉得累。以前天天吃药精神也好不起来。看来我是真的过不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格格……” “怎么又叫格格。”我压低了声音不满地道。 “哦,哥,哥那我们去哪儿?” “嗯,咱们一路边玩边走,去南方,那里冬天暖和,我们向南行,去过个温暖的冬天。”(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我知道自己玩心很重,我觉得现在自己又有些像三百年后的自己,以前的我不会攒钱,攒钱就是为了出去旅游,钱多就去远的地方钱少就去近的地方,反正一有假期我就会出行,这种生活方式显然不是香翠能认可的。 “哥,咱们没必要东躲西藏的,在郊外找个僻静的地方,安稳度日应该不是难事。” 我丢了一颗花生到嘴里,“切,这你就不懂了,我可不是为了躲着,你也看到了,我是无足轻重的人,丢了也就丢了。我是想天南海北到处看看,看看大清的万里江山,看看不同地方的人都是怎么生活?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香翠睁大眼睛,一脸白痴的看着我,我翻了个白眼,真是对牛弹琴,“唉,怎么说你都不明白。”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什么味道?还说是明前龙井,真当我没喝过好茶,这茶楼就拿这等破茶叶糊弄顾客,这壶茶要了我五百文,以后我可不来这什么破茶楼了喝茶了。想起四贝勒的“大红袍”十三阿哥的“碧螺春”十四阿哥的“君山银针”原来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对比起来果然不在一个档次,还有乌雅的茶艺,素手冲泡,讲究的是手法,沏出茶叶香味,品味茶的风情。以后我是喝不起好茶了。我一甩脑袋,想这个做什么?不喝好茶又不会死人,再好的茶叶也比不上自在的生活。 “哦。”香翠噘了小嘴,坐在我对面眨巴着眼睛看我。 “唉,香翠我不知道让你跟着我是对是错,我们不一样。” “哥,我知道我不该说那些话,以后我不说就是了,您去哪儿我都跟着。” 我低了头。不管怎么说香翠都是个土生土长的清朝人,她愿意跟着我,我也不能只顾自己吧?只是我该怎么做呢,香翠也快十五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可以谈婚论嫁了,其实乔兴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人机灵,对香翠也有意思。都让我给耽误了。前几天只想着离开那里。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其实香翠留在那里可能就有机会成就好事,对于香翠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姻缘,就凭四贝勒今后的地位,香翠留在四贝勒府就是不嫁给乔兴,让福晋配给府中的人也是平安一生的保障。我到底还是考虑不周,我一个人疯就可以了,还带上她。多少都有些强人所难。 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把香翠退回去,我可以不嫁人。反正在现代我是二十六岁的剩女,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香翠不行啊,难啊! 香翠是想不到我在琢磨什么,伸着脖子向街上看。“诶,哥,您看那不是贝勒爷和十三爷吗?” 我差点儿被一口茶呛到,什么啊?阴魂不散。我也顺着香翠的手指向下张望,只见几匹马疾驰过来,嘚嘚的马蹄声预示着马上的人没有减速的意思,行人自动向两边让出一条通道。街道不宽,茶楼不高,不过三层,我在二层,看得分外清楚,四贝勒和十三阿哥打马跑在前面,四贝勒身上是那件熟悉的石青色长袍,没有戴帽子,看那马上的身姿倒是十分矫健,只是身上和马匹都灰土土的,想着四贝勒平日那副洁癖的样子,要不是有急事,他不会穿成这样的。一行人连马都没下就直直冲进正阳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街道上的行人又自动恢复正常行走。 想来,四贝勒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西郊的园子了吧?也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又咬牙切齿的说,“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起他的表情我就想笑,我从来就没怕过他生气。 过客,我是时空的过客,四贝勒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就像刚才,好像很近但是一闪而过。 喝够了茶,我结了茶钱和香翠回到客栈。 第二天一早,我们到马市我想买两头驴代步,就如同买不起奔驰买个qq做代步工具也是不错的选择。马太贵了再说我也不会骑马,况且马是高傲的动物,不好驾驭,我不太喜欢它们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驴就好多了,个头矮,从上面摔下来也摔不坏,十分亲民,更可贵的是价格也亲民,就是碰上个倔驴我也不怕,这东西给点儿好吃的就跟你好。张果老倒骑驴可是最有名的骑驴名人,何况李白杜甫王安石这样的大文豪都是驴粉,多少吟诵山水的著名篇章都是成于毛驴背上,还有金庸笔下的峨眉派祖师郭襄骑的也是驴。骑驴的人在我看来多少都有些仙气,徜徉山水之间,不紧不慢,随性而为,这样好的坐骑最适合我,再说我也不赶时间,骑驴游大清要多悠哉就有多悠哉。 我和香翠都不懂相驴,只好围着市场转看,听别人怎么说,转看了一个上午,眼看马市就要结束,我才与一个老人谈妥他的两头毛驴。一头刚刚成年的青驴,长得油光水滑,看着十分顺眼,要我十两银子,旁边一头牙口老了些,老人说我给九两就让我牵走,我又与他还价,最终两头驴子加起来才十七两就搞定。有了坐骑,这一路想必不会太辛苦了吧? 牵着驴回到客栈,收拾东西我们准备明天上路,其实我们没什么东西,再说东西带多了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出得来。除了银子珠宝首饰我也没带几样,四贝勒给的大多都是宫制的,都有特别的记号,好则好,就是太打眼,拿去当铺任谁看都会注意那与众不同的制作工艺,我是低调的人,要是因为这些小节让人怀疑我是逃出来的就得不偿失了,除了我娘的金凤钗我只带了几样钗环珠宝,真要缺银子也是可以应急的。 前两天在逛琉璃厂时看见一些商人在这里进货,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什么鼻烟壶,耳挖勺,团扇,珠钗什么的京城现在流行的小首饰。听人说这琉璃厂里的东西大多都是仿宫制的,虽赶不上内务府造办处的工艺,但胜在紧跟宫中的流行趋势,这年月北京城里的贵妇成天琢磨的就是这些,更何况天子脚下,众官云集之地,当官的手里有银子,当然是要给女人花的,北京城的贵妇圈引领大清的流行趋势,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一旦标上北京城里的时兴样子这样的定语,在外地销路都会很好。 我也动起心思,拣便宜的买了些,杂七杂八进货花了五十几两银子。我的想法是无论走到哪儿赚些差价就是不错的收入,我要一路这样,从一个地方进些特产异地而售,就是挣不了大钱,够个路上的食宿也是很不错的,反正让驴子驮着就是。当然香翠看我这番动作,掏银子时表情格外肉疼,用她的说法是这还没走就买些没用的东西,要是卖不出去银子还不都白花了,好几年才攒了这些银子,出门在外,比不得四贝勒府,要花银子的地方多得是,我这样未免太有些大手大脚。我对这些话全当是过耳旁风,香翠也是没法。 原本我想从通州顺着通惠河沿运河南下,隋炀帝当初修运河就因为这一路风景绝佳,可是当我听说永定河涨水淹了大片村庄农田,往这个方向走有很多流民,想来极不安全,便打消了念头。而且附近的几个过河的渡口,因为洪水的原因也停渡,想来想去只有向西行,从卢沟桥过河最为稳妥。 隔天一早我和香翠便正式上路,一走起来才真切感受到,毛驴简直是太慢了,加上这两个畜生和我们不熟,出了西便门就上了倔脾气,不肯走,怎么拽都只是往后退,急得我们两个一身汗。香翠想起身上的荷包里装了些松子糖,我把糖快拴在细线上,找了两根竹竿细线拴在竹竿前端,我们举着坐上驴背,让糖块恰好悬在驴子的嘴前但是又够不着,逗引好一阵子,两个畜生才慢条斯理地追着总也够不着的糖块前行。 走了一阵,毛驴吃不到糖,气得直哼哼,打着响鼻不肯走了。没办法,只好把糖给它吃,吃了糖,毛驴就高兴起来在走一阵,只是好景不长,驴子又想起吃糖便又不走了。我和香翠对这两个驴爷只好又哄又骗走走停停,一袋子松子糖我们都还没吃就全进了两个畜生的肚里。路上的行人用两条腿都比我们两个快,只是我根本顾不上看风景,只想着怎么和它们作斗争。路人从我们身边经过看我们被两个畜生弄得焦头烂额,总会有人嘲笑我们几句,当然也有善良的人教我们如何赶驴,怎奈我们和两头驴子的感情还不够深厚,那些法子都不太顶用,只有吃的才能让这两个畜生听点儿话。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有待磨合。 天快黑我们才堪堪赶到宛平城,幸好城门还没关,要不然头一天我们就要被两个畜生搞得要风餐露宿。(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出乎意料(一) 找到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很便宜的那种,出门在外总是要节俭一点儿,卸下包袱行李,驴子交给客栈的伙计。我一头倒在床上,累死我了,比走路还累。 “格格……” 我侧头瞪了香翠一眼,“跟你说了,人前你叫我哥哥,就咱们俩的时候叫姐姐,格格,格格,你就是希望我一辈子给人做小妾是吧?格格,什么破格格,我恨死这个称呼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狰狞,香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不是,奴婢……” 唉!又是奴婢!我一甩头坐了起来,“香翠,姑奶奶,你脑子没丢吧?我说过多少回了,在那个地方你不肯改也就罢了,毕竟让别人听到会说你我没规矩,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有手有脚,用不到下人伺候。你这么喜欢做奴才,就不该跟我出来,明儿你自己回园子吧,跟福晋说是我强逼你走的,你趁我没注意就跑回去了。” 我话还没说完,香翠已经红了眼圈,这丫头越来脆弱,我稍稍说重一点儿就做这个样子给我看,还得我来安慰她。 “好了,别这样,你慢慢改。我今天被驴子气到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嗯……”香翠迟疑着不肯说话。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会生气。”我道。 “那……,您看这样好不好,奴……,不,我……我尽量改,可是我从小就伺候您,我不敢称呼您姐姐,我……我还像您出嫁前那样叫您小姐,您说好吗?” 看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就这半年的相处我知道。[]以前的嫣然和香翠虽说也是主仆情深,但嫣然本身还是个对身份很敏感的人,将尊卑看得很重。可以想象嫡庶之别本就让嫣然在家抬不起头,汉人加上侍妾的身份又让她在四贝勒府抬不起头,从小到大也就香翠把她当主子看。香翠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还要慢慢改,我就是有些急躁,人嘛,总要长久相处才能知道。 “嗯。”我点点头。那就先这样。 见我点头。香翠又高兴起来,说话也利索起来,“小姐,我知道您累了,您先躺着,我去给您端饭。” 我拽住她。“不用了,也不是很累,我们一起到楼下吃饭。”既然想让香翠觉得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就不能总等着让她来伺候。 稍事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便下楼。楼下吃饭的人不少,我们拣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碗素面。等面的功夫就听邻桌的客人向掌柜打听。 “万掌柜,这卢沟桥不是没冲坏吗?怎么不让过呢?” 万掌柜一身褐袍,头发有些花白,胖胖的身子正带个眼镜在看账本,听见有人问他。便抬起头,对问话的客人道:“这位客官,您没去瞅瞅那永定河里的水有多深,前几日水都没过桥面,这两天水势稍稍小了点儿,可万一人走在桥上突然桥塌了,那可就连命都没有了。” “我们这不是着急吗,都耽搁两天了,大哥还等着这批货,我和三弟第一次出来办事,就延误了时日。[.超多好看小说]掌柜的,听说您的的侄子是这宛平城的守备,现在卢沟桥就是他手下的人看守,您帮我通融通融,明儿就让我们过去得了。” “这话您可别跟我说,前几天有个客人也这么说,还说出了事自己负责,我就去和我侄子说了,结果行到桥中间时桥栏杆突然冲坏一根,人就跟着冲走了。” 听这话我身旁的香翠紧张的握住我的手,水火无情,想不到这些日子雨多晴少,城南的水竟然涨成这个样子。这样说来,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是过不了河的,也不知要耽搁几天,只盼水洪水早些退了才好,可是转念一想反正我现在就是游民一个,在哪儿都是一样,无所谓。 “二少爷,出门在外,遇到些意外在所难免,咱们这不是改陆路了吗,怎么着也比走水路快,您就放心,小人刚才去河边看过比水位比昨日又降了不少,顶多再逗留个一两日定能成行。” “哼!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与那戏子纠缠,咱们上个月就可以走了,走水路既舒服又顺畅,好过如今走陆路要受这般颠簸。”邻桌的一个少年十分不屑地对刚才向掌柜打听的年轻人道:“回去我就告诉大哥,说你死性不改,耽误正事。”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人都带上了,还打算瞒住大哥?” 看来这兄弟俩真顶起来了,我听了摇头一笑,看那年轻人模样甚是周正,虽没有什么儒雅之气,相貌也算堂堂,想不到为个女人就――男人都是食色动物,到什么时候都错不了。 不一会儿素面就上来,我和香翠吃了饭便回楼上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人和驴都需要休息。洗漱后我们早早上床。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粗声道:“什么人啊?人家睡觉呢。” “开门!开门!“ 门外的声音更吵杂,好像客栈的客人都给惊醒了,敲门声也更大还伴随着推门。出什么事了?搞得人不得安生。我和香翠爬起来穿好衣服,我还拢拢头发带上帽子,我是穿的男装,但是我可不想剃个月亮头,帽子便是不可或缺的道具。 点上煤油灯,我拔下门闩,还没等我开门,一股大力砰的就把门撞开,幸亏我躲闪及时,要不非被门板拍到不可。几个兵丁模样的人大咧咧闯了进来,领头的还嘴里骂骂咧咧。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子敲门还不快点儿给老子打开!” 香翠胆子小,躲到床后,便有兵丁上前要去拽她,我伸手一栏,“慢着!这位军爷要干什么?” 那士兵也很是无理,挥手打开我的胳膊,“你想干什么?爷公务在身,你小子敢拦着爷办正经事!” 我站到香翠身前,道:“小民不敢,只是军爷这般气势汹汹是为哪般总要告诉小人,小人才好帮助军爷。” 领头对那个士兵道:“你眼睛不好使啊,那个根本就是个女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然后一脸怪笑的看了看我指指我,“你过来。”对他身后的一个士兵道:“去请查大人来。” 香翠紧紧拽着我的衣服,小声道:“哥,这些人要干什么?不会是……” 我的心也咯噔一下,不会吧,我有这么重要吗,还要让这么凶悍的军兵来抓?我正提心吊胆的想着怎么脱身,就有个身穿深色长袍的中年人进来,长得十分喜庆,圆圆的冬瓜脑袋,一进来就道:“什么人?” 领头的兵丁给中年人行了一礼,“大人,您看这人……”他指指我,那个什么姓查的大人走到我跟前看了看我,点点头,“到真是个我见犹怜的主儿,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什么?男人?他们找的是男人,可我是女人啊。那就是说他们不是四贝勒府派来的,还好,我一颗心掉进肚里。还没等我喘口气姓查的大人又道:“还敢和你相好的跑,你也不想想我们爷看上你,你能跑得了?” 那个爷看上我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不会以为我和香翠是那种关系吧?好笑死了。 “这位爷,您定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您,再者说,我们是兄妹。” “少来!,长成这样不是你是谁?”查大人一挥手对兵丁道:“把人给我带到楼下,到下面有人认得你。” 几个兵丁推推搡搡把我和香翠押到楼下,一对兵丁举着火把,大堂里此时灯火通明。(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出乎意料(二) 好大的阵仗,我心里暗想,看楼下兵丁的服色倒是有些像京城内城守卫,这几天每天城里城外转悠,看得多了,好歹有些印象。能动用守城的军兵的人来头定是不小,就我的有限的历史知识,掌管北京城的防卫工作虽说官职不算高,但那可是属于皇帝直辖,这个位置通常都是皇亲国戚深受皇帝信任之人才有机会的。只可惜我知道的仅止于此。 心知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我自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管是谁看了不是要找的人,总是会放过我。 楼下的大堂里满是人,火把烤得人直冒汗,很多住店的客人都被赶到楼下,人声嘈杂,客人大都十分不满,不时还有儿童哭闹的声音,任谁大晚上睡得正香被人敲起来心情都不会很好,有几个人还同官兵争执起来,当然那些士兵更胜一筹,凶神恶煞般将手中的武器在这些老百姓眼前晃了两晃,抱怨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小孩子也躲进大人的身后或是怀里。 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男人,年纪不是很大,脸上光滑无比,连根胡子都没有。身上一袭浅色的绸袍,翘着二郎腿,左手手上端着杯茶,右手不停地滑茶杯盖子,右手大拇指上那个莹绿的翡翠扳指分外抢眼。他身侧的侍卫殷勤地站在一旁询问要不要添茶。 查大人走在当先,到男子身前打千道:“公公,您看是不是这人。”说着一挥手一个兵卒就把我推到他跟前。公公,原来是太监,能有太监伺候的怎么着也得是皇子贝勒亲王郡王什么的,看来最近走失人口的不止四贝勒一家,我的行为也不是个案,还好不是找我的。 那个公公斜眯着瞟了我一眼。“呦!这个倒是有些意思,只是啊――不是!”查大人立刻便一脸的失望,押我的兵丁听说我不是要找的人,二话没说,从我身后重重地一推就把我正式淘汰出局,丫的,还挺使劲,我撞到一边的一个女子身上。那兵丁推得突然。我自然撞得也突然。那女子见我扑向她,有些惊慌,我却是收不住身子,只好伸开双臂与她抱了个满怀,只是这一抱之下把我吓了一跳。 关键是这感觉,怎么硬邦邦的?现在是夏天。穿得不是很多,女子的身体大多都是比较柔软,尤其是那种肉肉的感觉绝对是和男人不同的。我就算是瘦弱的了,加上身体的年龄小还没发育好可是就是这样,胸前也绝对不是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我觉得这人是男人。我收回搂她的手,趁机又在他胸前摸了一把,又瞄了一眼她在高高的衣领下遮掩的脖子,虽说缝隙很小却也足够我确定。那脖子上吞咽间滑动的不是喉结又是什么?这家伙是雄性。呃,我不无尴尬的收了手,冲她,不对,应该是冲他嘿嘿一笑,“姑娘对不起了。” “不打紧,公子没事吧?”耳边柔柔的声音响起,单单听这声音绝对是会以为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而且这长相,的确没的说,只要是形容女人美貌的词用在这厮身上都十分贴切,可惜啊,是个男的,呃,我刚才竟然抱了个男的,还摸了人家胸部。还好是个美人,没事好好的扮女人,还让不让女人活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就这身皮囊而言也算得上容貌出众,但是和这个人对视还是让我有点儿自惭形秽。 “灵芝你没事吧?”他身后的一个男人扶住他,十分关切的样子,还顺便瞪了我一眼,好像是我侵犯了谁似的。我怎么了?不就是抱了一下,摸了一把,至于吗?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抱了男扮女装的男人,算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这两个男人这么亲密,不会是gay吧?我眼睛向他身后的男子看去竟然是吃晚饭时坐在我邻桌的那个青年男子,清代多有富贵人家的子弟好男风,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堂里被火把薰得热气腾腾,不停有飞蛾向火把撞去,当然是有去无回,瞬间化灰。[]士兵在楼上楼下都搜了一遍,所有的住店客人都被赶到大堂和楼梯上,另两队士兵也分别带来他们搜到的嫌疑犯给那个公公鉴定,鉴定结果都不是要找的人。不过从我和几个嫌疑犯的外表来看,他们要找的这个男人应该长得非常俊俏。 “公公您看这店里的人都在这里了。”查大人哈着腰讨好地向公公汇报。 “就这些人了?有没有仔细搜啊?”公公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站起身把所有人都巡视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没错儿啊,明明就是这家店,怎么就缺那个人呢?”公公回头对紧跟在他身后的查大人吩咐道:“再把房间各个角落都搜一遍,库房厨房茅厕马棚也不要放过。” “是,下官遵命。”查大人领了命又指挥士兵搜查客栈,这次比刚才更加仔细,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还是未果。一群官兵撤走后,整个客栈就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凌乱不堪。 “各位客官赶快回去歇息吧?大晚上打搅大家休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掌柜的道。 民不与官斗,这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都没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只是这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客栈得好好收拾一番了,掌柜把伙计叫住收拾打扫。 进到房间,陈设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被翻得七零八落,连我们的行李包袱都被打开了,不是找人吗,怎么连包袱都翻?这些人到底是要找人还是要抢东西?。还好银票和贵重之物都分别放在我俩身上,香翠仔细收拣被翻乱的东西,还好没丢什么。这通折腾耽搁了一个多时辰,本来就累了一天,晚上还给闹了这么一出,看来就算明天能过桥,我也要睡饱了再走。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睡觉不认床,在哪儿都能好眠,脑袋一沾枕头从一还没数到十就睡着了。 只是我自从到了清朝这半年来睡觉总爱做梦。梦里一会儿现代一会儿清朝,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有,而且还添了说梦话的毛病,香翠和四贝勒都听到过,不过还好,做梦一般逻辑比较混乱,梦话更是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他们从来没把我的梦话当回事。我自己的秘密也就没有从梦里泄露过。本来出了园子后每日在城中游玩心情大好。睡觉安稳了许多,但今夜一通折腾后又梦境连连,刚才那个公公变成了苏培盛,阴阳怪气的冲我笑,要把我送回去交给四贝勒处置。我只能发了疯似的向前跑,跑到河边。洪水快要漫过堤岸,河流湍急无处躲藏,这时四贝勒也追上来。手里举着马鞭向我头上抽过来…… “啊!”我尖叫着坐起身。 香翠也被我惊醒,不无担忧的道:“小姐您又做噩梦了?”香翠下床点上油灯。 我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抱着被子发愣,我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要被捉回去,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离开北京,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卢沟桥能不能通行了,早过去一日我的心就算是早踏实一日。 从怀里掏出怀表。借着油灯昏暗的亮光看去,刚刚五点,窗外依稀开始泛白,这么早,虽然昨天很累,睡得时间也不长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睡意,我坐起来对香翠道:“你再睡一会儿,这会儿城门应该是开了,我去河边看看。” “小姐,我跟你去。” 我把她摁回枕头上,“不用,我是睡不着了,看你这样子就是还没睡好,多睡会儿,等我回来一起用早饭。” “我不困了,我要陪着您。” 我笑道:“还怕我丢了你不成,看你眼睛都睁不开,还说不困,好好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话间我我已经穿好衣服提上鞋子,摸摸辫子还挺结实,便稍稍拢拢额前的头发,戴上帽子,对香翠道:“前面的头发都遮住了吗?” “嗯,都遮住了,看不出来。”香翠应道。 那就好,整理好衣服,我就推开门出去,回身掩上门,只听隔壁的门“呀”的一声也打开,出来的是个女子,一身浅绿色的纱衣,烘托出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姿,发如乌云般散开,看那身高完全是当模特的料。我正想着不知长相是否和身材匹配,那女子就转了头,一双含情带雾的水眸就向我这边看过来,只是我们眼睛一对上我就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是昨天晚上那个男扮女装的男人,很奇怪的感觉,这位竟然媚眼如丝的腻了我一眼,我立刻浑身上下一哆嗦,好好的男人作这副打扮,呃,我可没有歧视变性人的意思,只是知道他是男的有那么一点点别扭,这年头外科手术也不发达,性别错位的人也只能这般打扮聊以自慰,一副男子的躯体里住着一个女性的灵魂,想必每天也很痛苦吧?我看这这样一个美人实在是很替他难过。 我冲他点点头,给他一个清朗的笑容,他倒是被我的笑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一低头收了眼神,对我福了福,然后施施然从我身旁飘过,快步下了楼。想来小爷我长得也不赖,玉树临风,把人家都看得脸红了,不错啊。 我提步下了楼,大堂里的伙计打着呵欠,正在卸门板,见我下楼忙迎过来道:“爷是要用早饭吗?” 我没停步,一摆手道:“现在不用,我出去溜达溜达。” 宛平城不大,这时并不叫宛平城而叫拱北城,是守卫北京城西南的军事重镇,俨然就是一座军营,并没有多少百姓人家,城里有几处客栈酒店,到处都晃着兵士的身影。从西面的威严门出去,沿河倒是城外商户百姓民居不少。河水很宽,水流很急,有几处地处低洼地带的民居被淹,但大部分民宅都很安全。天一亮就有三三两两的农民扛着农具下地。(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出乎意料(三) 拱北城就坐落在永定河畔,地势较高的地方,卢沟桥是京城西南唯一一座横跨永定河的桥梁,地理位置自是十分重要,更是南北交通的陆路必经之地。[]永定河在现代几乎完全枯竭,就连有水的河段也基本上是靠人工抽取地下水进行补给。河水涨成这般的确有些吓人,湍急的水流从桥洞中穿过,那奔腾之势倒是让人有几分担心桥是否能承受得住,堤岸有些地方泥土都有些松动,更有岸边的杨柳被冲到横斜在水中,桥栏有几处被冲断,可以想见前几日洪水更甚,怪不得会着人把守暂时不让过河。 不过我也听到有些百姓说,朝廷着人守着桥,也是为了防止对岸受灾的灾民到这边来。依地势来说,自是岸这边高一些,越往南越低矮,这几年朝廷治理永定河初见功效,较之康熙初年洪水暴涨的年份永定河频繁改道今年就算是好了很多,就这样南岸也照样淹了很多村庄农田,一村一村的百姓成为流民,为京师的安全计,严守交通要道自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其实城外比拱北城里还要热闹得多,沿河商铺林立,客栈酒楼也有好几家,昨晚到时天已黑,又是从东城门进的城,自是不知西边这样繁华。就是赶不及进城,这边也有客栈可住,而且看着比城里的还要干净舒服。街上买吃食的小摊子已陆续开张,焦香的烧饼,渣焦圈,刚出锅的包子馒头,热气腾腾的还带着香味,已有人来吃早点。我看着也觉得有几分饿,很想坐下来喝粥吃包子,但一想到临出来时已经和香翠说了会回客栈用早饭,便咽了咽口水。转身向城里走。 转过一条不长的石板小巷,路宽起来,却见一座不起眼的大宅子门前有兵丁把守,房子看不出个所以然,很是普通的北方大户人家的民宅,只是几个军士服色的人往门前一站只让人觉得这条街十分奇怪。按说拱北城是军事堡垒,一应公署行衙都在拱北城内,怎么城外还有?门上却是光秃秃的没有牌匾。什么年头老百姓对当官的都十分畏惧。门口把守的军士都一脸肃穆跟庙里的泥胎塑像似的。看着怪吓人,路人经过此地也都离这门口远远的绕着走。 大清早的,路上人并不很多,我慢悠悠踱过却在不经意的转头间看到一抹熟悉的浅绿色身影在一旁的小胡同里一闪而过。那人动作很快,但是那窈窕的身姿我可以确定是谁,穿成那样。我想不记住都难。我凑近小胡同探头看了看,已没有人影,胡同一面是墙。另一面有两户人家,门都还关着,好像那人是从墙头翻过去的。也不知道这道墙里是哪家?这人胆子够大,这种翻墙入户的事一般都是夜黑风高的时候才好做的事,这位竟然要等白天了才做,就刚才那飘过墙头的身手,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我倒是想看看那个伪娘什么时候出来。街对面有一棵大树,我便站到树背后,探头等着看那人如何出来。 这个季节早上天亮得快,气温也升得快,今天是个大晴天,一早便看不到一丝云彩,阳光也有些刺眼。可能也就是我这样无聊的人才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等着看一些和自己根本没任何关系的人和事,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男扮女装,还会翻墙头,会不会是武侠那小说里的那些有着特殊使命的江湖人物呢?我的确是杂七杂八的小说看多了,碰到什么事都会yy一番。 这条街算是比较背静,过往的人较少,我在大树后站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看见一个浅绿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那边的墙头上飘落下来,动作美得如电视剧里的神仙现身。就在我一晃神的瞬间就觉眼前一花,耳边轻轻的气息吹进我的耳朵,“姑娘在看什么呢?” “啊?”声音很好听,磁性而具诱惑,我刚想扭头看看,就觉肩膀后颈背上几处一麻,人就僵在了那里,舌头也不能动弹半分。 浅绿衣衫的美人晃到我身前,笑魇如花,修长的手指搭上我的肩头,我现在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好奇心害死猫,今天我可算是知道了,谁能没点儿秘密啊,探寻别人的秘密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点穴功夫就是这样的吧,我连舌头都动不了,这个人不会杀我灭口吧?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能可怜兮兮的用眼睛祈求对方放过我,我才出了四贝勒府,我的大清自由之旅才刚刚开始,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就报销了啊。我使劲眨眨眼睛,泪意已经袭上来,我成功地忽闪着朦胧的泪眼向那人求饶,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我相信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能引发他的保护欲,当然面前这位我就不敢肯定了,但是我总要尽力试试才行。 “哎呀,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看来这位还算正常,我欲哭无泪的向他垂了眼帘,也不知道我这样够不够楚楚可怜,说不了话我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啊。 那个人轻笑一声,在我后颈轻点了一下,我觉得舌头立刻是我自己的了,只是其它地方还不能动,但是能说话已经很好了。 “这位……”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先生?女士?也不知道人家喜欢哪个,算了还是忽略过去,“那个……”怎么说呢?我没有过这种经验,虽然可以说话了,可我的舌头好像依旧不太好使。那人好整以暇的两手交叉在胸前好笑地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样子,既然是装女人,这副样子也太不淑女了,我腙腙鼻子,咽了口唾沫,“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再说了你有行动自由,我这个普通人自然只能走平常路,您一看就不是凡人,翻墙越脊如履平地,当然也不屑于走平常路。” “呵呵。”那人用鼻子哼笑了两声,“有意思,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 我很想告诉他,他是“人妖”,“那个……能有这般身手的自然是……嗯……侠客,对,您肯定是除强扶弱行侠仗义的侠客。”我明显是弱势群体,捧捧他,他总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哦,这样啊,为什么我就不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我今天正想找个漂亮姑娘吸点儿血呢。”那人又凑近我耳边,听得我浑身冒冷汗,不会让我碰到个变态的吧,好好的男人不当作女人装扮是够变态的。而且这次我可是吸取以前的经验教训,从穿着打扮到行为举止都下了功夫,一般人顶多认为我是个长相俊美秀气的少年,昨晚那些官兵老爷都没看出我是雌性,这人竟然看出我是女的,好毒的眼睛,但是我不想承认。 我立起眼睛满含怒意地道:“你胡说什么!小爷最恨别人说小爷长得像姑娘。你快放了我,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你我各走各的路,你爱干嘛干嘛,关小爷屁事!” “我要是不放呢?”这厮还来劲儿了,可我现在受制于人,动弹不得,就是能动弹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是个什么世界啊,姑奶奶好歹也是社会上混过的人,在那边也是混得风声水起,怎么到这个世界就感觉这么无力呢。 我转转眼珠,一筹莫展,这条街虽说是有些背静,但转过去就是刚才那条有兵丁把守的街道。“你要是不放我就喊人了。”我也就只能这样威胁他了。 “好啊!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喊。” “你以为我不敢?我可真喊人了。” “我等着。”除了能说话我别的干不了。 “我跟你不认识,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你放了我,咱们桥归侨路归路。” “可是我不想,你不觉得咱们很有缘吗?我男扮女装,你女扮男装,很有默契啊。”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眼睛瞄了喵我的胸前。(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出乎意料(四) 我立刻觉得四肢发冷,但是却觉得耳根发热,这目光太放肆了,我穿得很严实,胸前还用白布裹了两圈,其实并不是很明显,但是这家伙的眼睛光却这样大剌剌的在我胸前打转,我要是能动一定要赏他两记耳光。(.)想不到姑奶奶初涉江湖就碰到这种人实在是出师不利,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任人摆布,遇到这种情况自救是很必要的。当然我可以自救的办法只有喊人,转过街角那边是肯定有人的,当下我也不再犹豫,扯开喉咙就喊:“来人那,救命!来人那,救命!” 这厮见我真的开始喊人,好像有点儿始料不及似的,急急地伸手在我后颈一点,“来?人那”后面的救命还没喊出来,我的舌头就又不能动了,我以前一直以为点穴什么的都是写小说的人编的,今天才知道武功之道果然有此一脉,连番的尝试我可以确认这门功夫太神奇了,我在这厮手里成了机器人,人家随便一按开关我就不能动弹。 “你还真喊啊。我不过就是和你闹着玩儿。”把我点得动不了竟然是和我闹着玩儿,我只剩下翻白眼的份儿,加上昨天晚上我们才见了两次,这人还自来熟的说和我闹着玩儿,我在心里腹诽“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跟个陌生人闹着玩儿,你有病啊!” 我和这人就僵在那里,我满腔愤怒的瞪着他。就这时看见从拐弯处跑过来几个兵士服色的人,那人见有人跑来,随手解开我的穴道,小声道:“姑娘你把人招来了,我可不奉陪,我先回客栈了,回头见。”说完他就跑了。我楞在当下。 几个兵士跑过来把我围住,其中一个高个的粗声道:“一看这样的小白脸就不是好东西!你小子敢当街调戏民女。” “你说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几个兵士,在说我吗?我长得有那么猥琐吗? 高个的对他身边个头稍矮,身形瘦削士兵道:“你去追那个姑娘回来,我们把这小子押去见爷,青天白日的就敢行不义之事,你小子今天少不了一顿板子!”瘦削的士兵得令去追那厮,剩下几个人就推推搡搡地就要拉我去见他们的上司。我忙出言辩解:“几位大哥误会了。小人没有……” “什么没有!我们都看见了。你拉着人家姑娘,要不是我们哥儿几个赶过来,你还不知道要怎么糟蹋人家大姑娘?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行事这般腌臜。”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把他交给十三爷,这种人。十三定不会轻饶了。” 什么?十三爷?不会吧? “这位大哥,您说的是哪个十三爷?”我心里打鼓,可千万别是我认识的十三爷。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除了当今皇上的十三皇子还有哪个十三爷?今天算你小子倒霉,十三爷的脾气最是容不下你这等人。” 今天肯定是不宜出门,难怪古人出门都要看黄历。我一直都不信这个,以后我也要买本黄历看好了日子再做事。十三阿哥怎么在这儿呢?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这些天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北京城这么大十三阿哥干嘛没事往我跟前凑。我可不想看见任何和四贝勒有关的人,想到这里我瞅着押我的士兵没注意。突然转身猛跑,不得不说危急关头人潜力是无限的,这半年来这副身体也恢复得很好,我也是拼了全力竟把几个大男人甩在了身后。但是这几个兵士轴得很,死盯着我不放,大清早的连早饭都没吃就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追逐赛,我又不敢往城里跑,只是在城外的小巷里兜圈子。就在我以为甩掉追兵时,只见我前面的巷口赫然站着两个兵丁,两名兵丁的后面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马上的人我认识,正是刚才兵丁们口中的十三爷。我急忙旋身,我身后竟还站着两个兵丁,我被包围了。 “跑得挺快!”十三阿哥的声音很随意,带着几分戏谑,是他一贯的风格。 我背对着十三阿哥,就算我鸵鸟吧,可是十三阿哥的手下定是不允许我对他们的上司有所不敬,硬是毫不留情的猛推我两把,把我调整成面对十三阿哥。我低着头两脚相互分开抵着分开抵着不停动作,我知道这样很傻,但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慌乱的内心。我这次的妆花得不错,但是毕竟不是易容,十三阿哥见过我多次,要蒙混过去很难。十三阿哥的手下还嫌不够有人在我身后猛的一踢我的腿弯,我“咚”的一声跪趴在了青石板的地上。 疼死我了!我的膝盖!md,十三阿哥的手下也太野蛮了,懂不懂怜香惜玉啊!这是石板啊!正当我在心里控诉,把十三阿哥的全家骂了个遍,就听周围的几个人都惊异地“诶?”“咦?”了几声。 “是个女的?”十三阿哥的疑问语气里分明带着的肯定。 周围几个人也跟着确认,“十三爷,真是个女的。” “怎么是个女子?” 我心一颤,他们从哪里看出我是女的?我略略抬头,只见帽子倒仰在地,我慌忙伸手摸头,空空的。莫不是我今天就要栽在十三阿哥手里?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十三阿哥已经从马上下来,几步走到我跟前要亲手扶我起来。我略一侧身,抓起地上的帽子扣到头上,人就低头跪在那儿。 “姑娘摔痛了吧?,你早点儿跟他们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最近这一带有一淫贼出没,胆子甚大,大白天就奸淫妇人,是他们几个误会了。”十三阿哥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过倒是收回手,“姑娘请起。” 我仍旧没动,心里念叨,十三阿哥怎么这么话多,没事了就赶快走,磨磨唧唧的烦死人。见我不理睬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手下就先不乐意了,有人道:“姑娘,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十三爷好言相告你连句话都不说。莫不是还要我们爷们跟你道歉不成?” 更有人在一旁扇风点火,“十三爷,依属下看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她干嘛要跑,她肯定是心虚,闹不好就是朱明乱党余孽也不一定,不如把她带回去严加审问。” 十三阿哥的手底下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我心里咒骂着,压低声音道:“名女无意冒犯各位,还请十三爷开恩放了民女。” “姑娘不必拘谨,还是先起来吧。”十三阿哥道。 “民女不敢,请十三爷先行。” 我仍低头坚持,十三阿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只听他“呵呵”笑了两声,“也好,姑娘出门还是要小心些才是,他们刚才说的也不差,最近这一带确实不太安生。” “民女知道了,谢十三爷。” 我低着头余光瞟见几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才长长舒了口气,我拍拍胸口,心中连呼“好险!” 我回头看看已经和我有一段距离的几个人,还好,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其实十三阿哥人还真是很不错的,温和有礼。我应该回去了,香翠一定等得着急了,嗯,肚子也有点儿饿,今天的晨练运动量有点儿大。 回到客栈,我上楼时经过楼梯口,看见那个人妖正站在那里冲我笑。想起刚才的惊险我不由怒起,向他回瞪过去,那厮一点儿自觉都没有,笑得愈发妩媚。我一步步靠近他,待走到身侧咬牙低声道:“你好!”然后趁他不备抬起左脚狠狠跺到他脚上,还使劲碾了两下。那厮穿的是女子的绣花鞋,十分薄,我这脚够他受的。我勾起嘴角轻轻哼了一声,这里没有高跟鞋,想当初姑奶奶的高跟鞋要是用到这里,定叫他的脚粉碎性骨折。看着他皱着眉头倒吸凉气的样子我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扬长而去。 直到我进门,香翠迎上我,看我满脸堆笑,也笑着道:“小姐这是碰上什么高兴事儿了?”我抓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道:“高兴?小姐我刚才死里逃生,我遇到熟人了。” 香翠一惊,“啊?熟人?”说完这几个字香翠像是突然惊醒,瞪大眼睛惊恐道:“小姐不会是遇见贝勒爷了?那……”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还好不是他,是十三阿哥。而且多亏我机灵,十三阿哥没有认出我来。”对于刚才自己的表现我还是相当自傲的,沉着冷静用在我身上还是相当合适的。本来嘛,我的心里素质非常好,只是都怪那个人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此虚惊一场。 与香翠到楼下用过早饭我就又回到楼上,尽管我对外面十分好奇,但是鉴于十三阿哥在这里出现,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客栈里比较保险。谁人不知十三阿哥和四贝勒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既然十三阿哥在这里出现那离四贝勒出现还远吗?北京城虽好但绝非我久留之地,这里离四贝勒太近,我已经嗅到危险的信号。出于远离危险的本能,我打算卢沟桥通行前绝不离开客栈随意闲逛。 但是当我午觉时分被突然造访的十三阿哥堵在客栈房间里时,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把十三阿哥想得太过简单。可能问题的关键是我的头脑太过简单,对十三阿哥敏锐的观察力预料不足。(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十三驾到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吃过午饭,因为没有事情做又不好出去闲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睡觉。(.无弹窗广告)这么说吧,自到了清朝我睡觉的时间就多起来,再没有时间不够用,没时间睡觉的困扰,想想古代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是绝对没有因为上网,加班,考试诸多问题影响睡眠的因素。上辈子年纪轻轻就每天顶着黑眼圈什么的着实影响我的花容月貌,这辈子这种烦恼就没有了。 有点跑题了,还是说正经的。我正当梦鼾之际就听有人敲门,坐在椅子上打盹的香翠问了句,“谁啊?”说起香翠,我总算知道世俗的力量有多强大,本想让她也午睡的,可是这丫头就是不肯,非要坐着帮我赶蚊子,唉,随她去吧。 “小的是客栈的伙计,掌柜的说给客人们送些绿豆汤解暑。”门外有人答道。 我微睁了眼睛对香翠道:“这客栈的老板还挺贴心的,服务很周到啊。” 香翠站起来道:“就是呢,我去看看。” 我笑了点点头,要是冰镇的就好了,切,想得美,这里可不是四贝勒府,大夏天的哪里来的冰?这年头夏天的冰可是稀罕物,非有钱有权的人不可得,我笑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 香翠去开了道门缝,只听得香翠一声惊呼,“天哪!”然后“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身子紧紧靠在门上一脸惊慌的对我道:“小――小姐,不――好了,十三爷在外面。(.无弹窗广告)” 我蹭地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没看错?” 香翠点点头,“是真的十三爷。” 这我可以确定,我只是习惯性的问她并不需要她回答,我们在西郊的园子里接触的人本来就不多。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她当然不会认不出来十三阿哥。 我穿上鞋子,走到香翠身前,“还是我来吧,既然是十三爷,咱们不能缺了礼数。”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门口的伙计见我出来,堆笑道:“是这位爷让我说的。我要是不说他老人家就要――” 伙计被他身旁的人向一边推去。“这里没你事了。”说着扔了锭银子到伙计怀中,“这是爷赏你的,还不快滚下去!”伙计慌忙接了银子,一脸惊喜,赶紧冲着十三阿哥和扔给他银子的小顺子作揖,口中不停道:“谢谢爷。谢谢爷赏赐。” 看伙计下楼,小顺子冲我打了个千,“小顺子见过格格。” “快起来吧。”我道。我抬眼看看正斜倚着走廊柱子的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一脸戏谑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眼睛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我也回他一个笑容,冲他福了福,我穿着长袍马褂给十三阿哥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很不协调,十分奇怪。但我是故意的。 看我向他行福礼,十三阿哥有点破功的笑出了声,“哈哈,张格格近来可好?” 我站直身体,收了笑道:“本来还挺好的,但是现在见到了十三爷,可能就好不了了。”我一伸手,向屋里让十三阿哥,“外面说话多有不便,十三爷还是到屋里坐下说话吧。” 十三阿哥也收了笑,点头表示同意,让小顺子在门外候着,径自跟着我进到屋里。 “十三爷请坐。”我转头看看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香翠道:“十三爷又不是老虎,看你的样子,还不快些过来给十三爷见礼。”香翠小步蹭到我身边,堪堪给十三阿哥行了礼,那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看到最后我和十三阿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伸手一戳香翠的额头,“至于吗?要哭就哭出来,这副样子你也不觉得丢脸?我就说不要你跟着我,现在知道害怕了?放心,有我在罚不到你头上。” 我的想法很简单,输人不输阵,发现就发现了,四贝勒还能杀了我不成?从早上到现在十三阿哥有足够的时间通知四贝勒府,可十三阿哥明明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四贝勒府的人跟来,那就是说四贝勒未必就知道我在这儿,或许我还有机会也说不定呢,而且十三阿哥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要帮他四哥捉我的样子。谁让我是天生的乐天派呢,只要刀没架到脖子上我都不会死心。 我提起茶壶给十三阿哥到了杯水,“大夏天的还劳烦十三爷过来,奴婢深感惶恐,请十三爷喝杯水解解渴。”我把杯子放的十三阿哥面前,语气多少有点儿讨好的意思,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人呢? 十三阿哥饶有兴味的看看我,眼睛渐渐眯成了两弯月牙,慢慢的道:“你为什么要逃?” “啊?”没想到十三阿哥说话这样直接,一时间我到不知怎么回答好,木呆呆白了十三阿哥一眼没好气道:“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那儿,出来散散心。” “哦,散心”十三阿哥点点头,“嗯,一个地方呆久了,确实烦闷,规矩太多片刻不得安宁,任谁都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 “对啊!十三爷就是十三爷,知我者非十三爷莫属。”眼看着十三阿哥把杯子里水喝光,我狗腿的要接过杯子,准备再给他倒一杯。十三阿哥捂住杯子,笑道:“你还真会顺竿儿爬。今儿早上你压根儿就是怕我认出你来,要不是我觉得你举止奇怪身形眼熟也不会派人跟着你,没想到真是你。你出来几天了?西郊的园子只怕乱成一锅粥了。”十三阿哥口气十分轻松,接过我手中的茶壶,“不敢劳烦你给我倒水,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也不客气把茶壶交给他,看来十三阿哥真不是帮四贝勒来捉人的,我心情忽地轻松了许多,我出逃一事想来十三阿哥并不知道,就是嘛,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四贝勒府的人肯定不会大肆宣扬,话又说回来,没准儿四贝勒都还不知道呢,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会在我这里浪费精力。 “不会吧,我算老几啊?四贝勒的后院也不缺我这样的。”我道。 十三阿哥自斟自饮了一口水,道:“四哥府上是出了名的治家严谨,你这行为简直就是逆天,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有些事情我是能理解的,男人最恨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这个时代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逃跑行为就是背叛,最不可饶恕。但是听了十三阿哥的话我还是立刻胯下脸来,“这么说你告诉四贝勒找到我了?”早知道我才不会给十三阿哥倒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该把你的行踪告诉四哥吗?不知道你想些什么?我已经派人给四哥送信去了。” 我皱着眉头道:“那十三爷何必多此一举来这里?你直接让人绑了我回四贝勒府即可。” “那怎么可以?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四哥也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前天回京想来四哥就知道你出逃了,我看他脸色不好,问他他说府里有点儿小事,也没告诉我是什么事,想来四哥也不愿很多人知道。” 十三阿哥倒真是四贝勒的好兄弟,处处替四贝勒着想。 “那十三爷打算如何处置我?”我冷冷地道。 “我可无权处置你,还是要等四哥或是四哥派人过来再说,我过来就是告诉你别动心思逃跑,我会让小顺子在这里伺候着,客栈我也安排了四个亲兵。我还有公事,你好好在这里等四哥过来。唉――”十三阿哥长叹一声,好似十分感慨的样子,但是他到底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青春洋溢的外表配上这老气横秋的叹息声只会让我觉得好笑。想当年我这个年纪我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霉运连连 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十三阿哥的这样的历史名人我的思绪总有些脱线。现在明明我应该着急的是想办法应对四贝勒对我的惩罚,可我却抑制不住想些有的没的。大概我的表情有些古怪,十三阿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道:“傻了?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没好气道:“那还不是拜您十三爷所赐。” 十三阿哥眼神暗了暗又道:“其实——其实,我本不想先告诉四哥的,想先来问问你怎么回事,只是晌午小顺子探查你的情况回去向我回禀时正好有几个官员在场,而那几人都是四哥提拔的,对四哥十分忠心。即是他们知晓,我若不合四哥打招呼,让他们占了先,我怕与你与我都不好。” 我心里哼了一声,什么与我不好,怕与他自己不好才是真的,不就是怕四贝勒误会他什么吗?有什么呢?年纪不大心思,也不怕早衰。 “想不到十三爷还是个爱管闲事的,就算您和四贝勒兄弟情深,但是四贝勒没请您管这件事,您又何苦跟我过不 “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弄明白,所以你不能走。” 我真是搞不懂这里的人想问题做事情的原则是什么,原本还以为十三阿哥是为四贝勒着想,原来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不禁警惕的看向十三阿哥,他不会是打我的主意吧?我没招惹过他吧?我快速地在脑子里回想与十三阿哥有关的片段,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我没有勾引过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从没流露对我有意思。不要嘲笑我的想法,据我有限的看穿越文的经验,准确的说是看清穿文的经验,女主大都是万人迷,粉丝以众阿哥为主。(.)我一直很小心的防止自己掉进这种陈腐的窠臼里,我不以为连感情世界都空白一片的我能在康熙朝的众阿哥之中穿花引蝶游刃有余。 十三阿哥显然被我有些暧昧的眼神吓到,忙补充说明,“我对你没那种意思。” “切!”看他那急于撇清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一推他的肩膀,“什么意思嘛?你知道吗,对一个漂亮的女性说这种话是极不礼貌的,你这种态度很伤人的。还好我的心理够强大。我对你也没那种意思。” 十三阿哥咧开嘴也笑了。“这我知道。” “哦。”我点点头,“那十三爷还有什么没弄明白的?” “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走不掉,就是不为四哥我也不会让你走。”十三阿哥说的非常严肃,“我还有事。”说完十三阿哥又提高声音。“小顺子!进来。” 门被推开,小顺子半跪在十三阿哥身前,“奴才在。” “你好生伺候张格格。四贝勒爷来之前你不许离开半步。” “嗻!” 然后十三阿哥从椅子上站起来,掸掸衣襟迈着方步出去了,小顺子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外。然后也不知这主仆俩又嘀咕了些什么,好一会儿小顺子才又进来。香翠一直缩在墙角,见十三阿哥走了才挪到我身边拉拉我的衣袖小声问我:“格格,怎么办?” 香翠对我的称呼改得还挺快,没人提点就自动恢复了我的职称。这还问我怎么办?她不是都已经认清形势了吗? “你说呢,大不了就回去呗。” 其实我心有不甘,可是既然被十三阿哥发现,我也不会心存幻想。从园子里出来时我已经对这件事的后果想得十分清楚,但是我不会因为害怕受到可能的惩罚就放弃有所行动,过去是这样,现在我还是这样想,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原因很简单我对现实版的雍正实在是不感冒,我确信距离是保持美感的首要条件,现实总是最伤人的。我们从史料上得知的那些人和事,大多都经不起推敲,历史具体是怎么回事,后世的人只能从故纸堆里去扒,扒出来的东西也都是老祖宗们或善意或恶意篡改过的,反正你想看真实的东西很难,只不过那些研究历史的人会固执的坚持自己的认识就是史实。我对那些东西向来都是抱着五分接受五分存疑的态度。就算如今有了接近历史的机会我也不想掺和,那些东西关我鸟事? 我气哼哼倒回床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穿越女吗?四贝勒要是真的想抓我回去,办法肯定多的是,人家四贝勒都没什么意见,我却栽在十三阿哥的手里。真不知十三阿哥到底想弄明白什么?我们的接触就是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不过这下我更加可以确信我在四贝勒府里无足轻重的地位,这样也好,就算我回去了,四贝勒一定会心生厌恶,史料记载那人是相当小心眼的,记仇得很,招惹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反正我也不指望得宠,只要保证我的正常生活就好,我的要求一直都不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满足,说来说去都是十三阿哥不好,我在清朝的第一个敌人非十三阿哥莫属。 我情绪烦躁,香翠神情忧郁,整个下午屋中弥漫着我俩的不安,只有小顺子像只欢快的土拨鼠时不时进屋里来露一小脸,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伺候得异常殷勤,只是他好像不大会看人脸色,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情大吃大喝,这样没有眼色的奴才也就十三阿哥才有,有其主必有其仆! 我的心情自是无法言喻,不安加忐忑,忐忑加不安,我完全不知道这回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百分百不是好事,我一向自认心理素质一流,原来是没碰到真正让我害怕的事情,如今感到性命受威胁我的胆小便暴露无遗,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预知了危险,但危险迟迟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到,才真正是让人煎熬。直到日落,我怀着吃断头饭的心情和香翠用了晚饭也没看到四贝勒或是和四贝勒府相关的人到来。这时我心里生出一些侥幸,四贝勒日理万机那就有时间处理我的事情?我之与他而言确属微不足道,这样才好。 眼见着躲过了今天,我对小顺子越发看不顺眼,即是他主子交待的我不用客气,十三阿哥如此可恶,我有还假客气什么?我心情不好,说话口气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些人我是惹不起,可是小顺子这样的我还是可以随意折腾的,谁让他是十三阿哥的人呢?晚饭没吃多少,我的肚子又唱起空城计,便让小顺子去重新安排饭食,报了一串菜名听得小顺子脸都绿了,“张格格,这大晚上的你叫这许多菜也吃不了啊。” 这话我可不爱听,哪有奴才质疑主子的?“小顺子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十三爷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生伺候,我有什么要求要尽力照办。不过就是几个菜而已,难道十三爷没给你银子怎么的?” 小顺子擦擦额头的汗,道:“奴才还不是替您着想,都这个时辰了,您用多了会存食,对身子不好。” “好不好要你说?”我声音提高了一些,“十三爷就是这么交待你的?快去给我把菜安排好,再上一坛好酒。”姑奶奶心情不好,今天想酗酒,倒不是我摆谱儿,当然这谱儿不摆白不摆,比如在苏培盛面前我就没机会摆谱儿,十三阿哥对我的态度小顺子是眼见着的,量他也没胆子跟我对着干。没办法我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回了四贝勒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再说十三阿哥的银子不花白不花,这些日子虽说自在,但是花自己的银子我向来是十分谨慎的。 当然一大桌子菜端上来,我和香翠也吃不了多少,酒我倒是没少喝,也不知道是什么酒,闻起来味道香醇,入口也不十分辛辣,韵味绵长,不知不觉间就几杯下肚,但是时间一长才知道这酒的劲道十足,可我已经是睁不开双眼,但觉香翠早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等我醒来,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上也觉得燥热,眼皮就像粘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我从微眯的眼缝里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不是我在客栈的房间,出门在外我还是比较俭省的,而这里明显要豪华许多。我努力想把眼睛睁得大一些看清楚周遭的情况,怎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止如此还觉得口渴。我舔舔唇,想叫人,却张口无声,就像在梦中想喊却喊不出声一样,可现在分明不是梦。张嘴却出来声,舌头僵掉,这种情形我不是第一次遇到,就在早上我就有过这种经历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桃花美男 接下来的情形更令我惊悚,正当我酒醉初醒,酒精还在身体各处流窜作怪的时候,一张媚惑的脸闯入我的视线,屋子的烛火虽不是很亮但也足够我看清眼前的人了,竟是那人妖! 对于我这个不擅饮酒的人来说,那小坛酒实是超出了我对酒精的承受能力,现下就是他不点我的穴道我一样没力气动作和说话。(.好看的小说)我只觉得身体似一片鹅毛飘浮在空中,四处都找不到着力点,说实话看见他我的确是有些害怕,可是害怕归害怕,我连眼睛都懒得再睁开。我一直是个酒量差但酒品极好的人,喝多了只会睡觉,又哭又唱不是我的作风,以前也就是喝啤酒,至于白酒我还真是第一次喝,白酒果然比啤酒厉害多了,我好像也没喝几杯就这样了。管他这是什么地方呢,管他什么人妖,我要睡觉,不让我说话我还懒得说呢。 等我彻底睡醒已是天光大亮,我揉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终于清醒过来,我好像看到了某个人,确切的说是某个美男出现在床边。说起美男来,大抵都是貌似潘安,赛宋玉这样的形容。我不知道潘安宋玉长得是何等倾国倾城,但是眼前这位……我不禁咽了咽唾沫,天上果然可以掉馅饼,不对,是天上掉下个宝哥哥,这张脸当真是如宝似玉,宝玉大抵也就是这个样子,女人看了都会喜欢。 大概是我发呆的样子确实可笑,美人呵呵笑出了声,伸出玉雕般白皙的手拉下我的手,不轻不重地在我太阳穴和额间按摩,我略略有些出神,但片刻就醒悟过来,忙打下那双完美的手。(.好看的小说)噌的坐起身,怒视这个仗着自己有张俊脸就胡作非为的人。 “你到底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我的声音冷得可以把人冻伤。 只是想不到美人丝毫不在意,优雅地收回手,好看的眸子若黑夜的星星,闪着柔和的光芒,“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不认识你,我在四贝勒府不得宠的,你绑我来也没用。你要是和四贝勒有仇就去劫四福晋或者李侧福晋。四贝勒最宠李侧福晋了。” 说着我一脸戒备的在他愣神的时候匆匆溜下床,蹦跳着提起鞋子,站在和他四五步远的地方,打量这间屋子的门在哪里。这人武功高强,能人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弄出来也必定是个狠角色,万一是乱党前明余孽什么的我不是倒了八辈子霉。我不禁又在心里咒骂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手下都是什么臭鱼烂虾,看个人都给看丢了。与其落到个不知根底的人手里还不如回四贝勒府呢。最起码紧紧团结在雍正同志的周围前途总是光明的,雍正吃肉我总会有口汤喝。 “嫣然你说什么呢?白天你没认出我,这会儿你还没认出我吗?”美男的声音有了些许的落寞。(.好看的小说)长长的眼睫毛投在眼睛上的阴影显出一丝忧郁的气息。白天我只见过人妖,难道他就是……还真是个男女皆宜的美人,女装就够妖媚的了,这真身更是没话说,世间竟真有这样的男子。我还以为这种人物只存在于小说文字里呢。 让美人伤感可不是我的本意,可我确实不认识他,我来清朝时日有限,认识的人屈指可数,男人就更别提了,十三阿哥勉强算是玉树临风,可和美人二字还是有段距离的,四贝勒不说也罢,我只想说故宫里的雍正御像虽然不比摄影那样写实,但眉眼神韵还是基本符合的,我这样说势必会让大批雍正的粉丝愤怒,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要不为什么大家总是说现实是残酷的呢?眼前这位才是穿越女们喜欢的类型,连古代美男都碰不上一个,那穿越还有意义吗?虽然我的运气从现代到清朝都不算很好,但是上天总算是眷顾我一回,真正的美男,比女子还要妖冶的美男到底是让我遇到了一个,哪怕不能拥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却也已经让人窒息。刚才我怎么可以对美人那样说话呢?罪过,罪过,我怎么连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了呢?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美男,心思却有些不着边际,可能我的眼神太过放肆完全没有女子应有的含蓄,通常来说怀春少女看美男大都是欲看还休,面色潮红,而我的表现大大出乎美男预料,结果是美男被我看红了脸。美男娇羞起来比起女子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惹人遐想。 “咳!”美男清咳一声。 我那四处游荡的思绪终于被这声清咳拉了回来,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睛里有些关切有些喜悦有些落寞有些不太容易说清楚的东西,那眼神看得我有些莫名的心慌,便不由得转了头不看他。不管什么时代,美男都是极具诱惑的。 就在这时那双完美的手抚上我的肩头,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入我的耳朵,“嫣然,我是凤翔哥哥。” 难道嫣然认识他?那是肯定的,我只是继承了嫣然的身体,对她的记忆本领是一概没有印象,难道我以前跟这个人很熟?为什么香翠从来没和我提起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我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好不容易出趟门不仅让十三阿哥认出来,这会儿还碰上个张嫣然的旧识。看他那神情,不会是以前惹下的桃花吧?嫣然倒是有眼光,钓到如此极品的美男,别说我们两个很是登对的,美男加美女的组合,先不说别的就是看着都养眼。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看着我又呈现放空状态,这个叫什么凤翔的人捧起我的脸正对着他,我最讨厌被陌生人触碰,即使他和嫣然很熟可是我不认识他,都说古人最注重男女大防,可是我接触过的几个男性好像都没这许多讲究。我挣扎着摆脱他的双手,推开他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你这样动手动脚算什么!”姑奶奶的便宜可不是随便能占的,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啊,姑奶奶也不错啊,秀色可餐可也不能给个不认识的人餐,当然了认识的人也不能餐。 “嫣然我知道你进四贝勒府是非得以,可你也不必装作不认识我,当初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如今私逃出四贝勒府,只要你愿意,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一上来就是很煽情的表白,说得我心动,凭他的本事确实是个当保镖的好材料,只是漂亮的男人靠得住吗?张无忌他娘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是不是同理可证越是漂亮的男人也越会骗人。 听他话里的意思当初他和嫣然两人是有些故事的,但是我从不认为有过过往的男女之间再见还能是朋友。我承认我多少有些心理阴暗,没办法现代社会骗子太多,电视上天天上演各种骗局,我已经养成了这种高度的警惕,天上掉馅饼肯定不是阴谋就是陷阱。怎么可能我想逃就有人帮我逃,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认识嫣然也说明不了什么,就凭嫣然那个小丫头能忧郁而死想来智商也高不到哪儿去,当初没准就是被这男的骗了才不得不进四贝勒府,想不到嫣然年纪不大就身负这样的桃花。我转转眼珠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桃花,我可不是无知少女,现在想带我走,早干嘛去了?人家好好的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我呢,可不是深闺女子,我自己有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才不要他带。(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桃花美男(二) 美人欣赏欣赏就好,要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可不想成为他的布景,还得承受各种嫉妒的眼神。忽然想到什么,我冲他灿然一笑,道:“诶!昨天晚上那个什么公公是不是找你的?” 美人听我一说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窘,神态也没那么自若了,让我蒙上了不是。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他道:“你是同志,可我不喜欢男同志。” 美人被我的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神色愈发的古怪起来,“嫣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对啊,这个时候还没有同性恋的说法,应该叫什么呢?对!“嗯,就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美人儿,你是招惹了哪个大人物啊?”对这样的美男我意志一向薄弱,戒备之心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我的话一出口,美人的脸色就尴尬得不得了,原本白嫩的俊脸如抹了胭脂般染上一层霞色,看了煞是喜人。 “嫣然妹妹几时变得如此刻薄,小时你从不会如此说话,别人若拿我的相貌玩笑你也不许。几年不见妹妹不仅装不认得我还嘲笑我的相貌。” 男人嘛长得太好看确实是件麻烦事,像他这样长相过于阴柔更是容易让人误会,想来为此他也是苦恼不已,要不然他也不会改装易容以女子身份示人。听他话里话外好像嫣然以前还真认识他,而且貌似非常熟悉,只可惜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得问问香翠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香翠如今是不是知道我不见了,我是被他劫持过来的。(.好看的小说)重点是他想干什么。 我清清嗓子,喉咙有些不舒服,“咳!你,我,嗯,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忽然想到也许他真能帮我也说不定,我如今在他手上。又何必把话说绝了呢。“嗯,也许以前我们认识,但是现在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不如你把我的贴身丫头找来,我要问问她才行。” “你怎么会忘了我?”美人还是不死心地问。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这人怎么还没完了。我又不是真的嫣然,我怎么就不能忘了他?我的耐心有限,实是不想再磨叽。便道:“也许我们以前是很熟,但是年初我大病了一场,许是坏了脑子。很多事都忘了,我要听听我的丫头怎么说,她从小跟着我,你应该认识的。” “这个,现在怕是不行。你的丫头今天早上让十三阿哥带走了。” “那就算了,等我问明白真有你这号人,你再来找我叙旧,我要去找我的丫头。”说着我就向门口走去,香翠被带回去少不得会受罚,我怎么忍心让她替我受过。 “不行!”美男拉住我,“嫣然,你好不容易才逃出四贝勒府,难道为了个丫头就要自投罗网不成?” 我甩开他的手,“你懂什么!香翠要是就这样被带回四贝勒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惩罚在等她,她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只顾自己。” 还没等我碰到门已经被他抱了回去,“小姑奶奶,你怎么还是这副急脾气,我去还不成,我一定把你的丫头给你带回来。”他把我抱到他认为的安全地带,松开我,顺手揉揉我的头发,那眼神,呃,怎么形容呢,我感觉像兄长一般,嗯,就是很像哥哥,当然了我哥没他好看。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心跳有些不正常脸有些发烫,和美男的零距离接触啊,我承认我一直是外貌协会的,对长相一般的无感,和四贝勒有过那种关系我都没脸红过,压根没往心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没办法,到现在我还没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美人一笑,“看来你还真是糊涂,这里还是客栈,你以为我能把你藏到哪儿去?”这里还是客栈,我有些愣怔的看着他,“没错,我给你稍稍改了下容貌,十三阿哥领着人来找也没认出你来。”这家伙果真有些本事,先是他自己易容躲避搜捕,然后是给我易容躲过十三阿哥的眼睛,他说着递给我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镜子中的我果然不是我。这哥们儿有意思,出门遇贵人指的就是这个吧? 我摸摸自己的脸,手感和真实的肌肤差不多。 “怎么样?”他问道 我有些忘形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啊,哥们儿,有你的!” 美人对我的举动有些愣怔,出神的看着我又看看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我突然发现我的举动有些太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我讪讪地收了手。 “不错,想不到你真有些本事,我还以为这些都是武侠小说里杜撰的呢。” “小说?你在四贝勒府还能看到那些东西?” “要你管,我在四贝勒府自在着呢。”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嘴硬,要是真自在你逃出来做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有些人就是喜欢以戳人痛脚为乐,我不理他,他懂什么呀,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沉闷了一会儿,我才又问他,“那个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愣,眼神有些伤痛,“你真的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点头,无奈地叹口气,“别再问了,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要是愿意据实相告就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对过往的事情不感兴趣,还有你是干什么的?你也可以不说,其实我对你这个人也不感兴趣。” 美人探究的看着我,有些不信我的话,我冲他咧嘴一笑,“我没骗你,说与不说都在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可以确信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就有恃无恐了。”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劫匪应有的样子,从刚才的话语里,还有这两天短暂的接触中,我知道他没有要伤害我意思,凭他的本事,要是有所图谋完全不必这样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见到熟悉之人的样子,只要我的小命没有危险我自是什么都不怕。 “好,我帮你记起我,看着我,我叫乐凤翔,在你刚刚满月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直到你来到京城我们才分开,我们小时是比邻而居,你总是跟在我身后叫我凤翔哥哥……” 不得不说我的脑子有些凌乱,问题还不是他和嫣然曾经青梅竹马,更让我吃惊的还有嫣然和他曾经有过婚约,但是嫡母以嫣然的娘亲是小无权决定嫣然的婚事生生把婚约毁了,然后就是把嫣然抬进了四贝勒府做侍妾。难怪美人会看我的眼神会那般,其实,若是真的嫁给眼前这个男子嫣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去了吧。 多少算是有些悲凉的故事,原本好生生的一对金童玉女,如今却是这般光景,我不由得唏嘘感叹。但是,对于我来说,不管是眼前的人还是四贝勒都是一样的,我对他们都没感觉。我就是那站在远处看风景的人,就算是我寄居于嫣然的身体,可我是另外一个人。更何况我对于他的话将信将疑,我可以感觉出来,他的话里还是有所隐瞒,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从没听香翠提及他。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我对他道:“你的故事我深表同情,但是要我相信,你去把香翠给我找来,越快越好,她要是回了四贝勒府只怕是死路一条。”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叫你失望。”乐凤翔对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语气郑重,凝重的表情和哪张脸实在不太相配。(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清晨会合 几声“笃笃”地敲门声,姓乐的拉我到小隔间里,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到镜子前将一张软软的面皮贴合到脸上,一瞬间又是那个我早起看到的娇媚动人的女子面容,然后他自行过去开门。 “小姐。”门外的人有些吃惊,“您是小姐还是公子?”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本公子想当公子就是公子想做小姐就是小姐。”姓乐的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事?” 来人听他语气不善,连忙道:“客官您要的饭菜给您做好了,您是到楼下用还是给你端上来?” “端上来吧。” 来人应声噔噔噔跑下了楼,我听出来那是客栈伙计的声音。 姓乐的关上门,不无烦恼地对我道:“每天都要戴着张面具,实在是麻烦。” “凭你的本事,谁还能拦得住你不成?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追杀你?” 他一愣,继而一声嘻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没人要杀我,得罪也谈不上。别提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只想赶快离了北京城,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来了。” 他一副难以启齿的,囧囧的样子,我是个好说话的,本就不是爱八卦的人,见他不想提,我便也不追问,不说就不说吧,本来就相识不久,问人私事本就不是很礼貌的事情,更何况人家还不愿说。反正不过就是结伴同行,他就算是我的新驴友吧,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也不错,一路上有个男性很多事情都会好办很多。 客栈的伙计送来饭食,他也没让进门,而是在门口接过来。见伙计探头要向里张望,他毫不客气地回手就把门关上,只听得门外送饭的伙计哎哟惨叫,想来被门板给撞回去的滋味不会太好受。他放下食盘,又开门去看门外仍在啊“哎哟”叫痛的人。 “一点规矩都没有,今天就给你点教训,再贼眉鼠眼地偷看,本公子就把从这里直接丢到楼下去。还不快滚!莫不是还等着领赏!” “哎哟”声渐去。他才转身关门进来。想不到这家伙脾气也挺火爆的,温文尔雅的外表原来是迷惑人的。 吃过饭我便催促他快去找香翠,我可有一半家当在那丫头手里,她被送回四贝勒府我就亏大发了,当然了还有她的小命也很重要。姓乐的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客栈,反复叮嘱我不要出房间。不要让客栈的伙计进来看见我,有人敲门也不要开门,林林总总地絮叨了半天。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人竟是这般罗嗦,只要香翠和我会合我要重新考虑到底还要不要这个驴友。 “这样吧,你把门从外面锁上。没人进得来,也不用担心我出去被十三阿哥的手下发现。” “这样当然好,即是你提出来就这样办也好。” 这人毫不客气从行李里取了把锁头,把我锁在屋里了事,然后在我吃惊的目光中扬长而去。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他还真把我锁起来,这不是变相软禁我吗?这年头的男人怎么都这样。我一个人气闷却又无法发泄,只能坐等,只要香翠能出来,我才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嫣然的小竹马,反正我不是他的小青梅,天下的路千万条,我跟他各走各的阳关道就是了。 乐凤翔这一出去就是半天,直到天黑才回来,也没给我领回任何我想看的人,我的脸色自是不太好,看我由晴转阴他急忙道:“你的贴身丫头我已经找到了,被十三阿哥派人看管着,也没人打骂她,我是考虑现在白天那里人来人往,不好动手,不如这样,晚上我再去,悄无声息地把她带出来……然后我们再这般……” 我听了,倒是觉得这样可行,我能力有限,有人肯动脑筋还肯出力,我乐不得呢,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我这么善良的人老天爷派个人来帮助我也是应该的。 一宿好眠,等我被叫醒时,天还没亮,乐凤翔道:“你倒是睡得着,我还以为你点灯熬油等我呢。” 我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晚上合衣而睡,也没太多的尴尬,我整整衣衫,随口道:“我相信你。” “嫣然,谢谢你,还肯相信我。”言语间溢满激动,我听了他有丝哽咽的声音,诧异地抬头正看到乐凤翔目光明亮的看着我,很高兴的样子。 不至于吧,我随口说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祸水啊!我不能被美色迷惑,我甩甩头,道:“那我们这就走吧天马上就亮了,城门也该开了。” “城门才刚开,我们这就出城。”我才要随他出去,他又道:“还是先把面具带上,我们下楼难免会遇到客栈的伙计,昨天十三阿哥在这里很是折腾了一番,客栈的伙计都知道十三阿哥是在找你,这时候出去我们还是小心些才好。” 说的有理,我自然从善如流。戴好面具才与他一起下楼,我们都没有任何行李包袱只如随意出门般,伙计看到我们只是有点儿奇怪,但热情地过来道:“二位爷起得可是够早,可是要用早点?” 乐凤翔和我也不停步,“不用,我们出去看看。” 十分顺利,才出了城门我便将面具小心地撕下来,这东西虽说自作得极为薄,但是覆在面上还是觉得不舒服,我将面具收进袖袋里,这东西就归我了,我趁机看看身边的人,他正一脸笑意的看我,我反正是不打算还给他,也回之以一个傻笑,“就送我吧,算是一个纪念。你怎么不把面具摘下来?” “我还是戴着它,少些麻烦。你喜欢就送你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晨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落到身上,衬着斑驳的树影,夏日的清晨草叶上露珠闪动,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发射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树林间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快活的歌唱,不时还有野鸡从身旁扑簌簌飞过。我们穿行于林间,我问道:“香翠在哪里等我们?” 乐凤翔轻声细语道:“快了,穿过这片树林,是一条河边的小路,平时赶路的人大都走官道,走得人很少,我们走那条小路。” 我点点头,他想得还是蛮周到的,小路僻静也安全,我们过来这一路没有看到任何路人。和香翠分开有一天了,她发现我丢了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呢。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心情像清晨的阳光般灿烂。 远远地看见前面一株大树下一个瘦小的身影靠坐在树下,头正在一下一下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瞌睡。我不禁露出笑脸,这丫头,在外面都能睡着。我跑上去捏捏香翠的小鼻头,呼吸受阻让她惊醒,一睁眼看到是我立刻就带着哭腔扑到我身上,“小姐,香翠以为您不要香翠了,呜呜。”鼻涕眼泪都擦到我衣服上了。 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怎么会?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这不是来了,傻丫头我们还要赶路呢。” 香翠还没点点头“嗯。”了一声眼泪还没止住,就这时乐凤翔大喝一声,“谁!有种的就出来!” 我和香翠一愣,抬头张望并没发现有什么人。我不解地看看乐凤翔,无声地询问,他已从腰间抽出软剑,继续向四周喊,“到底是那路英雄,我们只是赶路的,不要为难我们。” 难道是劫道的?也不知这位乐老兄能不能抵挡得了,tnnd,这还没离京畿重地呢,就碰上土匪,康熙是怎么治理京畿的治安的?一大早劫道也太猖狂了,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也不知道对方有对少人?我紧张地四处张望,香翠已停止了哭泣,紧紧地依偎着我,我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乐凤翔的衣服,三个人挤到一处。 乐凤翔低声安慰我,“别怕,有我呢。”然后仍大声喊话:“是好汉就出来,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四个精壮的男子出现在我们四周,前方小路上转出几个人,迎着晨光那几个人都如发光体般周身一圈金光,看不清长相,他们慢慢地走近,近道我能看清来人时,当中的一位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之气,看到他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我能感觉到香翠紧拉我衣服的手在战抖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要是没我支着估计已经倒地了。 “你还不放手过来,难道等着爷亲自动手!”(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双人跳水 “你还不放手过来,难道等着爷亲自动手!” 听到这吼声,我竟不由自主地松开紧捏乐凤翔衣服的手,此时我真的是有了一丝恐惧和后悔,功亏于溃,莫非此处就是我此行的终点?不应该啊!这顶多算是京郊游。 “还不过来!”四贝勒又是一声。 可是我紧张得挪不开步,心里盘算着,我这算是什么啊,这么快就认输?我抬头看看身侧的乐凤翔,就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要对付的不止是四手,四贝勒的贴身侍卫个个身手不凡,他本就是局外人却因为以为我是嫣然便趟进这条浑水,他被我利用再因此丢了小命,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就算我被抓回四贝勒府,顶多算是私逃,大不了以后再寻机会,若是和姓乐的扯上关系那就是私奔了,这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两种罪,这年头儿私奔这个罪名可不是好玩的尤其是在四贝勒这里,前者逃不脱处罚,后者很可能要了我的小命。话再说回来,我就是私奔也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私奔,没来由的和个不相熟的人私奔我还没这个想法,更何况奔不奔得了还是个问题,保命最重要。 “事已至此,你就走吧,我不能连累你。”我好心地道. “嫣然,别怕,我定能带你走。”乐凤翔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没来由的一丝心动, 他是真心爱这嫣然吧,只可惜他不是我的菜。若是有个男人肯如此这般对我,我定是会随他远走天涯。我不是嫣然,我不能自私地利用他的真情,而且我也用不起,我跨越三百年才得以苟延残喘的小命啊,这要是被咔嚓了还能不能有再次穿越的运气可是个未知数。(.好看的小说) 只是我的想法还没告于段落就听四贝勒已有暴怒迹象。“你们几个还不上去把他们拿下!” 四贝勒的指令才落侍卫已经攻了上来,想是四贝勒交待过,几个侍卫并无伤及我们几个的意思,没使出兵器,几个招式间乐凤翔举剑左横右挡,侍卫也无法靠我们太近,只是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们也根本就跑不掉。人影晃动看得我头晕眼花。时间一长任是乐凤翔剑法精妙也无法以一敌四的同时照应我跟香翠。忽然我只觉后脖领一紧。被人捉出了圈外,领口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嫣然!”乐凤翔大喊。 “你走,不关你的事,你……” 我挥舞着双手试图挣开身后的钳制,喉咙被勒得说不出话,只能向乐凤翔发出呜呜的求救声。但是他那边已被几个侍卫围得滴水不漏,香翠也早被踢出圈外已经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快走……”脖领又一紧,我几乎觉得自己就要被勒死。 “你再喊我就让他们把他杀了!”耳边是四贝勒恶狠狠的声音。他的手又在我颈后加了一分力气我只觉自己越来越难一呼吸。四贝勒果真是心狠手辣,我这样的弱小女子他竟也下得去手。我向那边着力厮杀的几人看去,没有我和香翠这两个累赘乐凤翔倒是打得大开大阖那四个各持兵刃的侍卫也奈何不了他。要杀他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突然他剑锋一拐身子飘出圈外杀向我和四贝勒的方向,这突然的一剑让四贝勒措手不及,顿时松了我的脖领闪身躲过斜刺过来的一剑,我忽地呼吸轻松。四贝勒闪身躲过剑锋之际那四个侍卫已经是追了过来。乐凤翔左右格挡不时虚晃一剑刺向四贝勒,四贝勒抽出腰上软剑加入战斗。我看了片刻才惊觉打群架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可是好时机,跑!一不做二不休有机会不跑才是傻子,我可是知道了,再捉回去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我靠近香翠,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心中不禁有些恼怒,这丫头吓得腿都软了,她声音颤抖地问我:“小姐,咱们怎么办?” “走啊,你还等着四贝勒请咱们喝酒肉啊?”我一个眼神递过去,香翠立刻镇静了不少,慢慢随着我向外退,四贝勒带来的人都围住乐凤翔打得不亦乐乎,根本没人注意我俩,我俩越退越远,看着这个距离差不多了,我拉了香翠,“跟着我快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俩发足狂奔,你们慢慢打,千万别停,乐凤翔你可一定要顶住,我相信你的本事,他们不能把你怎样的,谢谢了,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些有的没的。刚才四贝勒可是下了狠手,现在脖子还疼。 “小姐,我们要是被抓回去怎么办?” “这不还没抓回去呢吗?我们赶紧跑,争取别被抓回去啊。”都这节骨眼了,香翠竟然还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我拉着她的手,“少想这些没用的,你也看到了,刚才四贝勒是怎么对我的,要想活命就必须不被抓住。” “嗯,我知道,只是,只是我要跑不动了。”香翠动作的确是渐慢,喘着粗气,“小姐我快跑不动了。” “坚持住,我们要跑得再远一些。” “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香翠的样子确实是不行了,几乎全靠我在拉她跑,这个样子怕是真要跑不掉了。 就在不经意间回头的时候,猛然发现一个人已经追到了我们身后,又是伸手揪住我的后脖领,“还敢跑!”。不用想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我放开拉着香翠的手,又是一阵难以呼吸,这个人也太暴力了。好在四贝勒很快就放开手,不过他又一把将我推到在,幸好地上长的都是草,摔倒了倒也不是很疼,比被他勒着脖子要强。只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但觉眼冒金星,左半边脸顿觉麻木,我挨打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打过我。 我被扇耳光了,打人不打脸,这种暴力行为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我生活过的环境里从来没真的发生过,但是这个耳光是真实地打在我脸上,短暂的麻木过后就是火辣辣的疼,我皱了皱眉,站起身,满含愤怒地抬头瞪着四贝勒,向他走近两步,满脑袋想的都是我要打抬回来。我的态度让四贝勒有些吃惊,他看着我的眼睛有了些许愣神,我却没做多想,抬手就是俩记耳光,“啪!啪!”声音清脆而响亮,但是我显然是输在力气欠缺上了,四贝勒只是被我打得微侧了下头。四贝勒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回击,而我这两下子确实是很快,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的脸颊上只是微微泛红,同样的巴掌杀伤力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贱人!”四贝勒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逼近我。 我吓得紧忙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你别过来,是你先动手的。” 摸摸自己的脸颊,逼近一步,冷笑道:“看来是长本事了,让爷看看你还会什么。” “你,我,我打不过你。”我看看几步之外的河水,仰头对他道:“你要是过来,我就跳河。” “是吗?”四贝勒显然不信我的话,又近了一步,“你跳啊。” “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向河边又蹭了两步,心里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水遁好了,四贝勒肯定想不到我会水,虽说这个季节河水深而且水流很急,但是我估摸着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这样就对不起香翠了,临了我还是丢下她一个人跑了,但我也是没法子了,四贝勒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就是回去也是凶多吉少。 我再向河岸退了一步,觉得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了,想着趁四贝勒不备就……我再退后一小步,只是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动,准确的讲是岸边的泥土被雨水冲刷松动要垮塌,我“啊!”的一声向后倒去,这个入水姿势可是真不怎么样。我正想着就觉有人在拽我衣服,把我生生又拉了回来,是四贝勒,他脸上竟然有些焦急的样子,可我不能跟他回去,我用力想挣脱他。“你不要命了!”,“跟你回去才会没命。”我抬手去打他,突然再次感觉脚下的土地移动,只听耳边“小姐”“贝勒爷”的喊声响起,“噗通”我终于如愿以偿掉进河里,只是四贝勒跟着我一起掉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机会流失 清早的河水还很凉,入水的一刹那我不禁激灵一下,好在水里比岸上要安全得多,在上面那一群人没有一个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嘿嘿,这到了水里,就四贝勒一个,事情好办多了。 我迅速调整姿势,当然是要浮出水面,只是四贝勒死死的拽着我在水里乱扑腾,真是要命,这家伙想淹死我不成?我下狠手在他胳膊上使劲掐了两把,他吃痛地放开手,我从水里露出头呼吸两口看看岸上的众人,那些侍卫都在岸上大叫“救人”,但都踌躇着,并没人跟着跳下来。我不禁轻笑,想不到四贝勒这些侍卫都是旱鸭子,本姑娘在水中身手极好,用不着你们来救。 我刚要游开,忽觉脚踝一紧,已被人牢牢抓住,心里暗骂,四贝勒真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他的力气很大,又在水中,身上的衣服让我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我试着想踢开他,却被他抓得更紧,我挣扎几下也没挣开。看四贝勒在水中毫无章法的样子,莫非他不会水?我的想法还没落,就听岸上刚刚赶到的十三阿哥大喊“你们快下去,四哥不会水!” 雨季以来河水暴涨,浑浊的河流不时翻滚着从上游裹挟下来的泥沙树枝,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水流已带着我和四贝勒冲出去好远,感觉呼喊声也渐远,四贝勒与我随着流水起起伏伏。这样被他死死的拽着实在不是办法,不会水的人在水中拼命抓住能抓住的东西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我已经被迫喝了两口满是泥沙的河水,这样下去会要了两个人的命。我在头浮出水面时大声道:“四贝勒,你先松开手。”依然没有放松,估计这当口他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见。我要是手边有什么可以把他砸晕的东西我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只可惜什么都没有。(.无弹窗广告)我用力拖住他。让他浮在水面上,大声在他耳边说:“我在这里,你松开手,我带你游到岸边,你再这样抓着我,我们都会没命的。”不停大口灌着河水的四贝勒到底还有些理智,终于是松开了我的脚。 如此大块头的身躯就算是有水的浮力,托住他的身体也很是吃力。好在河水转过一个弯。河面开阔了许多,水流的速度也随之减缓了许多。带着个不会水的人几乎耗尽我全身力气,我向两岸张望,附近河岸都被冲得陡峭,不适合上岸,四贝勒的人还没跟过来。要是没人来帮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能否坚持到找到合适的登陆点。还好,水流再转过一个弯,是一大片被冲刷过的浅滩。当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四贝勒拖到岸边,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身体。 我躺在满是洪水冲刷的淤泥里,心里苦笑。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是我的确是跑不动了。我瞪眼看着天空,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天气。 就在这时。马蹄声渐近,“吁——”有人在我身侧勒住马缰,嘈杂的人声响起,几个人下马,直奔躺在我身边的四贝勒。 “四哥,四哥。”一听就知道是十三阿哥来了,我有气无力地看一眼围着四贝勒的几个人,他们竟然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好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兄弟情深,场面感人,我当然要给他们腾些空间。“四哥”“贝勒爷”叫个不停,可是四贝勒没有丝毫反应。 十三阿哥忽然转头怒瞪着我,“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说看见你把四哥拉下水的!” “什么?”我激灵一下坐起来,“你听谁说的?冤枉人也要有根据,这分明就是意外。[]”我委屈得眼眶发热,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十三阿哥不依不饶道:“你这个女人果真不是什么吉祥之人!” tnnd,好歹四贝勒是我救上来的,十三阿哥一句感谢的话没有,还翻脸训斥我,跟这些人确实是没道理好讲。“你四哥在你面前,怎么回事你问他就行,嚷什么嚷,以为就你嗓门儿大啊?还不先看看你四哥。” “四哥,四哥,你醒醒。”十三阿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连叫了几声,也不见四贝勒回应,“快,快带四哥回去看太医。” 刚才在水中漂流时我还看见四贝勒有呼吸的,再说雍正不可能现在挂掉,溺水后因窒息引起的昏迷是常见的,光抱着叫管什么用。我过去推推十三阿哥,“还是我来,等你找了太医,你四哥早就挂了。” “你!”十三阿哥眼珠瞪得溜圆,“你,四哥要是有个好歹,我先杀了你,再杀你全家。”我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些人就会用这招吓唬人,事到如今我还真不怕了。这种急救知识在现代是每个人都会的,掰开嘴,清除口鼻里的泥沙,人工呼吸,胸外心脏按压,轮番做了两遍,四贝勒从口鼻里呛出一口水,醒来过来。 我扭头对十三阿哥道:“喏,你四哥醒了。” 十三阿哥大喜,一把将我扒拉到一边,过来抱着四贝勒,“四哥,四哥,你没事了。”随行的人也跟着高兴起来。四贝勒无力地歪在十三阿哥怀里,脸色苍白得吓人,好一会儿才冲十三阿哥点点头,示意他没事。我正坐在一边看着他俩,四贝勒随意地抬眼看向我,目光相接的瞬间,我转开头,道:“十三爷快带贝勒爷回去吧,再找个大夫看看。” “哦,对。”十三阿哥惊醒道,“快把马牵过来,四哥我扶你。”四贝勒横在马上,十三阿哥上马急着带四贝勒回去,跑了两步,十三阿哥又勒了缰绳,对几个随从道:“看好张格格,别让她跑了。” “嗻。”几个随从领命,我自然是跑不了,他们显然知道我的身份,在不清楚四贝勒会如何发落我之前,他们也不好对我动粗,还算是有礼,但从他们看我的眼神我知道,这回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 我没有被直接遣送回四贝勒府,而是被安排进了宛平县衙的后堂,两位皇子阿哥光临这里,知县受宠若惊,腾出最好的房间给两位贵人,我也被安排在一间厢房里,只是出入都有人看着,门口的两个门神尽忠职守。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在屋里坐得无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心里有些忐忑,香翠见我不说话也闭紧了嘴巴陪我。待头发干了,香翠给我梳好头,就听门口响起好一阵子没听到的苏培盛的声音。 “格格可是收拾妥当了?若是妥当了,就随奴才去见贝勒爷。” 该来的终会来,香翠开了门,我出来见了苏培盛对他福了一福,苏培盛连忙行礼,“格格这可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当不起。”我含笑道:“怎么会?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什么我心里还是有底的。” “格格可别瞎想,贝勒爷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奴才打小就跟着贝勒爷,有些事情还是看得清的。” “哦?那——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格格千万别这样说,折煞奴才了,贝勒爷最是是非分明的,您快随奴才过去,别叫贝勒爷等久了。”说完,苏培盛躬身请我先行。是非分明,我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定是大非。香翠跟我身后要随我一起,就听苏培盛道:“有我照顾格格就可以了,姐姐留步。” 我回头看了香翠,她眼里的惊慌显而易见,“既然苏公公说了,你就好好在在这里呆着。”我向她点点头做了个安心的眼神,转回头继续走。有些事情既然避免不了,害怕终是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担心四贝勒的惩罚,一想到古代那些折磨人的刑罚还是忍不住一丝丝寒气从心底向上升。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手脚有些凉意,嘲笑一下自己,我还是很胆小的一个人。 县衙不是很大,只是临近的小院,走过穿廊,过了道小门,就是四贝勒安置的地方,我在门前低首等候,苏培盛进去了片刻,便听见有人出来,我仍低着头,视线里出现一双青面布鞋,很大一双脚,还有一袭宝蓝色的袍子。来人在我跟前停下,还弯下腰来看我。对上一双满是嘲笑的眼睛,是十三阿哥,看是他我怒从心起,都是这个倒霉的家伙,要不我也不会这样。我狠狠地回瞪过去,然后不屑地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 就听十三阿哥“哈哈”笑了两声,道:“要不——爷去和四哥帮你求求情?”我仍侧头不理他,十三阿哥显然心情很好,“有骨气,那你就自求多福。哈哈!哈哈!”那语气欠揍之极。苏培盛从屋里出来,“格格,贝勒爷请您进去。”我抬脚跟着进去,进了屋还听见十三阿哥的笑声。 四贝勒正盘膝坐在窗边的炕上看十三阿哥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审问 屋子里萦绕着淡淡药香,四贝勒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他面前的炕桌上放着一摞折子。苏培盛到他跟前轻声道:“贝勒爷,张格格来了。” 四贝勒示意苏培盛出去,苏培盛后退着出门,然后将门带上。 “贝勒爷吉祥。”我低首屈膝行礼。 四贝勒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什么都不说也不示意我起来,拿起一本折子,自看起来,明明是他要我过来的,这会儿却故意凉着我,我保持着屈膝的姿势,时间长了很是难受。我明白他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可是我的行为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也不在乎多添个罪名,人家折磨我,我可不会折磨自己,我无所谓地直起身,两手交握着站在那里,再微笑着看向他。他依旧是专注地看折子间或提笔写些什么,一副公事很多无暇搭理我的样子,我不禁撇撇嘴,真是会装,他那点儿心思谁不知道啊,摆谱呗。以为凉着我我就害怕了,要说刚进来时我确实是有些害怕的,但现在不怕了,我觉得四贝勒要是真想严惩我肯定二话不说先来顿杖责,如今看来他没那意思,不管他什么意思只要不打不杀怎么都好。 就这样我站着他坐着,周遭安安静静,待他看完最后一本折子,将折子挪到炕桌的另一角,侧过身看着我道:“那个姓乐的是怎么回事?” 不是问我为什么出逃怎么出逃,一上来竟是问这件事,原本还打算问问香翠的,结果一到这里七想八想把正事给忘了,现在冷不丁四贝勒问起我还真不知从何说起,毕竟那都是乐凤翔的说辞,还未经过证实。我正在迟疑如何回答。就听四贝勒原本平淡的声音里现出十分怒意,“说!”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白了他一眼,他却因为声音太大牵动了肺部,“ 咳!咳!咳!”剧烈地咳嗽起来,想来是他在河水里呛了水,肺部有些受损,眼看他咳得满脸通红。很难受的样子。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叫苏培盛进来看看,或是去找大夫来,他这种咳法有些吓人。 “贝勒爷,不如先叫大夫来看看?”我小心询问,四贝勒闻言看我一眼,摆摆手。接着又咳嗽起来,我凑上去想帮他拍拍背顺顺气,手伸出去。想想他正在审我,必不喜我去帮他,伸到一半又把手收回来。只见他瞪我一眼。指指自己的后背,我将收回的手又伸过去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咳嗽也渐缓。 “笃笃”轻轻的叩门声。 四贝勒压住咳嗽,“什么事?” 苏培盛进来道:“贝勒爷,徐大人和乐少爷到了。” 四贝勒深吸一口气。摆手让我停止动作,沉声道:“请他们到厢房稍后,先上茶好生接待。”苏培盛得了话出去。听见他有事情,我觉得自己应该避开,就要退到一边的角落,见我要躲开,他“咳!”重咳一声,“你还没回爷的话。”语气很是严厉。 “嗯——”怎么说呢? “不好说?嗯?站到前面好生回话,你认识姓乐的?。”四贝勒簇起眉头侧首微眯双眼看我,那眼神甚是危险,我心里一突,挪到他正视的位置。(.) “据姓乐的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我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反正已经这样了,再说也没什么可粉饰的。 “咳。”四贝勒清咳一声,脸轻微抽了一下,“好歹也与你有过婚约,姓乐的,你这般称呼,让人家情何以堪?”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可是又干我何事。我郑重地看着四贝勒,认真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姓乐的告诉我的。” “狡辩,你自己的事情还敢说不知道,你当爷是小孩子随你欺哄。” “嫣然不敢,可嫣然说的是实情,嫣然今春大病痊愈后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嫣然确实不认识乐凤翔其人,我是昨天才遇见他的,本来是打算向香翠求证的,只是又碰到了您就忘了问了。” 失忆是件好事情,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这样说就好了,我又没说谎,也不慌张,四贝勒眼里显出一丝讶异,很快便一闪而过,话语间依旧是严厉有余,“为何不曾听你提及病后失忆之事?”明显是不相信。 “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张扬开来旁人岂不把嫣然当傻子看。” “你这样算是傻子,那你没失忆的时候不知要精明成什么样子?”呃,瞧这话说的,也太不信任人了,我的话从某个角度来讲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当然我是有原则的人,有些事情我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信还是不信,随您。嫣然的确是忘记许多事情,家里的事情,小时的事情,父母兄弟姐妹,怎么进的您府上通通都不记得了,当初一觉醒来香翠告诉我是您的侍妾,我差点儿没吓死过去。” “嘿嘿。”四贝勒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松动,低低笑了两声,“原就知道你是个胆大的,出府这些日子倒是历练得愈发从容了,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 “贝勒爷真是冤枉嫣然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每日的担心害怕又岂是旁人能体会的,嫣然一早就知道,说出来定是没人肯信,心里的苦只能往肚里咽。” “那你为何不告诉爷或者福晋,也好为你医治。”四贝勒的话语间已见柔和。 “嫣然不敢将此事告知,实是害怕被贝勒爷和福晋厌弃,嫣然虽说是忘了前事,但这些年的境遇也听下人说起过,府里女眷众多,个中关系看着简单但嫣然心性不复从前,只想简单的度日,心中难免担忧,更觉府中的生活非嫣然所能适应,所以才想出府过普通的日子。”这些话明知四贝勒根本就不会理解,但我就这样说了出来。四贝勒关心的重点明显不在我说的这些,他拧眉问道:“你是想说你出来和姓乐的无关吗?” 问题又绕了回去,这要我怎么说?本来就跟乐凤翔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跟这个老古董解释这件事好像无疑是对牛弹琴,他下了定论,只是要求我承认。 “嫣然明白贝勒爷的意思,您既然已经认准了我和姓乐的有关系,我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不如您痛快点,想怎样直说便好。说句心里话,嫣然要不是忘了前事,跟了姓乐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胡言乱语!”四贝勒的脸顿时黑下来。 切!说着说着就火了,那就别审我啊,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就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四贝勒不动声色的样子我确实有些害怕,但是他一旦变了脸我到有些兴奋。我也觉得自己的挺矛盾的,一边在害怕后果严重,一边又想看看后果到底是什么,没经过的事情总会有些好奇心。看到四贝勒那已经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只有一个感觉又长了,他的脸本就长,现在这样都快长成马脸了,嗯还是姓乐的好看,就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很不错,也真是奇怪了,明明是一母所出,十四阿哥就比四贝勒看着顺眼很多,其实他们五官很像,但四贝勒就是没十四阿哥好看。四贝勒阴骘地眼神好像在忍着什么,我和他对视几秒后自觉转头不看他,愤怒的眼神似是要戳我几个透明窟窿,我怕对视下去下一秒他就会过来掐死我。安静了一会儿,就听他沉声道:“你到里间去。” “哦。”我目不斜视向里间走去,掀开帘子进去。 “苏培盛。” “嗻” “请徐大人和——乐少爷进来。” 我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看见窗外两道人影晃过,不大会儿功夫便听见请安声,“卑职徐恒参见四贝勒。”“草民乐凤翔参见四贝勒。”(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回园 “徐大人,乐三少爷请起。[]” 听到乐凤翔说话,我心里一阵欣喜,他没事,转而又有些明了四贝勒刚才为何问我和他什么关系,定是乐凤翔坦承了他和嫣然之间的前尘往事。我不由有些头疼,我为什么会和两个毫不相干的清朝男人扯上关系。 “四爷还是叫卑职子长吧。” “你如今也是一方的父母官,此番回京述职想必皇上还会委以重任,怎可还如从前一般称呼。” “四爷折煞子长了,您是子长的救命恩人,三十八年若不是您,子长可能早就被上司陷害下了大狱,更遑论今日。” “你忠于朝廷之事,洁身自好,不与那起子贪渎之人为伍,我不帮你难道还任由那些人陷害与你不成?前事莫提,也不要与旁人提及,好好为官造福百姓益于社稷便是不枉我当初救你的初衷。你既已到得这里为何不快些回京,朝中人人皆知皇上不喜皇子与臣下私下结交,你在这里耽搁行程见我,实为不妥。”我心里笑道,这家伙可真是会装下面的官员愿意巴结他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嘴里还不妥不妥的,口是心非的家伙。 “四爷放心,卑职明白。只因今早看到三弟被侍卫押到这里,下官才冒昧来见四爷” “哦?你和乐三少爷是何关系?” “凤翔是卑职的表弟,是卑职母家表姨的幼子。” “本贝勒和他之间的私事,子长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刚刚还算和悦的声音已变得冷冰冰,就算是我在里间听着也觉寒气逼人。就听外间“咚”地一声,好像是下跪时膝盖和地面相碰的声音,这些人就是爱跪啊跪的,一句话没说完就……“四爷我这个表弟心性单纯,脾气有些倔犟。[.超多好看小说]在家又是最小的一个,表姨和表姨父也是拿他的倔脾气没办法。若是冲撞了你,还望您饶了他,下官也会劝他,断了那份念头。” “你可知道他如何得罪本贝勒?”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更改的事实,只是望四爷饶了凤翔。下官用性命担保。再不会让他生事。” “表哥这本就不关你的事,四贝勒您娶了嫣然就该好好待她,她要是在您府中过得舒心又怎会偷跑出来,草民与嫣然青梅竹马,当初退婚也是被张夫人逼迫,草民和嫣然心里都是不愿意的。草民也想过只要嫣然妹妹过得好她跟了谁都不打紧。可是如今看来,嫣然这两年在您府里过得并不好,您也不是非要她不可。您府里女眷众多。不如放了嫣然……” “放肆!”紧接着“哗啦”一声什么东西碎到了地上。我心一惊,这乐凤翔胆子还真是大,连这话他都敢说出来。虽说这话我爱听,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很担心,这话让人听起来好像我和他之间真有一腿似的,这不是要我命吗?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外间四贝勒一阵急咳。声音震天,就听苏培盛进屋道:“爷您这是怎么了?”今天四贝勒真是太激动了。 “咳!咳!可!……苏,咳!咳!苏培盛,咳咳!叫人把他绑起来!咳咳!咳咳!给我打!”四贝勒发怒了。有些人就是来捣乱的,乐凤翔就是这样的人,这会儿打他,是不是过会儿就该打我了?我跟姓乐的没关系啊。 我想也没想,从里间冲出来,奔到他面前,“慢着,贝勒爷您放过乐大哥吧,不关他的事。(.好看的小说)” 我猛的出现,让屋里的几人都有些吃惊,四贝勒是愤怒,乐凤翔是欣喜,这两天的相处乐凤翔叫我嫣然妹妹很是顺口,但要我叫他却张不了口,与他讲话我也只是“那谁,那谁”的称呼,我突然当着众人的面称他是乐大哥,乐凤翔高兴的冲我眨眨眼睛,我看看乐凤翔心里咕哝,有什么可高兴的?我都要被你害死了,让他一搅和原本单纯的出逃事件好像已经被四贝勒定性成了私奔。 四贝勒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指着我道:“谁许你出来的!”眼神骇人地盯着我,我突然有点惊醒,我这样出来好像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可是我是无辜的。 “我,我……贝勒爷,嫣然出逃一事确实和乐大哥无关……” 我低头等着四贝勒发话,就听乐凤翔大喊一声”嫣然”,我惊异地回头看他,抬头间就觉眼前一黑,躲已经来不及,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到头上,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流下眼前一片红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贝勒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也许在他眼里就是将我沉塘也不为过。醒来已不知是何时,头有些疼,下意识地抬手摸摸额头,上面缠满纱布。 “格格别动。”是香翠的声音,我转头看着她,苦笑道:“这回我算是破相了。”自到了这里唯一让我满意的就是这张脸,现在却被毁容了,四贝勒这个狂躁症病人,我要是逃不开迟早要死到他手里。撑起手肘顺势坐起来头上的伤口越发痛起来,闭起眼睛,让这阵疼痛过去,轻轻叹口气,在别人眼里我这就算是自找的吧。 第二天,我被一辆马车送回西郊的园子,从一个偏僻的角门进去,回到我的小院落,十多天不在,院子冷冷清清,粗使丫头换了两个陌生的面孔,还多了两个身形粗壮的中年婆子,单只看那二人的三围,就明白这两位是我院子的门神。二人看我的眼神充满鄙夷,完全没把我当回事,不用想也可知道我的事迹一定传遍整个四贝勒府,现在我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抓捕归案的逃犯,逃犯应该受到什么处罚众人心中都有数。 我就这样被完全监禁起来,院内没有其他人出现,一日三餐也只是送到院门外,由婆子再送进来,当然送餐时间不定。额头的伤口慢慢愈合,我不想照镜子,香翠每日给我换药,那心疼的眼神让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我的举动也许是可笑的,这里没人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进到四贝勒府能是成为皇子的女人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情,一辈子荣华,一家人的荣耀。要是他们知道四贝勒以后会成为大清帝国的下一任皇帝,恐怕更会当我是疯子。 日子就这样过着,安静得一如我的心情,立秋之后,天气一天天转凉,尤其是初秋早晚感觉有些凉。眼看天色将晚,晚霞红透整个西边天空,红得如血般让人心惊,我不由想到那模糊眼帘的鲜血。不由一阵眩晕,我裹紧身上披的衣服回到屋里。屋里已经有些暗,香翠点上蜡烛,道:“格格饿了吧,今日都这个时辰了,晚膳还没送过来,虽说格格是被监禁,但贝勒爷也没说连饭食也给禁了,这些人越发不像话。” 我无力地躺到榻上,闭上眼睛道:“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是抱怨我拖累了你?”反正每天没什么可做的,体力也没什么消耗,晚吃一会儿也不打紧。 香翠没了声音,一会儿我就听得细微的抽噎声,睁眼看去香翠躲在一边捂着嘴哭泣。想到我刚才那句话可能又刺伤了这丫头那脆弱的小心灵,我只得起身到她身旁道:“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你是知道的我就是顺口说的,连脑子都没过,其实,事实上就是我拖累了你。”我拉下香翠的手,揽着她的肩膀,“摊上我这个主子,算你倒霉。”对于我这种不分上下尊卑的做派香翠基本上是能接受了,红着眼睛对我道:“格格别这么说,遇上您是香翠的福分,在外面的十多天是香翠最快活的日子,香翠现在才知道格格懂那么多东西。” 香翠一脸倾慕的看着我,再加之我搂着她的肩膀,姿势太亲密了。香翠不会是百合吧?我赶紧松开她,“香翠,你可不许喜欢我,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只喜欢男人的。”京城前门大街那里有相公馆,我和香翠在门外看了很久,要不是香翠拉着我,我是很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关于同性恋的知识我也没少对香翠进行普及。香翠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笑着道:“格格不是说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跟男人喜欢女人一样都是正常的吗?那香翠就喜欢格格了。”说着又故意向我贴过来,这丫头最是好哄,我只消三言两语就能哄她高兴,我也故作一脸嫌弃地道:“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是百合。” “香翠不管格格是不是百合,反正香翠是百合。”说着香翠又凑过来。 我嘻嘻笑着躲开她,“不要靠近我。” “就不,就不。” 我俩在屋里笑闹做一团。 只听门帘“哗”地一声放下,一片深色的衣角闪过,院子里“恭送贝勒爷”的声音响起,我奔到门口,只见四贝勒身影已闪到影壁后面不见了。很奇怪的人,恨不能砸死我,竟然还来看我。(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传奇 近两日伙食改善很多,送的也算及时,我心里估摸着可能是那日四贝勒听到香翠的抱怨。 这日还送来了两盘月饼,恍然间明日就是八月十五,我说怎么早晚冷得厉害了呢,时间过得真快春天到了这里,转眼到了秋天。这半年我算是徒劳无功,只怕经此一事我是再也出不去四贝勒府了。拿起一块月饼狠狠咬了一口,甜腻腻的,典型的清宫自来红月饼,馅料丰富各种干果点缀其中,吃两口便够了。问了香翠可有其它口味的月饼,香翠道:“北方的月饼也就如此了,还是咱们江浙一带的月饼好吃。” “嗯。”我点头表示同意,跟现代的月饼更是没法比,除了没有食品添加剂食用安全外,论品种口味多样却是不及。喝口茶解解口中的甜腻,把吃了两口的月饼放到一边,“问问她们几个,要是爱吃,就给她们吃吧。” 香翠笑道:“格格可是又忘了,这些月饼是用来供月的。” 我想了想才道:“你的意思是,现在不能吃,得供完月才能吃?” “可不是,格格连这规矩都忘了。” “呵呵,是忘了。”现代人过节基本上就简化成一个“吃”字,供这个供那个,反正迟早都是进肚子里。我把被我咬过两口的月饼换到下面一层,“这不就行了。” 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日子总是要打发,拣出之前未画完的画和扇面,调色,勾勒,晕染,到是自得其乐。不觉已是金乌西坠,才让香翠点上蜡烛。就听小丫头恭敬的声音,“苏公公来了。” “嗯,张格格可在?”明知故问。 “在,奴婢这就通禀。” 我给香翠使个眼神,香翠就到门口掀开帘子,“苏公公快请进。” 我未停笔,只是道:“苏公公,可是贝勒爷有什么指示?” “正是呢,明儿就是十五。因着皇上明儿在畅春园设宴。故府里的家宴放在今晚,主子们都到了,就缺格格一人。贝勒爷着奴才来请格格。” 我皱眉,心道看见我他还吃得下去吗?我一抚额头,“不好我头晕得很,就请苏公公回贝勒爷说我头痛吹不得夜风。就不去了。”说完我搁了手中的笔。对香翠道:“不行了,扶我进屋去躺下。”也不管苏培盛脸上是什么表情,我拉了香翠的手径自去了里间的卧室。等会儿听着苏培盛的脚步声出了屋子我才懒洋洋的躺着道:“去送送苏公公。” 香翠出去了一小会儿才进来道:“苏公公人已经走了。格格不去。这不是太不给贝勒爷面子。” 我坐起来,指着额头道:“我给他面子,凭什么?他分明就是想让那些女人看看我现在的丑样子。阴险奸诈的小人!”乐大哥也不知怎么样了。他确实是个好人,更难得的是痴情,他对嫣然的珍视,着实令我感动。这次之事成了这样也算是互有因果,可乐大哥无端搅进来。我又做不了什么,心中十分愧疚。 “格格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儿,这里不比在外面,要是让人知道格格这般说道贝勒爷,再传到贝勒爷耳朵里,格格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我笑着摇摇头:“反正我就是这个样子,随他是谁。”我喜欢的是历史上雍正,而不是眼前这个有些暴躁阴郁的四贝勒。之前我还是尽力装得贤淑,但是现在我没这个必要了。 是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隐隐听得萧声呜咽,低回婉转,似在倾吐满心的哀伤,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到这样的萧声,就是原本快乐的心情也会感染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外间榻上香翠睡得跟死猪似的,听到这样的萧声都能睡着,我真是服了她了。我起身,穿上鞋子,披起外衣,轻手轻脚推开门到了院中,声音比在屋里又清晰了一点,依旧的飘渺哀伤。初秋的夜晚有一丝凉意,我裹紧外衣,抬头仰望夜空,满天繁星缀在黑色的幕布上,月亮已近圆满只是上面的一角有些微模糊。明日便是中秋,本是亲人团圆的好日子,可我又与谁团圆?想及此处心中的哀伤便蔓延开来,只觉眼前的夜空有些模糊,冰凉的泪水滑落腮边,抬手一抹手上湿湿的。 那萧声仿佛就是为了增添我的哀愁,声音中浸透了无尽的思念,我能感觉吹箫之人现在的心情怕是比我还要悲伤。我的悲伤持续了不到半刻钟,但闻萧声一转,一段熟悉的旋律侵入耳中,我瞬间化石。 难道受上天捉弄的人不止我一个? 原来我不是唯一,我不是孤独的时空过客。一霎间刚才的悲伤一扫而空,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心里暗笑,清朝康熙年间是穿越重灾区,雍正的府邸是重中之重。我倒要看看这个会吹奏“传奇”的亲是何许人也。 丫头婆子早就安寝,院子里只有我一个醒着的人,我怀着雀跃的心情轻步跑到院门口,轻轻拔开门闩,出了院门循着萧声快步找寻。空灵的萧声所表达的那份深情,在寂静的夜里越来越清晰。萧声在夜晚传得很远,我一边循声小跑,一边祈祷千万别停啊。但是四贝勒的园子太大了,耳听得一曲终了,再没了声息。我在心里暗暗咒骂吹箫之人,再多吹会儿会死啊。微风轻轻拂过,我打了个冷战,秋凉如水,周遭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萧声一停,蛐蛐的叫声突兀出来,奏着属于他们的乐曲。 唉,只能再寻机会认识这位老乡了,不过有个同伴穿越之路也不显寂寞。我站在原地又等了半晌,期盼萧声能够再响起,但是除了昆虫交响曲再没其他声音。又不由叹口气,许是缘分还没到吧,既然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终是要把他(她)找出来。 就在我失望地准备打道回府就见不远处一点微弱的光亮靠近,然后就听有人疾声呵斥,“什么人?”难道是在问我,我倒是不怕,这个时候除了巡夜的也不会有旁人。我身上披的是月白色葡萄暗纹的外衣,在月光下甚是显眼,难怪让人看见。没准巡夜的知道刚才吹箫的是何人,我还不如问问他们,我站定等来人走进。只是人到了近前我便后悔了,是四贝勒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搀着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脚步踉跄,靠在四贝勒身上,口中不停低声嘟囔:“额娘,额娘。” 四贝勒举起灯笼,照到我脸上,看是我,声音冰冷道:“你怎么出来了?” “刚才听得萧声,被声音吸引,便不知不觉寻声出来。”我道。我的声音也分外平静。 夜晚的好处就是看不到四贝勒那张脸,不管他现在是吃惊或是生气,反正我看不见。四贝勒将灯笼递到我手边,“你拿着,在前面照路。” “哦。”我接过灯笼,小心走在他和十三阿哥的侧前方,四贝勒换手继续搀扶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样子像是喝醉了,我知道十三阿哥酒量很好,他要是喝醉那得喝了多少酒?一路四贝勒都没在说话,只有十三阿哥时而叫“额娘”时而嘴里咕哝几句像是唱歌可是却不成曲调。十三阿哥在园子里一直都是住在四贝勒的院子里,我便在前边引路。进院门跨过门槛时就听“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我循声照过去见一管黝黑的洞箫滚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好兄长 一刹间我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依旧向里走去的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苏培盛已迎了出来,“贝勒爷,十三爷这是……” “没什么,就是喝多了。”苏培盛伸手去接十三阿哥,“我来就行了,你去厨房吩咐熬碗醒酒汤来。” “嗻。” 苏培盛得令向门口走来,看见我还一手提着灯笼站在那里,“张格格这是。”我被苏培盛拉回思绪,但是又不想跟他解释我为何会在这里。 “苏培盛你还不快去。”四贝勒不耐烦地催促,又指着我道:“你,把十三弟的萧捡起来,跟我进来。” 四贝勒与苏培盛这番动静惊动了已睡下的下人,小顺子从一侧跑过来,“爷怎么醉成这样?” 四贝勒被小顺子的问题问得有些不满,“你到有脸问我,你怎么伺候你家爷的,他一个人出去喝酒,你也不跟着,还自己早早睡下,你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小顺子虽说是十三阿哥的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但一向畏惧四贝勒,听四贝勒言语甚是厉色,便跪下磕头,战战兢兢道:“贝勒爷恕罪,十三爷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不让奴才跟着,奴才哪敢跟着。” 四贝勒抬腿踢了小顺子一脚,“废话!还不起来扶你家爷。” 小顺子见四贝勒并不是真的要发落他,忙起身去帮四贝勒一起扶十三阿哥去正房东间。我捡起洞箫,紧紧攥在手里,跟着进去。心里嘀咕,吹箫之人到底是谁,十三阿哥?可看他醉成那样好像不可能吹奏,那要是四贝勒……我晃晃脑袋。不可能! 这里是四贝勒的起居室。今天第三次进这里,第一次叫我来侍寝然后还没开始便又打发我回去,第二次是罚我抄《女诫》,屋里的陈设依旧沉稳华贵,无不透露居室主人的身份和审美取向。[]四贝勒和小顺子将十三阿哥安置到床上,就有两个丫头进来一个端着脸盆一个提着个大铜壶。想不到四贝勒房里伺候的丫头也这般标志,那个年纪大点儿丫头吩咐小丫头往脸盆里掺上热水,把浸过水的毛巾拧干,递给坐在床边的四贝勒手上。四贝勒仔细给十三阿哥擦脸,满脸的关切心疼,让人无法质疑四贝勒对十三阿哥是真心疼爱。紫禁城里的皇子阿哥一个个都是骄傲尊贵的人。他们每个人背后的母家就是各自所代表的利益所在,他们之间虽说是兄弟但利益当前又有几个皇子阿哥能真如普通百姓家的兄弟般平等相爱?不得不说此刻我被四贝勒的表现感动了,我知道亲人之间毫无隔阂的爱是什么样子,就如从前哥哥对我爱护,平凡真实毫不做作,渗透在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每个细小的存在。 “爷,还是奴婢来吧。”大丫头对四贝勒道。 四贝勒又看看醉得不省人事的十三阿哥,轻轻叹口气,道:“把萧拿过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小顺子眼尖,看到依旧站在门口的我手上攥的萧,我尽顾着想事情也没听清四贝勒说什么,一时有些呆愣。是那大丫头知事,走过来接过我仍旧提在手里的灯笼。轻声道:“爷要这支萧。给爷送过去吧。”我这才有些醒悟,忙过去递给四贝勒。四贝勒微微皱了皱眉,瞥我一眼,接过萧用袖子将萧擦了一遍才小心放到十三阿哥枕侧。 又稍坐了片刻,四贝勒起身吩咐:“冬梅,好生看着十三爷,一会儿苏培盛回来,仔细伺候十三爷喝了醒酒汤,晚上你和小顺子轮流看着十三爷,他若是醒了必会口渴……”唠唠叨叨嘱咐一番,四贝勒才起身踱出门外,到了门口他停步道:“还不跟着爷出来,莫不是你也想给老十三值夜。[.超多好看小说]”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十三阿哥枕侧的萧,心里还在纠结吹箫之人到底是谁?或许吹箫的另有其人也未可知,只要不是四贝勒便好。 “咳,还不给爷出来!” “张格格,贝勒爷叫您呢。”小顺子急忙低声唤我,我反应过来,自己想得太过出神,冲着那萧微微一笑,忙转身跟着四贝勒出屋。 进了正房西侧的书房,屋里若有若无的飘散着檀香的气味,干净优雅确实是个宁心读书的好地方。四贝勒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我站在屋子中间空地上,大概有个三四米远的距离,屋里烛光暗淡,就这样一坐一站良久。我垂眸并不直视他,但是可以感觉他在打量我。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按这里的标准肯定是失仪。长发披垂,虽是穿了外衣。但里面只有小衣,并未着全套。这副打扮大半夜在园子里逛,我又添了一桩错事。不过想想比这大得多的错都犯了,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不明白四贝勒在看什么,但是他不说话,我倒是想问问今夜吹箫之人是谁但是一怕他不鸟我,二怕是我不想知道的结果。显然四贝勒不打算说话,看了我一会儿,就听有翻书的声音,人家自己看起书来。屋里只有偶尔的翻页声,安静得让人以为屋子里没有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培盛回来复命说冬梅已经服侍十三阿哥喝过醒酒汤,四贝勒眼皮都没抬,“你送她回去。” 我也没说话只是福了福就随苏培盛出去,一路上苏培盛甚是恭敬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我终是忍不住道:“苏公公,十三爷会品箫?” 苏培盛步子依旧只是略微点头道:“会,十三爷吹得极好,但若是论起来,咱们贝勒爷还是十三爷的琴箫师傅,原来在宫里贝勒爷可是皇子阿哥中琴棋书画最出众的阿哥,十三爷老缠着咱们爷要学,十三爷如今品萧也是这个。”说着苏培盛伸出右手的大拇指,“今年正月里太后生辰,十三爷献上一曲《念亲恩》真真是感人至深。” “我以为十三爷只会布库舞剑。” “那您就错了,当今皇上对皇子阿哥教导极严,诗书礼乐射样样都得学,哪个皇子不是十八般武艺在身,奴才从九岁进宫当小太监起就跟着贝勒爷上书房上校场。” “哦,我说呢难怪苏公公谈吐不俗,想来您跟着贝勒爷,也学得不少东西。” “那是。”苏培盛甚是骄傲,“只不过奴才资质蠢钝要是换了那聪明的只怕这许多年下来考进士都有余了。”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四贝勒就是那聪明的学问顶好。 我笑道:“贝勒爷不用你去考状元,你去科考便没人能伺候贝勒爷满意了。” 显然我这话让苏培盛听得高兴“奴才就这点儿本事,只要能伺候贝勒爷一辈子就是奴才最大的福分。”典型的盲目崇拜!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今天难得看到四贝勒对十三阿哥那般爱护,不能不说句公道话,过去看的史料里都说四贝勒是因为十三阿哥助其夺位两人才绑在一起的,如今看来,这里面真情起得作用更多。 十六这日一下午,有人送过来一小篓新鲜的河蟹,听到消息我高兴得放下手中的毛笔,兴冲冲跑去小厨房看,小丫头正将竹篓里的螃蟹倒到水盆里,光看那个头儿就知道黄满膏肥,进了水盆蟹将军们以为逃出困境,挥舞大钳,准备胜利大逃亡,互相倾轧着向四面爬去,有的爬得快眼看就要翻盆而出,看得小丫头嗷嗷直叫“出去了!出去了!”乔兴见我进来忙打了个千,“格格好。”乔兴依旧一脸憨厚的模样,不时拿眼去扫我身后的香翠。我就说这小子对我家香翠有意思嘛,这段时间不见,看他那急色样儿。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螃蟹?送这许多过来。”我弯腰抓住一只马上就翻落在地的螃蟹,两手紧捏住蟹壳,举着给香翠看,螃蟹无端被捉,无所依傍,惊慌失措地划动蟹脚,两只大钳更是色厉内荏的张开,准备夹住敌人。我故意拿着它向香翠的脸伸过去,眼看大蟹钳就要划上香翠,香翠“嗷”地尖叫一声,夺门而逃。 “好大的个头,这一只只怕都有一斤重。” “这是庄子里的人从湖里捉的。福晋今天下午在花园里办螃蟹菊花宴呢,是苏公公让奴才给格格送些过来,奴才就拣了这些个儿大的给您。” 苏培盛是个好人,乔兴更是好人。这些贵族就是喜欢这些调调,吃螃蟹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附庸风雅赏菊。那天家宴我拒不出席,知道我可能会推脱不去,连差人来叫我都省了。说实话,要是说去吃螃蟹我一定会去的,当然,现在螃蟹都给送上门了,我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吃比较过瘾,在这种事情上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用脚趾都能想到那些女人为了讨四贝勒欢心,一个个讨巧卖乖,极尽装淑女之能事,吃螃蟹本就是个技术活儿,是要认真对待的,要是间或还要赋诗唱曲什么的还真不如自己吃,斯文贤淑还能吃得痛快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桂花酒 这样大的湖蟹我还是第一次吃到,看着水盆里爬得欢快的螃蟹,我已经垂涎欲滴了。这要是在现代,吃这么大个儿的螃蟹得花多少钱那,而且还能一次吃个过瘾。难怪女孩子们都想找个经济实力强的男友,四贝勒从这个方面来说还真是个极品,可我也不能为了这点儿口腹之欲就把感情放一边吧,对于情感上的追求我是不能放弃的,但是目前不吃白不吃。 指挥小丫头挑了个头最大的几只上锅蒸,剩下的用水好好养着慢慢吃。待水烧开,我亲自拿着怀表掌握时间,这螃蟹蒸煮的时间不能过长也不宜过短,二十分钟刚刚好。摆好调料,看着红亮诱人的螃蟹,不禁食指大动,挑了一只肥大的母蟹,将蟹脚扭下放到一边,掀开螃蟹腹部的园盖露出整个螃蟹的精华,蟹黄,淋上姜醋咬一口蟹黄,浓浓的鲜香之味溢满齿颊。 “嗬,你这里的螃蟹比蟹宴上的还大。”不知十三阿哥何时进来的,也没人告诉我一声。我心里对十三阿哥有些恨意,这次行动失败,主要是因为他。便不理他,仍旧专心对付螃蟹,十三阿哥也不在乎,拉过香翠搬过来的椅子,坐上去,把一酒壶放到我面前,桂花酒佐螃蟹才是世间至味。 “算了,还是您自己享受吧,我不会饮酒。(.)”我把酒壶推回他面前,继续与螃蟹奋战。 “香翠,去拿两个酒杯过来。”十三阿哥吩咐道。 我瞪他一眼,“我说了不喝。” 十三阿哥伸手去拿螃蟹。途中被我夺了过去,扔回盘子里,“我现在宣布你是我这里不受欢迎的人。” “我说你怎么如此小气,枉我十三阿哥对你另眼相看。”看那神情。听那语气。真是和四贝勒一样的跩,好像他理我是对我天大的恩赐。 “小女子可当不起您的另眼相看。” “你这吃相也太……” “粗俗?我就这样。” “不是,我是想说,你的吃法很——豪爽,对,就是豪爽。” 切!还不是一个意思,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拿起一个小锤将大钳砸开,拨出里面的蟹肉,沾上调料。过瘾那。香翠找来酒杯,“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十三阿哥打发了香翠出去,斟满一杯酒。放到我面前,“这是去年中秋我亲自酿的桂花酒,很香的。” “说了我不会喝。”见我要把酒杯推回去,十三阿哥忙将酒杯捂住,“你不会喝酒?宛平城客栈里你可是没少喝。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但是我还是要请你原谅,这杯酒是赔罪的。” “哼。”我冷哼一声,“赔罪?不敢当。我算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再说,十三爷您只是做了您该做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十三阿哥勾起嘴角,笑道:“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让你走,既是为了四哥更是为了我自己。”这话十三阿哥已经不是第一次说,每次说的时候都是意味深长,搞得我分外不安,十三阿哥这般重视我为了什么?我放下蟹脚。“十三爷。小女子愚笨,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说话都很有讲究。可是您跟我这个笨人讲话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这个不急,”十三阿哥把酒杯又向我面前推近一点儿,“喝酒,干了这杯,不干就是你瞧不起我这个阿哥,说明你记恨我。”我不由乐了,好酒之人的做派几百年都是一样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几百年后酒桌上的常用语都是,“干了,不干就是瞧不起哥们儿。酒杯一碰恩怨全了。”这就是中国人特有的酒文化,能把酒杯端起来那就是瞧得起你。我不是小气的人,端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温柔而细腻,端到唇边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气窜入鼻腔,我只道酒都是浓烈刺鼻的,想不到还能有这种柔和的味道,酒杯不小,咕嘟几口才喝完,想是经桂花的中和,并不如一般白酒那般灼辣,酒香混着花香留于口齿间。我把酒杯口向下给十三阿哥看,我可是真的一口干。 十三阿哥裂开嘴笑了,拿起一只蟹掀了蟹壳,“分我点姜醋汁。”我不耐地把姜醋分了一半给他,“蟹宴上你没吃?” 十三阿哥吸完蟹黄,道:“三哥四哥他们太雅致,都在吟诗弄对的,憋得慌。” 哦,今天请了不少人啊,看来前面够热闹的,我说怎么没叫我,我这个样子,家宴也就罢了,见外人是有些丢脸。 “我就知道你不是记仇的人。”十三阿哥道。 我放吃干净的蟹腿,“错,十三爷您根本不了解我,我这个人通情但不达理,我只是理解您的想法,但是不打算原谅您的行为。”我可不是喝口酒就忘了东南西北的人,但是这酒劲头儿真大,才一小会儿功夫我都能感觉头顶开始向四外辐射热量。 “不要紧,日久见人心,你初来乍到,处处留着心眼儿也是应该的,四哥是什么为人,我十三是什么为人,你总有知道的一天。”十三阿哥自干了一杯,又斟了一杯给我,我晃晃发胀的头,“不行了,你这桂花酒太厉害。” “你那天喝了多少酒小顺子可是告诉了我的,这点儿算什么?” 在十三阿哥劝说下,我又连喝了两杯,眼睛渐渐失了焦距,十三阿哥也越来越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想睡觉,但是又觉得十三阿哥在这里不太好,我想站起身,但腿使不上力气,终于我趴在桌子上抬不起头。 有人推我,我不高兴地哼了两声,嘟哝道:“别碰我,我不行了,我想睡觉。” “你是谁?”我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人在问我。 “我是.”头疼得很,“我是张笑。” “你不是张嫣然吗?”那个遥远的声音又问我。 “张笑,我是张笑,我不认识张嫣然。” “你知道张嫣然是谁?”那个声音继续问。 “你烦不烦啊,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不认识!”我提高了声音,“你别跟苍蝇似的乱叫好不好,让我睡会儿。” 一个月内宿醉了两回,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是酒鬼。我揉着依旧有些发胀的额头,酒这东西喝多了果真是伤身,十三阿哥给我灌那么烈的酒,这人真是坏透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海棠(一) 过了几日,听闻皇上就要回銮紫禁城,四府的女眷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城。没人来通知,原本想着我会被留在这里,没想到临回城头天晚上苏培盛过来说:“明早起回城格格可是准备好了?” 我一愣,诧异道:“我也要走?没人通知我啊。” 苏培盛一如既往地微笑道:“想是福晋疏忽了,留您一个人在这里贝勒爷也不放心。” “可这会儿收拾东西来不及了。”我道。 “贝勒爷说东西没收拾好不要紧,格格明早先跟着回城,东西就让下人慢慢收拾,过几日再送进城里是一样的。府里比园子里方便得多,怎会少了格格的使用。” 多说废话也是无益,四贝勒既是防着我在从这里再逃走,自然是带着我回城更稳妥。嫣然在这里住了两年,但是东西并不是很多,我出逃时收拾的东西除了银票和嫣然娘亲留下的金步摇一直贴身收藏,其它的包括我买的那两头驴子都不知去向,大概是让四贝勒没收了吧?里面那些小玩意儿也就算了,倒是钱问春送来的东西很是重要,对了还有把价值不菲的象牙折扇,那不是我的东西,让四贝勒收去算怎么回事?人家要是让我赔,我岂不是亏大了。处处受制于人,日子真是不好过。 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情是容不得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心里百般不愿意还是坐上回城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排出去老远。进城这条路我并不陌生,前不久才走过。只是心情大不相同。当时坐在那辆租来的破马车里心中满是激动和兴奋,现在这辆马车比之要华丽凡几,但是只是觉得困倦和颠簸。 进了城,从帘缝向外看去。街上人影稀落。有那三三两两的人看见车队都自动避让。马车停了,香翠掀开帘子扶我下了马车。李氏等人具已跟在福晋身后进去了,我茫然的站在四贝勒府的大门前外,大门两边的石狮子好不威武地张牙舞爪立在那里,我就要住进这里。有丫鬟过来福身道:“张格格,福晋让奴婢领您去您的住处。”我游弋的思绪被拉回来见是翡翠,轻轻一笑,“那就有劳翡翠姑娘了。” 自我被送回园子福晋没有叫我过去问话,也没着人来与我说什么。和四贝勒一样把我晾起来。我知道我的事情让福晋丢了脸,首先我的不告而别让福晋落下对府中女眷管束不力的名声,其次我本是福晋亲自挑选进四贝勒府的。四贝勒这么多女人,都是康熙,太后,德妃赐给他的,只有我是福晋专门挑来伺候四贝勒的,家世背景是女眷中最差的一个,可偏偏就是我这个条件最差的不知道感恩还给福晋演了出儿逃跑,福晋如今应是厌恶死我了。 四贝勒府如今只是个皇子的府邸,规制所限也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没有后世雍和宫的高大殿宇。更不可能雕龙画凤,黄瓦遮顶。我跟着翡翠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小院落,院子里的人正在打扫,看来这个空闲的院子很久没人住过了。 院子里的下人见翡翠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过来给翡翠行礼。翡翠侧身对一众人道前:“这就是张格格。还不见礼?” 众人听闻都跪下磕头,“问张格格安。张格格吉祥。” “都快起来吧,你们忙你们的。” 翡翠领着我查看各个房间,这个小四合院十分规整,正房三间宽敞明亮,一应用具虽谈不上奢华,但是也都大方素雅,挺合我胃口。四贝勒对女人不算吝啬,但是难道我只是需要这些吗? “格格这两个丫头,一个叫秋月一个叫红叶,是福晋特地挑给您的。”翡翠招呼那边厢正在擦洗桌椅等两个丫头过来训话,“以后你二人就在这海棠院里当差,好好伺候格格。”二人对翡翠毕恭毕敬,感觉比对我都恭敬。 海棠院,名字大抵是缘于院中的两株西府海棠,树干高出房屋很多,枝叶繁茂,比起西郊园子里我住处的那株海棠还要高大粗壮,原以为那株已是难得一见了,而今在一个院子里竟有两株,不知树龄几许,多少年才得以长得这般高大,遮天蔽日的挡住了半个院子的阳光,夏天倒是个清凉的所在。树上挂满黄里透红的果实,下面的枝条被果实坠得极低,伸手就能摘到。我摘下一个几乎红透的海棠果,用手绢擦了擦,咬了一小口,酸甜适中,味道还不错。“这里的海棠都能吃了,咱们院子里的海棠还没红呢。” “可不是,城里比西郊热得早花开得早,果子自然是熟得早。”香翠接了口道。 我点点头笑道:“嗯,说得有理,你这丫头随我,越来越聪明了。” “那是,格格不是说进朱者赤吗?” “对,只是还有进墨者黑一说,只怕我的缺点你也学全了。” “香翠眼里格格就没缺点。” “对,我没缺点,我们香翠更是没得挑。” 翡翠在一旁看着我二人只是抿嘴微笑。我嗔了香翠一眼道:“让翡翠姑娘看笑话了。” “没有,奴婢少见主仆这般说笑的。” 恶 “瞧你说的,我看福晋对你们几个都很好。” “是,张格格说的是。”翡翠便不再言语。 接下来又到两边的厢房看了看,也很干净整洁,只是我这里人少,大部分也就是空着了。出了厢房,再看到满树果实,我突然想到这些果子倒是有很多用处。 “诶,翡翠姑娘,这树上的海棠果有没有人摘?”我问。 个 “没有,这西府海棠花美,果子着实一般,也就格格不怕酸,每年都是任其掉在地上扫走便是。就是咱们府里什么时鲜的水果没有,不比这海棠味道好,贝勒爷院子里到有一株海棠,果子比这个大一些,成熟了十分甜没这种海棠这么酸,贝勒爷倒是每年都着人摘了各院分一些,还会送进宫给皇上太后娘娘们尝鲜。” 哦,是这样,倒是可惜了。 翡翠见这里安排得差不多,便道:“您的行李估计还要过几日才能送过来,格格看看可还缺什么?可使人去禀告福晋。奴婢这就先告退。” “好,谢谢翡翠姑娘了,香翠送送翡翠姑娘。” 从一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不过就是换个笼子,府里的女人平日没什么乐事,来回来去换笼子住住到也能有几天新鲜劲儿。苏培盛早先就传过四贝勒的话,要我好好待在自己的住处思过,不准出院子,虽是换了个地方,但禁足没有解除。这与我是件好事,正好懒得动弹,府里不比园子,地方不是太大,女眷住得比较集中,出了门就难免碰上,请安行礼地繁琐死人。 秋月和红叶都十五六的样子,俱是福晋陪房的家生子,中人之姿,秋月手脚勤快看着就是心思沉稳的,红叶稍稍活泼一些,胆子也大,一张嘴就是福晋福晋的生怕我不知道她娘是福晋的奶娘,头天我就听香翠咕哝,大概是她让红叶去问管事要些东西,红叶不愿动弹,还说不过就是个侍妾,哪来的那么大排场还要这要那的,她们两个可不是来伺候我的云云。我听了不置可否,这些话不就是想让我知道,她们是来看着我的。看来福晋这棵大树我是靠不上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海棠(二) 清晨斑驳的阳光穿透薄雾透过繁密的枝叶洒落窗前,秋天露水见重院子里可闻到湿漉漉的青草香,晨露在海棠叶上和果实上凝成一层薄薄的水膜,海棠果愈发显得红润可爱,娇艳欲滴,满树的果实更显出秋天收获季节的喜庆。春花秋实已是整整半年的光阴迷茫间时间过得飞快。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因想起唐寅的这首海棠美人图,突然来了作画的欲望,古人喜欢海棠花,诗画流传于世的不少,我到觉这海棠秋实更美。香翠是我的御用模特,见我今日兴致高,以为我又会画她,自是乐颠颠的跑来跑去布置画案,纸笔,待一切准备停当我指着红叶道:“红叶今天我画你好不好啊?” 香翠和红叶同时“啊?”了出来,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香翠是因为不是她,而红叶是因为没想到是她。这年头没有照相技术,能有人愿意以自己为画像正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更何况昨天我在园子里的东西都送过来,那些衣物摆设之类都是寻常之物,秋月红叶在整理时还带着几分嫌弃,显见得是在福晋那里好东西见得多看不起我的寒酸。只是那一堆嫣然的旧作和我的新作让二人十分惊奇,尤其是我画的几幅人物画像,里面无非是四贝勒,香翠,红儿,绿儿几个人,让二人羡慕不已。还听红叶悄悄跟秋月说等哪日求我也给她画一张,她觉得自己比香翠好看。画出来一定比香翠漂亮,我听了暗自好笑,她以为这是拍照呢,还有上不上镜一说。 我点着她的鼻子道:“没错。就是你。” 红叶不是爱偷懒吗?不是喜欢夸耀自己是福晋屋里出来的吗?看我今天不累死你。 “秋月你去问管事的要架梯子。” “要梯子做什么?”香翠很是纳闷。秋月倒是没问什么,只是道:“奴婢这就去。” “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给我铺纸磨墨。” 不大会儿,秋月就领着两个抬梯子的小厮过来,“格格有什么要奴才们做的?” “你们把梯子支到树下,放稳即可。”我道。 两个小厮也就是半大的孩子,搬起笨重的木梯也很是费劲,我又找角度,好容易才放置稳妥。“格格这可是要摘海棠果儿。您说一声,我们爬到树上摘多省事。” “不用你们,这梯子是给红叶用的。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小厮打了千出去。“红叶你这就上去吧,小心一点儿。”我笑着对红叶道。 “啊?格格只是要画我爬梯子吗?奴婢怕高。” “是吗?那就算了,本想着你长得比较可人,这海棠果嫣红可爱,画在一起应该很好看,既然你害怕,那就算了,还是香翠上去吧。” “别啊,格格。奴婢可以的,” 我点头,“就是,有什么可怕的,我让他们在下面扶着梯子看顾你。准保没事。”我就知道红叶一定会上去。刚才去取梯子的空档红叶还跑回屋里换了身衣裳,抹了点胭脂。漂亮的女孩子有几个不喜欢照相的?嗯,不对,女孩子有几个不喜欢画像的? “你们可一定要扶稳了。”红叶一边上梯子一边叮嘱下面的人,我给红叶设计了动作,摘果子,当然手要一直伸出去作采摘状,另一边的胳膊上还要挎一个小篮子,站在梯子上可不比站在地上,时间一长那滋味儿,呵呵,不是我整她,这丫头太不知事,我最看不惯的就是看人下菜碟的人,反正我闲来无事,只不过想抽抽红叶的懒筋,让她劳其体肤,况且人家红叶心里美着呢,给我作模特是她的福分。 我提起毛笔端看了半晌才开始动笔。 香翠在一旁伺候笔墨,适时的道:“你莫动啊,要保持这个姿势,你若动了格格便画不好了。” “格格放心,奴婢定会尽力不动,只是也请格格快些才好,这般一动不动,时辰久了奴婢只怕也支持不住。” 其时,上层社会画像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尤其是宗族长辈请画师作画为其留像大都也是为了给后人留个念想,让后人在其身后祭祀时可以怀念生时容貌,所以画像基本上都是端坐。四贝勒也请过宫里的画师来府中为妻妾作画,但像今日这般形态还没有过,更何况还是为一个下人作画。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让院外的人知道,便见院门口堆着几个脑袋向里张望。我也不理会自画我的,不时和香翠几人说笑几句,眼见着红叶在梯子上呲牙咧嘴快支持不住才叫她下来歇会儿,休息不过十来分钟我便又将她赶上架,如此往复两回就到中午,午膳休息后,我又提笔,红叶依旧如上午一样上上下下折腾了几个来回。 红叶看到我画的草稿很有些不满,“奴婢的脸被树枝遮住了半边。” 我莞尔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听说过‘犹抱琵琶半遮面’吗?人美就是把脸遮住也是美人,更何况还露出你的眼睛和鼻子,你的眼睛好看,但是脸型轮廓不太柔和,这样挡住一部分就是为了突出你的优点,这叫扬长避短。” “哦――是这样啊,格格说得极是。” 红叶这丫头还挺挑剔就冲她这样站一天是不行的。其实第二日便不用红叶在这般但我仍接连几日如此,连香翠都看出我是故意的。但是效果很好,红叶是乐在其中,虽然每天腰酸背痛,但兴致不减,人也很是殷勤,要她做事也不像刚来那几日不情不愿,有时比秋月还见爽利。 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每日里府里的下人总是成群结队过来找红叶看画像,羡慕得不得了,红叶便骄傲道:“那是,画得跟我真人一模一样,只是还没画完,等格格画完了我跟格格说让你们都来看。” 过了两日连福晋都打发人来要看我的画,看过后便喜欢得不得了,要我也给她画像,还说宫里如意馆的画师画像都太死板,所有人像都是万年不变的一种姿势――坐像,无趣得很,要画得活泼些才好。随后便是侧福晋格格纷纷表示我若给福晋画完可否有也给她们画。那话听着是问话,但话里的意思相当明确,我可以给一个下人画像,难道她们这些府里的主子连个下人都不如? 想到现代很多女孩热衷拍艺术照,她们的心境大抵都是一样的,想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候留些纪念。但我不是照相机啊,画一张工笔人像,发丝纤毫毕现,细节完美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四贝勒有这么多女人,怕是到春暖花开我都画不完。 原本是想消遣红叶打发无聊的时光,想不到最后竟成这样。我就知道我没有做坏人的潜质,到头来我被绑架了。我若是在街上摆个画摊还能挣几两银子,给这些人画,当真是浪费时间还没任何收益。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只有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形容最合适了。 我很想对她们说,我现在在思过,不合适有社交活动,可是事情是我起的头儿,如今这话说不出来了。只是可恨丫头多嘴,红叶太爱显摆。 我的小院子变得热闹起来,这些人都知道四贝勒不让我出院门,她们就纡尊降贵来我这里画像,当初我被遣送回园子时可是没有一个人来看我。换衣服变发型配首饰,我还要充当形象设计,有时我真想说最美的是人体艺术,你们要是不穿衣服我会很有兴趣。 迎来送往间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才给这些四贝勒府的女人们画完草图,待她们都满意了再细细描摹。 当爱好变成了被迫,那乐趣也就全无。 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昨天下了一场雨,晚上又刮了一夜风,今早海棠叶落满一地,树枝上挑着几片孤零零的黄叶,挂着几颗顽强不肯落地的红果。天气就这么变凉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秋日私语 一叶落而知秋,北京的秋天最是天高云淡,气候宜人。今日没人来打搅我,那是因为府里的女人都跟着四贝勒出去秋游了。秋游的目的地便是北京有名的红叶景点香山,去永安寺礼佛,吃素斋,赏红叶。 只有我被留在府里,想想就觉得气闷,香山红叶也就也罢了,又不是没看过,我没那么风雅,就是想起上次在永安寺吃的素斋味道不错,上回是和刘管事去的,这回可是四贝勒亲去又去带了许多挑嘴的女人,那素斋的规格肯定会更高,更精致更美味。 想想都留口水。唉!想也是无用,我躺在榻上歇午觉,虽是午膳吃了不少,但想起素斋来还是有些饥饿感。我还没睡着,香翠已经靠坐在榻边做小鸡啄米状,我拿起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这个季节说起来并不冷,但丝丝凉风真的能钻到骨头里。透过窗户上糊的明纸隐约看见廊下秋月和红叶在打帐沿边挂的穗子,彩色的丝线在手中翻飞,手指灵活动作间便结成漂亮的花结。 “看!喜鹊!” 两只喜鹊唧唧喳喳叫着飞到海棠树上,对着海棠果啄了几啄,最后的几颗果子也终于落地,一年收获的季节就这样过去了。 “好意头,你说贝勒爷会不会来看格格?” 声音压低了许多,“我看难,今儿个府里的主子都去西山礼佛了,贝勒爷连格格提都没提。我听说昨天福晋提了一句,贝勒爷当没听见。” “要说贝勒爷就算是够仁慈了,要是换了别家逃跑的小妾早就打死了。” “或许是贝勒爷心里还舍不得。说起来格格的相貌府里这么多主子没一个比得上,都说侧福晋年轻时好看,依我看也比不了这位。” “你说这格格好好的为什么要逃跑?咱们贝勒爷可是皇子,太子那么多兄弟只和咱们贝勒爷关系最好。以后太子当了皇上。怎么着也得给贝勒爷封个亲王,要是个铁帽子王,那可是几辈子的荣华。”我嗤之以鼻,铁帽子王算什么?他才是皇上,可是皇上又怎么样?他给不了我独一无二的感情。 听得红叶接口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说格格在外面有相好,还是青梅竹马呢。”接着就是两人嗤嗤的笑声。 “你听谁说的,可是真的?” “你头伸过来,我偷偷跟你说。”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 “……”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他跟贝勒爷出去。亲眼看见的,量他也不会骗我。” “那就难怪了。” “依我看,只能说格格命不好。和那小子无缘。” “你这话怎么越说我越不明白了,刚才还说能进府伺候贝勒爷是享福,这会儿又说什么命不好。” “这你就不懂了,进到府里,锦衣玉食是没错,可是一辈子也就如此了,贝勒爷女人多,也不一定就比嫁个普通人快乐,妾就是妾,再得宠又能大过福晋去?”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倒是要对红叶另眼相看了。[] “呵呵……我不懂。就你懂?主子们的事我才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和小牛子怎么回事?……呵呵……” “什么啊?”红叶声音里有了几分忸怩。 “少在我面前装蒜,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就是知道你喜欢贝勒爷身边的……” “不许说出来。” “嘻嘻,我就说。你还瞒着我。前儿我可看见你做的鞋跑到小牛子脚上去了,别人不知道。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你做的,要不你现在把你上个月做的那双鞋拿出来给我瞧,当初还骗我说那鞋是给你爹做的,你说你有几个爹?嘻嘻。” “死丫头,你可不许出去乱说” “呵呵,知道,那你还不让他早些跟贝勒爷提,或是让你娘跟福晋去求。” “我倒是想,可他说不急,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要好好跟着贝勒爷办几年差,争取贝勒爷能给他捐个小官儿,他再风风光光地娶我。”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禁掩嘴偷笑,有好事情了,虽说府里禁止男女私相授受,但是感情上的事情有哪能真禁得了,也不知红叶喜欢的这个人是谁?。 就听秋月道:“他倒是心大,可你马上就十六了,再等几年,不是生生把你熬成老姑娘了?万一他当了官儿不要你怎么办?” “他敢!他就是当官儿也是四贝勒和福晋的奴才,我就告他是陈世美。”声音高了些。 “嘘,小点儿声儿,让人听见了。我是说你好歹应该先跟他过了明路,让贝勒爷和福晋心里有数儿,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说话声停了,好一阵子,红叶才坚定的说:“你说的是,吃过晚饭我就跟格格告假,晚上回家跟我娘说去。” 两人又嘻嘻说笑些府里的事情 “……” “福晋屋里的翡翠和蕊珠就要放出去配人了……” “……” “你说贝勒爷院子里的冬梅也十八了,怎么不见贝勒爷把她配人,诶?贝勒爷会不会收到房里?” “八成已经是房里人了呢。”又是一阵嗤嗤地笑声。八卦绯闻永远是劳动人民最喜爱的消遣活动。 “……” 我靠在榻上听窗外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嘀咕,这些丫头没事的时候就爱私下议论主子,都道四贝勒治府甚严,我看也未必,那些丫头小厮也不傻,心里都明镜似的,就是我这里的这两个也很精明。我的事情府里想必也私下传开了,私奔大概是这些人最能信服的解释,只是冤枉了我,冤枉了乐凤翔,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时已是天色见暗,秋乏,身上懒懒地不想起身。 “格格先喝碗姜汤吧。”香翠见我醒了,就把铜壶里的姜汤倒了一碗端过来。 “没事喝什么姜汤?”我道。 “格格还说没事,您看奴婢睡着了不叫也就罢了,还把薄毯给奴婢盖,您自己倒好就那么睡着了,秋天了,最忌寒凉,格格快喝了吧。” 我笑着坐起身,接过姜汤喝了口,辣辣甜甜的,一口下去胃里暖暖的,“我本是听秋月和红叶在廊下说得有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们肯定又在背后编排您了?您别当回事。”看来有些话香翠早就听到了。 “哪儿会呢,我听着挺好玩的。” “您不介意就好,您的心思香翠虽不能全懂但这些日子也明白了一点儿。您跟府里是女人不一样,您不在乎得宠不得宠。” 我点点头,“是,所以我听着只是觉得好玩儿,其它的感觉一概没有别人如何看也与我无关。” 秋游的队伍出去了两天,第二天傍晚我才吃过晚膳苏培盛过来说四贝勒传我去书房有事情要问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私物 进府半个多月,我没出过院门一步,对四贝勒府邸格局不甚了解,只是紧跟了苏培盛。天还没黑透,但许多院子都点起灯,路上偶有下人经过,看见苏培盛都十分恭敬的行礼问安。苏培盛总是无比耐心的对下人道:“给我行什么礼,还不给张格格见礼。”下人这才转而给我行礼。 我笑道:“苏公公很受欢迎啊。” “格格见笑了,下面的奴才没眼色,不认得格格,奴才不过是仗了贝勒爷的势,要不谁搭理奴才呢。” “苏公公到真真是个明白人。” “恕奴才多嘴,格格比奴才更明白这个道理,这府里的人都是仰仗贝勒爷过活,连福晋都不例外。格格要想过得好贝勒爷的宠爱是少不得的,就算格格不稀罕那个,可也别惹贝勒爷厌弃,对格格自己没好处。”苏培盛年纪不大,但是跟在四贝勒身边时日久了,说话很有见地,有时我都会觉得,苏培盛是个人才,可惜这是清朝,太监是完全摒除在政治之外,要是在明朝,他保不齐会成为郑和,魏忠贤那样的知名权臣。 “谢谢苏公公指点。” “格格可别这么说,奴才不敢,指点更说不上,像格格这样聪明的人哪需要奴才说什么,格格心中再有放不下的东西,进了四贝勒府就是放不下也要放下。” 我莞尔,想来府里上下人等都是以为我放不下青梅竹马的情分,他们又怎知我放不下是现代人的观念。苏培盛也是好心,我要是不虚心表示接受倒是浪费了他这番唇舌。 “嫣然是真心谢谢苏公公指点。今后不论怎样我都会记住苏公公是好人。” 到了四贝勒的书房外,我站在门外,苏培盛进去禀报,片刻苏培盛便出来。掀起帘子让我进去。书房很大。地上是蓝色富贵花纹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博古架上古董瓷器,成堆的字画。贝勒正在宽大的紫檀书桌后面挥毫泼墨,旁边是冬梅在伺候笔墨,一脸仰慕看着四贝勒,红袖添香,好生风雅。想到昨天听到的关于冬梅和四贝勒的事情,我不禁撇撇嘴。 “贝勒爷格格来了。” “嗯。你出去吧,冬梅你也出去,把门带上。”四贝勒没有停笔。 “是。”冬梅蹲身道。然后起身出去。十八了呢,好年纪,脸上没有多少青涩,圆脸杏目,是个美人儿,身量也长足,水灵灵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四贝勒的女秘书都这般标致。我扭头看着冬梅出去。 “咳!” 四贝勒咳了一声,我才回头,见他已然收了笔。正看着我,见我回头才道:“你擅丹青,过来看看。”语气甚是温和,我有点儿恍惚这和拿茶杯砸我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下意识地抬手摸摸额头。伤口早就结痂掉痂。就是眉心上面有一小块呈粉红色,印记也不知何时能消。我便剪了个厚厚的齐刘海把额头遮起来,伤口便看不见了。 “楞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哦。”今天让我过来就是品画吗?我走过去站在书桌一侧伸头看去是幅山水,山间片片飞红,层林尽染是红叶秋景,应该是画的香山吧。香山红叶就那么好看,回家还意犹未尽?四贝勒的笔法尚流于模仿,看不出来有他自己的特色,而且我不擅长这类风格,不好置评,可是吹捧我还是会的。 “贝勒爷的画景物万千,气势磅礴,笔下山川,胸中江山,大气得很。(.无弹窗广告)点点红叶,磅礴中见秀丽,也就贝勒爷的画能大小兼顾,画好,字更好,相得益彰有大家之气。” 我的话一出四贝勒立刻满脸的愉悦之色,“我道你只喜画哪些人物花草,看不懂我的画,我以前倒是小觑了你。”我感觉头上乌鸦飞过,四贝勒可真是自恋,我不过就是随口奉承两句,你的画哪就那么好了,以前还小觑我,算了半斤八两,反正我不觉得你画得好,还是闭嘴的好。 四贝勒显然不想让我闭嘴,“你最近在给福晋她们画像。” “是,蒙福晋侧福晋格格们不嫌弃。” “你是该找些事情做,闲得无事没准儿又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是什么话,我心里不停翻着白眼,对说这种话的人我就该无视。 “你和慧可禅师如何识得?” “谁?”我一愣,四贝勒的话题转换的太快。 “你不记得了?禅师可还记得你,还给你留了一些今年的菩提子。” “是永安寺的老和尚吗?”我记起这个人,和蔼的老和尚,还有那个恭亲王,看着很严肃但说出话来还是很和气的。 “什么老和尚,那是永安寺的方丈慧可禅师,佛学上很有造诣。” “噢。”我不置可否,不是老和尚难道还是小和尚?我不会说话,还是嗯,啊,这是,别挨骂了。 “你怎么看上去木呆呆的?”四贝勒有些不满我的表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样他才会看顺眼,不顺眼又何必叫我过来,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四贝勒皱了眉,叹口气,把桌边的一个布袋子推到我面前,“慧可禅师说与你有缘,这里面的数珠是新制的,开过光,送与你。” 老和尚对我这般好,我有那么出众吗? “你上次去永安寺是不是还见过一位老者,还给过你一个檀香木的手串?一会儿苏培盛送你回去让他带过来给我看看。” 什么都知道,可是那东西不在我手里,没收了我的东西,他也没查看一下吗?“和我的行李放在一起,回府后你没还给我。”我道。 “哦,是这样。”四贝勒脸上难得绽出一个似笑非笑,嘴角略微向上扬了扬,我姑且算作微笑。“苏培盛!” 苏培盛应声跑进来,“贝勒爷有何吩咐?” “去我房里把柜子第二层的红木匣子取来。” 苏培盛匆匆出去,片刻便捧着个我熟悉的木盒子进来,那是我的。苏培盛把盒子放到四贝勒面前,那上面的小铜锁是我亲自锁上的,依旧挂在上面,没有撬开。四贝勒接过去,道:“钥匙呢?” 这里面都是私人物品,人家上锁就是不愿给旁人看,这话跟眼前这人是没的讲的,我就是不拿钥匙开锁,他要是想看也有的是法子。我不情愿地伸手从领口里拉出系在脖子上的红绳,钥匙我一直随身带着,这里的衣服没有兜,我不习惯往袖袋里放东西,想来想去还是挂在脖子上最省事。摘下钥匙放到四贝勒手边,只见四贝勒拿起钥匙用手指摩挲了几下,才将锁打开。上面是几本琴谱,嫣然娘手抄的《孝经》,嫣然外公和钱问春的信,下面是一些首饰和象牙折扇。四贝勒先拿起折扇,“哗”地打开,“你画的?”“是。”“东西不错。”说着他又扇动了几下便放下,又拿起一串檀香木佛珠手串,正是恭亲王送给我的。我不信佛,但见每颗佛珠上都雕可着经文,做工十分精细,经手长期盘捻色泽黑亮,应该能值几量银子,出门时便收入盒子里。四贝勒眼睛倏地睁大,抬头看我道:“你可知给你这串佛珠的人是谁?” “刘管事说是给这佛珠的人说自己是恭亲王。” 四贝勒皱皱眉头,什么也不说,把佛珠放回盒子,把我盒子里的东西统统检视一遍,见他要抽出信封里的信,我急道:“那是我的私信。”即使信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也不愿让旁人看。 “哼。”他用鼻子轻哼一声,“你都是我的,你还有什么私信?” 我坚持道:“是我的私信!” 我知道跟这种人讲什么隐私权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一字一顿的说完这几个字我便不再言语,只是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他,两人对视良久,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有些事情的坚持无关隐私只是为了一份尊严。他先时还有些愠怒,慢慢地神情缓和下来,最后讪讪地把抽出半截的信塞回去,“你当爷喜欢看呢?”把信放回盒子里盖上,重新锁好,把钥匙放在盒盖上,推到我跟前,“拿回去收好。” 专制暴君竟然转性了,我抱起盒子,有些失而复得的欣喜,“四贝勒爷若没什么事,嫣然就先回去了。” “去吧,苏培盛,你送张格格回去。” “嗻!” 这些东西,我不知道价值几何,但是琴谱和《孝经》是嫣然外公给的爱物,我占了嫣然的身体,那我就有责任保留好这些东西。(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意外中选 四贝勒见到我态度不咸不淡,令我十分安心,我不需要他喜欢,但也不想再被他砸到哪里,这样有些距离,挺好。(.好看的小说) 我把木匣里的东西又翻看了一遍,确实没有遗失什么,我本也没几件值钱的,好东西都在这里面了。回想四贝勒刚才的表情,我觉得他实在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在你以为他就要爆发时,他突然就放弃了,但是你本以为他不会有动作的时候,他会突然发难,喜怒无常,只能如此解释,知子莫若父,此话不假。 秋高气爽,天空如洗般湛蓝,不见一丝云彩,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里飘荡的一只风筝,是我给弘晖的,飞得很高,粉色的水母随风上下,真像在大海里漂浮,我都能听到院子外面丫头和孩子的笑声。我仰望着天空,苏培盛进来也没注意,直到香翠给苏培盛行礼,“苏公公来了。” 我忙转头,脖子仰得久了,有些僵,我一边捏着脖子笑道:“苏公公有何事下?” “格格就爱取笑奴才,奴才哪敢打搅格格,是贝勒爷请您过去。” “哦,什么事啊?苏公公能不能先透露一二。” “还是格格去了,奴才也不知道。”苏培盛今日脸上一直都是挂着笑。 “苏公公有什么喜事吧,看您这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呵呵,有这么明显?就是皇上要南巡,原本没打算让贝勒爷跟去,哪知今儿爷上早朝。皇上突然决定让贝勒爷也跟去侍驾。皇上原来就点了太子和十三爷,如今又加上了贝勒爷,奴才能不高兴吗?” “嗯,是件好事。”我附和道。 我跟着苏培盛。原本以为是去四贝勒的书房。没想到却是到了福晋的住处。这里好像很热闹,院子里都是下人,并不敢大声都是几个人聚在一处,都很高兴的样子。[]能跟着皇帝老子出去在就是在显示四贝勒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和十三阿哥,康熙子女众多,四贝勒的排名就算是很靠前了。 进到正房,厅里更是姹紫嫣红,女眷都集中于此。人人脸上都是喜气,好像要过节似的。四贝勒和福晋坐在正中的上座,我上前行礼后便退到最靠后的地方。乌雅老早就向我挥手,我笑握着她的手站定。 “今天终于让你出来了。”乌雅咬着我的耳朵道。“你怎么瘦了?”乌雅捏捏我的手。 “哪有。你倒是胖了些。” “是吗?”乌雅摸摸自己脸,“好像是呢,我身上这件是春天做的,今天一穿觉着有点儿紧。” “胖点儿好。”我捏捏她腰间的肉,“真舒服,手感极好。”乌雅差点笑出声。 “咳。”福晋嗽了一下嗓子,“妹妹们都替爷高兴,但是先听爷说说安排。” 屋子里立马安静下来,都竖起耳朵。安排无非就是谁跟着去。四贝勒不可能把这些莺莺燕燕都打包带着,只能带一两个,能和四贝勒出游,的确极具诱惑。不用排队等候宠幸,在出游期间四贝勒是专属的。女人们都渴望地看着上面高高在上的男人。其实这种事情我们这些位分低的也就是看个热闹。按惯例也就是福晋,侧福晋。和三位格格之间的竞争。福晋管这一大家子人,对这种事情显然没有太多兴趣。 “爷打算让哪位妹妹跟去,出去几个月,总要挑个心思细致的。” 四贝勒点点头,表示同意。 “庭芳妹妹最是了解……”听福晋提到自己,李氏眼中的笑意止不住流露出来,我听说过四贝勒出门带李氏的次数最多,每次出去都能带个小包子回来,命中率极高。 “不行。”想不到四贝勒不等福晋说完,已经出言否决了此项建议,一下子三位格格中的一位可能性变大。只见李氏很快收起失望的表情,柔声道:“妾身也想说,昀儿太小离不开妾身,爷还是选其她妹妹伺候出行。” “正是,我就是要说这个。”四贝勒对李氏的话表示赞同并满意。这家伙真虚伪,明明是自己想换换口味,偏偏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府里的孩子身边光奶娘就有三个,还有嬷嬷和丫头,小阿哥身边的人就不下十个。作为生母也就是定时定点看上两眼,哪就离不开了? “那……爷是已经考虑好了?您就定下来,妾身好去准备。”还是福晋了解四贝勒,很快就明白四贝勒的意思,便不再多言,直接要求四贝勒宣布结果。四贝勒对福晋的聪明贤惠给予一个会心的笑容。“我考虑再三,决定带嫣然去。” “是你。”我还没回过味来,乌雅便紧紧握了握我的手,“想不到是你。”众人错愕,我更错愕,为什么是我?没道理啊。 在众人不解地目光里,四贝勒继续道:“皇阿玛决定得仓促,后天就出发,福晋就看着准备准备,东西不要预备太多,关键是教教嫣然规矩,就有劳福晋了。”福晋有些回不过神,但面对四贝勒客气的一句“有劳福晋了”还是很快报以一个得体大方是笑容,“都是妾身该做的。”四贝勒伸手去包住福晋的手,“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得。”夫妻俩两情缱绻的对看了一会儿,以福晋羞涩赧然低头宣告四贝勒的胜利。我无法理解屋里这群男女的婚姻爱情观,老天何苦拖我进来。 经过一天紧张的培训,我在四贝勒府众女眷的羡慕嫉妒恨中登上马车,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是我。四贝勒府随行的只有苏培盛,冬梅,我和两个略有些拳脚功夫的随从,说名额有限,香翠给留在了府里。皇上出游声势浩大,龙旗一路飘扬,所经之处,商户关门,百姓跪叩。 我在马车里呆着没什么意思,掀窗帘伸头出去是严格禁止的行为只能从窗帘的小缝里向外张望,也看不到什么。我从零食盒子里拿了一颗果丹皮塞进嘴里。这个果丹皮是我让丫头们做的,原料就是我院子里那两株西府海棠上结的海棠果,味道纯正。冬梅上车坐了一会儿不久开始脸色泛白。 “冬梅,你哪儿不舒服吗?” 冬梅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头晕,奴婢一坐马车就这样,下了车就好。” “哦。”坐马车都会晕车。我把零食盒子递给她,“吃颗果丹皮,就会好些。” “奴婢不用。” 我抓了两个塞进她手里,“拿着。” 冬梅推辞不了,“谢谢格格。”两颗果丹皮攥在手里靠门而坐,目不斜视,很是规矩。我眯着眼睛细细打量这个四贝勒的贴身侍女。眉如远山,眼睛很有光彩,就算没有涂脂抹粉也很耐看,这样的可人在四贝勒身边要是四贝勒没什么反应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毛病。大概我看得太过认真,把冬梅看得有些不自在,向门口又移了移,看她这样我有些开心。 “冬梅你跟四贝勒多久了?” “奴婢十岁起就跟着贝勒爷,有七年了。”冬梅小声道。 好资深啊,难怪府里会有哪些传言,我很想问问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贝勒爷对你好吗?” “贝勒爷是奴婢的恩人。”怎么都是这句话,这年头儿的人真单纯,给口饭吃一辈子都记得,一辈子任人剥削。 我正想接着和冬梅聊些什么就觉车门一亮,四贝勒掀开帘子进来,一下子坐到我身侧,挨得很紧,我作势要离他远点儿,他却一伸手搂上我的肩头,让我动弹不得。 “冬梅你去前面我的马车上。” “是。”冬梅低头答应着就要出去,我又抓了几颗果丹皮,“多拿几颗,到目的地还有些时候。” “谢谢格格,奴婢有这两颗就够了。” “格格给你,你就接着。”四贝勒发话冬梅接过我手里的果丹皮下了马车。 “什么好东西?”四贝勒看着冬梅下了车才问我。 “果丹皮。冬梅有些晕车我给她压压。” 四贝勒拈起一颗放进口中,“还行,有些酸。” “你刚才在和冬梅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他跟贝勒爷多久了。” “我当初带她回府时她才这么高,瘦得厉害,十岁了看着就像七八岁。”他放开搂我手比划了一下高度,我趁机离开坐到另一边,我从心理上不愿意与他亲近,虽是明白他只带我出来,有些事是免不了的,但是那毕竟不是现在。他手放下,见我躲开,摇头笑笑。我知道我的行为多少让他有些尴尬,便接口道:“想不到如今出落得这般标致。” “是,长大了。”那口气如一位长者看自己的晚辈,“你最近又长高了些。”转而又说到我。 我们之间谈话永远是没营养,说两句便进行不下去了,于是马车里安静下来,沉默,沉默,谁都不再开口,何苦呢,若是换了其她人,此时的马车里应该已是春意盎然。马车辘辘,一路都是官道,又是皇帝出行,仪仗齐全走得很慢,我在马车摇摇晃晃但觉昏昏欲睡。四贝勒大概是觉得与我在一起憋闷得很,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下车去了,他一走我便倒在座位上睡觉。也不知过了有多久,马车忽然停下,我被晃醒,掀开窗帘大队人马都已停下问驾车的侍卫到了哪里答曰到了通州。没过多久就见四贝勒掀开门帘叫我下车,跟他去行宫,今晚要在行宫过夜,明天一早登舟顺运河南下。(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行宫一夜 一早我迷迷糊糊被人叫醒,草草用了些点心清粥后就迷迷糊糊地被人带上了船,我倚在靠窗的榻上继续梦周公,直到岸上的鼓乐声把我吵醒。[.超多好看小说]我伸了个懒腰,睁眼问道:“怎么这么吵?” 冬梅笑着道:“格格可算是醒了,上船时走在跳板上格格都是闭着眼睛。” “哪有那么夸张。” “贝勒爷看您走路磕磕绊绊的,最后把您给抱进舱里。”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什么时辰了,外边在干什么?” “差一刻钟巳时。皇上马上就要上船了。” “皇上这个时候才上船,那干嘛让我半夜就上来?” “这是规矩,女眷怎好让外臣看见,连随行的娘娘也早就上船了呢。” 规矩就是用来折腾人的,鉴定完毕。我伸手去掀窗帘,冬梅一把将我掀起的一角拉上,“这可使不得,贝勒爷走时再三嘱咐,不可随意观望,这是规矩。” “好吧,又是规矩。我不动,就从这缝隙里看可以吧?” 冬梅没再说话,岸上鼓乐喧天,南巡的船队除了康熙的大龙船外后面是十几条普通大船,我所在的船比较靠后,勉强可看见码头上的情形。不大会儿就见早就在码头等候的官员们突然全都跪下,远远地黄罗伞盖下康熙的步辇缓缓向码头行进。然后就是震天的山呼“万岁”声。康熙下了步辇,在众人簇拥下踏上龙船的跳板。只可惜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康熙的形貌。 “吾皇南巡,泽被万民!”在众人的高呼声里,康熙下令开船。岸上送行的官员人等具都跪下。 船终于动了,缓缓前行,还没岸上的护卫走得快。南巡就是一路边光,此时北方秋凉,一路南下正是气候宜人的时节。 早饭吃得太早。竟是有些饿了,“冬梅,可有点心之类的吃食?我都有些饿了。” “有。奴婢这就去拿。” 见冬梅出了我的舱门,我便掀开帘子一角,探头向后看。浩浩荡荡的船队十分壮观。后面的船还没驶离码头,岸上送行的官员还都跪叩于地。岸上是步行到护卫队,偶有几个骑马的随侍官员在岸上巡视。太阳早就省得老高,明晃晃的照到脸上,还有几分刺眼。忽然看见十三阿哥也骑着马在岸上慢行,他好像也看到我,还抬手挥了两下。白马少年,英姿飒爽。此时的十三阿哥圣眷正隆,神采飞扬,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今天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老爹抛弃的一天吧。我抬手遮了光线,眯眼看岸上的景色。突然感觉有道不友好的目光在向我射来。我向感觉的方向看去,正是四贝勒沉着脸瞪我。我连忙缩回头,放下帘子,又让他逮着了。 这样坐船有什么意思?连岸边的风景都不让人看,没劲透了,比在四贝勒府呆着还无聊。冬梅端进来一个食盘,一小碟桂花糕,一碟小萨其马和一小碗牛乳。我赌气似的将这些东西一扫而空,然后盖上薄毯闷头睡觉。我这算是什么?完全就是四贝勒晚上的泄欲工具。 一觉睡醒已是下午,“哟,格格醒了?”怎么是苏培盛的声音,“您一直睡着,午膳也没用,贝勒爷让奴才侯着,等您醒了好用膳。” 又吃饭,“不饿,冬梅呢?”醒来看见个大男人站在边儿上,让人很不舒服,虽说苏培盛是太监,但在我眼里还是男人。 “冬梅姑娘晕船,贝勒爷让她歇着。” 哦,这丫头真没用,“我这里有些果丹皮你给她送去,坐什么晕什么,可真是要命。” “格格要是不饿就算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贝勒爷见您闲得无聊让奴才给您送来几本书,还有笔墨画具,还有这架古琴。”看看中间大桌上的东西,我没什么感觉。 “苏公公跟贝勒爷回禀,就说我谢谢他了。”我拉上薄毯盖住头,闷声道:“你别站在这里,晚膳时叫我就行了。” 四贝勒定是因为我向岸边张望怀了规矩所以找这些东西来的,他也不想想,我在府里画了大半个月,这会儿还没兴致呢,古琴我没学过,他以为我有几本琴谱我就会弹这东西,可惜他想错了。那几本书看看名字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打发时间有看《女戒》《女则》《资治通鉴》的吗?我最讨厌他这样的人,总把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人,也不问问我到底喜欢什么? 晚膳时分天色渐暗,船队靠岸,忽觉有人捏我鼻子,睁眼见四贝勒似笑非笑低头看我。 “睡了一天,还没睡够?”我掀了薄被坐起来,“除了吃饭睡觉也没什么可做的。” “闷在船舱里是没什么意思,可是女眷让外面的卫队兵士看见多有不便。先起来吃些东西。对了你那个什么果丹皮可还有?” 我不明所以道:“带来不少,还有很多,你要吃?” “用完膳,你去分出一些来给太子侧妃和丽嫔,她们有些晕船,明日才能到天津,附近也没有盐津梅子卖,你做的那东西到还可用。” 依言用了晚膳,分好果丹皮差人给送过去,刚要伺候四贝勒洗漱就有太子的人请他说是太子要他过去叙话。 “你要是憋闷可到船头去透透气,不知道太子有何事?你先睡。”他穿上外裳跟着出去边走边道。 我翻了个白眼,还睡,我都睡成猪了。我就是白天见不得人,想透透气都要等到天黑。忽然听到有清越的箫声,一如那晚听到的,但是今夜的箫声更明快一些,不知道是何人。我到船头放眼看去,河面上一溜大船灯火通明,岸边篝火点点,很是热闹,感觉箫声是从前面龙船上传出来的,两首曲子过后箫声便没了。晚风习习,又在水上到有些寒气逼人,遂回到船舱,依旧拿起那本《资治通鉴》读起来。白天睡得太多,饶是拿着催眠读物都没能再勾起睡意,渐渐被书中的小故事吸引,这些史书若真读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 “看到哪儿了,通鉴有这般好笑?”四贝勒带着一身潮气坐到我身旁,我让开一些,他伸手拿过我手上的书,“看到唐朝武则天了?”我指着他留在上面的小字道:“李治得媚娘是幸亦或哀,则天之功令天下男子羞惭。想不到贝勒爷也会倾慕武则天。” “那样有才有貌的女子,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 “如此说来,武后若是生逢时下,贝勒爷也会是武后的裙下之臣喽。” “这个,应当不会,我大清的历代皇者又岂能容妖媚如武后之人存世,任其秽乱宫闱。”这才是实话,“看来留这上面的字时,贝勒爷有些神智不清。” 我说完,四贝勒放下书,“呵呵,你这是在取笑我了?” “不敢,只是原以为贝勒爷不似那些迂腐的理学家,能对武则天有个公正的评断,就您刚才所言也不外如是。” “是吗?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我站起身,踱了几步想了想,在这里有些话男人可以说,女人要是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于是道:“算了,我还是不说的好,说了你又该说我胡言乱语,我的脑袋只有一个,在来一家伙没准儿就一命呜呼了。我不打算挑战四贝勒您的神经。” 四贝勒玩味地看着我,“你说,你说出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不!”我坚决道:“吃一堑长一智,要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我信不过你,你是个爱找后帐的人,这会儿说得好,一翻脸就什么都不认。” “你就是这么看我?”四贝勒脸沉了下来,“你才跟我几天?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还说不是,我心理暗暗撇嘴,估计整个大清就我最了解你了,我可是用唯物主义的历史观来看待你的。绝对客观地一分为二地看待你这个人。 “冬梅!伺候更衣洗漱。”四贝勒头也不回踱出去。还说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又翻脸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侧妃绮兰 本想他气鼓鼓的出去了今晚就没事了,谁知我才入梦就觉有人压上来,二话不说直奔主题生生把我痛醒。(.好看的小说)帐子外面还点着蜡烛,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喘息声粗重。他格外地用力,我的任何推拒都无效,气愤之下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下去,他有些吃痛,但到底是慢了下来,一待完事,他抓起我的小衣胡乱给自己擦了两把丢到我身上,掀开帐子出去了,一阵悉索的穿衣声过后,他不知去向。 一连数日四贝勒对我都是白天视而不见,晚上化身恶狼偷袭一番。当真是满腔怒火化作一腔欲火。我抵不了他的强悍,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牙齿,只要痛得受不住我便咬他,大多时候他都是任我咬,一旦咬得狠了他也不顾身份回咬我。想想小说里对这种事的描写大多是春色喜人一夜缱绻,而到了我们两人这里,简直成了动物的狂欢,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有不停地撕咬。我每每看到身上的青紫心中暗道我给他留的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四贝勒的小心眼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以征服肉体代替征服心灵只是让我觉得不齿,不咬他实在是意难平。 四贝勒通常都是在岸上执行守卫任务,偶尔回船休息也就是看看书,有时十三阿哥会跟来和他下棋。早上十三阿哥不请自来,要与四贝勒共进早膳,我在四贝勒身侧耷拉着眼皮给他布菜。听十三阿哥说明日就到德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加强守卫的话。十三阿哥胃口好,几乎把桌上是东西席卷而空。 饭毕净过手,两人就准备下船,临了四贝勒又折回来,说了这些天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太子侧妃要你过去陪陪她,一会儿你好好收拾收拾,换身衣服,苏培盛会送你过去。”看我不回答。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你过去要注意举止言谈,别坏了规矩,平日跟我这里你呀我呀的没什么,到了那里收敛住,别让人说我四贝勒府出来的人不懂规矩。” 见我仍不答话,他提高声调道:“我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 “我能不能不去?”我木木地道。 “你以为我想让你出去给我丢人?”他眼里带了几分不屑和轻视,“这是太子说的,兰侧妃一个人闷得慌,让你去陪陪。”丢人!你以为你好,我还嫌你丢人呢。 他看我有些生气的样子,轻笑一声,“绮兰人很好。” “绮兰?” “就是太子侧妃。好好陪陪她。我晚膳前去接你。”说完就出船舱去了。 绮兰,这名字确实是听说过,规矩,叫自己兄长的女人的闺名是合规矩的事情吗?切! 太子的船紧跟在康熙的龙船之后,十分宽敞奢华,船上一应家具不是雕龙便是画凤,和四贝勒简朴的船相比,果真是天壤之别。这些东西也就太子用得,若是其他皇子用了,那便是不臣之心。康熙对太子确实是好得没话说,连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漂亮得不像话,宫女也就罢了,我上船后看见的几个小太监,年纪也就十五六的样子,个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要不是穿了太监的服色我定会当是正值韶龄的女孩子。上到二楼,便见甲板上一个身穿明黄色服饰的男子正与一名蓝衣女子品茶。 蓝衣女子约摸二十几岁的样子,目光清澈,举止娴雅,提了身边小炉子上的精致陶壶,烫杯,洗茶,冲泡,一气呵成,端起一盏递到男子手中。男子接过茶杯放到鼻子前,陶醉一闻,道:“这些年喝过不少人泡的茶,当真还是你泡的最好。”然后优雅地细细品味起来。 “太子爷过奖,妾身哪有您说得这般好抗战侦察兵最新章节。”语调轻柔一如眼见女子的形貌。 “太子爷,侧妃,苏公公领张格格过来了。”领路的小太监道。 “太子和侧妃文言向我看过来。” 我上前一步低首福身道:“奴婢见过太子和侧妃。” 太子饶有兴趣道:“你抬起头让本太子和兰侧妃看看,听说老四就带了你一人出来,想必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这话里听着有些调笑之意,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奴婢资质粗陋,不敢污了太子爷的眼睛。” “诶!这话从何说起,快抬头让本太子看看。” 我抬起头,太子吸了口气道:“怪道四弟每日把你藏在船里,连面都不让露,兰儿你看还真是个美人儿,和你当年不相上下。” “看太子说的,张格格这般容貌就是十年前妾身也有所不及。” 太子又上下打量我几眼,一双桃花眼笑看着我道:“张格格难得出来,今天好好陪陪侧妃,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下去。” “太子爷不是说皇上让您过去侍驾吗?您还不快去。”兰侧妃温婉一笑,柔声对太子道。 “是,兰儿有人陪就不要本太子了。”太子伸出手在侧妃脸上摸了一把,呵呵笑着起身,“晚上让老四和老十三过来一起用晚膳。”然后走到我身侧又看了我两眼,“我们兄弟几个好久没在一处用过晚膳了。” “太子放心,妾身自会好好安排下去。” 太子长相确实俊美,很有些阴柔之气,用现代语汇描述的话就是优雅干净有些娘的男人,他那双桃花眼随时在放电,也不看看对象是谁。我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张格格快起身吧,”太子一走侧妃把我叫起来,“过来这边坐,咱们慢慢是话。” “奴婢不敢。”我仍旧低头站着,侧妃起身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带我到座位上,安我坐下,“叫你坐你就坐,这里不是宫中,太子也已经走了,跟我不必如此。” 我忙起身,“奴婢不敢,临来时贝勒爷特地交待要恪守尊卑,不能坏了规矩。” “四爷就是这样,今日你不必理会这些,想当初我还是四爷身边的大宫女呢,论家世也不一定比你强。” “可是今非昔比,您的身份在这里。” “难道今日我们要一直讨论这个问题吗?”兰侧妃一双水眸盛满恬淡的笑意,真挚温柔而可亲,我相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说这些并不是客套,她是真心的。我觉得我要是再如四贝勒教导的那般我就当真是对不起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歪着头笑着道:“奴婢看兰侧妃茶艺精湛,不知奴婢可有荣幸品一小杯?” 兰侧妃咯咯笑了道:“就是这样才好。” 我虽是不善饮茶,但是到了这里,又见识过乌雅?玉婉的茶艺,对这种优雅的活动心中还是有些向往,看到兰侧妃人不错便讨教起来。 一个上午就在品茶中度过,我尝遍了宫中的各种名茶,普普通通的树叶子经兰侧妃素手一泡,微微的苦涩后那种悠远之气萦绕舌尖,我有些明白为什么茶道会成为世人传承的文化,个中的学问确实是博大精深,从物质层面到精神层面无不渗透着中国文人的美学观。兰侧妃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轻言细语,有学问,举止优雅,我只怕是再活一世也不一定学得会,难怪四贝勒念念不忘。(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疑问 凭心而论初次见面绮兰对我还算不错,温柔端庄轻言软语也没有太子侧妃的架子,但是我从看到她那一刻起就不喜欢,并非出于女人的嫉妒,虽然绮兰很漂亮可我觉得自己也不差,什么皇上太子贝勒在我眼里都是浮云,更何况女人,深宫里的女人都是可怜人,被废太子的女人尤其可怜,可怜,对,我对绮兰仅止于此,虽然可怜但是我真是不喜欢她,更谈不上好感。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眼前的人样样都好,但是就是生不出好感,并且没有理由。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不妨碍我的得体表现,我一向秉持与人为善的交往宗旨,即使是心里不太接受某人但在不影响我现在越来越会装,只要我愿意,装贤淑装顺从,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恶心。上辈子鄙人就是个极易相处的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聆听和发问,只要我不想冷场那就一定不会冷场。虽说这年头女子出门的机会很少,但是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放在紫禁城里,太子是康熙最喜爱的儿子什么新鲜玩意都是紧着这个儿子,绮兰又是紫禁城里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自是见识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 “张格格的手帕上绣的是洋人呢,这个是法兰西文还是意大利文?”兰侧妃从我腋下抽过帕子展开细看,“绣得真好,张格格的女红也不错。” “这您可就夸错人了。奴婢女红根本就拿不出手,这是丫头绣的,不过花样是奴婢自己画的。” 绮兰招手叫她的宫女过来,“竹心你过来看看我的合租情人。”在一边伺候烧水的粉衣宫女凑过来看了看,“嗯,和皇上赏给太子爷的座钟上头的黄头发的小洋人一样呢。” “就是。”绮兰笑着把我的帕子展开,“张格格看见过洋人跳舞?” 呃,我被噎住了。不过我反应还是很快,“回侧妃,奴婢的父亲一直在江南为官,奴婢也从小在南方长大,那里来大清的洋人不少,什么法兰西,英吉利,意大利,西班牙的都有,有的是黄头发。还有棕色的,红色的,眼珠子跟玻璃球似的。有蓝的绿地,棕黄色的,跟咱们大清的人大不一样。他们有种会唱歌的盒子,音乐一响上面的小人就开始跳舞,奴婢看见过一回觉得新奇便记下来。” “你连八音盒儿都见过。看来江南真是富庶之地。太子要随时伴驾。到了江南有机会咱们也到街上逛逛。这次能随皇上南巡,你可要陪着我好好看看,给我讲讲江南的人情风土。” “奴婢不胜荣幸。”其实我心里也很高兴,四贝勒连窗帘都不让我掀开,指着他带我出去那恐怕是要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要是绮兰肯说话。量他也不会拒绝。虽说自己出游自在,但公费旅游怎么说都划算,吃得好住得好不说。有些地方也不是老百姓能随便参观的,也算不错了。这一路我还可以好好看看哪里适于居住,四贝勒府我是迟早会离开的。 “那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和座钟上的文字不大一样。”我真没想到会碰上绮兰这样的,很想告诉她太过细心和好奇会惹人厌烦。“这个是英吉利文,奴婢曾听一位西洋传教士说是“爱”的意思。还说上帝创造世间万物,上帝仁慈的爱庇护每一个人。奴婢也不太懂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英吉利文曲里拐弯的鬼画符一般很有意思就学着描写下来。”好像穿越女都喜欢把自己解释不了的都安到什么西方传教士身上,幸亏看过几篇穿越文,现在我也用上了。 “这样啊,你还看见过洋人传教士,这些洋人真是有意思明知咱们大清的人不信这个还来说是上帝造人,明明是女娲捏土为人和什么上帝有什么关系。”绮兰笑道:“莫不是上帝是女人?其实就是女娲娘娘?” 上帝是女人,绮兰真是高见,我点头道:“侧妃说得甚是。” 看我认真的点头,绮兰噗哧笑出来,一边用手绢掩唇,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娇柔妩媚,“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家四爷说的。” “哦?”我很配合的表示惊异,接道:“那您说说看,这个奴婢还从没听说过。” 绮兰放下手绢轻声道:“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四爷不过才六岁,皇上让洋人到过宫里给太子和众皇子们教授算学天文,洋人最喜欢在上课时讲上帝创世,四贝勒小的时候就问过教算学的洋人上帝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和女娲娘娘是同一个人?洋人师傅回答不出四爷就趁皇上到孝懿仁皇后宫中时问皇上到底是上帝造人还是女娲造人?皇上虽热衷西学,却不喜欢那些个西洋神父宣扬天主上帝那套东西,还对太子和众多皇子说让他们跟洋人学术数天文,但是那些个圣母啊耶稣什么的万不可信。”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四爷小时候最喜欢提问,师傅们都十分喜欢四爷,但是那个教术数的洋人因为在宫中宣扬天主教义后来被赶出了大清。皇上不喜洋人在大清传教宫中人人皆知。”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的信仰不同,也不知道洋人们的上帝和我们的神仙哪个更厉害?”我道。 “你还真是四爷府里的人,当初四爷也问过皇上这个问题,可是连皇上也不知道。”绮兰说着又“咯咯”笑了几声。 这本来就是个关公战秦琼式的问题,当然无解。不过绮兰和四贝勒当真关系很好,感情很深,看绮兰说起前事时满眼的光彩便知,按说绮兰年纪不大也就比四贝勒大了几岁而已,二十几岁的人就开始回忆过往怀念青春不再这大清的人老得也太早些了吧?曾经的岁月可能都是她记忆里十分美好的时光,可能四贝勒也是这样吧召圣全文阅读。 中午在绮兰这里用过膳,歇了个午觉又陪绮兰下棋。我只是个被四贝勒压制出来的淑女,琴棋书画除画之外都马虎得很,起初绮兰想让我弹琴,那把乌黑古朴的古琴确实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应该很值钱,没办法我这个现代人就是这么庸俗。我对好东西的最高评价也就是值钱。但是我对古琴了解甚少,准确的说我没学过,我虽学过几天古筝,但鄙人音乐天赋有限实在无法将这两种琴弦数目差异过大的乐器融会贯通,只能据实相告不会。绮兰惊奇地看着我,我眨眨眼睛无辜地回视她并自称:“奴婢无能。” “四爷一上船便让人给找把好琴,难道不是给你的?”我无奈地笑笑,“是给奴婢的,但是奴婢确实不会。” “四爷最爱古琴弹得一手好琴,四福晋侧福晋格格们个个都有几支拿手的曲子。你竟然不会?” 是吗?大概是吧,我只见过福晋房里也有古琴,乌雅还弹给福晋听。好像四贝勒也曾让我弹琴给他听,我当时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奴婢的琴就是附庸风雅用的,是个摆设不是用来弹的,究其作用和桌子上陶罐花瓶一个用处。四贝勒只当我是不喜欢弹给他听。也没勉强,要不也不会一上船就找了古琴给我解闷,只可惜明珠暗投了。我虽是顶了个才女头衔进的四贝勒府,但经我一折腾,四贝勒想来也对我的才学有了正确的认识。 绮兰倒是没说别的让宫女摆好琴净手焚香铮铮琮琮的弹了一曲,我所知古曲有限。弹的又是我从没听过的,好坏无法评断,只是奉承弹得好。却好不出个所以然来,搞得绮兰兴致缺缺,连她身边的宫女看我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之色。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东西看着倒是高雅,但是能有几个现代人能理解这古朴的韵律。我和你们不一样,道不同。你弹断了弦我也领会不了,还是现代流音乐更得我心,想到这里心念一动便问道:“前些天奴婢听有人在皇上的龙船上吹箫,曲调甚是婉转,侧妃可曾听到?” 绮兰想了想,“不知你说的是哪天?皇上带的有乐工,每日闲时都有乐工演奏。”好像是这样,每日晚膳后好像都有奏乐声,只是那箫声太特别。 “就是上船的第一天傍晚。” 我话音一落,连在绮兰身侧伺候的宫女都笑出来,我疑惑地看着她们主仆,绮兰忍住笑,“你进四贝勒府也有几年了吧,四爷这般宠你,出门都只带你一人,四爷会什么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 “难道是四贝勒?”我小声问。 绮兰不答,只是点点头和宫女二人笑个不停。有这么好笑吗?我一点儿都不认为好笑,我不知道很奇怪吗?我和他本来就不熟,可这话又不好这么说出来,我只能顾作害羞低了头。要真是四贝勒,那在园子里那晚也应该是他了,他怎么会那首曲子,难道――老天爷你不会给我们搞了个清穿四爷吧? 余下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我本来也没什么心思,绮兰问我,我知道的便据实以告,无非就是跟我有关的一些事情,说起我家的事情绮兰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我还是头回听说我爹一家人抬了旗籍正蓝旗,已经是正蓝旗旗主八贝勒的正经奴才,我爹刚刚升任广西盐运史从三品,也算是叱咤一方的官儿了。我对家里情况一无所知再次让绮兰惊疑不已,也难怪这些皇子阿哥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来历的,身系家族荣辱,像我这样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逃跑的确实不多见。 黄昏时分船队靠岸,四贝勒随太子一起上船,同行的还有十三阿哥,绮兰一早就安排了晚膳,兄弟几人推杯换盏喝到大半夜。我命最苦,白天陪绮兰说话晚上陪四贝勒喝酒,回到四贝勒船上还要陪睡。还好今晚折腾的时间不是很长,事毕洗了个澡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愣,想着四贝勒是不是穿过来的,他要是现代人那可就太恶心了,到了古代就享受种马生活的现代男人更让人鄙视,给古代男人当小妾已经够惨了,要是给个穿到古代的现代男人当小妾就不能用惨字来形容了,只能是愤怒,愤怒得想杀人。想想心里又否定,应该不是,他的的确确看起来就是个地道的古人,言行没有一丝现代人的影子,况且他要是现代人早就会对我起疑心,可是《传奇》不是清朝的乐曲,他为什么会呢?是谁教的他? 父亲升官 我出神地望着蜡烛上扑簌簌闪动的火苗,看起来像在发呆,其实大脑中纠结不已,四贝勒要真是穿过来的我该怎么办?天哪这么狗血的事情可千万别是真的,可是他不是穿过来的那《传奇》又是怎么回事?我甩甩还有些湿的头发,这是什么狗屁穿越之旅啊。 四贝勒洗过澡换了身里衣走进来,看我两手抱着头伸手揉揉我的头发,“怎么你每回洗澡都要把头发弄湿,这大晚上顶着湿发睡觉日子久了会头痛盗仙墓。”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害得人家大半夜洗澡。” 他揪揪我的鼻子坐到我身边,“不识好歹,今天晚上你老是发呆,又在想什么?要是又想跑,还是省省脑子,你跑不掉的。” 我拨开他的手,裹着被子躺下,他吹熄了烛火,躺到我身侧,船舱里分外安静。我最近许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很久都不能入睡,好一阵子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却忽然出声,“你今天跟绮兰做了些什么?” 我根本就不困,听他问话,便侧过身对着他,“品茶,听兰侧妃讲茶经。” “你可学会些什么?你泡茶的技术可是真不怎么样。” 四贝勒也不是第一次吐糟我不会泡茶,我才不会往心里去,在园子里时他还找过一本《茶经》给我要我好好研读只是我对于这项高雅活动确实悟性不够,也许是我心一直静不下来,反正进步不大。 “贝勒爷身边反正也不缺会泡茶的人。” 他抬手揉揉我微湿的头发,轻笑一声,“你呀。”语气里竟有些无奈和宠溺,“还有呢?有没有问你娘家的事情?” “还让你说着了,真的问了呢。其实问我我也不知道。反倒是兰侧妃告诉我的多些。” 四贝勒幽幽叹了口气,“唉。”声音很轻很轻,但是透出深深的疲惫好像还有些莫名的悲伤,这样的四贝勒是我没见过的,也不好问他在叹息什么?只是裹着被子,向他靠近些。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或许在他看来像是某种暗示,但是我的行动却不太受大脑支配。感到我举动,他拉开我裹着的被子,把我捞进他的被子里,紧紧贴合在一起。天气毕竟是渐凉。他身上暖融融的,挨上十分舒服,作为暖炉还是很好用的。 许久他才问我,“你家从汉军旗抬入正蓝旗。你高兴吗?” 我正把有些冰凉的脚往他腿下伸,听得他的问话想也没想便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奴才。” 他翻了个身,正对着我伸手抓住我的双脚,“还乱动。你是又想我了不成……”语气暧昧得不行,黑暗里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我心一颤,忙要收回脚,却被他抓得紧紧的,“这么凉?” 我本就是怕痒的。尤其是脚,他的手指尖轻轻挠过脚心,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见状又轻轻挠了几下,我益发忍受不住,笑得厉害,伸手去推他,胡乱蹬着腿想摆脱这种我最受不了的事情。可我的力气又怎么能和个大男人相比。他一只手便握住我两只脚踝,压住我身子不让我乱动。不时挠挠我的脚心听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住求饶道:“别……哈哈……别……别挠了……哈哈……”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他却邪邪地道:“说点儿好听的,今天便放过你。[]” “哈哈……哈哈……什么叫好听的?哈哈……” “叫好相公。” 一听这话我笑得更厉害,不仅仅是因为怕痒,笑死我了,“不叫,我叫不出口,哈哈……”可四贝勒没打算放过我,“叫不出口,嗯?看来你精神还好,反正时辰尚早,你这会儿也睡不着……”他话没说完就彻底翻身压上,我刚才已经笑得浑身无力,这会儿更是像只软脚虾,很快就被食客剥皮拆吃入腹,一番折腾下来我只有连连求饶的份儿,那些叫不出口的话我被迫都叫了遍,因为我若不叫他就会在加上最为残酷的挠脚心刑罚。 彻底瘫软在床上,四贝勒不忘落井下石,“还没笑够?这样多好,看把你高兴的,早知你这般怕痒,我一早就收拾服贴你了。” 我拿过他扔在床头的白色丝质里衣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要是有天我死在清朝被人传说是笑死的,那就一定是真的,我快要笑背过气去,四贝勒有时的行为太不靠谱,挠人家的脚心他竟然做得出来强者来临! 四贝勒用被子将我裹进怀里,“这样多好,很久没看见你笑了,你笑起来最好看。” 我轻哼了一声,“贝勒爷眼神儿倒好,黑灯瞎火的都看得见。” “贝勒爷?你刚才叫我什么转眼就忘了?是不是还没笑够。”一双手又要作怪。 我轻呼一声,要躲开,却被裹得更紧,“不许离开。”停了会儿他又道:“你父亲如今也是一省要员,你就不想跟我要点儿什么?” 我一愣,四贝勒还是头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但是我要的他给不了,“不要,既然进了四贝勒府,我就不是张家的人了,张家的好坏与我何干?” “呵呵,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你父亲听了你这话还不气得吐血。” “做官应是造福一方,只顾着钻营总有倒霉的一天。父亲的官做大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官场好比赌场,不比赌场厉害多了,赌场赌输了大不了就是一贫如洗,当官押错了宝,丢了红顶子都算是小事,能不能保命都两说着,搞不好是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都跟着倒霉。还好我从那个家里出来了,我没能力帮他老人家,也不想沾他老人家的光,四贝勒就跟以前那般待我即可。”我早就知道我那老爹是八贝勒一党,如今八贝勒是张家正经的主子,他此番升官想必也是八贝勒背后下的功夫。幸亏他老人家把我送到四贝勒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想想历史上八贝勒的下场,还好没进八贝勒府。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般见识,不错。”四贝勒轻抚我后背,“那你父亲押的是谁?” 我翻了个白眼,拿这种事情考问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爱谁谁,是谁,你心里不清楚?”要是你,你能把嫣然扔在园子里两年?不过我那老爹也挺过分,人家四贝勒是什么人,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你塞个庶女进来就想把四贝勒当备用靠山,真不知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此等蠢事也能做得出来。 “哼,你比你父亲还精明,他这个从三品的广西盐运史可是我暗中让人举荐的比老八给他安排的江苏道台还高出半头,只不过你父亲不领情,临上任也没到府里来看看我,本想让你们父女见个面的,你又那般,便只得作罢。” “那是他老人家糊涂,广西可是好地方,风景绝佳,桂林山水甲天下,要是能在阳朔定居,这辈子就了无遗憾了。”我悠悠向往道。 “亏你说得出来,穷山恶水,匪盗流窜,张承恩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噗!我是白眼狼?没有他我也当不成白眼狼。张承恩听了他这番话定是要吐血的,江苏是什么地方两淮富庶之地,百姓多收的税就多,还有南来北往的无数商人,谁不知道扬州的盐商富得往江里洒金叶子玩。广西人少山多,听说匪盗猖獗,私盐贩与匪盗勾连,武装力量之强连正经官兵都退避三舍,不仅贩私盐,连官员都敢打劫,这个从三品绝对没有那个正四品当得舒坦,把人家弄到这么个地方当盐运史还想让人家感激,除非我那老爹脑袋让驴踢了。四贝勒为人果真是刻薄,把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四贝勒府,想必我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不懂他为何要这般动作,如此明显地和八贝勒对着干,听绮兰的话好像也不是太子的意思,当官出不了政绩想升迁比登天还难,看来我老爹的官运也就如此了。不过我没什么感觉,毕竟说是父亲,我连见都没见过,就是见了也生不出什么感情,我就是一看客。 许是这晚的气氛太好,我和四贝勒的相处又恢复到我逃走前的水平,人家都既往不咎,我也不刻意抗拒他,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我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出来玩一趟不容易和雍正独处的日子还是值得珍惜的不是? 第九十一章 香囊 早上十三阿哥准时在早饭时分过来,看到四贝勒跟我你侬我侬的样子,一副我了解的神情坏坏的笑了两声,四贝勒跟我都装作没听见。[]四贝勒只是冲十三阿哥点点头,“老十三来了。” “四哥才起?” “昨晚睡得有些晚。” “哦?――难怪四哥今儿个特别精神。”十三阿哥拉长了声音,声调十分欠揍。我老脸都红了,这兄弟二人也太过分了,十三阿哥虽未大婚但也不是没尝过滋味的毛头小伙,这种床第之间的事被人拎出来,我还是接受不了。四贝勒状似无意地捏捏我手,我轻轻的甩开,拿过架子上的黄色腰带,他一脸享受的人任我给他系上身份标志的黄腰带,然后挂上玉佩香囊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冬梅在一边手里拿着毛巾低眉顺眼的站着,等四贝勒收拾完好洗脸。 “这个也挂上。” 还挂?一个大男人挂这许多小饰品,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审美情趣,腰带上挂这些东西怎么就能彰显身份的尊贵?在电视剧里看过皇帝身上挂得更多钓鳌客。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香囊递到我手上,心形的香囊,红缎做底用黄线简单地在一面绣了个qq表情的笑脸,另一面是个难过的脸。是我的手艺,针脚还算细密,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件完全由我自己独立完成的作品,绣完这个我就封针了,我不是当绣娘的料,绣完它几乎磨掉我所有的耐性。平时都是塞在枕头下面,竟没注意这家伙何时顺走的。 “我的。”我不满他不言自取。 “现在是我的。”某人很无赖。 算了,想要就给他好了,我捏了捏香囊,里面的东西还在,“这里面还有东西。等我取出来,再给你。”说着我就回到里舱,把上面的几个小扣子解开,取出里面的私人藏品两张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回来后我的私房一直是分散放置,秉承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宗旨,当然不会乱放,我心里都有数。 挺大的一张银票被我叠成三厘米见方的一小块,展开,还好银票完好无损。我打开首饰匣,打算放到最下面一层,“噌”地一下被人抽走。我回头,四贝勒悄无声息地跟进来,手里晃着银票,“我以为是什么?就一百两,还东藏西藏的。” “给我。人家好不容易攒的。” 他笑着还给我,“收好,只要不是什么野男人的东西就成。” 我问过十三阿哥乐凤翔怎么样了,十三阿哥说四贝勒让人查了一番,确定我和乐凤翔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早就把乐凤翔放走。好像乐家的药材生意做得很大。四贝勒有心拉拢,收为自用,官商勾结历来如此。我也放心。没给那个无辜的乐凤翔带来什么无妄之灾。 “当然不是,就是有,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逮着。”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他伸手捏捏我脸,“你说。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 “谢谢贝勒爷夸奖。” “你这脸是越发大了,以前夸你还知道害羞。现在嗯……”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我斜他一眼,就要出去,“本来就是事实,我干嘛要否认,我可不是虚伪的人。” 他一把拉住我,“等等,把香囊给我系上。”他把香囊塞到我手里。 “和你的衣服不搭,外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东西。” “我管旁人做什么,快。(.好看的小说)” “看你今天挺高兴,就把笑脸挂在外面,要是你明个不高兴了就把这面挂在外面。”我把难过的脸给他看,“这样旁人就知道你心情好坏了,你不高兴的时候就绝不招惹你。” 他刮一下我的鼻子,“属你名堂多,那你再多做几个香囊,绣上其它的表情,我根据心情换着戴。” “你以前没见过这东西?”我一时有些迷惑了,四贝勒真前卫,这可是网络时代的产物。 “我上哪儿见去,还不快给我系上,十三在等着用早膳。” 等我们两人出去,十三阿哥已经吃上了,正吸一个汤包里的汤汁,“嗬!还挺烫,四哥我不等你了。” 四贝勒走去冬梅那边,冬梅将铜壶里的热水倒进铜盆中,用手试了试水温,才把毛巾递给四贝勒,四贝勒一边洗脸一边道:“那个汤包你别都吃了,给嫣然留两个,她最喜欢这东西。” “呵呵,知道了”十三阿哥瞟了我一眼,笑得分外暧昧,我的事情,十三阿哥知之甚详,我如今的处境和他脱不了干系,我对他自是没有好脸色。 “谁说我爱吃那个了,十三爷喜欢都吃了便是。”我才不要吃他剩的拒嫁豪门夫全文阅读。 “今天的汤包格外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四贝勒洗过脸,擦净手,坐到桌前,见十三阿哥已经夹起最后一个汤包,转头对端着洗脸盆正要出去的冬梅道:“去让人再拿一碟汤包过来。” “四哥今儿早心情好啊。” “十三你要是还要就让人再多送一碟过来。” “谢四哥了,我还想吃点儿别的,皇阿玛说过食不过三,我今天已是犯了大错。” “你还知道,皇阿玛还说食不言,你可做到了?” “呵呵,这不是在四哥这里吗? “皇阿玛不是叫你去陪他用早膳吗?” “陪皇阿玛用膳,这活儿就太子最适合,我跟皇阿玛说我这些天晚上看书看得太晚,怕早上起晚了,延误皇阿玛用膳,皇阿玛就没让我去了。” 陪皇上用膳,是极其荣宠的事情,旁人求都求不来,十三阿哥竟然给推了。四贝勒有些不大赞同十三的做法,轻轻的摇摇头,很有些无可奈何。十三阿哥像是早料到四贝勒是这番表情,忙道:“四哥你别说我,你知道他皇阿玛面前规矩太多。” 四贝勒被十三阿哥堵住话头,不好再责备十三阿哥,“你也不是小孩儿,我说你做什么?”兄弟二人用过早膳仍如往常一样去岸上执行守卫职责,昨天从太子船上下来时太子还嘱咐四贝勒让我今天还过去陪绮兰,临走四贝勒想起这事又把昨天说过的话嘱咐我一遍,十足的话痨。我说我根本就不想去的,他却板了脸道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虽没有皇上的权力大,但是也是不容我这样的小女子藐视的。十三阿哥在门口等他听了他的话很不以为然地笑出声。 他们一走,船舱里只剩我和冬梅,冬梅乖顺的站在一旁伺候我用早膳。我消灭掉一整碟汤包,将几种新式的点心各尝了一块,最后喝了碗牛乳。一个人吃饭我的吃相那是相当豪放,余光里看见冬梅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我能感觉冬梅不喜欢我这个主子,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疏却不僭越。在府里我就听说了她跟四贝勒的事,虽说是些八卦的小道消息,但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四贝勒对冬梅很好比之寻常的主仆要好但我依我观测四贝勒看冬梅没有带着欲望,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来四贝勒打算对冬梅下手,但是冬梅绝对是对四贝勒动了心思的,少女情怀总是春,同为女人我可以理解冬梅,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年龄不算小了,容貌也算出众,天天伺候四贝勒这样的男子,不动心就不正常了。只是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有些可笑,不甘里有些嫉妒,四贝勒的女人那么多,干嘛这样看我,想想又有些释然,这次四贝勒只带了我出来,嫉妒我的人又何止她一个。有一堆女人为之相互嫉妒明争暗斗,四贝勒自是有骄傲的资本,但是男人的骄傲又何尝不是被女人惯出来的,我就是那个唯一不惯他的。 我才不在乎冬梅如何看我,饭毕漱了口,净过手,我指着刚才尝着味道还不错的点心让冬梅留下给我晚上加餐用,剩下的就让人撤走。到底随皇上出巡的都是宫里的人,手脚麻利不说,收拾碗碟一点声音都没有。看着收拾妥当我进里舱换衣服,翻了翻衣柜,找出一件浅蓝色的旗服,淡淡的蓝底上绣了些菊花,十分雅致,我喜欢这种干净的颜色。 “张格格可在?”有是人找我,我示意冬梅出去看看,片刻后冬梅领着个宫女进来,是昨日烧水的宫女竹心,她给我行了礼道:“兰侧妃等着格格过去,见这时辰各个还没到打发奴婢来看看。” “你稍等会儿,我这不打算换了衣服就过去。” “不急,格格慢慢换。” 冬梅伺候我换好衣服,我对着镜子前后照了照,看着没有不妥的地方,才道:“好了,这就走吧。”我看看怀表,今天还真是起晚了,比昨天晚了快一个时辰。 第九十二章 我很善良 绮兰到底是有多闷才这般拽着我不放,当我到了太子的船上看到的不止是绮兰,另有两个妙龄女子正与绮兰闲话。[]绮兰神色如常,温和亲切,但顺着观景窗飘出去的眼神还是透露出她对那两人不感冒。 听得我来了,绮兰回过头,我上前行了礼,她便招手道:“快来,坐这里,等你不来便让竹心去寻你。我还怕四爷不让你来。” “呵呵。”我干笑两声,“怎么会,四贝勒临走还嘱咐奴婢早些过来,奴婢平日懒散惯了,做事拖沓,不知不觉就把时辰耽误了。” “哟,兰姐姐,这位是哪家的可人儿?”一旁穿着豆绿色旗服的女子开口问道。 “嫣然你也见见,这位是侧妃李佳氏。”我上前去见了礼,绮兰又道:“这位是侧妃林氏。”我同意见了礼。原来太子出来还带得有其他女人,这就难怪绮兰与她们一处心不在焉了,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女人都仰仗同一个男子的宠爱生活,确实不容易,更何况是太子,整个大清的未来储君。 “这位是四贝勒的格格,她父亲是皇上前些日子才任命的广西盐运史张承恩。”绮兰向那二位介绍我。 “我说呢,四贝勒府就是养人,从四贝勒身边出来的个个儿都是美人儿,可惜了是汉人。”林氏道。 “妹妹不知,张家已经抬旗正兰旗。” “哦,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满人就是满人,汉人就是汉人,就算抬了旗,也抹不掉汉人的根儿召圣。说到底这汉人女子还真是个个媚功了得,咱们太子这几日不是都留在那两个狐媚子房中。”林氏说起话来有些恨恨地。 “就是。兰姐姐您也不劝劝太子爷,自从皇上从江南带回那个什么密贵人,让汉人进了宫闱,咱们爷也好上这一口儿,咱们满人的天下,尽招些不入流的女人进宫,岂不是乱了咱们满人的血统。”李佳氏也跟着吐糟。 “这次到了江南,姐姐可要看好太子,谁不知道苏杭出美人儿,到时又领回几个汉人女子回去。咱们的毓庆宫还不成了汉人的天下了。” 绮兰显得有些不耐烦,微微皱了皱眉头,“两位妹妹。能随着太子出来,是太子爷恩典。太子什么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我倒是可以去把你们的意思转告太子,你们以后还能不能见得着太子我可就不保证了。(.无弹窗广告)”绮兰轻叹了口气状似有些无聊地道。“我知道你们这一大早过来是干什么,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太子也不是天天来。” 两人听出绮兰话语中的不耐,想来过来的时辰也不短了,互相看了两眼,一起起身向绮兰告辞,绮兰见她们要走,很有些口不对心的挽留了几句。然后着人送两位侧妃。 我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听说太子一出门便是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女人跟着,如今看来还真是所言不虚。见人走了。绮兰招呼我坐下,我谢了坐。 “不好意思,让你无端受辱。” 我一愣,继而便明白,绮兰指的是我刚才被人贬低的汉人身份。我不禁莞尔,这算是什么受辱?“侧妃多虑了。适才林侧妃说的好,抬了旗也抹不掉汉人的根儿,奴婢深以为然。” “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我抿嘴笑笑,并不答话,对于这里许多人认为很有问题的事情,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有些她们认为不是问题的事情,在我眼里却成为大问题,这些事情跟她们也解释不清楚,什么都不说表明自己不在意即可。 坐在楼船的甲板上,两岸的风景便一览无余,到底是一路向南,虽已近深秋但并不觉得冷,今日艳阳高照,风轻云淡,运河两岸依旧是绿意盎然。一路指点着岸边风景,也不觉得闷,自然原始的风貌,河边稀稀疏疏的村落,土坯的简陋屋舍。岸上除去征来拉纤的民夫并见不到闲杂的百姓,即使偶有三两个百姓经过也是忙不迭得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向上抬一分。到底是皇权高高在上的时代,我也有幸成为这群特权阶层的一员,才能如此俯瞰众生。 我向岸上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四贝勒十三阿哥的影子,绮兰好像是看出我在找什么,小声道:“别找了,一大早太子和四爷十三爷都随皇上走了。” “哦,这么说皇上不在船上了?” “你以为皇上南巡也像咱们一般每天就是看看景,聊聊天,这秋冬是修治河道的季节,皇上南巡主要是要视察这沿途河道的修缮工程。” 哦,我点点头,“我说嘛,就这样慢慢悠悠晃到江南,岂是圣君所为。[]呀,不过,那些百姓岂不是白跪了?皇上根本就不在船上嘛。” 绮兰伸手点了下我的额头,“就你能想到这些。” 品茶观景吃点心,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午后,有人送来京中信件,绮兰拿到信十分高兴,一边拆信一边道:“是皙儿写来的。” 一旁的宫女忙恭维道:“二阿哥就是孝顺,侧妃这才出来几日,就写来好几封信请安了。” “就是,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但若论懂事还是不如大阿哥。”言意思语间已是有几分哀戚之色,红了眼圈,眼泪已沾湿了长长的睫毛,那宫女忙道:“侧妃不是还有二阿哥吗?大阿哥去都去了,侧妃还是要放开才好。”绮兰已无声的流泪危险首席:女人,你被捕了。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刚还晴空万里,怎地转眼便阴雨绵绵,竹心刚去取茶叶回来便见绮兰这般,瞪了那宫女一眼嗔怪道:“好好的,是不是又提起大阿哥了?真是没用。”扶起绮兰,“侧妃奴婢扶您先进舱里呆会儿。” 我站起来但不想跟着进去,离绮兰远一些,那宫女小声道:“又不是我提的,是侧妃自己想起来的。”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看她还站着不动,伸手捅捅她,“等着领赏呢?还不快跟进去。”那宫女有些醒悟。忙追了上去。 我在甲板上站了会儿,微微凉风拂面,很是舒服,看不远有个小太监我招招手让他过来,小太监很有眼色的过来给我请安,“格格有什么吩咐?” “大阿哥什么时候不在的?” “回格格,大阿哥是去年七月殁的。” “大阿哥要活着今年多大了?” “十二,大阿哥聪慧,连皇上都很伤心呢。” 哦,才一年多。十一岁,都快成年了,是挺可惜的。把孩子养到这般大多不容易,难怪绮兰不能释怀,可我老妈呢把我养到二十六岁,比起绮兰只会更悲伤。又等了一会儿,我觉得绮兰也该哭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进去应该可以了。哪知进去了发觉还是有点儿早,舱里静悄悄,绮兰呆呆坐在那里,满脸泪水,两个宫女在一旁十分无措的样子。 丢了东西都会心疼更何况是亲生的孩子,我对那两个宫女道:“你们去忙别的吧。”我坐到绮兰身旁。轻轻搂过绮兰,绮兰靠到我肩头,我轻轻拍拍绮兰的后背。“想哭就大声地哭。”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但是悲伤总是需要个宣泄的出口,要哭不如就哭个够,有时候并非事情有多伤心,只因为心里堆积了太多灰尘,需要冲刷一下。可能是听到我的话绮兰哭出了声音。雨带梨花,恁是悲戚也动人。都说美人必须哭起来也动人才算真正的美人,绮兰是真正的美人。她好像是积压了很久,哭的也够久,压得我肩膀都酸了,我很想和她商量是否可以换个肩膀,这副身体毕竟只有十五岁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窗外天色都有些暗了。 好容易绮兰才止住哭声,她抬起头看看我,绽出那一贯的笑容,“今日失态了。” 我揉揉肩膀,“兰侧妃心情好了没有?” “嗯,谢谢你。” 我抬抬胳膊,还真有些疼,“谢谢二字奴婢可当不起,侧妃没有了弘昊大阿哥,可还有弘皙阿哥啊。日子还长,总要向前看,奴婢不会劝慰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您,但是母亲爱自己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我又想起了老妈,鼻子有些发酸,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 “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难怪四爷会喜欢你。” 我也觉得自己很善良,我不喜欢绮兰,可是不妨碍我做出善良的举动。 “竹心。”我叫道:“去端些水来,给侧妃净面。” 竹心进来见绮兰没事了,很高兴地出去打水。“对了,竹心还要把泡过的茶水拿过来。” 我一边把泡过的茶叶放进小纱布袋里,让绮兰敷眼睛,“这样敷几遍,等太子回来就看不出您哭过了。” 宫女太监七手八脚地伺候绮兰净面上妆,等到太子四贝勒回到船上时,绮兰已经恢复优雅恬淡的常态。 晚上,上床后我侧身躺着,四贝勒如常压上来,我“哎哟”一声惨叫。 “怎么了?” 我惨兮兮地道:“胳膊疼。” “怎么弄的,用晚膳时就觉得你夹菜的姿势不对我老婆是校花。” “我很善良,把肩膀借给兰侧妃用了一个下午。” 我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四贝勒笑着翻身下床,点着蜡烛出去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酒瓶,“起来,脱了衣服我给你用药酒揉一揉。” 我来了精神,雍正亲自给我按摩耶,好好享受一下。 “弘昊殁得蹊跷,那孩子身子一向健壮,一场不大的风寒就没了,绮兰要太子查,太子不肯,绮兰曾让我帮她查,可我怎好插手太子后院的事情。”嗯,又是个宫斗的牺牲品,太子还没继位,太子家里就先斗开了,太子会被废,这帮人全白折腾了。 “贝勒爷喜欢兰侧妃。” “这话你也敢乱说。”恶狠狠地,还不承认。 “许你说我喜欢乐大哥,就不许我说你喜欢绮兰,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你好点儿就越发放肆了。”这人说着手上没了轻重。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轻点儿,要杀要剐明着来,不许下黑手。” “已经很轻了。” “我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女子能跟你们皮糙肉厚的男人比吗?” “现在呢?” “嗯,还好,重点是肩膀,脖子也给捏捏。” ”好点儿了吗?“ “嗯,后面还要揉揉。”我心里暗爽,舒服啊。 “行了吗?” “嗯,啊,不行还疼。” “……” “嗯。” “……” “还不行?” “嗯。”这么舒服,轻重适合,当然是多揉会儿才好。可那个自己要给人按摩的人却不耐烦了,“明天再揉。”吹了蜡烛欺身而上。 …… “贝勒爷。” “嗯?” “爷。” “嗯。” “什么时候能上岸那?” “后天吧,后天就到德州了。” 我扳着手指算了算,从离京那天算起都十五天了,还没到德州,真是够慢的。想当初坐上高铁五个小时就到上海,唉,康熙皇帝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 “怎么了?坐船坐烦了?到了德州会住进行宫,到时我带你上街走走。” “不用,兰侧妃说了你们男人都有事情要做,到时我自己出去就可。”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 “那你就好好在行宫里呆着吧。” “切!” 第九十三章 池鱼之殃(一) 睡得迷迷瞪瞪,感觉身边有动静,我微睁双眼,见四贝勒正穿衣服,我从枕下摸出怀表,凑近看才一点多钟。 “离天亮还早得很。”我道,侧身看着他在床前穿衣,这轮廓还算可以,够高大够强壮。 听见我的话,他小声道:“我出去巡查一下。”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回头,见我在看他,“怎么?舍不得我出去?那你等着一会儿我回来,再……” “哦。”我不等他说完,“你忙,我还困着。”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四贝勒轻笑一声拍了一下我屁股,我赶紧裹紧被子。 给康熙当儿子确实不易,文韬武略,吟诗作对,骑马射猎,出巡还要当保镖。 早起没看到四贝勒的影子,冬梅道四贝勒昨晚出去后就一直没回船上来,早起苏培盛传话说四贝勒和太子爷十三爷去皇上那边用早膳,太好了,终于可以第一时间享用早餐,挺大的人,又不是没长手,每天早上都要我给他布菜。如同昨天绮兰早早就遣人来叫我过去。 出了船舱才发现,今天是出门以来少有的大雾天气,河面上岸边白雾弥漫,几乎看不到岸上的景物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兵士来回走动,就是我所在的船站在船头船尾的人也看不太分明。 到了绮兰处,昨日见过的太子的另两位侧妃也在,正与绮兰聊着,今天的气氛倒是很好,绮兰也没有不耐的神态。 我一一行过礼,就听林侧妃道:“这大雾天还怕你未起身,你来了,这人也就凑够了。” 绮兰见我一脸疑惑,给我解惑道:“林妹妹昨儿个命人去找了副牌,一大早就过来要开局。还巴巴地遣人早些去寻你过来。” 打牌好啊,这年月能让女子参与的娱乐活动也太少,亏得这宫里宫外还有知道自己寻乐子的人,想想曾和四福晋打过牌,这里的规则也知道。 “奴婢会是会,也只是在府里跟福晋玩儿过一回,跟您几位只怕是打不好,搅了兴致。” “不怕,只要会就可以,先说好了。小赌怡情,必须带彩头。” 若说这些皇子的女人,看起来个顶个都是贤淑有礼的样子。可论起玩儿心也都是不遑多让。看林氏有些兴奋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好笑,麻将真乃古今中外老少咸宜的国技。 “若说陪着几位玩就是输了银子奴婢也是不怕的,反正奴婢是没银子的,到时侧妃只管让太子去问四贝勒要。不过奴婢还要恳请几位侧妃手下留情。别让奴婢输得太惨,回头四贝勒定是会嫌弃奴婢愚笨。” “姐姐们瞧这丫头多会说话,好像咱们三个要合伙骗了四贝勒的家财一般。”今日林侧妃很高兴,说话也比昨日的阴阳怪气大不相同,人果然都是多面的。 几人落座,一个太监抱着个紫檀木盒上来出。打开盒子是一副想摆上牌,我一看之下心里不由倒抽一口,一颗颗牌晶莹玉润。竟是上好的翡翠麻将,这种东西以前只听说过,如今算是见到实物了。拈起一张牌沉甸甸的,果然是有份量,攥进手里冰凉的质感。仔细看去色泽饱满,呈半透明是难得的玻璃种。我拿着牌左右观赏。李佳侧妃笑抢过牌扔到桌上,听着那牌与桌面相碰的声音不由一阵心疼,很想说轻点好不好,磕坏了多可惜,但看其她人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说不出口。 或许我的表情带出了想法,林侧妃很有些自得道:“我跟太子说姐妹几个闷得很找副牌来也好消遣度日,想不到太子爷就找来这么一副冰凉的石头,这天气渐凉摸着这冰凉的石头也不是太舒服,倒底是在外面一时仓促找不到合适的,不如家里那副羊脂白玉的手感温润打着舒服,大家只能凑合着用了重生之救世传说全文阅读。” 这话应该是说给我听的,我那有些心疼的样子怎么说她们都会觉得小家子气十足,明摆着就是没见过世面,也是,再值钱的东西对于皇家又算得了什么?在她们看来不过就是个玩物,玩着趁不趁手才是最重要的,我确实是没见过世面,尤其是那两粒骰子绝对是极品怎么看怎么可爱。手里洗着一桌子翡翠,想着那些后面一大串“0”的标价,我不淡定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的心思一直都放在鉴赏玉器上,一开局便连连失手,林侧妃则接连和牌手边的筹码已有一堆,林侧妃笑问我四贝勒会不会赖帐。时间过得快,很快就打了八圈,绮兰看看窗外,依旧满眼白雾蒙蒙,叹气道:“原说明日上午就到德州,这场大雾不知几时才散去,怕是明天到了德州都要天黑了。” “这个季节原本雾多,但今天这雾大得出奇。”李佳侧妃附和道。 “竹心你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再去看看那燕窝银耳羹好了没有,给我们一人盛一碗过来。”几个人洗牌的空档绮兰吩咐身边的宫女,竹心应声出去,不大会儿就有个手里端着个托盘的宫女跟着她进来,竹心跟绮兰小声耳语了两句,绮兰点点头然后招呼道:“你们尝尝味道如何,用小火足足炖了两个时辰。”绮兰道,让宫女端给我们。 林侧妃正打在兴头儿上,也不停手只让她身边的宫女喂给她吃,“哟!正经的血燕,今年进贡的燕窝不多,血燕更是稀少,想不到姐姐这里还有,太子爷就是是偏心。” “吃着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绮兰嗔道。 林侧妃撇撇嘴,“我不过就是说说,谁敢跟姐姐比。你们别光顾着吃,快点儿出牌。咦?这桌子底下是什么?”说着林侧妃在桌下探了一脚,只听凄厉的一声猫叫,一只肥硕的白色长毛波斯猫从桌布下窜了出来,没人想到有猫躲在桌子底下,猛然间出现把林侧妃吓了一跳跳起来,她好像很怕猫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完全没有了从容优雅之姿,身子一歪撞到她身旁的宫女身上,那宫女正端着燕窝一旁伺候着,冷不防被她一撞失了平衡就歪倒在我身上,我正用勺子舀燕窝羹喝无端被撞到手一抖碗就翻到桌上,汤汤水水地洒到我身上,一时间几个人好不狼狈。 那边李佳侧妃让宫女逮住猫然后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李佳氏,你的猫不好好关在你的房里,带出来吓唬人!”林侧妃生气的指责道。 李佳侧妃很有些幸灾乐祸,“雪花最是温顺,刚才定是你踩到它尾巴,是你吓到雪花才对。” “不过就是只畜生,也就你宝贝这不懂事的东西。” 李佳侧妃笑道:“虽说是畜生,可偏偏太子爷顶喜欢雪花,让我好好养着它,偏就只有你怕它。” 林侧妃已经镇定下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坐下,给了李佳侧妃一个白眼儿,“哼,我是知道,有些人对太子爷也没什么大用场,也就替能替太子爷养养猫,抱抱狗,人都说狗仗人势,有时候也有个例外,如今在毓庆宫里到有那人仗了猫狗的势才能见上太子爷一面半面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身上汤水淋漓,听着那二位打嘴仗,很有些无可奈何,我来这儿做什么?真是没意思透顶,再有地位的女人争风吃醋起来都变得面目可憎。我这般模样那二位也不问候一声,好歹我这模样也是拜她们所赐。我用手绢擦着上面的东西,还是绮兰先对我表示歉意,“没烫着吧?” 我一边擦着一边道:“没有,看来奴婢得回四贝勒船上去换衣服了。”一旁的竹心过来拿手绢要替我擦,我拦住,“不必了……” “这样出去不成样子,张格格就拿我的衣服换了再说。竹心领张格格去更衣。”绮兰不由我继续说就替我拿了主意,我想推辞又觉这样出去确实是狼狈,让四贝勒知道定会觉得我给他丢脸了,看来我还是少出门为妙。 第九十三章 池鱼之殃(二) 随着竹心到了另一房间,屋内的陈设依旧是十分奢华,最明显的就是那硕大无比的华丽座钟,倒不是那东西有多漂亮,而是体积太过庞大,且与满屋子的陈设风格迥异,就似一首中国风的歌曲里来上一段饶舌的rap,中西混搭。此时已是九点正,那座钟上乐声响起,西洋小人正手拉手在转圈儿跳舞,我闻声凑过去看,此时欧洲的机械制造工艺确实是先进,座钟在现代人看来是毫不起眼的东西但在此时大清还制造不出如此精密的机械钟表,大多数国人还在用日晷刻漏计时。座钟上镶满各色钻石,顶端那颗硕大的淡黄色钻石尤其显眼,可惜现在照明设备落后,屋子太过昏暗,座钟上文艺复兴风格的浮雕看不太清楚,但是精美细致的纹理还是彰显了欧洲文明的蓬勃。我不禁叹了口气,虽说那些瓷瓶瓦罐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古董,价值不菲,但这透露着现代文明气息的座钟却是舶来品,大清的统治者可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危机?应该是没有吧。 竹心看我好奇的样子并不以为然,只是吩咐一个小宫女去拿套衣服来,小宫女不好擅自做主便问拿哪套,竹心想了想便道:“我再去问问,格格先看着玩儿。”我点头,她便出去了。留下来的小宫女像是也见惯了我这般不开眼的只是很规地矩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待到竹心进来时手里已经托着一件崭新的银红色衣衫。 “这是兰侧妃开春时做的,一直没穿,前几日拿出来侧妃说有些紧,因想着格格身量和兰侧妃相仿但是要苗条一点儿,侧妃说格格穿着一准儿合身。”竹心道。 先不说这是新衣,人家还没沾过身,单就是这颜色就我就不是太接受。太过艳丽。看我犹豫,竹心看出我不喜这衣裳,忙道:“格格好歹先换上,总比穿着脏衣服要好。”想想也是,便由着她帮我换了衣裳,“格格的衣服就留在这里,待奴婢洗干净了给您送去。” “那就有劳了。” 莫说这衣服还真是合身,衣料里似是嵌了银丝,即使屋里光线不好还泛着柔和的银光,上面绣着茶花。绣法繁复精美,美则美矣,但是让我有些不自在。心中只觉这衣服太过扎眼。 才一会儿功夫林侧妃已和李佳侧妃结束上一时段的斗嘴,大概是等我换衣有些着急竟还叫宫女来催我,刚才我输了不少,算起来也有个二三十两,反正是四贝勒同意我来的输了就找他要。(.好看的小说)赢了我自己留着。回到厅中,显见林侧妃有些等得不耐烦,见我进门倒是一愣,继而一脸笑道,“兰姐姐就是大方,这件衣裳可是用去岁进贡云锦做的?“ “正是宫略全文阅读。”绮兰招招手要我坐下。“开春时做的,没顾上穿,放了一个夏天我胖了许多。如今穿不了了。” “真是漂亮,我记得总共就两匹,大红的太子给了太子妃,银红的给了姐姐,这云锦就是寻常人想看见都难。来。快坐下,今儿个你可拣了便宜。只怕四福晋都没这样的云锦。要说这年轻几岁就是不一样,让这颜色一衬更是娇艳,把我们几个都比下去了。”让林侧妃一说我心里不安起来,只道是衣料贵重,但没想到贵重成这个样子,云锦只是曾经在小说里听过的名词,只当是作者杜撰想不到竟真有此物,原以为临时换件衣裳绮兰随便拿一件就得了,我忐忑地忙福身道:“奴婢不知这衣服这般贵重,实在当不起,奴婢这就去换回来。”我的身份确实不够穿云锦,我宁可穿那脏了的,也不能穿这个,而且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这衣裳穿不得,虽说只是平常的款式,并无逾矩之处,但我就是觉得不妥,说着就准备再去换衣。 “何必,兰姐姐喜欢你,穿着就好,打牌要紧。”见我就要转身回去换衣,林侧妃拽着我的衣袖不放,“都是我多嘴了。” “左右不过就是件衣裳,我穿不了只能放着,你穿得合身也算是物尽其用。” “张格格怎么小家子气起来。” 几个人劝我坐下,可我总觉得不妥,坐下也不自在。又打了两局,就听外面叮当作响,好像还有士兵的叫声,雾还未散,难道兵士在岸上操练?其她人大概也和我的想法相同并未有人质疑,只是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些嘈杂,不像整齐的操练声。绮兰打发人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得了差事的小太监还没出去就见一个身穿兵士服色的人手持利剑冲进来一剑将那小太监撂倒,鲜血溅到门框上。屋里的几人连着伺候的宫女都如惊弓之鸟,吓得满屋逃蹿。 那人虽然穿着士兵的衣服但脸用黑巾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刺客!”不知是谁惊叫。 刺客?要命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连刺客都来了,穿越也不带什么都有啊,吃喝玩乐就够了,给人做小就够了,干嘛连这种危险桥段也有啊?听外面喊声越来越大,到底有多少刺客啊,刺客都混进护卫队里了,四贝勒不是做安保工作吗?他干什么吃的!刺客都上船了啊。我可是两辈子头回遇到这种事情,在安定的社会生活惯了,我的潜意识里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只应小说和电视剧里才该有的,追进来的兵士与刺客过了不到两招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人就倒下了,身上的血溅到地毯上,殷红一片,平时看着他们在岸上生龙活虎的,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绮兰和其她人都如鸟兽散眨眼间都离了座位几人在一角挤作一堆,瑟缩发抖,我心里相当不爽,这帮人也太自私,就没个人拉我一把,只剩我一人站在桌旁。刺客提剑扫视力一遍,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刺客的目标不该是康熙和太子吗?来这里干什么?md这是太子的船,我就道知道太子的船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我先是将手边的茶碗向刺客的头部扔过去,刺客微一侧头茶碗就落在他身后地上成了碎片。我又抓起麻将牌,也顾不上想这是价值连城的翡翠,向刺客扔过去,手边连可以当武器的东西都没有,其实起先我是想把椅子搬起来向刺客砸过去,但一上手发觉紫檀的椅子不是一般沉,电视剧里桌椅横飞的场面骗死人,翡翠好歹也算是石头,我扔得算是很准,接连几颗牌都扔到刺客身上。但是没有丝毫威慑作用,简直如同儿戏。转眼间我就被身形高大的刺客挟制,将我的双臂拧到身后制住。“想来你就是太子最喜欢的侧妃,就是你了。” “我不是太子的人。”我急道。 那人道:“这是太子的船,你说你不是太子的人哪个能信?” 呸!这是什么逻辑,“你问她们。” 刺客把反剪双臂的我带到绮兰她们几个面前,挽了个剑花指着几人道:“她是不是太子的宠妃?” 我满心希冀的看向她们几个。谁知她们竟都整整齐齐的点头,林侧妃还张口到:“就是,就是玄仙。” “你胡说。”我气急。 牌友绝对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人际关系,刺客也不管我怎么挣扎,抬手唰唰几剑,把绮兰他们几个的衣服胸前都划开几个口子。力道恰到好处,只划破衣服没见一丝血红,此时节穿得不算少。但那口子将露不露,任是个女人都是受不了这般羞辱,绮兰和李佳侧妃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林侧妃哭着捂住胸前连声道“饶命。”余下的两个宫女也是啼哭不止,这刺客很有些恶趣味。“鄙人从不杀女人,我只带这一个走。你们几个都这样了,可别到处跑,小心让人看见。”说完就长臂一伸夹起我出大厅到了甲板上,甲板上横着几具士兵和太监的尸体,河面依然白茫茫,大雾好像更浓,就听前面打斗的声音很大,应该是主船的方向。不知到底有多少刺客,岸上叮当乱成一片,大雾天果然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气,都有人从船上被人劫持了还没人知道,船上的几个太监只是吓得找地方躲避,根本无人关注我的安危。 “救……”命字还没喊出声我的嘴就被捂住,那人的手臂像铁钳一般,任我如何挣扎只动不得半分。 “你老实点儿,只是想用你跟鞑子皇帝换我们的人,你若叫现在就掐死你。” 我出不来声,心中连连叫苦,交换人质好歹也得找那有些分量的人,我算哪根葱?他也忒瞧得起我。那人带着我踏上跳板,大雾里只有些模糊的人影,若就被这样带走我真不敢想会是什么情形,我虽是心心念念要离开四贝勒府,可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实现愿望。就刚才刺客的那几下利落的杀人,落到这些人手里肯定好不了。边上就是河水,此时我也顾不得什么用尽力气狠狠向刺客脚踝踢去,踢得我脚生疼,虽是对刺客没有什么伤害到底是让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挟制我的手劲稍稍松了松,我一口向刺客的手臂咬下去,刺客没有防备我会咬人,不由将我向外推,我趁机向河里歪去,那人没料到我会有此举动,刺客意识到我要掉河里急要拉回我,却因为身体倾斜重心已是不稳,我拉着刺客的衣袖,“噗通”便两人都落入水中。 进了水里,刺客立时就松开了我,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有时候学会一些求生的本领是很重要的,譬如游泳,就算上辈子没用上,这辈子我可都用了第二回了。回头看那刺客,我不禁乐了,又是个旱鸭子,在那里毫无章法地扑腾,手里的剑也不见了。想到他刚才不听我解释就认定我是太子的人劫了我出来,我怎么也要报复一番。 我游到刺客背后抓住他的辫子向后拉,刺客本就在扑腾,好不容易头露出水面,一口气没呼完被我一拉又失落平衡,眼看着就咕嘟灌了一大口水。“连游泳都不会就想当刺客,跟你说了姑奶奶不是太子的人,让你不听。”我将他脑袋又向上一提,他刚要呼气我又一下子把他的头按到水下,不消两下子,刺客扑腾的力道就慢下来。 “格格,别把刺客弄死。”刚才我还当是尸体的小太监突然凑到船舷边道:“奴才帮您捉刺客。”说着将一块木板和一根缆绳扔进水里,把刺客弄死,怎么会呢,我虽是有些暴力,但人命关天,害人性命我做不出来。 看着哪个小太监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刚才还装着挺尸,这会儿到赶过来捞功劳了。要不是我把刺客弄到水里,要不是刺客水性不好,我就要被人趁着大雾掳走了,最可恨的就是太子那几个女人,没义气。 “不用你帮忙,刺客在水里跑不了,你去找四贝勒,就说我捉了个刺客。” “诶!”那小太监刚才还腿软,此刻答应得倒是干脆,跑得也快,蹬蹬蹬从跳板上下了船跑上岸,转眼就被大雾遮住了身影。 我不敢把刺客拖上岸,这个人在水里是软脚虾到了岸上就是恐怖分子,我就在水深的地方抓住木板用缆绳套在住奄奄一息的刺客不让他下沉,刺客原先蒙着脸的黑巾早就掉了,露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脸,面白无须,剑眉入鬓,闭着眼睛,长得还不赖,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应该不会太老,唉,真是想不开,当什么刺客,清朝总有亡国的一日,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我在心里盘算,今天我怎么着也算是立了功呢,我要跟四贝勒讲条件。 第九十五章 进驻行宫 那小太监去了好一阵子也没将四贝勒寻过来,我想先上船,又怕再来个刺客自己对付不了,还是在水里安全些,期间刺客醒过来,我毫不犹豫地又让他喝了几口水,那人又晕过去,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心狠手辣的。(.好看的小说) 康熙大船的方向厮打声渐稀,雾也开始慢慢稀薄,能看得远些了,可见岸上有受伤的兵士在呻吟,刺客算计得很好,利用大雾的天气,作为掩护,出其不意,不过应该是得不了手,皇上那就是那么容易杀的。 到底已是农历九月中,水也渐寒,功夫一长觉出冷来,牙齿也开始打战,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出现时我正抱着肩膀缩在水里,只露出个脑袋。小太监很是机灵拿了根竹竿递给我,我借力向上拉住四贝勒伸过来的手将我拉到跳板上,猛地出了水面,竟比水里还凉三分,忍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牙齿咯咯打战。 “我先带她回去换衣服,老十三你把刺客带过去。” “好。”十三阿哥答应着,看着我,“四哥,张格格真是巾帼英雄啊。” “什么英雄,只会逞能。”四贝勒板着脸就跟我欠了他银子似的,想到银子,今天输了二十几两,那几个女人把我卖了,我才不会数银子给她们,经了刚才的事量她们也不好意思问我要银子。 “逞……呃……能,呃……”我打着战,舌头都不利索,“我不逞能,呃……,这……这会儿都不知让人给带……带……哪儿去了呃……。”我一脸忿怒,全身冻得颤抖,也不管周围还有士兵。扒开四贝勒搂着我的胳膊,“我自己会走。”蹬蹬蹬跺着脚向四贝勒的船跑去。原以为四贝勒会追过来,哪知我跑到上船他也没跟来。苏培盛和冬梅在探头探脑的张望,看见我跑上船,上下都是湿透忙凑上来,苏培盛问我,“格格这是怎么的了?”冬梅一脸焦急,“前面有刺客,也不知爷怎么样了?” 看见我这样了,冬梅也不问问我怎么回事。还是先惦记她的爷,我心中气恼,说话也没好气。“你的爷好着呢,去打热水,我要洗澡更衣。” 冬梅好像这才注意到我水淋淋的样子,“格格怎么都湿透了?” “天儿太热,到河里凉快来着……呃……阿嚏……呃……阿嚏……!”看我一边牙齿打战一边说天热。苏培盛和冬梅都一脸看怪物的表情,我怒道:“什么表情!你们便秘了?还不快去给我叫热水!”我跺着脚进了船舱。三下五除二脱了湿衣服,爬到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阿嚏!阿嚏!”又一连打了两喷嚏,怎么又是两个,一想二骂。肯定是死贝勒又再骂我,反正他就是看不惯我,除了脸蛋儿和身体他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抗战侦察兵。(.)我做什么都是错。 很快备好了热水,我泡进浴盆时还兀自发抖,温热的水包裹了全身,总算是有点儿暖和过来,我舒服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大清早就被叫去打牌。还赶上有刺客,差一点儿就被劫持。好不容易擒了刺客,非但没得到夸奖,还被批逞能,肯定是四贝勒嫉妒我。看看皇宫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什么德性,太子的女人出卖朋友,呸呸,什么朋友,我才不要跟这些人做朋友,太子的女人出卖牌友,太子身边的太监见了刺客就装死,难怪太子会被废,身边一群废物,不废他废谁。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正常温度,出了浴桶,换上干燥的衣服,累死了,一上午都没消停,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仍就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前半段我在四处冒险,我一会儿在南极和企鹅一起跳舞,一会儿在熔岩沸腾的地下洞穴里探险,一会儿在北极和北极熊一起冬眠,一会儿我独自行走在烈日当空的沙漠里身体几乎被太阳烤干,又一会儿在冰天雪地的里与詹姆斯邦德追踪失窃的钻石,又一会儿我乘坐的轮船沉没我趴在小舢舨上在大海里漂流那看不到边际的海水让人绝望……梦里的后半段我结束冒险终于回到家,是我上辈子生活的家,一家人相亲相爱,生活虽不富有但是温暖平静,我还是那个爱笑爱做白日梦的张笑…… 我最终被饿醒了,醒来是个陌生的房间,古朴华丽,好像才建成不久,是常见的中式宫殿,我身上是件白色的里衣,但明显不是我的衣服,有点大,莫不是又穿越了?我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也不知是那个朝代,看来我就是穿越体质。我穿上鞋下床,在屋子里四处看,想找到点历史线索,忽听外间有开门声转眼挑帘子进来一个圆脸身穿浅绿宫女服色的女孩,竟然还是在清朝,但不知是哪个皇帝当政。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道。 那宫女一愣,继而道:“奴婢是太子侧妃身边伺候的莲心,格格去太子船上,奴婢也在一旁伺候着,想来格格没注意就是了。” 哦,还是在康熙朝,再看那宫女确实有点儿眼熟,伺候太子侧妃的宫女,干嘛出现在我这里,我可不想再和太子的人打交道。 我清了清嗓子,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莲心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也不答我的话,却先问我:“这件可好?格格还是先穿好衣服,您昏睡了几日,可别再着凉。” “昏睡?” “是啊,那日格格在水中抓住了刺客,受了风寒,昏睡了三日,这里是德州行宫,你出门没带下人,是四贝勒向太子借奴婢过来伺候您。”总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听她说完我才觉得是有些浑身乏力,刚才我还以为是饿了,肚子适时的咕辘了两声,我确实是饿了。莲心肯定也听见了我肚子发出的声音,抿了嘴笑道:“格格几天没吃东西,奴婢这就让人去给您准备吃食。”我点点头,“衣服我自己穿,你快去拿吃食吧。”我真的很饿。 原来我病了,我说怎么梦里忽冷忽热的,莲心很快就带来了吃食,只是清粥和两样小菜一碟酸萝卜一碟冬瓜条,莲心一边放到桌子上一边道:“让格格久等了,快吃了垫垫肚子,一会儿还要喝药。” 我看着茶盅一般的小碗怒道:“行宫里没吃的了?我饿了三天你就这么打发我。我是病人知道不知道!”这里是德州好歹来只德州扒鸡啊,我急需食补。 “就因为你是病人才不能让你多吃。”四贝勒挑了帘子进来,他坐到凳子上,把碗推到我面前,“知道你胃口好,但你饿了三天,现在肠胃都虚着,不能吃油腻也不能吃太多,听话,先吃点儿粥。”不同以往,语气甚是温和好像在哄小孩似的,我的脑子还停留在他板着脸说我逞能的时候,此时这般很让人不适应,我不由打个冷战,“贝勒爷您用正常语气说话就好。” 原本面带微笑的脸听了我的话立刻恢复正常,“不知好歹,快点儿吃了,既然没事了吃完跟我去见皇上。”耶,这样说话才正常嘛。 第九十六章 鞋子 见皇上?是不是因为我捉住刺客皇上要奖赏我呀?那也是应该的,向想到此处心里觉得无比常亮,皇帝的赏赐肯定不是金银就是珠玉,我更喜欢金银,宝物什么的就算了,御赐的东西又不能变现。不知不觉我就吃了四碗粥,正待让莲心继续添粥却听四贝勒低声阻止了莲心,“别给她添了,刚好些吃多了不好。”我狠狠地瞪着他,“我还没饱。” “那也不许吃了。” “连稀饭都不让人吃饱,四贝勒要是养不起我,就放了我呗。”我说笑着挑衅地向他扬了扬眉毛。 想不到四贝勒不向以往我一句话就惹得他翻脸,太阳从西边出来一般,还我一个微笑,道“看来你确实没事了,这两天不行,过两天随你想吃什么,本贝勒倒是要看看你能吃多少?”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我探究的看着他很想问问他我们俩到底是谁病了。 “莲心,还愣着做什么,伺候张格格梳洗更衣,一会儿去给皇上谢恩。”说完人家起身径自去了外间,我看着那消失在门帘下的青灰色衣角,心里亦喜亦忧,谢恩,难道康熙己经给了我赏赐吗?要是四贝勒代我收了,不给我怎么办,金子银子那可是生存必须的。” 我跟在四贝勒身后,咯噔咯噔迈着小碎步,我第一次穿这这种满式高跟鞋,跟踩高跷一般,能设计出这种鞋的人那得多么仇恨女人啊,当然我更清楚四贝勒是恨我的,说什么见皇上要仪容得体,从上到下都要符合宫廷标准。上面的旗头揪得头皮疼,破鞋走起来摇摇欲坠,四贝勒还自顾背了双手大步在前面走,也不管我在后面跟得有多辛苦崴了几次脚。又转过一个弯进到一个狭长的小巷。我终于受不住了,看四周没人,我道:“停!停!” 听见我说话,四贝勒停了脚步,我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肋下,喝了两口凉风,感觉肋下隐隐作痛,我皱着眉头咬牙忍着。四贝勒回头看我一眼,便转回头去只是略停了一会儿,很有些不耐烦地道:“歇够了。就快点儿跟上。”说完又自顾自的向前走。 本想求他慢点走我跟不上,但看他这般态度我的脾气也上来,当下二话不说。脱掉该死的旗鞋,只着袜子掉头原路返回,虽说不穿鞋有点儿硌脚,但也必穿着鞋子好走多了,才走到刚才拐弯的地方我就被四贝勒拉住带着怒气道:“你这是犯的哪门子脾气?光着脚在行宫里跑让人瞧见成什么体统!” 我挣了挣。“没什么,鞋子不舒服我要回去换鞋。” “你!成心是不是?不舒服不早说,皇上还在等着你去请安,不许回去,快把鞋穿上。” “成心?我还故意的呢,是你逼我穿这破鞋的召圣全文阅读。临出门时我就说我没穿过这个,是你非逼我穿的,穿这个我走不好路。更别说行礼了,我要是在御前失仪丢的也是你四贝勒的脸,反正我不在乎。”我手里提着满式高跟鞋在四贝勒眼前晃了晃,四贝勒的脸眼瞅着又黑了几分。 “你!”怒瞪着我,看那架势这要不是在外面这家伙又想家暴了是不是?我回瞪他。怎奈自己比他矮了一大截,就是穿着花盆底也才到他鼻梁位置。好没气势,但是输人不输阵,我才不怕他瞪眼睛,反正他再如何瞪眼睛也没我眼睛大,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的当就听从巷子那端一个身形微瘦的锦衣太监小跑着过来,边跑边道:“四爷,皇上让奴才来看看您怎么还没过去。” 四倍回首看见来人,语气如常,道:“知道了,路公公回去禀告我和张格格这就到。” 太监有了准信刚要走又被四贝勒叫住,示意太监附耳过去,不知四贝勒跟太监嘀咕了什么,只见那太监偷眼看了看我,然后对四贝勒道:“奴才这就去回禀,您先慢慢走着。” 看着太监急匆匆地回去,四贝勒回过身,有些无奈地看看我和我手里的鞋,放低声音道:“皇上正等着见你,回去换鞋也来不及了,先穿上慢慢走吧。”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他放低姿态,便撇撇嘴道:“这里又没人,等快到皇上的寝宫我再穿。” “不行,光着脚成何体统,行宫里有的是侍卫,你看不见罢了,快穿上,慢慢走。[.超多好看小说]” 话说到这里四贝勒已经是态度好得不得了,我也不是成心要和他作对,蹲下穿上鞋子,这回四贝勒倒是真的放慢了速度与我并排而行,不时皱着眉头看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方步,其实这鞋子我就是没穿惯,只要放慢速度我走得也挺稳当的。 “穿这鞋真的很难走?宫里的妃嫔天天穿不是都好好的,福晋每回进宫都要穿着花盆底走大半个后宫,没人像你这般。” 我斜楞了他一眼,“好不好走,你穿穿试试就知道了,再说我们汉人不穿这个。” “你已经不是汉人了你家现在是满洲正蓝旗的旗人。” “嘁。”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自欺欺人罢了,我最瞧不起我爹那种人,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了。”我才不稀罕什么满人身份。 “你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四贝勒轻声笑着摇摇头,“出门前我跟你说的可记好了,待会儿在皇上那里你可留神些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知道,给皇上请安,皇上问什么就答什么,拿不准主意的就看贝勒爷眼色行事。我又不是傻子,看皇上脸色不就……” “不许直视圣颜。” “哦。”忘了这地方不讲究人权和平等,地位低的人与地位高的人说话不能直视对方,这是基本的礼仪,四贝勒像我妈似的唠唠叨叨又把临出门的话重复一遍,这个人就是平时没话可说,一说起规矩就滔滔不绝。 临进皇上书房前在大门口碰上十三阿哥,宝蓝色常服系一根黄腰带。一身明朗得如早春三月,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腰带上挂着一管玉箫,唉,有时候我觉得四贝勒和十三阿哥站在一起像两辈人。十三阿哥跟四贝勒打过招呼,看见我盯着他看,便道:“怎么,张格格大病初愈了?” 四贝勒回头看我盯着十三阿哥看,很有些不悦地清咳了一声,“还不给十三爷见礼。”听他说话我才回过味来。“奴婢给十三爷问安。” “得,这话应该我来说,我一直都安好。张格格可大安了?”也不知他有什么喜事,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 “安了。”我比了个“ok”的手势,十三阿哥点点头,我跟十三阿哥见的次数比较多他人随和,说话便比较放松我的合租情人。四贝勒虽是说我没规矩,但也没太管。三人进了大门,十三阿哥还待和四贝勒说什么却见刚才的太监从一旁过来给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行礼,还对四贝勒道:“四爷,奴才找到了。” “哦,那就带张格格去换上。” 我不明所以的跟着太监进了间屋子。像是茶房里面一个着浅绿衣服的宫女对我福了一福道:“格格快坐下。”然后递给我一双厚底的鞋子,雪白的鞋底一看就是双新的,“这是奴婢的鞋。不一定合脚,格格先凑合着穿。” 这鞋子一看就应该是很舒服,我面上一喜,四贝勒虽说很讨厌,但是偶尔还能做件好事。坐下换上,大小还算合适。走了两步舒服多了。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茗。”神色自若,虽只是个宫女但气质端庄大方到底是康熙身边伺候的人果然是不同于寻常的下人。看看一边烧水的茶炉,桌子上装着各种茶叶的瓶瓶罐罐我笑着道:“这名字倒是贴切,这双鞋你还没上脚就让我霸占了,回头我还你一双。” 香茗微微一笑,“那可是不必,区区一双鞋子算不得什么,格格以一介女身维护太子侧妃与刺客周旋还擒住刺客,皇上都夸格格有义气有勇气,格格能穿奴婢的鞋子也是奴婢的荣幸……”听她说起几天前的事我只能笑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太监扒着门口道:“张格格要是妥当了,就快些出来,皇上诏您觐见,四爷正等着您呢。 换了鞋步履轻快了许多,四贝勒正等着,紧走两步跟上他进了正殿。行宫里的一应事物都是为了接驾新准备的,一路上宫墙都是崭新的红墙黄瓦,殿内也是修葺一新梁上的画一看便是新画的,即使有熏香也能闻到淡淡的新漆味道。进到里边时只看见康熙低头在写东西,十三阿哥也不在想来已经走了,见我在打量四壁四贝勒果断地在我头上弹了一下,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训斥道:“还不低头!”我侧头见他眼里的怒气又有上升趋势忙低了头作鹌鹑状,在距御案约十步远的地方四贝勒跪下给康熙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我也跟着跪在他身后,“奴婢给皇上请安。” “呵呵,胤禛来了。”康熙的声音富有磁性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严肃,但中气十足。 “皇阿玛,胤禛带来了张氏。” “好啊,她才好,别跪着了,都起来说话。” “谢皇阿玛(皇上)。” 我乖顺地低头站在四贝勒身后,两眼盯着鞋尖,心里想着康熙是什么样子,我见过的几位皇子长相各异阴柔如太子,阳光如十三阿哥,四贝勒与十四阿哥长得很像但长相一般是辨识度比较低的大众脸一个过于严肃,一个飞扬肆意,他们的脸上有两个地方是一致的,狭长的丹凤眼高耸的鼻梁,定是遗传自康熙,只是康熙是属于哪款?我很想抬头看看但想到四贝勒的话就忍住了。 “张氏怎么低着头,你不想看看朕长什么模样吗?”康熙话里有一丝丝笑意。 “奴婢不敢。” “无妨,你看看是不是认得朕。” 既然康熙发话了,我慢慢抬头向前看去,是个略瘦的中年男人,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四贝勒估计也就这样子我心道千古一帝也不过如此,电视剧都是美化了的艺术幸亏我没当真,并没被艺术和现实的差距击倒。御案后的小老头儿微笑着很亲切的样子,我不由自主也奉送上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一会儿康熙都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和蔼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觉得笑肌都有点累了老头儿还是不说话,虽然笑着但给人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我心想还真是四贝勒的老爹,有话不说都喜欢玩心理战,只是四贝勒很少对我笑。想起在茶房里茗香的话我觉得康熙只是想看看能捉住刺客的小女子是什么样子,那就让他好好看看,我挺胸抬头向皇上眨眨眼睛。终于康熙张口问道:“丫头,你不记得我了?” 第九十七章 赏赐 康熙话一出口我便呆滞了,就像平时在街上遇到个人和你亲热地打招呼,可你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他是谁,有些尴尬,更何况现在说认识我的是康熙,罪过,我跟他老人家确实是初次见面,除非我们上辈子见过,可我本就是个不爱记认的,当然并不是说我记性不好,而是萍水相逢没什么特点的人我绝对不会见过一次就记住,换了谁也没可能把每天遇到的人都记住古董人生最新章节。来到大清我出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每次上街见到的都是贩夫走卒再平凡不过的人我去哪儿邂逅皇上呢? 见我一脸的不解,康熙微微有些失望,道:“你果真不记得了?”我看看四贝勒,这家伙原来还说要我看他脸色行事,这会儿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戳在那里。 “奴婢一直在四贝勒府,确实没有目睹过圣容。”我说得相当肯定。 “哦,那朕曾听你说《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原型是禅宗南派祖师慧能禅师。” 我突然想起在永安寺里遇到的那个老者,我已经记不得那人的长相,但是当时他还送了我一串檀木佛珠,说他是恭亲王,原来竟然是康熙。我又想起四贝勒特意问过我这事,但他当时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我也没当回事,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当时他看到那串佛珠的表情甚是古怪,现在想起来他定时那时候就知道我在永安寺遇到的就是康熙,可恶的是这家伙还不告诉我真相,我飞快地白了四贝勒一眼。康熙哈哈笑起来,“想起来了吧。” 我诺诺道:“奴婢想起来了。” “好,想起来就好!”康熙从御案后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满目慈爱地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问道:“身子可是大好了?” “回皇上,好了,只是受了些凉,如今已经没事了。” “到底是年轻,胤禛再让太医给她看看,别留下什么尾巴。” “儿子知道。” 想不到康熙是个很平和的人,话语里并没不给人那么多的威压感饶有兴趣地问我:“你姓张,你父可是湖州知府张承恩?”明显的明知故问,我的情况四贝勒肯定早就禀告给康熙。 “好像是。”我对娘家所知寥寥无几,我爹这次升官前好像是任职湖州知府。听香翠提起过,不过我对这事没兴趣,一听而过。 “好像是?”康熙重复着我的话。很玩味的语气。 “是。”四贝勒插嘴道:“张氏的父亲原任湖州知府,上个月已调任广西盐运史。张氏是个安静的性子,先时身子弱,平日在府中不喜走动,张家也甚少到府中传递消息。是以她对张家目前的情况也不大了解。” “哦。”康熙没甚情绪地哦了一声,接过茗香端来的茶,轻轻撇撇浮沫,动作间自然流出的一番非同一般的气质,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泛着柔和的光泽,康熙啜了两口便将茶碗放下。眯着眼睛看了我半晌。我虽是垂着眼皮不敢直视,但可以感到康熙打量我的目光,还真是父子。四贝勒有时就用这样的目光打量我,同样的眯起眼睛,微微向下的嘴角,只是四贝勒目前的段数还低,没有康熙压迫感强烈。四贝勒通常在审视我良久后会说想敲开我的脑子看看我到底想些什么,我总会用白痴的眼光回视他。以示我的无辜,想及此我斜眼看了看身边的四贝勒,只见他低眉垂首等着康熙继续问话,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比我还老实平日的威仪荡然无存,货真价实的乖宝宝一个,我不禁抽了抽嘴角。[.超多好看小说] 好一会儿,康熙道:“嗯,有几分胆气,禁得住打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奖,应该是吧,难道常人见了皇上都哆嗦?我没犯事也犯不上心虚吧。闻言我不禁又挺了挺胸,既然皇上要看那就让他好好看看,我怎么也不会堕了现代人的骄傲,慢慢抬眼皮回看康熙,只见他笑容和煦地点头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长辈看小辈的欣慰,我不由弯起了嘴角。 ”嗯。”康熙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头思虑片刻问他身边的太监:“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差一刻钟就到未时。” “嗯,时辰不早了,这样吧,张格格捉刺客有功,朕就赏你和老四一起陪朕用午膳。” 我靠,没搞错吧,吃顿饭就把我打发了,原以为好歹能有点金子银子什么的结果连点儿实际的东西都没有,不是我太看重物质,而是我在这地方根本就没什么进项,自被四贝勒捉回去后我的月例银子都被停了灭天邪君全文阅读。我暗自鄙视康熙和四贝勒,爷俩都是抠门至极的人,心里不高兴可面上却丝毫不敢怠慢,规规矩矩跟着四贝勒给康熙磕头谢恩,脸上还要显露出欢喜的表情。 康熙让太监收了奏折,问了时辰,吩咐摆午膳,一顿饭吃得我内伤,康熙每赏一道菜我就要磕头谢一次恩,再好的御膳也被这些繁琐的规矩搞得没滋没味。好不容易完了事,康熙留四贝勒有事商议,让小太监送我回住处,最后一次磕了头,无比沮丧地回去歇息。 一连两天四贝勒都是来去匆匆,留我一个人在住处,我本就没大碍,身体恢复得很快,绮兰和另两个侧妃来看过我,拿了很多好东西来,邀我一起出去。我面上感激心中却打定主意绝不再和她们打交道,我知道身份地位的差距我不仅要奉承她们,出了事倒霉的也只能是我。我跟四贝勒讲过当时刺客闯到船上时的情形,我并没有主动要以身相替,是被刺客误会,没想到四贝勒却说幸好是这样,太子是大清的储君身份贵重贵自不必提,就是太子身边的人也个个金贵,非我可比,遇事我本就该一马当先挡在前面,还对我委屈的态度加以批评。我更加郁闷,合着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值一提,再推而论之,身份地位决定性命是否珍贵,以我的身份别说是给太子侧妃挡刀,就是在四贝勒府四福晋侧福晋她们要是有了危险我以身相替也是应该的。 说得好听,我就不信这事发生在太子身上他也肯这么做,听到我的疑问四贝勒长眼一瞪不无坚定地道:“什么时候上下尊卑都不可废,作为臣子替皇上太子去死那是荣耀,作为儿子和兄弟为他们而死那是全了伦常。”听得我不胜其烦,我便不理他,心里咕哝:“要死你去死,我定是要好好活着。”我好不容易重生,生命的可贵再没人比我更明了。 我病好后莲心回了绮兰身边,冬梅也回来伺候我,她走路姿势有点怪,我一问之下才知冬梅挨了几板子,原因是那天我回船后就闷头睡觉,后来发起烧一直烧到晚膳时四贝勒回来才发现,四贝勒因此发落了冬梅。我心里满满都是同病相怜的愧疚,那天我很生气,当然现在仍很生气,但是是我吩咐冬梅我不叫她她不许进屋,她身为下人也是不得以,没发现我发烧也不全是她的过失。身份地位,在这里每一个人都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所困,可怜又可悲,我还不是那最可怜的。 我手里拿着一册《通鉴》,唉声叹气地看看窗外挑着几片树叶的黑枣树,几只喜鹊嘁嘁喳喳的在树端打架。天气渐冷,德州已是在山东境内,但也开始落叶,自出了刺客事件,南巡的行程就停滞,山东巡抚,济南知府等地方官员则频繁进出行宫,听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些官员人人自危,难怪在他们治下出了这等弑君的大案,康熙没把他们的官给撸了就算是仁慈了。我实在是想不出康熙发脾气的模样,那个慈祥的老人虽说眉目之间很是威严但怎么看都是和蔼的,不过我也不想看到他发脾气端样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院子里有请安声,“十三爷吉祥。” “好啊,爷吉祥得很,冬梅,张格格在做什么?” “在屋里看书。” “你去跟她说,四哥说一会儿带她出去玩儿,让她收拾收拾,四哥给皇上回完事就回来。” “那十三爷也先进屋坐着喝口茶,奴婢这就去和格格说。” 我就坐在东厢的窗根下,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但到底是要注意男女大防,十三阿哥还是差冬梅传话,还在窗外冲我挤挤眼睛,然后被冬梅引到正房喝茶等四贝勒。 果不其然时候不大四贝勒就回来,见我换好衣服点点头,就和十三阿哥一边说事一边向外去我跟在她们后面。说老实话我对出门没什么兴趣,尤其是跟四贝勒出去。但是想起那天茗香给我一双新鞋,我总要还她一双,可我不善女红做鞋什么的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不如上街看看有没有卖的,也好买一双还给人家,在这个地方我不想欠任何人。 第九十八章 扇子 “冬晴柳叶未落,潦尽寒潭初清。(.无弹窗广告)龙镰千骑万骑,雁队一声两声。四哥,你看那边飞的大雁,真想射他几只下来。” 出了行宫,十三阿哥与四贝勒一路闲聊,我在他二人身后,苏培盛在我身后,十三阿哥吟的是康熙上次南巡时做的一首诗,写的就是当时德州的初冬景致。德州历来是南北交通的要道,大运河穿城而过,虽已是初冬但南来北往的商旅仍是很多,商铺林立,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各色商品琳琅满目,比之北京城不遑多让。四阿哥来德州的次数较多,十三阿哥是第二次到德州,去年他随三阿哥一起办差路过德州。 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对古董书画兴趣浓厚,每店必进,十三阿哥是购物狂,看到中意的东西便走不动道,什么笔筒笔洗鼻烟壶茶具瓶瓶罐罐搜罗了一大堆,害得十三阿哥的的长随小顺子不得不去雇了辆车来。 十三阿哥指着前面一间叫“翰墨斋”的字画店道:“四哥就是那里,去年你生辰我送你的那副董其昌的字就是在家老板十赠送的。”十三阿哥说起来一脸的兴奋,据十三阿哥说这家字画店是德州城里的老字号,里面的东西很有些品味,还经常能看到前朝或是当今的名家作品终极农民工最新章节。四贝勒一听眼睛一亮,“那进去瞅瞅。” 店面很大,翰墨书香扑面而来,一进来便心思宁静摒除了门外的凡俗喧嚣,掌柜是个气质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看到十三阿哥竟然抱拳拱手道:“章佳兄怎有空来德州?” 十三阿哥还礼道:“难为莫掌柜还记得在下。” 掌柜客气道:“看您说的,去岁在城外要不是您及时出手,内子和小儿还不知是何情形。” “不值一提,路上遇到打劫我又岂能袖手旁观任歹人胡作非为。”十三阿哥去年莫掌柜的内子携子回娘家省亲在德州城外遇到歹人拦路抢劫,碰巧十三阿哥跟三阿哥去济南办差。及时救下莫掌柜母子,莫掌柜十分感激十三阿哥,便将自己收藏的一幅董其昌的书法赠予十三阿哥。 两人一照面便熟络的聊起来,十三阿哥给掌柜介绍道:“这是我四哥,上次那幅字我送给了我四哥。” “那,就是章佳四爷。”十三阿哥在外常用其母姓,掌柜也推而论之称四贝勒章佳四爷,四贝勒一听微微一愣,但很快便表情一转,“我们兄弟路过德州今日就是随意看看。”遂不理掌柜的殷勤。自己在店中看起四壁悬挂的书画来。 我四面扫了一圈,没有特别出众的作品,于是无聊的看看那些文房用具。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倒是兴致盎然。讨论那幅字又古风,那张画有意境。我也不跟着他们只在一旁暗暗叹口,说是带我出来玩儿,可这一半天也没见什么好玩的地方,男人和女人逛街的重点不同。他们感兴趣的我却觉得没意思,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就在行宫里睡觉,好歹养颜。 只听十三阿哥拿起一把扇子道:“四哥,这扇面画得有趣,这两只小狗的神态活灵活现的。” “哦。我看看”四贝勒看了看,又拿起另一把折扇,唰地打开。又拣了另外几柄都打开, 十三阿哥也挨个看,拣出其中两把“这两个明显是出自一人,画法有些特别,四哥你看这个地方说是工笔却也不尽然。到有些和那些西洋画师的画法有些相似。” “嗯。是有些特别。(.)” 十三招呼莫掌柜,“老莫。这扇子是什么价钱。” “二十两银子一把。” 十三阿哥又道:“这么贵,这是谁画的,连个落款印章都没有。” “您这问的可是难倒在下了,这是我上个月去北京访友从琉璃厂收来的,看着挺不错,就带了十几柄回来。您打京里来,你都不知在下更不知晓。您看这画工没得说,想是没什么名气,但凡有些名声开价也不会低于五十两,我这里也就剩这两柄了。” 一旁的四贝勒插言道:“这两把扇子我要了。” 四贝勒一路都没买任何东西,突然看中了我也很好奇,也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我凑过去刚探过头去,四贝勒把扇子在我眼前一晃“哗”地收了折扇,就是这一晃我已经看到,虽未看得真切,但自己画的东西怎么都是熟悉的。在兰草旁打闹嬉戏的两只小狗,当时四贝勒看到时就说很喜欢,要了去,但事后我俩又因为言语不合,四贝勒气走,这扇子便没有带走,赶巧乔兴过来拿货都带走,等四贝勒哪天又想起来问我要时我就说冷着脸走了我也不高兴把扇子毁了,他要我再给画一个,我就以画画要有好心情,自己心情不好没给画。想不到我的作品都跑到德州这个地方来了,我看了四贝勒一眼,他没看我正让苏培盛付账。 “四哥送我一把可好?” 四贝勒看看我回头对十三阿哥道:“不行,你挑其它的吧,我付账。” 十三阿哥又道:“那借我玩赏两天落魄的神格。” “不行,十三你要是没什么看中的咱们就走吧,找家店吃晌午饭。” 十三阿哥小声嘀咕两句四贝勒小气,转而对掌柜的道:“老莫,你是从琉璃厂的哪家铺子收的,我回京也去瞅瞅。” “我是在琉璃厂西街的南柳条胡同口的至德斋收的,老板也是德州人。” 四贝勒也不管十三阿哥和掌柜的说话已向门口走去,看我不动便拉了我的手,低声道“你还敢把我看中的东西给卖了,你瞧瞧,这不还是回到我手里。”语气里有几分得意,用手中的扇子敲敲我的手背,原来他还记得,“你楞着做什么?你说十三还买得着你画的扇子吗?” 我招手让他低头我附耳上去有些挑衅地道小声道:“这有何难,我回去再画就是,到时送十三阿哥几把。” “你敢。”声音是咬着后槽牙出来的。 我轻轻笑出声甩了他的手,扬头出了店门,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银子早就到了我手上,看来我的画还能值几个钱,就是卖画为生也饿不死我。 追出来对四贝勒道:“四哥怎的不等我。张格格倒是与众不同,女人出门不是都喜欢买东买西的,这一半天也不见她买什么。” 我回头没好气道:“你们哥俩就顾着自己挑东西,也不看看你们都进的是什么地方,那里有女人喜欢的东西的吗?”还有脸说,男人陪女人逛街是受罪,女人陪男人逛街更郁闷 十三阿哥笑道:“确实是如此,出趟门不易,总要带些礼物回去,你喜欢什么尽管看别顾及我们。” “不用了,我感受一下德州的繁华就行了,弄一大堆身外之物没的给自己添累赘。不过十三爷以后成了亲可得小心了,像你这样小心得罪了福晋。那个四贝――四爷不是说要吃饭吗,还是找个地方填肚子吧,德州的扒鸡,我要吃德州扒鸡。” “德州扒鸡?德州有这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十三阿哥问道。 没有?德州没有扒鸡还是德州吗?我对德州唯一的认知就是扒鸡,难道这等美味还没出来?“我也是听行宫里的人说的。” “那好,四哥咱们就去德州有名的‘吉家酒楼’,问问有没有德州扒鸡。” 酒楼的菜色是典型的鲁菜,味道很好,只是很可惜没有扒鸡这道菜,十三阿哥以为我喜欢吃鸡,点了好几道鸡,但端上来都不是我印象里的扒鸡,味道也不对,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看来扒鸡的历史也不是十分悠久。 才吃过饭就有侍卫来找四贝勒,说是刺客一案有新进展,巡抚大人要向他汇报,四贝勒问十三阿哥,“老十三你是否一起回去?” 十三阿哥道:“皇上没让我参与审理,我还想再街上逛逛,还想给瓜尔佳氏买些东西。四哥不知可否让张格格给我参详参详,毕竟女人家喜欢些什么我也不是很了解。” 四贝勒看看我询问我的意思,我是知道他本是打算让我跟他回去,可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上街还能摆脱他,我忙点点头道:“我愿意给十三阿哥帮忙,怎么说也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喜欢什么。” 四贝勒闻言有些不高兴,耷拉着脸瞪了我一眼,对十三阿哥道:“那你多注意些,买好东西早点回行宫。” 四贝勒站起身,我也跟着十三阿哥起身送他,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我道:“对了,张氏你看看有什么东西适合福晋侧福晋她们的,选上一些带回府,给额娘也要带些,你上心看看,主意自己拿,银子让十三先垫着。” “好。”我应得飞快,四贝勒总算是大方了一回。 第九十九章 世界很小 四贝勒一走,我和十三阿哥又坐下来,让小二又上了一壶茶,‘吉家酒楼’有三层,在我们坐的位置可以看远处穿城而过的运河以及停靠在码头的南巡船队,高大的龙船格外显眼。(.)看着楼下四贝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十三阿哥收回视线,“四哥真小气,不过是把无名之士画的扇子。”十三阿哥还惦记刚才的事。 我嗤笑一声,“谁告诉你是无名之士,人家有名字你不知道就是了,四贝勒不给你是因为他知道是谁画的。” 十三阿哥来了兴趣,“如此说来你是知道的?你说说看是谁。” “不告诉你,对了,你带了多少银子出来,不够我花怎么办?四贝勒可说了让你先垫着。” “我带的银子不够就让老板去行宫问四哥要,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会花钱,不过很难说,当日在宛平城找到你,四哥说你放着府里的好东西不带,买了一大堆廉价的珠钗手环之类的东西,都是市井之人才用的,想必你喜欢的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 十三阿哥的话里很有些质疑我品味的意思,我心里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个什么,东西好坏我能不知道吗,那些东西都是我从琉璃厂批发的,本就是打算一路做小买卖,那些东西确实廉价,可我打算走的是低端市场,虽然材质低廉但普通百姓也就图个花样新颖,那些东西在北京城里不算什么但出了北京随便一个市镇都能翻倍,肯定有的赚。回四贝勒府后那些东西就彻底砸在手里,我拿那些东西赏过秋月和红叶,她们当时那几分鄙夷是眼神我看得十分清楚,反正四贝勒府的下人是没几个能看得上眼,四贝勒府的下人怎么也算是都市白领吧,看不上也很正常。我需要纠正一下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对我品味的质疑。品味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只要有人掏银子,我的品味立刻就能提升。 “十三爷要是喝好了咱们就去购物。”我有些兴奋,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四贝勒看到账单时的表情。 十三阿哥脾气比四贝勒好太多,行事间会有些这个时代男人少有的绅士风度,有四贝勒时不明显,但四贝勒一走就立刻显现出来,很会照顾人。由于身份,我们不好并排走得太近,十三阿哥会走在我的斜后方。不远不近的跟着,遇到人多的地方,他又会在我前方开路。免得我被人撞到,进店铺时他竟然会让我先行,完全一副女士优先的态度,让人很舒服,只可惜他是皇子。要是个普通人,我倒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很值得一追。 德州是个好地方水路陆路交通便利南货北货应有尽有档次齐全,价格实惠,有些东西京里虽有但价格高出许多。上午逛的大都是卖文玩书画的商铺,并非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只是因为有四贝勒在我就提不起精神。现在我是劲头十足,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非要问问价格,讨价还价毫不手软。斩获颇丰,大都是衣料首饰珠钗各种胭脂水粉,什么东西一要就是一打,谁让四贝勒后院的女人太多,他可以厚此薄彼我却是不能攻心总裁局中妻。大家职位相当,福利也应该是一致才公平合理。我在心中将四贝勒府邸人员大致梳理了一下。上到福晋,侧福晋,下到各院子里的大丫鬟我采购的礼物全部都能涵盖到,当然自己那份是万万不能缺的,要买就买好的,省得别人以为我不会消费,花别人的银子我不会心疼。 看我卖得欢,十三阿哥也跟着买了不少东西,我纳闷的问他:“你有几个女人,买这么多女人的东西,你不是还没成亲吗?” 十三阿哥咧嘴笑说:“我是还没娶嫡福晋,可我已经娶了两个侧福晋,瓜尔佳氏已有两个月身孕。” 我知道十三阿哥有女人,但认为就是婚前性教育那种通房丫头,没想到他已经有了侧福晋,还有孕在身,瞬间对十三阿哥的评价降了两档,果然对这些龙子凤孙不可抱有太高的期望,真心替他的嫡福晋感到委屈,一进门就当娘,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本想说笑两句瞬间没了欲望。十三阿哥见我变了脸色,这一旁静静道:“我知道你们那儿的女人都不会与人共事一夫,律例也不允许男人娶很多女人。”说得很轻很快,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他说的是“你们那儿。”我神经一紧,警惕地看向他,没想到十三阿哥神色坦然,一副洞悉世事的模样,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一般,“怎么了,我说错了?” “十三爷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十三阿哥嘻笑一声,“你的样子像是没听清楚吗?别紧张,有机会好好聊聊,我对你们那儿很感兴趣。”说完嘿嘿笑了两声,向前走去,样子拽拽的,留我在后面心潮汹涌,十三阿哥在前面走了两步见我没跟上,回转身道:“你别多想,我没恶意。”态度很是真诚,“我们不继续血拼吗?血拼这个词好,女人上街买东西就跟打仗似的。” 十三阿哥平时行事就有些与众不同,回想起他几次说的不清不楚的话,心中生出一个让自己既兴奋又担忧的念头。十三阿哥显然对他的话产生的效果非常满意,乱我心智,当我是跟他似的是十几岁的小毛孩?我挺胸走到他前面,管他知道些什么,我打定主意不说他又能耐我何? 看我态度忽然又变了,十三阿哥忙跟上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到底是年纪还轻,跟我玩儿?要是四贝勒我还真有些怕,但是十三阿哥嘛――我眼珠一转,笑容灿烂的对十三阿哥道:“十三爷,我已经心仪您很久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四贝勒十分冷淡吗?因为我喜欢您啊。”十三阿哥没想到我会说出这话,何况还是在街上,虽然这条街人不多,但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小顺子离得也不是很远可能听得到。十三阿哥重复着我刚才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有趣,哼,吓唬我?我就先吓唬吓唬你,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十三爷不如您去跟四贝勒说让我跟了您,反正在哪儿都是做小,我愿意跟着您。”十三阿哥彻底变色,明知道我在逗他却也架不住我的热情似火的表演,这年头良家女子恐怕是没人敢这般动作。 “你!”十三阿哥红着脸躲开我。我又凑上去,道:“我怎么了,是你问我有什么想跟你说的。我说出来。你躲什么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就不怕我告诉四哥?” 嘁!若真是像我想的那样,十三阿哥要是想让四贝勒知道肯定一早就告诉四贝勒他的怀疑了,也不会几次试探我,再说嘴是我的。我不说他也就仅限于猜想,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胁,“我――不――怕。”我一字一顿的说。 “算你狠!我不逛了,让小顺子跟着你吧,我要先回去。”十三阿哥有些赌气地道,十三阿哥平时看着老成其实也就是装老成。根本就经不起调戏。 “那好,十三爷随意,您别担心。看中了东西我让他们去行宫要银子。” 事情有意思起来了,我心里如有只小兔子在欢快的跳动,穿越不寂寞,我不是唯一,十三阿哥不像是穿过来的。我认为他是认识另一个穿越人士,多少知道些后世。那句“你们那里”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说明最起码他不是“我们那里”的人。我要不要认识认识同乡呢?我想不出十三阿哥是从哪里看出我的不同,我和他打交道的次数有限,我平日还是很注意言行的,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与众不同极品唐医。 十三阿哥肯定是憋了很久了,其实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十三阿哥没事就找四贝勒,见到我也不太避讳,现在想来他就是要找机会接近我。我心里有秘密确实也想找个宣泄的地方,但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也绝不会轻易就告诉谁,十三阿哥在我看来不是好的倾诉对象,我觉得他就是想利用我,预知未来多大的诱惑啊,难怪他要帮四贝勒抓我。那他已知的那位同乡是他的什么人? 我一边想着一边逛街,但是已经没有了太多购物的心思,只是随意的看看,随便挑选了一些,要是香翠跟着出来就好了,我身边连个能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那丫头好像从被嫣然带回家就从没离开过,这出来都有二十来天了,我都想她了。小顺子小心跟在我身后,我转了家店觉得有也没什么新鲜东西了,便问小顺子,“你知道德州还有什么特产吗?” 小顺子挠挠那光亮的月亮头,道:“德州的大驴十分出名。” “驴?我牵一串驴回去,四贝勒府的女眷出门一人骑一头驴,想必会很好看哈?” “格格您说话可真逗。” “一般逗吧。说着玩儿的,我要是真牵十几头驴回去,四贝勒能把我吃了。那德州还有什么特产?” “嗯,还有金丝小枣不错,还有阿胶也是顶好的不比聊城的差。” “哦,都是好东西,小枣倒是到处都有,可我这一半天也没看到哪儿买阿胶?” “格格,阿胶是药材,您也没进药材店当然看不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阿胶美容养颜补气补血的,不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东西,我立刻决定我要买阿胶。德州城经营药材的店铺也不少,问了好几家却都没有上品阿胶。好不容易打听说运河西河沿上的“寿德堂”的阿胶是最好的。 “寿德堂”是德州最大的一家药材商铺,药材齐全,店面很大。我问有没有上品阿胶,掌柜道:“您算是找对地方了,我家的阿胶是正宗东阿产的阿胶,熬胶用的水都是那口真正的东阿井里的水,您说能不好,内务府都要我家的阿胶。” “那我想看看成色。” 掌柜很痛快,“行,您先到这边坐会儿,我让伙计去拿。”把我让到一旁的椅子上稍等,还吩咐伙计沏茶。店里的西面是单隔出来的有个坐堂先生在那里问诊还有十来个病人在一旁排队候诊。 “大夫,快给我家小宝看看。”我刚坐定,就听门口有一典型的山东大汉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冲进大堂。大汉很着急直向大夫奔去,排队候诊的人见有人加塞便不干了,拦住大汉道:“看病都有个先来后到。” 大汉央求道道:“就让大夫先给我儿子看看,孩子的的胳膊掉了环儿,家里没大人,我回家才发现已经耽误了半天,时辰久了就怕胳膊就废了。” “早干嘛去了,已经耽误了半天还差这一时半会儿……”那排队的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见那大夫在里面道:“大家稍等片刻,我先给孩子看看。”大汉满脸感激,进去把孩子交给大夫,过了一小会儿就听那边一声孩子的惨叫“哎呦!”,随后就听大夫温润的声音道:“好了,三天之内这只胳膊最好不要动作,否则容易再掉下来,过几日就没事了。” “大夫您看给多少诊费?” “小毛病,诊费就算了。” 大汉十分感谢,那大夫摆摆手说不必,待大汉带着孩子离开人群闪出道缝我看过去和那大夫目光一对,那大夫面露惊喜,我也很诧异,世界还真小,我画的扇子能跑到德州,我认识的人也出现在这里,我正犹豫着是装作没看见还是打个招呼,那边的人已经朝我快步走过来。 第一百章 耍猴 ps: 第一百章啊!我人生第一个第一百章,自己先庆贺一下。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嫣然――妹妹。”那人到了我跟前,被小顺子抬手拦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不等我开口,小顺子却道:“怎么又是你?”然后话语里多了警惕,“我劝您离这位远点,再惹恼了四爷,十三爷未必还能救得了您,对人对己都不好的事您何必要做。” 闻言,乐凤翔脚步顿下来,看着我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闪动。我却很不乐意小顺子插进来一杠子,小顺子的地位好比苏培盛,但十三阿哥年纪不大,平日行事气派比起四贝勒要差不少,小顺子就给惯出了好说好动的性子,嘴快得很,话说回来我地位再低也轮不到他说话。我站起身绕过小顺子走到乐凤翔近前:“可巧儿,乐家哥哥怎么在这里坐堂,你还是杏林高手?” 见我并没有避讳,小顺子有些不高兴但乐凤翔脸上露出笑来:“杏林高手不敢当,你忘了‘寿德堂’是我家的医馆,我从六岁起就随祖父学医,父亲命我巡查各地分号的情况,我是昨日才到德州。”乐凤翔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你这是要买药?可是病了?” “没有。”我忙道:“想买些阿胶。” 去拿样品的小伙计抱着个盒子出来,见我和他家少东家说话便站在一旁侯着,见我说买阿胶,忙递过样品来。我接过伙计手中的阿胶看了看又放回盒子里笑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懂好阿胶是什么样的,我是听说你家的阿胶最好就慕名而来,想着买些回去给府里的女眷,有你在这里我自是不担心阿胶的品质。” 听了我的话乐凤翔也笑了,“何必说买。我送你就是,你需要多少我让掌柜给你备下,阿胶补气养血,最适合冬季进补,我给你几个食补的方子搭配着使用对身子大有益处,你可以多用些,我给你备些最好的。” “你还真是大方,也不问问我要多少就说送我,我要是把你家的阿胶都包圆,你还送吗?”我逗笑道。乐凤翔裂开嘴朝我笑笑,显得憨憨的样子。表情和那张俊脸很不搭调,也许他在嫣然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平实自然有些讨好。不带丝毫矜持,只是不是对我,想想很觉没意思逗人家干嘛,你又不是人家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思及此处我讪讪的收了逗趣的话正经道:“你是开门做生意。不给银子怎么成。”随便占别人便宜,我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再说要是让四贝勒知道是乐凤翔送我的,我又免不了挨一顿修理,“不给钱不好,回去没法交待。反正也不是花我的钱,你该收多少就收多少,多收点儿我也没意见。” 小顺子对我这明显吃里扒外的话很是不满。在一旁咳了好几下要我注意言行。我撇撇嘴,然后冲乐凤翔眨眨眼睛,他又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开心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你回去后他对你好不好。”我一下子踌躇了,这话他本不该问。何况还有小顺子在。 小顺子在一旁又咳了几声说出的话也十分不敬,“好不好也不该你问,格格要买东西就快些,若不买还是早些会去的好,别给四爷十三爷添麻烦。”结果一时间三个人僵在那里。我心里也是气,我给谁添麻烦了?是他们找我的麻烦好不好?小顺子这样的虽说地位低但也不是好相与的,可到底心里不舒服我说话便也没那么客气,“小顺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要是有事情大可去忙,你愿意去跟谁说便去说就是了。(.)” “你。”小顺子到底是没再说出什么,只是自己站到一旁咕哝,肯定没什么好话,但是我听不到也不当回事,我也不是有什么话和乐凤翔说,毕竟我跟他不熟,便随意聊了两句问问他的近况,四贝勒是否为难于他,得知四贝勒并未将他怎样,十三阿哥见他功夫好甚至还好生招待了他两天与他切磋剑术电影大亨。我看得出乐凤翔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没傻到硬要和皇子作对,在我面前很是隐忍自持。我也不想给他找麻烦只是看好货让人送去行宫,小顺子带的银票不够,正好让四贝勒去结帐。 出了寿德堂,小顺子大大的出了口气,我看了觉得好笑四下看了看向着热闹的地方走去,小顺子跟上我凑近了,道:“格格,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去吧。”我停下来看着他,“在你眼里我就什么都不是,是吧?我还想再看看,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跟着。”我是故意的,其实我也逛累了但是我就是不想随人安排,这里是个人都能安排我的行动,连太监小顺子都想安排我,不行,我就那么好拿捏吗?总要兜个圈才往回走。 运河边上小贩很多买什么的都有大都是摆地摊或是推着小车做买卖,档次比之先前逛的店铺低廉了许多。但是市井风情本就在于普通人中间,没有了奢华只有平静真实。徜徉在街市的叫卖声里,感受这份真实,一路遇到几家卖烧鸡的,闻着味道挺香也不知味道如何,想到著名的德州扒鸡还未面世,莫不是这里哪家的烧鸡是扒鸡的前身?这么想着让小顺子一家的烧鸡买了一只,嘱咐他记好了各出自哪家,回去后我要好好品鉴一番,若是好吃再让人来买。 忽听得前面岔路口有热闹的敲锣声响起,街上的人都向哪里聚过去,我也好奇就跟着人流向那里去,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山东人还真是个子普遍高,我本觉得这副十四岁的身体不算矮,可在这里还是被前面密密匝匝的人围住什么都看不见,既然来了总要进去一探究竟看看里面在玩什么花活。里面的人嘻嘻哈哈哄笑个不停,好像是很有趣的表演,小锣敲得人心里直痒痒,我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有个好心的人给我让了个空,我感激得连声道谢挤了进去,原来是耍猴的。 与一般的耍猴不太一样里面的三只猴子都没有用绳或链子拴住,猴子很听话跟着锣鼓点表演,简直就是天生的喜剧演员,不说话也将人类的神态举止学的惟妙惟肖,果然很有意思。表演了一个段落那个指挥猴子表演的女孩子便让猴子去向观众收赏钱,猴子端着个铜锣刚才围观的人群却四散走开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扔了一两个小铜板,一旁像是女孩父亲模样的中年男子道:“父老乡亲给点儿赏钱吧。”手里拿着个瘪瘪的小布袋,可能是装钱的钱袋,黑红的脸上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散去的人群很是无奈。这年头跑江湖卖艺的最是地位低下,我从袖袋里掏出荷包拿出一小块碎银扔进铜锣里。 那端着铜锣的猴子甚是聪明,看见银子吱吱叫了两声,倒是有些感激之意似的,我看那猴子可爱,停下脚步多看了猴子几眼,想不到猴子竟哗的扔了铜锣伸出爪子勾了我的裙子,蹭蹭两下就爬到我身上,猴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吓得我嗷嗷叫着要甩开,被这种畜生抓伤,破相是小事,万一被传染个狂犬病什么的,没有防疫针,到时哭都没地方去哭。哪知那猴子动作很快,拔了我头上的红宝石簪子就向一个岔道逃开了。那簪子是四贝勒送的,今天出门时他嫌我一身过于素净特意让我回屋去插上的,要是让四贝勒知道――唉――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簪子!快去追猴子,我的簪子!”我急道,却见那父女俩已经向逃跑的猴子追去,我向小顺子道:“快去追猴子。”然后就跟着追过去。万想不到猴子也会抢劫,我心中懊恼,看热闹看丢了东西,还不如就听小顺子的儿回去得了。猴子身手敏捷,连蹦带跳的在前面跑,你追它就跑,你停它也停下看你,几个人追了几条街都没能抓住它,泡进一条小巷,那猴子一闪跑进一个门里,卖艺的父女俩我和小顺子也前后脚跟着跑进门里。那抢劫的猴子却蹲到一个身着藏蓝色布袍的高大男子肩上,十分安静,只是小圆眼睛骨碌碌转着,很得意的看着跟着它跑进来的几个人。 那父女俩并不向猴子呵斥,走过去站到男子身旁,笑看着我和小顺子,我直觉事情不太对劲,却听身后“哐当”一声,我回头看见门被人关上了。 “不好!”我心里暗叫。 “你们想做什么!”小顺子已经先叫了出来。 面前的几个人依旧是嘲笑的表情,女孩子道:“真真是笨蛋,你就没看出来我们是把你引到这里的吗?也可以说是绑架喽。” 第一百零一章 多事 ps: 这章有点儿长。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若要发生,你是躲也躲不掉的,前几天没被绑成,现在还是被绑了,看来我命里有此一劫,即是绑架那就定有所图,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要了我的小命,只要不撕票,一切都好说。 “不知几位找我有何事?我地位低下,恐怕有负几位的期望。”我想了片刻才冷静的道。 对于我略显平静的反应高大男人露出一丝惊奇,收了先前傲慢的眼神,上下打量起我,那般严肃的神态配上他肩上抓耳挠腮的猴子一静一动,说不出的怪异,那猴子见他半天都不搭理他吱吱叫着竟伸爪子拉他的耳朵,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一抬手将猴子打下肩头。那猴子冷不防被掀到地上,摔得疼了吱吱叫得更响,声音里明显带了动物的怒气,这猴子想必平素得宠从未被主人这般嫌弃过,畜生泛起混来是没有任何道理的,猴子又蹭地蹿到他身上,呲牙叫着又抓又打,不消两下就把他搞得发辫松散,衣服上还勾出几个口子,甚为狼狈,可那男子好像也不想伤了猴子只是对身旁的两人叫:“师弟,茯苓你们还不快帮我把小四弄下去。”那父女俩个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那小姑娘更是在出言怂恿猴子,就差亲自上去帮猴子了。男子被猴子搞得急了,瞅准机会将猴子逮住,又恐伤到猴子,小心夹在腋下,在猴脑上轻轻敲了两下以示惩戒,嘴里还道:“小四,还反了你的。”那猴子不满但也没再折腾。 原本我是有些害怕的,但看到这番情形却是不怕了。那男子看起来面来带恶相,但对小动物还是蛮有爱的,应该不是本性坏的人。那引我过来的两人也不像恶人。当然坏人脸上没写字,我也不啻以恶意揣度他人。 “笑,谁准许你笑了!”小姑娘凶巴巴地冲到我跟前,巴掌大的小脸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这个女人,别以为三师兄喜欢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好好的汉人女子给鞑子皇帝的儿子做小妾,我瞧不起你。” 满人入关已有五十多年,顺治康熙两代君王也算是励精图治,但满人在对数量上占绝对多数的汉人算不上宽仁,民族问题并没有解决好。清初大多数汉人还是期望能有人揭竿而起推翻异族统治。但满人铁骑骁勇,横扫九州,外御沙俄内平三藩西征准葛尔处处彰显着满人兵强马壮。各地打着复明旗号的义军在满人军事高压下也很快就被镇压下去,饱受长期战乱兵祸得老百姓越来越渴望过平静的生活,只要能过太平的日子让谁来统治反而成为次要问题,反清势力愈加式微,但作为统治中华大地几千年的汉民族那种骨子里的骄傲只是不得已被暂时压制。每一个普通的汉人心中还是瞧不起满人,当然给满人当奴才的汉人更是被人看不起。 我能理解小姑娘讲话的出处,也不太想跟个小女孩一般见识,并不以为意,便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不需要你瞧得起,只说你们想干什么吧?” 我的态度让小姑娘更加恼怒,“你这个女人。不就是张得好看一点儿,我就看不出你还哪里好,让三师兄还对你念念不忘。(.无弹窗广告)” “慢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她三师兄喜欢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没觉得自己招惹过谁,乐凤翔已经是嫣然给我惹的孽债了。其他人?我一没作案时间二没作案地点三没作案动机,莫不是嫣然的另一朵桃花?“我不认识你。更加不认识你什么三师兄。” “你!”小姑娘指着我,几乎是要暴走的样子,“你!你还有脸说不认我师兄,满人的奴才,贱人网游之风云纵横最新章节!我倒要看看四贝勒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就等着吧。二师兄把他们都关起来!” 原来那二人不是父女是师兄妹,只是她这二师兄长得也太着急了点儿,显然二师兄是唯师妹马首是瞻,小姑娘一声令下,他便毫不犹豫地上来推着我和小顺子进了一个放满木架和笸箩的屋子,连句解释都没有,就从外面锁上了门。屋里昏暗得很,应该是个杂物间。 我从角落里翻出个破旧的凳子用窗根下的扫帚扫了扫浮土又掏出手绢抹了一遍才坐下,溜达了半天又跑了一路,我真有些累了,先歇歇脚,看看拍门拍得手都红了的小顺子,道:“省省力气吧。” 小顺子狠狠瞪我一眼,赌气似的坐到一旁倒扣的箩筐上,岂料那箩筐十分单薄,一下就被小顺子坐漏更没想到箩筐下面扣的是一篮子鸡蛋,所以小顺子悲催了,黏黏糊糊的沾了一屁股。 小顺子伸手一摸,顿时脸色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手在墙上蹭了又蹭,“晦气!恶心死了”然后又继续去拍门,“你们这群没王法的东西,快给爷爷开门!” “呜呜。”还哭上了,“要是十三阿哥知道你们欺负爷爷,就有你们好看的了!快放了爷爷!” “小顺子你别哭啊。我看他们也不像穷凶极恶的人,他们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再说,她们应该是冲我来的,到时我会求他们放了你。”这小顺子真是一点男人的气慨都没有,唉,太监也算不上男人了。 小顺子又瞪了我一眼,“红颜祸水。” 什么话呀?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都对我有意见,我不就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吗?祸水我可不敢当,我要真是好看到祸水底地步,四贝勒就对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今天有这么多人肯定我的容貌还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红颜祸水,谢小顺子公公夸奖。”自然我又挨了小顺子一记眼刀,我确实不像个主子,什么人都能给我眼色看。 小顺子体力很好喊了好久声音依然清脆高亢,最后招来了那个二师兄,“你个连根都没有的东西是谁爷爷?” “我就是你爷爷,你快放了你爷爷!” “你再喊我就把你嘴堵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这边两个人嘁嘁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人心烦。我就搞不懂了,小顺子不算是男人就罢了,可门外的那位二师兄怎么也如市井妇人一般,难道二师兄都是猪? 两人吵得正来劲儿,那小姑娘不知从哪里跑过来急急地对她二师兄道:“二师兄,二师兄,你怎么不把他嘴给堵上,我和大师兄刚一进门就听见小太监在嚷嚷,在大门口碰到三师兄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还不都是为了帮他。再说这件情师弟不用动脑子都会知道主意一定是你出的,我就是从犯,是你逼我干的。” “你不讲义气!” “师弟不是在医馆吗?他过来这里做什么?”二师兄转而又问小姑娘。 “好你个姓乐的。你敢劫持皇子家眷!”小顺子突然道,我一听来了精神,把小顺子挤到一边扒着门缝向外看果然是乐凤翔和小姑娘的大师兄另有一个瘦高和一个身形略胖的男人进了院子。原来乐凤翔跟他们是一伙的,会不会那个三师兄就是乐凤翔,这样还差不多。此桃花就是彼桃花,再来一朵莫名其妙的的桃花我就真的要被浸猪笼了。 小顺子极具穿透性的声音顺利地把刚进院子的几个人吸引过来,看见我乐凤翔很是惊奇,“嫣然你怎么在这里?” 我耸耸肩,“谁知道呢?你师兄妹请我过来的百鬼夜行。” “姓乐的你少装蒜,什么请!明明就是你们故意引张格格过来的。你贼心不死!”小顺子不等我说完就跳脚指着乐凤翔的鼻子大骂。 “狗仗人势,你个太监张狂个屁!”小姑娘真够辣的,我喜欢。 “茯苓!”乐凤翔制止小姑娘。“不可无礼,这位公公是十三阿哥的人。” “三师兄你不就是想说满人也不都是坏人,哼!你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鞑子皇帝的儿子抢了你老婆你连抢回来的勇气都没有,笨蛋!现在我和二师兄帮你抢回来了。你看着办吧。” 乐凤翔看看我,“嫣然妹妹一场误会。”又对茯苓道:“师妹你和师兄都是好意。可总要问问嫣然现在还愿不愿跟我吧,你们就这样把她绑到这里,不合适。” 这还像句人话,这狗屁清朝不管汉人满人尽是些不讲理的人,好不容易有个思维稍微正常一点的,我感激的向他点点头,其实他是明白的,我早就跟他说过我不记得过去也不记得他这个人,我想离开四贝勒府但也不意味着我就得跟他过日子,不过他是个好人。 “有什么不合适?她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师弟你还惦记她,肯要她就不错了。”二师兄果然是猪,猪嘴里也是吐不出象牙。 “是吗?”我冷哼一声,“可我没打算委屈你师弟。”我看看颈上挂的怀表,已经过四点了,临近冬天,白天越来越短,今天出来的够久,该回去了,“乐大哥,很高兴能和你们师兄妹认识,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对,再不回去四爷和十三也就该着急了。”小顺子清脆地答应了一句抬手要把乐凤翔和二师兄推开,乐凤翔向后退了两步,二师兄还要上前让乐凤翔挡住,小顺子朝二师兄晃晃拳头,“格格咱们走。”小顺子一下午终于给了我个笑脸,我面带微笑冲他笑了笑,又对乐凤翔点头福了个身跨步出了杂物间。 走到院中,乐凤翔道:“嫣然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乐大哥留步,你送我回去,我就更说不清了。”我没回头,乐凤翔的心里依旧是放不下嫣然的,但是与我无关。 “小顺子我们走。” 出了院门站在门外,是条长长的小巷,我和小顺子面面相觑,来的时候只是追着跑,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问问就好了,“向左还是向右呢?”我问小顺子。 “奴才也不知道。” “给我个铜板。” “格格要做什么?”小顺子摸出一枚康熙通宝给我。 “投币问路呗,向哪边走老天说了算,正面向左。背面向右,要是走了冤枉路也是老天的意思,天意不可违。” 我把铜钱高高抛起,看着掉下来,却突然在我头顶上横过一只大手把铜钱接住,我回头是那个与乐凤翔一起来的瘦高男子,年纪较长,准确的年纪说不上,但应该有个四十多岁,气质儒雅。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向我一揖,“格格留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我和小顺子都警惕的对看一眼,小顺子看到跟在瘦高男子身后一起出来的乐凤翔怒道:“姓乐的你还有完没完!”乐凤翔一脸的尴尬,那瘦高男子忙道:“格格别误会,此事和乐老弟无关,是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格格先随我等进去细说详情。”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先生,先不说我不认识您,再说我只是个女子,四贝勒府里卑微的格格,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本上就是吃饱了混天黑等死的角色,我实在想不出我能有什么本事能让您求我田伯光现代追美记最新章节。” 那男子微微一笑,“是在下唐突。在下桐城人士,姓戴,戴田有。”姓戴,这个姓不太常见我只知道一个姓戴的叫戴安娜,好像也不对。人家是英国的王妃,戴不是姓。我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戴田有继续进行自我介绍,“在下一介书生,坐馆教书,格格不必自谦,在下走南闯北虚度几十春秋,好歹也有几分识人的眼力,格格气度不凡……” “打住!”我道:“我知道求人办事不容易,拍两句马屁是必需的,但我能不能帮得了您还两说着呢,戴先生,您有话就直说,我要是能帮您再拍马屁不迟。” 戴田有呵呵一笑,道:“格格是个痛快的人,只是此事不宜当街告之,请格格先回屋喝杯茶。” 我看看门里站着的几个人,再看看戴田有身后的乐凤翔,他眼露期望的看着我,我不由一个激灵,我可不想招惹他,“不行,戴先生,你读的是圣贤书,圣人言君子坦荡荡,若戴先生所求之事不能告白于光天化日之下,那我便不必听了。小顺子我们走。”我抬脚向左边走。 “嫣然妹妹,我知道你身份不便,但戴先生所说之事却是事关重大。”乐凤翔这样一说我倒不好就这么走了,我的脚步一迟疑,就听戴田有又道:“只请格格移步屋内,给在下一炷香的时间听在下说两句。” 自到了清朝我最恨的还有计时方法,不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喝茶得看茶碗大小和人渴不渴,一炷香的时间就更没谱了,万一那炷香有太和殿里的柱子粗得烧到什么时候?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我转回身。 “格格,天就要晚了。”小顺子道。 我打开怀表,四点二十,这个时节天黑大约在五点四十五分左右,我道:“那好,现在是四点二十,我就给戴先生十五分钟,时间一到我一秒都不会留。” 等我出来的时候已是漫天如锦的晚霞,小顺子等得着急,在院子里抓耳挠腮,见我和我身后跟着一起出来的几个人,表情很是忿恨,我好言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小顺子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道:“格格快一点吧,再晚四爷十三爷就该着急了。” 几个人送我们出了巷口,指点了道路,德州城不大但也不算小,在行宫城南,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城北,今天走了大半个德州城。夜幕降临,许多店铺已打烊,只有酒馆饭庄之类人气颇盛,门前点起了灯笼,更有那笙箫歌舞的烟花之地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我捏捏袖袋里的那个信封,重如千钧,都是自己刚才有些冲动,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答应了戴先生的请求,戴先生不愧是坐馆的先生,舌灿莲花,语言,表情,情绪无一不是调动得恰到好处,深深地激起我的同情心。可这种事情徒有同情心是不够的,民告官的事情别说是清朝就是在现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自知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愤青,怎么就被戴先生给说动了呢?他们找上我并不因为我有能力而是因为我是四贝勒的人,可他们要告的是索额图的儿子,索额图是谁?是康熙朝的重臣,康熙原配的亲舅舅,现在太子的亲亲舅公,刚才我喝的茶里一定是有迷魂药,我没事接这个状子做什么,我只是四贝勒的小妾我又不是刑部的官员,人家各级官员都不敢接我凭什么就敢接,我敢断定四贝勒绝不想插手这件事,我要是交给他,他还不把我给弄死才怪。四贝勒可是深藏不露的人,现在还在装太子的好兄弟好臣子,在太子还是太子的时候他是不会帮这些人讨回公道的。可是我拿这个东西怎么办呢?一把火烧了?可几十条人命,几百人被抢走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可我又能怎么办?我只是个想好好过自己日子的小女子,从现代到清朝我的初衷从来没变过。 “吁!”一匹马停在我跟前,我一抬头,一张长长的马脸,是真的马脸,那马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一嘴的口臭,喷了我一脸,我后退一步,那马还在兀自的喷气。 “小顺子给四爷十三爷请安。”小顺子已经单膝跪地。我一惊才注意我跟前的马上端坐着四贝勒,四贝勒的脸和他的坐骑的脸一样,很长。 第一百零二章 小气的四贝勒 “张格格,要是再找不到你,四哥非把我拆了不可。(.好看的小说)”十三阿哥的说笑我是不会当真的,四贝勒要拆也是拆我,他的宝贝十三弟他才舍不得。 “德州城还挺大的,我和小顺子走迷了路。” “是。”小顺子附和了一声,我已经跟小顺子交代好了,见着四贝勒就说迷了路,不许提我见到乐凤翔及之后的事情,戴先生托我事情时小顺子只是在院子里等我,并不知道详情,我不怕他告诉十三阿哥,其实我刚才在路上就想好这事最好让十三阿哥去办,毕竟十三阿哥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上来。”四贝勒阴沉着脸道。 我看看四周,不确定我能上哪儿?突然四贝勒大手薅住我的后领把我抓到马上扔在他身后,我险险坐上马,还觉得脖子被衣领勒得难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我还没坐稳,四贝勒就已经催马前行,身子一晃我差点儿又掉下马去,急忙伸手揪住四贝勒的衣服才算是稳住。不是说四贝勒的骑术不好,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马儿慢走还好说,但是马一跑起来那种颠簸的感觉完全就像是开车走在一条超级烂的公路上。四贝勒一只手向后逮住我抓他衣服的手,攥得我手腕生疼,“松手!”我几乎是要以为他要把我扔下马,我又怎么能松手,虽然手腕疼但我揪他衣服的手更用力。“吁”的一声马急刹住,我却“哎呦”一声一头撞到他的背上,硬得要死,撞得鼻子酸溜溜的,他掰开我的手,拉着我的手环上他的腰,“笨蛋!抱紧了!”一甩马鞭。不等我缓过神马又飞驰起来,我不由又撞到他背上,鼻子,我的鼻子,我疼得眼泪流出来,但不敢放手抹眼睛,只能狠狠地在他后背上蹭蹭眼泪,什么人啊,就会凶,身上硬得像石头。心也是石头做的。 一路疾驰,不过是我在四贝勒身后睡了个小觉的功夫便到了行宫,我的鼻子又一次成功的撞到石头上。我摸摸鼻子,己经没什么感觉了,今天走了太多路,是要好好歇歇。 “下马。” 下马?怎么下?四贝勒好像只负责把我拎到马上,下马他不管。我看看,还挺高,难度有点儿大,不过也算不上太大的问题,就是姿势不会太好看,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名门淑女娇步难行的福晋格格。我以十分狼狈的姿势从马屁股后滑下来,可能是我下马的姿势太彪悍,把马儿惊到了。在我下滑的当儿它竟然叫唤着向前跑了两步,要不是门口的侍卫眼疾手快我就会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跌到地上,四倍勒及时勒住马,跳下来走到我跟前从侍卫手里接过我。 他眉头拧得跟核桃皮似的,“凳子都没拿来。你下什么马!” 我刚平复了稍微有点儿惊慌的情绪,一听他的话就急了。“你让我下马,我敢不听吗?” 四贝勒没好气地指着一边刚搬着凳子过来的侍卫道:“我那是叫他们去拿脚凳好让你下马,笨蛋星狂全文阅读!” 还成我的错了,他说话连主谓宾都不齐全,我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了马上只有我和他,那“下马”二字我只可能理解成他要我下马,算了,反正我是完全无法和他进行沟通,笨蛋说的话我这个聪明人很难理解。 “没事吧。”语气冷冰冰的,还不如不问。 “没事。” 他让侍卫把马拉下去,当先一步进了行宫。进了四贝勒临时住所的正房,桌子上堆满了我今天的各种收获,桌子放不下还有一些堆在美人榻上,我也有些意外,这么多,当然了带着提款机逛街很容易就成这个样子,但具体花了多少银子我也不知道。 冬梅已经端过热水让四贝勒净手净面,四贝勒也不说话由着冬梅伺候洗完手脸又换了件浅灰色家常袍子。他看我还站在一旁道:“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洗洗换件衣服?”我微微撇了撇嘴,你不发话我就走你又该说我没规矩了。 “是。” “嗯,去吧,换完衣服过来陪我用晚膳。” “是。” 我再次回到厅里,四贝勒正坐在桌子旁看折子,见我进来四贝勒吩咐冬梅传膳,不大会儿饭菜就摆好。今天走了很多路,我确实有些饿了,提起筷子坐下,嘴里咬着筷子头扫了眼桌上的菜,竟然都是我爱吃的,有好几个辣菜,刚要夹,就听四贝勒道:“我要吃芋头。” 我不解地看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吃芋头。” 我皱了眉头,这家伙抽的哪门子疯,平日用膳只有我和他时,他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不需要我伺候布菜添汤。 “没听到?嗯?”声音冷冷的。 我一惊忙放下筷子另拿了布菜的筷子夹了块芋头放到他碗里。 “鱼。”我夹起一大块鱼放进他碗里。 “刺没挑。”我又赶紧夹回来把鱼刺一根根挑出去。 “白菜。” “蘑菇。” “豆腐。” …… 难得四贝勒胃口好,把我支使得团团转,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不就回来得晚了点儿吗?吃,吃,吃,撑死你,最后给他盛了碗汤,他优雅地喝完汤,接过毛巾抹干净嘴和手, “贝勒爷用好了?”我问。 “嗯。”我从冬梅手里接过毛巾递给他,抹干净嘴和手,这回该我吃饭了。 我正待坐下吃饭,却听他道:“都撤下去吧。” 我惊讶地瞪眼看着等候在门外的太监进来把无声无息地把一桌子饭菜收拾干净,”我还没吃饭。“ “天黑了都不知道回来,我想你应该是不饿。” 我就知道跟小气的人没道理可讲,用这种惩罚小孩子的办法对付我,不吃就不吃,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全当减肥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贝勒爷没事的话,奴婢就告退了。” “不急,现在我们再算算今天你买了多少东西。”四贝勒接过冬梅递过来的茶,漫不经心的用盖子撇了茶叶,啜了一口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 这件事有意思,我是故意买了很多东西,看来四贝勒不光是因为我回来晚了生气,花了他许多银子想必是让这个小气鬼肉疼了。只要能气到这个人怎么说都值。 “奴婢遵从贝勒爷的吩咐,挑的这些东西,不知贝勒爷看着可还用得?” “嗯。很好,东西挑得不错,可见你用了心思。”他又啜了口茶,把茶碗放到桌上,“只是你买这许多都够福晋她们用几年了。才到德州,照你这买法,回程时爷还要再找条船来装东西。”语气里有些埋怨我买得多了。 我就是想戳穿四贝勒小气的外衣,笑道:“奴婢觉得一点都不多,福晋,侧福晋还有耿格格武格格乌雅格格……她们都心心念念的想着贝勒爷。盼着贝勒爷,您想想要是她们看到贝勒爷出门在外都没忘了她们,事事都想得周全。心里该是多感动。” “今天你做得很好,考虑周全上上下下都顾及到了,非常好,福晋她们看到这些东西也会体会你的心意,但终究是你的心意。你说得是,爷应该从善如流。明儿爷得了空会亲自去挑些东西这样才能体现爷的心意。”四贝勒说十分诚恳,“这样吧,既是你的心意,银子还是要记到你的帐上。” “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升上去。 “怎么啦?爷的意思就是今天这些东西都记到你的账上。” “凭什么?是你让我给福晋她们挑些礼物的。” “可我让你买这么多了吗?两千七百两,你知道我这个贝勒一年的俸银是多少?”这我还真不知道,皇帝的儿子也好意思跟我哭穷,四贝勒继续道:“我一年的俸银是两千伍佰两,你出趟门儿我一年的俸禄都不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果然是我想看的,当我是傻子,四贝勒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难不成都指着他那点子奉银过日子,鬼才相信。 “养不起,你还娶这么多女人回家。” 四贝勒对我话里讽刺意味一点儿没当回事儿,“所以,这回爷亏大了,今天花的银子都得记你账上。” “我没银子。” “没关系,银子就从你月例银里扣。” “你!无耻!”我彻底愤怒了。 四贝勒看到我怒目圆睁,倒是有些高兴了起来,脸上不再是冷冰冰的,难得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嗯,你不是处处要与我作对吗?我不高兴你就高兴,果然是好办法,现在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呵呵。” “小人!”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我就是一笨蛋,招惹四贝勒着种小气的男人,他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我瘪着肚子躺到床上,亏他想得出来,扣我的月例银,不就是想让我破产,寸步难行吗?要扣你就扣吧,就是浑身上下数不出一个铜子我也是有离开四贝勒府的那一天。 “笃笃。”冬梅叩门说进来伺候我洗漱就寝,我进门时插上了门,躺在床上道:“不用了,我已经睡下了。” “格格还是把门打开,贝勒爷还要过来睡觉。” “你就说,我身子不方便,让贝勒爷自己睡吧。” 半夜,我生生被饿醒,摸着瘪瘪的肚子爬起来,点亮烛台,去取架子上的食盒,我记得里面还有几块点心,等我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我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一杯水灌下去只觉得更是饥肠辘辘。躺回床上,看着帐顶,想着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可是肚子却偏偏与我作对,“咕噜噜”地唱起空城计,翻来覆去一会儿躺着,一会儿趴着怎么都睡不着。 第一百零三章 夜宵 当翻了第五次身,我做了个决定,我要去找吃的。起身穿了衣服,梳了个简单的辫子,我这样的打扮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宫女。取了个灯笼点上,我悄悄打开房门,我住在厢房,正房里四贝勒的房间已经黑了,应该是睡了,院子里静悄悄,下人也都睡了。我一点点拉开院门上的门闩,声音极小,蹑手蹑脚出了院子。行宫黑乎乎的,只是在道路的拐角地方有气死风灯闪着不甚明亮的光。 这里的夜太黑,长长的甬道里只有提着灯笼的我,竟有几分滲人,我只知道御厨房的大概方向,行宫的东南角有一大片房舍,也不知哪个院子是御厨房,幸好碰上了巡夜的侍卫,我自报家门称自己是四贝勒的丫头冬梅,四贝勒晚上看书有些饿了想弄点儿夜宵垫垫,侍卫热情地护送我到目的地,还帮我把厨房的掌事太监给叫醒。 掌事太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来到我跟前,问我主子是谁,我把刚才跟侍卫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太监长得甚是圆润,脑袋圆脖子粗,一看就是营养过剩,恐怕好吃的他比皇上吃得还多,能混到一份这样的工作真正是让人羡慕。听说我是四贝勒的丫头并没表现得非常激动,睡眼朦胧地嘟囔:“什么事都找我,又不是皇上和太子爷要吃夜宵,随便找个人起来应付不就得了。”果真是狗眼看人低,人家御厨房的人眼里只有皇上和太子,四贝勒也就在四贝勒府里耍耍威风,还好我没说是自己饿了来找吃食,人家御厨房的掌事太监都没太把四贝勒放在眼里。我忙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块银子塞到他手里,厨房里材料齐全,我也不指着大半夜的能吃上御膳,我忙道:“贝勒爷只是想随便来碗汤面什么的。平时在府里都是我给贝勒爷做夜宵,公公就告诉我那些材料是可用的我来做便好。”那太监掂掂手里的银子,很是赞赏我的识趣,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你自己烧火。”然后领着我把我需要的东西都指点清楚,嘱咐我做完吃食后务必要把现场整理干净,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要准备皇上和娘娘的早膳,别给他们添麻烦。我自是感激地谢过。 看着一大堆食材,我那辘辘的饥肠得到些许安慰,不管怎么说一会儿就能有吃的了。幸好我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否则还不真的饿一晚。 其实我也没打算做大餐,简简单单做碗面吧。打卤面就不错。和了一小块面擀得极薄细细的切成面条,又取了点黄瓜胡萝卜蘑菇鲜笋和豆腐切丁并一只鸡蛋做卤,虽说是素食,但不一会儿锅里便飘出诱人的香气。闻着香气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舀了一小勺卤。尝了尝味道,我舒服的感叹道:“没办法,我就是做饭的天才。”,将卤盛到碗里,我开始烧水煮面,忙忙碌碌了小半个时辰。面条上浇上浓香的卤,撒上些香菜末,小葱花。我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终于可以吃了,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咳,这是谁啊?这么大胆子敢在御膳房偷食?” “吧哒”,由于突然的惊吓我手里筷子掉到地上。谁啊,走路连点儿声音都没有。我一回头身后是个瘦瘦高高的老太监,身着枣红色的太监服,宫里太监的品级我不大了解,但是多数是身着蓝色服饰,想必此人等级比较高,但是在这地界他在如何都是奴才,我在不起眼也算是个主子,想到这里我便不害怕了。 “这位公公,我可不是偷食,这是给四贝勒做的夜宵,。” 老太监鼻子里哼了一声,“哼,量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你是四贝勒的人,叫什么名字?” “冬梅。” “哦。”老太监上前看看我刚做好的面条,鼻子嗅了嗅,“闻着还不错呀,这是你做的?” “是。” 老太监又揭开锅,里面还有点儿,我今天饿得厉害,所以做了两碗的份量,老太监眉眼一弯,那富有雌性的声音又道:“正好了,皇上也要用夜宵,你这里有现成的,就先孝敬皇上吧。”说着老太监就自己动手把我刚盛好的那碗面条装进食盒里。 竟然是康熙身边的太监,我忙道:“诶,公公,这样不好吧,四贝勒对吃食不讲究,大晚上我不敢劳动御厨,凑合着做了点儿,但是若给皇上用,只怕太粗糙了,皇上用不惯的风流食神。” “我李德全伺候皇上多年了,皇上想用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放心吧,回去跟你主子说,我李德全会把四贝勒的一片孝心禀承圣上。”然后乐呵呵地提着食盒走了。 李德全,康熙的总管太监,这点小事李德全就亲历亲为,果然是个忠心的奴才,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气势就是不一般,没有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把我的打卤面劫走了一半,可是人家的话说的漂亮,是四贝勒的孝心,嘁,和四贝勒有半毛钱关系,反正我是不会传话的。我捞出锅里的剩下的面条,重新浇上卤,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干净净,还没饱,但是好歹肚子里有些存货,可以回去安安稳稳睡觉了。 我悄悄地回来有如我悄悄地出去。躺回床上,一觉到天明。 我没看到四贝勒,我也不会问他的去向,那本就不该是我要掌控的,今早的早点特别丰盛,精细而美味,但这些东西吃久了也不过如此,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状态下我也学会了优雅的进食,不过一顿早餐我吃了小半个时辰还没结束。我倒是十分想念豆浆油条的绝配滋味,肉夹馍配上一碗豆腐脑的饱腹感,或是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敲着电脑一边一口牛奶一口汉堡的迅速解决早饭问题,那种匆匆忙忙的日子让人怀念,那些添加了各种食品添加剂的简单的现代“美食”同样让人怀念。 “四爷回来了,给十三爷请安。” “格格起床吗?” “起了,正在用早膳。” 看到四贝勒进来我也没起身给他和十三阿哥请安,依旧小口的喝着燕窝粥,十三阿哥是习惯了我的阴晴不定,高兴了给他请安是瞧得起他,没心情的时候他也不在意。 十三阿哥一向在四贝勒这里不客气,让冬梅给他拿双筷子,大剌剌的拉过椅子坐下,“四哥不吃点儿?我今儿起早了,这会儿有些饿了。” “你吃吧,我在书房看折子,吃完就过来。冬梅,泡茶。” 四贝勒一走,十三阿哥就裂开嘴冲我小声笑道:“你跟四哥搞得是哪出儿?你怎么又不理四哥?” 我放下小勺,横了他一眼,“要你管。” “你们那儿的女人都像你这样?” 十三阿哥又开始试探,我对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小样儿,情报能这么容易就让你套出口? 十三阿哥学我的样子两手拇指和食指分开摆了个八字,“这是什么意思?” “赞赏的意思。” “拉倒吧,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忍不住笑出来,“知我者十三爷也。” 十三阿哥忽然严肃道:“你昨天见了乐凤翔。” 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小顺子肯定是会告诉他昨天的事情,“是啊。你可以告诉四贝勒。” “我不会说,但是你别再动什么心思,你是四哥的人,我把你当朋友,若是你真敢离开,别说我十三阿哥下手狠。” 要挟,红果果的要挟,这才是十三阿哥的真实想法吧,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不在掌控之中就不如毁掉,即使是他不能完全肯定的事情。我微微一笑混不在意道:“承蒙十三爷看重,我也想看看十三爷的诚意。”我从袖袋里掏出戴先生写的状子递到十三阿哥手边,“人命交到十三爷手里,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而且我还希望四贝勒不知道此事。” 第一百零四章 我的生辰 十三阿哥犹疑地看我,我勾起嘴角,挑衅地道:“看来十三爷自称的侠义心肠也不过如此,算了,他们错找上我,我错找上十三爷,反正再清明的王朝也免不了错杀几个老百姓,命由天定,要怪也只能怪他们不认命,徒劳无功罢了。(.无弹窗广告)” 我作势就要把信封拿回来,十三阿哥见状飞快地拿了在手里塞进袖袋,“我先看看。” “别,要是这样您就别看了,省得到时怪我给你添麻烦,十三爷是聪明人,自是明白有些事看了就拔不出来,我现在后悔死了。” “难不成是乐凤翔逼你的。” “那倒不是,只是良心上过不去,十分为难,我没有办法才麻烦十三爷的。” 十三阿哥将信将疑,“为什么不给四哥?” 我叹口气,故作哀怨道:“我信不过他。” 表情是装的,可我确实是信不过四贝勒,他是个擅长作长远谋划的人,帝王之路上暂时的低调隐忍对他都算不得什么,他心怀天下,心怀百姓那也是得了天下之后的事情。如今这档子事与太子有关他总是要权衡利弊的,为几个小民百姓出头翻案搞坏了和太子的关系,他定然是不会去做的,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也就只有这个年纪的十三阿哥还是个愣头青做事容易凭着一时意气而为之,他要是也年长几岁只怕这状子真的要烂在我手里。 十三阿哥闻言咧了大嘴笑道:“难道你就信得过我?”他又嗤笑一声,“你只是拿捏住我的心思罢了,各有所求,我让你满意,你能否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我不懂十三爷在说什么?难道十三爷那些要顶天立地忧国忧民的豪言壮语都是欺世盗名的醉话吗?” “跟你讲话真是费劲,好了,我知道你戒心重。我是男人先让你看看我的诚意好了。” “那我就当十三爷答应了。” 十三阿哥颇有些不耐烦地挥挥筷子,“答应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就要我答应。你不会是想要灭口吧。” 我肃面正言道:“把信还给我。” “得,不管好事坏事,这事儿我接了。”十三阿哥赌气似的夹了个饽饽狠狠地咬了口,把碗递给我,“盛碗粥。”我不客气地把碗推回去,又把我跟前盛粥的大碗放到他面前,“自己盛。” 十三阿哥拿起大勺盛粥,叹道:“唉。还是我们大清的女子好。” 我抽抽嘴角,这家伙就差说我不是这里的人了,我有那么特别吗?我已经吃完危险首席:女人,你被捕了最新章节。用手绢抹了抹嘴,起身对十三阿哥福了一福,“十三爷慢用,您要做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施施然走了,事情还算是顺利本想找机会跟十三阿哥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 康熙自到德州南下的行程便耽搁下来,究其原因就是在那次大雾天遇刺大案还未侦破,皇上没有心情继续行程。四贝勒协助太子寻找刺客的线索,而让我觉得好笑的是我捉住的那个刺客一直昏迷不醒无从审讯,我那日着凉也不过昏睡三日,这人竟然六七日了还不见清醒。 十三阿哥拿走了状子。倒是忙活起来两天没来四贝勒这里,倒是小顺子来过一趟送来几只烧鸡,我才想起那天出门还买了几只烧鸡。我看着很有些无奈,这都好几天了,还能吃吗?小顺子似是看出我的想法忙道:“格格这几只鸡是奴才现去买回来的,那天的鸡十三爷和几个御前侍卫下酒用了,十三爷怕您惦记着让奴才买新鲜的给您送来。” 我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十三爷这两天忙什么呢?怎么也不见过来?” 小顺子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十三爷说让格格放心。” 看来十三阿哥正着手办事呢,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烧鸡味道都还可以但是都不是我记忆里德州扒鸡的味道。 这天下午冬梅被御膳房的人叫过去帮忙,就剩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吃吃饭,看看书,睡睡觉,米虫一般的生活,我要是还有怨言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可我偏偏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我无聊的翻着书,基本没看,今天四贝勒回来得挺早,十三阿哥跟在他后面,冬梅不在只能我伺候四贝勒更衣。给他们行过礼,帮四贝勒脱外面的官服,十三阿哥自己坐到一旁。 “十三爷要喝茶稍微等一会儿。”我道。 “不用,冬梅呢?”十三阿哥道。 “刚才御膳房的一个公公过来把人叫走了。”我把四贝勒脱下官服挂到架子上又拿了毛巾端了水盆放到高凳上 “知道叫她做什么吗?”四贝勒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只说请去帮忙。” “冬梅,她会什么我还不知道,做几个简单的菜还凑合,厨艺上还不如你。”四贝勒笑道。 “越是简单的菜式才越见功力,菜中神品的开水白菜看着简单能做出真滋味的确是不多,冬梅没准儿是个厨艺天才呢,被你埋没了,今儿个总算遇上了伯乐。” “开水白菜。这道菜很好吃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十三阿哥问道。 突然想起开水白菜是清末才创制出的一道菜,因受慈禧青睐才声名鹊起,我暗叹一口气,换了别人也就算了,比如四贝勒就没什么反应,而十三阿哥总要在我的话里找出点儿线索。 “好吃,北方老百姓冬天能吃的菜也就是白菜,开水煮白菜,又岂是十三爷吃的。”我冲十三阿哥翻了个白眼,却见十三阿哥一脸笑地的看着我,“可你说是菜中神品,想必不是那么简单。” “好不好,等哪天让她做出来尝尝。” 我又不是厨子,我不答话转而道:“时辰还早,贝勒爷是这会儿传晚膳还是等会儿?” 四贝勒也不答我的话,自己捧着盆里的水洗了洗脸,接过我递过去的毛巾他一边擦着脸一边道:“今儿是你生辰?” “啊?”我一愣,在这里不用上班不用盼着休假,日历对我来说没有用处,从来没有算过日子,只是可巧的是嫣然的生日和我的农历生日是一天都是九月三十,“今天是九月三十吗?” “嗯我老婆是校花全文阅读。”四贝勒把毛巾递还给我。 “四哥在德州城最大的酒店订了桌菜,为你庆生。” 哦,生日,只可惜不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二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只可惜现在我孤零零一缕幽魂在这里,心里说不出一阵难受,但人家是好意,我对四贝勒福了一福,“嫣然谢过四贝勒。” “嗯。”四贝勒嗯了一声算是受了我一礼。 “我去给您拿常服。”我转身进了东里间,从柜子里找了件天青色的长袍,一回头四贝悄没声地跟着我进来了,吓了我一跳。 “你不高兴?”他道。 “怎么会?” “那就好。”抬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插到我的头上,我要拔下来看看,被他阻了,拉我到镜子前,头上一支雪白的玉簪。 “十五岁,你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别再做傻事,我自会疼你宠你。”他对着镜子里的我道。四贝勒臭了一张脸时我倒觉得轻松些,说话也随便,但是他只要一摆出柔情款款我只会觉得不自在,现在就是这样,我实在是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低了头,“贝勒爷,奴婢伺候您穿衣。” 我抖开衣服,他等了会儿才伸开胳膊任我给他套上,那眼神尾随着我看得我极不自在,给他系好腰带他伸手抬起我下巴逼我与他对视,他眼底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我却知道他不高兴了,而且是非常的不高兴,我能理解,他对我放电我没回应他,让他落了面子,可我一想到他是雍正我就没兴致了,普通夫妻过日子还有七年之痒,自古君王多薄幸,上上下下几千年的史书只看到有被帝王宠极一时的还没见过珍爱一生的。良久我动了动有点僵直的脖子,他放开我的下巴,“你也换身衣服,这就出去吃饭。”说完他就出去了。我捏捏脖子,我又惹他不高兴了,可我确实是装不来小鸟依人,欲语还羞的样子。 我破坏了四贝勒的兴致,席间四贝勒未再与我说过话只与十三阿哥喝酒闲聊。酒足饭饱后十三阿哥拿出个小盒子递给我,“张格格生辰,手头上正好有这么个玩意,就请张格格留着玩赏吧。” 我看着四贝勒见他点头便接了过来,“谢十三爷。” “不用谢,也是凑巧,今儿是你生辰,明儿就是我的生辰,我送了你东西,你明天也得表示表示吧。” 我把小盒子推到他跟前,”算了,十三爷的东西奴婢要不起。” 十三阿哥见状,忙道:“送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 “奴婢的月例银子都让四贝勒给扣了,没银子给十三爷买礼物。” “咳!”四贝勒咳嗽一声又瞪我一眼,十三阿哥笑道:“真的?” “奴婢骗十三爷干什么。” “四哥,她说的是真的?” “咳!”四贝勒又干咳一声,“她手里不能有银子,有了银子只会乱跑乱花。” 十三阿哥笑出了声,“四哥真有你的。” “你以后学着点儿。” 两个人视我为无物,我气愤地道:“我吃好了,两位爷要是吃好了就早点回去吧。” 十三阿哥笑得更甚,好一阵子才收了笑道:“这样吧,明天请小四嫂给我做碗长寿面,就要上次给弘晖做的那种,再给我做道你今天说的开水白菜就行。” 第一百零四章 十三的生辰(一) 十三阿哥一句小四嫂叫得我心烦意乱,去他的小四嫂,你的小四嫂都在北京城的四贝勒府里呢。 四贝勒倒是很赞同地道:“说的是,往年你的生辰都是福晋给你操持,今年不在京里,让她给你做碗长寿面也是应当的。”转而对我道:“张氏,明天好好给十三做顿生日宴,也不枉他叫你一声小四嫂。” 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生日宴,也没有白拿的生日礼物,四贝勒轻飘飘一句哈就给我安排好明天的工作。我的职位是小妾不是厨子好不好。 回到行宫已是深夜,我坐在梳妆台前拆散发髻,冬梅伺候四贝勒洗漱,那边四贝勒问冬梅:“今儿你去御膳房做什么了?” “让奴婢去做打卤面,说是皇上想吃打卤面。” “哦。”四贝勒声音里带了一丝压抑的欣喜,“怎么样?皇阿玛喜欢吗?” “奴婢不知道,听掌事公公说,皇上吃了一小碗。” “嗯,冬梅你做得不错,皇上最近胃口不好,你做的面肯吃上一小碗已是不错了,想要点儿什么?爷赏你。”语调甚是轻快。 “冬梅什么都不要,只要能一辈子伺候爷就行了。” 好大方,打卤面,不就是做了碗打卤面吗?皇上还吃了我做的打卤面呢,你怎么不赏我,不让我吃饭还扣我的月钱。 我在这边拿着梳子梳头发,那边的一对男女继续喁喁细语。 “不赏怎么行,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 我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人家是想给十三阿哥当小四嫂,四贝勒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眼人早就看出来冬梅的心思,府里上上下下早就暗地里传开了。[]就是四贝勒装什么柳下惠,平白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要不你就放出去,要不你就收了。 “奴婢不要。”那声音低回婉转地直入人心,听得我心都酥了。 我从镜子里看到冬梅正给他擦手,他闭了眼睛似是在想什么,然后睁了双眼略含笑意的地道:“我想起来了,你一直说我那套甜白瓷带梅花暗纹的茶具好看,回京就赏给你。” 我撇撇嘴,真是大方。我记得乌雅说她喜欢那套茶具问四贝勒要过,可四贝勒楞是没给另给她淘换了一套粉彩的,乌雅跟我抱怨。最讨厌俗艳的粉彩,哪有甜白瓷的看着通透清爽。甭管是甜白瓷还是粉彩在我这里都文物,我眼里这些东西已经不能用哪个俗哪个雅来评判,都是好东西,反正要是摔碎了我都会心疼。只是四贝勒知道我不善茶艺根本就不会给我。冬梅是四贝勒府里特殊的存在,虽然她是四贝勒屋里的大丫头,但府里谁都没把她当丫头看,四贝勒更是亲自教她读书习字,那手茶艺也是四贝勒教的,吃穿用哪一样都是顶好的。若不是冬梅谨慎。奴婢两字不离口,她跟我站一块儿,还没准儿人家把谁当下人呢。 “奴婢谢爷赏赐。”冬梅的声音里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多的欣喜,有时候想要的得不到,其它的给太多也不见得会高兴,其实她也挺不知好歹的。 第二日,当我拟好晚上的菜单。让冬梅去厨房预先备下食材,都是家常菜。不需什么名贵的食材,太名贵的食材我也不会处理。冬梅却和李德全一起过来传旨,不是好消息,晚上的菜色要增加,因为皇上和太子也要一起为十三阿哥庆生,这意味着整个晚宴的规模和档次都要有所提升。最近皇上心情一直不好,也难怪一直以圣明仁厚自居的康熙才出京城就遇刺客,说明这大清还有人对他不满呢,唉,当皇帝也不容易少年高官。今早太监奏报今天是十三阿哥生辰,皇上可有何赏赐,阴郁多日的康熙显然觉得这是一件喜事,在十三阿哥给他磕头的时候就下旨今晚要与几个儿子一起为十三阿哥庆生,十三阿哥嘴欠说已经拜托我给她整治一桌生日宴,康熙听了更喜,夸四贝勒友爱兄弟,还说这样好,家里人来做才是名副其实是家宴。嘁!谁跟他们是家里人。 李德全传完旨,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估计也就李德全这个级别的太监才有这种胆量用这种眼神打量我了,我好歹也算个主子啊,可在李德全这里好像我们的位置颠倒了。 “哎呀,你说这事儿闹得,咱家上了岁数记性不好眼神也差了,昨儿个只觉冬梅看着不太像你还道是晚上黑没看清楚人,害得万岁爷说昨儿个的面条儿味儿不对,原来根本就是厨子没找对。” 李德全认出我才是大晚上在御厨房做面条的人,看来康熙对我的打卤面还是很喜欢的,那天我是打着给四贝勒做夜宵的名义而且是冒充冬梅行事,那昨天御膳房要找到人应该是我,但李德全话说的也太直接,幸亏冬梅在外面没跟着进来,要不面子上怎么下得来。味道不对康熙还吃了一小碗,可见冬梅做的打卤面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个人口味不同而已,我只是碰巧对了康熙的口味。 我对李德全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我凑近他耳朵小声道:“李公公小点声,这原是我的不是。那天晚上有点儿饿,就背着四贝勒去厨房找吃的,结果就遇上您,您知道的四贝勒最是讲规矩的人,我没少受罚,那天就是四贝勒罚我不许吃晚饭,这事儿您心里清楚就好,可别让四贝勒知道。” 李德全笑得像只老狐狸,“原来是格格亲手做的面条,您要是早点儿报上名来,何苦来的让咱们万岁爷这两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我赶紧表态,“只要皇上喜欢,我随时听候传唤。” 李德全十分满意我的态度,“咱家就说嘛,四贝勒孝心有嘉,四贝勒身边的人肯定也错不了,那今儿格格可要好好露一手,又是十三爷生辰,让皇上高兴多吃两口。” 李德全给我的压力很大,虽说是家宴,但皇上的家宴也是有一定规制的。好在行宫的御厨房里高手如云,除了有从宫里一起随驾的厨师还有德州的地方官员专门找来的当地名厨,那些讲究的大菜自有这些人料理,我只管我那几道家常菜。 我要做的菜里数开水白菜最是费时,光是熬制清汤没有个两三个时辰是拿不下来的,好在时候还早时间有富余。我换了衣服就去了御厨房,御厨房里热闹非凡,我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进了厨房人虽多但并不杂乱,各司其职,我只是粗粗看了心中的忐忑便更甚,这里是厨艺高手云集的地方,单看那运刀如飞切片薄如纸切丝细如发丝就不是我能比的,我那几手厨艺在这里不值一提,要是这些名厨都满足不了皇上的胃口,我那几道极其普通的菜能入得了皇上的口吗?看来今天要认真对付,不过想来康熙也不指望我能有御厨的水平,凑个热闹而已。 我那点儿微末的技艺自是不敢在人前现眼没得让人笑话,我问掌事太监看有没有僻静的地方供我做菜。 那太监躬身赔罪道,“是奴才考虑不周,格格身份不同岂能和这些人一起,旁边的厨房人少,奴才把人都清出去,格格安心使用。” 我倒是没考虑什么身份地位的问题,但是能让我不在众多高手面前露怯就好。我一个人在一间大大的厨房里折腾,连食材的搭配,色彩调和,装盘都不停的思考尝试,没办法压力太大,味道先放一边,最起码卖相不能太差。好容易将几道菜做好用精美的瓷盘装好,点缀上事先刻好的萝卜花,看起来还蛮像回事的。开水白菜的清汤经一下午的熬制已经是香气四溢,我揭开炖汤的锅深深地吸了口气,材料好味道才能这般鲜美,御厨房里的食材都是顶级的,这一锅汤确实是价值不菲。我用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凉,汤汁从口腔滑入喉咙,太鲜美了,我满足的叹息了一声,难怪人人都想当皇上,就冲这一锅汤我都想当皇帝了。放下勺子我想了想又拿起勺子,再来一口吧,才吹凉要送人口中就听耳边有人道:“大胆,偷食御膳!”我手一抖,一勺汤洒到胸前。 第一百零五章 十三的生辰(二) 勺子掉到地上,我顾不上擦围裙上的汤渍,一转身额头撞上身后那人的下巴,两人皆是“哎呦”叫出声,我下意识地向后躲开,“小心汤锅。”被人拉了回去又磕了一下,又是两声“哎呦”,跟石头似的疼死我了。我恼怒的捂着额头抬眼看去,四贝勒也正捂着下巴。 见是他我抬手当胸给他一锤,“你是属猫的,走路都没有声音。” “见你在忙活,我怕打搅你。” 我拣起勺子,放到一边,又拿了个干净的勺子搅和灶上的汤,四贝勒凑上来闻,“好香。”揉揉额头还隐隐作痛,肯定红了,见他下巴没有任何异样,我气得将他推开,“你这是怕打搅我?我看你就是成心来捣乱的。” “都红了,还痛不痛?”他手伸过来要替我揉,我闪开。 “一边儿去,没看我这里正忙。” 他讪讪地收回手,依旧像尾巴似的跟着我,“我才回来就听说皇阿玛和太子也要给十三过生辰,又听说你在这里做菜,我不放心,过来瞅瞅。”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放心什么?我还敢往菜里下药不成。” “唉,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你就是不会跟我好好说话。”语气有些无奈。 “好了,谢四爷关心。”我喜欢看四贝勒想发脾气却发不出来的样子,“那个,嗯,俗话说,好什么不挡道来着灭天邪君。”我歪头看着他。 他站的位置挡到我拿东西,我用手比划让他靠边,他楞了一下随即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眉头皱了皱,但终究没说什么,侧身给我让路,我拿过事先打好的鸡茸倒入滚开的汤中。随着鸡肉茸在汤中翻滚,原本浓稠的汤色渐渐变得清澈,将浮在汤面上的鸡肉茸捞出又反复做了两遍直到汤变得透亮,“开水”算是熬制成。拿过早就备好的嫩嫩的白菜心,给皇上皇子做开水白菜肯定是要取白菜最精华的部分,只是一人一盅就需要三个白菜心,剥下来的部分掌事太监打算给下人做菜用,幸亏今晚没几个人,否则行宫的下人只怕要吃白菜吃到吐。 四贝勒比刚才有了些眼力劲,只是站在不妨碍我工作的地方看着我忙碌。我心里比较反感他在一旁监工,但是发脾气也要讲究适可而止,真把他惹毛了我也没什么好处。只当看不见他就是了。 ”开水白菜”可是国宴级别的清汤菜,我原来就自己做过,只是清汤没这么讲究,材料比较廉价,这回绝对是豪华版的“开水白菜”。谁要是敢说不好吃我就跟他急。我熟练地把白菜心在沸水里快速烫过断生,用冷水激一下,再用漏勺盛着白菜心用熬好的清汤一遍一遍淋到白菜上把菜烫熟,烫好的白菜装盆垫底,最后倒入清汤即成。 我做完最后一道工序,拍拍手。“大功告成!”很有成就感。 “咳。”好一会儿没出声的四贝勒清咳一声,提醒我他在这里,我回头却见他身后还站着掌事太监和几个小太监。手里都提着食盒,要开宴了吗?这些人都是属猫的,这么多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格格可做好了?”掌事太监问道。 “好了,菜都成了,还有长寿面。我这就做。” 掌事太监低首陪笑道:“万岁爷那边已经开宴了,万岁爷正等着尝格格的菜呢。”说着他一挥手小太监们无声无息地上来把菜装进食盒里。一行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临走掌事太监又谄笑着道:“长寿面格格还要快些。”然后对四贝勒行了礼才退出去。 看着人都消失在门口,我才对四贝勒道:“开席了,贝勒爷还不快去。” “我陪你。”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总以为自己很重要,“子曰,君子远庖厨。” “可君子也要吃饭啊。”他笑着道。 “那就随便。”也不知道在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我也搞不懂他喜欢什么,人家是当皇帝的料,心思又岂是我能揣摩的,随他吧。 抻面条是我最擅长的,不大会儿就抻出又细又长面条,煮熟装碗,浇上清汤,放上酱料就完工了,其他人都是一小碗,只有给十三阿哥的是一大碗一根面。我甩甩胳膊,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可以歇一歇。小太监来把面条都收进食盒里送走。 “你先回去歇着,我这就去见皇上。”他早就该去的,在这里待了半天,想必是真对我的手艺不放心,其实我也不放心自己的手艺,但是我尽力了。 做菜给自己吃是一种享受,但做给别人吃就不一定了,满心希望食客吃得开心,在食客没有作评判之前心情是忐忑的,尤其是做给康熙和太子这样挑剔的食客。我回了院子,抬袖子闻了闻,浓重的油烟味,吩咐人打水洗澡。 洗澡水还没备好,就有太监来说皇上传我过去,来传旨的是路公公,笑得甚是谄媚。 我跪下听旨,就听路公公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皇上口谕,张格格忙了一下午,做的菜甚是和朕口味,朕要当面嘉奖。”路公公有意学当时康熙讲话的语气,很是用力,音调提高了八度,但是偏偏声音有些尖锐,听起来很有些怪异刺耳,我很想笑,其实要嘉奖,我是欢迎的,金子银子统统送过来就好,但是何必当面呢,我已经站了一下午,还要去跪领嘉奖,皇上就是不能体会劳动人民需要休息的愿望,路公公学完康熙的话转为平常的音调,“格格快随奴才去吧异界妖妃全文阅读。” “适才烧菜时油渍难免会溅到衣服上,味道也不是很好,恐惊了圣驾,公公稍等片刻可好?容我换身衣服。” 路公公看了看点头道:“那就请格格快着些。” 匆匆换了件衣服便马不停蹄地跟着去了宴会厅。说是家宴,也有不少人,见我进来,都止了话头看着我。康熙上坐,身边还有几个一同南巡的嫔妃,看上去都很年轻。一边是太子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另一边是太子的侧妃绮兰李佳氏和林氏,再往后就是几个身穿蟒袍的人,应该不是亲王就是郡王,自康熙平了三藩后就没有什么外姓王爷了,应该都是姓爱新觉罗的,的确是家宴。 我垂着眼皮走进去,给康熙行了礼,“起来吧。”听声音很高兴的样子。 我起身垂眼等康熙的下文,要赏就快点儿吧。赏赐最好实在些,别跟上回一样,上回是陪他吃饭。这回明显他已经吃完了,我可不想吃剩菜。 “听说这道汤叫开水白菜? “是。” “很好,汤色清澈如开水,滋味却非凡。大户人家的女孩少有精通厨艺的,你怎么会学做菜?” 这种问题很让我烦恼。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女孩子都讲究的是学煮酒泡茶,针黹女红,管理家事,有那爹娘附庸风雅的还可能学点琴艺歌舞,少有让女孩子下厨房的,就算学也就是站着看看。洗手在汤羹只需摆摆样子即可,那是烟熏火燎的地方,没的把个娇滴滴的女儿家熏坏了。男人喜欢的是香喷喷的女人,哪个喜欢天天抱着个抽油烟机啊。再者历来讲究的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大户人家的女孩基本上都是要做少奶奶的,过的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好吃的饭菜请好厨子做就是了。像我这样的确实是很少,而本尊张嫣然是压根就不会做饭。当初看我做饭香翠还担心我把厨房点着了。 我吸了口气,镇定地回答:“其实奴婢就是嘴馋,觉得调配出各种味道是件有意思的事,奴婢也只会做些粗食,精通绝对谈不上。”除了开水白菜是道功夫菜,其它几道真算不得什么,干煸四季豆,宫保鸡丁,黑椒牛柳,香干回锅肉,都是再普通不过的。 “你们看看,这丫头还挺谦虚,依朕看你这几道菜看着简单,用料也普通但是处处都透着新鲜,是朕以前没尝过的味道。这道鸡丁柔嫩爽滑,甜辣适口,里面的花生炸得也是刚刚好,香翠可口。”不过是道宫保鸡丁,这评价也太高了,我忙道:“皇上过誉了,其实是李公公忧心皇上胃口欠佳,嘱咐奴婢做点让皇上开胃的食物。奴婢平日胃口不好时就喜欢吃点辣的,所以就做了这道菜。”我这也算是以己度人,皇上也是人,胃口需要刺激一下,看来还逮着了。 “开水白菜就更是妙了,如此普通的白菜经你之手做出来味道竟是如此鲜美,的确如十三阿哥说的是菜中神品,来,跟朕说说这菜是怎么做的,要是大清的百姓都会做这样的白菜那真是百姓之福了。”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以为是开水煮白菜呀,老百姓会做也做不起呀,那锅汤里鲍翅海参都全了,熬了一下午才出来这个味儿,“回皇上,所谓开水白菜,并不是真正的开水,其实应该说是一道清汤菜,味道好坏取决于汤料……”我将过程简单介绍了一遍,听完康熙恍然有点遗憾道:“原来如此,看来确实不是一般人家可以问津的。” “确实如此,只是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吃法,就是用猪骨头熬汤做出的白菜也不错,但是赶不上皇上这碗汤美味。同样是大白菜,汤头的差别给人的味觉感受却差之千里,普通的白菜,只要有好料相配,也可以成为盛宴佳肴,再名贵的食材,配伍不当也会失了真味。” “说得好!好个再名贵的食材,配伍不当也会失了真味!”我说得顺溜被康熙突然的叫好给懵住了,这话好在哪儿了?只要做过菜这道理都应该懂吧。我眨眨眼睛看着康熙,好就得有赏啊豪门禁宠小逃妻全文阅读。 “丫头,看来做菜还真能学到些道理,说说你还有什么体会?” 问得真多啊,哪有那么多体会,“嗯,回皇上奴婢没有什么体会,只是单纯地喜欢做菜,做菜就象画画,画画是用色彩线条表现生活,做菜是用油盐酱醋调配出生活的喜怒哀乐,是非常有创造性的事情,奴婢不高兴了就喜欢做吃的,有多不高兴的事情,吃到肚子里就都解决了。” “呵呵,吃完了菜烦心事就解决了,哪有这么简单哟。”康熙笑了两声,但是声音里多少有些无奈,看来最近困扰不少啊。“丫头,你的菜做得不错。你说朕赏你什么好呢?丫头说说你想要什么?”康熙很有些踌躇,手指敲着桌子。 “奴婢不敢求皇上赏赐,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我深深地鄙视自己,更鄙视康熙,小气鬼,明知道我不敢要还要我说。 康熙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对了你来德州还没好好玩玩吧,过两天朕带着你出去玩,怎么样?”鄙视,我严重鄙视,康熙真是四贝勒的亲爹,都是自恋狂,随驾就算是赏赐啊,跟着他还不如跟着四贝勒呢,再好玩儿的地方也不好玩儿了。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奴婢谢皇上。”郑重地跪地磕了个头,没意思透了。 康熙没让我退下,让人在一旁给我安个座位,说是有表演,绮兰让太监把座位安置在她旁边,招呼我坐下。 地方官员甚是会拍马屁,听说十三阿哥生辰,特特遣了当地有名的歌舞伎来表演助兴,其实是地方官早就预备好的只是皇上最近心情不好,没心思看,多不容易赶上十三阿哥生产赶紧巴巴地献上来。乐声响起,舞姬翩翩入场,个个姿容艳丽,访华正茂,发髻高耸,云鬓娥眉,身姿婥约,广袖轻展,婀娜多姿。康熙好像很喜欢舞蹈,手还随着乐曲的节奏在桌上敲击,男人对美女毫不吝啬地给予关注,太子,十三阿哥,还有那几个亲王郡王都看得分外认真,只有四贝勒很有些心不在焉,低头不知再琢磨什么? 绮兰悄悄地问我身子可大好了,我回她一个笑脸,谢谢她在我生病时遣莲心照顾我还送了我那么多药材。 几番歌舞过后,康熙突然道:“十三,给朕吹一曲吧。” 十三阿哥领旨起身站到大厅中央,取下腰间的碧玉箫略略试了试音就吹奏起来,熟悉的箫声,音符缓缓流动,时而欢快时而悠扬,是我没听过的曲子,很好听,大厅里的人都静静陶醉在优美的箫声里。 一曲终了,康熙率先拍手,称赞道:“老十三的箫声越发好了,快赶上老四了。” 四贝勒闻言忙道:“十三弟的箫声已经超过儿臣许多。” “四弟,皇阿玛都说你,箫是兄弟里吹得最好的,这还能有假?四弟就是太谦虚。”太子,出言。 “都好,都好,老十三进步很大,和老四一样好。”康熙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哪个都好,“十三,你额娘编导那支曲子朕许久没听到了,你可会?” “回皇阿玛,额娘和那支曲子一直都在儿臣心里,一刻也未忘记过。” 康熙颇有些惆怅地点点头,“那好,吹给朕听。” 熟悉的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熟悉不止是箫声,更是那熟悉的旋律,我再次听到它止不住心潮澎湃,箫声如一个女子在满含深情地向爱人诉说心声,那份爱恋缠绵悠远,情到深处无怨无悔,正是中秋那晚我听到的《传奇》。康熙说是十三阿哥的额娘编的,那就是说……原来如此,心中豁然开朗,难怪十三阿哥总揪着我不放。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不觉湿润了眼眶,然后就有那不争气的眼泪滑了出来我不是唯一,但是敏妃已去世好几年,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第一百零六章 十三的生辰(三) 心情随着箫声起伏,十三阿哥的箫声极美,千回百转,如泣如诉,那种久违了的熟悉感扑面而至,他乡遇故知也不过就是这种感觉吧,若是可以真想与十三阿哥唱和。 毫不意外十三阿哥箫声一歇,吹捧声便起,什么天籁之音,什么余音绕梁溢美之词毫不吝啬。本人还没养成随身带手绢的习惯,今日恰巧没带在身上,我低头抬手用衣袖轻轻拭泪,眼泪还在不可抑制地往下下掉。仰头想把眼泪逼回去,也是不成,很久没哭过,想不到闸门一开就关不上,我只是在听到那熟悉的旋律的一瞬间有九分激动一分伤感,可这眼泪怎么就停不下来呢? “嫣然你没事吧?”绮兰凑近我悄悄问道,一边塞给我一条香喷喷的丝帕,我满眼朦胧轻轻摇头,小心拿着丝帕拭泪。 我一直觉得十三阿哥很阳光,虽说是生长在大清的古人,但平日作为中那份洒脱不羁很有些与众不同,只是一直没往那上面去想。我低头擦着眼泪耳边是对十三阿哥的奉承之声,康熙更是有些触景生情感怀敏妃红颜早逝,赞叹后宫之中只有敏妃才华横溢笙管笛箫,古琴古筝无不精通连洋人的乐器也能演奏。我心里暗道现代这样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各种培训班岂是随便糊弄人的?只怕人家还是搂着呢,当然了我不太擅长这些。 “嫣然,你在哭什么?”忽然康熙话锋一转问道我头上,我低头小心翼翼地擦泪但到底还是让上座的康熙看到了,一时间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我头低得更低,恨不能埋到桌子下面,我哭起来很难看的。还有我这应该算是御前失仪吧,先别说康熙,四贝勒肯定是饶不了我,我忙站起身跪倒。 “诶?嫣然抬头说话啊。” “皇阿玛,张氏不懂规矩,还请皇阿玛恕罪。张氏还不快出来给皇上谢罪。”我不敢抬头却听四贝勒已经厉声斥责我了。 “老四,朕在这里,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皇阿玛儿臣知错。” 康熙并没打算放过我,继续道:“嫣然,你到底是哭什么呢?”不过声音很是柔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知道不解释一下是过不去的,又抹了抹眼角,慢慢站起来低头道:“敏妃娘娘的曲子感人十三爷的箫声技艺精湛。奴婢是被感染了,情不自禁地流眼泪,奴婢绝对不是故意在御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哦?怎么个感人法?”康熙兴致盎然的继续问。 “奴婢从曲子里听到的是缱绻的深情,无怨无悔的爱恋。奴婢不敢揣测敏妃娘娘作曲时的初衷,这仅是奴婢的感觉,一听之下便被感动。”我小心的说着,穿越女的福利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盗用后世的成果,《传奇》的确是穿越经典,我有机会是不是也要做一做这种事?肯定会大为惊艳古董人生。穿越女必做的事我若没做岂不是浪费了机会,可是我还是想做个低调的穿越女,很难取舍啊。 “嗯。”康熙嗯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但是他不让我起来我也不能自己站起来,跪着的滋味不好受。即使我抵着头我仍能感觉到一屋子人都目光都聚在我身上,十三阿哥的确是吹得甚好,但能感动得落泪恐怕也只有我一人而已,可是这是在皇上面前再如何感情丰富也该收敛些才是。 也不知康熙在想什么?好一阵子才又听到他深沉的声音。“如此说来你也该是精通音律的,嫣然你也奏上一曲。”刚才还在想的事情。转眼机会就来了,古琴我不会,但我学过古筝呀,虽说连八级都没过而且很多年都没摸过琴,但像敏妃那样弹个好听的歌曲应该还是可以的,弹那首曲子能惊艳全场呢?我得好好想想,很伤脑筋啊。 “皇阿玛,张氏不擅音律。”不等我想好四贝勒已经抢先跪倒,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还真是怕我给他丢丑,对我也太没信心了。“皇阿玛,张氏并非风雅之人,琴棋书画都不太擅长,也就做个点心小菜还有些心思机巧。” “哈哈,哈哈。”康熙听了四贝勒贬低我的话笑出了声,“胤禛你怕嫣然露丑,可也该问问她。” 露丑?太小瞧我了,但是风光固然好,低调做人才是最重要的,我要是表现出色,只怕四贝勒更不放我,算了,低调低调,就依他吧,“皇上,四贝勒所言非虚,奴婢确实不通音律。” “一个能听出曲中真意的人,却不擅音律。”康熙语气里有了几分可惜的意味,“倒是可惜了你的天赋,想你家学渊源竟是没有继承一二。算了,胤禛嫣然都起来吧,朕又没想为难于她,不会弹琴有什么大不了的,会做菜也很好啊。”康熙比四贝勒好说话啊。我跟着四贝勒给康熙谢了恩,坐回座位上。十三阿哥似笑非笑地在对面看着我,向我挤挤眼睛,唉,十三阿哥没准儿又对我的来历确定了一分,十三阿哥比四贝勒还麻烦,要不是折到他手里,这会儿我不知有多自由自在呢。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十三阿哥的笑容更明显,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康熙于太子等人谈笑风生,很是高兴,父慈子孝一派和乐景象,太子主动请命弹奏一曲为十三阿哥生辰凑趣,还拉着四贝勒也表演了一曲,早听绮兰说四贝勒琴弹得好,果真是技艺非凡,但是这古曲韵律太过质朴,非我喜欢的曲风,一曲终了听得我昏昏欲睡,但是在坐的众人无不拍手称好,又是一番吹捧。 康熙对自己儿子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多喝了两杯,散了酒宴,留下十三阿哥陪他去花园散步。 我跟着四贝勒回了住处,匆匆洗漱后我一头倒在床上,忙碌了一天,我只想抱着枕头好好睡觉。四贝勒回来的路上就没跟我说话。躺倒床上依旧是没理我,背对着我,我困得要死,不理我正好,好好睡觉,也背过身去闭了眼睛。 才睡着就被人拎起来,“起来,爷还没睡。” 我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无端地被拎起来,心情十分烦躁。闭着眼睛推开四贝勒,又躺倒,“别闹了。我今天累得很。” “爷不累,你睁眼看着我。”再将我拉起来。 “不,我要睡觉。”伸手再去推他,却被他捏住了胳膊,摇着我道:“爷要你睁眼。” 我不耐烦道:“那就随你了。想做就来吧,快点儿啊,我还要睡觉。” “你!”四贝勒有些生气了。 “你还不快点儿。”我闭眼催促,心里想着,真是麻烦。 “我要你看着我。” “这种事情看不看没关系的,你把灯熄了不是一样看不见。” “张嫣然我要你看着我灭天邪君!”捏住我胳膊的手又重了两分。疼得我睁了眼。 “疼死我了,你怎么这么麻烦。”我伸手拉开他的衣服,“快点儿。一刻钟啊,速战速决,过时不候。” “好,如你所愿。”他也动手拉开我里衣的带子。 “你这个人就是爱倒打一耙,是我如你所愿好不好。” 很快赤诚相见。四贝勒在床上一向是肆意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疼痛随之而至。一番混战,是没办法只有咬得他皱眉我才觉得好一点儿,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我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他。 “该睡觉了。” 我背过身,眼睛还没闭上下一秒钟就又被拎了起来,这次我是真的怒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好了一刻钟,你已经超时了,虽说跟你睡觉是我的本职工作,可我今天做了很多额外的工作,总可以抵消一下吧?你要是没尽兴,可以去找别人那,就冬梅吧,人家一直盼着你宠幸呢。”我瞪着他分外生气。 四贝勒也瞪着我,恨恨道:“你是不是喜欢老十三!” 我嗷地叫了一声,这日子没法过了,简直不可理喻,他就够让我头疼了,我吃饱了撑的还要喜欢十三阿哥,不理他了,躺倒拉起被子盖到头上。 “不许睡,你还没回答我。”契而不舍地拉开被子,马上就是十月了,天气并不暖和,屋里也未点火盆,大晚上的不让我穿衣服不让我盖被子,冷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贝勒爷,您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连贝勒府都不想待,那十三阿哥府跟您府上有什么区别?我怎么可能喜欢十三阿哥,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十三阿哥了?” ”老十三的琴萧是我教的,他就吹了一首简单的曲子你就哭成那样,还听出什么缱绻深情,我弹琴你怎么不哭?” “吭,吭,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吭哧着笑了起来,拉上被子捂着头闷在被子里笑了半天,直到我笑得差不多了,就听四贝勒闷闷地道:“笑够了没有?” 我拉开被子露出眼睛,见他倚在床头,两手枕在脑后,衣服松松夸夸的,上面的几只扣子松开,胸膛半露,面容严峻地看着我,薄唇紧抿,竟是不同白日里刻板的样子,很有几分成熟男性性感撩人的样子。其实呢,男人长相是否俊俏并不是很重要,关键是要有味道,他现在很是有几分味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他薄唇轻启,“你以为老十三能帮你,别忘了他是我弟弟,你去勾引别人倒还有几分可能,十三弟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白了他一眼,这兄弟俩,“嘁。”感情好也不用都在我面前表白吧,“你放心我可不敢招惹十三爷。” “知道就好,不过老十三不拘小节惯了,你也要知道避忌一些。” 我无语,跟这个封建地主头子没什么好说的,他具体是什么心思我也搞不太清楚,反正他想派我的不是,我怎么说都是没用的。闭眼,不再理他。但觉身边的人动了动,我微眯眼睛,见他吹熄了床头的灯。屋里一片黑暗,终于可以睡觉了。下一秒又被人压住。我推他“才完事,你怎么又来。” 他大手抚上紧要处,“刚才是你要的。这会儿才是我想要,不过你主动也很好。” “呸,我才没主动。”话却没那么理直气壮,刚才好像是我先摸的他。“那又如何,你左右不让我睡觉,反正就这点儿事,我就是想快点儿。”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想问你几句话,本没想做什么的,你既然开了头,总要让我尽兴才行。” 第一百零七章 银票 南巡耽搁在德州已经些许时日,康熙仍旧没有继续南下的意思,昨日皇上还因十三阿哥生辰很是高兴了一番,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其乐融融的气氛直到今天上午都未散去。一大早绮兰就带着另两位侧妃光临,我自是殷勤招待,小心奉陪。三人落座我招呼冬梅进来伺候茶水,绮兰酷爱茶艺,我有自知之明,不擅长的事情自是要交给擅长之人去做。冬梅浅笑应声,与几位侧妃见礼,很是惹来一番赞叹。 “我就奇怪,怎个四爷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顶好的?早就听太子说四爷身边有朵解语花,今儿个一见还真是,兰姐姐是四爷身边出来的,就非我们这些俗人可比,可见四爷府真真是养人。”林侧妃笑语嫣嫣,盯着冬梅上下打量。 “姐姐何时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李佳氏看着冬梅若有所思道。 冬梅转身出去准备茶具一应用品,林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出门的背影,李佳氏继续道:”林姐姐说与我听。” “很久了,大概是年初的时候,兰姐姐也在,难道兰姐姐都忘了不成?” 绮兰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未答话,林氏看了绮兰一眼道:“也没什么,就是太子从四爷府回来夸赞了一句四爷身边的人都是清雅芬芳似茉莉,堂堂太子身边伺候的婢女都比不上冬梅一分,有些遗憾,是不是呀?兰姐姐。” 这话听起来很有些意思,我也想听听绮兰如何回答,绮兰展眉一笑,“我记性不好,不记得太子说过这话。” 林氏如早就料到绮兰会这般说,也不太在意,“太子平日对姐姐说的话太多。姐姐记不住也是有的,可妹妹不同,难得听太子说两句心事,自是记得清楚。” 经过几次接触我知道这个林侧妃很有些家世背景,虽不是太子最宠之人,但在太子府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人,太子妃都礼让她三分,她这个人平日说话有些直爽不同于太子府其她女人的婉约,倒也得了太子的欢心,否则出巡也不会带着出来。由此想着眼前的三个女人。各有风致,记得十三阿哥点评太子对女人的喜好是兼容并蓄,各款女人均有收藏堪比皇上的后宫。莫不是太子看上冬梅?有这个可能。四贝勒没舍得把冬梅送给太子,可见四贝勒是喜欢冬梅的,我对自己的推论深以为然,其他人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 冬梅的茶艺表演很成功,红泥小火炉上氤氲上升到水汽。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茶香,美人香茶却乎是件极风雅的事情。品过两杯茶,绮兰才露出笑容,对冬梅的茶艺十分赞赏。 “冬梅资质甚陋,今天觍颜在几位侧妃面前献丑,更得夸赞终极农民工。奴婢甚为惶恐。”冬梅满脸羞红。 “兰姐姐是轻易不会夸人的,宫里谁人不知兰姐姐沏茶的绝技,我是不懂茶。可是连姐姐若说你好,那定是好的。”李佳氏放了茶杯附和着,“四爷真有福气,张格格厨艺好,冬梅茶艺佳。只这吃喝二字上就要羡煞多少男人。” “对了,张格格。你昨天做的那几道菜很是特别,明明看着都是极普通的食材味道却是真好,那什么开水白菜当真是鲜美异常,连皇上都称许你,太子爷回去就埋汰我们几个没有上得了台面的本事。”林氏当真是心直口快,其实我心里也挺看不上这些女人的,整天所做所想不过就是怎么讨男人欢心,但谁不知道,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有些品种的人更是喜欢你的时候你放屁都是香的,不喜欢的时候你的一切都贱如野草。 “哪里?只是些民间的粗食,林侧妃也说了,都是极普通的食材,只不过宫中的贵人吃多了御厨的佳肴美馔,冷不防尝到些有种新鲜感罢了。” “能得了皇上的夸奖就是好事,那也说明你确实是摸对了皇上的口味。你也无须谦虚,只要指点我们一二,我们也好尽些心思,省得太子说我们这些人无用。” 我惶恐地起身道:“奴婢可是绝没有抢风头的意思,昨日只是碰巧……” 绮兰拉着我坐下,“快坐下,别听她胡说,都知道你是个心思巧的,林妹妹是忘不了你做的开水白菜的味道,今日还想吃,可御厨房没有人会做,这不是想问要私房秘笈吗?怕你不给。” 我恍然道:“那还不好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把做法写出来即可,御膳房里都是厨艺高手,他们看了自然就会。” 几个人品茶闲话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我正觉得无聊,就见有太子那边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过来,匆匆行了礼便附到绮兰的耳边小声说话,只见绮兰一边听着,面露惊诧之意,只是随即恢复平常,但眉头却不见松开,显是有事情。听完,绮兰对林氏和李佳氏道:“太子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的好。”又对我道:“谢谢张格格的招待。”我忙还礼,目送她们出去,才到院门口,她们就撞上一起进来的四贝勒和十三阿哥。绮兰与四贝勒交谈了几句,看着十分焦急的样子,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安慰了她几句,几个人才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迎了两人进来,看了看一旁烧水的小炉子和茶具,十三阿哥道:“小四嫂何时雅致起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喜欢装雅致,不行吗?” “张氏,你这是怎么跟阿哥说话呢?没规矩!”四贝勒斥责我道,我哪天不这么说话了?懒得理他。 我向十三阿哥一屈膝,道:“请十三爷恕奴婢无理之罪。” 十三阿哥大方道:“四哥,小四嫂往日里不是就如此讲话,都习惯了,我不在乎,该怎样就怎样。” “我在乎,我府中不许有不守规矩之人。”四贝勒看着我冷着脸道,跟我欠了他银子似的。“我与胤祥有话说。你自回房去。”接下来又出口撵我走,十三阿哥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便冲我挤挤眼睛一脸坏笑,懒得和他们费口舌,我也冷着脸行了个礼后自行回屋去。 闷了一天,晚上刚上床就听有人来禀李德全要求见四贝勒,四贝勒从我身上下来,扣上刚解开的两个扣子穿外衣出去,不大会儿就又进来摇醒我道:“你快起来。” 我刚睡着,心中甚是恼火。闭着眼睛便嘟哝道“大晚上的,搞什么啊?” “你去做些吃食,皇上今天没吃什么东西。” “皇上不吃饭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厨子。” “李德全特意来求我让你去做些吃的落魄的神格最新章节。皇上最近一直都胃口不好,就你做的两回吃食让皇上说了个好字,这可是个好机会,听话,乖。快起。”声音里很有些诱哄的意思让我很不适应,只有些发冷的感觉。 “你别这么说话,我冷。” “冷就快些把衣服穿上。”他好似没听出我话里的揶揄之意,还去一旁把我的衣服取来,我心中不屑,这个人。只要能讨好皇上,看他急得什么似的,想到这里我心念一转。又缩进被子里。 “我不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么多御厨都没能得皇上的一句夸赞,我又算得什么?你也懂得事不过三见好就收的道理。前两回说好,那是皇上图个新鲜。这回就未必能说好,皇上已经吃腻了也说不定。你还是去回了李公公,让他找真正的厨子想办法吧。” “听话,你好歹去试试,若是皇上喜欢当然好,不喜欢也算做儿女的尽了份孝心。” “孝心?你是皇上的儿子,我又不是,要做你自己去做。”我将被子紧了紧,打从北京城出来就没消停过,如今还多了事情。 “你是儿媳,儿媳孝敬公婆天经地义。”他的话说得大义凛然,我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可笑,不禁嗤笑出声,“贝勒爷想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吧?你媳妇在北京城呢,我算是什么,不过就是你暖床的工具吧。” 四贝勒哑然,张着嘴好一阵子才道:”你介意位分,只要你能让皇上吃饭,回到京城我就去宗人府给你进位分。” 这回轮到我无语,三百年的代沟确实不是几句话就能沟通的,我有些头疼,揉着额头坐起来,四贝勒见我起来,有些高兴把衣服递到我手上,我接过衣服一边穿一边道:“我可不稀罕什么进位分,我就提个小小的要求,你若答应我就去试试。” “你说。” “我要恢复月例银子,上次罚银子的事情一笔勾销,还有我这算是加班,你要另外给银子。我也不多要,做一次吃食给加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你先给我加三个月的月例银。” “你就这么喜欢银子?”四贝勒咬牙恨恨道。 “金子我更喜欢,银票也还行。”我穿好衣服站在他面前,“我的要求不高,你要是答应,我这就去。”说完我歪头笑看着他。 四贝勒瞪眼看着我,那架势像是要吃了我,这个时候谈条件确实是会让人不爽,可是他让我不爽的时候太多了,好不容易他求我一回,若不善加利用我都对不起自己。 “好。你最好用心思去做,皇上说好我自然会给你,若是皇上还是不肯用膳你就别想了。” 我就知道这厮不好说话,跟他讲条件,他的条件会更多,可总算是个机会,可是一想到他哪天两片嘴唇一碰我又被罚得破产便一丝热气也无,“那就算了。”我又坐回床上。 看我又要撂挑子四贝勒才有些急了,又碍着这事逼不得,便又放下架子道:“你就去试试,就照你说的。” “我信不过你。”我接口道。 “你!”四贝勒指着我鼻子,看来真的生气了,可我确实是信不过他。他忽地甩手转身出了房间,我纳闷我到底还用不用去御厨房了?片刻四贝勒又回转来,手里捏着几张纸甩到我手边,竟然是银票,一百两一张,一共五张,整整五百两,还是信誉极佳的大通号的银票,全国通行。“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我收了银票放进贴身的荷包里,“看在银票的份上姑且信你一回。”对着镜子看看头发有些乱,简单挽了个髻用簪子固定好,冲在一旁看着我气闷的四贝勒福了福,“奴婢这就随李公公去,奴婢自当尽力。”转身出去,留下一脸忿恨的四贝勒在屋里生闷气。 第一百零八章 微服(一) 已经是深夜,走在行宫幽深的巷道里有种说不出的寒意,十月的夜晚已是有些萧瑟森冷,让风吹得毛孔紧收,我有些后悔出门时没多穿件衣服,有些冷呢。 李德全在前面带路,习惯性地佝偻着身子,时刻保持着一个奴才本分,脚步极轻,与我一比李公公的职业素养立刻显现无余,那种时刻不放松地谨小慎微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皇上身边离不了的人,毕竟他是有资格跋扈一些的,要知道他伺候康熙的时日最是长,对康熙的了解也绝对是紫禁城里最权威的一个,高傲的四贝勒对他也是甚为尊敬。 到了御膳房,我有些忐忑地问李德全,“孝敬皇上我自是愿意,只是皇上喜欢什么还望公公指点。”我说得真诚,李德全却道:“指点可不敢当,格格尽管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就好,只当皇上是长辈重生大富豪最新章节。” “这怎么可能?毕竟皇上就是皇上。” “奴才看皇上不用膳,心焦得很,格格试试看吧。”我看着李德全一脸的愁云,说不上是何感觉,康熙的儿子们只怕都没眼前这个老人真正关心康熙,想到刚刚四贝勒哄我的话,在他看来或许这只是个可以讨康熙欢心的机会,我实在是没看出什么对父亲的关切之情。 从李德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好主意,只好做着看了,大晚上的这个钟点也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炒菜什么的就免了,思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只搞得我自己有些饿了,能在厨房待着而不想吃东西我是做不到,我想吃面,热乎乎的鸡汤面。我最爱吃的就是面条最擅长的也是面条,各种面条。想到这里,那就顺便给皇上也吃这个吧。 御膳房就是东西齐全,要什么有什么,不消三刻钟,香喷喷,飘着诱人的鸡汤味的面条就出锅了,撒上一点葱花,莹白如细丝的面条上配着碧绿的葱花,香气扑面而来。再放上一条鸡腿,简单的美食。李德全匆匆将面条带走,临走还道:“老奴要快些回去。面条要趁热吃才好。” 见李德全出了门,我又回去下了一碗面,浇上鸡汤,放上另一条鸡腿,还是当皇上好。想吃什么有什么。我将面放到桌子上,才提起筷子,就觉眼前一花,眼前的碗就移了位置,四贝勒抽过我手里的筷子,挑起面条吃了口。“嗯,味道不错。”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来干什么? 他吃了几口才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爷来接你你还不高兴吗?” 高兴?我的夜宵。看他吃得兴起,我叹口气,自去再下碗面。等我盛好鸡汤,四贝勒已经连碗里的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这幅饿死鬼投胎的做派太不像他了。要知道平时他用膳极有节制,八分饱即可。他坐在我旁边盯着我看我吃面。我就当他不存在,慢条斯理地吃了个饱,关键是大厨的鸡汤熬得太鲜美,我只是拣了个便宜而已。吃过夜宵,我想回去梦周公,可四贝勒说我吃得太多要消消食,便拉着我在清冷的月光下漫步,幢幢黑影的行宫花园里可听到树上鸟儿的低鸣。但我不喜欢这里,高高的宫墙,阴森的树影,池水寒凉,秋风飒飒,如勾的月牙,怎么都像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不管是皇宫还是行宫都是一样的令人压抑。 四贝勒牵着我的手漫步,并不说话,许久他轻声道:“我得诗一首,你听听好不好。”他说话显然不需要我回答,只是略略停顿一下,慢声吟道:“闲行曲岸边,西岭暮苍然。草蔓迷幽径,桥危咽细泉。溪风吹缓带,夜色逼吟肩。徙倚看林杪,云间月影迁。”月色中他看着我。 “如何?” “你知道我不会作诗,听不出好坏,还是回去吧,我困了。”我不由自主又说出煞风景的话。 某个人叹息一声,放开我的手,走在前面向住处方向行去,我把失了温度的手收进袖子里紧紧跟在他身后。 清早我正伺候四贝勒用早膳,冬梅进来道:“爷,李公公来了。” 四贝勒放下筷子,站起身,“快请李公公进来。” 李德全眉眼弯弯,满脸堆笑,进门就给四贝勒请安,“老奴李德全给四爷请安。”不等他的膝盖着地四贝勒已经上前将他托起。 “公公何须如此。皇上可好?” “托四爷的福,皇上昨儿个用了夜宵就睡下了,今天一大早就让老奴来叫四爷和十三爷说是要微服出巡几日,您快些收拾收拾,皇上正等着呢。” 四贝勒道:“麻烦公公过来传话。” “应该的,老奴还要谢谢格格,昨晚上皇上用了一大碗面。” 四贝勒看我一眼,眼里闪动着喜气,“这我就放心了,李公公有事尽管告知我极品唐医全文阅读。”四贝勒让冬梅取了定银子给李德全,李德全笑眯着眼接过,“四爷可快点儿,别让皇上等久了。”然后乐颠儿颠儿地走了。我在一边看得直撇嘴,好好的父子,联络感情还要假他人之手,还要行贿,也就这帝王之家才有这等奇事。李德全一个太监,连后人都没有,在康熙身边也没有花银子的地方,他收那么些银子干嘛?宫闱之中的人和事却非我所能理解,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四贝勒也不再用早膳,让我给他拿常服,我挑了件灰白色福字纹暗花的衣服,他看了皱眉道:“我喜欢深蓝色。” “浅色穿起来显得脸色好。”我又道,“贝勒爷不喜欢我去换了就是。” “算了,就是它吧。” 我很高兴四贝勒要跟康熙出去,李德全说是几天,既然是几天就肯定不会是一天,起码会有个两三天吧,这也不错呢,没有四贝勒的日子就跟过节似的。我笑着给四贝勒整理衣衫,系上腰带,又挂上玉佩荷包,看他手上空空便道:“贝勒爷出门还得拿把扇子才好看,我这就去拿。” 他拉住要转身进里屋找扇子的我,抬手在我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记,“这都十月天了,拿什么扇子!” 我捂着额头道:“也是。” “看我出门你就高兴是吧?想我赶紧走。” “哪有――四贝勒爷得皇上青睐,我是替四贝勒您高兴。” “贫嘴,你心里怎么想的鬼才知道。” “哦。”我点点头,“那贝勒爷是什么鬼?” 他抬手又给了我一个爆栗,“专门吃你的鬼。” 我顾不上脑门生疼,推着他到门外,“快走吧,别让皇上等你。” 四贝勒被我推到门外,站住回头看着我摇摇头半天才说了两个字“你呀――”便没了下文。 我笑嘻嘻地福身行礼,“恭送贝勒爷。” 他抬手点点我,“回来再收拾你!”转回身对苏培盛道:“今儿,你就别跟着了。”指着门口等候的两个侍卫,“有他们就行了。”然后急匆匆地出了院门。 四贝勒一出门我就跑回房里扑到床上继续补觉,不要以为侍妾是个轻松的工作,我相信没有好的体力是很难支撑下去的。对于我猪一样的生活冬梅已经适应,也不打搅我,只是我才睡着,就被冬梅叫醒。 我满心地不耐,“怎么了?” “格格,贝勒爷着人来传话,让你快去行宫门口,他在那里等您。” 我皱了眉头,他这是唱哪出儿?“贝勒爷落东西了?” “不是,传话的是小石头,他说是皇上让格格跟着一起去,所以就打发他来接格格,贝勒爷正在行宫门口等您呢。”小石头是四贝勒的身边新进的侍卫,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脑仁儿疼,康熙也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儿,“就说我头疼,不去行不?” 冬梅听了我的话,撇撇嘴,有点不屑道:“这话还是格格自己去说的好。” “呃。”冬梅一句话就把我噎在当口,我算是知道,我在冬梅面前没有丝毫威仪,这里的人都太不可爱了。整理了一番,又听了小石头的回话,只得跟着去行宫门口与四贝勒会合,我果然是受累的命,想睡两天好觉都不成。 第一百零八章 微服(二) 我和小石头到了行宫门口没看见四贝勒,一辆马车旁站了四贝勒的另一个侍卫赵虎,见我来对我行了礼,“格格请上车。[]”我踩了脚凳掀帘进去,刚探头就被人拉了进去,是四贝勒,我一屁股就坐到他的大腿上。我起来,马车却动了起来,身子一晃又坐了下去,他顺势抱紧我,不让我坐到旁边的座位上。四贝勒平时无人时时常会如此,大多时候他只是逗逗我,我若不回应过个一会儿他觉得无趣自会放过我。 “怎么这般磨蹭?” “我没想到,皇上为什么叫我跟着去” “那天皇上不是说有机会带你出去,临出门想起这档子事。想不到你还挺入皇上的眼。” “贝勒爷不高兴吗?” “不好说,我拿不准皇上是怎么想的。出门在外,但毕竟是跟着皇上,你言行要注意些,分寸要把握好,怎么说话行事看我眼色。”这个人话语间十分严肃,可手却在我腰间揉捏摩挲,我不舒服地扭扭身子,他低低笑了,头抵上我的颈间,鼻尖更是在我耳根处来回蹭,呼吸间气息喷上脖颈耳根,痒痒的,毛孔瞬间收紧,耳根发热,我要挣开他怀里,他却抱得紧紧地,双唇故意贴上我耳根嘴唇慢慢地蠕动,甚至不时用舌尖轻轻的刮过。 “别这样”我压着声音,别过头,躲着他的动作,四贝勒极少在大白天如此动作,更何况这是在马车里,马车薄薄的壁板根本就是极不安全的地方,调情总要挑个安全的地方吧。他却越发故意,嘴追着我,我恼怒地伸手捂在他脸上,没想到这厮竟舔起了我的手。湿乎乎的,我厌恶地抽回手,在他身上一通蹭,“不许闹了,再闹我就恼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就是逗逗你,脸都红了。”他抬手摸上我的耳垂轻轻地捻了两下,“都烫手了。”手指轻轻抚上脸颊,“你这般颜色,皇上不会看上你吧。”这话太不着调。听得我火大,我皱皱眉,打下他的手。用力挣开,坐到旁边嘴里嘟哝道:“没一个好东西,你爹就算是唐明皇,我还不想当杨玉环呢,一家子色狼。老不正经。” “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 四贝勒轻笑一声,“你肯定当不了杨玉环,太瘦了。”又伸手在我胸前抓了两把“这里也有些小。” “讨厌!”我打掉他的手双手抱肩护住胸前,愤怒,羞恼,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嘲笑我没发育好。我很想跟他反驳,我才刚满十五,前途无量好不好?可又觉得跟他纠缠这件事情很无聊。只能自己撇过头不理他。没想到四贝勒今天吃错了药还没完没了了又伸手捏我的嘴唇把我的脸转回去。 “看看,撅得老高,等到了地方,就把马车栓这上头重生大富豪最新章节。” 我打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幼稚!无聊!” 这回四贝勒笑出了声。但见我一副吃人的样子瞪他,便不再说话。闭了眼睛开始养神,恢复了一脸的严肃,我很难搞懂刚才的人是他,这变得也太快了。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也没睁眼,只是眉间时而皱一下。有时我觉得四贝勒就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角色转换极快,前一秒钟的脸孔,后一秒说变就能变,收放自如。看了一会儿他还是那样跟睡着一样,我也闭了眼睛不再看他,想着他刚才的话心中气恼,他的话不会是真的吧,我倒是没觉得康熙看我时有什么异样,那种慈祥的样子分明就是长辈看晚辈的样子。马车辘辘前行,摇晃得我恹恹欲睡。 突然马车猛烈地摇晃了两下,我自然被晃醒,却发现自己的左脸贴着滑滑的衣料,我正趴着头枕在四贝勒的腿上,一只大手正轻轻抚摸我的右脸颊,他显然是没意识到我已经醒了,手指肆无忌惮地在我脸上乱跑,眼看着就摸到眼睛上,我下意识地闭了眼睛,感觉睫毛刷过他的指腹。 “看来枕着我的腿很舒服,醒了都舍不得起来。”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做起身子,本来睡着了枕了他的腿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让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回道:“我睡着了,你摸得也很舒服吧。” “是啊。”丝毫不否认,“府里属你的皮子好,福晋跟廷芳在你这个年纪都比不上你。” 不得不说,有时和四贝勒相处久了,我也偶有妥协之意,毕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走,没走之前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不是?只是四贝勒时常说出些话却让我妥协不了,就如现在两人相处就算我心中无念但在这有些暧昧的气氛里他却突然想起来福晋和李氏,就算是在做对比在夸我,但是我听到耳朵里就是不舒服。他身边的一切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我,这里不适宜生活。 我哼了一声,“哼,我到了她们的年纪只怕还不如她们,那时候贝勒爷别说是摸了看着我都会觉得厌烦。” 四贝勒只以为我是想歪了,好笑道:“想什么呢?你何时见过我嫌弃福晋廷芳她们了?都是我的女人,再如何我都要妥贴照顾好你们。” 这话在旁人听来或会觉得四贝勒重情义喜新不厌旧,我听着却是女人没有了颜色在他这里只剩些照顾之情,何其可悲,便不再想说话,交流总需要你一言我一语,一旦话接不下去,便只有冷场。马车里安安静静,听着外面清晰的车轮声一路再无话。 好容易马车才停下,没等停稳就听外面有十三阿哥声音,“四哥可算是到了。” 四贝勒当先下了马车,又回身把准备跟着跳下去的我抱了下去,腰间一紧,就听他贴着我的耳朵说了两个字,“矫情。” 我站在地上一阵楞神儿,他竟然猜到我在想什么,还说我是矫情,我承认我矫情。要不我也不会总跟他别别扭扭的。 “四哥,父亲和二哥都等着呢。”兄弟二人并肩前行。 “嫣然还不跟上。”四贝勒走了两步回头叫我,我这才想起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心里道,我就矫情了! 这里是官道上的驿站,进了门十三阿哥径自领着我们上了楼,进到一个单间,还真是微服,侍卫都只是在附近装作行走歇息的客人,赵虎和小石头也是寻常百姓的穿着没跟着上来。康熙穿了件家常的黑色锦缎长袍在主位上坐着。俨然就是一位富家翁,太子站在他左手边。看见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进来,太子高兴道:“父亲说等你来了一起用午膳。” 我在最后进的门。顺手关上门,四贝勒已经上前给康熙行礼,“皇阿玛儿臣来迟。”不等他的膝盖碰到地上康熙已经发话,“老四该罚,出来的时候都说了一律改了称呼。” “儿臣极品唐医全文阅读。儿子知错。” “你说怎么罚。” “任凭父亲处罚。” “这样吧,晚上到了禹城让你媳妇给朕做顿晚膳。”我翻了个白眼,这是罚四贝勒还是罚我呢? 我在四贝勒身后跪下,道:“老爷子也该罚,您刚才自称朕来着。”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会挑朕的错。” “老爷子您又错了。”我不紧不慢地道。 “嗯。是又错了,我,我。我。”康熙连连说了几个我,“看来叫你来是对的,他们几个从出来就没一个提醒我的。那你说怎么罚朕,不对,罚我。该罚该罚。”康熙笑声爽朗,李德全还说他心情不好。我就没看出来,“说说看,你觉得该怎么罚我。”最后一个我字康熙说得很重,也难怪平时的习惯突然改变是需要练习和适应的,更何况是对于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老人。 康熙这不是为难我吗?谁敢罚他呀,成心消遣我,我低头不做声,就见跪在我前面的四贝勒下垂的右手向后摇摆给我做手势,一个让我说,一个不让我说,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我还在权衡,康熙又催促我,“丫头想好没有?” “老爷子,奴婢以为这事儿不是您的错。” “这话怎么个说法?人都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朕,哦,又错了,我,到我这里怎么就不是错了呢?”康熙兴致盎然接着问我,我只在心中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说得好微服出巡,就这让人跪着说话,不知道让人起来的样子,只怕他走了这一路老百姓都知道皇上出来了。 “老爷子出来是国事,是体察民情,可老爷子要考虑到事情太多难免有些疏漏,所以跟在您身边的人有责任随时提醒您,不提醒你知晓是为失职。” “哈哈,哈哈。”康熙指着我道:“这屋里就这几个人,你倒说说是他们谁都错。” “这不明摆着吗?谁离您最近,就是谁的错。”我继续道。 康熙左手边站着的是太子,十三阿哥进来回了话就站在了右边,当然是他们两个最近,康熙笑着看看跟着笑的太子和十三阿哥,才道:“果真是谁家的就向着谁,把你们两个都说进去了,老四起来吧。出门在外规矩都免了,可别再叫错了,丫头就由你来监督谁叫错了就罚谁,朕——我——我要是叫错了,你看着该罚谁就罚谁,怎么样?” “好啊。” “那就把规矩定出来,先说好怎么罚。”康熙大概是太无聊了,竟是对这件事极感兴趣。 我想了想道:“这个好办,也别罚重了,错一次就罚三十个俯卧撑。”俯卧撑这个名词他们几个虽是听着新鲜,我讲解了一下倒是都觉得不难,便定下。 大晌午的来这里就是吃午饭,几个人一通哈哈,我都饿了,太子道:“皇阿玛着人传膳吧。” “二哥,你叫父亲什么呢?”我是想吃饭了,太子一说话就出了差错,本想没人理会就算了,谁知十三阿哥高兴得马上指出来,“二哥,受罚吧。” “十三说得是,胤礽快做那个什么俯卧撑三十个,丫头给他数着数儿。” 太子没想到自己竟是第一个挨罚的,看着康熙高兴的样子很是自我牺牲的将长袍的前襟撩起别在腰带里,在屋中的空地上趴下,两手撑地一板一眼地照我刚才的解释做俯卧撑,腰腿平直,做得十分标准,前面几个还是做得很好,越到后面便越不成形,等做完三十个,太子几乎就要趴到地上起不来。四贝勒将太子扶起入座又让人端热水和毛巾进来给几个人净手,菜也一道道端上来,总算是可以吃饭了。 第一百零一十章 微服(三) 吃过饭,康熙便领着太子,四贝勒,十三阿哥和我赶路,只是儿子还是儿子,而我就成了丫鬟,具体有多少人跟着我是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人不会少。 十三阿哥和四阿哥一人一边坐在车厢外的车辕上,十三阿哥啪啪甩着皮鞭赶车,马跑得很快,摇摇晃晃极让人不舒适,我很想让十三阿哥赶慢点儿,但康熙却好像没什么感觉,还要十三阿哥天黑前务必赶到禹城,十三阿哥更加来劲,保证照着这个速度定能赶到。康熙在里面和太子下棋,我则坐在车厢靠右侧靠着门口的地方,也不敢抬眼四处看,车厢门帘子随着车厢晃动露出一条缝隙,我可以看见坐在车辕右侧的四贝勒的后背和后脑勺儿。四贝勒的头发极好又黑又亮,辫子既粗且长,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什么护发用品顶多就是在头发上抹点头油,但是就我所见头发都很好,也少见少白头什么的,女子的发型还算是好看,但是男人的月亮头大辫子却实是中华上下五千历史上最难看的发型。 我正想得出神就觉有道目光在瞄我,车厢里总共就三个人,我下意识的地抬头看去,竟是太子,太子长得很好看不同于十三阿哥的阳光俊朗,很有些阴柔之气五官精致,我一直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一个大男人有必要长这么好看吗?好看得都没男人味儿了。康熙正低头思考棋局,太子见我看过来,牵动一下嘴角,笑得妩媚而糁人,我不舒服地纵纵鼻子,不与他目光相接,仍偏回头去看门帘外的四贝勒。 我在心里翻白眼。完全没有前世身为漂亮女孩子吸引异性目光时的得意和骄傲。太子也过分了些,我到底是四贝勒府的人,康熙还在坐呢,他竟然窥视我,太没规矩了,要让康熙察觉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我,我转回头几秒钟后那道目光便转移。我总共也没见过太子几次,但是他每回看我眼光都让我不舒服,我承认我受自己那点儿历史知识的影响,从来就将太子归为危险物品之列绝对不可接触。可我感觉太子时不时地就会撇过头看我几眼。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终于在太子再次看我时我倏地转回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太子一愣。无趣地收回眼神低头继续对付棋局,我的眼神还未收回却对上康熙的眼睛,我一惊,赶紧低了头,康熙可别误会我是在给他白眼。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我坐得十分辛苦,真不知道一路如此摇摇晃晃的康熙这样的老年人还能有心情下棋,精力之好确非常人也。 人生充满各种未知,以前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和这父子四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一路上鲜少有路人,更不会有拥堵状况。十三阿哥将马赶得飞快,到禹城的时候金乌还未西坠。历史上黄河多次更改河道入海口也几经变迁,因几千年前大禹在此地治水而得名禹城。虽然历史悠久。又处在交通要道,但禹城不是很大,比起德州要小许多。依旧是找了馆驿,要了几间上房,康熙走了一路都没忘记要我做晚饭的事。我现在是丫鬟,自然是听命行事。去厨下商量,我说得也十分得体,只说同行的有老年人,胃口不好,吃不惯外面的饭食,我要给做些顺口的饭菜,银钱上不会亏了店家,掌柜看在银子的份上很是配合。 安排好晚饭我先回房洗脸净手,等厨房伙计将一应材料备齐我再去下厨。我回到房间,四贝勒正侧躺在榻上歇息,他就看着我来回动作,目光随着打了几转看得我不舒服,我便道:“出来人手少,您怎么不去老爷子身边伺候着?” 他道:“老爷子让二哥和老十三陪着去禹王庙祭拜,我协助你准备晚膳。“四贝勒回答十分轻松惬意。 ”你能干什么?生火还是切菜?带着我出来就是为了膳食上别出什么事吧?“我问得有点多余,这是明摆着的事,但是我还是问了出来。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好好去做,老爷子定会赏你,回京后我也会赏你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最新章节。”我对他们家的赏赐已经是没有任何兴趣了,同样抠门儿父子想指着他们的赏赐暴富完全没有可能,在他们看来打你一顿踹你一脚都是赏赐,我实在是消受不起。 “我不稀罕。”我对着镜子拢拢头发。 “是吗?我倒是小瞧你了,这才过了一宿就不要银子了。” 提起这个我立刻想起昨晚的事情,转头看着他正色道:“银子自然是要,就按您昨晚定的价一顿饭五百两。‘我走到他面前,把手伸向他,‘给吧.‘ “你不是说每次加一个月的月例吗?” “可是您大方啊,您昨儿晚上可是给了我这个数.难道您觉得让老爷子吃得舒坦是可以用八两银子就得来的吗?我可是认为您默认的是这个数儿。”我伸开五指在他眼前晃晃,笑得甜声音腻。 四贝勒笑着,抓过我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两口,“小财迷。”说着还要亲,我倏地抽回手,笑道:“那就说定了。”给了他这句后就转身下楼去了厨房。 老爷子很会掐算时间,等我把饭菜全部备好,那边的父子三人也回来了,外面已是漆黑一片。饭菜端到老爷子的房间,几个人大概是赶了一天的路也饿得狠了,出门在外也没有太多规矩倒是像平常父子一般,都吃得不少,我愣是没看出来老爷子胃口不好,说好话也不费力气,几个人都毫不吝啬地夸了我一通。我对他们的行为都有所了解,夸我只是为了我更好地为他们服务,我决不会就因为这几句话就飘飘然,欣然领受说了声谢谢,然后让店里的伙计来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我自己一个房间睡下,三个儿子伺候老爷子洗漱晚上还要轮流值夜,皇上的儿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因为惦记着还要做早饭,我天不亮就醒了,在楼下碰到早起的十三阿哥,我站住让他先过去,没想到十三阿哥却道:“你打算做什么?我也去厨下看看。”还示意我走先。 “厨房很脏。”我道。 “你能进我怎么就进不得?“又小声凑近我道:“告诉你个事儿。”十三阿哥一脸神秘,真是不愧是十三。 我在厨房问伙计要了食材,端着去后院井旁打水清洗,十三阿哥殷勤地帮我打了桶水,看看院子里没有闲杂人等,小声对我道:“你托我的事情我可是办得差不多了。” 我一愣,一时没想起我托他什么事情来,看着我的表情,十三阿哥道:“你不会不认账吧?” “啊?什么事?” 十三阿哥有点生气,“你这个女人,你的老相好可已经到了济南府,我现在要是撒手不管他们的小命可难说了。” 我这才想起乐凤翔的事情,立时笑道:“十三爷可是侠义之人,我看好你。” 十三阿哥得意道:”那是,我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要让这个知道是我安排的,”十三阿哥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二,“这辈子可就恨上我了,上边那里我也不一定得好。”十三阿哥把自己说得甚是不易,就跟我多对不起他似的。 我忙出言安慰,“十三爷您运筹帷幄似韩信,足智多谋赛诸葛,定不会有纰漏,就算是露了底,您也是为民请命的海瑞,我心里怀念您一辈子。” “呸呸呸,什么怀念,你想让我死啊?”说完十三阿哥眉毛一扬,对我抛了个媚眼,又恢复了得意的神态,“就是露了底,你十三爷我也抗得住。” 我把菜已经洗好,米也淘好,湿湿的手在十三阿哥当胸就是一掌,“所以我看好你!” 我的举动按说有点逾越但十三阿哥也不太在意,还伸手帮我拿洗好的菜,天已经蒙蒙亮,我还要加快速度吃完早饭还要赶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微服(四) 禹城离济南府很近,一路上也没耽搁,一口气儿就到了黄河边,这时想要渡河只能靠船,康熙此次南巡主要是是为了看看沿途河流整治的情况,如今微服说是到济南府更是想视察黄河的清淤工程进度如何。在渡口的镇上找到客栈已经过午随便要了些饭菜用了,康熙便要上街去走走仙二代的逆袭全文阅读。 “父亲一路劳顿,何不先歇息一个下午,明日再出去。”太子建议道,我还是很同意的,毕竟马车快把我的骨头摇散了,可康熙摇摇头道:“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就是想看些真实的东西,出来时虽是没和地方官员打招呼,只怕此时他们也已经得了信儿,朕还是要亲自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康熙一不留神又说出来“朕”字。 十三阿哥叫道:“二哥,又该你了。”太子很有些无奈,看着康熙,四贝勒,十三阿哥都乐呵呵地等他受罚,只能认命地做了三十个俯卧撑。这一路太子受罚的次数最多,谁让他不离康熙左右呢,只是十三阿哥那副看笑话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就算只是个游戏也该收敛一点儿。 黄河横亘在中华大地上,是中华文明的摇篮,也给沿河流域的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自先秦时期开始三千年间有文字记载的黄河下游决口泛滥达一千五百九十三次,平均三年就有两次决口,改道达二十六次。明清时期由于上游环境恶化黄河从上游裹挟的泥沙越来越多,悬河逐渐形成,黄河泛滥也越来越频繁。康熙从平三藩之后开始关注治理黄淮流域的水患,他每次南巡也都是以视察黄淮的水道为重点。此时已是秋冬交替的季节,进入枯水季,每到此时朝廷都要征召大批民工开挖河道,河岸上可看到来来往往的身穿粗布麻衣的百姓。不比后世大型机械劳动效率高。这个年代全凭人海战术,两只手一把铁锹就是全部。 看着裸露的河床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感叹古人的勤劳。太子,四贝勒紧跟着康熙左右,不大会儿我就和十三阿哥落在后面,只能远远看见那三个人的背影。 ”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今早让十三阿哥提起来我就很想问问他是如何筹划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还涉及到太子,总会让我有些不安,我不认为自己有参与历史的能力。那是需要权术和谋略的,而我只是个无意间飘到这里的灵魂,关键是我根本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人。不是太笨但也谈不上聪明,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生活中没什么麻烦的人。 “你还不是说看好我吗?怎么?还是质疑我十三爷的能力?”十三阿哥嘻嘻笑着道。 “嘁,我只是担心你得罪太子。”毕竟离太子被废还有些年头。 “我只是暗中安排下去,给他们一个面呈上面的机会。结果如何全凭造化。看来你胆子并不是太大。” ”我从来胆子都不大,我只是想远离麻烦的人麻烦的事,过简单的日子安稳度日享受简单的幸福。唉,目前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你现在的日子不安稳?有吃有喝有人宠,这不是幸福?” “唉,你根本不懂。” 我长吁短叹的样子让十三阿哥嘲笑不已。笑了一通后他给了我两个字,“矫情!” 听到这两个字我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马变了脸咬牙瞪了十三阿哥一眼。[]蹬蹬蹬疾步向前走去,我最恨这两个字,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矫情的人,在这里却已经被两个男人如此评价我心中的忿恨可想而知。 康熙正和太子四贝勒停在堤岸边对着河床指指点点,我停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些河工相关的事情。太子总是最先回答康熙的问题,而四贝勒总会在一旁给予补充是明。相较于太子的夸夸其谈四贝勒说的更多的是些具体的数据近两年的河工整治费用,动用的人力数量,何地银两缺口大都说得一清二楚。康熙显然是对他们都很满意,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君主着眼大方向总揽全局很重要,四贝勒作为太子的臂膀细节了解得多些是作为臣子的本分,对于康熙来说儿子能摆好自己的位置是好事。 “诶?老十三去哪儿了?”康熙忽然想起十三阿哥来,想必是想考较询问一番,三个人转身看见我站在身后并没有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没有跟上来。 “父亲,儿子去看看十三弟。”四贝勒道。 “不用了,你们看,那下面的是不是老十三?”康熙指着河床边上的一堆人道,只见十三阿哥从人堆里出来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他远远地看见这边几个人站在这里,疾步赶了过来,十三阿哥一脸的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冷血女魔和她的帝王男宠:妖临天下。 十三阿哥一走近我就闻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香甜味道,显然另外几个人也闻到,太子道:“十三弟去哪儿了?父亲正找你。” “老十三你怀里揣的什么?”康熙鼻子很灵,已经闻到了。 “十三阿哥献宝一般地打开手帕里包着的东西,咧嘴笑道:“父亲,是好东西,烤红薯。” 康熙哑然失笑,点着十三阿哥道:“让你们跟着出来走走,你倒去踅摸吃食,你何时能像你二哥四哥这般沉稳些,明年你就大婚还跟个孩子似的。” 康熙的话有些嗔怪之意但却是笑着出口,十三阿哥也不在意,“父亲要不要尝尝?” “你自己吃吧。”康熙没兴趣地拒绝了,又向前走去。 “二哥您要不要。”十三阿哥转而向太子推荐,太子看着沾满灰的红薯皮嫌弃地躲开了,“这等粗食还是你自己吃吧。”跟着康熙走了。 “四哥你要不要?” “不要。”四贝勒回绝得更干脆。 十三阿哥转而对我道:“小四嫂要不要尝尝?” 我想都没想道:“我只吃红瓤的。” “正好是红瓤的。” 我才露出喜色就听“咳。”四贝勒清咳一声,“老十三咱们是什么身份,在外面吃红薯像什么样子。” 十三阿哥讪讪地把红薯又包起来揣进怀里,扫兴,太子回头看看我看看十三又看看四贝勒“呵呵”笑了两声。几个人都跟了上去。 十三阿哥小声对我道:“就知道你喜欢这东西,我刚才说你矫情你不高兴了,我看不懂你,就当我刚才没说。”我侧头看看十三阿哥,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真诚,十三阿哥时常所流露出来的一些宽容大度多少和他的身份有些违和,但确实让人觉得亲切,即使他又他的目的,但是谁又没有目的呢,把他当成朋友也是可以的吧。 我转过头去,咬咬唇,看四贝勒也走到前面去了,我才道:“你说得没错儿,你也不是第一个说我矫情,我就这样,我就是矫情。” 康熙一气儿走得很远,天黑我们一行人才回了客栈晚饭我熬了香甜的红薯粥,做了几样小菜,还特地用胡萝卜丝土豆丝红薯丝炸了一道三丝饼,大获赞扬,几个人都没想到香脆的小饼竟是用他们看不上的粗食制作而成。 第二日早起发现昨夜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夜雪外面银已是银白一片,初冬的第一场雪来了,雪足足有半尺厚,难怪前两日天阴沉沉的。四贝勒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厚棉衣还有一双鹿皮靴子给我,这样化雪也不怕鞋湿了,我穿上靴子在屋里走了两圈,很合脚,我第一次有了丝温暖的感觉,真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四贝勒揉揉我的脸,“想不到今年冷得早,临时着人去办的,还算合适。” 我拉下他的手又郑重地说了句“谢谢。” 用完早饭我就到外面看雪景,一抹艳阳照得地上的雪亮晃晃的,十分刺眼,早起又刮起风,虽不是很大,但也凉飕飕的,一夜之间冬天就来了,雀鸟嘁嘁喳喳地叫着,在树上雪地上蹦来蹦去,雪地上一串串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脚印,雪下得突然把它们的食物都埋在雪下,也不知道它们准备好越冬的食物没有。远处一片嘈杂,像是修挖河道的民工,四周还有很多身穿浅灰色士兵服色的人,长枪短刀拿在手里,阳光经雪地的反射后照在那些武器上银光耀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微服(五) 民工们不知在吵嚷什么,只听见那边闹得很厉害,兵丁将民工团团围住。(.无弹窗广告) 康熙太子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还没下楼,我客栈门外等他们,我问和我一样远远看热闹的伙计,“那边怎么回事?” 伙计道:“姑娘不知那边新上任的县太爷逼着百姓去挖河。” “不是有工钱的吗?也说不上逼迫吧。“ 伙计不满地看了我一眼道:“有钱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乡亲们下去挖河可是要光腿赤脚的,昨夜才下了雪,早上又起风,化雪的时候最是冷,下面连泥带水的不说人站在那里不好受就是活儿也是不好干,好歹等雪化了再让百姓下去干活,非这个节骨眼儿逼人下去遭罪,把人当牲口使。”说完手里的手巾往肩膀上一甩回客栈大堂里去了。 “哦。”我点点头,心想,这当官儿的太不体恤百姓的辛苦了。 那边吵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十三阿哥从客栈里出来,我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父亲听到外面动静很大让我出来看看有什么事?” 我把刚才伙计说的话跟十三阿哥说了一遍,十三阿哥攥了拳头,道:“我去看看。”我一听他要去,也起了看热闹的心,跟在他后面也去了。 才靠近人群就听里面啪啪几声鞭响竟是兵丁在抽打轰赶百姓下河床去干活,几声惨叫后,人群里更是群情激愤。 “我们不去!” “官爷欠着我们的工钱不给,这会儿还逼着我们大冷天的下河,真是不把我们当人了,不干了末日超级游戏系统最新章节!” “对!不干了!” 百姓手里都拿着挖河的工具,也不是手无寸铁,闹起来到也把一旁的兵丁推推搡搡地。[]两下里僵持在那里。 “大胆刁民,想造反吗!”里面一个穿着官服戴红顶子的官员向后退了两步大喊道,我对清代的官阶品级没有什么概念,也看不出是几品的。 “黄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小民百姓不敢造反,只求大人体恤一二。”百姓中一个中等身量的人拦住想向前冲的百姓,对那官员喊话。 “少废话,都去给本官下河去,本官体恤你们,谁来体恤本官!都给本官下河去。否则工钱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这当官儿的太嚣张了,竟然公然叫嚣要拖欠工钱,姓黄的官员此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便有那血气方刚的人先怒了起来。 “狗日的,姓黄的,cao你八辈祖宗,要挖河让你老婆儿子来挖!” “狗官,克扣我们的工钱不说还逼我们大冷天下河。把狗官扔河里让他试试冷不冷!” “对!把姓黄的狗日的扔河里!” ”狗日的贪官,贪老百姓的工钱,猪狗不如!天理不容!人家邻县都是一日一结工钱,只有我们这里,我们已经干了一个月还一个铜钱都没给!把狗官扔河里去!“ 一时间愤怒的气氛犹如酝酿以久岩浆大有要爆发的趋势。当官的有些害怕让兵丁拦住骚动的百姓,眼看两下里就要动起手来。就听另一个方向有人高声喊道:“黄大人且慢!,乡亲们先不要急!”几个老百姓簇拥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奔过来。 人群里有人看见来人道:“崔大人,是崔大人来了。大家求崔大人给做主。”呼啦啦老百姓跪了一片。 这个崔大人个子不高,虽然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干干瘦瘦的,面色微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职,他走到那个黄大人跟前。抱拳拱手道:“黄大人你我有同年之宜,如今你又接替在下任职。崔某还望黄大人看在崔某面下免了乡亲们今日下河,今年的河工已经差不多了,也不急于这一日两日,待天气晴好,暖和一些,相亲们自然愿意下河清淤。何况他们都是这一方百姓,修河之事与他们的生计休戚相关,平日乡亲们从未懒怠过,何况朝廷还要发工钱。” 那黄大人看到姓崔的大人倒是收了适才的恶相,也抱拳还礼道:“崔兄此时业已不是禹县的父母官,此事崔兄还是不要管,刁民聚众闹事耽误了河工,河道沈大人责罚下来本官也是吃罪不起的。现如今黄某是这一方父母,刁民不惩治一二以后还会生事,崔兄莫多管闲事,趁早去你的贵州山里去上任。”崔大人竟是上一任县令,看样子很得百姓人心,黄大人很是瞧不上这个崔大人的样子。 “黄大人,崔某虽已离任,但崔某在此为官数载,深知此地百姓甚是良善,绝非你口中的刁民。”崔大人的口气很有些家长呵护自家孩子的意思,听在耳中觉得甚是有情有意,难怪百姓见到他来了态度跟对黄大人打不相同。 我和十三阿哥站在人群外的一块大石上,里面的情形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我对十三阿哥道:“那个崔大人看起来是个好官呢。” 十三阿哥点头道:“嗯,这个黄大人有些急功近利,才上任就做这等失民心的事,真不知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那边黄大人显然对已卸任的前县令对自己指手画脚很是不满,崔大人还站在百姓那边说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拉长脸道:“崔喆你莫不是要与朝廷作对!”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有道是官官相护,且都是一县父母官,崔大人和百姓的关系很是让黄大人觉得刺心,说话也不再客套,直呼起崔大人的名字。 “黄大人言重,崔喆不敢,崔喆只是认为黄大人此举欠妥,出于同年之宜劝告一二网游之风云纵横最新章节。” “崔喆,今日事你管不了,本官也是奉河道大人的命令行事,知府大人也下了公文,皇上南巡你该知道,皇上要看什么你也该知道,如今皇上已经微服出巡,还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察看,若让皇上看到本县治下河道修缮不利,与你崔喆无关却关系着黄某的前程。” 听到此处我恍然,原来问题在这里,当官的也是不易,我正想发表一下看法,却发现十三阿哥已经跳下大石,拨开人群,冲了进去,“黄甫湘,你算什么父母官?在这里丢皇上的脸,丢朝廷的脸!” 十三阿哥猛然冲进去,把崔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从哪儿又蹦出个刁民。黄大人更是退后几步让兵丁拦住十三阿哥,“大胆,何处刁民!先给本官拿下。” 十三阿哥穿着件棉袍,只是普通富裕人家都能卖得起的普通锦缎,并不奢华,黄大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十三阿哥,以为只是跟崔喆一起的人,更是指着崔喆道:“崔喆,你聚众闹事,本官定要参你一本!” 那边十三阿哥已经跟兵丁动起手来,百姓里也有按奈不住的和围在外面的兵丁冲撞起来。我见情形不好,赶紧跳下大石,奔回客栈,我跑到楼上迎面撞上出房门的四贝勒,一下把我撞得坐到地上,四贝勒把我拉起来,嘴里道:“你没在屋里?去外面干什么了?” 我也不和他解释,只是道:“十三爷跟县令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康熙从屋里出来直接问道。 “十三爷跟县令打起来了。” “胤禛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嫣然你跟朕说怎么回事。” “……老爷子,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把看到的简单的讲了一遍。 “胤礽你怎么看?” “胤祥太冲动了,河务紧要,黄甫湘也是公事公办,崔喆既已调任它处,不去上任,不劝百姓抓紧工程,还妨碍后任办差,此人沽名钓誉实属可恶。”想不到太子的高论竟是这般,我只有撇嘴翻白眼的份儿。康熙转头时我正撇嘴,让他看了个正着,康熙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嫣然你怎么看?” 没想到康熙会问我,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奴婢不懂。” “真的不懂?”康熙很好笑道:“你刚才讲得很清楚,你是很赞赏崔喆啊。” 我以为自己只是把事情的事实告诉康熙,可是还是带出来自己的观点,我是不同意太子的看法的,可重要的是康熙的看法,我却是拿不准,但是被康熙点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点头,“老爷子明鉴。” “那你说是崔喆和黄甫湘这两人,朕该怎么处置他们?” “奴婢不懂。” “朕也没说你懂,朕只想听听你的看法,但说无妨。” 康熙说到这份儿上,我不说出点什么定会让康熙不高兴,反正我是女子,在他看来我就是什么都不懂,随便说两句应该不会犯什么忌讳,至于太子,他应该不会和我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我咬咬唇,道:“奴婢觉得崔大人是好官,能体恤百姓十分难得,黄大人虽是办公事但是以公务为名丢了仁爱百姓之心,苛政猛于虎,失了百姓的拥戴只能使严酷手段办公务,有失为官的本分。老爷子是仁君,治河本是关系百姓生计的仁政,而黄大人的做法对老爷子仁政有亏。” 说了这几句我抬头看看康熙的神色,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正眯着眼睛思考什么,半晌他才道:“走,一起去看看,胤祥把黄大人打坏没有。”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调戏 跟着康熙出了客栈,我吓了一跳,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客栈外面已是侍卫林立,帽子上鲜艳的红缨,身上的亮黄色的马褂,真真的御前侍卫,这些人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吗?微服就此结束了,刚才门口还一地白雪,这会儿已经清出一条小路,效率还真不少一般高。(.好看的小说) 看到康熙出了门,有侍卫上来禀报,“皇上,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已经将闹事的百姓制住。” 康熙点点头,“朕也去看看热闹。” 此刻没有了刚才的嘈杂喧哗,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跪在最前面,后面跪着的是前任县令崔喆和现任县令黄甫湘。 “都起吧。” 所有人都站起,侍卫迅速把百姓与我们这些人隔开,全场异常安静。 “崔喆。” “臣在。”崔喆上前跪倒在康熙面前。 “崔喆,你怎么还不去贵州上任那?” “回皇上家母患病,下官照料母亲因此耽搁了行程,母亲已见好不日下官就去赴任。”崔喆坦荡说出理由,并没因为康熙问话而面露惶恐。 康熙突然转头对我道:“丫头,怎么样啊?” 我愣住,不知康熙什么意思,康熙呵呵笑了两声,转回头道:“崔喆起来吧,刚才有人说你沽名钓誉,有人说你是好官,朕还要问问百姓你到底是不是好官。”我还在那里琢磨康熙什么意思,我确实不是聪明人,能很快理解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犯上撒旦老公:女人别惹火最新章节。 康熙的话才落,站在前面的几个胆大的百姓就说开了。 “皇上,崔大人是好官!” “对,皇上崔大人是好官!“ “是好官。[.超多好看小说]” “崔大人是好官!” 康熙抬手让百姓安静一下,又道:“你们都说他是好官。那到底怎么个好法?” 领头男子忽然跪下来,“皇上,前几年闹水灾,我们村的庄家都被水泡了,是崔大人作保让人先佘了米粮和种子才让我们不用背井离乡出去讨饭,到了秋天崔大人领着县衙的官差跟乡亲们一起挖河,跟我们一样赤脚下河,崔大人是好官。” 康熙点点头,“还有吗?” “有。”男子身后的一个妇人跪下磕头道:“八年前,民妇的小姑子被县里的米行的看上要强纳为妾。小姑不愿意,何老爷就派了打手到家里抢人,打伤了民妇的公公和丈夫幸亏他们抢人回去的路上遇上崔大人。小姑才没落到狼窝。” “对,自从崔大人来了,乡亲们才不怕到衙门打官司,崔大人不论穷还是富凡事只讲个理字,那有银子没理的照样输……” “皇上。崔大人……” 想不到崔喆真是一个好官,听的康熙连连点头,突然刚才说话的妇人又跪下磕头道:“皇上,我们都希望崔大人继续留在这里给乡亲们当父母官。”话一说完,后面的人跟着跪倒一大片,都口中说着。“求皇上让崔大人留下。”声音此起彼伏。 那站在一旁的黄县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表情异常的尴尬,他才上任没多久。椅子还没坐热乎,前任还没走,百姓就当着皇上的面挽留前任,难堪,压力我都可以体会到他此刻的忐忑。做官不怕别的就怕比啊,人比人气死人哪。我深深地同情黄县令。 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康熙“哈哈,哈哈。”仰头大笑了几声,对太子道:“胤礽,就算是沽名钓誉,做县令能做到如此程度,好官二字还是当得起的。” 太子面向康熙也跪下道:“皇阿玛圣明,儿臣受教,儿臣认为像崔大人这样的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康熙却打断太子的话,“胤礽,你不用说了,朕今天只想顺民意,崔喆继续留任,崔喆原先你是要去贵州什么地方赴任那?” “回皇上,是贵州都钧府辖下的清平。” “哦。”康熙又道:“黄甫湘,既然百姓不想崔喆走,那清平也不能没有父母官那,你就去清平吧,好好为官,把清平治理成真正清明太平之地。”康熙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把两人给对调了,黄县令白着脸跪下,“微臣定当铭记皇上教诲,不负皇上期许,不负百姓所望。” 下面跪着的百姓听到康熙的安排都山呼皇上万岁,皇上圣明,那靠后的人原本听不清前面的话,纷纷交头接耳待询问清楚也都跪下,一时间四野茫茫,山呼声响彻原野,惊得鸟雀呼啦啦飞向空中。 我心中很是疑惑,康熙应该是很欣赏崔喆的,可他没有给他升官,还是个七品县令,康熙不是赏罚分明吗?可这实在是谈不上褒奖啊,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此时的贵州绝对可以称之为穷山恶水的地方,两人对调,也算是对崔喆的肯定了,君王治国用人自有他的道理,我也没那个头脑琢磨这些,看看热闹就是了。 康熙被济南府的官员迎进了济南城里,到底是初冬,天气并不是十分寒冷,上午还白茫茫的大地下午就恢复了黄土地本色,空气里清冷交杂着湿润,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泥土的味道重生之救世传说全文阅读。康熙在行宫里接见地方官员,我没有事情,便在行宫的后花园里闲逛,行宫里安排有人伺候,可我不喜欢这些不熟悉的人跟着,我越来越想念香翠了,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那个傻丫头在四贝勒府里有没有受气。四贝勒只带了我出来,府里那些女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呢,真怕她们拿我的香翠出气。 这个时节花园里树叶除去松柏其他树木叶子都掉光,背着阳光的地方还有些许残雪,中国古代园林之美体现了四时的变化,枯枝残雪也是种萧瑟的美。我发觉古典园林里都喜欢用怪石堆砌假山,行宫的花园也不能免俗,中间有座堆得很高的假山,山顶上还有个亭子,站在上面可以看清楚整个行宫的布局,还可隐约看到行宫外地城市。我看了会儿,到底是一个人没什么趣味,便从另一侧下山,下面还有个山洞,曲径通幽可以横穿整座假山,山洞的洞壁上还刻着几尊佛像,地方官员修建行宫也花了不少心思,处处都透着机巧精致。我将将走出山洞,迎面碰上太子,太子站在洞口,我在洞里,我低头给他行礼,“奴婢给太子请安。” “何须如此多礼,快起来。”太子说话十分温和,我与太子没说过几句话,我本能地见到他就想离他远一点儿,此刻也是。 “你怎么老躲着本宫。” 我很想说怕沾到晦气,“奴婢的身份本该是和太子您避开些才对。” “是吗?本宫怎么看到你跟胤祥有说有笑,难道你跟本宫避嫌,跟胤祥就不用避嫌吗?” 我好像从没跟十三阿哥说笑吧,十三阿哥跟我接触是带有目的的,我很烦他,平时跟他说话也是少有尊敬之意,为这四贝勒还训斥过我。 “肯定是太子您看错了。” “哦,昨个一大早在客栈的后院你跟老十三可是说得很高兴呢,老十三还帮你洗菜,本宫一大早就眼花了?”这太子倒是个娱记的料,不过十三阿哥跟我讲的事情没什么好笑的,我不禁皱起眉头,本来没什么事,让他一说好像我跟十三阿哥怎么了似的。 “那又如何?十三爷不过是问奴婢做什么菜。”我警惕的看了看太子,眼神不由得凌厉起来。 太子哼笑了两声,”我倒是不知一男一女背着旁人会说这种俗事。“我觉得头上乌鸦飞过,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八卦精神,太子太过无聊。 “奴婢倒是不觉得太子现在跟奴婢说这些话就有多高雅,太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子的桃花眼直直盯着我,又向我走近一步,“张格格这般容貌就是在紫禁城里也是出挑的,四弟是个有福气的,本宫十分羡慕。” 我听说过太子好色,男女不忌,这些日子看来也是个极有教养行止优雅的贵族男子,我甚至怀疑那些传闻的真实性,没料到太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愣怔,突然觉得手上一紧,想不到太子竟伸手握住我的手,“手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儿?”我不由,“啊。”的叫了一声,顾不得礼仪,想甩了太子的手,他紧紧攥住,我抽不出手,急道:”放开!太子请自重!” “果真是一嗔一喜皆是风情。”太子的调戏之言越发直接。 “去你妈的风情!”我怒道,抬脚就向太子的胯下踢去,我要是穿的高跟鞋,定要把他那玩意踢爆,太子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向后一躲避开我踢过去的腿,同时放开了我的手,我的手一得解放,也来不及想什么,只想躲开这倒霉的太子远远的,向洞外跑去,他后面还跟着个人站在路中,用力推开人,头也不回的往四贝勒的住处跑,听到身后太子哈哈的笑声,我跑出去很远都听得到。回到房里我还惊魂未定,一路走来太子从来没这样过,他到底想干什么?还笑得这般放肆,他不知道我是四贝勒的人吗?太过份了! 无端受人调戏,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是在这里,被人非礼了还无处申诉,告诉四贝勒吗?我不敢确定他听了这事是不是会将我打包送给太子。怎么康熙不现在就把太子废掉!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吸引力 两世为人,还没受过这种气,又不敢宣扬,憋得我难受,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一通。回了四贝勒住处厅里竟坐在两个小家碧玉的女孩儿,两人见我进来都站起身给我行礼,我见不是中午来行宫时年岁都不大,跟现在的我差不多,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却不像行宫里的下人。两人见我进来都站起身给我行礼,四贝勒在皇上跟前做事,只我自己一人用晚膳,心情不好我也没吃几口,这两天都是在外面跑也觉得有些累便早早洗漱睡下。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太子的桃花眼,好不容易睡着,梦里竟是太子问四贝勒要我,四贝勒一脸的为难,好像是给吧自己舍不得,不给吧又怕太子不高兴。两人最后决定问问我的意思,我又不傻,就算我想离开四贝勒府,但太子的毓庆宫根本就是火坑,还不如四贝勒府呢,我抱着四贝勒的胳膊声泪俱下,“贝勒爷,别把我送人,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跟着您。”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宿。 早起我是被四贝勒给惊动的,我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见他下床穿鞋,我也赶紧起来,伺候他穿衣,因着下过雪,行宫里也烧了地龙,屋子里并不冷,我打着哈欠取了衣服,把衣服抖开,任四贝勒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又绕到前面给他系扣子。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现在这些盘扣都能很快的扣好。里三成外三层给他穿好,取过腰带准备给他系上,明黄色的腰带是他身份的象征,四贝勒不胖,我一如往常从前面合抱着他的腰,在后腰换手,在前面打结。才系好四贝勒就抱住我,脸埋在了他胸口,我翻着白眼,真是够腻人的。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轻声道:“贝勒爷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洗漱用早膳吧。” 四贝勒嗅着我的发顶,气息弄得头顶痒痒的,好几天没洗头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闻的,最后捧起我的头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宫略最新章节。终于放开,一大早的行为好奇怪。 用早膳时,四贝勒显得胃口格外好。给什么吃什么,他在吃食上严格遵守食不过三的规矩,我故意给他夹了四次小饽饽,没想到都吃了,可能是今天的饽饽做得味道好?地方官员在行宫预备的厨子也不是乱盖的。一会儿我也尝尝。 总之一早的气氛格外那个,说不出来,四贝勒含情脉脉的眼睛让我又想起太子的桃花眼,四贝勒远比不上太子好看,但到底都是康熙的儿子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总有些相似的地方。我可是不想再看见太子了。不管太子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什么想法,想到南巡的行程还长,出了北京规矩没那么严总会碰上太子。我就心烦,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少看瞎编一气的穿越文好好研究一下清史,现在这样只知道太子会被废,四贝勒会上位这些大致的历史走向除此之外什么有用的具体的信息都没有。 四贝勒出去不久,听的一阵热闹。让人去问有什么事,回来的人领着冬梅进来。进来见到只有我在冬梅有些失望但还是给我行了礼。 “冬梅给格格问安,爷一走就是几天,也不跟奴婢打个招呼。”话里很有些嗔怪的意思。 冬梅就是当着四贝勒也会这般讲话,我不太在意这些,笑道:“皇上微服出巡又怎么可能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的。这么快就把你接来了。” “不是爷让人接的奴婢,爷跟您一走,我们也跟着銮舆动身了,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一早就出去了,中间走走停停,也看不到爷,以为爷在銮驾伺候,走到哪里都有地方官员和百姓叩拜,没人想到皇上根本就不在銮舆里,到了这里才知道。”冬梅说起话来一如既往的有条有理,我也能听出来她很想念四贝勒呢。 “哦,你好生歇歇,四贝勒才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一路走来,冬梅也算是与我相熟了,虽然口称奴婢,但实际上对我说不上有多敬重,毕竟人家是四贝勒身边唯一的丫鬟,地位超然些我能理解,该给的面子我会给足。 冬梅才退下,又有人来报说是绮兰让人来请我过去一趟,我只得跟着过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绮兰几个太子的内眷知道我这几日一直随行,问问我这几日的事情,我叙说了一遍就告辞,昨天的事情是我心里十分介意,要不是因为绮兰是太子的人我惹不起,我定不会来的,跟太子有关的人我看着也不舒服。 没成想,才出了太子的院子,就碰到太子回来,我面无表情地给太子行礼,半天太子都没叫起,我垂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太子打量的目光,他凑近弯腰在我耳边道:“张格格滑溜溜的小手本宫想了一晚。” “给太子请安。”不知十三阿哥什么时候过来的,太子有点诧异但很快便若无其事地直起身道:“起来吧,十三弟这是去哪儿?” 我站直身体,但觉两腿酸痛无比。 “我去四哥哪儿。”十三阿哥转而问我,“小四嫂怎么在这里?” “兰侧妃叫我过来问了几句话,这就要回去。”我道。 “那正好顺路。太子,臣弟告退。” 我又忍着酸痛给太子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去吧。”眼前的太子还是那个高贵优雅的太子。 我跟十三阿哥走了好远,转过一个弯,走进一个亭子,四周空旷十三阿哥才道:“我刚看见你给太子行礼,好久太子都没叫你起,怎么回事,你惹着他了?” “没有,是他惹我。”我恨恨道。 十三阿哥不太置信,“这才几天,他又犯病了?你躲他远点儿,老二近来来越发荒唐,但是没长性,这几日跟着皇阿玛他身边没人,自然就注意到你,现在他的人都来了,我再找人给他送几个过去,保管他没几日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玄仙。” 听十三阿哥这么说我放心一点,但又觉得有些郁闷,什么叫他身边没人自然就注意到我,我很差吗?四贝勒可是说我是府里最好看的,我自觉也相当不错,怎么十三阿哥眼里我就没什么吸引力呢? “你跟四哥说没有。” “他不带我出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跟他说有用吗?”我觉得都是四贝勒起的头,怨恨的情绪自是毫不掩饰。 “这不是四哥的错。” “对,不是四贝勒的错,也不关太子的事,都是你。”十三阿哥不仅贬低我作为女性的对异性的吸引力还替四贝勒开脱,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一肚子火气。 “你这个女人太不讲道理,太子行事荒唐管我屁事。” 我不讲道理?我只觉胸中有一团火蹭蹭往上蹿,“爱新觉罗?胤祥都是你吃多了没事干招惹我!我没打算和你们这帮人有瓜葛,是你为一己私欲出卖我,让我落回狼窝,现在老虎也来了,我告诉你爱新觉罗?胤祥,你要想一生平安最好先保我平安。”我的话越发狠。 大概是我的样子有些狰狞,把十三阿哥吓得后退一步,“你敢要挟我!” “怎么?不行吗?是你自找的!” “你真是个妖怪,信不信我把你的事告诉皇阿玛?。” “你去啊,让你老爹来捉妖,然后我就告诉他,你娘也是妖!你是半个妖!” 我的话把十三阿哥气得够呛,两只眼睛瞪得像铃铛,我自是不甘示弱,我眼睛也不小,那就比比谁的眼睛大,最终以十三阿哥缴械投降告终,他无奈道:“好吧,是我自找的。你就会拣软柿子捏。” “对呀!谁让你是软柿子,那事儿赶紧办了,让太子消停点儿。” “我欠你的?我一堂堂的阿哥……” “你就是欠我的。” “好吧。”十三阿哥的语气就跟我在欺负他似的。 这人吧就是要相互利用,像十三阿哥这样的不用白不用,我身无长物,只剩这点儿秘密,还被他觑觎,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何况我有着匪夷所思的预知未来的本事,能够预见未来的人历来都被奉为神一样的存在,像姜子牙,袁天罡,刘伯温之流,我总怀疑这些人都有穿越背景,但他们都是男的,出将入相是正途,身为女人就比较惨了,像我这样的简直就是命运的捉弄。 进了四贝勒的住处,四贝勒已经回来,正喝着茶,手边有个厚厚的封信,隔个几日就有京城送来的信件,四贝勒跟冬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看见我和十三阿哥一前一后进来,冬梅行了礼问十三阿哥喝什么,十三阿哥道:”当然是大红袍,皇上才赏了四哥,我不来尝尝岂不是可惜了。” 四贝勒笑笑让冬梅快去沏茶,又问我绮兰找我何事,我答了,四贝勒又道,以后若是太子那边有人找我过去,最好还是叫冬梅跟着一块儿去,我不置可否,我也觉得自己一个人不太好,譬如今日要是冬梅和我一起,太子想必也不会那般。 中午十三阿哥在这里蹭饭,一边吃一边还说我做的饭的好吃,可惜没吃几顿,我站在四贝勒身后给他布菜,不忘狠狠地给十三阿哥几个白眼,还真把我当厨娘了。 用过午膳没多久有太监来传旨,皇上要四贝勒过去,还要我也去。十三阿哥只得放下手里的棋子告辞,我跟着四贝勒去皇上那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外祖父(一) 到了皇上那儿,只见康熙又穿了那身宝蓝色普通绸缎的长袍和绛色的马褂头戴黑色的瓜皮帽,完全是微服时的那身装扮,这老头玩野了?又想出去了? 康熙看见四贝勒和我笑着道:“老四,今儿还要借你这媳妇一用。” 四贝勒忙道:“但凭皇阿玛吩咐。” “嫣然,你也别撇嘴。”没想到我低头的小动作还是被康熙看见,我不好意思地抬头故作无辜状,康熙接着道:“你们随朕去见个老朋友,每次都是他请我吃面,这次我请他尝尝嫣然的手艺。” 又是做饭,我难道就是厨娘的命? 收拾妥当,我们跟着康熙从一个小门出了行宫,一路走走看看,康熙说时辰还早带我们先去看看趵突泉。我自然是乐意,山东的很多地方我都去过,泰山,三孔,自不必说都去过不止一次,而济南还真没来过,天下第一泉也只是闻其名。 今日天气晴好,天高云淡,虽是初冬但并不觉得寒冷,济南是个多泉的城市,一泓碧水在蓝天的交映下显得愈发碧绿无暇,如一大块翡翠,清透纯净得让人一眼看到就此沉醉其中,池中喷涌的三股水流是那么活泼生动,如不知疲倦的孩子般调皮可爱,不时还能听到咕嘟咕嘟地水声,一些细小的泉眼中喷出一串串水泡如珍珠般荡漾在碧池中,璀璨圆润得以为是哪家姑娘的珍珠项链断了线珠子掉到了池中。 康熙跟四贝勒难免在这个地方掉书袋子,这个一句“一派遥从玉水分,暗来都洒历山尘。”那个一句“滓秽未能妨洁净,孤高每到一依然。”爷俩指点着一旁建筑物上的楹联,匾额讨论得不亦乐乎。我最喜欢的还是池中的红鱼,碧水红鱼色彩分外耀眼和谐,与喷涌的泉眼相应成趣,异样的灵动活泼。 突然那边有人叫着“四哥。”向这边奔来。没想到十三阿哥也到这里,十三阿哥看到康熙一身平常服色,也不惊奇,只是有些撒娇的语气道:“父亲出门也不叫上我。” 康熙听了十三阿哥的话倒是十分欢喜,“你能像老四这般跟在为父身边没有怨言?平日总是嫌我拘了你,为父就干脆不叫上你,让你自己去走。” 十三阿哥忙道:“儿子可从来不敢这般想,父亲去那边坐坐吧,那个茶楼很雅致从楼上可以看风景,自己烹茶。趵突泉水烹茶比玉泉山的水还好。” “今儿就算了,改日有空再来看看你说的雅致,时辰不早了。胤祥你就跟着朕吧,朕去见个朋友。” ”儿子求之不得。“ 我也十分好奇,能被康熙称为朋友的人应该不多吧,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约定的地点在大明湖畔的一个酒楼,据说是济南城数一数二的所在。单看门前的气派就不一般,此时不是饭点儿,楼下的戏台上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大堂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叫好声不断。也不知康熙跟大堂的掌柜说了什么,掌柜径自把我们带到了四楼。这里可以俯瞰楼下的全景,但不是听戏的好位置,若论看戏二楼最好。三楼凑合,康熙显然不是为了听戏才来这里。 还没进到屋里,康熙突然想起来,对掌柜的道:“你带这丫头去厨房,做两碗面上来。(.)这里不需你照应。” 我又跟着掌柜下了楼,在厨房忙活了一通。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满意,我还是要做好的,毕竟让康熙没了面子,我也落不了好。端着香喷喷的两碗面上了四楼,却见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坐在门口,包间的门关着。我问四贝勒这面条谁送进去,四贝勒拿不准主意便敲敲门,听里面传出康熙的声音,“嫣然丫头要是做好面,就让她端进来吧。”竟然让我进去。 四贝勒开了门,进去后又将门从外面关上,里面是个套间,外间没有人,里面康熙正与一个白发的老者对坐异界妖妃。 从我进门,那位老者就一直盯着我看,我将面条分别放到康熙和老者面前。 ”皇上请用。” 在老者面前我也不知怎么称呼,只道:“您,请用。” 康熙已然挑了面条吃了两口,“嗯,不错,这丫头最会做面条,今儿这个味儿也好,鄂尔都你还看什么呀,还不快尝尝,一点儿不比荣萱做的差。” 老者被康熙一说回过神来,又深深看我一眼,举箸去挑面,手有些许抖动,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康熙又问道:“味道可好?” 老者连连点头,竟是红了眼睛,低头抬袖拭了拭眼角,我有些想笑,面条能好吃到流下幸福的眼泪?还是说皇上赏碗面条就能激动成这个样子? “唉。”康熙轻轻叹惜一声,“你这丫头平日里机灵得很,今天怎么泛起傻来,还不好生与你外祖父见礼。” 康熙的话让我吃惊不小,收了脸上的笑意,小心打量眼前的老者,虽说头发全白,但面相并不是十分老,方方正正的脸,浓眉,眼睛很大跟我的眼睛有一拼,难道我的大眼睛遗传自这里?即使上了年纪依然英气十足,想来年轻时也是帅哥一枚。外祖父,那就是嫣然娘亲的父亲,我明明记得他老人家给我的信中落款是姓钱,我娘也是姓钱,但刚才康熙明明是叫他是什么来着,反正不是汉人的名字。一来我心中暗自计较,二来我不是真正的嫣然很难在听到外祖父三个字就生出异样的情绪来,三来我本就是五感略显迟钝,情绪平稳的人就是看那些著名的哭片别人都哭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我也不见得能红了眼睛,更何况现在我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我的表现很让康熙不满意。大概康熙很想看看亲人相见情绪失控泪流满面的场景,我让他失望了,我显得太过平静,又或许是我眼神里的探究昭示了我对这件事的怀疑,我怀疑这件事就是怀皇上他,怀疑皇上的话是十分要不得地。 “你这丫头,你外公为了见你大老远的赶来,你竟然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跟你娘比起来确实是差得太远。” ”皇上别怪这孩子,她打小就没见过我,这些年又断了联系,她一时接受不了我这个外祖父也是难免的。”老者慈爱的目光看着我,又仿佛是透过我看他的女儿,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也能感受到他目光里浓浓的亲情,但是我的表现太过迟钝,等我想明白应该鼻子一酸流点儿眼泪的时候好像又太过刻意,反倒显得不真实,我蹲身向老者施了一礼,“嫣然见过外祖父。”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我眨了眨眼睛,没挤出一滴眼泪,我这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没人情味了?为了转移情绪我忙道:“外祖父还是趁热吃面条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好。”还算是有效,外祖父又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面条吃得仔细而专注。可以看出外祖父和康熙的关系非常好,但是能好到何种程度我不知道,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外祖父在康熙面前并不拘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大清恐怕也没几个,只是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呢。外祖父细细地品尝了一整碗面,再抬头看我时,眼里满是水光。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就算我不是那个嫣然,但是血脉相通的身体终是有些异样的情绪不自觉地流露出来,我觉得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控制了自己,泪水打湿了面庞。 “好孩子,你在四贝勒府过得好不好?” 我顿时有些纠结,这个好不好,要看怎么说了,正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要看每个人的所求是什么?我的想法太过另类,不好回答,更何况康熙就坐在那里,这种话应该是私下里询问才能得到真实的想法,现在这种情况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造次。 “我还好,就是我娘过世我也没能见上一面,也没能去祭奠娘亲,孙女实属不孝。”我觉得还是说这个比较保险,不会有错处,果然我的话一出口,外祖父闭了双眼,两行清泪滑下他的脸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外祖父(二) 我和外祖父相对哭了一会儿才听康熙道:“鄂尔都,珠儿是朕看着长大的,听说她年纪轻轻就红颜早逝,太后和朕都十分惋惜,当初太后还想等她再大些给她指门好亲事,没想到你与荣萱急匆匆舍了京里的一切要隐居。[]朕体谅你们夫妻的难处同意你辞官,想不到耽误了珠儿的一生。”康熙一声叹息,“唉,朕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可人已经没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和荣萱还是要想开些,若是得了空,荣萱身子好些的话你们俩也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荣萱,好了,早知道你们祖孙俩见面会是这般情形,我就不让丫头来了。” ”谢皇上体恤草民,只是嫣然长得太像珠儿,草民一时情绪有些失控。“外祖父忙对康熙道谢,气氛倒是轻松了许多,康熙也满脸是笑意。 “朕倒是觉得嫣然丫头更像荣萱,朕第一次遇见她时,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荣萱,朕着人一打听才确定就是珠儿的女儿,也算是有缘,太后原本就想让珠儿给爱新觉罗家当媳妇,没能如愿,没想到嫣然丫头到底还是跟了胤禛豪门禁宠小逃妻。‘ 我听着只觉狗血,还真是巧啊!自从来了这里我听到过很多回我像谁谁谁,荣萱应该是外祖母的闺名吧,康熙叫得好亲热的说。 ”皇上。“外祖父突然站出来给康熙跪下磕了个头,”如今珠儿不在了,草民求皇上看在草民夫妻往日的情分上让四贝勒善待嫣然。”若说刚才我还有置身事外的感觉,听了外祖父这句话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他这个头是为嫣然磕的,更是为我磕的,毕竟活生生站在这里的是我,我就是嫣然。这个年迈白发的老人早就远离了朝堂是非。他可以坦然地与康熙对坐谈话,康熙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但是他为了才见面的我卑微地祈求,若不是心中一直把我当作至亲之人又何至如此。 “哼,老东西还不快起来,我当你会求我何事,朕看胤禛待丫头很好。”外祖父没有起来,康熙皱眉,“你的意思是胤禛亏待了丫头?” “草民不敢。” 康熙见外祖父没有起来的意思有些生气,“丫头你自己说。胤禛待你如何?” 我很是感动于外祖父的举动,嫣然这两年的情况他应该是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要不也不会这样。他全是在替我担忧啊。只是他对我的爱护在康熙面前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只剩下祈求,我跪在外祖父身后低头小声道:“四贝勒待奴婢还好。” “很好!鄂尔都你听到了吗?胤禛待她很好!你还不快起来。”外祖父依旧没起,康熙有些恼怒,“胤禛就在门外。丫头去将老四叫进来。”我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还好,就是凑合的意思怎么就成了很好,康熙的耳朵有毛病。 我起身将四贝勒叫进来,十三阿哥向里探头看,被我关在门外。四贝勒见到康熙面前跪着的老人先是微微一愣,“皇阿玛叫儿子进来何事?” 康熙指指外祖父道:“鄂大人,你还记得吧。他是丫头的外祖父,想必是他对你不太放心,怕你亏待了丫头,你快些给鄂大人一颗定心丸,让他快起来。” 四贝勒明显是刚才没有认出外祖父来。这时忙上前将外祖父扶起来,“这些年不见您的头发都白了。您身体一向可好?” “草民谢四贝勒,草民身体尚好。”四贝勒将外祖父扶到椅子上坐下,四贝勒趁机看着我,眼里满是询问,我也是才知道,何况我又不是清朝土著,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还是一头雾水呢,我摇摇头,给他个无辜的姿态。他大概也没想到眼前的老人是我的外祖父吧,若是早知道他会不会对嫣然能好一些,要是那样我也许就不会来到这倒霉的清朝。 四贝勒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才道:“鄂大人,嫣然早前身体不好年纪也小才送去郊外庄子休养,如今我已将她接回府里,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好好待她。” “好,草民记着四贝勒今日的话,嫣然在张家是可有可无的人,但却是草民唯一的外孙女,四贝勒肯善待她自是好,若是哪天四贝勒府容不下她,就请四贝勒放了她,草民夫妇能养她,即使草民夫妇离世,她舅舅也会养她。到时四贝勒爷着人通知一声就会有人将她接走,不会给四贝勒添任何麻烦。” “哼,鄂尔都这许多年过去你还是这副德性,好像紫禁城里的人都有毒。”康熙对外祖父的话很是不满,四贝勒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只有我真想高呼外祖父威武。 “草民可没这么说,皇上了解草民,从不说假话。既然四贝勒在这里草民再斗胆说几句不敬的话,皇上跟四贝勒勿要见怪,当初草民夫妇离了京城就是为了远离是非,即便草民一家在京城生活安逸,前程无忧,但草民夫妇仍是义无返顾,其实主要原因就是草民夫妇都不希望珠儿进宫,我们只希望女儿嫁个普通人相夫教子安乐一生,只是后来的事情出乎意料,更没想到的是张承恩会把外孙女送给四贝勒做妾。草民也大家出身,与人为妾是个什么情形见得不算少,即便是给皇子做妾草民也不认为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一番话说出来康熙连连道外祖父是死性不改,倒是没有特别不高兴,只是四贝勒脸色变了又变,已是如夏天暴雨前的阴沉,外祖父没有因为四贝勒的黑脸就有所顾忌,仍是道:“四贝勒别不高兴,今日来见皇上,没想到皇上体恤草民还让草民见到外孙女,草民心里对皇上对四贝勒都是感激不尽的灭天邪君全文阅读。” 我发觉自己已经由衷地敬佩外祖父了,虽然我对他老人家不了解,单单是他在康熙四贝勒面前能说出这番话,就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更何况他老人家的话太得我心了,有这样的外祖父怎么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康熙和外祖父又聊了点儿别的。最后康熙道:“今日就到此,鄂尔都回去跟荣萱说太后还在京城等着她去贺寿,丫头给你外祖父磕个头咱们就回了。” “草民恭送皇上。” 康熙起身,向门外踱去,我郑重地给外祖父磕了个头,四贝勒冲外祖父拱了拱手。 出了门,十三阿哥正端了点心在吃,见我们出来忙放了碟子,跟在康熙身后下了楼。我仍犹如在梦中,亲人就该是如此吧。没有任何缘由只要你好。 才下到二楼楼梯口见下面楼梯拐角有个一身褐色长袍的男人正气急败坏的训斥他身后的十一二岁的蓝衣小厮:“戏班要被你小子给毁了!琪官儿去哪儿了?下一场‘盗仙草’二楼的爷可是的点名要他唱,这位爷可是扬州富甲一方的大盐商,官面上又有人。咱们惹不起啊!你小子这会儿你才告诉我他被人接走了,他人去哪儿了!”褐衣男人记得直跳脚,作势要捶那小厮。 小厮倒是身形灵活,避开一捶,“小的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晌午你不在时知府大人的周师爷来接的人,说是伺候从京里来的贵人,小的说要跟着伺候琪大爷,可周师爷还说贵人只要琪大爷去,那地方不是我能进去的,就一下午。晚场的戏耽误不了。” “他妈的,京里来的也要有个姓名,连个人都不让跟着当他那儿是皇宫不成!那上面的爷你当是好糊弄的。刚才还说就是冲着琪官儿来的还先给了五十两赏银,等我转过眼儿你小子竟告诉我琪官让人接走了,人去哪儿了你还不知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还要你干嘛!”说着又是拳脚相向。小厮左躲右闪。 “你就会打我,你不就心疼那五十两银子。舍不得还回去,没准儿琪大爷去的地方赏得更多呢!” “你小子他妈的还会顶嘴了!那些个当官儿的只会吃白食。” 楼梯本就狭窄,我们几个也不好走,只是闪在一旁看,却见那男人追打得越发起劲儿,嘴里也是骂骂咧咧,小厮一边回嘴,一边跳跃躲闪,机灵得很,半天那男人也只是打到他一两下,有几下还打到了楼梯栏杆上,很是让他痛得呲牙咧嘴,然后继续追打。小厮就向楼上跑,眼看着又是一捶要上来,小厮看到康熙便闪身拉着康熙的衣摆,要躲到康熙身后,小孩子灵活,那一捶眼看就要落到康熙身上,十三阿哥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男人的胳膊,倒是把走在后面的四贝勒和我惊了一身汗。别管打没打着给他扣个弑君的名头这男的就算是要人头落地了,康熙倒是十分镇定,那男人看到康熙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出入这酒楼的非富即贵马上点头哈腰的给康熙道歉。 “老十三放了他。”从身后揪出小厮,康熙又道:“只是个小孩子,你好生教他便是,大厅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老爷。”连连作揖。 康熙也不理会侧身拐下楼梯,我们几个紧随其后,就听身后小厮又嗷嗷叫起来,回头一看那男人正拧小厮的耳朵。我嘿嘿笑了两声,皇上要是不亮明身份说话也不见得很管用,转回头碰上四贝勒也在回头看,目光相遇,没想到他皱了皱眉头沉下脸转回头没理我。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外祖父的话说得不太好听,四贝勒伤自尊了。 我们还没到楼下,一个画了个丑角个花脸的男子急匆匆向楼上冲,我们赶紧避让,男子对刚才打人的男人道:”班主,刚才周师爷来传话,琪官被留在行宫了晚上演不了了,您看晚上换什么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冬梅的苦恼 毕竟是唱戏的嗓子好,虽是声音不大却也穿透力强,我在楼下都听到了,感情这个让戏班班主着急的什么琪官是到行宫了,这里有大老板和两个不大不小的老板,那就是让太子叫到行宫去了呗,太子还是个热衷艺术的,他那几个小老婆也是喜欢弹琴唱曲,太子也要娱乐不是。我还在胡思乱想,四贝勒一拉我的手,“还不快跟上。“ 我差点儿被他拉了个趔趄,只见康熙已经穿过大堂向门外走去,十三阿哥回头小声对四贝勒道:“四哥,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四贝勒瞪他一眼,“不得胡言,快跟上去。” 十三阿哥不在意地嘿嘿笑了两声,还冲我挤挤眼睛,就去追康熙。 酒楼坐落在大明湖畔,大明湖的风景很不错,即使已是初冬但还是很有些韵致,对了还珠格格里的夏雨荷不就是跟四贝勒的好儿子在大明湖畔相遇的吗?虽然是戏说,但是济南的泉水真的很滋润人,街上的女子虽是容貌千差万别但是皮肤都特别好,就算五官平淡乍一眼看去也是水灵灵的。对于我的左顾右盼四贝勒也十分不满,轻声训斥我跟上前面的康熙和十三阿哥。 回去的路上康熙绷着脸,完全没有来时的惬意,十三阿哥也不说笑,四贝勒本就在康熙面前不多话,一路上比起来时沉闷不少。明明在和外祖父告别时康熙还情绪很好,唉,果然君王都是喜怒无常。 回了行宫不等四贝勒吩咐,我十分知趣地回了住处,后来听说康熙大怒,杖毙了几个宫人,其中有两个是地方官员才送过来伺候太子的女子好像是济南府的花魁。据说还有个济南府庆祥班的有名戏子,我一下子就想到在酒楼听到的哪个琪官,怪可怜的,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人家就是一凭本事吃饭的艺人,就因为被太子看上就落了这么个结果。行宫的人传得邪乎,我大概捋了捋几个行宫下人的八卦大概就是太子白日在行宫淫乱,有男有女场面十分荒唐,被康熙逮了个正着,太子被罚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第二天就病了。那边乱成一团。行宫的下人明显素质赶不上紫禁城里的太监宫女,大嘴巴的人不少连我这不出屋的人都知道了个大概。 按说太子好色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更算不上犯了什么禁忌,就算是太子他爹康熙还有他的兄弟们也都不是清心寡欲的人天天一大群女人围着没有一个不好色的。这年月男人好色但能不耽误正事就算不上失德反而让人觉得风雅。说到近来太子的喜好开始剑走偏锋,口味也越来越重,对同性的兴趣渐大于异性,很典型的双性恋。其实中华自古就不乏男风,魏晋南北朝更是突出。帝王之中有此癖好的也甚多,但康熙偏偏极为厌恶此等事情,若太子只是与宫中的小太监行事也就罢了,但太子近来走到哪儿玩到哪儿,为这事康熙训斥太子已不是一次两次,而且太子当天有差事要办。放着正经事情不做这就有点儿问题了豪门禁宠小逃妻。 大约行宫里的传言太甚让康熙听到,然后又是一顿发作,抓了几个宫人杖毙了事。行宫又安静下来,没人敢再私下议论。 我是有着现代人灵魂的古代人,对同性恋双性恋什么的免疫力极强,一个人是对异性感兴趣还是对同性感兴趣是不能由个人意志决定的,在这点上我对太子没有丝毫歧视的意思。甚至觉得康熙罚得有点儿过重,尤其是还累及好几条人命。实在是没有必要,看来仁君也不过如此。但是一想到太子这厮还调戏过我,我又觉得他确实是该罚,当然这点儿小惩罚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太子的霉运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他受的。 乐凤翔他们的事情也不知十三阿哥打算什么时候才捅到康熙面前,太子御下不严,惹出事来在所难免,这样的人当皇上只怕大清还要早亡,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大清早亡,也许就没有什么八国联军,甲午海战,什么近代的丧权辱国的条约,圆明园也不会被烧,呃,要是太子即位可能就没有什么圆明园了吧?我晃晃脑袋,又想到哪儿去了,管他这些有的没的,我的存在就证明历史该是如何就是如何,若真有变化,以后的世界就是和我所知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一早就灰飞烟灭了。太子反正早晚都要被废,我让十三阿哥给他添上一条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十三阿哥也太不着急了,早点儿办了也让苦主们早些安心才是,唉,任何时代老百姓都是求告无门。 自见过外祖父,四贝勒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阴沉沉个脸,冬梅自那日收到福晋的信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时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昨晚冬梅还在四贝勒房里哭了一场,今早看去两眼还是肿的。我没有探听别人隐秘的习惯,四贝勒不说我不问,冬梅不说我也不会问,其实我又不是瞎子,还不就那点子男女之间的破事儿呗,四贝勒也是,他的后院再多个冬梅也赶不上康熙的后宫太子的后院,干什么老拒绝人家,搞得跟柳下惠似的,虚伪!让个小姑娘伤心,残忍! 四贝勒阖上手里的折子,冬梅咬咬唇,上前道:“奴婢给您沏茶。” 四贝勒叫住冬梅,“冬梅,你从来就不是我府里的下人,不要再自称奴婢,沏茶倒水伺候笔墨总归都让其他人来做,你去沏茶。” 我就是一个看客,虽然手里拿着书但是我已经打量这两个人一个早上了,冬梅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微微颤抖的嘴唇透露着她很伤心。 “你去沏茶。”四贝勒又重复了一遍,说人家不是下人沏茶倒水要旁人来做,接着又让人家去沏茶,语无伦次,我用书挡着脸偷偷笑,几秒钟后我的书被人抽走四贝勒板着脸冲我道:“叫你去沏茶。” 我一愣,为什么是我?“我又不是下人。”刚才他的话说得明白。难道我连冬梅都不如? “你以为妾是什么?”四贝勒头略微抬起,目光显得十分高傲,我深吸口气,有些话就不该说,说出来就是自取其辱,冬梅这个笨蛋,当妾有什么好的?四贝勒有什么好的?要是可能我倒是想跟她换换。 沏茶我会,先把水烧开,抓把茶叶,倒上开水即可。等我端着茶进去冬梅不在,十三阿哥翘着二郎腿在跟四贝勒下棋,我只端了一盏茶。四贝勒先让给了十三阿哥,我再下去给四贝勒沏一盏,才走到门口就听十三阿哥在身后噗的一口然后叫道:“四哥今天的茶是哪个奴才沏的?” 我回过身没好气地斜瞪十三阿哥一眼,“我沏的。” 十三阿哥一愣,转而笑着又喝了一口道:“嗯。别具风味,别具风味。” 我冷笑一声,扭头出去,不大会儿又端着茶盏去给四贝勒上茶,四贝勒端起来优雅的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我知道我泡茶的手艺远不及冬梅,但是我也就这个水平了,茶经我读过。乌雅还手把手教过我泡茶,但是没兴趣的事情总是学不好,四贝勒明明知道还让我去泡茶那他就得受着。四贝勒的表情说明确实很难喝,可能茶叶放多了点儿,我是随手就丢了一把进去。茶盏里根本没多少水基本都是茶叶,汤色几成棕红色。想必苦得可以,但是四贝勒并没说出来又喝了两口才道:“去叫个人来伺候,你去休息吧灭天邪君全文阅读。” 我冲二人蹲了蹲就出去,找了个宫女进去伺候,宫女进去没大会儿就端着两个茶盏出来,不用说是去换茶了。四贝勒也是拿我没辙,当然我更拿他没辙,只能在这些小事小情上讨回点儿本儿,其实这么做挺无聊的。 回了房,冬梅在外间发楞,见我进来破天荒地追着我进了里间,看样子是想跟我说话,我也不问她有什么话要说,只是拿了书半倚到榻上看书,冬梅转了两圈见我不理会她就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她又转进来,我斜眼瞟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头手攥得紧紧地,紧咬着唇,我看得好笑,不想她忽地抬头见我瞟她,立刻放松了手咬着的唇也松开,我忙回过眼神到书上,装作没看她,可冬梅已经走到我面前,福身道:“格格,奴婢想问您一个问题。” 我不好再装,忙伸手扶她起来,“有话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多礼,再者说,四贝勒都说了你不是奴才,不让你再自称奴婢,你这般与我讲话让四贝勒知道又要道我不懂事。唉。”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冬梅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看样子她又思想斗争了一回才道:“冬梅就是想问问格格,冬梅是哪里不好?四爷非要把冬梅赶出府去。” 诶,这事可是有些意思,我立马来了兴致,四贝勒要放冬梅出府,这么好的事儿我怎么就摊不上? “你快跟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晋来信说我指腹为婚的那个人到府里跟福晋说明年开春我满十八就来娶我,我都十年没见过他了,凭什么要嫁给他。”冬梅说着眼睛就又红了。 好事呀,这样就能离了四贝勒府,这年月大都是父母之命,好歹也算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应该算是好亲事,人家又大老远跑到京城去求娶她说明也是个实心至诚之人,好好的成了婚就算不富贵也比在四贝勒府里日夜祈盼四贝勒宠幸要好很多。唉!真真同人不同命,人家有婚约四贝勒就不敢纳进后院,我呢?好好的婚约让人毁了,倒不是乐凤翔就有多好,但他至今未婚在我眼里就比起四贝勒金贵多了。冬梅具体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特别的,冬梅也不想想,她之所以能见天跟在四贝勒身侧是因她身份特殊,真进了后院成为姬妾之中的一个那这种特殊性就不存在了。我觉得关键是四贝勒根本就不想纳她,这里女子嫁人早,四贝勒要是真想纳她也不会等到现在,十七八还没嫁人都快成老姑娘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不成四贝勒养你一辈子。” “你知道什么?他是个和尚。” 我瞬间化石,头上乌鸦成群飞过,看着冬梅委屈的小样我好一阵子才想到重点,“他既然来求婚那他应该已经还俗了吧?” “还俗了又能怎样,除了念经什么也不会。长得还不好看。”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我以为她在说自己的仇人。看来什么年代的女孩子都喜欢高帅富,会念经确实不能当饭吃,男的长得帅是加分项,但长得帅也不能当饭吃啊,依我看四贝勒长得也一般算不得好看,高倒是够高,富,当皇帝富有天下是够富的,我便道:“你只知道那人来求婚,你都十年没见过人家怎么就知道他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现在他做什么营生你也不清楚,万一人家很有本事呢?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男的也是一样,十年前长得不好看万一现下长好了呢!你总该等回京城把事情弄清楚才好,说句实话四贝勒长得也不好看。” 冬梅鼻子里哼了一声仍是不愿道:“还俗了又怎样,你不知道他有多笨,反正我哪儿都不去,我从八岁上就跟着四爷,我只知道这世上就四爷对我最好。” 我有些不明白冬梅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事,她一向都不大看得惯我,“嗯,可以理解你想以身相许,但是你跟我说这事做什么?谁嫁给四贝勒我都没意见,这事除了四贝勒没人能帮你,有跟我磨牙的功夫还不如去四贝勒跟前去施展你的魅力。” “你说什么呢!”冬梅提高声调,显见得是急了,我说错了吗?“谁说我想嫁四爷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味道 “谁说我想嫁四爷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翻了个白眼,当别人是瞎子吗?只要长着两只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好看的小说)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语气相当坚决,看我的眼神就像我在造谣在损毁她的清白。 难道是我看错了?嘁,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我最好说话了,本来就不关我什么事,冬梅不提我才懒得问呢,“不是就不是呗,关我屁事,冬梅姑娘平素都不大瞧得上我,我也没那个能耐给您答疑解惑……” “哼,我不跟你说了,你就会气人,难怪四爷讨厌你。”冬梅气哼哼地扭头出去,我拿着书看着晃动的帘子,心道这丫头气性真是大,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两句实话吗?就给我甩脸子,明明是她找我说话又不是我上赶着她,我会气人,这话从何说起?人不欺我我何必气人?我又不能把四贝勒怎么样,也就说两句话气气他讨点儿口舌上的便宜,四贝勒的人跟四贝勒一样讨厌!当我爱听她那点子破事呢。竟然不承认跟四贝勒暧昧,至于吗?不管什么年代敢于追求幸福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还亏我还当她是个敢做敢当的人,人果真是思维复杂的动物,跟他们一比我觉得自己跟单细胞生物似的星云界。 我还没感叹完又传来新的消息,皇上的銮驾在大街上被一群百姓拦住求皇上主持公道为民做主,领头的人生生受了十记杀威棒还滚了钉板,一身鲜血淋漓捧上状纸,当真是字字血泪。皇上看后大怒当场摘了山东巡抚一干下属的官员二十余人的顶戴,还着人回京羁押凌普,太子病倒,让索额图来给太子侍疾。我松了口气。十三阿哥终于把事情给办了。 即墨县平乐村本是济南府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村十有八九都是姓黄,自明朝嘉靖年间出了个状元起黄家便一路兴旺起来,百来年间出了十个进士,官位虽说不上显赫但诗书传家,已是莱州府的世家大族,若不是改朝换代,想必还会继续兴盛下去。只是文人自古傲气,何况吴家这种久受朱明恩泽的世家,怎肯为窃国蛮夷效力。满人进关后黄家子孙就算饱读诗书也不出仕加之顺治初年一场文字狱有名的黄培诗案,黄家便人丁凋落,好在祖上留下些山地田产。只是近年发现此地有铁矿。便引起很多人的觑觎,凌澈便是其一伙同几个满人贵胄强圈了平乐村及方圆十几里山地,为了让强占的山地更合法翻出早年间的文字狱旧案抓了黄家几十口人,更因凌澈看中黄家的两个女孩更强行将人掳回府中。黄家四处求告,因为涉及到的索额图和凌普。更因他的后台是太子哪个官员吃多了敢管?再说太子笼络人心也是需要论功行赏的,银子从哪儿来?还不是凌澈他们孝敬的,若非太子在后面撑腰他们也没胆子干此等事情。 满人进关六十年,当年一路从北杀向南,易服剃头,汉人在血腥和马蹄下不甘不愿地向满人低头。几十年来反清复明的势力一直没有消失,康熙从亲政起就致力于消弭汉人对满人的敌视,尤其是下令禁止圈地。但是满清贵胄私下圈地并未完全禁绝。要是其他人还好,但这回涉及的是索额图的儿子格尔芬和太子奶娘的儿子凌澈。索额图不必说当朝重臣,康熙原配孝诚仁皇后的亲叔父,早年随侍康熙左右,除鳌拜平三藩签订《尼布楚条约》征讨葛尔丹。康熙的光辉岁月里他的身旁都有索额图的身影,索额图的儿子不少。俱在朝中任职,格尔芬算是索额图儿子里最像他的一个,很有些前途无量的意思,作为太子的母家,未来皇上的母家,朝中巴结的人自是不在少数。凌澈是太子奶娘的独子,想当初凌氏舍下儿子进宫伺候刚出生的太子,几十年一颗心都系在太子身上,孝诚仁皇后早逝,太子所感受到母爱都是来自凌氏,太子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对凌氏甚是尊敬,康熙心疼太子总怕这个儿子吃穿用上被亏待了,便将内务府交给凌氏的丈夫,就连凌氏的独子凌澈,太子也是照顾有加,拿银子给捐了个官儿,在外凌澈更是以太子奶兄自居,上赶着哈巴的官员排着队都不见得能让这个太子奶兄正眼瞧上一眼的。凭借特殊的身份都是太子的心腹平素打着太子的旗号行事,向来都是顺顺当当,无往不利时间一长胃口见涨胆子也越来越大行事越发没规没矩,草菅几个人命也没人敢吱声,总有底下的官员识时务地给他们善后,那能因为这些小事让主子烦心呢?时不常孝敬太子,君臣甚为和乐。康熙十分生气?一个每日在他身侧恭敬伺候贤孝谨慎的儿子竟然背着他纵容心腹敛财作恶为害一方,可以想见康熙的失望之情。 太子当了近三十年代太子,朝中拥趸无数,十三阿哥很聪明,他没自己出面,只是暗中安排给了苦主一个面圣的机会,要知道皇帝出巡安保工作相当严密,要靠近御驾若是没人通融几乎没有可能。我觉得还是我最聪明,知道让十三阿哥来做这件事,知人善任说的就是我吧?离太子被废还早得很,谁出头谁倒霉,十三阿哥虽是做得隐秘,但也不会没人知道,呃,想到这里我有点儿吓到了,我觉得自己做得是不是有点儿过了,这不是早早的就把十三阿哥推出去了。 事情一出,康熙发作了一干官员,亲自审理,但到底是气到了,气倒太子病倒,四贝勒忙得每天见不到人,不是在康熙近前侍疾,就是处理山东官员调配的事情,总之一天也不定能见到他一眼。冬梅很有些高兴好像忘了她的烦心事,然后我才知道康熙说过几日让四贝勒替他去泰山封禅,只是还没发明谕。[.超多好看小说]我听了心中纳闷,我怎么记得是十三阿哥去替康熙封禅呢?四贝勒受重视在她看来是好事,我觉得也是好事,四贝勒没功夫找我的麻烦。 当然也不代表我就可以闲得长毛,皇上生气。胃口自然不好,胃口不好,李德全就着急,他一着急就想起我,他一想起我,四贝勒就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去,难道我就是厨娘的命吗?御厨是没带出来几个,可沿途地方官员可是没少给皇上献厨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我手艺好十倍百倍,四贝勒还叫我好生伺候好皇上的膳食终极农民工。回去有赏,我不肯吃亏,搜刮了四贝勒身上的银票。不足之数他答应回京再补给我,让我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话说回来,四贝勒身上真没太多油水,出趟远门也不多带点儿银子。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嘛,这年头又没有银行卡什么的,出门不多带点银子万一碰上点儿事很麻烦的,再说,他嘴上说回京给我,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口,岂不就不了了之了。许是我咕哝的声音有点儿大,四贝勒听到。立马沉下脸。 “张嫣然,别以为鄂尔都是你的倚仗,鄂尔都现在一官半职都没有,在本贝勒眼里连张承恩都不如,皇阿玛给他体面是皇阿玛念旧。可本贝勒跟鄂尔都没旧可念,你别忘了我就是你的天。你这辈子要靠着我才有好日子过。” 我一愣,鄂尔都是谁?好几秒之后我才想起康熙好像叫外祖父鄂尔都,我才头回见到他老人家,什么都还没搞清楚,要是外祖父这么好使,嫣然的娘也不会死得这么早,嫣然也不会进四贝勒府当侍妾,我虽是对外祖父那几句听起来在康熙面前有些逾越的话很感动,但是外祖父肯定是知道康熙的底线的,最起码康熙当时没表现出生气。我想康熙爷和我一样认为外祖父就是想表达他对我的关心,希望我能在四贝勒府过得好,那个什么他老人家会养我的话我是不太当真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四贝勒永远不会主动把他府里的活物放出去,我就是侥幸能离了四贝勒府也要离外祖父远些,总不能连累他老人家。只是四贝勒这会儿提到外祖父,倒是真让我见识了他的小气样儿,我在见到外祖父之前不也是这样?这人是想得太多了,还是真被外祖父的几句话给气到了,难为他憋了这几天,现在才发作。 我抿唇勾起嘴角,给四贝勒一个微笑,张口道:“我知道您这几天气不顺,可您也该想想。我之于父亲,只是他巴结你们这些皇子阿哥的工具,他从来就不是我的倚仗,外祖父即便是有心,怎奈离得远,他老人家不过是真心维护我才说了几句。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长这么大才见了一面,下回见面还不知是何年何月,外祖父就我这么一个外孙女,他老人家说出那些话,那话也就是说说,难不成我有事就去找他诉苦?先不说路途远你未必肯让我去,就是做为晚辈不能孝敬老人已然是不孝,哪能还让老人替晚辈操心。” “你到是个明理的。”四贝勒的脸色缓和了些,但嘴上仍是有些气愤:“鄂尔都那个老头子太过可恶,有什么话不能到我府上说,非要当着皇阿玛说,简直是以下犯上。”以下犯上好大一顶帽子,挺大的人小气成这样,我真有些无奈。 “皇上也听见了都没怎么着,您就小气成这样。” “说的不是你。这让皇阿玛心里怎么看我?” “能怎么看你,你最宠我,别人都不带,只带了我出来,皇上觉得你雨露不均,我占了大便宜。”我实在是不想跟他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掰叱这事儿。 “你知道就好,别给我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你既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对我好些,我才是你的依靠。” “唉!”我叹口气,“我倒是想把您当作自己的一依靠,但是您身边的人太多,怕是没我的地方。我真心认为您没有银子可靠,对了,咱们在讨论银子的事,我还是那句话白干活我不干。” “你!”我能感觉到四贝勒那种和我无法沟通交流的的无力感,因为我也有同感,四贝勒一把扯下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塞到我手里,“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你该知道,你先拿着,回头给了你银子再还给我。我还有事情,你也快去伺候皇阿玛。”我拿着玉佩冲着四贝勒的背影眨眨眼睛。我好像越来越贪财了,以前的我可绝对不是这样,要不怎么说女人是男人造就的呢,我需要安全感,显然银子更能带给我安全感。 说起来康熙并不难伺候,饮食上也不是十分挑剔,喜欢清淡,只是最近旅途劳顿加上心情不好,胃口欠佳吃什么都没味道,属于暂时性味觉失灵。御厨还照他平常的口味自是吃不出味道。我的方法就简单有效很多,多放点儿盐,味道浓重些。 “嗯。真香那。”每每我整治膳食的时候十三阿哥就会出现,顺带品评一二,他夹起一块藕盒吃了一口,吐到一旁的空碗里,喝了一大口水道:“吃到皇阿玛那份了落魄的神格。真有你的,敢放这么多盐。” 我忍不住笑出来,“谁叫你又来偷吃。”我指着另一个小碟子,“这个是正常的。” 十三阿哥吃了块正常的藕盒才道:“不识好人心,我可是好心过来提醒你,今天你的老相好要来觐见皇阿玛。四哥看见他肯定会不高兴,晚上你可小心点儿。” 我端走十三阿哥面前的碟子,“不给吃了。” “诶。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十三阿哥抢回碟子,用手护住。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没老相好。把碟子放下,吃我的还诽谤我,我拿去倒了喂狗。” 十三阿哥紧着把碟子里的东西夹来吃了。本来就没几块,几下子就空了。十三阿哥把碟子还给我,“喏,给你!小气劲儿的,开个玩笑,至于吗!我可是好心。”优雅的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又把手帕叠起来塞进袖袋里,“我还有事,少陪了。”十三阿哥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道:“对了我在皇阿玛那里陪着用了点儿点心,皇阿玛说让李德全去御膳房问问是哪个厨子做的,连盐都放不好。” “啊,皇上味觉正常了?” 十三阿哥咧嘴一笑,“我就是心肠太好,真该让皇阿玛好好尝尝你的菜,这两天外面的盐价都涨了。” “你怎么不早说。这几个菜还要重做。” “嘿嘿,你得快点儿了,马上就到午膳的时辰了。” 我心里着急,又怪李德全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儿,我正掂量着重做,门口又传来十三阿哥的无聊的笑声,“哈哈,你不是精明得很吗?我随便一说你便信了,真是好骗,忙吧。”说完一晃身就不见了。 是骗我的?我手里拿着个茄子,用刀狠狠地切下去,又猛砍几刀,把一个好好的茄子大卸八块,又是数刀成了茄子馅儿,完全是把茄子当成了十三阿哥,“死十三,死胤祥!死十三,死胤祥!死十三,死胤祥!” “格格,格格。”我正剁得起劲儿,就听见李德全轻声细语地唤我,“死十三。”然后没再死下去,抬头见李德全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一定是被我强悍的样子吓坏了,以为我跟十三阿哥有仇,不好解释,“我在准备饺子馅,晚上我包茄子馅的饺子,皇上一准儿没吃过。” 李德全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道:“皇上的午膳,格格可备妥了?” “妥了,妥了。”我忙道:“那个,李公公,皇上的味觉恢复了没有?” “唉,还是那样。”李德全叹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放下心来。 “咦?格格这话是怎么个说法?”李德全声音不大却有些威仪,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忙解释,“李公公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随行的太医也没治好皇上味觉失灵,可巧下午要觐见皇上的人里有个大夫,可以让他给皇上看看。”我不得不佩服自己,脑筋转得还是很快的。 ”哦,格格说的是谁?“听到有人能给康熙看病,李德全有了点儿喜色。 “就是那个姓乐的,叫乐凤翔,他家就是开医馆的。” “格格认识?”我有些噎住的感觉,我怎么觉得我不该说出来呢,可已经说出口,也不好收回来,我只道:“旧识。” 李德全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让小太监进来装走午膳。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茯苓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但是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出人意料的,就如现在,听到太监来通禀,说是带什么茯苓姑娘来见我,冬梅把人让进来,进来的姑娘,一身布衣,十三四岁的身量。我一脸疑惑地从脚往上看,确实有点儿眼熟,尤其是嘴角的两个小酒窝,我在哪儿看见过呢? 小姑娘一张嘴我便记起来,竟是乐凤翔的小师妹,我可记得这姑娘当初可是对我极不客气。 “嘻嘻,嫣然姐姐。” “怎么是你?” 小姑娘头一歪,露出小酒窝,“怎么就不能是我呢?”全然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我是特地来当面跟你道歉的,还有谢谢你帮了黄大哥,我跟皇上一说,皇上就同意了。” 我的感觉有点不好,对冬梅道:“麻烦你去沏杯茶,即是皇上让来的总不能怠慢了。”自那日起我对冬梅更是不好随意指使,可我觉得这个茯苓是乐凤翔的师妹,总还是有点儿心虚,冬梅看看我又看看茯苓,转身出去。 见冬梅出去我才严肃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谢谢就去谢谢皇上英明。” “我已经谢过皇上了,但是还要谢你,三师兄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帮忙黄大哥家的事情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满人皇帝很讲道理,黄大哥还被皇上留下来做侍卫,先是前是我误会了你,你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茯苓虽是身穿布衣,但整个人都活泼异常,眉目言语间丝毫没有常人进到行宫禁地的不安和胆怯,她眨眨眼睛侧头看我笑道:“嫣然姐姐你可真美,你跟我三师兄才是郎才女貌,四贝勒是断断比不上我三师兄的。” 还好屋里没有旁人,我有些头疼。这丫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也没个害怕的,这地方哪里由得她胡说八道。 “那个,什么,哦,茯苓。”我想想又道:“小姑娘,我们不熟,但是我还是谢谢你来看我,至于你三师兄,我们真的不可能的,你也不要再提。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茯苓听了我的话,不太在意地撇撇嘴,又打量四周。“嗯,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嫁给四贝勒的,我还知道你逃跑过但是被四贝勒捉回去过。”说到这里茯苓跳到我身边,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我帮你好不好?” 真不知道乐凤翔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她以为她是谁? “你帮我什么?” 她一脸的兴奋,“我帮你离开四贝勒啊。三师兄一直都在等你。”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姑娘怎么就认准我了呢?脑仁儿疼,稍稍离她远点儿,伸手揉揉太阳穴,要让四贝勒知道,我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茯苓。不是我小瞧你,你要是能帮我,这次的事情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真有离开四贝勒府的一天,我和你三师兄也是不可能的。” 茯苓腙腙鼻子,脸立马拉下来,“哼你们都小瞧我。我本事可多了,要是依我的意思早就下药把那些当官的下地狱去了。都是师兄他们拦着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又如何,凌澈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真真是个江湖中人,看着她小小年纪满脸不忿,我知道跟她是说不清楚的,只是她不顾忌我还有顾忌,便道:“好了,你来谢我我知道了,在行宫里不要乱说话。” “这我知道,可我们江湖中人就是这样,连皇上都说我这是真性情,看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四贝勒府不是人待的地方。” “什么真性情?你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丫头还敢置喙我们四贝勒府!”冬梅还真端了茶进来,想是听见茯苓的话,几步上前撂下茶盘,质问茯苓拒嫁豪门夫。简直就是对头,冬梅最是护着四贝勒,听见有人说四贝勒不好比骂她自己还难受。 冬梅一身宫女的穿着,茯苓看了眼里的鄙夷更甚,白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冬梅的指责,皱了眉头对我道:“都说宫中的人规矩大,我看也不过如此,上回那个小太监就够嚣张了,这回主子都没生气,奴才倒先急了,显见得没人把你放在眼里,让我这么窝窝囊囊地过日子可是不行,本是想留下来帮你的,算了,我还是在外面自在些。”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塞到我手里,“送你点儿东西,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别客气,世人都是欺善怕恶的。” 然后茯苓退后几步,在冬梅眼前伸手晃了晃,冬梅下意识地躲开,“野丫头,你想干什么?” “我看你脸上有只蚊子,你不让我帮你打,那就算了。嫣然姐姐我走了啊!” “臭丫头,这个时节哪来的蚊子!”冬梅狠狠道。 “你不信就算了,一会儿那包起来又痛又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茯苓冲冬梅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出去了,院子里等候的太监很恭敬的道:“呦,茯苓姑娘跟格格说完话了?” “嗯,说完了,你就送我出去吧,别让我师兄他们等久了。” 我看着出去的背影,清脆的声音越来越小,回过眼神对上冬梅怒中带着询问求解的眼神,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个茯苓的样子我说我跟她不熟,好像都没有人信。我转念一想我干嘛要向冬梅解释,就算是四贝勒问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没有做错事。这样一想我就舒服了许多,打开茯苓给我的小盒子,上面是一张单子,什么痒痒粉,红疹霜,笑癫散,萎一笑……好邪恶的名字,后面是蝇头小楷写着各自的作用,当然更邪恶,下面有几个琉璃的小瓶子,拿出来一看每个上面都贴着小标签,我能用这些干什么?真像她说的谁欺负我我就给谁下点儿药?好像也没谁欺负我,除了四贝勒,这里面倒是有种药给他用正好,只是不知道副作用大不大。要是有个万一,四贝勒府的女人都得跟我急,这丫头年纪不大还有这种药,她师傅到底是什么人?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要说心里不忐忑,那是假话,我一直都在避免现在的情形发生,四贝勒现在肯定是知道是我引出的这件事。 只是四贝勒还未回来,行宫里已经传遍了新消息,皇上下午下了明旨,由十三阿哥代替他去泰山封禅然后去曲阜祭祀孔圣人。而康熙让四贝勒看守生病的太子,一行人先返回德州,在德州等十三阿哥办完差事一起回京。从京城出来一直就是忙忙碌碌。皇上说去哪儿马上就浩浩荡荡的开拔。 冬梅真的在额头起了个大包,红红的,十分吓人,就像是被蜜蜂蛰过那种,又红又亮。在屋里嗷嗷叫着,一会儿说痛,一会儿说痒。我打发人叫了太医来,看过后说应是中毒,只是毒性并不大脉象来看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他不知是什么毒。只能拿常用的解毒药膏权且试试,若是无效还是趁早去他处寻解药。冬梅自是让太医快些施药,抹了外用药。熬了解毒的药汁让冬梅喝下,但是不起丝毫作用,一时间一院子乱糟糟,听着冬梅的杀猪般的叫声。直到四贝勒回来问怎么事,冬梅才哭诉道:“定是下午来的哪个野丫头作的怪。”冬梅显然因为茯苓和我认识。有所顾忌,刚才太医来时她都没说可能是茯苓做的怪。这会儿见到四贝勒这个亲人才放心地控诉。我也怀疑是茯苓动的手,可是我没指使她干这种事情,四贝勒和冬梅的眼神怎么看都是在责怪我,我很冤枉啊。四贝勒没说什么只是叫苏培盛进来交代了几句,一个时辰后苏培盛领着个熟人来了,是乐凤翔。 乐凤翔给四贝勒见过礼,目不斜视,都没瞟我一眼,给冬梅看了诊,拿出一个小圆盒道:“这里面的药膏,姑娘抹上,一炷香的功夫便可消肿。”一旁有宫女要接过圆盒,却被四贝勒抢先接了过去,打开,用个小银簪子挑出一点儿给冬梅抹上,果然是对症,眼见着冬梅的面部表情就舒缓下来。 四贝勒左右看看,又问冬梅可好些了,冬梅红肿着眼睛点头说好多了。四贝勒放下心,把小银簪递给一旁的宫女,一撩衣服的前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四贝勒显然是想晾着乐凤翔,不紧不慢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却不把手巾还给宫女而是将手巾扔进洗手盆里,那端着洗手盆的宫女就站在乐凤翔旁边,想是也没料到四贝勒会如此这般,吓了一跳,“咣当”一声洗手盆打翻在地,一盆水竟翻倒在一旁站立的乐凤翔身上,衣服的下摆裤子和鞋子顿时湿嗒嗒一片钓鳌客。 那宫女也是吓到了,忙跪下磕头。 “没用的奴才,把她拖下去打十板子。”四贝勒看也不看,优雅地端过茶盏喝起来,仿佛说打人的不是他一般。屋子里一片安静,没人去管乐凤翔被泼了一身水。我又有些脑仁儿疼,今天的事情四贝勒指定是将我认定为罪魁祸首了,与其说四贝勒想整治乐凤翔不如说他想整治的是我,乐凤翔只是赶到裉节儿上了,这盆水是泼给我看的,四贝勒最会玩儿的就是这种,拿气势压人,拿身份压入,谁敢说他不是啊。 四贝勒品完茶,放下茶碗才道:”多谢乐大夫了。” “这是草民应该做的。” “诶,怎么不让乐大夫坐下说话?乐大夫快请这边坐。”四贝勒指指他左方下首的座位,“张氏,你与乐大夫也算是旧识,怎么能让人家就这么站着说话?乐大夫回去还不说咱们四贝勒府不懂待客之道。”四贝勒抬眼看着我道,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很显然他没打算让乐凤翔坐。 “草民不敢,四贝勒面前草民不敢坐,妄议四贝勒草民更是没这个胆子,这位姑娘擦了药就会没事的,草民这就告退。”说着就给四贝勒行礼打算走人。 四贝勒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人走,“不坐也罢,乐大夫生意忙,本贝勒也无意耽搁你的正事,只是你师妹的独门神药,本贝勒想不出还有谁能解,是以才大晚上将乐先生请来。” 乐凤翔毕恭毕敬地听四贝勒训话,“今日之事是小师妹的过错,师父就她一个女儿,有些顽劣,我代小师妹给四贝勒赔罪。”后又对冬梅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小师妹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姑娘,在下这里替小师妹给你赔罪。”说着就深施一礼。 冬梅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会乐凤翔,真真是四贝勒身边的人,跟四贝勒一样小气,我不禁撇撇嘴,再看看乐凤翔,人家才叫谦谦君子。再一回神就见四贝勒十分不满地看着我,我也狠瞪他一眼,又转过去看乐凤翔,反正都这样了,我不看是错,看了也是错,反正四贝勒认为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不错也错,那就索性一错到底,看四贝勒能把我怎么样,这样想着我故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大大方方地欣赏起乐凤翔来,要说嫣然确实是命不好,错过了如此好的一个男人,无论是外表到举止都上佳的优质男人,就是在四贝勒面前也是谦恭有礼但并不谄媚,除了身份地位没有一处不比四贝勒强,而我一向认为真正的男人要从底层一路打拼出自己的天地方显男儿本色,高未必就是优势。 “咳,”四贝勒假咳一声,“你小师妹确实是该好好管教,你师父是个世外高人一向远离是非,你们此番作为却与他的处事之道大相径庭,今日之事本贝勒不想追究,但是不要有下回。”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师妹不会跟着进京。草民还要多谢四贝勒对我们的关照。” “我不是关照你们,是皇上爱才,依本贝勒的意思定要将你们打发得越远越好,你们别以为这次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进京未必是好事,言近于此,你们好自为之。”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该让她趟这浑水。” “是草民莽撞了。” “算了,你可以走了。” “草民告退。”乐凤翔毕恭毕敬地给四贝勒行了礼转身出去。 原本以为四贝勒会把事情算到我头上小惩大诫一番,但事实是什么都没发生,四贝勒每日忙前忙后,根本没时间搭理我,到了德州行宫,四贝勒也只是康熙,太子处两下奔波,我与之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更没在我房中歇宿。 第一百二十章 习字 德州行宫的气压有些低,太子依旧病着,但是谁都知道太子哪里是有病,康熙只不过是让太子思过。 到达德州的第二日太子的亲叔公索额图就风尘仆仆的赶来给太子侍疾,听说索额图见过康熙之后就被羁押起来,康熙最近十分易怒,行宫里连发谕旨,从京城到地方摘了一批官员的顶戴。宫女太监私下小声议论要变天了。我听到那些小声的议论只是觉得好笑,变天?那就那么容易,太子是康熙心尖上的肉,这二人才是真正的父子,疼爱了二十多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变呢?康熙现在就是一个父亲突然发现儿子学坏有些许震怒罢了,他心里最恨的还是把他的好儿子教坏的人,他认为索额图还有那些被罢了职的官员就是教坏他儿子的坏人,只要整治了他们太子就还是他的好孩子。议论这种事情的下场可想而知,杖毙了几个宫人之后,行宫的人更加战战兢兢。 我在行宫里的日子很无聊,小小的院子除了门外的侍卫,白天大部分时间就我和冬梅,自茯苓恶整了她那日起,冬梅就更看我不顺眼,整日里也不和我说一句话。我只有看书习字画画打发时间,冬梅冷着脸进进出出不知忙些什么?就连四贝勒身边的苏培盛对我也不复往日,有时回来传话什么四爷今日不回来吃饭了,四爷今晚不回来了,每回我都感觉态度十分不友好,好像我多对不起四贝勒似的。几天下来饶是我这个一向对外界不敏感,对旁人不在意的人也觉出了异样,我感觉四贝勒身边的人对我有敌意,我最近好像没忤逆过四贝勒,缘由是什么我想不出,茯苓那档子事算在我头上已经是冤枉我了。再有就是和乐凤翔有过接触,但那也是偶遇啊,其他还真没有什么事呢?我摇摇脑袋,算了,懒得想。 不几日又下了场小雪,入土即刻就化掉,一早也不梳头穿着中衣我就打开窗户,已不见一丝雪影,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甜。不是十分冷。有宫女端着水盆进来,要伺候梳头洗脸,我道:“先放哪儿吧。我自己来就成。” “格格还是别站在窗口,先穿上衣服,要起风了,小心着凉。” 我一向都不耐烦这里层层叠叠的穿戴,很是麻烦。哪像现代的我休息在家时一整天都是睡衣睡裤,要是觉得冷就裹着被子在床上玩电脑,那才是真的自在。 “哪里有风?你也过来闻闻这外面的空气,真的很好闻。” 但是小风轻轻拂过,鼻子一痒,就适时地打了三个喷嚏。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绢狠狠地擦了擦。再一抬眼见四贝勒手中拿着本折子从廊檐下经过,正撇头看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大概是睡在书房。 我忙冲他行礼,“贝勒爷早上好。” 他皱皱眉道:“都巳时快过了,还早上好。” 说完从窗前飘过,我摸摸鼻子,不就是起得晚了点儿星狂全文阅读。 等我把全身上下收拾停当就有宫女来说四贝勒叫我过去伺候用午膳。这些日子一直是我自己吃饭,今天怎么突然叫我去伺候? 正房已经摆了桌。几个小太监安静地摆放汤菜碗碟,即是让我伺候,我便接过小太监手里盛饭的勺子,盛了一碗饭双手奉到四贝勒面前,四贝勒接过碗,我又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四贝勒吃饭一向喜欢清淡,我只拣些他爱吃的青菜豆腐,还有鱼肉剔了刺给他。他吃得不多又很快,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食相优雅,用了两小碗米饭和一小碗各种菌类熬的鸡汤,他便丢了碗筷。又伺候他漱口净手后我才坐下吃饭,他已坐到一旁端起宫女奉上的茶盏。我安静地用完膳,准备告退,四贝勒叫住我。 “张氏,我有话问你。” 我回转身,“请贝勒爷赐教。” 他好像有些犹豫,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了头等他说话,好一会儿才听他道:“太子说想要你。” 这话太过吓人,我一惊,抬头看着他,脱口道:“我不去!”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太子要是知道这次的事情有我一份,非杀了我不可。 我的急躁让四贝勒有些高兴,难得露出丝似笑非笑,“我还当你什么都不怕呢。[]” 我一窘,看来因为这次的事情与我有关,四贝勒很生气,这就难怪他最近冷着我了,他对我是冷是热我不在乎,但是不要把我送给太子啊,会要命的。 “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原来他是想让我自己反省,但是他太高估我了,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然现在想也来得及,只要不去太子那里,他说什么我都接受。 我仔细斟酌了一下才道:“奴婢知道不该接这件事,怕贝勒爷难办,所以才交给十三阿哥的,十三阿哥答应不会说出与我有关的,谁知让茯苓在皇上面前给说漏了。” “唉。”四贝勒低低叹了口气,“本就不该指望你这个弧糊涂虫自己想明白。你以为你把他们都嘱咐好了,就没人知道和你有关了?” 难道不是吗?我又不傻,当初交给十三阿哥就是因为我们二人有共同点秘密,十三阿哥也做得不错该嘱咐的人都嘱咐了,只是漏了茯苓,谁会想到这丫头得了皇上的青眼,完全是意外,智者千虑偶有一失尔。 “只是没想到茯苓会跟皇上说要谢谢我。” 四贝勒又叹了口气,“唉,你还是没明白,你以为皇上就查不到?你以为太子就查不到?你跟老十三两个愣头青惹了祸事都不自知。说到底你们都信不过我。”不知为何我从四贝勒的话里听出了点儿哀怨。我突然有点明白冬梅和苏培盛对我的恨意从何而来, “不是的,贝勒爷别怪十三阿哥,是奴婢不让十三阿哥跟您说的。”我还真怕四贝勒因为这事和十三阿哥生嫌隙。 ”你倒是维护老十三。”四贝勒瞪着我道,我不敢再接话,低头看着脚尖,“你可想过你这么做对我有何影响? 我真没在意过会对四贝勒有什么影响。好像没什么吧,哦,对了,原本康熙是让四贝勒去泰山封禅的,临了换成了十三阿哥,想到十三阿哥走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四贝勒因为这事生气了,可是我不觉得这事和我有关,让谁去,不让谁去。还不都是康熙说了算。 我不回答,屋子里一阵寂静,四贝勒好久才又道:“你到底是不明白这内中乾坤。算了你下去吧。” 我给他行礼。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回头对他道:“贝勒爷不会真把我送太子那儿去吧?” 我这一问四贝勒倒是笑了,“你是真吓傻了不成?放心吧,我答应过鄂尔都,定会护你周全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 得到这样的回答我又把心放下来。这样就好。 日子又恢复了以前,晚上睡觉前四贝勒翻着我这些天习的字,淡淡道:“写得倒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董字,只是太过刚劲,缺了分女子该有的温婉。你看这个字收笔太过急促。” 说着四贝勒从旁拉出一张新的高丽纸。拿起笔掭饱墨汁写了一遍给我看,“是不是这样好一些。”一个漂亮饱满的字跃然纸上。 不管我对四贝勒有诸多的不满,但是他的字我是一向喜欢的。比他的人好看,“贝勒爷的字真好。”绝对发自肺腑。 “哦?你喜欢。”我使劲点点头。 “贝勒爷写点儿什么吧,明天我好照着练。”能有他亲笔手书,绝对是赚到了,上次他亲书的《女诫》我可是好生收藏着呢。四贝勒习的是董其昌的字,我原来写字没有体。自照着他的字帖写了几百遍《女诫》我的字也有些董字的味道了呢。 “那写什么?” “嗯,就写这两首词。”我指着下午练的一张纸,是两首李清照的词《醉花阴》和《声声慢》,那凄婉清丽的风格是我喜欢的调调。 没想到四贝勒却把那张纸扒拉到一边,“我还没死呢,以后少看这种悲春伤秋词。”这两首词是李清照思念亡夫,感怀身世之作,四贝勒也太敏感,我写这个只是喜欢而已,又不是要咒他死。他继续翻着我的习字,直看到最后一张拣出来道:“这是谁的词?倒像是故意要与陆游的这首词反其道而行之,意境大为不同。” 我一看竟是陆游和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那天抄到陆游的这首词偶然间想起毛主席的词便也写了一遍。是谁写的?说是我写的四贝勒也不会信,再说我也没有剽窃的嗜好,“我也不知道,记得小时候娘亲教我认字念给我听的,一直就记下来了。”死人是没法对峙的,这个解释最好。 没料到四贝勒听了我的解释,眼睛先是一亮,紧接着便黯淡下去,“那就是你娘作的,这般惊世的才情却是可惜了,张承恩就算是探花郎也写不出这番气度的诗词,你娘是一步误终身那。” 他这么理解也可,省得我再解释,便随口接道:“要不怎么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呢。” “你娘那样一个才女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半点没有你娘的温婉之气。”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怎么知道我娘温婉?莫非贝勒爷见过我娘?” “自然是见过,你娘小时候经常随你外祖母出入紫禁城,太后,孝懿仁皇后都喜欢你娘,那时候大阿哥喜欢你娘,惠妃还想让你娘给她当儿媳妇呢,可惜让你外祖父给婉拒了,要不你娘就是我大嫂也说不定,也许就不会年纪轻轻就过世,想不到你娘那般温婉的女子会跟张承恩私奔,你就这点还像你娘。” 什么啊,我娘是私奔我那叫私逃,性质完全不同好不好?不过大阿哥还喜欢过我娘,还有这等事情,简直是乱套了,但是我娘就是嫁给大阿哥也不是什么好事,胤禔最后的下场也不好。四贝勒没理我在一旁胡思乱想,已经展开一张高丽纸,用镇纸压好,笔走游龙抄下两首《卜算子?咏梅》,一气呵成,收笔利落,字字漂亮俊秀傲气天成,和他一比,我的字徒有其形,乍看还好,仔细一看,字字都经不得推敲,果然不是一个段数。我欣喜地收好四贝勒的墨宝。 “谢谢贝勒爷。” 躺到床上,我继续八卦我娘的前事,毕竟我从来没听过,抱着四贝勒的胳膊问东问西,四贝勒开始还接几句,后来就烦了,“爷当时才不过五六岁,那里记得那许多事情。睡觉!” 我便闭了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子 日子好像是恢复了以往,苏培盛最明显,狗腿本性立马又露出来,冬梅要有气节得多,对我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好与不好我不太在意,但是太子跟他要我确实不是个好信息,当初我完全没考虑到这事的发生,把整件事都看得过于简单,以为只要有个敢于伸张正义的爆料者,事情就会解决欲海官门最新章节。当然现在事情好像解决了,但余震波及甚广,可能整个朝廷的官员都面临着一次洗牌,我突然真实地感觉到历史上那些重大的事件往往都起始于一些小人物的变故,这次的事情说起来就是太子今后被废的伏笔。眼下太子虽是在思过,但是他的权力和地位丝毫没有影响,否则他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跟四贝勒要我,太子就是想教训我这个不自量力的四贝勒的小妾。 还好,四贝勒说不会把我送给太子,但是我心里依旧惴惴,我是个第六感比较发达的人,眼下和太子都在行宫里,这种不安更有些放大。一天后,当绮兰身边的宫女来说兰侧妃有事要问我,让我即刻过去。 我第一反应自然是不能去,谁都知道太子到德州后就没出过他的宫殿,定是太子假借绮兰之口要我过去。此时这边四贝勒不在,只有我和冬梅,我没胆子拒绝,为难地看着冬梅。 冬梅还是很给我面子,热情的对传话的宫女道:“姐姐先别急,怎么也要我们格格换身衣服才好去。” “那还请格格快些,兰侧妃还等着呢。” 跟冬梅进了内室,我搓着手不自觉的拧了眉毛,冬梅倒是真的去柜子里给我翻了身衣服出来。[] 我道:“我不能去。” 冬梅眉毛一扬,不屑地看我一眼,“你敢不去?” 我立刻噎住,不敢。我确实是不敢,但是我真的不能去。冬梅把衣服抖开,叹口气道:“你这就是自作自受,你以为你是包青天,你有胆子接状子,就该想到有今天。” “冬梅你去帮我找四贝勒吧,只要他在太子就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冬梅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我:“你要我去哪儿找四爷?四爷说什么你都不过耳朵,四爷早上走的时候说今儿个可能回来的晚些,让你别等着他自己用晚膳。” 啊?我觉得头脑发胀,好像已经看见太子手里拿剑就要落到我头上。说什么也不能去,“那我突然不舒服了,我头疼。你去外面说我旧疾突发,等明儿好些了再去。” “你以为那是谁?”冬梅板起脸无奈道:“你先去,我会想法子的,你是四爷府的人,我也不能眼看着你出事。那以后还不都以为咱们四爷是好欺人负的?” 想想是这个道理,可是冬梅能做些什么?我实在不敢相信,“你打算怎么办?” 冬梅得意的笑笑,“南巡的护卫都是四爷亲自挑选的,自有四爷的亲信,他们传信会很快。我有四爷的私人信物,用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一时间我有些嫉妒,到底冬梅才是四贝勒信得过的人。 “那你这就去。我多耗些功夫,拖得一刻是一刻。”现在只能如此了,我是如此渺小而无力。[] 冬梅出去,我自己在房里慢慢换衣梳妆,磨蹭了有大半个时辰。最后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拾掇了才悻悻地随那宫女去太子的宫殿。 初冬接连下了两场雪,到底是有些凉意。我已穿上薄棉衣。宫廷的规矩十分严格,严格到对穿衣也有具体的规定,四时衣服何时更替都有明文,今年冬天来得虽然早但衣服换季的日子还没到,一路看着宫女太监多少都有些瑟缩。四贝勒的院子在行宫西面,太子的宫殿在东面,古人尚左,东宫为尊,要从康熙的正殿前穿过。 我迈着小碎步慢慢地走,快行到正殿附近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通往正殿的大门出现。是十三阿哥。 前面领路的宫女显然也看见十三阿哥,就规矩地停步行礼等十三阿哥过去。十三阿哥显然也看见了我,明媚俊朗的脸上远远地露出个笑容,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我跟前,“小四嫂这是去哪儿?” 这时看到十三阿哥我感觉就像在沙漠里看到绿洲,但是又不能直接说让十三阿哥救我,只能敛了笑容十分严肃地说:“奴婢这是去太子殿下的住处,兰侧妃有事情问奴婢风流食神。”我把太子殿下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十三爷这是刚回来?” “是,才刚到,这就先去见皇上,然后去找四哥喝酒,小四嫂可否贡献一下厨艺。” “十三爷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只是太子爷病了,十三爷作为兄弟还是早点先去看看太子爷。”要不是有外人在我就差说十三阿哥陪我去太子那里,也不知道十三阿哥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十三阿哥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明了的点头道:“小四嫂提醒的是,见过皇上我就即刻去看二哥。”又对我身侧的宫女道:“你是兰侧妃的宫女吧?二哥好些没有?” 宫女垂首回答:“回十三爷,太子爷好多了。” “那就好,你回去也先跟二哥说一声,就说我一会儿去看他。” “奴婢遵命。”十三阿哥对我笑笑,“那我先进去了。” “奴婢恭送十三爷。”我对他张口无声的道:“快点儿。” 十三阿哥也回以无声的回答:“我知道。”又把手按住胸口再往下按示意我安心。 我感觉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 跟着宫女进了太子寝宫果然不出所料,太子正当中坐着,绮兰在剥桔子喂给太子,另有两个美人在弹琴起舞,倚红偎翠这就是太子的思过。待一曲终了,宫女才领我进门,我低着头但是能感觉到太子那让人不舒服的目光一路跟着我。 “奴婢见过太子,奴婢见过侧妃。”我低头蹲在那里久久等不到有人放话让我起来,过了一阵听太子道:“你们都下去。”我用余光看到绮兰葱绿的衣袍下摆从我身边晃过,“咣当”身后有人把门关上。 我心中只觉不好,太子这是想密室杀人?仍旧没让我起身,但是我听到他从前面的椅子上站起来,簌簌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渐近,杏黄色秀五彩盘龙纹的靴子移到我眼下,杏黄的袍角上缂丝的纹饰彰显了它主人身份的尊贵,皇帝用明黄色,这接近明皇的色彩也就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可以用。 一双白皙的大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提了起来,手劲之大让我几乎觉得要把我的肩膀捏碎,疼痛之下我不由红了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堪堪站住,太子腾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把我的头抬起,让我正视他。以前每次看见他,总觉得他很可怜,自行在脑子里脑补他被废后的凄惨生活,这回我才觉得太子是个很可怕的人,他那柔美的脸庞隐隐浮动着暴戾之气,我不由想低头不看他,但是他两根手指死死捏住我的下巴,根本就动弹不了,无奈只能深吸一口气使劲闭了几下眼睛,努力止住眼泪,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太子那阴骘的脸我说不出的愤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人这样欺侮,眼含悲愤地看着他。 太子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打量我,大拇指还不老实地抚上我的唇,肆意地摩挲勾勒我的唇形。这时不敢激怒太子,只想着十三阿哥快点儿过来,我就能离了这里,离开这里就安全了。可是太子的手越发放肆,摸了嘴唇又摸我的脸,他手上的薄茧划在脸上激得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脸比手还滑,不知道身上是否也这般滑?”调笑之意昭然若揭,“嫣然,原以为你嫣然一笑才是最销魂,没想到这生气的小模样更是惹人怜爱……”太子口中的话越来越不像话,我终于忍不住打下他的手,手却被他握了个结实。 “太子请自重!” “哎呀,本宫在美人面前从来不自重。你对本宫下手够狠,本宫不想跟你计较,还想宠幸你是你的造化。”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惩罚与被惩罚 “你想做什么?”我战战兢兢地问出这句废话,话一出口我都想咬自己的舌头,这不是连续剧里的台词吗?通常是女主被某男强迫,张口就是这句,我曾经无数次地讥笑这种桥段,你说人家想做什么,人家想跟你ooxx呗。但是我不想跟太子那个。 “宠幸你啊。”声音里极尽调戏之意。 太子抓了我的手用力一拉,我就反身被他抱在怀里,不同于四贝勒身上淡淡的檀香,太子身上有龙涎香气和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的令人不愉快的味道危险首席:女人,你被捕了全文阅读。太子低头寻着我的脸就要亲上来,我头一偏,他没亲上,嘴落到头发上。我看不到太子表情,但是现下力量悬殊,过度的抵抗只会激发太子的兽欲,冷静,冷静,拖住他,才有希望,想及此处定了定神,这当口,太子的嘴又想我脸上寻来。 我一手向上撑住太子的脸,放柔了声音道:“太子爷,能得您眷顾是奴婢的荣幸,但是还是要请您先听奴婢说两句。” 太子有些急躁的抓住我撑在他脸上的手就是一通亲,搞得我手上湿嗒嗒的,好恶心,太子上辈子是狗吗? “太子爷您先停下来,您想要奴婢可以,但是有些事情奴婢必须先弄明白。”我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媚一些,太子倒是很吃这套,把我转了个身面对面笑着道:“你说。” 这样紧贴着,手还被制住,这种姿势相当不舒服,“太子爷,您是真心喜欢奴婢?还是――还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想要报复整治奴婢?嗯――”我停下话头故作娇柔地向太子递了个媚眼,这样说话真的是好恶心啊。 太子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甚,低头就要亲我。我赶紧低头伏在他胸前,他的下巴一下就磕到我额头上,md,疼死老娘了,太子也痛苦地哼了一声,松了我的钳制,我赶紧离开太子身上,太子捂着嘴,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装作关心的道:“怎么了?太子爷。”,又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太子唔唔地说不出话。拿开手,深伸出一小截舌头,舌尖上冒着血。原来是刚才一磕太子咬了自己的舌头,我暗道:“活该!恶不恶心,还想舌吻,疼死你!” 我压抑住笑,从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茶水。递给太子,“太子爷,你先漱漱口。流了好多血,您一定很疼吧?” 太子就着我的手喝了口水,我又拿个空茶碗接漱口水,反复漱了几口。才不见血丝,显见得是咬得狠了,太子还没缓过劲儿来。我又道:“不如奴婢让人去叫太医来看看。伤到舌头吃饭喝水都受影响。”我只要出去,就把那堆女人都叫进来,她们见太子受伤肯定会乱哄哄的上赶着向太子献殷勤,我就可以趁热闹离了这里。这样想着,我就要出去。才走了两步就被太子拉了回去。 “你干什么去?” “太子您受伤了,奴婢去叫人进来伺候太子。”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毕竟舌头受伤说话不算是太利索。但这家伙显然是不太在意,“别动心思,今日你进了我这里,还想去哪儿?” 太子伤了舌头但显然没伤到脑子,似笑非笑地嘲讽我,还真是不傻,那倒是,怎么说人家都是皇家出品,斗心眼的本事那是从娘胎起就开始训练的。不过我觉得自己也不差,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很镇定的。 “太子爷是万金之躯,还是找人来看看的好。” “你给本宫看看就好,来。”说着太子伸着他红肿的舌头又靠上来。 我伸出手挡住太子的脸,继续道:“太子且慢,刚才奴婢的问题您还没给答案。”不管是四贝勒还是十三阿哥,你们倒是快点儿来啊,我可不想跟太子扯上关系,那可是不归路啊。 太子又抓住我的手,戏谑道:“你在等老四来吗?实话跟你说老四答应回京后就将你送进毓庆宫。” 我心里一惊,四贝勒真的答应了吗?可他说要护我周全的,难道他在骗我?心思一转,他就是骗我也不新鲜,这两日表面他又如常待我,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譬如晚上躺在床上却不再盖同一条被子,他也没要过我。他也是介意这次的事情,正如他说的我信不过他,但是我却相信了十三阿哥我老婆是校花最新章节。 见我不说话,太子又道:“怎么?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以四贝勒的心智和他做事的一贯风格,太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任谁都看得到,皇上虽是生太子的气,但是也在极力替太子开脱遮掩,反正不好的都是下面的人做的,太子只是被下面的人蒙。以四贝勒识时务的个性,将我交给太子表明他对太子的忠心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只是四贝勒的侍妾,他可以将我送给任何人。 一股浓浓的悲伤袭上心头,不是对太子和四贝勒的怨念,就是单纯的为自己身为一个弱者的悲哀。 我不答话,但脸上的表情将我的心情泄露,太子托起我的下巴,看着我道:“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你觉得老四有胆子违逆我吗?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本宫可以告诉你,从第一眼看到你本宫就喜欢你了,你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看见都会喜欢。我是太子,跟着我不比老四强百倍?等我登基,紫禁城里定给你一宫主位。” 听起来好像不错,但我知道那都是永远不可能兑现的空头支票,我要是真在乎这个,好好巴结四贝勒好不好?如今指望四贝勒可能性不大了,只希望十三阿哥别被康熙绊住。 “那太子是不是因为奴婢将证据交给十三阿哥想惩治奴婢?” “呵呵,你到还是有些识相,说起惩治你,本宫是一早就想惩治你了,在济南府你就敢拒绝本宫,不会就想本宫要倒台了吧?现在本宫就告诉你,能让本宫倒台的人还没生出来。要说如何惩治你嘛?”太子一脸的淫笑。“那就是让你好好伺候本宫,来,你跟本宫到寝房,让本宫好好惩治你。”说着太子突然将我抱了起来急吼吼地就进了寝房。 话说到这个份上,今天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太子的寝殿,在这里打骂哭闹都是没有用的,越反抗只怕死得越快。我捏捏袖袋里的小药瓶,心中暗想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是要自救。 太子把我放到床上便倾身附了上来,太子一个大男人。又不像四贝勒那般瘦,压在身上很是沉重。事到临头,让太子占点儿便宜已是在所难免。太子已经不管不顾就亲了下来,脸上脖子上一通乱亲,最后竟是对着我的嘴亲起来。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对太子的热情我一边回应一边小心掏在袖袋里的小瓷瓶,这是茯苓哪天给我的。原还觉得这姑娘小小年纪心思狠毒,那些整治人的东西与我没有什么用处,没成想今天就有了用场。 太子见我回应他很是欣喜,要知道男欢女爱大多数时候还是讲究你情我愿的。吻得啧啧声响,更把他刚才受伤的舌头顶住我的牙齿,试图入侵。我掏出小瓷瓶。两手合拢想把瓶塞拔下来,太子本是躬身爬俯在我身上,我双手合拢好像是在主动抱他。让太子愈加兴奋,眼里露出欣喜。 “真是个小妖精。”太子含糊道,更起劲地吻上我,下面硬邦邦地紧贴着我隔着衣服用力磨蹭,顶弄。这种接触满足不了他,更腾出手试图去扒我的裤子。他老是动作。我试了几次都没合拢双手拔下瓶塞,眼看太子动作愈发激烈,我也顾不上其它抬手搂着太子的脖颈,张了口让他的舌头伸进口中,还主动用舌头去与之嬉戏,太子眼里的惊喜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舌头肆无忌惮地在我口中横行。这时我已经打开了瓶塞,指尖捏了一点药粉,茯苓留下的说明书上记载,此药只要一经鼻子吸入肺部很快就能致人昏迷,药效极快,希望是真的,否则我今天吃亏就吃定了,太子是存了心思要把我办了。 太子吻得忘情,我抬手在他鼻子上飞快抹了一下,两人脸贴着脸,我摒住呼吸,防止自己也吸进去,太子打了个喷嚏,把我的手拨到一边。 沉声道:“你手里是什么东西!”说着把我的手扭到眼前,我手里的小瓷瓶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这样举着小瓷瓶的手就被太子控制在了眼前。” “哼,我说怎么变得这般主动,原来想给本宫下药,你胆子倒是……” 从在他鼻子上抹过我就在暗自数数,据说明书上记载,太子应该在十个数内见效,我已经数到十五了太子还没发作,本以为茯苓给我的是假药,没想到太子一句“你胆子倒是……”还没说完,人就彻底栽倒在我身上,我深深地呼了口气,看来是我数得太快了,只要有效果就好少年高官。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太子身下解脱出来,裤子差点儿就被太子这厮给扒掉,整理好衣裤我心稍定,这里是太子寝殿内室,刚才下人都被哄出去了,太子不发话想来也没人敢闯进来坏了太子的好事。看到桌子上有茶壶,我走过去揭开盖子,里面有水,抓了个空杯子,倒了水,狠狠地漱了漱口,当把最后一口水喷到地上,我才觉得口腔里舒服多了,床上那个人太恶心! 站在床边看看好像死人一般的太子,我仔细观察了一番,甚至把手指放到太子鼻子上试了试,还有呼吸,那就好,我可是不敢要他的命。想到他刚才的举动,我的怒气又升起来,给了他两下子,“吃老娘的豆腐,纯粹是找死。”当然了我不能真的把他弄死,那样我也就活不成了。刚才小瓷瓶掉到床上,我找了一遍没找到,只得用力把太子翻了个身,原来是压到他身下,我把太子在床上摆好,太子忽然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这厮要醒?这药效也太短了吧,不行,我拔了瓶塞,抖出点药粉太子的鼻子下给他在鼻孔抹了一些,眼看着太子又安静地睡去,才放下心来。 我把小瓷瓶收进右手袖袋里,茯苓这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今天幸亏有了她给的迷魂粉,我从左手袖袋里出一个小玻璃瓶,小小的比寻常的鼻烟壶还要小,上面画着细腻的人物,好像是西厢记,张生与莺莺私会,红娘把风,十分生动销魂,里面的药更为生动销魂,任何淫邪的男人用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小撮都会无法人道,据说能持续月余,刚才的迷魂粉还算是好用,也不知道这个药效如何?原来是打算若太子强迫我得逞,我就趁其不备报复他让他有一不能有二,现在他没得逞我也想给他用一点儿看看效果如何? 这样想着我就行动了,这个药比较麻烦,还要溶解到水里随水饮下才有效,倒了一小杯水,从小瓶中抖落了一些到水里,拔下簪子将粉末完全化开,费了好大劲才把水灌进太子口中,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做完这些,我歇了歇,时间过得很快,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心中不禁怒骂,我都把太子搞定了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还没出现,英雄救美看来只是传说而已,男人都tmd不靠谱,女人当自强啊。 我老在这里待着做什么?我可以走了,我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容,还不错,临出去前又回头看了眼太子,只给他下药还不解气,他扒我裤子我岂能不还回来,我又折回去,把太子身上的衣服扒光光,太子的身材还不错,他的小兄弟已经软趴趴的,也不知道以后的一个月这小兄弟还能不能站起来,只可惜我看不到实验结果了。拿被子把太子的身体盖好,这厮呼吸均匀怎么看都是睡着了。 收拾好现场,我镇定地出了寝房,打开正殿的门时,外面守着的太监怎么也没想到先出来的会是我,表情很是诧异。我弯了嘴角,“太子爷累了,正在休息,你们进去别吵醒太子。” “那格格这是要去哪儿?”太监问道。 “我去哪儿?我从哪儿来自是回哪儿去。”我也不停步,仍旧向外走。 “太子爷没放话奴才不能放格格走。”说着还给旁边的两个小太监递眼色让他们拦住我。 我真想给这死太监也来点迷魂粉,怎奈这么多人我不能出手。正在恼怒的时候,就听院门外有侍卫请安的声音,“给十三爷请安。”死十三终于来了。 转眼十三阿哥就从影壁转过来,几个太监都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也不叫起看到我他有些高兴的道,“小四嫂这是要回去?” 废话,我在这里待着干嘛?指望不上你,还不是要靠自己,“嗯。”现在我看十三阿哥十分不顺眼,也不想多说,抬步继续走,领头的太监还跪在地上,十三阿哥没叫起他也不敢擅自起来,但还是出言拦阻我,“格格不能走。”我才不听,十三阿哥既然来了,那自然是他给我断后。 就听十三阿哥道:”秦公公我是来看太子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奇石 “十三爷,张格格说太子休息了,奴才这就进去看看。(.)” “哦,二哥既是休息了,那胤祥改日再来探望二哥。” 我才走了没几步,十三阿哥就跟上来,我的心情非常不好,一路无话,回到住处,冬梅见十三阿哥来了,请安行礼上茶后才问我四爷可去了太子那里,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我只觉火气乱窜。 “不许跟我提四爷!十三爷您稍坐,我累了,恕不奉陪。”说完我转身回房,关上门从里面插上。靠在门上我抑制不住哭出来,在太子那里除了一开始时有些害怕,后来完全没想过害怕二字,心中想的就是不能如了太子的意,只是手上没有武器,若是有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弑君。当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盼着四贝勒突然出现,其实我心里更希望那个先到的人是四贝勒而不是十三阿哥,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见到四贝勒的鬼影。 经过今天的事情,我算是和太子杠上了,等太子一个时辰后醒过来,定是不能放过我,他不放过我又能如何,他至少一个月不能人道。 我本就不是爱哭的人,发泄了一会儿就过劲了,反正我再也不会相信四贝勒的话了,早就知道他靠不住,今天只不过就是再多个事实证明而已。 止了哭泣,我趴在床上,不大会儿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屋里黑咕隆冬,都已经到晚上了?我错过了晚饭。准确的说我是饿醒的,肚子适时地响了两声,确实是饿了。晚饭肯定是没有了,外间的桌子上有点心,倒是可以充饥。下了床,摸黑去开门。门一拉就开了,我明明记得我从里面插好的。眼前忽地一亮,我不适应地用手挡了挡眼睛,等我再移开手,就见四贝勒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笔像是在写折子,但是眼睛却在看着我。 “醒了?” 我垂了眼睛不看他,只是“嗯。”了一声,直奔桌子上的点心而去,才咬了一口他就道:“来人。” 进来一个宫女。四贝勒吩咐:“晚膳还热着呢?” “回四贝勒,还在炉子上温着。[]” “快端进来,给张格格上晚膳。” “嗻。”宫女清脆的应了。不大会儿就提着食盒进来,很快就摆上六个菜一道汤还有一小碗粳米饭。呵,还给我留了饭,倒是还有些良心,但是想起他这段时间没少罚我近身医仙。今天我险象环生他也没出现,心里的火气又蹭蹭蹿了上来,本想有点骨气不吃了,又想,我凭什么要虐待自己?遂挪了椅子背对着他吃饭,看到他就有气。哪怕是眼睛的余光都不想看到他。 “呵呵。”身后的人低低地笑了两声,笑,他还有脸笑!我猛地回首狠瞪一眼。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凶狠了,四贝勒一愣,随即清咳了一声,低头提笔继续写折子。” “哼!”我哼了一声,回头吃饭。我的食相向来比较豪迈。这会儿确实是饿了,又是自己一个人吃。更是狼吞虎咽。这次跟四贝勒出来,没有什么好处,只有一点好,每天都能吃到御膳,山东官员献的厨子做出的鲁菜那也是相当地道,吃得我最近嘴都叼了。今天的几色菜很不错合我口味。 我吃得正欢,忽然身旁一道阴影靠近,拉了我身旁的椅子坐下,我斜了他眼,他微笑着道:“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边说还边拿起小碗盛了碗汤放到我手边,“喝口汤。” 我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但是我现在就是看不得他,把汤推到一边,一碗汤就能抵得了今天的惊吓吗? 用完膳,吃得太多,白天又睡多了,我一时半会不能再回屋躺着,又不想跟四贝勒待在一间屋子里,便到院子里遛弯消食。 十月的夜晚有些冷,可我刚吃饱喝足,倒是不觉得寒凉,下弦月挂在空中,竟已是子时。这一趟南巡搁浅在德州,眼瞅着天气一天凉似一天,从京城出来也一个多月了,今年北方自入秋就多降水,进入十月在山东地界就已经赶上了三场雪,京城想必更冷了吧,我不在府里,香翠过得也不知好不好?,她不在身边,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我的很多想法香翠就算不能理解,但她却能无条件的支持我,孤独,找不到人倾诉的滋味不好受。我跟着四贝勒出来是件挺扎眼的事,临走时四贝勒那些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样子我还记着,可别因为我,她们把怨恨都发泄到香翠的身上。不是我乱想,最近几天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女人的第六感觉最是灵验,但也只限于感觉,我不会掐不会算,不是神仙,心也只能白慌。 溜了大半个时辰,觉得有些冷了我才回屋,昼夜颠倒不好,就算不困,我还是要强迫自己睡觉。四贝勒没在屋里,大概又去书房睡了,这样也好。 十三阿哥大概是接受了泰山天地的灵气,我看到他时竟有种他是个发光体的感觉,周身布满光环,耀得人睁不开眼睛,意气风发,青春飞扬,少年得志就是形容他现在的样子,而且还具有了在这之前他不具备的威严。这种威严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是从身体里直接发出施予周围人身上的。昨天因为心情问题我没注意,今天看到十三阿哥我不由感叹权力真的是能改变人的气场,以后我可不敢再跟十三阿哥开玩笑了。 现如今巴结十三阿哥的人很多,康熙登基以来头回让其他人代替自己到泰山祭天,这也个人不是当今的太子而是年仅十七岁的十三阿哥,可见康熙对十三阿哥的喜爱,官员一向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对十三阿哥这颗大清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十三阿哥也不客气,礼物收得毫不手软,这不一大早十三阿哥就着人送来一块泰山玉原石,泰山玉算不得名玉,但泰山历来为五岳至尊,泰山玉的人文价值远大于其它玉种。我看到后也不禁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一幅浑然天成的山水图,没有人工的雕琢,自然而成的绿水青山,如写意的山水图画,但又灵动没有一丝一毫丹青笔墨的刻意为之,完全是自然力的杰作。 我正伺候四贝勒洗漱,看见这块天生的尤物,四贝勒连早膳都顾不上用,仔仔细细地端详爱抚起来。 “过几日就是四个生辰,原还想着去哪儿淘换点儿四哥喜欢的。没想到泰安府送我几块石头,想着四哥肯定喜欢这块就借花献佛了。”十三阿哥不用人请自己就坐到桌旁,拿了筷子先吃起来。 “太珍贵了。我看看就可以,你还是献给皇上太后。” “要献四哥自己去献,反正我是送给四哥了,再说这是最小的一块,那几块石头的意头太好。我也不敢留给四哥。” “哦?都是什么意头?” “一块龙纹石,跟这块石质差不多,但是上面浮着条墨龙,头身爪异常分明,如在云中穿梭,最难得的是石头背面的纹理竟呈现的是个‘玄’字都市神者。” “果真是奇石。那余下的两块呢?” “正是两块福寿石,上面浑然天成的是福寿二字。说起来这泰安知府要不是因皇上借这次凌澈强征民地整治山东吏治也不会将他家藏的宝贝献出来,当我不知道。这家伙想借官员调整再上一步。”康熙什么宝贝没见过,但是这种带有上天寓意的东西最是讨喜,龙纹‘玄’字这不就是说康熙是真龙天子吗?哪个皇帝能不喜欢? 四贝勒笑道:“这个泰安知府还真是个官油子。” “谁说不是呢。” 四贝勒观赏了半晌,才坐下用早膳,我给他夹了两个蒸饽饽添了半碗红豆粥。他接过去吃起来。十三阿哥讲了一路的见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甚是高兴。 “四哥。原本皇阿玛是让你去祭天的,没想到最后却让我去了,你有没有怪我抢了你的差事?” 这事我听下人私下议论,没想到十三阿哥能当面问四贝勒,四贝勒有短暂的愣怔,很快就开心地笑了,拍拍十三阿哥的肩膀,“怎么会这么想?雷霆雨露莫非天恩,怎么能说是你抢了我的差事。” “我就知道四哥还是我的四哥。” “臭小子,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四哥永远都是你四哥,你好了,四哥只会替你高兴。”停了停,四贝勒继续道:“这次的事情,你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你又何尝不是皇上给太子预备的又一块试金石,皇上给的差事办的不好不成,办得太好压了太子的风头太子不喜皇上也会不喜,你肯和四哥说心里话,以后遇事我们兄弟还是商量好了再行事才好。” 十三阿哥听了这话很是欣喜,转而又道:“我都知道,生在天家,这就是我们的命。最近太子没少找四哥麻烦吧?” 四贝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最近没出门,皇上让他静心养病。这回太子是记恨上你我了,皇上只怕是也觉得你我兄弟别有用心。” “我就是气不过,太子对自家兄弟千防万防,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干的龌龊事还少吗?又不是别人成心陷害他。四哥你这几年帮他挡了多少事情,他可曾收敛?可曾领你的人情?我看他倒是越来越不把兄弟放进眼里,好像我们生来就是给他擦屁股的。他要真是个有心的就该知道我们这是在帮他,真有那天他坐上龙椅,就他手底下的那帮人迟早会毁了江山社稷。” 十三阿哥说到生气的地方,讲话也不斯文,但到底我还在一旁,四贝勒听着觉得不像话,“怎可如此说太子,太子也是君,君君臣臣,就是要守好君臣之礼,为君分忧岂可有一丝怨怼?”我最受不了四贝勒这幅忠心耿耿的样子,要是别人说也就罢了,从他口中蹦出这些话我就觉得好笑。再没有比这厮更会装的了。我对他的话只有撇嘴偷笑外加鄙视,我站他身后比了个鄙视的手势。十三阿哥十分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原本十分严肃的气氛让我和十三阿哥给搅了。四贝勒回首瞪了我一眼,“妇道人家懂个什么?这里不用你伺候。” 我给他行礼打算回房,他又补充道:“我出去后,别出院子。” “那兰侧妃再派人来叫我去,我去是不去”昨天的事也没给我个交待,我自是要问问。 “不会有人来叫你。” 那就好。 四贝勒到底是让十三阿哥把那块奇石送给了太子,十三阿哥回来说太子没表现得十分喜欢,只是淡淡地说皇上将那块“福”字奇石赐给了他。我听了唏嘘不已,到底是康熙疼爱了近三十年的儿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程 原本就定好十三阿哥从泰山回来就启程回京,收拾起来竟是比从京城出来时行行李多了好多倍,有地方官员的孝敬,有些是地方官员的孝敬皇上,皇上直接赏赐给四贝勒的,还有就是四贝勒淘换回来的。(.好看的小说)四贝勒让我把东西分类装箱,我溜溜忙碌了两天,将东西记录装箱贴封条,别说,净是好东西,也算是开了回眼,我买的那些东西只能算是假冒伪劣,也难怪四贝勒当时会生气,原来人家根本就不用自己花银子,好东西就自动跑过来了太后三岁半全文阅读。我叹了口气,难说世人都热衷权利地位,好处果然是大大的,这才只是个皇子,康熙那里就更不用说了,看来皇上就是只许自己家贪污受贿,其他人要是收了就是犯法,绝对的权利就是绝对的腐败啊。 二十几只箱子,装得满满的,跟着皇上出门可以名正言顺地贪污受贿,难怪福晋她们听说四贝勒随驾都替四贝勒高兴,这岂止是面子上好看哪,是真真正正的有实惠。我把一本订好的小册子递给四贝勒查看,我是按箱子分门别类的记录的,每只箱子里有些什么东西,数量性状花色都记录得十分清晰。四贝勒翻开草草看了一遍,难得夸了我一句。 “记得不错。” 我撇撇嘴,岂止是不错,是非常清晰好不好,本来是让冬梅记录的,冬梅的簪花小楷确实十分漂亮,只是黑压压一大片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我瞪着两眼看了半天才看出哪儿是哪儿,最后还是我自己整理了一遍,制成简单的表格,一目了然。 四贝勒指着其中几页道:“这些放随行的马车上,剩下的就都运到码头随船走水路。”见我有点不明白的样子,他又道:“皇上急着回京,改走陆路。” “哦。”我点点头。这趟南巡就如此半途而废了,江南的影儿都没看上,唉。 十三阿哥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进来,伸头看四贝勒手里的小册子,“哟,小四嫂这字练得不错了,乍一看我还道是四哥写的。” 四贝勒道:“我还有差事不得空儿,下午让苏培盛跟你去码头把行李装船,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没四哥这般细致,反正都装好了。回京再清点。四哥有事就去忙,这些事交给我就放心吧,随船我会派两个得力的人。” “人手我都安排好了。皇上着急回京,水路,陆路两下里分开,你随船走多加小心。[]” 回程康熙太子走陆路,大部分随行的人员还是走水路。康熙着急回京,连跟着他出来的妃嫔都不带,而是随船走,水路的安全交给十三阿哥。这样说来我是不是也可以随船走?不在四贝勒身边,又有十三阿哥,还不用坐那能把人晃得浑身散架的马车。怎么想都是不错的。 四贝勒也是这般打算,让我和冬梅跟着一干女眷走水路,冬梅不太乐意。她晕船,可以理解。十三阿哥招呼侍卫进来将需要走水路的行李的都送去码头装船。四贝勒叫住我唠唠叨叨叮嘱一番,无非是路上他不在,我和冬梅就在船上不许随意走动,有什么事就告诉十三阿哥。交给我一个食盒里面装满各色干果,说是留着路上解闷儿。还有让我多跟冬梅亲近,她最近心情不好需要开解。我一阵气闷,我心情不好,谁开解我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冬梅跟着几位妃嫔出了行宫,四贝勒没送,妃嫔上了船,绮兰等几个太子的女眷也在我们之后也到了码头,我自然是要在她们之后上船,便站在一旁候着,在看到绮兰时她微微显出些尴尬的神色,我依旧是见人就得行礼的那个,挨个的给行礼。都是位分较低的女眷自然排场有限,船虽然多但是皇上不在,也就没有官员欢送的活动,码头上除了隔出的官船码头,其它地方人群熙熙攘攘,装船卸货的一派繁忙景象。 依旧是来时的大船,但是没有重要人物,船上也没有旌旗招展,礼炮鼓乐,平平静静地泊在那里。等着开船的功夫,十三阿哥的长随小顺子过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对我道:“给格格见礼。”我让他起来,这家伙迅速起来,将篮子捧到我面前,一股香气钻进鼻孔。 “什么好东西?” “十三爷在码头上买的烧鸡,说比城里任何一家的味道都要好。” 我一直想找德州扒鸡,十三阿哥以为我特别爱吃烧鸡,看到有不错的就买了给我送来,其实我就是想找点儿与现代有关的东西,我以前只知道德州出扒鸡,就想尝尝是不是和几百年后的味道一样,也算是一种思乡之情吧。最近我吃了不少烧鸡,十三阿哥甚至笑我是不是狐狸变的,我就告诉他,“是呀,我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阳艳媚乡全文阅读。” 我本来就不是淑女,吃相什么的从来不在我思考范围内,轻松撕下油汪汪的一条鸡腿,香气在齿颊中蔓延开来,真的好吃,就是我印象里德州扒鸡的味道,从三百年后穿越过来的味道,我从这条气味的通道仿佛闻到了现代都市的味道,幸福的味道,吃在嘴里幸福得让人想哭。 我又忙打发人叫小顺子去再买几只,不大会小顺子就来了,只有一只。 ”格格,人家生意太好,早上出锅儿的已经卖完了,这是最后一只,您慢慢用。“ 个头不大,显然是挑剩下的,一只鸡翅膀还掉了半个,我跟德州的缘分也就是这两只扒鸡了。 船慢慢驶离码头,北方的秋冬季节最是爽朗,天空湛蓝如洗,只是两岸的的树木变得萧瑟不复来时的风光,外面没什么看头,待得时间长了还觉得有些冷。船行得平稳,对这种有吃有喝的旅途生活我没什么不适应的,比起自费旅游不知省了多少花费,只是可惜我去游览的次数屈指可数。 冬梅依旧晕船,自到了船上便脸色苍白,即便是吃了太医熬的晕船药也只是略微好一点。每日里恹恹的吃得也很少,看着怪可怜的,我便找些话题与她闲谈。冬梅虽是四贝勒书房的丫头,但从小就跟着四贝勒读书,写写画画都有几分造诣,加上性子里本来就有几分傲气,府里除了四贝勒,四福晋,连李氏也是不太放在眼里的,平时她也不大出书房。也不喜与丫鬟小厮抱团闲扯,就算不跟四贝勒出门也极少出书房院子,我原以为她跟四贝勒如传说一般关系暧昧。但这次看来好像还真不是,倒是像兄妹,但这个时代兄妹之间也有礼仪毕竟男女有别,太过亲近也会有闲话。我倒是有些能体会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我在三百年后也是有哥哥的。四贝勒给我的那个干果食盒除了上面一层是我喜欢吃的。下面两层是各种桃脯杏脯都是给晕船的人准备的,当我发现的时候又是一阵气闷。 没有四贝勒,冬梅和我也算是相处融洽,我本来就是极易相处的人,从前就算长相平平但是开朗爱笑,走到哪儿都很容易就打成一片。其实长相这东西够用就好。关键还是性格和能力,什么时代都是一样,我就很欣赏四福晋。算不上绝色但大妇的气派让人不容忽视,站在一众美貌的小妾中间你第一个注意到的还是她。几天下来,冬梅对我态度转变了不少,也渐渐和我说笑,我就说嘛。女人之间只要没有男人横插一杠子,都是能友好相处的。 “怎么了?又在想你的未婚夫?”冬梅眼睛看着窗外。但眼神呆滞,明显是在神游,我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噘了噘嘴道:“没有,我就是想我阿玛了。” 阿妈是满人对父亲的称呼,没想到冬梅是满族人。 “你阿玛在另一个世界会保佑你的。”思念亲人,我也经常如此,我能理解。 “另一个世界?”冬梅重复了一句,随即又道:“什么另一个世界,我阿玛活得好好的。” “呃。”我顿时噎住,我一直以为冬梅是孤儿,气氛有些尴尬。 “没什么,不知者不怪,我这样的身份在四贝勒府里,十之八九都以为我是四贝勒捡回家的孤女。” “你阿玛在哪儿?”我问。 冬梅茫然地道:“不知道,我成婚阿玛也不能来。” 冬梅一直纠结回京城见未婚夫这件事,不时流露出怪父亲给她订娃娃亲这件事,福晋已经给她备下嫁妆,看来是不得不嫁了,只是没想到他父亲还在世。思亲的气氛很容易传染,我的思绪也跟着飘得很远,一时间都没了话说,各自想着心事。 船队行得平稳,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离京城也越来越近,比出京时要快了许多,明天就要抵达通州,四贝勒府会有人到通州码头接我和冬梅,冬梅临睡觉前还跟我叨叨,“还好来得及,明儿三十是四爷生辰,晌午到通州,紧着点儿,天黑就能进城,府里肯定热闹着呢天才宝宝傻妈咪!你给四爷准备的什么礼物?” 我一愣,四贝勒生辰,也没人通知我啊,礼物肯定是没有的。 看我的样子,冬梅摇着头道:“就知道你没准备,其实每年四爷生辰就是阖府人聚在一起办个家宴,福晋测福晋她们或是亲手做件衣裳做双鞋,再不济绣条手帕做个荷包或是打个穗子不拘什么不在乎贵贱就是一份心意。” 我听着心想,女红就别提了,倒是做过几个小荷包,对我自己来说是很不错了,但是拿出来跟其他人一比就没法看了,再说我对四贝勒没心意,是不是就可以省了?好像貌似不太好,别人都送就我不送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搞不好别人都等着看我送什么呢?因为表面上四贝勒最宠我,真是麻烦,船走得慢一点儿吧,只要晚一天就可以。 船不紧不慢地前行,不管我怎么想,码头已经出现在眼前,我们这一行没有重量级人物只是停靠在官船码头,如在德州出发时一般静悄悄。 整理好衣服,出了船舱,是个大晴天,风有些大,打到脸上,冷得人直哆嗦,我裹紧身上的披风,不一会儿船就靠岸,接我们回城的马车远远地排着。沿途都有站立的侍卫 十三阿哥早就上岸,有侍卫首领正给他打千请安。我和冬梅就等着人给我们安排马车,行礼自有人上船搬运完全用不到我来操心。 我和冬梅正感慨今年冬天来得太早,就有个小太监到我们跟前行了个礼,然后道:“您二位就是四贝勒府的张格格和冬梅姑娘吧?” “正是。”冬梅道:“这就是张格格,这位公公有何事?” 小太监低着头道:“四爷派奴才来关照格格和姑娘,外面冷,车里有火盆,您二位就快随奴才上车吧。”小太监在前面引路。 “格格,四爷还惦记着咱俩呢。”冬梅听了很高兴,又对小太监道:“你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太监低头哈腰道:“奴才丁来福,是内务府新分到四贝勒府的。” “哦,我说怎么不认识你。刚到府里四爷就派你出门办事,你小子有前途啊?”冬梅道。 小太监十分机灵,顺杆道:“还需要姑娘多提携。” “我可没那个本事。” “府里谁不知道姑娘在四爷面前能说上话。”丁来福很会说话。 “可以啊――丁来福,才到府里没几天就打听得门儿清,好好办差,做得好四爷必然给你机会。”冬梅以一个四贝勒府老人的身份很有些自豪地指点晚辈,小太监几句话就捧到她心里去了,“今天福晋有没有给你赏钱那。” 小太监有点疑惑不解,冬梅继续解释道:“大概你出来太早了,今天是咱们四爷生辰,府里人人都有赏钱的,你就回去可要想着问,别让人把你的赏钱给密了去。” “多亏了姑娘指点。” “算不得什么。” 我看着这两个人觉得很有意思,“我们的马车在哪儿?” “就是那辆了。” 小太监指了指,又带着我们走了一段距离,在一辆马车前站定,有人掀了帘子,我和冬梅踩着脚凳上了马车,里面真的暖和。辘辘的车轮转动,我没有从京城出来时的新鲜感,也懒得张望外面的风景,北方的冬天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何况外面还有风。太暖和了人也容易犯困,随着马车的摇晃,我就睁不开眼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子的报复 醒来,我竟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我敢肯定,这不是我在四贝勒府的房间。窗外还很亮,掏出怀表看看,已是下午四点多。快到冬至,白天越来越短,五点多一点天就要黑了,为了赶时间,中午也只是在马车上用了些点心,然后就又睡着了。我起身走到外间门口,伸手推门,门却是从外面给锁上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试着去推窗户,也是从外面给钉得死死的。饶是我胆子再大,此时也开始心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分明就是被囚禁了,四贝勒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大概是我推门敲窗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小院子的门被人推开,颠颠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正是在通州码头接我和冬梅的那个小太监。 “哎呦——格格这是醒了?” “丁来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快把门给我打开!”我大声地质问。 “格格少安毋躁,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听主子吩咐,您也别急,等主子来了您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小子舌头利索,满脸堆笑着给我行了个礼。 “行了,你快去通知四贝勒,我要见他。”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演哪出儿,才回来就把我关起来,原来禁足好歹是不让出院子,现在干脆连屋儿都出不去了。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怎么也该说清楚再罚啊。 “哟,瞧您说的,四贝勒可不在这别院,再说了四贝勒也不是奴才的主子。” 什么?我脑子一转,忽然有些明白,“你是太子的人!” “张格格果然聪慧浪艳嚣张最新章节。”这就是承认了。 靠之,太子还真是执着。揪住我不放。 “去叫你主子来!”我咆哮道。 “难得啊,张格格莫不是想本宫了!”我话音才落,就见太子走进小院,身后跟着个太监。 丁来福忙半跪在地上给太子请安,“奴才给太子请安。” 太子道:“丁来福是吧?” “正是奴才。” “差事办得不错,秦得禄赏他十两银子。” 太子身后的太监掏了一锭银子扔到丁来福的怀里,丁来福慌忙接住,笑得大嘴咧到后脑勺,“谢太子爷赏赐。” “秦得禄,这小子挺机灵。以后让他跟着你跑跑腿儿。先把门打开。” “嗻。” 丁来福掏出钥匙,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太子大剌剌地歪头看着我迈步进来,坐到正对门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掏出一个鼻烟壶在鼻子下嗅了嗅。(.无弹窗广告)盖好瓶塞拿在手里摩挲把玩。天色渐暗,屋里比先时黑了许多,人面变得模糊,秦得禄将屋里烛台点亮,太子的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说不上是何表情。玩味地看着我,手里继续摩挲着鼻烟壶。太子比前些天气色好了许多,那时他奶哥出事。舅舅被拘,手下官员被免职的免职,他本人又受了康熙的诘责猫在行宫里思过,日子过得是相当苦闷,当时的他英俊的脸配上阴骘的眼神想想都觉得心惊。事实上也确实心惊。不过十来天功夫,太子就恢复了元气。 “太子绑架我所谓何事?”我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绑架?张格格这话可言重了。本宫想要见谁还用得着绑吗?”太子嘴角微微勾起,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收起鼻烟壶,站起身,挡住大部分烛光,黑压压的向我走近。 我向门口移动,边道:“你别过来啊。” “你是打算自己过来?那倒是好了。” “想得美!我才不过去。”我迈步要出房门,秦得禄和丁来福两人拦住我,天已全黑下来,院子黑乎乎的只能看见院门口有人挑着灯笼,再回头太子以到了近前。我用力推开二人,跑得急也未看清脚下的台阶,一步踩空,就跌到院中,左脚踝一阵剧痛,还有臀部结结实实地墩到青砖地面上,每次都这么倒霉!这回更惨。 我痛得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太子却在门口哈哈大笑,两个太监没主子吩咐也不上来扶我。好一会儿太子才收了笑,立马变了语调,“想走你也该先问问这是何地,本太子的别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鬼才想来!” “张格格的脾气不小,前笔账还未算完你就敢给本宫下迷药,今日本宫就两笔账一起算。你们两个把张格格请进来。” 说是请其实根本就不客气,两人将我拉起了,推推搡搡进了房门。左脚不能着地,我单腿立在那里,形容甚为狼狈。 太子围着我转了两圈,打量一番道:“你这又是何苦?见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本宫打小还没碰到过你这样儿的。敢给本宫下迷药的你也是第一人。”他捏住我下巴,抬起看着我的眼睛道:“乖顺的女人有的是,你明不明白你要是乖顺些,本宫过得几日觉得无趣或许就将你还与四弟,可你这番大胆的动作本宫更觉兴味倍增,你说这怪谁呢?。”这般无耻的言语太子说得甚是平常,我不禁想着莫非太子经常与自己的属下做这种勾当,这些人为了点权柄宁可把帽子染成绿的,女人算得什么呢?权柄在手管他帽子是红是绿,有了权还可以给别人戴绿帽子。 怪谁?难道还怪我不成?看着太子这般好的皮相下竟是如此让人恶心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全文阅读。我皱眉,打开太子的手。 太子不介意的收了手,“还是这样,早知道就让丁来福给你多下点儿药,想来睡着的你能乖顺些。” 下药?他竟然让太监给我下药,我说我怎么会睡得这般死,被人劫了去都没反应,原来是死太监给我下了药。 “无耻!” “呵,本宫无耻?是谁先给谁下的药?置你个弑君之罪都不为过!” 太子还有脸说,真真是无耻到极点,他不调戏我,我又怎么会给他下药。太子又怎么样?太子就可以随意调戏女性? “你!” “本宫如何了?对了!本宫记得张格格还给本宫宽衣解带来着,本宫醒来时可是没穿衣服,本宫也十分想看看张格格不穿衣服的样子。”太子调戏之意愈浓,我皱眉思忖该如何办,忽地想起一事,太子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那药我可是没少给他用,这才过了不过十来天,他怕是正举不起来呢,不过太子身边的太医也不是白吃饭的。他莫不是已经看过太医了? 我正想着,太子却已经没了耐性,上前就撕扯我的衣物。我吓坏了,躲闪之间脚越发疼,一个不稳又跌到地上。 “你们两个出去。” “太子爷还是小心些,别再着了这贱人的道。叶太医说那病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还须得女子配合才好。这贱人明显是不配合。”秦得禄提醒太子,这死太监竟然说我是贱人,岂有此理。 太子不以为意道:“我自知晓,上回是本宫没留神,这次定不会。无论如何不收拾了她本宫心里不舒服,你们出去。爷自有手段。” 我听着太子和太监的对话,心中暗想,太子有病。还须女子配合那就是哪方面的病了,原来他还是不举,哈哈,想到这里我有些高兴,但转头就觉。还是不行啊,太子明显是想我配合他治疗。 那两个太监极为有眼色。匆忙关了门,我蹭到门边却被关上的门撞了回来,脚踝又是一阵钻心地疼,太子根本我不理会我的伤痛,一把提起我,夹在腋下,几步进到里间,将我压到床上,撕扯我的衣物,动作急切。我今天手里又没有迷药,自是没有与太子周旋的可能,但是就算他不举不能真的成事,只要他靠近我都会觉得恶心。怎奈力量悬殊,我挣扎半晌也是无用,情急之下抬手就给他脸上一巴掌,“啪”地一声,清脆而响亮,太子也愣住,他没想到我敢打他,摸摸自己的被打的脸,便变了脸色,“不识好歹的贱人,敢打本宫就是死罪!” “死罪?你堂堂太子不思为民谋福只想着放纵下属,自己穷奢极欲,荒淫无耻。我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太监!” 本来太子还有些愣怔,听我说他是太监离开像只炸了毛的猫,“你如何知道,定是你这个贱人给本宫下的药。”太子承认了。 事情已经这样,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必要,我冷哼一声,狠道:“就是我给你下的药,你下半辈子都不是男人了。” 我话还没说完太子已是怒极,抬手就是两巴掌袭来,一阵眩晕,脸上先是火辣辣,接着觉得脑袋都木掉,紧跟着发怒的太子又在我身上落下重重的拳头,每拳下来我都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只能凭着本能蜷缩躲闪,但根本没有用,当他一拳再次向头部袭来,我只听到脑袋里“砰”的一声巨响撞到床头上,接着便没有了知觉。 迷蒙间有人给我穿衣,我费劲地睁开眼,屋子里烛光昏暗,是冬梅,我动动身体,很痛,太子是个暴戾的人,下手毫不留情。 “醒了?”冬梅轻声问我,我费力地点点头。 “我回家了吗?”我哑声问道,一说话整个脸都痛剑灵九幽。 “还没,十三爷来接您了,就在外面。” 我坐起来,头还是很痛,摸到头上被裹了纱布,是真的受伤了,真倒霉,身上被打的地方也是一动就痛。我看清这里还是太子的那个别院,我忍痛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冬梅想了想道:“我也是被太子的人带到别院的,就在旁边的院子里。是位侠客救的我,也是他给四爷和十三爷送的信儿,四爷还没到,十三爷先来了。” “哦。”我应道:“太子走了?” 冬梅看了看我才道:“嗯,皇上急诏太子,太子回宫了,眼下这里的人都被十三爷看管起来了。”顿了顿她才又道:“你别担心,谁也没料到太子会让人下迷药把我们绑来,四爷是明理的人不会怪罪你。” 怪罪我?旋即我就明白冬梅话里的意思,不管出于何种情况,我在别人眼里都已是不洁。 我被打晕,后来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但太子根本就成不了事。我懒得跟冬梅解释这个,她虽是比我大上几岁,但她毕竟没成婚。我淡然的样子让冬梅有些不放心,“你别想不开,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再说你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拗过大男人。” 我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自己穿上,对她笑笑,“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好了,可以走了。”我可不是受了委屈见到人就哭诉的人,再说这里着实没有我哭诉道对象,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正经,只是在下地时,脚踝一阵剧痛我又跌回床上。 “怎么了?” “脚扭伤了。”肯定是伤到骨头了要不不会这般痛,我痛得呲牙咧嘴脱鞋拿掉袜子,脚踝已经肿得很粗。 “刚才我给你身上瘀青的地方抹了药,没想到脚也伤了,我再去问乐大夫要些药膏。”说完冬梅就出去,不大会儿手里拿了个药瓶进来,抹上药,感觉稍稍好一点,但仍旧是痛,想着外面有大夫我就道:“我感觉伤到骨头了,让大夫进来瞧瞧。” 冬梅有几分踌躇,低声道:“四爷说过不让你见他。” 我这才明明外面的大夫是谁,乐大夫,不就是乐凤翔吗?他也来了,既然四贝勒有言在先,那就回去再让大夫看吧,脚上的伤又不会死人,套上袜子,我忍着痛道:“也好,先回去再说。”冬梅又拿过一件斗篷给我披上,大大的帽子正好遮住头脸,我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宜见人。 冬梅扶着我一瘸一拐的向外走,推开门,差点儿撞上等在门外的十三阿哥,“小四嫂,四哥还没到,我先送你回府。你脚上有伤,让他们把轿子抬进来。”他回身吩咐让人将轿子抬进来。 四贝勒来不来的,我是没放在心上的,反正也不是头一回,我对他从来就不报任何希望,“这样也好,多谢十三爷。”我看到他身后站着乐凤翔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冲他微微一笑,乐凤翔也点头眼里的关切更浓。 “小四嫂,别担心,回了四哥府上,太子就没办法了,看着吧,我定会给他点儿颜色!” 我实在不想听到太子两个字,现在我是有些后悔了,干嘛去招这是非,从古到今冤死的人多了去了,平乐村的案子不是第一起冤案也不会是最后一起冤案,我一个仰四贝勒鼻息过日子的小小侍妾根本就没能力来为人出头,四贝勒都对这样的事敬而远之,我却装大头。我深深地鄙视自己,你还真以为穿越女个个个都是福星高照无往不利啊,这下好了,冲太子那不依不饶的劲儿只怕事情还没完,太子那样的人出事是迟早的,我把自己卷进去太不值得。 轿子抬进院子里,我坐进去,然后轿子就颤颤悠悠的起来。起轿的时候轿窗的帘子缝掉进来一个小纸团,展开,上面写道:放心,太子的病定叫他好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佛堂 字体十分俊秀,但不像十三阿哥的字,再说他刚才还说要给我出气,没必要再写这条子来安慰我,我掀起轿帘一角,十三阿哥和乐凤翔走在前面,会是他吗?不管是十三阿哥还是乐凤翔我不希望他们再去对付太子,毕竟时机不对,容易自伤其身,但什么时候下手才合适我也不知道。我又有些头疼,放下帘子,轿子一颤一颤,心也随之起伏。这事儿不管太子想如何,我是打定主意进了四贝勒府就决不再出门了,我要修身养性,好好巴结四贝勒让他舍不得我,只要他不把我送给太子,太子总不能到四贝勒府里去劫人,等太子倒了我就没事了。不过太子是哪年被废的呢?历史学得不好,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唉,为什么如此难得的穿越机会会落到我这个没准备的人身上,等时间一长,十三阿哥发现我根本就不靠谱给不了他什么有用信息会不会翻脸呢? 小轿出了别院,换上马车,这里竟不是我想象中的郊外,而是城里的某个地方,好像还离紫禁城不远,想想也是,太子住在宫里,康熙又要随时传唤,不可能跑到很远的地方。 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两声叫卖声,马车跑得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在街上格外的清晰,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停住,我从一侧小门进了四贝勒府。乐凤翔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只余十三阿哥。 府里冷冷清清的,北京比起德州冷了不少,可以看见阴面的墙根儿底下有厚厚的积雪,今年北京城雪也下得早,其它地方倒是看不见什么雪,今天阳光灿烂,屋顶瓦片上残雪反射着日光晃得人眼睛发疼。残存的干枯的叶子挑在枝头,从里到外的觉得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很想就回住处,可是依礼必须先去福晋处。我仍是乘了小轿,到福晋院子门口才下轿,有人进去通传,等进了屋才发现四福晋这里竟是热闹的很,府里的女眷全都齐聚一堂。 头疼,分外头疼。不用说,都是来看我的。回城路上失踪。不知在何处过了一夜,怕是所有人都十分有兴趣知道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事。屋里已经生了地龙,暖烘烘的。伴着一众人等身上的香粉味道,甜腻得让人发困。 十三阿哥当先给四福晋见礼,寒暄了两句便请十三阿哥上坐。我除下帽子,头上裹着的纱布十分明显,立时便听到周围发出吸气的声音。更听得哟人低声道:“莫不是遭劫了?” 我和冬梅都给福晋行了礼,毕竟有十三阿哥在,其她人便给十三阿哥行礼后就跟四福晋告辞网游之冰谷幽兰。,不消片刻屋里便失了香风,只余四福晋,十三阿哥。我和冬梅,连福晋身边伺候的丫鬟也给打发了出去。福晋还是走时代样子,一身紫色家常锦袍雍容贵气。大概是换了冬装显得略胖了点儿,眼瞅着人都出去,丫鬟在外面把门带上福晋才问十三阿哥怎么回事,十三阿哥大致说了一遍,福晋不时皱眉看我一眼。眼神也愈发凌厉,看得我心里发毛。 福晋听完十三阿哥的简述。才张口道:“你四哥回京这几日就没歇着,前几日天下了场暴雪城南不少民房被雪压塌,皇上着你四哥去救灾,昨儿得点空回来换身衣服,本想着又是他生辰好歹一家子吃个饭热闹热闹,还未开席你的人就来报张格格丢了,你四哥出去找了一夜,今早又出城去安置灾民。你四哥从不在家谈论政事,在德州发生的事情我在京里也有耳闻,但你四哥不说我是不会问的,没成想跟你们有关联。” “也是凑巧碰上了。”十三阿哥道。 “朝廷上的事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太子这些天没少找你四哥麻烦,唉,张格格是我做主抬进府里的,原以为就是性子倔犟一点,没料到竟是个惹祸的。老十三你才回京赶紧回去歇着吧。”福晋给十三阿哥下了逐客令,十三阿哥一走,屋里的气氛又冷了几分,明明暖烘烘的屋子我竟是打了个冷战。 四福晋是我敬重的人,威仪自不必说,单是她把这一府的女人都管理得妥妥当当就令人钦佩,这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胜任这个工作啊。 “张氏,跪下!”福晋慢声道,声音不大但非常严厉,让人不容置疑,我明白不管我自己觉得有多正确多无辜在这里都是说不通的,我没按这里的规矩办事就是错误,跪下,有多不情愿我都得跪下。 地上铺着一层羊毛织毯,但是跪上去依旧咯得膝盖生疼。[]福晋坐在正前方的榻上像女王一般高贵威严。 “按说你是受了惊吓,正该好生休养,出趟门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四爷回来也没跟我提起,我本不该罚你,但是我既知晓了前因后果就不能不罚你。”福晋绷着脸,又吩咐门外的人,“翡翠。” 翡翠进来,“奴婢在。” “你带张格格去佛堂,跪够十二个时辰。” 我站起来给福晋行了一礼就跟着翡翠出去,我没想和福晋辩解什么,是非曲直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单就一条女子不得干政我就已经得罪了一大票人,这里什么是该女人做的,可以做的都清楚明白,越了界,再对的事也是犯错。更何况我自己现在都后悔的要死,有些事真不是我能做的,我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为了能安稳度过一生,我都想惩罚自己。 四贝勒笃信佛教,府里的女眷都跟着念佛经,李氏还自称是四贝勒的徒弟,要是庙里的老和尚都把自己的信徒收用了,不知道天下的寺庙会是何种光景。说是佛堂,比起城里一般的寺庙都不小,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四贝勒经常会请些高僧来谈经说法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本人也经常在佛堂闭关参佛。偶尔也有女人孩子受罚来这里思过。 说是佛堂,其实非常很气派,就是四贝勒府外的柏林寺的大殿也不过就这么大。可能柏林寺正殿的佛像都没这里的造型精美。丫鬟送我过来,关上殿门就走了,竟然没人看着我。 佛香的味道非常好闻,鎏金的如来佛慈眉善目,不由跪在蒲团上,郑重的拜了几拜,想起拜佛的人都要佛前许愿的,又双手合十,闭眼喃喃道:“佛祖保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老师从小教我的都是无神论,在我们那里求神拜佛都是迷信的行为,不过入乡随俗。我都穿越了,想来世间未知的事情很多,您也许有那万分之一的存在可能。”说到这里,我又觉自己这话太不礼敬,求人办事怎么能质疑人家呢?我睁眼如来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又闭眼合十道:“佛祖,您别怪罪,刚才的话失礼了,您一定在的对不对?您法力无边,无处不在,您能知过去未来。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平安度日,简简单单的生活。您老人家明鉴什么皇子、贝勒、皇上、太子我都不感冒的。都是死贝勒,他要是不带我出去,我肯定还是好好的,也不会惹上太子清贵名媛。我觉得太子不会放过我的,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很小心眼。死贝勒就是个小心眼,太子比他还小心眼。我要没好日子了。唉,历史也没学好,也不知道太子是哪年被废的,佛祖您若有灵就保佑太子早点被废,保佑我在太子被废之前能平安……” “大胆。”耳边一声低喝惊得我从蒲团上跳起来,跳到我认为的安全距离,我才堪堪站住脚,明明空荡荡的佛堂里竟还有其他人,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几米之外一名男子两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笑盈盈地看着我,是个熟人,在这里我认识的人本就没几个,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好久没见了,大概有几个月了吧。 眼前人一身短打扮,黑了不少,“你这是从哪儿来啊?你不告而别不够意思啊,我在济南见过外祖父了,你怎么没去济南?诶?你怎么这么黑?你去西山挖煤了?……” 等我问完,何才,不对,应该是叫钱春生,也不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只是好笑的道:“格格说话越发夸张,我怎的就黑的像挖煤的了?” 我耸耸肩,“你都不知道自己黑成什么了吗?也难怪男人大多不爱照镜子,我是有点儿夸张,还好啦,男人嘛,黑点儿没什么,更有男人味儿,比小白脸儿招人喜欢。”我坐到蒲团上,拍拍旁边的蒲团示意他坐下,有话当然还是要坐下来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喜欢黑点儿的。” “你喜欢,你算不得正常女子,算了,”他摇摇头,眼里有丝落寞闪过,随即变了话茬,“我说格格,废太子这话也是可以浑说的?” 嘁!说我不正常,这人有些日子不见还变得毒舌了,“你才不正常,这里明明没有人,哦,你这是又卖身进府了?他们让你看佛堂?我刚才说什么了?我都不记得了,你要是冤枉我,我就不――承――认,反正你没证人。” “呵呵,你跟我面前耍赖没关系,我又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可是格格好歹也该注意一些,许愿这件事呢,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好,别说出来,就算你声音再小可还是让我听到了,隔墙有耳的道理千万要记牢了。对了,我可没卖身为奴,这佛堂不错,我就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表情轻松,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你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四贝勒和福晋安排你住这里的?”明明就是悄悄潜进府里来的,按说四贝勒府的安保是相当严密的,我是见识过府里侍卫的真功夫的,随便进来哪有那么容易。想到这里我立刻对眼前的人肃然起敬,这人的功夫好我知道,但能在四贝勒府来去自如真非凡人也。 “是啊,四福晋原想留我在府里住下,但是每日进出都有人看着着实不自在,我婉拒了。” 看他那大言不惭的样子,真真觉得好笑,“哈哈,说得跟真的似的。” “知道你不信,不说这个,你怎生招惹了太子?” “也没什么啦,就是有人托我递状子,我就接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讲得我都有点口干舌燥,话音一落,钱春生抓了两个供桌上的苹果一个递给我,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我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妈呀,是酸的,给佛祖敬献这么酸的苹果,太不敬了!我强忍着咽下便把苹果又放回供果盘里。旁边那位吃得嘎嘣脆,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道:“怎么不吃?这个季节如此好的果子可是不多见。” 我嘿嘿两声,心道,这还叫好?又大又红又脆又甜的红富士你是没吃过,“我牙都倒了,你牙口好,多吃点。” “还挺挑剔。你啊,确是没经过事,四福晋让你来这里罚跪都是轻的。这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沾惹的,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若是有好处能轮到你和十三阿哥出头?你以为自己在和四贝勒较劲,这回好了,你把自己四贝勒十三阿哥都折进去了,只怕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今后都圣宠不再,义父那里皇上也不知会如何考虑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春生舅舅 听了钱春生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四贝勒和十三阿哥我是不担心,我原本担忧的只有自己,现在听他说来,这事还影响到外祖父和康熙的关系大哥的逆袭。嫣然从小到大没见过外祖父,我就更不用提,从各种角度去想,我都找不到归属感,但是济南相见老人家一番话着实打动了我,那些话私下警告四贝勒或许算不得太逾矩,但当着康熙的面说出来是需要些胆气的,想来还有这具身体本是对亲情的渴慕,搞得我一想起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心里就酸酸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行牵连到任何人,宁可欠人钱不可欠人情是我一向的准则。若是一个老人因我而承受到本不该他承受的东西,我心确实有些不安。 看到我情绪低落的样子,钱春生有些不忍道:“你也别想得太多,义父他老人家早年间替皇上出生入死,连命都不要,功劳荣宠不是随便就能抹杀的,再说义父早就远离朝堂不似那些官员指着顶戴俸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身在朝堂总还有点儿官位倚仗,没了这些一介平民百姓还不就随便任人宰割。” “你能有这份担心,义父知道也会欣慰了。虽说天恩难测,但当今皇上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老臣一向抚恤有加,应该不会对义父如何,而对义父来说这些恩宠早就无所谓,他老人家在官场江湖都吃得开,在哪儿都一样过日子。只是有些事一旦有了苗头猜疑就会渐重,只怕这件事真正有影响的是皇子阿哥们,四贝勒十三啊阿哥首当其冲。”这事我原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所有的人都很重视,看来我这回是真犯了四贝勒府的众怒,唉! 不过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放心,对这个便宜外祖父心生几分好奇。(.)便道:“外祖父很厉害吗?” “你娘真没和你讲过?”他反问道。 我在心里翻个白眼,我怎么知道,那是嫣然的娘又不是我的,“没有。” “说来珠儿姐的性格真是肖极义父。” 珠儿,我知道这是嫣然娘的名讳,四贝勒就叫她珠儿姐姐,现在又有一人这么叫,我来了兴趣。“你见过我娘?“ “当然见过,你小时候其实也见过我,只可惜你不记得我了。” “是吗?”即使是,那个人也不是我,再说嫣然小时见过他,他现如今也不过是四贝勒差不多的年纪,那时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跟现如今的他肯定差别很大,嫣然就是记得有他这个人也不一定就能认出来。 “当然了。那时你和你娘还在扬州,你们住在甜水井巷。义母想念你们母女,义父不让义母去看你们,义母每回都是叫我去看你们,给你们送去东西银钱,你娘也是倔强,说嫁了人便不能再靠娘家生活,东西银钱一概不要。还总说你爹对你们很好,什么都不缺。那时我年纪也小,你娘说什么我都便信了。回去还和义父义母说你们生活得很好。让他们放心,唉,我那时也是傻得可以,但凡动动脑子也会发现你们母女其实过得并不好,告诉了义父,定不会坐视不管。义父性格刚烈,凡事一旦做了决定就不更改。十足十一条道走到黑,义父和珠儿姐任中一人肯先低头,只怕珠儿姐也不会去得这般早,唉!世上的事就是这般无奈。你爹要是知道你外祖与皇上的关系,想必他再怕老婆也不会坐视他老婆那般对你们娘俩。” 天哪,还有这么傻的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听香翠说过母女俩的艰难生活。原来财神爷送钱来她们竟然不要,换了是我定会统统笑纳。再说外祖家那就是自家人,张承恩那样的男人真不值得嫣然娘那般付出,遇人不淑在所难免,向父母求助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自尊在父母面前那只是摆设,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叹气。 “唉!怎么能怪你,性格决定命运,情之一字恩怨是非是说不清楚的,张承恩就是我娘命中的劫难,女人傻起来无可救药,为个渣男耗尽一生不值得。”我是没见过这便宜爹,也不知他好在哪儿,从古至今多渣的男人都有人爱,越渣爱的人越多,鲜花插在牛粪上基本就是常态,只是有时候粪太多了会把花儿烧死。 “渣男?是渣滓的渣吗?”钱春生很快找到我话里的新鲜词汇,并且做了正确的注解,我点点头,表示正确,他鼻子里轻轻哼了两声,低低的笑了,笑了几声后声音突然变大,哈哈笑了起来,我默然地看着他笑,有那么好笑吗?这个词很普通的平行末日之旅全文阅读。等他笑够了我才道:“本来嘛,同时和两个或两个以上女人纠缠的男人都是渣滓,不至于吧,有这么好笑?”他本已止了笑,被我一说又笑了起来,好了,我不说了,这个话题根本就不好笑的说。 他彻底笑够,但说出话仍是有些忍着笑的意思,“你可真是不孝,连你亲爹都敢这么说。” 本来就不是亲爹,但我仍然严肃地道:“我只是说出了事实,我的眼里只有真理,孝义也大不过真理。” “噗!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又起,我无力地望天,当然没有看到天,因为我在佛堂里,望到的只有殿顶上精美的绘画和层层檐子,我这么严肃的说话也能引入发笑,简直就是有相声演员的功力,要是人人听我说话都能达到这个效果,我也开个“德云社”。 再次沉默,静静地等某人情绪平静下来,“呵呵,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好玩儿。对了你小时候还知道叫我一声春生舅舅,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谁,怎么不叫一声来听听。” 我白了他一眼,舅舅,这厮明摆着要占我便宜,他顶多算个哥哥,也不一定,我的灵魂可是二十六岁,生日都过了,应该是二十七才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比四贝勒还大,“你多大了?” “鄙人二十有六,当你舅舅绰绰有余。” 才二十四,跟四贝勒一般大,我又连续白了他几眼,这便宜不能让他占了,我这般,看得他又要笑,索性转过身,面向佛像坐着不再看他,可是这厮就像嘴抽筋了,坐在我旁边低低的笑个没完,偌大的佛堂回荡这他的笑声。 笑声停后,我转过头看他,只见他盘膝而坐,如和尚打坐,闭着眼,嘴唇微动似在念念有词,仔细听来,竟是在念经,和刚才完全两个人。原来几次接触我便知这人长得帅功夫好人也幽默肚子里很有些存货,没想到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能背大篇的经文。不知过了多久,我肚子里发出“咕噜”的声响,在佛堂里被放大得异常清晰,我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任何东西,真的是饿了,掏出怀表一看已近中午,应是府里午膳的时间,难道这里罚跪同时也罚没饭吃?好吧这里的惩罚讲究的是冻其筋骨饿其体肤,好饿啊,十二个时辰,那我还有命吃到明天的午饭吗? “侄女饿了吧?”突然那个正在念经的人张口道。 我要回他一句谁是你侄女,又想,他这样称呼我其实并没错,只是我心里接受不了,只能点头。 他咧嘴一笑,“春生舅舅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好啊。”我不假思索的答应。 “你等着。”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饿得厉害,等我想起让他多带点儿,追到门口已经没有了人影,院门关得严严的,他又翻墙出去的?殿门开着冷风灌进来,我忙把门关上。已是冬月,天气很冷,刚才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个人觉得这里很冷,晚上会更冷,愁死了,晚上怎么过啊,十二个时辰,这还不冻死我。 我坐在这里发愁直到我那春生舅舅拿来吃的,不得不说有奶便是娘这话是绝对真理,看到满满一食盒的吃的,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谢谢春生舅舅。”我现在是张嫣然,叫声春生舅舅不为过,知恩图报人之大义,何况是一声谢谢。 “这里有一盅虫草鸡汤,先喝点儿汤暖暖身子。”钱春生先递给我一个小汤罐,揭开盖子还冒着热气,闻着就很香,喝下一口,立刻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全身都细胞都张开来。这个舅舅我认了。吃饱喝足,春生舅舅收拾了食盒,“我还有事情,晚饭我还给你送来。” “谢谢。” 已经走到门口的那人回头道:“别像您娘那般,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脉 一家人,大半年来我心里一直是孤独的,最让我感觉亲近的人香翠也不是家人的感觉,现在有人说我是家人,我有些感动,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把他们当成家人。 天黑时分,有人进来给佛前点了两根长长的蜡烛,根本没理会假装跪在那里的我,然后人就出去了,直到听到院门又关上,我彻底被忽视了。 晚饭钱春生准时送来,热热乎乎地,这位还贴心地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火盆,顿时让佛堂没那么冷。福晋让我来佛堂罚跪,我跪了大概不到一刻钟,我确实受不了这个,幸好中间没人看管,我基本上就是坐在蒲团上冥想,还有人送吃的,并不太难过。佛堂有些偏僻,钱春生原本是要走的,但我可怜兮兮地挽留他,陪陪我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挺害怕的,那些佛像白天不觉得如何,晚上感觉就不一样了,总觉得这些泥胎偶人会活过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胆子那么大。 “给我讲故事吧。”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听故事。” “那给我讲江湖上的事情,讲什么都行光刃全文阅读。”反正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钱春生很有些为难,“你想听以后有机会我讲给你听,现在虽说我是你舅舅,可总归是男女有别……” 我头上乌鸦飞过,怎么忘了这里的人都是老古董,好吧我放了他,钱春生见我同意他走很有些释然,“晚上凉,我再去给你找些炭。” 有了火盆,并不感觉冷,但是一个人在这空旷的佛堂里,真真切切的孤寂。 “张格格。醒醒。”有人在摇我的胳膊,听声音好像是冬梅,我微眯着眼却好像看到她身旁还站着身形高大的四贝勒,我突然意识到我是被福晋罚在佛堂反省的,我应该是跪在这里才对,可我倒在蒲团上睡着了。我瞬间决定我不能醒,任凭冬梅怎么摇我都决不睁眼。 “爷,张格格怎么不醒。不会是饿晕过去了?”听到冬梅这样说,我想,对,我就是饿晕了,罚跪十二个时辰并且不给饭吃怎么说都是不人道的,要是没有春生舅舅我现在一定饿晕弄不好都冻死了。 “我看看。”有手摸上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你去让人叫大夫。”然后我就感觉身体腾空我被抱了起来。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后,我被放到了床上。有人给我盖上被子。我仍旧闭着眼,听着屋里来来去去的细碎脚步声,我回到自己院子里了吗?说起来还是床上睡起来舒服暖和。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通禀,大夫请来了。 四贝勒道:“快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有人把我的手放到一个小药枕上,大夫在手腕上摸了片刻,“格格没什么大碍。” “可她怎么叫也不醒,昨天一天未进食,是不是饿昏了。” 大夫还在摸脉,“脉象很好。有些虚亏但并无大碍。咝,这脉象滑如走珠,好像是喜脉。”喜脉?蒙谁呢?这地方连个试纸b超都没有摸两下手腕子就敢说我怀孕了,我差点儿就睁眼叫大夫闭嘴。我可不要什么孩子,四贝勒有多少女人历史记载可能不够详尽但他有几个孩子那可是记录清晰的,我这个孩子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没出生,二,出生没多久就夭折……想都不敢想。 “可是当真?”四贝勒的声调变高,有几分喜悦。 “时日尚浅,小人也不敢十分确定,四贝勒可请其他大夫来确诊。”大夫十分谦虚,我在心里也盘算,貌似大姨妈真的没来。 “来人。去太医院请刘太医来。” 这件事确实需要认真确认,我只希望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好结果,想着,我更不想睁眼了,但我仍能听到四贝勒吩咐人做这做那,给我屋子里添置东西让厨房炖补汤…… 直到去太医来到,屋子里安静下来,只等太医确诊,又是摸脉,简单的过程后,太医宣判我确实是有喜了。我感觉眼里有液体滑落掉到了耳朵里。 屋里渐渐没有了人声,人大概都出去了,只是眼泪止不住涌出来,我不想有孩子,他没有可能来到世间,为何要这般折磨我?突然一只手碰上我的脸,抹着眼泪,“知道你早就醒了,怎么哭了?有孩子了,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是这个正在我身体里孕育的小生命,因为我知道他没有的长大的可能,我说出来也没人信,这根本就是算不得喜事。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又摸了摸我头上缠着纱布的地方,我发出“咝”的声音,还是有些痛,脸上身上抹过药店地方都不痛了,“都过去了,回家就安全了,太子不可能到我府里来找你寻事。现在你有了身孕,只要诞下小阿哥我就去宗人府给你进位分,上了玉牒就是爱新觉罗家正经的媳妇,没人能再为难你,就是太子也不能随便说出要你的话与老师合租:无良学生。”四贝勒提起这话我更是伤心,他想的挺好,只是没有可能。 “爷。”房门外苏培盛叫道。 “什么事?” “爷,福晋着人回来传话,费扬古大人病重,福晋要留在费大人府中侍疾。” “哦,太医去过没有,怎么说?” “听说太医院院判都去了,也就再拖时日,福晋怕不能给费大人送终,故要守在费大人床前。” “知道了,去告诉福晋府中之事她不用挂心,她留在费府便可,府里还有两只上等人参给费府送去,这个时候,能多得一刻便是一刻。” “嗻。” 四贝勒给我抹了两把泪,“别哭了,最近家里家外事多,我也无暇多顾及你,你自己好好养胎,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望着账顶,心中万分惆怅,什么事情都不在我计划之中,皇家对子嗣都是十分重视的,四贝勒显然对我有孕一事十分高兴,但也只是空欢喜一场。 不一会儿秋月端着食盘进来,“格格起来喝碗汤,贝勒爷临走时嘱咐厨房现做的,格格起来进些吃食,贝勒爷说让格格先和汤,一日未进食先喝汤打打底。” 红叶也进来从柜子里拿了衣服,“格格先换身衣服再用膳吧。” “香翠呢?”回来这半天我也没看到香翠,不应该呀,她是我的贴身丫头,这些事应是轮不到她们两个的。 秋月笑道:“格格果然最疼香翠,香翠前些日子得了急症,病得很重,送到郊外的别院养病了,等她病好了就会回来伺候格格。” “真的。” “当然是真的,红叶你说是不是?”秋月胳膊肘捅了红叶一下,红叶忙看我一眼道:“是。”很快又低了头摆弄衣服,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 “什么时候的事?” 秋月道“月初。病得突然,府里乌雅格格有孕,怕冲了喜事就送出府了。红叶还不快点儿伺候格格换衣服。” 红叶上来扶我,“我来扶格格,格格有了身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一边换衣服我一边打量这两个人,这两人对我比之前热络许多,现如今我也算是四贝勒府里的红人。 “乌雅格格也有孕了,我该去看看她。” “别。”红叶道:“贝勒爷走时说要格格好好待在院中养胎,不可出去。” 回来就又禁足了,乌雅,唉,想来她的孩子也是保不住的,历史上没记载嘛,我对自己确实是没话说了,我对四贝勒的了解好像就是些他有过几个有名有姓的老婆孩子。 “香翠得的什么病?” “不知道,病得急,很快就送出去了。” “那她好了没有?”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越问越感觉不好,但是她们两个只是说不知道。换了衣,用过膳,我对秋月道:“秋月,你去趟贝勒爷那里,看看冬梅在不在,要是在,就说我请她过来说说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养胎 冬梅很快就来了。[] “恭喜格格。”还给我行了一礼。 “别,你可别这样,我当不起。” “你的事四爷高兴着呢。”倒是一起待了段时间,一路上我和冬梅关系算不上多好,但到底互相有了些了解。 我对秋月和红叶道,“你们都出去。” 冬梅皱眉道:“怎么看你不是很高兴?回了府就好了,你现今有了身子,就有了保障,什么事都会没有的。” “我不是想说这个,我刚才她们说我的丫头香翠得了病给送去了别院,我十分惦记,我这样哪儿都去不了,冬梅姑娘在府里是说得上话的,让人帮我去别院看看我的丫头怎么样了?”我知道这里奴婢的生死就是由天定,没人会管一个奴婢的死活,病了也不会给请医问药,香翠去了别院也快一个月了,还没回来,定是还没好,有了病没人给医又如何会好?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还可能不药而愈,但是拖久了拖成其它的病就麻烦了。我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冬梅手里,“帮我找个大夫给香翠看看病。” 冬梅接过银票看了道:“用不了这么多,请个大夫能花多少银子。” “还要买药,再让人给买些东西给她补补身体,什么病能病了快一个月?让她早些好了回来。” 冬梅看着笑道:“原以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从没见你把四爷放心上,没想到对你的丫头这么上心,还有你跟四爷面前做点儿什么事都要讲条件要银子,见钱眼开的样子也够恶心,这会儿看来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啊你,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我怎么就小气爱钱了?”太气人了。 “你可别生气。这点儿小事我可以帮你,你现在金贵得很,出了问题可别说是我气的。你好好养着啊。”冬梅转身出去。 院子里秋月红叶殷勤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远,好像两个人一直把她送出院子。 摸摸平平的小腹。我轻轻地叹口气,这路上时我就觉得香翠会有什么事,竟然得了大病,明明走时都好好的,小丫头一直身体康健得很,没有香翠,这府里更没意思。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现如今我又是这副样子,好不好的怎么就有了呢,月事的确是该前几天,但这半年多大多时候都不十分准确。也没在意,想着过几天总会来,没想到竟是有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就是要诚心玩儿我。身上还有些痛,擦了些药。药是极好,青渐散,摸上头上的纱布,上次让四贝勒一茶碗掷到左边,留了个小疤痕。这回又撞破右边,倒是对称了。 闷闷地直到晚膳时分,今日厨房送来的晚膳非常丰盛,看着肯定是大大超出了我的份例,美食当前心情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才提起筷子,就听院子里请安的声音响起,随后四贝勒进到屋里来,我听到声音便站起来候着,等着给他行礼。 “贝勒爷吉祥。” “爷当然吉祥,嫣然快起来。”拉起我的手,有些凉,我下意识地把手缩回,他见势抓了回去,“躲着爷做什么?” 我无奈道:“凉。” 他放了手笑道:“是爷不好,你要用晚膳了?” “嗯,刚摆好,正打算用呢。” “那爷就在这里用晚膳吧,有些日子没一起用膳了。” 我心想,也没多久吧,但是嘴里还是道:“那贝勒爷可要在此用膳?” “正是,福晋回娘家了,我便在你这里用些。” 秋月端着水盆红叶捧着毛巾,我忙道:“贝勒爷先洗洗手再用膳。” 一通忙活,伺候了四贝勒用完膳,收拾停当四贝勒坐在桌边喝茶,叫我在他身侧坐着,“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以后就好好在这院子里,等福晋回来我跟她说,每日的请安就免了,天气一天凉似一天,花园也没什么景致,别出去乱逛,再别磕着碰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就跟福晋说,好好给爷生个小阿哥。” 我心想别说是阿哥就是格格恐怕也没有,但嘴里道:“若不是小阿哥怎么办?” 他点了我鼻头一下笑道:“不是阿哥是格格也好,你生的小格格定会是京城里最漂亮的小格格,你才十五,以后有的是时间给爷生小阿哥。” 他有心调笑,我却无心搭理,真想告诉他,别高兴得太早,小心乐极生悲。见我没什么兴致的样子,他抬手勾起我的下巴,我只能看着他,“怎么不高兴?” “没有。”我道。 “还说没有,从大夫说你有孕就没见你露个笑脸,你流眼泪莫不是不愿意怀爷的孩子?”四贝勒的语气虽是如常,但我能看见他眼睛里逐渐下降的温度,四贝勒的眼睛确实犀利,但我不可能承认。 “不是,我就是心里害怕,都说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回,我娘当年生我时就是难产,差点儿就没了,后来身子一直都不好,要不也不会三十出头就去了。”说起来这也是我担心的,这年头生孩子会死人的,一尸两命也不是新鲜的戏码,四贝勒命里没这个孩子,闹不好我也得跟着去了,说实话我不想死。 我这个理由一说出来,四贝勒先是一愣,继而展臂揽过我到他怀里,摸着我的头发低低地笑道:“不会的,爷让太医院的擅长妇科的胡太医十天给你看一回诊,你只要听太医的话,就不会有问题。”说得简单,我撇撇嘴,这个人根本就不懂怀孕生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风险,他只知道播种,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延续他基因的工具。没有听到我的回应,四贝勒捧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道:“你要相信爷,爷说过的话定会兑现,不论阿哥还是格格只要生下来你就是府里的侧福晋。” 四贝勒的喜悦之情是毫不掩饰的。现在也不宜说什么煞风景的话,我只是垂了眼睑乖顺道:“谢谢贝勒爷。” “谢什么?这般乖巧倒是让爷不适应,你给爷诞下子嗣就是爷府里的大功臣。到时爷还要好好谢谢你……身上的伤处可抹了药?” “抹了。” “让爷看看。” “不用看,都不疼了。” “爷听冬梅说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到里间脱了衣服给爷看看。” 他强拉着我进了寝房,动手掀衣抹袖,我躲也躲不过,只得由了他,仔细查看一番后,他道:“浅淡了许多,身上倒是不会留什么痕迹。” 我心道:“你是昨天没看到。当时还是蛮惨的,乐凤翔的药确实非常好,瘀青散得很快。” 他手指在我肌肤上划过,惹得我一阵战栗。他笑道:“原先还不觉,这会儿看来确是丰腴了些。”在我胳膊上捏了捏,“有肉了。”说着手又随意摸向胸前,很有些意动。我忙捂着胸道:“不行,我有了。” “这个爷知道。摸摸还不成?”拿了我的手就覆了上去抚摸捏弄。 正说着话就有人苏培盛在门外道:“爷,侧福晋着人来说弘昀小阿哥想爷了,见不到爷就不肯用晚膳。” 四贝勒听了收了手微微皱了下眉头,道:“小孩子不懂事,这李氏也不懂事吗?弘昀让她惯得不成样子。告诉她我不去。” 又听苏培盛道:“侧福晋说小阿哥今天学会了一首诗,想背给爷听。” 四贝勒听到这里有了些兴致,“既是这般,爷倒是应该去看看弘昀,苏培盛你告诉传话的丫头就说爷一会儿就过去。” “嗻。” 听得门外苏培盛的脚步渐远,我忙站起来将衣服扣好,道:“既然如此,贝勒爷就快些去吧,别让小阿哥等久了。” “看你的样子比李氏还急,她是急着叫爷过去,你却是急着催爷走,你个小没良心的。” “古人云君子成人之美,我这是努力做一个高尚的纯粹的君子。” “巧舌如簧。” 他捏捏我的鼻子站起身,才到门口又停下道:“爷事多,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听话安分些,爷知道你不喜和府里的女眷打交道,爷都吩咐下去了,她们不会来烦你,即使有来的,你不想见关了门说不见就可。” 这几句话倒是真真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忙福身道:“奴婢遵命。” 他笑道:“说得合你心意就遵命,好了,好生歇着,爷一得功夫就来看你。”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安逸,有四贝勒发话,没人来打搅,但都差人送过东西来贺喜,每日里好吃好喝,各种汤水不断,我吃不了,全便宜了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冬天本就活动少,十几天过去院子里的人都现出几分圆润,一个个水灵了不少。 午后倚在美人塌上,秋月端了一盘水果进来,橘子苹果梨子水灵灵的。秋月问我:“格格想吃什么?” “橘子。” 秋月拿起一个就要剥,我忙道:“你别剥,给我自己剥。”吃个东西都是弄好了递到我手里,也没什么乐趣,我发觉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没事做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好久没下厨房了。府里的大厨手艺虽好,但总觉没自己做的香。 一边剥着橘皮我心里暗道,这府里的女人怀孕待遇就比原先高出不知多少,这时冬天水果极少,可我这里每日都没断过。若生下孩子就算是终身有靠,想起乌雅说她就想有个孩子,她如今也有孕,不管以后如何她现在都是高兴的。女人在这里的要求简单却又不简单,全系于四贝勒一身。剥下的橘皮顺手丢进火盆里,滋滋的灼烧声响起,弥漫出一股橘皮的香气很是好闻。想起夏天在园子里时乌雅说她就喜欢两种水果夏天的西瓜冬天从南方过来的蜜橘,我虽是不喜欢跟府里的女人交往,但不包括乌雅。依她的性子知道我回来,说什么都会来看我的,我自也不会将她拒之门外。不过她有孕肯定四贝勒也会让她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养胎,想到这里,我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橘子,问在一边临窗的榻上缝着什么东西的红叶。 “红叶,这橘子还有多少?” “送来一篮子,苏公公送来时说这是南边新进贡给太后和皇上的,皇上赐了些给贝勒爷,听说格格喜欢就送过来一蓝子,剩下的也就福晋侧福晋几个阿哥小格格才有,贝勒爷很重视格格呢。” 这待遇也太高了点儿,四贝勒哪是重视我,他是重视我肚子里还没成型的那块肉,可他这样会让我招人嫉恨的。 “乌雅格格没有吗?她也喜欢吃橘子。” 红叶停了手里的活计,看着我道:“这个奴婢可不知道。” “那你装一盘子给乌雅格格送去。”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反正乌雅格格也吃不了。”红叶道。 “为什么吃不了。”我道。 秋月从外间掀帘子进来,插道:“红叶你瞎说什么?乌雅格格怎么吃不了,格格是好意,你就是想躲懒,格格,奴婢这就去装了给乌雅格格送去。” 第一百三十章 又见弘晖 ps: 很肥的一章,但是断更太久,很对不起大家。祝亲们新年快乐! 秋月瞪了红叶一眼,红叶冲她吐了吐舌头,我笑道:“好了,外面冷我都不想出去。那就麻烦秋月姑娘了,你勤快就你去送吧。” 秋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红叶又道:“格格,奴婢去看看外面小炉子上的鸡汤,要是好了,给您盛一碗可好?” “不用,慢慢小火熬着等晚膳再喝,你去厨房看看有红薯土豆没有,拿几个回来,埋在炭盆里吃烤红薯才最好。” “那是庄稼人的粗食,格格怎好不好的想吃那个?” “就是吃得太精细了,想吃些粗粮,烤红薯想起来都流口水。我要红瓤的你快点去拿。” “那奴婢这就去。” 今年冷得早,又接连下了几场雪,前面的还没化完就又盖了一层,院子里小路上的雪是扫了,但几个丫头年纪小专拣雪地里踩,时不常就听到有人在院子里滑倒,十分欢快,我很想出去,但所有的人都反对,我只得顺从民意。 我躺在榻上,笑着想,现在的日子也算是不错了,完全剥削阶级的生活,可我好像除了吃和睡真没什么好干的了。 昏昏欲睡间,听得院子里热闹的请安声,好像在说什么阿哥吉祥,我坐起来对门外道:“谁来了?” 秋月打起帘子道:“格格是大阿哥来找您玩儿呢。” 弘晖蹿进来道:“姨娘,我来了。” 小家伙长高了些,穿着一身枣红色的棉服领口袖口以及衣服的滚边都镶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粉粉嫩嫩的像年画里的金童,小靴子上还沾了些雪,小孩子就是贪玩,不肯走扫出来的路。非沾得一鞋子雪,屋里留了一溜鞋印。 “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想来了,姨娘回来带回好多好玩的东西给晖儿。晖儿好喜欢,早就想来向姨娘道谢。就是阿玛不让,今儿下学早路过姨娘院子就想进来看看姨娘,给姨娘道声谢。”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对我道。这小家伙是专门来的,他住在福晋的正院,跟我这里根本就哪儿都不挨着,更别说是路过了。 “来,坐这里烤烤火。外面冷吧。” “不冷。姨娘这里好香。” “香?”我没有熏香的习惯,屋子里就有些橘皮丢到炭盆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不禁笑了,这孩子想吃橘子还拐弯抹角的。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道:“姨娘给你剥橘子。” “好!” 我把橘瓣递到他嘴边,小家伙不客气地张嘴吃了,“姨娘江南好玩吗?” “应该很好玩吧,不过这次姨娘没到江南,我们只到了济南就回来了。” “不是说要到杭州吗?先生教的诗里说杭州的西湖风景最美。‘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先生说西施非常美丽,越王勾践吴王夫差还有范蠡都喜欢她。现在的人看不到西施,看了西湖就能知道西子有多美。” “你们的先生还教这个啊,那他有没有说西施是红颜祸水?”我有心逗逗这小正太。 “有啊。有啊,姨娘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我们先生?”我忍不住笑了,这些皇子阿哥的老师哪个不是酸儒,整天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有色心没色胆的老学究,他们给讲起女人来不外乎就是难养,教这些皇子皇孙更是要强调沉溺女色误国误己,西施绝对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我当然知道了,你们先生肯定还说不能沉溺于女色。” “对啊,对啊。姨娘真是神了,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可是晖儿不明白,先生说女色误国可是为什么长大了还要成婚,十三叔十四叔过了年就要成亲,皇爷爷有好多妃嫔,太子伯父也有好多妃嫔,阿玛有额娘还有李侧福晋宋姨娘武姨娘姨娘你和其她姨娘,你们都是女子,这么多的女子难道就不误国吗?”弘晖这小孩确实是非常聪颖,别看年龄小很爱思考十分有逻辑性而且还具有批判性。 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晖儿真是太有才了,姨娘崇拜你,不过这些话你自己想想就好了,可别再跟别人说特别是你阿玛,他要是知道没准儿会揍你。” 小家伙听了我的话使劲地点点头,“嗯,嗯,我可不敢跟阿玛说这个。” 一旁的秋月听了弘晖的童言童语捂着嘴笑个不停。弘晖皱眉斜了一眼,神态很有些四贝勒的影子,“我知道姨娘才不会跟旁人说的,我只跟姨娘你说。”然后胖胖的小手指着秋月道:“可是她说出去怎么办?” 我笑着对秋月道:“秋月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秋月心领神会地低头跪在了弘晖跟前,“大阿哥,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奴婢也不会随便去外面乱说,要是奴婢到外面乱说就让奴婢死后下拔舌地狱。”起誓在这个时代是十分管用的事情,对弘晖这样的小孩子当然更是管用,小家伙点着头有几分满意的样子,“嗯,先生说人无信不立,你能发誓本阿哥自然相信你。”这孩子太好哄了,忍不住捧了弘晖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肉肉的小脸软软的,亲上去很舒服,小家伙看我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脸红着道:“姨娘,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忍不住又亲了一口,“你还是小孩子,姨娘是长辈,长辈是可以亲晚辈的,姨娘亲你是因为姨娘喜欢你。你要是喜欢姨娘也可以亲姨娘啊。”我指指自己的脸颊,“亲姨娘一口好不好?” 弘晖红着脸有些羞怯的在我脸上碰了一下,小脸更红了些,我突然发觉自己在调戏小正太,这孩子太纯情了。红叶这时端了一个盘子进来,正是红薯和土豆。 “正好呢,姨娘请晖儿吃烤红薯。” 听说有吃的,弘晖才停止了羞怯。“姨娘,小林子说红薯是用来喂猪的,人怎么能吃这个?” 我接过盘子。这孩子还听说红薯用来喂猪,想必是对这东西没兴趣的。拿了红薯给他看,“没错,猪都能吃,人当然也可以吃,又香又甜。” 弘晖听了眼睛闪亮地看着我手中的红薯,“真的?” “当然了。”我打开火盆的盖子,用火钳把里面的炭火扒开。把红薯和土豆埋进去。 “这样就好了?” “对呀,等烤熟了就可以吃了。” “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等你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就差不多了。” “那我尝了烤红薯再走。”说完小家伙就自来熟地在我的屋子里转起来,这次出门收获确实不少。旅游纪念品买了一大堆,说起来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但胜在淳朴大方,摆在屋里和那些精致的东西一比倒更让人觉得亲切自然。 “姨娘,你还买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外面真好。” 看着弘晖喜欢,我也不会吝啬,“喜欢就拿走。” “好啊!”弘晖拍手叫好,指点着几个他喜欢的东西让秋月给他收拾起来,“什么时候阿玛也能带我出去。我就可以把外面的好玩的好看的带给额娘。”紧接着又道:“也给姨娘带。”小孩子的心灵是最纯净的,谁对他好他就想着谁,当然我对他再好在他心里还是他的额娘最重要,想着我摸摸肚子,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孩子就好了,永远第一个想着我,只怕没这个可能,唉。弘晖在那里兀自继续道:“弘皙哥哥还随皇爷爷去过科尔沁呢。我最远就去过西山陪额娘看红叶。”说到这里小家伙很有些泄气。 “你还小,再大点儿,你阿玛会带你出去的。” 弘晖点点头,“嗯,额娘也这般说。”脸上又露出几分不甘,“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再大点儿是什么时候?皇爷爷像我这般大都君临天下了,他们还老吧我当小孩子。每回弘皙哥哥随皇爷爷出巡回来都会在书房里跟我们得瑟,还说他保护皇爷爷亲手杀了刺客,我才不信他呢!姨娘听说这回你们也遇到刺客了,好不好玩?” 这熊孩子,还问刺客好不好玩?“刺客都不是善类,还是不遇到为好。”想起南巡路上遇到刺客的那出,事后我还是心有余悸的,男孩子天生就有暴力基因喜欢舞枪弄棒的,我可是不喜欢这些。 弘晖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阿玛给我找了个武功师傅,开了年就教我功夫,等我练好功夫,专门保护皇爷爷,阿玛和额娘。”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姨娘。” 想不到我还能被弘晖列入保护范围内,虽然排得比较靠后,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小孩对我的喜欢,有人喜欢总是好事,我摸摸他光亮度额头,我好笑道:“你能这样说姨娘就很高兴了,就你一个哪里能保护得了这么多人,护得了一个就不错了,嗯,姨娘问你,你皇爷爷,阿玛额娘同时遇到刺客你保护谁?” “这个,这个……这个……”弘晖这个了好一阵子忽地靠近我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姨娘我只说给你听,先生说皇爷爷是君,我们是皇爷爷的子孙,要先保护皇爷爷,可皇爷爷身边有很多侍卫保护,阿玛也有侍卫,我要先保护额娘。”我眼睛一热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多好的孩子啊,我也想要。 “呀!姨娘,这是我额娘,跟额娘一模一样。”弘晖看到我桌子上的画惊叹道。很早就给福晋她们画像,但一直都没画完,现在正赶上冬天,我又出不去,想着找点事情做就想起这事来,将画稿又拣出来每日都画上一两个时辰,福晋的画像马上就要完工,只剩背景几处着色。 “姨娘,这是你画的吗?” “对呀。” “画得真好,夏天额娘就穿过这件衣服,连上面的花纹都一模一样,还有这簪子是额娘最喜欢的,就像额娘在眼前一样。”对这样的夸赞我早就听得多了,也不觉如何,“姨娘你比宫里新来的洋画师画得还好。姨娘也给我画一张,我每天上学,不能在家陪额娘。把我的画像放到额娘屋里,就像我时刻陪着额娘一般。” 好贴心的话,有儿如此就万事大吉了。我笑着道:“好,姨娘给你画。再画张你额娘的小像你贴身带着,你们娘俩就都时刻在一起了。” “太好了!” 说话间放到火盆里的红薯已经散发出香甜的气味,让红叶把烤好的红薯扒出来,黑乎乎的上面全是灰,弘晖看着就瘪瘪嘴,“这还能吃吗?” 我道:“就是这样才好吃,别看外表不好看。正经里面可是好吃得很。” 红叶细细地剥了皮将金黄色的瓤拨到一个小瓷碗里,我用小银勺挖了一小块伸到他嘴边,“尝尝。”就着我的手小家伙吃了一口,忙点着头兴奋道:“这么好吃的东西给猪吃。农家真真是太奢侈了,小林子还说他家揭不开锅他爹才把他送进宫里来做太监,他是骗我的了。”大声冲着门外道:“小林子,你给本阿哥滚进来。” 片刻一个比弘晖略高的小男孩进来一下子就跪倒在弘晖跟前,“主子。您叫奴才何事。”声音十分稚嫩,一身太监的服色,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年龄这么小的太监,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干干瘦瘦的。很有些营养不良。 “小林子,你敢骗本阿哥,该当何罪!” “主子,奴才从来没有骗过主子。” “你还嘴硬,本阿哥对你如何你自心里清楚,你说家里穷您娘快饿死了,上个月你让同乡捎东西回家,本阿哥还赏了你五两银子让人给你带家去孝敬你爹娘,可有这事不!” “有,主子就是奴才一家的救命菩萨。” 弘晖板着脸,十分严肃地样子,依稀就是个小四贝勒,“你骗本阿哥的银子!你家猪都能吃到红薯这般好吃的东西,你还敢说你家穷,人都要饿死了。本阿哥不要你了,额娘回来我就告诉额娘给我换个哈哈珠子。”听着我差点儿笑出声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就是不懂生活的艰辛。 “主子,奴才没骗过您,奴才说的都是实话,您别赶奴才走。”小林子磕着头道。 “你还敢顶嘴,本阿哥说你是骗子你就是骗子。你自己掌嘴。” 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状况?一块红薯能让这小孩想这么多,这孩子确是不知人间疾苦,红薯好吃也不能当饭啊!这时的弘晖完全不是刚才乖巧的小正太模样,我这才意识到,不管这个孩子多可爱他都是皇孙是四贝勒儿子,这个家族给予他的身份地位是天生的,优越感也是与生俱来的。平常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弘晖虽是怕四贝勒,可府里除了四贝勒他就没怕的了,黑白是非全都在这小主子如何认为,此时弘晖突然对小太监发难,明明没道理却没人会反驳,反驳的结果就是如跪着的小孩子一下一下掌自己的嘴。同样的孩子,就是这样不平等,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躬屈膝,从小就卖身为奴。顿时心中生出几丝感慨,几分无奈,按这里的道理来讲,我也不过就是个奴才,眼瞧着面前跪着的小太监就觉得分外可怜。 “大阿哥。”我道:“小林子说的没错,地里产出的粮食不够吃,也就这红薯产量高,但是这红薯偶尔吃着虽是香甜,但也不能多食,没有其它粮食顿顿红薯早就吃坏了肠胃,人吃不了不给猪吃难道还等着都烂了不成?你是阿哥锦衣玉食自是不知穷人家的难处。” 弘晖吃惊地看着我,“你帮奴才说话?红薯明明好吃,有红薯吃难道还活不下去?我以前都没吃过这般香甜的果子,我才头回吃,都喜欢这东西了。”他竟然以为红薯是水果,让一个喜欢甜食的小孩说烤红薯不是好东西很难。 我蹲了身子,与他平视,“我没帮他说话,那我先问大阿哥一个问题,大阿哥喜欢吃桂花糕,那每天只许大阿哥吃桂花糕,其它的食物一概不许吃,这样好不好?” “好啊,额娘只许我每天吃两块桂花糕,还让嬷嬷监督我,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吃,要是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就再好不过了。姨娘能帮我跟额娘去说吗?”我抚额感叹,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 “不能。换作是我就一块都不给你吃。”看来我是打错了比方。 “你!是坏人!”说不给他吃点心就跟要他命一样,我立刻从好姨娘打入了坏人行列。 我可不在乎这童言童语,小孩子就是这样。想当初小侄子乐乐也是这样,我哪天不逗逗他都会觉得一天跟没过似的。想到这里我捏捏弘晖的小脸蛋,小家伙噘嘴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继续道:“你问问小林子在家吃过点心吗?没点心吃你就受不了,看来应该让大阿哥去看看真正老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过几天三餐都是红薯的日子,大阿哥每天除了四贝勒府就是紫禁城又怎知老百姓的日子是什么样?他年岁不比大阿哥大多少,在家里也是父母疼爱的小孩子。若不是家中生活不下去,又怎会将这么小的孩子送来做太监,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有大阿哥这般好命。不说别处,只出了这北京的四九城。前门外头的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算是好日子了,比小林子家困顿的比比皆是。”我好歹也在北京城边上看过几天市井民情,天灾加人祸,康熙朝实在说不上是盛世。 “哼,你胡说!师傅说了我大清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 “呵呵。”我轻笑了起来。当真好笑,弘晖毕竟不是乐乐,皇家的孩子思想成熟得早,很快就上升到国家高度,绝非现代的小孩子可比。我正色道:“大阿哥,你知道你阿玛最近在忙什么吗?只是下了几场雪,城外就不知让雪压垮了多少民房,多少百姓身无片瓦遮在寒风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国泰民安丰衣足食那是你师傅那样的御用文人在拍你皇爷爷的马屁。他们呀只会歌功颂德,他要是说大清民不聊生,你皇爷爷非杀了他不可。” “你胡说,我皇爷爷才不会随便杀人,随便杀人是暴君,我皇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刚才还是一脸童趣的小孩转眼变得异常严肃,嘟着小嘴,“你说皇爷爷不是好皇帝。我要告诉阿玛,你该死。”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明明在说红薯的事情,转眼我就该死,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破孩子脸变得也太快,性格也会遗传?喜怒无常,说的不止是四贝勒,当然弘晖是小孩,小孩本来就喜怒无常,但是这顶帽子我可不敢戴,“我不是说皇上随便杀人。你还小,不明白我的意思也是正常的,总之我没说皇上不是好皇上。”我辩解道。 “我怎么就不明白,你的意思就是皇爷爷不是好皇帝。我要告诉阿玛,把你捉起来杀头。”越说越严重了,神啊,我说了什么啊?难怪康雍乾三朝文字狱盛行,连个小屁孩儿都会信口罗织罪状,太不可爱了,没法交流,我无奈站起身,“算了,你就去告诉你阿玛吧,你懂什么呀,我怎么跟你个小屁孩儿说这些?我这有罪之人的院子可是接待不了大阿哥,大阿哥快走吧。”我转身向东次间走去,小孩子犯浑,我是大人没必要与之一般见识,只好轰人。 “你,你说我什么都不懂!”身后弘晖暴跳如雷,“你说我是小屁孩儿。我要告诉阿玛额娘,你欺负我!还诋毁皇爷爷!”我停了脚扭过头好笑地看着弘晖,就见他跺着脚冲我大吼,“我要告诉阿玛,你是坏人!” “去吧,去吧。”我倒是不怕弘晖去告状,他一个小孩子说话没什么人会当真,再说我我确实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向前行。 就听身后秋月红叶叫道:“格格,小心。” 我再次回头只见弘晖向我冲了过来,我下意识转身伸手要拦住他,却不想这小子人不大却着实有点儿蛮力,他迎头撞过来我竟是拦不住,身形一晃,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弘晖也结结实实地扑在我身上。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一百三十章又见弘晖)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一百三十章又见弘晖)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