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妖不成孽》 漫长的前言(一) 宁静的夜晚 宁静的夏夜,一轮圆月,星光少少。(.好看的小说) 一家种满了凤仙花的小院里,一把经年的老竹凉椅放在当中,主人可能是进屋睡了,上面丢着一把孤零零的蒲扇。园子边的小石桌上方的篾片凉棚上,悬挂着装着叫蝈蝈的竹笼,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荡着。竹笼里的蝈蝈在凉风习习中,也安睡了。只有草丛里那些野生的生命力还在尽情地喧闹,享受它们的季节。 除开散发着幽暗昏黄的路灯外,周围已经看不见有亮光的地方。大家都沉浸到最温暖和舒适的梦想中去了。 突然,一个敏捷的身影一晃而过。如果你能亲眼所见,一定会发出“草上飞”的感叹。 那身影蜷缩着,安静着,一动也不动,象是和小院里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影动了动,一双犀利如剑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起来,如果近前看你能发现竟然是如同钻石的光耀。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更没有碰到磕到小院里放满的坛坛罐罐。动作熟练,就像在深海里随意遨游,但同时在等待猎杀机会的鲨鱼,更像泽塔利琼斯翻越红外线网时恣意轻松,只是少了两个白色馒头摆出的诱惑。 月光下,一道烁目的白光一闪,一把锃亮的匕首出现在黑影的手中。他慢慢爬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尽头是后院连通主屋的后门。他轻轻地一挥手,“喀喇”门应声而开。 一摸邪恶的笑容在嘴边荡开,得手了。 如果你能看见,那么一定想大叫“有贼”!可惜,你看不见,就算看见了,可能也没有时间开口呼唤,便被了解了性命。 黑影揣好匕首,轻轻打开门,一个闪身就跳进了房内。他一定是有功夫在身,否则怎么可能落地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这是个高手。黑影在屋内没有动,就保持着刚才跳进来的姿势,好久好久,好像那不过是一块比较像人形的黑影罢了。 许久后,黑影确定没有危险,才慢慢得直起身来,找到预期的目标,蹑手蹑脚地前进。手,已经够到卧室的门把手了。 黑影嘴边的笑容更大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其中一颗小而尖的犬齿上,一星白光。 “你给我在这里吧。”突然屋里一声暴喝,黑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根粗大的竹棍就横扫而过,打了个结结实实,全垒打。 “嗷!”黑影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飞出去三米多远,哐当一声砸到了屋里的罗汉床上。 屋内随之大亮,我站在屋内,脚下踩着硕大的八卦,拄着竹刀哼哼冷笑,“小贼,你想在姐姐我手下讨得了好么?” 在灯光下,那个黑影显露了原形,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体恤的小小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被我打得晕了过去。想骗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别装死,给我起来!”我喝道,“别给姑奶奶装蒜,我用了几分力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有胆撬门,就别给我装怂。” 突然,他一动。小样,想从我的手心里逃走?妄想!一个竹剑封杀掉他想走的去路,又是一记结结实实的竹笋烤肉声。 啊~~惨叫声再次响起,回荡在整栋小屋中。 “啊呀,怎么那么吵啊。真是讨厌啦,我刚刚到最high的地方啦。”楼上跑下一个衣冠不整,坦胸没露腹的银色长发美人,说着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当美人看见堂屋中发生的情况,用手指抠了抠下巴,突然大叫一声,“完了,我忘记存盘了,死小卡还在我的房里!”说完连滚带爬跑上了楼。 我没理他,继续盯着某死态的物体。 和我较劲,也不看看我是什么出身。从三岁开始就打遍社区,六岁横扫全国,十二岁威震全球,十五岁就挂刀退隐江湖了。 这小小的毛贼难道还不跪地求饶!他今天是碰到硬茬上了。 黑影一动,还不死心?我冷笑,大笑,再到狂笑。在我的笑声中,他鸡飞狗跳,抱头鼠窜,满地乱滚。皮肉响声,如暴风雨般响彻大地。 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吵什么!” 伴随这这一声天神吼,一件不明暗器以奔雷之势,“嗖”得一声擦着我的鼻子,直接轰上了墙壁,一道道不规则裂缝出现在雪白的墙壁上,白雪飞飞,没有浪漫之气,反而提醒站在其下的人早晨记得用海飞丝,去屑型。 眼角余光中,有一不明物体以幽灵加e.t的姿态出现在门后。黑线爬上了我的脑门,歹势,忘记某人有最严重的起床气。 在僵硬中,不明物体在阴暗处抬起脸来,惊得某只一身毛发狂飙竖立。 我咽了一口口水,等待五分钟的漫长…… “半夜三更又打猫啊?” 终于,一个打着哈欠的邋遢年轻男子摸出门来,揉着满是眼屎的双眼,却一脸迷瞪无害,说着暴力后的无辜语言。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躺在那里装死实则寒毛全炸的某叉,然后摸摸头上凌乱的紫发,别过脸看看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道:“啊,都这个点了,我要准备去鱼市了。”说着就踢里塔拉地穿着一只讨厌的木屐走下楼去,浑不觉另一只木屐正以耶稣殉难的姿态嵌在白色的墙壁中。 突然,我耳朵一动。 “哪里跑!” 竹刀,闪着寒气,一剑插入墙壁,堪堪刮过那厮头顶尖上的三撮黄毛。[.超多好看小说] “喔唷,海笙啊,你又在教训弟弟啦。你下手轻一点呀,小孩子皮嫩地很啦。再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好发啦。”突然挂在墙上的喇叭里传出隔壁罗阿婆特有的吴侬软语,这个是我在她床头装的呼叫器,免得这位单身老婆婆有意外没人照顾。结果,没想到这呼叫器就变成了罗婆婆的窃听器,凡是关于我家的八卦都是从罗婆婆的嘴里说出去的。 “阿婆,我好痛哦。”突然那个黑影像找到了亲人找到了亲人找到了党,嚎啕大哭。 “哦,宝宝乖,阿婆这就过来,你等着,看阿婆来了你姐姐还敢动手不。”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昭告着这位一百零五岁的老人正下床,准备来保驾护航。 我看着某只脸上涕泪横流,却偷偷地眉开眼笑,不满地哼哼道,“你别得意,阿婆能护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你一辈子。” 某只刚刚还死态毕现的家伙,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他知道,我这是心虚的表现。 “等我送走阿婆看怎么收拾你,把耳朵给我藏起来。”我气哼哼地一甩竹剑,把某只吓了一跳,但马上又眉开眼笑。 好不容易把罗阿婆拦在了她自家门口,苦口婆心地劝她不用过来,再三解释只是要给晚归的弟弟一点教训,并保证不再使用暴力(心里发誓,不用暴力是不行的)。才勉强让这位老人精回去睡觉。 这叫什么事情,老爹老哥都不管,结果沦落在了隔壁阿婆的手里。真是憋气。 回到屋内,我再次确认,这头的呼叫器关闭。回身一找,我圈叉的,竹刀不见了。肯定是那死猫给我做的好事。以为我没这东西就打不死你么。 “你给我出来,胡显洛!”我大马金刀地往罗汉床上一坐,果然门开了一条缝,某人斯斯艾艾地磨蹭了过来。他知道,如果不过来,后面就会没玩没了,没玩没了,没玩没了……(请重复一百遍)。 “说吧,今天,不对,是昨天为什么又逃学了?”我斜睨着他。 逃学的朋友看看我,抠抠下巴,让我又想到了三楼的那位美人,什么不好学,学那家伙。 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快说,皮痒啦。” “没有啦,她们又在找我麻烦了。我就逃走了。”他小小声,很委屈。 我叹口气,明白他说的她们,是学校里那些可怕的女生。 “那你要逃到什么时候?到任何一个学校不都一样么?你转了一百多所学校了啊。”我捂着额头叹气,光转学就转得我累死。为什么我累?你去想想这家伙的所有转学借口,转学手续,入学申请,入学手续,再次转学借口,转学手续……哪样不是我去做?往复一百遍,你也会抓狂不是?而你们只是想想,我却是一次次要去做啊。 “所以,我讨厌女生啦。”某只发起了脾气,“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男生?” 我嘴角抽搐,“如果你这样想,老姐我就帮你转到男子学校,好不好啊。” 某只开心地说:“真的么,真的有这样的学校吗?那谢谢你罗,姐姐。”说着露出可爱到瞬间萌死人的表情。 看看,就是这个,就是因为这个表情,还有许多类似的表情,就是他在所有学校都呆不下去的根本原因。 “哇,显洛好可爱啊。” “卡哇伊死了。” “我想要掐显洛的脸蛋耶,好萌哦。” ………… 诸如此类,不绝于耳。 所以,被所有女生带着心性眼睛,一路注视着的胡显洛,我的老弟,落荒而逃了。 “别给我打马虎眼,就算这样,难道能让你凌晨三点半还没有回家么?现在还学会撬门溜锁了,你下步准备干嘛?打家劫舍么!”我的拳头上蹦出十字怒气,这小孩真是越来越难养了。 “没有啦,我不过是溜到体育馆楼顶上睡了个觉,结果醒来就发现是这个时间啦。”某只脚爪抓抓。 我泄气,还能说什么?还要说什么?我都忘记了,他就是个懒猫。 一鼓作气被打断后,就会再而衰,现在已经是彻底三而竭。 “那为什么撬锁?” “因为,人家钥匙掉了啦。”某只掏出胸前空荡荡的钥匙绳,结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过,绳头凄凉地打了一个晃。 我看看他,某只偷偷摸摸地看看我,砰得一声,两只耳朵又冒了出来。 我仰面长叹,冤孽啊冤孽,看来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我轻轻地伸出胳膊,一把把某只抓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可爱,好可爱啊。” 耳边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快要闷死了啦,老姐,你快放开我!”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院的凤仙花上。花瓣上点点闪亮的露珠,闪烁亮晶晶。 我沿着马路,快步跑过。 路上遇到刚刚买菜回来的隔壁张婶李嫂,在她们“听说你晚上又打显洛啦,小孩子皮点没事情啦,你就忍忍吧,打坏了怎么办”等等的唠叨声中,穿过了一幢幢的房子,每天的晨练结束。 我们这个社区就在市中心。和那些高楼大厦的现代社区不同,我们这里还保留着二十世纪初的小楼别墅。有的小楼住着两三家人,有的就是一大户人家。家家都是近邻,而且都在这里住了二三十年,还有更久远的。所以,家家都认识,户户都熟识。 而我家就在社区的最外面,在两条马路交汇的那个三角形交叉口上,那幢白色的三层小楼,就是我的家。 一楼是我哥哥开的小饭馆,因为他说虽然开在社区,但好歹是闹市区,所以名字别致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流量。这点我同意,但我没有想到他起的名字竟然这样别致,“妖门食堂”。 不知道真的是名字别致吸引人,还是现在人好奇点都太低,小店的生意竟然越来越好。弄到现在,竟然吃饭要提前两周预约,然后由我老哥安排用餐时间。而我那臭脾气的老哥竟然还宣布每天只做三十桌客人,午市夜市各半。我劝他见好就收,每天三十桌客人,他还真当自己是限量供应的海鲜大皇蟹哦。结果他神秘地笑笑,摸摸我的头。呿,我就是讨厌他那一付神秘莫测的表情。 二楼是我们一家四口中三口人的居住地。我、大哥,还有就是昨天被我痛揍又痛爱的小弟的房间,当中还有一个大大的厨房,算是大哥的菜品研发基地以及我们家的厨房。 三楼,那里是禁区,除开小卡可以自由来去,其他人只要上楼就被会某人劈个电闪雷鸣。没错,那里就是我们的父亲,就是你们看见的美人,他的工作室。小卡可以畅行无阻,只是因为他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他是一只小狗。准确的说,他是一只流浪到我家,结果就寄居下来的寄居狗。你能和一只这么自来熟的狗,多什么话呢? 我的美人父亲,咳咳,真别扭,但这是实情。他是个小说家,据说是非常非常畅销的小说家。只要有他署名的小说就会一夜爆红,到达人手一本的程度。而他的责编也很有特色,清一色的男人,而且是老男人,准确的说是戴着老花镜,基本上半截入土的老男人。 为什么呢?因为不管男女,只要视力正常,基本上第一眼就会被我老头子给刹到,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对,是裙子,因为我老头子有个不良癖好,他喜欢穿汉服,纯正的汉服,里面只有一条小裤衩,豹纹的。这样的衣服在我眼里,和女人穿的超长波西尼亚裙没什么两样,都是裙子。至于什么样的汉服叫纯正的汉服,以后你会知道的。 所以,为了避免惨剧的一再发生,只好请这些已经光荣退休的爷爷们出马了,如果有青光眼、远视眼那是上上之选,只为迎合他偷懒不爱变脸的缘故。你问我什么惨剧,我想你以后也会知道的。 我想在这个家里,如果还能有个比较正常的人的话,大概就是特指“我”。我有一切人类的优点和缺点,有所有人都有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以及大部分人所经历的人生经历。我现在是一名警察,你问我是什么警种?别问我,问我跟你急! 好吧,就在这个美好而愉悦的新一天里,我的生活又要开始了。 漫长的前言(二) 安静的早晨 “喀喇”,我皱皱眉,声音很难听。 安静,我满意,拿起筷子。 “吧唧,吧唧”,我抿抿唇,声音很难听。 安静,我满意,端起饭碗。 “呼哧,呼哧,呼哧”,我咂咂嘴,声音很难听。 “呼哧,呼哧,……” “你们就不会安静点吃饭吗!”我大力一拍桌子。 桌上的三个男人都看着我,手里都捧着饭碗。 “端起饭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某个据说有很高文学素养的家伙吐出一句让我暴怒的话。 “小妹,你是不是最近吃什么上火的东西了,我看你青春痘又发了几颗,中午我给你做点清淡的吧。”某个说着温柔的话,却在我的心上扎上血流的刀。 “老姐,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哦。”某只只有国中二年级水平的家伙,点燃了最后一根引信。 “吃相很重要,为什么我讲了这么久,你们没有一个家伙听得进去啊!”我狂怒。这些家伙各个长得人模狗样,为什么吃相这么难看!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我在说一个超级冰冻笑话。 “吃相很要紧么?”学识浅薄的小家伙抬头看看父兄。 “不知道,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吧。”兄长抬头看着空气,回想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举止。 “学那么多臭毛病干什么,当初你吃的比这难看多了。”一个为老不尊的,让我“乒”地单手拗断了手里的筷子。 “小妹,你又折断筷子了,还是不能掌控么?”兄长担忧地看着我,“这次你的适应时间好像长了一些。” “老姐估计是在欲求不满了。”小家伙,真想撕烂你的嘴,尽管你很可爱。 “给你。”老家伙叼着油条,一本大开本杂志凭空出现在我的怀里。 我低头,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如果我知道结果,我一定先抬头,这样鼻血就不会浪费这么多。 “这是我最新的宝贝,先让你看几天,别把你的鼻血粘在上面,很恶心额。”老头子看见他的宝贝书惨遭我鼻血的蹂躏,心疼地一把抢了回去。 “这……这……这是裸男?”我结巴了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顺手堵上了鼻血。 “啊哟,你干嘛那么纠结在性别上,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可以欣赏么。”老头子一脸‘你很浅薄’的表情。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喜欢上男风文化。”我瓮声瓮气地说,谁让我现在鼻子不通气呢。 老头子翻翻妖媚的大眼,“可以考虑,正好可以写进我的新小说。” 真是败给他了。 “这个不算什么怪事吧,老姐你怎么越来越古董了?不过按照你的年龄你可真是古董了。”又收不住两只耳朵的家伙鼓着腮帮子说。 “我不反对,但在这里好像异性恋是比较正常的。”兄长模棱两可。 算了,我放弃,明明是纠正他们的吃相,竟然能扯这么远,我挥挥手,“算我白说,好了,吃饭吃饭。” 三人又面面相觑,一付当我是冰箱还说话的表情。 “干嘛!吃饭!”我说。 “可是,女儿(小妹,老姐),饭桌被你拍在地上了,我们怎么吃?”三只异口同声道。 我汗。 我辛辛苦苦地从小院里扛着一张备用新饭桌回到二楼,那三只正热烈地讨论着。 “老爸,老姐最近花钱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可爱的两只耳朵一晃一晃。 坦胸的美人懒洋洋地说:“是啊,前天看见社区里的家具店店长,我又顺便订了十张红木饭桌。我看那人倒是客气的很,我进去鞠躬,出来他还在鞠躬,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短发的兄长拿着碎片,一付豁然开朗的模样,“原来这个就是他们说的红木,我还一直当电话亭的板壁是红木。” 我下巴掉到了地上,连忙小心翼翼地把随手扛在肩头的饭桌给轻轻放下,心疼地眼泪都掉了下来,原来我是个败家女。 “老姐,你把饭桌放那么远我们怎么吃饭啊,快点拿过来。” “啊哟,一直拿着碗很累啊,你动作快点啊。” “小妹,我来。”木屐声卡啦卡啦。 “别动!”我一把拦住某人的善意之手。 轻轻地用手擦了擦桌面,我知道得给这些家伙灌输一点常识。 “你!谁让你买红木的饭桌了!你知道多贵么!就算不论价钱,你知道在这个星球上还有多少木头能被称为红木!你这是在扼杀地球的资源和人类的未来!”我指着端碗的美人。 美人回过头,看看其他两只,疑惑得问,“很贵吗?” 另两只很配合地摇摇头。 我痛心啊,“没有知识要有常识,没有常识要会掩饰!何止贵,那是非常贵!”我喘着粗气,“你们看过谁会用金丝织袜子,还是给小卡穿?所以,同样道理,有哪家人家会用红木来做饭桌,还是那种经常被击碎的那种?” 美人似乎明白地点点头,我喜,终于听懂了。 “原来很贵,难怪那个老板那么客气。” 结果他一开口,我真恨不得去挠墙。 “老姐的提议很好啊,我们给小卡织双金袜子吧,我们也每人一双。”有人提议。 “会不会硌脚啊?”有人怀疑。 “这个不是问题的关键!”我脸红脖子粗,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能正常思维的,“是浪费,极大的浪费,浪费钱钱钱钱钱钱!” 我一口气连说了六个钱,希望他们明白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那老姐你少拍拍不就好了。”小家伙好像还是没有明白。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太拿钱不当钱了,这是败家和浪费!绝对不可以原谅!” 三只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看着我一个人化身愤怒的老鸟。 “明白了就点头,不准再拿红木做饭桌。”我总结陈词。 美人终于被推选出来做代表,“可是,女儿,我们的问题是,钱太多花不了。” 我寒。 好吧,我承认,所有人都喜欢的钱,但在我们家却是个麻烦事情。据我这个管家婆了解,所有银行已经存不下我们的钱了,我不是说只有这个国家,而是整个地球。我们在所有银行都有户头,而且都是超级vip客户。如果再存钱,我估计该国的国家安全局会来找我们麻烦。 但问题是,我们还是有大把的钱,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可爱的慈善公益,估计我们只能把钱当废纸卖掉,可卖掉了还是只能换回钱。当然这样白痴和惹麻烦的做法,我还不会去尝试,请相信我的智商。 所有的捐款,我们都是匿名,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早甩那个美国佬几条银河系了。可是,我们又不敢捐那么多,因为会扰乱当地的市场,产生类似金融海啸的不良后果。 每年年终的时候收到各个国家的银行发来的年终报表上看,我们很忧愁。对了,我们又挣钱了。为什么这些银行家们不让我们的户头里亏上那么一丁半点?如果他们打电话来说亏本了,我们一定会很感激他,结果他们都是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又挣钱了,并且希望我们能在下个年度里把钱继续存在他们的银行里。 “老姐,我看你还是把钱放到这个国家的股市里去吧,说不定还能亏。”小家伙建议。 呿,当我没有试过么,当年我就是这样想的,投了一小笔钱进去,谁知道他牛市了,看着指数一路飙升,而且是牛魔王变身的方式,我沮丧。在我承认我失败,痛下决心把资金撤出来以后,它竟然熊市了,一泻千里。我哭泣。但很快我发现,有人在调查我们了,因为他们说我可能就是在背后操纵股市的那只黑手。我冤枉! 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这件事情烟消云散么?所以,我血的教训就是不要轻易进入这个股市,它有大风险。 当我从悲伤中清醒,只看见对面的三只早就自发移动到了饭桌前,发挥着“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精神,正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啃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油条。 “啊呀,还不是怪你这个招财体质,都是那枚铜钱惹的祸。”老头子阴阳怪气地说。 “还好不是我,我可不想当那只一刻不停在招手玩偶。”小家伙哗啦哗啦摇着耳朵。 “小妹,你来一根么?”短发帅哥,灿烂的笑容,全为了那根油腻腻的油条。 我倒。 “老姐,这个暑假我们学校要去英国游学,老师说每个人交两万块。”小家伙喀喇喀喇没有吃相。 “靠,什么游学这么贵,要是放在一般家庭身上,谁会去?当人民币橘子皮么,这够很多家庭一年的开销了好吧……(以下省略八百字)。” “那我不去了。”小家伙还是很听我话的。 “笨蛋,为什么不去,咱家就怕花不了钱,多花点,要不把你们全班的都包了?”我在臆想,“不行不行,肯定惹祸,现在仇富现象太严重,说不定传开后你就要被绑架勒索再撕票。”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我们就给绑匪送点钱好了。”小家伙不知烦恼地在那里自以为高明。 “屁,你这是助长不良社会风气,让他们不劳而获。” “他们劳动了啊,他们绑架我了呀,难道这不算劳动?”小家伙继续无知。 我啪得给他一筷子,“这是劳动么,所有恶事都不能称之为劳动。”我教训他。 换来泪眼汪汪。 “英国有什么好去的,我们不刚回来么?我跟你们老师说去南极吧,我觉得那里比较好玩。”兄长还是比较考虑弟弟的爱好,“你不是喜欢鱼么,我听说那里有很多难得一见的鱼,而且个头都很大,还有种叫企鹅的生物,说不定你会喜欢。” “好啊,好啊,我们就去南极吧。”小家伙开心地表示赞同。 我的怒之拳。 “你干嘛打我,小妹?” 我强忍住怒气,有没有常识?如果有学生对老师说,我们游学去南极吧,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我!被老师叫到学校一顿狂训,让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要给孩子灌输正常的思维方式。这样的经历对我来说已经太多太多。 “去英国就去英国吧。”老头子这时候给我解围,“虽然我们才刚回来,但说不定与新鲜事情发生。” “英国那个小姑娘退位了?”小家伙转头问。 “啊~~~好像还在位子上吧,不过现在应该叫老太太了。”兄长慢条斯理。 “那有什么好玩。”小家伙撇嘴,转过头来跟我说,“老姐,下午我就放暑假了,你记得来接我,我最讨厌那些女生围着我了,四点哦,你一定要准时。” 我点点头,我是见识过现在初中女生的厉害,不是有人说过:小学生在过愚人节,中学生在过情人节,大学生在过光棍节,只有那些小白领和小资们才要过儿童节。所以,我一直以为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早熟了,而成人是越来越智齿。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 “下午?那就是说你上午还有考试?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去。”我看着墙上的挂钟,倒吸着凉气,已经快九点了。 “算啦,翘一门也没关系,省得我又是第一名,老没劲。”小家伙满不在乎。 “那也不行,你想考零分么?” “六门,五百分,我正好能混进前一百,不是很好么?又不显眼。”小家伙嘴里塞满食物,吭哧吭哧道。 我痛苦地一扭脸,五门一百分,一门零分,你说这叫不显眼? 得了,等着吧,等着那可爱的老师来家访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门铃响了,我伸头一看,楼下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啤酒瓶盖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罗编辑,您今天来得很早么?”我在楼上招手。 罗编辑闻声抬头,四处乱看了一番,才终于聚焦在我的身上,他很和蔼地笑笑,“是啊,我今天是儿子送我过来的,没有迷路。今天怎么还没开店啊,幸纯小哥。” 我凌乱,这位大编辑的眼神不是一丁半星的尖锐啊,竟然能够看穿我这个固体,拐过三个弯,看见还坐在饭桌前咬着油条的老哥。更明白一件事情,这位大编辑一直中午十一点以后才到,并非准时,而是迷路。 “啊呀,糟糕糟糕,这老头怎么那么早到了,我还有三千字没有完成,女儿帮我拖他一会。”老头子叼起最后一根油条就冲上了楼去。 “那我下去开店啦,碗筷你洗啰。” “老姐,我先打会电玩,你别忘记下午四点来接我。” “我不用上班啦?”我怒吼。 回答我的只剩小卡无辜的大眼睛。 我用手击打着脑门,看看,我就是收拾烂摊子的命。 看看外面当头照的夏日骄阳,一个普通,还算平静的早晨过去了。 第一章 、妻奴阿桃 (一)妻奴阿桃 “我跟你说,要把洗衣粉放到槽口里,然后再开始转到第二档,然后按下开始键……嗯,嗯,你水笼头开了没有?啊?没反应?电源打开没有?” “手帕我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啦,呵呵,你绣的宝贝我怎么肯随便乱放,拿来擦嘴也舍不得呢。[]你别多绣啦,弄坏眼睛我心疼啊。” 我坐在车里等红灯,努力地把十根手指都平静地放在方向盘上,拼命地扬起两个嘴角,时刻提醒自己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控制不好脾气,明天可能会上头版头条,标题就是:一女巡警在上班时间失控掐死同车男巡警。 从刚才开始就在我耳边像只苍蝇一样嗡啊嗡的,就是我的搭档阿桃,大名李树桃。李树桃同志,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根红苗正出身,海外镀金归来。原本志向,非刑警不做,非重案组不进。事实上,他的确如愿以偿进入了重案组,也当上了一名刑警,据说很是风光了一阵子。但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在两年后,主动要求调离岗位,做了一名普通小警察。局里领导痛心疾首,这样的有为青年到底在想什么?苦口婆心,轮番轰炸,都不能动摇他那坚强的意志。当很多人认为他是自毁前程时,李树桃同志屁颠屁颠地调到了巡查科,做了我的搭档。(.好看的小说) 然后,我就遭到了荼毒。 知道听报告会无聊么?知道每天听报告会痛苦么?知道每天听各种电器和生活常识的报告会生不如死么?这就是我的感觉。 “嗯,我也爱你,等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亲亲。”某男终于结束了一天例行的恶心行为。他还真是活宝一个,拿着恶心当甜点。 “师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便秘啊。”阿桃关心地凑过脸来,“我这里有个通便的方子,你要不要?很灵的。有一阵子小小上厕所也不是很好,我专门求了专家找来的,你如果要的话……” “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家看到你的亲亲小小,你最好给我闭嘴。”我摆出最慈祥的笑容和最咬牙切齿的语气。 阿桃显然被我震慑了,退回了自己的副座。当他第一天来巡查科报导的时候,第一条纪律就是永远不要和胡海笙警官唱对台戏。我盯着前方笔直空旷的马路,以压死一个少一个的气势碾了过去。 “师姐,你好像真的不太舒服耶。”没有消停多久,阿桃又凑了过来,这个男人被我k过n+1次方,还是记不住教训。他第一天来报导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说全市最牛x的警察就是我,所以指名道姓要跟我过一过招,以决定搭档组合里谁为正谁为副。(.)这个时候那么在乎正副,干嘛要从刑警队里跑出来?那里可比当个小小的巡逻警要风光多的多的多。 “干嘛,找抽啊。”我不看他,就算不看也清楚这小子此刻脸上的表情,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自从我在三招之内把他给摔得七荤八素后,这小子就成了我死忠派,按他的话说我荣登除开小小之外,在他心目中第二高的排位,尽管这排位恶心了我半天。 “啊,我们到这家店去一下吧,听说那里的锅贴很好吃。”阿桃突然指着路边的一家店,“名字就很别致,停一下师姐,小小有说过的,我给她打包一份,她一定很激动的。”边说便流露出幸福的恶心模样。 没错,让这位以前的警界未来之星自甘堕落的就是他三句不离口的小小,听说是他的未婚妻。在阿桃的嘴里,她很温柔很善良,脾气好又善解人意。我总是嗤之以鼻,爱情里的人本来智商就为负,我是不晓得这位小小好在哪里,但起码一点我是知道,这位小小是个生活白痴。只要搭班,必定能听到各种各样奇怪的对话,通话时间更是经常长达半个小时,足以媲美那个秃头局长的报告会。而内容无非是关于冰箱不要开着门,洗衣服要打开龙头,吃饭不要光吃饭,还要吃菜等等。你说这位阿桃眼里的可人儿是不是个正宗的生活低能儿?不过阿桃却是宝贝的很,张口小小闭口小小,就差没把他的亲亲小爱人给供在佛龛里,每天上柱香了。 “我们在上班,驳回。”我眼不斜视。 “就一分钟。” “你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阿桃耍起了脾气,“那我等会也不陪师姐去接显洛。” 看看,还知道条件交换。 看着我屈服地踩下刹车,阿桃兴高采烈地开门跑了出去。唉,上天保佑他别被巡查督察看见他在上班时间不务正业。 我往后一靠,想想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我怎么碰到的都是这些不省心的主呢?琢磨着这巡警也做得差不多腻烦了,是不是应该挪挪位置了? 正想着,车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洞洞拐呼叫洞洞七,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这是巡查南城的小张。 “听见,说。”我才懒得用那呼叫程序,一个劲的洞,真是不吉利。 “嘿嘿,师姐,晚上去你那里聚餐成不?”这小子还真是敢动用专门频道做他那私人的活。 自从队里这些家伙知道我就是全城闻名的妖门食堂的老板他妹以后,这种开口要求插队的事情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会发生。要怪就怪我那怪卡的老哥,什么一天只做三十桌,弄得我每天成了最大的妖门食堂黄牛党了,凡是和队里挂得上边的,要到妖门吃饭,一准往我这里打电话。 “排队去。”我按掉对讲频道。 这边手机又响起来了,我摸出电话一看,如果还想在这行里混吃等死,这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局长大人,您老有何贵干?”我深吸一口气。 “……” “我不正和阿桃巡逻么。”我瞄了眼窗外某个正和锅贴老板娘聊得兴高采烈的家伙。 “……” “哈哈,局长大人您都劝不动,我这个小人物何德何能啊?”老家伙又来逼我做说客,让阿桃回刑侦支队。 “……!!!” 我把话筒拿开距离耳朵八丈远,可惜听力实在太好,无法避免魔音穿脑。 “我知道,知道,他是精英,对对对,百年难遇,是是是,不出世的天才……”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着局长用心良苦,痛心疾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报告。 我实在是很歹命,应该承担这份痛苦的人是那个买锅贴的家伙吧,凭什么让我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待遇,听完阿桃的报告会不够,还要继续听局长大人的唠叨。我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话筒地面的那个家伙是显洛,让我一棍敲昏就天下清静了。 (正被一群小三八包围的显洛突然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惹得那群小三八萌翻了的尖叫,说什么显洛打喷嚏也那么可爱。) 第二章 、劫持事件 (二)劫持事件 “啊!”就在我打着瞌睡听局长的长篇大论的时候,窗外突然一声尖叫传来。 有情况! “局长,有情况!我挂了。”我猛地睁眼,对着电话突突完话,抬头便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百米开外的人行道上,一个年轻人正用一把尖刀匕首顶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脖子,柔软细嫩的表皮已经被刺破了,血正顺着女孩的脖子流淌下来。靠!出大案子了,竟敢在大爷我管辖的区域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算你小子今天要开荤。我嗖得窜出了汽车,对着正在付钱的阿桃大喝一声“有情况”,抬脚便往出事地点赶去。 人类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看到这个恐怖的场面很多人都发出了惊叫,结果竟然马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好奇心远远甩开了恐惧心十三条马路。 “让开,警察!”我拳打脚踢,冲出一条血路,心里暗骂,他令堂的,怎么闲人那么多,上班时间都在马路上混什么呢! 我冲到人群最里面,那个劫持犯正涕泪横流地对着手臂里,流血不止的女孩大喊着:“我那么爱你,你就这样对我的,你还有什么良心,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它是不是黑的!”说和匕首往女孩的胸口移去。 人群被他的话惊起一片吸气声,当街开膛破肚,太刺激了。(.) “等一下,你先冷静一点,”我伸手示意他能不能平静一下,“有什么话能不能好好说。你看我是警察,也许我能帮你解决一点问题。” “你能解决吗?警察管屁用啊!”年轻人失控地大喊着。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管不管用?说了说不定我还真能帮得上你。”我尽量用平和的口气,避免刺激到当事人,让他的情绪更加恶化。 阿桃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现场,手里还拎着一食品袋的锅贴。我鄙视,这家伙最近伙食太好,速度这么慢。 “她变心了,我把一切都给她了,她生病了,我把肾捐给她了;她不想工作,我一天两份工,把钱都给她,让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把房子卖了,给她买一百多万车,让她不在别人面前丢脸。可她怎么对我的!居然跟我说要跟一个外国老头结婚!”年轻人说道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涨红的脑门上青筋毕现,手上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女孩的胸口。 又是一人间悲剧。总结来说,就是人财两空,恼羞成怒。 “你和她是情人?”我盯着年轻人的眼睛,主要是让他觉得我还是很真诚地在跟他对话,“既然你那么爱她,连肾都给她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她的命?要是她没命了,你的钱不都打水漂了?” “你没听懂吗!她要和一老头结婚了,我还在乎那些钱吗?”年轻人激动地反驳着。 “那你在乎什么?” “她,我在乎的是她,她,她!你是笨蛋吗!”年轻人一连说了几个“她”。 我耸耸肩,尽量表情轻松,“那么爱她,干嘛还口口声声要她的命啊,和她好好谈谈,说不定她就回心转意了。你杀了她,怎么能证明你爱着她呢?” 年轻人流着泪,看了看自己怀里处在半昏迷状态里的女孩,他曾经多么爱她,为了她他可以去死,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是,今天他要亲手结束她的生命。值得么? 我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气息被我控制住了,接下来他应该会在好言相劝下放下手里的匕首吧。 “你很爱她,我看的出来,爱她就要两个人好好地活着,要是死了,你不是在说空话么!”阿桃在一边帮腔道。 年轻人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两个,目光迟疑。 “哗啦哗啦……”我突然听见一阵金属声,象是一长串铁链的声音。 我的脸一抽搐,我能看见一个绝望的气息在他身后弥漫开来。那个被我一度压制住的东西扩展开来了。 “我会跟着她去的,不会让她一个人在下面。”年轻人喃喃自语,象是坚定了信念。 “住手!”我大喝一声,可是人太多了,我毫无办法。 年轻人高举起匕首,人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阿桃突然一个扬手,手里的食品袋裹挟着锅贴飞了过去,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的确是个好刑警,反应够快,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我看着那把匕首比锅贴和阿桃更快地捅了下去,我摇摇头,距离太远,速度太慢。 突然,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从我耳边擦过,带起我耳边的短发,撕拉一声,速度快得比得上光速。 接着,我便看见那个年轻人突然仰面栽倒在地,血流满面。 这时,阿桃也冲到了他面前,显然他吓了一大跳,急冲的脚步差点收不住而踉跄了一大步。一愣后,他还是快速反应过来,一个饿虎扑食,反手一拧年轻人的胳膊,把他压在地上。 看见阿桃一个擒拿手压制住了劫持犯,我往身后的人群里看了一眼。 “他怎么样?”我回过头来问了一声。 “他没事,不过好像……突然流鼻血?”阿桃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滑稽和不解的语气。 我走过去,年轻人呻吟出声,鼻子里还在流淌出血,不过,这鼻血量也太磅礴了吧? 我俯下身看了看,他的鼻骨被打碎了。 “什么?”阿桃听见我的话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但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报告总部吧,这里还有一个半条命的女孩,要是再磨蹭,说不定百忙一场。 很快,大批的警车抵达了现场。120也派来了救护车。 受伤的女孩被抬上了急救车,年轻人也被支援的同事给押解上了另一台救护车,因为他还在流鼻血。 后面的事情交接给了刑警支队吧,毕竟我们只是两只小小的巡逻警。 阿桃和支队里的众多熟人打了招呼,看来他的人缘还真是八错啊,都离开几个月了还能得到那么高的人气。 “阿桃,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说退队去结婚,这都半年了,怎么还没发喜帖啊。别是新娘甩了你吧。”支队里有人在拿阿桃开涮。 “去你的乌鸦嘴,你是不晓得我家小小多爱我,你嫉妒就直说,哥哥我理解你单身烦恼。”阿桃顶了回去。 “啊呀,别让我们等到小侄子降生了就行啊!哈哈。” 我看着这群年轻人,年轻真是不错啊。 第三章 、迷魂事件 接着大批的记者蜂拥而至。他们来得还真快,要不是这场劫持本来就发生的时间短,说不定记者要比我们警察来得早得多的多。 一个人影一闪,我撇撇嘴,这个家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哪里有闪光灯,哪里就有他那横飞的胖脸。 “请问余警督,能不能给我们讲解下发生的案件?”无数贴着各家电视台标识的话筒争前恐后地递了过来。 余贤模警督摆摆手,一付义正辞严的态度,“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取证,现在还不方便公开具体细节,但很感谢各位记者的关心,我们一定会在龚局的英明领导下,为市民们提供一个安全的社会环境。这次的案件我们的龚局非常重视……”巴拉巴拉省略一千多字的马屁文。 阿桃看着在镜头面前,态度自若,镜头感十足的余贤模,啧啧道:“胖头鱼不去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一个人才。” 我耸肩,“也不错啊,人家现在是公关关系处的处长么,又不用费力抓贼,还能大出风头,这么好的事情是人就想沾么。” “啊,说起来我听说师姐你和胖头鱼好像有过节是吧?听说你现在在巡逻队就是的罪了他,被发配过来的。”阿桃突然想起那个谣传。 切,真是小人多嘴巴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干你的活,少废话啊。”我白了一眼这个碎嘴婆子。 “不过,现在年轻人的爱情也太凉薄了吧,这个男孩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这女孩说不要就不要了,都是钱惹的祸啊。”阿桃感叹。 “如果哪天你的小小不要你了,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姐,你胡说什么啊,小小才不会离开我,你不知道她有多爱我咧。就算天会下红雨,她也不会这样做的。” “啊,你是情圣嘛,这么了不起?” “当然,我是千年不出世的痴情种子么。”阿桃大言不惭。 “哎,大情圣你的锅贴好像被踩烂了。”我撇嘴示意被阿桃当武器给扔出去,现在正躺在地上死无全尸的美食。 “啊~~~~不要啊,我的爱心锅贴~~~”阿桃双手一夹面孔,发出惊恐的叫声。 “你还买了豆沙糕?”我突然发现稀巴烂的锅贴旁有一块被咬了半口的豆沙糕。 “没有啊,小小对豆沙过敏。”阿桃摇头否定,“不行,我还得赶快再去买一盒,去晚了就卖光了。” 这死阿桃还真是疼爱老婆的好男人。 正说着,肩头的无线催魂机又叫上了。 “光明街附近出现群众聚集,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我无奈地按下对讲键,“洞七明白,洞七明白,一分钟达到,一分钟到达。” 回头叫上还在打屁的阿桃,火速赶往三条横马路之外的光明街。 俗话说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 当我和阿桃站在光明街尾,看着眼前这一番景象,都张大了嘴巴,瞪大的眼睛。 阿桃揉了揉眼睛,有些痴傻地问我,“师姐?咱穿越女儿国了?” 光明街上,人不少,虽然没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但却有着惊人的气势。见过追星一族那些狂热的小姑娘撒泼打滚、抢天嚎地的场景没?现在请扩大一下范围,将年龄局限下放十岁,上放无限量岁,再自行想象一下眼前的情景,便该明白阿桃和我受什么刺激了。 满坑满谷都是女人,而且纪律严明,三两成群,快步移动着,队伍最后还有好几名心有余力不足,拄着拐棍的老奶奶,满脸焦急,似乎就怕赶不上趟。其中一个,还是小脚。 横马路上的司机师傅们都傻了,早忘了不耐烦摁喇叭,一个个都傻乎乎、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群娘子军排山倒海席卷过马路,迷失在那些女“翔飞人”飞跃护栏时的绰约风姿中。 “师姐,你说唐三藏进女儿国的时候也没见这阵势吧?”阿桃还在嘴贫。 “你想当猪八戒还是猪八戒,还是猪八戒啊?”我咧嘴,“穷摆活什么,还不追上去?出事情够我们喝一壶!” 还好喝汽油的家伙到底比吃米饭的来的速度快,没多大功夫我们就赶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我一下车便扯住了队伍最前头的一位四十出头的大姐,当时她正好站在车门口,不知道在张望些什么。 “啊?”那位大姐疑惑地瞅了我一眼,“我咋知道!” 我一个胸闷,不知道?不知道您们这帮姐妹们狂走个什么劲?又不是赶上商场跳楼不要钱,超市脑抽随便拿。这上百号人呢,竟然得到这么个回答! “那大姐您在这里又在干嘛?”我无奈地轻声细语,免得落个粗暴执法的恶名。 “……”那位大姐迷茫地看了我一眼,扭头跟旁边的人嘀咕,“咱姐俩怎么跑这里来了?” “不知道。”回答的那位更显迷茫。 我一龇牙。 人群停下脚步,开始略微的骚动起来,人人脸上都显得很迷茫。 “师姐,这帮老中青年妇女同志都不知道原因啊……”他摸了摸鼻子,双手一摊,“太诡异了,好像‘恶魔吹着笛子来’的典故啊。” 我皱皱眉,踢那个小子散发帅哥在中老年妇女中的魅力,安抚人心去了。趁他走开连忙拨通了一个号码。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干什么呀!”电话中传来极端不耐烦的声音。 我压低声音,“喂,死老头,你是不是又上街来溜达了?” “什么?我哪有时间,没看见我在被人操得死去活来么!”电话那头的火气透过电话能点燃空气中那完全不存在的甲烷气体…… 皇天在上,妖言惑众,童言无忌…… “……”趁更过分的言辞出炉之前,我赶紧挂上了电话。这死老头一定是被罗编辑再次逼入截稿时间了,没有火星子都能爆炸。 不过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他的确没有时间来街上闲逛。 我抬头看着已经渐渐趋于稳定的人群,还有那个在人群中散发男性荷尔蒙平衡自然气氛的阿桃,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丁半点作用的。 荷尔蒙? 我忽然转头,望向队伍最前头那里一条幽暗的小巷,挠了挠微痒的脸颊,清了清微刺的喉咙。 “诶?师姐,咋随地吐痰呢?”阿桃这个正义使者一回头间,便对刚才那一点从我嘴中出现的抛物线物体表示了不满。 我没想到被这家伙抓个正着,心中鄙夷,难道还要我像动物世界中那些哥们翘腿标记么?但脸上却不能表示出任何异样,只好讪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回去我交五十罚款。” 说完立即打岔道,“怎么样了?” “哦,问了几个都说不知道,迷迷糊糊就跟过来了。”阿桃说道,“不过还是有几位同意回局里做个笔录。” “好吧,那就带上她们先回趟局里。”我挥手示意阿桃和两位中年大姐上车,盯了一眼那幽深的地方,倒车而走。 后视镜中一片幽暗。 第四章 、为民服务 (四)为民服务 被几件突发的事件一搅合,我和阿桃赶到显洛所在的中学就顺理成章的迟到了。(.好看的小说) 隔老远,我就看见一个嘴巴上能挂油瓶的家伙被围在一群又一群的女生中间,脸色奇差。身边冒着“关心”、“心疼”、“安慰”等种种红色泡沫。 今天的围观小雌特别多,可能是为了弥补将来两个月不能见面的相思之苦。 “每次看见你老弟啊,我总是有种发生围观事件的错觉啊,很有一股上前驱散人群的冲动。啧啧,今天称得上游行的规模了。丝毫不必刚才光明街差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家伙发表感言。 “那正好,去发泄你的冲动吧。”我一脚把他给踢了下去,免得我第一时间遭受到那只死猫的正面发泄。 只见阿桃摇摇晃晃地走到那群小雌性动物的外围,虽然身高臂长,但显然不是正在青春期那些小动物的气势强劲,竟然一时半刻还挤不进去。阿桃想了想,伸手掏了个皮夹子,仗着手长将皮夹子递了进去,在小雌们的头顶上晃了晃。趁着大家疑惑间,他一鼓作气扒开人群,接着便从屁股后面拿出一双银亮亮的可爱东西往显洛的手上一套。 “小兄弟,跟警察叔叔走吧。” 结果小女生们被惊吓了,胆小的开始挪步离开,胆大的好像有冲上来的意思,但绝大部分还是被震慑住了,一动不动地瞪大着眼睛看着阿桃把显洛给拎上了警车。 “啊,我真是太聪明了,那么多次还只有这次能那么顺利把这小家伙从包围圈中解救出来。”阿桃一上车就自我表扬开来。 “啊,你果然是局长说的天才啊,终于在失败九十九次后想到了好办法。”我也顺口表扬着。 “师姐,你不要暗地里贬损我么,我可是听得懂哦。”阿桃不满。 “啊,这是你第一次在我明损你之后有了正常的反应。”我歪歪嘴。 “师姐……”阿桃还想说什么,但是一只愤怒的小脸夹在了我们俩之间,“哈哈,胡小弟,你想说什么啊?” 阿桃谄媚地笑道。 显洛朝他点点头,似乎在说看你那么识相今天就不跟你算账。然后死猫一转头,对着我的耳朵就发飙开来,“死老姐,你知道你又迟到多久吗?三十九分二十六秒,我听了上百亿只鸭子的唠叨!” 我掏掏耳朵,“有那么多吗?” “怎么没有,一个女人就是三千只鸭子,只多不少!”显洛怒气足以翻掉整个汽车盖。[] “切,有本事自己突围啊,身为雄性,竟然被几个雌性就围困住了,将来你还能有多大出息!” “靠,说的轻巧,你有本事被几个雌性围围看啊,皮都剩不下一张!” “你老姐是警察,公务人员,能过来帮你解决这些雌性物体就不错了,你还挑!” “靠,警察不就是为民服务么!”死猫瞪着眼。 “我说……”被我们两个排挤在外的阿桃终于出声,“你们可不可以用点正常的人类用词?” 我和死猫同时转头看他,阿桃顶着好大一颗汗珠说:“我们都热爱雌性动物,不过我觉得叫她们女孩或者女人更好吧。师姐,你不就是女人么?” “去死。”我跟显洛异口同声。 我瞪着前方的路,死猫瞪着劈里啪啦不知死活还在教育我的阿桃。 “师姐,你要晓得,我们这个国家男尊女卑的时代已经过去半个世纪啦,我们尊重每一位女性,热爱她们,因为她们顶起了我们这个社会半片的天空。不说大的,你看我家里,如果没有小小,我的半边天就塌陷了,我的希望就陨落了,我的生活就黯淡了。我多么的热爱着她,她是那么善良、温柔而动人,只要她跟我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如果她说要吃小米我绝对不煮稀饭……” “姐,你每天要听那么多话么?”死猫突然在耳边说,声音也从刚才的暴怒变成了同情。 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知道心疼他姐。 “现在你知道我每天要忍受多少次的本性冲动了吧。”我咬牙道。 死猫转过头看着还在巴拉巴拉个没完的家伙,不知道是在同情我还是在同情他,“唉,还好他没在我家,否则就是老爸那命也不够用啊。” 介于距离下班时间只有十分钟,正好路过阿桃住的大楼,我大方地让他翘班了。成全他早回家十分钟,为他心爱的未婚妻献上爱心锅贴。尽管早十分钟还是晚十分钟,一样都是僵硬发冷的食物尸体。 阿桃一方面对我的用词表达了严正抗议,一方面又感激涕零地表示对我早放他回家的感激之情。你说人这动物是不是很难理解,经常干这自相矛盾的事情还不自觉。我恶心地甩掉阿桃从千里之外送来的飞吻,这家伙只要事迁他那粉可爱的未婚妻,智商基本停留在零基准以下。看着阿桃屁颠屁颠冲进大楼的背影,我撇撇嘴。这家伙将来一定是妻奴。 “老姐,”死猫凑了过来,神情严肃,“你觉不觉的?” 他也感觉到了么? 我摇摇头,拍拍他的脑袋,“啊,交班交班,一天终于结束了。” 当我和死猫站在妖门食堂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挂上了今日包场的牌子。我捏捏拳头,最好不是如我的想象。如果真是如我所想,我就来个…… 握着的手一颤,还没等我想好,显洛突然,抬起头来,“老姐我上去做暑假作业了,今年老师集体发疯,布置了那么多作业,当我们都是机器人。”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切,偷懒还要找借口,知道啦,上去吧。从后院过去。” 我看着小家伙背着书包消失在后墙,这家伙翻墙的功夫是越来越习惯成自然了,放着大开的后门不用,非得弄一身墙灰。是谁说这个家伙智商高啊?哦,对了,是他的老师。唉,我挠挠头,他也算是个问题学生吧。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那可怜的班主任又要何时召见我这同样命苦的“家长”了。 第五章 、初见道士 “回来啦。”店门一开,一个可爱笑脸的小姑娘看见我正挠头的表情,嫣然一笑,“正好大姐你回来,老板叫我去买酒,就一会,你帮我顶一下班啊。” 我点头同意,看着穿着围裙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了出去。小晴,妖门食堂的唯一服务员,年纪大概十九岁。只因为长得小模小样,所以经常被人误会是童工,为此我老哥也上过几次派出所。要不是因为这样,否则也不会有此孽缘。我叹气。 你问我什么孽缘,我拉开大门给你们看看。 看,这就是……啊!对不起,儿童不宜!刚才情节请打马赛克。 我砰得关上店门,大吼一声:“你们有没有身为警察的自觉性啊!”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几个正脱衣服脱到一半的家伙醉眼迷蒙地看着我,一个秃顶带着领带圈的脑瓜在人群里真是扎眼!这群衣冠不整的家伙正在店里大跳脱衣舞。 这就是孽缘了。 因为小晴的类似童工问题,老哥被几次检举,可又苦于从乡下来的小晴根本没有身份证,老哥只能每次在派出所里求爷爷告奶奶,说尽好话。那天又在被训话的老哥,突然被正在下基层的局长给看见了。因为他来过一次妖门食堂,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帅得拉风的帅哥正是一饭难求的妖门食堂老板,立刻给他做了担保。后来还亲自给小晴解决了户口问题。作为回报,连市长省长都不鸟的老哥竟然让他做了妖门食堂唯一的vip。 “啊呀,我们的警队之花回来啦。”局长一眼看见我,竟然对我头上散发的凌厉之气全不放在眼里,“来来来,给你介绍几位贵客。” 虾米贵客,贵客埋单吗?别跟我说警局经费紧张,又来白吃白喝。 “这几位是来自京城市局的领导,是来我局指导工作的。”局长拍着我的肩膀,对着那排坐在沙发里,衣冠楚楚的人说,“这是我们局里最漂亮的胡警司,身手了不得,我局的霸王花,也是这间饭店老板他妹。” 厚厚厚……原来是首都领导来了,竭力讨好巴结阿谀奉承。我翻个白眼,霸王花做巡警,局里还真是人才济济。 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笑了笑,道:“令兄的手艺的确让人永世难忘,恐怕离开这里后我是再也品尝不到如此佳肴了。” 听听,人家只是对老哥的手艺赞不绝口,压根就没我啥事。 我瞄了瞄他肩上的警衔,一根橄榄加两朵花,警监级别。比起全局最高级别的秃头局长还要高两等。顺眼一扫,好家伙这里最小的也是三级督察。难怪看见我们局里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大跳脱衣舞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在这里吃饭,人家压根就是来看小丑了。 “您太夸奖了,天下奇珍佳酿多少,我这里不过是些粗茶小菜而已。”兄长端着一大盘刺身拼盘走过来,正好听见这位警监的话。 “小胡,你太自谦啦,你的手艺比起那些国宝级的大厨还要出色,我想要是国宴让你主勺,一定是绰绰有余。”龚局长大力赞扬。 我鼻子里出口气,果然是来白吃的,要不怎么那么不惜赞美之词,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华先生,您点的刺身拼盘来了。”那位警监突然发声对我身后说道。 我一回身,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擦过我身边,走到桌边,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我眨眨眼,刚才那一霎那鲜花乱舞的少女漫画场景是啥?那人应该年纪不大,但又拿捏不准他的准确年龄。面貌周正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特别那双狭长眼睛流光溢彩,竟然丝毫不比楼上的老头子差。 我看了一眼老哥,他正满脸兴趣地盯着来人。 “很难得么,能在这个城市吃到缟鲭鱼,竟然还是新鲜的。”那人夹起一片生鱼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了几下,似乎很是享受,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抬眼看着一脸赞扬表情的老哥。 “您是行家,连这也知道。”老哥很难得地称赞道。 听到这话,那位被尊称为华先生的男人微微一笑,对着警司说:“张局可以尝尝看,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哪家餐厅能提供这么新鲜的缟鲭鱼。” 漂亮的人说话总是有人听,在座的几位听见他的推荐,纷纷举起筷子。 我趁老哥转身回厨房,便跟了下来,“什么情况?” “听说,他们是来破个要案的。”老哥神秘的一笑,他一定又偷听了。 “要案?”我想了想,没听说最近市里有什么破不了的大案,不要说大案,就算下午发生的案子也能算得上是轰动本市的最大案件了吧。 “那家伙是谁?”我一抬抬下巴,暗指那个长眼的家伙。不知道是感应还是巧合,在我下巴一扬的时候,那家伙的目光一飘而过,吓得我连忙收首正形。 “听说,是那位警司请来的高人。不过,他的舌头不错,竟然能品出我几道看家的菜。” “高人?”我嗤笑道,“有多高,不过一百八十几公分吧。今天这顿又是白忙吧?” 老哥一笑,“你啊,不是总说花不了那么多钱,现在帮你散财你倒还抱怨。” “切,你就是心肠太好,这些家伙现在总拿这里当警民俱乐部了。” “显洛呢?”老哥突然提到今天开始放假的家伙,“没有到处乱跑吧。” “放心,乖乖上楼了,老头子会看着他。” “那就好,对了,帮我把这个送过去。”一盘大尾到不像话的松鼠黄鱼端在我鼻子底下。 “老哥,我可是警务人员,你不觉得大材小用了么?” “为人民服务啊。” 真讨厌!大小两只的借口还都一样。 “还有这个,谢啦。”老哥把一盘点心也放进了托盘,我扫了一眼,豆沙糕。 当我端着菜走出厨房的时候,正好小晴进来了,“大姐,我来我来。”这丫头回来的真是时候。 突然我的眼珠子暴了出来,一回头对着那个一脸平静的人叫道:“你让小晴买的是茅台?” 帅哥厨师抬起头来,理所当然的表情,“难得碰到识货的人么。” 我觉得我很败家,但现在觉得至少比这个败家的白痴哥哥好上那么一丁半点,至少我可是不会花钱再贴上劳动力。 第六章 、A级行动 第二天,我和阿桃就接到了总局的临时借调令。 “啊,好久没有回来了,这里的气氛还是没变啊。”阿桃一踏进总局的大门就深吸一口气。 “那么想这里,干嘛不回来。”和门卫江师傅打了个招呼,我熟门熟路地拐进大楼。 阿桃马上愁眉苦脸起来,“师姐,你就别戳我的伤口了。” “你家小小不是很通情达理么,你有什么不好开口?”我按下到十楼的电梯。 “可是我要是回来,哪里有时间照顾她,你也知道她还不太了解城里的生活么,那么多电器堆在一个屋子里,你说她该多危险?”阿桃跟了进来。 “啊,我怎么觉得对那些电器而言,你家小小才是危险的存在。”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就我所知,阿桃每个月花在维修电器上的钱就够开个电器小铺子了。 “那是现在的东西太不经用了。”阿桃为他可爱的未婚妻辩护着。 “得,别跟我说,等下见到老头子跟他说去,我可不想再被骚扰了,你自己跟他说个清楚。”我拦住阿桃正欲开口的话头。 “你们总算来啦,局长都发脾气了。”电梯门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局长助理朱海东。 “他发什么飙,难道我们还成什么重要人物了?”我吐槽,这老头昨天还在我家店里白吃白喝,一进局里就人模狗样啦!他等下要是敢发飙,我就甩他一脸账单,让他立即破产。[.超多好看小说] 一进会议室,我便被那紧绷的气氛给震了一下,难得咱们局里还有严肃紧张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有活泼。 整个会议室里有刑侦支队的全体,特警支队的全体,还有武警支队的全体(?武警不归局里管,不过光看人数是够多了,所以我想大概也是全员出动了。) 我跟阿桃准备往后排一溜就得了,那么多人头,哪里看的见我们? “胡海笙!李树桃!”我们俩猛地被音量波浪掀翻在地。 “到!”我们还是有很高警务素质的,立刻立正敬礼。 “为什么迟到?”秃头更年前期男在最远端拍着桌子对着话筒怒吼。 “额~~我送一名突发情况的孕妇去医院了。”阿桃脸不红,心不跳。 局长愣了愣,很聪明的没有追究下去,这个借口真是高明啊。既体现了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巡逻警察忠于职责,又给了局长大人一个台阶,没让他那么多下属面前丢脸。 “那你呢?”局长放过心头的宝贝疙瘩,喷火枪对准了我。 xoxo,我心里暗骂,不过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报告局长,我替那位紧急送医的孕妇取证。(.)” “取啥证?” “她当时正在吃松鼠黄鱼,结果是被一根鱼骨头卡住了,为了防止后面发生类似流产的不良后果,我在第一时间对该餐厅供应的全部松鼠黄鱼进行了样本保留!” 我的义正词严震住了在场的所有干警,我看见局长的嘴角比一包三百抽的餐巾纸还多的抽数抽动着。 “扑哧。”有人乐了。 我甩眼一看,竟然看见了一抹流光。昨晚那个被老哥引为识货人的家伙正坐在会议室的一角,慵懒地单手支撑着下巴,流露着让人花痴的笑容。难怪一进门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气体在空气中飘啊飘,原来是这家伙在散发不良的荷尔蒙! 然后我看见了昨天在我家店里出现的高级警察们全体坐在u型桌旁。歹势,本来只想讽刺讽刺局长的,结果一票人都掉沟里了。我想刚才我一口一个松鼠黄鱼时,他们的脸上肯定很精彩,可惜没有早点发现他们的存在,真是残念啊残念。 “你,你……归位!”局长大人气得无话可讲,只得大手一挥放过了我们。 我和阿桃立刻窜入了人群。 “接下来,我们请b市的张局长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和安排。”局长双手示意大家鼓掌。 听了一会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把我和阿桃借调过来了。 因为b市出了一桩连环杀人案。死者都是年轻女性,大多数是夜间职业的妇女(你懂的),但这件案子耸人听闻的地方在于,她们竟然死因相同,都是瞬间大流量失血而死。 我咂咂嘴,看着大荧幕上受害人的呈尸照片,如果能再配上两颗牙洞,那基本符合西方人没有想象力的产物。 “师姐,像不像吸血鬼?”阿桃凑过来小声说。 我翻白眼,这里还有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难道没看见她们脖子上没有血洞么? “可能是她们瞬间月经流量太大。”我歪头道。 这下轮到阿桃翻了白眼。 “所以请在座的各位注意,我们已经和这个凶手打过交道,他的凶悍程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除开提高警惕,我还想请各位参加行动的同志佩戴好这次行动的标志,如果发现对方的踪迹,千万不要单独行动,一定要立刻汇报给指挥中心。明白没有?”张局正在总结陈词。 “明白!”下面异口同声。 “另外,本次行动希望各位同事遵守保密a级别的相关条例。”张局附带上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挠挠脸,好高的保密级别。不过,那么多参加的同志,他能保证绝对没有人泄露吗?我的目光扫向了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人,他好像正在闭目养神。突然他的双目一睁,将我的目光逮个正着。 我尴尬地抓抓脸,不自然地把目光挪开。不过随后又想我干嘛那么心虚,又没白吃人家白拿人家。想着我把目光再次调了回来,没想到那家伙正隔着无数脑袋,对我以口型说:“还好昨天的黄鱼没那么大的骨头。” 我扑哧一下笑了,这家伙还有点幽默感。 很快我的视线被发到我手里的行动标志给吸引了,其实很简单就是一黄色的袖箍。我拿手轻轻一摸,笑了,看来有点意思。 “这要是一黑色的,或者红色的,我都能理解,可这黄的是啥意思?”唠叨的阿桃拿着黄箍对着窗外的阳光又照又比划。 “让你过马路时小心点,功能基本可以参照小学生的黄帽子。”我打趣道。 “靠靠的。”阿桃对我侮辱他智商的行为表达了不满。 “行动时间就在今天晚上十点开始,各位同事在行动之前不得擅自离开大楼,通讯设备暂时由后勤科统一保管。” “我要给小小打个电话,”阿桃一听要暂时没收电话,立刻想到了他独自一人在家的小娇妻。 “是未婚妻。”阿桃纠正我的观点。 这家伙干嘛那么在意,难道说他们还只是在纯纯的柏拉图恋爱,切,真是无用男。 第七章 、三英荟萃 “无组织无纪律!”局长办公室里,秃头大叔拍着桌子,桌面的钢笔铅笔圆珠笔集体跳着抽筋舞。办公桌前正站立着偷打电话被抓个现行的李树桃同志,以及在门外替他把风的我。 “李树桃,你离开刑警队才几个月,难道已经把你经年累积下来的东西都扔茅坑了吗?”局长痛心疾首,“a级行动前竟然自私给家里打电话,你象话嘛!” “还有你!”他枪头一转,“竟然还帮他望风,我看你是不是连巡逻警都不想干了,直接到分局看大门去!” 我想了想,也不错,至少工作稳定,时间合理,吃公家的喝公家的外带睡公家的。 “你们俩要气死我啊!”局长捶胸顿足,“一个,搞侦查的天才,一个,格斗高手,你们两个在刑警队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干,非要外调,现在还一个个都堕落成这样了!” 阿桃在暗中给我比了个三十,我摇摇头,用两手比出二十,阿桃一脸严肃的翘了翘大拇指,我撇了撇嘴表示同意。 ………… “师姐,你好像小气了么。”走廊里,阿桃点着钱,一边出言说我吝啬。 “得了吧,有钱点就别唧唧歪歪,否则一毛没有。”我靠着墙,看着窗外。 “别啊,这钱我就笑纳啦。”阿桃一把把钱都揣裤兜里了,“比格斗我不行,比打赌您可就不行啦。” 我笑笑,他那点死工资够买那么多新电器么? 我低头看着楼下整齐划一正排队去休息的武警。 “小伙子精神挺棒啊。”点完钱,心满意足的阿桃凑在我旁边也低头往下看。 “是啊,精神的确不错。”第三个声音冒了出来,唬得阿桃一个猛跳。 “吓着你了吗?对不起。”狭长眼笑了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和我们一样都趴在窗台上往下看。 “你是人是鬼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自诩警觉性一流的阿桃把罪名推给这个贸然出现的家伙。 “阿桃,你离开刑警支队大概半年了吧,怎么退化成这样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承认自己在舒适环境中迅速腐化的现状,“难道你没看见他投在窗台上的影子么?” 那个影子说明两点,一他不是鬼,二他的影子早在我看楼下的时候就出现了,只不过阿桃没有注意。 阿桃含泪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泄气地肩膀一塌。 最后,我们三只一字排开趴在窗台上晒太阳,身边不时有局里的大小警花路过,不过就频率来讲,远远超过日常工作的流量么?难道咱们局里也有桃花朵朵开的时候? 阿桃有一眼没一眼地窥视着身边一脸平静的狭长眼。 “这案子如果破不了,我们会得处分么?”我试探地问。 狭长眼眼波流转,“为什么这么问?” 我耸耸肩,“只不过不想当炮灰罢了。” 阿桃奇怪地问,“这个案子听张局的意思是十拿九稳了,怎么会破不了?不是今天晚上就行动么,那么多人围捕一个人,那家伙还逃的了?” 狭长眼看了看阿桃,“应该逃不了,不过要费些周折。” 阿桃好奇心吊了起来,“你了解?”这人左看右看也不象是警察局的人,可刚才他看见他就和张局长他们坐在一起,不过是比较靠角落而已。 “我,只是来提供一些破获这件案子的方法。”狭长眼用一种比较婉转的说法。 “这案子我看很像吸血鬼么?是不是哪个外国鬼偷渡过来了?”阿桃突然想开这个家伙一个玩笑。 狭长眼微微眯眼一笑,“这个a级保密,我不好说。” 阿桃泄气了,a级,就是说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多问,别多看。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华,单字一个严。职业么,可以算是一个道士。”狭长眼突然站直身子,自报家门。 “道士?”阿桃一听就来劲了,咂嘴围着这位口称“无量寿佛”的特殊职业人士,“真是时代不同了,道士都这打扮了。尊使您的道符藏哪了,让小弟我开开眼。” “行走红尘自然要入乡随俗么。”华道士倒也随和,“非妖非魔,对施主而言不过是黄纸一张,小道也就不露乖了。” “这么说这个案子还真是有点玄机罗?” 狭长眼一笑,没有回答。 “等等,难道真是吸血鬼!”阿桃兴奋地满走廊打转,“这个太带劲了,我当了那么多年刑警,什么怪事没看过,今天中大奖了!等行动完毕后,我一定要讲给小小听。” 这家伙发出淫荡的笑声,看样子已经在想象半夜他的小可爱被他吓得直往自己怀里钻的情景。 我和狭长眼看着他兴奋劲,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个想法,“这家伙为了哄老婆,连a级密令都忘了。” 今天晚上行动的目的地,就是郊外那座白天都少有人去的落雁山。听老一辈人说过,这个落雁山以前是个不毛之地,上面埋得是历朝历代的砍头之人。我是不信的,那时候人类的繁殖能力又低,良民又多,哪来那么多被砍头的倒霉蛋。要知道,在那时候被砍头可不是一般待遇。 晚上的行动,我和阿桃分别派给了两个小组。我套上黄色的袖箍,心想却在想不知道赶得上赶不上今天晚上妖门结束营业后的餐会。每天营业结束后,食堂总能剩下些好吃好喝的,那是我的大爱。 阿桃他们那组比我们先出发,因为他们要赶到落雁山的后背,配合前山的同志,形成一个包围圈,以保证无人漏网。 “喂,大情圣,有事别往前突突啊,别忘了你还要留命骗你家小小呢。”我在阿桃出发前跟他开玩笑。 阿桃发出不屑的声音,“我家小小就喜欢我的英明神武。” 夜幕下的落雁山黝黑而恐怖,山里传来各种不明的声音,让听者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因为怕惊扰了凶手,上级指令在围捕发生前不许使用手电筒和明火。简单说,就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其实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和几个武警一起守卫指挥部。看样子,秃头男还是器重我的,否则这种近身保护一级首长的任务怎么会派给我?当然,也说明了另一件事,我们的局长大人怕死的很。 总指挥部就设立在半山腰,那个叫华严的道士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在军用帐篷外洒了些白色不明粉末。我嗤笑,这家伙不会是把那些头头脑脑们当蟑螂了吧,怎么看都象是在用蟑螂笔划个圈,消除四害之一么。我对上头的英明决定深表赞同,一定要用a级,否则说出去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第八章 、山里有怪兽 (八)山里有怪兽 总攻时间定在凌晨三点。这个时间人类基本都在沉睡,而山上的那位也不是最凶恶的时候。我看看今晚高高的明月,也许老天爷不太愿意帮忙。 我抬头望着这格外皎洁的月光,知道有些事情总将不能避免。我已经警告过了,自寻死路便无可饶恕了。 离开总攻还有一段时间,华道士突然走了过来。他不在指挥部里,到我跟前出什么幺蛾子? 他点了一根烟,道士还抽烟?我腹诽,看样子该整顿整顿宗教市场了,怪不得这些年出了那么多神棍,究其原因就是教规不严啊。 他看出我鄙夷的神态,晃了晃手中的烟,“拒抽二手?” 我耸耸肩没有表示。 “人要紧张的时候总想来点什么,否则嘴里没味。”他掐灭那支根本没抽的烟,我心疼,十块钱一根的好烟啊,他当是点蚊香用了? “啊,那就吃点清凉败火的东西吧,绿豆糕不错。” 他听到我这样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你觉得怎么样?”他突然问我。 我一愣,皮笑肉不笑道:“您是高人,还来问我这个小警察?” 他突然看见我胳膊上的黄色袖箍,脸色一凛,“你,拿了李警察的袖箍?” 我抬起胳膊看了看,不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一样的么?有关系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我心下暗叹,这年头连道士都长得跟明星似的,他要改行去娱乐界发展说不定还能大红大紫一番。 “您别这么看着我啊,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讨好地笑,“我还真没注意,两箍不都一样么,说不定什么时候拿错了,不碍事吧。” 修长的手指划过眉尖,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嘴边荡漾开来。 我砸着嘴,“这个……” “嗯?”他含笑看着我。 “你……”我挠脸,目光在他那张如花的脸上扫荡,“你的笑容……” “什么?” “实在……”我摇头晃脑。 “什么?” “太淫荡了。” 我看见一片头皮屑以冒充雪花的姿态瑟瑟而下,看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越发明亮,甚至带上了冰川时代的晶莹和特有的凌厉劲儿。 就在我快被冻死在这份凛冽中时,秃头局长在帐篷里叫他的名字,华严才收回了那爹不亲娘不爱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帐篷里的背影,才敢抖了抖身上长满的冰碴子,长出一口气,现在才明白站在这里也是件本事啊…… 整个围捕过程我没有亲眼看见,只听着满山吆喝,看见满山乱晃的灯光。我守在指挥部外,身边的哪几个武警显然是吓着了,脸色惨白。不怪他们,如果你当时在场一定也能听见那无法形容的嘶叫声,那种从心底最阴暗角落里冒出来的恐怖之声,能慑人心魂。估计上山的那些同志们能不尿裤子已经算是奇迹了。 从那可怕的嘶叫声刚发出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一个黑影从指挥部里窜了出来,一路疾跑上山,三晃两晃就消失了踪迹。这家伙要是能参加马拉松一定能为国争光啊。我的视力很不错,清楚得看见换了一身道装的狭长眼,手执浮尘,别说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几位有杠有花的领导们都出来了,目光焦虑地望着漆黑的山顶。特别是那位首都的领导,正是叫乌云密布,神色凝重。看的我特别佩服,看看人家其实心里早慌了,但还能基本保持镇定站了这里,旁边的秃头大叔显然已经手足无措、方寸大乱了。屁股决定脑袋啊,看看人家那沉着的头脑,我一看就看出来是个经年的老屁股了。 山上传来更加嘶声裂肺的吼叫声,我突然想起有支歌倒是很符合现在的场景,山里“有怪兽,大怪兽,丑怪兽”,只不过歌词很可爱,现实很惊悚。 …… 东方一轮红日跳出山脊,露出大大的圆饼大脸。万物在阳光的照射下复苏,山下开始有袅袅炊烟,一整晚都没有叫过的狗终于找回了丢失一夜的苦胆,开始狂吠。 大部队在经历了近三个小时的攻击后撤了回来,人人都很憔悴,个个都很疲惫。有些同志裤子上还有不明的深色痕迹,以及可疑的骚味。 狭长眼也回来了。几个小时前的帅模样变成了一付衰相。道袍被扯破了,上面有几道恐怖的划痕。三缕浮尘变成了秃毛的鸡毛掸把。 守了一夜的几个头纷纷上前,嘘寒问暖,不过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凶手抓到了没有。 狭长眼点了点头,对着他们轻声嘀咕了几句,那些见惯了大场面的老爷们面色凝重,眉头紧锁。我的眼睛落在他放在脚边的黄色包裹上,里面好像包裹着什么器皿,上面贴满了朱砂符。 大部队在经历了一夜惊恐之后开始列队回撤,没有人开口,浩浩荡荡一百多人的队伍竟然鸦雀无声,弥漫着一股沉重无比的死气。 队伍在山脚下的指挥部暂时休整,所有人被集中到几个硕大的帐篷中。我站在帐篷里,透过门帘看见那道士走进了隔壁的那个帐篷。 ……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又吃了点东西,当我走出帐篷的时候,队伍的整体感觉已经焕然一新。我微微一笑,忘记比记得要好。 秃头局长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不好。 “小胡,”他踌躇,“有个不好的消息,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我的视线绕过眼前老了几岁似的局长,落到狭长眼的身上。他正看着我,目光却游移不定。 “阿桃受重伤,可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局长像在说服我,也象是在强迫自己相信。 “送医院了么?”我的冷静出乎他的意料。 “送了,华道长说他把自己的袖箍给了一个上山时遗落袖标的同志。所以……”局长明显对自己下面要说的话也不相信,所以他停顿了下来。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件事情即使是摆在眼前,但相信唯物主义的现代人类还是不能接受。 我点点头,转身跟上了撤退的大部队。 第九章 、打架和调戏 我推开病房的门,整整三天,我一直没来这里。(.)我想大家肯定是在想阿桃的这个搭档还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他们说的一点没错,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见阿桃的最后一面。 每一次的尘归尘土归土的方式,让我都想一走了之。但这次,我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做完。 病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阿桃的床边。 小小,阿桃的未婚妻。 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还是一眼确认。 小小听见有人进来,转过头来看我。白白的小脸上,没有泪痕,只是双眼通红。 “我是胡海笙,阿桃的搭档。”我站在原地,不想惊吓到她。 小小点点头,竟漾出一丝笑脸,“我知道,师姐。”她随着阿桃的叫法叫我。 我又往前凑了点,“你,一直守在这里?” 小小点点头,回过头去看着昏迷中的阿桃,目光中充满留恋。 “你,不想回去么?”我看着她的侧脸。 现在走可能还来得及。 “阿桃是个好人。”小小突然对我说,但更象是自言自语,“上次他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枪。” 我记得,半年多前,这位当时刑警的未来之星参与了一件持枪歹徒越境潜入我市的案件,阿桃那次胸口中了一枪。当时,据说抢救的医生都放弃希望了,结果这个家伙竟然奇迹般的又喘上气了,吓得太平间的护工当场尿了裤子。 小小这么说,那就是说当时阿桃这家伙算是英雄救美?这小子! “做警察随时都会挨枪子的。”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小小笑了笑,象是想起了什么,“阿桃总是神神叨叨的,他说要跟我结婚疼我一辈子,所以不能再做刑警了,这样挨子弹的几率少一点。” 这家伙还真是舍得下自己多年的雄心壮志。 “他还买了保险,说干警察危险系数还是大了点,但除开当警察他又不会别的手艺,所以要保障我的生活。” 这小子真是下了血本了,考虑地还挺远。 小小抬头看了看我,“我想和他结婚。” 我一愣,脱口道:“不可能吧。”想想说得好像说得太过伤人,连忙补上一句,“我说的是现在。” 小小点点头,算是同意我的说法。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小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转过头温柔地对我说:“夜深了,师姐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我点头,站起来看了一眼被医生宣布脑死亡的阿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似乎应该还活着。他的脸干干净净,没有一根胡子茬。虽然穿着病号衣,但也是整整齐齐。手指甲修剪得很漂亮。这些应该都是小小做的吧,她每天都为阿桃做这些事情,她没有当他再也醒不来。 在我走出门口的一瞬间,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轻叹。 拐过长长的走廊,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华严。他歪靠在墙头,没穿道服,却敞着那最近娘劲十足的**衣,桃花眼迷蒙的烟雾中。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非礼勿视啊。” “你还是小清新?”他掐灭烟头,口气轻佻。 “没有,只是看见让我手痒的打扮。”我实话实说,家里已经有一位袒胸露乳的老不正经了,这位今天也不逞多让啊。 “没见识了,这是巴黎最新的一季,要买有钱还不行。”死道士似乎还有些鄙夷我的少见多怪, “那你怎么弄到的?”我好奇地问。 他冷静下掩藏着骚包,“我是最优质客户,轮排名还在那个老在电影里耍枪泡女人的那家伙前面。”。” 我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个世道真是变了天了,一道士跟我说他是巴黎的最优质客户,比好莱坞明星的排名还要靠前。 我摸摸鼻子,尽量忽视他那“衣冠不整”,“你这大半夜的杵在这里,难道还准备当一回午夜凶狼还是午夜牛郎?” 他笑了笑,“你想要哪一类?” “凶狼要命,牛郎要钱,两者都不是我的菜。”我鄙视他的老太太喝粥行径。 在我的白眼下,他问,“你,进去看过他了?” 我点点头。 “那个家伙你怎么处理的?”我问。 “带回本派,由我的师叔代为处理了。” 我点头,经此一役,他的修为应该大有损伤,应该处理不了这么棘手的东西。 “我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局。”他低头,象是在自责,更象是在认罪,只不过他的眉目透着诡异。 “不能全怪你,”我平静地说,“阿桃没戴你给他的标识,他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很多时候我对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摸不透,说着调笑、无正形的话,却做着最一本正经的事,这么矛盾的人还真是让人觉得有意思。 我们两个面对面站了很久。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我在沉默后发问,既然他回过山门,那么就不该再回来。 “有点事情要处理。”他回答,“我如果说来和你聊天你也不会相信吧?” 我看着他,没有做声。 他说:“你不走么?” 我摇摇头,“我等你走了再走。” 他看着我,眼内精光一闪,突然笑了。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了。”他把手插进了裤袋里,说,“门外明明有妖气,可是打开门只有你站在那里。我一度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然后呢?”我盯着他。 “你很正常,正常得让我不能相信我的眼睛。那股妖气不在你身上,我又再次检查了一番,他消失了。”他缓缓说道。我微微一笑,他的法力也并不多高深么,我就和老哥说过,这家伙能高到哪里去? “所以,我开始注意你,但你身边的人都很正常,你的兄长,你的领导,太正常了,直到我看见你的搭档。” 我面不改色。 “阿桃的确是个问题,”我笑道,“这个家伙是个标准的妻奴。” 他也笑了,“开始我以为是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 我不置可否。 他伸手挠了挠眉梢,“不过,后来你有意无意地提起什么绿豆糕,我便知道可能我在第一时间便押对了宝,只可惜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些失误。” 我微微一笑,“这不能怪我,主要是您登场的第一幕太过惊世骇俗,昨天阿桃还在问我如何能在无外力的情况下让人的鼻骨碎裂。” “呵呵,这一手太酷?”他微笑,带着察觉不出的骄傲。 我摸摸鼻子,这家伙还是一样臭屁不已。 “不过让我确定你也有问题的是你在那晚的举动。这个法门是我派不传的秘术,除开那些妖孽和本门的传人,一般人是根本不能感应得到的。看见你跟他交换了袖标,我便都清楚了。” “所以,你给阿桃的袖标是没有加注法力的,对么?”我看着他,“就算是我偷偷跟他交换了袖箍,这家伙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他也笑了,“开始我以为是你,后来以为是他,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 “赶尽杀绝不太好吧,毕竟她没有伤人,而且还救人一命。”我停顿了一会儿说。 他摇头,“人妖苟合,天地难容。”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笑容依旧。 “呵呵,被你看穿了,我还能怎么办?本门的门规是斩妖除魔,我遇上了,自然不能放手。” “你想和我打架么?”我挠了挠脸。 “不是你,”他摇头否定,“你知道我说的是她。” “可是,我不想让你动她,毕竟她是阿桃的心头肉。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得帮他一把,算是送兄弟最后一程。”我告诉他我的底线。 他闭了闭眼,抬头看了看走廊里的时钟,“那……便没办法了。” 没有武侠片中的大喝一声,也没有漂亮的白鹤亮翅的姿势,只有一条骤然杀出的直线。他那根漂亮的手指,笔直而恐怖的威力,撕开空气的阻力,在化身万点残影后,凝为一点! 不是点石成金的金手指,而是取人魂魄的杀人指。 不是法术,纯粹力与杀气的结合。 眉间一刺,我有些惊讶于这恐怖而暴戾的气势,明白自己有些小看他了,能从山上下来的人,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更让我心惊的是手势中带着的决绝之意。 距离太近,近到无法做出任何合适的规避动作。如果这一指真得点中眉心,即便是大罗金仙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我拼命一甩脸,停在身侧的右手猛地一提,闪电一般抬起肘尖,化掌为锁,扣住那一记要命的突进。 “喂,真玩命啊。”我压低了声音嚷嚷。 “没办法,遇佛杀佛。”他低眉顺眼,浑不似正出手想要人命。 指尖一散,化为枯枝,“啪”地一声反扣我的命门而来。 手中的腕便如烫红的铁棍,只好弃而不用,我左手一抹,轻悄悄抹着诡异地角度摸上他的气胸处。 我当时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掌,甚至能在幽暗的走廊灯光下看见他桃花眼上眼睑处那漂亮的双眼皮上闪烁的修长睫毛,能感觉到人体的温度散发在四周。 “靠。”我口中骂咧一声,足下发劲,瞬间脱离而出。 他眉目奇怪而又好笑地看着我,眉梢末节尽是该死的得意。 “喜欢上我了?”他语气轻佻,“怎么不下手?” 我有些憋气,该死该死该死,忘记他今天穿了件怎么敞亮的衣服,衣领足够耷拉到肚皮。我那一掌正要阖上,估计这辈子清誉就算毁了。 “我不算你调戏我。”他似乎很是欢乐,“不过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切磋一二。” 我抹了抹有些微微散开的鬓角,不屑道:“本小爷今日吃素,改明日就算真把你怎么着了,也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到时候你可别梨花带雨。” “还有明日?”他摇头,“今日事今日毕,我等不了那么长久。” 第十章 、再见,小小 正在我俩磨牙的功夫,我忽然皱了皱眉头。 “哗啦哗啦……” 金属声。 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闭上了嘴,这个时候我应该让开,他也要让开。不管如何,有些规矩我们必须遵守:永远不插手生死。 金属声由远及近,在我身边掠过。我侧一侧头,往虚空中闭了闭眼,点了点头。他眼睛里精光暴起,目光随着空气移动。我心底暗叹,这个家伙倒是有点见识。 “看来我是自不量力了,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他苦笑,收起了刚才的轻佻之意。 “不可为就别为了,就此作罢得了。”我半吊子拽文给他出主意,“你两眼一闭,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这样大家都好过。” 他苦笑着,摇头长叹,“心眼难闭。” 我吐槽,“死心眼。” 正在我们两个在言语上你来我往,心里却清楚此一战恐怕不能避免的时候,突然背后一阵漫天红光,妖艳得让我心头一颤。 “不要!”我心头大震,翻身扑向病房。华严也一愣,但马上跟在我身后奔了进来。 我站在门外,怔住了。 屋内,一片红光。阿桃被一团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全身,五彩的流光从头到脚不停的闪耀。同时,一阵青烟从我面前散去,金属声消失了。 我长叹一声,我没有想到她那么决绝。 我低下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小东西,俯身把她捧起放在了怀里,“痴儿啊,痴儿。为什么不回去?” 华严站在我的身边,显然被眼前的一切给镇住了。 好半天,他才吐出一长口气,人就象是被什么给击倒了。是的,他怎么可能会想到一个妖会做出这样有情有义的事情呢? “她把最后一半的内丹都给他了?”他看着我怀里已经死去的小东西。 我点头。 是的,从看见阿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家伙的体内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无弹窗广告)半颗道行五百年的内丹,虽不罕有,却也难得。 小小,那个在阿桃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人物,就是这五百年内丹的主人。因为失去了一半的修为,所以要保持人形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她经常干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所以,我对唠叨啰嗦的阿桃能忍则忍,因为他对待这只对他痴心一片的小妖真的不错。 我看了一眼他,“你还要她的尸体么?” 他摇摇头,然后苦笑,“我是道士,却做了桩臭和尚的恶性。 我不置可否,不过法海这个和尚的确讨人厌。 几天后,又一次被医生称为医学界奇迹的阿桃出院了。 “真是的,那些老头子差点把我当成医学标本,就差掰开我的嘴巴给每一个医生看牙口了。”阿桃坐在我接他出院的车子上,唠叨本性不改。 “你知足吧,你可是本市最大的奇迹了,死了两次了,竟然还能活着出来。我看你是不是根本就是个讨人嫌啊,连阎王都不要你。”我继续打击着他。 “啊呀,师姐,你可别这么说啊,说不定我是有贵人相助,遇难呈祥啊。”阿桃说。 我笑笑。他应该不记得所有关于小小的事情了,臭道士把参加上次行动的兄弟们消除了记忆,对他更是送出打折优惠项目,消除小小在他生命中的痕迹。而我则偷偷得花费了一点体力,消除了一些人对小小的记忆。 “怎么样,出来有什么打算?是回巡逻支队呢,还是回刑警支队,老头子烦死我了。” 阿桃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去刑警支队了,你晓得我的理想的么!啊,说起来怪,师姐,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干了大半年的巡逻警,真是杀鸡用牛刀。” “那只能说明你神经有毛病,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不屑地说。 “等等,师姐,这里停一下。”阿桃突然拍打我的方向盘。 “干嘛!”我不耐烦。 “这家店我很熟悉么?”阿桃看着车窗外拐角的小铺,“里面的锅贴很有名的,我知道!” 他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喂,你干嘛!”我一心惊,连忙喊住他。 “啊,没事,我买两个锅贴,师姐你等我一会!” “喂,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吃那么油腻的东西!” “不是我吃,我给……”阿桃一愣,挠挠头,“算了,买了看看也挺开心。”阿桃摆摆手便快步走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温暖了心。也许记忆能够消除,但如果爱得深刻,那么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因为那里有爱人的温馨。那份爱的喜悦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那份爱的记忆,不会因为爱人的离去而遗忘。爱情不是得到什么才算是快乐,真正愉悦你心灵的是你为爱人奉献了什么。有人奉献情感,有人奉献金钱,有人奉献了前途,有人则是奉献了生命。 “小小,说不定,你真的是个幸运儿。”我趴在方向盘上笑了。 第十一章 、发配边疆 发配边疆 骄阳似火焰,天天都口干。 我眯着眼,看着笔直的柏油马路上晕起的阵阵热浪。真是越来越热了,电视里天天挂上了红色高温的标志。这颗地球该不会从蒸笼改微波炉了吧。以前那种慢慢熬的热劲变成不出几分钟就给你来个透心熟。 人要倒霉,天气也跟着作怪。我烦躁地抹了抹汗,再在这日头下站上一分钟,我一定今晚扎个小人戳他的脚底板。你问谁是小人,就是那个秃头男! 阿桃是调回刑警支队了,可不知道谁在局长耳边嘀咕了什么,这位吃饭赖账,魔音穿耳的局长大人竟然把我给发配到交通队了。你说是不是该咒他一咒? 我跟老哥说取消秃头男的vip资格,老哥却说我回刑警队不就得了,免得老受折磨。凭什么,哥们我自由惯了,不想再操那份心。 天干物燥,小心警察!一份该死的视频在网络上出现后,我就成了名人。我不就口气冲了点么,有本事你也下来站一个我看看。这个吹着凉气,开着豪车的家伙,竟然还猪八戒倒打一耙。 有钱人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青天白日的你都快停在十字路口中间了,你怎么不一起上传啊?叫嚣着“叫你最大的领导出来,我不扁死他”的嚣张态度,怎么不一起传上视频啊?这个叫什么?单方面取证,他令尊的。叫我最大的领导出来,真叫出来他敢扁么!我是人民警察,你们都了谁是我们最大的领导了吧? 有钱了不起么?老娘我要拿钱砸你,活活就能给你再造一个秦始皇陵,用钱堆当土埋了你!还能给你扎一溜的各国货币的纸人。 最可恶的,就是我现在的这位支队长。你都当领导了,怎么那么没担当,吓得立刻跟秃头汇报去了,害得我当着全局大会的面做了一份深刻的检查。(当然,这份检查是出自我那国二小弟的手,他对这个文体比我熟。) 这下最得意的就数胖头鱼了,一听说我被勒令检查了,竟然还录像,然后放在警民网站上,说什么对社会公众的一个交代。交代你个p!别当我没有我看见你个死胖子在台下一边录像一边可劲寒碜我的模样。 “老姐,要不我弄一车臭鱼都扔他们家去怎么样?”当听见我被勒令检查后,死猫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这小孩够阴毒,我喜欢。我们俩在餐桌上热烈地讨论了该方案的可操作性和执行步骤,结果发现能花不少钱时,我们俩一致同意马上执行。结果,被正躺在罗汉床上看有色书刊挖鼻孔的老头子一句“大热天的累不累”给击败了。(.) 死猫马上耷拉下脑袋,他最怕热了,恨不得天天窝在空调房里吹冷气。我?开玩笑,一天上班八小时,大罗金仙也累个半死,哪里有精力再和一堆臭鱼做搏斗? 计划还未开始,即宣告失败。 所以,我还没有找到宣泄口,我要发泄,我要发泄。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热啊。”旁边参加临时交通执法的小菜鸟说。 “当然,你没看见胡师姐头上冒着三味真火么。”和我搭班的老鸟蔡轻声回答。 对,我头上就是三味真火。 又是一部银色的跑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名车,里面那个家伙吹着冷气很舒服吧。 我敲了敲窗,不耐烦地敬个礼,“警察临检,谢谢配合。” 车玻璃应声滑下,一双狭长眼一闪。身后两只窃窃私语,夹杂着羡慕嫉妒恨,别怀疑,其实男人嫉妒同类的能力不比女人差多少。 我一愣,真是熟人相见,同样眼红啊!你问我为什么眼红?这家伙还穿着长袖衬衫,打着领带,一付道貌岸然。可恶啊,他的车里该是怎样一个清凉世界啊!!我都能看见春风扶柳桃花开的景象。 “胡警官,怎么改做交警了?”他微笑着看我一脑门官司的模样。 我前看看后看看,现在道士的待遇也太好了吧,这都配上豪华跑车了。都说公务员待遇好,好个屁! “喂,你怎么还没有回你的深山老林,修真打坐啊。在这个物欲横流、神棍比神仙多的滚滚红尘里,可是会折损你的修为啊。”我趴在车窗外,顺便也吹吹冷气。 “你不检查么?”不知道是他回避我的问题,还是小气地不想让我蹭免费空调。 我一白眼,“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谢谢配合!” 我翻看着驾驶证,字体清晰,钢章齐全,正本的驾驶证。现在的道士还挺跟得上时代的发展要求。我合上驾驶证交还给他。 “我会在这个城市里待上一段时间,还请胡警官多多照应了。”他抬手在额前轻轻一划,接着就关上车窗,臭屁之极地甩我两道强大的汽车尾气。 切,我对着扬起两只蹄子的四蹄动物比出了一个中指。 不过,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还留在了这个城市?难道,他对我还是不死心?不要误会,这个绝对不是恋人间的感觉,而是潜伏的敌人间的相互试探。 正想着,腰间的手机一阵狂乱。我一看,又是我们亲亲局长大人的电话。 “局长大人,您还是那么精神焕发,一毛不拔啊。”我想起这个正吹着冷气,一壶浓茶的更年早期男昨晚又到店里白吃白喝的模样,那个恨啊。 “……”话筒那头老头又在暴跳如雷了,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跟头倔驴似的。 “啊,我啥时候说您的铁公鸡了?这不是对局长大人您的污蔑么?”我掏掏耳朵。 “……” “哈哈,小学语文学得不太好,我当一毛不拔是句夸奖的话,局长我错了,您是全毛拔光。”我看着两只在我身旁早已经抖成一团的无用男。 “……!!!” 我把电话塞到小菜鸟的手里,口型告诉他,等局长长篇大论结束后再给我听电话。小菜鸟在我的淫威下,只好愁眉苦脸地接起电话放在耳边,顿时黄连花开朵朵苦啊。 “胡海笙!你是不是不想干啦!!”不知道局长在那头说句什么,小菜鸟竟然吓得双手一颤,手机以抛物线的姿态摔了出去,无意中触碰的扩音键,传来局长大人的狮子吼。 我瞪了一眼小菜鸟,不知道是被局长酷言吓傻了,还是摔坏我的手机吓呆的小菜鸟,突然转头一把抱住老鸟蔡哇哇大哭起来。 第十二章 、临时受命 我头疼地拿警棍顶了顶警帽。 “别啊局长大人,您算是可怜小的了,我一定给您争光,争取在您的胸口上再添一枚勋章。”我突然啪地就地立正一个标准的敬礼。 老鸟蔡和小菜鸟看着我,后者腮帮子上挂着两行泪珠泡子。 “得了,两位,我就要离开这个岗位了。别难过,别怀念,姐姐我要是有机会,一定把你们给调回支队做内勤。”撂下电话,我眉开眼笑地拍打着他们的肩膀。 “师姐!”一部警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局长助理朱海东伸出了头,“上车,我送你过去。” “劳动大助理出马,真是受宠若惊。”我嘴上客气着,手却早已搭在了车门上。 让我高兴的是这小子开来的是一部警用奥迪车,这可是好车啊,咱也能牛气一把,关键是它带空调啊。挥手和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一样高兴的无用男告别,我舒服地往后背一靠,太舒服了。 “师姐,感谢我吧,一听这活,我就跟局长说了,这工作非您莫属啊。”朱助理一脸谄媚。说实话,我在局里还是很有名气的。虽然个个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摔得鼻青脸肿后一个个多巴结我啊。还有就是我那生猛的脾气,别看秃头经常在我面前拍桌子摔板凳的,要命的任务还是得求着我啊。 我欣慰地点点头,算这小子有良心,也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师姐,这是资料,您看看,局长电话里都给您讲了吧。”海东示意我自己拿后座上的资料袋,“涪诚集团的老总,石志康,身价九十五个亿,是我们这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给我市每年创收五个多亿的税收,解决三千多人的就业岗位……” “得得得,你小子在秃头身边呆的时间太长了,怎么说话的腔调都跟秃头一样了。啧啧,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我一拦他的话头,“说重点。” 东海一笑,“他在昨天报案,说有人想害他。” “谁害他?有证据么。”我翻看这档案,这姓石的长得还挺有模有样,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还是一美男子。 “不知道,”东海说,“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他知道,有感觉,应该是,你说这都是没凭没据的,咱们哪跟他就捕风捉影去。但是,关键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啊,市长案头名单上有这贵人一名,你说万一出个好歹的,咱们不是得承担个大罪名。所以,局长最后决定让师姐您出马,二十四小时保护这位金贵人物。” 我点点头,关键是金主的身份。 我被背景资料里的一项吸引了目光,“这位石总裁是上门女婿?” “对啊,他夫人是以前赫赫有名的首富万国良的独生女儿。(.好看的小说)三十岁的时候招赘的石总。人家说上门女婿难当,我看这个石总命不错,万国良很器重他这个上门女婿,好多大企划都交给他做。在他三十五岁的头上万国良去世了,过了两年万小姐也去世了,这一大份家业可就只有石志康继承了。” “怪不得现在女孩找结婚对象都要有房有车,父母双亡。”我点头,“那他现在的夫人呢?” “他没再结婚了,不过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大明星打得火热,传言说俩人已经登记了,只等年底就会摆宴。富豪就是不一样啊,四十岁正是魅力无穷的时候啊,哪像我们到了这个年纪早歇菜了。” “现在去哪儿啊?”我抬头看见海东已经驶入了本市的金融区。 “涪诚集团总部么,局长说立刻报到。” “那么急!二十四小时啊,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想我变臭鱼干啊。先送我回家!”我大手一挥。 “师姐,您就跟家里打个电话吧,让你家人给您送过来,成不?”小朱一付狗腿样。 涪诚集团位于本市最高的建筑大楼内,占据了六十层大楼的三分之一。我仰脖发酸得看着大楼内那做得金光闪闪的指示招牌,心里鄙视人类好大喜功的爱好,楞拿黄铜当黄金,有钱就刷层金子上去,在这假显摆啥呢。在第三十九层的涪诚前台处,小朱和那位漂亮的前台小姐打得火热,那个亲热劲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有奸情啊。”我目视斜四十五度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嘴里自言自语。 身边的小朱一听马上不打自招,“师姐,咱不就想跟美女套套近乎么,上上下下咱兄弟也得有点业余生活么。” “咱局里改宜春院啦?你还兼职当老鸨?不对,该说小龟公公。” “师姐,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啊,你晓得师兄弟们少女人缘么,咱也是为了局里那一大票大龄剩男们着想,挖掘各方有利资源么。”小朱叫着冤枉。 “和局长大人没少来这里贪污腐败吧。”我睨着他。 “哪有,都是公事,保证都是公事。”小朱一付入党宣誓模样,“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我撇嘴,天打五雷轰?那是大妖精的专利,就你一个小破孩,还想享受到超级别待遇? 电梯停在了五十九层,金碧辉煌的电梯门一开,一阵烁目的光线直射进来,闪得我足有三秒钟没有回过神来。 “师姐你也被震了吧,第一次来这里时我都傻了。”在一边作向导的小朱说,“这涪诚集团还真有钱。” 我眨眨眼,“你别是带我到了声色场所吧,哪位老总的口味那么重啊。” 硕大的水晶吊灯,整个走廊的金边镜墙,光灿灿的大理石铺地,华丽丽的罗马式窗帘。我摇头,科技是越来越进步了,审美是越来越堕落了。 小朱挠着头,嘿嘿傻笑着。 一位身着职业套裙的妖娆女一路扭着过来,我看见小朱的眼睛直了,腿软了。 “啊呀,朱助理,你总算来了,我听局长说派你过来,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呢。”大s女(不是那个大s啊,是大波s型女)豆蔻玉指,掩嘴轻笑,打情骂俏。 “刑秘书,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介于我这个威武大师姐在一旁,骚男小朱显然收敛了很多。 “啊,这位是?”大s女一眼看见了我。 小朱连忙介绍,“胡海笙警督,是我们局里最了不起的大师姐,格斗擒拿年年第一,所以局长特意派来保护石总的。” 大s女眼波一转,似乎对此不太相信。不过,她还是嫣然一笑,“好啊,谢谢局长啦。要么我现在就带二位去我们石总办公室,见见面?” “当然,当然。”小朱笑应。 第十三章 、三日同僚 (三)三日同僚 总裁室在走廊的尽头,两扇大到足以媲美本市博物馆的木质大门,但是这么豪华的门上竟然贴着不伦不类的守门神。 我驻足摸着下巴,大s女看见我颇有兴趣的模样便解释道:“我们老总对风水学颇有研究,还是本市民俗协会的会员,每年协会的会费都是我们公司赞助的。这副门神图就是协会马会长送给我们老总的。” 我笑笑,看不出这位事业有成的老总竟然对民俗还有特别的爱好和贡献啊。小朱在一旁拍马道:“石总对古老文化的传承和发扬真是不予余力啊。这我知道,是秦琼和尉迟敬德吧,我对民俗也有点了解。” 大s女一笑,推门而入。我斜眼看了看贴在大门上的两位,便跟着朱助理迈入大门。 一个人正背对着我们,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要说一位快近四十岁的企业家长得像他这样的的确少见,一般一个人有钱后,特别是中年以后便逃脱不了肚圆肠肥的下场,但这位石总精神矍铄,风流倜傥的模样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更多了一份那个年纪没有的自信和风度。难怪眼高过顶的当红明星会倾情于他。 听说我就是龚局长派来保护他的人,石志康倒没有大s女那般直露的不相信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有劳”,便请我坐下。 “本不该劳烦龚局,但小娜还是劝我先报个案,有备无患。”他口中的小娜正是当红的大明星钟晓娜。 “石总是不是能够跟我们具体讲一下情况,您在电话里似乎有难言之隐啊。如果您可以提供一些更详细的情况,对我们一定会有所帮助,也能更好地保护您的安全。”朱东海开口。 石志康淡然一笑,“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不过,朱助理知道企业开得太大就会有人眼红,所以……” 朱海东了然地点点头,“您是听说有人要对您不利么?” “其实,我也只是防患于未然,我想请警局保护我三天即可。那些欲行不轨的人看见有警察,估计也就偃旗息鼓了。” “您放心,胡警官是我们局里身手最厉害的警官,连特警队的年轻小伙子都不是她的对手,您绝对放心、安心、省心外加称心。”朱海东把我当做了金牌保姆。 “既然朱助理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几天就要劳烦胡警官您了。”石志康对我微微一笑。 看到交接任务完成,大s女便送朱海东出门。 我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很大,宽阔,衬得起全城首富的身价。 “对了,胡警官,我为您介绍一下我的侄子,他有些身手,所以我把他招在身边也好放心一二。”石志康可能是对我一介女流不太放心。 总裁室的侧门一开,狭长眼华道士出现在眼前。 我翻眼,这家伙还真是无所不在。 “石总,这位胡警官我也认识,您对她直言不妨。”他看见是我,忽然露出了三颗雪白的牙,才对石志康说道。 的确,大家都是熟人了,那些什么侄子孙子的骗人头衔还是不要用的好。 “哦,原来道长认识胡警官?那倒是我唐突了。(.)”石志康一听都是熟人后,刚才的谨慎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 “你不会来这里骗吃骗喝吧。”此时,我和臭道士正坐在总裁室的休息室里,反正左右无人,我便开门见山。 狭长眼一笑,“说骗吃骗喝不太好吧,我也是有出工卖力的。” “出场费多少啊?”我也不跟他绕弯子。 “一百万。” “靠,你竟然敢开价一百万。”我出离愤怒了,我可是一毛没得,纯粹友情出场啊,亏大了。 “是一百万一天。”狭长眼继续气我。 我抽搐着嘴角。 “你是警察么,思想境界上和我们这些神棍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小气鬼牛鼻子老道! “希望你有命挣钱有命花。”我恶毒地诅咒他。 他回给我一个“你放心”的恶心笑脸,“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绑在一起共度三天两晚了,我看我们还是亲亲热热,共谱爱曲吧。” 我立刻被膈应着了,这家伙到底是道士还是花痴? “不想和我进行上次未能如愿的一战了?”我忍住胃酸,提起上次未完的战局。 “呵呵,我想不必了。我们这次可是亲密的战友,开站前起内讧不是明智的选择。” “就因为这个?”听到他那么干脆地放弃,倒让我好奇起来。 “准确的说是因为你太平地坐在这里和我唠嗑啊。”他面色祥和地看着我。 我轻轻一笑。 “你既然能平安进门来,只能说明两点,要么你既非魔也非妖,要么你的实力远远超过我能够对付的极限。”他端起茶杯,“如果是第一点,我没有和你打架的理由,如果是第二点,那么我还是不要逞这个强好,就像你说的,有命挣钱还得有命花么,我可不想做个冤死鬼。”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不过,我唯一好奇的就是你到底是这两点里面的哪一点呢?” “好奇心害死猫,我看你还是改改你这不好的习惯。”我回答他。 “啊,说到猫,我想起来那天你在门口出现的时候,那股妖气应该是你的什么人吧。”他突然转换了话题,“不过和你的实力好像差得太远。” “妖气?”我笑道,“你这话要是说出去,下场只有一个,被上亿只鸭子给踩死。” 他没有听明白我所指,不过我可没有解疑答惑的义务。 “说说吧,到底情况有多严重?”我翘起二郎腿,“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藏着掖着了。” 他吹开汤面上浮着的茶叶,“你怎么知道很严重。” “好了,别打哑谜了,你连神荼郁垒两位上古大神都请出来了,还说问题不严重?” 他扭脸看我,象是自我嘲笑,“起码他们对你无能为力不是么?” 没错,让我感到事态严重的原因就是贴在总裁室门口的那对门神。现在的一般人家要贴门神,不过是贴个秦琼和尉迟。而更早的时候,贴的却是神荼和郁垒这两位上神。你问我有何不同?秦琼尉迟守门,神荼郁垒杀鬼。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这个就是法力和能力的巨大差别。 “马会长与鄙派有关系一二,他发玉牒求助掌门师叔,我不能不卖他这个面子。”狭长眼说。 我一听他这话来劲了,“你是哪个门派的,现在那些道士我看没几个有真本事的,崂山日渐式微,茅山的都是不成器的,青城派的更是连个符都画不全。” 狭长眼微微一沉吟,“不错,欲望越多,守身越难。不过,严格说来,我也不能算是个道士,临时客串而已。” 我挑眉,“临时工就有本事制服旱魃,那你门派里的合同工不是各个都算金身上仙?” 我所指的就是上次他在落雁山施法之事,能和旱魃纠缠许久并最终擒服的,其自身修为恐怕都要在几个甲子以上。 他轻轻一笑,“那只不过是刚刚从飞尸进化到旱魃,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我估计就不是对手了。就算如此,我也是耗尽心力。” “贵山门到底何名?”我更是好奇。 “闲散小派罢了,说了也没人知晓。”他似乎不太愿意透露师从何派,“不过既然有缘,那还是希望胡警官援助一二。” 看着他伸出的手,我挠挠脸,笑道:“我只是警察一名,这乱力怪神之事还是道长您费心吧。” 当我是那傻哥厨师胡幸纯么,我早就说过白搭钱、白劳动是我最痛恨的两件事,不巧今天两件都占全了。你问我搭什么钱?废话,我家人送衣服的车马费和人工费不是钱么? 第十四章 、热身运动 第十四章、热身运动 反正涪诚集团的设备也很齐全,总裁办公室里就有套间做休息之用。所以石志康在华严的劝说下,决定这三天都在办公室里度过。 这样也好,省得我跟着奔波劳顿。 华严在办公室里布置现场,这次没有和上次杀蟑螂一样洒白色粉末,而是在办公室四角祭上四只香炉,炉内三支还未点燃的香。两炉之间用红线相连,上面挂上了铃铛。 “你这铃铛都是哑巴么。”我闲来无事,打量一番他摆弄着的这些零碎,发现铃铛竟然都是中空的,没有那根悬挂的金属小锤。 狭长眼一笑。 “搞那么大动静干什么?你不是本事挺大?” “上次折损功力太大,我需要一段时间修整。有这些能让我少花力气的,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我们可能是要打一场持久战。”他转过身看着我。 “别把我跟您搅和在一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就是一普通的有正义感的警察,肉胎凡身。我的责任是在人类的常识范围内保护公民安全,要是出了这个范围我可概不负责。”我摆明我的态度。 “胡警官还真是斤斤计较啊,如果石志康出了意外恐怕对龚局长你不太好交代吧。”他损我。 不过我对那些恫吓法、激将法全都免疫,“没关系,要真万一这位总裁先生出了意外,嗝屁翘了辫子,不是还有你么?只要把你往我们局长面前一送,连你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件,我相信我们局长大人也不会太过为难我。毕竟你可是在我们局长面前刚刚露过一大手的。”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来这招金蝉脱壳,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净。看着他一时间的怔忡,我得意地哼哼了两声。没钱就别想指挥得动姑奶奶我。 中午,出乎我的意料,给我送衣服来的竟然是小晴。 “小晴,你怎么来了,食堂关门了?”我在大堂看见这小丫头正一脸痴傻的表情打量着她所处的地点。 “大姐,这地方可太漂亮了。”她咽了口口水。 “喜欢么?”我问,小丫头一个劲的点头,差点就成鸡啄米。 “让店长给你造一个。”我翻看着小晴送来的衣服,满意地看见附带两份大食盒。 “大姐,你又寻我开心。”小丫头显然不信。 “我那傻帽老哥今天关门?”我打开食盒,眉开眼笑地发现里面装满了可口的食物。这老哥还真是有心。 “没有,店长说让我送过来,他让小弟在店里暂时顶我一会儿,说什么我来比较好。”小晴说。 我点点头,老哥想得的确比较周到,老头子赶稿,老哥开店,剩下只有小晴来送能避免麻烦。 “带你参观一下?”我说。 “可以吗?”小丫头兴奋地涨红了脸。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现在是闲人一个。 我带着小晴上了五十九楼,电梯一开,再次被晃得一闭眼。(.好看的小说) “大姐,这个不是钻石吧。”小晴盯着天花板上烁烁发光的吊灯,“哪得多少钱啊?” “假的,要是真钻石,这家公司早就被人抢劫一空了。”我说。 小晴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看到什么都很惊奇,一会好奇地摸摸镜墙,一会看着那些永远无法弄明白画意的油画。最后长出一口气,以“太气派了”做了结论。 我想带她到总裁室里走走,懂事的小姑娘连忙摇手,“我不能打扰大姐你工作的,我在外面看看就很满足了。” 正说着总裁室门一开,华严走了出来。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小晴姑娘。”华严认出她是妖门食堂的唯一招待。 “华……华先生,你好。”小晴奇怪地口吃上了。 “怎么,给胡警官送换洗的衣服来?”他看见我手里拎着的包裹。 “是,是的,华先生怎么……怎么也在这里?”小晴微微向我身边靠了一靠,说话时脸红了。 “我暂时在这里工作几天,和胡警官一起工作。”华严咪咪笑地看着眼前那个紧张的小姑娘。 “华先生不是警察么?是和大姐一起在办案子么?”上次华严和b市的警察一起出现在妖门,让小晴误以为他也是警察。 “我们,一起工作。”华严没有纠正她的错误。 “那,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小晴连忙说,“大姐,你别忘记吃饭啊,店长特意交代的。” 说完就看了一眼华严,脸红红地径自下了电梯。 我摇头,小丫头春心荡漾啊,可惜,所托非人啊。 “这个是店长的料理么?”臭道士看见我手里的食盒,凑了过来,一脸垂涎。 “没你份,休想。”我极有气节地甩开他,往里走去。 “十万。”他在我身后气定神闲道。 我一个趔趄,一个便当能卖出十万的价格,我想我快晕了。 “不行么?”身后有人在提问。 我嘴唇一扬,挂上最情切的笑容,一扭身,狗腿的模样,“成交。” 事后,我后悔了。我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就在那厮一脸享受的时候。 我现在最大的烦恼是什么?就是钱太多,可是今天我竟然又不争气地挣钱了,我真是恨不得偷偷甩自己几个巴掌。可是,怎么办,只要听到有钱赚,我就会身不由已。这个感觉大概只有那些好偷东西的有钱人才能体会吧,不是缺钱,就是喜欢那感觉,真是要命。 所谓二十四小时保护,那就是说得陪吃陪睡陪聊天。我一脸上浆色,一言不发地窝在沙发里,寸步不离。因为我整个下午都在自我检讨,自我厌恶中度过。多吃饭多休息不聊天是我的工作作风。 臭道士了解我的本意,可惜那位大总裁不了解,竟然得出一个评价:胡警官严肃紧张不活泼,认真工作不偷懒。看着正在和龚局打电话表扬我的总裁,那个臭道士乐得嘴都歪了。 夏天,这个城市的天黑得很晚,直到晚上快八点,才拉上夜幕。这时,大楼里除开几个保安人员,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下班了。而涪诚集团更是没有人影,因为这几天他们的石总下令在七点前全员必须下班,不得加班。 我玩着手机游戏,眼角瞥见仍然一付淡定模样的石志康,不知为了什么,我感觉他的内心可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模样。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光看他从天黑后就远离落地窗,一步也不敢靠近的动作,就能看出他内心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很可能他已经遇到过什么状况,当时把他吓个半死,所以他才花大价钱请来牛鼻子小道,并请警察来给他壮壮胆,毕竟一个警察头上三把火的命硬传言还是很有市场的。 华严在九点后,点燃了香炉内的十二支香。不知道这香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点了一个多小时,还一分未减。 “石总,来一根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口香糖,递给了石志康。 石志康显然心不在焉,摇头说不要。 “石总,您最好还是来一片。”华严盯着石志康游移的目光,石志康只得拿了一片放进了嘴里。 “给我一片。”我伸出手去。 华严犹豫了一下,在我眼光杀人中终于递过来一根。切,一根口香糖就小气成这样,说他抠门还真是不错。口香糖不错,挺甜。 第十五章 、一波来袭 第十五章、一波来袭 正说着,突然挂在红线上铃铛拼命地叫嚣起来,震得红线上下翻飞。(.) “来了。”华严笑着说。 我抬头一看,才十二点不到,来客看来是个爱赶早半场的主。 房间里灯光一暗,日光灯挣扎了几下,最后断气般的歇菜了,黑暗笼罩了整间办公室。 我看见那位石总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想装平静的模样,但不停打颤的双股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华严并没有什么反应,敌静我静,倒是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盘腿上了沙发,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姿势,开始准备看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手边没有可乐和爆米花。算了,十全十美是不可能了,有得戏看我就该偷笑了。 一片寂静。 突然,大门发出咣当一声闷响,随即传来一声撕裂的女声,吓得本来就神经高度紧张的石志康大叫一声,竟然没用的昏过去了。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老总是绣花枕头类型。 华严微微一笑,看样子门外的来客看样子现在不太好过啊,毕竟那是捉鬼大仙,不是放着白看的。 “喂,开个电视直播下么,新闻要现场版本的才带劲么。[]”我不满只有无线电的待遇,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能弄个电视节目来消遣消遣么? 华严一笑,“胡警官,你的保护人都晕过去了,你还有心情关心看直播?” “死了么?”我狐疑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的黑色物体,“每天吃好喝好的,身体怎么那么弱啊,听声鬼叫就晕过去了。”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胡警官一点没事只能说明要么您神经大条,要么您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能说点好听的么。”我一针见血他的目的,“让你弄个直播就唧唧歪歪到现在,别是没本事,在那里给我打岔弄马虎眼吧。” 华严也不生气,走到我的身边,脸上挂着奇怪的神色,越凑越近。 “干嘛,我跟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啊,我可是警察。”我双手交叉瞪着越来越近的华道士。 他停在我的身边,弯腰,一手扶着沙发的把手,突然一笑,“嘭”,我觉得头顶上开始放烟花。这死道士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啊,这里不是还有个第三者么,怎么能说是孤男寡女?”他凝身不动,眼波流动。 “喂喂喂,离我远点,道士近身,三年霉运啊!”我看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大声叫道。 他突然从我坐的沙发里摸出一个遥控器,“我是找这个,胡警官。” 面对他的调笑,我那个气结啊。 “哦,还有,纠正下,那是尼姑,跟我们道士没有关系。”他转身前抛下一个媚眼,害得我乱恶心一把。这个死道士的真面目原来是这样恶心~我吐。 他食指一按开光,墙上的电视突然打开了,泻出嘶嘶的难听声,伴随着片片雪花。那情景跟贞子出场前那一刻完全拷贝不走样。 不过,电好像已经停了吧? “说到这个,就要靠它了。”臭道士听到我的疑问,回身一指放在桌上的一个大箱子。什么时候办公桌上有这么个玩意?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注意。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结果差点笑到泪飙,只见两只小仓鼠正在两个发亮的圆盘上飞奔。什么嘛,小仓鼠作dj吗,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你……太天才了。”我捶着桌子,能把雷电镜这样使用的,他还是第一人吧。 “还好,一般,突发奇想。”他还挺自谦。 我笑够了,才指着被他当唱碟用的雷电镜道:“说说吧,这个雷母的东西这么会在你手上。” 臭道士耸耸肩,“这个是雷母的么?我看它们扔在仓库很久了,一时好奇拿出来研究了一下而已。” 我扬着眉,没有听错吧,这么好的宝贝竟然被扔在仓库里乏人问津。如此说来,那个仓库里得有多少好东西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看着我。 我一怔,纳闷地挠挠脸,这宝贝的名字就想滚动屏一样自动在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 正在我想着自己从何知道时,突然雷电镜不动了。无论小仓鼠怎么踩,都失灵了,刚亮起来的电视机荧幕又黯淡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连华严也一时找不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算了,算了。说不定宝贝放太久了生锈了。”我摆摆手,转身坐回沙发。就像突然发生故障一样,雷电镜又突然转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好奇地再次凑了过来。结果,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你,才是尼姑吧?”臭道士损我。 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一靠近这宝贝就出故障啊,我又不是霉神在世。 不过为了顺利看电视,我还是远离了办公桌。 事实证明,只要我不靠近,一切都很正常,难道我有那么衰吗? 电视机再次亮了起来,闪烁了两下后,一副黑白动态画面跳了出来。果然看鬼片还是要黑白片来的有效果啊,那个叫阴森恐怖。 身边的沙发一动,臭道士也坐了下来,正翘着脚看他的劳动成果。 “哎,这片子的服装和道具差了一点吧。”我看着电视里两位大仙万年不变的破衣烂衫,以及非常没有创意的稻草皮带。 “那个女鬼的打扮也好不到哪去。”臭道士也批评道。 没错,都过了几百年了,这女鬼还是一脸惨白,十指尖尖,两道血泪。 “啊呀,果然有戏剧冲突性啊,这鬼还能变身?难道她是宠物宝贝,还带加强版功能?”我转头看看臭道士。 “奥特曼也会啊,要不怎么总能打败怪兽?”臭道士哂道。 门外再次传来嘶叫声和重物砸墙的声音。 “这女鬼估计身前智商也不太高,怎么老这么句台词?”我对这个女鬼非常不满意,干嘛老是“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一点创新性都没有,这个编剧该下课了。 “她可能就是想再三强调一下吧,要么她就是属复读机的。”臭道士点头同意我的讲法。 就在我和臭道士哈皮地闲扯淡的时候,刚才那位“嗯嘤”一声昏过去的老兄醒过来了。 第十六章 、都是老熟人 第十六章、都是老熟人 “宝儿!”当那位缓缓苏醒的老兄看见电视画面里的直播时,猛地冲了过去。[.超多好看小说]只见他扒着电视机,面孔紧靠着荧幕,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里的图像。 这时,女鬼再次被两位大神的金刚大力掌给劈倒在地。 “她,她,她……”石志康转过头来看着臭道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应该是石总您的熟人了吧。”臭道士面带笑容,却语出惊人。 (⊙_⊙)?他们竟然认识? “是,她,她是……万宝儿。”石志康像突然拔了气门芯的充气娃娃,瘪倒在地。 “虾米?她是万宝儿?”我一听来了精神,飞身上扑到电视前,仔细辨认后才确认这个脸蛋比日本艺妓还白的女鬼的确就是我在材料里看过的万宝儿的模样。 “谁说一白遮百丑啊,我看太白也渗人。”我小声嘀咕。 石志康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里那个女鬼再次“啊”地一声被打倒在地。 “宝儿,宝儿。”石志康嘴角哆嗦着,突然起身飞扑向门口。 臭道士手疾地一把抓住他,神情严峻,“石总你想干什么!” “道长,道长,求求你,你放了她,她,她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了她吧。”石志康颠三倒四,竟然出口相求臭道士放了女鬼。 “她可是要害你!”臭道士盯着他的眼睛,“难道不应该抓她么?或者,有什么隐情?” 石志康在臭道士炯炯的目光下,变得吞吞吐吐,一改刚才的激动,“没,没有。” “既然没有,还是请石总在一边好好地看戏吧,今天晚上我就把这个违反三界纲常的东西给送回老家。”华严一把把石志康推回沙发。 我好奇地看着瘫萎在沙发上的石志康,难道这位赫赫威名的大老板竟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 这时,门外的捉鬼行动也已经到了结尾。女鬼已经被打翻在地,起不了身了。神荼和郁垒两位上神,一位举起了桃木锁鬼条,一位准备放出噬鬼虎。只要眨眼功夫,这个女鬼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故事总是在紧要关头出现转折,这样才有收视率。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没有看见有人走过来,但在电视剧前的我和臭道士都能感觉到她那清晰的脚步声,喀喇,一个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喀喇,又往前走了一步。一个身穿肉色短裙的朦胧脸女猪脚出场。 我转头看了看臭道士,“还有二号女主角?” 华严一脸严肃,刚才的嬉笑表情不见了。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神荼郁垒两位上神竟然越来越难以催动法器。 “硬点子啊。”我笑道。 华严已经一跃而起,手中不知何时持有一把桃木剑。只见他跳到屋中央,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剑指,噗噗噗噗,四只香炉中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只见红绳乱跳,铃铛狂飞。 我撇撇嘴,身姿不错,但面目狰狞。 正想着,突然臭老道从怀里掏出一件宝器。 我眉角一跳,引魂幡,这个家伙竟然有这么一件无上至宝。难怪他如此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原来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手里的宝贝竟然五花八门,三界五行中都有,不行,我一定要套出这个家伙师承何处,山门哪开。 正在我学么臭道士的宝贝时,只见臭道士伸手一扬,引魂幡展了开来,白条条鬼气森森,飘摇摇阴气袭人。 “天师神咒至,不得相违戾,急去千里,急急如律令!”臭道士双臂一振,引魂幡突然白光大现,耀目万丈。 我眯着眼睛,不自觉口水流了出来,好家伙,原来这就是引魂幡的威力,太震撼了。 门外两鬼和两仙也感觉到了引魂幡的巨大威力。 “嘶~~~~~~~~~”一声犹如利器划过玻璃的难听之声,让我一皱眉,太会制造声音污染了。 突然,一阵白雾,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鬼万宝儿不见了。那个神秘的高跟鞋声也没有了。 两位上神失去了目标,唰地一声,两道金光回了门神图中。 哗啦,灯光大作,办公室又恢复了一片光明。电影结束,群众散场。 “怎么了,不是挺好,干嘛还愁眉苦脸?”我关上电视,转头看见臭道士一脸臭相。 他摇摇头,坐回沙发,一言不发。 “道长,道长,宝儿她怎么样?”刚才还一付病恹恹模样的石志康突然来了精神,扑了过来,一把抓住臭道士。 “你不是看到了么,她逃走了。”臭道士口气冲得很。 石志康露出超出常理的微笑,“是么,那现在我能不能先去休息?” 臭道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挥挥手让他自去。 我看着石志康轻松的步伐,这个还是刚才那个一脸死相的家伙吗?一般人听到鬼没有除掉应该是忧心忡忡吧,他怎么和别人相反? “明天,可能是场硬仗。”坐在身边的臭道士突然开口。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今天,情况很反常。”他皱眉,“我没有想到还有一只鬼,而且我没有看出她的来历。” “咳,谁会想到这鬼还有搭档么,可能她们就跟石志康一样,找了你不放心,又找来我这个警察?这个叫双保险么。”我开玩笑道。 “可是,我觉得石志康认识她们。”臭道士紧锁眉头。 的确,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鬼和人的世界不一样,如果无冤无仇,她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更别提互相帮助了。 臭道士继续说道,“本来现在那个女鬼应该已经被引魂幡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我竟然催动不了它。” 虾米?我一惊,“别开玩笑啊,你难道是第一次用引魂幡,别拿我们当实验小白鼠啊。” 臭道士摇摇头,“我,用过三次了,虽然每次要用很大的精力,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天的状况。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明天依然是这样,我们就很危险。” 我看了看墙壁上已经过了两点的时钟,应该说是今天了。农历七月十五,万鬼开宴。 第十七章 、鬼节来喜 第十七章、鬼节来喜 先来科普下鬼界知识,就当是我这个人民警察为广大人民群众做个义务活动。请看鬼节活动公告板: 活动时间:阴历七月十四日晚间开始,十五日凌晨结束。说好几个小时就几个小时,绝对不像人类贴个全场跳楼三天活动能拉出大半年去。 活动场地:全中国境内,如果有海外华鬼也可以与境内众鬼普天同庆。不过由于阎王殿上的鬼公务员们暂时和外国冥界没有协作关系,所以这些海外华鬼也就是中国人过圣诞节,点个卯而已,如果想要功德或者赦罪免刑就别指望了。所以说,入乡随俗多重要,在别人地界上还是乖乖找个地头蛇保护比较好。 活动人物:鬼、鬼、鬼。上至阴森阎罗王,下至倒霉小鬼头,只要你是非人非魔非妖非神,就有资格参加。当然这里还有一些打酱油的同志,比如牛鼻子小道所在的道教,说这天是他们的中元节,再比如和尚尼姑,说这天是他们的盂兰盆节。我琢磨这就跟人界过年商场搞促销一样,反正那天大家都放假,闲着也是闲着,往那热闹的地方一挤,商家还不赚个盆满钵满的。所以同理,这天和尚道士们想做点啥超度都不愁没客户上门,皆大欢喜。[] 反正这天就是大小鬼放假,爱上哪里游荡就上哪里游荡,全体免签证。你说这么好康的事情,哪个鬼不爱呢?所以,这个晚上就是不明物体集体旅游的时间。就像中国人旅游一样,谁不荷包里揣得满满地出去扫货?所以这晚各大小鬼的能力可是超级强劲,购买力绝对暴屏!人类旅游团里还有个别耍横的团友,更何况这么多有特别技能的朋友怎么会都是老实鬼呢?所以,大家能回家都赶紧回家,撞上什么超级大鬼的几率可是比中五十块的小奖还要多。 由上可以推导,今晚如果有鬼(基本可以肯定),那能力比昨天晚上可是要大的多的多的多。所以,小道士要吃瘪了。 我看着华道士一整天都在忙碌和紧张中渡过。不知道他躲在走廊里偷偷摸摸给谁打了电话,贼眉鼠眼地在整幢楼里上串下跳。期间,还和我进行了友好而鸡婆的交流。不过,我是谁?正义化身的人民警察,对于这种牛鬼蛇神的事件,我进行了严厉而坚定的拒绝,并向他普及了现在人类最流行的哲学观点,伟大的唯物主义。 整个一天是我工作以来最轻松的日子,看看电视,翻翻杂志,闲了还有员工健身中心可以消磨时光。[.超多好看小说]不要说三天两晚,就算是三个月我也能乐在其中。 对我来说,愉快的日子总是很快,一转眼又是日薄西山,华灯初上的时辰了。 我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步履匆匆的行人,感叹到底时代不同了,我们人类当家作主了。要是搁在以前的日子,这时节在路上看见一两个行人,就跟见着亲爹一样亲热啊。要是叫个门有人肯让你留宿,那真算得上比雷锋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还要崇高。为什么?因为还要加一条,不怕死。 我扭头看见华道士又向那位石老板递上一条口香糖。这家伙难道是绿箭公司的推销员?这一包一包的往外送,都不带眨眼心疼的。这中年男子又不是周迅! 看我在看他,华道士今天倒是很大方,主动递了一包过来,这家伙变大方了么。我撕开包装纸,放了一根在嘴里,比昨天的还要甜。这家伙是不是放糖精了?不知道现在人类就食品添加剂问题正在严查么,放得这么甜,一吃就知道不正宗了么。 “太甜了啊。”我朝他挤眉弄眼,不出意外地看见坐在一旁的有钱人皱眉不已,翻看剥下来的包装纸,我就说么,做得太假了。 “没办法,吃药要看疗效,要疗效就得加大剂量。”华道士一摊手。 “人家花了好几百万,你就用假冒口香糖糊弄人家啊。”我啵得一声吹出一个大泡泡,假,假的彻底,口香糖能吹出这么大的泡么! 华道士微微一笑,“要不是他肯出这个价,我还真愿意给他正宗的口香糖。” 我又放了一根进嘴,惹来某人的不满意,“喂,少吃点,脑子变笨我可不负责。”我说那位石老板怎么整天看上去木木的,原来就是这可以拿来治疗神经病的口香糖功效。“没办法,否则我可不保证明天他还是神经正常的。”华道士如此解释。 “你说昨天那位雷帝嘎嘎同学,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嚼着口香糖,一手扯出一长条橡皮,恶心恶心那位一本正经的家伙。 “雷帝嘎嘎?”华道士不明白我说的话。 “就昨晚后出场,一身牛肉装的姐妹。”我说。 华道士想了想,突然笑出声,这家伙笑起来还真是好看的紧。 看见我们俩个聊天,今晚的主人公也凑了过来,“道长,是不是过了今晚就没什么事情了?” 华道士看了一眼他,“如果我收服了她们,自然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没有,希望来年她们不要再到此一游。”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想彻底根除,石志康就别像昨晚那样阻拦他。石志康果然明白,脸色惨白地看着窗外,目光闪烁。这位老兄还真是奇怪,明明都快要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想让那女鬼滚蛋。 “石总,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和我说呢?”华道士意有所指。 石志康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才咬牙道:“没有。” 我笑了笑,这个道士真是不了解人心么。人有阴私,不足为外人道。如果要让他们开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佛龛不错。”我突然对石志康说。 石志康一愣,但接着呵呵一笑并不应话。 不过小气鬼华严一听脸色巨变,“你说什么?” 我挠挠脸,“我说油画后面的佛龛不错。” 华严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办公室里那副巨大的油画上,他一个箭步,双手一伸,想摘下油画,可是纹丝微动。 他一怔,回头看我。 我悠闲地靠在玻璃窗上,吹出一个泡泡,啪地破灭了。 第十八章 、二波来袭 第十八章、二波来袭 华严眼珠一转,改双手为单手,左右试了一试,开门一般,一个巨大的佛龛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就在佛龛打开的一瞬间,我看着集体抽筋的红线,笑了一笑。 华严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尊佛龛?” 我耸耸肩,“我们局长老头子在他办公室里就搞这套,他毕竟是无神论者么,公然放尊菩萨总是不好吧。” 华严想了想,转过头去看着发傻的石志康,“石总,为什么两天时间,你没有跟我说这里有一尊佛?” “有,有关系么?”石志康神情紧张,“佛道不是一家么,我供一尊佛不是更好?” “谁让你供的?”华严步步紧逼。 “小,小娜啊。”石志康可能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连声追问怎么了。 华严叹口气,伸手取下了那尊佛像,“石总还记得这尊佛像请来时是什么材质的?” “紫檀的,怎么了?” 华严看着被他摆在办公桌上的佛像,佛像浑身乌黑,哪里还能看出有紫檀木的模样。 “我,我没有注意,本来紫檀颜色就很深啊。”在灯光下,石志康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确谁没事天天盯着佛像瞧个没完? “有什么关系么?”他怯生问道。 华严摇摇头,闭上眼想了想,最后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什……什么?马会长说您可是道法高超,我才出那么高的价格的。”石志康看华严的表情,口气开始不爽。有钱人到要紧关头,面目都是一样。 “如果没有这尊佛,今晚我有七成的把握,可是现在……”华严看了看窗外,突然转头很严肃地看着我,“石总,您就在这里千万不要随意走动,我和胡警官到外面有话要说,就一会。” 说着,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先行走出了房间。 看着石志康又怕又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我憋住笑,跟在了臭道士的身后。 走廊里,臭道士一脸严峻。 “我想要先谢谢你,就算是翘了辫子也不是个冤死鬼。难怪昨天晚上我的法器当机。”臭道士一开口,所说大出我意外,这家伙到现在这个状况竟然还有幽默感。 “没什么,算是对你的口香糖的答谢吧。”我不在意道。 “今天可能是一场硬仗,如果可以,要不咱们就做对患难夫妻?”接下来的话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嬉皮笑脸。 “道士,你是不是没上过几天学?中文太博大精深,不会就别乱用,肿不肿?”我挠挠脸,大舌头道。 “呵呵,既然这样咱就先把身后事给办理了,免得到时候抓瞎。”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阕,“这是我的玉牒,请胡警官有空帮我送个快递,联邦快递啊,别找甩货的。” 我伸手拿过那片在幽暗中闪动灵光的玉片,上面镌刻着华严的名字和一串看不懂的符号。不过,光看表面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你不怕我给贪污了?”我抬头看他。 他微微一笑,“这点小东西,胡警官看不上吧。” “喂,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干嘛那么死心眼。”我吐槽。 突然,房间里传来铃声,一下又一下,虽然没有昨晚那么快频率,但更为响亮,在寂静的走廊里传出很远。 “来了。”他一个反身瞬移回房。 我挠挠脸,伸手拍了拍门上的两位门神,“干活啦,干活啦。” 当我慢条斯理地走进门时,眼前的办公室消失了,面前是一条雾气蒙蒙的走廊。看上去有几分像我刚才待的地方,但是诡异的气氛和刚才那个灯火通明的走廊截然不同。 前方有几个模糊的影子游荡着,一边发出刺啦刺啦类似软体动物爬行的声音。我拍拍双手,说了句,“喂,我说你们怎么光吃饭不干活啊,比我还懒。” 耳边传来一声闷声,“大姐,他们可没从门进来,小神我管不了啊。” 看来昨天的那两鬼是吸取了历史教训,不从门进了。切,难怪现在三界中除开人界其他都是没啥发展,不懂变通就是他们的软肋,有再大的本事还不是一样百搭?我撇嘴。 我信步往里走,扒拉开一些主流鬼脸,泥脸与老坑一色,口水与鼻涕齐飞,真是太不讲卫生了,有这么磕碜的脏鬼,难道阎罗殿上的卫生流动红旗是贿赂来的?我鄙视,其他没学会,这坏毛病倒是一学就会。 就在我心底暗竖中指的时候,前面突然一声闷哼吸引了我。我赶紧一溜小跑,踩过无数鬼脸鬼尾巴。你问我跑那么快是不是担心华道士?怎么可能!只不过是职业习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警察么。你看马路上一堆人群围着,肯定就能招一堆警察。 等我赶到现场,只见一个人肉大粽子倒在一边,那捆扎的造型比我那班无良的网络警察哥们给我看的照片还要来的精彩。看来我还是晚到一步,错过了精彩的过程。不过也不算太晚,我连忙摸出手机,准备来一张现场版十八禁。 “嘶……”有鬼声在耳边厮噶着,我皱皱眉,真是难听。我回头一看,昨天第一个出场的女鬼正瞪着我,一付非常不爽的模样。“看什么看!警察取证,没见过啊!”我一声厉喝。那女鬼果然畏惧地一缩头,转脸对付别人去了。我哼哼了两声,见到警察还那么嚣张,皮痒啊! 整个办公室里,除开鬼,只有三个正常人士,一个正被**造型着,一个不良警察不能招惹,那么只剩下一个道士成了她要对付的“别人”。 华道士丁字脚站立,一身花里胡哨的道袍,比我上次看见那件更是飞龙腾凤。一把桃木剑竖在眉目间,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剑柄上竟然甚是光滑。我啧啧,人帅还真是摆什么pose都光彩啊,虽说家里有大小三只帅锅,但没有一个肯配合。如果可能,干脆把这家伙收了吧,如果能任我摆弄,那不是美事一件?我摸着下巴,嘴角不知觉地流出淫秽的笑容。 *孢子遇到一些小故障,导致三天没上传,今天全部补齐……* 第十九章 、雷帝嘎嘎 第十九章、 “你的口水流出来了。”正严阵以待的华道士突然口气轻松地说。 我一摸嘴角,哪有?这个死道士耍我? “喂,行不行啊。”我看着眼前呼哧呼哧喘着鬼气的女鬼,她的一条胳膊没了,估计是被死道士给砍了。鬼和人不同,都是气组成,如果什么被砍掉了,那么就是一阵消失在空气中的黑烟,地上是绝对不会留下那些有碍观瞻,非绿色环保的物体。 “吭~~~~~”女鬼突然仰天长啸,肺活量大的吓人。 “她在通知那位战友?”我站在道士身后,手指将手机里的摄影调成摄像功能。 “你很闲么?”道士在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把他肩膀当三脚架之后终于忍不住抱怨。 “啊呀,反正正主还没来,你的肩膀闲着也是闲着,垃圾都讲究个回收再利用,你就别唧唧歪歪了。”我竹筒倒豆子先劈里啪啦一顿。 “喂,这个肩膀可是价值连城啊。我的时薪可是五万块。”道士不肯就范。 “五万么,折合分钟就是八百三十三块三毛三。你按个计价器,姐姐我大方一下,给你四舍五入八百一分钟给你计费。”我将摄影调整到夜间状态,话说这个花了五千大洋的新手机真是不错,还带着自动闪光灯,拍个夜景都不用带探照灯的。 “有钱就得花在刀刃上,这个时节用这个功能正好,否则只能拍出黑漆漆的模样。”我极为满意地嘀咕着。 不过显然有人对这高科技不敢兴趣,反而对钱数非常敏感。 “四舍五入成八百,你还算大方一记?”华道士非常不屑的声音。 “你对我的数学能力有疑问?”我不满地横目,“满五才能进一位,三到五了吗?还差着四,四,四!” “呸呸呸,真是不吉利。”道士对我表达了严重不满。 “迷信!”我歪歪嘴。 正在我们打嘴仗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喀喇,喀喇。我和道士同时回头一看,那位雷帝同志正从后姗姗而来。脚上还穿着那双红得滴得出血的高跟皮鞋。 道士倒吸一口冷气,她能够从自己身后完整无缺的出现,刚才那一剑竟然只伤到一个?我倒吸一口冷气,她竟然能够穿着十五公分的锥子鞋出现,如果不是亲眼得见,自己可能真不会相信这是鞋而不是凶器。 雷帝穿着一身肉色连衣裙,妖娆性感,比起那边那位残障鬼士可要耐看地多了。我点点头,这位要是活的时候,估计是一大大美人,光看这身打扮就知道是一时尚人物,有钱人。再看看地上那位素衣长衫的女鬼,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是首富的女儿,真是有钱也不知道怎么打扮的主。 可能感觉我心底在鄙视她的审美观点,女鬼突然朝我“嘶”声长啸。 “哦,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高人。”雷帝突然笑声巧兮。我叹道,这鬼跟鬼还是不一样,看看这位从头到尾没一个整字的首富女鬼,真是不能和这位比。人比人得死,鬼比鬼怎么办? “孽障,这里不是尔等猖狂之处,速速退去,否则休怪贫道无情。”道士义正词严,我听了忍不住发酸,哥们,与时俱进你知道不知道?这老掉牙的词就别摆活了。而且就那看惯了的嬉皮笑脸很不合适这种老古董的词汇。 “呵呵呵,”女鬼笑声很鬼气,“今天我就是要带他走的,你能拦得住我?” 我在道士身后伸头,“你们俩,一伙的?二女争夫?”我摇头,人爱臭皮囊还有点道理,她们都成鬼了怎么还改不了这口?“其实,这道士长得也不错,要不你们俩商量商量,一鬼一个,和气发财。”我出着馊主意。 美女,哦不,美鬼笑了,不过样子可不太招人爱,难怪有人说夜半最吓人的不是鬼脸,而是面若桃花。“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带他走能带谁走呢?”女鬼幽幽说道,搞得一往情深,跟“穷摇”阿姨的女主角一个做派。 突然,断手女鬼不干了,突然一个鬼身撞了过来。美鬼一个侧身避开,顺鬼爪一拍,断手女鬼的另一只手也消散了。我想那一定很疼,无手女鬼一声长嘶,叫声恐怖,声线凄厉。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以为我需要你!”美鬼眉头都不皱一下,随时准备爪起刀落,结果她的鬼命。 “不要!”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竟然撞开了美鬼的身形。 我连忙摆正我的人肉三脚架,结果却招来闷哼一声。他受伤了?我看见他背后的道士服上有红色液体晕染开来。这家伙还真是能硬撑,他大概早就受伤了,只不过嘴硬地一直和我打着屁。唉,男人啊,真是要脸不要命。我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塞进他的嘴里,“真不该贪嘴问你要口香糖吃,欠人情还得快。”我嘟囔着,他到是很配合,不出声地努力咀嚼着。 这个是我那白痴老哥研究出来的,我觉得口感比疗效好,所以经常拿着当零嘴吃。有时候有哪个兄弟在训练的时候被我摔成重伤,我就往他嘴里塞一颗。所以,虽然他们疼得死去活来,各个大叫“我要死了”,结果抬到医院一看,嘛事没有。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吃嘛嘛香。每年体检,那些被我摔过的哥们各个健康宝宝,跑个三五公里都不带喘气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每年体检不合格的兄弟在临检时,都求爷爷告奶奶让我摔他们几下。不过,也有不信邪的,比如秃头局长和胖头鱼就是,结果他们年年检查都有毛病,什么脂肪肝、动脉栓。 第二十章 、谁是小三! 第二十章、 话题扯远了,拉回鬼片现场。我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石志康。他不是被捆着么?怎么突然手脚灵活了?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位事主突然向着美鬼大声乞求,“我知道你恨我,有什么就冲我来,求你放过宝儿。”那一付冲我开炮的英雄人物架势,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美鬼变了颜色,面若桃花变成了死灰,漂亮的外表瞬间如同融化的可可冰激凌,片刻后只剩下一付空空的骷髅还站在原地。我好奇至极,一句话的杀伤力有这么大么?我琢磨这是哪个教派的口令,比道士的急急如律令还要牛叉。 “不是口令,是心魔。心魔一动,再努力维持的人样也只是昙花一现。”道士在我前方轻声说道,“看样子,她们都和这个石志康有关系。” “这个宝儿是石志康的老婆,算是正当男女关系,难道,这个是小三?”我指着骷髅说,靠,太劲爆了。不要脸的小三我是看见过,不过没见过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的。废话,何止脸皮,她连肉都不要了好不好。 骷髅嘎嘎声响,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美妙声音,我估计这是靠敲击骨头发出的声音,否则怎么这么干涩难听? “我是小三?她才是!”骷髅对着我吼道,我吓得一闭眼,这模样太渗人了,太太太视觉冲击了,只有视觉冲击的好莱坞鬼片算个什么!骷髅转头看着护在残缺女鬼面前的石志康,“我和你一起二十年了,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就抛弃我!” 我掰着手指,二十年,这俩个竟然在十七八岁就认识啦?狗血情节,莫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绕床来吧。接着,骷髅的话主动为我答疑解惑。 “你一个从乡下来的穷学生,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留在省城!怎么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你骗我,说什么共享荣华富贵,结果是什么!” 现代陈世美?我努力地往前凑凑,这么热闹的情节要一字不漏,一镜头不错过。 石志康泪流满面,“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替我做的,我感激你!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害宝儿……不能!” “你贱吗?你不是跟我说过她是怎么看不起你的?她在外面给你戴过几顶绿帽子?” “我对不起万总,我只是对不起万总。他待我真的像儿子一样。”石志康爬了几步,哀求她,“你放过她吧,你放过她。” “你对不起万总,那你就对得起我!如果不是你,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骷髅一个骨感巴掌拍在了石志康的脸上,把他打出一流滚去。 石志康被打得一口血吐在地板上,里面好像还裹了一颗牙。 “是,她是待我不好,可是你不是一样只是为了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石志康突然跳起来,面目狰狞,真是一巴掌打出真面目。他怒吼道,“我知道你也一样,说什么爱我,要为我谋前途。都是放屁!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为什么帮我进万国良的企业!如果不是为了更多的钱,为什么不要我给你的一千万分手费!为什么约宝儿出去害死她!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成为有钱人!” 骷髅尖利地嘶叫着,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朝石志康抓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关键时刻,道士又来插播,“收!”一道金光飞去,无形的金箍困住了骷髅。骷髅拼命地挣扎,嘶叫声让人肝颤。 “华道长,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别为难她。”石志康看见骷髅痛苦地扭动,突然连爬几步,跪到华严面前,抓着他的道服苦苦哀求。 我惊奇,这家伙是什么路数?难道是大情种一枚?替这个求完情,又替那个求?刚才自己还骂过骷髅女,现在又马上求上情了。这家伙果然配吃臭道士的口香糖,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前后不一致到发神经的人。 不过,华严可是不会因为他的几句哀求就放手的,而且就算他要放手也不可能了。华严的嘴角开始流血,伏鬼符出手,要么鬼死,要么人亡。 “啊~”骷髅发出声嘶力竭地痛苦声。看见骷髅在地上翻滚的样子,石志康焦急地连爬带滚来到她身边,可是束手无策。他的眼泪滴在地板上,嘴里只会反复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 刚才半死不活的残疾女鬼飘了起来,朝石志康慢慢飘去,那个长镜头后来成为我们全家集体反复观看的场景,老头子评价:这一飘充分具有后现代主义悲情解构色彩;死猫评价:这个凌波微步和他比起来差远了,这程度绝对躲不开老姐的一竹棍;白痴老哥评价:这个步伐可以利用到妖门食堂里,绝对洒不出一星半点的汤水。 女鬼飘到石志康面前,白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注意力全都在骷髅身上的石志康看见一条裙子飘啊飘地在自己眼前,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女鬼到了面前。 “宝儿……”石志康的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害怕,汗水和泪水一起滚滚而下,“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万总是我害的,我不该贪心,我不该鬼迷心窍。” “你……杀……爸爸……”残疾女鬼吃力地吐着字,原来她还是会说人话,只不过不是一般的吃力。 石志康低下了头。“怎么回事?有没有好心的柯南给解释一下啊。”我听得不耐烦。 “万宝儿的父亲应该是石志康杀害的。”道士突然发声。我一挑眉,虾米?女婿杀岳父,有钱人真是太与众不同了。“那万宝儿呢?”我低声问道士。“万宝儿是这个女人杀的。”道士一努嘴,“林茉莉。” 我侧头看了看道士,这家伙怎么知道的?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读心镜在你那里?”臭道士听到我的话也歪过脑袋来看我。套用一句名言,当时我和他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啊,果然。”我不齿道,“好康的事情不能一个人独吞啊。” “我又不是老师,传到授业解惑的事情不归我管。”道士回嘴。 “那么借我看看。”我对他挤眉弄眼,满脸讨好。 “你靠得太近,它又停工了。”道士突然冒出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切!说什么屁话! 第二十一章 、背后有人 第二十一章、 不过,臭道士最后还是给我一个事件的大致轮廓。石志康和林茉莉是大学同学,后来靠林茉莉的关系,石志康在本市的一家大公司找到了工作,落户在城市。后来,林茉莉又出了个主意,花钱把石志康包装成一青年才俊,让他到万国良的公司上班。在林茉莉的一手规划下,石志康很快得到了万国良的信任。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万国良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有钱子弟后,石志康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万国良出人意料地原谅了他,甚至最后把他的独生女儿万宝儿嫁给了他。 林茉莉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催促石志康在万国良的饮食里下慢性毒药,果然没几年,万国良死了,万国良临死前还将万宝儿和所有家产托付给了他。 当林茉莉催促石志康用同样手法杀掉万宝儿时,石志康拒绝了。他虽然最初是为了钱入赘万家,万宝儿对他也不是很看得上眼,但人心毕竟是肉长,万国良对他真的不错,多年来他一直愧疚于毒杀了万国良,所以,他决定留万宝儿一命。就算是她没有把自己当丈夫,但石志康还是决定和她过一辈子作为赎罪。当茉莉发现事情开始朝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时,她突然出手,利用万宝儿富家女喜欢玩乐的性格弱点将她骗出去,再将毫无防备的她推落下楼。但是,没想到万宝儿临死的挣扎,竟然同时把她给带了下去,结果两人同时殒命。 我摇头,难怪她们两个死了都在一起出现,原来是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死亡,真是命运的牵绊啊。不过这个乱啊,这两女鬼和这个男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自私自利,一切都是自找的。 突然无手残疾女鬼一吐舌头,勒住了石志康的脖子,石志康被勒得脸色发紫,却一点都不挣扎,一付甘心受死的模样。这时,在满地打滚的骷髅,突然一口咬住了石志康的大腿,石志康疼得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我一怔,突然身前的道士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歪倒在我的身上。我连忙扶住他,这家伙还真是重啊。扶着他坐在地上,我连忙又塞了两块巧克力进他嘴里。他端坐在地,手掐指诀,调养生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咋突然当机了?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一切。我扭头一看,一位一位身着名牌的s型女士出现在门口,正款款朝里走来。我心里暗骂,靠,那俩个家伙还说没有偷懒? s型女仪态万千地走到了办公室中央,我抬头看着她,眨眨眼,按照正常情况,她不是应该回去了吗?邢秘书?大s女不紧不慢地往里走着,一脸欣赏的表情。(.无弹窗广告)两个女鬼看见她,竟然有种畏惧的感觉,不自觉地松开了石志康。我太好奇了,这鬼片可真是情节曲折,女主人公一二三四五啊。 “这位又是什么行情?”我对着刚刚获得自由的男主人公兼编剧问道。 石志康失神地摇摇头,看脸色他受到的冲击比我还要大。我满头问号地看着女主三的登场,最后还是忍不住八卦道:“你是石志康的小几?” 大s女冷笑,“做他小三真是侮辱我的人格。”人格?这位难道还不是鬼?我低头看看地板,反正都是乌漆吗黑也看不出有没有影子。 大s女媚笑着看了看正在3p(pk的p,想歪的面墙去!)的那几位,竟然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本来我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既然你们都和他有仇,那我就把他喂给你们吧。” 我瞪大眼,难道这位形状奇特的女士还是个养小鬼的?难怪那两位见到她一脸惶恐。大boss人物啊,总是要打通几关才能见到。 “严焱焱,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一直躲在这里!”突然刚才还面若金纸的道士双目圆睁。 大s女掩口,一个媚眼抛了过来,“哎呀呀,我哪里有躲,明明人家就是跟着你天南海角到处颠沛流离。”那神情叫一个哀怨,“不过没想到一见面,你就是这副模样,真是让我心疼啊。” 看来还是老熟人,不对,应该叫老相好。不过,这老相好怎么一见面还分外热情,一个都吐血了。 “你马子?”我蹲在道士旁边,问他。 听到我发言,大s女朝我抛了个媚眼,“我想,人家不想啊。” “这两个都是你养的鬼么!昨晚也是你搞得鬼?”臭道士不鸟我和她,继续义愤填膺。 大s女一笑,逗弄宠物猫狗的表情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两只鬼,“我的本事之一就是养鬼么。” “她们虽然可恶,但死了就该放她们过阴司,你这样做终有一天会遭反噬。”臭道士语气坚定,但气若游丝。 “哈哈,”大s女仰天长笑,“别开玩笑了,就算这样你又奈我何?”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罗。”大s女笑道,踱步走到臭道士面前,“我需要一个身份和一个地盘。这个地方很和我的口味,所以我要定了。” “你盘算很久了?” “啊,也不算久。人还是比较麻烦的,对于突然出现的事情都不能太过接受,我只得花费了一点点时间和精力来进行一点点加工。但是没想到,效果好到出乎我的意料。只不过没想到把你给吸引了过来。不过也没关系,我想现在的你对我也算不上什么威胁。等我解决了你,一切又可以恢复原来的轨道。” 我吃惊地说:“你准备干什么?不会想杀人吧。”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的。”她对我媚笑。 道士突然笑了,“是么,看样子我还是个不错的演员。”他说着突然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恢复一派神清气爽的样子。我眨眨眼,脸上摆出“这又是哪一出?”的表情。我不过有件事情我很清楚,老娘我亏了,浪费了两颗巧克力。 第二十二章 、小晴面目 第二十二章、 看见道士一付无伤无痛的表情,大s女愣了一下后马上恢复了正常表情,娇媚地笑着,“我刚才还在想不过就是收拾了一个飞尸,你的功力退步地也太快了。原来一切都是演戏,啊呀,真是被你骗了,你可真是坏蛋。”那嗲诺诺的声音绝对是调情时使用的致命武器啊。 如果我是小朱,我第三条腿一定站起来了,可惜我是个女的,而且不爱百合花。“喂,你开张支票给我,现金我可扛不动啊。”我对着道士说。 道士微微一笑,“你的营养液还真是贵。” “废话,废话,妖门食堂最新鲜的出品,能不贵么。”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瓶养乐多,不过里面的液体是红色的。插上管子,我吸了一口,咧开血盆大口笑了。我伸出舌头舔了一舔,这味道真是不错,以后可以让老哥批量生产,名字我都想好了:血腥玛丽。你说我盗版?咋的,有本事把我抓派出所去! “你的表演天才真是让我过目不忘。”臭道士不知道是真心夸我还是准备损我,“那一脸意外和愤懑的表情真是让人怀疑你不是当事人之一。” 我回嘴,“你也不逞多让,那个表演逼真,害老娘我还没来得及入戏就被你骗走两颗巧克力。不过说实话,你一喜剧演员突然变成苦逼的正面英雄人物,果然让观众外焦里嫩顺带凌乱抽风啊。” 这下大s女有点挂不住了,她变了脸色,面沉似水地盯着我,“你们早就看出来了?” “早倒也不早,全部确定不过就是昨天而已。”我龇牙一笑,“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在等什么,竟然忍了那么久,天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而且还要不时在几件人形皮草里换来换去。我真是搞不懂,不累么?” 大s女站了起来,她看着我,我眯着眼笑着,“是吧,小晴。” 大s女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连泪水都飙了出来。她努力地擦着流出来的泪水,最后才忍住笑,看着我,“大姐,你果然厉害。” 我耸耸肩,这应该是真心在夸我吧。 “你们早就知道了,却一直忍着不说?老板也是?”大s女摇摇头,苦笑下,“我还真以为自己的功力大进了,呵呵,看来我真是坐井观天。” 大s女脸色突然一正,双手一振准备逃遁,但脚下闪出巨大的金光把她笼罩在内。[.超多好看小说]大s女突围不成,反而手脚碰到金光上瞬间腐烂,刺啦啦焦糊声充斥在场人员的耳膜。不过,显然她不是省油的灯,那些伤口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不用枉费力气了,你应该知道这个阵法的厉害。”臭道士在外气定神闲。他刚才的演戏就是为了不费一枪一弹引君入瓮。 大s女可能知道今天不会有好结果,倒坦然了,又坐了回去。 “说说吧,为什么?”我看着她,当她还是小晴的时候,我真的很喜欢她,小晴是个好孩子。 “大姐,你知道小晴的来历么?”她隔着金光,看着我。 “从农村来的好孩子,说是到城里给她外婆挣医药费来了。”我看着她。 大s女点点头,“她是个很乖的孩子,善良热情而且还一往情深。不过,她的真名叫秀秀,小晴不过是我给起的名字。”说着她抬眼看了看石志康,从刚才她提起秀秀两个字开始石志康的脸色就变了,面如死灰,彻底蔫了。 “这个丫头从小有个青梅竹马,她叫他小石头。她很喜欢他。那个男孩说等他考上大学就回来娶她。小丫头高兴啊,为了帮助他上大学,她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活,上山劈柴,捡山货,下河捞鱼,拾河鲜,挑到十公里外的镇上卖,一分一分给他攒学费。男孩真的很有出息,他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送他走的那天晚上,小丫头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还让他别担心家里,他的外婆她会替他照顾好。” “男孩走了,小丫头一直在幻想有天他抬来大红轿子,盖上红帕子,成为他的新娘子。可惜,外面的世界路途太遥远,男孩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小丫头等了一年又一年,送走了瞎眼的老外婆,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就在她快失望的时候,男孩突然回来了。那天她太高兴了,围着男孩又笑又跳。他是来娶她的么?男孩变得高大英俊,所有人都说小丫头时来运转了,要去做城里人了。” “男孩在烛光里的样子,让她永远也忘不了。温润的眼睛,亲切的话语,小丫头陶醉了,完全不记得他对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只因为他说要和她结婚,要签一份婚约。半年后,他带她回城了,听说要走很远,要先换牛车,再换汽车,还要坐火车。小丫头开心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大s女缓缓道来,好像一切都是昨日才发生的故事。 “不……不……秀秀,秀秀。”石志康突然浑身颤抖,他大叫着,“不要说!不要说!” “为什么不说?”大s女倒是开心地笑了,“你知道么,她走的时候可是最开心的时候。不过,有一点你不太上路,为什么要把她推到火车下呢?一节节火车从她身上碾过去,整个身体让我补了好久啊,都烂啦。” “啊~~~”石志康发疯地捂住了耳朵。 “你怕什么呢?你拿她保险金的时候怎么不怕呢?你花她带血的钱的时候怎么不怕呢?”大s慢慢爬了过去,隔着金光阵对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石志康笑道,“不过这不怪你,谁让那个丫头没文化呢?竟然把保单当婚书,她真是可笑。”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是谁!”石志康发疯了,他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她。 “我是谁?我不过是个房客,暂时借了地方住一住而已。”大s女非常满意地看着那张已经濒临崩溃的面孔,“啊,如果你还不认识,我可以给你介绍下我另一个房东。”说着她突然摇身一变,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二十三章 、黑衣帅哥 第二十三章、 钟晓娜,那张时常出现在各大娱乐版面的著名影星出现在面前。 “我真是喜欢看到这个模样,这些臭男人要发疯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大s女看着翻了白眼的石志康开心地笑着,“不过我还是比较这副行头,可能就是人家说的越是难得越是珍惜吧,我可是花了一个多月才拼起来的,还很完美。”说着,大s女又变成了小晴的模样。 我叹息,小晴,小晴,你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生前被人利用,身后还在被人利用。“你不应该这样做。” 听到我的话,大s女突然面目扭曲地看着我,“什么叫不应该?让这些臭男人花着女人带血的钱就是应该么?如果不是我,她们能报仇吗?” 我摇摇头,“你不应该冒充小晴,让她在死后还身心不能入土为安。” 大s女仰天长笑,“你怎么知道小晴不是开心地在九泉下笑呢?你看看她们两个!”她手一指那两个女鬼,“她们就很开心啊,今天她们终于可以报仇了,她们的脸上不都是笑容么?”我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两个女鬼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她们根本就是被她强行拘上来的,怎么可能会有笑容。 “严焱焱,你心魔已种,回头是岸,也许我还救得了你。”道士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味道。 大s女笑了,“大师兄,你还真是老古董。” 我吃惊,靠,原来他们还是瓜田李下,这个师兄师妹,你了解的呀。难道,这个臭道士对大s女始乱终弃?我主动往外挪了挪,离这个负心汉远一点。早知道这样,给他那几颗巧克力真是喂狗了,亏大了亏大了。 “喂,你干嘛!”看着我脸上正经,脚下月球舞步的表现,某人不满意了,“我身上有跳蚤吗?” “呵呵,哪里哪里,您是身家清白,清汤寡菜。”我嘴里说着辞不达意的话,脚下没有丝毫停留,这个前脚掌后脚跟位移的速度,绝对干掉老迈。啥?他已经死了,不用我干掉?没事,等哪天阎罗殿成立外交部,我可以和他通过学术交流,相互切磋切磋。 道士翻白眼,但很快回头对着他的亲亲小师妹(这个我承认是我意淫)说:“你把定魂丹还来,往事我可以替你周旋一二。” “凭什么?定魂丹是本门的宝物,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师兄啊,不过就是联合门派,何必当真?”严焱焱调笑道,“在山门里,我们不得不叫你一声大师兄,可到了这里,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师兄了?你想当猴子,我们还不想当八戒沙僧呢。” 定魂丹?难怪她可以在阳光下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能在两位大神面前来去自由。不过让我更感兴趣的是她口中的联合门派。我摸摸下巴,又凑了回去,“你是华山派的还是恒山派的?” 臭道士横抽了我一眼,眼光中充满鄙视,那意思似乎在说你才是太监派和尼姑派的。 看当事人不肯给我解疑答惑,我只能转头问当事鬼,“你们是什么门派的呀?” 严焱焱妖娆一笑,“大姐,你猜猜看?” 我撇嘴,少给我来这湾湾节目。 可能不耐烦我在一边的插科打诨,臭道士一横剑,“严焱焱,掌门师叔通令全盟,说务必讲你押回山门。你说怎么办?再说,我们还有一笔小账要算上一算。” 严焱焱笑意不变,“你管得还真多,你是妇联会主席吗?” “小董遇人不淑,这时他的问题,但你不该杀他夺珠,犯下大忌之罪。” “那又怎么样?不都是成王败寇么?我只不过是沿用了大家的做法。为什么我做就有罪,别人做就没事?”严焱焱嘴角露出可怕的狰狞,“你要管怎么不去杀了他?这个世界上负心男人太多,我要一个一个收拾掉他们。” 我好奇严焱焱嘴里的“他”是谁,但臭道士已经在一旁义正词严,打断了我的思路。 “人鬼殊途,为什么你要这么执迷不悟!如果你回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总比你现在要强上万倍!”臭道士摇摇头,可以替她惋惜。 “你还真是笨蛋,我现在回头有用么?你还真相信我师傅会网开一面?别开玩笑了,这些家伙不过嘴上仁义道德,下面都是各个阴险卑鄙。他们现在都巴不得我魂飞魄散呢,有我在,太碍眼了。” 华严目光暗沉,不知道是因为严焱焱难听的话,还是事实正如她说的那么灰暗。但他很快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听我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小董临死前将你之事托付给我,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永坠阿鼻地狱。” “哈哈,”严焱焱张狂地笑着,“小董?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笨蛋,我说两句喜欢他的话就真信了,还偷定魂丹给我,哈哈,真是好笑。阿鼻地狱?谁敢来抓我?” 臭道士犹豫了,现在正是骑虎难下,如果他收阵,这位困在当中的魂魄不保,而且可能会损坏她体内的宝贝,但围而不困总将让她最后逃脱。 正为难,突然一阵锁链声传来,所有人面色一凝,两个鬼更是怕得瘫倒在地。我抬眼看了看一脸凝重的臭道士,分明看见他额间一颗汗珠滚了下来。 “没办法,只有我来抓了。”不知道何时,一个黑衣帅哥坐在了办公桌上,俯视着我们,一脸愁容。你问帅哥有多帅?此帅只应地府有,世上哪得几回闻。 听到这话,臭道士身型一动,挡着了刚刚还在张狂的严焱焱,一把桃木剑当胸护法,神色严峻地盯着来人。那认真的表情,炯炯有神的目光,让我的想法很邪恶。这道士明显就是和她有一腿么,否则那么起劲干什么? “喂,你别叽歪啊。”那臭道士竟然还有空管我在想什么。 “老母鸡啊。”我嘟囔着,溺爱孩子的下场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从来不溺爱那只死猫。(显洛插播:我要找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协会!!!!!) “别这样看着我好吧,我很害羞。”黑衣帅哥说出让人栽倒在地,五百年不愿醒来的话。 第二十四章 、牢骚满腹 第二十四章、 “其实公务员很艰难的,对不对?工资又少,休假没有,还要被众鬼戳脊梁骨,红包都给老阎拿走了。喂,你房贴拿到没有?”帅哥抱怨着,突然朝我发问。 “房帖是啥?”我突然被点名,很是莫名。 “你看,我就知道,想我们这些跑腿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好康的事情。那些bbs上可恶的**和造谣鬼,天天说我们拿钱拿到手抽筋。呸!那么好康,怎么不见他们愿意来干这活啊,我都五百年没有休息过了。大过节的,还要来抓人,我容易么!?”帅哥罗里吧嗦,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牢骚话。 “算了,算了,”我安慰他,“至少你们出场谁敢投诉你们啊,抓错了就抓错了,下次给他添上几年阳寿就结了。我们这些才叫苦呢,平日里就听够唧唧歪歪了,万一搞个冤假错案,你就别混了,脱衣服回家吃老本吧。”我拍拍帅哥的肩膀,拿自己的悲惨经历来劝慰他,“明天给你捎一美女。” “我要梁晶如。”帅哥对我说。 “她结婚了。”我遗憾。 “大v?”帅哥想了想。 “她也结婚了。”我可惜。 “那,我要燕子!”帅哥瞪起了眼睛。(.无弹窗广告) “昨天,她刚穿嫁衣。”我致哀。 “靠,都结婚了!还有没结婚的吗?”帅哥不爽至极。 “钟晓娜。”我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所以大胆提议。 帅哥扫了一眼躲在道士身后,正在金光阵里的鬼,“一鬼三个身份?你不知重婚是犯法的么?” 我绝倒。 道士对我们俩相互打屁的行为没有制止,只是目光中含着笑意看着我们,但手下却是没有撤手,就怕那黑衣帅哥的突然暴起,所以神经紧绷到极致,他知道来的人可是大人物。 “喂,小蔡,把那两个面筛糠先拉走。”黑衣帅哥对这空气大喊一声,道士马上持剑封堵。 “你别那么紧张,又不是叫你。”黑衣帅哥不屑。 突然身后的两只女鬼开始大叫,声音渗人到胆汁都快爆,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下拳脚,把鬼哭狼嚎的声音给硬生生地掐断了。 “喂喂喂,文明执法啊,文件没学习啊。”我皱着脸。 “啊,兄弟们心情不好,现在的人越来越长命,鬼口凋敝,搞得下面的养老金都发不出了,听说要干满一百五十年才能享受最低保障。”黑衣帅哥解释道。 哗啦一声响,两个女鬼瞬间蒸发了。 “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看,我不好那口啊。”黑衣帅哥看着臭道士至始至终没有离开他的目光,终于受不了地出声,我明显看见那道士一个踉跄。 臭道士微微一顿,拱手相拜,一付正欲开口的模样。 “喂,别行这个大礼,回头让老阎知道了,又得开全局通报会了。”黑衣帅哥连忙一闪身,算是躲开他这一礼。我好奇了,这家伙在外人面前可是耍酷第一名,怎么竟然会对臭道士那么礼遇? “你也别开口,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别开口,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人在江湖都得遵守个规矩是不是?如果你真要求情,让你师父跟我老板说去,大家都是领死工资的,别为难我啊。”黑衣帅哥连连摆手。 我八卦心被调动了,连忙凑过去问:“小马哥,他师父是谁啊?” “靠,他师父你不认识?”小马一脸不可置信,但马上反应了过来,“别问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撇嘴,这家伙嘴巴出了名的严,看样子从他身上是不可能知道了。 道士顿了顿,脸上露出了腻死人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吓了我和黑衣帅哥一跳,“那,我只有得罪了。”说着摆出一个请字,屏气凝神,掐了一朵剑诀。 我和黑衣帅哥互视一番,这家伙护犊子到这个份上还真是没看出来。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吧?”小马看着他。 道士咧嘴,点点头。 “喂,后面的,你知道你要是今天逃了,你这同集团的师兄可就报销在这里了。”小马对着后面说。 不知道严焱焱在想什么,她没有露面也没有做声。我替这个臭道士不值,这师妹明显就是个没担当的家伙么,刚才还在她师兄面前嚣张跋扈,现在知道来者不善了,倒是藏得好好的,把这倒霉师兄给顶了出来。反正也不是亲师兄,多死几个也不心疼。 “我师妹她只是年幼无知,还请上神高抬贵手一二,我一定带她回山门让她反省。”道士难得低三下四。 小马皱眉,“她是鬼,现在归我们管辖。上头早就发布通缉令了,而且我们老板已经和你们掌门通过气了。这样我很难办啊。” “真的不能通融?” “真的不行啊,要么你就打败我,否则我是没办法回去交差的。”小马点头,给他出个歪主意。 道士点点头,一脸苦瓜,“多谢上神提点,那么我只有得罪了。”说完,一道白光,摄得大家都暂时失明。 黑衣帅哥突然狂叫一声,“啊,引魂幡~~~~~~~我中弹了。”说完皮哦一声消失了踪影。 我靠,这情节也太假了,他还没催动呢,这正差倒溜了个快,唱戏也得有点基本职业道德好吧,至少得等开枪了再倒地不起吧。这刚拔出枪来,对手就大叫一声中弹,哪个导演都不会满意啊。 见黑衣帅哥走了,严焱焱的声音臭道士身后飘了出来,“我不会跟你回去,也不会感激你的。” 卖糕的,我就知道这个好人是不能做滴。臭道士默念口诀,催动收阵,一个金光聚集在严焱焱的手腕上,“我不在乎你感不感激,只是不能让小董冤死,小董他……” “别开玩笑了,你当你是谁?还真当自己是大师兄了!”严焱焱突然嘲弄道,“你不清楚你的地位吗?”看着她嘲讽的目光,臭道士面色如常,“我是什么地位并不要紧,但我不能看着同门就这样自甘堕落。” “谁是你同门!你不知道大家都躲着你们师徒么?要不是我师父说你师父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谁要你们这俩人的门派?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第二十五章 、各归其位 世界上白眼狼挺多,但我还真没看见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的。一个傻瓜甘犯天条也要保护自己的同门,可是人家却完全不当他回事。“算了,这位鬼小姐都不认你当自己人了,何必热脸贴冷屁股,让她自生自灭得了。”我在一旁说风凉话。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一手拉住他,“现在解决一下我们的客户问题吧。”我指了指一脸痴呆相的石志康,“我看十有八九他是疯了,想想怎么解释吧。” 道士被我一打岔,目光落在了石志康的身上。就在他散神的一瞬间,鬼小姐严焱焱突然痛苦地大叫起来。她的脖子被一根细细的钢丝束缚住了。明明已经消失的黑衣帅哥再次出现,他正拘着严焱焱的魂魄。 道士大惊,刚想上前,我双手一错,封住他的去路,“你忘记我是尼姑了?”道士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双肩塌了下来,他看着我,“你和他串通好了?” 我耸耸肩,“这词我不喜欢,我只知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果每个鬼都有你这样的大师兄,可真是天下乱套了。” 他握着桃木剑的手泛白着,最后还是松开了双手,失去意念支撑的桃木剑唰得一声不见了踪影。 “这就对了,别那么死心眼么,就算是有人相托,也得看对方是否领你这个情么。”我拍拍他的肩膀,让她看清现实情况。 严焱焱挣扎着,只见从小晴的身上开始一个白色的影子被拉扯着,并且脖子上开始流出黑色的烟雾。严焱焱当然不肯就范,大声反抗着,“我没有罪,你不能抓我!” “别天真了小姐,我不管你有罪没罪,只要你变游魂了,我就可以抓你,知道不?”黑衣帅哥咧开大嘴,嘴角一直到了耳边,看上去甚是吓人。 就在严焱焱抵抗的时候,突然一直痴呆人模样的石志康扑过过来,“小晴,小晴,你带我走,你带我走。” “你放开!滚!”正被拘魂索折磨不堪的严焱焱被石志康一拉,脖子上的烟雾流失的更快了。她的脖子都快要折断了,但哪怕她脖子真的一折为二,她也挣脱不了拘魂索的控制。只要她彻底被拉将出来,她就再也回不来人世间了。而那个可恶的石志康还在拉她寄宿的肉体,简直就是加快了她脱离的速度。 “师兄……师兄……”突然严焱焱开始呼唤臭道士,面色獠青,“小董不是托你照顾我吗,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严焱焱拼死一搏,“你知道我爱他,我对他怎么样!你说,你说!他不该死吗!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华严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孔,脸上一片迷离。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再上前。与情,看到她对小董之死毫无愧疚,如果再出手相救,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与理,正像他自己说的,人鬼殊途。我知道这臭道士心里纠结得都能织上百八十个中国结了,算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送鬼下地狱。 我往前走了两步,“喂,什么叫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刚才不是还说小董同学是笨蛋吗?我是不知道这个小董是谁,不过我赞成你的说法:他的确是个笨蛋,怎么那么不开眼的喜欢上你了呢?你还舔着脸说什么自己要杀光天下负心人呢,你自己不就是同一号人物,笑死我了。你这种人,哦不对,你已经不是人了。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格,死了还是一付臭德行。还是到地狱里和你的同类去哈比吧,这里还真不留恋你这号人物。” “你!你!”严焱焱赤红的鬼眼。 “你动作快点啊,消极怠工啊,你们秃头不找你算账啊。”我对着小马说。 “这天下的秃头领导还都是一个脾气。”小马咧嘴苦笑,“管好你的搭档,别再给我添麻烦了,你说又没有加班费,就别让小弟我多出力气了。” 小马手一挥,凭空出现一队小鬼,拼命一拉,一个影子猛地被拽了出来。紧接着,哗愣愣一响,整个影子就被手指粗细的金属链条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跟着这队小鬼一个吆喝声,扛起影子就往外走。只能看见那个影子在拼命地挣扎,但完全徒劳无功。 “收工!”小马在额前一划手指,“走了,以后有空给你打电话啊。” “待遇不错么,给配手机了?”我看着他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身影笑道。 “靠~~~老子自己买的~~~~”空气里留下一句。 我回头看看呆立在原地的道士,第一丝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外射了进来,洒落在他的身上,晕出一道金边。 我往前走了几步,有点难办地看着在地上抱着小晴身体,痴痴呆呆的石志康。看来他是发疯了,基本上算是废了,后半生会在精神病院里度过。臭道士就算给他一箱口香糖也救不了他。正像臭道士说的,人有心魔,避无可避。其实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那句话果然不错,恶人自有恶人磨。茉莉、宝儿在这件事情里都有过错,但最错的无疑就是他了。 我低头看看小晴,这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过,这身体放在这里果然是不合适的。 “别看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华严转过身去。 怯!这个臭道士,算我领你这个情!我抱起小晴,撇嘴笑了。 第二天报纸的头条都刊登了石志康离奇发疯的消息,说他神志不清,如果不是当时正好有警察在场,他就从五十九层楼上跳下去了,结果现在被强行送入精神病院治疗。还有小报消息称前一天夜间对面高层有人看见他办公室所在楼层有不明物体,气氛诡异。再加上正好是鬼节的当夜,据说很有一批网络写手得到启发,在著名网站上发帖,名字就叫《那晚我在五十九层》,结果追贴跟楼者盖起了该bbs上有史以来最高的楼。 不管市井如何传闻,但如此一来涪诚集团群龙无首,很快就被人吞并。一代商业奇才就此陨殁。几年后甚至都没有人记得本城还有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 紧跟着,娱乐界爆出大明星钟晓娜被人发现失踪,警察询问过多次,但是唯一和钟晓娜有联系的石志康发疯入院,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更关键的是钟晓娜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结果这件案子又成了悬案,只得扔在库房做了死案。 第二十六章 、完美结局 我翻着一沓沓的报纸,忍不住叹息。 “大姐,喝茶。”一个俏丽的身影在我眼前一晃,一杯柠檬冰水放在了我的面前。 “胡先生,喝茶。”小姑娘脸红得跟一块嫁娘新头帕一样。老头子接过冰水,惬意地喝了一大口,笑眯眯地调笑,“小晴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啦。” 小姑娘嗯嘤一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那模样活脱脱差点昏死在当地。 “老头子,你便秘么还是小说倒架没人买?”我不客气地一脚凌空过去,正踢中那老不正经的最后一根尾椎骨,“在这里发骚。” “啊呀,你这个死丫头,竟敢以下犯上,拿家法来。” “靠,家法?我告你袭警啊!抓你进派出所。” 正当我俩满屋乱串的时候,一个浑身冒着臭汗的家伙奔了进来,“小晴姐姐,给我冰水!热死了,热死了。”看见我面前的杯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劈手欲夺。 不过,whoami?我是那个三岁开始打遍社区,六岁横扫全国,十二岁威震全球,十五岁就挂刀退隐江湖了的,一直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大神!我左手一个黑虎掏心,右手一个揽雀尾,少林武当一家亲。(.好看的小说) “嗷……”一个可爱的叫声传出多远去。周围邻居纷纷打开窗户,探头探脑。 “海笙,不许你再打显洛。”墙壁上的扩音器里有一个愤怒的老鸟。 “阿婆……”显洛对着墙壁哇哇大哭,好像他是从墙里生出来,那片雪白的墙壁是他的母体。 “啊哟,海笙啊,你还是当警察的,怎么能这样啊,《青少年保护条例》你没学过啊?”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现在小孩子心里很脆弱的,你再打当心他去跳楼哦,我看见报纸上写那个什么名人就跳楼啦。” “啊呀,王家阿姨你搞来,那个名人是发神经,和这个没关系的。” “反正一样是心理脆弱么!不脆弱去跳楼干什么,又不是去参加奥运会,当自己十米跳台啊,那个能拿金牌,这个只能拿鬼差给的索命排……” 老阿姨的八卦精神和胡搅蛮缠、七搭八搭的精神再次灵魂附体。 “显洛不哭,我们马上过来。真是的。那么可爱的孩子她还真忍得下心打哦,胡先生怎么又不管啊。” 我的嘴角抽搐着,这帮三姑六婆,他们又在窃听! “小晴,去关门!”我怒吼。 “啊,小晴姐姐又痴呆了。”哭完还吊着鼻涕的显洛正趴在小晴身边,用手指戳她粉粉的脸蛋,后者完全没有反应。 “老头子,你给我滚上楼去。”我怒目回头,“蛊惑人心,我还得把这只还给她家主人呢,挑逗坏了你负责赔偿啊!” “啊哟,好大的火啊,还是先上楼打119比较好吧。”老头子挖着耳朵,一脸不正经。突然楼上传来两声狗叫,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两脚只来得及套上一只拖鞋,连滚带爬往三楼跑去,嘴里大叫:“死小卡,你给我住爪!” 我又回到了鸡飞狗跳的家中,一切似乎都过去了。 臭道士从那天后就不见了踪迹,结果我成了最后一个目击证人,也是唯一一个倒霉蛋。想那天在秃头早更男的办公室里,钢笔与纸张齐飞,拖鞋与书本共舞的场景,我想在将来很长的岁月里我都不会忘记。事后,后勤科的小子一直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我,靠,行政费用超标,管老娘鸟事? 千求万饶,最后还是逃不出被责令写结案报告和检讨书各一份。检讨书没有问题,我包里有三百多份各色题材,保证我在一年里绝对没有重复抄袭的困扰。要a货有a货,要行货有行货。 不过结案报告就比较困难了。 石志康,没死,他疯了,但我估计这比死更难过。 谁谋害了他?我不能写,写了估计也是被秃头男扔出办公室的结局。我翘着脚看着办公室外叽叽喳喳的一对麻雀,它们相亲相爱的模样让人好生羡慕。 爱情不是交易,更不是跳板。打着爱情名义的欲望有很多,有人想通过爱情得到金钱,有人想通过爱情得到名誉,有人想通过爱情得到地位,更有人想通过爱情控制别人的爱情。可是,结果又有几人能够得益终身?有一些人永远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认为本来可以上天堂,最后却下了地狱。 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有个脑袋伸了进来,“师姐我听说你在总局,啊呀别在这里发呆了,跟兄弟我活动活动筋骨去,哥们们可都在等你了。”阿桃眉飞色舞地一溜水蛇舞,朝我挤眉弄眼。 “我们的局长大人让我今天不写完这篇东西就别想离开这里。”我用笔敲了敲还是空白一片的卷宗。 “得了,局长被市里叫走了,估计今天是回不来了。等会我们让文书帮你写了就得了。”阿桃走进来合上档案夹,搂着我的肩膀,“走啦走啦,兄弟们想死你了。” 我翻白眼,想我是假,又要体检才是真吧,看来口袋里的强力巧克力又要少几颗了。算了,这些家伙……还蛮可爱。 “说到做到啊,别忘记让文书刘帮我写完。写不完,小心你们的尾椎骨!”我扔下笔,跟着阿桃往外走,“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没问题,没问题,这厮欠哥们四顿酒钱,让他动笔写几个鸟字抵一顿猫尿,这小子小腿搁在屁股上,一溜烟就跑过来了。”阿桃鼻子一翘。 “德性。” “先填补点东西,等会使劲地摔我们啊。”阿桃献宝似的拿出一盒锅贴。我拿了一个丢进嘴里,味道很不错,难怪有人喜欢。“我都成那家铺子的vip客户啦,味道不错吧。”阿桃献宝卖乖。 我笑眯眯地看着在前头大呼小叫,往各个办公室里叫人的阿桃。也许这个被叫做人间的地方虽然有黑暗和私欲,但至少还有一半的时间和地方有光明。 “小子,碰到我算你幸运吧。”我摸着下巴贼兮兮地笑了。 第二十七章 、当红炸子鸡 第二十七章、 秋老虎这家伙的威力无边,我汗湿淋漓踩着脚踏车在羊肠小道上左拐右行。警帽早就歪到一边去了,要是被警容纠察队发现,足够在我光辉的档案里再添上一笔。不过,我不在乎,反正我的档案夹已经厚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多这几项也无所谓,等哪天有心情了整饬一番重新开始就得了。 “师姐,冰棍。”后面一个娇嫩的嗓音喊着我。 我放下双脚撑着地面,回头一看,一个满脸通红的小美人正拼命踩着单车追了上来。“师姐,给!”一只冒着寒气的冰棍在我鼻子底下晃动。这丫头,太孺子可教了。我的口水和汗水一起流淌了下来。 “你哪弄来的?”我含着冰棍,发音含糊。 “刚才居委王大妈看见我给的。”小美女弯弯眼睛很漂亮。 我哼哼了一声,那中年发福老太婆,每次看见我就好像有仇似的,真不晓得哪里得罪她了。 “还不是师姐你吓跑了好几个相亲的人。”小美女哂笑。 看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刚跟我上岗才一个礼拜的小丫头竟然都知道了来龙去脉。我狠狠地咬下一口冰棍,“别开心太早啊,我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王大主任看中你这新鲜的啦,以后我就有自由了。” 小美女嗯嘤一声小粉拳朝我打了一拳,我那个舒坦啊。(.好看的小说) 目光一移,发现小美女手中拿着花花绿绿的纸,我好奇起来。 “哦,这个是刚才我在那边看见不少大学生在发的传单,所以拿来看看。”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给西部读书郎搞的免费午餐行动。 “师姐,我想带回所里,发动大家一起捐点款。”小美女人美心肠好。 我拍了拍她,“好啦,晚上师姐请我们好心肠的小美女吃饭,顺便祝贺你加入我们匪帮,哦,不,警界一周纪念日。”我大手一挥。 …… 妖门食堂,晚上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食客们早早得等在门口,只等“休息”的牌子一摘下就往里面冲,这个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日一景。电视台早就有意向采访一下这个在本城轰动很久的餐厅,但老板愣是不给面子。本来像他们这种做美食的节目,哪个餐厅不巴结?别说他们主动采访,就算是塞红包求他们来报道也大有人在。可是,这位妖门老板就是不松口。 林子馨站在排队的人潮里,旁边的助理给她打着小扇。周围的人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美女自然有人多看两眼。但很快更多人认出了她的身份。没错,她就是美食界史上最牛的、当红炸子鸡的未来新星林子馨! 啥?你说这个时间跨度太长久,到底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将来的?这话你就问到了点子上,现在我们还回看一下关于林子馨小姐的专人访问。 主持人:林小姐,很荣幸能请到您上我们的不着边节目。 林子馨:微笑。 主持人:听说林小姐又拿下了山西面点师谢师傅的第五代弟子。 林子馨:微笑。 主持人:太了不起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再您充满传奇色彩的金碗上又能簪下一朵金花了? 林子馨:微笑。 主持人:听说,您下一站将挑战江湖人称神龙见首不见尾、八臂哪吒三太子的妖门大厨胡大师? 林子馨:微笑。 主持人:这可是一场好戏哦,各位观众请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当时,我们一家四口正捧着爆米花在屋里子下四国军棋,个死老头子又出现两个元帅的赖皮现场,正被我们三个做桑拿白肉,突然老头子一指电视,“有人挑战你,小子。” 大哥扭头一看,主持人开始唧唧歪歪说下一段节目了。 “我有这个绰号吗?”大哥扭头挠着脸问我。 “没有。”我肯定道。 “那就是说别人呗。”小家伙下了定语。 我们三人一致点头,低头一看,勃然大怒,“死老头,你还想当三军总司令啊!竟敢耍赖用三个军长!” 这件事就被我们都扔到脑后去了。 咳咳……说了题外话,现在再次拉回现场。 林子馨站在妖门外,她从来没有被一家餐厅拒绝过那么多次,她和这位名叫胡幸纯的厨师联系过多次了,结果每次都被拒绝,别说比试了,连面也见不上。作为顶级厨师的那种骄傲让她忍不下这口气,所以她跟一般食客一样提前预定,她要到这个妖门食堂里一探,看看这厨师到底有什么可牛气的。不过怎么那么久还不开门呢?还真是架子大到没边了,看她怎么来收拾这家给脸不要脸的店! 十八点整,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拉开了木制槅门,“妖门食堂,恭迎各位。”小姑娘嘴巴甜甜地向四周微微一鞠躬,大开餐厅大门。 人群一阵骚动,急切而又自觉地鱼贯而入。这么良好的秩序是有血淋淋的教训的,以前有食客一见开门就往里冲,结果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件。具体情况如何,没人记得,但一个很强的观念植入人心,在妖门千万要做一个谦谦君子,否则下场可是很惨的。 不一会,大厅里高朋满座,人声喧哗。那个看着非常舒服的小姑娘在期间穿梭往来,手脚麻利异常。子馨左看右瞧,整个餐厅大概有十几桌人,但竟然只有那个齐肩短发的小姑娘在服务。 子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服务员只花了十五秒就搞定了那桌客人,接着去招呼下一桌了。这是什么速度啊,太让人震撼了吧。 “第一次来妖门吧。”不知道是不是她惊讶的表情太过露骨,吸引了旁边一桌的客人探头过来,“这是妖门的特色,老板兼厨子,服务员最多两个。” “什……什么?”子馨再次被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她回顾四周,就算妖门食堂不大,那也不是一个厨子一个服务员能解决的。难道,正像这餐厅名字所说,这里真的是妖门? 她还没有惊讶完,小姑娘就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想用点什么?”小晴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都市女性。 子馨冷冷地回答:“我还没看餐单。”说着精致的小葱手往外一翻,身边的助理连忙吆喝道:“怎么没给菜单啊!” 小晴愣了愣,但马上笑了:“我们今晚供应的餐品都写在门口的小黑板上了,您刚刚没注意吗?” 子馨一愣,这就是所谓的最红餐厅?竟然跟学校食堂一样把菜名写在黑板上?看来,传闻中人,不过尔耳。她马上气定神闲道:“没有菜单也敢开餐厅?妖门食堂也不过如此,办家家开店么?” 第二十八章 、拍案而起 第二十八章、 小晴愣了愣,周围听到她说话的食客也安静下来。不要以为她只是凭借外貌在美食界里混,她的家学有多渊源,很多人都知道。她的父亲是全国第一块美食品尝家的招牌,她母亲在京城经营一家只招待最高首长的餐厅,她的外祖父更是闻名遐迩的中国第一厨师。要说起她的祖上,当年是给皇室做御用料理的膳房。她不想靠父母的庇荫,出来闯天下,要自己闯出一番名堂。 她打过擂台的餐厅,虽然百分百被她击败,但同时也能登上最佳餐厅的目录,每年的营业额翻个几翻是小意思。如果她对哪家餐厅看都不看就跳过,那么最好别挣扎了,收拾收拾关门吧。所以,全国各地凡是想在饮食界露一小脸的饭店都争先恐后地和她单挑呢。 现在她对妖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说妖门食堂要糟糕了? 正在大家疑惑的时候,小晴倒随和地说:“那我把黑板搬进来,您慢慢看,看完再招呼我。“小晴一笑就真把放在外面的小黑板搬了进来,放在子馨的旁边。 “开玩笑么,你知道把这样的黑板和粉笔放到餐厅里,会造成食品污染么?你难道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子馨毫不留情地大声指责道。 小晴被这位挑剔的客人给吓了一跳,她这是在挑刺吗? 小美女有点傻傻地站在我身后,光看个招牌就足足花了一分钟没有缓过劲来。 “走啊,看招牌能饱啊,小丫头。”我不得不回身拉这个人体肉雕像。 “妖……妖门?他们很难定位子的。”小美女被惊醒后口吃地问我,看来她也知道这个妖门。 “师姐在这一带混久了,自然有些门道。”我骄傲地拍拍胸脯,仿佛自己很是混得开。 “师姐是妖门老板的妹妹。”小美女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让我踉跄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我皮笑肉不笑,歹势歹势,牛皮戳穿。 “我到局里报到的时候,师兄们告诉我的。” 我咬牙切齿,这些八婆。本市治安太好,让这些闲人没事尽磨牙。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不过,现在还是要撑撑面子,“哈哈,今天给你一个特别待遇,师姐带你逛逛妖门,这可是局长都得不到的招待哦。”我笑着拉着她走进了大门。 一进门,我便感觉气氛有点奇怪,似乎不是那么high么,跟我平日下班到妖门时的气氛不一样。大家都静悄悄的,好像焦点都往一处使劲。我定睛一看,之间小晴站在一桌客人面前,小脸红红。(.好看的小说)桌上的两位,一位画着精致妆容的美女正在口若悬河。 我回头给小美女找了张凳子,让她先坐下。便走到了小晴的身边,正好抓住美女的最后一句话:“像你们这样的餐厅真是不知所谓,服务员差劲透顶。” 小晴低着头,我知道小妮子肯定是眼眶红红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晴抬起头,吃惊地看见是我后,好像快哭了。 “没事,小丫头,交给我吧,帮姐姐我招呼下我的小美女同事好不好?”我双手按着小晴的肩膀,示意她去照顾正坐在板凳上看着我们的小美女。 小晴忍住眼泪,嗯了一声跑开了。 “小姐,怎么回事啊?”我站直身体,用下眼睑看着那两位。我最讨厌的人有三类:假装清高的、撒泼打滚的和无理取闹的。 子馨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女的,穿着普通的白衬衫,样貌也没有特别引人注目之处。“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如果不是旁边呆着去,我在和她说话,你插什么嘴?”子馨脸色一沉,她最不喜欢有人在她说话的时候插嘴。 “大家来吃饭,都是件开心的事情,何必那么大火气呢?”我忍了忍,毕竟这里大庭广众,做服务行业的还是要以顾客优先么。 子馨突然很不爽,她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她以为她是谁?还做起和事老来了。“你知道我是谁么?你以为吃饭就是图个开心?别浅薄了,那是一种寻找幸福的过程,你太小看美食了。” 我眨眨眼,寻找幸福的过程?我承认一瞬间我牙倒了,这位是小当家看多了还是怎么着?连我那好吃如命的老哥都没有说过这么酸不拉几的话。 “一家餐厅做出什么样的料理叫做美食,是由很多部分组成的。食材、辅材、料理师傅、服务都是缺一不可的构成。可是,我在这里还没有开始品尝食品,我就知道这里是家最垃圾的店!这里有服务吗?只有一个服务员,菜单写在黑板上,服务员随随便便就把黑板摆放在客人即将用餐的地方,不知道粉笔的粉尘会影响用餐造成食物污染吗?只看这些,我就知道一家店有没有把顾客当做上帝,有没有把料理当做最神圣的存在……” 子馨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不应该来这家店,什么红到爆,真是岂有此理。 “你是说这个粉笔?”我转身看见了摆在一边的黑板,捻起一支粉笔。 “是!”子馨自信道。 “是这样吗?”我眨眨眼,突然在食客的一片惊呼中把粉笔放进了嘴里,开始大嚼起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特别是刚才还一脸正义感的美女,那个脸型至今让我想起来还是爽到爆。 “这红的是西红柿口味的,橙色的是橙子味,绿的是菠菜味……”我在一双双大大小小但都瞪到极致的眼睛中淡定地咬着粉笔头,一边喃喃自语,“白的……”我皱眉,大小眼也跟着我歪眉弄眼,“这个最不好吃,芋粉的吧。” 当我品尝完放在黑板架上的全部颜色粉笔后,整个大厅哗然了,交头接耳,群情激动。 “你……你说谎。”那位美女粉白的脸色,但嘴里还不肯认输。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这样镇定自若地吞粉笔头呢? “不信?来一根?”我递过一根橙子味的给她,她怕得一个躲闪,好像我手里的不是粉笔而是带电的警棍。 她害怕,不过这里可有不少好事之人,旁边伸过一只手,一名带着宽边黑眼镜的大胖子要求来一根。我随手给了他一根,他摇摇头,指指红色的,“你还点菜啊。”我边说边给他换了一根。他拿着红色的粉笔,在众人的目光中吞了吞口水,最后深吸一口气,带着董存瑞炸碉堡的必死决心,一下子把粉笔含进了嘴里。 然后,好久的沉默…… 第二十九章 、不请都自来 第二十九章、 众人等了一会儿,看他梢眉搭眼的没反应,不禁开始催促他倒是说个话啊。食客过了半响才吐出了一句话:“你骗人。” 大家再次哗然,大厅里嗡嗡做声,子馨失色的脸上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色,更带着不屑的鄙夷表情。 不过这位食客接着补了一句:“这明明是贞女果的味道。” 大厅彻底疯了,一片餐巾纸乱飞的场景,食客们有的大骂这家伙的大喘气,有的更是直接冲过来问我要粉笔。一时间,整个餐厅沉浸在一片“来一根”声中。 “就算这样,你的黑板也是有问题的!”子馨看着情势意外地发展,不死心地一指黑板,上面有各色可食用粉笔裱花写字,漂亮的照片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这个?”我用手敲了敲黑板,黑板发出闷闷的实心声,没有一般黑板的清脆声。 “这个,别也是能吃的吧。”刚刚品尝过粉笔的胖子食客已经急不可待地把手放在了黑板上。 “你可以试试看。”我鼓励这个好奇宝宝。 他看了看我,我耸耸肩,他旁边的同伴捅捅他,让他快点试试看。他伸出舌头,像吃奥利奥一样先舔了舔,然后他的屁股扭了扭。 “好吃。”说完这句,他张开格斗晚餐流必杀绝技大嘴长舌式,一口咬下三分之一的黑板,双手忙不迭地帮着把黑板送进嘴里,吭哧吭哧卖力地咀嚼着,连同伴在他旁边连声催问也顾不上回答。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这黑板不仅能吃,而且味道还非常好。 一时间,人群开始摩拳擦掌,挽袖退衣。我一看知道要糟糕,奶奶的,这么小的一块黑板够几个人塞牙缝啊。一看情势不对,我立即高喝一声,“住嘴!” 那清亮亮,嘎嘣脆的一嗓门,还是有点效果,大家暂时按捺住心底的狂热,抬起头看我要干什么。 我先给那位还在幸福地嚼着黑板的大胖子来了个金珠玛瑙呀古都,然后开言,“大哥,您把今晚的菜单吃了,让后面几桌的怎么点菜啊?您说您怎么处理吧?要不要我报警说您损坏店内财产啊?” 胖子正吃得高兴,小眼开始学么起剩下的三分之二,结果被我这么一问,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露出满嘴已经化为汁水的制作黑板的原料。 “这……这……” “看看,今天的主菜被您咬了一大半,餐后小点也看不见了,您说您怎么负责吧。”我手举着大半块黑板在他面前晃荡。 “我……我……” 胖子翻着白眼。 众人也面面相觑,对了,他们是来吃饭的,结果菜还没点,这菜单就被吃完了,他们还搞个屁? 胖子看看我晚娘面孔,支吾着说:“不是你让我试试的么?” “可您这试吃的分量也太足了点吧,这试吃结果把正品都吃完了,好歹也捧个人场吧。” 闻言,胖子连忙从口袋里掏皮夹子,汗颜道:“我付钱,我付钱。” 我微微一笑,“您真是客气。” 正当我要接过胖子双手奉上的一叠人民币,一只手从我身后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挡住了胖子的钱,我的财路。紧跟着一把好听到鸡皮疙瘩乱舞的声音,说道:“这是个小小的失误,我们怎么会收您的钱呢?” 胖子抬头一看,脸红了,眼花了。 我的十字暴怒青筋,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有诗得证,好一个转步回身,怒气纷纷,五指爪擎天幌日,狂风滚滚,金刚腿扰雾飞云。一个神龙大摆尾,右手一个擒拿式,左手一个关门打狗。你个死道士,你就在这里吧! “噢!”大厅里整齐地一声惊呼后,鸦雀无声。 我的眼角抽搐着,嘴角歪斜着,脸上的皮和肉正在做着卡夫卡的变形记。不要说我大惊小怪,不要讲我不见世面,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我这个场景下还能保持镇定镇静和正常,那么恭喜你,您已经是一个崇高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微风,轻轻吹起我怀里之人的略长的碎发,一串如同珍珠般华丽的水珠随风飘去。一双流光的眼眸似惊似嗔,一双手臂牢牢地挂住我的脖子,粉色的唇轻吐兰气,“啊,吓死我了。” 我想念十字军,特别是他们在我脑门上留着的纪念物,我凹凸你! “啊!”在又一片整齐的惊呼中,我张开握紧他衣领的双手,华丽丽地让他摔了个狗啃屎。 “海笙。”帅哥在倒地前,幽怨地发出了临别遗言。 “海参?我海胆你吧!”我气得抬脚欲踩,这个家伙害得我被秃头男发配边疆五万里,从交通警直接下方基层,被那些四零五零的居委会怪物大妈天天折磨,日日蹂躏。 “你住手!”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身影,以大无畏的精神挡在我的面前。我的背后有人伸出双手牢牢抱住了我,“大姐,不要啊。” 镜头在这一刻分镜了,一群大摇大摆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大喊,“师姐,晚上兄弟们……”但看见眼前定格的镜头,他们也被定格了。 死道士被我定格了,我被小晴定格了,小晴被来人定格了,来人被一餐厅的人定格了,一餐厅的人被我们定格了。很混乱吧,是的,当时比我说的要混乱。 …… 第三十一章 、擦枪不走火 第三十一章、 林子馨眨眨眼,就这样?看着他又低下头动筷的动作,林子馨有丝气恼,她这个漂亮的女人还比不过他面前的那些菜?不死心地继续自我介绍道:“我是白氏第九代传人,料理王白氏。(.好看的小说)”这样说他应该有反应了吧,谁不认识她呀? 死道士再次抬起头来,礼貌道:“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再次低头对美食发动攻击。 子馨精致的脸皮有点变形,但还没有等她有进一步的表示,一只手搭在了死道士的肩膀上。死道士一抬头,我正摆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嘴角往上扬起十一度的笑容,“死道士,姐姐我找你有事,外面谈谈?” 死道士抬头一笑,惹得还站在他对面的雌性动物眼放桃花,“好啊。去你房间。” 然后,一片倒吸凉气声再次酸倒了我的牙。(作者允许在这里插播广告商的广告,仅限牙膏类,特别是防酸型的,啥?只有洁厕灵厂商在排队?那……等等吧,以后,以后。) 在八双大小眼的瞪视中,我拎着死道士的衣领往后门走去。 “你住手!”一个身影以饿虎扑食地速度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死道士的手,“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暴力女!” 我忍。我对自己说:这个世界多美好,而我太暴躁。我用手指推起嘴角,摆好表情后才转头,原来是那个不请自来的林子馨小姐。 “你放开他!”林小姐兰蔻玉指一点我的鼻子。 “暴力女?”我左边的嘴角上扬地更厉害了。 “对!如果刚才不是我护住他,你就伤害他了!你这个恐龙女!”林小姐一边气势汹汹地瞪着我,一边对死道士表明她的义举。 “恐龙女?”我的眼皮跳动的厉害,不是左眼,不是右眼,而是双眼。 “对待客人乱用恐吓、暴力,素质太差!对一个餐厅来讲,丧失了最基本的行业道德和操守!”林小姐义正词严,凛然大义。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否则我为什么看见那张十人大圆桌在飞快地往旁边移动,耳边听见叽叽喳喳的私语声。 “快点搬啊,师姐要刮台风了。” “这一桌菜打翻了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万一打烂了桌子要我赔,我可赔不起啊……哇,我不要过还债得下半生。” “喂喂,什么情况?二女争夫?” “你小子不想活啦,闭嘴!” “啰嗦!”我大喝一声,一片寂静………… 我放开死道士的衣领,林小姐一个箭步挡在死道士的面前,岔开的双手就像死道士是她生的小鸡崽子。[.超多好看小说]我不想对女人动手,我真的不想对女人动手,你们这些死人不会来拦我一把么?躲得那么远干什么? (阿桃一把把正欲上前而经过他面前的小晴搂在怀里,“别过去,师姐发飙的时候会死人的。”小晴脸红红的,头低低的。) “啊拉,大家这是干什么呀?我家的菜今天做得不好吃吗?”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外传来,一个身着汉服的男子摇曳而入。我暗地呿了一口,算你来得及时。 “啊,伯父好!”阿桃一见来人,马上站直敬礼打招呼,目不斜视只朝天。 “小桃好啊,今天又来混吃混喝啦?”汉服男微笑着。 “嘿嘿,伯父,混吃混喝也是本事嘛。”阿桃马上嬉皮笑脸起来,“请您别再叫我小桃了,叫小李,小树,或者叫阿桃都可以。” “啊,可是我超级喜欢,怎么办?”汉服男泪眼汪汪。 “好……好吧,小桃就小桃,伯父喜欢就好。”阿桃泪眼汪汪。 “小桃,卡哇伊……”汉服男高兴地脸色红红,眼睛亮亮。 看见阿桃败下阵来,一圈从天外回神的师兄弟围上来,交头接耳,“喂,那漂亮到不像话的男人是谁啊?”阿桃一把捂住问话人的嘴,小心地看看汉服男正一步三谣地往前走的背影,“小声,这位就是师姐的老爸。” “不会吧,这么年轻?” “不会吧,师姐可长的……” “禁声!不要命了?” “师姐还有一个哥呢,哇塞,他几岁就跟女人有一腿啦?” “厚厚,还好,我的第一次是十一岁哦。”正往前走着的男人丢下了一句话,雷倒了一群男人。 事后,他们哀叹着,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想他们这些二十八九岁还没有女朋友的在室男比起来,我家的老头子那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老头子,你吹牛还真是不打草稿。”我看着他走到我的面前,低声说道。 “谁说我在吹牛?”老头子一个媚眼飘来,我毫不留情地一个白眼回了过去。 “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你说得一点没错,我家这只就是冲动的很,不过这个也算是职业病吧,你看看她一天累死累活地跟男人在一起,抓贼抓强盗的,不暴力还真是不行呢。就好比你,天天跟赏心悦目的美食在一起,气质高雅,举止温良,我想这样的情况你是可以理解的哦?”老头子轻轻举起林子馨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原谅她吧。” 林子馨傻傻地站在当地,脑子里三个帅哥在钯地,垦翻了她一脑袋的脑汁。她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已经够极品了,让她举棋不定很久,那个妖门的老板阳光清爽,站在那里整个人在熠熠生辉,这个半路出现的男人光彩夺目,一颦一笑撩人心弦,但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天啊,她受不了了,她要窒息了,她要晕过去了。 “咦?她晕了?”老头子看着软倒在地的人,无辜地说,“漂亮也是凶器。” “知道还废话!”我一脚踹开挡道的他,径直走到还在看热闹的某只面前,“说说吧,今天怎么敢出现了?” 死道士一笑,“我,看到广告。” “说重点,我管你看什么吃药洗澡的广告。” “啊,就是这张妖门招聘的广告。”死道士突然单手一抖,一张印刷精良的海报在面前展开,上面的比基尼金发少女躺在沙滩上闪了我的眼,上面写着:啊~~我在妖门食堂,快点,快点。 我一把夺过海报,这……这低俗的设计,这淫荡的词语,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啊,我明明还写了亚美爹,怎么给删节了,可恶的出版商!”老头子在一边义愤填膺。 我的小宇宙! “算了,小妹,反正也只有他看见了,你就别费力气了。”老哥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招呼着死道士,“道长来试试我新研发的绿豆糕,味道很特别,你猜猜我还放了什么?” 死道士回头,大大的笑脸,“好。” 第三十二章 、木已成舟 第三十二章、 当晚,我对死道士要来妖门当服务员一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抗议,指出如果他们要是同意该项提议,无疑是引狼入室,破坏我们现有的安定和团结,引起各方不必要的麻烦和争端。所以,我表明了最严正的立场,希望各有关方面深思熟虑。我慷慨激扬、鼓动人心的报告果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喔唷,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他对我们很有兴趣,放在门外说不定要惹什么事,不妨顺水推舟么,放在眼睛能看得见的地方才叫保险。”老头子懒洋洋地晃晃手,“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老头子,你说倒了吧,现在的情况更像他要捉我们的小崽子。” “我不喜欢他啦,声明哦他要来我就翘家。”死猫躺在竹席上,捧着西瓜,拿着电扇对着自己拼命吹,吐出一溜西瓜子,“呸呸呸呸呸呸……” “不会,打狗还要看主人捏。”老头子咬着麦管。 “我不是狗。”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你们是冤家,关系也挺近。” “华严的本事不错,餐厅大堂的事情能全都交给他管了吧。”老哥中肯地发言,“小晴是个女孩子,脸皮毕竟是薄了一点。这样,我就能安心待在厨房了,不用两头忙。” “华小哥的面相很不错哦,我喜欢,留下来让我观察观察,我决定下一本小说的男主人公就用他了,写本料理界的传奇,压压那些三道菜就能开饭店的人。” 我颓废,浪费了那么多口舌,除了没有话语权的死猫,没人在听。 “怪谁?不就怪你要把小晴给嫁出去!”老头子斜眼看我,“就这么决定了,反正也只有他一个人看得见海报,除开他还能请谁?” “就这样决定了,不要说我不喜欢听的哦。”老头子撂下不负责任的威胁之词,一摇三晃离开,表示这事就此决定。 我愁眉苦脸,没错,这些麻烦的确都是我惹的祸。正像老头子说的,这张加注了法力的海报只入了死道士的眼,除开他还真没有其他人能看见。 这件事再次说明,好人好事不能做啊,做了要擦屁股。 “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轻轻地那么用一点……”死猫邪恶地说。我一挥手,算了,就这样吧,人民警察爱人民,社区警察更是心系万家。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这件事就算这么决定了,但在那个死道士上班之前,我们妖门再次出名了。看看那些排队的虎豹豺狼,没一天就消耗了八包粉笔,外带两块黑板。害得小晴没笔写菜单,其实就算有笔写,也没地方落笔了。 最后老哥终于发狠了,订出规矩,如果谁再吃掉写菜单的粉笔,以及破坏菜单导致其他客人无法点菜的情况,将列为本餐厅最不受欢迎的人,终身禁止入内。 这条规矩果然好使了几天,但千万别小看中国人的聪明智慧,对他们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我站在妖门前,端着下巴啧啧称奇,这是哪位高人干出的杰作?立体镂空雕花黑板?它已经不能称之为黑板了,因为压根没有黑色的部分,幸存的只是写着笔画的部分。啧啧啧啧,难度远远高于再造一个自由女神像啊。 小晴嘟着嘴,“人类还真是有办法。” “订出规矩就是给人钻空子用的么,小晴姑娘。”一个调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华道长。”小晴连忙转身,小脸笑眯眯,“不是说三天后才来上班吗?” “反正也没事干,就先来实习一下。小晴姑娘以后就是我的师傅了,可要多照顾我一二啊。” “道长,您太客气了。”小晴脸红红,大概第一次被人叫师傅,“我们一起努力。” “咦?胡警官去哪里?”死道士看见我不鸟他大步往外走,终于发声询问。 “切。”我背对着他翻白眼,“小晴,跟老哥说一声,服务生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只用给最低实习工资。万一有个啥劳资纠纷的,打110,我马上出警。” 说完我打开停在门口的警用专车,大摇大摆地离开。耳边还听见小晴一个劲地道歉,说些什么老板不会那么苛刻之类的话,还有那死道士可恶的笑声。 “胡警官四轮改两轮啦?不过还是请一样遵守交通规则啊。” 我的警车一歪,可恶的死道士! “创建和谐的警民关系。” 我在这条毫无创意色彩和文学色彩的横布条下刹车,唉,要说都是用脚刹,可这自行车还真是没汽车来地给力啊。不过,我自我安慰道,“总算一样要开锁上锁,凑合凑合吧。” 又跑完一个社区,一上午的体力运动早就让人前胸贴后背了。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别看我们这个警署小,但聘请了一个号称国家二级厨师的大师傅,那个饭菜做得香啊。虽然比不上胡幸纯同志那么美味,但有句话怎么说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别家饭菜已飘香啊……好吧,后面这句是我杜撰的。 我三步并作两步窜进所里,这帮禽兽竟然比我动作还快!看看这摊得满桌的文件笔录,还有半个电话听筒做秋千状,不禁跺脚,千赶万赶还是来迟了一步啊。这帮吃货,要想他们手下留情那是“暴力不合作”态度的。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抢”! 我一个八步赶蝉,施展开凌波微步,右手一张,“盆来!”,左手一摆,“勺来!”,这个飒爽英姿估计八百年都无人能及了。不过还好咱这小警署经费紧张,还没来得及做二十四全方位监控,否则估计今晚又得有一阵子忙了。这就叫富有富的难处,穷有穷的好处。 我一脚踹开小饭厅的门,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手下留饭!” 凡是听过我这一嗓子的,基本都会有三秒的空白期,这点宝贵的时间就是留给我抢饭的最重要的空隙!今天我还是故伎从演,一个脚步窜到窗口,突然一个急刹车! 第三十三章 、空降敌手 不对!非常地不正常!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众多不合理的情节。 第一、窗口前竟然是空的,人呢?第二、左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是怎么回事?第三、今天的饭菜竟然好吃到要用鼻孔吃饭?看着那几个痴呆装的师兄弟们,我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手中一沉。 “什么暗器!”我一个偏步,摆出防卫姿态。 “小胡啊,吃个饭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呀!”那位二级大厨……娘抱着长柄大勺对我表达了充分的鄙视。 我一看,原来是大娘给我的饭碗里打上了一大碗红烧肉!我的眼顿时就大如牛眼。天啊,什么情况,竟然晚到还有大碗的红烧肉吃? “邵妈,你可太心疼我了。”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谁心疼你!今天我妈的红烧肉卖不出去。”旁边有人凉凉地说道。 听闻此言,我立刻狗腿地一鞠躬,“所长好!” 邵兵,邵所长,(我龇牙,真是好名字啊,可惜此邵兵非彼邵兵,如果你想知道他长得如何,只要用所有影星邵兵的反义词来形容就行了,非常形象,非常确切),年芳四六,是真的四十六,上有邵老娘,下有一双儿女邵大宝邵小宝,不是超生,我们公务员不带这么没自觉性的,龙凤胎。 邵所长没啥爱好,我私下认为他本来不该来当警察,而应该继承邵老爹的衣钵,当个厨子。谁知道那年邵所长年少无知,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拎着一把菜刀追一小偷八条马路,愣是把那小偷累得口吐白沫,心有余恨!你个做菜的小胖子还真xx能跑,你那身是肥肉么?不管那小偷最后的命运,反正小胖厨师把包还给自家饭店的食客时,被那位食客一眼看中,用三句话骗了小胖厨师一辈子,死乞白赖地给弄进了警校。 第一句话是,“警察是正义的象征”,第二句话,“你以后就是公家的人,你爸妈就算是公家的亲属了”,第三句是什么,邵所长讳莫若深,没人知道。 虽然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了抓贼这种高危险性机械劳动中,但总算在四十岁的时候,在抓满五千个小毛贼的那天,当上了捕快的头,西华里社区派出所所长。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改善警员福利,把邵老娘给弄进了小食堂。其实,这种公私不分的事实在是要不得,但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一则邵老娘的手艺的确很不错,第二就算是圆了邵所长的那个遗憾的梦想。 啥梦想? “哼,要不是被老黄头骗了,你现在早就名扬天下,是我邵记当家人了,还用羡慕电视里的那些人?”邵老娘愤愤不平,她对于当年儿子头脑一热被那骗子黄给忽悠走的事情,至今耿耿于怀。 对于老黄头我是知道的,不过,我们一般都叫他黄老,他是上一任的公安局局长,也就是早更男的师傅。 “妈,别说了,都过去了。你老这么唠叨,我怎么带手下的兵啊?”邵所长无奈地说。 “我说的不对吗?看看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跟我装!”邵老娘愤愤地一敲锅沿。 “好了,好了,来来来,我给他们打点饭。”邵所长只得用这招饭遁来逃脱老娘的唠叨,“来来,小胡,帮我端几个碗。” 我连忙拿过邵所长送来的碗,三步两步窜进人群,要知道邵老娘要是唠叨起来,简直就是能把活人说死,死人……继续死。 “干什么呢?”我把碗放在桌上,好奇地追问,这帮家伙凑在这里看什么呢? “咦?师姐,你不晓得你家出名了哦?”小美女回头一看是我,连忙腾了个位子给我,“电视台直播耶!” 什么?我一听就来了精神。上电视?真是千年头一遭。 “对哦,师姐,你还真是不上路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们一声,要不是小王巡街发现,我们还不晓得。” “别说废话,倒底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扒拉开人头,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冒出了这句话,不是咱文化低,实在是没赶上那时节,体会不了这必死的决心。不过,今天,我算是有了体会的机会了。 电视里本市那个出名的女主播正在以一副幸福地快晕过去的表情播报着: “各位观众,这将是一个前年难逢的机会,对我市来说,更是一次重大的文化事件,这体现了我市在建设精神文明领域上取得了高屋建瓴的……” 对于这种官样文章吧啦个半天,还没有听到正章,我不耐烦地说:“什么啊,这记者小学没毕业吧,八百字的文章写了一千二都不知道要讲什么。” “听说最富盛名的那位苏老也在啊?”邵所长突然满眼星星地出现在旁边。 看着我一脸不接茬的眯瞪表情,所长拉长了脸,“苏老都不知道?小胡啊,业务能力有待加强。” “扑哧”跟在一边的教导员笑了,悄悄在耳边说,“苏荃,全国烹饪协会特邀顾问,美食家协会名誉会长,号称中国最后一位御厨传人。” 我咧嘴,这个业务我倒哪里知道去?也就一心念念老本行的所长才知道吧。 “老头来干吗?” “听说有一位京城来的美女厨师和你家干上了,听说那位美女厨师以挑战天下美食传人为己任,好像不少名厨都败在她的石榴裙下。”指导员就是指导员,知道还真是不少。 “听说她家出名门,她的父亲是美食家协会会长,她母亲开了一家膳食店,只招待京城里最高圈子的客人,她姥爷更是了不得,现任中国第一厨,她姥爷的师傅就是那位苏老的师弟。还听说她手上有一只她姥爷的姥爷的姥爷传下来的金花碗,只要她打败一位名厨,就在金碗上簪上一朵金花,听说碗里面已经簪满了,开始簪碗外了。”邵所长开始知识普及,我却迷失在这一片汪洋的“姥爷”声中去了。 第三十四章 、野狗打架 第三十四章、 只是这些听说又听说的玩意,实在是只能让我觉得八卦和长舌。不过,这个情节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咦?这个美女……我好像见过。”小美女突然指着电视屏幕上那位绑着长带装日本高校啦啦队的那位主人公,“啊,是那天的……” 我也认出来了,这位美女厨师不就是那天先砸场后花痴的那位林子馨小姐么?只见这位林小姐在电视中,双手抱臂,双目微闭,一付山静水止的模样,周围一溜白衣天使……不不,白衣厨师,个个都是膘肥体圆,长勺在握,风吹来,掀起一阵扑啦啦地白衣,真真好有气势,好有排场。 “靠!敢来砸我家的场!”我拍案而起,愤懑地大手一挥,“所长,换防区!”说完,撒腿就跑,就怕慢一点被人看穿西洋镜。 “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偷懒!”身后传来老邵的怒吼,可惜,咱已经以樱木的速度赛过汽车扬起一溜土灰不见鸟…… 我敢肯定,整个场面如此热闹,人山人海,比过年发免费彩票还热闹的场景中,一定别又原因。果然,刚下了公务用车(咋地……这自行车也是公家的,咋不能叫公务用车?我告你歧视两轮啊!),只见那位电视台主持人以花痴的态度正对着某个男士做小女人状。(.无弹窗广告) “这位市民,你觉得哪一位会能赢得这次的挑战呢?” 那位被采访的人微微一笑,“当然,妖门。” “为什么呢?”主持人不管摄像在一边的努嘴抠鼻放屁暗示你采访的群众时间太多了,还在不依不饶。 一根漂亮到极点的手指放在那张性感的嘴唇上,开阖的薄唇散发着让人意乱神迷的气息,主持人觉得只见的眼睛都花了,耳也聋了,听不见那么多喧闹的声音,看不见那么多凡夫俗子,眼前正有铺天盖地的桃花朝她飘来。 “因为,他是妖门跑堂的,他还想要这个月的工资。”我抬起一脚正踹在那妖男的屁股上。 几分钟后,我蹲在妖门的大门往外学么,啊……真是peoplemountainpeoplesea啊。 “你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蹲着两只,死相的跑堂的和香扑扑的小晴。 “我说您一人民公仆真是想人民所想,急人民所急啊。这里刚围上几圈人,您老就大驾光临了,这速度,不是车王赶不上啊。(.)”死道士说着风凉话。 “那是,国家培养的,领导教育的,外带自己一点点小小的努力。”我扬着脖子,大义凌然道,“不像某些人……别人都与时俱进,您倒反过来一泻千里啊。” “怎么说?” “头一回见您,您老还是首都大头的座上宾,二回见您,好歹也捞一首富保镖,三回就成了跑堂的,这种降级速度真是让在下好生敬佩。” “我能告您职业歧视不?” “告吧,这是我警号,提前说一声,拨打110是免费的,120可是要后续收费的。” 看见我俩又要干起来,小晴连忙在中间插话。 “大姐,你看见那只金碗了没有?这只碗我见过,以前我们山下就给皇宫里做这个的。”小晴小声的嘀咕。 我一听就来劲了,再不去和那没几两肉的家伙贫嘴,顿时两眼放亮光,吓得小晴一个趔趄,“大……大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就是想问你,你家住哪里?”我还没有答话,那个臭跑堂的倒接得快。 “切!我是这么世俗的人么?这金碗还不稀得我拿正眼看上一眼。”我不屑地撇嘴。 “嗯嗯,金碗是不值得看,不过金矿就另说了。” “找扁啊,臭跑堂的。” “条……子。” “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小晴看着我俩打成一团,手忙脚乱地来劝架,但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抱走了。 “野狗打架,不能劝的。”那人温柔地摸摸小晴的头,小晴小脸红红,红红,再红红。 “喂!死阿桃,谁让你进来的?”我瞪眼。 李树桃同志双手一摊,“没办法,听说这么大的人物来了我们这个小城市,市长大人发话了,基本上全局出动来维护治安了。” 我往外一看,果然黑猫攒动啊…… “师姐,有你这样称呼自己同事的么?”李树桃同志挑刺道。 “别管这些了,关键是……老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扭头看着那位一直在颠勺的帅哥大师傅。 “晚上有几桌?”老哥没回答我,扬声问还在脸红的小晴。 “啊……啊,是……满桌。”小晴连忙跑过去翻看了登记簿。 看来他对外面是什么情况完全不关心啊。 正想着,门口出现了一行人影,打头这人我认识,市长的杨大秘书。平日里竟在电视中瞻仰他那独占镜头的大脸了。看来这位是来安排工作来了,这还算给妖门面子了吧? 杨大秘书毕竟是市长身边的红人啊,这官面派头是学了个十足。一进来并不开口,两只精良的小眼睛躲在眼镜片后歘欻发光。不过,今天他似乎不是主要上镜人,那个在他一步三微笑中迎进门来的中年妇女似乎才是正主。 杨大秘书身后闪出一人,对着小晴吆喝着,“小姑娘,找你们经理去。”回头满脸堆笑,“这实在是怠慢您了,真是惭愧惭愧。” 那中年妇女一脸皇太后模样,无喜亦无忧,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倒是杨大秘书一摆手,“事出突然么,别说区里,市里也没个准备,这不,大家都忙乱了。” “可不是,这次连苏老都出席,真是让人……这个……激动啊。” “是啊,所以这一次市长交代一定要好好招待,千万不能出岔子。”杨秘书表面上在叮嘱,其实话中无时无刻不体现出对那位妇人的讨好之意。 “出不了,出不了,在市长的领导下,得到您的专程指导,这一场保证顺利圆满。” “哈哈,大家都辛苦了。”杨大秘打着不咸不淡的官腔。 第三十五章 、好大官腔 “哪一位是经理?”那人见还没有人前来招待,顿时觉得不太愉悦,嗓门也大了起来。[] 老哥一挑帘,穿着木屐喀喇卡里走了出来,“这里没有经理,有事可以和我说。” 那人显然愣了一下,他可不知道竟然还有只有一个厨子和一个服务员的餐厅。 “如何称呼?” “敝姓胡。” “那好,胡师傅,我是区宣传部部长,这一位是市府的杨秘书,这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京城林夫人。我们先对她老人家的光临指导表示热烈欢迎。” 说完,自顾自地拼命鼓起掌来,满脸光彩,好似天边的晚霞,油光崭亮。神情得意之处,看得我们一屋子里觉得莫名。不过,这时候就体现出阿桃同志的觉悟了,在慢上三又三分之一拍之后,他拨动了小爪子拍了几下。配上妖门大厅空旷的空间,愣是拍出了那么一点点回音无穷的气势来。 被宣传部长这么一溜须拍马,是个人都受用不已,那位鼎鼎大名的林夫人就算再没表情的脸上也闪现了一丝笑容。不过,她那身份是高贵的,自然不屑与这些具体事务打什么交道。她歪过脸,对着杨秘书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微微颌首,手帕一甩摇曳生姿而去。(.好看的小说) 在恭送完这位大人物后,杨秘书转回身,微微清了清嗓子,双手压了一压,“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我嘴角一歪,差点顺口接上,“为人民服务。” “黄市长因为在陪同贵客,所以我就先说几句。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一次相当难得的机会啊,同志们……” 杨大秘单手一叉腰肌,右手一挥,那气势磅礴,雷霆万钧的模样,简直崇拜死个人了。 当我冒着泪泡激动的眼珠子看着这位挥斥方遒的伟人时,老哥那不合时宜的嗓门响了起来,“今晚满桌了,对不起。” 他的语气很诚恳,态度很端正,目光很真诚,但是……丫,真是不合时宜!太不合时宜了!硬生生将热血沸腾、准备捋胳膊挽袖子大干一场的杨大秘和那位宣传部长阁下顶在了寂静无人的珠穆朗玛峰上,那个冰封万里……寒啊。 好在那位杨大秘是跑过三江六码头,吃过奉化芋艿头的彪悍人物,在面部僵硬了三秒之后,马上幻化成春风满面的笑容,“胡师傅,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这个,当然,会影响一些贵饭店的生意,不过,我想通过这次比赛,将有更多的观众通过电视了解这个……” “妖门食堂。”宣传部长连忙小声提醒。 “哈哈,对,一定会大大提高妖门食堂的知名度的,到时候,无需广告更不用请,大批的食客便会纷至沓来,高朋满座。所以,只是耽误一天的营业,便会有如此大的收益,这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我想今晚那些预订的客人也一定会理解的,毕竟这是我市的一次盛况么。如果条件允许,他们完全可以全程现场观看这一次比赛,一睹胡师傅的精湛技艺么。” “是啊,是啊,要知道像这样的机会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胡师傅,别犹豫了,您看您这里需要帮什么忙,区里一定鼎力支持。”宣传部长也缓过劲来,叠声说道。 杨大秘满意地瞅了眼他,觉得中年同志还是值得培养的,继续说道:“当然,胡师傅您也知道,苏老那是全国第一块招牌人物,而且听说到现在还在为每一位中央首长们的膳食鞠躬尽瘁。既然他老人家正好赶上了,所以,我想我们也不要太劳动他老人家了,咱们不要把时间拖得太长了,呵呵,我们要注意他老人家的身体么。” “是啊,是啊,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宣传部长又是一叠声。 这是赤果果的作弊啊!注意身体?那就是别让他老人家看见意料外的结局,以免引起老人家的伤心和肝气。未比就先安排好了结局,又未落下话柄,看来这些官老爷们果然都是有刷子的人才啊。 小晴傻了,阿桃鄙视了,妖道嘲笑了,我抽风凌乱了。 “死道士,你出场费多少来着?”我皮笑肉不笑地顾左右言他。 妖道愣了一下,但马上嬉皮笑脸道:“友情价,一百万一天,不算伙食费。” 我怒视道:“靠,你个小跑堂的都这个价了,行政主厨兼饭店经理兼妖门董事会主席,怎么着也得上千万一场吧。” “少了,过谦啊。”妖道笑眯眯地回答。 我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饱含着欣赏和“姐回来给你升大堂总理”的暗示,转头往那位宣传大人鼻子下一伸,“怎么样?现金支票、金银珠宝、期货或者房地产,我们都可以接受。” 面对我的笑兮倩兮,那位宣传部长就不太上道了。 “这位女同志,你是哪一位?”他看着我那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眼角渐渐往上吊起。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一回家就飞了那身要命的装束,否则咱这人脸皮薄,还真不好意思穿着戎装和领导较真。 “我是妖门食堂对外宣传部主任,不好意思,怠慢怠慢……”我极为甜美的笑道,忽略掉眼角处某同志的不雅举动,“妖门的所有外事活动,都由在下承接。” “得蒙领导器重,亲自前来洽谈,实在令我们饭店全体员工感动不已。只要价格合适,一定会让所有前来的贵客都感到宾至如归、物有所值、兴高采烈、蓬荜生辉……” 正说地高兴,忽然一个天外之物招呼上了我的脑袋。 “别胡咧咧了,上班去。”耳边传来大哥那威武而镇定的声音。 我一摸脑袋,顿时大怒,“大哥你拿平底锅砸我的头!” “就当护发油好了。”一个贼兮兮地声音幸灾乐祸道。 我那除开起床内五分钟又起床气以外,一直无比正经的大哥不理睬我们俩个又要掐架的冲动,一板一眼地说:“两位请回,妖门只是一个开饭店提供用餐的小饭店,不和任何人比赛,也不会为了任何事爽约客人。” (孢子发现少传一章,第三十章哪里去鸟……你去哪里鸟???为什么不让我传?太悲伤了……明天早晨再试试) 第三十六章 、倔牛胡 第三十六章 一听他这话,那位宣传部长可不高兴了,那是“龙心大怒”,只是强忍着说:“胡师傅,您是不是还不了解目前的状况。(.)现在市长正在陪同苏老,就在外面,电视台准备做全程直播,我们能动员起来的力量都动员起来了,现在不是你说不比就不比的状况了。” “郝部长。”杨大秘唱着红脸,“我看出来了,胡师傅是一位很有职业操守的人,他这是为了不让今晚的用餐者失望么,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 “是,是,是。”宣传部长狗腿道。 “我看这样吧,胡师傅,今晚凡是在贵餐厅用餐的人,我以市政府的名义给他们安排在现场vip座位后排,让他们一睹整个比赛过程,这样好不好?一来是让他们能不失望而归,二来也是弘扬我国的美食文化么。” 果然杨大秘就是杨大秘,这个拔高的立场和大帽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戴的。 可惜…… “两位请回,我要开始做今晚的订餐准备。” 说完,大哥竟然连一眼都不扫那两位大人物,踩着他的木拖鞋回厨房去了。 按照我多年观察早更男得出的经验,我现在能看见杨大秘和那位宣传部长脸上赤橙青蓝黄绿紫各代表了什么含义。 “说道说道?愿闻其详。”妖道在我耳边忽然说。 我一瞪他,“你又用读心镜了?” “你歧视职业病?” “全世界独一份的职业病我可不敢歧视,我是压根看不起!”我咬牙。 阿桃看我们又要干上,连忙插嘴,“两位消停消停,领导都走了,这下妖门要有麻烦了。” 我一抬眼,果然,刚才还站在眼前的两位竟然都拂袖而走,看样子是恼羞成怒,拍案离席了。 “什么麻烦?”妖道问。 阿桃以看着外星人的目光鄙视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我,“从个人角度来讲,我太佩服胡哥了,有魄力有担当,但从长远发展角度来说,妖门恐怕是要被穿小鞋了。” 我以不屑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师姐,你不信啊?”阿桃不满。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我回答,“不过,我家老哥的脾气你不知道?属牛魔王的,说一不二惯了。想让他改变主意还不如我跳段钢管舞来的几率大一些。” 阿桃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五官竟然能摆出如此四分五裂的表情。 死妖道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你想得不错。” “你个妖道,我不是说不要用读心镜了吗?”我一把扯过他的漂亮脸蛋,忿忿地小声威胁。 “啊哟,暴力……恐龙……”死妖道捧着自己变形的脸,一付小媳妇哀怨。 我懒得理他们,索性转身走到厨房,看着我那“威武不屈、忠贞不移”的大哥,哀怨道:“工商局……” 刀光剑影,蔬菜横飞。 “城市执法局……” 十个鸡蛋以漂亮的姿势撞上了长勺,落得个大蛋小蛋落玉盘,一片黄心在餐盆。 “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大哥一掌拍碎了牛大骨,断骨连筋,扔进高压锅中。 我终于闭嘴,大哥微笑着转过头,“小妹,要是逃班就直说。” 我啐了一口,容易么,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怎么样?大哥他说什么?” 看见我出来,阿桃凑了过来。 我挑了挑眉,“这位警察同志,您要点餐么?” 阿桃一怔。 “不点?不点就该干嘛干嘛去,别占用人家营业场所。” 阿桃的小心肝受到了我无比残忍地摧残,白着脸倒退十八步,跌坐在地,“师姐,你……” 小晴唬得变了脸色,连忙用那细胳膊细腿来抱,就怕他摔出个好歹。那厮趁机歪靠在小晴柔软的胸口,小哀怨,小伤心。 “大姐……”小晴无奈地呼唤了一声。 看着小晴那有些发白的脸蛋,我摇头,“女大不中留啊……你这厮再装,我让你再装!” 正说着,忽然我的手机又在高歌猛进。 “局长大人,小的给您请安。”我接起电话,阿谀谄媚。 “胡海笙同志,你是一个女同志,怎么每次接电话都让我感觉手痒想海削你一顿呢?”话筒里传出早更男不满的声音。 “那不是跟兄弟们混惯了。”我自我批评道,一边腹诽我容易么,这么低声下气还让人有暴打自己的冲动。 “你给我少胡说八道。今天我听说妖门有点情况啊。” “没有……没有……一切正常。”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听说你哥把市委杨大秘书都撅回去了?” “啊?不是,没撅没撅,他老人家自己走回去的。” “唉,你哥的性格那是宁直勿弯啊,这样要吃亏的,要不我劝劝他吧。” 这早更男虽然总是来店里骗吃骗喝,欠账无数,但总算还是有些良心。 “多谢局长大人的关爱,但……”我拖长了音,摸着手指,不厚道地说:“王专家说过,以后请您别再参与类似劝架、解和和谈判之类的活动了。” 王专家,省城著名的谈判专家,听说解决了好几桩挟持人质的事件。一年前到我局做过报告,顺手以我市一对常以警局为家,派出所为茶铺的彪悍夫妻吵架场面作为实地示范,让全局上下佩服了个底掉的大人物。 不过,在临走前,这位大人物语重心长地对我们的局长大人说了一句话,“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让孩子们去吧。” 我们那局长大人还以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安慰,结果人走了三天,他才回过味来,也不顾得还开着会,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我靠,不就让那小子真跳个楼给我看看么!至于这么挤兑我么!” 由此全局都知道局长大人煽风点火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留下了无数偷笑的贼表情。 “……”话筒对面传来漫长的静音,然后,“咔嚓”一声,变成了暴躁的忙音。 我捂了捂嘴,掏了掏耳朵。 局长半吊子不靠谱的劝解还没冷半分钟,一群人又轰轰烈烈地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这一次,来得是区长大人。 区长大人是个火爆脾气的主,说话快得像打枪,一排子弹一排子弹连发,一般都能把说话的对方轰成一张碎末末人型标靶。听说这种风格叫做雷厉风行、大刀阔斧。还来不及反抗前就被拿下了。 不过,当面对我那一脸浆糊色的**人老哥,那位区长最后只落得个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阿桃摇头叹息,扭头拉着小晴,一往情深,“要是妖门倒闭了,我会负责的。” 小晴的脸皮又红了。 妖道毫无羞愧之色地上前握爪,“李同志,那我也拜托你了。” 阿桃:…… 局面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我蹲在铺门前遥望,那**,锣鼓喧天,peoplemountainpeoplesea…… (孢子上传了那章倒霉的三十章,大家看一下吧,至于顺序……就顾不上咋么多了。) 第三十章 、大美人 妖门食堂第一次摆了一桌不请自来饭,饭局地点在后屋小院中,参加围桌会议的有十人,凑够麻将两桌,外带两只飞苍蝇。小晴忙前忙后地照料着,小脸红得快渗出血来,因为有一个傻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差点擦枪走火的局面在老哥的及时出现后,得到了瞬间的冷却。我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这些碍眼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啊? “你们来干什么!”我毫不留情地一个个脑袋击打过去,这些混吃混喝的家伙! 兄弟们含着汪汪的泪水,“师姐,我们听说你给小师妹接风,大家想给小师妹一个surprise。”他们边说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小美女,美女小师妹又心疼又高兴的模样,让这帮衣冠禽兽们更加卖力地做出委屈的表情。 “啊哈,好啊,真是惊喜!我暂时放过他们。 “这两个又是怎么回事?”我一指一个神游太虚,患得患失模样的女人,还有她身边那个拖油瓶男人。 回答她的只有那个女人自言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以及回过头来看着我,一脸迷茫的男人。 “他们是自己跟进来的,大姐。”小晴在我面前放下一杯茶,在耳边轻轻说了句,马上慌乱地拿着托盘跑了。 “你小子。”我一把勒住两眼都快掉地上的阿桃,“再看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师姐,饶命……我要死……了。”阿桃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让旁边的师兄弟们脸色煞白地团起身体,做着乖巧的小媳妇状。 全部人都安静着,只有一个让我火大到赛过火焰山的家伙还在不知死活地对着坐在桌边的美女小师妹笑道,“你是海笙的新搭档么?我叫华严,你叫什么?” 小美女羞涩了一下,才怯怯地回答,“我叫白雪,刚刚跟着师姐学习,承蒙平日师姐的照顾。” 一句话,说得在坐的男人们唏嘘,这才是男人们疼爱的女人模样么。 我那即将蓬勃而出的怒火,握紧拳头,“你丫的。” “小妹,这张桌子是老头子刚买的,黄花梨的。”突然出现的老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放下手里的菜顺便招呼着,“大家慢用啊。”浑似没有注意到一个出窍的灵魂往他身边粘来。 我立刻收声正形,小心翼翼地离开桌子一米远。但想想还是忍不住,跳起来跑到窗户下大喊一声,“死老头子,你钱多啊!” 应我的骂声,三楼的窗户被人推开,一个美人出现在窗边,慵懒的声音传来,“喔啦,又在欲求不满了?” “死老头,你说谁欲求不满!你干嘛又乱花钱!” 美人掩嘴一笑,艳丽的双眸微微一眯,嘴未开,已风情万种,言未落,已光华万物。[.超多好看小说] 我心底大叫一声,糟糕,但为时已晚。只听得几声噗通声,我扭头一看,一桌上除开那个死道士,其他的皆不见人影。那个仅存的硕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夹着一筷子的爆炒鳝丝,做圣母升天状。歹势,知道了吧,知道为什么那死老头子的编辑都是老眼昏花地快进棺材板的耄耋老人了吧?但凡一个还能正常看见的人谁能受得了一天灵魂出窍百回的遭遇?就是一天来回穿脱衣服一百次都能发疯,更何况是七魂六魄在你身体里来来回回的把你当穿梭巴士? 我一捂脸,哀叹道,“变脸!下来擦屁股!” 踢踢踏踏下楼来的死老头叼着牙签,站在小院里,两手揣在怀里,看着满地还处在昏死神游状态里的人,不满地“呿”了一口,“啊,真是麻烦,这些生物怎么那么脆弱呢?” 一根弦“吧”地一声,带着缭绕的余音,断了…… 寂静…… “大姐,别冲动。”小晴突然一边拼命地抱着我,一边大喊还在厨房忙的老哥,阻止我把黄花梨圆桌扔在这个死老头的脸上的弑父行为。 “小晴,别管他们了,先招呼客人。”大哥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是,可是……”小晴犹豫着,但手下一点也不敢放松抱着我的力气。 “我回来啦!”墙外一个身影一飘,落在院内,“咦,躺在一起装尸体,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 “死猫,给我上楼去。”我发飙。 在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后,一切似乎恢复到了我远离黄花梨圆桌的那一刻。我忍住怒气,双手交叉互捏,防止我再次的暴起。那一群人算是恢复正常地坐在原位,阿桃用手轻轻地摸着那张刚才被我当做武器的十人桌大台面,咋舌,“师姐,原来你家那么有钱啊。这要多少钱啊?” 旁边一个不识货的师弟凑过来,“很值钱吗?” “啊,也不算太值钱,如果卖掉的话,抵你大概十年的工资加奖金。”那一筷在空气中晾了五分钟的爆炒鳝丝放进嘴了,死道士有嘴说话,“咦?怎么凉了?” 一片倒吸的冷气,让我的牙酸。我知道,总有一天要惹麻烦。 “师姐,你那么有钱吗?” “有钱,”我点头,“不过不是我的,是我老哥和老头子的。” “老头子?是师姐您的父亲吗?”小美女很有兴趣,“我怎么觉得好像忘记什么了?”突然小美女抬头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窗户。 “忘记动筷了,快吃快吃。”我连忙打断她的遐想,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同时亲切地招呼着那帮胡吃海塞的小子们,他令堂的,死老头子又偷工减料了。 “我是林子馨。”一个嗲嗲的声音在一片滴滴答答地口水声和汤水声中特别突兀,一桌人抬眼看着横过整个桌面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到了正和阿桃争夺最后一个狮子头的死道士面前。死道士一愣的功夫,阿桃一筷子“嗖”得一声抢走了最后的战利品。 这个死老头顺便给那位早已灵魂出窍的大小姐塞回了躯体,顺便还订上了一颗图钉。 看着自信美女朝自己主动伸手,死道士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目光炯炯,“你好。” 第三十七章 、奇怪要求 第三十七章、 如果事情一直僵持下去,也许某个大人物将要拍案而起,妖门食堂便会飞灰湮灭,但和任何卖座的电视剧一样,这时总有一位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出场。[] 一双擦得极为干净的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揉了揉眼睛,没错,这是一双伯鲁体男鞋,号称起板价格一万大洋以上。我点头,不用看上面便知道是个极为体面的男人。 可惜,体面的男人总是因为年龄问题而被我排斥在外,否则倒是可以留张照片拍在那居委会大妈的面前,大言不惭地宣布,低于此标准别拿来在姐姐面前晃。 “请问,我能坐一会儿么?” 虽然我在年龄上歧视了人家,但还是被这温文尔雅的声音给电了一把,所谓浓稠丝滑,如黑巧克力,便是这种感觉吧。 “是不是好听到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热气在我耳边吹起。 “唔!”我一捂耳朵,刚飙出三字经,一根修长的手指便压在唇上。 “勿嗔勿嗔。”他笑兮倩兮,用嘴型送出让我暴跳如雷的话语,“敏感带?” 看着眼前烽烟再起,阿桃拉着可心的小晴,叹道:“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打起来,他们俩个的神经真不是一般的粗啊。” “我们……我们是不是要劝一劝?”小晴咽着口水,看着尘土飞扬的场景,不无担心地说。 “野狗啊……”阿桃轻轻地环住她的胳膊,“会受伤……我会担心。” 小晴绯红的脸,湿润的眼眶,看上去便如一块刚刚出品头顶一朵小草莓的芝士蛋糕,飘散着甜腻的味道……让人不觉想俯身亲下去。 “喂!”一声无情棒,打散了野狗打架,拍散了鸳鸯美梦,“有客人没看见么?” 我揪着妖道的衣领,阿桃捧着小晴的脸蛋,各领受到了一级超级大锅贴。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小店店员无状,怠慢您了。”大哥恭敬地一鞠躬,“不过,很抱歉,因为还未到营业时间,而本店是预约制,所以不能接待您。希望您下次能再次光临。” 歹势歹势,尽顾着打架,压根忘记这里还有一位陌生人。 格调大叔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一杯水,不会叨扰很长时间。” 大哥微微侧了侧头,看了看他坚持的表情,便将他安排在吧台上,绯红脸的小晴手快地为他端上了一杯水,便一溜烟地躲到后台去了。 阿桃摸摸刚焗油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见佳人不在,这小子只得在我那如烈日般的灼热目光中自动退场。 “您是胡师傅吧。”格调大叔开口道,“我还没有自我介绍,鄙姓龙,龙渝生。” 我歪着脑袋,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大哥点点头,但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这位自称龙渝生的格调大叔微微一笑,“我知道这样冒昧地求见,只会让人觉得负担,但请原谅我这样一位父亲的无理举动。” 我忽然灵感一现,这位龙渝生不就是美食协会会长大人?等等,一位父亲的无理举动? “诶?你说那位刁蛮小姐是您的女儿?” “龙渝生,中国美食家协会会长,特级烹调技师,国际级评委,任国宴热菜加工间厨师长和总厨师长。个人出版物十余册,先成为各大厨师学校的经典教例。”妖道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做着旁白,让我等小人物再一次了解眼前是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 龙渝生摆摆手,脸上没有一丝得意或者骄傲的神情,却露出了无限地感慨和无奈。 “那位小姐好像姓林吧?”我在一边小声嘀咕。 “子馨是随母姓。”那位龙渝生实在是耳朵尖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我夫人姓林,我……算是入赘吧。” 死道士对我耸耸肩。 “子馨是我的女儿,因为一些关系,所以对美食这一块格外执着,甚至有一些固执。” “我们对您的家务事没有兴趣。”大哥平静地说,既没有嘲弄也不贬低,从容的口气让人明白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抱歉,说这些话。一定是觉得我这个父亲,为了女儿的名声来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吧。”龙渝生叹了一口气,“其实,刚才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 “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说实话以前也听说过,不过直到亲眼目睹才知道我们做错了很多。” “这个孩子爬得太高,也被捧得太高,所以,我很担心她摔下来会疼到无法承受。” 他看着在料理台上忙碌的大哥,对方似乎真的没有在意他说的话。他看着眼前这杯白开水,自嘲地笑了笑,“听起来我这番话更像换了另一种方式来逼迫你,不过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孩子太过要强,这种固执已经成了我最大的心病,我一直在害怕她这样下去,哪一天会将自己压垮。” 我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动作的大哥,将堂堂会长晾在吧台而毫无自觉的表情,微微叹口气,好像管孩子这事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吧。 “在此之前,子馨有一个哥哥,被我们这行的人誉为不出世的天才。”龙渝生摩挲着杯壁,目光中流露出哀伤,“他一直是他母亲的骄傲,林家是料理世家,出了这么一个孩子,所有人都觉得林家后继有人。可惜……”说到这里,龙渝生的声音沙哑下去,哽咽住了。 在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后,他才继续,“因为她母亲太过伤心,所以在葬礼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让那孩子听见了。从那以后,那孩子便变成了这付模样。其实,我知道她本来更喜欢其他的事情,比起拿起勺子,她更喜欢画笔一些。只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关系,让她决定走自己原本没有考虑过的事情。只因为,她觉得那是自己的过错。” “该不是你们说了些‘让她代替哥哥去死该多好’之类的话吧。”我转了转眼珠。 龙渝生低头不语。 “还真是没有想象力啊。”我叹气。 “因为生了,养了,便以为和所有东西一样都是属于自己的。”死道士懒洋洋地说,“因为自己的肩膀太过懦弱,便将责任怪罪到孩子身上,这种推卸的方法和自我保护的手段还真是狡猾。”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这家伙还能讲人话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峰回路转 龙渝生没有反驳,从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惭愧和自责。 “在这方面,我和她的母亲有很大的分歧,也许她母亲是将未完成的梦想转移到她的身上,但我一直想给她一条自己想走的路。我以为这只是一时,也许有一天等她长大了便会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便会修正自己的道路。但是,我没有想到,当发现迟了的时候,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 我看着这个在教育道路上失败得一塌糊涂的父亲,他当初没有制止即将发生的错误,当错误发生后也无力纠正。他提供给孩子一个优渥的家,却无力抵抗来自这个“家”给孩子带来的伤害。 “子馨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直以赎罪的心态在这条道路上走着。而这种不平和的心态只会带来乖张的行事方法。技不如她的,败在她手上我尚且没有多话的余地,但碰到技不如人的情况,便借助这种手法。这种手法也许一朝有用,但长久下去只会让她失去成为一个真正厨师资格。所以……如果可以,请您尽量……打败我的女儿。” 看着龙渝生那格外认真请求的侧脸,我有一时迷惑了,挠挠耳朵,“他刚才说什么?” 妖道扑哧一乐,“还真是个妙人儿。” 我扁扁嘴,为什么好词到这人嘴里都听得不是那么个滋味? 大哥显然也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番话,他有些僵硬地回过身来,看着眼前认真拜托模样的人,不觉微微瞪起了眼。(.) 我一看就知道老哥那颗柔软的心又要活泛,这么多年兄妹处下来,那点德性我还不知道?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线条硬朗,其实心肠比那刚点卤的豆腐汤还软。 “想清楚哦。”我太空步挪到大哥身边,咬着嘴唇口语道:“听着口气这位老兄家庭地位不高,空顶着一个会长的名声,说不定在家是跪搓衣板的角色,你确认要让那位河东狮不悦?” 大哥不解,“什么狮?” “人情世故啊,一看便知啦。他老婆家是什么顶天的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 大哥有些郁闷,“刚才你好像还劝我上场?” 我拍了拍和视线平行的肩膀,“那我不是指望您输么。” 我们俩个的声音极低,就算是千里眼在此,我也敢保证他一字也听不见。偏偏那该死的妖道又乐了,“废话,废话,听得见的是他兄弟顺风耳。” 我一眼刀甩了过去,扎他个透心凉。 和我们俩再次剑拔弩张不同,大哥沉默了下去。 龙渝生依旧真诚地低着头,似乎大有不答应不起身的架势。 我轻咳一声,“龙先生,恕我无状,冒昧地问一句,要是我哥赢了,你老婆给我们家穿小鞋可怎么办?” 大哥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眼,我歪歪嘴,说到这个家里的仨都不是我的对手啊,要知道人就是这么龌龊的动物,在人类社会中可不存在什么赢便是赢,输便是输的干净结局。 我摆手制止大哥欲张之口,继续说道:“咱是一开小饭馆的,随便您那儿什么人小指一翘,咱可就灰飞烟灭了。为了您这点疼女儿的心思,咱犯不上跟着陪着家产跟您玩,是不是这个理?” 龙渝生怔了一怔,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我一抿嘴,果然。 龙渝生思付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胡师傅,对不起,我没有想过原来我这个想法如此自私。请您忘记我刚才的话,真抱歉打扰您了。” 说完,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只是背影看着有些颓丧。 大哥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完戏了,干活去,还要不要实习工资了?”我斜眼瞅着一脸阴笑的妖道,这家伙又在冒什么坏水? “得勒您的。”妖道一甩毛巾,以千年最帅小二的姿态摇曳开去,让我的嘴角无数抽搐。 “我们不在乎什么家产。”大哥忽然说。 我耸肩,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 “仙有仙道,人有人规么,大哥。”我回答,“咱这不是生活在人间么?”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混迹于人群,得像个俗人、泼妇、混子、瘪三…… 大哥一摆手阻止我人品无极限地降低下去,“我明白了,小妹你不用说得这么……露骨。” 我一龇牙,乐了,“所以,要是答应了,没一点对应的好处,咱就太过了,不符合人类等价原理。” 大哥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啊,总是和钱离不开关系了。” “想上场么?”我皱了皱鼻子笑道。 大哥缓缓点了点头,我果然是了解他的。 “行啊,不过我要做点什么,您可不能管。”我龇牙露出尖尖的犬齿。 大哥温柔地一笑,“知道了,警察同志。” …… 龙渝生看着不远处的女儿,不知为何心情却很低落。眼前这一派热闹而喧嚣的场景,让他觉得心虚和不安,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虚幻而无力。这样的局面应该已经存在了很久,只是他一直用鸵鸟的心态对待着这一切,纵容着这一切。林家在美食界是最为耀眼的存在,这种耀眼已经不能容许一丝瑕疵来遮盖。所以,为了荣耀,一切都是可以被纵容的。 但是看着这么大的场面,看见市府两级动员,整座城市开始为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激昂的时候,他才觉得心底那一丝不妥化为真实的害怕。 她是被强迫的方式被动选择了这条道路,而偏偏这条道路上所有应该经历的困苦和磨难都被林家自动荡平。在她面前就如一条宽阔和笔直的高速公路,一马平川,直上九天。 所以,她以常人不能望及的速度在这条道路上疾驰,呼啸而过。却没有人警告她,在如此高速的道路上暗藏着比任何道路上更可怕的危机和凶险。 他本想在她把自己飙上两百码不归路前,让她停下,但现在看来他放任太久,出手太晚。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往西偏去的日头,心头泛起阵阵无奈地酸楚。 正想刚才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所说,他们都是狡猾的父母。 我跑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位格调先生望着西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似乎很是暗淡。 我想了想,踱步到他身边,“我哥决定同意你的提议,不过有个条件。”我笑着说。 “什么条件?” 我掏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画,“这个。” 第三十九章 、招惹老头子的下场 第三十九章、 黄市长的脸色很不好,听到杨秘书的汇报,他直觉地皱起了眉头。这妖门食堂是什么他不清楚,但他知道现在正被他安排在贵宾厅的那位老爷子有多大的能量。 首长也是人么,身边能讲得上话的,除开那些同样够级别的大佬们,便是这些时刻能亲近他们的人了。这位苏老听说经常自由出入各大院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正好在省城疗养散心,听说曾徒孙在这里摆擂台,老爷子凑热闹过来看看,这是多大的机遇啊。一想到能搭上这位人物,黄市长就算是醒着也觉得是在做梦啊。 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碰上一头倔驴。对方竟然不给面子,说不比。这不是黄了他黄市长的大好事么?但让他去,那也太不行政对等了,他黄市长丢不起这个人啊。 眼看着撒出去的区长也被撅了回来,黄市长是一肚子火,暗骂手下都是废物点心,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正郁闷着,忽然看见杨大秘飞奔而来。 “市长……市长,行了!”杨大秘眉飞色舞道。 “怎么?”黄市长忽然觉得肩头一松,“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不过反正同意了。不过提出了个要求,不能耽误今晚的用餐,所以就在妖门食堂里比赛,而且不能有记者和摄像。” 黄市长还没有从巨大的转变中清醒,咋一听闻顿觉不爽至极,“这怎么行!市府花了大力气。”这不就等同于煮熟的鸭子飞了? 杨大秘斯斯艾艾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听说龙会长已经同意了。” 黄市长一听这话,知道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苏老和林夫人怎么办?”杨大秘小意地询问。 黄市长刚想开口,门口边传来回答的声音,“我当然要旁观,难道你们准备让苏老就这样回去?”语气中带着强烈地不满也责备。 俩人回头一看发现那位林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今晚妖门食堂格外热闹,只是以前是食堂里人声鼎沸,今天连食堂外也是人头挤挤。 林子馨站在食堂门外,身边是来回穿梭的工作人员。难得她并没有对如此嘈杂的环境表示不满,只是抱着手臂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的确有自傲的本事,只要站在这些锅碗瓢盆面前,一切杂虑都被自动摒除在外了,哪怕对面那扇门中是那个让她白天还在发花痴的帅哥。 因为妖门食堂的老板只同意比赛而没有配合市府安排的意思,而林夫人也绝对不同意对方的条件,所以现在便成了一个怪异的局面。妖门老板在他自己的厨房里做菜,而林子馨在则在食堂外挑战。 她看了一眼藏在案板地下的那个竹筐。为了这次比赛她是卯足了气力,但是为什么那个人要帮自己呢?就像她自己说的,好的料理缺一不可,最关键的就是新鲜甚至稀少而珍贵的食材。 身为林家人,自然有上佳的食材让她挑选,但和那人送来的这一筐东西相比,那些食材便不值一提了。 西北天山的猴头菇、查干湖的鲢鱼、早过季节的江南春笋……她迷茫了,那个人明明对自己不感兴趣,为什么又伸手相助? 另一边,黄市长在承受着林夫人的责难。他们林家作为饮食的第一块牌子,如何能受这种委屈?说是分开比赛,但看着更像“程门立雪”、“班门弄斧”的感觉,这种在气势上落了下乘的安排,林夫人不能接受而猛发了一顿脾气。最后还在龙会长一句“苏老都不介意,你这么多要求干什么”之下,才勉强通过。 …… “这么多人,如果要收门票也该小发一笔。”我透过窗子看在门外,心中暗自不爽。 “那还不如索要主办权、转播权、冠名费等等来得快又多。”耳旁一个讨厌的声音却说着让我中意的话。 我难得没有瞪眼珠子,反而眯了眯眼睛,“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对我使用那该死的读心镜。” “我那么不中用吗?”他笑嘻嘻地看着我,“现在的我只要用眼睛就能看见你的心。” 我忍不住打个恶寒,这家伙真是把肉麻当有趣了。 “那么闲?不想干了?”我恶声恶气地说,眼角扫了一眼正满堂翩翩的小晴。 “小晴姐姐说我还在实习阶段,所以先看着就好了。”他笑眯眯地对付我的威胁。 我被“姐姐”两字实在恶心地不行,这家伙这个恶趣味真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 “也许叫奶奶更合适。”一个小意而轻微到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虽是调侃,期间却透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我扭头一看,一个小小的可爱人形紧紧地蹲在我的身边,因为某种不能宣诸于口的原因,一只小手拉着我的衣角。 我有些意外,皱皱眉头,不过很快了然地散开了。 “这个不正经的家伙是最新的员工,不过还是临时工,你可以叫他姓严的、服务员或者死道士。”我不负责任地为双方做着介绍,“胡显洛,我小弟。” 显洛露出半张小脸,看了看我右手边的人,抿了抿粉嫩的小嘴巴,发出了类似“你好”地招呼语。 死道士倒是大方而友好地多,他伸出了手,笑得格外灿烂,“原来是胡小弟,很荣幸,不过我想既然在一个屋檐下,我们就别这么见外了,我叫你胡小弟,你就叫我严大哥吧。啧啧,真是可爱啊。” 显洛苦着脸,盯着那只横跨过我整个身体,递到他面前的那只手,好像一只蹲在鱼缸边的小猫,想伸手却怕湿了爪子。 “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我拍掉他的手,扬眉立目看着他。 “小的冤枉。”他可怜兮兮地摸摸自己的手,“你脑子里歪门的想法是不是太多了点。” “我是警察,看见的都是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显洛,他显然还没有从“那只手”中缓过劲来。 “老头子踢你下来的?”我拉开和臭道士的距离,小声问。 显洛扬起小脸,畏缩着点点头,大大的黑色瞳仁中闪着泪花。 “老头子人呢?” “在赶稿,好像快疯了……”显洛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这老头,害他被一脚给踢了下来。 我叹口气,搂住他。老头子赶稿时,那是可怕的修罗地狱场,这小家伙总是记吃不记打。当然,我不认为老头子只是一时发飙,更深的恐怕还是想让这个一直躲在二楼的胆小鬼练练胆子,总躲着似乎也不是办法。我胸腔里跳动的总还是颗女人心,所以安抚和劝慰这种事情还是能做上一二。 “没事,这是咱家的地盘啊,别堕了咱家的威名。你看现在他在咱的地头上,这个叫打狗也要看主人,咱家是谁呀?不说那老不死的,光说后面厨房里那吃货,你眼前吃公家饭的老姐我,都不是好对付的,对吧?” “再不济后头还住着一百零五岁的罗阿婆,你嚎一嗓子,她老人家直接鲤鱼打挺、穿墙而过直接把他给拍死在这里了,这叫一强者如林啊,他算哪根葱啊?” 我喋喋不休地口吐莲花,结果那张小脸却是越来越黑,目光越来越不善。 第四十章 、少读书的少年郎 第四十章、 正在唾沫四溅时,忽然门外一阵骚动和掌声,引得我立刻闭嘴往那处看去。[.超多好看小说] 灯火辉煌处,人群自然分开,一小行人出现。为首的是时常在电视里看见的市长,他手中搀扶着一位佝偻得快前胸贴肚脐的小老头,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模样好比那是他家香火桌上供着的红袍着身的祖宗。 “什么人啊?”我疑惑。 “……”死道士摇摇头,难得也有他不认识的人士。 这时后头传来小晴的招呼声,“严大哥,来帮个忙好么?” “来了,小晴姐姐。”死道士眉开眼笑,一付好脾气地回答。 我咧咧嘴,一个叫大哥,一个叫姐姐,真心乱啊。 “咦?”显洛扒着窗户出声,“这不是小苏么?” 我一听来了精神,“谁?小苏?哪门里的?” 显洛摆摆头,“不是啦,只是以前见过几次罢了,老姐你也见过,不过是上一段时间了。” 小家伙用了一个奇怪的时间名词,但我还是明白了,点点头,如果真是上一段时间那我就算见过,不记得也是正常。[] “他这么老啦,我现在还记得他扒拉面片时候那付恶鬼投胎的模样呢。”臭道士一离开,显洛的精神头就回来了。只不过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只是有些老气横秋的感慨,“不过身材倒是没走样,还是一样跟根火柴棍似的。” 我对空白一眼,这根火柴棍都快折成两段了,哪还一样? 门内我们俩对这位老者毫无尊敬之意,门外可就不一样了,那个品味大叔早就站在一旁恭迎他入席,那个双眼长在头顶上的林夫人更是笑兮倩兮地陪着说着什么笑话,脸上的甜蜜跟糖水一般都腻得往下淌,就连那位小当家跨国跨朝代附身的林子馨小姐也一付晚辈徒孙的垂手站立。 在他入席后,我看见了市府里四套班子的全体人马,那些从来不苟言笑的人物今夜好像都一夜间春花开满了脸。后面攒动的人头中更有不少各局各部委的领导,甚至那一颗秃顶光头也出现在了人群中。 我挠脸,都在这里了,难怪全市的警察武警都出动了,估计明日一定上头版头条。 门外传来哗哗的掌声,或热烈的,或真诚的,或矜持的,翻天动地。(.无弹窗广告) 那老头微微招了招手,便坐下了,随后那如同春节晚会一般隆装上阵的主持人出现在追光灯中。 “真是声势浩大啊……” 所谓比赛,自然有比赛的规则。 老哥毫不在意,准确地说他连比赛都不在意,更何况规则? 比赛的规则很快便公布了,说简单很简单,就是各自做三道菜品,能打动裁判的自然就胜出。说困难也很困难,因为裁判都是一流的美食家,什么美味没有品尝过,要打动他们,自然困难。 一位现任美食家协会副会长,一位著名食评人,还有一位就是那位云端里的人物苏老了。 “不公平么,这几个人沾亲带故。”显洛一脸鄙视。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情么。”我意味深长,“我们也不算啊。” 显洛抿着嘴偷笑。 世界上,还有比我那老哥更好的厨师么?答案当然是绝对没有。 有人说中国是世界上最热爱吃的国家,这点我承认,反正这么多年我的舌头上只记得有中国菜的幸福日子和没中国菜的痛苦时光。虽然家里有一个厨师,但秉持着君子远庖厨的崇高理论,秉持着吃猪肉不要看猪跑的超级借口,我一向视老哥那做菜区域为白色盲点和黑色世界。 不知道老哥做菜时是什么表情,但今天我被那位林子馨小姐给惊到了,原来做菜不只是做菜,看她翻飞的双手,漫天的刀光,:双龙斗卷、蜻蜓点水、饿马奔槽、顺水推舟…… 一双小爪子在耳边鼓掌,满眼的小星星崇拜着我,“老姐,你成语还真是厉害……” “胡小弟,你老姐那是全本的《**》。”一旁凉凉的口气又攀附上了我的耳朵。 我不介意道:“难道还要我学习日本漫画里给你打出‘幸福感’三个字?太肤浅了。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处就是能形象而生动地描绘一些不能用语言形容的状况。你看这小刀舞的,小菜飞的,小鸡蛋打的,小肉片剁的……真是奇才啊。” 飞刀、飞鸡蛋、飞肉片,口吐火莲,单手翻锅、铁砂掌、就差没有钻火圈、滚钉板了。 “果然什么人读什么书啊。”死道士啧舌,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别样韵味。 “滚,上你的菜去。”我立眉横目。 死道士颇为委屈地哀怨道:“我是说此文行文间犹如行云流水、简短干练,声色直白,就如同女侠果毅刚强,爽直痛快,果然是奇人看奇书啊。” “姐,他是在夸你诶。”一只小爪子搭着我的肩膀,悄声。 我摇头叹气,不怪老师,主要是这货读了大半个世纪的书,都只读到国三而已,人生阅历太浅啊…… 我们这厢在无责任的胡闹,外间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众人一浪接着一浪的惊叹声中,林子馨小姐以让人眼花缭乱地动作,在散发出诱人香味的伴随下,三份用亮灿灿不锈钢餐具遮挡的作品出现在了料理台上。 看时间,不过刚刚用去四十分钟而已。 林子馨傲然地接受着全场的欢呼声,目光从母亲洋溢着笑容的嘴边掠过,从那位美食家副会长的脸上掠过,从那位拼命鼓掌不顾及是否有拍马嫌疑的美食家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苏老那张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上。 然后,她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看见那位云端上的老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情。在这个圈子里,谁都知道,能让苏老看上一眼,便是了不得的成就。而现在,她的作品似乎接受了好几眼的审视。 …… 第四十一章 、满席莲花 第四十一章、 “大哥还没有好么?”显洛沉不住气了,扭头朝厨房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集中在那块藏青色布帘上的还有更多炙热的目光。 散发这种不良高温的是整个餐厅中或热切或躲闪的目光。大家都知道今晚他们算是免费当了一次贵宾了,不仅能享用美食,还能看见胡师傅和别人打擂台。看着落地窗外那些还在夏日夜晚中忍着燥热的围观群众,他们简直就是不花钱就进豪华包厢的超级vip啊。这简直是千年难遇。更为八卦的是,牛逼的胡师傅竟然如此有性格,楞是把那位红人大小姐给挡在门外。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啊?简直就是为他们这些碌碌之辈无聊的生活中带来高山仰止般敬仰和八卦谈资。 更让这些食客感觉钦佩的是,就算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今晚的菜色依旧上的准时,压根就没有受到外界的一丝一毫的干扰。熟悉妖门食堂的人都知道,整个后厨可就他一个人在忙啊。 有位熟客拉住妖门唯一的正式招待员小晴,想从她嘴里听到些什么。 “胡师傅……好像没做什么特别的菜吧……”小晴努力地回想刚才进出厨房时看见的内容,实在想不起有什么特别的菜式。 满屋人倒吸一口气,不会吧……难道胡师傅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拿外边这些大腕开涮? 显洛小声问:“老姐,大哥有问题么?” 我拍拍他脑袋。(.好看的小说) “不太妙哦。”死道士在一旁凉凉地说,“舌头这种东西最容易先入为主了,如果那位林小姐做得狠一些,我们这边恐怕连出场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这才记起好像老哥有称赞过这死老道有条不错的舌头,想来他在这方面绝对不为妄下结论。 外面,那位懂得察言观色的主持人适时跳了上来,大拍马屁,“我们的挑战方林大厨已经完成了她的作品,哇,看上去绝对如神一般的作品啊,让我食指大动。太可惜了,我们应战方的胡师傅那边还没有动静。根据规则,那么就先请林大厨呈现她的作品!” 数千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三位缓缓走过前场侍者的手中,虽然用餐具盖着,但在最前排还是能嗅到那让人陶醉的美味。 三份料理在三位评审前一一排开,闪光灯瞬间闪暴了大家的眼。在揭开秘密地那一刹那,惊呼声不绝于耳,因为所有人都被开盖的那一瞬给煞到了。所谓色香俱全,玉盘珍馐值万钱。 林子馨毕竟是厨艺世家出身,并非浪得虚名。[] 接过话筒,林子馨气定神闲,台风自如。 侍者启开第一道菜,美食家扶了扶鼻梁上的深度眼镜。 “第一道,名曰:拈花菩提。虽然是全素,但在材料上却是极为难得。酌以高汤,将食材的自然风味得以凸显。” “不错。”美食家点头,“三菇三耳凑齐不说,光说这完整的去心去皮的莲子,素鱼丸和发菜丸在翻炒炖煮之下还能如此圆润光滑,可见功力非同小可。” 林子馨微微颌首,继续第二道。 “第二道,圣因酥骨鲢鱼。” 不等林子馨继续,那位美食协会副会长大惊道:“难道是那道失传已久的皇家御膳?” “是。”林子馨微然而笑。 副会长不等那侍者伺候,自己动手掀开盖子,在品味了色相后,下筷品尝。他闭着眼睛,品则良久,才放下筷子,叹息感慨,“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业有能人如此,实为大幸啊。” 看着副会长那一惊一乍,称扬赞叹之色,让台下那些外行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什么意思?”显洛扒着窗户问。 “他在说鱼不错。”我回答。 “酥骨鲢鱼据说是前朝御膳房专用,颇得皇室喜爱,只是在岁月流转中不知去向。没想到这位大小姐有这一手。”道士旁白道,“不知道这味道究竟如何?” “入口鲜香,细品微辣,骨酥刺烂,回味悠长。” 我一回头,不知何时大哥站在了身边。 “大哥,你菜做完了?”显洛欢快地叫了一声,“菜呢?我帮你端出去。” 大哥点点头,摸了摸那颗脑袋,说了声不着急。 “晚上有加餐没有?”比起眼前这些劳什子比赛,我更在意晚上有没有下酒菜。 “你翘班半天,还关心什么下酒菜?”大哥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大概又要为你举办几次谢罪宴了。” 我撇嘴,不过这是事实。我那档案在最近一年没有呈突飞猛进的速度累积,的确还是有大哥的功劳。所谓吃人手短,那些挑我毛病挑我刺的领导们,多少也算手下留情。 “胡兄竟然知道味道几何?”道士在一旁插话,眉梢眼角露着玩味,“看来所谓失传恐怕不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胡兄是有人传授,还是自创?” 大哥一笑,“华先生太过抬爱了,我没什么嗜好,只是喜欢做做菜,自然喜欢在上面多动些脑筋。” 道士笑意灿烂,“看来是我多虑了。” 大哥笑而不语。 外间,林子馨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道菜。 “最后一道菜,凌云寸金,取名自李商隐《初食笋呈座中》。诗云: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金。虽然不是食笋的季节,但感谢现代保鲜技术的完整,还能在这盛夏季节平常到如此美味。配以金华上等火腿,福建干贝为辅料,将这山味衬托得相得益彰。” 林子馨缓缓道来,还未揭示此菜的真面目,很多观众已经忍不住咽了口水。 林夫人亲自上前打开餐具,不知是否错觉,场内竟然香气满溢,台下众人在这鲜美之味中飘然了。 苏老接过递过的小碗,颤微着双手,浅尝了一口。醇厚香溢,主食辅料完美地融合,黄配红色,再加上淡淡的白色干贝,着相让人觉得清爽无比。 苏老放下手中碗筷,点点头,说了句,“林家有后。” 林夫人离他最近,自然听到了这一句,顿时眉飞色舞,喜不自禁。这一句,胜似别人说上百万句。 在听到主持人转述苏老的话后,台上台下自然明白今天这位挑战者实力是何等卓越不凡,连最高评判人都这样说了,此战已经毫无悬念。 “作弊啊,这几道菜能在四十分钟内完成?”我不屑地撇嘴。 …… 第四十二章 、豪华与拙劣 第四十二章、 “林师傅在三道菜中完美地呈现了传承、发扬和创新,这三种中国美食的精神,让三位评审都感觉到了美味给人们带来的幸福和感恩。[]”主持人赶紧趁热打铁,在他看来这场比赛已经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因为我们没有制定严格的比赛时间,所以我们希望看见应战方在得到了时间便利的同时,能为我们呈现更好的作品。” “小人。”我对这个明显贬低妖门的男人嗤之以鼻。 小晴作为妖门的唯一正式服务员,这上菜的工作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只是不知为何,小丫头的脸色实在有些古怪。 和林子馨刚才有排场的黑色领结小马甲侍者排场不同,小晴领着一个食盒便来到了评委台前。 看见如此行单影孤的一个小丫头,台下的人不觉交头接耳起来。妖门里那些一半心思在晚餐里,一半心思在屋外的那些食客再也忍耐不住,纷纷挤到落地窗前。 “诶……各位评审好,这是鄙店的料理。”小晴结结巴巴地说着,一方面是因为紧张,还有一方面,实在是觉得……太拿不出手了。 “什么?” 主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桌面,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台下食客抬头翘脚,在看到大屏幕上给出的特写镜头,一齐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反应。 妖门食堂众多食客,龇牙咧嘴,“这……这是每日优惠菜?”说完,还看了一眼放在各自桌上的那几碗太过眼熟的菜色。 小晴没有说谎,她的确没看见厨房有什么特别的菜色,因为今晚要呈现给评委的,竟然是每日都有的优惠菜。 一碗黄鱼面、一碗小腌肉,最后一碗,竟然是白饭。 众人哗然。 “我……靠……”耳边在静默几分钟后,骂声袭来。 和林子馨那豪华丰盛的料理相比,这简直是连狗都不理的垃圾。台下群情激奋,很多买了黄牛高价票来一睹两大厨神对决的观众开始激动起来。这是比赛么?简直就是儿戏。太侮辱他们付出的高票价了。 “喔……”有人开始喝起倒彩。 “大哥……小晴姐姐没有上错吧?”显洛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两只圆滚滚的眼睛。 大哥拍拍他脑袋示意他稍安勿躁。 “扑哧”一声,旁边的道士倒笑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让他如同偷鸡的狐狸。 “胡兄,小弟佩服。”他拱了拱手,不知为何脸上似乎有自嘲的意味。 大哥转过脸,微微一哂,“不好意思,华先生厉害。” “不不,小弟是当真佩服地紧。” 看着他俩忽然你吹我捧,我和显洛两两相觑。 虽然倒彩声不断,但小晴还是记得老板在上台前的叮嘱,硬着头皮继续着。 这碗黄花鱼面是给这个胖得如球一般的大叔的,这一碗咸菜腌肉是给这位看着不苟言笑一脸吓人肃穆的大叔的,这碗白饭……小晴歉意地朝这位看上去有些慈眉的老爷爷弯了弯腰,“这个……还没做好。” 那位马屁主持人早就将话筒递到了小晴嘴边,他当然希望林家能大获全胜,所以任何让这个什么妖门出丑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听到扩音器里传出小晴的话,大家顿时愤怒了,这分明就是被愚弄了。就一碗白米饭,还说没做好!骂声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小晴颤抖着双手,在西瓜皮烂鸡蛋的袭击中,颤颤巍巍拿出了一把汤勺,头几乎都埋到了饭碗里,“老爷爷……您……等一下。” 我翻了白眼,这小丫头吓傻了估计,竟然叫这位大名人为“老爷爷”。 “这位小妹妹是在给我们拌饭吗?”主持人开始调侃,“不过白饭里什么也没有,这个真是白饭拌饭,白拌。哈哈。” 台下人群中也开始哄笑。 妖门食堂里的客人脸色开始难看,他们不明白明明做着一流好菜的胡老板今天是在发什么疯。 林子馨站在不远处,望着屏幕上如同闹剧一般的进程,心中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如此高看这个所谓的“妖门食堂”。几天以来精心的准备,通宵的失眠和辛苦,竟然这么不值得。 “果然所谓的绣花枕头稻草芯……”她摇头不再去看,转身回到自己专门的休息区。 龙渝生看着大屏幕,面色沉重,难道自己所托非人?他看着站在舞台上,嘴角露出高傲和不屑表情的妻子,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那主持人恶意地调侃和众人的起哄声中,小晴抿了抿嘴,从食盒中拿出一小瓶液体,心中默默地数着数。一分钟后,她才抬起头来,“老板……老板说,要加一点这个……一点点……”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灵丹仙水,这不是酱油么?”主持人再次开腔,“小妹妹,你确认没有拿错?” 小晴在他的调侃下,几乎都快把身子藏到桌布下去了。 在台下观众哄笑声中,主持人极尽调侃之能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僵硬在评审席上的三位评审。 相较刚才那华丽美味的料理,眼前寒酸之极的菜色,理应根本无法入得他们的眼。但他们却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直勾勾,傻愣愣,仿佛木雕泥塑般。 美食家嘴角的肥肉微微一抖,手指一动,似乎为了躲避什么,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起头,用一种贪婪的目光盯着这白瓷瓷碗中那黄蜡蜡的腌菜、暗红色的肥肉比瘦肉多得多的腊肉。他伸出已经臃肿的手指,从筷架上拿起乌木筷,小心翼翼地从碗中夹起一块腊肉片。在亮如白昼的探照灯下,腊肉散发着晶莹而细腻的光泽。美食家觉得眼角有什么热热的,就如同放在口中,舌尖之上那片变得温暖的腊肉片一般。 不苟言笑的副会长,从鼻梁上拿下那副厚重如啤酒瓶底的眼镜,不知是不是覆盖着热油的黄鱼汤面被搅动后,蒸腾的热气将他的眼镜迷蒙。面,极为劲道,咸菜和黄鱼比例恰好。黄鱼的肉刺全部已经被挑去,却将鱼头鱼尾也不见踪迹,只有完整的鱼肉保留在了碗里。没有眼镜,迷糊的视野中,仿佛在热气的对面,有一只手悄悄地、仔细地将剥离的肉刺和鱼头鱼尾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第四十三章 、所谓幸福 人们终于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看似毫无悬念的比赛,竟然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喧哗的人群开始弥漫一种怪异的气氛。 主持人张口结舌地看着那出现在美食家肥嘟嘟下颌处的泪滴,看着以严格无情出名的副会长望着天空那微红的双眼,只觉得自己刚才还在嘲讽的嘴角冻结在那个滑稽的角度上。 主席台上除开评审,只为林夫人和黄市长安排了专座。黄市长有些惊异地望了一旁的林夫人一眼,心中咯噔一下。林夫人目光严肃,整个人如出鞘的钢剑一般,气势骇人。 龙渝生比任何人都早注意到评审的异常,他微微抿了抿,绷直成一条线的下巴渐渐趋于平缓,默默在心头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由喧闹转为安静的人群。 “棋差一招啊……”身边的道士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窗边。 大哥看着他,微笑不语,似乎有所思。 我支着下巴,看着眼前忽然峰回路转的表现,歪了歪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大哥憨厚地一笑,也转身离开窗前。 “怎么了?怎么了?”比我还迷茫的显洛傻乎乎地转头。 台上的主持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笑几声后,说:“看来评审都尝过了两位的作品,不过今天的比赛主题是‘幸福’,美食么最终的目标总是让品尝者觉得人生的美妙和愉悦。”言下之意很直白,让人掉眼泪的东西,即便是再好吃,也和本次主题不符,成为失败的一方。 “那么现在就请评审做出决定吧,如果觉得妖门胡师傅的食物好的请举手。” 在林夫人尖利的目光和黄市长递来的最新授意下,主持人急中生智中调换了发言的顺序。在原来的剧本中,应该是先让裁判对林子馨作品打分,但现在看来如果这样做很可能得到非意向中的可能。看他们的表情,现在评委们可能有些纠结,很难决定,所以他先提出对妖门食堂的作品打分,既然评委们犹豫,那么他们就不会轻易地举起那只手。这样他就可以引导下面的观众顺理成章理解为评委们都投了林子馨的票。 抱着这样的小算盘,主持人发问。 台下一片安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三位评委的身上。 美食家和副会长在灼热的目光中,感受到屁股底下的那张板凳忽然长出了刺痛。他们知道今天自己应该做出如何的决断,所以原本就没有把这次比赛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何想法。 林子馨的作品应该是无可挑剔的,从食材、到烹饪,再到呈现的精湛功力,无一不是完美。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内心却被一道无法看见的绳索牵引着,目光一直往另一边飘去? 手,如千斤般沉重,心,如乱麻般纠结。 林夫人眯了眯眼睛,今天的事情太过荒唐,自己女儿完美的表现,竟然会被三道上不了台面的垃圾给打败?这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暗自嘲笑自己的神经过敏,就算那三道不入流的东西是黄金宝石做的,她相信他们也该知道自己投谁的票! 林家不是白白在京城里屹立这么久的,就算他们不看林家的面子,难道他们还会让同样身为评委的苏老难堪?谁不知道苏老是他们林家背后那块最大的金子招牌?得罪了他,还想在美食界混下去么? 想到这里,林夫人嘴角挂上不屑的嘲笑。林家,从来就不会失败! 主持人荡漾开笑意,他满意地向那边递过一个眼神。只要林家胜出,这一次比赛就是圆满结束,虽然只是市文工团的普通一员,他可以想见在不远的将来,自己能更高一步。 “没有人举手,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我宣布……” 正当他得意之时,忽然,台下一片哗然,惊愕的抽气声不绝于耳。 “哐当”一声,林夫人尊臀之下那张专用贵宾椅,凄凉地翻到在地。林夫人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 一只手,伸在空荡荡的空气中,孤零零,皱巴巴。 “苏老!” 所有人都惊愕了,那个名动全国,万人仰止的苏老,林家称呼一声师公祖师的苏老先生竟然弃自己的徒子徒孙不顾,选了那碗白饭! 没有人会明白,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在那一刹那,台上台下几千号人,竟然同时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整齐划一的动作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选他。” 微弱的声音虽不洪亮,声线中还带着老人特有的衰败和嘶哑,却如惊雷一般,炸起。 主持人傻人,林夫人傻了,观众傻了,一众官员都傻了。 不需要两票,只这一句话便决定了最后结局。 被一碗白饭击败的林子馨攥紧了拳头,三个字如同霹雳一般将她从高处打入深渊。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毫无高大气势,却让所有人不敢有所异议的老人,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苏老……”主持人没有了刚才的机灵和利齿,傻乎乎的模样配上那西装下单薄干瘪的身板,似乎在随意一股夜风中便成吹往天外。 “为……什么?”最早清醒过来的林夫人,颤抖着肩膀,她不能相信,竟然是师公抛弃了林家。 苏老佝偻着腰,满是老人斑的脸上似乎带上了无尽的疲倦。 “你们俩个已经忘记这种滋味太久了吧。”老人似乎在叹息着什么,“是啊,我们吃过太多的美味,看过太多的迎奉,在一道道美味的餐盘前流连忘返,或畏惧于那盘子后面的人情和利益。食物是最诚实的,可是,品尝它的人却又太多的私心和私利。 当你饥饿难忍,无食果腹时,一碗剩饭便是佳肴。当你穷困潦倒,身无一分时,一碗汤面便能暖身。当你远离故土,奔波流离时,一道家味小菜便能暖心。 所谓昂贵,所以是好的;所谓难得,所以是好的;所谓名望,所以是好的。我很惭愧,因为我也一样忘记了什么才是最好的。 所谓幸福,不过是那一时的感动和温暖。” 第四十四章 、你是神仙 站在台上的老人身躯萧索,不知想到了什么,而面色黯淡苍老。 “所谓人越老,舌头越糟糕,胆子也越小,所以,你们莫要像我一样。” 两位因为犹豫而沉默过的评审,羞愧满脸。 老人眯着有些浑浊的双眼,看着台上所有人,“让我觉得幸福的,是这碗猪油拌饭。” 原来,所谓的白饭并不是只有饭,在老人的指点下,大家才觉得这碗米饭上似乎有层特别的晶莹之色。原来刚才那个小姑娘所谓的搅拌,便是将饭上的猪油给伴开。而酱油,却是给那晶莹的饭粒点缀上了红色和更深的韵味。 “那时候,太穷了。”热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滚下,美食家粗短肥硕的手指想阻止那液体滑下,却发现手掌中一片湿漉,“只有期末的时候,父亲才会走六十多里山路给我送来一小坛的咸菜腊肉,那是家里攒了一年才有的,那时候觉得这真是人间最好的美味。我还发誓,将来一定会有出息,让家里人能每个月都吃上这光灿灿的肉片。” “父亲早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了,我的孩子根本不馋这口。我以为我早忘记这些东西了,没想到……” 场间安静了下来。 几片腊肉,也许对别人不算什么,但却对他而言,曾经是生命中最期待和最快乐的时间。[.超多好看小说] “我……选妖门。”依旧泪流满面的美食家举起了他的手。 人群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醒来,不少人都深有所感的低下了头。他们忽然也想起了那些早已经埋入记忆深处或者已经被遗忘的时光,想起了那些艰涩却有着几点亮色的往事。 “黄鱼面……那时候,她总是将最好的肉挑进我的碗里,自己却偷偷吃些鱼头鱼尾。”副会长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新婚,我那时口袋中只够钱买一碗……她却让给我吃……我错了,错了,那份离婚协议我不签,我……” 他忽然长身而起,不发一言,没有做任何解释,便匆匆而去。 主持人对这位副会长忽然离去的唐突举动搞得不知就里,也不知是该拦还是怎样,整个人尴尬不已。 台上只剩下两位评审,而这俩人都选妖门胜出。整个比赛没有再僵持的必要。 显洛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猫眼,小爪子猛地抓着我的衣领,“老姐……老姐……老哥……” 我被他的大力差点勒得断气,青春期的小子果然动作毛躁,神经异常,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气力? “咳咳……”我如溺死前的鱼,张大嘴巴,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因为兴奋全身都挂上我的死猫,“这个不是早明摆着的结果么,激动什么。” “可是……大哥怎么做到的?一碗面条,一碗菜,一碗白饭就取胜了!”显洛满眼不可思议。 我挠挠头,“大概……就是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所谓幸福,不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打小怪兽? 比赛在出人意料中结束,因为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所以最后只得草草散场。本来为林子馨准备的发言大会自然不会给妖门的人上来显摆,所以故意省略不提。市府决定举行的晚宴也在主人公没心思参加的情况下取消,其实就算真开席,也没有人还有心思去赴这涩果难咽的酒会。 林夫人恼怒异常,但却无处发泄,只得将这一次败北吞入肚中,只是不知要咬碎了她多少白牙。 那位一心趁此机会能入得领导青眼的主持人早就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无精打采地收拾着残局。 大大小小的官员也觉得脸上无光,看着先前为了林家而大张旗鼓的布置,更觉得刺眼和拍坏了马屁,只有纷纷灰溜溜告退。 倒是观看本次比赛的观众觉得意犹未尽,散场后还在三三两两地讨论今天这桩奇事轶闻。从妖门食堂享用过晚餐的客人,出门后更是脸上有光,一付刚参加完高档宴会的模样,只恨不得逢人便说他刚从那个传奇餐厅出来,是那位老板的座上宾。 一场比赛,几人欢喜几人愁。 不过比赛后出现在门口的两位客人,还是让我有些好奇。 一位便是拜托大哥打败自己儿女的那位龙会长,另一位则是那在众人眼中如同食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龙会长搀扶着食神老头进门后,先恭敬地向小晴打了声招呼,询问大哥在不在。 “老板在后头厨房……”小晴一双好奇的眼睛落在他身后那位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身上。 “能不能,请胡师傅到前面一叙?”龙会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请求。 小晴“哦”了一声,请两位坐下后,转身便往后厨走。 “是小苏。”显洛在和我咬耳朵。 道士却一副看戏模样打量着那位苏老,和一旁在窃窃私语的我们。 木屐声响起,一脸温和的老哥出现在大厅。 “龙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胡先生,谢谢您。”甫一见面,龙会长便自动站了起来,现在更是恭敬地鞠了一躬,称呼也更为尊敬,“您果然是大家里手,让我等辈自付不如。” “龙先生客气了。”大哥淡淡地笑着,没有将他的夸奖放在心上。 “相信经此一役,小女也该知道在这条道路上还有她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希望她能沉下心来,踏实地走每一步。” 大哥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对了,我差点忘记正事。”龙会长抱歉了一声,转身介绍,“这是苏老,他老人家说一定要和您见上一面,所以,我便擅自做主,请胡先生您不要见怪。” 龙会长对苏老执意如此颇为不解,但他也不能多加询问,苏老也催促地急,连那些一直久候想见他一面的官员都来不及见,径直来到了妖门食堂。 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有些好奇,这位久不问世事的老人到底为何如此急切? 但眼前所见,更让他吃惊,不知何时苏老已经站了起来,浑浊的目光中竟然隐有泪光。老人迈开颤抖不稳的双脚,东歪西倒地抢步到大哥面前,干瘪的老手竟然一把抓住了大哥的胳膊,喉咙中发出“嗬嗬”的沙哑之音。 “苏老……”龙会长长大了嘴,不敢相信苏老的失态。 苏老看着自己满是老人斑的双手里,握着的那双粗壮却是年轻人肌肤的手,忽然笑了,橘皮老人皱在了一起,低声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浑浊老泪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早已逝去的年代。 “你是神仙……” 第四十五章 、遗忘的滋味 第四十五章、 他的声音极低,除开大哥,根本没有人听见。(.好看的小说) 大哥忽然展颜一笑,“苏老是想看看我的厨房么?”说着,便搀扶着苏老往厨房走去。 骤然之下,龙会长不觉也抬步欲相随,但我却伸出了一只手。 “龙会长,这个后厨重地……您该明白吧?而且,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该结算结算是不?”我笑得如同奸商,大哥既然赢了,接下来当然就是要安排一下早已说好的条件。 龙会长恍然,每一位厨师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所以厨房便是要紧的地方,非请勿入是行业的规矩,想到自己竟然犯如此错误,他不觉脸皮一红。 “是是,您说的对。”龙会长退了一步,“我糊涂了。” “我已经准备和几个基金会联系一下,而且美食家协会和中国厨师协会也会参加。那个午餐行动,我想只要拿出一个章程便可以展开。我现在马上打电话。” 龙会长果然是信人,马上便兑现承诺。 “原来是因为你啊。”当我笑眯眯地看着龙会长打电话的身影时,臭道士依附过来。 我扬起脸,“那是,为善不欲人知,知道么?” 道士笑眯眯地说,“这个为善似乎是该挂在你大哥名下才对。” 我鄙夷他,“知道这个社会有种职业叫做中介不?商品经济浪花下,这个就是各行各业的润滑剂,知道不?没有我这个中介穿针引线,这桩好事现在还在天上飞呢。” “看来你在人间厮混得不错。”他言中有意。 “做人不在人间混,难道还在天上混?”我打着八卦太极。 老哥和那位苏老到底在后厨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即便是那个好听壁脚、窥探隐私的道士似乎也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知道最后苏老是在平静中离开了妖门,而且听说第二天一早便返回了帝都,对这一段经历再也没有提过一个字。 喧闹的一夜终于归于平静。 “小妹,帮小晴一下。”大哥在厨房里吆喝。 “放着我来。”我学着大哥的口头禅,对正在和无数垃圾袋做斗争的小晴高声招呼。 “大姐,我来我来……”开始小晴还有退让,但看见我一手三个最大号的垃圾袋,彻底哑火了。 不理会那死道士调侃的目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一脚踹开了后门。在家里,我虽然别的不行,但说到力气,家里三个男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满意地拍拍手,后巷里堆叠得整齐的垃圾都是我的杰作。我满意地点点头,正打算回身关门,忽然后脊梁一烫,一道灼热到几乎烧焦我皮毛的目光烫到了我。 “……”我疑惑地转身。 身后,一个浑身散发着宇宙末日大爆炸的恐怖气势黑色人影惊骇到了我,想我也是正义警察出身,竟然做出了可耻的举动―― “哇……” “小妹?” “救命啊,大哥!” …… 我、显洛和道士蹲在屋角,小晴端上一杯茶后,飞快地挤了过来。 现在谁都不想站在屋子中央,因为那里如黑洞一般的低气压,压抑地绞碎所有靠近一米内的物体。 “好可怕。”显洛笼着肩头,死命地往我身边挤了挤。 “怨恨的女人更可怕。”死道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也往我身边挤了挤。 “喂……你们想把我做成人肉三明治吗?”我喘不上气,可是又不敢推开他们,如果不是人体的温度,周围简直是冷冻冰窟。 “我不服气。”林子馨几乎是咬着每一个字,砸在大哥面前。苍白得可怕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披头散发之下让我想起了那看着不舒服的东西。 林子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支撑过这几个小时的。失败,这两个如天大的字压垮了她一直骄傲而挺直的脊梁。看见母亲那种目光,她浑身觉得如置冰窖。她失败了,她给林家摸了黑,她不能替哥哥守护住那一份只属于林家的荣耀。 每一次比赛,她只能允许自己做得最好,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她可以通宵不睡,只为一个作品的小瑕疵。她可以十几个小时只以一个姿势练习一个动作,只为掌握最微妙的食物巅峰时刻。她可以拉下身段厚起脸皮,求爷爷告奶奶一般哀求那些粗鲁的渔夫和菜农,只为了得到她认为的最合适的素材。 在这样一切只能完美,不能止步于最好的条件面前,她竟然被随处可见、毫无特色的东西给打败,她根本无法接受。哪怕那是苏老的结论,她也不能接受! 任何失败,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她扬起脸来,原本漂亮的五官显得扭曲和,“你一定是用了什么不能见人的手段,对不对?” 她越说越觉得只有这个可能,忽然脸色一变,勃然道,“你在食材中做了手脚!你们用了禁止使用的材料!或者……你们对评委做了人身威胁!” 我头痛这位小姐小当家实在看得太多,想象能力爆棚。 “折腾了一晚上,一定饿了吧。”被手指点着鼻子的大哥却没有怒气,反而微笑着是,“你等一会儿。” 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片刻后又走了出来。 “我这里准备的素材都是当天的,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留下了,不嫌弃地话就尝尝看这个。”大哥一付好脾气,目光坦率而热情。 林子馨有些愕然,她没有想到有人在如此情况下,竟然完全无动于衷,还能如此相待刻薄他的人。她有些转不过脑筋地低头看了眼在她面前的餐盘,上面整齐地排列着金灿灿的煎饺。 “趁热,如果冷了就不好吃了。”大哥笑眯眯地递过筷子。 林子馨木然地接过筷子,不知为何心底却一阵迷糊和颤抖。 色泽金黄的饺子皮,焦焦的饺子底,咬上去发出轻轻却悦耳的喀吧声,和着酥软柔嫩的内馅儿,一股清香弥漫了整个嘴巴。 手中托着的盘子上,一滴液体滴落。 “小馨,趁热吃哦,冷了就不好吃了。”哥哥在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抚摸着自己的头,微笑着,如天使一般的笑容让她小小的心灵里溢满了一种甜甜的味道。那些有着小小幸福的日子离开太久远,那种感觉淹没在无尽的岁月中难以辨别真假。 “哥哥……”林子馨忽然捂住嘴,哽咽着,她不想哭,却不知为何眼泪如断线一般,再也关不上闸门。 第四十六章 、告别 妖门的生意已经不能用好字来形容了。自从那次比赛后,预约电话从010一直打到0891,原本的预订周期从一个月拉长成为两年。其中不乏很多有权有势有钱的名人或非名人,要求将他们的位置往前排上一排。 任何事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最神秘的部门,“有关部门”显然不喜欢妖门,最近工商、质检和城管几张面孔出现在妖门的频率实在是高到离谱。但好在他们还没有离谱到查封店铺,只是加强了检查和各种要求。 大哥肯定是毫不在意的,一付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平静样。 我也表示不介意,反正他们也喝不着妖门一杯水,顶多算是让地面上的地砖折旧率高了一些。 不过,家里还是有人表示了不满。 “太吵了,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某个老头子在又一阵从楼底传来的喧闹声中哀嚎不已,唬得死猫和小卡连滚带爬跑下了楼来,望着天花板上瑟瑟而下的墙皮,做痴呆装。 小晴再次被某人以奇怪的理由拉走了,整个店堂只剩下新来的跑堂。而这位看上去时而热切,时而阴险的跑堂,对妖门最小的东家和老板一家的宠物似乎特别感兴趣,只要一看见他们现身,便总端出最大的笑容,围绕左右,唬得显洛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害怕受气。作为老姐的我,为了练一练他那鼠胆,自然不能让他溜之大吉。(.)所以经常能看见我那可爱的小弟恍惚地坐在大厅里,在臭道士的目光注视下,和我驴唇不对马嘴地进行着对话。 其实,练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的确好奇那个在小弟嘴里的“小苏”,别人眼中的“苏老”故事很感兴趣。 “就是这样了。”小弟磕磕绊绊地讲完了其中的故事。 我恍然,原来在久远前他便和我家有关联了。这位苏老原来也是流浪儿,一饭之恩后便在我家跟着我家老哥学艺了。 “不过,为什么老头子没给他消忆?” 小弟嘟嘟嘴,“不知道,可能是老哥不想让他忘记他教给他的东西吧。” 我皱皱鼻子,如果消除记忆后自然不会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看样子大哥是发了恻隐之心,想让他在那个乱世凭着手艺有口饭吃吧。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么多年后,这位苏老竟然只凭着一碗白饭便辨认无疑了。 正感慨着,大厅一角的电视里,开始播放的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看着电视里那张熟悉的脸,我顿时有了兴趣,招呼正在做开店准备的大哥前来观看。 电视里,龙会长正在接受采访,原来那个慈善活动已经开始了。到底是会长颇有号召力,现在这个由大学生发起的“午餐”行动,已经受到了全国各慈善团体的重视,很快便掀开了轰轰烈烈的运动。(.好看的小说)想必在不久的将来,那些在条件困难地区的孩子们能得到他们这个年龄最需要的东西。 这次活动由龙会长亲自带队,听说志愿者队伍中还有不少著名的美食家。看着电视里,那一排虽然简单但齐全改装餐车,我想也许那些孩子一辈子没想过食物原来除开填饱肚子之外,还能看着如此漂亮,闻着如此诱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的活动竟然得到了国内最大的商业银行的赞助,人家说只要这个活动存在一日,他们便会无条件支持一日。这无疑给整个活动做了最大的背书。 “这些孩子会感谢你的。”臭道士微笑着,微微偏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大哥。 大哥只是沉静地微笑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心中叹气,他们当然应该感谢我这大哥,这次慈善活动他是幕后最大的神秘嘉宾,在他秘密操作下,所有费用都是他通过那家银行渠道打给组办方的,这些餐车也是他专程找人给制造生产的。我这老好人大哥对这个活动是既出力又出钱,结果还一个名声都没捞到。 “小妹你就当你合理避税好了。”那天大哥跟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正义无比的理由,让我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准备开门了。”大哥拍了拍显洛的脑袋,对道士说了一句“麻烦华先生”之类的话后,便准备回厨房。 道士大声回答,“是,老板。” 正在妖门准备开张迎客之前,一位不速之客忽然光临。 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脱去一身华服,穿着简单利落服装,身后背着硕大铁锅的女子,真心感叹:这小女子真是小当家的头号粉丝。 “要不要给弄个袖章?”我吐槽,“上写四个大字,特级厨师?” “小妹。”倒是大哥出来制止了我的调笑。 我耸肩。 “胡师傅,我是来告别的。”林子馨没有对我的调笑表示出一点反感,反而极为认真地给我和大哥鞠上一躬,“我参加了我父亲的队伍,马上就出发了。” 我有些意外,看来我有些小瞧了她,这个女子的气量显然在我所想之上。知耻后勇,倒不失光明磊落的性格。 大哥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暖意,“那就好,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走之前,我想来跟您说声谢谢。”林子馨挺直腰板,认真而真诚的说,“感谢您敲醒了我,让我明白我以前一直挂在嘴边的幸福是多么滑稽可笑的事情。其实食物给人带来的幸福和食材的贵贱、制作人手艺的高低并没有多少关联,关键是你带给品尝者那份心意。只有随时能用最饱满的心意做菜,哪怕是再简单的食材都能调制出让人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微笑。” 我挠脸,这位林小姐果然家学渊源,一个普通的道理在她嘴里竟能听上去如此神圣和高洁。不过总体来说,她说的也没错啦。 “林小姐过谦了,在下什么也没有做,不劳您如此挂怀。”大哥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毫无居功之意。 在一番感激之词后,林子馨忽然转过身,对站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擦着桌子的死道士说道:“我能不能和您单独说一会儿话?” 我一怔,脑海中顿时冒出三个字:有奸情! 啊啊啊,我明白了,真相只有一个!我说今天这位林小姐怎么忽然什么都不相同的了,说话也条理了,态度也端正了,原来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看着我摆出柯南端下巴的姿态,死道士斜看了我一眼,转身看着我大哥,“老板……” “华先生自便。”大哥永远都好讲话。 看着他和林子馨消失在后门的身影,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如此啊!眉梢一挑,朝显洛一努嘴,刚抬脚,便被大哥拉了回来。 “小妹,你们干什么去?” “听壁角啊。”我理直气壮道,“可惜老头子在便秘期间,生熟勿近,否则一定比我还积极。” 显洛无辜地说:“大哥,老姐说我不应该错失任何练胆的机会。” 第四十七章 、人生总有意外时 后门墙角边,满墙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夏末微风吹过,拂过片片绿浪,空气中弥漫着绿色植物特有的小清新。 这里果然是所谓的“表白示爱、牵手打啵”必备之场所。 死道士站住脚跟,他刚开口,“我……”忽然一个温香软玉便扑进了怀中。 “林……小姐”道士有些乌鸡眼地看着这个突然**的美女,眉头却微微皱起。长手一伸,隔开了她和自己的距离。 林子馨努力的几下,但可惜她的胳膊没他那么长,实在够不到眼前这诱人的胸膛。 “我努力想过了。”林子馨虽然被他推开,脸早就红透,却坚持地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但自从决赛那日我便明白,我不是一个人单相思,原来……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 鼓足勇气,强忍着羞意,林子馨清楚而快速地讲完了这多日来转辗反复后得出的结论。 “你,怎么会这么想?”再老神在在的人面对这样忽如其来的表白,也只能用不能理喻的态度来看待眼前的佳人。 林子馨捧住自己滚烫的脸,刚开始自己被失败蒙住了眼睛,没有看见这其中所蕴含的深情。当她缓过神来,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人默默爱慕着,那个人在尽自己的全部能量在支持她。正像泰戈尔说过的,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晴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 他,便是她生命中的长灯。 因为爱,所以可以无所不能,可以毫无顾忌。所谓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爱的奇迹? 这便是她的想法。 看见死道士凝视她却不发一言的表情,林子馨急忙再次开口,“严,我不是一个物质女人,我对家庭出身也毫不在意。在我的爱情观里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彼此之间的感觉。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甚至可以抛弃一切,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死道士有些迷茫地抬起脸来,那一句“严”实在让他想看看头顶上是否是真实的一天。 我蹲在围墙上,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差点倒栽葱梗脖子插在泥地里。哇靠,什么,什么!这么刺激。 “姐,姐,按照教科书上,说完这样的台词后,接下去两个人就该亲嘴了?”死猫在耳边小声地问,这娃果然好学啊。 我有一阵鸡皮疙瘩,“你看的是什么教科书?” 死猫怯怯地举起《言情小说集》放在我眼前。 我头顶三根黑线。 这不能责怪这些作者,实在是人类干瘪的想象力也说不出什么丰满的话来。 “林小姐,我想这个是你误会了。”死道士再次扯开如同八脚章鱼般的林子馨,身上那件不知什么材质的“小二服”被扯出了一条深深的褶皱,态度有些恶劣,“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给我送来那些食材,我知道在这种季节,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要得到那些东西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而且……而且你还是妖门的人。”林子馨伸手拉住道士的手,“我也许很迟钝,现在才发现在这条道路上并不是一个人在蹒跚前行,你一直在我的身边,给我力量。”林子馨毫不退让,再次扑倒眼前的良人。 靠,太刺激了,只不过这次刺激的情绪是愤怒。 我个十字暴怒军团又爬上了太阳穴,搞了半天,原来家里有了内贼!这家伙竟然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当着妖门的跑堂现在又想攀高枝。喜欢就喜欢了呗,看当初那个装模做样,对人家爱理不理的,原来玩得这招叫欲擒故纵啊! 丫个神擦,我顶你个肺! “我给你送材料,并不是如你所想。”道士戴上扑克牌面具,冷冰就好像三九严寒。(.无弹窗广告) “那是怎样?”固执己见的林子馨再次飞扑而上,“严,你不用再否认了,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家世成为我们的阻碍。这不要紧,我说过,我不在乎什么家世,我只要你!” 我摸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如果不是这死妖道还没说他为什么吃里扒外,我早就溜之大吉,谁还在这里听那“好爱好爱你”的穷摇台词? 道士咳嗽了一声,尴尬地挣脱出来,沿着墙根站定,见那豪放女再次作势欲扑,说道:“我就是想试试妖门做菜的水平。” 看见她半信半疑的目光,道士冷淡地继续道:“因为我也想学做菜,所以才想知道这里是否值得我化如此大心思,能否学到一些好菜,绝对和林小姐您没有一点关系。” 林子馨的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无法接受。 “我不相信!”林子馨拼命地拨动她那颗漂亮的脑袋,他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可以证明。”道士举起手比划了一个无奈的姿势。 “什么证明?”林子馨泪眼迷蒙中追问。 “因为,我比起被动而言,更喜欢主动出击。”道士说着跳情节的话。 林子馨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比起被女人推倒,我更喜欢推倒女人。”道士忽然低下脑袋,微笑着回答。 什么意思?难道这家伙准备在这里把林大小姐给推倒?我蹲在墙头更加好奇,不觉往下更探出身去。 擦,有好戏看了! 忽然,眼前一花,一张放得格外大的漂亮面孔出现在半空,一抹甜的腻死人的笑容大大地咧开。 “哇!” 半空中只留下我的惊呼,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坚硬而裹着温度的东西裹挟住了我的全身。 真的一片黑暗,耳边只有一个有力而沉稳的声音在跳动,鼻尖处能嗅到一股温暖的味道,我潜意识地想反抗,但身后那紧紧搂住我的双手如热铁一般牵制住我所有的动作,不容我丝毫的动作。只能眼睁睁随着他压下的身躯,一起掉到墙的那边去了。 林子馨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刚才她心爱的人还在眼前,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围墙后面发出好大的声音,如果她没有眼花,她看见……那个家伙跃过了围墙? 好像怀里还有什么……女人?! “严?”她咽了口口水,仰着脸看着一人半高的围墙,围墙上有一张同样漂亮,也一样受惊的脸回望着她。 显洛和林大小姐互望多时,林小姐伸出芊芊玉指,颤巍道:“他干了什么?” 显洛咽了口口水,回答:“他好像推倒了我的老姐?” “啊!!” 树梢上的鸟儿被这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利叫声扰乱了相亲相爱,吓得“扑棱棱”各飞东西而去。 显洛双手捂住耳朵,吓得浑身汗毛炸起,脚下一个没留神,“怦”地失足摔下墙去。 …… 林子馨终于走了,只是临走时的表情很难看。 我和死道士有些鼻青脸肿地被大哥强逼着站在原地列队欢送,中间隔着一个呆瓜显洛。 “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死道士摸了摸眼圈上漂亮的黑眼圈,一脸哀怨。 “你也不赖。”我指了指嘴角边的淤青。 “这个不是你拿脑袋撞我,却撞歪的结果?”死道士一付冤枉至死的模样。 我哼哼两声,别过脸去,心底竖竖叉叉他,要是再和这家伙说一句话,老娘就不姓胡。 “我都让你免费看戏了,你出点门票也不算过吧。”死道士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模样,“再说,你也没啥吃亏的,我又没摸着什么……你的平胸也没啥摸头。” “死妖道!我要杀了你!” “对不起,我说错了。”死道士在我发飙前一刻挡下我的九阴白骨爪,目光流露着真诚,“我说错了,我该说好硬的胸肌。” “华严!” 看着我俩扭成一团,呆猫显洛咬着手指,满脸忧虑。 “怎么了,怎么这么纠结的表情?”大哥没有看眼前扭打起尘土漫天的俩个人,反而有些担心地看着第一次露出忧愁表情的小弟。 显洛忧郁地抬脸望着大哥,声音颤抖,“大哥,老姐要嫁给那个家伙了么?” ?? 大哥不解地看着这张纠结到暴可爱的脸,“怎么会这么想?” 显洛怯怯地回答,“书上是这么说的,女人和男人打架后,女人总是嫁给了男人。” 大哥一脸冷汗地看着小弟,“显洛,你看得是什么书?” 一本沾上了泥点和树叶的《言情小说集》闪亮地再次登场。 “这个……”大哥为难地挠挠头,目光不自觉地移上三楼,隔着两层楼板,还能听见关于这个问题的专家正在咆哮着、烦躁着。 “也许,大概……”大哥抹了抹额间的汗,“应该……” 正在他想不出如何回答这个似乎有青春期思春的问题答案,忽然一个巨大的踢门声切断了我们闹腾的画面。 大门外,夕阳下,一个如天神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瞳孔中。 艳丽的外表下,有着惊人的气势和誓死的决心,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英姿。 “严!我不会放弃的,你要等我回来!” 在那根正义和决心的手指下,大哥微笑着,显洛呆瓜着,死道士皱眉着,而我…… “别等了,现在就牵走!” 哦,上帝,你真是卖糕的。 第四十八章 、基情总是不经意 第四十八章、 都十月初了,竟然还赶上了两个台风。(.)前一个玛利奥后一个路易基,整个搞个城市都处在与下水道和阴沟系统打交道。话说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都泡在“露天游泳池”里了,咱自然是没有轻闲的时间了,整天忙着和打任天堂游戏的老天爷对付,疲于奔命。这种时候,再赶上一些小毛贼手脚不干净,趁乱打劫,就足够我们这些苦逼的警察忙乱一阵了。 我摸了一把满脸的“天然营养水”,这老天爷还真是心疼我,还附送了两片纯天然绿色面膜――树叶。我恨恨地抹开被风刮到脸上的叶片,吐掉嘴里不知道啥玩意的渣滓,带着一身的泥水和疲倦,推开了妖门的大门。 自从暴风雨来后,整片小区就经常陷入停电的状态,更为糟糕的是各种垃圾堵塞的排水口,导致很多房子都进了水。妖门还算幸运,在整个社区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暂时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其他人家就比较倒霉了。因为这里的排水系统都是上个世纪初铺设的,所以,整个社区就成了重灾区。家家户户都忙着往外控水,抱怨声不绝于耳。更让人不爽的是,屡次打电话,消防队总是以车辆有限,还有更严重的地方需要救灾而无法前来。所以,居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自救。 因为台风的缘故,妖门和本市绝大部分餐饮业一样,都关门歇业了。不过如果有预订的客人不畏风雨,宁愿淌着水也要来吃着一顿,妖门还是提供服务的。 不过还好,这样无畏的吃货精神的客人基本没有。 “小晴,来碗热汤。”我进门便大叫,现在的我又冷又饿,满脑子只想着热腾腾的汤。 屋内静悄悄的,连电灯都只点了一支,根本照不到屋子的每个角落。 “大哥,干嘛弄得黑漆漆的,不是说刚刚把电通上么,怎么又断了?”我不满地絮叨着,忽然眼角瞥见了某样不良物体。 “你在干什么?” “……”那张在幽暗灯光中摇曳的漂亮脸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上。 我皱眉,“演什么鬼片,小晴呢?大哥!”我扭头不卖他的帐,只想找个活人帮我弄点热的东西来。 “小晴被阿桃接走了,说是怕放在这里没人照看,唯恐她单纯幼小的心灵在这暴雨天受到一丁点儿的惊吓。胡先生去后街帮忙去了,听说那里有几家人家淹了。胡小弟还在楼上挑灯夜战,哦,不是读书,是在打最新的游戏;胡老爹……”他停顿了一下,“今晚没人催稿,所以他去泡夜店去了。” 靠,全城都淹了,他泡什么夜店!这种幼稚的借口我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我对眼前的事情更为注意。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家伙半夜三更怎么还在店里,我抬头看墙壁上的挂钟,明明已经超过晚上十二点。 “咦?胡先生不是说包吃包住的么?所以,你看我刚把行李都搬了过来。”死道士指着桌上的一堆不明物体。 有这条? 看见我不相信的眼神,死道士手掌一翻,一张文书便出现在他手上,“上面可是写得明白。” 我的目光在“包吃包住”四个看着都讨厌的汉字上掠过,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先给我弄碗热的。” 看来大哥是打定主意要收留他了,所以我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现在只好将就将就使唤使唤他。 “厨房已经熄火了,冷灶中。”死道士双手一摊。 “熄火你不会再开啊!”我真恨不得把五指山拍在他脸上,可怜我现在又冷又饿,体力透支,这家伙还一付看好戏的模样,“你当这里是山里啊,还用柴烧火?不对,现在山里都是沼气了,条件好的煤气都用上了,你这山里蹲的臭道士别是从原始社会穿越来的吧?你们那里还在钻木取火?” “山人清贫,俗事无挂碍,要不,等我先钻个火先?”臭道士脸色平静,笑逐颜开,竟然顺着我的话往下溜。 “靠,拿话噎我是不?别忘记,你现在是店里的伙计,我是东家,让你烧个汤还委屈你啦。看看电视是怎么演的,东家指东伙计不敢往西,东家打马伙计不敢撵驴,像你这样打三鞭还不知道挪地方的伙计搁哪儿都没人要你,要是碰着再心狠点的东家,直接把你卖给牙婆子,受死受穷。” 我叉腰肌,指尖晃动,唾沫横溅,拿出胖头鱼训我的现成教例,一通数落。这时候,我能充分体会到周星星同学对那老鸨白脸娘那扬眉吐气的时刻,真是好爽! “我记得现在社会是八小时用工制度。”死道士慢悠悠地说道,“而且享有人身自由。您老这电视剧演的是前朝的戏吧,要不,您穿越回去?” 我气个半死,这死出家人咋还这么贫呢! “行!有种!”我挑挑大拇指,“啪”地一声扔出一张伟人肖像图,“我付钱了,我是妖门的客人,别忘记我大哥立下的妖门规矩。是客人你就得服务!” “是。”死道士笑得如山花,“不过,您预约了么?我们最快的预约时间是后年的一月十八。” 我一口血差点憋死我的食道、咽道、支气管, “还不快去!”我咽下那口心血,换做狮子吼。 “哟,胡sir,气势不减当年啊。”门边忽然一声招呼,吓了我一跳。扭脸一看,一个穿得水滑干净的黑衣男子靠在门边上,正点着一支烟,朝我挤眉弄眼。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整个一幽灵啊。 “这点我很同意。”死道士忽然点头同意,“而且形容地十分到位,他就是一幽灵。” “闭嘴!” 那厢边幽灵帅哥看着我俩大眼瞪大眼,调笑着,“我想起很久以前,似乎……好像……也见过这一场面。” “我不记得,所以你记得没用。”我耸肩,“不过我记得你每次出场都是神出鬼没,你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拜托你走路有点动静好不好。” “你这句话不适用我,而且我走路一向如此,我的地盘我做主。”黑衣男子酷酷地蹦出一句烂俗的广告词。 “这里啥时候成你地盘了?”我横眼看着他。 他微微得意地一指墙上的钟,“这个时刻都是我的地盘。” 说完,他好似忽然发现了死道士似的,惊悚道:“不会吧!” 死道士笑着点头,挎上一条白毛巾,楞充世上最优质店小二,微微俯身道:“今晚,我为您服务。” 眼前的景象怎么看怎么诡异,幽暗的房间内,那支还算争气的灯泡闪动了一下怪异的亮度,两位不同品味的帅哥四目相看,笑意吟吟。 我叉,还真是基情四射啊! 第四十九章 、给钱了没? 什么情况? 我这个被排斥在局外的人,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黑衣男子说的是什么“不会”?死道士又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如斯? 他们俩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死道士如同一位成精的英国管家,恭请黑衣男子入座,为他点上三支蜡烛,随后熄灭了店堂内最后一支灯泡。烛光摇曳中,一瓶八二年产的贼贵骗人的红墨水倾入水晶高脚杯,发出悦耳的声音,散发着迷人芬芳和色泽的动物尸块被摆放成恶心的姿态,盛在洁白如月的盘中,变态地还点缀着一朵花。 “不知您口味如何,在下自作主张,如果不合胃口,请一定告诉我。”死道士低眉顺眼。 “不用排队就在妖门用上一餐,就这一点就足够了。”黑衣男子低头嗅了嗅食物,一脸满足。 俩人脉脉相视,害得我在冷风中再次打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寒战。难道,这本书的主人公不是我?顺带连题材风格都要变化?我扭头看了看窗外乌云满天,狂风依旧大作、暴雨如倾的天空,果然是重口味啊…… 一条毛巾搭上了脑袋,我懵懂地转过头,只看见死道士那张放大的脸。 “你还要站多久呢?东家?”该死的笑容再次浮现。 有奸情! 说实话,这是第一个在我脑袋中闪现的念头,顿时我觉得天雷滚滚,闪电霹雳比外头更大。我说么!我说嘛!上次就觉得这俩个家伙眉来眼去就不正常,果然……一见便有奸情! “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情?”死道士好似突然无力,叹了一口气,“如果您现在上楼洗个澡再下来,还能赶上喝碗热汤的时间。” “谁让你……急着赶人。”我死不承认自己的想法够淫荡。 在我火速窜上楼的时候,耳后缥缈过一句话,“胡老爹的书……你还是少看。” 一身干爽地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地扫荡着眼前的一切。 扫荡掉一半才知道原来今晚老哥要帮居民应付临时爆发的居民区内涝,所以让死道士在这里帮他顶班。 不过,我刚知道原来这死道士的手艺也算不错,看样子这个员工还算物有所值。我暗自点头,原来老哥早就知道这一点,才肯点头。想想吧,用一个跑堂的钱雇佣了一个厨师兼跑堂,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果然,腹黑的还要我那从不叫唤的大哥啊。 “我想你大哥不会愿意听到你对他这样的形容。”死道士一本正经地为黑衣人倒上一杯植物尸水,面目不动地说着再次偷窥我心灵的话。[] “去死。”我懒得理他,继续对眼前的大虾发动攻击。 “果然还是看着你吃比较爽啊。”黑衣人举起酒杯深深地闻了一下,放下酒杯的时候对我的吃相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布吃下度自咋么只读好吃。”我满口食物含糊地说。(不吃下肚子怎么知道好吃) “我有好多年没这种感觉了。”黑衣人忽然悲伤起来,幽怨的目光在烛光下闪闪。 我尴尬地停下手来,只是手指上的卤汁和嘴边的汁液和这悲凉的气氛不搭调,让人看着好笑。我这才发现在一个永远无法也不需要进食的物体前面,这样狼吞虎咽的确相当失礼。 深刻反省的想法只在脑袋中闪过零点一秒,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等等!你到这里消费给钱了么?” 黑衣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突然被我这市侩气极重的问题击中了脑门,我明显看见一滴硕大的汗在他脑门上溢出。 “我……没吃。”黑衣人斯斯艾艾地说。 “靠,你没吃?你闻过的八二拉菲现在淡得像红药水,你闻过的菲力牛排就跟塑料一样无法下咽,你还说你没吃?”我一划拉他面前的这些好菜好酒,“就算你一点儿没碰,我们妖门怎么可能再把这些东西卖给下一家客人,你想砸我家牌子?” “诶……”黑衣人委屈地眨眨眼。 “给钱!”我大手一张。 汗珠滚滚而下。 “没钱?”我怒而拍桌,“你这家伙吃霸王餐啊,亏你还是堂堂公务员,公款吃喝都不会啊,别跟我说下面经费紧张。我这儿可不是你们下属单位和企业,也没有合作关系,更不有求于那几个阎家堂兄弟!不给钱,就滚蛋。” 黑衣人显然无法一下从感伤片跳转到激烈的骂战片情节中,张着大嘴傻愣愣地看了我半天。 “马兄的费用胡师傅说不用结。”死道士在一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又不用结?靠,这家里吃白食的越来越多,他真当这里开慈善堂了!”我暴跳如雷,“要不是我在这里顶着,多少家业能给这败家子败?要不是我,光上门收保护费的小喽啰就能扒他一层皮!要不是我,这些应收账款追讨到世界末日人家第三百八十代孙都化为灰了,都讨不回来!要不是我……” 我在满天雷鸣风暴中激烈地控诉着我家那没有金钱观念,败家无度的老哥。 “别紧张,放轻松。”忽然一只结识而修长的胳膊搂住了我,一个听着滑腻的声音说道,“马兄的费用还是不收的好。” “凭什么!”我怒,同时拍掉那只安禄山之爪。 “你想,他给你的钱,你敢花么?”暖暖地气流拂过我的耳朵,让我浑身鸡皮疙瘩一紧。 “离我远点。”我一掌推开这个人肉温度计,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动不动就往我身上靠? 不过,有一点他倒说的没错,这家伙就算给我钱……我好像没地方用去。 “nnd,老娘告你们垄断行业!”我不平地小声嘀咕,恶狠狠地盯着黑衣人兼大力撕咬下一块牛排,“我到监察部门举报你们私造货币,查得你们底掉。” “马兄,这么晚还在奔波,想来在下面当差也不易啊。”死道士无视我的愤怒,犹自说着暖场的话。 黑衣人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我想啃他一脸表皮的凶狠样,才心有余悸地说:“一样一样,在哪里当公务员都不容易,你看我们的警察同志不也一样为民服务,风里来雨里去的。” 我白了他一眼,这**屁话虽然太过直白,但……还算受用。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在家里白吃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第五十章 、拜码头的黑衣人 第五十章、拜码头的黑衣人 “其实,今天是带个新人来各场子拜拜码头的。”黑衣人哂笑道,“最近下面来了批新人,总要见见各场当家的。” 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现在什么都敢说啊,纪律性这么不牢靠。 “您别白我。”黑衣人小心肝一颤,“他也不算外人,他师父那里时十队长亲自带队领过去的。” 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上次我就觉得这家伙对死道士神秘兮兮的,今天这么一说,他师父竟然能劳动转轮王拜码头,这这这……是大大大——足足十八大的人物! 我上下打量着死道士,心中却在暗想,这样伟岸、飞脱天外的大人物咋培养出这么一个软巴拉几、长着一张雌雄同体脸的徒弟来。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为黑衣人端上焗油龙虾的死道士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师父到底是谁?”我实在好奇心重,要说现在的大人物可算得是凤毛麟角了,虽然不想捞取什么好处,但认识认识也不算有坏处不是?咱不都生活在一个人情的社会中么,要学以致用。 “这个得问我师父了。”他利用话中的歧义和我打太极。 好啊,不告诉我,我有办法治你。 “毁谤东家,扣奖金一百。[]”我皮笑肉不笑地宣布他这个月的奖金再次和他无情地说再见。 黑衣人面露同情,“兄弟,你这里可比哥哥在下面难混得多了。” 死道士微微一笑,回答,“东家说了算,东家家属,另说。” 这家伙不当马王爷有三只眼!我冷笑,“你那东家就是光花钱不挣钱的主,到时候看他拿什么给你。” 当我这全家财政大当家是a货么! “人活着,不光是为了钱。”道士笑眯眯地回答。 “不为了钱,干嘛还活着。” “活着只为了钱不是很悲哀?” “没有钱活着会更悲哀。” “……” 听着我俩就这个悲剧的无结论的死循环的争论,黑衣人的脸色精彩纷呈。不过,他倒是没忘加快手上的动作,等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包括我的食物统统变成了“台塑”本业制品。 “你不是说带新人来拜码头么,新人呢?”我忽然想起刚才的话题。从始至终只看见这老兄一人,哪有第二个鬼影子? “哦,我让他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黑衣人不甚在意道,“你知道的,你们这个社区有个麻烦。” 我知道他又在提这茬,但就不接口。这个,有本事自己搞定,可没人拦着他。我转脸看着外头的狂风大作,“在这种天?” “没事,我们这种差事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无休。不承受一下极端环境怎么能保证业务的顺利开展?”黑衣人再次将爪子伸向酒瓶。 “你这算是上班时间酗酒吧。”我快一步抓过酒瓶,斜眼睨着他,“小心开除公职。” “巴不得呢。”黑衣人一把躲过酒瓶,“老子干得快腻死了,就等这批新鲜血液上来顶班,老子不干了。” “你又没什么手艺,不干这行你还准备干什么?” “上头在招御厨,我手艺不错,先申请了一个名额,后天第一轮面试。” “你有这手艺?”我大为不信。 他鄙视我看轻他,“在我们这行做久了谁不会啊,不是一样套路,点火、倒油、开炸,程序都是一样的。” 我龇牙,这还真是重口味。 我学么看见死道士正好进厨房,忙偷偷问,“他师父到底是谁?” 黑衣人一龇牙,“对不起,姐姐,这真不能回答你。不过,兄弟我奉劝你一句,不认识就别认识了。虽然不能得罪那人,但最好也别靠得太近,火大伤身啊。” 说完便高声说道:“这小子怎么还没过来,告诉他走走就行了,你看新人就是热情啊,都一个时辰了,还没过来。” 我知道那是死道士出来了。 “要不要去找一找?”道士依旧一付著名叔叔那张大笑脸,“外头的风雨倒罢了,我看着闪电和雷声可是一点儿没小。” “这倒是,别还没上岗,先工伤了,下头的经费也紧张啊。”黑衣人点头同意,摸出电话。 “雷雨天打手机不安全。”我对他无常识的举动表示鄙视,“你倒没事,你那新人一接电话正好一移动避雷针。” 黑衣人不以为然,“没事,下头做过处理,我们这种傻瓜机又不能上网又不是智能,凭啥在下头还卖得贼贵,不就是因为防雷么。” 就在黑衣人准备召唤他的新人回来时,忽然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黑影从楼梯上直窜而下,轻巧地落在我的面前,还没等我鼓掌喝彩,显洛的焦急便落入眼帘。 “老姐,老姐,你去看看婆婆那里,刚才我还听见在唱戏,忽然没声音了。” 我在二楼安装了实时监控,只要罗阿婆那里有点什么大动小静的,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这罗阿婆有一个嗜好,是个老戏迷,别的不听,只听昆剧,听到来劲的时候总喜欢跟着唱几句。老人家可没什么时间观念,所以经常能在深更半夜听见那里传来幽怨绵长的唱腔,依依呀呀之间,那叫一鬼气森森。 不过,一百多岁的人了,又是独居,家人不在意,只有我们这些邻居能帮得上忙了。 一听如此,我立刻丢下餐具,“去看看。” 我和显洛正往外走,忽然一只大手拉住了我。 “等等。” “干吗!”我回头一看是那死道士。 “外头再下雷暴雨。”他平静地说。我两眼一瞪,这家伙在这么紧要的时候拦我干什么?老人没事还好,要是有事半秒钟都耽误不起!这家伙够冷血啊。 死道士一摆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说,胡小弟不用去,我跟你去。”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睛,我有些呐呐,明白是我有些不管不顾了。 “显洛,你待在家里,你你……也不用去,”我有些口吃,“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 死道士也不管我的指挥,从柜台中抽出两把伞,扔给我一把,便打开了后门,率先冲了出去。 我挠挠脸,这家伙……还算不错吧,心底这样想着,便跟着他跑进了暴雨中。 第五十一章 、鬼门关前 我们社区都是一幢幢独幢别墅,不过年代却颇为久远。而且由于一些历史原因,每一幢别墅中经常住着五六家人家。不过也有一些例外,比如罗婆婆家。当初妖门便是花了不少钱从罗婆婆手中买下整幢楼十年的租约,而罗婆婆则一个人独居隔壁。 事实上,关于罗婆婆的传说一直是小区中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有人传说她是以前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以前本地一半以上的不动产都是她娘家的产业。也有人说她是官宦之后,后来大部分家人都移居海外,只有她留了下来。还有更加香艳的传说,说她以前是大名鼎鼎的交际花,认识最上层的名流大家,这里的房产是某个大官僚送给她的闺房。但罗婆婆一直守口如瓶,对外界的传言也付之一笑,所以大家便更加好奇了。 也因为此,听说她在那个年月中受了不少苦楚,几次差点丢掉了性命。 不管如何,自从三十多年前政府把两幢房子归还给罗婆婆之后,她便一直住在这里,半步都不曾离开。 罗婆婆人缘倒是很好,虽然没什么积蓄,但靠着租金也过着不愁衣食的日子,为人也很大方,只要有一口吃的,剩下的钱都愿意帮衬帮衬邻居,社区里没有不受过她恩惠的人。所以,尽管她孑然一身,但房子里倒时常能听到欢笑声。 罗婆婆生活简朴,房子里也没什么好物件,常年穿的也不过是棉布衣物。但有一样财产让所有人都很吃惊。听说,罗婆婆的大衣柜中有一套价值千金的全套戏服。那时候的戏服可谓制作精良,光头饰上的珍珠就不是现在的假珍珠可以比拟的,戏服上的线都是纯金抽丝的,更别说那绣工是早已失传的水路绣法。整套行头如果全部穿戴整齐,用社区的大喇叭张嫂说,那亮闪闪的亮得她眼睛都要瞎掉了。 但看见过的人也只有几个经常出入罗婆婆家的阿姨大婶,其他人也只是耳闻罢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罗婆婆这么酷爱昆曲,迷了一辈子了,有这么一全套家伙自然是不奇怪的。唯一让人惊奇的是,在那个岁月里,她又是怎么保藏下来的呢? 从妖门到罗婆婆家要绕几个拐角,但如果从后门走,只要翻一座墙就能直接进入院子。所以,我没那个耐心老老实实地走那几个弯路,而是直接翻墙而过。 幸好今晚狂风暴雨没人看见,否则全社区又得闹腾一个晚上来抓贼了。 咳咳……这个其实是有典故的。其实说起来不就是罗婆婆那套衣服也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被贼给惦记上了,所以有一段时间,社区里大盗小贼络绎不绝。(.无弹窗广告)但好在那时候妖门已经搬来了,再加上全社区的居民极为齐心,所以那几个贼人落荒而逃,后来还听说落下了什么毛病,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等我有些狼狈地翻墙而入时,才发现那个死道士已经打开了大门在向我招手。这家伙怎么可能在这么大的雨之下还保持着一丝不苟的衣着?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湿透的衣服和蹭的墙泥,心中诅咒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罗婆婆的安全。 罗婆婆的卧室在二楼朝南的那个房间里,只要顺着楼梯往上,第一间便是。 正当我准备推开房门时,忽然浑身一冷。那感觉就好像热天忽然走过地下停车库一般,只是清凉地很。 我推门的手略一迟缓,房门便被道士给推开了。 一副触目的画面呈现在眼前,罗婆婆倒在窗台下,那张罗婆婆最爱的藤椅斜倒在角落,而窗户大开,被风刮得乒乓乱响,如瓢的雨水倾泻进屋,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 “没有呼吸。”道士抱起罗婆婆,试探了一下口鼻,然后大声问我,“有心脏病或其他疾病么?” “有,还有高血压。”我快速回答。 “你走开。”他扒拉我到一边,飞快地将罗婆婆放平,松开衣扣,伸手过来,“巧克力还有没有?” 我后悔,“没有了,昨天最后一颗给阿桃了,大哥还没来得及做。” 他微微一怔,但马上说:“我现在要做心肺复苏处理,你协助我。应该还有希望。” “你学过医么?”我一把拉住他,我不能把罗婆婆随意交给一个只懂皮毛的人手中。 “没有。” “那应该叫救护车!”我抓住他已经合起的拳头,“你这样会害死她!” 他抬起眼看着我,目光沉稳而直接,泛不起一丝波澜,“来得及么?别忘了,一墙之隔,在你家,他就坐在那里!” 他的一句话惊醒了我,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真的给急的忘记了!他会比救护车来得更早。而我们必须遵守一些规则。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我会。” 在那一刹那,他的话就像乌云满天中,忽然洒下的一束阳光,让我一直往冰窟中坠落的心得到了救赎。 …… 当救护车抵达的时候,风雨刚刚收起了威力。尚且黑暗的天空里,弥散着层层的黑云。空气中夹杂着湿漉的泥腥味。小院中静悄悄的,只有那蓝色的急救灯光不停地闪动。 “小伙子,你做得不错。”救护车上的专业人员拍了拍道士的肩头,然后示意我这个“家属”跟车。 我走过他面前,还能看见他额角的汗水。 “谢谢。”我轻声说道。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抬起有些疲软的手摆了摆,示意我快点上车。 救护车后车盖在我面前拉了下来,透过弥漫着水珠的玻璃,我看见他露出了笑容。 我缓缓地低下头,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一处忽然觉得被什么轻轻一碰。略略皱起眉头,手指点在胸口,这陌生的不适到底是什么? 但抬起头的一瞬,我的目光冰冻住了。一名黑衣人站在道边,目光冷峻地注视着我,五官疏离而淡漠,浑不见了半个多小时前的模样。 在他身边还有一张陌生的苍白面孔。 我突然觉得有股子想放声大笑的感觉。这家伙吃瘪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想必被别人抢走生意,心底气闷异常吧。我伸出舌头,耸耸肩膀,双手一摊。我没有违反任何规定,我很无辜,但很欢乐。 第五十二章 、七嘴八舌 第五十二章、 罗婆婆参加完鬼门关前一刻游,再次回到人间。虽然一百多岁了,但罗婆婆身体一直好得出奇,到住院前个人生活都是她自己在打理,耳不聋眼不花,是远近闻名的老寿星。但这一次毕竟受了不少的折腾,所以任凭罗婆婆再三强烈要求回家,医生依旧让她在医院里足足待了半个月才放行。 出院的日子是大哥开着妖门的小车把罗婆婆接回家,同时搭车的还有四五个大婶阿姨。还好妖门的小车是辆皮卡,否则还真应付不了这么多人。但光就谁坐前面谁坐后面的这个小问题,这些阿姨们都讨论张罗了半个多小时。说起医生能在两周后便同意放行,关键是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聒噪能力实在超过了医院的忍受能力,同房的病人一再抗议后,才勉强为之的。 虽然聒噪,但这些大婶阿姨实在是热情,罗婆婆住院的期间她们义务地担任罗婆婆家护卫和打扫的工作。罗婆婆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中毫尘不染,泡水的地板收拾得干净,连被风刮坏的玻璃都有人给重新安装上去了。 罗婆婆感激之极,非要把费用结给大家。 “啊哟,罗婆婆,这种小事情,有什么关系的啦。”操着一口浓重江南口音的李婶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家老李玻璃厂做的,这么一小块玻璃跟废料没什么差别。” 众人热切地附和着,直说那按玻璃的一应工具也是各家男人厂里的东西,不值两三毛。(.无弹窗广告)我看见大哥伸手擦了擦冒出来的虚汗,心下不禁偷乐。这群不以顺手牵羊为不妥的阿姨们正儿八经地讨论着那晚惊险一幕,活脱脱都是当时亲历者,那个叫描绘地绘声绘色。 “对了,胡小哥,说起来这个呼叫器真是安装得太好了,要不是这样罗婆婆这次可就危险了。” “是的呀,那晚雨下得那么吓人,我家小毛头哭得来,我现在想起了是不是这个小家伙就知道什么了哦。” “对的,我听说小孩子的眼睛老干净的,一定是有的。罗家婆婆,我说你一个人住这里,也不方便,我看不如就住到我家里去,反正也多一间。我们楼上楼下人多呀,叫起来都方便。”最为热忱的沈家阿姨说道。 罗婆婆歪在床头上,笑笑,“没事情的,我这里也就是图个安静,我要过去了,你们全家都要被我个老婆子搞得上下不安,你儿子媳妇要倒班的,这样不好。” “没事,我家就我跟老头子俩个,罗家阿婆你住到我家来。”四号里的徐阿姨说道。 罗婆婆摆摆手,笑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太麻烦大家了,我一个老婆子光住院就让大家来回折腾,现在毛病好了,还要让大家揪心,我太过意不去了。我住在这里蛮好,反正胡小哥一家一直关照我,小洛又一直过来玩,我没事情的。” 罗婆婆一再婉言拒绝,这件事情才作罢。 “罗婆婆,那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的问题引起了旁观群众的疑惑表情,我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那晚雷大的很大么,是不是正好被一个惊雷给吓着才晕过的?” 我事后回到过这里,我有些介意那种冰冷的感觉。 罗婆婆苍白的脸色上露出一丝笑容,“人老了,手脚不麻利,而且胆子也小了,看见窗外被雨挂的树叶乱摆,结果差点被自己吓死。” 罗婆婆小院中有一颗硕大的合欢树,树龄不知几何,枝叶盘绕下,隐隐绰绰,的确有时候在不经意之间总觉得有人在窥探。 “要不要我家老头子帮您修剪一下,这树长得也太高了。” 大家都扭头看着窗外那已经突破二层高度,密密匝匝的树木。 “不用不用,这树叶子挡着也能遮掉一些太阳,否则我老婆子的这个屋子就太热了。”罗婆婆笑道,“就这样好,就这样好。” “是这样的啊,开始我还当时有小偷趁着这么大的雨来爬墙咧,心里还嘀咕怎么还有这么不开眼的小偷,是不是没尝过竹笋烤肉的滋味。”沈家阿姨恨声道,“后来派出所的同志说没丢什么东西,才知道是误会了。” 众人点头,“自从那几个什么一枝花的被我们五花大绑扭到派出所以后,谁还有胆子来偷我们社区?” 大家说的是那个在道上极为有名的一个惯偷,在公案通缉系统里也算是数得上的大人物。年轻时拜过高人,结果不知怎么走上歪途,偷遍了神州大地,从来没有失过手。结果这家伙得意起来了,效仿不知哪个古时大盗的行为,偷过一家便给人家雪白的墙壁上画上一枝梅花。结果,这家伙绘画功底实在不咋地,愣是没人看出他是怪侠一枝梅,只隐隐绰绰地看出是朵花来,结果一枝花的名号就这样传开了。听说这家伙对这件事情怀恨许久,说他一介江洋大盗竟然被人误会为采花贼的名号,实在是有辱斯文!不过现在他这位大盗也只有跟监狱里的狱友们去普及这个常识了。 “说起来,这次真是要感谢胡小哥你家新雇佣的那个厨子咧。啊哟,我看看卖相长得老好看的,说话老是笑眯眯笑眯眯的,看样子小伙子本事老大的,连急救都会的哦。”李婶突然提到了死道士。 大哥点头,“是啊,那晚我也不在,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华先生没说什么,他让罗婆婆好好休息就好,他现在走不开,等休息的时候再过来看望您。而且,华先生不是妖门的厨师,是一个朋友,临时住在我那里的。” 听到大哥的话,众位阿姨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我就说么,长得好看做厨子可不白瞎了。”心直口快的张婶大力点头做了悟状。 我在一旁听得咧嘴,这才充分了解了只要是女人,不管多少年纪,永远都是外貌协会的终身会员。 “那这位华先生叫什么呀?他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女人的八卦因子在这一刻充分的挑动起来,这些有做媒拉纤嗜好的阿姨妈妈们顿时围住了屋里唯一的男性,我的大哥。 “有女朋友了吗?” “家里还有老人么?” “收入多少啊?” “家里做什么的?” 七嘴八舌之下,我看见大哥再次抬手擦了擦冷汗。 我连忙伸手道:“各位阿姨,要不几位到妖门坐坐?这边罗婆婆也让她老人家早点休息?” “好的,好的,罗婆婆我们晚饭再过来哦。”听到我的话,那些急切地阿姨妈妈们顿时找到了新的话题,跟罗婆婆打了个招呼,便拉着我那可怜的大哥飞也似的下楼去了,丝毫不容他的反抗。 喂罗婆婆吃完药,盖好被子,我在一旁坐了下来,反正今天也是休息天,我打算守到大哥来换班。 “海笙。”罗婆婆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欲离开床边的我,“谢谢你和那位小哥。” 我笑道:“应该的。” 罗婆婆微微摇了摇头,说了句“我知道的”,便阖上了眼睛。 第五十三章 、所谓合欢 我茫然地站在床边许久,不知道她说的这句“我知道”到底指的是什么。[.超多好看小说]最后我也只好不再去想,总不能把睡着的罗婆婆推醒强问到底吧? 台风已经过去,城市的上空仿佛被水冲刷过一遍,云淡风舒,空气中充满着爽快的味道,连阳光都退去了灼热的气息。 我从罗婆婆的书架中随意地挑了一本书,惬意地靠在了窗边的老式藤椅上。阳光透过合欢树的层层阻挡,将斑驳的调皮光影落在有些泛黄的纸页上。 难得的休息天,难得的清净。 这时我才发现手中是一本古本竖版线装的《牡丹亭》,我有些怔忡,似乎在哪个地方我也如同现在如此这番,靠在一个舒适温暖的地方,慵懒地翻看着这个故事。 记忆遥远不可忆,我已经习惯放弃对那些在脑海中时常掠过的浮光,翻开了第一页…… 忽然,一股淡淡的青草味越过鼻尖,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道士不知何时站在房间的远端,手里捧着一把不知名的花草,白色的大片花瓣,看着格外醒目。 他看见我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吵到你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看了看一直关着的房门,以此避开躲开他的目光,心中疑惑自己是太过专心还是太过不专心,竟然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掠过我的问题,自顾自回答道:“听说罗婆婆醒了,所以来看看她,没想到她又睡着了。” “嗯。”我有些敷衍,觉得脑子里有些空白,可能是午后慵懒的阳光给自己造成了一定地不适,也可能是这花香扰乱了我的神经,“你这是什么花,百合花?” “卡萨布兰卡花,不过有个更俗气些的名字,香水百合。”他回答,顺手将花摆放在了靠墙的书桌上。 我“哦”了一声,自动理解那是他探病的礼物。 他找了把靠背椅子,搬到了我的身旁坐下,安静地望着沉睡中那张布满老人斑的脸,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在波动。 我一时不太适应这种安静,我和他从来没有过安静相处的时候,不管如何开头,最后总是在吵闹和争锋相对中发展和结尾。我怎么也没想到过有一天他和我如此平和地坐在一块玻璃窗大小的阳光下。 “我……”我想说些什么,这种气氛我不喜欢。 但一根修长的手指虚掩住我的嘴唇,他微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不要说话,刚睡着不是么?看你的《牡丹亭》吧。” 从嘴唇上传来他脉搏跳动的声音,大到震耳。我错愕地眯起眼睛,从来不知道手指上也有大动脉经过,我对如此事实感到不可思议。 他却好整以暇地闭上眼睛,一付坦然享受午后阳光的模样。 我挠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当事人全然没有顾及我上下打量他的目光有多少尖锐,只是安心地闭目养神着,嘴角渐渐还挂上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弧线。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那台古老的摆钟发出干涩而枯燥的节拍。 “那位杜小姐……难道不算是僵尸么?” 就在我打算放弃对他如此做派探究的时候,他忽然闭着眼睛开口轻声说道。 我一皱眉,觉得嘴巴里有些什么不好受的滋味。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扫兴的人?”他微笑着睁开眼睛,看着我,“被我这样一说,恐怕要被无数人扔臭鸡蛋了吧。如花美眷,鸳鸯帐底,不过是红粉骷髅和僵尸一枚,这算不算重口味?” 我微微白了他一眼,“没人喜欢把言情故事变为恐怖电影。” 他把右手支撑在下颌和椅背之间,淡淡的微笑着,“果然没人喜欢听一听实话。” “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小说和传奇中,说到底全是假的。如果真如其事,恐怕人们是唯恐躲之不及,哪里还想到去歌颂什么爱情。”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淡然,目光很冷漠,虽然嘴边挂着微笑,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我不觉端正了坐姿,背脊离开了舒适的地方,他今天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你,想说什么?” 我不相信这只是他一时的感触,他不是这样的人。 忽然,他漂亮的双眼一眨,那个温润却极为玩世不恭的面目再次出现,“别这样看着我,在下虽然长得周正,但好歹男女之事尚在懵懂之间,你这样看我,人家的小心肝实在难以承受……” 我顿时做呕吐状,这家伙从哪里学来这套?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实在让我有晕眩不适,所以才吐了吧。 他耸耸肩,摸了摸自己的肩头,“果然这种说法太让人呕吐了,信小马哥得永生。” 靠!我口中不觉三字经出口,我就说么,原来是从那家伙口中学来的。 “别好的不学学坏的,那家伙八百年没提干,就是因为那张破嘴。”我提醒他要看清前路谁才是指路明灯。 他扭头看了看时钟,目光落在了窗外的那棵合欢树上,“合欢树?” 我随意地点点头,“听说从有这小楼开始便有了这树了,我估计要在过个十几年,这老数都快成精了。” “你知道合欢树还有其他的名字么?”他忽然问。 “合欢树本名苦情树,不开花。有位寒窗数十载的秀才上京赶考,临走前他的妻子粉扇指着门前那株苦情树说,相公此去必扬眉吐气,只是京中乱花迷眼,只望相公切莫忘记回家的路。那位秀才点头允诺,但一去便黄鹤无迹了。粉扇日日守候,青丝变白头。临终时,她拖着残躯,指着门外的苦情树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第二年,苦情树便开花了,一把把小扇挂满枝头,花期虽然只一日,但淡淡花香袭人,更有那满枝的树叶随之晨展暮合。” 我不解地看着他,今天这家伙干吗老在我面前标新立异,竟说些和常识不相符的话。 他回头一笑,“欢名之下是满溢的苦难,世间一切美好的事情,不过都是人类的想象,抽取的是凄凉灵魂作为的贡品罢了。” 第五十四章 、收房 道士说了一番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后,看着我微笑着,一直盯到我有些慌乱地皱起眉头,他才起身离开。[.超多好看小说] 我坐在藤椅上,脑子里有些乱糟糟,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搅乱了我的平静下午,可是却不知那究竟是何物。 我的目光落在那枝叶繁茂的绿树上,现在这个时节,不见那粉粉叠叠的花朵,只有那绿扎扎的树叶,偶然在开阔的地方,能看见细长的果荚。 合欢免忿,萱草忘忧。 我低声嘀咕着,明明是好东西,为什么那个道士却只提起那些不着边际的故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罗婆婆,晃动的阴影在她那张没有神情的脸上摇曳着,光与影之间,似乎有一层淡至极致的微光笼罩着她。 忽然,一只小手附上了我低垂的脑袋。 “老姐,我来换班。” 窗台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灵动不已,只是,这姿势…… “死猫!”我瞪着他手脚交错地趴在这小小只有一巴掌大的窗台边,让这家伙走个楼梯怎么这么难! 看见我一瞪眼,小家伙一炸毛,又从窗子里跳出去了。 我头疼,这小子真是问题孩子。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毛脑袋探了进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天边最漂亮的弯钩月。[.超多好看小说] “老姐……” 他知道只要这讨好撒娇的声音一出,我这样的普通女人一定是无法忍耐和抵抗的。 事实也正向他想的一样,我看着手脚并用抱住罗婆婆硕大饼干桶,吃得满脸细碎的傻猫样,最终还是没舍得多叱呵他一句,还屁颠屁颠地给他倒上了果汁。 “慢点吃……” “没吃饭么?”我忍不住皱眉,这家伙的饿像,还以为在家受了虐待。最近因为水淹城市的关系,妖门也关门了一阵子,但好歹家里的伙食却是一点儿都没变。 显洛拨浪着脑袋,嘴里塞满了饼干道:“大哥还没做呢……来了批新的,看样子好像挺有背景,在大厅跟大哥拍桌子摔凳子的。” 我一听就被点了炮仗了,又来了新的,自从那次比赛后,这种情景算是屡见不鲜了。不过,前面几批都被我这个霸王花给吓得尿裤子了,看来这批小**看来还真是欠老娘给他们来个全身鲜血开背外带脚底点穴按摩。 “你看着罗婆婆,我去会会他们!”我捋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往下冲。 “别急别急,大姐。”显洛一把拉住我,满脸不在意的表情,“大厅里有生力军,那批人不是对手,一开口,就有几十张嘴等着灭了他们,光是口水就淹死他们了。” 我挠脸,明白了,怎么忘记了刚才那批跟在大哥去妖门喝茶、战斗力非凡的娘子军呢了。这一批加起来五百多岁的中年阿姨们,火力全开,基本上是焦土一般,寸草不长啊。 听到这里我放下心来,“哦,那我喝杯茶先。” “不过这次好像不是来收保护费的哦。”显洛咕嘟咕嘟地喝干果汁,“好像……是来谈收房子的哦。” “什么?!” …… 饭桌上,我和显洛正狼吞虎咽地展开食物大战,大哥去了罗婆婆处,小晴又被那个死阿桃以“天气多么晴好,不外出走走对不起老天爷”此等烂借口的阿桃拐带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至于那个道士,从下午便不见人影。不过,这倒是算给我节约了一顿饭。 饭桌上只有我、显洛,还有写书写到人鬼不分,人神共愤的老爹。死老头最近的一本书快结尾了,可惜死活不肯收尾。只因为他想写悲剧,可是出版商根据各大bbs上无数粉丝的强烈要求要他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老头子死活不肯,结果两方角力,出版商完胜。所以老头子发飙,正在发泄他那压根不存在的更年期综合症脾气。 “啊呀,随便写写就好了,反正这个世界对男男爱本就越来越宽容了,你想写出什么精神境界都是不可能的了。”我安慰他,“别再憋了,再憋就矫情了知道不?这个时代谁还管你什么深刻的内涵和社会探索,一切以快狠准为前提。现代的饮食男女讲究的是,对自己好一点,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我开导着这个一条路上憋死自己的老头子,他太不了解现在那些男男女女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么,只要自己活得好,世界也没什么大不了。人人都是路易十五,各个都是曹操在世。 “那种爱你一万年的故事早被淘汰了,你看看现在谁还守着守宫砂过一辈子?不要跟我说悲剧是必然,埃斯库罗斯那老头子早死几千年了,具有悲情的人物死于一只乌龟的巨大悲剧中。” “你知道这是个失误。”老头子翻着妖媚的眼睛看着我,“纯属失手罢了。” “不管如何,反正这就算是因果报应。”我摆摆筷子打断他的话,继续我的话题,“所以好人有好报,干吗写那些惨兮兮的东西,自己也没落得啥好下场。” “埃斯库罗斯是谁?”死猫咬着筷子头问道。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人类的生活多紧张多枯燥啊,神经绷得都跟亚期神经病差不多了,你还来一特沉重的悲情题材,那是不招人待见。写一皆大欢喜的,大家哈哈一笑之下,即满足了读者愉悦精神的要求,也满足了出版商荷包的要求,你看多好。” 老头子撇撇嘴不置是否,不过我知道这算是他开窍的表现。 “而且现在什么埃斯库罗斯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提出目前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我听说下午有人来说收房子的事情,难道我们的房子不是罗阿婆的么?关他们什么事情?” “好像不是我们一家哦,”老爹夹起一筷子鱿鱼,“好像对方财大气粗的很,只要给房子,价格给最优惠的,听说不少人心动了。” 我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哪里不是住呢?不过,“财大气粗”?这词在我看来他们还不配,有我这财神当阵,他们还是一群拿着零钱玩的小屁孩。 “可是我们家不卖,他们干嘛还来?”显洛问。 “看架势是想收走这里所有的房子。”老爹耸肩。“谁知道呢,估计这些家伙来者不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姐,我不想搬,这里的人很好。”显洛听到可能搬家,显得有些落寞。 我摸摸他的头,“不管在哪里,重要的是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显洛有些强颜,“只是,我还想要罗婆婆在一起。” 我心头一动,但我们谁都知道这件事基本是不可能的。 第五十五章 、弹你家玻璃 忽然我那妖孽的老爹不知从哪个角落来了精神,非要给我们说个关于神经病的笑话。 我纳闷,按照往常的逻辑,老头子讲笑话一般都是意味着我们其中的某个人要倒霉。大哥去罗婆婆那里了,那不就说轮到我倒霉的概率上升到百分之五十? 显洛抓抓头发,郁闷道:“啊,我想起来了,今天还有三张试卷没做,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说完扔下筷子,拔腿就要溜,被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后衣领。 “小子,好好吃你的饭。” 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说道,这个没义气的家伙难道想让我倒霉率百分之一百吗? 老头子也不管我们台面下的闹腾,自顾自地开讲: “在一家精神病医院里,院长想试试一位患者好了没,就问他:出院后想干什么? 精神病患想了一会儿说:我要那一根橡皮筋做个弹弓,然后弹你家玻璃。逐被捉回去又治疗了两年。 两年后,又一日院长找他来问话:你出院后想干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好做人,找个工作,娶个好老婆。 院长大人颇为欣慰,便随口问:然后呢? ‘把她的裤子脱下来,抽出橡皮筋做个弹弓,弹你家玻璃。’病人认真地回答道。” 说完后,老头子像是犯了抽抽病一般,一个人笑倒在地,放肆地满地打滚,似乎还不能宣泄他的好笑。 “老姐,老头子发什么疯?”显洛郁闷地看着我。 我刚想回答,这就是神经病升级版,就听到巨大的刺耳声,扎得人心都纠结在了一起。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一般,远远近近同时响起了或响亮或沉闷的声音。 “喀喇……” 这是什么情况? 我和咬着筷子头的显洛站在屋里,四周散落了一地的碎玻璃。灯光下这些碎玻璃如同万花筒一般散发着怪异的光芒。抬头四望,整个二楼的玻璃窗没有一扇完好,各自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模样向我们哀诉着刚才遭受到的蹂躏。 我不可置信地摸摸下巴,显洛咬着的筷子“吧嗒”“吧嗒”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宣告着他们主人此刻的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显洛张大着嘴巴看着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 刚才还在抽风犯病的老头子却好似正常起来,微笑着用筷子头搛起一粒花生米道:“有好多神经病拿橡皮筋弹了我们家的玻璃。” 我朝老天扔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事后几天才明白,原来老头子说的从某些角度来讲还真是没错,起码做这件事情的是不少的神经病。 社区里面如开锅的水一般沸腾起来,被砸的不仅只有妖门一家,几乎家家受灾,户户遭罪。性急如张大婶家的直接就跳脚开骂了,那些无名无姓的缺德鬼直接被问候了所有的十八辈的祖宗。 但事情更加诡异的是,竟然没一家抓到那些行凶者,只看见了几个模糊的背影。 这样的事情当然有居民报案了,110来得还挺快,带队的正是阿桃。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把兄弟们撒下去干活的阿桃,怎么说这也就一治安案件,怎么也轮不上这位刑警支队队长出马才对。 阿桃仰面叹口气,“师姐,我也不想来,正关键时刻,早更男,咱的亲亲领导大人直接给我撂一电话,把兄弟给发配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咱这小区出啥凶杀大案了,结果就一砸玻璃的事件。” 我一瞪眼,阿桃连忙解释,“当然当然,这砸一家是小事,砸了全社区可就是大事了。刑警社区警察都是一家,这一家人不办两家事……” “少贫,没问你这事。”我瞪眼打断他的油舌,“你说啥关键时刻?” 看着我那威胁的眼神,阿桃忽然脸红,扭头大声吆喝道:“好好查,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是!”四面八方传来兄弟们的回答和偷笑声。 “好好待她,否则……”我哼哼了两声算作威胁。 阿桃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立正敬礼,“谢谢师姐!” 调查进行得很快,不多一会儿统计数据就出来了。今天又正好是休息日,正好每家都有人在。整个社区一共八十三户人家,被砸了玻璃的一共是八十一户。没被砸的一家是住在七号阁楼上的一家外来户,因为太高而幸免于难,还有一户便是罗婆婆。 阿桃咂着嘴,觉得奇怪,这罗婆婆是全小区房子最显眼而且最大一家,怎么谁家都砸了,就她家没事呢? 不过罗婆婆在这个世上应该没什么亲人,也不可能是她这位百旬老人搞得鬼,而且她老人家刚从医院出来还躺在床上休息呢,所以这个疑点很快便被阿桃否认了。 不过最后还是从监控录像里找到了这些肇事的家伙。 我站在录像前,啧啧称奇,这一帮子家伙什么来头,太……tm的训练有素了,要不说是一群混混,简直和操练有素的正规军没啥两样。时间统一定格在晚上七点钟,一秒都不带差的。一分钟前街道上还是宽阔稀疏,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大家吃饭的时候,后一分钟忽然不知从哪里呼呼啦啦冒出来一大批人,只见这批人在三秒之内出现在整个屏幕中,黑衣黑裤黑鞋黑袜,鼻梁上黑色墨镜,那造型不用比许文强帅,光气势就扔他十八条环之外的通州去。你见过百来号的“强哥”砸人家玻璃么?肯定没有吧。 阿桃摸着下巴砸吧着嘴,他扭头看我,“师姐,咱小区最近集体得罪黑社会了?咋看着像黑社会寻仇呢?” “黑社会倒没有,黑涩会到是不少,基本家家都爱看,那小姑娘一溜白净的大腿和小脸。”我龇牙。 其实我心底也明白,能出动这么大阵仗,却只是砸掉几块玻璃,其中警告的意味要远远大于实际的伤害。这次先警告一二,下次就不是每家碎几块玻璃那么简单了。 “行了,具体情况我知道了,要是真那么大阵仗,说明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件,也算配得上让咱刑侦队出马。放心吧,师姐,过几天我就把这批小崽子和他们的幕后指使人给拷起来。”阿桃放下话来。 “行啊,尽快吧,否则我们这个社区的婆婆妈妈们就该上访了,到时候早更男顶不住,指定拿你撒气。”我随手一指监控室外那些群情激奋的阿姨们,目光的余角明显看见阿桃打了个冷战。 “靠,我说怎么让我来,原来拿我顶缸来了。”阿桃小声地嘀咕着。 “还有,等会儿把小晴给送回来。”我摆手,抬脚欲走。 “小晴在这里可不安全,师姐你看着整个社区都被暴徒砸成这样了,万一明天他们抡刀怎么办,小晴就住我那里。”阿桃一把拉住我,格外义正辞严。 我一撇嘴,“放你哪儿?哼哼,我看你那儿更危险。不用等明天,今晚就该被某人就地正法了,送回来!” “师姐……” 我不理阿桃的哀嚎,决定棒打鸳鸯,这事可不能随着他的性子来。 第五十六章 、茶叶与情报 刚出监控室,我立刻被阿姨妈妈们给围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对自家无辜被砸一事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作为警察一员,我有义务安慰各位群众的情绪,最起码也得做到新闻讲的:当地居民表示情绪稳定么,对不? 当然,想要快速地稳定人民群众的情绪,只有一个方法…… 我坐在饭桌前,听着耳边计算机里那个古板的声音宣告着我的账户上少了多少个数字,有些心疼地摸摸心口。 “这些死玻璃,怎么这么贵?不是说给我打了折扣么,都便宜到哪里去了?” “这话有歧义哦,如果被某些人听见,你这身警服就穿不舒服了,完全可以控告你搞个人歧视哦。”忽然身边一阵风,一个人一屁股坐在旁边,伸手不请自来地摸上了我的雨前龙井,看见我的怒火之眼,他笑道,“当然我清楚你不是那个意思。那些是防弹玻璃,当然贵的离谱。” “咄!”我啐了他一口,这家伙是纯粹找我麻烦,便一手拍掉那只爪子,“请你喝了吗,请你喝了吗?” 道士一笑,“反正防弹玻璃都替人装上了,你还在意这一点子茶叶末?” “什么茶叶末,几千块钱一两,贵着呢。(.好看的小说)”我俯身护住我的茶壶,露出葛朗台的表情,伸手赶他,“一边去,一边去。” 道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不白吃你,给你换条情报吧。” “我要什么情报。”我不吃他那套,“有情报请找fbi或者军情六处,那里能给你一毛两毛的,不过更大的奖励是叛国罪,够你喝一壶的。” 道士不理睬我的讽刺,继续道:“他们对我这个情报不敢兴趣,但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切,我干嘛要干兴趣?” 道士将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渐渐朝我靠近,一直拉近到我能看见他那桃花眼瞳中我的倒影。 “难道,你不好奇是谁让你破财坏分吗?”他性感的薄唇中说出撩拨我最敏感神经的一句话。 我将信将疑,他也不强求,只是歪撑着脑袋,看着我胳膊里的绿茶。 我左右衡量,最后还是用小小的茶杯倒了一杯给他,一边不忘威胁道:“你的情报最好值得起我这杯三百八的龙井茶。” 道士接过茶杯,装模作样地品茗浅酌,一付吊足我胃口的模样。 “诶,知道了知道了。”我有些气恼地把茶壶往他面前一墩,“行了,快点讲。” 道士这才满意地笑笑,伸手在我的茶杯中沾了一点儿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字,然后施施然地捧起我那壶三千八的茶水。 我虽然心疼被那家伙玷污的茶水,但更好奇他到底写了些什么,急忙低头看去。 “白?” 我不解,白?什么意思?颜色白?姓氏白?还是…… “丫,你说我白痴!” 死道士已经不见踪影,同时不见的还有我那昂贵的茶壶和茶碗,只留个空荡荡的房间内弥漫着我的暴龙之火。 就在全社区被砸玻璃这一桩奇闻怪事还没来得及上第二天的头条,就被新的消息给挤到了末角边缘。第二天街穿巷闻的最新消息竟然是在一夜之间有若干名年纪各异的男子都疯了。据传那疯魔癔症简直太厉害了,而且症状出奇地相似。 这些人虽然年纪不同,住处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全是社会上的三无人员,说直接一点就是混混**。发疯的时候,他们有的在地下赌场赤膊上阵,有的在歌舞厅里调戏小姑娘,有的躺在床上和白烟魔鬼厮混,有的正吆五喝六地欺负着路边摆摊的穷苦人。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这些人忽然双眼发直,面色发青,接着嘴角歪斜,脸孔抽搐,紧接着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了。这批疯子在全城各个角落突然发起疯来,死命地挠着自己的脸,拔自己的头发还有不少人跪在地上“梆梆”地朝空气磕头,磕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还在玩命似地磕头。 据说当时的场景说有多灵异恐怖便有多恐怖。 这一夜据说警车和救护车就没消停过,据说最后连消防车都出动了。 最骇人听闻的,据说有两个发疯的男子竟然当街互啃脸互掐,等警察赶到时,这两人几乎都已经气绝了。虽然没几个人现场看见这惨烈的情况,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搞得人心惶惶。 再加上最近网上传播的一些其他国家的负面消息,很快便有人传出谣言,食人魔出现,世界末日终于来临云云。 如果说各位市民处在惶恐之间,那么现在处在最高处的绝对不是这些升斗小民,而是头上没几根毛的局长大人。 “李树桃,你这个是什么狗屁报告!”局长大人拍着桌子,揪着头顶上最后的三根毛怒吼道,“你在拍美剧还是英剧还是泰国剧?啊!你还搞一丧尸出来玩,我告诉你,这份报告我绝对不会认可!” 因为一些缘故,几个月前的灵异事件中,所有人都被道士消除了记忆,所以局长大人和李树桃也不会有一丝片刻的记忆。所以这种绝对荒唐的结论是我们那位唯物主义战士的局长大人绝对无法认同的。 堂堂刑侦队队长李树桃摸了一把脸上飞溅的“甘露”,愁眉苦脸道:“局长,我觉得美国fbi也一定和我的想法一致。你看他们不也出这样一事么,好歹我们这里还只啃了几口,那边可是整张脸都啃干净了。” “扯什么淡!”局长劈棺掌,“我管他美国丑国,这事出了我这界我管他是僵尸还是丧尸,他就是挺尸我也管不着!但在这里,就!不!行!” 局长真是急了,如果这种报告往上一递,他就别想再升官了。不光职业生涯到此结束,恐怕还要沦为全国警界的笑柄了。 “你!立刻给我调查,彻底调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二十四小时,如果你不调查明白了,我让你跟胡海笙再搭班去!” 据后来有人传说,阿桃就是在这巨大的声浪中被弹出了局长办公室。 (孢子看看晚上还赶得急一章不,赶不及的话,大家别扁我。) 第五十七章 、媒婆和帅哥 “阿嚏。(.无弹窗广告)”我连打好几个喷嚏,眼冒金星,眼泪鼻涕一时起飞。 “谁在背后骂我?”我揉着鼻子,心中暗想。 小美女师妹乖巧地掏出两张餐巾纸,让我在最后一刻维护住了本来就没啥剩下的形象。我和美女师妹临时被邵所长踢过来替他开个月会,谁知在局门口碰到了那位总找我茬的居委会大妈。 话说中年妇女要记恨一个人要多久时间?这位吴大妈自从我回绝了她小叔子的表侄的师傅后,总看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这样的中年大妈要是看不顺眼一个人,那这个人准备好听她无时无刻的冷嘲热讽吧。 “啊哟,胡警官,您可要当心身体啊,别伤风感冒了。这时节虽然天高云淡的,不是感冒季节,不过我可听说这时节一感冒那可是大事。”居委会大妈“胖屁吴”打着哈哈,“我听说昨天你住的小区被人砸玻璃了,啊哟,真是这批挨千刀的,连警察家都敢砸,胡警官您可要狠狠地给他们一些教训。这感冒别是晚上吹了一晚上凉风吧?这单身和有家的人就是不一样,连个给你挡风的人都没有,可真是凄凉啊。小胡啊,别说大妈说你,你可也有三十好几了吧,这样下去你家里人是个什么态度?难道也不闻不问?” 我擤着鼻涕,怎么听都觉得那语调中充满了欢乐和打鸡血般的兴奋? “谢谢您的关心,一个人也不错,不是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么。”我让美女师妹在门岗登记上记录,懒得和她做场面上的来往。 “那是糊弄人的。”“胖屁吴”不依不饶,“我看小胡警官是要求太高了吧,虽说你也是个公务员,但俗话说好男不当差,更何况你是一个女子?找男人不就是找个踏实点的么,别再挑三拣四了,再过几年你可就是别人篮子里挑剩下的了。我可得跟你说,这女人过了三十,生孩子都比小姑娘困难。” 我心底无奈地暗笑,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直接找来打假办打我这个冒充年龄的假货? 还没等我开口,小美女有点按捺不住了,她一脸不快道:“吴大妈,你别不知道情况就乱说,追我师姐的男人多了去了,哪个拿出来不是长得帅气又有身价的。我师姐只是不爱搭理他们罢了,你可别再拿那些歪瓜裂枣来糊弄人了。” “啊哟,你这姑娘,什么叫歪瓜裂枣?我这老婆子也是好心,再说你们结不结婚和我这居委会有什么关系?还不就是怕你们工作忙,没时间结交优秀的男孩子么?我这好心好歹竟还成了驴肝肺了?”“胖屁吴”一听可就不乐意了,一个劲地嚷嚷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这一嗓子,顿时成为周遭目光的聚集地,不少来警局办事的人都探头探脑地看个究竟。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是无法可预计和不可理喻的,就是一小撮四零五零的街道婆婆妈妈们。我一直认为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唠叨一些、碎嘴一些本无可厚非,想想我们社区里那些喜欢唠嗑和管闲事的阿姨们不也挺可爱,挺热心?但今天我再次确认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世界上还有一种阿姨,那简直牙尖嘴利,闲言酸语让人血压上升、血浓度上升、七窍也上升。 感觉到自己头顶盖上那些不良气息,我猛地一惊,一身冷汗,怎么被这吴大妈说几句就生了戾气,这可了不得。想想最近是日子过得太过惬意,竟然疏忽了。 心中刚念了几声善哉善哉,就听到耳边小美女师妹冷哼道:“吴大妈,你说的倒不错,我看您就管好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别连保媒拉线的活也抢了去。你也是事业单位的老人了,可别这么拿着国家的钱不干正经事。” 小美女是昨天碰巧看见了那位说给我的“男朋友”,结果她倒比我更生气,说这吴大妈简直就是在埋汰人,怎么给找了个现代武大郎给我! “啊哟,你这小姑娘讲话也不托牢下巴,什么叫保媒拉线,不就是见胡警官这么大年纪了都没个男朋友么!我这是好心,你当我爱管啊!要不是担心这女人年纪大了没人要,容易心里变态,我着个屁急。” “你……” 我连忙拉住小美女师妹,脸上堆满笑容,安慰她激动的小心肝。虽然这吴大妈不过是居委会中小小办事员,但她那张嘴也算是远近闻名,我可不想让小美女师妹受她那腌臜气。 “吴大妈,我听说吧这个女人年龄大起来要没人理,还真容易心理变态起来,而且还挺吓人的。”我点头一脸赞同道。 “……”听到我说这话,吴大妈瞪大了牛眼不知道如何接口,她还没明白为什么我站在她这一边。 我继续道:“那付嘴脸听说可是鬼见愁,为什么呢?因为没人理啊,所以就不停地嘚吧嘚,所以嘴皮子就不知不觉中磨薄了,磨松了,碎嘴八婆就不去说了,刻薄酸涩甚至污言秽语都随时能往外飚,是个人见了她就觉得讨厌,可怕的是当事人还自己不知道。啧啧,想想真是可恐怖。吴大妈你今天可算是提醒我了,千万别变成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吴大妈翻着白眼,对我这忽然冒出的一大堆话还来不及消化。虽然听着像是同意了她的话,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美女在我背后“扑哧”一声偷乐起来,我连忙一龇牙,这小丫头就是道行不够啊,这样就憋不住了。 “吴大妈,我师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追我师姐的帅哥能排出一里地去,你看那边那个,就是追着我师姐屁股跑了好半年,我师姐还不理人家呢。”小美女师妹忽然对我眨眼笑道,手指往路边一指,冒出了一串莫名的话。 吴大妈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张大了嘴,大而无神的眼珠子顿时飞了出来。 路边正有一部外行人都看得出是超贵骚包的跑车停在那里,车门一开,尚未看清来人的脸面,就觉得满眼香云香雨和香花。这个男人从出现在街面上的那一瞬间,就连时间都停止了一秒,过路的行人都定格在那一秒时间内。 初秋的阳光下,这个男人站在梧桐树阴影中,即便斑驳的树影也遮挡不住那格外硬挺的身形和华彩一闪的面容。 第五十八章 、棘手的问题 小美女师妹脸忽然红了起来,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便有些讪讪地放下胳膊,抿着嘴痴痴地望着自己所指的方向。 吴大妈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只能张大了嘴巴,不停地吐气,翻着白眼珠。 周围窃窃私语渐渐变大,“明星吗?哪个明星?” 我头疼,心想自己果然命苦。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够苦恼了,身边本来就有三个帅得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男人,现在竟然再加一个。我仰天无语,老天爷,你还让人活不活了?! 你说有帅哥在身边还不好?好啊,让你身边围绕着三个各有特色,但都长得祸国殃民的脸,随时处在急救身边俗男凡女的紧张气氛中,担负着无边无涯的擦屁股生涯里,你还能讲得出一个“好”字来,那我只能钦佩您还真是不一般的“贱”啊。 更何况,他们还顶着你“老子兄弟”的名号,让我这个长相平凡,身材平凡,收入平凡的“儿女姐妹”的女人情何以堪? 还没有摆脱这三个让我“蒙羞”的拖油瓶,这又来一位,我的命怎么那么惨啊! “呵呵,师妹你还真是可爱,我有认识他吗?”我僵硬了笑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倒霉地方,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自找麻烦。心中暗骂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我伸手一拉那已经石化了的美女师妹,心里顿时叫苦,难道还要让我抗着你跑么? 不过想想可能也就这样比较快,正当我准备捋胳膊挽袖子扛起小美女跑路时,对面的人比我更早一秒出了声。 “海笙,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龇牙,心想姑奶奶可没空跟你唱歌,啥“原来你也在这里”,我走路还不行么。 可惜人家腿长手长,几步便跨过了马路站在了我的面前。 人都到了面前,我只好假笑露出八只牙道:“哈哈,原来是华先生,您来这里干什么呀?这里可是公安局,是不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哈哈?” 英眉一挑,一丝好玩的表情在他嘴角扬起,“海笙,你这样说太伤我心了,难道你还是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么?” 我脸白如鬼,这家伙一定又该死的偷听了,他这个唯恐世界不乱的恐怖份子。 “别让老娘在公安局门口发飙啊。”我压得极低的声音威胁他,“不想被扁就给我闭嘴。” “你忍心么?” “乐意之至。” “难道不怕有人报道说警察殴打无辜市民?” “不不不,我会让他们修改为有恐怖份子竟敢挑衅国家警察,被依法拘捕。” “如果那样,你会不会保我呢?” “哈哈,这怎么可能呢,我好歹也是一名警员,这知法犯法的事情咱是有觉悟的。不过我可以帮你在监牢里关照一二,让他们别太为难你。”我咬牙低声道。 “那就不扰胡警官费心了,因为那个地方我是无福消受。”他低下头来,欺负我矮他一头,低声在我耳边轻语,“我今天来……” “什么?”我拉开和他的距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扬起可恶的微笑,故作亲昵地在我耳边轻声骚扰,“我被选为社区代表,来听取案件的进展汇报。” 说完,他瞥了一眼尚在石化中的吴大妈,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忽然伸出胳膊搂住我的肩头。 “别动。”他加大了手上的劲道,凑过来在我耳边低笑,“想一劳永逸么?那就别甩开我的手。” 转过头,他朝小美女师妹笑道:“小师妹,跟上吧。” “诶?哎!”小师妹恍然,急忙抬脚跟上了已经进入大门的我们。 只剩下还张大嘴不知魂神周游何方的吴大妈如木雕泥塑一般,成为局门口最新的一尊辟邪雕像。 …… 李树桃同志当差五年,其中刑侦业务干了四年半,虽然资历不长,但好歹也见过不少大世面。但最近发生的这两件事情,让他有些挠墙的感觉。 一件是普通社区被集体砸窗事件,一件是无预兆的集体发疯事件,两则看着毫不相关,但仔细一调查,他才觉得事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批突然发疯的人,年纪或大叔或少年,竟然全部与那晚砸窗的人一一对应,无一遗漏。换句话说,这批人在发疯前脑子抽筋集中在一起砸了别人的窗户,然后过了四五个小时,在不同的地点的统一时间,来了一次真实的脑抽筋――疯了。 “真是训练有素啊,连发疯都一起,太有集体观念了。”李树桃将档案卷宗扔在桌上,仰面抱头,这件事怎么看都诡异的紧。 介于这么多人忽然集体脑抽筋,让本市唯一的精神卫生医院忙了个半死,上下闹腾了大半夜,整个医院里都是鸡飞狗跳的病人,逼得这些手忙脚乱、脑门大汗的医生护士也差点脑抽筋,直嚷嚷三个月内不能再接受一个病人了,否则他们就要集体先住院了。 “队长,队长,有新线索!”忽然门一推,吓得姿态懒散的阿桃一个机灵,好悬没有从椅子上翻下来,摔个狗啃泥。 “什么线索?快说,小六子。”李树桃在下属面前丢脸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倒是一张嘴便追问。 “队长,可给我挖出来了。”小六子抄起李树桃桌上的杯子先灌了个水饱,一抹嘴才说,“这帮小子都有一个身份,他们都是一个小帮派的,本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听说最近有人刚刚收编了他们。” “谁?” “白家。”小六子苦瓜起脸来。 “哪个白家?”李树桃瞪起眼珠子。 “世界上还有哪个白家?” 李树桃一听到小六子这话,顿时头大起来。 白家是一个拥有恐怖势力的家族,就如同一颗千年老树一般,根系复杂,枝叶繁茂。有人传闻他们是地下皇帝,白道上更是威名赫赫。想动他们,基本是痴心妄想。 李树桃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这件怪异的事件竟然会牵扯上白家? “怎么会扯上白家,你确定?” “没错,我找道上的人核对过了,虽然是下面的小混子,但他们现在的确姓了白。” 李树桃抓头发,如果这样,他那位拍着桌子要他报告的局长大人,会不会直接吓的背过气去? “有什么风声没有?” 小六子摇头,“暂时还没有。” 李树桃挠头,这样的话他还真不好轻举妄动,至少要先跟老头支会一声,免得在知道真相后,老头直接掐死他。 “居民代表来了么?”面对如此棘手的新情况,阿桃只能稳住已经通知前来听取报告的居民代表了。 “来了,刚刚到会议室,而且我们还都认识。”小六子想起那个在会议室里的人,觉得还好是这个人来了,至少他今天不用面对居民对他们办事不利的怒火了。 “谁?” “妖门的新跑堂,嫂子的继任。”小六子狗腿地提点着队长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第五十九章 、似曾相识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熟人好办事,这句话今天套用到李树桃身上也很好用。(.无弹窗广告)一听到是妖门的人做了代表,李树桃便不觉得那么头疼了。这个新跑堂的为人不错,至少见面总是笑眯眯的,看样子是个好对付的。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不还有胡大警花么,同样是警务人员,她是完全能够理解现在他的处境。 李树桃想罢,便松了一口气,起身往会议室走。 刚到三楼的走廊,忽然看见走廊窗台上趴着两个人,不知道正在往下看着什么。 “师姐,看什么呢?”阿桃站在俩人身边,学着样探头往下看。只见楼下警察来来往往,警灯闪耀。 “哦,这是刚刚从医院送来的,说有几个算是走运,只是被吓坏了。打了一针镇定剂就没事了,这不,我们就拉过来提审了。小六子主审。”阿桃开口为他们俩人解释。 “这几个小子走运。”我摸着下巴点头,从百十号疯子堆里能爬出来,怎能不用走运来形容?“谣言不少啊,不用进总局我都听说了,什么生化恶魔、行走僵尸,各个版本不少啊,不比植物大战僵尸逊色啊。” “师姐,你还真有心情开玩笑,看见没?我头发都愁白了。” “你那是少年头,从进警局我就发现了。”我一巴掌打掉阿桃装模作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桃一晃脑袋,“你们社区不是派代表来了么,师姐你要是有空,一块儿听听?” 我撇嘴,“别了,到时候被秃头抓住说我违反纪律,又把我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这个我有觉悟。” “你不是已经在犄角旮旯了么?”趴在我旁边看热闹的道士吐我的槽。 “死道士,你皮痒!”我伸手欲揪他衣领。 “一刻钟前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就得到这个下场?”死道士任由我揪着他衣领,还故意把脸往我眼前贴来,“这不是活生生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阿桃凑热闹,“什么救命恩人,哇塞,什么黑带人物,连师姐你都降不住?” 我尴尬地轻咳一声,送开小爪子,目光里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道士一笑,举手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他会保密的。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哭声,我们三个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一名警察的腰死也不肯放手,一边嚎啕大哭。周围有几个警察以为他精神又不正常了,慌乱地想拉开他,却听到这个大汉哭喊着: “警察叔叔,不要抛弃我啊,不要抛弃我啊,我再也不做坏事了,求求你,救救我!别让鬼抓我走。” 围观的警察们冷汗淋淋,这么膀扎腰宽的大男人竟然抱着警察哭天抹泪上了,还真是让人无语。 “这家伙看样子受了不小的刺激啊。”阿桃颇为感慨,“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魑魅魍魉哦。”靠着窗台摆酷的道士幽幽地说道。 阿桃一怔,抬起头来,望着道士忽然出神了。 “喂,你在这样看下去,旁边有人会让你痛不欲生,嫉妒可可理智敌人的哦。”道士在阿桃审视的目光下平静地说道。 “什么!什么痛不欲生?什么没有理智?”我的毛发顿时炸了起来,这家伙什么意思!? 道士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只是说,李警官再这样盯着我看,你那个脑袋里又会发挥可怕的想象力,到时候在小晴面前添油加醋,难保小晴误听谗言,偏听偏信,那李警官不就痛不欲生了?” “我是这种人么?” “难道不是么?”道士微笑着俯视我,字尾带着上扬的俏皮音。 阿桃不得不再次打起圆场,“呵呵,华先生放心好了,小晴不会听风就是雨的,放心放心。(.)” 我恼火,被这家伙一说还坐实了我煽风点火的个性了。 “得,我去开我的会,你们就好好促膝相谈吧。”我摆摆手,懒得鸟这两个男人,朝五楼的会议室走去。 身后传来阿桃的说话声,“华先生,我怎么觉得咱们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而且今天这个场景好像也有些熟悉……” 我的脚步停滞了一秒,但随后便传来道士的让我安心的回答: “这不奇怪,人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时候我也觉得好像前生来过这里,不过这些不过是心理上的一种幻觉,我们的大脑并不真的需要真实的回忆,自己就能够构造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状况一般健康的大脑都会产生这种感觉。而且,人们在疲惫和压力状态下时很容易出现这种感觉。我想李警官,是不是最近有了很大的压力?” “哈哈,华先生您懂得还真是多,唉,我们这种当刑警的怎么可能没压力?我现在明白师姐干嘛死活不回来。回来干这份差,女人老得快啊。” “那么就拜托李警官对海笙多多照顾了。” “哈哈,一定一定。看起来华先生和我们师姐很熟啊?” “还好,比七分的牛排熟上那么一点。” “华先生,您还真是幽默。” …… 听完早更男唾沫四溅、痛心疾首的报告,我明白阿桃并不是在夸大其词。看局长那模样,恨不得搞一个全城大搜捕的白色恐怖,放能安定他那颗房颤的小心肝。这样的事件闻所未闻,要是全国哪家大一点的媒体来个报道,他就该下台一鞠躬了。看着台上拍桌子扇板凳要求全体派出所民警加强社区走访和调查的局长,那能耷拉到嘴边的超黑眼圈,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了。 “海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开完会,真准备走人,忽然被早更男揪回了局长办公室。 喝着局长大人泡的菊花茶,我受惊若宠,这太阳咋从西边升起了? “海笙啊,这件事情很棘手啊。”局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连带着说话也有些低三下四的味道,“这件事情如果再不查个清楚,恐怕我这顶帽子就戴不长了。” “上头来人了?”我问。 “现在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只要把我们的警队之星给我的报告往上一送,就该来了。” 警队之星?阿桃? “这家伙竟然给我一份他们见了鬼报告,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找抽啊!哪怕你和美国一样,找样毒品给我做理由也行啊,结果,他什么也没查到!你说可气不可气?” 我恍然,原来老头的病根在这里呢。不过这阿桃也真是一根筋,这种事情当然要找个科学理由,咋能用这么不靠谱的理由糊弄领导呢。 我搁下茶杯,凑近了一点,“局长啊,我刚才可看见了,有些清醒的家伙,口口声声都说见鬼了。” “见个屁鬼!”局长愤怒道,“我看这帮孙子在给我演戏呢!” 我缩回头,得了,局长都下了定义了,我还多说什么屁话? 看我不说话,局长又腆着脸笑了,“海笙啊,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你个情况。” “啥情况?” “听说,你和你们家在社区里很有威望啊。” 我一脑门问好,这话题怎么忽然转这里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替我安抚安抚群众的情绪么。我知道他们被砸了窗,心情不好,这个我都理解,只要要求合理,局里也可以先垫一部分资金,给各家各户先把窗户给修好了。只是……这个要请大家给局里一点时间,一点信心,相信我们一定能彻底追查这些事情,给广大居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转了转眼珠,“这个砸玻璃和这帮疯子有关系?” 现在在局长眼中头等大事就是那帮忽然发疯的疯子了,突然和我们小区砸玻璃给联系上,那必然两者有关系么。 局长“嘿嘿”干笑两声,“海笙你也不是外人,我给你透露一点,不过到你这里为止啊。砸你们窗户的疯子十有八九就是这群疯子。” 他一看我要说话,连忙摆手,“当然,他们是先砸了玻璃,后变成了疯子,这个刑事责任一定要追究的。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不是?我让阿桃专门给你们小区派了一队,负责你们社区的安全。所以,你要帮忙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千万不要到媒体啊报纸上乱说话,还有那个微啥博的,最好也不要提及。” 我摸鼻子,这局长还真与时俱进了,连**都知道了。原来局长今日这么好声好气,便是怕我们这些不知真相的群众给他到媒体上捅娄子啊,让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发现两者的联系。 “这可有点难啊,就算我能劝大家不投诉,可人家发**可是私人的事情,言论自由么。”我才不干这劳心不讨好的事情。 局长一咂嘴,拍着我的肩膀,“海笙,你的表现我们还是看在眼中的,努力努力。” “那……”我眼珠一转,“装玻璃的钱你给报?” “局里报。”局长厚实的手掌一挥。 我心中窃喜,好咧,这下我心痛之处抚平了。 “行,我努力努力。”我就坡下驴,就怕再顶杠这玻璃钱长着翅膀扑拉扑拉飞走了。 局长眉开眼笑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差点就亲我一口,唬得我连奔带跑地逃出了局长室。 “哟,师姐,你怎么和李队长一样连滚带爬呀?”局长室外走过的人纷纷打趣道。 “去,去,去,小猴崽子敢嘲笑我,体检不想过了啊。”我鄙视他们。 这一招屡试不爽,顿时那些小兔崽子谄媚地溜须拍马起来。 第六十章 、英雄相惜 好不容易来趟总局,我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阿桃,午饭照例是吃霸王餐。 在总局后门口长年有一些小饭店,专门就是为我们这些二十四小时没定时吃饭的家伙们准备的。找了家常去的,对着菜单我猛点一通。 “师姐,你可太不爱惜我的钱包了。”坐在对面的阿桃哀嚎,这一餐的费用代表他一天的活又白干了。 “不找补点回来,我这亏可大着了。”我在心头暗想:你家那口子现在又不是破坏电器王,还包吃包喝在我家,怎么也不能让你占我这大便宜啊。 “别叽歪啊,你那未婚妻还在妖门呢,怎么?想让我这个东家虐待虐待她那小身子?”我一脸黄世仁的表情。 阿桃一脸正义,“点!师姐,你爱吃啥就点啥,龙虾鲍鱼海参……” 我一龇牙,“你胆够肥啊,叫我点海参?” “说顺嘴了,说顺嘴了。”堂堂一介刑侦队长,简直就是妻奴啊。 “师姐,听说局长刚才把你给留下了,说啥事?” “老头子怕小区居民到报纸上投诉,这不找我做一回通敌卖国的内奸么。”我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 “说到做内奸,师姐要不你也帮我做一回?”阿桃忽然说。 我停下席卷餐桌的动作,“什么意思?” 阿桃点上一支烟,在烟雾中眯缝起了眼睛,“我觉得你家那个跑堂的,不简单啊。” 我再次伸出筷子,不以为意道:“如何不简单?”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自然不简单。” 我差点噎着,这到底是在夸那死道士,还是在夸他自己? “你们这两位英雄到底在哪里所见略同,给我说说?” “一百零八人,在不同地点,同一时间里疯了,这种几率几乎是负数。而这批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就是一个小帮会里的小人物,在出事前去你们小区砸了你们几家玻璃。除此以外,他们没有再干过同一件坏事,你说是不是很邪乎?” 阿桃竖起食指,晃了晃继续,“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你家那位跑堂的怎么会和我所见略同?这件案子是我跟的,所有的细节我都是一一现场自己排摸过的,所有的可能都排除后,我才能接受这个最不可能的结论。但为什么他一上来就把我的结论给揭破了?他哪只眼睛看见过事发情况,还是哪只耳朵听到外面的审讯过程了?这是不是是诡异?” “他有说过这么神的话?”我翻着白眼,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刚才他说的时候师姐你不也在现场。他说‘这世界上说不定还真有魑魅魍魉’。这不跟我的结论一致?” 我差点喷出来,这阿桃太容易草木皆兵了吧?我当时要是说这是蛇妖蝎子精做的,难道他也相信? 阿桃咋舌,“所以这也是我拜托师姐你的原因。这位华先生有不可预料的消息来源!要么他就是一世外高人!一定的!师姐,你得帮我留意着。” 我仰天长叹,局长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站在他那一边,这位警察之星在重重威压之下,脑子秀逗了。 “师姐,虽然咱都是唯物主义者,但干这行久了,我真是相信这世界上真有我们无法解释的东西。”阿桃扔一颗花生米进嘴,忽然感慨起来,“还是小晴说的对,不承认,也不要否认,这世界上真有些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就这样写报告给局长了?他没削死你?”我翻眼,这颗刑警之星算是被小晴带沟里去了。 “老头子思想保守,把我海削了一顿。”阿桃不满道,“这件事情不是只有一两个人证,这些混子身边可都有人呢,无缘无故看着他们就疯了,你说不是撞鬼还能是什么!” “说不定就像那先进国家的事件一样?”我提醒他。 “不可能,你也说那是先进国家了,我们这地根本就没这玩意。别说这是人家刚刚发明出来的,就算传到国内,你说怎么什么地方都没有,偏偏就我们这地界疯了一百来号?还有,难道这一百来号人同时**了?这是**,又不是集体做广播体操,还带统一时间?”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啊。”我学着他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心中暗笑这道士真是躺着也中枪,人品啊。 “这不是被逼的么,现在但凡有一点反常的事情,我都得考虑进去。”阿桃无奈,“不过,他倒也提供了一点线索给我,吃完了饭我得让孩子们去查。” “什么线索?”我好奇起来。 “听说,你们这一片最近有人在大肆地收房子?还上门寻衅滋事过?”阿桃问,“华先生说前天还有人到妖门去闹过?”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显洛的确这样说过,不过当时我不在场,想必那道士也是从罗婆婆家回去后碰到的。 “华先生看了几张照片,说有一张面孔是去过你们妖门的。所以,我想从这事上再查查。同时,白家虽然不能动,但敲敲边鼓总还可以吧。“ 我心下一动,“什么白家?” 阿桃懊恼地一拍脑袋,显然是说漏嘴了,但话已出口,想收就难了。在我的一再追问下,阿桃才偷鸡摸狗地确定左右无人,横过身体小声道:“这事和那白家还有点关系,最近白家刚收编了这个小帮派,目前还不确认他们在里面是不是也有一腿。” 说完了再三关照我可别乱说,千万别沾惹上这个手眼通天的家族,碾死我们这种小警察,只怕在他们眼中只怕比碾死个臭虫还简单。 我答应了一声,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昨天那个死道士骗走我三千八茶水的时候,在桌面上写下的那个“白”字。看样子,是我误会了。这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 想明白这事以后,八卦之心下,我气势惊人地快速扫荡完午餐,抹了下嘴就跑路了,也不顾阿桃在身后说今晚接小晴去吃饭云云。 打电话到妖门,小晴接的电话,听说我找死道士,小晴搁下电话找了好大一圈,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小晴,告诉那家伙,这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我让你翘班。” 这死道士不是已经离开警局回妖门去了,到底又是上哪里去了? 第六十一章 、韶光贱 老式唱针式留声机里,传来依依呀呀的慢拍流水,隔着岁月的距离,留下斑驳的音迹,从楼梯上方缓缓倾泻而下,在这黑暗而静谧的环境中,模模糊糊地唱着淡淡惆怅的感情: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手提着保温筒,刚一进门便听见了这带着一丝哀怨和忧乱的唱词。来往罗婆婆家次数太多,自然便认得这是《牡丹亭》的唱词。罗婆婆家有一台帕纳特罗普牌留声机,听说是几十年前在恢复自由身后,罗婆婆花了一小笔钱从旧货摊上淘回来的。虽然历经百年,却被保存地极好。 相比较什么卡带和cd,更别提mp3了,罗婆婆更喜欢听着老物件发出的声音,说只有这留声机才能唱出那时候的味道。 “又唱上了,看样子罗婆婆精神不错。”我有些高兴地拾步而上。 罗婆婆的房间门开启着一条缝隙,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宣泄而出,一派柔和。 我举手欲推门,忽然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好看的小说)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醇厚而绵长,仿佛蛊惑人心般的声线,让我有一刻的恍惚。这个死妖道竟然还有这么深沉的时候,如果不是确认那是他的声音,我几乎要怀疑屋里那个男人是个怎样情深意重的人。 “你在门口还要站多久啊,东家?”正在感叹,房里的人忽然扬声道,“还是被我的声线给迷得魂神离窍啊?” 我翻白眼,果然是这个狗不改吃屎的家伙,刚找到他一个优点,立马被他那可恶的本性给抹杀地一干二净。 “是啊,是啊,就算迷得魂神离窍,也会被你恶心地一佛升天的。”我推门而入。 “您看到了吧,她这样的性子怎么会让人担心?别人别被她占了便宜已经该偷乐了。”道士没有应我,只对着躺在床上微笑的罗婆婆说道。 “好,好,我不担心。”罗婆婆笑呵呵地说。 “说什么呢?”我放下保温桶,找来干净的碗筷,盛了一碗老哥熬的浓汤,端到床前好奇地问。 “没什么,刚才只是听华先生说最近社区里面不太平,我说这几天怎么张婶冯姨她们来得也少了。”罗婆婆摆手道。 我恍然,一则罗婆婆身体不好卧床休息,二则全社区也就罗婆婆免遭毒手没被人砸玻璃,所以她现在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干嘛说这个给罗婆婆听,不知道婆婆现在需要安心静养么?”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死道士耸耸肩,“在这之前,有一批不开眼的家伙来过了,所以我想瞒也没用了。” 我皱起眉头,看样子最近有人动作很频繁么。按道理来说刚刚出事,连警察都介入了。按照正常情况,不管怎样,都应该停下观望一阵子。可是背后的人竟然毫无顾忌,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着急? 虽然疑惑,但我依旧轻松,“怎么样,你是使出了降龙十八掌,还是降龙十巴掌?” 道士哈哈一笑,“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我吐槽,“难道他们是被你这位给奥运会发奖牌的礼仪之星给糊弄走的?” 道士笑而不言。 “别弄得神秘兮兮,我还不爱打听呢。”我扔给他一个白眼,转头对罗婆婆说,“说什么都没用,反正罗婆婆你是产权人,说不卖他们还能怎么着?想干些龌龊的事,也得问我这个当警察的同意不同意。” “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连死都不怕了。”罗婆婆倒是极为开朗,“不过就要劳烦华先生了。” “婆婆和我何必这么客气,我还要常来常往,这么客气我可就不敢来了。” “好好,是我老婆子啰嗦,华先生可千万别不来,这里就是您自己的家。” 我听着道士和罗婆婆的你来我往,多少有些奇怪。似乎整个社区,除开我,其他人都极为尊重他,就连大哥也只称呼他为“华先生”。这家伙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我坐在床边喂婆婆喝汤,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道士坐在不远处那把藤椅上含笑看着我的动作,耳边留声机在低吟着西皮流水,屋子里弥漫着浓郁扑鼻的鸡汤,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随和。 帮婆婆擦拭干净嘴角,看着她老人家低垂的嘴角边露出的笑意,我不觉也笑了。正准备收拾碗筷,忽然觉得身体一紧。 “哎,我个猪脑子,想好带水果过来的,又忘记在柜台上了。婆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啊。”我一拍脑门,自怨自艾道,转头对道士吩咐让他暂时别离开。 “知道了,早去早回。”死道士用手支撑着脸颊,不知知晓了什么,目光中透露着淡淡的笑意。 关上门,我转头看着走廊尽处的那双窗户,走了过去。推开窗户,那棵茂密到不像话的合欢树汹涌地迎面扑来。我单手一撑窗框,飞身而下。 晚风中,树叶飒飒作响,枝横叶舞,遮挡住路边本就昏黄的路灯。 我朝前几步,看着无光的角落里,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上次抢了你们的镜,但也用不着天天都来报到吧,而且还来得这么早。怎么,现在给加班费了?” 听到我那半调侃半认真的话,空无一物的角落中忽然一阵扰动,不明的波纹慢慢晕起,周围的空间变得模糊而寒冷。 波纹渐渐停止,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依旧黑暗的角落里,却多了一个穿着黑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夜风卷起他黑袍下摆,袍子呈现不自然地飘动角度。 斗篷下,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能看见一双露在宽大袖袍外的手,修长,苍白,带着青色的指甲。 第六十二章 、夜半三更 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荧光表,九点还不到。左右看去,街道上空无一人,各家的窗户亮灯的也很少。 “最近大家睡得还真是早啊。”我自言自语。 自从砸窗户的事件发生后,整个社区便陷入了一种死气沉沉的奇怪氛围中。 我显得若无其事,走到角落边,那里正好有一张便民椅。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摸摸口袋,正好还有从阿桃那里顺来的一包烟。这家伙最近条件见涨,抽上外国品牌了。本来想孝敬我那写作进入便秘期的老爹,现在就先借花献佛吧。 我摸摸口袋,这才发现没带打火机。失误啊,怎么没想到抽烟要火呢?要顺该一块儿顺来。 虽然懊恼,但也没办法了。 我歪着头四周一扫,没有人。手指一弹,烟着了。 我把点着的烟平放在长椅的靠背上,淡淡的烟气顺着晚风的方向飘向了那人的方向。我的眼角清楚地看见那人一抖,得了,享受上了。 礼多人不怪么,和谁打交道都得上道不是么? 我安静地等烟燃尽,那人双手一拱,表示了谢意。 “你是新人?”我双臂靠在长椅背上,面朝天空,今晚的星星太过稀疏,月亮也不见个影。(.好看的小说) 那人拱手。 “小马哥给你介绍了没有?” 那人点头,伸手一指妖门的方向,微微躬身。 我摸摸鼻子,看样子小马说得很详细了。 “别那么拘束,我们家其实没什么,都是好讲话,讲好话的人家。都在一个平面世界里混,给谁留条道不就是给自己留条道?” 那人低着头,似乎在思索我是不是话中有话。 “我说,最近下面改服装了?”我看着那身奇怪的衣服,黑衣长袍,把这个人给遮得严严实实,记得上次他还没有如此打扮,这算是什么cosy? “还是说最近老阎同志们想通了,终于国外的同行进行交流活动了?啧啧,这一身打扮还真是酷啊,整的跟哈利波特似的。” 那人听到我的调侃,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鞠了一躬。 这新来的脾气倒不错,比上一次的好多了。 “我知道,新上岗总是有股子激情,谁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没个事业心啊。”“不过,你也知道,干你们这行光有激情可不行,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长着呢。你得有劲慢慢来,否则容易过劳死,知道不?”我开导他。 黑色头罩微微上下运动了几下。 “知道你上任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刚来的时候简直就是拼命三郎啊,天刚擦黑就来报到,那个叫兢兢业业。结果怎么的?被人投诉了,说他扰乱正常作息时间,随意拘捕,弄得你们上司给他擦屁股都来不及,这不,刚干了四十五年,就下岗了。你可别学他那样。” 来人微微叹了口气。 “唉,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为了这个硬茬么。你也别着急,这人啊,有天数。现在人类科学这么发达,活个一两百岁没啥稀奇。你这就觉得压力大了,那那些一百十几才去报到的家伙,他们辖区的哥们不早就跳奈何桥了?不急不急,满打满算也就再等个十几年,一转眼就过去了。你还年轻,别把精力放错地方了。” 听完我的开解,黑袍人转过脸来,似乎在那袍子下面盯着我看了很久。 “姐姐这是为你好,这职场啊,就是这样,别想不开啊。” 那人退后一步,再次鞠了一躬,渐渐淡去了身形。 我抓抓头发,叹气道,“脾气真是不错,而且还知道礼貌,可惜是个没嘴的葫芦。” 收拾完落在长椅上的烟灰,我伸个懒腰。正欲起身离开,正好和那人刚才的视角重合。眉梢一动,正前方四十五度仰角,婆婆房间的窗户边,死道士正微笑着看着我,修长手指的左手正懒懒地晃动。 顺着他手指晃动的方向,我看见了几个蹑手蹑脚的黑影。 再回头看,窗户已经关上了,连窗帘都放了下来。靠靠的,我在心中暗骂,这家伙看样子是准备剥削我的劳动力,来个彻底的袖手旁观了。 我摸头,算了,算了,俗话说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还以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既然道士抢先完成了谦谦君子的第一步,那我只好继续完成第二步了。 想罢,我抻了抻腰背,站了起来。 不知哪家的收音机里传来整点报时的声音,我啐了一口,怎么现在都是积极分子,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做也不为迟么? 那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沿着墙根,摸到了别墅的后方,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嘀咕了一些什么,一人大手一挥,几个人便四下准备分散开来。 “喂,哥几个,怎么走空门还是踩点子啊?”我看着他们在我眼中如同超级滑稽慢动作的行为,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 那几人被人一语喝破,倒自己先一慌,“有人,有人!”其中几个更是失声叫了起来。 我苦笑,这几个小贼看样子还是新手啊,也不知那幕后人怎么想的,没培训就上岗,注定要出乱子啊。 相比那几个嫩手,倒是打头的那人有几分镇定,他一眼看见了好似整暇,抱臂靠在墙上看他们笑话的我。 “就一娘们!”那人有些恼羞成怒,顺手拍了那几个新手的脑瓜,“叫什么叫!你还怕一娘们?” 那几人这才有些镇定下来。 “臭娘们,不想被揍,滚远点。”领头的人压低声音厉声呵斥道,看样子虽然他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也不想节外生枝。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而且这里好像不是你们住的地方吧?”我调侃他们,“如果是想小偷小摸,你们未免来得也太早了点。” “臭婊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领头人忽然脸色一变,露出满脸猥琐相,“还是说,你想让兄弟们安慰安慰你啊?” 我失笑,敢情这帮人还准备临时客串色狼啊。 第六十三章 、别小看打架的女人 我笑着回答,“行啊,哥们,你都说了,我怎么好拒绝呢?我们就来个警民联欢好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大哥,她是条子!”一听我这话,对面的人顿时慌了起来,还有人在四下张望,就怕是落入了警察早已布好的陷阱中。 领头的人也一缩头,有些胆怯地退后三步,不大的小眼睛不断地四处打探。直到最后确认只有我一个,才又胆子大了起来。 “怕什么,就算她是条子,就她一个人,老子不信制不住她。你们都给我上!”领头的大声命令。 几名小喽啰也壮起胆子来,老大说的没错,对方就算是警察,也只是一女人,怎么会是他们几个男人的对手。赶快把她放倒,他们干完应该干的,她还上哪里去找他们。想通这一层,几个男人便一拥而上,准备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 我微微摇头,就这几只软绵绵的胳膊腿,显然不太给力。动作缓慢无后劲,腰腿虚浮无定力,简直满身都是破绽。我要是动手,还真是侮辱了以往败在我手下的那些武警小娃娃们。 我一俯身,从地上捡了一根枯枝败叶,心想这玩意的威力应该大大弱于我那根杀威棒吧,至少别弄出人命来。 “啪啪啪。” 只是眨眼的电光火石间,依循着皮肤的触感和肌肉的自然反应,几个男人便哀嚎着躺在地上打滚了。 我有些傻眼,这也太不禁揍了,我还没开始热身就结束了,让人好生难受。 领头的看见一帮子手下都倒在地上躺尸,傻眼地微张开手,张大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鸵鸟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幻视了,要么就是做梦,他刚才的话音还没落地,怎么都躺下了? 忽然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上头给的任务绝对不能失败。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少,那他土狼以后还怎么在帮派里混下去。好不容易刚刚入了那家的门,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他呢。他怎么能倒在这种阴沟里? 想罢,他也管不得是否惊动他人了,怒吼一声,拔拳而上。一双手臂如石柱一般横扫而来。 我点点头,这个家伙有些气力,看样子也不是一介普通喽啰。 我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扔掉手中的树枝,同时双臂猛地上翻,生生挡住了他那肌肉虬结的双臂。但是,那人猛地面皮一紧,硬生生仗着有巴子气力,双臂一环,竟压着我的手往后,连带着将他的身体往前压前一步。[.超多好看小说] 我们两人的距离顿时压缩,那领头本就生的膀大腰圆,个头更是高我一大筹,如此居高临下来一个熊抱,这压力果然非同小可。我明白这事他的计谋,想在气力想赢我这样小个子女人,显然要划算太多。 但是,对我而言,这还不够看! 我猛一掣肘,手臂没有再强行拦住他预抱的姿势,而是极其凶猛地变掌为刀,狠狠地砸向他张臂后露出的腋窝。 …… 几个小喽啰显然没什么义气,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我脚下那个疼得蜷缩着身子的老大。 人,果然还是赢不了身体本身的结构,有一些脆弱的部分,哪怕你再强,也禁受不住猛烈的一击。壮汉被我踩住胸口,却毫不示弱吼道:“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啦。” 我乐了,这种货色也只能当当一辈子小毛贼了,我用脚尖踩在他肋骨上,“别动啊,我下脚可没什么轻重,别一踩让你胸痛、咳嗽、外带呼吸困难。”顺手反手给他戴上八一八银镯子。 “说我打你?”我笑着说,“我教你一件事,以后想打架别找有摄像头的地方。” 看着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那壮汉懊丧地一头撞在地上。 “没什么丢脸的,这年头能打过我的,还真没有。如果你能赢得了我,基本上奥运拳击冠军非你莫属了。”我边说边从翻弄那些逃跑的小喽啰们一路洒下的东西,其中几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什么玩意?”我闻到一股极不好的味道。不用打开,我便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玩意。这帮龟孙子也太缺德了,准备朝罗婆婆家扔大粪。 “这下可是人赃俱全了。”我拿出电话,拨通110,“现在,我给你叫一部免费出租,送你几天免费的住宿,不用太感激我。人民警察爱人民么。” 居民们听到动静,开始有人出来探望,听见我说抓住一小贼,便信以为真。一面愤愤地唾骂,还真有不开眼的家伙敢来我们社区偷东西。说当初那一枝花如何云云,听得那躺在地上的大汉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也比被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老太中年大妈们当众调戏来得强。 把这小贼送上警车,和来的小师弟打过招呼,让他直接送阿桃那里,说这是他感兴趣的人。 安慰完居民们,让大家散了以后,我才发现死道士正一脸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是男人不?让我个女人动手舞拳的,好意思不?”我吐槽他。 “不让你动手,你才会觉得不爽吧?”道士反驳道。 我撇嘴,算了,看他说得也算没错的份上,饶他这次。 罗婆婆家的走廊上,老式壁式挂灯处,几只最后的飞蛾在上下飞腾,以为是火的它们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浴火重生。只可惜,一次有一次撞在玻璃上,无功而返。 “说说,怎么回事?”我靠着墙,目光扫过阖上的房门,确认不会让里面休息的罗婆婆听见一字半句。 “不给根烟么?”道士拿乔。 “没有,拒绝二手烟是每一位公民的权利。”我义正词严。 “刚才不是给了?我能投诉你歧视么?”道士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 “啊……”我拖长音,“行啊,如果你死了,别说一只,每天一包都没问题。”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啊,我现在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你就这么想置和你有亲密关系的人于死地?” “谁和你有亲密关系?”我有些愤怒。 “我们同床共枕了,你这就不承认了?”道士哀怨地看着我。 “噗”,一口口水差点噎死我。 第六十四章 、 “谁,谁,谁和你同床共枕!”我义愤填膺,这不睁眼说瞎话,毁我清白? 道士幽幽地回答,哀怨地简直如失了身的无知少女,“天为被,地为席,我的怀里有你。” 只是还没等他发完骚,我的脚底就亲密接触了他的脚面,我咬牙切齿却面带微笑,“呵呵,是吗?那就让我的脚的地,和你脚的天来个最亲密地接触吧。” 这下轮到死道士义愤了。 “这双是新鞋。”他心疼地从我脚下抢出他那只可爱的小脚,面对鞋面上好大的鞋印,悲愤道,“昨天才从一个叫意大利的地方运过来。” “正好啊,新鞋踩三脚么。”我耸肩。 “那是球鞋。”死道士猛地把脸贴在我面前,“这双是三千欧买回来的,请问东家,肆意破坏员工财物的,是不是应该加倍赔偿啊?” 顿时,我的眼泪下来了,哗哗得流个不停。 道士一时倒慌了神,顾不得剧痛的脚丫子,手足有些无措地看着我,“你,别哭啊,我没惹你吧,话说还是我被你踩一脚呢。” “怎么的,我心疼不行啊?”我哭天抹泪的。 “算了,算了,不要你赔了,看你一个警察,怎么哭成这样。”臭道士以为我要赔钱,触动了我那根悭吝神经。 “谁会赔你,别自作多情。我心疼的是,三千欧啊。”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要拉动多少gdp啊。你说一普通员工穿一三千欧的鞋子,那不瞬间提高了几倍的平均工资?多少人恨死被平均了,要是他们知道这都是妖门惹得祸,那咱们可就成过街老鼠了。” “你穿三千欧的鞋子来打工,我看你是脑子被抢打了吧,不,压根你脖子上就没长脑子。[]” 道士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好像我是从那个怪胎里爬出来的怪物。 “看什么看,以后不许穿这么败家的玩意。你要想在妖门打工,浑身上下不允许超过两百,算了,不允许超过五百,听明白没有?”我语带威胁道。 “那我能明天请假么?”道士回答。 请假?那不是少干一天活?那怎么行! “那就没办法了。”道士将身板靠在墙上,仰着脖子做四十五度斜倾角,摆出模特最常用的那种侧面,“附和您老要求的衣服我只有一件,而且还是前年打折的时候买的,四百九十九。如果我穿那件上班,恐怕我就穿不了裤子和鞋子了,因为一块钱怎么也买不了两件东西吧。” 谁说帅哥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物种,我眼前这个长着阳光植物面孔,却有着僵尸的性格。那个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就是根据这个家伙改编出来的吧! “其实,你又何必纠结于我穿什么,你看连那些家伙都能穿得跟哈利波特似的,我这样好歹也算是正常的,不是么?” 这家伙竟然跟我想的一样,一想到刚才那位的打扮,不自觉也笑道:“ “好了,又哭又笑,两只眼睛开大炮,擦一擦吧。” 看我破涕为笑,他不知从哪里摸了块手绢给我。 “是不是擤过鼻涕的?”我看着那条白色的手绢,伸手去拿却忍不住嘲讽他。 “是啊,是啊,还有口水。” 拿在手中,感到一阵微微的凉意,我有些诧异这手绢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丝滑凉爽。那种感觉绝对比什么那巧克力的广告词来得妥帖,绝对的丝滑柔顺。 “这……”刚想开口,忽然眼角扫见帕角一个小小的图案,只是模样怪异,看着像一株草,但偏偏叶红如花。 “擦不擦,不擦还给我。”忽然道士的语气有些恶劣起来,看我还没有回神,便一把拿走了手绢塞进了口袋里。 我有些发傻地保持着刚接过手绢的动作,虽然这家伙性格古怪,但还从来没有如此说过话。我知道一定是那手绢有古怪,他一定是刚才急于让我收回眼泪,接过让我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东西。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道士僵硬地靠在墙壁上,脸色在灯光下有些阴暗。 “小气鬼,怕我弄脏你的东西啊,切,明天买一打手绢震死你。”我在这种气氛下,勉强开口。 “好啊,难得你这样的吝啬鬼会买东西送员工,别到明天心疼送我一打地摊货。”可能也意识到了他自己的态度,他总算开口算是配合我的玩笑。 “说了半天废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把话题拉回安全的地方,“你刚才说的不开眼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傍晚有一批壮汉来这里,说是有要出高价买下两幢房子的所有权。” “出了多少?” “两幢,一个亿。” 我咋舌,一幢五千万,这房子就算用黄金铺地也不值这钱啊,“婆婆没同意?” 道士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如果婆婆同意了,恐怕就不会被你形容为‘不开眼’了吧,这些家伙也不会夜半摸上门来。”这是显而易见的,那批家伙恐怕是对婆婆做出了威胁了。 “他们到底要这一片地干吗?”我纳闷,“周围已经有不少居民心动了准备卖出房子了。” “好大的手笔啊,如果没有巨额的回报,这笔买卖可是亏得底掉啊。”道士一语中的。 我们城市的房价并不如何高,如果按照这样的收购方案,不论他们准备把地收回去造什么建筑都是必亏无疑。这种连本都不能回来的买卖,傻子都不会做。 “那就是他们另有所图?”道士低头道。 “他们图什么我不在意,只不过如果妨碍了别人的生活,可别怪我不客气。”我磨掌霍霍。 “妖门门口那片市场听说最近出现了不少来路不明的人,里面练摊的摊主不像这里还有街道可以维护,那边听说出了好几桩恶性事件。” 我一怔,“什么恶性事件,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也是有人在收购,有几个坚决不肯让路的摊主遭了暗算。只不过他们是各自在不同场合遇袭的,所以算不上什么群体事件。自然归各发生地派出所管辖,你怎么会知道?”道士解释道。 “你是说那在幕后的人准备连那市场的地都拿下?那个市场可不小啊,还有一个停车场和一片附带区域呢。”我吃惊。如果社区加上市场,这可是好大一片地方,都快赶上一个微型机场了。 我一皱眉,忽然想起一事,“今天我从阿桃嘴里知道那批疯了的小混混最近被白家整编了。你知道什么,对不对?要不你怎么会在桌上写一个白字?” “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天生正义感的警察负责的么?”死道士神秘地一笑,反将我一军,“我记得有人在以前说过怪力乱神由我这个神棍负责,而你这个警察只负责抓罪犯么?现在似乎正是胡警察大放光彩的时刻么,我怎么好如此没有眼力劲,喧宾夺主呢?” 这家伙什么脑子,这么远的事情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两个月,实在是不算久远啊,胡sir。”这家伙又在读我的心思。 “警民合作么,配合警方是每一位市民应尽的责任。”我和他打起了官腔,“如果线索真实,警方可是有奖励的哦。” 看见我拿金钱诱惑他,死道士扑哧一笑,“胡警官,你别真当我是山野村夫,这种警察的悬赏可是针对一级通缉犯的,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好像不适用吧?还是说,您准备搞搞大,让你的领导彻底把你一撸到底,直接给警局看大门去?” 这家伙,大大的狡猾,他一定知道了现在局里的态度是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竟然这样反过来威胁我。 “哼哼,我是吓大的么?”我反唇相讥,“这事也轮不到我这个小派出所民警管,让阿桃死脑细胞去好了,咁我底事?” 不告诉我?我不会自己弄清楚么? “那我就静待佳音了,胡警官。”死道士眉开眼笑,没心没肺地说道。 “去死。” “现在去死,那只能死你身上了。” “死道士,你敢占老娘便宜,降龙十八掌!” “哈哈,哈哈。” 在走廊上再次发生斗殴事件的我们俩个,谁也没有注意罗婆婆的房门微微松动了一下,露出了几不可见的亮光。 第六十五章 、有家市场 我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一眼有些望不到边的临时招牌和布幡,密密匝匝,实在有碍观瞻。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自从妖门大名远播之后,除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批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这个市场形成也有了十年时间。开始不过是几个小摊贩卖卖小菜,后来有些外来者练练摊卖卖极其便宜的衣服罢了。后来随着妖门的名声越来越,这家紧靠着妖门的市场便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很快便引起了许多做小本生意人的注意,反正他们做生意只有一条,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扎堆。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在妖门外的小路上组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市场。贩卖各种小吃和小物件,加上正好是夏末初秋,晚上吃饱饭没事的人还愿意到处逛逛,所以这个小市场竟然生意还不错,有些红红火火的意思。 因为妖门就在社区的边缘,所以这个开在妖门外的小市场也没在社区管辖范围之内,社区无法整治管理。而这条马路又属于另一个区的管理范畴,所以很快这里便成了三不管地带。 开始的时候,两个区也做了一些联动行动,但抵挡不住需求的旺盛,所以很快两区的领导们便睁一眼闭一眼了,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也别做得太为难这些穷苦小老百姓了。 所以,在这种默许下,小市场的扩容便顺理成章地生存下来。里面主要经营的都是著名的黑暗料理,别看名字不好听,但吃的人还真不少。特别是自从上个月妖门大胜京城林家,客人几乎踩烂妖门门口的人行道而不得入内后,不少人就瞅准了这个机会,大肆开起了“山寨”版来。不少店主为了招揽生意,竟然还打出了“妖门第二”“偷师妖门”“妖门子弟兵”等等招牌,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形成了所谓“正餐去妖门,牙祭去边门”的特殊景象。 现在正好是下班的时间点,又逢周末,到处都是人头汹涌。妖门外早已经排上了队伍,更多的人则涌入了路边的小市场中去了。 “海笙啊,刚下班啊?”身后有人和我打招呼。 “啊,是啊,张婶去哪里?”我发觉是社区里的闲人张大婶,便回首致意。 “哈哈,到小市场里买份螺丝。”“海笙啊,我问你哦,你家是不是被偷师了哦,那个安徽人炒的螺丝比你哥炒的有味道诶,我家老张就喜欢这个下老酒,说味道老好的。” 张大婶忽然拉住我,神秘兮兮道,“海笙,我问你哦,听说这里以后要造一座全球最高的摩天高楼?” 我一怔。 我尴尬地笑笑,“哈哈,应该……不会吧。[.超多好看小说]”就我们这个城市的人口和经济,要这么大的楼干什么? “唉,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说在这里要盖一个商业区,面积不小咧。如果有产权,那条件给的相当不错啊,不过你家是租的罗婆婆家,否则一定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这张婶什么时候如此消息灵通了? “我听我一个小姐妹说的,她女儿是大院打字间的,看见文件了。”张婶一脸好似地下特务交换机密情报的模样。 “应该不会吧,我们这一片小区不是说是历史保留区么?十七号里不是还是名人纪念馆?”这个小区是这个城市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建筑,据说住过不少历史上有名的人物。 “所以这件事情才保密啊,就怕我们闹腾呢。”张婶不无忧虑地说。如果真是如此,社区百分之五十多的居民都要吃亏,要知道这里的居民大部分只有居住权而没产权,像罗婆婆这样拥有产权的并不再多数。如果一拆,他们要住哪里? “海笙啊,你也是公务人员,总比我们有渠道知道,你给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张婶对公务员没有具体的概念,在她眼里反正都是吃公家饭的,一个样。 如果这事是真的,我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我很喜欢这个小区,而且如此隐秘一定其中有大猫腻。 身边又有居民经过,和张婶打招呼。张婶不便多说,便转了话头,“啊哟,那我要跟胡小哥说道说道,等会儿我带一份给你,你让你哥尝尝,别让妖门砸了牌子。” 我刚想张嘴回绝,耳边有人替我接话道:“那真是谢谢张婶了。张婶这种随时随地都为妖门着想的精神,让我这个妖门实习生觉得太感动了,实在是让我敬佩和学习。” 张婶显然没想到有人这么夸她,扭头一看,顿时笑逐颜开。 “原来是妖门的帅小哥,哈哈,这个应该的呀,我和胡家很好的,海笙他们家我是当自己家人来看待的。” 看着张婶突然恢复青春少女般情怀模样,我实在很想踹那半路杀出来的家伙几脚。自从这个家伙成为妖门跑堂之后,隐隐有成为社区女人杀手的趋势。我有好几次看见妖门前飘过几个带着桃花心形眼的雌性动物。 “谢谢张婶,有您这样的邻居,真觉得我们妖门实在太幸运了。”道士微微弯腰,一副英国绅士的派头,含笑的眼睛杀出一股电流,电得张婶如做了四千八的精油spa,顿时容光焕发,面若桃花起来。 “你太客气了,哈哈,这……这没什么的,您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张婶扭捏着,但脸上的早已红粉万朵了。 我咋舌,这算是是师奶级杀手了吧,这家伙果然也是祸水啊,祸水。 忽然,他抬起头来,隔着张婶看见我了一脸促狭的样子,眉梢微微一挑,不知想起了什么,毫无征兆地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如同烈日下化开的冰淇淋一般甜腻。 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张扬无顾忌的笑容,虽然常能看见他时而不怀好意时而故作嘲弄的笑容,但从未见过他这样毫无杂质的笑容。我一时有些恍惚,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一闪而逝,只是太过急速而来不及抓住,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眩晕。 难道是夏末的高温?我抬起头望着远处淡去的夕阳,心下迷惑难道夕阳也能让人中暑? 正着,忽然小市场方向传来一阵骚动,随之而来的是砸锅碎碗的声音,有人慌慌张张地从市场里跑了出来。 “怎么了?”张婶奇怪地踮起脚来张望。 忽然人群里有人在喊,“打人了,打人了!流氓打人了!” 身为警务人员的我,听到这一句后当然义不容辞地转身便往事发的地方跑去。 第六十六章 、苍蝇事件 还没有跑到事发地点,就听到一个巨大的嗓门在呵斥,接着便是鼓噪的附和声。(.无弹窗广告) “老板,兄弟们虽然有些耐心,可你别不识好歹,把我们惹急了,这就是你的榜样!” 一声巨大的金属声,刺人耳膜,被一棍砸扁的金属水桶凄惨地摔在地面上。 人群里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有些胆小的人捂住了眼睛。 我扒开人群,看见四五个大汉围在一个铺位前,这些人手臂或者脖颈处都有隐约的刺青。其中一个光头正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棍,耀武扬威地点着一个干瘪老头的鼻子,吆三喝四道。 “警察,警察来了。”眼尖的人看见了我身上那一身制服。 听到有人这么一喊,那些混子显然一惊,但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一名女警,脸上便出现了嘲讽之色。 “怎么回事?”我走上前,一把拉起那个早就体若筛糠的老板。 “警察,警察同志。”老板一看见我便好似见了救星,一把拉住我,“他们,他们……” “说什么啊,老头!”为首的光头忽然打断他的话,“警察同志来的正好,我们兄弟在这里吃出一只苍蝇,是不是该找这里的店家评评理啊?” 说完,两只凶眼盯着那个老人上下打量着。 “是啊,警察同志,你看苍蝇还在这里呢。”一个随行的小混混从桌上的菜盆中拎起了一只死苍蝇。 “不,不……” “不是什么?”混子头凶目一瞪,“我们这么多人好几双眼睛都看见了,娘的,你想耍赖啊?” 小混混们顿时鼓噪起来。 “警察同志,这吃苍蝇这么恶心的事情,难道我们就没地方说理去了?兄弟们骂他几句都不行?”光头横看了我一眼,“我这还没找他要精神损失费呢!” “警察来的正好,省的我们拉这老头上派出所了。”旁边的混混起哄道。 这种敲诈的小伎俩我看多了,这只苍蝇不过是障眼的小道具罢了,但一时还真拿这些混子没办法。 “不是的,不是的,警察同志。”店主一听便急了,“您听我说,他们是故意来找茬的,因为我不肯搬,所以他们才这样诬陷我的。不信,你问问这些店家,他们都被勒索过的。” 被他手指指到的人纷纷退开,一脸惶恐,唯恐惹祸上身。 店主一看见他们如此表情,差点哭了出来,“你们说话呀,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不都被他们威胁了么?” 可是他越是如此说,那些人避让的更为迅速,除开看热闹的群众,人群里哪里还找得到一个同业者? 我明白了,这个店主恐怕是整个市场里唯一不肯搬迁的人了,所以他已经被人孤立了。(.)那些遭受了流氓威胁的店主,虽然心头恨得牙痒痒,但息事宁人的他们显然不愿意被这个倔老头给拖累。这是明哲保身,也是无奈之举。只要他们存在在这个市场一天,这些店主就不会举证他们的行为。 我摸摸鼻子,这种没有证人的事情是最难处理了。也知道很多时候,同仁们就和和稀泥过去了,这些地痞流氓就跟城市小广告一样,撕巴不净。真要闹起来,吃亏的是这个店主。只是现在事关那几桩神秘事件,我可不想让那幕后的人就这样轻松得逞。 “开张做买卖总有出错的时候。”我翻起一张被人踢翻的椅子,放在一边,“我看看,谁吃着苍蝇了?” “我!”光头大拇指一挑自己的鼻子,“警察同志,别说哥们是个粗人,这事情要是没地说理,我就是翻了他的铺子也是老子有理。” “我看看啊。”我背着手走到桌边,看着一个混混拿着的苍蝇。 “这个好像不是苍蝇哦。”正在想如何处理,忽然耳边有人说道。我一回头,那个死道士不知道何时站在我的身边。 “这个应该是豆豉吧,透明的可不是苍蝇的翅膀,应该是豆豉的表皮而已。” 听到他这样一说,围在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起来。 “刚刚这群人说吃到苍蝇不是已经扔在地上了么,怎么又从碗里拿出一只苍蝇?”有人嘀咕道。 “难道他们点的是炒苍蝇才对?”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群人顿时恼怒起来,拎着苍蝇的那个小子,脖子一梗,“**什么眼神,这不是苍蝇还是……”忽然他也住嘴了,傻眼的看着手中的黑色物体,这不是豆豉还是什么? “这,这,这……”他张口结舌。 “是啊,是啊,就是豆豉么,说什么苍蝇,真是胡说八道么。”旁边有好热闹的人也往前凑了凑仔细看后做证道。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指责声,他们又不是这里摆铺位的,自然不怕这些流氓。 为首的一看,情势竟然忽遭改变,变得对他们极为不利起来,恼羞成怒道:“吵吵什么吵吵,老子说吃到苍蝇了,谁敢不服!?” 死道士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这不是污蔑么,你真到这位警察是兔爷光摆设呀。” 我扭头狠狠瞪他一眼,说我什么不好,竟然说我是兔爷,这家伙要不是看在他头脑灵活,及时动了手脚,救那摊主一命,非扣他几个月工资。 “我说,这位客人,事实大家也都看到了,我是没看见你吃什么苍蝇,倒是看见你打人砸店铺,还诬陷奉公守法缴纳税款的小工商业主了。”我赶紧打蛇随棍上,“我看在这里讲话也不方便,要不各位和我走一趟吧?” 一看情势已经完全失控,那光头男子方向倒转得极快,打着哈哈道:“警察同志,这不是兄弟我看错了么,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对不对,老板?”他故作亲热地搂住刚才还被他威胁的店主,“老板,谁不会犯个小错误,是不是,讲清楚了不就好了,我看就不用劳动这位警察同志了吧。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兄弟我们眼神不好,您多多担待。” 老板那一身骨如柴的身板,被那如蒲扇一般的手握着,顿时感觉到了肩膀上巨大的压力。看着那凶神恶煞的脸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老板在挣扎许久后,最终只得妥协。 “警察同志,算了,他说是误会,我也不想追究了。”老板低垂下了脑袋,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更加沉重。 我摇头叹息,这么大好的局面竟然事主软了,看样子今天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光头一挥手,一群准备闹事的流氓不得不暂时退去了,引得人群中一阵叫好声。 那些人经过道士的身边时,那光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兄弟,眼神挺好,不过你那双招子可不怎么样,小心路上摔个狗吃屎。” 道士只是笑意吟吟,似乎并不在意被人诅咒。 第六十七章 、再疯一个 看觉浑身散发着正义的光芒。 这时,一着流氓折戟而归,市场里有人带头鼓起掌来,顿时轰动一片,不断有人叫好,惹得我有一时顿有豪气万丈之感。一名摊主却愁着脸说道:“走了一次,就会再来一次,这位警察哪能保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最后受苦的还不就是我们?” 听到此话,那些重新聚拢来的摊主纷纷摇头叹息,不少人心里打定主意还是早些搬离这里算了,免得店铺被砸不算,弄得受伤住院就太不划算了。 “他们再来闹事,你们可以报警。”我说道。 “没用的,警察一来,他们就跑了,警察走了,他们又来了。这样反复几次,警察都不爱上我们这里来了。一个电话打去,半天都不见得过来。”有一位店主诉苦道,“而且听说这里是被一家很有背景的集团买去了,哪还有警察愿意来帮我们这些小民撑腰,巴不得我们早点走呢。” 我心中默默叹息,这个就是所谓的经济第一的效应么?在能带来显而易见的巨大利益的面前,升斗小民的个人得失都显得太过单薄而没有存在的必要。 “各位不用太过担心,其他警察我不敢保证什么,至少这位胡警官不是如此,她在本市是有名的正义之花。而且,她还是妖门的老板的妹妹,所以她就在你们身边哦。”忽然耳边有个欠扁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顿时精神一震,纷纷向我投来希望的目光,扎得我浑身发毛。 “不……”我还来不及解释什么,便被蜂拥而至的无数双手紧紧地抓住,耳边声浪不断: “警察同志,请一定要保护我们!” “警察同志,谢谢你,我代表全家都谢谢你!” “警察阿姨,我长大了也要当一名正义的使者!” 容不得我再多分辨,我已经被人潮淹没了,根本来不及看见那个推我下水的家伙抿着笑意,消失在人群之外。 …… “喝!”一个豪迈的声音压过酒吧里巨大的声浪,来人豪爽的一饮而尽,倒过杯子让我看他滴酒未剩。 我忍受着超过耳膜承受能力的噪音,想想自己最近是倒了什么血霉。被迫成为狗屁正义使者后,还要忍受这个酒鬼的疯疯癫癫。 “好了,好了,喝够了没。”我劈手夺下阿桃手里的酒杯,“有没有点出息啊,男人,借酒浇愁啊。”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结果,却被这家伙给拉来喝酒。好吧,既然已经被拉来了,至少也让我喝一口,结果这家伙上来就把他自己给灌个半死,连一口都没剩给我。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纯粹是找一清醒的司机来着。 “你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被小晴踹了,还是被小晴踹了,还是被小晴踹了?”我心头窝火,自然可着劲贬损他。 阿桃醉眼迷蒙地一摆手,打着呛鼻的酒嗝,“胡说,小……小晴对我可好了,每天看着我,呃,那就一含情脉脉。” “那你还喝的哪门子闷酒?” “师姐,你知道今天早更男跟我说什么了么?”阿桃忽然愤怒起来,双手“怦怦”地击打着桌面,“他让我收队,不让我查了,你说这算什么鸟事!” 我恍然,原来是工作上的事。 “为什么呀?”我有些纳闷,早更男竟然说不查?他不想要脑袋上那顶乌纱帽了? “对啊,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说?”阿桃瞪着血红的双眼,“‘不让你查就不要查,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是问题儿童吗?’这就是他的回答!”说到气处,阿桃又伸手去拿酒杯。 我挡下他那不老实的手,这家伙再这样喝下去,肝都会爆了。到时候,不用早更男说,他自动就躺那里了。 “得了,不给查就不给查了,你就为这事喝酒,咱们是纪律部队,上头的话那就是命令。再说,出了事有早更男顶着,你怕啥?” “我不服气啊,师姐,我这就要查到‘白家’了,你知道我为这事斗争了三天三夜了,七十二个小时没合眼啊,头发都白了。好不容易我下定决心干了,他给我来这一招。我这里……”他击打着胸口,“闷啊。” “你昨天送来的那个家伙,我刚问出点什么,老头就不让我问了。就让他蹲了二十四小时,就给放了!为什么!狗屁谁不知道他是白家的人啊,还来一狗屁御用律师和我叫板!你xx的不知道皇帝几百年前就下台滚蛋了,还御用,什么玩意!” 我叹口气,完全可以理解,但不闷就能怎么办呢?要是和早更男顶着干,说不定他还真就把阿桃扔给我搭班了。和前次不同,这次可能是主动下放。 “这你也怪不了早更男,你不也知道是那家?”我拍拍他,“说不定局长受到的压力比你要大多了。他让你停下来,可以想见是遇到了根本无法逾越的障碍了。” 这倒不是我为早更男辩护,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我可是太理解了,几千年来就没有改变过。 “xxx,有时候我真不想干这破警察了,要不是看在那点死工资份上,我早就拍桌子走人了。”阿桃激动地说,“我不就看在这钱的份上么,想给小晴一个安稳的生活。等把她娶过来,她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家里呆着,玩呗。” 我叹口气,这家伙还真是疼老婆的好男人啊。 “那还是你辞了吧。”我用牙签插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你那点工资,太寒碜。” 一听我说他钱少,醉汉不乐意了,掰着乱晃的手指给我算,“工资加津贴加绩效奖,好歹我每个月也有万把收入了吧,这还寒碜?不是我李树桃吹,这点钱,我全部都上缴给小晴,她想吃香的就吃香的,喝辣的就喝辣的。” 我晃脑袋,小晴啊,小晴,你还真是捞到宝了,这种男人,世间都绝种了啊。 “这不是关键,”阿桃忽然扳住我的脸,“你别晃,听说我!” 我差点气乐了,我晃?! “好好好,我不晃,你说。” “关键啊,是别让小晴当服务员受气啊。”阿桃吐出一口长气。 我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眯缝得都快没有了的男人,心下感叹,看来所托非人,这家伙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说,她在你们妖门打工能挣多少?两千还是三千?可是她得受多少气?那些吃饭的,都当自己是大爷,吆三喝四的,我!不爱看见小晴受这气!你说,小晴在你们那里挣多少!是不是和她付出的不成正比!”明明已经喝得快胡言乱语的阿桃,思路却格外清晰。 我想了想,才伸出两根指头。 阿桃“哈”地一声,双手一拍桌子,“师姐,不是师弟说你哥,小晴那么好的女孩,你们才给两千?现在外头洗碗工都有两千五了,她还负责整个餐厅的接待啊,你们……都是资本家!喝人血!” 我慢条斯理地说:“依我看,还是你辞职比较爽快,就你这样,让小晴养个三四个都不是问题。” “你说什么?”醉汉迷瞪道。 “你猜对了数字的打头,却没有猜对位数,不是两千,是两万。每个月,两万,还不带年终分红以及节日加班费用。”我吸着白开水使劲磕碜他。 阿桃瞪大了醉眼,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指拼命地戳我伸出的两根手指,还一边自言自语说道,“没错,是两千啊?” 我气乐了,两根手指就一定代表两千?这家伙果然醉的差不多了。 “得了,得了,别数了。”我甩他的手掌,“你就是吃小晴一辈子软饭都足够了,偷着乐去吧,娶一金领回家。” 阿桃定定地看着我,神情严肃。 “干吗?”我有些汗毛凛凛地看着他这副表情,后脊梁发凉。 “师姐……”阿桃忽然谄媚起来,“你们那里还要刷盘子的吗?” “滚!” 正和这醉汉牵扯不清,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等等……等等……”阿桃摆手,想从口袋里掏手机,可怎么也掏不出来。 我一乐,这汉子是醉得可以,手在衣服袖子里瞎摸什么呢,以为那是口袋么?我难得好心地帮他把手机拿出来,按下接听键,搁在他耳边。 “喂!”粗声粗气的阿桃显然把对方给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正耍着酒疯的阿桃渐渐坐直了身子,目光也渐渐聚焦起来,强自忍住了满眼的金星。 “知道了,等我回来!”阿桃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又恢复到了神智清明的刑侦队长角色。虽然站起来的时候还脚下虚浮,但他甩了甩脑袋,对我说:有“师姐,我先去洗把脸冷静一下,麻烦你一趟,等会儿开车送我回局里。” 面对忽然又变回了人模样的阿桃,我好奇地问,“咋了,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了?” “昨天你送来的那个家伙,刚才也疯了。”阿桃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惊讶地一叉子把西瓜塞进了鼻子里。 第六十八章 、人渣品格 人要是活得太长,看见的妖怪就多,碰到的奇事就多,我有时候在想这老天爷莫非真是绑着双尾,穿着水手服的小兔?常常做着“代表月亮消灭你……坏人”的正义之举? 昨天疯魔的是那个刚刚被放出来的壮汉,刚耀武扬威到小饭馆里准备接受兄弟们给他办的“洗尘酒”,刚喝一杯,就癔症了。(.) 离开上一批发疯的人还没有几天,第二批发疯的又来了,虽然人数从数量上有了迅猛地骤降,但是其性质可就严重地多的地,因为他证明了这种事情并不是偶发的,而是形成了系列。这就好像偶尔杀人的刑事案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系列杀人凶手逃逸在外。 我坐在小板凳上,摸着下巴,死命地琢磨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曾经我有一度怀疑过那个莫名给我讲“神经病砸玻璃”的老头子,结果人家白我一个超级媚眼,说,像他这样有审美能力的作家,绝对不会搞出一百多号神经病这样毫无美感的事情来。如此一说,倒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那么到底是谁呢? “胡警官,麻烦您了。”正在思考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忽然眼前有人递过一杯咖啡,一看就知道是从街拐角处咖啡店买来的卡布奇诺。 我抬头一看,正是上一次的店老板。我连忙摆手,这怎么行? “就是一杯咖啡,不值多少钱的。”老板一看我拒绝,有点发急,“这个可算不上行贿吧,我就是看您一直坐在这里连水都没喝一口,您又是为了保障我们才义务给我们值勤。我这个粗人就是看见有女孩挺爱喝这东西的,所以像胡警官也一定喜欢。这个跟白开水可没啥差别啊,一样的,都解渴。” 看着老板如此盛意拳拳,再三解释,弄得我倒不好意思,连忙接了过来,表示感谢。 “怎么敢当,我们整个市场的人谢谢警官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那批混蛋想必一天还要骚扰我们好几次。自从你来了,他们可不太敢随便嚣张了。” 所谓一句话暖人心,至少表明我这样做还是值得的。 “挺激动啊,如果他们能再送一面锦旗到派出所就最好了。”我正美着,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又从耳根边冒了出来。 我一转脸,正好看见某人闲来无事地蹲在我身边,一脸无辜和欠扁的笑容。 这家伙是跟屁虫还是盯人精?怎么哪里都有他那张可恶的脸?! 好吧,好吧,我在心中对自己说着那经典台词,这个世界很美好,而你却太暴躁,不好,不好。 深呼吸,大喘气…… 睁开眼睛,刚想也摆出一个笑容恶心恶心他,忽然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吐吐不出,咽咽不下,最后身体猛地往后一倒,以无比凄惨的姿势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 “咳咳咳……”我想我的脸色一定白得跟贞子一样,还有一样往上翻着的白眼珠泡。 有个骗女人的家伙怎么说的?当时,我离她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米。这个死妖道趁我闭眼的时候,竟敢把脸贴得离我这么近!还还还…… 和我的惊慌失措相比,死道士完全处之泰然,竟然将沾满奶油泡沫的手指放进了嘴里,一边大言不惭道:“昨天看一韩剧,说女人在男人面前喝咖啡把奶油弄满嘴,是为了想男人来亲她。你……该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天地良心,如果这时不是在大街上,我想必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服气被他调戏落了下风的我,反唇相讥,“你个男人虽然到哪里都浑身古龙水的骚包味,但我还是闻到了一股人渣味儿。” 死道士扑哧一乐,笑得眯起了眼睛,“脑筋转得挺快,言辞用得挺犀利,这些话是不是看了不少书,准备了很久了?” 看着他的笑容,站在身边的老板在呆傻半日后,拼命地咋舌,连吐两口长气,连带着手脚都有些没处放的感觉。 “这位小哥,笑起来太让人舒心了,暖的就好像酥到骨子里去了。”他自言自语,两眼还直勾勾地看着道士,“胡警官,你真是好福气啊。” 我气得鼻子都歪了,刚才还挺感激这老板,谁知道是个没眼力的,这么欺负我还叫有福气,那敢情让他虐待就算上幸福地可以去死了? “我不是那个s,你也不是那个m。”死道士趁我腹诽那位店主,忽然再次凑近我说道。 我捂着耳朵,一闪好几米,这家伙一定是玩出瘾来了,看样子非要我在大街上动动手,收拾收拾他的皮骨,他才知道姑奶奶我是文武双全! “好了。”道士看见我斜飞得快挪位的眉毛,忽然伸手拉住我的手,“在大家面前给我留个面子好不好?回店里再受惩罚行不行?” 店主忽然明白了什么,回身疾走,边走还边念叨,“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哈哈。” 怎么再正常的话,到这家伙的嘴里听起来就完全变味了呢,说又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看我拿眼瞪他,道士极为无辜地举起手,“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又不能控制别人下流无耻的想法。” 你就是最无耻的那个人! 看见我翻过小板凳,拿背脊对着他,道士依旧没有气恼,还笑嘻嘻地和我搭讪,“你这样守株待兔,效率可不怎么样啊。” 我朝天空扔个卫生眼,“你知道个p。” “虽然不知道,但也不难猜。”道士往前挪动几步,硬是和我蹲成一排,“是不是想看看下一个是谁疯?” 我这次是真吃惊了,可以指天发誓,自从这家伙到我跟前,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往这上面想。他就算再有读心镜,也不可能知道我这个打算。 “猜对了?”道士合掌而笑,“看样子,我对你还真是越来越了解了。”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死鸭子嘴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解释一下,继上一次集体疯魔事件后,听说又有人疯了,而且症状完全一样。这说明两件事情是有关联的,至少他们的病源很可能是一致的。那么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或者碰到了什么会变成了这样?这可不是集体食物中毒。唯一相同点,这些人都参与了强购地皮的事件,所以,你是想找到下一个目标,然后顺藤摸瓜。” “谁告诉你有人疯了?”道士的推演虽然简单,但我发现了其中的不和谐处,他一个普通市民怎么可能知道昨晚的事情?要不是我凑巧被阿桃拉去喝酒,估计同样没资格听到刑侦组的案子详情。 “没有人告诉我,但我会听。”道士指了指心。 我苦笑了一下,这家伙有读心镜,的确不用人告诉他,只要随便跟阿桃打个电话或者聊个天便都知道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打马虎眼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第三者插足?”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在我身边晃悠,我可不相信他纯粹是为了逗我玩。 第六十九章 、大闹市场 所谓第三者插足,第一者阿桃是也。(.好看的小说)这个苦命的娃不知道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悲喜两重天的日子。如果按照以往来说,这案子是非查不可的,但现在涉及的都是些敏感问题敏感人物,不知道局长大人何去何从。 第二者,我也。竟然在我眼皮子地下做下如此大手笔的事情,让木知木觉的我实在觉得被人侮辱了的智商。孰可忍孰不可忍! 一二兼有,所以这道士最多也只能做第三者了。 “你这算是在邀请我么?”听见我这话,道士反倒不以为然,“我倒是无所谓,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社会还多份清净。” 我摇头,“法不过量,他们是一些小混混,应当得到一些教训。但这一次他们得到的教训太过严厉,所谓酷法是恶法的道理一样,超过了他们罪行的惩罚,也是一种犯罪。” 绝大多数的人要在疯人院里关上一辈子,这个惩罚实在太过了。 “那么,代表正义的警官,你打算怎么做呢?”道士终于有了点兴趣的模样。 我摸了摸下巴,忽然朝他勾了勾手。 “原来你真的在勾引我。(.好看的小说)”死道士的薄唇里再次吐出人渣的话。 看见我再次那白眼珠看他,道士才有了点正形,“你这样可不行啊,穿着警官服,搬个马扎在市场口坐着,人家第一不会笨到自投罗网,第二会通过其他方法搞掉你,总比和你来个正面冲突来得省事。” 道士虽然人品有问题,但话还是很有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山人自有计策。” …… 华灯初上,正是市场里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各个铺位都有不少吃饭的人,虽然已经有几家铺位搬走了,但大部分人还在等事情的最后补偿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有不少人家继续开业。 正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时候,忽然从大路上来了不少人。 目测一下,起码有个三四十人。都是黑衣黑裤,大晚上的还架着一付黑色蛤蟆镜。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看着就知道不是好人。 这群人一进市场,也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举棍便砸。也不管店里是否有人,一棍子砸扁吃饭的桌椅,呵斥推搡着客人,将他们一一赶出店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遇上土匪了。一时间,呼喊哭闹声不绝于耳,有些男性客人不干,和他们争执几句,没想到立刻棍棒伺候。 更为混蛋的是,这帮人连妇孺都没有放过,言辞厉骂算是对你好的,微有反抗直接用手扇耳光。几个妇女抱自家孩子来不及,被踢了好几脚。 市场里顿时哭喊声一片,杯碗破碎,狼藉一地。 几日前那个不肯搬迁的老板最是可怜,不到五分钟,全部家具被砸坏,店铺被砸了个稀巴烂,店主家的小儿子冲出来要和他们理论。结果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捉住手脚,踢倒在地,正死命地往他身上招呼。 店主飞身扑上去,想替儿子抵挡住这些禽兽,结果一样被掀翻在地,一通老拳。店主只觉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身上,通身如散架一般,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悲愤之间,他凄厉地喊着,“你们不得好死……”但话还没说完,一拳被打飞了他的门牙,疼得他顿时昏死过去。 领头的人站在场地中心,扔掉手中的烟头,腆着肥硕的肚腩,“凡是开着店的全都砸了。” 正在打砸的那些黑衣人应了一声,下手更快更狠了。 “老不死的。”一个痞汉吐了一口唾沫,一拉拳头,准备最后终结掉这对父子。忽然,他觉得胳膊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再一用力,还是没有动。他错愕地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人,两根手指掐住了他如普通人小腿一般粗细的胳膊。 “你……”痞汉再加大气力,但在那人手中的胳膊还有纹丝不动。 我看着那痞汉脸上的横肉抖了三抖,龇牙一笑,“大叔,肝火挺旺啊。” 痞汉瞪着一双牛眼,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觉得如雾里看花似的,迷迷瞪瞪,只从声音上辨别是个女人。他以为自己眼花,一闭眼,再看依旧看不清楚。只是他已经热血冲头,哪里还顾得上这种不对劲来,空着的左手一横便往来人的脖子上砸去。他对自己这一身横力极有信心,别说是个女人,即便是男人也受不了他这一拳。 拳风带着凌冽之气,正中目标。只要中了,神仙也得瘫。他颇为得意地准备看来人的洋相,不想却看见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一根纤细的手指顶在他的手掌中间,将他厚实如蒲扇的手格挡在离她脖颈一公分处。这需要什么样的力量,难道便是传说中的一指禅?但他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剧烈地疼痛阻止了他所有的思维。痞汉发出如狼嚎般撕裂音带的声音,倒地翻滚不起。 这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喊声,吓着了市场里的所有人。特别是周围那群正嚣张的黑衣人。 “老七,怎么回事?”有人抱起倒地的痞汉,忽然发现他手捂着另只手,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汩汩而出。掰开他的手掌,那人大惊失色,整个手掌就如同被打了一颗子弹一般,穿了。 “枪!这里有人有枪!”那人嘶喊着。 那个啤酒肚的男人抬起阴鸷的眼睛,目光如尖刀一般扎在周围每一个人身上。不少被打得凄惨不已的店主和市民,纷纷害怕地往后或退或爬,唯恐他盯上自己。 “怎么回事!”他一开,如金属挫过的声线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大……大哥,我看见了,七哥,是和那个人……”一个刚才和那痞汉一起的男子颤颤巍巍地拿手一指我,“七哥,和那人一过招,七哥就躺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点。 我微微一笑,可惜他们看不见我那友好的笑容。 第七十章 、一拳也能打死老师傅 所有人都瞪着或大或小,或长或眯的眼睛望着我,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不断有人在眨眼,用手揉搓着眼睛,然后继续一付奇怪的模样。 我心中暗笑,看样子这道士还是有些用处,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这些古怪的香粉,往脸上一喷,果然来个最新朦胧派的效果。解决了当初我提出的黑布蒙面的无创意想法。 不过我可没有多少心思来摆pose,吆喝上一段“来将何人,刀下不斩无名之辈”的桥段。我的目的只是尽快让他们造成事实后,最快速地解决他们,好让道士进行下一步活动。而且谁知道这玩意儿能顶多久,别一会儿露出马脚来,这市场里认识我的可不少。当下也懒得废话,伸出拇指往下一翻。这种赤裸裸的挑衅,恐怕这些有力无脑的打手们是最无法抗拒的发令枪了。 果然,没人受得了如此轻蔑的举动。 为首的男子看了眼左右,屏退他们群起攻之的意图,抬起粗壮的大腿往前一步,让人错觉中觉得连地都震了一震。 刚才看他不过一派臃肿而肥大的身材,但往人前一战,才知道这才是这群人中最厉害的角色。黑色绸缎下蓬勃而起的横肉,快挣破丝缎而出,厚实的肩胛上隆起的肌肉,上下一般粗的脖颈,无一处不在显示着来人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点点头,要不说打手里也有高手,否则这社会他们玩不转。按照目测,这家伙不知道是从哪个武馆里出来的,练的一身硬功夫。如果普通人,只怕没有一招,便趴下了。 我微低着头,用纸巾擦去沾在手指上的鲜血。今天算是破戒,不过想必老头子不会介意吧? 来人看着我擦手,似乎能看出一朵花来,一眼不错。渐渐地他十根粗肥的手指绷直了,猛地一拧,仿佛想把空气都一把捏碎。 我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也看得出不像是普通帮会中的人物。我微微一斜眼,也许今天的事情便要落到他的身上了。 “你有枪?”绸缎男目光阴沉,虽然一样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轻敌。 我微笑回答,“没有。” “好。”随着这好字还没有出口一半,一道亮光便在眼前一闪,不知什么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劈向站在离开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的我。 这个人果然不是普通黑社会,不轻视任何人,同时手段够无耻。这样阴险的人,在哪里都不会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我眯着眼睛看着那把小刀的走势,看样子他是奔着我的脸而来。角度并不吊足,但却十足的力量,以速度弥补角度,他做得很好。 只零点几秒,刀尖似乎已经碰到了我的鼻尖。 在身体结构上我还是有弱势的,比如胳膊比人家短,腿也比别人细。胳膊短,当然当别人打你脸的时候,你有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一拳早比他轰到对方的脸,腿细,自然踢人家粗腿的时候要防止自己先折了骨。 我微微侧身,破开身前的夜风,中食两指分开,在我看来慢的如龟爬的速度中搭上了他的脉搏。 “哼。”一声闷哼,绸缎男身体如遭雷击一般,猛地一抖手,“哐当”一声,匕首落地。他也连退三步,最后凭借着强大的腰腿力量才勉强控制住步伐。但满脸血红,方才拿刀的手即便用左手拼命地握住也不能阻止颤抖如筛糠。 只一招,高下立判。 我心中倒是有些意外这绸缎男的硬气,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我这一钳的力气如何凶猛。更何况所夹之处是人体最弱的脉搏,这一下恐怕无人能受。 但也是这一下,激起了绸缎男的杀气。他暴喝一声,猛地往前突步,以关节为轴,劈挂横打,将一只手臂如铁鞭一样甩了出去。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这正是他最出名的那招,虎尾。将近二十余年来,在这条尾巴上倒下的人可不算少数,许多有身手的人都太清楚这一招的迅猛,唯恐避之不及。 周遭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下不来台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快就使出绝招。 刚才一错峰之间,我便摸到了他手掌上的老茧,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上肢有横功夫。我感到一股劲风扑面,隐隐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看样子,他是准备拼命了。 既然如此,只好舍命相陪。 我双手一挡,护住脸颊,也许姿势难看,但在对付凶招方面很有效用。看见我做出如此防备动作,绸缎男泛起了阴森的笑容,眼底仿佛已经看见我是一个死人。 “死吧!”他泛着狰狞的笑容,一掌劈下。 很多人惊呼,吓得闭上了眼睛,那些打手却高声聒噪起来,即将看见的鲜血场面刺激了肾上腺素。 但是,只听地喀拉一声,绸缎男那凶狠无比的虎尾在众人面前,忽然如一座面粉堆得宝塔,瘫软了。 打手们刚才还在叫嚣的表情冻结在脸上,张大的嘴巴却再也叫不出一个“好”字。 绸缎男比刚才那个老七还要凄惨,直接一声不吭地倒地,昏死去过。 众打手有片刻的死寂,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就这样昏死过去的头领。但短短几秒后,愤怒盖过了心底的恐惧,仗着人多,有人嗷了一嗓子,“一起上,干死她!” 周遭刚刚被绸缎男阻止的人再也无法按捺,猛喝着一拥而上。在他们的脑子里,就算是打不死的英雄也架不住人多,所谓三拳打死老师傅便是这个道理。三十多个人,六十多条胳膊,还整不死一个人? 这时,在他们脑海里已经彻底忘记了出来时上头关照的,可以见血,但不能出人命的命令。眼中早已充血,只有一个念头,弄死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市场里再次响起无数的惊呼,还有些神智的市民已经开始拨打110。有些还有些正义感的人,正到处找称手的武器,准备帮这个陌生人一把,和这帮混账决一雌雄。 但是,还在他们忙乱的时候,忽然那群乌压压的打手群中发出无数惨呼,紧接着一个个不知死活的身体便被扔了出来。短短三十秒后,地上一片,辗转翻滚,哀号连连。 市民们都彻底傻眼了,这还是刚刚那些嚣张跋扈的臭流氓吗?简直就如丧家之犬啊!有胆大的市民握紧木棍上前,这才发现这些打手虽然满地翻滚,但好像还都有命在,而且看起来也不算凄惨。 回过神来的市民纷纷聚拢,气愤地骂着这些打手活该。 “哎?刚才那位英雄呢?”忽然有人提问。大家这才注意刚才站的人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几根残破的棍子扔在地上,诉说着刚才发生在此发生的暴力事件。 第七十一章 、 老生常谈 “我知道你能打,但没想到你这么能打。”耳边传来热气。 现在的情况我不得不和死道士紧贴在一起,因为这张能隐身的袍子实在太小了,裹下我们俩个有些捉襟见肘。 我哼哼了两声,这算是表扬吗? “感谢我吧,如果没给你的脸打上马赛克,估计明天头条就是你了。市场现女侠,浑似钢铁侠。”他调笑着,“然后你也别做你的小警察了,直接到科学院人体机能部门报到,为国家机器提供强大的生化武器。” 我懒得理他。 “只是,我不太明白,明明有更省力的方法,凭你的本事何必要弄得如此大张旗鼓?还是说你喜欢这种砍在肉体上的触觉,让对方产生剧烈的痛感而让你格外痛快?”道士试探我的底线。 手掌微微一疼,指甲嵌入了肉里,提醒我拒绝思考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向他解释任何疑问。 我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东西上。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我有些好奇地戳了戳眼前的透明袍子,一遮就能隐身了,如果有机会我得把这宝贝弄到手。 “别想了,这些东西都跟游戏装备一样,都是绑定的。”耳边有个讨厌的声音回答我的心声,“就算你拿到手,也不能用。” 我在心中腹诽,不过嘴上可不愿认输,“切,谁稀罕来着,姑奶奶可不想用这中不中洋不洋的东西,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说不定偷哪个黑巫师的。[.超多好看小说]” “这可是我的。”道士难得有解释的时候,“不过黑巫师是什么?” 我一歪嘴,心中偷笑,却一本正经道:“外国同行,不过他们不叫道士,叫巫师。” “巫师?”道士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袍子外,那些被我打倒在地的打手们陆续爬了起来,这次他们被整得极惨,哪里还有精神再去找市场里的人麻烦。几个伤势稍微轻一些的,抱起昏死过去的绸缎男和那个老七,相互扶持着出了市场,在市民们嘲笑声中上了他们的车,落荒而逃。 人群中爆发掌声,不少人颇为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经历。 不远处已经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看样子110来得还算及时。 我捅了捅道士,“没问题吧?” 道士微笑着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三部面包车,轻声笑道:“你等我消息。”说着,便将我轻轻推进一个角落,消失在我面前。 我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自言自语道:“你可要好好看着他们哦,道兄。[.超多好看小说]”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道士失踪了整整两天。而在道士和我联系之前,我先接到了那位早更的局长大人打来的电话。 只不过几天没见,局长彻底摆脱了地中海憋屈局势,直接变成了宽阔无边的太平洋头顶。 “局长,您还追星呢?别说,这造型还真的挺像《有事骚扰》的那位男士。”我掩嘴。 局长懊恼地拼命一撸那光亮的脑门,“还男士?再这样下去,我就快变烈士了。” 看着我摆出的白痴状态,局长怒道:“你再装!你说你也是警察局的老人了,你是几几年来的?” 看见他翻白眼有些吃不准的表情,我连忙狗腿道:“十年,十年了。”唯恐他记起些什么麻烦的事情,害我又要涂改资料和他的记忆。 “啊,十年,你说你们这一批警校毕业的,哪个不混的有出息?就你,全校第一名,结果现在混到社区警,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一裂嘴,还当什么大事,这早更男怎么突然想起教训起我的不上进来了? “局长大人,这不是您签发的手谕么。”我小声地提点他,谁才是导致我现在如此状况的罪魁祸首。 “还说!”局长虽然头上没了毛,但气势依旧,瞪起眼珠子跟没毛的张飞一样,“就你做的那些光荣事迹,要不是我,你早卷铺盖走人了。” 我小声嘀咕,“是啊,您的明星探员前几天还要来我家洗盘子呢。”不过这种话只有在自己肚子里唠叨唠叨。 “局长,您老到底把我叫来啥事啊?”我极为麻利地找到局长的私藏柜,翻出里面老哥行贿他的极品毛尖,给他倒上水,谄媚道:“您老能不能说正事呢?您看您也训了半天了,我那所里还有一堆事情要我干呢,这大妈们可不会向您这么思路敏捷、言简意赅,要再不回去,找我办事的她们能拖我到晚上十二点去。” 局长的肚子鼓了好几下,终于泄气了。 “海笙啊,我听说你最近下班后就往隔壁区的管区跑,弄得那里是鸡飞狗跳,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我顿时恍然,原来早更男是要找我谈这事。我心里一乐,看样子最近把附近高的鸡飞狗跳的家伙果然背景大得吓人。别说现在几桩棘手的案子,就连小警察在市场晃悠的事情,局长都不得不亲自过问了。还好当天没人知道是我,否则这时候说不定就被局长大人上老虎凳了。 “你是我从警校接收过来的,我知道你的脾气,话说做我们这行的没个正义感的确不行。可是,海笙啊,你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和局里啊。各个区有各个区的安排,你这老往别的区跑,别的区警局找到我这里告状来了。”局长语重心长地说。 我偷笑,没听说过一个分区局长为了一小民警捞过界跑总局局长那去告状的,看来早更男实在是被逼得找不出阻止我的借口,才在这里胡说八道。 “局长,我知道了,这事我错了,我不就一顺腿么。放心,明天我一定不再出现在市场里。”我敬礼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局长捧着那保温杯,牛饮了一大口,一付老怀安慰的模样。 “局长,最近睡得好不?”我忽然低声问。 “睡什么睡,我都要愁死了。”一得到我的保证,局长果然就放松警惕了。 “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想你们这些兔崽子少给我惹祸。”局长大水泡眼珠子瞪了起来。 “我这不改正错误了么。” “是啊,你是改了,还有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呢!”局长愤愤地一拍椅子手把,“正好你来了,你帮我去劝劝那小兔崽子,别再犯楞了。再犯楞,连我都保不住他。” “谁呀?” “谁―丫―,你那师弟,我那宝贝,李树桃。” 第七十二章 、心有灵犀 当我推开刑侦队的大门时,差点以为有人朝办公室里扔了催泪瓦斯。 “咳咳……你们都不想活啦。”我拨开烟雾,麻溜地打开窗户,这白烟滚滚的,怎么也不见有人报个119啥的。 办公室里几张年轻却没有朝气的脸抬了起来,深青色的眼圈,发白脱皮的嘴唇,直勾勾的眼神,吓得我一激灵,这是办公室还是坟场啊?怎么一个个看起来都跟刚刨出来的僵尸一个模样。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僵尸头才认出了我。 “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们收尸。”我一划拉几个人,“几天没吃饭了?” 有人掰着手指算了算,“两天半。” “行啊,抽烟就饱了啊。”我一个个脑袋敲过去,最后落到那颗比我高出一头的脑袋上,“兄弟们跟你出生入死,你就这么糟蹋他们啊!” 阿桃终于清醒了一点,使劲地用手搓脸。 “别干了,吃饭去,师姐我请客。”我指挥着,“办案子别好似董存瑞炸碉堡似的,人家那一股热血能办成事,你们这一腔热血能干啥?准备和邪恶势力肉搏还是拔枪决斗啊?” “师姐,队长这是是豁出去了,谁不让他干,他就跟谁急,跟局长都顶牛三次了。”被埋在无数资料坟堆里的小六子终于有点神智说话了。 “再急能急得过人生三急?吃饭皇帝大,走,收拾收拾。”我大手一挥,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觉得今天格外拉风,拉一队刑警压马路的确很有派头。 “师姐,三急里好像没吃饭吧。”背后传来小甲的咬文嚼字。 “找死,师姐的话也敢反驳。”小乙连忙捂住他的嘴。 吃饭的地方,自然是妖门。 我咋舌,老爷们吃相的确不好看,一群六十个小时水米未进的老爷们吃相就更没有词汇可以形容了。就连见识过不少狼吞虎咽、飞卷残云场面的大哥都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望着一盘菜十秒便成空的盛景,不觉也看呆了。 小晴前前后后跑得都出热汗了,看着阿桃明显憔悴和枯槁下去的脸,一边上菜,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又不敢在阿桃面前显露。我看着她那心疼的模样,刚想过去劝劝,忽然她就脸红似火地逃走了。 “嫂子,再来一盘啊。”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不甘心被这样无情抛弃的兄弟们拿着空碗,内牛满面,他们才吃了一碗啊…… “各位,还是让在下为各位服务吧。”说着,一名贼漂亮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极有派头地往桌子上砸下一个饭桶。不是骂人,是真的超级古董级的饭桶。自从人类用上电饭锅以后,我就没见过还有这么个玩意。 暂时不去管那些没素养的抢饭家伙,我对着道士一使眼色,走出门外。 “怎么样,什么结果?”我看见他跟出来,立刻问道。 “一切正常。”道士回答。 “什么叫一切正常?”我不解,一切正常便是一切不正常! “这些人第一时间到了医院,上药的上药,进手术间的进手术间。期间有一个名叫蝎子的男人来过,带来了一个叫‘白少爷’的人的命令。” “命令的内容很简单,让他们都闭上嘴,最近也不要出去乱晃。” “然后,他们便去了西山一处别墅。如果现在没有意外,他们应该还在那里吃吃喝喝。” 道士飞身坐上路边的栏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啃哧啃哧地咬了几口,似乎不太满意甜度,撇了撇嘴。 的确一切正常,这是最常见的冷处理。但事情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才对。 “没人疯?” “没有。” 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按照前两次,应该这些人应该早疯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却一切太平。我苦苦思索到底那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蝎子是谁?” “省城最大的社团头子,在小帮会吃瘪后从省城调来的生力军,这帮人都是他的人。” “白少爷是谁?” “白素蒙,今年四十有五,是此任白家家主的独子。在江湖上有个外号,万金油。听说能主白家一半的事,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道士为我解疑答惑。 这家伙消息倒打探得很全。 “很显然,他们不是因为打人才疯魔。”吃完苹果的男人将苹果核扔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正中垃圾桶。 我愣了一秒,才明白他说的的“他们”是指前两批人。 “会不会你被人发现了,所以暂时他不能动手?”我提出一个可能。 “有可能,如果对方是创世神。”道士给出一个看似更不可能的回答,“如果是这样,我们还是别玩了,洗洗睡吧,小命要紧。” 我头疼地看着天空,这三批人都和那块地有关,可是却有两种结果,到底前两批人触动了什么按钮,才导致了这一切呢? “你把那家伙给我弄过来。”我突然提出要求。 “哪个家伙?” “蝎子啊,你不是见过么。楼里有个地下室,你知道的。” “这是不是绑架和限制人身自由啊,警察同志?”他调侃起我。 “我又没有出手。”我耸耸肩,“跑腿的是你,后面的执行人另有其人,所以我的手是很干净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跑腿?”道士不买账。 “你当然可以不做。不过我是这家小餐厅的金主,我可以随时换地方和选择倒闭的。到时候,恐怕你就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里了吧?”我微微垂下眼帘。 这个家伙难道以为我们真那么傻么,对他来妖门的动机毫不怀疑么? 道士盯着我足足有一分钟,直盯得我汗毛发竖,准备发飙时,他才忽然淡淡一笑:“也许我们俩个真的是心有灵犀,天生的一对。” “说点好听的,说点听得懂的行么。”我对他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调戏加调侃很是不耐。 “人,我已经带来了,而且就在地下室。”他眨着眼睛看着我。 “靠!不早说!”我拔腿就走。 “有些伤感。”在我转身便想走的同时,道士忽然握住我的肩头,忧愁地望着我。 ?脑子里冒出问号。这个话题未免转弯得太过突兀,伤感?这家伙有这样的神经系统么? “你竟然只关心他,不关心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是否遇到什么危险。”道士颇为哀怨,仿佛他就是一只被卸了磨的驴,又似情人小恚的模样。 我自然不会害怕他这副德行,反正我又不是小晴,被人亲热几句便会脸红脖子粗。我一伸手,卡住那家伙的脖子,切,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害我卡他脖子的姿势也不太雅观。 “警察关心谁你不知道么?怎么,想和那些人一样的待遇?” 边说我还手上使上了一点劲道,一般人可不太能承受我这样的力道。老七和绸缎男便是最好的例证。 “海笙。”他忽然转过脸来,趁我的姿势离他太近,在我耳根便轻轻吹起,并一手扶住我的腰,一瞬间便将处于劣势给掰了回来,“我们现在贴得如此近,自然身体的味道也一样了,欢迎你来人渣国。” 这家伙真是个小气鬼,念念不忘,在这里等着损我。我当然不甘示弱,真准备开口反驳,忽然眼角瞥到有人捂着嘴从面前走过,似乎乐不可支。 歹势歹势,怎么忘记这是妖门门口了,来来往往不少邻居街坊,这下我的清誉算是毁了啊。 我猛地一推,把害人的死道士如垃圾袋般踢进妖门,一边还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过往的大妈们打着招呼。 “哈哈,柯妈,买菜啊,今天太阳真是不错啊。哈哈哈哈。” 第七十三章 、有“客”招待 第七十三章、 好不容易打发了好奇心无比强盛的大妈,我若无其事地走进店堂,只见几个饿死鬼还在突击扫荡,餐碟已经堆起半人多高,蔚为壮观。[] “死跑堂的呢?”进门才发现刚才被我摔进门来的那个家伙竟然不在,我拉过小晴咬耳朵问。 小晴一脸迷惑,“他刚才不是和大姐你出去了么?” 我一怔,这家伙又移空换影到哪里去了? 正纳闷着,显洛一推门进来了。不知道这死猫是不是嗅到了讨厌的气息不在,今天难得放学后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大堂。 “老姐,家长信。”显洛从书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封皱成一团的信交到我手里,一边回头对小晴撒娇,“小晴姐姐,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好饿哦。” 小晴是整个妖门最弱的存在,一听这家伙撒娇早就软了骨头,一迭声说“有”,转身就到厨房端吃的去了,比刚才因为害羞而逃跑得更快。 我前后翻看了一下这封已经如咸菜般的信,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心吧,不是开家长会,也不是去检讨,老师想征求下家长,看看是否同意让我跳级。” 果然,我就知道我又来买卖了。这家伙每年都会来这么一次,每次害的我连夜偷鸡摸狗地将有关记录全部抹去。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显洛,你要跳级?天才儿童么。”阿桃酒足饭饱后,有了管闲事的心情,闻言不禁夸奖起他来。 “是啊,师姐请客啊,家里出人才了。”随行的兄弟们起哄。 “请客,行吧,先把这顿付了吧。”我指着半人高的盘子,这些家伙刚吃完这顿就想下顿了? 听到我这么一说,这些白食客立即噤声。 留下小晴在大厅里照顾着,我将正啃着鱼干的显洛拉到了二楼。 “小弟,帮老姐一个忙呗。” “什么?” “变只老虎给我看看。” 显洛脑门上三根黑线。 “老姐,你又在搞什么哦,我和那种动物熟识程度,只有三成牛排。”显洛别过小脸,一脸郁闷。 “啊呀,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科的么。”我用手强行扭过小破孩的头,威胁道,“你不帮老姐搞定这个,以后转学的事情都你自己去负责,还有这张跳级征询意见书,你也自己搞定。” “老姐,你这是威胁利诱,违反了青少年保护条例。”小家伙严正抗议。 “行啊,行啊。”我凉凉地摆摆手,“等哪年这青少年条例能把你这一千零七十五岁的少年包括进去,再跟我掰扯吧。” 小家伙顿时吃瘪了,小嘴一鼓一鼓。 在这个家里,我不是实力最强的,也不是最狡猾的,更没有以德服人的优秀品德,但却是这个家里难得说一不二的存在。不过,我对这种地位的正当性没有一丝怀疑,这个家里除了我,谁还能当了这个位置?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从心智到思想都正常的人。 一个家能撑起来,总不能靠三个思维跳脱,没有基本常识,堪比亚型神经病的人吧? 打开地下室的门,我果然看见了一个麻布袋子横躺在地面上。里面不知何物,正蠕动辗转,伴随着闷哼的声音,好似游戏里经常看见的神秘洞穴中大boss出现之前的诱饵,只等游戏者上前点击,就展开最后的拼杀。 围绕着麻布袋子走上一圈,我扬声道:“死道士,你要把他憋死了,难道准备让我背这黑锅?” 地下室空荡荡,只有我自己的回音在房间内来回奔驰穿梭。 我点点头,原来他不在这里。 再次俯身看时,却发现麻袋上贴着一张即时贴,上面写着:人物介绍。 我有些好笑,还真像是在打游戏,直接标上人物属性、武器装备等细节。 “蝎子,真名蓝天穹。”这名字倒真是不赖。 松开袋子,我歪着脑袋看看这“袋”中之物究竟长得如何。一个被五花大绑,用破布塞口、阴沉相十足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可惜了这好名字。”我拨浪着脑袋评判道。 “……”男子一看见我,便拼命挣脱,目光中流露出凶狠之色。 “别挣扎了,死道士打的结,两百多斤猪都逃脱不了,你就省省气力吧。”我拍了他脑袋一下。 可能觉得被我这样的女人给拍了脑门,实在是莫大的侮辱,顿时两眼充血,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才方解心头之恨。 “好了,别眼睛瞪我了,再瞪你也没姐我的眼睛大。”我拖过一张小板凳,翘起二郎腿,“听说蝎兄近日收编了一个小帮会,是不?” 蝎子继续瞪着眼睛。 我一笑,“蝎兄一定是挑我这理了,这样将蝎兄请来的确不妥。容我等会儿教训他,我这就给您松绑。”说着,我便将布条从他口中套了出来。 刚一掏出来,一口痰差点集中眉间,还好本姑娘腰肢够软,以纸片人对折的形态躲过这恶心的一口。 蝎子顿时脸绿了,他死命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场景,刚想开骂的嘴经不住哆嗦起来,“妖……妖精精精……” 我嫣然一笑,“好眼力啊,蝎兄。” 也许就像那死道士说的,我是个动手远过于动脑的人,所以一开始我便没准备和这位**人物来“警察和匪徒,你进我退”那一套。只有让他骇怕之极,才会在第一时间让我轻松得到想要的资料。 “我这个人也是直肠子,有什么问什么,如有不妥还请蝎兄指点啊。”我准备趁热打铁。 刚才还满脸惊恐的蝎子,忽然收起害怕之色,用极度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竟然扭头不再理我。 我心底有些吃惊他收敛得如此之快的恐惧,这一表现太不正常。 “看样子,蝎兄也认得方外之人?”我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处可能。 听到我这话,蝎子鼻子里冒出一个“哼”字,蔑视道:“雕虫小技,也想在我面前显摆。” 我这下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了。 第七十四章 、刑讯逼供 见到妖怪不吓得昏死过去,可能是因为他胆子大。但还能说出如此轻蔑的话,只能说明他不仅胆子大,而且还生活在妖怪的周围,所以才如此见怪不怪。 “呵呵,没想到蝎兄还是同行。”我打着哈哈。 “呸。”蝎子啐了一口,“休得胡言乱语,你全家才是妖怪!” 我脸一歪斜,这家伙还真是铁口直算啊。不过,听他这口气,似乎和我想的有出入。 还没等我开口,蝎子倒先不屑道:“不要以为会几个小手段就让爷爷我松口,告诉你,这世上会你这套的人不止你一个。你现在最好乖乖地给你爷爷我松绑,然后恭敬地把爷爷送出去,否则……哼!” 蝎子冷哼一声,目露凶色,“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我一乐,忽然手中亮出一把小刀,上下翻玩,“我是不不知道我会怎么死,但我想如果蝎兄不回答我的问题,可能今天就会死。” “哈哈,就凭你这一介女流之辈?”蝎子大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爷爷死,有种就放马过来。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一般的手段爷爷可不怕。瞧准了,脖子在这里,动手啊。” 蝎子梗着脖子,招呼我往上来一刀,阴测测的面孔上露出看笑话的表情。 在警察的这些年头里,我看多了不要命的,但是那些人说实话也不过是假凶猛,真正的亡命之徒实在少之又少。不过,眼前这位似乎和那些人又都不同,看他神情似乎成竹在胸,就是把他扎成马蜂窝他都不怵。 “怎么,不敢动手啊。老实告诉你,爷爷我被神仙加持过,别说你就是一把小刀,就是千军万马,凿碓斧劈爷爷我照样活蹦乱跳,不信你就试试。” 看我没动手,蝎子以为我不敢,出言讽刺我。 “是不是加持过,我们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我沉声回答,在他话音尚未落下,我一刀便递了过去。 我不是胡来,手下留着分寸。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刀到那人脖颈处还有一公分,忽然失去了准头,竟然擦着边缘斜插了过去。 我一怔,蝎子倒狂笑起来,张狂大笑,“看见了吧,爷爷我是金刚身,你奈我何!” 原来如此,我恍然。这家伙张狂倒不是空穴来风,原来还真是有所傍身。 “没关系,蝎兄,我们换个花样。”我拍了拍手,“关门,放狗。” 蝎子正准备再次嘲讽,忽然一股腥风扑来,一只吊额白睛的老虎不知从何处奔袭而出,血盆大口发出振聋发聩的吼声,直震得墙皮索索掉粉。 蝎子第一次如此接近看一只猛虎,连虎嘴上几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无弹窗广告)当下只觉浑身一软,重新瘫坐在地上,痴傻地看着老虎几步便窜到自己面前,张口欲咬。 这时的蝎子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最后一股精气,拼死大叫道:“你咬不到我的!就算你咬死我,白大师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用手撑着下颚,凉凉地说道:“咬还是咬不到,那得看效果,小洛,给这位大爷一个天使之吻。” 猛虎呼啸一声,单爪踩住蝎子的身体,张口便将他整个头颅咬进口中。 蝎子抽搐了几下腿,忽然不动了,身体下方流出不雅气味的液体。 “呸呸呸呸呸……”老虎忽然一口将蝎子吐了出来,然后拼命吐口水,不满地回头道:“老姐,这家伙是油头,好几天没洗头了,我可吃不下去。” 我一瞪眼,连忙察看,确认满头口水的蝎子是真晕了,才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谁让你说话了,坏我事唯你是问!” 老虎幽怨地看着我,张开大嘴,“我要漱口水。” “知道了,等会给你买。”我只好哄这不专业的群众演员。 等了一会儿,蝎子从昏死中醒了过来,但目光痴呆,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蝎兄,看样子你并不是刀枪不入么。”我蹲在他身边,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鼻子,这小家伙的确该用漱口水了,真是臭死了。 “如果我家这只小猫想把你整个吞下肚去,让你在他那巨大的胃中慢慢融化,就算是金刚身,想必也抵挡不住这胃液的侵蚀吧。何况在那之前,你不是被活活吓死,就是活活憋死,要么活活熏死,不管哪种死法,啧啧,死相都太难看了。 “而且,不知道你说的那位什么白大师黑大师的会不会给你报仇呢?大概不会吧,因为他连你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所谓杀人灭迹,我家小猫这点最擅长了。” 蝎子的脸这次彻底青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张狂模样。刚才他刚刚从虎口中脱险,现在脑子根本无法开动,加上脸上脖颈处都是臭烘烘薰的死人的液体,他能喘气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你……到底想干嘛?”他的口气放软,期间满含惊恐。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么,早配合,大家不都省事了。 “我只是想请教蝎兄几个问题,如果蝎兄合作,我想很快您就可以平安离开。” 虽然蝎子没有回答,但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已经屈服了。 “第一,你是不是在为白家做事?” 蝎子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么,最近附近这些事都是为了白家搞出来的么?” 蝎子没有回答,但看他神情已经招供肯定了。 “白家要这么多的地干什么?” 蝎子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白家家大业大,要盖几个楼有什么稀奇。” 我笑道:“蝎兄可不太老实,有点让我失望啊。” 说话时,蹲踞在一旁的猛虎忽然再次虎啸一声,吓得蝎子倒退爬了好几步,实在是退到墙边无路可逃,才慌张地开口道:“别,别吃我。” “那就要看蝎兄是否配合了。” 蝎子知道这次是骗不了了,只得低垂脑袋犹豫半天,才说:“别说是我说的。” “出你口,入我耳。” “白家……在找一件东西。” 我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蝎子摇头,“我也从听到这么一字半爪,我这样级别的人哪能知道这种事情。” “那和白家要这块地有什么关系?” “似乎是就在这片范围之内,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方位,所以……” 真是好大手笔,为了一件东西,竟然动用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这白家可真是有钱烧得慌。换句话说,看起来这件东西对他们白家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第七十五章 、都是馊主意 一切的风雨原来皆是因为白家在找一件神秘的器物,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在哪里,又是怎生模样,所以白家索性买下所有可能的地点。对外宣称盖商业中心,反正盖楼也要挖地,这样一来倒是掩盖地恰当好处。 “那个白少爷给你带来什么消息?”我盯着他的眼睛。 蝎子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我一笑,“妖精,是无所不知的。我只是要确认一下,你到底说了多少实话给我听。” 蝎子颓丧地瘫软在地,道:“白少爷说,虽然出了点事,但事情还要继续下去。并且……” “并且?” “并且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样护身符,说有这样东西傍身,再也不会出现那么倒霉的事情。” 蝎子摊开手掌,只见他的掌心中有一片金色,仔细看已经嵌入手掌中。上面隐约是字,但就如同道士的鬼画符一般,让人看不懂。 我摸着下巴,暗想难道这批人没有出现疯魔的情况就跟这金子有关? 我掏出手机,硬拉着蝎子的手当场拍照取证。人类的现代科技有时候还真是不错。 “我……我都说实话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紧张,只是想劳烦大哥睡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微笑着,眼睛如天外弯月。 蝎子听到我这话,渐渐有些困顿的表情,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身边一阵波动,猛虎消失了,死猫恢复原形,凑过来看我手机上的照片,“这是什么呀?” “不知道,等会儿找老头子问问。”我回答,同时手掌贴上了蝎子的额头。 “老姐,晚上别忘记到我老师家去一次哦。”看见我在消除蝎子的记忆,死猫连忙提醒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老师还真是可怜,每年都被我消一次记忆。还好你有转学,否则他们都快变白痴了。” 死猫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格外开心。 “笑什么笑?”我没好气地抓他小脑瓜。 “明天是期中考试,老姐你救了一校的莘莘学子啊。” 我,擦! 晚饭时分,头子躺在饭桌边,拿着我的手机不停地放大缩小。 “最近几十年,我有时候觉得人类才是妖怪,怎么给他们想出这么多东西。”大哥边端菜边发表议论,“比所谓的法术简单地多了。” “不仅聪明了,而且还坏了很多。”小弟说道。 “怎么样,老头子?”我学着老头子趴在地上问他。 老头子一骨碌地翻身坐起,将我的手机扔在一旁,“没什么大不了的,形象点说,这玩意就是一gps行车记录仪外加监控探头而已。(.无弹窗广告)” “什么!”一听这个,我猛地站了起来,“靠,这样我刚才不是多此一举了,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蝎子被我们抓了,正在对面看实况转播呢。 “放心吧,这玩意是要等人死了以后才有用的。”老头子不在意地回答,“那家伙没死就没事。” 我“嘘”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忽然想起一事,“不对啊,那家伙明明说这个是护身符啊,刚才我也试过了,的确还蛮有效果。” “你不是说他说自己受了加持是金刚身么,看样子对方是个高手啊,不过就算再高的高手,可没那么多法力给每个人都加持,过劳死听说过没?”老头子捞起面条仰脖吸进嘴里。 “你说‘死’?难道这些家伙都被骗了?”我曲起手指一敲桌面,“难怪出这么多事,这些打手还是有恃无恐,敢情都被耍了还不知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千古不变的真理啊。”老头子抓了一把豆芽塞进嘴里,“他们拿了钱,就不要怪别人拿他们当棒槌。” 我点点头。 “华先生呢?”上完全部晚餐的老哥,解下围裙问我。 “不在不是挺好,又省一顿了。”我小声嘀咕。 倒是小晴回答,“华先生去罗婆婆家了,好像下午就一直待在那里,说顺便把罗婆婆的晚餐也交给他负责了。” “华先生真是热情啊。”老哥赞叹道,“自从罗婆婆生病后,亏得他多方照料。” “老哥,你可真是傻。”我说,“他这可是不务正业,拿着妖门的工资却干着别的事情,你吃亏了知道不!” “一样的,如果没有华先生,我们也要抽空照顾罗婆婆。”大哥对我如此算账表示不赞同。 老头子突然扑哧一声笑道:“这个年轻人还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道。 老头子一脸高深莫测地甩头,“不可说,说不得。” “切,不说就不说,早晚不都知道?”我不鸟他这种天下唯我独醒的态度,讥讽道。 “老姐,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显洛蹲在椅子上,大力地吸着面条,一边问我,“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哦。疯子的事情没解决,又出来一个高高手。你这下成风箱里的老鼠了。” 我一巴掌打着他那只又伸出来抓肉的爪子上,怒道:“你才是耗子,为什么不用筷子!” 显洛委屈地看了看老头子,嘟囔了一句,“老头子不是也没用。” 我不理一脸小怨尤于我暴力政策之下的显洛,手肘撑着下巴思考着,果然还是俗话说的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样子我得会一会那个白家了。既然事情都于他们家搞出来的这个拆迁有关,那么一定能在其中找到一些痕迹。 “老头子,你看对方有多高?”我扭头问正为老不尊地和显洛抢夺一个肉丸子的老头子。 老头子一把抽掉显洛蹲着的椅子,也不管被摔个猫啃屎而大哭起来的显洛,得意地将那个肉丸扔进嘴里,才不慌不忙地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就跟打游戏你非弄个外挂,老没劲的。” 我鼓了鼓眼珠子,轮到打架这事,第一个跑的不总是他么?边跑还边无耻地用各种恶心死人的小手段,还说我开外挂,真是颠倒黑白。 “我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宝贝让那家人挖地三尺也要找,老姐,说不定还真是个宝哦。”没人理的显洛在擦完泪珠子后,从地上爬起来,给我一个建议,“要是好东西,我们就抢过来。” “还是小心些好,毕竟你现在还是一名警察,与民夺利是不是不太?而且还有这么多不确定的因素。”总是温柔的大哥小心地想阻止我欲大干一番的举动。 只有小晴在思考一个正常人的问题,“大姐,如果白家真拿下这块地,我们准备搬哪里去?” 第七十七章 、何方妖孽 在我还没有想好以何种战略和那白家打交道,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提前行动了。(.) 晚餐正吃到一半,我正在给那个死也不肯按照正常规矩进食的老头子和有样学样的死小子,苦口婆心、软硬皆施地做进餐礼仪的时候,我忽然瞅了一眼窗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碗。 窗外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刻,红艳如盐鸭蛋黄似的太阳正在往山的那边落下,白天里朵朵云朵别染成红色,拉出一天中最美的油画景色。 如果你看见了一定会陶醉期间,但我却发觉了不对劲。 为什么?因为两个小时前太阳和云彩就在这个位置,不可能两个小时候他们还留恋原地,死也不肯挪步吧? 小晴也发现了不对劲,扑身到窗台边,探头张望四周。整个社区便如同陷入死地一般,鸦雀无声。别说人,连只鸟都看不见踪影。 就在小晴探头一看的同时,忽然所有美好的傍晚之色都不见了,天色变得暗红如血一般,让人觉得窒息。很快连空气都开始渐渐凝固,全部都开着窗的房间,慢慢变得如蒸笼一般燥热起来。 “这么快就动手了,还真是个急性子。”依旧毫无正形的老头子手指一弹,将一颗花生米准确地射入口中,边嚼边说,“老头今天要来拿稿子,嘿嘿,我看他是进不来了,正好偷懒一下。”说着,他便翻身倒地,不一会儿竟然发出了鼾声。 大哥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有些担心地说:“这样不会停电吧,等一会儿还有个美食节目。停电了可就不妙了。”说着,扔下一桌的菜,先去鼓捣他那比命看得还重的电视,当看见《今晚吃什么》这一档节目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才放心地拍了拍胸道:“还好,还好,电视还是正常的。否则我真要和那家伙没玩。”说着便一心投入到电视中那位唠唠叨叨的中年大婶的怀抱中去了。 显洛咬着我强迫他用上的筷子,愁眉苦脸道:“老姐,你晚上还来得及消我们老师的脑子记录么?动作可要快啊,我这半个学期可没怎么读书。” 我一瞪他,“你都读了几十年这本书了,还考不出来?” “谁知道今年教改了么……”显洛低下羞愧的头。 只有一直趴在窗台上的小晴正色道:“大姐,你来看看,这个人把我们这幢楼给封锁了,好像连连接我们这间房的空间都给切割掉了。” 我凑了过去,果然,在妖门楼外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白色薄衣。薄衣之内是漆黑一团,薄衣之外景色模糊起来,草木花朵都不见了踪影,周围的人家也失去了模样。 有些受不住热的小晴微微喘着气,“大姐,好热啊,这样下去我们会不会憋死了?” 我扭头看了看呼呼大睡的老头子,一脸入神看电视的大哥,还有蹲在椅子上的猫舌舔冰淇淋模样的显洛,明白这里只有小晴可能会难受一些,毕竟她的道行还浅。 “没事,小晴,帮我到地下室去找套新餐具,就是盘边上带景泰蓝色花边的那套。”我对小晴说道,“顺便把那套银器烛台也找出来吧。” 小晴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我拍了拍她的小脸,“没事,慢慢找,找到了再上来,知道吗?” 妖门的地下室其实和普通的地下室并不一样,是老头子动了一些手脚的地方。在那里,小晴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小晴离开后,我无奈地看了看那三个表明了不会动的懒货,撇一撇嘴,这次,老娘我也不动,他爱封锁就封呗,只要他腰带有足够的精力药水。 我挟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摇头晃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颜色深啊。” “老姐,你背错了。” “你管我,老李都没从坟坑里跳出来,你急个啥?”我白他一眼。 在我俩说话间,外头血色的天空渐渐发黑,黑云带着血腥般的边缘间,隐隐可见闪电,远远可听雷声。 这种形象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也许是我们的毫无反应,让对方恼怒起来。包围在妖门外的那一层鸡蛋衣一样的隔膜忽然亮了一亮,紧接着,竟然开始慢慢一寸寸地往内压缩而来。很快,黑暗爬过了窗台,天花板、地板以及四面墙壁都逐渐出现了黑色的光幕。整个房间内压力陡然而升,放在桌上的水杯成为第一个重压力之下的牺牲品,“乒”地一声爆裂开来,杯中之水四散,淌满了整张桌子。很快,一些单薄的器物,或者塑料制品开始或碎裂或变形。 不一会儿,整间屋子如同真空包装的铁罐头,将我们四个如沙丁鱼一般摁在里面,只等着下面加把火,直接将我们这些真空包装袋里的食物给炸个粉身碎骨。 老头子继续呼呼大睡,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这些黑色的光幕就将爬上自己的身体。大哥正在认真地做美食笔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丝毫不管那黑色的光幕在自己身体的周围勾勒出一个人形边。 显洛忽然被冰淇淋呛了一口,拼命咳嗽起来,不一会儿小脸开始变得红通通的。 我叹口气,拿过一个变了形的塑料杯,拍了拍他的背,顺便用手甩开逼近他的黑影“小心点,慢点吃。” 显洛大口喝完了一杯水,才状似轻松了点,“老姐,我们就这样等哦。” “那你准备怎么办?” “物理课上有讲过,只要以点破面,就能将巨大的压力在瞬间让他土崩瓦解。”显洛认真地说。 “难道你要我动手?”我摇头,“黑黢黢的,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万一有个什么传染或者染色的,我这手不是毁了么。” 显洛皱皱鼻子,总算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勉强同意我的观点。 “那就用这个吧。”他的小手一翻,一道璀璨的银光在他手掌中一亮,原来是一把漂亮的银质小刀。 我点点头,这把小刀不知是何来历,不过当年就挂在显洛的脖子上,屡次用效果还不错。 “那就试试吧。”我鼓励他。 显洛微微一凝神,带着猎猎寒气,全力朝黑色阴影处刺去。 第七十八章 、好黏的牛皮糖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味道不错的零食,叫做牛皮糖。而且聪明的现代人更是研发出了各种口味,什么花生味、草莓味、牛奶味还有巧克力味。说起来,整个家里就属显洛最喜欢零食这种东西,反正这家伙也没有龋齿的威胁,所以,小家伙总是卯着劲地吃。最爱的就是糖果。而糖果里,牛皮糖就是他的最爱。 今天他碰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牛皮糖,只可惜一点爱都没有。 银色的锋利小刀如同被粘上牛皮糖一般,左突被粘,右突被黏,完全使不上劲。 “这是什么玩意啊。”显洛被这黏答答黑色牛皮糖搞得头皮发麻。 唯一可以肯定的,这黑色的不明阴影并没有毒气,扎入其中的银刀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我好奇地伸出手指,往那黑色的阴影里捅了一捅,感觉还不错,凉凉的,质地细腻,倒是有些像果冻一类的东西。 正想把手拔出来,结果发现,我的手给冻住了。 我微微一使劲,纹丝不动。别看这属牛皮糖的,竟然黏性这么强?我的力气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加大了手中的气力,但没想到竟然这牛皮糖开始缓缓蠕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竟然开始缓慢反噬起来。不一会儿,我的一根手指便完全没入其中。 另一边显洛显得更加狼狈,他的小刀早就没入阴影中。那把刀对显洛来说就跟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显然不可能撒手,结果他落入更悲惨的境地,连一只胳膊都没入其中了。 “老姐。”显洛有些痛苦地叫了一声。 我感觉到手指上正有无穷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来,仿佛就要把手指上的微细毛血管都挤爆了。那么一条胳膊在里面的显洛,显然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我回头想叫大哥,却发现周围的空间早被阴影阻隔了,声音在这种媒介中根本穿不过去。如果不是显洛就在我旁边,恐怕我也不能发觉他的痛苦。只有几步距离的大哥和老头子好像遥远的有一个空间的阻隔。 这些奇怪的牛皮糖忽然好像尝到了什么甜头似的,反噬的速度开始加快。不一会儿,已经蔓延上了我的手背,而显洛的半个身体开始嵌入阴影中。 这样下去,小家伙要被憋死在其中了。 我伸出左手,想去拉小家伙,虽然自己也有些麻烦,但小家伙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左手刚握住小家伙的手时,忽然阴影里不知有什么声音“吱”地一声,那阴影就好像满身是嘴的怪物一样,“噗”地一声将已经被吞下去小半个身体的显洛喷了出来。我正奇怪,忽然我右手上的黏物也好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拼命地往后退去,边退还发出令人不适的“兹兹”声。[] 只眨眼功夫,这块让人奇怪而又讨厌的东西推到离我一尺的地方,死活不肯再近,仿佛就好像见了老虎的狗一般。 显洛脱离了险境,长舒一口气,忽然他返身就来拉我的衣领,嘴里还在嘟囔,“我看看,我看看。”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小脑瓜,怒道:“靠,就算你是我老弟,有这样看女生胸部的么?小色狼!” 显洛委屈地撅撅嘴,“小时候不是一直给我看的么。” “那时候你才多大,现在多大。”我一瞪他。 其实不用显洛看,我心脏的地方透过衣服正亮着暗金色的光芒。虽然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转换,我会忘记,但只有这里总是在第一时间让我记得,我有一颗与众不同的心。 这颗心脏的位置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一枚铜钱的印迹。不知多少次,老头子嘲笑我,连长块肉都要带“钱”,可见我是天生的财迷。可能这就是我招财体质的根源。 不过,很多次我发现这里还有其他妙用,具体说就是每次于我不利之事,总能化解无形,遇难呈祥。只是没人知道为什么,被我逼问地急了,老头子说如果我实在想知道,就把心挖出来研究研究。对于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头子,我也只好当这是人生特别折扣,算是给我赚了。 阴影被暗金光逼退三尺后,空中忽然有人“咦”了一声。 “谁?”我拉着显洛怕他被阴影再次吞没,来到窗边,抬头望外看去。 半空中若隐若现出现一个人的轮廓,只是太过模糊,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是这个家伙搞鬼!” 年轻气盛的显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戏弄他的家伙,一张手一道霹雳便朝那人劈去。反正是在隔绝空间内,他的行动不会引起普通人的任何恐慌。 霹雳正打在那人身上,但如烟雾中吹过一阵狂风,消散无影。 “那是虚影,真实的人不在这里。” 老头子忽然翻身坐起,在他坐起的同一刻,黑色的阴影完全消失不见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窗外邻居家的孩子正欢笑着跑过妖门,不远处还有阿姨们打毛衣聊天时豪爽的笑声。 “啊,老头子,你这时候愿意醒了?”我一把揪住他那闷骚型睡衣的前襟,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姑奶奶有宝心护身,这次就要被牛皮糖给吃了,丢人丢大发了。 “啊哟,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老头子拍掉我的爪子,“结果不是你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一切都在山人掌握中。这点小case就要我动手,几千年前我就过劳死了。” “切,好意思在我面前吹牛么?几千年前?几千年前你估计还是哪家的宠物吧。”我鄙视他。 “宠物?”他翻起眼睛,“那要按照你的说法,你们仨才是我的宠物。” 我“切”了一口,“不跟你扯这没用的,你说吧,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这一家之主总不会就这样忍了吧?” 老头子忽然媚笑道:“什么时候我成为一家之主了?户口本上不是你的名字么?” 我气结,这老头子还在拿这事说话。 “你要是一家之主,估计这附近就没活口了。”我没好气道,“社区、街道、派出所,乃至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早就一片哀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人了!” 我说这话是完全有道理的,就凭他老人家这副狐媚极致的模样,男女老少、羌胡夷狄,全部通杀,他可比艾滋病病毒可怕多了。这艾滋病病毒至少还要xxoo,他这看一眼就让人断气的杀伤力,谁敢让他上街?外加这老头懒到骨子里,总是不太愿意变脸,常常自恋地在那些压根就看不见鼻子还是眼睛的老头编辑面前秀美人回眸、顾影自怜的欠扁模样。这就是一活动原子弹啊,谁敢让他出门? 不出门,怎么当户主? 第七十九章 、白家供奉 “别闹了。(.)”看完第二生命的美食节目的老哥,分开我们俩个,安慰我道:“放心好了,老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可以他欺负人,哪容得别人欺上门来?他有主意的。” 老头子听到大哥这样说,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扑哧”一笑,“这么多年,还是小纯哥哥了解我。” 我和显洛听到这个称呼再次恶心个半天。 老头子张开手掌,一个黑色、如珍珠大小的晶体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什么?”显洛第一个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伸手从老头子手上拿起这东西,才发现是软的,而非晶体,“是刚才的牛皮糖?”我发觉这触感和刚才困住我们的阴影是一样的。 老头子微笑不语。 “怎么用?怎么用?”明白过来的显洛大呼小叫道。 “很简单,跟着它就行罗。”老头子懒洋洋地回答,复又倒在地板上,似乎对这一切又失去了兴趣,“小蝌蚪,找妈妈,找到一只癞蛤蟆。” 显洛看了看我,我转转眼珠子,将这黑珍珠般模样的东西往空中微微一抛。小东西在上下颤微了几下后,漂浮在了空中,很快便往窗口处飘去。 我来不及多想,跟着珠子便从窗口窜了出去。 “啊哟,海笙啊,你这是要抓贼啊!从窗户里窜出来,吓死我了。”楼下何家阿婶正好经过,吓得花容失色,大叫起来。还没等喊完,眼前又一个黑影窜了下来。 “要西来,要西来,洛洛,你不好跟你姐姐学的呀。她是警察,有训练过的呀,你怎么好也这样跳下来的啦,让阿婶看看有没有摔坏……”何家阿婶一把拉住准备去看热闹的显洛,抄着江南口音的软糯声,小半责怪,大半心疼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哥站在我窜出去的二楼窗口,朝楼下看着被强行拉住去路的显洛翘着小嘴巴,又不敢反抗的蠢呆模样。 “就这样让她去,你放心么?”他转头问躺在地板上看漫画笑得抽抽成一团的老头子。 “啊~为什么不放心?凡人打不过她,神仙拿她没办法。这种百年难见的烫手山芋,当然是最安全的类型。”老头子挖了挖耳朵,“再说,说不定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在等着她呢……” 大哥听到老头子一付“干我底事”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再次调回头,嘴里自言自语道:“希望你当初的猜测没有错,否则我们可太对不起小妹了。” …… 黑珍珠飘地不慢,只是跟了一段时间后我便发现它几乎是按照直线距离在靠近它的母体。不过想想也对,它又不是人类,还要穿马路看红绿灯。当然是怎么近,怎么飞咯。 不过这样可就苦了我了,我总不能在硕大的路灯之下,遇墙翻墙,遇河跳河吧?现代人也真是的,干嘛搞得满街的灯红酒绿,远没黑灯瞎火那时代有搞头。 这时我很后悔没及时从臭道士手里把那件宝贝隐身衣给弄到手,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辛苦了。 好在黑珍珠并没有飘多远,就直接拐进了一家高门大户里。正当它要入内消失的一刻,我一个跃身将它牢牢地抓进了手中。 我抬头看了看黑色金属的大铁门,隔着栅栏能看见里面绿树成荫,偶尔还有犬吠的声音传来。 门口还站着笔挺的持枪小士兵。 不用打听,我便知道这是哪里。 别看我们市小,但风光优美,山灵水净,是最好的疗养圣地。所以,整个市里最豪华的建筑不是哪个富商的私家别院,也不是党政机关的大院,而是这里,老干部疗养院。 虽然它只挂了一个市的名头,但大家都知道里面住的都是局级干部以上编制的超级大boss。不少老干部退休之前可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这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摸着下巴,站在大门不远处笑了。 …… 面朝无边大海的房间里,一位须发皆白,不过眉目长得有些滑稽的小老头站在窗边,洞开的窗户外阵阵温润的海洋季风吹拂起透明的薄纱,如调皮的小孩在捉弄他。 他的身后站着俩人。左手边的那一位年纪也不小,但精气神明显比前头那位老人来的旺盛,颇有一些丰采。在他旁边有一位中年人正搀扶着这位老者,目光炯炯地盯着白发老者。 “老供奉,您看这事如何?”老头身体微微弯曲,能让他这样恭敬的人不多,但眼前这位是他从幼年时期便知道是整个家族最强有力的保证,如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供奉,这种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称谓,今天再次被他提及,可见来人对于这个家族是如何的存在。同样,也表明了这个家族的悠远历史。 小老头听到老人这样问,转过头来,看着他,“世林啊,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地下的东西不能动么。” 老者低垂着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但那中年人似乎没有父亲那般敬畏,直言不讳道:“老供奉,虽然祖上有传过遗训,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我们能用这宝贝救活汪老爷子,我们白家就能站到权利的最高峰上了。这对整个家族不是最好的延续么?”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听说并不需要全部,不过只是一小点就能救人一命,这样对我们白家并没有什么损失。” 小老头看着这个气势威严的中年人,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老者,“这也是你的想法?” 老者微微一凛,但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供奉,您看白家最近已经大不如前了。几代的恩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快消磨光了,如果再不出手,我们就跟别的家族一般,终将逃不脱岁月洗涤的命运,变成默默无名的家族了。” 小老头听到这名老者的话,脸色也有些黯淡。他默然地站在窗边,不知心中在作何计较。 “老供奉,这次父亲请您出山,就是希望您能指点一二,告诉我们那宝贝到底埋在哪里。这样也就避免了我们大动干戈,引起一些别有企图的人注意。”中年人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孢子今明两天有点小事,所以写的少了一点,请大家见谅则个。鞠躬下台) 第八十章 、断子绝孙 小老头似乎有些不快道:“如果不是你一味争强好胜,强自答应下来,现在就不会如此被动。” “老供奉,请恕我直言,白家的状况您也看见了,内忧外患不少,家族势力已经一年不如一年,眼看就要被别的家族挤下马去。如果还想保持白家现在的地位,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只要将那一位老爷子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我们白家就算再有人窥探,也将屹立于众多家族之上。说句不客气的话,老供奉,也只有这样,我们的一切才能和往日如旧。” 小老头听到他这样直白的话,似乎更加不快,“你这是在警告我,我如果还要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最好乖乖听你的话么?” 站在一旁的白家族长连忙打断儿子欲张口的模样,“不是,供奉,犬子并无此意。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供奉能网开一面。那一位老爷子戎马半生,也算是年高德勋的人物,我们白家也理该帮他一帮。” “哼,网开一面,当初白开初死的时候,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规矩么?”小老头彻底沉下脸来,“你还没死,你儿子自然不知道规矩,所以我不怪他,但你也一样不知道轻重么?” 白族长忽然浑身一战,橘皮老脸显出害怕的神情。(.好看的小说) “如果你还想白家有香火,这件事情最好从此绝口不提。不要怪我老儿说话难听,你们想拿这宝贝去讨好当权者,就要准备好白家家破人亡的结局。如果,你们连这样都要一试,那就尽请自便吧。”小老头拂袖而走,不再再多啰嗦一句。 看着小老头关门而出,中年人拉下脸来,“父亲,难道我们要听他的?我是不知道我们白家还有什么供奉,只知道这宝贝是我们白家的,何必要这不是白家的人来做主!” “你懂什么!”老者用拐杖杵了杵地,“你以为他是普通人么?如果他是普通人,就轮不到他来做白家的供奉!” “他究竟是谁?不就是一个糟老头!”中年男子不耐道,“还能是神仙不成。” “他就是神仙!”老者厉声喝道。 “爹,你胡说什么?”中年男子脸上可笑的表情,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仙? “我从刚记事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模样,那时候你太爷爷还在世呢!”白族长急得连着咳嗽好几声,面色肃穆。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直盯着父亲的脸色,直到他确认老人没和他开玩笑。 “太爷爷?太爷爷是光绪年间生人的……”中年男子张口结舌道,“爹,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他口中的太爷爷,是白家第十九代族长,如果活到现在足足有一百二十岁了。如果真如父亲所说,当初太爷爷还在的时候,这位供奉就如此模样,他今年到底得几岁啊? 白族长对他冷笑几声,“等你死的时候,就知道为父我有没有和你开玩笑。” 白族长顺了顺气,“你以为我们白家百多年来,就凭我们这些经商的手段能屹立这么久?不要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比我们白家有钱有权的人多了去了,皆雨打风吹去,早已湮没化为尘埃,没有了踪迹。只有我们白家不管朝代如何变化,都能站在这个位置上,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白家有这位供奉!” 中年人极为惊讶地盯着老者,仿佛他在说海市蜃楼般的传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老者平顺了气息后,才叹口气说,“这些本来不应该告诉你,只要我还没死,就没资格把你介绍给他。但现在白家要在我手中破落下去了,我怎么还能熟视无睹呢?只有赌上一赌了。只可惜,供奉并不理解我的焦虑之心,困顿之局。” 白族长抚摸着龙头拐杖上代表一族大权的龙头,这把代表全族之权的拐杖,难道就要失去了么?他真的不太甘心。 “如果不是那位如今的状态实在等不了我们这样去一寸一寸翻地皮,我怎么会如此冒犯他老人家,强自请他来指点迷津?现在一切都完了,我们白家要倒了。”白族长脸色苍白,长叹一声,颓然不语。 中年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似乎还是无法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中年人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抬起头,“爹,难道我们白家和这位供奉之间没有任何契约不成?我们白家将如此重大秘密的事情托付给他,连我们这些后世子孙只知道一些皮毛。那么就一定有制约他的盟誓在!” 白族长茫然道:“你爷爷是猝死,所以我并不清楚……就我目前知道的也只是供奉他老人家在头七那晚告诉我的。唉……不过他老人家总是来去匆匆,所以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了。” “他既然告诉我们这宝贝的用处,没理由不让我们白家使用?”中年人不满道,“不能用的宝贝和废物有何区别?” “供奉说过,有那宝物,便能保证我白家世世代代香火永继。如果动了,便如动了香火,从此断子绝孙。” 中年人听此一言,不觉莞尔,“爹,断子绝孙绝不可能,你现在有两个孙子,怎么可能断子绝孙?这搞不好是他为了欺骗我们,独占我白家宝贝而编出来的借口!” 白族长沉默不语,他现在很矛盾,即不想相信,但也不敢相信。 “爹,这位供奉有什么嗜好没有?”中年男子忽然问道。 白族长沉吟片刻,道:“这位老供奉好像……嗜酒如命。”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爹,以后的事情您就不用插手了。事情我都会安排妥当的,您不用担心了。” “你要干什么?”白族长有些心惊胆战道。 “没什么。”中年人傲然回答,“这白家既然已经传了二十多代,没可能会在我的手中断送掉。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等等。”白族长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我的孙子……” “您放心,宁可信其有,我这几天就送文云到海外去,文瑞送到他姥姥家去。” 看着儿子那张已经决定无可变更表情的脸,白族长茫然地跌坐在沙发中,喃喃道:“白家列祖列宗,请您们护佑白家能化险为夷吧。” 第八十一章 、醉鬼 入夜,天气有些微微凉了。 疗养院的绿色草坪上,芳草幽兰,草木萋萋。 我蹑手蹑脚地走在绿荫丛中,左右张望,唯恐身形被灯光曝光。 “真是棋差一招啊,要是早点把那死道士的袍子给弄过来,我用得着在门口守了好几个消失,等到后半夜才趁黑跟个小偷似的摸进来么。” 骂完道士,我继续骂家里的为老不尊的老头子,“切,死老头子,知道我除了打架有本事,其他一窍不通,也不关心一下,给个法宝啥的。靠靠的,白给你做这么多年闺女了。” 闪过几个服务员,我摸到了别墅区。 左右看看,没有闲杂人等,我翻掌放出小珍珠。 夜色中,这黑色小珠子带着微微的光亮,在半空中兜了几个圈子,忽然转头往右边直飞而去。 我立马跟随上去。 还好这一次一路上都是直路,小黑珍珠没再穿墙越壁,直直飞到一幢小屋前,一头扎了进去。 我一笑,“就是这里了。” 我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可惜,不能秀一秀我最爱的八一八银镯子,否则场面一定非常激励人心,至少能激励显洛那颗幼小而记仇的心灵。 我上前,敲了敲门。[]所谓礼多人不怪么,擦,我都感动于我如此沉着的表现。 但是连敲三遍,竟然毫无回应。 我不满,这有客上门,也不知道答应个门,真是枉费我高估了这个阴影中的人物。 一推,门竟然开了。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别是什么请君入瓮、关门打狗的新招式吧? 呸呸呸,我怎么把自己当狗了? 不过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有何惧? 想罢,我推门而入。 这里都是别墅,虽然外部看着并无特色,但进来才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整个大厅挑高足足有七米以上,水晶挂灯灯光璀璨迷人。周围的摆设古朴稳重,光看木料就可以和我家餐厅里的那几件贵的让人泪流的家具媲美。 我看见楼梯口一道光亮,小珠子直奔二楼而去。 我便拾阶而上。 小珠子带着我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门外,没等门开,便一闪不见了踪迹。 看样子,它的主人就在这里了。 正准备敲门,忽然我将耳朵凑在了门板上,越听越皱起了眉头。(.好看的小说)鼻尖一动,差点被门缝里扑面而来的酒气给熏个趔趄。 乖乖,隔着门板就能有这么猛烈的酒气,里面那位到底喝了多少? 当下,我也不再客气,直接一把推开房门。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呼啸而至的酒气给熏趴下了。 我强撑起身体,努力睁开眼睛,下巴掉在了地上。 以前听过一个无聊的改编歌曲,“娘啊娘,儿死后,你要把儿埋在那酒缸里……”。眼前,我算是真正体会了这位无聊客唱得并非所虚。 房间里大大小小随处倒地的酒瓶子就不用去说他了,光酒缸就有两缸。请注意,是真正的那种老窖酒缸,而不是小口酒坛。 房间内酒味熏天,鼾声如雷。 半人多高的酒缸外,一条小腿耷拉着,要不是他还打着震死人的鼾声表示他还活着,我都能把这里当做呈尸现场了。 我趴在酒缸口,捏着鼻子往里一看,好么,一个面如关公的老头醉死了里头了。更绝的是,他怀中还抱着一瓶著名白酒,一打鼾便随着他的肚子起伏而倒入他大张的嘴里。 我扶额叹息,真如网友说的:这老头就是一见光死的典型代表。傍晚,搞了这么大阵仗,差点让我和显洛吃瘪的高人,竟然是这副德行,怎能不让人叹息啊。 想到这事,我叹口气,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老汉醉卧图”,用彩信发给显洛,写上,“别惦记了,咱姐弟丢不起这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事情还是得问啊,我挠挠头,看见了主卧里连通着的卫生间。 “你这老头有待遇了,这辈子姑奶奶背过死人,背过活人,今天背你一醉老头,你不用说感激的话,因为等会儿你就不太会记得我的好了。” 我一个人嘟嘟囔囔地费力八劲地将老头扛到卫生间里,果然俗话说的对,醉汉死人重三分啊,这老头看看没几两肉,背起来跟背两个人的分量差不多。 “老头,我给你醒醒酒吧。”我大声说道,然后一个放手,老头便“扑通”一声摔进了我刚刚放满水的浴缸里。 老头猛地一个激灵,“嗷”地一嗓门从浴缸里跳了起来,可惜,手脚没力,再次“噗通”栽进了浴缸里。 等他七手八脚、手软脚麻地从浴缸里如死鱼一般翻出来的时候,我都快笑死了。 “你……笑什么笑!”老头翻着小眼睛,努力想看清我,却老眼昏花的滑稽模样让我再次大笑起来。 “小老头,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是朋友。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这个熟人了?”我上前玩笑地揪住这小老头的小山羊胡,掰正他左右乱倒的脑袋瓜子,让他看清我的脸。 “是……你!”小老头终于认清了我,只可惜醉酒后的状态实在不合适摆出什么正义的表情,手脚发软也摆不出什么英武的pose。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我单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不怕得酒精肝啊。” 小老头瘫软在浴缸边,干瘪的手指随便一划拉,“都……都是……丫头,我厉害吧。” 我一愣神,这小老头似乎并不像想象中一般所谓高人那般做作和刻薄。 “喂,就算你下午很牛,也用不着这样开庆功宴吧。”我吐槽。 小老头忍住又一阵酒气,摆了摆手,“那……东西,伤不了你们……的……就是和你们开个玩笑。” “你说的倒是轻巧,要不是你这家伙实力不济,哼哼,现在估计就在对我们严刑拷打,刑讯逼供了吧?”我一拽他的山羊胡,“现在被我捉到了,在这里装死讨饶啊?” 小老头一瞪眼,刚想说点什么,忽然酒气上头,趴在浴缸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我嫌弃地扇扇鼻子,这样一个醉鬼可问不出什么。 第八十二章 、无头债 想到这里,我摸到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颗糖塞进小老头的嘴里。自从上次罗婆婆突发事件后,我便让大哥赶制了一批糖果出来。虽然事有急凑,效果不及巧克力好,但对付一般事件倒也够了。万一是大事件,多塞几颗就是了。 妖门出产,品质第一。 果然没过几分钟,小老头堪比关公的脸就渐渐平缓下来了,连眼睛都能找到焦点了。 “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一清醒过来,小老头就吹胡子瞪眼。 “丫头?”我的手又拽住他的小胡子,“我叫你乖孙子还嫌弃你智齿,乳臭未干。” “你……” “你什么你,没领教本大仙的本事?你才几年道行就赶跟姑奶奶我叫板?”说着,我左手一搭他的脉搏,顿时这小老头脸色就萎了下来。 “上……上仙,您大人有大量,别搭理我小老头酒后胡言,莫要拽掉我这三缕小胡子诶。”小老头被我拽得生疼,连忙告饶。就算他现在有心和我打上一架,那也得看姑奶奶我的脸色。 “算你口甜。”我哼哼道,松开手。 “我问你,你小子是哪里来的,敢到妖门作怪?老实交代,否则别怪姑奶奶我口味重,把你扔进千丝万缕洞里。”我瞪眼呵斥道。 小老头一听,浑身一抖,连忙讨饶,“上仙大人,请饶过小儿酒后无德,千万不要啊。” 千丝万缕洞,听着挺美的一个名字,其实就是被人传做那个盘丝洞的原版。只是,人云亦云,搞了里面什么妖艳七蜘蛛精,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几个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婆婆罢了。上天创造人时,分做男女还是很有讲究的,这几位婆婆虽然不是慈眉善目,倒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孤独久了,难免心痒难耐罢了。偶有路过的男性修士和凡人路过,老婆婆们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揩一些油罢了。 天长日久,修士界内自然知道这么个去处,虽然不惧,但也尽量避免去那里,免得招同仁取笑被人吃了老豆腐。而几个无聊的凡人,为了聊以自慰,愣编出了如花美女,蛇蝎心肠的桥段。其实,也不过是慰藉自己受到了蹂躏的小心肠罢了。 一听这小老头知道这个地方,我便肯定这家伙也是修身之人。 “你那玩意是什么东西。”我一点,一颗小黑珍珠从小老头的身体内忽然漂浮了出来。 小老土一惊,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从他的法器中分出一缕来,而自己一点儿都没察觉。这是要多深的道行才能做到? 想到此,他有些冷汗,傍晚绝对是托大了。还好他没有伤人之意,否则恐怕今天就交待在那里了。 “这……雕虫小技罢了。” 我来了兴趣,“雕虫小技?那就是说这玩意对你没什么大用处吧,不如给我吧。”以后有了这东西吓唬人也挺好玩。 小老头吓得还有一分的酒意全都醒了,这东西要是给我拿走了,他就没得混了。 “请上仙高抬贵手,这小玩意对上仙是无用,但却是小老儿修炼了多年的宝贝。”他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搞得我有些无趣。 “好了,好了,不给就不给,我又不是土匪。”我绝了这个心思。 “你这老头和白家是什么关系?下午是替他们出的头吧?”我盘腿坐在他对面,问道。 小老头晃了晃绑着小辫的头,拱手道:“上仙莫要误会,小老二是白家的供奉。小老二并不知道上仙逍遥于人间,误打误撞叨扰了上仙的清净,请上仙莫怪。我没有为白家出头的意思,下午的冒犯纯粹是听说家族里最近不平静,出了不少怪事,所以想看看到底是谁出手让这些凡人疯魔了。如果知道是上仙,借给我三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等等,你说这些疯子不是你搞出来的?”我抓住他话中最重要的信息。 “当然不是,我今天才到。”小老头瞪着小眼睛,一付指天发誓的模样。 我摸着下巴,有些傻是眼,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这事还成悬案了,没一个人承认? “胡说,这玩意难道不是你的?”我将几天前从蝎子手中搞到的东西扔在他的面前。蝎子,乃至白家背后最大的靠山不就是他么?虽然从表面证据看来,这隐藏的“凶手”是阻挠白家之事,但谁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小老头一看,点头道:“这东西的确是小老二我的,不过这些东西我可给白家做了不少,说不上是人手一个,但也差不多了,这百多年下来,起码也要有百来个了吧。” 我翻白眼,还以为从蝎子是得到了什么高人的加持护身,搞半天这老头是一护身符批发商。 “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护符,如果白家的某位如不是寿终正寝,而且遇到危急即将丧命,就凭此物能向小老二我呼救。就算来不及护持,也能记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老二是白家几百年的供奉,总要为他们讨些公道。” 原来如此,难怪老头子说这是一gps定位和录像系统,还得人死了后才能用。原来是作为以后呈堂证供的证据链啊。 想必这些东西积攒个几百年,多几个出来给蝎子什么之流用用也是稀松平常,用不着再特意打造。 “你这次来也来是白家请你来的?”我问。 小老头点头。 “来干嘛?”我凶狠地说。 小老头张了张嘴,忽然哑巴了。 “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姓白的最近在我们这一带收房子,如果不同意就用各种威逼手段恐吓我们这些住客,你别说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凶巴巴道,“你们白家到底在搞什么鬼,弄得街坊四邻鸡犬不宁。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我嘿嘿冷笑几声,“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但我可以保证谁也打不过我,所以可没人给你撑腰。” 小老头考虑再三,忽然深深朝我作了一揖,“上仙,小老儿与那白家签有五世盟约,歃血盟誓不得对外透露半字,否则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如果上仙一定要逼问小老儿,小老儿只得将这条命交给上仙。请上仙发落就是。” 说完,结跏趺坐,闭上了眼睛,一付悉听尊便的模样。 (晚上大家看奥运哦……) 第八十三章 、吴子刀 第八十三章、吴子刀 看着小老头一脸舍身存义,杀身成仁的表情,我倒乐了。小老儿看样子还是个遵纪守规的修身者。 我蹲在老头身边,“小老头,你怎么称呼?” “不敢,在下吴子刀。”小老头有些萎靡地回答。 “哪门哪派的?” “小可师从杂门,现在独自修行。” “你是白家的供奉,那么好事坏事也都要算上你一份,对不?” 小老头吴子刀叹口气,算是默认。 “这白家虽然对外嚣张地很,对你倒也不错,好吃好住地招待着,好酒好菜地招呼着。”我从身边随手拎起一个空瓶,“乖乖,光这一瓶就得上千吧,这一屋子那得好几十万吧。你这肚子可是享了福了。” 吴子刀不知道我这话是何意图,傻愣愣地看着我。 “你是享福了,我一家可就快流落街头了。”我凉凉地说。 小老头脸色一白,“上仙如果不嫌弃,我……我定另外找一处仙府给上仙,还望上仙不要高抬贵手。” “切,你这是让我做小人?自己有住处就不管别人死活了?” “不敢,不敢。”吴子刀连声否认。 “没什么敢不敢的,你们白家不正在这么做么?”我说道,“我和你商量一事行不行?” “上仙有话敬请示下。” “让你这些白家子子孙孙停手吧,咱们和和气气便揭过着一章了。如何?”我先礼后兵道。虽然打打杀杀是我的特长,但能不动手最好不要动手,大家修炼这么多年,都不容易。 小老头认真道:“请上仙放心,其他虽然不能保证,但这一点我还能做到。我今天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全部停止这种胡闹。我现在就让他们过来向上仙您做保证!” 我笑了,“行了,小老头,你看这样大家都好。” 小老头请我上座,转身打起了内线电话。 电话接通了,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小老头一怔,转身看见我在注视他,便立刻再次拨通了电话。可惜,还是只听电话铃声,不见有人来接电话。 小老头不解地放下电话,似乎怕我误会,连忙说:“上仙请稍候片刻,白家父子就住在隔壁房子,我去去就回。” 我转了转眼珠,一拍沙发靠手,“没事,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咱们一起去吧。” 在小老头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隔壁的别墅。可是,让小老头彻底傻眼的是,整幢别墅根本就是人去楼空了。 小老头揪着胡子想不通,“他们刚才还在这里的,就算他们临时出去了,应该还有不少白家随身伺候的人呢。[]这都去哪里了?” 我围着已经锁门的别墅转了一圈,拿起走廊上的呼叫电话。 “别奇怪了,你的这些子子孙孙已经退房了。” 从前台我已经确认,白家在晚上九点退房了。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离开两个多小时了。 “这就是你护卫的家族?”我斜着眼睛看着他,这小老头整个被人给抛弃了么。 小老头不解中也带上了一丝恼意,正不知如何之间,他忽然脸色大变,大喝一声,“误事!” 只见他从手中拿出一枚与刚才我扔给他作为证物护符一样的东西,亮光一片。只是不知道这亮光中有些什么东西,小老头越看脸色越苍白,到最后竟然流下了冷汗。 等光幕结束的时候,老汉已经汗湿衣衫,懊恼地以手击头,“小老儿竟然因酒误事,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而瑞,我负你啊。”说完,捶胸嚎啕大哭。 我在一旁看他如此变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是而瑞?” 小老头当下也顾不得满脸泪水,给我一作揖道:“上仙,请恕小老儿无礼,只因我现在必须赶去一处阻止他们继续犯错,还请上仙给我一些时间,我必不推脱此事。” 说完一揖到地,转身欲走。 我一把拉住他,“等等,你要去哪里,说明白了再走,下次我上哪儿找你去?” 小老儿看见我不肯放他,焦虑地转了三圈,最后顿足决然道:“如果上仙不嫌麻烦,就请与我同去。” 我耸肩,“没问题,你这小老头最好别耍什么花头。” 小老头可能是真急了,听到此话也不做解释,只拱拱手,便在空中一点,一道星光之门在我面前展开。小老头抬步便消失在内,我想了想,便也抬脚跟了进去。 等出来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下周围的景色,忽然有些好笑,我怎么回来了?这里不正是妖门所在的小区。 转头一看,身后的小门一闪不见了踪迹。我点头,还是这个技法好,下次无论如何也得让老头子让我学会这种移步换景之术,可不能再偷懒了。 但很快,我便发现眼前的一切已经和往日的社区隐隐之中有了一些变化。 已经快午夜十二点,社区一片寂静,绝大部分居民都已酣然入梦。只是今晚似乎大家睡得都很沉,除开路灯,没有一间窗户里有晚睡者亮起的灯光,难得社区里几个夜猫子的房间也黑洞洞的。 天空压得有些低矮,黑沉沉的,浓厚的云层间似乎有什么在酝酿着,发出隐隐暗光。 小老头没有多加理会和犹豫,径直往唯一一处有亮光的地方疾步而去。 我跟在他身后,渐渐扬起了眉头。 这里我太过熟悉,每一处草木花叶,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认得。自然不会认错这小老头将去的地方,这条小路只通往一个地方,那里正是罗婆婆的住处。 但是走到小路一半,便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几名彪形大汉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小老头也不和他们啰嗦,直接手指一点,这几名大汉便如木雕泥塑一般,木头人一般杵在道路上,模样实在滑稽。 跟在身后的我随手戳了戳其中一个大汉,那大汉应声倒地,徒留地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瞅着我,本来装酷的墨镜滑稽地挂在鼻梁之下。 看了眼一味在前疾走的小老头,看看他连解释的话都不给这些白家的打手一句,难道真有事火烧眉毛只顾眼前了么?我心底奇怪,到底刚才他所说的“阻止他们犯错”到底指的是什么? 忽然我心头一动,莫非这事就是白家近日急于拿地赶人有关?难道白家一直在找的东西,竟然就在这一处? 就在罗婆婆大半辈子留居的房子下面?! 第八十四章 、六丁六甲 第八十四章、六丁六甲 一进罗婆婆的居所,一切面目全非。[] 原本门口玄关处放置的各种鲜花盆景,已经枯萎凋谢,黑色的液渍爬满了雪白的墙壁。灰蒙蒙如百年无人经过的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痛苦的呻吟。走廊的尽头是一派虚空和黑暗。 “糟糕。”吴子刀一拍大腿,“他们已经解开禁门了,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 说完便拔腿想往那虚无处踏去,被我一把拉住。 “小老头,虽然我懂得阵法不多,可是这应该是六丁六甲吧?”我用目光逼视着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六丁六甲阵,是个迷阵才对吧,只怕迷失在其中的人无一人能活吧。” 吴子刀被我一语道破,不觉冷汗淋淋。 “这可是损道行的事情,你难道不怕天雷坐镇么?” 六丁六甲是道门常用的法术,所谓四值功曹、二十八宿、三十六天将、七十二地煞,统称道门五法。经常在禳灾中被道士召请而来行风雷、制鬼神。 如果仅仅如此,不过是区区阵法一枚,并不如何让人惊讶。但眼前这形似六丁六甲,却冒着无比妖异腥血之气的肯定不是。 “上仙教训的是,怪只怪当初小老儿争强好胜,被人一语激将,就赌下这口气,拼死做下此阵。等醒悟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与那人交换了世盟,我做他家五世供奉,许他家万年财万贯,而他答应终代不启用此阵。” 我一听明白了,看来这里还有一段故事。 “不会就是那位叫而瑞的朋友吧?” 小老头低下头,长叹一声,“因果报应,果然自首。今天小老儿就是把命交代在这里,也要关闭这煞阵。”说完,单足一跺,飞身纵入黑色虚无之中去了。 我摸摸鼻子,可惜死道士不在这里,否则也不用我继续猜哑谜下去了。用读心镜一看,便一切分明了。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好奇心太过旺盛。明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可还是抑制不了这种八卦心态。 所以,既然性格如此,也只得认命了。 我摸了摸左胸口,“祖宗,你可得给点力啊。” 说完,我便也跟了进去。 长长的通道内挂着剧烈的玄风,如刀子一般割人脸,脚下尖利的石子让人寸步难行,耳边听着物质何处传来的凄凄哀嚎,鼻间闻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我点点头,这场景倒还有几分黄泉路上的意味,凭这小老头的本事也算是不差了。只是不知道将来被十队队长们知道了,会不会和这小老头打上一场知识保护产权案。要知道现在这东西在上面可是挺流行。 三步一迈便赶上了小老头匆匆的脚步。 “我说小刀头,”我随口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正地,你这设计思路有问题啊。这么长的走廊对空间浪费很大啊,利用率极其不高么。” 黑暗中我还是看见小老头的脸色一变,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 “就算你要设计这么条超长走道,也弄点装饰品么,什么壁画,镜画什么的,看上去也不至于如此单调么。以后有机会,带你出国考察一下,看看那么什么法国、意大利他们那些古堡宫殿教堂里是怎么弄的,你学习学习。他们可是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呢。” 小老头偷偷抹了抹鬓角处的汗水,苦笑道:“上仙,莫在取笑小老儿。” “这怎么是取笑呢?该学习的先进经验还是要学习的么。”我拿出早更男做报告的强调,“活到老学到老么,否则你看看,就算再过百年,你弄出来的东西还是光秃秃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吴子刀紧闭着嘴,打定主意不再理睬我这一番调戏他的“胡言乱语”。 终于,在几分钟后我们走出了这个枯燥而又乏味的走廊。毕竟这东西是这小老头弄出来的,他多少还算了解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通过。我想一般的人可能早吓死在这一片“黑走廊”中了。 “你这死老太婆,在耍我们!” 刚出通道,就听见一个狰狞的声音大声呵斥着。 一个满脸是汗的中年男子用一把匕首正抵在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颈处。只是,他的模样有些狼狈,也更加凶恶。 “你们自己要来这里,难道不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么?”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淡淡地嘲讽着他,似乎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格外高兴。 “死老婆子!”那中年男子气急,当下便想将刀挥下。 “珏荟,不可以。”一位老人连忙阻止他。 “爹,这老婆子耍我们!”男子气急道。 老人挥了挥手,示意那男子退下,男子虽然气愤不过,但最后还是吐了口恶气,退开三步。 “老人家,请原谅犬子的无力,老朽在这里替他陪个不是,请您勿要见怪。”老人拱了拱手,“只是,犬子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这宝贝是我白某人太祖爷爷传下来的,换句话说这东西始终是我白家的,我现在已经出示了取宝口令,您为何要阻拦于我呢?” 轮椅上的老妇人冷然一笑,“老婆子不认得什么口令,只知道一条,这里并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老人家,我们都是大半截已然入土的人,何必在彼此面前说诳语?如果这里没有我白家的宝贝,我们怎么会按照祖上留下的规矩破了禁制?这未免于理不通吧。想必您一定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才一直守在这里的吧?如果您也想从中得到一些好处,我们完全可以商量。” “呵呵。”老妇人冷笑起来,“你当我和你们一样是贪图什么宝贝的人么?” “爹,你跟这老婆子废什么话,这老婆子就是想霸占我白家的宝贝,所以一直在和你打马虎眼。我给她一些苦头吃,她就知道什么叫别人的东西不要想的道理了。”中年男子一把扯掉领带,凶相毕露。提刀便走了上来。 “不可伤人。”老人呵斥道。 “爹,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意。那边刚刚打来的电话您忘记了么?那么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我们要是再迟疑,就算拿到了也没用了!”中年男子急道。 老人一听,拦住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名叫珏荟的男子见老父亲不再阻拦,便一把抓住老妇人的衣襟,刚准备给她吃点苦头,忽然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欲行凶的胳膊。 第八十五章 、白家姑婆 第八十五章、 中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天外飞来一脚便将他踹了好几个跟头,当下“哎呀”一声躺倒在地,手里的匕首也落地。(.好看的小说) “我吴某人和你家祖上签订了盟约,白白做你家供奉百余年,竟然今日被你等小辈欺诓至此!为了得到宝物的去处,你竟然用我的弱点来利用我,用酒灌醉老子,然后套我的话!”小老头真是生气了,三缕山羊胡气得一撅一撅的。 “供奉大人,供奉大人,请勿责怪犬子,是老朽……是老朽的主意。”那老人一看供奉出现在面前,便知道一切都已败露。当下来不及多想,便扑身跪倒在小老头面前,苦苦哀求,“这……这都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白世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东西不能碰,碰了就准备你们白家断子绝孙,你为何不听?!”小老头气直揪自己的胡子。 “供奉大人……”老者哭倒在地,“如果这一次不能得到此物,白家真的就毁了啊。那边已经夸下海口,如果不能救活那位大人物,我们白家往后如何再自处?白家不能毁在我的手中啊。供奉大人,请您……请您一定要救救白家啊。” 小老头吴子刀听了后,胡子撅了三撅,最后无奈地仰天长叹。(.) 一边是五世盟约,一边是不能触动的禁忌,这时候他的确不知如何选择了。 “老供奉,你要怎么选呢?还是说,还是为了当年什么狗屁誓约一错再错?” 忽然,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开口,粗嘎的声音中带着无尽意的恨意。 吴子刀一惊,连忙回头一看。上下打量了许久,他忽然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小丫头,怎么……怎么是你?” 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听到他如此一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嗓音中带着无边的苦楚和怨恨。 “我好多年没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有多久了?快一百年了吧。” “你……你还活着?”吴子刀连忙走上两步,想抓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但却抓了一个空,老妇人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可能?你大哥明明说你得了疾病,夭折了!”吴子刀揉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看见的。 “老供奉,小英子自然活得好好的,这不都是拜您所赐么?”老妇人语词刻薄道,“我就是想死,也要等到海枯石烂天地绝那一天不是么?” 吴子刀一怔,忽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手指着她颤抖道:“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这不正是您对我那位好大哥说的么?如想保住白家万年家业,守得此宝世代归他白家,必须用我这纯阴之人,日日守卫,才能高枕无忧么?”老妇人眯着眼睛,目光似乎穿越了百年的寂寞,看见了时空之外的某一个让人悲凉的场景。(.无弹窗广告) 吴子刀倒退一步,双肩猛地一塌,颓丧道:“不会的,我这是做了什么?”说完,他忽然跪倒在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地一头撞地,“我这该死的毛病啊,酒啊……你误我吴子刀太多!” 有人悭吝爱财,有人饕餮无度,这吴子刀却是嗜酒如命的人。但就是这酒,让他一再犯错,做下了一连串不可原谅的事情。 “白兄,你害我无地自容啊!”吴子刀捶地道,“你设我入局,又套我之言,现在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我该如何谢你啊!我可一直将你当做挚友啊!” 我在阴影中看着小老头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微微觉得心头一凉,似乎明白了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全怨这小老头。 那位叫白世林的老头瞪着眼睛看着这位供奉忽然发疯,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不停地打量着这位轮椅上的老妇人。听这似乎,这人似乎和他们白家还有关系? “你……你究竟是谁?”他颤声问。 老妇人转动了一下轮椅,面对着他,冷淡地一笑,“你姓白,我姓罗,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她这样说,老头子忽然跳了起来,“不,你也姓白,你叫白英子,算起来你算是白世林的姑婆才对!” 一语惊得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这样算起来,难道不就是他们口中那位太爷爷的姊妹了么? 白氏父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她是白家最小的妹子,和你太爷爷差了三十多岁!”小老头对着第一个提出疑问的白珏荟一瞪眼,“快叫太姑婆!” 老妇人哼了一声,“老供奉,我说过,我不姓白。” 听到她如此说,小老头再次憋了回去,叹气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酒后失言,害你终身孤独于此。” “一句错了,就能换我百年岁月么?供奉?”老妇人伸出手,只见她干瘪的手臂上布满古怪地青痕,如一圈圈藤蔓密匝匝缠绕在上,隐隐还透着青光。 “这,这是困身咒!”小老头再次脸色剧变,“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老妇人惨淡一笑,“您不记得了?这不是拜您所赐给白家的好东西么?” 小老头摇摇头,“难道我真的看错了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人使用如此法术?” 老妇人凄然一笑,“亲人?也许在他眼中,我们这些姊妹连人都不能算吧,不过是白家的一个工具罢了。” 吴子刀长叹一声,默然不语。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可以理解其中的无奈和残酷。 正当俩人相对无言时,忽然那个被踹倒在地的中年人紧爬几步,呼喊道:“太姑婆,求求您,救救白家,救救您的重孙子吧。如果今天我们拿不到那宝贝,救回那位大人物,我们白家就真的大势去了!” 看着那人扑倒在自己面前,老妇人无动于衷道:“白家如何如何,于我何关?” “太姑婆,您不能这样啊!就算太爷爷对不起您,但您的身体里毕竟流着白家的血液,您再如何否认,也是我们白家的人。”白珏荟急道。 老妇人淡然道:“如果不是这困身咒,我连对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主,这一身血液还给你白家又如何?” 白氏父子和小老头听到她如此决然的回答,一时都怔在当场。 第八十六章 、前尘 罗婆婆,整个社区里着名的高寿老人,从户口本上看足足一百余六。每年敬老日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慕名前来拜访,只为了沾一沾老人高寿的福气。她也是居委会和区里面老龄办的重点照顾对象,毕竟像她这样一百零六岁还腿脚灵便、思路清晰,还能照顾自己日常起居的老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少人都推测,按照目前这情况,这位老太太能活上一百一十多岁。 但是,只有我们几个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整个社区里的大麻烦。所谓麻烦,自然指的便是对小马哥他们而言。 冥冥游神,不期而到。自然是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 但是,这位罗婆婆却让小马哥他们头疼不已。不管是小罗喽还是大冥神,没有一个人能拘走这位老人的灵魂。虽然她身上有一枚“困身咒”,但毕竟对待下面几位大神也不算多少麻烦的事。但是,却不知是何道理,不管用何法术,这困身咒似乎就和她的魂魄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根本无法破解。无法破解,就无法带走魂魄,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活过一年又一年。所以,小马哥带着新人来妖门拜码头的时候,指的“钉子户”便是罗婆婆。 虽然知道红尘俗世,总有规矩。但看着罗婆婆能“打败”这么多的牛头马面,我们一家也由开始的好奇,渐渐变为敬佩。老头子曾经说过,能有如此坚强毅力,如果不是身世奇特人,便是有大愿。 我看着罗婆婆消瘦清俊的侧脸,这时才明白她到底受到了何种苦楚。如花岁月,青葱韶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于无声中消失殆尽。这种无力的悲哀时时刻刻啃噬着她的心,如地狱幽灵缠绕她一生,无一刻得安宁。 “老供奉,你带着他们走吧。如果知道最近这里闹得乱哄哄,全都是因为这个,我就是一把火烧了这地方,也不会让你们带走的。”罗婆婆最后无力地说道,“你们就当从来没有这一个地方,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小老头点点头,脸色黯然,“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不会让白家人再踏入此处,你放心吧,就算是弥补我一点点的过错,虽然知道这样做不过是寥慰我心,与大事是毫无裨益了。” 罗婆婆没有回答,之用沉默以对。 小老头颓丧地朝白氏父子挥挥手,道:“都起来,跟我走。” 白世林茫然地站起身形,只觉得一瞬间似乎他真的老了,白家就此没落,大势已去。(.好看的小说) 白珏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爬起身来,恭敬地对罗婆婆鞠了一躬,认真道:“太姑婆,小子刚才冒犯了。只是我爷爷早死,没有将白家的事情交代给我父亲,所以我们不太清楚到底事情是如何。既然现在供奉在,太姑婆也在,能不能为小子我解惑,以免我回去以后一直惦念于此,心生暗魔。” 听到白珏荟如此通达情理的话语,小老头吴子刀一时倒也无语。他所说并不为过,而且说明白了也能避免他回去之后对这个宝贝念念不忘,再次惹事生非。 想到这里,吴子刀低头嘶声道:“罢了罢了,冤有头债有主,一切始末来去的事情告诉你们也罢。” “当初,你们太爷爷对我有礼遇之待,更有救命之恩。修行前,我犯了杀头之罪,是你们太爷爷花巨款为我周旋,暗中偷梁换柱,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入山拜了师傅,有所小果之后,出山再寻得你太爷爷想报之一二。那时,你白家是方圆着名的高门大户,朝中更是春风得意。可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那时正遇到你白家朝中出了大祸事,一家人险些被抄家灭门。当时,我正好赶上如此情景,怎能坐视不理?便从师傅那里偷取了一件宝贝,寻得你家祖坟,做下风水大阵,以求你家转危为安,阖家康泰。 果然,不久后,你白家得脱大难,发回家乡,也算平安。虽然祖先罢了官,但好在家族中经营有方,家中金银不愁。 只是我因为偷此宝物,被逐出师门,只好流落四方,自行修炼。 当时正处在乱世,多处山匪枭雄窥视着你白家祖产,几次差点有了血光之灾。你太爷爷白而瑞便请我是否能护佑你白家一脉和家财。我本不愿答应,清修人管红尘事,本已亏功损德,现在如何复加?但是我也不能推辞,毕竟这条命是你太爷爷给的。所以,在一次酒后,我便为你们白家布下了这六丁六甲之阵,略微修改,便能护佑家宅安泰、衣食丰足。 后来白而瑞又提出,这阵法是死的,而他来往四处做生意,所以请我赐他一护身之术。我便传了一个困身咒给他,当时也是我逞强好胜,将手中唯一绝学拿来炫耀。并为他做了一个护身符,让他有急事可和我联系。这样,我便继续流浪修行。 五年后,忽然一日,你太爷爷通过护身符急召于我。等我到白家,才知道你太爷爷被洋人的火枪所伤,差一点命归西。你太爷爷便问我,我明明许他阖家平安,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差点要了他的命? 其实,世事祸福无定,万事因果随缘变化,哪里能真的面面俱到。我便告诉他,多秉善德,少与恶事,自然能转化一二,但也不是事事随意。但你爷爷当然不相信,只是他当时没有说,我便当他相信了我的话。 那晚,他在西厢房招待我,他知我嗜酒,便频劝于我。不久,我便醉了。那时候,应该便是你进来了吧。”吴子刀一指罗婆婆,“就因为这一机缘,我害你终身。” “而瑞当时一直在旁敲侧击,问我到底有什么办法能生生世世趋吉避祸、永享安乐。我一直不肯告诉他。那时,我真的醉了。你进来的时候,我醉眼一瞧,便看出你四柱八字纯阴,便脱口而道,纯阴纯阳,四方安康。那时候,你还只有六七岁吧,手里正拿着葫芦玩,看见我喝醉了,脸红得跟关公一样,便觉得好玩,爬上炕来找我玩。我和你耍了一会儿,便睡死过去。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你们白家。” 第八十七章 、困身咒 第八十七章、 “后来,我有多年不与你们白家再有联系了。后来遇上大轰炸,周围百里化为焦土,自然白家的祖坟也毁于一旦。 白而瑞再次求助于我,我便根据阵眼所在,为他指划了这一片所在。只是当时政府不再允许大肆修坟等事,所以他便索性请了西洋人来建造了一片别墅,将阵眼隐藏其中。” 也就是这一次,我发现那阵法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才明白自己那晚酒醉后不知怎地帮白家改了阵法,布下凶狠之阵。吸四方盈气,以冲纳你白家福根。这种亏天地平衡之事,实是大损大害。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我与你太爷爷交换誓约,做你白家五代供奉,保你全家,以换得你白家终身不起这煞阵。当时,我也只当如此,一切都做了妥帖的安排。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时我闯得祸不仅于此,而是害了人。我那一晚一定是口无遮拦,将一切都告诉白而瑞,如想永护白家,就请纯阳之人托阵,纯阴之人守阵,或反之亦可。 你现在这样,一定是你大哥信以为真,将你……唉!” 说到这里,吴子刀狠狠地一跺脚,“你们白家几代,倒是一般模样,你太爷爷用酒骗我布下煞阵,断他人生机,你们父子也用酒来诓我实话……罢了罢了,说到底,都是我自己的错,都是我这嗜酒如命的毛病。我……我……” 吴子刀再次沉浸到巨大的懊悔之中去了。沉寂片刻,吴子刀一击大腿,“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小老儿犯下的错,已经覆水难收。现在,这个烂摊子还是我来收拾吧!” 说着,他突然面容一皱,“噗”地一口吐出血来,直喷到罗婆婆的身上。 我大惊,这不是简单的咬破舌尖,而是集他多年修炼精华的心头之血。虽然只这一点,却抵上他毕生的修炼了。看样子,这吴子刀是决定舍身了。 那一口心头血喷在罗婆婆身上,果然有了变化。只见罗婆婆手臂上那一匝匝难看的青藤,在一阵淡色的波光中,渐渐散去。 “我误你一生,现在虽然破了此法,但也不能补偿你多少。如有一天到了下面,自然有人来找小老儿我算账,我必将用三生赎此罪孽。只是,后面的事情,要烦请你帮我这老头一把,小老儿能力有限,两事只能择其一,现在我不能独力成闭阵,还请出手相助。” 吴子刀苍白着脸色,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罗婆婆手臂上那“困身咒”正在渐渐消失,化为薄烟而去,不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罗婆婆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直到今天她彻底明白,这件事情吴子刀也算是无辜。不过同样被“报恩”两字拖累,叛出师门,浪迹江湖,一再被人利用,犯下大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她那位大哥贪得无厌,想保白家万代永昌。 想到此处,她不觉有些灰心,多年在憎恨在今天竟然也淡了几分。仇恨变成了惆怅与无奈。自从她那位大哥去世后,她只能将满腔憎恨全部转移到吴子刀身上,否则她如何熬过这漫漫岁月?这么多年中,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有朝一日再遇那位供奉,她要问问他,究竟为何要陷她于如此境地,他这个修行人到底修得什么身! 但是世事和她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她憎恨的不过是同样被利用的人。 罗婆婆闭上满是皱褶的眼睑,心底一片茫然,这一生,她到底该找谁人来补偿? 她垂首不语,欲哭亦无泪。 最后,她只有苦笑一声,带着无尽地悲凉。 站在角落处的白珏荟听到吴子刀要关闭此阵不觉以手握拳,双唇紧闭。虽然吴子刀已经讲得清楚,所谓宝贝原本是他从他那师傅处偷来的,但在白珏荟眼中,既然放在了他白家祖坟之处,自然现在这宝贝就是白家的,怎能让这小老头说关就关,由他做主?只是,这小老头到底有多少本事,他一介凡人不知是否有把握能打败他。所以,他只能一人在一旁暗自焦急。 这时,正席地而坐的吴子刀“咦”了一声,忽然目露惊疑,长身欲起。原来,本来应该已经解除的“困身咒”的最后一圈,忽然亮了一亮之后,忽然全部灰暗了下来,深深地再次攀附在罗婆婆的手臂上。 “这是怎么回事?”吴子刀不能相信自己的眼角,使劲地揉了一揉,发现并非眼花,来不及站起,就这样以膝代步急爬几步,来到罗婆婆身边,一把拉起她的胳膊仔细端详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符咒是我教给你大哥的,不可能连我都破不了。”吴子刀喃喃道。 罗婆婆倒不似他一般惊讶,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一切自有定数。 吴子刀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举手一点自己眉心,“哇”地一口,一口黑血喷出。人随之一歪,面容顿呈死灰。只是有一股强烈的意念支撑着他强自拉住轮椅的转轮,眼珠子死死盯着那黑血之下的最后一匝“困身咒”。 “你,这是何苦?”罗婆婆看着吴子刀只有出气,无有进气的模样,伸出手支撑住他本来就已瘦小,现在越发萎缩的身体。 吴子刀却什么也听不进,他只是死盯着那一处的变化。 但,他失望了。 最后一匝“困身咒”毫无变化。 “怎么会?”吴子刀终于瘫软在地,嘴角汩汩地流出血来。 我知道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了,这小老头虽然屡次喝酒误事,但他至少勇于承认错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里。 我从通道口闪身而出,抢步到老头身边,一把糖果先塞了进去。 “海笙。”做在轮椅上的罗婆婆看见我,忽然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表情,“你来就好,你来就好。” 我刚伸出手想拍一拍她的胳膊,忽然一人猛地窜到罗婆婆身边,一刀再次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我不耐地皱起眉头。 第八十八章 、改阵 第八十八章、 白珏荟狰狞着笑容,“干什么?现在这个死老头不行了,我看这里还有谁能阻止我?死老太婆,阵法已经打开了,还缺最后一步,说!宝贝到底在哪里!” 吴子刀一心忏悔与赎罪,罗婆婆专注于往事,自然没有发现这个白家子孙自始至终没有甘心的表情。[.超多好看小说]现在吴子刀因为救人脱力,白珏荟认为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降临,他准备做最后一搏。 我不耐地说:“滚,趁我现在还不想动手。” “哈哈哈哈,滚?”白珏荟赤红双眼,“拿到东西,不用你说,我也会滚的,现在立刻把东西交给我,否则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为了表明他说到做到,当下他手下一使劲,罗婆婆的脖颈处立刻留下了殷红色的血迹。 我刚想暴怒,忽然罗婆婆一摆手,沉声问道:“你真想要这东西?” “当然,否则我为什么在这里!”白珏荟以为她已经服了软,便更加嚣张,抓着罗婆婆的手更加用力。 “你既然要,我便给你。”罗婆婆淡淡地说,“吴子刀应该跟你说过,如果宝贝离开这阵法,后果你要自行承担。” “哈哈,只要拿到这宝贝,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 白世林一听儿子近似疯狂的喊声,顿时一颤,连忙问道:“姑婆,难道真有什么后果?” 罗婆婆冷冷笑道:“所谓阵法不过是为了牵制这宝贝的凶力,离开了这制衡的阵法,自然百倍的反噬都落在你白家身上。(.)你白家偷取了天地近百年的灵气,想必这反噬的滋味一定很好。” 白世林一听这话,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连忙摆手叫道:“珏荟,珏荟,不要了,我们不要了。如果真这样,我们白家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糊涂!”白珏荟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对自己的父亲直接喝骂道,“他们这都是在骗咱们,想吞了咱白家的宝贝!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也要一搏。如果白家就这样倒了,我宁愿早死。” “那我们就来看看谁骗谁吧?”罗婆婆说道,“开阵最后一关,很简单,就是要血祭。”说完,她手指一指,众人随她手指一看,这才注意到在黑暗迷雾深处有一人形平座,黑黢黢不知何等材质,只是上面有斑斑深渍,看着让人觉得极为不舒服,不知是否是人血。平台之上,正中之处有一天然锋利至极的石刀,尖利刺目。 “富贵险中求,你以为你们白家一帆风顺到如今,不知窃取了多少人的福气,难道不应该有所付出么?”罗婆婆看着他们变色的脸嘲讽道。 “老太婆,你胡说……”看见如此惊怖一幕,刚才逞凶的白珏荟也不觉后退一步,心头有些后悔。 “信不信随你,老太婆知道的就是这样。”罗婆婆冷笑中别过脸去,不再理会搁在她脖子上的刀。 白珏荟犹豫了,一时倒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对,这不是我当初布阵的模样。”在我手中陷入昏迷的吴子刀醒来,听见罗婆婆这样说,挣扎欲起。 “你说什么?”我一怔。 “我,我当初就算一时糊涂,摆下煞阵,也不可能要求如此妖邪,这……这真不不该如此!”吴子刀连连摇首,目光中充满惊骇。 “别激动,小刀头。”我说道,“不是你摆的,就是别人在你的基础上又加盖了违章建筑呗。” 吴子刀傻愣愣地看着我,不明白什么事违章建筑。 “这还不简单?我看那位白家老太爷也不知道在哪里又认识了一位‘高人’,那人可不像你这样循规蹈矩,一出手就在你布的阵法上加了一大手笔,什么恶毒、凶险、煞气,人家都给用上了。而且做得还不错,加盖的建筑虽然凶险,但好在你当初摆的是正宗的道门阵法,根基打的相当坚固,就算这凶阵遇上十级地震,估计也坍塌不了。” 吴子刀听了我的话,老眼一翻,差点又背过气去,破口大骂,“何方妖孽,竟然如此有干天和!” “别骂了,你也不差,我就说好人干坏事,弄得四不像,还是这位后来的高手干得漂亮,人家就来真格的,君子伪君子,小人真小人,人家才来的真格!别说阵破后白家在劫难逃,我看这方圆百里,都跟原子弹扫过差不多了。” 吴子刀这下真的背过气去了。 “你……你胡说!”白珏荟只觉得手掌中全是汗水,几乎抓不住手中的匕首。 我耸肩,爱信不信。 罗婆婆听到我这话,不觉也转过脸来,“海笙,这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我认真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虽然本事不大,但眼睛还是好使的很。” 罗婆婆颤抖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完全朝意料不到的方向走去了。 “不行,立刻关闭此阵!”她嘶哑地喊道,“海笙,天蓬、天芮、天辅三处,各取书六甲、六丁等持行,并呼甲寅,神鬼皆散走……” “不准关!”白珏荟疯狂地打断罗婆婆的声音,“你敢动,我就杀了她!” 我看着已经完全疯了的白珏荟,摊了摊手,“别激动,年轻人,就算我想动,也没有办法,我根本没听懂。” 我说的是实话,由于一个极为特别的原因,我现在除开打架过人,脑海中时常出现一些奇怪的念头之外,基本什么也都不会,根本听不懂罗婆婆说的是什么。其实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自动在我脑海中出现,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 白珏荟拖着罗婆婆的轮椅,来到那处祭台,激动地说:“怎么血祭?” 罗婆婆当下闭口不言,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 “死老太婆,快说!” 罗婆婆和刚才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就是死,她也不会再说一个字。她当然不在乎白家,但这附近住着让她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暖的许多人,她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弃他们于不顾。 “很简单,白家之血,阵门蓬开。”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大惊的话。 更加让人始料不及地是,拿着刀威胁着罗婆婆的白珏荟忽然一声惨叫,身体不知被什么撞到,竟然直直飞往那祭台之上,重重落下。祭台上那尖利的石刀,正中心脏。 第八十九章 、原来是你 第八十九章、 变故来的突然,令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 白世林一见儿子飞身扑倒祭台上,腿脚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顿时“啊哟”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罗婆婆失色,喊道:“阵门要开启了,海笙,快帮我的忙。”说完,也不顾脖子上正在流淌着鲜血,转动着轮椅就往一处奔去。 “来不及了……”吴子刀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虚无处越来越亮的一处,由开始的蚕豆般大小,越来越大,最后如满月一般高悬半空。灼光从不知名处洒落,晃了我们几人的眼睛。 光亮中,一个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此人并不高大,也不强壮,只是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头罩,黑色的长袖,遮住了他的样貌,只露出一双修长苍白的手。 “原来你不是哑巴。”我盯着这个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说道。 那人微微拱了拱手,“多年不开口,我差不多都忘记如何说话了。” “看样子,是我们疏忽了,当初你来拜码头的时候,对你也没有多加注意。”我笑道,“你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巧手善织么?” 黑袍人微微叹口气,也不做回答。黑色斗篷遮住他的脸,看不清是何等表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从身后拿出手机,“只可惜,因为管辖权的问题,小爷我不能逮捕你,我想还是让小马哥他们来一趟比较好。” 黑袍人淡淡地说道:“当年布置这个阵法的人,能让守阵人脱逃阴司地狱那么多年,难道您认为现在在阵法全开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进来么?” 我扬扬眉,难道罗婆婆之所以成为“钉子户”的缘故,并不只是那奇怪的“困身咒”? “困身咒只是中品法术,也决计不是能难倒阎罗殿前的各位大神。一切不过是拜托这奇怪的阵法,屡次让他们无功而返罢了。” 我转转眼珠,想起来,好像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见过小马哥和他们这些家伙进入过别墅,就连这个黑袍的家伙也只在别墅外偷窥守候,才会被我撞个正着。 “这阵法有这么厉害?”我好奇了,连十队队长们都毫无办法的阵法到底是何方神仙摆下的?“你不是就进来了?” “我只是一个特例。” “哦,原来还有特例?那说说看,我这个人最喜欢听故事了。” 黑袍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径自说道:“等我拿走我应该拿的东西后,这一阵法自然破解,队长他们自然手到擒来。(.无弹窗广告)” “呵呵呵,何止手到擒来,我看连手指都不用动,还能另外奉送百余条性命,正好弥补你们现在业务量不足的难题。”我嘲笑道。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黑袍人口气淡漠,似乎死个百十个人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所谓鬼差,难道都是这样冷酷的家伙么? “这样可不好,虽然你们这些当差的也不讲究什么积福积德,可这误伤他人,我记得可没这么轻松过关啊,轻则剥下皂袍,重者六道轮回,你这百年的基业可就荡然无存了。” “在下黄泉路上波折万千,流浪生死。奈何桥上,孟婆汤前,看过世态万千。本来就只是一飘渺孤魂,又何惧再来一次?”黑袍人对这些毫无动容。 “呵呵,还挺会说话,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怎么会知道如何开启这最后一关呢?肯定不是小马他们告诉你的,那么说的话……难道说当年那位真小人就是你?”我仰面笑问。 黑斗篷里不知那人表情如何,“如何知道最后这一关,自然有我的姻缘,即便您在这里,我也只能说无可奉告。” “说的好。”我击掌,“有点官方语气,是个人才,你们下头的十队队长们没找你做冥界发言人真是可惜。” “钟师傅做的不错,在下也没有高攀的念头。” “原来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不是就为了打开最后一关?”我依旧笑意吟吟。 黑斗篷拱拱手,“无奈之举。“ “如果我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没打算就这样当看客,你准备怎么办?” 黑袍人再叹一口气,“阵门已开,万劫复来,遇佛杀佛,彼岸花开。您就不用再浪费时间拖延了,此阵不需我再动手,他已然自开,不信您回头看看。” 现在被他这样一说,我忽然明白,他肯定不是布阵之人,只是不知从何地知道了其中的关键,准备在此埋伏夺宝。 我被他说穿了心底的想法,不觉心头一紧,本来我就是想为罗婆婆争取一些时间。只可惜小老头已经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否则关闭阵门一定只是小菜一碟。小老头当初从他师傅那里到底偷了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多年还有人惦记? 正想着,忽然面前金光大展,晃得所有在场的人条件反射一般,皆闭眼用手遮挡。在这么短的一瞬间,只有我看见了一幕让人惊恐的画面。 亮弧中出现了一句骷髅,每一根骨头上竟然都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点,看上去就如同是宝石堆砌而成。 难道这就是阵眼中所镇之物? 这个念头一闪,我的身体便动了,无论如何,这东西不能先让黑袍人得到。否则,大劫将至。 我飞身相扑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看见那黑袍人也疾驰而到,那只惨白的枯手一把抓来。 没办法,只好硬碰硬了。 我在半空强自侧过身体,右手暴涨三分,先一步勾到那骷髅的趾骨。左手猛击身后,与那枯掌硬生生抵在一处。 我有这个自信,多年以来,即便对方是大罗金仙,恐怕也无法对我造成身体上的伤害。正因为此,我才敢如此门户大开。 果然,那黑袍人与我左手一对上,便如断线的风筝,一拳而飞。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鬼差,如何是我的对手? 我正得意,忽然身体一沉,飞快地朝地面上砸去。而更让我惊恐的是,摔落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片利刃,明晃晃,刺得我双目刺疼。 “怎么回事?这还重力加速度?我不要扎个透心凉啊。”脑门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忽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缠绕住,在最后一刻将我拖离险境。 我长出一口气,好险好险,差点阴沟里翻船。 一抬眼,一张笑得欠扁的帅哥面孔闪得我眯了眼。 第九十章 、有情人 第九十章、 臭道士严华,正抱着我笑意吟吟。 “救你一命,如何报答?” 我被他越来越娴熟的迷惑功夫弄得足足愣了三秒,才惊觉还搂着这家伙的脖子。 “怎么报答,以身相许,要不要?”我气恼地命令道,“快点放我下来!” 他歪着脑袋说,“如果真是如此,我就该算就你两命了。一则救你性命,二则免你当那么多年的剩女。” “擦,没有你姑奶奶一样能化险为夷。”我嘴硬道,所谓输人不输阵,“还有,就姑奶奶这身价,想做上门女婿的多的是,你!后面排队去。” 臭道士耸耸肩,歪歪嘴,说:“好吧。” 还未说完,双手猛地一撤,我“啪叽”一声应声落地,摔了个十足十的狗啃屎。 这一下我摔得可不轻,因为毫无防备,甚至摔的都有些发懵。 “死……死道士。”我被摔得差点连气都岔了。这家伙是故意的! “不懂感恩图报,这个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他蹲在我的身边依旧笑眯眯。 “我擦!”我刚伸出一根手指,准备骂娘,就被他握住放在了嘴边。 “干……干嘛。”我顿时口吃加乌鸡眼。 “我师父说过,女人的手是用来勾人心魄的,不是用来指人骂娘的哦。” 我xxoo他师父,有其师必有其徒,我说这家伙是哪里来的油腔滑调,原来有这么位好师父。 “你师父去多了吧,眼里只有女人勾引的手指。”我气愤地一脚踹去,却被他一手握住。 “吵吵闹闹不利健康,打打杀杀不利环保,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 我怒!被这家伙这样一说,好像一切还都是我的错,明明是这家伙忽然冒出来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现在倒打一耙! 但是碍于局势,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只好徒劳地瞪他三瞪,将目光转回现场。这时,我讶然地抬头,只见那具宝石骷髅,好端端地还在我头顶上方的阵眼中悬浮。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的右手,手完好无损,只是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我揉揉眼睛,明明刚才我已经够到了? “这个恐怕是布阵的人做了手脚了,不找对切入口,这东西就跟海市蜃楼一样。”道士分析道。 我没好气道:“看样子你也躲在一旁研究很久了,看戏过不过瘾?” “我没有哦。” “还狡辩?小晴说你下午就来罗婆婆家了,你别跟我睡到刚才才醒!”我当场吐槽。 “这个……是秘密哦。” 我翻白眼,这家伙每次就这一招。 不远处,黑袍人缓缓站了起来,伸手进黑色斗篷中,似乎在擦拭流出的液体,“你们不用猜了,你们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除非是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触摸到它。(.)” “小刀头,这个东西是什么,怎么弄?”我不甩那个神经兮兮的臭道士,开口问布阵的小老头。 吴子刀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忽然出现的骷髅,完全没有头绪。 “我的阵法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东西!” 我气馁,看来这东西是后来者弄出来的。 忽然小老头大声倒吸一口冷气,剧烈地颤抖起来,“难道……难道……不会……不会!” 我刚想不耐地问小老头他好端端地装什么口吃,目光却忽然扫到现场有一人脸色极为诡异。 罗婆婆抢到方位前,却发现靠她一人之力要关闭所有的禁位根本是不可能之事。光弧正变得越来越大,根本不可能再次关上。正无措时,忽然听到黑斗篷的话,顿时僵住了动作。她有些怀疑地转过身来,紧紧地盯着那半悬在空中的黑袍人,仔细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最后,她不可置信地转动轮椅,缓缓地往黑袍人的方向驶去。 当那人说道“彼岸花开”四个字时,罗婆婆只觉天地一阵晕眩,她猛地瞪大双眼,枯干的双手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硬生生将病弱的身体撑起,单手拼命地伸长而出,似乎要抓那近在咫尺的黑袍。只是这一点路途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讲根本就是不可及的距离,只迈出一步,她便砰然摔倒在地。 “彼岸花开时,惆怅愁。莺飞草长,流年已无痕。独去去。不思牵,无思了。” 婉转的曲调,吟唱的人却没有了当年的温润之音,粗嘎断续的声线,徒添一分苍凉,三分苦涩。 罗婆婆半仰在地,浑浊老眼忽然滴下泪珠,漫过橘皮老脸,没入白发一捧。 …… 窗外蝉鸣,窗内孤灯。 窗外佳郎,窗内红颜。 共谱一曲《西厢记》,浮生与你共流年。 …… 往事如烟,此一刻浮上心头,催人肝肠寸断,早生的华发如索命的白绫。 “难道……难道是……?这不可能……”罗婆婆攀附着轮椅,艰难地从地上坐起,双眼死死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默然不语。 我抢过身,想扶起罗婆婆,但被她的手抓住。 “他长得如何模样?” 我被忽然一问,才想起似乎一直没见过这个心来的鬼差长得如何模样。只在最初的那一晚,隔着救护车的车窗隐约晃到一眼。 但印象中只有苍白二字。毫无血色的脸,毫无血色的唇,毫无血色的手指。 “你问问他,他可认得一人,姓谢,双名楚捷,字清溪。” 罗婆婆的神情激动,双手颤抖,似乎在期待什么,更像在害怕什么。 我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黑袍人,模糊地想起了什么事情。 “那个新来的,以后您还得多多关照他,年轻人吃了不少苦头,你叫他小谢就成,或者叫清溪也可以。我喜欢叫他小溪,听上去多优美啊,哈哈,对吧?”这是那天之后,小马哥在妖门厨房中对大哥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正在满屋子抓显洛那不肯洗澡的小混蛋,耳朵中无意间划到了一句。 我看看罗婆婆,再看看黑袍人,脑门上灯泡一亮,他们……! 这一下,就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所有的情节飞快地在脑海中闪现,所有的一切不需要解释,我自然想通了! “我明白了。”我一击额头。 “明白什么了?”臭道士笑眯眯地及时做起捧哏的角色。 那晚我有些调侃他新人别太玩命,要细水长流。其实,这哪里是勤于职责?而只是为了多看守护人一眼;为什么白家派出多批打手,只有那两批人出了问题?不是有高人加持,也不是那白家毫不稀奇的护身符,而是因为这两批人都触犯了罗婆婆的安危。所以,他们疯了。 “那些黑衣人砸了全社区,唯独罗婆婆家没事,事后,他们疯魔了。第二批无良宵小,准备朝罗婆婆家扔粪袋,事后,他们也疯了。这都是因为你,对不对?” 我如柯南一般,伸手点着他的鼻子(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鼻子),“真相只有一个,因为你就是罗婆婆的追求者!” 第九十一章 、忘不了 第九十一章、 死道士在我身边一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带着幽怨的声线道:“海笙,你能不能不要学电视里那些半吊子专家的水平?” “什么意思?”我茫然。 死道士凑近我的耳朵,“你说对了一点,但不全对。他们明显是老情人。” “诶?”我一跳多高,“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人鬼殊途!” 道士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将手指放在口间轻声“嘘”道,“你看看罗婆婆的表情不就知道了么?” 罗婆婆坐在冰凉的地上,目光痴迷地望着那黑袍人,身体微微颤动嗓音中带着哽咽,“原来……原来你已经去了。” 黑袍人微微低垂着头,隐隐有冷笑声传出。 罗婆婆抬起干瘪的手掌,缓缓地抹去泪珠,“罢了,都过去了,我还提这些干什么。只要还能见你一面,我便满足了。” 黑袍人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对罗婆婆的话置若罔闻。 罗婆婆痴呆呆望着他,浑浊的老眼中竟然流露出清澈的光芒。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惊讶起来,连忙抢身到罗婆婆身边细看。 那最后一匝费尽吴子刀心力也解不开的困身咒渐渐化为一道青烟,飘渺在空气中。(.) 吴子刀也瞠目看着忽然发生的这一幕,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士不由叹了一口气,“佩服……” “什么意思!”我知道只要有这家伙在场,一切疑问都能得到解答,仰头问他。 “吴先生化不去最后一道符咒,是因为罗婆婆甘愿作茧自缚。”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爬上心头,“不会是……” 黑袍人听到道士的话,霍然抬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藏在袍子底下的手指却微微一翘。 罗婆婆闭了闭眼,松弛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知道,你是恨我的,我没有一刻想过要你原谅我。” 说完,罗婆婆松开我的手,拒绝我的帮距,独自一人颤抖着爬回轮椅,目光却一刻也不愿离开黑衣人。大病初愈,加上心力交瘁,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就透支了她全部的力气。 罗婆婆的目光渐渐飘远,似乎回到了那个永难忘的时刻,让她凭此能在以后漫长枯干的岁月中活下去的一点点甘甜。 “那是一个雪夜,鹅毛大雪下的密密匝匝,我坐在窗边,守着孤灯,远处传来阵阵欢笑。那天应该是腊月二八了,那边的白家大别墅应该极为热闹。 我能看见那被无数火把和烛光映红的山墙,能闻见在空气中的火烛烟花味,能看见殷红如山花般绚烂的幔帐和彩带。 我听见那飘扬在屋顶之上那清亮而悠长的唱词。那日唱的正是《巧团圆》,锣鼓喧天中,我听到了一婉转绵长之音,方知世上的确有绕梁三日的好嗓子。那时,我真羡慕能坐在那处,独享妙音的人们。 那时候,我真是羡慕,想如果能有一日,只要一日,我也能同他们一般,便就满足了。 所以,我一时不能自禁,便推开了窗户,想哪怕看一眼也好。 那晚,窗棂之下,我便看见了他。” 罗婆婆陷入遥远记忆中去,但一切却清晰如昨日。 “一见便倾心,倾心误一生。”罗婆婆抬眼看着黑袍人,“你恨我无情,恼我无义,没有守约,让你空等一夜,最后还被白家的人痛打一顿,赶出门去。你应该怪我,你如何能不怪我呢?” 黑袍人继续沉默,只是刚才颤抖的身子已经挺直,似乎如木桩一般,毫无感觉。 “现在困身咒已去,我这条命你也可以拿走,我没有怨言和辩解。”说完,她伸出双手平举空中,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黑袍人望着她,忽然开怀大笑,只是笑声中隐藏着无边的恨意。 “原来,你还记得。”突然,他一收笑声,冷然道,“我要你这条命干什么呢?守在这里的你,不过是烂棉破絮,我不想脏了我的手。” 我惊讶地瞪起眼睛,这哪里有一点老情人的模样?当下便朝那个断言俩人是情侣的道士看去,心中不屑道,看样子他才是半瓶子的专家。 “有时候,说的和想的是完全两件事哦。”道士看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幽幽地回答道。 我耸耸肩,大概,反正人类的爱情真是累人。 罗婆婆脸色黯淡了下去,颤动的嘴角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微微点点头,她伸出枯槁的双手,“我这条命不过是一直苟延残喘着,连我自己都不想看见自己了。” 黑袍人冷笑着。 罗婆婆对他的嘲笑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昏暗的目光中跳动着一股不知名的焰火。仿佛只要能望着他,再冷漠的回答,再残忍的嘲讽也能甘之若饴。 “你这家伙口是心非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如果你那么不在乎,那些人会疯么?你根本就不是不在乎,压根是思念若狂。” “虽然话说的难听,用词粗糙,但道理还是对的。”道士在一旁难得赞同我的讲法。 黑袍人不再理会我,只是淡淡地对着罗婆婆说道:“你既然欠我,那就让开,让我取了我要的东西。” 罗婆婆苦笑,“如果我再负你一次,你是不是愿意来取我的性命?” “看来,只能这样了。”黑袍人往前一步,口气阴冷,黑色的电光在手掌中若隐若现。 罗婆婆闭上了眼,嘴角却浮起了满足的微笑。 这时那位晕倒在地的白世林悠悠醒转,忽然一跳而起,浑似拼命地一头朝那黑袍人撞去,“杀人凶手!我要和你拼了!” 黑袍人长袖一拂,顿时一股强烈的气流卷起,将白世林卷倒在地。 “我要杀了你!”痛失爱子的白世林顾不得自己与那鬼差根本无法性命相搏,再次爬将起来,踉踉跄跄朝那黑袍人再次撞去。 黑袍人冷哼一声,再次将他大力地卷倒。 “杀人凶手!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白世林声嘶力竭。 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冷如寒冰地狱,“杀人凶手?你白家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第九十二章 、心欢喜 一言出口,满堂俱惊。 除开似乎早已知道事情真相的道士,其他人皆一齐朝他看来。 黑袍人缓缓地漂浮起来,巨大的气流掀起他黑色的长袍,最后卷落他一直遮挡面目的头罩。一张让人心惊肉跳的脸显露了出来。 这是张怎样的脸啊,我算是见多识广,但乍见之下,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再看吴子刀已经忍不住恶心差点吐了出来。那刚才还想与他拼命的白世林索性双眼一翻,再次吓晕过去。 那张脸上沟壑层叠,疤痕满处,皮肉外翻,仿佛被人用千刀万刃割裂了无数遍。还有几处皮肉仅仅依靠最后一丝依附在森森白骨之上。 罗婆婆痉挛着双手,口中喃喃道:“不会,怎么会这样!” “这不就是当初你见我的真正目的么?”谢楚捷缓缓开口,脸上可怕的皮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颤动,让人不忍直视,“千刀万剐,皮肉离骨,我现在还能听到那刀隔开皮肉时发出的声音,还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漫过身体时的感觉,看着白骨泡在猩红的液体中,皮肉离开躯体,这一幕幕万死千生也不能忘记。” 罗婆婆慌乱地摇着头,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不,不,不可能!” “你为什么要骗我?”谢楚捷盯着她,苍白的手指指着心脏的位置,“难道,我仅仅是一个戏子,这里便不是心么?” 罗婆婆再也听不下去,疯狂地喊道:“他们答应我了,他们答应我的!他们答应放你走的!” “你一直是这样骗你自己的么?”谢楚捷森然而笑,“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们白家怎么可能放我走?你们需要我这副躯体,用我这躯体来世世代代守卫你们白家宝贝!”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罗婆婆绝望地喃喃着,她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得到是这样的回报,那她这几十年来自困于此到底是因为什么?! 罗婆婆再也承受不住这如惊天霹雳一般的事实,身体猛地一颤,便欲昏死过去。我连忙将身边带着的糖果塞进她的口中,她这样的年纪,再没有了困身咒的护持,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这时,吴子刀惊恐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难道……难道这一切也是我闯下的祸事?你……你难道就是纯阳之人?” 谢楚捷桀桀而笑,“是了,这就是原因。” 吴子刀喉咙中付出“嗬嗬”之声,满脸惊恐与不安,巨大的自责在一瞬间便击穿了他的身体,软绵地跪倒在地。 罗婆婆在药力的支持下,不一会儿便缓缓醒来,但我能看见她眼中的火焰已经消失殆尽。我心头一紧,连我都很难感觉到她的生机了。 道士缓缓走到罗婆婆身边,握住那只枯瘦如柴的手,“婆婆,我记得您很喜欢我送的卡萨布兰卡花,是不是?” 罗婆婆无力地歪斜着头,目光飘渺,不知是否能听见道士的话。 “知道我为什么送这种花给您?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有时候沉默的守望,不过是一种负担不起的爱。没有坦承,便没有心灵相通,最后积累下的情谊爱情便会渐渐变了滋味。猜忌和误解,会让一切都失去原本的面目。” 罗婆婆微微一动,眼睛渐渐聚焦。她望着道士,从他的眼眸中看见一片平和,仿佛洞彻了全部事情的因果,看尽了世间的崎岖和起伏,剩下宁静和从容。 “您想用您的一生换取他的幸福,就应该原本地告诉他,而不是隐藏起所有的事实。” “什么事实?”我着急地问,这家伙太卖关子了。 道士看着罗婆婆,一字一句道:“这困身咒不是白家家主给您下的,应该是您自己自困其身。” 我惊呼,这事情竟一波三折,意外连连。为什么! “您用您终身不出此阵,换取的便是他的活路一条,是么?”道士扫了一眼依旧死寂一片的黑袍人,“同样,这就是为什么吴先生不能解开困身咒,而在您明白这位黑袍兄已经身亡后,困身咒不解自消的原因。(.好看的小说)” 原来是这样!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所谓命运捉弄,只是太过残酷。 罗婆婆仰起脸看着道士,吐字困难道:“华先生,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与别人无忧。你……勿怪他。” 道士长叹一声,“我明白,只是白家的罪不该由你来承担。” “是我,是我害了你们!”这时,在一旁的吴子刀翻开自己的双手,瞠视许久,仿佛看见自己满手淋漓鲜血。突地哀嚎一声,扑地以头猛撞,立刻便血流满注。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吴子刀有些疯癫地忽然狂跳而起,一头撞进那金色的光圈中,拼命地手舞足蹈想抓住那骷髅,只是一次次双手徒劳地穿虚而过,“你来杀我,你来杀了我。” 一切竟然是这样。 我转头看着那在晶光中漂浮的骷髅,原来这就是他! “你现在明白,婆婆并没有骗你,这百年来,她以为白家已经放了你,所以甘愿以此作为交换,自困于此,你还能说她对你只有欺骗吗?如果这也算欺骗,那天下人都会甘受此等欺骗的。”我转头注视着身形微微战抖的谢楚捷,“害你如此境地的,是白而瑞。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既然已经当了鬼差,这冤仇应该也已经报了吧。” 谢楚捷凄凉地嘲讽一笑,“谁说果报自受?他白家有此宝物,三生石上照不出前世恶因,那白而瑞再过几日便过得金银桥,投身富贵之家去了。” “这怎么可能?”我摇头拒绝相信,“三生石从不出现差错,怎么会帮他遮掩。” 道士看了一眼因为自责陷入半疯癫痴狂的吴子刀,幽幽地说:“看来你偷的还是个了不得的大宝贝。” 谢楚捷嗓音难听地笑着,“是的,只要有这宝贝,我便无处证明他在阳世做下的罪孽,只能眼睁睁看他恶人得善果。” “你可以向十殿阎罗提起诉状么。”我不认为这样就能轻易放过那个人。 “和你们一样,一切都要讲究证据的。”道士回答,“你们这里不是民事案件谁提告谁举证,刑事也得有据可查,否则便不得随意定罪么?连三生石都照不出他的因果,十殿阎王又能耐他何?” 我皱眉,这倒是个问题。 “这块顽石,该派上用场的时候真没用,开除他公职。”我愤愤道。 “所以,你今天就是来破坏此阵的?”我发现问题陷入了死循环,左右犯难。 “如果你取走了托阵的身躯,那岂不是让这里无辜的人承担惩罚的恶果?这样对这些无辜的人也不公平。” “无辜?”黑袍人望着我,“不,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他一指昏死在地的白世林和已经死在祭台上的白珏荟,”这两个男人,他门都是白而瑞的子孙。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而且他们妄图私开大阵,连自己的子孙都不顾及,这种男人还不该死?” “你。”他一指痴傻疯呆,鼻涕眼泪一把的吴子刀,“一切的祸事皆由他手,为了所谓‘义’字,偷窃在先,背叛师门于后,识人不明,酒后失言,困人与阵,夺人性命。” “而你。”他定定地看着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气息恹恹的罗婆婆,“也许不公,但你身上流着白家人的血。” “你别说违心的话。”我能看出他目光中隐含的意味,“那时候你还不知道罗婆婆为你自困百年,尚且不忍心见她被人欺负,更何况现在已经一切真相大白,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谢楚捷惨淡一笑,骨肉分离的面孔更为惊悚,“那又如何?人生百年,总归一死。她死了,我还在下面等她。” 我张口结舌,这样的话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罗婆婆幽长地出了一口气,目光里却再次泛起了生机和喜悦,“你愿意等我?我……好开心,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婆婆。” 罗婆婆艰涩地笑了笑,伸出手,我急忙握住,感觉到她示意我凑近她的嘴,便急忙贴近她的身边。 “只是这里住着许多好人,老婆子不能让他们替我受过。这件事情既然由白家而起,总归……得有白家人结束。所以,我……” 忽然殷红的血从婆婆的口中流出,身子斜斜地往后靠去。刚才遮挡着腹部的手松松地散开,这时我才看见不知何时那把白珏荟带来的匕首插在其上。 “婆婆。”我惊呼,刚欲扑过去,却被道士拉住。泪眼婆娑的我刚想挣脱,道士的目光却直直地看着那边。我一望,却看见有人比我更快地抱住了罗婆婆欲倒的身躯。 “清溪……”罗婆婆挣扎着伸出手,抚着眼前那张支离破碎的脸,“是我错,你……怪我么?” 谢楚捷的脸慢慢起了变化,缓缓地幻化成那张罗婆婆记忆中的那张脸。虽然苍白,但却是丝毫不差。 罗婆婆咽了一口血沫,吃力道:“你能再等我一等么?” 说着,她努力地回头望着我,“海笙,你救一……救吴先生,让他……将我的身躯与清溪换上一换。这阵已经不需要守阵人了……将我的身躯作为托阵者……” “婆婆。”我呆立一旁,喃喃不能自语。 交待完这些,婆婆不再看我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那张思念太久的脸,想再唱一段他教给她的折子,只来得及唱出“湖山畔”三字,便在喉管中发出最后一丝气息,沙哑不成曲。 我觉得脸上有蚂蚁爬过,奇痒难忍,连忙别过头。 “我,一直在你等。”面色苍白无色的谢楚捷抬起手来,将面前老妇凌乱的头发细细梳理,仿佛还是那红颜桃花的脸庞。目光怜惜,仿若往日。 “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一阵香风,送到林园……” 第九十三章 、尘土归位 第九十三章、 邻居们在帮忙将别墅里的白色幕帐收了下来,成堆的白色花圈和挽联都被妥帖地收拾起来,大家的脸上还有淡淡的哀伤。沈家阿姨望着厅堂里黑白的照片,忍不住再次垂泪。 “好了,沈家阿姨,别难过了,你老这样哭,婆婆走得也不安心的。她老人家一百零六岁才走的,是喜事啊。”旁边有人劝解道,“我们要让婆婆安心地去,别打扰她了。” 沈家阿姨红着鼻子拼命点头。 我站在院子里,目光有些茫然。过去的几天,仿佛如南柯一梦般,似真似假,只有看见这空荡荡的院子,才让人心酸地叹息一声。 “小谢回去了。”忽然身边出现一个黑衣帅哥,只是姿态没什么正形,歪斜地靠在院里的大树上。 我朝周围看看,似乎没有人发现我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 “他,会怎么样?”我提问的时候,竟然觉得心头微微一紧。 “小谢?”黑衣帅哥含了片树叶在嘴里,模糊道,“说好不太好,说不好也算好。” “能不能解释一下?” “我们有纪律。”黑衣帅哥忧伤地看了我一眼,“和你知道的差不多。” 所谓我知道,他是在说下面还是公事公办了。谢楚捷这一次身犯多条天律,隐瞒身世、私自行动,干扰生死,更妄图伤及无辜,这样的大罪恐怕要堕无间地狱。 “那个,白珏荟……那时候也应该是命尽之时吧。”我小心地说道。 黑衣帅哥咧嘴一笑,“胡师傅和我们队长喝酒的事情套出来的那点话,你知道了?” 我点头,这个还是我求着老头子出马的。 “你家老头子没跟你说全?”黑衣帅哥笑道,“他又不是我们体制内的人,说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就算想拿他怎么样,我们这不也没那个本事不是?” 我学着他摘了片树叶,放进嘴里,砸吧了几下,忧愁道:“老头子说,说多了有什么用,过几年我就忘了。” 黑衣帅哥一乐,“那倒是,要不是我几百年没休息过了,每次你都看见我这张脸,估计你也不记得我。” 我讪讪地放弃了追问,反正他们是抱定了主意不让我过问了。 “那,罗婆婆在下面怎样?” “还好,该走的程序都会走,只是听说暂时滞留在孟小姐那里。” 我一扬眉。 “没为难她。”黑衣帅哥连忙解释,“是她自己要停留在那里。” 我想了想,便恍然。 “大概她会等多久?” 黑衣帅哥听我这曲线救国的问题,便哈哈大笑起来,“海笙,你还跟我来这套小九九,小谢该受几年罪我不清楚,我要是知道,大和尚那位置就该我坐了。” “切,大和尚比你好说话。” “那你自己去问。”帅哥不给我面子。 我愁眉苦脸,“我倒是想去,就是那妖怪不见待我。” “你叫人家妖怪?”帅哥脸黑了又白了,“那是谛听爷爷。” 我耸肩,“我就说没人爱听实话,本质不就是妖怪么。” 帅哥看了看别墅,“吴子刀那家伙看样子还有几把刷子,事情处理的不错,他又以白家名义说送罗婆婆回乡落葬,否则你们阳间这里不见了尸体,恐怕又得大动干戈了,到时候你们这些条子也得牵扯进来,想想便头大。” 我想起吴子刀和我告别时,一脸黯淡和自责深重的模样。他演完这场送葬的戏后,说会带着白家家主白世林回乡治病,毕竟这次的刺激对他一介凡人来说,实在太大了。临行前,我问过他是否还要继续保那白家,小老头撅着山羊胡无奈说,五世盟约不可破。我扒着手指算了算,看来那白世林的孙子还得他护佑着。 “要不是我,那家伙现在还是个疯子。”我撇嘴不服,“而且这祸还是他闯的呢,连累一对有情人永生不得相见,还差一点要了这方圆好几百条人命。这家伙要是哪天下去了,你们可得好好招待他,你们那里的全套桑拿都得让这小老头来一套。” “妨碍司法公正啊。”黑衣帅哥回答。 “得了,哪里还没个后门?”我不理他这大道理,“说回来,你们这次也该负责,你们那块石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弄得善恶不分,差点就引发大事件。” “那可不怪我们,谁让吴子刀偷了件大宝贝。”帅哥为他们家石头不平道。 “到底那家伙从他师父那里偷的是什么?”我凑过去垂涎道。 帅哥一撇嘴,“不能告诉你,你家老头子特地关照的,要是被你知道,这玩意就不能物归原主了,就你这脾气秉性,没弄到手是几百年睡不着啊。” “我有这么贪婪吗?”我据理力争。 “没有……才有鬼。”帅哥大喘气。 “对了,给你说件有意思的事情。”帅哥忽然神秘兮兮道,“还记得那个白家的少爷,白珏荟没?” 想起那家伙凶神恶煞的模样,我一惊,“那家伙难道在下面闹上了?” “没有。”帅哥一摆手,“我是说我从老判的生死簿上瞅了一眼,发现这家伙死了还不知道被别人戴了绿帽子,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我大小眼,“什么?” “八卦,八卦而已。”帅哥有些嫌弃我这大惊小怪的毛病。 我这才放下心来,忽然想到一事,“原来真的是断子绝孙了,该不该告诉小刀头一声呢?他那个什么盟约这次可以结束了。” …… 收拾完院子,送走各家来帮忙的邻居,看着屋里一箱箱规整好的物品,罩上的白色遮尘布,我心底似乎破了一道缝,丝丝地往外冒着不熟悉的痛。 我捂着那颗跳动地飞快的心,怀疑自己得了奇怪的心脏病。 忽然,楼上传来依依呀呀的唱词声,和着老旧胶式唱片独特的韵味传了下来。 我踏着往日熟悉的楼梯,拾级而上,十月温暖的午后阳光照射在地板上,爬在罗婆婆那张最常坐着的藤椅上。窗外,那棵合欢树,正在微风中摇曳风姿。 “你在干什么?”我站在门边,看着道士将一张张唱片封箱装袋。 道士抬头看见是我,直起身来,“这些都是婆婆喜欢的东西,我想找个妥帖的地方收藏起来。” 我微微点头,走到床边,目光落到床头的花瓶上,里面正怒放着卡萨布兰卡花。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想起那天在此地,他奇怪的言语和态度,现在想来他都是在有意无意地放纵着这件事情的发生,我不觉有些愠怒。 道士放下手中的唱片,走到花瓶前,随手拿起桌上的营养液往花瓶中缓缓浇灌起来,“知道一些,但……不知道过程,也不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我有些迁怒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如果早说,也许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道士放下手中的营养液,转头认真地看着我,“如果知道,你会出手阻止么?” 我一跳多高,“那当然,我怎么能……” “但罗婆婆更喜欢现在这样吧。”道士一句话便让我软了气势。 是啊,相比百年孤独,也许这样更好。孟婆汤前,奈何桥下,至少罗婆婆现在还能有个盼头。 “不知道这一次婆婆又要等多久,会不会又等百年。”我有些闷闷不乐道。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佛前一千年,回眼一眸间,这样就足够了。” 我有些呐呐,心底似乎失落了什么。是为他们感到不甘,或是别的什么情感。只是,身在其中,我自己都分辨不清。 “给你,这是罗婆婆那天托我去办理的。” 一个档案袋出现在眼前。 我打开档案袋,一份遗嘱出现在面前。 “这……”我惊讶地抬起头。 “这房子起码还有好几十年能住,所以罗婆婆说这里由你看着她的身子,她放心。” 我手里拿着遗嘱,注意到日期竟然是告别的那一天。原来道士不在,是去办了这件事情。 “别掉眼泪哦,你本来就不是什么美人,要是再哭鼻子可就更难看了。”道士坐在我身边,仰面支撑着身体,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我才不会哭。”我学他仰脸看着阳光,似乎这样那讨厌的微咸液体才不会因为地球重力的缘故而流淌下来,“又不是第一次,习惯了。” “是么?”道士的声音轻柔地如丝质巧克力,绵柔悠长,“会不会有一天腻了,所以就渐渐变冷了?” 应该是这样,看惯了分离,所以不再疼痛。但是,我却是不一样的。 我皱起鼻子,露出笑容,阳光染满了我的眼睑和面庞,“应该……不会!” 第九十四章 、小家伙的烦恼 第九十四章、 星期天,大扫除的日子总是忙乱成一团。(.) 我用筷子插起头发,挽着袖子,光着脚,满屋乱窜。 “啊呀,这次亏大了。”我拿着长达一米的单子唉声叹气。 “怎么了,大姐?”正在帮我收拾屋子的小晴凑了过来,可爱的小脸上布满疑问。 “我忘记让那该死的小老头赔偿我们的损失了。”我气愤地锤着自己的猪脑子,“家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要重买。” 吴子刀那该死的黑不溜秋的空间压力挤碎了家里不少瓢瓢罐罐,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压根来不及让我提及这事。然后随着婆婆的意外去世,我有些伤心,这事早就被抛到了脑后。等我有心情再来收拾这些乱糟糟的烂摊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愚蠢的差错。 “算这老小子跑得快,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他。”我狠声放出话来,在小晴吃惊的目光中一掌拗断了拖把柄。 “别跟他算账了,先跟我算算吧。” 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一个头上散发着三味真火的小家伙冲了进来。 我拿着折成两段的拖把,看着眼前出现了几张白纸。 “这是什么?”我眯起眼睛,看着上面的白板和猩红刺目的零蛋。 “老姐,我拜托你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露出尖利的小白牙。 我一手按住他的巴掌小脸,挡下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拿过那些标着从来没见过的“高级分数”的纸张,不禁感叹道:“小弟,你终于得零分了,还是三门都是白板,我太欣慰了。” “老姐!”显洛气得在我手掌下直哼哼,“我明明拜托你去取消我们老师记忆,你却什么也没有做!” “拜托,你不要拉屎拉不出怪马桶好么。”我一弹他的脑门,“就算我忘记了,这个零分也是你自己考回来的吧?” “要不是你忘记,我怎么会翘课,要不是翘课,我怎么会错过考试?”小家伙的腮帮子越鼓越大,看起来更像一只呱呱叫的青蛙。 “小晴,提醒我等会儿买几个镜框回来,这么好的成绩我一定要配上最漂亮的镜框,挂在墙上。”我不甩他,扭头对捂着嘴在偷笑的小晴说。 “不准买!”小家伙舞动着小胳膊小腿,在我的淫威之下做着徒劳的反抗。 “我看看,我看看。”一只手伸了过来。 “真的耶,一题都没有答,太漂亮了。”老头子套着耳朵,啧啧称奇评价道,“我大概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分数了?比你上次拿回来跳脚的那个分数还要低上四分诶。” “那是英国的五分制,五分是满分,老头子。”我一把抢过零分卷,“这一次是质的飞跃。” 老头子抠着下巴,仰面四十五度角,摆出最漂亮的右侧脸线条,“是么?” “老姐!”小家伙已经开始磨牙了,小巴掌上开始亮出亮晶晶的爪子。 “没有考过鸭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我一拍那只过分聪明的小脑瓜,“吃一亏长一智吧,记得,人生唯一能够百分比相信的只有自己。” “老姐,你这是犯错后的耍赖!” “我犯什么错误了,要知道这种考试作弊的事情本大爷怎么会顺着你的心思就去干?”我双手叉腰做茶壶状,“该检讨的是你自己!” 小家伙鼓了鼓腮帮子,忽然耍泼道:“我不管啦,我不管啦,我没脸再回学校了,你要帮我转校!” “考零分就要转校?想得美!”和我耍泼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龟公面前拉皮条么,这种无理要求我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我不管啦!”小家伙开始满地打滚,耍泼使赖。 “正好,我还没擦地板,多滚滚,那边,角落里也多滚滚。”我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再次撒盐。 听到我这无情无义的话,小家伙滚得更欢了,混不理手忙脚乱想哄他起来的小晴。 “主要问题是你不想提前一年给自己惹麻烦吧。”被小家伙滚得没地方落脚的老头子,索性躺在桌子上,对我嘲讽道。 “有本事你给他找学校。”我一瞪眼,“还有,别给我躺在桌上当女体盛!小心等会儿编辑大爷给你上紧箍咒。” “我,截稿了。”老头子翻翻白眼,压根不鸟我,继续他的马赛克表演。 “大姐……”最后还是小晴不忍,怯怯地说,“我听说小孩子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如果在生长发育过程中,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或者挫折,对他们将来的人生可是很不利哦,还可能造成孤僻怪异的性格,说不定还会造成偏激的性格,将来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黑线,小晴,你这到底是在心疼显洛还是在诅咒他呀?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吧,谁让我是他几百年的姐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长叹一口气,“不过你这一次要从一年级念起哦,省得明年我再帮你转学。” “喵。” “走开啦,死猫,你爬在我脸上我没法透气了!”我撕拔着那只扑在我脸上没节操的死猫。 任何事情都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这种学期中忽然转学的事情,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现在选择的余地正越来越少。 “这家伙有转过这么多学么?”我看着摊开在桌上。满满四张a4纸的清单,不觉目瞪口呆,这个城市根本没有他可以上的学校了。这下我可犯了愁,总不能让这家伙塞回娘胎再上小学吧。就算我愿意,那家伙一定又要闹个半死了。 “哎呀……”我挠头,正是犯愁。 “难得听到你叹气。”身边碗筷一响,我看见一个帅到没天理的跑堂坐在我的身边。我再次长叹一口气,连跑堂都帅成这样,难怪最近妖门都快变成众雌聚集地了。 跑堂对我面前的单子产生了兴趣,“怎么,准备回炉重修么?” “你才初中没毕业。”我吐槽。 “那么,是给胡小弟准备的咯?听说,他闹着要转学。” “知道还问。” 道士对我恶声恶气也丝毫不恼,“对了,我刚刚看见这个,也许对你有用。” 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学校宣传单!而且还是六年同校! “你哪里搞来的?”我一目十行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资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昨天一位客人给的,听说她是这家学校家长会的成员。” “这学校看上去不错么……”我赞叹着,忽然眼珠出血,“什……什么?赞助费要五十万?这,这是什么学校啊?” “听说是贵族学校哦,名气也很响。招收两种学生,要么学习成绩拔尖,要么家里金山银山。”道士懒懒地解释,“不管哪一种,我想胡小弟都没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有钱?”我顿时警惕地看着他,身体立刻拉开八丈距离。 道士一笑,“我的鼻子很灵的,对香味和铜臭味一样敏感。”说完,便端着碗哈哈大笑而去。 我怀疑地抬胳膊闻了闻自己,皱鼻子,“明明只有香皂味么,什么鼻子。” (孢子的感冒越来越重了,两眼昏花,餐巾纸堆了一桌子,思路如鼻涕,浓稠不堪,对不起各位了,只能发一章了) 第九十五章 、贵族学校 、 “南林仙师?”我站在豪华的校门前,读着这个怪怪的名字。[]这么奇怪的名字当初是怎么通过相关部门的审核的呢?这个国度似乎还没有这么自由吧? “老姐,你不觉得这个倒是怪怪的么?”小家伙往我身边蹭了蹭。 我回头一看…… “你这个家伙是要干什么啊!”我暴跳如雷。 “啊?”死道士无辜地看着我,眼前放着一人高的餐盒。 “你难道准备在这里摆摊吗?”我一把扯过他的脸皮,脚踩他穿得让我格外刺目的高级西装套服。 “痛……”道士含着小泪,捧着被我扭红的脸,如小媳妇一般远远的逃开,“好讨厌啊。” 我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家伙还有这恶趣味? 看着这刚刚从那家伙的豪华车里搬下来排成一行的盒饭,我忍了忍额头上的十字,“这是什么?” “是你家大哥说送给老师的见面礼。”臭道士捧着脸扭捏道。 我被这个没常识的老哥和这个为虎作伥的臭道士给打败了。给老师送盒饭,还真是有创意。 “老板说每一位老师都要送到哦。”臭道士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大块白色包裹布,将饭盒打包背到了身上,笑着说,“礼多人不怪么,是不是,小笙笙?” “谁让你这么恶心地叫我?”我踢脚便踢。 道士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躲过我的攻击,“啊,啊,果然你是喜欢我的。” “你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我握了握拳头,实在忍受不了他越来越嚣张的自我感觉。 “打是情骂是爱,难道不是么?”道士朝我抛了个媚眼,便背着包裹哈哈地跑远了。 “你个死道士,你给我回来!”我暴跳如雷,拔拳怒追。 “唉……”显洛反手撑起脑袋,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漂亮的如同仙境的学校,长叹一口气,如果他是校长,看见这样的暴力家长,恐怕连一分钟都不想让自己待下去吧? “算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总归还有下一家的。”小家伙故作老成地耸耸肩,背弃书包跟随而上。 …… 我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张一合的两片血色红唇,看着里面有肉色的东西在上下蠕动,被刺耳的笑声弄得有些魂神不守。 这位真的是人类吗?为什么看上去比一般的妖怪还要让人觉得惊恐。 “是不是啊,胡太太?”那张肥肉横飞的脸忽然在我眼前放大,吓得我从痴呆状态中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便是楼梯。 一只有力的臂膀在这个危机时刻搂住了我。 “对不起,我太太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所以请不要见怪。”道士极为亲切地笑着,“有什么事情,请和我说吧。” “厚厚厚,胡先生不光长得帅,还是一位难得的好先生。”抹着血色唇膏的中年妇女发出和她体量完全不相称的笑声,“胡太太真是好福气啊,哦吼吼。” 我有些跟不上节奏地问,“胡……太太?” 看着我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这位教导主任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哈哈,老婆,主任她是在叫你哦,不过你很少听见有人这样叫你吧。”死道士笑着转头说道,“抱歉,我们这位是位女强人哦,她是做警察的,所以,很少有人叫她胡太太哦。所以她有些不习惯。”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胡太太真了不起,女人做警察很辛苦的。”教导主任掩嘴笑道,声音再次刺痛了我的耳朵。 “谁……” 在我刚想反驳的时候,忽然道士凑到耳边说:“进这里的条件还有便是家庭因素了哦,这里的老师特别看中学生的父母是否恩爱,否则他们可能因为这条原因而拒绝入学哦。忍一忍吧,好么?” 说着,他还特意用眼睛瞟了一眼正被新校园给吸引了目光而东张西望的显洛。 我的眼珠子鼓了一鼓,最后不甘愿地被他要挟了。 “不过,胡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样贵重的物品我们可不敢收哦。”教导主任依旧张着血盆大口,笑道,“我们真的很希望胡同学能来我们学校,可是学校还是有规章制度的,现在也不在招生季,要是被理事长知道的话……” 果然,这点东西怎么能打动他们呢?就算你长得貌如天仙、拥有高贵的品格,在那阿堵物面前,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们愿意为贵校赞助三年的图书馆经费。”道士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教导主任漂亮言辞下的推托之意,面不改色道。 教导主任怔了怔,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三年?” 道士从西装中拿出一本支票本,潇洒地签上名字和金额,爽快地递到教导主任的面前。 看着眼前支票上的数字,见惯大世面的教导主任还是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这笔钱别说用来支持一个图书馆,就是三年学校运营经费都绰绰有余了。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显露出和刚才公式化的虚假笑容完全不同,让见者如沐春风一般的阳光笑容。 “当然,当然,胡同学前面的资料我都看过了,不管是成绩还是个人品德都是优秀的孩子,我们怎能让这样的孩子中途辍学呢?胡先生,我这就为他安排班级,您看我们这里分为火车头班、贵族班、兴趣班……” 我的两只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那句“三年的图书馆费用”一直在回响着,两只眼睛只盯着那张在那胖乎乎手中上下翻飞的支票,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飘出去黏在那张看上去格外诱人的支票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赤裸裸的眼神吓到了红唇女教师,她惊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飞快地将支票塞进了抽屉中。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道士忽然在耳边温柔劝解,“我会好好努力的。” 努力个屁?我完全不理解这家伙在说什么,只是超级不爽他又趁机靠的这么近,害的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来跟我集体抗议。 “厚厚,胡先生真是位五好先生,又疼妻子,又爱小孩,真是让人羡慕啊。”那让我魂神不守的笑声再次刺激了我全身的神经,让我魂飞天外。 “不过,今天两位来得很巧呢,正好是我们一年级的亲友会,要不要先参观一下,再做决定呢?”教导主任亲切地询问道。 “啊,不……”我刚想拒绝,只要能上学管他哪个班级呢。可是嘴巴再次被那臭道士给封了起来。 “那正是求之不得的,有劳了。”道士一手拉起我,一手拉起显洛,微笑道,“我们一家三口便好好做一次学校参观日吧。” 第九十六章 、男色啊男色 虽然这个学校的名字怪,但学校的环境却是一等一的。[.超多好看小说]因为坐落郊区,所以有大片的土地可以利用。整个学校红顶白墙,西式风格明显,被重峦叠嶂的山林小丘包围在内,一片清新优雅。 一路走来,显洛显得难得的高兴,因为这个学校竟然有难得一见的运动场地。什么网球场、篮球场、足球场,还有两个棒球场,最为夸张的竟然还有一个十八洞的高尔夫练习场。 “这是学校还是俱乐部啊。”我咋舌,更加心疼那张不知写了多少金额的支票。虽然那不是我的钱,但那可是真金白银啊。想到那些大把的花花绿绿变成了某个用钱堆出、自己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方去,我心疼地想抠手指。 操场上很热闹,可能是所谓的什么亲友会,男男女女各色人物不一而足。远处有一队队穿着体育制服,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小萌女生们,还有棒球场上热闹非凡的叫声和击球声。整个学校好似正在开一个巨大的派对。 “这里好像蛮养眼的么,你有福了哦。”道士微笑着从一群掩嘴嬉笑的女生便走过,歪着头看着有些脸抽筋胃痉挛的显洛。 “厚厚厚,胡同学一定会在这里受到热烈欢迎的。”在前面引路的教导主任做出莞尔一笑的表情,只是看着实在让人觉得惊悚,“我们这里的同学都很好相处的,特别是女同学哦。” “……”听到她这样说的显洛,更加露出了苦瓜脸。 我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别难过了,反正这种事情你也该习惯了,受人欢迎总比被人排挤强,你就好好享用你的新三年吧。” 刚刚步入教学楼,忽然楼梯上风风火火滚下一个硕大的肉球,粉红的套装已经被撑到了极致,让人看得心惊胆战,唯恐这套衣服在自己的面前爆裂开来。 “张主任,我听说你没有经过我们家长会的同意,就随便转了一个转校生进来,是不是啊”粉红套裙尚未站定便先声夺人,“这样是不符合章程的!我们家长会表示反对,如果你不收回成命的话,我就到理事长那里去告你!” 教导主任变了脸色,连忙解释,“欧阳太太,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情有他的特殊性……” “我不要听什么特殊性,我只知道我们出钱养着你们,你们就要为我们的孩子创造最好的条件,那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同意!” 阿猫和阿狗?我挠了挠脸,完了,这个宽度超范围的女人已经成功得挑起了我最粗大的神经。 “这是最新一季的西奈儿时装吧。”就在我跳出来准备来场大闹狮子楼把戏的时候,道士抢先了一步,“全球首发一百套,您真是有眼光。” 听到他这话,粉红套装的“高贵夫人”这才注意到在教导主任身后还站着别人。听到有人如此夸奖她的衣服,高贵夫人顿时对来人充满了好感。再定睛一看,只觉得头上下起了阵阵桃花雨,满眼皆是粉红色。 “这一位先生是……”硕大的身材硬生生被挤出了几份娇俏柔婉的模样。 “这位是胡先生,就是他的孩子要插班进来。”太过熟悉人情世故的教导主任立刻打蛇随棍上,“我想今天正好是亲友会,不妨就让各位打声招呼。当然,我们也是要请家长会的各位把关的。” “真是很冒昧,在这个时节给夫人您添麻烦了。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这所学校教学质量如何。但现在看见夫人您我就放心了。正是有了您这样严格遵守章程的夫人存在,这所学校才能保持她当初创立的初衷和教学质量。” 道士微笑着,微微倾斜着身体,款款而谈,同时,还用那双加大电击攻击度的眼睛“真诚而温柔”地回望着那在他的吹捧下快飘上天的“粉红套裙”。 “胡先生,您真是太会说话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粉红套裙扭摆着那上下宽度一致的腰围,仿佛怀春的少女般捧了捧脸颊,“不知道胡先生的孩子上几年级呢?” 道士拉过显洛,好似慈爱无比的父亲般摸了摸显洛的头,也不管在他抚摸下的显洛已经都炸毛了,“一年级,这孩子比较内向。” “哇,好可爱。”粉红套装再次觉得桃花扑面而来,就显洛那萌物的外貌,没一个女人能受得了,不管她是八岁还是八十岁。 粉红套装立刻想要扑身上来,好好“疼爱”他一番,却被我一手给拦了下来。死猫虽然一直被各色女人疼爱着,但看见这么大重量的女人扑过来,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巨石之下焉有完卵,死猫要是被压成纸片猫了,以后我捉弄谁去? “这位……”粉红套装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旁边还有这么漂亮可爱的一对父子,她也不能发作而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这是内子。”道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她是做警察的,所以有一些职业上的习惯,比如不太适应别人靠得太近。” 粉红套装恍然地“哦”了一声,“我知道,靠得太近就算袭警了,对不对,厚厚厚厚。”显然她是为自以为是的幽默很是得意。 “您真是太幽默了。”道士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再次让粉红套装沉迷在了他的“男色”中。 “那我们可不可以继续参观了呢?”道士转头问也笑得花痴的教导主任。 “当然,当然,我们马上进行。”教导主任醒悟过来,立刻前方开路。而那位粉红套装以她绝对的体重实力,硬生生挤开了我的位置,站在死道士旁边,一脸慈爱地看着死猫,仿佛那是她跟死道士生出来的种一般。 我实在冷得受不了他们这种打情骂俏,也乐得轻松,便一路拖拖拉拉地跟在了后面。 这个时代果然是男色大行其道的时代,只听得满走廊的欢声笑语,一路上有更多的或美丽或难看的中年妇女们加入了队伍,各个桃粉气色地跟在那死道士屁股后面,摇曳生姿。 “要是把这家伙卖到日本,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啊。”我跟在后面,衷心地赞叹道。 第九十七章 、付老师和小女孩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 以道士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无数或脸红或钦慕满眼的妈妈们,时而极为配合地发出或纯真或逼真的银铃般笑声,而以女生为代表的学生则围着显洛或害羞或爽朗地问东问西,而男生们则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围在女生的外围,以不良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难得出现在亲友会上的几位父亲只好和我一样捧着妖门出品的饭盒,躲在教室的角落中看着如此热闹的场景而插不进话去。不过,他们也乐得轻松,当发现眼前的饭盒竟然是妖门出品,顿时觉得脸上有光一般,啧啧称赞。还有一位拍照达人摸出手机对着饭盒就是一顿狂拍,然后喜滋滋地上传上网,还配上了如同遇上百年一遇盛世一般的感叹词。有一位父亲不知从哪里摸来几罐啤酒,大家索性在无人理睬的角落里碰起杯来。 我从后门偷偷溜了出来,看样子那些难搞的家长会成员都不会再为难我们了,大石落定。 和门内的喧闹不同,走廊外倒是很安静。我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无聊地溜达着。顺着走廊,干净地能倒影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放着成排的漂亮植物。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也知道价格不菲。果然到处都透露着三个字:不差钱。 长长走廊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同的人物肖像,有一些是西洋名人,有一些是中国老头,面目千奇百怪,没一个长得标致些,看着让人没什么胃口。 忽然,我在一张油画前停下了脚步。眼前这张人物画像在这些歪瓜裂枣的老头中显得格外标致和醒目。画像上侧坐着一名女子,清秀白皙的脸庞上显露着端庄和优雅的气质,如墨一般的长发盘卷而下,纤纤玉手交错在膝前,好一派宁静致远的清淡模样。 “这是本校的理事长。”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冥想,我转身一看,一位男子从远处走来。落地窗外透过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晃耀无比。 我举起手遮在眼前,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走到近前我才看清他的面目,高挑的身材,栗色的头发,架着无边的镜框,白皙的脸上露着亲切的笑容。 “你是……” “冒昧了,敝姓付,是这里的老师。”帅哥伸出手,恰到好处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们理事长是不是很漂亮?”他看了一眼肖像画。 我欣然点头,果然是一位美女。 “她出身名门,父母都是华侨,在海外经验数十家学校,也算是国际名校。理事长之所以开办这所学校就是为了完成她父母的遗愿。是不是觉得校名有些拗口,那是理事长将两位老人的名字连接而成,以示纪念。” 我点头,原来这里还是家国际学校,难怪价钱这么辣手。 “您是新来的那位学生家长么?” 才多少时间,这么个小消息竟然能传得这么快,又不是什么爆炸新闻,难道这里的老师各个都是超级热血教师,对每一位同学都要了如指掌? 虽然心里有些小问号,但我还是回答道:“是的,希望我们家小孩能有这个机会在贵校读书。” 那个死道士大言不惭地称呼我们是“一家三口”,但我可没那张厚脸皮,所以用了模糊的称谓,我们家的孩子又不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胡先生真是大方,能为敝校捐上如此一笔巨款,我想主任他们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了。” 我眨眼,这事就算定下来了?这位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这么快就知道结果? “胡显洛同学有没有具体的意愿呢?他是想上贵族班还是优等班?”帅哥老师继续循循善诱道,“我看他的成绩不错,有没有意愿来我执教的白金班呢?我可以保证他会得到这个学校里最大的优待和享用一切资源。而且每年还有一次免费的交换学生活动,这个是其他班级不能享受的待遇哦。” 其实我对什么白金黄金班根本没有概念,只是听到免费两字忽然觉得无比心动。 “这个,白金班还要另外收取费用吗?”我小心地探听着。 帅哥老师笑得很开心,“不用了,这是作为您对敝校支持的一种回馈。所谓白金班是我们全校最顶尖的班级,而且没有一点那些所谓尖子班的沉闷气氛,大家都相亲相爱,仿佛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一般。很多家长都挤破头想进来,可惜碍于名额有限,所以才不能一一满足。” 我心下恍然,看样子道士这次真的下血本了,挤破头的班级班主任竟然主动来邀请,可见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我口中应承着,心中想有便宜为什么不占? “那我就等您的消息了,希望在下一次家长会上我能看见您和您先生。”帅哥班主任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微笑致意后,款款离开。 我有些失魂地站在原地,这位帅哥老师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绅士啊,真搞不懂里面的这些女人为什么对臭道士这样的人那么感兴趣,明明这一位才是好男人的典型代表啊。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正在想入非非,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个子女孩站在角落中,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我。 我的心一个冷战,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阴鸷如针,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能有的目光。 我看着她仇视的目光,觉得似乎不应该付之一笑,便蹲下身子,和她保持同一高度,“痴心妄想?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我才不管你在想什么,只是记得别想进白金班,别招惹付老师。”女孩小小的身板在黑暗的角落中蜷缩着,似乎蕴藏着一种不祥的能量。 我笑了笑,“那你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 “不要用那套假惺惺的大人口气,反正最好记得我的话,否则,我不会让那个孩子好过的。”小女孩露出洁白到有些瘆人的小尖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转身快速跑开。 看着这个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女孩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我站起来摸摸脑袋,难道是跨越年龄的爱恋?这未免太早熟了。我挠挠脸,我果然想法太多。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九十八章 、我们都是恶趣味 回家的路上显洛显得很兴奋,也不像往常那样躲着死道士走,竟然破天荒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和那个家伙聊什么布雷迪还是曼宁才是最好的四分卫。 “那家伙给你喝什么仙水了?”趁着那家伙去泊车的时候,我拉过小家伙问道。 显洛漂亮可爱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没有啊,只不过……那家伙似乎还不错。”说完便嚷嚷着肚子饿扁了等等冲进妖门而去。 “见鬼了。”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哦?要不要我帮忙?”耳边传来故作甜腻的声音。 我熟门熟路地一拳挥出,“去死。” “海笙,我只是想帮你么,你知道的,捉鬼是我的特长。”道士扮着可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狗皮膏药立即贴在了挨揍的部位。 “那钱是你自愿掏的,别想在我这里再赚回来。”我用拳头告诉他我葛朗台的本性。 “大姐,华先生你们回来了。”小晴已经在门口等候我们了,迫切地问道,“怎么样,行不行?”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出马还能搞不定?” “大姐就是厉害,我听说隔壁王嫂的表弟的连襟他想帮他女儿转学,就没有办成。” 我黑线不已,可爱的小晴现在也学会什么叫八卦了。 “是啊,是啊,将来你的宝宝上学我也包场了。”我调戏她道。 “大……大姐。”小晴顿时脸红脖子粗,亦嗔亦怒地跺跺脚,一溜烟地跑掉了。(.好看的小说) “哈哈。”我满意地大笑起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很爽么?”身边的道士问道。 “你懂什么。”我不屑拿下巴看他,“这是生活的乐趣。” “你的趣味还真是低下。” “比你高上那么一丁点儿。” “不敢,论起恶趣味你要排第二,在下可排不了第一。” “哪里,华先生太过谦了,就您这骑驴过小桥,满楼红袖招的功夫就远在鄙人之上啊。” “你果然嫉妒了。” “我嫉妒你个头。” “海笙,你放心,在我眼中她们不过是过眼云烟,我这里永远只有你。” “这招催吐挺有用,下次我吃了不干净东西的时候再跟我说一次。” “你不相信?” “哪有,你都好意思撒谎了,我哪能不好意思不相信呢。” “我受伤了。” “伤心不伤身么,兄弟。” 在我和道士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时候,大哥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前。 “看样子以前是我担心过头了,原来你们感情还不错。” “谁和他还不错?大哥你是不是最近看电视看得太多,晚节不保,老花镜得厉害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感情不错?”我一昂头,大步迈进妖门,不甩这两个各自头脑都有问题的男人。[] “华先生,小妹粗野,请见谅。”身后传来那个好脾气到死的老哥的声音。 “老板,您太客气了,还是叫我华严吧,否则业务也不好开展是不?客人们听到该奇怪了。”死道士竟然知道谦虚什么东东。 “老姐,你说我上哪个班?”刚进门就看见小家伙叼着一只鸡腿,蹲在桌子上翻着拿回来的一堆材料。 真是奇怪,难得看到他对上学这么起劲。 “怎么?发育啦?”我凑过去,神色暧昧道。 可惜小家伙傻愣愣地看着我,浪费了我的表情。 倒是在一旁忙着给小家伙端菜上饭的小晴不满地嗔怪道:“大姐……” “哦,哦,哦,不说有色的内容。”我举起双手,转回正题,“你比较中意哪个?” “我觉得都不错,不过我更喜欢普通班一点,那里男生好像更多。”小家伙果然是以此为喜好标准。 “这个怎么样?”我从一堆资料里翻出一页,推到他的面前。 “白金班?”小家伙拿起来看了看,“这个,有什么特别?” “听说这个班的学生可以利用整个学校的任何资源,每年还有游学活动。”我卖力地推荐道,“最关键,就是这些全都是不用钱的哦。” “任何资源?”小家伙有了点兴趣。 “我看过了,这些什么网球队、篮球队、高尔夫队等等都是优先录取、还有午餐在整个学校最高级的餐厅,连上课的时间都不用遵守常规的时间哦。” 小家伙一听,果然有了巨大的兴趣,“那就是说我想上课的时候就上课,不想上的时候就可以不上咯?” 我咳嗽了一下,调整面部表情道,“这个……当然。” “那我就上这个!”小家伙果断拍板。 我满意地点头。 “该不会是为了下次家长会见那位付老师吧。”某人在身后说着泛酸的话。 “不要用你那颗小人之心,来度我这位君子之腹。” “海笙,你的嘴还真是毒啊。” “过奖,一般,尚需努力。”我拱手。 “什么付老师?”好奇心害死猫的小家伙挪过来问道。 “就是一位被你姐姐称呼过绅士男的老师,也是这个白金班的班主任。”道士笑眯眯地全程解答,“你姐姐对他很有好感哦。” 小家伙顿时瞪大了眼睛,“老姐,你思春了哦。” “思春你个头!”我一巴掌拍在他那胡思乱想的脑瓜壳上,“这个死道士的话你也相信。” 小家伙委屈地抱着脑袋,虽然基于我的淫威不敢反抗,但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还有你,死道士,这里还有未成年人。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姑奶奶的拳头。”我扬拳威胁道。 “小妹,不可以这样。”和事老老哥再次及时出现,阻止我的暴力。 死道士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一本细长的本子,交给了老哥。“老板,您交代的事情都解决了。” “啊,谢谢你,华先生,还特地帮我跑一次。” “老板您的吩咐,不都是我份内的事情么?”道士假客气。 “等等!”我一把推开这两个虚伪假客气的家伙,一把夺过那本怎么看都眼熟的本子。在学校的时候,我被那个红唇教导主任的声音磨得精神不集中,也没注意那道士签支票时的细节,现在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老哥!这是我的支票本啊!”我气愤地大叫起来,看,上面还有我的签名,以及……“这张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一张被撕去的存根大叫道。 老哥很无辜地看着我,“这个,不是给显洛上学付的学费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卡在眼眶外收不回来。 “别看我,我只负责在上面填数字。”道士一派天真无辜样,“老板说上面的数字随便填,我没有贪污挪用哦。” 我觉得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 “小笙笙!”道士似乎有些紧张地一把想拉住我摇晃的身躯,结果被我反手一个剪刀手卡住。 “小妹,你要干什么?”老哥惊呼道。 我瞪着血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要扒皮拆骨、生吞活剥了他!” 第九十九章 、一张支票带来的血案的后果 第九十九章、 小家伙的转学问题终于胜利解决,我头疼的事情又能暂时放下三年了。(.)本来应该是让人格外轻松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那张签出去的支票,我的心就开始不停地流血。而且,只要任何和钱有关的字句和语言环境,都能刺激我那颗破碎的心情。 “老姐,给点零花钱。”小家伙奔奔跳跳地跑过来,伸出可爱的小掌心。 “钱?”我僵硬地一格一格转回脑袋,露出幽灵般的面孔,吓得小家伙泪花一飚,哭着跑开了。我发出如僵尸般的嘿嘿冷笑声。 …… “小妹,你去交一下煤气费吧。”大哥在厨房里探出头来,结果看见我如见血起杀心的侩子手一般的脸色。 …… “这件衣服不错,看上去够骚包。”老头子端着菊花茶,一派优雅地坐在笔记本前上那著名的网购网站。忽然觉得后脖子凉气刺骨,转头一看,我拿着板砖一脸阴森地盯着他。 一声惨呼后,听到巨大动静的小晴慌张地跑上来一看,屋里只有一个脑瓜上撒满菊花凉茶、不停在抽搐的死老头子倒地不起。 …… “就在前面。”站在妖门门口为路人指点迷津的道士微笑着,和那位迷路人摆手告别,一转头,便看见我杀气无限地举起隐藏在民间的最好武器――折椅,一头朝他砸了下去。 “这‘前’不是那‘钱’。”道士在我暴起杀人后,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最无辜的解释,便眼一翻暂时见他的三清爷爷去了。 …… “师姐,师姐。”耳边传来小美女担忧的声音。 我恍然回神,“什么?” 小美女看见我回神送了口气,“师姐,你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似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被点中了伤心处,我正遇到人生中最凄惨的境况,被扫地出门了。 “如果不能改变心情,就不要回来!”那个一贯以优雅自居的老头子露出杀人鱼的锯齿状牙齿朝我咆哮,一把扔出我的随身行李,狠狠地摔上了门。 “唉……”想到我那可爱的肥猫贴纸行李箱还蹲在某个冰冷的宾馆中,我便长长叹出一口气。难道我说换心情就能换心情吗?我只个最表里如一的人,想让我不爱财,要么挖掉我的那颗心再说。 “小师妹,养孩子太难了。”我搭着她纤柔的肩膀,趁机寻找安慰。 小美女顿时眼珠子瞪得极大,小嘴张了三张,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师姐,难道你……诶……怀孕了?难道是和华先生的?” 我吓得一歪身,看见小美女眼带桃花,兴奋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我那平坦得不能再平的肚子。 我摇头,想想几个月前多么纯洁可爱的姑娘啊,一手被我们这些祸害给带沟里了。 “想什么呢。”我轻轻一拍她的警帽,“公务员能干这事么。” 小美女从被我拍歪的帽子里笑嘻嘻地伸出头来,“不是么?” “啊呀,我看是小师妹你春心动了吧?”我一把搂住她,威胁着,“是不是看中那个幸运的家伙了,说出来,师姐帮你把把关。” “怎……怎么可能呢。”小美女到底还是脸皮薄,和我这种厚脸皮一比,顿时乱了阵脚。 正想给她上一堂有色精神洗礼课,忽然目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师姐,你在看什么?”看见我张望而有些好奇的小师妹,也学着我的模样四处张望着。 我看了看街面上人来人往,哪里有什么熟悉的人?便打个哈哈道,“眼神不好,看错了。走啦,走啦。”我拉着还在回头张望的小美女,往下一个巡逻点走去。 心中却有些纳闷,我竟然也有失眼的时候?刚才那个小小身影的确很像那位目光阴沉的孩子。 “应该是看错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学校上课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耸肩,自我否定道。 下班的时节,天空不作美起来,下起不小不大的雨来。 我站在便利店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再次叹了口气。被赶出来的我,今晚看样子是绝对回不去了,只好自己解决空空的五脏。 想到这个沮丧的结论,我再次长叹一口气,转身进了便利店。 还好,现在的便利店真的很便利,货架上一排一排快速食品满满腾腾。看样子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还是在这里能找到一丝安慰。挑选了半天,选了一份便当请营业员帮我加热后,便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像我这样每天都能吃上老哥绝佳手艺的人,今天竟然沦落到吃方便食品,想想还真是凄惨。凄凉地打开速泡紫菜汤,喝了一口,顿时嫌弃地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刷锅水啊,太难喝了。掀开饭盒,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气味迎面而来,顿时让我没了食欲。 “唉……”在放出第三次的叹气声后,身边忽然坐下了一人。 “胡太太,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我转头一看,顿时有些吃惊,眼前那副无框镜片还真是熟悉。 “付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我连忙站起来,这可是显洛的班主任,拍马屁还来不及呢。 他一提口袋,“我就住这附近,单身汉么,都是在这里解决晚饭的。” 我恍然,这还真是巧。 “胡太太怎么……”他看了看我放在桌上还一口未动的晚餐。 “哈哈,我晚上还有任务,任务。”我急中生智,谎话连篇。 帅哥老师嫣然一笑,“您还真是辛苦,不过正是有了您这样的警察,我们这些普通市民才能平安地生活着。” 还真是会说话,我心底美滋滋地接受着这隐藏的马屁。 事实证明,这位付老师不是那种一本正经,在家长面前总是高高在上面目的清高老师。反而是个谈笑风生,极容易相处的人,而且新鲜的话题不断。更为难得的是,虽然显洛在他班上上了没几天课,但他对显洛的脾气秉性竟然了解地极为透彻。 不知不觉中,我们聊了近一个钟头,连那些有些难以下咽的快餐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窗外的中雨也渐渐停止,帅哥老师抬头望了一眼玻璃上淋漓的雨点,笑道:“本来以为我们要在半个月后的家长会上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面。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来参加两周后的家长会,因为正好是我们学校成立十周年的日子,学生们准备了很多节目,还有举办美食节,邀请函都是学生自己做的,我想很快就会寄到府上,希望您到时候能和您先生一起来。” 想到还要和那死道士装一次夫妻,我便立刻说道:“哈哈,我先生出差了,不过我一定会到的。”先把这个bug给堵上,这样我就能堂而皇之一个人去了。 帅哥老师绽放出笑容,伸出手主动握住我的手,“那,我就等你了。” 说完,在我手掌心中微微一挠,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茫然地张开手掌,似乎刚才那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的举动还在挠动我那块敏感的地带。 “他,他这是算在勾引‘有夫之妇’?”我的脸“怦的”一声涨成了烂透的番茄。 第一百章 、冒充会上瘾 我站在便利店屋檐下,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将此归结为我自己的多疑。 雨已经停了,路灯已经点燃,路上除开几个匆匆而过的行人,皆是一派安宁。想来这个时候正是万家灯火,欢聚一堂的时候,只有我这个有家不能归的可怜虫趴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装深沉。 叹口气,我有些萧索走回宾馆。 正走过大堂,忽然前台处的小姐和我打招呼。 “胡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我有些诧异,不回来我还能上哪去? “您先生不是把您的行李都取走了么?” 我暴突眼珠子,什么?哪里冒出个先生? 见我的表情,前台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道:“您先生是个不错的人,您不要太过生气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彻底迷糊了。 “这个是您先生留给您的便条。”看见我继续一脸糊涂,前台小姐拿出了一封信。 我拆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其他一概没有。不过,这个地址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含含糊糊地和前台小姐告别,我拦了一部车,报出地址的时候,才发觉这是本市最豪华的酒店么,难怪如此眼熟。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这个酒店,不过一进门便被这超级富丽堂皇的画面给晃耀了眼睛。随着时代的进步,人类似乎在创造舒适度方面越来越高杆了。 来到前台,我还没有整理好发问的言辞,前台小姐便扬起了格外漂亮的笑容,“胡太太,欢迎入住。”说着还请我稍等,说马上通知什么客房管家。 我被她太过热情的接待搞得更加云里雾里,直到一位面容和善,笑容洋溢的男士站在我面前,恭请我上专用电梯时,我还是一脸茫然。 我留意了一下电梯,发现这部电梯竟然只停三个层面,一楼大堂,二楼餐厅,还有就是六十八层顶楼。我偷偷咋舌了一下,这个六十八层不会是我要去的目的地吧? 正揣测着,电梯已经平稳地停了下来。 客房管家恭敬地为我把住电梯门,鞠躬示意。 等我出了电梯,惊讶地张开了嘴。原来电梯外,便是整个客房了。整个房间除开豪华,我已经没有任何言辞可以形容了。 “胡太太,您的行李已经在套房的衣帽房内,这里是中控系统,如果您有任何需求请随时叫我。” 在我胡乱地打量这太过奢华的套房时,最后抓住了这位管家的话。 “等等,我现在就有问题。”我一把拉住毕恭毕敬的他,“你们确定没有弄错?是谁订的这个房间?” “当然是您的先生。”管家一脸笑容。 “谁是我的先生?”我被这个莫名的先生给弄得火大,“难道没名没姓么?” 管家的笑容中夹带着疑惑的表情。 “当然是我了。” 电梯铃声再次一响,一个人影出现在我们身后。 “死道士!”我顿时恍然,除了这家伙有占我便宜的嗜好,天下还真没第二人想。 “亲爱的,你离家出走我可以理解,但怎么能住那样的百元小店呢?”死道士一见面便让我吐得满地,来不及和那位一脸理解表情的管家解释一二。 死道士随手给了一张红彤彤的钞票,扬手请管家离开,几步便来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搂住我的肩膀,“小笙,怎么样,感不感动?惊不惊喜?” 我吐得都快翻白眼了,这个家伙难道周星星附体么?正准备吐槽两句,忽然脑海中霹雳一闪,我顿时大喝一声,甩开他那咸猪手,一手摸上他的胸膛。 道士再厚的脸皮终于也有了点微微变形,不过很快他便用甜的化不开的目光看着我,“小笙,你这样是不是太过猴急了?虽然我也不反对,但是我们是不是先洗个澡比较好呢?” 我一掌扒拉开他的驴牌西装,我从里面挖出了一个驴牌钱包。 “你去死吧。”我一脚踹开他不老实的手脚,专心致志地将他的钱包翻个底朝天。 “小笙笙,我知道这个钱包归老婆管的道理,不过,你是不是太过急躁了点,毕竟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不如……” 死道士还在我耳边唧唧歪歪,我凌厉地一回头,“给你两个字,鸽吻!”吼完我继续埋头在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卡片中仔细翻找起来。 死道士脸皮比墙厚,当然不会在意我的狮子吼,反而蹲在我身边,看着我如同强盗般的行径一脸好奇,“小笙笙,我觉得如果我们俩在一起,那肯定不能叫鸽吻,起码也得叫人吻,对不对?” 我翻看过全部,终于抬起脸来,“第一,鸽吻就是滚,第二,你丫的是不是又用我的钱付账!” “小笙,你这样说太伤我心了,难道我是个花女人钱的软蛋么?”死道士忽然西子捧心装楚楚样。 我抹了把出冷汗的脸,心头做了被宰的准备,双手一叉腰肌,手指直指他高挺的鼻梁,“好吧,现在,把我老哥给你信用卡、支票、现金、珠宝、房地产,通通给我交出来!” …… 一张陌生卡号授权的凭证,我仔细校对了三遍,确认那是死道士的信用卡,才长出一口气,将那颗跳得堪称抽劲舞的心脏放回了肚中。 “这下放心了么?”死道士再次贴了过来,讲话的热气不断骚扰我的耳根。 我用后肘撑开和他的距离,不甘示弱道,“这个,得等结账走人的时候才知道。”开玩笑,谁知道这张卡是真是假,到时候说不定又被他给卖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么?”他伸手玩弄我一撮不听话翘起的头发。 我伸手打掉他的手,瞪眼道:“不,不是在质疑。” “哦?” “而是压根不相信。” 死道士忽然扑哧一笑,摆了摆手,忽然转换了话题,温柔道,“饿不饿?” 我正准备再来场唇枪舌剑,忽然他就这样偃旗息鼓了,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他伸手拉着我,走到餐厅,只见餐桌上扣着铮亮的餐盘,旁边还点了几个不知道是情调还是浪费的蜡烛。 “这个是老板托我带给你的。”他动手掀开餐盘,色香俱全的美食出现在我眼前。 我有些感动,虽然被老头子赶出家门,但老哥还是想着我的。 一百零一章 、你丫就是一办假证的! 虽然在便利店吃过一个盒饭,但那岂能和老哥做的妖门佳肴相提并论?我顿时食指大动,操筷子便上桌开动。(.好看的小说) 看着我狼吞虎咽,道士嫣然一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红酒,给我倒上了一杯。 “这个,算是我一点点的赔罪,毕竟你这次被赶出来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死道士端起酒杯敬我。 这死道士又忽然卖什么乖? 看见我满眼的不信任,道士倒也没有说什么,径自先敬一口。 看他难得如此不啰唣,我要再三推托好似心存害怕似的,当下我便拿过杯子,也不管什么牛嚼牡丹,一干而净。 “你还真是给我面子,不过这东西似乎不是这么喝的吧。”道士眼眉中不知是嘲还是笑,只是看着我干净的杯子,摸摸脑袋晃了晃头。 “别小气吧啦的。”我摸过酒瓶,这酒味道还真是不错,当下我便又自斟了一杯。低头闻了闻,再次确认这次我肯定是赚了。 “怎么,最近又发财了?哪家豪富巨商请你去捉鬼啊。”我再斟一杯。道士在妖门一个月也只不过赚个万把块,和以前捉妖画符的收入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不过这家伙却很有耐心地一直待在妖门,实在是令人侧目。 “为什么这么说?” “不开工你哪来那么多钱,又是请我几万一夜的主席套房住着,又是上万的好酒请我喝着?” “原来你是说这个。”道士微微一笑,口气并不如何在意,“虽然比不上你这个富一代,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我抱着酒瓶,微微打了个酒嗝,想想倒也是,看这家伙从头到脚的名牌穿着,四只蹄子动物的车开着,怎么样也不像缺钱的人。 “无事献殷,非奸即盗。”我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不过这家伙怎么变得有些模糊了?这酒真是红酒么?怎么还上头?我眯了眼睛。 “刚才我好像解释过了。”道士极为绅士地切着老哥做的厚汁牛排。 “让我想想。”我横抱着酒瓶,毫无形象地将腿伸在另一张高级餐桌椅上,眯缝着眼睛。 “你不会这样就醉了吧?”道士扬了扬眉,似乎有些看轻我般的笑了。 我扬扬手,“别说话,我在想事情。” “看样子你还真是有点醉了,看来我过高估计你的酒量和酒品了。”道士优雅地送肉入口,口中却不乏调侃我之词。 “对了,对了。”我拍了拍脑袋,一把揪过他的衣领,“你干嘛说你是我先生?” 道士被我抓住领口,依旧细嚼慢咽完口中的食物,才道:“如果不说我是你先生,你以为人家会同意我随便拿你的行李?” “你当我白痴么?你随便这么一说,难道别人就会随便那么一信?”我拍着桌子,完全不信。 “有这个不就好了?”道士随手拿出一份红色小本,在我眼前一晃。 虽然有些上头和眩晕,但我还是一把抓住了他讨厌的乱晃的手。 !!!! “什么!”我彻底咆哮了。 道士手疾地抓住被我的声浪卷起的桌布和餐巾,但桌面上那些所谓高雅情调的蜡烛凄惨地一折为二。 道士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来,看着声浪后的残局,多少有了些冷汗。 “你难道是少林出身?还会大狮子吼?” 我颤抖的身体,哪里还能听进他这不合时宜的调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我跟你会出现在这种证件上!”我暴跳如雷,眼前这一纸大红证明完全刺激了我的神经。 结婚证,还附带着我和他幸福微笑的大头照。 道士毫无愧疚之心,反而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这种东西路边随便找个做假证的,付钱就能给一打。” “照片,照片又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指拼命地戳着那恶心死人的笑容,大声质问道。 “难道你是穿越来的,不知道ps是怎么回事?”道士整理了一下桌面,继续淡定地切他的牛排。 “我的问题是,你丫做这个干什么!”我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还好暴怒中记得拍碎了要赔钱的道理,手里留了九分九的劲道。 “这个么……”道士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红酒,用餐巾擦了擦嘴才说,“本来是做给胡小弟学校看的,不过没想到在这里也能排上用场。” 我无力地倒回椅子里,第一次对这个死道士哑口无言了。早知道还有这么多啰嗦的后遗症,当初就不该撒这个谎,看看现在报应来了。 “好了,反正也只是偶然用一次,我保证不会让你单位的人看见的。”死道士反过来做好人,似乎这件事都是我造的孽,与他无关一般。 “你敢!”我怒视着他,一把把这本该死的东西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道士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你不撕掉就行,免得我再找人去做一本,花冤枉钱。” “你干嘛还要做一本!”我怒道。 “这本还没给学校看呢。”道士一本正经回答道。 我泄气……什么狗屁学校,还要看这种东西! “好了,好了,权宜之计罢了,不用这么认真。”道士又变戏法似地摸出一瓶酒,放在我面前,“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我吐槽他,“这句话是吐着吐着就习惯才对,看样子我看着你还真该吐了。” 道士摸摸脸皮,一脸好奇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我的卖相似乎还挺受欢迎,怎么到你这里就行不通呢?” 我一扒拉眼皮,“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这眼是x光的,看不见你那臭皮囊。” “原来是这样。”道士做出恍然的模样,“不过这样的话,我不是每天都被你看光光?” “是啊,你走光的彻底,我能看见你的心肝肠子肺。”我没好气地回答道。 “看样子你还挺厉害。” “知道就好,没事少惹我。”我单手拔出红酒的塞子,示威地看着他,让他看看什么叫做超级赛亚人。 道士拿过完整的塞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笑道:“不过,说实话,你除开力气大了点,动作快了点,打架牛逼了点,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么。” 一口酒呛在喉咙口,差点浪费了这好几块钱一滴的佳酿。 一百零二章 、又来买卖 我七手八脚地好不容易把就全部咽了下去,才瞪眼,“你有什么了不起么?不就是会画两道符,耍两招桃木剑,跳几下大神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么。[.超多好看小说]” 道士支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我,“所以,我觉得我们还真是一对诶,外表看着都很厉害,其实大家一样都是半斤八两。” “谁跟你是一对。”我愤愤地打断他的话,“就凭你,给我做小孙子都不够资格。” 道士斜看了我一眼,“你有这么老么?难道你是黑山老妖流的?” “要你管!”我发现话题转往我不想提的方向,便耍起无赖道,“我先声明啊,是你请我来住的,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告诉你,没人知道老头子什么时候会气消,要是住个十天半个月,别到时候又后悔。”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 “每天你得送妖门的菜过来。” “可以,只要你愿意,午餐我都可以送过来。” “这种好酒,我也要。” “明天就送一箱到这里,如何?” 我眯着眼睛,酒足饭饱地伸了个懒腰,“好了,你可以走了,本大神要睡觉了。” “小笙,你还真是无情诶,所谓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你也太无情了。” 我才懒得理他,直接拍屁股走人,只是……这套房设计的怎么有些怪怪的?所有的门都不再直线上呢?在第三次撞上门框后,我有些愤愤地想到。 好容易摸到床边,我翻身一倒,啊,果然太舒服了,这样的人生还真是大满足呢。我舒适地搂着抱枕梦见周公去了。 …… 古人说,乐极生悲,说得便是我现在这付情况了。美酒佳肴、温柔乡里,果然都是杀人的毒药啊。等我美美地睡醒之后,才发现太阳早已爬上三竿,晃耀在六十多层的玻璃墙外朝我挤眉弄眼。 更要命的是,竟然手机上显示所里有三十多个电话未接。 这下死定了。 等我蓬头垢面闪进所里,一帮小师弟们朝我做着鬼脸。只有小美女来得及朝我说了四个字,“局长来了”,便被某个炸雷的声音给轰跑了。 “你现在是越来越混了!”邵所长的办公室临时成了局长大人的行宫,早更男拍着桌子训斥我道,“看看,看看你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丢我们警察的脸。” 我摸了摸倔强上翘的头发,腹诽到这有什么,拿帽子一压就是了,反正我也没指望当局里的一朵花,模样邋遢点也丢不了他的人。 “局长,您不要发火,其实小胡平时在所里是很认真的,这也是第一次迟到,一定是家里遇到特殊的情况了。”邵所长擦着冷汗给我打圆场。 “小邵,你就是太好被人糊弄了,这家伙只有老余能治得了她。” 我听到这话脑海中便浮现那个唾沫横飞的胖头鱼,一想到这家伙,不觉浑身一紧,我连忙讨好局长道:“局长大人,您今天怎么来所里了,是不是又有新行动了?” 局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月初月尾的,他肯定不会是来视察工作,一定又是有棘手的事情找上门来了。 被我这么一提醒,局长那张怒气的脸似乎平静了一二,过了好半天才咳嗽两声,说道:“那个,有个新任务,你接一下。” 我就知道! 原来,有一位著名企业家从西洋回国,选了我市作为投资点。听说这位企业家在世界上挺有名气,资产规模庞大地吓人。这次能选定我市作为落脚点,市府里面的头脑都下了军令状,一定要让这位企业家感觉到在这里办企业,那是如家一般温暖。 这次不光他回来,连带着家属也回国了,听说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要在本市上学。不过,因为在国外有几次不愉快的被绑架经历,作为孩子的母亲就提出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能暂时得到警方的保护。只要等他们全部熟悉情况后,就撤销保护。 局长一听市委领导这么一说,立刻拍胸脯保证下来,一定让她得到铁通般的保护。但市委领导觉得这样太过兴师动众,所以让局长找一位身手过硬的同志随身保护个十天半个月,如果能找一位女同志那便是最好了。 这不,局长当然就想到了我。 我想局长怎么那么容易就放过我,原来最后还是有求于我啊。 警察就是这样,有任务当然不能退缩,哪怕领导让你给人看家遛狗看小孩。 “这个是这个小女孩的资料,你好好看看。” 我接过资料,没看两页就发现,原来这个叫倪蓓蓓的小女孩竟然也读的是南林仙师,和显洛读的还是同一个班级。 “那太好了。”局长一击掌,“这样里面也有人照应,小女孩初来乍到的,也有个伴不是?” 我一咧嘴,这局长大人可太会利用人了啊,我一个还不够,连显洛都得义务陪玩? “局长,那你给多少津贴啊?”我问。 “什么津贴?”早更男和我装傻。 “你这都要求我家属上工了,总不会是义务劳动吧?” “胡海笙,你掉钱眼里了,不就是小朋友之间玩玩么。”局长一付看人挑担不吃力的模样。 “局长,您也说是小朋友,这种带有目的性的行为就是工作,可算是非法童工啊。” “你……”局长被我气乐了,点着我的鼻子,一时都找不到词来反驳我。 “好了,好了。”邵所长又打圆场,一边推我出门,“知道了,她一定会做好的,明天我就让她去报到。” “小邵,我当初把她放你这里,就是想让你管管她这不着三四的毛病,你怎么还惯着她……” 我被邵所长推出房间,还能听见局长在里面发表恨铁不成钢的言论。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照片上一个小女孩正呆呆地望着前方,似乎缺少了这个年龄特有的朝气。看着这张有些不正常的小孩面孔,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那个站在角落里,出言威胁我这个成年人的小女孩。 “哎,别想了,反正就两个礼拜,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对自己这么说,便不再放在心上。 一百零三章 、第一个失踪的小孩 我从所长室出来,办公室里的大大小小一干人等将我一围而上。当然都是来打听局长来这里的目的,听到是找我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以为又出什么案子了。”小美女拍拍胸脯。 “出案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要来什么卫生检查,弄得我们这里好像不是派出所,整个一卫生系统。”长得魁梧的小叶抱怨道。正因为他找的太有力气,所以每一次卫生检查他总是被分配到累活脏活的那个倒霉蛋。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都笑了。 正唠嗑着,忽然大门外急匆匆走进了一名中年妇女。 “同志,救命啊!”刚一进门,中年妇女便一下扑倒在接待台前,冷汗急下。 小美女连忙扶住她,“阿姨,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一边招呼人给她端杯茶来。 “我……我丢孩子了。”那位中年妇女刚吐出这几个字,便再也忍不住嚎啕起来。 所里所有的同志都一惊,立刻围了过来。要知道我们这个城市治安良好,别说丢孩子,就是丢一双鞋子都有可能有热心给送回来。 “阿姨,你孩子是在哪里丢的,怎么回事?您别着急,慢慢说。”小美女飞快地打开记录本,只有了解来龙去脉,才可能快速地行动。 中年妇女拉扯着哭腔,“我,我的孩子今天早晨七点去上学,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到了九点,他们老师来电话说孩子没去学校。[]我急忙沿路去找,结果一路上都没人见过我的孩子。我们那一片都是熟人,不可能没人见过他。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说到惊慌失措处,妇女一膝盖跪了下来,扑倒便不停的磕头。 小美女上班以来可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环视在场的,除开我这个今天意外迟到的“老人”,剩下的只是警校毕业没一年的年轻人,其他老警察都出去巡查了,安慰当事人便成了我义不容辞的当务之急。 我连忙扶起妇人,轻拍她的肩膀,让她稳定一下情绪,才问,“大婶,请问贵姓?” “我,我姓田。”妇人接过小美女递过来的纸巾,涕泪横流道。 “田婶,您的孩子有没有发生过今天的情况?” “没……没有,我的孩子很乖的,他真的很乖的,从来不到外面玩……他,他的成绩很好的,真的很好……” 田婶误以为我当她的孩子是不良少年,连忙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有没有喜欢去什么地方?” 中年妇女抹着眼泪,想了半天,才支吾道:“他没什么喜欢的地方,每天基本两点一线,不是家里,就是学校。[]” 我明白了,原来是个乖宝宝。 “师妹,帮田婶先做个笔录。我先打个电话给孩子的学校,说不定孩子这会儿到学校了。”我指挥道。 小美女听我指令,马上请田婶坐下来,开始了解详细情况。我拿着她提供的学校号码给孩子的班主任打电话。 等搁下电话,我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哭天抹泪的田婶,眉头一皱。孩子还没有到学校,他的同班同学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根据班主任反应的情况,这是一名特别优秀的学生,为人很老实,平时只知道拼命读书,刻苦到根本不像一个才十多岁初中生。 这样的孩子,正好是处在叛逆期的路口,如果忽然有了逆反心理,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而且,这个孩子没有朋友,没有其他兴趣,看着格外让人担心。 “师姐,这孩子是单亲家庭。”小叶凑了过来,刚才美女师妹做笔录的时候,他也在一旁,这会儿看我搁下电话便先过来透露详情,“他是这位田婶一手拉扯大的,看样子知道妈妈辛苦,所以平时很乖。” 我看了一眼满脸绝望表情的中年妇女,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主心骨啊,一旦真有不测,简直就是绝了她往后的活路。 “他们住哪里?”到这里来报警,一定住的不远,应该是我们常跑的几个社区的居民。 “不远,就在五钢新村。” 听到这个地方,我觉得有些难办。五钢新村听着名字不错,但其实我们这一片警察都知道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以前这里有一家国有钢厂,效益还不错。但是后来随着钢厂内迁,附近的几个新村便荒废下去了。后来一村到四村正好赶上有家地产企业盘整了下来,开发新楼盘而拆除了。因为五村太过靠近城郊边缘,开发商也用不着这么多土地,便独独留下这五村。然后随着城市进展,从新规划安排后,这个五村成为了本市外来人口众多,地痞流氓出入无碍的地区。本身小区便是老实房屋,没多少钱,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力量聘请什么小区保安。别说保安,就连摄像头也没钱安装。只靠社区门外几个别的单位的摄像头能看清一二。这么混乱的地方,还因为居民众多,进出口更是多达五六个,还有居民觉得走门太累,常常翻墙出入。给整个区域的治安带来不稳定的因素。 “这片区域是老张负责的吧?”我翻了翻记录。 “是的。”小叶回答,“要不要我呼他一声?” “等我和所长汇报一声。” …… 邵所长正陪着局长聊天,听到这事立刻赶了出来。 “所长,所长,您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在听到我们介绍面前这位男子是所长时,田婶抱着邵所长的大腿便哀求再三道。 邵所长和我们又是一顿忙乱。 “小叶,让老张马上回来一下。” “小钱,你陪这位田婶到会议室坐一会儿。” “白雪,你把资料整理一下,等一会儿马上开个小会。” 邵所长虽然人好说话,但做起事来还是有条不紊的。布置完任务,邵所长一拉我,“海笙,你跟我进来。” 一进办公室,局长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局长,有居民反映丢了一个孩子。”所长也没所隐瞒,直接说道,“现在还不能确认是否是犯罪案件,所以我们先要走访一下。” “什么,丢孩子了?”局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一打冷战。 “是啊,所以我拉海笙进来,别在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情,否则要影响市里的重大安排啊。”邵所长果然有政治嗅觉,刚迎来一位大富翁,本来人家心里就有忌惮,这下市里立刻就出现丢孩子的事情,那不是让市府自抽耳光? “对对对,小邵,你说的对,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局长连连点头,“舆论工作你也要注意,千万不要无端扩大范围。海笙,你到那边后要注意言辞啊。” 邵所长连连点头。 一百零四、奇怪的出走,奇怪的结局 走访的结果很让人失望,除开和那位田婶同楼的居民说他早晨的确看见小田同学下楼之外,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小孩有特别的印象。(.) 最后,邵所长趁局长在场,又是敏感的时刻,总局人多嘴杂,所以在局长的授权下,我们得到了特别的许可,调出了所有沿线摄像头的录像资料。这一下,我们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顿时成了“临时重案组”。 “怎么样?”邵所长端着饭盆站在几个看录像都快成斗鸡眼的小子身后,关切地问道。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这上百盘的录像带才看了四分之三。 那位田婶在我们的劝解下暂时回家了,不过所长再三和她交代如果真的有陌生电话,一定不要紧张,沉着应对后立刻与警方联系。 小叶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新村门口不远有一家自助银行,早晨七点零五的时候,小田同学走过去了,然后到报案时间也没见过他出现。” “我这里是七点十五,虽然镜头远了一点,但还是能确定小田这个时间点走过这个十字路口。” “还有么?”邵所长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大家纷纷摇头,他们看的眼睛都快抽抽了,哪里还有这个孩子的影子? “从他家到学校不过就是十七八分钟,难道他还在最后两分钟人间消失不成?”所长想不通。[]从地图上看,这条路旁正好是市里最大的卷烟仓库,那一道笔直而没高耸的墙壁拦住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根本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岔路口。 “学校另一头的录像里有什么情况?”邵所长防止孩子没进学校而是继续顺路往下走的可能性,问白雪。 小美女脸色有些微白地摇摇头,从七点一直到八点,那段时间根本没出现过这个孩子。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真的在这两分钟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所长毕竟不是搞刑侦出身,碰到这种事情还真有些抓耳挠腮。 “所长反正我们都不是这科班出身,要不我帮你拎个人过来。”我坐在圈椅上吃着花生米道。 “谁?” “李树桃。” 所长犹豫道,“李队长就算来了,这事也不好交代吧。” 毕竟现在只能算是一般人口失踪,一点被绑架的迹象都没有,劳动这位大驾似乎不太好,而且局长一再关照不得扩大范围。 “那我们只有等了。”我一摊手。现在既没有群众报案,又没有绑匪电话,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所长摇头,但不置可否。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办公室里传来了电话铃声,值班的小赵拎起了电话。 “回来了,回来了。”小赵放下电话便没头没脑地朝我们叫道。 “什么回来了?”邵所长不耐地问,忽然眼睛一亮,“那孩子回来了?” “是啊,是啊,刚回去。田婶说这就带着孩子过来向我们道歉。” 什么?大家都霍然起身。 “怎么回事?”小美女喃喃道,“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具体的,等那位田婶来了再说吧。”邵所长多少松了一口气,只要回来了,哪怕是一场乌龙也比真失踪要好太多。 听所长这么一说,所有人即便心头有些懊丧和恼怒,但也都放松下了心情。 很快,那位田婶便拉着儿子来所里了。见到各位为了她儿子还在加夜班的同志,这位田婶是千恩万谢外加一百个对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所长拦住她又要磕头的表示,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田婶也有些恼火地看了一眼缩在身后的儿子,“你自己说!”说着便要拉一直躲在她身后不肯见人的孩子出来,但那孩子就好像躲瘟神一般,死也不肯露脸。 “算了,算了。”看见那孩子都快躲到田婶的身下去了,所长于心不忍阻止了田婶的动作,“这一次总算是虚惊一场,不过田婶你回去还是要好好地和孩子说说,这样多让人担心啊。” 田婶连连点头,一再表示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不过,你也不要管的太严了,这种年纪的孩子总是爱玩爱闹的,成绩好是一方面,让他多多参加活动也是必要的,这样才能培养出健全的人格。”邵所长有一对龙凤胎宝贝,这个时候父性大发,在教育问题上侃侃而谈。 田婶一再点头同意,并再次为今天麻烦所有民警表示愧疚和感激之情。被她这么一鞠躬感谢,这些忙活了大半天却是乌龙一场的同志们倒不忍心责怪她,连忙表示不要紧。 我站在人群后面,却对那个始终藏在母亲身后的孩子感到了一丝好奇。虽然他一再躲闪,可是凭我的目力,我却看见了一张木讷的脸,还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明明应该是稚气未脱的脸庞,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皱眉。 “师姐,你在想什么啊,大家都下班了。”小美女见我不动,奇怪地问道。 “没事。”我晃了晃脑袋,这种事情似乎轮不到我来管。 “说起来这个孩子还真是运气不错呢,竟然能考进这样的学校。”小美女一边收拾包包,一边自言自语道。 “什么?” “诶?师姐你没听田婶说吗?这孩子今天失踪,是去考了南林仙师,那可是了不起的学校。听说这孩子考的还是全免费班哦。是不是很牛?田婶都快激动死了。” 我的耳朵顿时一竖,南林仙师?怎么又有一个孩子要进这里,明明现在就不是考试季节,这小田同学是怎么考进去的? “咦,这不是显洛吗?”小美女忽然指着窗外的一个小个子人影道,“哇,好有姐弟爱啊,看见师姐你加班,你弟弟还来探班了。” 我扭头一看,果然看见窗口外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看见我看他,小家伙欢快地朝我摆了摆手。 “你怎么来了?”我推门让他进来。 “老姐,道士说你还在加班,所以我来看看你。”小家伙笑眯眯地说。 “你什么时候和那道士搞得关系这么好了?”我奇怪,明明还在不久前这小家伙看见他便炸毛。 “啊呀,相互了解总是要个过程的么。”小家伙冒着成年人的话。 我翻个白眼,“来看我干什么?难道老头子让你通知我回家?” 小家伙嘿嘿一笑,转换话题道:“老姐,有没有吃饭呀?” “吃过了,现在准备回酒店。”我甩上包,和小美女打了个招呼,提溜着小家伙走出了派出所。 “你这家伙是不是被那死道士派来监视我的?”离开派出所,我便暴露出了真面目,恶声恶气道。 小家伙连连摆手,“没有啦,我怎么可能替他来监视老姐你,我毕竟是你弟弟,又不是他的弟弟。” “知道就好!”我冷哼一声,“说吧,到底找我干什么?” 小家伙小爪子扒拉扒拉脑袋,扁了扁嘴,犹豫再三,才鼓足勇气道:“老姐,我想转校!” 一百零五、田螺先生 “什么!” 强大的气流从我的口中喷薄而出,形成巨大的风**得小家伙连退三步,细软的毛发全部根根竖起,怒发上冲冠,细小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直往外飘。[.超多好看小说] “老姐……”小家伙手疾地抱住身边的大树,才没有被我的气流给冲走。 “老姐,你要造成人间混乱的啦。”小家伙一边说着责怪我的话,一边死死地抱住树干不肯放松,以防我再来一波。 还好,派出所门口有一个死角,来往的人不太容易看见这里的动静,顶多也就当哪里吹来一阵怪风罢了。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怒意十字箭头出现在脑门上,亮着硕大的红字。 “平常心,平常心。”我心中默默自念,好不容易多少平静了一点,控制着情绪道,“说个理由先。” 小家伙揣测着我的态度,小心地说:“其实,我是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好。” 我强制压制的怒气再次冒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学花了我一百五十万啊!一百五十万!全部买鸡腿一辈子你都吃不完!你就为了个狗屁气氛要转学?” “可是,感觉真的不好么。”小家伙似乎也明白自己这一次的要求很过分,不安地摩挲着小爪子。 “怎么不好?又被女人占便宜了,还是这次被男人占便宜了?”我口气很冲,心里流淌的热血。 小家伙张了张嘴,半天才问,“什么?。” 我那个气啊,说不上来就是没有了! “要求驳回,你如果敢不上我花了一百五十万买来的学位,你就做好被我折磨一百五十年的思想准备。”我粗鲁地捣乱了他的头发,扭头就走。 “老姐……”小家伙不死心地跟在身后唠叨着,“真的,我没有骗你,虽然讲不出来,但真的气氛很怪,我一进教室就觉得毛都竖起来了。(.好看的小说)到现在我基本都没上过课,让我在里面待五分钟都受不了。” 我擦!怒气再来,敢情两天这小家伙一节课都没上,又翘课了。 “老姐,你相信我,我没说谎。”小家伙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我看了眼他格外严肃的表情,想了想,忽然想起包包里那一叠资料。那位不是正好也准备上这个学校吗? “我明天会去你们学校,正好用我的眼睛来证实一下。”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好呀,好呀。”小家伙松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巨大的包袱。看样子他倒不像是在说谎。 解决了他此行的目的,小家伙活跃起来了,“老姐,你现在住哪里?我看老头子今天心情不错,要不你今天回家吧。” 我摇头,刚住了一晚的高级酒店,怎么这么快就不住了?岂不是便宜死那死道士? 听说我住在这么高级的地方,小家伙缠着我一定也要去。我耸耸肩不反对,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一进房间,小家伙便尖叫着直奔落地窗旁边的巨大豪华沙发而去,在那个角度能看见最漂亮的夜景。 很快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餐桌上,上面当然还是各色佳肴。 “哇塞,老姐,你房间里有田螺姑娘哦。”小家伙大呼小叫。 “胡小弟,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如果你改为田螺先生,我会更加高兴。”忽然背后传来道士的声音。 回头一看,死道士正靠着套房卧室的房门,双手抱肩,正好脾气地一脸笑容。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小家伙忽然“乌拉”一声,一个腾空飞跃扑了过去,兴高采烈道:“怎么样?怎么样?” 道士优雅地拉开西装,掏出一张门票模样的东西,说道:“答应你的东西,总不能放空炮吧,两张,vip包厢位置。” “哇塞,你太牛了。”小家伙就好像戈壁滩上看见了绿洲,万里他乡遇到了同类,那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把抱着票子又亲又搂,一面还不忘记给死道士一个萌得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笑容。 我就知道,这家伙果然就是混在革命队伍中的墙头草和无间份子。 “什么东西啊?”我凉凉地凑了过去,所谓擒贼先擒王,总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小家伙三天不见和他这么亲,才能对症下药吧? “老姐,这个是superbang的全球演唱会票,有钱都没地方买的!”小家伙一点都没有看出我眉目下掩藏的即将爆发的火山,还犹自在喋喋不休地给我讲解,“我想了很久了,一开票我就去排队了,结果还是没买到。还是华大哥有办法,还是包厢票诶,这个要走很铁的关系才能弄到吧?” “还好,以前给几个人帮过几个小忙,你喜欢就好。”死道士没有一点表功的意思,只是很随意地说了一声。 “哇塞,这才是牛人的风范啊,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大事情,华大哥,我爱死你了。”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表达忠心和爱心。 “不就是一张演唱会的票子么,多大了不起?”我不屑地嘟囔了一句。 “老姐,这真的是了不起哦,你知道么,普通的票子是全球贩卖的,能抢注到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更何况这还是包厢票啊,我这下赚大了。华大哥,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事,小弟一定效犬马之劳!” “你个死小孩,这么快就认贼为亲了?”我一把拎起他的耳朵,刚才回来的路上还在信誓旦旦,结果没十分钟就叛变了。 “痛痛痛!”显洛哇啦乱叫,在我手中手刨脚蹬。 “这个你不能怪他,关键是你不能理解他的心理。”死道士伸出手,不知怎地让我的手臂一麻,顺利救下了耳朵被我拉成猪八戒二世的死猫。 “你说什么?”我不服气地怒视他,“他是我弟,跟在我屁股后面这么多年的小尾巴,我不了解他,谁了解他,难道你了解?” “时间不能说明问题,距离也不是关键。”死道士一付道貌岸然的高人模样,“就算你曾经了解,但也已经落后了,这个时代是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每一年新鲜的事务又有多少,你知道么?” “有……有什么不知道!”我死鸭子嘴硬道,“我知道1929年和1987年黑色星期一对美国经济的打击,我知道1982年墨西哥的金融危机和以此引发的拉美国家的衰退,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中隔壁王大妈她二姑表外甥的老婆的娘家跳楼,我甚至还知道广场协议中被转嫁泡沫的本日国到现在还恢复不了元气……” 正唾沫四溅,忽然听到道士对小弟说:“看样子,大家的确不是一国的,你们一家三口的日常沟通还真是艰辛啊。” “也没什么,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每年她都是这样,反正一切只和钱有关。从我们家的财务报表上就可以看出来,老姐最大的贡献就是趁着这几个大事件赚得盆满钵满……” 小家伙还来不及表完我的丰功伟业,便被我一把掐住了喉咙。 “怎么?”道士无辜地眨眨眼。 “哈哈……哈哈……”我尴尬地摆着手,“怎么可能,这小家伙有很严重的幻想症,不要当真……” 说着,我一把把说漏嘴的小家伙拽进了房间,砰地关上门。 “你是漏斗吗?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告诉他!那不是摆明了我们的身份!”普通人能从1929年的经济萧条时期面目不变地活到现在吗? 小家伙似乎也明白了过来,不过也不懊恼,“大姐,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我不管,反正你得防着点他,听见没有!忘记大哥怎么交代的了?” 傻乎乎的显洛这才点头答应,“不过,上次我已经说过是你给那个华人首富第一桶金了。” 我黑线,再次确认自己人都是被用来出卖的这一亘古不变的道理。 现在再骂他也于事无补了,算了,就算我鸵鸟好了,只要他不点明,我就装傻到底。 …… 再次从房间内走出来,客厅里已经点满了点点烛光。 道士正在打开一瓶香槟,看见我们走出来,便晃了晃酒瓶道:“这个是今天老板叫我带过来的,喝一点没关系吧。” 我有气无力地坐在桌边,“随你高兴吧。” 道士看了一眼忽然变得安静的我,转头对小家伙说:“难道刚才在房间里,你们说了什么伤心欲绝的话题。 小家伙刚想回答,便被我抢过话头,“哈哈,哪有。我这不是上了一天班了么,人类就是这样的,下班了就半死不活的,一想到明天还要上班,更是悲从中来,这个就是压力综合症,哈哈,综合症。” “怎么,有麻烦事?”道士倒是一语中的。 “没什么,新任务罢了。”我闻了闻杯中物,忽然感觉人类发明的东西很多还是不错的,比如眼下的酒。 “听上去不怎么开心?” “开不开心倒没什么,只是又要出白工,有点不爽。” “这次是干什么?” “给个孩子做保镖。”我无趣地一饮而尽,“如果是你,一定又是一笔丰厚的酬劳。” “孩子?”道士扬了扬眉,想了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道:“不会这么巧吧,我们又碰面了?” 我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比灯泡大,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正有些木讷地看着镜头。 一百零六章 、白金班 “你、你……”我顿时口吃起来。(.好看的小说) “看样子,我们还真是有缘。”道士放下照片,不在意地说,“有人跟告诉我,说只要确保这个孩子十天内不出现问题,就可以送我一部私人飞机。” “什么!”我一口酒喷了出来,然后果然遭到了两个大小男人的一致鄙视的眼神。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手忙脚乱地擦着桌面,只是显然已经为时晚矣。 “没关系,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道士在烛光后面的漂亮面孔微微散发着奇特的光芒,看得我竟然有一时的分神。 “该死,该死,胡海笙,你别满脑黄色思想,这家伙就是毒蛇啊,赤练蛇,说不定他现在正想趁你分神咬出点什么。”我晃晃脑袋,自我警告。 正想着,忽然身边的显洛发声,“咦,是她么。” “是谁?”我好奇地扭头问。 显洛耸耸肩,似乎不太想回答。在我的目光逼视下,才含糊道:“没什么,只是有一天看见这个小女孩一个人站在街角。” 一个人,站在街角?这怎么可能?从材料上看,这个孩子是处在二十四小时严格保护之中的,就怕几年前的绑架案再次发生。 “你在哪里看见她的?什么时候?”道士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显洛想了想,“今天早晨吧,就在大马路那里。” “早晨?”我抓住了他语句中的毛病,“你在那里干什么,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上学的路上,我记得那里跟你现在的学校完全是反方向!” “我说了不喜欢那里。”小家伙不满地踢了踢桌布,闭上了嘴。 “看样子,有些事情并不像我们知道的那样哦。”道士忽然笑了,对我举了举杯,说了句莫名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打着哈欠出现在了总局。既然是保护,总要有些前期工作要做。比如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正常课程,我们在学校同意的情况下要给她上课的教室安装监视探头。 “师姐,今天来的好早。”技术科的几个年轻人和我打招呼。 “哇塞,师姐,这不会是你给我们带的爱心早餐吧?”里面的猴子看见我满手的早餐,立刻机灵地接了过去。 “知道你们没吃,顺手带了点。”我不在乎地晃晃手。 “不会吧,这好像是那个贵得吓死人的酒店的标志么?”绰号“x光”的眼镜马上发现了问题。我拎的马夹袋和里面的餐巾纸无一不表明着这些食物的来源。 “哈哈哈,我说了顺手。”我被他们崇拜的眼神搞得通体舒畅。 “不过,师姐,我好像记得这种酒店的早餐是不准外带的吧……”大个子阿舒提出了困惑,顿时让我哑口无言,歹势,这下我可成了夹带私藏,爱占便宜的小市民了。 “诶,吃的你吧,管这么多干什么!”还是机灵的猴子看见我尴尬地模样,跳起来一拍阿舒的脑袋,拿起里面的特制三明治就啃了起来。 “准备怎么搞?”我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一打新机器,一屁股坐在旁边。 “教室里前后各一个,一楼走廊楼道口一个,其他的都借助学校本身的监控设备,反正那也是贵族学校,有的是钱,监控探头比我们局的还要好。”技术最好的x光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过了,他们学校的监控室条件很好,还有一个独立的区域给我们,嚓,这根本不是一个学校,简直就是一小型数据交流中心。”接到任务去实地考察过的猴子一脸羡慕嫉妒恨,“他们保全的午餐都是吃五十块的,比我们的标准还高一倍。” “还有二十四小时的畅饮。”小舒在一旁补充。 “那欢迎你们以后来玩。”我一听稍微来了一点精神,想来这个差事并不是最苦的,有吃有喝,还太阳晒不着,大雨淋不到,想想便心平气和了。 “师姐,你这次是轻松啊。” …… 兄弟几个虽然开玩笑,但活还是干的很利索的。我们几个到了学校,接待我们的还是那位红唇烈焰女。一看见我,她微微愣了一愣,但我连忙抢过话头先表明了身份,最后加了一句,希望学校保密,以免有不好的传言给我们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开玩笑,我可不想被别人知道我家有那么多钱,能让小家伙在这里上学。 还好红唇烈焰女这个教导主任不是白混的,马上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所以就没有来个“熟人相见分外亲”的招待,只是公事公办地带我们去了那个位于学校后方,传说中最豪华的班级“白金班”。 到了地方,我才明白,原来上一次的参观根本没看见这个本就奢华的学校最顶级的地方。在一片小树林隔开的清幽深处,一幢花岗石里面的小楼出现在眼前。特别的哥特式建筑,在这一片浓绿幽静的地方,独自矗立。 “这里就是六个白金班所在的地方。”红唇教导主任说,“因为里面的孩子都是特别的,所以学校为他们打造了最好的教学环境,配备了最优秀的教师。他们还有独立的图书馆、体育馆、运动场以及更衣室。” 小楼里一片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现在应该正是第一次休息时间,孩子们应该回各自的休息室了,希望各位能尽快调试好,这样也能避免孩子们的好奇和探听。” 我咋舌,“各自的休息室”?乖乖,这里该有多少配套设施啊。早知道,早该问问那个来上了两天学的小家伙底细了。 “大概休息时间多久?”我问。 “一个小时。” 我再次趔趄,这这这……太不符合正常的课堂持续了!想想那些在普通学校里,为了在已经被老师挪用完五分钟的课间时间里上完厕所,连皮带都来不及系的可怜孩子们,这里简直是天堂。 “这里就是白金一班。”红唇主任停在一楼,占据了半个层面的教室外,推门而入。 光目测,这里就有三百多个平方。教室一分为二,前半部分有十几张桌椅,虽然每张桌椅的尺寸都远远大于正常孩子的课桌椅,但至少还是正常。但后半部分,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豪华茶水间、一个被各种电动玩具和三百米长的小火车,以及几架运动器械堆满的空间。 “我们这里上课更注意发挥孩子们的能动性,所以课堂纪律什么并不如何重要。”看见我们一帮土人吐出舌头的模样,那位红唇主任一付见怪不怪的模样,“那么,请各位开始吧。我们还有五十四分钟的时间。” 一百零七章 、胆小鬼 猴子、x光们虽然都是些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子,但在专业上是毫不含糊的。这种安装摄像头的活本轮不到他们,随便技术科出几个小家伙就能搞定,但局长为了这次护卫活动的顺利进行,还是把局里最好的技术骨干给派了出来,就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难怪猴子要前后各装一个,按照这教室的面积,一个监控器还真hold不住。 为了避免学生的好奇,以及某些家长如果知道此事的反应,我们和学校还是达成了协议,只安装两周,两周后就全部拆除。同样,安装的时候也用了一些技巧,只要不是特地留意,还是很难发现这里有两个电子眼。 说起来,这还要亏这个教室里本身就有了无比强大的预留端口,根本不用再铺线路,就能搞定。 “有钱就是好啊,这种东西都能提前给留口子,我看就算要在这里装一台全球定位仪和雷达监控系统,说不定他们也留了端口。”猴子一边干活,一边嘲唧唧道。 “人比人气死人哦,不知道这种学校一年得交多少钱,我家小欣有没有机会到这里来读书哦。”刚刚得了一个宝贝女儿的x光托了托眼镜道,看来他已经开始谋划女儿的未来了。 “起码五十万,那还是普通班。”我在心底默默回答,一想到我那不翼而飞的一百五十万,再想到昨天小家伙又闹着要转学,我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啊,涕泪横流啊。 “不过,这么大的地方,真没一个人,感觉还真有点阴森啊。”小舒望着窗外被风吹起的一阵阵树叶波涛,不觉有些寒意。 “你就是个胆小鬼,局里值夜班都要拉上一个人。”猴子边干活边讥笑他。 “你就剩胆子大了,心肝脾肺都被挤得没位置了。”小舒不服地反唇相讥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一听,这哥俩要阋墙,连忙拦住他们,“干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干完了,有你们打架的时间。” 听到我开口,猴子和小舒相互一挤眉,脸上浮现算计的笑容。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干架是假,恐怕又在我的“大力滋补丸”的主意了。 “行了。”x光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工具,“走,去监控室看看。” 白金班教学楼有独立的监控室,不仅能监控整幢楼的情况,还与全校的监控并网,可以看见各个区域的活动。 x光已经在里面开设了新的三个平台,屏幕闪动了几下,果然整个教室和走廊一览无余。 “嗯,好像走廊的位置有一点死角。”x光指着靠右后边的位置说道,“小舒,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再调试一下。” 小舒打了一个搁楞,猴子马上嘲笑他,“看,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啊!”小舒撇嘴,说完好似为了证明自己根本不是胆小鬼似的,抹身就快步走了。 “这小子,真是胆子太小了,我都在想这家伙当初怎么上的警校。” “这你不了解。”x光回答,“这家伙虽然胆小,上警校的时候晚上行军听说路过坟岗,他都尿了,结果愣是爬了回来。” 我点头,难怪这家伙看着挺魁梧,结果死活走上了技术道路,原来是真的不行啊。这样怎么出现场? “哈哈,你看着小子,跟鬼在后头撵他似的。”猴子忽然指着监控探头上回馈而来的图像笑道。只见小舒一路小跑,目光直视前方,一脸英勇牺牲模样。 “你别说,那么大的地方,真没个人还的确有些瘆人。你说这学校怎么想的,也不怕吓着孩子。” “你懂啥,这些非富即贵的孩子家里都是几百个平方,没那么宽敞怎么能承托他们的身价。” “那倒也是。” 猴子和x光无聊地一边打屁,一边享用着监控室里的西点。 我趴在窗边,想着这十个白天该如何打发才好。忽然想到那死道士竟然能得那么高的酬劳,而我这个苦命的警察竟然什么都没捞到,再次觉得果然人比人气死人的道理。 “咦?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忽然x光看着满屏的图像,发出了奇怪的问题。 我和猴子闻声跑到屏幕前一看,果然不见了小舒的人影。 “这家伙不会是吓得尿裤子,躲起来了吧?”猴子的脸色有些僵硬,但还在强自开着玩笑。 我想了想,“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看。” “师姐,我们去好了。”x光说。 “不用,你们是技术人员,我反正也闲着没事,你们继续调试。”我摆手,便走了出去。 刚才还有些阳光的天气忽然变得阴沉了起来,天边不知哪里飘来几丝黑云。我抬头看看天宫,不觉脚下加快了步伐。 刚才还觉得宁静幽深的小树林忽然变得黑暗起来,曲径通幽的小路也变得有些面目可憎起来。 “怎么回事?”我停下脚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周围阴沉沉黑洞洞,似乎有什么在窥探着我的行动。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这里么?”忽然,背后响起一个尖利却细小的声音。 我转身一看,那个阴沉的女孩再次出现在我的身后,这一次她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我摸摸脑袋,笑了笑,“小妹妹,就像你要在这里读书,大姐姐我也要有工作啊,所以,你就忍耐几天吧。” “大姐姐?”小女孩露出嘲笑的表情,“以你的年纪,起码是阿姨的级别吧。” 这个小孩子真是太讨厌了! 想到这里,我也没心思装个卡哇伊的好姐姐,反正怎么样都不受欢迎,还不如干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 “我说过不准来这里!” 看见我转身欲走,小女孩再次尖利地叫了起来。 我捂了捂耳朵,“小家伙,等你胸脯上的四两肉长出来了,再命令大人吧。” 小女孩听到我语带讥笑的话,顿时恼怒地涨红了整张小脸。 “哦,对了,如果你也是白金班的孩子,看样子,其实这个学校也不怎么样,起码在德育方面很成问题。”我对她笑了笑,继续我的行程。 由于我走的快,所以根本没听见那个被我冷落在原地的孩子,忽然在喉咙中发出了可怕的“嗬嗬”声。 (昨天有事,没上传,今天补齐……) 一百零八、鬼打墙 小舒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整条路走来都没见一个人影。我打开教室门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师姐,我们看见你了,找到小舒了没?”是猴子的声音,虽然他这家伙经常和小舒吵吵闹闹,但第一个关心小舒的人还是他。 “没有,我到走道里在看看,说不定他走到这里想上厕所了。”我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道,“我去厕所那边叫一声。” “对的,这家伙是屎尿王,一定又跑厕所了。”电话那头传来x光的笑声。 天色越来越阴沉了,时不时有零星的雨丝有气无力地打在走廊外宽阔的落地窗上。 按照指示牌,这里一共有三个盥洗室。男生的在一楼,二楼是女生专用,而在三层还有一个教师盥洗室。 我打量了一下,发现x光刚刚说的有一小块盲点,就是一楼的盥洗室方向。 “这家伙难道真掉粪坑里了。”我自言自语道。 还有二十分钟,孩子们就应该回来上课了。我得抓紧时间了,毕竟一个身穿警服的人出现在这里,怎么都会引起好奇。 果然是有钱人的学校,连盥洗室都修建地如此精致。门外是玻璃幕墙,上面有不停的循环瀑布流淌而过,下面是一个水池小景。 看了看门口的男士标志,我也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直冲进去。 “小舒,在里面么?”我站在门口喊了几声。 无人回答。 我侧耳倾听了一下,除了哪个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渗漏的滴答水声,周围一片寂静。 “不在?”我左右看了看,也许我该上二楼看看? 就在我一转身的时候,忽然身后挂来一股细不可查的微风,钻进了我的制服中。 我停下了脚步。 也许平常人不觉得什么,但我却清楚地察觉到了期间的阴沉之气。 我转回身,看着黑洞洞的盥洗室,背后的落地窗外,天全黑了。 “啪嗒”。 一声清晰无比的液体声音传入我的耳蜗,接着便是无数的细碎声音钻了进来。 外头下起了暴雨。 “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没带纸啊?没什么难为情的,在局里我不是也给你送过几次。”我嘴里胡说八道着,一手推开了厕所门。 门后面忽然出现了一个老旧厕所的模样,老式的大白瓷砖上有岁月留下的污垢和刮痕,巨大的洗水台边,一个肮脏无比的拖把颓然地倒竖着,还有污水从上面不停地流淌下来,流成了一条小河。 鬼打墙。 这么豪华的校园,最顶级的班级,当然不可能用这样一个老到好似上个世纪的盥洗室。除开鬼打墙这个解释,没有其他靠谱的解释了。 我摸了摸鼻子,心里想还真是老调重弹啊。不过,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敬业一点,比如装得吓得快晕过去的表情才对? “靠,什么东西么,知道我八百度的近视眼,今天还掉了一只镜片,竟然还不给我开个灯。什么狗屁豪华学校,真抠门。” 我伸出手装作一手摸着前路,一边骂骂咧咧道。 “小舒,你个小王八蛋,回答一声,否则我拍屁股走啦,你就拉裤子上吧。” 周围一片死寂。 身边的厕位挡板忽然“怦”地一声碰在墙壁上,马桶上黑黢黢阴影处的似乎低头坐着一个人。 “要手纸不?” 我侧头看着“它”。 忽然我觉得脚下有些什么东西似乎黏答答的,粘住了我的皮鞋。我低头一看,满地暗红色的浓稠血液,正越堆越高,要将没过我的脚面。 马桶上的“它”忽然抬头一笑,露出了阴森、扭曲、恶意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给我,给我。”“它”伸出如枯枝的恐怖爪子朝我抓来。 “xx的,穿上裤子,否则我踢爆你的小兄弟。”我好似嫌弃地一转脸,扔出一包餐巾纸,正中“它”的脸。 不知是“它”听我的话,还是被我用全力掷出的餐巾纸给打个正着,那个黑影忽然嘶叫了一声,往后倒去,随后发出了巨大的水花身,好似一头栽进了马桶里。 “靠,你不会真掉马桶啦?”我叫道,“我现在就是一个瞎子啊,别指望我去捞你。” 正骂着,忽然头顶灯光一亮,整个洗手间变得通明起来。我眯着眼一看,一个装修豪华的卫生间出现在了面前。 “你……是谁?”门口一个穿着白金制服的小男生害怕地看着我。 我挠挠脸,大概我现在的状态的确太像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偷窥男厕所的女淫贼。 “哦,哈哈,哈哈。”我打着哈哈,“我想上个厕所,难道这里不是女厕所吗?” “女厕所在上面,警察阿姨。”小男孩怯怯地指了指头顶。 “哦,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走错了,走错了。”我连忙圆谎道。 小男孩怯意十足地看着我,“警察阿姨,那个……我……我想上厕所。” “哈哈,哈哈,我马上离开,谢谢你啊,小同学。”说完,我连奔带跑地离开了这个让我被抓现行的地方。 走出来正好一头装上了小舒。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害我到处找你。”我一把夹住他的脑袋。 “师姐,轻点轻点。”小舒哀叫着。 我发现他魁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便一拍他的背脊,“发什么抖啊,这样点力气就受不了了?” 小舒害怕地四周望望,朝我身边蹭了蹭,低声说:“师姐……这个地方……有鬼。” “有什么鬼!” “真的,刚才我明明是想上厕所,可是一走进这个走廊,我就走不出来了,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我都快吓死了。” 我抓抓脖子。 “昨天晚上你值夜班吧?” 小舒老实地点点头。 “和猴子一起?” 小舒再次点头。 “看的是哪部恐怖片?” “师姐,你怎么知道?” “就你这胆小鬼,我什么不知道。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等一会儿干完了早点回家睡觉。”“是,是么?”小舒摸摸头,这才若有所悟地笑了。 “走吧,时间快差不多了,孩子们要回来上课了。”我听见走廊上响起了铃声,我一拍小舒的头顶,顺手扯掉上面无人能看见的黑线。 小舒答应一声,连忙跟在我屁股后面走了出来。 一出小楼,楼外灿烂的阳光照射得我们不约而同的眯起了眼睛。 “真是个好天气啊。”我叹道。 “咦,刚才下过雨么?怎么地上都是湿的?”小舒发现花岗岩地面上一片水迹。 “这才有情调么,太阳雨,太阳雨啊。” “呵呵,师姐,你也喜欢情调啊。” “废话,你师姐我好歹也是个女人不是?” “哈哈,哈哈。” 一百零九、富豪之家 市郊东区,是这个城市里最富有人的集聚区。那时候有人开玩笑,说谁拿把机关枪去突突一路,能破坏整个国家的十分之一经济实力。 我看见局长今天穿的格外山清水秀,连那块地中海区域都整理地一丝不挂……不,是不一丝不苟。 “小胡,你看看,我有什么地方不稳妥?”局长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没有,神经……精神极了,有世界先生的派头。”我拍着小马屁。 “诶,要实事求是么。”局长咧着嘴笑着,但显然一付极为受用的模样。 “那个,学校都布置好了吧?” “我们昨天去过了,都ok。” “这是个很重要的任务啊,可千万别砸了。上次那事可别再发生了。”局长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知道他在说那全城首富跳楼的事情,那事的结论到现在还透着诡异,不过我是不会说实话的。“局长,说实话那可真不怪我,又不是我把他给逼疯了,谁知道他怎么回事?” “反正小心点就是了。” 局长专座停在一幢大别墅外,我下车一看,整个环境那简直的一流没话说。果然是有钱人享福的地方啊。光物业费就抵上我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了吧。 “别羡慕了,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局长在身边说,“这种日子也不好过。” 我挠挠脸,羡慕?那倒真没有。 局长按下了门禁通话键,很快便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跟随着工人往里走,局长明显有些不淡定起来。走过精心修剪的对称式园林,步上汉白玉的阶梯,穿过法兰西彩色玻璃长廊,整个别墅就如同宫殿一般豪华。 门口不时走过黑衣墨镜男,让人觉得这里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局长先生,真不好意思,让您还亲自跑一趟。”门内迎出了一名妇人,年纪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眉眼柔顺,顾盼间有一份别样的流彩闪过。目光中含着淡淡的骄傲,只是还好这份骄傲看着并不让人讨厌。 伸出的芊芊玉手上带着和她气质相仿的玉镯,看着让人舒服。 局长已经忙不迭地握住了那双手,笑道:“让倪夫人就等了,倒是我失礼。” “局长大人公事繁忙,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打扰您,实在让我与君偲感激。”倪夫人笑道。君偲自然指的是她的先生,那位财极大,气特粗的倪富豪。 “这位是……”夫人的妙目扫在我的脸上。 “我来介绍,这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女警,胡海笙,倪夫人称呼她小胡就可以了。她参加过不少特别行动,特别是拳脚功夫很是了得,连特警都不是她的对手。”局长再次开始黄婆卖瓜。 “胡警官真是感谢您,我还在想如果是一位男警察,虽然身手是没话说,但会不会在带小孩子方面有些弱,特别还是一个女孩子。” “是啊,我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才特别叫小胡来接这件事情。倪夫人请放心吧,别说十天,就是一年半载都不会出现任何情况的。本市的治安那是历来有目共睹的……”局长滔滔不绝地开始政绩报告。 我心底哀叹,我就这样被他给卖了,还自动加长到一年半载! “两位坐一会儿吧,我这就叫蓓蓓下来。”倪夫人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情,依旧微笑着请我们坐下,然后回身对管家模样的人说,“请小姐下来。” 管家躬身答应,转身上楼。 倪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工人为我们奉上茶点退下后,才朱唇微启,“其实,有些情况我还是想向局长和胡警官说明的。蓓蓓,在国外有两次很不愉快的经历,一次在五岁,一次就在去年。所以,现在性格很是孤僻,也不喜欢说话,常常一个人发呆。说起来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带她看过不少医生,结论都是轻微自闭症。” 倪夫人微微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继续道:“所以,还要请胡警官不要太多在意,她是这副脾气,不是对您或者您的同事有所不满。” 局长“哦”了一声,“这个我们完全理解,孩子那么小就遭遇了两次不测,让人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她。” “谢谢。” 正说着话,楼梯一响,管家拉着一个小女孩走了下来。 果然是照片上那个木讷表情的孩子,齐眉的前刘海有些过长,遮挡了她的目光,加上她一直微低着头,所以让人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神情。 “贝贝,这位警察阿姨就是保护你的人,你仔细看看。这两个礼拜,这位胡警官会陪你上下学,有事情你可以直接和她说哦。” 倪夫人拉过孩子的手,但是那孩子更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行动僵硬。当然她不会抬头看我,只是盯着地板上的短绒地毯,似乎那上面的花纹才是她世界里唯一的东西。 倪夫人失望地抬起眼来。 看着孩子毫无反应,局长有些尴尬地笑笑,“没关系,肯定没问题,对不对小胡?” 局长都那副表情了,我还能说什么,当然一切没问题。 “听说学校的理事长今天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我也顺便一起拜访她一下。”倪夫人站起了身,微微搂住小女孩的肩膀,对我笑道,“胡警官,这几天就麻烦您了。等君偲回来,他的保镖团队就能分出人手来了,到时候我就不会这样手忙脚乱了。” 我微微一笑。 所谓宾主想见欢,局长让我跟着倪夫人一行去学校,他这就准备告辞了。 “胡警官,请稍等。”胡夫人笑着请求道,“内子有一位朋友介绍了一位高人,他应该也快到了,我们等他一会儿吧?” 局长连忙表示不介意,但心底多少有些奇怪,难道大富豪对他们警察还不放心? 可能看出局长的心思,倪夫人淡淡地笑着解释道:“听说这位高人在风水方面很有研究,我们也是刚刚到此,所以请他来别墅指点一二。” 局长恍然,原来和他们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我心底不仅微微一哂,这位倪夫人果然是打太极拳的老手,模糊焦点,那位“高手”恐怕是为了确保倪蓓蓓同学在家也万无一失才被请来的吧,却被倪夫人说成风水高手。不过,她也不算撒谎,那位“高手”总归要在这里布置一二吧。 一百一十章 、相见不相识 我们一行人正坐在客厅中等待,忽然楼梯上传来一个男孩尖利的叫声,“妈,你要去哪里?”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西装背带裤,理着三七小分头的小男孩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望着我们,一脸骄横之色。 倪夫人脸上微微一变,转头对管家说,“管家,让少爷上楼去玩。” 听到倪夫人不理他,男孩子笑脸变得很难看,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强自抑制住怒气,跺了跺脚,不等管家上楼,便转身跑开了。 倪夫人看着小孩跑远的背影,叹口气道:“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这是我的小儿子,被他爸爸宠坏了。”说完,她顺手理了理倪蓓蓓长到腰间的长发,一脸慈爱。 “哈哈,弟弟吃姐姐的醋了。”局长哈哈笑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倪夫人一笑,满眼疼爱地看着如木偶一般的女儿,“她是我心头最心疼的一块肉啊。”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只觉得那倪夫人帮这有自闭症的孩子理头发的时候,那孩子的背脊似乎有微微地一颤。 我眨了眨眼,套用死道士说的一句话,似乎有些东西和我们看见的不太一样。 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华先生到了。(.) 那位倪夫人闻之脸上一喜,连忙说请,同时向我们打招呼,说一起来见见这位由熟人推荐过来的能人。 我一龇牙,这家伙果然来了。 门口光线一暗,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我擦,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到哪里都能看见空气里弥漫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倪夫人显然没有想到那位熟人口中大能人会是如此一位美男子,即便是看惯场面,也不觉呆了一呆。 死道士还是维持着一脸伪君子表情,如果不是看清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外加时刻占便宜的真实面目,我还真要被这张画皮给骗了。 死道士的目光在满屋的人面上微微一扫,便轻轻一躬身,“倪夫人,似乎我来得有些迟,抱歉。” 倪夫人在最初的怔忡之后,马上便恢复了一贯的气度,连忙伸手道:“华先生,您能来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何况现在一点儿都不迟,反而是我们有些急不可待了。” 俩人寒暄的时候,我发现局长的眼睛有些发直。这时,倪夫人反身向死道士介绍道:“华先生,这位是本市的公安局局长,这次有事要打扰他一二。(.无弹窗广告)”同时,将这位“华先生”介绍给局长。 我眨眨眼,从介绍的顺序上来说,恐怕在倪夫人心中,死道士的地位明显要比我们的早更男高么。 只是局长大人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华先生”身上。 局长伸手握住了“华先生”伸出的手,寒暄之后,忽然问道:“华先生,我们以前是否见过,我怎么觉得您如此眼熟?” 死道士一笑,“局长的威名我早已听闻,希望有机会和您一叙,今天也算得偿夙愿。我听闻去年,局长您被评为全国十佳警察,真是令人倾佩。” 局长顿时笑逐颜开,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同志们的功劳,我贪功了。” “本市犯罪率极低,足可想见局长的功劳居功至伟啊,毕竟是在您的领导之下,才能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怎能说是贪功呢?” 我算是了解为何这死道士那么受欢迎了,这家伙完全就是个马屁高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这么些资料,而且还拍得如此不着痕迹。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我看着局长那张开似菊花的胖乎乎脸蛋,心头暗笑,如果局长大人知道他脑子里又被这死道士像弄橡皮又擦了一遍,不知心头是什么感觉?到现在为止,这道士起码干过两次了,不知道会不会损害早更男的脑神经和脑细胞。听说,人的发量和脑壳里的细胞活跃性成正比,看局长那日益凋谢的地中海,我只能抱之同情地一声叹息。 很快,便轮到介绍我了。 看着那家伙一本正经地握着我的手,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我越来越佩服他了,怎么能做到熟人想见不相知,一付惺惺与戚戚? “胡警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道士知道我在这种场合中不能扁他,故意拉着我的手满脸热情,害得我鸡皮疙瘩满地。 “华先生,请不要拘束,如果有什么需要,和李管家但说无妨,我已经吩咐下面,您的一切要求都要满足。”很显然倪家对这位死道士秉持着绝对的信任和崇敬之情,否则倪夫人绝对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大方。 局长自然回局里去,而我则陪同着倪夫人和倪蓓蓓同学上了他们家的专用超级豪华保姆车。看着倒视镜中,道士站在门外朝我们微笑挥手告别的情景,我忍得肚子都快痛了。 一路无话,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保姆车进入了南林。 学校方面在接待倪夫人和她女儿的场面果然非同一般,可以说几乎整个学校上层都站在办公大楼门口等待着,那位红唇主任也赫然在列。只是,似乎不见付老师。很快我的目光便被为首的一位吸引了,她正是我那天在墙壁上看见的肖像画里的人物。 “黛茜。”倪夫人一下车便给了那位端庄美人一个热情的拥抱,满脸笑容显然不是作伪。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俩人是熟人。 “知道你要来,我可是赶连夜的国际航班,到现在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理事长也热切地回应着。 俩人又说了几句,倪夫人觉得似乎怠慢了我,连忙向理事长介绍道:“这次我还要麻烦胡警官,你可要帮我好好招待她。” 理事长伸出手来,“胡警官,谢谢你,美美是我的好友。您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会全力配合。” 她看我的目光似乎别有意味,我眼角看见红唇主任的双脚微微一交叠,看着我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看样子,她已经跟这位理事长汇报过我的情况了。不过,既然她没有提及,我也同样不想提。 “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我做着官样文章,“希望一切顺利。” “当然。” 两只手友好地交叠在了一起。 一百一十一章 、小家伙的情报 倪夫人和倪蓓蓓自然在理事长和众多老师的簇拥中去了教室,而我来到了这十天的工作岗位。 监控室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其他人。房间的角落里特地布置了一个茶水间,里面有各种饮料,冰箱里早已经准备了各色小点。看来这位理事长的确准备得很周到。 我打开全幕墙屏幕,很快便找到了特地装的那三个监控器的画面。 因为昨天的小插曲,最后我没让小舒调整最后一台监控的位置,理由也很充分,因为那个死角不过是男厕所,显然倪蓓蓓同学是不会去那里的。只是表面底下的原因,我没有和他们再提到一个字。 画面中很快便出现了倪夫人和理事长他们。只是我的目光暂时被画面角落中最后面一个角落里的人给吸引住了。 小家伙。 笑容出现在嘴角,算这个家伙听话。 …… 时间要拉回昨天晚上,当我回到酒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那一大一小已经蹲守在我的房间里了。 “死道士,你是不是觉得付钱很委屈啊,不可着劲的用觉得亏了?”我一面把包以最漂亮的三分球姿态投入房间的衣帽间固定位置,一面出言讥讽。 死道士和小家伙不知正在研究什么,俩俩趴在地上,回答道:“给你送晚饭不是我的光荣使命么?” “那小家伙是怎么回事?”我脱下外套。 “老姐,我是自愿过来的,反正老哥把我的晚饭也一并打包给华大哥了。” 我掏了掏耳朵,我还是无法习惯这小家伙一口一个华大哥的叫着。 “你们在研究什么?”看他们似乎都没有站起来看我的意思,我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他们身边,低头。 “这是什么东西?”我心中一动,不觉也蹲下来仔细端详。 “华大哥拜托我搞得全班名单和家庭资料表。”小家伙解释道,“不过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我立刻提高了警惕,“这东西连我都没有!” 局里曾经跟学校协商是否能给我们一份全班名单,以便我们控制相关人员。但学校以保护隐私为由,一口回绝。没想到,我们警察都搞不到的东西,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家伙,你怎么搞到的?”我瞪着死猫。 “随便搞搞啦。”小家伙语焉不详。 “什么叫随便搞搞,你老姐我当警察很认真地搞都没搞到,你随便搞搞就能搞到?”我继续以眼杀人。 小家后果然不是我的对手,吞吞吐吐道:“我就是进了一下老师的办公室……” 我怒,这小家伙现在开始学会鸡鸣狗盗了! “老姐,我和他们没关系。”小家伙涨红着脸争辩,“不就是老师的电脑开着,我随手打印了一份么。” 我泪流,好吧,小家伙你的确不是狗,也不是鸡,还有就是你这好到没天理的狗屎运。 “你!教我弟弟学坏了。”我转头怒视死道士,这家伙果然是墨汁体格。 死道士毫不在意道:“鸡鸣狗盗之徒,也是开国良臣。” 这家伙是在跟我比历史知识吗? 我“啪”地一声,一大巴掌击打在这张机密文件上,“这是学校里的事情,归我管!所以,这份资料没收了。” 死道士凉凉地抬头道:“你这是巧取豪夺,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么?” “什么巧取豪夺,这是我家小子拿到的东西,而我还是他的监护人,这东西名正言顺就是我的。倒是你,雇佣童工,还一个子没付,你才是那个窃取劳动果实的卑鄙小人。” 道士听到我的指控,调皮地翻过身,让我看他的肚皮。 “干什么?”我瞪视着他。 “老姐,这个……好像还是我占便宜。”小家伙拉拉我的衣袖,“那张演唱会的票子……” 我一瞪眼,“这是他送给你的,一码事归一码事。” “那么,那边的东西够不够呢?”道士轻佻地用下巴一挑,我扭脸一看,顿时两眼冒光。两大箱著名商标的白酒整齐地码放在套房的一角。每箱十瓶,一共二十瓶。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每瓶小六千,乖乖,这下我赚大了。里外里一倒手,小十几万到手了。 “嗯,算你有心。”我强自保持着镇定的脸,让他看不出我内心的狂乱。 道士一笑,转头对显洛道:“我们继续。” 忽然,我看见了名单上有一张熟悉的脸,“这孩子是谁?” 显洛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不以为意道:“哦,她叫李涵,听说家里也很有钱,有几家连锁4s店是他们家的。不过我没和她说过话,只觉得她是班里最阴气沉沉的人。”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 “你觉得有谁比较古怪么?”道士开口。 显洛“哈”了一声,“我觉得这个班级每个人都很古怪。” “怎么说?” “具体说不上来,不过反正很怪。” 那个“怪气氛”的论调又来了。 “死道士,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了,学校里面的事情归我这个警察负责。”我蛮横地说道。 “这个可不仅仅是学校里的事情哦。”死道士不慌不忙道,“和我明天的任务也有关系哦。” “怎么说?”我怀疑道。 道士翻身坐了起来,拿起地板上隔着的玻璃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看见我眼中再次不耐的怒火升起,才笃悠悠地说:“其实,这个还要从这位千金小姐前几次被绑架说起。” “别卖关子!” “是是是,霸王花小姐。”道士打趣了我一下,才开口道:“前两次绑架,可不是发生在什么外出或者上学的途中哦,就是发生在他们家。” 道士这一句话让我彻底云里雾里了。 一百一十二章 、小家伙的用途 倪家的女儿在五岁和十一岁的时候各被绑架过一次,每一次勒索的金额虽然不大,最后也算成功解救,但却让这个家有金山银山,却命运多舛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更让警察觉得费解的是,抓到的绑匪口供出奇地一致,说他们不过是在半夜看见一个漫无目的在街上溜达的小孩,就顺手这么一绑。然后发现这小女孩家里很有钱,才拨打了勒索电话。 这种说法简直就是滑天下大稽,如果说一个半大不良少女喜欢半夜溜出家门闲逛,那还情有可原,可案发的时候,她才五岁啊。怎么可能这么“早熟”? 还有,案发的前晚,倪家上下都证实,没人见过小姐有出过房门。要知道倪家上下光是工人就请了十几个,还有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保镖,难道他们都是吃干饭的?让一个五岁,刚刚走稳没几天的小女孩溜到街上去了? 后来,这些绑匪自然被判刑入狱,只是这莫名其妙的事情,让倪君偲觉得事情太过奇怪。他也曾经怀疑女儿是不是有梦游症,但被医生否认了。后来,听一位华人朋友无意间听到,就帮他请了一位法师过来看看。开始,从小接受西式教育的倪君偲当然不相信。那位法师看了以后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后来托那位朋友送了一个荷包过来,说能保这孩子七年平安。再往后,便要看机缘造化了。 倪君偲也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把荷包挂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就忘记这件事情。但在倪蓓蓓十一岁的时候,再次发生了绑架事件,这下倪君偲忽然想起那位法师的话,掐指一算,果然只保佑了她七年。 这时,他再去找那位法师,那位法师已经人迹无踪。 万般无奈之下,又恰逢他将事业重心移回国内,便重金求高人护佑他的女儿。 我转了转眼珠,忽然想到显洛那天用来形容那个女孩的话——“一个人站在街角”,难道那天原本应该是……心头一动。 “原来你这家伙是毛遂自荐。”我摸着下巴,“你这家伙一定又是用了什么龌龊的手段,欺骗外行人了吧。你这牛鼻子老道还真是骗人不偿命。” 道士一笑,“这世界上说我龌龊的也就是小笙你一个了,果然卓尔不群啊。再说,我这道士,不过是临时工么。” 我不理他的明赞暗讽,说道:“你怀疑这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个女孩显然是被人“看上”了。 “我的行动宗旨,是不打无准备之仗。”道士拍了拍满地打滚却没有一丝弄皱的高级西服道。 “不管是谁,他想干什么,留意一下,总能发现蛛丝马迹,关键就是你看得到和看不到而已。”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忽然觉得自己运气真是不错,也许我什么也不用做,便无限接近了真相。如果我比死道士提前一步,那么那架私人飞机不就归我所有了?而且,现在我还有一个比死道士更有利的杀手锏哦。 “笑得这么奸商,看样子有些事情发生了哦。”道士忽然眉头一扬,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一笑,“怎么,今天没带读心镜么?” 道士摸摸鼻子,只对着我微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更加放肆地笑了。自从在那死道士手里吃了几次亏后,我花了一点时间研究了一下,发现如果刻意模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别说读心镜,就是肚子里的蛔虫也别想知道个所以然。 “诶……老姐,华大哥……你们笑得好诡异哦。” 在我们俩这种相互较劲的笑容威力之下,第一个跳出来喊受不了的是显洛。小孩子家家,果然定力不行啊。 晚餐后,我把道士赶走了,找了个托词把显洛留了下来。 “小弟,老姐交给你一个任务。”我郑重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肩头,让他看清我的表情有多认真。 “什么事啊,老姐?”小家伙的眼眸中一派纯真,似乎还有些感动。多少年我没拜托他做事情了,难得今天把他当做当人看。 “你明天开始一定要去上学,而且要一分不差地盯着这个新来的同学。”我指着资料上的倪蓓蓓照片道。 “干嘛?”小家伙显然不太乐意。 “第一,你是小孩,做好小孩的本分。第二,我出了大价钱,你好歹也得上几天意思意思。第三、这个小女孩和你上同一个班,所谓同窗之谊,永生难忘。第四、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能保护这个女孩十天,那么我就带你做私人飞机去南极跑一圈,让你吃个够本再回来。要知道,那里可是真的全是无添加的自然食品哦。” 我一鼓作气势如虎,把小家伙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终于在大棒和胡萝卜的共同夹击下,折了耳朵服软了。 “别口头上答应哦,我可是在监控器那头看着的。”我拿出御姐的风范,眼神中透露着阵阵杀气,“如果被我发现你没做好,晚上回来请你吃龙虎斗。” …… 这就是小家伙为什么在逃避了好几天的情况下,再次有些不甘愿地坐回了教室的原因。 这就是我最大的杀手锏! 因为没有声音,我只能从动作上看出那位理事长的大驾光临,还是让白金班的学生有些微微的骚动。但毕竟都是有钱的主,很快便安静了下来。理事长显然是在介绍这位新来的同学,只是倪蓓蓓同学很不给力,全程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微微有些奇怪,从刚才起就不见那位白金班的班主任付老师,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见人影,连新生入学也是理事长代为介绍,他难道今天生病了? 很快,倪蓓蓓便被安排了位置。因为这个班级人员都是固定的,所以除开新报道的显洛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其他位置都有人了。倪蓓蓓同学自然就被安排到了显洛的旁边。 我一看到这个画面,心中高兴地大喊一声,真是天随人愿啊,哈哈,还有谁比我更加近水楼台先得月? 私人飞机,我来了! 一百一十三章 、第二个失踪的孩子 监视的工作总是无聊的。[] 在最初的兴奋过去后,便是漫长的无聊期。三天时间里,我每天看八个小时的监控,然后送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倪蓓蓓同学出学校,坐上她那豪华的保姆车,送到家,再说拜拜。期间,这个孩子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实在让人气馁和无趣。 被我派做间谍的显洛虽然勉强算是在按照我的指示做事,但是对着这样一个无趣的对象,想必他的屁股一定比我还要痒。 看,小家伙又在打哈欠了。 在监控器那头的我跟着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果然,哈欠是会传染的,而且无关距离。 让我比较注意的还有那个面色阴沉的女孩,李涵。只是她一直坐在第一排的窗口位置,低垂着脑袋,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抬过一次头。这孩子是木头人么?不怕得肩椎炎么? 我看着那些优秀的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各种鬼画符,不禁再次无聊地翻了翻手机。我就想被遗忘在孤岛上的鲁滨逊,那些家伙也每个人给我打个电话聊聊天。 窗外正是初冬微煦的阳光,我单手支撑在桌子上,一切显得太过安静和无聊,我哀叹着时间就这样蹉跎下去了。 正发呆,忽然窗口下方传来轻轻的讲话声。 开始的几句我没注意,所以没听清,但后面几句却让我竖起了耳朵。 “……” “你去过他家了么?我打她电话都是空号了。”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问道。 “不见了吗?”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好像搬家了。” “哎,其实他不必这样自暴自弃的,在我们班不是挺好,那种白金班不上也罢,我听说里面的气氛不怎么好呢。小兰就是太要强了,可是学校这样也不对么,明明说让她上白金班了,怎么忽然就又踢回来了?” “嘘……”第二个女孩忽然示意噤声,随后悉悉索索了一阵,声音消失了。 人走了?我正想站起来,看看是谁在这里讲悄悄话,忽然第一个女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知道,白金班的名额是固定的,进一个就要踢走一个么。不就是新来一个女孩么,把小兰的名额给挤掉了。” “算了,别说了,那种班级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就是小兰走了,我们的三人组要解散了。” 一个女孩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等会儿他们该找我们了,我超级讨厌体育课。” “走吧。” 一阵脚步声后,窗外再次安静下来。 我支着下巴,似乎这一段无意间听见的对话,蕴含着特别的消息。 我这是第一次知道那个白金班还是固定名额的,看样子倪蓓蓓的入学,把一个女孩的美好愿景给破坏了。而那个女孩也应该是个骄傲的人吧,被学校这样一戏耍,觉得没脸待在学校了,索性连家都搬走了。 难道,上个白金班还真那么光荣,连带着光宗耀祖的感觉?不都是一样的超级学校的学生么? 我挠挠头,还真是奇怪的学校。 我打了个哈欠,无聊地连带着转椅一溜,回到监视台前。这个时候,正好一个课间休息结束,学生们陆续走进了教室。 我看着小家伙哈欠连连地爬回位置,对身边的沉默羔羊看都不看一眼。 “小子,耍酷呢!老姐我的私人飞机就指望你了。”我隔着电视屏幕恨声道。 正嘀咕着,我猛然回味过来,倪蓓蓓的入学是挤走了那个叫小兰的孩子,那么,小家伙又是挤走了谁的名额呢? 我翻了翻随身的十皮包,拿出了那份名单。 “一、二……二十三、二十四。”我点了一遍旧名单,里面一共有二十四个孩子的姓名。我果然看见了那个大名叫钟小兰的女孩,看样子这份名单还没有被修改过。 我抬起头,看着监控器里孩子们上课的画面,怔忡了,明明一共二十五个孩子啊。 我呐呐地放下手中的名单,难道小家伙是多出来的孩子? “白金班不会增加一个人。”小女孩说。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的班级呢?”走廊上,温文尔雅的付老师自我推荐。 这根本就是一对矛盾! 我摸不着头脑了,现在想来更加奇怪。像我们这种家庭,应该不会入这白金班老师的法眼才对吧?就算被死道士坑蒙拐骗填了个一百五十万的赞助费,那也不会得到如此大的青眼。这里的孩子哪家不是大富大贵?要么便是真正的聪明绝顶?即便小家伙在过去的学校成绩不错,但在他刻意的偷懒之下,肯定是达不到入班标准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着,忽然目光瞥见了镜头前一晃而过的一个人影。 “听眼熟的么。”我喃喃自语,在哪里见过呢? 目光一扫,看见镜头里有“二年级”字样的铜牌,我恍然,这不就是那个上学路上忽然失踪,又忽然回来的小田同学么?原来那天说的竟然是真的,那时的确略微注意了一下,但没想到他竟然读的是白金班,而且火速入学。 我有些咋舌,这位书呆子小田同学既然不是富有人家的孩子,那便是天才? “半路考试入学?”我看着镜头里面色越发暗沉的小田同学,觉得这所学校的规则是越来越奇怪了。 正想着,忽然一年级的监控画面中一阵混乱,我连忙将注意力摆回我的正职。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在课堂上晕倒了。讲台上的老师似乎很是镇定,将小女孩抱起来,似乎说了几句关照的话,便出门往专门的医务室跑去。 这种事情似乎并不让人有多少奇怪之处,现在年轻的女孩的确受了一些例如减肥之类的影响,饿着肚皮,结果经常晕倒。这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之处。但在监控台这里的我,渐渐地张大了嘴,似乎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小家伙站了起来,翘脚往那边看去,但他显然受到了那位老师的斥责。 在看着他忿忿地坐下之后,我看见就连那个被称作“自闭症”的倪蓓蓓也微微晃动了一下脑袋。 可是这个班级中所有的孩子几乎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依旧埋头在写着功课,或者看着黑板上老师留下的随堂内容。似乎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般。 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这岂不是很恐怖? 我忽然明白了小家伙说的“气氛不好”是什么意思了。本来以为这个班级的孩子似乎不太像正常的同龄孩子那么爱笑闹,但总以为这是所谓“精英”教育下的成果,每一个孩子就跟小大似的,老成持重。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如此,这种老成现在看来完全便是漠视和冷漠。他们究竟还是不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就算是惯常冷漠和自私的成人,似乎也不应该如此整齐划一地冷淡反应吧? 我似乎在一张张小小的脸蛋上,看见了最冷血的魔鬼表情。 …… 我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这所白金楼中还的确有不少鬼呢。 一百一十四章 、新情况 一百一十四章、 将倪蓓蓓同学送回家,将她安全地交还给倪太太。抬头看看天色还早,我晃到了局里。 一进技术科的门,便看见x光正埋头在一堆资料里。 “就你一个?他们人呢?”将买来的点心和水果扔在角落里,凑过去看个究竟,“看什么呢?” “师姐,他们出工了。”x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新来的东西,正在研究呢。” “什么东西?”我好奇地摆弄着这些奇怪的仪器,看上去不大么。 “最新的监听设备,美丽国来的,擦,东西真是不错。”他掂起一个只有小指甲盖大的金属片说,“这玩意只要往身上一贴,十公里范围内都能接收。” 我一听来了兴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怎么玩?”我装作随意地问。 “简单。”x光卖弄地开始显摆,一边还夸赞美丽国的科技是先进,这种东西如何灵敏等等。 “局长想通了?给局里鸟枪换炮了?”我默默记下,一面调笑道。 “不是,上头给配的,全局就这么一个独养儿子,听说还是李队长越级往上争取的。” 原来如此。不过也是,整个刑侦队的设备的确太过落伍了。 “怎么,最近有大案子?” “没有,这不是趁着上次大富翁跳楼案给市里打的报告么,东西今天才到的。” 我点头,这李树桃果然善于利用借口啊。想想那桩案件在市府里可是引起了不少震动,李树桃不善用这个机会才怪。 看着x光将机器锁进仪器室,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下班时间。 “不走?”我看着还在办公室里磨蹭的x光。 x光一笑,神秘兮兮道:“今天刑侦队加班。” 我不解,刑侦队加班关他什么事? “只要李队长加班,兄弟们就能吃到好东西。”x光一脸馋涎。 我看着他一脸奸相,恍然大悟,“小晴!” 刑侦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里面本应该紧张的气氛却被一阵阵让人飘飘欲仙的香味给冲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吸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办公室里一个俏丽的身影忙碌着。 两张办公桌拼了起来,上面的卷宗等等早被人收拾得一张纸片都不剩。十几个超大级别的饭盒组成了最豪华的料理。 “大家辛苦了。”摆好饭菜的小晴甜甜的笑着,“这是老板请大家的。” “乌拉……”一帮老少爷们一拥而上,完全没有做警察的自觉性,一个个如下山的土匪,出海的倭寇。(.) “弟妹,真是谢谢你啦。”刑侦队里资格最老的老徐端着饭碗笑道。 “是啊,是啊,早知道这样,我们老早就把队长嫁给你了,嫂子。”“泼猴”吴念祖果断地为了食物出卖了他们的队长。 小晴顿时通红了脸,只有阿桃那个不害臊地搂着她的肩膀摆出一副享用的模样,哈哈大笑回答道:“你们就是沾了本队长的光,知道不?” “嫂子,我们明天还加班,你来不?”绰号叫“毛豆子”的新晋刑警啃着鸡腿,不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惦记上明天的食了。 “怎么,吃着免费食物,还想着要免费外送啊。”我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x光早迫不及待地冲入夺食的人群中去了。 “小胡。” “师姐。” “师姐。” “大姐。” 人群立刻纷乱地朝我打着招呼。 我站在小晴身边,带着调戏的目光看着小晴,在我“毒辣”的眼光下,小丫头恐怕连脚趾丫都是红的了。 “师姐,不带这么看我媳妇的。”唯恐在这样脸红下去,他的小媳妇就要变烤乳猪,李树桃同志大义凌然地出列挡住了我的目光。 心疼媳妇了。 我哈哈一笑,“吃吧,吃吧。我就是一打酱油的。” “大姐……您的晚餐老板让华先生带酒店去了。”小晴的声音比蚊子还细,显然还没有从被我抓包调戏中恢复过来。 “知道了。”我笑嘻嘻地看着小晴,凑过头去说:“小丫头,你这么害羞脸红可怎么行,将来洞房那天,李队长抱着一颗红色炸弹脑袋可怎么行?” “大……大姐!”小晴显然等不到那洞房花烛夜了,当下脸上温度突破爆炸临界点,“怦”地一声炸了。 “师姐……我老婆被你气跑了。”李树桃看着小晴如装了马达一般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向我控诉道。 “怎么,不服啊,不服就早点娶啊,小晴现在还不是你老婆呢。”我摸出自带的鱿鱼干,挑衅地看着他。 “是啊,是啊,明天就结婚!”旁边有人起哄。 李树桃瞪了他们一眼,“一边去,你讨老婆就一卷席子被窝?怎么也得来个浪漫点的婚礼吧。” “哦……”群众们再次起哄。 正开着玩笑,忽然一名队员推门而入,先和我打了声招呼,再对李树桃说:“队长,核实了,钟力凡的确是一周前从我市搬去的,同时还有他的老婆和女儿。根据他原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以及邻近反应,他为人老实忠厚,人际关系简单,也没有什么仇家。” 李树桃收起嬉笑的面孔,皱了皱眉说:“就这些?” “就这些,他老婆潘琳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什么仇家。” “得,你等会儿准备一下资料,给他们发过去。” “是,队长。” “怎么回事?”我悄声问一旁的泼猴。 “隔壁市发生一桩凶杀案,一家三口被灭了门,看样子像是入室抢劫。”泼猴可惜地摇摇头,“暂时没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当地警署一调查,发现他们是刚从我市搬过去的,所以这不是来了解情况了。” “没有仇家,那就是偶发性案件咯。” “不清楚,现在还在勘察阶段。不过可惜了那家的闺女,才十二岁。看照片上被砍了十几刀,那个惨啊。听说还是个天才呢,成绩好得很。” 十二岁?我忽然心中一动。 “她上哪个学校?” “嗯,就是那个贵得吓死人的,叫什么林来着。”泼猴晃着脑袋,“就是只有家里超级有钱,或者脑袋超级好使才能上的那个贵族学校。名字挺怪。” “南林先师?” “对,就是那里!” 一百一十五章 、倪家的发家史 六张a4纸端正地放在书桌上,我的目光从一张换到另一张。每一张纸上或多或少有几个被红笔划去名字,再被新的名字覆盖上的人名。而被划去最少的,就是小家伙所在的一年级白金班。 越是调查这个白金班,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在背脊上流窜。每一个被划去名字的学生,最后都没有善终。有的是出了车祸,有的是得了重病,有的是家里出了事件携家烧炭而死。随着年级的上升,这种死亡率越高。现在的最高年级,高中三年级的白金班,在过去的五年半中,一共有七名学生死亡。 沉甸甸的二十多人的死亡名单就摆放在眼前,那些鲜活还如朝阳一般的花朵就这样凋谢了,毫无声息。 但是,这些学生的死亡与学校毫无关系,纯粹是意外和自身的问题。所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些死亡后面与这所贵族学校有何联系。 和钟小兰的遭遇相反,那位失踪过一日的小田同学替代的是二年级刚刚因为疾病死亡一周的同学,从而补齐了二年级二十四名同学的名单。 我看着摆放在一边的这所贵族学校的介绍,上面的校徽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个盾牌型的黑框内,那座象征最高等级的哥特式白金小楼上,高高而尖锐的屋顶让人觉得触目。(.无弹窗广告)小楼下,正有三个张开双臂的小人,似乎要拥抱什么。左上角尖利如剑的阳光扎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一切,显得如此不吉利。 到底是什么让这所学校选择这样的图案作为校徽呢?难道没有一个人注意这个问题吗? 但这一切,似乎与我现在的工作并无多少联系。还有一周,我只要保证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安全的在学校里待上一周,一切就结束了。 …… “三天的收获如何?”道士将擦得锃亮的刀叉纹丝不差地放在餐盘两端,略微有些钝闷的声音后,香槟特有的嘶嘶声,冒着气泡在透明如净水般的高脚玻璃杯中荡起微微波涛。 “一瓶酒就想套取我的情报?”一口香槟入口,我美得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一瓶酒怎么就能打倒我那根警惕性十足的神经?我立刻从他的话中听见了“叮叮”远去的铜钱声。 “好吧,算我没问。”道士将老哥精心烹制的晚餐一一上桌,“那么换个方向,说说我这几天收获如何?” 我眯起眼睛,这个世界上有自动投敌的人吗?不对,里面肯定有猫腻。 “好啊,说来听听,就当促膝聊天好了。”我虽然怀疑他的动机,但自投罗网的事情总不会白白放过。 “我该不该说受宠若惊?”道士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不不,应该说受宠若惊的人事我。”我笑得格外甜蜜,“你都让我占便宜了,我怎么能腆着脸不承认?” 道士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我过分的坦诚。 “别奇怪,有一说一是我的优秀品格。”我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请上坐,华先生。” 道士似乎自嘲地摇头笑了笑,“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明明你又贪钱又小气,可是我却一直那么喜欢你。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能入华先生青眼,三生有幸。”我再次不吝溢美之辞。 “那么,我就先来点开胃小菜吧。” 一张满满洋文的a4纸放在我的面前。 我包子脸,这是在考我的托福还是cet?看着这成行的蝌蚪文,我的脑袋发晕。 看见我皱着鼻子,道士自动说道:“这个就是那位富豪榜上排入前百位的倪先生的个人资料。” 听到这话,我才有了点兴致,拿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十分钟后,我惊疑地抬起头道:“这位倪先生还真是被天上馅饼砸坑里的牛人啊。” 道士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你的英文还不错。” 我撇撇嘴,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语言可以难住我们一家四口。我们可是与时俱进的优良份子。要是高兴了,老头子可是张口就来那早就埋入故纸堆中的唐诗、宋词、元曲或者古英文十四行诗。 这是题外话,暂时不提。注意力拉回资料上。 上面说的很清楚,这位今年四十有一的倪先生,在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个穷得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的穷留学生。结果,真是运气来了怎么也挡不住。在一次街头偶遇中,恰好救了一位继承了上亿美金遗产的千金老小姐。这位老小姐一颗满是伤痕的心,对这个年轻而充满热情的年轻人产生了感情。哭着喊着倒追了他三年,终于如愿以偿。 嫁为人妻后,这位老小姐一心一意要为他生个孩子。可是身体却不允许了。在多方求医问药之后,怀了几次,最后悲剧收场。最后一次,医生警告她不能再生了,否则要威胁到她的生命,但这位痴情的老小姐根本不听,说是求了上签,这个孩子一定能生的下来。 结果,孩子生下来了,她却丢了性命。 这件事情听得让人唏嘘。 不过,总算这位倪先生对那位长他二十多岁的妻子还是有感情的,丧偶后一直把这个女儿视若掌上明在。就算后面又娶妻生子,显然对这个女儿还是疼爱有加。 “这个似乎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吧。”我看着调查书上的文字,“倪太太那天不是说,那个小儿子才是被他爸爸宠坏的那个吧。而且倪太太可没有说这是他前妻的孩子哦,完全就让人以为是她生的一样。” 道士当时还没有到场,自然没看见倪太太那付心头肉的表情。不过,后妈能当到这个份上,也实在太过难的。 “我看那位倪太太拿她看得比自己儿子还重。”想起那天的情节,我多少有些小人之心,“你说这位倪太太是不是菩萨转世呢?我还没见那个后妈比亲妈还亲的,对自己的孩子倒不怎么上心。” “中国人总是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测别人。”道士说,“不过,这次我和你站在一个战线。根据调查,那位有钱的老小姐在临终前,将全部财产设立了一家基金。如果孩子在十二岁之前夭折,那么这笔费用就归这家公益基金所有。十八岁前,则由监护者和这家基金公司共同监护孩子,十八岁后,倪蓓蓓将独立行使该笔遗产。补充一句,一周后倪蓓蓓将满十二岁。” 一百一十六章 、似是而非 我眼珠一转,十二岁,现在不正是倪蓓蓓将要到达的年龄吗?难道那位倪夫人所谓的刚刚回国,私人保全没到位而大动干戈,不过是个表面的借口,真实的原因是怕这孩子活不到十二岁? “你是说有人不想她活过十二岁?” “只是一种推测。我们可以想一想,如果在不同的年龄段中倪蓓蓓死亡,谁会有好处?” “十二岁前,应该是那家基金公司得最大利益吧。十八岁前,估计她爸和基金会会打场官司。如果十八岁成人以后,那就说不定了,如果倪蓓蓓遭遇意外,又没有遗嘱,那么就可能就全归她爸了吧?”我想了想,一拍巴掌,“难道你是说,倪家担心那是基金公司搞的鬼?” “斯塔沃基金会,全球著名的信托基金会,应该不会为了这几亿美金就毁了自己的声誉吧?另外,我忘记说了,这位倪先生现在自有的身价是八十九亿美金,当然这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来自他的第一任妻子,但后面都是依靠他自身的聪明和独到的眼光。所以为了这区区几亿美金,这位父亲显然也没有多少理由去加害他的亲生女儿。” “你的意思就是没有一个人能从中得到好处?”这算什么,没有加害人的伤害事件? “目前看来,是得不偿失的做法。”道士如此下了结论。 “那你的意思,一切都真的不过是巧合?” “世界上似乎不怎么存在真正的‘巧合’,一切都能找到真实的源头和合理的解释。”道士又在玩玄而又玄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我找不到嘲讽他的话,因为在历史的长河中,看过太多的“巧合”,在揭开这种机缘表象之下,往往是各种机关算尽的人心叵测。 “你这三天就调查了这些?应该还有些什么吧,比如你在那家大宅子里做了点什么手脚呢?”我知道他在我们离开后,在大宅中整整逗留了一天,显然不可能什么也没做。 道士耸肩,“就是按照倪夫人的要求看看风水咯。” “骗鬼哦。”我扯出鬼脸,“你这家伙一定是安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针孔摄像机?” “难道你觉得他们请的保安都是吃干饭的吗?只要是人为的东西,一定会被人发现。”道士吐槽我的想象能力贫瘠。 我一拍桌子,对了,怎么忘记,这家伙身上零碎不少,一定又是用了什么法宝! “什么法宝?什么法宝?”正想逼供,忽然门外弹射进来一个黑影,一把扑入了道士的怀中,小爪子拼命地翻着死道士的衣服口袋。 我翻白眼,这家伙怎么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一把把这贪婪的死猫给拔了下来,这家伙现在怎么越来越不怕死道士了?整的就跟混了八百年的好哥们似的。 “你跟他很熟么?是发小么?还是穿一条裤裆里的朋友?”我一瞪眼,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位不是温顺的猫,而是笑面虎。 小家伙被我一瞪,才收敛了起来。笑嘻嘻道:“老姐,你也在啊?” 什么叫我也在?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 “三个小时前就放学了吧,上哪去了?”我扬手让我看清楚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正走在前往八点肥皂剧时间的康庄大道上。 “咦?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清蒸石斑了,老姐,我们开动吧,鱼肉老了就不好吃了。”小家伙顾左右而言他。 筷子头一个鹞子翻身,夹住他自说自话举起的筷子,我冷静地说:“也不差这一分钟,说清楚,否则请你吃清蒸‘尸斑’,你自己的。” 小家伙瘪了瘪嘴,格外委屈地看了一眼死道士。 “是和朋友去玩了吧?”死道士拉开一旁的椅子,把他从我手中夺了过去塞进椅子里,平和地说:“这个年纪和朋友玩玩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听到道士的话,我沉默了下来。 朋友,这个词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如果说朋友只意味着在无尽岁月中的不舍和回想中的黯淡时光,这未免也太过悲凉。我看了一眼蹲在椅子上,满脸小意看着我的小家伙,心中微微一软,这家伙也不容易。 “不过,以后回来晚了,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不要让人担心。”道士忽然看见我的脸色不好,连忙转头各打五十大板。 “知道了。”小家伙低垂着脑袋。 “去洗手。”我没让这种情绪停留太久,挥手让小家伙去洗手。 “上课有意思么?”道士往小家伙的面前推了推鱼盆,小家伙的眼角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没意思,没意思透了。”小家伙呼哧呼哧地吹着还烫得难以入嘴的鱼肉,一面回答道。 “新同桌如何?”道士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一付心急吃热豆腐的可爱模样。 “傻瓜。”小家伙天生的猫舌头,根本吃不了这么烫的东西,但又不肯甘心等凉。一边拼命吹气,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傻瓜?这是什么形容词?按照他往常的回答应该是“没嘴的葫芦”或者“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才对吧? 我看了他一眼。 “哪里傻呢?”道士仿佛来了兴趣。 “反正哪里都傻里傻气的。”小家伙还在和鱼肉搏斗,“不过比那些家伙好。” 我挑动了一下眉梢,看样子小家伙对倪蓓蓓的感觉显然比我想的要好些。只是他说的那些家伙,难道指是那些冷淡如冰的同班? “怎么,有人欺负你?”道士对小家伙如此评价他的同班感到了一丝意外。 我忽然想到那个叫李涵的女孩,她说过如果进白金班,就要小家伙好看。 “他们敢!”小家伙可爱地皱皱鼻子,说着暴力的话,“别看我个子小,气力可比他们大多了。” 这点我倒是承认,那么多学校下来,只见他揍人,没见被揍过!还好这家伙不是暴力份子,否则他一定是称霸整个中学区没人敢说个不字。不过小家伙这么说,显然还未受到那个女孩的骚扰。 一百一十七章 、关于朋友 “挥动拳头的人,早晚一天拳头会轰到自己脸上。”我微微提醒他,扯开话题道,“今天是不是有人晕了?” “王一楠,那个女孩脸色一直不好,好像营养不良似的。”小家伙回答,“不过,也不是她一个,这是第二个了。这些贵族孩子都有各种富贵病。” “是么,那么那个叫李涵的女孩呢?”我故作不经意地说,“我看她虽然个子不小,但似乎在你们班很是活跃。”从几天的录像上看,这个小女孩似乎是班里了不得的存在,走到哪里似乎都被人畏惧着。 “她是班长。”小家伙用筷子顶着下巴,“不过她今天……好像很老实啊。” 老实?我再次意外,这怎么也和那个目光犀利如剑,脸上总是挂着霜花的女孩子重合起来。 “对了,你们班主任怎么了?”我继续问道,“几天没看见他来上课了。” “哦,听说请假了,大概生病了吧。”小家伙说。 “你们班这些学生没去看看?” “开玩笑,那些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做。”小家伙回答,“他们除开自己,对别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对老师也这样?我还以为付老师在你们班至少会很受欢迎。” “不知道,反正我在这个班也没待几天。(.无弹窗广告)”小家伙肚子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我掏空了。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老姐,你是不是每天送那个家伙回家?” “那个家伙现在是你老姐我的衣食父母,讲话客气点。” “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经常被她弟弟欺负?”小家伙叼着筷子头说。 “你怎么知道?”这家伙不是一整天连正眼都没看过隔壁的女孩,怎么现在又这么了解? “反正……反正我就是知道。”小家伙不知为何有些毛躁起来,“你们现在不都算是她的保镖么?怎么也不管呢?” 我和道士互看一眼,难道真的出现灰姑娘姐姐的桥段了? “道士,你不管管?”我把问题推给他,“那应该算是你的业务范围了。” “为什么?” “因为那是发生在那幢超级豪华的别墅里的么。我说过学校的事情归我管,她家里的事情归你管。” 道士举起酒杯,“谨遵君命。” …… 用完晚餐,道士送小家伙回妖门。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我立刻窜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如果x光在这里,一定会惊叫起来,因为那个刚刚到的高级货,明明被他锁到保管室里的好东西,现在正在我的手中。 本来想用在道士身上,谁让他总是神神秘秘,一脸高深莫测。不过后来想想不太保险,这个死道士总是狡猾狡猾的,说不定马上就被发现了。所以,临时机灵一动,索性贴在了小家伙的校服内衬中。小家伙和死道士走得挺近,说不定就能听到些什么意外的情报。 回想几个小时前现学的步骤,我将频道调准到自己需要的波段上。果然,很快耳麦中便传来了声音。 空旷的背景下,传来两声关车门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汽车发动声。看样子他们刚刚出了酒店的车库。 听了五分钟,我略略有些失望,除开车内轻微的声响,俩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进门还和道士有说有笑的小家伙陷入了沉浸。 不会就这样一路无话吧,我在心底暗暗祈祷不要,好歹套点情报吧,比如死道士在那个女孩家干了点什么。 又过了一分钟,可能道士也察觉到了小家伙的黯淡,微微清了清嗓子说,“学校不开心?”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传来,我再次佩服这玩意真是灵敏度高,连这声音都听得出来,想必小家伙这时一定是摇了摇脑袋,牵动了身体。 “华大哥,我能问个问题么?”小家伙犹豫道。 “可以,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那种人……嗯,你说这样的人能和别人做朋友吗?” “有哪里不一样呢?” “嗯……反正就是不一样。”小家伙语焉不详。 “他是个坏人么?” “不是,应该不是。” “很惹人讨厌么?” 又是一阵摩擦声,想必小家伙摇头否定了。 沉默片刻,道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世界上有三种朋友。一种,就好像人的眼睛,不用费多少气力,就能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人;一种就好像人的耳朵,虽然知道天底下一定有何自己一样的人存在,可是因为某些缘故,一辈子都看不到那人;还有一种,就好像人的一双手。虽然相隔看似最遥远的两端,但是,只要微微伸出手来,就可以握住彼此。所以,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有朋友,只是看你愿意做哪一种罢了。” 偷听的我扁扁嘴,这么感性的话竟然是从这个死道士的嘴里说出来,还真不敢相信。不过,这家伙明明做过和他这话违背的事情,哼,伪君子。 “那,华大哥有这样的朋友吗?”小家伙好奇地问道,“像手,像耳朵,像手一样的朋友?” 片刻的沉默后,连我都感觉到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应该有吧,只是……”死道士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我把他弄丢了。” “是么……”小家伙的声音低垂了下去,“真可惜。” “是啊,很可惜。” 第一次听到道士如此沙哑的声音,如布满细刺一般,让听话的人仿佛也感觉到心被沙皮摩过一般,微微刺痛。 小家伙忽然欢快地说:“你可以把他找回来么,只要仔细找,一定会找回来的。” “找得到么?” “找得到的,一定。”小家伙的声线往上飞扬,显露着无比的确定。 耳麦中传来道士的微笑声,一阵摩擦声后,道士说:“那么你说的那一位也一定能和别人交上朋友的。” “嗯!”小家伙轻快地回答。 我放下耳麦,心头似乎有什么地方很沉重。窗外天色暗沉,没有星光或月亮。 朋友么……我在心头默默念道。 一百一十八章 、一探 第四个监视日。[] 学校里还是一如往昔,没什么变化。唯一有点不同的是,那位风度翩翩的付老师回来了。 当镜头里猛地出现他那张脸时,我还被吓了一跳。不过短短三日,似乎这位付老师憔悴了不少,笑容也没有往日那么多,似乎很是勉强。 看样子他这场病生的还不轻啊。 “都是可怜人啊。”我的双腿搁在监控台上,怀里抱着一大杯咖啡以免自己再次昏昏欲睡。都是拿那么点死工资的人,连病假都不敢多请。人类果然是种脆弱又无奈的生物。 另外,更加让我惊喜的,便是原来小家伙和他的同桌并不是如我看见的那么生疏和冷漠。至少在监控探头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竟然还打过招呼。这当然是那个宝贝高科技的意外效果。 “你……好。”这是午后某个休息时刻,在监控器看不见的地方,耳麦中出现的怯怯的声音。 “嗯。”小家伙的回答让我想起了某岛国动画片中那些又萌又帅,吊到暴的男主人公。多说一句话你会死吗! “今天……还来么?” 听到这句,在监控室的我猛地一把捏爆了咖啡杯,激动地一跃而起。这个自闭症的孩子竟然会正常交流?! “答应她,答应她!”我如同一个老鸨似地飞着根本不存在的浓重睫毛。 “嗯。”还是碉堡的一句话。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便是一片安静。 我含着餐巾纸,一脸悲愤。这是什么? 小家伙学会了装酷,不再对我这个老姐说实话了,他有了他自己的秘密,对方还是一个女生!一切必要非必要条件都具备了,结论就是――果然,期盼了几百年的青春期终于来了! 我真想高歌一曲: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师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接起电话,那头的李树桃都听出了我今天的兴致格外高涨。 “哈,没什么,没什么,买的股票涨顶板。” “怎么可能,今天股市全线下跌。”李树桃吐槽。 “哦?哈哈,我买的是港股,港股。”一看要露陷,我连忙转换话题,“李大队长,找我什么事情呀?先声明,如果要向小晴求婚,请备好彩礼来妖门提亲,休想一个电话就拐走小晴晴。” “说什么呀。”李树桃被我跳跃思维弄得摸不着头脑,“放心吧,我会明媒正娶的。今天找你是听说你最近在那个贵族学校?” 我一怔,立刻明白这消息一定是局长那里透露的。 “什么事?” “昨天不是有临市来几个兄弟,调查钟家的情况么。我本来想了解一下他们女儿上学的情况,结果这个学校还挺拽,说什么保护未成年人权利,不准我们调查。我找局长,他也没办法,不过他说你现在就在这家学校,怎么样,帮兄弟一个小忙吧?” 我龇牙,这这这……这不是逼着我犯罪么?我这几天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夜闯教师办公室或者理事长办公室呢。 一秒之后,我当机立断,“行,说,什么事?” “帮我调查一下这座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学校怪怪的。” 我暗中一拍大腿,李树桃果然不是白混的,隔着万八千里的案子,竟然能将目光注意到这个最不容易注视的地方。 “行啊,不过是不是有什么交换啊?”这不是给我机会捞好处。 “师姐,你就别玩小弟啦,顶多那宝贝在你那里多放几天,不过别被局长发现啊。”李树桃同志现在也学坏了,竟然知道怎么反过来威胁我了。 我一咧嘴,被发现了。 余下的时间继续在无聊中度过。直到放学都没有发生任何有一点趣味的事情。 送小金主回家的时候,我实在很好奇她和显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下午都没有动静。不知道她说的“来不来”的地方到底指什么。可惜,小金主今天显得更加沉默,连眼珠都不转一下,让我满肚子疑问无处发泄。 算了,这个没有结论,至少晚上我还有地方可以满足好奇心。 和妖门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大哥。大哥问我在外面好不好,我强忍笑意,说了一些听则让人伤心的话。大哥最后叹了口气,说会让老头子早点松口让我回家。其实,我很想说,会不会无所谓啦,反正现在住着高级宾馆,吃着大哥佳肴,上班不用执勤,还有什么幸福日子比现在更好呢? 吃完晚餐,我早早得把道士给打发走。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死道士好像对我关心太多,总是准时报到,然后想办法在我这里磨蹭上一段时间。其实,他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无非是想从我嘴里套点情报。哼,姑奶奶我可是高智商,哪里就能被他的伪善给蒙蔽了呢? 更何况,今晚我还有重要活动,闲杂人等莫要打扰! 换了件运动衫,全身上下准备利索,我出发,再回学校。 回到位于郊区的贵族学校,时钟已经接近半夜。今晚月色毫无,正所谓天黑风高杀人夜啊。我满意地点点头,摸索到白天就排摸好的监控漏洞,我一跃而入。 太轻松了,一点声音都没有,要是去跑那个什么奥运会,什么百米跨栏,什么三级跳远,什么男女跳高,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学校安静极了。只有山风刮来的呜呜声,以及偶尔远处传来的狗吠声。 昏黄的路灯寂寞地站在路边,无数小飞虫围绕着这一点光亮死命地扑腾。白天热闹的场地只剩下空荡荡的操场和黑洞洞的门楼。 我有些发冷地摩擦了一下胳膊,这个贵族学校,怎么白天跟黑夜差得这么远。白天就是散发着青春的热血斗场,晚上则如阴森的鬼窟狼壕。 我这次的目标不是白金小楼,而是学院西南部专门的教师楼。那里是全校老师办公的地方,既然想要了解更多有关学校的事情,那里便是最好的去处。 “李树桃队长,我就是想了一想,关键是你让我行动的啊。”我在心底默默将阿桃顶上杠头。 一百一十九章 、龃龉 站在教师楼的后墙根,我默默地数了数那些黑沉沉如干瘪无牙老妖脸上那几个黑暗的窟窿。教师楼看样子是有段历史的建筑物了,暗沉的黑砖墙面,告诉着每一个过客这里的历史。 二楼,中间那个房间,就应该是一年级所有老师的大办公室了。 好,就是那里了。 我紧了紧腰带,一含气,身体一轻,便够到了二楼窗下那块水泥挡板。 你问我为什么不走门?废话,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姐,那遗传因数是白来的么? 关键还是小家伙说的,翻墙走窗户方便多了。 我探头往玻璃窗户里看了看,除开偶尔有未关的液晶显示屏在黑暗中发着极淡的荧光,漆黑一片。 伸出手,微微拨弄了一下窗户,果然被扣上了。不过,这可难不倒我。我从裤兜里摸出一片小铁片,别看它不起眼,关键是好用啊。微微一插,左右微晃,立刻里面传来极细微的金属声,窗开了。 我勾着窗户边栏的左手一使劲,嘿,漂亮的鱼跃翻身!一跃到位,没有砸到花花草草,没有碰到瓶瓶罐罐。你说,像我这样非凡的身手天下能有几人?光是单手扒窗户,一手撬窗户的本事就是绝学啊。[.超多好看小说]会扒窗户的没我有技术,会撬窗户的没有我臂力。我果然是天下第一,打遍社区无敌手的高高手啊。 我在心底给自己狠狠地吹嘘了一遍。 轻出一口气,我慢慢摸索着抬起了头。因为周围都是玻璃窗,外面又一览无余,所以不可能点个手电筒或者其他什么亮光,只能凭借着我这一双肉眼了。我这时有些恨不得把小家伙的那双眼睛给借过来,到底种类不同,那家伙的眼睛就是晚上好使啊。 抬头四望,只见百多个平方中,有十几张办公桌,上面都堆满了各种书籍和教学用品。我这才想起忘记事先查看一下那位班主任付老师到底用哪张桌子了。 真是猪脑子,我暗扣脑门。 不过,应该不难,这位付老师主课是英文,想必看一看桌子上的教学用品就知道了。 我慢慢摸过一张又一张桌子,终于在靠窗的最后一张看见了一本本洋文书籍。再一看台板下,正压着这位付老师和学生的集体照。 就是这张桌子了! 我上下摸索了一下,所有的抽屉都是锁上的。老规矩,我继续从裤袋中掏出那块堪比万能钥匙的铁片。要知道办公桌的锁一般都不是很严密的那种,毕竟换手率太高,掉了钥匙开不了抽屉那不是很麻烦? 果然,我一一试去,除开右下方最后一个抽屉,其他都很容易得手了。 但我没有去开那些抽屉,想了想,从桌上拿了一个回形针,掰直后捅到锁眼中再一一将这些抽屉关上。你问我什么不看?这种一捅就开的抽屉,想必里面也放不了什么绝密文件。那些资料,应该放在更保险的地方,比如那个打不开的抽屉里。 我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这个抽屉上。再三打量后,才明白,这个抽屉的锁不是一般的锁,而是那种美式螺纹锁。这种锁一般用在高档的房门上,现在却被用在这个抽屉上,而且显然经过特制,以符合抽屉用锁所需的尺寸。所以,不用多想,这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我开过的锁不少,至少比任何一个锁匠都多,因为没一个锁匠能比我活的长。这个东西自然也难不倒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罢了。 我贴耳在抽屉上,继续掏出几样微型工具,开始闭眼侧耳,细细倾听。 但是,没一分钟,我忽然睁开了眼。不是锁开了,而是听见了某种声音。 脚步声! 我一顿,立刻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除了头顶上那根老式的横梁。 黑暗中,一阵扭锁声传来。接着木质地板微微一响,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极轻的嘎吱声,有人走了进来。 我躺在横梁上,侧过脸盯着那不速来客。 黑暗中,那人一举一动都落在我的眼中。他缓缓地挪动着步伐,似乎在丈量着什么,一步一顿,似乎在走看不见的梅花桩。我看着有些奇怪,那人不仅动作怪,似乎在身量上也透着一丝诡异。 “他”到底在干什么? 正纳闷,那人忽然凝身不动了,位置正好在我的正下方。我微微一紧,连忙闭气凝神,就怕他抬头看。 只是那人没有抬头,反而低头开始在地上摸索起来。 我好奇地探出头来,“他”在干什么?难道这木质地板下还有什么秘道机关不成? 正想着,忽然一阵日光灯的启辉器嗡嗡声,办公室顿时灯火通明。 这一忽然的变化,连我都有些惊异地来不及反应,勉强收回了探出的脸。 “哦,你果然来了。”门口有人凉凉地嘲讽着。 先进门的那个人缓缓地站起了身体,转头看向门口,脸上透着冷漠和阴沉,似乎毫不在意被人抓个正着。 “哦,你果然也来了。”那人也凉凉地回答道,问题和回答几乎一模一样。 “我只是跟着你来的罢了。”门口的人踱步走了进来。 我微微抬起头,透过横梁终于看清了来人。一付文质彬彬的模样,笑意满脸的表情,风度翩翩,除了那位给我印象不错的付老师外,不做第二人想。 我微微吃惊下,更往下看,这一看让我默然张大了嘴。难怪我看那人觉得身材怪异,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根本还是个孩子。李涵,那个在参观日走廊中威胁我,白金小楼外呵斥我的小孩! 在黑暗中我之所以会觉得怪异,是因为只能看见她的动作的我,把她认作了大人,因为她那一举一动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能表现出来的。 “我不来你就不会来了么?”小女孩李涵嘴角露出满满的嘲意,目光中露出浓重的敌意和蔑视。 “呵呵。”付老师怪异地笑了一声,似乎自言道,“我说过,狼是养不熟的。同理,像你这样的,早该消失了。” 一百二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么,难道你就忠心耿耿?别让我笑掉大牙了,如果你那些事情摊出来说说,不知道最后消失的是谁?”李涵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冷笑着反讽他。 优雅的付老师微微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扬,“哦,是么?看样子我们彼此都有对方的把柄,那么我们还是不要撕破脸皮比较好吧,你说呢?” “我们需要脸皮么?不要拿这种可笑的借口。”小女孩冰冷的声线尖锐起来,“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最好别再打扰我,你应该知道动起手来,我们也只是伯仲之间,输赢很难说。” 付老师耸耸肩,“当然,不过,我这里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一下,你以为东西真的会在这里么?别天真了。” 李涵不语。 “还有,希望你能好好编个借口,明天主人就会知道你今晚做过什么了。” “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哦,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阳光大道,各走一边吧。”付老师微笑着扬了扬手,转身走出房间,“希望我还能在明天看见你。” 李涵呆立在灯光大亮,但格外空荡荡的房间中,脸上神情莫幻。 …… 办公室再次沉入黑暗。 李涵也走了,和偷偷摸摸的来不同,也许是被发现的缘故,她没有再隐藏身形。 趴在梁上的我耐心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唯恐今晚的两位不速之客来个回马枪。直到确认无人,我才小心地从梁上跳了下来。 站在刚才李涵站的位置,我好奇地蹲下来,学着她模样在地板上细细摸着。可惜,让我失望的是,除了一手的灰,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她到底在找什么呢?我站在原地思索很久,但无一可理解。 最后,我依旧将注意力摆回我刚才的举动,还是继续我的撬锁大计吧。这次总算无人打扰,我很快便撬开了最下边的那个抽屉。但是满心欢喜地打开一看,我不觉失望透顶。整个抽屉空荡荡的,连一张纸片都没有。 我挫败地叹口气,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伸手进去划拉了一下。终于,在最里端,手指碰到了一件硬物。 什么东西? 我拉出抽屉,借着窗外的光线一看,竟然是好几付扑克牌。 用了这么好的一付锁,竟然只放了几付扑克牌?我傻眼地想,这是什么路数? 奇怪之下,我随便拿起一付扑克,拆开包装,胡乱地将牌抽了出来,很正常么,就是小杂货铺中随时都能买到了五块钱一付的扑克啊。 我纠结起眉头,一晚上,又是爬窗又是撬锁,就得这么一玩意?还真是晦气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无聊,在我不甘心地再次洗劫一边办公室后,无奈地发现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抱着失望后的报复心理,我将那付扑克牌塞进了口袋,也算是不白走这一遭。反正我也不怕那位付老师发现,他也猜不到是我偷的。 胡乱地整理了一下,我按照老路翻出办公楼,摸到在严密监控头监视下百密一疏的那段墙头,一个鹞子翻身,准备离开。 但事情往往就是不按照人的想法展开,正当我准备双脚落地,忽然一个有些温度的东西整个砸了过来。 我一惊,什么东西!正准备一拧身脱离,但一双手明显要比我快上那么一拍,我整个人被人抱住了。 不好!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我的拳头便比思路更快地轰了出去。 “小笙,怎么每一次见到我,你都是这么热情,这是第二次**了吗?”嬉皮笑脸的不正经声音中,我的拳头被一只大手给包了起来。 靠!我差点三字经狂飙,怎么是这个家伙,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么? 不知何时,月亮从乌云背后露出了它光亮的大饼脸,似乎笑眯眯地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切。 “谁跟你**,是你偷袭大爷我!”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的眼前,“胆肥了是不是?” “大爷?”死道士嬉笑瞄着我的某处,猥琐道,“不过大爷您的胸部还是挺有肉的么?练什么武功有这么大的胸肌?” “你找死!” “那就死你身上好了。”道士顺势一歪,我连忙一掌撑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伺候了他那该死的桃花眼。 一个完整的黑眼眶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死道士那梨花带雨的表情。 这情节似乎……做的有些熟悉么?我眨了眨眼。 “哇……”还没等我开心,就来了个嘴啃泥。 死道士,你还真摔啊!我捂着腰,恶狠狠地回头瞪着他。 “别这样看我。”死道士带着乌青眼蹲下身体看着我,“你说过我是小人啦,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所以啦,我们扯平。” 我当下真的飙出了那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我口中的三个字,“死道士,**的!” 死道士懒懒地掏了掏耳朵,一笑,“小笙,一共是七个字哦。” 我气绝身亡! 今天我的脸丢大了。 一路上回到酒店,大堂里正好碰到大堂经理,那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送我们上电梯,目光若有若无地在道士的脸上和我的身上扫过,那神情一看便如同在脸上写了三个大字:有奸情! 不行,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我一定要解释清楚。 “哎,你干什么去?”道士一手拉住我欲伸手按下电梯一层按钮的动作。 “你没看见他的眼神么?我要解释清楚!”我气鼓鼓地说。 “哦,这样啊。”死道士被我甩脱了手后,双手环胸道,“好啊,你去吧,所谓越描越黑,本来人家转身就忘了,你还巴巴地去解释,只会让人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被死道士这么一说,我顿时僵硬在原地。 一鼓作气势如虎,这二鼓作气可就如死猫了。 “走吧。”正在不知如何时,电梯到站了,道士看我还呆在原地,便伸手将我拉了出去。 一百二十一章 、蛊毒 “你去那里干什么?”一进房间,我立刻开始审问。(.无弹窗广告) “我可以说路过吗?”道士不正经道,带着那只乌青眼让人觉得更加滑稽。 我憋了憋,好容易忍住笑,才开口道:“你怎么不说去打酱油?” “那里,好像没有小卖部吧。”道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来存心作弄我。 “讨打!”我一脚踩上椅子,扬起拳头,对付这种家伙还是暴力比较直接。 “打这里吧。”谁知道这个油头滑脑的家伙竟然扬起脸,指着正常的那只眼,“正好凑一对,明天别人问起来,我还能说这是最新一季的烟熏妆。” 看着我吹胡子瞪眼,死道士继续道: “我就还好了,顶多就是路过的无辜群众一枚,小笙你可不一样啊,你是警察,半夜翻人学校围墙,这是不是有偷鸡摸狗的嫌疑?是还半夜乱抛人体一百斤,这个算不算故意伤害罪呢?” 我挠墙,这家伙就是滑不留手、还无处可咬的鹅卵石。他是双重人格么?为什么每次碰到他,他都是这样一脸狡猾,害我每次都想掐死他。可到了别人面前,他又是一付好好先生的模样。 “要不要我报个警呢?”死道士晃了晃手中的电话,脸上的那个表情实在欠扁。 “好了,你想怎么样。”我想我和这个道士真的是八字犯冲,否则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吃瘪呢? “那就先从这个说起吧?”道士举手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我的面前。 扑克牌?我顿时瞪起眼珠子,伸手一摸,果然口袋空空。 “你才是小偷吧!”我拍桌子,亏这家伙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我是贼。 “性质可不太一样。这个东西如果是别人的,小笙笙你拿了,那你就是小偷。但我从小偷那里取得的,万一我准备物归原主,怎么也算是正义之举吧?” “你知道还给谁吗?更何况,我敢打赌你那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闪现过这种念头。”我吐槽。 “小笙笙,我们果然心有灵犀。”死道士又来恶心说,“对于这么难得的心灵相通的朋友,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呢?” “鬼跟你心灵相通,还有别叫我小笙笙!”我怒! “我没那个癖好。”死道士双手一摊,“小马哥听到你说这话,他也不会饶了你的。” 我吐舌头,这是哪跟哪啊?这家伙就知道插科打诨。 “还有。”死道士忽然表情正经了起来,“这个东西,你最好不好贴身携带哦。” 我一怔,什么意思? “不就是一付扑克牌吗?”我有些犹豫,这家伙虽然没正形,但有时认真起来,他的话总别有深意。 道士看了我一眼,忽然如魔术手般从口袋中翻出一双手套,戴上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牌抽了出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干什么这么小心? 正在这时,死道士的眼角忽然一跳,一把抓过我的左手,猛地翻了过来。 “干……”我的话还没出口,立刻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我的手掌上到处都是割裂纹,皮肉翻开,看着让人后脖子冒凉气。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道士抓着我的手,在灯下仔细端详着,“如果一般人,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化骨销行了。” 我一个寒战,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别动。”道士拉住我的手,“是我大意了,竟然没发现你已经中招了。” 说着,道士将我左手固定住,返身从他的大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枚黄纸。只见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黄纸上扭扭拐拐地画了一道鬼画符,然后将黄符贴在我的手掌之上。 我不解地看着他,忽然,他张口一阵血雾喷在我的手上,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顿时斑斑血迹。 “你!”我惊讶地想抽手站起来,但被道士死死地摁住了。 道士强力地压着我的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我的手掌,连唇边的鲜血都没有去擦的意思。这时,黄符上冒起阵阵黑烟,伴随着兹兹的声音,听着让人极不舒服。 “疼么?”他抬眼看我。 我还错愕在他刚才的行为中,只是傻愣愣地摇摇头。 “你还真是蛮牛一头,受这么重的伤,竟然毫无感觉?” 我傻傻地看着他,他的语气里怎么隐约带着怒意?按照他的脾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嘲笑我么? “这种东西我很多年没见过了,没想到在这里又看见了。”他自言自语道,但其中的怒气就算白痴也听得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很厉害么?” 他猛地抬头瞪了我一眼,吓得我一缩脖子,但心里却奇怪,我干嘛害怕他。 “这种东西就好比把一个活人扔进王水中,你说厉害不厉害?”他低下头继续观察着,“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法力。” 我被吓了一跳,这么厉害的东西,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是现在微微有些冰冷地刺痛了。 “是不是感觉很冷?”道士发现我的手在他的手中有些颤抖,便伸手用他的右手整个将我的手握住。 “别!”我急道,这不是有毒么? “不用担心,我带着特殊的手套。”道士抬眼看我,“我的手有温度。”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低垂着眼睛,看着在我和他手掌交合处那张散发着奇怪薄烟的黄纸,还有那雪白桌布上刺眼的点点血迹。 这一次,我欠了一个巨大的人情。 房间里安静极了,除开那越来越几不可闻的嘶嘶声,便毫无动静了。我坐在桌边,僵硬如冰的手上覆盖着一只手指修长的手。他一定也很冷吧,虽然一切都隐藏在那只白色手套之下,但和我相连的那里,我能感觉到微微的颤动,还有我们轻轻呼出的气息,在双手上方的空间里微微凝结成雾气。 “你是不是赤手摸过这东西了?”道士打破了沉默,目光一扫那副放在桌上的牌。不过由于咬破了舌头,他的声音多少有些干涩。 “嗯。”我老实地回答道,问题果然是出在这里,还好我正好用的左手抽牌,如果是右手,这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究竟是什么?” “蚀骨粉。”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听说过么。 “这种东西只有东南亚的某个地方有,算是蛊毒,不过准确说来是一种降头术。”道士解释。 东南亚?我心中微微一动。但很快便否定了,不可能的。 一百二十二章 、禁锢之灵 “这东西你怎么得到的?”道士似乎是为了转移我太过注意手上的变化,便问道。 “在教师办公室找到的。”我答道,“在付老师的办公桌底下有个上锁的抽屉,我在里面发现的,就给带出来了。” “你还真是贼不走空。”道士似乎在嘲讽我,我只是微微努了努嘴,没有和他斗嘴的兴致。 道士看见我难得的沉默,忽然笑了,“如果真那么感激我,还是按照老规矩来,以身相许吧。” 我咧嘴,这家伙就不能让别人感性一次么,非得我跳起来揍他一次才算是舒坦。 “我看过了,没什么稀奇的。”我只好装作没听见他的调戏,继续话题,“不过就是一付扑克罢了。” “如果你仔细一些,就不会上当了。”道士放开了我的手,说,“看看,是不是好了。” 果然,除开那张已经化为如墨汁染过,已经从黄纸变为黑纸的符咒外,其他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我来回张了张手指,灵活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我欠你一次。”虽然这家伙经常惹我暴跳如雷,但这一次我必须承他的情。 “那我可要善加利用。”道士收起那化为黑粉末的纸符,放入一个黄色的香囊中,回答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我实在很好奇,能伤害我的东西,似乎真是不太多了。 道士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我,终于将这副扑克牌抽了出来,一张一张放在了桌面上。 “现在发现没有?”他问。 我凑过头,仔细地一看,这才大惊失色。 正像道士说的,我大意了。 因为天色太黑,我又没有使用光源,另外还担心那个李涵和付老师去而复返,所以,我只是粗粗地一看便将扑克牌塞了回去。 现在在灯光大明的地方,我这才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些标志着十以下的牌并没有什么不妥,但从j开始,每一张牌上,不再是那些古板的国王皇后面孔,而改成了一张张毫无生机,死灰满脸的人脸!再仔细一看,这些人脸,都是一个个未成年的孩子模样。 那本应该是两张小丑的大小怪,更是换做了一男一女两张少年的面孔,只是皮肉萎缩如骷髅一般,看着让人胆颤。 “这是什么东西!”我吓得身体一颤,这东西邪门地紧。 “每一张牌,便是一个死灵。”道士幽幽道,“这里一共是一十四条生命。而这些扑克牌的壳子就是保护套,只要牌在壳子中,就不会有事,但一旦被人打开,下场就是死于非命。” “什么?” “你的手便是被这些死灵的怨气给割伤的。” 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一副牌就是十四条人命!可是……“付老师的抽屉里有好几副牌。”我想到了一种恐怖的推论。 道士的眉头一紧,“有多少?” “大概十多副吧。”我不确定地说道,心中责怪自己没有看清。 道士的脸色灰白,“死了这么多?” 那些被禁锢在扑克牌内的灵魂,他们的主人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虽然不害怕,但我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寒冷,那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付老师,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人! “付老师,和那个李涵有问题。”我想起他们俩个在办公室中相互对峙时说的话,“听他们说话明明就是相互认识的,可是似乎他们之间又有矛盾。” “怎么说?” 当下,我便将听到的话快速地重复了一遍。道士的眉头越来越紧。 “我最初的想法有错误,我还以为那个小女孩是喜欢那位付老师才对我出言不逊的。”我说道,“现在看来,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那个女孩在找什么?” 我摇摇头,这又是一个迷了,我确定那片区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也许我们应该再去一次。”道士站了起来。 “现在?”我扭头看了看窗外蒙蒙亮的天空。 “今晚如何?”道士看着桌上的那一付牌说,“我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件事情最后一定会和我们有关。” “怎么说?” “只是一种感觉。但不管如何,知道有人在使用这种恶毒的法术,我们也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我点点头,虽然这件事似乎与我们无关,但夺人性命,特别是夺去了这么多还未展眼看世界的年轻生命,只凭此一点,就不能原谅。 囫囵睡了两个多小时,我起身去倪家接倪蓓蓓同学。倪蓓蓓同学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显然昨晚没有睡好,好大两个黑眼圈。想起昨天中午偷听到她和小家伙之间的对话,难道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决定到学校好好审一下小家伙。 到了学校,还来不及把小家伙被抓出来,我却发现了另外一桩意外的事情。那位一年级白金班的班长,昨晚和付老师发生摩擦的小“女孩”李涵竟然没有来学校。 当然,那位恢复神色的付老师对学生说的自然是李涵生病请假几日。但是看着他那张隔了一天便恢复神采的脸,我忽然心底忐忑不安起来。 想起昨晚他们的对话,我有一种强烈的不详感觉。这个“孩子”难道出事了? 但是我没有办法探听一二,毕竟我只是一个负责一位学生安全的警察,而且基本都应该待在特殊的监控室内。 思虑良久,我给妖门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果然是道士。 我将今天发生的新情况快速地告诉他,显然电话那头的道士也陷入了困惑中。 “我想这一定和那位付老师说的‘主人’有关。”我说道。 “知道了,你继续工作吧。”说完这一句,道士没有再多少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搁下电话,我想了想,也实在没有新的线索,现在只能希望道士能有发现吧。 不过,我什么时候和这道士站到一个坑里了?我不解地摇摇头,算了,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我的性格中没什么大优点,但有一个好处就是想不通的就绝不纠缠,反正想不通了,就这样呗。 我再次没心没肺地坐在了监视器前,抱着冰箱里的西点继续我的工作。 正无聊,忽然门一推,一人走了进来。 “胡警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百二十三章 、不请自来 我扭头一看,一位微笑着的男士站在门口,正朝我举手示意。 付老师! 我心头猛地一惊,当下便失去了平衡,顿时带着椅子倒栽葱下去,糊了一脸蛋糕。 再次恢复白天彬彬有礼模样的付老师笑着拉起我,“我有那么可怕吗?能把警察吓成这样?” “哈哈,哪里哪里。在我们所里有点好吃的都是抢着吃偷着吃的,现在这里随便吃还真不习惯了,你一下进来我还真当自己还在偷吃呢。”我尴尬地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蛋糕,心中偷嘘一口气,这个临时借口应该算是勉强过关吧。 “对不起,是我唐突,应该敲门再进。”他体贴地递给我餐巾纸,“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说不定孩子们会喜欢这个主意。” 我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么?显洛同学没有通知你?”付老师一脸诧异,“我们有发邀请函给每一位家长的。” 我摇头。 “是这样,每年十一月一日我们学校都咬举行万圣节大游行的,今年有恰逢我们学校周年大庆,所以大家都在准备活动。我们也邀请家长前来参加。” 显洛这家伙压根一个字都没提!该死的青春期。 “我们班也在准备一个恐怖屋的节目,还在想怎么样又有点恐怖气氛,又好玩。刚才我忽然想到也许用奶油涂脸,是个不错的效果。” 歹势,原来出洋相还能有灵感。 “您会来吧?”付老师笑眯眯地望着我。 “哈哈,如果不加班,一定一定。”果然我是个诚实的好人啊,说个谎还冷汗淋漓。 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了话题。 我苦苦思索着普通父母这时候应该拿什么话题来化解无题可聊的痛苦,结果倒是付老师开朗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前几天我病了,所以没来学校。昨天回来听说我们班来了名特殊学生,没想到这么巧,竟然是胡太太你负责她的安全。” “没办法,小警察,得听上头的安排。”我尽量显得自然地说着谎话,“付老师生什么病?感冒了么?显洛没提及,我还以为您有公事外出了。” “呵呵,谢谢您的关心。有些着凉,所以在医院挂了几天水。” “现在没事了吧?” “好了,完全不用担心。” “看上去您的体格很不错么,可不要因此就大意了。” “是啊,因为平时很少感冒,我还真没当回事。没想到这次流感来得那么凶猛。以后是该多多注意了。” 看着他谦谦的微笑,我真的不能把他和那个杀人无数的恶魔联系起来。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今天真的如他所言是纯粹来看一下我这个“家长”,还是有其他目的呢? 难道昨晚的事情被发现了?应该不可能啊。 正忐忑间,门口再次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原来付老师在这里。”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那位很少露面的理事长亭亭站在门口,一脸优雅自然地笑着。 “理事长,您怎么来这里了?”付老师似乎很是尊敬这位理事长,几步紧走,站在了她的面前。 “我要回办公室,正好路过,便想来看看胡警官。这一次为了我们的学生,真是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都是工作。”我装作爽朗地笑着,心底再次嘀咕,这位理事长又是怎么回事?来看我这个毫不搭界的警察,未免也太过亲民了吧。如果真这么热情,应该不会到现在一周都过去了,才想起来过来看我吧。而且明明兄弟们说过这位理事长对我们的工作可不算很支持,否则也不会一口回绝局里要求给份名单这么小的事情了。 “一切还习惯吧?”理事长亲切地问。 “习惯。不过就算不习惯也没关系,反正时间不长。”我说。 “是啊,我都快忘记了,还有三天您的工作就结束了吧?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明明记得很清楚么,我心底嘀咕。不过表面还是若无其事地寒暄着。 “付老师,你正好在这里,正好有事请你帮忙,能来一下我的办公室么?”理事长好脾气地问道,丝毫没有上司的架子。 “当然,乐意之至。”付老师微微鞠躬,“那么,胡警官,我们下次再见咯。” “好,下次再见。”我笑着和两位打招呼,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 我摸摸脑袋,感觉上这位理事长与其说是来看望我,还不如说是来找付老师。顿时我的好奇心又起,他们俩人之间会不会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 午休时间,趁着吃饭的时候我把小家伙给叫了出来。 “你和倪蓓蓓到底说过什么?”我开门见山问。 “我说什么了?”显洛不解。 “我是说……”我转转眼珠,如果直接问他们昨天在走廊中说的话,那不是暴露了我在小家伙身上安装了窃听器的秘密?我当下改口道,“倪蓓蓓就坐在你旁边,不是你说了什么,她怎么忽然情绪这么低落?” “我怎么知道。”小家伙明显有些含糊,“她的情绪又不归我负责。” “那,听着小子,还有三天时间,你老姐的工作就结束了。如果这当中出现任何闪失,你老姐我可是要被顶头上司牵头皮的。明白没?” “我……真不知道啦。”小家伙硬口不认。 看着家伙真是不说,我也没法再硬逼于他,只好最后啰唣道:“不管怎么样,你帮我看好她,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这三天要出点什么事情。” “真的么?”小家伙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果然,这俩个小东西背着我肯定有什么牵连。 我重重地点点头,“你不相信我的预感?” 小家伙低头摸着下巴不语,我很了解,这是他听进去的表现。 “对了,你们班长的家庭住址有办法帮我弄一份来么?”我问。小家伙既然能弄来学生名单,这个应该也不算什么大难题。有学生这个身份做掩护,他出入老师办公室也不是什么难题吧。 “李涵?”小家伙有些意外,“干什么?她不是生病么?” “唉,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不想让小家伙卷入这意外中,便含糊地打发他。还好,在他眼中,我这个老姐还是非常有暴力威信的,即便他想问,在我的杀人眼神中也不敢开口。 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之伤 果然,在午休结束之前,小家伙就搞来了李涵家的地址。 我做片警也有段时间了,看着这个地址不觉有些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当下我便划了个电话给小美女,让她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查一查。 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问题。 “师姐,这个地址是个假地址么,白水街一共才五十二号,哪里来的这一百零三号?”小美女在电话中说道。 听她如此一说,我顿时恍然。难怪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条白水街是市区有名的幽雅一条百步小街,以路边有十几幢上个世纪的法式别墅闻名。这么短短的一条街上,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号码牌。 如此说来,这个李涵的身份就有绝大的问题。既然地址是假的,那么父母和所有社会关系自然也是假的。 她凭借着这样的假身份蒙混入校,想想就觉得蹊跷。想当初显洛入校的时候,道士可是做了一整套假证明,连假结婚证都没放过。更何况我们申报的资料里,除开父母关系是假的,其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实资料。 你认为一所贵族学校会长时间被一个假身份的学生欺骗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按照他们如此严格的入学程序,他们应该早就发觉才对。可是,她现在不仅仅入学了,还是一班之长。这说明身后一定有强有力地人帮她掩护着。 难道是付老师? 不对,不要说单凭一个小小的班主任能做到这样程度的包庇是否可行,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诡异。他们各自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在一个团体中,又相看不顺眼。如果说扑克牌的可怜孩子是被付老师所害,那么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道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主人”? “理事长?”我的目光忽然落到了监控画面里,走廊上那张肖像画上,在这个学校里,还有谁能比她更有权有势呢?如果她想隐瞒一个人,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是她,那么今天来,她一定是另有所图!难道是我露出了什么马脚,让她来探听虚实的? 难道真的是她? 思绪一时有些混乱。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位理事长的背景才好。 “阿桃。”我拨了李树桃的电话,反正他也求我打探,他一定是注意到了某些事情才对吧,找他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有消息了?”阿桃显然也惦记着这事。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知道这个学校的理事长是什么来头?” “哦,你是说那个华侨么?”阿桃立刻回答道,“在东南亚,听说她的背景很大,父母是当地两大家族。现在家族在当地从事金融、房地产和建筑行业,据说是个跺一跺脚,地面震三震的庞大金融寡头。他们和很多东南亚的皇室和政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说家族里还有皇室血统。” “不过,这位黛西夫人现在的主要精力放在慈善和教育事业上。这所学校就是她个人投资的产业,听说在其他国家也有同样的学校。” 这么牛逼的背景?难怪倪家这么放心把倪蓓蓓送来这里上学。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阿桃很快便嗅到了我这个问题的味道。 “没有,还在调查,有情况马上向你汇报。” “哎,师姐,你还真是的,说什么汇报,听您的消息。” 我搁下电话,来头这么大的人物,应该是一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不容易被人冒名顶替吧? 除非,他们的家族本来就有降头师的存在! 忽然口袋中一阵震动,把沉思中的我给吓了一跳。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道士来电。难道他有消息了? “怎么样,是不是李涵有消息了?”我劈头就问。 电话那头传来道士沉重的声音,“我找到她了。” “怎么样?” “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我在酒店。”道士没有直接回答,但语气让我明白一定是出了问题。 还好很快便到了放学时分,我匆匆送完倪蓓蓓,便火速赶回酒店。 一进门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气味,这股味道很怪,说不上腥臭,但也绝对不好闻。 “怎么回事?”我捏着鼻子走进房间,一眼看见站在沙发边的道士,正低头看着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道士回过头来。身体移动,便露出了沙发上躺着的一个人形。 “这,怎么回事?”我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蜷缩在沙发上,浑身有无数割裂伤口,伤口处冒着阵阵薄薄的黑烟,那气味真是从这些伤口处冒出来的。 “她是谁家的孩子?李涵呢?”我如堕雾里,一脸纳闷。 道士看着我,闪过一丝同样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个,就是李涵。” “什么!”我惊得一跳而起。 我连忙再此仔细端详这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李涵可是上初中的女孩,和这个小女孩差了六七岁,怎么可能她是李涵? “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但我能保证她一定是李涵。”道士说道,“因为在我救下她的时候,她还有十岁的模样,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中,她变得越来越小了。”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如果道士不是在开玩笑,那就是我们真的碰到天山童姥般的人物了。 我晃晃脑袋,这是小说中的人物,除开人类的想象力,我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最多就是人抽抽了,变干瘪了,哪有逆生长的? “我也不相信,但这是我亲眼所见,所以只好姑且这样认为了。”道士无奈道,“或者,就是我疯了。” 我蹲下身体,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个昏迷中的小女孩,过了很久,才从那眉眼上多少认出了一些李涵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我站起来,望着道士,正如他所说,这的确是李涵。 “你给我电话后,我便去了一趟你们学校。”道士回答。 “等等,你去了学校,我怎么没在监视器里发现你?” “很简单,我用了这个。”道士一抖手,一件斗篷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一百二十五章 、施救 能隐身的紫绶衣。 难怪我没发现他。 “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位付老师,既然你说他们昨晚有龃龉,那么显然他是知情人。线索当然要从他身上得来。” 我暗中点头,这道士的说法完全正确,而且直中要害。 “所以,你披着隐身服,靠近这位付老师,用读心镜看了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对不对?”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呼之欲出。 道士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 “那么,你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来头,用读心镜怎么一看就都知道了。”一想到马上就能揭露真相,我顿时来了劲道。 道士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没有。” 我傻眼,什么叫没有? “那人很警惕,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感觉到了什么,除开最开始的一次近身,他根本没有给我留下再次靠近他的机会。”这是第二次有人躲开了道士的读心术,他这时也是一脸郁闷。 “你竟然没有读到他的心思?”我惊讶极了。 “不是没有读到,而是他应该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不让我读。”道士依靠在桌案边,陷入沉思,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那个男人到底凭借什么发现了他的存在? 我一阵失望,不过也还算好,至少他救出了李涵,我们还能从她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你从哪里救出她的?”我一努嘴。 “焚尸炉。” 我一哆嗦,怎么在这种地方?难道说因为昨晚的事情,李涵被她的主人杀人灭口? “如果晚到一步,也许这时候她应该已经成了一堆飞灰了。”道士看着昏迷中不停抽搐着的小女孩说道,“但是,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 李涵必须要活下来,只有从她的口中我们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那个符……”我想起昨晚他使用的法术。 道士苦笑了一下,“杯水车薪罢了,无济于事。” 我沉默下来,昨晚就是一只手就耗费了他一口法血,现在这么严重的伤情,如果强行救治,只有搭上道士的一条命。 “把你的车借给我。”我对他伸出手。 “你想干什么?”道士狐疑地看着我。 “放心,几个小时后完璧归赵,一个蹄子都损害不了。”我没有说明,只是向他打包票绝对不会弄坏他的宝贝车。 “别磨叽了,这孩子如果再不动,恐怕真的要回娘胎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我觉得李涵的身形更加小了。 道士没有再追问,将车钥匙交给了我,只说了一句小心他的老婆。害我还揣测了半天,他老婆是谁。 “你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儿回来有话问显洛。”我出门前交待。 道士舒展了一下眉头,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要知道平日里我对他可是忌讳得紧。关键的内容绝对不会让他听见的。 我用毛毯裹着李涵,抱着她下楼,直接来到车库上了道士的名车。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来救这个孩子,只是忽然想到一个地方,也许那里能帮到这个孩子,而且还需要有特别的一个人相助。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 有些漆黑而阴冷的地下,我将李涵放在冰冷的石板上。 “这孩子还有办法么?”我扭头看着一身豹纹汉服,里面没穿长裤,露着白花花大腿、有暴露狂嫌疑的老头子。 老头子趿拉着他那一百年不换的木屐拖鞋,懒散地走过来看了一眼。 “没救,死翘翘了。”老头子掏着耳朵,下了判决书。 “她还有气。” “有气没气,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沉思了片刻,“那个办法能行么?” 老头子忽然瞪起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你怎么会记得?” 我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似乎没法忘记。” 空气凝结起来,老头子的脸色渐渐阴沉。 “你既然记得,那么应该还记得后果吧。” 我缓缓地点点头。 “值得?” 我低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老头子眼眸中的火苗。 “为她,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为了那些死于非命的孩子,我想……值得~!” 听到我的回答,老头子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每一次你总是有自己的主张。” 我笑了笑,我这个脾气到底像谁呢? 老头子毫无形象地大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蹲了下来,“不过这次算你走运,我们不必这样。因为你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我听到他这样说,笑了。 罗婆婆虽然走了,但那个大阵却留了下来。能为白家聚集天地灵气于一处的地方,当然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佳疗伤处。 我按照老头子的指挥,将李涵包在毛毯中放在那块祭石上,上面的血迹早就被清洗一净。 “切,这个地方本来我还打算用做别的,现在看来只能先让你用了。”老头子嘀嘀咕咕道。这种灵法阵,如果一旦被外力所用,那么恢复起来要等上很长一段日子才能再次积聚灵气。 “好了,你走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老头子挥手赶人。 我一笑,老头子虽然总是不正经,但在关键时刻却是唯一一个不掉链子的人。 正准备返身离开,老头子忽然在身后凉凉地说道:“不要再打那个主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僵硬了一下身体,心脏那里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拉了一刀。 “知道了。”我扭过脸,笑道。 老头子看着我,好半天才叹了口,朝我挥了挥手。 “滚蛋滚蛋,别妨碍本大神施法。” 我一咧嘴,“是仙人跳大神吧。” 走出罗婆婆别墅,清爽的夜风拂过我的脸颊,我抬头看着满目的星空,不知为何心头却如挖开的大洞一般,刮着瑟瑟的寒风。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却让人真实地感觉着它的存在。 我的手指摸上了跳动的心脏,不知道为何,那里很疼,疼得我想挖开那里。 嘴角有些潮咸,我用拇指一抹,手指上竟然粘上了液体。 眼泪? 一抹,指端一片晶莹,我不解而诧异。我哭了,为什么? “别婆婆妈妈了,胡海笙,这种小悲伤和小忧愁不是你的菜,振作点!”我努力吐出一口长气,抻了抻腰板,甩掉这奇怪的心态。 一百二十六章 、主动出击 赶回酒店后,发现房间里没有点灯,适应了黑暗,才看见落地窗边有背影茕茕而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道士孤身一人站在落地窗边,指端有烟头忽明忽暗。 不知是否为错觉,那么一霎,我忽然觉得站在黑暗中的他,似乎正被什么压得透不过气来,背影格外萧索和落寞。 这个还是那个人前总是奸笑满脸,油嘴滑舌,死不正经的道士么?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回来了?”道士发现我站在门口,便掐灭了烟头,转过头的瞬间,依旧满脸桃花,“我们开饭吧。我好饿诶,power键早就亮红灯了。” 我心下一松,果然是看错了。 我把钥匙扔给他,“开动。” 开饭事情一直是由道士做的,我拿着银勺看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动作,果然小晴的培训工作做的一流。 但时间一长,他那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让我有些不爽起来。 “怎么不问我把那孩子送哪里了?” “你想告诉我么?” 道士利索地将盐焗鸡的锡箔纸拨开,满屋顿时扑鼻香气。 我怎么这么笨,我暗骂自己。对于否定的答案,干嘛自己给自己挖个坑跳。 “你总不会再把她扔回焚尸炉中。显而易见的结果我就不提这么弱智的问题了。(.无弹窗广告)”道士继续说道。 我皱起鼻子,难道他在说我的问题也一样是弱智级别? “我记得有句古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她今天死了,那么只能说老天爷不让她活,也算尽力了。”道士将高脚玻璃杯放在我面前,里面有漂亮的酒红色液体。 我一直怀疑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家伙一直死赖在妖门,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干他的招待员工作。 只是,他现在知道了多少? 想到这里,心底的问号再次冒了出来,能够容忍这么一个陌生人在妖门走动的老头子和老哥又在想什么呢? “吃饭的时候考虑忧国忧民的问题,很容易得消化不良。”道士举起酒杯在我的杯子上一磕,响起清脆的玻璃声。 “小家伙呢?”遮掩我的走神,我跳过这个话题。 “在学校。” “什么时候了,还在学校?”我扔下筷子,抓起包就想出门。但被道士一把捞了回来。 “干嘛!”被道士拉回座位的我,一肚子不满。 “虽然他需要你这个监护人,但不代表他没有一点自由。”道士将刀叉塞进我的手里,强制我吃饭。(.无弹窗广告) “可是……” “如果不给他空间,他怎么能交到朋友?” 刚想回嘴说“我们不需要朋友”,忽然想起那晚偷听到小家伙和道士之间的对话,我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晚餐虽然美味,但吃到口中却有些变了滋味。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姐姐的有些太过于霸道不讲理,管得太宽。”平日里,我一贯秉承的是暴力教育,也许在他眼中我是个只会喷火的恐龙家长。 “每一个锅子总有适合的盖子,合不合适只有锅子知道。”道士平静地回答,“只是别忘了锅子里的东西在煮熟前,总是要顶一顶锅盖的。没有被顶过的锅盖,只能说明锅子里的东西还没熟。” 这是第二次听见从他嘴里说这样的话,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差错。这个道士什么时候这么感性了? “怎么样,被我两句话感动了吧?”还在纳闷,那头便露出了狐狸尾巴。道士极为臭屁地自我吹嘘道。 我扑倒,就说这是不可能的嘛。 “对了,胡小弟昨天让我把这个带给你,结果被你的伤势一弄,我给忘记了。”道士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红色请柬。 我拿过来一看,原来就是那位付老师提及的校庆兼万圣节的活动邀请函。我心底长舒一口气,原来小家伙不是叛逆期来临。 “听说他今天留校似乎也跟这个活动有关。” 我奇怪地抬抬眉头,什么时候小家伙这么热心班队活动了,他对此从来是连一根指头都不愿意动的。 “难道他觉察到了什么?”我低声喃喃,难道是我下午说的那一番话起了反作用? “觉察出了什么?”道士不知何时凑过来问。 “没有没有。”我连忙扯开话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李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口,好像没有什么突破口了。” 道士嫣然一笑,“当然有了。” “什么?” 道士用手指蘸着红酒,在桌上写出两个姓氏,一个“李”,一个“付”。 “一个不能说话,不是还有一个么。”他挑眼看着我。 “你是说付老师?”我转了转眼珠,点头同意,“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他不是帮凶,至少也是知道内情的。” 道士在两个人头顶上连上线,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两个人都不是最后的主谋,他们只不过是小角色,类似销售经理和营运经理,可能为了‘业绩’,所以相互掣肘,关键是他们身后的大boss。” 我再次点头,这是不可否认的。 “你有怀疑对象?”我抬头看他。 “有一个,但还不成熟,因为我还没有证据。” 我想了想,学着他的模样蘸水也写了一个字,看着他。 道士一笑,“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但问题是现在我们怎么从那位付老师身上突破,我可不相信他会轻易地吐露真情。” “这可不像是小笙你说的话啊。”道士一脸高深莫测,“有四个字你不该没听说过吧。” “什么?” “刑讯逼供。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我顿时鄙视他,这种手段我们警察早不干了,他当还是穿袍子带花翎子的封建王朝吗?用这种手段我们警察是要吃牢饭的。 “非常情况,用非常手段。”道士不以为意,“也许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孩子在他的扑克牌上。” 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对方也不是良善之辈,以暴制暴虽然简单,但往往有不错的效果。 但是…… “那我们不是打草惊蛇了?如果付老师一有事,后面那位老板一定会被惊动。”我提出最后一个不妥之处。 道士一笑,优雅地用餐巾抹去嘴上的汁水,慢悠悠地回答:“我们就怕他不动,别忘了我们昨天说好了的行动。” 我点头。 一百二十七章 、小家伙失踪了! 正当我狼吞虎咽为晚上的体力劳动积攒食物的时候,忽然包里的手机再次拼命地叫嚣起来。 我扒拉出来一看,是阿桃来的电话。这家伙这么晚了还来电话,难道又被早更男剋了找我来吐苦水? “喂,阿桃同学,下班打电话要收咨询费啦。”我接起电话说道。 我的玩笑还没有过三秒,便怔在了原地。 道士看我的脸色不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安静地听着我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我搁下电话,看着道士询问的脸,“有人失踪了。” 道士微微侧了侧脸。 “失踪的人是几天前失踪过一次的男孩,小田。他刚刚转学到这个贵族学校,白金二年级的学生。” 我看着道士精光一闪的眼眸,心中明白,果然被他说中了,有人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消失了。 …… 等我从道士的车里跳下来,还没进所里,就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个声音我能认出来,正是那个和儿子相依为命的田婶。 “师姐。”小美女看见我推门而入,站了起来。今天也真是巧,正好是她值班,所以当田婶一进门哭倒说自己的儿子再次失踪,她还以为这位小田同学又是闷声不响跑哪里去了。结果,这一次没有这么好运了,一直到九点,那位小田同学都没有再出现。 “所长通知了么?”我问。 小美女有些为难地看了田婶一眼,拉着我到一边小声说:“所长说给登记,按照正常程序走。” 我理解所长的意思,上次就是特事特办,结果还弄了个大乌龙。所以,吃一亏长一智的所长这次可不愿意再大动干戈。谁知道这位小田同学是不是又跑哪个学校去了。 “下午她来过一次了,劝回去了。一个小时前又来了,我看那位小田同学这么晚还没有回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所以就给总局打了个电话。” 小美女虽然身在我们这个小派出所,但在总局还是人气极高的。所以一个电话过去,刑侦队里那些光棍各个踊跃出力。正闹腾着,被加班的李树桃队长给撞个正着。 当听到是那个他介意的贵族学校的孩子丢了。李队长立刻找到了行动的借口。听说已经在和学校联系了。这不,顺便给我这个正在这个贵族学校当无聊监控“器”的师姐打了个电话。 我看了一眼跟着我进门的道士,没有人肯定地说小田丢了,但我明白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发生了。 “显洛在学校。”道士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我点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拨打了小家伙的手机。可是。电话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我拿着无人接听自动挂断的电话,不知怎么觉得后脊背一阵冷汗滚过。心中暗暗懊恼。窃听器接收器在酒店房间,现在完全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联系上?”道士看见我紧皱的眉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微微点了点头。 “走。”道士转身便走,我连忙和小美女交代了几句便快步跟着他跑了出去。 只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美女。瞪着两只漂亮的眼睛看着一阵风刮无影的大门口。 时针指向了晚上的九点半,对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但是对于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郎来说,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我很少有觉得度日如年的感觉,但这一次我恨不得道士开的不是跑车。而是喷气式火箭。 在这么多年中,我和小家伙比任何人相处的时间都长,从看着他只有巴掌那么大开始,到拖着鼻涕折着耳朵的萌样。他就是一根小尾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老姐老姐”地叫着。虽然我不是他妈,但当妈的那些事情我都做了。 我给他包过尿布,擦过鼻涕,捉过蟋蟀,上山偷过山鸡,下河摸过大鱼。虽然总是弄得鸡飞狗跳墙,再烂的局面,再大的脾气,在他萌呆的模样下,我总是举手投降。 我虽然一直大小声,但从来没有弄丢过这个弟弟,哪怕只有一个钟点。 但是,今晚他忽然失去联系了。我就如百爪挠心一般,后悔刚才应该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他不会有事的。”也许是发现我快纠结成一团的模样,道士说道。声音很是笃定,似乎他胸有成竹一般。 “你知道他不借电话的原因?”我咬着手指,另一只手不安地敲击着车门。 “如果他出了事情,手机还有开着的道理吗?”道士一边用最快的速度飙驰着,一边却用安静无波的声音回答,“更何况,他的身手我很清楚。” “有可能他出了什么事情,而手机就在那一刻遗失了。”我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去,“我们对对方是什么来路还不是很清楚,从李涵的伤势来讲,我们有必胜的把握吗?如果没有,那么小家伙就极端危险!” “你这么看你的弟弟?”道士看了我一眼,“虽然时间不长,但我清楚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我想开口反驳他知道多少,但一想到身边的人同样也是来路不明,我硬生生地掐断了后半句话。我不想乱了方寸,在这种时候反而被他趁虚而入。 “他会保护好自己。”道士见我抿着嘴,神色僵硬,宽慰我道,“我能感觉。” 我抬眼看他,他能感觉到什么?! 道士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用坚定的目光表明他没有说谎。 半个小时的路程,道士用了二十分钟不到便到了。可见他的车速有多快,一路上我看见好几个测速仪闪过闪光灯,想必明天就有一大叠的抄报单送来,可能直接罚掉道士的全部分数,让他一辈子再也开不了车。 但这些现在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们停在校门口百米外,灯光全关。 这是我第二次在夜晚来这个学校了,上一次我便感觉到和白天不同,夜晚中这个硕大到无边的学校怎么看都些阴森恐怖。校门口那绿幽幽的,打在校名上的绿色反光灯看着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小家伙不是说在学校准备他们的活动么,怎么没有人?”我一眼看去,便是黑沉沉的一片,哪里有一点人气的模样。 这时的我们当然都知道,这是小家伙撒谎了。 “进去看看就都知道了。”道士紧了紧袖口,一脸平静地打开了车门。(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章 、你才是马里奥 我和道士来到上一次相撞的围墙边,再次翻墙而入。 这条线路我很熟,自然抬步就走。 但刚走了一步,便被道士拉了回来。 “怎么?”我转头小声地问。 道士看着前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下巴遥指了一下。 我转回头看向他目光所触之地。 夜晚,有薄薄的雾气笼罩在校园中。孤独的路灯,还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吸引着几只秋日最后的飞虫。树阴重重间,似乎有什么在微微晃动。 “你上次来是这样么?”道士在我耳边低沉道。 我皱眉,似乎没什么两样啊? “这里被人动过手脚了。”道士看我迷茫,似乎有些不解,“难道你没看出来?” 我哑然,横冲直闯惯了,这种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刻意在意过。 道士鼻间“哼”地笑了一声,“果然牛人就在身边这句话是没错的。” “什么意思?”我再神经粗,也听出他不是在夸我。 “夸你呢。”但道士却偏偏这样回答。 我翻白眼。 “不是打草惊蛇么,这样过去有什么问题?”横冲直撞只好符合我们刚才的作战目标。 “既然他们这样童心未泯地想和我们玩玩,我们不解风情岂不是太过失礼?而且,捉迷藏也蛮好玩。” 我再次翻白眼,这次是全部白眼球。 “你的特殊技能不错,下次可以表演给对方小朋友看看。” 道士说着,便一手将我拉近身边,不等我抗议,便一件斗篷罩了上来。 “干吗?”我对再次存身这个狭小憋屈的空间感到不满意。 道士趁机占便宜环住我的腰,道:“躲猫猫。” 话音未落。我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便腾空而起。 我一直以为我的身手很不错,砸出去的拳头能洞穿墙壁,飞起的踢腿能踩折钢筋,翻墙的水平比死猫还要高上三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天底下不是只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至少在穿墙越户这件事上,有人比我做的更好。而那个人还夹带着一个正常体重的成年人。 如果我不是身处当场,也许便能看见一个如出膛炮弹一般。裹挟着雷霆之势力量的背影。迅速、准确而又违背这这个时间的正常法则。 一个人奔跑跳跃在重重屋顶、走廊。甚至不足寸地的栏杆上。完全无视危险、无视重力、无视物理学法则的事情,活生生发生在我的眼前。明明穿着贵的让人心疼的进口头层小牛皮鞋,却做着比穿着硬地军靴更牛逼,更强悍的动作。借助着每一次微笑的落地接触的震动,他一次又一次高弹疾进。 这个时候,我应该被震撼了……但是实际上。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这一不合时宜的举动,果然让他看了过来。 “没,没什么。你做的挺好,只是……我想起了小家伙一直玩的游戏。”我再也忍不住地拉开了唇线,让他看清我快憋得内伤的表情。“如果我们穿条红色长衫、蓝色背带裤,戴顶蓝色小帽子就更像了。” “如果在你这漂亮的小嘴巴上方,画两道浓黑的胡子就更好了。”道士气不喘地回答。 …… 果然走空中路线要比走地面来得快捷很多,几个起落后,我便被带到了那座哥德式小楼前。黑夜无星光的背景。将小楼衬托地更为诡异而阴森。 而我更加奇怪的是,一路而来的畅通无阻。 “很简单,这件衣服还可以遮蔽红外光线。”道士在一旁目不错睛地盯着那幢小楼,嘴里却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恍然。 其实说起来,所谓的法术也依靠科学这种人类发明的新词来解释。所谓入阵触发,不过是阵法内和现代人说的“红外光线”同一原理的神秘光线罢了。如果撇除人类自身的光热以及因为行动带来的周遭环境变化,自然不会触动任何机关。 所以,我们一路作弊而来,轻松惬意。 “好大的手笔,上次不过是在小楼里弄了个小小鬼打墙,这一次可是笼罩了整个学校。”我低声说,“被人高看,感觉还真是不错。” “做老师的一般都极为痛恨作弊的学生,如果我们被抓到,可能下场要凄惨的多哦。”道士摇头感叹道,“所以,请别拖我后腿。” 我气结,他是说我是那个“猪一样的队友”吗? 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我们俩人微微的脚步声。就算再小心,回声原理带来的音效,还是大的惊人。 “这种只闻脚步声,不见有人来的情况,也许更适合鬼片场景。”道士依旧一付轻松的模样调侃道,“只是可惜,今天的女主角长得实在,啧……啧……”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在戏弄我。我这样子长得很寒碜么?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走路上有对不起群众么? “行,只要今晚顺利,显洛没事,明天姐姐我就给你介绍一大美女做你的主人公。”我龇牙咧嘴地低声说道:“那位红唇佳人就不错,或者红粉女套装如何,大龄熟女,你的最爱。如果你不爱这调调,姐姐把那位彬彬君子付老师让给你玩几天,如何?” “那就一言为定哦。”道士奇怪地没有反驳我,反而极为痛快地回答道。 我眨眨眼,忽然觉得我自己是不是又落入了什么不知名的陷阱中。 教室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桌上有的整理地十分干净,有的则散乱地堆放着几本打开的书籍,或者胡乱地扔着几件文具。 来到靠窗的最后一排,显洛的书桌前,这是一个男孩的标准书桌。虽然也有收拾过的痕迹,但书本还是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文具盒虽然关着,但还有一支笔头悄悄露了出来。课桌里还有一些手工制品和男孩子爱玩的拼装玩具。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小家伙没有留给我什么线索。”我细细地审视了一遍后,确认道。就好像他是正常放学的模样一般。 “如果有,恐怕也早就被人清过一遍了。”我有些丧气。 道士搂着我,空间有限,不能让我们分开行动。 “不对,他有。” 道士将我拉过几步,停留在旁边的桌边,抽出一本书说道:“这个,朋友。”(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九章 、线索 隔壁桌是倪蓓蓓的书桌,桌面上整齐地堆放着书籍,甚至有些强迫症似的将所有书脊按从短到长排列整齐。在监视器中我见过这个孩子对所有物体似乎都有一些偏执的感觉,只要自己能够做主,就一定要将物品放在自己中意的地方。那时候还奇怪这是不是自闭症孩子的特点。 只是,被道士抽出的这本书似乎太过平平无奇。 “什么意思?” “这本书是倒着放的。”道士回答。 “是么?也许不过是一时不小心。” 道士翻开书本,里面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一本普通的课本而已。他将书本反过来,黑暗中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出用圆珠笔胡乱地画着什么。 “这是……”我眯起眼睛。 一只眼睛、一只耳朵,一只手。都是用最粗陋的线条勾勒出来的,而且可以看出画的人很是急促,画到最后一只手的时候,更是凌乱地如画老枝。 “什么意思?”我终于看懂了画面上的内容,忽然明白了过来。 那晚道士和小家伙的对话还历历在耳:有的朋友如眼睛,不用找就在身边;有的朋友如耳朵,虽然知道却一辈子也找不到;有的朋友如双手,只要愿意就能相握。 “朋友!是朋友。”我有些失态地激动起来,虽然这不是字,不能凭借笔迹确认是小家伙写的,但如果这些图案能代表什么意思,这不是最好的解释? 道士却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弄得我在小激动后,陷入无限尴尬中。 “你,怎么知道?”他的眼神很危险。 我抿了抿嘴,该死。忘记掩饰了! 我咳嗽一声,假装道:“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 道士没有回答,他的脸隐藏在袍子的深处,只露出一双太过明亮而能洞穿人心似的眼睛。第一次发现我似乎有些畏惧这双眼睛,这种心态上的细小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一丝踪迹。 看见我顾左右而言他,道士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他用手紧了紧我的腰。低下头在我耳边细声道:“这个,算是我们的秘密,如何?” 我死也不认道:“什么秘密,我们有什么秘密。” 道士用手虚指了一下我的心,再用那根手指轻微地在唇上抵触。 受不了他这种暧昧的态度,我强行转换话题。“可是小家伙如果是想告诉我们他的失踪和某一个人有关,为什么不直接写上那人的名字?这样未免太过曲折了吧,万一我们没有发觉。他不是白写了?” “也许,他有不能直接留言的原因吧。”道士皱起眉头,显然我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那么。现在这个留下的‘朋友’信息,到底指的是谁呢?” 小家伙刚刚转到这里来,从几天观察情况看来,我没有发现他和谁走的比较近。其实,像他这样独来独往在平常班级也许很显眼。但在这个白金班里根本不是问题,因为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和别人交往的意思。当初我还在想这些贵族孩子或者天才孩子其实都是问题孩子才对。 “这个桌子,是谁的?”道士站在桌边,找不到桌上书本上留下的任何一个名字。他没有来过学校,自然不知道座位的安排情况。 “是倪蓓蓓。”我点头。 “难道,朋友就是她?”我们忽然异口同声道。 一些不经意的小细节快速地在脑海中回闪。 小家伙对倪蓓蓓奇怪的评价,俩人之间古怪的对话,还有小家伙忽然提及朋友这一概念,一切的蛛丝马迹显然都是倪蓓蓓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这时,道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金印,金印上头有五色彩线绑着。 “这是……”我立刻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这道士难道是属哆啦a梦的?怎么口袋中总有掏不完的宝贝? 小金印在他的手中丝毫没有变化。 道士彻底地皱起了眉头。 “紫绶衣后,又来护脏符印,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我心头暗自吃惊。 所谓护脏符印是道家极为厉害的宝贝,将符印烧化后服水喝下,能护五脏性命,当然也能千里取人性命。原来这道士在倪家捣鼓的成果之一,一定是让倪蓓蓓喝下了符水。他能用这护脏符印护她性命,同时,如果被保护对象出现危险,持印人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现在金印没有任何变化,那就说明倪蓓蓓好端端的没有任何问题。 “你送她回家了?”道士收起金印,转头问我。 “倪太太出门来接的,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打一个电话。”我确定倪蓓蓓安全到家,她一旦到家就不会再出门了。 道士沉思了一下,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了倪家的电话。但是奇怪的是电话竟然没有拨号音。 “怎么回事?”明明手机上显示的是全信号。 “看来是这阵法的缘故,隔绝了我们和外面的空间。”道士似乎并不意外,“虽然在同一空间,表面上似乎一切正常,只是这里早成了一个孤岛,刚才我们打电话给显洛,响铃却没人接听,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我眼睛一亮,“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小家伙还在这个阵法中?” 道士点头,“应该没错!” 小家伙还在学校中!这一认知让我再次紧张起来。他到底在哪里呢? “这个地方方圆太大,如果打开神识,很快就会被捕捉到。我们这俩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就玩不了躲猫猫了。”道士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我知道了,就算不在那个地方,一定和那里有关!”我猛地拉住道士,急切地说。 那个李涵半夜在摸索的地方,隔日被伤得差点丢掉了性命,不足以说明她在找的东西一定是非常重要吗? 而且次日,我因为对此事有些介意,再次对学校踩点,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所谓,无风不起浪,李涵的行为一定有她的深意!(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章 、强突 警察这个工作是讲究证据的,所谓大胆假设可以,但必须小心求证。一旦对事情有了个人主观臆断,那么往往就要走上歧路。 但今晚我做了于此准则想违的举动。 我根本没有证据能说小家伙一定在这里,只是拼着瞎猫撞死耗子的心思,希望自己能赌对一把。 “你说那个付老师对李涵说过,‘东西不在这里’,那为什么还要来?”道士看着连一站走廊灯都没有的老式教师楼,问道。 我不能回答,如果一定要说是女人的感觉的话,一定会被他笑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涵既然已经搜索过这里,那么这里一定是最安全的。” “你认为这件东西和小家伙的去向有关系么?” 我不得不承认……不能。 “但是,我们总要试一试,这里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可疑的地方了。”我说,“而且,他将那些要命的扑克牌放在这里,不会毫无道理吧。要么,就是这里是一个特别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这里最靠近真相的地方。” “白天这里人来人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所谓肉眼凡胎,应该对他们没什么要防备的吧?” 道士笑了,“也许你是对的。” “怎么这么快就同意我的观点了?”我奇怪他难得的附和我的意见。 “你看看不就清楚了?”道士说道,“看样子对方知道今晚会有两个不是肉眼凡胎的小偷来这里,所以给我们准备了大礼。” 我揉了揉眼睛,顺着道士的目光看去。如果不经他提醒,还真是看不出什么。这时我才看见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线,仿佛如蚕茧一般将整个教师楼包的严严实实。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哪里是教师楼。比盘丝洞还要严密三层。 “看样子真的有什么在里面。”道士说,“而且对方绝对不欢迎我们进入。” “有办法进去么?” “就算我们能七十二变,变成小虫子,大概不被发现的几率也为零。”道士当头给我一盆冷水。 我顿时泄气。 “不过……”道士忽然神秘地一笑,“我们堂堂正正地走进去,应该不算一个坏主意吧。” 这家伙!早说么,害得我还担心了三秒钟。 “不躲猫猫了?” “猫捉老鼠总看过吧,在没有目标的时候。自然是找个地方猫起来等咯。不过,有了目标,还要等什么,直接上吧。(.)” “你还真是直接。”我无奈道。 “希望这是优秀品德之一。”他朝我眨眨眼。 我的脾气一向是只能用铜板琵琶唱“大江东去”的主,来不得那调弄三弦低眉吟“杨柳岸,晓风残月”。一听道士说堂堂正正走进去。自然一马当前,二话不说直奔主题而去。 刚靠近,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瞬间让我膝头一软。如一股百万千瓦的电弧狠狠地击中了我的身体。在跌落地面的一刹那。我能感觉到肌肉中的每一根纤维都被一股无可抵御的麻痹感所占据。 好强的力!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而这样的存在感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知道可能是轻敌了,对方的实力很强。强到我的想象之外!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小家伙,一定只能以筋脉尽碎的凄惨结局收场。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小家伙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是遇到了这样的敌手。他连保命都很困难了吧。 膝头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砸出一声巨大的碎石声,但在这个妖气空间内却穿不出十米。 就在我脱离道士的紫绶衣的那一刻,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刚才虽然鬼气森森,但至少还能保持原本模样的校园,顿时化为了厉鬼的世界。 无数厉鬼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我扑来。那些从泥土中爬出来的半截身子,那些踉跄却速度极快的僵尸,那些在空中发出凄厉嘶叫声的幽灵,仿佛在同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拼命地朝我汹涌而来。 “太阳底下果然没什么新鲜事。”我啐掉一口带着微微血腥味的口水,这种场面就更吃饭一般,总没什么新鲜劲。 不过这次的数量有些多,能吃三碗饭的人,对无休止地上餐也总有撑着呕吐的时刻。 现在我就是那个被撑着的人。 我现在能充分体会到小家伙每次打游戏时候,那种怪卡乱嚎的声音,“靠,还有,你们是孢子线粒体吗,看老子用机关枪……”等等的怪力乱神之语。 这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手里有把m134加特林,把这些没完没了,本事不大,但不小心被挠还挺疼的家伙们全部“突突”了。 正和这些东西纠缠,抽眼一看,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身后的道士竟然不紧不慢地点上了一支烟,缓缓地吸了一口,颇有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味道。 “死道士,看笑话啊!”我狮子吼道。 道士挖了挖耳朵,“好几天没听见你这么叫我,还真有点怀念。” “死道士,你皮痒!”我一飞腿踹飞又一个满身污血,眼珠子都快挂到胳肢窝的僵尸,一拳震飞一只死相阴沉的灵异,骂道。 “别急,我这不是正按照你说的在办么。”道士吐出一口烟圈,将烟头点着了一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的引线。 “什么玩意……”我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吱”地一声穿天响声,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开。那一声如天雷般的声音连我都忍不住伸手去捂耳朵,更可况这些喽啰小弟,直接一大半被震死过去。剩下的那一小半,还来不及逃窜,直接被那如烟火开爆开的火种点燃了身体,急速地变成了一堆灰烬。 我傻眼地看着就短短一秒间发生的事情。 前一秒,我还被僵尸死灵包围在吞噬圈内,下一秒,这些都变成了灰烬。 什么宝贝,竟然这么厉害! 我黑面地转回头去,“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强大的愤怒气流,刮跑了最后一丝残留在空气中的灰烬。吹得道士那一丝不留的头发,全部变成莫西干发式。 “我来不及说,你就冲出去啦。”道士极为委屈地抿着嘴,一脸泫然欲泣。 我黑线不已……(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一章 、强破、宝贝 现在,就剩下刚才电击我的黑幕了。 “搞定它。” 我扭头对道士说。 “我以为,你是要自己搞定它,毕竟冲出去的人是你,不是么?”道士又恢复了一付嬉皮笑脸模样。 “搞不搞?”我没力气和他再来讨论这该死的顺序问题,直接恶声道。和这家伙打交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翻脸不认才是最好的对策,否则一定会被这家伙拖沟里去。 “怎么搞?”道士笑眯眯,让人有冲动一拳擂扁他那张漂亮的脸。 “随便搞。”我狠声,一字一句道。 左手,对于一个右撇子来说,算是一种辅助。他们强大的灵活的,是右手。即便是这个世界上11%的人口能灵活使用他们的左手,也不会比别人的右手更强。但我不同,如果我的右手能帮我穿衣吃饭打架,那么我的左手便是杀人的利器。 一股热辣的气息从后背的肌肉全中窜流而过,甚至开始生辣刺痛。暴戾气掩盖了我一双眼眸,让我眼前的景物笼上淡淡的血气。 “去死!”随着爆喝一声,我的左拳如流星一般轰然而出。 那些黑丝仿佛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滋地一声,黑紫色的电弧火光强烈地一闪,似乎集中了全部能量在正前方我一拳轰下的地方。(.好看的小说) 一阵劲风夹带着刺痛在我身前爆开,我眼角眦裂地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楚。那黑丝在一击之下仿佛通灵一般地颤抖着,看不清底细的黑团中似乎有什么在痛苦抽搐,但就是死死地不肯散去。 我收回拳头,手肘到中指的第二指关节清晰地残留着刚才一拳带来的痛楚。但这还不够,它依旧阻挡在我的面前。 “死!” 一拳再次砸下。 耳旁传来如玻璃破碎前细小的裂纹声,然后,就如冰山崩塌一般。整个黑色蚕茧在我面前碎成了渣,纷纷碎倒一地。 我微微地张开嘴,捕捉着空气中更多的氧气以平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厉害。”道士站到我的身边,看着满地残渣,不禁微微鼓掌道,“这个世界上能这样两拳就破解混沌金蚕罩的人,似乎没有第二个人了。” 我将左手微微背在身后,不让人看见颤抖的手指。 “你知道这东西。怎么又不出手?我说了一起搞。”我回头。对着又慢一步的道士大声喊道。 “不要这样愤怒地看着我。”道士双手一摊,“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 我傻乎乎地看着他刚刚从包里拿出的桃木剑模样的东西,难道又是我的错?! “不过这至少证明一点。(.无弹窗广告)”道士拍了拍我的肩头,“你打架的确很强,不过只限于单打独斗。”说着,便不理我径自抬腿走了进去。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走进大楼。 很早的时候,老头子就说过我是单细胞生物,如果不是拳头够硬。力气够大,说不定早就被人卖了几道手了。不过,我好歹还有些自我意识。一个女人被人说拳头硬力气大,我也明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这是在暗中说我脑细胞少的变相贬义词。 走廊极为黑暗,相比之下,刚才那白金小楼简直可以说是光亮无比了。 前方忽然光亮一闪,道士手中光明一片。 这家伙又在宝贝展销了。我心底羡慕嫉妒恨。这一茬一茬的宝贝怎么都在他的手中。 “不用太羡慕。只要下载一个软件,连三岁的小孩都能办到。”道士忽然在前头回答道。说着便转回身,拿着晃眼的东西在我眼前一闪。 我沮丧地发现我的智商真的不高,这家伙拿着的竟然是手机。 “人类有时候还是出乎意料的聪明。”道士对这个新手机赞不绝口,“集照相摄影、卡拉ok、收音电视于一体,现在竟然还能当手电筒,真是太牛逼了。” “你干嘛又读我的心思。”我有些恚怒地看着他。 “这次你没有设防。”道士笑的很无耻。 ……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我带着道士来到了那间教室办公室,磨砂门内似乎黑影重重。 我的手握上那把透着冰冷气息的把手,微微一转,门便开了。 我多少有些吃惊于这样轻易便能开门的事实,难道不是每一次通关都应该有大boss出现么?怎么如此轻易就过了?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道士,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也许,大boss累了。” 我翻个白眼,推门而入。 普通到了极点的办公室,凌乱的层层叠压着无数书本和作业本的庞大书架;一张张办公桌上摆放着书本、办公用品、还有各色表格,每一位老师特别爱好的仙人掌、加湿器、大头娃娃,不一而足;墙角处的复印机在闪动着没有关闭电源的提示灯。 这一切杂乱而又正常。 “你还能找到那个位置么?”道士在我身后问道。 我点点头,那晚的情节我记得很清楚。 我抬脚便走。 但抬起的右腿却在那一刹那无法落下。 只半步,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哪里还有什么办公室,一切陷入了无限混沌中,没有上下,没有左右,连空间存在感都失去了。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李涵那晚会有如此奇怪的动作。她的每一步,每一停都是有目的的。在这个完全没有空间概念的空洞中,如果不是严格按照某种步伐,根本不可能抵达要去的地方。 我收回了脚步,但不解却立刻袭上心头。我那晚不是同样进来了么?为什么我就没有任何感觉? “这次轮到虚无?”道士在一旁出声,“看来我们的对手来历还真是不小,这种无间空间可不是随手就能摆出来的。” 我不明白,同样在一个空间,为什么却截然相反。 “你知不知道虫洞?在不同的入口,在不同的时间,能连接到不同的空间。”道士平静地回答,“也许你们从不同的虫洞来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个解释能够成立。 当晚我是从窗户翻进来的,而李涵却是从大门进来的。 也许这个背后的人早就设计好了这一点,只有从门进来的人才能真正走到那个神秘处所。当然,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符合一切进入条件下,凑巧踏入这个空间。就算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有人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进入,他也会迷失在无边的混沌中,最后丢了性命。(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二章 、时光重来 棘手的问题摆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不知道李涵到底是如何走到那个地点的。我当初也不过是匆匆看了几眼,根本记不得了。 “完全不记得了?”道士轻蹙眉头。 “完全。”我无奈地一摊手,“除非让我再看一次。” 谁会事前诸葛亮想到李涵的动作有如此重要的含义? “那你要好好记着哦。” 还来不及问道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忽然觉得眼前一阵七彩流光,身体和灵魂似乎被什么轻轻一扯脱离了开来。张口欲呼,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再次回过神来,定睛看眼前,我差点从高高的横梁上摔了下来。 没错,我现在正趴在那根熟悉的横梁上,而道士却不知所踪。正惊讶,下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仿佛电影重放一般,李涵,那个应该躺在聚灵阵中养伤的女孩,此刻出现在我的下方。 我张大了嘴,仿佛普通人看见鬼一般,直愣愣地看着她在我眼皮子地下开始了她怪异的举动。她艰难地,甚至是笨拙地下蹲、起身、斜爬。 在转过最后一个诡异角度之后,她站在了我正下方。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只见道士那张放大了无数遍的脸,正对我笑意盈盈。(.) “你干什么?”对于忽然跳脱出情节,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再次被吓了一跳。 “小笙笙,你不用这么入戏吧?”道士用不怀好意地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趴在了地上,右手还做出固定身体的动作。 又被戏耍了。 这个念头一进脑海,我便恼羞成怒地一蹦而起。 “等等,等等,先别动手。趁着还记得。走几步,走完了再打也不迟。”道士无耻下流地一把抱住我,让我的拳头落了空。 我忍了忍,这家伙虽然可恶,但讲的话还是不错,趁着还记得走几步。如果不是为了小家伙,我现在就有暴走的冲动。 我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模仿。 虚无的空间里。每一步似乎都陷入厚厚的淤泥中,如果不是踩在脚下那一点硬物,可能就会陷入无尽深渊中。我明白了李涵为什么这么小心,原来这个空间就是一个看不见的、却时刻张着大嘴想将人吞没的泥沼。 短短十几个动作,却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收拢最后一个动作,我的双脚踩在了一大片平地上。我知道。到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额上的冷汗,心中稍稍稳定。 “这个人很了不起,竟然能将虚无运用如此。”道士随着我的脚步。来到了平地上,“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我们不可能进来。” 我点头。但心头却更加奇怪,这个李涵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既然能知道这其中的秘密,那就一定是他们的自己人。可是,自己人为什么又要偷偷溜进来呢?付老师口中说的“喂不熟的狼”又指什么? 这一切还是等找到小家伙后一一揭晓吧。 “你刚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沉声对道士说,这家伙竟然敢在我身上做手脚。如果不问清楚,我不能进行下面的动作。如果他此刻对我不怀好意,我真是腹背受敌。 “没什么,只是用了一下你的记忆罢了。”道士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回答道,“人总是将一些事情放在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深处。如果用读心镜激发一下就能看见那一段遗忘的时光。你的记忆还真是不错,竟然连横梁上的灰尘都能演绎出来,真是厉害。” 原来是这样,他不是错乱了时光,而只是用镜子伪造了当时的场景。而我自发地配合着他的行为。 “以后不准在我背后下手。”我低声威胁他,“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打成猪头。”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告诉你,效果就没有这么好了。人的头脑是最擅长伪装和掩饰的,如果不是在突然的情况下的本能反应,可能得到的就是虚假的景象。”道士振振有词。 我冷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他的解释。 我蹲下身体,学着李涵的模样摸了摸地面。结果,当然和李涵一样,毫无收获。 我茫然地站起来,难道李涵的那次真的是失败了?而我又重蹈了一次失败? “没想到,你真的能摸到这里来。”忽然身后传来轻笑声。 我转头一看,一片混沌中,一个人影渐渐走来。 薄雾随着来人的靠近渐渐散去,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 付老师! “看起来,你和你的朋友并不是很惊讶。”付老师悠闲地抱着双臂,看着我和道士。 “你也不是很惊讶么。”我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惊讶呢?”付老师依旧一脸笑意,“从你们一进学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们不是那么简单的。只不过,后来我得到了验证罢了。” “是么,那么我们有多不简单呢?”道士也笑着问,似乎还有些挑衅地将手放在了我的肩头。 付老师深深地看了一眼道士搂着我的手,忽然大笑道:“我有慧眼,能视石中玉呀。” 这俩个男人似乎是走同一个路线的家伙,都希望玩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调调。 我不耐道:“别打哑谜了,付老师,不,应该叫姓付的妖怪,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还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么?” 付老师微微一躬身,“为女士答疑解惑,乐意之至。” “是不是你抓了胡显洛!”我直奔主题。 付老师嘴角一歪,“果然是姐弟情深啊。” 我心头一凉,果然,他们早就知道了。 “如果是那样我会很高兴,只可惜,那个小东西似乎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付老师缓声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抓不抓,其实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你什么意思!”我忍住怒气,竟然不用强烈的词语刺激他。 “因为,虽然我们没有捉住他,但他,也别想那么轻易逃出来。” 我心头一震,小家伙是被困住了。(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三章 、我是武林高手 “这可不一定哦。”道士忽然插嘴,语气轻佻道,“有句话叫阴沟里翻船,不过好像你们已经翻船了。否则也不会搞这么大阵仗出来。” 付妖怪的脸色一变,但很快便收敛了怒色,继续道:“如果不是二位,那恐怕我还真是要阴沟里翻船了。谁能想到一个警察,一个跑堂的,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呢?” “哦,那我倒是愿闻其详。”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唯一一个了不起的地方,就在这里。”付妖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能分辨出所有人的气息。不管如何隐藏,如何伪装,只要来过,我都能闻到。” 我顿时明白了他话中所指。我说他怎么会注意上我们,原来是被我们自己的身体给出卖了。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独特的气息,这是无论如何不能更改的。 “原来,你知道我来过。”我冷冷地说道。 “是啊,虽然当时我没有发现。但第二天我便发现我丢了点东西,仔细闻了一下,便知道那里有别人进来过了。而这个味道……正好是你,胡警官,就算是你当时妄图用蛋糕浓重的奶油味遮挡,还是隐瞒不了我的。” 我冷汗,这个……我还真没有自残到这个地步的打算。 “你用蛋糕遮挡气味?”好事的道士凑过来咬耳朵,“你的嗜好还真是特殊。” 我狠狠回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今天上午来是为了这个。”我冷声道,“那么我这位朋友的味道想必你也很熟悉了?” “那当然,毕竟这么受学校家长会的那些中老年妇女欢迎的男士,我终归要多闻几口气味。”付妖怪回答道。 我回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能读他的心思了?” 道士有些哭笑不得道:“原来我碰到了一条狗。” 道士一直无法靠近这个妖怪,原来是因为对方闻到了他的气味,提前防备了。 “如果小卡在这里。听你这话会立刻跳起来咬你几口。”难得被我抓住话柄,我立刻反唇相讥道。 “我其实很喜欢狗,特别是他们的肉。”道士亮出森白的牙齿。如果小卡在,别说咬他几口,恐怕早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两位似乎还不太了解自己的处境。”付妖怪对我们的无视终于有了一丝恼怒之色,“今天你们来了,就不要想出去了。” 我双手一摊,“付老师。我想你搞错了。我只是来找我们家小孩的,如果这里没人,我自然要去下一处找,你这样强留人似乎很没有礼貌,不是为人师表应该有的行为。” “关键是现在已经不能采取留堂的行为了,否则我们可以去教育局投诉。[]更可况我们不是学生。而是家长。”道士也在一边插科打诨。 “哈哈,两位是在这里跟我说相声么?”付妖怪张狂地笑了几声,忽然脸色一沉。双手猛然一合,“挤!” 身边的空间忽然一震,本来虚无一片的混沌忽然变成膨胀的肉瘤一般疯狂地生长。挤压着一切虚无,向我们压来。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来对付他,你搞定这个。”我没给道士讨价还价的机会,抢身一拳砸向了那个操纵着这个空间的人。 虽然我不熟悉这个空间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既然不明白。那就不要操那份心了,留给那个似乎见多识广的道士好了。我只要做我最擅长的事情就好,那就是――打架。 显然付妖怪没想到出面直面他的竟然是我这个女流之辈,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微微的惊讶和一丝轻蔑。 我记得有那个老人精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要命的三种人就是女人、孩子还有和尚。他为什么说这句话我已经不记得了,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就是排在那要命第一位的女人。 我沉默地一拳接着一拳,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桥段是我的最爱。不是轻视女人么?那么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骑虎难下的痛苦。 我的身体早就成为了一付打架的利器,任何角度都不是问题。所谓虎狼搏兔,不过是捕食者有比猎物高过太多的进化武器。 还是那句话,我是谁?三岁开始就打遍社区,六岁横扫全国,十二岁威震全球,十五岁就挂刀退隐江湖的超级牛人。而眼前这个人好死不死地踩痛了我最护短的地方,不把他打成猪头桃花朵朵开,怎么对得起我这个霸王风的称号! 没有退步,只有前进,屈肘、跺脚、顶肩,挖眼、插鼻、封喉! 没有任何意外,刚才还一脸轻松表情的妖怪在几招之下便穷于奔命。打架哪里需要什么招式和规范,只有一个词,强悍。在这样的打击力度下,他能后延残喘上几招,已经是表现地太好。 “小家伙在哪!”我咬牙砸出一击重拳,付妖怪被我正中锁骨,就算再强悍的身体,这根漂亮的小骨头打折了也一定痛得如同汪汪叫的小狗。 付妖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脖颈上的青筋一爆一爆,冷汗从双颊上飞流而下。青黑色的面孔显露出狰狞的表情。但这个家伙相当顽固,竟然再次咬牙冲了过来。 我一个仰面躲过他疯了似的反击,一肘间砸中他的腹部。趁他本能地捧腹弯腰的一刻,一拧身,双腿如千斤顶一般砸上了他的。 “在哪儿!”我暴喝。 骨断筋折声中,血花一地景中,充斥着我的暴戾与怒气。 付妖怪连抵挡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中满是惊骇和愤怒。惊骇的是,我竟然如此可怕。而愤怒的自然是他连五分钟都没有撑下来的残酷事实。 “别让他出这个平地!”忽然道士在身后提醒。 在他出言的一瞬间,付妖怪一脚正好退出这个坚硬的平面,半个脚面立刻陷入无尽的虚无中去了。 想逃?哪这么容易! 我冷笑,猛地伸出左手,一抓,一扣,大喝一声,活生生将这个体重在七八十公斤的大男人如拎小鸡一般,一百八十度地甩回了平地。 我能清晰地听见他身上又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一口鲜血被喷射而出。他一脸死灰般地瘫倒在地,没有了再次起身的能力。 我看了一眼道士,他的手中正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而这不断挤压的空间似乎很怕他手中之物,即便将整个空间都挤爆了,都不愿再进入这平地一步。 又是宝贝!我心头啐了一口,这家伙难道真是富二代?这么多宝贝,他爸到底是哪个衙门的李刚! 今晚……是昨晚了,是中元节,孢子参加了一个法会(随喜赞叹)。本来已经会在晚上八点结束,结果是十点……孢子紧敢慢敢还是没敢上31日的发布。算了,大家就白天睡醒看吧。(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四章 、意欲何为 神秘“富二代”道士踱步走到付妖怪的身边,蹲了下来。 “小心没死透。”我收起左手,在一旁冷声道。 “没事,不用紧张,放轻松。”道士一脸和蔼,“我只是检查一下牙口还完整不,否则等会儿审问起来漏风听不清楚。” 我有些无力,这道士任何时候都能耍宝。 道士伸出手,在付妖怪的身上快速地点了几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你是会点穴定身,还是在点穴止血?” 道士对我的微微嘲讽不以为意,“万一他是贞洁烈女,咬舌自尽了,我们不就没的玩了?” 我呸! “快点问,他把小家伙弄哪里去了!”我没好气地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道士朝我挥挥手,似乎在嫌弃我逼得急。 道士那几下显然有了作用,付妖怪缓缓地醒了过来,但发现手脚都不再属于他自己似的,没办法动弹一下。 “别瞪眼。”道士微笑着说,“再瞪也打通不了你的任督二脉,当然这得在你有这两脉的情况下。” 付妖怪躺在地上,睚眦尽裂,嘴角还淌着血沫子。一脸不甘。 “碰到她,算你倒霉。”道士继续调戏他道,“这位女侠有三个命门,钞票、兄弟和朋友。如果踩到了其中任何一个,不死也是瘫痪,不巧,你们正好踩中其中之一。” 我翻白眼,我有那么多命门吗? “说说看吧,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杀了这么多孩子?”道士自顾自地回答,“啊,你会说管我们屁事,或者作出一付以身殉教的大义凌然模样。别瞪眼,我胆小。我们改换一下审讯气氛如何?我们来做一个你猜我猜猜猜猜的游戏如何?” 我和躺在地上的付妖怪同时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翻起了白眼。 “首先。我来猜猜你是谁。”道士一付无知少女的蠢样,“你是人么?” 付妖怪当然不会理睬他这副蠢样。 “不是啊,那就是妖怪咯?” 忽然,付妖怪的身体一扭,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别挣扎了,我给你装了一台人肉测谎仪,只要你一撒谎,不管是心里想的还是嘴上说的。都会很痛苦的。撒的谎越是大。痛苦就越大哦。” 阴险啊,卑鄙啊!我听到后不禁大为感叹,不过……我喜欢! “我的胡小弟同学是被你抓了么?” 付妖怪脸色阴晴不定。 “果然不是,我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个本事,那么就是他为了某种原因而陷入了某种困境。那么,他是发现了你们什么秘密对不对?”道士笑眯眯地推论。(.无弹窗广告) 付妖怪顿时身体剧烈颤抖。在紧咬牙关的情况下,最后还是呕出一大滩血来。 “我说过,不要不相信科学。”道士哂道。“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哦。” “那么继续吧,你们设立这个学校,想必就是为了收集更多的孩子。不过不是为了教育。更与慈善无关。你们想要的是这些孩子的灵魂。” 道士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了看挺尸的付妖怪,在两次挣扎后看样子他是知道厉害了,所以暂时学乖了。 “据我所知,收集灵魂的作用有两个。第一、为了增长功力;第二、为了以命换命或者借尸还魂;第三、便是为了某种灵魂中特有的属性。” 付妖怪闭上眼睛,一付悉听尊便的表情。 “那么现在用排除法做一下推理好了。增长功力,也许,但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我在一旁插话。 “小笙笙,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听众,知道在什么地方提问才能激发讲故事的人最大的讲述欲。” 我黑线,心底认错,我真是错了!怎么忘记了这个家伙从始至终就是个欠扁的家伙。 “因为,如果要用灵魂增长功力,他们未免也太过挑剔了。这么多孩子,他们选择的余地明明大的很,可是为什么每次只有白金班的孩子出事呢?” “也许这些孩子本来就是被他们挑选出来吸食灵力的,才组成了所谓的白金班。”我还是没有忍住吐槽的心理。 “是的,可是白金班好歹上上下下也有百来号学生了吧,面对这么多可口的食物,一年才挑选几个下手,他们的自制力也未免太好了。要知道美食当前,不食指大动基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你没有发现这些死亡的孩子有些什么奇特之处吗?” 我眨眼,有吗? “当然有,比如,每一年死亡的孩子,如果没有错的话,基本都是纯五命,纯金命、纯木命、纯土命、纯水命和纯火命。如果找不到这样纯命种的孩子,那么当年就会多死几个孩子,而这些孩子都是同时偏向一个命种。” “你是说,他们不是什么样的孩子都需要,而是需要五行平衡命数的孩子?”我恍然。 “宾果,如果他们非这样的孩子不要,那么我只能说这些家伙的品味简直是挑食到了几乎节食的地步,一年只吃几个孩子,根本连牙缝都填不满。就是算与地球同岁,他们也吸收不了多少功力。” 我点头,这倒是真的。 “第二,以命换命或借尸还魂。这就更不可能了,别说没见过这些孩子还魂而来,醒来大叫‘我从哪里来,这是什么地方’类似穿越剧情出现,就算真的在某个我们不知情的角落中复苏,你觉得要这些手不能提重物,脚不能行万里的奶娃娃有什么用?根本就是累赘。” “所以,第二个可能性排除。” 道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支烟斗叼在嘴上,一付名侦探的模样。 “那么,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既然这么在意灵魂中的属性,那么一定是要用这些属性做些什么,比如滋养一些奇怪的宝贝什么的。” “说得这么热闹,就这样?”我对他虎头蛇尾的结论很是不满,“就为了这个?” 道士目光不错地盯着躺在地上,渐渐冒出冷汗却死命忍着的人,笑道,“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呢?竟然让你们能干下如此有干天和的罪恶。” 付妖怪忽然睁开了眼,露出鬼气森森的笑容,“你死了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啊呀,你越是这样说,我的好奇心就越是重。”道士一付大惊小怪的好奇模样,“怎么办,小笙笙,我的心头好像猫爪在挠一样,好奇死了。” 如果这家伙不是和我一路的,我真恨不得先踹死他再说。 道士忽然神秘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咯。”(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五章 、是敌是友?警惕!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在我生活的道士,我总是怀着一分好奇,两分提防,三分怀疑。这个家伙让我总是捉摸不定。说他不怀好意,但似乎也没干什么损害我等之事。说他心有善意,我可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还死赖在你的生命里。 如果说他是坏人,社区里的异性生物们一定会拿口水啐我一脸鲜花水;如果说他是好人,以捉弄我为人生乐趣的家伙,怎么也够不上这个“好”字。 就像一个双面人一样,他飘忽在我的生活中。忽而正义,忽而邪气,忽而讨厌。 也许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至少到目前为止,除开没有表过态的老头子,其他人和他都相处得不错,小家伙更是从以前一见就炸毛到现在一口一个“华大哥”地叫着。这个人似乎除开我以外,都能不经意间就讨好了每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只是生命过的匆匆过客,随着时光的流逝,最多也只能在我们的生命河流中卷起一个小小的波纹,便不见了踪影。但如果他是抱有某种不知名的目的而靠近我们,那这个人就有些可怕了。 他和付妖怪对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着他。他很聪明,而且见多识广。再加上似乎抖不完的宝贝,这个人如果是敌人,恐怕非常难以应对。 “你说过留他给我玩几天的,是吧?”道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你想干什么?”我暗中有些警惕。 “没干什么,只是玩玩。”道士不负责任地说。 “他还没有说小家伙的下落。”我咬着牙齿以极低的声音提醒他不要忘了正事。 “这样的家伙恐怕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们往往有狂热的殉道主义精神。如果这时候给他们灌个辣椒水,上个老虎凳,他们往往更觉得为自己心中的那座神碑增加了一层耀眼的光彩。”道士看着已经冷汗湿襟却依旧抵死不言的付妖怪,口气极为平淡。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给他们这种机会为好。”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到底什么意思? 道士忽然咧嘴一笑,“往往越简单的方法,越能得到理想的效果。” 付妖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还来不及做出反抗的表情,忽然发出惨烈地嘶叫声。那撕裂的声音听着让人头皮都麻了。 这时我才看见道士那个黄灿灿的亮光从道士的指缝间透出。照射在付妖怪的身上。顿时,丝丝黑烟冒了出来,刚才就被道士动了手脚不能动弹的付妖怪,此刻像是在忍受剧烈地疼痛。整张脸皮都扭曲变形了,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照……你……究竟是什么……”付妖怪声嘶力竭地喊道,却断续不能成文。剧烈的疼痛灼烧了他全部的理智。整个人开始狂乱地抽搐。 伴随着更多丝丝外冒的黑烟,他的身形在剧烈地变黑变小,仿佛还能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 我不禁有些骇然地退出一步。这么可怕的手段。我第一次见道士使用。当看清楚他手掌中那小巧如女士化妆镜的物体后,我的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 照妖镜,这厮竟然有照妖镜!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手掌中渐渐冒出冷汗。 我轻视他了!他一直在伪装某种不经意而好降低我对他的警惕。他到底是什么人!究竟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混迹在妖门?一连串的问题纷至沓来,搅乱了我的整个心。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并不如此。如果他真是冲着我们而来,为什么又在我面前露出这一杀手锏?难道不知道这种宝贝只有忽然使用才有最佳的效果么? 我眯起了眼睛,对眼前这个人。我越来越迷茫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空间猛地一颤,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玄风猛烈地吹来,更伴随着飞沙走石。同时,脚下的平地忽然波纹大动,整个地面竟然活了起来。 因为我心有旁骛,完全没有防备这突如其来的玄风,加上脚下活动的地面,我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去。急乱中,我猛地后踩一脚,想稳定住自己的身体,谁知一脚踏出,顿时心底大叫不好。这块平地本来就不大,我没有注意自己已经站在了边缘。这一脚顿时陷入泥沼中一般,更要命的是下面仿佛有巨大的吸力正拼命地扯动着我的腿,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拖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我不断陷落的身体。我抬眼一看,只见道士目光严峻地盯着我,而他的右手正如一把利刃一般插进了抖动的平地内,强自形成了一个平衡支点。 “用点力。”他命令着我,巨大的撕扯力将他那张漂亮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 我左手缠绕上他的左手,借助着这一个支点,猛地将已经被吞噬了大半条的腿给拉了出来。 看见我脱困,道士似乎松了一口气,在微微地喘息后,他猛地拔出了自己插入平地的右手。顿时,一股鲜血飚射出来。 “你受伤了。”我的心头一颤,衣服的大半个袖子已经不翼而飞,大半支胳膊也变得血肉模糊,鲜血如溪水般汩汩而下。 这个波动的平地,此刻更像一个蠕动着的巨大消化器,吞噬着一切送入“口中”的猎物。 我扑了过去,这种狂飙式的流血法,不消一刻,他就会昏厥。 “我太小看这个空间了。”道士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受了极重的伤。只这短短的一瞬,竟然能将他迫入如此窘境,看样子,这个空间的古怪远远在自己当初的推测之上。 “你干什么!”道士拉住我的手,阻止我撕扯衣服的动作。 “干什么,当然是止血!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急道,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总是忙中出错。这么要紧的时刻,为什么又没有随身携带保命的巧克力。 道士虚弱地笑了笑,微微摇摇头,“我有止血的东西,不用这个。” “在哪儿!”我厉声道,完全忘记他是一个刚刚受伤的病人,只恨不得立刻从他那翻不完宝贝的口袋中找到止血剂。 道士拒绝我的帮助,剧烈的疼痛和快速流淌的血,让他极为困难地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黄色小锦囊。 “帮我一下。”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强自支撑,“一半口服,一半撒在伤口上。” 我接过小锦囊,立刻按照他的吩咐,不顾的仔细看到底是什么,便快速地给他服下一半剂量,另一半飞快地涂抹在他的手臂上。(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六章 、阵眼 这个止血剂效果明显,一时半刻后道士的眼神便清明起来。血液也停止了流淌,只是液体果然渐渐凝固成黑色固体,狰狞地爬满他的手臂。 我看着触目怖的景象,心头微微地颤抖着。他为了救我一命,竟然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彻底迷惑了,他到底是敌是友? “对不起。”心头乱如麻,到嘴边却变作这一句干瘪无趣的话。 道士却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微白的面孔上,那一双寒冷至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本来极为清美的面容,此刻变得极为冷酷,看着让人惊怖。 “既然已经现身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我一惊,连忙回头看去。这时才发现刚才还躺在那里抽搐的付妖怪忽然平地蒸发了。想必是趁着刚才我们一个慌乱,有人将他带走了。 “哈哈哈。”一阵不辨男女的笑声传来,“我何必躲藏?只是你这样的肉眼凡胎无法看见我的存在罢了。” “看样子,你就是所谓的主人了。”道士示意我将他搀扶起来,而他的目光搜寻着这个声音的来源。 那个声音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李涵这个逆贼,你们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这里。不过,既然来了,我想你们就好好地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哦?你有这么大的把握能困住我们一辈子?”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缓缓说道,“这百多年来,能从这里逃出去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 道士转了转眼珠,拉着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哦。看样子你还很好客。” “哈哈,我当然好客,每一位来客都喜欢极了此地,最后,他们都甘愿化为血水依附在此。” 我眉头一紧,好歹毒的手段,尽然将所有的人都化为了血水以补充他自己。 “那些孩子难道也是这样?”我忍不住喝道。 “他们?不不不,他们还有别的用处。如此暴殄天物我可舍不得。”那不男不女的声音极尽调笑之意。 “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 “啧啧啧。”四周传来嘲笑声。“比起他们,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么?不用太久,你也会变成他们的。” “哦,那我还要感谢你高看我一眼。”我警惕地环视着四周,想弄明白到底这个‘主人’在哪里。 “其实,你的到来还真是意外之喜。我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找到这么好的材料。也许,不,不用也许。我可以肯定一切会在最完满的情况下结束。你就是最好的引子。” “什么引子!” “你不需要知道,因为药物哪里需要知道自己的去处呢,你说是不是?”那个声音放肆地狂笑起来。 我抿了抿嘴。这家伙到底在哪里?! 忽然,脚下又是一阵猛烈的波动。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的震动有显然的区别,这一次与其说是震动,不如说是抽搐来的更为恰当。空中顿时传来那个声音的恼怒之声,“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身边传来道士懒懒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只见他那只受伤极重的手正按在某处,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正顺着指缝缓缓流入平地。 “你在干什么!”我急道,好端端的伤口再次破裂,他想死么! 道士目光微垂,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你藏的的确不错,但是有时候正是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我一时怔忡,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道士再次抬起头来,直面那个恐吓他的声音道;“如果刚才不是你想让我受伤,我可能也不会明白。但现在我手中握着你的命门,你还敢用这么空洞的词语来威胁我,不是找死么!” 说着,他用满手是血的手猛地一握。 顿时,刚才还叫叫嚣的声音发出了凄厉的喊声,刚刚恢复平静的地面再次剧烈抖动起来,无边的飓风再次咆哮而过,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窒息起来。 “怎么回事?”我稳定住身形,顶着猛烈的风,努力地将刚出口便撕成一条条波纹的声音聚拢。 道士微微一笑,下巴一指他手掌的方向。 我低头一看,在他手掌下,有一个若有若无,暗金色的图案浮动而出。只不过这个图案显得很不稳定,仿佛随时会黯淡消失而去。 “李涵在找的就是这个。”道士看都没看一眼自己又开始快速飚血的手臂,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身体,“这个就是这个空间的阵眼,李涵只是不明白,要找到这个地方,必须要贡献一点祭品。”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所谓祭品,自然是新鲜的血液。而所谓天算,自然是指刚才道士为了救我意外的负伤。刚才的血量可不少,大部分都溅落在地。可能就是这意外,让道士看见了这个暗金色的阵眼所在。 只要破了这个地方,这个空间自然土崩瓦解。那么阵法掩饰的内部自然暴露无遗。里面极有可能便是小家伙受困之地! 当想明白这一点,我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破开这里! 就在我明白的同时,空气中那个声音再次咆哮而来,“你以为这样就够了么!你太看轻这里了!” 说着一阵如龙吸水一般的飓风呼啸而来,顿时整个空间被搅得天翻地覆,即便是我也无法固定住身体。我明白,道士这一击正中了弱点。恼羞成怒的敌人,自然要做最后一搏。 “你让开,我来。”狂风中,我一把拔出了道士的手,左手猛地插入了这个暗金色的图纹中。 空间里没有天地,只有混沌。在就在这一片混沌中,忽然爆发了山崩地裂一般的震动,无数看不见,却清楚感觉得到的东西无情地砸落在身体上。这一刻我能体会到那只猴子当年的感觉,但我们现在的处境似乎比他更为可笑。至少他还能实实在在被山压着,可我们似乎要被看不见的东西给窒息了。 空气越来越稀薄,我能看见道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表情越来越痛苦。身形也开始渐渐摇晃。 这样不行,如果再这样下去,在我们破开这个阵口之前,我们就要憋死在这里。 我闭了闭眼睛,老头子的话在脑海中响起,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七章 、生命中的红线 有一些记忆,如同烙印一般,从我一睁开眼便清楚地浮现在眼前。(.)我不知道这一些念头从哪里来,又为什么来。但就如同每一个婴儿知道哭闹,知道肚饿,知道难受一般,每当我触及到这些念头的时候,身体便触及红线、自动禁锢,控制我不再朝那个方向前进。 我追问过老头子,但老头子每次都嘲笑我,一个健忘症者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及用人类也有这种怪毛病来搪塞我。不甘心的我继续找老哥问,可惜这位只爱烹饪不爱钱的帅哥,每次都狡猾地让我沉迷于他的新作品而忘记了我来的最初目的。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的确是个健忘者患者,否则怎么如此忘得快! 虽然,这种禁锢很少出现,但就像紧箍咒一般,随侍在左右。如果我无视它,那么受到的惩罚将是巨大的。 我喘不上气,胸口憋闷地像要爆炸。这种感觉又来了。仿佛在脑中有一根不能触碰的红线,就算想一想也会造成身体上的不适。而今天,我不仅想了,而且还要去做。身体便开始产生强烈的反应。 我紧抿着嘴,在忍住一波反噬一般的痛楚后,我将右手放在了左手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一抹。一股温热的液体在指尖弥漫,同时,一股剧烈的疼痛在脑中炸开,几乎将我击倒。 “你怎么回事?”耳边有道士的声音,听上去怎么如此焦急? 只是一波痛楚再次袭来,让我来不及看他一眼便满眼发黑。 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呼着我的名字,在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中,这个呼唤竟然近在耳边。只是声音模糊,词语断续,根本听不清那个声音在呼喊什么。 抓住最后一丝清明。我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这种痛苦击倒,如果失去意识,那么今天的努力自然付之流水。我不能!不能! 身体麻木了,五官开始失去功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指尖那股温热开始越来越烫,烫得灼烧,烫得几乎在焚毁着我的身体。 但是哪怕现在就烧毁我的躯体,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显洛。显洛一定在这下面! …… 一股清凉缓缓倾入我的脑海,耳孔里传来有人平静地呼唤声。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我辨认出那是老哥的声音。 “……” 睁开眼,果然看见了老哥那张温厚的脸庞。 “你醒了?”大哥如阳光般的笑容照耀着我,“喝点东西吧,这个是给你特制的。” 说着。一碗泛着别致香气的糖水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怎么到了家里? 看出我的疑惑。老哥拍了拍我的脑袋,“这次应该感谢华先生,他救你出来的。小妹。你不该这样做的。” 老哥的声音虽然很柔和,但语气中却包含着不容置疑地责怪。 我低垂下头。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这一次虽然是为了小家伙,但我不想你连性命都搭上。这样不值得。”大哥坐在身边,“不是只有你一个。我们也是他的家人。”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大哥那双温柔的眼睛,“对不起,大哥,我冲动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心疼。”大哥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我们同样不想看见你出事。” 我的眼角微微一热。 “他呢?”端起糖水,我问着不见人影的道士。 “我让他去清洗伤口了。看,不是回来了?”大哥说着,道士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洗去了一身的狼狈,再次衣冠楚楚、神清气爽地站在我的面前。 “后来发生了什么?”一看见他,我便急切地问道。 道士和老哥对视了一眼,才说道:“你晕了,我就背你出来了。” 这是什么狗屁解释!我气结,怎么轻松,我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就这样?那个阵眼难道没有破?” 道士耸耸肩,“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都快变成渣滓洞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都成渣滓了。” “然后?” “有些可惜,被那个家伙给逃了,想必那个付妖怪也被他带走了。”道士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空间即便是碎裂成渣,竟然也不会消失。只要时间一到,便自动会消失。这一次真不知道是我们走运,还是他走运。” 是这样,原来我们脱离阵法不是因为破阵,而是时间到了。但换句话说,如果再坚持一刻,这个空间也许就会荡然无存。 我有些黯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然功败垂成,真是不甘心。 “你的伤口怎么样?”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只好将心思转到别处,问道。 “没有伤筋动骨,应该不成什么问题。”道士抬了抬手臂,似乎在证明他的话。 “不过,你好像很严重。”道士蹙着眉头,将注意力摆放在我的身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哥站起身,拿过我一饮而尽的空碗,拉了拉盖在我身上的薄被,笑道:“如果没力气,就不要勉强,休息一下再说。”转过身又对道士说道,“华先生,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妹,下面还在等我。” 道士微微颌首,闪身让出门口。大哥端着空碗下楼去了。 大哥的话是在明白地告诉我,说或者不说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但是前提只有一个,不要累着自己,不管是身累还是心累。 我的目光缠绕上道士那只包裹着层层纱布的胳膊,这是他第二次救我了。对待救命恩人,似乎不应该是我这样的态度,但现在的我根本不能清楚地确定我是否应该告诉他我的故事。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这种沉闷不是相对无言的那种无聊,而是各怀心思的彷徨。 最终还是道士打破了这种气氛,“算了,不想说就不要说。这个世上没有一定要说的话的。”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反倒轻松地往我床边一坐,看了看我包扎好的手指,“这个是老板包的吧,果然比小晴包的好看多了。” 说着将那个裹得如大馒头臃肿不堪的手臂放到我的面前,指着上面用水笔画的一张鬼脸说,“小晴说别嫌她包的难看,就给我画张画,算是毛坯房弄过装修了。” 我看着那张画得更难看的鬼脸,忍不住笑了,这个明明不是小晴的手笔,想必一定是这个死道士做的鬼!(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八章 、试探与沉默 一晚失败的行动,不仅没有找到小家伙,更是让我和道士各自受了伤。(.)那个失踪的小田同样也是音信渺茫。 虽然和付妖怪撕破了脸,也惊动了他身后的“主人”,但是我必须还要坚持白天的工作。因为,那个“主人”一定还在学校里窥视着我。 上班途中,我给阿桃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阿桃透露昨晚和学校取得了联系,说校方很配合,也出动了老师去寻找,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回应。 “那么,那个理事长怎么说?” “理事长?”阿桃想了一下,“哦,你是说那个说话很温柔的女士么?她后来有打过电话给我,她人很不错哦,这么晚还在挂念自己的学生。” “为什么这么说?” “学校里孩子很多,而且我问过,她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学生。按理说,这种事情一般不需要理事长出面的,只要学校教务主任出面就好了,没想到她还特地给我打电话问询情况,还拜托我尽快找到这个孩子。” “几点?” “什么几点?” “她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阿桃翻了翻对话记录,才回答:“快十二点了。” 搁下电话,我不禁皱眉沉思。这个时间未免太过蹊跷了。 我们十点不到进入学校,根据道士的说法,回到妖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这个时间点她还在给李树桃打电话,难道没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么?是在为她自己找寻一个不在场证明么?不过这个证明做的也太过失败了。 还是说她真的只是因为职责和对孩子的关爱才打的这个电话? 正想着,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叫我的名字,“胡警官,你还好吧?”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倪府门口发呆,而问我话的正是站在大门口。牵着倪蓓蓓小手的倪太太。 我连忙致歉,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倪太太倒是不以为意,将倪蓓蓓交给我后,笑道:“胡警官,真是麻烦你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这几日承蒙您的照顾,我们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希望今天傍晚,能请您到家里喝茶。”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眨眼。真没想到日子过的这么快。这样也好。现在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放在小家后失踪事件上。也的确没什么心思再去管这个金娃娃了。我摸摸脑袋,正准备想个借口推脱,忽然一直没开过口的倪蓓蓓有些呆板地说:“今天是校庆,晚上有活动。” 我和倪太太皆一愣,后者马上反应了过来,不仅抱歉地笑道:“蓓蓓。今天,我和你爸爸要参加一个商务活动,可能不能来了。” 想必。她也已经收到了学校的邀请函,知道今晚有活动。 倪蓓蓓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低着头。不再说一句话。 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好打着圆场,将话题拉开,“哦,倪先生从国外回来了?” “是啊。内子昨晚才到的,这里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他,早晨我还没醒就出门了。”倪太太似乎很担心她先生的身体,“要我说,挣这么多钱也没有什么意思,别说家里弄得跟旅馆似的,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也是个问题。你说是不是,胡警官。” 这是有钱人的通病。 不过我还没那么不解风情,连忙说:“像倪先生如此身份的人,身上还扛着很多人的生计,责任重啊。话说回来,倪先生这样放心地在外工作,恐怕也是与太太能持家有道分不开的。” 倪太太笑道:“胡警官,您真是会说话。” 再说了一点没营养的客套话,倪家的保姆车便驶了出来。我打开车门让倪蓓蓓先上,这时倪太太在身后说:“今晚蓓蓓可能要参加他们学校的活动,不知道我这个要求是否过分,能不能请胡警官在学校多留一会儿呢?关于酬劳,我一定会另外加的。” 一听到这个“钱”字,我连忙回身说没问题没问题。私下里想,反正今晚我还是要再探这个鬼学校,顺便赚点外快我是不会反对的。 一路上,倪蓓蓓继续拿背脊对着我,小脸贴在车窗上,似乎外面的风景有多吸引人似的。其实,这一路的普通街景,想必这十几天她应该早看腻了才对。 我看着这个比同龄人显得瘦小的女孩,心中一动,开口道:“今晚听说你们班有万圣节节目,是什么呢?” 小女孩没有理睬我。 “我听你们的老师说,你们班搞了一个鬼屋,是不是?” 回答我的依旧是空气。 “唉,如果能和朋友一起玩,想必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吧。”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眼角准确地捕捉到瘦弱的背脊上一丝颤动。 “可惜。”我继续道,“本来小东西也说想和朋友一起去的,但现在看来不行了。” 果然,小女孩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第一次抬头看了我一眼。 “哦,也许你也认识他,他跟你是同班,就坐你旁边的那个,胡显洛。”我扔出测试炸弹。 “你……”小女孩惊讶地瞪着眼睛看我,到底只是个孩子,被我一下就套出了本相。 “他是我家的小孩。”我趁热打铁,“不过,也许你还不知道,昨晚他失踪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女孩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哪怕是一根眉毛的颤动,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即便是这样,小女孩接下来的表情还是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在一阵迷茫后,那双眼睛立刻流露出了紧张之色,但很快这种紧张就变成了愤怒。但只有短短的一秒,这一闪而过的愤怒最终被胆怯的眼神替代,最后化为怯懦的低垂眼帘。 直到她最后再次回过身去,她脸上至少换了四种表情。 果然!我心中暗自击掌,所谓的“朋友”,一定就是她! 听到我谎称的“和朋友一起去”这种说法后,她立刻表现出了关切的表现,甚至愿意回头来看我。这表明,他们俩个之间一定有某种特别的关系。 而后面的表情就更值得我回味了,到底在说出小家伙失踪后,这小丫头脸上如此丰富的表情各自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我试图摆出最无害的姿态,“听说你们关系不错。” 小女孩没有再回头,长长的黑发成僵硬的直线,隔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她再次拒绝和我交流。 虽然这种强装的态度在我这种人的眼中明显太过稚嫩了,这一点可以从她到现在那只紧紧抓着校服衣角的手上看出端倪。但就是这种幼稚的倔强,也让我无处下手。 我摸了摸下巴,也许让道士来会有所收获!(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九章 、一惊与一乍 将倪蓓蓓送到班级门外,和往常一样,她面无表情地从我手中接过书包,返身进入教室。(.好看的小说) “喂,我知道你在听,如果有问题你知道去哪里找我。”我在她身后不死心地说道,可是回答我的是一闪而逝的背影。 摸摸脑袋,我果然和小孩子打交道是完败记录。这是不是说明我家的那个死小孩太过好带了? 一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家伙,我的心头一阵刺痛和沮丧。但是白天的我,没有任何办法。这里有太多的孩子,这么多“人质”,让我不敢轻易动手。 果然,今天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半生脸的班主任,付妖怪昨晚被道士打回原形,性命是否保得住还是个问题,就别想再出现在这里了。我给显洛请了一个假,那位显然是临时被拉过来的老师当然不会提出异议。这里可是白金班,学生想怎样就怎样的地方,他哪里有半点教师的权威? 心情有些微微沮丧间,我回头准备回“监控”拘留室,一转头,眼前一个巨大的礼品盒撞上了我的脑门,还来不及阻挡那些摇摇欲坠的礼盒,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便一股脑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啊呀,是胡警官,真不好意思,你怎么样,没事吧?”一张殷红的嘴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抱着脑袋,还好这些礼盒里没装铁块、砖头、钢筋水泥之类的“杀人武器”,否则这么一堆东西下来,不见阎罗老子也得见大和尚去了。 “主任,你这是什么东西啊?”我看着一地的礼盒,有些小小的哀怨。 红唇教导主任一听,就笑道:“今天晚上的奖品呀,哈哈。胡警官和先生也一定要来哦。我们准备了很多节目和礼品的。” 是在说今晚的校庆前夜的活动么。 我蹲下身子帮红唇主任一起收拾起礼物,说道:“呵呵,是什么礼物啊,这么大个?这些都是头等奖吧?” 红唇主任一笑,随手将一个礼盒放在我手中说道:“都是阳光普照奖,大奖都是直接开上舞台的。” 我咧嘴,她用了个“开”字,难道大奖还是汽车不成。 “对的。最新的限量版运动跑车。全球一共只有十辆。”红唇主任的一句话让我倒抽凉气。这……这也太奢侈了吧。虽然这是贵族学校,但是这些还都是未成年人啊! “没关系,家长会让家里的管家或者帮工来领走的。”红唇主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如果是那些奖学金的孩子得到了,不想要,我们可以换成等价的现金。” 我再次倒抽冷气。脑子里叮叮当当得一脑门金币掉落的声音,振聋发聩。 “那这个阳光普照是啥玩意?”我指了指手中的礼物。 红唇主任神秘一笑,“先送您一份吧。反正大家都会有的。”说着不得我拒绝,便站起来抱着剩余的礼盒说:“这些都是样品,还要送到理事长办公室。胡警官您先忙。” 说着,便乐呵呵地走了。 我默默地内心流着泪,这么大的礼盒,按照大奖的等比例推断,一定也是老值钱的东西。这学校还真是大方。这样就随手送给我一个。到底是什么?金表加金笔,还是全套高级化妆品?我流着口水打开了盒盖…… “啊呀妈呀!” 一个变了声的惨烈叫声在走廊里爆起。 走廊那头还未走远的红唇主任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声传播了过来。回应她的还有打翻在地的弹簧骷髅头从礼盒里张狂的机械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 身心俱伤的我,拖沓着半条命回到监控室,手里还拿着那个不知道怎么关闭声源的骷髅头。 谁这么缺德啊!我狠狠地拍了拍礼盒,里面的骷髅头还在闷声大笑。气得我找了个塑料袋死命地打上三个死结,扔进了某个空荡荡的抽屉里。 什么破贵族学校,这就是身价不凡的公子小姐们的阳光普照奖?骗鬼! 在叹过三口大气后,我拎起电话。虽然小命吓掉半条,但好歹正事不能忘。 通知道士我发现的最新情况后,电话那头的道士明白了我的意图。破解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应该不难吧,她又不是付妖怪第二。 搁下电话,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下一步行动。如果道士能从倪蓓蓓的脑瓜子里得到有用的信息,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我们又得重新再找线索了。 正思付间,无意眼神一扫监控画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镜头中,一个四眼男孩忽然出现在画面正中间,他对着镜头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转身好似说了句什么。顿时,一年级白金班内,二十多双死气沉沉,却冰冷阴鸷的眼睛集体直视起镜头。那齐刷刷,阴沉沉的目光让我背脊一阵寒气。 如果不是明确知道在我和他们之间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我还真被这让人寒毛炸起的眼神给弄得落荒而逃。 我惊讶地看着这些不似他们年龄该有的目光,心中大叫不好。教室里那些隐形摄像头被发现了! 当初,学校提出的方案是由他们自行维安。但是我们的早更局长为了表达政府对那位富豪的重视程度,特地向市府提出全方位保卫工作。在再三和校方保证我们的工作是秘密进行,以决不能被学生发现为条件换取校方默认配合。 如果被发现了,这些学生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学生背后的家长。这些有钱有权有势的家长们,一旦发现自己的孩子竟然在教室里被秘密监视着,这还不要闹翻天?而且这种怀疑的气氛会很快传播到整个白金年级,进而扩展到整个学校。这样就会得罪整个了不得的阶级。 如果这时我们再解释是为了其中某一个学生的安全的话,恐怕会引起更庞大的怒气。那些特权家长们在愤怒的同时,一定会觉得我们也是在侮辱了他们,凭什么他们的孩子得不到这样的“照顾”? 学校和警局,加上稍稍一调查后便会牵扯入内的市府,都会陷入巨大的漩涡中。 而接替付妖怪职位,临时充当这个班级的某位老师,在学生的逼问下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脸煞白。他一定是心头在狠自己为什么当了“临时工”。 冷汗顿时飞流直下,完蛋了! 看着学生中发生的骚动,以及有几个手中举起的手机开始拨打号码的学生,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冲过去使用一些小手段还来不来的及?这种多米诺骨牌效应就算是我也有擦不完的屁股!我总不能将整个市的人都消除记忆吧?(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章 、失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端庄俏丽的背影。[]看见这个背影,学生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又学生指着镜头的方向,似乎在大声抗议着什么。 只见那个背影侧耳倾听完那位学生有些激动的神情,还转回身看了一眼镜头的方向,抬起手来做出轻轻安抚的动作。 她应该在说什么,奇怪的是在她出现后的一分钟时间内,刚才还有些群情激奋的学生渐渐地平静了下去。 我紧张地盯着监视器,可惜,这不是音频同步,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位忽然出现在教室的“理事长”阁下,到底使用了什么奇招异法,竟然让这些学生最后恢复了平静。 那位“气质熟女”类型的理事长看起来的确很有本事,几句话便安抚了一切躁动的情绪。这时,她对着后排的一位学生招了招手,看样子是让这个孩子上讲台来。 我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是倪蓓蓓。 只见倪蓓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理事长再招了招手,看她似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位理事长亲自下去,轻轻地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带上讲台。 我这时真是懊悔那时应该提议技术科同时上一台窃听装置,这种“彩色默片”看得太让人揪心揪肺揪肚肠了。 在听了理事长大约五六分钟的话后,那些孩子三三两两回到了座位,准备打电话的几位也放下了电话。那位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临时班主任终于爬了回来,只差抱着理事长嚎啕大哭一顿。 理事长示意继续上课,然后拍了拍倪蓓蓓的肩膀,带着她离开了教室。 好悬,差一点酿成本城教育界和政坛的大丑闻。同时。也避免了我和一帮无辜师兄弟们被早更男轰成炮灰的命运。我摸摸头上的冷汗,吐出一口气,有些后怕地坐回了圈椅里。 但是,刚刚坐回凳子,我好似被刺猬扎了屁股般的一蹦多高。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倪蓓蓓已经不在我的视线中了!更要命的是,她现在落在“有嫌疑”的理事长的手中!我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上,竟然忽视了那位理事长顺手将倪蓓蓓带离教室的举动。 如果她想对这个孩子不利,我岂不是那个最大的失职者? 想到这里。我一头撞出门去。 理事长会把倪蓓蓓带往哪里?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理事长室!虽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但这个地方最有可能。以我的脚力应该能赶上她们,毕竟她不可能带着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在光天化日下就这样消失了。 顾不上路上是否会遇到人,我一路连蹦带跳赶到通往教师楼的那条小径上。抬头看去,周围冷清无人,这时候整个学校还在上课时间。 我心底有些焦急。怎么没有看见她们,未免也走得太快了一点。 我发足狂奔。 理事长室就在教师楼的顶层,这个地方昨晚的一场恶战让我心有余悸。但是。白天看来根本没有一丝损坏或者古怪。一派肃穆和宁静。 楼道里还有一些没有课的老师正端着咖啡杯在闲聊天。 我的到来引起了几个老师的注意。因为我的工作仅仅局限于那间独立的监控室内,而且知道的老师人数不超过一只手。所以,在他们的眼中。我完全是个陌生人。 “你是哪位?”在几位老师疑惑的目光中,我先被一位穿着保安服的高个小子给拦了下来。 这个贵族学校的保全力量果然不容小觑,连教师楼都有专人保护。 “我……是理事长请来的学生家长。”我立刻找到了借口,“她说有急事和我商量,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额……没时间收拾一下。”我为自己穿着普通衬衫的打扮做了一下解释。所谓衣冠不整,不得入内。这个学校的规矩不是一点两点。 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从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我这个借口不怎么样。 “你,可以问一下理事长么,我叫胡、海、笙。”我一字一顿道,“我保证没有开玩笑,你知道我的职业警察么,哈哈。” 我特地让他注意到我是警察,免得传话上去后那位大人物不记得我,一口否认。 保安听到我是公职人员,果然脸色缓和了下来。用对讲机和某地通了话。过了一分钟,我便得到了让我上楼的回复。 “诶,保安大哥,你们理事长刚刚上去么?”在进楼之前,我想了想,又退出来问他道。 “我没看见。”保全说道,“我刚交接班,不太清楚。” 我点点头,感谢一二后,拾级而上。 在二楼的转角处我微微停留了一下,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楚地看见昨晚进入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正敞开着,里面有几位老师正埋头案前,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好厉害的手段啊。我心下佩服,这个敌手不仅手段高明,而且非常狡猾。一般所谓的法阵之类,就算离人群不远,但也一定要有个单独的空间,而绝不可能像昨晚我碰到的那个空间就这样大咧咧地建立在每天人来人往的地方。有这种本事的妖怪,近百年来,我根本没有碰到过一个。即便多年以前,在那个地广人稀的时代,也是闻所未闻的。 转过几个楼梯拐角,便到了顶楼。一位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站在楼梯口,朝我微笑道:“是胡警官么?理事长正在办公室等您。” 她竟然在办公室!我心头微微一震,我猜的未免太准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听听这位理事长是怎么个说法。 我在秘书的带领下,往走廊深处走去。 “对了,刚才我好像看见理事长刚刚上楼,我在她后面招呼她,可能是太远了,她没听见。”我不在意地拉着家常。 “哦,我们理事长经常会在校园里转转,每个班级看一看的。”秘书以为我是理事长贵客,也随声附和道。 “是么。对了,刚才她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难道这个时间不上课么?” “哦,那个孩子有些不舒服,所以理事长就带她回来了。大概是想让校医检查一下吧。”秘书说道,“我们理事长非常喜欢孩子的,基本把他们当自己孩子看待,所以经常会这样。” 我笑着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这位理事长看样子果然是带着倪蓓蓓来这里了,不过我可不相信什么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假话,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她又是如何说服这些目中无人的学生在发现摄像头后不大闹特闹的呢?(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一章 、无破绽 秘书在理事长室的厚重大门上轻敲了三下,和里面汇报是我来了。(.)里面传来一个“请”字。 门被推开了,我一眼便看见坐在硕大办公桌后面的理事长,她正推开面前的文件,站起来,笑道:“胡警官,我猜你应该会来,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我的眼角一扫,倪蓓蓓不见踪影。 我也立刻打了个哈哈,“理事长是诸葛孔明,果然一猜就中。” 理事长微微一笑,示意我随便坐,为我沏上一杯茶,说道:“不敢当,只是混乱地猜上一猜罢了。” “哦?那我倒有些好奇地多嘴问一句,理事长怎么知道我一定回来呢?” “很简单,你毕竟是对倪蓓蓓安全负责的警官么,她被我带到这里来,如果你不是那种毫无责任心的警察,我想至少你要过来过问一声。我想能为倪家看中的警察,一定在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人才。” 我眯起了眼角,这位理事长还真是会说话。 “理事长过奖,不过,这次还真是要感谢理事长的及时到达。如果不是您正好在那里,我想这次我们局里可要闹出不小的新闻来。灰头土脸是肯定的,说不定还要牵扯进市府,引起更大的舆论谴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我当然也要拍她几句。 “说实话,我其实是不赞成这样做的。公为私用,这本来就不符合我的教育理念。即便倪夫人是我的朋友,我也保留我个人的想法。不过,我可以理解贵局和倪夫人的想法。毕竟,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理事长颇为平和地说道,“这里可以说是集中了整个区域最优秀的孩子,他们要么本身有巨大的潜力,要么就是家世显赫。在这里这样做,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所以,这件事情我本身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毕竟最后我是点了头的。” “理事长的性格还真是坦率,那么是否能为我解惑一下,刚才课堂上到底您是什么方法平息了骚乱?那些孩子可都不是吃素的吧。”我笑着问,“对不起,我们做警察的。用词比较粗鲁一点。” 理事长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其实很简单,告诉他们这个是为了晚上活动特别的安全措施不就好了。”没有什么隐秘的借口,更不用大动干戈,这样一个看着完全合理而简单的理由,就这样轻飘飘地从理事长的嘴里说了出来。 我有些傻眼,就这样简单? “难道不好么?”理事长看见我的表情。笑道,“我们毕竟是号称最顶级、最安全的学校,今晚的万圣节活动设立了一些特别的活动。为了确保每一个学生既能快乐无打扰地参加每一项学校组织的活动。又要全方位的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为了这个,我想安装几个摄像头不是什么问题吧。而且。明天校庆一过,我就会派人拆除。” 我不禁佩服起这位理事长,如此急才,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吧。巧妙的是,她明明说的都不是真话。可是又不能说她在扯谎。明天我们和倪家的保护期限就到了,自然就撤退了,这些监控设备自然是要带走的。 我轻嘘一口气,说道:“今天多亏理事长您了,否则我们这帮干活的一定会成为炮灰渣子。不,如果您晚到一步,这事肯定不会收拾得这样漂亮。” 理事长微微一笑,“每天早晨我都有巡视学校的习惯,我想你应该会注意到。”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么?还是在说我那种怀疑太过可笑?难道今天的事情真的只是时间上的巧合,而不是任何人为的安排? 我在这里得不到答案,所以便暂时按下这个念头。 “那么,倪蓓蓓出什么事情了?”我指她最后带走了小姑娘一事。 “哦,我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便想带回来,让校医过来看看。”正说着,门口响起敲门声。 理事长对我解释了声“大概是校医来了”,便高声说了声“进来”。 果然,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于医生,麻烦您过来一趟了。”理事长一脸歉意,“孩子就在隔壁的休息室里。” 说着,便打开了我先前没有注意的一扇隐蔽小门,透过门缝,我正好看见倪蓓蓓躺在白色的床单上,面朝天花板,似乎睡着了。 “想一起看一下么?”理事长发现了我的目光,不禁开口示意我要不要进去。 我连忙摆手,说了句“不打扰医生”,便收回了目光。 这位理事长虽然看着处处优雅而体谅人,但其实心思极为缜密,而且往往在你准备干什么的时候,先发制人。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当然,除开一贯的平静与微笑,没有任何破绽。 “我知道,胡警官您的工作是八小时监护,不过我想现在她在我这里很安全。”理事长关上休息室的门说道,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道,“如果你怕上峰责怪,我也可以给倪夫人打个电话,告诉她蓓蓓在我这里休息半天。这段时间有任何问题唯我是问,如何?” 刚想到这位理事长心细如发,这里又马上将我摘出事外。这位理事长未免太过精明了。 等她与电话那头的倪夫人热络地谈完,放下听筒,朝我耸耸肩笑了,意思就是你看,我说没问题的。 “那真是麻烦理事长了,如果倪蓓蓓要回教室,能不能麻烦通知我一声呢?”“当然,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们都不希望给胡警官您带来任何问题。您等我消息就好了。”理事长回答道。 我站了起来,“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在门外等您的消息就好了,不打扰您的工作。” 听到我这明显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话,理事长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的变化。反而热情地说:“没问题,我让丽娜给你找个位置好了。” 听到她毫无芥蒂的回答,我反而有片刻怔忡,难道真的不是她? 临出门的一刻,我忽然转过身,装作猛地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今天好像付老师没来,是不是又病了呢?” 忽然听到我提出这个跳跃性的话题,那位理事长显然愣了一下,“没来么?这个我不太清楚,是有急事找付老师么?” 我看着她不似作伪的表情,心头糊涂了。 “没事,没事,只是随口问问。”我笑道,打着哈哈,“希望他不是又发烧了。不过知识分子,身子骨不似我们这种野蛮人。哈哈。”(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二章 、犯贱的道士 找了把椅子,我一屁股坐了下来。但脑子里在拼命地回想刚才和那位滴水不漏的理事长之间的谈话,以及她每一丝表情的变化。 从她最后的表情来看,似乎真的不知道付老师今天失踪的事情。如果她就是昨晚的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不男不女”,至少应该编一个像样的理由搪塞过去才对吧。比如,生病啦,回家探亲之类,总而言之是要找个能打消我顾虑的借口才对。 人在碰到想掩盖事实真相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编出一些理由来,阻挡掉别人或好奇或窥视的目光。可是,她完全一脸不知情的表现。这种表现完全不符合我的推测。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要么,就是她的表演能力太过强悍。 我坐的位置正好靠近窗边,只要一转头便能看见一片绿色的校园,还有远处的校园大门。此时,门口似乎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好像是什么展览公司的人,正忙着升起彩色的氢气球。还有一些正忙着悬挂红色,类似横幅的东西。 虽然这里是有钱人的学校,但校庆的时候,依旧不能免俗。 相比校门口那些花枝招展的布置,校园里相对安静了很多。也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是有几个似乎是技工模样的人,正在几幢教学楼间穿梭,似乎在调整着原本就安装在各个楼下的硕大的投射光灯。[.超多好看小说] 转回头,理事长室内静悄悄的,连那位秘书都不在座位上。 我有些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踱步在这个办公室里闲逛。 和楼下几层分割开的办公室不同,理事长的办公室显然是一个一分为二的区域,一半是理事长套房式的办公区域,外面就是我站的这块秘书室区域。在楼梯的另一边则是大门紧闭的档案室。 我踱步到秘书的办公桌前,上面一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吸引了我的目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不同款式的邀请函。 原来这个学校连邀请函都是有等级的。 普通班学生家长的邀请函是红纸黑字押有学校校徽印章的铜版纸,而特别班的学生家长则是烫金边红底铜板纸,而最为顶尖的白金班的学生家长则会收到洒金落樱压纹纸邀请函。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几份邀请函的区别,我还真没多看那封邀请函一眼。 真是一所无处不阶级的学校。 小家伙的邀请函被我随手塞在了哪里,现在也想不起来了。而小家伙也整整消失了十四个小时。我知道,他一定就在这个学校里。但却找不到。也不能找。[] 我握了握拳头,那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如果再被我找到踪迹,我一定让他尝尝二进净身房的痛苦! “这个想法挺有创意。” 正在我沉思蹙眉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道士的声音。 我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不是那里。是这里。”道士继续说道。 声音是从窗边发出的,可是那里也一样没人同样一览无余,我知道他又隐身了。 我磨着牙。低声喝骂着,“死道士,大白天装什么鬼。” 这家伙一定是找不到倪蓓蓓。循着我的味找来了。 “倪蓓蓓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找个机会进去。”我靠在窗台上,装作看窗外风景说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低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说道:“我现在看不透这位理事长,她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是我疑心过重?” “你们不是讲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道士在虚无缥缈处说道,“总会水落石出的。” 面前微风一拂,我能感觉到道士跳下了窗台,“走吧,找个位置休息一会儿。”空气里有什么抓住我的手,带我离开窗边。 “休息什么?赶快行动啊。”我极其小声地抗议道。 “你以为我是穿山甲还是什么?”道士小声地反讽我,“这么厚重的门如果不是被人打开,难道还能被一阵风吹开?别说里面那个人可能是妖怪,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觉得蹊跷。” 我无语,的确,隐身衣不是穿墙装。看样子,这能等待里面人出来或者有人进去的时候再说了。 “你不是宝贝挺多的,在你哆啦a梦的口袋里划拉划拉,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我悄声说道。 一股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响起,惹得我一阵战栗,“没……有。” 我猛地一推他,这死道士讲话就讲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胡警官,您这是……”那位秘书不知什么时候从楼梯口探出了脸庞,正脸色奇怪地盯着我看。 我连忙收手,想想立刻继续往另一边推出一掌,“哈哈,老是坐着不太适应,活动活动。” 小秘书听到我这样的解释笑了起来,“我堂叔也是做警察的,他也总是这样说。”说着她小碎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遗忘了的手机,回身对我说:“对了,旁边那个小门里是个茶水间,里面有现磨现煮的咖啡,胡警官自取好了。” 我笑着和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小秘书说了声谢谢,看着她再次消失在楼梯口。才长出一口气,好险好险。碰上这个死道士果然没好事,我竟然连一个小女子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小笙笙,我要喝咖啡。”耳边传来耍赖的腻滑声线。 “喝你个头!”我回头一记眼刀。 回答我的是委屈的声音,“好吧,我自己来。” “别动!”我伸手一划拉,抓住了空气中的某个硬物,“怕了你了,找个地方,我给你弄。” 我可不想看见咖啡杯半空乱晃的恐怖场景,要是再被什么人撞到了,我可没那急智解释。 “小笙笙,我爱你。”身后传来某个人讨厌的欢呼声。 “谢谢你,我以后一定改正我的优点,让你少爱我一点。”我吐槽。 等我端着咖啡杯和咖啡壶回来,死道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扫视了一下,忽然笑了。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茶几上,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对着沙发另一头凹下去的地方哂笑道:“人说藏头藏不了尾,你那漂亮的屁股出卖了你。” “没办法,那就请胡警官帮个忙吧。”道士极低的声音传来,在我还没有防备的时候,身体猛地被一拉,失去平衡地侧倒下去。(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三章 、沉睡的倪蓓蓓 我的脑袋碰到了温热的地方,鼻尖嗅到了他那高级西装所特有的布料温暖味道。[] “你干什么!”我又怒又尴尬,这家伙干嘛拉我倒在他的腿上。 “嘘!”我感觉到他俯下身体,用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固定在沙发上,“这样不就看不出来了么?” “你……可以去坐硬板凳。”我有些恼怒道,谁要和他这样亲近!我的耳朵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嘴唇就在附近逡巡。 “这样不公平吧,小笙笙,你可不能这样对待我哦,等下伦家还要体力劳动呢。”他一派天真幼稚的语气对我进行非公开的调戏。 我恶寒,伦家?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个咖啡杯?”道士再次不满地嘟囔着。 “见鬼,你看见一个人喝茶用得着两个杯子的!”我骂他没常识。 道士忽然开心起来,“原来小笙笙是想和我用一个杯子,我没问题啊,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呢?我们的感情果然突飞猛进。” “你!” 就在我的怒气濒临爆发边缘,死道士的不知死活最终会迎来一阵暴打的那一刻,理事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我霍然起身,眼角却看见那块凹陷的地方正缓缓地平复起来。(.好看的小说) 这死道士动作还真是快。 出门来的,正是刚才进去的那位校医。从他的表情来看,倪蓓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于医生,那孩子没事吧?”我快走几步,赶上了要下楼的校医。 校医回头看了看我,以为我是某个家长会的成员,便笑道:“没事,没事,不用紧张。可能是快青春期了。所以身体会暂时出现这样情况。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点头。 校医走后,我在秘书室外兜了一圈,再次确认道士不在了。这家伙虽然口气轻佻、心态恶劣,但办起事情来倒让人很是放心。 我搬了把椅子,坐到离那扇门不远的地方。只要有人进出,我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墙上的时钟滴答声在这个略显沉闷的房间里响起,似乎想要破解一下这无聊而烦闷的空气,只可惜它的力量并不如它预计的那么强。最后反而变成这种枯燥气氛下的又一份沉闷的存在。 这种沉闷渐渐变成一种暗示和引诱。我的眼皮似乎有些沉重起来。强打精神,想端起咖啡提个神,但浓烈的咖啡迎面扑来的那一瞬,我的身体一歪,梦游爪哇而去。只留下咖啡的残液顺着裤腿滴滴答答地溅落。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沉。等醒来睁眼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太阳落山,乌鸦西归的时候。 我一蹦而起。再大条我也明白出了问题。 地板上咖啡杯倒扣着,一摊液体干涸后的印迹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格外醒目。我懊恼地敲击自己的驴脑,怎么会睡着了?窗外传来喧闹的声音。不少学生在忙碌着,操场上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一间间的建议小亭子,应该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准备着。 我向理事长大门看去,大门紧闭,和我睡去之前没有任何两样。我抬头看了看挂钟。都这么晚了。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里面的。 难道出事了?我一惊,伸手便去拉那扇沉重的梨花木大门。手指刚刚接触到冰凉的把手,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理事长一脸疲倦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看见我和她脸对脸,她显然吃了一惊。 “胡警官,你还在啊?”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声道对不起,“我今天太忙了,竟然忘记了。我看她睡得挺香就没有叫醒她,我现在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光线暗淡的休息室里,小小身体的女孩还是一脸香甜。 理事长俯下身提她掖了掖被子,直起身抱歉地笑笑:“看样子,她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要不,胡警官在这里陪她一会儿?我现在正好要出去一下,你知道,今晚是个大活动。” 我看着无邪睡脸的小姑娘,点了点头。 “晚饭我会让人送来的,如果她醒了,两位就来活动现场吧。她应该会喜欢今晚的活动的。”临出门,理事长转身关照。 不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小女孩。我确认理事长已经离开,仔细审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便小心翼翼地呼唤着死道士的名字。可是,无人回应。拨打他的手机,电话铃声在孤独地唱着歌,却没有人来接。 怎么回事?我拿着手机呆站在屋子中央,瞪着橙红的夕阳透过薄纱窗帘在室内留下一道暧昧的光线。 忽然心头一颤,这个情节似曾相识,那晚小东西失踪的时候…… 我蓦然瞪大眼珠,道士!他难道也失踪了?!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正常的房间,正常的倪蓓蓓,还有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我。一切都平安无事。 这个看似平静的环境中,难道在某个角落中,正掩藏着看不见的杀机? 正想着,忽然有一个声音说道:“这个算你猜对了。” 我霍然回身,“道……” “士”字还没有出口,我便知道自己这次猜错了。 身后一个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正以妖娆慵懒的姿态躺在倪蓓蓓的身旁,袒胸露乳之下,雪白大腿之上,一派谋杀男女眼球的模样。 “老头子。”我惊讶了。 一只修长胜雪的芊芊玉手懒散地摆了摆,“道?道什么道?天道地道人道鬼道?” 我连忙嘘声,死老头子讲话这么响,不怕倪蓓蓓醒来? 老头子斜眼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女孩,耻笑我道:“你个肉眼凡胎,这个女孩醒不过来的。” 看着我不解的表情,老头子一笑,伸出小葱嫩手一指便戳在了女孩的脸上,吓得我一身冷汗。刚想阻止,但马上发现了不对劲。倪蓓蓓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飞身扑将过去,伸手一探鼻息,气息很正常。 “她的魂不在这里了,当然醒不过来。”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串葡萄,一颗颗扔进嘴里,正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我听后大惊,失声道:“难道是……” 老头子点点头,“是啊,是啊,夺魂术,最近能人真是不少啊。”(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四章 、醒来的李涵 听到这个肯定答案,我立刻想起刚刚离开的理事长。难怪我会莫名地睡死过去,一定是她趁我睡着的时候,施展的手段!果然我没有猜错。这个理事长就是最后的大老板。 “事情不要看表象。”老头子吐出一颗葡萄籽,摸了摸嘴道,“很多事情要比想象的复杂,又有些事情比想象的要简单。” 我听着老头子这些玄而又玄的话,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个死老头子一辈子都改不了这神神叨叨的脾气,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是说不是她干的?”我狐疑地猜测道。 “是不是她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头子狐媚的大眼一翻,“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对了,你干什么来了?” 老头子啧舌叹息道:“我这么聪明,你哥这么聪明,你弟也不笨,怎么有你这么个笨丫头,难怪当剩女当到现在。” 我脑门上十字怒气,这老家伙是来踩我尾巴的么! 老头子用看弱智的同情眼光看了我两眼,才懒懒地说道:“我来,当然是为了她。” “谁?” “那个被你这个白痴送过来的小白痴。”老头子终于耐不住地吼道。 我痛苦地双手插头,我真的是白痴,怎么把李涵给忘记了? “怎么,好了么?”但是,任何自责在我心中都不会超过一秒,我立刻打起精神起来。如果李涵能开口了,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老头子再次鄙视我,“哪次你送来的麻烦,不是我给你擦的屁股?” 我回嘴道:“就您这用词水平,我真怀疑捧你臭鞋的那些读者都瞎了眼了。” “羡慕嫉妒恨吧。我的汉语水平,你随便拉那个专家都不是我的对手。”老头子吐槽。 “现在专家都是贬义词。”我反唇相讥。 “好吧,看样子这里是不需要我了。”老头子忽然站了起来,捋了捋他那用多了飘逸洗发水的长发,“走了,伤自尊了。” 我一把拖住老头子,“别介,您大人有大量。我错了。我这都一团麻了。您老人家就不能放水一次?” “行啊,我放水没问题,不过有个条件。”老头子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听听,世界上有这样的老头子么?只要帮我哪怕是一针鼻的忙,他都要索取回报。 “诶,怕了你了。说吧,要什么。”我懊丧地挥了挥手。 老头子闪了闪眼,“帮我借紫绶衣玩两天。[.超多好看小说]” 这老头从哪里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帮我弄不弄?”老头子如小无赖一般蹬了蹬腿。 “行行行。”我头疼。 听到我答应了,老头来了兴致,忽然手中一闪五色琉璃色。一个小女孩凭空出现,轻盈如羽毛,缓缓地落在了地板上。 我一看,果然是那晚送过去的李涵。不过看样子比那晚好多了,而且年纪也略略大了一些。有了八九岁的模样。 “尽力了啊,就这样了,能说话就行。再大也没什么用,徒费灵阵的能量。”老头子看见我皱眉,干净利索地堵住我的嘴。 我就知道,这死老头每次干活都是拉一半。 不过,他说的倒也不错,只要能开口说话,样子无关紧要。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小脸,被我惊动的李涵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的眼中没有敌意和阴鸷,她似乎很迷茫地转动了两下眼珠,挣扎着坐起身,很快眼珠便定格在了某处。 “死老头,你给我闪。”我怒气道,这像什么话,还没审呢,犯人便成花痴了。 老头子啧啧了几声,“我就知道,新人上了床……” “那你这媒人还不赶紧给我扔过墙去?”我抬眼道,“你要把她弄成小花痴,我就不给你搞紫绶衣。” 老头子“哼”了一声,宽大的水袖一摆,人凭空消失了。 我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李涵,也许是刚刚恢复,她显然还有些迷蒙。不过,该从哪里问起呢? 正在我思付的时候,李涵的目光对上了我的脸。她似乎认出了我是谁,忽然鼻翼间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我的眼珠转了转,拢胸坐在了她的面前,“看样子你想起我是谁了。” 李涵将我当空气。我苦笑,这些小孩子怎么都是一个表情。 “别装聋子和哑巴,我知道你很能说。”我看着她,忽然一击掌,“对了,应该说你差点成了聋子和哑巴,外加挺尸一条。” 李涵依旧沉默,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 “我想你一定在肚子里说,你没让我救你,对不对?”我耸耸肩,“你想的也没错,本来我就不喜欢一个随时威胁大人的小屁孩。” 李涵的眉头耸动了一下,显然听见我这样说她,极为不高兴。 我心底点点头,如果马屁不吃,那么这种教训加讽刺的口气也许能刺痛她的心,至少能让她有所动容,如果能成功得挑起她对我的怒气而开口那便是最佳。 打定主意,我继续道:“开始我以为你是个心理扭曲,还带有一点点忘年恋倾向的小家伙。谁让你警告我不要靠近那个付老师。我知道你们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满脑子都是光怪陆离的念头,搞不定喜欢那种又成熟又耐看的大叔……” “你说什么疯话!” 正在我滔滔不绝地意淫时候,李涵终于受不了我那龌龊的念头出言厉声打断了我,“你这个疯婆子,发什么神经!” 我收住口,看了看她小脸上遮挡不住的怒气,笑了,“是啊,后来我才在想,也许当时我的确是疯了才会这么想。其实,你和那个付老师应该不是这种关系吧,应该是那种水火不容,却没有办法离开彼此的冤孽情节才对。” 李涵瞪着眼珠子,紧抿着薄薄的嘴唇。 “其实,那晚我看见你了。”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姓付的妖怪那些话我正好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楚。” “开始我还真是吃惊,你们竟然彼此看不顺眼。而你,这个‘喂不熟’的狼崽子竟然还想坏他们的好事。”(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五章 、特别审问法 李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漠地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不要发怒,老实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你更小了那么一点。”我用手指比划着她缩小的模样嘲笑道,“至于你现在想杀我灭口的动机,我也清楚,不就是看见了那个空间里的阵眼么。” 李涵大惊,连眉头间的肌肉都在打颤,她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轻松就讲出了他们一直努力而小心翼翼保护的秘密。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干涩,充满了怀疑。 “我不仅知道,而且……还动过手了。”我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也并不是如何可怕的东西么。” “不可能!”李涵“腾”地一跃而起,愤怒地紧握小拳头,“你说谎!如果这么好破,那么我们就不会牺牲……” 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住了嘴,很快便冷笑着看着我,“想套我的话?” 我懒懒地挥挥手,“相不相信随便你,反正你有机会可以看一看。” 李涵看着我懒散的表情,目光犹疑,她不能确定我到底是在骗她,还是真的如此。 过了好半响,她忽然松懈下来,身体瘫软重新坐回了地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能把我救回来,应该有这个本事吧。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可是亲眼所见。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没有存活的希望,结果是被我们给硬生生地从鬼门关那里给拽了回来。 我面容一整道:“因为你威胁过我两次。” 我看着这张明明是孩子的面孔,却格外冷峻沉默的表情,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两次威胁应该不是想对我不利,而是一种警告,警告我离这个人、这个地方远一点对不对?所以我想我该承你一次请。” 李涵低垂下眼睑,对我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将此理解为一种默认。 我心底一松,看样子她的态度有所松动了。我准备趁热打铁。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这个学校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我这么一问,李涵再次闭上了眼睛。来了个彻底的拒绝。 我懊恼地垂自己脑袋。该死该死。到底不是正经科班出身,混了张脸皮就进了警局,这种审问不是我的专长么!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 “你这种审问方法简直就是丢脸啊。”空气中有人笑话我,“欲速则不达说的就是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恚怒地一覆额头,我就知道这死老头子不可能这么痛快就离开了。 “你又在偷窥。死老头。”我对着空气中某处波纹闪动说道。 “nonono,谁说我是偷窥?我这不是正大光明地看着么?”老头子不正经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偷窥不语这个规矩么?我说话了。自然就算是正大光明。” 我头疼,家里就数这一口难搞。 “而且我是实话实说。要是都跟你似的,我看整个公安系统还不如关门算了。反正也审不出个屁。” “你有本事,你来。”我不客气地让位,“也好让我领教领教。” “没有问题。”一阵流光,老头子假模假样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我要是问出来了,你得给我再弄件宝贝玩玩。” “你得搞清楚,老头子,现在失踪的可不是阿猫阿狗,是小家伙。”我怒气翻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死老头子还在跟我讲价? 老头子耸耸肩,“他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阿猫。” 说完这句,他好歹不再讨价还价,而是拉了拉他本来就衣不蔽体的敞篷大汗衫,一屁股坐在了李涵的对面。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如果李涵这里的缺口打不开,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弯路。毕竟现在连道士都不见了,事态明显在朝着恶劣的方向前进。 不得不承认,我们正被一个看不见的魔手耍的团团转,这对我来讲,都是一桩令人绝对不愉快的经历。如果现在老头子出马都不能将其手到擒来,我们还是关门歇业,找个没人的山洞躲起来不要见人比较好。 混在江湖这么多年,竟然将小弟混丢了,说出去绝对丢不起这个脸。 ……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无光,天空拉上了最深色的大幕。 不知哪个强探照灯没有校对好角度,竟然一晃照射进了室内,又很快地离开。就算全都关闭着门窗,也能听见窗外人声鼎沸。整个校园的背景音乐播放器全部打开了,优雅的曲调潺潺流淌,昭示着这个夜晚的派对即将开始。 屋内,倪蓓蓓依旧沉睡着,鼻息稳定漫长,如同一个娃娃一般,却没有人知道这具躯壳下的灵魂飞到了何处。 李涵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死死地闭着眼睛扭着头,仿佛眼前面对的是洪水猛兽,胆小怯懦地不敢看上一眼。 老头子跏趺而坐,表情松散,但光目流转处,有说不出的韵味和娇媚。身上宽大的袍子露出半个肩膀,下摆处能清楚地看见那两条洁白如玉的大腿。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微微笑着,目光时有时无地在李涵的小脸上挑逗一二。 我站在他们俩人中间,忍不住转过脸去擦去嘴边的口水。天煞可怜见的我们,碰到这个老头子,真是寿命也得减好几年。当下也不敢再托大地将目光在他身上乱扫,专心将注意力放在了李涵身上。 显然,这时候的李涵日子可要比我难过多了。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皮开始跳动,脸上的肌肉似乎在不受控制地起伏不定。她似乎在抗拒着什么,但那东西的威力远远超过她自持的定力,很快,汗珠打湿了她的头发,一缕缕绞湿的头发散乱地贴服在额头上。陪衬上越来越扭曲的面孔,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老头子看见她拼死地抗拒,不觉有些好奇地睁大了媚眼,轻轻“咦”了一声。(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六章 、公主、仆人、空间灵 就这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李涵猛地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立刻如被磁铁吸引的铁器,牢牢地黏上了老头子的面孔。[] 老头子嫣然一笑,李涵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 “你,叫李涵么?”老头子笑问,口气轻柔,仿佛在那一瞬间满目开满了艳丽芬芳的群花。 李涵傻傻地摇了摇头。 “能告诉我,你是谁?你们又是谁么?来这里干什么呢?”老头子的声音如出谷的黄鹂。 李涵机械地点了点头,张开了小嘴。 “我叫蔓娜维,我们家族是供奉神器的宫殿祭司者。我跟随‘公主’而来,为了我们的未来而来。” 公主?未来?这哪跟哪儿的事? 老头子完美妖娆的眼睛里闪露着微微的疑惑,但他继续问道:“你们的公主是谁?” 蔓维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老头子的眉梢一挑,他能看出来这位蔓维娜不是在欺瞒他或者不想说出来,只是她没有办法说,或者说那位公主的名字已经……丢失了。 老头子顿时来了一丝兴趣,没有名字,不,准确的说是被剥夺名字的公主,和他们的未来,这件事情一定很有意思。(.无弹窗广告) 巨大的礼花如昙花般部散开,照耀了整片天空。很快,成片的礼花接连在空中绽放,将整个夜空点缀成斑斓耀目的天堂。 人群中炸开一片赞叹和欢笑声,不时有闪光灯亮过,抓拍下这光彩夺目的一刻。 今晚的校园,人头攒动,不少穿着笔挺西装礼服的家长穿梭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或为自己孩子的表演加油,或看着别的班级举办的有意思的活动而津津乐道。 和白天严肃认真的气氛完全不同。这里整个成为了游乐场。全部年级的所有班级,都有各自的活动。一些茶艺会、饮食厅、猜谜会等等活动,还有一些班级为了贴切今天是万圣节的气氛,搞了一些或恐怖或滑稽的鬼怪节目,引得不少同学和家长翘首以盼。 和如此热闹的气氛完全不同的是,这间位于教师楼顶层的理事长休息室内,气氛越来越凝重。 蔓维娜的解释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古怪的事件中。 这里暂时将那位不能宣诸于口的公主简称为“公主”。(.无弹窗广告)人类在千年的进化中,总有一些神秘的力量为人所不能了解。所以很多国家在那个未启蒙年代。不能脱俗地建造了各种神宫和祭坛。恭敬拜祭,以表示对这种神秘力量的敬仰。更有无数所谓圣女、贞女、女巫等等成为拜祭对象,深深地被这些王侯贵人们恭请入殿,接受他们的顶礼膜拜。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敬仰的能量随着人类自身力量的发觉,开始渐渐消退。今天。在这个星球上的绝大部分地方,这种信仰已经微薄如空气了。 话说这位公主,便是某种神秘力量的继承者。在她的国家。只有最上层的极小部分人知道她的存在。当然,她被这些位高权重的顶级人物高高地供奉着,只是为了不显示与这个社会的“科学”大流所想抵触。她的存在只流传于极少几个国家顶级人物的口耳之间。 在她身边还有专门为供奉她而世代相传的“索那塔”。索那塔就是仆人的意思。这些索那塔世代供奉一个主人,每一位索那塔也有着让世人绝对无法想象的神力。甚至有时候比刚刚成为“主人”的那一位的法力,更加高强。 而这一世,他们的主人就是这位公主。 眼前这个小女孩模样的李涵,就是索那塔之一。不过。按照她的说法,她今年已经快五十了。 我惊讶地轻呼了一声,果然是被我们碰上了天山童姥模样的人物! “那你为什么现在是这副模样?”老头子循循善诱道。 蔓维娜的脸上出现了极大的愤怒,“都是那些人,他们都该死!” 人类的故事果然没有什么新意,在历史中一再重复。 那位公主为了国家,丧失了丈夫和孩子,只有最后一名幼儿残存下来。但是,却陷入了昏睡中。于是,这位有某种神力的公主将孩子放置在一个特别的空间里,每年在世界各地从一些适合的孩子身上吸收能量。这种行为不会对那些孩子造成任何不适,因为她需要的能量有限,而且有太多孩子可以提供。 但是,直到有一次,他们碰上了一个黑衣人。而她为了保护她的公主,法力在多年中大为消耗,不得不以越来越小的模样出现在人前。 “他就像魔鬼一样,用邪恶的力量控制了我的公主,逼迫她将空间的能力交付给他们,否则他们就要撕碎我们公主的孩子!我的公主,我的公主……她每晚都受尽良心的折磨,这种日子我受够了。”蔓维娜眼角尽裂,想起那反抗却被打倒受尽折磨的日子,她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撕成碎片。 我和老头子对视了一眼,原来这神秘的空间是他们家的,难怪蔓维娜能这么清楚地摸到阵眼所在地。 “你那晚进空间是为了什么?” 蔓维娜低垂着脑袋,仿佛一脸懊恼,“我想救我们的小殿下。虽然离开这个阵法,可能会死。但就算要死,也不能再受这种折磨了。” 我眨眨眼,明白了,这位忠心耿耿的“索那塔”不想再让这种痛苦持续了,哪怕会伤害了心中最敬爱的公主的孩子,她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公主受两种折磨而死。 果然是只忠心于一人的超级仆从啊,哪怕是这位主人的孩子威胁到了主人,也不能得善终。 “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被那些人发现后,打伤的么?”我不禁在一旁发问。这位蔓维娜那晚说过,她和付妖怪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弄死不了谁。那么出手的一定是付妖怪口中的“主人”。 蔓维娜的表情凄苦起来,一滴眼泪落下。 “看样子不是。”老头子耸耸肩膀,“我来猜猜,应该动手的是你那位公主吧。”(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和死亡 蔓维娜低头不语,但苍白无血色的脸暴露了她的隐言。(.无弹窗广告) “一般奴仆这种工作,只有握有契约的主人才能让他甘心受死。”老头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嘲讽,“是不是很感人?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蔓维娜抬起头,第一次在老头子面前鼓足勇气驳斥道:“请,不要说我主人的坏话。” 我忍不住一乐,也就老头子这张脸,要换做是我,估计这位死忠派仆人肯定撕烂我的脸。哪还能得到这么婉转得让人肝肠抽搐的“驳斥”? 我心下不齿那位公主,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仆人,竟然能下得了这么狠的心,更是事后将她扔在焚尸炉中,想毁尸灭迹。 “我不怪公主,如果,她不这样做,这里会有更多受伤害的人。”蔓维娜脸上没有愤怒,只有绝对的理解和认同。 被洗脑地很彻底啊,我心头想着。 “所以,你的公主现在是那黑衣人的奴隶,是么?” 被老头子这一句无情的话给戳穿了她一直伪装着的身份,蔓维娜忽然失声痛哭起来,仿佛心头有无尽的委屈和羞辱。 “他们看中你们的这个空间,就是为了吸取更多的能量。”我在一旁思付着,说道,“不过,他们要这些能量干什么呢? “他们要复活一个魔头的力量!”蔓维娜忽然厉声道,“他们想要恢复那个大魔头的力量!” “哪个魔头?”我八卦道。(.好看的小说) 蔓维娜失神半日,才颓丧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公主没有告诉我。” 我泄气地翻着白眼。 “那么,应该不用担心了吧。”老头子忽然对我说道,“那个空间不是已经被你给弄成碎渣渣了?” 我“啊”了一声。“也没有成碎渣渣啦,不过只差那么一丁点,如果今晚再进去搞一下,保证能让这玩意碎的跟头皮屑似的。” “你真恶心。”老头子嫌弃我道。 蔓维娜惊讶地张大着嘴,嘴唇似乎在剧烈地抖动着。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那么激动,反正你也准备杀死那个什么小殿下,你出手我出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不可能。”蔓维娜好似看见了大妖怪地望着我。“你们……粉碎了那个空间?” “差不多。”我耸肩。 蔓维娜缓缓地滑落到了地面,悠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长久以来的憋闷都在这一口气中散去了。 “喂,老头子,你问问她,小家伙失踪是不是就被他们抓在那个空间里?”我捅了一下老头子。 老头子讨厌地掸了掸我手指在他衣服上戳出的瘪凹。然后才说:“那个空间如果被破了,里面的人应该很容易出来了吧?” 蔓维娜点了点头。 “行了,今晚我就去最后搞他一搞!”我跳起来。磨拳擦掌道。 窗外的礼花炸开,透过青纱窗帘,将我的脸照的通红。 忽然。蔓维娜浑身一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扑将到窗边,立刻看见了满眼的笑脸。 她顿时惊恐起来,身体如面糠一般颤抖着。大声叫道:“不好,太晚了!他……他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我被她的惊呼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这是真的。”蔓维娜看见了老头子似乎无动于衷的表情,激烈地喊叫着,“如果空间被你们破坏了,他一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在瞬间修补起这个空间。公主也知道!她……”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惨白,似乎很怕事情和她想象的一样,而不敢继续往下说。 “就是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么?” 老头子起身靠在窗棂上往外看去,楼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个学校本来就是为了吸引附和相关条件的孩子而建造起来的。虽然这里有一部分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每一个人有不同的灵气,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家长……”蔓维娜的脸色在五光十色的烟火下,却变得青白狰狞。 我顿时恍然,“所以每一年都会有不同的孩子失踪死亡,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不是我们,不是!”蔓维娜激烈地否认着,“我们不需要伤害孩子的,是他,一定是他!他一定是不想让公主的孩子好得更快,进而可以长久地威胁公主,而杀了这些只对小殿下有用的孩子!” 这个阵法为了护卫她家公主的孩子,需要不同属性的灵气。但是,绝对不需要杀害这些孩子,因为一则不需要这种杀鸡取卵的愚蠢做法,第二即便杀了这些孩子,也不能收集到更多的灵力。 我想起付妖怪抽屉里的扑克牌,难道真的只是付妖怪下的手? “他到底是谁?”我越过老头子,急声喝道。 “他是……”蔓维娜张开嘴,忽然眼珠鼓了鼓,身体渐渐瘫软。我手疾地抢抱起她,一摸鼻息,竟然生息全无。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我抬头四望,没有任何动静,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我们手里夺走人命? 老头子巍然地站在窗边,眼睛紧紧地盯着一处,忽然开口道:“这个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假难辨。” 我忙扑身到窗边,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果然是她。”我眯起了眼睛。 老头子接过没有了气息的蔓维娜,双手一拢,她的身体渐渐消失在他的掌中。 “按照老规矩,我不会出手。”老头子歪着脑袋看着我,“留给你的时间不会很多了。可能会很棘手,也许搞不好你的小命也会丢了,你还愿不愿意去?” 我知道出再大的事情,老头子也不会出手的。相反我至少还能庆幸他不出手,就代表着时间还能继续这样无波无澜地走下去,人类还能三餐饱食地平庸下去。所以,我没有理由沮丧。 “当然,这种事情还用你说?每次都说这几句,能不能换点新词。”我吐他的槽,“老生常谈的事情很容易被人厌倦的,还是说你的读者每年只能看见这颠来倒去的几句破话?” 老头子对我这种毫不留情的吐槽似乎很是习惯,他将双手拢回宽大的袖袍中,绚烂多姿的目光被微垂的眼皮遮挡住光华,嘴角却微微上扬。 “只要你们在一天,这种老套的话就且受着吧。” 我一笑,“那你也要好好地保证每一天都能说上这么几句。” 我看了一眼平静地躺在床上的倪蓓蓓,转身拉开房门。 “我还是那句话,不可以。”身后传来老头子最后的警告。 “哈哈,我是那种很怕死的人。”我大笑扬长而去。 在我看不见的身后,老头子收起了玩笑不恭的表情,目光中透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八章 、进发、小楼 我站在高高的屋顶上,脚底下是密密匝匝的人群,不管是近处还是远处,都能听见人心欢乐而爆发出的笑声,他们正沉浸在天伦之乐中。丝毫没有感觉到隐藏的危险正在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怖声,但很快便被笑声给冲散了。原来人群中有人穿着鬼怪服搞了一出鬼把戏,还抱着南瓜做的“杰克灯”到处吓唬人。 一片不吉祥的乌云从远处刮来,遮挡住了本来明亮的月色。 我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一幢小楼上,那里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正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我平静一下身心,闭上眼睛静静得侧耳倾听。穿过热闹的人群,躲过晚风的呜咽,我听见了一个极为低沉的声音, “来吧,来吧,我,在这里。” 我睁开眼,即便隔得那么远,透过层层黑柏的扭曲身姿,我也能清楚地看见期间的每一块砖瓦。 白金小楼,那幢标志着这座校园中一切特权的小楼,在漆黑的夜色下泛出诡秘的气息。进出那里,都必须要有特别的身份识别,只对白金班学生开放,而普通班的孩子只能站在远处眺望这特权区域一两眼。 我在监控室里看着这幢小楼足足有两周,但一样没有资格在里面进出。这里就如同王国中的王国,一座傲视一切的城堡。[.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城堡的隐喻往往代表着财富之外,还有看不见的黑暗。 现在,在夜色的笼罩下,它褪去了白天的一切光环,显露出张牙舞爪的本质来。 “好吧,那我就来了,希望你不要逃得太快。”我盯着那黑黢黢的屋顶。就好似盯着那个“敌人”丑陋的脸。 如果这时候有人抬起头来,会看见一道模糊的残影,掠过高高的天空,踏足在或建筑或树梢之上,几个纵跳之后,消失在茫茫夜雾中。 …… 小楼如夜半的停尸间一般,冰冷而阴森。 比那晚我和道士来的时候还要寂静可怖。无声的空间里,只有我的脚步声。没有亮光。便没有阴影。只有无边的黑暗笼罩在我的四周。 两边是宽阔到显得单调沉闷的落地窗走廊,极目望去,黑沉沉一片,每一个门洞都如缺牙烂舌的巫婆,张开着哈着臭气的干瘪嘴唇,狰狞地嘲笑着有胆来到她面前的人。 这是幻象。 每一层只有一个房间。每一个房间只有前后两扇门。而这似乎没有尽头的房间和无边无际的房门,只是恫吓着那些胆小的人。 我抬起头,望着变成黑雾的前方。[.超多好看小说]笑了。 这是升级版的鬼打墙么?看上去还不如上次厕所奇遇记来得更加精彩。 我迈出了一只脚,在黑暗中似乎有谁是那么凑趣,就在我的脚下摆上了一个坚硬的台阶。我的嘴角微微一扬。果然在这里。 我再抬起了另一只脚,忽然一阵如强电流一般的刺痛打进了我的整个脚掌,这股痛楚顺着筋络迅速地向我的脑海袭来。 我忍不住闷哼一声,喉间竟然微微发甜。 这不是升级版的鬼打墙!背后的那个人是故意如此做作,只是为了引我上钩罢了。 脚下是数万根钢针。眼前是不知几级的台阶,身边空无一相助之人。 我这时才发觉,原来有死道士那个家伙在身边竟然是一件不错的事。至少,他不会像我这样用肉体蛮干胡干。 我望着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台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抬起头,我扬声道:“就是这样吗?你未免太小看了我。” 抬起的左脚狠狠地踩上了下一级台阶,我几乎都能听见“喷”地一声,脚下的灰尘在这蛮力下爆开的声音。我保持着微笑,一步又一步地往上,哪怕有无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钢针,从我那双一百五十块买来的便宜鞋底扎了进来。 我展开眉头,即便没有光亮,我也要保持这种舒展的状态,让那个东躲西藏的家伙永远别想看见我疲倦暗淡呼爹喊娘的模样。 一路行来,没有鸟语,也没有花香,只有我那颗稳定的心脏,在胸腔那个永远的位置砰然跳动。 忽然,黑暗中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真的很强。” 黑色雾霭散去,一个人影出现了十步远的地方。 我收住了前进的脚步,嘴角翘了翘,“我没想到,原来你也很强。理事长……不,应该说公主殿下。” 和下午见到的理事长不同,她现在梳着与走廊上肖像画中一样的发式,现在她的确很像一位“公主”,只是刚刚上妆的脸庞却遮挡不住苍白的脸色。 “索那塔告诉你的吧。”她似乎并不意外,“我还是晚到了一步。” “杀死跟随侍奉自己多年的仆人,现在还能如此冷静,公主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物。”我答道。 “既然侍奉我,就应该有随时去死的决心。”她冷漠地说道,“更可况,她背叛了我,违背了她当初入殿的誓言。” 我沉声道:“是不是更因为她不执行你的命令呢?” 她不置可否,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恐怕那位索那塔并没有往更坏的地方想一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信奉到了盲从的地步。在她看来,高贵的公主被恶魔用卑鄙的手段挟持了,做出了很多让她痛苦不堪,折磨她内心的坏事来。所以,她想为这位心灵中的神做出奉献自己的事情,只是她忘记问她的神,她这样做,是否得到了神的欢喜?” 我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这个大概就是我们说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她的公主可不希望她这样做哦。因为,她的公主从恶魔那里恐怕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这一份回报足够让她做出任何她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情来。” 公主阴沉的面孔似乎能滴出水来,她的目光尖利如芒刺。 “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耸耸肩,“这不是我知道的,只是……我随便猜的。” 公主忽然仰天大笑,似乎我讲了什么好笑得不得了的笑话,直到她都笑出了眼泪。 “你还真是想象力丰富。”笑够了之后,她擦着眼角的泪花,忽然脸色一变,“我最讨厌想法太多的人,她是这样,你也是。” 我撅着嘴笑了笑,“那还好你没有见到他。” “谁?” “无关闲人一枚,这家伙就是以编瞎话为生的,如果没有想象力,他会死的。”我回道。 ……(未完待续) 一百四十九章 、大老板,现身! 半个城市之外,刚刚坐回自己那个温暖的榻榻米座位的老头子忽然连着打了十六个喷嚏,眼泪鼻涕一大把,连小卡都嫌弃他似的抖毛躲开了。 “没事吧。”妖门店主胡幸纯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 老头子打了一个寒战,忙不迭地将毛毯裹上了身,“今年冬天是不是来的早了一点,怎么这么冷呢?” “今晚是万圣节前夜,明天才是十一月份。”胡幸纯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捧起茶杯,“不管啦,不管啦,明天我就要去订最厚最软的蚕丝被,让他们给我做一百层的!” 胡幸纯不去管那个在闹小孩脾气的老头子,转头看着窗外无月的夜空,眉间闪过一丝忧虑。 …… 我们俩个,面对面地站在相隔不足十米的地方,不知哪里吹来的阴风,卷起了她那高贵华美的丝缎长裙,也撩拨了我凌乱上翘的头发。 “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躲在你身后的那些家伙呢?”我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你知道我在说谁,你的新老板,付妖怪的顶头上司。” 公主看着我,“想见她,很容易,只要从我这里过去。” 所谓,要么离开,要么踏着敌人的尸体过去。 “我好像没有打过女人,今天要破戒么?”我有些可惜地说,“不过……比起这个,我觉得和小家伙相较,这个问题太过浅显易答了。”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呢?”公主忽然露出笑容,“来吧。” 正像道士说过的,我别的不行,只有打架最擅长。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因为。面对眼前这无边无际的钢铁神兵,我还真有点头皮发麻。 刚刚避过疯狂而来的钢刀,马上当头一棒。这些穿着那个国度特有的黄金铠甲,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竟然连地面都开始被这疯狂的气息所震撼而抖动起来。 “死道士,早知道这样,在你失踪前说什么也得把那炮竹给搞到手。”我一边轰出拳头,一边自怨自艾地说着。还是那死道士有本事,点个炮仗就能杀敌无数。比我这卖傻力气不知强过几倍。 “你个死道士到底死哪里去了!”我在干掉第八十八个金甲战士。面对着越来越多的耀眼黄金。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都给我死!” 左手一拳,猛然轰出。 每一个会打架的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有人大开大阖,有人阴险狡诈,有人喜欢扛着西瓜刀见人就砍,有人喜欢拿着剔骨刀见缝插针。 如果你问我有什么风格?我只能回答你,没有风格。 不管是标准还是非标准动作。不管是有没有战术,我都无所谓。我的身体就好像一把可以任意弯曲的软刀片,我的左手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往往不需要头脑的指令。身体便可自主操控,趋避穿行,神来斩神。佛来斩佛。 一阵狂风在我轰出的拳路上蓬勃而出,杀灭无数。若火星四射,灭度几何。 狂风后,我抬起头,望着地面上一路而上的地面伤痕累累。有翻到在地的金甲战士呻吟翻转,更有许多化为灰烬消散而去。 我的左手隐隐作痛,关节处嘎嘎作响。 那位公主,就像一朵破碎的花,扯破了高贵的华服,打乱了秀丽的长发。她垂头靠在墙上。头顶上一片恐怖的如蜘蛛网般的碎纹。 …… 黑暗消散了,楼梯出现了我的眼前。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散开的衬衫下摆。抬头望去,那若隐若现的灯光正在楼上闪动。如鬼魅的眼神,在挑逗我上楼。 一共一百二十级台阶,我在最后一阶上收拢了脚步。 “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空气中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似乎透露着无限欣喜,更多一丝贪婪。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能像你这样的人。”“他”笑道,“也许,我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加入进来。” 我冷笑,“不好意思,本人早就加入了别的党派。” “哦?是哪一家?也许你会更喜欢我这里。” “不,再也没有其他能让我这样喜欢一个党派了。”我带着微微嘲意道,“我是吊儿郎当党的忠贞成员。” 听到我在拿“他”寻开心,那个声音似乎不悦起来,“你在耍我?” “如果你的智商不是和你躲藏的毛病一样藏在你脑子的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回答,是的。”我扯起面部的肌肉让“他”看清楚我大大的嘲意。 一声狂暴的声音传来,整个空间充斥着无边的暴戾之气。 我学老头子掏了掏耳朵,“你脾气可不怎么好,俗话说气大伤肝,我推荐你多吃点点逍遥丸,要不就弄点五味子、柴胡、猪胆粉、板蓝根什么的,是个土方子,不过挺有用。” “你!想死?”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狂暴起来,声线实在是听着让人伤神,如太监被爆了菊花般干涩的撕裂声。 “我想死很久了。”我回答,“只可惜,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那个声音听到我如此托大的回答,不禁开始冷笑起来,“好吧,那么今天我就满足你。不仅满足你,我还要送一份大礼给你。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为你陪葬,当然,还有你的弟弟。” 我眼角的肌肉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紧,果然,显洛就在这里!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真这样,恐怕昨晚我就没办法离开了。”我表面毫无紧张之色,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只有自己知道在听见显洛的下落后,我的心有多焦急。 “更何况,恐怕你也没有什么帮手了吧?” 付妖怪即便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而刚才那位新晋打手“公主殿下”还在楼下昏迷不醒。如果“他”还有帮手,这个时候早就跳出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了,而不是这位“主人”亲自上阵,还在这里准备招降于我。 “对了,还有那个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空间,估计也快崩溃了吧。”我继续挑动“他”的神经,“如果这个空间没有了,你这一次辛辛苦苦打算那么久的行动是不是也预示着失败呢?” “如果失败了,那个大魔头就将永远沉睡下去。” “那么,你还有什么依仗呢?” 我每一句话都在刺痛那个人的“心”,如果真的如蔓维娜说的,那么对手如此苦心孤诣最后落得一个竹篮打水的下场,一定会让他崩溃的。 那个声音忽然神经质地颤抖起来,“我永远不会输!我现在就要让你看看什么是我的手段!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我猛然暴起,一拳砸向某个虚无空间。(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章 、神殿的传承 一个混在街面上,逢人便嚣张,拿着水果刀就敢捅人的,那是痞子,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代英雄。而一个学习套路出身的武士,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看上去动作行云流水,起承开合颇有章法,他只能作为一套拳路的模特,也成不了一个打架的能人。 打架,并不是如字面上如此简单。一个真正擅长打架的人,不仅要学会眼如电光,耳听八方,出手如虹,踢腿如簧。角度、技巧、力道,缺一不可。 打架,只有两个字,准、狠。 看清对方的每一个招式,如看一幅幅电影慢镜头一般,将对方的拳路全部拆解开来,自然能清楚地找到其中的破绽。耳朵灵动下,甚至能闭着眼睛就感觉到出拳的风向,在风吹到脸上的前一刻就侧脸避开。 此谓准。 任何招式,为了某种特定的目的,往往要走上曲线的道路。而这个世界的物理学和行为学都告诉我们,世界上最捷径,最快捷的方式,只有一种,点与点之间的直线。在等量的能量之下,只有直线能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以此带来的最大力度,从而得到最大的破坏力。 此谓狠。 但是基于人类某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因素,这种直线出现的几率实在太少。或多或少都会偏离这条轨迹。[]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人能做到任何时刻,任何角度都做出最标准的直线攻击的动作,迅猛的攻击中目标,不给对方任何躲避和喘息的机会,那个人一定是我。 如残影般的身体,如爆炸的流星般的拳头,全部轰上了一个点。 我的左手半个手臂瞬间消失在一片虚无中。 静静得等待着,耳边只有自己微微的喘息声。这一刻天地死寂一片。 这种死亡般的寂寞只持续了三秒,却漫长地如同天荒地老。 如玻璃板裂开的刺耳嘈杂声,喀喇声以无法阻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空间。 一阵劈头盖脸的玻璃雨,黑暗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 我舔了舔嘴唇,这一拳的拳风甚至伤害了我自己,嘴唇上细小的纹路中有湿润的东西在慢慢渗出。 但是我的眼睛却一刻不错地盯着那坍塌的“玻璃空间”后,那个渐渐显露的身形。 狂风飘散而去,我的眼睛痉挛地一眯。 “原来。是你。” 一张烈焰红唇扬起了弯曲的角度。“果然是我看中的人,竟然能够这么快就破开了我的身份。” 空气中传来高跟鞋跟敲击大理石的声音,她没有害怕,反而款款向我走来。鼻梁上那副显得老气横秋的眼镜没有了,彻底暴露出镜片后那一双戾气的眼睛。 我叹口气,说实话。我真没有想到是她。更让我丧气的是,我的身体却早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发出过警告,只是我的脑袋拒绝了这种不舒适的反应。 “难怪那天我一直觉得魔影穿脑。现在想起来我果然是迟钝的很。”我微微自嘲道,“不过,我该称呼你什么?教导主任?还是大妖怪?” “我叫兰那。如果你对我的国家有一点了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全名叫做纳兰.拉玛提菩提.阿育陀约。” 我微微的一挑眉,脑海中似乎浮现起了什么,但最后却化为死水一潭。 “那个被你刚才打倒的人,她叫做乌蕊.拉玛提菩提.阿育陀约。” 我用手指点了点眉心。疑惑道:“你们是姐妹?” “哈哈。”她张狂地笑了,“姐妹?我怎么可能和她是姐妹。我是第三代神殿圣女,而她……”她露出轻蔑地笑容,“不过是第十三代圣女,侍奉的还是异姓王朝。” “我们的王朝虽然灭亡近千年了,但是,我们的神力却一直存在着。那些后来的君王们,为了他们的江山,他们的财富,只能暗中支持着我们这个前朝的神。而我们的后辈们,他们竟然忘记了我们的血是供奉给哪一位君主。” 难怪如此难对付,原来她根本就是一个老妖怪。千年前灭亡的王朝,第三代神殿圣女,这一切听着太过戏剧性,别告诉我她们还要复辟旧王朝,恢复往日的荣光。 “为什么不可以。”兰那狷狂地笑道,“我们的王朝是金色的王朝,只有铁陀王血脉的后裔才是我们的主人。那些侍奉异性种族的,都要为她们的背叛付出代价。” 我眨眨眼,这位还是狂热的复国分子,就跟“反清复明”一般的角色啊。 “这里的确不是我要来的地方,但是,那个家伙却逃到这里来了,只为了保护她不纯的血脉。既然她已经不纯洁了,那我为什么还要容忍她?圣女必须要干净,这是神殿的规矩。反正她阻挡在我面前,那么就趁此机会让她消失吧。”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是什么曲折的故事啊?怎么一下子从复国者变成了追杀者?这情节未免也跳脱地太过厉害了点。 “我说,这位大婶……大姐,你能不能把事情整理一下再说呢?” “你想知道?” “话说就算死也该做个明白鬼,对吧?”我耸耸肩。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让你在死前明白为什么死在这里。”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那个已经消失在故纸堆中的故事。 一千三百年前,有一位叫铁陀的贵族武士,在得到一位神女的帮助下,在战败无数小藩国后建立了一个叫阿育陀约王朝。为了感激这位神女,这位国王集全国之力建造了最豪华的神殿,供奉这位神女。 这位神女是去世前,按照某种秘制的传承仪式,将神力传给下一位女子。但这位女子不可能得到神女全部的法力,所以从此以后,神殿中便没有了神女,只有圣女。 每一位圣女的传承是极为艰难的,在此之前要遭遇到太多的非人折磨。只有通过这样残酷的考核之后,最后剩下的那一位才可能从前任圣女处得到传承。而失去传承的圣女很快便会化为灰烬。 “等等,你不是第三代圣女么?照你这么说,你不可能还活着的。”我提出异议。 “我当然不应该活着。”第三代圣女兰那桀桀地笑着,“前提是我将全部的神力都传给了下一位圣女。” 我瞪大了眼睛,她是说,她竟然偷工减料了?!(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一章 、阴灵来袭 老头子说过,如果你的实力够强,拳头够硬,那么你就是制定规矩的人。(.无弹窗广告)这一位圣女,显然在得到了前任的能力,却没有得到前任的真诚之心。她为了自己某种目的,拒绝了神殿的传承。而她是神殿里唯一知道传承究竟是何物的人,所以,如果她说一只鸡腿就是鸡的全部,后面的那些圣女自然不会知道鸡还有另一只大腿,还有两支翅膀,还有最多肉的身体。 老头子还说过,如果没有监督,一切都会成为腌臜的开始。果然是名言啊。虽然当时我质疑他谁来监管他这个老家伙,被他狠狠地剋了三个毛栗子。 “所以,现在这位圣女显然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在随时可以要她命的状况下,威胁她为你卖命,否则就……”我一比划割脖子的动作。 “是啊。”她笑道,“如果她不想丢掉性命,那就乖乖地听我的话。这样的话,也许我会留她的孩子一命。” “切,我还以为你有多忠贞于你的使命,原来也不过如此。”我吐槽道,“什么圣女纯洁与否,神殿的崇高性,在你那边不是也能用来讨价还价?” “那也要看是否拥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东西。”兰那毫无掩饰道,“她虽然不配再做圣女,但是我不介意利用她一下的,毕竟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你不是很有本事?那个什么神女的传承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干嘛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有什么是你搞不定的?”我问。 “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才发现原来的确有。”兰那似乎有些懊恼,面色忿然,“那就是我传承出去的那一部分能力。” “我没有想到那一部分能力竟然是制约我行动的绊脚石。如果我想做到我现在想要的,就必须要利用这一份能力。” 我转了转眼珠。“你是说那个空间?” 兰那面色一紧,似乎觉察到在不知不觉中被我套出了太多的话。 “如何,你的回答到底是加入还是否定?”她不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如果我说不呢?” “那很简单,就是杀死你,让你做我需要的引子。”兰那阴冷地笑着,“我想你一定是一付不错的引子,会对我的王很好。” “哦?难道我会束手就擒?” “不。当然不会。但是。你要相信我,虽然我没有那一部分神力,但是这与你打一架并无关系。我可以很快得让你变成一具傀儡。” “原来如此,难怪你在我面前到现在还有恃无恐,恐怕你是在想我能打倒你的三十代后辈,却一定不能打倒你吧。”我说道。“有什么高强的法宝?” 兰那一笑,“是的,虽然你很强。但是我还是要说只有这样的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哪怕,你身边有帮手。” “哈。如果你真有这种本事,怎么还会被我弄破了你想要的空间?哦,是差一点,不过也差不多,我想至少那空间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恢复了。” 兰那并不恼怒。只是轻松地瞥了我一眼,“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问题。” “哦?”我故作惊讶,“是不是只要吸收了这里全部人的灵气,这个空间就又会恢复正常了?” 兰那显然没想到我竟然知道这个秘密,她的眼神一冷,脸色迅速地发青起来,在没有灯光的地方看着的确让人寒毛发憷。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如同冰凌一般刺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古话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我们中国人似乎在总结经验和教训的时候,特别能发挥本国语言干练精准的优势。”我笑道。 兰那的目光飘往楼梯处,我明白她的想法,便笑道:“别看那位圣女了,不是她告诉我的,准确的说,是她的阿娜塔告诉我的。” “阿娜塔?”兰那怔了一怔,似乎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歹势歹势,你们的话我总是搞错,不是阿娜塔,是索那塔。”我冷汗,会多国语言就是不好,往往就冬瓜缠勒茄门里。 兰那这次听懂了,冷冷地哼了一声,但很快皱起眉头,“她不是死了么。” “是死了,如果再晚那么一会儿的话。”我说,“啊,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算作及时雨顺势风呢?” “你们……和我作对?”她的脸上流露出浓重的杀气。 “不,准确的说,这一切本来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一定要把我们给拖进来,所以这个算是自卫反击吧,法律上是无罪的。” “牵扯?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算是你们倒霉吧。”圣女兰那冷酷地狞笑着,“而且我发现你原来对我有很大的用处呢?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了。” 我哭笑不得,今天真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他妈的躺着也中枪。 忽然,她双手举过头顶,手做莲花状,嘴里开始快速地念起咒语,这种咒语声就好像尖锐的金属在玻璃上死命地划过时造成的可怕响动,害得我不得不捂住耳朵。 空气中乍一寒冷,仿佛瞬间落入冰窟。 我再抬眼看前方,只见无数透明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不过,这些人影怎么看着有些奇怪呢? “果然是你们干的。”我心头一阵暴怒。 在我眼前的这些呆滞但阴冷目光的人,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其中有一张面孔,我在阿桃的档案上看见过。她就是那个被白金班抛弃,结果全家搬到临市,惨被灭门的一家里的小女孩。 “哈哈,这些都是安罗拓收集了百年的怨灵。他们生前也许力量并不强大,但是这里有几百个。他们死的时候受尽了酷刑,所以他们的怨气是最大的,就算是再高明的法师也不能超度他们。所以,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就注定了你的死亡时间。” 安拓罗,她指的是那个付妖怪吗? 只一付扑克牌让我就受了不小的伤,现在面对这么多怨灵,我感觉到了背脊上有冷汗打湿了后背。难怪她如此笃定,原来是有如此可怕的杀手锏。 “你好好享受吧。”兰那的眼中露出嗜血的表情。 (今天来晚了,扫瑞扫瑞……)(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二章 、死道士的逆袭 冷汗在握紧的拳头里流淌,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蓄势待发的怨灵。几百个怨灵,也许有上千个,每一个都散发着绝不可能被抹灭的戾气和凶残之相。这样的阵势,即便老头子在这里也一定会动容。 怎么办? 我只有肉身一具,如果硬拼,我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这和那个空间不同,这里满是一张张狰狞的嘴,如果被咬上一口,不知道身体要受到怎样的伤害。 但是,如果不放倒眼前已经沦为帮凶的怨灵,我又怎么救出小家伙?整整一天了,我不清楚他还能坚持多久?也许就在这一刻他正经历着最后的生与死。 我咽了一口口水,好吧,既然当初老头子问过我是否不介意丢掉性命,我又怎么能在这里回头?血流尽也不能回头! 我缓缓地张开手掌,在身上擦去满手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握紧拳头,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喃喃,“胡海笙,你有最强的左手,你不会受伤……” 绝境处给自己最后一丝信心和催眠,只有这样,思想才能战胜本能,才不会丢弃站在这里的力气和勇气。所谓背水一战、釜底抽薪就是形容这样的状态吧。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他们并没有给我多少准备的时间,他们的眼瞳中一片混沌和杀气,没有任何神智和自主,当兰那的咒语说完的一霎那,他们如排山倒海一般扑将过来。 一双双失去了皮肉的枯槁小手,变成最锋利和毒辣的催命爪;尖利而嗜血的牙齿,仿佛史前最狠毒狡诈的畜生,他们如饥饿至极的饕餮怪物,闻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甜美的气味。 直到正面交锋的一刻,我才知道我刚才的想法错误的离谱。我就好像一个刚刚上手的新手。提着武器就直接去砍杀最后一关的boss,更像一个傻x的肉体英雄直面成群的“大黄蜂”们。 这是一种不成正比的对峙,弱者的一方可能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便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保命的那只手,不消一刻,我便会被这几百怨灵撕成碎片。 我如狂涛中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即便躲开这一个浪头,也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拍入海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眼前的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还如此之小,还没有开启人生的花朵,便被强行摘下,变成噬人的毒花。我的确不忍心去伤害他们,但是我这一点怜悯之心却恰恰成为最大的要害。 不忍,那便去死。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不二法则。 我躲得狼狈。身上几处皮开肉绽,伤口处无痛无痒,就好像那不是我的肉体。流出的也不是我的血。就像那晚,如果不是道士的及早发现,我可能流血至尽都不会发现。这是一种什么恐怖的法术? 如果会痛会痒。那么人体自然会调动起全身的防御系统,体内那些可爱的小白们自然会做起防御的大墙。但是,现在就如一具极为正常的身体,没有任何警报,没有任何抵抗。奔腾的血液一如既往地在体内正常流转。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在破口的大堤处喷射而出。 我移动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呼吸开始急促。她真的很狡猾,也许是那晚我的提前爆发,让她明白我的血和我的左手是我最强有力的武器。如果等我的血流干了,那么再强大的左手也只能变作冰冷尸体上的一个零件。 所以,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让我血流至尽。而我,真悲哀地一步步朝她预设好的陷阱走去。 我能看见躲在众灵之后的她,艳红的双唇开始绽放最致命的笑容,颤动的双手摆出最妖艳的莲花。 我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在脑海中劈过,失血过多让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冰冷。左手手指开始麻木寒冷,急速跳动的心脏如拉着破旧风箱,如果我不能再做出强有力的应对,最多十秒,便是我的极限。 要这样吗? 我这时有些悲凉地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一个奇怪的死循环中绕圈子。在遗忘的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我的心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上一次也是这样的么? 忽然一阵颤动后,我想明白了。 不就是死么?这种滋味我又不是没有尝试过,虽然有些东西会失去,但比起眼前的东西,那些失去的又算什么? 所以,对不起了,老头子,大哥,答应你们的事情,我要反悔了。 身体在一阵寒冷后变得无比燥热,全身的血液如开闸的洪水,往心脏那块地方涌去。眼前的景色开始变成赤红,就连那些阴冷至极的透明灵体也开始镀上血色的边缘。我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动,恐惧在消亡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刻我不会死,至少在我做完想做的事情之前,不会死。 我的眼瞳开始剧烈收缩,身体里那股无法想象力量拥挤到了最后闸口,只要冲破这个身体,这股力量能横扫一切阻挡在面前的物体。 兰那发现了我的变化,她的眼眸中出现了不可思议和巨大的惊恐,急促的咒语从她口中飞射而出,她似乎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恐怖的场面。 上百名阴灵一阵躁动,被她飞快地汇聚到一处,组成巨大的天墙。她想用此阻挡我搏命的一击么? 身体到了最后关头,洪水即将破闸而出。 …… 忽然,挡在面前的阴灵集体寒战了一下,顶天立地的墙壁乍然之下如波纹般地散开了。还没有等我们俩个明白怎么回事,这些阴灵忽然集体调转了枪头,朝他们的主人兰那飞扑而去。只一刻,那别被众多阴灵包围掩埋的兰那便发出了凄惨的嚎叫。 我一怔,蓄势待发的身体不由自主放缓了步骤。我听着那凄厉如鬼号一般的声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险,好险,差一点赶不上闭幕演出。”空气中一个油嘴滑舌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体轻飘飘,华丽丽地登场了。(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三章 、借“体”还魂 我第一次感觉到,这里的空气竟然也会这么清新。[.超多好看小说] 破败如败絮的身体早已经无法支撑,酸涩和痛楚以及虚弱将我击垮,我缓缓滑落在地。 我现在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连一个眼神都无法传递出去。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手掌中,一股无法抑制的暖流宣泄而入,充斥了我整个破洞的身体和经脉。 “我说过,你除了打架,果然其他什么都不行。”道士依旧一脸嘲笑的表情,只是眼睛中有一股没有人能理解的复杂神情。 如果我有力气,这时候一定会飞身踹上他几脚,把他打成猪八戒的堂兄弟。但现在我真的太累了,而且,我很困。 “不要睡着了。”道士有些尖利的声音传进耳朵,紧接着脸皮一痛,我睁开沉重的眼皮,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这家伙竟然真的抽我的脸! 一张黄纸在眼前飞快地烧成灰烬,道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瓶水,将灰烬塞进我的嘴里,便如灌肠一般拼命朝我嘴里灌水。害得我被水呛着了,最后一口喷了出来。 “你给我喝什么鬼东西?”不知是不是那符水的功力,我有了一些气力,翻起白眼珠斜瞪着他。 “砒霜。”道士一点都没有安慰我的意思,“你可真生猛,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样硬闯!” 我有些疲倦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怎么办?不闯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道士眯着眼睛看我了好一会儿,仿佛我是个怪物。 “你去哪里了?”我斜靠着墙,稳定住发抖的身体,“我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真这么想?”道士的目光很危险。 我想笑,但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笑声。“假的,我以为你也和小家伙一样。” 因为一样,所以没有选择,必须要硬闯。 道士的眼睛里有什么一动,但很快便消失无踪。 “我发现了付妖怪。”道士生硬地转变了话题。 我一扬眉,他说什么?那妖怪还在? “准确的说,只剩下了魂魄。我的宝贝毕竟不是吃素的。”道士解释道,“如果不是你的误打误撞。也许我根本不可能发现他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我瞪起眼珠子看着他。 “他在倪蓓蓓的身体里。” 什么?我一颤,他竟然占用了倪蓓蓓的身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想,就在昨晚他被我烧得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之后。(.)”道士咕哝着,“他的主人果然有两把刷子,知道那副臭皮囊不行了,竟然将他的灵魂植入了倪蓓蓓的身体。。不过也许这是他们很早就有的计划,只不过被我们意外地出现给逼得提前了。” 借尸还魂不是每一个身体都能适用的,一定要有吻合的气场和条件。所以。倪蓓蓓很可能早就被他们盯上了。也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她幼小的生命力充满了奇怪的波折。 我这时才忽然明白,今天一早我看见的便不是真的倪蓓蓓了。难怪,她今早的表现果然有些奇怪。不仅开口主动提醒今晚的活动。而且还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感情丰富”的戏剧。 “倪蓓蓓呢?”我当然指的是她的灵魂。 道士微微一摇头,“也许,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就不在了。具体在哪里,我们还要问那个女人!” 难怪老头子说到了“离魂术”,只是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而是被离魂的是付妖怪。 “那家伙虽然只有灵魂了,但没想到还很难对付,搞得老子差点吃瘪。”道士有些愤慨,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争斗而感到愤愤,“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现在这个家伙算是我的掌中物了。” 虽然道士说的不在意,但我能想象到那一定是一场恶战,否则道士不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怨灵会忽然倒戈。 “这些怨灵是他收集的,自然会听他的命令。虽然那个女人是他的主人,能调用他的法术,但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主人。”道士一边解释着,一边飞快地从身上撕扯下布条,给我几处还有血水渗出的伤口包扎。 我有些失神地望着地面,这样的局面至少不算最糟糕。 正在我刚刚放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道士的身体猛地一颤,这种颤动连我都感觉到了。 “怎么……”我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忽然道士的脸色急速苍白,而身后传来震天的轰鸣声。我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便被道士猛地抱起,急速地朝更远处滚去。 这一阵轰鸣声如地壳发生了错位,整幢小楼摇摇欲坠,不少硕大的砖墙砸落下来。 我虽然被道士整个包住了身体,但依旧能感觉到这份地动山摇的恐惧。 等我们闪开数十米,再回头时,眼前的一幕让我们惊呆了。 这天塌地陷的震动后,这座哥特式的小楼凄惨地露出了大部分的石砖墙体,更有甚者,在西北方向,小楼的屋顶消失了,露出了天边淡淡蓝色的月亮。 幽深如魔眼的月亮下,站起了一个人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场景。 刚才还被怨灵包围的兰那,虽然狼狈,却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披头散发,没有了刚才的模样,更让人惊讶的,她的身上有无数细小的伤口,正流淌着蓝色的血液! 她,不是人!? 鬼魅的笑容在她嘴边咧开,让我看见了森然如恶魔般的尖牙。哪里还有所谓的圣女模样,说魔女也不为过。 “这样,就想打倒我么?”兰那张狂地笑着,“别忘记,他是我的仆人,仆人永远别想打倒主人!” 道士从胸口摸出一个黄锦口袋,从里面扣出几块如道路便最普通的石头。 “你杀了他?”道士握着石头,目光肃沉地看着她。 “哼,你以为握着他的灵魂就能威胁我了?”兰那嘲笑道,“我告诉你吧,仆人之所以永远是仆人,因为他们的身上有我早就种下去的蛊毒。只要他死了,这些小东西根本就别想伤害我一根指头。” 我恍然,这黑色的石头,难道就是死去的付妖怪的灵魂石?一旦没有了灵光,就代表了那个妖怪彻底死亡了。 她果然心狠手辣。 (果然,最近思路堵塞严重啊。磨蹭了这么久才憋出一章,还有一章,努力!)(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四章 、共同御敌 一鼓作气,再而衰。现在别说再和她战斗一场,现在哪怕是站起来,我都没有这份多余的力气。 道士和那个付妖怪一定也缠斗了一个下午,否则他现在的脸色不会如此苍白。 “我挡她一挡,有机会你赶快跑。”只一秒,我便做了决定。既然我已经跑不动了,那不如把生的希望留给更有气力的人。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么?”道士直起身体,竟然看也不看我,“虽然我没什么风度,但这种事情应该是男人做的才对。” “你是笨蛋么!”我气急呵斥道,“两个人一起玩完很有意思么?你知道对面的是什么怪物?一千年的功力,你以为是剥两颗硬蚕豆那么简单么?” “怎么办?”道士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目光里有调皮的神色,“我就喜欢和你生同床死同塚。” 死道士华严,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这个家伙就时有时无地挑逗我,说些让普通女人心跳,让我这个女人想痛扁的话。但时间一长,我便熟悉了这个家伙习惯过嘴瘾的不良嗜好,渐渐不再把他这种小伎俩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这种话让我除开想痛扁他之外,更像掰开他那漂亮的脑瓜子看一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烧短路了那根神经。不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只会让我暴跳如雷么? 眼前电光一闪,道士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阙觉剑,冰冷的剑身上映衬着我难看的脸色。 “你想做梁山伯,我还不想做祝英台,能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我单手扶墙,缓缓地站了起来,就是因为我坐着。这个家伙才敢看不起我么? “我不太喜欢这个二三八的十三点男人,能不能给我换个角色,比如我做楚霸王,你就做虞姬?” 我忍了忍嘴边的腥甜,“如果我是虞姬,你这个西楚霸王就不用劳动大驾乌江边自刎了,我会先赐你一剑。” “小笙笙,每次你说到谋杀我这个亲夫的时候。表情总是很狰狞捏。”委屈和小幽怨的声音响起。 “那就对了。如果这时还露着亲切而甜美的微笑,那是变态。” “啊,真讨厌。” “滚!” “要滚一起滚吧……” 对面的兰那暴怒起来,我们的对话在她听来完全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你们不用吵了,今天谁也离不开这里,所有的人都必须去死。”兰那大声吼道。 这一次她是真的动了怒气。 微微发蓝的月光投射到她的身上。越长越长的手指如枯枝一般张牙舞爪,眼角开始往上撕裂,变异的身体撕破了本已裹不住身体的衣衫。一声惨绝之极的嚎叫声,掀起无边飓风。圣女在顷刻间变成了异形的可怖形象。 我听见远处有人声,那是惊慌失措。奔走逃命时发出的凄惨喊叫救命声。她要开始了么?像她说的,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要死! 我擦干嘴边流淌出的血沫子,看了一眼道士,“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晚了。” 道士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异性生物,鼻间轻轻地哼了一声,“等打败了这个格格巫,我们夫妻双双把家还。[.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家伙! “如果你真有种,就活到那个时候,让我有机会打爆你的头!”我恶狠狠地回嘴。 “一定奉陪。” 虽然,我们俩个说着相互贬损的话,但心中都清楚,这一次是真正的恶战。也许,没有机会再看对方一眼。 一道金光从道士的手中爆开,直射那异形大的可怕的身躯。 我心头一颤,照妖镜! 异形似乎对此光源很是害怕,倒退了一步,重重的脚步落下,飞溅起无数砖石碎片。 照妖镜果然厉害,我激动地一握拳。 但是笑容还没有展开,异形突然对空猛地咆哮一声,一张口一股浓重的黑烟便直喷道士的面容。 由于距离太近,道士再快速地躲避也来不及了。道士一扣照妖镜,狼狈地朝后连翻十多个滚,才险险地避开。但再看手中的照妖镜,一片黑暗。 道士的面容顿时犹如死灰,宝贝毁了! 圣女已经变成异形,张开地狱之门的嗜血大口,准备将我们一口吞下。 我忍不住一闭眼,这下真的要玩完了么? …… 忽然,异形爆发出凄厉的嚎叫声,不似刚才进攻前的声音,而是那种痛彻心扉、哀嚎不已的叫声。 发生什么了? 我和道士同时互视一眼,看清了彼此眼眸中的奇怪之色。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现在又发生了什么? 异形痛苦地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震动让我们俩个也随之摇晃起来。好不容易躲过再次落下的砖石,我一眼看见了从那巨大身体后方绕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 “理事长?”我脱口而出。 今晚真的波折太多,几次走入了死胡同,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个理事长,不,这位公主、十三代圣女阁下不是已经是这个异形的傀儡了么?怎么现在竟然成为了一手干倒大妖怪的首席功臣? 我彻底迷惑了。 这位几分钟前还是敌人的公主,从异形的巨大阴影中走了出来,直到月光照耀到她的身体,我才发现她的手在不停地流血。而她身后,插在不远处某个地方,一把冰冷如月光的剑正闪烁着寒冰一般的光芒。 “我知道你们会很好奇,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一切的时候,等我消灭了她,我自然会回答你们的问题。”公主看着我开口欲言的模样,先制止道。 我抿了抿嘴,好吧,既然她会回答,那么就先静观其变吧。 公主转过身,看着痛苦中挣扎的异形,缓缓开口。 “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弱点。是啊,你早就打算好了一切,本来就没有继承全部传承的我们,并且随着传承的淡化,我们每一代的圣女都不可能与你抗衡,这就是你的算盘,对吗?” “可惜,有的时候真是天意弄人。不管你谋划地再如何好,天意往往不随人愿。在你继承了传承之前,第二代圣女觉得你的心似乎总也看不透,所以小心谨慎的她留下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这个空间是神女消失前交给第一代圣女的,所以她便利用这个空间,在里面留下了这把剑和一段遗言。” “不可能……”倒伏在地的兰那咆哮道,“神殿里有什么东西是我看不见的?有什么空间是我进不去的?” “是的,作为第三代圣女的你,当然能够自由出入神殿的每一个角落。所以,第二代圣女,将这个空间封印在五百年后的某个时间点上。也就是说,在你存在在神殿的年代中,根本就看不见这个空间。” 我有些惊讶了,这个不就是最近很流行的时间蛋么?将某个密闭空间留在某个地方,只有到了某个时间,后人才能打开?只不过她这一招比这种凡人游戏要高明的多的多。 “发现这个空间的,是第八代圣女。她不知道前代圣女为什么会留下这个空间。但是服从是我们神殿圣女每一代的优秀品质,当然除开你。所以,从那一代圣女开始,我们便开始学习遗言上的内容。以及明显针对某人而设立的杀招。” “每逢蓝月之日,是前三代圣女精气最旺的时刻,这一晚,她们将变得无比强大,而且不可战胜。但是,往往就是最强大的时候,才是破绽出现的时候。第二代圣女说,如果蓝月之夜,用此杀王剑,插入圣女身后的阴影,那么她就如同被钉死在月光下的死徒,将无尽地吸纳蓝月之气,而最后超过她自己身体的负荷,而最终爆炸身亡。”(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五章 、再起波澜 异形硕大的头颅高高地仰起,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拖曳她那蓝黑色的头发,让她直面已经月光大盛的天空。 一声声惨烈的叫声响彻云霄。 可以看得出,她正在遭受痛苦的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她撕扯着可怕的嗓音,血红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曾经不屑一顾的弱小。 “我不想这样做,但是,既然历史的使命落在了我的肩上,那我只有承担起来。”公主的面色苍白,破碎的衣裙被狂风撕扯着,但她的脊背却挺得格外笔直。 “你不该想恢复那个魔头的,他虽然是你的君王,但他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活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她声音微小,但语气坚强,“他也许对你是最重要的,但是,他是一个嗜血的君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君王。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他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统治者了。” “你……欺骗了我……” 咆哮声夹杂着挣扎带来的玄风,将公主的身躯吹得摇晃。 “那个空间也只是诱骗你的一个工具,也许冒险,也许在一个不慎之后,我不仅没有消灭你,反而为虎作伥。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能让你这么快信任我,让我靠近你。” “为了挫败你,我只有这样做。(.好看的小说)”公主的脸上开始流下眼泪,“我牺牲了我的丈夫,牺牲了我的孩子,牺牲忠心耿耿的索那塔,甚至牺牲我的圣洁,都只为了挫败你!” “你……欺骗……”在圣洁的蓝月之下,异形的身体被镀上了亮蓝色,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的身体一丝丝开始溃散,随着时间的拉长。那巨大无比的身体如燃烧后的灰烬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是的,这一切从开始就是我设下的一个局。”公主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但是,凭借着我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我需要强有力的帮手,帮我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而且必须在这个时间点。让我将杀王剑刺穿她的影子。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我死了没有关系,但是我们国家的人民就要遭到蛮古悲惨的遭遇。” “所以我找了很久,借着创办学校,为他们收集灵魂为借口,几乎跑遍了整个世界。直到。我看见了你。” 我直视着这位流泪公主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歉意。 “对不起,让你和你的家人也牵扯到危险里来。除开这一句,我找不到任何话能表达我的内心歉意。”公主低下头,“我会将显洛放出来的。请你原谅我。” 这一切原来都是她一手促成。我们成为了不知局中的一颗小棋子,被她玩弄于鼓掌。 真相暴露开来,作为懵懂棋子的我,心情很奇怪,明明是那么烦躁。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可以宣泄。我最恨被别人利用,而且凡是利用我的人最后都会被我狠狠地教训,但今天……我不知道应该以怎样正确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始作俑者。 “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沉默了一分钟后,我开口道,“原因也很简单,就像你自己说的,你不该牵扯到我的家人。所以,现在把小家伙给我送出来,我们从此进水不犯河水。” 这是我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也是唯一要解决的问题。 她国家的事情,于我无关,更不能以正义的名义来利用我,特别是我的家人。而且,虽然是为了扳倒这个大怪物不得已而为之,但她自己身上也染上了不洁的鲜血。那些无辜的孩子也是她间接害死的。 公主看见我森冷的面孔,知道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她微微叹了口气,“我不奢求你的原谅,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这是我欠你的人情,如果以后有任何需要,我会倾力相助,哪怕折损性命。” 道士站在我的身旁微微一动,我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劝我,我知道你是个正义泛滥人士。” “我还没有滥好人到这个地步吧,我只不过想提醒你们一句,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们想好如何应对了么?” 我脸色一苦,对啊,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又是鬼哭狼嚎,又是天崩地陷,外面的人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你负责解决。”我立刻对那个公主说道,“否则我就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到时候就是国家之间的战争。” 公主点了点头,“这个我会负责。” “好吧,现在把显洛交还给我。”我伸出手来。 公主螓首一点,双手微微一扬,我们的面前开始扩散一个黑洞的世界。 我有些激动地看着这个越变越大的空间,小家伙就在里面,也不知道他这二十多个小时有没有受苦。 正关注着,忽然道士在身边大喊一声,“躲开!” 不明就里的我被他猛地一拉,一片残影从眼前扑洒而过。 “什么东西!”鼻间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弥漫开来。 再定睛一看时,才发现正在开启空间的公主摔倒在地,痛苦地翻转着,于此同时她的身上开始泛起巨大的血泡,脸上、手上、身上,血沫横飞,只一刻,刚才还相貌端正的公主,刹那间变成了一个血人,面容毁于一旦,看得让人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一瞬间,局势一百八十度地掉头直下。 我和道士完全惊呆了,这种恐怖的人间炼狱景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道士第一个反应过来,手中一张道符闪现,一个箭步便贴上了公主的额头。但那血人已经瞬间昏厥了。道士一探鼻息,眉头紧锁,不语。 我落后半步,护住了他们俩人的身影。 再抬头一看,只见已经化去小半个身体的异形,流淌着乌黑血液的眼眶里空无一物,却似乎正狠狠地瞪着我。 再往下看,我惊讶地长大了嘴。 她那尖利如刀的手指,划开了自己的身体,整个手掌中满是蓝色的液体。 这是她的血! 怪物就是怪物,竟然在最后时刻活剖自己,难道刚才的蓝色残影就是她的血液?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可怕。 异形抽搐着,但她却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当听见公主半声惨呼便戛然而止的动静后,她疯狂地笑了起来。 “好……同归于尽,同归于尽!谁也不要想离开这里……我的血……我要毁灭……!” 说着,她一口血液便喷向了那个正半开启的空间。 “不要!”我惊呼,飞身扑去。(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六章 、 大哥,出手! 我不知道那蓝色血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很清楚,这液体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看着地上只一瞬间就成为血人的公主,我怎么能让这种东西接触到小东西所在的空间?既然那怪物喊着同归于尽,那么这液体一定对空间也有可怕的效果。 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我也变成血人,也不能容忍小东西横死在我的面前。 身体在飞出去的一瞬,我只觉得脚脖子忽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反方向而来,将我猛地拉回原地,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回头一看,道士紧紧地拽着我的腿。 “放开!”我如被逼急的兔子一般,一脚将拖我回来的道士踢开。道士毫无防备,这一脚直将他踢翻,滚了好几滚才停住,顿时一口血喷洒出来。 我没有想到自己出脚如此之重,顿时惊呆了,手足无措。 就在这一错一顿的时候,蓝色的魔鬼之血喷射到了空间上。 一切都晚了。 空间在接触到那蓝色血液后,忽然变得忽明忽暗,空间内部似乎在剧烈地晃动,有黑紫色的电光划破黑邃的迷雾,有隐约轰鸣的雷声滚动而来。 空间在一阵骚动之后,竟然开始越变越大,所掠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虚无。 我的脸色惨白,难道一切都迟了么? 我一拳砸在被那把杀王剑钉在原地的丑陋头颅的脸上,指骨甚至能感觉到那个怪物的鼻梁骨瞬间歪斜。[] 这个怪物因为破膛,大量地急速失血,现在只能任我拳脚相向。 几滴蓝色的液体飞溅到我的手上和身体上,顿时一点点烧焦的痕迹便出现,身上的衣服被灼烧出不少小洞,右手的皮肤上更是出现不少溃烂的痕迹。 “哈哈……哈哈……”被我打翻在地的怪物扭曲地倒在地面上。只剩下苟延残喘之气,却依旧笑得张狂,“神女……之血……死……” “来不及了……我以我神女之血,要杀死你们全部……” “神女之血。”不知何时道士站了起来,擦去嘴边被我打出的血迹,“是这个神殿创立者神女的血吧。这个血是所有神殿的至尊宝物,能加持所有宝贝,但也能破坏所有宝贝。” “没有……办法了么?”我看着越来越大的黑色空洞。只要再这样持续下去。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将被吞噬干净。如果不能阻挡它继续变大,那么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成为牺牲品。 道士的脸色惨白如纸,“我们不行。” 我明白了,但是答案是现在不行。我不能让老头子他们出手。 道士看着一言不发的我,面色肃正,“那只有等这个空间无限扩散下去。我们无能为力。” 空间扩大带来的飓风,将眼前的一切无根的物体卷起,仿佛一条看不见的巨舌。[.超多好看小说]将它们都吞入腹中。眼前的砖石、墙壁、桌椅、挂灯快速地被吞噬着,只一眨眼功夫,半个小楼都被吞噬殆尽。 “让这个东西给我停下来!”我一膝盖扣住那怪物的脖颈。能清楚地听见那东西在我膝下发出骨骼破碎的声音,“否则我大卸八块了你!不,我要把你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 怪物在我的身下抖动着、呻吟着,却抵死不语。 “不行了,这里要完了。”道士在一旁厉声喝道。“快走!” 他一把抱起血肉模糊的公主,一边让我快走。 “说不说!”我压上了全部的气力,清晰地听见那怪物的身体发出骨断筋折的声音,疯狂如疯子一般。 怪物的舌头吐了出来,呕出无数血沫,眼珠却死死地盯着朝我们扑过来的空洞,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无限希望等待着那鱼死网破的一刻。 “海笙,快走!”耳边传来道士焦急地呼喊。 但是,我不能,不管还有没有机会我都不能放下小家伙一个人溜走。 我一返身,手狠狠地抹在那把寒光逼人的杀王剑上,鲜血如注。 红色的液体顺着剑身汩汩流下,从最初的细丝到后来的长流,如有生命一般,微微红色光芒闪耀。 道士抱着公主停留在不远处的半空,看着眼前的一切,苍白的面色上忽然犹如春光后的一抹淡红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亮光。 可是,这时的我怎么可能再注意别的事情?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一次和以往的几次都不一样,那种剧烈的反抗犹如想要从我胸腔内破腹而出,胸部的皮层如薄薄的蝉翼,似乎只要稍稍放松,这颗心脏便会喷薄而出。 须臾之间,刚才还是微弱光芒的血红,忽然爆发出灼人双眼的亮度,耀眼地让人无法直视。 在场的所有人被这股耀眼的光芒逼退,扭头闭眼以趋避它这灼人的亮度。 …… “不行!”忽然一只手掌击中我的前额,我的身体如一部横冲直撞的火车撞上了无法逾越的高山崖壁,顿萎倒地。 一双大手抱住我的身体。 神识涣散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大哥……” 虽然只能辨别出轮廓,但我知道一定是他。 模糊中,大哥的脸色很是难看。他抱着我脚下一点,一道残影后,便现身在了道士身边。 “抱着她!”平时一向好说话,也喜欢说好话的大哥此刻严霜满面,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道士伸出手,将我拢进怀中,另只手固定着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位公主。 “不要大哥。”在大哥想离开的一瞬间,我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满眼恳求。 大哥看着我,伸手在我脸上轻轻拂过,毅然扯开了我的手指。 道士看着我们俩人无言的交流,不明所以,却若有所思。 大哥闪身回到原地,脚下那头怪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浑身抽搐起来,她似乎拼命想挺起身体想阻止什么。但是那把杀王剑威力太过强大,她根本无力挣扎。 惨烈的嘶叫,仿佛是她绝望的最后一击。 空间越来越大,暴烈的风、可怖的闪电,昭示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大哥站在这无边强大的空洞前,忽然长啸一声,一双肉掌猛地拍了上去。 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和震动。 道士的眼角猛然一颤,眼前的一切让他不知在想什么,身体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连抱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猛然抓紧,直到我无意识地吃痛出声,他才认识到自己的失态。 大哥和那个空间的较量还在激烈地进行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空间开始不耐地往两边扩大,拓宽的空间再次加大了前进的力量。 大哥的脚下开始缓缓被推着往后,在大理石上留下极深的滑动痕迹。但只一刻,这惊人的印记便被这贪婪的空间吞了下去,不复存在。 大哥的额头上开始晶莹一片,脸色越来越苍白,难道即便是他也无法对抗这如饕餮怪物一般的黑洞?(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七章 、小家伙!爆发 夜半时分,在这近郊占地百亩的高级贵族学校内,举行着一年一度的万圣节派对。 得到邀请的是这里全部孩子的父母。 学校提供了最丰富的招待项目,以诱人的食物、精彩的表演和名人家长做为吸引眼球的卖点,将不同需求的家长们都聚拢而来。他们或为了开开眼界、或为了看孩子的演出、或者生意上为结识更多有实力的老板,无一不兴高采烈、着装整齐地隆重出席。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剧烈的地震将所有的人都吓坏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快跑。 在慌乱中,大人们冲撞成一团,无辜的孩子被推倒,踩压。 但是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都走进了死胡同中,在惊惶失措中,更多的人潮从后方挤压上来,顿时一片混乱,推搡碾压,哭嚎声一片,一幅人间地狱景象。 …… 听着传来的嚎叫声,怪物睁着仅有能动的两只眼睛,看着大哥与那空间搏斗,嘴边露出了嘲笑,“没有……用的……我的王……终将会回来人间……” 在她最后的一句话后,空间如相应她的话一般,浓重的黑色猛地大放其光,震耳欲聋的雷声猛地袭来。 大哥被这雷声撞击出三步之遥,双臂被残留的电丝击打麻木,冷淋淋汗水从面颊上流淌而下。[.超多好看小说] “不行了,快走。”道士闪身在他身边,“这样下去,我们全部要被吞噬。” 大哥面沉如水,看了一眼眼前的黑洞,和在道士怀中的我,泪光一闪。痛下决心。 “走!” “……”脱力的我想阻止,但连转动头部都无法做到了。 我绝望地直勾勾看着那一处吞噬了一切的庞然怪物,公主的孩子、我们家的孩子,说不定还有的其他家的孩子…… 泪水,我现在唯一不需要力气而流下的液体,布满双颊。 “小家伙!” 突然,空间似乎猛地一顿,混沌无边的黑色空间似乎被什么牵制住了前进的脚步。紧接着。一阵剧烈地翻滚从内部袭来。这股不知何物的力量在空间的腹内搅拌翻滚。就好像那个故事里的猴子在妖怪的肚子里辗转腾挪一般,可快那怪兽空间发出类人的痛苦嘶叫声。 我们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就要达成愿望的妖怪,瞪着血红的眼睛,脸上充满了惊骇。 一阵金色晃耀。 闭上眼睛的我们,只听见耳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叫声。和刮得人生疼的狂风…… 等狂风停下,光耀散去,我们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我们目瞪口呆。 那个怪物空间消失殆尽,就好像它让一切消失一般,它也被消失了。空气里只残留下几不可见的玄风残影。 空洞消失的地方。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我眼前一片迷蒙,只不过这一次是开心的泪水。 大哥一个箭步上前,强身抱起他,上下检查他是不是有受伤。 小家伙一脸迷茫地看着狼藉的周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道士怀中的我。小家伙顿时飞扑而来。 “老姐。你怎么了?”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我想抬手,但手臂不停使唤。道士似乎知道我想干什么,轻轻抬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小脸上,让我触摸到他的脸庞,确认这是事实。 因为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一切似乎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暴突出两颗血眼的妖怪声嘶力竭,浑身发出噼噼啪啪的可怕声响,“你……到底……做……”她死撑着濒死的身体,流着腥臭的血液,死盯着这个轻松破坏了这一切的小孩。 小家伙听见她的声音,歪过脑袋看了她一下。 “我记得你,那晚就是你想将倪蓓蓓的灵魂封闭。” 大哥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妖怪想要倪蓓蓓的身体,让一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家伙来骗倪蓓蓓,结果被我撞到了。”小家伙说着,从校服的口袋里摸出什么,双手一张,五彩的十三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在他小手中熠熠发光。 这便是消失了的倪蓓蓓的七魂六魄了。 “我想救她,不过这个家伙本事很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陷入一个混沌的空间了。”小家伙耸耸肩,“她大概想杀掉我,结果我好像还挺适应那个空间的。还发现了一个一直沉睡的小东西。” 说着,他从衣服里中抱出了一只小到不能再小的猫咪。这个浑身有着隐隐青痕,散发着微弱的新生气息的小东西,紧紧地依偎在小家伙的怀中。 “这个……”大哥皱起眉头,眼中似乎明了了什么。 怪物看见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顿时激动起来,沉重的呼吸中飞溅起最后几颗血沫。 小家伙有些厌恶地抬手,怕这腥臭的东西溅到小猫身上。 另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惊讶,这可怕的液体竟然对小家伙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连一丁点儿痕迹都不曾留下。 这又是怎么了? “你……你是……”异形似乎看见了可怕的怪物,连说两个“你”字,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鼓起的眼珠瞬间灰暗下去,巨大的头颅从此定格不动。 身后的那把杀王剑散发出一抹亮光,这个造成一切阴谋和混乱的妖怪最终死去,渐渐变成了一捧灰烬。被不知何方而来的一阵微风吹过,消失在空气中。 在陷入无可挽救的深渊前,一切都结束了。只是这种结束过于奇怪,似乎有虎头蛇尾之嫌。 但我们知道现在追究真相还不是时候,因为外面还有一片混乱等着我们去解决。 …… 道士抬头看了看大哥,“这里我来扫尾,她们需要马上治疗。” “好。”大哥点了点,顺手接过公主,小家伙努力地支撑起我的身体,“我们在妖门再见。” 道士点头应允。 看着道士越来越小,直到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头滑过一阵酸凉的滋味。这种只合适离别的感觉,怎么会这样袭上心头? “不要想那么多,他会来的。”走在前头的大哥忽然淡淡地说道。 我蓦然抬头,他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八章 、我要朋友 妖门外,昏黄的路灯在冷风中微微摇曳。 大堂里静悄悄,只有二楼有微微灯光透了出来。 我躺在床上,望着隔壁躺着的人影,她正被包裹在一层淡淡的光辉中。小家伙坐在我和公主的当中,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那个一身恐怖模样的“公主”。 这场大战我受伤很重,只能躺在床上接受大哥的紧急治疗。 但明明应该最危急的小东西却是精神奕奕,一点儿没有疲倦的感觉,甚至有些吃饱喝足的模样。这一点连大哥都觉得吃惊,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老头子下来看了一眼,说了句,猫有九条命,便扔下我们走了。也不知他是在说小家伙怀里捡来的小东西,还是在说别的。我却有些苦笑,看样子这次虽然受伤重,但至少死不了。否则老头子不会如此“无情无义”。 斜眼下,看见小家伙一直抱着怀中蜷缩在一起的小猫,用体温给它取暖。那个刚刚出现时候,皮毛还带着青色淤痕,现在竟然开始有了淡淡的粉色皮色。 “它挺乖,而且好小哦。”小家伙很是喜欢这个一只手就能拢住全身的小东西,不时用手指摸摸那个粉色的小鼻子。 我看着这个不过一巴掌大的东西,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 这时,门悄悄地被推开了,大哥出现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个畏缩的小小的身影。 倪蓓蓓。 大哥送我和小家伙回来的途中,去了一趟理事长室,将一直昏睡的倪蓓蓓也接了过来。看样子她已经灵魂归位了。 小女孩畏缩在门口,不知应不应该进来。 大哥轻轻地摸摸她的头,扶着她细弱的肩头,将她带进了房门。 小家伙瞪着大眼睛,看着小女孩走进房门。却始终不敢看他的模样,脸上流露着复杂的表情。 “她没事了,虽然灵魂离开身体超过二十四小时,但小家伙把它们保护地很好,没有一点损害。”大哥看着一脸畏惧模样的女孩,“等一会儿我会抹去她的记忆,等明天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了。” 一直躲避着小家伙眼神的小女孩,听到大哥这样说。突然扬起了小脸。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哥,我知道我不是好孩子,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忘记。”说着,小脸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大哥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随即将目光注视到了小家伙身上。 小家伙微微哼了一声。将头别了过去。 小女孩的泪水流得更快了,几乎哽咽不能言。 我看着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自己想法的小女孩,看着她泣不成声。心头很是奇怪,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吗? “她的身体里有一些东西压制了她的灵魂。(.)”大哥看我目光疑惑便解释道,“这一次我就顺便将此禁锢消除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个小女孩所谓的自闭症。看样子并不是本就如此。 “是谁?”虽然说话吃力,但还是抑制不住我的好奇。 “这个,等那位公主醒来应该就能知道了。”大哥瞥了一眼躺在墙角的那个人影。 “对不起,显洛同学,我知道是我不好。骗你……但是,但是,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我真的想和你交朋友……他们说只要这样做,我就能和你成为朋友了。”小女孩越来越伤心,泪水如决堤一般倾泻而下,最后哭得连呼吸都不能正常了。 一个强烈到不能自已的念头,让这个还没有有足够是非判断力的孩子走上了损人不利己的歧路。 显洛的脸色有些难看,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有拒绝和你做朋友吗?” 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女孩的前襟。 “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呜呜……因为每次喂小猫的时候,你都没有来……” 显洛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小猫?我有些恍然地扬起了眉头。 这个……算是好笑的误会吗? “是一只白色的、尖耳朵、蓝眼睛、尾巴长得都打卷了的奇怪猫么?”再痛的伤口,再没力气说话的我,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小女孩哽咽着,朝我点了点头,抽泣道,“我……我在街上看见的……好漂亮……就把它带回学校偷偷养着……家里不让我养……小花……很傲气的,只肯在下午让我看它一会儿。” 小花?我和大哥相视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时浮现。心里却想着也许该让小家伙学学分身术才对。 “别难过了。”大哥看见小家伙龇起了白牙,强自忍住笑容,抽过几张餐巾纸递到倪蓓蓓面前,“显洛并没有不想和你交朋友。如果他不想和你做朋友,应该不会保护你这么久吧?” 小女孩张着嘴,微微楞了愣神,突然扑过去抱住了还在自我尴尬的显洛,急切地问道:“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被突然袭击的显洛顿时手脚无措起来,死命地往外推着这个又哭又笑的小丫头,“你烦死了,别拿鼻涕蹭在我的衣服上!” “下次……下次,一定要来看小花!” “你烦死了!” 我刚想笑,却触动了伤口,让我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这对小朋友,实在太可爱了! …… 虽然倪蓓蓓强烈地要求不要消除她这一天的记忆,对她来说,这段记忆虽然恐怖,却更加美好。但是我们却不得不如此,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她还有漫长的正常岁月要走。 倪蓓蓓在大哥温暖的手掌下睡着了,第二天她醒来便是一个全新的倪蓓蓓了,一个正常的、会哭会闹会笑的女孩。 这件事情唯一稍稍遗憾的,是我们从小家伙口中得知那个失踪的小田同学可能回不来了。当初,小田同学以为天上掉馅饼,让他能有脱离普通穷苦人生活的机会,便一心跟随着让他进入白金校园的付妖怪。 这次欺骗倪蓓蓓,让她留住小家伙便是他出的面。结果倪蓓蓓相信了,他就把倪蓓蓓变成诱人入局的诱饵,扔进了那个空洞中。而为了保护倪蓓蓓的小家伙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以身犯险。 只是在他得意地以为完成了一件大事时,还来不及向他的“主人”请功,便被付妖怪吸入了灵魂扑克中。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随着灵魂阵的消失,这个一心想摆脱自己困顿的出身而奉命于邪恶的孩子,不见得本质有多糟糕,但结局却格外凄凉。 也许改变自身的出身便不是件坏事情,应该算是一件积极往上的品格。但是,如果在往上前进的时候,你选择跟随一个魔鬼,而拒绝脚踏实地,也许结局是一路爬向了地狱。(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九章 、事件的尾声(一) 深秋,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让已经懒散了三日,正躺在小楼屋顶上的我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和煦的阳光温柔如手,在我脸上轻轻微拂。 身边凌乱地散落了一地的报纸。 最上方,一张本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正以耸动的标题、神秘的口吻叙述着三天前那个月满夜中发生的离奇故事。其中最离奇的是坍塌口的小楼,残骸砖石竟然少得有些可怜。最后有人说看见有人半夜去偷盗那些有上百年历史的砖石等等。最后,文章也没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只好以地震学家一句狗屁不着调的话未作论证,说地球还有许多地震带并没有被我们人类掌握云云。 其实,他们再想扒点什么也八不出来,因为亲历的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准确复述那晚那幢小楼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顷刻间便坍塌了一大半,留下半堵残墙孤零零地耸立着。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那晚有许多超级有钱人和有钱人的孩子在那个贵族学校开晚会,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最多也就是惊慌之后跑开而受到了一点点的皮肉刮擦。否则,这个时候恐怕市政府的领导们早就上了老虎凳,坐卧难安了。 看样子道士的收尾工作做得很漂亮,该消除的都消除了。不过那些被空间吞噬的砖石等物,想必他也没办法复原,只好编了个瞎话捅给了报社。(.无弹窗广告) 不过自从那夜暂别后,这个家伙似乎消失了。整整三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有时候小晴会站在妖门门口怅然若失,我不得不打趣她是不是准备把阿桃从心上人的宝座给扒拉下来?结果,被我再次惹红脸的小晴轻轻啐我一口,便扭身跑了。 小家伙似乎也有点想念这个万能膏一般的家伙,常常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那个妖道回来了没有,结果每次都耷拉着脑袋上楼来。 不过小家伙的校园生活算是正常起来了。 因为白金班小楼的倒塌。学校无奈之下,将白金班放在了普通教学楼里。本来校方承诺马上就会另外择址再造一幢小楼。但是没想到这些个白金小富豪的家长们竟然婉拒了学校的这一建议。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似乎在他们眼中的“普通孩子”中更加快乐一些。学校也乐得从善如流。 小家伙被分到了一个男女平均的班级中,周围的女同学又开始对他展开了地毯式轰炸的日子。只是,这一次这个班级的男生似乎也不排斥他,因为他刚入班级的第一天就将班级里的老“头”给赶下了马,成为了新一届的“班级霸主”,当然,这一次还是靠他的拳头。 倪蓓蓓被分到了别的班级。[]她似乎不记得和小家伙的约定了。下午也不再去那块曾经带给她几日快乐的小花园,也不再记得那里有只特别漂亮的猫了。只是,她的性格开朗了起来,还顺利交到了一位新朋友。 学校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不过大家似乎都没注意这里曾经有一位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失踪了,或者说这里好像本来就不存在这两个人一般。 理事长听说又飞到别的国家的分校去了。反正一年当中她在学校的天数也是屈指可数,大家只按照自己的工作进度认真上课就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一次似乎谁都没有什么损失。当然除开在办公室里跳脚的早更男局长。被我挪为私用的那套最新式宝贝送了回去,但是安装在小楼里的最新探测监控仪器却损失了大半。那些最贵的镜头连个渣子都没找回来。这次局里的费用是大大超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从上级那里申请到一套齐全的。 好在这一次局长的“马屁”拍得不错。被保护者安然无恙。市里面想必也会有所考虑,给个安慰奖什么的。早更男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局长高兴了,所长也不会不高兴。我则正好趁此机会,向领导提出将年假都休息掉。当所长在我的年假申请单上签字的时候,忽然冒了一句。“我怎么记得你休息过呢?” 吓得我连忙否认,“那是去年的事情了,所长。” 邵所长茫然地抬头,最后不置可否地签了字。 所以,今天我还舒服地躺在楼顶上,无事晒太阳。 “喝完了么?”楼顶边露出大哥的半张脸。 我拿起放在身边的大海碗,晃了晃。 “下来吧,那个人醒了哦。” 我跳了起来,这个“公主”看样子命还真是大呢。 下楼来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小家伙正在喂小东西喝牛奶,小卡正好奇地歪着脑袋,瞪着大眼看。第一次看见猫也喝牛奶,不过,这得舔到什么时候才能吃饱呢? 推开房门,一个人应声从床头站了起来,只是脸上脖颈处还包着厚厚的纱布,看不清真实模样。 复原能力挺强么,刚醒就能站起来了? 看见我和大哥走了进来,那人有些激动起来。 “别激动,刚刚才捡回性命,别站着,坐好了。”大哥安抚她,让她平心静气。 公主低垂下头,平静了一下心绪,才缓缓开口。 “素瓦塔感谢几位的鼎力相助,助我免除国家的重大危难。” “你不是叫乌蕊.拉玛提菩提.阿育陀约?”我奇怪道。 这位自称素瓦塔的公主眼睛里出现隐隐的怒火,“这是她给我取的名字,这是一个臣服在她脚下的仆人名字。” 这是我和大哥第一次听见她自称姓名,这算是对我们坦诚的意思么? “俩位误会了,不是素瓦塔有心隐瞒,而是身不由己。”素瓦塔公主略略低沉了声音,“成为她的奴仆后,我的姓名就被兰那掠夺走了,这就如蛊毒一般,不仅我被时刻监视着,只要哪里有出现我的名字,同样逃不过她的眼睛。如果哪天背叛她,只要她喊我的名字,我便万箭穿心而死。” 我和大哥这才恍然。忽然想起那晚小家伙在书本上的奇怪留言,原来不是不想写,而是不能写才留下这隐晦的暗示。 “只有当杀王剑刺穿她的影子的时候,法术才能破解。只是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差一点儿死在她的手上。素瓦塔有些唏嘘道,“如果不是几位上神,我此次一定在劫难逃。” 我看了她一眼,“你也不用太感谢,这一次我们是被你拖下水的,所以没想过要救你,不过事情发展到最后变成这样,只是凑巧了。” 素瓦塔轻轻摇头,“我知道,这一次我的罪孽太重,没有什么可以求饶和托辞,我甚至准备了以命相抵,只是没想到……最后牺牲的都是别人……”说着,她的语气哽咽起来,很快便泪湿衣襟。(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章 、事件的尾声(二) 素瓦塔,第十三代的圣殿圣女,在卸下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后,发泄着最后的痛苦。 大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脊,可能是责怪我的语气太过冷漠和敌视。 我微微干咳了一下,“倪蓓蓓是怎么回事?她小时候遇到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看她和倪蓓蓓的后妈这么亲近,俩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素瓦塔听完发问,勉强擦干了泪水,点了点头。 “在还没有成为胡太太之前,我便和她认识。她的祖父是我们国家的一位花商,经常来神庙中贡献最新鲜的花朵,而且,数十年如一日,至心勤恳。后来,他带了他的孙女一起来。我承他的情,便对他家多有照拂。后来,他祖父故去,全家又迁来国内,便失去了联系。后来,有一日,我在神殿中再次看见了她,不过她已经是新婚的小妇人了,还怀了孩子。后来听她祷告,我才知道她在国内的婚姻有一个前妻的孩子,说生下来便丧母。有一个什么算命的说这个孩子命硬,克父克母,所以,她想来求化解一二。” “那时,我已经身陷困顿。谁知兰那听见了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顿时让我一定要将此孩子抓来。” “所以,你就接二连三地导演了她的神秘失踪?”我有些不齿道。(.) 素瓦塔点点头,“只是这个孩子身边还有高人相助,我们最开始并没有得逞。” “后来,我才知道兰那要这个孩子是因为她的气息很符合那个帮凶,所以想捉来做他肉身的备用。兰那催促地很急,最后我只得化身骗取胡太太的信任,在此之后,我便和她说。想保护她和她先生的安全以及家庭,便要将孩子送到我这里。只是她先生并不相信我,也不愿女儿离开。我便说,想让她送孩子来我在国内的学校看看,如果一切适应,就会带她去我的国家学校。” 原来如此!一旦倪先生看到女儿在这个贵族学校过得不错,加上胡太太的吹吹耳边风,自然会做出让步。到时候。这个孩子便成为了付妖怪的替身! “我知道我再做任何解释也没有用。而且当初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因为我要保存我最后的实力,如果一味抗争,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了没关系,但被兰那统治神殿,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以为,我将一直背负这个枷锁下去。直到我那日在走廊里看见了你。”素瓦塔眼睛一亮。 我疑惑,什么时候我和她在走廊里见过? “那副肖像画。”素瓦塔急切地说,“每一个地方。我都留着我一点的法力,只要发现高人,我便会感应到。那天你站在我的肖像前。我便在万里之外感觉到,我最后的机会来了。” “但是,我的感应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被他给打断了,也许他发现了我这个秘密吧。”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天付妖怪自动跑来做什么毛遂自荐。原来不是真正为了小家伙,而是察觉到了某些不安因素而不得不和我假客套。 这个局,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 后面的事情自然无需在多做解释,都一目了然了。 虽然她是身不由己,但我的确没办法大肚地说“欢迎利用”。还好这一次小家伙安然无恙,否则就算这个什么公主有再大的委屈,再多的不得已,我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大哥,“怎么办?” 大哥笑了笑,“我没意见。” 我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算了,你走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素瓦塔忽然倒地一跪,匍匐于地道:“感谢两位上神,我自知罪孽深重,无可推诿。只是求两位上神开恩,能赐还我那可怜孩子的尸首。” 我和大哥一怔,什么东东? 看见我们毫无反应,素瓦塔苦涩道:“我既然逃脱升天,那个恐怖空间一定是消亡了。两位并没有为难我,想必里面的那位也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只是……我那个孩子脱离了空间,自然无法存活。” 收起的泪水泉涌而出。 我和大哥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哥打开房门,对着楼下喊了一声显洛。 不一会儿小家伙便奔奔跳跳跑了进来,怀里还抱着那只可爱的小猫。 “干嘛大哥?” 大哥取过小家伙怀里的小猫,对着素瓦塔公主道:“你说的孩子,是这个么?” 素瓦塔在显洛一进门的时候,便浑身颤抖起来,此刻更是抢过身来,一把抱住小猫,狂喜道:“还活着?我的孩子还活着?” 大哥摸了摸小猫咪没有睁开的眼睛,“也许他很个幸运的小家伙吧。” 素瓦塔“噗通”一声,倒地便拼命磕头,直磕得崩崩出声。 “起来吧,这是这个孩子命大。”大哥一直是好说话的。 素瓦塔抱着这只小猫,泪流满面。 小家伙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绷带女人,不明所以,鼓着嘴巴说:“大哥,她是小东西的妈妈么?是要带它走么?” 大哥摸摸小家伙的头,“这是它的家人,当然要和家人待在一起才算是幸福。” 听到大哥这样说,明显有些不舍的小家伙只好嘟着嘴没有说下去。 素瓦塔用头轻轻地摩挲着小猫,似乎是母子天性一般,小猫忽然睁了睁。虽然只看了一眼,却让素瓦塔惊奇不已,“蓝色,是蓝色的!” 我不知道她在惊奇个什么劲,小家伙也不以为意道:“蓝色又怎么了,不稀奇呀。” 素瓦塔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才说道:“上神,在我们神殿,只有供奉着的神灵才是蓝色眼眸的。自从真神离开我们后,神殿已经有近千年没有迎来新的神祗了。这个孩子……他一定是上天赐给我们神殿的,我们的神殿又有新的希望了。” 小家伙听到这话,不觉伸手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似乎对这个所谓的“新神”很是好奇。 忽然,小东西再次睁眼,甚至吐出粉红色的舌头亲昵地舔着小家伙的手指,搞得小家伙忍俊不禁。 我和大哥对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将来要成为神的小东西也感到好奇,不由地围拢在一起看着。 忽然,刚才还在为自己孩子是新神而激动的素瓦塔,猛地匍匐在小家伙的脚下,竟然开始亲吻小家伙的脚。(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一章 、事件的尾声(三)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嗷地一声跳开多远。 我和大哥也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举动给弄得有些糊涂。 “真神,原来你在这里!”素瓦塔垂泣良久,方才抬头看着小家伙,“您抛弃神殿千年,是对我们失望了么?” 小家伙被她的疯狂模样给吓坏了,躲在我身后不肯出来,唯恐这个疯女人再舔他的脚丫子。 “真神?”我和大哥相视一眼,大哥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了然的痕迹。 “怎么回事?”我凑近大哥问道。 大哥摸了摸头,有些丧气有些无奈,“好像,九百多年前,老头子就在那里捡的吧。” 什么东东? “你应该没印象了。”大哥叹口气,“那个时候老头子带着我跟你到处流浪,常常捡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有时候是一只猴子,有时候是一块巨石,有时候是一片长得像狐狸的树叶。反正,什么奇怪他捡什么回来。家里弄得跟山顶洞人似的。不过,最奇怪的就是一次他捡了一只小猫回来,高兴地说给你找个了弟弟。你好像特别喜欢,连睡觉都是抱着他。所以就留下了。结果就是现在的模样了。” 我挠挠头,有么? “我是捡来的孩子么?”听到大哥这个话,小家伙顿时泪眼汪汪,看着让人心酸至极,只恨不得搂过他狠狠安慰一番。[.超多好看小说] 大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道:“其实,我们都是捡回来的孩子。不,也许应该说他是我们捡回来的老爹。” 我黑线,小家伙是神啊,怎么可能被“捡”回来?这老头子别是偷回来的吧? 素瓦塔叩首回答,“这件事在神殿有记载。当初女神帮助我们建立国家后,因为耗费功力过大,所以在新造的神殿疗伤。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外邦来犯。创世王不得不再次请求神女帮助。结果,那次以后战役虽然取得了胜利,但神女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到神殿来。因为神殿不能一直无主。所以创世王便将长久伺奉神女的女仆改为圣女。代为掌握神殿。虽然第一代圣女跟随神女时间长久,继承了大部分神力,但因为没有神女之血,所以从那一代开始我们这些圣女便丧失了真神的力量,也无法祭司。到了第三代圣女,出了兰那这个叛徒。所以以后的圣女更是法力大减。” “我们一直希望神女能重归神殿,但是期盼了千年,却失望而终。有传言说神女已经升天而去。也有人说神女给我们留下了新的神祗。可是这么多年我们却一无所获。” 我汗颜,当然一无所获啦,你们新的神被老头子当小猫给捡了回来。就扔给我带在身边了么。这么多年,全星球跑个遍,还真没再去过当初捡回小东西的地方。(.好看的小说) “神啊,请不要再抛弃您的臣民,请您回神殿吧!”素瓦塔高举双手。激烈地恳求着。 原来如此,难怪最后在空间莫名破碎的一刻,兰那死前最后吐出了两个字,原来她想说的就是“你是真神”。因为小家伙的真实身份,他自然无惧这可怕的空间,那空间本来就认他为主么。 小家伙看着这个一会儿磕头,一会儿高声呼喊的女人,忍不住皱起眉头,在我身后鼓囊着,“老姐,这女人疯了吧,我才不要做什么神。” 素瓦塔听到小家伙如此一说,顿时泪流满面,捶足顿胸,“神啊,请不要抛弃我们这些无知的人,请您归来!” 不管小家伙如何惊恐,径自地做着奇怪的拜祭动作,口中更念着古怪的咒语。就在随着她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响时,突然小家伙的两眼一迷离,紧跟着他身后出现无边耀眼的蓝色光芒。 我刚想喝问这个胆大包天的素瓦塔想干什么,却被大哥一把拉住,他轻轻摇摇头,示意我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闪烁着无边生命力的光耀,最后汇聚为一点,点上了小家伙的额间。 “这是……”我看见一朵蓝色莲花模样的图案在小家伙的额间闪烁几下后,渐渐隐去。 素瓦塔五体投地,诚心拜诵。 小家伙摸了摸额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素瓦塔,你起来吧。”恢复清明神态的小家伙,语气也变得沉稳起来。 素瓦塔在小家伙的脚上轻轻一吻,站了起来,垂手而立。 “这一次虽然你是虚以委蛇,但是毕竟伤害了不少生灵。回去后,为这些无辜生灵祈诵,让他们远离地狱之报,也好减轻你自己的罪孽。” 素瓦塔颌首答应。 “这次你功力俱损,恐怕将来也很难恢复了。”小家伙垂下眼帘看着这个匍匐在脚下的女人,“不过,你的孩子将成为下一代圣女,她将恢复神殿的光耀。” 素瓦塔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起来,不敢抬头直视真神的她拼命地磕头,想改变小家伙的主意。 “这个时代是人的天下了,你们不再需要什么真神。”小家伙认真的说道,“其实,神殿什么的本就不应该高高在上。想要让神殿有无尽的生命力,那就好好地跟人类相处,帮助他们、协助他们,自然就有无尚的活力和生命。” 素瓦塔神情一凛,似乎明白了小家伙的话。 …… 几天后,这个给我们生活带来一点小麻烦的“圣女”走了,同时还带走了小家伙喜欢的小东西。 看着女人抱着小东西消失在茫茫晨雾里,我回头对一脸不舍表情的小家伙说:“你可以要求多留小东西几年。” 小家伙摇了摇头,说了句,“要和家人在一起才是幸福。” 我使劲地挠了挠他满头细软的头发,直到他付出求饶的声音。我一手将小家伙的脑袋夹在胳膊下,大声说:“没错,你这次跟屁虫学得很到位!” “老姐!”小家伙哀怨道。 “不后悔?你要去那个地方,就可以当神咯。” “切,我才不要,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小家伙坚定地回答。 “哦?”我一挑眉,“因为和我们在一起才是幸福?” 小家伙猛地一皱鼻子,“咔,真神能逃课吗?真神能耍赖么?真神能偷吃鸡爪子么?除了每天被人拜、被人看面孔,哪里还有一点儿乐趣?这种神谁稀罕!” 我靠,原来这就是小家伙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的原因!我还以为他是舍不得我、舍不得大哥、舍不得老头子呢! “别跑,你丫给我回来!” 一看我的脸色有变,鬼机灵的家伙说完便撒丫子逃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暴跳如雷,上蹿下跳。 站在妖门门口,看着我们俩个我追他逃,我掏鞋底板他翻墙爬树的模样,不觉笑得格外开心,连深秋这讨厌的浓雾似乎也带上了柔情的色彩。(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二章 、寒冷的冬日 今年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刚刚步入十二月,天空就纷纷飘起了雪花。 我窜入街角拐弯处的麦叔叔的店,迎面的暖气让快冻成冰棍的我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拍掉头上身上的雪片,才觉得活络了一些。 店里生意还不错,都是排队的人。我瞅了一个排队少一些地跟了上去。 在我前面的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子正依偎在男孩肩头,挑挑拣拣,发嗲使作。 “不么,人家要雪顶,告诉你哦,我在家从小就是公主待遇的,我才不要吃圣代。” 顿时,屋外的寒风破窗而入,冰冻了一群无辜的群众。 我忍痛将头顶那被寒得冻成硬渣的头发默默地抚平,同时鄙视前方的男士,这位“公主”的要求这么低,还不赶紧满足她! 拎着两桶“皇帝待遇”的超级全家大保温桶,我三步并作两步窜回妖门。还来不及推开店门,便打了三个打喷嚏。 我哆嗦着倚门而入,这天怎么冷成这样了,不过是几步路竟然连鼻子都快冻掉了。 本来希望回到妖门便能享受春意,纾解一日上班的疲倦和寒气,结果迎接我的却是不比外面热几分的空荡空间。 “怎……怎么回事?”我冻得牙齿差点咬掉舌头,“不……开张了?” 站在窗口的一只小包子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断气”,便幽灵一般地飘走了。 什么?断气?谁断气了? 当我窜上二楼才发现原来不是谁断气了,而是断了热气。 “听说挖管子的时候把通往我们小区的管道给挖了一个坑,所以今晚估计全社区都够呛。”大哥一边搬着家里全部能发热的东西往客厅上堆,一边给我解释,“如果今晚不能来气。大家就在客厅里凑合凑合吧。” “阿嚏……”已经改成暖桌边,小家伙一个喷嚏,打出老长的鼻涕。结果那透明的粉条还没来得及擦,小家伙就伸手往我怀里伸来。 “恶心死了,把你这粉丝给我擦了。”我一掌击中欲行不轨吃独食的小爪子。 小家伙眼泪汪汪地翻身找餐巾纸去了。 屋里唯一淡定的只有还袒着胸露着腹的老头子,“这点小降温就受不了了?想当年,我和皮尔里到北极点的时候,那温度才叫冷得可怕。现在。这都是小case。” “小菜一碟。你还垫着一百层蚕丝被?”我鄙视兼吐槽,这老头子坐在一百层的保暖蚕丝被上大放厥词,简直就是欠扁。 “这个月你的零花钱没了。” “为什么!”老头子听到我这话,忽然面目狰狞起来,一点儿都没有了往日的假优雅。 我接过老哥递来的热茶,看都不看他一眼。“因为你的零花钱现在都坐在你的屁股底下!” 老头子幽怨地咬着被角,饮泪欲泣,一付腌臜老头的难看模样。 作为家庭财务全球全权代表兼首席运营长官兼集团主席的我。鸟都不鸟他一眼。 “难怪下班了还叫我带两桶全家桶回来,还要最大份的,我还以为老哥你准备进军快餐界了。”我把放在保温袋中两个硕大的全家桶拿了出来。一面奇怪地问,“小晴呢,她还在楼下干什么?不怕变成冰棍?” “大姐,现在最好不要去惹小晴姐姐。”小家伙手疾地抓过一个鸡腿,啃哧啃哧边吃边说。“我怀疑小晴姐姐准备和阿桃那个笨蛋离婚了。” “小孩子别乱说话。”大哥有些微微嗔怒。 “就是,你知道什么?”我鄙夷他,“他们俩还没结婚了,离哪门子婚去。” “那就是准备解除同居关系。”小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 “到底怎么了?我看她刚才的神情就好像不太对劲。”想起那个在眼前飘过的怨灵,我浑身一颤,糟糕,又想起那晚可怕的经历了。 “不知道,下午她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阿桃的。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大哥给我的杯中再续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我眼珠一转,爱情遇到瘙痒期? 有可能,不过,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我去叫她上来,饭还是要吃的。”善良的大哥起身批起滑雪衫,到楼下找小晴去了。 小家伙往我身边挪了挪,好奇地问道:“老姐,要是小晴姐姐不和阿桃好了,她是不是会在我们家一辈子?” “干嘛,你有什么想法?”我忽然神经质地大叫一声,“你别是也喜欢上了小晴吧,这可是老头吃嫩草!” 小家伙一头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我吓的。 “老姐,你胡说什么,我才没兴趣搞什么姐弟恋。” “不,我是说老牛是你,小晴才是那棵嫩草。”我立即打击他,“你都快一千岁了。” 小家伙顿时被我气得小脸煞白。 “这个我同意。”老头子在一旁火上浇油,“而且你们这个算不同种族的爱情,要跨越的障碍不仅仅是年龄的问题。” 小家伙彻底翻起白眼,只差口吐白沫了。 “而且,你这么能吃,小晴那点钱估计养不活你。”老头子继续再接再厉,“而且我就奇怪了,你这个家伙怎么那么爱吃鸡,就这么会儿功夫大半桶被你消灭了。你到底是不是猫啊,我看是狐狸投胎吧。” 小家伙伸出极长的舌头,一拉下眼皮,“那你输给我,不是很给狐狸丢脸?” 这次轮到老头子吃瘪。 这时,大哥拉着小晴走上楼来,不过后者还是一副目光无神,神情呆滞的模样。让坐就坐,让吃就吃,就跟一部超级听话的机器一般。 我们一家吃惊地看着她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了另一个全家桶,然后拿起那两只空荡荡的全家桶,说了声“老板我去洗碗”,便一阵青烟般消失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吃全家桶还要洗碗吗? “咳咳,那个谁,再出去一趟。”最后还是老头子打破了沉默,却指挥着我。 “为什么我去?”我立刻出声抗议,我可不想再冻掉鼻子。 “因为,全家的钱都在你的兜里!”剩下的三个人异口同声。(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三章 、两大阵营 苦逼的我,揉着发红的鼻子,狠狠地咬下一口鸡大腿。 在我的面前摆了一桌子的全家桶。 大哥用有些可惜了的神情看着这么多的食物。只有小家伙开心地捧着一个纸桶吃得不亦乐乎。 “别看我,吃不完可以当夜宵。”我嘴里含着半个鸡翅膀说道。 “垃圾食品。”老头子似乎有些腻味地扇了扇手,无聊地转身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好一个九头身的美女在朝我们笑兮倩兮。紧接着,就听见画外音说:“……作为当今最红的小说作家,田牧美女拥有大批拥趸,更有最高的出版记录……” “老爹,你不是说你是最当红的小说家么,怎么现在电视里说的是这个女的?”小家伙的注意力马上集中了起来。 老头子看着这个传说中最漂亮的畅销作者,不屑一顾道:“这种用胸部写的文章有什么好看的。” “这可不是这样说。”我说道,“看看这女人的事业线,就知道一定厉害了。不像某人,天天袒着胸部,也挤不出半点来。” “什么是事业线?”小家伙很是好学,在一旁凑趣道。 “切,你懂什么。那些出版社哭着求着我出照片,老子就是怕麻烦才断然拒绝。否则,这种姿色哪里就成谈得上是美人。(.好看的小说)真正的美人必须是卸妆以后,出水芙蓉。” “老头子,你的观念太落伍啦,现在想要漂亮拉上几刀就解决了。”我说道。“上个礼拜,我们所长他妈,邵大妈,还开了个双眼皮。” 我们正在讨论。这时。这位被奉为文坛第一美女的田牧作家说道:“我不认为我是凭借着我的姿色才受到这么多男性读者的喜欢,如果他们喜欢我应该多买我的写真对不对?” 在看不见的屏幕对方有一个声音连声称对。 “而且,我认为美丽也不是什么过错。我想这个时代没什么人不愿意在喜欢他的读者面前露面,除非他长得太过对不起观众了。”她忽然神秘一笑,故作优雅道,“或者,那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的枪手。” “田大作家这是意有所指吗?”那个猪头画外音再起。 这位美丽的大作家一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泛泛而谈。不过,从这个月开始,我签约泛海国际了。也许很快就有新作品和大家见面。” “那真是祝贺您了,这家出版社是全国最强的中文出版社。对了,说起题外话,现在这家出版社最当红的签约作家,就是我们一直无缘得见庐山真面目的琴律大家。” 我将啃成渣的鸡骨头从嘴里吐了出来,“好吧,老头子,我想她不是在有意对你这位大作家在进行挑衅,而是……吃果果的威胁了。” 老头子将鸡米花抛空扔进嘴里,“哪年不见小强三两只。”说罢。不再理睬这无聊电视里继续播放的叽歪节目,倒头便睡。 小家伙朝我挤了挤眼,低声说:“老头子嫉妒了。” “嫉妒是人类的本性。”我低声回答。 “他不是人类。” “好吧,嫉妒是一切生物的本性。” “明白了。” …… 老头子有没有嫉妒,我是不清楚。但第二天便有一条微博红遍了整个论坛。标题用血红的大字写着:给某些无知的女人。我们的大神岂是你这种脑残的人能读懂的! 微博没有其他内容,只有一张照片。里面有些模糊的镜头,一个男人靠窗而站,就算看不太清正面,那销魂的背影,那回眸间的蚀骨,简直让每一个人女人为之心跳,每一个男人为之憎恨。 这条微博飞快地被转了五千多次,很快就有了解内情的看客指出,这是某此签售会上,一位强闯休息室的女读者抓拍到的镜头,说那一次那位女读者当即就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她一进门就举着相机乱拍,这么珍贵的镜头将永远不可能显著于世界。 据说那晚之后,bbs上出现了巨大的登录量,搜索排名第一位竟然是琴律二字。在得到了这张珍贵的照片后,顿时犹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 听说第二天一大早,便有激烈的读者到出版社门口去静坐了。要求格外的统一:我们要见琴大师!更听说,请愿到激动处,不少读者昏倒在街,让警车、救护车好一阵忙乱。 当然,那位田牧大作家也瞬间人气大涨。当然,拥护她的清一色的宅男。他们举着当晚做好的田牧半身“汹涌照”,也到出版社门口去示威了。示威的口号也格外一致:我们要看田牧!不少胳膊细如田鸡腿的宅男们,甚至想到了去翻那高高的出版社围墙,结果摔伤胳膊跌烂腿的不计其数。 不过,正好的是,那边正有急救昏厥女读者的医生,顺便就帮这群宅男们一起给治疗了。 这还不算最为激烈的,最为激烈的就是本来就是男女比例完全失调的两大网站“光纤河”与“栅栏”,那面到处充斥着两大阵营的男男女女为此叫嚣对骂,甚至“秃头男”和“烂x女”之词不绝于耳。 就在整个事件趋于失控的时候,坐收最大利益的泛海集团忽然跳出来宣布,将在下周末为两大作者举行一次同场签售会。 这下,就犹如凉水进了红油锅,整个文坛都炸了。 …… “不去,不去。”楼道里充斥着老头子暴怒的声音,也不知吃了什么火药的老头子出现在二楼。在他身后,颤颤巍巍、抖抖索索、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位高度近视加老花的老伯伯,急匆匆从楼上跟了下来。要不是我手疾,这位老先生这次真的要命丧妖门楼梯间了。 “唉,主编说了,你一定要出现的。”担任了三年老头子责任编辑的罗编辑口齿不清道。 “谁爱去谁去,我不奉陪。”老头子一屁股坐在桌边,抖动着他大开的汉服下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不过,罗编辑是谁?那是放块黄金在面前都认不出的主,当然不会被色迷。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你要是不去……我这个月的工资、奖金……” 老头子猛地一抬手,阻止了他继续唠叨下去,同时伸手一指我,钩钩手指,“拿来。” 我哀叹一声,乖乖将支票本交到他的手上。 老头子龙飞凤舞大笔一挥,如何啪地一声将这张薄薄的纸片贴在了罗编辑的脸上,“老规矩,回家让你儿子看。”(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四章 、小晴的不正常 罗编辑将贴在额头上的支票取下,橘皮老脸上满是阳光,那模样仿佛见到了初恋情人。[] “每次这样,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说着不好意思,但老头的动作绝对流畅如老手,立刻从随身的破烂牛津包里取出支票夹,放入支票,扣上按钮,放入包里,拉上里拉链,拉上外拉链,一气呵成,让人对这个看不见对面来人的半瞎老头的熟练程度叹为观止。 收完支票,老头才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说,“给你一点内部消息。听说上头的大老板空降了一个主管过来,好像来头不小。我估计这一次的主意就是他给出的,如果搞不定他,估计你还得出场。” 老头子一耸眉,“那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一说客,要是请不动您,自然由上头来负责。” “现在才说?把支票还给我。”老头子一听便想抢回支票。 “别介,都给了,我儿子今年的房贷就指望这个了。”瞎老头动作利索地抱着快破成布片的牛津布一蹦多远。 “我说你这么拼死拼活赚了这么多钱,能不能给自己花一点,比如换个不破的包行不行?”老头子说道,“别人还以为你是给一穷困潦倒的酸薄文人当经纪人。” “嘿嘿,花钱不就买个和谐么?只要我儿子的房贷有着落,这就是和谐。[.超多好看小说]”别看老头眼神不怎样,道理还一套一套。 “另外,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个田大小姐,听说总公司给她派了荷里活做经纪人。你当心点。”罗老头临出门的时候说道,“我看他对你早不满意了,也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送走罗老头,我回来看见老头子抱着爆米花桶。正看着湾湾的综艺节目。笑得没心没肝,完全没把罗老头的话放在心上。 “荷里活是什么人啊?还能给作家穿小鞋?”我抓过一把爆米花,不是说作家都是出版社的宝贝么?得罪了当红卖座的作家,这个经纪人不是有些傻x? “不是什么人,只是给好莱坞卖出过几个剧本。”老头子不在意地说道,“所以大家都叫他荷里活。” “哦……”原来如此。“不过尔耳,干嘛要你小心?” “哦,听说这个家伙喜欢开坏不是自己签约的作家,加上他能量大。那些不想让他做经纪人的作家基本就前途无望咯。” “靠,潜规则啊。那他不是一个内心阴暗、小气巴拉、挖人墙角兼心狠手辣的角色?” “宾果,答对了。赏你一颗爆米花。” “这种人渣还能在出版界混?” “混的还很不错呢,不,应该说是混得风生水起。”老头子总结道。 “人类还真是奇怪,一边要求每个人诚实、忠诚、可信,一边却给不诚实、不忠诚、不可信的人以优厚的报答。”我发现随着时代的进步,我越来越不了解人类的想法了。 老头子微微一笑,“这个题目不错,也许可以写进我下一本小说里。” “就算写了,你也只能当一个三流的哲学家。”我吐槽。 “三流哲学家也比三流警察来得好一些。” 正在我和老头子相互吐槽揭老底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阴风一阵。 “胡先生……大姐……喝……茶……”阴森森、鬼洞洞的声音让我们俩个“咋呼”个半死。 连滚带爬去多远。回头一看,竟然是小晴端着茶水站在我们身后。 “搞什么啊,小晴,你什么时候有起床气啊?”老头子摸了摸被鸡皮疙瘩爬满身的皮肤,这下他一晚的面膜和身体护理全白费了。 这个家里。唯一有鬼一般动静的只存在于凌晨三点半老哥起床时候。不过可以安慰的是。一般这种时候我们三只都睡得不知跑那个小岛上哈皮去了。 “没……有……啊。”拖长的音节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小晴,你是不是不舒服哦?”我看着小晴乌青的脸色和大大的黑眼圈。还好最近妖门休业,否则大哥就算拿出看家本领,都不会有人来品尝了。 披头散发的小晴如木头人一般地大幅度摇了摇头,机械地好像三百年没上过油的老旧发条,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喂,是不是过了保质期了?”老头子嗅了嗅鼻子,忽然凑近我说道。 我翻白眼,“如果有保质期,她早就过期了。又没装在真空袋子里,什么肉不过三天就坏啊?” 老头子扣扣下巴,“也对,大热天都没事,没可能到了这种冻得死人的天气坏了。” 正想仔细问一下,我们俩人忽然发现眼前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一片人形虚线了。 “什么时候走的?”老头子拢了拢自己的肩头,连他都觉得有些可怕了。 “不知道啊,难道最近和我们待一起时间长了,长能耐了?”我嘀咕。 “你当我们是日月,还是天地?”老头子不满地“切”了一声后,上楼了。 我盘腿坐在暖桌前,难道是…… ! 我一击手掌,顿悟了。 小晴犯了相思病了!阿桃危险了! …… “你的思想才是危险的。”老哥听完急冲下楼的我讲完,不觉莞尔。 “怎么说?”我不服气,“你看,当初死道士消失的时候,第一个开口问他去处的人,就是小晴。当然,小家伙也问过,不过我相信小家伙身上那种男男恋和忘年恋的基因基本为负数。自从死道士消失后,整个家里唯一不正常的只有小晴。难道这不能说明小晴移情别恋了?小晴移情别恋,那不是阿桃没戏了?出局了?” 我在厨房里团团转。 “谁说第一个问的人是小晴?”老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是?那是谁?”我问。 老哥笑而不语,但目光一直没离开我的脸。 我一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看见大哥的笑脸更大了。 “大哥,你的眼睛和耳朵真的有问题耶,我什么时候问过了?”我大怒道。 大哥举手投降道:“好吧,你的确没开口问过,可是我开口回答了,就在那晚带你离开的时候。” 我愣了片刻,那晚的情节又浮现在眼前。心中不由自主冒出的念头,注视在道士身上的目光,就好像开始播放的老电影,再一次重现眼前。(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五章 、龙过鸡年 一百五十一天十七个小时,这是道士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时间;五十三天又七个小时,这是道士消失的时间。前后一共二百零六天,一个小时不多,一个小时不少。 第一次遇到这个家伙的时候,似乎一脸正气。接触时间长了,这个家伙越来越油嘴滑舌、毫不正经。这算是混熟后的自然表现吗?我不知道。 这个家伙来历神秘兮兮,一点儿口风都不露;但是身上却宝贝不断,就跟一个活体行走的哆啦a梦一般。黑衣小马哥曾经透露过一点风声,但是看见我全然不知,他又守口如瓶了。 而且这个家伙似乎总是以捉弄我、和我作对为乐。每次看见我吃瘪都很开心,说些或调戏或欠扁的话语来挑逗我的怒气和拳脚。但有时候又会神经兮兮地站在我前面遮风遮雨,连性命都可以罔顾。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也越来越怀疑他,好奇于他。直到他突然就这样人间蒸发。 他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自己,但是很快便被我弃之脑后。 也许我这个人是无情的,也许更是无忆的。当一茬一茬的轮回后,这种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事情,我总是做得非常得心应手。 所以,我很快便忘记他了。 小晴问的时候,我有笑过她是不是精神出轨?小家伙问的时候,我帮他从头到尾做了一组“老姐之爱”的马杀鸡,惹得小家伙涕泪横流。 我似乎早就忘记了这个人曾经存在,而且从来没有想起来过。 但是为什么一旦想起来。一切又那么清晰,而且清晰到了绝对不正常的程度? “有些人不需要想起,因为就在那里。”老哥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忍不住吐槽道:“老哥,你也想当三流哲学家吗?切。早知道和你聊这些没营养的。我还不如和小卡去鸡同鸭讲。” 正在不耐,身后再次传来鬼声。 “老……板……酱……油……买……回……来……了,这……是……提……货……单……” 吓得我一把抱住老哥,阴森森的感觉爬满后背。 老哥温柔的笑脸似乎也有些僵硬。 “好,知道了。呃,小晴,你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没什么活了。”老哥想让小晴放松一下。 “好……” 小晴如没腿的贞子一般飘走了。 “吓死我了。”我从老哥的身上爬下来,摸摸额头的冷汗。 不过。买个酱油还要提货单?第一次听说。 刚想问,便看见老哥的脸如同酱油一般,乌七嘛黑起来。 “怎么?”我拿过老哥颤抖的手里的提货单。[.超多好看小说]顿时眼珠子如撒尿牛丸一般弹了起来。 一吨?! 是要提货单了,说不定一个中型酱油厂的日产量都被我们买断了。 “这个……老哥,你准备请客人吃饭的时候免费洗酱油浴吗?”我不确定地说。 总是乐观豁达的老哥发怔了半天,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还好只是让她去买酱油,要是去叫她买把菜刀,估计这时候你的同事就该上门调查我了。” “我的话老哥你到底听进去没有,我刚才就在这里和你讨论小晴的不正常,你干嘛跟我转移话题!”我不满地点点脚下,让他注意我最初的话题。 “好吧,也许应该找小晴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哥总算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不过,谁去呢?” 这个问题顿时难住了我,老头子是那种酱油倒了都不会去扶的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小家伙年龄太小,估计xxoo都没整明白。怎么能明白心猿意马的精神出轨?老哥这种万般好说话的家伙。估计打死都问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难道只有我了么?可是,我打架行。这种感情纠纷……想想就头大啊。 唉,要是死道士在这里,哪还用去问,直接拿读心镜一看,什么都清楚了。 我猛地一击脑瓜,干什么想他!脑抽了! “小妹,你还好吧?”大哥看我一个人神经病人一般地击打脑门,担心地说。 “没事,没事,哈哈……我看还是我去问问吧。”我退后三步,皮笑肉不笑道,转身就走。 一路走,一路哀叹,我怎么这么蠢,又揽事上身了呢? 推开小晴住的房门,里面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床上,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家具,显示着这里住着一个贤惠勤劳的女孩。 “人呢?”我奇怪起来。 拨打她的电话,竟然关机了。 我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这么大的雪,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怎么想都不安全的我,拨通了阿桃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了起来。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听报告啊?”我开口便说。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才说:“师姐,我在临市呢,有事等我回来说,手头忙不开。” 还没等我下文,电话便发出了“嘟嘟”的忙音。 “搞什么东东。”我不满地瞪着话机,这个死阿桃学会挂我电话啦。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他。 忽然,门外有汽车刹车的声音,我好奇地往窗外一看,心道这么大的雪还有谁来妖门。 好家伙,门外竟然停了一部“三叉戟”。 看样子来头不小么。 正好奇,门口有人“咣咣”砸门。 “来了。”大哥穿着趿拉板“咵吃咵吃”地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跟随着满天飞雪的扑面而来,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带着比手指还粗的金链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电友”牌最新款太阳墨镜,手指间还夹着一支古巴雪茄。 我看着看着忽然乐了,这造型,熟人啊,这不是周星星电影龙过鸡年中的林大岳么。 可惜,大哥没我这喜剧天分,竟然一本三正经地问他有何贵干。 “这是我的名片。”雪茄男一个漂亮的回旋手,可惜那粗大的手指不称这张沉甸甸的金片子,更糟蹋了上面带着的神秘芬芳。 “我是来找琴律的,听说他住这里。我想既然他没有拜会我的意思,不如就屈尊降贵一下,来看看他咯。” 我一看金子便来了兴趣,拿过大哥手里的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中国作家协会常任理事,剧作协会名誉会长、泛海国际执行董事蔺达越。 我的表情出现了扭曲的表现,再三憋住,但最后还是破了功。 “哈哈,蔺达越,真的叫林大岳诶,哈哈!”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捶足顿胸、仰天长啸。(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六章 、吓坏孩子的雪人 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古怪名字的人也很多,但是和一个喜剧里面的小丑式的悲剧人物的名字同音,打扮更如出一辙的,那就太少太少了。 但是,现实告诉我,只要活得够长,什么欢乐都能遇到,比如现在的我就处在这种眼泪狂飙,两腮酸痛,痛并快乐着的时刻。 “你!什么毛病!”裘皮雪茄男看我如神经病,谁知我看他如小丑。 大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让我闪边,才说道:“蔺先生,你找哪位?” 裘皮雪茄的林大岳,不,蔺达越有些不爽地瞪了大哥一眼,“你不知道琴律?那胡铉一总该知道了吧?” 这裘皮雪茄男找老头子? 真是稀奇,老头子最近几年来往的除开快进棺材的罗编辑,其他可没什么人来过。琢磨了一下他的名片,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荷里活?” 裘皮雪茄男一怔,没想到我竟然能叫出他的“绰号”。 “你知道我?”可能是因为叫出了他的绰号,裘皮男误以为我是折服于他的“赫赫威名”,不觉露出了得意笑脸。 我一拨浪脑袋,“不晓得。” “嘿!”感觉被戏耍的他顿时不满地一拍桌子,“不晓得跟我这里套什么近乎?去去去,把胡铉一叫出来。就跟他说我、找他!” 大哥歪过脑袋,在我耳边轻问,“什么事?” 我歪歪嘴。悄声说:“来找老头子麻烦的人。” 一听如此,并非什么“贵客”,再好脾气的大哥也没必要伺候下去,直接甩手进厨房了。 “怎么办?荷大理事。您要找的人正好不在呢。”我慢条斯理地回答。 “不在?怎么可能!”荷里活满脸不相信。“老罗一个小时前刚离开。” 啊哟,原来这位是打好前站才来的。 “正像您说的,一个小时啊,足够做很多事情了。可以吃一顿饭、搓一次澡,如果加把劲一场小规模战役都可以结束了。他,怎么就不能不在这里呢?” “这么大雪天,他能到哪里去?”荷里活指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 “您也说了,不过是下个雪罢了,又不是下铁条。下刀子。话说回来了,如果有很重要的事,就是下铁条下刀子也得顶着洗脸盆去呀。” 荷里活脸皮抖了三抖。“好,我在这里等着!” 我快乐地说道:“没问题,不过您只能在这里再等……”我抬头看了看挂钟,“三十五分钟。” “凭什么?”荷里活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三十五分钟后这里就要开始准备营业了。妖门的规矩是五点准备,六点开饭,没有预约一律不准入内。”我叉腰肌道,“这个规矩就是市长来了也得准时,从开张到现在从无例外!” “你吹吧,市长来的还得遵守!我告诉你。我就是破这个规矩来的。”荷里活彻底明白我在戏耍他,顿时拍桌子道。 “啧啧啧。”我摇首叹气,“看样子,您不太看电视,也不太看新闻。几个月前。市长就在这里吃过闭门羹,当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京城几位大人物。难道,您的背景比他们还厉害?” 荷里活眼珠转了转,他的确没听说过。不过我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他也不敢怀疑我说的是假话。他不过是个小小经纪人,手头出过几本热销书,和好莱坞有那么点人脉,还不至于到手眼通天的地步。别说京城来的大人物,就是市长,他也得点头哈腰撅屁股。 “行,行!”荷里活指了指我,“不过,我告诉你,这次是我唯一一次给胡铉一的机会,到时候他要来求我,别怪我没给他好脸。” 我微笑道:“送客一位,下次别来。” 荷里活气哼哼地走了。 还没等我上去向老头子邀功气走了他眼中的“小人”,忽然口袋中的手机基里哇啦唱起歌来。 还没张口,话筒那边便传来高分贝的叫声。 “师姐,我是小黄啊,你快来总局,快点,要出人命啦!对对,带上巧克力。”说完,没头没脑地挂了。 怎么回事?警察总局出人命?这胆子可够肥啊。 匆匆和厨房里的大哥打声招呼,拎着棉衣就往外跑,连大哥在身后嘀咕着干活人的都上哪去了也没来得及注意。 三步并作两步,拿出百米冲刺地劲往总局跑去。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位体育经纪人看见我这矫健的身姿,估计那啥一百米、两百米、一千米、一千五百米……甚至马拉松都没那么多国家的事了,我一个人就能全部包圆。 还好,雪大,街上空无一人。才没有让我一跑成名。 哈着巨大的白气,总算在五分钟内跑过十个街口,穿过一个街心花园,杀进了总局的大门。 今天是星期天,总局上下除开几个值班的哥们,全楼静悄悄的。 门卫大爷一看见我,赶紧挥手,“快点,快点,一楼小黄那屋。” 搞什么?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马不停蹄地冲了进去。 刚一进屋,我顿时就被一股热气给熏了出来。 “我的妈,你们准备在办公室里搓澡还是怎么的,这么大的热气,想烤人干玩啊!”我一进门就嚷嚷。 屋子里围了不少人,估计值班的都在这里了。大家看见我,顿时激动起来。 “师姐,这里这里。” 人群一分,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她此刻正两眼紧闭,脸色苍白。两个小师妹正给她搓手搓脚,但就是没什么反应。 “小晴?” 我一惊之下扑了过去。 用手一摸鼻下,还好,还有微微的气息。 “叫救护车么?”我抬头。 “叫了,车还在路上呢。”小黄回答,“还是师姐你来的快啊。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呢?” 我心底一咧嘴,完了,要露馅。连忙岔开话题,“现在怎么样?” “应该没有大碍了,心跳恢复了。”正在搓手的小师妹说道,“不过最好还是送医院去看上一看。” “我们给做过紧急处理了,还好局里还有两位师妹,否则这次李队长回来非杀了我们,调戏嫂子的罪名可担当不起。”小黄说道,四周群众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到底怎么回事?”我疑惑,小晴怎么会出现在总局? “不知道啊,还好刚才有个小孩淘气,看见总局门口有个雪人,以为是别人堆的。拿石子一砸,结果雪倒了,露出个人头来。把那小孩给吓傻了,哇哇乱哭。这才惊动的门卫赵大爷,结果一看,认识,不是小晴嫂子么,赶紧打电话把我们都叫出来了。”(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七章 、小晴是个闷葫芦 医院里,温暖如春,屋外鹅毛大雪,料峭极寒。[] 救护车总算在十分钟后紧赶慢赶而来,我谢绝了那些热心的师弟师妹们要求随车的请求,只是让小黄跟着打个下手。 折腾了半天,砸下不少钱,让小晴住进了单人vip间。只是不知为何,跟在身后的小黄露出一付惊艳的表情。要不是这小子早八百年就说过“队长妻,不可戏”之言,我还当他对病怏怏,脸色发白的小晴突然n见钟情,别有用意。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挂水架子上那营养液在不断地滴下。 我摸了摸小晴刚刚有些颜色的脸蛋,摸了摸眉间皱起的小小褶皱,摸了摸她那细细的胳膊上被药水撑起来,鼓鼓的筋脉。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快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道士说过,人妖不能苟合,为什么?因为身体不允许。这也就是为什么白娘娘要和许仙结婚,要先求的观音大士的援手――去毒。 小晴虽然幸运的拥有了人身,但如果身体排斥她的灵魂,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小姑娘的这副身体花了老哥很多精力才调养顺畅。虽然当初也被那严焱焱调教过,但毕竟功力不够,细节处有诸多不顺。为了让灵魂与身躯相符相通,大哥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月。当然,为此小晴也忍受了诸多不能忍受之苦。但丫头都咬牙挺过去了,只为了大哥的一句话,“身体好了。你就能嫁给他”。 我们为何要做这些?不过就是希望好人有善报,希望有情人总成眷属? 但眼前的情况,似乎不是朝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用多问一句,我便知道一定是阿桃那里有了变故。 小晴是个实心眼的傻妖怪。能把五百年的内丹都给了阿桃。所以要变心也不可能是她。因为她的“心”早就全部给了阿桃。 循着一些蛛丝马迹,阿桃这家伙最近的确有些奇怪。从出现在妖门的频率,到给我打电话的态度,都有些古怪。 难道真的是应了古话,“妾意绵绵,郎心似铁”? 我摇摇头,阿桃那家伙的本性我是了解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了什么误会。 我叹口气,轻轻将散落在小晴额头的残发挑到耳后。这个傻丫头,究竟在雪里站了多久才变成这幅模样啊? 浓密的睫毛一闪,小晴睁开了眼睛。 “……” 没有话语。只有一滴清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晴哭泣,这个傻丫头当初在阿桃病床边,下那么大的决心时,也只是苍白了脸色。可是这一次她却哭了。 “小晴,不哭。”我有些笨手笨脚地将那颗宝贵的眼泪拭去,“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我正义的因子又开始冒头。 小晴微微摇了摇头,抿了抿嘴。 我挠头,丫头不说,如贞女一般。 “都怪那个死老头。老是给你看些不着调的言情书,要做望夫崖上的望夫石,咱也得找个天和晴朗、鸟语花香的时节对不?现在这大冬天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头、光秃秃的树枝,没啥情调不说。光是受寒打个喷嚏。拉个鼻涕就一点儿也不美了,是吧?”我只好胡说八道起来。用闲扯来调节气氛,这手我还是比较得意的。 小晴的眼眶一红,似乎有些激动,但嘴角却一直不肯放松。 我把手放在她微微还有些发烫的额头上,轻声道:“大姐知道小晴是个傻丫头,天下最实心眼的傻丫头。可是,现在傻丫头变成林妹妹了,可怎么办?所以,先好好睡一觉,等睁开眼了,小晴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小晴做的一场梦,原来一切都和以往一样。” 小晴眨眨眼,目光直直而热切地注视着我,但是很快眼神便黯淡了下去,最后微微垂下了眼帘。 我轻轻哄着她,“大姐没骗过小晴对吧?小晴应该相信大姐说的话。我们先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的。” 在我温柔的催眠声中,小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 走出房门,站在外面的小黄凑了过来。 “小晴嫂子没事了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感谢。 “师姐,你这话说的,别说您和队长对我们这帮兄弟颇有照顾,就算啥关系也没有,咱这当警察的,这点觉悟总有的。更何况也没帮上什么忙……最起码咱可没办法弄到这么好的病房。” 我笑了,这小子最近看样子是听了不少秃头早更男的报告,怎么搞得跟表忠心似的。 “您们队长去哪里了?”我随口问。 “去河源了。”小黄说的是附近的一个市名,“那里出了桩大案子,所以附近几个市的都去配合工作了。本来这差事是我的,可队长说他去。” 我微微挑了下眉头,果然,这事就是阿桃那边有问题。他明显是用出差为借口,躲避着什么。 忽然心头一动,难道小晴的身世暴露了? 我微微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抬头看看时间也快九点了,我摸出电话给老哥打了个电话,说打发小黄去妖门吃饭。大哥在那头略略问了一下情况,碍于小黄在旁边,我含糊其辞,敷衍过去。 小黄一听有妖门免费餐可吃,连我递给他的打车钱都不要了,一溜烟地跑了。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长椅上,因为是特级病房,周围很是安静,根本没有几个楼层之下普通病房的杂乱和嘈杂。 可是,我的脑子里却很乱。 如果阿桃真的发现了小晴的不妥之处,他自然也会联想到我们这一家人的奇怪。 现在去消除他的记忆还来得及吗? 如果消除了,那么是否意味着小晴也该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如果消失了,那么这些日子小晴为此忍受得苦难又算什么呢? 有些头疼得揉了揉脑袋,果然,做人,是件难事。 左右为难。 头顶的灯光忽然集体闪烁了一下。一声金属声,如指甲爬过玻璃时发出的难听噪音。 我转过头,一团如烟的黑影从眼前飘去,在经过我的面前时,黑烟中伸出两个如手臂般的细长烟雾,似乎朝我拱了拱手。 眼角余光看见了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整。 我发呆这么久了么? 我朝那黑烟人型的东西点了点头,哪里当差都不容易啊。 黑烟人影拖着身后粗大的锁链,缓缓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里应该是他今晚的目标吧。 很快便有刺耳的呼叫声传来。紧接着,护士冲了进去,半分钟后医生也冲了进去。家属被赶了出来,嘤嘤的哭声将寂静的气氛打个稀烂。 一会儿,白大褂出现在病房门口,低头说了几句什么,顿时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了整个空间。 哗啦哗啦的金属声再次传来,我看见黑烟人影后跟着一个面色憔悴,一步一回头的中年男子。他两眼呆滞,刚刚离开躯体的灵魂稀薄而尚未成型。只是,在他从家属身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软弱无力的手臂似乎想抬起再去抚摸爱人的脸,但猛地前端一紧,一根巨粗无比的金属锁链禁锢了他的双手。(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八章 、第二个闷葫芦 孟婆汤前,奈何桥下,阴阳两隔,两两相忘。[] 生死轮回,不过是故人遇新人罢了。 但即便是只有百年寿命的人,也禁不住在离开时恋恋不舍,执手相望,红尘里的人和事在喝下那最后一碗热汤前,总是难忘与不舍。 但正像某个有些智慧的人说的,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相离,而是我站在你的身边,而你不知道我爱你。 看着那刚刚离去的魂魄脸上两行清泪,我不禁再次叹息,他不过是痛苦一段时间便会遗忘一切,但是如果真的将阿桃的记忆洗去,小晴会痛苦多久呢?一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也许不用这么长,时光总是法力最高强的神仙,能抚平一切乍看下不能平复的伤痛和疮疤。但也许会很久,久到她能够修炼成仙的那一天,痛苦才算最后终结。但如果她不能成仙呢?…… 一个个可能让我茫然四顾,我这颗简单的头脑总结不出如此复杂多变的结局。 抱着脑袋叹息一声,我果然是家里最笨的那个。 忽然,轻微的金属声再次响起,这次他没有出现在这一层,应该是在楼下。 又一个走了么? 我抓了抓头发,决定不再想这些让我头疼的问题。我终究是个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人,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总归是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到时候再说吧。 正想着。忽然安静的走道中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眼前一花,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走廊中。我转头看去,正好那人也看见了我。他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焦急的脸上表情忽变。一付转身欲走的表情。 “既然来之,则安之。虽然我也算是小晴娘家的人,但还没有到不分青红皂白就胖揍你一顿的地步。”我凉凉地说道。 李树桃涨红着脸,偌大的个子却在我面前局促不安,犹豫再三,才小心地摸了过来。 “从河源到这里,如果开车按八十码计算,应该是三个半小时。敢给你打电话的估计只有今天你们队里值班的小黄同志。他九点一刻离开,到现在三个小时还差十五分钟。在此之前我可以肯定他没给任何人打过电话。”我盯着前方的墙头。没看阿桃一眼,“所以你的行车速度是一百二十码以上。不管是哪条高速公路,你都超速了。” 阿桃坐在我身边。一声不吭。 我斜眼扫了他一下,发现除开微微沉重的表情,阿桃对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可能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既然这么关心她,为什么又让她担心?” 阿桃垂着头,眼睛里都是血丝。想必一听到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临市有个大案子,他们局里人手不够,所以……”阿桃说道。 “我不是胖头鱼,也不是早秃男,这种堂而皇之的借口就不要说了。”我打断他。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是你另结新欢了,还是爱情瘙痒期到了?还是说雄性动物的本能,撒泡尿就以为这里就归你的地盘了?” 阿桃涨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似乎对我的评语非常气愤。但几秒钟之后,他如放气的轮胎。瘪了下去。 他狠狠地用手搓了一把脸,才抬头道:“小晴怎么样?” “还有气,放心,死不了。”我缓缓道,“只不过,不知道心是否还活着。” 阿桃的眼皮一跳,仿佛听见了小晴那颗心破碎的声音,顿时显得失魂落魄起来。 我歪歪嘴,事情完全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那样么。明明俩人郎有情妾有意,干吗找这不自在呢?虽然听说过爱情中,那些傻瓜男女喜欢搞点小变扭,当做是情趣,但这情趣似乎也太过份了点。要不是小晴那身子板是特别构造,直接就上演白色生死恋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等了半天,也不见死阿桃开口,顿时失去了耐心,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 阿桃在我这一掌之下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但接下来的话差点气歪了我的鼻子。 “师姐,对不起,你……替我照看小晴几天,我…………”那个“我”字在喉咙中反复滚动了几次,仿佛是天底下最难吐出的话一般,阿桃撂下这半成品的句子,竟然抹回身疾步离开。 我紧赶几步,张口结舌地瞪着电梯门在我鼻子尖前关闭。 这个死阿桃!犯什么浑?!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他这么个心直口快的爽快汉子能吞吞吐吐到这个地步? 一对恋人,既没有小三,也不是出轨,更没有生活压力,可是他们双目遥望,泪湿衣襟,欲言又止,百转千折,揉肠寸断,这到底是tmd的为了什么! 我恨恨地嘟囔一句,这个时候要是有读心镜该多好,我何必像个二百五地夹在中间猜度这两个家伙的心思? 我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袋,笨蛋,怎么又想到这事了! 最后,我不得不颓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两眼无力地瞪着天花板,好吧,我真的被这一对哑谜宝宝给打败了。 正心烦意乱,耳边金属声又起。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我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多高。 暴怒之后,才尴尬地发现正有一位值班的护士站在我三步之遥,傻愣愣地看着我。恐怕在这小护士的眼中,突然跳起发怒的我还真像一位神经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连忙赔礼道歉,生怕这位可爱的护士将我赶出门去。 小护士看了我两眼,可能觉得我的确不像精神障碍者,这才施施然远去。 我摸了摸额头,为这两个宝贝,今晚又出丑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电梯间,侦查了一下周围的确无人,才小声地叱责道:“大半夜的,你走来走去不累么?妨碍别人睡觉!” 我说的别人当然是小晴,因为别的“人”的确听不见他的动静。 一个沙哑难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仙勿怪,只是最近我们人手不足,小的们也是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啊。” “最近下面生意这么好?”我咋舌,上次小黑哥明明还抱怨现在的人都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个粗嘎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回答,“不是,因为三台府那边出了大事,很多兄弟们都去那边帮忙了。牛队和马队也都去了,所以留下的人手实在是不够,谁知这里也有诸多意外,所以打扰上仙休息……” 三台府?我转转眼珠,下面的行政区域和人间的不同,不过管他呢,只要这些家伙别再来了。一听到这嘎吱的金属声,我浑身就不舒服。 “今晚收工,我这还有病人要休息,明天你就是来一百趟我也管不着。”我使出蛮不讲理的一套,比划了一下拳头,“否则你们明晚人手还要少!” 对面果然被我这霸道粗野的路子给震住了,不一会儿就消停了。 果然,恶鬼还是怕我这恶人磨的。(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九章 、一纸调令 一夜无事。 第二天我刚想临时溜号给小晴办个出院手续,结果总局一个电话便把我拎回了局里。 “什么事啊,局长大人。”我站在局长办公室里,谄媚地给局长奉上一杯上等碧螺春,嬉皮笑脸道,“我今早就听见枝头喜鹊叫,正想着有什么好事发生,结果就接到您老的电话了。” 局长大人掀开杯盖,一股茶叶清香扑面而来。 “别是乌鸦叫吧,你当我不知道今天一早你就跟老邵递请假条了。” “知道了还叫我!”我心底腹诽,但脸上赔笑道,“哪能呢,这不您一召唤,小的就屁颠屁颠地滚过来了。” 早更男绷了绷脸皮,最后还是破了功,“我说胡海笙同志,就凭你现在这副阿谀奉承的模样,哪里有一点我们警察的正义形象?整个就是小痞子么,还是个女痞子。” “这不在基层混久了么。” “让你回来,是谁死赖在地方上不肯的?”局长忍不住轻拍了一下桌子。 “唉,是我,是我。我这不是不想再给总局惹麻烦么。我这样混着挺好,省的您老给我擦屁股。” 局长的嘴顿时歪斜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憋了半天化为一阵狂咳。(.) “局长,最近天寒地冻的,您老可得注意身体,小的们还指望您这把擎天伞为我们挡风遮雨呢。”我赶紧一溜马屁。 “我先就被你气死了。”局长拍着桌面,“遇到你我才是三生有幸。你这样子男不男,女不女。说话不着调下去,我看谁还敢跟你好!亏你长得还算端正!说起来我们这种工作,本来就是男多女少,你倒好。还浪费这么好的指标!” 我脸一苦。怎么绕到这个话题上了。当初我刚进局里,据说还招惹了不少人,科长局长们听说局里来了个模样不错的新警花,都摩拳擦掌准备给手下解决一个单身名额。结果,我一张嘴,就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几年下来,相亲基本是绝望的结局,反倒身后跟了一屁股的兄弟。愁得那几位都说所托非人。据说局长的地中海区域有一部分就是我的功劳。 “不是……又是相亲吧?”我愁眉苦脸试探着问,早知道是这么一出。我一定能跑多远就多远。 “你想,别人还不想呢!”局长一瞪眼,换了一付正经面孔。扔过一份档案过来,“看看吧。” 我狐疑什么东西,厚厚地一叠,别是又是我的风纪扣问题吧? 苦着脸打开,还没看几行,便暗暗一惊。(.) “这是系列杀人案,手段极为残忍,听小李的电话报告,那边好几名同志给吓得住院了。呕吐和身体不适的比比皆是。现在附近几个市的同事都支援去了,我们市人手充足。所以接到上级指令要组织一批同志过去。上头特意要求派几位得力的女同志,有特殊任务。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早更男瞄了一眼我的脸色,继续说道:“局里的情况你知道,内勤的女警根本排不上用场。特警本来就没有女的。所以这个任务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能胜任了。” 我抬起头来,“局长。我就知道这种事情您老第一个想起的总是我,这活有多少加班费?” 早更男一瞪眼,“还有比你更合适的吗?别当我眼睛瞎,光看你现在脸不红气不喘好端端地还在我面前讨价还价,就知道这活非你莫属。” “为啥呀……”我拖长声音。 “因为我看了都想吐,就你一个浑似没人似的。”局长低声吼道。 原来如此。 档案里的照片的确很是血腥与恐怖,对正常人来讲的确太超过承受能力,但是对我而言…… “局长,这个……如果你每天待在厨房里看人剥皮分尸,其实也就没这么难受了。”我尴尬地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局长脸色一青,打手一挥,“别说了,我老婆刚给我打电话说今晚还吃的是糖醋黄鱼、白斩鸡。” 我耸肩。 “回去整理一下,下午一点局里报到,有车送你们过去。”局长铁青着脸色挥手赶我,想必是嫌弃我将他原本食指大动变成恶心难忍。 从局长室出来,晃悠到刑侦队,之间楼梯里有好几位师弟脸色惨白地站在走廊中大口呼气。想必是下午要出发的“精英”,这会儿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师姐。” “大师姐!” 看见我出现,几位马上打起招呼,只是小脸煞白,龇牙咧嘴,看着还以为是遇到了杀父仇人。 “挺带劲?”我斜眼看着几位。 他们顿时垮下脸来。 “刺激太大了。” “得了,打起精神,我们不是警察么,不就是干这个的?再说,你们的队长早几天就过去了,看见的绝对比你们刺激。”我拍了拍几个后辈的肩头,“说不定,你们一去,福星便至,这个杀人剥皮王就被绳之于法了。” “借师姐吉言。”几位继续愁眉苦脸。 赶在报到前,我赶到医院将小晴接回妖门。出院时,医生嘱托丫头虽然身体没什么事了,但是目光还是有些呆滞,总是走神,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所以建议我有空给她挂个心理咨询科的号。 我叹气,小丫头这病我知道,恋人综合症。只要找出原因,不用治,马上就能活蹦乱跳。 不过,现在我有些分身乏术。 蹲下身,握着小晴的手,“小晴,我这几天要去临市出差,就跟阿桃在一起哦。虽然你什么也不肯说,但是,你要记得一点,阿桃他不是不爱你,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这一点,我确信不疑。” 小晴的眼珠子挪到了我的身上。 我拼命一点头,“相信我,我是警察,不说谎话的!” 小晴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但脸色依旧苍白。 我悲叹,李树桃,你这个笨蛋,到底什么事情把你搞成这样! 和大哥打了个招呼,让他多照顾一下小晴。同时还嘱托他,如果再有人来骚扰老头子,直接打出门去。 大哥摸摸我的头,说了句,你就是太暴力。害我再翻白眼珠。(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章 、变态杀人魔 临市的待遇还不错,一接到我们立刻安排住进了招待所,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同志,竟然还给我安排了最好的一间套房。 一切稳妥后,我们立刻与李树桃汇合。 看见我出现在队伍里,阿桃的脸色变了一变,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嘴,低下了头。 我扫了一圈,偌大的会议室里整个烟雾缭绕,满墙都贴满了让人闻之色变,见之悚然的照片。 因为是临时调集,所以整个行动组分为两个小组,一个小组由河源市刑侦队队长带队,另一个小组的头就是阿桃。而总组长是省里下来的大队长,王炳奎。 说起这个王炳奎,我们这行里都叫他奎叔。这小老头看着干瘪无肉,却是刑侦案件中的一把好手,练得是一双火眼金睛,出了名的老头版“柯南”。 一看见我,老头“柯南”竟然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 “这不是小胡么,我就在想要是再找不到人,我非得让那老东西把你给我拎过来。” 我一哭脸,这几位都当我是小鸡么? “奎叔,你还真想着小的我,每次都让我看这些浓血腐烂汤,你不怕我得心理阴影,将来变成警界杀手什么的。好歹我也是正宗的女性对不,您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 小老头一瞪眼,“别晃点我,我看过你的心理评估,你就是天字第一号粗线条,你这样的大条神经能发什么癔症?” “我说,奎叔。[]你要当我面这样说,我就当你表扬我,你要在我们局长面前这样说,我可翻脸啊。”我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小老头眼珠一翻。“还想赖在你那基层好吃懒做?” 我故作惊讶。“您老怎么知道?” “你那点事我什么不知道?” “果然,真相只有一个。”我吐槽道。 “别拿我跟那乳臭味干的假人做对比。”小老头很不满意他“柯南”第二的称号。 下午五点,几个市局的同志们都陆续赶到。当下,没等最后一批同志洗一把脸上的风尘,奎叔就召开了第一次通气会。 我瞄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上百号人。我是唯一万绿从中一点红啊。 因为不能惊动普通百姓的正常生活,以免引起社会混乱,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定为保密侦查案件。因为保密,所以连武警和特警都不能动用。只好先靠我们这些还算身手不错的年轻刑警们了。 案件说简单很简单。河源市娱乐业极为发达,市区里大大小小的娱乐场不下千家。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场所里,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本来不少。(.)不过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了不得抓到派出所蹲几个小时都老实了。毕竟这里不是黑社会开的赌场,大家不过都是来寻个乐子罢了。 事情到了上个月月末,忽然急转直下。 案件最初发生在一间不起眼的ktv中,有客人向服务生抱怨里面上厕所的客人时间太长,害得一帮老少爷们提着裤子在外面做集体“梅花桩”表演。服务生便去敲门,结果无人应答。无奈之下,服务生只好再三说抱歉后,找了几个块头大些的服务人员去撞门,结果撞开门一霎那。几个大块头都疯了。 当时的惨状没有人能形容,当警察第一时间赶到控制知情人的时候,连警察都快疯了。一个刚刚进警局报到的年轻人受不了这强烈的刺激,当场昏迷不醒,紧急送医后第二天就递了辞职报告。 几个知情人被警察控制了几天。一则是因为这种恶性案件。如果任由他们到外头去说,很快便会人心惶惶。二则。实在是这几位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也实在需要入院治疗。 当警察好不容易控制住事态,结果没几天又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第一发现人是个夜醉的醉鬼,靠在某条不知名的后巷里睡着了,结果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半梦半醒中,觉得有什么东西这么腥气,结果睁眼一看,吓得当场尿失禁。又增加了一名入院的病人。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出动的警察都是老手了,结果一个个回来脸色照样惨无人色,集体绝食了两天半,才渐渐缓过气来。 从手法上来看,这绝对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且处理地极为干净,整张人皮失踪,除开满地的鲜血,恐怖的死者状态,其他没有一点痕迹。经过法医鉴定,除开一些特殊部位,连肌肉组织都没有受到一点破坏。这人的手段极端残忍,也极端老辣。这种活剥人皮的案件,从古到今,只有传闻中典籍中古代极刑中有所记载,现代社会哪里还能看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该案嫌犯,行为诡秘,到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从案发周围的所有监控摄像头来看,无一人有可疑行为。”一位三十岁面容严肃,肩扛一花两毛的男子站在发言台上,身后的投影仪正不断变化着图案和照片。 “因为受害人全身肌体表皮受到完整剥离,所以无法从指纹或其他体貌特征来获得有效辨别,现在也没有受害家属前来报案。根据当地派出所的失踪案件来看,也不是最近的失踪人员,所以现在推测为外来流动人口。我们正在请京城的刑侦专家在帮我们做颅骨复原头像,大概还需要两到三天。” “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毛发以及物品。同时,现场没有遗留凶器。”这时,男子身后的投影板上出现了一片触目的血痕,男子指着瓷砖上瘆人的血迹道,“这些根据法医的鉴定,皆为死者在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男子的脸色再次白了一白,似乎强忍了一下恶心,才继续道:“另外,根据法医的结论,两名死者皆为女性。犯罪嫌疑人的手段极为凶残和变态,表明性别的器官被一并取走。现在也没有发现死者的表皮组织去向。” 台下传来不同地强忍地反胃声。 没有嫌犯、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证人;一张完整的人皮失踪了,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大片血腥的现场。 这是一个怎样的案件?! 我盯着这一幅幅可怕的现场图片,这样大面积的痕迹,当时那人得疼成什么样啊。但是,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听见死者在经历如此惨绝人寰时发出的嘶喊声呢?就算是ktv这种喧闹的环境,也不可能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而且,如此大面积的失血,正常情况下,那个杀人凶手恐怕也是满身是血,如恶魔一般。只要一露面,就会被人发现,不可能就这样堂而皇之消失在满是人潮的地方。 割去受害人的性器官,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变态杀人狂啊!! 到底是什么人做出如此悚动的案件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一章 、给你一个特别任务 集体盒饭,虽然有两荤一素,外加一刷锅汤,但现在没什么人有胃口吃下去。大部分人勉强扒了几口,就阖上了盒饭盖,留下了一块块完整的红烧大排。 我把小黄的盒饭拿了过来,伸手拎起那块动都没动的大排,吭哧吭哧大嘴咬着。 小黄脸色发青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敬畏。 好半天,才咽了口口水,对我说:“大师姐,您真是牛人,我服您了。” “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我舔了舔嘴唇边的卤汁,“到时候别凶手没抓到,先饿死在半路上。” “说的不错。”身边有人跨过几条板凳,坐了下来。 “奎叔。”大大小小们赶紧给来人挪位。 老头捧着饭盒,看了看周围一圈脸色青皮的家伙,“我知道大家现在的胃里正在做泰国马杀鸡,不过就像小胡说的,人是铁饭是钢,你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怎么出任务?说的再背运一点,正是碰上了这杀人魔王,你们至少还有点力气抵挡,是不是?可别到时候丢我们警察的脸。” “我们……有枪。”身边有一人小声地说。 因为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所有同志都在本单位领取了手枪和五发子弹。 “枪还得靠人开呢。”老头一瞪眼,“你们再这样节食下去,到时候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吃!” 老头一挥手,厨房的和蔼大叔大婶们马上笑着又送上一打盒饭。[.超多好看小说] 奎叔都发话了,大家哪里还敢不听?再吃不下。也往嘴里磨叽着饭粒。 奎叔一看大家都动筷了,便低下头和我嘀咕,“我知道你神经粗,但你这神经……啧啧。” 我一咧嘴。这老头是不是嫌弃我吃的多啊。盒饭的钱又不是他掏腰包。 “这次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估计全队也就你合适,等会儿吃完饭来我办公室。”小老头说。他这个大级别的人物,河源市局早就给他在最好的楼层安排了一个独立办公室。 我点头。 老头捧起饭盒想走,忽然又转回身,对我说道:“你们李队最近的情绪……是不是我多疑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我一怔,“咋啦,是不是工作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 老头一愣,“不是,这样我早把他踢出去了。还让他当二组组长?我是觉得这小子好像太工作狂了,整个就是一自虐耐操王啊,他平时在你们局也这样?”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干笑道:“奎叔,我现在是混基层的,哪还和李队长搭伴?他什么工作作风我还真不知道。” 老头撇撇嘴,端起饭盒走了。 我回头扫了一眼食堂,果然不见李大队长的踪迹。吃饭的点,这家伙到哪里去了?别还在埋头文件堆里吧? 打包一份,我逛回了会议室。果然,在角落的一堆文件下找到了他李大队长的脑袋。 “不想见到我,还是害怕见到我?”我把饭盒扔在桌上,惊起阿桃一头撞在高耸的文件堆里。 看见他努力地从纸堆里拔出头来,还顶着一张纸片傻瞪着我的模样。我不觉叹了一口气。 “行了。吃饭吧,你这样下去。连‘柯南’都看不下去了。” 显然堂堂的李大队长觉得这盒饭可要比我的脸看上去可爱,就差把头埋进这泡沫制品里去了。 看见他这副模样,我也不忍心再逼问,他差不多已经把自己给折磨了个半死,我又何必在这种时刻紧迫盯人,说不定哪天他突然会自己醒悟过来,搭错的那根神经又恢复正常了。 想到这里,我抬起尊臀,留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走了。 转身到了奎叔的办公室,小老头正对着一黑板的恐怖剧情发呆。 “报告领导,小的前来报到。”我站在门口,软不拉几地敬了一个礼,抬腿便进。 老头一回头,赶紧招呼我,“坐,坐。” 我舒心地往沙发上一躺,茶杯已经到了手里。看看,这领导和领导就是不一样,早更男为什么上不去啊,这就是素质的差别。 “小胡啊,家里都挺好的吧?” 老头捧着他那八几年反击战中的奖励品――搪瓷杯,笑眯眯地看着我,和我拉起了家常。 我背后汗毛一竖,事有反常必有妖啊! “您老别是分配了一个要光荣的任务给我吧?事先先让我和家里交待遗言?”我的两个眼珠子顿时散发出警惕的光芒。 “你这孩子,跟你难得见面,唠唠嗑不好么,搞得我等会儿就要卖了你似的。”老头吹胡子瞪眼,这一招我们局长也会,常常是在被我识破诡计之后的表现。 “有什么任务您就直说吧,省的我这小心肝悬着。”我求饶。 老头鼓了鼓眼珠,可能的确没什么可掩饰的借口,才咳嗽两声,“这里也没人,你说说对这件案子的看法。” 我顿时丈二和尚,我要什么看法,我第一不是领导,第二不是法医专家,能看出什么门道?我苦笑着说:“领导,您拿我开心吧,谁不知道我胡海笙就是一会打架的人?要问看法,您得找李树桃这样的才对。” “你这孩子就是懒,脑子摆着是装饰品啊,这样怎么才能往上?我还指望咱下头能出第一位女刑侦专家。你看你有身手,擒拿格斗哪次不是省里响当当的牌子?要是再肯动动脑子,这级别就往上去了。再过几年,很有可能就是一位女队长,再往后,说不定就是女局长。” 我一咧嘴,“领导,您看我有这雄心壮志么?”让我当局长?到时候我得消除多少人记忆,销毁多少档案啊。这种傻事我怎么肯干!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老头又拿老一套理论来对付我。 我一摆手,“领导,我就想当一义务兵,就等着退伍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主。” 老头一脸不可思议,一脸好白菜被猪啃了的表情,“你就这想法?就废了这一身好功夫?再说,你也没法老婆孩子热炕头,虽然我不反对这个……同性……,但你得给我生一孩子!这么好的基因怎么可以浪费!” 我听着老头义正辞严的教训,满脸苦笑,“领导,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还以为咱俩有啥事呢,啥叫‘给你’生一孩子?” 老头顿时笑眯了眼,“我那小子今年警校刚毕业,要不……” “别!”我顿时惊恐地往后一跳,这老头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我可不想被人说老草吃嫩牛,再说现在也不兴父母包办了,您老还是让儿子谈场正常的恋爱吧。” “不考虑考虑?” “领导大人,咱还是说正经事吧。”我皮笑肉不笑道。 老头一脸惋惜,怎么看都有一付“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的味道”。(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二章 、白花花的大腿、站街妹 我欲哭无泪,至于么,我不就是拒绝了您老的相亲提议,您至于这么折腾我么? 我含着泪珠子看着在一堆莫名冒出来的人群中的老头,后者还一脸得意地连声说“不错,不错”。(.) 不错你个妹! 但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领导,您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哭丧着脸说。 “做完了你就知道了,别动别动!”老头一边指挥我继续扮演木头人,一边对一旁那个眉飞色舞,却翘着兰花指的怪摸样光头男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光头男不停地点头称是。 阴谋!一定有巨大的阴谋! 忽然,光头男一拍巴掌,“行了,就这样了,各部门就位,开始!” 话音未落,老头便施施然消失了,光头男肉手一挥,硕大的门帘“唰”地一声便聚拢而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两个漂亮小妹两边一架,拖着我便往里走,丝毫不理睬我的狂呼乱叫。 “你们想干什么?”我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寒光,看着两个面目狰狞的人拿着古怪的管状物和锋利的小刀步步逼近。 “你的工程很大啊,别再打扰我们的进程,动手。”妖娆光头男铜铃眼一瞪,肉掌一翻,顿时四下闪出无数人影。 “喂,你们是桃谷六仙吗!干嘛抓我的手脚?”我激烈地反抗,要不是这些人都是肉胎凡骨,估计我一脚就把她们踹上西天。 “别吵吵,这是工作。小胡你认真点。”门外传来老头严厉的声音。 “什么狗屁工作,还要……刮毛?!!” 当我再次出现在老头的面前时,我被折腾得差不多三魂出身,七魄升天。两眼中只剩下如啤酒瓶底一般的罗圈圈儿。 老头一脸惊艳地瞪着眯缝眼。连那个一直端在手里的搪瓷杯都开始晃动起来。 “如何?”光头肉掌男谄媚地看着他。 “不错。不错,果然是一流的造型师。”老头眉开眼笑。 “看完另一个你说好,才是真的好。”光头肉掌男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得老头更是眼睛一亮。 “这个没问题啦,走两步给你看看。”说着光头肉掌挥手让围着我的人让开路,指挥我如傀儡般走过去。 我颤颤巍巍地看着老头,“领导,你耍我要耍到什么时候?” “什么耍啊,我很空吗?部里很有钱吗?这些都是一流的造型师啊。你以为人家做义工不要钱么?快点走啊。” 老头一瞪眼,连我都没办法。只要咬咬牙根,一闭眼。抱着必死的心迈开一条腿。 一步踏准了,两步踏准了,三步…… “怎么好像狼牙山五壮士似的。”旁边有人偷笑。 “不错了,我还以为她走不了三步呢。”光头肉掌男算是替我开脱一二。 “要加强训练,那种地方可没有现在这种光亮。”老头要求更上一层楼。 回答他们的是我“啊哟”一声惊呼,以及飞起半天高,砸向他们那幸灾乐祸脸皮的十四寸厚底高跟鞋…… 当我被半拖半拉半强迫的状态出现在一群毫无食欲、满脸愁容、烟雾缭绕的臭男人中,有人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有人半支烟烫伤了手指,更有人觉得眼睛被闪瞎了似的拼命揉眼。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不过看来我们的警察队伍素质是很高的。”奎叔站在我身边喜洋洋地介绍,“小胡同志肩负这一次特别行动的重要任务,所以希望你们全体给予百分百的支持。” 会议室里一圈傻人,根本对领导的讲话毫无反应。 “唉。让你们吃惊一会儿。真是少见多怪。”奎叔见自己的讲话毫无反应,不觉有些老脸无处搁。不觉奚落起这些没见识的家伙。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李树桃仗着和我关系熟,第一个伸手来戳我的脸。 “干嘛!”我凶狠地一个巴掌拍掉他的咸猪手,竟然忘记自己现在穿的这一片抹布,摆出了一个最强的反击姿势,顿时春光乍泄…… “注意,注意,你这样还没出任务,一进去就被人认出来了。”奎叔瞪眼,看着我讪讪地收起白花花的大腿。 我苦脸,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沦落成了那个品味低下的老头子“第二”,真是让人胸闷…… (画外:远在千里外的胡铉一忽然大了一个硕大的喷嚏,喷射出来的口水冒充雨露均沾群花争艳。 “拿走……生化武器啊!”老头子恐惧地往后倒退三步,大力地抡起门扇,将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大哥活生生地关在了门外。) “奎叔,你不会想……”李树桃到底是警队中的精英,发怔片刻后马上认出了奎叔的诡计。 “是啊,如何?” 李树桃立刻摇头表示反对,“这个不行,奎叔,虽然师姐身手矫捷,但是她毕竟是身单影孤。先不说有没有可能遇上那个变态杀手,就是一般的人看见她……这样,恐怕骚扰就不断了。就算同一个场子里有我们的兄弟,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万一……” 李树桃算是给我面子,没直接点出我现在这个模样其实和站街女基本没的差。 我泪流,是啊,这副打扮别说站街了,还不如说脑缺氧。谁这么大冬天的,穿着两片布上街啊,不是脑抽就是弱智啊。 奎叔点头,一副成竹在胸,“我考虑到了,所以……”他看了看会议室外有一群人影绰绰,神秘地走到门边,“所以,我给小胡安排了一个搭档。” 说完,猛地一拉门,欢快地宣布,“美少女战士,二号!” 所有的人顿时被门外吹来的寒风瞬间冰冻住了,如果拿钢棍轻轻敲击绝对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所有人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有注意冷风灌进肚子,等会儿会引起集体肠胃不适。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们的肠胃全部失去了功能。 我难得优雅地拿手遮住了满是黏糊糊唇彩的嘴,三公分长的假眼睫毛如扇子般忽闪忽闪,累死我个眼皮,好半天才吐出了两个完美形容此刻心情的词。 “我……靠……”(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三章 、卿是“美娇娘” 古人是一群充满了智慧而雅痞幽默性的老东西,否则怎么能说出如此贴合我现在感观的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无弹窗广告) 门外颤颤巍巍,战战兢兢走进一位美少女,那身段是身如柳枝翩飞絮,面若桃花分外红。这模样简直就是宅男的最爱,痴汉的情钟啊。 笔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胸前,一直低垂的眼帘遮住了那含情的春目,一双带着雪白长柄手套的手正惴惴不安地揉动着蕾丝衣角。光凭我的目测,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完全就是黄金比例的身段! 我们警队真的有如此高素质的女警,别说这群傻老爷们,连我都看傻了。这是哪个市的女警啊,太赞了! 美女以极为优雅的小碎步走到我的面前,这时我才注意到这美女身条纤长,应该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吧,和我穿着根本不能走路的“脚部刑具”高度一比,正好齐高。 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 我在这群躁动雄性荷尔蒙动物中处习惯了,自然也有了“色狼”的一面。我首先伸出手示好道:“美女,真漂亮,哪个局的?” 只见美女泫然欲泣,高挺的鼻子一皱,差点哭出来。 “师姐……是我呀!”粗嘎的声音惨不忍闻。 台下“咕咚”声一片,随即一片哀嚎。 我差点也胆汁都被吓出来了,这一次充分体会了那些可爱漂亮dyboy们为什么永远微笑,却紧闭双唇。 这声音太瘆人了! 我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强忍没有倒下。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张委屈和羞辱于一体的脸。 “小黄?”我惊讶地大叫一声。 “师姐……5555”小黄就差抱着我嚎啕大哭了。 “这……怎么回事?”我搂着激动得不能自己的小黄,把目光调到了老头脸上。 老头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敢看我的眼睛和台下群众愤怒的目光,自顾自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所以决定给你配备一名搭档。但是。根据造型师的建议,只有小黄的脸型和身材比较接近于女性,所以……” 无数同情的目光落在美娇娘“小黄”的身上。我安慰地拢了拢他的肩头,被人形容像“女性”,想必要不是这老头一把年纪,又是高高层,小黄想必拿刀捅他一刀的心情都有了。 不过,这个搁着我手臂的是什么东东? “师姐……你在摸什么?”小黄忽然觉得胸前有些不适,闷着鼻子想抬起眼来看发生了什么。 我连忙一把压下他的头。笑道:“没有,没有。”偷偷缩回了偷袭某只“硅胶假胸”的狼爪。 不过再大的委屈也得忍着,谁叫我们是警察呢? “因为受害者皆为女性。所以我们将侦查视线集中在各大娱乐场所出没的女性身上。虽然暂时没有目标,但这两位女性一定当晚和别人有过接触,也许在他们身上我们能得到一丝线索。”奎叔说道,“各小组在走访线索的同时,小胡和小黄作为基准靶位,如果能引出那个摧花辣情手,那我们就能尽快破案。如果这个畜生得手之后隐匿起来,我们将陷入非常被动的情况。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时间是最宝贵的,各小组明白没有?” “明白!” ……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我和小黄摇摇晃晃走近第十三家pub的时候,已经陷入眼花耳聋的地步了。 这些在妖艳灯光下扭来扭曲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生物啊,竟然能在如此嘈杂混乱的环境中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姿态。 一路走来,我踢走无数搭讪的色狼,闯下“pub霸王花”的名号。而一旁装清纯兼聋哑儿的小黄可就惨多了。因为不是女性的身体。所以对外在加上的“性感”部位毫无知觉,现在他那洁白的“水兵服”前胸上留下无数可疑的痕迹。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茫茫人海捞根针也就算了,还要承受如此惊涛骇浪的人潮,我们俩个简直就是黄石公园中的两只小蚂蚁,根本不够看。 我扑倒在吧台上,脑门上的青筋随着重金属的鼓点一蹦一蹦,喉咙简直跟火烧火燎似的,现在我急需要水! 一把拽过已经傻了的小黄,把这个名义上保护我,实则上被我保护一路的“假货”按在身边的高椅上,我扯开嗓子对着吧台里的酒保喊来两瓶水。 “我们这里没有水,要不两位来橙汁吧。”吧台里那个细眉细眼的酒保好心地说道,不一会儿就送上了两杯插着可爱小花伞的液体。 “两位第一次来?”酒保看了我们俩一眼,似乎觉得眼生便问道。 我将橙汁一饮而尽,豪爽地抹了抹嘴,“是啊,来旅游的,结果人家说这里的夜晚挺好玩,我们姐妹就来凑凑热闹。” 小黄挨在我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一言不发。 “你妹妹似乎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你不该带她来的。”酒保显然被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给骗了,好心地提醒我道。 “有什么问题?”我不在乎地说。 酒保想了想,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我们,说道:“玩可以,别太晚了,最近这里不太平。” “什么不太平?”我心头微微一动。 酒保扁扁嘴,“唉,女生还是小心点好,最好十二点前回酒店。找门口正规出租啊。” 我一笑,这酒保还挺好心。不过,我就是来打听事情的,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你给我们说说。”我拉住这位酒保的制服。 酒保一咂嘴,似乎不想说。 “没事,我们明天就离开了,我们还能说给谁听。你快点说吧,我要是听故事听到一半,一晚上就别想睡了。” 酒保听着我耍赖似的的言语,想了一想,最后还是凑了过来,“我说了你别告诉别人。最近,有女人死在这里了。” “死在这里有什么稀奇。”我满不在乎道,“哪天地球还不死个几万号人啊。” 酒保一咧嘴,“你当意外啊,是谋杀,听说皮都被剥掉了。” “胡说什么啊,你说的是鸭子吧,哈哈……剥皮的鸭子,最好吃。”我一语双关地调笑道,努力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你这女生,你当我骗人?”酒保听出我的轻视,顿时不悦起来,“我跟你说,越是漂亮的女生就越要当心,说不定这个变态还在哪里藏着寻找下一个目标呢。”(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四章 、恶俗桥段 我眨眼。 “真死人了?” “死了两个了。” “漂亮吗?” 酒保一怔,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神秘地凑了过来,“应该很漂亮。” “切,你怎么知道?” 酒保看了看左右无人,凑在我耳边说:“那两晚,我正好看见过两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不过,后来她们就没来过了。” 我不同意地挥挥手,“说不定她们也是来旅游的。你们每天见多少陌生人啊,哪知道谁是谁?” 酒保一耸肩,“我和她们都说过话,肯定她们不是游客。旅游的人,像你,过来一定要么问哪里好玩,要么就用这个城市如何如何作为话题的开始。她们可没有,一付很熟悉的模样,都是直接上这里点的饮料。” 我眉头微微一挑,这个算是线索么? “那你们这里的警察可够柴的啊,没破案么?”我继续闲聊道。 “知道这案子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酒保一笑,“所以,看见你们这样的女生,我总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谢谢你小哥,一定十二点离场。”我笑道。 酒保挥了挥走,为别人服务去了。 小黄看见酒保离开,才凑了过来,低声道:“师姐,我们要不要通知头他们,问一问这个酒保,他可能看见的就是受害人。” 我点点头,“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过。不过像他这种消息灵通人士,最讨厌就是和警察打交道。让阿桃他们换个柔和点的手段,说不定他耳朵里还听见更多的消息。” 小黄点头,眼睛一飘,这个场子里的兄弟已经明白。追踪那位可能的线人而去。 我和小黄又在场子里晃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疑的事情,准备到下一个场子去撞撞运气。刚走出嘈杂的人群,忽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紧跟着,一只咸猪手便朝我胸口抓了下来。 “小妹妹,陪哥哥们玩一会儿!” 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抓着一瓶酒的醉鬼在三四个脚步皆踉跄的家伙簇拥下,朝我们扑倒过来。 我一个侧身,敏捷地躲过那酒臭味极浓的“相扑”,一个转身。一脚踢中他的屁股。这种太过恶俗的桥段真是玩得都没劲了。 酒鬼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手里的酒瓶也“哗啦”一声砸了个稀碎。 看见同伴吃亏了,那几个醉鬼仗着人多酒气上头。嘴里顿时不干不净起来,性急的直接就狗爪子抓过来了。 “嘿,还碰到个带刺的,有意思,哥哥我就喜欢这种小辣椒。”其中一个更是急不可待地冲过来,想对我上下其手。 这种小货色怎么可能入我的眼,一个剪刀手,便把这小兔崽子给疼得哇啦乱叫。(.) “臭娘们,敢和我们兄弟动手!”摔在地上那位看样子是头,顿时“嗷”地一声蹦起来多高。扔掉手里半截啤酒瓶,一拳便直轰了过来。 周围也有人看见了这里的小纷乱,但大部分人压根就没注意,这种小打小闹每天不要上演几场?就算有人发觉,也不愿来趟这浑水。一看就知道这帮人前青龙后白虎的。都是混的主,和他们对着干。难道想给地板义务献血么? 刚才在小黄的暗示下,这个场子里的兄弟去找那个酒保了,所以,现在变成只有我和小黄面临险地的局面。 本来,这种货色我连眼睫毛都不夹他一下,随便几拳就能搞定。但是,身后的小黄拉住了我想上前放倒这几个垃圾的手,低声在我耳边说:“师姐,别暴露了,任务第一。” 我一怔,顿时泄气了。要是我这几拳揍下去,爽是爽了,估计我和小黄也就彻底暴露了。 但拳头可没有留给我过多的考虑时间,在我犹豫着打还是不打的时候,已经朝着我脸上唯一看着漂亮的鼻梁骨轰了下来。 我眼一闭,心里痛骂那个该死的老柯南,要不是你出的什么狗屁馊主意,我能沦落到这种被动挨打还得说声谢谢的地步么?这次真的被他害死了! 心里将老头骂了一百遍,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对哦,这么长时间,我怎么还不痛不痒呢? 睁开眼一看,只见那个长满毛的毛脚爪在我鼻梁前的五公分的地方停住了,那个酒鬼正龇牙咧嘴地瞪着身边的一个人。 那个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男人,一双寒光的眼眸,在闪烁不停的灯光下,折射出骇人的气势。 “你……” 几个流氓在这种目光下顿时有些萎靡下来,那个被抓住手的酒鬼冷汗都下来了。他感觉他的爪子快断掉了。 “大家都是来找个乐子,动手动脚就不好了。”男人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想摆出一付英雄救美的姿态,但只有那个醉鬼能感觉到自己第三颗纽扣的位置,胸口,穿心夺命的目光在那里逡巡。 “大哥……误会,误会……”他马上服了软,一边说一边退后了脚步。 男子看他准备退去,才轻轻地将手一放,极自然地插手进了裤袋,微微一笑,“那自然最好。” 几个流氓吃了瘪,暗自恼怒却不知如何发泄,只好灰溜溜地拨开人群走了。 “你还真是好管闲事呢。”身边不知何时站起一位格外妖娆的美女,扫了一眼我们,有些轻佻,有些嘲笑,但更多暧昧地在男子耳边说道。 男子歪了歪嘴,“出来找乐子,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即便在混乱的人群中也格外醒目,不少男人的目光已经被她牢牢吸引了过来。 这才是人间尤物啊。 小黄也咽了口口水,可惜,他现在是“乔装”状态,不能开口说话,只好暗中捅了捅我,在暗示我上去说几句话。 可是,我却如傻瓜一般瞪着眼前出现的俩个人,脑海中一片混沌。 尤物注意到了我呆滞的目光,忽然“扑哧”一笑,用香肩靠了靠男子,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句什么,还没说完便咯咯地笑开了。随着笑声的飘荡而去的,是更多男子的傻笑和失魂。 男子一笑,伸手揽住了那纤细而美妙的身躯,低头回应了什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簇拥着美女转身而去。 周围一片失落地叹息声,连小黄也难过地哀叹一声。 在人群中,没有人注意我额头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手指渐渐寒冷,比手指更冷的,竟然是胸腔里那颗火热的心脏。 那个男人看我的那一眼,冰冷而无情,仿佛是锋利的手术刀,将我一层层剥皮去骨,然后在我那颗跳动的心脏上狠狠扎上最后一刀。 这么寒冽的目光我平生仅见,而且,更不能让我接受的是,这双眼睛在几个月前还用虽然讨厌但却温暖的目光注视过我。(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五章 、再见却目生 如果你问我道士是怎样一个人? 我的答案可能很混乱。(.) 可恶、贱嘴、烂桃花,到处散发雄性激素,外加狂妄自大的抽风者。绝大部分时候绝不正经,有时候却一副假正经的模样。但是所有的一切优缺点加在一起,也绝没有两个字:冷漠。 但今晚我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道士。 如果不是那眉眼,如果不是那声音,我一定会认为是看见了死道士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 挑眉的角度一致,笑起来嘴角上扬的角度一致、甚至站着的时候喜欢把身体重心放在左脚的姿态也一致。音容笑貌、神情姿态,不可能有如此一致的双胞胎! 所以,这个看我的时候有一双冻彻人心肺的眼睛的人,就是死道士! 但,我不可置信地揪住头发,这个男人不是死道士!我不想承认。 以往的他虽然很是讨厌,随时准备戏弄我,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随时跳跃着火焰的眼眸不见了,兴趣盎然的神彩没有了,徒留下一对冰窟一般的眼睛。 他失踪很久了吗?他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竟然……竟然看我如陌生人一般……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心头泛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的心乍见熟人,还来不及雀跃,便直接被扔进了万年冰窟中一般。 “师姐……” 右手被轻轻一拉,耳边传来小黄疑惑的声音。 我如梦方醒,“啊。什么?” “你没事吧?”小黄眨着“上妆”后格外迷人的大眼睛看着我。 “没,没事。”我抹了抹额头,努力振作了一下,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惜不是很成功。 “哦。那我们去下一场吧。” 我点头,往外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那背影消失的人群。那里除开躁动的火热躯体,什么也看不见。 脚下的积雪被我们踩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身旁的小黄跳着脚,嘴里嘟囔着“女人真是不要命,这么冷的天竟然穿裙子”之类的抱怨。 出门后的冷风将我发胀的头脑冷冻了一下,我多少恢复了一点清明。第一个问题便很快跃入脑海,死道士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死道士不辞而别,他一定是有了别的打算。显然有什么比观察我们这一屋子大小更有趣的事情。那么,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又代表什么? 我忽然想起道士第一次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时候。难道真的只是如表明上表现出来的“捉飞尸”行动吗? 那么,他和我们之间的相遇,到底是偶遇还是别有动机呢? 如果别有动机,为什么又半途而废? 如果确认半途而废,那么现在他又出现在此,是否意味着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出现呢?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思虑跳跃极快,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能跟上脑子里的想法,最后变成一堆虚无,茫然不知所答。(.) “师姐。等我一下。”忽然身边的小黄拉住了我。 我一停,发现我们正站在一条黑暗的小巷口。 “怎么了?”我不解。 小黄忽然红了脸,连脸上的胭脂都不能遮挡,“这个……我……师姐你能等我一分钟么?” “干吗?”我看着他脸上可疑的红云坚持问道。 “我……上个厕所。”被我再三逼问,小黄才吞吞吐吐道。 靠!我翻白眼。 “刚才在里面怎么不上?” “里面我怎么上?”小黄脸更红了。 我恍然。 小黄同志。男性。可惜穿着一身骚包的女性服装。男厕所,他肯定进不去。女厕所……估计他不想进去。 “这里怎么上?”我狐疑地看了看周围。“你别是准备……” “没办法啦,师姐,人有三急么?我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小黄的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唉,算了算了,拿你没办法,回去给我五十块钱啊。”我挥挥手,算是同意。 “好啊。”小黄刚想拔腿进小巷,忽然疑惑地回头问,“干吗要五十块钱?” “随地大小便的罚款。”我怒目。 小黄抱头而走。 不一会儿,小黄的声音从小巷中传来,“师姐……你能不能走远一点。你这么近,我……不行啊。” 我靠,男人的毛病也不少。 “好了,我走!”我拢了拢身上这件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骚包挑的夸张到不行的裘皮大衣,往大马路上走去。 刚刚踱出十几步,忽然,鼻尖一股淡淡的味道,顺着冬夜里的寒风吹过。 我停下了脚步。 虽然极淡,但是,我还是立刻嗅出了里面的味道。 是血!腥臭难忍!隐约更有一股不一样的气味夹杂其间。 我忽然浑身一惊,转身就想往回跑。 就在这时,忽然那个小巷口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叫声,顺着寒风传出格外远去。一个男子手刨脚蹬地从小巷口踉跄跑出,在泛白的路灯下,显出一张受惊的脸。 “妖……妖……” 我三步便窜了过去,一把抓住这名受惊吓男子的衣领,“妖什么!” “……”男子上下牙齿打颤,竟然回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黄!”我一身冷汗,不要,千万不要啊。 是我大意了,这件案子我该一开始便知道绝对不是人类所为。 刚才的那股极为不一样的味道,正是妖怪的味道!而且是连我都很难对付的大妖怪! 我纵身扑向小巷。 离开不过五秒时间,希望我还来得及! 忽然,人影一闪,一个脸色更加苍白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师姐……”小黄同志被我一把攥了出来。 我大口地喘着气,上下打量很久,确认是小黄本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转身,我顿时怒了,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什么妖怪,你才妖怪!” 倒在地上的那个男子很莫名地看着我,然后看见了我身后的小黄,顿时再次大惊,“你……你……人……你,你这个人妖!”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 什么?人妖? 我呆滞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脸色难看的小黄身上,下移一尺,看见了他衣冠不整的模样。小黄看见我越来越探究的目光,脸色更加难看。 “想笑就笑吧,师姐!”小黄终于恼羞成怒,发飙了。 我从大惊到大笑,中间的转换太快,顿时岔气了。 我哎呦哎呦地半弯着腰,一手勾上小黄的脖子,调戏地摸了摸他的“假胸”。 “哈哈,谁让你一美人躲这种地方方便啊,这不是释放……那个啥啥啥的信号么。” “师姐!”小黄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的。 “被摸哪里了?这里,还是这里?”我继续下流着,用手调戏着他的胸口,用目光扫了扫包在短裙里可爱的小臀部。 小黄忿而出走。 “喂喂,别把假头发拿下来,我们还有下一家呢。” “我不干了!”小黄的怒气翻天。 “你不戴假发的模样更像人妖了。”我大笑。 “55555,死老头我恨你!” 冬天的雪地里留下我们两串歪斜的脚印。 嬉笑之间,我没有看见黑暗的小巷中一双赤红的眼睛,一闪即逝。(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六章 、重回现场 办案进度最后还是拖沓了下来,那个凶残的杀手在干完这两票后,似乎暂时得到了满足,竟然销声匿迹了。(.好看的小说) 头骨复原照片也传了过来,只是这东西毕竟不是照片,多少有一些差距。不过,看得出两位受害人的确是美女。 那个被我和小黄“两位美女”给牵出的酒保也被我们请进了警局。经过辨认,酒保说挺像,但又说不是很像。李树桃拍着桌子吼道,到底像不像?酒保这才承认,舞厅里实在是黑,两位又是画了大浓妆来的。再隔了几天,让他百分之一百确认,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有这么点印象。 口供显然不确切。这是办案中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最后,上面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将两张图像下发所有派出所,让基层警都摸一遍自己的辖区有没有这两个女子的踪迹。 大家从最初的紧张和惊惧,到毫无头绪的烦躁,到最后变得渐渐有些懈怠起来。时间越久,变成无头公案的可能越大。上面给的压力很大,但是毫无线索只能让案件就这样胶着下去。 我们这一票抽调来的警察成了聋子的耳朵,纯摆设了。除了每天晚上各个场子里试试运气,其他没有一点突破口。 今天是我到这个城市以来第一天看见了暖暖的太阳。柔和的光线撒在人的身上,空气里充满着舒适的太阳气味。常青树间透露出点点斑驳,撒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的身上,这里就是一个温暖而平凡的城市。和那两晚骇人听闻的凶杀完全格格不入。 但是,脸上的阳光却照不进心底的黑暗。 两天。 我想再次找到那个道士的痕迹,但他又消失了。 我不是应该忘记他了么?就算没有忘记,至少也不应该这样在意。他来了便来了。走便走了。我既然没有开口问过。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在意? 我闭起眼睛,面对太阳,隔着眼皮,我眼前一片血红。 他身边的美女是谁? 这个问题比起任何问题似乎都让我更在意一些。是朋友?还是情人? 心脏忽然一紧,我慢慢地俯下腰,想让抽紧的那里得到缓息。 我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不明白。也许是她太漂亮?也许是她太妩媚?也许是她很熟稔?也许……是他没有反对…… 我拼命地甩了甩头,想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在心底大声地质问自己,人家一没犯法,二没妨碍谁。我为什么这么在意,竟然在意到睁开眼第一个念头便是那只搁在她腰间的手。(.无弹窗广告) 拍了拍脸,长出一口气。我拔腿往前走。不要想这些了,眼前有比这个更为重要的正经事。 穿过几条繁华的马路,来到眼前这条狭窄的小巷。 这条小巷,与临街的喧闹和繁华完全不同。各色霓虹灯失去了夜晚的妖娆,惨白的接受着白天光线的洗涤。街面上有昨晚遗留下的各色纸片,在冬日难得地太阳里,懒洋洋地躺在地面上,接受它们被当做垃圾打包之前的最后一份日光浴。各色涂鸦挂在墙壁上,似乎也失去了夜晚的嚣张,看着有些落寞和孤寂。 这条小巷从头到尾还处在睡梦中。 我看了看门牌。摸到了第二十四号。 这是一家ktv。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里的人都觉得这里比旁边任何一家酒吧或者同类场所显得更加寂寥而荒凉。这种感觉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因为大门上还残留着某些让人为之侧目的印记。 警察以“例行检查”封锁了这家ktv,对外宣称是这家店的消防装备没有过关,需要停业整顿。其实。真相是这里便是第一件案发的现场。 这里已经被地毯式搜查了三次。能发现的连一根头发都已经运回了局里。 但是,今天我还是来了。 因为那晚的味道。让我想起了这里。 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特有的气味,只是这种气味在人群中并不如何突出,作为同样的人类,嗅觉有限,根本闻不出两个同样涂着boss香水,西装笔挺,穿街过巷的男人之间有什么不同。这种区别也只有训练过的警犬能够闻出来。 其实,妖怪也是一样的。 他们的气味代表着能力的大小。一个小妖怪和一个小妖怪,他们的气味几乎相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当然,也有些爱游戏人间的妖怪学了人样,总喜欢把身上弄得格外香气熏人,把他从妖怪丛中突显出来。 但总体来说,我靠鼻子便能感觉到这里是否有妖怪,能力又有多大。 那晚闻到的血腥味之下的气味,让我一直很是介怀。 这种气味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不是代表这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妖怪,而是这是一个实力远远超出我想象的妖怪。 自从人类开始统治这个星球后,万物开始渐渐凋零。这种凋零的速度开始是缓慢的,但渐渐加快了趋势,而最近则是完全物是人非了。 自然的灵气急剧减少,能够维持一些特别生灵的灵气便也消失殆尽。如果不是一些特殊的方法,这个地球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我们这样的存在。但这么多年,我们也很少能看见同样能力的灵物了。像上一次那样,那位三代圣女的能力,简直就是这些年来仅见的特例。 但今天,我又发现了目标。 人类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这个气味特别的灵物,真的是和这件凶案有关,那么他一定会在案发现场留下只属于他自己的气味。 这便是我今天特地到此的目的。 后一桩案子因为发生在人人皆可路过的后巷,开放式的空间和杂乱的气味,很快便会冲淡这种味道。所以,这里才是最佳的地点。 我围着这家ktv转了转,发现前门是大门紧锁,但后面的小门半拉着卷帘门。我一猫腰溜了进去。 所有的ktv都是一个德行,弄得黑乎乎,鬼影洞洞的。四周是全封闭式的,大白天也不可能见到阳光。不过走廊里还是开着灯的,虽然不像营业时那样灯火通明,但看路基本上没有问题。 前面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好像是店里的小弟刚刚醒过来,在打扫卫生。 我三转两转,摸到了那个出事的卫生间门口。 警戒线还松松地绑着,不过想必事后还是要打扫干净的,再加上实在也没什么东西遗留下,所以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封条封上。 我左右看看没人,便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正准备用力,忽然门把手一转,门从里面打开了。(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七章 、阿桃的烦恼 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中,在发生过骇人凶案的现场,那扇镶着毛边玻璃的男厕门在你面前就这样灵异地打开了。[.超多好看小说]我想每个正常的人都难免被吓出一身冷汗。 我虽然素称大胆,却不是傻大胆,自然被这突发的情况给吓出一声惊叫。 也许我的声音太过大了一些,惊动了前面的人,杂乱的脚步声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可是,当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除开那一扇还在微微颤动的厕所门,空无一人。 一个黄毛有些害怕得咽了口口水,满眼畏惧地看着一个明显是领班的男人,“大……大哥,这个门怎么开了?刚才……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领班显然也被这气氛给吓着了,他当然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想起那晚的情景,他觉得呼气都困难了起来。 “有……没有人!”他装着胆子朝里面吼了一声,当然回答他的是空气般的寂静。 “不……不要管他,把门给我反锁起来。”领班对那些一样被吓个半死的侍者们吼道,“用最大的那个锁。” 在场的人有些手脚不听使唤地忙碌起来,他们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而做下这个误会的始作俑者,我正被阿桃一把拽出半开的卷帘后门,不明原因地一路狂奔而去。 跑过四条街,我才一把揪住阿桃的领子,“等……等等,你跑什么?我们是警察啊!” 阿桃听见我这样质问,才气喘吁吁地叉腰靠上了街边的围墙。一脸煞白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抖索索地叼起一根香烟,塞了半天才咬进嘴里。可是,再想用打火机,手指便不听使唤了。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一反常的举动。他是谁?李树桃同学。著名的刑侦强人加牛人。未来的警界之星。虽然“不良”过一阵子,但好歹也算恢复正常很久了,怎么现在这样一幅怂人的德行? 难道,他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我从他手机拿过打火机,稳稳地打出一颗火苗。阿桃凑过来,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一早上就没有看见你人影,原来是偷偷跑这里来了。”我玩弄着这枚限量版的打火机,眼睛看见上面刻着俩个英文字母,l&h。 当初给小晴上户口的时候。借着是我们家远房亲戚的名号,所以自然就用了“胡”字。只是那时候小晴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那个姓严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道士的“小师妹”。 后来小小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没有再改名字。当时征求她的意见时。小小睁着清澈的眼睛说了句,他忘记了,便叫什么都没有问题。当时,我听着还小小地心酸了一下。 阿桃狠吸了几口,一支烟便在几秒内燃烧殆尽。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像是在撒气似的狠狠地踩上,碾压。 “奎叔找了你一上午,怎么不打报告就来这里了?” 我没有说谎,虽然大家都有各自休息的时间,但李树桃到这里后便不眠不休。不是在重演案情,就是在看成堆的监控录像。到最后一组的组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请了奎叔出场,才把他赶回宿舍睡觉去。 今天早晨奎叔在食堂里还想找他,结果一组组长说让他多睡一会儿。才作罢。没想到这家伙根本没在睡觉。而是跑这里来了。 阿桃闷着头,又抽出一根烟。不过这次他能自己点燃了。 “发现什么了?”我对他的态度很是好奇。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有什么发现,而且是那种惊人到骇人的发现。 “你怎么来这里了。”阿桃拒绝了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我和你一样是警察,重回命案现场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吧。你呢?发现什么?”我再次回到刚才的问题,并且直勾勾地看着他,让他能清楚地看见我目光中的怀疑。 这个家伙已经反常很久了,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现场打扫得很干净,鉴证科的人手脚很利索。”阿桃回避了我的目光。 问题很大! 我皱起眉头。 李树桃是个快人快语的家伙,虽然那时候脑子不清爽的时候有些幼稚,但绝对是性情中人。但这些日子,他不是吞吞吐吐,便是东躲西藏。对小晴避之不及,对我的问题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样的阿桃全然陌生。 我摸了摸眉头,又是一个陌生人。 “光想逃避是没有用的。”我踏进一步,直视着他,“我们都知道你现在遇到问题了,可是你不愿意坦白,这是你的自由。但是别忘记了一点,我们是警察,现在是在一个团队,如果你的个人情绪影响到了工作,那么我会打报告让奎叔踢你回去。” “我没有被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阿桃有些嘶哑而凶狠地回答。 “你有!因为你拒绝将看见的,听见的和同事交流。”我斩钉截铁道,“让你做出这种不专业的判断,只能是你心底某种负面的情绪作祟。” 阿桃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眸深处有一种复杂的神情,让我一时无法准确分辨。 我和他足足对视了五分钟,最后还是阿桃败下阵来。 “师姐……我有些累了,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种哀求和退让的话,“你再逼我,我可能会爆炸。” 我哑然。 他都这样哀求我了,我再步步紧逼,也许不是明智之举。 我沉默了半分钟,退后了脚步,和他肩并肩地靠在墙头上。 “不是我在逼你,你比谁都清楚,是你在逼你自己。”我放平声音道,“我逼问你,只是想知道什么在逼你。” 阿桃低垂着头,如木雕一般站在一旁。 “有一种我不知道的东西在逼着你,逼你逃避,这不像你了,阿桃。”我声音沉了下去。我不想在身边再看见一个本来熟悉,却忽然变成全然陌生的人了。 “我也觉得我很陌生。”阿桃的声音气若游丝,“每晚我都在问我自己,你是谁?可惜,我不知道答案。” 我眉头一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桃挣扎而起,“师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能告诉你什么呢?有些事总归是要我自己来解决的。” 他的眼睛里满是疲倦和灰暗,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他便会化作灰、变成渣,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我吃惊地看着他,这一刻的阿桃竟然比过往的任何一天更让我觉得担心和惶恐。(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八章 、满坑满谷的玫瑰花 专案组在一周后撤销了。(.无弹窗广告) 因为没有破案,河源市局受到了上面的严厉批评。但批评又有什么用?有时候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这么无奈。 大家的心情也不好,落落拉拉地上了来接的车,一路沉默地回到市局。是啊,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案子没破,脸上无光。 早更男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说大家平安归来就是好。别再多想了,给大家放一天假,都回家看看,见见老婆孩子老爹老妈云云。 队伍一解散,我的目光便开始找阿桃的人影,谁知道竟然踪迹全无。 “阿桃啊,哦,他跟我请了几天假,说是老家有事。我还巴不得他修呢,这几天我听说他在那边都玩命了吧?看看人相都脱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这家伙五年没休过假了……” 我等不及听完早更男那又臭又长的评论,直奔下楼想在他消失前抓住这个家伙。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李队开车走了。”门卫大爷从小窗里伸出头喊道。 我一跺脚,这家伙逃得还真是快。 既然人没抓着,我也只好先回家再说。 扛上行李包,回家! 但还没进社区,我便被堵在了半路上。 眼前一部运货车和几部小轿车卡在社区门口,车上的司机们似乎正在对骂。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不少还是我们一个社区的。 看热闹的人中有人看见了我。 “海笙,海笙,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李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你快点来劝劝,啊呀,这里都乱了好几天了。天天这样我们都别活了。” “怎么了?”我奇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家这几天天天有人送花来……对,都是大朵的玫瑰。啊呀,好家伙,不是几朵几朵的送啊,是一车一车的送啊。本来我们看着还挺好奇,结果这花都被你家给扔出来了。这几天社区里可疯了,这花多得都快铺成红地毯了。不少大人孩子都花粉过敏了。还有不少外来人不知哪里听到消息,都到小区里来捡玫瑰花好卖。你看今天又送来了,和捡玫瑰的撞一起了。正骂着呢。”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心疼,心疼死了。 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么来钱的事情,是家里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就这么给糟蹋了!!这哪是扔花啊。简直就是往外扔金子啊。心疼死我了。 我顿时扒开人群,朝那送玫瑰花的人喊道:“师傅,给我家送玫瑰的?单子拿过来我签!” 再一呵斥那捡花的,“别再来了,再来我告你抢占他人财物,送你进派出所!” 那人一听不高兴了,“你他妈谁啊,你这花扔出来我就能捡,你管得着么?” “我就管得着!这些花都是我家的,我告诉你。[.超多好看小说]扔出来的我现在就捡回去,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看见我一付要吃人的凶相,那人果然软了,骂骂咧咧地说晦气,关上车门走了。 那个送花的物流倒高兴了。连忙从驾驶室里拿出物流单送到我的手上。还说:“太好了,这几天可愁死我了。送你家你家不签,不签的单子公司不承认啊,害我白做好几单。” “以前的单子还在么,我一起签了。”别为难人家小老百姓。 看着卸满足足一后院的玫瑰,我满意地拍了拍手。 朵朵都是上品啊,按照一朵一块钱贱卖价算,这里足足也该有上万块了吧。哇塞,一个星期的不快一扫而光! “老姐,你回来啦!”正高兴着,墙头黑影一闪,一个黑影扑上了我的身。 小家伙,还是喜欢爬墙的家伙。 “有没有好好上课?”看见毛茸茸的小家伙我的心情更好了。 “上不上都一样。”小家伙笑眯眯地回答,正想继续说什么,忽然打了三个大喷嚏。 “咦,怎么这些花又回来了?”小家伙揉着鼻子,一脸发苦,“等会儿又得我再去扔一遍。” 我顿时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小家伙,“怎么回事?干吗扔,这是钱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老哥说这是老头子的命令。”小家伙摇摇头,似乎对这项额外的体力劳动非常不满意。 “老头子的命令?”我眯起了眼睛,“扔了多少?” 小家伙掰了掰手指,“大概五天了吧。” 我心疼地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五天啊,打底五万大洋啊,就这样被那个老不死地当破抹布给扔了!我这两个多礼拜的差真是出得太不是时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提着小家伙进了屋,从包里翻出给他买的零食引诱道。 小家伙顿时口水长流,一把夺了过去,口齿不清道:“不知道呀,就是有一天有个人来了,结果第二天就送那么多花了。” 我丧气,问小家伙真是一个失败的方法,这家伙除开吃喝睡,根本就是个局外人么。 不行,得找大哥问问。 “大哥去接小晴姐姐去了。”让我绝倒的是小家伙再次开口,“如果老姐你要问,只有去楼上问老头子啦。” 问那个狡猾狡猾的老头子,还不如让我去问小卡来的更有可能。这家伙几百年来有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吗? “去接小晴?上哪儿接?今天妖门不开张么?”想起临走时小晴那个状态,我又担心上了。 “已经店休好几天了。老哥说正好换一下厨房设备。小晴姐姐上哪儿了我不知道,反正大哥几天前就送走了。不过我看小晴姐姐走的时候还有些高兴。”小家伙回想了一下,说道。 高兴了些?我眼珠一转,这是个好现象啊,还是老哥有办法。不过这店休好几天,家里又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正肉痛飞走的票子,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间谁会来呢? 我返身来到店门前,打开了门。 一个锃亮的脑袋递到我的鼻尖下。 林大岳? 不不,是蔺达越。这家伙怎么又来了?还一脸谄媚的笑,正是活脱脱电影再现。 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家伙忽然“啊哦”了一声说道:“他又来了。” 开始我以为他说的是这个光头蔺达岳,不过很快我便发现他另有所指。在蔺达越这个小丑般存在的背后,一个黑影笼罩上了我的眼睛。(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九章 、冰山来客 门外阳光很耀眼,简直不像冬天里的和煦暖日,反而更像夏天那骄阳烈日一般,发狂地散发着自己的热量。投射到那人的身上,却好像被大山一般阻挡了去路。 他很高,光目测大概就要接近两米,这样的高度让我不得不仰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这样的高度很容易长成条块肌肉集结的肌肉男,但眼前这位显然没有。 在古铜色的皮肤下,价格不菲的西装下包裹的是一具极有看头的身材。上半身呈标准的倒扇形的躯体,宽阔的肩膀下,渐渐收窄,变成肌肉尽收的腰线。修长到可怕的两条腿被西装裤掩藏起来,但我还是能一眼看出这没有一丝赘肉的双腿,一旦开动将爆发出怎样的强度和速度。 他面容冷峻,脸上的每一条线条似乎都是刀劈斧砍出来的,浓眉飞扬下,一双黑邃幽深的眼睛让人多看一会儿都觉得会眩迷不清。直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让人过目不忘。听说唇薄的人往往薄情寡义或者巧言令色。但这双嘴唇却给人独断专权的感觉,特别是紧闭双唇时那抿起的角度。 这种类型的男人我也见过几个,但是都没有眼前这个人来得有压迫性的感觉。 没等我开口,这位“天神”般的人物先出声了。 “是她么?” 我不得不承认,老天的确是不太公平,长得如此man男人竟然还给了一把低沉磁性的声音,简直就是对所有雌性动物的祸害么。 “是的。”蔺达越的脸色尴尬而难堪。 “说吧。”男子继续命令道。 蔺达越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道:“胡小姐,请您原谅我上次的鲁莽行为。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那些话当个屁给放吧。” 我彻底没方向了,两个礼拜的出差竟然天地都颠倒了么?这个几个星期前还牛逼哄哄指着我鼻子的家伙,竟然会给我认错? 还没弄明白,那男子便说道:“现在。你能滚了。” 话音刚落,这位大红人“荷里活”先生就像听见大赦令一般,连撅了几次屁股。一眨眼便跑的没了踪影。 世上还有如此霸道外露的人么?押着别人来道歉,还没等事主发话,便自行决定其事了。而且还行使地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应当。 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位大个子男人没有问一声,便举步迈进门来。是的,连一声招呼都没有,仿佛这里便是他的地盘那样,坦然自若地信步而入。 我看得眼发傻,世界上真的还有如此目中完全无人的生物么? 既然他当我空气,我只好转头去问小家伙,这家伙是谁? “不知道……上次是老哥接待的。不过好像是来找老头子的。”小家伙凑在我耳边嘀咕道。 该死该死,如此重要的时刻老哥竟然不在家。 我看着男子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就这么一个动作。我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我垂头,我最近果然脑缺氧得厉害。这种自大狂怎么配用如此高大的形容词? “你,是哪位?”算了,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穆允。”回答真是简洁到吝啬。 “穆先生,是来吃饭的么?” “不是。” “那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看人。” 干净利落地回答,多一个字似乎都嫌烦。 可我被这种两个字或一个字的回答给弄烦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到底来干什么了,说痛快点,整的便跟秘似的。你是幼儿园小班都没毕业嘛,问一句说一句,你弱智还是自闭啊!” 话音未落,一道如刀锋般的眼光杀到,直接锋芒杀断了我后半句话。 不过老娘我也不是吃素的,这种目光要是落在一般人身上早就吓得体若筛糠尿裤子了,但我却同样一瞪眼。比杀气?老娘这双火眼金睛就是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而且刚刚接受两周变态杀人狂的洗礼,who怕who?! 我也瞪! 大眼对大眼,刚想比个胜负,那人的目光调转开来了。但不是害怕,而是……不屑。对的,就是这倒霉的眼神! 我顿时怒了,这家伙竟然又拿我当空气。 马王爷不发威,当我没有三只眼么! 刚怒从心头起,忽然那男子站起身来,竟然直接掉头往楼上走去。 见过这么胆大且没礼貌的家伙么? 我气急,大喝道:“你敢上去试试,姑奶奶告你非法入侵民宅!” 男子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告吧,我会通知我的律师应诉的。” 我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年头真是有钱人一个比一个横,真以为这里是你的天下么?我立刻掳袖子挽裤腿就准备上去干仗。小家伙却一把拉住了我。 “等等,老姐。上次这家伙来,大哥让他上去了。” 虾米? 我掏掏耳朵,没听错吧?我那位遵守礼义廉耻外加心底柔软如豆腐的大哥,竟然就让这么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就这样登堂入室了?不可能嘛。 “那家伙在老头子的房里不知道干了什么,竟然十分钟后才下来。”小家伙继续卖弄着他的情报,“不过老头子事后脸色阴沉了半日,但也没有怪大哥哦。” 我一脑门问号,真是奇事越来越多了。 就我所知,我家那位死老头子的地盘,除开不听人言的小卡能来去自由,好像还没有第三个人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货到底什么来头啊? 就在我俩嘀嘀咕咕的时候,这个自称穆允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楼梯间。 我一看,这么吊人胃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的参与?顿时来劲了,猫腰就准备上楼。 “老姐你不怕死哦。”小家伙在身边连忙阻止,“老头子说了不准上去的。” “切,外人都能上了,我为什么不能上。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苦难也要上。” 我一把甩开小家伙,几个轻落燕便窜了上去。 “老姐,你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小家伙如酸腐气的老夫子一般,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了。(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章 、好奇心害死猫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好看的小说)为什么呢?关键就在一个词,技术。 偷听虽然不算什么工种,但一样不能缺少技术。 特别是被偷听的人中有一个大boss级别的人物。这种人面前偷听,不就是班门弄斧么?所以,一定要特别有技巧。 首先,地板是不能踩的。再轻巧的步伐,只要不是轻成一片羽毛,便一定会引起木质受到重压而引发声响。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听到。也许人的耳朵不行,但里面那位…… 其次,不能有呼吸。呼吸之间,是散发人体气味的最佳途径,一呼一吸,你就彻底暴露光光,里面的人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有你还穿着皇帝新装摆着非人体艺术的形象。 最后,时间不能长。时间是破绽的最好的朋友。时间拉得越长,败露的可能便越高。 基于以上三点,我这一趟的偷听之旅显然是高要求高标准高难度之行。但,这一切又怎么能抵过心底那痒死人的好奇心呢? 所谓好奇害死猫,我在想这便是近墨者黑,近猫着――找死。 上了三楼,我便甩掉了鞋。探头一看,小卡不在,这条死狗又跑那个母狗窝里恩爱去了?恩爱也就算了,可就没见这附近那条母狗生个一只半崽的像它。难道,这附近的母狗都当他是“闺蜜”,趴在狗窝里纯聊天的那种? 目光逐一丈量“飞天”过程中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时候真是恨这人类的房子未免搞得也太过整齐了,这墙面坯地水滑一溜,根本没有落脚点么。 摸了摸下巴。看见了半开半阖的窗。 原来那句话应验在这里了,所谓上帝给你关上了门,又替你打开了窗。 我一个闪身钻出窗户,双手轻轻向上一伸,正好够到四楼窗外那根纯粹做装饰的凸出水泥槽。 作为“打女”出身的我。这点小小的引体向上怎么可能难住我呢?深深地吸一口气,屏气后,双臂一发劲。我起! 扒着窗户,往里一探头,好家伙。正好看个前排现场直播啊。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一头乌黑长发飘荡着,一位光看后背就能迷死人的“佳人”正席地而坐,洁白的长衫之下,露出一点点嫩藕一般的脚趾。 在“佳人”对面,一个气势强悍的男子盘腿而坐,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美景,不肯错失一秒。 如果这一副良辰美景放在别处,我一定要咂嘴意淫一番。(.)说些君看红烛高烧佳人笑,绿幔纱底卧鸳鸯之类酸文。但现在我可不敢如此唐突。 因为这位“佳人”非他人,正是我那看着二八芳龄、实则万年老妖的老头子。 “怎么又来了?”老头子仪态万千地侧伏下身子。靠在一个硕大的抱枕上,声音百转千折。仿佛黄莺出谷,更如小猫挠胸。 我顿时鼻腔一热,赶紧收神敛心,这媚入骨髓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果然,对面那位也眼皮一跳,本已冷峻地如万年冰山的脸更加寒意笼罩。 “你签收了玫瑰,所以我来看看。我不习惯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就算面对如此美丽不可方物的美人,对方还是措辞简单,不过至少比给我的句子要长上太多了。 老头子单手一拂,宽大的纱袍衣袖如云雾般散开,纤细如嫩葱,雪白如羊脂的手指似昙花一现,看着让人惊心动魄,魂飞天外。我惊叹,光看个背影就如此销魂,想必正面简直就是视觉冲击力强过山崩与海啸啊。 “那又如何?” 清雅而婉转、娇羞而湿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心头仿佛爬进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非洲行军蚁,那一路爬来,挠得我那小心肝真的肝颤了。 这死老头要死啊,这是活脱脱的色诱啦!这么撩人的声音,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冰山男果然承受不住了,身体微微颤抖,连放在膝上的手掌都紧紧地咬合在了一起。他在聚集全部的力气抵御这让人头晕眼花,目眩神迷的一刻。 “这一次,我希望是十分钟。”虽然面色大变,膝头颤动,但冰山男还是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 几不可闻的一声笑,顿时化为世上最美妙的声音,绕梁别说三日,便是三年,依旧还有余音。想比之下,那个在酒吧里笑得清亮妩媚的女声,简直就是粗若砂纸,不可听闻。 冰山男彻底呆了。深邃的目光里没有了坚毅,没有了寒冷,只剩下无尽地痴呆。 正所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疑梦似幻的美人,哪一个凡夫俗子能抵挡住“他”的威力? 冰山男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整个玩了一遍彩虹色,最后他猛地站了起来,撞翻了膝前的小桌板,打翻了上头白玉盅中的碧玉汤。 他的膝盖在微微颤抖,手指已经掐进了手掌的肉中,那双极薄的双唇已经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他盯着依旧一副处乱不惊的“美人”脸上,仿佛想烧出两个洞来。 最后,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一闭眼,微微一颌首,一语不发,竟然转身便走。 这位冰山男来的孤傲,去的决然。除了走时留下一路跌跌撞撞的声响,只留下佳人一人“凄凉”面壁。 就这样走了?我茫然若失,刚才这位冰山男还说什么十分钟,现在可只有三分半还不到啊。真是满碗的饭好吃,满口的话难说。三下五除二便败下阵来,让我摇头叹息。 这个死老头子,又开始捉弄人了么? “我说,记得告诉过你们几个,这里不准上来的。”正胡思乱想,突然眼前的窗户“怦”地一声自动弹开,一张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绝世容颜出现在我眼前。 还好我手疾,一个“铁板桥”,猛一后仰才堪堪躲过这阴险的偷袭。 但是头是后仰了,却忘记了人体构造是多么完美联动的组成,重心一个剧烈后仰,挂在墙壁上的身体自然无法平衡,我抱着十二万分的恼恨,发出凄惨地喊声,一路向下,和水泥地面来了一个鼻对鼻,嘴对嘴的亲密“乱啃”。(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一章 、老头子发飙 晚饭时分,一家四口总算凑齐了人数,团团围坐在桌旁,只是那个死老头不知在干什么,磨磨蹭蹭地不肯下楼。(.无弹窗广告) 我那唯一漂亮的鼻梁上打上了怪异的十字胶带,看上去古怪万分。 这算什么事?半个凶案一点儿事情没有,回来还没有一个小时就光荣负伤。更让我闷气的是,这还不能算工伤。整个就是白挨。 “小妹你的鼻子怎么了?”大哥将晚饭摆上桌,才发现我的怪模样。 我狠狠地剜了一眼楼上,那个凶手。 “老姐去偷听,结果就光荣了。”每次吃饭的时候,小家伙总是变得很兴奋,对所有的话题更是喋喋不休,“下午那个大个子又来了哦。不过好像记录还没有上次的好,只坚持了五分钟就滚蛋了。” “是三分半。”我闷声闷气地纠正他的“夸大之词”。 “那也不能和上次的八分钟比啊,退步得厉害。”小家伙拿筷子戳脸道。 “这个就要看上次老头子发挥几成功力了,反正这一次我敢肯定他拿出了八成功力,连窗外的我都口干舌燥了。里面的人恐怕早就精血蒸腾而光了。” 大哥看了一眼还空着的位置,不知道想到什么,只是摇了摇不在发言。 “那‘两米冰山’到底是谁?”终于找到能够答疑解惑的人,我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至少让我的伤也负得值得一点吧。 “我知道。他叫穆允,大姐你怎么失忆了,他一进门就自报过家门了。”小家伙叼着油炸大虾说道。 “笨蛋,吃你的虾。”我恐吓小家伙,“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呜呜……” “他是泛海国际新的执行董事。”大哥虽然不八卦,但这种事情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多话,毕竟这算是千年难遇的盛况了。 “那个空降高层?”我听说过老头子的出版社最近调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原来就是他。 “泛海国际准备合并规模之后,他是高薪从美国挖过来的角色。听说学历惊人。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的出版社了,三十岁已经是全美著名的书商。现在估计手头控制着大半个地球的出版业务。” 老哥摆上鸡汤干丝,继续道,“听说这是他接手的第五十三件兼并案,如果成功组合,那么泛海将成为亚洲最大的出版商。” “原来还是精英。”我咧嘴,“不过他找老头子干吗?” “接手泛海后。他着手处理了几个部门。不过听说编辑部很有几个签约作者有问题,所以他准备着手处理。”大哥一皱眉,似乎在考虑措辞。(.好看的小说) “老头子就是最不好管理的,对吧?”我接口道,这不明摆着么。那个荷里活如此嚣张上门,显然是得到了尚方宝剑,让老头子乖乖听话来着。结果。被我气跑了。没有达成目标。这种小人一定会到上司那里告状,那么这个“两米冰山”准备亲手料理想必就顺理成章了。 结果,不用想,这位想来调教老头子的冰山,被老头子天下绝伦的美貌给刹到。结果就从s变成了m。 “老姐,你的思路好清爽哦。”小家伙笑眯眯地拍马屁。 “嗯,好说。这条清蒸鱼石斑都是你的了。”我将大鱼盆拉到小家伙面前,顿时笑没了他的眼。 “那玫瑰是怎么回事?”我联想到现在还在后院成堆的玫瑰。莫非这是这位冰山想出来逊逼了的手法?这种砸钱的手法骗骗未成年人还差不多。楼上那位,万年姥姥的级别啊。 “我知道!”小家伙立刻举手回答,“因为老头子第一次接到玫瑰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么小家子气,有本事就把玫瑰花圃搬过来。” 我咧嘴,老头子这显然是随口一说,像这种程度的话基本上他每天都要冒出十几句来,尽其刻薄之能事。但没成想,这位当真了。 “看样子这家伙又被老头子那张脸给荼毒了。”我哀叹道。 “我倒不觉得他被老头子的面孔给刹到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在老头子的真面目下保持清醒,最后还能自己走出那个房间的人。很了不起。” 大哥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惊得我一筷子戳进了米饭中。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没有被老头子给迷惑住的? “把你这碗死人饭给我拿开。”忽然身后传出老头子凶神恶煞的声音,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被别人抛弃后,连饭都吃不下了。”我吐他的槽,一想到下午这死老头干的恶事,我便怒火万丈。 “哈。”老头子夸张地一笑,“你没摔成脑震荡吧,你明天不是休息么,正好去看看有没有摔坏脑子。” “还有你,我都不知道连你都很八卦,是不是最近饭店闲的没事干?明天就把小晴给我接回来,明天妖门就准时营业。” 老头子恼羞成怒了…… “还有你,吃鱼为什么不吐鱼骨头!想噎死自己吗?” 小家伙顿时眼泪泡子下来了。 “用言语恐吓他人,当我这个警察是假的么?”我一把搂过小家伙,出言反击道。 小家伙是天欺负不得,地欺负不得,只有我能欺负得的。死老头也不行。 大哥一听火药味上升,连忙招呼大家吃饭。说小妹刚刚回来,很辛苦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云云。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相安无事地坐在了一张桌子旁。 虽然我敢吐槽老头子,但终究是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便抓过老哥问小晴的去向。 “你不是去接小晴了?人呢?” 大哥微微一笑,“现在不用我接了。明天保管有人把她送回来。” 还给我卖关子,我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哦,我放了她几天假,让她去个地方待几天。”被我问烦了的大哥,只好稍稍透露了一点儿。 “什么地方?”我顿时好奇心大盛。我走的时候小晴压根就是三魂没了七魄,干什么都两眼发直,大哥到底怎么说动她离开妖门的? 大哥神秘一笑,“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啊。”我哀叹。 “对了,说说你这次出差怎么样?”大哥岔过话题。 提及此事,我不由脸色一整。 “我们,大概会有麻烦了。”我放下了筷子,盯着老头子和大哥的脸。 大概看我说得格外严肃,老头子和大哥齐齐看着我,等我下文。 “我心慌了。” 老头子修长如扇的睫毛微微一颤,而大哥则是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二章 、我的禁忌 我屋子里的一面墙上,画着奇怪的图案。[.超多好看小说]那些图案有些我能读懂,有些我不能。说来好笑,这些都是我自己画上去的。 自己写的,自己忘记。我就是循环往复这样的生活。 大部分老头子和大哥也不能解读,只能读出一小部分,其中包括我那颗奇怪的心脏的禁忌,还有便是这种气味和感觉的分类。 我们不仅仅是这个世界上的特殊存在,在很久以前,这种存在满地都是。虽然老头子和大哥并不在意,但像我这样的小角色便要时刻注视着黑暗中的每一双不善的眼神。后来多了小家伙,为了保护他,我更加警惕和不安。 在经过岁月的积累和沉淀,我渐渐摸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趋避方式。那便是气味。 一闻便是满鼻骚气,不用多看一眼,便是那个刚刚褪毛的雏儿,这种货色根本不用甩他第二眼,让他自生自灭便是了。 如果香气扑面而来,这种一般都是本尊为法力还不甚高强的特殊人群,比如狐狸或者臭鼬等等。因为尚未进化完全,所以身上那股子洗不清的味道便是致命命门,故意这些还往往喜欢变成美女的家伙们格外钟情胭脂水粉,喜欢把自己扑得跟个移动鲜花大彩车似的。 越是法力高强,便气味越是淡薄。如果毫无特别气味,那么此物一定修炼了十个甲子以上,是丛林中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再往上。就不能以气味来分别了。因为“他们”都是来去无影、无色无味的“高人”。 辨别他们,便只能靠我野兽般的第六感了,这种感觉不能教给他人,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 如果我的耳朵动了,那是起码有千年以上修行的,只要不来烦我,一般我都视若无睹。 如果我的汗毛动了,那就是旗鼓相当的家伙了,得堤防一二。 如果我的心动了,那么这个家伙便是万中难遇的劲敌。 如果我的心慌了。那么……不用看,极快离开。 这一次,我的心慌了。 那股夹杂在极淡血腥之下的味道,让我整颗心脏惊乱了。如果不是小黄还在那条黑巷中,我第一个反应便会撒腿便跑。就算是折身去救,当时我并没有一丝把握。可以说,后面发生的事情在我眼中简直就是奇迹。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他”。并没有为难我,一闪即逝的气味便能证明,不是我让他,而是他避让了我。 这种事情堪称“怪异”,所谓是有反常必有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让他忌惮或者图谋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 这种让我心慌的事情多么?从墙上的记录来看。有。五次。但具体是何事,墙上没有记载,我也忘记了。 “老姐,你有心疾吗?我怎么不知道?”小家伙听说我心慌,以为是心脏的问题,凑过头来紧张兮兮地问道,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我心慌的模样。 我摸了摸他的头,小家伙不知道。是因为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便没有发声过心慌的事情。换句话说,这些让人心惊胆战的“大家伙”们早在千年前便消失殆尽了。 大哥蹙眉良久,才长吁一口气道,“没想到还能碰到。” “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我们活着。”老头子夹起毛豆荚塞进嘴里,平静道,“没什么奇怪。” “可是,他们怎么能活下来?”我不同意老头子的观点,我们能活下来是奇遇加命大,难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命大的家伙么?如果他们活下来了,为什么千年来完全没有活动? “万事自有其规律,提早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该怎么来就让它怎么来,该怎么走它自然会怎么走。”老头子三流哲学家的气质再起发作。 “小妹你只是感觉到了,未必一定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哥发言,“多加提点便是了。” 希望如此吧。 “还有,你快点把这些臭死人的花给我扔了,否则别怪我一把火全都烧了。”毫不担心的老头子反而更在意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处理。”我翻白眼,让他烧花?那不跟烧钱一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好容易在一夜间将这些“钞票”花分销完毕,揣着厚厚地一沓票子回到妖门,忽然看见一部警车停在了门口。 ?发生什么事情了? 急冲进店里,却发现是阿桃。 “你这家伙,昨天跑得跟兔子似的,今天怎么又出现在我家了?”我上去便拍他脑袋。 “师姐。” 阿桃对我的举动竟然没有反抗,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老实了? “李队长是送小晴回来的。”大哥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牛奶之类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早餐。 原来昨天大哥说的“有人送回来”,就是指这个啊。 心下开心,但表面上我还是一瞪眼,“好呀,你这家伙公车私用,这下死定了。” 最近局里查的严,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是被我抓住小辫子了。 真准备说,怎么贿赂我让我闭嘴时,阿桃抬起头来,“师姐,能和我去个地方么?二十四号。” 我顿时发愣,二十四号?他是指那个ktv吗? “呃,你……”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不是已经撤退了么? “不是局里的,是我。”阿桃有些含糊其辞。 我看了一眼大哥,大哥将餐盘放在桌上,“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先把早餐吃了。小晴那里我会送一份过去。” 阿桃点了点头,开始低头进食,但模样却有些奇怪。 趁他在吃早饭,我溜到大哥身边低声问,“阿桃真的是送小晴回来的?你把小晴送哪里去了?”昨天就奇怪小晴会被送哪里去,今天一大早竟然是阿桃送回来的,我的好奇心顿时暴涨。 大哥一笑,“还能送哪里?送阿桃家咯。” 我一眯眼,阿桃一个单身汉,家里除开墙壁就是他,把小晴送那里,大哥不怕她一个人孤单想得更多? “家,不是指房子,而是有家人的地方。”大哥看我迷糊,笑着说道。 我眼睛一亮,一挑拇指,“好啊,大哥你这条走上层路线的法子太绝了,你真狡猾狡猾的。” 所谓有人,自然是指阿桃的老家,他的父母家。(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三章 、阿桃的噩梦 阿桃警校毕业,海外培训回来后,直接到我们局上任。但他的家却在隔壁市里,虽说离得很近,但工作繁忙的他一年也回不去几次。倒是老头老太太来过局里看他。 老头退休前是位大学教授,难得的是说话很是风趣。老太太是幼儿园园长,一付慈眉善目。两个人来局里的时候,还贴心地给大家带来不少当地的特产,顿时让那些“拿人手短”的家伙们“叔叔长、阿姨短”的叫得那个贼热乎。 听说,老头老太太虽然很开明,但字里行间还是流露出想让阿桃早点成家的意思,但是都被阿桃给挡了回去。 大哥趁阿桃不在,竟然把小晴送到那里去了,这主意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小晴肯定不会不同意吧!就算有几分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态,但听到那是阿桃的父母,正处在彷徨和伤心边缘的小晴,一定会接受大哥的提议的。 只要搞定老头老太太,阿桃再出什么幺蛾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可是一个大孝子。 阿桃昨天为了躲我,开完会就跑回老家去了。他一定没想到,在家里等待他的除开那一双可爱的双亲,还有更加可爱的小晴宝宝。 我贼眉鼠眼地笑道:“怎么样,小晴有没有使出装可爱兼海螺姑娘这一杀手锏,将老头老太太臣服啊?” “你说呢?”大哥含笑看了一眼小晴紧闭房门的方向。[]满脸春光。 我一击掌,成了。 这个死阿桃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哪里犯什么轴,现在他就是再脑抽也没用了,这个媳妇的位子是跑不了了。 我颇为“淫荡”地笑着回到阿桃身边,摸着下巴看着他。阿桃被我这副模样给惊着了,嘴里一口三明治不知是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慢慢吃,吃完了咱们走。”不管阿桃要带我去哪里,我现在的心情好得很,哪里都奉陪。 阿桃如鲠在喉地吃完了这顿难以下咽的早餐,被就差仰面大笑的我一把拉出了妖门。 时隔几日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多少还是有了点变化。可能是随着时间的冲淡,ktv里的人渐渐从当初不能言说的恐惧中恢复了过来,人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恢复了正常营业。 我和阿桃到时,已经是午后了。 坐在对面二楼的饭馆,遥望对门,里面进进出出都是一些年轻人和情侣。门口有穿着红色马甲的侍者迎来送往。 “人果然都是善忘的动物啊。”我喝了一口茶。颇有感叹的说。 “他们很多人都不清楚这里发生过这么严重的凶杀案。”阿桃说道,“而知道的,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钱不赚,打了水漂。” 我点点头,和什么有仇就是不能和钱有仇啊。 “和闻队打过招呼了?想来个二探命案现场?”闻队就是河源的刑侦队长,也是这次行动的一组组长。阿桃再次到这个地方来,难道还想继续上次未完成的侦查? “我不是来查案的。没告诉他。”出乎意料。阿桃摇头回答道。 不是来查案的?我疑惑,难道是开三个多小时车,带我来这里唱卡拉ok的? “等会儿有兴趣唱几首么?”阿桃还真开口说道。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决定按下性子,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茶足饭饱后,我和阿桃晃进了那家ktv,要了一个小包房。我掏钱让服务员上了一盘水果,干唱可没什么意思。 打发走服务员后,阿桃还真的上去点了一串歌。只是点完后,他没有唱,反而安静地坐回了沙发里。 嫌钱多么?听歌来ktv?还是这种闹哄哄的歌? 我彻底不明白阿桃的想法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忍了一分钟,我破功了。 阿桃狠狠地撸了几把脸,似乎下定决心道:“师姐,你相信特异功能么?” 这家伙搞什么?弄得神秘兮兮,玄而又玄的,结果来这么一句。 “相信,你准备用眼杀死我,还是准备把我手里的勺弄弯?”我拿起水果盘上的不锈钢勺子问。 阿桃无奈地一笑,“你果然不相信。” 他站起来,开始不停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走动,仿佛要把地板上的漆用鞋底给磨下一层来。 在他转到第十圈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地一把拉住他,“别转了,我眼晕。” 阿桃被我强拉着,颓废地倒在了沙发上。 这个李树桃不正常有一段时间了,而今天显得特别焦灼和颓丧,他的心底到底在思付什么呢?可惜我没有读心术这样的特异功能。 “你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没有读心术,我只好开口问,“上次就觉得你神经兮兮的。难道你是被大哥的‘霸王硬上弓’给弄烦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的脸色可不太好看,“我明确告诉你,李树桃,如果你是要对小晴始乱终弃,将来别叫我师姐,我当不起。” 阿桃苦笑一声,“只有我配不上小晴,哪里还有资格对她这么好的女孩始乱终弃。” “知道就好。看你这小子也不是那种人。说罢,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是你有什么隐疾?”我瞄了瞄他那个部位,难道这小子长那么大个子,竟然还是…… “师姐……”阿桃彻底翻了白眼。 好吧好吧,这是事关小晴的“幸福”,确认一下比较好。 停顿了好大一会儿,阿桃才缓慢而苦闷地说:“我知道说了也没有人相信,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我没有接口,等着他的下文,这家伙终于要说了么? “我一直在做噩梦,这种噩梦似乎还是连续的。”阿桃的手指间摩挲着那只打火机,“我梦见我一直在逃,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我身后追我。” “梦里我是那么无所不能,能跑,能跳,能飞……是的,那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密林迷雾里,粗壮的几人都不能合抱的大树,我轻轻一跃便能过去。想看树梢的阳光,我便能一飞冲天。” “我能看见远处山头的一颗古树,我能看见几里外小溪里一条小鱼。” “……” 我不解,“这个算是很正常吧,谁不做这种超能力的梦呢?还有人在梦里当地球国国王呢。” 阿桃苦涩的一笑,“如果这只是梦该有多好……”(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四章 、保媒拉纤 如果只是梦该多好? 难道,这不只是梦? 正当我开口欲问,阿桃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师姐,说出来你不可能相信,这个案子从看见的第一眼,我便开始头痛欲裂。这不是一种心理的感觉,是真的头痛。每看这两名受害人一眼,我的脑子里仿佛就有一只破坏狂的手,将我的脑子捣个稀烂。” “奎叔说我在这个案子上太拼命,呵呵,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没法读案件,哪里还谈得上拼命二字?”阿桃的手指发白,脸色发青,“我每天埋在那些案卷堆里,拼命地想读进去一个字,但是除开头裂难忍之外,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只能听别人说,听案件、听过程,但是不是用我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出一点线索。”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想必是想起那几日的痛苦和彷徨,和惴惴不安。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阿桃总是一个人埋首在会议室里,他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我不甘心,我第一次发现这么无用的我。所以,我想到了案发现场,如果不能从文字里看到什么,我想也许我该来这里试一试。” 原来这便是那次我撞到阿桃的原因。 “找到什么?”我被他的话吊起了胃口。 阿桃猛地一闭眼,脸色由白变青,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景象。 正准备继续。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叫了起来。 “启奏皇上,有一刁民求见。” 房间里低沉的气氛被这不事宜的搞笑声音破坏了,我尴尬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局长……” 这早更男早不打电话,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跑来搞破坏。 “我到外面听一下,很快回来。”我指了指门外。 阿桃点点头,闭上眼靠回了沙发。 快步奔出包厢,接起电话,这个早更男最好有重要的话。否则……算了,就算他打来是打屁,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喂,局长大人,今天可是休息。”我拎起电话先占据有效位置,免得被这老家伙又给占便宜。 “你哪里怎么那么吵?找个安静的地方跟我说话。”局长果然是发号施令惯了。 废话,ktv不吵哪里吵?这已经算是正常标准了。好不? 但局长发话,我这个小p警还是乖乖听话。 “好好……等我一下。”我看看周围,我们的包厢靠外,走几步就是接待大堂,那里的噪音小很多。 果然,局长大人对我现在的讲话环境比较满意。(.) “小胡,我问你一事。”局长如此开场。“听说。李树桃和你们妖门里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小晴。” “对,对,小晴姑娘谈恋爱了?” 我眨眼,这是什么八百年前的旧闻?我们的局长大人还真是后知后觉。 “那个小晴姑娘……看着挺小啊。”局长颇有“婆婆”心态。 “不小了。”我回答,心底却说,要是按照实际年龄,阿桃叫她祖宗都不为过,“您可是看过她的身份证的啊。话说当初她的户口还是您给报的。” 局长要不是帮小晴报了户口,妖门的vip能轮到他? “我知道,我知道……”局长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我听说,前几天这位小晴姑娘来过局里?” 看样子,那天雪天“望夫石”的故事已经吹到上面去了。 “局长,您到底要说什么?”我警惕道。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呃……这个,这个……”做报告时连读三行都不带喘气的局长,这时候偏偏口吃起来。 “别告诉我,您老想棒打鸳鸯。” “哈哈,哪能呢……这个小晴既然是妖门的,人品一定是好的。”局长打着哈哈,“可是,我觉得吧,你看,李队长是从国外培训回来的,本身又是高材生,我看……” “我看您老就别干副业了,这保媒拉纤的活不适合您。”我太了解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一定有是哪家的上层看中“年轻有为”的李树桃同志,找媒人找到局长头上去了。 “我跟您说,阿桃带着小晴都上过门了,如果您不想落下一个‘干涉下属婚姻自由’的老古董名声,这事您最好别说出口啊。” “你个胡海笙,我这不是就来问问么。”电话那头的局长觉得下来不台了,吹胡子瞪眼,“我这不是关心我手里的兵么!” “是是是,小的我替阿桃感谢您的关心了,没别的事了吧?没事我挂机了啊。”阿桃那里正讲到关键处,个老头拉我出来讲什么婚姻问题,正是的。 不顾局长在电话那头“喂喂”的呼叫声,我撂下电话便往回走。 回到包房,推门一看竟然空无一人。 ?阿桃这个家伙跑哪里去了? 正疑惑,忽然外面一阵喧闹,走廊里人影攒动,口中还在嚷嚷什么。 退出门一看,只见不少人往ktv更深处跑去,有一名穿着红马甲的服务生还在喊,“叫两个大个子,快点。” 我连忙拉住他,“怎么回事?” 那个红马甲头也不回地说:“有人晕倒在男厕了。” 男厕?我顿时一紧,不会是那个男厕吧? 连忙一把拉回那个服务生,掏出警官证,“我是警察,是那个厕所么?” 这个服务生不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果然,那个服务生脸色一白,盯着我的警官证,喃喃不成语。他显然是受到过某方面的嘱托,对于那件事最好忘得干净。 一看他这副鬼模样,我就知道没错了。 那个要命的厕所又出事了! 熟门熟路地转过三个拐角,一眼便看见无数人头簇拥在男厕所门外,都是一帮看热闹的。我一看悬着的心多半放了下来,这些人还能这么好奇地探头张望,那么事情一定还在可控范围内。 “让让,让让。”我挤开人群,在众多不满地“挤什么挤”抱怨声中,挤到人群的最前头。 厕所里有两名服务生正不停地拍打着一位客人的脸,满脸焦急。 而我一眼便发现那个倒地不省人事的人,不是阿桃还是谁?(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五章 、奇怪的发病 李树桃,男性,现年三十一岁。[.超多好看小说] 全国公安学府公安学和法学双硕士学位,外加一个心理学本科学历,苏格兰场培训一年生,俄罗斯内政部莫斯科学校交流半年,年纪轻轻便是三级警督,用平步青云来形容并不为过。 虽然其中有半年多的“不良记录”,但好歹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 在他手中破获的大案要案为数不少,更是经常被几个兄弟局当菩萨一样搬来搬去。一般来说,只要他在场,再难破的案子,再狡猾的敌人都不能逃过他那两颗贼亮的眼珠子。 在他的抽屉里,除开一堆奖状,更有一枚团体一等功,一枚个人二等功还有若干三等功。他,就是我们局里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兼活广告。 上面已经有风声,传他要进省局了,而且一进去便会给他一个处级的位置。 想象一下吧,这样的青年才俊谁不喜欢? 局长是又疼又爱又舍不得,那个牵肠挂肚纠结得肠子都快断了。想必这一媒人婆的招数,也是在高升前给他自己和阿桃之间铺一条隐藏的道路。 如果光是耀人的经历也就罢了,这家伙还是天生的一付好身板。一米八五的天生衣架子,面容阳光整洁,一身正气,算是警队里难得的一支警草。每年警队考核,轻轻松松便是优质a等。这样的人物,哪个领导不会觉得脸上发光呢? 正因为他太过优秀。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能力,即便这一次铩羽而归,也没有人将此事归结到他身上,毕竟这件案子不是以他为主力,他一个第二小组的组长能说什么呢?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实情并非如此。(.无弹窗广告)这种突如其来的头痛毁坏了他的阅读能力,连查案的基本条件都丧失了,哪里还能谈得上什么破案? 他一定在极端的痛苦中挣扎许久,而这种痛苦根本不能为外人言道。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要么挺过去,要么崩溃。 而阿桃显然是在往后者的路子上走去。 一般,这种头部的剧烈疼痛,要么是本身便有隐疾,一直没有发作而已,要么便是受到了剧烈的外部撞击。 干警察的虽然危险系数要高于一般人,但就我所知。这些年来阿桃并没有遇到什么暴力事件。所以,他的头部不可能受到严重的击打。那么,便是另一种,他的脑子里本来就有什么血管或者脑瘤,现在爆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当下第一个反应便是拉他去做检查。就算再不为阿桃本身考虑,我还要提小晴把关呢。她可不能百年等来黄土一钵啊。 但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比我想象的更快。阿桃竟然晕倒了。 这么个活蹦乱跳的家伙说倒就倒,竟然一点余地也不留。我立刻便急眼了。三两下拨开人群,抢身到他的身边,立刻翻看他的眼皮。还好,瞳孔并没有放大,对光源还有感应。左手一搭他的右手,奇怪,竟然脉象四平八稳。好的很? 被吓坏的我,稍稍有些定心,心里直念菩萨保佑,这家伙不是挂在这里了。 我抬头对身边两个服务生说:“麻烦叫一下救护车,我是他同事。” 两个服务生显然被吓得没有了方向,“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我一翻眼,“没看见还有气么!” 一听没死,两个服务生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连声道:“马上,马上。”说着便去打电话。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阿桃,这家伙心跳平稳,显然和心脏停止啥得扯不上关系,这急救怎么做?想了一下,我伸出拇指便朝他的人中掐去。不管了,反正让他先醒过来再说。 手指还没有按到穴位上,忽然阿桃的身体一弹,一双眼睛蓦然一睁,一道杀气扑面而来。 我被这道莫名的杀气给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一瞬间全部起立。 “师姐。”在我愣神的功夫,阿桃自己倒坐了起来,脸上竟然还带着微笑。 我看着他,一时不能反应。 “你,还好吧?”我看着他。 阿桃低头看了看现在的处境,一骨碌便爬了起来,顺手将我扶了起来。 “没事,可能最近吃的不好,还有些低血压。进来上个厕所,谁知就晕了。”阿桃镇定自若地回答,“不过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否则我这个队长的声名可就扫地了。” “……”我有些发傻地看着他,这个未免也好得太快了吧? “救护车……十分钟就……”刚才去叫救护车的服务生冲了进来,看着阿桃正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顿时比我还傻眼,后半句话来不及收回,傻乎乎地继续道,“来……了……” “我没事,谢谢你,小兄弟。”阿桃拍了拍他的肩膀,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纸币塞进他的手里当小费。 转身对我说:“走吧,师姐,我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等等。”我一把拉住转手欲走的他,“我们还是先去一下医院,做个ct啥的,万一你这脑子里有颗定时炸弹,我可受不了这一惊一乍的。” “我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做了检查才知道。”我寸步不让。 看着我的态度坚决,阿桃只好举手投降,“好吧,怕了你了,我们去医院。” 稍稍对刚才引起的骚乱表示了一下歉意,我拉上阿桃往最近的医院而去。 本来这种高端检查不是到了就能做的,但合着我们凑巧,那天正好赶上那家医院进了新设备,刚刚安装好。结果就被我们给赶上了。我给河源市的大队长打了一电话,这不是相处十几天也算是革命同志了么。果然还是熟人好办事,马上就被安排了。 看着阿桃静静得躺在扫描台上,我的右眼突然一跳。 “怎么样?医生。”一看见医生出来,我立刻凑了上去。 主治医师一笑,“没事,这位警察同志的脑子是我看见最标准的了,连一根血管都没有长歪。” “那怎么会晕了?” “这个可能跟他最近几日的工作或者休息状态有关,是不是最近熬夜了?” 我挠挠头,“好像是熬了不少。” “那就对了,这是暂时的生理现象,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医生爽快地回答道。 阿桃穿好鞋子,走出来,正好听见医生这样说,立刻打蛇随棍上,“我说我没事了吧,师姐你还大惊小怪。” 医生听他这样说,便笑着说:“脑子是没什么问题,但等会儿还要看你的血液报告。一切都正常,才能说你没事。” “这样啊。”阿桃耸了耸肩,对我说,“反正来了,我就等会儿,也好让你放心。” 我面容有些僵硬,“别废话,等看了验血单子再说。”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验血的单子也送了过来。 医生看了一眼,“大毛病没有,只是好像有些贫血,不过也不是太超过标准。要加强营养啊,警察同志。” 阿桃憨厚地一笑,“一个人住,哪能照顾地了那么多,混饱了不就成了?” 我一瞪眼,“那可不行,一大男人还贫血?我可是说要给小晴讨个身强力壮、十全十美的老公,你这不合格啊。” 阿桃哭笑不得,“不至于吧,师姐?” “我说至于就至于,别烦了,回去后,收拾收拾搬妖门来,让我大哥给你调理调理,每天给你熬个十全大补汤喝。” 看见阿桃一苦脸,我立刻抢白道:“还想不想讨老婆,想讨老婆就听我的话。” 看见我如此强势,阿桃只好面带苦笑地摇摇头,“遵命,大姐大!”(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六章 、好无情好残酷好无理取闹 俩个人莫名去了一次河源,却什么也没做成,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市里。[.超多好看小说]告诉阿桃明天卷铺盖滚过来,我便跳下车往小区里走去。 阿桃坐在车里目送我很久,方才离开。 妖门“休息”的牌子还挂着,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见了踪迹。 我拍门而入,是小晴来给我开的门。 “小丫头,脸色红润了不少么。”我捏了捏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一定是昨晚她和阿桃发生了什么好事,“有没有要说的呀?” 小晴红着脸,咬咬嘴唇,“大姐……有客人在。” 我听闻一探头,果然,看见偌大的餐厅里两个男人正对面而坐,桌上摆着一壶清茶。 冰山男?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我迈步而入。 “小妹,你回来了。”大哥看见我,向我招了招手。 “大哥,你是不是准备歇业到明年啊,家里可有好几张嘴等着吃饭呢。”我故意忽略过冰山男,对大哥说道。 大哥有些傻傻地摸着后脑勺,笑道:“休息几天而已。” “赔了多少?”我一脸绍兴师爷的精明模样,就差拿出算盘跟他好好算一下帐了。 “没多少。”大哥有些尴尬地笑道。 “一天没开张,你那些预定的客人就是一赔二,按照人均两百计算,就算一桌只有两个人吃饭。一晚就得赔掉一万二,五天就是六万,这还不算你浪费的材料费、添置的厨房用具费、小晴的带薪假期费,已经你老妹我心痛的安慰补助费,你算算一共是多少吧。” 我巴拉巴拉连一口气都没喘,让一旁的小晴听得五体投地,最后在我飞溅完唾沫星子后,崇拜地给我奉上一盏茶,以资奖励。 “有这么多么?”显然思维跟不上我的大哥还在算有没有这么多。 “当然有,肯定有。”我一拍桌面。“还有,为什么要拿这么上等的碧螺春招待这种白吃白喝的家伙?” 那个白吃白喝的家伙抬起眼,一记杀气刹到。 和我玩大小眼?老娘奉陪。 “这个……小妹,是我请穆先生喝的。”大哥说道。 “这才是你说了一堆废话之后的重点。”忽然冰山男开了口,边说边从前袋中掏出支票本,极为潇洒地一挥而就,将支票放在我面前。“这样。” “哼……以为有几张臭钱……”我刚想摆出一付晚娘面孔,忽然眼光瞄到了上面的“零”。 一阵惊悚,这……这是几个零啊,个十百千万…… “不用数了,一共一百万。”冰山男面无表情道,“坐到晚上十二点足够了。” 寒战一阵爬过背脊,这个家伙就为了喝杯茶就出了一百万!天啊。这些有钱人真的都是脑抽吗! “够……够……”我口吃道。如梦游般伸手去拿那张一百万的“巨钞”。 刚刚沾到支票边,一只大手便无情地了断了我和“它”的情缘。 “小妹,穆先生是我的请的,不要收他的钱。”大哥认真地看着我,眉眼不动。 呜呜……我第一次看见大哥这样认真的表情,好恐怖啊…… “大姐,别太难过了。”小晴安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的我。 …… “以后还是不要送玫瑰花来了。”大哥给冰山男斟上一杯茶水,“他……只是一时嘴快。并没有这个意思。” 冰山男看着眼前荡漾着的碧绿清澈的茶汤,“不是他要我送,而是我自己。” “这样,有些浪费……” 大哥温柔地想劝说什么,但被冰山男举手阻止了,“这是我的问题,我愿意。” “那个赌约其实不必看得这么重。” 冰山男只要不是在老头子面前,脸上的表情完全就如冰封一般,根本不会起任何一点变化,“一诺千金。” 大哥缓缓地闭上了嘴,眼中有什么流过。 冰山男望向那通往楼上的阶梯,坚定的目光中闪现着绝不妥协的神彩和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柔软,“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也一样。” 冰山男站起来,又恢复了一付君临天下的表情,说了句“谢谢你的茶”,便头也不回地潇洒而去。 “起来吧……要蹲在那里多久呢?”大哥目送那位消失的伟岸背影,走过来拍了拍还蹲在角落里的我说道,“很累了吧,我给你下一碗面条。” “大哥……”我热泪盈眶。 我呼噜呼噜地吸着大哥亲手做的打卤面,味道真是不一般的好啊。 “那个人会经常来。”大哥撑着下巴,看着我狼吞虎咽,“下次见面了不要再这样。” “这个家伙是不是又被老头子赶出来了?”我口齿不清道,“这次几分钟?” “大概……一分钟……”老哥怅然有所思。 “噗……”一口面喷了出来,喷得大哥满脸满头“白线”。 “对不起,对不起。”我强忍笑意给大哥满头抓“面条”。 “小妹,你这样很脏诶。”好脾气的大哥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一分钟,哈哈,他还真是那个什么广告的最好代言人,哈哈哈。” “小妹,不要说黄色笑话,小晴在。”大哥果然了解我。 “我真不明白,大哥你为什么要让他出入自由?老头子又不喜欢他。那个赌约又是什么?” “他说如果他能面对老头子一个小时,老头子就必须听从公司的话,出席泛海的读者签售会。” “诶?”我吃惊地连吃进嘴里的面条都流了出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大哥问道。 “哈哈,没,没什么?”我皮笑肉不笑道,心底腹诽那个蠢蛋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送什么玫瑰花,害得我想法多。 “那不是泛海一辈子都不可能举行这个签售会了?” 大哥歪头看了看灯光通明的楼上,“那个……谁知道呢?” “什么?”我听出了话中的不确定。难道还不能肯定,就凭那位“越来越短”君? 大哥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了,“吃完了吗?吃完了我收碗筷了哦。”说着竟然真的把我还剩下三分之一面条和汤头没喝完的碗筷一并取走了。 “大哥……”我伸出手,看着那碗香气四溢、温暖适口的面条离我越来越远。 不会吧……大哥,你这是给我一根萝卜后再加一根大棒吗? “小妹……”大哥回过头,微笑着看着我,“要好好反省,知道吗?” 大哥……我内牛满面,不带这样无情、这样残酷,这样无理取闹的啊!(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七章 、望星空 后半夜,我饿醒了。(.) 听着肚子向我这个身体主人发出一百零八响的抗议后,我决定离开让人留恋的温暖被窝,给这位大爷找点东西吃。 披着厚达五公分的棉袍子,我踢踢踏踏地溜进了厨房。这个地方就好像聚宝盆,挖一挖总有惊喜在的。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我从冰箱里挖到了整块的起司蛋糕。放在冷藏室里,含着嘴里还有丝丝凉意,真是爽翻了。 我给自己找了个最好的位置,点上一根顺手找出来的蜡烛,坐在落地窗边,看星星,吃蛋糕。怎一个惬意了得? 冬日的天空格外清爽高远,黑色穹顶上点点闪耀,寂静的四周,仿佛一切都于你无关了。 我有些痴呆呆地望着这样干净的天空,多少日子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仿佛时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很遥远的时空中去了。虽然不记得那时究竟是怎样的光景,但是这种感觉却如此熟稔,仿佛一直刻在心底,不用想起,也无需忘记。 以前还没有这么多人的时候,我一定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森林中、大海边,看过这样的天空。那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定是愉悦而安静的,因为当我现在看着这样的天空时,那颗怪异的心是如此地平静,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温馨和甜蜜。 忽然,天边一闪,一颗无名星化为亮痕。留下一道残影。是流星。虽然短暂,却格外美好。 我的眼角弯了起来,那时候我一定也看见过这么漂亮的画面,说不定还许过什么愿望。 虽然不记得,但我相信,那些美好的事情一定在我那颗依旧跳动着的心的某一个秘密之匣中藏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它。 在我看流星的同时,院子里也有一双如墨般的眼瞳中闪过亮光,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一丝雀跃的叹息。[] 小晴? 我仔细一看。正是这个傻丫头。 凌晨两点,这个傻丫头不睡觉,还站在如冰的院子里发什么呆呢?难道是……思春? 我偷笑着摸出门去,吓她一吓。 满天星辰下,一张清俊的小脸,无限动人,也无限幸福。大概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在这种时刻表现出这样的娇憨的表情。有美景,更有无尽美满的前景。 “……希望您能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 我来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听见小晴许愿的结尾。 “一定会的,流星看见这么漂亮和善良的小晴妹妹,拼死也会帮你完成心愿的。”我站在她的身后,故作老成道。 小晴明显被我的突如其来给吓了一跳,连话语都开始讲不利索了。 “大……大……姐?” “怎么。舌头被猫咬掉了?”我打趣她。眼珠一转更道,“还是被某个人咬掉了?” 小晴的脸红得炸锅了。 “啊呀啊呀,被我猜中了?”我摸了摸小晴红到滚烫的脸蛋,“可怜的阿桃,我就这样说一句就烫成这样了,要是他亲一口……” “大……大……大……”小晴彻底石化了。 女孩子的幸福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有人爱,也被人爱着。 “阿桃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有时候脑抽、傻瓜、犯轴……但他对小晴是真的喜欢。”我搂着小晴的肩膀,能感觉到小丫头在我说那些贬义词时肩头的僵硬,嘻嘻,看样子,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啊,感情好到腻啊。 “我相信小晴是个痴心的丫头,但我也能肯定阿桃更是一个痴心的傻瓜。他这个家伙除开工作,其他都是一条筋的生物体。这个家伙当初喜欢你的时候便是一根筋,傻乎乎地每天来妖门报到,就算老头子再怎么调戏他也不为所动。更可况,更早以前你们俩个发生的故事,让我也不得不举手投降。” 小晴小小的鼻头一扇。 “不过感情的路上,总有些人和事情喜欢凑热闹,来个三人行。否则怎么能认定只有这两人适合就这样肩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一直这样走下去?” 小晴低着头,乖巧地听我说话,羞涩的表情渐渐变为认真。 “现在,这样的一条筋的生物竟然退缩了,小晴一定觉得彷徨、不解,甚至绝望,对不对?” 我看见小晴的脑袋瓜微微一动。 “其实,小晴也知道并不是阿桃不爱小晴了,而是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连他都不能对付的事情。阿桃是害怕牵连到小晴才做出很多奇怪的事情的。”我继续道,“可是,阿桃却死也不肯告诉我们,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小晴很担心,也很焦虑,不知道怎么办。想看他,却又怕给他带来更大的困扰?” 小晴的眼眶中点点晶莹。她好像碰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阿桃就在墙壁的那一头,看得见,却摸不着。他低沉、黯淡,甚至回避自己,让处在这一头的她肝肠寸断,却无能为力。在很大程度上,小晴更气的是自己这种可恨的无力感。 “那怎么办呢?也许阿桃遇到的是他这一辈子根本没办法想象的困难,也许一不当心就魂神俱灭。也许他现在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困苦而艰辛,甚至举步维艰。这个时候小晴该怎么办呢?” 我转眼看着夜色中渐渐发亮的一双眼睛和紧紧抿起的双唇。 我笑了,小晴远远比我想象地更加勇敢而坚定。 第二天一大早,妖门便迎来了阿桃。 “兄弟,你的行李还真是少得可怜啊。”我看着阿桃脚边放着的一个孤单单行李包。 阿桃憨厚地一笑,“男人要那么多行李干什么?” 死猫也凑了过来,“可是我的行李就不少,我也是男人啊。” 阿桃侧脸一看,果然看见大厅里大包小包的不少行李。 “小弟要去哪里?”他疑惑地问道。 “切,还不是他们那个贵族学校又要花钱了,说是组织什么学年旅游。”我不满道,“这么点大的孩子除了吃喝玩乐,还弄得跟大人似的来个交流访问。” “老姐,这个叫做学术交流。”死猫一本正经道。 “这个我知道,不少学校在海外有联谊学校,算是交换学生。”阿桃接口。 “对的,就是这个,还是阿桃有见识。”死猫连连点头。 “好了,别嘀嘀咕咕的,校车要来了,自己注意安全。”我拉着显洛的手,一边对阿桃说,“房间给你准备好了,叫小晴带你过去。我先声明一点,不准调戏人家,否则家法伺候。”说完,便拉着显洛和他的行李出门上校车。 “可是,阿桃要是不调戏小晴,该哭的不是小晴姐姐吗?”死猫跟个情场老手般的口气说道。 “小孩子别管大人事。”我瞪眼,身后留下尴尬的阿桃和涨红脸的小晴。 …… 将显洛送上车,我站在车门口给小家伙理了理校服,看着他,似乎有些难过。 “老姐,你自己小心。”显洛难得地平静和乖巧,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难舍。 我点了点头,摸了摸悬在他胸口的一枚东西,“路上小心。” 显洛狠狠地一点头,转身上车。 看着黄色的大鼻校车卷起的一阵尘土,我的眼角似乎跑进了灰尘。 回到妖门,正好看见大哥在给阿桃介绍房间。 “那,我知道李树桃队长工作辛苦,所以这个妖门的活就不用你来动手了,都有你亲亲小可爱包圆。同样,家里的活也不用你干,你的房间也由你的亲亲小可爱包圆。”我一把勾住阿桃的脖子,“只有一条,大哥每天给你煮的东西,你要乖乖地吃下去,否则,立刻大刑伺候。” 阿桃苦笑道:“知道了,领导,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妹,男女有别,而且小晴还在这里!”大哥拍了拍我的脑袋提醒道。 小晴的脸又红了。 “哈哈……”我爽朗地大笑。 “最近,楼上的那位脾气不太好,你最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免得扫到台风尾。”我提醒阿桃道。 “我可不敢招惹伯父。”阿桃显然是怕了那位生冷不忌的家伙,立刻摆手道。 “知道厉害就好。” 阿桃住进了妖门,房间便用了道士留下来的那间。房间里一派干净整洁,打扫地一尘不染。 “抽屉里有些东西,不过我都规整在一个抽屉里了,你……可以用空的。”小晴有些娇羞,毕竟她喜欢的人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天天看见了。 阿桃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中无限爱意,搞得小晴更加语无伦次。 “好了,好了,放电就告一段落。”我棒打鸳鸯,“现在,你的任务就是……送我上班。” “小妹,阿桃是客人,你可不要这样。”大哥又来阻止。 “没事,没事,我们是兄弟么。”阿桃好说话道,“再说,师姐的命令怎么敢不听?” “哈哈,孺子可教。”我大力地拍打着他的肩头,表扬道。 “大姐……”小晴发出了极低的抗议声。 “哈哈,怕打疼你的心上人吗?”我更加夸张地拍打上阿桃的后背,“放心,放心,等他将来进门的时候,我还要拿黄鱼干抽他的脚底心。这点算什么啊。” 小晴顿时羞红了脸,跺脚而逃。(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八章 、这召之即来的命啊 日子便在这一日日的厮混中过得飞快。(.无弹窗广告) 阿桃每日愁眉苦脸于大哥的各种药膳和汤剂中,喝得就好似孕妇见了鱼腥汤,想吐都吐不出来了。而那位冰山男也日复一日地继续来进行他的修炼,庄严肃穆而来,落花流水而去。 但就像老古话说的,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样平静的日子在一天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我和小美女警官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穿梭在各个或高档或平民的小区里,为各方市民做“安心”移动标靶,忽然接到了邵所长来的电话。 “小胡,去总局,立刻。” 话虽然不多,但却代表着我的麻烦可能很多。 哪一次有重要或突发任务的时候,不是来这样一句?我就好像是总局的一块狗皮膏药,哪里有烂肉,就往那里贴去。这一次又不知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前脚刚进总局大门,后脚就被局长特助小朱给拉进了会议室。 “海笙来了,海笙来了。”小朱进门就喊。我寒,怎么听上去像某个餐厅的店小二,上菜的吆喝声? 会议室里的大伙抬头,随即又陷入一派愁眉中去了,竟然没人对这个很容易引起狂笑的歧义称呼感到好玩,只是局长一招肥手,“来,坐。” 我一看,阿桃也在人群中,而且就在局长右手处端坐。再一看。在座的都是总局的精英啊。我这一小派出所的小民警坐在这里还真有些不伦不类。 也许是看出我想法,局长一瞪眼,“就等你归队了,觉得官小位卑不自在,就给我滚回来,这里给你留了位置。” 我讪讪地笑道:“哈哈,都一样都一样,哪里不是为人民服务?” 局长再瞪眼,不过想想便叹气摆了摆手,显然是对我这根老油条失去了教训的耐性。 “老吴。你说说。”局长不理我了,开始逐一点名。 老吴是治安科的科长长,在系统里也算是个老人了,对整个市区所辖地区的情况了如指掌。 老吴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那我来说说。” “这件案子似乎有些……怪异。准确来说,现在还没有证据显示这些突发事件是否有内在联系。大家看这组数字。平江区在十天内猝死五人;江南区一人;上郡区三人;白下区十二人;上关区两人;六合区七人;澄江区一人;还有高和县,一人。短短十天,就有十人死因猝死。而死亡原因至今法医还没有发现定论。” “今天早晨,高和县又发来一份传真,又发现一名死者。”老吴脱下眼镜揉了揉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补充一句,从初步尸检来看。死者都没有致死性病原。”老吴说道。 “我们现在调查的死者背景。发现他们身处各个社会阶层,金领也有,高管也有,技术工人也有,打工仔也有,而且年龄各不相同,从二十到五十岁皆有。也许除开他们都是男性这一特征外,我实在是找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点了。” 在座的各位都陷入了沉思。死了那么多人。可是没人能拍案定论说这些人都死于谋杀。但是如果真的都是意外,这猝死的概率也太高了点吧。 “如果不是几个人有同一家保险公司的保险,也许到现在我们还发现不了。”老吴苦笑了一下。 “如果说还有其他共同点……我倒认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阿桃眯着眼睛说道,“他们死亡的时间都是在凌晨零点到三点,这种时候猝死想必是有原因的吧。” 这种时间段…… “难道他们碰到了鬼,集体被吓死了?”我这种论调显然受到了在座所有无神论的公务员们的集体鄙视,收到无数白眼。我只好讪讪地将头缩了起来。 “那么死者身前的最后行动轨迹有没有调查清楚?”阿桃问道。 老吴将厚厚地一沓沓卷宗打开,“这个是我们全部能掌控的情况。”他继续自嘲地笑了笑,“完全没有共同点。” 这件案子怎么看都像是意外加倒霉事件,这种不能定性的案子早更男找我来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局长微微清了清口,指了指鼻子,“同志们,现在情况虽然还不确定,但是我们必须有灵敏度。我们是干这个的,有时候得相信第六感觉。” 看看,局长果然高瞻远瞩,连可能、也许、大概的事情都看得比我们远。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这件事情并非是意外,而是某种蓄谋,我们该怎么办?这么多人死亡,我们如果面对广大市民的质问?”局长拍了拍放在桌面上的警帽,“大家要对得起这个警徽,不要等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才来做处理。” 我对早更男有些钦佩了,看看,虽然头上没几根毛,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 “阿桃,下午你们给我交一份报告,我要看对这件事情的详细预案。” “是!”李树桃严肃地回答。 散会后,趁着局长和几个科长有话说,我拉了拉小朱,悄悄问:“局长怎么了?” 小朱一脸佩服,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凑到我耳边说:“河源那位下来了。” 我一挑眉,这么快? “听说上次办案不力,上头发话了,让他提前退隐。”小朱挤眉弄眼道。 “哦……”我恍然大悟,难怪局长今天这么紧巴,原来是怕万一走了河源的那位后尘啊。想想也是,这可比河源死了十几倍的人,要真是猝死也就罢了,万一真是个啥蓄意谋害,那局长的结局肯定要比河源那位难看十几倍。 想必现在的局长大人一定觉得坐在了火山口上,谁知道屁股底下的这玩意什么时候爆炸呢,还是谨慎谨慎再谨慎的好。 “那叫我来干什么,我又不是总局的人。”赶紧打听点内部消息,免得等会儿局长随便给我下了一个套,我就傻乎乎地往里跳。 “听说李队长最近住你家里?”小朱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提问道。 “咋了?” “你不知道李队长是谁?局长的心头宝,这次我看师姐你是发达了。”小朱嘿嘿地不怀好意笑道。 “跟我打闷包是不?”我横眉立目,“别忘了,年终可没几天了,那年初的体格考核也就不远了。” 小朱立刻赔笑道:“哪敢哪敢,这不,局长准备让您和李队长再搭档一回,发挥警界双雄的威力。” 我“切”了一声,算是明白了。别看小朱说的漂亮,说白了,局长就是想拿我当阿桃的贴身保镖了。想想也是,阿桃高升在即,这么漂亮的“政绩”还不赶紧宝贝着,万一在赴任前折在这里了,局长想哭都没地哭去。 “小胡,上我办公室。” 正对这秃头局长咬牙,那头早更男没心没肝地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道。 (孢子写东西已经是收肠刮肚的了,最近头顶也快有和早更男靠近的趋势。看看女频上各位大神的点击率,长叹一声,继续码字去吧。我这没人招的命啊。)(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九章 、我猜,鬼来电 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俗话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上能上天揽月,下能探海捉鳖。[.超多好看小说] 行,不就是保护重要人物李公子么?老子我干! 李树桃和科长们讨论,我在一旁;李树桃去停尸房,我在一旁;李树桃调查取证,我在一旁;李树桃上食堂,我在一旁;李树桃上厕所,我还在一旁。 “师姐,你这样我快成局里的神经人物了。”阿桃死把着男厕所门不让我进去,里面更有好几位不知所以的男性同胞还不知死活地笑嘻嘻问“师姐想上哪个坑,小弟先帮您占着”云云。 我双手一摊,“局长严令,这段时间咱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甩了谁。” “行行行。”李树桃投降,“但这绳能不能长点,我在绳这头,进去上厕所,您就在绳那头,在厕所门口。” 我耸肩,嘲笑地看了他两眼,“知道你发育不良,你请我看,我还不想看呢。” 李树桃被我毫无顾忌的粗俗言语给弄一大红脸,急赤白脸道:“师姐,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这玩意不传入小晴的耳朵里,就不算败坏。”我翻白眼。 气得阿桃一颤一癫地进了厕所。 下午小组讨论的时候,我搬了一把椅子往门口一坐,整个表情和状态就跟门神一般无二。连局长进门都吓了一跳。 不过当听到阿桃抱怨时。局长却深明大义地站在了我这边,安慰这颗马上要发射上窜的火箭稍安勿躁等等。 我斜吊着眼看着局长,要是他这还不说我好话,老子立刻辞公职! …… 下午的会议气氛有些紧张。如果说上午还只是早更男为了头顶上那顶乌纱帽做的预防措施,那么下午各分局再次送来的报告让所有在座的人都感觉到了蹊跷。 昨晚,又有五人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去世。 所有人在感到莫名的同时,更有一种寒毛倒生的感觉。这件事情真是怪异中透着蹊跷,蹊跷中透着惊怖。 虽然没有人证、物证以及一切证据说明这是非正常死亡,但大家在心底都清楚,这绝对绝对是不正常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股胶着的气氛。不少人都手中烧着烟头,眉头紧皱。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不论是怎样的案子,或凶残或狡猾,但至少都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只要找到这个口子,什么案子最终都会水落石出。 但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在哪里呢?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一贯而入,冲散了会议室里又燥热又不安的怪异气氛。[] 我正打着瞌睡,忽然被这股刺骨的冷风一寒,只闻到一股有些怪异的味道在面前一飘而过。 大家一见来人,不自觉都缩了缩脖子,连局长都咽了口口水,皮笑肉不笑却又装出无比亲热的表情。“小宋。你来了。” 来者细高个,很细、很高个。 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色,一头有些不知是凌乱还是个性的头发朝天翘着,一付金丝边眼镜里一双阴森的目光,不论谁被他看上一眼,都觉得他在看的是一具尸体。 小宋是首都最高等医学院毕业的医学硕士,但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又去考了法医学科。还不顾所有家人的反对到这个小地方来当法医。听说,人家本来更有雄心壮志,要去少数民族地区,特别是有传闻“行尸走肉”等等地区去做法医的。但是,最后还是被调来了这里。 小宋有个特别和他形象不搭界的名字,宋一慈,和大名鼎鼎的法医学前前前前辈宋慈就差一个字。本来,他爸妈是想必想教育出一个谦谦仁慈君子,但事与愿违,偏偏培养出了一个怪胎。 小宋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唯独一样例外,那就是尸体。 因为常年和尸体打交道,所以身体上便带着这种不能言说,却能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往往他在食堂一坐,方圆十个位置都不会有人。看他翻弄食堂午餐里的鸡块、鸭块啥的,旁边的人都有惊恐地想哭的感觉。 可惜,在我们这个城市,一年凶杀案也没几个,只有什么独居老人老死家中啊,自寻短见的男男女女上吊跳河之类,一眼就能洞察死因的案子让他勘查,搞得小宋更加郁结阴沉。如果他不是警察,见到他的所有人只会把他当做是变态杀人狂的。 小宋听见局长和他说话,慢慢地咧开了嘴,但这笑容瘆人到了极点,就算是胆大如我也不禁挪开了眼神。 “我,知道了。”小宋展露着吓死人的笑容,一字一句道。 局长立刻站了起来,大喜过望,“快说。” 小宋走到局长身边,立刻有人给他让开了位置,不是敬仰,而是害怕。 小宋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扔在了桌上。 “所有的人,没有其他伤痕。唯一相同点就是心肌纤维撕裂、心肌细胞受损,中间夹有玫瑰红色血斑,就收缩程度来讲偏大。” 他报出一连串专用术语,搞得所有人一头雾水。 阿桃不明就里道:“你是说他们都是心脏病?” 小宋啧啧摇头,“我做了生化实验,发现了大量的肾上腺儿茶酚胺。” “什么意思?” 小宋难看的笑容更大更瘆人了,他仿佛出了有史以来最舒心的一口气,才幽幽道:“这些人……都是被吓死的。”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一副活吞了蟑螂的表情。 “吓死的?”局长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对,都是吓死的。”小宋无比自信道,“全部!” 如果说吓死一两个,我们可以理解,做警察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遇不上呢?但这可是吓死一批啊! “什么东西能让三十多个成年男子吓死?还死在不同的地方?”李树桃在缓过气后,第一个质疑。 小宋扯开可怕的笑容,“这不是我的工作了,不过你要是让我猜,我想……也许是鬼来电吧。” 说完,转身拉门,消失在寒气之中。 一阵无来由的冷风吹过每一个在场者的心坎,寒气逼人。只一秒,大家的目光立刻黏上了我的身,脸色更是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很。 我立刻举手投诚,天晓得,我上午真的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们不都扔了我无数白眼都差点把我给埋了么? 最后还是局长大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拿起小宋扔在桌上的报告,笑了笑,“小宋就是冷幽默,大家别当真。” 是啊,大家是不想当真,可谁都看见局长您的手指也在不听使唤地哆嗦了。(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章 、怎样才会被吓死? 小时候大家都玩过躲在门后吓同伴的恶作剧,那时候大人是怎么教训这些孩子的?对了,人吓人吓死人。(.好看的小说)不过,那时候我们谁都不相信,因为从来就没人被真的吓死过么。 反观这些死者,虽然有几个已经年近五十,但至少也算是壮年人士吧,更何况里面还有更多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能吓死这些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呢? 小宋虽然为人可怕,但手上的技术却是一流,要不是他死命要去那些神秘地区,怎么会沦落到我们这里?看省局经常抽调他上去,便知道这是领导们在给这个不服从命令的小子调路子呢。只等他一朝甘心情愿,便会回省里去。 所以,他说是被吓死的,那一定就是被吓死的,不容置疑。 会议继续后,便变成了一个荒唐的局面,所有人都在玩头脑大爆炸,怎样才能吓死一个成年人! 有人说,半夜装鬼,穿白袍躲在乌黑的楼梯间里保管能吓死一片。就算是吓不死,滚下楼梯也能翘辫子。 有人说,说不定是黑手党拿枪指着你的太阳穴,和你玩俄罗斯转轮游戏,问你枪管里第几发是实弹。看电影里被指着脑袋的往往不是涕泪横流,要么便是屎尿失禁,要是更胆小一些的,说不定立刻两眼一翻,吓死了。 又有人说,会不会这些家伙本身就胆小。还喜欢躲在家里看恐怖片,结果看了一半忘记换盘了,电视里便出现一片雪花,这人就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局长听着这五花八门的答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迷茫。 最后有人问,“局长,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被吓死?” 早更男迷惘地说:“等我儿子结婚的时候,女方要我一套房,我就被吓死了。” 会议室里哄堂大笑。 大笑过后,所有人又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无边沉默中。刚才说的。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那不过是讲讲笑话,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 就算真有那么老天爷不开眼的事情,也只限于一两个个案,绝对不可能造成这么大面积的伤害。 用老吴的话来说,真是老干部遇到了新问题了。 下午的会在郁闷中结束,除开阿桃制定出比较详细的区域走访调查任务。其他的确一无进展。 和阿桃回家的路上,我无聊地问阿桃他遇到什么事情会被吓死。阿桃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那天小晴不要他了,他就会被吓死了。 看见我一脸好笑的表情,阿桃摸摸硬茬的短发,害羞地笑了。 “师姐,你怎样会被吓死?”不甘心被我耍弄的阿桃反击道。 我沉思良久,才幽幽地说道:“买东西不要钱的时候。” 阿桃古怪道:“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怎么可能被吓死?” 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心底却在说,买东西都不要钱了,那钱不就是废纸一张了?那个时候我这颗爱钱的心脏还不受惊停摆?! 回到妖门果然又见冰山男坐在那里喝茶,微微闭合眼帘,似乎在做惊吓后的心理调整。 我一乐,这家伙哪天才能被吓死呢?真是纠结。 …… 古怪的事情从来不按照正常的道路行走。 正当我们这些警察为这件古怪离奇的事件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这种死亡停止了下来。当第二天大家上班发现分局没有上报猝死案件时,大家面面相觑。这种事情难道就跟流感一样。一阵一阵的么?就算是流感,好歹也得好几天才能消停吧? 虽然古怪的猝死案结束了,但局长要求必须进行下去。想想早更男也是不得不如此,谁让他现在正坐在不知何时要爆发的火山口上。他现在急需能观察火山活动的“地质学家”! 三十多名死亡者的个人信息一点一点被补充进来,为他们各自分列的档案也越来越厚。 阿桃每天坐在会议室里,看这些不知何时才能发现共同点的死亡名单,一筹莫展。 几天下来,阿桃没什么反应,好动的我受不了了。整天枯死在这个会议室里,屁股上都能长茧了。最后受不了的我跳出来抗议,“看能看出什么来?不如你去把这三十几个人最后一天的行程都走一遍,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了。” 阿桃抬起满是红丝的眼睛,叹口气,“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因为阿桃的缘故,我从办公室处借来了一部全局最拉风的警用跑车,赶阿桃上了副驾驶座,我心满意足地转动钥匙,听那车屁股后面传来厚重的响屁声。 阿桃笑了,“师姐,我们好像很久没这样了,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做巡警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坐在副驾驶座上的。” “那时间段你小子神经不正常。”我吐槽道,“同情一下那时候的我吧,被你折磨的可不轻。” “我可没折磨师姐你啊!”阿桃不满地抗议道。 “哈,早更男一天十几个连环拷,不为了你还能为了谁?可怜我这一双好耳朵,现在还有耳鸣症状。” “师姐,你可真能吹。” “吹?等你一天哪天你试试就知道了。”我撇嘴,“我就算现在还在持续歹命中,做你这个大队长的保镖。” 一路说说笑笑,果然比闷在办公室里强多了。 阿桃的笔记上清楚地标明了所有人的最后一天轨迹,格外仔细的他,连去银行取钱、中午吃饭等等小细节都没有放过。完全按照死者最后一天的浓缩版探查着一丝一毫的可能。 三天后,我们的成果出炉了。 看着三十几张大白板纸上的红色标记,所有人都惊叹阿桃队长果然够狠。 阿桃用激光笔指着每一个人的运动轨迹,寻找着可能的突破点。 这些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过两点一线的家伙,至少从他们最后一天的生活来看走的路都很复杂。有些是为了生意到处奔波,有些是为了工作走街窜巷,还有一些纯粹是无业游民或者混混流氓。 “等等。”老吴忽然拦住了阿桃的解说,凑近了几步来回看着,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老吴,是有发现么?”阿桃发现老吴的动作,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问道。 老吴拿起红笔,在三十多张路线图上,齐刷刷在一点上打上了红叉。 “这里,这个路口,他们所有人都在最后一天到过。”老吴极为肯定地说道。 忘川路同心路路口。(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一章 、blood 忘川路同心路。 一边是忘川:连山川都忘记了,还能记得自己么?一边是同心:陌生男女同心,只能是在夜幕下玩得各种心跳。所以这个地方是酝酿各种暧昧的好地方。 因为这个路口属于白下区最热闹的地方,特别是夜晚。这里是我市最热闹的酒吧一条街,一到晚上,这里便是人山人海,各种霓虹灯熠熠生光。各种小资的男男女女都爱往这里来凑。不知演绎了多少都市悲喜剧。 “又是酒吧么?”我站在人群外,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他们都去过酒吧一条街?”阿桃也往前凑了凑,仔细对比每一个人的行程。 “你都走过一遍,应该有印象吧。”老吴说道。 阿桃摸了摸下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不过这几天都是师姐开车,所以我只注意目的地了,没特别在意过。” “从路线上看,他们应该都有经过,只是时间不同罢了。”老吴号称是我们市的活地图,也只有他才能一眼看出这么多条让人眼花的路线中,有哪个重合点。 “不管怎么说,我们花点功夫吧,有线索总比没线索的好。”老吴继续道,“兄弟们几个都无所事事几天了,头又逼得紧,我看我们现在就撒下人手吧。那块地方情况很复杂,不一定一时半会儿就能得到什么。” 阿桃点了点头。拍了拍老吴的肩头,回头对大家说:“好,那就这样分组下去吧。” “是!” 终于有活干的大家四下鸟散而去。 阿桃作为队长自然不能兄弟们干活,他享清福,自然也跟了下去。而我这个二十四小时的保镖自然也不能偷懒耍混,只好灰溜溜地跟了下去。 我们换了便衣来到忘川的时候,正是灯红酒绿开始之时。街道上虽然还不到摩肩接踵的时候,但已经开始慢慢聚集人气了。 我和阿桃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看着或同事或朋友或情侣或勾搭的各色男女走过,一时对从何处开始感到了迷茫。 “师姐。要不我们也逛一逛吧,虽然希望不大,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吧。”寒风中,阿桃竖起衣领,对我挽起胳膊。 “干嘛?”我不解。 “这个地方总得伪装一下吧。”阿桃无奈地解释道,“总不会两个陌生人来逛酒吧街吧。” 我恍然,原来是伪装啊。 我一笑。一搂阿桃的肩头,大笑道:“走,宝贝儿,姐姐带你玩玩花花世界!” “师姐,不带你这样玩的啊。” “废话,废话,闭嘴。我们是姐弟恋。姐弟恋。” “我觉得更像土匪良民恋。(.好看的小说)” “闭嘴!” 老实说,我对这种灯红酒绿闹闹哄哄的地方还真是不习惯。上次为了调查什么变态杀手伪装成泡吧女就觉得这个地方和我八字不合,没想到才没过几周,又来了。 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不管外面天冷成什么样,这里面永远都是热气朝天,里面的男男女女各个短小精悍打扮,几个女人差不多都穿三点式出来了。害得我常常眼神一溜。就看见白花花的胸脯肉。 阿桃想在这种地方问出什么来?我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阿桃也许看出了我对此地的不感冒,便每次将我安排在酒吧台处,他去场子里看看有什么可以收获的。我对这种偷懒的事情当然乐意,而且阿桃还是在我的视线里,总不算辜负了局长的大任。 一晚上,直到半夜十一点,我头昏脑胀地和阿桃走了一家又一家酒吧、pub,见过了各种金蛇狂舞、人妖不分的场面,可惜收获依旧高挂“零蛋”。 “师姐,是不是累了?” 我腰腿酸软地坐在一家pub门前,阿桃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道:“你这样的脚力和你的威名可不大匹配啊。” “切,女人力气比男人小,可是看逛街哪个男人能和他们相提并论?所以同理可证,我力气大,不代表能在这种吵死人的环境中不脱力。” 阿桃无奈地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同样挂着古怪招牌的pub,说道:“好吧,那今天就收工吧,明天再来。” 我点头,明天?明天再说吧。 阿桃拉起我,准备打道回府。这时,pub里涌出来一群男女,说笑着什么,各个亢奋无比。pub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本来这种喧闹的环境中应该什么也听不到的,可是我却分明听见了某种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阿桃发现我停下脚步,问道。 我回头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发现这个pub门上挂着的花环蛮好看的。” 阿桃探头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了门上那个绿枝丛编成的花环。 “一般啊,这种花环圣诞节的时候遍地都是。”阿桃不在意道,“啊,一说到让我想起来了,马上就要圣诞了吧,买什么送给小晴呢?” 我对阿桃的自言自语没有在意,目光却仅仅盯着那扇普通的木质门,似乎想穿过那扇门看清里面的一切。 我抬头望了望这家酒吧的招牌,上面用妖艳的字体写着古怪的名字:bloodxblood。 …… 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正是这条纸醉金迷之街最糜烂的时刻。 空气中散发着各色酒精的味道,夹杂着男女之间为勾引彼此而涂抹的芳香剂和蠢蠢欲动的荷尔蒙气味。 热闹的背面,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就在一街之隔,酒吧街的后巷,这里除开满地堆放的杂物,偶尔跑过的一些啮噬类动物和追逐它们而来的流浪野猫,只剩下可怕的黑暗和散发在空气中不雅的气味。 我拢了拢外套,戴上了口罩。眼前一扇蓝色的铁门,如黑夜里眨着妖异眼眸的怪物,正瞪视着我这名不速之客。 这便是那家古怪名字pub的后门,这里只限员工进出,但显然对我无效。 黑夜里传来一声猫叫,一只黑色的流浪猫等着滚圆的眼珠瞪着我,似乎对我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有些好奇。 我对着它轻轻“嘘”了一声,沉了沉气,从口袋中退出左手,缓缓地向那只金属把手伸去。 就在手指接触到那冰凉如冰触感的一刹那,一股巨大无边的气息忽然爆开,如毫无酝酿便可一举撕裂天空的巨闪雷鸣,夹杂着不留寸草的绝杀气势兜头一掌拍下。即便我做好了再多的思想准备,这一可怕的绝命杀招将我所有的预计完全粉碎,没有留给我我逃避的一丝空间。 一切太过突然,也太过决绝,我能看见的只有全黑的世界……(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二章 、道士回来了 一只黑色的流浪猫蹲在满是污渍的矮围墙上,懒洋洋地舔爪洗脸。在它的眼中,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它在这里流浪惯了,什么古怪的人类没见过。 看,眼前又有一个怪模怪样的女人,站在那扇蓝色门前发呆。 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舔舔爪子,眯起眼准备迷瞪一会儿再下去找食,话说这家店铺后门里的垃圾堆里还是很有料的。 突然,一切都彻底变了。 一颗毫不起眼丢弃在路旁,被千人踩万人踢的小石子突然碎裂了,不是一分为二,而是变成了粉末。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道宽一米长未知的碎裂带在眼前崩塌了。飞溅而起的碎石子如冷水如油锅,四处暴烈,摧心裂肺地袭击着一切不幸在场的物品。 紧接着崩塌处传来更可怕的碎裂声,一路而去,遇路路碎,遇墙墙倒,无数细小却惨烈的叫声从粉碎处传来,但马上归于沉寂。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连一秒都没有。如果有人看见,只会觉得眼前一花而已。但却留下了最可怕的现场。 那只刚刚还爬在墙头想着晚餐的黑猫,没有赶上它最后的晚餐,便消失不见了。只在不显眼的地方又若干可疑的红色印记留下。 我却清楚地看清了所有的过程,就好像放慢了无数帧的慢动作镜头,一切在眼前缓慢展开。(.无弹窗广告)缓慢暴烈、缓慢残局。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却无比真切看见了别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巨型的长舌,亦如毒蛇吐信,瞬间砸向地面,碾碎了所过之处的所有,断绝了途中所有的生机。那条可怕的舌头一弹而出,带着鲜红的色彩,一飚而过,片甲不留。 我的瞳孔渐渐散开,这是什么东西?一切在它面前都变成了不经一击的面粉袋。只轻轻一下,便尽数破损,可悲地四下喷射出迷眼的面粉。 我的心有些恍惚。这种让我毫无防备,却差点被一击即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它再次发动攻击,我是不是依旧麻木不知? 密匝匝的冷汗在后背静悄悄地冒起。 但是,眼下有比这更让我在意的事情。我没有能力躲避,又是如何逃过此劫? 我一抬头,看见了被光波污染地殷红夜空背景下,看见了一双清澈而漂亮的眼睛。 我眯起了眼睛,这双眼睛我很熟悉,几个月来总是略带嘲意的笑意,以及那晚的冷漠如冰。(.好看的小说) 喉头有什么滚过。我却沙哑地无法如往日那般叫出他的名字。 脚下轻轻一弹。我们俩个越过高高的树梢,腾空飞逝,最后落在了一片黑压压地高楼间。 商业圈里的霓虹灯今晚格外刺眼,让我看不起他的面目到底为何。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生疏,让他从笑意盎然最后变成了尴尬地搔首。 “我们,好像变得很陌生。”他松开环抱我的手,“不过,能看到你这种大惊失色的表情倒也算值回票价。” 眼前荡漾的桃花眼。轻佻的话,依旧是那个我认识的死道士。但是那一晚的目光就如冰川一般,依旧割裂着我脑海中的两个世界。 “你,到底是谁?” 死道士华严,突如其来地闯进了我的视线,然后便撒泼打滚般地死赖着不走。我一直想对这个总没正形的家伙踢上一脚,然后让他报上名来、出身何处、所谓何来等等。但是,现实又告诉我,即便是问了,这个家伙也必定能想出各种或推诿或赖皮的方法来逃避我的问题。于其如此,我倒不如大方,反正碧池都明白对方是不好相与的角色。 这种提防一直持续到小楼事件。在那里,他救了我两次。并且在那最后的死地,竟然还小幽怨地抱怨我“谋杀亲夫”,没脸没皮地笑着对我说“要滚一起滚”的可气之言。 我真的看不透这个家伙了。 可是,那时,我真的有心想要看清他了。为了他对我的嬉皮笑脸,为了他对死亡的毫不在意。 人生就是充斥了戏剧的搞笑情节,当你愿意想通一件事情的时候,别人却不愿给你机会了。 道士就如他突然的出现一般,又突然的消失了。 没有只言、没有片语。 原本以为不会再看见他,就像所有其他消失在我生命长河中的大多数人一样,化为泡沫随波而去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出现得如此突兀,如此陌生。 “小笙笙,你不会得了健忘症吧?伦家好伤心、好难过、好悲痛啊。”死道士捧着不知在哪块胸腔跳动的心,极委屈道。 我揉了揉前额,这种酸中带着小刀挠刺的感觉,的确是那个死道士。 “你哪里伤心?哪里难过?哪里好悲痛啊!”我怒吼道,“我看你是脑残片吃多了,脑残剧看多了,脑残事做多了吧!” …… 盘腿坐在这个城市最高建筑的顶层,看着脚下连蚂蚁都算不上的车流,连夜风中都带着躁动的城市气味扑面而来。双脚悬空,似乎只要轻轻往前一倒,便能成为自由的落体运动。 这个城市,是我们随处落脚的地方。没有过多感情,却有一些熟悉。 一包蛋卷出现在眼前。 “我发现原来这里有这个东西,味道不错。”道士学着我的模样,席地而坐,晃荡着两条长腿。 “你真的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么?吃个蛋卷都那么稀奇。”我接过这盒蛋卷,看了看商标,连听都没听说过,难得他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是啊,所以见到什么都很稀奇。”死道士竟然顺杆往上爬。 我翻白眼,果然他是骗死人不偿命的类型。 “你见过我?”他啃着蛋卷,稀稀拉拉的碎屑满空飘散,不知道两百米下的行人会不会顶着一头蛋卷酥,发出老天爷也有头皮屑的感叹。 “河源市。”我平静地说道。 他晃了晃脑袋,故作深沉半日,妄图以摆出赝品思考者的姿态来糊弄我的问题。 “没有。”在我凶悍的目光中,他摇头,“那里好玩么?” 我知道这是谎言,因为我的眼睛还没有瞎。但我不想揭穿他,因为这个话题会把气氛弄僵。(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三章 、屋顶话秋凉 “这个时节还真是有些冷。(.)”他转开了话题,“上次我离开的时候,好像还能穿单衣来着,现在连棉袄穿着都有些冷飕飕的。” “那是你没接着地气。”我跟着他掰扯。 “对了,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好奇我去哪里了?”道士转过脸来,笑眯眯地望着我。 他竟然自己挑起了这个话头。 我拍了拍身上的零食碎屑,“想啊。” “有多想?”道士似乎并不打算住口,一派无赖的嬉笑嘴脸。 “有多想?”我转转眼,“我每天都在想,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到……” “一直想到什么?” “一直想到想不起你来了。” 道士对我的调侃似乎并没有生气,自顾自脸皮厚道:“我知道你是想我的,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问题。我回了山门一次,这次弄坏的宝贝太多了,受了点罚,刚解禁,我就跑出来找你了。有没有感动?” 道士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他不辞而别的原因,甚至连问我是否相信都没问。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借口其实是多么不值得推敲。 我面无表情地“啊”了一声,“感动死了……感动的一地鸡皮疙瘩。” “呵呵,有进步,这一次触动了你的肌肤,下一次准备触动下你的心灵。(.无弹窗广告)”道士对我的吐槽毫不在意。 “说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发生什么事情了?”道士今晚不知为何,很有拉家常的兴致,缠着我问个不停。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家一共吃了五百多顿饭,上了一百多次厕所,做了近半百万的营业收入……” “等等……”道士拦住我的话头,咧着嘴说,“怎么这么没创意的生活啊?” 我看了一眼他,“是没什么创意,只有创新。大哥把你的工资给小晴了。” 道士顿时不满道:“不会吧,我可是干了两个月了,怎么把我的工资给小晴了。” “因为小晴替你又干了近两个月的擦屁股活。”我一脸丧尸模样对着他。 道士忽然不见了,大哥也不想请新人,所以小晴就变成了三头哪吒了。多干活多的钱,这不是人间的游戏规则么。 道士懊丧地摇摇头,似乎在心疼他的钱。 “倒是你。几天不见,本事见长。”我上下打量着他,好似看一头刚刚以高价买回来的自家牛圈里的牛。不过这头牛显然有成为牛魔王的趋势。 “你是想谢我的救命之恩吧。”道士坏笑道,“不用太过感激的,以身相许就好了。[]” 我点头,“行啊,下聘礼吧。” 道士被我这一句给呛着了。眼神古怪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竟然变得如此“豪放”。要搁在以前。他只有一个下场,被我扒皮拆骨。 “也不多要你的。”我伸出手,“把紫绶衣给我就行了。” 道士一怔,显然他没想到我竟然如此“不见外”。 “我说过了,那东西有敲章的,你拿去没用。”道士愁眉苦脸道。 “谁说要用了,我压箱底不行么?”我说道。 老头子自从道士失踪后,长嘘短叹过几次。皆是因为念念不忘这紫绶衣的缘故。我嘲笑他要这玩意干什么,难道他准备隐身去偷窥女澡堂?结果被老头子用眼神电了几天,差点落下半身不遂的毛病。 “小笙笙,你还真是暴殄天物。”道士摇头叹息,“要不是紫绶衣,这次我哪里救得了你?” 我眉头一挑,“怎么?回山门一趟,升级加持啦?用多少金币换的啊?我可记得以前没这么大的功能。” 道士有些怨念,埋怨我把宝贝和那些人类的傻帽游戏相提并论。 “不过就算我们是老夫老妻,这东西还是不能借给你,我可不想被师门打屁股啊。”最后道士这样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这紫绶衣不仅有隐身的功能,还有一桩妙处,便是能在瞬间物移,让攻击者失去目标。 原来如此,难怪在这么可怕的攻击之下,我和道士能全身而退,是这宝贝起了大作用。这么强大的宝贝,果然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中。 我转了转眼珠,老头子一直念念不忘这件宝贝,难道就是看中了这个我原本不知道的强悍特点?但是,他用得着么?这世界上还有他需要躲避的对手吗?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得道士说:“这么晚了,你在那个地方干什么?” 散漫的话题最终被拉回正道。 “我是警察,要查案的。”我说道,“我又没有读心镜,不可能看别人一眼便有线索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连环死亡案。”道士恍然。 “你怎么知道?”我侧过脸看着他。 道士神秘一笑,“对了,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我一叹气,“结论就是半夜鬼来电,吓死的。” 道士呵呵一笑,“虽然不是全中,但八九不离十吧。” “你又知道?”我说。 “别人不能走的捷径就放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走呢?”道士忽然笑道。 我眨眼,什么意思? “警察只能听活着的人的证言,可你不一样,你还可以听鬼的证言。” 啊……!我个白痴! 这些死翘翘的家伙还有魂呢,总不会连魂都没有了吧?人一旦死亡,灵魂脱离肉体,自然就归小马哥管了么,怎么没想到呢? 道士一把拉住想立刻行动的我,说道:“不急,想必这个,你难道没有更介意的东西?” 我歪了歪嘴,最后有些颓丧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是啊,这个怪物才是可怕的存在。 我摇了摇头,这么可怕的东西,我平生仅见。连逃都没办法,怎么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怪物隐藏在那扇蓝色小门之后。他察觉到了你的到来,也一眼看穿你将对他不利,所以才暴起杀人。”道士分析着,“我只是有些奇怪,虽然各有各的地盘,但无意闯入并不会马上召来杀身之祸,大家都是在人间蛰伏,彼此都包容三分。他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呢?何况,你还顶着人类的警察这一头衔,这样做不明智。” 所谓都是在人间混的,谁还没有个马勺碰锅沿的时候?警告一下,便揭过去了。否则都这样以大欺小,这个世界就剩不下几个了。 道士拿眼睛瞄着我,最后看毛了我。 在我发飙前的一刻,道士说了一句满是哲理的话,“真相只有一个,你得罪死他了。”(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四章 、 我生活的城市,或者说我生活了近三十载的城市,这里的每一块砖瓦虽然不是亲手摸过,但也相差不多。[.超多好看小说]在我的面前,这个城市的历史实在太过薄浅。 这里没有名山大川、也没有高堂伟寺,一个小小渔村而来罢了。 自从我们住在这里后,鲜少有看见能和我们平齐的人物,准确的说,是一个也没有。 我,甚至老头子和大哥,都不会想到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同样可怕的存在。它是谁?来做什么?我们一无所知。 一山不容二虎,就算一公一母。在我们这种无需传宗接代的种族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发情期”等特殊时段,而做出“共享共荣”的奇怪举动。只有打一架,决出胜负,成为地盘的拥有者。 弱肉强食的道理是不二法则,当这个地方有了强悍的存在,很少有愿意来太岁头上动土的。更何况随着人类的越发强盛,我们这种非人类种族已经凋蔽代谢而尽了。 而这一位“不速之客”显然是偷偷摸摸,隐藏于闹哄哄的人群中,一丝痕迹也不肯露。那么他一定不是为了和我们打架夺地盘而来。 如果不是为此,我想不出我哪里得罪死了他。 “如果说这一系列死亡案件是这个家伙搞出来的,勉强算是和我有些过节吧,毕竟我是警察,他是凶手。”我含着蛋卷做抽烟状。“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你们似乎不会为了人类反目成仇吧。”道士一针见血。 没错,虽然他是人类,但似乎很了解我们这个世界的处事规则。 说起来,我们是很高傲的族群,万年前人类不过如同蚂蚁般的存在而已,怎么会在我们的眼中?即便是现在,对于这些要不断借助工具才能做出很多事情的人类而言,我们依旧是卓越的存在。 你会为一只蚂蚁骂嘴吗?你会为一只蟑螂打架么?一定不会的。我们只会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即便他真的杀死了人类,我们也不会为此挺身干涉。因为,这种事情归小马哥的最大boss管。 越权很不好。 所以。他对我痛下杀手,必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挠乱了一头鸡窝,也想不出到底为了什么。 “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这个家伙不好对付。”道士站起身来,“不知道他这一次出手后,还会继续蛰伏在那里,还是准备彻底走出幕后。” 的确值得警觉。如果它依旧蛰伏,了不起我不去那个什么怪名字的酒吧,从此离他远远的。但是,如果他离开那里了呢? 一想到随时可能丧命,在六十多层的高楼顶上吹着冷风的我感到了无边寒意。 “那你呢?”我看了一眼在冷风里还保持着神清气爽模样的道士,“难道想回妖门?” 道士摸了摸鼻子,歪着头问。“那边还有我的位置么?” 没等我开口。他继续自我否定,“自古只有东辞伙,哪有伙辞东?我这次算是严重旷工,想必没哪个老板能受得了我。算了,反正当跑堂也干腻了,找点别的事情做做吧。”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答话。 干巴巴坐了一会儿,倒是道士先笑了。“果然我认识的小笙笙还是这么残酷啊。” 听到这无来由的评价我一阵恼火,怎么我就是得这么一评价?正想抓过道士问个清楚,道士忽然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道:“走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说着,竟然给我摆出一个贱贱的死表情,然后从六十多层的楼上一跃而下,几个漂亮的回旋转身,瞬间不见了踪影。 耍什么帅?! 楼顶上只剩下我一人,独自吹着冷风,显得有些孤零零。(.好看的小说) 在坐了几分钟后,我才有些反应过来,我竟然没问他以后怎么联系。但旋即一想,呿,人家说不定还不想联系我呢。走就走了吧,就当他没有来过。 抱着冰冷的铁栏杆,我的心也渐渐冷去。 不知枯坐了多久,忽然身边一阵波动,一个人影出现在身边,坐了下来。 “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很容易着凉的。”大哥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一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人。” 大哥摸摸我的头,“你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我有些发傻地瞪着他,这个问题虽然毫无意义,但一再被提起还真是让人恼火。 “我当然不是人,我们都不是人。”我低下头恨恨地说道。 大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微然一笑,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发生了什么?”他顺着我的目光投向那灯红酒绿的世界,问道,“很严重么?” 我点点头,“很严重,我差点死了。” 大哥的目光冰冷了下来,这是我看见为数不多的几次冰冷,这种目光根本就不衬大哥那么温柔的外表。但,一旦这种寒冷笼罩大哥的双眸,他似乎便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人。 我连忙搂住他的肩头,“还好,没死,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跟大哥你打屁了。” 感觉到我搂着他肩头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大哥最后闭了闭眼睛,那股可怕的寒冷这才收去无踪。 “说说怎么回事。” 我将今晚的遭遇简单地重复了一下,当听到那种让我摧心裂肺的感觉时,大哥的脸再次冰冷起来。知道听到道士忽然出现,横插一杠将我救下,这才脸色稍霁。 “他刚才在这里?”大哥稍稍探查了一下,感觉到了此地若干他人的残温。 我挠挠头,“是啊,不过又跑路了。” “跑了?去哪里了?”大哥似乎对道士很在意。 “我没问,他也没说。说不定又回他的深山老林里去了。” 大哥抬起眼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化为一声长叹。 “老哥,你叹什么气呀?”突然空气里一阵骚动,一只黑色圆滚滚的物体从半空里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我的怀中。 “死猫,你该减肥了。”我一把抓起他的槽头肉,惹来小家伙大声小叫。 “砰”地一声,小家伙恢复了正常模样,猛增的重量顿时让我那老腰矮了三尺。 “你想谋杀你老姐我啊!”我一个巴掌击中这家伙的脑门,“以后不准这么突然!” 小家伙吸了一口冷气,打了一个极大的寒战,“老姐,怎么到这么冷的地方,我要感冒了。”说完使劲往我身边挤了挤,要不是我只穿了一件衬衣,穿着也抵挡不了什么寒冷,这小家伙非得撩起我的衣服给挤进来。这是他多年改不了的臭毛病了。 “来得挺快啊。”我摸摸他的脑袋,“旅行怎么样?” “还好吧,一般,没什么意思。”小家伙趁机卡油我手掌上的热度,“都去过,都见过,都做过,还有什么意思呢?” 连小家伙都觉得无趣的东西,怎么能让我再有一丝趣味呢?事情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小家伙突然嗅了嗅鼻子,大大的眼睛四处学么了一圈,竟然有些兴致盎然地问我,“华大哥在这里吗?” 这家伙前身应该不是猫,而是狗才对!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我有些不满。当初死道士失踪的时候,缠着我问个不停的是小家伙,现在他一出现竟然还没问我,他这个老姐出现了什么问题,竟然第一个先问死道士的去向。 “跳楼了。”我气鼓鼓地回答。 小家伙张大了嘴,傻乎乎地真往楼下看了几眼。那令人目眩的高度,让小家伙不寒而栗。 “没事的。”大哥伸过手搂住小家伙发抖的身体,顺便扔了一个警告的神情给我,“华先生本事很不错。” 小家伙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大姐,那你问华大哥去哪里了吗?” “我怎么知道,也许去吃饭了,也许去喝酒了,也许去泡妞了。”我受到了大哥的警告,虽然稍稍减缓了语气的强度,但还有有些不甘,“你干嘛那么在意那家伙?” 小家伙咬着手指,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和我们一起生活过啊,和小晴姐姐一样,是我们的朋友啊!” 我半日无法回神,他是我们的朋友吗? 我一直认为我们没有朋友,也更不需要朋友。朋友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无用而累赘的存在。我们是孤独而自由的,我们穿行在一切可以踏足的地方,生存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有什么东西配得上做我们的朋友?我们不需要援手,我们不需要倾诉,更加不需要所谓的友情的温暖。因为我一直认为我们自己便是最完整的个体。人类因为本事性格的缺陷和能力的缺失,才需要这种所谓朋友的支撑。 “我们不是朋友。”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异常坚定地否定小家伙的问题。 小家伙瞪大了眼睛,“不是吗?我还以为那种感觉就是朋友的感觉呢。” “什么感觉?” “嗯,很舒服的,柔软的,觉得能被理解,能被帮助的感觉。”小家伙一边回想,一边缓慢地说道,“有时候我还会觉得原来我并不是孤单的,起码有人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和大哥不能理解吗?”我的声音更加干涩起来,从小抱大的孩子竟然有一天在你面前说能理解他的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一个家伙,那种感觉烂透了。(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五章 、不能落的眼泪 寒冷的高度,我同时在说一个让我自己越来越寒冷的话题。 大哥伸手拦住了我,拍了拍显洛的脑袋才说:“我们都需要朋友,这与是否是人类无关。” 怎么连大哥也这样说?我的不满顿时上升到一个连自己都没有意象得到的程度,胸口被憋得难受极了。 “我们不需要朋友!”我再一次大声地重复道,似乎谁的声音响,真理便站在谁的一边。 大哥和小家伙显然被我高八度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在他们的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不需要朋友,因为你跟我们不是同一类的生命。也只有人类才会说这种不自量力而大言不惭的话。” 一句从半空中传来的简单的话,却如一颗灼热地划过微白弹痕的子弹,清脆而恐怖地击中了我心脏某处没有来得及防备的地方。 “老头子。”大哥和小家伙同时抬头。 一袭白衣长衫在冷风中飒飒舞动,修长的身体仅靠一只赤足便稳稳站立在冰凉的铁栏杆之上,满天飞舞如梦如幻的长发缠动人心灵最搔痒的部分,让所有看见他的生物瞬间陷入恍惚和痴傻的深渊。 这个妖孽死老头! “不要急着反驳我的话,因为你知道我只不过说的是实情。”轻轻一飘,美人如降人间,举手投足,万般光华。媚眼一瞥我欲张嘴的愤怒表情。他继续说道:“你一直在逃避,我们就让你你逃避,但是你总是在不经意间一再流露你那身为人类的缺陷。” “喜怒哀乐爱憎欲,你哪一种感情也不少,不知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老头子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我,“还是说,你准备每一次轮回都重复这种欺骗,直到这种欺骗变成你的一张皮贴在身上,再也扒不下来了呢?” 我相信此刻我的脸色一定白如纸,更赤如虹。这死老头子从来没有正形过,被他批判让我格外感到愤怒! 但是,显然他不准备给我机会,继续抢白道:“什么是妖怪?那是人类送给我们的名称,因为我们太过忠于自己,忠于自己的感觉。想爱便爱,想恨便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无关其他。因为我们这种太过忠实的表现内心的方法,在人类的眼中看起来是如此恣意妄为、大逆不道,所以披着伪善画皮的人类才叫我们是妖是怪。” “难道我不忠于自己吗?”我反抗道。 老头子微微一笑,刹那倾城,玉指芊芊一戳我胸口。“你外表敢爱敢恨。其实内心却什么都没有。这里,你拒绝所有人的进入。这样的你和那些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没有拒绝任何人!”我怒目道,“只不过……” “只不过?我们妖怪不需要借口这种东西。”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话可以顶回去。 “其实,这并不能全怪小妹。”大哥站起来立在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她是特殊的,她闭上眼的时候看见的只有我们。睁开眼看见的依旧只有我们,其他的不会在她的头脑里不会有任何留存。” 是的,我的脑子里有一块橡皮擦,当我每一次醒来的那一天,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抹杀,快乐的,悲伤的,难过的,一切都不存在。我只能记得我是一家四口中的一员,还有我的名字叫胡海笙。 “你还真是宠她。”老头子翻了翻妖媚的大眼。 大哥轻轻一笑,“她是我的家人,不宠她?怎么行!” 我觉得眼角有些什么东西,感觉很不好受。 “别哭,哭了这一世就白活了!”老头子第一个发现我眼角的亮点,“想这么快就再来一次?” 小家伙连忙把我的头往后仰,“大姐别哭,忍回去,快点忍回去!” 我被小家伙从后面抱着头,仰面能看见这个城市被污染的大气,遮盖了原本漂亮的夜空。 我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如果让这颗泪留下来,下一秒我就会再次如死去一般的沉睡,也许这一切又会在记忆中消失。(.) 对别人来说,忍眼泪也许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对我却是站在生死的边缘。 “你干嘛惹她?讲这么感性的话,让我都想哭了。”耳边传来老头子责怪大哥的声音,好脾气的大哥一句话也没有,想必又是默默承受了这种无理指责吧。说起来,这个头还是这个死老头子挑起的! “好了吗,好了吗?”耳边小家伙糯糯的、着急的声音传来,我的脸颊上能感觉到小家伙喷出的热气,惹得我痒痒的。 我一反手抱住小家伙粉红的小脸蛋,柔软的、带着体温的触感,让我渐渐安下心来。 小家伙以为我还在忍泪,极为乖巧地用小小的身体死命地支撑着我的重量,唯恐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一样的体温、一样的气息,可是为什么我不能是他们? 我不明白,我不是一直生活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打闹,一起看过千年黄河改道,一起看过绿洲变荒漠。 可是,为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是一个人类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一直唯恐这个念头让我在这个家里变得格格不入。虽然我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但我就是这样执拗而掩耳盗铃,我从心底不愿承认我是一个人类。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才是一家人。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千万年的岁月相伴才有意义。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能对人类发出嘲讽的微笑。 …… 泪水消失了,小家伙温暖的小手爬过我的脸庞,然后一个很响很香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 “好了,好了,这样就封印住了。”小家伙开心地笑道。 我也笑了。这个是我欺骗小家伙亲我的小把戏,多少年来他就是这样在我身边,最黏我的小家伙。 “两只小东西玩得还真是不亦乐乎。”隐约中老头子略带嘲味的话语传了过来。 “其实你是嫉妒他们俩个感情要比对你的好吧。”难得大哥也有反击的时候。 “切,谁要这样亲来亲去,鸡皮疙瘩落满地。” “那个……”大哥犹豫地说道。“难道你没被人亲过吗?” 这句话一落地,老头子化身为小家伙被踩尾巴后的恐怖表情,“嗷”地一声扑将过来,顿时把大哥掀翻在地,只差恨不得一脚踩在大哥的嘴上。 我和小家伙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突发情况,卖糕的,这么些年来没见过老头子这么生猛的动作。 老头子看见我们俩个的表情。顿时冷汗出来了,他猛地低头对着被踩在脚下的大哥说了几句什么,大哥竟然一点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点了点头。 八卦因子的心刚刚蠢动,便被老头子无情的话给打破,“别开口。开口我跟你急。” 我和小家伙不满意这霸王作风。老头子残酷地说道:“不满意?好啊,来跟我打一架试试看啊,论本事你们太幼稚,所以在这个拳头为王的世界里,我依旧为王。” 我和小家伙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接受这让心痒死也不能治的结果,连大哥都一招都没过就被制服,我们还是太平点为好。 一切再次恢复到起点。 老头子站在无物凭借的栏杆上。目光盯着某个方向。从这里看去,根本看不见那座让我差点丧命的酒吧,更加无法看见那扇妖异的蓝色后门。 但老头子却直直地看将过去,因为凭借他的本事,所有的阻碍不过是一阵云烟。 …… 大哥、显洛和我站在他的身后,等他的发话。 眺望了足足一分钟,老头子赤足一点,稳稳地落在我们的跟前。 “怎么样?”我第一个开口,想问结果。 “他不在了。”老头子似乎预料到了结局,讲得异常平静。 “走了?”结局果然往坏的一面发展,这茫茫人海,他要随便往哪里一藏,我岂不是全然无知?这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很不好。 “能感觉是什么么?”大哥问道,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可能只是我的多心,人类的探照灯和灯光让很多人的脸色在夜晚看上去过于苍白。 老头子看了大哥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来看着我和显洛,“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想他不是冲你们而来,今晚只是你这丫头点子太背。让他以为你是来找他的,所以才差点被他给舌吻了。” 我一阵恶心,什么叫舌吻?不过随后一想到那条可怕的大舌头,我只好暂时让我们家唯一的强力靠山胡说八道去了。 “显洛还是跟你们的同学去旅行吧,反正家里最近也没人有空余的力量照看你,你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老头子安排道。 “那要多久啊,总不能一直旅行啊,而且这次游学一共才一周,已经过了快一半了。”小家伙提醒道。 老头子哼哼了两声,“不用担心,我想他们不会这么有耐心的。” 他们?老头子说的是谁? “至于你么。”老头子把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没有办法,也许这时候就要看你是不是有足够的运气了。不过,我想应该不成问题,因为能让我看一眼的家伙,并没那么多时间对你保持一贯的兴趣和好奇。” 死老头子就是喜欢打闷包,每次都说这些不上不下,让人好奇个半死的话。 “你害怕了?”看见我的脸色忽明忽暗,老头子嘲笑我道。 “害怕个屁。”我又恢复了吐槽的精神,“连小晴都不害怕,我能害怕吗?” “小晴不一样,没听说过那句话么,爱情,能让所有怯懦的女人无比坚强。”老头子又在我们面前掉书袋了,一派爱情文艺片腔。 惹得我差点酸倒一口牙。(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六章 、地狱有路 脚下的道路有些蹒跚难走,坑坑凹凹容易崴脚。鼻间是时时飘来带着陈腐而冰凉的气息。抬头望,这里没有天与地,只有紫黑色的虚空在眼前一望无际。 身边总能与某种不能见但能感觉到存在的东西擦肩而过,一声声似泣似嚎在耳边盘旋环绕,有时候能感觉到一凉,被什么握住了手臂。 在这样阴森恐怖中,只有悬挂在遥远彼处的一个发光体能为人指明前往的方向。和那个太阳不同,这一处被无边无垠的黑纱笼罩着,惨淡而昏黄。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传来哗哗地流水声,再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脚下之所以难走,原来一直走在鹅卵石堆积而成的河滩上,高高低低坑坑洼洼。 大河不知从何而来,在眼前澎湃而过,一分为三。一条火照之路忽然出现,随着阵阵朔风蜿蜒曲折,不知所终。往前紧走几步,才发现那不是火光,而是开得酴釄致死的彼岸花。鲜红如血的花朵,仿佛不要命一般地张开全部的花瓣,唯恐你看不见,唯恐你错过了它的美丽。这拼死绽放的花朵,如血液的长毯,更如悲伤的印迹。 我在彼岸花前停下了脚步,感觉着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白色影子在彼岸花的映衬下渐渐显露身形,缓缓飘往火照之路的远处。那里,三途河水正或急或慢地流淌而过。 一阵歌声传来。“手心红花瓣,足下忘水川。前世不厮守,今世亦无缘。” 河水声一响,一个手执船桨,头戴斗笠的蓑衣翁跳上了河滩,朝我走来。 “我当时谁,原来是你啊。”蓑衣翁站立下,看着我说道,“今天怎么那么有空来我这里?” 我一笑,手一翻。一个小瓷瓶出现在掌中,“摆渡人,三途河上寒风重,这个算是给你取暖解乏之用。” 摆渡人单手接住我抛过去的小瓶,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打开塞子,深深一闻。顿时一脸满足之色。 “好。这是上头的好东西啊。” “可不?现在上面物价也贵着呢,一瓶普通的得要上千。这瓶可是一年的量,能不好么?” “那小老儿就谢过啦。”摆渡人也不客气,直接把小瓷瓶塞进衣襟里,然后才开口问,“今天怎么过来了?” “有点事想找马哥,要不找牛兄也成。劳烦您老给递个话进去。”我笑道。 “那你还真是来的不巧。那两位已经去了一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摆渡人一皱眉,“最近好像出了点事,几位当家的都出去了。要不给您通传一下小判?” “别别别。”我连忙摆手,十殿老阎我不怕,就是受不了那卡哇伊的小判。每次还没说几句话,就泪泡子挂脸上了,害我几百年来被几位老阎同志的深深误会,不受他们待见。 摆渡人自然了解内情。一笑道:“他现在好多了,那时候不是刚来么,小同志面子都薄。” 就算有经验了,我也不敢招惹他呀,谁知道现在是不是从说一句话哭,变成讲三句才哭呢? “要不,您给马哥打一电话?”摆渡人提议道,“我有他的号码。” 我吐槽道:“我也有,但这位是不充电还是欠费停机啊,永远都打不通。” 按说他老人家现在这级别,一年奖金也得数到抽筋,怎么充个电话费这么困难啊。 “哦,那是最近系统不稳定吧。”摆渡人说道,“我反正一年就死守在这船上,用的都是固定电话。我听说上头搞的无线通讯技术还不成熟,说是和我们许多法术有相互干扰作用。这不找了好几个这方面的先进人物,正在调试呢。” “靠,你们这算是以权谋私好吧,人家好好的不给投胎,都被你们给半路劫持去了啊。我说最近这几年通讯技术怎么还停留在地球这个范围,原来是你们给劫了啊。” 摆渡人一笑,“他们可是自愿留下来的,听说好几个不吃不喝地钻研,说什么这是他们碰到最有挑战性的课题,所以都兴奋着呢。” 我一咧嘴,这有什么好兴奋的,就算给他们研究出来的,他们写的论文,发表的新技术也没人欣赏不是?过了桥,喝了汤,啥也不记得了。写了也是白写! 正在我们瞎聊的时候,身边忽然聚集起不少白色的飘絮物,围绕我们不去,似乎对我们很是好奇。 “赶路,赶路,看什么看!”摆渡人一吹胡子瞪眼,硕大的船桨一挥舞,扫开这些死了还好奇的灵魂,赶他们回到火照之路上。 赶走这些好奇鬼,摆渡人叹气道:“现在越来越不容易了,这些东西越来越难管教。什么都觉得好玩,好几个还跳三途河里洗澡。你说这不是找死么?都走到这里了,结果给挂了。” 我点头,现在的人类知道的太多,所以觉得可以无所顾忌、恣情妄意。结果变成这一番下场。 “不过最近似乎来的少了点。”摆渡人手搭凉棚看着眼前飘浮而过的影子说道,“按照上头给的指标,应该我是满额运载,不知道怎么的,少了不少,现在都停了几班船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算了算,这才发现的确是少了点。 “哎,他们回来了。”正看着来路,摆渡人忽然一声高喊。 果然,一阵狂风过后,几个黑衣男子架着墨镜出现在我面前,领头的正是在妖门混吃无数次的小马哥。这造型,整个跟斧头帮有得一拼啊。 “啊哟,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黑衣帅哥一见我,立刻大惊小怪道。 “小马哥,总你来我这里,我不来你这儿怎么行?所谓有来无往非礼也。” “那你不要非礼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和小马哥勾肩搭背道,“听说兄弟们辛苦,我这不是来慰劳慰劳大家了?”说着,我一指自己脚边放着的一个硕大包袱。 小马哥一招手,立刻有人上前打开包裹,顿时香气四溢。别说那个开包裹的已经飘飘欲仙了,就算离得最远的那位也已经哈喇子满下巴了。 “这怎么好意思,您招呼一声,兄弟们上来就是了,还让您给背下来,真是罪过啊罪过。”小马哥嘴里说着客气话,眼珠子可一瞬不错地盯着这喷香四溢的好东西。 “最近妖门不方便。再说我背下来也花不了什么体力。”我笑道。 小马哥眼珠一转,“哦”了一声。 “那去我那里。”小马哥说道。 “马哥,你又忘了我不过这火照之路。”我提醒他道。 “你这规矩还真多。”小马哥吐槽我,“早些年你不是跑得挺欢的?”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不是?”我笑道,“我今天来是拜托您一事,说完我就走。” 小马哥想了想,便对手下的这些黑衣大汉们挥了挥手。他们扛起包袱消失在火照之路上。摆渡人一看正主来了。便也自动消失。 “说吧,啥事?”找了一个僻静无人处,小马哥问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小马哥,我想找找这几个人。” “干什么用?”小马哥问。 “这不是局里有几个案子,想走走捷径么。”我说道。 小马哥拿过纸条看了看,顿时眼珠子瞪得老大。 “怎么?有问题?”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马哥一拍大腿。“实不相瞒,你知道我们最近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什么三台府有关?” “你怎么知道三台府?”小马哥好奇地看着我。 我打了个哈哈,“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你又对我的手下干了什么啊?”小马哥凉凉地看着我,“现在我这手下的人可够紧张的,万一你给我弄坏一两个,我可没地找人去。到时候你得过来给我打工,无薪的那种。” “放心,我怎么会对鬼差干什么,他们好歹有正经编制的,不打公务人员是我的底限。”我立刻保证道。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我立刻接着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经过一番询问,我才知道原来真的出大事了。 三台府是下面的行政划分名称,按照对应的人间地图,包括大兴市、河源市、王襄市和我们所做的市,以及还有徐青市的一部分。 最近,这几个市不少人口忽然从生死簿上消失了,十殿阎王大为震惊,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仔细一清算,竟然少了五百余众。这么大的事故,自然不会被轻视,阎罗殿立刻派下五路人马寻找这些消失的人口。谁知到人间一看,这些人都死了。更让人惊恐的是,这些死去的人,竟然没办法找到他们的灵魂。 “你知道这事有多大么?”小马哥看了看周围无人,一脸严肃道,“搁你们上头就是严重的渎职啊。里面的几位都急了。” 的确十分严重! 想想看吧,就好像会计做账似的,你写了已报销一百万,一百万支票出去了,结果一张发票都没见到,你这会计是不是该进大狱了? “难道我这些人就在里面?”我立刻想到了某种联系。 小马哥点头。 “一个都没找到?”我挠头,刚刚想到的一点头绪,竟然也断了。 小马哥晃晃脑袋,“的确一个没找到。” 我顿时愁眉苦脸。 但是小马哥缓了一口气道,“虽然一个没找到,但算你走运,我有半个。”(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七章 、怪物 半个人是没法活的,但半个灵魂却能透露出太多的信息。(.好看的小说) 我顿时喜道:“快点让我见见。” 小马哥手掌一翻,一点若隐若现的蓝色晶体在他掌上发出微弱的光芒。这就是那半个灵魂。因为受损的关系,灵魂本事应该呈现的本体已经不见,只有灵魂之石还存在。 “能不能让我和他说说话?”看着这个随时有可能黯淡下去的灵魂石,我焦急道。 小马哥手掌一握,灵魂石消失了。 “不好意思,姐姐,这个不行。我们有章程的。过了鬼门关,要去十殿阎罗上会审。如果让老阎他们知道我徇私枉法先让你审了,我这年终奖金就没得要了。” 我一摆手,大言不惭道:“多少年终奖,上去姐姐就捎给你,要多少有多少。够你娶一地狱的小蜜。” 小马哥苦笑,“我与你无亲无故,你烧再多的钱给我也没法收啊。再说,我们这些苦逼的公务员的年终奖金全是上面发特殊面值津贴,普通烧给死鬼的那种钱可贬值得厉害。” 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下面为了保证执法者的公正,看样子花费了不少脑筋啊。 我眼珠一转,“要不这样,你先问问,只要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谁干的就成!我是从你嘴里知道的,就不算违反相关条例啦,老阎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小马哥咧着嘴嘿嘿一笑。真是笑比哭难看。 “作为公职人员透露案情,你觉得这算是棋高一招?我看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啊,姐姐。” 小马哥说得如此直白,将我提出的建议全部驳回。 我急得翻白眼,本来想走捷径,没想到此路不通。 正想着如何才能说通这位“铁面无私”的执法者,忽然不远处的传来一阵骚动,不少惊惶失措的白色游荡物突然挤作一团,层层叠叠,不少被压在下面的灵魂扭成一团。如果不是他们口不能言。这里一定是兵荒马乱、哭喊声一片了。 小马哥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身形一窜而上,停留在半空中,凝目远望,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了?”我仰着脖子,高声问道。 小马哥脸色凝重,也不回答我的话。口中忽然变出一只长如小指的骨哨,放进嘴里一吹。 这骨哨看似短小,却发出震聋发聩的声音,细长而尖利的哨声恐怕整个阴间路都能听得清楚。 在这骨哨的召唤中,瞬间空中出现无数黑衣黑镜的鬼差,手执长鞭,“啪啪”作响中。将乱作一团的灵魂队伍重新归结在一起。并奋力地将他们往黄泉路上快速驱赶。凡是走得慢一些的,身上都落下的鞭痕。 远处的摆渡人嘶哑的吆喝声传来,三途河上全部渡船拼命地朝此岸靠来,想将还停留在此地的灵魂全部接上船去。但人多船少,不少魂魄因为长途的颠沛流离,本身已经虚弱,经受不住几多冲撞,不少羸弱的灵魂落下三途河。 血红的河水一翻浪花。无数只黑黢黢的枯爪残肢从河水里伸了出来,想将这些无辜的灵魂抓入河去。如果不是摆渡人那如闪电的身手,将一个个灵魂在落河前将他们抓住,三途河中恐怕会多出不少怨鬼。 一些皆发生在寂静无声中,却让观者胆战心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短短几秒发生的事情,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可怕的变故,竟然让见惯风浪的小马哥和鬼差们做出如此慌乱地应对。 空气中一阵波浪,另一位白衣帅哥出现在半空中。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老翁,和一名老妪。 这些都是熟人。 白衣帅哥正是位阶还在小马哥之上的牛兄,而后面的那两个正是十殿前的夺衣婆和悬衣翁。 三人甫一出现,一阵天动地摇的吼声便从黄泉路的远端传来,直吓得刚刚归拢成形的队伍又是一阵慌乱。 四下顿时响起更加密集的鞭声。 一看队伍有崩溃的迹象,白衣帅哥拿出一支与小马哥相同但略略长一些的骨哨,在空气中一划而过,散发出幽幽磷光的骨哨便清逸而出一声更为尖利而响亮的哨声,如片片利剑将那巨吼声割裂。 一个位移,小马哥出现在三人身边。 四人皆面色凝重,目光中透露出阵阵肃杀之气。 在众鬼差的合力驱赶下,勉强将此岸边的鬼魂都赶上了船,摆渡人正使出全力将千船万帆驶离岸边,顺着三途河飞驰而下。 看见大批鬼魂已经离开,白衣帅哥才似乎松了一口气,不管来者何人,他们的首要职责是不能让已经走上黄泉路的魂魄再有折损了。虽然有几人落入了三途河,但至少保住了绝大部分。 “海笙?你怎么在这里?”白衣帅哥看见了我,低下头来问道。 我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这位白衣帅哥出了名的犟脾气,认死理,万一被他知道我是来找小马哥开后门的,不光给小马哥惹麻烦,我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这种吃亏不占便宜的事情我胡海笙可从来不干。 当下我脸红心不跳道:“替我老哥送点东西给下面的兄弟们。” 我的确带了妖门的东西过来,虽然不是老哥要求的,但他们也不敢和我家那温柔却本事大的吓人的老哥去对质。 白衣帅哥点点头,“有劳胡兄,不过今日里本处有事,不便多加叙旧,等改日我们再上门感谢。”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焦急地蹦脚,可惜我这身体在这种地方没有办法如他们一般凌空而立,,只好开口询问。 “有敌来犯,姐姐你快先走吧。”小马哥在白衣帅哥身后给我拼命打眼色。 “什么敌人?”我扭头看着远处黑暗的黄泉路。说实话,我现在是好奇心多余恐惧心,自我所知这上下几万年,从有阎罗殿开始的那一刻,敢硬闯着阎罗殿的就没几个。就算有那么几个胆肥的,基本上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到了阎罗殿上也是不敢有多撒野的。要知道就算十殿阎王不可怕,但那坐镇的大和尚可是无人能抵的。哪个妖怪魔王不惧怕与他?就算大和尚与世无争,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就那只怪兽就足以让魔鬼神胆战心寒了。 什么孙猴子大闹阎王殿等等,皆不过是好事之人想象出来的桥段,要是真有此等事件,阎罗殿早该关门歇业了。如何还有此等面目存在于此,收刮着千年以来的过往灵魂? 更何况这些都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近几百年更是无人敢冒死前来闯殿。 四人面色凝重,白衣帅哥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你还是尽快离开,等一会儿如果有所麻烦,不想连累于你。” “牛兄说的什么话,我们常相来往,本来碰不上我自然也没那管闲事的好奇心,但既然碰上了,就算出不了力,加油打气的活总要算我一份。”我说道。 “胡家姑娘就是一个好凑热闹,管个闲事的人。”尖酸刻薄惯了的夺衣婆说道,“要是不给她看这个热闹,就好像抢了搜财奴的钱一般。” 我翻白眼,这死老太婆还是记恨我多年前得罪她的事情。动不动就指桑骂槐说我这个葛朗台的个性。 就在我们说话的期间,那震天的吼声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而来。 正一阵令人作呕的气息,一个庞然大物撕开了黄泉路上的黑色帐幔,出现在我们眼前。随着他的出现,一路上绽开巨大的石坑,和一路飞溅而起的石块在四周炸开,扬起无数沙尘。 我遮住口鼻避开这让人难受的气味,几个闪身掠到白衣帅哥身后方,开玩笑,我虽然有看热闹的心情,却没有被熏死和砸死的打算。 当阵阵风尘散去,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我吸了一口冷气,这玩意未免也太大个了。足足三丈开外,如果放在人间,足足有三多层楼那么高,可不是怪物?就算放在这幽冥府中,也格外吓人。我们几个的小身板在他面前简直就不够看。 这么大的怪物长着人身和人手,下身竟然如白腹蟒蛇般的粗大尾巴,抬起脸才能勉强看清他的容貌,竟然被一张巨大的白色面具覆盖着。两条看着让人恶心厌恶的青色巨蛇挂在他的两耳上,红色如杂草般的头发从白色的面具中挣扎而出,散乱地披在身后。 我看见白衣帅哥和小马哥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全都不认识这种怪物究竟是何妖魔。 白衣帅哥是在场职位最高的,当仁不让地闪出身来,拦在这怪物面前,高声喝道:“来者为何,此乃幽冥地府,速速退去!” 说着,一把泛着寒气的长柄巨斧出现在他手中,一道寒光而过,怪物的前进路线上一道巨大的壕沟被劈将出来,拦住了怪物继续前进的步伐。 怪物仰天发出惨烈的叫声,巨大的身体仿佛对这突然出现的鸿沟极为不满,巨大粗壮的下身尾部猛击地面,再次引来无数地震般的震动。 就在这怪物仰天长啸到时候,大概在这张面具嘴的位置,我竟然看见了一丝可疑的白色物体。 突然间,我打了个寒战,因为我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是灵魂的残片,这家伙竟然一路上吞噬灵魂而来!(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八章 、真正的死亡 在我明白过来的同时,白衣帅哥和小马哥同时脸色一变,准确的说是勃然大怒。(.)想必他们也发现这个不速之客的嘴边还挂着死灵的残肢断臂。 白衣帅哥扬斧喝道:“你吞噬我地府圣灵,该当何罪!” 那妖怪对白衣帅哥的质问丝毫没有放在眼中,猛地倒吸一口气,一团绿色的瘴气便喷射而出。 “小心!” “危险!” 在我们的惊呼中,白衣帅哥猛地将手中巨斧轮开,呼呼强风咆哮而来,将这股瘴气抵挡在一丈开外。 巨怪一看他的招数竟然被人挡住了,顿时狂暴起来。他这一路杀将过来,根本就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有所抵抗,都被他随口吞入腹中。现在走到这个地界,能感觉到里面有更多“好吃”地在等待着他,可竟然有人与他为敌! 巨怪咆哮一声,猛地一扭身体,巨大的尾巴凌空劈下,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刮得远在十几米远处的我都感觉到脸色一阵生疼。 这么大的尾巴,被砸到就连大罗金仙恐怕都要粉身碎骨,牛兄和马哥当然不敢大意,一个瞬移躲开了这可怕的攻击。可是没想到这怪物虽然体型巨大看似笨拙,没想到那根巨大的尾巴却极为灵活。一看那空中的两个小人要躲开自己的攻击,怪物的尾尖竟然能在半空中掉头而下,直奔刚刚才闪过第一波攻击的俩个人而去。 夺衣婆和悬衣翁一看两位上司可能要吃亏。顿时一闪身便上前欲相助。但是他们显然小看了这尾稍一击,只听“哎呦”两声,两个身影便跌落尘埃。夺衣婆更是不济地当场昏迷过去。 只一招地府便损失了两员大将。 我抢身飞扑而上,虽然夺衣婆这人尖酸刻薄,但说到底也算是我的熟人,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风格。幸好这两个老头老太太都是干瘪型的,提在手里也没几两肉,我一手一个,赶在那条可怕的尾巴落下来之前将两人抢到安全的位置。 到了安全地带,我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就这么百分之几秒的时间里,夺衣婆脸上一连串的大泡,连眉目都看不清楚了。悬衣翁稍稍好一些,但也是胳膊粗如水桶,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这尾尖莫不是蝎子毒? 正吃惊着,上头缠斗在一起的牛兄马哥也有些捉襟见肘了。两位大神已经施展出巨人术。硬生生将身体拔高一丈,但面对尚能俯视他们的巨怪来说,他们在身形上还是处于绝对的弱势。 身体小,自然气力比不上人家。几招之后,俩个人便开始由势均力敌往下风处坠去。 我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对几个已经惊呆了的鬼差吼道:“还不快叫援兵!” 那几个黑衣壮汉这才想起自己的失职,连忙一挥手。空中立刻出现了无数巨鼓。鬼卒隔空催促起鼓点。“咚咚”的鼓声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幽冥地府。 一阵阴风呼啸而来。 伴随着这寒颤的冷风,黑压压一片鬼卒出现在半空中。为首的还有两名穿着宽大袍子的男子。一人看着极为高挑,一把抓的长发在阴风中四散,猛地一看还以为是无数鬼手在他身后蠕动。他身后两把长剑,左右斜跨着两把长剑,胸前还有一把弯钩小刀。整个一个流动兵器库的打扮。看他满脸寒霜,就连眉毛上似乎都冻着冰碴子。整个人又似一个活动大冰箱。 而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土布衣,土布裤,一根上吊用的麻绳当腰带,还别开生面地打出一个h结,冒充人间土大款。头上戴着一顶破斗笠,整张脸掩埋在斗笠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 这两位我也认识,虽然不是最熟,但来来回回也打过几个照面。 二队队长厉和四队队长吕。这两人算是在十殿阎王队长中排位极为靠前的,没想到竟然是他们出现在此,想必里面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棘手性。 身背五把刀的吕一看自己一方竟然落了下风,立刻失去了询问的耐心。他是地狱十队长中性格最为冷酷,但也最为急躁的。所以,尚未落下云头,便拔剑而上。 因为吕的及时赶到,飞舞的两把长剑缠住了怪物的绝大部分妖力,顿时让快窒息的牛兄马哥喘上了一口气。 我暗暗叹口气,这吕队长是地府耍剑的第一好手。 “怎么回事?” 正抬头看半空中激烈的战况,二队长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边。他伸手便搭住了夺衣婆和悬衣翁的脉搏。虽然被宽大的斗笠遮住了表情,但我能从越来越阴冷的四周空气中感觉到他藏在其下的脸色一定是难看之极。 小矮个站起身形,各一掌封住两人的心脉,回头命令鬼卒道:“立刻送到十殿去!” “是!”四名小卒抱起俩人,闪身不见。 “是中毒了吗?”我站起身,盯着那光秃秃的斗笠顶问道。 “嗯。”厉仰头看着半空中越来越激烈的战况。 “什么毒?是那妖怪尾巴上扎的,难道这妖怪是蝎子不成?”我问。 土黄色的斗笠缓缓摇动了一下,厉队长用一种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声音说:“是尸毒。” 我的下巴差点落了下来,说出来谁信?鬼差竟然能被尸毒掀翻?尸毒本来就是幽冥地府的特产好不好,这说出不是笑话吗? “这种尸毒我从来没见过,只是从上任队长那里听说过。”厉缓缓说道,“听说有一种生物死后长年浸泡在阴气寒毒的沼泽地,其尸体上积累了万年的毒气。如果机缘巧合,这种死尸能复活化为魃,那么毒气无人能躲,无人能敌。” “你是说这家伙是那种魃?”我疑惑道,这个魃未免长得也太过古怪了吧,我还没见过人不人,蛇不蛇的东西能变幻为魃的。 “我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这种毒气极为霸道,只要沾染上,立刻浑身红肿起泡,不用多少时间便全是脓水。这些泡中间有一个绿色小口,就如婴儿的小嘴,会不断地长大,到一定程度便会迸裂而开。到时候,便会全身流脓而死,基本没有机会救活。” 我张大嘴巴,那不是说夺衣婆和悬衣翁…… 土黄色的斗笠缓缓地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我心头一阵绞杀,虽然这对老夫妻脾气古怪,尤其是那碎嘴的老婆子得理不饶人,但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也会死。 “我们当然会死,只不过我们死后不想人类还有灵魂,如果我们死了,便是彻底死了。”也许感觉到我的悲凉意,厉低声说道。 我低垂下脑袋,心头滚过一阵凉意。 就在这时,忽然鬼卒群中发出可怕的喊声,刚刚抵达战地的那些鬼卒忽然四下逃开。但是他们的速度根本不能与瞬间袭来的“死神”相提并论。 一阵地崩山摇,满天砂石。呛人的黄沙瞬间掩盖住了一切。 我和厉有些狼狈地被气浪冲出十多米方才停住,眼前的黄沙又让我们眼不能见耳不能闻。一切都乱套了。 没有几个人能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除开那三个正在和那怪物激战的人之外,只有站在沙尘暴里的我看见了。 但是,我却傻傻如痴呆儿一般站着,任凭那些黄沙落在我的头上,眼中,肩头。甚至,我还能感觉到黄沙中弥漫着的腥味。 我刚才看见什么了?没错,一条猩红的长舌,舌尖如毒刺般分开两端,彷如毒蛇吐着剧毒的信子,朝着我们这帮在他眼中如猎物一般的“肉食”张开他血盆大口。 …… 这条舌头,我只看过一眼,却一辈子也忘不了。就在不久前,这条舌头差点将我杀死在那扇蓝色后门处。 虽然侥幸逃脱,但那一条满目苍夷的狭长地带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那种震惊与惊吓根本让人无法忘却。 原来袭击我的敌人就是他! “难道他是追随你而来?”土黄色的斗笠下两道如电的目光射出,将我逼入百口莫辩的境地。 “我……”我该说什么?我根本不能确定是否如此!难道是他杀我不成,竟然还一路杀进地狱也要取我的性命? 可是老头子明明说过“他”已经离开了的。 还是说,我的确在不知不觉中得罪死了这个怪物?让他非杀我不可?而刚才只不过是在战略性的撤退,在和我玩玩迂回战术?等我落了单便一路跟随而来? 二队长厉微微哼了一声,逼人的目光从我脸上挪开,“不管如何,先解决掉这个怪物。后续的事情,我想我必须和你的看管人好好探讨一下。” 我感觉到四周极为不友好的目光,听见厉队长说这话的鬼差想必脸色都极为难看。 是的,沙尘平定后,看看四周,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出现在刚刚还平整的地面上,三途河被破坏了河床和堤岸,大量的河水顺着这条忽然出现的鸿沟四下奔逸,卷起无数血红的漩涡。 而在这新的裂缝边缘,无数残破的尸体正在缓慢消散。这些葬身于刚才致命攻击中的鬼差,正一个个地烟消云散。 (赶上了,赶上了。但来不及修改了,大家先凑合着看吧,孢子先喘口气去。)(未完待续) 一百九十九章 、力战 狼藉不堪的现场,尸横遍野的场面,触动着每一个在场者的神经。 肃杀的黑色面庞,残杀的场景,以及若有若无地指责的眼光,把我冻结在原地。 厉的一句话,带给我无比沉重的责难。 我抬起头看着他腾空而起,加入战团,眼前一片迷茫。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就是害死夺衣婆和悬衣翁的罪魁祸首了? 明知道手中不可能有什么异物,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我依旧控制不住地看向双手,似乎能感觉到上面粘上了某种血腥之物。 我想开口解释,却发现无可辩驳,也无词可说。面对死亡,再多的言辞只能让人厌恶。 忽然空中一声惊雷,无边乌云不知而来覆盖住本已漆黑的地府上空。顷刻间,太阴失去踪影,四处暗淡无光,三途河水发出令人恐惧地吼叫声,卷起更大的血腥波浪。 猛然间,一道雪亮的闪电将这一片黯沌撕开,将一切映得苍白。 雷电是厉引来的地狱惊雷,法力无穷,能劈开这世间最坚固之物。一道道雷电积聚而来,在那怪物的头顶上行程一团漩涡云,紧接着便是以雷霆之势劈将下去。 无数鬼差伴着雷声大喝,鼓噪之音让人目眩头晕。 连那狂妄不可一世的怪物也受到了干扰,力战四人的行动似乎也有所迟缓下来。 寒光一闪。只听得吕大喝一声,“畜生!受死!”一道阴森寒气从他那两把合并为一的长剑中勃然激发,直取那怪物的项上人头而去。 剑气到的奇快,破空之音刚起,便一剑砍中了那怪物的脖子。 吕脸上一喜,只要击中,他有十足的把握让它头颅落地! 但是他脸上的惊喜之色还未全部展开,便化成了大惊!他那无坚不摧的长剑竟然仿佛砍入了粘稠无比的胶状物中,既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 距离他最近的白衣帅哥大叫道:“小心!”准备飞身上来助力。但已经迟了。 那妖物被一剑击中脖颈下处,顿时一声仰天怒吼,连天上的惊雷都不能盖过起震耳欲聋的声音。怪兽忽然双手一扬,化为巨型蒲扇,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吕拍去。吕不得不弃剑,正准备闪跳一旁,再出剩下的三把剑将其斩杀。忽然大叫一声,跌落尘埃。 原来,在那怪物出掌的同时,他双耳上的两条巨蛇不知何时窜入空中,其中一条正好一口咬中吕的小腿。 “队长!”无数鬼差一拥而上,想将他们的队长救下,但他们又岂是那条毒蛇的对手。不少人被另一条暴长的蛇身抽中身体。立刻顿委于地。 吕咬牙想将其蛇头一剑跺下,但无奈已经渐感不支,毒液开始窜至全身,眼前发虚。 那条惨然着吕的毒蛇一双碧眼转化为猩红一片,想必是尝到了血腥之气,让它凶性大发。毒蛇猛地将身体一缠吕的腿,将他紧紧困于自己越变越大的身体里,就好像是蟒蛇缠绕食物一般。只要再过一会儿,吕变会成为它今天第一道祭品。 厉和牛兄马哥想抢上前去营救,但立刻被那大怪物缠斗而上。失去厉,队伍的战斗力明显下降,他们皆是自顾不暇了。 吕心头一凉,双目一闭,心下黯然,准备受死。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他的身体一松,接着死死勒住他身体的巨蛇忽然松开了,让他在气绝前补上了一口无比鲜活的空气。 虎口脱险的吕睁眼一看,只见我手中握着他的剑,满身满脸都是溅起的血,正一脚将硕大的蛇头从脚下踢开。 我喘着粗气,看见厉目光中透露出感激的神色,忍住心头一再翻滚的恶心,说道:“我会将功赎罪的!先借你的剑用用!” “把你们队长快送回去疗伤!”我对旁边幸存的鬼差喝道。(.) 说完,我提剑向另一条巨蛇飞身而去。 那双蛇本是同根,一蛇已死,另一条的法术便受到了致命的损害。它本来想逃回主人那里,但哪里比得上我的速度,在几个闪身之后我便追上了它,手起剑落,一颗同样大小的蛇头落地。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杀那条蛇一般正好击中它的七寸,巨大的蛇身在地上翻滚无数次,期间还有想再跃起伤我之意,还好我手急剑快地一剑将其剁成三段。它这才死绝。 杀死两条帮凶蛇,我转身便朝那怪物飞奔而去。 我知道我的本事远远不及这个怪物,但是一想起是因为我,让那对对旁人刻薄,却相互恩爱异常的老夫妇竟然落到如此境地,心头便是无法抑制的自责和怒火。如果这时候的我还因为实力不济而袖手旁观,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一条命,还给他们,我还欠他们一条! 跑到那怪物的身下,我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有多渺小。和上面三个不同,我没有飞行术,只能围着那根比我人还高的大尾巴转悠。手中那把剑,在它面前简直就是一根小牙签。 这把剑是吕的五雷剑中的一把,只有他才能将此剑的威力施展开来,到了我的手中简直就是废铁一块罢了。 我咬牙,虽然是废铁,但也好过手无寸铁。 我仰头看了看上面激烈的战况,地府的三员大将显然只能和这个巨怪打个堪堪平手,还隐隐有了下风的势头。这样下去,情况显然对我们大为不利。 怎么办? 我头疼地想扒下一缕头发,这种出谋划策的事情显然不是我的专长,当下便一横心,心头暗道:随便怎么干吧! 一拿定注意,立刻拿起手中的那块废铁……宝剑,朝那怪物尾部最细小的尾稍刺去。 我几个腾挪,好容易赶上那怪物四处扭动的尾巴。因为我个头实在太小,而且又不能飞来飞去在那怪物眼前招摇,所以对于我的靠近,那个怪物基本上竟然毫无察觉。 (其实就算察觉了,它大概也不会对我多费一丝神,我在他眼中恐怕比只臭虫还小渺小。) 当我追上那条尾稍时,大喝一声,以剑当刀,狠狠地朝那尾稍劈了过去。 在我的本意,不过是只有那块地方看上去最细,以这块废铁,不,宝剑的尺寸也只有砍那里有些效果罢了。但是,我没想到竟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一声发狂的怒吼,直吼得人心魄散、地动山摇,连三途河水都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我的手一记剧痛,那把宝剑一断成二,剑头飞射而出,扎在地上还嗡嗡有声。地面上滴滴血迹,渗入黄土,顷刻不见踪迹。 我的身上本来就全是那臭蛇的脏血,现在虎口震裂,倒看不出这手上的伤有多重,只能感觉到手掌中潮乎乎、热乎乎的。 而不远处那断成一截的蛇尾还在不停地抽搐翻滚,似乎在垂死挣扎。 我仰起头,看见那三人已经飞快地闪避着发狂的怪物,那怪物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忽然全身抽搐不已,接着便如发疯一般地狂吼跃起,伸手四下拍打,那根可怕的长舌不断地弹出,所到之处无不是山崩地裂。 我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那怪物便将巨大的头颅对准了我,瞬息便到了我的头顶之上,脖颈一甩,张开血盆大口便朝我咬来。 “小心!”半空中传来惊呼。 我岂不知已经是生死关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死命将手中的断剑朝那怪物头颅上最柔软的眼睛出扔去,身体则借着这一股劲,飞身而出。几个狼狈的翻滚,正当以为脱险之时,半空中又传来小马哥急切的声音“快跑!”。当下,我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又是几个飞扑。就在最后一个跟头翻出去的时候,脚下一震,满天的飞石溅了起来,砸得我浑身都疼。 回头一看,那只恐怖的头颅就在我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和地面来个一个亲密接触。吓得我立刻连滚带爬地往前冲去。 这一路险象环生,也许是被我这个“小臭虫”激怒了,这个巨怪竟然也不去管那三人了,紧盯着我不放,几次我差点就被那根可怕的舌头给拍着正着。如果不是关键时刻,那三人的竭力相助分散了一点点那怪物的注意力,我恐怕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灰头土脸的我狼狈不堪在逃命的路上飞奔,只要一个动作缓慢下来,小命就不保了。 就算我气力极大,这样的疲于奔命也坚持不了多久,当我感觉到喉咙里似火烧,脚下似铁水一般,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忽然天边又是一阵乌云翻腾。 无数鬼影晃动之下,几个黑影疾驰而来,联手将这怪物拦了下来。 当确定已经脱险时,我几乎已经脱离而亡了。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足足喘足五分钟气,我才有一丝气力将身体反过来,仰面朝天,看清了时局的发展。 这一次不是只有两位队长出现在这里,竟然十队队长,除开十殿的一队队长蒋和十队队长薛,竟然齐齐到场,纷纷将这怪物围住。 看着七位队长和牛兄马哥,共九人力战这不知为何物的怪物,局势顿时明朗了。那怪物受到各方位的强力攻击,顿时只有招架之功,失去了刚才的暴戾之气。(未完待续) 二百章 、原来真是被吓死的 放眼周遭,能与一两位队长战成平手的也许大有人在,但是一旦面对几乎整个阎罗殿的战力齐齐而上,谁能与之争锋? 那怪物在拼死抵抗一阵后,很快便陷入双拳难敌四手的境地中。 先被五队长包一铁钩勾住那弹出想噬人的巨舌,紧接着便被与之配合默契的六队长一巨锯割断。顿时鲜血喷满了天空,喷红了大地,也喷满了七位队长全身。 失去巨舌的怪物整个癫狂了,但与刚才相比,战斗力火速下降。只几分钟便被六队长卞一锤集中天灵盖,伴随着骇人心神的断裂声,可怕的裂纹从那张苍白的巨大面具上龟裂而开。 “啊……” 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响彻黄泉路,怪物的身体剧烈颤动起来,人头蛇身开始从上至下出现可怕的裂纹。 “散开!” 意识到不妙的二队队长厉大喝道,同时祭起他的大杀器,一道无比宽大的冰墙在瞬间建起,隔开了众人和这怪物。 “轰”地一声,无数鲜血和黏稠的液体飞溅而出,将寒气逼人的冰墙染成令人作呕的血墙。 这个来路不明,却强悍异常的怪物在九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土崩瓦解、爆裂而亡。只是即便是死,他也没让我们这些“胜利者”好过一些。一股腐臭的绿色气体从他那巨大的身体中被炸开,向在场的所有人扑来。 “让开!”九队长陆高喝道,同时跃出人群,手中所执一把巨大的蒲扇,这正是他平日用来煽火焚烧空心铜柱的烈焰扇。他将蒲扇催动起来,巨大的气流如飓风一般。从四面刮起,将这股流毒裹挟而起,化为一条通天的巨龙,最后消失在天边。 怪物消失了,留下满地看之让人作呕的不明肉块和稀烂的内脏。 二队长率领着一班人马降下云头,落在我的身边。 “还站得起来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砍去了那怪物的尾巴。(.)让他们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这时的厉讲话客气了很多。 我坐了起来,微微晃脑袋,“没死,自然能站起来。”说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撑地面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忽略掉两条依旧酥麻无力的腿。 厉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被破坏殆尽的黄泉路,皱皱眉头,吩咐伤兵残兵们将此地重新收拾一番。其他人回阎罗殿集中。 “我,不用去了吧。”听到要去阎罗殿,我的心头打了一个慌,斯艾着说道。 “今天这件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我们至少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关键人物,最好还是来一趟。”厉看着我,刚刚有些软化的态度又开始强硬起来。我知道。他又想起我是那个招惹怪物而来的罪魁祸首。 我低下头,就算不答应。看看其他几位队长有意无意地站在我的身后,便知道逃不了的。 当下也只得乖乖地跟在他们身后。 开至酴釄的彼岸花经过这一场血战,腥红的花瓣漫山遍野,被人随意践踏和蹂躏,碾落成零泥。 我站在这条彷如鲜血铺就的路前,看着几位队长平静如常地一步步走过,不知为何,一步也跨不出去了。 我被他们夹杂在队伍的中间,在我身后还有几位队长和一些抬着担架的伤兵。我一个停留,便将他们的去路挡住了。 “怎么不走了?”第一个被我拦住的便是脾气如火烧的八队长黄,他伸手一推我,“发什么呆啊!” “……” 我张口欲言,忽然觉得双眼发涩,似乎有什么沾湿了脸庞。眼前黄队长那张有些不耐的面孔忽然变成了惊恐,“你……你怎么啦?” 他的嗓门格外响亮,顿时惊起前后人的注意,已经走过的厉队长听到他的惊呼声,忽然折回,几个腾跃便来到我的面前。 “我……我……怎么了?”我张开双手,不知所措。 厉队长猛地伸出手将我的双眼阖上,拉着我立刻倒退三步,离开了这条血腥之路。 “不要睁开眼。”他命令着,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身体一轻,似乎被他抱上了一副担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正一层一层地往我眼睛上覆盖下来。 “怎么了?”我听见了不远处小马哥的声音。 “我以为是幸纯胡说来着。”已经离开我几步的厉队长忽然提及了老哥的名字,让我这个失去视力后听觉格外灵敏的人抓个正着。 “是……”小马哥刚想惊呼什么,但马上被人捂住了下言。 我侧着耳朵倾听许久,只听见嗡嗡的人言,但说什么却听不清了。 忽然担架一晃,我似乎被人抬了起来。 “没事,一会儿就到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厉队长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耳边。 双眼不能视的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疲倦和瞌睡,便软软地歪倒在担架上不省人事了。 ……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光怪陆离。 一片片如黑丝的飘渺物体在我身前身后缠绕不清,我穿行其中,四处寂静无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开阔,漫山遍野的红色瞬间扎进我的双瞳,如刺如芒。 剧痛之下,我猛地睁开眼睛,一弹而起。 “哦,她醒了。”身边有人这样说道。 我举目一望,只见满屋子的人正齐齐转头看向我这边。说话的正是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一位老者。 “广王。”我一眼便认出了这个老人,确切地说我并不认识他,而是一眼之下,这个名字便自动地闪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老者慈悲一笑,“几世轮回,你还记得我,真是难得。” 几世轮回?我听不懂。老哥明明说过我每百年不过是假死一次,难道这也算轮回? 但老者没给我答疑解惑,只是转过头继续说道:“既然海笙已经醒了,我看这件事不妨就说给她听听也罢。” 刚才的疑惑还没解开,我立刻被他这个话题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二队长,厉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起身对我作了一个揖道:“刚才是我错怪你了。请原谅。” 我被他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态度给弄蒙了,到底发生什么了,竟然这位堂堂二队长会亲口对我说对不起。 看我抓耳挠腮,一付迷糊样。还是那位老者,广王秦接过了话题。 “我们已经请谛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辩个清楚了,今日地府有此一劫。实于你无关,相反,我们还要感谢你鼎力相助我等一臂之力。” 谛听。那个吊得二五八万的神兽?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家伙实在是不讨人喜欢。不过,他到底说了什么? “这件事说起来,起因却是他。”老者面色似水,对小马哥道:“你将那半个灵魂放出来吧。” 小马哥一躬身,从怀中掏出一根红丝带。一抽那丝带,方才我见过的那块灵魂石顿时大放光芒。不一刻便幻化成了半个人影。只见他匍匐着上半身,下半身不知被什么咬去了。即便是灵魂也看着让人寒渗不已。 只见这半个灵魂颤颤巍巍,若隐若现,实在是精力衰渐,恐怕不消一时半刻便会灰飞烟灭了。这样的鬼魂能问出什么来呢? “三生石!”老者广袖一舒,立刻有人奉命搬上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放在老者身边。 这块虽说是石头,其实比起玉石更加光洁晶莹,面白如玉,水滑莹莹。这便是传说中地府中看人前三世后三世的三生石了。 我好奇地看着那老者准备干什么。 只见老者一扬手,那半个灵魂便随风而起,忽忽悠悠朝这块三生石飘去。玉石顿时大放光芒,耀人双眼,不能直视。 渐渐地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那块石头才渐渐熄灭了亮光。再等我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地下缓缓爬起,对着广王一揖到底。 “谢广王慈悲。”那灵魂竟然开口能言了。 “你是……”我忽然觉得这灵魂似乎似曾相见,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了。 老者一摆手,对我说:“你见过他的,几日前,在医院的走廊里。” 我顿悟,是了,难怪这么眼熟,明明就是那日小晴冻成冰棍的那天,和小晴一个病区的男子。离魂那天,我还对着拘役他的鬼差发过火呢。 “怎么是你!”我不解地看着广王,这鬼魂和那怪物又有什么关系? 那鬼魂对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日离魂之后,我跟随着那名鬼差飘飘摇摇朝地府而来,路上还能看见不少与我一般的男女被众多鬼差携带而来。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个怪物,竟然一口将带路的那个鬼差一口吞噬下肚。我当时真的吓坏了,夹杂在慌乱的队伍中不辨东西,正无处躲藏,被那怪物一口咬住。同时被他咬住的还有四五个魂魄,当时我吓得魂飞天外,手忙脚乱中也不知抓住了什么,竟然灵魂一分为二。下半身被那怪物咬去吞下,而这上半身勉强苟延至今。” 我的脑海中一个闪念,问他道:“你怎么死的?好像医生说你是心肺功能衰竭而是,看你模样似乎不该啊。”我想起那晚医生在抢救无效后对着哭泣的家属通报死因时这样说过。 那鬼魂透明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色彩,“我……我不是心肺衰竭……我,我是看见了鬼!”说完,他的脸色忽明忽暗起来,想必他忽然想起自己也变成了他口中“可怕”的鬼,心下千番滋味吧。 “见鬼了?”我大声道,“难道你是被吓死的?!”(未完待续) 二百零一章 、地府叙话 那鬼魂本已苍白的脸色,想起那天的遭遇,更加惨白起来。 “我在酒吧一条街上有几家自己的产业,那天傍晚我去店里做开业盘点,和往常一样处理了一些店里的琐事和人事上的问题。等到九点多以后便和往常一样离开了。 我虽然营业着的都是娱乐业,但我本人的作息时间很规律,总是十点前回家,十一点前必定上床的。那晚,我妻子带着孩子旅游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鬼魂的脸色渐渐发青,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晚的恐怖之中。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口渴得似乎快干死了。我睁开眼,想爬起来喝杯水。四周很安静,这个时间点大家应该都在沉睡吧。我想走到厨房里喝杯水。但是,经过房间的卫生间时,我听见里面有哗哗的水流声。我想我是不是糊涂了,睡前竟然没有关水龙头,一边责怪自己粗心一边便推门走了进去。” “可是……我却看见了一地的血水,不停地冒不停地冒,我吓坏了,我觉得有人恶作剧,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去关那个水龙头。但是还没有等我走到那里,突然卫生间的门便怦的关上了,我怎么开都打不开门锁。我急了,想去撞门。但是……” 他咽了一口口水,眼珠突然瞪得极大,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有一双手,一双手爬上了我的肩膀。然后是我的脖子……那双手冰冷僵硬,就好像一双死人的手一样。我看不见,我被那个东西压在门上。我想喊,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脚下那血水冒着泡沫,冒得好快,我手刨脚蹬,但摆脱不了这双手的钳制,然后……然后那些血水漫过了我的胸口,然后是脖子,然后……我想我被淹死了。” 鬼魂叙述完了当晚的遭遇。青獠的面孔上满是冷汗,双手仍然紧张地扯住自己的衣领,仿佛那双鬼手还停留在他的脖子上。(.) 在场的十位队长自然明白这位并不是真的被淹死,他所见的不过是梦中所见,这是一种术士,叫“梦杀”。能在梦中将人活活吓死,而表面实在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时。三生石一闪,那鬼魂叙述的场景竟然出现在了三生石上,一幕幕极为清楚。仿佛这一番遭遇早有摄影师在旁拍摄,而我们几人就是观看影片的观众。 画面中血红的血水在不停地翻腾,一双人手在挣扎,他那张被压制在门板上的面孔扭曲变形,张口欲呼。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 在他脑后。的确有一双手出现,正死死地掐着他。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电影”,惊讶之余不仅瞪大了双眼想看个究竟。 但是三生石毕竟只能反映出往生者在死前的经历,不会自带答案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杀了他。 片段很短,瞬间便结束了。 这个男子是枉死的,也许生死簿上他还能多活几年,但现在有人或者有鬼强制中断了他的生命。 看完三生石的片段,广王对白衣帅哥和小马哥道:“只带回这一个?” 俩人一抱拳。回禀道:“惭愧,其他都没有找到。现在看来真是那个畜生将所有的灵魂都吞噬了,同时还害我地府损失了不少鬼卒。” 广王点点头,“难怪谛听说此物有异能,能嗅灵魂之气。想必他一定是闻到了还有半个残魂的味道,竟然一路追来地府。看样子,他不吃完这些枉死之人,必定不会甘心。” 听到广王这话,我突然醒悟过来,早些时刻那怪物差点要了我的命,并不是与我有仇,而是我与那鬼魂相遇过,自然身上有那魂魄的味道。那怪物既然嗅觉这么好,一定是将我当成了他,所以才对我下此毒手。 我吐口气,这算是躺着也中枪吗? 广王回头对我说道:“此次地府的劫难,实在与你无关。那两翁婆也是为了地府而殉职,请勿太过忧虑挂念了。” 虽然他将我肩头的责难摘去,但我心底依旧沉重,不减一分。 广王继续道:“现在让我担忧的并不仅仅如此,而是这怪物的来历。” 听到广王说知道这怪物的来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实在是即便见闻广博的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奢比尸。”广王说道。 “不可能。”二队长脱口而出,“虽然以我资历没有亲见,但据《蛮荒经》上记载,这种东西早在万年前就消失了,而且,这个怪物并不符合奢比尸的全部特征啊。” 广王微微摆手,“你别急,听我说。谛听说这此尸的确早已消失,但是今日来地府搅闹的,的确是此物。我们掌管地府才几年?既不像谛听从洪荒而来,也不像前任队长们经过荒野大战,所知所悟能有几何?所以,谛听说是,我便相信是。” 二队长和几位队长听到广王这样说,虽然不再坚持,却依旧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过这也难怪,消失的东西忽然又冒出来了,而且特征又不是那么明显,怎么能让他们相信呢? 我眨眨眼说道:“我大概明白了,就好像人类有种科技,叫做体细胞繁殖。就是说,不用通过繁殖就能从个体的体细胞中繁殖出新的生物。这种东西有可能很像他的亲祖,也有可能基因突变。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有人得到了这个……” “奢比尸” “对,奢比尸的某种细胞或者类似东西,繁衍出了这么个怪物来?”我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不能理解。 小马哥一躬身道:“我在人间行走,倒的确听说过人类有这种技术,不过这是个禁忌话题,很多人反对此项技术的问世。” 广王稍稍叹口气道:“人类真是越来越可怕了,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们地府也不能掌控他们了。” 几位队长听到一队队长的话,纷纷沉默下去了。 其实,这种趋势早已经有了萌芽状态。 见大家气势消沉,我想转化一下话题,便问:“看样子,这怪物似乎不是独自一人啊。至少还有这个杀人的“鬼”不是么?” 广王听到我这样说,附和道:“是,这下面的事,我会派人追查的,毕竟少了这么多灵魂,我们地府难辞其咎。” 几位队长点头,这次算是地府成立以来多年罕见的大事故了,一定要追查到底。 “这个……是女人的手吧。”我盯着三生石上停滞的最后一个画面,忽然说,“也许这就是线索!” 听到我这话,几位队长也转头去看。果然,那长长的厉鬼指甲那指甲实在是太过别致了,我知道这种东西叫做美甲,现在有不少女人喜欢这个。 不过几位队长对美甲什么不太了解,不明白我说的线索是什么。 我顿时来了劲道,指着那指甲上弯弯绕绕的图案道:“各位,在上面每一位女性都有自己偏爱的图案,而且每一家美甲店的特色也不尽相同。我想这个鬼身前一定是某个特别爱漂亮的人,这种爱美程度一定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否则不会死了指甲还呈现出活着时候的状态。这就是贪恋。” 小马哥凑了过来,“真的,这个女鬼怎么可能死了还有身前模样的指甲?我们地府里再爱美的女鬼也是白指甲,哪来这么花花绿绿的指甲?” 听到小马哥这么一说,各位队长纷纷凑近察看他们原先根本没注意的什么“美甲”。 忽然那鬼魂叫了一声,“我,我看见过这个指甲。” “说说怎么回事?”二队长厉回头命令道。 “说起来也是那个晚上,我要从酒吧出来,在街口遇到了两个站街女郎,那时候我还厌恶地想现在酒吧街真是越来越乱了,连站街女这种东西都出现了。”那鬼魂说道。 “说正题!”耐不住性子的五队长没心情听这鬼魂的心里事,不耐地呵斥道。 “好好。”鬼魂抹了一把冷汗,“其中一个站街女就涂着这种指甲,她拉扯我衣服的时候我看见过的。” 果然,线索就这样自动跳了出来。 广王一挥衣袖,三生石顿时大明,将那鬼魂所谓的“艳遇”画面自动调了出来。果然,在喧闹的酒吧街上,那个鬼魂,不,那是他还是人,正一脸不堪忍受地打落一个穿着妖艳的女郎的手。那女郎和同行的一位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地骂着什么,只是三生石播放的是默片,还没有人类的那种同步电影可看。 “果然,这个女的指甲的确和那鬼一模一样。”小马哥第一个确认。 “可是,她们是人吧。”八队长说道,“三生石上映不出人死后的模样。如果她们是鬼,一定是看不出模样的。现在她们的面孔不是很清楚?” 八队长所说在理,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只能看见鬼手,却看不见鬼脸的道理。 大家纷纷点头,如果她们是人,那么显然就不归地府管辖了。 “不,她们是鬼。”我忽然出声,言辞凿凿。 “为什么!”大家一致同音地问道。 “因为,我看见过她们的尸体。虽然血肉模糊,但一定就是她们俩个!”(未完待续) 二百零二章 、画皮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我多日前的河源行。那里发生了两桩恶性杀人事件。可怜的遇害者不仅被人杀死,而且极为残忍地将人皮揭去,连一些器官都没有放过。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地凶残。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受害者是谁,但是别忘记我们警察有高科技:头骨复原术。这种技术只要还能找到受害者那颗头颅,就能知道大概他大概长什么模样。 那两名女受害者的复原图,就放得大大地贴在河源警局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的都能看见。她们的样子我怎么会不记得? 这里,我不禁要感叹人类的确是了不起的存在,他们的技术真是先进的可怕了。为了还原死者身前的状态,京城的那些专家们甚至连化妆后可能的模样都呈现出来了。什么贴上假睫毛,画上菲菲妆等等,只要现在流行的化妆术皆是面面俱到。专家就是专家,都知道化妆和不化妆的女人那可是天差地别的,所以分了好几类模样给传了过来。有清纯可爱型的、开朗奔放型的、热情似火型的、疯狂梅超风型的。 让我们这些警察简直大开眼界。 现在三生石上显现的这两个站街女,和那两张图片上的受害人简直一模一样。除开发型稍有不同,简直就是热情似火型的翻版,还真是没什么两样。 “你说她们都死了?不可能吧!”小马哥咋咋呼呼道。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骗过三生石。 广王沉思良久,才缓缓道:“难道是……” 二队长面色急变,“……画皮?” 拜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和广宣流布的媒体宣传术,我当然知道画皮是什么。那个电影院海报上,那个漂亮的女人,“哗”地一声就能把人皮从头顶处拨开的影像对我的记忆实在是足够深刻了。 难道,还真有“画皮”这种妖术? “这种术数我们多少年没听过了?”广王看着二队长厉,俩人的目光中似乎隐隐透露着什么畏惧。 “难道以前你们见过?”我听出他们的言下之意。 厉看了一眼我,从他以下的几位队长也好奇地看着他,因为他们也只是听闻过这样的法术。而从未亲眼得见。 “好吧,既然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就不在隐瞒了。不错,我曾经和广王见过这种奇术,那时候,我还是地府中的普通一鬼卒罢了。”二队长厉沉浸到漫漫往事中去了。 “说起来,那一年地府中也莫名多出许多冤魂来。而且皆为男子。那时候人类还很弱小,繁衍生息的能力极差,而且又多暴力,战事又极为频繁。兵荒马乱中本来就人丁稀少。再加上如此多的枉死鬼,绝对会带来人口的毁灭。所以,那时候我的师父,也就是那时的二队长带着我们一群鬼卒前往人间巡查。 那一日。我们巡游到了一处庄园。那一处庄园极为奢华。庭院高楼,看着气势磅礴。在那个荒乱的年代,竟然在这样静僻之处有如此大宅,实在让人意外。只是看着兴旺之气极浓,而且还有隐隐龙祥之云。那时诸侯割据,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称王的到底是谁。所以这等事情,我等便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那日巡到此处已经快鸡鸣三声,天光放亮。我等鬼差自然白天不会出现在人间。便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忽然一股难以遮掩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浓烈之极。这是有大杀戮才会有的味道。 虽然我等不管人间事务,但至少死者的魂魄要归我等收纳,所以那时的二队长便将我们分出一拨,嘱咐他们尽快收回死灵,回归地府,不要耽误了时辰。 那一日我跟随着二队长回了地府,如果我那日是那拨鬼卒中的一员,想必早就灰飞烟灭了。” “难道那些鬼卒都死了吗?”我问。 二队长点头,目光里寒星点点,“都死了,一个都没有回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能将这些专收人魂魄的夜叉鬼卒一网打尽的到底是什么人? “后来,迟迟不见这些鬼卒回地府,二队长便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当日乌金刚刚收起光芒,二队长便带着我们再次来到了那一处。” “可是,哪里有什么发现?不光这些兄弟们不见了,连那股极浓的血腥味也不见了。队长觉得事情太过古怪,便下令我等隐形四下寻找。因为那一处尚有那大庄园,里面灯光闪烁,不少人在活动,所以队长嘱托我们小心行事,不要惊扰了人类。” “我当时是二队长的心腹小校,一直跟随着队长,所以,那一次算是逃过一劫。” “我等四野搜寻无果,最后有鬼卒提出是不是到那大庄严中看一看,因为实在是无所线索。队长同意了。我等隐形进入庄园,果然里面人声鼎沸,歌舞丝竹,一派热闹。想必是那家正在举行什么宴会。队长令手下分散寻找,看看是否有所不妥。” “可是,这一分散,那些鬼卒便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三名心腹小校陪伴者在庄园大堂的半空中越等越觉得其实有变,正准备采取下一步动作,岂料这时情景大变。” “那些正在堂上吃喝玩乐的凡人,忽然抬起头对着我们露出了嘲讽的讥笑。那个场面我到现在还能记得,那种轻蔑而阴冷的笑容,让人后背发凉。” 不知道能让鬼差感到后脊背发凉是什么感觉,但我现在听着他的叙述,反倒觉得有些另类的鬼气森森。 “坐在最上手的那个男子站了起来,他走过那些还煮着冒着汩汩热汤的大鼎。走到廊下,抬头看着我们,张开嘴,我们只看见他的唇形在契合,却全无声音。但是他的话很简单,只要一看便明白,他说‘杀了他’。” “堂上的所有男人都站了起来,面目狰狞朝我们而来。那时候,我们一直当他们是凡人,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一把鬼头刀向我们砍来时。我们才确定他们要杀的人的确是我们。” 说到这里,现任的二队长厉脸色起了变化,双眉紧皱,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们不知道他们怎么看见我们的,但这已经无关紧要。等他们腾空而起,将我们围在当中时,我们才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凡人。 他们的出手极为狠辣。刀刀毙命。如果不是当时的队长,我们这三个小鬼早就变成了别人刀下亡魂。可是,即便这样我们也是节节败退。我想不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识破我们,而且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危急时刻,队长吹动了骨哨。寻求援兵。只要哨响。不肖一刻,便有其他队长带领大批人马赶到。这时,那个为首的男人似乎也认出了这骨哨的作用,忽然一声长啸,我……竟然看见他们扒开自己的头皮,从那血肉模糊的皮肉中挣脱而出,一道黑影往园外遁去。” 二队长的眼神越发不可思议起来,“那些围困我的男子竟然和他一般模样。伸出尖锐的长指甲将自己的头盖骨一分为二,那场面简直如浴血地狱一般。一张张人皮从半空中脱落而下,砸在地面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血水溅满地面,夹杂着无数男女的疯狂尖叫声。” “那场面混乱极了,刚才还一脸吃惊表情,好似在看疯子打架的歌舞伎和乐师、以及来回走动的女子们,看着漫天砸下的人皮和鲜血,他们都被吓成了疯子。后来才知道,这些才是真正的凡人。” “可惜等其他几位队长赶到的时候,这些妖怪都逃之夭夭了,而我们四人也根本无力追赶他们。” “后来搜索庄园的时候,才发现一间密室,里面堆满了被剥了皮的人类尸体,即便是我们这些看惯各种恐怖丑陋面孔的鬼差,也忍不住吐了。更有甚者,后来我们才发现,那些宴会上烹煮的肉汤和肉食,竟然也是这些人体的尸块。” “想来,那日正是这些画皮怪刚刚侵入人间的时刻,仓促间,他们将我等的误闯当成是有意剿灭而来,所以才做出背水一战的姿态。也正是这种失误的估算,将他们这一族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二队长摇头叹息,“我们那些失踪的兄弟却再也没有找到,后来老队长推测极有可能我们这些灵体的兄弟们已经被他们吞噬了。” 我一想到他竟然看见了一密室的剥皮尸体,顿时想起那两张让人噩梦连连的尸检照片,不禁连连点头。这种心理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难道这么多年,你们就再也没有找到过这一帮吃人肉,画人皮的妖怪?”我问。 广王解释道:“这件事是当年地府的第一序列要事,甚至比今天这件事还要严重。所以当时的十殿阎罗发下严旨,一定要将他们一举歼灭。那时候,人间还有不少我们的同伴,人类本身的异术者也有不少。所以,这样的追捕一直持续了近五百年。这种人皮妖怪其实是一种非常狡猾的影魅鬼,一般以吞噬比他们弱小的灵体存活。虽然他们本身实力并不如何强悍,但一旦群聚而动,则如跗骨之蛆,可怕异常。他们要剥人皮披在自己身上,只是因为如果曝露在太阳或太阴之下皆可能化为青烟,比我们这些鬼差还要不堪一击。找到了他们这种弱点,只要不让他们混迹于人群,便能手到擒来了。想来这么多年,在各方的追杀下应该是被消灭殆尽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那就是还有漏网之鱼了?”我点头,“大千世界,他们真要藏起一个两个来应该也不算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照二队长的说法,我倒放心了。” 大殿上几位队长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未完待续) 二百零三章 、待遇啊,真是低 “你看,这种妖怪要在人间行动,最起码的就是要活剥人皮作为伪装。现在社会,信息发达到可怕的地步,如果一个地方发现无皮死尸,性质如此恶劣的大案,外界可能会被屏蔽,但公安部的内部一定是全面通气的,而且会引起高度重视。到目前为止全国也就这样一起性质的杀人案,死者两名。如果他们还有同类,那么这两具人皮显然是不够的,他们还得杀更多的人。可是,自从这件案子之后,他们停止了这种杀人手法,那只能说明,他们要的人皮数足够了。” 广王点头。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这一点上,异形的古兽、剿灭的妖怪,他们到底为何而来,为什么人而来?” 不愧是十殿阎王中的老大,他一言中的。他们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肯定是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没有任何头绪。 地府覆盖在人间每一寸土地都有各个巡视夜叉小鬼,利用人们根本看不见也不相信的鬼眼沉默地监控着这个世界。他们只能监视,却无权改变。如果说这个地球上正发生着某种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变化,那么这一切就足够使我惴惴不安。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沉浸在各自想法中的队长们惊起。 “已经快天亮了,你赶快回去吧。”广王抬手送客道,“出来太久。对你不好。” 我点点头,今晚的确收获不少,但疑惑更多。 正想拱手辞别,忽然脑子一沉,我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 这一觉无梦无惊,当我醒来时,已经过了三途河,正靠坐在火照之路前的大石上。 小马哥站在我身边,看见我醒来,高兴地说:“行啦。送佛送到西,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怎么又睡着了?”我有些不解地站起来。(.) “免得某些人再次弄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来。”小马哥如此解释。 “哈?”我更加不明白他所指为何。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再问你就回不去了。”小马哥懒得给我解释,拉着我便往黄泉路前走。 “我刚才……是不是哭过了?”我犹豫地看向他,因为到了阎罗殿上重要的事情一堆,我竟然忘记了刚才在火照之路前。我那引起骚动的情况。 小马哥脸色一变,扁了扁嘴,最后懊恼地说道:“别问了,反正以后你少来,有事情就给我电话,我会上去找你的。” “你那破电话几时才能打得通?”我反问他,“如果打通了。你当我爱来?” “好了。好了,我会时刻注意信号的,行了,快走!”说着,小马哥再也不理我,一脚踹上了我的屁股。 ! “啊!”我翻身而起,睁眼便看见了老头子那张漂亮的不像话不像人的脸。 “吓死人啊。”我嫌弃地别过头,美艳不可方物的东西猛地一看并不让人欢喜。只有无限的惊吓。 老头子摇摇晃晃婀娜多姿地站起来,却毫不雅观地伸了一个懒腰,仍由那宽大到没领没腰的袍子落下他的香肩。 “切,你当老子爱待着么?要不是为了你这副臭皮囊不要半夜被狗叼走,我哪有这种好心情。”老头子用那双艳若桃花冷若梅的大眼珠子翻着对我的白眼,说道,“现在你滚回来了,我走了。” “那个妖怪死了。”我看着他欲离开的背影说道,“被剁成了肉泥。” 老头子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正好,不用他们跑那么远替他收魂了。” “你不想知道我在下面问到了什么?”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老头子懒散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气得我鼻子差点歪了。 早晨还是一如既往的来了。 当我打着哈欠出现在餐厅时,一屋子的人正抬起头看着我。 “大姐,早!”小晴热烈地和我打着招呼。 “刷过牙了吗?”大哥温柔地看着我。 “师姐,你来喝喝这个,大哥做的豆浆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味道。”阿桃举着勺子向我推荐着我家老哥的作品。前几天给他加营养还愁眉苦脸,今天这就吃上瘾啦? “刺啦……刺啦……”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算是和我打过了招呼。 “吓!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我一蹦多高,冰山男怎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 “穆先生搬到我们社区了,所以,我请他过来吃早饭。”大哥依旧笑眯眯地回答。 我托了托差点掉下来的下巴,他竟然搬到我们社区了?不会吧,就为那个赌约?这个本似乎下得也太大了点。还是说,看着看着,日久生情,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朝那基情的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进? 一想到那华丽丽艳光四色的基情,我立刻好奇地蹭到冰山男身边坐下,拿出瞻仰米开朗基罗雕塑品的劲头看着这张眉眼如石雕冰凿的脸,啧啧,原来冰山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脸皮厚如冰山啊。 冰山男扫视了我一下,那寒意足足有零下一百摄氏度。可惜,我是个冷热绝缘体,不能让他收到满意的效果。果然,冰山的眉头皱起来了,哈哈,他那看似强大实则弱小的心灵一定受到了挫败的伤害。 “小妹……你的口水……”大哥在一旁提醒道。 我摸了摸嘴角,真讨厌,我还当那家伙是臣服于我表现出来的他所前所未见的强大内心,原来是纯粹讨厌我嘴角的口水。 正想进一步探讨他与老头子的可能性,忽然房间里一阵手机铃声。 “催什么催啊,还没到上班的时候呢。”我以为又是局里打来的电话,抱怨着进屋接电话。但是一看来电,却是一个限制电话的符号。 是谁? 刚接起电话,还来不及发问,小马哥有些暴躁而粗鲁的声音便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海笙,你昨晚是一个人来的吗?你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什么问题,这么没头没脑的。 “怎么,还要监护人同行吗?”我没好气地回答,“如果我有随便拿走不属于我东西的嗜好,那么你们地府早该几千年给我打电话而不是现在,如果那时候有电话的话。” 被我一顿抢白,小马哥似乎也意思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问一下,是不是你觉得什么东西比较好玩就顺手拿去玩玩了。” “我从头到尾就没出过你们几位鬼王的视线,我能拿什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两次昏睡的经历,要少东西也该是我少了。”我说道。 小马哥听到这话,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似乎还叹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小马哥这么火急火燎地跟我说话,“地府丢东西了?” “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这件事你别说给别人听啊。”小马哥没有解释,匆忙间便挂了电话,害我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拿着电话发怔。难道昨晚地府丢东西了? 不会这么凑巧和我有关吧?我挠了挠头,心底有些隐隐不安。 “是局长又给你发什么指令了?”房间门口忽然有人问道。 我扭头一看是阿桃,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都没感觉道。 “不是,早更男现在给我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您这颗即将高升的火箭弹。”我将电话揣兜里,返身勾搭着阿桃的肩膀,半推半送地将他带回餐厅。 刺啦一声,冰山男的目光又闪了过来,嘴角似乎还有些微微的嘲意。看什么看?你那龌龊的思想! “小妹,你的手……阿桃快喘不上气了。”大哥微微苦笑着看着我。 歹势歹势,我松开卡着阿桃脖子的手,看着后者如上岸鱼一般地拼命喘气。 “师姐,我想局长让你保护我,可不是想让你掐死我。”阿桃摸着红彤彤的脖子,可怜兮兮道。 “哈哈,失手失手。” “好了,吃饭吧。”乖宝宝小晴适时地将早点放在我的面前,替我掩饰过尴尬。 可是还没有消停一会儿,阿桃的手机又响了。阿桃拿起一看,对我用口型说了“早更男”三个字,便接起了电话。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才七点多,这位局长大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师姐,河源来消息了,那两名女死者的身份核实了。局长让我们马上去局里。”阿桃放下电话,面容肃正地对我说道。 我和阿桃马不停蹄地赶到局里,会议室里几位骨干已经到了。 一看见我跟着阿桃进门,某位副局极为不解风情地说道:“小胡,你来干什么?这是闭门会议。” “报告副局,我现在是李树桃同志二十四小时监护,局长指派的。”我立正敬礼,一百二十个严肃认真不活泼。 座位上的早更男看见我叹气,摆摆手让我进来,“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吧。” 我吐舌头,看看,这就是雇主和保镖的巨大差异,更何况我还是个免费保镖。(未完待续) 二百零四章 、似曾相识 落座后,我觉得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异常。 早更男的眉头都快打成解不开的中国结了。 本来不至于如此严重,因为这毕竟是河源市发生的案件,我们局最多也就算借调过一批人员的事情。但是,死者的身份现在却是个大麻烦。 “这两名死者都是外籍,在国内进行gapyear的活动。”会议室里气氛有些肃穆,早更男拿着刚刚新鲜出炉的传真文件,眉头紧皱,“她们的家人一个多月没收到她们的消息,所以到我国政府来寻人了。结果,照片一看,就和河源的那件案子对上号了。” 会议室里,被局长紧急召集的人都有些面色不祥。这种涉外的案子最是麻烦,更何况现在还死人了。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但却不赞成这种人分三六九等的态度。合着外国人就该高看一等吗?正是搞不明白这些人类的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奇怪的思维。 “是abc啊。”阿桃看着资料,叹气道,“难怪国内一点线索都没有。” “现在河源那边压力很大啊,各位同志。”早更男痛心疾首道,“上次已经被上峰苛责过,所知还有第二波。河源那边已经由省局亲自挂帅指挥领导了。所以,我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的目的就是提醒各位,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保持一下警惕性。我们市也不太平!” 我坐在遥远的后排,听到早更男最后这句话才算明白他干嘛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召集各位干将了。说到底就是为了那桩似是而非的“大案”。那桩案子到现在还处在不明不白的状态,万一真是不正常死亡状态,这下局长可惨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这么多人,他这个局长还毫无知觉。就算有所察觉。竟然没有办法即使阻止,更没有向上级汇报,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渎职。他可要被一撸到底啊。(.) 虽然早更男为人啰嗦、八婆兼胆小怕事,但是对我们这些手底下干活的兄弟们倒的确还算不错。看在这样的情分上,我应该帮帮他。可是,问题是我怎么帮?难道跳起来说。昨晚我从阎罗殿里得到第一手资料。说这两死者变成画皮了,正到处害人? 我要说了,估计就算不进著名的六百号,也得放一个月大假。见着我的那些师兄弟们还得同情地看着我说。啊呀,师姐压力太大了,放松放松吧。那些三姑六婆说不定还会说剩女不嫁祸害大得都得神经病了等等。 我就好像一个知道考试全部答案。却不能将答案公之于众的孩子一般,抓耳挠腮,好不焦急。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些无神论者知道并且相信呢? 正翻着眼睛想主意。忽然老吴咂着嘴,犹疑道:“咦?这俩个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可能吧,老吴你又没去过河源,哪里会看见过她们?”阿桃抬起头,目光疑惑。 老吴晃悠着脑袋,一脸疑惑,“是啊。可是,怎么就觉得这么眼熟呢?” “在哪里见过?”局长问道。如果真有什么线索,这可是本局立下的汗马功劳啊,想让自己在退休前留下点什么彪炳战绩的局长,倒是很关切。 老吴扒拉着脑袋,“老了,记忆力不行了,暂时想不起来。” “没事,你好好想想,想到了赶紧跟我汇报。” 局长继续过问了一下这件古怪中透着怪异的案子是不是能够定性,李树桃的答案自然是“还不成熟”。想想一没证人,二没证据,就凭宋一慈同学的法医解剖根本就立不了案么,更何况连个苦主都没有。 局长摸了摸三寸不长毛的地带,只好再次发表了一通毫无建树的鼓舞人心的话作为终结,继续怀揣着三分的不安回他的办公室去了。想必这几天他都是吃不下睡不着,看看秃头似乎越发明显了。 会议结束,大家也陆续散去。 阿桃临出门的时候,拉住了老吴,“老吴,上我办公室聊会天去,说不定聊着聊着,你就能想起来了。” 老吴这时正好犯了烟瘾,点头道:“有软壳红的没?” “有,刚买的。”阿桃点头。 “你就装吧,你还用买?”老吴挤兑着他。 “别说出来啊,这是工作作风问题。”阿桃爽朗地笑了起来。 俩个男人勾肩搭背正往回走,老吴忽然发现了我。 “我说,小胡,你这都要跟啊?”老吴眨眨眼,“这里又不是阿富汗,也没人敢袭击警察局是不?要不是我们李队名花有主,对象还是你们家的人,我都以为你想横刀夺爱了。” 我撇撇嘴,“老吴,你怎么这么不了解咱局长现在的心头痛啊。” “啊哟,他有啥心头痛的,心宽体肥的。” “唉,这就是你个下属不了解上级领导为难处了,我们的局长现在一怕乌纱不保,二怕阿桃撂跑,哪一桩都是现在的节骨眼。节骨眼上就容易出问题,这叫无巧不成书。咱还不得跟紧点,你们那里破不了案,我这里至少还能让他老人家放一半的心不是。” 老吴校喷了,拍着阿桃的肩膀说道:“对了,对了,你现在就是准备点燃的火箭,这个可得看好了,一飞冲天的时候,别忘记咱这些鸡鸡狗狗,也弄点登云梯啥的让咱肩膀上多朵花就行了。” 阿桃苦笑着看着我俩,手指头晃了半天,结果一个屁都没放,就被老吴给推屋里去了。我自然笃悠悠跟了进去。 今天是最近几日以来过得最平静的日子。 说起来也怪,市里几区两县的怪事忽然停止了,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下面的分局竟然一份新报告都没有送上来。就如同一阵怪风似的,吹过了就啥事也没有了。 我在上班时间窝在阿桃办公室里喝了一壶热水、两包瓜子、三袋鸡爪、四根牛肉棒之后,无惊无险地混到了下班时刻。 正打算押着被我“监管”的李树桃同志回家喝他亲亲小甜心下午打电话来说的猪骨荸荠汤,忽然老吴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来了?”阿桃顿时也来了劲,催促道。 “想起什么来也不用这一脸汗吧?”我在他们身后说道。 老吴哆嗦着手,从阿桃办公桌上抱起餐巾纸盒,一通猛擦。又端起阿桃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个水饱,才颤颤巍巍、神秘兮兮地对我们说:“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信。” “你都没说,我们怎么说信还是不信?”阿桃看他一身狼狈,说道。 老吴咽了口口水,晃晃刚才进屋时手里攥着的黑盒子,“你们看看这个。” 这东西我知道,监控的带子。 阿桃办公室里就有现成的放录设备,老吴自动地将带子塞进了读录器中。 一阵雪花后,便是清晰的画面。 这地方我很熟,忘川路口,那个硕大的红绿灯下。画面里霓虹闪烁,人来人往,一派喧哗繁盛的场景。看旁边的时间正是酒吧街一天中最热闹的午夜十二点过十分。 “等一下,等一下。”老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格格跳动的画面,忽然大喝一声,“就是这里!” 顺着他的手指,我们看见了两张年轻的面孔,正站在一颗电线杆下,似乎百无聊赖地等着什么人。两个人不时地晃动着身体,似乎在自娱自乐,正high得高兴。不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和一个过往的路人搭讪了起来。看样子聊得还挺愉快。 “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老吴激动地喊着,“我看过所有的监控了,难怪我觉得好似看过这两张面孔,原来这几天她们都有出现过!” 阿桃凑到前面看了半天,狐疑地抬起头望着他,“不会吧?” “我也想说不会,但是这个怎么解释!”老吴激动中神经质的低沉咆哮,“这两个人不是早死了么?她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阿桃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个画片的质量并不清晰,也有可能其实并不是很像。” 老吴激动地说:“如果一个人像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两个人都很像啊!小李,你知道这种概率是多少吗?千万分之一啊!这种微概率的事情怎么可能被我们碰上!” “还有其他录像么?”李树桃问。 “都在档案室里。” “走,去看看。”李树桃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衣服对老吴说道,转过头对我说,“师姐,你先下班吧,跟小晴说汤我等会儿回去喝。” “不用。”我一把抓起背包,“我给小晴打电话,让她送过来。” “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她是妖门员工,我这个老板的妹妹说好就是好。说不定她跑的比我想象地还要快呢。” “师姐……” “顺便让她带点犒劳品给大伙,说不定你们今晚得加班了。”我振臂一挥,阻止了他的继续抗议。 “走!档案室!”我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后面跟上了哭笑不得的阿桃,和心有余悸的老吴。(未完待续) 二百零五章 、变脸 人类是个越活越聪明的物种,他们可能弱小,可能脆弱,但绝对不愚蠢。(.无弹窗广告)他们能想象到的东西很多,而随之能做到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 虽然时光无法追回,但他们想出了很多东西,可以挽留住时光,记录下某个时刻中的某一个亮点。 比如,现在眼前反复播出的那一段段监控录像。 那两张应该早就消失的面孔一遍又一遍出现在眼前,触动着每一个人的视网膜神经。 阿桃虽然怀疑过,但这铁一般的证据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的确是灵异。 录像室不大,里面只有阿桃、老吴和我三个人,却感到了空旷地带才有的寒气和冷风。 “这件事情,你向局长汇报了吗?”阿桃问。 老吴摇头,“暂时还没有,而且现在都下班了,这种神经兮兮的事情也不好把局长请回来吧?” 打个电话容易,但是这样贸贸然将还没有调查结果的事情捅给局长,未免也太不专业了。局长即便相信他的话,至少他也得给一个合理的推论是不?要知道他们都是无神论者啊。 阿桃点点头,“这件事情暂时就我们三个知道就行了,老吴你暂时别往外捅。我们毕竟是警察,要是这种鬼神之说从我们嘴里漏出去,也太荒唐了。” 老吴“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通知他李树桃队长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这是当前最关键的问题。 显然这也难住了阿桃。如果不能说,那么知情人就少,势必就造成人手不够。一缺人手,还能干什么? 阿桃皱着眉头,一只没点燃的烟不停在手指间翻覆,显然他也在犯难。老吴一边看着他,一边又习惯性地咬上了手指,四十几岁的老男人了一紧张还这副小孩模样。 正在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别紧张啊。是小晴。”我看着老吴一惊一乍的模样,起身去开门。 果然,小晴那张可爱的笑脸出现在门后。 “我说她跑得不慢吧。”我说着小晴听不懂的笑话,对着阿桃三分调侃道。 “师姐,不带这么嘲笑人家的啊。”阿桃一边接过小晴手中沉甸甸的篮子,一边对我的调笑表达着不满。 “这怎么是嘲笑呢?李树桃同志,你的三观不正啊。这是爱护和关心。“我一边回嘴,一边动手打开篮子,饭菜香味立刻弥散开来,不过量似乎有点大。 “老板说,既然来一次就多带一些,让加班的同志加点餐。”小晴不好意思地挨着我小声地说,红红的脸。似乎不好意思去看她的心上人。 “我那傻老哥。这样下去非把妖门开亏本了他才高兴。”我数落着,回头一看,老吴的哈喇子都快下来了。 “得,老吴,你和小晴辛苦一下吧,把这些菜给大家去分分。” “我和小晴去好了。”阿桃把持着篮子,看意思是想和小晴多待一会儿。 但我这个无情棒一句就打散了他们的鸳侣梦,“这你倒是不怕等会儿那些老少爷们嘲笑你?” 老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拍着阿桃的肩头道:“我去我去,你还是要保持光辉形象的。”说着回头对小晴说,“弟妹,咱走吧。” 小晴脸红低头快把自己埋进地板以下去了,当下一语不发,拎起篮子飞快地闪出门去。 “哈哈,小姑娘就是脸皮薄啊。”那个始作俑者老吴还在得意说笑。 三盒小晴特意挑选出来的大食盒放在办公桌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自动地拿过一盒,双脚一翘,大大咧咧地搁在办公桌上,动筷吃饭。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除开我偶尔的咀嚼声,一派死寂。 我似乎毫无感觉到这种不正常的气氛,依旧热火朝天地对食盒里的饭菜发动着无情地进攻,很快饭菜就要底朝天了。 “师姐,你觉得怎么样呢?”阿桃轻轻转过身体,朝我微笑起来。 头顶上的日光灯忽然“嗡”了一声,启辉器似乎有些失灵,一灭一明地跳个不停。 “味道还可以。”我啪的一声阖上饭盒,似乎答非所问。 “呵呵呵。”阿桃的笑声很响亮,但也很怪异。 “看来我当初的选择并不如何明智。”阿桃推开座椅,站了起来。也许是那跳跃的光线产生了折射或是什么,本来高大伟岸的身躯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我抬眼看着他,“啊?当初的选择?难道你准备对小晴来个始乱终弃?” 阿桃站在我面前,爽朗的面孔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师姐,我们还是不要这样继续猜谜下去了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只是想知道,你还想和我玩多久呢?” 我双脚一蹬办公桌边缘,坐在转椅上滑出去很远,一连串干涩的滑轮声在办公室里响起,酸涩着我们俩人的耳朵。 “玩?”我笑了,“难道不想玩了吗?” 阿桃背对着灯光,阴暗处看不清他的脸色,“我不太喜欢你这种装傻的口气。不过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双脚缓缓踩在地面上,脚趾紧紧地抓住地面,全身的气力缓缓向双腿运转。但是脸上却是一派笑意盎然。 “我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认出你来?”我依旧调笑着,“我只是确定你不是阿桃而已。” “哦?愿闻其详。”坦言自己是假阿桃的人似乎并没有暴起的打算。反而向我提问。 “就像你说的,你挑选阿桃这个对象并不明智。”我眉眼绽开笑容,“因为这个家伙是我的搭档,更是小晴宝宝的未婚夫,所以,我对他太多了解。” “我不认为我哪里有破绽,我就是李树桃啊。”那人的嗓音中含着笑意。 “的确做的不错,至少局里的所有人都被你瞒了过去。你的一举一动,甚至眉眼笑容,都是阿桃。”我点头承认。“只是,你大概很久没做人了,所以忘记了,人是有过去的。所谓过去,便是记忆。有了记忆这种东西,人在说话和行为中终能反应出来。” “哦?好像我越来越有兴趣了。”那人将身体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胸。一派悠闲,好似在跟我唠家常一般。 “阿桃这个家伙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因为两次被宣判死刑,差点死在医院里的经历,他是个打死也不愿去医院的主。”我伸开手指,掰扯着,“所以。当你那么顺从我的主意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我便有所怀疑了。但是,那只是一种一闪而过的念头,并当不了真。” “是么,原来这个家伙还是个怕死鬼。”那人笑道。 “后来便是你对当日现场的事情绝口不提的表现让我更加怀疑。阿桃显然是为了某种目的才约我去那个案发的ktv的,可是晕倒后即便我再三旁敲侧击,你要么笑而不谈,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因为由于某种原因,连你也不知道阿桃会跟我说什么。所以你选择了回避。” “最后让我确定你绝对不是阿桃的原因。是我那天问你‘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被吓死’,你的回答很巧妙,你说‘如果小晴不要你了,你就该吓死了’。” “我不觉得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 我咧嘴一笑,“是啊,阿桃这么喜欢小晴,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绝对这句话是最佳的回答。想必你在阿桃的体内多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正常情侣之间这种害怕被抛弃的情节的确是不错的理由。但是,你却不知道,阿桃可能会害怕进医院,可能会害怕挣钱比老婆少,甚至可能会害怕地面上爬过的一只蟑螂。他唯一绝对不害怕的事情就是小晴离开他这件事情。因为这里,”我拍了拍胸口,“他确定小晴永远不可能离开。这便是最后一个破绽。”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破绽,如果你不说,我还当我表演的很好。”那人似乎在自嘲,但更像对我的嘲笑,“既然知道了那么久,我很好奇,你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呢?难道你不怕你那位朋友已经死了么?” 我点头,“我担心过。甚至今天凌晨我还在担心。我怕你就是那画皮。怕我那位朋友兼将来的妹夫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早已经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但是,现在我知道,他至少还活着。”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那个家伙嘲讽的口气越发明显。 我盯着他那看不清的面孔,“难道你没发觉吗?” “发觉什么?” “这具身体并不是百分之百听从你的指挥。”我看着他继续说道,“有时候,你会头痛于这个身体里竟然还有阿桃的意识。” 那张阴影下的脸渐渐显露,五官依旧是阿桃,只是变得狰狞的脸庞看着让人肯定这绝对不是那个开朗的男人。 “是不是很意外?这个普通人竟然能够跟你抗衡,他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保持着自己的意识,虽然时间很是短暂,但你必须承认他一直存在。”我看着他,开始了我的嘲讽,“不用否认,起码小晴就是最好的例证。” 那张面孔扭曲着,似乎被我戳中了致命的地方。 “如果你知道我对你的怀疑,那么就应该马上怀疑到小晴,这个在家里一直磨蹭在你身边的害羞小女孩,不是正好是你混进我家后最麻烦的牛皮糖吗?”我说道,“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但是就算再不普通,法力几乎可以忽略为零的小晴却是最好除去的。你只要动一动小指头,这个小东西就会从你的计划中弹飞。可是,你什么也没有做,任由小晴黏着你。你可以说这是为了迷惑我们的举动,但是实际上是你没办法轻而易举地将小晴消灭于无形。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允许。”(未完待续) 二百零六章 、最重要的一瞬 我和他各占据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头顶上嗡嗡作响的日光灯在我俩的脸上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虽然轻描淡写地数落着他的破绽,嘴角刻意流露出对他的嘲笑,但是只有心底清楚对他到底有多少忌惮。如果说那个被消灭的异形我一眼便知道强大及不是对手,那么眼前这个躲藏在阿桃身体里的家伙就好像黑夜里的洞窟,用黑暗掩饰起一切,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有多深。 忽然,那人发出桀桀的笑声,颇有些刺耳。 “这样你都看出来了?呵呵,看样子,当初我果然想得太过简单了。以为你们家唯一要注意的只是住在楼上的那个家伙而已,没想到一个个都不是那么好弄的家伙。” “这个叫做看人挑担不吃,自己挑担重千金。事情总是不按照想象的发展,所以这个社会才有趣地多。如果都心想事成了,还有什么趣味,不是么?”我微笑着。 “那么请你为我答疑解惑一下,这个家伙如何让我觉得这样麻烦?”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笑意,却寒意阵阵。 “其实很简单,你以为不过是个凡人的这个家伙,体内有一颗爱的内丹。”我笑得眼角都眯缝了起来,“那颗内丹的主人虽然现在变得脆弱不堪,但是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救了所爱的人一命。那个地方,虽然很小,却是让阿桃能继续幸存的地方。” 是的。小小那颗五百年的内丹,在大半年前就在阿桃的体内合二为一,代替了阿桃那颗被两次击穿的心脏,在他胸口强劲地跳动着。因为将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爱人,所以,我才说过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了,小小,现在的小晴也不会背叛阿桃。 为了阿桃的安危,这个已经全无法力的女孩竟然能够忍受时常待在这个深浅不知,随时可能要她性命的对手身边。笑着、开心着、害羞着。仿佛就是待在爱人身边无限幸福的普通女子一般。 不用想象,我便知道这样的她是承担着怎样的惊吓。她又是如何将这份惊吓藏得极深,仿佛从来不知道这是游走在生命边缘的事情。 这个瘦小的女孩承担着我们都无法承受的压力。 但她却做得如此出色,如此逼真。 那个人影微微僵硬了一下,才笑起来,“原来如此,真是失策。没想到在这个凡人的体内还有这么一个东西。不过。你告诉我之后,不怕我毁了这个东西吗?不过区区五百年,不用费多少事的。” “是啊,所以你的计划似乎破绽重重啊。我现在告诉你,自然是不怕你再有时间去毁坏阿桃这个避难的地方。”我缓缓站了起来,“从小晴和老吴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开始,你就没机会伤害任何一个人了。” 那个人影再次轻笑出声。“我就说你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地跟着我。未免也太听从那个什么人类上司的话了,现在才明白原来你不过是在顺水推舟而已。” “我们那位局长虽然一无长处,还好唠叨,胆小如屁,但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保护他的下属行动呢。”我笑道,“因为他是凡人,对你这样高等的生物来说,一定敝如垃圾。对待一个垃圾。你又怎么会多动动脑子呢?你一定从来没有混迹在人间,所以不知道人类虽然很渺小,但有时候却往往成为了关键。” 人影鼻间哼了一声,“你们有混迹于垃圾堆的癖好,我可没有。不过,我听说常常在垃圾堆中出入的生物,难免身上也会带上那种垃圾才有的臭味。这也注定了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 “哦?竟然这么自信?” “因为,你们有太多的顾忌了,多到连垃圾都要顾忌。”那个隐藏在阿桃身体里的黑影渐渐显露,在阿桃的头顶聚集起淡淡的黑烟,“所以你们一直要等,等待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但就像你说的,如果事事如意,那岂不是太过无趣?我要做的,只是在你们小心翼翼的时候,做我本来要做的事情就足够了。就这一点,我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 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要顾忌到很多,顾忌到阿桃,顾忌到小晴,甚至顾忌到周围的人类。但是,我们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这是最基本的前提。 “是么?你认为占据主动?”我嘲笑道,“那么请问,在损失你重要的手下之后,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那个盘踞在阿桃头顶上的黑影微微一滞,“你说什么?” “那个怪里怪气,既不像奢比尸,又不像烛龙的家伙,太过贪吃,竟然胆大兼愚蠢到追着最后半个灵魂去了黄泉路。最后,落得个暴尸当场的命运。不过,他那丑陋难看的灵魂倒是不用再多费鬼差们的精神,现场就给带走了。” 那层黑烟微微一荡,阿桃的半张面孔立刻被黑烟裹了起来。冰冷的目光躲在黑烟背后忽隐忽现。 他激动了! “那么再告诉你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好了,那俩个画皮是你的手下吧?”我说道,“她们现在可能已经被人扒了皮,现了原形。” 当我说出这个结局的时候,本来以为会彻底激怒他,没想到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我在说一个乐不可支的笑话。 “你说什么?她们被扒了皮?哈哈。”他拍打着墙壁,几乎笑出了眼泪。 “是的,她们虽然很难对付,但我想还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大哥为难。”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我这话,黑影裹挟着阿桃的身体挺直了起来。 “那个大虫本来就是个次成品,这次不过是带他出来散散步而已。被杀就被杀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笑够之后,声音急速便冷,“至于那俩个画皮,你的那位大哥恐怕要扑个空了。” 我心底一战,但脸上毫无反应,“怎么说?” “因为他们已经被我扒了皮。” 这一句话让我不能再无动于衷,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俩个小小的影魅,根本就不在我的眼中。既然我养活了他们那么多年,他们也该干点什么来报答我。”他冷冷地说道,“人类不是有句话,叫知恩图报么?” 事情竟然这里出现了我意想不到的急速大转弯,一时间我竟然被弄得有些发懵,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人?忽然想起今天就消失了的死亡报告,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难道我有必要骗你吗?如果他们还活着,今天你们会看见更多的尸体。”他冷冷地说道。也立刻印证了我的猜测。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即便只是手下,似乎也没有必要在大战前自损手足吧。留着他们至少有更大的把握,不是么? 他不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忽然侧过脑袋,静静得听着什么。 看着他古怪的模样,我的心底越发不安,他在干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拨开了门上旁人无法看见的禁术,只要一下,我便能从这个房间脱身。而这里将成为无法突破的铁桶。 “不用想了。”他忽然半张开眼看着我,尖利的目光仿佛能透过我的身体看见我背后的小动作。 “来不及了,你听,他来了。” 他的笑容格外奸佞,吐字的嘴唇渐渐发紫,双目渐渐拉长。到达人类身体的极限时,我看见血丝顺着阿桃的眼角往下流淌。 他要变异! 再晚就迟了! “沉睡于深渊的魔王,解放暗夜的戒令,封冻的虚无之间,与我力量结合,以我的身体为界,一起迈向毁灭之程,让这些愚蠢的东西都停止!” 我猛然跃起,双手一扣,做出令人眼花缭乱、纷繁复杂的手印。手指划过的每一处,一条条刺目的金色划痕,散发出灼热而耀眼如须弥的光波。 这是老头子的独家法术,为了练习这套他交给我的东西,我几乎连睡梦中都在默默练习。 随着我的咒语越念越快,空间仿佛被抽干了氧气,黏稠而沉重,紧紧地将一切可移动不可移动的东西束缚住,然后开始不可逆转的挤压。 这种压力即便是我这个施法者也感觉到了痛苦,老头子说过,能封冻多少空间,完全取决于我。计划多少出现了偏差,我没办法全身而退,我没有老头子那妖孽的本事,唯有拼死一搏了。 那个正准备将阿桃最后存留的印记抹去的东西,顿时被这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压迫力给冻住了手脚。阿桃的脸上闪露出一丝意外,想必这个家伙没想到我竟然有此一招。 我只要这么一点点时间,虽然身体内的骨骼开始不争气地啪啪做响,但却抓住了这最关键的一瞬。 “老……头子!”我在压力压垮我的一瞬,暴喝出声。 眼前一花,一个白白嫩嫩的后脚跟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个懒洋洋的“吊死鬼”出现在我的眼皮上方。 “练了那么久才维持这么一点点时间,真是丢脸。”虽然他又在鄙视我,这一刻听上去却如天籁一般。 “小妹已经很努力了。”身后那扇隔绝两个空间的门就这样轻易地被打开了,一个让我热泪盈眶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未完待续) 二百零七章 、渺小的蚂蚁 老头子和大哥的同时出现,让我顿感轻松,肩头的重担瞬时卸去。[.超多好看小说]我软趴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实话这一赌的确让我有够惊吓。如果不是趁他分神想先毁去阿桃的内丹,我岂能如此轻易得手? 揉了揉酸痛和发麻的肩膀和双手,我抬头提醒老头子先将阿桃的身体给抢回来先。 “知道了。”老头子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在我身上仿若千金重担的法术在他手中完全如鱼得水,一派轻松。 “我来吧。”大哥知道老头子控制着整个空间,所以理所当然地迈步朝阿桃被冻结的身体处走去。 那片刚才还浓重地霸占着阿桃半张面孔的黑烟,被空间压缩术挤压成薄而透明的一丝一缕,残破中还顽固地妄想抵抗。随着大哥越来越靠近的脚步,最后一丝残烟似乎开始微微颤抖。 “我说,以后这么没挑战的活就别劳动我的大驾了。”老头子悬挂在半空中,仿佛坐在一根看不见的橡皮筋上上下颤动,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你说我打过不这家伙,我至于低声下气地求你么?”我翻白眼。 “如果你还是这样不求上进,下一次还得麻烦我。”老头子也朝我扔个白眼,只是他那漂亮的眉眼显然比我刚才扔的那个让人遐想多了。 “切!” 我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阿桃很快就会从内丹中解放出来,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幕后凶手即将逮捕归案,天下又将恢复太平。这件事情将成为我们几年或者几十年后的某晚无聊时的谈资,只言片语的谈笑后便又被扔回记忆的海洋中。 至少,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不知道那哪个人类说过,后悔往往发生在一瞬间,当你后悔时,已经无可挽回。(.好看的小说) 正当我和老头子干着毫无营养的嘴仗时,忽然,老头子的眼瞳猛然一缩。那能将所有人吸入一汪深潭的媚眼瞬间爆发出无尽的怒意。他的身体在空中忽然消失,一个位移朝阿桃抓去。他仿佛忽然从一只优雅的麋鹿变成了猛虎。 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声嗡嗡声,头顶的天花板瞬间四分五裂,散落成无数大小的水泥块,向着我们劈头盖脸砸来。 我强忍欲炸裂的胸腔中刺骨的疼痛,任由那大大小小。四处激飞的水泥碎片变成尖锐的凶器,砸破我的脑袋,割破我的脸。我的身躯凭借最后一股力量向后砸去,穿过几道开始碎裂倒塌的墙壁,重重地砸在了远处的一道冰冷的金属板处。 一小口鲜血,甜甜地逸出唇角。 烟尘大作,隐隐中。一个无比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看不清面貌。但我的身体发出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警报。心脏在三下剧烈的跳动后,竟然停止了摆动。就像一部忽然崩溃的轴心,将我这个身体的机器弃之不顾。 黑色的影子将老头子控制的空间一撕而碎,仿佛如死神来临,准备收割走所有在场人的性命。 老头子没有了一贯的优雅,白色的长袍上点点污迹和黑洞。乌黑如瀑的长发,在嘶嘶的烈风中张牙舞爪。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脖颈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 “大哥!”我发现了烟雾后大哥那古怪的身影。四肢瘫软,就像一具挂在墙壁上的人偶,无力地悬挂在那个黑影的手中。而阿桃早就仰面倒地,生死不知。 这一切只不过只有一秒,情势却完全倒转。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我们才是局中人。”老头子的声音如冰点之下,寒冷而凛冽。 一个混沌的声音笑了起来,“你现在才明白,未免迟了一点。” “的确迟了一点。”老头子盯着那黑影,面色冷峻。 我第一次看见老头子有这样严肃而压抑的表情。虽然我现存的记忆不多,但不规律的心跳却告诉我,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几百年来,我们舒适太久了,根本没有想到在现在这个灵力凋蔽的时代,竟然会有大杀器的存在。 我张开嘴,拼命地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氧气,如果不这样,我很快便会窒息而死。心头剧烈地震惊无法用语言表达。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老头子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更加惊骇,“我没有想到,洪荒之后,竟然你还活着。” 洪荒?那是多少悠远的过去?遥远到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黑影竟然是从洪荒世中存活至今。 “是么?那么有没有见到老友的心情?” 刚刚还在吃惊对手的来历,听到这个声音的回答,我彻底忘记了呼吸。什么?老友?难道我家老头子也来自那个遥不可及的年代? “你应该死在怀桑之麓,怎么可能还活着?”老头子的瞳孔一散,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那个黑影响起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活着?你看我这样算是活着么?没有了身体,每天只能活在这一团黑烟之中。” 老头子一贯绝对平静的眼眸里出现了无限的愤怒,但很快这份愤怒变为了无尽的哀伤。“那一战,死伤殆尽,你能苟且已经比他们好过太多,为何还要搞出这些事端?一切已经过去了。” “过去?”那个声音逸出张狂的笑声,“没有,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呢?我活着,自然还有更多的人也活着。” 老头子面色大变,漂亮的薄唇紧紧抿着,几乎失去了血色,双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掌,深深陷入。 “你说什么?” 那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抬起头来,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老头子,一字一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说完,他猛地一抖抓着大哥的手,一阵小型狂风将大哥的身体席卷而起。那股飓风将大哥团团围住后,刚才还四肢瘫软的大哥忽然抽搐起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变成了不可抑制的怒吼声。 一根根尖利的矛刺从他的背脊处破皮而出,那头漂亮的紫发凶猛如杂草般,疯狂地生长,那双总是温柔地拍拍我脑袋的大手被可怕的鳞片覆盖,指端生长出尖利的利爪。 只一刻,我的大哥便面目全非。 “不要!”我出声惨厉地呼喊,身体的反应比呼喊声更快,我一跃而起,我要杀了那个家伙。 可是,还没有跃起半米,老头子却抬起一脚,将我踢翻在地。 翻滚出很远,忍住疼痛,我半跪在地,低头看着眼前水泥地板上滴滴答答的液体撞击,一滴、两滴……每一声都如刺穿我大脑的利箭,疼痛难忍。 “为什么!”我抬头怒吼,眼前一片血红。 老头子为什么不去救大哥?!他为什么袖手旁观?!他又为什么如此对我?! 老头子虽然一贯刻薄,但我从来不知道他有如此冷酷无情的时候。我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愤怒已经控制了我的全部头脑。 “呵呵,小朋友,你不要再怒吼了。”那黑影没有看我,仿佛我是一只连一眼都不值得施舍的蚂蚁,“他根本不可能来救你的大哥,因为,除了来送死,你们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送死,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一句太过嚣张的话,但在老头子苍白的脸色下,一切似乎得到了印证。我痴傻地看着老头子,想在后者的脸上找寻到一丝的否定,但是我失望了。 就算是死,也救不了大哥。 这种闪念在我脑海中一划而过,不划算,却极度不甘心。 “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是到处都有。”那黑影说着嘲讽我的话,“如果放在那时,你这种角色根本就不配出现在我的眼前。” 鲜血顺着脸庞汇聚到下巴,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我的前襟,更滴落在我的心头。我看着老头子,即便被血液模糊,他一定能看见我满眼的悲哀和伤心。 我所伤心和悲哀的,不是被那个黑影看不起,而是对老头子的失望。 老头子没有看我一眼,在他的眼中,我已经不存在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很脆弱,这种脆弱只能让我理解成他在怯懦和胆怯。 “你不知道吗?”那个黑影再次嘲讽道,“你带着我的东西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捡到的东西终有一天要归还主人的么?” 老头子咬着下唇,“他不是你的,你的已经死了,和你一起死在怀桑之下。” “怎么不是!” 一阵狂风伴随着他暴戾的声音传来,将我们刮地东倒西歪。 “他是从他体内而来,就永远是我的东西!” 一声声暴喝声,就如天雷一般,轰隆作响,将我震得头昏眼花。我掰住一块水泥残骸,才没有被震飞出去。 太可怕了,只是生气,便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我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刚才还有一股执拗的狠劲,还有一股鱼死网破的杀机,这一刻全部灰飞烟灭。我抬起头,心底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我的确就是一只连看一眼都不值得的蚂蚁。 这便是弱小者的悲哀,即便想反抗,想抗争,却连抗争的资格都不曾拥有。(未完待续) 二百零八章 、自杀也要战斗 轰隆隆如雷鸣般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摧枯拉朽之力将我全部的勇气吞噬抹尽。实力上天疏地悬般的差异让我连哭泣都没有资格。 大哥在他的手中血肉模糊,迷失了本性地四下挣脱和暴怒,仿佛即将挣脱禁锢的怪兽。 老头子站在断垣残壁上,目光黯淡,仿佛已经失去了争强斗智的兴趣。 而我,这只只一下便头破血流的蚂蚁,苟延残喘地靠在崩塌的墙角,无力地看着着一切的发生。 我想问为什么!可是,连提问的资格都不曾有过。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一败涂地了吗? 一股淡淡的金色随着大楼的破碎,从墙外透了进来,将我们包围在内。 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这是什么东西? 正疑惑,那黑影冷冷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也学会了这招。” “他教给我的。”一直低着头的老头子缓缓抬起头,看着黑影,“虽然不能阻止你,但至少能伤害无辜的人。” 我茫然四望,这才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破损的大楼里似乎空无一人。再往外看,一片混沌。我们竟然不在人间了?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假惺惺的作态,自己都不能保全,还说什么旁人。在我看来,这种东西让我恶心。”黑影道,“ 老头子仰面,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将你们怎么处置?”那黑影看着老头子的面容,忽然说道,“也好,你和那只蚂蚁就在这里吧。永远都不要回去了。” “如果你不能控制他,你永远也做不到你说的话。”老头子的声音平静无波。 “哈哈,我知道你会这样想的。”黑影放声大笑,“可惜,你错了。” 说完,他忽然单手一震。一片如乌云般的浓厚云雾从他袖中飞出。飞快地缠绕上正在挣扎的大哥的脖颈。一声金属声响过,乌云竟然变成了实体,如一条铁链一般瞬间勒住了大哥的脖颈。 “什么……”老头子的身体在半空中微微一晃,几乎站不稳跌下云头。 大哥变成的那只怪兽还在拼命地跳跃腾挪。张牙舞爪,但是被那黑色锁链一套上,顿时悲鸣一声。鲜血迸溅。 我的眼泪和着从脑门上还在流淌的血液,仿佛血泪一般从两腮处留下。心脏就像一张废纸,被一只无名的手揉成一团。 老头子看着被折磨成血兽的大哥。终于忍受不住了。他大喝道:“这不可能,擒阳锁已经被他毁了,你不可能还有!” “哈哈,说的不错,我的确没有擒阳锁了。但是我发现还有一个方法能达到擒阳锁差不多的效果。”黑影猛地一拽锁链,大哥顿时吐出三口鲜血,溅红了地面。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虽然个体很弱。但是如果凑齐足够的数量,竟然能炼化成为至阴的宝贝。这种宝贝对付这样至阳至刚的凶兽,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老头子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 “那小东西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做影魅。”黑影不紧不慢,带着十足的戏弄的口吻说道,“不过,要凑齐最后几个,我花了很大的功夫。这些小东西千百年来几乎被人诛杀殆尽。我一直担心这件事可能要功败垂成了。不过,我实在很幸运,竟然在炼化的最后关头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最后的两只存活,正好足够我使用。这种小东西虽然毫不起眼,却狡猾的紧,为了让他们相信我是他们这一边的,我实在是破费了一点周章。” “他们以为找到了最强的靠山,从此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人间快活了。(.)自然就不再对我有所堤防。真是好笑,原来他们的乐子不过是剥人皮,然后装扮成人类的模样。这种傻事怎么能成为乐趣呢?真正的乐趣应该是看着那些惊惶失措的魂魄被我的小怪物一口一口吃掉才好玩,不是么?” 我的脸色大变,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这里开始的! 他骗取了影魅的信任,让他们再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间。让他们残害了两个无辜的女孩,结果又以不好玩为由,引诱那两个影魅加入所谓他觉得好玩的游戏,让他们去惊吓更多的人类,以得到这些受害者的灵魂让那怪物吞噬。 我猛然想起他刚才伪装弱懦之时的话,他说过大哥一定会扑个空,因为他已经扒了他们的皮。当时我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手下,原来一切只是为了炼化控制大哥的宝物。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杀了他们,做你的炼化物,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害那么多人!” “既然他们喜欢杀人,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虽然他们是我的玩偶,就当成是他们死前的乐子,有什么不好呢?一切不过是个游戏。”黑影的面部残酷地裂开一道缺口,我仿佛能看见那嘴里有狰狞的尖牙在闪烁着寒冷。 乐子?人类不过是他玩偶的玩偶? 这是怎样一颗冷酷的心! “不过,这些小东西还是不能和擒阳锁相比,如果真是擒阳锁,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搞刚才的那套戏码。”那黑影似乎在摇头叹息,“将这宝贝炼化而成后,我竟然发现它不能像擒阳锁一般来去自由,只能被动地捆缚,真是可惜……” “所以,你要让他靠近你,接触你,你才能将他抓住,是这个意思么?”老头子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错!如果不是他自告奋勇来抓我,也许我没有这么轻易得手的。”那个黑影再次得意出声。 老头子的脸色彻底苍白,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在抽搐,想抵抗这条锁链威力的大哥,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喷出鲜血,变成利爪的双手死命地抓着地面,丝丝血痕在地面上一路拖拽而去。不想退却和服从,却扛不住脖子上那蚀骨的疼痛和渐渐侵蚀脑波的魔音,他的双眼正在渐渐混沌发红。 大哥正在失去本性,他快要变成一头毫无思想的野兽了! “不行!” 哪怕我只是蚂蚁,但也是一只有悲有喜的蚂蚁,看见亲人会开心,看见他们受伤会悲伤的蚂蚁。即便是螳臂当车,我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 我的左手啊,哪怕骨断筋折,哪怕白骨尽销,我也不能看着我喜欢的大哥,那个温柔的大哥变成一头恶兽,供人驱使,受尽凌辱。 耳边是冷冽如刀割的风,更加浓重的腥甜满溢喉管,但是,一切都不能阻止我的拳头! “咦?还真有不怕死的东西。” 一句尽带奚落和嘲笑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一股强烈地气流从天而降。 冰冷的寒刺穿破我的衣服,扎进我的身体,但是却不能阻止我!我不怕死,却害怕看着最亲的人去死,那种悲凉的滋味超过我能忍耐的极限。 身体在空中拼命地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尽量避开这股可怕气流中最致命的伤害。我不会什么法术,只有这具肉体可以依靠。只有靠近,无限地靠近,我才能向这个残酷而恐怖的家伙递上我的拳头。 “哼,找死!” 忽然,前方不知何时一只巨掌出现,快如闪电,蓦然朝我拍来。 我猛地一弹腰,将身体扭曲到恐怖的姿态,拼命地朝旁跃去。 只一米,身边本已碎渣满地的地面发出一声巨响,无数烟尘弥漫住我的视线。虽然看不清,我却能感觉到我与那死神刚刚擦肩。 不敢停留,我趁着这烟尘大作的机会,凭借着记忆中的方向,再次挺近。 脚下是尖锐的碎石,但对我是唯一的进攻途径。 我的脑海中什么也不存在,只有一条,就算是死,也不能看着大哥变异! 忽然,一股涩风不期而至,当我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条黑色的物体从烟尘中横扫而来。尖利的尾稍如毒蛇的信子朝我的头部狠狠咬来。 轰! 大半个空间里的建筑倒塌了,漫天的尘土铺天盖地而来,掩埋了一切。 …… 我的双眼满是赤红,铁锈味的液体混合着尘土的渣滓从嘴角逸进口腔,漫过本已腥甜满口的牙齿和舌床。头顶处的伤口牵动着头皮,一阵阵如芒刺的尖锐疼痛顺着筋脉,一股股地冲击着那颗紊乱跳动的心脏。 “老头子!”我悲鸣着,抬起头来,透过血红看着那张虽然失去颜色,却显现出别样凄凉之美的眼睛。他抱着我,站在一片废墟之上。 一副我从来没见过的图像跃入我的脑海,我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如此悲伤,如此凄凉。很久以前,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也曾经紧紧地搂着我,而我却是一个小手小脚,只能傻笑的东西。 我看见了什么?不是愤怒,不是无力,而是溺死人的悲伤。我看不懂这份悲伤从何而来,却被它惊心。 老头子缓缓将我放下,拉我至身后,纤细的身体此刻却如高山。 “你可以杀了他,也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不应该动她。”老头子的声音细长,虽然平静如斯,却异常坚强。(未完待续) 二百零九章 、博父 烟尘平静下来了,留下满地疮痍和满地血腥。(.好看的小说) 那淡黄色的空间上,无数条有蓝色的电光在嗤嗤作响,转折挣扎地四处蔓延。刚才的一击竟然差点将这个牢固的空间击溃。为了修复受到的攻击,这个空间正如被惊扰的蜘蛛,凭借着本能,吐出看不见的丝网。 我和那个黑影之间,老头子的身影便如坚不可摧的高山,为我遮挡不可测的玄风和看不见的杀气。 “你胆子比那时候大多了。”片刻后,那个黑影说道,“为了一只蚂蚁,值得么?” “值不值得只有我才能评断。” “好,很好。”那个声音中杀机渐起,“本来我想着既然相识一场,如果你能求饶,放过你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忤逆我的意思。” 老头子微微摇头,“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么?如果能求饶便放过我,那就不是你了。” “哈哈哈……”张狂的笑声引起空间里巨大的震动,无数的水泥碎屑簌簌而下,“那么,我便成全你。” “如君所愿。”老头子平淡地回答,“只是要看你是否还能追得上我。” 话音刚落,白色的长袍微微一荡,老头子的身影便在百米之外。 好快的速度!我咋舌。 “想跑?没那么容易。”那个黑影冷哼一声,单手一勒黑色锁链。轻松地将尚存一丝清明在做挣扎的大哥牢牢控制,身形化为闪电追着老头子而去。 “老头子!”眨眼老头子的身影已经在我目力所及的尽处,我急欲上前帮手,忽然发现身体不能动弹了。我骇然地瞪大眼睛,看着手脚如他人一般不受自己的控制,越挣扎越是僵硬。正惶恐间,忽然眼前一阵弥蒙,刚才那股的淡淡黄色光圈竟然开始飞快地缩小,直到将我包围起来,形成方圆十米左右的小空间。如防护圈一般将我重重保护起来。直到这时,那控制我手脚的禁锢才忽然松开。 怎么回事? 正在吃惊,忽然脚底下有呻吟声传来。 “师……姐?” 定睛一看,竟然是阿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明明刚才还在那个黑影脚下生死不明,怎么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 虽然心中巨大的问号闪烁,但现在也顾不上问这些了。我一个抢步。将阿桃扶起来,后者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我微微松一口气,从语气上听出来,真正的阿桃已经回来了。看来,作为诱饵,他的作用已经结束了。只是不知道是不屑动手还是一时慈悲,那个家伙竟然没有杀死阿桃。 “先别问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将阿桃抱起。靠在一块碎裂的巨石碎片边,抬头焦急地望着这个空间,想寻找一个突破口。可惜,一无所获。 空间外的极远处,似乎有光弧乍隐乍现,这应该是老头子和那黑影交上手了吧。 我举拳欲砸,但是刚刚触及这黄色光圈,忽然一阵蓝色电弧闪现。 “我死后。它会带你回去。不许报仇,回去后好好带着显洛,再也不要被他找到。”光环中老头子留下的念想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立刻我便明白了老头子的意思,他是在保护我,就算是他死,我也会安然逃过此劫。 “老……头子!”我声嘶力竭地隔着光圈呼喊着他,难道你们不明白,让我看着你们去死,对我来说才是最残酷的折磨么? “不行!我不要!”我拼命地呼喊着,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更不能看着老头子死在这里,大哥变成供人驱使的畜生。 我拳打脚踢,可是这光圈就好似韧劲十足的牛皮糖,随便我如何踢打,再如何变形,始终不会破损一丝一毫。(.无弹窗广告) 我急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办法。 正在这时,忽然光圈外,人影一闪,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被这忽如其来的黑影笼罩住全身,不觉大惊地抬头看去。 光圈外,一个巨人正注视着我,似乎在辨认我的模样。也许是现在我满头满脸都是血痕,他一时半刻不能确定我是谁。 “穆……穆冰山?”我不可置信地口吃道。怎么可能?那个人间行动大冰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竟然也不是凡人? 他的身体本来在人类里就算极高,现在更是变成了一座铁塔,一座高山。 我揉着眼睛,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他呢?”冰山的话依旧很少,但巨大的声波即便是困在光环里的我也感觉到了剧烈地震动,阿桃更是被震地歪倒在地。 “……”我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茫然地抬起手指着远方那时隐时现的光亮。 那巨人不再理睬我和阿桃,迈开长腿便飞奔而去。 “带上我!带上我!”我拼命地大喊着,双手拼命地捶打着光圈的内壁,唯恐他听不见。 不过还好,他还是回头了。 “……”我哀求地看着他。 巨人想了想,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将这个不知何物的光圈握进了手中。 巨人的长腿果然快速,几步便将刚才还遥不可及的距离拉近。 越来越近,我的眼睛最瞪越大。 眼前的那个人还是我认识的老头子吗?我从来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温顺如丝的长发散乱地飘拂在肩头,其中竟然有一大片断茬,显然是刚刚被人削断。总是一丝不苟的长袍上满是破损。肩头一处可怕的血迹染红了整片胸襟。宽大的袖子更是被削去一半,修长如白玉般臂膀上几处可怕的伤口正翻出触目惊心的血肉。 老头子的修长的手指抓着某种兵器,长半米,却散发着如血的耀眼光芒。只是,这把血剑的光芒正越来越微弱。 他显然已经落了下风,和那个黑影比起来,即便是他,也只能勉强抵抗着。 黑影手中那根乌黑泛光的锁链已经将大哥变成了一头凶兽,他不再认识这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老头子,赤红的双眼中只有巨大的杀气。巨大尖锐的利爪上带着丝丝血痕。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来自老头子身上。 “饕餮!去!”黑影猛地一振,乌锁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那头凶兽咆哮着一跃而起。 老头子一个跃身,刚刚躲过凶兽的利爪,在俩人一错身的时刻,那凶兽的一根巨刺之尾平扫而来。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老头子再想变动身体行动的轨道,已经几不可能。 “老头子,躲开!”如同废物的我,在光环内拼命地捶击着光幕,尖声呼喊着提醒老头子注意。 “滚!” 随着一声大吼,一只如天神般的手掌从天而降,一把抓住那条可怕的尾巴。单手一震。凶兽呜呼一声被掷出去多远,应声摔倒。 “……”我悬着的心稍稍平息,但看着那只受了伤,在乌锁的无情逼迫下挣扎而起,吐出一口鲜血的凶兽,我的心头一阵疼痛。那是大哥啊,即便已经面目全非,他也是我的大哥。 黑影看见有人搅局。微微收敛了一下正在进攻的势头,似乎正在端详是什么人竟敢来打扰他。 “是你?”片刻后,黑影似乎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怎么会活着?博父!” 那个被称为“博父”的巨人站在黑影的前方,巨大的身躯如不可攀越的高山保护着身后的老头子。 “你不是一样活着么?”博父嗡嗡地声浪,将这一片混沌搅起一阵玄风。 “我是死了,可是灵魂却还活着。至于你,你的头颅、你的身体、你的五脏散落五湖,灵魂更是灰飞烟灭,怎么可能还活着!”黑影厉声喝问。 “我的确不知道我还活着,直到今天,直到听到那一句话,我才知道我还活着。”博父巨大的眼眸中无尽地悲凉,“如果知道他还活着,一直活着,我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哼,蠢材!”黑影声色俱厉,“当年你就是个蠢材,没想到几万年过去了,你依旧是个蠢材!” 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颤,但声音却格外坚定,“你伤害谁我管不着,但不能是他!” “你难道还要再背叛我们一次!”黑影厉喝道,“别忘记你最后的下场!” 博父微微的一笑,却无尽地满足,“为了他,死几次都不足惜。” “好!好!好!”黑影颤抖了身体,显然被博父的回答动了真怒,“那就不要怪我不顾手足之情了,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活过来!” 博父缓缓转过脸来,看着老头子那奇美的脸庞,虽然那白玉的脸上满是狼狈和血痕,却不能阻止他贪恋的目光逡巡。那悲伤的眼睛似乎想将老头子的每一丝表情都纳入眼中,刻入骨髓。 “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头子似乎也认出了他,单薄的身体在玄风中微微颤动。 博父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看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视线无法离开,我只能注意你一个人,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所有的一切就好似隔了千万年模糊不清,却异常清晰。我以为是我是为了那个赌约,也曾经想过还是凡人的自己是被美貌蛊惑。但是,直到今天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老头子目光诡异地紧缩着,聚焦在他的脸上,漂亮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这个原因,几万年都没有改变过,是么?”博父贪恋地望着这个眼前只有他三分之一大小的男人,目光中无限留恋,“所以,我不会不来。”(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章 、燃烧吧,天火! “你……不要愚蠢了!”老头子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似乎听见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话,“这里没有你的事!从来就没有你的事!快给我滚开!” 博父没有驳斥,没有否认,只是目光忧伤地静默着,留恋在那一丝丝残破,却依旧漂亮夺目的发丝上。被老头子忽然爆发的怒气爆开,漫天飞舞的黑色长发,在他的眼眸深处化为丝丝温柔。 “你再不走,我就劈你了!”老头子已经暗淡的光剑忽然暴起耀眼的血光,似乎随时都能朝他一剑劈下。 “那天,你也是这样……漂亮。”博父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头子,仿佛想把这一切刻骨铭心地记下。这一看,似乎已千年。 然后,忽然转过身,对着黑影喝道:“如果你不想离开,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除此以外,你没有办法杀死他。” “你想死?!”黑影厉声道。 博父微微一摇头,“不想,我还想陪着他走过迷失的时光。可是,现在,因为有你,似乎是奢望了……” 黑影看着他坚定的目光,一团团黑色的云雾似乎他正在聚集的巨大怒气,在身体的周围翻腾叫嚣。 “你很好。”咬牙切齿的声音,表达了他此刻的愤怒。身后飒飒狂起的黑色风暴似乎随时可能挣脱最后的束缚。 博父微笑着,站在老头子的前方。张开了双手…… “走开!”老头子凄厉地喊声被淹没了。 黑暗的世界,一道颜色各异的光芒暴起,织出无数明暗不一的光点,然后如岩浆一般,灼热的爆发而出。 我被耀眼的光芒夺去了视线,刺眼而灼热的光线即便隔着所谓坚不可摧的光环,一样破光而入。 身体如被重锤一般,我被砸回了地面,口中一甜,刚刚止住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而阿桃根本来不及哼上一哼。[]便头一歪,再次昏蹶。鲜血顺着他的耳孔而鼻孔开始缓缓渗出。 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这个光环,我和阿桃将会彻底消失在这一次的爆炸中。 空间里弥漫着灼热而血腥的气味,我缓缓地爬起来,汗水顺着额头和后背如水一般流下。浑身的骨骼都在叫嚣着难忍的疼痛,铮铮跳动的脉搏显示着崩溃前的征兆。 我闻到了一股味道,这股味道虽然不强。却格外清晰。 死亡的味道。 我连爬带滚,扒着身体爬回刚才的位置,我害怕,却不愿承认,我怕看见光环外的混沌里,多了两具尸体。 一片火花,如跳跃的金豆。噼里啪啦在四周炸开。形成夺目的火海。皮肉的焦味传来,刺激着我的嗅觉。 火花渐渐散去,眼前的一幕却深深地震惊了我。 老头子虽然脸色惨白,却毫发无损。一个皮肉焦黑的巨大身躯护住了他的全身。 怎么会?我不可置信地用手捣着嘴巴,冰山为什么会如此搏命相救? 老头子显然和我一般震惊,他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个子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那两颗如铜铃一般的眼睛虽然可怕,却闪现着欣慰的目光。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老头子喃喃而语。手中的光剑全然黯淡而去。颤抖的身体,仿佛随时会崩溃。 盯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巨人,他忽然泪流满面。伸出双手想捧起博父的脸,但身体比例的巨大差异让他徒劳无功。 巨人感觉到了他的努力,终于微微睁了睁,似乎调动了全身的气力,才伸出一根手指,挣扎着向老头子伸来。 老头子痴痴地伸出双手,双手只能勉强地握住。[.超多好看小说] “对不起,我……迷失了太久了,让你一个人……”巨人缓缓地喘着气,“现在我……醒了。只要你说一句,不管是星星还是太阳,我都能为你摘下来……” “傻瓜!”老头子紧抿的双唇微微开启,苍白而无血色。目光盈盈处,似有什么在滚动。 博父听到老头子的话,忽然笑了,笑得格外香甜,“你说……过,如果喜欢一个人,摘……星星给他算什么本事……要摘就……去摘个太阳……” “傻瓜……傻瓜……”老头子重复着这一句话,再多的语言似乎也失去了作用,只有这一句能安慰即将濒死的他。 博父听到老头子这样说,嘴角漾起最幸福的笑容,满是笑意的眼睛最终被沉重的眼皮遮盖。巨大的手指从老头子的双手中滑落,颓然地砸在虚无处,激起一片烟尘。 黑暗的空间寂静无声。 我紧紧地贴在光幕处,冰冷的阻隔贴在脸庞,冷至心肺。 我紧张地看着低垂着脑袋的老头子,看着他眼前的巨人渐渐消散,最后化为一丝青烟,消失在无可探寻的混沌中。 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可是这个故事竟然残忍到还未开始,便戛然而止。 “老头子……”我的心剧烈地颤抖着,我不知道他现在会如何,将来会如何,只知道这一刻我的心很疼,疼得就快死去。 “博父是为你死的,几万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黑影阴冷的声音缓缓而起,“如果没有你们,这个世界早就是我们的了。你和那个人一样,都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 老头子抬起脸来,不知何时,绝代的容貌上一片晶莹。 “该死的……是你……” 我骇然地看着老头子起阖的嘴,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间竟然一片血红。瞬间,那被鲜血浸泡的牙齿竟然开始长长,便尖,随着一声长啸声,一片火海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片火海中上下飘舞的九条巨大尾巴,每一条尾巴上都带着无尽的怒火,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烧至殆尽。 “你竟然是……?”黑影显然有些意外,声音显出一拍的滞涩。 但是老头子没有给他再多的时间讲完,他怪啸一声,一道火光残影中,他带着无边的火光,朝那黑影扑去。 黑影没有了刚才游刃有余甚至带着戏谑的心情,巨大的黑影蓦然张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更多黑烟重重包围了他,似乎在抵抗着那可怕的焰火到来。 静谧恒定的混沌中,瞬间光明无比。 不是恒星爆炸,而是一片炙热炎炎的火光。在这无边的寂寥中,怒火的熊光充斥着所有的一切,极大的破坏力似乎想要将一切有的没的全部付之一炬。 “天火!” 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喊,黑色的烟雾正快速地收缩,黑烟外耀眼的火光如蚕食着可口美味的怪物,一口一口地将它吞入肚中。 火光将老头子苍白的脸色映红,露出了冷厉肃杀的恐怖之色。他的双目血红,尖利的齿间渗透着妖异的血。 “饕餮!杀!” 黑影呵斥道,乌锁一震,恐怖的轰鸣声经锁链直接击打在凶兽的脖颈处。凶兽一声悲鸣,眼前的光火让所有的怪兽都为之怯懦,但是再大的恐惧也不能抵过那条乌锁带来的痛苦和禁锢。一阵血光屏蔽掉最后一丝抗议,巨大的凶兽张开巨口,巨大的四肢高高跃起,呼啸着朝老头子扑去。 “大哥!”我再一次撞击在这冰冷的光幕上,看着最亲的俩个人以死相搏,我的心被一剖为二,巨大的疼痛感几乎将我一击而溃。 但是,他们却看不见了彼此了。 大哥已经迷失了本性,他不再有自己的思想,更不会认得这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血红的凶目中,只有敌人。 幻化为可怕神祇的老头子同样让人陌生,这一片恐怖的火焰,只要还在燃烧,哪怕剩下最后一个活物,就算是他自己,也将终被吞噬,否则决不罢休。 这是一场同堕地狱的战争。 他们究竟是谁!我从来不知他们有如此可怕的身世。这里已经没有了温文尔雅的大哥,没有了千娇百媚的老头子,只剩下可怕的兵戎相见,同归于尽。 “不要……大哥,老头子,你们快点醒过来!”我死命地拍打着无法突破的光环,发疯一般地撕扯着这让人深恶痛绝的保护膜。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激起的气浪将这片混沌搅起无数风云,排山倒海一般,将保护着我和阿桃的光环震飞了出去。光环内天翻地覆,毫无准备的我被狠狠地摔了无数跟头,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等一切再次平静下来,尘烟散去,我从一片被一而再再而三粉碎的残渣下伸出手。 扒开碎屑,我的眼前一片灰茫。 我狠狠地一闭眼,拼命地甩头,想让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四肢百骨仿佛在这一次冲击中彻底碎裂了,麻木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是机械地服从着大脑连通着的神经做出的呆板行动。 光圈外,漫天的火焰消失了,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要!不要!不要! 无边的恐惧笼罩着我,鼻子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功能,张大的口中只有无尽恐惧的喘息。 老头子!大哥!不要扔下我! 我绝望地仰面,身体被废墟埋葬着。现在的我,竟然连爬出这片断垣残壁的气力都流逝了,如同一个被绝望压垮了的废物一般,碎裂成渣。(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一章 、再起波折 一片茫然中,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渐渐清晰。(.无弹窗广告) 那是一张面孔叠着一张面孔,他们正在看着我。 一张娇艳不可方物,烟波处无限情愫;一张温柔可亲,眼角眉梢皆是温暖。 他们是我生命最初源头里看见的人,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就如同雏鸟出壳,睁开眼看见的第一眼,便认准了他们是我同枝血脉的亲人。 虽然,渐渐有些印象,我和他们是不同的,但这并没有妨碍我这最初的认知。哪怕日转星移,他们永远将是我不可分割的血脉。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他们,更没有想过他们会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师姐……师姐……”耳边有人急切地呼唤着我,有什么爬上了我的脸颊,脸庞微微的刺痛将我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 我茫然地看了好久,才发现是阿桃。他正拍打着我的面孔。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阿桃满是血迹和尘土的脸上,涕泪模糊,脏兮兮的手指在不停地抠着埋住我身体的废墟,指尖上满是血迹混合着尘土。 我僵硬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目光所及,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光圈外,依旧是一片混沌。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我不敢相信,拼命地眨眼,眼前的确是一片混沌。 “师姐……师姐!”阿桃看着忽然发疯般往外拔身体的我。惊骇地停下手来。 “帮我,快点!”我嘶哑地叫道。 阿桃不明所以,但立刻低头拼命地动起手来。 很快,我便脱身。刚刚能活动身体,我便一个箭步冲往最靠近刚才爆炸的光圈内弧处。 “老头子!老头子!”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光圈没有带我回去,那就是说老头子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回答我,老头子!”我的嗓子哑了,手指抠烂了,只要光圈还在这里。老头子一定便还在这里! 不知呼喊了多久,一阵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要以为你长出了最后一尾就能打倒我,你的修行还不够!” 我一凛,这个声音分明是那个黑影,难道他没死? 断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么……那么你来杀了我啊。” 那股不能改变的嘲讽味一进我耳。我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是老头子,他没死!他还活着! “哈哈哈哈。”那一处爆发出笑声,张狂中竟然带上了一丝敬意,“当年你这种小角色哪里会入我的眼中,没想到,多年后的现在。你竟然能将我困顿如此。” “……”老头子没有回答。 “但是。只怕你现在比我更加狼狈,怎么样?化去万年功力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来阻止我?我只要休息一段时间,便能重新卷土而来,可是你,只怕再等千年也不能够了。” 我听到这话大惊失色,难道老头子受了如此重的伤。我在光圈里上下乱窜,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老头子的踪迹。他在哪里?哪里受了伤? “……”无边无垠的混沌中,只有那黑影的声音在回荡,老头子却再也没有回答。 “老头子!”我刚刚放下的心再次纠结而起,他到底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忽然黑影所处的云团一阵骚动,已经小了很多的黑云如见到什么可怕的敌人一般,陡然张狂起来。 “哼,在那边躲了很久的几个小贼,你们还想等到什么时候!”黑影一声暴喝。 混沌的深处忽然一片迷雾而起,有人答言,“哈哈,如果不等到这个时候,我们岂是你的对手,蓐收王。[.超多好看小说]” 迷雾一分为二,一群人蜂拥而出。为首的是一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持一个半多高的龙头拐杖,衣诀飘浮。身后追随着数十个男男女女,一派众星捧月态势。 忽然,我的眼睛一热,那群人中为什么有如此眼熟的人? 一名女子,注意到她的第一眼便会为她太过凹凸有致的身材给吸引住。大波浪的长发,以狂野撩人的姿态斜斜地匍匐在那白皙的香肩上,穿的比人间任何一款电游更加性感的衣服,让人幻想多多。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她的身后交叉背着两把巨大到骇人的长柄巨斧。这样的搭配,足以让所有男人皆血脉喷张。 我见过她,那时她那性感撩人的笑声,是整个酒吧的视觉中心。 我的心渐渐抽紧,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她身边看去。 在她身边站在一个男人,和美女张狂的打扮完全不同,只是一袭普通的衣装,但丝毫不能遮掩他眉间的冷酷之意。笔直的身躯,强悍的气度风范一览无余。 如果说以前的穆允是冰山一般的存在,这个男人就好似冰山上独孤的一棵雪松。 手指深深地插入如黏胶一般的光圈,如果不是这无计可施的怪东西阻隔,我几乎能将自己的手掌刺穿。 道士!那个见过面,却不认识的道士! 冷风灌领的大楼上,那个熟悉的道士不请自来,调笑之余,他一口否认那是他。 如果是因为那天身边有人,或者他根本没有认出化妆后的我,或者他认识到我在执行公务而不想和我有过亲近的表示,才如此作态?那眼前的表情又如何解释? 两张面孔,两种态度,哪一种才是真正的他? 我的心思极乱,但光圈外却正在进行一场让人闻之大惊失色的对话。 “哼……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撒野。”黑色的影子不屑地轻蔑嘲讽道。 老者微微一顿龙头拐杖,“蓐收王不认识我们,毫不奇怪。话说当年巫妖大战百年后,方才有了我等的存在,不认识是自然。” “原来是此等黄口小儿,也敢在我面前现形?真是可笑。” 老者一笑,“当年一役,你们双方几乎死伤殆尽,这天下自然不再是你们巫族的,也不会是妖族的。直到今天,千万年来,这里都是我们的。这一点希望蓐收王不要忘记了。” “鬼鬼祟祟之辈,趁我等两族元气大伤之际,偷取了这天下,今日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日子结束了。这个地方,终将回归我巫族统治!”被称为“蓐收王”的黑影大声如雷。 “呵呵……”老者扬声而笑,“所谓‘食古不化’便说的是您这样的人物吧。” “你说什么!”黑云一卷,仿佛他的怒气张狂而出。 “您难道还不明白么?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放眼四周,除开您蓐收王尚且残存,还有哪一族现世?没有了。你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即便是我一人,对付你们绰绰有余!”黑影怒道。 “不错,堂堂蓐收王一人便抵得上独战太玄,力战百年差一点就凭你一人之力,干掉整个妖族,果然厉害!说实话,我们便是倾巢而出,在你面前也只是蝼蚁。” “知道还敢出来送死!” 老者的唇角有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曲线,嘲笑着,“别说你,就是那一位,我们也是颇有忌惮。” 说着老者转头朝无边空间出的某点说道:“大仙在人间游戏千年,干了不少背律出格之事,如果要换成旁人,我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惜,我们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何况你身边还有那万古凶兽饕餮助阵?” 我发怔,万古凶兽?饕餮?结合刚才那黑影所说,难道他指的是大哥?那么老头子又是谁? 可是,那边就如刚才一般无人回答。 我的心再次紧张起来,老头子难道受伤极重?连回答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了? “大仙无须避而不谈,现在你们鹬蚌相争,那么我们自然可以算上渔翁得利了。虽然卑鄙了一些,但此举实属无奈。现在毕竟已经是人类的天下,我等也不好招摇过世,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我自然是乐见其成。” “哈哈,哈哈。”黑影大笑,只是笑声中透着一丝沉重的呼吸,看起啦他受的伤也是极重,“好一个卑鄙的家伙。只是,你可能想得太过轻松了,就算我受伤,你们也不可能得逞!” “何以见得?”老者笑问。 随着黑影一声冷哼,忽然一声咆哮从黑暗中穿出,一个巨大的怪兽蓦然出现。金色琉璃色满身,巨大的头颅上下昂动,利爪狰狞。 “大……大哥?”我口吃着,不可置信看着这再次变身的怪兽,如果不是那条乌锁,我不能再认出他来。和刚才不同,这头猛兽再也没有一丝大哥的踪迹。 “饕餮?”老者看着这张牙舞爪的凶兽,淡淡地笑道,“原来你还留了一手。” “哼哼,你以为我会让这宝贝也受天火灼烧么?真是暴殄天物了,这宝贝就是给你们这些小人留着的。”黑影再次冷笑出声。 老者一摇头,“我看未必……” “你说什么!” 老者不再答话,双手一挥,忽然人群中跃出三人,其中一人便是那穿着暴露的女子。只听一声口哨声,忽然风声大作,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什么!” 黑影的声音尚未落地,三只巨大的怪兽突然出现在混沌之间。(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二章 、往事与前缘 一阵阵咆哮带来的不仅是感官上的冲击,更是心灵上的震撼。 我从来未见过如此场景,云烟沸腾处,三只巨大的怪兽如天降神灵,张牙舞爪、撼天动地。它们面目憎恶,气势骇人,仿佛只要那三人微微一松手,这三只怪兽便会将所有在场的对手撕个细碎。 这都是什么东西?! 黑影也失去了刚才的气焰,沉默中似乎透露着无尽的意外。 刚才尚在咆哮的饕餮,猛地停下了吼叫声,正歪着脑袋看着这三个比他更大的庞然大物,目光中隐隐透露着畏惧。 “蓐收王,您应该不会不认识这三只神兽吧。”老者依旧语气平和道,“应该是你的老朋友了。遥想当年,你们四位大王叱咤海内之时,这些不都是你们的坐骑么?” 什么?坐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四位大王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够驱使这样可怕的东西。 “饕餮是你的坐骑,句芒之所穷奇,共工之所梼杌,祝融之所混沌,你们四方巨魔真是好一派威风凛凛啊。那时候,我们这些野人不过是蝼蚁,随意任你等践踏。” “但是,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蓐收王,你没有想到今天即便你复活,终将灭于我等之手。” 老者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以为这样说。我便看不出来么!”黑影在经过片刻的惊愕后,显然很快恢复了过来,“这些不过是一丝残魂罢了,如果真是原兽,凭你等小儿妄想控制,真是贻笑大方。” 老者倒也不恼,竟然轻击双手,“蓐收王果然还是蓐收王,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不错,这三只的确只是那三只神兽的残魂。想当年。巫妖大战,你等皆同归于尽,四兽也随之陨亡。(.无弹窗广告)但是,身虽死,但灵不亡。我历经万难,终于将三兽的残魂收集而起。没想到,今日小试牛刀。便正好遇上了你。 不过,现在鹿死谁手,蓐收王你还是最好不要这么下下定断。你那一只也不是真正的饕餮兽吧?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一只只不过是不满万年的幼兽。半斤对八两,你未必能得到便宜去。更何况,现在的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孰胜孰败应该已经昭然若揭了。” 黑影冷笑道。“你以为凭你们就能百分之百地控制残魂吗?未免太过看得起你们这些小儿了。” 老者一笑,“如果是真兽,我还真不敢托大,但是……”他看了一眼三只巨兽,“残魂,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哈哈。”黑影尽是讥讽之气,“那你倒是说说看!” 老者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物,缓缓道:“如果不是此物。我即便收藏着这三道残魂百年,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天赐我良将,门中有弟子将此物取回,令我顾虑全消。” 说着,他单手一举,顿时乌光一片中,一道刺眼强光夺目而来,随后幻化为一片晶莹,如金粉一般,洋洋洒洒而下。 那些金粉落在三只凶兽的残魂之上,刚刚还有跳脱之势的猛兽,竟然匍匐在地,一付任君差遣之意。 我被这一梦幻的场景惊呆了,如痴如醉地看着这漫天的金色。那目眩神迷中,心脏不知为何,开始再次剧烈的跳动,仿佛与此珠有万般灵通,又似雀跃不已。 但对于我的如痴如醉不同,那黑影第一次失色轻呼,“不可能,你怎么会有……” “不错,定海神珠。当年鸿钧道人取二十四朵虚空沫化为二十四颗定海珠,平伏四海汹涌、化万物澎湃,平息神鬼魔三界。后此二十四神珠遗落各地,无人知其所处。老朽的先师机缘巧合之下,恰好得知了其中一颗的下落。此秘密百年来为我门中至密,今日终于能大白天下,甚是欣慰。” “哼,二十四珠各有奇险拥护,岂是你们这些蝼蚁可得?!”蓐收王全然不信。 “不错,这神珠之外,有倒挂河之奇,万虫坑之险,黑迷雾之凶,能找到的人寥寥无几,即便找到了,能连闯这三关的,世上根本没有一人。但,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派集各门之长,荟萃英雄,百年来积少成多,终到老朽手中能夺此宝物。” “过此三险,虽然万死千生,但所幸我派百年有中兴之人,寻得龙涎、流萤盏和摄魂铃,破开三凶之地,得到这一颗神珠。祭旱魃之血为引,才将这三缕残魂封印于此。” “如果要怪,只能怪蓐收王你的复活时机太过糟糕,本来这些并非为你准备,但既然撞到了我们的手中,我派自然不会将你这大煞神放任人间,为祸作乱。” 我的眼角抽动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龙涎和流萤盏是什么东西,但摄魂铃我却是知道的。这一件宝贝是冥界地府的镇府之宝,为千万灵魂开路之用,让他们不要迷失在幽冥暗府各种骇人的死地中。 我忽然想起小马哥奇怪的电话,他质问过我是否带走了地府的什么东西,难道他所说的就是这个摄魂铃?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摄魂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老头手中? 忽然,心底一阵不安的情绪波涌而过。虽然不确定,但那种感觉却让我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人群中那个至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男人。 “原来……你是为此而来……” 虚无中一声悠悠长叹,语句破碎、语气黯淡。 这是老头子的声音。 老者听到老头子的话,放声大笑起来,“华师侄在人间这些时光,还要感谢您和您的家人多加维护。所以,如果您能接受鄙派的条件,回归芦洲去,我可以在此保证不为难您。” “龙涎我不知你从何得到,但那流萤盏想必是从罗婆婆那一件事中得到的吧。”老头子的声音极为纤细,似乎随时将会折断。他的问题显然是冲着人群中的男人而去。 我死死地盯着他,那种即将撕开真相的痛感开始噬咬。我有过怀疑道士的出现,但是绝对不会想到他的出现会在今天给我们带来如此大的危机。 白家的传家之宝,吴子刀背叛师门偷窃而来的宝贝难道就是这流萤盏?这时我才想起,自始至终吴子刀也没有给我看过那宝贝,而知道宝贝下落的道士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当时浑不知觉的我,竟然没有想到过,他就是冲着此物而来! 忽然心头一跳,难道送灵回乡的吴子刀……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袭击全身。 想起那日,他一付泰然坐在罗婆婆的那张老藤椅上,目光温和地看着我,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假象?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剥去伪装的他会朝吴子刀下手? 手脚渐渐冰冷,即便只是推测,也足以让我心寒胆战。 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张假面。 旱魃之血? 这时我才想起从第一次相见,便是一系列动作的开始。几百年从未现身人间的旱魃,竟然会怪异地出现,并袭击人类。其中的蹊跷之处,我从未想过。如果一切并非它本愿,而是被人追杀,逼迫现身。在走投无路之下,杀人取血,想恢复妖力,摆脱这层层包围? 这道士太过聪明,也太过狡猾。 知道自己一人之力很难在如此大范围内捉到躲藏的旱魃,所以,他逼它犯险,逼它遭到人类的追捕,从而借人类之手,最后杀死了它。 一幕幕想象在脑海中翻滚,难道往日里万般开心与胡闹,竟然只是一场从头到尾的欺骗?!而我犹如一个傻瓜一般,在他眼中极尽可笑和愚蠢。 “……”华严没有回答,目光依旧冰冷,仿佛耳聋一般。 老者看了一眼华严,也并未替他接话,反而看着黑影笑道:“说起来,最后一桩宝贝,我还要感谢蓐收王你那不争气的宠物,竟然为了贪吃硬闯地府。本来三界不通,互有壁垒。我们虽为方外人,也没有办法进入。但是,你那宠物倒是非同一般,硬是在两界之间穿出一个窟窿,让我等有机会进入冥界。说起来,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周遭的黑云上下翻飞,呼呼做声,想必他是气急了。 “说了那么多,蓐收王,你也该休息够了。老朽虽然趁人之危,但对待邪魔歪道我也不忌讳用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更何况在下已经给蓐收王足够多的时间休息调整了。引我说这么多话,不就是想趁此机会多修复一二吗?” 黑影许是被他道破了心机,顿时勃然大怒。 “小小几个人仙,凭借着从哪个坟堆里挖出来的残魂,就敢在我面前卖弄。今日,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说话间,天边雷声阵阵,混沌无边中有什么可怕的事物正在翻滚酝酿。厚重如棉絮的黑暗,忽然被一道凄厉的亮光撕破,抖落了漫天的杀气。 一道紫色的闪电顶天立地,如恶魔的利爪兜天盖地而来。(未完待续) 二百一十三章 、崩溃 “天雷……”光圈里的我死死地盯着让我们最害怕的东西,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那天雷之下,即将被五雷轰顶的人。 这四界中,天雷是最可怕的存在。不论你有多少功力,不论你从何得道,只要没有脱骨成金仙,天雷便是最后的禁锢。 人仙也罢、妖魔也罢,都惧怕这一天劫的出现。 人群中开始骚动,显然他们也识得这是什么。 那些看起来功力弱一些的人纷纷苍白了脸色,面目畏惧。老者面色一凛,一直笔直矗立的龙头拐杖也开始歪斜。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几乎被破功的蓐收王,竟然还有气力引发如此可怕的东西。 而三只被人驱使的残魂竟然隐隐有了涣散的态势,想必这也是天雷造成的威慑之力。躁动之下,险险将那三人手中的绳索挣脱。如果不是那老者手中还在持续放光的定海神珠,此刻,它们早就反仆为主地一举掀翻那三人,夺路而去。 在那黑影前的饕餮也开始瑟瑟发抖,倒退几步后,低低咆哮着,似乎竭力抗拒着这种恐惧的情绪。黑影也许明白这饕餮尚不能抵抗着天雷之劫,摇身将身边烟雾一罩,消失了踪影。 “大哥!”我拍打着光幕,我害怕我可亲的大哥再也没有回头的一刻。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我那变身为巨兽的大哥消失无踪。 正焦急间。忽然身边有人轻呼,“师姐……”。我转头一看,只见阿桃抬头望着我,双眼渐渐失去聚焦,印堂上开始出现黑气。显然他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天雷的影响。 身为凡人的阿桃根本不能适应这样骇人的场景,目光开始呆滞,如果再这样下去,心智破灭,他一样要死。 我咬了咬牙,趁着他还有几许清明。我快速地说道:“阿桃,对不起,把你拖进来,但是,你现在要相信我,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阿桃看着我,苦涩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我的脑筋一时无法转过来。 “我早就发现我不是以前的我了。”阿桃指了指心口,“我早就变成怪物了,不是么?那些梦早就变成事实了。我那些不能开口的话,原来师姐你早就知道了。原来,师姐你们才是怪物。而现在我要和你一起死了。”说完,他竟然有些痴傻地笑了起来。 我一凛,原来阿桃那天没有说完的话竟然是这个。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一系列的不正常原来是因为这个!我顿时恍然。 他以为自己变成怪物了。焦虑而害怕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害怕。更害怕不正常的自己伤害小晴,所以才一直躲着她。到最后,再也无法忍受的他,依旧当我是凡人的他,不管我是否相信,也准备向我吐露真情的时候,他的身体和神智被这蓐收王夺取了。 “阿桃!”真相来的不是时候,但迫在眉睫。我根本没有时间再和他解释。 “我们的确不是人类,包括你的小晴也不是!”我急速地说着,既然今天已经到了生死一刻的时候,再欺骗也毫无意义,至少让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怪物,因为你早该在一年前就死了!” 阿桃有些微微发怔,显然他没想到自怨自艾的后面还有更多的故事。 “你这里,有小晴,不,是小小的性命。不管你现在是害怕还是迷茫,我要告诉你,你这条命有一半是小小的。” “小小……?”阿桃茫然地说着,被抹去记忆的他应该已经想不起谁是小小。 “你认真听好,也许我们马上要死,但是我也绝对不允许你有一刻鄙视唾弃的心思。因为,她把最珍贵的东西换给了你!” “即便你不愿意成为我们一样的生命,但你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如果你憎恨得想下一刻就去死,我不拦你,现在你就可以一头撞死在这里。如果,你还想活,那么就好好听我说!” 我第一次如此凶悍地对阿桃说话,但显然效果不错。阿桃的眼睛渐渐有了生气。对了,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意义,一切才能继续。不管他是想质问我们也好,是想和我们一刀两断也好,都要在活下去的基础上。 “你现在给我好好看着!即便你再害怕,再恐惧,也不准把眼睛闭上!你要牢牢地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死也不要忘记!不要让我们笑话你这个无用的人类!让我蔑视你!说小小把一颗心给你还不如给一条狗来得强些!” 我劈头盖脸的怒骂将阿桃的精神骂醒了,他听到我语气中的轻蔑,顿时血性而起。两颗大眼瞬间对我怒视而来。 对了,就是这样,只有保持住此番气势,才能保证心智不死! 转过头,我焦急地看着那层层乌云越聚越拢,老头子你究竟在哪里?天雷一劫,如果他不能躲避,那么一切都完了。 “你想同归于尽?”老者咬牙道,“引发天雷,你一样死无全尸!” “我本来就无全尸,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抹魂魄。既然你等宵小妄图以此灭我元神,那么大家都一起来吧。” “好!好!”老者咬牙切齿道,“蓐收王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狠戾,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就连自己的同袍也一样对待。我还真要感谢你看得起老朽,竟然能得到如句芒王一般的待遇。” 一句话不知触动了什么禁区,“就算再过万年,你永远也不可能和他相提并论!”黑影狰狞道,“休要痴心妄想!” 狂怒之下,一片紫色的闪电闪耀了混沌空间。 “不要!”我绝望地大喊。 雷声隆隆。闪电交加,混沌空间中一片白色晃耀,刺得我眼前一片金星。 许久之后,等我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才发现我竟然完好无损。怎么回事?我四下查看,不光我,就连身边的阿桃也毫发无伤。我抬头看着闪耀着蓝色呲呲电流声的光圈,难道是这个东西保护了我们? “老头子?!”我大声呼喊着,这个东西如此威力,一定是老头子最重要的防身之物。没有它,老头子一定会受到损伤。 老头子没有回答我,倒是那个引来天雷的黑影奇道:“怎么可能?” 我抬头一看,也吃了一惊,只见不远处那一群人,也被同样的一个淡黄色光圈包围了起来,而且看规模远比我这个光圈更大更牢固。那些后来出现的男男女女竟然没有一个受伤。连那三只残魂凶兽也光芒大作,不似刚才一刻的慌乱。 再仔细一看,这光圈的驱动者竟然是至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华严。只见他目光冷峻,冷酷而强横地以一己之身挡住了天雷的攻击。 我咬了咬唇,心底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感觉。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把揪过这个欺骗了我这么久的混蛋。问他一句为什么! “你……”黑影似乎在端详他。刚才他没有注意这个躲藏在人群中的男人,但此刻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从一开始便错了。 “这样的程度还不够。”老者似乎很是骄傲道,“蓐收王,今天,我们便要取你的元神,当然,还有比你更不堪一击的九天玄狐。” 说着,一条乌金钢索出现在他的手中。 “混元金锁?!”黑影似乎吃惊道。 “不错!”老者一震钢索。钢索顿时呜呜作响,上下翻飞犹如活了一般,“混元金锁,上锁金仙,下困妖兽,只要是生灵,无所不及。” “你也配使用混元金锁?”黑影咬牙道。 “配不配,我使给你看看便知。”老者说着,忽然厉喝一声,“擒!”,只见那钢索鸣叫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声,犹如飞龙一般,瞬间便从老者的手中消失,直扑混沌的深处而去。 随着锁链的一阵回荡的金属声,一声悲鸣而起。紧接着,金锁疾驰而归,漫长的锁链后,似乎捆扎着什么物体,血红刺目。渐近后,我才辨认出竟然是一只血红色皮毛的火狐,九条巨大蓬松的尾巴此刻正紧紧地贴服在身下,毛色暗淡,火狐的口鼻边尚有不断流淌的血迹。 “老头子!”心脏犹如被猛地一扯,我顿时认出了那一双眼睛。 老者满意地看着被捆得结实的火狐,道:“可怜堂堂玄狐,竟然今日有如此下场。”说着,他单手一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那股混元金锁一分为二,其中稍细的一条它紧紧捆缚住,甩落一旁。 “你放开他!否则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声嘶力竭地呵斥道,赤红了双眼的我,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牛皮糖空间,我一定现在就将这个老头撕碎。 可是,我再如何叫骂怒吼,那边似乎完全看不见我似的,根本对我不加任何理会。 “下一个,就是蓐收王你了。”老者一抖金锁,金锁的另一头顿时如人一般,高昂起头颅,朝着黑影的方向发出哗愣愣的声响。 “你也配!”黑影剧烈地反应着,天边的乌云顿时如墨汁一般倾斜而下,将整个混沌染成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黑暗中只能看见定海神珠发射出来的光芒,但这光芒明显要比刚才微弱很多。 “华师侄!”茫茫黑夜中,老者发出厉声,顿时那被黑暗掩去的淡黄色光圈再次明亮起来,华严那张面孔再次出现,冷厉而深远的目光不知在看着黑暗中的什么,给人寒冷不可承受的感觉。 就在同一时刻,一声如天动地摇的雷鸣声传来,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冥冥虚空之中,整个空间都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这是什么?”黑暗中再次躁动的人群中,老者有些惊慌地看着四周,显然这一次的比刚才的天雷更加可怕。 “灭灵煞!” 随着黑影一声爆喝,无边压力顿时爆发,无数闪电连成一片电网,整个空间顿时一团灼目光华,在一片摧古拉朽的强流中,什么元神、什么神力同时消失,连黑暗的混沌之地也瞬间塌陷。 “不要!” 嘶哑的声音也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 我看见强光前的一瞬,那双眼睛最后朝我看了一眼,然后,视线中一片白茫茫。 眼盲了。 现在的我,赤红着双眼,手指抠进那撕不烂摆不脱的光圈。即便这是看见老头子的最后一眼,我也要死死地记住这一刻,记住那些脸,将所有的一切都刻进我的脑海里。不论多久,不论几世,永远也不能遗忘。这种愤怒和仇恨,只要我还存活,将随着我的血液一直奔流下去。 “不要……不要……” 我呢喃着,绝望地扑在这柔韧而滑不留手的阻隔上,焦急和悲伤压垮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泪水如注。 那一直不被允许流下的泪水,从我的脸颊上嚣张地爬过,沾湿了我的衣襟,沾湿了我的心。 “啊……”撕裂的痛苦如刺穿身体的长矛,从我体内一穿而过。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光点,泛起幽幽的光芒,然后,黑暗中灼白的爆炸核轰然炸开,长长的爆炸沿线,光耀无比…… 我能听见在极远处,有人在惊呼什么,但是,模糊的字音在进入我的耳朵前,便碎成了碎片。 无边的酸涩,我只能听见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变化,每一根肌肉纤维在拼命叫嚣着,摩擦着,让我的身体不可自已的颤抖起来。有无数热流,似乎在滴滴渗出,很快便咆哮成不能控制的洪流,突破了我所有的筋脉河流,决堤澎湃而出。 剧烈的疼痛,似乎在片刻便撕碎了我全身的骨肉,又像万根残忍的长针瞬间扎满我的全身。肉体和筋脉在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啊!”我如困兽一般发出了最后一声倔强而暴戾的嘶吼声。 轰地一声,一切都变成了废墟,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意识如飘浮在光圈之外的虚无空间,轻飘飘,没有重量,没有规律,可以凭空呼啸而飞,也可以漂荡似流水。 就像这混沌的一部分,永远无知无觉地游荡下去。 ……(未完待续) 二百零叁章 、 “你看,这种妖怪要在人间行动,最起码的就是要活剥人皮作为伪装。现在社会,信息发达到可怕的地步,如果一个地方发现无皮死尸,性质如此恶劣的大案,外界可能会被屏蔽,但公安部的内部一定是全面通气的,而且会引起高度重视。到目前为止全国也就这样一起性质的杀人案,死者两名。如果他们还有同类,那么这两具人皮显然是不够的,他们还得杀更多的人。可是,自从这件案子之后,他们停止了这种杀人手法,那只能说明,他们要的人皮数足够了。” 广王点头。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这一点上,异形的古兽、剿灭的妖怪,他们到底为何而来,为什么人而来?” 不愧是十殿阎王中的老大,一言中的。他们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肯定是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 那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没有任何头绪。 地府覆盖在人间每一寸土地都有各个巡视夜叉小鬼,利用人们根本看不见也不相信的鬼眼沉默地监控着这个世界。他们只能监视,却无权改变。如果说这个地球上正发生着某种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变化,那么这一切就足够使我惴惴不安。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沉浸在各自想法中的队长们惊起。云雷音代表人间的天快亮了。 “已经快天亮了,你赶快回去吧。”广王抬手送客道。“出来太久,对你不好。” 我点点头,今晚的确收获不少,但疑惑更多。 正想拱手辞别,忽然脑子一沉,我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 这一觉无梦无惊,当我醒来时,已经过了三途河,正靠坐在火照之路前的大石上。 小马哥站在我身边,看见我醒来。高兴地说:“行啦,送佛送到西,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怎么又睡着了?”我有些不解地站起来。 “免得某些人再次弄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作来。”小马哥如此解释。 “哈?”我更加不明白他所指为何。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再问你就回不去了。”小马哥懒得给我解释,拉着我便往黄泉路前走。 “我刚才……是不是哭过了?”我犹豫地看向他,因为到了阎罗殿上重要的事情一堆。我没时间问刚才在火照之路前,我到底发生了何事,引起骚动。 小马哥脸色一变,扁了扁嘴,最后懊恼地说道:“别问了,反正以后你少来,有事情就给我电话。我会上去找你的。” “你那破电话几时才能打得通?”我反问他。“如果打通了,你当我爱来?” “好了,好了,我会时刻注意信号的,行了,快走!”说着,小马哥再也不理我,一脚踹上了我的屁股。 ! “啊!”我翻身而起。睁眼便看见了老头子那张漂亮的不像话不像人的脸。 “吓死人啊。”我嫌弃地别过头,美艳不可方物的东西猛地一看并不让人欢喜,只有无限的惊吓。 老头子摇摇晃晃婀娜多姿地站起来,却毫不雅观地伸了一个懒腰,仍由那宽大到没领没腰的袍子落下他的香肩。 “切,你当老子爱待着么?要不是为了你这副臭皮囊不要半夜被狗叼走,我哪有这种好心情。”老头子用那双艳若桃花冷若梅的大眼珠子翻着对我的白眼,说道,“现在你滚回来了,我走了。” “那个妖怪死了。”我看着他欲离开的背影说道,“被剁成了肉泥。” 老头子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正好,不用他们跑那么远替他收魂了。” “你不想知道我在下面问到了什么?”我歪着脑袋看着他。 老头子懒散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气得我鼻子差点歪了。 早晨还是一如既往的来了。 当我打着哈欠出现在餐厅时,一屋子的人正抬起头看着我。 “大姐,早!”小晴热烈地和我打着招呼。 “刷过牙了吗?”大哥温柔地看着我。 “师姐,你来喝喝这个,大哥做的豆浆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味道。”阿桃举着勺子向我推荐着我家老哥的作品。前几天给他加营养还愁眉苦脸,今天这就吃上瘾啦? “刺啦……刺啦……”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算是和我打过了招呼。 “吓!这家伙怎么在这里?”我一蹦多高,冰山男怎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 “穆先生搬到我们社区了,所以,我请他过来吃早饭。”大哥依旧笑眯眯地回答。 我托了托差点掉下来的下巴,他竟然搬到我们社区了?不会吧,就为那个赌约?这个本似乎下得也太大了点。还是说,看着看着,日久生情,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朝那基情的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进? 一想到那华丽丽艳光四色的基情,我立刻好奇地蹭到冰山男身边坐下,拿出瞻仰米开朗基罗雕塑品的劲头看着这张眉眼如石雕冰凿的脸,啧啧,原来冰山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脸皮厚如冰山啊。 冰山男扫视了我一下,那寒意足足有零下一百摄氏度。可惜,我是个冷热绝缘体,不能让他收到满意的效果。果然,冰山的眉头皱起来了,哈哈,他那看似强大实则弱小的心灵一定受到了挫败的伤害。 “小妹……你的口水……”大哥在一旁提醒道。 我摸了摸嘴角,真讨厌,我还当那家伙是臣服于我表现出来的他所前所未见的强大内心,原来是纯粹讨厌我嘴角的口水。 正想进一步探讨他与老头子的可能性,忽然房间里一阵手机铃声。 “催什么催啊,还没到上班的时候呢。”我以为又是局里打来的电话,抱怨着进屋接电话。但是一看来电,却是一个限制电话的符号。 是谁? 刚接起电话,还来不及发问,小马哥有些暴躁而粗鲁的声音便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海笙,你昨晚是一个人来的吗?你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什么问题,这么没头没脑的。 “怎么,还要监护人同行吗?”我没好气地回答,“如果我有随便拿走不属于我东西的嗜好,那么你们地府早该几千年给我打电话而不是现在,如果那时候有电话的话。” 被我一顿抢白,小马哥似乎也意思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问一下,是不是你觉得什么东西比较好玩就顺手拿去玩玩了。” “我从头到尾就没出过你们几位鬼王的视线,我能拿什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两次昏睡的经历,要少东西也该是我少了。”我说道。 小马哥听到这话,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事实的确如我所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似乎还叹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小马哥这么火急火燎地跟我说话,“地府出什么事了?” “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这件事你别说给别人听啊。”小马哥没有解释,匆忙间便挂了电话,害我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拿着电话发怔。难道昨晚地府丢东西了? 不会这么凑巧和我有关吧?我挠了挠头,心底有些隐隐不安。 “是局长又给你发什么指令了?”房间门口忽然有人问道。 我扭头一看是阿桃,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不是,早更男现在给我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您这颗即将高升的火箭弹。”我将电话揣兜里,返身勾搭着阿桃的肩膀,半推半送地将他带回餐厅。 刺啦一声,冰山男的目光又闪了过来,嘴角似乎还有些微微的嘲意。看什么看?你那龌龊的思想! “小妹,你的手……阿桃快喘不上气了。”大哥微微苦笑着看着我。 歹势歹势,我松开卡着阿桃脖子的手,看着后者如上岸鱼一般地拼命喘气。 “师姐,我想局长让你保护我,可不是想让你掐死我。”阿桃摸着红彤彤的脖子,可怜兮兮道。 “哈哈,失手失手。” “好了,吃饭吧。”乖宝宝小晴适时地将早点放在我的面前,替我掩饰过尴尬。 可是还没有消停一会儿,阿桃的手机又响了。阿桃拿起一看,对我用口型说了“早更男”三个字,便接起了电话。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才七点多,这位局长大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师姐,河源来消息了,那两名女死者的身份核实了。局长让我们马上去局里。”阿桃放下电话,面容肃正地对我说道。 我和阿桃马不停蹄地赶到局里,会议室里几位骨干已经到了。 一看见我跟着阿桃进门,某位副局极为不解风情地说道:“小胡,你来干什么?这是闭门会议。” “报告副局,我现在是李树桃同志二十四小时监护,局长指派的。”我立正敬礼,一百二十个严肃认真不活泼。 座位上的早更男看见我叹气,摆摆手让我进来,“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吧。” 我吐舌头,看看,这就是雇主和保镖的巨大差异,更何况我还是个免费保镖。 落座后,我觉得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异常。 早更男的眉头都快打成解不开的中国结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无边恐惧 漫漫无边,空虚而寂静。 我的身体如死亡一般毫无反应,但意志却脱离了身体,轻飘飘从体内飘散而出。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我的灵魂茫然四望,老头子不见了、黑影蓐收王不见了、老者也不见了,甚至保护着我和阿桃的那个光圈也不见了。 只剩下我,飘荡在这无边的混沌中。眼睛所及之处,只有我那具破败的身体,带着可怕的洞穿伤口,漫无目的地漂荡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人呢? 在我的身体爆炸、神智毁灭的那一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剩我一个?这里又是哪里?还是那片混沌区域么? 难道……他们都死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揪住了我的心,让我无法呼吸。 “唉……”忽然,一个微弱的叹息声在我耳边擦过。 是谁? 失去控制的身体飘荡在无边里,听觉却格外清晰。 我的意志幻化成形,抬头四顾,却没有人。 但紧接着心一悸,一颗冷汗从额上冒出。这是什么感觉,冰冷的,却又是柔软的一只手。 “谁?”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物体,但却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灵魂。 一声似叹息又似痛苦地声音响起,其中还带着一丝喜悦,“你,能看见我么?” “不。”我的声音嘶哑,紧张地如同一根绷到快断的弦。 声音消失了,一切又沉积到黑暗中去。 但我更加害怕,因为那只冰冷的手还搭在我的手上,反而越发紧起来。 突然。另外一个声音充满了怒气,喝道:“你说谎!” “如果你看不到我为什么会回答我的问题!” 一阵令人窒息地气息扑面而来,我似乎被人凌空举了起来,四肢动弹不得,那只手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 “愚弄我的东西,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因……因为。我能听见你的……声音。”我挣扎着。双手想拉开扼在喉咙上那突然变成铁钳的手,但虚无的灵魂怎么可能有实质的手指?所以,除开死一般地任他摆布,我毫无办法。 那声音犹疑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会是你,怎么可能?你不过是一只小妖。你怎么可能到这里?这点功力根本不够看!” 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是对着那个暴嘈的声音表达着不满,“快放下她。” 我努力地稳了稳心神。这个看不见的怪物,随时可以杀了自己。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 “不要慌,稳定下来,胡海笙!”我对自己大喝着,这是唯一自救的方法,稳定下来,然后觅得逃生的机会。 “咦?”那个怪物似乎有些奇怪。“你的自控能力似乎不错?” “你们,究竟是谁?我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我努力地一字一句地把话讲清楚。 突然。脉门一紧,那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片刻,颓然地长叹一声。我忽然觉得浑身一松,那双冰冷的手松开了我的躯体。 “虽然你不是我要等的人,等我现在已经没有力量再继续等下去了。渡过那里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气力。所以,我只能这样做。对不起。”那温柔的声音哀伤地说道。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反正逃是逃不了了,不如先听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再做打算。 “你听我说完,不要插嘴!”那个霸道的声音地不给我发问或者拒绝的机会,“我等了太久,耗尽了所有的法力。我现在只有把驺吾暂时隐在你的身上,他们会来接你。在此之前,你就是驺吾。如果驺吾死了你也活不了。但是,如果在此之前,你被他吞噬了真魂,那么也是一样死。(.)” “对不起,对不起。”温柔的声音哀求着,那痛苦无奈的声音让闻者皆不忍拒绝,“我们没有选择,对不起……” 一丝寒气点在我的额上,那个声音挣扎着尖声说道:“吾神,令吾之血召彼之魂,永生之年不离不弃。” “说,我宽恕!”那个声音命令着,同时掌握着我脖子的手再次攀附上来,一紧。大有如果我不说,就活生生扭断我脖子的意思。 “我,宽恕!”我困难地吐出几个字。 话音未落,在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用完前,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束缚我的所有的力量就在同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正当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猛然发现我的身躯正朝一个无边的黑洞漂浮而去。 “不要!”一种无法明说的恐惧攫取了我的呼气,但无情的吸力瞬间吞噬了我的躯体和灵魂。 …… 我怀疑我在做梦,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怪诞的梦。 也许只要我睁开眼,便能看见自己躺在妖门自己的房间,大哥端着热粥笑着看着我,轻声说“醒啦,喝点粥好不好?” 也许还有那个总是讥讽我的老头子嘲笑我,“睡得跟死猪一般。” 也许我的怀中那颗毛茸茸地脑袋还在一拱一拱,可爱的小脸一脸睡眼迷蒙地说:“大姐,再陪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但是,我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大哥变成了凶恶的神兽,赤红的双眼,血盆的大口,双爪欲将我一撕为二。 老头子被打回了原形,妖媚的眼睛永远地阖上了,嘴角鼻间有刺目的血迹汩汩不停。 小家伙……他还在那个世界吗?忽然失去了我们的他,会是怎样的光景?会不会被那些神秘的人追杀殆尽? 还有阿桃,还有小晴……还有那张变得冰冷的陌生的脸…… 胡思乱想间,我飞快地穿越着这一片忽如其来的森林。 四周是幽黑不辨方向的森林,光线从树枝间漏下,很快便被无尽的黑暗再次吞没。藤蔓满布,刮在身上生疼。脚下荆棘遍野,远处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桀桀怪叫。 我是妖,我看过太多可怕的东西,但是这一次却是最强烈的恐惧。 身后有沉重的呼吸,腥甜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知道它又来了。 驺吾,这个莫名其妙被隐在自己身上的怪物,仿佛一直蛰伏在我的体内,只等我我放松或者屈膝求饶的一刻,将我一口吞没。 我不知道逃了几天几夜,不知道是真的身体在狂奔,还是灵魂在逃逸。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如果我受伤了,我会疼,会流血,会发现伤口。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逃!拼命地逃! 我根本看不见在追赶自己的那只叫驺吾的怪兽,只能凭借着感觉,竭力地想躲开这只让我有面对四大凶兽时恐惧时刻。 但,今天似乎和前几天不太一样。 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它,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剧烈的警告,左边胸膛里的心脏颤抖成一块快破碎的残渣。 它就在后面,就跟在自己后面。 “如果你被它吞噬,也一样是死路一条。”那个暴戾的声音似乎还回响在耳边,但我已经精疲力尽。 “跑不动了。”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绊,我便匍匐在地。 嗓子里充满着腥甜的味道,眼前狰狞的景物开始模糊,自己的意志在叫嚣,而身体却一寸也动弹不得。 太可笑了,这个竟然是我,竟然是那个打遍世界千余年,号称无敌手的我?! 整个世界鸦雀无声,只有那颗心脏狂乱跳动的声音。 粗重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绝望地用最后的力气,想抬起头,看清楚挣扎许久却最终要死在这里的最后一幕。 蓦然,一只温暖的手拂过我的脸庞,一个如流水般温柔的声音在耳语,“海笙,海笙,快起来,快起来啊。” 那温暖似乎给我带来了一丝力量,我挣扎而起,四望,“是谁?” 那声音没有回答,只是径自地催促我,“起来呀,起来呀。” 我似乎被那声音迷惑了,不能动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晃而起。 忽然,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面前,眼角呲裂地注视着我。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充满了仇恨与敌意。 不能逃了,因为无处可逃! 我紧紧地与那双眼睛对视。不能躲避,不可松懈。只要瞬间的退缩,我相信自己便会被撕成碎片。 时间凝固了。 两双眼睛胶着在一起。 我的眼睛疼痛地流出了液体,是泪水吗?我不知道,如果是泪水,也许我的身体会再次爆炸,这样也好,至少不是输在这只怪物的震慑之下。 我的身体麻木到几点,但内心却清晰地知道,它在等我意志软弱的一瞬间,一口将自己吞下,就像那个蓐收王代替阿桃的灵魂一样,代替我自己。 所以,不能逃,也逃无可逃,我的灵魂被逼到了最后的角落! 那颗永远带给我惊喜的心脏忽然平稳了,坚强而有力的跳跃声传入我的耳朵,仿佛天籁之音。 “噗通……噗通……” 眼前一片金色晃耀,如那日看见定海神珠炫目的光彩琉璃。 许久,当我的视力渐渐恢复,忽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躯熨贴在身边,暖意代替了惊恐的冰冷。 我抬起头,看见了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三章 、海岛生活(一) 我现在住在阿大的家,嗓门很大、爽朗的渔妇便是这家的主人,大家都叫我她罗嫂,原本家里的男主人姓何,但几年前出海时遭遇了不幸。阿大本名叫何莲,阿大是家里叫的诨名。家里没有了男主人,所以阿大便成了家长。所以家中大小事物却是这个十六岁的少女在决定。她还有个妹妹,叫何香,生性比较羞涩,所以一般都是在屋里忙活,很少听到她的声音。那个被阿大骂皮痒的小家伙是这家唯一的男孩,小球。虽然一看便是海边长大的孩子,但不知为何,我就是从他的身上看见了显洛的模样。一想到那个从小带大的孩子,我呆呆地望着用宽大树叶层叠搭成的屋顶,心头一阵酸楚。 阿大说于夫子又来看过我几回,但我都昏迷着,所以没见着面。听说海上出现了什么事情,最后连于夫子也一起被小船接走出海去了。 我打听过自己现在所在何地,但爽快、好唠叨的渔家大妈们显然无法了解我要知道的情况,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我现在就在鱼家湾。至于鱼家湾在哪里,她们都执拗地认为鱼家湾就是鱼家湾,就是全天下一般的。 我想问问是否还在我逗留了前年的人间,便再提及一些著名的城市,比如纽约,比如北京,再比如我住了三十多年的城市,大妈少妇们大摇其头,说听都没听过。不少人呵呵笑着说。她们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知道这些地方。 我哀叹,难道自己是到了一个超级偏僻的小岛上了?但仔细琢磨一下,看小岛的风土,对照脑中的地图,长长的中国沿岸线。要是这么偏僻,难道是到了西沙?不过即使是再教化不开的地方,也应该知道自己是中国人吧。听他们的语言,和汉文又有什么差别?只不过从服饰上来说更象是渔人误入桃花源了。 百思不解后,阿大看我苦恼。便说等夫子回来再问问他,夫子是最有学问的人。 ………… “胡海笙。”何莲看着我写给自己的纸,上面是我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啊,是这样念的吗?”何莲坐在床边认真地跟着我读我的名字,“小妹,夫子有没有教过伱这字?” 混熟后,何香倒也不再怕生。凑过来看着姐姐手上的名字。 “不认识,好像夫子没有教过的。” 于夫子是村里唯一识文断字的先生,开设学堂,村里的孩子都去那里学文认字。村里民风淳化,学堂是村里供养,所有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去学,不交分文。 村长家的幼女何香和小球现在还在学堂里上学。 “哪天我让先生认认。”何香把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贴身的口袋里。对于能认字。还能写出他们不认识字的人。他们是非常尊敬的。 “海笙姐姐,我帮伱把软椅铺好啦,伱去坐坐。”何香乖巧地对我说。 要是以前谁在局里直接喊我海笙,直接就要受我一拳之报,这个名字是在太过容易歧义,怎么听着像海鲜大餐,但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我哪有那么暴力之气? 于夫子说,可以到屋外活动活动,只要不暴晒就好。这样对我身体的复原有好处。所以何香把家里的闲置的一扇门板改做成躺椅,上面铺上稻草,即柔软又不会闷热。 我躺在软椅上想着心事。内体的气力似乎恢复不多,我是一个有怪力的妖,如果没有了力气,我和普通人还有什么区别? “伱说我们回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轻唤驺吾。 “我们的世界。”驺吾的声音从地下冒出来。 “我们的世界?”我慢慢推敲着,“他的世界?” “现在伱是我的主人,所以也是伱的世界。” 我的思路在这些“世界”中有些混乱,我不能确定我们说的到底是否是同一个世界。(.无弹窗广告) “伱,有没有见过……”刚想问是否见过像我这样模样的人类,忽然丧气地想起,她说过除开那个“他”,她没见过任何人。 我苦笑得摇了摇头,看来此世界是否是彼世界,还要从别的地方打听。 “伱究竟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不象以前那样出现了?我怎么帮伱呢?”我还是很在意驺吾的伤情。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唯一稍稍熟悉的就是这个古怪的巨兽了。 …… 驺吾终于不能很确定地犹疑道,“我,好象被束缚了。” 又是一桩怪事!谁束缚她了?还是说这个地方和她八字不合?但我似乎恢复得很好。难道是我偷取了她的能量修补了自己? 我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我,“海笙姐姐,帮我捡下皮球。” 会这样叫我的,只有小球一家了。 果然,远处小球在向我招手。 我四周一环顾,看见脚下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我拿起来才发现这个叫球的物体未免也太重了一点。 “皮球?铅球还差不多”我笑出了声,这个地方还真是落后而古怪。 我好奇地坐在一边看村里一群男孩在村中的空地上玩这种叫“卡卡”的游戏。十多个男孩人人争夺着脚下那只死沉的“皮球”。游戏的规则倒也简单,只要谁把这只球踢到指定的圈圈里就算赢。 所以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领袖,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敌人。乱糟糟二十几条小腿在空地上乱慌。年纪大一点的,尽可以凭借自己身高力大把小点的孩子推倒。一时间,空地上尘土飞扬,哭喊赖皮的声音满天。 村里的人对小孩子的这种游戏早就习惯了,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玩过来的。最多有的母亲皱皱眉头,等下又要帮自家的皮猴子补衣服了。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我眼前一晃,结实地在我的眼前摔了个跟头。 “呜。”男孩忍了忍,但还是轻声哽咽了起来。 “小球。”我忍着疼赶上前,把摔破膝盖的小球扶起来。 男孩们也发现小球摔倒了。但没有人表示关切,摔倒了爬起来再玩,不能玩的就退场,没啥同情不同情可言。 “孬种,和他们玩伱不是自己找死,伱才多大啊!”从晒场回来的阿大一眼看见弟弟摔破了皮,衣服也被扯破了,不由怒从心头起。一把拉着他往家走。 “等伱毛长齐了再下场吧,哈哈。”场里有个不着调的声音嘲讽起来,但随着阿大怒目一望下,立即噤声。 看着小球噙着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被阿大揪着耳朵还一步一回头,我想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才算是玩足球。 ………… ………… “所以,伱们要把球踢到这个渔网里才算赢。进一个,算一分,谁在规定的时间里分数高,哪一队就算赢了。” “不能推人,推人的算犯规!” “胖子,伱到底是哪一队的!踢进自家大门的算乌龙,红队得一分。” 场中一片喧哗,那个倒霉的小胖子被同队的队友一顿乱锤。 我站在场边,手里举着阿大帮我找来的硬纸板卷成的简易话筒,亮着嗓子大声叫道。 这个算是我给这个孩子么带来的正确的踢球方法吧。 在村长一行进村的时候,就看见眼前的景象。 照往年大渔汛回来的场面,那简直可以说是全村出动,海滩上早就喧哗一片了。可今天他们回来时,除了婆娘们来海边欢天喜地地接男人们回村外,那些大大小小的小子们竟然稀稀拉拉没来几个。原来都集中在这里。 自家的孩子在空地上大呼小叫地追逐着一个棕色的,比原来大几倍的球。 而且,还穿着白色和红色的坎肩。有人在掩护,有人在奔跑,还有两个蹲在渔网前发神经。 那个在海上救回来的女人,在满场叫得更欢。还在那里哇哩哇哩地大吹法螺。边上还有好多自家的女儿在欢呼。 村长一皱眉,他们在干什么? 于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低头在村长耳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村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多了疑惑和怀疑。 …… 村长带领着男人们回村,晚上按照惯例,要举行一次聚会。一则是要把这次海上作业的成果平分给全村的人。按照每户人家的人口,有几人领几份。未到成年的孩子算半份。另一个目的,就是感谢上天让这次出海的人都平安而归。 我对这样的又似祭祀,又像篝火晚会的活动,有些眼熟。这个分明在好久以前才会发生的举村劳作的场景么!顿时有些惊讶起来,难道我又活回去千年前了?不会吧?!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跟在阿大的身后对村里人的准备情况和祭祀的物品东瞅西看。 各家各户,要按照家里有多少壮劳力,就要在门口摆了几个竹蓝。竹蓝前要用洗干净的青石板为小祭台,上面洒上稻米。如果家里没有了男人,那么就直接在青石板上洒稻米。到了时辰,村里有专门的族长领人在篮中放上均分的战果,但没男主人的家庭却要等到祭祀后才到族长处领取。 我对于这种颇有些歧视妇女的风俗有点不满,不过阿大解释其实每家分的结果是很公平的,而且到族长那里去领还能得到意外的粮食:从全村收来的洒在青石板上的稻米最后会平分给各家没有了男主人的家庭。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样做对像阿大这样的家庭是有更大的帮助的,也是村里对这些孤儿寡母的体恤。(未完待续) 第四章 、海岛生活(二) 不过,相比我的好奇,显然有人对我更为好奇。 在全村人都紧张地为晚上的活动准备的时候,于夫子一摇一摇地找上了门来。看着这个比上次相见更加瘦瘪的老头,我想他这近一个月的海上生活过得足够辛苦。 罗嫂对于夫子尊敬异常,忙前忙后,又是找来家里最好的椅子,又是让何香泡上热茶,最后还把这几天一直缠着我的小球一把拖出了门外。 于夫子在切完脉后,捋着小山羊胡,沉吟了一刻后,开口说:“胡姑娘,根据伱的脉象,应该是无大碍了。伤口应该都已经愈合了吧。” 我心底想,看这模样,于夫子走的还是中医一脉。那他应该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都已经结痂,只是背部有些疼痛。” “不防事,可能是被大浪击打过。根据脉象,伱的内脏受到损伤,估计过一段时间方可消痛。” 废话,我前胸后背那么大的一个伤口,几乎是刺穿而过,能马上好才有鬼。我虽然是妖,但好歹是个有实体的妖怪,不是那种影魅成精。 于夫子开了新药,说等下让阿大去他处拿药。 说完此话,房中有片刻的沉默。 我思索如何开口向这个村里见识最广的人了解自己目前处于的景况,但于夫子比我抢先了一步。 “胡姑娘,今年老夫进村的时候。看见那些顽童在嬉戏,老夫学疏才浅,敢问这杂耍叫什么名堂?” “哦,是足球。”我听他这么一说,不觉有点失望,这白胡子老头连足球都不知道,估计自己的问题有点悬。 “足球?呵呵,倒是直白的名字,用脚不准用手,那想来必有手球这类游戏。”于夫子倒是会触类旁通。“不知道怎么玩法?” “有是有的,就是……只能用手投球。(.好看的小说)”我苦笑,我是好打架,可不太喜欢运动,说起来那个人类总喜欢搞的这种东西,我也没看过几眼,总觉得小儿科过家家一般。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与这老夫子端坐在此讨论起了运动。 “我看这虽为小童杂耍的玩意,却有进有退,有章法,倒是和行军布阵一般。” “哪里,只是,注重团队,团队精神。”我暗中吐舌头。自己就是一时好玩。拿足球来教这些小孩,都什么年代了,还行军布阵。人类早就是导弹定位的世界了,这个也未免太扯了吧。 “团队精神,团队精神。”于夫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复咀嚼着这四字。 突然长笑一声,翻身而起,对自己长揖到底。 我看着这于夫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来这一招,慌乱间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只得依样画葫芦,还礼作揖。 慌乱中,牵动了伤口,不禁疼得一裂嘴。 “啊,姑娘伤口刚好,倒是老朽卤莽了。”于夫子忙示意我坐下。 “姑娘只片言便讲出了这妙世之语,真是让老朽受教匪浅。只是不知道,这游戏传自何方,还是姑娘妙手得之?” “中国……英国,中国创造,英国发扬的。”我冷汗都要下来了,得,又成考历史了。 “中国?英国?”于夫子疑惑地看了我两眼,“老夫虽然偏居一隅,但自以为是知道不少国家,但着中国和英国位于何方?” 我愣了一会儿,琢磨他话中的意思。于夫子认识不少国家,但不会连中国和英国都不知道吧,如果连这两个国家都不晓得,还叫识得不少国家? “那,美利坚合众国,夫子可晓得?”我试探地一问。 “美利坚合众国,凭得名字这么饶口。”于夫子以为我是故意为难他,面上有了几分颜色。 我心中一凉,暗中想,“不会那么可笑吧,我还真的不在人间?!” 夫子一本正经地说:“辛姑娘说的这几个国家,老朽的确不曾听闻。如果有幸,倒是真想周游一番。” “夫子莫怪,只是我醒来后,发现有一些事物印象很模糊。”我急忙解释,我还要从这老头嘴里知道回去的方法,只要能得到只言片语,先想办法到听说过的地方,那么再找回去总也不是难事。 “请夫子给我讲讲我们现在的地方。” 于夫子似乎不太相信地看了我两眼,稍一犹豫,道:“这里是素朱国。北与北号和相国接壤,东边有空桑。海外尚有铭、溥、尸胡,宏围绕。我们村不在素朱国土上,是海上的一个游族。十多年前,我们不愿归顺素朱,便泅海而来,到这里开辟了我们自己的新天地,改族名为丁。” 我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敢情我不是穿了,是掉到异时空了。什么素朱,什么相国,我生活的人类历史上根本就没存在过。 这个情节似乎有些眼熟,哪个动画片里见过? “十二国记啊。”我愁眉苦脸地喃喃自语,“还弄个麒麟耍耍?驺吾,难道伱是麒麟?” “非也,八国而已。如果算上那里,也最多九国。哪里有十二国?”于夫子听到我自言自语,竟然想岔了,“哦,莫非算上伱说的中国、英国和美啥国的?着啊,原来如此。看来世界之大,我还是尚未游列完。原来我自认为的,以我凡人之躯,能游列完世界的,唯我一人耳,现在看来真的是笑话啊,笑话。” “看来姑娘,敢问姑娘从哪里来呢?” 说到重点上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好含糊其词,“好象忘记了很多事情。” “是么。”于夫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我的表情的确不太像在说谎。而且根据罗嫂的说法,这个姑娘虽然来历古怪,但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我想他和村长一定猜测过我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又一一否定。旁敲侧击了一会,于夫子发现没有什么其他线索,便闷闷不乐,竟自行去了。 但对于我来讲,于夫子带来的冲击力还真是大,一直到典礼开始都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驺吾的身体羸弱,而和她的心灵交流似乎也要耗费驺吾很大的力气,所以我现在暂时中断了和她的联系。 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是什么滋味?就像一株浮草,随波逐流,不知道自己身从何来,将往何处而去。以往有的人生经验和常识,可能在这里沦为无用之物。伱必须像婴儿那样从新开始。 但是,我不是妖么?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还是说,千年以来,老头子他们把我宠了一身人类的臭毛病? 正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一个小脑袋瓜子凑在我耳边说:“海笙姐姐,伱不喜欢吃鱼吗?” 我一低头,这才发现面前的一盆鱼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筷子插得稀烂。要是显洛在一旁,一定大叫我暴殄天物。 我自嘲地笑了笑,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水来土淹,瞎操那份心。把这些烦恼暂放一边,重要的是现在自己要好好得过。 一声巨响后,一片火花四溅,引得一阵阵的叫好声。 场中几个赤膊的壮年小伙子,上衣挽成卷,盘在腰间,一手拿一块乌黑的长板状物什,一手用个长勺从篝火中取出什么东西,一声呐喊后,没待看清什么,只见他们手中的乌黑长板一扬,啪的一声又是满天火星一片。近看如泼金撒银,天女散花;远看似金蛇狂舞,闪电裂空。人群激动得连连叫好,小孩更是乐开了花。 我在电视里见过这场面。这叫打铁花。现代人是看不见了,喜庆佳节都是烟花的舞台,哪里还能见到如此古老的表演。原来两个世界还是有想通的地方。 不过人类社会里的现代人,身体早就羸弱到不适合玩这么强悍的表演了。就算是偶尔得之,也是濒临灭绝。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还能看到。 火花映红了大家的脸,也映红了整片祥宁的海滩。 在打铁花表演结束的时候,村长出现在大篝火旁的土台上。他双手一压,全场便鸦雀无声。 借着火光,我第一次清楚得看见这个被全村尊敬,甚至带有一点惧怕的男人。 虽然着装非常普通,但从内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却是让人不可小觑。我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在电视里看到的中国古代将军的模样。可见,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要对一百多口嘴巴负责的人,是需要有非一般人的能力的。 村长环顾一圈,在众人敬畏的眼光中,开口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圣主对于我们的恩赐。他赐于我们衣物和粮食,保佑我们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呵护我们的孩子健康成长。所以,我们将最真诚的敬意和丰盛的食物敬上。” 说着,村长大手一挥,人群自然闪开一条道路,四个壮汉抬着如床一般大小的木板入场。 等村民们看清木板上的东西时,顿时哗然躁动起来。有人竟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小球挤到人群前,突然大叫:“是壳象,是壳象啊!”大家交头接耳,面上洋溢着不能自抑的欢乐。(未完待续) 第五章 、好奇心 我小声地问身边一样兴奋的阿大,“壳象是什么啊?” “你没见过吗?这是大海的宝呀,往年我们也抓到过一二只小壳象,可是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呢。这个壳象的肉非常鲜美,不仅能壮骨延寿,听说能镇海平波。而且它的骨头还能做成明珠,每一个国家王手上的扳指就是用它做的,是非常稀有的宝贝呢。这么大的壳象要做成多少扳指呀!”阿大的眼睛亮得耀眼,“如果卖给游商,整个村子以后都不用再出海了。” 我明白了,这壳象的骨头就跟珍珠一样,因为稀有而价高。按照阿大的说法,这么巨大的壳象骨架的价值就惊人了。 人群里有人喊道:“村长,我们把壳象卖给桑家吧!” “对啊,那我们就会过上好生活啦!” 村民们似乎看到了成堆成山的财宝堆在了面前,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村长等村民们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后,才朗声说:“各位乡亲,大家都知道,这壳象的价格,有人建议我和桑家联系,但我没有答应。” 村长的目光从大家疑惑的面容上滑过,接着说道:“我们丁族凭什么立足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只有我们从那里出来,为什么只有我们的族群繁衍了那么多年?对,是凭我们族人的骁勇善战。我们有的是不怕死的汉子。可是,可如今你有了万贯家产。你最怕什么?对了,最怕死。那不出几年,我想我们村子里找不到一个出海打渔的男人,找不到一个能为保卫村子而战的战士。那我们丁族就会像坎族、灵族那样被消灭。” 当村长听到坎族和灵族的时候,全村发出了恐惧的吸气声。 我好奇地问身边的阿大道:“坎族和灵族是怎么回事?那里又是在说哪里?” 回答我的是阿大恐惧的眼神。 阿大的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无弹窗广告) 全村人陷入沉默。 村长见村民这模样,便知道大家虽然有所顾忌,但毕竟还没死心。他对这人群里的于夫子微微使了个眼色。 于夫子轻轻咳嗽一声,迈步出了人群。 “村长说得是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莫不说。我们是否能顺利找到桑家,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恐怕我们村是再也得不到安宁。那些海盗、寨匪甚至地方官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逃离那里,牺牲了那么多弟兄的性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族脉能流传下去。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世外的仙界,只为了这区区的身外物,难道大家还要回到那非人的地狱中去不成?” 村民们恍然。的确,自己的眼睛和心都被突然的横财给迷住了。夫子所说的话只要稍稍一想便是极有可能的。 “那,我们要拿着宝物怎么办?难道再扔回大海去不成?”一个年轻人喊出了大家的心声。 村长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必。将肉分与各家后,我自有安排。” 村长卖起了关子。 既然村长已经发话,大家也不再讨论。皆大欢喜地等着自家的壳象肉到手。 祭祀活动在众人开怀大笑和尽情吃喝中,倒是热闹异常。 我心里暗道。这丁族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来历。好似有什么让整个族人刻骨铭心的往事。竟让和自己已经混得很熟的阿大再三打听,也没有得到答案。对于他们的讳莫若深的态度,更让我对这个村子的历史好奇起来。 尽管在聚会上所发生的事情有很多疑问和好奇,但我也没有想进一步打听的想法。村民虽然没有对我有特别的怀疑,但毕竟我还是个外人。 我还要想办法在村民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会引起人们疑惑而生分的举动,我是绝对不会去做。 当然,我也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别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牵扯。如果陷入什么莫名的事件中,对我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在罗婶一家的悉心照顾下,我的伤口已经全部好了。我活动开,感觉还算麻利。只是每晚,背上那伤痛一直隐隐发作。我想,于夫子说可能背部动了筋骨,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便也没多放在心上。 唯一让我不快的是,我的身手似乎在这个地方变得缓慢了,气力似乎也变小了。就好像驺吾说的那样,被束缚住了。力气大,会打架可是我这个妖唯一的长处,现在竟然这点优点也不存在了? 我郁闷了。 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而驺吾的伤确好得奇慢,甚至连讲话都好像要耗费到全身的力气。我只等让驺吾进入沉默。 我伤好后,百无聊赖中想帮罗婶做做家务,也算是报答一二。可是,家里只要阿大何香二人便是妥妥帖帖,哪里还有我插手的地方。而罗婶是绝对不要我动一根手指,每每把我拉到屋外凉快处,好茶好吃的给养着。我说夫子说虽然大好了,但还是要小心,别落下什么病根。 所以,我已经成了这个村子的米虫。除开每天和小球这帮孩子厮混,其他时间都用来了发呆。 我身体好了以后便四处走动,整个村子是建立在海边,村子的四周是大片的原始莽林。村子里的人都被警告不要去那里。而在村子面对的大海那边就是大陆,当初整个村子便是从那遥远的大陆泅水而来。只是,我根本看不见他们口中的所谓大陆,根本就是茫茫大海,无可跨越么。 这一日,学堂放学后,小球又约了那帮球友,在村外踢球。我也跟着做个裁判。 村里的男孩对于足球这个新玩意的规则已经了如指掌,竟然踢得象模像样。还发展了几个同龄的女娃来给他们做啦啦队。 村长的娘子还好心地叫上几个村妇,帮球队做了两张新网。日子便在安逸中流淌而过。 正蹲着看这些男孩宣泄精力,忽然一阵奇怪的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听着叮叮当当,似乎有人在打铁。 “是村长他们在练武呢。”被罚下场的小球看见我东张西望,便一付了然于胸的老成模样说道。 练武?我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我在警局里是有名的“摔打女魔头”啊,受了奇怪的伤后,我便一直静养着,现在觉得身上连蛆都快长出来了。 “走,看看去!”我站起来,拍了拍一屁股的灰,挥手让小球前头带路。 谁知小球却犹豫了,“海笙姐姐,不是小球不带你去,但是这个……不让看。” 啥?练武还不让人看?封闭训练啊? “不知道,反正不能看,想看还要等十六岁后加入武术队里才能看,不过只收男生哦。” 这不是折磨人么?就好比在嗜肉的人面前放上了一碗红烧肉,却偏偏不给吃一般,简直就是非人的待遇啊。 不过我是谁?我是一个被早更男拍着桌子骂三天还能嬉皮笑脸的家伙,怎么可能说不给看就真不去了?我转了转眼珠,拍了拍小球的肩膀说:“原来小球还不是男生。”说完还故意叹了一口气,一付极为惋惜地模样看着他。 男人,不管是七岁还是七十岁,其实最厌恶地就是被人小看三分。我如此一说,小球当然不服气了,小胸脯立刻起伏了起来,小脸也绑紧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被“她看不起我”的念头给打倒了,小球一拍胸脯,“好,带你去看,不过你要答应小球不能出声音!” 我和他三击掌,只要能看看就好了,虽然不能真得上场动动手脚,但过过干瘾也不错。 我和小球离开踢球的沙滩,走上了一条山路。爬了一小段路,我发现这个似乎离开那兵器声越来越远了么。 “那里有一片山头。”小球听到我的疑惑,立刻指着不远处的一处不高的断层,解答道,“那里有一片山崖,正好在练武场上面,我们绕过去就能看见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不要求不能发出声音,这片山谷分明是一个回声桶,一颗小石子的落地声也能引起不小的回音。 跟着小球弯弯绕绕爬过几道折返往复的山梁,终于来到了这处断层。也亏得这小家伙能找到这里,要不是他带着来,我非晕头转向不可。果然老话说的没错,看山近来,走山远。明明就在眼前,走走竟然这么费劲。 小球如同一个敌后武工队的小特务,一猫腰窜进了半人多高的杂草丛,我立刻抬脚跟进。 再次扒开杂草,眼前一片开朗。在我们俩人的正下方,果然人头攒动,或绕场跑步,或虎虎练拳。 小球趴在我身边,小脸上一派得意,又是一脸羡慕。想必在鱼家湾里,能来这里练武的都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我也静静地趴着看,虽然没有期望能看见什么特别的场面,但眼前这片粗糙的场地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局的特警队虽然不是最高一等的待遇,至少训练场地还是相当不错的,柔道馆、室外体育场,搏击器具一应俱全。可是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除开黄沙地,还是黄沙地。人群跑过,便是一溜烟尘,遮天蔽日。不消半日,都成了土人。 我的目光溜溜一圈,竟然没有发现武器之类的。别说枪支弹药这种,连刀剑狼牙斧钺钩叉都没看见一星半点。只有一半的人手持一米左右的铁片在左突右杀,似乎是一套固定的套路。 这就是练武场?掰掰手指,往前一千多年的股校场都比这都好啊,难道我真的莫名到了一个原始世界?(未完待续) 第六章 、现行 正在诧异而腹诽,忽然觉得小球用小手捅了捅我。[.超多好看小说] 我顺着他的眼神往下一看,只见人群中忽然分出一群壮汉,个个虎背熊腰,肌肉虬劲,都是彪形大汉。我咋舌,要是给他们都抹上一层橄榄油,那都是一个个地区级的健美先生啊。 这时,小球忽然大拇指一挑,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得意,似乎在说,他们是最牛的。 我有了点兴趣,怎么个牛法呢? 只见这几名大汉,一个个都半蹲下身体,扎好马步,团块状的肌肉猛地一缩紧,面孔一狰狞,大喝一声,“开!” 只见后方各有一人举起半尺长的铁片猛地朝他们不同的部位砸去。 一阵叮叮当当声后,铁尺一折为二,飞溅出去。那些砸人的家伙举起手中半截铁尺,似乎在给周围的人看,顿时欢声雷动,一片叫好声不绝于耳。 下面的人群群情激奋,人声嘈杂,小球趁此机会附在我耳边说:“怎么样!厉害吧!” 我挠挠耳根,是厉害,好厉害的少林寺十八铜人啊,个个都是上等的靶子。 小球看我不及想象中的激动,便皱起小眉头道:“姐姐你怎么不激动?” 我没有骗小孩子的习惯,便随口说:“是很厉害,做靶子是很好。” “怎么是靶子呢?他们是很厉害的杀手!”小球显然不同意我的看法。 我想了想,说道:“不打别人,尽被别人打难道不是靶子?” “这是很厉害的功夫!”小球据理力争。小脸都急白了,“他们是最厉害的,连村长都喊他们是‘更夜’。” 更夜是什么?我不太明白,但至少是夸奖的意思吧。 “他们杀过人吗?”我对另一点更有兴趣。既然是杀手。(.无弹窗广告)那应该有更加厉害的本事吧,难道那些被杀的人都是以头当铁,被他们的横肉一击而亡的吗?这未免太过可笑了点。 小球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这种杀人的话还是让他苍白了小脸。 “对不起。”发觉他脸色不对,我立刻反省自己在和什么样的说话对象交流。真是太不小心了。他还是个孩子! “他们杀过。杀过很多人!”小球以为我又看不起他,哪怕再害怕,还是挺起小胸脯一字一句道,“他们保卫我们的村子。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全族早就被杀掉了。” 看着小家伙坚韧着不愿落泪的表情,我顿时想起那日听到的话,这个丁族是泅海而来。难道当年他们竟然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似乎想象到了一幅可怕的场面。 “我亲眼看见过他们杀掉了很多侵犯我们村子的野兽,连大蟹他们都杀死过。” 大蟹是什么东西?是我吃过的那种味道极好、价格又贵的小东西吗?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鱼,每年它们都会巡游出现在各个小岛上,它们是吃人的怪物,足足有三个更夜那么高,头颅顶上长着两只可怕的大螯,只要被这两只大螯抓住,就逃不了了。”小球比划着,努力地想让我明白那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我越听越是清楚,我还真是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了。这是好莱坞拍的异形世界吗? 正迷糊着,忽然听见山下有人爆喝一声,“是谁!谁在上面!” 随着这一嗓子,山下练武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反应快的已经往这么狂奔而来了。 我和小球浑身一颤,糟糕,暴露了! “快跑!”小球这鬼机灵二话没说,一下就窜进了草丛。我也赶紧跟在后面,撒脚就跑。[.超多好看小说]乖乖,被抓住了可不得了,小球顶多也就是违反族规,我可是外来人口,说是间谍罪也不过分吧?历朝历代这个当间谍的可都没好下场,还正当自己是那个美酒喝着,美女搂着的三位数英国佬么? 可是,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小球竟然跑得没踪迹了。这小家伙是兔子精么?竟然能跑得这么快? 这下可就苦了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笨家伙了,几个转悠便迷失了方向。竟然最后又跑了回来。 怎么办?听到人声越来越近,再也顾不得前后的我,一跺脚,死就死了吧!牙一咬,跳吧! 我一辈子翻过的墙不少,顺带着教坏了小家伙胡显洛。导致小家伙到现在还是有门不走专翻墙的坏毛病。可是,今天我要翻的可是落差有六十多米的超级高墙。要是放在受伤之前,这也不算什么,轻松就能搞定。但现在,我的心灵是轻巧的,但身子却是破烂的。这点放以前什么时候都是小儿科的跳崖,这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身体不复以往的敏捷,心有余力不足。如果不是最后一搏抓住了身边的一条树枝,借势那么一滞,我非结结实实地摔个狗啃泥不可。 即便这样,下落的冲力还是让我一龇牙,快好得差不多的伤口似乎又挣破了。 正倒吸凉气,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绑腿,之下是一双黝黑的鱼皮特质的布鞋。 我抬起头,一张写满风浪的中年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 村长?! 我低着头,以常年可以在派出所里看见的标准半蹲姿势,懊丧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些一个个赤着上身的壮汉。 如果换成以前,我说不定还会毫不知耻地流下口水,说一句好壮观的后宫啊等等一类恬不知耻的话。但是,现在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颤抖着站在我的面前。 小球最后还是没跑了,直接被他几个同房叔叔还是堂兄啥的给抓了回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仿佛看见了杀父夺妻的仇人一般。赤红着双眼,只要某人一声令下,我便成了史上最优美的人形肉酱泥。 村长面沉似水地看了一眼双腿都打晃成筛糠的小球,鼻间“哼”了一声。吓得小球再也忍受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村长看也不看这个孩子,仿佛他不是本村的一般,直接大手一挥,“拖走!” 两个大汉竟然抬腿便向小球抓来,毫不迟疑。 小球就好像一只小鸡,被他们随手一拎一推,身子顿时控制不住往前倒去,顿时一头撞在了地面上。 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这样对他?怎样对我我不怕,但这样对孩子就是不对! 那两个壮汉一看小球倒地,顿时一皱眉,刚想再把小家伙抓起来,忽然眼前一空,刚刚还在眼前的孩子不见了。他们顿时一怔,左右一看,发现我抱着小球,正离他们三四米远的地方龇牙咧嘴,一付母老虎的模样。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男子都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们刚才都眼花了么?这个女人明明刚才还蹲在那里,怎么一眨眼便抱着小球跳了怎么远? 村长的脸色似乎在抽筋,一双铜铃般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我。 我把小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只是额头上有点泥地的印子,没有头破血流方才放下了一点心思。 小球泪珠子还挂在小腮帮子处,此刻早就忘记了哭泣,正张大着小嘴看着我。 我挠挠头,好吧,这次才算是暴露了。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村长一字一语地开口,目光如鹰隼一般挂住了我的眼睛。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能用暴力对待他。”既然暴露了,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不过还是事先把这件事情解决,“而且这件事是我逼他干的,和他无关。” 一听我这话,人群中再次爆发了骚动,显然他们的怒气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似乎我干了一件人神共愤、罪大恶极的事情。 “抓住她!严刑拷问!”村长眯起了眼睛,看样子他对这种事情是零容忍,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指挥人准备我五花大绑。 我是谁?只有我欺负人,从来不被人欺负的主,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上来抓我膀子的是俩个年轻的男子,显然他们暂时还没把我当盘菜。看着他们两只单手抓来,我双手一探,抓住这两只手,微微往后一带,整个身体趁此力如大鹏一般飞出十米开外。而那两个汉子就比较狼狈,竟然蹬蹬蹬往前冲出十多步,才勉强收住了脚步。再回头看我,整张脸都憋红了,显然自认为被我一个女人甩开,是受了奇耻大辱。 我这一手,顿时惊住了人群,有人倒吸着冷气。 “你是探子?关来家的探子?!”村长的眼睛里已经冒出火来,似乎不管我说什么,都准备把我剁成肉泥。听到村长如此喝问,人群中已经爆发了激动,更有甚者直接抄起那长长的铁片,准备上来将我拍死了。 “不是。”好歹我也算是干了那么多年的警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刺激对方,当下便用最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关来家是什么东西?” 犯罪心理学告诉我,这个时候最好用最坦诚的一面面对对方,这样才能求得谈判的时间。而且用东西一词来形容这个什么关来家,想必他能听懂其中的蔑视,以求和这个明显不是什么好来头的关来家划清界线。 果然,听到我这话,村长的脸色稍霁,大手一挥,制止了人群的骚动。一举一动中,颇有生杀予夺的大将气势。 “那你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七章 、第二位夫子 我是谁? 我看过某部人类拍过的同名电影,不过,我比那个冒充土著的家伙要好一些,至少我的脑子还没有摔坏,唯一相同的只是我们同样无法让人相信我们无害。 “我说过,我叫胡海笙,至于从哪里来,怎么来的,我不记得了。”我指了指脑袋,“于夫子说可能是撞击了头部的关系。” 于夫子正是块好用的免死金牌,我这样一说,村长再怀疑,至少表面上不再咄咄逼人地追问这个问题。 “你知道偷窥我们练武,会得到什么下场?” 我摇摇头,难道要浸猪笼?不可能吧。 “族规上写得分明,族人一百大棍,外人……死!”村长一字一顿道。 靠!一百大棍,小球这个嫩屁股不变成红油豆腐脑啊。这是谁订下的不靠谱的规矩啊,他是豆腐西施,好这一口吗? “你不觉得这个族规制订得太过残酷吗?”我看着他,“一百大棍下去,小球根本活不下来。你们的族人已经不多,还这样自戕,是嫌自己人多吗?” 我这一句话,显然触及了那些大男人固有的观念,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 我一举手,“再说,你们的功夫显然太过三脚猫,没有一点点参考价值,难道这样也算偷窥?” “什么!你这个臭婆娘……”人群中刚才所谓的夜更中的一人火爆脾气,顿时破口大骂,显然对我把他们贬得一钱不值的说法激怒了他。 “如果你们还想打倒那个什么关来家。我想你们最好相信我说的话。”我抓住了刚刚得到的信息,利用他们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对那个关来家的憎恨,来达到我的目的。 “这么说,你很能打咯?”村长却从我的话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问题。幽幽地说道。“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厉害。” 说着,他双脚一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身后便冒出一名巨型大汉。(.好看的小说)也许刚才那两个年轻人受到的挫折,让他没有轻视我。反而对我给予了他认为的重视。 地面都随着这个大铁塔的脚步微微震动着。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我。我抬头张望,的确很高,不过这种高度都不算什么了不起,至少他连变身前的博夫都比不上。 “近身格斗?”我站在下风口。说道。 那个巨人和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他们不明白什么叫近身格斗。 我再次挠头,好吧,好吧。这种现代名词还是揣口袋里吧。 “用武器吗?” “哈哈,你可以,我就不用了。”那个巨人瓮声瓮气道,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我点头,“好吧,公平起见,我也不用。” “嘿嘿,那你最好注意我的手,这个比蒲扇还要厉害,拍到你可能连脑浆都会迸裂出来。”巨人倒是丝毫没有掩饰,直截了当威胁我。 我点头,“谢谢提醒,那么我也提醒你一下,注意你的头。” 风起于沙尘场地,大铁塔沉身猫腰,上来便是大开大合地横冲直撞。 我双眼一眯,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拳风,这才忽然脚尖一点往左边堪堪掠过,趁他出拳未收,脚尖发力,从腿到腰,一股猛力后拔地而起,手腕、手掌、坚硬的拳尖。 动作太快,旁人只见到一个影子在眼前闪动,大铁塔忽然“嗷”了一嗓子,蹬蹬蹬倒退三步,顷刻便往人群处倒去。人群一阵慌乱,被这么大个子砸一下,谁都不好受,顿时做鸟兽散状。 失去平衡的大铁塔,好似那电影里缓慢倾斜倒塌的塔楼,惨不忍睹地坐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掀起无数尘土。 场上一片死寂。[.超多好看小说] 所有人顶着一头黄土,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中最耐打的森修竟然一招未过,便惨败于此! 在回过第一波的震惊后,他们齐齐转过头瞪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会使用巫术的怪物。 村长的双眼射出寒冷的目光,似乎想将我钉死在原地。 忽然一阵巨大的哭声打破了这一片压抑的死寂,只见那个大铁塔竟然抱着面孔哇哇大哭着,指缝间竟然有汩汩的鲜血留下。 这一下让所有人更加震惊了,能把铁塔一招便打出血来虽然不是绝无仅有,但至少也算罕见。而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那个能流血能流汗但绝不流泪的铁塔,哭了! 我听无辜地看着这些一脸要生吞活剥我,却又怀疑我会用妖法而不敢上前的人,没办法,被打到那个地方,神仙也得哭。 一百来号人紧紧地将我围了起来,生怕我又使出什么妖术,其他两三人上前观看森修的伤势。等他们拉开他的大巴掌,这才看见他那巨大的鼻子歪斜了,鼻血正如流水般往外迸溅,涂得满头满脸都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脑袋整个被打破了。 我咧了咧嘴,这么磅礴的出血量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铁塔还幸亏是男人,要是女人,每个月来一次,非得直接导致出血性贫血不可。 正在胡思乱想,村长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使得何种妖法!”说着一片金属碰撞声,那些男子都举起了那奇怪的铁片,让我忽然有种街遇古惑仔的味道。 “不是什么妖法。”我耸耸肩,“这个是人体结构学。” “人体……学?”村长咀嚼着这几个字,可惜,这几个字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古怪,所以他依旧毫不相信。 这时,人群外一阵骚动,有人喊了一声,于夫子来了,顿时人群如海水般分开,那个干瘪老头出现在眼前。 显然村长和这群人极为尊重这位老头,纷纷抱拳拱手。 夫子没有说话,先上前看了看森修的伤势,才摆摆手道:“鼻梁骨断了,看样子得休整一段日子了。” 然后,他看了看,忽然露出笑容,“人体结构学?不知胡姑娘是否能赐教一二?” 于夫子既然帮我看过病,而且还是整个村子里的大夫,那一定比这群蛮牛更能了解我说的话。当下,我便实话实说。 “人体其实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有时候看着强健,其实在某些部位是及其脆弱的,只要找准这些目标,不用花多大的气力,便能事半功倍。” “愿闻其详。” 以打架的次数来算,我经历的大小战斗已经不胜枚数,如果从时间上算也打了几千年了,所以在打架方面我算是最牛的专家。而且随着人类出乎意料的进步神速,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科技,这百年我已经从实践角度上升为理论专家了。 “比如头部,我就能找出不下三处最薄弱的环节,眼睛、鼻梁,还有最薄弱的太阳穴。这三处,不管那一处被人击中,下场都够瞧的,如果不幸被击中太阳穴,那么就不会流流泪、流流血了,留下的便是一条命才对。” 于夫子安静地听我说着,只是他不太明白我说的太阳穴在哪里。 我指了指眼眶斜上方的地方,他的手指随着我所指的方向摸了过去,果然脸色一变,看样子他明白了。 “接着便是脖子处,咽喉、耳后、后颈,都是可以攻击的地方,不需要多少力气,只用手掌的外侧。”我比了比绷成一条直线的手掌,“一下就可以让敌人躺在地上睡上一会儿,你想脱他衣服,还是扇他耳光,这个时候请自便。” “肋下最后一根胸骨边,是整个上躯体护卫部分最薄弱的一环,这种地方只要被足够坚硬的东西攻击,很难受,搞不好内脏破裂,送急救室都不一定救得回小命。” “其他的部分还有不少,不过没有以上这几点脆弱,但是一样好用。要知道你的敌人可不会那么蠢,把这些弱点都暴露出来,随便你打,所以,我们要活学活用,找足够小但却能抢得先机的地方。这种地方很多,要是一一说明,我说到晚饭恐怕都没说完,可是,我现在饿了。” 在最后我极为狡猾地卖了个关子,闭上了嘴巴。都要告诉他们,我怎么能保证自己的性命?现在他们可是要杀我,至少吊起他们的胃口后,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下手不是?说不定,将功补过,这件事情就消弭于无形了,岂不美哉? 果然,所有在场的人都傻愣愣地看着我,他们似懂非懂地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还是求救一般地望向了于夫子。 于夫子没有说话,只是拈着小胡子,对空思索着。 一看他这副模样,连村长都不敢动了。只是静静地等待于夫子的结论,到底我是真话,还是为了活命而随便糊弄他们。 就在我以为于夫子快变成沉思者雕像的时候,于夫子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妙啊!绝妙!”于夫子双眼放光,大步朝我走来,一掌拍中我的肩膀,然后一改笑容,极为认真地一揖到底,“夫子,如果不弃,是否可以助我丁族一臂之力?” 大有我不答应便不起身的态势,搞得我极为狼狈,连忙扶住老头的双臂,不得已点了点头。 看着于夫子竟然开口称呼我为夫子,我又答应传授这“古怪”的招数,所有的人在微微一怔后,顿时明白他们终于遇到高人了!瞬间人声沸腾,各个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看着我的目光从仇视和怒目,齐刷刷变成了八月里的大太阳,灼热地快把我烤糊了。 就在这个时刻,忽然沙场外一片混乱,尖利的呼喊声和哭泣声响成一片。(未完待续) 第八章 、丁族往事 “何人在外喧哗!”村长刚刚从兴奋中缓过神来,顿时满脸不高兴道。[.超多好看小说] “是……”一个守护兵甲跑进来,看了一眼我,才说:“是何旺家的在门口哭喊。” 何旺家?那不是说的罗嫂和阿大她们? 还没等我开口,村长便直接说道:“胡闹台!他家女人来干什么?轰出去!” 兵甲似乎有些难色地看了一眼于夫子,于夫子便接过话题道:“一定是为了胡夫子和小球的事情,你出去告诉她们,没事了,一会儿他们就回去。” “是!”兵甲领命便跑回辕门口去了,不一会儿,门口的哭喊声便消失了,想必罗嫂她们知道了我和小球安然无事。 “那个……胡夫子,您看是否今天就……”村长似乎对刚才还对我剑拔弩张,马上又腆着脸要求我施教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犹豫道。 “今天算了,明天开始吧,我给大家添了麻烦,也该受一点教训。我看还是请夫子先教教我岛上的一些规矩,免得以后再次冲撞了大家。”所谓花花轿子有人抬,我也得表示一下谦逊的态度。 果然,我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更加客气起来,这胡夫子的称呼也叫的极为顺口起来。 刚才还在哭哭啼啼,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大铁塔森修也在人群中夫子夫子地叫的起劲。我则拱手对刚才出手太重表示歉意。大铁个子连连摆手,似乎我再说下去便是看不起他。这憨厚的态度搞得我更加不好意思。 本来村长想在自己家请我吃晚饭,但我坚持还是带着小球回罗嫂家。毕竟小球今天受了不少惊吓,我也该第一时间向罗嫂说声对不起才好。 村长看看,便直接让人回家通知他的浑家,说搞点酒肉送罗嫂家。他和于夫子便陪着我一起回到海边的小屋。 罗嫂一看见小球。顿时激动地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她这个唯一的儿子。 “对不起,罗嫂,今天让小球受苦了,都是我的错。”我站在罗嫂面前。低头认错。 “不怪你。不怪你。”罗嫂擦干眼泪,连声说,“是这小子淘气,该让他受受教训。” 看我们俩个一位谦让。倒是于夫子道:“事情都过去了,是误会,将来胡夫子还要拜托罗嫂你好好照顾。” 罗嫂一脸诧异,她不明白怎么半天的功夫。我变成胡夫子了? “进屋说,阿姆,你让村长、于夫子他们还要在外面站多久啊?”极会看眼色的阿大关键时刻插了一句,顿时让罗嫂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没事,等会儿我就让浑家送点菜过来,还要麻烦罗嫂和阿大料理一番,我今晚就和夫子在这里叨扰一顿。”村长说道。 “不用嫂子过来,我让阿大去。”罗嫂是个失去丈夫的可怜人,自从男人走后家中失去依仗,从来没想到还有一天村长和于夫子会到她家来吃饭,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好在家里还有个十六岁的阿大,做事干练,看母亲慌了手脚,便一手包揽了过去,反而倒是罗嫂被她指使去了村长家。 我抱着小球坐在床边,夫子和村长各坐了一张板凳,阿大手脚麻利地泡上茶,便拉着妹妹何香出屋准备晚饭去了。 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我当然明白他们不会是光来陪我吃饭的,想必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不确定他们想说什么之前,我还是紧紧地闭着嘴,毕竟刚刚一场风波,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起波澜? 村长端着粗茶喝了一大口,看了一眼夫子,发现后者没有开口的意思,多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才站起来,对我拱手道:“胡夫子,我们都是粗人,刚才是我的不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您见谅。不过,按照族规擅闯校场和偷窥者的确都是要处决的。” 这个村长倒也光棍,虽然有求于我,但是于原则问题还是毫不退让。 于夫子一听这话要说僵,也不好再看村长的笑话,立刻接过话题道:“是的,不过如果不是这一次波折,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胡夫子竟然有如此身手?真是祸便福啊,昊天果然还是眷顾我丁族的。” 村长黝黑的脸上微微一红,再次拱手道:“胡夫子莫怪,我是个笨嘴的,不太会说话,请胡夫子千万不要于我一般见识。” 我微微一笑,“夫子、村长,我说过了,这次的确是我的不好,好奇心太重。入乡问俗的道理我很明白,所以两位不杀我,我就该偷笑了,怎么还谈原谅不原谅呢?” 俩人连连摆手,连说不能。 “说实话,以刚才夫子的身手,我们就算有这么多人,恐怕也很难留下夫子,哪里还能将您……”村长果然就像他说的是个最笨的,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给僵住了。 于夫子一笑,岔开话题道:“夫子一定好奇,我们的族规为何如此不近人情?” 我回答道:“夫子,您还是叫我海笙吧,这样我听着顺耳,别夫子夫子的了,这个海岛上只有您才是夫子。” 于夫子捻须一笑,也不推托客气,说道:“那我还是称呼您为胡姑娘吧。说起这族规也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而是从上一代族长才制定下来的。” 我一扬眉,上一代族长?那么这个规矩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村长低下头,似乎沉浸在某种不好的回忆中去了。 于夫子微微叹口气,道:“我们一族不过是游族,百年来在各个海岛间跟随鱼类而迁徙。我们虽然与风浪打惯了交道,但是对别的族类实在是无所了解,更不想与之为敌。多年来,因为我们游离海外。所以,倒也无人特别注意。上几代素朱国国君,因为鞭长莫及,基本对我们不加问询。算是默认我们这一族不认国君也能自由生活。” “但是。情况到了多年前忽然有了改变。新任素朱国国君上台,没有多久,就严令我等归顺素朱国,如果不从,将把我族驱赶出境或者诛杀殆尽。” “我等族人自由惯了。而且从来不向任何一位国王称臣纳贡。这一次自然不例外。我们以为这不过是新君上台三把火罢了,再说我族经常迁徙,他们哪里找得到我们?抱着这种想法,我们回绝了那位使者。还是我行我素。” “但是,没想到祸事临头。那一位素朱国国君竟然派出三路大军在大海上尾追绞杀我族人,一付不灭我族誓不罢休的模样。但是,我族在海上讨生活已经百年。自然不怕他们这些所谓水军。几次大战,他们大败而归。” “取得了这几次大胜,我们便有了放松的念头,都道在海上,这些人永远奈我何?可没想到那一年冬,我族竟然差点遇到灭顶之灾,千余人只逃出现在你看见的这区区几百人,其余的皆死在了那批素朱国人的手中。” 我吓了一跳,那不是说死了好几百人?这种可怕的场面想想便不寒而栗,更何况他们是亲历者? “是,这一次便是出在我们内部。素朱国人发现从外面无法将我们击败,便想出了一个歹毒的策略。他们伪装成落海者,混进了村子里。后来他们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聪明的头脑,渐渐引得了老族长的信任,便将他们招进村子里的武训队,将我们在海上的一些胜招传授给了他们。” “结果,当然就像我说过的,整个村子几乎遭到了灭顶,如果不是老族长和武训队里上一辈人的拼死保护,将村里的妇孺和年轻人送出来,我们这一族早就消亡在这茫茫大海上了。” 说到这里,于夫子的眼睛渐渐有些红丝,语气中带上了无限的唏嘘。村长更是低头不语,粗大的手掌不停地搓揉着裤腿,想必在强忍着什么。 这时我才想起这个村子奇怪的地方,那时候便觉得这里的老年人怎么都是妇女,除开这位于夫子,竟然没有一位老年男子。像村长这样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倒又变得数量正常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二十多年前,他们的父辈是拼着自己的性命才保全了他们。 “老族长临死前,为了让后人记住这个血的教训,以免后人重蹈覆辙,订下除非本族不得入武训队,外人如果擅闯或者偷窥必被诛杀的族规。” 我轻轻舒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关来家又是谁?” 一提到这个名字,村长顿时咬牙切齿,“他是素朱国君的一条狗,残忍好战,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而且他生性嗜血,常常用非人的手段折磨俘虏,所以人称‘屠夫’。” 我点头,难怪村民们刚才一提这个名字各个都是欲食其肉寝其皮的表情。 “那么,你们不准备报仇吗?”我问。 于夫子惨淡一笑,“报仇是不可能的,我族精壮一夜殆尽,能记得的本族武艺的人根本没有几人,我算是记得最全的了,不过当年我偏好诗文,喜欢游历他方,虽然因此躲过了那场劫难,但几乎不可能再帮助他们恢复我族当年的凶悍了。” 难怪看着这批队员练武的动作有些怪异,而且训练又偏重挨打而非进攻。原来他们的体育课真的是语文老师教的。这能教出什么好来? “胡夫子,请您一定帮助我们,我们族人已经躲得够辛苦了,我实在不能再让他们这样东躲西藏下去,每天活在被素朱人找到杀死的恐惧中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那位村长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磕头哀求道。 这一下倒是搞得我手足无措。所谓男子膝下有黄金,他竟然对着我这个女人磕头,想必是焦急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了。 “村长,村长,你起来。”我把瞪大眼睛不明就里的小球放下,伸手拉住村长,看他一付不答应便跪死在这里的模样,我无奈道:“我说过了,能帮的我一定帮忙,毕竟大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海笙姐姐,难道你要成为总教头了?”站在一旁的小球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高声叫了起来。 于夫子哈哈一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不错,总教头!”(未完待续) 第九章 、总教头的生活 教头一词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新鲜,想当初在警队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个虚名,但好歹上下百多号人都恭称我一句“大师姐”,连武警总队的那帮人都跟着兄弟们这么叫。所谓大师姐并不是按辈分来派的,而是按照拳头的强硬度来论的。 那么多或彪悍或机灵的铁血男儿在我面前,那都跟小鸡似的,压根不经打。后来为了少挨揍,多吃糖(当然特别是那几个肚子比孕妇大的办公室的主儿,每年年终都期待着被我摔几跤,好吃上那救命的巧克力),便人前人后都狗腿地“大师姐、大师姐”的叫着。多年下来也成了习惯。警局换了几拨人马,在我让老哥耍手段消除记忆后,所有人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师姐”这个称呼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我们那些弟兄和武警兄弟都是上过科班的,对我尚且服服帖帖,那么教这一百来号在武学道路上明显走歪了的男子,显然也不会是多少难事。 等走马上任的第二天,我才发现那些武训队的男子根本没把我教头,而是神仙。 走到哪里都有无数双如膜拜神祇的火热眼光,浑似只要我看他们一眼,他们便能如同被神仙点化一般,瞬间变成打遍四方无敌手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这样也就罢了,最厉害的还是被我一拳打破鼻梁骨,做小狗状的大铁塔森修。自从我一只脚踏上练武场,这个大个子便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三步,俨然成了自动送上门的杂役兼狗腿子。水送到手上、汗巾送到手上、椅子送到屁股下。谁多看我两眼。他那两只大铜铃眼睛便瞪了回去,活脱脱生怕把我给看坏了。 我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随他去了。而这些闪烁着火热光芒的男子被我统一打发开始了基础训练。警校里的课程索性就全盘照搬,反正也没人找我要版权费。 本着就地取材的节约精神。(.)在我的指挥下。一场地的人热火朝天地往麻布袋里装遍地都是的沙子。大伙儿虽然都不明白我的用意,但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已经视我所说的每一句如圣旨一般了。不大工夫,沙场上粗大的木桩间,便悬挂起了若干沙包。 我又丈量了百步,让人在最后一步处插上小旗。以此类推。划出五根跑道来。反正无边的沙滩上有的是地方,如果有必要,再划十根八根都不是问题。 不多久,村里的妇女又送来了制作渔网时用的网线。小股拧成大股,做了不少长绳。抻了抻,手感正好。大铁塔问我是不是准备下海打渔,我笑着摇头。回答,这是锻炼你们脚步灵活性用的。 不出半日,一个雏形现代训练场有了模样。还有一些道具因为器材原料的关系无法制作,但目前这样我已经极为满意了。 击打、往返跑、跳绳,这些都是基础训练的必备项目,被我照抄了过来。 开始时,大家不明白这些到底有什么作用。而且练着也觉得变扭,似乎不扎马步、不被劈几下,就不算练武了。 但很快,一旁观摩的于夫子就明白了什么。背着手在这三项基本训练前来回走动,啧啧称奇。 “这是训练灵活性、机动性、以及耐久性的方法。”我看他似乎能够明白,便解释道,“击打沙包能训练上肢和下肢的力量,体验与目标接触时的瞬间感觉。而且可以提高击打的速度和力量,同时提高承受能力。另外便是增强大家的眼力,让大家掌握到与对手的距离感和击打的准确性;往返跑是为了训练下肢力量和反应速度,锻炼大家的爆发力和身体协调性。如果要进一步改变大家的肺活量,我会适时增加变速跑项目;至于跳绳,就是因为比较容易,上手快,不限场地,而且结实全身肌肉是最好最简单的方式,而且可以协调四肢,使动作敏捷,加强稳定自身重心,算是一种极好的有氧运动。(.好看的小说)” 我滔滔不绝,于夫子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对一些名词,比如协调性、距离感还有有氧运动不能理解,但他至少是明白了七八分。 站在于夫子身边一起听我讲解的村长就如云山雾罩一般,一点也不明白了。不过,他只要看于夫子一脸欣慰,便认准了这样训练一定有用。 集体训练这便开始了。 虽然这批汉子在最初的道路上走了一点歪路,但丝毫不妨害他们对武学的热情和坚定。想想吧,整个村子的安全都在他们身上,血海深仇却无法得报就如一道道耻辱线画在他们的脸上,这样的他们怎么能不拼命呢? 几趟课程下来,我很快便轻松了。他们的自觉性极高,而且极为团结互助,只要有一人不明白,不用我多说,便有无数队友帮助甚至陪夜训练。 面对如此饥渴如海绵般吸收知识的队员,我很快便将他们带回了正常的训练道路上来了。 基础打好后,我便开始了搏击战术的教学。 这个课程稍微吃力一些,因为他们不能理解很多我的说法。这种东西太过新鲜而陌生,现代人觉得理所当然的词语,在他们的耳中可是一团雾水了。 不过还好有于夫子,这个老头果然有过人之处,每每能将我抓耳挠腮想不出如何解释清楚的词语,转换成他们的词汇,轻轻几句,便让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实在是让我佩服个半死。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一晃而过。 我教会他们现代搏击术的同时,伤口也终于褪下了最后一层结痂。 那一日,我正蹲在校场看他们联系,忽然想到了我一直忽视的一桩事情。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汉子练得再好,没有称手的兵器总不是件好事。有家伙才能打赢仗,他们又不是义和团的傻子,喊喊便刀枪不入了。 看看情况,显然我到来的地方还不是热兵器时代,什么枪支弹药就别想了。先从他们老是使用的铁片改造起吧。 几个月下来我已经很熟悉整个村子的情况了。村里只有一名铁匠,海默,他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徒弟帮村子里的人打铁做兵器。不过海岛上铁是难得的材料,所以,他的手艺也比较单调,仅限于打几只铁锚,和修补修补损坏的兵器。 我和村里的孩子混得很熟,连海默家的三个儿子都极为崇拜我。一般是我那假假的总教头头衔,一般是我总能想出些奇怪却好玩的游戏。 “有没有想过打造些不一样的兵器?”一天我和海默闲聊时,这样问他。 “不一样的兵器?”海默扬着粗大的浓眉,打铁汉子的不拘小节让他满不在乎地回答,“哪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兵器?这个!”他晃了晃铁条一般的兵刃,“我就想着怎么能加粗加长,又拿起来称手。总教头,你是知道的,这东西死沉的,要是再加粗,我怕那些兔崽子根本提不起来。哈哈。”说着他开怀大笑。 “为什么要加粗加长?”我问。 他一瞪眼,“这还不明白?加粗就能更容易砸死人,加长么你更够得着别人,可别人打不到你。” “所有的兵器都这样吗?不止是岛上的?” “当然!说实话,别看我们远离大陆,不知道其他最新鲜的东西,可是这兵器我敢保证,一定是最新式的!” 我挠挠头,我到底到了什么地方?难道原始成这样? “也许不是够粗够长便是好武器。”我这样说。 “什么?”海默瞪圆了眼珠子,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要不,我来试试?”我笑道。 “你?”海默顿时头摇如拨浪鼓,“总教头,不是俺看不起女人,这打铁哪是女人干的活?你受不了的。” 我一笑,这话是不错,可惜,我不是女人,至少不算是人。 活得太长,便会很无聊。所以,在漫漫岁月中,我们和老头子学会了如何打发时间。那便是学习一切新鲜的、好玩的东西。 我学过国画、书法、吹拉弹,也学会打铁、造船、磨豆腐。在古中国学习过木马流车的技法,也在文艺复兴时期学过机械、解剖和肖像画。 随着人类越来越爆发的头脑风暴,我到后面学习的东西简直可以用“恐怖”两字来形容。如果我们一家看过摸过学习过的东西被人类知道,一定首先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消灭我们。 谁听说过一家子下能制造武器弹药,上能制造航天飞行器? 当然,这是存在于理论上。想要造一艘飞船,可不是只凭脑子里那点知识就足够了,还得有足够的资源和人力,否则就算累死我们也不可能空手套白狼地变出一艘来。而且,我们一家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一个“累”字。 学习可以,但千万不能累,累了,我们便失去了兴趣。 说这么多,不过只是表明一个观点,这种小儿科的冷兵器改造根本不在我的眼中。 海默半信半疑,一再嘱咐不要逞强,才将一根他刚刚制作完成的铁棍放到了我的手中。 海默家的三个孩子正好都在家,一听到我要改造他们父亲最得意的作品,连忙都从后院赶了出来,挤在角落里窃窃私语。(未完待续) 第十章 、祸起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铁棍,是个沉家伙,看样子海默真的是用心打造了,没搀一点假。不过,在铁资源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用这么多未免就是浪费了。 “开火!”我吆喝一声。 两个小伙计不明白我到底要干什么,看了一眼他们的老板。海默抱着胸,倒是想看看我到底想干什么,便一点头。 “怦”地一声,灼热的炉火窜出多高,好似毒蛇的血红信子舔舐着四方。 一旁放着的滚烫的铁水很快便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来。 我随手将铁棍扔进了炉火,烈烈火焰瞬间吞没了海默刚刚才制作完成的作品。 现在不是渔季,村里的男女要么在校场上练武,要么便在赶制渔具,小孩还如以往一般在村子里奔走游戏。很快,他们便发现了铁匠铺里的举动,不少孩子最先围拢了过来。 小球仗着他去过校场,却安然无恙归来的牛逼事迹,很快便成了孩子里令人艳羡的家伙。现在,不少孩子已经推荐他为新任的孩子王。 小球挤了过来,看见我将铁棍再次回炉,不禁好奇道:“海笙姐姐,这是做什么的?”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子,说道:“做一把刀。” “刀?”小球模仿着我的发音,一双大眼睛里却透露着不明白的讯息。 刀这个东西对他们完全没有概念。在这里,即便是最普通的厨房用具,我也没见过。罗嫂她们用手直接撕开鱼。或者用废弃了的铁棍捣成鱼泥吃。至于蔬菜更是直接丢到水里去煮。说实话,这段养伤的日子是我的嘴最苦的日子。没有了大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简直如人间地狱一般。 我揪了揪头发,又想到他们了。 “是杀人用的吗?”正在沉思。忽然小球的一句话惊醒了我。也吓坏了周围的一群小孩。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那一场杀戮,但想必从懂事起的那一刻开始,那场惨烈的灭族便在幼小的心灵里扎根了。 我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是的。是杀人用的。”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瞪大眼珠的惊骇模样。我继续道:“但是,我们使用的人可以拿它杀坏人,保护好人,保护家人。所以。刀还有其他的类似东西,不一定都是可怕的东西。关键是谁是使用者。” 小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火,炙热着每一个人的皮肤,偶尔爆发出几个火星。铁块在摧毁一切的烈火面前,终于屈服软下了身子。 我一紧腰带,行了,好久不玩这东西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么久远的一天还能派上用场。 人越围越多,不仅孩子们来了,连闲来无事的大人也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小岛。 铁匠海默开始还颇有些不信服的模样,抱胸看着我抡锤打铁。几下之后,他不再小看我了,甚至有些吃惊于我这个女子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抡锤,连汗珠都不见一颗。 到后面,他又开始疑惑了,我的打铁方式和他完全不同,特别是两次淬火让他更加不能理解,打得好好的,为什么扔水里,那不是白打了? 他的眼珠子越等越大,疑惑和怀疑越来越浓重。只是我一直在叮叮当当,也没空回答他的疑惑。 最初的好奇过去后,重复的动作开始让人觉得乏味和无聊了。大人们看了一会儿,最终由于手上还有别的活,渐渐散去。一直坚持着的孩子也最终受不了这重复的无聊,鸟散而去。只有小球和铁匠海默的那三个孩子坚持着。 一把好的刀是要经过千锤百炼的,即便是我现在没想做一把干将莫邪,但基本的步骤还是不能省略的。这一打,便是整整一个白天。 海风吹过小岛上的每一处角落,带来清朗的气味。岛上的居民都沉睡了,只有这个铁匠铺里的人,还映着火红的炉火在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一大清早,一群人便围在了铁匠铺前,里面传来海默粗大的嗓门声。 “这……怎么可能?” 他正拿着一把刀,来回比划着,不停地用手抚摸,时而屈起手指弹弄刀身,听着这把看着不起眼、乌黑的“刀”返回到他耳中清脆的声音。 说着,他接过徒弟手中递过来的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看了我一眼,在我点头示意下,他狠狠地举手一劈。但事实上并没有让他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哐当”一声,那根木棍一砍为二。 “哦~”人群中爆发一阵倒吸凉气声。 海默顿时激动起来,他一俯身捡起砍下的木棍,看着整齐的断口,忽然手舞足蹈起来,“总教头,总教头,快点,快点,我也要打一把!” 作为经年的老铁匠,他明白他看见了什么。如果能成批打造这样的“刀”,那他们还怕什么?别说怕,恐怕血海深仇也有得报的一天! 人群中有人好奇、有人慌乱,更有人面色不详。 “怎么了?”村长出现在了人群外面。 人群一闪,村长走了进来。看见铁匠正兴高采烈地挥舞着一把模样古怪的东西,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我正准备回答,倒是小球抢先回答说道:“是刀。” 可惜他的门牙正好漏风,这刀字实在说的不够雅观。 “是刀。”我笑了笑。 “干什么用?”村长看向铁匠海默,后者咧了咧嘴,正一脸憨笑,似乎无尽欢喜。 “村长,你看!”有炫耀心意的海默当着村长的面,再一次挥动的手中的武器,手起刀落。没有任何阻挡,粗大的棍子再次一分为二。 村长的脸色明显一惊。 “怎么样,村长!这个是个宝贝啊!总教头教的!”铁匠海默高兴地开怀道。 村长听到这话。从海默的手中接过了这把刀,反复端详。只是他的脸色显然没有海默那么开心。 端详片刻后,他抬头看着我,“胡夫子。这是你做的?” 我点头。“光练武是不够的,还要有适手的兵器,” “铁棒不够么?” 我沉吟了一下,“单纯就杀伤力来说,不够。” 村长认真地看着我。不知在作何想法。只是单纯地点点头。把刀交还给海默,不发一言地走了。 人群随着村长的离开也渐渐散去。 铁匠海默如获至宝一般地一直捧着那把刀,同时开心地召唤那两个徒弟再开炉生火,准备自己动手试试。 我站在铺子门口。看着村长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隐隐不安起来。 “村长不高兴。”小球站在我的身边说道。 我点点头,连孩子都看出来的东西,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只是。为何村长不高兴呢? 上午喝茶的时候,于夫子也闻讯而来。 他检查了一下那把成品的刀,有细细地观摩了一下铁匠海默的制作过程。虽然海默没有我那么熟练,但基本的步骤都是正确的,只要再多打几次,就能熟练了。 “胡姑娘,这是你想出来的,还是早有先例?”于夫子倒没像村长那样一言不发,反而颇有好奇之心。 “这个,应该是别人想出来的吧,我只不过拿来仿制了一把而已。” “这个……刀,还有其他种类么?” “如果单面开刀口的是刀,如果双面开刀口的是剑。”我略略解释了一下,顺便提了一些其他兵器的名称和模样。 于夫子极为仔细地听着我的解释,一脸若有所思。 “那就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地方有如此可怕的东西……”他喃喃自语道。 我一囧,这就算厉害了?那手枪、炸弹、火箭炮算什么?要是我说会造原子弹是不是他们会认为我是妖怪?好吧,我本就是妖怪。 只是在这个更加奇怪的世界中,在我眼中,他们才是妖怪。 “难道,夫子游历这么多国家,没有人使用这样的武器吗?”我按捺不住好奇,问出了口。 于夫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不可思议地抱住头,那他们的死对头使用什么武器杀死他们族群的?难道都是被铁棍砸死的?虽然说出来很不恭敬,但这场面未免也太过古怪了吧? 难怪这些武训队里的家伙先不学招数,先学挨打呢。要是真有这种武器,练再多的挨打也没用了。 “这东西太危险了。”于夫子在思付半日后,幽幽地说道,“如果被别有居心的人得到,那太可怕了。” “也许吧。”我怔了一下,回答,“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因为危险而不愿正视,才是最可怕的。人,不能因噎废食。” “因噎废食……因噎废食。”于夫子反复咀嚼着我的这句话。 “咳,我是搞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只要有这刀在手,我们的族人就有保障了。”这时铁匠海默插话进来,“至少,那个狗日的关来家再敢来犯,我们就让他们尝尝这刀的厉害!” 于夫子听到海默的说法,倒是微微一笑,“果然是我这个酸腐想多了。” 说着他拍了拍海默的肩膀,“那你先打几把,我给队里的小家伙们试一试。” “好咧!” 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村长自从那一日后似乎开始对我并不如何热情了。虽然见面时还是笑眯眯的,但眼神后面的畏惧之情是遮掩不住的。 武训队我也去的少了,因为村长似乎不太愿意让我太过靠近武训队了。倒是铁塔来过罗嫂家几次,问我为什么不去了,他们每天的基础训练和格斗术都有了很大的长进。希望我去看看他们的成果。 我只是笑笑,这种感觉上的事情,我一向很知趣。现在我不过是一个食客和陌生人,既然村长对我产生了莫名的戒备心,我还是少出现在那里为妙。 其实,我也注意到村里有些人也似乎在我身后窃窃私语,但一回头,他们又都闭口不言了。 这一切怎么了?我有些奇怪,但摸不着头脑。 这一日,正在罗嫂家用早餐。忽然村口一阵大乱,有人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整个村子被这一嗓子给炸锅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恶刀 我来到这个村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从未见过这里的村民有争吵和打架的事件。可能都是一个族的,即便是有些小小红脸,大多几位辈分比较高的或者村长说和说和便过去了。 今天一早的这一嗓子,仿佛如油锅里倒进了一杯水,顿时炸锅了。 大伙儿听到呼喊声,扔下手中的饭碗,齐齐奔将出来,互相打听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时,村口有个小孩跑了进来,大喊道:“阿四头和蛮牛打起来了,都见血啦!” 阿四头和蛮牛正是铁匠海默的两个小徒弟,大伙儿一听这话,立刻呼呼啦啦往铁匠铺跑。我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跟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铁匠铺门口,就听见铁匠海默的大嗓门,厉声呵斥道:“蛮牛,你把刀给我放下!” 我拨开人群一看,只见少年蛮牛正举着刀,脸红脖子粗地对着吓得脸色都变白了的阿四头的脖子比划着。他们的师傅海默瞪大了圆珠子眼,却扎扎着手不敢上前,只怕逼急了蛮牛,害了阿四头一条性命。 大家都惊惶失措了,喝止声、叫喊声和抽气声合成一片,但大家都不敢上前,都怕误伤了阿四头。 “是他先骂我的,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少年蛮牛瞪大着如牛一般的双眼,眼中满是泪花和血丝,粗大的鼻孔里喘着粗气,声嘶力竭道。 “当然不是,你当然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还有师傅不是?”海默尽力安抚他的情绪,唯恐他暴起。 “你道歉!你道歉!”蛮牛大吼道。手中的刀颤抖着,似乎只要阿四头说一个“不”字,便要手起刀落。 “我……我……”可惜阿四头已经腿都软了,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 可是这种态度落在少年眼中却是另外一番解释。看他始终不肯说一句对不起。(.无弹窗广告)蛮牛已经被激怒的头脑瞬间被血气冲暴了。 “啊!”人群中一片惊呼,胆小的连忙捂住了眼睛,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 “哐当”一声,没有阿四头的惨呼声,替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金属声。那把差点成为凶器的刀。落在了地上。 我扣住已经被煞气冲昏头脑的蛮牛的脉门。少年人手一软,刀脱手了。顺手一推,被他反锁在胸前的阿四头趁机脱困而去。 海默急急伸手一把把刀握在手中,再也不撒开。 “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我看着在我手中还依旧不断挣扎的少年。轻声问。 “他说我是野种!”少年泪流满面,却不肯低下犯错的头。 “你……本来就是……”以为自己脱险的阿四头,顿时也回过神来,好争气斗闲的年轻人绝对不说一句服软的话。 “你!”蛮牛冲红了双眼。上前就要踢死这个坏种。但无奈手腕被我控制,了不得力。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我看了一眼阿四头,少年说话可能百无禁忌,但他显然超过了这个范围。 “杀了他,你就能证明他的话是错的?”我看着真如化身蛮牛一般的少年,警察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一般的好话他是听不进去的,这能用以毒攻毒一招。 “只能证明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你才想杀人灭口。” 蛮牛听到我这句话,顿时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我不是!”他大声吼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般。 果然有些效果了,至少他将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什么是野种?”我控制住他手跑脚蹬地反抗,继续平静地说,“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活的物体,就有父母。有父母怎么可能是野种?” 少年听到这话似乎有些迟疑,他抬起血红的眼睛,望着我,似乎想看我的话到底有几分诚实。 “他没有父母,不是野种是什么!”结果刚刚有平息迹象,阿四头再次挑起了战争。 “你!”蛮牛再也听不进我的话,少年彻底失控了。他咆哮着便要冲上来撕烂这个家伙。 但是没等他扑倒阿四头,一只粗壮的腿更快地踢倒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阿四头。 “……”人群一片安静,看着从来没有发过飙的铁匠海默伸回了自己的腿。 “呸!没有父母就是野种?我就是野种,这里年纪大一些的都是野种!”海默吼道,用手一指人群,“这些人的父母都被那个魔鬼给杀了!” 人群微微骚动,虽然铁匠说的话很难听,但事实就是这样。 “可是,我还是很感激他们,因为他们用命换回了我一条命,如果这样就是野种,我很乐意当这个野种!”说着他一指门口,“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大菩萨,你走吧,以后别说你是我铁匠海默的徒弟。” 阿四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他抿着嘴狠狠地瞪了蛮牛一眼,二话不说拨开人群,拔腿就走。 看着铁匠海默赶走了一个徒弟,围着看的村民纷纷七嘴八舌起来。有的说铁匠做的对,这么小的人嘴巴就这么恶毒,是该好好收拾一下。另外也有人说,蛮牛动刀了,这事他也有一半的错,否则阿四头也不会这样口无遮拦。更有人闲闲地说了一句,“我看俩个孩子都没事,是有人把刀这种杀气带到我们这里了。” 我松开蛮牛的手,小家伙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铁匠海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总教头,让您看笑话了,这些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我不是没有听见人群中的某些声音,但谁人背后无人说呢?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和他们一般见识,我就不配做妖了。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还在哭泣的少年肩头,“有的时候,听见某些难听的话,第一个念头就想拔刀杀人,也许第一次别人会原谅你,可是很快你就会发现大家都站到你的对面去了。即便你做的再对,再无辜,也不会有人同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长年被火燎的黝黑面孔上,抹满眼泪,摇摇头。 “因为以暴制暴,只能得到更多的仇恨和血债,不会得到宽容和谅解。今天你杀了他,明天他的亲人杀你,后天你的亲人再杀将过去。你说这样的循环往复是不是要到所有的亲人都被杀死才算了结?但这样的结果,你们谁也没有得到胜利,反而负累了一族人。” “我……没想杀他亲人……”少年抽泣道。 “想和行为是两件事情,也许你不想,但事实却发生了。我想你也不是真的想杀阿四头,但是最后的事实是大家都看见你拿着刀在和他拼命。”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所以,今天你要负一半的责任。” 少年抬起头,看着我,我没有躲开,让他看清楚我眼睛里的真实想法。 “把脸去洗干净,等会儿我带你上村长那里,你自己去请罪。”大嗓门嗡嗡的铁匠海默站在身边说道。在这个村子里,谁犯了错误,都要上祠堂请罪。 “不用去了,我来了。”门口一声,村长和于夫子都走了进来。人们看见村长来了,不仅自觉地往后退去。 看见铁匠海默准备开口,村长一摆手,“不用解释了,我都听见了。” 村长找了一把椅子,坐在铁匠铺门口,面前跪着犯错的少年蛮牛。 “你,竟然挥刀攻击同族,这件事情虽然是阿四头口上无德,但你这样做已经触犯了族规。我不罚你别的,你去祠堂里跪一天,好好想清楚,再来回话。” 说着,不等蛮牛再说什么,便挥手让人把这个少年押解上往祠堂方向去了。 接着,他看了一眼铁匠海默,“为师教导不严,这罪你要领着,但最后总算没酿成大祸,你这一笔帐,我暂时记下,现限你三日多打造二十铁棍,便算你将功折罪。另外,那刀,从此封存,不要再打了。” “为什么?”听到前半句铁匠海默没有反对,但听到不让他打刀,这个老实汉子顿时不干了。 “不为什么,这种东西带给我们的只有祸事,从今以后,这刀都不准再提起。你已经打造完毕的,全部送祠堂封存。” 我一皱眉,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竟然认为这刀竟然是不详之物?难道他竟然认为上战场仅凭肉身就足够对抗了吗? 也许是看出我的眼中含义,村长在最后意味深长地带上了一句,“我不想我的族人还没有上战场,就先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我刚想反驳他这种幼稚的想法,但肩头便被于夫子按住了。我回头看着他,老头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面色黯淡。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跟在村长身后走了。 有两个武训队的大汉随即走了进来,看看我,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铁匠海默说把刀都交给他们。 鱼家湾没有人能反抗村长说的话,铁匠海默只好跺跺脚,将已经打造好的十几把刀恨恨地扔在地上,忍声说:“都拿走吧!”说完,便一脚踹翻了水桶,头也不回地往后屋去了。 两个大汉抱着刀走了,村民也在指指点点中散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心情复杂地站在铁匠铺门口,怅然无语。(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 怪鱼来袭(一) 我拿着某种不知名植物的坚硬外壳做的杯子,席地坐在沙滩上。目光所及是一望无边的大海,星星点点的是空中掠过的长相古怪的海鸟。这个远离大陆的海岛,就如浩瀚之海上一片孤苦的离洲,不知所在何方。 …… 那日村长虽然没有对我说一句重话,但我清楚地明白他言下责怪之意。我就好像那个从直升机上扔下可乐瓶的家伙一样,给这个本来和睦的部族带来了本来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纷争从此而起。 村民们对我的各种议论我也能听得清楚,这要怪于我那灵敏于人类之上的耳朵。但是让我愧疚的是,这种议论渐渐开始波及到了罗嫂一家。阿大和何香俩姊妹本来就因为没有了父亲在村里算是低人一等,现在加上一个是非中心的我,更加受到了村民们的指点。 小球从同龄的孩子那里听到了某些对我不敬的话语,总是如弟弟般维护我的他,和比他多的孩子打了一架。虽然没有赢,但是我交给他的几招倒也让他没有吃多少亏。最后,这小家伙颇有些萧峰气概地摔下那顶刚刚得来的孩子王的帽子,绝然而去。 对于我想搬出去的想法,罗嫂给予了坚决地拒绝。她说当初救我上来就是昊天要给我一条活路,现在让我搬出去,岂不是断我生路,换句话就是违背昊天的命令? 我笑着说,现在能走能跳,伤势已经恢复。怎么会断我生路?但执拗的罗嫂一百万个不同意。 正在两厢争持不下,倒是于夫子登门解决了我的难题。 于夫子说他有一间空房,他一个老头也没人做伴,不如让我搬去和他住。顺便还能向我请教一下那些奇怪的点子后面是否还有更加新奇的玩意儿。 我明白于夫子的好意。说是做伴。其实是为我挡风遮雨,挡人言挡流语。于夫子在村子里是绝对威望的存在,想必我搬过去,能让我的日子好过些。 虽然我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但是对于乐于在你困难时伸出手的人。我更加感激。 所以。我并没有坚持,便跟着于夫子住了过去。 跟随于夫子到他的的家我才有些惊讶,他的屋子离开村子很远,走过一片乱石杂生的滩涂地。上面怪石嶙峋,人迹罕至,转过悬崖,竟然在悬崖下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那里面有两幢茅屋。门口沙石地上还散放着不少羽毛鲜红的似鸡非鸡,似鸟非鸟的东西。一看见我们进来,便张开翅膀扑扑啦啦地飞出一段距离,落下后用一种好似山羊的叫声鸣叫着,两颗黑豆一般的眼睛不停地端详着我们。 “这是寓鸟。”看见我好奇的眼神,于夫子便解释道,“我一个人没事,便会随意撒些吃食在这里,这些野生的东西经常过来,便和我熟了。” 我越发确定这个世界真的不是我原本的世界了。 进屋后,正如我所想的,于夫子房内的陈设极为简单,甚至到了寒碜的地步。但是挂在墙头的那一幅巨大的地图却牢牢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个是四海图,将来有时间,咱们再聊聊,说不定你能想起什么来。”于夫子看见我站在四海图前不肯离去,以为我想起了什么便这样说道。 我点点头,虽然知道不可能会想起什么,但至少我应该知道到底在哪里,也许能倒找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线索。 “海笙姐姐……” 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忽然身后有人招呼我。我转头一看,只见小球正飞奔而来,前襟出似乎还抖着什么东西。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小家伙一个侧身扑倒在我身边,如献宝一般地打开抖着的前襟,一脸得意地等我表扬他的模样。 我朝里一看,是一种带着黄花的豆荚状果实。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拿出一枚,仔细地端详着。 “是箨。”小家伙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模样,得意地说,“这种果子很好吃,甜甜酸酸的,吃了能让人神清气爽。关键是一年它才结一次果,一次不满十枚。没人知道它会在哪里开花结果,呵呵,今年被我撞到了!” 这里不光动物奇怪,连花果蔬菜也透着新奇。 “给!”小家伙大方地拿出两枚放在我的手中,“这个要趁新鲜吃,过了时辰效果就没那么好了。今年一共七枚,两枚给妈妈,两枚给姐姐一人一枚,夫子一枚,正好!” “那你的呢?”我问。 “我还小么,看我这么精神还用得着吗?”小家伙波浪着脑袋,像我展示着他机灵的模样。 我一笑,摸摸他的脑袋,这个小家伙真的很像显洛。 “那么我一枚,小球一枚,我们一起吃。”我将手中的两枚一分为二,一枚放在他的手中。 见我坚持,小家伙便嘿嘿一笑,张开嘴将那枚叫“箨”的果子连壳吃下。看见他吃了,我才笑着尝了尝这名字古怪的果子。 果然,这果子进口即化,如果不是那层外壳,里面的果肉根本不等采下便化为水分了。酸甜中带着别样的芬芳。这个世界果然是古怪多多,似乎更像某种神仙境地一般。 和小球正说着我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某些笑话,忽然天色瞬间变得暗沉起来。层层浓厚的乌云笼罩而来,隐约还有闷闷的雷声传来。 “要下雨了吗?”我抬头看着瞬间变脸的老天,自言自语道。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还没见过下雨。 “不是吧。”小球疑惑地看着天空,“这个时节不应该下雨的呀。” 听到这话,我有些奇怪,难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该下雨。什么时候不该下雨都这么泾渭分明吗?这不都是老天爷看着办的事情么? 正张望着,忽然远处传来凄厉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波骇过一波。 我和小球顿时警觉地转过身来。这声音应该是从村子那面传来的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时。于夫子忽然从茅屋里冲了出来,脸色苍白,手中还拿着几根铁棍。看见我和小球,便立马扔给我们一人一条铁棍,对着小球喊道:“小球进屋!把门关上。除开我喊你。谁也不能开!” “怎么啦?”小球向夫子喊道,但后者没时间再跟他说话,只是拉着我猛地朝村子冲去。 看夫子那一脸凝重的表情,我知道一定出大事了。否则他不会连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当下,我便一手抓住夫子的后腰,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夫子”。便将小老头一翻身扛上肩头,飞奔而去。 沙滩上留下握着小铁棍的小球,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俩绝尘而去。 等我扛着夫子来到村子外围,面前所看见的一切让我吃惊非小。村庄外一片喊啥声,所有的村民几乎都出动了,不管男女老少,人人手持棍棒,如果是武训队的,还能使用铁棍,但一般妇孺只能用粗一些的柴棍或木棒。 让我真正吃惊的,是那沙滩上近百余只从未见过的怪物。这些怪物长着鱼身,但是在鱼鳃部分却长出四只如螃蟹一般的螯足,在本该鱼肚的部分更是长着如蜈蚣百足般的小腿。它们一个个如一人半大小,前赴后继地从海浪中冲上沙滩,举起骇人的四钳,对着村民上下挥动,只要有谁不小心被它钳住,顿时身首分离,血溅当场,成了他们口中的食物。 村长怒吼的声音能传出去多远,他指挥着百余号的武训队成员保护着村民,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几乎数量不比村民少的怪物,那些拳脚、铁棍落在本身便有厚实鱼鳞的怪物身上,根本无济于事,连瘙痒都不够看。 “是薄鱼!”夫子在我肩头颤声道,“大灾要来了,大灾要来了。” 我听到过这个名字,村民提起这种鱼人人色变。原来这怪物就是传说中的凶兽!更是代表着灾难即将来临的凶兆! 我将夫子轻轻放下,说了声“我去!”,便一个箭步向村口冲去! 这些怪物数量太多了,我明白一定要动作快,否则即便我力气再大,也得累死在这上百的怪物中间。 我几步便冲到了一只离我最近的怪物身边,到近前才知道它们真实的身高竟然有我两倍的高度。加上身上闪闪的鱼鳞,坚硬的螯足,根本就是移动的坦克装甲车! 怎么办?我手头没有其他武器,只有一根长不足一米的铁棍!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后退已经不可能了。 我瞅准一个空隙,猛地一跃而起,铁棍直扎这种怪物的眼睛。正像我教给那些大汉的搏斗术中说的,找寻敌人最薄弱的环节,才是最有效的方法。我没有和这种怪物打过交道,自然不会知道哪里是它们的弱点,但是所有动物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便是眼睛。失去了眼睛这个看外界的窗户,任何生物都会受不了的。 这一次我的运气极好。也许是从来没有人如此攻击过它们,这些巨大的怪物竟然对自己的眼睛毫无防护,铁棍一捅而进!蓝色的液体顿时飞溅而出,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如牛吽的叫声,这只怪物慌乱地四螯全举,想护住眼睛,又想钳住我这个伤它的凶手,结果四螯竟然相互缠绕。 剧痛之下,又无法将我一钳夹断,这怪物恼怒地再次大吼出声,结果带来更大的伤害。我猛地一使力,铁棍竟然一插而过,从它那只眼睛处一穿而出,腥臭的液体顿时溅满我一身。 怪物在剧烈地一阵抽搐后,鱼一样的嘴唇出冒出白沫,紧接着,刚才还在嚣张的怪物,歪斜了身子,轰然倒塌。(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 怪鱼来袭(二) 巨大的身体如倾斜的体积庞大的建筑物,砸在地上轰然有声,更扬起无数尘土和细沙。(.好看的小说) 我在它摔倒前的一瞬间,脚尖借助它倒塌前最后一点力,跃出好远,才堪堪避免了被砸个正着的下场。 “总教头!”慌乱的人群中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里,惊呼中更是带上了无边的欢喜和欣慰。对他们来说,我这一出手几乎是将他们从绝望的死境中再次拉了出来,他们看见了从未可能战胜的希望。 “是眼睛!戳它的眼睛!”人群中有人首先反应了过来。 但相比人们的欢呼,那些凶兽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这种看着笨拙的家伙虽然很强壮,按照我原本的观念,这种河里游的、海里泡着的东西智商一定不高,但现实再次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任何以往的常识都不是可靠的。 一头最为巨大的薄鱼忽然转过头来,四只巨螯忽然上下翻动了几下,顿时一小队的薄鱼调转枪头朝我横爬了过来。 我吃惊不已,这哪里是畜生该有的智慧?它们竟然懂得分工协作。派出一支小队将我这个不速之客消灭的同时,也不耽误大部队的前进。这哪里是鱼的智慧?恐怕连有些人都及不上它们! 这些薄鱼速度很快,没有等我多想,便已近在眼前。刚才的那根铁棍还突兀地插在那条死鱼的眼眶中,所以现在我根本是手无寸铁了。 更让我紧张的是,虽然村民看见我刚才对付那些鱼的手段。可惜实践起来就明白那种动作只有我能做得出来!没有人能够像我一般,一跳便是两米高。跳不上鱼头,自然无法戳瞎它们的眼睛。这种战术,对村民来讲根本是望尘莫及的。 人群再次慌乱起来。这一次的慌乱比刚才更为甚者。人心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带来的便是不能自已的绝望。 但是眼下我已经无法顾及他们,眼前那数十只薄鱼已来到面前,举起铁锈色的大螯,就似一台台巨型车斗机。准备一掌将我拍成肉饼。 “邹吾!”情急之下。我呼唤沉睡在体内的怪兽,如果它真像当初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现在一定是最好的帮手。可是无论我如何叫唤,内体的邹吾竟然毫无反应。 关键时刻。就这样掉链子!我心中暗恨。 跳闪腾挪间,我围绕着这十几只大家伙打转,想像刚才那样如法炮制,却发现这些有智慧的生物竟然吸取了教训。再也不肯让我高高跃起,只要我一有这个态势,无数只铁钳便从天而降,生生打落我的势头。 失去了这个捷径,我在这些畜生的围攻下,顿时捉襟见肘。我咬牙,如果这时候我还有把武器,哪怕一把刀也好! 正想着,忽然,耳边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总教头!接剑!” 我回头一望,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长剑。我喜出望外,正准备伸手,忽然那些畜生好像也明白了这件东西可能对它们不利,竟然也伸出长螯准备将剑打落。我岂能让它得逞,顾不得可能被钳住的危险,我一挺身硬生生从那大螯间穿过,一把接住。 滚落几个跟头,我抬头一看,只见铁匠海默正抄着一把刀和最近的一只薄鱼战在了一处。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比起真正的剑,眼前这把黑魆魆的东西显然是宽屏版的,很明显是从“刀”直接两头开刃转化而来。只是剑头本来是尖锐无比,可扎可刺的锋芒物,现在却是平平。想起我以前曾经提过的那么一声,想必这铁匠海默竟然是牢牢记住了。只是我没有详细给解释过,所以海默才按照自己的思路给想了这么一把模样古怪的东西出来。(.好看的小说) 只是,海默打造的东西不是都被村长拿走封入祠堂了么?他怎么还有? 我一笑,看来这铁匠海默虽然看着憨厚,但脑子一点儿也不傻啊,甚至有些狡猾狡猾的。 刚接住剑,一只薄鱼便追赶而到,巨大的阴影将我整个笼罩。四只螯足高举,只消轻轻一砸,我便血肉模糊了。情急之下,我猛地一斜身,以金刚铁板桥之势插入那薄鱼的身下。密匝匝如蟹腿一般的旁足在眼前略过,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见一定无法忍受。虽然看着恶心,但为了活命,这些根本顾不得了。 到了鱼身之下我才发现这薄鱼不仅巨大,而且身体极长,恐怕四五米都不止。那薄鱼明白我在它的身下,但一时无法将我驱赶出来,暴躁地再次发出牛吽的叫声,倒退着想逼我出现。 这样下去,除了能拖延一点时间,根本于事无补!我焦急地四望,如果用剑砍断它的那些旁足,不是就能断了它们的行动力? 不行!我现在正在鱼身下,如果旁足一断,薄鱼是倒了,可是在它身下的我十有八九便被压着正着,这十几吨的东西压上来我哪有活命的道理?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忽然,我的眼角瞄到了头等上那白花花一片的地方。鱼肚!这是每一条鱼最肥美的部分。显洛每次吃鱼总是把这一部分留到最后,然后一付世界上最美味的表情,将这肥嫩的部分吃下。 虽然我一直是君子远庖厨理论的坚定拥护者,但多少也看过大哥以人类的方式宰杀活鱼,快刀一撇,整个鱼肚豁然而开,内脏便可轻松地清理干净。有时候老头子讥笑大哥,跟人类学了不少臭毛病,说什么当初不都是活烤,哪见得这么麻烦。 对了!就是这里! 我顿时精神一凛,单手猛一持剑,大喝一声“开”,虽然这剑头是钝物,但我却有的是力气,更何况这里还是鱼类最柔软的部分?剑身猛地捅进腮下三寸同比例的最柔软处,我猛喝一声,以膝当腿,拼命往前跑去。 比刚才更加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开来,无数蓝色液体如倾盆大雨一般在我身后淋下。我连滚带爬,唯一僵硬着持剑的姿态,从鱼尾出滚爬而出。 方才尚在张牙舞爪,准备将我一钳毙命的巨大怪物,忽然僵立不动了,巨大的鱼眼翻动着,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无数旁足之间,是什么东西如此温热而柔软?它看不见,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它的视线。它想退步,可是身体却开始不听使唤,直到死亡来临前的一刻,它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像一个被人从头到脚淋满了蓝墨汁的人,从这条再次轰然倒塌的薄鱼尾后跑开。顾不得那些刺鼻的腥臭味会流入口中,我大喝道:“海默,它的肚子!” 铁匠海默被一条薄鱼已经快逼入了海中,一听我的喊声,再一看我身边那条五脏六腑都流出来的薄鱼,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大喝着,一头朝薄鱼的肚下钻去。等他再从鱼尾处爬出来的时候,比我还要狼狈三分。他那留了几十年的宝贝胡子彻底完蛋了,就好像童话世界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蓝胡子再世为人一般。 那条薄鱼没有例外地一头栽倒在海水中,溅起的巨大浪花冲上沙滩,将他从头到脚冲刷了个遍。 “哈哈哈哈!”铁匠海默大声笑起来,笑声中还夹杂着怒吼声。他怒振双臂,仿佛刚刚的激战还不能满足他,他再次抄刀往另一条薄鱼处冲去。如法炮制,不出十几秒,又一条不可一世的怪物倒地身亡。 困顿难逃的村民发现了出现在薄鱼群中的我们,看着我们俩个如嗜血发狂的疯子一般,从一条一条的薄鱼腹下钻进钻出,一条条可怕的不可战胜的怪物就这样在我们的身后倒下。 这个沙场上最可怕的不再是薄鱼,而是我和铁匠海默! “快拿刀!”于夫子忽然出现在人群后面,巨大的袍子里竟然兜着数十把被村长没收的刀具。看他气喘如牛,身后跟着同样粗气不停的大铁塔。 “拿刀!杀死它们!”大铁塔那粗犷音律极宽极洪亮的嗓音,将夫子要讲的话再次传送出来,“鱼肚子是它们的弱点,杀啊!” 说着,他便首先抢过一把刀,朝那些曾经让人闻之色变,杀了无数海上讨生活的渔夫性命的怪物冲杀过去。 薄鱼那千百条只能前进后退的腿在这个时候成为它最大的障碍,不能下蹲躲开这一弱点的薄,成为真正的剁板上的鱼肉。 明白过来的村民顿时群情激奋,七手八脚地从夫子手上抢过刀具,学着铁匠海默和我的模样,喊杀声顿时响彻沙滩。 几乎成为鱼肉的村民,忽然翻身变成了刀殂,找到了这横霸一世的弱点,让他们祖祖辈辈付出无数生命代价的凶物终于有了血债血偿的一天! 刀,虽然只有十多把,但被希望和仇恨点燃了热血的村民战斗力以恐怖的方式爆发出来。有刀的,刨肚挖心,将这些凶物斩杀于刀下;无刀的,手持铁棍,朝着旁足死命地砸下,即便铁甲护身,薄鱼还是哀嚎于无数棍棒之下。 沙滩上,不再是村民的亡魂地,反而成为了薄鱼的葬身处。 越来越多的薄鱼倒地,鱼腹中大量的液体外溢,内脏掉落。不久,洁白的沙滩便被薄鱼血染成了蓝色一片,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蓝色的海浪直接将这一大片海滩吞噬无踪。空气中弥漫着薄鱼特有的腥臭味,顺着狂野而来的海上旋风,飘散开去。引来更多黑压压的海鸟,盘旋在头顶,伺机而下。那是著名的海上食腐者,鶃。(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 劫后 我站在海滩上,浑身被薄鱼血沾染,如果这鱼血不是蓝色,而是正常的红色,这一片便是最可怕的修罗地狱。(.好看的小说)那把“剑”已经双边卷刃,再也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但是我紧紧地握着,不愿撒手。这把剑救了我,也救了无数人。 海滩上村民灾后余生的或抱头痛哭或放声大笑的表情,让人觉得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铁匠海默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边,他的手中也紧紧握着那把刀,黑色的刀身满是钝口,黄木色的刀柄更是被蓝色的血液浸透,泛着妖异的蓝光。 我低头看着他手中的这把刀,露出淡淡的笑容,“以后把这把剑改一改,剑不光是两边开刃,它的头部就是刃尖。” 海默微微一思付,顿时明白了过来。 “胡夫子,你真牛!”他猛地击打着自己那颗硕大的脑袋,“这样这剑的威力就更大了,不禁能砍能杀,还能刺还能扎还能挑,我怎么没想到?” 我一囧,哪里是我牛,我不过是个不付版税的抄袭者。 “你不怕?”我歪着头问,此刻他正一脸兴奋的模样,完全没有等会儿可能被清算的害怕劲。 海默顺着我的目光一看,自然了解我在说什么,哈哈一笑道:“怕,所以才藏得很好。” “还有几把?” 海默低声笑道:“还有一把,不过那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不能拿出来。” 我一笑,娶儿媳妇用刀做彩礼?这胡子男也不怕晦气。 “谢谢你。总教头。”海默的目光极为真诚,“如果不是你给我们带来这个宝贝,也许再也不会有鱼家湾的存在了。” 我微微摇头,“不。应该感谢的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胆大与抗命。也许死在薄鱼腹中的也有我一个。” “哈哈,去他的什么凶器,我看关键还是握着这刀的手。”他伸出遒劲有力的胳膊,在我面前一比。 “不错,关键还是谁握着这把刀。”身后有人附和道。 “夫子。” “夫子。” 于夫子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铁塔。那壮汉身上也满头满脑都是腥臭的蓝色液体。不过和这狼狈模样不同的是,大铁塔脸上乐成了一朵花。一看见我便乐得连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他一人干掉了三条薄鱼。 看见是于夫子,我和铁匠海默同时作揖。如果不是这个老头。关键时刻将封在祠堂里的十几把刀抢出来,即便我和海默有利器和力气,这场战争恐怕也是胜负难定。 “夫子,你怎么把刀弄出来的?”海默立刻挤眉弄眼问道。 于夫子咳嗽一声。看了一眼大铁塔,大铁塔嘿嘿憨笑了一阵,用大巴掌捂着嘴说道:“夫子让俺一脚把祠堂的门给踹开了。” 我和海默顿时一脸崇敬,要说牛人原来于夫子才是。敢踹祠堂门,真是胆大包天了。 “事从权宜。”于夫子被我们三人火烧火燎的目光给弄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 “我一直在想你说的一句话。”小老头站在我面前,手捋胡须,“因噎废食,这句话真是太准确了。我们不能因为某些一时的失利而全盘否定一件事物的存在价值。刀是如此,做人亦复如此。任何事物总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关键还在于当事者是何人。好人持刀,能匡扶正义,维护安稳。坏人持刀,会扰乱一方,杀人越货。我们要做的便是让好人持刀,恶人不得近。” 于夫子之所以是这个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并非年长辈重,而是实实在在有真正的学问和见识的。我只不过随口一提罢了,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铁匠海默和大铁塔却听得有些茫然,显然他们一时还不明白夫子说的意思。 “是我过于执拗了。”身后又一人出声,“夫子教训的是。” 我们一回头,看见村长黝黑的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如果今日不是有胡夫子的刀,海默的坚持和夫子的当机立断,鱼家湾便是一场血洗。祖辈拼死才留下的这点血脉,差点毁在我的手中,我即便是死了,也没有面目去见那么多父老的灵魂。”村长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这双手沾满罪恶一般,“胡夫子,请您处罚我吧,任何罪我都甘心领受。” 村长猛地一抱拳,一付任君处置的慷慨表情。 我摸摸额头,笑了,怎么搞得我跟黄世仁逼迫杨白劳似的? “村长,刚才于夫子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有过错。刀,的确就是凶器,是要杀人,是要舔血的。虽然说用对了就是保护大家的武器,但是落到别有他意的人手中的确不是件好事。我想村长把刀统一收缴入库也不算什么错事,的确需要有一个集中的管理,这样才不会出更多的乱子。” 听到我没有居功的意思,更没有得寸进尺的要求,村长更加尴尬而自责地看向于夫子。 “胡姑娘说的不错,我看这个……集中管理,是个好办法。索性就由武训队里抽调人手,着专人看管,村长意下如何?”于夫子也是善于打圆场的人,即圆满了场面,又做出了实际的对策。 “好!甚好!”村长一连声地答应下来,忽然眼睛一亮,“不如成立一支特别队伍,全部佩刀。平常还要请胡夫子继续来教他们刀法,战时就是我们的新更夜!如何夫子?” “新更夜?不错,不错!”于夫子手捻胡须微笑点头。 “还请两位夫子赐名!”村长是个一旦想通就不再犹豫的人物,立刻便准备着手这一新的想法,还特地请我们给这支新队伍起个响亮的名号。 “胡姑娘,你见识要比老朽多,你来说!”于夫子微笑着推举我。 我这脑子哪里能想出什么特别的点子,但一看俩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也不好推脱,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就叫尖刀队吧。” “尖刀队?”于夫子目光深邃地想了想,“好!即说明了队伍的特征,又表明了队伍的特质!这支队伍就要想一把尖刀一般插入凡是想来进犯我们的敌人的胸膛!” 听夫子这么一说,村长的脸上顿时洋溢出万丈豪情,“对!我们的尖刀要扎入凡是想侵犯我们的敌人的胸膛!” “那……我可以继续打造刀具了吧?”铁匠海默一看这情势,立刻趁势提出自己唯一关心的问题。 “哈哈……当然可以,你没看见村长已经准备着手打造一支尖刀队了?怎么还能少得了老弟你提供的刀呢?”于夫子哈哈大笑道。 “行!”铁匠海默一拍大腿,“这刀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在胡夫子的教导下,我不仅能给村里打造出一支尖刀队,还能打造一支尖剑队!” “什么是尖剑队?”于夫子和村长同时好奇地提问。 海默一把取过我还握在手中卷了刃的“剑”,得意地大声道:“就是这个!比刀还要多一面刃!是个更厉害的家伙!” 听见海默这样一说,村长和于夫子顿时好奇心大盛,围住他上下打量着这新事物。 我在一旁听得冷汗涟涟,好吧,只要不叫“银剑队”,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经此一役,几日来积压在我身上的那些怪异的目光一扫而光,我又变成了人见人敬的“胡夫子”了,甚至比当日更胜。因为我不仅是这个村子的夫子,更是全村的救命恩人。 连日来罗嫂的三间茅屋成了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以前对我就不错的村民不用去说了,就是那些日子对我指指点点,说些闲言碎语的村民也来了,说是给鱼家湾的救命恩人供奉一些好吃的,便不顾罗嫂和阿大的拒绝,将各种瓜果蔬菜放下便走。 罗嫂到后来实在招架不住,逢人就说我已经不住她家了,要送东西就送于夫子家去。可是这样说的效果几乎为零,因为敬畏夫子的村民们哪里敢去叨扰于夫子?照样把东西留在罗嫂家,让她代为转交。还有人说,于夫子虽然是夫子,但做菜什么的实在是不怎样,索性让罗嫂包办下我和于夫子的三餐,材料他们每天都会送来,让她不必担心云云,弄得罗嫂哭笑不得。 不过,我没有注意这些,因为从那天恢复铁匠海默的自由打造权力之后,我便一头扎进了他的铺子里了。 铁匠海默虽然看似四肢发达,态度粗鲁的家伙,但实际上他的脑子极好。 这些冷兵器,我基本上只要给他画个样子,其他的事情他都能自己搞定,不需要我多费口舌。而他最好的帮手便是刚刚从祠堂里放回来的蛮牛。 你问我既然海默都能自己搞定,我还在铁匠铺里磨蹭个什么劲?其实,我还有个新的想法。回顾我以前的日子,这种已经被证明是落后的冷兵器根本引不起我的兴趣。我想要的是一支好用的枪! 那时,还被我唾弃过的,只有执行任务时才会配发的六四,现在我多么希望能有一支!(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这里的世界 真所谓只有失去才知道美好。[.超多好看小说] 那时候之所以被我唾弃,因为在妖门的某个秘密房间里,有我自己制作的各种高型号枪支。说句不客气的话,这里面的装备比那什么国的高级谍报人员的装备更牛叉。对人类而言的秘密,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有时候老头子兴趣一浓,还常常如逛菜场一般,在那个五角星的奇怪大楼里溜达一圈,看见什么好东西就顺手给我们弄回来玩玩。我又喜欢自行拆装拼接,不多时人类穷竭几代人的新武器在我面前就毫无秘密可言。 看惯大鱼大肉的我,怎么可能对六四那老土感兴趣? 可是现在,不仅没鱼肉,连塞牙缝的萝卜干都没有了。这样如何能满足我玩惯了一枪秒杀一人的“游戏高手”? 歌里唱,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可是,在这个世界就别想了。别说敌人给我们造,他们连刀枪箭弩都没见过,哪还给我造这么高级的东西?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我没有想要在这么落后的铁匠铺里生产出一把m2000或者格洛克17这样的好东西,哪怕就是点三八也是不可能的。缺少自动化机床和所需的原材料,空有想法,一切皆是空中楼阁。 不过,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经历过所有人类都没有经历过的漫长岁月,现代的既然不行,那么就往前推算,好几百年前。我也捣腾过某种还算是火器的玩意儿。 铁匠海默和他的徒弟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新的研究中,几乎对他们手中的铁器意外的任何事物都不加关心。在他们眼中,只有各种形状,有各自特质的兵器才是唯一。而我捣鼓的东西怎么看都好似一把铁的烧火棒。所以很快他们便失去了兴趣。 我在最初的几天有些兴奋。毕竟离开这东西太久远了,久远得我都快忘记怎么制作了。不过还好我的脑子还不算最笨,在琢磨了一天后,便想起了所有的细节,动手制作。 没错。以现有的条件。我只能做一把已经淘汰了三百多年的鸟铳。但不管如何,这也算是长距离杀伤性武器了,只要有了一把样枪,后面的大规模制作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这种兴奋持续了没两天,我便发现了一个个忽视已久的关键问题冒了出来。 首先便是这种火枪太过废铁了。按照正常的制作方法,鸟铳需要的是精铁。而这种精铁往往需要数十倍的粗铁。这种消耗对小岛本就紧张的铁石资源不是浪费还能是什么呢?为了凑这一支所需要的铁量,海默便已经心疼个半死。更别说还要再打造第二支了。 其次,根本没有火药!别说现成的火药,就是硝石、硫磺或者硝酸钾一概全无。没有了弹药的鸟铳,最多也只能当成烧火棒。 我看着手中经过数十天辛苦打造而成的“烧火棒”,苦笑不已。 海默和蛮牛对我这支不知能干什么的“烧火棒”打量过几次,最终不能明白我干嘛花多么多天就打造出这么个不能砍不能扎的玩意儿来而摇头叹息。倒是常来铁匠铺玩耍的小球对这根新式空心铁棍有点兴趣,说看上去比原版的烧火棍要漂亮得多。听得我真心受了内伤。 随着日子的推移,我另一个念头越来越迫切地爬上了脑门。 这个地方最终不是我的世界,我想要找到回家的路。更想知道那日在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打造“新式武器”受挫后,我开始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这个方面。 于夫子屋里的那张四海图就是我最直接的研究对象。根据于夫子的讲述,这张四海图是他游历多年后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绘制的,虽然不够精确,但八九不离十。 四海图顾名思义,便是有四片巨大的海洋,和我记忆中的四大洋不同,这里的海洋面积更大,只有八片零星的陆地被海洋分割后成为独立的王国。其中素朱、北号、相国和空桑四国相离甚近,各自由一条海峡隔开。而所谓的铭、溥、尸胡,宏四国纯粹更像群岛一般,游离在外,而且各不相连。 但是地图上有一片中心的空白区却让我奇怪,这里既不是海,也非陆地,而是白茫茫一片,不知所谓何物? 当我向夫子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于夫子竟然一脸肃穆,目光中闪烁着无边的敬意,“那里是周山。” 周山? 我挠挠头,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不过在哪里听到过呢? “那是神人所居之处。高数百万丈不见其顶,云雾终年缭绕山脚不见其真面目。方圆万里千年冰封,凡人不得靠近。”于夫子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只有每年一日的朝拜日,山脚下的云雾散开,八国国君带领群臣才能到山腰上的社稷坛供养祭祀。山上的神仙也只有在这一日下山周继四方,解俗世纷争。 神仙?这个世界竟然还有神仙? 我当下便来了精神。神仙这种物种是最早从我们世界消散的,或者说他们是最早逃跑的一族。那些高高在上享受万物万族供奉的家伙,自从数千年前发现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万族灵物所能供养的灵气越来越少时,便有计划地进行了撤退。我是没见过几个神仙,但老头子想必见过不少。以他每次一提及神仙二字便流露的鄙视模样,我想当初这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家伙一定都是尸位素餐的最好例证。 一贯如此的家庭教育,自然让我生不出一听见“神仙”二字便自然升起的崇敬激动之情,所以当于夫子一脸敬慕艳羡地以数百形容词来讴歌赞叹这些神仙的时候,只能唤起我无限的倦意和强忍的哈欠。 不过,虽然对这些神仙无好感,但也许他们能知道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以及如何回到那个世界的方法。所以,我强忍不耐之心,问道:“那夫子知道如何上山么?” “上山?”于夫子的小山羊胡撅了撅,“我不是说了,除开每年一次的祭祀日,只有各国国君和几位显赫大臣有此殊荣,我等凡人怎么可能上得去?就算这些君主重臣上去,也不过只到半山腰都没过的社稷坛,要上山,根本不可能。” “山在那里,不就是爬么?有什么上不去的。” 于夫子一听便觉得我实在的无知的紧,“那周山方圆万里都是千里冰封,凡人还没有走多少路便活活冻死在路上了。如果不是祭祀日,神仙施恩,前后三日融雪化春,你当那些君主能上去?这还罢了,如果没有神仙派下的神兽接上山去,就是这万里的路你也来不及走到便又复冻结了。就算你千惊万险偶尔渡过这路,要知道上山虽然有路,但却都是万劫深渊之路啊。从来没听说有哪个人能自己走到祭祀坛的,据说百年前有一强悍之君,不听重臣所劝,执意自行上山要拜祭神仙,结果没走几步山路便身形俱毁,活生生血崩而亡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凡人愿胆敢一试了。” 听着挺热闹,但我想这可能是上这周山的路被这些神仙设置了什么禁锢,所以才如此难爬。但不管如何之难,这里我总是要上去的! “那夫子有没有上去过?”我转转眼珠,开始套话。丁族偏居海外,想必这于夫子也没这个机会,不过听他以前说过,年青时游历了不少地方,想来也能听到一鳞半爪的传闻。 “嘿嘿。”于夫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干瘪的老脸上竟然露出了桃花般的笑容,“算你问到了。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不过你问了,我便告诉你。” 说着小老头一挺胸膛,“于某不才,侥幸有此殊荣。” 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无权无势的小老头竟然上过那赫赫周山? 看我一脸好奇,小老头竟然卖起了关子,也不说话,径自返身看看屋外是否有人,一转身将门户闭严,才又一脸神秘地坐回了原位。 “遥想当年还是肃穆王在位的时候,一年祭祀大典上,这位仁王邀请了一百位年高德勋富有学识的老学究和他一起上山祭拜,那时我还是月鹭院的一名随身侍读,机缘巧合下侍奉一位长者上山。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其间的盛况,但也算略见一二神山的仙境。” 于夫子说起这段年青往事时无不感叹和得意,想必这段资历一定是非同凡响。可惜,对我这个完全的外来者来说,于夫子的这段光辉历史算是明珠投暗,得不到丝毫的相应。 “肃穆王是什么?这王很严肃吗?是上一任的素朱国国君吗?”我倒对旁的事情有点兴趣。 “嘿!胡说,肃穆王是一等一的贤王,可惜,你是看不到了。他已经故去三十余年。他不是素朱国国君,是宏国国君。”于夫子一脸心驰神往,“那几年在宏国,让我见识颇多,受教颇多。宏国不愧是海内第一的仁义国家啊。” 宏国?那不是游离在外的一个国家么?一般这种偏居的国家都是蛮荒之地或者野蛮之所,没想到在这里这种常识也是不正确的。看见于夫子那高山仰止的崇敬模样,只可惜这个国家不是前去周山的必经之途,否则见识一二倒也无不可。(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准备出发 稍稍遐想了一会儿,我的注意力又拉回正途,“那么如何去北号国呢?”从四海图上看,北号国是去那片空白区域的最佳捷径,只要穿过国境,便能到达。 “胡姑娘是否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北号国?”于夫子却以为我那“失忆症”有所缓解,问道。 我刚想摇头,但立刻想起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不认识人为何要去北号国?看于夫子这对神山无尽地崇拜之情,非阻止在他看来我自取死路的想法。便改口道:“认识是不认识,但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所以心想是不是到了那边就能想起什么来了。” 于夫子“哦”了一声,“是啊,是啊,这倒是唤回记忆的一个好方法。去北号国不难,我们鱼家湾在北号国之南,只要穿过这一片海域即可。”他指着一片只有深蓝色图案,其他一概既无的海域道,“不过这里却有一片生死地,我们叫它死人海,这片海域极为古怪,没人知道它在何地,又在何时出现,年年来无踪去无影,但是遇上它却是有去无回。” 我皱眉,看似简单,原来还有此等凶险。 “那大概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去北号国还有别的路途吗?”我问。 于夫子摇头,“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有时候几年才出现过一次,有时候一年出现若干次。如果没有这片生死地,加上神仙庇佑,北号国早就被素朱国和桑两国吞并了。” “这怎么说?”我好奇道。 于夫子叹一口。才缓缓说道:“素朱国,国人生性残忍好杀,凶恶妄逆,多造恶端。这也是我们一族宁死不愿入素朱国的原因。我族男子女人彪悍善战。虽然差点被素朱几次灭族,但最后还算有这点骨血留下。与我们相似的还有好几个部族,但是现在唯一还有后人留下的便只有我们一族了。(.好看的小说)而桑国欲念巨大,上自君王下至百姓,无不贪念甚重。小至窃钩。大至霸国,无不用所其极。而北号国国人生来胆小惧怕,甚至到了叶落都怕砸破头的地步。如果不是历史上多次素朱和桑国相侵之时,这些军队被死人海吞噬殆尽。让素朱和桑国伤了国体,这才让北号国得以保存。不过我们都相信这是神仙护佑。” “那神仙护佑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神仙还管俗世不成?”竟然还有这么好心的神仙?我记得老头子说过那时的神仙可不管凡人的闲事,打死打活他们皆袖手旁观。 “每一位国君都是得到昊天允许,神仙恩准的君王。怎么可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呢?”于夫子说道,“神仙就是匡扶正义而存在的,只不过碍于各国从开天地便自成一体,不能任其自生自灭。否则像素朱、桑、尸胡这样强盗国家早就霸占天下了,而北号、溥这样的弱小国家一定是首先灭亡的。” “如果神仙真有夫子你说的这么好,干嘛还让素朱这样的国家横行霸道?我看这些神仙一等一的本事是和稀泥才对。”我说道。 “休得胡说!”于夫子一瞪眼,小胡子一撅多高,“天地之道,岂是我等俗人能妄加指点的!” 看见于夫子真的动了气,我只好喃喃地闭嘴。我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可能只有妖怪才会懂吧。 夫子见我不再胡说八道,这才脸色稍霁,一再叮嘱我不可胡言乱语后,才继续道:“如果你要去北号国,除此以外便无他路了。不过现在正值平凉季,根据以往的记录看是死人海绝少发生的时候,再过半个月便有季风,到时有往北去的洋流,我想那时正是出发的好日子。” 一听此言,我高兴极了,不想这样便心想事成了。 “还请夫子替我寻一艘船来,我要渡海。” 于夫子一摆手,“鱼家湾别的没有,就是船多,别急,我明天就跟村长去说,他一定给你一艘最好的快船。” 第二天一早,我尚未用早餐,于夫子便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村长决定给你新造一艘!” 我一听便有些受宠若惊,新船?岂不是要劳动众多村民?我当下便想回绝,但于夫子一把拉住我,说道:“你不知道,这新船不是寻常之物。村长听说你要过那生死地,便决定用刚刚捕获的壳象骨给你打造一艘新船。” 我大惊失色,壳象?那不是价值万千的宝贝么?还记得那日晚宴上不少村民提议将这壳象骨卖给什么商人,说能换得鱼家湾终年不用劳作。这么宝贝的东西我如何能收? 当下不顾于夫子的阻拦,急急去找村长让他不要如此兴师动众。 结果村长不在家,和村长夫人一打听才知道村里的壮力都在前湾沙滩上,说是新船已经开工了。 等我跑到海滩边,才发现何止开工,基本上龙骨都已经准备完毕,开始搭建,这是何等的速度啊! “胡夫子,你看看,这船的模样还称你心吧?”村长一看见我,黝黑粗粝的脸上便露出大大的笑容。 “村长……”我看着已经安装到位的洁白龙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说不仅迟了,而且还有些矫情的嫌疑。 “那生死地虽然不知何时出现,但有了这个,总是强过百倍。这壳象骨有震波平浪的功效,一般的海浪那是如履平地。虽然不知对死人海能有多大的功效,想来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村长,我受之有愧!”我惭愧道,“这么好的宝贝怎么都能给我用了?这是大家辛苦得来的好东西,价值连城,我愧不敢当。” “胡夫子,您别这样说了,你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那我们用什么来回报您?如果没有了命,这再好的宝贝都是废柴垃圾,给你用我们都是举双手赞成的!”村长说道。 “对啊,夫子您就用吧,我们保证做一艘最漂亮的船给你!”村民中有人高声道。 “是啊,是啊。”不少村民都齐声附和。 “胡夫子,你不用便是看不起我们鱼家湾人的手艺不成!”铁匠海默瓮声瓮气道,“还是说信不过我海默的手艺?” 海默不仅是村里唯一的铁匠,更是造船的一把好手。当下他正在架锅点火,似乎准备熬制什么,旁边正堆放着几袋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的黑褐色果实,看模样倒有些像桐油子。 于夫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头,“你就不要客气了,到时候老头我送你出海,到了地方把船还给我就是了。你也没占什么便宜。” 各位村民一听于夫子这样一说,都大笑起来,连连称是。 话说到此处已尽,我只有拱手四拜,感谢各位的厚意。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出三天,整条船的基本框架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看着刚上漆,在偌大太阳光下熠熠发光的船身,我暗暗有些激动。虽然未来之路不知如何,但现在我算是迈开了第一步了。 让有惊讶的是,这里虽然武器装备落后,但是造船工艺却是不差。类似船桨和撑杆的东西一应具备,还有两块用麻织品撑起的奇怪三角形,高高挂在船身中央的桅杆上,难道这就是他们的船帆?到里面一看,整个船身内部的巨大龙骨不同外面米黄色,而是洁白而坚硬的物质搭建而成,我知道这便是那宝贝壳象的骨头了。即便在这昏暗的环境中,这宝贝依旧散发着淡淡却极为温润的光芒,一看便知非同凡物。 村长说只要再画上一些护佑的图腾,举办过特别的下水仪式后,我们便成出海了。 于夫子一直在观察距离往北去的洋流何时才来,所以一切都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趁此间隙,我也不能偷懒,将我所知的全部格斗术一一详细讲解,能让这些武士明白的,便让他们相互打斗琢磨,暂时不能理解的,便请于夫子记下,以便将来他们在达到了一定层次后能更进一步。 听说我要走,最伤心难过的便是罗嫂一家。我在这间普通的茅草房中度过了漫长的百日,承蒙她们全家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如果说我是鱼家湾的救命恩人,那么她们一家则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却无以回报,只能用苍白的感谢二字来聊表心意。 小球听到我准备离开,竟然大哭了几天。看到他如此难过,让我那颗从不轻易感动的心也有些隐隐泛酸。这个男孩虽然从头到脚一点儿也不像显洛,但在这一段时间内,却总能让我联想起另一个世界里的弟弟。和他分别,也是我最难过的事情。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相聚便是离别的开始。 那一天天刚蒙蒙亮,一股和往日不同的风吹进了窗。 “来了!来了!”门外传来于夫子激动的喊叫声,很快便听见老头开始砸我的房门,“风来了,洋流往北去了!” 我推被而起,打开房门,让这股含着淡淡泥沼味的海风吹上脸庞。门口那支高高的旗杆上,一直往东飘扬的布条,正笔直地往北飘洒而去。 季风真的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你来送行 沙滩上满是前来送别的村民,船上堆满了各色的包裹,里面除开有必须的淡水,口粮,还有各种便于长途旅行中食用的零食和水果。(.好看的小说) 我站在船头,拱手四拜,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这便要离开了,我知道一旦离开,不会再有回来的一日。我和这些人终将永别。 “胡夫子,如果还有缘再回来,别忘记来鱼家湾坐坐。”村长带着数百号村民站在沙滩上替我送行。 “在下谨记。”我拱手道,说着渺茫的未来。 “如果有了难事就回来,别的不敢夸口,好吃好喝的总有。”铁匠海默高声道,“我老海还等着您传给我新武器的打造方法。” 我笑了。 站在船头,我挥手告别,任海面上尚且寒冷的风吹拂我的脸庞。鱼家湾越来越远,最终变为天边一条淡淡的地平线。 “人生何处不相逢,一叶浮萍归大海……”于夫子站在船舷上高声唱道,歌声散落四方。 我抱膝坐在船头,心底有些空落落。离别了的他们,在将来的日子里会怎样?会不会继续这样追波而去?我抹了抹脸,看来受伤让我这个妖怪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小球……好像没来。”我望着看不见鱼家湾方向,那个小男孩,那个和显洛一般的男孩,人群中没有看见他,多少让我有些牵挂。 “你别太难过,这个年纪段的孩子总是受不了离别的,也许正躲在某个地方哭呢。”夫子一笑。“不过,你也知道,只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才会有这样的多愁善感,过几日他便好了。说不定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又和伙伴们调皮捣蛋去了。” 我微微笑。应该是这样吧。 万里海疆空寂寞,细雨闲花听无声。 一片蔚蓝色,温暖的日光带走了方才的寒冷,一叶孤舟飘荡在这如淼的波涛上。放眼望去,开阔的大海。雄浑而苍茫。更远处的海面。在艳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如鱼鳞铺满水面,又如顽皮的笑意跳跃。那片天与地衔接的地方。闪烁着远古般琉璃的光泽。 那里,便是我应该去的地方。不知在那之后,我又会遇到什么?不过即便那里有千难万险在等待着我,我也绝不会回头一步。 “咦?怎么少了?” 船后穿来夫子奇怪的声音。我扭头看去,问道:“少了什么?” “我带的酒怎么少了一瓶?”夫子纳闷地抠着下巴,再一次将目光放回他特地准备的一个蓝皮包裹中。 我站起身来,走到后舱,看着包裹中各色酒瓶不禁哑然失笑,这老头赶着是来春游的?还是来品酒写诗的? “哈哈,我们要走好几天呢。这么好的景色,不带点酒便是辜负了。”老头可能看出我好笑的目光,便急忙给自己找解释。 我强忍笑意,“是不是本来就没带那么多瓶?” “不可能,不可能。”老头连连摇头,“你看这是冰雪千金、这是桃花酿、这是醉三秋……” 老头开始林林总总地报酒名,数十瓶酒他如数家珍,一一报出名字,却独独少了一瓶“五花”。 “这五花听着名字好听,却是最烈的,这一小口便能醉倒一头猪。”老头越来越疑惑,再三翻找,“我记得还用最小的瓶子装了,放在这包裹的最下面,不可能没有的啊。” 正在我俩疑惑的时候,忽然一阵奇怪的动静从后舱堆积的村民送的竹篮竹筐后传了出来。我和夫子一怔,寒光一闪,一把海默送的小匕首握在了手中。 我将夫子掩在身后,缓缓地靠近这奇怪的声响处。 等转过这些竹筐,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小小少年正醉得不省人事,歪斜地靠在船帮上,通红的脸庞上还露着满意的笑容,正发出起伏不定的鼾声。 …… “你这孩子胡闹呔!”夫子看着刚刚酒醒的少年,一脸又怒又气,“这酒是你能喝的吗?不光偷偷溜上船,还偷喝我的酒,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团团转身准备找家伙胖揍这小家伙。 我连忙一把劝住,“夫子,夫子,算了,小球想必不是故意的。” 小球,十二岁的少年正被酒后的头痛折磨着,抱着脑袋呜呜地哽咽着,“我不知道是酒啊,我口渴了,找不到水,我怕你们发现才拿了最小最下面的一瓶……”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个小少年还真是委屈了。 “你干嘛混上船来?我说送行的队伍里没看见你,原来早在船上猫着了?”于夫子余气未消,继续骂道,“你娘要是知道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呜呜……我不想海笙姐姐离开……我也要去……”小少年哽咽着。 我的心微微一颤,我仿佛看见另外一个小少年磨蹭在我身边,“老姐,老姐”地叫着。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少年柔软细嫩的头发,“我要去的地方,可能会经过很危险的地方。这样,姐姐答应你,等我办完事,一定回来找小球,好不好?” “有什么危险?”小球瞪大眼睛看着我。 “可能会遇上死人海,你这孩子……”于夫子在一旁抢过话题,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是去玩的吗?”虽然夫子说过这个季节遇上死人海的机率极小,但他显然不想让这孩子跟着一起上路,所以便将这危险的死人海搬了出来。 显然小球听说过这名字,顿时小脸吓得煞白,“海笙……姐姐,这么危险,你也不要去了。” 我一笑,“姐姐是去找亲人,所以不管有没有死人海,姐姐一定要过去的。但是,小球的亲人在鱼家湾,你不想他们为你担心,是不是?” 小球张了张嘴,显然他不能不让我去找亲人。他的目光在我和夫子之间来回,夫子一瞪眼,“看什么看,老头子我一人就是全家,没什么亲人,陪她去正好。” 听到夫子这样一说,小球愁眉苦脸低下了头。 我笑着对夫子说:“我们还是回去一次吧,悄悄地把小球放在岸边,别让村里人发现。” 夫子对着小球一板脸,“可不要静悄悄的?要是被她娘发现,一定揍得他屁股开花。” 小球顿时脸皱成了包子,想来罗嫂的那根烧火棍一定让他领教了无数次热辣。 我哈哈笑了起来,将小少年搂进臂弯,一挥手,“回航!” 回到鱼家湾的时候已经天色将黑,夫子没有将船驶入鱼家湾的那个简易码头,而是将船绕回岛后,在他居住的那个乱石滩外下了锚,让小球游回岸边。 在海边长大的少年这一两百米的距离自然难不倒他,当他湿漉漉地爬上岸边的时候,天边第一颗闪烁的星星正好明亮而起。 少年跟着我们的船跑了好久,他那根细小的胳膊也挥动了好久,只是不能高声送别,让他乌黑的眼睛里噙满了告别的泪花。 我站在船尾,看着少年越来越小最终消失的身影,心底怅然。 少年欢笑时的眉眼,疑惑时的脸庞,爽朗的笑声和开怀的呼喊声,一切都远去了,可能永远不再能看见听见了。 抬头满天星辰,它们离我那么遥远,目所及却不可触。 “老头子,大哥……显洛……你们还好么?”我低低地叹息,千年孤独,所幸一直有你们相伴,但是现在,我却真的孑然一身,不知往何处才能寻到你们。 星辰在头顶眨着寂寞的眼睛,看不见人间的愁离。 在渡过最初的三天后,茫茫大海上的漂泊旅程便变得枯燥而乏味了。 我和于夫子几乎说光了能说的话,从天南到海北,夫子将他知道的这个世界的知识都告诉了我。讲完了他少年浪迹天涯的故事,听完了一个个或惊或险或喜的往事,我们俩只能相视无语地坐在船头,看着依旧一望无垠的大海,发起呆来。 这一片海域有多宽广?没有人知道。 夫子只知道,这一股洋流将最终飘往那北号国的领土,至于多少天,多少年,从无人知道。 “老头子怕什么,了不得把这身骨头扔海里了。说起来我这一生也算是可歌可泣啦,是条当之无愧的汉子,上过神山,下过死海,还有谁比我更牛叉?”当听到我抱歉将他拖入这个境地时,于夫子却如此说道,大有天地间唯他一人执牛耳的气势。 但是我明白,这一份天大的人情,我是还不了了。唯有希望这一番旅程平安,让夫子顺利返回鱼家湾。 太阳升起落下第七次,星辰却湮没在一片极厚的云层后。夫子站在船头,手捻胡须,眉头微微皱起。 “有什么不妥?”我钻出船舱,看见有些愁容的夫子,问道。 夫子摇摇头,沉思半响,“这天气似乎不是很好啊,希望不是我所想的。” 我抬起头往向天空,黑色的天空云层极厚,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兆。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毕竟我们的船不是一般俗物。”夫子最后说道,“一切顺其自然吧,是福是祸总是命中注定的。” 我默然,明白了于夫子隐然话后的意思。 希望……老天爷不会是那么绝情绝心吧。(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暴风雨来临 一语成谶。[.超多好看小说] 当咸腥的海口灌满我的嘴时,我直直对着老天爷竖起了中指。 高大而连绵的巨浪狂涛,把这么这艘本就不大的小船玩弄于股掌之上时,七荤八素的我和同样昏头六冲的于夫子为了避免来回的剧烈颠簸将自己甩出船外,而不得不用绳子把自己紧紧地捆扎在唯一可以绑缚的桅杆底部。 船舱里估计早就一片狼藉了,虽然有宝贝护船,但壳象骨可不能保护船舱进水。 我吐出一口海水,凑在夫子耳边喊道:“完蛋了,不知道这阵暴风雨过去后,我们还有没有淡水!” 于夫子的胡子被大浪打湿成奇怪的形状,跟着他说话时的嘴唇一撅一撅甚是好笑,“我放在压板箱里面了,只要陶罐不碎,估计还有剩余。” 我甩脸抹掉满脸的咸水,苦笑,这么大的浪,把我们搞得像在开奥运蹦床比赛,连我都受不了,这些瓶瓶罐罐能受得了?估计都粉身碎骨了。 “您不是说这个季节没有暴风雨吗?”我的脸上再次被风浪和海水砸个正着,嘴边都开始冒出海盐的结晶体了。 “我……”于夫子蜷缩着身体,努力藏在我身后,把我当成挡箭牌,“我说很少会出现死人海,我可没说不会有暴风雨……” 我翻白眼,这老头虽然都快被浪头砸死了,没想到脑子还不错。 “放心吧,这点小风雨不会让我们死翘翘的。”他大声喊道,“要死早死了。还能在这里玩?” 话糙理不糙,我们已经在这可怕的风浪中颠簸数十个小时了,换做一般木船早就散架了,哪里还能让我们完好无损地还坐在船里。偶尔喝上一两壶咸水泡茶? 好吧。我咽下再次欲吐的难受劲,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忍!看你这贼老天有本事一路暴风狂雨到北号! 老天爷果然并不过我们,它在十二个时辰后终于偃旗息鼓,败下阵去。 一丝雨后曙光从天空中厚重如棉絮的云层后照射出来。红晕晕。散着让每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感觉劫后余生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我和于夫子仰面朝天歪在甲板上。该吐的早就吐光了,现在就是让我们抬一抬手,都是奢望。 我眯缝着眼睛。不怕那束阳光灼伤我的眼睛,直面而对。好温暖的光线,照射在脸上,为苍白的脸色镀上一层别样的红光。 “真漂亮……”我喃喃道。 夫子也眯着小眼睛。看着这如上天神光一般的景象,脸上颇有些激动,连干瘪的胸膛都开始起伏不定。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倒在甲板上,双手捧空,激动地喊道:“昊天!昊天!感谢神灵庇佑!”接着便是一串我根本听不懂的胡话。 我是没力气再好奇了,只觉得这样躺着,被温暖的阳光拂过全身,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太舒服了,我满足地扯动了嘴角。 平伏下来的海水在耳边发出柔美的水声,平静而迷人。不睁开眼便能感觉到蔚蓝色在四周波动,仿佛柔软的美人手在我身边拂过,带着甜美的气息,和着那微熏的海风,将我带入舒适的梦想。 半梦半醒间,听见有隐约的歌声传来,低低、远远,低沉哀婉,如泣如诉,好似飘荡在海面上来去无踪的海雾,柔软、神秘而凄美。 一种古怪的情绪渐渐从心底泛起,是痛苦、是悲伤、是惊恐还是厌弃?我的心被这种复杂的感觉紧紧束缚着,无处发泄,无处逃避。 没有睁开的眼睛似乎看见有殷红的液体缓缓流过,一滴又一滴,最后晕成无边的血海。[]我就如扑火的火蛾,在这血海中浮游、起伏、挣扎…… “来吧……我的爱人……我的羽翼上流淌着你的温暖……你的唇温可曾消失,你的心跳可曾停止,你的爱情是否离我而去……”歌声越来越近,随着这歌声的靠近,阳光散去了,海面上升起薄薄的海雾,虚妄中氤氲着各种气味:有浓重的欲望,有妖娆的感觉,有心动的诱惑……一切都透着诡异和意乱情迷。 “我来了……我来了……”于夫子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明明无神的两眼却闪烁着妖艳的火光,伸出的双手仿佛要抓住让他甘心堕落的歌声,将这歌声揉入体内,化为一体。 “夫子!” 在他坠入海中的最后一刻,我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襟。 “是什么!海妖?”我紧紧扣住不停挣扎的夫子,老头人干瘪瘪的,力气竟然还挺大?好不容易用擒拿术控制住他,我也累得有些气喘。是昨晚的暴风雨吧,让我这个“打女”也有吃力的时候。 歌声还在继续,但却尖锐地拔高而起,尖细而刺耳的声音如带血的铁钩扎进每一个听到这歌声的人的耳朵里,刺穿他们的大脑,溅出细长却急速喷涌的血液。 我皱眉,忍着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疼痛,双手却死命地按在夫子的耳朵上。这曼妙的歌声,这可怕的歌声,这该死的歌声! 夫子如脱离了海水的大鱼,拼命地在甲板上跳动着,扑腾着,仿佛要将他这条老命折损在此也毫不可惜。他的目光凶恶如狼,嘴角涎着白色的泡沫,两只枯干的手拼命地拉扯着我的手,想把我的手甩开,再听一听这让人心醉神迷的歌声。 “王八蛋!你们这些个妖魔鬼怪!以为这样就能吓死老娘了?老娘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xx你们还在海里吃海藻呢!”我高声怒骂,粗鲁可怕的词语如崩豆一样从嘴里喷射出来,“滚你们的,有本事上船来咬我啊!” 上下五千年各民族问候他人祖宗的言辞从我嘴里滔滔不绝而出。歌声对骂声,看看谁能硬过谁! 不知道是我的骂声太过震天动地,嗓门压过了这该死的歌声,或是海妖们累了,歌声竟然渐渐远去,海面上稀薄而神秘的雾气也开始淡去。 当最后一个音符从耳边散去时,我彻底精疲力竭地倒下了。 消失的阳光穿透雾气,直至撕烂这妖异的薄雾,重新照射到我的脸上。 “死老头,你累死我了……”虽然没力气,但嘴上还是有话要说,“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听听这种不流行歌曲就要去寻死,你要是去我那里看个歌剧还不得剖腹点个檀香刑啥重口味的东西?” 于夫子如服用了十香软筋散一般,烂泥般地瘫软在那里,只剩下眼珠子微微转了转。 我手软脚软地爬进船舱,可怜的命啊,我才休息多一会儿,就又遇上这倒霉催的海妖?这xx的是什么狗血世界?我还当奥赛德那小子是某些发癔症的猴子胡言乱语时写下的狗屁。果然夜路走多了会遇到鬼,人活长了会踩到屎。 船舱里果然一片狼藉,我从压板箱里一片破瓷烂瓦中好不容易找到一瓶还幸存的淡水。抱着这瓶淡水,我踉跄着走回甲板,打开瓶塞不管三七二十一给老夫子灌了半瓶。老爷子被我这凶猛地灌水动作给呛得不轻,但好歹算是缓过劲来了。 “谢谢……”于夫子翻着白眼看我。 我摆摆手,陪我出海便是老头把命都交给我了,这一次救他也是理所应当,义不容辞的事情。 “真有海妖啊?”休息了片刻,我灌了一口淡水,心有余悸道。回头四望,海妖不见了,一望无垠的大海上重新恢复到波平浪静、金色粼粼的美好景象了。 夫子算是有了一些力气,勉强爬起身来,我忙把他靠扶到桅杆上,让他坐好。 “那大概就是鱻夫吧。”于夫子神情黯淡着,气弱极致,“这个传说一直存在,但没人看见过,因为看见的人最后都死了。听说死人海有一种女妖怪,善于唱歌,凡是听见她歌声的人,莫不是手舞足蹈,神情狂乱,最后被蛊惑的人们不惧死亡,走上了绝路。” 靠,这个世界还真是个“童话”世界。我恨恨地想到。 我离开神仙妖怪方术横行的时代已经久远了,谁想到在这里再次迎头碰上,而且见到的怪事比我的世界最初遇到的还要多。 “不过……你怎么不受迷惑呢……”正想着这是什么倒霉世界时,于夫子的一句话把火引到了我的身上。 我尴尬地挠头,这个……总不能说我也是妖怪吧? “大概……这个妖怪比较善于吸引男性吧……”我瞎掰道,“您看,女人绝对是不能上船的,所以这水手都是男人。正所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这女妖怪吸引得了男人,对我这女人可就不擅长了。所以,我才安然无恙。” 于夫子瞪着眼睛看着我,听着我的胡说八道,目光里满是疑惑,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女妖怪吸引男人,对女人没作用?大概是这样吧……不过异性相吸又是什么?”夫子暗暗想着,否则还真找不到原因。 正在夫子琢磨这事的时候,我忽然一惊而起,口吃道:“夫……夫子,你刚才说……这种妖怪是死人海的特产?” 夫子脑子慢半拍地迷茫地“啊”了一声,忽然他猛地一激灵,想起了一件昭然若揭的可怕事。(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死人海 什么是特产? 特产就是只有此地有,别无分号。比如我最爱吃的隔壁弄堂里能把法国牛排和中国卤煮卖成一份打包的“王二麻子炸饼铺”,比如长得娇媚入骨芳华绝代却恶毒尖酸刻薄独一份,还能让人爱死爱活,毫无腻烦的老头子,还比如上菜看心情、开店看天气、送钱给人花的大哥,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都是奇葩般的特产。 话说远了,邋里邋遢说这么多,只是表明一个论点,您都看见特产了,那么你的双脚一定离那产地差不远了。 我一蹦多高,抢到船头四下张望。死人海,这名字听着便知道是什么样可怕的地狱了。在经过了狂风暴雨的折磨,鱻夫的致命诱惑后,我们都已经乏了,但谁想到还有这么个要命的玩意正悄悄朝我们逼近。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船舷上,泛起温润的光芒。四海内一片平和安详,哪里有一点点危险的模样?莫非那些传说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夫子,你不是说这种时候不会遇到死人海吗?”我一边警惕地眼观四方,一边大声对这个提供不可靠情报的谍报份子追究责任。 于夫子张大嘴,刚才还软绵绵的身体竟然猛地一下便扑了过来,激动地差点再次落海。 “这……这就是死人海吗?”他的眼珠子如果不是有神经牵连在眼眶里,整个就要掉出来了。不大的眼睛仿佛不是看见了死地,而是什么让人惊喜不已的宝地。观看了片刻后,他竟然一脸遗憾地吐出一口气。“什么啊,这样就结束了?太扯了!” 我觉得最扯的人是他才对。 “夫子,我怎么觉得你那么失望啊?难道你还巴不得遇上?”我揪住自己的头发,现在才发现这个老头其实是个掩藏在正经外表下的怪卡。 于夫子颇为感慨。“死人海多少人闻之色变。[]还有多少人想解开这片海域的谜团。可是,要么便是终身没有这个机会,而有这个机会的人却再也不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人。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让我觉得惊奇的地方了,但是只有这里,只有这片海是我从来不敢想象的地方……” “如果我还年轻。我当然不会向往这里。甚至避之不及。但是,我现在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散架。所以我一直有些微微遗憾,人生在世。我看过所有的仙境美景,唯独没有目睹过这广为传播却无缘得见的死地。但是今天,昊天竟然带我来到死人海,难道不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吗?” “只是。现在好像有些失望啊。” 听到这话,我不知道该钦佩着老头子的大无畏,还是该骂他得了便宜卖乖。虽然不知道这死人海到底哪里可怕,但我从来就是相信“无风不起浪”这个道理。既然遇到过死人海从来没有人回来过,那么它一定有其可怕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何时爆发罢了。 “别看了,我们趁天好,赶快离开这个什么死人海活人海再说!”我不再和于夫子啰嗦,转身去升船帆,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于夫子摇头叹息,可见还在可惜没见到什么可怕的景象。 正当我们在合力升起船帆时,我忽然觉得船帆有些不对劲。那黄色的麻布船帆怎么看上去如此奇怪? “夫子……”我刚想开口,便发觉这不对劲从何而来。 刚才还明晃晃温暖的金色阳光,竟然开始由金转紫,将海面上的所有染成了一片紫盈盈。 “这是什么……”夫子也觉察到了怪异,抬头望向那古怪色的太阳。 我想起了幽冥府底、三途河上那颗妖魅的紫色太阳。 “怎么这么像?”正在自言自语,忽然眼前的大海瞬间变幻了模样。一片血红酴釄的海水猛然冲击视觉,蔚蓝色的大海在刹那间全部消失,只一瞬他们的船便到了血海之中。 “不好!快转舵!”夫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惊恐地转身朝我大喊。 只是喊声尚未落地,眼前几丈开外,一片海水猛地炸开,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虹吸圈,所有的海水瞬间吸个精干,黑洞洞的水雾中不知底下为何物。 船猛地一震,被巨大的波浪抛空而起,如何仓惶而下。 我死死地拽住夫子的手臂,另一手则紧紧地抱住船桅杆,这一次太过突然,竟然好险被抛入海中。 夫子吓得高声大喊,而我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那黑洞的所在。我的视力很好,如果没有遮挡,好到能看见数十公里外的东西。 黑色如骷髅眼洞的深洞内,有急速卷起的各色怪鱼,还有一闪而过的白色枯骨,甚至我还隐约看见了某种熟悉的物体。 从半空中砸向海面的巨大冲力再次飞溅起浪花,铺头盖脸而来,我们又变回了几个小时前的落汤鸡。 “是……”我一句话为出口,第二次爆炸在右边不远处炸起,海浪如巨大妖怪的手准备把我们拖入深渊。 “往左!”夫子攀附住甲板上的缆绳,快速地在身上绕了两圈,一把抢过差点落海的巨大船桨柄,发疯了一般往左手边摇船躲避。 但是还没有等我们划出几米,再一次爆发在我们身边炸开。飞溅疯狂的海浪发出如巨雷般的轰鸣,裹挟着让人恐惧战栗的浪头和泡沫,张开血盆大口朝我们吞噬而来。 肆虐的海浪,将我们看做耍弄的玩偶,一次次张狂地或将我们抛上半空,或死死地拖拽入海,只等它玩够了,便一口将我们吞下。 可怕的撕裂声响起,头顶上的船帆和桅杆在无力的抵抗几下后,便被巨浪撕碎这段,一下便消失在无边汹涌中。船桨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能控制这艘船的只有死人海,而我们只是海里的一片枯枝烂叶。 好几次我们就要被漩涡吞噬了,但奇异的是总有最后一朵浪花将我们渡送而出,再次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但也正因为如此,死人海仿佛有了神通知觉一般,掀起更大的浪花要将我们置之死地。 也许这便是宝物起的最后作用。 “哈哈,你个死人海,想要我这把老骨头,我还不想给你呢!”于夫子若疯若狂的在海浪冲击中手舞足蹈,状似癫狂。 一个遮天蔽日的浪头猛地砸了下来,想将这疯狂的老头一掌拍死在甲板上。 甲板上的木板再也无法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让人恐惧的“咔嚓”声,甲板破碎成齑粉。那支巨大的船桨横飞而起,堪堪擦过我的头顶,一头撞上了船舱的顶棚。一个巨大的口子应声而出,海水顺势瞬间撕毁了整个船舱。 “夫子!”我一把抓住几乎已经落入海中的夫子,活生生再次把他拖上了满是满目苍夷的甲板。 老头这一次被打得不清,翻了两记白眼便有晕过去的态势。 “不能晕!”我的话被风浪撕成了碎片,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了。于夫子还是脖子一梗,昏死过去。我挣扎着用手用脚把老夫子拽到身边,用腰带死死地把他绑在了我的身上。 “现在还想看死人海?!”我一把抹去如刀割尖刺一般的海水,哼哼道,可惜夫子已经晕过去,听不进我的抱怨声了。 巨大的海浪就如迫击炮弹一般,密集地砸在我的身上,砸在甲板上。船体开始发出不祥的嘎吱声,船舱门早就被砸成巨大的窟窿,我只能弓着背,忍受着海浪的鞭打,一点点儿地挪进舱底。 舱板在我头顶发出战栗的咯吱声,随时都可能解体。 昏暗动荡的舱底,那根龙骨正散发着极淡的白色光芒。就是它,我们的镇船之宝。如果连它都不能保护我们,今天可就真的要以身填海了。 我拖着死沉的于夫子,先手脚麻利地把他绑在龙骨上。夫子现在失去意识,光靠我手抓脚抵可不行。必须找一个牢固的位置把他死死绑缚住。处理完昏迷的夫子,我刚解下自己的腰带困上龙骨,只听一声惊天巨响,彷如地狱来音,我来不及发出惊呼,一个沉重的浪头化为恶兽的魔爪一下便撕裂了船体。 如铁锤般的浪头猛地击中我的胸膛,五脏六腑就好像被整个压扁,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片黑暗。无数咸腥的海水从口鼻处灌进来,呛得我喉管至胸腔如火烧火燎般疼痛。 这次死定了吧,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这个念头在不停盘旋。 “驺吾!我要死了,你还不醒吗?”我凄厉地喊着这个忽然附在我体内的怪兽,“如果我死了,你也一样要死,你为什么还不醒!” 回答我的是一片死寂,我就好像一个自言自语的怪人在狂风暴雨中发出凄厉的怪叫。 我怎么会甘心?我是谁?我是妖怪!怎么可能在这里被同样化身为怪的海水打败?不是说人定胜天么?连人都能做到,我这个妖怪做不到岂不是笑死人大牙?! 巨大的海浪打得我根本无法睁眼,轰隆如雷的咆哮声夺取了我的听觉,我死死地用舌抵着上颚,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我抱着那根壳象打造的龙骨,一手紧紧地拽住夫子的胳膊。这死人海,有本事就一口把我们全部吞下!否则老娘我一定能脱逃升天!(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出逃升天 我极为疲倦地翻了翻眼皮,被海水泡肿的手指已经快失去感觉,白色如溃烂的皮肤下人体的体液正被咸海不停地吞噬着。仰起脸来,刺眼的阳光正无情地倾泻而下,照在我的脸上,灼烧着我裂开的嘴唇。 我慢慢地移动了一下胳膊,浑身很疼,手脚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是第几天了? 我不记得了,唯一知道的是我们竟然从死人海中活了下来。 我想笑,但是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太听我的话。我用肿胀的手指摸了摸脸,可恶,难道海浪打坏了我的脸上神经末梢?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在上面爬过? 我低下头看了看被我死死绑在龙骨上的于夫子。老人已经完全脱力。苍白的脸色,杂乱的小胡子,黏湿的头发上竟然能看见盐类的结晶体。手指拂过他的鼻下,已经很少进气了。老人的生命在流逝最后一丝活力。 我困难地调整了一下身体,活动了一下略有麻木的胳膊。 “小老头,咱们要死在这里了。”我自嘲道,“没死在死人海,却死在这一片平静到无聊的海里,我们这算是英雄,还是窝囊的狗熊?” 老夫子没有回答我的话,即便他还能听见,干瘪蜕皮的嘴里也不会发出任何一个字节。 “见过吸血鬼吧?呿,你怎么可能见过,这种漂亮的东西只有我们那个世界才有。不过,你这老头脾气古怪,说不定听说有这种东西。巴不得能遇上一两只,对吧?”我一边吃力地调侃着,一边使劲把他的脸侧到我这一边,“不过。这次你算有福了。你自己就能做一次吸血鬼了。” 说着,我咬开了自己的手指。比想象的痛。我别过头啐了一口血水,“靠,我现在算是知道在伤口上撒盐是什么滋味了。” 鲜红的血液从手指中滴出,落在了老夫子枯干卷皮的嘴唇上。 “夫子啊。[]我可是几千年没干过这事。今天你可真有福气,凡人谁能吸妖怪的血啊?你算是烁古耀今的第一人了。”我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入夫子的嘴,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这老头白脸却画着一个血唇。真是拍惊悚片的好模样。 “可惜,你不是帅哥,否则我也算是值回票价了……啊,也许曾经是。要不你咋能上仙山?长得歪瓜裂枣神仙也不爱看吧……哈哈。” 我一个人在这死静的大海上自娱自乐着。 “嗯……”不知是不是我的血温暖了他的五脏六腑,昏迷了几天的夫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老眼无力地转了一圈,似乎调整着目光的焦距。 我一笑,但也许更像是哭,“醒啦,老家伙,你的生命力果然如小强一般啊。” 这个是我们那个世界才能听懂的笑话,今天说给刚刚醒来的夫子听,果然是明珠暗投。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以茫然的眼神看着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我继续着不着五六的调侃,“那就先告诉你好消息吧。” “我们逃出死人海了,恭喜于夫子您和我并驾齐驱成为勇闯死人海并活着出来的史上并列第一人!”我的声音欢快着,“不过你上过神山,所以按照积分排名,你领先于我。” 于夫子没看过网球大师赛,没听过f1咆哮而过的激动场面,所以听不懂我说的话。 “不过也别太高兴,下面我要说个坏消息,虽然逃过死人海了,但我们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可能几天后便曝尸荒海上,等着食腐鸟来吃光我们的身体。” 于夫子的目光中高兴之色一闪而过,扯起的卷皮的嘴唇,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也像在哭。 他伸出舌头,似乎想舔一舔枯干的嘴唇,但很快便被自己嘴上的血腥给吓了一吓。目光一转,便看见了我那残留血痕的手指。 “不用太感激,反正一样是要流干净的,白给这些食腐鸟喝,还不如给你喝。”我淡淡地笑着。 夫子的眼皮微微一颤,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波涌。 “不要浪费体液,咸味的东西这里可有一大海。”我继续自嘲道,“死前还是要做个快乐鬼,这样听说阎王看见后会觉得你面善,下次投胎赐我们一个好出生。” 夫子扯动了一下嘴角,“阎王……” 我忘记了,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阎王爷,不过管他呢,总归有这样的神吧,否则一世界的残渣总得有谁来收拾干净。 天边传来“昂昂”的叫声,这种声音有些熟悉。我抬头四望,果然看见一只长相古怪的海鸟朝我振翅飞来。 “来了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自言自语道。 这种怪物鸟我见过一两次,在鱼家湾海边,它夹杂在普通海鸟中掠过海平面。听小球说过,这种海鸟不仅吃鱼,还捕食鸟类。一旦它出现,在海岸上的其他鸟类都惊惶失措地拍翅而逃。 不过这种叫“鶃鸟”的怪卡海鸟更喜欢吃腐肉,那次村中大战薄鱼后,这种怪鸟便如铺天盖地一般飞来,争夺死鱼的尸体。那血腥混乱的场面,比电视里看见的秃鹫更为嗜血。 鶃鸟在我的头顶盘旋,它似乎在判断海面上漂浮的这俩个到底是尸体还是活人,又好像在等待同伴的到来,好齐齐下手。 我瞪着它,它也在瞪着我。 “夫子,死的时候我想我们还是直接跳海比较美观,我可不想被这种丑陋的东西啄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我咽下一口珍贵的口水,胡说道,“在我们那里有些特别的习俗,人死了,要是被鸟叼去尸块,那就是最高等级的葬礼了,不过,我不太喜欢。” “不过,我想它们会比较喜欢你一些,要知道我这肉可不太美味。”我看见他费尽气力地瞪大眼珠看着我,继续道,“你虽然看着老,但实际也不过几十岁罢了,像我这样几千年的老肉,一定会崩坏它们的牙。” 夫子不知道是否意识到了什么,他激动地似乎想挣扎而起。 “不用太激动,反正大家都要死了,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夫子忽然使出最后的一丝气力,嘶哑着破嗓子,“岛……” 他的声带全都溃烂了,所以说出来的话字音模糊不可辨。我看着他继续张口发出同样一个口型,微微皱起了眉头。 模仿了几下,我忽然一激灵,他在说“岛”!? 我忽然来了气力,长身四望,在哪里?在哪里? 对了,这种鸟不会离开海岸太远,它们喜欢积聚在有悬崖的海岛上。那么,鶃鸟的出现不正好是靠近陆地的代表吗? 我真是太笨了! 终于,在极远处,我看见了淡淡的黛色,那是陆地的标志! “到了!有岛!”我兴奋地狂呼起来。 只要有陆地,我们便算是得救了! 我兴奋起来,再也不装死了。 将老夫子再次紧紧绑好,我长呼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 头顶上光耀的星辰在给我指路,我就好像带着螺旋桨的小型冲锋艇,拼死朝那希望之地游去。 只要到了那里,一切苦难便暂告断落了。 狗急了能跳墙,妖怪急了更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夫子死死地扒在龙骨上,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干涩通红的眼睛里冒着异样的光彩。 可惜,一心求快到终点的我没有发现。 看山近来走山远,海洋上也是同样的道理。我拼命地加速度,可是那片陆地还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悬挂着,似乎就是不想让我靠近。 初升的星辰变成了当头位置,我才终于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有光!有人家!”这一判断让我心花怒放。原本只是想着有个荒岛便算很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家。太出乎我的期望了! 我兴奋极了,拼命朝那火光之处游去。越是靠近,火光便越是大,很快我便能看见冲天而起的篝火,正在海岸处熊熊燃烧。 “……”,忽然,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我。 我一怔,回头一看,夫子的脸色在黑暗中苍白异常。 我不解地停下来,难道老头顶不住了? 老夫子目光恐惧地看着那堆堆远处的火光,喉间发出惊惧的嗬嗬声。 “回来……回来……”他无意识地张口吐出这两个字的口型,满眼的凄厉而恐慌。 我虽然不明白老夫子的意思,但看他的表情我相信他不是在发癔症。警惕之下,我停下了划动的双手。很快,我便看见了篝火外照亮的漆黑海面。 那里正停着一艘艘巨大的海船! 那不是普通的渔家捕鱼船,从它那厚厚的铁皮外壳上,巨大高耸的桅杆上各色旗胜在夜风中狂舞,我看出这是战船。 难道我们误闯了某个军事要地?我狐疑着,看来这个世界也并没有落后到蛮荒么,至少这么多战船表明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类历史上同样的智慧存在。 于夫子抓着我肩头的手开始颤抖,他猛地一掐,手劲还真不小。 “夫子,你……”我刚想回头调侃老头一两句,忽然有什么眼热的东西一划而过。 我凝视着在千百战船空隙间,有一个熟悉的简易码头正随着海浪上下起伏。(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不见血的杀戮(一) 在这个码头上,有无数村民曾经向我挥手告别,村长、罗嫂和阿大、铁匠海默……他们的笑脸和不舍至今还记得清楚。(.) 我没有想到,不知岁月的漂流,某种神秘的力量又将我们送回了鱼家湾。难道是那股洋流在经过死人海后忽然一百八十度地改变了方向? 我狐疑地看着那些几公里远的高大战船,这些又是什么?我在鱼家湾几个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鱼家湾的丁族人虽然千百年来以捕鱼为生,但他们造不出这样的庞然大物。 正在疑惑,夫子嘶哑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悬崖!悬崖!” 我一时怔忡,片刻后恍然,他是在说他住的地方。那里万丈悬崖边,是一片乱石滩。难道他是要我绕到那里去么?可是,这里明显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不直接上岸一探? 夫子执拗地握住我的肩头,炯炯的目光死盯着我,仿佛不听他的,老头便要一口咬下我的耳朵。无法,我吸了口气,拖着龙骨和夫子继续往东而去。 乱石滩上,一片黑暗,只有浪花四下拍打乱世的响声。 我吃力地从海水中站起,被海水刨肿的双腿有些使不上力。我苦笑,我在这方面果然还是不如老头子和大哥,甚至还不如显洛。我是一个被人类肉体束缚住的妖怪么?真是可怜的妖怪。 解开夫子捆绑的腰带,这才发现老头腰间竟然肿胀地可怕,还有磨破皮的地方。正翻着可怕的皮肉。这么可怕的伤口,他竟然一声疼痛都没有吭过。 我背起夫子,他的身体烫得吓人,是感染了。夫子的神智有些涣散。粗重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响起。 “夫子。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回来了。”我说道,迈开脚步往那熟悉的地方踉跄而去。[] 鞋子早就丢失在巨浪中,乱世如尖刀一般扎进脚底板。但刚刚才爬上乱石,我忽然看见远处人影晃动。还有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 是村民吗?我犹豫着是否该上前。忽然迷糊中的夫子急促道:“避开……避开……” 我迟疑了一下,夫子可能感觉到我的犹豫,强忍着喉间的剧痛,吐出三个字。“关来家……” 我一惊,关来家?难道是鱼家湾的死敌?我猛地俯下身子,躲进一块巨石后。 “……”有古怪的声音传来,字音黏黏糊糊。但好似是一种交流的语言。 含糊的声音嘀嘀咕咕了几下,人影朝远处而去。 悬崖下的小屋可能去不了了,我忽然想起一处与小球玩耍时发现的岩洞。那里荒草丛生,连小球这样的土生土长的村里孩子都没有去过,也许那里可以避上一避。 还好现在已经是半夜,黑暗中没有人朝乱石滩看上一眼,我背着夫子快速穿行在乱石横生的滩涂上。 黑暗中,只有我长长的呼吸和夫子杂乱的呼吸声。夫子的身体越来越烫,如果再不赶紧给他降温,他随时可能吐出最后一口气息。 我急速地在荒野中奔跑,那个往日不远的洞窟在今天看来为什么这么遥远? 穿过杂草丛生的乱石地,一片高高矮矮的灌木淹没了我的脚印。那个黢黑的洞口终于对我敞开。 和一般潮湿的山洞不同,这个我和小球发现的洞窟却是冬暖夏凉的好去处。洞深处长长的钟乳石下,滴成一泓小小水潭。虽然有些涩,但却是淡水。 把夫子放在一块自然形成的高石上,不能点火取暖,只能取一些钟乳石的滴水拢在手掌中,让他服下。撕下已经差不多成布条的衣服下摆,沾湿放在夫子滚烫的额头上。高温一直夫子的额间沸腾着,苍白的脸色已经褪去了全部血色,干涸裂纹的嘴唇间时断时续地吸取着最后的空气。 理智告诉我,夫子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但是感情却不能让我停止手上的动作。 “挺住啊,夫子,我们回来了,马上就能好了,马上……”我不停地搓揉着他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嘴里急切地呼唤着陷入昏迷的老人。 “邹吾!邹吾!”我拼命地对着内心呼喊着,这个沉睡在内心的怪兽,为什么你来了,却对我毫无帮助?!我是你的主人,我对你说过“宽恕”,可是你却弃我不顾,只是一味沉睡着。世界上哪里有我这样可怜的主人? “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我悲号着,怒骂着这个只顾自己睡觉的怪物。死人海我都闯过来了,可是却在这里要失去和我并肩作战的人,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知道……了,”忽然有手指爬上了我的手掌,我低头一看夫子正睁开眼,青白色的嘴唇渐渐松开,笑着。 “夫子,你醒了?”我又惊又喜。 “再不醒,要被你骂死了。”夫子的声音沙哑低沉,夹杂着嘶嘶的杂音。 我一喜,也不管老夫子误会了我的意思,赶紧扶他微微抬起头部,让他舒服一些。 可能是喝过了淡水,他的嗓子舒服了一些,能够大段地说话了。 夫子喘了好几口气,眨着浑浊的老眼,空洞的胸腔内发出某种不祥的喘气声。但他的脸上却在淡然地笑着,“你怕我死吗?怎么能够呢?我还没有显摆完我的光荣事迹,怎么样都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我破涕为笑,这老家伙真是命硬嘴硬的家伙。 “我现在想请求你一件事,胡夫子。”在说过了刚才的话,于夫子面色变得凝重,眼神中爆出激动的光芒,颤抖的枯枝老手抓住我的手,连对我的称呼都改变了,“村子……一定出事了……求你……帮帮我们……” 他的脸上焕发出奇异的光芒,眼中满是希望,在这种炙热的目光下,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的,你……是神仙……”夫子忽然神秘地笑了,眼中的几抹血丝显得格外清楚,“是仙山派来救我丁族的。而这次……被冲回来……也是仙山的意志……他,他们知道我们出事了……” 我想否认,但看着老人格外热切的目光,我不知如何回绝他这种一厢情愿的狂热想法。 “求求……救救……我们。”老人枯干的手紧紧地抓着我,似乎将最后的一点生命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犹豫着,我只有一个人,顾得了这头便顾不了那头。我实在无法把老头一人独自扔在这里。 “放心……我的命……硬得很。”于夫子看出我为何犹豫,拼命地挣扎而起,想证明他死不了,“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老人的目光坚毅地越过我,仿佛正看着他自己的村庄,如果身体不是羸弱至此,我相信他一定会站起来,即便赤手空拳,也要头也不回地冲回村去。 他的目光让我心底颤动,其实即便他不请求我也会回去看的,因为那里还有很多我在乎的人。 “好,那就像你答应的,你要等我回来!”我抱起老人,将他往更深的洞穴处挪动了一下,让他斜斜靠在小水潭边,以便他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能随时喝到水。 “求你……带他们回来!”老人在我离开前,目光中满是恳切与哀救。 经过几条熟悉的林间小道,穿过那些满是海腥味的沙滩乱石,我加快步伐,躲避在黑暗中,急急往熊熊燃烧的光亮处奔去。天色暗沉着,刚才的星辰不见了踪迹。冷风开始在树梢间穿梭,树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整个岛屿被笼罩在一片隐隐的恐怖气氛中 那种听着让人极不舒服的,黏腻的声音再次出现,嘈杂而嗡燥。远处有噼啪的火星爆裂声,我眯着眼睛,折别在忽明忽暗的角落中。不理会空气中传来的骚臭味,我渐渐往前摸去。 火光中,我看见了让人惊悚的一幕。 海滩上,巨大的四个篝火正在燃烧。篝火旁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但这些却不是人类的模样。在厚重和笨拙的盔甲下,一张张或怪异或恶心的面孔映衬着火光显得格外凶残。暴突着的血红眼睛里满是残忍的杀气。 这些怪物或围坐在篝火旁,用那种让人头晕耳鸣的声音说着什么,或来回走动肩扛手提着什么东西架到篝火上。更远处还有一些怪物在硕大的战船和沙滩间上下,似乎在搬运一箱箱的东西。 这里是进村的路口,现在已经是被团团围住,连一只鸟都无法飞过而不被发现。 我蹲在巨大的树木后的阴影中,村庄黑暗一片,除开这些刺目的火光,一星半点的亮光都没有。我极力地眯起眼睛想从这半高的山坡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怪物一阵骚动,纷纷站起身来,那种让人讨厌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了。原来是远处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这一片怪兽兵的头。 走进了,凑着火光,一个满脸酒气,硕大的酒糟鼻子上的一对鱼泡眼里满是亢奋神情。 看见这个面相丑陋凶恶的男人,便是那些本就凶相的兽兵也显得有些紧张,想来这个人是个极端凶残的家伙,连自己人都深知他的恶名。(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不见血的杀戮(二) 他是那个显赫家族里最凶残而暴戾的存在,身上流淌着的是高贵的血液。所有人都畏惧他的粗暴和残忍,更畏惧他的显赫身份。 看着这一群没有智商,只会杀人的兽兵在自己面前的畏缩模样,关来罗多笑得格外畅快。他的每一次率部出征,都是一场尸横满地的杀戮,期间还充斥着各种让他高兴和兴奋的淫邪活动。每一次看见那雪白的身体在自己或兽兵身下哀嚎哭泣的时候,每一次看见眼前一排排的头颅落地的时候,每一次看见血淋淋的内脏在自己的脚下被碾压破裂的时候,他便无比兴奋。 他喜欢这样的过程,这一次也不例外。 关来家最骁勇善战,也是最邪恶残暴的关来罗多,站在黑压压不见边际的兽兵面前,双眼放着残忍的光芒。好久没像今天这么痛快了,经此一仗,想必自己在关来家的地位越发稳重了。 身边有一个长相活似青蛙的怪东西,一脸谄媚地笑着,替他端上了一把座椅。 “你们这些狗东西还不赶紧跪下!看见我们英明神武的爵爷,怎么还有胆子眨动你们那些肮脏的眼睛?”青蛙跳起来对着无边的兽群骂道。 看见这些无智商的兽兵陆续跪倒,这只青蛙才高兴起来。 “伟大的爵爷,哪一位王公贵族,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风采。对于他们,我崇拜,但不会真心相待。因为我知道天下只有一位值得我肝脑涂地地赞叹。那就是您,伟大的关来家第一位的英雄。您的伟岸和彪炳战绩。让我惊叹。让那些如垃圾一般的蛆虫在寒风中颤抖。我对您无限忠诚和热爱。请您允许我,再一次对您的丰功伟绩歌唱和赞美,只要您看我这个鄙小的人物一眼,我便会得到神的关爱。” 那只硕大的青蛙开始唱起奇怪的、令人作呕的阿谀之词。一边唱还一边手舞足蹈。仿佛在跳什么糊弄鬼神的舞步。 这位被称为罗多的残忍男子,哈哈一笑,一把把这只跳梁小丑的青蛙给扇到了一边,“滚开,你这只啰唣的青蛙。滚到后面领赏去吧!” 阿谀奉承的青蛙摆出一付恭敬和感激涕零的模样。一步一磕头地谢恩而去。 关来罗多一屁股坐上了那把交椅,得意地看着跪倒在他面前这一片黑压压的影子。 “这一次回去,我会向家族里给你们请赏,你们谁有几份功劳。就领几份赏赐!” 兽兵听闻,皆嗷嗷直叫。 残忍的目光再次划过罗多的眼睛,他望向黑暗的属地,得意而残酷地笑了。这里。最终还是被他一掌捏碎! …… 兽群开始陆续集合,看样子它们是准备收拾完便要离开。 我趁机从斜坡上溜下,用村口那些本来茂盛,现在却变成一丛丛焦炭模样的树间阴影下窜过,越过村庄的篱笆,翻身进去。 往日喧嚣的村庄如死一般寂静,村庄已经没有了本来的面目。往日井井有条的村间小道、家家户户简陋但收视地干净的房屋、孩子们游戏的广场,一切都不复存在。 只有一片焦黑的苍夷之地。 我站在已经变冷的焦黑土地上,惶恐和焦虑攫取了我的心脏。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呢?我不敢期待他们能平安而退,但是至少应该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我在化为焦炭的村庄里逡巡半日,没有得到任何有线索的提示。仿佛这座村庄在变成废墟前已经被舍弃了一般,不见人畜的踪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我的目光冷冷地盯上了那些停泊在海边的通体黝黑的超级大船。 在这些硕大的船中,有一艘显得特别戒备威严。高高的船楼上,有兽兵在来回走动警戒。[.超多好看小说]船头是一张可怕的兽脸,在黢黑的黑夜里,它就如一头狰狞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船体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滑不留手。而且船舷极高,普通人想要趁黑摸索上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但即便这样,还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看守如此严密,一定不是寻常所在。 船上很少有适合躲藏的地方,所以我必须加快速度,在他们发现我之前,便在他们鼻尖下溜走。我或匍匐于地,或紧靠于墙,有时候不得不紧紧贴在天花板上以躲过这密集的巡防。 很快,我发现了一处通往下船舱的地方。如果有人被囚禁,那么他们一定是被关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个地方正合适。 但麻烦的是舱门旋梯处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兽兵把手着。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但如何才能让他们不发出可疑的动静呢?我暗暗皱起了眉头。 正在发愁,忽然门口传来一个聒噪的声音。 “去喝酒,等会儿就没你们的份了!” 一个跳梁小丑歪斜着身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它正趾高气扬地对着两个看守说道:“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开拔了,回程的路上可不会让你们再流口水。” 一个兽兵显然已经腻味了这种一动不动的看守,听这话立刻便要转身离开,但它却被一个兽兵阻止了。 “这里不能离开看守,否则我们的脑瓜就要被爵爷砍下来。”它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离开了,这里怎么办?” 那个看似弄臣一般的小丑青蛙“哈”地笑了一声,指着身后的两名兽兵道:“他们来顶班,你们乐够了再回来。” 那两名兽兵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还是酒的诱惑更大。 “那你们待在这里,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那两名兽兵便离开了。 “呿,愚蠢的东西!”青蛙在他们的身后低声嘲讽了一句,接着对顶替上来的两名兽兵道,“看住了,有事情就大声叫我!” “是!” 青蛙消失在旋梯下。 我转了转眼珠,俯下身摸索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便将手中之物扔了出去。 “谁?”听到声音的兽兵大声呵斥着,四只牛眼齐刷刷地朝四下看去。可是周围一片安静,不见有何异常。 楼梯声一响,那只青蛙立刻出现在舱门口。 “怎么回事?”它大声地询问。 两个没有发现异常的兽兵,喃喃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笨头笨脑地挠挠头。 “蠢材!”青蛙发现没什么异象,回头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再叫!” 两个兽兵唯唯诺诺。 青蛙再次下楼去了,可是很快他又再次出现。 “我说你们这两个白痴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压低声音吼叫着,被它怒骂的两个兽兵正一脸紧张地端着武器四处搜寻着什么。 “我……我们有听到声音……”一个兽兵畏惧道,“又一次!” “见鬼,那你们找到什么了?” “不,好像……没有。”兽兵有些丧气道。 青蛙一鼓大眼泡,“那就瞪大你们那两只没有用的瞎眼,给我好好看清楚再叫!否则我就割下你们的舌头,放在裴松子酒里面给他们当下酒菜!” 两名被连连呵斥的兽兵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惧怕地看着它,活似那根舌头马上便不属于自己了。 青蛙骂骂咧咧地下楼了。 一枚石子再次落下,这次他们学乖了,即便四下张望却也再也不敢张开嘴发出一点声音。 我要的便是此一刻。没有鞋子的脚任由与冰冷的木板狠狠摩擦,纵身而出。 黑夜给我最好的掩护,我如夜空中的滑翔而过的夜行客,瞬间出现在这俩个兽兵的头顶。还没有等他们有丝毫的反应,我左手猛地一旋一个兽兵的头顶,便听见一声清脆的脖颈断裂的声音。声音虽然清脆,但却很短很轻,在外围正闹哄哄的场景下,不会有人听见这个死亡的节奏。右手的兽兵刚张开嘴,不知是不是刚才那只青蛙地严厉警告带来的半秒迟疑,它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呼叫声,但这些时间也足够我做太多的事情。手掌侧过成刀锋,一掌正中那格外粗的喉头。一阵腥臭的血液溅射而出,粗壮的脖子再也支撑不住那颗硕大的丑陋头颅,一折而下。这个时候,那个先被我拧断脖子的兽兵才刚刚歪斜下身子,如断了线的木偶,动作怪异。 我双手左右一抓,紧紧地抓住这两个刚刚死去的兽兵,轻轻地慢慢地将他们斜靠在舱门上,伪装成他们偷懒打瞌睡的模样。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秒时间内,既没有引起那只青蛙的怀疑,也没有让别人注意。 悄悄地顺着楼梯而下,能听见外面的海水声冲刷着船体,随着波浪而上下摇晃。舱里的墙壁上有照明用的松脂条,极为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偶尔的噼啪的火花声。 船舱里的布置让我有些意外,这里只有一排排的房间,似乎不像是关押囚犯的地方。难道我想错了? 正在怀疑间,忽然一扇房门里响起的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声音时远时近,却仿佛勾引着人心。 在最尽头处,一条门缝里,隐约透露出一丝灯光。那魅惑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我缓缓靠近,透过门缝往里看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不见血的杀戮(三) 死人海上,鱻夫的歌声能让人失去心智,随着那妖魅的歌声翩翩起舞,仿佛只有那歌声才是最后的天堂,让人如痴如醉,甘心生死。 但这支歌不同,使人感到寒意直透骨髓。那冰冷的歌声有时尖利如哨声直刺云霄,有时又低沉仿佛地狱来客。在这一连串透露着哀伤和恐怖的歌曲下,让人清楚地了解歌者的感受:痛苦、冰冷、怨恨和贪婪。 这是那只青蛙唱出的歌谣,却字字如同诅咒一般。 透过门缝,我看见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屋子。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堆满了闪闪珠宝黄金的屋子。各种或认识或不认识的珠宝熠熠生光,金色的、粉色的不一而足。 那只青蛙扑倒在这成山的珠宝上,就好像怀抱着最可心的东西,沉迷于这让人心动发狂的金山上。它一边唱着让人听不懂却格外寒冷的歌曲,一边抚摸玩弄着这些眼花缭乱的宝贝。目光狂热却又格外冰冷,脸上似哭又似在笑,恸嚎的歌声似乎在诅咒着用无机会获得的满足。 我亲眼看见过这只青蛙的阿谀献媚,一时不能适应它这种可怕的表情。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关来家堆放抢劫来的宝贝的地方? 虽然不能确定,但有一点是无疑的,这个地方不可能属于这只可笑的青蛙。 我立刻对这里失去了兴趣,我要找的是失去踪迹的村民,再高的金山也无法让我停留一刻。 正当我要离开,忽然那只躺在珠宝山上的青蛙突然一蹦而起。面目狰狞地瞪着门外,“谁!” 被发现了? 我有些诧异,被这只可笑的青蛙发觉了动静,实在是让我有些丢脸。但转念一想。我发现也许这才是摆在我面前的一条捷径。 我伸出手。一把推开了房门。 青蛙鼓着比往常更大的眼泡,目光中有恐惧、还有更多的残忍。 当他发现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它从来没见过的人类时,那份残忍变成了嘲笑。[] “人类?”它从金山上一跃而下,硕大的脚趾稳稳地扣住船板,打量我的眼神仿佛是看着一具尸体。 我轻轻地将房门在身后关上。扣下门锁。淡淡地笑道:“你好,青蛙。” 这一句话让它怒火勃然而起,“本来还想让你选择一个死法,现在不用了。我决定扒了你的皮,做一件漂亮的大衣。”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秘密吗?”我在耀眼的珠光宝气中微笑,“这么多东西,显然不属于你。” 青蛙气歪了脸。一半是因为我看见了他的秘密,一半是因为某种随之而来的恐惧心理。 柔和的珠宝气中,映衬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死得更快!” 它猛地弹跳而起,一条黏稠带着腥臭气的长舌如索命的绳索,扑向我的脖颈。 当我是昆虫么?可惜,即便你有比普通青蛙更敏捷的舌头,在我眼中却如电影的慢镜头回放。那根臭气熏天的舌头慢慢弹射而来,我左脚往后一步,右脚抬起,然后狠狠地踩了下去。 “噗通”一声,那只刚才还想要我命的青蛙摔倒在地,张大着嘴,如脱水的鱼一般,翻起了白眼。而那根臭舌头的舌尖正被我踩在右脚下,而我的右脚又狠狠地一碾。 这种疼痛估计连天王老子都受不了,更何况一只人形的青蛙?它顿时翻了白眼,昏死过去。 太没有成就感了,这样就结束战斗了。我嘀咕了一句,松开了脚。那条看着也够恶心的长舌,后者正软趴趴地贴在地板上,再没办法收回它主人的嘴里。 我走近这只贪婪的青蛙,一脚踢中它白色的肥肚皮。 “呕”。 青蛙圈起了身体,本来青色的脸色更加灰暗。那根半死不活的舌头微微动了动。 我蹲下身体,右脚继续停留在它的肚皮上。 “别装死,我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我命令道,“如果不想你的肠子从嘴巴里吐出来,和你的舌头结伴做个好兄弟,就乖乖回答我的问话。” 那只青蛙还想继续装死,但我越来越大力的右脚让它的大肥脸上爬满了疼痛的冷汗。 “我说……我说……求求您,尊贵的人类,不要再踩我的肚皮了。”它终于睁开了眼睛,短舌头地大声讨饶起来。 “我对你的行为不感兴趣,也不要对我拍马屁。”我寒着脸说道,“我只想知道鱼家湾的村民去哪里了?” 青蛙低下头,畏缩地不敢回答。 “不回答?”我的眼神越发冰冷,趾间开始发力。 “我……说……我……”大颗的冷汗从青蛙的脸上淋漓而下,仿佛我再用一点力,它真的就要被我踩烂了肚肠。 “说!” “他们……他们……”青蛙看着我的脸色,喃喃了半天,才并出两个字,“死了。” 最可怕的答案从它的嘴里吐出,那丝我坚持抱有的希望,忽然就这样在我眼前折断了,化为一阵青烟,一片虚无。 那些与我朝夕相处的百来条人命就这样消失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觉地想否定。 “你骗我!”我咆哮着,“你骗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死心吗?你这个小丑!” 青蛙被我的大力踩得再次翻起白眼,剧烈地疼痛让它哀号连连,“不敢……真的……” “那他们的尸体在哪里?我找过整个村庄,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尸体!”我怒吼着,这个跳梁小丑以为用这样的话就能欺瞒过去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尸体……没有……”小丑青蛙声嘶力竭道,唯恐说的再慢一点。自己的肚肠会喷射而出,“他们反抗我们,用可怕的东西……杀了我们……的人,所以爵爷命令……都……吃了!” 一股尖利的疼痛刺穿了我的心脏。 都吃了……这是怎样一幅修罗地狱的场景。我不敢想。身体里骤然的寒冷和抽搐。让我疼痛地弯下腰来。几乎无法控制的双手,摸上了那粗硕的脖子。 那只青蛙在我如铁钳一般的手下,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比牛眼还要大上三圈的眼珠,只见白色不见黑仁。歪斜的嘴里有白色的泡沫滴下。四肢在空气中胡乱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手刨脚蹬。 “你说谎!”我暴戾地将它抓起,抖成一具破娃娃,“我要杀了你!” 小丑青蛙已经无力反抗我,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可怕的断气前的嗬嗬声。他身下的金山银山在他最后挣扎中忽然崩塌了。无数的珠宝如瀑布一般倾斜下来,砸中我昏聩的头脑。 我茫然地抬起头,一个念头如幽灵一般死死缠绕住了我。他们反抗,所以被杀。他们杀了关来家的人,所以被吃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把武器带给了他们! 我才是导致他们如此悲惨的源头吗? 内疚、自责、无法言明的恐惧几乎打倒了我。 不!我不能就这样亲信了这个小丑的话,他一定是在等我心神动荡的时候对我做出反击逃命才这样说的,对,应该是这样的! 清醒过来的我,立刻动手刨开倒塌的金山,从最下面将几乎已经断气的青蛙挖了上来。 我毫不怜惜地对着它左右开弓,十几个巴掌下来,这个小丑终于睁开了眼睛。 “给我证明!我要证明!”我陷入疯狂地呓语中,“如果看不见,我就把你们的肚子都挖开,把你们的胃都扯烂!” “……”苟延残喘的青蛙张大鼻孔,贪婪地抓取着空气里的氧气,“还……一个小孩……在祭祀台……”它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根古怪的手指,指着天花板上面,仿佛为了证明它没有说谎,拼命地挣扎起来,艰难地说:“爵爷……用他……祭天!”说完,它再也没有气力,头一歪,晕倒在它向往的金山银山上。 我如游尸一般站了起来,仰起头看着低矮的船舱天花板。 心底一个声音在怒吼,往上面!到上面去! 有些跌跌撞撞地爬上舷梯,冰冷的海风吹过我滚烫的脸颊,却抚不平我怒火的心。 “什么人!” 当我继续往上爬的时候,瞭望的兽兵发现了我,它大声地呵斥起来,很快有刺耳的金属声响起,喧哗声如潮水般涌来。 但是,这一切我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眼中,只有那高高在上,被障碍物遮挡的地方。 蜂拥而上的兽兵,被我残忍地手法一个个扔下船去。它们都是我的障碍物,都是要被清除的东西,一个也不要留! 在我的身后留下可怕的哀嚎,断肢残臂的狰狞,还有滚烫、四处飚射的红色血液。 我如一个失去思想的木偶,僵硬着身体往上爬。那高耸的祭台,黑暗笼罩的地方,是我最后的希望。 黑暗如墨汁的夜空,漆黑如深渊的大海,冷冽的海风,凄惨的鸟鸣。一只只不详的巨鸟在我头顶盘旋。我认识它们,几个小时前它们给我和夫子以生还的希望,但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它们为什么而来。 一个瘦小单薄的身体随风漂荡,一双失去光彩和生命灵动的大眼睛瞪视着天空,他是在责问老天的不公,还是在等待从来不曾出现的希望? 早已凝固的暗黑液体如黑暗的鬼手爬满他的身体,凝结成可怕的景象。 破烂的衣服下,森森白骨时隐时现。 他被挑在一根模样怪异的烧火棍上,尖锐的棍头从下往上刺穿了他整个幼小的身体,将他变成贡献给这个不公的老天的祭礼。 我的心……滚烫的如烧红的铁水,翻滚着,叫嚣着,将我的五脏六腑摧毁殆尽,将我的希望一并抹杀。 “不!”(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见血的杀戮(四) “海笙姐姐,这个位置舒服,我给你加了皮毛靠垫。” “海笙姐姐,我和大虾头打架了,别看他块头大,我可没有吃什么亏哦。” “海笙姐姐,这个要趁新鲜吃,过了时辰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 “海笙姐姐……” 这个叫小球的男孩,从我睁开眼开始,就仿佛是围绕在我身边的另一个显洛,天真活泼,心肠格外的好。他把我当成第三个姐姐一般,甚至有时候比对阿大和莲还要好上几分。在我落难的时候用小小的身体护卫着我,对抗村里的流言蜚语。在我沮丧的时候,虽然不太懂得如何安慰,却一直陪伴着我左右。在我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时候,第一个和始终认为我了不起的只有这个小男孩。 偷偷摸摸要跟我一起去海外,喝错了酒呼呼大睡的孩子;我们留下他后,他跟随在我们船后奔跑到陆地尽头的孩子;一直到看不见还始终挥舞着细小胳膊的孩子说等我回去看他的孩子,现在却苍白着冰冷的小脸,再也不看我一眼,只盯着那那令人作呕的丧尸般围绕不去的鶂鸟瞪着赤红的眼珠。 我张开手,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小球还是个孩子,他很轻。但是今天他格外的轻,几乎没有了重量。臂弯里的孩子,褴褛的衣裳下,没有了皮肉,没有了内脏,只剩下一颗头颅。 一滴液体从眼角滑落,落在孩子冰冷而残缺的小脸上,唤不起一丝温暖。 又一滴。 第三滴。 我的手在颤抖。身体冰冷如铁,可是心里却有铁水流过。冰火两重天间,我觉得有什么撕裂了,破碎了。滚烫的铁水正沿着这些越变越大的缝隙疯狂而来。 恍惚间。我看见眼前人影晃动,可怕的喊杀声如洪水般袭来。那些丑陋的、肮脏的兽兵,一张张让人厌恶的面孔,烘热而臊臭的气息,还有流涎在它们嘴边污秽。 它们都该死! 是的。都该死! 这个念头如毒蛇一般攫取了我所有的思维。仿佛能感应到这股可怕想法的体内洪流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裹挟着可怕的力量,摧枯拉朽而来。 “不!停下!”体内一个声音在厉喝,有惶恐、有惊惧、更有绝望。 “驺吾……”我不知为何有些恶意地笑了。你终于醒了吗?在我屡次呼唤你的时候,你沉默以对,现在我要死了吧,你却醒了。是害怕随着我一起分崩离析,还是害怕找不到下一个宿主呢?对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本来就是一个可怕的陌生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我做了几个月可笑的无人理睬的主人后,至少能有一次让你敬畏我吧。 “杀了她!” 是什么人这么聒噪?我抬起越来越重的眼皮,越过层层人群,看见了外围那张满是横肉,上面满是暴戾的凶气和杀人成性后的得意。 关来家的! 曾经听到这个名字毫无感觉,但在所有村民脸上都看见的食肉寝皮的仇恨,今天才了解是这样的刻骨铭心。是他,带着这些畜生,杀死了我所爱,所关心的人们! 我张开嘴,隔着无数人墙,轻轻地开启命运的转轮。 “去死……”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被凝固,巨大的惊恐掠过所有人的眼眸,没有惊呼,因为来不及惊呼,没有逃跑,因为来不及逃跑。 伴随着巨大耀眼的光圈和恐怖的寂静,一个不知边际的爆炸云团掠过冰冷的海面,瞬间蒸发完大量的海水,将周围所有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抹平。 …… 不知多久,一股咸凉的海水冲进我的鼻腔,将肺叶都灼烧得疼痛起来。 我睁开了眼。头顶上一片灼热的阳光,明晃晃刺人双眼。浑身疼痛难忍,冰凉的海水一拨又一拨地冲将上来,妄图浇冷我滚烫的身体。 挣扎着坐起冰冷的海水中,周围一片死寂。 踉跄着站起来,眼前是一片阳光下的蓝色海。我木然地张开双手,怀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小球的痕迹。 我又死一次了吗?和几个月以前一样,灵魂脱离了身体,不知飘荡在哪里。 但是转过身的一瞬间,我便知道,不是。 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我还认得那是本该在后岛方位的悬崖。此刻正突兀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大片赤裸的岩石上还不时有巨大的石块脱离崖体,砸进海中,溅起无数白色的浪花,发出轰鸣。 这是怎么了? 是一大半的岛屿消失了吗?那些关来家的船呢?那些黑压压不见边际的兽兵呢?那个凶残的畜生般的男人呢?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片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茫然不知所措。 “很惊讶么?” 忽然胸口一疼,我佝偻下腰,却听见一个声音在我体内响起。 “驺吾?”我抚着胸口,这个声音正是那个沉睡许久的怪兽。 “他们都死了。”驺吾继续说道,“全部灰飞烟灭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吃惊地茫然四顾,都死了?怎么死的? “想看看么?”它的声音里有种说不清的味道,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没等我回答,忽然眼前一片血光,一片如人类最可怕的武器爆炸时的蘑菇云从远处升腾而起,巨大的黑云和白烟,被牢牢地定格在视网膜上。 “这是……什么?”我被这骇人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是你造成的。”驺吾的声音平淡无奇,“当你任意使用你的力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后,这一切便发生了。” 我双腿一软,重新跪坐在海水中。这……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这种恐怖的,能翻江倒海、拔山扛鼎的力量怎么会来自于我?我只是一个力气奇大,却别无一处的妖怪而已。 “不对,不对!”我大声地驳斥着,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攫取了我的心脏,一个隐藏多日,却在今天昭然若揭的真相。 我恐慌之极,惘然之极,一定不是的!一定不是! “你是说为什么你没死吗?”驺吾的声音还是平直如一条细线,“那是因为我,我护住了你的心脉,否则,哼!” 我没有听见它的这句话,颤抖的心一直被那个可怕的念头占据着。冰冷的双手拂过双颊,停留在我的咽喉。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我不停地反复质问着自己,难道我的手上不仅仅只有鱼家湾村民的血吗? “吼!”也许是发现了我的举动怪异,忽然一个白色影像在我面前聚拢成形,那个曾经见过的美丽而又奇特的影像再次出现。虽然没有实体,但这一声可怕的咆哮声还是让我从茫然中惊醒。 “你想自杀吗?”白色的影像在我面前上下漂浮,怒声道。 我摸了摸脖颈,那里的确由此刺痛。我颓然地摔下胳膊,这个隐藏在心头的疑惑和恐惧谁能了解?又能告诉何人? 看见我停手,驺吾哼了一声,“还没疯到底!” 略略平息一下,我抬眼看着这个模糊的影子,这才发现它居然可以自由活动了。 “你终于出来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驺吾也觉察到这多日来的消失有些愧对我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便耐下性子解释。 “我说过这个地方不是我的地方,我被你体内某种奇怪的力量束缚住了。但也要感谢你这次的鲁莽行动,那股力量消失了,这便是我能再次出现的原因。” 它似乎有一些犹豫地看了看我,“你,可能不像他像得那么简单。” 我知道它口中的“他”,是那个诡异空间中的双身人。 “你可能是个危险份子。”它怀疑地看着我,轻声补充道。 我没有听见它的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大海发呆。小球死了,海默死了,罗嫂她们都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随着那些蒸发的海水一起消失了。虽然相处短短的时间,如白马过隙,但是一张张笑脸却如烙印在我的脑海中,不可抹去。 现在一切不复存在,环顾四周,再次空空如野。 脚上一痛,有什么撞击上我的腿。低下头,看见一把模样怪异的铁器,被海水一波又一波地想冲击上岸。心脏传来钝痛,仿佛生锈的齿轮苦涩生硬,让人齿酸。 这把沾染过小球鲜血的武器,是我曾经犯过的罪的证据。 握住冰冷潮湿的枪管,更加冰冷而无血色的手指,这里曾经停留过一个洁白而纯净的灵魂。海水能洗去血污,但却无法洗去楔入心底的疼痛和悔恨。 “你……想干什么?”白色虚影的驺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我将鸟铳仔细地背在身后,仿佛背着一座别人无法看见的血山。 抿紧如线的嘴唇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心头那叫嚣着的疼痛,有些事既然无法挽回,那么就去解决它。 “你是回我的体内,还是这样。”我看着有些焦虑的驺吾,语气平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驺吾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我转回身,看着那存留下的半个鱼家湾,想起夫子还在那个山洞里等我,所以,我没有时间去悲伤,也没有时间让我脆弱。我是一个妖怪,正像老头子说的,既然我们是妖怪,那便快意恩仇!(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墓前誓言 鱼家湾面目全非,巨大的爆炸引起的地质变化竟然能可怕到这个程度。来时的路已经荡然无存,树木横卧满地,几乎让我找不到前往山洞的道路。 “你知道你是个什么妖怪么?”驺吾的声音显然是在责备,“如果不是我舍力护住你的心脉,就连你自己都不能幸存,还想像那时候我遇到你时那个破烂的身体么?” 我默然。 “等等……难道说你那个时候?”驺吾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那双漂亮如水的眼睛再次在我眼前浮现,“难道你之前用了这种可怕的力量?” 我用沉默以对,却清楚地感觉道一股剧痛从心脏蔓延开来,从五脏六腑一直蔓延到手指…… “你……”驺吾显然惊慌了一下,很久都没有声音。过了许久,才似乎吐出一口气,“你真是个妖怪。” 它不是在重复事实,而是纯粹在感叹。 虽然寄存在我的体内,却不会了解它说的每一个字,对我而言却如煎熬,因为它一再在提醒我,我到底背负着多少的罪孽。 路很不好走,即便我不是人类,但受到禁锢的肉体还是背叛了我,血从脚板上流淌出来。如尖刀般石子割开的口子里,流着还是温热的液体,时刻提醒着我那些失去温度、流干了血的身体。 所谓近乡情怯,一步步路走去,却越发踌躇。我该如何面对临行前将全村性命交托于我的夫子?那双殷殷的目光,我全然辜负了。 越是踌躇,路途便越是短。山洞已经近在眼前。 “你准备如何对那老人言说?”体内驺吾出声。 默默地吐出一口气,我如何知道?这一场巨大的爆炸,一定瞒不过夫子,他一定知道发生了变故。如果直言不讳。想起可能看见的悲恸。我便如芒在背,如刺在喉。 山洞里极为安静,洞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延伸的日光里有飘动的烟尘。越往里,越能清晰地听见那钟乳石滴下的水滴声。平缓而固定的节奏。不为任何的改变而打乱节奏。 小水潭边空无一人。 我一惊,夫子人呢? 难道,是听到了那巨大的爆炸声,他跑出山洞了?一惊。我便想转身出洞。 “在里面!”驺吾忽然开口,一阵薄雾成型,它隐入地底,急速地洞里而去。 我连忙跟上。 虽然越往里便越是昏暗。但以我的目力,立刻发现在成片的钟乳石后豁然开朗,另有洞天。不知多少年沉积而成的硕大石柱如擎天柱一般将方圆数百平方的穹顶顶起,四下更有层层叠叠的石液石笋。看着让人心疑幻境,身临天堂。 我从来不知这里还有如此奇幻的处所,一时有些目眩神迷。 “这里。”巨大的溶洞中驺吾的声音引起嗡嗡的回音。 我疾奔到它再次出现的地方,黑暗中,看见了一张幸福而欢乐的脸。他微微阖着双眼,笑容凝固在嘴角,仿佛置身在天堂中。 死亡来到的瞬间,他看见的是什么?也许看见了全村涌上码头的欢呼声,也许是看见了大家对他从死人海中平安归来的赞叹,也许是看见了日夜思慕的神仙下凡人间,对他微笑不语。 我颤抖着手,抱起老头那瘦弱的身躯,冰冷而僵硬,告诉我他已经离开多时。 现在,我无需再踌躇如何对夫子实言以告,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我或真或假的话了。 “这里!”驺吾的声音让我抬起头来,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三个暗红色的字扎人双眼。 遇仙处。 “我知道的,你……是神仙……”想起夫子的笑容,干涩却坚定的眼神,他如此坚定我是可以依托之人,甚至将这一切归结于仙山的仁慈和慈悲。他将满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现在却是如此讽刺。 “神仙……”我惨淡地笑着,“我算什么神仙?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好心的神仙?他们都遥遥在外,怎么会知道如蝼蚁般的我们?这个世界本没有神仙,只有自己,唯有自己。” “你想如何?”驺吾在心头再次出声。 我抱起瘦小的夫子,没有回答,一步步往洞外走去。 …… 月上半空,这个世界的月亮与我的世界竟然一模一样,皎洁而妩媚。清凉的夜风吹过荒山野地,浮起点点荧光。 多么不相称,在最悲伤的时候,老天并未如人一般悲伤,反而是此天清月明的景象,是因为看多悲欢所以无情吗? 荒郊枯草萋萋,一陇薄土。 无人相送,只有我一人为他掩上黄土。一块简陋之极的木板,没有墓志铭,无处可诉陇中人曾经的光彩经历。没有香箔纸钱,更无贡品祭奠。这位在这个世界可以算是第一人的老者便沉睡在这里。 “你好好睡。”我沉默片刻道,“你的愿望我没有做到,但我可以补上后一半。” 在他的墓地旁边,有一块更大的木板,写着我能记得的所有鱼家湾村民的名字。密密匝匝,一个名字便是一条人命。 “有些事情总要去做的。”我磕完三个头,站起身来,不知是对驺吾说,还是自言,“不管如何避让,总是避无可避。” “你现在的身体很糟糕。”驺吾直言不讳道,“你以为在差一点连自己都杀死之后,你还有体力直杀入那关来家,来个痛快吗?” 背脊上那把冰冷的枪透过皮肤,将寒意渗入肌肤。 “我还有几分力?” “你现在就像一个勉强拼合的破娃娃,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四分五裂。肠穿肚烂。”驺吾毫不客气。 “是么,那正好,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一下我的敌人。”我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淡淡地嘲意。 “你疯够了没?”驺吾在低声怒吼。“值得么?他们不过是一群人类。” “值不值得就很重要?”我一笑。“有很多事情不是值不值得做,而是必须这样。” “你真是个疯子!” “很遗憾,你寄生在了一个疯妖怪身上。”我轻声而笑。 …… 村庄荡然无存,那些停留在海面上的巨型船只也没有例外,连一块破木片都没有留下。面对这片孤独而宽阔无边的海洋。如何渡海。便是第一个摆在我面前的困难。 不过,我还是从最后上岸的地方找到了救我一命的那根壳象的巨骨。它竟然和那个半个岛屿一样躲过了那次大爆炸,不得不说我有足够的运气。即便没有造船的木头,就是凭这。我也能泅渡过海。事实上剩余的半个小岛上还是有不少古树留下,虽然制作粗糙,但我想渡海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 只是这一次的目的地,不是北号。而是素朱。 仔细回忆了夫子屋中的那张四海图。鱼家湾位于素朱国的西方偏南,只要往太阳的方向前进终能到达。 出发前,我到夫子和村民们的墓前上了最后一抔土。我也许不会再回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来照看他们。这便是最后一次,漫长岁月中便渐渐荒芜下去,最终被人遗忘。 这便是人类或悲惨或无奈的结局,不论多少辉煌,最后终归短暂的一瞬。 “这个世界的敌人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你想过没有?”驺吾在沉寂良久后,再一次开口问我。 我当然有所觉悟,区区一个关来家显而易见并非只是人类这么简单,能调动如此多的兽兵,便说明他们大有来头,甚至这个世界像我这样的存在并不稀奇。 “我的时间并不多,在我再死一次前,总有事情得去做完,否则我怕我永远也想不起来曾经的仇恨。” 驺吾沉默下去,过了片刻它才奇怪道:“你果然有问题。” 看样子,它是在我体内逡巡过,发现我这这具身体的古怪处。 “一个凡人的身体,竟然装着一个妖怪的灵魂。” 我笑了,它还真是一针见血。 “不对,这也不是凡人的身体。”它忽然否定自己刚才的话,“竟然是个假体。” 我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往海滩走去,“在我死之前,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研究,现在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跟我玩消失。” “不是我自己愿意消失,我说过了,是你体内的某种东西束缚住了我。” “哦?那看样子,你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怪兽,否则怎能被我这个妖怪控制住?” 驺吾不悦地哼了一声,“我说过,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妖怪。” “那么希望有一天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我对这个问题也好奇上千年了。” 我将这艘简陋的小船推入海中,海水将我和这片孤舟退离海岸线。残破的鱼家湾越来越远,最后变成天边一条横线。 “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吧?你会帮我吧。”我看着消失在天边的阴影,对体内的驺吾说道。 “我曾经跪倒在你脚下,令吾之血召彼之魂,永生之年不离不弃。”驺吾回答,“即便是杀人我也不会有丝毫地犹豫和推诿。杀谁不重要,我只是想再次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下一个死亡的就是你,我能护你一次,但没有第二次。你还不能释放我所有的能力,所以到时候我们俩个都只能落个魂神俱灭的结局。” “我也知道你心里不会赞同我的想法,只是你暂时不得不暂居我的身体,与我同体。”我回答它,“我答应你不会再引起如此骚动。” “你知道就好,还有,我是神兽,不是怪兽!”驺吾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沉默于我的体内。 我抬起头看着大海那边的渐渐出现的地平线,这不光是对它的承诺,更重要的是我惊骇于这可怕的力量,席卷一切,将死亡带来的力量,无法控制的力量。 关来家也许该死,但他们身边还有更多与此事无关的无辜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永璥城 东山道是素朱国十道之一,偏居于素朱国南方。(.无弹窗广告)面朝茫茫大海,背后便是素朱国的内附之地。虽然远,却格外重要。素朱国东西南北四道皆是重兵把守之地。因为素朱国三方皆为大海,空桑国与素朱隔海相望,唯独陆地相连的便是正北方相国,和西北方的北号。 在我的记忆中,夫子的四海图上在素朱国境内有一片小小的空白地,据夫子说,那是一片死亡森林和泥沼地。听他说,这一片地区自古便是禁地,根本不敢有人进入,入者也是必死无疑。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他也说不清。只是据实写下而已。 而这一片密林的方位正在这东山道往内陆的腹地去的途中。 但这些并不是我注意的,我更加介意的是这东山路强悍的实力。因为是边境的第一道防线,东山道上有重兵把守,号称是最强的军队,水师和陆军皆备。而控制这只强大的军队的手,正姓关来。 “你以为混在这些难民潮中,就能顺利进入永璥城?”脑海中驺吾开口说话。 看看周围,成群的老弱病残、衣不蔽体的羸弱人群,我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我并没有特意混在难民潮中,只不过一上岸便遭遇了他们罢了。这一群难民以我目测,起码有数千人,拖儿扶老,凄惨不堪。这是一群来自本道的难民。据他们说东山道已经三年未下雨,田地荒芜,尸横遍野。如果不逃难。也是饿死在家。往府城逃跑,也许还有一口活粮。 历朝历代的灾荒之年都还是同一幅凄惨景象,没想到在这里也不例外。 其实,我看起来比他们也好不了多少。从死人海脱逃后。立刻经历了灭岛的残局。然后便是马不停蹄地直奔素朱国而来。[]身上的衣服比起这些难民的也是不逞多让。所以。自然而然地,我便成了这难民潮中的一员。 其实,更为重要的是,在最初的打听中我便知道了我的目的地和这些人是一致的。既然如此,我就无需再独自前行。以免节外生枝。而且留在这样的队伍中。我能打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望着远远可见的城门,我知道目标近在眼前。 难民潮当然不敢进城,甚至连靠近城门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那里一排排站立着让人望之生畏的铠甲兽兵。 在离城门一里外。有一片小树林。难民们便蜂拥而入,将这片小树林占为己有,能坚持到这里的老人和孩子自然是再也走不动道,一头歪到在地。虚脱地看着头顶一片树叶,不知道还有没有看明日太阳的运气。而稍微年轻一些的,则开始对树林里那些看着还“鲜美可口”的树皮打起了主意。 “驺吾,你去看看我们是否能混进城去?”我蹲在树林边,看着眼前那一片高耸入云般的城头。这便是永璥城了么?高达数十丈的城楼,即便是飞鸟也难以入内,庞大的墙体东西蜿蜒开来,竟然一下望不到头。黑压压的城墙上似乎有重檐阁楼,但都被薄薄的云雾遮盖住了,以我的目力也只能依稀看见似乎有人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巡逻。 如果说这座城太过巍峨,还不如说这座城压得让每一个看见它的人都喘不上气来。 城门口正排着不少人,左右中三队通行还满足不了进出的需求,竟然队伍蜿蜒出了百米之外。城门外正有数十队兽兵在检查放关。看样子想要蒙混入内,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驺吾简明地应允了一声,便消失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这些和上岛噬人的野兽一般无二的兽兵,目光渐冷。[.超多好看小说] 正思索间,忽然城门口一阵大乱,排队的人群忽然哭闹着往两边疾奔而开,走得慢的被人群推倒在地,踩踏哀嚎。 “抓住他!” 城门内有人高声喊嚷,只是还没等那些兽兵反应过来,一匹枣红色的影子便呼啸而过,穿过城门,急急朝外飞去。 没错,的确是飞的。那匹枣红色的影子竟然是长着一双巨翅的马。 我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极目远眺。这个世界竟然有这种东西? 就在这一人一马飞出城门洞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兽兵急匆匆从里追赶而出,口中叫嚷着“杀死此人”!但是,他们只凭双腿显然不能和这飞马的速度相比,瞬间便拉下多远,眼睁睁便要看着这飞马遁天而行。 骑在飞马上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些越来越小的追兵,脸上露出一丝轻松和得意之色。双脚一夹,正准备飞天而起。 忽然,一道火光如旱地雷一般挟风而下,一声巨雷落地般的巨响,瞬间那差一点就能脱逃升天的人和马在熊熊火光中被炸得四分五裂。不知是人血还是马血,一道道如飞溅的血色直线。溅落在黄色尘土上的,已经是焦黑的尸块,带着尚未燃尽的火光,发出令人恐惧令人恶心的焦炭味。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秒内,距离我所在的小树林不过数十米远。树林中的难民们被这突如天降的恐怖一幕吓傻了,一个个如呆头木鸡一般,蜷缩在树后,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我的目光往上,终于在半空中看见了一个人影。他背对着太阳,只能看见如剪影般的身形,但他胯下的那头巨兽却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这是一只长得极像金雕,却比之大上数十倍的巨大猛禽。而且姜黄色的鸟喙下还有血腥色的肉垂。在头顶还有如羊角一般的两只凸起。周身羽毛为黑色,只在脖颈处有一道血痕般的横纹。这个怪物的两只眼睛如吊筋黄瞳,冰冷而凶残。 在我注意着这只怪鸟的同时,那群兽兵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只见它们一个个面带畏惧地看着半空,直到一个看似队长的兽兵抢先跪倒在地。 “爵爷!”声音中透着无比恐惧,似乎唯恐听见在半空之人发出一字半句的雷霆之语。 “哼!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半空中的人冷哼一声,“连一个死囚都看不住。” “爵爷!饶……”兽兵们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告罪讨饶。但还没等下半个字出口,跪在最前的那个兽兵忽然身体一歪,倒地不起。 跪在他身后的兽兵惊恐地抬起硕大的头颅,满眼惊骇地看着他们面前的那具身体脖颈上的头颅如球一般“咕噜噜”地滚出多远,腥臭的血液喷射出脖腔,再次血溅沙尘。 他们的智商虽然不高,但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让他们体如筛糠地抖作一团。他们知道,绝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正当那爵爷准备继续对这批愚蠢而无用,让他生气的兽兵下手的时候,忽然一声鸟鸣,一只巨大的白色鸟从城门处掠过,鸟背上一名似乎是传令兵的人对这好杀的爵爷一抱拳,手上一支金边红底的“令”字旗迎风飘扬。 “爵爷,家主急命各堂复命。” 看起来,这家主便是最高的掌权人。这名爵爷听到这道命令,看了一眼那些兽兵,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勒猛禽坐骑的缰绳,怪鸟一声凄厉的长鸣,巨大的双翅一震,将整个地面扬起无数尘土,吹得地面上跪倒的兽兵东倒西歪。 连杀两人后,那高高在上的爵爷根本连看都不看这些低微的兽兵一眼,一夹双腿便想离开。忽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树林里无数双恐惧的眼睛。 “人?”他嫌恶地吐出一个字,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他恶心、却又不值得他动手的东西。 “整理一下。”他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瞬时判决了难民们的生死。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振翅而返。 躲在树林中,被惊吓住的难民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转头发现那些刚才还哆嗦成泥的兽兵,竟然狰狞着朝自己而来时,顿时吓得四散奔逃,片刻间树林中便发出凄惨的呼救声和尸体的倒地声。 我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屠杀,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无声地动了动唇,这些畜生,到哪里都杀不干净么?竟然连自己的国民都任意屠宰。 “你想干什么?”身形刚一动,那个声音再次在脑海中闪现。驺吾,你回来的还真是快。 “难道见死不救?” “怎么救?杀死这些臭烘烘的兽兵?然后引起更大的关注?让城里派出更多的侩子手?”驺吾冷冷地嘲讽我,“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我苦笑,我本就是一个“蛮女”,除开拳头,其他都不是我的长项。 “你有什么主意?”我开口问道,“除开袖手旁观,我都听你的。” 驺吾是一个来临不明的怪兽,但我也清楚它的来历一定非同寻常。但是正像所有其他生物一样,它们把人类看得微不足道,甚至还不如路边的小花小草。 但也许是因为我有一具人类的体魄,所以我无法做到和它们一般无情。这也许也是千年来混迹人间后烙下得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就知道你这个妖怪,却有一颗向着人类的心。”驺吾显然在嘲讽我。 我微微一笑,“考虑好了么?想好了我们便动手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爬墙 永璥城外,是一片波浪起伏的小丘陵。(.)丘陵上郁郁沉沉的树林里正传出凄惨的呼号声。 刚刚逃难而来的素朱国难民,没有想到还没有到城门口哭喊一声,求饶一声,便遭到了灭顶之灾。虽然兽兵的人数并不多,只不过数十人而已,但对这些本就瘦成皮包骨,毫无抵抗之力的难民来说,他们根本就是洪水猛兽,所向无敌。巨大的铁棒一声声落下,便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的恐怖声。 还有一丝气力挣扎的年轻一些的难民,拼命地往丘陵上逃去,而剩下的都是走不动迈不开步的老弱病残。 这些兽兵在刚才那个残酷冷漠的爵爷面前唯唯诺诺,但现在在这些难民面前却表现出了更加比那个残酷的爵爷更为残暴的一面。打倒了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还不算万事,更要击打出白花花血糊糊的脑浆才算满足。 小树林中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 正在这群兽兵大开杀戒的时候,忽然两个冲在最前面、杀人最多的兽兵突然身体一软,毫无声息地倒地,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这一倒悄无声息,但却实在死了,顿时让跟在身后的那一批兽兵吓了一跳。他们虽然蠢笨,但还不至于生死不分。一个兽兵上前一摸,吓得趔趄了好几步,不大的眼睛使劲眨了好几下,似乎不敢相信。 一阵黏糊的说话声,他们的头领刚刚被砍了头颅,所以这下这些兽兵真正的群龙无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犹豫间,忽然兽群中又有一人倒地,一声不吭,便去见了死神。这一下。这些兽兵真得吓坏了。它们围成一团,身体在瑟瑟发抖,小眼珠子拼命四下打量,想找寻出到底是谁害死了同伴。 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又一兽兵死了。 “鬼呀!” 小树林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让已经心惊胆寒的兽兵再也不犹豫逡巡,嗷地一嗓子兵败如山倒一般,往永璥城城门处撒丫子逃去。 我蹲在一棵树梢上。笑着看这些丢盔卸甲的兽兵狼狈逃窜的模样。 “你还有这一手本事啊。” 身边白色的虚影一闪,我知道驺吾回来了。 “这种事情只会让我丢脸,以后不要再让我做了。”显然对方可不以为我是在夸奖它。 “被人知道才算是丢脸,又没人知道是你做的。丢哪门子的脸?”我笑容不变道。 驺吾哼了一声道,“你的喊声也不错,可以当口技艺人。” 我哈哈一笑,“只要含一口痰就行了,这种黏答答的声音并不难学。” “你很恶心。” “你有洁癖。” …… 相互挖苦一番后,驺吾说道:“那些难民逃走了,不过我看见还有更多的难民正在往永璥城的道路上而来,看样子这里的情况很糟糕。也许几天后这里的难民会成堆地出现。” 我微微叹口气,“那也好,他们几处一混,那个什么爵爷就分不出到底哪些是他刚才下令要杀的了,也算他们逃过一劫。” 到时候那些兽兵最多回报一声说是新的难民涌入,被吓破胆子的它们铁定没勇气说自己没完成那个凶残的爵爷的命令。 “难道你认为他们不会下新的清洗令么?我看他们对人类并不如何在意。”驺吾说道。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我当然不会认为这个什么爵爷是人类。 “如果我知道还用在这里琢磨么?”驺吾没好气地回答,“我只知道他们非人。” 非人。我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光看那从未见过的飞马和猛禽,便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够控制的。看样子于夫子还有很多消息并未对我说,或者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里,还真是不讲理的奇怪地方。”我喃喃道。 经过这一场混乱,那些难民不再敢靠近城门,也不敢再停留在小树林中,只敢远远地躲在山丘上,望着黑夜中依旧灯火通明的永璥城流泪叹息。 城门口燃烧着俩人多高的火堆,兽兵守着城门,更有不少兽兵持火把来往巡逻。城门虽然开着,但是检查要比白天更加严格。 难民的数量比白天更多了,好几批从东山道各乡而来难民挤做一堆,怕被兽兵发现再次赶来斩杀灭尽,灾民们只好靠几个微小的篝火抱团取暖。虽然白天尚且暖和,但晚间实在有些寒意。加上腹中空虚,漫漫长夜更是难捱。 “民不聊生,即便难民越来越多,那永璥城也是不会管了。”夜风吹过,荒野上连一只夏夜末常见的火虫都不得见。与此地比起来,鱼家湾简直是天堂所在。 “不杀就是恩赐了。”驺吾在我体内冷淡地回答。 是,不杀就是恩赐。鱼家湾上下百多号村民,就是不肯归顺素朱国君,竟然遭多年追杀,最终被灭族。 “关来家。”手中的细枝条被硬生生地掐断。 “你前番探查如何?”我问驺吾,“怎么样才能进城?” “这里进出的所有国民皆有随身的一枚石牒,我看见叶有银牒,不过穿着打扮看着是有些身份的人,所以我想这种石牒可能是根据所持者的身份决定的。虽然看上去虽然没什么特别,但守城的兽兵可以用一个奇特的装置启动,投影出这枚石牒主人的真实模样和相关资料。” 我微微蹙眉,这样便是无法蒙混过关了? “不可能。”驺吾一口否定,“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从何而来,就现在来看,我们显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同样弄一个来。” 我点头,即便弄来了,只要一看投影便知道我并不是这枚象征身份文牒的主人。 那么办法只有一个了。 …… 黑暗中,一队兽兵走过,我趁下一队来之前,趁机摸到城墙下。永璥城虽然高大宽广,看似牢不可破,但是越是大而宽广的东西也有其弊端,比如太过长的城墙,总有巡逻薄弱的地方。 永璥城东南方,有一片浩渺的湖面,前方左右皆无路,巡逻的兽兵到此便会各自回头往回走。只有这里,是摸进城去的唯一漏洞。 冰冷的墙砖在手底下散发着微微刺人的寒意,我抬头望去,不见城头。这不是城墙,更像一座掩映在云雾中的高山。 是亏心事情做得太多,才起如此高耸入云的城墙么?我冷冷地想着,不过,他们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能抵挡一切的城墙。 我说过,爬墙是我的拿手好戏。虽然这座城墙高不可见,但我不认为它难以逾越。 头顶上的月光正被一片乌云遮挡,我微微扎紧几近破烂的衣服,将背负在背上,用布条细细包裹住的长枪再次紧了紧,心底默默地对驺吾说道:“走!” “这个……算是爬墙吗?” 正当我双手扣住墙砖,一个冷不丁的声音让我蓦然停下了动作。这个声音充满了调侃和戏谑,一语双关的话语中满是轻佻。 这个声音……我瞪着眼前黑黝黝的砖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用多少辨认,我一耳便能听出,虽然与我的寿命相比,这个声音出现的日子不过短短月余,但是却让我一时一刻也不能忘记。 到这个世界前,我有太多的疑惑,想牢牢抓住这个本该熟悉,却变得陌生,甚至可能是敌人的人,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出现。但是,失去的那一刻记忆,让我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我虽然想过是否有一日能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找到我自己身边的人,但是从未想过,竟然在这里能听见他的声音。 相逢太过突兀,就显得格外惊悚。 我呆滞地扭过头,心底一个声音在大喊,不可能。 乌云缓缓飘走,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将周围的一切镀上银色的光洁。 一双笑得格外灿烂的桃花眼,光溢流彩。 道士,当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也是这张周正到让人无法忘却的脸。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薄唇,说着同样戏谑的话。 万里他乡遇故知,我应该激动,可是这个故知却可能是仇人。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想问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靠近我们?难道真的像老头子说的,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放出那本该不存在的三大凶兽?为了将老头子或者那凶猛的蓐收王收服? 一切要问的话太多,一时却无从说起,只有炽烈的目光牢牢地将他的每一个笑容纳入眼中。每一丝细纹,每一个笑纹,还有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眼角波澜。 也许是我的沉默和古怪的脸色让他感到了气氛的诡异,道士眼光一闪,嘴角弯起更加好看的角度。 “啧啧,这个眼神,这个表情,我太过熟悉了……”他狡黠地一笑。 看见我继续傻呆呆地望着他,他自以为地说了下去,“我知道我长得天怒地怨人嫉恨,不过长得太好看不是我的错,错的难道是不该出来吓人?” 是道士!只有他才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死道士!”一把揪住他那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衣服,我的双眼里冒出火光,“你奶奶的终于给我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他?死道士? 月亮露出了圆盘的脸,皎洁而洁白。微微的夜风下,一名玉树临风的男子站在城墙边,飘浮而起的白衣袅袅如仙。脉脉温暖、浅浅笑意,本是最入画的景色。 可惜,这一切被一个跳着脚,衣着鄙陋,粗鲁的“野蛮人”给搅黄了。 没错,按个野蛮人就是姑奶奶我! 我咬牙切齿,只差把整张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吐在这张白玉的脸上。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不当马王爷有三只眼。 纤长的手指忽然一闪,脑门上一点温度,他那一根手指点上我的脑门,隔开了我和他的距离。 “这位……姑娘还是小子……”他犹豫地扫了一眼我的打扮,似乎有些嫌弃,“我不过是好奇而已,停下来看个热闹,我们似乎……不熟吧。” “狗屁!你当你是三分牛排吗?还跟我不熟?我告诉你,你就算你烤成焦炭,我也认识你!” 漂亮的桃花眼中略略一怔,似乎没有听懂我的冷笑话,但嘴里依旧不饶人,“我这么整洁的模样应该不算是烤成碳吧,阁下不是更像?”说着他打量着我,眼神中明显地表示着我才是黑如炭灰。 这家伙跟我充傻卖萌吗? “死道士,别说你脑子被枪打了了,被驴踢了,给我来个头部损伤造成短暂性意识障碍或者近事遗忘症状,俗称脑震荡!”我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欠姑奶奶我无数个解释!” 与我的暴怒相比。这个死道士却十分平静,更准确地说是带着三分看好笑的模样看着我。狭长的桃花眼中有好笑更有玩味。 一个桃花乱飞的笑容,“我今天似乎捡到宝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好玩的多。” “狗屁!玩你个头!”我怒道。“你别再给我装!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家老头子和大哥呢?” 死道士背着手,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个疯子还是精神病患者。 “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威胁道,“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两个眼珠子。” “你……”死道士一笑。“讲话一直这么有趣吗?” 不等我骂还他装什么傻。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一定很有趣,否则怎么能想到在这里爬墙呢?” 说着,他用手背敲了敲墙砖。“这个城墙虽然高,但还不是主要的防范,最厉害的是这个墙体,不管你如何爬。用手用腿,用绳还是用索,都不可能爬得上去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可见你是个傻得可爱的家伙。” 我一时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明明是我在问他的话,怎么现在话头被他给转移了?不过,他说这话什么意思,竟然有爬不上的墙? 看见我一脸怀疑,这个穿着白色长衫的死道士忽然一笑,“不信,我爬给你看!” …… 三根黑线出现在我的脸颊上,看着眼前那个如小丑般爬上又滑下,又爬上,再次滑下,周而往复,玩的不亦乐乎,还一边得意地叫着“看吧,看吧,我没说错吧”的男人,我第一次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跟那个死道士并不熟。 世界上如果还有哪个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却一脸淡定地做着如此猥琐动作的人,除开老头子不想第二人。死道士虽然喜欢捉弄我,但至少还挺爱惜自己的门面,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符合帅哥的审美观念的动作来。 看见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和死道士别无二致的男人跳下墙来,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如何,只要爬上去,不出两米就为因为法力而自动滑落下来。要是能爬,我早就爬了,还用等到现在?” “你……是谁?”我不再肯定他就是死道士,一丝警惕出现在眼中。难道这个世界真有和死道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是酒吧里看见的那个男人?不对,我立刻否定,那个男人明明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显然不会如此无厘头。我顿时头大起来,难道道士他妈竟然还养了个三胞胎? 乌云再次盖住月亮,就如迷惑盖住了我的双眼。 “啊?怎么现在不说和我认识了,我看你前面的表现还真当我们是欢喜冤家呢。” 一口口水差点呛死我,欢喜冤家,这嘴欠的,我又再度怀疑他就是死道士,拿我逗着玩呢! 正想开口驳斥他这种无稽的想法,忽然他眼睛一亮,双手一拍道,“对了,对了,你是不是要进城?” 不等我回答立刻自我回答,“不想进城爬墙干什么。” “那你一定没有玉牒了?” “屁话,有玉牒还要爬墙吗?大摇大摆就能进去了。” “是的,是的,那现在怎么办呢?没有玉牒进不了城,爬墙又进不去,人生还真是头疼的事情一大堆呢。” 以上这一问一答全部都是这个酷似死道士的男人自问自答,丝毫容不下我插一句嘴。 “喂,你不要……”我刚想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他便一拍大腿,一手便拉起我。 “你干什么?”死道士也是这样自来熟,但是又不像眼前这位自来熟到恐怖的地步。 “别问了,过来,过来啦,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着,不容我解释,死活拖着我往外走去,一副不跟他走,便要霸王硬上弓的模样。 我不敢大声呵斥,唯恐惊动了守卫。只得半拖半就地被他拉出城墙百米多远。 月亮再次露出脸来,好奇地看着眼下这一对奇怪男女拖拖拉拉的影子。 死道士拖着我走到一片荒凉的地方,除开几棵稀落的低矮灌木。周围一片死寂。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忽然惊觉从甫一见面开始,我又落入了被动的局面,每一次和这个死道士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占据主导地位。而我每次都是不知不觉中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也不例外。 死道士不理我。反而一脸激动地找着什么,忽然指着一处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你了。”说着,甩开我竟然开始用手刨地。一边刨一边还哼着古怪的曲调。一付自得其乐的模样。 我半狐疑半警惕地后退一步,这个死道士到底是否是我认识的死道士?太不正常了! 片刻后,虚土被挖开,借着月光我看见了一个不大的箱子。死道士一弯腰。把箱子提了出来。 “累死我了,下次可不能让他们埋得这么深了,回去还要修指甲。”他嘟囔着,一抬头看见我越退越远的步子。一脸不爽道,“喂,我可是在帮你,难道怕我挖个箱子把你埋里头吗?” 谁知道?我动了动嘴。 他站起来,颇有些兴奋地看着我,“打开看看。”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敢有所动作。 “怕什么,刚才指着我鼻子骂的勇气哪里去了。怕里面有吃人的怪兽?”他笑着揶揄我。 “怕你个头。”虽然心头的疑云越来越大,但嘴上不认输一向是我的优秀品格。 死道士笑着看着我,双手抱胸,似乎等着看好戏了。 我缓缓地蹲下身体,月光下,一个通体宝石的箱子在熠熠发光。不说里面是什么,光是这个箱子便是价值不菲吧。手指摸过这些冰冷而耀眼的宝石,对于财宝一向是火眼金睛的我,一眼便看出它来头不凡。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埋在地下的小箱子,而且看他的模样对此并不如何在意,他究竟是什么人? 黄金打造的小巧的锁,一扭即开。 我深深吸口气,做好最坏的准备,一身戒备地推开箱盖。 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个满身珠宝的箱子里并没有装着眼花缭乱的珍宝,也不是可怕的吃人怪兽,而是……一套衣服? 我拿着这套怎么看都不算是什么上等衣料的衣服,满是疑惑地和不解。他……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死道士看见我拿着衣服瞪着他,笑嘻嘻地蹲下身来,看着我,“你不是想进城吗?我告诉你一个办法,明天日头上了中天的时候,你就在这里等,会看见一群人进城,到时候你便穿着这个……”他指了指衣衫,“混在队伍的最后面,嗖地一声,就进去了。” 他似乎在开玩笑,又似乎很正经。 我一时不能确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是真的心血来潮想帮帮我,还是像他说的看我有趣,拿我耍乐子,逗我玩? 我呆呆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读出一点可以相信的表情。 死道士依旧笑如春风,面如桃花。 我有些痴傻这张和脑海中的脸重叠的样子。他和他,是一个人吗? 死道士也在看着我,霞光流彩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让他动容的东西。 他忽然轻吐香兰,“这样看着,你的眼睛……原来这样漂亮。” 我正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一个温热的东西便阖上了我的眼睛。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住了前进的脚步,周围的夜风也渐渐柔和,有一种奇怪但奇妙的东西在心中一动。 时间也许很长,但也许很短。 当我清醒过来,双脚一软,一个不雅地屁股墩摔在了尘土上。 “你……你疯啦!”我大吼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和难看,而这个男人竟然连我这副尊荣都能亲得下去。虽然只是眼睛,但一样说明他真的不正常! “哈哈……”也许是看出我恼羞成怒,就快要一把把他掐死,怒火在头顶上熊熊燃起,他笑得有些快意,但忽然他脸色一变,指着天空中,惊道:“那是什么!” 我一抬头,天空中一轮银盘正温柔地看着我。 “狗屁!什么……”话到嘴边刚说了一半,再调头看他,眼前哪还有死道士的人影? 靠!我竟然又被他耍了! “死道士!我要扒了你的皮!” 荒山中,一个愤怒如狼嚎的声音响起。(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进城 我咬着那套衣服,把这套衣服想象成某个刚才占了我便宜的家伙。 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这个死道士一向以占我便宜为乐,现在说不定正在哪个角落里笑得肚穿肠烂。对!一定是这样! 更让我忿恨的是,我要问的问题竟然一个都没问到,再次又跟着他的节拍走路。 “胡海笙,你x真是个白痴!”我揪着头发骂自己人头猪脑。 “你认识那个人。”驺吾不知何时从体内冒了出来。 “不认识。”我恨恨道。 “喜欢的男人?”驺吾一付了然的模样。 “狗屁!狗屁!”我顿时怒火中烧,“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 “你看见他的时候呼吸停止了三秒,想来震动非常;即便曾经觉得有危险,可你从头至尾没想起呼唤我,可见那个时候你的脑子基本处于黏稠液体状;最后他亲你的时候,你的心脏停摆一次。” 这个还是怪兽驺吾吗?它简直可以客串爱情专家上电视了。 “电视是什么?”听到我这个想法的驺吾,在这个让我快崩溃的边缘提了这么一个四三不靠的问题。 我抓狂暴走。第一次觉得,这个xx算是什么神兽?! ……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虽然这个神兽也有不靠谱的时候,但平静后它还是提出了疑问。 我蹲在山丘上,看着眼下那座无法逾越的城。 “不管信不信,总要试一试。” 这便是我的结论。 驺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无所谓,我听说跟着守财奴命能活得长久些,所以我可以跟你试一试。” 我一挑眉,“你说我是守财奴?” “难道不是?”驺吾反唇相讥。“和你相处的日子越久。(.)我发现你的确跟你情人说的有些像,真是有趣的人。” “那不是我的情人。”我再次声明。 “无所谓,解释就是掩饰,我理解。” “你是榆木脑袋吗?我说了不是就不是。”我对着身体里的家伙生气,可是又无法把它拖出来打一顿。“你的论点就跟说我是守财奴一样不靠谱。” “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你怀里的袋子里的东西,算是怎么回事?”它口气轻飘飘道。 黑夜里,我的脸一红,但是坚定“一切关于钱财的都是高尚的”原理。我依旧大声道,“难道你要我把箱子都背走吗?我们要轻装上阵!” “所以你把珠宝都抠下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驺吾显然开始嘲笑起我,“就跟你把那根充作龙骨的壳象骨埋在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是一个道理?” 我扁了扁嘴,最后还是轻声辩解道:“人在江湖走。无钱憋死英雄汉。你是不用吃喝拉撒睡,可我还需要。你知道这个世界流通什么货币吗?就算知道难道去抢?要抢也得进城去抢,在这里难道让我抢那么些饭不粘牙水不入口的难民?” “而这些东西是任何一个世界都通行的硬通货,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我很认真地解释,对于金钱方面我一向有足够的耐心。 不知道是不是把我的论点听进去了,驺吾最后只说了一句,“我说了守财奴活万年,跟着你至少能活得长久些。”说完便不再理睬我如何反复证明自己并非是葛朗台,一味沉默下去,徒留下我一个人如絮叨的老太婆啰嗦个没完。 第二天从一早开始便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在这样暖人心扉的阳光下,似乎一切罪恶和苦难都不应该存在,只能感觉到活着的美好与温暖。 我蹲在一棵不高但足以看轻下方一切的树枝上,眯着眼睛,看着永璥城外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变化。 从天刚蒙蒙亮开始,永璥城那扇永远只开一扇边门的城门楼里,忽然跑出了一队队的士兵。这一次不再是那些有些蠢头蠢脑的兽兵,而是看上去格外精神的人形士兵。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人,但至少有一点他们的外形很像。这些士兵出现在城门外,很快便将排队准备入城的国民驱赶开来,呵斥着让他们滚开,将整个城门口的广场清除一清。 很快有一拨穿着洒扫的粗布队伍出现,黄沙铺道,红毡铺地。 等这一拨下去后,又出现一队穿着更加漂亮闪目军服的士兵,肩扛无数旗旌,在广场上借风势一扬,顿时旗帜招摇,飒飒作响,好一派气势。 我看见了那些大小不一,却都制作精美、气势逼人的旗帜上,大大的一个字,“璥”。 这是代表永璥城还是什么呢?我不解其意。 但唯有一点我很清楚,也许昨晚遇到的那个家伙并不是在骗我。今天永璥城内一定要发生什么大事。也许我真能蒙混入关。 “你穿这件衣服……”一直沉默着的驺吾终于在我换上这件衣服后出声了。 不穿还不知道,一穿才发现竟然是一件女装。我有些恶意的想,这件衣服当初到底是为了谁准备的呢?是为了那个家伙的某个金屋藏娇的女友?还是本就是那家伙的恶趣味?不过他要是穿上这件女袍,画个妆,说不定比女人还女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嘿嘿冷笑出声。 既然穿了这干净的袍子,脸和头发也得洗洗梳梳,免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露出马脚穿了帮。昨晚的那一片宽阔的湖便最好的地方。一头扎进还带着清晨微寒的湖水中,胡乱地抹着脸。这是几日来第一次洗漱,竟然脖子上能洗下泥来。 我叹口气,这是多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脏啊。即便是千年前那个落后的年代,我也是锦衣玉食,吃着山珍海味啊。家里有爱干净胜似洁癖王的老头子,爱美食胜过一切财宝的老哥,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我,自然是享福无数。 如此说来,我竟然比任何一只妖怪都要幸福无数。 可是这一切就如手中水,掌中沙,从指缝间溜走了。 我站在湖水中,心比浸泡在冷水中的身体更冷。那个压在心头的疑惑正如越结越厚、冒出丝丝寒意的玄冰,将我冷彻心扉。 神山么……我的目光越过那高耸的城,仿佛能看见千万里外的那座传说中的周山。 一定会去那里,去了那里,我便一定能回到我的世界,找到我自己的家人。 日过中天,已经由温暖变成炙热的太阳高高地挂在正当空。 永璥城外早已布满士兵,满副戒备之色。长长的红毯尽头,数十名穿着华美的男女正恭敬地站立着,神色之间满是翘首相盼的模样。额头上渐渐有汗水冒出,不知是骄阳晒人,还是等得心急。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 所有人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影出现在天边,很快便出现在永璥城的上空。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吊额白虎,在白虎的双胛之下长着巨大的一对翅膀,正上下扑打。 骑在白虎身上的男子身穿猩红色大氅,高声喝道: “着!” 一听这个声音,那些男男女女顿时拂手下跪,匍匐在地,前额死死地叩在红毯上。 片刻后,只听一阵美妙的音乐从天外而来。随着这如仙如幻的乐曲声,从天上竟然下起了片片花瓣雨。片片粉色飘曳而下,打起曼妙的弧线,带来淡淡的幽香,一时让有幸目睹的人皆痴傻于这到底是世间还是天堂。 很快,天边一驾轩辕车临空而来,拉着金光灿灿的香车的是四匹高头大马,雪白的鬃毛随风飘扬,好不矫健飒爽。那四匹马头上各有一只金色的角,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我躲在树下,张大了嘴,这不是马,而是传说中的独角兽?!这种瑞兽在我存在的世界也有所风闻,听说老头子当年也曾经见过。可惜连大哥都没那个眼福,更不用说我了。可见稀罕的程度。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存世,竟然还被人当做拉车的苦劳力。真是太过暴殄天物了。 看似缓慢,但一眨眼的功夫,香车宝马便掠过我的头顶,往永璥城城门而去。 在这之后,却是两排长袖高隆的侍者。那些男女侍者,面沉似水,不怒不喜,一张张都似木头人的表情。他们脚下似有白云,不紧不慢地却牢牢地跟随着这部来临不明的香车落下云头。 当四匹独角兽雪白的蹄子落上鲜红的地毯时,一片欢声雷动,出门迎接的高贵男女们,四下戒备的士兵们,甚至广场数十米外刚刚还在抱怨不让进城的国民们,都跪倒一片,大呼万岁。 这阵仗竟然比我见过的国君出临还要热闹。 飘逸的薄纱下,似乎有一个人懒洋洋地挥了挥长袖,竟然一个字也不说,更别提下车相扶,马车径自往城门里走去。将这震天响的欢呼声完全置于脑后。 那些贵族男女也无怨言,直挺挺地跪趴在地,听着瑞兽的脚步声和咕噜咕噜的车轱辘声便觉得万分荣幸。 “真是好大的架子,连亲民这种骗骗人的鬼把戏都不会做。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我心内腹诽,但脚下却一刻也不敢停留。 为什么? 只因为那些跟木头人一般的随侍者身上正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长袍!此时不混,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我就知道要被他出卖! 穿过黑洞洞,数十丈深的城门,眼前一片开阔。[.超多好看小说]城门处早已经被清理一空,沿街的商铺全部关门落闩,关窗闭户。但是于此相反,大街上警戒线外竟然满坑满谷的人群。他们正一脸敬畏而好奇,胆怯却又钦慕地看着这一行如仙人降世的派头。 “跪!~”一个拖着长音的声音从街头传至街尾,中气十足。 百姓们一听到这如命令般的呵斥声,没有第二个反应,直接跪地磕头。顺从得比刚刚出生的羔羊还要驯服。 我高高地抬着两只手,宽大的袖袍几乎可以拖曳至地。背上有些突兀地背着一根白布条裹挟的东西。因为我是这个队伍中的一员,即便有些奇怪,但也无人注意。即便注意了,也不会有人来盘问。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两排面无表情的侍者竟然一排就排到了我所在的树林边缘,可见这人数的恐怖。我只是往前紧紧地走了三步,便牢牢地坠上了队伍的最后一个。 只是这样越发引起我的怀疑,昨晚那个家伙到底是谁?竟然能清楚地知道只要穿上这身衣服便能混入队伍。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的后面,学着那些人模人样的动作,我的眼光却飘上了最前方那一辆看不清车内人物的豪华大马车。 难道,那里面坐的会是他? 如果是他,那昨晚为何又神经兮兮地出现在永璥城外?他又为何要搞这么一出?这侍者的衣服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在其中? 带着一脑子的问号,我跟随着大部分穿过城门,步入了永璥城。果然无人查问。只是为了显示隆重。那些什么男男女女的贵族们,还有穿着漂亮盔甲的士兵们,统统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脸欣喜地跟了过来。恰恰挡住了我的退路。 我暗地翻个白眼。暗骂这些跟屁虫。 虽然略略低着头。但目光却如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用些许好奇打量着这座被高城巨石包围着的城市。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直以为像关来家这种凶残跋扈的家族统治的地方,一定是民不聊生才对。没想到这座城市竟然颇有些繁华的景象。贯穿全城的最宽阔的大道想必是这个城市的主干道,两侧竟然都是两三层楼的整齐屋子。各种招牌。或木质当店高挂,或幡布,迎风招展。虽然都关闭着,但还是能想象平日里的热闹非凡。虽然此刻只有严肃和庄严。但显然可以咂出平日里的烟火气来。 目光再微微往两边一扫,顿时脸色变得有些惊奇起来。 这里跪倒着的居民可不光光是有人类模样,各种肤色、各种面容,甚至是看着古怪如软体动物的东西。也规规矩矩地和人一样,穿衣着裤,举止行为并无二致。 这竟然是一个各种物种混居的城市。 虽然在很久以前,我也见过人世中混居着想我这样的妖怪,甚至为数不少,但我们都至少都变作人类的模样,唯恐看见我们真面目的人类吓个好歹。但是这里却是丝毫没有如此顾忌,相反,隐隐中人类反而跪得更远,似乎在社会地位中颇为低下。 “驺吾,去看看马车里到底是谁?”在渡过最初的不安后,我立刻恢复了往常的心致,对体内的驺吾说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你是在怀疑昨晚的那个情人就是马车里的人?” 我一咬牙,心底怒骂,“xxx的,要是他是我情人还用你去偷看?说什么废话。” 心内一空,驺吾消失了。 我滥竽充数,依样画葫芦地跟在队伍后面,不敢做任何大幅张望之事,只小意地留意着队伍会在何时拐过某个街角,我可趁人不备,脱离开来。 但是现实似乎并不和我想象的一致,这条铺着红毯的道路似乎没有穷尽似的,人群一直在往前走,根本没有拐弯的意思。[.超多好看小说]我有些焦急起来,这样前呼后拥,旁边又有千万双眼睛看着,就算是吊车尾的我也没办法偷偷地消失啊。 汗水渐渐溢上额头,不知那些前头的人到底生的如何心肝和身体?竟然一点都不感觉到吃力,举手投足是一丝动作变形都没有。 心里更觉得奇怪,都过去多久了,驺吾怎么还没有回音? 又走出去千百米有余,大道似乎渐渐变窄了,不仅如此,两旁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商铺林立不见了,跪拜叩头的国民不见了,只觉一股清凉之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淡淡的草木之香。眼珠一转,满眼绿色冷不丁地跃入眼帘。那是各色绿,有枝树疏叶的淡淡之色,也有浓重如翠滴,层次极为丰富。在这满眼绿中,更夹带着点点橙、红、紫、白,是野花妆点期间。像是无心之作,但显然是用心呵护的结果。 心中略一叹息,这种风景要是被老头子和大哥看见,必是要好好地驻足欣赏一番。 正偷偷欣赏着四周景致,忽然一片黑影遮住了头顶。我心内一窃喜,难道是要下雨了?这雨来得正好,我正好趁雨势混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猫一个地方,再做打算。 但我抬眼偷偷一看,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哪是什么乌云遮日?分明是一处占地无比宽阔的大宅。这宅子气势,挑檐走风,朱漆大门外高高的气死风灯。粉墙朱瓦间隐隐透出葱绿的修竹,足够的庄严,但又带着略略的浮华。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竟得如此模样? 正好奇着,忽然队伍停了下来。排在队伍最后的我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按下性子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前方传来洪亮的笑声,不知道是谁讲了什么可心的笑话,竟然引起笑声一片,这是这笑声明明是阿谀奉承之色更多。 忽然心中一动,驺吾回来了,刚开口说了一个“他”字,忽然一声清亮的嗓子从前方传来,“你这刺客,竟敢冒充侍者,猖狂如此,捉住她!” 我一惊,抬头一望,只见那金色的马车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男子,一双桃花眼正直直地盯着我。 被这惊天一嗓子,顿时队伍混乱了起来,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抓刺客”的喊杀声,身后那些士兵尚不明白到底谁是刺客,正努力辨认着,所以反应有些迟缓。身前的那些侍者一听有刺客,瞬间改变了刚才蜡像面孔,一半人看也不看后方,齐刷刷奔至马车边,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圈,而后半队脚步疾驰,刹那变成一条长半百米的人墙,将前后迅速隔离。一切都在两秒之内完成,显得极为训练有素。 而我这个冒牌货自然不知道还有这程序,顿时和队伍脱离开来,甚为刺眼地独自一人站在了空地上。 糟糕!我心头暗骂一句,露陷了! 而就在这一刻,还没等我想好如何应对,队形完成的一瞬间,一道道可怕的光束从这些侍者的双掌中迸射而出。跟在我身后的那些男女贵族和士兵们顿时如中靶的靶纸,带着哗哗飞溅如碎纸片的身体碎片,在我面前绽裂炸开。 当下我来不及再想补救的办法,瞬间发力,腾身一跃,踩过那些被打懵的身后人的脑瓜。在踩碎了几个毫无防备的呆瓜后,我擦着一道光束,生生跃出了人群之外。那道可怕的光束虽然没有击中我,但却一击击碎了我好不容易盘起的头发。 “就是她!” “抓住她!” 这一跃虽然是暂时脱离被包围的危险,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所有人瞬间明白我就是那个刺客。 王八蛋! 我的身体化作一道黑影,呼啸着往来路狂奔而去。我知道只要稍微犹豫一刻,便会成为那些尸块中的一员。 百米的距离须臾即逝。 但是比我想象的更快的,是那些追杀而来的追兵。他们显然都不是人类,各个身手都格外矫健,在我夺路狂奔,几乎神速的速度下,他们竟然没有落下多远,呼喊声始终在脑后叫嚣个不停。 刚才还美好如画的景色突然变得肃杀,连微微有些炙热的太阳也变得冷淡如霜。 白线扎入这美景中,带来无数惊鸟。 “这是个他妈的陷阱!”我一边狂奔,一边怒吼着。 我怎么能相信他?我甚至连他是否真的是道士都没弄明白,就傻傻地踏入了这个死地。更可笑的是我思付了半天,还自认为他就算害我,最终还是奈我何。 没想到,就是这种自信让我陷入这种该死的疲于奔命中。 树叶在耳边飒飒作响,快速后退的枝叶甚至微微刮伤了我的脸颊,让脸上传来刺痛。 “我没有看见。”心内驺吾似乎有些自责,“那车很怪,我竟然没办法入里查看,我觉得里面的人不是那么简单。” “里面的人就是他!”我十二万分肯定地恨声道,“亮瞎我这钛合金的狗眼也不会看错!” “你这是在自责?”驺吾对我这话不知如何反应。 “你以为我是在开一日一笑的慈善演讲会?” 这些该死的追兵竟然还在死死地缀着我,就好像牛皮糖一般。景色已经从山间美景转化成了街道纵横。我竟然再次跑回了那条大道上。 大道上人群尚未散去,似乎在津津乐道刚才看见的景象。终于可以露脸的兽兵在驱赶着人群各归各位,刚才关门闭户的买卖也开始陆续下栅板,准备开张做生意。 眼前不远处便是永璥城的大门,那里兽兵刚刚上岗,似乎还没有进入戒备的状态。(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逃命 我猛地一个刹车。(.) “怎么了,现在出城还来得及。”驺吾说道。 不行,好不容易混进来了,就这样跑出城去,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混进来?虽然现在被追兵追杀,但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个永璥城没有一个我藏身的地方。 正这样打定主意,突然一声凄厉的金抜声想起,刺入耳蜗。 一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忽然人群都静止下来,但只一秒,人群便哗啦一声消失在各个街口。刚刚准备下板做生意的人,立刻一个大力将刚卸下的栅板又拍回了门上。 城门口的兽兵顿时炸了锅,城门瞬间便被数十个兽兵齐力关上,尚未进城和出城的国民被兽兵连打带骂得推出(入)城去。 这是抓我的信号么?当我是瓮中的那只鳖么? 后面的追兵已经追来,唯一让我稍稍能够轻松些的是那些能掌中发光的侍者似乎并没有跟随而来。 冷落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想混入人群显然是不可能的。略一观察,闪身进了靠左手的那条在白天看着有些清冷的小巷。 街道上很快便聚集起数不清的兽兵,他们来的很快,一支支各色旗帜表明着他们来自不同的队伍。天空中停留着数十匹飞兽,有男有女,皆是一脸凝重。 永璥城的关来家毕竟不是吃素的,在这突发的事件后不过五分钟便集合了这么多队伍。他们有条不絮地听命于天空一道道翻飞出各色颜色的旗帜,往每一条小巷和大路扫荡下去。永璥城所有的居民都蜷缩在家,一个好奇张望的脑袋都没有。他们不想被这些可怕的兽兵当做嫌疑人而掉了脑袋。 忽然。空中一声刺耳的鸣叫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怪风刮得那些飞兽有些跄踉歪倒,地面上的兽兵更在有直接被刮倒在地的。 “你们这些废物!”空中传来如霹雳般的怒斥声,一个男子骑着一头金喙大鹰冲天而降。 “爵爷!” 所有人皆是一惊。赶紧抱拳听命。 如果我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一个火球就是把人炸成碎块的男子。 “爵爷,目标是在这里消失的,我们已经记录下她的标记,应该马上能进行定位。”行动一队的队长西关禀告道,“现在在进行网格化搜索。一定能找到那个刺客。” 那名爵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这名行动队长是他提拔上来的,位居十队队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他高看一些,在他眼中,这世界上除开关来家主还有一个人外。谁都不会入他的眼。而那个算是他的竞争对手的家伙,听说已经失去联系几日了。 “永璥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还赶在那个人到这里的时候发生,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想要脖子上顶着的那个东西了。”他的声音寒冷刺骨。“如果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束,家主那里我只有提着你们不要的那个东西回禀了。” 所有人皆是一缩脖子,想到现在还暂时保留在脖腔上的东西随时可能滚落在地,背后皆起了一层薄汗。 “属下必不辱命!”一队队长不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有此决心,高声回答道,“请爵爷给属下一点时间,我一定砍下那个刺客的脑袋。” 那名爵爷眯了眯眼睛,从空中俯瞰着眼下一片黑压压的屋顶墙头,嘴边咧开冷酷的笑容。 “你以为能逃吗?永璥城从来没有躲过我多厉的手掌心,你也不会例外。” 随后他想到出发前家主的那一句话,眼角闪出残忍的光彩。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家伙故意放出来的钉子,我都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永璥城一步,我会让某些人看看关来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想罢,他猛地一勒胯下猛禽的缰绳,一个漂亮的姿态绝尘而去。 不太亮的路灯孤单地站在拐角处,散发出的亮光只能照见灯柱周围一米的地方。 我躲在一片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中,目光死死地盯着可能出现兽兵的方向。[]我没想到一个念头竟然招来这么大的凶险。我以为摆脱追兵,便能找个地方猫起来,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简单。这些追兵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管我逃到哪里,都能发现我的踪迹。 好几次几乎狭路相逢,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正面冲突是在所难免的。打架我在行,但是面对无休无止的兽潮,就算是把利刃也有砍卷口的时候,何况我不过只有一双肉手。好在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些臭虫怎么越来越多了!”我和虚像的驺吾背靠背,只有我能看见的它,正一口撕咬下一个兽兵的头颅。 “再多也不能用那个,这里还有其他人。”战斗的间隙,驺吾严词警告我。 “知道!”我一手劈下一个兽兵的胳膊,回身旋踢,将准备偷袭我的兽兵踹出三米远,吐出一地的污血。 其实,就算我不知轻重到那个程度,用如核弹的力量毁灭这一切,我也得知道如何激发这个力量才好。那种力量根本就不受的控制。 兽兵越涌越多,到最后我们都快被埋进人堆中了。从四面八方用来的拳脚和铁棒,哪里挨一下都不是小伤。 无数支铁棒瞬间砸到,这些兽兵似乎已经发了疯,根本不管是否还有同类在身旁,只求一棒能砸死我即可。好汉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已经不限于车轮战了。 我单手一掠,裹着布条的长枪在关键时刻让我抵挡住了这毫无道理、不讲章法的胡砸乱削。一声沉闷的金属声震得人眼耳发花。 “你不是怪兽么?”我蹙眉一枪托砸歪了两个兽兵的脑壳,“怎么这点阵仗就让我们费死力了!” “我再说一次,我是神兽。你以为我是那种乱杀的家伙么?” “神兽,有什么职业道德吗?”我抡起枪托,精铁的硬家伙在空中化为一道金线流光,大力地破开空气。高速地砸入一群再次涌上前来的野兽。无数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迸溅。威力直逼一枪爆头的效果。 “我们一天不能杀太多的人。” 我呿了一口,还真有狗屁的职业规定啊。 “那你就是第一个被这些臭虫碾死的神兽,将来会彪炳历史的!”我大声地嘲讽它的古板。 回答我的是一记沉默的头骨被嚼碎的声音,我一回头,驺吾那双眼睛正狠狠地瞪着我。而成为我的替罪羔羊的那只兽兵还在它口中手脚抽搐。 兽兵终于发现似乎要面对的不止是我一个。还有一个看不见,却更加恐怖的家伙。它们惊恐地瞪视着眼前一半消失,一半还在空中挣扎的同类。这一骇人的景象让它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别瞪眼,死的时候会双眼暴突。显得更加凄惨。”我趁机一腿横扫数名兽兵,硬生生在兽兵堆中劈出一个小口。 “我是不能杀很多人,但我却有比你好的脑子。”驺吾含着那个兽兵,口齿不清地回答着我的话。这一开一合间的情景更是恐怖。 正准备问它有什么脑子,忽然身体一轻,眼前的景物一晃,撕破的空气从我脸上狠狠拂过,我竟然飞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被这情节给吓了一跳,身体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中栽下来。我虽然能飞檐走壁,跳高挪远,但从未真正能飞翔在半空中。这种本事只有老头子才会,而耍懒的我即便羡慕个半死,也从来没学会过。 最后老头子扔了一句“臭皮囊重千斤”,算是给了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偷懒借口。 炫目的一个高空回旋,我被吓得哇哇乱叫,手忙脚乱中一把抓住了眼前的一片白毛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睁开眼的一瞬间便看见自己正骑跨在一只巨兽身上。雪白的皮毛,金色的斑纹,巨大的双角,锋利的四爪,正是我曾经见过的模样。 “靠,你会飞!”我大惊小怪地拍着它的脊背,“早说啊,我还费那个劲干什么!” 我看着地面上抬起头正暴跳如雷看着我远走高飞的兽兵们,在它们的眼中,我以一种奇怪的起飞姿势直冲云霄。 我不觉飞了一个吻给它们,“姑奶奶不跟你们玩了,回见吧您的!” 高速俯冲的驺吾,在掠过漫漫兽兵群后,撕开无数高低的屋檐,一头往城北的一片密林扎去。 这是一片从高处便能看见的高耸枫叶林,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刻,一头扎进去的我们,瞬间便脱离了这些牛皮糖一样的追兵。 严格说来,驺吾的费心高度并不高,大概也不过五六米,从它猛地托我上天,到一头坠入密林的时间不过一分钟左右,但是其冲击力还是有些大得吓人。 坚硬的硬土层,一阵满天的尘土和几百年都无人清理的落叶,几乎将我们埋了个齐活。巨大的冲击力让驺吾闷哼一声,尖利的齿间有红色的液体渗出。它微微抬了抬头,便没有了动静。 我吐掉嘴里的碎叶,从驺吾的身上滚落下来,因为有它的垫背,我竟然毫发无伤。 “驺吾,你怎么了?”我一把抱起驺吾化为元身后的巨大头颅,焦急地呼唤着它。虽然我喜欢拿它开玩笑,但数月的相处让我也对它产生了依赖。 驺吾在我数声呼唤后,总算睁开了眼,一串带着血沫子的唾液从它嘴边流下。 “你还不够强,所以我只能恢复一分神力。”它有些艰难地回答我的问题,“所以,即便当初就告诉你,也不可能驮你飞过那永璥城墙。” 原来,这竟然是我的原因。 我抱着驺吾的头颅,它是神兽不能杀戮过重,为了保护我,它竟然勉强自己,强力升空。想必这种勉强远远超过了它现在的身体限制,让它受如此的伤。 “都是我没有用。”我低下头,用脸颊贴着它的脸颊,“让你寄生在我这个没什么妖力的妖怪身上,竟然拖累你至此。” “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好些了。”驺吾有些吃力地垂下眼睑,“至少你已经让我能自由活动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更好。” 我知道它这是在安慰我,一切都是我不够强!(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贫民窟里的吴大妈 “听说昨天出事了。”一个拎着刚刚买了一颗椰菜的妇女悄悄地对着买包子的老板娘嘀咕。 “可不是。”老板娘回头看看周围没什么特别的人,压低声音说,“听说全城的那个都出动了,可是没捉到,昨天晚上,这个……”她比了比一个手掌,“被砍头了。” “哼,杀得好,平时就被他们欺负够够的了,他们也有今天的下场。” “没完呢,要是再抓不到,今天还得杀!” 买菜的妇女一听这话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 “嘘!你们不要命了!”老板急急地从屋内奔出来,一把捂住他那惹事好碎口的婆娘的嘴,“就你能说,再叨叨,你把老子的命都叨叨没了。” 他那老婆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目横眉道:“怕什么怕,这个地界你当他们会来吗?” 老板一瞪眼,“不能来?不能来,那是什么!”他偷偷地一指半空,只见几只乌鸦正掠过天空,将这一片破烂如滚动龙一般,散发着腐烂臭气的地方纳入眼中。 俩个婆娘一看见这几只乌鸦,顿时都抿紧了嘴,再也不敢犟嘴,匆匆离开。 吴大妈正抱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一袋子菜叶,踩着泥泞的小路,和这三个人擦肩而过。听到他们说的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杀人便杀了,不管是贱民,还是那些贵族,落下的刀下也不过是溅起一碗血来。 她看过太多杀人的场景,甚至看过自己一家五十余口被一一处决的景象。那些或凄惨或狷狂的临刑表现。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也曾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现在穿着裂口的破鞋的脚,也曾经穿过第一层梵骆皮的鞋子,也骑过那些振翅就能飞去天外的异兽。听过浑身散发着奇香的英俊男子说过的情话。 但是。那又怎样? 现在,她只是这一片连流浪狗不愿来的破地龙的住客,听着最污秽的吵闹言语,看着鸡鸣狗盗的龌龊事,说着污秽放荡的言语。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穷得嗒嗒滴的穷鬼。比狗都贱的贱民。为了一点如针鼻的利益都可能吵翻天,甚至出人命的地方。 永璥城早就忘记他们了,但是又古怪地容忍着他们。 如果可以,吴大妈甚至觉得三十多年前如果把她也同那些家人一样杀头。说不定更好一些。至少,她不会像今天这样,和一个市井泼妇没有二致的生活强上一万倍。 但是人都是胆怯的,那一夜她逃得一命。便再没勇气一头撞死。颠沛流离中,便是这一活三十年的苦难日子。 推开用茅草搭成的大门,其实有没有这门没有什么两样,家里没什么可偷的,除非那个贼是个比她还穷,连个吃饭的碗都没有的穷贼。 低矮的屋子里光线很昏暗,她没有点蜡烛。最后的一段蜡烛已经在昨晚燃烧殆尽,至少在她有钱再买新的蜡烛前,她得忍受这样黑暗的生活了。 几块土砖搭乘的灶台早就黑黢黢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一口缺口极大的铁锅冰冷地放在灶台上。根本没有油的锅里,瘪瘪的几根菜叶贴在锅沿边,显示着这口锅是正在使用的,而不是别人扔掉不要的破烂。 仔细地数了一下菜叶的数量,吴大妈忽然有些暴怒起来,这个家伙吃得太多了,难道想饿死她吗?想到这里,她顿时不忿起来,叉着比饭桶更粗的腰肢,对着黑暗中骂道:“说过还要留着当晚饭,你怎么能吃这么多!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么?” 我苦闷地抬起头来,听着肚子再次发出的抗议声,望着骂我吃太多的粗鲁妇人,不觉无奈地说道:“我只吃了一碗。” “像你这样不干活只吃饭的家伙,吃半碗也是多!”吴大妈横眉竖目,刚想发作,但忽然压低声音吼道,“更何况为了你,好几个人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我自然听出了吴大妈话中的意思,不觉往前靠了靠,“死了几个?” 吴大妈拧着眉头,举着一只手在我面前一晃。 “啧啧,才五个,我还以为死了一马车的人。”我有些不屑道。 “那些是什么人!你知道么?”吴大妈的声音虽然粗嘎,但还是带上了一丝颤音,“那是五个行动队的队长!你当是小兵么?” 行动队的队长,很大的官么? “那个家伙怎么样?”比起这个,我更加在意另一件事。 吴大妈横了我一眼,“那人物也是我们能打听的?多问一句便是脑袋搬家!”说着,她不再理睬我,转身从柴火般的小桌子上拿起刚刚捡回来的菜叶,准备出门洗菜。 我一眼看见了那些连绿色都快没有的菜叶,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小声地问:“不是给你钱了么?怎么又捡这些?” 吴大妈再次一瞪眼,“你蠢啊,我一个叫花子老婆子,拿那么大的宝石出现在当铺里,别说换上一文钱,立马就被那些天煞的给抓起来处死了。要花也等出了这永璥城再说!”说着甩开我的手,蹒跚着走了出去。 我抓抓脑袋,再次叹了一口。看来想从吴大妈口中得到那个活似道士,帮我进城,却马上出卖我的家伙到底是何来头,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昨天,当驺吾受伤,我一人小心地再次躲过几批搜查后,忽然在一个小山头的后面发现了这一片黑压压,却格外潦倒贫穷的地方。这个地方人很多,却比城外那潮水涌来一般的难民无甚两样。根本不能称之为街道的泥泞路上,只有满是补丁上衣,光着两条细腿到处奔跑的孩子随处可见。大人们虽然稍稍整齐些,也不过是有条裤子穿罢了。 这个竟然是平民窟? 我见过平民窟,但哪里的贫民窟都比这里强上万倍,即便是猪圈也好上几分。 我借着夜色在这种只有一人高的破败茅屋间逡巡了很久,终于发现了这个只有一个妇人居住的地方。相比其他动则五六口的房子,这家好控制多了。只抱着这样简单的目的,我夜闯入室。 但没让我想到的是,当看见有人夜闯空门时,被一把奇怪却格外冰冷的东西搁在脖子上的时候,我看见的却是一双镇定如常的眼睛。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奇特,不过一夜间,我便从一个准备犯罪的罪犯,便成为了这家的一员,只不过是隐形的。 我不知道是被这双太过镇定的眼睛折服,还是她被我满口袋闪亮的珠宝折服,我们竟然就这样平和地坐在了一起。谈妥的条件是,这位姓吴的大妈收留我一日,我便给她一颗珠宝。 从箱子上剥下来的珠宝足够有百颗,我想我住不了这么许久的日子。 吃完所谓的晚饭,我坐在茅草堆上,那是这位吴大妈刚刚帮我铺好的“新床”。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黑暗中,我实在有些好奇,更有些无聊,开口问。 “不知道。”吴大妈格外地爽快,干净利索地回答,“不知道便不会担心。” 我苦笑,这位大婶还真是属鸵鸟的。 “但是,你现在知道那些人是因为我被砍头的,难道你不害怕?” 黑暗里,吴大妈的表情不知如何,只听得平静的喘息。 “怕,但是我更怕这样的日子。”她简单地回答,“反正也活得不像个人,现在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干嘛不冒一次险。大不了便是杀头,还能比过这日子更难么?” 这是大实话,所以我选择相信。 正准备再开口,忽然黑暗中一声“嘘”声响起,是吴大妈的声音。她在制止我开口。 正当我不明就里时,外间突然传来一种丧气的声音。 “呱……呱……” 这声音太像我那个世界的乌鸦,在黑夜里听着更加让人悚然。 好久,这声音才消失了。 这时吴大妈才开口解释,“那是探子。我们这种地方虽然永璥城家主不会注意,那些狡猾凶残的贵族也不会来看一眼,但他们会派这种丧气鸟来监视。可惜,他们不知道,这种鸟最蠢,飞到哪里都要自夸一番,暴露了它们的踪迹。” 我听得新奇,这个地方真是有趣。 “我不管你来干什么,只是你最好想个办法逃出去,想在这里杀某些人或者干什么,你都不会逃出家主的手掌心。”吴大妈再次开口,却一箭命中目标。 “家主?”我玩味着这两个字,“是关来家的家主么?” “知道还问?”吴大妈有些不耐,“别说家主,就是他那俩个侄子,号称左膀右臂的双多,你也惹不起。” 我眨眨眼,“双多,那是什么?”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就当聊天好了,这么早你睡得着?” 听到我这话,低矮的茅屋里停顿了一会儿,身边一阵悉索声,忽然身边一热,竟是她挪了过来。 “关来多罗,这个是最凶残的人。他是家主的大侄子,面相凶恶,手段极为残忍。别说敌人怕他,就是这永璥城,除开家主,就没有不怕他的。听说他手中有一大半的兵权,特别是水军都在他的掌控中。永璥城是海城,这水军权便是最重要的。” 吴大妈的声音极低,只有近在她身旁的我才能听清楚。 心头一紧,水军权?难道那个下令吃人的残暴男子便是关来多罗?我听到那只青蛙曾称呼他为爵爷。想来不会有错了。 我暗中紧紧握住拳头,好,杀地真是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通缉令上的脸 “你怎么了?”可能是听到我的喘息声瞬间沉重起来,吴大妈问道。 “没事,那么另一个是谁?”我否定着,继续问道。 “还有一个便是他的小侄子,关来多厉。这个多厉,虽然模样要比那多罗好上几百倍,手段也一样辛辣,但听说……”吴大妈的声音更低,几不可闻,“他是家主的小妹妹的私生子,所以虽然和那个多罗一样好杀滥杀,给家主屠杀了不知多少冤魂,但因为出身始终不能跃居多罗之上。” “他……是不是骑一头金雕?”我问道。 “你见过了?”虽然谁也听不见我们的对话,但我还是听出了吴大妈话中的恐惧。想必这俩个家伙在永璥城的居民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形象。 原来,那个家伙是这个来头,难怪说话格外狠戾,手段格外毒辣。想起那日阳光下渐渐烧成炭的尸块,我的眼睛渐渐寒冷起来。 “那是关来家的宅子么?”我缓缓地描述着当年逃亡前一刻看见的那座豪华大宅,问道。 “你,竟然能摸到那里!”吴大妈彻底惊讶了,我听见她翻身坐起的声音,想必这个话题让她格外害怕。 关来家,那就是关来家。 我抿紧的唇,没人看见的面色一片冰冷。 不管那人到底是不是道士,去那个地方的他都不会是我这一路的。 虽然这里是最混乱的地区,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这个阴暗潮湿的茅屋。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站在那扇根本遮不了风挡不了雨的蓬门边呼吸一两口新鲜的口气,即便这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腐烂气息。 我不想给吴大妈带来任何的麻烦。 报仇的事情尚未得到一丝进展,现在更是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原本以为在吴大妈家躲避个几日,那些家伙搜不到我最终会停止动作。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无弹窗广告)整座永璥城忽然间变成了死城。据吴大妈带回的消息。所有的城门在全部关闭,既不准有人进城,更不允许出城。 偌大的城市当然要维持正常的运转,粮食蔬菜都要从外运进,城里的一些人要出城办事。就连贵族们也有些私下的事要出城处理。 可是。城门全部上锁了。那个冷酷的关来多厉亲自带队把守八门,听说有人不服,当场就被砍下了脑袋,根本不管你是平民还是贵族。 有些有权势的贵族上家主那里去投诉和求情。一律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回来后一个个乖巧地如孙子一般,再也不敢多放一个屁了。 三天后,吴大妈带着一张纸颇有些慌张地回来了。平时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城里的某些菜市场里捡拾菜叶。和与她一样穷、一样来捡免费口粮的人争吵谩骂的时间,但现在她忽然回来了。 “你看看!”她一看见我便一把把我从草堆上拉起,一张破烂的薄纸摊开在我的面前,上面是一张人脸的画像。 我低下头,借着屋顶透过的一两丝日光,看清了这张脸。这张脸似乎像是我,但仔细看看又截然不同。 “上了画像,你就更难逃脱了。”吴大妈五大三粗的身体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们有了你的标记,就一定能找到你。” 说着,她忽然露出惊恐的神色,猛地一击额头,“我个猪脑,怎么没想来这事。” 说着不等我有所反应,一把撸起我的袖子。昏暗的光线下,我的手臂干净如玉。 “这下完了。”她一下堆坐在草堆上,两眼发直。 “怎么了?”我不解她为何突然如此惊慌,不是太平地过了两天了么?“我的手有什么问题?” 吴大妈颤抖着双唇,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只见她抖抖索索地翻起自己的衣袖,我看见一个花纹奇怪的黑色标记在她的手腕处浮现。 “这个,是所有永璥城居民的标记。”吴大妈的声音满是恐惧,“贵族的是金色,平民是银色,而我们这样的贱民则是黑色。这种标记能通过天授镜加以分别我们和其他城市的居民。” “不是一种叫玉牒的东西……”我不解,明明城门口看见不是这样的。 “玉牒只能用来证明你是素朱国人,没有这个标记,便是外乡人,他们一定是一直在查找全城所有的外乡人。只是永璥城太大,一时半刻他们还查不到这里,所以才这么平静。”吴大妈越说声音越是颤抖,“如果查完了那些大小街坊,他们一定会想起这里的。如果到那个时候,你就逃不了了。” 我何止没有这个标记,就是玉牒也没有。 “天授镜是什么?” 听到我问,吴大妈稍稍喘了一口,回答道:“这种镜子只要有被寻之人的样貌,便能在茫茫人海中将此人辨认出来。不管如何乔装改扮,这镜子只要从这人面前一过,便立刻能发出刺目的光芒。如果是本城,受过烙印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在这镜子里立刻反应其所在方位。” 竟然这么高级?这个世界难道还存在另一种形式的定位系统?他们没有立刻找到我,全是因为我不是这永璥城人,没有这难看的标志给他们定位。 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他们找到这里,我必是无处可躲了。 但是……要辨别出我就是那个刺客,就凭这画像么?我摇摇头,这张不怎么像我么,我哪里长成这样?虽然早更男经常把“警花”挂在嘴边,其实,那不过是为了到妖门连骗吃骗喝地马屁话。我一直长得平常有余,惊艳不足。完全就是扔大街上,瞬间便被人潮淹没的类型。可是这张画像上的女子。即便长得也不足以惊艳,但那一双如湖水般烟波浩渺的眼睛,一定让人过目不忘。这么特别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我? 吴大妈惊讶地张着嘴。仿佛看我是外星人。 好半天。她才憋出了一句话,“可怜的孩子,难道你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么?”说着,她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怜惜的表情,她想起了少女时那块雕花小铜镜。小巧的镜面。圆润的把手,镜子背面更有无数珠宝点缀相衬。虽然自己也已经多年没有照过镜子,但是那个娇美的往日容颜却深深地刻在记忆的深处。 想到这里,吴大妈越发可怜这个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清楚的女子。当下,便从屋外打来一盆水,指着有些浑浊的水面道,“虽然效果比不上镜子。但至少也能看个大概,你自己看看清楚吧。” 荡漾几下后,水面恢复了平静。浑浊的杂质随着水波的平静,渐渐沉入盆地。一张有些模糊的脸出现在了水盆中。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水面上的女子到底是谁?每一个五官和我几乎一般无二,眉是我的眉,嘴是我的嘴,但在整合之后,却与我原本的面貌相差甚远。 我不可置信地摸着脸,看着水面中同样摸上脸的那只手,我这才相信这倒影的确是我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变了模样? “这个,应该是你跟你两次力量失控有关。”正在犹疑之间,驺吾的声音在脑海中反射出来,“第一次见你,我便说过,我所变化即你本身。只是你的力量被禁锢,限制在这具普通的肉体中。那时我见到的你便和今天的你有些许变化了。如果你完全不知情,便是这件事情引起的意外结果。” 它是说我两次失控,体内某些不知名的力量在渐渐苏醒,而禁锢有些许崩溃后的结果吗? 手掌探入凉水中,波纹一荡,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支离破碎。 想起那个性格怪异的“敌人”,月色下,他望着我的目光当时有些迷离,不知是陷入了何种情绪中。那个落在眼睑上的温热的唇印,此刻才解开谜底。 但是,现在对我而言,这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却成了最大的累赘。它会时刻暴露我的踪迹。 偌大的永璥城,难道真的无我躲藏之处? “我要去关来家。”在沉付多时候,一个唯一藏身之处跳跃出我的脑海,而那里正是我前来永璥城的唯一目的。 吴大妈脸色彻底苍白了,这么多年,为了保住嘴里的那一点点吃食,即便面对数个魁梧的流氓混混,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眼前这个人疯了么?竟然说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话。 “你不要命了!”她一把捂住我的嘴,被岁月折磨地昏暗的眼神满是恐惧,不停地扫视着外面是否有可疑的人影,“不要说,便是有这想法的人都要凌迟处死。” 我缓缓拉下她的手,拍了拍她,“你即便不想知道,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来杀一个人的……不,也许会更多。” 吴大妈哆嗦着,双腿发软,再次跌坐在地。 “那个人杀了我很多珍视的人,还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缓缓地轻声而言,但语气中满是不容改变的态度,我不想骗她,如果现在她告发我,我也认了。 “所以,我来取他的头颅。” 阳光虽然穿过不这一片破茅草屋顶,但还是有几缕光线从屋顶上透下来,屋里飘舞的灰尘,将吴大妈那张死灰般的脸衬得更加可怕。 “大妈,你知道那种感觉么?明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不该死,可是自己却什么也没做。胸口那种无处可以发泄的疼痛,没天没夜地折磨着你,睁开眼想到的是他们的笑容,闭上眼却是一片血海。” 吴大妈定定地看着我,静静地坐着,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 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掉的景象,又从地狱深处爬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吴大妈的秘密 那些滚落的血红头颅,无力地摔倒在地的躯体,还有那裤裆间的湿漉漉,看似雨水,实则尿渍……一切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可怕的下雨天。站在围观人群中的她,颤抖着身体,冰冷的雨水将让紧紧地拢着罩在头上的外衣,徒劳地想给身体增加一丝温暖。 周围有很多人,准确地说是人山人海。人群中不时发出抽气声,但更多的是怪异的叫好声。一众看客仿佛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刺激的余兴节目,特别是看着一干女眷被扒下上半身衣服,推上砍头台,刀光一闪后,那亢奋却猥琐至极的叫好声便响彻云霄。 多少年没有想起这个场景了?她以为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一旦想起,却如此清晰,仿佛一切不过是在昨天而已。 她狠狠地闭上眼,往事一经挑动,心脏竟然还会疼痛。 无辜和不该死,在这个城市里,没有谁是无辜的,没有谁是不该死的,那些尚且或者的人,只不过暂时还留着那颗头颅罢了。只要那人一声令下,他们都是该死的。 关来宏,这个名字在这永璥城便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可以只手遮天,可以生杀予夺。 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女子,要去关来家,不是冲着他,还会有第二人想么? “你知道关来家有多么可怕么?”说道这个名字,吴大妈的声音起了颤音。 我摇头,他们多少可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有多残忍。这样的人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 “他掌管这个城市已经八十六年了。”吴大妈终于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他是素朱的国君派来的,便是神派来的。” 我早就想到过这个关来家不是凡人,也知道他一定在素朱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唯一略感意外的便是牵扯到了神。 于夫子不是给那些神无限的溢美之词么?不是万分敬仰他们么?为什么仁慈的神竟然会派出这么可恶而残忍的人。当一方生灵的统治者? “你看见过那些飞翔在空中的异兽么?”她继续说道,“那便是神的旨意的象征。只有国君认命,又经过神恩准的人,才配拥有这些异兽。这永璥城所有的异兽都是关来家的,准确的说。都是那个叫关来宏的人的。” “你们的国君不知道他有这么残忍么?”我皱眉。但旋即释然,我听到过于夫子对于这位国君的描述,他也是一丘之貉。 “国王,那也是个一样的人。”果然。我听到了同样的回答。 “我们生来便是这素朱国的人,我们都是贱民,我们有无尽的怨恨,可是……”她张开连年操劳后掌骨变形的粗糙的手。“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一点。” “我们只有将这种怨恨相互发泄在比自己更可怜的人身上。如果你软弱,那么明天就会有无数人骑在你的头顶上。”吴大妈的眼神中露出凶狠之色,“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可以比谁都残忍,比谁都恶毒。” 她那张松弛了的、褪了皮的嘴唇上下开阖着,露出残缺的牙床,还有焦黄的牙齿。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和那些残忍的人一般无二的模样。 我被这张脸给惊到了,但很快我便清楚地看见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在点点闪光。 是眼泪,是被生活折磨得崩溃的人的眼泪。 但是,只要有眼泪,一定会在那颗看似尖棱如石的心头,找到一块,哪怕不大的温柔地。 如果她真的如自己说的那么凶残,就算她是看中了我的财宝,也一定会想办法把我出卖给那些正满天下找我的仇敌。如果可以,还有可能在得到了我的财宝后,才把我出卖。而不是坐在这里和我讲这些能让我警惕的话。 所以,我可以肯定,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这位看似粗鲁如泼妇的妇人,一定有我想不到的辛酸事。 她伸出手,抹去还来不及溢出眼角的泪水,看了看门外,“如果你一定想去那个关来家,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但是凶险程度也是不一般,但总比硬闯那关来家尚有一丝希望。” 我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话锋竟然转得如此之快。她刚才还在害怕得如吓破胆的小狗,现在却冒着被割成肉片的危险告诉我一些别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吴大妈稳了稳身体,站起来,努力装作没事人一样,到门外转了一圈。等再次坐下时,开场白吓了我一跳。 “我曾经在那个院子里待过五年。” 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惊讶地张开了嘴。我完全没想到,会从一个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嘴里,听到这话,这情节仿佛如最意外的反斗剧一般。 “我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我以前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吴婉怡。”一开口,往事便如潮水般涌来,再也关不上记忆的门。 “我的父亲曾经是永璥城的副城主,他和关来宏一样,都是上任国君派来的。只是,我父亲比那关来宏晚来十年。那时,永璥城还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因为驻守南关,这里一向都是军事要地。听说这个关来是皇族出身,但具体的身世无人知晓。但他在这里雄霸一方却是无可争辩的。我父亲来到永璥城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他的天下了。在他的强权之下,我父亲这个副城主也当得唯唯诺诺,只求平安度日即可。” 吴大妈的眼神渐渐迷离。 “在我十岁的时候,那关来家忽然和我父亲说要结成姻亲。当时,我还有我的姐姐,都是可能的对象。那时我还很小,不懂什么叫接姻亲,只是觉得能住在那个大到不像话的房子里正是开心。” “那时候,关来家的那个孩子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不知如果他能活到现在,会是怎样的一付模样?”吴大妈的眼神有些恍惚,一点点柔情在眼角处闪烁。那一段记忆里的往事,对她而言一定是幸福的,才能让她被生活折磨完全部的生气后才有这一瞬的暖意。 但这种幸福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时间,她立刻嘲讽地翻起松弛的嘴唇,“还能怎么,不过一样会变老变丑,最后变成像每一个关来家的一样的人。” 说着她有些不适应地扭动了一下粗笨的身体,抹了一把脸,似乎把这些小儿女的情态扔下。 “那时候,我和那个叫关来一鸣的孩子玩得很好。整天就在那个在孩子眼里大到没边的院子里上蹿下跳,东躲西藏,以捉弄人为乐。你知道,孩子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喜欢那些神秘而新奇的东西。所以,有一天,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吴大妈眯起满是皱褶的眼皮,似乎在思索那个停留在她记忆中的地方是否真实存在。 “永璥城外有一汪大湖,那是月亮湖。城外一半,城内一半。这湖外通汤泉河,内连胭脂泉。这是全永璥城,甚至是大半个素朱国国民饮用的淡水。你可知道这胭脂泉的泉眼在哪里么?就在那关来家的府里。” 我微微有些咋舌,把半个素朱国人的生命水都纳入一家之墙,这是什么样的权势啊。 “我说这些倒不是再次唠叨这关来家有多少厉害,只是这胭脂泉下有一道暗门,直通这关来家的祠堂。水来财权势,当初这关来家在此建业便是抱着这种讲法。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两三个人而已。如果那时他不是未来的关来家家主,想必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吴大妈叹了一口,“如果你想去关来家,不必去冒那剐身的险,只要取水道,便能顺利进入关来家。不过,虽然没有兽兵的威胁,但湖深水急,你可受得了?” 万死无生的死人海我都闯过了,这河湖之水怎么能难倒我呢?当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你等着。”吴大妈从变冷的土灶下摸出一根碳棒,将那张我的悬赏图翻过来,凑着渐渐昏暗的光线,开始涂涂画画。 很快一条水道的简略示意图便出现在纸片上。 “如果我还能记得关来家的布局,一定也给你画出来。”吴大妈苦笑着,“可惜,事情已经太过久远,我又太小,根本不记得了。只记得这祠堂周围甚至隐秘,也很少有守兵。不过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攥着这一小片纸,知道这何止是所见这么简单。敢在永璥城这么做的人,简直就是把头交给了她。一旦失风,她便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大恩不言谢,但我不能让她承受这样的风险。 “唉……你这是干什么!”吴大妈一把拉住我,可惜动作还是慢了点,那张“地图”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我拍拍肚子笑了,指了指脑袋,“我这里很好使,都记住了。” 吴大妈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叹口气,“不用担心我,老婆子是永璥城混出来的,只要你一离开,我还会傻待在这里么?早就拿着你给的珠宝远走高飞了。” 我微微一笑,知道她这是在给我吃定心丸。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一天没有被杀死,或者我一天没有杀死那关来宏,这永璥城门便永远不会畅通无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泅渡胭脂河 我曾经在这汪湖水里洗涤过从死人海里带来的微咸汗水,也曾洗去身上沾染的小球的血迹,但那天我不曾想过好好看看湖面上倒影的脸。 原来,我已经改变了模样。看着还有七分像我,但似乎又洗心革面了。我低着头看着黝黑的湖水上的那张脸,不是第一次,却一样震撼和疑惑。 我真的变了么?也许是更深露重的湖面上笼起的薄烟让我更看不清现在自己的模样。 深夜的湖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隐隐绰绰的树林中有一两声不知名的叫声。 这便是在城内的一半月亮湖。 上半夜我便和那位萍水相逢,粗鲁却收留我很久的吴大妈告别。虽然她一句道别的话也没说,但我那太好的视力却看见好久她都站在茅屋前,呆立不动。 她是希望我能够完成这一次惊世骇俗的行动的吧? 最后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帮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做下在所有永璥城人眼中最狷狂的事情。但有一点我能了解,她不会在我身后插我一刀。 胭脂泉流淌过一里地便是月亮湖,但我却没有办法直接从胭脂泉下水进入吴大妈说的暗道。因为这胭脂泉流经的全是永璥城最风花雪月的热闹之地。据吴大妈说,那泉水两边通宵达旦地有销魂的去处,那便是胭脂泉得名的原因。 胭脂泉虽然是泉水,但其实极深,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深度。只是白天也看不见这狭窄的泉水通道底。 虽然来往的守兵不是很多,却有更严格的监控。不管是永璥城的贵族还是外来的普通客都会在这条喧如白昼的街上买酒作乐,撒金如花。不知有多少只眼睛警惕着这里。 胭脂泉到月亮湖的距离不长,一里路。对一条香花街来说。这点距离实在是有些憋屈。众多的红楼绿屋已经开始朝月亮湖便发展。[]但对想秘密潜入的人来说,却太过长。谁能在一里的水路中一口气从头游到尾,连个头都不露一下?只要一露头,自然就会被暗中监控这里的特别人物发现。 当然,这种监控也只是针对没有任何神力的普通贵族或者平民而已。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永璥城的监控者倒也不担心真有哪一位具有神力的大人不开眼。想在这条河里游泳。因为这里只不过是一条河,河的尽头便是守卫极为严格的关来家。试问全素朱国,又有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到关来家门口去露一小脸呢? 一里路么? “你这个身体能受得了么?”驺吾在脑海中问我。它知道我虽然是个妖怪,但身体却是一个凡人。 “呵呵。会打架的人基本肺活量都很大。”我笑着回答。 “你总是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词。”伤势还没有好利索的驺吾抗议道,显然他听不懂什么叫做“肺活量”。 “别管什么肺活量了,就算一口气憋没了,我还有这个。”我得意地看了看手中刚刚完成的杰作。 “这是什么?”驺吾的声音很疑惑。它似乎看见过这个细长的东西,我刚才就在湖边摆弄过。 这是芦苇花的梗。 “我们那里有一种职业,叫做潜水员。”我给它答疑解惑,“他们要在几米的海下工作,以工资便是一两个小时,那不是都憋死了?所以在最初还没有氧气瓶的时候,靠的便是这个。你可以叫它氧气管。”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我一笑,对我来说,它才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是你好,不用喘气也能享受这潜水的滋味。”我淡淡一笑,朝冰冷的湖水中走去。 夜沉沉中,在没有人注意的月亮湖面上划过一道黑黝黝的直线,直直扎进湖水的深处。 湖底的水更加寒冷,扑打到脸上有些疼痛。下到两米左右,我便知道这湖水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漆黑的湖水中有无数暗涌从一个方向而来,几次生生将我前进的路线打了一个歪斜。那个方向便是胭脂泉流入的方向了。 我努力调整了一下方向,没有调动全身的力气往前游,只是偶尔腰部像鱼儿那样摇摆。 要通过几乎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的胭脂泉,不仅仅要靠这支芦苇麦管,还要靠飞快的速度。所以,在到达胭脂泉前,我必须节省体力。 有过一个拐弯,宽阔的湖水忽然变窄了。黑沉沉的湖水上方忽然变得大亮,白晃晃的光线从上而下,湖水中甚至带上了极淡的脂粉气。 摸着长满苔藓的岸边,我知道胭脂泉到了。 探出湖面只不过一瞬,但却看见了眼前的全部细节。 灯火通明如两条火龙般的长街就在泉水边两岸,鳞次栉比。欢声笑语中,夹杂这客人的划拳叫好声,流莺浪女的嬉笑声,更有各色丝竹的靡靡之音。好一个醉生梦死的好场所。 “要去了,驺吾。”我将长几乎有两米多的芦苇含在口中,对驺吾说道。 眯着眼睛,瞄准了最远端的黑夜,我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喧闹的胭脂泉上,不知是谁家的豪放客人被罚喝了三杯酒而叫嚷着“不行了”,价格几何的翡翠小杯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声清脆的余音袅袅。可是,这一切马上便被更加热闹的人声和喧闹声掩盖了下去。 月过中天,这个时候正是胭脂泉上的玲珑街最热闹的场景。即便永璥城全城戒严,这里也永远不可能停止歌舞升平。 因为这里最大的老板姓“关来”。 永璥城多军队,有军队的地方,这种莺莺燕燕的产业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要让他们关门,除非永璥城的兵都死了。 更何况,如果离开了他们,关来家哪里还能挣上那数都数不完的交子呢? 在这里,便是抛金撒银,求得世上最大的乐子。 沉浸在灯红酒绿的人们,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此刻,就在他们的身边,胭脂泉里有一道几不可见的微微波纹一闪而过呢?即便是有人看见了,也只当自己眼花,毕竟转眼间,深不可测的泉水便恢复了平静。 别说他们这些早已乱花迷眼的醉客,即便是时刻警惕的监控者也没有发现这一痕迹。 …… 泉水隔绝了那一片歌舞升平,我低着头飞速地朝前游动,如果有人看见我在湖底的速度,一定会惊讶地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的舒服,这区区一里路根本就不会在我眼中。但是正是那句话,心比天高,身却比纸薄。剧烈运动,却又得不到充分氧气支持,身体很快便产生了抗议。胸口一阵闷气,紧接着便是喉咙间的一股腥甜。 我毕竟不是鱼。 一个错误的计算,我忘记脆弱的芦苇杆不能支持在我这种速度下,水流的阻力几乎可以算做无数只手阻挡前路。那支芦苇杆只支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便折断在冰冷的泉水中,最后被泉水带往不知的去向。 失去了唯一一点点的氧气支援,意味着剩下的路程我必须要靠自己胸腔里的那两片人类的肺了。 身体快要爆炸了,但就算爆炸,我也不能停下快速弹打的双腿,我必须朝更黑暗却更安全的那一头游去。 …… 当我再次将鼻尖露出水面的时候,险些脱力溺死在这一片清冽冰冷的泉水中。 那一片喧哗已经离我很远了,两岸不再有那些雕镂画栋的铺面,亦没有了那些或粗鲁或发嗲的声音。只剩下拂柳枝枝,清净的天地。 我算是闯过第一关了么? 我不敢把脸全部露出水面,只是微微地换了一两口气,便再次朝黑暗沉没下去。 泉水如水银般,在我身边流动,我知道我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上面有没有守兵我不清楚,泉水断绝了我的视线和听觉。现在一切只有依靠吴大妈那张画的潦草的图了。 但是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没有想过在这四十年里可能发生的变化。四十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即便河流都可能在流淌了三十年后改变了方向。更何况这本就是人造出来的入口? 如果哪一天那位现在关来家的家主曾经想起祖先立业之时的设计,觉得是个漏洞,便顺手填上了,我岂不是欲哭无泪?白白受了这一番罪? 但是想这一切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差不多摸到了关来家深深埋在水体里的墙基。 好深的墙基,竟然一直往下,泉水不知多少深浅,难道这墙基也不知深浅么? 已经下来几米了?为什么还没有摸到尽头? 我就想一个屁股后面被点了炮仗的瞎子,在黑暗中越来越恐惧,越来越心慌。 五米? 十米? 当我快绝望地吐出最后一个气泡的绝望时刻,忽然手指卡进了一个凹槽中。黑暗的泉水中似乎有什么黏稠的东西由于我的手指被扒开,飘荡起来,贴在我的脸上,滑腻腻,很恶心。 “找到了!”一个声音蓦然跳跃出我的脑海,那是驺吾的声音,“用力拉开!这是一道闸门!” 希望在最后一刻到来,我凄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祠堂 再次从水中摇摇晃晃出来的时候,我有些脱力地一屁股坐在潮湿阴冷的石阶上。[.超多好看小说]鼻间嗅到的空气,是阴腐的气味。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在一个巨大的石洞内。脚边正有一汪正在汩汩冒着气泡的泉水,正翻腾得欢。 我到了目的地了? 此地不宜久留,想罢我站起身,略略平息了一下,紧紧地贴着山洞的边缘,小心翼翼朝外走去。 “驺吾,看看外面的情况。”我对体内的驺吾说道。 身体一松,它消失了。 我站在山洞的黑影中,等待它的回复。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应该是什么鸟类在暗夜中鸣叫。一切极为安静,安静地都有些瘆人。 “外面没有人。”发出去察看的驺吾在我脑海里说道。 听完这话,我抬步走出了山洞。 一出山洞,我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微微震惊了一下。 满眼皆是冲天而起的巨树,目测起码有十五米以上。树干极粗,看似足足要二三十人才能围抱。光挂无疤的树干上绝无分叉,直直到了树冠顶部,树杈如雨后春笋一般横七竖八地支撑开来,活似倒栽葱的树根。大片如圆灯的树叶结结实实地长在这些树杈上,远远一看就似这树烫了一个爆炸头。 周围这种奇形怪状的树竟然数不胜数,密密匝匝,遮天蔽日,把这一带硬生生变成了一个茂密的丛林。 按照吴大妈的说法,我只要一出这胭脂泉,便到了关来家的祠堂。可这眼前的一切。让我不敢相信,这是谁家的祠堂,竟然光树木便一望无垠了? 稀落的星光偶尔从树冠顶部的细缝间露出,让我勉强辨别东西。 关来家祠堂位于大宅的正南端。如果这数十年来整个建筑的格局没有大的改变。我便该往北而去,那里是关来宏最常逗留的书房和办公区。 足足疾步奔跑了十多分钟,方才看见了隐隐的白墙。我一咋舌,这怪树林实在是大的惊人。不过心中却在庆幸,现在正是夜最深的时刻。不要说这祠堂本就人少。即便是关来家内宅也一定守备松懈了一些。如果能顺利找到那关来宏的处所,也许便在今晚,鱼家湾的仇便能一笔勾销。 我紧紧了背后的那把永远不可能射出子弹的长枪。现在它对于我,便是最刺目的提醒。提醒我永远不要忘记上面曾经沾染过什么样的鲜血和仇恨。 怪树林内有着淡淡的雾气。缥缈地将大地笼上一片没有尽头的薄纱。终于一片墙头在雾气尽头出现了两实体。我轻轻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摸到了墙角边。 四处寂静无声,高墙内外皆静谧。 我抬头看了看三米的墙头,这点距离对我根本就是小茶一碟。 “外面可有守卫?”我对刚才脱离身体就一直一虚像形式跟随我驺吾的说道。 驺吾听到我的新命令。便往墙头飘去,只要穿墙而过便能看见外面的情景。但是突然他“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抬头问。 只见驺吾穿墙而过的身体微微一凝,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绊了一下。 穿墙而过的驺吾有些奇怪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没什么异常,才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这墙上有什么东西。” 听到驺吾没有异常,我便放下心来。 “外面没有人。”观察周围情况的驺吾与我心灵相通,“远处有火光,正在移动,应该是夜巡的士兵,现在马上过来。” 我点点头,脚尖微微一点地,身体猛地拔出三米开外。眼睛清楚地看见了墙头上的黑瓦。只要微微一翻,便能跃出这祠堂。 但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眼看着便成越墙而出,身体却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将我狠狠地一弹回去。 一拧腰,我稳稳落回地面。不敢相信刚才遇到了什么? 是结界么? 我不能相信,再次拔高五米越墙而去,结果一股更大的力量将我反弹而回。我使上了更大的气力,结果这一次跌落远比上一次来得狼狈。 这里一定有古怪! 我微微一皱眉,不敢再次鲁莽,便双手往看似简单的墙头上摸去。距离墙头还有三尺,我的手便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住了。 这是什么? 随着我手的面积越来越大,一堵看不见摸得着,柔软有弹性的“墙”出现了。 驺吾看见我没有越墙而出,再次穿过墙壁,结果身体又是一凝。 “往高处看看。”不甘心的我,对驺吾说道。我的身体有所限制,能拔高到十米已经差不多,但我想这堵墙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驺吾的答复让我蹙眉,“这个结界没有边际!” 这堵墙和永璥城的城墙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永璥城的城墙,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膜,滑不留手,不能爬上,无处落脚,更有奇特的法术让妄图爬墙的人重力剧增,不出三步便掉下来。而这墙外的薄膜厚度猛然增加到了三尺。更可怕的是永璥城墙石砖的高度便是结界的高度,可是看起来这祠堂的墙壁虽然不过三米,但结界的高度却是无穷。 我一拳狠狠地砸在看不见的软墙上。 这永璥城里到底有什么法术,竟然连续几次让我吃瘪! 不过我并不灰心。墙过不去,那就走门好了。总不见得那些敬服纳贡的关来家子孙也没办法进来出去吧。 想到这里,我唤回驺吾,沿着墙角花树一路往前。 这一走,让我彻底惊讶了。这那里是一个祠堂,说是一个微型国家也差不多了。从最初的快步到后来的疾驰,足足一个多小时我都没有看见重复的景象!再这样下去,只怕到了天亮,我都摸不到门在哪里。 “驺吾!去!”我微微呵斥道。 一道只有我能看见的虚线如快速的子弹,瞬间便没有了踪迹。 我有些感叹,还是这样自由来往的灵魂方便,受困于这身体的我,果然还有很多的禁锢。 很快它便回来了,“不用试了,大门处与此一样。” 我顿时丧气地停下了脚步,犹不甘心地再追问了一遍,“你确定?” “确定!”从来不说废话的驺吾坚定地回答道。 这怎么办?我的眼瞳微缩,即便进来了,但是出不了这关来家的祠堂,那岂不是一样做的无用功?可是记忆中,吴大妈根本就没有说到这一点啊?还是说只有关来家的成员有某种特别装置让他们能够来去自由,而外人却是寸步难行?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顿时大为气馁。 这时,忽然墙外一阵喧闹,让我蓦然停步。我警惕地将身子贴墙而立,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能看见的一百八十度方向。虽然这声音是在墙外,但不能说明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片铠甲的撞击声后,一个压低的声音急急呵斥道:“找到了没有?” “没有。”几个声音零落的回答,听口气便知道他们极为懊丧。 “蠢材!你们不想要脑袋了么?”那人似乎极为着急,口气不善道,“要是再找不到,后日那煞星回来,我们就一同遭殃!你们是想让那人剥你们的皮,还是凌迟处死熬油灯?” 一片惊恐的喘息声。 “外头的几位队长的脑袋还挂在市场口,你们是不是也想挂上一挂!”那名被人称作大管家的男子厉声道。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大管家,里里外外都找过三次了,就是个苍蝇都现形了。他……会不会逃进祠堂了?”好半日终于有人说道。 这一问,顿时一片安静。气氛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等了许久,那个被别人称呼为大管家的男子才干涩的声音道,“如果真是这样,就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了。明日要回禀爵爷,请他代为定夺。” 几个小意的声音响起,似乎终于找到了暂时保命的方法。 “现在你们再将全宅搜查一遍,要有人看见便赏金千两!”那个大管家竟然开出如此高的赏额,可见这件事情极为严重。 底下的人齐齐低声喝了一声,便继续往下搜查而去。 声音渐消,似乎那些人走远了。 我站在墙根下,也渐渐安心。想来墙外的那些人是关来家的,他们似乎在搜捕什么人,一听到那人躲进了祠堂里,顿时束手无策,还要请示什么爵爷。不知道他们说的爵爷是否就是那个冷酷的关来多厉。 这件事虽然不过是一个插曲,似乎与我无关,但我立刻嗅到了某种对我有利的气息。竟然有人能躲进这祠堂?那么他一定知道怎么出去! “找到那个人!”我对驺吾说道。 “他们并不肯定这个人一定进了祠堂。”驺吾提醒我还有一半的可能性。 “应该这种可能更大。”我坚定道,“我想这个人一定是对关来家做了特别的调查,他知道的显然要比我们更多。那么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躲过了搜捕。你没听到那个大管家说,他们无权进入祠堂么?想来这关来最好的躲藏地方,便是这里了!” 越说我便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情,急急道:“我们现在马上找到这个人!他很有可能也是关来家的敌人,那么我们便是一条战壕的战友。” “你这么觉得?”驺吾保持怀疑。 “别问了,找!”我一挥手,下了决定。(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一只小狐狸 说着容易,但真要在这茫茫如一小国的祠堂内找到一个有心躲藏的人的确有些难度。[.超多好看小说]而让这个难度更加难上加难的,便是我们只有剩下的半个夜晚,不也许只有短短两三个小时了。 只要天一亮,那大管家向什么爵爷汇报,关来家便会有大队人马前来搜查,到时候别说这个人,便是我们估计也够呛。 所以,现在便是在和时间赛跑。 当下我和驺吾分开两处,驺吾行动便利,它便将能容易藏匿人的树林和偌大的庭院承揽下来。而我则按照它已经探明的几处建筑内细细搜寻。 顺着驺吾说的那条中门道,绕过一块五丈有余的巨大碑文,一座威仪的山门便呈现在眼前。五进的大山门用巨石堆砌雕刻而成,上门各有云舒纹、百兽图等等图案,浮雕可镂无一不足。正中间写着“关来氏宗祠”五个大字。即便是在黑夜无光线的情况下,也能看得轻轻楚楚,想必不是普通材料制成。 继续往里,更是奢华的白玉石铺道,两边柏木森森,隐隐其中有两个小亭,里面还有碑文。巨大的台阶上设有古铜鼎彝等器物。两边巨大的旗杆上,巨大的旗帜上画着古怪的图腾,正张牙舞爪地迎风狂舞着。再往里走便是更为辉煌庄严的仪门。一过仪门,宽大的天井后一座雄伟的七开间建筑矗立眼前。 我抬头看了看黝黑中带着一点恐怖色彩的房屋,雕梁画栋间却无法忽视这阴森森的感觉。 这便是关来家的祠堂正堂。 柏木丛中一声奇怪的鸟叫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我细细地四下打量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眼熟。这个地方我是否在哪里见过?但随即我便释然,这不是哪都能看见的福天洞地么?现在人类算是有钱了,盖的宗教场合比这也毫不逊色。 巨大的木门似乎并没有被人推开过的痕迹。我略一思付,不管如何还是到里面看看为好。想罢。我推门而进。 生涩的木门声在这一片寂静中响起。[.超多好看小说]让人齿根发酸。 一进这正堂才发觉这间屋子比我想象地更大更开阔,简直比我那时看见的古代人类的最高统治者的议事厅还要大上几分。冰冷的青砖规整地铺地,甚至都找不到拼接处的细缝。一根根两人合抱的朱漆雕花廊柱支撑起足足约二十米高的衡量。 正中高高地祭台上锦帐高挂,彩屏张护,各色瓜果祭品码放整齐。巨大的香烛正忽明忽暗。袅袅烟香笔直而上。 更让我感兴趣的。宽大的恭台两侧各有一圆形小珠,虽然不大,却散发着熠熠光芒。这便是夜明珠了。我凑近几步,拿起来把玩了一下。很快便将目光转移到这层层幔帐后面。那高高悬挂着的一副画上。 画上画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手拄拐杖,看着倒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看着一愣,这老头好熟悉的脸。可是在哪里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越看我越发肯定见过他,但是怎么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难道在我忘记的往事中,曾经和他有过什么关联?但又一想,不对啊,这里不再是我的世界了,我怎么可能和他见过? 我抬着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张画像,一时忘记了来此地的目的。 正在发呆,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东西擦着我的鼻子落了下来,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几乎砸中我的头顶。 敌人在我的头上,临敌经验丰富的我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抬头看,而是一个鹞子翻身闪出几米开外。 “什么人!”我的呵斥声在偌大空荡的房间内回音四起,听着让人害怕。 自然没有人回答。幽暗不可见的横梁上没有动静,按照粗细程度来说也绝对藏不下一个人。四周鸦雀无声,如果有人,他再怎么高明,呼吸声也一定瞒不过,可是现在却一无声响。 我的目光落到了刚才偷袭我的暗器上。 结果,我看见了一个吃剩的苹果核。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暗器?不过吃这果子的家伙是不是也太过节约了点?差不多连核都快啃完了。 我低着头,虽然身体没有行动,但眼睛和耳朵却变成了最敏感的器官,细细扫过整座大殿。 忽然,我的耳朵一动。身体却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虽然我的身体还是老头子说过的臭皮囊,虽然沉重,但好在这副皮囊用的时间足够久了,很多事情便能熟能生巧。一点足间,我便蹿升二十余米,一手猛地探向积满陈年余灰的横梁某处。 一掌拍下,激起满眼的灰尘。灰尘间,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极为灵巧地窜过,往更远处的横梁逃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嘴边漾起微微的嘲笑,这种速度对我而言不算太快。 双手微微一荡,身体如矫捷的灵猴,双脚一夹横梁,身体柔韧如丝般,划出一百八十度的圈,追随着这个白色的影子而去。 越来越近,便越来越清晰。现在可以肯定的,偷袭我的不是人,而是某种小小的动物。不过是什么,还要等我抓住了才能确定。 这个小东西极为狡猾,好几次差点落入我的手中,但它竟然使出一次急刹车,两次跳旋的本事,硬生生从我手中逃脱。越是这么狡猾的东西,便越是激起我的斗志,我就不信抓不住这小东西了! 我眯起眼瞳,双唇紧紧地抿着,双手的动作更加迅猛而快速。 “要我帮忙么?”驺吾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虚像的身体在空中上下漂浮,不过看它的表情却明明是在看好戏。 “都查过了?”我口中在问问题,身体却狠狠地一靠。正好挡住这滑不溜秋的小家伙的去路。小家伙一看路被我抢先一步堵住,连忙来个狮子大摆尾,猛地朝右手边窜去。 “嗯。”驺吾惜字如金。 既然它没有什么可说的,那便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那个家伙到底躲哪里去了?”说着我一爪如闪电般伸出。抓住了这四处逃窜的小家伙的尾巴。入手的一瞬间。我的眼睛眯了一眯,这感觉真是不错,丝滑如缎,却又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小家伙被我抓住了尾巴稍,如被电击一般。跳起来回过头对我的手便是一口。小小的牙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惹毛了?”我一笑,惹毛了才好。 “你这算是以大欺小。”驺吾再次发言,不过它似乎更喜欢站在我的对立面。 “不,我是大小一视同仁。”我再次否定了它的歪理。 小东西真的被我逼急了。高高的横梁处几乎没有它再可以容身的地方。当我的双手再次如电一般抓像它的脖子,这小东西竟然双眼一闭,跳梁……那个算是自尽? 二十米,虽然不高。但跳下去的时候,我依旧听见了耳边呼呼的风声。这个大殿还真是太过空旷了。 双脚在沾到地面的一瞬,我一个就地翻滚,生生卸去了急跳而下的巨大冲力。如果不是这不雅的几滚,便是我也受不了直接的冲击。到时候肉体受伤,反倒不利。 “如果我的手掌能拍出声音来,一定给你这漂亮的姿势鼓掌。”驺吾再次损我。 我微微咳嗽了几下,这才坐了起来,笑道:“是么,那么还是用手拍你的脸比较好。” 说着,我举起了手中的一团……白雪球? 这是什么东西?虽然掐着它的脖子,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手感好到不能再好的皮毛下,一颗快要跳出脖子的小心脏。 我举起手来,借着幽幽的夜明珠,想看个究竟。 竟然是一只不过两手大的小狐狸。洁白如雪的皮毛下,微微透着粉红色的皮肤,正剧烈地一起一伏,似乎很是害怕。 一双温润而潮湿的大眼睛正害怕地看着我,眼眸里满是楚楚可怜。我怔忡了,这双眼睛太有灵性了,看着立刻有了罪恶感。 我怔怔地看着这么可爱的小狐狸,一时全然忘记它刚才捉弄我的事情。 小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马上就要滴下水来。 我连忙松开手,改掐为捧。这么水嫩可爱的小东西要是被我这粗手粗脚的给掐坏了,我可就内疚一辈子了。 小狐狸看见我松开了它的脖子,改为小心翼翼地抱着它,歪了歪小脸,粉色的小舌舔了舔,竟然把那两只可爱的小爪子搭上了我的脸,傻头傻脑地看着我。那一付萌态,让我简直想尖叫。这是哪里来的小狐狸,太可爱了。比显洛那家伙还要可爱三分。 顿时,我母性大发,只恨不得以后一直都搂着这个小可爱睡觉。当下,我便决定,不管它是谁家的,从此以后都归我了! 正眉开眼笑,乐不思蜀,忽然小狐狸露出了尖尖小小的牙齿,对着我露出了笑容。 天啊,我要美翻了,这是狐狸吗?它竟然能露出比婴儿还要可爱的笑容! 我彻底迷醉了,根本忘记了东西南北。 正在美得冒泡,只见小狐狸憨憨一笑,两只可爱的小爪子一举,我美得不自觉往前一探…… “……!” 我嗷得一嗓子,就像扔烫手的山芋一般,猛地将小狐狸扔出多远,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个看着最最卡哇伊的小东西,一窜多远,瞬间消失了踪迹。 “见色忘义,说的便是你这种人吧。”驺吾停留在空中,大大咧咧地讥讽着我。 我好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个被抽打地红肿的腮帮子正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这小东西竟然趁我意乱情迷之时,拿爪子抽我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用叫嚣了,提醒你一下,那是有爪动物。”驺吾继续冷冷地嘲讽我,“它算是对你手下留情了,否则……嘿嘿,你的脸就算毁容了!” 我一脚踢中驺吾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却堪堪从它的虚像中穿了过去。我都气糊涂了,忘记了它不过是一道魂魄。 “别让我抓住,否则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做条狐皮围巾!” 我坐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对着不知道哪个神深深地赌咒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他没有进门 虽然被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狐狸给戏弄了,气愤异常,但正事却也不敢忘记。 我捧着两个红肿的脸蛋,和驺吾细细搜寻了附近所有的建筑,甚至连胭脂泉眼处的山洞也不甘心地再回去找了一遍。 可惜,一无所获。 “他不在这里。”驺吾如此肯定道,“我能感觉。” 我叹口气一屁股坐在那个供桌前的蒲团上,毫无恭敬心地用屁股对着那个关来家的家祖画像。 “难道他们要追的人另寻他处?”我揉了揉还在微微作痛的脸,“你能感觉?什么意思?” “我的神识能覆盖整个祠堂,甚至更远一些。”驺吾平淡地回答,“如果你能够再强大一些,我覆盖的范围会更广。” 一听此言,我来了精神,“如果我足够强大,岂不是你的神识能遍满整个宇宙?” “可以。”某些动物大言不惭道。 “靠!”我嘟囔了一句,“说你胖还就喘了,遍满整个宇宙,你不就成了造物主了?耶稣大帝、真主阿拉、西天佛陀都没法活了。” “信不信由你。”驺吾扔下一句话,“我说的前提是你足够强大。” “那你的前任主人如何?”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有些事情我还没有了解过,既然今晚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问上一问。 “我的主人……”驺吾目光变得深邃,似乎想到了遥远而激动的事情。 “她能化身万千,无处不在。” 听得出。驺吾对那个主人简直就是崇拜到了骨子里。 “化身万千?无处不在?”可是我却差点笑喷,“那不是多重性格的神经病?” “呼”地一声,虚像的驺吾忽然变得庞大无比,突变的巨爪将我一个覆压在地。狰狞而尖利的牙齿对准我的头颅张开。满是威胁之意,咆哮道:“不准说主人的坏话!” 空荡荡的房间内满是他恐怖的吼声,回音效果真真吓死人。 我被吓了一跳,它什么时候又变回这么恐怖了?除开在为驯服它之前,我才能感受到这种恐怖。但今天却比那日的感觉来的更加冲击。 我举起手。不得已投降,“好了,我说错话了,你的前主人的确化身万千。无处不在。但别忘了,现在我是你的主人。” 听到这话,暴躁的驺吾呆住了,过了好久。巨大的身体忽然泄了气,“咇”地一声顿萎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大小。 驺吾无精打采地趴下身体,目光也变得蔫耷耷,想来我的话的确让它伤心不小。 “好了。”我拍拍他虚拟的脑袋,“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为了改善这个尴尬的气氛,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随手从供桌上拿下一个果子,递给它,“知道你不用吃东西,但这果子闻着挺香。” 刚才被那小狐狸用果核打脑袋,后来我发现原来这果核就来自于供桌上的祭品,想必那小东西必是前来偷吃贡品的。 驺吾晃晃脑袋,看着那红彤彤分外诱人的果子,好半天才“咦”了一声,说:“这不是黑沙棠果么?” 黑沙棠果?这名字有些拗口。 “这种果子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而且听说如有机缘,可以在关键时刻促食用者功力大进之效。” 我一扬眉,怎么灵光? 当下我便将那一盘装满黑沙棠果的果盘整个从供桌上搬了下来,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道:“正好正好,你嫌弃我功力不够,现在碰上这么好的宝贝,我吃个够本,看看能增进多少功力。” 驺吾闻了闻我放在它面前的果子,刚才的沮丧之气也不见了,换来的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见驺吾都有了立即的功效,我啃得更欢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这种果子的确可以延年,不过这种功力大进的功效只对神兽有作用。”驺吾看我扔满一地的果核,忽然阴险的笑了。 我一口果渣喷了出来,换来驺吾笑得更得意的声音。 “你玩我?”我一把勒住驺吾的脖子,结果手臂一松,胳膊从它的虚像中直直穿了过去。 驺吾笑得更欢了。 我果然是笨蛋,要是真对每一个人都有效,这种果子还能摆放在这里,给不知道什么狗屁祖宗吃?找就被那些子子孙孙瓜分个干净了。 “这关来家的子孙真不是什么好货色,拿给神兽吃的玩意儿供奉祖宗。”我恨恨地将果子扔回果盘。 “那倒也不是,这种果子出产量极少,在我的世界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用的。虽然我那里人人都长寿万年,但这种果子依旧算是一等贡品。这关来家能有如此多的黑沙棠果,身份看来不简单。”驺吾说道。 “驺吾,你那个世界到底是哪个世界?”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驺吾有些落寞下来,“我在混沌间飘荡的时间太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气氛微妙起来,我和它并肩坐在宽阔的房子里,面前是窗棂外透过的微微晨雾,一丝一缕的光线渐渐亮起,投射在我们面前,将黑暗的空间染出一小片泛白的空间。 天亮了。 …… 一阵悚然的气息浸渍入骨,我蓦然睁开了眼睛。身边在休息的驺吾也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盯着外面。 有人来了! “去!”我能感觉到那个让人警惕的人尚在远处,但这股力量却不容小觑。 驺吾一个跃身,消失在关闭的木门后。 我站起身,透过薄纱笼罩的窗棂,注视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是那个爵爷来了么? 这种感觉曾经在永璥城门外感受过,特别是那一击而下的雷霆之势,尸块血溅横飞的景象,让我记忆犹新。 他是得到哪些人的汇报,准备进门搜索屠杀么?像他这样的人,说不定即便是所谓的祠堂也不能阻挡他手起刀落的杀意快感。 我微微一笑,不过这次他肯定要失望了,他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我。 我从窗口翻将出去,如果他要进门,那么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机会。只要开门,我便能离开! 祠堂的大门就在一步之遥,葱绿的古怪树木,茂密如乱发的枝叶将我的身形全部遮挡。刻意放到最缓慢的呼吸节奏上,即便离我一臂距离都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两扇高大乌黑的大门。 五分钟过去了。 一刻过去了。 那两扇木门却始终没有打开,仿佛如冻结成厚重冰块一般,死死地黏连在了一起。 忽然,肩头一松,那种不好的感觉消失了。 我的心头却糟糕起来。怎么?他不打算进来么?一想到这个可能,我顿时焦躁起来。 这时,身边微风一过,驺吾返回来了。 “怎么回事?外面是那个关来多厉么?他为什么不进来?”我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驺吾没有回答,直接消失在我眼前,而我的脑海中却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 这是大门外的景象,果然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佝偻着背的青衣男子正低着头。 “爵爷,您看这事如何处理?” 关来多厉阴沉着脸,目光盯着乌黑大门上的牌匾,上面正是“关来宗祠”四个字。 “你确认?”过了许久,关来多厉擦开口。 那名男子腰弯得更低了,声音中满是惶恐,“小的已派左右挥卫将上下全部查过,皆不见他的踪迹,只差这里了。我想这里距离那一位住的地方也不算远,可能……” “混账!”还没等这名男子说完,关来多厉便厉声呵斥了他,“可能的事情也来禀告,难道要本爵爷和你在这里一起猜测不成!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祠堂重地谁也不能踏进!” “可是,要是找不到,那一位明日就该回来了,万一怪罪下来,家主恐怕脸上也不好看。”青衣男子虽然满是恐惧,但却没有在这关来多厉面前唯唯诺诺,不发一言,“而且,我怕万一,这里面还有……” “家主不在,谁敢做主?!”关来多厉再次喝止他,“明天家主就回来了,等上一天也不迟。”说罢,竟然不再给那男子分辨的时刻,转身便扬长而去。 青衣男子呆站在门口好久,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半天之后才狠狠一甩袖,“你不管,我自然也管不了。反正我是禀告过你了,等明天家主回来,一切都由你承当。”说完,便往反向的小路走去。 像录像一样的场景就此嘎然而断。 我好不失望!那个关来多厉竟然没有命令手下进祠堂搜查,这是我始料不及的。这样,我便没有了离开这个活牢狱的路了。 我丧气地爬下怪树,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驺吾,看样子我们今天还是走不了。” “守株待兔岂不更好?”驺吾在我体内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一言点醒我这梦中人,听刚才的话,那个关来宏竟然不在府中。他既然要明日回来,自然是要进这祠堂的。到时候,我岂不是等他送上门来,更加省力? 我一击掌,“驺吾,你真聪明!” “是你太笨。” “有你这样看不起主人的宠物吗?”我喝道。 “我是神物,不是宠物!”某些动物毫不嘴软。(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恶心的狗头 出不去的我,百无聊赖地在这硕大的祠堂里逛了一个白天。(.好看的小说)期间我让驺吾用神识查一查昨晚戏弄我的那只小狐狸是不是还在这里,结果被这个仆大主小的家伙给拒绝了,说什么能力有限,不要浪费云云。气得我真想把这家伙从身体里扒出来,痛打三十下屁股。可这家伙倒好,索性睡死过去,怎么样都不理我了。 无所事事的白天过去了。 虽然无聊,但好歹不至于饿肚子。那黑沙棠果真是神奇,昨晚吃了几颗,竟然一天下来都不觉得饿。 月亮再次升起,我颇有些不敬神地坐在大殿前的那面巨大的铜鼓上,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手中玩弄着一颗从供桌上偷来的夜明珠,一上一下地抛空翻接着。 “你不觉得那个关来有些古怪么?”忽然,休息了一天不理我的驺吾突然从我体内冒了出来。 “啊哈,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直接从神兽便懒虫了。”我孤单了一天,小心眼地不理会它的问题。 我用眼角看见这头神兽使劲得朝我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它的眼睛本来就大,翻了半天,这黑眼珠也没翻到边。那模样说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一个神兽竟然也会翻白眼?这个好笑的笑点让我差点从铜鼓上摔下来。 看见我嘲笑它,驺吾的身体顿时又开始膨胀。 “好了,好了,别变身了,我可很弱,能力有限的你也别浪费能量了。”我一路笑着逃回大殿。在它再次化身为咆哮的猛兽前投降。 等我好不容易拉下笑歪的嘴巴,恢复正常,才问道:“哪里怪?我怎么没觉得?” “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那个大管家的话?”驺吾问道。 原来那个青衣男子就是昨天晚上的大管家。 “那有什么奇怪。他这种骄横跋扈的人。当然听不得别人对他说一个不字,哪怕只是字面上的否定,他都不会听。”我不在意道,“既然那个关来宏不在,那么现在这里他便是最大。哼。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我见多了。” “就这么简单?” “还能怎么复杂?” 驺吾停顿了一会儿,“那他为什么离开的时候发出那种笑容?” 我一怔,什么笑容,我没看见啊。 “我看见了。他在转身的一刹那,原本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笑容,不过那笑容让我感觉寒气森森。” 驺吾继续道:“而且,那个管家说‘里面还有……’。他要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整个祠堂我们都搜过了,没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和物件。”我想了想说道,“说不定那个管家是想说里面还有祖宗的牌位和画像等等,被人污了便不好等等。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话么,没什么奇特的。” 驺吾听了,缓缓点了点头。 “你和我那个世界的一些人很像啊,都喜欢杞人忧天。就算有什么,到时候了不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干什么。” 驺吾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是么,你还真是个乐天派。” 我拍拍它如空气一般不存在的脑袋,乐观道,“我倒觉得应该给明天做一下准备。你说那个关来宏进来,我们该如何杀死他?” 关来宏长得如何模样?有何特殊的本领?他到这祠堂会只身前来还是带着精干的亲随小队?关来多厉会不会随从? 一切皆无知的我,却在这里正儿八经地和驺吾讨论如何杀死他。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似乎在我这里变成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虽然看着好笑,说得滑稽,但我知道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是神,我也要他的那颗头颅。 晚风沁凉,怪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巨大声响将我从挠头的布局中拉出。看着门外的夜色,我忽然溜了神,那只可爱却可恶的小东西今晚还会来偷吃贡品么? 整个祠堂虽然宽阔,但主道却只有一条,来人必定要经过这条主道。想必关来宏也不例外,他要进祠堂,一定会沿此路。道路两边巨大的怪树此刻正好当我的掩护。 “如果一击不中,我们就要立刻趁他们打开祠堂门的时候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出了这束手束脚的地方,我们有的是机会杀死他。”我说道。 “你有把握能驮我飞行这百米的距离么?”我问驺吾,上次他带我飞行不过数分钟,想必这一次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以。”驺吾回答。 我点头,这样我就能跃过可能跟随而来的大批守卫,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在门外了。到时候,凭我的身手,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这么大的关来家猫上一阵子,伺机再找下手的机会。 “就这么办!”我一巴掌拍在光滑的地面上,做出决定。 忽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将我这气势逼人的姿态歪成了可笑的模样,手一软,我差点摔个狗啃屎。 紧接着大殿上簌簌落下无数灰尘,将我兜个满头满脸。 “地震!”我反应极快,单手一撑,身体几个筋斗便翻出了窗外。 刚出屋子,空气中一阵腥臭味便迎面扑来。 “什么东西?”我被恶心地差点呛到,太臭了!我们一直在门窗紧闭的大殿内,所以尚未发现,等一出来才闻到这空气中早已弥散的臭味。 驺吾从我体内现形,盘旋而上,警惕地看着四方。 “东南!”驺吾叱喝一声,便飞驰而去。 “等等我!”我跺脚,这家伙显然没真把我当主人。 我撕下衣服下摆,蒙在鼻子上,以抵挡这可怕的臭味,身子一纵,往驺吾说的东南方向射去。 越靠近那处,腥臭味越发浓烈,到最后简直让人眼迷目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脚下又是一阵小地震,一路上的怪树在这种可怕的地震中都发出了颤抖的呻吟。那些夜晚常能听见的古怪鸟鸣此刻更是销声匿迹。 鼻子被厚厚的布条堵住,我张大嘴巴呼吸着,即便这样我仍然能感觉到一阵阵臭味从七孔八窍中渗入。 什么东西,这么可怕和恶心? 忽然,前方有一个小小的哀鸣声响起,这声音似乎是……? “小狐狸!” …… 整个祠堂建筑群的东南角是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驺吾曾经查过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应。 等我赶到时,我却骇然地发现,小土包下竟然有一个幽深的洞窟,而那阵阵熏死人的臭味正是从这洞中传出。驺吾不见踪影,想必已经进入了洞穴。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好好思索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机关,纵身便跃了进去。 洞窟极为曲折,幽黑不见五指中,只有阵阵臭味引导着我的方向。又是一阵天动地旋般的震动,将我震得歪斜在洞壁上。伸手一撑,一手滑腻腥臭的东西。 “吼……”洞内传来巨大的咆哮声,这是驺吾的声音。 当下也顾不得这一手的臭泥,我疾步往里跑去。 当我来到驺吾所在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皆让我震惊。 驺吾幻化成昨晚那只巨大的猛兽,正对着某样东西嘶吼着,看它小心翼翼的模样,想必对手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可惜,洞窟里实在漆黑一团,让我无从辨认。 正拼命眨眼想看清楚,忽然身上一阵幽光,到后来竟然越来越亮,将这漆黑的洞窟照了个明亮。 我诧异地愣了一下,马上想起了那颗随手揣口袋里的夜明珠。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有这么大的亮度! 我急忙借着这亮光往前一看,这一看几乎把我恶心地昨晚的果渣都吐了出来。 眼前有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只狗头在攒动,密密麻麻,每一个头颅上的狗嘴里都垂涎着恶臭而浓稠的液体,看着让人恶心地想吐。这些头颅竟然都连在一个身子上,那巨大的身体后是一条活似西方神话故事里的恶龙尾巴,在不停地抖动拍打石壁,制造出一阵阵恐怖的地震。在这怪物的头上、身上、尾巴上盘缴着无数嘶嘶作响的毒蛇。 这么个怪物,看着人头皮都快炸了。 再往旁边一看,隔着这只恶心狗的阴暗角落里,一个白乎乎的身体正蜷缩着,似乎受了极严重的伤,一动也不动地躺倒在那里,丝毫没有了昨晚让人牙痒痒的淘气。 这可怕的多头狗见又有人进来阻它好事,顿时咆哮起来,比驺吾还要巨大的身体一震,最大的那只狗头猛地朝我咬来。尚未咬到,那口涎的臭味就几乎将我熏倒。我忍着恶心,反手将铁枪操进手中,对准那只狗眼便扎了下去。 这只狗虽然看着巨大恶心,却有些古怪地傻头傻脑,对着我尖利的枪刺竟然毫不躲闪,只听“扑哧”一声,一道血光,那只狗眼便被我刺瞎了。 双眼连心,更何况这一下扎得极深,硕大的狗头顿时疼得一昂多高,让我拔枪的时间都没有,整个身体便被这狗头带上了半空。 “……!”恶心的狗头痉挛地抽动着,它愤怒之极,猛地用头带动抢杠,硬生生向凹凸不平的石壁砸去。我的身体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往那石壁上摔去。另外几只狗头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撕烂我掉落下来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狗嘴夺“狐” “松手!”驺吾大喝道,忽然现身我的右方,一口叼住了我的后襟,将我从狗嘴里生生夺了下来。 巨犬再次发可怕的嚎叫声,无数张嘴里发出的凄厉的喊叫声让人战栗。巨大的身体冲撞着石壁,一阵阵地动山摇,让我根本无法站立起身攻击。 那只最大的狗头的眼眶中,笔直地插着一支黑色的长枪。刺痛和瞎眼,让它丧失了本来就不多的理智。恶臭的唾液如流水一般,顺着可怕的黄色长牙留下,滴满了地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念头甫一出现,脑海里便如字幕屏一般滚过“百头犬”三个字。在我自己的世界中,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即便像是死道士那些不认识的宝贝,我也能时常莫名地知道它们的名字和用途。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这种灵光一现的事情也发生了。 “百头犬。”正在我惊愕时,忽然身边的驺吾喃喃自语,“它怎么会在这里?” 我错愕地转过头,它怎么知道? “不要问我,我也不清楚,只是有这个概念。”驺吾看见我惊讶地表情,同样有些无奈地回答,“我说过我忘记了一些事情。” 我闭上了嘴巴,心底对驺吾的来历却更加迷惑。 “虽然叫百头犬,但现在不过四十几颗头颅,看样子,它受过伤。”驺吾继续说道,“我们应该能对付它。” 才四十几颗?我暗地吐了下舌头,就这密密麻麻地不到半百的头颅就让我看了犯晕。 “那,怎么对付?”我的目光随着那颗最巨大的头颅上下移动着,这只模样丑陋的东西似乎有疯狂的症状。 “它要疯了。”驺吾紧盯着它的举动,“你不该刺激它。” 我扔它一个白眼。“哪还管的了这许多,不刺激它?难道还给它唱歌跳舞‘彩衣娱狗’不成?” 驺吾面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奇怪地问道:“知道什么?” “知道让它平静的方法。”驺吾看我的面色颇为琢磨。 啥?我一瞪眼,这也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你唱?我是五音不全,听了我的歌连人都要疯。更何况它。”我看着角落里那只上下起伏越来越微弱的白色小肚皮。知道不动作快一点,恐怕它就没救了。 驺吾脸色难看地望了我一眼。 “你也不会?”我沉默片刻,不无有些“天涯同为音痴人”的感慨。 最后,我咽了咽口水。“既然没办法搞软的,那么,我们只能来硬的了。让它那四十颗头颅落地!” “好。不过。不要搞出大动静。” 我的手将缠在口鼻上的布条再次紧了紧,听到这话,左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它在提醒我不要一个控制不住。再来次大爆炸。 “知道。” 以我的实际年龄,究竟打过多少次架已经不可数了,不管是和人类还是同样的妖怪,不管是难看丑陋的还是漂亮阴险的,屈指算来打输的只不过区区几场。即便是输给过几个妖怪,但后面自然有老头子或者大哥补场,自然那些妖怪也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只要这只什么白头犬不会什么法术,我自然不怕和它干上一架。那怕它长得实在是“骇人听闻”。 可能感觉到了危险临近,那只最前端的巨大狗头忽然凝结不动,那支插在眼窝子里的钢枪以一种悚然地角度在我面前颤抖,一种黏稠的滴答声音在这一片紧张的静默中响起,是它的血。 其余的大小狗头却暴躁地上下起伏着,所有的狗眼都瞪着我和驺吾,仿佛随时都可以讲我们撕成碎片。 “小的归你,最大的归我!” 我一射而出。 身后却传来驺吾的嘲笑声,“你还真是会挑。” 少了一只眼睛的狗头应该方位感稍稍欠缺一些,我打算利用这一点的视觉上误差,就算不能一举将它擒下,但也能占上不少便宜。可是,万万没想到,明明应该失去距离感的狗头,竟然毫不在意,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来。 我一看不好,立刻腰部一使劲,强硬间将身体拉高,堪堪越过那张龇牙的血盆大口。我猛一伸手,正好够到那支长枪。一个大力,只听得“扑哧”一声,枪头竟然带着某种恶心的红白液体,回到了我的手里。 一声惨烈地呼喊声在我身后传来,巨大的气流差点让我落地都不稳,连忙三个翻滚才落到了我预先设定好的地方。还没等我喘口气,背后一股恶臭挟风而至。来不及回头,我猛地往前一扑,身后地面一阵剧烈地颤抖,溅起的土石没头没脑地砸在后背上。后背一阵疼痛,我一龇牙,不用看便知道这一下那狗嘴起码能啃下一层地皮来。 我来不及多想,脚尖猛一点地,腾空而起的大腿里,无穷地气力瞬间通过爆发的肌肉,传递到大腿上,再到小腿,最后全部集中到了后脚跟,紧跟着狠狠地往后一砸。 “嗷……”地一声悲鸣,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我抽着空回头一看,乐了,我这一脚跟,正好跺在它的鼻子上,估计那臭烘烘的流着脓涕的鼻子算是废了吧。 身体借着这股气力再次跃回刚才的地点,俯身一操,将那个昏迷的小东西抱进了怀中。 “小心!” 驺吾的警告来的稍稍晚了一点,那狗爪的攻击便到来了。这只狗比我想象的更难对付!再往前便是岩壁,我基本躲无可躲了。容不得我再多想,那狗爪的凌厉气息已经逼近后脊背。 拼了! 我猛一低头,身体凭空斜出九十度,那只狗爪一抓而空。目光一动,正是这个时候,双手化为铁钳,猛地揪住这根比我双手合围还要粗上几公分的狗爪,舌尖一抵上颚,双手用力往外一掰,根据关节的特点,别住这条狗腿,同时身体猛地一百八十度回旋上踢。 “去死!”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让人惊心动魄的哀嚎。 活生生踢断它的一条狗腿!即便它是畜生,这种令人昏蹶的疼痛,也不能忍受一分一毫。 趁这个机会,我健步如飞,从它巨大的身体便飞身而过,落到了来时的那条通道上。再回头一看,那只硕大的令人恶心的身体在颤了几颤后,如山倒海倾一般,颓然倒地。 一条晃悠悠失去支撑功能的腿歪斜在外,巨大的身体如小山一般倒地不起,即便是这潮湿的地面也因为巨大的震动而扬起一片薄薄的土层。 “……”驺吾似乎有些震惊,虽然它也干掉了几颗狗头,可是这效果明显没有我这一脚来的可怕。它看着我落在它身边,怀里揣着那只白色的团球,过了片刻才回过神道:“快走,它要是真疯了谁也走不脱。洞口应该有结界!” 说着,它一马当先,往洞口外飘去。 洞口内阵阵山崩地裂的哀嚎声在身后紧逼,我跟着驺吾快速往外窜去。没跑出几米,身后便传来剧烈地脚步声。 “它竟然能自行修复!”我奔跑间猛一回头,看见的景象让我惊诧地差点一踉跄。我身后几十米远,那只狗居然再次站立了起来,被我踢断的狗腿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能再次支撑起来,只是看着比其他三条腿显得有些短力。而那只明明被一枪刺瞎的狗眼,竟然开始脱落扎得乱七八糟的眼球,眼皮一翻一翻之下,竟有一只新的白色眼球在缓慢凸起。 “快跑!”驺吾来不及跟我再解释什么,只是竭力地催促我前行。 但是我只不过两条腿,显然速度比不上那四条腿的家伙。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而洞口的亮光仿佛近在咫尺,却又格外遥遥无期。 危急关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一举将我托起,身体如出膛的炮弹一般急速地朝前飞去。 我还来不及享受这一戏剧性的变化,一声摧心裂肺的吼叫声便来到了耳旁,一张满是恶臭液体、满口利刃的巨大嘴巴便撕咬了上来。 “……!” 一阵让人目眩的白光在这一瞬间扎入了我的眼睛。 当目光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白光,看见了白光中的满冠翠绿,我才明白过来我们逃出来了。 身下正是又变成巨兽的驺吾。 回身看去,那幽黑的洞窟不知何时消失了,只留下空气中一道残存的嘶吼声,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我发的癔症。 再次站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前,我想将长枪插进土中,坚硬的土地只留下几点白印。好坚硬的土地,我有些咋舌。俯下身,再次细细查看,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手指拨过每一寸草地,再也没有发现刚才那个入口。 我站起身来,与恢复常态的驺吾对视一眼,看清彼此眼中的疑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并有所安排,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有这么可怕的一个地方?而这小东西到这个地方,又想干什么呢? 我用手摸了摸胸口,藏在衣服里的突起,这个小东西,显然不是我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到底是什么来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拿我的血来救你 小东西的伤势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白色毛茸茸的肚皮上满是血痕。翻开绒绒的皮毛,发现三道恐怖的伤口,翻出的血肉看着有些瘆人。 “是被百头犬抓的。”驺吾说道,“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怎么办?”我皱着眉头,抬头问,“用那个果子有用么?” 驺吾摇摇头,“黑沙棠果只能延寿和增加功力,对疗伤却没有多少作用。” 小狐狸模样凄惨地睡在我的膝盖上,眼看着惨白的小脸越来越枯萎,微微抽动的小肚子,显然进气不多了。虽然这小家伙来历不明,又欺负我在先,但眼睁睁看着它死,却让我格外难受。 “驺吾,想想办法。”我着急道。 驺吾缓缓摇头,“它失血太多了,想让它起死回生,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生死草,二是回魂丹,但现在这两样东西我们都不可能得到。” 这些东西别说得到,我连听说都未曾听过。指尖下,小东西的生命如流沙,正一点一滴地消失。我抱着它,那柔软的触感还同昨晚一般,可是,它却要死去了。 我看过太多的死亡,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的世界。但是,在这里每经历过一次,我应该更加冷漠坚硬的心却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沉重,这种沉重就如一层又一层的湿纸糊上我的口鼻,让我难以呼吸。 曾经以为足够强悍的我,到这个时候才确定,在茫茫之间,我也不过是一颗细沙,不能做很多事。不能救很多人。是亲人、是朋友、甚至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我都无力相助。 我抱着这个昨晚还在捉弄我的淘气狐狸。今晚却要死在我的怀中。 “一切事情都有因果。”驺吾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也许他比我更看惯了生死。 “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我抬起头笑了笑。驺吾觉察出我的笑容有些怪异,正欲开口,我却摆了摆手,“你回来吧,我需要你保护一段时间。” 驺吾虽然有它自己的脾气,但我还是它的主人,所以我的话它不能违抗。虽然满是疑惑,但驺吾依旧化为一道青烟,纳入我的体内。 “帮我护法。也许时间不长。也许……”我在心底默念,“你说的,遇到了便是因果的开始……不用担心,我和它都死不了的。” 我在心脏开始跳动,这种血脉喷张的感觉又来了。左手的动脉开始饱满鼓动。青色的脉管下一定有很多温热的血液开始奔腾。我不知道需要多少,但它这么小的身子,应该不需要我拿全身的血来救它吧。 指尖缓缓抹过手腕,有液体立刻溢出。从最初的一滴,到后来的奔涌,这温热的液体缓缓浸过伤口,和小东西翻开的皮肉和渐渐凝固的血痕凝结在了一起。 我身体里的秘密,也许能救它一命。 血液源源不断地渗出,神奇地被吸收。如吸水的宣纸一般,白色绒毛的小肚皮开始再次上下起伏起来。 我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心想这个小东西莫非是吸血鬼?怎么这么能吸血? 身体渐渐歪斜到供桌的腿上,手心有些发冷,窗棂外谢谢射进清晨的朝阳,在我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下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 我在做梦。 梦里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黑暗中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概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顺着这道光芒,我缓缓往前摸索过去,一片白光将我中沉睡中唤醒。 “你来了。” 那个不知是谁的声音再起响起,雌雄莫辩。 “你是谁?”我四下张望,这个只有无限光线交织而成的世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不停鼓震而成的波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这里了。” 他或者她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他(她)是谁?是在等我么?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你是……驺吾的原主人?”我猜付道。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便是驺吾差点吃掉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她)的声音出现过,温暖而柔和,让我敢于直视那时还是恶兽模样的驺吾。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原来是我错了,你怎么可能不来呢?”他(她)似乎在轻笑,脸颊上一暖,似乎有什么轻轻拂过,“你来了……你来了……” 声音拖拽着重叠地回音,最后渐渐消失。然后便是不管如何呼唤,都不再有人理我了。 他(她)刚才完全是在答非所问。我望着这些流彩四溢的光线有些发呆,这些线条穿过我的身体,消失在视线所及极限之外。这个黑暗中却流光溢彩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光线忽然变得扭曲,快速地组成了许多看不清楚,速度极快的画面,让我眼花缭乱。我的眼前仿佛忽然爆开了最绚烂的烟花,急速到恐怖的画面让整个画面再次变形,仿佛无数看不见的裂痕在相互撕扯,我感觉到无法呼吸,难以承受的痛苦瞬间挤满我整个身体,痛苦地想让我爆炸。 速度越来越快,色彩越来越多,裂痕越来越细小,直到最后“砰”地一声一切碎成了无数的碎片,那种剧烈的疼痛如魔音穿脑一般,“嗡”地一声让我晕了过去。 但却在现实中醒了过来。 光怪陆离的梦远去,现实白光到来。我眯着眼睛看着窗格处透过的白炽光亮,看见了眼睛上方那幽暗的却格外精细漂亮的画栋,还有一双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醒过来了?”驺吾在我头顶上说话。 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身下一片冷腻。 “我,睡着了?”我缓缓爬起来,太阳穴处似乎有些涨得难受。 “应该说晕过去,更为恰当。”驺吾淡青色的虚像在我面前飘落,它的目光满是狐疑,“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怎么说?”我揉了揉伤口处,那里已经结痂,而且正在快速地脱落,一会儿便长出了粉色的新肉。 驺吾的目光在我的新肉上停留片刻,“难道这个没有意思?” “别问我,我也忘记很多事情。”我揉揉发沉的脑袋,“准确的说,我每百年便会忘记一次。” “果然有意思。你的脑袋里到底长了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定期格式化。”我说着它听不懂的话,扶着供桌爬起来,目光四望,奇怪,那小东西呢? “它活过来了。”驺吾发现我在寻找那只小狐狸的身影,说道,“可能是野生的,恢复力很是强。你在昏睡期间,它自己爬上去吃光了所有的黑沙棠果,看样子是没事了。” “跑了?”我看着一盘子的果核,有些讪讪,这小东西竟然就这样不告而别,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似乎没有什么回报的意思。 “你想让我在它面前显形?”驺吾有丝嘲笑的意思,“是不是有些后悔?浪费了这么多血,结果被救的家伙连个屁都没留下。” 多少有些这样的想法吧,被驺吾无情地说穿了,倒反而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 “算了,能跑能跳那就说明没问题了,总比看着它死要好。”我自我安慰了一下,便伸手摸到了别的供盘里。虽然黑沙棠果没有了,但其他的东西也能填填我这失血过多的身体。 “是啊,烂好人,现在有个问题。”驺吾不知怎地,继续嘲笑我,“以你现在的模样,你觉得可能杀得了那个可能是什么仙人的关来宏么?” 我的手僵直在满是食物的果盘上,扭过头,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的大白天了。这样一算,那个关来宏应该今天就回来了,他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在这个祠堂里。 计划没有变化快!昨晚的突发事件直接影响到了我和驺吾商量好的计划。现在怎么办?又出不去这个祠堂,难道坐以待毙? 我揉了揉脸,正是要命的局面。 正苦恼着,忽然眼角白色一闪,一个团滚滚的雪球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那只小狐狸! 它没走?!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些快活地想,这个小东西还算有情有义。 伸手把拽着我裤腿的小东西抱进怀里,顺便看了看它昨晚还颇为恐怖的伤口。真是奇特,现在它柔软的小腹上竟然什么也没有了,除开被抓开的地方尚未来得及长毛。 “你没事啦。”我揉了揉它的脑袋,小狐狸歪着脑袋看着我,目光简直萌死个人。 我果然是个萌物控,看见这么可爱的东西,再大的辛苦压根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你跑到那个地方干什么?”我觉得这小狐狸应该能听得懂我说话,便点点它的鼻子,“差点就去跟阎王爷做宠物了。” 小狐狸在我的怀里一个打滚,忽然跳了下去。 “去哪里?”我一个伸手没捞到,看见它往殿外跑去。 小狐狸跑得飞快,根本看不出受过极重的伤,看见我追了出来,它再次扭头往外跑去。 跟了几步,我便有些感觉它是在引路。因为我一旦停下脚步,它便也停下,在原地打转一圈,似乎让我跟上的意思。 “是要我们跟上么?”我问附在体内的驺吾。 “看看去。”驺吾回答。(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桃花树中桃花院 得到驺吾的回答,我便不再犹豫,跟着这只来历不明的小狐狸,顺着祠堂里无数平常的小路中的一条跑去。(.) 绕过无数奇怪的树木,穿过几道花篱笆墙,在转得有些发晕后,忽然在一片桃红色的花树后,白色的墙转了出来。 这墙便是禁锢我于此地,毫无办法,又无法绕开的障碍。 就在这里,小狐狸忽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顿时好奇起来,几个箭步窜到小狐狸消失的地方,拨开杂草,忽然一个大小如狗洞的窟窿出现在我的面前。洞底还有些碎石,我拿手一捏,这些碎石看上去竟然是新的。我顿时大为好奇,难道这个洞竟然是这小狐狸挖的? 不可能吧?这道有奇怪法术,连我都无法逾越的墙壁,就这样被刨开了一个洞?用膝盖想都是不可能的。但事实就这么古怪地摆在了眼前。 “钻!”正在我好奇,心底传来驺吾干脆的声音。 “钻?”我用心声和它交流,“你不觉得古怪?” “当然古怪,但总比我们束手在此要好上太多。”驺吾倒是直言不讳。 我耸耸肩,这倒是,我现在这身体显然不适合干架。我的实力便是驺吾的实力,它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锋芒毕露,不如先找个地方躲上一躲,缓一缓我这身体内的虚弱。 想罢,我也管不了什么狗洞不狗洞,先钻了再说。 一钻之下,才发现。这个窟窿竟然大小正合适我的身体,似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如果再窄一寸我都要卡壳在这里。加上洞又是新的,难道真是这小狐狸为了报答我,替我刨得?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这挡住我的墙。偏偏不敌一只小东西? 钻过墙,眼前是一片波光渺渺的湖面。白炽的日光正金光晃耀地在波面上闪耀。在湖边,柳树垂艾,层叠间竟然有几丝烟霭之气。柳树群中,几处飞檐略略露出一角,颇有些山水诗情的意思。远处似乎袅袅有人声。 脚下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被一人多高、却整理地齐整的疏花长枝遮挡着,快速通过想必也不容易被发现。 我猫着腰,快步地跟着一直在前面毫不犹豫奔跑的小狐狸。越过好几个门洞。穿过好几个回廊,躲过两三拨人影,最后窜入了一个特别幽静的庭院。 一进这院子。便闻到了淡淡的幽香。满眼粉色的极似桃花的花朵正热闹地开满枝头。小道旁的土壤上也覆盖着片片粉色花瓣。一阵微风而过,满天的花瓣雨。一时看得我有些发呆。这个院子漂亮得让人不忍踏步而入。 小狐狸到了这个庭院,收住了脚步,三下两下便蹿到了庭院里摆设的石桌上,继续歪着头看着我。我站在离它十步远的地方,双耳敏觉地听着四周的声响。除开偶尔的鸟鸣声,这个院子安静极了。 “驺吾。”我对心中的神兽说,“检查一下。” 虽然看起来这只小狐狸似乎是在报恩,但我却不敢掉以轻心。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出了关来家的样子。 “喏。”驺吾消失了。 我小心地靠近那只小狐狸,留心着它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我怎么觉得它在笑?狐狸也能笑么? 我停在小狐狸的身边,伸手拢住了它大而蓬松的雪白尾巴。 小狐狸不在意地抖了抖,一脸轻松地趴了下来。 “没有一个人。”驺吾去的快,回得也很快,不过眨眼。它便将这个院子搜了个遍。 我稍稍安心。但很快便皱起了眉,“这里应该还是关来家。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院子似乎有些特别的禁锢,但不同于那个祠堂,似乎应该和这小狐狸有关。”驺吾的目光落到懒洋洋的小狐狸身上。(.无弹窗广告) “你是说,这个院子是这个小狐狸的?或者,是它的主人的?” “目前我是如此推断。”驺吾回答,“这里没没有繁杂人群留下的气味,想来这个院子基本上只有一两个人可以出入。” 我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皮一跳,“不会我们来了个自投罗网,跑到那个什么关来宏的院子里来了?” 关来宏是关来家的家主,如此显赫的身份一定是住在特别的地方。而这种地位的人,往往有怪癖,比如深居简出,或者独好僻静。 “应该不是。”驺吾摇摇头,“这里更像是某处客居,常有人居住的主院里总不该如此没有人的气味。” 我点头,这倒是。 我看了眼小狐狸,正好它也在看我。湖光满色的大眼睛里,似乎满是奇怪。 我被它一只小东西看得发毛,它是听到了我一个人的说话声而觉得我这个人奇怪吗?心头一动,这只小东西果真能听得懂人言! 想到这,我闭上了嘴,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疏忽了。 小狐狸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体,忽然又窜下了桌子,几个闪身便消失在桃花树丛中。 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看了看这四周,却没有动一下脚步。 “不去看看屋子里的情况?”驺吾看见我呆立不动,便出声问道。 “在我那个世界,有这样一个地方。”我缓缓,极为认真地说,“里面有一个岛,岛上满是这样的桃花。看似落英缤纷,其实却是步步杀机。” “哦?”驺吾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怎么说?” “只要你踏错一步,便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片刻之间便身首异处。” 驺吾似乎被震惊了一下,好久才认真地说:“什么法阵?!” 我叹口气,“桃花岛上种桃花,桃花树里桃花阵;满是红色花瓣雨,却是血腥离人泪。” “你的世界也有如此高深的阵法?”驺吾的声音更加严肃,“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耸耸肩,“桃花岛啊。” “什么阵法?” “桃花阵。” “什么法器为阵眼?” 我挠腮,思付了半日,才回答道:“不好意思,讲故事的人没说。” 驺吾沉默了下去,正当我有些好笑时,忽然体内爆发出一阵震心颤肺的吼声,“你搞什么啊!” 这里当然不是桃花岛,随便走走更加不会有夺人性命的阵法。 穿过桃花丛,几间漂亮的房屋出现在了眼前。这里房屋的布局倒有些我那个世界一种叫四合院的建筑格局。三正房两耳房,左右各有三间偏房。一圈房屋下皆有雨廊相连,一直穿过桃花树丛,通往院子的大门处。 所有的房门都关着,主人并不在。 我穿过青石板铺就的长廊,走到最正中的正房门口,用手一推,房门竟然开了。 这里竟然不上锁? 对了,想来这关来家的宅子也出不了小偷才对。 我闪身进屋,将门反扣上。 眼前的家具摆设,极为清淡,对,就是这个词。于屋外满天红粉不同,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一切都是简单之极。用具清淡、式样清淡、连摆设也都简而再简。 这么豪华的宅邸,竟然有这么清幽之处,倒让我略微意外。想那关来家的祠堂,极尽豪华之能事,想必这宅子里的每一个院落必定是奢华无比。一路而来,虽然没有仔细观察,但看那雕梁画栋之势,的确是一片奢靡的气派。 这个地方倒是是谁住的? 我对这个院子的主人有了一丝好奇。所谓相由心生,想必这个院子的主人一定是个不俗之人。 “也许这是关来家某个小姐的闺房。”我对心中的驺吾说,“看这摆设,极为清净淡雅,这位主人一定是个不好世事的淡泊心智的人。” “你是想说,她不会出卖我们?” “有可能。”我托着下巴道,“你知道么,这种人一定自视甚高,让他们做那么腌臜的事情,想必是不肯的。所以即便被她发现,她也一定不会马上出卖我们。” “是不是太高估了?”驺吾不同意我的看法,“看摆设就能知道居住者的秉性,这种推测未免有些不靠谱。别忘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姓关来。” 的确,这种想法是有些武断,谁也说不准漂亮的宫殿里住的一定是白雪公主,说不定住的是恶毒的皇后。 想到这里,我收起了松懈的心理,驺吾说的对,现在我们是在敌人的肚子里,可不能大意失荆州。还没有干掉目标,就栽在了阴沟里。 “那只小狐狸跑哪里去了?”我问。 “在院子里,看样子它对这里很熟悉,应该是常来常往的地方。”驺吾回答,它能通过神识来定位某个特定的物体,听到这里我略松口气,想来这小狐狸不是为了出卖我才把我带到这里的。 我从主屋里出来,到两边的厢房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柔软的床铺和蓬松的被褥。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躺在正常的床上睡觉了?想起来到这个狗屁世界前,家里那张长宽都是两米的特制床铺,花了一万大洋买的奢华欧洲软床垫,还有熏香的蚕丝被,顿时屁股一沾上,便再也挪不动了。 “你不是说这里没有人气么?我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就辛苦一二,帮我放个哨。”我连鞋也来不及脱,倒头扑上床,昏昏欲睡间想起还得留个放哨的,口齿不清地向体内的驺吾命令道。 “你倒是会指使人。” “你又不是人……”和周公约会路上,我喃喃地回答。(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田螺狐狸 这一觉直睡了个昏天黑地。等我再醒过来,外面一片漆黑。寂静中,有什么稀稀落落的声音扰了我的美梦。 是又到晚上了么?我揉了揉酸痛的左手,果然失血有些多,左手手腕上有些隐隐的疼痛。摸着黑,我站到窗边,这才发现原来外面下雨了。夜晚的雨有些大,寒冷凄迷的雨气透过窗户弥漫进屋。 窗外,粉色的花瓣落满了一地,冰冷的雨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一股劲地捶打蹂躏着最后一丝生气。 整个院子都黑沉沉的,没有一丝灯光。 我看着这一阵比一阵冷的雨水,心情竟然也开始低沉起来。说起来我到关来大宅已经三天,却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一步。先是被那个古怪的祠堂留滞两日,接着便是意外失血,让我现在只能跟一只耗子似的躲藏在这里。虽然事有凑巧,那个关来宏不在,但即便他就在家里,我也只能按兵不动。这种时间上的消耗,对我很不利。原本,我大可以趁这一段时间,摸清楚目标的很多情况。嗜好、习惯、经常出入的地方,这一些对我的计划是不可或缺的信息。但是,现在一切都严重滞后。 “驺吾。”我默念了一声驺吾的名字。 “……” “你的神识现在能覆盖多少地区?”我默默问道。 “不多,只能勉强覆盖过这个院子。” 我心头一黯,果然我的体力剧烈下降后,它的能力也大为降低。在输血给那只小狐狸之前。它还能覆盖那宽阔无边的祠堂。现在,却收缩到这么小的范围了。 “能去别处侦查么?”我继续问。 “我不能离开你的身体百米。”驺吾如此回答,“如果离开你太远,我和你之间的禁锢便会发生作用。” 果然。 我坐回床上。那把没有子弹的长枪正静静地靠在床边。 我低头凝视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古怪。 “我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么?” “没有。[.超多好看小说]”驺吾一口否定。 “小狐狸也没进来过?” “没有,它一直在院子的范围内,没有动静,应该也是在休息。有什么不对?” 我看了看枪托的位置,想大概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便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关来宏,应该回到这里了。”我把枪横过来,搁置在腿上。握着冰冷的枪管,说道。 “……” “我现在的身体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这个院子的主人不知为何不在,但她可能随时会回来。在这之前。我要找个安全的后备。”我说道。 “祠堂。”驺吾沉默了片刻,给了我这个答复。 “你是说回去?”我皱着眉。 “我想那个管家不会不禀告他那件事情,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一定很重要。” 听那管家的口气,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而且像祠堂这种重地,他一定不会等闲视之。说不定一回来便会马上查看,确定安全。所以,现在回去,虽然危险。但说不定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点点头,不过…… “那个洞……你说关来宏会不会察觉到有人进去过?”虽然事后我再三检查,怎么也看不出来那个土包下曾经有个古怪的洞口,但是,我担心这既然是关来家的底盘。说不定关来宏有特别的方法能看出这里曾经有人进出过。 如果他察觉了。那么祠堂就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去了反而是自投罗网。 “我想。我们还是等上一等,观察一下动静。”最后,我还是决定留在这个院子里,一动不如一静,如果关来宏发现了问题,这个宅子一定不会那么太平的。虽然暂时我和驺吾的能力有限,但这点风吹草动还是能探听到一二的。 正说着,忽然门口传来剥啄声,我不禁紧了紧握枪的手。 但很快,我便看见漆黑中一团雪球不知从那个地方冒了出来。小狐狸三窜两窜便到了我的怀里。黑暗中,那两颗如水晶葡萄般的眼睛转得灵活,看着让人爱不释手。 “小狐狸,你怎么样?”我伸手想摸摸它的肚子,但小狐狸一扭屁股,竟然不给我看。 我一呆,但马上哑然失笑,这只小狐狸是只公狐狸,想必是不想再让我摸它的小肚皮了。 “可惜,你不能说话。”我摸了摸它的头,却发现这小家伙竟然身上一点湿气都没有,它在院子里竟然没淋到雨么? 这时,忽然一阵古怪的咕噜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间听得格外响亮。 小狐狸好奇地掉了个头,两只小前爪扑在了我的肚子上,抬头傻乎乎地笑了。我的脸一红,太丢脸了。 “你的肚子饿还真是有特别的音响效果。”驺吾在我心里也不甘寂寞地嘲讽着。 “要你管,吃饭皇帝大。”我在心底外强中干地嚷嚷着。 小狐狸在我的肚子上踩了几踩,忽然从我怀中跳了下去,转身来到门边,抬起小爪子示意我开门。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替它打开了门,小狐狸立刻窜了出去,看我没有跟上,立刻摆了摆蓬松的大尾巴,示意我跟它走。我挠挠脸,跟了上去。 小狐狸三蹦两跳,便跳进了主屋。 我抬眼看了看,屋子里似乎一片漆黑,那位主人应该没有回来。不过,这小狐狸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我推门而入,然后小心地关上房门。 屋子里和我白天来时一模一样,清冷漆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正想着,忽然靠左边的里屋有一丝灯光亮起,这一亮来得突然。让我猛地一惊。蓦然甩脸往灯光亮处看去。 只见那里竟然是一张小圆桌,上面正点着一支烛火。小狐狸正蹲在小圆桌上,歪头看着我。 我松了一口,原来不是有人。而是这小家伙鼓捣的么?我放下一颗心。往前走了两步。等看清桌子上的东西,我的眼睛里几乎都冒出火光来了。 这是满满一桌子好吃好喝的啊! 让一个每天靠一碗数着菜叶子过了好几天苦日子,又被连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看见如此丰盛的一餐,别说眼睛里冒狼光,这时候就是枪顶着脑门,也迈不开一步去了。我斯斯艾艾地磨蹭到桌边,看着烛光下泛着晶莹光泽的菜色,满嘴的口水再也关不上闸门。 “这个……是请我吃的?”我好不容易把目光从这些大鱼大肉里拔出来。转头看着小狐狸,心里却在想就算你摇头,这顿饭菜我也绝对不会让出来了! 不过。还好,那小狐狸极为爽快地点点头,甚至还用小爪子拨弄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筷子,似乎在催我快吃。 我想我这时的嘴都歪到后脑勺上去了,看到小狐狸这动作,哪里还能继续假装矜持下去?当下,毫不客气地抄起筷子就扑了上去。 “啧啧……你的吃相也太过难看了。”在我胡吃海塞,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付急吼吼地难看吃相,惹来体内某个宠物的大声嘲弄。“亏你还是个女人,吃起东西来,简直和抢匪流寇没什么两样。” 一只肥硕的鸡腿塞进我的嘴里,三下五除二便只剩下了一根鸡腿骨被我吐了出来。桌上所有的菜以秋风扫落叶般的速度急速减少。 我对驺吾的嘲讽只翻了个白眼,第一次没功夫理会这厮的冷嘲热讽。眼前。我的嘴只有一个功能。除开吃,还是吃。哪有那个破功夫和这个不用吃喝的家伙斗嘴? 最后一个空盘子被我扔回了桌上,我眯着眼睛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终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太舒服了,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啊!果然,人在肚子饿的情况下,粗茶淡饭都是美味,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一席山珍海味。除了满足,还是满足啊。 小狐狸被我这凶猛的吃相给吓到了,一直张着嘴,要不是我解决这顿饭菜的时间短了点,明天它一定下巴酸痛感得很。 “小狐狸,谢谢你咯。”我咧开幸福的笑容,一手将发呆的小狐狸抱到怀里,高兴地撸着它的头顶一撮毛,“听说过田螺姑娘的故事吧,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田螺小狐狸也是有的。” 说到高兴处,忍不住一口狠狠地亲上了小狐狸的脸。 小狐狸被我大力地乱摸搞乱了一头漂亮的毛发,又被我个女强盗般的夺吻之举给彻底弄晕了,小爪子瘫软地晕菜了。 “哈哈。真可爱。”我还在那里继续酒足饭饱之后的“非礼”之举。 可能是受够了我的狼女之吻,小狐狸最后挣脱了我的怀抱,窜上了一旁的书案。它抖了抖身子,举起一只小爪子指了指书案上的一个通体碧绿的物体。 我打了一个饱嗝,凑了过去。 一股清香之气,从这瓶子里透了出来。 我顿时好奇起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好闻?看着瓶子旁有三个一样碧绿的小杯子,我便拿过一个,从瓶子里倒了一些出来。 不亮的烛光下,杯子里的液体黄橙橙,看着似浓稠的果汁,但又泛着格外晶莹的亮光。特别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不禁神清气爽。 我看了一眼小狐狸,后者竟然就地抱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将尖尖的嘴凑到了杯子里,三口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原来是喝的呀!我笑眯了眼,这小狐狸一定是小爪子倒不了,才借我这个人手来用。想必这一定是好东西。 当下,我立刻再倒了一杯,顾不得驺吾在耳边喊了声“等等”,便一仰脖便灌了下去。 果然……我美得眼睛都眯成缝了,说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了吧?入口绵软香甜,回味无穷。竟然连身体也飘飘欲仙起来。 太美了。我有些傻笑地看着趴在书桌上,和我一样傻笑的小狐狸。它竟然在桌子上摇摇摆摆地跳起舞来。 “哈哈……你这个……算是正宗狐步舞吗?”我笑着想过去拉它的小爪子。 就在这时,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屋子瞬间整个颠倒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调戏和反调戏(一) 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 我有些昏头昏脑地想着,手脚却软软地荡在半空中,身体的重量都悬挂在某个软软的点上。我想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身体有些麻痹,头脑有些迟钝,目光散乱地找不到焦点。 “驺……吾。”我想呼唤体内的神兽,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这个家伙又歇菜了么?我有些模糊地想着,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大概又是我掉链子了吧。 我的目光扫到了从桌上跌落,依旧在歪歪斜斜跳狐步的小狐狸身上。两坨绯红的胭脂色出现在它雪白的两颊上,目光中满是晶莹的欢快笑容。它是真醉了? “小……狐狸……”我想抬起头把它抓过来,却忽视了现实的距离远远超过我手臂的距离。它在我的手掌间摇晃,微笑。 真是见鬼了,一只狐狸竟然会笑。 我想问到底那好喝的液体是什么,难道是酒吗?不过这酒上劲也太快了一些。 真胡乱地双手乱抓,忽然一声轻笑在屋子里响起。 “谁……?”我的心猛地一惊,但是身体却不能接受到脑部神经的指挥,继续瘫软地随空摇荡着。 火烛一跳,一张脸出现在视线里。 我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那张脸。啊,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 “吃相真是难看啊。”来人啧啧有声,半是调笑半是嘲讽。 我眯着的眼睛猛然瞪大,是他! “你这个……”我最后的清醒都爆发出来了。手指间似乎有可怕的力量窜过,猛地向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抓去,“个……王八蛋!” 我的身体是倒挂着,挂离地面的距离很远。几乎有一人高。设下这个陷阱的家伙是怕我够到地面有所反扑么?但是,现在的我太过激动,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一劲之下,虽然抓住了那个人的前襟,却忘记了我倒挂的头颅和他的脸,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 这是什么?我最后一点清醒的脑子彻底烧糊了。柔软的,清晰的轮廓,带着一丝特别的冷冽。鼻尖全部是陌生却不抗拒的味道,目光聚焦处。一片光滑下有一个突起在微微蠕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东西从哪里来的?我觉得我快疯了。 “你的投怀送抱还真是特别,我是第一次和一个倒挂的人接吻。”那个蠕动的东西发出嗡嗡的声音,“虽然姿势很特别,但……好吧,我接受你的特别趣味。” 啊!啊!啊! 我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神经烧断了。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去死!”我的手在最后失力前发出最后一搏。 有没有勒死这个家伙,我不确定。但是身体却猛地一松,整个人如倒山一般狠狠地砸了下来。好笑的是,我在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小爷我这下要摔死了。” 身体传来最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但是我的意识已经陷入了黑暗。所以,我没有听到那个人轻咦出声,“怎么会松了?” 又是梦。但这一次没有到那个奇怪的世界,反而回到了我的世界。 我坐在妖门的吧台上。满桌子都是好吃好喝的。厨房里发出嚓嚓的炒菜声,是大哥在忙么?我笑了,这些都是慰劳我的吧?拔了双筷子,正准备朝冒着热气,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的清蒸石斑下手,忽然石斑没了。一盘子里的美味鱼肉变成了骨感的鱼刺。 旁边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凑了过来,“老姐,你的动作变慢了哦?” “死显洛,你把我的鱼肉吐出来!”我双手一拉这张膨松的小脸,可爱的奶油小包子变成了扁平的大饼。 虽然吵吵闹闹,但是……感觉不知为何这么欢乐。 “啊,女人睡着的时候不是应该很甜美么?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特别,口水真多啊。(.好看的小说)”正沉浸在温暖中,忽然梦里出现了道士的脸,他歪斜地靠在妖门门口,口里却说着奇怪的话。 “说什么屁话!”我转过头嘲笑他,“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上哪个酒馆打工去了。” “酒馆?”道士轻笑,“那又是什么狗屁?” 我很见不得他那邪邪的痞子般的笑容,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呢?对别人也这样么?真是碍眼。 我抬手想打掉这看不顺眼的笑容,却被他的手一把抓住。他慢慢凑了过来,嘴唇在我的手背上划过,“你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什么?我有些迷乱地想着,想把手从他的手中夺回来,却似乎被一双铁钳扣住了。梦境也这么真实么?我觉得真的有一双手抓住了我。越是挣扎,便越是牢固。 忽然,我醒了。 一双眼睛,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好像猛然间看见了一面镜子,我看到了满眼的波光。我有一时怔忡,点点波光中,我似乎看见了什么,却又立刻失去了。 “是想用你这漂亮的眼睛迷惑我么?”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哑然,却蛊惑人心。 我猛地一退,却看见了那张和梦境中某人重叠的脸。 “你!”我牙根一痛,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家伙! “咳咳。”被我再次猛揪住脖领子的家伙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几声,似乎羸弱不堪,顺势一倒,倒在我的怀里,“被你勒死了……” 我好像被炸毛一般的猫,猛地将他一推而出,身体也如弹簧般跳了起来,“想死么?” 酷似道士的这个家伙倒在我的床边,也不站起来,反而软软地瘫倒在地,“想死的不是我,是你想我死么?” 就是这种态度,说他不是道士我怎么会相信?我不信! “你这个家伙!”我从床上一跳而下,手指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死道士?如果他是……如果他是……我的手指颤抖起来,如果他是,我便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哪怕,他可能是我的敌人。 “你看,果然是你要我死。”他躺在地上,看着我笑了,被我卡着的脖子,发出艰涩的声音,“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多过谋杀现场么?” 我被他的话一怔,这才发现激动之下竟然以这种骑马的姿态坐在他的身上。按照旁人的目光看,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多暧昧。 我霍然站起,但马上觉得不对,立刻一脚踩上了他的胸口。 “想这样就逃避我的问题?”为了表示我并不是脸皮薄的女人,被他三两句便打发掉,我继续一脸寒霜,“说说吧,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道士看出来我并不是一个虽然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人,便就着我踩他的姿势,半撑起身体,不明所以地歪着头,“装什么?” 我看着他,他在地上看着我。 渐渐地,我怀疑自己了,难道他真的不是?这个念头窜上心头,心脏便是一阵微微抽搐。他这痞子般的笑容依旧,但目光中却看不见一丝我认识的影子。 我有些颓然地松开脚,他……真的不是……么? 但随即一想,新的疑惑涌上心头,刚刚松开的脚立刻又复踩了上去。 “你个王八蛋,耍老子玩是么?以为我忘记你出卖我的情景了么?” “扑哧”,那张脸又是一笑,“你这个人真是好玩,一会儿说自己是小爷,一会儿又自称自己老子,你到底是是男是女?” 我一怔,这家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又在干扰我的思维了,这次不能就这样让他牵着鼻子走了。 “少废话,说!你为什么出卖我?如果要出卖我,为什么又要带我进城?”我的脚尖沿着他的胸口往上,踩在了他的脖子上,目光越来越冷冽,大有他不说实话便一脚踩断他的脖子之势。 他看着我凶恶的面孔,却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相反那笑容却越来越大,“如果你的脚能洗干净一些,也许我还能当你是在换个方式和我调情。” 这个家伙,只会这种手段么?我看了看我满是尘土的脚,冷哼了一声,再次大力地踩上去,“你当小爷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么?哼哼,比你更流氓的,小爷也看过不少,你这种手段还是用在那些清纯到蠢的春情少女身上吧。”想当初局里什么流氓强奸犯没见过,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小爷我自乱阵脚么? “啧啧,原来你已经‘阅人无数’了?”他挑起一边的眉头,看着我,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再废话,小爷我废了你!”我扬手欲打。 “好吧,好吧!”他举起手,算是投降,“不过……我认为那不应该算是出卖你,应该算……是帮你才对。” “帮我!?”我大小眼,指认我是刺客,让那些兽兵满城追捕我,让我躲在不见天日的贫民窟中,这算是帮我? “当然……我只是看你想进城,所以才带你走了一段。可是,看你的意思,竟然还一直跟着,难不成你想跟我进到这个地方么?素朱国谁不知道这里是可怕的地方。”他笑着回答,“我看你是没什么借口离开,所以才帮了你一把!” “你!”我想杀他的心都有了,这算什么狗屁理由!他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搬出这么个理由!还笑着回答!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这家伙是在玩我么?还玩得不亦乐乎!他当时看我被那么多兽兵追赶是什么表情?开心地开怀大笑了吧!就好像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调戏和反调戏(二) “唉,我给你理由了,你还动粗么?”他浑没把我的气恼放在眼里,一个劲地笑着说,“不过,看你现在在这里,想必是要进来这个地方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费这个劲了,直接把你带进来就是了,你应该早点和我沟通一下么。说‘哥,我要进关来家,你把我带进去吧’,这样不就不会出现这么大的误会了?” 看看,他是猪八戒么?竟然这样顺畅地给我来个倒打一耙! “哥?”我冷笑,“你是谁的哥?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逃过去了!” “逃?我要逃到哪里去?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么?好像那晚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难道我有这个必要诬陷你么?”他凑过脸,“要么给个理由先?” 我恨恨地松开手,把自己拉远他的脸。 理由?我暂时找不到,但我不会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好,就算这是个误会,那么刚才算怎么回事?”我厉声喝问。 “刚才?”他转了转眼珠,“这个问题似乎应该我问吧,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踩着我,我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家伙,真是油嘴滑舌第一流。 “我那里有句话说的很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是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威胁道,“想被我揍么?” 他仰面看着我,嘴角一歪,“我的确不明白你说的,还有黄河是什么河?” “就是给我喝的是什么!为什么把我倒吊起来!”我差点暴走了,这个家伙的态度永远都是欠扁! “哈哈。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刚才?”他好似暇整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被我抓乱的衣襟,“这个应该是三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了,你看看外面天都快亮了。你这个‘刚才’。时间跨度似乎有些大呢。” 我这才发现外面的确开始有些蒙蒙的光线照射进来。[.超多好看小说]这么说,我这一睡便是大半夜?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觉得我的耐心快被磨光了,“回答我的问题!” “哦,那你不早说,你这个人说话总是说不到点子上。”他反倒开始埋怨我,还扔给我一个卫生眼,“那是甘草灵露。” 什么?甘草?话梅?俩个毫不搭界的东西在我脑子里打架。 “怎么一喝就浑身软?”我继续逼问。 “这个么……”他转了转眼珠,忽然脸色一变,“奇怪。应该不是这个反应才对,你的反应还真是奇怪,还是说你是特殊体质?” 奇怪?哪里奇怪?难道应该是别的反应么? “什么反应?”我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一般人喝了之后,会觉得浑身燥热。”他认真地掰着手指,“好像刚刚洗过热水澡一样。” 我摸了摸身体,没有啊,体温正常。 “然后就是身体的一些地方开始酥麻,手脚发软,好痒,好痒,痒到最后变得万蚁噬心一般。”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个症状似乎更加没有了。不过手脚发软倒是有的。 “接下去,便是两种不同的情况了,要看喝下去的人是怎样的人了。”他轻轻拨开我的爪子,盘腿坐起来,吊我胃口地住口不再说。 “快点说下去!”我急道。 他用手肘支撑着下颌。歪着头。就像那只小狐狸一般,看着我。“如果是男人喝了,那么他会觉得从他面前走过去的即便是母猪,也是天仙下凡。如果是女人喝了,那么她一定会……” 还不等他说完,我一个巴掌便盖了下来。这个家伙不亏我骂他一声王八蛋,耍我么! “你当小爷连春药和醉酒都分不清么?” 他一听到我这怒气冲冲的话,反而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直趴在地上,捶胸顿地地叫“笑得肚子痛!” 我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跳动,手指和身体奇痒难忍!放心,不是因为春药,而是扁人的冲动。 “看样子你果然是阅人无数了,连春药这种话都能毫不忌讳的说出口,看样子我还真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他笑着拉住我挥舞起的拳头,猛地将我往怀里一带,“不过,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过肉脚了呢?” 我的鼻子撞在他的肩胛骨上,我几乎能听见鼻梁骨碎裂的声音,疼得我眼泪瞬时流了下来。以往打架常用的这一阴招,没想到今天用到了自己身上。这一下太过出乎我的意外,这一抓一带,我几乎没有反抗的气力,就被他这样轻松地禁锢住了。怎么回事?这家伙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厉害了? 我想反抗,但很快就发现腰、腿、甚至是脚都被他如八脚章鱼一般给缠住了。这个姿势……太下流龌龊了! 我本来就不算很清醒的头脑,顿时失去了理智,你禁锢我的手脚,小爷我还有嘴…… 刚想张嘴去咬,忽然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近到就贴着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流擦过耳廓,令我一阵寒战,“真是热情,是药效发挥作用了么?这么快就亲热地想咬我了?” “你……”我刚想骂一声“滚蛋”,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就在我五公分外。我一惊,这不就是说……果然,我缓缓地低下头,看见了那张不时吐露着或调侃或戏弄言语的嘴。 我身体的僵硬让抱着我的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刚才还说着不着调的话,忽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润到漂亮过头的眼睛。 我知道死道士有一双和老头子比起来也不逞多让的桃花眼,也知道这双眼睛的杀伤力,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这双眼睛。 “不对……他不是死道士。”我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可是,俩个人的身形和面容为什么一再重叠,分毫不差? 忽然,他搂着我的手一紧,我猛地被惊醒,这是在干什么?我一想到自己身存这个尴尬的境地,便想挣脱。但是,他却死死地控制住了我。我这时才发现,我似乎掉进了他的陷阱,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开始表现得那么软弱和肉脚。这家伙!竟然有比我更强的实力! 他刚才随便让我打,让我踩,难道都是在看我的好戏?觉得好玩? 这个念头,让我有种被轻视和欺辱的感觉。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在看好戏! “别动!乖!”我的挣扎越来越大力,但是他却死死地将我搂在怀中,“我们……一起来演一出好戏。” 什么?我听到他在我耳边故意说着的暧昧话语,演戏?他一个人演还不够? 正想一脚踹开他,忽然心中一阵波动,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突然静止下来,抬头望着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幻听。 “你……让谁不要进来?” 听到我这个疑问,一直嬉皮笑脸的他,忽然眼神微微一沉,但却转瞬又堆满了笑意,“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虽然转换得很快,却逃不掉我这么近的距离。我确定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在和谁……”我刚想再次重复刚才的话,忽然一个柔软带着一定湿润的东西堵着了我的嘴巴。 这是……舌头? 我觉得我要疯了,是真的疯了,这个死道士……不,长得很像死道士的那人,竟然第一次见面吻我的眼睛,第二次见面吻我的嘴巴(孢子语:这个应该算是你主动吧?),第三次竟然就敢给我来舌吻?他xx的是淫魔么?! 我要大卸他八块!不!十六块!不!六十四块! 我想我的眼珠子已经快瞪出眼眶了,如果两只手还能自由,早就把他给掐死在场了。可是,现在我似乎只能以眼杀人! 正当我热血冲上脑袋,心脏快要不听驺吾的劝告,再次膨胀时,忽然,我听到了一声极为悠长的呼吸。 是的,极细、极慢、极为小心。 还有人在这屋子里……不,是在窗外,就在我们俩个像八脚章鱼一般团抱着的背后那扇窗外。虽然看不见,但我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我们。 这是什么? 我忽然身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这种眼神,让我极端不舒服! “有感觉了么?”正在我被这种感觉弄得如芒在背时,他忽然退出了,抱着我,说着一句满是情欲的话。 我想我可能一头便撞死他了。这种呢喃中带着浓浓情欲的话,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但是,和这话语继而相反的是他的眼神,在只有我能看见的角度里,他极为清明、甚至有些寒冷的眼神却明白地告诉我,他说的“感觉”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 他知道我知道了。 我微微一怔,心下却对他和窗外的那个人同时将警惕指标提升到了最高。 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屋里的这个人,抱着严格说起来才见面两次的人就敢又亲又摸,只是为了表演给窗外的那个人看;而窗外那个人,监视甚至到了偷窥的程度,即便是如此香艳火辣的场景依旧能小心地控制自己本就谨细的呼吸,不想让屋里的人发现。 你说这种情况会没有问题么? 而我,说不定无意间同时成为了屋里屋外两个人的傀儡玩具。 我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并不表示我愚蠢。(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调戏和反调戏(三) 我是个妖怪,纵横我的世界,即便遗忘的记忆很多,但有一条我总是记得的,那便是从来不要把别人当傀儡,同样,自己也不会成为某人或者某妖利用的工具。 而今天,这俩个家伙,同时踩到了我的红线。 虽然我不曾拥有过美貌,也不知如何调情。但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却是极有道理。日日夜夜在那个喜嗔皆惊心的老头子身边长了,不用装,便会万般柔情一二。更何况,我现在知道自己的外貌多少发生了质的改变。 我忽然莞尔一笑。嘴角弯到老头子常用的那个角度,身体渐渐放软,螓首微低,轻轻放到他的肩头,眼波流转间露出放松的表情。 “嗯……”一声最简单的叹息,却风情万种、余音甘甜。 以往看见老头子用这一招,我一定跳起脚来骂他“发情啊”,或者“要思春到外面去,别带坏狗狗猫猫”,但没想到今天我也会耍这一手腕。 在我靠近他脖颈的一瞬间,我发现,他僵硬了! 哈哈,心底的恶魔在插腰仰面狂笑。小样,就你这点落后二千五百年的手段也敢在小爷面前使?老子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哈罗kitty么?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在警局看那些收缴来的av世界都快看吐、在一片亚美爹声中熏陶出来的新一代女魔头是怎生模样! “地上……好冷……”心头的恶魔在张狂大笑,鄙视着眼前这个明显被我吓一跳、从最初的调戏者瞬间沦落成被戏弄者的狼狈,嘴里还在继续发出狠毒的招数。 “你想怎么样呢?” 再听到他的声音。我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恢复了,仿佛那一刻的僵硬纯粹是我的幻觉。 行!你继续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恶向胆边生的我。主动凑到他的耳边,呢喃着发出我最大限度的甜腻,“床上……” 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我恐怕说完这句便要吐血身亡了。我没想到这声音听得连我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 他搁在我腰上的手指果然再次僵硬起来,哼哼,我看你们准备和老子我玩到几时? “宝贝……你还真是主动……”不知道是不是在硬撑,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了三分,清明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迷惘,他是在判断我的目的么?没想到刚才还想掐死他的人,忽然变成了一团甜死人的糯米糍粑。黏在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吧? 正在蔑视加嘲笑间,忽然身体一轻,目光一抖,我发现他竟然把我抱起来了。几步的颠簸,我忽然又被抛回了床上。 干嘛?身体发出最响亮的警报。这家伙想干嘛! 迎上我警惕目光的,是一双又变回刚才那副吊尔郎当,洋溢着可恶笑容的脸。 “宝贝,我们这就大战三百回合吧!”说完,他便双手一挥,白色的缎面床帐便缓缓飘落下来。 这家伙!发现我的破绽了么?我立刻意识到了这点,对了,就是刚才这一瞬间的表情,让他明白我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了吧?果然。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伸手便朝我的衣襟处而来,我故作娇羞地往里一闪,身体却快速地来到那张有些硕大的床的另一头。 “这次不能换我么?”我微微撅起嘴巴,似嗔似怪,带着浓厚的鼻音,听起来一番云雨之前的情动。但手底下却如闪电般得朝那家伙的后背抓去。 手掌刚刚触摸到他的衣衫。正像一剥而下,羞他个人,谁知两只修长的手却提前搭到了我的手背上。 “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为我更衣,还是我来替你吧。”他的手掌猛地抓住我的双手,猛地一翻,我的身体不由自主一个翻空,大有仰面朝天摔落之势。 阴我?没门! 我单脚猛一点地,不,应该是点床,另一只脚横扫着便朝他的胸腹部扫去。 他不得已松开我的双手,化掌为肘,竖在胸前,硬生生地挡住了我这一腿。十指猛一收缩,死死扣住我那条横扫的小腿。 “啊呀,你抓疼我了。(.好看的小说)”我娇哼一声,肉麻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留,以他抓我小腿的双手为支撑点,另一条腿猛地斜三十度角扫出,奔他头部而去。 “宝贝,你的小脚还真是柔软无骨啊。”桃花眼中,再次流露出欠扁的笑容。手指却一拂,不知点在何处,让我的小腿一麻。麻痹的小腿瞬间失去了支点,让我另一条腿失去了准头。 床板在我们俩个的折腾下剧烈地颤抖着,整张床从帐顶到帷帐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缎面的帐子如风中柳絮一般,战栗着。夹杂着或高亢或低沉的呼吸声,偶然一两句春情的话,让听闻这些床第情话的人,脸红耳赤。 …… 我喘着粗气,被人用十字法牢牢地钉在了床铺上,周围满是凌乱成条的被褥。一头一脑的满是飞扬的棉絮。我的心就好似这些破败的棉絮,一样苍白。 我竟然输了! 这一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我痛苦地蜷起身体。现在压在我身体上的,用十字寝技法的这个男人,竟然能够打败我…… 驺吾!我算是了解你的痛苦,对我这个新来的所谓主人到底有多么失望了吧。它原本的主人能无所不在,而我,却连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都搞不定。不要推诿在那让我软手软脚的液体上,我本身的确并不像我想的那般强,否则任何情况都不应该出现“失败”一词。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热情的女人。”那个男人又凑过来,以一种胜利者姿态,“我们这一场激战。似乎毁了整张床。不过……很爽……” 我闭起眼睛,很爽?这个词用的真是好,他的确很爽。 “想再爽一次么?”我偏过头,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挑衅,“给我解药,我会让你更爽的。” 他笑着摇摇头。“春药能让人情欲大开,但是过量,却会让人精尽人亡啊。” “哼”,我冷笑着,毫不掩饰地用眼角瞄了一下某人的某个部位,特地加大声音道:“原来你要靠春药才能行。” 他细细地看着我的表情,仿佛我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花。拂开脸颊上因为打斗而散乱的头发。他的呼吸忽然变得轻柔起来,大而嘲讽意味浓烈的笑容不见了,一抹清冽的笑容爬上了唇边。 “其实,你一直把我当做某个人,是么?” 我的目光一悚。这家伙想干什么? “他……应该不是你的情人吧?不,也许应该说是情人未满。” “问这个干什么?”我眯起眼睛。 “你在梦里叫过他的名字。”他单手压住我两只不老实的手,身体继续压持着我,“华严……华严……” 如果不是他准确地叫出这个名字,我几乎以为他是在诈我。我梦里谁的名字都可能叫出来,但是却独独不该叫他。华严……这个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我应该一直都叫他“死道士”才对。 他看我不回答,继续一个人故作亲热地说:“我现在是该摆个嫉妒的表情好,还是拔出剑来去和这个家伙决一死战?毕竟……”他故意顿了顿。“你是和我上床的女人。” “和我上床的多的是。每个人都要有你这种想法,我不如索性去开个修身练武馆,还能赚上一笔。”我冷哼着,“再说,我只是和你一起在床上,这个并不代表什么。你的思想还太多保守和落后。” “啧啧。我到底捡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开放到连烟雨楼最孟浪的姑娘都要甘拜下风。” 烟雨楼是什么地方,我虽然不清楚,但用脚趾头想想,也便了解大概了。 “烟雨楼?那么落后土鳖的名字,亏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晃悠,那些姑娘有什么了不起么?你见过武藤兰么?见过原纱央莉么?见过苍井空没?”我嘲笑着,“这些姑娘都没见过,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夸口‘最孟浪’?” 他挑了挑眉头,显然被我这顺口之极的名字给糊弄着了。他细细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终确定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嗤鼻一笑,“你见过?” “不仅全部见过,而且每一个动作都很详细。”我有些恶意地嘲笑他。想当初局里的那些扫黄办的孩子们,看得几乎都快吐了。让你每天看这些玩意,再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都觉得让人咽不下饭。最后,几个年轻人都快得职业病了,看见女人白花花的大腿就想找马桶。最后没办法,我这个大师姐又被当万能补丁给用上了,连着看了一个月的黄带,看得我也快吐了。 他转了转眼睛,微微松开了我的手,侧过身从我身上翻了下去。看着我甩了甩依旧没有多少气力的手腕,用手撑起脸颊,笑道:“这些姑娘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说?” “因为你是孤陋寡闻的土鳖!” 他听到我这话,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满床打滚,搞得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棉絮再次在床幔里乱飞。 “抽什么筋!”我一脚踢上他的屁股,不过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的手脚应该还没有恢复全力。 “你很有急智。”他滚到我身边,支撑起上半身,“这些名字……听上去都很顺嘴,连我都一时被你骗了。只是,这些姑娘知道你在背后这样编排她们,不知有一天会不会撕烂你的嘴?” 哈,这家伙以为我是拿自己身边的人胡乱搪塞的么? “这位不举先生,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我露出森白的牙齿,“在我的家乡,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这几位姑娘的大名。” “你的家乡?你的家乡在哪里?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懒洋洋地爬起来,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拷问。 我也懒懒地对他笑着,“怎么?不是和我演戏么?竟然演出真感情来了?连我的家乡都有兴趣知道了?” “演戏?”他笑得更快乐了,“我们是在演戏么?” “曲终人散的道理你该知道吧?这观众都走了,你一个演员还霸占在台上,是要演给谁看呢?”我露出了然地嘲笑目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调戏和反调戏(四) 窗外的人早就离开了,而我跟这个家伙各守在一端床头,等着用自己最犀利的言语将对方打倒。 忽然…… “啊……不好玩,不好玩。”他在床上滚了三滚,一个弹身跳了起来,轻轻落下时,却已经在窗边。 我看他凝固的身形,再次嘲讽地哼了一声。 门口一道白色团球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里。三窜两窜,便跃入了那个家伙的怀中。 小狐狸!我的目光一跳,对了,昨晚,是它把我引进这个地方,如田螺姑娘一般变了一桌子的好菜,那该死的软筋散一类的东西也是它引诱我喝下的。 原来,他们是一伙儿的! 我后悔,贪吃果然误事! 想起喝下那杯古怪液体前,驺吾发出的最后警告,我无地自容。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动,到现在为止驺吾还没有出现过,它怎么了? “驺吾!”趁那家伙抱着小狐狸,我在心头呼唤驺吾。不行,没有声音。对了,是我的身体作怪。驺吾的能力和我的能力是成正比的,现在岂不是说我的身体其实不堪一击? 正焦虑地想着如何应对,忽然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我霍然抬头。 “他叫小花??” 一人一狐同时扭头看我,连表情和眼神都是一致地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还是那个人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他一窜身,我的命门被握在了他的手下。 “干什么!”我本来就失力的身体。这下彻底酸软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第一次我看见他目光中闪现凶恶,仿佛只要一个回答不顺意,他便会立刻捏短我的生脉。 “我听见你这样叫它了。”与其说我是被他忽然变卦的脸给吓一跳,不如说是被自己说的话给吓着了。我怎么能听见他跟小狐狸说的话?明明他的嘴唇没有动。 刚才。他说的那句“别进来”,难道就是在跟这只小狐狸说话?我的目光盯上了蹲在他肩膀上,同样用敌视的目光看着我的小狐狸。 “你这家伙。刚救你一命,你就用这么凶恶的目光看着救命恩人么?”我朝它龇了龇牙,“你的主人是个变态,知道吗?变态!公狐狸,叫什么小花。” 听到我这话,不知怎地,他的态度忽然又软化了下来。他放开我的脉搏。另一只却将小狐狸从肩头抓了下来,放在了床上,摸了摸它的头。 小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脸来看着他。 忽然,我惊讶地一把抓过了小花。口吃道:“什……么?我没幻听吧,你是狐狸精?” 小花毫不客气地对着我的手掌便是一口,一个还带着奶香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你才是狐狸精!我是狐仙!狐仙!” 我嗬嗬了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节,天啊,天啊,狐仙?几千年前就和那些仙人一起消失的狐仙?我不敢相信,但是小花在我手掌上留下的牙齿印却如此清晰。 这个世界。难道是他们从我们世界撤退后,找寻到的第二个地球吗? 我把这个小东西翻手抱着膝头上,伸手便往它小小的肚子上挠痒下去。显洛那个家伙刚来时也是那么不顺毛,结果被我这一手给治得服服帖帖。果然没几下,小东西四肢颤抖着投降了,舌头都舒服地吐出来。歪在嘴边。果然猫狗不分家,狐狸是旁枝啊。 “看样子,你们之间有某种奇缘。”他抱着双手,笑意吟吟地看着我手上的动作,“那么,有缘人,可否将芳名告知?” 我抱着目光还在挣扎,身体却逃不过我上下魔爪的小狐狸,不屑道:“我还没问你名字,你倒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女士优先?” 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明白我这新鲜话里的意思,便一笑,“这个也是你家乡的规矩么?这个规矩不错,我赞成。(.好看的小说)那么你先问我吧。” “不用了,王家小哥。”我忽然笑得比怀里的狐狸还狐狸。 “王家小哥?”这次他是彻底跟不上我的思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姓王了?” “不用谦虚,王家小哥。”我一字一句道,“您不是姓王,大名八蛋么。” 他在稍稍一怔后,忽然大笑出声,抚掌快意道:“果然是个人才,哈哈……”说着,便径直走出了房门。 他走得突然,让我有一时没了反应。这家伙一惊一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中一颤,怀里的小狐狸正在挣脱我,想追出房门。结果被我一把抓住蓬松的大尾巴,捞了回来。 “喂喂,你是狐仙,又不是跟屁虫。”我点了点它可爱的小鼻子,“很丢份啊。” 小狐狸的腮帮子鼓了起来,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你管!” “啊哈,我当然可以管。你现在体内有本大爷的血液,你也算是我的分身,怎么不能管?”我一瞪眼,装作凶恶的模样,“我现在问你话,老实回答我!” 小狐狸挣脱了几下,没有办法从我的双手里脱离出来,顿时气恼地毛都炸起来了。结果被我瘙痒几下,又复瘫软了下来。 “小花,那个家伙是你的什么人啊?”我笑眯眯地装作狼外婆,手上麻利地给它做着“胡氏”按摩法。 “主……主人。”小狐狸眯着眼睛,小嘴巴一张一张,老实地受用了。 主人?吼吼,原来是他的宠物。 “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你……刚才不是还不想知道?”小狐狸歪过小脑袋,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嘴里却把得很牢。 “刚才不问。是因为你那个主人会老实告诉我么?”我手中加重了按摩劲道,果然小狐狸舒服地喉咙中发出咳咳的满足声音。 “主人就是主人……”小狐狸很快投降了。 不过我的耳朵里却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仔细辨别,好似小铜鼓在咚咚得敲响。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花呀……”我不动声色地笑道,“你知道。好孩子是不能说谎的哦,说谎鼻子会变长,就跟木偶比诺曹一样。” “什么……”小狐狸果然还不够老道。胖乎乎地小脸上闪现了可疑的粉红色。 “不知道,不知道!”小狐狸开始在我身边扭动胖乎乎,还带着肥仔胖的身体,撒泼打滚起来。 我将手指按向了最敏感胳肢窝的地区,果然小家伙开始受不了了。 “主人……主人叫……宏。”小狐狸终于受不了了。 宏?我顿时一激灵,瞬间后背便被冷汗打湿了。 他是关来宏? 我竟然真的进了虎穴,尚不自知! “不是这个宏。是紘!”可能是被我瞬间捏紧的手弄疼了,小花跳起脚来,骂道,“你当我家主人是那个脑满肠肥的笨蛋么?” 脑满肠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来宏的直接描述,一个终日饱食、大腹便便的蠢蛋形象呼之欲出。我甩甩头。不可能,那个关来宏如果真是这么粗鄙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做到号称素朱国内第一凶残家族的头把交椅上。 “就是!”小狐狸看见我怀疑它的说法,哼哼道,“谁知道是哪个狡猾的家伙把这么个笨蛋推到前台当傀儡,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可是狐仙!” 我摸摸它的头,狐狸本来就是聪明狡猾的家伙,比如家里的老头子,想骗这种生物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此说来。这关来家的水很深啊。 “小花,那个陷阱是怎么回事啊?”我凑近它,露出恶魔的笑容,“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甘露的解药在哪里呢?” 团团如白雪的小花,从出生开始便是很多人手上的宝贝。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后来跟了那个看上去格外潇洒的主人后,见到的男男女女无不把它托在头顶上供奉着,还从来没有一个家伙敢这样对待它。可是,今天,它被“凌辱”了! 小家伙的面孔颜色很是难看,蹲在一边再也不理睬我逗弄它。它那条手感极好的大尾巴被我两条长腿夹住,自然离不开我半步。 生气了? 我笑着,在这张狼狈不堪的床铺上舒适地伸直了腿,双手往脑后一枕,眯着眼睛盘算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目光不禁扫到了卧室外的那张碧绿色的圆桌上。 昨晚太过饥饿,眼里除了满桌的美食,哪里还能正眼看一眼这饭桌?而根据我用软刑法从小狐狸嘴里套出来的情况,昨晚的那一桌子诱我入瓮的饭菜的确和他无关。要说圈套,倒是这张桌子有些意思。小狐狸说这桌子每到固定时刻便会自动变出一桌子菜来,自从它住到这里便天天如此,所以才想着用这桌子饭菜还我个人情。 至于那个倒挂金钩的陷阱…… “这个主人是为了防止他不在期间,我吃得太胖的机关啦。”小狐狸鼓着腮帮子恨声道,然后小声嘀咕,“谁知道你这么笨……” 言下之意,它这个正主都知道绕着陷阱走,我这个瞎猫却自投罗网。 我有些丢面子的摸摸鼻子,“那么那个解药呢?” 小狐狸鼓了鼓嘴,看见我的魔爪又伸了过去,慌张地贴住床里,但尾巴被我压住,逃脱不了下,急得都快哭了,“……过几天就好了……” “几天?” “不知道啦,反正不用解药,笨蛋!” 真是这样么?我和小狐狸来个脸贴脸,鼻对鼻,研究了很久,才敢断定它没有撒谎。 这么说,这几日我都要处在这种无力状态?切,真是倒霉透顶了,本来就失血少力,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关来宏 忽然,我想起小狐狸刚才说的话里有一点让我有些介意的话。 “那么,你家主人这几天去哪里了?”这家伙明明住到关来家来了,为什么还到处乱跑。我联想到关来宏这几日也不在家中,难道……? 小狐狸噙着眼泪,拼命摇头,只差举起小爪子发誓表示自己真的毫不知情。 对了,小家伙并没有跟在那个家伙身边,它应该并不清楚他的去向。一个主人愿意带着他的宠物来这个堪比狼窝的关来家,却半途丢下小狐狸消失了,这其中的玄妙,让我更生警惕之心。 他干什么去了? 正想着,忽然鼻间一股喷香的饭菜香味飘了过来。我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那张圆桌上再次满满当当摆满了杯碟碗筷。 顿时,我将满脑的疑惑抛到了脑后,眼下,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迅速移动到了这张桌子上。 真是好宝贝啊! 我一手搂过小狐狸,跳下床来,这一次入我法眼的不再是这些美食佳肴,而是这张聚宝盆属性的翡翠圆桌。如果能收了这宝贝,以后再逃难流浪,吃饱肚子就不成问题了。 “你不会是饿疯了,准备啃桌子吧。”嘲笑声再次响起。 一抬头,看见那叫紘的家伙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坛酒。 “如果我有这口钢牙,一定不浪费在这里。”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啃你才有意思。” 他再次大笑出声。将手中的酒坛往桌上一放,凑过来,摸了摸被我夹在臂弯里的小狐狸,眉眼里全是笑意。“这么赤裸裸的调情话。你说起来竟然如此理直气壮。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我的确还没有见识过最生猛的女人。” 又绕回那个话题了么?我冷哼一声,也不回答,便伸手拿过酒坛。手指离开瓦黑色的陶罐尚有三公分,便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微微寒气,不用看便知道这是好东西。只有长期保存在上等酒窖中,才能有这特别的气息。 “好!”我一屁股坐下来,拍开封口,一股清冽而浓香的酒气扑鼻而来。果然是好酒!当下也就不客气地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想了想。又找了个小碗,倒了一碗放在了小狐狸面前。 想起昨晚的情景,这个小家伙说不定也是个好酒之徒。果然。刚刚还在我怀里不停挣扎的小东西,立刻被眼前的酒给吸引了过去,挪了挪小屁股,竟然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我怀里。 看到我们这一人一兽的表现,那个家伙再次鼓掌大笑,“妙人,妙人,想当初这个小家伙刚跟我的时候,也没见的这么老实。” 小家伙听到那家伙如此一说,顿时低下了头。似乎也在对自己这么轻易松动的立场感到羞愧。 “哼哼,吃饭喝酒皇帝大,更何况你还不是皇帝。”以为这样说句话就要抹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亲近小狐狸的捷径么?我立刻驳斥道,“既然它喊你一声主人,你便得好好待它。像你这么小气地连一口酒都要叽歪半天的主人。我看不要也罢。”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他拉过椅子,故意贴地极近。暧昧道:“这么快就知道要收买我身边的人心了?就这么想给我一个好印象?” “你是不是文化程度不高?义务教育都没完成?我这么‘赤果果’的嘲讽都听不出来?”我轻声冷笑,“可惜,面孔长得不错,却是绣花枕头稻草心。” “你还没扒开枕头,怎么知道是稻草心呢?”波光流转的桃花眼再次流动起来,他很聪明地没有问我什么叫“义务教育”,如果他问了只会让我再次大力地嘲讽他一番。[.超多好看小说]他双手放在那一袭白纱外袍上,故作扭捏道,“还是说,你早就想扒开这层薄薄的布料了?” 我真的倒胃口了,眼前的佳肴在这一句恶心的话后变得索然无味,我几乎没办法再把屁股安放在这张椅子上。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哈哈!赢了!” 正恶心,结果听到了他手舞足蹈地雀跃声。 再次让我确定,这个家伙真是是变态!变态中的战斗机! 正恶心着,院外传来一阵拍门声,很快一个男子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关来宏携子侄关来多厉求见景阳公子,有劳通传。” 那个声音应该远在院外,可是我却听得清楚。接着耳膜里便传来开门声和好几个人的轻声通达声。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恭敬有加的声音,“公子,伯阳侯求见。” 如果不是我靠得足够近,我几乎不能看见那双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情绪。但再想看清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笑着站起了身形,“吃饭皇帝大,不过看样子有人要比皇帝大多了。” 我对他拾人牙慧的笑话不感兴趣,但是却格外在意一点。我进院的时候,这院子里全无人影,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多人了?侧耳倾听,可以断定院子里不下数十人,虽然他们手脚很轻,但是这点距离足够我听得清楚。 是那日看见面无表情的侍者么?我心头暗付,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昨天又失踪到哪里去了? 脑海中疑问不断,但手上却毫不停留地将酒灌进口中,还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好酒的模样。怀里的小狐狸早就捧着我给它斟的酒大快朵颐去了。那被称呼为公子的家伙,看了看我们俩个,桃花眼笑成了两条流彩波纹。 斜挂在雕花屏障上的薄纱帘子便垂挂了下来,他则消失在了眼前。 确认他已经离开,我缓缓直起身体,关来宏,这个名字从击打到耳膜的一瞬间开始,脊背上的汗毛便站立起来。目标就在门外,我却不能有所动作。朝思暮想的敌人,却因为自己的实力当机而不能伸手一搏。弄人的巧合,让我面临劣势和杀机。 那个家伙如此自由地在关来家来去,想必一定是座上宾,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他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即便不知道我的目的何在,他会不会在不经意间、甚至故意的情况下,便转手出卖了我?这种可能随时存在着,他在这方面有前科,不是么? 我的眼睛快速地掠过房间内的摆设。房前虽然有窗,但翻出去便是前院,显然不是逃命的最佳路线。除此之外,这个房间便再无可逃之路。我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让我不知不觉中陷入无路可退的死地,那个家伙真是好手段。 寒暄声已经到了正房门口,我再没有时间考虑了。 快速地闪到卧房,腰部一紧,三攀两跃,我便蹲上了横梁。手中紧紧地抱着小狐狸。虽然这小狐狸挺让我喜欢,但现在我更愿意把它当做我的小小“人质”。 “公子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今日您的仪仗队赶回府中,我还当您依旧在外风流呢。”一个声音油腻,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大厅,震得空旷的屋子嗡嗡作响。 “伯阳侯在外公干,我这个闲人自然还是识相为妙。”那家伙还是一付不正经的声音,甚至更加懒怠。 “哈哈,公子哪里是闲人,恐怕这一次不是空手而归吧。”带着三分无耻的笑容,那个洪亮的声音毫不掩饰道,“又是哪一位佳人能入景阳公子的法眼?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桂和宫里的美人更能让公子垂青?” “侯爵,所谓花开一朵,各有艳丽。玫瑰浓烈、牡丹端庄、梅花傲骨、菊花冷冽,就算是路边的野花也独有淳朴风味,各有个中滋味啊。” “哈哈,公子果然是花魁君子,连个女人都能说得这么入木三分。” “侯爵,不也是我这一国的么?” “啊?”那个声音发出悠长的,三分调笑的声音。三秒静默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对极对极,公子所言深得我意。话说这女人……”下面的话越发下流和不着调起来。 我躲在梁上翻个白眼,这俩个人都是一丘之貉。那个什么狗屁景阳公子就不说了,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神经质的花痴,现在更要加上“无耻下流”四个字。 而那个陌生的声音不用想便是关来宏了,但是总觉得和我想象地有几分古怪的差异。 关来宏,在鱼家湾村民眼中是灭族的仇人、在难民眼中是可怕的魔鬼、在吴大妈眼中是冷酷之极的刽子手。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只凭那关来多罗的残暴,便能想象牢牢占据着关来家家主位置的他是个多么凶狠阴辣的角色。 一路上,我想象过各种关于他的面目,狠毒、残忍、暴虐甚至是阴鸷。但是,却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听到从这样一个人物口中听到如此猥亵而下流的话,甚至我都能想象出来他现在正流着哈喇子的愚蠢模样。即便是反面人物,这么没品的也算是奇葩了。 难道真的像小狐狸所说,这个家主“关来宏”是有问题的? “……公子眼光定然不差,不知是否能让我也一睹芳容啊?” 正疑惑,外间的对话已经到了让人恼火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看不清的人 那个家伙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显然旁边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只听几下咳嗽声响起。(.) “哦,哦,看我这脑子。”关来宏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转变了话题,“听多厉说,公子与我不在府中的时候,公子的小仙人似乎不见了。家人寻遍四方也不得见,便怀疑是否是进了祠堂。但权令所限,他们不得入内,只好等我回来。只是我昨日已经派人在整个祠堂上下寻找,但也未见小仙人。不知小仙人是否已经回来?否则我等便是罪该万死了。” 小仙人?我微微一怔,便很快明白了,原来那日墙角下听到的话竟然是指这个!难怪驺吾搜索过全部地界,都找寻不到我们认为的误闯进祠堂的那个人,原来“他”早就和我我们见过面了,正是怀中的这只小狐狸。 我朝怀中已经醉酒状态的小狐狸一龇牙。 “还有这事么?这我倒不知,昨晚回来时,小东西好好地睡着呢。不过侯爵不必担心,那小东西跟在我身边素常喜欢上蹿下跳,有时候连我也找寻不见。”那家伙不在意道,“不过劳烦阖府上下为它劳心劳力,我倒是过意不去。这位便是关来将军吧,想必这几日让将军为此等小事操心了。” “公子言重,家主不在,末将也未能替公子和家主分忧,还望公子饶末将无能之罪。” 那家伙似乎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转了话题道:“看见多厉将军,倒让我想起那位听说很是骁勇的多罗将军了。不知这次侯爵是否寻到他的踪迹?” 一声笑声而起,“公子与我在半途分别后,我率军又行了一日,正好和多罗相遇。我和他提起公子纡尊降贵。正要携他一共归来拜见,谁知南部蛮人又起。不得已只好紧急令他剿灭去了。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哈哈,有何怪罪。正是有关来家这样忠心的将门。又有多罗多厉这样的虎将,素朱国的国君才能安乐。我才能有得是闲情雅致踏青寻花,不是么?” “公子谬赞,公子谬赞了!永璥城地远城小,村野山姑还能入得公子青眼,便是那家人的福气,我永璥城的造化。” 刚刚正经了没几句。谈话又再次朝猥琐的方向转变而去。 鱼家湾的灭族惨事,关来多罗和那数十万的兽兵被我体内无法控制的神秘力量一举蒸发,爆炸后只剩下一半的海岛。这一切我不相信凭借关来家的势力会全无所知。即便他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应该明白,他们的军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出现了巨大的变故。 可是,今天这个关来宏不仅一口否认,而且还说什么关来多罗去镇压新的叛变了云云,根本全部都是谎言。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撒谎? 原因一定就在那个家伙的身上。他能堂堂正正地住进关来家,来去自由,得到热情甚至是敬畏的招待。可是,却得不到关来宏的一句真话。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呢?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垂帘一荡,那家伙再次出现在了内室。看见我还抱着小狐狸。一人一狐地对酌着,不禁笑了起来,“你倒是镇定。” 我将一杯酒水放在他的位置上,慢条斯理道:“我要慌什么呢?又不是村野山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好酒好肉地伺候着,我要慌什么?” 从梁上跳下来的时候。我便半威胁半利诱的,和小狐狸打成了君子协议。它就当没看见我的行为,而我会一直提供它好酒,直到一拍两散。想必这酒是小狐狸的最爱,但碍于主人的命令,总不得解馋。现在看见我竟然不怵它家主人,还给它酒喝,小狐狸没理由拒绝这么诱人的条件。更何况我说明,只要它喝不到酒,随时能把这个不算什么秘密的秘密告诉它的主人。 “你见的世面比我大。”那家伙笑眯眯地端起酒杯,“我还指望你带我去见识见识那几位小娘子,看看比烟雨楼水儿还孟浪的女子到底生得怎生模样。” 我一笑,将空酒杯在他面前一放,“那就先好生地拍拍我的马屁吧。” 大哥说过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生性耿直豪爽,又不会看察颜观色,在人间走动难免会吃亏。而老头子听到这话直接耻笑说,我那根本就是愣头青,二百五,最二的货色,亏就是为我这种傻不愣登的家伙给准备的。 听到这话,我嗤鼻而笑。 我是喜欢用拳头说话,因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拳头是解决事情最快最好的方法。但是,我脖腔上顶着的至少也是正常脑容量的头颅。人不常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么?在人世间溜达了一两千年,看多了人世间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这点智商还是有的。 在那个什么狗屁甘露酒的影响下手软脚软的几天,虽然什么也不能做,但眼睛和心却一刻也没有静止下来。用一个旁观者的目光,能看见更多古怪的事情。 现在我便处在一个很微妙的情况之下。 我就好像坐在跷跷板的横梁上,一头坐着凶残成名的关来家,一头坐着一个不知深浅却大有来头的家伙。他们虽然好似朋友般的在玩一个游戏,却隐隐存在某种你上我下的提防和警惕。 关来宏,不用多想,他百分百地是我的敌人。即便我现在放弃为鱼家湾报仇的想法,一旦关来宏明白我就是灭尽他十万大军的家伙,他一定没理由放过我。既然生死冤仇已经结下,那么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但是那一头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他诬陷我是刺客,关来家正全城缉拿我,而现在恰恰又是这个家伙隐藏了我的去处。按他的说法,不过是个好玩的误会,但是我可不这样想。至少,他不该如此平静地面对我的出现。 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开口问过我一句,我出现的原因和目的。好似我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每天会吃三顿饭,睡一场觉一般正常,和那些给他跑腿、服侍他的侍者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一般理所当然。他对我的出现这一极端反常的事情,竟然视若无睹!依旧我行我素地毫无正形,继续以调戏本大爷为乐。只可惜,我比他听到的浪言浪语更加凶猛,甚至连黄色笑话都张口就来,一时反而是我占得便宜更多。 还有,便是这几天我一直逗弄着的小狐狸。因为不方便出现在人前,所以这几日我一直猫在房间里,在酒精的诱惑下,这只胖乎乎、自称是狐仙的小家伙便隔三差五地出现。当然,它不是要和我亲近,纯粹是奔着酒而来。 当它再一次醉倒在我的怀中,傻乎乎地打着小呼噜时,我对它出现在祠堂的目的感到了三分好奇。就算我再笨,也能感觉到它绝对不是顽皮才溜了进去。 那个幽深的洞窟,令人毛骨悚然的百头犬…… “狗可是狐狸的死敌啊。”我看着口涎拖出半尺长,还在梦里吧嗒着嘴,似乎回味无穷的醉狐狸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我倒要看看这一人一狐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这种选择也是不得已。我失血的身体暂时还没有恢复,手脚又被药软了,最最让我头疼的是,体内的驺吾再次失去了踪迹。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这一日,我依旧按照前几日的做法,第一百零一次呼唤驺吾,忽然心头微动,脑海了有了反应。 “这是……什么?”它的声音尚不稳定,看样子刚刚脱离禁锢。听到驺吾的声音,我分外高兴,不光是因为它回来了,而且也说明我的身体正在修复。 “对不起,没听你的话,中了那家伙的十香软筋散。”我在心底和它交流着。 “十香软筋散?”驺吾有些犹豫,“我觉得那应该是甘草灵露。” “吓,你怎么知道?”我对驺吾一语中的感到惊讶,可不就是这个名字?不过当时发生的事情有点乱,所以,我只记得啥甘露了。我狐疑道:“难道你听见我们的对话了?” “不……我应该在哪里见过。”驺吾的声音极为迟疑,想必连它自己都不确定了。 “你见过?”我觉得驺吾越发古怪了,它明明说过这里不是它的世界。如果不是它的世界,为何它知道太多这个世界里的事务?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驺吾沉默了。 “好了,我知道了,又是头脑里的橡皮擦的故事。”我最后放弃了追问。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现在刻意逼问,也是徒劳。 “现在是怎么回事?”驺吾很快发现我好吃好喝地待着,问道。 我简单地将那日和它失去联系后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也提到了小狐狸是那个家伙的宠物。脑海中有些情绪波动地很快,我知道那是驺吾听到这些事情后的表现。不过它为什么有些激动? “那个人有古怪。”驺吾这样回答,“上一次你跟在队伍中让我去侦察,我便发现这个家伙很不简单。” “哦?怎么说?”被它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那日驺吾的确去的时间太长,而且回来的同时我便被喝破了身份,展开了逃亡生涯。当时满脑子尽是怎么逃了,根本就忘记了这茬。 “我看不清这个人。”驺吾一字一句道。 我点点头,“我也看不清这个家伙。”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我的神识都看不清这个家伙。” 这下我惊讶了,这是什么说法?(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我来陪您逛逛 驺吾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最初刚刚隐在我的体内,想和我的灵魂夺取躯体的时候,它是多么地凶猛。后来虽然因为我的关系,实力急剧下降,可是计算如此,它还是有众多让我惊喜之处。 可是,今天它却对我说它用眼睛看不清一个人,这大大出乎我的想象。 “为什么?”我不明白,那家伙明明就在眼前,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看得如此清楚,为什么驺吾会看不清? 驺吾沉默着,想必它比我更加疑惑这种局面。 我俩相对无言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我打破了僵局,“算了,一切终会明了的。现在头疼也找不到答案,何必提前杞人忧天。” 驺吾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反对,想必是同意了我这个鸵鸟战略。 现在要警惕得有很多,更要警惕的是如何平安渡过接下去几天的日子。驺吾正在快速地恢复,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正在发生。 这一日正捉着小狐狸让它陪我玩一会儿,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忽然那家伙走了进来。这几天这个家伙将那些表情木讷的侍者都赶到院外伺候,但对我的去留倒是坚持地很,就在他的主屋里待着,自己倒是去偏房睡。白天神秘兮兮地经常失踪,但好在门口那些古板的侍者实在尽心,将一概打着各种名号要参见他的人都挡在了院外。 “实在是无聊得紧,你倒是耐心好。” 一进门,他便百无聊赖地嚷嚷着。身体一倒便躺上了我的床,也不管我正捉着他的宠物,做非礼调戏状。 我一把把受虐的小狐狸夹在胳肢窝里,看着他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这家伙忽然说这个干什么?他明明每天都忙得很。 “我说,想不想出去走走?”他见我不理他,翻起身说道。 我捉着小狐狸的俩个小爪子。[]淡淡道:“拜某人的福,满街贴满了本大爷的通缉令,你说我能走哪里去?” “这打什么紧?”一听我这有些嘲意的话,他倒来劲了,“你便说你想不想去。”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今天又发什么疯? “好啊,只要你不怕麻烦上身。我怕什么。”我依旧给他不冷不热的话。 “说走就走。”他好似人来疯似得,高兴地如捡个元宝。转身便开了衣柜,在里面翻找起来。 看着一件件的衣服被他扔出来,我更加觉得这家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实在有些古怪。 “哈,找到了。”他拿着一顶斗笠转回床前。往我头上一罩,“这样便好了。” 看着眼前的纱帘,我才明白他说的“不打紧”是什么意思。 “你这算是掩耳盗铃么?”我拿下这顶带着面纱的宽沿斗笠,“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光遮一张脸有什么用?你不怕别人问你我是谁么?” “我身边的人还要他们盘问么?给他们一个胆子试试。”这时的他摆出一付二世祖的嘴脸,又复促狭一笑,“我的女人,谁敢看挖了他们的狗眼。” 这家伙总是喜欢嘴巴上占些便宜,结果只得了我一个不在意的白眼。 虽然他话说得讨厌。但事情还真是按照他说的方向发展。他屏退了左右想随侍的人,只带着我便往小院外走。他带着我大摇大摆地穿过一道道门廊庭院,转过密如蛛网的山径小路。不知是不是他故意,明明直路不走,偏带着炫耀似的尽走些旁门左道,还不时提点我这是何处。那是哪里。好似这院子是他家的,脸上带着一派得意之色。在我转得快头昏眼花,兼不耐烦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片开阔地,关来豪宅的朱漆大门便在眼前。 他抬步便往外走,门口站岗巡逻的兵将一见他,立刻上前拱手相迎,“公子!” 他背着手微微一笑,“大家都辛苦。” 说罢,便摇晃着向外走去。 “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领头的士兵当然不敢相拦,但也没有放行的意思。 “出去走走。”他一挑眉,面有不愉,“怎么,不行?” “卑职不敢,只是家主吩咐,您是贵客,一切起居安排都要周到,不可怠慢。” 我在纱帽下微微一笑,这个小把头倒是会说话,明明带着浓重的监控味道,却说出如此一番奉承的话,倒也拿他没办法。 “哈哈,你倒是个人精。”他笑骂,“滚滚滚,关来宏问起来,就说我出去玩了,要不了你的脑袋。” 小把头面露难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他再不让开,真惹恼了眼前人,他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家主秘密吩咐下来的话,他也不能违抗。 正两厢为难,忽然身后有人说道:“公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一听这声音,愁眉苦脸的小把头顿时轻松起来。他往旁边一退,身后大步走来的人便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关来多厉。只见他带着几名军人,衣冠肃整地走来。 我一蹙眉,来的真快。只是不是他是无意碰上,还是有意为之。 “原来是关来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他好似浑不在意,反倒问起刚刚抵达现场的关来多厉。 “末将正要出门,不知公子要去哪里?怎么不见随从?”关来多厉左右看了看,道,“如果公子不介意,还是末将送公子一路。永璥城虽然太平无事,但小偷小摸却也不少,免得扫了公子的雅兴。” “看将军这是有要事在身,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么?”那家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句无关的话。 “每日戌时末将要回到城外军营。”关来多厉淡淡道,“只是惯例。并无要事。” “啊呀呀,将军原来要出城回营,那和本公子也不是同路。将军快快去吧,免得误了军营里的点卯。” “无妨。末将一向提早回营。”关来一笑。“公子是贵客,家主吩咐一定要好生服侍公子。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末将了,请。” 说着。一偏身,竟不理会那家伙言中的拒绝之意。 “哈哈,将军美意我本不应该回绝,但是……”那家伙一笑,桃花眼一眯,“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将军这一身打扮似乎……” 关来多厉一怔。“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胭脂泉边桃花坞。”那家伙笑着回答。 关来多厉听到他这样说,一抹不引人注意的眼色从我的脸上掠过。虽然有面纱隔开,但是我还是能清楚地看清那一抹眼色实为惊讶和鄙视。 没错,就是这两种毫不搭界的情绪。 但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笑道:“景阳公子果然是风流人物。永璥城其他没什么可夸耀的,只是这桃花坞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不论是贵族还是有钱的商人,到了永璥城,桃花坞是必去的地方。” “是啊,我也是久闻大名。现在身在永璥,却无缘得见,岂不是令人懊丧?”那家伙开始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种地方,当然要乔装去才有意思么。弄一堆人岂不风雅全无?” “你要陪我,我倒无所谓,不过将军这一露面,这玩的就不怎么有趣了。”那家伙伸手拍了拍关来多厉的盔甲,娇嗔了一声“好冷”便忙不迭地缩回手来,让我鸡皮疙瘩起满身。 “公子所言极是。”关来多厉一笑。“我这一去倒的确扫了公子雅兴。” 他微微一顿,“这样吧,末将手下的裨将庆隆是永璥城人,他对桃花坞倒也熟悉。不如让他随公子去,万一有个需要,公子也尽可以差遣他。” 说来说去,这个关来多厉是不肯让那家伙随便在永璥城活动。我翘起嘴角,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值得我好好揣测一番。 本来我以为这关来多厉的一再阻扰,会让那家伙发通脾气,谁知那家伙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拍手称好,甚至一下便抛开关来多厉,一把拉住那位叫庆隆的裨将,“你说我们去哪里玩?我跟你说一定要最好玩的,否则我可不轻饶了你。” 听到这语出威胁,那位庆隆将军顿时拱手作揖,“属下遵命。” 关来多厉走了,那位叫隆庆的裨将匆匆去换了便服,便带着我们上路。 夜色渐起,皓洁的月亮挂上枝头,宽阔的官道上人群渐渐稀少起来。永璥城虽然不执行宵禁,但是多年的军事重地,让城内的居民都不愿自找麻烦,还是早早休息为好。 顺着那条我记忆中城中最平整宽阔的大路,再往西南一拐,便是一道道白色的巨大围墙,再往前便能看见巨大的街坊牌匾。只是墙外大门已经落锁,墙内倒还有灯光晃动和人讲话的声音。 “啊呀,都这么早就关门闭户了,真是可惜。”一边走,他一边发出感叹,似乎生生为墙里面不知及时行乐为何物的人感到可惜。 “公子有所不知,永璥城边处要塞,外面便是茫茫大海。多年以来,永璥城屡屡受到那些蛮族人的侵扰,更有甚者,城内某些宵小和那些蛮族勾结,趁机打家劫舍。所以为了战时需要,家主便规定到了戌时各大街坊必须落锁,各街各坊皆有各自里长督阵,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哦,原来如此。”那家伙一击掌,“你们家主倒也聪明。” “谢公子夸奖。”那裨将连连拱手,“不过公子不必担心,就算全城戒严,桃花坞也不会有事的。不会扫了公子的雅兴。” “哈哈,这就好,今天我要来个不醉不归。庆隆将军可不要临阵退缩啊。”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坡 风流坡 绕过几处黑灯瞎火的街道,正觉得是不是要这样一路走到黑时,忽然眼前一片金色晃耀。(.好看的小说)无数盏大灯小灯如天降一般兀然出现在眼前。即便如我见过无数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辉煌给吓了一跳。 再回过头去看来时的路,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漆黑一团的污泥路,根本便是巧夺天工的设置。用极幽暗、极曲折的来路遮挡了金碧辉煌的前方,为的就是这一瞬间的震慑人心。 石板为路,古风从缝隙处渗出。温润却不潮湿的泥土中点点细花密密匝匝,乍一看上去仿佛踩在了一条缤纷夺目的地毯上。沙沙的脚步声,更带上了一丝飘飘然、到仙境的意味。 夜空中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香甜味,极为清雅,也极为甜美。这种味道我在那个小院中闻到过,却不及这里更沁人心脾。顺着刻意雕刻成极致自然的石板路,我看见了片片而来的粉色花瓣。夜风微微荡漾而起,花瓣便成飘遥之态,随风而舞,随风而笑。 不,不是花瓣在笑,而是比这粉色花瓣更甜美的嗓音,从一家家、一间间亭台楼阁中透出,在这本已甜味十足的空气中更撒上了一把看不见、却甜死人的白糖。只是这甜腻的气氛中,还混合着时浓时淡的酒味,实在有些糟蹋。 虽然没有人告诉我,但我却知道我们到了,这便是桃花坞。 美人如云的好去处,挥金如土的销金窟。 明晃晃的无数灯光照得这一条蜿蜒的小街如同白昼。街上人来人往,甚至比白天的永璥城还要热闹好几倍。 红袖飞舞间,多少游子客商,沉迷在甜腻的绣帕间。不知归途在何处。 “妙极啊。”那家伙就和这街上的每一个来往的男子一般。被这风花雪月的景象给迷住了,本就桃花的双眼更是带上了无尽春色,似乎急不可待地想左拥右抱了。[] “公子,这桃花坞虽然好,但是最好的去处却不在这里。”那位裨将似乎是想好好地拍一拍马屁,阿谀道,“永璥城人道,桃花坞里看桃花。” “哦?”那家伙一听来了精神,“这满街的桃花不是一眼便看得了。还有什么特别的桃花?” “呵呵,特别的桃花自然是在风流坡里。”裨将凑近着,语带暗喻道。 “那是什么地界?名字倒是不错。” “风流坡乃是桃花坞第一块金字招牌。占据桃花坞最高的地势所建。依山傍水,建筑更是别有风韵。里面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人道即便是那里,也是面容相仿,却风韵尚缺啊。” 我略略落后半步,心道“那里”是哪里? 正狐疑,忽然那家伙一个手掌拍上了那位裨将的后脑勺,“你这家伙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把我们的仙子拿来打趣。” “不敢、不敢,末将失言。末将失言。”那位本来是拍马屁的裨将,眼看马屁要拍在马腿上,立刻冷汗淋漓,脸色也变了。 “哈哈,不过……我喜欢。”那家伙忽然大笑道。“那些仙子有什么好看。整天绷着一张脸,整个跟一面瘫似的。哪有这里的姑娘笑得甜美。看得人心里都痒痒的。你说是不是啊?”说着拿眼斜睨着那位裨将。 那位裨将冷汗更多了,根本不敢接口再说一个字。 我有些恍然。仙子?有仙子的地方自然是仙境,原来“那里”指的竟然是“周山”。 难怪这裨将一句说错后,打死也不敢再称一声是。 我看着急切地拉着那位裨将,一路嚷嚷着“快走快走”,一付急不可待模样的他,心下揣测,用这么无谓的态度对待仙山的家伙,难道他也是从那里而来? 桃花坞本来就涉及成蜿蜒曲折,别有洞天的街道,被来往的人流给塞个严实。等我们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整个地势最高处,眼前一道粉瓦白墙拦住了去路。和下面的那些店铺酒家不同,这里极为幽静,虽然也有人来人往,但一到了门前,那些本来还吵闹的人群顿时皆住口不言,一脸肃穆地往里走。好似不是来找乐子的,而是来做世上最正经的事的。 门口只有两个戴着青皮小帽的小厮站着,正从那些人手中接过什么,往自己手中一对,才点头放人入内。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对子母木板。只有对上了,吻合了母板的子板持有人方得入内。 我们没有这东西,那家伙岂不是要白跑一趟?正有些嗤笑,只见两名小厮中的一人,看见我们一行,竟然急急往前赶来几步,“将军,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这就通知当家的去……” 永隆一摆手,立刻阻止了那小厮的一溜马屁话,只是低声道:“进去告诉你家大当家的,说有贵客,让她把老地方给准备一下。” “是是是,小的这就通传,那将军您……” “这里不用你管,记得别多话,静悄悄地安排。”那位裨将倒是识趣,也不大声嚷嚷,只是低声嘱咐了几句。 看着那小厮飞也似的跑了,那家伙笑道:“看样子,将军是这里常来常往的。” 那位裨将连忙摆手道:“末将哪有如此福气。” “哦,那便是多厉将军常相来往了?你是他的裨将,想必也有不少艳福吧。”他眉头一挑,眉飞色舞地看着那位裨将在他面前再次喃喃不能成语。 看那裨将都快成红烧虾了,那家伙才笑着往里走去。那位裨将擦了擦汗,赶紧上前引路。 “是胭脂泉。”正准备跟上,忽然心中的驺吾出声道。 我侧脸一看,这才发现就在一旁不远处,有水波粼粼,潺潺水声缓缓而过。刚才被这一路的风景给吸引,我竟然没发现一路走来的喧闹小街的建筑背后,竟然就是胭脂泉。 这也难怪我没有注意,小街上的建筑密密麻麻,整个将河道给遮挡的了个密实,要不是这里变得开阔,也许现在我都没发现。 我恍然,想起那日我从胭脂泉中潜入关来府中,看见的那喧哗无比的玲珑街,竟然就是桃花坞里的一条路。 “看什么呢?”正在我惊讶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我,并顺势搂住了我的肩头,一个欠扁的声音道,“怎么?不好意思了?没关系,我只是来这里喝杯水酒,不会始乱终弃的,最多齐人之福,哈哈哈哈。” 这家伙! 我隔着纱帘瞪他,可惜效果极差。要不是不想多惹事,现在我就想把他暴打一顿。 而那家伙仿佛吃准我现在不敢动手,便摆出一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多情种一般,一脸的骚包样。 “公子,果然是牛人。”那位喜欢凑趣的裨将又在一旁拍上了马屁。 “怎么说呢?”他笑问。 “末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带着姑娘来这种地方。”那位裨将笑着奉承道,“公子是这桃花坞里开埠以来第一位敢这么做的人,那岂不是牛人?” 是啊,从古自今就没带着女人逛窑子的男人,不过这不是牛,这是二! 我在心里狠狠地吐槽。 跟着那裨将进门,走过同样漫地栽种桃花的前院,一幢木质三层高楼便矗立眼前。应该说木质楼阁以为本身的建筑材料关系,应该比较低矮,但这里却全然不同。整幢楼巍峨高挺,翘檐飞角、雕镂画栋,气派无比。硕大的根根红漆柱子,一看便是最上等的木材,不知在那深山老林中生长了多少年月后,被搬到了此处。楼内正灯火通明,不时有袅袅人影走动,莺歌燕语中,正有淙淙清弹之曲缓缓泻出,一派清新淡雅之味。 楼内正高朋满座,虽然满座,但却没有刚才一路而来的吵闹之声。这里所有的客人似乎都变成了天底下最斯文的男人,各个轻声慢语,就连喝酒都是品咂再三,对那些作陪的佳人低头在耳边轻语着什么,那种划拳吆喝的场景是绝对没有的。 我嗤笑了一声,这里还真是有意思,这种装大尾巴狼的地界,不憋得难受么?让我想起我那个世界里无数暴发户拿着上千元一个的水晶杯,和旁边人说这杯中的波尔多是多少多少钱一滴一般。 但是,那位裨将并没有带我们进楼,反而在楼边擦身而过,直接带着我们往后院走去。到了后方才发现,后院于前方不同,没有高楼,全部是蜿蜒的回廊,假山、林木相互掩映,又相映成趣,一派探幽之情。 后院和这楼有一墙之隔,虽有高大的树木遮挡,但是还是不能完全隔离开两个世界。后院的世界在这茂密的树林中多多少少露出一点风韵来。各处亭台雨榭藏身其中,只有点点灯光,环佩之声,根本不见一名女子。 只是随着地势的逐渐升高,树木也逐渐高大,最终将最后的一处完全遮挡。 “这便是风流坡。”裨将颇为得意地介绍道。 风流坡果然风流。 这间妓院的经营者果然极有头脑,外间是招待有钱人或者一般贵族的地方,而里面才是真正的所在。想必那些在楼内喝酒狎妓的客人,凭栏而眺,自然是多少能看见这风流坡里的美景,却又恼人地看不全、看不清。这岂不是让那些喝酒玩乐之人挠心得很? 挠心久了,便在心里扎下了根,发了芽,长出毒花来。 见了,便想进。而进,自然要跨过那高高不知几何的门槛。 不知有多少人倾家荡产在这里。 (风*流两个字也要屏蔽啊,我晕死)(未完待续) 五十二章 、花酒 刚进门,鼻尖一股浓烈地脂粉气便迎面而来,只见从那山石掩映处,快步走来好几名女子。当首的一名,看着四十多岁,和一般老鸨不同,既然毫无烟尘气,收拾得雅致清爽,要不是在这风流坡上见,还以为是哪家保养得极好的贵妇。 “贵客盈门,未曾远迎,还望几位原谅则个。”那声音也是极为清脆,也不畏畏缩缩,倒是一派春风迎面的感觉。 “哈哈,妈妈,你这次还真是来晚了一点。”裨将永隆马上打着哈哈,看样子他们俩个是老相识了,“我陪着公子已经走到这里了,你才迎出来,等会儿一定要罚酒!” “将军也真是的,”那位妈妈微微嗔怪,给人却无轻佻之意,反而有些俏皮,“还未给我介绍贵客,便先要罚酒。” “对对对,是我的错。妈妈,你来给这位公子行个礼吧。”那位裨将说着,却没有具体引荐的意思,反而说,“那里准备好了么?” 那位妈妈也是个人精,知道那裨将不引荐,却说是贵客,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看样子像是微服,不欲与外人知晓的模样,当下也不刨根问底,只是笑意吟吟道:“公子是初次来风流坡,怎敢怠慢,让老身前头引路,公子请。” 说着,她身后的那群提着小灯笼的女子一字排开,迎接我们往那最隐秘之处走去。 只是在我经过她面前时,这位妈妈还是忍不住一愣,显然。她也从未见过还带着女眷来风流坡的主。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从容之态,仿佛我从来没出现过一般。依旧满脸笑意在前头带路。 一路而来看多了这风流坡上别出新意的建筑,却发现原来精华都掩藏在这最隐蔽之处。那些料峭之寒梅亭亭之幽兰经年之青竹肃杀之菊花。满园幽然。轻纱薄幔间,犹如童话的世界里,自有美人启微步笑颜。(.)莺燕之声沁人心脾。 在我的世界里,我算是见过各种欢场布置,或豪华或典雅或热闹,各种不一而足。但就算这样,这里的情调也足可以排上第一流。难怪风流坡算是远近闻名,独一份的欢好场所,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跟随着那巧语玲珑的妈妈和一众美人。走过小桥流水,我们被引进了一处水榭。面湖的三面用白色缎幔围起,却又不固定下摆,让它随风飘摆,仿若美人裙下风姿。湖面泛起的夜光之色投影在上。又增加了如梦如幻。 四下高烧的足有手臂粗细的红烛,将整间水榭照射得金碧辉煌。 夜风潜入屋中,本应该是有丝寒夜的水波凉气,但也不知这屋子用了什么特别方法,只会让坐在其间的人感到春风扑面,尚未饮酒,便有了微醺之感。 这屋子里所有的摆设无不是上品佳品,便是小到桌上的餐巾茶墩,皆是精致到了末枝细梢。 果然是个妙处! 裨将永隆一进屋来。便马上请那家伙坐在居中最上首的位置。他在左边陪坐。这位裨将刚坐定,便立刻唤人上前斟酒递茶,水果佳肴先摆上桌来。 莺声燕语间,瑶佩一响,五六个颜色清丽,身段婀娜的姑娘便笑着走进来。万千姿态地含笑见礼后,才不慌不忙地陪坐在两端。不过大部分都坐在了那家伙身边。 果然是受过不错的调教,也没有一般青楼女子的小家子气。反倒落落大方,颇让人有所好感。 那位妙语连珠的妈妈果然是个有眼色的,虽然没得任何人一句,但立刻让人摆上新桌子,让我坐在右手处,丝毫没有懈怠之处。相反还颇有关照之意,特意安排一位小丫头跪坐我身边,随时为我斟酒布菜。(.) 我暗暗点头,这妈妈能坐到这个位置,果然不是简单的。 安排妥当后,那妈妈跪坐在那家伙面前,笑吟吟道:“贵人到来,敝处真真蓬荜生辉。我等这些粗鄙之人也不知如何侍奉公子,如有怠慢,万望公子海涵。” “妈妈,你这一处便是那上好的仙境,怎么说得如此客气?”那家伙笑眯眯地回答,“我这个人就是好个‘玩’字,只认好吃好玩,其他也无需拘那么多礼。至于钱财铂金之物,自管问永隆将军拿去,也不怕他驳我的面子。” “只要公子说个好字,末将就是那强劲之人也只有乖乖点头称是的份。”那裨将倒是有趣的很。 那妈妈掩嘴一笑,“公子真是个豪气之人,果然大人物都不拘的,倒是我这老婆子眼界小。” 说着扭头对那裨将说道,“那今天还望将军多喝几杯,可别再像上次那般落荒而逃。” “啊呀,妈妈,你怎么把我的丑事都抖落出来了。” “哈哈……”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和气融融。 “我说妈妈,我们都到了,怎么不见那位?”说过几句开场的笑话,那位裨将左右一看,似乎没找到什么人,顿时有些不乐。 “啊呀,永隆将军到了,又是家主的贵客,我老婆子怎敢怠慢。”那妈妈也不惊慌,细细道,“迎接贵客,自然要好好整理一番,这胭脂用哪款,头饰用哪件,都要好好费些精神。哪能跟您这些将军套个盔甲就上阵一样,总要好好洗漱打扮一番,您说是不是?” 这位妈妈嬉笑嗔怪,连带着连这位裨将都开涮,但听者只觉得好笑,倒毫无厌恶之感。 “是啊,是啊,这美人总不能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比。”那位裨将笑着连连点头,“说实话,妈妈,我们这些打仗的老爷们可是常常连洗漱都免了的,看看我的脸就知道了。” “啊哟哟,永隆将军,那你可得常来,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脂粉多,花香多,多待几日,说不定您老这脸就细嫩起来了。”那位妈妈掩嘴轻笑。 “哈哈,妈妈,你这是打我脸呢。”那位裨将凑趣道,“我这臭男人只怕没脸到这里一逛,怕熏坏了这里的花花草草啊。” “公子,先看看我这些姑娘们的身段如何,让她们给您先助助兴如何?”那妈妈上前布过第一道菜后,谦卑地问道。 那家伙夹了一片薄如透光的牛肉入口,自有旁边的美人主动递上一樽酒。那家伙竟然就着美人之人喝了一口,看那美人笑兮倩兮的模样,道:“任凭妈妈做主。” 那妈妈清脆的一声击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几人的丝竹队伍,洞箫明月下,环佩叮当,四位美女起身而起,来到场中央。腰肢慢转、舞步微凌,长袖飘飘,佳人如梦中而来。 坐在那家伙身边的美女不知在他耳根下说句什么俏皮话,让他莞尔不已,双手渐渐不老实起来。那位裨将似乎在看着歌舞,但目光余处盯着哪里,让人心知肚明。 我坐在侧首,自然不会去管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是真来玩也罢,假来事也好,一切我都只是冷眼旁观。再说,有好吃好喝的,我管他个球? 想明白这事,我伸手便端起最近的一个盘子,也不顾身边小丫头诧异的目光,一把便纳入了自己的纱帽中。吃饭隔着个帘子还真是讨厌,这样倒也屏蔽了有些好奇的目光,自成一派。 “家里还没吃饱么?”耳边传来调笑声,那家伙不知何时往我这里凑了凑,很是好奇地看着我从帽帘里扔出一个盘子,伸手又抓往了下一盘。 我一咧嘴,让他看清楚我牙齿的朦胧美(隔着帘子,什么都是朦胧的吧),口中却拿腔作调道:“公子,奴家……饿。” 我清楚地看见那家伙脖颈上冒起了三颗鸡皮疙瘩,心中张狂一笑,老子恶心不死你。 “这位妹妹真是好胃口。”伏在他身后的那位美人倒是笑了,先出声道,“我吩咐再置办一桌,妹妹慢些吃。我们这里……”说着扑哧一笑,“还有的是时间。” 那家伙顺手捉住那美人的皓腕,嬉皮笑脸道:“时间不多,与美人相处,自然要只争朝夕。” 这句玩笑话,再次惹得美人媚笑不已,那裨将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龇牙,算了,这种家伙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他爱演就让他演个够吧。 正想着,忽然屋内有人轻启双唇唱道:“湖山堂下闹竿儿,烂熳韶华三月时,朝来风雨摧春事。浅绛雪缄桃萼,嫩黄金搓柳丝。虾须帘卷水亭儿,玉枕桃笙睡起时,荷香勾引熏风至。掬清涟雪藕丝,嫩凉生璧月琼枝。” 歌声曼妙轻柔,打着卷儿往高处走时,气若游丝却更添风韵无穷。便是那伏在那家伙身边的美人眉梢眼角间也带上了几分别样的春色和妩媚。这曲儿竟是唱得她都浑身酥软了。 只见刚才还在堂下曼舞的四位美人一散,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桃粉色的身影。柔软地腰肢彷如这歌中的细柳,随风而舞,几欲上琼天。 翩翩裙摆下,不知生出多少香风,撒下多少情谊。 那裨将竟是夹着的一筷子菜,也不觉跌落在身,两眼都看直了。 桃色渐淡的水袖如带灵性的水蛇一般,忽然左右一分,一张艳若桃花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未完待续) 五十三章 、桃花坞里看桃花 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便是形容眼前的女子。 杏目柳腰、清艳妩媚,雪肤冰姿中带着一丝绝傲于世的姿态,却又被那流转的眼眸冲淡了这种傲然态度的负面情绪。 妙歌、佳音、曼舞、丽人,各居其一便得称赞,何况这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集中在一人身上,便是我也不觉被深深吸引,由衷地叹一声“好”字。 想必那位裨将从刚进来便一直念念不忘的美人便是眼前这一位了。 “公子,这便是风流坡里第一娇娃,桃萼蕊。”那裨将虽然看得有些痴了,但好歹还记得今晚的主客是谁,低身凑到那家伙身边小声地介绍道。 那家伙看着正眉开眼笑,摇头晃脑,一听这话便笑道:“佳人有佳名,娉婷绝世立。箫前流玉霜,桃色露凝香。” “好诗啊,好诗。”裨将大声称赞道,也不知他一武将知道什么是好诗,只是这马屁隆隆倒是拍得极好。 桃萼蕊轻轻一福,“公子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那妈妈也轻声附和道:“看公子定是名士,这样的女子也不知看过多多少少,风坡不过是偏居一角,何德何能能得公子如此夸赞。”说着眼角竟是微微一眺,往我这里看来。 我叹息这妈妈真是玲珑心肝,她一定是以为我能来此地,随侍这家伙左右,定是宠妾或者心爱的女子。话说枕边风最难防,这公子是大人物,但也难架得住我这“枕边人”搬弄是非。女人善妒。看见这漂亮的同性最是痛恨,说不定这一下便触及我的逆鳞了。当然要用话给圆过来,免得日后遭殃。 我忍不住偷笑,可惜。这一番心肠放在我这身上全是浪费了。可惜可惜。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手下却毫不留情,继续朝桌面上的美味佳肴进攻。 一曲舞罢,已经满堂喝彩。见好就收,留得余香,那位桃萼蕊姑娘的确善领个中滋味。一曲惊鸿之后,便微微一笑,袅袅婷婷地坐在了那家伙身边。原本那些姑娘见她落座,极为识趣地退过一边。想必这风流坡一样是论资排辈的地方。 只是那刚才还轻付在景阳身边的女子眼中有一丝极难发觉的眼色。只是掩饰地极好,除开我这个吃吃喝喝外带看戏的旁观者略有所查外,其他人估计根本无所察觉。 “果然还是公子手段了得啊。”那裨将不知有何感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同时伸出大拇指赞道,“萼蕊姑娘即便是家主有请,也是面冷似霜。倒是公子一首诗词,便得萼蕊姑娘展颜,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家主威严,试问有几人敢在家主面前涎笑不敬?将军说这话倒是该罚。”那萼蕊姑娘轻声慢语,毫不费力地化解了这话中微带的锋芒,又不得罪眼前的这位“大人物”。两个不同风格的人物怎好比较? “哈哈。倒是倒是,末将自罚一杯。” “将军,我说您今晚得多喝几杯,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现实了。”那妈妈凑趣道,“茭娆。放一坛子酒在将军面前。今天就拿他打趣了。” 他们自在那里闹哄哄,桃萼蕊只是淡淡挂着笑容。手下却极为麻利地为那家伙布菜。动作轻柔,心思小意,换做是我被这么美丽的人儿给伺候着,想必也要乐不思蜀一阵子。 那裨将还在打趣说桃萼蕊今晚格外美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撺掇着她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结果,被身边的姑娘又是一杯酒给灌了下去。 这不是明摆着么,虽然恩客不由自己选择,但看着这家伙的那张桃花脸,总比看那些油头粉、肚满肠肥的老家伙们要开心上不少吧。[]说起来,那家伙的这张脸还真是能占不少便宜。 正看着他们热闹,忽然手指上一热,低头一看,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歪躺在靠垫上,看似两眼都注视着眼前美色,但手掌不知何时覆盖上了我的手指。 我想抽出手指,但那家伙竟然握得死牢,竟然一下未得挣脱。 这家伙想干什么? 我想瞪他一眼,但隔着纱帘气势顿减,那家伙毫无忌惮地就着美人那芊芊玉手中的筷子,慢慢品尝着美人给布的菜,视线根本就没往我这里来过一瞥。 这是在控制我的人身自由,还是控制我的人胃自由?被抓住的是我的右手,又不是左撇子的我只能干瞪眼这一桌佳肴。 在人看得见的场面上,一派欢声笑语,似乎宾朋欢言。在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我和那家伙正在缓缓地较劲着。 身旁的小丫头看见我忽然不吃了,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么能吃的女人该肥成什么样啊,难怪要用这么长的帽纱遮挡,想必这身材是不能看的了。心头又暗自为今晚这位娇客叹息,怎么就看上了这么肥的姑娘?真是可惜。 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忽然一阵隐隐地喧闹声传了进来。听方向竟是前院的方向。这里离前院够远,声音竟然能传到这里,想必那场面一定很是火爆了。 那些姑娘们听到这吵闹声,皆是一脸惊讶和微微的慌张,想必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那妈妈听到这吵闹的声音,目光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她从来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胆敢到风流坡里来闹事。不过到底见过不少世面,她立刻若无其事地笑道:“这些空桑国的商人就是如此,每次来楼里便是喝醉了闹事。” 那裨将接过了口,“那些空桑人便是如此,端得让人讨厌。家主也最恨和空桑人打交道。要不是他们国家国力也算不弱,否则一定要向国君讨一道旨,灭了这帮腌臜气的小矮子不可。” 空桑国和素朱隔海相望,听说常有生意来往,海上运输也是极为发达。只是听说不知为何,这空桑国人一般都比较矮小,最高壮的男子也不过是素朱国一般男子的身量。 “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公子在此,他们竟然也敢如此扫兴,待我出去灭了他们!”那裨将不知是贪杯了还是故意想在“景阳公子”面前讨个头彩,竟然真想起身去灭灭那帮小矮子的威风。 “将军,让您出去真是杀鸡用牛刀了。”那妈妈自然是不敢让他真这样冲出去,他们这里毕竟是开店的,万一言语不和,这位裨将真拔刀杀人,怕倒是不怕,但真真要晦气几日,那还让不让她做生意了?当下便拦住他道,“将军尽管服侍公子在此,这种小场面怎敢有劳将军。我自会去处理。” 掉过头便吩咐桃萼蕊道:“姑娘好生伺候公子一时,莫扰了公子雅兴。” 桃萼蕊倒是很镇定,不紧不慢地哄着那家伙多喝酒多吃菜,言语不兴波浪道:“妈妈自去,这里自然无事。” 我不由多看了那美人一眼,看样子这位美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气度也很是不凡。 那妈妈便笑着告退了。 我转了转眼珠,身体暂时不得闲,但自然有闲着的家伙。 “驺吾,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对心中的神兽道。 “你还真是好奇。”伏在体内神兽颇有些鄙视我这种看热闹的不良嗜好。 我汗,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一语道破我无聊想看“电影”的想法。 但再怎么鄙视,它还得听我的。心底一空,想必是它去了。 “永隆将军,你说的桃花坞中看桃花,想必说得就是这位桃萼蕊姑娘了吧。”这时,那一脸被服侍得极为享受的家伙开口道。 “正是,正是。”那裨将连连点头,“以前这桃花坞里有四大家,其他还有最欢楼、春意阁、松竹馆皆是个中翘楚。每间姑娘燕瘦环肥,自有各自趣味。但是,桃萼蕊姑娘自从来了这风流坡,以前那些都立刻被比了下去,无人再敢于这风流坡比肩了。” 桃萼蕊莞尔一笑,“将军过誉了,桃萼蕊小小一介女子,怎敢得将军如此夸奖。一切都是妈妈的手笔,与我倒是无多大关系。” “桃姑娘太过自谦了,哈哈,公子,您是不知道,这桃花坞是年年有花魁,桃萼蕊姑娘已经是连赢两年了,您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美人当前,你们这些家伙自然不是瞎子。”那家伙哈哈大笑道。 “可不是吗,公子您是没看见,投在桃姑娘面前的鲜花都成山了。” “你这家伙想必也有其中一份,是不是也在台下垂涎三尺,不知其他滋味?” “公子果然目光如炬啊。” 一问一答间,男人那种特有的猥琐样便跃然而上。那裨将看着酒气喷张,让人微微皱眉,倒是那家伙说着不入流地话,却依旧桃花笑春风的模样,不让人觉得多少讨厌。 “公子,这是在笑话奴家么?” 果然,即便是目高于顶的桃萼蕊也对这位长得格外俊美的恩客青眼有加,淡淡的嗔怪中竟然带上了无限的娇羞和妩媚。如果光是听那裨将的话,是万万得不到如此效果的。 我叹息,真是人帅连将黄色笑话都有人爱听。 虽然是个不同的世界,但在这一点上,一样没天理。(未完待续) 五十四章 、凌厉的两巴掌 歌舞升平中,宾客相处融融,除开我这个有点突兀,但好歹识趣不言的“宠姬”,一切皆是如此和谐。(.无弹窗广告) 这风流坡不仅是景美、人美,就是端上来的酒水菜肴也是一流货色。上百年的沉坛酒,放在外面就算是有钱也买不上,这里确是流水般地端将上来。当然,等会儿埋单的时候,自然也是天价,不过能到这院子里来坐上一坐的客人,怎会把这么点小钱放在眼中? 风流坡里的厨师据说都是从素朱国各国君府上退下来的老人掌勺的,现任主厨乃是现在素朱国君恩赐回家养老的仲君老人,不知那关来宏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位老人直接送进了这风流坡中。 好酒、好菜伺候着,最顶尖的美人作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所以,那家伙自然极会享受,都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了。 只是不知什么心理,他一直抓着我的手,片刻不得放松。 我开始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绣花枕头,但随着体内功力渐渐恢复,现在的我可不这样想了。我知道我的力气极大,别说一个男人,就算是一百多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放在我面前我也毫不在意。但对他,我却好像踢到了铁板。虽然我也曾打过他,但是我现在很清楚,恐怕那些只不过是他故意放水为之。已经恢复体力的我,根本没理由挣脱不了他的控制。可是,现在的事实让我更加清楚,这个人一直在伪装! 这个也许就是关来宏对他毕恭毕敬,却满口谎言。提防有加的原因。 这位“景阳公子”到底什么来头? 歌舞还在继续,不过那位头牌桃萼蕊自然是不会再下场,跳舞地是刚才跳热场的那些美人。姿态也是动人,但显然比起那位桃萼蕊自然相形见拙了。 那头的喧闹声已经渐渐平息。想必那位妈妈出头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正想着,心头一沉。驺吾回来了。 “怎么样?放出来给我看看。”我正无聊,见它回来自然赶紧问道。 果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场景。 这个地方我认得,就是方才我们入院前的那幢高楼前的空地。不少穿着和门口那小厮相同衣服,长相颇有些打手气质的人将几个男子围在中央,只是不知为何往日盛气凌人的他们一时踌躇着,没有伸手就给这些闹事的家伙两拳。 旁边看热闹的人倒没几个。想来那些想看热闹的客人不是被陪酒的小姐拉走了,便是知道这风流坡的热闹最好还是别看。 镜头一转,那些闹事的男子放大的面孔出现在脑海中。仔细一看,那几个男子原来穿着兵勇的服装,再一看竟然个个喝得酩酊大醉。正胡言乱语地闹事呢。 原来是关来家的士兵,这不是一家人么,难怪这些气势嚣张的打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怎么回事?”混乱中人群外有人喝了一声。这声音并不如何暴戾,也没有雷霆一喝的气势,虽然平淡,但人群瞬间闪开了一条道路。 谁不知道这风流坡是谁在当家? “大当家的。”那些打手一见主事的主出现,立刻恭敬地躬身让出一条路来,但立刻便聚拢在她身后,颇有进退之意。 果然。这风流坡上即便是打手也是经过调教的。 可是那些醉鬼可不认识,一见有人出头,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顿时啰唣着上前,口中骂骂咧咧,借着酒劲便要发飙使横。 “你个娘们……敢……管老子……们的闲事!”其中一个看上去似乎是小头目的男子酒气冲天。上来便要推那妈妈,“老子今天就要进这后院,你们敢拿老子怎么滴!” 他那醉后的短舌头还在嘴里翻动,一击凌冽地巴掌便迎头劈来。这一下劲道可不小,竟然把这小头目打得原地转了两圈,再看他嘴边,一丝红线淌了下来。[] “你个丝(死)娘们!”被打得有些蒙的男人说出的话竟然有些古怪,竟是舌头被自己的牙齿给咬伤了。正要扑上去,竟然左边的脸再次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妈妈声音不大,但下手却极为狠辣,左右开弓两个耳光,出手极重,那醉鬼竟然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扇倒在地。 “等什么?全都给我捆起来。”扇完领头的两个巴掌,那位妈妈根本不给这些醉鬼反抗的机会,吩咐道,“乱嚷嚷的全部给我烂泥糊嘴!” 本来这里便是风流坡的打手居多,大家不敢上的缘故不过是这些人算是“自己人”,但现在一看这情况,立刻一涌而上,将这三四个小兵给擒下。其中俩个还想梗着脖子嚷嚷几声的,还没叫出口,便给塞了满嘴泥。 出手果断的妈妈,看着在地上蠕动挣扎如虫的几个小兵,冷冷地瞥了一眼,目光转到一名青衣男子身上,“我不是吩咐过今晚有贵客,谁也不准出入后院么?你怎么当差的?” 那壮硕的男子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提如筛糠,竟然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磕头如蒜,“大当家的,饶命,大当家的,饶命!” 那妈妈连眼皮都没有抬,平缓道:“这几个醉鬼既然爱喝酒,就让他们喝个够。来人,把他们送到胭脂泉里。至于你,既然眼珠子看不住几个人,便没什么用了。” 说完,冰冷的目光中再无一丝怜悯。 看着那几人醉鬼被拖走,听着那名大汉凄惨地求饶声,这位面似平和的妈妈完全无动于衷。 她莲步微移,扫视了一圈还留在当场的手下,“今晚如果再出差错,风流坡也容不下你们了。好自为之。” 说着,根本不屑这些手下一再的表态,径自往来时路走去。 走了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蹙起眉头,望着站在院子里的一名侍女,“你怎么在这里。映雪?” 那名小侍女连忙翻身跪倒,“大当家的,姑娘让我在这里等她要的水胭脂。” “今晚我不是吩咐谁也不准来后院么?” “是,只是这卖货的日日走街串巷,我也找不到他人,只好在此等候,想着拿了就是。没打算让他踏进后院一步。”那小侍女虽然面带害怕,但口齿却很是清楚,“姑娘为了这水胭脂已经发过几次火了,再不买到,便要责罚小女。故此。才斗胆在此等候。等那卖货郎来了,拿了便打发他走。” 那妈妈眉头微微舒张,但脸色还是不愉,但似乎碍于什么不好责罚,只好淡淡地说:“人来了便快快打发他去了,你家姑娘正在陪娇客,哪有时间来责罚你。”说着便率众离开了。 难怪她不方便责罚这个也算多少有些抗令的小侍女,原来她竟是那红牌桃萼蕊的丫鬟。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这妈妈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我在心底和驺吾交流着观后感,“这手段端得厉害。既然没给他们开场,就全都收拾了。” “……”驺吾没回答,显然还在鄙视我这八婆的嗜好,却要劳动它凑这个热闹。 “不过,驺吾你不觉得奇怪么?”我做柯南状,“就算那家伙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要全园封闭以示隆重,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连买个胭脂水粉的小姑娘都不准许出入吧。” “你不是怀疑过那家伙大有来头么?连关来宏都礼敬有加,更何况是这里?这里是他的产业,伺候不好自然要算到他的头上,这不奇怪。”驺吾回答。 我歪着头,想了半天,似乎这样解释也对,不过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正想着,门外脚步声传来,那位妈妈又出现在水榭门口。一进门便笑道:“下头刚刚知会我说前头送来了点新鲜玩意儿,我这就让人上炭火,烤着吃。公子虽是贵客,但想必这东西也不常见。正好让我这老婆子做个东,请公子尝尝鲜。” “什么新鲜玩意儿?”裨将问。 那妈妈掩嘴一笑,轻声说了三字,“脩辟鱼。” 我是不知这是什么鱼,但那裨将一听,竟然激动地一拍大腿,“妈妈,你真行!今天我这大老粗竟有如此口福。” 看这裨将激动的表情,想必这真是好东西。 “是好东西,吃了能多活几年。”那家伙依旧懒洋洋地靠在靠枕上,“这倒也罢,只是味道不错,用炭火烤了,洒上一些孜然最好。” 听到那家伙竟然说延年益寿尚在其次,那位妈妈顿时眼波中有什么一动,笑意更盛,“公子是见过大世面的,这脩辟鱼煎炒烹煮就是不及烤着好吃。” 我大致明白了,和着这便是海里的唐僧肉啊。难怪那裨将如此作态,谁听到能多活几年不高兴? 不过……这家伙竟然不在意,难道他竟然本身就是千年不坏身的“老妖精”?想着,我的目光不由往他脸上溜去。 感应到我好奇的目光,他竟然一把抓起我手,恶心巴拉地作势道:“终于肯理我了?你要喜欢,这鱼便全归你。我们俩人也好长相厮守。” 我真的快吐了,但是正常胸闷地绝对不止我一个,那裨将听到这家伙竟然要把整条鱼都用来讨好我,顿时脸皮苦涩起来,但还得违心地拍着马屁,“百年好合才是正道,姑娘这便是一步登仙了。” 你才一步登仙!你全家才一步登仙! 我怒,这是诅咒我死么? “这位姐姐真是好福气。”正怒目,那桃萼蕊轻启朱唇笑道,“想不到公子竟是痴情种子。我说刚才对这位姐姐不理不睬,却又时刻带在身边。现在才知原来是倒了一个个儿,想必一定是公子做错事了,得了姐姐的恼,正受罚呢。” 这、这、这,想象力未免也太澎湃了吧!(未完待续) 五十五章 、前途未知 我的情商和智商瞬时降到白痴以下,耳朵却听到某位始作俑者脸皮极厚道:“如果你要恼了,我一样给你赔不是。” 看看,这就是“痴情种子”?这边刚讨好,那边又立马迎合,两边都不带耽误的。他的确是“种子”,不过是花花萝卜种子。 “奴家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哪能得贵客如此青眼,公子肯多看我一眼,便已是福气。”桃萼蕊听到他如此调笑,便轻笑着回应,想必是看多了这种场合,这种欢场应景之言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倒是那裨将一脸认真,“姑娘不信,我这大老粗倒是信得公子所言。” 那桃萼蕊微微一怔,不知这裨将何出此言。刚想开言,话头却被那家伙接了过去。 “我要你信干什么,你的皮相又不耐看。” 听到他如此说,那裨将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漏嘴,连忙笑道:“哈哈,正是,正是,我这大老粗真真不解风情。”说完,立刻转过头对那妈妈说,快叫人上来收拾这鱼,好让他们大快朵颐一番,这便将这话题给岔开了。 屋子里满是这鱼的香气,尚未开动便让人胃口大开。果然,这是好东西。 我倒是对这鱼没啥感觉,要知道在我那个世界的后期,别说是天天在我哥手里拿饭吃,就算是普通小店也是烹饪技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什么煎得炒的炸得没吃过?正宗的创意的西洋的,哪个没有吃腻过?要说延年益寿。我还真不在意这个,活了几千年还没够么?咱就这体质了,喝水都能延年益寿。 刚才那些菜肴已经让我吃个肚饱,所以这鱼也就没啥吸引力了。 关键是这屋子里的这个家伙让我实在想吐。为了避免我刚吃饱的好东西浪费了,我决定让我的脑瓜子清净清净。 想罢,我也不管他一直紧抓着我的手。当下便忽然站起身来。 这一下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了一跳,一个从进门就没开过口的神秘人物突然站起,是谁都要吓一跳。[] 那家伙侧头看我,眉梢里却透出一丝好玩的意味,他那只紧抓我的手正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但这当事人似乎毫不在意,一味温柔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让你装情圣! 我撩开帽帘的下半段。让他看清我咧开的口中明晃晃白牙,“上个洗手间,哥们,要一起不?” “你都邀请了,我还能不去?”那家伙果然厚脸皮。“不过洗手间是什么?哥们?” 我一歪嘴,没见识和常识的外星球人,“就是五谷轮回之所。” 笑意立刻从他的眼睛里溢了出来,“你还真是好玩的人,说话越来越有趣。” 切,这就好玩了?老子肚子里一肚子那世界的诗词歌赋、小说评书、有色笑话,不知哪段能把他给“有趣”死。 “有趣吧?那就好好顺着老子的意,老子一高兴也能让你继续有趣有趣。”我一副小妞给爷笑一个的表情。 我这话很轻,只能让我和他听见。别人只能看见我微微低下头,和他轻声相视,颇有些那一低头的风情,只是没人知道我们的对话满是我“老子、老子”的对白。 他还在笑,伸出右手微微一覆在他抓着我的手上,“夜深了。自己仔细看路,早去早回。”这一句的音量足够满屋子的人听见,所有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或暧昧或意会或羡慕的表情。 我扁嘴,我似乎又落下风了。 上厕所不过是个借口,自然不能让跟我而来的小侍女打破我清净的意图,早早地将她打发回屋,借口当然是“回去的路我认得”或者“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云云。那小侍女想必从刚才看出端倪我是那位不可得罪的贵客的“贵客”,当然不会一再拂了我的意,只好点头称是。 信步走在这风流坡的庭院中,虽然已经夜色深沉,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黑暗的恐怖。这个院子果然是个妙地,也不知当初是谁设计的,没十步便有一处小小的灯台,粗短的红色蜡烛在或石质或纸质的灯台中闪烁,给周围带来一片蕴黄色的光亮,既不刺眼,也不昏暗,恰到好处。颇有些我那世界那些夜间生物最喜欢出没的某些“高格调”酒吧和俱乐部的感觉。昏黄的、低调的、却又有某种暧昧和糜烂蕴含期间。 看来喜欢这种调调的人,哪个世界都有。当然,我也挺喜欢。 “你想怎么办?”可惜有人不懂这小资情调,木知木觉地跳出来跟我讨论现实问题。 我叹口气,对神兽而言,情调就是个屁。 “你全都恢复了?”我反问了他一句。 “差不多。”它老实地回答,“反正本来就不算强。” 我翻白眼,好吧,好吧,它只是说话直接,而不是在指桑骂槐说我这个现有主人是个草包。 “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我们算是掉在另一个‘祠堂’里了。你觉得我们有多少几率从那家伙手中开溜而不让他搅我们的局?” 虽然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但那家伙实在是个麻烦的家伙,我不知怎么摆脱他。 “那家伙的实力在你之上。”驺吾又在我的心口插上了一把刀。 “知道,知道。”我有点恼火地回答,“还有那个关来宏,我看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当初我的头脑的确太过简单了点,以为就是杀个关来宏而已,没那么复杂。没想到,这事情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而我也越来越被动。杀关来宏这个目标却正在慢慢远去。 “放弃?”驺吾总是用最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一些爆炸性的话。 “不可能。”它的话音还未落,便被我从牙缝里迸出的如冷锋一般的话给切断。 鱼家湾的惨案,骇人听闻的食肉寝皮。男孩被冷风风干的眼球,老夫子死前的微笑,一切都不可能让我停下手。 关来家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驺吾沉默。片刻后才说:“局面有些混乱,那个男人对我们来说是太大的变数。” 的确,这家伙尚不明确是敌是友。更要命的是他和关来宏之间的关系也是看着奥妙。如果被他发现,我是想杀关来宏,他到底会做出何种反应呢? “很简单,只有三种结果。他杀你,他不杀你,他帮你。”驺吾继续用它让我抓狂的声音说道,“不过我个人倾向他会杀你。最最最好的结局也是他不杀你,不过我看希望渺茫。” 这个神兽还真是让人暴躁,虽然它说的话很理智,也很简洁。 我真想把它从身体里拖出来打上一顿,不知道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太过直白的真话吗?一点说话艺术都不懂。 我忍了忍脑门上的十字怒气。自我心理建设,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看他可能是仙人。”神兽果然不会看人脸色,继续道,“如果如此,他应该是从周山而来。” 我心头一动,这个可能我倒是想过。看那关来宏的模样,可以解释为恭敬有加,同样也可以解释为颇有忌惮。 “别人叫他景阳公子。这么世俗的名字,会是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么?”我提出另一种可能,“关来宏既然是素朱国的大将军,会不会那家伙是这素朱国国君的近身?比如,太子?有实权的人物?宰相?公卿等等?” “也有可能。”驺吾同意,“关来宏既然有仙人的身份。那么相比这些人应该也不会全是凡人。” 我忽然一击掌,想到了什么,“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素朱国君?”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我立刻觉得这种可能最大。想想看,他关来宏一手握重兵、独霸一方的大将军最怕谁?自然是国君了。 “如果是,”驺吾平静的声音和我略有激动的声音有些鲜明差别,“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太过庞大,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按我一贯粗放的思路,手下犯错,领导自然是有责任的。关来宏多年来肆无忌惮,难道不是这素朱国君的错么?夫子也说过,素朱国自从多年前新君上任后,便对他们穷追不舍,恐怕灭族这样的命令也是出自这国君之手。如果真是如此,这种暴君自然是可杀的。 但是,杀了之后呢? 我看过太多的类似事件。死了一个暴君,继任者说不定是一个更为残暴的君主,人民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相反,各方势力群起,拉帮结派、东征西杀,结果导致国家动荡,民不聊生。 杀了一个暴君,结果却得到更坏的结局。 而我这个外人,恰恰是挑起这一无边漩涡的人。 要开头,便要想好承担结果,老头子常这样说。我们是没有规则的妖怪,自然不会去遵守人类的规范。只有这一点却是我们谨记的。 沉重到黑暗的后果,我一个外人有资格承担么? 好半响,我才叹出一口气,有些落寞道:“管杀不管埋,才是轻松的活。” 也许多少是感应到我的情绪真的很糟糕,只说实话的驺吾沉寂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许他不是国君。” 难得它竟然还会安慰人,我苦笑一下,“看样子我实在不是个抽丝剥茧的好手,现在这种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 我们俩个一人一兽相视无语,陷入沉默中。 不知呆坐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极低的声音,虽然说话的人极为小心,但是我的耳朵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字。 “……有了这个……我想关来家离死不远了……”(未完待续) 五十六章 、阁楼里的革命 任何一个貌似庞然不可撼动的大家族,在人看不见的阴暗处不知有多少或仇恨或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都是可能推倒一个大家伙的潜在不安因素。但是,没有到达那一个时刻点的时候,谁也不会贸然出手,只是一如往昔地沉默着,沉默到最后的结果,要么被那个庞然大物碾压过去,要么在关键的时刻爆发,抽掉那硕大敌人的某个不起眼却致命的支撑点。 关来家也一定是这样。 他们虽然在这永璥城,甚至素朱国内极有势力,可以说横霸一方,但是他们手上的血便积攒地越多,仇人便会越多。那些仇人可能是如吴大妈那样被杀光全族,只剩下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可能是面临如鱼家湾一般终年避祸他方的异族,甚至可能是这永璥城的每一个被压迫的居民。他们的仇人随处都在,只是在表面畏惧的目光下,没有人知道哪里会射出要命的那一支冷箭。 今晚,我似乎看见了那支冷箭的方向。 声音极远,按照正常人是根本不可能听见的。但是我却不是正常人。我心底潜伏的那只也不是。 我本来就坐在一个极为安静的地方,百米之内如果有人一定会被驺吾察觉。所以,我极为放心地知道听见这句话的除开那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如果还有第三人,就只会是我。 脚上早已经不是那双千疮百孔、撕烂如麻的破鞋,厚底的锦缎的绣花鞋能衬得上这身衣服,但是跑起来却有些硌脚。脚尖一甩。两只鞋到了手上。体内微微有力量流动,身体便如箭矢一般,化为青烟,破风而去。 我知道说话的人有些距离。如果他们就此分手,我可能便找不到目标了。所以,心头一喝。驺吾已经消失在眼前了。只要不超过一定范围,它可以自由来去。 果然,眨眼之间,驺吾已经和我建立了联系,“在这里!” 顺着声音,我疾驰近一分钟,以每秒半百米的速度而言。[]我几乎怀疑这已经出了桃花坞的范围。 但是当我与驺吾汇合时才发现大错特错,别说桃花坞,就连风流坡也刚刚被我甩在身后。我多少有些咋舌。从正门进入风流坡时没什么感觉,如果不是那那前门一样的围墙,我几乎错认。这风流坡的后院到底该有多大? 不过。眼前这些并不重要。 墙外也是密密匝匝的小楼,不过和前头胭脂泉两边不同,这里似乎只是一些小小的杂货铺,还有便是极多的住家。桃花坞里虽然是风流客如织之处,但相应的服务人员自然不少,更何况这里的皮肉生意好了,那些老鸨龟公自然也会带着自家那些眷属来此开办其他产业,占地为活。 我们来时各大坊便已经开始落锁,到了这个点上。绝大部分人已经安然入睡。各家各户的窗棂上也是极少有烛光闪烁。除开街头几家杂货铺还点着一只蜡烛,其他窗口都是漆黑一片了。 我俯身在驺吾所在的地方,这是一幢两层小楼,与其他紧挨着的小楼并无区别。只是靠近屋檐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阁楼里透出微微灯光。 探出头,正好能从屋顶上将小窗内看得清楚。 屋子很小,几乎一览无余。 中央只有一张四方桌。桌边零落地站着俩个男人。看模样,皆是一般贩夫走卒的打扮,其中一个面黄肌瘦,个子却极高,整个人仿佛是风中的芦苇,不知从哪里来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另一个男子完全相反,个子不高,甚至按照平均男子身高都有些勉强,却胖的好像滚动的皮球。[.超多好看小说]走一步,脸上的肉都要颤一颤,往下抖一抖,看着让人担心这肥肉会被地心引力给吸走,再也回不到他身上。 俩人各据桌案一角,似乎正凑着极弱的烛光在看着什么。 不出一会儿,那瘦个子将手中的东西卷了起来,仔细地放进一节细小的竹管中,然后又将竹管放入他随身带着的一根笛子中,用楔子将竹笛上的空洞一插,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里面还有乾坤。 “你要小心,最近风声很紧。”那胖子一开口我便认出他就是刚才那说话之人。 瘦子点点头,将笛子别在腰间,“那人抓住没有?” 胖子摇头,“听过关来多厉加派了不少人手,永璥城内外全部戒严,结果一无所获。你看那城门口挂着那些蠢货的脑袋,便知道这几日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知不知道那人有什么来头?”瘦子问,“如果和我们是一条战壕中的朋友,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胖子摇了摇肥大的脸,压低声音说了声,“关来家有贵客,听说是冲那贵客去的。关来家不过是因为办事不利,受到那贵客的斥责,才如此兴师动众。他未必和关来家有过节,所以,我没有继续打听。” “消息可靠么?” “可靠,有朋友从院子里递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胖子肯定道。 瘦子沉思片刻,微微点点头,“关来家的贵客,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管如何,能在关来家手中逃避如此多日,料想此人定是能人英雄。老三,如果你碰巧遇到了,我们可以结交一下他。” 那名被称呼为“老三”的胖子应了一声,继续问道:“现在东西到手了,可怎么送出去?你进来已经是担了不少风险,现在永璥城是只进不出,这下怎么办?” 瘦子那根皮包骨的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敲击,似乎在沉思方法。但是,现在的局面的确如老三所言,将他困于这永璥城内了。 “城外的兄弟们已经集合,混在难民中想必那些畜生也认不出来。”瘦子一字一句道,“整个素朱国南部和西部的难民一直在陆续涌入此地,永璥城外已经没有一片空地了。我怕如果再不行动,那些畜生哪天忽然大开杀戒,我们就极为被动了。混杂在难民中的兄弟们很有可能为了救人而暴露自己。” “你说他们会杀难民?”胖子眉头紧锁,脸上一片愤慨。 “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瘦子冰霜的脸上也有些怒气,只是可能是常年性格使然,看上去倒不如那胖子激动,“如果难民继续涌入,谁能保证那些畜生哪天就看他们不顺眼。在他们眼中,杀几百个难民不过是割几株杂草罢了,有何大惊小怪的。” “呸,畜生!”胖子一口啐在地上,怒火将他的胖脸憋得通红。 “小声!”瘦子不知听到了什么,一手拦住了胖子还想骂骂咧咧的嘴,侧耳倾听。过了半响,他才缓缓放下胳膊,微微眯起眼睛,对那胖子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来这里了,如果有事我会按照说好的方式和你联系。” 胖子站起来,认真地看着他,“大哥,你自己多保重。” 瘦子拍了拍他的肩头,“现在一切还未到时机,城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胖子一拱手,“不辱君命。”说罢,便转头从地上挑起一付担子,在那瘦子的目送下,静悄悄地开门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寂静的小巷中便出现了一个送货郎模样的普通汉子,似乎今日生意并不如何好,脚步有些沉重地挑着担子往巷外走去。 屋内灯光一灭,那瘦子也消失在房间里,楼梯微微一响,他下楼去了。 我坐在屋顶的山脊后面,静静地听完了他们之间不能为第三人知的对话。显然,我刚才听到的正是一个即将来临的暴乱,不过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说一场革命也许更为恰当。 他们在对话中提到的那位“能人英雄”,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在说我。我不知道事情在他们或者其他人眼中已经变了味道。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以为的“英雄”,正跟这关来家的贵客吃香的喝辣的,不知会是如何表情。 他们显然拿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至关来家和关来宏于死地的东西,现在却苦于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搅乱了永璥城的正常秩序,让他们被困在城中不得动弹。否则,此刻那个被称呼为大哥的瘦子,一定早就溜出城去了。说不定还没等我今晚睡下,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抗便将在这永璥城内外爆发。 我苦笑了一下,看起来我还真是害苦了不少人。 “他们跟你是一路的。”驺吾在我心中提醒我道,“不,应该比你的目标还要宏大。” 的确,我要杀的只是关来宏和关来家几个凶恶的爪牙,但听他们的意思,却是要将关来家从这永璥城中连根拔起。 “驺吾,能不能读一下那瘦子的想法?” “你想入伙?” “还没有想过,只是要确认一下他们不会是驱虎的狼。”我说道。 前门打虎,后门迎狼的这种愚蠢方法,我是不会用的。 驺吾点点头,赞同我的想法。 我盘腿坐着屋脊后的阴影处,驺吾需要时间,我便在这里等它。我相信驺吾会弄清楚的,那个瘦子以我的判断便能知道是个凡人,只要不是比那家伙难缠的家伙,驺吾没理由搞不定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一屋子的活色 生香 我知道驺吾的本事远远不是我看到的那些,虽然它鲜少提及往事,但其中骄傲的口气却是掩盖不住的。(.好看的小说)我实在有些好奇那个消失在时间流中的“前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怎样傲人的前尘往事。只是可惜驺吾和我一直有的“痼疾”一样,脑子里没有留下多少记忆。 正在想些这些有的没的,眼前笼起一阵青烟,驺吾回来了。 “故事有点长,现在我们要回去,否则别人要起疑心了。”驺吾一回来便这样说。 我点头,我们出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不短,那家伙固然不好对付,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名为陪同,实为监视的裨将。 “好!” 回去的路上,我很小心,唯恐撞到什么人。但好在现在实在是夜已深沉,就算是风流坡里的大多数房间也熄灭了烛光,那些姑娘和恩客们早就鸳鸯帐底快活去了。只有几个歹命的小厮丫环还在往几个尚未就寝的房间里送些酒水吃食。 尚未踏进那水榭,热闹声便迎面而来。这里,却还正是热闹的时候。 看见我来,伺候在门廊的小丫鬟已经帮我撩起那四处垂挂的白色纱帘,一副“打情骂俏图”顿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屋子里笑成一团,闹成一团。 只见那裨将的大氅也不知被谁给剥去了,只穿着内衣赤着脚,眼睛上蒙着黑布。周围围了好几名美人,在那位妈妈无声地指挥下,你一拍肩我一绊脚地。正满屋地戏弄他,娇笑声不断。 围绕在他周围的那些美人似乎比刚才更多了几张新面孔,想来是我离席后加入的。那些美人一旦被他抓到衣袖和披肩,也毫无害羞。来个金蝉脱壳,空留下一袭香气的薄纱在那粗壮大汉的手中,裸着香肩和别的姐妹笑作一团。好一幅活色生香的艳照图啊。 “左边。(.)左边。”一个身穿白袍,面相英俊如玉,双眼似桃花的年轻人正站在矮机上,发号施令着,“啊呀……唉,差一点,我说老永。你个武将怎么左右都不分啊!哎,前面,前面,抓啊!” 身边俏生生站立着一位醒目的美人,正掩嘴笑着。手中却不停,点着脚,将一颗颗大如玛瑙的黑玉葡萄放入那年轻人的口中,似乎生怕他喊累了,喊渴了。看着那人毫不推脱一口一个,几次都含住自己的手指了,这位位居风流坡两年花魁王座的女子不禁也有些脸红心跳了。 “小儿科了啊。”我说,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驺吾说话。的确小儿科。要比起我见过的那些ktv,club,这点东西还真不够瞧的,最起码连个三点式都没有,真真小儿科。 我整理了一下帽檐,镇定自若地从旁边绕了过去。回到原座位,一屁股又做了下去。展眼看了看眼前的矮机上,果然又置办了一桌新的。我知道在这种风流场所,你点的越是多,要的服务越是好,自然价钱就蹭蹭往上冒。从进到这屋子开始到现在,菜已经置换过三次了,美人已经增加到了十几人,想必那妈妈和众位美人一定心中不知如何欢喜了,真是难遇的大冲头啊。 不过这算是公款消费,过期作废,叫我也点个全牌。 “太吵,吵得我脑瓜疼。”驺吾却这样回答我,“叽叽喳喳,真想把她们的脖子都拧断。” “最难消受美人恩,你个土包子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啦。”我慢条斯理地夹菜喝酒。 “我是无福消受,不过你却得到不少人的关注。” “怎么说?”一口玉液入口,身子暖了不少。 “从你进门开始,似乎谁也没注意你,但是那位妈妈谈笑间理了三次云鬓,隔着手指她看了你三次。[]那位大牌美人虽然没看你,但是从你进门开始,她喂食给那男子的频率加快了。最后,便是这位看似笨拙的将军,我看见你进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耳朵动了。” 我笑着倾听着驺吾的话,它说的我其实都注意到了,这满屋子的人除开那家伙,竟然人人都在留意我的动向。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让我受宠若惊。 但其实,他们何尝是在注意我呢?他们真正注意的应该是那个家伙才对吧。我只不过是借了他的光,不幸“中弹”而已,我算是躺着中枪的那个人。因为和他同进同出,他们一定对我的身份按照各自的需求进行了揣测。那家伙是个光不留丢的鹅卵石,既然从他身上得不到什么,也许我这个“女宠”便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们各自想要的是什么呢? 忽然,身子一沉,一个“天外飞仙”扑过过来,死死地搂着我,撒娇道:“你坏死啦,怎么才回来,我一个人没意思透了!” 我这个人脑子和身体不能同时使用,一动脑子,身体的反应自然慢上了千分之一拍,这一砸来势迅猛,我竟然失手被砸了个结结实实。我几乎听到我的脊椎骨“喀吧”一声,一口血差点从胸腔里飚了出来。 这家伙竟然直接从矮机上就这样四仰八叉地扑下来了! 我觉得有一千万只蚂蚁大军来势汹汹地席卷了我的身体:牙根、手指、脚跟,痒得几乎无法忍受。 “嗯嗯,还是宝贝你身上的味道好,而且还很凉快。”那家伙好死不死地在我的脖劲处磨蹭了一下,装出奶声奶气的恶心声音说道。 如果我是吸血鬼,这个时候我想我的指甲、獠牙一定再也按捺不住地疯狂生长,一把抓过这个发骚的男人,用我的九阴白骨爪把这个骚包剁成“蚂蚁上树”。或者一口咬下他半个头盖骨,让他从此以后冒充周口店猿人塑像过活。 想法虽然好,但现实却很残酷。那家伙可能料及我会发飙。竟然扑下来的同时便从背后伸手抱住了我,就好像无尾抱抱熊一般,将我整个人给圈禁了起来。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这几日已经在古怪地变长变大的眼眶。现在也容纳不下我快爆出的眼珠子了,这个家伙一再挑战我的极限,他真当老子是豆腐做的?搏击术是白学到? 当下。左脚前趋半步,右脚高高抬起,便准备对那家伙的脚趾尖来个致命一踩。 忽然,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入了耳中,“外面有意思么?” 我的身形一顿,右脚僵硬在空中。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竟然知道了什么? 正在犹疑不定,人群忽然一阵欢笑。抬眼一看。原来是那裨将竟然一把搂住了那位妈妈,这下一众美女顿时笑得七歪八倒起来,有的直接蹲在地上揉着肚子起不了身了。等那裨将拉下眼罩发现抓错认了,连忙一脸憨笑道,“这次不算。这次不算。” 几个胆大的美女顿时不干了,起哄道:“要罚!要罚!”说着便大声呼喊着外头的小厮和丫鬟再抬酒进来,看样子不把那裨将泡在酒坛子里是不会甘心了。 这一打岔,我便失去了发问的机会,身体一松,那家伙已经松开了我,大呼小叫地冲将过去,加入了那笑闹成一团的人群中去了。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刚才的问题引起我不自然的反应。 看着他在场中指挥着一干美人将那裨将捉手捉脚,自己则从那抬酒进门的小厮手中抢过酒坛。不容那裨将如何哀求讨饶,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硬灌起来。呛得那裨将连连喊饶命,最后连妈都喊了,惹得满屋子莺莺燕燕笑得花枝乱颤,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美人身段和仪态,叫好声响成一片。 我盯着这个满场闹得欢的家伙。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是在提点还是威胁我?或者是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我说过这个家伙我看不透。”我的疑惑,也正是驺吾的疑惑,“我们以后一定要小心他,他一定另有目的。”它说。 我在帽帘后微微点头,不管他是碰巧还是试探,我都要保持高度的戒备。 正想着,忽然鼻尖一阵幽雅的香味袭来,有人款款而来。连走路姿势都如此迷人的女人,这个场内不用想第二人。 “公子玩起来都是这么疯么?”她站在我身边,笑吟吟地看着那家伙在场内胡闹,目光里满是柔情,一付标准地被“小白脸”迷惑了的女人心性。 我有些诧异,我和她熟么?她这是来向将来可能做“姐妹”的打个招呼?还是有别的含义?我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只好站着没有做声。 还好有帽帘做遮挡,掩盖去我的惊异,旁人看起来我只是一动不动地微冷地站着,竟然连头牌的面子也没打算给的意思。面对我如此“冷淡”,那桃萼蕊姑娘竟然丝毫没有恼怒之气,依旧微笑满面,“是我鲁莽了,想必姐姐一定是不喜欢这样的场所,小妹唐突了,望姐姐海涵。”说着微微一福身,竟然好脾气地先自我检讨起来。 我多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我这个人有个怪癖,越是强悍和不讲理的,我的思路便如洪水过境,滔滔不绝。如果遇上泼妇,那便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把对方给气得半死,七佛升天,我是不算完的。可遇到那斯文有礼的,结果就变成了没嘴的葫芦一般,不知手脚放何处放,人也不知如何自处。 这桃萼蕊,虽然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但能坐上头牌,必定是看多了权贵,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肯定非富即贵。迎来送往间,不知多少王侯贵族为求得她青眼一瞥,而极尽马屁之能事。只是没想到竟然在遇到我非故意但事实却如此的“冷遇”,竟然依旧风度不减,笑意吟吟。 果然,这头牌,是个高水准的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美人相邀 人家都如此“屈尊降贵”了,我要是再不说话,未免也太过拿大。想了半天,我才吞吐道:“还行,不错。” 这土了吧唧的大白话,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丢脸。驺吾在我体内哀叹一声,想必连它都觉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说其他,就说这说话的艺术,我就被她甩了几条横马路。 “捂什么脸?我……很丢人么?”所谓输人不输阵,当下我便在心头狠狠地教训了一下这个鄙视主人的家伙。 回答我的是无言的叹息。 “那小妹便放心了,只怕是姐姐是个爱静之人,在这种场合不甚自在。”桃萼蕊抿嘴而笑,“如果姐姐嫌吵,不如和小妹到隔壁小坐,这里随他们闹去。” 我越发奇怪,她竟然在邀请我?她的精神不应该在那家伙身上么? 见我没做声,桃萼蕊继续道:“红尘之人,没有什么清谈雅雅叙,只是有一杯清茶可以请姐姐品尝一二。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我头痛起来,我几辈子都怕这种温温柔柔、轻声淡语的声音,好像违背了这说话人便有种十恶不赦的感觉。犹豫了半天,还是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见我同意,那桃萼蕊好似极为高兴,让我稍等,便微移莲步走到那正在看热闹的妈妈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妈妈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闪烁间也一时难以辨别她目光中的含义。她收回目光,似乎嘱托了几句,便点头同意了。 “姐姐。这边请。”回到我身边的桃萼蕊,身形微微一倾,示意我跟着她,转出了这热闹非凡的水榭。 寂静的长廊中。空无一人,只有不知名的秋虫在夜草中鸣唱。美人婀娜的身姿倒影在围廊的墙壁上,一样迷人。令人目不转睛。 “能读一下这位美人的心思么?”我对心里的驺吾说道,虽然被人邀请算是一件有面子的事,但我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有些不安。 “可以,但是今天不行。”驺吾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心中对着驺吾怪叫,难道神兽也会被美色迷惑? “我今天用过一次读心术,力量不足。”驺吾平静地回答。潜台词还是那一句“你太弱,害我不能发挥全部功能”。 好吧,好吧,一切都是我这个主人的问题。就好像打怪时候明明有厉害的不得了的武器,结果还没砍几下。主人公暴血了,再厉害的武器也变作了gameover。 看样子,我还得用用我那不多的脑细胞,小心应对,不管她是真心邀请,还是另有他图。 美人三转两转,水榭中的热闹声被密集的绿意阻挡在外,一幢漂亮的小楼出现在眼前。看见我们走近,楼下的粗活丫头连忙从围廊下的倚靠上站起。两颗大眼珠子还带着一丝睡意。做下人还真是辛苦。主子没回来,她们也不得安息。 “姑娘!”那丫鬟福了一福,目光便好奇地落在我的身上。 美人轻声道:“你和其他人说一声都去睡吧,楼上自有小雪伺候我。” 小丫鬟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连忙答应了一声,便退后一步目送我们上楼。 木质的楼梯一响。楼上的地板上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灯光一晃,一张圆圆的小脸便出现在了楼梯口。 “小姐,你回来了,客人都散了?” “还未曾,我带了一位姐姐来说话,你去准备些凉果小点来。”美人似乎和这个声音甜甜的小丫头关系很好,虽然名为主仆,但是说话却是轻柔地很,一点没有主人的架子。 “哎?”小丫头探头,果然看见了跟在她家主子后面的我,脸上却显露出古怪的神色。似乎很是意外似的。 “发什么呆?”美人芊芊玉指在小丫头脑门上轻轻一点,失笑道,“楼下的我都吩咐她们去睡了,快去快去。” 小丫头显然一时还回不过神,喃喃着不知进退。 美人微微一笑,“没事,我对这位姐姐一见如故,想必她不会计较的。” 小丫头听到这话,只好“哎”了一声,退了下去。 我越发觉得这美人古怪,什么时候我们进入一见如故了?恐怕她连我的脸都没看清,连认识都谈不上,何来一见如故? 没容我多想,那美人已经俏生生站在门口,对我笑道:“姐姐,请进。” 我站在屋子中央,多少有些吃惊于如此布置的“闺阁”。虽然印象中已经没有了什么记忆,但我觉得在这么多年的人间生活里,一定也是见过不少或豪华或清丽的房间。按我这好奇的脾气,说不定以前我在某个时间还泡过我那个世界的“青楼”,甚至调戏过某某红牌。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吃惊的心情才对。可是现在我多少还是有些惊讶了。 这间闺房哪里有一点女人气的装饰?原本我极为房间里一定是绫罗堆积,细纱满屋,空气中都散发着甜腻的熏香味。或者摆放着精巧的女红绣工,搞不好还有什么丝竹洞箫、文房四宝等等一些衬托她高雅性格的摆设。虽然身为风尘女,却端庄娴静、气如幽兰。所谓反差就是美,男人不就是好这一口么? 可是,这一次我错了,而且错得有些离谱。 这间房间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除开屋中央的一张圆桌四张小凳,便只有靠墙的一张床。那圆桌也是用了好多年头的模样,细小的裂缝缺口清楚可见。而那床上也不见什么丝缎被褥,不过是极为普通的两床棉被而已,甚至背面上连绣花都没有一朵。唯一算是奢侈的,也不过是在屋子的四角各燃着一支足有手腕粗细的高烛。将整个屋子照得明晃晃。 这算什么路数?这么寒酸的地方,竟然是这位响当当桃花坞第一头牌的闺房?打死我都不敢相信。 桃萼蕊却极为自若,将我请到桌边坐下,便笑着问:“这屋中没有旁人,姐姐不用担心公子责怪。” 我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看见她手指微微点了点我的帽檐,这才明白她在说我的纱帽。 虽然这屋子里是没有别人,但她不是么?我可不敢保证这位没见过那满城张贴的通缉令。还是小心些为好。 “我……脸上有些不好,还是不用拿了。”我低声道,还好有纱帽遮挡,否则我这心虚的眼神可就骗不了人了。 那美人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回事,连忙致歉,“姐姐自便,妹妹唐突了。” 我摇摇头,心虚地顾左右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姐姐可是吃惊了?” 见她问得直接,我也不好否认,便点了点头。 桃萼蕊轻轻一笑,螓首微底,目光中散落出点点晶莹,“风流坡是桃花坞第一块牌子,妹妹厚颜知道自己算是头块红牌,自然不会住这么差的屋子。要说奢华,这楼下每一间房皆是富丽堂皇、令人目驰神眩。但说句实话,即便是家主那样的人,也不曾上到我这二楼来过。姐姐可知为何?” 美人让我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可惜我不是个解风情的男子,更不是一个心有灵犀的巧女人,自然是大眼瞪小眼,不知为何了。 美人回首环视四周,“这里和我以前住的地方极像,虽然寒窑破屋,却有暖人的父母在身旁。生活艰辛,但一家人却也和乐融融。身上破衣烂衫,却有温暖的双手替我遮寒。” “可惜,这一切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眨眨眼,身价千金的红牌竟然在和我忆苦?难怪刚一上楼,那小丫头面相便古怪,定然是觉得自家小姐忽然发什么疯,竟然带人来这里。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客人啊,而且还是头一次上门。 我看着她缓缓抚摸过这张老旧桌面时的表情,心里道,莫非这里面的情节还有“包惜弱苦忆牛家村”不成?我不觉有些苦恼,要说尖牙利齿我倒还算可以,这要软言慰喻我可是门外汉啊。 “自从挂得头牌,身价陡升后,我便造着我家的模样又弄了一间房,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睡得安稳。”美人苦涩一笑,“今天带姐姐来这里,也是因为觉得那些屋子虽然奢华,却要辱了姐姐这身高洁之气,所以,便自作主张带姐姐来这里叙谈,还望姐姐不要责怪小妹为是。” 头牌便是头牌,不仅人要长得漂亮,而且要口齿伶俐,心也要比旁人多上那么一窍,方能从那些云云众艳中脱颖而出。她说这一番话,即为她自己似乎唐突了我的行为做了解释,又能巧妙地拉近听话者与她的距离。人家一上来便是推心置腹的大实话,又自动降低自己的身份,是个人多少都会有些动容,即便有所芥蒂,也多少会放下戒备之心。 想必之下,我便完全是笨嘴拙舌了。 “别恼了,你这辈子估计都达不到这种说话水平。”正在叹息,心头某个家伙存心气我。 “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看我,一见到姐姐便不知所云起来。”桃萼蕊忽然展颜一笑,顿时整间房间里便被她的笑容照亮了,“我这里常年难得见到一次和我同年纪的外人,这院子里的姑娘虽然年纪相仿,但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我倒是极喜欢姐姐这种镇定自若的脾气,似乎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让妹妹我好生钦佩。” 她从哪里看出来我镇定自若?这么优秀的品质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身上有过?(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美人醉 “姐姐从入门开始,便目不斜视,将我们这些女子视若无物。(.无弹窗广告)即便是公子那样的贵客,似乎也不怎么在姐姐的心上。”她娇笑着,轻语道,“我看倒是公子紧张着姐姐得很,而且似乎也很黏姐姐。” 我泄气,真是假象害死人啊。隔着一道这么长的面纱,即便是我脸上抽筋你们也看不清楚是不?若说我行动自如,那全是因为我实在是看多了更加重量级的“色情”表演,今天这种情况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罢了,哪里有什么好激动的? 至于那家伙,压根就是长得漂亮的跳梁小丑罢了。你们这些漂亮姑娘根本就是被他那张假面具被骗了,才觉得他是个“高富帅”。要是多接触几次,说不定就该比我更鄙视他了。 正说着,门外一响,刚才露过一小脸的小丫鬟出现,掌中托盘,正放着几样鲜果和蜜饯。看着她一样样摆上桌来,美人桃萼蕊说道:“姐姐如不嫌弃便请尝尝。” “贵客您尝尝吧,这是我家小姐用特别的方子做的,外面可买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那小丫头倒是机灵,也不怕生,口齿清楚地说道。 果然桌上的蜜饯看着模样新鲜,也不知是什么,我便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只是动作稍稍缓了一拍。如果这东西有问题,驺吾一定会出声提醒。但耳朵里静悄悄的,知道没问题,我便放心大胆地嚼了起来。 果然。这东西味道相当好吃,清清爽爽,酸甜正好。 “如何?”那小丫头看我点头,不觉笑道。“这是我家小姐去年托人从仙山求来的喜喜果。特意用古法腌制了,今年才出了这么一小坛。” 又是仙山?看那小丫头骄傲的模样,显然颇为自豪。一方面是因为自家小姐手艺高超,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这是来自仙山的仙果。(.好看的小说) “你这小丫头,尽是会卖弄口舌。”桃萼蕊嗔怪了一声,“姐姐是贵客,这些雕虫小技的东西有什么好显摆的!” 吃了人家的东西,至少得夸夸别人,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便伸手拦住桃萼蕊的话头,道:“的确好吃。” 小丫头听我附和她,顿时高兴地一挑眉。 桃萼蕊微微一笑。略有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己这名丫鬟,忽然想起什么,吩咐道:“对了,雪儿,你去把青雪白日坛给我取来,今天难得高兴,姐姐何不与我小酌一杯?” 我还没表示,那叫雪儿的丫头倒开口,“小姐,那坛子酒可就够两杯。今天喝完了,家主前来怎么办?这瑞烟草可难得的很。” 这小丫头倒也不怕得罪人,径直心直口快地说道。想必在她心中这永璥城里再大也没比关来宏大的来头了,自然不怕听者发恼。 “可见我是太过宠你了,你这丫头竟然开始做我的主了。”那桃萼蕊有些哭笑不得。连连挥手。“我说取来,你便快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啰唣。” “不必了,萼蕊姑娘,在前头已经喝了不少酒水了。”我伸手拦住她,就像这丫头说的,我可不想给别人添什么麻烦。这关来宏在这永璥城中说一不二惯了,万一给这美人添麻烦倒也无趣。 “姐姐莫听这小丫头磨嘴皮子,这酒本来就不是给家主准备的。即便他要尝,我再到城外碧克山去寻便是。哪里就会惹麻烦?再说前头那些酒水不过平平,倒是姐姐该尝尝这个才是。”说罢,便微微瞪起美目,对那小丫头微恼道,“快去取来。” 小丫头看她家小姐真的有些恼了,便一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见小丫头去拿了,桃萼蕊这才再次展颜笑道:“姐姐等会儿可不要说给公子听,不是妹妹小气,只是这酿酒之物有些别样,一次只能酿的这么一些。你我喝了,第三人就没那个福气了。” 我一听便有些好奇,“这瑞烟草是什么?” “我们这永璥城虽然是素朱国第二大城,论辖地和人口仅次于大京,只是可惜这里并无什么宝贝,只有城外有座碧克山,山上有一味仙草,名叫瑞烟。这草百年生根,百年发芽,百年成长。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成长之后,方圆十里只要有一株,便是酒香扑鼻,闻之让人熏熏欲醉。因为难得,所以家主他便将这碧克山划为禁区,闲杂人等自然不敢上山采摘酿酒。我也是偶然得到了一本古法书,上面有不少制作奇酒异食的方子。正好有一味是用这瑞烟草酿酒的方子,家主便特许我可以自由进出碧克山,每年酿的几坛。” “今年雨季不来,我寻了几日也只得了两株,一株采来酿酒,一株尚在山上。所以,今日我们即便喝了,我还有可以酿酒的原料,不得紧的。” 我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听着故事,忽然鼻头一扇,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飘飘摇摇而来,如馋钩钩子一般挠着我的嗅觉,进而连心都开始痒了。如果只闻而不能喝,想必定会让闻者捶足顿胸,恼恨不已。 我讶异,难道这便是那瑞烟酒? 果然,门儿一推,那雪儿姑娘推门而入,手中拿着高不过十余公分的小酒瓶。酒瓶色泽清亮,通体翠绿,上有白色碎纹,看着很是别致。 就勾人的酒香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雪儿拿来两个匹配的青绿色小酒杯,各放一枚在我和桃萼蕊面前。然后看了看她家小姐,见后者催促她启瓶,才微微苦着脸,拔开了酒塞。 顿时一股浓烈、让人飘飘欲仙的酒香如万道冲天的金光,瞬间充溢满屋。那层层叠叠的酒香,就如被惊醒的力量,前仆后继地喧嚣而上,奔流不止。 酒香四散,竟然有股神奇的魔力,让闻者烦恼尽褪、愁忧全无,甚而有种飘然升空的感觉,能化身轻羽,在无边的空际中自由飞舞。 我,竟然醉了。 不知多久,我才从这酒香中缓过神来,只见对面的桃萼蕊依旧紧紧地闭着那一双美目,微微颤抖的细长浓密的睫毛还在不断地颤抖,想必还沉醉在这让人无法自拔的香味中。 而那小丫头更是贪婪地张大了鼻孔,脸却憋得通红,满脸红晕,比那成熟的大红苹果还要亮上几分。 我听见心头,驺吾也打了几个响鼻,想必连它也抵挡不住这酒的魔力。 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几乎只有我一根手指长短的酒瓶,正像那小丫头说的,这一瓶只够两小杯,只怕还不能满杯。 这时,对面的桃萼蕊轻轻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妙目,微微羞红了脸道:“这酒气太过磨人,即便尝过几次,还是不能抵挡它的香气。” 这时她也看见了小丫头还沉醉在酒香里的失态,便抿嘴一笑道:“看来,这次还是要我动手。”说罢,便从那小丫头手中拿过酒瓶,而那小丫头还一脸沉醉毫无知觉。 “这酒香虽然厉害,但是酒味入口却极为爽滑,毫无辛辣之感,即便是醉了也不会上头。”桃萼蕊一边斟酒一边说道,“醒后只让人通体舒畅,仿佛身体都能轻上一轻,直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身体轻上一轻?莫不是要成仙? “姐姐果然一语中的。”美人放下酒瓶,芊芊玉手将那大半杯的小酒盅端在我面前,“古法上有云,常喝瑞烟便能化羽成仙。只是要成就如此仙体,恐怕要喝个十年八年,日日不落方才有效。此物难得,哪里能这样饕餮成饮?所以只是博君一笑而已。” 我伸手接过杯盏,放入帽帘中,能看清杯中之物清光摇动,竟有无限动魄之感。 “暂凭杯酒论故知。”桃萼蕊低声轻吟一句,先捧起酒盅放于樱桃小口边,微微仰头,半杯酒便入了肚。 见她如此,我便不再犹豫,唯恐暴殄天物,细细品茗。 瑞烟之香,恍恍欲仙,瑞烟之味,远而益清。 果然是千金难得的好东西!瞬间将我喝过的、还有记忆的琼浆玉液全部比了下去。 杯虽小,醉意却袭人。 最爱美人醉芳菲,这话果然不错。烛光摇曳中,对面的桃萼蕊已经两腮微红,迷离的双眼中万般娇媚,惹人怜惜。 “姐姐,果然是好酒量。”美人有些歪斜地靠在手肘上,眼波流转间,就连我这个女人也看得是心惊肉跳,“妹妹却是不行。” “这酒……的确很不错。”我看着她这惊心动魄的模样,心头却有些苦笑,可惜这副美人微醺图竟然被我给看了,还真是浪费啊。当下也不知如何说话,只好用这干巴巴的词语应对。 忽然,那美人伸手将我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一双美目中满是晶莹之色,“若是喜欢,过几日我便再请姐姐如何?” 我还真没防备她一抓,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她的娇颜,我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正为难,忽然耳边一声长叹,那小丫头刚刚从那酒香中清醒过来。一低头,看见她家小姐正抓着我的手,连忙伸手将那只滑若无骨的小手夺下,一边和我解释,“贵客莫怪,这酒挺厉害,我家小姐喝了以后,常常会这样的。”说着还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我哑然,敢情这位头牌醉了啊,将我当做男人了。嘴里说着姐姐,指不定将我当做那个恩客了。我挠挠脸颊,我果然还是暴殄天物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赏你一脚丫 美人醉了,我只好告辞出门。[] 那叫雪儿的小丫头将桃萼蕊搀扶到床上后,致意要送我回水榭。我说不用,但小丫头却坚持如此,说是自家小姐失礼了,她这丫头自然要帮主子圆回一些场子来。 “客人您的酒量真是好。”小丫头打着灯在我前方引路,一边转头和我说话,“竟然一杯瑞烟下肚,都没什么醉意。” 我隔着纱帘红了脸皮,没好意思说我其实千杯不醉,再浓烈的酒进了我的胃便成了白开水,要知道当初我可是号称千杯不倒的“霸王花”啊。 从桃萼蕊的闺房小楼到水榭其实很近,片刻便到。走到水榭门口,喧哗的声音直冲门外,可见里面有多热闹。 “多谢雪儿姑娘相送。”我拱手谢道。 小丫头露齿一笑,“贵客别叫我雪儿姑娘了,不敢当,我一个小丫头,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姓应,答应的应。您就叫我应雪好了,我这里替我家小姐赔礼,还望贵客别怪罪我家小姐才好。公子万一怪罪下来,还请客人多多替我家小姐担待一二。” 我一怔,应雪?这名字有点熟么? 小丫头说完,便躬身一福,朝我摆摆手,便就此别过。 “那个小丫头就是刚才在风流坡后院门口等那卖货郎的丫头。”心头一动,驺吾的声音便回荡在了耳边。 我张嘴喃喃,想起脑海中的一幕,恍然道:“原来是她!难怪有些眼熟。原来不是映雪。是应雪。” 刚才便觉得这丫头伶俐地很,原来是连见到整个风流坡都敬畏的老鸨都能应答如流的那个丫鬟。 忽然心头再次一动,“等等,你说卖货郎?” “是。” “不会这么巧吧?”我犹疑道。 今晚。这个“卖货郎”的词汇出现的频率似乎有些高啊。不过。驺吾并没有看见应雪在等的卖货郎便回来了,再说这永璥城里应该不会只有一个卖货郎吧? 会不会是我过疑了? 驺吾没有回答,它刚才读的是那瘦子的心。因为那个叫老三的卖货郎离开,我和驺吾都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可能的联系。由此我又想到了那个老三口中的“院子”,不知和这风流坡后院是否有何联系。 “原来你的脑子还转得挺快。”驺吾似乎对我的思路有些赞赏,“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你竟然能想到这么多,真是出乎意外。” 我微微撇嘴,“我只是不愿意动脑子。又不是真傻子。” 和驺吾斗着嘴,我迈步又复走入水榭。 有人说,高潮总在最后处。这话果然不错。这一次一进门,我的眼珠子彻底掉了出来,差点被自己的脚给踩个稀巴烂。 屋子里已经是淫*荡情色场所了。 只见剩下的几位美人身上皆是抹胸肚兜一类的贴身衣物了,本来就薄如蝉翼的外衣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个个脸色嫣红,媚眼乱抛。她们正一个个地排着队,朝那被人剥成光猪却还带着黑色眼罩的裨将脸上亲去。一个亲完了,便有一人大叫“快猜”,这个声音正是那个绣花枕头。 “燕燕……姑娘。”那位裨将的舌头都伸不直了,说出的话皆是打着圈的囫囵音。 “错了,哈哈。用刑!”绣花枕头手舞足蹈,命令站在裨将身后的两位同样有了五六分醉意的美人道。 只见那两名醉醺醺的美人娇笑一声,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两根木棒,模样正是前院那些打手手中所持之物,也不知怎么到了她们的手中。 “嘻嘻……永隆将军。你又要挨罚啦。这次可要打屁股啦……”其中一个歪斜着靠在那裨将的后背,醉态十足道。 “哎呦!姐姐们手下留情啊……啊呀……” “哈哈……” “嘻嘻……” 裨将的哀呼声和美人的笑闹声响成一片。屋子里满是暧昧之气。 我摸摸脑袋,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大惊小怪,在这个世界待久了,这点小场面就让我失态了。不就玩点情趣游戏么,小意思,小意思。 “少儿不宜,闭眼。”我对心中的驺吾说道。 “我不是小孩。”神兽反驳,却明显声线不稳。看看,我就知道,即便神兽也有七情六欲么。 “从你重生的时间算,你还是幼兽。所以,闭眼。”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切!”一个鄙视的声音从心底直冲脑门。 只是这个色情游戏没玩多久,那位主角——永隆裨将便醉死在地板上,无论谁亲,再也回答不了一个字了。 “唉,这么快就醉了,没意思,没意思。”绣花枕头踢了踢醉死的裨将,颇为可惜道。 “公子,奴家们……陪你……”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刚想说“陪你喝”,忽然身体一个踉跄,也倒地不起了,很快便传来了微微的鼾声。她也醉死过去了。 在环顾四周那些姑娘们,个个歪斜着,不是喝得过量了,便得玩闹地有些脱力。再也笑闹不动了。 “怎么都不行了?”绣花枕头颇有微词,“你们起来,我们再行酒令!” 有些姑娘勉强起身,却划了一趟拳,便眼皮子沉重,头晕目眩地摆手讨饶了。看样子是没少被灌酒。 “妈妈,再叫些姑娘来!”那绣花枕头嚷嚷着,“再来些好酒!” 估计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贵客”,那位妈妈赔笑了一个晚上,脸皮都快僵硬了,精心打扮的妆都快花了,结果这位贵客还嫌没玩够……这真让她情何以堪啊……所有有空的姑娘可全来这里了。总不能让她这院子只做这一单买卖吧?她看了看已经醉死过去的裨将,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措的表情。 “玩你个大头鬼!” 一记天外来拳重击到这个绣花枕头的脑门上,一个肉包拳头上满是十字怒气。 “咦?宝宝,你终于回来啦!”那个绣花枕头忽然笑容大开,再次想玩刚才的那招人字铁锤,“砰”地一声就朝我砸来。结果我有先见之明,一脚踩住他的脑门。 什么时候?谁允许对我的称呼从宝贝升格为宝宝了?要再不给他点颜色,真不知道下面还有什么更肉麻可怕的称呼在等着我。 这一脚太过突然,落脚又极为狠准,就像对付打不死的小强一般,直接将这个轻骨头的绣花枕头踩扁在地板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如果不是在场的几乎都醉死过去,不知会惊落多少人的眼球。在场唯一清醒的那位妈妈脸上第一次有了大幅度的表情,她几乎将眼珠子顶出了眼眶,看我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惊恐。显然没想到一晚上不显山露水的女人,竟然是个“暴力女”。 “别套近乎。想喝酒?我跟你喝。”说着便大马金刀地跨坐在矮机上,一手拎过一坛尚未开封的酒,单手劈开封泥,递给了他。随后又如法炮制地拎了一坛在手中,微微一扬算是敬酒,仰脖便灌。 小半坛子酒下肚,顿时觉得这酒跟刚才那瑞烟一比,简直和马尿没什么两样,难喝入口。果然由奢入简难啊,喝过了那天上人间独一份的好东西,以后看样子再也没什么酒能入胃了。 “怎么不喝?”感叹完,发现那绣花枕头正捧着那一坛子酒朝我发呆,同时发愣的还有那位巧舌如簧了一晚上的妈妈。看什么?我脸上就算长疮他们也应该看不见啊? “好!”半天,那家伙才挑了挑大拇指,“宝宝,我就喜欢你这点,爽快!”说完学着我也是一仰脖,咕咚咕咚灌进去大半。倾倒而出的白酒来不及咽下,还湿了一大片胸襟。 喝完,他的眼睛便直了。 “宝宝,你真厉害!我……”一个酒气熏天的酒嗝喷到我的脸上,“就……喜欢……” 说着竟然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醒时我就不怕他,更何况现在醉得开始发酒疯? 我一掌推开他那张彻底桃花的脸,让这位“贵公子”如烂泥般地四仰八叉倒地,惊得那位妈妈“啊哟”了一声,显然是心疼加心慌不已。 “有劳这位妈妈,给我们备一下车,送这两位客人回府。”我放下酒坛,站起身,对那位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妈妈说道,“今日多有失礼,望妈妈勿怪。” 那妈妈连忙站起,微微一福,连迭声道:“小姐言重,我立刻派人送您几位回府。”显然我刚才的“暴力团体”的动作还是让这位处乱不惊的妈妈多少有了些慌张,从她有些凌乱的脚步便能看出一二。和我这样一个暴力女同处一室,又没有保镖,能镇定自若还真没有几人能做到。 “学得挺快么。”驺吾在心头对我微微嘲笑道,“这么快就活学活用了?”它是在嘲笑竟然能听见我说“失礼”和“勿怪”等等词语,在别人嘴里那是正常,在我口中绝对是出了妖怪了。 “有本事你让那位美人来收我版权费。”我鼻子一哼,鄙视道。 …… 风流坡果然是一等一的好去处,派来接我们回府的马车装潢的富丽堂皇。那家伙还能被人搀扶着上车,而那位裨将醉得死沉死沉,只好被一名彪形大汉背着送上了另一辆马车。巨大的鼾声连拉车的马都有些受惊而来回倒脚不安。 那位妈妈派了几名大汉随车,唯恐路上有所闪失。她更是送出桃花坞,一路上不是在我跟小意地赔不是,便是嘱咐随车大汉不得有误。一直等我们走远了,她还站在坊前眺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我们都是宠物 夜半无人,只有粼粼的车辙声撞击着青石板露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击打声。(.好看的小说) 这种豪华马车看着富丽堂皇,坐起来可一点也不舒服。我盘腿坐在车厢里,有些左摇右晃地想着以前那些便利而又舒适的交通工具。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要经历多久才能想出那么好的方法。 虽然那些看似复杂又深奥的机械对我并没有什么困难,但是我到这个世界可不是来掀起第二次工业革命的,自然没心思去弄些火车汽车给这些还生活在原始社会里的人改善生活。 那家伙从抬进来便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被褥中。不过老天似乎对这个家伙很是偏爱,什么酒后让人倒胃口的习惯,这个家伙一点儿也没有,硬生生还睡出了一丝“醉卧芍药圃”的美感来。我叹口气,老天不知是对我太好还是太差,围绕身边的都是美男,结果却给我一付最平凡的面容。 “这个不能怪老天,准确地说得怪你父母。”驺吾又跳出来。 我翻白眼,我父母?除开老头子这个名义上的“爹”,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从那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如果我真有父母,大概他们也是长相平凡,甚至妖力平凡的父母吧。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至少你现在的眼睛长得挺漂亮。”它如此安慰道,“这世界上也只有你这样一份,所以别太难过了。” 我用手指扒拉了一下越来越大的眼眶,只想告诉它在我那个世界这算是神马,只要动动小到如同针鼻的手术。一切都迎刃而解,还可以想要什么样就什么样的。 “可惜我现在能力有限,否则倒可以继续留意一下那些人。”我岔开话题,“现在我们再回关来家。恐怕就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了。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反抗军,也许和我的目标是一致的。” 一旦离开桃花坞,驺吾的神识便覆盖不到这里。所以。那些反抗军到底意欲何为,我一无所知。 “你的目标是杀死关来宏,为鱼家湾报仇。难道现在的目标已经有所改变?准备提升为解放永璥城么?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趁此机会加入叛军,我看那些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说不定你还当个反王。振臂一呼,天下相应。” 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会嘲讽人了,是和我待久了缘故么? 不过它说的还有一定道理,如果要离开,现在便是最佳的机会了。 正想着是否可行。忽然那家伙在梦中转了一个大身,单手单脚肆无忌惮地压住了我的腿,还在梦中呢喃了几声宝宝。我想甩开他的胳膊和腿,但喝醉的人就和死人没啥两样,不,他比那些死人还要沉上几千倍。 “喂,你没醉吧!”我用手指戳他的脸,这家伙是故意的!玩我?没那么容易。大腿和身体虽然被压住,但我的两只手可灵活着。当下便一手一边,撕扯起他那张可恶的脸来。 那张漂亮的桃花脸几乎都被我揉成了馒头,这家伙还是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算你狠!”他不累,我倒手酸了,恨恨地扔下他的脸,这样都不醒。算有种。就算他是装的,我也佩服死他了。 只是他这样一来,开溜的机会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路无话到了关来府,门上得了消息,早已府门打开。那些神情木讷却气势格外惊人的侍一排成行,拱手四立。马车刚刚停下,这些人便一拥而上,几扒拉就把那些风流坡上看起来强壮魁梧的大汉给挤到一边去了,用软被小心翼翼地抬着他们家的主子往里走。而我也“借光”,被两名侍者“搀扶”着便往里送,一点儿余地都不容置疑。 “还有那位裨将。”我被这两名侍者挟持着往里走,却发现他们似乎忘记了另一辆马车上醉死过去的永隆将军。 “我们只负责公子的起居安全。”两名面无表情的侍者异口同音道,“以及他身边十尺之内的人和宠物。” 原来我还真是借光了,和宠物是一个级别的。而那位裨将显然连宠物都比不上,不,应该是给宠物提鞋都不配。 关来家府中值夜的仆人不少,此刻竟然整齐划一地站在门口,提着灯笼为我们这一行人照明。只是脸上明显有着睡意朦胧的表情,先比之下,这些侍者冰冷却格外精神的面孔看着有些令人惊悚,他们都没有睡意么? 他们的公子自然是被妥帖地安置上了床,而我这个和宠物一个级别的,可能在他们眼中也是宠物的人,极为自然地也恭送入房,没错,浴房。 “公子可以不洗澡睡觉,你当然不行。”当我反抗这些仿佛带着面具的侍者,竟然如此不人性地安排时,那些侍者板着面孔,做出如上回答,仿佛最是天经地义。随后便一脸洗好请叫我们的表情将浴室的门给关上了。 “别放抗了,你还是下来洗澡吧。”正当我砸门表示我要回去睡觉,谁要和那绣花枕头睡一张床时,忽然热气腾腾的澡堂子下面传来说话声。 我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烟雾缭绕间,有一张湿漉漉的小脸正无精打采地耷拉在池边,正翻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身上漂亮的毛拧成一团,跟个落汤鸡差不离。 小狐狸?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你还是快点洗,这样我也好早点上去,我已经被泡了一个晚上了。”小狐狸泡得爪子都软了,“在这样下去,我想差不多都可以熟了。” 我一把把小狐狸拉出水面,可不是?小肚皮都快泡脱皮了。 “你干嘛泡这么久?”我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它。 “还说我?要不是你跟那个家伙去喝什么花酒,弄到这么晚,我早就上床睡觉了!”小狐狸头丁被泡得软塌塌地毛顿时剑拔弩张,“那些笨蛋竟然这点变通都不会,硬是按照正常时辰把我给按在水里。你们要是喝个通宵,我就得在这池子里泡个通宵,还xx地有没有人性啊!” 暴怒的小狐狸张牙舞爪道。 我万分同情,和我相比,这个正宗宠物显然过得更难。 …… 用柔软地大毛巾裹着泡出了一身“粉嫩嫩”肌肤的小狐狸,别说,这个热水澡洗得还真是舒服,散了一身酒气。只是看见那一群死板着的侍者,好心情飞走无踪。 我们这一人一狐,两宠物再次被恭敬却强硬地送回了那家伙的房间。 不过还好,只要进了房,他们便不再干涉我的行为。 “你想闷死我么?”小狐狸在毛巾里挣扎,“看一下会死啊!” 我曲起手指给它一个结实的毛栗子,面无表情道:“会死,你会死!” “切!身材不好没自信吧。”小狐狸隔着毛巾闷声闷气道:“是不是没有那些喝花酒的姑娘的大波和细腰啊?自卑了吧,惭愧了吧?” “哼,你不也没有大波和细腰,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狐狸精?狐狸精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我鄙视地回答道。 “靠!小爷是狐仙!狐仙!”毛巾一团搅动,“而且小爷是男的!男的!” “啊哈,不好意思,狐仙大人,请变个有明显特征的男性生物后再跟我说你是男的,或者公的。”我死死地按住毛巾的四角,将这个大言不惭的狐仙压制在内,“而且请注意,以后‘本大爷’‘本小爷’还有‘老子我’都是本人的专属名词,不得盗用,否则,听见一次便揭你一层皮。”我恶狠狠地摆出这是我的一亩三分田的表情。 小狐狸不是我的对手,显然被气得不轻,直在毛巾里哼哼。忽然,它待在毛巾里不动了。不一会儿,一张小脸便从我松开的毛巾一端探了出来。 看它那副贼头贼脑的样子,我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小小的青色酒瓶。 “别说我欺负你,这个是给你的。”我看它两只明亮的大眼咕噜乱转,便大方地将小酒瓶放在它面前,“这个,连那家伙都没得喝。” 这个酒瓶是我从那桃萼蕊美人桌上顺来的,虽然酒瓶里的酒就够两杯,但多少还有些残酒在里头。 小家伙果然不再生气了,迅速地从毛巾里窜了出来,一下拔掉了酒瓶塞,顿时那股让人难忘的酒香弥漫开来。 小家伙的骨头都轻了,两只后爪子都快飘起来抓不住地面了,两只水晶晶的大眼睛几乎能滴出水来,两朵桃花红瞬间浮现出来。 我看着新奇,不会这样就醉了吧?我心头好笑。 小家伙抱着酒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瓶口,顿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小年纪,看样子也是个老酒鬼了。 残酒不过一口,但对于这么智齿的“狐仙”来说已经太多,没一会儿,小家伙便打着醉拳从桌子上倒栽葱下来,还好我手疾把它捞起来,否则这下可要摔扁它可爱的小鼻子了。 “抱抱……”喝醉酒的小狐狸在我怀里乱拱,害我失声笑了起来,原来这一人一狐都是一个模样。 将小狐狸放置在那家伙枕边,小狐狸一滚,便依偎到那家伙的怀里去了。看着这一人一狐相拥而眠,两张脸上都晕着粉红桃花,我不知怎地心头微微有些暖意。(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夜探(一) “你果然不希望他是素朱国君。(.)”安静的空间内,驺吾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响起。 “这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我离开床边,顺手一掌将屋中的蜡烛熄灭,静静地坐到屋子里最远离的地方,“我听有人告诉过我,世界上最坏心的编剧就是老天爷,总在你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挖坑。”这话当然是出自我家那天不怕地不怕,逃过不知多少次天劫的老头子之口。 “……”驺吾鲜有地在我眼前耸耸肩,不置可否。 “说说吧,今晚上那俩个人的故事。”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好好听听驺吾读心后得到的信息。 “那名瘦子名字叫宗义,素朱国京城人,他现在是一个秘密团体的首领,这个团体叫‘诛宏’。” 诛宏,顾名思义便是诛杀关来宏了。 “团体成员复杂,三教九流皆有,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受到关来家迫害的人。这个团队一共有三位当家,老大便是这位宗义。说起这个人,应该来头不小。他的父亲正是前任素朱国国君的第二个儿子,说起来也是有仙籍的人,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仙籍是否还存在。” 各国国君和那仙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各国国君和几位重要大臣都有仙籍,这是于夫子早就提及过的。 “那他岂不是现在国君的兄弟?”我提出了疑问,怎么算他也是堂堂一名王子,怎么可能被这关来宏迫害? “素朱国的前任国君跟这一任的国君似乎没什么关系。”驺吾也有些疑惑,“这个国家的国君到底如何继承王位。可能还要找别人打听打听。我只知道,他的全家都是死在关来宏手中的,甚至连他三岁的小妹都没有逃脱。如果不是他年幼在外求学,侥幸逃脱。那么其一家便是灭门。” “又是灭门?”我微微蹙眉,这个关来宏手段真是毒辣,一击之下。[.超多好看小说]必要斩草除根方才罢手。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辗转各地,逃亡中倒是结交到了一批好汉。近几年关来宏势力越发膨胀,到处屠杀与他政见不合的人。其中就包括这个团队中的另外两位当家。我们看见的卖货郎是他们的三当家,有个诨号叫‘走地兽’,善于伪装和潜伏。有意思的是,他应该和仙山也有些关系。但具体为何我没有从宗义的脑海中得到,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另外,便是一位神秘的二当家。这位当家的没有任何资料存在于宗义处,就是说连宗义都不清楚他的长相和身世。我有些奇怪,既然连大当家的都不清楚。这位神秘客是如何坐到第二把交椅的?又怎么发挥他的叛军中的作用呢?” “那么说他们都是关来宏的生死仇敌,那么他们拿到了什么,竟然下断言说这次关来宏必死无疑?”我问。 “一张地图。”驺吾回答,“就是这里的地图。” 我不解,不就是一张地图么,就凭这就说能杀死关来宏,未免有些托大了吧。仇家比拼的可不是谁住的房子大,而是要刀刀见血的真章砍杀啊。 “那张图有一个部分是用红色标记特别标明。”驺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道。“你应该也很熟悉,就是困了我们几天的那个祠堂。” 我顿时来了兴趣,事情越来越怪异了,那些叛军竟然凭一张地图就说这次能杀死关来宏,还特地标示出了那个奇怪的祠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思虑了几分钟。我便立刻放弃了这条思路,不擅长动脑子的我,怎么能想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我抬头,窗外一片死寂,现在成片的乌云遮住了上半夜还微微露脸的月亮,如果不是院中灯柱里星点的烛火,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最讨厌猜哑谜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我们去问问那当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对心头的驺吾说道,“今夜月黑风高,真是杀人夜的好时机,不如我们就今天动手吧。” 驺吾似乎有些意外,“你说现在?” 我点头,“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呢?我进来就是来取那家伙的项上人头的,已经被奇怪的人和事情耽误太久了。也许不用那些叛军费尽心思,我就算提前帮他们一个小忙。” “你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得干了才知道。”我将有些碍事的长袍高高撩起别在腰间,这个世界的衣服还真是费事。 “我们并不了解关来宏,他有什么能力我们一无所知,别忘了他是有仙籍的。我不认为如此容易得手,否则他早就死上千回了。”驺吾不同意我的鲁莽行事。 “不就是杀一个有仙籍的禽兽么。你是担心他身后的仙山吧,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杀他。”我说道。 “即便可能与整个仙山为敌?” “什么仙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杀了太多无辜的人,所以他该死。他不死,便会有更多的人要去死。” 驺吾摇摇巨大的头颅,似乎觉得一切实际可能极为棘手的事情,在我口中,都变得极为简单和直接。 “别想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至少他们该知道是非曲直,也许情况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说不定将来某一天他们还要颁发我一个‘为民除害、挽救仙家名誉’的优质奖章给我。”我玩笑道。 “又在说些奇怪的话。”驺吾嘟囔了一句,但似乎想起了什么,朝那床上一点头,“那边怎么办?” 我转头看了看悄无动静的软榻,那里似乎正是好睡的时刻。 “所以我说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么。”我歪了歪嘴,“不过,不用担心,如果他是装的,我不介意送他一程。” “你想干什么……?”驺吾的话音还未落,我的身体便瞬间瞬移到床边,快得几乎让人无法看清,而我的左手已经如闪电般地探出,一记闷哼,绣花枕头的身体一颤,便再无声息了。 驺吾吸了一口冷气,半天才说了一句,“女人真是可怕。” 我哼哼了一声,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现在,恐怕不到天亮,他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院子里有守夜的侍者,虽然他们是绣花枕头的人,但我一样不想让他们发现。趁着巡夜的人交叉换岗,我快速地从窗户中翻落院中。双脚尚未落地,身体便再次一弹,冲上了屋顶。 关来府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如果不了解其中布局的初来者,百分之百地会迷失在这层层叠叠,几乎没有区别的院落中。 也许昨天的我也可能会迷失,但是拜今天绣花枕头之赐,我完全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那绣花枕头带着我出府前那一顿逛,显摆自己多了解这关来府的举动,倒是给我提供了便利。 认准了目标,同时将驺吾释放出来。这个世界,除开我,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驺吾。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掠过层层黑压压的屋顶,疾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我们来到了一个看着格外气派的院落外。这样的院子在关来府还有几处,是关来宏办公以及会见他的手下的地方。而这里,应该就是他常常居住的内室。 这关来宏好大的气派,竟然待遇如同皇帝一般。他居住的地方没有女眷。那些各房各户的大小老婆,必须得到他的允许,才会有专人接她们进院。 我站在墙根下,身体紧紧地贴住墙壁,借助自然的黑影隐去身形。 “怎么样?能否覆盖住这个院子,找到关来宏?”我问道。 驺吾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院子太大,有难度。” 这个院子要比那个桃花园子大上两三倍,难怪以驺吾目前的能力的确有难度。 我转了转眼睛,“没关系,我围着墙走一圈,你用神识继续探测,如果他始终没有出现在你的神识中,那么就剩下院子中心了,反而保证你的定位。” 驺吾点头,同意我的想法。 说起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可就有一定难度了。 这个院子是关来宏的居所,想当然便是整个关来府巡视戒备的重中之重。整个院墙外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恐怕当初设计的时候便是唯恐有人利用此漏洞,行刺杀之事。光秃秃、刷得极白的墙壁即便在黑夜中也少有阴暗处可以躲藏。而且此地的巡视率极高,几乎每分钟便有一队巡夜的人马走过。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偷入院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这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我这个还是有些能力的异界妖怪来说,便不是那么可怕的禁区了。只要这院子的墙不似永璥城墙和那古怪的祠堂围墙一样,便难不倒我。 足尖微微一点,我便越过了三人多高的院墙,匍匐在了黑绿色的琉璃瓦上。心头一喜,这里果然没有那些个古怪。想来要造那么奇怪的墙壁,一定要花费巨大的心血。恐怕光有心血也未必成,里面一定有某种极为罕见稀少的材质。即便是关来宏这样的人物,也不能像怎么用便怎么用。 但是,既然那种墙壁有如此好的保护性能,为什么关来宏不用来首先用在自己的院中呢?反而用在了那些早就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空留一付画像的祖宗祠堂里?这岂不是奇怪的很?难道那祠堂里真有什么比他关来宏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夜探(二) 虽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我现在首要任务便是定位那个关来宏。 我身体往内墙一靠,单手一挂墙头,扒下脚上的鞋,防止脚印留在雪白的墙上让人注意。随后,以斜倾角二十五度,脱离正常物理常识的角度在墙头上猫腰地跑了起来。 我能听见墙外来回走动巡逻哨兵那沉重靴子踢起的尘土声和兵甲摩擦发出的铮铮铁器声。我和他们只隔着五十公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正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窥探他们守卫的重心。 关来宏日常起居的院子和院外一般死气沉沉,不见这府中常见的花草假山,甚至连一颗低矮的灌木都没有。周围全部是青石铺垫而成的平地,一览无余。你可是说这是武将气质浓郁的院子,也可以说是怕人行刺而特别设计。 院子里不像墙外防守如此严格,堂口有两位值勤兵把手,然后便是一队大约十人左右的流动哨在院子里。因为这里太过宽阔,基本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只要这些人便能将整个院子看个清清楚楚,无需再增加人手。毕竟这里是关来宏日常居所,太多士兵把守反而有扰。 正因为是流动哨,多少给我创造了一些机会。驺吾的神识在这个时候还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正因为它能提前预警,让我避开了好几次与那些院内巡夜士兵迎头相撞,利用时间差堪堪不被人发觉。 院子里房子极多,同样用回廊连接。廊头廊中廊尾都有高高悬挂的硕大灯笼。驱散了夜晚的阴暗。 “找到了!”驺吾的声音忽然出现,和我心灵相通的它迅速往一间夹缝中并不如何显眼的小屋扑去。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目标,多少还有些奇怪,这关来宏怎么会住在院子的偏角中。像他这样的一家之主。应该是在居中的大屋中居住才正常。但驺吾既然说了,它不可能会找错。 驺吾可以自由来去,但我却不行。小屋虽然不起眼。但周围却也极为明亮,而且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即便我有机会上房爬在屋檐上,只要那些刚刚走过的巡夜士兵略一仔细,我便会暴露踪迹。 这可怎么办? 正有些抓耳挠腮,忽然驺吾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可以借助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 “只要在我的神识范围你。你可以看见所有我能看见的东西。”驺吾不急不慢地回答,“沉下心来,你会明白该怎么做的,我们是神体一身。” 还可以这样?我顿时心头大喜,这家伙总是给人惊喜。原来所谓的心灵相通便是这么回事! 我倒伏藏身在一处宽檐高大的回廊中,这里是距离小屋最近的可藏身处,也在驺吾的神识范围之内。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气息,闭上眼睛,细细地体味驺吾口中的“神体一身”。 突地心头某个点上微微一热,仿佛看不见的通道急速地奔流出一条灼热的筋脉,快速地朝我脑海的某个地方冲击而来。还还等我做出什么反应,眼睛一热。在我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幅清晰的图案。 我惊讶地在小屋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张开了嘴,因为,我清楚地看清了小屋里所有的情景,就如同身置其中一般。我真的通过驺吾的眼睛看见了一切想看见的。一张见过一次便忘不了的肥大面孔出现在眼前。和那次满是谄媚笑容不同,今天的这张脸上满是阴戾之气,目光中满是寒冷阴滑。冷酷的嘴角往下弯着,可怕地让一般人不敢直视。 这个镜头来得太过神奇和逼真了,吓得我差点从廊柱上摔下来,我几乎以为自己就站在这张面孔的对面。 在略略安定,告诉自己这只是“立体映画的现场版”,才稳定了情绪。我轻轻嘘出一口气,这驺吾,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忽然,一声凄厉的呼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这声音是从这个院子的某处发出的,声音里透着极端的恐怖和绝望。我被突然的惨呼给吓了一跳,那些士兵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紧握长棍,惊恐地四周张望。 正不知发生了什么,“眼睛”便看见屋内出现了一名陌生男子。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奇怪,整张脸就好像两头翘的鞋拔子一样,突突的额头,尖而翘的下巴。狭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两撇土黄色的小胡子蓬乱地堆在唇边。脸色格外阴沉,配上佝偻着的身体,怎么看都觉得磕碜得渗人。 “怎么会发出声响?”关来宏阴沉的脸色几乎都能滴出水来,面色极为难看。 那鞋拔子脸男子一摆手,竟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先对门口喝了一声,“慌乱什么,严校尉!” 应声门口一名大汉闪现,躬身失礼,“在。” 那阴气沉沉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说:“刚才听见什么了吗?” 那名大汉一怔之下,瞬间冷汗扑面,连忙躬身,“末将和一干士兵皆在巡查,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男子“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那言校尉不敢多说一个字,躬身急退几步方才离开,竟然连冷汗都不敢擦一下。 只见那男子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关来宏一步之遥,才说:“没想到那裨将还有些本事,竟然在醉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反抗一招半式。不过这样也好,它总喜欢新鲜的食物,比起尸体要美味可口些。” 关来宏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悦,“你既然说他得死,就弄得干净些。现在弄成这样,难保多厉明天不来我这里闹,你要知道现在我手下就他这么一个好使一些的人,闹将开去我也不好替你收场。” “这院子里谁敢多说一个字?”那男子冷笑着。却阴冷地让人后脖子冒凉气,“就算他多厉知道了些什么,又敢说什么?跟了一个晚上,竟然什么都没得到。这种蠢材留在世上不过是浪费米粮,还不如给它补补身。” 说着,脸上露出比关来宏更为残忍的笑容。 关来宏坐在虎皮交椅上。微微蹙眉道:“难道什么都没得到?” “我已经用神识搜过他的脑子,怎么,您不相信我?”阴沉的男子反问道。 关来宏微微一摆手,“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必须得小心。” 听到这话,阴沉男子咧开嘴,露出骇人的笑容。“本来是,但现在恐怕不是那么难过的日子了。” “怎么说?”关来宏一怔,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难道你不知道我正处在什么境地么?数十万大军折损殆尽,那普洛还不想趁此机会将我一口吞下?从他登基以来。明着重用我关来宏,暗中还不是希望我和那些异民流寇拼杀中,折兵损将,好让他暗中得利?这永璥城他不是想了一日两日了。这次他还不动手,那真是白痴了。” 回答他的却是那男子森然一笑,“主上,您说错了一点,多罗的数十万大军并非损失殆尽,只是不知去向而已。” “有何差别?” “当然。而且很大。”面容阴沉的男子沉声回答,“我永璥城兵多将广,是素朱国内最强的军队,这个念头不仅是在他普洛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在众多素朱国人心目中也是不可动摇的。他登基这么多年来,不过就是想用那些雕虫小技。慢慢磨损我们的兵力。他想必也清楚的很,我们不是傻瓜,自然会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多罗将军和他的十万大军不见了,您说他是愿意相信他们都死了,还是愿意相信这些不过是我们的障眼法?只怕,他更担心我们将这一支大军不知藏在哪个地方,等着他送上门。” 关来宏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那男子继续道:“那个人来此不正是为了核实真假么?” 关来宏沉思不语。片刻后才缓缓说:“我当然明白,只是这景阳公子到来后,不过和我敷衍了事,一不问行踪二不提军情,一味寻花问柳,我便觉得事情有古怪。难道他和普洛有什么算计在老夫身上?” “主上,景阳公子虽然来头不小,但是您别忘了,他是什么出身。他在素朱国君身边有几份真心敬职还真的很难说。” 关来宏粗壮的眉头一挑,“辅国公子不尽忠职守,难道他不怕周山责问?” 男子嘶声一笑,阴测测地回答一句,“辅国公子不尽忠职守的并非没有先例。” 听到男子这一句话,关来宏不知为何突然住口不言了。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意思是普洛尚不清楚我到底还有几分家底,所以暂时不会对我们动手?” “没错。”男子点头,“如果他贸然和我们动手,只怕举全国之力尚不能将我们一举击灭,更何况,东方的陇东家族、西方的清河家族是否愿意陪他背水一战根本还是个未知数。” “那现在怎么办?” “主上上一次见那景阳公子便处理得很好。”男子眯缝起了眼睛,“我们越是谦卑,就越让人摸不着头脑。至于多罗将军失踪的事件,我们便给他来个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永远也让他们摸不清楚我们到底意欲何为。” “这并非长远之计。”关来宏想到那失踪至今不能确定生死的数十万大军,心头便是一阵阵痛。 “多罗是生也好,是死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是那个装傻充愣还是真傻真楞的景阳公子,或者他身后的那位君主明白,这永璥城永远只能姓‘关来’一氏。” “你准备怎么办?” 男子露出森白的牙齿,“只有滚烫的血和成堆的尸体,才能让人感到害怕和怯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四章 、夜探(三) 男子的脸上只有残忍的笑容和血腥的快意,仿佛在说一件世界上最让他愉悦的事情。甚至说到血液和尸体的时候,身体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快感窜过全身。 对他这种反常的表现,关来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粗壮的手指敲击着虎皮交椅的把手,似乎在思考他的提议。 “你是说城外的难民?” “主上明鉴,正是。” “说说看,为什么?” “这是一石四鸟之计。”男子低头,抑制自己的情绪道,“其一,永璥城外难民不知其数,越往后人数便越多,不如杀个干净图个清静;其二,最好在一夜之间收拾干净,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敬畏和猜疑我们真正的实力。在没有多罗那十万大军的情况下,一夕屠尽数万刃,我想只会让他们更为忌惮;其三,主上难道忘记了有谁混杂在这些难民中间,想要渔翁图利么?” 关来宏冷漠地回答,“你是说那些所谓的诛宏者?” “不错,这些跳梁小丑这些年来一直妄图对主上不利,只是分散各处,我们不屑花大力气对付这些臭虫。但这一次既然他们都集中起来了,我们没有理由不笑纳这个大礼。” 关来宏微微点了点头,下垂的嘴角快速地往上一提,复又垂下,“那其四呢?” 男子森冷的面孔露出奇怪的笑容,“主上不是一直想看看人心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关来宏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双眼。脸上的表情实难堪以琢磨,“你这样认为?” 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坚定道:“难得的机会。” “你的决定?”说完这一句,关来宏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良久。却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屋子里只有他手指击打桌面发出的“悾悾”声,气氛开始怪异而僵硬。(.好看的小说) 男子从开始兴奋而嗜血的眼神渐渐转冷。然后变得有些惊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额间开始冒出不知名的冷汗。他佝偻的身体在关来宏的目光下更加弯耸肩背,仿佛有看不见的压力在他的肩头越来越重,刚才那冷酷和残忍化为乌水一滩。 直到这时,关来宏的鼻腔里才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粗大的手掌微微一抬,指尖一翘。 “是!”男子看懂了什么。却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倒好像不久前那位冒着冷汗退下的校尉一般,躬身施礼倒退而行。直到脚后跟碰到了屋子的门槛,才敢转身而去。 他的状态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只有一种可能。他受到了来自关来宏基于某种原因的压制。但是这种压制只是针对他的态度,而非他的提议。很显然,关来宏最后默认了这个提议。 翘一指,便杀人无数。 房间里安静下来,独有关来宏一人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交椅上。他一动不动,似乎陷入最深的沉思,又好似睡着了一般。在决定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将灰飞烟灭后,他竟然如此平静如常。他的心肝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长廊藻井中,坚硬湿冷的鳞型瓦片抵触在腹部。一片冰渍。冷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胸腔内越发冷的心。 从头到尾似乎一直是那个古怪长相的男人在说话,也似乎是那个男人做出了如此残忍的建议。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本来就是关来宏的打算呢?他给我的印象完全颠覆,从一个谄媚、流于好色之徒,一百八十度转弯。变成了一个杀人无数、嗜血冷酷的屠杀者。 这个男人极端冷酷,杀伐之心极盛,而且极擅长玩弄权谋。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他”是谁,又是要测探谁的忠心。[.超多好看小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便是对那个似乎近臣的男子,他也控制欲极强,绝对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一丝半点。哪怕是想都不可以。 这样一个人,似乎才是真正的关来宏。 “你想杀了他?”脑海中驺吾的模样浮现出来。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么?”我心底回答道,“现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我们二对一难道还不能擒住他?” “退路呢?”驺吾一针见血道,“你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势必会引起守卫的注意。关来宏能活到现在,我想他至少有很强的本领。一旦纠缠起来,死得只会是我们。” 我知道驺吾说的是实情,但是却又心有不甘。 “你不能读读他的心么?看看他有什么弱点。”我提出这个建议。 “不行。”驺吾回绝道。 “好歹也是快凌晨了,你这个一天一读的时限是不是也该过了?”我微微不满道,心底暗想这个神兽的技能也不知怎么修炼的,不知道服务器会凌晨归零处理么? “给你看件东西。”驺吾忽然说,我的眼睛微微一涩,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蓝光从眼球上掠过,顿时眼前的景象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屋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关来宏,只有冰冷的桌椅和尚在跳跃的烛火。 “的确很厉害。”驺吾叹口气,“连我开始都没有察觉到。直到我开始读他的心,才发现空空如也。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再看却发现关来宏依旧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坐在那里。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不同的场景出现? “不是消失。准确地说,他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听到驺吾的回答,我彻底傻了,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看见的都是幻觉? “他的确是仙人,恐怕等级还不低。能使用这种分身幻影术的人,我觉得没有几个。” “等一下。”我拦住它的话头,“什么叫做分身幻影?给个解释先?” “很简单,就是你看见的人不过是他本尊的一个幻影。但是这个幻影和真人根本没有差别,所说即本尊所说,所做即本尊所做。他和本尊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不过是个影子。” 我不能相信。这种分身术我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个影子可不是直愣愣地挺在这里啊,他是在和人说话,而且从一问一答间看起来没有丝毫地破绽和别扭之处,完全顺畅自如。 “不用惊讶,这种分身术极为高明,施展者一定具有极高的法术。别说是你,即便是我也差点被蒙骗过去。”驺吾淡淡地说,“关来宏的本尊不知在哪里。就算是他身边的人,恐怕也不知道这一点。” “你是说刚才那个丑陋男也没发觉?” “不可能会发觉的。”驺吾回答,微微有些得意道,“除非那个男人有我的一双眼睛。” 我一咧嘴,这家伙还真会逮着机会自我表扬。 “所以,即便是我现在冲进去杀了他,也不过是杀了一个幻想?”难怪对他关来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人多如牛毛,可他还能活到现在。原来这就是其中的奥妙。 “那他的本尊在哪里?”我急切地问道,不管有多少分身,至少该有一个本尊才对吧。 “我感应不到。”驺吾有些无奈地回答。 我泄气了,这么好的机会,可我要两手空空回去。如果找不到本尊,杀再多的影子也毫无用处,反而将自己暴露在关来宏的眼皮子底下。这下,我彻底陷入了死胡同中。 我这里进退两难,但关来宏屠杀的命令已经开始启动,虽然不知那个男人会在何时动手,但时间一定不会太久。那么城外的难民本来不及反应,便会遭到血腥地屠戮。而那些混在难民中的那些叛军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早以暴露,而不会加以防备。突然暴起之下,他们很难有抵抗之力,更何况他们的老大还被困在这永璥城中。群龙无首,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了。 我虽然是个妖怪,不以人类的所谓正气为豪,除开快意恩仇,至少还懂得天地之间,各物自有其生存之道。那些强掠他人性命的人或者妖怪,所作所为有干天和,如果撞见了自然是要毁其孽道。 “你的能力远在他之下。”驺吾毫不留情地再次戳中我的软肋,“虽然禁锢已除,但你的能力还是增长地太慢,想要凭借我们俩个的力量除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随着那次崩塌大半鱼家湾的惨烈爆炸,我体内怪异的禁锢已经消除。眼睛和面孔的变化便是证据之一。但是外貌上的变化远比体内发生的一些来的迅速和可辨。驺吾说过,我体内有不可测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似乎迟迟不愿显露,供我使用。不能自如运用体内这股强大的力量,我自然和以往毫无两般。 在我的世界,我的力量足够我纵横人间了,但在这里,似乎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比我强上不少。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能做的却是越来越少。这种挫败感却越来越强烈地袭上心头。 (最近孢子的颈椎又在罢工了,看屏幕不能超过半小时。所以可能不能每日更新,还请各位谅解。但孢子还是会咬咬牙的,希望它能争气点,让我坚持每天一更最低的限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五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东方微微显露出鱼肚白色,一丝隐隐的红霞染上天际,预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但是,我的心情却截然相反。 悄悄收起刺杀的决定,趁着黎明前最后一丝黑幕,潜回了那绣花枕头的小院。院子里空荡荡的,那些面如木头的侍者大概也需要时间休息吧。 房间里传来微微的呼吸声,那家伙在一击之下陷入昏睡,显然到现在还没有醒过。 一个跃身,单手抓住房梁,手指摸到了某个冰冷却让我安心的东西。 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需要太多时间来消化。在这个夜晚里,我就好像是摸到了巨大的信息库中,满眼扑面而来的各种信息,填鸭式地灌进我的脑子里。奇怪、怀疑、惊悚、沮丧的情绪一波接着一波而来。窥探、香艳、谋反,甚至谋杀接踵而来,不容我抓住一些表象下的暗流便又一袭而来。 寻欢作乐的公子、窥探监视的裨将;对我一见如故的红牌、等待卖货郎的丫头;秘密入城的叛军头目,阴森嗜血的男子,还有那个神秘不知本尊的关来宏。在一片平静之下,不知多少地方正在渐渐裂开,冒出汩汩的热气和血红的岩浆,只等得某一刻便爆发开来,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在火光中。 我没有想到,单纯目的的我,似乎正在卷入某种不能控制的时局中。如果一切都如我想象的简单,那该有多好。 手掌中坚硬而冰冷的铁管,开始缓缓带上了手指的余温。摩挲处。铁质的砂砾在指纹下凹凸起伏。这个世界达不到制造热武器的水平,这把枪更多的只是象征意义,而实际比一根削尖的铁器好不了多少。 抬起枪管,三星一线。虽然粗糙。但这把枪也算有了基本的雏形。如果有精密的制造机床、合适的材料,一切就变得简单而粗暴。如果能有一把“贝瑞塔”,只要找到那个本尊关来宏,一枪爆头即可。我原本的世界已经证明了这条真理,当人类越是强大的时候,我们这些异族便越是虚弱。[]一颗来自两公里之外的致命子弹,杀伤的不仅仅是人类自身而已。 “我很奇怪,你似乎很喜欢这东西。”驺吾在心头说话,“它似乎不光光是提醒你替小球和鱼家湾村民报仇的物件。好像还有别的东西。从鱼家湾爆炸,到泅海上岸,被兽兵追杀和进入这里。你一直很小心在意这东西。” 果然是神兽,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竟然也能感觉到一二。 我略略一苦笑,“这个世界似乎比我强大的人比比皆是,人这种生物,当感觉到重大危机的时候,总是喜欢不自觉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就是我的救命稻草。虽然现在只是精神上的。” “一把铁棍?”驺吾有些不在意地反问道。 “现在也许是,但谁知道有一天会发生什么呢?只要有了子弹,一切也许都会不一样了。”我抱着这把原始的枪支。脸颊靠在枪管上,只要一颗子弹,便能改变这冰冷死气的枪管,灼热烫手、充满暴力强大的味道。 驺吾显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对所谓子弹更是无从想象。 “那便是说现在它只是一把铁棍。”驺吾毫无风情地下了这样的结论。“我不知道它哪一天会变得多厉害。我只知道现在它对我们毫无帮助。” 我继续苦笑,这家伙说话从来便是如此。 “那么准备怎么办?你准备在这个泥坑里陷下去多久?” 刺杀关来宏这件事。现在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沼泽地,将我和驺吾困在其中。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似是而非,关系错综复杂,只要轻轻一动,便不知是否会陷入更深的地方去。 “你说过,我不是那个绣花枕头的对手。又说我们俩个也不是那个关来宏的对手。(.无弹窗广告)现在冒出了一个第三人,他们敢来刺杀关来宏,说他必死无疑,那么他们的手段想必也在我之上。我就是这三只铁脚下的小蚂蚁,却妄图在铁脚上踹上一脚,还想踹得他骨断筋折,我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狂妄和不自量力?” 驺吾歪起了脑袋,我这种沮丧的言论它还是第一次听到,很难一下子适应。过了片刻,它才平静道:“的确如此,但如果他要杀你,至少得流半身血。” 我笑了起来,这句话听着就是够劲。 不错,管他高山还是深海,吾俱往。要的便是这股气势。死也不能丢的气势。 “那家伙你怎么看?”我用嘴角撇了撇一屋之内的人。听关来宏的意思,他是什么辅国公子,这是什么头衔?又有什么作用?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素朱国君。”听得出来驺吾有丝轻松,“不过,他算是国君的人。” “听那人的意思,似乎那绣花枕头也未必算是那国君的心腹。”我回想刚才听到的话,分析道,“就算是他的心腹,应该也不算是个坏消息。这个素朱国君似乎也是想对关来宏下手的,只是目前还忌惮于他的兵力。不管他们之间如何权利相争,目前,似乎算是和我们一国。也许,我可以和这个绣花枕头谈谈。” “你认为那个什么国君会欢迎我们这样的刺杀者么?”驺吾却得出和我不同的解答,“任何一位上位者,对于刺杀者都不会给予好下场。我们毕竟不是他派出来的,也不是执行他的命令。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他们都会警惕。一旦达成表面上一致的目标,他很快便会转头杀了我们。” “你的意思是不要暴露我们自己?” “是,除非你想给自己惹上新的麻烦。我们只是想关来宏死,这样便足够了。无需再节外生枝。” 我沉思了一会儿,微微点头,算是同意它的观点。 “那么那些叛军怎么办?”我提出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关来宏已经开始准备大屠杀了,那些人还不知道杀人者已经为他们张开了狰狞的绳套。 “你又准备挑起另一副单子了?”驺吾沉默了一会儿,摇晃了一下它巨大的脑袋,“你还真的好管闲事。” “不是管闲事。只是现在的我根本没力量直接杀了关来宏。既然这个绣花枕头你建议我不要招惹,那么我只好在另一股力量上想想办法。我想他们说关来宏必死无疑,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随便说说的吧。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更何况,现在这位朋友身上还极可能拿捏着关来宏最致命的弱点。” 驺吾听到我这样说,倒是笑了,“谁说你不够聪明,我看根本是你懒得动脑子而已。” “对这一点,我从来没有伪装过。”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极为臭屁地回答。 天光大亮,明亮而柔和的光线从窗外投射进屋,在整齐的青石地板上投影出一格格清晰的窗影。 门外传来轻轻地拍门声,是伺候起床的侍者在呼唤他的主人。 这个绣花枕头规矩倒是极大,除非他开口,否则这些侍者一律不得进屋。今天也实在是起床的时间过去太久,屋里还毫无反应,这位侍者才不得已前来敲门问询。 满是锦被的床铺微微一动,然后,“怦”地一声,一只小狐狸被一脚踢下了床。带着两朵桃花色的醉狐狸,憨态可掬地在地上滚了三滚,竟然毫无反应,继续扑倒在地,做着香甜的美梦。 “你只死狐狸,竟然在我脸上流口水,还拿我的脸当磨牙棒!”一声极惨烈地哀嚎声响起,很快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出床帏,直扑墙角的梳妆台,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连连惨叫,“惨了,惨了,这下毁容了!” 拍门声再起,却引来那家伙更大的鬼叫,“不准进来!进来的一律处死!” 听到这么可怕的命令,顿时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安静地连个喘气的都没有了。 “一大早,你鬼叫什么啊!” 我坐在再次自动提供早餐的“宝桌”旁,手里端着一碗香气扑鼻,不知用什么材料熬成的粥,一手拿起精致的点心扔进嘴里。 “你没看见吗!你没看见吗!你没看见吗!”那家伙是彻底抓狂了,指着脸上好大几个牙印,化为愤怒的小鸟,对我一叠声地用上咆哮体。 发现我无动于衷地又吃了一个包子,他发出比女人还可怕的尖叫声,然后,一眼看见了还睡在地板上,做着春秋大梦的小狐狸。 “你个死狐狸,还给我睡!”绣花枕头一把抓起小小的白色身体,上下一通乱抖,回答他的竟然是小狐狸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我乐了,这只小狐狸还真是越来越可爱啊。 “别拿别人撒气。”我一把抢过还在昏睡的小家伙,顺便抓起一只包子塞进那鬼叫鬼叫的嘴,“不就俩个印子么,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绣花枕头扶额,“才俩个?才几个时辰?你个女人明不明白,这要花费我多少美容品和美容觉才能补回来的?” 我抱着昏睡不知的小狐狸回到座位,一脸无辜,“不知道。” “哈,你当然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早晨只用冷水洗脸,不用鲜花膏,不用凝露水,出门不梳头,三天不带换衣服,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才真是见鬼了。” 我瞥了一眼在我眼前蹦蹦乱跳的家伙,轻声细语道:“要这么漂亮干什么?你准备和风流坡里的姑娘争头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六章 、拜帖 风流坡里美人如云,群芳争艳下,自然个个皆爱惜自己容颜。可一个大男人,竟然为了脸上两颗牙印就一大早鬼叫鬼叫的,实在让人侧目。所以忍不住便嘲笑了起来。 听到我的嘲讽之语,绣花枕头倒是没生气,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伸出一根修长得想让人咬断的指头,左右摇晃,“错错错!你可知‘美风仪、善容止、清白自修’?这是对一个男性外貌行为品德的最高标准和褒奖。不修边幅,说好听是率性而为,纯天然的粗鄙。而美男子是绝对不能和粗鄙沾上一点边的。难道你不知别人如何说我的?” 我眨眼,难道绣花枕头还是这个世界的偶像,还有追星族? 绣花枕头不无得意地说:“至于景阳,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景阳之姣者,无目者也。” 说他是绣花枕头还真是一点没错,肚里是否草包另说,光这死爱美的脾气就让我黑线。他不就是说不知道他景阳公子美貌的人,便是瞎子?显然,我便是瞎子中的一员。 “可是你刚才的行为不能算是善容止吧?拿自己宠物出气的家伙,应该在道德和行为上还是有瑕疵。”我慢条斯理地说道,“欺负弱小,算什么高帅富?” “欺负弱小?”绣花枕头哀鸣,扯着自己的脸,“看清楚,被欺负的是本公子!” “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跟一个喝醉的小狐狸置什么气?” 这只“毁人不倦”的小狐狸正拖着一米长的口水在我怀中打鼾,弄湿了我一袖子。 绣花枕头忽然眼珠子一转。一把抢过小狐狸,上下打量一番,咂嘴道:“怪哉怪哉,这小东西酒量已经不差。怎么可能这么折腾下还睡个半死?”说着便凑过去嗅了嗅鼻子,忽然眉头一挑,望向我。“你给它喝了什么?味道不对啊!” 我一滞,祸水东流啊,差点把自己弄坑里去。当下便含糊其词道:“什么喝了什么,不就是酒咯?你要问也该问问那些提供给我们酒水的人,问得着我么?” 绣花枕头盯了我一眼,显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便闭口不言。(.无弹窗广告)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传来谨慎地禀告声,想来是对刚才的呵斥尚有余悸,但又不敢不报。 “启禀公子,门外有人送来拜帖,说是送给……姑娘的。”想来他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我。犹豫一下后,只得以“姑娘”二字称呼。这中规中矩的叫法,至少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我一怔,送给我?这里有我认识的人么? 绣花枕头看了看我,脸上闪现出似笑似嘲的表情,“交际能力很不错啊,是谁呀?” “我怎么知道。”我扔给他一个白眼。 “送进来。”绣花枕头扬声对外说道。 一位侍者手托金盆送进一张拜帖,也不敢抬眼,便佝偻着身子退下了。 “给我的。知道私人信件不能偷窥么?”我一巴掌拍掉他伸出来的爪子,一把把那张看着便极为高档的拜帖抢了过来,一瞪眼道,“别忘了你的‘美风仪、善容止、清白自修’。” 这是一张通体粉桃色的信笺,纸张朴厚而挺括,上面用金箔烫了片片飞扬的桃花。一股淡淡的甜味从信笺上飘来,是桃花的味道。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物,只是谁会给我下这样的拜帖呢? 翻过拜帖,一行闺秀气极重的小字跃入眼帘。 “哈,竟然是她?”绣花枕头忽然一声笑道,“怪哉怪哉,你怎么和她好上的?昨晚明明是本公子跟她讲话最多么。” 这家伙的视力还真是好,隔那么远竟然一眼便看个清楚。 帖子是那位风流坡的头牌桃萼蕊姑娘送来的。屈指算算,我们离开风流坡不过几个时辰,她便送拜帖过来,未免也太过心急了点。如果送给这个绣花枕头还有点意思,送给我做什么呢?我可不相信她好那一口。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说明日是每月的礼会日,她将随同妈妈拜见家主,询问我是否适时有空,与她一同上那碧克山,将另一株瑞烟草取回,以待供奉给家主。 看来这风流坡果然是关来宏的产业。不过再次提到的碧克山,让我心头微微一动。 “看来,昨天晚上,你有什么故事啊。”绣花枕头从我手中取过那张拜帖,反复翻看了一二,好奇地打量我道,“这瑞烟草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啊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当然不会人头猪脑地给他解释,只是从他手中取回拜帖,放入衣袖。便继续进攻桌上的早点。 看我毫无反应,那家伙终于腆着脸说道:“我也一起去。好玩的东西怎么能少了我?” 这家伙要是一起去,未免要碍手碍脚,心头另有打算的我怎么能让他再耽误我的计划,当下便冷哼道:“人家只请了我,你一个男人夹在中间算什么?” “算什么?”他死皮赖脸道,“正好一手抱着小姐,一手搂着梅香咯。” 我忍不住再翻白眼,这家伙真是脸皮一级厚啊,真把自己当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翩翩浊世公子么?小姐丫鬟两不耽误么? “你觉得你现在的脸适合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吗?”我露出白牙,嘲笑他,“说不定明天以后便有‘不知景阳之牙印,无目者也’的传言。” 一听这话,他立刻惊恐地双手一夹脸,好似真的听到这样的流言传入耳中,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连连摇头,“不行!” “都怪你这只死狐狸,我要掐死你!” …… 那家伙一日都在屋子里唉声叹气,实在受不了他那张苦瓜脸。我只好戴上纱帽,从屋子里逃了出来。你能想象一个大男子在你面前做捧心状,一脸哀怨的表情么?在把早饭吐出来之前,我只好溜之大吉。 院子里垂手四立的侍者。面目表情,仿佛我是看不见的空气。看样子,即便我把纱帽取下他们也不会多费神看我一眼。 “第一次被无视的感觉还这么好啊。”我感叹着。信步走到小桃林中。桃林虽小,但枝蔓之间隔出一个不能被轻易窥探之地。 “你是准备利用这个机会?”驺吾的声音。 “你在我体内都快成我的蛔虫了。”我轻声嗤笑了一声,“你觉得如何?” “怎么做?” “很简单,我不是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场景?依样画葫芦就好了。” 想起几日前,我便是托“某人之福”,便这样混进城来。现在不过是变成要混个人出城而已。 “不过今晚必须出府一次,希望那个‘狐狸洞’还没被人发现。” 从守卫森严的关来府进出。要想不留下一丝痕迹,想必还得从那里进出。 “只是现在永璥城因为我的一纸通缉变成一座死城,我有些怀疑那位桃萼蕊姑娘凭什么这么有自信能带我出城。”难道仅仅因为她的美色,便会得到关来宏的特别照顾? “说不定,因为是你。所以她有这个信心。” 驺吾回答,我好奇地抬抬眉头,这算怎么一说? “因为,你是景阳公子的女人。” 我翻白眼,我就知道它要说这个狗屁理由。 “不过令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点,这种紧张时刻,她难道只为了一株瑞烟草便要行如此麻烦之事?”驺吾提出让我同样不解的问题,“就算是要孝敬关来宏,也没这个必要这么赶时间吧。这种惹人嫌疑的事情。难道她不清楚其中利害?” “你是怀疑她这次出城的目的?” “有一些。”驺吾回答。 我耸耸肩,“不管怎么说,趁此机会,还是把人给弄出去吧。” “如何通知那人?他并不知道我们,你认为他会信任一个忽然冒出来,不知敌我的人么?” 的确。宗义没理由相信我们。处于他这样境地之下,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不能信任。 “当初我是怎么相信那家伙的呢?”我揉着脑袋,那晚的场景浮现眼前。对于他这样一个陌生人,我又是怎么相信,最后又上当的? 是因为他的声音那么像一个人么?还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和那人一样的脸?或者为了他一双能迷惑众生的眼睛? “我们没有时间让他相信,就看看他越不愿意跟着赌上一把了。” …… 好在事情竟然顺利到让人吃惊的地步。 从一天黑,那绣花枕头便说要睡美容,天刚一擦黑,某人便敷着香喷喷、只有女人用的“面膜”上了床,并传出话来,任何人都不得吵醒他,否则便要被狠狠修理一番。 小狐狸更是一整天便没有醒过,完全和猪有得一比。看样子,即便是几滴瑞烟,也远远超过了它的承受能力。那位和我一样能喝下一小杯的桃萼蕊姑娘,现在想来也是酒量大得吓人的主。 离开关来府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临走之前,我如法炮制,再次将那个顶着满脸白粉的家伙打晕,以免败露了行迹。 但下手的一瞬间,我忽然心头掠过一阵怪异的感觉,好像事情哪里不太对劲。 “驺吾。”我在心头轻呼神兽,“他是故意让我得手?” 他既然功力在我之上,没理由这么容易让我轻易打晕的,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神识是混沌的,应该已经昏死过去。”驺吾扫视了一遍,肯定地说,“没可能还清醒着。”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黑暗中隆起的被窝,难道真的是我运气太好了? 驺吾看出我的疑惑,从体内显身,“既然你不放心,那么便让他睡得再沉一些。” 说着,一道华彩从驺吾的嘴里喷射而出,将整个帷帐包围在一片彩虹之色中。 “这……是什么?”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切。 “你的力量虽然恢复不多,但有些也足够我使用了。”驺吾平静地回答,“走吧,时间不多。”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驺吾展露的新法术包围在内的一人一狐,暗中说声抱歉,便退开窗户一跃而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七章 、我来问你一句话 府中虽然依旧戒备森严,但躲开这些来回巡逻的士兵,我已经有了经验,没有费多大事,便摸到了那个隐蔽得极好的小洞。 再次进入关来氏族的祠堂,摸到胭脂泉的泉眼,在驺吾的确认下无人来过此处,我便一头扎进了微微刺骨的泉水中。 一回生两回熟,顺利地经过早就被我卸下的水下栅栏,几个腾身拨水,关来府便被我甩在了身后。 在距离桃花坞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我便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上岸了。桃花坞便建在胭脂泉河道两旁,那里的监控更加严密。 桃花坞此刻又是一日中最热闹的场合,灯火辉煌处,觥筹之间,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就在隔壁的阴暗巷子里有一个黑影如电光一闪而过。 风流坡后墙,还是一如昨晚般宁静。住在这里的绝大部分还在前头热闹的桃花坞里手忙脚乱地伺候着寻欢作乐的大爷们,剩下的那些普通人,这个时辰也早就熄灯安寝。一整条胡同中,除开偶有犬吠,便寂静无声。 摸到那幢熟悉的两层平板小楼,和昨晚不同,现在的小楼已经漆黑一片。侧耳倾听,能清楚地分辨出里面的确有人的呼吸声。 “进去看看,是不是他。”只有确认里面的人是他,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须臾之间,驺吾便得出了结论。 “小楼里有一家五口,一对普通夫妻,一双儿女。还有一位老者。不过,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能力。” 我皱眉,那个中年汉子宗义竟然不在?难道他已经离开? “那对夫妻的卧房床板下有一道暗门。里面有人,是他。” 幸好,驺吾地神识发现了其中另有玄机。很显然。这个外表看着极为普通的家庭,应该就是他的伪装。 我不想惊动这几个人,如果被他们惊觉,不知道是否有别的旁枝横插出来。这种事情,惊动越少的人,便越是顺利。而不惊动他们的方式,只能稍稍得罪了。 床上的两夫妻在睡梦中。嗯嘤了一声,脖子一扭,双双沉浸到黑暗的昏睡中去了。(.)将夫妻两人轻轻搬起放在地板上,想了想,又为他们覆上一层被褥。 准备停当。我将厚厚的垫被翻起,果然看见了一个摩擦地极为光华的圆环。稍稍一用力,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一条黝黑的楼梯呈现在眼前。 楼梯并非木质,而是土坯垒成,一级一级通往黑暗之中。 “走吧,去会一会这个可能的朋友。”我轻声对驺吾和自己说道。 …… 顺着土坯梯子走了不到两步,脚尖触及松软的地面,忽然眼前一片迷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大片雾气笼罩住了这个本就黑暗的空间。 是陷阱? “他在里面。”驺吾肯定道。 我刚开口想说句被发现了,忽然心头一阵诡异的感觉升腾而起,我就好像急速摔倒的不倒翁往前栽去,身体在看不清的空间里划出一道狼狈的身影。但就在我往前倒去的一瞬间,一连串轻微却清晰的爆炸声在我耳边炸开。在我刚才身体的位置上不知多少微小却强劲的爆炸点绽放开,带起尘土无限。 几颗小炸药危险地擦着我的后脊背掠过。如果再慢十分之几秒,这些小东西便会在我身上留下或致命或痛苦的痕迹。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刚刚躲过这一场突然的袭击,浓厚的雾气中又射来无数乌黑的小点。这就是刚才爆炸的珠子,割破了空气再次朝我倒下的地方疾驰而来。在这混沌的空间内,一簇簇略冒火光便被黑色烟雾掩盖,四处飞舞,好像天女散花一般,劈头盖脸而来。沉闷的爆炸声,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土坯墙面簌簌溅起的灰尘,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变成了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可惜,我正是那只鳖。 “靠,这家伙是乌贼变的么!”我啐了一口溅到嘴里的沙土,狼狈地左腾右挪。虽然火力在我看来并不致命,但却很麻烦。在我的计划中,好歹也让我说几句话吧,结果可好,我甚至连这个人的面都没见着,便被对方送了一份大礼。 “驺吾,借你的眼睛一用。”我倒退飞掠,堪堪又一次避过了那奇怪的小黑珠,这样被动挨打我可不太喜欢,太憋屈了! 眼膜上蓝光一闪,刚才尚且混沌的空间,顿时清晰如镜。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地窖暗室,空间很大,搞不好比头顶上的那幢小楼面积还要大上几分。空间内几乎别无他物,而在一个角落中,正有一个人影站立。他双手紧扣着什么,一颗颗小黑珠正从这个装置中飞射而出,朝我射击。和我刚才的狼狈不同,他似乎能清楚地看见我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有几次连落地的方位都被他识破。如果不是仗着我过人的神经反应,几乎就要被他射个正着。 就是这个宗义! 真是千里送好心,被当驴肝肺。 看样子,他是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的,只怕只有看见我死了,他才会停止反抗。既然如此,只好先得罪他了。 骨骼和四肢有从心脏传来的热流,神经末梢一阵炙热。右脚重重地抵上土坯的墙壁,干燥夯实的土墙瞬间塌陷出一只脚的痕迹。脚上的布鞋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力量,骤然迸裂成破布。 借着脚底瞬间的巨大反震力,我的身体就仿佛会飞的驺吾,甚至比它的速度还要迅速很多。一道几乎无法用肉眼辨别的身影在空中位移而过,一双手便已经出现在了宗义的眼前。 一声闷哼,双手被巨大的蛮力击中,宗义强忍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向后退了一步。“啪”地一声,被他扣在手中的东西落在了地上。宗义猛一张浓密的粗眉,想反攻过来,却被我早已为他准备的一脚给正中胸口。 宗义虽然偏瘦。但好歹是正常的成年男子体重,却被我这一脚直接踢飞了出去,撞在墙皮上。轰然倒塌。这一脚的力量极大,他只感到胸前一阵憋闷,嗓子里一股腥味,嘴角便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 我一脚踢开他的武器,虽然我有诚意来帮他,却也不想给他机会暴起。毕竟,对他来说我们只算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谁!”宗义的脸上显露出愤怒和不甘。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会被我制服。 我蹲了下来,确认他的确受伤不浅,拱了拱手道:“对不起,兄弟,我不想下这么重的手。但是你好像没想给我说话的机会。如果得罪,包涵。” 宗义啐了一口血水,恨声道:“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被你抓了,任杀任剐,你却休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个字。” 我抓抓头发,好吧,反叛者都有坚定的思想信念和事业追求,还是值得尊重的。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胸道:“首先,我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字,因为你不说,我也都知道。” 宗义的脸色一变,目光中更露出凶狠。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动,似乎准备如果一旦我说破他的身世便要咬舌自尽。 “你也别想着自我了断。否则我还真是来错这一回了。”我先摆摆手,“因为,我们俩个是一路上的。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句,想不想出城?” 宗义的眼睛眯缝了起来,警戒地看着我。 我耸耸肩,退后了一个身位。 宗义盯了我许久,我也毫不介意地让他看个够。 片刻后,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倒伏的身体,见我依旧抱着双手,一点儿都没再次出手的意思。他才翻身坐起,喘着粗气靠在了墙上。伸出关节粗大的手缓缓擦去嘴角的血水,双眼却死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你叫宗义,领导了一个组织,名叫诛宏。” 宗义的眼睛眯得更紧了。 “城外有你不少弟兄,你是他们的老大。你进城来是为了取一张地图,关来家的地图。”我平静地说,看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浮现地惊讶和杀气。 “不要想杀了我,因为现在看起来我的本事比你大上那么一些。”我继续道,心道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终于发现我还不是那只最软的柿子,顿时心情多少有些好起来,语气不觉放软道,“我开门见山说罢,我和你们的目的有一部分重叠,所以,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朋友?”宗义显然不相信我的话,脸上浮现嘲讽的气色,“怎么,还想用别的花招来诱供?我有这么愚蠢么?” 我拍拍脑门,好吧,这种事情的确看着很不靠谱。而且,我没有办法让他信服我说的全是真话。 “关来宏准备屠杀城外的难民。”我不打算说服他,只是让他明白事情已经到了危急时刻,“我知道你的兄弟们就混迹在这些难民中。我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但一定很快。所以,你现在要么相信我说的话,要么继续在这个城中等待出城的机会。也许几天后你有机会,但你的兄弟们是否还在,我就不知道了。” 关来宏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如果队伍都没有了,他还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我只是给你一个出城的机会。”我说道,“如果你愿意冒险,楼上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些东西你可以用到。明日一早,你去关来府,看见有女眷的车辆出来,便跟上来。” 宗义冷着脸色,对我的话不闻不问,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行了,这就是我要说的话。如果一开始你就让我好好说话,现在你的肋骨肯定还是完好的。”说着,我转身便走。 “等等。” 一脚刚刚踩上楼梯,身后传来他嘶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一笑,看样子,他至少是有所动摇。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的目标有一部分重叠。”我转过身一笑,“如果你顺利出城,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希望你帮我个小忙。” “什么?”宗义的目光变得犀利,仿佛想看清我到底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如果你们成功了,杀关来宏的时候,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轻笑着,一字一顿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八章 、原来有人和我一个坑 夜凉如水。 我发现自从来到这永璥城,我竟多成了夜行动物。这种情节有些熟悉,但脑海中却想不起任何记忆的片段。我知道这是某个忘记的往事片段,虽然没有了记忆,但身体却做出了熟悉的反应。 虽然离开了那个内有玄机的暗室,但是我却没有走远。绕了一圈,又寻了一处阴暗避人处潜伏了下来。我想看看这个宗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没过多久,小楼的后门便被人悄悄地推开了。借着月光,我看见几个人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小巷的深处。我多少有些意外,竟然不是我等着的那个人影,他们分明是伪装住在此地的“一家四口”。虽然是拖老携幼,但那老人和小孩的行动极为迅速,想必也是训练有素的。只是那对夫妻的脚步多少有些踉跄,想必我那击昏他们的掌力尚未全退,不用想,一定是宗义将他们弄醒,下令他们撤退。 “看样子,这个人果然很小心。”我笑着对驺吾说,“一旦暴露,不管是敌是友,第一个反应便是搬家。难怪他在关来宏眼皮子底下活得那么久,看样子是个不错的对手。” 我又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那宗义出来。 又等了一刻,我有些焦虑起来。难道,那家伙另有离开的方法? 正想着,忽然小楼隔壁的一间房子的阁楼窗被推开了。有人探头看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可疑的情况,一个矫健的身影窜了出来。三纵两纵。沿着小巷里成排的房屋屋顶,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他的手中提着的一个箱子正是我留在卧室里的那个。 原来是狡兔三窟。 “我们去看看吧,看看我们的新朋友准备搬哪里去。”我在阴影里站了起来,拍拍刮蹭上的墙皮灰。对驺吾道。 “你怕他不来?”驺吾说道,“让我们白忙一晚上?” 我耸肩,“虽然是想和他交朋友。但怎么说呢?有人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这个家伙不接受我们的好意也就算了,万一要是落到了关来宏的手里,对我们可是大大的损失。所以,送佛送上西吧,确认他的安全我们再回去。” 驺吾笑了一声,“想不想知道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一边牢牢地缀住宗义的影子。一边得空问道。 “这个家伙肯定明天会出现在关来府外,而且一定会顺从‘乔装改扮’这么好的主意。”驺吾说道。 我一挑眉,事情这么顺利?哈哈,看样子,我是多担心了。 当下笑道:“看样子我的主意还是相当不错的么。看这家伙一脸怀疑。看来为了出城他到底还是甘愿一试。怎么样,连你也很佩服我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吧?” “有么?”驺吾淡淡地回答,“我可没说你的主意好。” “唉,夸我一句会死啊?”我啐了它一口。 “你的主意?我看未必。”今晚显得唠唠叨叨的驺吾轻笑一下,说道,“这分明是他的主意。” “啊?”我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今晚我们是否有来,早就有人通知他用同样的方法离开永璥城了。”驺吾说道。 这一句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甚至连疾驰的脚步都被惊得一个踉跄。它在说什么? “趁你们刚才打架的时候,我闲来无事,便稍稍窥测了一下他的内心。”驺吾还在不淡不咸地说着,“我刚才在他的脑子里拜读了一下他的计划,啊,正是巧合地出奇。” “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我的心灵有些受伤,难得想出多么完美的计划,竟然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不可饶恕! 驺吾才不管我受伤的脆弱心灵,继续淡淡地嘲讽道:“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抄袭这个完美计划的人怎么看也应该是你啊。人家早在今天早晨便已经开始执行计划了。” 我如坠迷雾,它到底在说什么? “我想,我知道这个诛宏集团的二把手是谁了。”驺吾忽然跳开话。,另起话头道,“你猜猜是谁?” 这神兽还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我没好气道,“打架可以找我,动脑子的事情最好直接告诉我答案。” 驺吾叹息了一声,显然再次被我偷懒的说法给打倒了。 “桃萼蕊,风流坡最当红的头牌。” 听到这个答案,我还是被吓了一跳。虽然当初稍稍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更何况,现在驺吾告诉我的可是二把手!我根本没想到那位当红的花魁背后,还有如此神秘的身份。 “你的出现真可谓是雪中送炭,想来这位花魁见到你以后,便开始了这个计划。如果说现在还能不受怀疑地将人送出永璥城,你一定是最佳人选。” “你是说,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最佳的被利用者?”我扁扁嘴,难怪这位花魁小姐请我喝那么珍贵的好酒,原来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她把应该供奉给关来宏的瑞烟酒给我喝了,一方面是将我纳入彀中,和我打感情牌,另一方面,也是利用我在她眼中的“特殊身份”,打着我的名义恳请关来宏让她再采一株瑞草,想来关来宏就算不悦,也不会当着我的面翻脸,怎么说我都算是景阳公子的“宠妾”。 驺吾意味难明地笑了,“别不高兴,被利用至少说明你很有价值。” “那我是不是还要跟她说声thankyou?” 可惜驺吾听不懂这鸟语,但也没打算对我刨根问底,只是径自说道:“明日她会将他扮作风流坡的随从之一,带他进府。说不定还会以你的名义,请求关来宏多派人手保护你。这样,便坦坦荡荡将人带出城去了。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一定都在你的身上,她很清楚你的身份在关来宏眼中是即尊贵又敏感的。她既然一早拜帖给你,就是先下手为强,只要你动了心思,关来宏是没办法推托的。” 我恍然地点头,很是同意驺吾的说话。这个计划果然是好啊。 “有道理,而且她的理由找得还很不错。那酒是落了我的肚子,说不定我还成了她最佳的挡箭牌。比如在关来宏面前哭诉一下这酒是被我强抢去喝完了的,她不能得罪我。只好委屈地再出城一趟,替关来宏把剩下的那株瑞烟草采来,再酿新酒。”我歪着嘴,自我嘲讽道,“果然老话不错,拿人手短,喝人嘴软。” “这是她设计好的,所以不管你怎么反应,结局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更何况这瑞烟酒的确是神仙也难挡的好东西。”说道这里,我竟然听到了它的口水声。 “喂喂,你好像对我被骗还蛮高兴的。” “哈哈,托你这个主人的福,我也能闻到这么好的酒香,被骗也值得。” 我差点绝倒,有这么拿主人当枪使的神兽么? “虽然现在出入永璥城颇为敏感,但这么好的理由,关来宏也不得不放行。而且,她还会自动提出多派人手保护您这位娇客,这么多士兵随侍左右,皆是对她清白的最好证明。至于半路上是否会少了一个风流坡的随侍,我想也没人有会注意。” 我点头,在我这个头顶上顶着太阳大灯泡的人物面前,谁会注意一只小蚂蚁的存在呢?要知道我们可是进山采药,这种宝贝想必一定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失足“死”一个人也太过简单了。有谁会同情一个为奴为仆的家伙丢了性命?万一还真有人注意了,她也大可以将这些责任推卸到那些士兵身上。说句保护不力,一切就都掀过去了。 这计划比起我那个来,竟是更加周密。我丧气地叹气,好不容易开动一次脑筋,竟然又被别人抢了风头。 “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次!”我懊丧地说,“亏我还觉得自己刚才的台词简直帅呆了。” “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至少我们知道有人在我们同一条战线上。”驺吾倒是看得开,“说不定你能更迅速地得到他们的认同。毕竟你也是想救他出城的人之一。” 我摸摸下巴,这倒是,我可以在途中对那个宗义露一次脸,让他明白保他出城的人可不是被人白白利用的傻瓜。 我忽然想到一事,“难道风流坡名义上是关来宏的产业,背地里竟然是他最大的敌人?那个妈妈……?” 驺吾摇摇头,否定了我的想象,“应该不是,我看他们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我想也许整个风流坡里,只有她那个叫应雪的丫头是他们组织里的人。” 我同意,那小丫头要不是他们组织里的人,怎么可能和他们的三当家接头?不用想了,那晚她在等的卖货郎,正是那位诨名“走地兽”的三当家。 “要是你早点读一读那桃萼蕊的心思,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小声地埋怨关键时刻不给力的驺吾,“直接找她谈,说不定我还能早点得到他们的信任。” “那是我的实力不济么?”驺吾斜眼睨着我,一脸蔑视我的表情,“你该庆幸今晚又是后半夜出动,算是第二天,否则我也一样没法读这位大当家的心思。” 我就知道,这家伙打死也不承认这是他的问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九章 、你还是来赴我的约 微凉的夜风从空旷的地方刮来,卷着越离越远的桃花坞变淡的脂粉味,让人明白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醉生梦死的地方。 我的眼睛明锐地穿透黑暗,看着远处不停跳跃的人影,跟随着他越过大半个永璥城。 永璥城内纵横的大道上依旧火把闪烁,想必对我的搜捕远尚未结束。火光里,一张张或人或兽的脸,多少都显出了疲态。他们已经搜查很久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想必,这一刻的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当然,那位“大反派”宗义先生也不敢出现在这样的大街上,一路上尽捡黑灯瞎火的小弄堂里钻。这样倒也避免了我的麻烦。 跟着跟着,我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起来,等绕过一片明晃晃的湖面后,我惊奇地发现那个身影消失在了一片类似废墟的境地。这个地方污水四横,空气中弥漫着不雅的气味。正是我躲避追捕,遇到那位看似凶悍,实则心软的吴大妈的平民窟。 没想到我还有一天重来此地。 看着那个黑影窜入一处滚地龙后再也没有动静,我确定此处也是他的落脚点之一。想必这几个时辰,他会躲在此处。我多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去风流坡投靠那位二当家的,不过后来想想行事谨慎的他自然不会提前和某人汇合,免得其中有什么圈套,被一网打尽。 确认了他安全,我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想了想。信步往平民窟另一个方向走去。 吴大妈那破旧的小棚子更加破败了,原本门口用柴火捆扎成的篱笆也缺了一个大口子。棚子上的缺口木门也不见踪影。在夜色下,仿佛缺少了门牙的怪兽,张开黑洞洞的大口。 棚子里杂草丛生。那口缺沿的铁锅不知哪里去了。只剩下黑黢黢的被烟熏火燎后残留下的残破土灶。 环顾四周,没有一丝生气,原本还有的一些破家具也不知去向。不知是吴大妈卖了,还是她逃走后被这些滚地龙的居民们给瓜分了。 忽然,一阵细微的刺痛沿着脚底板窜了上来。我低头一看,这才想起刚才打架时,那双缎花的漂亮鞋子早就解体了,现在我又成了光脚板的破落户了。 挪开脚,借着微微的月光。看见刺痛我的是一块毫不起眼的铁皮。只是这铁皮的四周磨成尖锐的圈刺,看着好似发光的太阳。这个东西我见过,吴大妈把它藏在草褥子下面。有一晚我觉得睡着扎到了什么,摸出来一看就是这个东西。本来打算问问这是什么,但一觉醒来却给忘记了。 我俯身拾起这块小铁皮,用拇指擦去上面的灰尘,一张古怪又丑陋的脸出现在铁皮上。 “这脸可真难看。”我嘀咕了一声。 虽然不知它是什么来历,我想了想还是最后把它放进了怀中。至少也算是对那位吴大妈的一点怀念。 “那位凶悍的大妈看样子是抱着你给的珠宝开溜了。”驺吾说道。 “换我也该溜了。”我走出几乎快坍塌的小棚子,“留在这里危险也太大了。也许她现在正猫在这个城里的某个地方,只要等永璥城一解禁,便能远走高飞,好好过她的下半生。” 抬头看了看半天上的玄月。这里竟然也有月圆月缺,所以这个世界也会有聚散离合。 “回去了,忙乎了一晚上,还没加班费。”我打了个哈欠,任这淡淡的月光在我身后拖出一条朦胧的影子。 …… 从一大早开始。那只绣花枕头就开始闹腾。 “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疼?哎呀。难道是的雪肌破皮了?” “头好痛啊,是不是我快死了?” “你这只死狐狸。是不是把什么可疑的病菌传染给我了!你给我起来!” “宝宝,我快死了……你怎么还不看我一眼。” 诸如此类,没玩没了。 我端坐在屋里最角落的椅子上,顶着絮叨如瓢泼大雨的口水,一再忍耐,告诫自己别在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刻乱发飙。 忍字头上一把刀,为了我的“大事”,我忍! “宝宝,你还真是冷漠啊,伦家好伤心。”某个不明软体动物晃晃悠悠在我眼前飘过,夹带着哀怨凄美的眼神,软趴趴的手脚跳着让人黑线的海带舞。 拇指的指甲在掌心里都快掐出血来了,抽动的嘴角在僵硬发麻的脸部肌肉群中风瘫般地颤抖。这家伙真是个宝货!原本尚有一丝羞愧的心理,现在荡然无存,直后悔为什么昨晚不一掌砸死他算了,也算了结人世间一个祸害。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冷淡漠视?” 噗噗噗噗,我那冷酷无情冷淡漠视的小心脏上仿佛被无数弩箭扎了个透心凉。这家伙真是草包吗?他当自己“穷摇”阿姨情景连续剧的第一男主人公? 上下翻腾的早饭在我胃部和喉咙间奔腾咆哮,脑袋上更像被无数棍子轮流敲打。 上帝啊、佛祖啊、真主阿拉啊,这个世界到底什么神最大?求求您,灭了这货吧!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从一清早便被他蹂躏,那只应该对它主人耍乖卖萌的宠物竟然还四脚朝天吹着鼻涕泡泡,那只更加狡猾奸诈的神兽更是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音讯全无,抛弃了它这个可怜的主人。为五斗米折腰的事情我从来没做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此破功。 我泣血地在心底做着检讨,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白搭的顺风、白利用的傻瓜! …… 当门外传来通禀,说风流坡的桃萼蕊姑娘求见时,我几乎是涕泪横流地倒履相迎地奔出主屋。只是临出门前没忘了扣上那顶有用的纱帽。 老天爷,你总算坏事没做绝! 门外香风一阵,一位绝代佳人翩翩而来,身后跟着一个看着机灵的圆脸小丫头。正是风流坡上第一的花魁。桃萼蕊姑娘。而她另一个身份在场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早晨露水尚且浓重。妹妹我怎敢让姐姐在院中等待,真是折煞我了。”桃萼蕊一见我,便是微微一福,笑如春风。 我摆摆手,连道:“无妨,我在屋里也呆得有些闷,出来正好换口空气。” 桃萼蕊笑道:“一早便来打扰姐姐,还望姐姐宽宥则个。昨天下人回话说姐姐也有此雅兴随妹妹同去,甚是欢愉。想着路上有些坎坷。所以便冒失一二,想请姐姐早些出发,早去早归。” 早去是真。早归是假。现在城外情势危急,那诛宏的大头领能早一刻出城,他们这些叛军的危险便会早一刻消除,所以她才会行如此仓促之事。 我点点头,嘴里却说道:“我尚未和公子以及关来爵爷禀告,能不能请姑娘稍等片刻?” 桃萼蕊掩嘴一笑,“公子那里姐姐自然要去禀告,但家主那里妹妹已经替姐姐说过了。一早随妈妈来拜府,便和家主说过这事,家主甚为照顾。说最近永璥城四下不安,还特地派了一干得力将领护送。还嘱咐说姐姐自随我去,不用再次回禀了。” “哦,如此甚好。”我欣然笑道,心底却得意地想果然如我所料。 “那请妹妹稍坐片刻。我去去便回。”我努力做出端庄的模样。心底却暗笑好戏要开场了。 …… “宝宝,你这么忍心抛弃我?”迎接我的还是那双委屈地跟一只无辜的小狗一般的面孔。满是被抛弃后的哀怨。 我抹去额头上的三根黑线,这么好的戏怎么能让这个绣花枕头给搅黄了?当下便指着他的脸说:“啊,怎么看着比昨天的牙印还深呢?” “什么?”屋里想起惊惧无比的惨叫声,刚才还在我面前卖萌耍乖的某宝货,立刻扔下我,抱着他心爱的“宝镜”去诉苦了。 “我看你还是老实待着比较好,说不定出去吹个风就变成两个窟窿。”我恶意地笑着,“走了,如果有好吃的,小爷我会给你打包一份。” 说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身后留下那凄凉的哀嚎声,和某只昏睡了一天一夜尚未醒转的萌物。 出得关来府那戒备森严的府门,我看见门口停放着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膘肥体壮的白色骏马,飒爽飘逸的雪白马鬃正迎风招展,看着便知非一般畜生可比。车身更是金碧辉煌,纯金打造的车顶在阳光下熠熠生光,那亮度真可谓“戳瞎了你的眼”。 这些还不算什么,马车两旁有数十名精壮的卫士簇拥着。个个皆是人高马大、彪悍异常的大汉,虎目豹眼,太阳穴乍起老高。一看便知道这些士兵恐怕就是所谓的精兵悍将。 我点头,真是给面子啊,为了监视我,这关来宏真是没少花血本。不过,也待遇估计也只是因为我是那绣花枕头的“女人”才给的,否则,我还真得不了这么好的“招待”。 “姐姐请上车,妹妹的车就在后面跟随。”桃萼蕊在我面前丝毫没有风流坡上第一红牌的架势,反而细心呵护得如一位一等vip服务员。 我侧身,果然看见在后面有一驾也算富丽堂皇的马车,要是放在平日的街上,也是一等回头率,只是跟这“金马车”一比,顿时有些黯然失色。 但是,虽然在车上稍逊一筹,但在其他方面可要气派得太多。风流坡上一等一的红佳人出游,真真也算是大手笔。不算那跟着的小丫头应雪,竟然还有两名丫鬟和十人左右的男性仆从。驾车挑担,托盘持香的一个也不能落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那位了不得的大家闺秀回乡省亲的队伍。 好大的气派。 我对她坐什么马车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站在马车边上的那些仆人。目光一转间,我便成那些低头垂手,面孔僵硬的仆人丛中,看见了那张癯瘦如病人的脸。 他果然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章 、德贝 马车队浩浩荡荡地排列在关来府门口,场面颇为盛大,却没有人敢来探头张望,谁也没有第二颗脑袋敢来关来府门口闲晃,自然也就没人对这一行人马表示咋舌和赞叹。 虽然只是马车,对我来说好奇的体验远远大于舒适度的感受。车厢内有厚厚的被褥,硕大的靠枕以及安置在车厢壁上的小格子,里面放着不少漆器果盘,想来是路上解闷的零嘴。更巧妙的是车厢前端垂挂着一个琉璃金色的圆形物体,里面正飘散出淡淡的香气。打开一看,囊内铆接二持平环香盂,持平环之间及内环与香盂之间成直角相互支承,使香盂保持平衡。 我咋舌,真是考虑的周详,想必这马车也一定是供关来家女眷专用,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我在马车里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却多少有些疑惑,不觉探头往车窗外看去,人都到齐了,为什么还不走呢? 显然那位桃萼蕊姑娘也正在困惑这个问题,正和那队被派来护送的士兵询问,为何不走?那士兵却径自无言地挡着去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闪动。 什么意思? 正想着,只听窗外一个干涩的声音说道:“小人来迟了,万望姑娘不要见怪。” 眼皮子一跳,心头大惑,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透过帘子的缝隙,我看见了一张模样古怪的脸,两头狭长翘角,好像一角菱角。两撇土黄色的小胡子扎在嘴唇上方。表情阴暗,目光阴鸷。 “德贝大人,您怎么来了?”佩瑶声响过,那位桃萼蕊姑娘显然对这个人的出现大为不解。 比哭还难听的笑声。那位佝偻着背脊的德贝大人说道:“家主唯恐姑娘和那一位出城遇到偷鸡摸狗之人。刚才特地唤了在下来,嘱咐我一路小心护送。” 桃萼蕊微微一笑,脸上颇是一些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声道折煞她了。 从他们俩人的对话中看来,竟然是相识的。我摸着下巴,那晚在屋中提出一箭四鸟的阴损嗜血的男人,原来叫德贝。听桃萼蕊的称呼,他难道还是关来府中某位有权势的人物? “姑娘还要等上一等,家主方才说道。姑娘说这碧克山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株瑞烟。如今摘采了去,也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得一株。所以,特意吩咐我另派人手。做一番祭祀,以感恩上天对我永璥城的恩德。只是一时仓促,来晚了。我看姑娘的人便不用去了,交给府中的祭礼们去做吧。他们伺候先祖也有足够长的时间了,想必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只要再稍待片刻,我们便可出发。” 德贝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微微曲着腰,目光低垂,一付“家主吩咐,我做转达”的奴才表情。但是。我却知道这家伙有多狡诈。 他是有所怀疑了?我的身体微微坐直,更加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如果桃萼蕊的这些人就地解散,那么就白白枉费了她思虑了许久,甚至拿我做借口的盘算。 “应该不是,也许他只是小心谨慎。”驺吾在心头自动回答。“如果他真的察觉了什么。肯定不会在这里费这么多口舌。不如直接请关来宏将这些人扣下便是。我想他这种人做事便是这种风格,所谓万事皆有阴谋。” 我有些遗憾地说:“要是这位红人没有想到好的对策。恐怕她今天要空手而归了。” 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窗外的桃萼蕊,确认美人脸上连一根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依旧笑兮倩兮地说道:“家主抬爱萼蕊了,这些大人都是常年不见生人的大人物,家主竟然为了我说的这些话,让这些大人们劳动,萼蕊实在是诚惶诚恐。” 她根本没有回绝,甚至连连说着感激肺腑之言。我听得都有些疑惑了,难道她已经当机立断地放弃这个计划了么? “只是德贝大人,采摘瑞烟草的时辰不可更改。午时三刻,日头最盛之时必须采下,否则香气便会随着时辰的推移而淡弱,酿出的酒更是相差万里。不是萼蕊不知好歹,只是这时辰是万万不可搞错的。”桃萼蕊极为认真地说道,“如今日上三竿,如果再不出发,即便是快马加鞭恐怕也赶不及。萼蕊倒不敢有异议,只是那一位,不知公子是否舍得他的美娇娘受这一路颠簸之苦。” 妙啊,我在车内击掌,谁说美人无脑的?我看这一位不仅人美、有胸、脑子还转得快呢。我果然是一块最佳狗皮膏药,哪里都能被她打做bug的补丁。 “人家不是利用你,利用的是你身后的那块招牌。”驺吾又跳了出来。 听到她这话,德贝略微沉吟,似乎倒也有丝迟疑,看样子他倒有些忌讳。 算了,送佛送上西吧,真要是节外生枝,到时候我也有的麻烦。想罢,我拉下帽帘,推开了车厢的小窗,语带不愉地问道:“桃姑娘,我们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出发?” 听到我这颇有些责怪的话语,风流坡的第一红牌立刻转身轻福,柔声柔气地回答:“劳姐姐久候,小妹有下情回禀。这一位是德贝大人,家主唯恐姐姐路上有何闪失,特请他来护送姐姐。只是尚有一些祭祀大人未到,所以……恐怕为耽误一些时辰。小妹刚才还在与德贝大人商量是否能先走。姐姐是最喜这瑞烟之酒的,小妹只怕误了时辰,酒色便不佳了。” 话说得谦卑,但她转身的一刹那,我可是清楚地看见她目光中的喜色和狡猾。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这美人了,拐着绕着便是将我顶了出来。如果我能发某些“得宠小妾”娇妄不可一世的脾气,那就更加妙了。 “人家都要求了,你就顺应潮流吧。”心头传来驺吾淡淡的笑声。 好吧,好吧,连着家伙都有了凑热闹的心,我这个角色也得创造点噱头不是么? 我冷冷地瞥了一眼,“要我等?既然这样,我看就算了。还请这位什么德贝大人,不用这么麻烦了,让你的人也不用来了。我回屋就是了,公子问起来,我就说人没凑齐,没空让我去。” 说着便佯装要推门下车。 这一招果然灵验,一听我这么说,那位德贝大人立刻躬身道:“是在下思虑欠妥,还望尊上见谅。我们立刻出发。”说着,便抬手一挥,说了声出发,便翻身上马,紧紧跟随在马车后面,亦步亦趋。 终于,车队在这一声命令后,拔营出发了。 “我听见有人在骂我狗仗人势。”我坐在车里,身体随着车辆的摇晃而前后摇摆。虽然说有人骂我,但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那位德贝大人不知道我的听力好得吓人么? “你好像不怎么生气。”驺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干吗生气,仗势欺人的事情我最喜欢干了,再说他骂我是狗,不就是说他这个人竟然还被只狗欺负?” “你的思路还真是奇葩。” “哇塞,你竟然也会说奇葩!”我激动道。 “……” 车队一路前行,我靠在车窗边看过往的风景。走的还是那条我进城的大道,但是同一条路,却在短短几日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刚入城的时候,虽然凶名再外,但我还是看到了大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和车水马龙的人潮,但是现在街面上所有店铺都已关门,行人也是寥寥,即便偶尔有人走过,也是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埋头疾步而过,唯恐撞见了什么。 他们怕见的东西,正如贪婪的土狼一般盘踞了整个街面。街面上出现更多的一张张凶恶的面孔,这些面孔粗鲁而愚蠢。他们手持半人多长的铁棍,成排成列,如扫荡一般将整个街面清查了一遍又一遍。 关来家的兽兵。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们,伴随他们的只有杀戮和残暴。对待鱼家湾的村民如此,对待永璥城的居民也是如此。 “如果我的能力够强,事情不会如此复杂了。”我阖上窗户,不想看见这一张张令人作呕的面孔,自言自语道,“这个曲线救国似乎越走越复杂了。” “虽然绕了点远路,希望这个诛宏不会让我失望。” …… 车队到了永璥城门处,被一群守卫拦住了。想必即便是有关来宏的手谕,加上德贝的护送,这出城的手续还是有些繁琐。 但是等了一阵子,竟然还不见队伍有所动静,我不觉奇怪。 “驺吾,借你的眼睛用用。” 只有我看得见的身影在眼前出现,它的脸上竟然有了小幽怨,“好像我有些作茧自缚了。你倒一直不客气。” 我吐出舌头做个鬼脸,“我们都身心一体了,就别这么小气了。” 自从发现我能借助驺吾的眼睛,甚至可以达到摆脱肉体束缚的效果,我对驺吾的好奇心越发重了。也许在经常使用这独特功能的时候,激发出它体内其他更妙的作用来。所以,我对此是毫不客气,能用就用。 眼膜上一波蓝色光晕后,我便看见了车队最前方的情景。 永璥城门依旧牢牢地关闭着,一点儿都没有为我们打开的意思。数百名守卫正一字排开,目光不善。 众守卫的前方,为首正一头金色大雕正目光凶残地盯着我们,姜黄色的鸟喙下、血腥的肉垂正上下蠕动,仿佛看见了美味的早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七十一章 、城门处的暗斗 这只巨鸟虽然只见过一次,但留给我的影响太过深刻和血腥。[.超多好看小说]横飞的尸块和淋漓的血水,最后都成了它肚中的食物。今天更近距离地看着,越发觉得这怪鸟长相凶残怪异。 这只怪禽的主人,自然是那“双多”之一,关来多厉。 我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是阳光高照,为什么一股阴寒之气却弥漫? 那个长相猥琐阴鸷的德贝,骑着一匹普通的枣红色马匹,静静地站在那模样残暴的一人一禽前,丝毫没有相匹敌的气势。如果不知那晚的情况,我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处在天差地别的权利结构中。但是,一个能在关来宏面前侃侃而谈,甚至有些策划谋略味道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如此猥琐卑微? 难道这俩人之间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明争暗斗? 德贝在距离那一人一禽十步远的地方勒住了马头,望着面沉似水的关来多厉,拱了拱手,“几日不见将军,风采依旧。” 关来多厉冷漠地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没有在意他先行示好,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这些人马车队。 “家主传令,永璥城封城,不得外出。德贝大人应该很清楚。” 德贝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忽然裂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德贝很清楚,所以这一次带着家主的手谕前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黝黑如令牌的东西,在关来多厉的面前晃了晃,说道:“请将军开放城门。” 关来多厉面色愈发沉暗。不客气地喝令道:“拿来我一观。” 一名亲卫小校立刻跑步前来,伸手便想接过德贝手中的令牌,结果后者的手一缩,令牌又回到了德贝的袖中。 关来多厉猛一蹙眉头。“怎么?德贝大人不想给我看,难道其中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德贝微微晃了晃脑袋,“只是将军既然知道是家主的手谕。(.)竟然让一名不入流的校尉来接手,此举如果被好事之徒利用,家主定然不愉。我看,还是劳烦将军亲自来过目。” 听到这一番话语,关来多厉的脸色变幻了几下,似乎在隐忍某种怒气。过了片刻,他才冷着脸甩蹬跳下巨鸟。跨着巨大的如莲蓬状的某种铁质武器一步步走进。直到他站到了马前,德贝才慢悠悠地掏出那块黑牌子,居高临下地递给了他。 关来多厉的脸色更加阴沉,显然是对德贝的小动作极为不满,可是对方又有家主号令。而不得不忍让一二。 他拿过令牌仔仔细细地前后翻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令牌送了回去,用阴沉的声音说道:“既然是家主的号令,为何不提前通知城门?” “本想通知将军,只是行事仓促,没有时间再行通知。再说我也要随同,就在这里一并通知将军亦可。” “何时回转?” “申酉两时便得返转。” “车队里有何人?” 听得关来多厉咄咄逼人的问话,德贝倒似乎一点都不恼怒,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桃萼蕊姑娘一行。以及那一位的房内人。” 风流坡上的头牌桃萼蕊当然是人人知晓,关来多厉自然也是听闻过的,没什么惊讶。只是听得后一句,不觉粗狂的眉头一挑,略一沉忖道:“我要检查。” “有这个必要么?” “德贝大人,我劝你不要忘记。这条命令也是家主下达。” 德贝的表情冷淡了下来,侧过身道:“将军既然不怕得罪人,我也不好阻拦。只是提醒一句,那位尊上,脾气不怎么好。” 关来多厉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嘲讽之色,“床上的一个玩物,值得么?” 德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径自拨转马头往车队里走了几步,竟然来到了我的车厢外。拱手道:“烦请尊上,守城军士需要搜查车队,还请劳烦尊上下车。” 在他往回走的时候,我已经将驺吾收回车内。也将这俩人的心理掌握了七八,很显然这俩人在关来宏身边属于一文一武。如果关来多罗还在,想必情势还要复杂些。但现在正因为铁定的三角忽然缺损了一角,权利的平衡点被打破了。这俩人一定是互为竞争,相互拆台的关系。看看现在这情况便知道,他们一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踩对方一脚的好机会。一个借着关来宏的令牌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另一个则同样借着关来宏更早的命令回马一枪。 我忽然想起那晚这个德贝所说的一石四鸟最后的一鸟,所谓“看看人心”,难道指的竟然是关来多厉?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既然是军师一类的角色,没道理不把对他最大的威胁给清除。他这是准备活生生构陷关来多厉,还是有什么把柄已经被他抓住,准备将关来多厉掀翻在地?而关来宏位置可否的态度也颇让人琢磨。 此时,车外传来德贝显得正经刻板又带着足够尊敬的话语,虽然他背地里对我毫无尊敬之意,但在听到关来多厉一句“玩物”后,马上调整了对我的态度。果然是个动脑子的家伙,在这一点上,关来多厉则显然自信到自负了。 死在战场上的英雄的确不少,但更多的是死在女人和小人的手里。 我在车内纹丝不动,声音冷淡地回答:“如果我不下车,是不是那位将军要将我拖下来?” 德贝拱手,面部朝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声音里满是惶恐,显然他这是在演戏,说不定看不见的脸上正满是笑容,“在下不敢,尊上息怒。” “我回去倒是要好好更公子念叨念叨,请他问问关来宏,原来这永璥城还有第二位关来家主。这位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只怕远在正经侯爷之上。” “尊上说笑,这永璥城自然是家主做主,何人敢与家主并驾齐驱?” “没有么?我看这位将军连你们家主的令牌都未放在眼中,难道不是好大的气势?” “多厉将军只不过做事稍稍刻板,还望尊上念他守城之功,勿要和他一般见识。” “那你跟他说,今天要么出城,要么就此打道回府。两条路,我是无所谓,面子不面子的事情我是不看重的。只是不知道我家公子对贵家主的印象会不会变得模糊一些。” 既然这绣花枕头是什么辅国公子,我就赌一赌关来宏对他来此目的的所谓猜忌之心是否为真。 我能明显感到那头的那人身体一紧,很显然他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立刻回答道:“尊上恕罪,车队立刻开拔。” “是么?我记得上一次听到这话不过区区几分钟前,德贝大人,既然您这样做不了主,你们家主为何还派你来护送,不如另请高人算了。”闭嘴前,我挑拨离间了一句。 德贝离开了,他怎么去和关来多厉交涉,我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情,倒是摸到那漂亮的漆盒里摸了一把瓜子,笃定地嗑起瓜子来。 耳朵却听见后方有人在低语。 “能出去么?”这个声音我一听便知道是那个宗义。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似乎观察到了什么,才低低地说道:“我不会看走眼,我们找了一块不错的挡箭牌。” 显然,这位桃萼蕊姑娘,诛宏集团的二当家对我的评语还算不错,只是他们不知身为挡箭牌的我一路上一直给他们发挥着我的主观能动性。 “演的真不错,有那么股小人得志的味道。”驺吾说道。 我撇撇嘴,满不在乎地回答:“以后有机会带你看看我的世界,那里有种简单易学的技能培训,只要有眼睛的,多看几次就都会了,而且还带不同脾气性格,想小人便小人,想君子便君子,想大气磅礴便气势凌人,想小偷小摸便学得贼眉鼠眼。” “怎么可能?” “在我那里一切皆有可能。”我不雅地用舌尖喷出两片瓜子壳,顺口便说,“想演泼妇的请挑泰剧,想演悲情情侣的看韩剧,想当正面人物的看国剧,想当英雄或者非人类的看美剧。多看几部,保管你学有所成,多活几次人生。” “我看你就非人类。”驺吾相当反感我说一些它不明白的话,但在我看来这是为了掩饰无所不知的它每每在我面前露出的短板。 “你不知道我是妖怪么?”我咧嘴一笑,“当然非人类,难道你是?” …… 马车再次启动,坚硬的马蹄敲击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车辙声伴随着护送队伍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永璥城那扇宽大沉重,满是金铆的大铁门。 “吱呀呀”,让人齿根发酸的金属摩擦声传来,永璥城唯一的出入口为我们打开了。 刚才一脸警惕的守城士兵执铁棒,站立两方,目视着这长长的队伍穿过门洞,走出城门,消失在城墙前笔直的官道上。 马车经过关来多厉的时候,我转过脸特意看了看这位“恪尽职守”的将军,只见他高高地端坐在那头模样丑陋的巨鸟身上,脸上一片冰封。虽然没有显而易见的暴戾之气,但目光中却有更加危险的狰狞之色,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我所乘的马车。这股戾气,连拉车的白马也感觉到了危险,巨大的马头竟然躁动不安地上下晃动,如果不是牵马的是个彪悍的卫兵,想必这马儿早就撒腿开奔了。 我点点头,果然,这个关来多厉,是个危险人物。但是,和关来宏比起来,这种流于表面上的危险,却更容易对付。甚至,尚且不如那个皮里阳秋的德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二章 、城外的火药桶 听着清脆的马蹄声,戒备森严的永璥城门离我越来越远。[]车窗外,那给人森然味道的一人一禽终于消失不见。 “看来我为后面这两位挡了全部的注意力,你看见他最后的表情了没?竟然对我这个假把式产生了食之而后快的表情。”我坐在车里,说道,“这样的人虽然武力超群,但很明显,脑容量还是小了一些,搞不清主次。相比之下,还是车外的那个猥琐男人更值得注意。” “最大的破坏力往往来自内部。” 我同意驺吾的看法,强敌环绕,单靠武力已经成为不可能的制胜法宝,那么就必须要动一动脑筋。关来多厉和德贝的不和,很可能在将来的某一个关键点上发挥重要作用。 车队继续前进,紧张的气氛却没有因为离开关来多厉的注视而减轻一些。永璥城门外的官道上密密匝匝地排列着无数巨大篝火,即便现在是白天,依旧火光冲天,火花从粗壮的木材中噼啪爆出声来。空气中满是积聚的臊气和死人的味道。 高耸入云的城墙上悬挂着一颗颗面目狰狞、污血满面的人头,城墙脚下成排的十字架上绑缚着衣衫褴褛、皮开肉绽,几乎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囚犯。 比永璥城门内更多的兽兵云集在这一片一马平川的大地上,他们目光凶狠,巨大的铁棒在空中挥动,随时准备拿某些看不顺眼的家伙出奇。而比这兽兵更多的,是无边无际的难民,黑压压。仿佛天边的黑云在翻滚着。期间混杂着沉闷而躁动的撞击声,如同酝酿着的雷电暴雨。 比我几日前入城时的情况相比,现在的永璥城外便是一触即发的暴烈。太多的难民源源不断地集中到了永璥城外,东山道八州十乡的逃难人被连年的荒灾逼疯了。(.)他们不敢前往与东山道相邻的滑州道和剑南道。因为那里要经过一片比死还要可怕的迷雾森林。所以,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有往东山道最富庶的州府——永璥城而来。 城墙外,原本还茂盛的小树林,在短短的几日里便消失了。饥饿难忍的饥民不仅吃光了树叶、扒光了树皮,最后连树干都没有放过。一块块焦黑中混杂着泥黄色的山丘上,密布着衣不蔽体的难民。遍地是人,但已经分不清那些已经死了,那些还活着。一张张青獠色的面孔。唯一区别的只是或能转或不能转动的眼球而已。现在,别说是一块肉,可能就是一块树皮都会让这些仿佛行尸走肉的难民暴起。 一股让闻者颤栗的可怕气氛在这些行尸走肉般的难民间悄悄地酝酿着。只要一点点可能的火星。便会将这可不见却可怕的火药桶便会爆炸。 我紧紧地蹙着眉头,情况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了么?情势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不,应该说已经失控了。也许,就在今晚,关来宏便要举起大刀了。 东山道是关来家族一手把持的地方,而关来宏竟然对他辖内的子民不闻不问,更要实施更为惨绝人寰的屠杀,看着无数的人头落地,也不会眨动一下他们宽肥的眼皮。这样的一牧之长。人人得而诛之。 “素朱国的国君也是难辞其咎。”一道低沉的乌云在心头掠过,我看着窗外可怕的场景,难抑悲愤,“只知道使用手段达到他作为君主的利益,搞权衡之术。而任凭这样的守牧之臣做大。他也该死。” “愚民可欺。”驺吾却没有我激动,平淡地回答。“人民就如构建一间辉煌建筑的地基里的沙砾,可欺可压不可惜。” 它的说法我有些熟悉,似乎在记忆的深处也有同样的片段。人民的鲜血和头颅,不过是垒砌帝国丰功伟业的垫脚石,为了帝王或者所谓强者的夙愿,这些微不足道,轻如粉尘的血肉便可恣意挥霍。 实力与权柄,人世间最可怕的两个肆意无惮的东西。 “那些诛宏者便在难民中,如果他们不能通过那一道城墙,基本也只是送死。难道他们准备硬闯城门?”我的脊背贴着用铂金片作为装饰墙纸的车厢后壁,感觉到奢糜中传来的冰冷,“这里的兽兵太多了,力量可能相差极大。” 关来宏不仅有兽兵,更有这个世界看起来唯一的武器——铁棒。当初,让鱼家湾灭亡的原因中,除开本就是注定地被诛杀者,还有一个可能,便是我给他们带去的武器!刀剑以及其他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冷兵器,让关来多罗感觉到了巨大威胁。他们是一旦感觉有了危险便会连根拔除,更何况这种威胁落在了他们追杀的目标手中。 所以,没有杀伤力更强的武器,即便这些诛宏者人人拥有铁棒,我也怀疑他们的战斗力是否能和这些兽兵匹敌。 不知道跟在后面那辆马车边的那张一直低垂着脸的主人,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关来宏这次一定“死定”了? 车队在兽兵的注视下,踏上了官道。笔直而宽阔的官道两旁,驻扎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想必是这些兽兵的军营。军营一直绵延数里,直到我们拐上了一条山道,葱郁地树木挡住了视线,才看不见了。 心头有些沉重起来。鱼家湾那号称十万大军的兽兵已经死亡了,没想到这关来宏还有这么多的兵力。我开始怀疑,那晚他说的话是否有所隐瞒,他的手中绝对还有可以调派的大军。 如果是这样,那么情况就更加棘手。 “驺吾,昨晚你读心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个宗义葫芦里到底埋得什么药?” 既然驺吾发现桃萼蕊和宗义本就是一家,它也应该知道那张所谓“制胜一击”的地图到底有什么玄机。 驺吾闭着眼睛,它不是扮演高深莫测,只是在竭力回想我问题的答案。半天,它才喷出一口气,有些沮丧地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这个问题。” 我一时没听明白。 “如果当我读取那人的心思时,如果这个人刻意遗忘什么事情,甚至能骗过他自己,我就不可能读到。”驺吾解释,“这个宗义如果是有仙籍,那么他有这个能力能办到。这件事情的真相一定是个绝对的秘密,在未实施前,竟然连他自己都选择忘记。可见,这张地图一定隐藏着最可怕的秘密。” 但是这一情况并没有让我失望,反而对那位宗义先生以及他领导的组织有些信心起来。能够连自己都不泄露秘密的人,他的内心一定是无比强悍的。这样的人,没理由做毫无把握的事情,他们要么不做,要做便是一击成功。 “我们在旁边看吧,如果他们需要我帮忙,我愿意效劳。”我的目光飘往了窗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马车在山道上前行,虽然不如官道平整,但也相差无几。想来这里是有人专门整理过的,可能就是为了便于采摘这山中的仙草。两旁高大繁密的树林越来越密集,鸟鸣声渐起。这里已经是一片葱绿的山景,和一个时辰前永璥城门外寸草不生的情况相差太多。 林间自有凉风来,一阵带着花香味的山风吹走了心头那片阴云。我忍不住再次推开车窗往外看去。碧空与绿树长天一色,温润如玉般。 又走了片刻,终于马车停住了脚步。 “尊上,已到碧克山落雁亭,再往上走便只能徒步,还请尊上移步下车。”车厢外传来德贝那干涩让人难受的声音。 我整理好帽纱,推门而出。 脚下是沙沙的枯叶荒草声,这里也不知聚集了多少年的落叶,厚如大毡。我抬起头,眼前数十米外,一座草亭。亭子一看便知道极有年头,四根石条廊柱上满是青绿色的苔藓,想来不是一夕蹴就。亭子上有块破损的匾额,上面用我看不懂的字体写了三个字。字体歪歪绕绕,看得让人头晕。想必就是所谓的“落雁亭”三字。 “传说千年前,有仙人再次化羽登仙,留下了这修仙之处。故此历代多有修缮,却也不敢推倒重修,唯恐是否动了仙人的根基。”身边传来适时的解释,那位善解人意的桃萼蕊姑娘不知何时下车,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点头,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只是拿仙人登仙了,不知是否是登上了那仙山? “说起来姐姐可能也有所耳闻,这位仙人正是家主的先祖。承蒙他老人家的机缘,千年以来,关来家是枝繁叶茂,在这素朱国内开枝散叶。”桃萼蕊继续如尽忠职守的导游的口气说道,“家主府中的祠堂便是供奉那位老祖宗的。” 我心头一动,想起那夜在祠堂中见到的那张画像,难道正是关来宏几十辈子前的先人?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知那在周山上的老头,知道自己留下了这么个祸害百姓的子孙会有何感想?”我暗自摇头。 “关来宏也有仙籍,你说他家的老祖宗会有什么感想?”驺吾忽然冷嘲道,“我看说不定是一丘之貉。” 听到这话,我突然想起一直而来,驺吾似乎对周山上的仙人一直颇有厌恶之感,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多心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蛇年吉祥 还有两天便是蛇年新春了,孢子想说几句吉祥话。可是搜肠刮肚一番后,除了一个“金蛇狂舞”不靠谱的词,愣是没想出一个好词。难道孢子开始得上语言贫瘠综合症了?都是这放假给闹得,心思全部都在吃喝玩乐上了,本就越来越萎缩的词库在新年前的两天终于轰然倒闭了。 虽然吉祥话没“蛇”什么事,但大白话还是有一溜一溜的,开春纳福、吉祥如意、四季长春、财源广进、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b汗,果然都是语句苍白的百年老词。[.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各位且受用着吧,难得过回年,得饶人处且饶人,才能来年发大财。 当然,如要发财先要破财,各位亲们过次春节得派出去多少红包?反正孢子是破产了。写书挣得比我小学二年级的零用钱还少,每次看着清单便有冲动不写了。 不过太监这名号可不太好听,说孢子一大女人怎么怎么太监了,实在有碍观瞻,也不符合现在社会的“和谐”诉求。[.超多好看小说]所以,孢子还是会坚持写下去,写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咦?谁丢上来的裹脚布……太没有公共卫生概念了!) ╮(╯▽╰)╭,啰嗦了怎么多,言归正传,孢子祝各位书友在新的一年里节节高升、花见花开人见人爱车见爆胎。 (咳咳……地说件事,这个春节期间,孢子实在是十指发紧,面对美食和被窝,码字这事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所以孢子准备发扬无耻的伟大传统,从明儿开始,在天人交战的情况下,哪一日孢子忽然旗开得胜、扬眉吐气的时候,就滚回来码字,如果不幸战败,各位书友便挥挥小手中的白手绢,放过小的吧。保佑各位仁慈的亲,2013年开年行大运。) /^\/^\ _|__|o| \//~\_/\ \____|__________/\ \_______\ `\\\ ||\ //\ //\\ //\\ //\\ //_----_\\ //_-~~-_|| ((_-~_--_~-__/| \~-____-~_-~~-_~-_-~/ ~-__-~~-__-~ ~--______-~~-___-~(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三章 、奇热之地 正想问个究竟,德贝却已经站在了我俩的身旁,似乎想舒展开一脸的阴气,不觉自己就算笑也是难看之极。(.无弹窗广告) “尊上,此路上山极为困顿,不知尊上是想在落雁亭内休息片刻,还是随桃萼蕊姑娘一同上山?如果尊上要一同上山,我便唤人前来伺候。” 我不太明白,既然从现在开始必须步行,找人来伺候又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倒是桃萼蕊轻笑道:“德贝大人果然心细如发,这点萼蕊竟然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说着便转头对我说,“上山路陡坡滑,姐姐定是为难,不过家主府内有专门的一门能人,他们跋山涉水仿若平地,德贝大人一定是将他们带来了。” 德贝微微躬身,“我虽然只是一人先来,但已经命他们快马赶上。正好在此刻与府中的祭礼抵达汇合,如果他们未到,我倒要劝劝尊上莫要累着尊体,这山不上也罢。不如和桃姑娘一同在此地品茶观景,上山奉请仙草的事情交给府中的祭礼酌情去办。” 绕了半日,原来他还是没有放弃原先的打算。 桃萼蕊娇声笑道:“要是能偷得这懒,小女子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虽然这半山腰也不过是些凡花粗草,不能和山顶处悬崖边那瑞烟草看着让人称奇,但也算是不错的景致。既然各位祭礼大人后来居上,姐姐,我们可要休息一二?” 这个表面温顺的女子竟是狡猾如斯。一方面顺应着这位以她身份万不可得罪的人物,一方面又调拨着我这个“冲头”的心弦。所谓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头,棒头打虎。我这根打虎的“棒头”千里迢迢来看的不就是瑞烟草么? “没有巧舌如簧,也坐不到迎来送往的第一张交椅。”我对驺吾感叹道,“就冲着祸水东流的踢皮球水平。我是甘拜下风。太有压力了,这个世界的人要么脑子比我好,要么本事比我大。还让人活命么?” “你可以和本事大的人比脑力,和脑子好的人比拳头。”驺吾极为干脆地扔给我这个回答。 这山是一定要上的,我相信在山上的某处,这位桃萼蕊姑娘一定设定了某种机会或者遭遇,让一直随在身边的“仆人”宗义消失。我对她的安排多少也有些好奇。所以,当下摇摇头说:“都要这里了,不上去一观实在可惜。还请德贝大人费心了。” 德贝听到我这样说,也没有表现出再次劝说的意思,显然他虽然心有猜忌,但一直没弄明白今天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久。四名穿着坎肩的粗壮大汉抬着一袭软席竹椅而来,两根小腿粗细的巨大毛竹穿椅而过,坐上去晃晃悠悠,倒也舒服。原来这个世界也有挑山夫,倒是和我那个世界后世著名的几座山峰上价钱贵死人的旅游项目有得一比。 这一顶软椅既然是给府内准备的,桃萼蕊自然便没有了这份福气。只见她将身上的桃红色披风取下,随意地交给了身边一位仆人,淡然道:“好好捧着,到山顶请祥瑞的时候我要使用。这是家主新赐之物。上山的路上别弄脏了。” 仆人连连称是。 我坐在竹椅上,心头暗自一笑,这点头服从的仆人自然是诛宏的大当家,宗义先生,只是他这个角色演得倒也衬得火候,唯唯诺诺的表情很是逼真。一点做伪的痕迹都没有。 四名大汉打了一个唿哨,竹椅腾空而起。这样的山路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有便宜不占岂不是脑子有病?更何况,我没有不打自招的习惯。(.好看的小说) 山间小路清幽,两旁浓荫蔽日,山泉小溪潺潺,林间鸟儿齐鸣,好一派悠闲之处。盘腿坐在竹椅上,微凉的山风吹来,我斜眼偷偷观察着跟在身后的那三人。 德贝跟在竹椅后方,和桃萼蕊正并驾齐驱,俩人之间似乎还不时地低语上几句。听着虽然是无关大事的闲谈,但从他忽然对桃萼蕊开始亲密的态度上,露出了一点古怪的征兆。 他既然是关来宏派来的,自然是紧紧跟随着我。名义上说是护送,暗地里的意思也是颇堪琢磨的。从大面上来说,他可能更加警惕我的行动,毕竟在他心中能真正威胁到关来宏的恐怕还是只有那阴阳不定的绣花枕头,那么我这个他身边的女人,极有可能便是他的同伙,或者是被他调动的烟雾弹。而对桃萼蕊,他显然也有所怀疑,毕竟她选择的时机太过敏感。虽然理由充分,但可能他下意识地还是在怀疑。如果他是先天的怀疑派人物,说不定已经开始琢磨我们俩个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而这次的行动有共同阴谋的味道。 所以,一路以来,他一直在试探着,提出其他的建议,来窥探我们到底目的何在。虽然那位红牌几次用巧妙的话语引导事情步入她想要的轨道上,但是也极可能引起了这个心思阴沉的男人的怀疑。他现在的表现便是最好的例证。 桃萼蕊虽然是一介女流,但爬着山路倒是颇为轻松,脸上只是泛着微微的红晕,一双笑意满盈的妙目灵活地转动着,偶尔会回答那位德贝大人的一两句问话。想来她回答的每一句话必定是巧妙而无把柄可抓,否则那位本性阴沉的男子也不会假面笑容越来越大。 在他们身后落下一步,是那个圆圆脸的小丫头应雪和一干背负物品的仆人。那位宗义自然混迹其中。山路崎岖,小丫头和仆人的额头开始渐渐冒汗,脚步也有些虚浮。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那位明明并有仙籍,有能力的叛军大当家,也开始扯开领口,做出一付偷偷擦汗的模样。果然演技不错,是怕被什么有心人看出破绽么? 一路上,我看着这三个人各怀心思的表演,暗道可惜每天一次的读心已经用完,否则一定是一部精彩的谍战剧剧本。 越往上,山路越是陡峭,到了最后一段路时山道几乎呈六十度的陡坡呈现。即便是所谓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那些壮汉也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急促的喘气声如拉风箱一般呼呼做声。 那位红牌漂亮的脸颊上飞上了两朵红云,虽然更加娇艳不可方物,但也开始寻求仆人的搀扶。德贝那张干瘪蜡黄的脸上也显露出不自然的颜色,神情开始有些焦灼起来。 半个时辰前还一片葱郁的林木渐渐稀疏,日光从越来越单薄的枝桠间露出耀眼的光芒,越往上气温开始剧烈地升高,仿佛我们爬的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峰,而是在朝着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口前进。 很快周围便出现黑乎乎的焦土一般颜色的土壤,而山腰下那些可爱的绿色植物在这里已经绝迹,只有蒸腾的热气在半空中发出燥热的气息。 举目四望,这里竟然酷似一片死地。 “我们休息一下,补充一下水分,没有准备这样贸贸然上去,会有生命之虞。”身后的桃萼蕊忽然出声,同时招呼身后的仆人将肩背手提的物品放下来,招呼四周的人道。 “姐姐,下来喝口水吧,我准备了上好的甘露,能解暑解乏。”一杯碧绿色水漾绿碗出现在我的面前,仿佛一股清泉出现在沙漠之中。 我端着碗一饮而尽,甘甜之味弥漫整个口腔。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好喝? “这是杨芝水,虽然看着普通,但是却是这碧克山脚下特产的植物,用盐巴盐渍后,在阴凉处放置数月,自然有这甘甜的液体流出。所谓一物降一物,要是没有这杨芝水,我们这些凡人肉体想要上那碧克山顶是万万不可能的。”桃萼蕊见我好奇,便主动解释道。 果然四下一看,那些仆人正用小罐子小心翼翼地分发这种甘甜水给众人解渴。那些后来跟上来的所谓关来家的祭礼,本来就身着长袍,早就耐不住热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接过这杨芝水一喝,竟然这种令人发晕的感觉立刻褪尽了。 连阴刻的德贝也连连喝了两碗,终于舒了一口,难得说出一番真心话,“原来还有这种讲究,好险好险,如果不是桃姑娘熟悉此山,想必我们这些人是终身无法上得山去。” 桃萼蕊轻笑,道:“如果不是此处气温极高,旁人不得要领不能上山,否则那仙草也轮不到我这区区一介女流的头上。当初我之所以带这么多人,并非为了排场,只是没有他们,这么多的杨芝水实在是无法搬用上山。” 德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羞恼,想来是为了她明知也不加解释提示,大有看他好戏的意思。不过这种眼神不过一闪而过,更何况他低着头,没有人能看见。 我微微一皱眉,桃萼蕊就这样把秘密就公之于众了,难得不怕下次有别人捷足先登? “姐姐放心,这杨芝水虽然所得不易,但如果山顶上不再有瑞烟草,那么便是毫无作用之物了。”桃萼蕊忽然近身凑到我耳边,轻笑道。 我对她这样坦然的回答,多少感到吃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四章 、谁是谁的破衣裳 “姐姐不必惊讶,这个秘密也瞒不了多久。”桃萼蕊见我没有反应,便知道我很吃惊,说道:“这瑞烟草是极阳之物,所生之处,其余一概不能生长。因为它需要的生长温度几乎没有生物可以承受。不过,现在因为只剩下最后一株,所以这里的温度已经下降了不少。早些年来,别说这里,即便是刚才的山腰也是寸草不生。到这里几乎已经是无处下脚了。” “所谓的落雁亭,不是说此处的山峰极高,大雁也飞不过去,而是这里的热气蒸腾,就算是天上飞的大雁经过,也要被热死在此。” 原来是这么个故事。 我隔着帽纱看了一眼四下散乱着席地而坐的人群,他们现在还能坐下,那真是温度下降地太多了。 “那你今日取走这最后一株,岂不是这里很快便成了凡山一座?” 桃萼蕊微微一笑,“世间的一切不都是为人所享用?即便我不来,还有第二个梨萼蕊、第三个杏萼蕊来取罢了。不过在我手中,也算让这株瑞烟没有没了尘。” 她这话再平常不过,但入我耳中始终有些不得滋味。这难道还算是这种即将灭绝的仙草的幸运么? 见我不说话,桃萼蕊缓声说道:“人,不也如此么?”淡淡的凄笑在她漂亮的眼眸中一闪而逝,似乎是对她自己的嘲笑,“天下万物其实都是一样的,即便再强大如神,也必须得服从自己的命运。” 我微微有些不知所以然。这话中带着别的意思,但我一时没太听明白。难道她是在说自己的身世么?难道她作为不为人知的叛军二当家还有更悲凉的故事? “这个女人,你要小心。”她转身离开后,驺吾却在心头蓦然跳了出来。“我觉得她不简单。” “简单的女人怎么能做到二把手?”我将手中的杨芝水一饮而尽,虽然我还能承受这灼热的气温,但这水喝在嘴里倒也不赖。“别的不说,就光这份能周游在关来宏身边的本事便是一等一。” 简单的休整后,队伍即将开拔。从风流坡里带来的侍者开始将瓦罐碗盆收拾起来,而到我面前来收取茶碗的正好是那位一直认真地表演的宗义。 “茶不错。”我将碗放在他恭敬呈上的托盘里,眯着眼睛看着纱帘外那人的表情,“不过托盘素净了一些,就好像你们风流坡里的侍者穿的都太素了。这衣裳没有那件好看。” 那件。自然是指的那晚我留给他,冒充绣花枕头侍者的那一身锦袄。 一丝几乎不为外人察觉的颤抖从他托举托盘的手指处传来,关节处微微紧张的泛白,表明他认出了我,听懂了我的话。 我叹口气。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听到这样的话,见到可能随时拆穿他身份的人,给他们整个计划、甚至是反抗队伍带来极大威胁的境况,他竟然能沉稳如此。 “当家的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外人看来极为老实的下人有些受宠若惊地回答着“贵人”偶尔兴起的问题,“小的们只知道穿着暖和就好,要是给小人穿好衣服,小人手脚还不知往哪里放呢。衣服蔽体即可,其实不都是一样的么。” 他是在隐喻别管穿什么。只要目的达到就可以了;而所谓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自然是在说我给他的那件“好衣服”只会让他思虑不安;衣服用来蔽体,说得自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即可,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一样的目的,又何必如此介意? 我不禁笑了,这个宗义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亏得他在震惊之后,就能马上想到这一番说辞。听上去也没有什么破绽,就算引起别人的注意,也留不下什么把柄。同时又“点拨”我不要让他为难。 我挥了挥手,好似假装和蔼可亲的“贵人”忽然没了讲话兴致,把他打发下去。 “一晚上的白忙,自以为卖了个人情,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我暗中自嘲,“我是真好奇,这二当家是准备怎么把她的大当家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给放走?” “想知道?”驺吾难得俏皮地说,“明儿请早。” “我说,你这每日只有一读的频率实在是低了一些,怎么样才能提高你的阅读能力呢?”我和它扯着闲花,“应该有些窍门才对吧。” “我不知道。”驺吾老实却极为可恶地回答道,“等你能力增进了,我自然就知道一日能多读几遍了。别问我如何增进能力,我可不是你这种类的妖怪。” 我黑线…… 队伍开始缓缓前行,我自然回到了马车上,宗义也一脸卑微表情地跟在人群最后面的风流坡杂役队伍中,毫不起眼。倒是那位应雪姑娘红扑扑的脸庞,在人群中很是醒目。 重新上路后,德贝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地渐渐从队伍的领头位置往后落,拖拉到我的马车旁跟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后掉队,一直到了桃萼蕊的那部马车边才好似勉强跟上了节奏。 这里面当然是埋着心思的,他是在思量我和桃萼蕊之间到底哪个有问题。现在看来,他正逐步把思虑的重心开始放在这位红姑娘身上了。 不得不佩服这个人能当上关来宏的所谓“智谋”,在毫无证据和征兆的情况下,他竟然开始往正确的方向行动,可见这个人的“第六感官”有多么强烈。 再往上的一路,山道更加崎岖不平。这里显然再也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寸草不长的光秃秃的荒山碎石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行人在艰难地往上。如果没有那杨芝水,恐怕体内的水分早就被这灼热的气温给蒸发完了。现在虽然难受,到远远到不了要命的程度。显然我一句“要上去”,害了不少人啊。 熬过了最后的一米,忽然队伍停住不动了。 一位身穿黑衣的祭礼从队伍前方折返而归,满脸汗水,却抑制不住眼睛的发亮。 “大人,我们到了。” 一直跟在桃萼蕊身边的德贝这时才紧踢马肚几下,赶了几步,坐在马鞍上长起身子看了看,显然他并没有来过,自然不知道所谓目的地的具体所在。 还没等他开口,后面的那辆马车门帘一挑,桃萼蕊已经自发地走了下来。在应雪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停在我的马车边。 “姐姐,我们已经到了。如果您想看看祭礼,不妨下车一观。” 我整了整帽子,调整了一下气息,努力装出有些虚弱地模样,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前面的队伍已经成一字长蛇排开,让出了最前方的光景。 我眨眨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张开了嘴……然后听见了无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很惊人不是么?”片刻后,心底驺吾的声音传来,“看见这样的风景,不得不感叹神的伟大。” 一片荒芜的山头仿佛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揉捏面粉一般随意凹陷,无数冒着淡色青烟的石子好似有生命一般地不停地滚动着,它们前进的方向正是这凹陷地带的最中心,那里似乎有一块黑色不可探测的区域,黑黢浓密的混沌空间里正愠怒着可怕的颜色,它们正在以一种妖魅杀厉的姿态翻滚着。 听到驺吾的话,我闭上了嘴。 “你不吃惊?”驺吾感觉到我的状态,疑惑地发问。 我耸耸肩,“吃惊,不过不是吃惊这场面,而是觉得这地方我很熟悉。” “你熟悉?”驺吾更加吃惊,“你来过这个地方?” 我一摊手,“其实在我那个世界,这种地方我总觉得长得一个模样,不就是一火山口,冒烟啊,岩浆翻滚啊,然后有一天,喷地一声,它爆了么。火山灰会顺着风向铺天盖地而来,见什么便埋什么,几千年石头都风渣了,被它埋了的东西倒还能完好。” “火山灰?”驺吾如鹦鹉学舌地重复了一下我话里又带上的“新名词”。 “别太吃惊,这种山脉因为地下熔岩活动频繁,所以经常会来这么几下。我看那宝贝是喜欢这种炙热的环境。估计是因为火山活动正日益趋缓,所以这种植物也越来越少。倒不是反过来说这宝贝植物被人采摘了,这山才越来越凉快。” 驺吾沉默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三个字,“你胡说。” 我也不否认,在这个有神仙的世界,自然科学自然是没有市场的了。 人群中还是微微骚动,那些穿黑衣的关来家祭礼忽然开始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此起彼伏地朝着火山口开始五体投地地拜祭,看样子他们平日祭祀便是如此,看着倒像人浪,有些意思。 “贵人金枝玉叶,还是不要下车来吧。”我正打算再往前看个好奇,却被身边的一个人声打断,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德贝。 “不如我传人将贵人的车帘卷起,贵人在车上观看如何?”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语气颇为恭敬的说道,“祭礼中,万一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在下在家主面前是玩死难辞其咎。” 他当然不会真恭敬于我,也不会真的是为我担心,那么这便是做出的戒备动作。 我微微坐直了身子,腆着脸说道:“那就有劳德贝大人护驾了。” 极为满意地看见他的后脊背不自然地一僵,他一定在是心头大骂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往脸上贴金的人。不过,有来无往非礼也,那么我调戏调戏你又有何不可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五章 、人祭 一面猩红的大旗忽然迎风展开,在阵阵灼人的热风中飒飒作响。(.好看的小说) 不知何时,那位娇娆的风流坡第一美娇娘桃萼蕊,站在大旗下,无畏地迎着着烫人的热风扑面而来,全然没有了弱不禁风的模样。端庄肃穆的脸庞,比那些职业祭礼更为庄严。 “旗起!” 随着她镇定的声音响起,五面五彩的大旗在五名大汉背后扬起,高挑的竹竿插在大汉身后,用三根手指粗的麻绳绑紧,沿着巨大的火山口飞奔而出,不一会儿便以五星五角之势占据五点。 “摆案!” 两名大汉早已经从马车后方卸下随车的供案,乌黑的大桌案一看便知分量极重,隐隐地还透出金丝来,但在这两名大汉手中却轻若无物,干净利索地摆放在正前方。 “善水!” 与一般祭礼不同,桃萼蕊即没有上香,更没有点烛上贡品,反而将一坛死沉的粗坯瓦缸摆上了供案。刚才那两名抗桌子的大汉毫不吃力,但这一回扛这缸的竟然出动了三名壮汉,由且显得有些吃力。三人面红耳赤地将缸挪上供案时,我竟然听见那结识无比的供案发出几声难听的吱嘎声。这缸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沉? 桃萼蕊自然不会给我解释,周围的祭礼也显然不明白,好奇之下,竟然开始有几个溜号关注她这边的情况。 只见桃萼蕊极为认真地对此缸以五体投地之礼,上下三拜。站起来时,目光中满是敬畏与凝重。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语义含糊,竟然连我都没有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修长的手指翻动出各种快速而漂亮的花结,高低左右。复杂而多变,优美而迅速,带动雪白的臂弯晃得所有人眼晕。 这是她的祭礼方式? 我越来越好奇了。她面对这光秃秃,似乎随时都可能喷发的火山口,这是要做什么呢?那株最后遗存的瑞烟又在哪里? “拿来!”白嫩的小手忽然往外一翻,紧紧随侍在身边的应雪不知从哪里递过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棒。 这是要干什么?这个念头刚刚跳出我脑海,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巨大的一声破碎声,飞溅而出的陶片碎片飞炸而开。划过或怪异或凌厉的角度。随后而来的便是如蓝天一般色彩在所有人眼中晕开。 灵动的水珠,大大小小如万颗明珠,仿佛沾染上了生命,在空中扭动着圆润的身子,拼命地往更远的地方越去。被砸开的一瞬间。这些明珠四散奔逃,毫无方向。但是只一瞬,就好像遇到了某种不可逆的引力,所有的蓝色在微微一颤之后,给人一种赴汤蹈火之感,集结成群,竟然往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那在酝酿着滚烫熔岩的火山口中心。 一阵让人心惊胆战地刺啦声传来,所有听见这声音的人都忍不住一皱眉、一缩脖子。这声音比油花飞溅而爆裂出来的声响更为惊心动魄。 紧接着。一片遮天蔽日的烟雾蒸腾而起,瞬间将整个火山口笼罩在这片白茫茫之下。我们这些站在火山口边缘的人也同时被笼罩了进去,伸手不能见五指。 胸腔里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比帽纱更小颗粒的东西涌进了我的鼻腔。 我伸出舌头舔了一舔,空气里竟然有微甜的感觉。 这烟雾是巨大的水蒸气,而这微甜的感觉便是那蓝色液体带来的。有一瞬间。我竟然想到了也同样是美得让人心疼的蓝色,但那里却弥漫着苦涩和腥咸。 “死人海的颜色,但味道却完全不同。”我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界上真有相生相反的东西?” “如果真有,这体量也未免不太配。”驺吾说道,“一瓢之水,怎可比沧海?” “你还挺有文化。”我忍不住调侃它,“说不定浓缩的都是精华。” 正说着这另一个世界听来的笑话,忽然心头有什么一动,脑海中似乎有隐约的字符出现。 俩个歪曲如蚯蚓的字体出现在我脑海中。 这是什么意思?完全不似我见过的任何字体。 我有些发懵。正要仔细看看,这两个字就好像破碎的泡沫,分崩离析,无影无踪,消失在比眼前更浓密的雾气的脑海中。 “那个宗义呢?” 突然驺吾出声打破了我的冥想,四周依旧浓雾不散,除开驺吾恐怕不会有人能看见人群中的变化。 我猛地挺起腰板,“难道这个就是她的计划?” 奇景奇境,又是浓雾弥漫,这时悄悄溜走个仆人,谁会注意? 正当我以为这就是她和他的计划时,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一片金光刺破云雾而来,须臾之间便是云开日出,刚才尚且浓密的雾气竟然一丝都没有留下。 我惊奇地抬头一看,那万丈金光就好像又一颗小太阳一般出现在眼前,让人不能直视。 惊呼之后,所有人都抬袖遮挡眼睛,这金光让人无法直视。 但是我却看得清楚,这金光正是从那刚才尚且翻滚着熔浆的火山口处冒出来。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那瑞烟? 在最初的亮光满山之后,金光开始渐渐缩减,直到缩减为半径十米左右的光圈才不再变化。 目睹这一盛况奇迹的人有些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我却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一奇迹虽然盛大,但是时间实在不够长,或者说不足以支持一个人从如此庞大的队伍中脱离,悄无声息地离开。 如果说这就是他们的计划,难道桃萼蕊不知道其中的破绽么? 正想着,那娇娆的声音再次响起。“人祭!” 人群中一阵骚乱,微微有些惊恐地往两边一散。只见四名大汉出现在人群后方,他们各抓一手一脚,竟然抬了一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自然已经塞上了毛巾,头上也罩着黑色的头罩,看不清他的模样。因为巨大的恐惧。那男子瑟瑟发抖的身体下方竟然有可疑的液体渗出,不断挣扎的身体就好似扭动的蛆虫一般无助和可怜,喉咙间发乎惊恐甚至求饶的含糊词语。 桃萼蕊镇定地看着被抬到她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漠地就好似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祭祀品。 “平息众神之怒,只有鲜红的血液。你有幸献身于瑞烟,也是你的福分。”她冷漠地对这个即将成为祭品的男子说道。 然后单手一抬,一件血红的披风出现在她手中。抖开这件猩红色的披风。我一眼认出正是刚才她让宗义好好捧着的那件披风。 “刚才让你一路侍奉它而来,现在就让它陪你上路,也不枉你卑微的一生。” 听到这话,我猛地一惊,坐着的身体不由跪坐起来。 这个人。难道是宗义?! 怎么可能? 正在一惊之间,桃萼蕊已经将这件披风裹住了这人祭的全身,甚至连头颅都包裹了进去。一挥手便命人将他扔入火山口。 我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阻止,难道她不是送宗义出城?而是要他的性命!他们不是自己人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内部的权利斗争? 一瞬间,我想到的念头纷乱而至,但却在最后一刻被心头一丝说不出地怪异给拦住了话头。 就在这时,身边的德贝忽然出声,似乎是在请教,又似在旁敲侧击。 “姑娘。家主先前有话带来,说姑娘取瑞烟一向都是用的风流坡的仆役,只是今日这最后一株瑞烟,却格外不同。碧克山上若从此再无瑞烟,唯恐山神震怒,所以家主吩咐。为安抚山神,姑娘可随意挑选府内祭礼。” 此言一出,顿时队伍前头的那一片黑衣人惊慌失措起来,他们只知道今日是来取瑞烟祈福,没想到竟然摊上了祸事。一个个面色苍白,毫无人血。最为胆小的,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半日,为首的一位老者才哆嗦着站出了半步,嗓音中竟然带上了哀嚎,“家主吩咐,莫敢不从,我等祭礼凭姑娘做主。” 听到这老者的话,所有的祭礼纷纷跪倒,但目光中皆为绝望之色。 桃萼蕊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老者和黑衣人群,淡然一笑,“家主的好意小女子自然领受。只是要附和了这几样,那便是上乘人选。你们之中可有七月初七生日、现年四十有二、童男子身者?” 黑衣人匍匐着互相观看了一眼,齐齐喊道:“无有。” 桃萼蕊嗤鼻一笑,“没有这些,即便投入火山口,也是废物点心。” 听到桃萼蕊嘲笑他们,这些祭礼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各个乖乖地匍匐在地,连头发丝都不动一下。想必,贴在黄土里的脸上都是各个笑容满面。 桃萼蕊转头看向德贝,道:“大人,每一年祭祀皆要算出想适用之人,如果大人不好回话,索性将这些祭礼和我准备的人祭都扔下去,我想也是无所大碍。” 一听这话,所有的祭礼仿佛刚出狼窝又到了虎穴,趴在地上的身子都快散了。如果不是极端畏惧着关来宏,即便是死也不能减少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否则他们早就跳起来将这个看似面善,实则更加恶毒的女子撕了稀烂。 德贝捻须一笑,“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不好回话。姑娘请继续吧。”说着,便闪身到了另一边,却目光炯炯地看着桃萼蕊接下去的一举一动。他果然是越发怀疑起她来了。 他们之间说什么,我并不在意,因为趁着他们这个时间,一道蓝色的薄雾再次在我眼前笼起,很快我便穿透了那层薄薄的黑色布料,将下面那张面孔看个清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六章 、烈焰之舌 在自己的世界,在最初的日子里,我虽然和那些叫做人类的生物打交道不多,但多少也见过那些人类供奉神灵的举动。后来混迹在人间,虽然神早已经不在这个空间,但那时候有了更好更强大的东西,那东西就叫电视。它不仅仅为人类重温了自己的历史,顺带演绎出更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但是至少我算是同样温故了一下那些遗忘了的岁月。 电视里各种祭奠活动还真是不少,看看那些遗留下来的牲畜殉和人殉的痕迹,想象一下那是同类相残的场景,即便是我这样的妖怪对这些行为也一样觉得不耻。但是,人类之所以越过我们这些本事更大、能力更强的物种,很大一部分成功的原因便是他们替自己规范出的各种或高尚或奇怪的规矩。 想必之下,我们这些没有目标、不成规矩的妖怪自然逐渐被他们所替代。 而这种看似活人祭品的活动,在以前是毫不奇怪的。想想那白家为了祈求家族兴旺、千年不衰,利用可怕的血术、将活人剔骨除肉,生生造出一付供养的骷髅,也毁了罗婆婆和她所恋慕之人的一生幸福,便知道这种祭祀是多么的残忍和恶毒。 这里也是一样,虽然方式不同,但所谓目的却也殊途同归。 我从来不信这是为了神,神仙和我们这种妖怪要着不能用的血肉和骷髅干什么?我们又不真的如他们所言是吸食腥血为生。这些都是愚昧和残忍的人类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却倒扣在别人身上。 所以,当桃萼蕊说出“人祭”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对她刚有的一份好感顿时消散。再加上现在双眼所看见的一切,我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陷入了某种借刀杀人的情节中。 “是他!”驺吾的声音在心头一颤。 果然是宗义!这位叛军的第一把交椅竟然手无缚鸡之力地被人绑缚住,正准备一把扔进着烈焰中,到时候真是连骨渣子都剩不下。 如果再不出手。他就要万劫不复。 但几乎就是同时。心头一阵古怪的感觉立刻涌了起来。我马上发觉了异常。 虽然外表看起来他挣扎和求饶,甚至出现了不雅之极的举动,好似胆小如鼠的仆役被吓尿了。但在面罩之下,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面色如此平静,太过波澜不惊。昨晚我几乎举手便能取他性命的情况下,他尚且毫不慌乱,今日的反应就更加反常。说他惊慌,还不如说是故意的“表演”。 对。他就是在表演。 他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表演,现在也是一样。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停顿了动作。但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现在了,他还在演什么?不知道他的命就要丢了么? 难道,他竟然是心甘情愿? “靠,都要被烧成灰了,他这葫芦里还卖什么药!”我的眼睛紧紧盯着被四名大汉高举过头顶的人影,心头不解加愤懑。 “这件衣服……”驺吾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说道,“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衣服?是那件猩红色的巨大披风么? 我被它这句话给吸引过去目光,这件颜色看着实在扎眼的衣服…… “烈焰氅?” 脑海中忽然再次出现文字。但好在这一次我看了个真切。 “对,是叫烈焰什么!”驺吾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而且光知道名字其实也是无用。 如果在我那个世界,倒也罢了。这种仿佛能不读自懂的能力时不时便冒将出来。这么多年下来连我身边的人都习惯了。老头子笑称我那颗古怪心是著名的见钱眼开、见宝心跳的东西,所以知道个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也很正常。(.) 可是。这里是个什么地界?难道我这颗心竟然在这里也有这种本事?可是,为什么直到今日之前都没有显示过一分半毫? “等等。” 还没等我纳闷完,驺吾这头忽然呻吟了一声,心头一沉,它似乎在瞬间消失了干净。 怎么回事?! 心就好像沉往无边的黑暗和地狱。胸腔里似乎瞬间真空,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了跳动心脏的我,身体就如石化般被定格住,僵硬不能动。 这种定格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我来说,仿佛漫长到一个百年。 在这漫长的僵硬中,耳边传来四名大汉的齐齐地爆喝声和一声凄惨地哀鸣。 …… 我知道这里有问题,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是否应该出手。但是,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的身体和驺吾竟然一起当机了。这就好像一个在高速路上正迎面一个开叉路口,正在思考该往左还是往右,结果死火了,刹车、方向盘等等一切全部失灵,根本不给你选择的机会,偏偏一头往岔路口撞去。 后来,我仔细回想那一瞬间,不过短短三秒,只不过三秒。 冰冷的汗水在仿佛石化的皮肤上渗了出来,打湿了整个后背……然后,我听到了一个无比悦耳,甚至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个声音,我身上的所有毛孔在一瞬间全部舒展开来,僵硬如石的身体也缓缓柔软起来,胸腔内再度跳动的心脏竟然跃动出了别样的欢愉。这种感受来得极为强烈,也是因为刚才那短短的三秒给我百分的惊秫。 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驺吾依赖如斯,仿佛视作它为自己的一部分,极重要的一部分。这种感觉,不是手足、不是亲情,而是自己的一部分。什么时候,我竟然对它的感觉飞速到了这种境地?我暗暗惊讶,指尖下那颗跳动地格外缓慢却更加有力的心脏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看看我!” 我尚且弄不明白这个问题,驺吾已经一跃而出,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张开嘴,刚想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眼前的景象让我生生咽下了这句话。 刚才尚且异种兽性的它,竟然能像人类一样直立而起了。虽然还有浑身的长毛,但是已经能看出是人类的躯壳。 就好似有个生物学家所说的某种理论,它竟然在短短的三秒之间进化了。是什么让这种进化来的如此突然而且快速?我不明就里。 “我只知道因为你!”在我面前的它开口了,用只能我看见的嘴,用只有我听见的声音说,“你的心便是这一切的原因。” 我的心?我低下头,脑海中一片模糊。它进化地如此古怪,难道说,我的实力也随着上升了一些?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感受? 它沉默了片刻,突然嗓音发生了一次跃动,“不管如何,我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你该高兴,至少在杀关来宏的路上,我们又多了一份信心。” 这话倒是不错。 “他们已经把宗义扔进去了!”驺吾忽然跳跃出一个话题,让我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也正是这份震惊让我完全错过了最后出手的机会。 宗义已经没有的身影,想必早就被烈火吞噬干净。 而那株刚才忽然出现,还在散发着耀目光辉的植物,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只留下一抹最后的金色掠过整株植物,最后散落进焦黑的碎石中去。 看见这最后一抹金色消失,桃萼蕊第一时间便冲了下去。 滚烫的火山口里满是烫脚的碎石,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几个箭步就掠过这些还在散发灼热之气的怪石,一伸手,将那株恢复普通模样的植物一把连根拔起。 她那高高挽起的秀发瞬间开始从底部卷曲起来,眨眼便如张牙舞爪的怪物章鱼盘绞上她的头颅。这是多么可怕的温度。 这还不算完,就在她一转身的时间,她冲着我们所有人厉声喊道:“快跑!” 围在火山口的人群皆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要跑,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刚才被那蓝色液体暂时压制住的火焰,开始舔着那可怕的火舌,比刚刚到达时所看见的强烈程度更甚的威势卷了过来,一付要将所有人都活吞下肚的可怕模样。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便是风流坡那批仆役们。准确地说,他们不是反应过来,而是在桃萼蕊拿到那株植物的同时,便同时抹身便跑。特别是那五名旗手,从他们拿捏的时间上来看,很可能是经过多次同样的情节,熟能生巧的自然反应。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便是那后半程似乎一直有些病怏怏提不上气力的德贝。他甚至连马都没有骑,翻身一道黑影便掠出极远,甚至将那些仆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这一手,便让我知道,他一直是深藏不露。看来,他不仅仅是“军师”这么简单的人物。 然后便是那些护卫我的关来家的精兵,战场上保命的只有两条,一,手里的铁棍,二胯下的两条腿。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跑得不快呢? 而那些一路走在最前面,站在最前面的祭礼们,就倒了大霉了。年轻力壮的尚且能逃得一命,那些年老的祭礼刚迈开几步,便被巨大的火光扑个正着。凄惨的呼叫声只响了半个音,便哑然无声了。这几名老年的祭礼虽然刚才逃过一劫,但最终还是落在了火魔的口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七章 、叵测之心 熊熊的火焰足足燃烧了近一个时辰,肆虐的火魔似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大发神威,拼死地将火窟的全部烈焰都尽数散发而出,映红了整片天空。[.超多好看小说]整座山头被笼罩在一片沸腾的热气中。山林里没有了鸟鸣虫叫,仿佛在这一刻整座山陷入了死地。只有成片的林木被滚烫的火舌舔过,发出噼啪地爆裂声。 逃出来的人狼狈地站在火光下方,这里已经快靠近山腰,距离那落雁亭不过几里而已,远远地便能望见那茅草的顶。到了这里,才算勉强躲开了这可怕的食人火。所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两眼无神,双腿发软。他们能逃出来便已经是奇迹。 惊惶之下,队伍早就涣散不成形。 等德贝好不容易强行聚齐所有的人马,清点之后才发现少了六位祭礼、两位士兵和几匹口。不用说,这些都落到了火神的腹中。 德贝跑得最快,所受之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长袍上有几个窟窿,是被火星燎到而已。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各个烟熏火燎的面孔,好似刚从煤渣里刨出来。很多人面部都有一串串烫出的水泡,背部稀烂的衣服下还有更多的烫伤和烧伤。轻微的悲鸣声和抽泣声不绝于耳。 一个时辰前尚且温婉可人的红佳人桃萼蕊,此刻也是狼狈不堪,娇容上满是烟火的痕迹,高温烤干了她粉嫩的双颊,露出暗黄色的灼痕,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早就焦黄不堪。凌乱地披在身后。虽然乍一看很是可怕,但仔细端详,不难发现她虽然距离烈焰最近,却竟是没受什么可怕的烧伤。除开容颜憔悴。完整程度竟然和德贝相差无几。 说到最后,我却是里面最幸运的,毫发无伤。这与我的妖力无关,也不是升级版的驺吾的杰作,一切还都归功于那批专门为关来家女眷准备的那匹彪马。 当我发现火山喷发的一刻,正下意识地准备逃离,忽然所坐的马车竟然一跃而起,那匹骏马修长的四肢瞬间发力,马身竟如踩着云朵一般扶摇直上。眨眼功夫便脱离了这人间修罗狱。也多亏了这神马,我才能免于暴露实力于人前。 …… “到底怎么回事!”德贝想忍住怒火,但最后还是爆发了出来。面色难看之极,“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们!” 他的确恼怒,在他看来,既然桃萼蕊临阵才发出警告,为什么不一开始便提醒他们,让他们早有防备,这样也不用损失如此惨重。虽然他在意的不是损失的几个人,而是一种被完全无视的羞辱。再红的姑娘,在他眼中。说好听点给你一分礼遇,因为风流坡算是关来家的产业,如果不高兴,桃萼蕊这样的角色又怎会在他的眼中? 桃萼蕊一反先前的温顺,丝毫不理睬他的暴怒。反而一招手将应雪召来。拉开小姑娘的衣襟,竟然将这株植物放入小姑娘的贴胸之处。应雪也是一脸自然。毫无奇怪之意。想来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举动。 处理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淡然,“德贝大人,难道您在家主身边这么久都不知道么?凡人取得仙境之物,自然要冒无数灭顶的风险。瑞烟是极阳之物,如果不在克制住它相生相克的环境,我怎么能得到这仙草!至于不事先警告,自然是因准备为这么多人要随我上山,你们踩到火山口的那一刻,便已经触动着仙山的地气。如果其中那个忽然提前离开,神山必有所反弹,到时候我送命是小,取不到这瑞烟草,德贝大人如何向家主交代?” 几句话,态度并不激烈,措辞也不甚恭敬,偏偏就这几句,便让刚才训斥她的德贝闭上了嘴。(.) 回复完阴怒中的德贝,她却返身朝我的马车走来,停在马前几步,轻轻微俯,“姐姐受到了惊吓,萼蕊玩死难辞其咎。虽然境况凶险,但也是难得的一次盛景。姐姐不嫌弃妹妹相邀唐突,妹妹自然要考虑姐姐的万般周全,所以特求家主赐下神驹战隙,护佑姐姐平安。在这里妹妹还请姐姐谅解我隐瞒之过。” 我坐在车帘后方,看着她恭敬地一福到地。听这话,今日能毫发无损,竟然最后还是她的功劳。虽然有所隐瞒,但她也说得明白,早就帮我准备周到,必定是有惊无险。我要是怪她,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只是,她对不起我的仅仅是这一点么?宗义又是什么结果? 我和宗义挑明最后一层薄纸的时间太过急促,他应该还不及和眼前这个人交代我的背景。只是她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还是更加复杂的隐藏的人心? “吕洞宾是谁?”驺吾又在提出幼稚的问题。 我不理它,只是单手托腮,对眼前这个女子更觉琢磨不透,她真如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杀死了宗义么? “今天的确很精彩,看得我都目瞪口呆了,可惜这是最后一次,否则下次一定请公子前来一观。” “公子大驾,小女不敢侵扰。听家主说起,等这一坛瑞烟酿得,要请景阳公子把酒赏月,这已经是对小女子的万般抬爱了。” 看来她已经知道那晚神秘的“vip客人”到底是谁了。风流坡果然是一等一的去处,即便是那个绣花枕头刻意隐瞒,也不可能瞒过他们多久。 “对了,我看你的马车也是没了,不如你上来和我同坐。你受伤也不轻,这样走回去让我这一身轻松地倒不好意思。” 清点队伍时,不见了风流坡那匹老马加挂车,想来也已经毁了。 “萼蕊不敢。” 我摆手,“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上来吧。”说着便主动托起了车帘。 “萼蕊称呼尊上为姐姐已经是皮厚之举,但姐姐这样说,不如让我坐在车辕上罢了。一来也好让我偷懒一二,二来也不会坏了规矩。” 我这样临时起意并不是像嘴上说的那般,只要她能靠近我,我才能对她说一些不能让别人听见的“悄悄话”。至于坐在哪里,坏了什么规矩,我毫不在意。 说完,我便转过头看着一脸阴沉站在不远处的德贝,扬声道:“德贝大人,既然该看的都看完了,回去吧。” “尊上虽然无碍,但这里还有不少伤兵残将,还请等上一等。”德贝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想来他心头尚有怒气,看见我竟然让这个差点让他丧命的桃萼蕊还上了自己的车,不自觉便有些余火洒了过来。 看样子这位头脑一级好的人物也是被这可怕的烈焰给烧得暂时脑筋短路,竟然说了这些和他“军师”一词不相配的话语。 “说到伤兵,方才上山我便看大人力不从心,还想着大人是走的文官一线,没想到原来大人还好本事,让我好生敬佩。我家公子最看中的便是那文武双全的人物,他一定会很欣赏大人。” 这一句话前半为真,后半纯粹是胡说八道。这样说,只是再次提醒他,我是个扯虎皮拉大旗的人物,所以回去的路上就算再暴怒,你也给我憋着,别想老子我看你那狗屁脸色。还是那关来多罗说得直接,既然把老子我当成那某绣花枕头的床上物件,那就别怪老子我拿出点狗血给你们洒一洒,让你们见识见识狐假虎威的假模假式。 经此一事,方才上山极有气势的队伍显得萎靡不振之极,原本威风凛凛的士兵扛着被烧焦或被烫出无数窟窿的旗帜,在德贝的带领下,低垂着脑袋在最前方带路。原本一脸正气傲然、仿佛自己看惯天下风云的高贵祭礼们,此刻欲哭无泪。这一阵仗,本来是来锦上添花,给自己又挣一份光彩的,结果不仅闹得灰头土脸,更有好几名同僚死得不明不白。让他们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 而那些风流坡的仆役们却好了很多。虽然浑身也是黢黑,但至少没有人折损,受得伤也不算严重。此刻他们倒成了队伍中纪律最好的一部分人。 桃萼蕊的马车和马匹不是什么神马骠骑,自然已经在山顶上烧成了灰,此刻他们的主子又坐在我的车辕上,所以,他们便老实地跟在了我的马车后面,亦步亦趋,鸦雀无声。 “这就是瑞烟草吧。”我撩开车帘,盯着插在小丫头应雪怀中,随着她走路而一颤一颤的绿色,“为什么放哪里?” “瑞烟是极阳之物,离开那片土地便立刻枯萎,只有种到极阴之处才能暂时保全半日。应雪是处子之身,八字又是全阴。瑞烟草贴身放在她胸怀处,是最佳选择。”桃萼蕊转过头,恭敬地凑过来低声道。 我看了一眼应雪,小丫头经过这一次奔波也是倦意满面,却一直咬牙坚持着。采摘瑞烟草的过程极为艰险,难怪风流坡里派上山的皆是男性仆役。而这这小丫头寸步不离地跟着,不是因为她是桃萼蕊的贴身,而是还要派上这个作用。 我恍然地“哦”了一声,低声笑道:“原来应雪是极阴之人。”忽然眼波一转,凑近桃萼蕊的脸颊,她微微枯焦的长发拂过我的鼻尖。 我用只有我们俩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么……烈焰氅算是什么属性的东西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八章 、暴乱之变 我紧紧地盯着这位魅力不可挡的女子的娇容,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嘴角,在听见我这句话后所呈现出来任何一丝微笑的波动都不能躲过我的眼睛。(.无弹窗广告) 桃萼蕊抬起手,似乎很顺手地将夹在两张几乎紧贴的面孔的这一卷枯焦、变得轻飘飘的头发夹上耳后。眉眼没有多过一丝表情,反而极为自然地“咦”了一声,“烈焰氅,这是什么东西?” 我眯起了眼睛,半截微笑挂上了嘴边,“妹妹不知道?这个不是贵城主赐予姑娘的东西么?怎么?他竟然没告诉你这东西的来历?” “姐姐说的是那件红色披风?”桃萼蕊微微抿了抿嘴,似乎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披风不过极为偶然的一次,当时也是家主极为随意地赏赐给我的物件,我看家主也并不如何珍惜,随手就给我挡了一下风雨,事后也再也没有提及。我们这些人自然是当这物件是家主的赏赐,但我看家主自己恐怕都不记得这么件小事了。听姐姐这话,难道这披风还有什么来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刚踢出去的皮球立刻又回到了我的脚下。如果我真知道这披风有什么来历,何必还在这里作各种揣测?当然,现在我越发肯定这件东西一定大有来历,而且一定不是来自关来宏。 如果真是来自关来宏,她有必要一再强调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微小,连关来宏自己都不记得了。岂不是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么? “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件披风,怎么就今天把它当祭品给烧了?岂不可惜?”我从她的话语中挑出不合理的地方。 桃萼蕊低头轻声叹气。张开那芊芊玉手,满眼迷惘,“为取瑞烟,妹妹我这双手上也是沾了不少的血。这些祭品虽然只是最下等的仆役。但是也是一条人命。这罪孽想必终身也洗刷不净。[]妹妹也不曾有过狡辩抵赖的念头。坦白说只是想着如果用这些贵重的东西让他们带在路上用,虽然于事无补,但至少让死者在路上多些暖意,我心头聊以自慰而已。” 我没想到,她倒是回答地极为干脆,似乎是在表明着某种坦白,这种坦白还带着不多不少,恰如其分的自责。 我知道在这个城市里,最下等的仆役和奴隶性命是连一根稻草的价值都没有的。他们的主人可以随意驱使。甚至杀害。再往上,这些主人的主人,永璥城的主人。对那些权贵也是视作草菅之物的。那位偶尔遇之的吴大妈便是最好的作证。所以,在这里,为一个仆役之死落泪是一件极为怪异,甚或耻辱的事情。 如果她干脆地回问我“不就死一个仆人”或者“他死得其所”,便是正常。但是,她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种难得的“同情”,这种柔软的女人心肠的确能巧妙地打动听者的心,而且她还有足够的坦诚。这种坦诚足以抵消别人对她话语的怀疑。 “你相信她了?”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驺吾的声音便在心头响起。这个怪兽难道读到了什么? “我虽然不是狡诈奸猾之人。但好歹不是那种脑子里只有一根大经的生物。”我咧嘴道,“听其言,还要观其行。这个女人一边把她的老大给扔火窟里面,却毫无伤悲,这么恶劣的行为只有两种解释。” “说来听听?” “第一。她就是借刀杀人。正好趁此机会将她上头一把交椅上的人拉下马,要么自己坐第一把交椅。要么索性投靠关来宏。不过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我猜几率不是很大。” “那么还有一种?” “那就是他们在玩一个障眼法。从永璥城带人出来本来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而且又有这么多监视的耳目在身边。如果半途溜号,的确比较容易,但也很容易发觉。要是事后被发现了,别说关来宏,我看这位一脸歪瓜模样的男子就会立刻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恐怕到时候这位红姑娘就要变成烧火棍下的冤魂了。他们一定有什么巧妙的方法,告诉所有在场的人,这次出城的目的就像像她说的一样简单,绝对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只不过,算他们倒霉,烧死了几个人而已。而这些人虽然不在回城的队伍里,但也无关紧要了,因为谁会注意死人呢?事后即便有人想起,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联想。” “你认为是这样?”驺吾问道。 “虽然不能肯定,但至少比第一种可能性要大多了。否则那位宗义先生为什么如此做作呢?他的本事昨晚我们也算领教一二,被四个凡夫俗子随便就捆成个粽子,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得还挺有道理。” “有没有道理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猜中剧情。” 眼神掠过前方那个影子,说道:“你猜那位在稍稍清醒后,会不会怀疑到什么呢?” “怀疑又有什么用呢?又不可能去火堆里刨骨灰来看个究竟。” 我在心底做个鬼脸,“是啊,他又不是化尸工。” “你不跟她挑明身份?” 我摇摇头,“不着急,还是静观其变为好。我以前一直听某人说过,人心隔肚皮,我们这种直肠子的妖怪还是小心点为好。” …… “姐姐是觉得我冷血么?” 正和驺吾在心底你一句我一言,耳边传来一丝哀伤的问话。 那位一颦一笑皆是景色的头牌红姑娘,正用微微潮湿的目光看着我。想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跟进谈话内容,让她觉得自己的话还少了一点调料,还不足够有滋有味,这就给我加盐来了。 “我只是一时有些感慨采摘这瑞烟草的过程如此坎坷,这么多次,哪次你又不是冒着搭进自己性命的危险呢?”我略略浮夸地叹口气,“果然危崖出雪莲,地狱满曼陀啊。” “姐姐不觉得我冷血,我已经是万分侥幸了,哪里还能得此言?”桃萼蕊微垂螓首,淡淡地叹口气道,“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用做这等事情了。” 她仿佛彻底解脱一般,长长呼出一口郁结的气息,一双美目越过丛丛山林,不知望向何方,给我留下一道美丽的侧影。 在崎岖的山道上,一路无言,在一阵微微带着寒意的风卷过后,队伍走上了笔直的官道。 出永璥城时,还是暖薰的太阳当头,现在只剩下了一丝苍白的影子,无力地躲进了层层云雾的后头。 有些凄惨的队伍在官道上前行,所有人还被那股邪火震慑着,无精打采间丝毫没有取得瑞烟神草的欢欣模样。这也不怪,危险是他们冒的,酿出来的好酒却没有一滴是属于他们的。更可悲的是,绝大多数人还根本不知道这是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而来。 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半程路,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怪异的喧闹声。但是隔着太远,耳边的风声吹淡了这种喧闹。 所有人有些迷惘地抬起头,扬起脖子朝前方眺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目力所及,只有卷起的阵阵尘土,却不知何故。 领队的德贝微微一夹马肚,驱使着胯下的骏马小步快跑了起来。阴鸷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片遥远的雾尘之上。他加快了速度,后面的士兵自然也必须紧跟其后。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喧嚣声终于清晰可辨。但就在听懂了那边呼喊的内容后,德贝那张面孔一瞬间变得扭曲了。他不仅听清楚了,更是看清楚了,那红白满地的血腥场面。 不知多少尸体躺在那里,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猩红的血液飞溅、浆状的脑子满地,还有豁开的肚皮,流出的肠子被无数乱脚踩成了看不清颜色和形状的渣滓。 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多少是死了,多少还活着。死了的,还紧紧拖住那些面目可憎、大开杀戒的兽兵;活着的,就算赤手双拳,赤红了双眼,用肉手、用牙齿,疯狂地用人海战术包围着一个个兽兵,哀鸿遍野中,根本无法区分,谁是杀人者,谁是受害者。 “回去!”德贝呵斥的声音同时传来。 他听见了喊杀声的内容,立刻做出了判断。但是,他还是稍稍迟了一些,因为在发现这支队伍后,一片狰狞面目的人潮从混乱中挣脱出来,向这里扑了过来。如果可以以俯视的角度观看,这些杀红了眼的人,就如同万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夹杂着可怕的气势向我们席卷而来。 “快跑!”几乎没有停顿,第二条命令便从德贝的口中喷出,“全速后退!双翼撤退!” 他虽然是关来宏的近臣,本身武功也极强悍,但是他毕竟不是神仙,没有一指杀戮四方的本事。面对这摧心裂肺的喊杀声、面对这如海般的人潮,以他区区不到百人的士兵,拿什么来抵挡? 在此刻,满地蛮徒的情况下,在经过最初一刻的震惊后,他此刻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清晰和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感,就好像冰冷的冰块一样。 慌乱的士兵听到他这冷漠的话语,反而好似听到了最坚强的声音,几乎立刻队伍发生了变化。百人不到的队伍瞬间分成两队,往两翼撤走。 “杀了他们!”身后传来撕裂的喊声,还有地面被无数脚板踩踏发出的震动声音,仿佛无数催动夺命的鼓点,朝我们席卷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九章 、阶下囚 一把有些残缺的椅子,一张磨圆了菱角的长桌,一只有些缺口的茶杯,蒸腾起的白烟带着并不如何清香的茶叶沫子味,还有光秃的四壁。 我拿起这杯显然不是用什么上好土坯做成的茶盅,对着门外撒进的光线,看了看茶汤色,暗黄无光,果然不是什么好茶叶,更谈不上香茗二字。还有耳边时不时飘来的几句零星之语,让我更加觉得这茶的味道难喝的要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叹口气,半个月前我还在死人海里喝苦水,今天就嫌弃起这茶汤的难喝。看样子,这数十天在关来府里,我实在过得太过滋润了。 这里是距离永璥城不过数里的一片荒宅,我被一路带过来安置于此,曾经唤出驺吾观察了一下四方,竟然还能隐隐看见永璥城。这些叛军还真是胆大的很,也不怕关来宏哪天来个奇袭白虎团,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双好到太过的耳朵还真是让我不得清净。 忽然心头一沉,我知道驺吾回来了。 “知道你临时爆发长能耐了,但你好歹也谦虚一下,免得我嫉妒个半死,有痛揍你一顿的邪恶念头。”我絮叨着,让它明白我现在正处在红眼症状,“才去这么一会儿,就算是敷衍我,也稍微给点诚意吧。” “能看见的,我自然一眼就明白,不能看见的,看再久也是一样。”某只怪物如此高调地回答。 “那就让我听听你看见了什么?”我放下那盅闻着并不愉悦。喝着更无滋味的茶水,双手抱胸,翘脚做出静听君言的模样。 “这里原是一所古村,原本靠近永璥城。也算是一座大村。不过自从前年开始的大旱,村里的人要么逃难去了,要么便饿死在这里。这些诛宏者把这里当做他们的营地。也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因为他们需要一处距离永璥城不远,但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我估计现在在这个村里的有数百名叛军,实力应该极强,我看不似普通人。那个桃萼蕊她本名叫做宗萨,现在是这片营地的最高指挥者。” 宗萨?我默念了一下这个听着怎么也不像女人的名字,摸了摸下巴,“她和宗义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我一横眉。“你都长能耐了,还给我这个答案!?” 结果引来某只的反驳,“如果什么能耐都长了,我还需要在这里和你蘑菇么?早让你一个人提枪就去杀关来宏了。” 驺吾不给力,我只能自己稍稍推测一下了。虽然这种福卷擅长的东西不是我的强项。不过好在题目并不太难。 “他们既然同姓,那就是兄妹,再差也是同宗同族的手足。我说这种造反的事情,当然是上阵父子兵最好,看样子这位宗萨同学能当上二把手也有点依靠裙带关系的意思。”我摇晃着脑袋,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既然这位宗义同学是前国君的王子的儿子,你说这位宗萨姑娘难道就是前公主?再不济也算个前格格吧。” 驺吾沉默着。显然又陷入了我那捉摸不透的新词汇中去了。 “难怪,难怪,她虽然是个二把手,结果好像并不如何掌权,原来这道理在这里。”我似有所得地摇头晃脑。 “你听见了?”驺吾问。 我一摊手,“耳朵太好也不是见好事。连喝杯苦茶都不得清净。” “这里有实权的人物是那个叫惜风的男子,我听别人叫他四当家。”驺吾解释道。 “集团班子成员人浮于事,最后必将陷入权利的斗争。”我感叹道,“可见缩减领导编制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啊。” 驺吾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抗议道:“我们在说正事,你能不能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领导太多,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想要发话的权利,就会引起组织上层结构的不稳定,从而引发政策的不同意,结果再有强大战斗力的队伍就这样被内耗给耗完了。[.超多好看小说]”我耸肩,一脸你真是白痴的表情,“更何况,他们现在还远没有到胜利的时候,这个时候任何对人不对事的争吵都会影响军心。军心浮动,我看这支部队是有点危险。” 驺吾皱眉翻了翻眼,“你好像还挺快活?好像他们在争吵要砍下谁的头颅一事与你无关。” “放心,他们砍不了我的头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猜测的第二种可能就绝对是正确的了。这个桃萼蕊,哦,宗萨同学一定在我们面前玩了一次大变活人的游戏,那位宗义同志一定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们就没理由砍我的脑袋。” 正说着话,忽然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刚抬起头,便看见那两扇几乎只是摆设的破烂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 “你,出来!” 门口两名大汉横眉立目地瞪着我,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倒让我想起那个绣花枕头,那家伙虽然极端讨厌,但在这点上倒做得不错。 “你能不能少恶心我?”心头的驺吾大声抗议,“你彪悍得跟个男人一样,用得着怜香惜玉么?” 这只宠物到底是谁家的,怎么这么讨厌! “快点!要大爷我进来拖你出来?” 我和驺吾在心头打嘴仗,在别人眼里那便是死赖着不肯走了。其中一名大汉猛地一拍门板,击打得那破柴门哗啦一声寿终就寝。 我整理了一下纱帽和衣服,然后才迈出了一只脚。 “xx,装什么清高!”还没等我出门,那汉子似乎就等得不耐烦了。口出秽语之下,一抓往我胸口的衣襟抓来,作势要一把把我从门里拖出来。 “放肆!” 正打算叫驺吾暗算这个鲁莽汉子一下,忽然屋外有人厉声断喝道。 我和那两名汉子一同抬头。只见院子里站着一袭红衣,正是宗萨。 我点点头,虽然这衣服比起风流坡里的精锻绫罗要粗糙很多。但穿在她身上更为相应。 “我说过不准骚扰这位胡姑娘,你们都耳聋了不成!” “启禀二当家,四当家命令我们将这个女人带至前营,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宗萨冷笑一声,“既然知道这里还有二当家,就给我滚。” 那两名汉子互视一眼,虽然退居一旁。拱了拱手,但看不出一丝敬畏之意。他们的态度和刚才那如小山一般的男子继而不同,想必他们一定是那冒出来的四当家的手下。 喝退了这两名汉子,宗萨朝我走了过来。恢复了她真实身份,她也不再矫揉造作地用福礼。直接一抱拳道:“手下粗鲁,我替他们先赔礼了,还请胡姑娘莫怪。” 她现在是叛军的二当家,自然没理由再自承我是什么姐姐,她是什么妹妹了。 “情非得已,现在还要委屈胡姑娘一阵子。等我们大军攻破永璥城,自然会放姑娘走。”她直截了当道,“在此之前,还要留姑娘在此住上一段日子。” 我微微一笑。“二当家的话,我自然相信。但是,到时候会如何,恐怕连你也做不了主。” 宗萨的脸色稍变,显然她明白我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看明白了他们之间某些关系。当下沉声道:“这点还请姑娘放心。别的不敢说,虽然我们是叛军,但是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谁说她是无辜之人!” 忽然,院外走进了一批人,为首的一名年轻男子面色微沉,双眉紧蹙地打断宗萨的话道:“像她这样终日饱食、锦衣绸缎、花团锦簇的女人,也不知吸食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膏血,才换得她这一身的富贵。她既然是景阳的人,那对我们便是有用之人。砍下她的头颅,既能杀杀那些畜生的锐气,同样也会鼓舞我方的士气,有什么不能做的!” 宗萨强忍着怒气,转过身,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她不过是一介不能自主的弱女子,我已经利用了她带出了大当家,这份情我必须要还她。我们既然反抗的是关来宏那不仁不义的恶魔,如果现在做出这等事情来,和他又有何区别!” 男子越发不悦起来,“你说带出了大当家,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他本人!我们不惜暴露自己,匆忙间鼓动起这场战役。可是到现在我既没有看见你给我们的承诺,又拿那么多难民做了垫背,现在永璥城门外尸体成山,战局开始对我们不利。你告诉我,我们又是不是无辜之人!” 宗萨漂亮的双颊鼓了鼓,紧咬牙关,恨声道:“大当家会回来的!” “我不要再听这话,你说大当家会回来,又不让我的人跟随。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宗萨,我们现在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你这种妇人之仁,会害死我们所有的弟兄!” “你……”被惜风言语激怒的宗萨怒瞪双目,气得浑身发抖。 看见宗萨如此模样,那男子毫不退缩,转头对刚才退居一旁的两名大汉喝道:“把她带出来!” “你敢!”宗萨被他的目中无人气到颤抖,一把拦在我的面前,“如果我是妇人之仁,你便是不仁不义。” “……”男子的脸色越发冰冷,目光中满是冰屑一般的神情。 而宗萨也直挺挺地迎面抬头怒目相视。 我挠挠脸,现在好像是我成为了这个组织发生动荡的导火索了,这个责任我可不想承担。刚想说话,人群后传来一个声音,“小萨,你对你丈夫这样说话也太强硬了。不过,这次我得说,这个人,我也不赞成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章 、乱军大营 无妖不成孽80_无妖不成孽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章、乱军大营来自() 一把有些残缺的椅子,一张磨圆了菱角的长桌,一只有些缺口的茶杯,蒸腾起的白烟带着并不如何清香的茶叶沫子味,还有光秃的四壁。【百度搜索会员登入】 我拿起这杯显然不是用什么上好土坯做成的茶盅,对着门外撒进的光线,看了看茶汤色,暗黄无光,果然不是什么好茶叶,更谈不上香茗二字。还有耳边时不时飘来的几句零星之语,让我更加觉得这茶的味道难喝的要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叹口气,半个月前我还在死人海里喝苦水,今天就嫌弃起这茶汤的难喝。看样子,这数十天在关来府里,我实在过得太过滋润了。 这里是距离永璥城不过数里的一片荒宅,我被一路带过来安置于此,曾经唤出驺吾观察了一下四方,竟然还能隐隐看见永璥城。这些叛军还真是胆大的很,也不怕关来宏哪天来个奇袭白虎团,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双好到太过的耳朵还真是让我不得清净。 忽然心头一沉,我知道驺吾回来了。 “知道你临时爆发长能耐了,但你好歹也谦虚一下,免得我嫉妒个半死,有痛揍你一顿的邪恶念头。”我絮叨着,让它明白我现在正处在红眼症状,“才去这么一会儿,就算是敷衍我,也稍微给点诚意吧。” “能看见的,我自然一眼就明白,不能看见的,看再久也是一样。”某只怪物如此高调地回答。 “那就让我听听你看见了什么?”我放下那盅闻着并不愉悦。喝着更无滋味的茶水,双手抱胸,翘脚做出静听君言的模样。 “这里原是一所古村,原本靠近永璥城。也算是一座大村。不过自从前年开始的大旱,村里的人要么逃难去了,要么便饿死在这里。这些诛宏者把这里当做他们的营地。也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因为他们需要一处距离永璥城不远,但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我估计现在在这个村里的有数百名叛军,实力应该极强,我看不似普通人。那个桃萼蕊她本名叫做宗萨,现在是这片营地的最高指挥者。” 宗萨?我默念了一下这个听着怎么也不像女人的名字,摸了摸下巴,“她和宗义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我一横眉。“你都长能耐了,还给我这个答案!?” 结果引来某只的反驳,“如果什么能耐都长了,我还需要在这里和你蘑菇么?早让你一个人提枪就去杀关来宏了。” 驺吾不给力,我只能自己稍稍推测一下了。虽然这种福卷擅长的东西不是我的强项。不过好在题目并不太难。 “他们既然同姓,那就是兄妹,再差也是同宗同族的手足。我说这种造反的事情,当然是上阵父子兵最好,看样子这位宗萨同学能当上二把手也有点依靠裙带关系的意思。”我摇晃着脑袋,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既然这位宗义同学是前国君的王子的儿子,你说这位宗萨姑娘难道就是前公主?再不济也算个前格格吧。” 驺吾沉默着。显然又陷入了我那捉摸不透的新词汇中去了。 “难怪,难怪,她虽然是个二把手,结果好像并不如何掌权,原来这道理在这里。”我似有所得地摇头晃脑。 “你听见了?”驺吾问。 我一摊手,“耳朵太好也不是见好事。连喝杯苦茶都不得清净。” “这里有实权的人物是那个叫惜风的男子,我听别人叫他四当家。”驺吾解释道。 “集团班子成员人浮于事,最后必将陷入权利的斗争。”我感叹道,“可见缩减领导编制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啊。” 驺吾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抗议道:“我们在说正事,你能不能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领导太多,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想要发话的权利,就会引起组织上层结构的不稳定,从而引发政策的不同意,结果再有强大战斗力的队伍就这样被内耗给耗完了。[.超多好看小说]”我耸肩,一脸你真是白痴的表情,“更何况,他们现在还远没有到胜利的时候,这个时候任何对人不对事的争吵都会影响军心。军心浮动,我看这支部队是有点危险。” 驺吾皱眉翻了翻眼,“你好像还挺快活?好像他们在争吵要砍下谁的头颅一事与你无关。” “放心,他们砍不了我的头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猜测的第二种可能就绝对是正确的了。这个桃萼蕊,哦,宗萨同学一定在我们面前玩了一次大变活人的游戏,那位宗义同志一定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们就没理由砍我的脑袋。” 正说着话,忽然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刚抬起头,便看见那两扇几乎只是摆设的破烂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 “你,出来!” 门口两名大汉横眉立目地瞪着我,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倒让我想起那个绣花枕头,那家伙虽然极端讨厌,但在这点上倒做得不错。 “你能不能少恶心我?”心头的驺吾大声抗议,“你彪悍得跟个男人一样,用得着怜香惜玉么?” 这只宠物到底是谁家的,怎么这么讨厌! “快点!要大爷我进来拖你出来?” 我和驺吾在心头打嘴仗,在别人眼里那便是死赖着不肯走了。其中一名大汉猛地一拍门板,击打得那破柴门哗啦一声寿终就寝。 我整理了一下纱帽和衣服,然后才迈出了一只脚。 “xx,装什么清高!”还没等我出门,那汉子似乎就等得不耐烦了。口出秽语之下,一抓往我胸口的衣襟抓来,作势要一把把我从门里拖出来。 “放肆!” 正打算叫驺吾暗算这个鲁莽汉子一下,忽然屋外有人厉声断喝道。 我和那两名汉子一同抬头。只见院子里站着一袭红衣,正是宗萨。 我点点头,虽然这衣服比起风流坡里的精锻绫罗要粗糙很多。但穿在她身上更为相应。 “我说过不准骚扰这位胡姑娘,你们都耳聋了不成!” “启禀二当家,四当家命令我们将这个女人带至前营,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宗萨冷笑一声,“既然知道这里还有二当家,就给我滚。” 那两名汉子互视一眼,虽然退居一旁。拱了拱手,但看不出一丝敬畏之意。他们的态度和刚才那如小山一般的男子继而不同,想必他们一定是那冒出来的四当家的手下。 喝退了这两名汉子,宗萨朝我走了过来。恢复了她真实身份,她也不再矫揉造作地用福礼。直接一抱拳道:“手下粗鲁,我替他们先赔礼了,还请胡姑娘莫怪。” 她现在是叛军的二当家,自然没理由再自承我是什么姐姐,她是什么妹妹了。 “情非得已,现在还要委屈胡姑娘一阵子。等我们大军攻破永璥城,自然会放姑娘走。”她直截了当道,“在此之前,还要留姑娘在此住上一段日子。” 我微微一笑。“二当家的话,我自然相信。但是,到时候会如何,恐怕连你也做不了主。” 宗萨的脸色稍变,显然她明白我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看明白了他们之间某些关系。当下沉声道:“这点还请姑娘放心。别的不敢说,虽然我们是叛军,但是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谁说她是无辜之人!” 忽然,院外走进了一批人,为首的一名年轻男子面色微沉,双眉紧蹙地打断宗萨的话道:“像她这样终日饱食、锦衣绸缎、花团锦簇的女人,也不知吸食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膏血,才换得她这一身的富贵。她既然是景阳的人,那对我们便是有用之人。砍下她的头颅,既能杀杀那些畜生的锐气,同样也会鼓舞我方的士气,有什么不能做的!” 宗萨强忍着怒气,转过身,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她不过是一介不能自主的弱女子,我已经利用了她带出了大当家,这份情我必须要还她。我们既然反抗的是关来宏那不仁不义的恶魔,如果现在做出这等事情来,和他又有何区别!” 男子越发不悦起来,“你说带出了大当家,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他本人!我们不惜暴露自己,匆忙间鼓动起这场战役。可是到现在我既没有看见你给我们的承诺,又拿那么多难民做了垫背,现在永璥城门外尸体成山,战局开始对我们不利。你告诉我,我们又是不是无辜之人!” 宗萨漂亮的双颊鼓了鼓,紧咬牙关,恨声道:“大当家会回来的!” “我不要再听这话,你说大当家会回来,又不让我的人跟随。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宗萨,我们现在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你这种妇人之仁,会害死我们所有的弟兄!” “你……”被惜风言语激怒的宗萨怒瞪双目,气得浑身发抖。 看见宗萨如此模样,那男子毫不退缩,转头对刚才退居一旁的两名大汉喝道:“把她带出来!” “你敢!”宗萨被他的目中无人气到颤抖,一把拦在我的面前,“如果我是妇人之仁,你便是不仁不义。” “……”男子的脸色越发冰冷,目光中满是冰屑一般的神情。 而宗萨也直挺挺地迎面抬头怒目相视。 我挠挠脸,现在好像是我成为了这个组织发生动荡的导火索了,这个责任我可不想承担。刚想说话,人群后传来一个声音,“小萨,你对你丈夫这样说话也太强硬了。不过,这次我得说,这个人,我也不赞成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无妖不成孽80_无妖不成孽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章、乱军大营更新完毕! 第八十一章 、宗义归来 咔嚓,我听到我的下巴脱臼的声音,啥?丈夫?? 闪目一看,一张脸色蜡黄枯萎的脸出现在小院门口,虽然似乎有些气力不支地靠着矮墙,目光却格外清亮。 “大当家!” 人群开始躁动,气氛立刻变得活泼而兴奋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现着激动的表情。看来宗义在这帮叛军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虽然早已想过这位冒充仆人,最后又被当做祭品扔入火山口的男人,不可能就此死去,但是他这么快便出现在面前,倒也有一些出乎我的意料。 宗义既然回来了,现在的局面似乎会有所转机,起码这位有些耀武扬威的四当家日子该收敛一二了。 我正这样想着,却看见第一个反应过来,迎上前去的人竟然便是这位四当家。而且,怎么看他似乎都很激动,几乎能看见泪花在眼眶中闪现。如此的狂喜,和刚才那张面色微沉的表情,根本就似换了一个人。 “大哥!” 他一把抱住了这位大当家摇摇欲坠的身子,口中喊着与其他人不同的称呼,兴奋地几乎把这个不比他矮多少的中年男子就地抱起。 宗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清海。” 这名被叫做清海的男子发觉了他声音中的疲倦,微微一蹙眉,“大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有一些疲倦,我哪容易就这么受伤?”宗义微笑着,否认道。 清海一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宗萨,微薄的双唇抿了抿,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返身便将宗义背了起来。“大哥,我先背你回去,休息一下。我找人给你把把脉。这里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宗萨站在离开他们三步之地,她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什么情绪。 “放心吧,没事。”宗义示意清海把他放下,看了一眼宗萨,说道:“辛苦你了,清海只是着急了一些。(.)你们夫妻也长久没有见面了,该好好聊聊,不要争吵。” 宗萨显然没想到她的兄长对她说的第一句便是这事,脸色忽然苍白起来,身体微微一颤。 “姑娘。宗某来迟一步,让你受了委屈。”宗义一抱拳,第三句话便是对我而言,说完,便紧走两步,上前便是一揖到底。 “大哥,你这是……”不明就里的清海大感意外。 连宗萨也狐疑地看着他。 我微微一笑,伸手拿下了一直戴着头上的纱帽,既然对方已经诚心相待。我也不好拿大。 “大当家的,你的手段果然多样,看样子是我画蛇添足了。” 宗义抬起头,看见我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一闪,便颇为爽朗的笑道:“宗某人有幸。能在此得遇姑娘。姑娘的手段远在我之上,能得您的垂青相助,宗某人亦是万分感谢。” “大家既然都是一个坑里的,何必这么客气?”我有些粗狂地说道,“而且,大当家的算是应允了我的条件,我自然也该卖卖力气。” 宗义一怔,但立刻想起了那晚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诚恳地点头,“如借姑娘吉言,这件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大哥,你们……”站在一旁的清海再也按捺不住,出声询问。 “清海,我的兄弟,现在是四当家的。”宗义重新替我介绍,“这位姑娘,在永璥城内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她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她曾经打算送我出城,但那时时间紧急,一时我也不敢鲁莽应允。现在想来,她不是在害我。” “大当家的,现在怎么如此肯定了?”我笑问,“不怕我是敌人的苦肉计?” “大哥,这女人是景阳的人,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条心!”清海立刻不同意,他盯着我的脸,几乎能将我的面孔烧出两个洞来。 宗义一摆手。 “以姑娘的手段,几个宗某人也被打死了。要了宗某的一条命,这诛宏的队伍便散了一半。如果姑娘真是那边的人,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另外,如果姑娘真是存了害我之心,我没有上套,你就该当场喝破我的身份,哪里还能容我们在你面前演戏呢?一举擒获两位叛军头目,这不是关来宏所要的么?既然姑娘放过宗某两次,我便能肯定,姑娘不是他的人。所以,我愿意相信您说的都是真话。” 我挠挠头,这位大当家倒也是极为爽利的人。 “大哥,你确定?”清海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问,“但她的身份……” “在景阳身边的人,便是他的女人嘛?”我看着他,“四当家的,你的想法有些狭隘了。再说,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啊。” 清海低头不语,看样子,他的确还是不怎么相信。 “你的确从来没说过这句话。”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宗萨突然说道,“但是,你也没有否认过。” 我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多少有些无辜地耸耸肩膀,“你又没问,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是诛宏中的一员,你不是也没有告诉过我么?” “我看那位景阳公子似乎还有些讨好你,难道你和他之间会没有关系?” 不知为何,我觉得现在的宗萨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在渐渐升起,刚才她是维护我的,现在似乎味道有些变化。 我一摊手,“如果我说这家伙是天生的表演狂热份子,最喜欢用夸张的语言和肢体动作。我和他的关系,说起来还是他最喜欢的追捕游戏。如果你还认得我这张脸,我想你不该不记得这几日永璥城里到处张贴的那张海报画像。”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一直觉得你眼熟。”宗义忽然醒悟过来,“这几日在永璥城虽然到处躲藏,但我也看见过那些追捕文书。你就是行刺景阳的那个刺客!” 清海因为一直在城外活动,所以,他并不清楚永璥城内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宗义这么一说,一直怀疑的目光立刻消散了。 “如果你行刺的是景阳,为什么后来却一直留在他身边?”宗萨淡淡地接上口,“这不是很可笑么?” “我说过,那个家伙最喜欢的便是游戏。当初抓我,是为了好玩。后来看关来宏全城追捕我,他倒觉得把我藏起来更加有趣。” “堂堂的景阳公子难道有神经病么?”宗萨觉得我的理由太过可笑,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没办法,他就是神经病。”我一锤定音。 话到这里,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宗萨看着我的脸,渐渐眯起了眼睛。 “不要再问这些问题了。”宗义摆手结束了我们的对话,“现在到了最后关头了,能不能杀入永璥城便在这一时半刻。我已经被剥夺了仙籍,我们几人的本事全部加起来,和那关来多厉交手都算勉强。现在既然有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们便不要在这里相互猜忌了。” 清海看了我一眼,沉默片刻后,便坚定了立场,“既然大哥信得过你,我便信得过你!” 我多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明明已经把他划归了准备“篡权”的那一类人中,怎么现在情势完全不对了?难道这位比那绣花枕头还能演? “……”宗萨最终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脚上没有了缎面绣花鞋,只是一双皂青色的布鞋,而她似乎想把这双土布鞋看出一朵花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每个人不同的心思,清海一伸手扶住了因为这一阵剧烈咳嗽而弯下腰的宗义。 “大哥……” 他刚想劝解着什么,宗义却已经挺起了身体,轻轻推开了他的扶持。 “现在的情况如何,老三的事情办得如何?”宗义口中的老三,想必是指的那位三当家,“走地兽”。 清海微微摇头,“还没有出现,现在永璥城门由多厉把手,他的兽兵人数太多,而且他的妖兽坐骑太过恐怖,我们冲到城门处的人损失惨重,已经退出一里之外。” “不行!”宗义决断地说,“至少不能把月亮湖让出来,死也要守住那里。至少要等到老三出现。” “铁男已经去了。”宗萨轻声说道,“他会守住那里的。” 月亮湖便是一半在永璥城外的那片浩渺,那片水域因为永璥城城墙一分为二,内外不同,只在地表以下以暗涌的形式互通。如有人想从这凭借着湖水进入永璥城,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大为不解,如果说攻入永璥城的唯一通道是永璥城门。现在城门那里既然已经溃败,为何又要死守这月亮湖?岂不是本末倒置? 清海沉声回答,“我们大部分的精兵都在那里,那里地处偏僻,关来多厉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了正门处,他现在正沿途追杀逃跑的难民,我已经按照原来议定的方法,将我们这处大本营的位置透过难民发散出去,如果他听到风声,一定会急袭而来。这里已经准备好一座死城在等着他。” “你做的很好!你要在这里坚守住。”宗义勉强忍住又一波的咳嗽,嗓音沙哑道,“我现在立刻去接应铁男,否则,我们将功亏一篑。” “大哥,我去就可以了,你先去罗田村那里休息一二日。”清海紧皱眉头道。 “不行。”宗义断然拒绝,“成,则便是今日,败,也是今日。我不能让兄弟们在前方抛头颅,而自己却躲在别处。你不要再说,立刻出发。” 清海绷紧了薄唇,却无论如何不肯放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二章 、力战(一) “我去。[]”宗萨拉住了宗义的胳膊,“老三我会平安把他接回来。如果此事成功,还有一场更大的硬仗在等着大……哥你。” 宗义低头看着这个妹妹,目光复杂。 宗萨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 “报!关来多厉十里之外!”一声高声军情禀告,将所有人的精神再为之一震。 “他来了。”清海握了握双拳,脸上出现似兴奋又似绝决的表情。 宗萨看着宗义,淡淡地说:“既然关来多厉出现在这里,那里便不是最危险的地方了。你尽可放心,事情已经开始朝我们想象的方向发展了。” 宗义轻轻嘘出一口气,喝道:“朝风!” “在!”一名比那位铁男更虎背熊腰的男子出现在小院外,拱手侍命。 “你同去!保护好二当家!”宗义简单地做出了命令。 “不行,朝风是你的贴身,他不能离开你!”宗萨断然否定。 “那就我去。”宗义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绝不容拒绝。 宗萨最终妥协了。她带领着一队骠骑抄近路,避开正驰骋而来的关来多厉,往永璥城而去。 宗义看着他们离开,目光中隐隐有些难以捉摸的表情。 “大哥,我派人护送你去罗田村。”清海在一旁催促道。 宗义摆了摆手,却转回头对我笑道:“得姑娘几次相助,却一直不知道姑娘的全名。不知可否赐教。” 我一笑,“胡海笙。” “胡姑娘。不知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战那关来多厉?” 听到这句话,周围微微一阵骚动,清海更是直接出言反对。“大哥,你现在的身体,绝对不行。” 我歪着头。看着他,“你准备怎么对付他呢?想要他项上人头么?” “我是没那个本事的。胡姑娘可有把握?” 我干脆地回答,“打倒是可是打上一打,但你要我一定杀了他,我可没把握。” 宗义自嘲的一笑,“姑娘都没把握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夺籍之人。更是痴心妄想了。不过,天助我也,让我抓住这一次机会。如今,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他耗上一耗。虽然要不了他的那颗头颅,却也能磨损他大部分的心力。只是需要借助姑娘鼎力相助。” 宗义大有信心。我自然也有好奇之心。 “成交。” 关来多厉不过十里之外,片刻便至。眨眼之间,小院里,包括整个村庄的人员有序而快速地隐藏了起来。当所有人都消失时,宗义才不慌不忙地往外走去,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四当家清海。 村子不大,不过几步路便来到了村中最大的一处建筑外,三开面的房子算是村里最好的屋子。比刚才那小院稍微宽敞一些的院落里,有十多名义军把守。 宗义抬步进屋。引我入一张旁位后,他便稳稳地占据了屋中央的那张长条桌案,清海皆理所当然地站在他身旁。 “这家伙有什么办法?” 驺吾浮现出来,爬在我的肩头看着胸有成竹的宗义。它自然不怕有人能看见它,哪怕在关来宏的眼中它所占的地方也是虚无一片,更何况这些能力更差的凡人之前? “我也蛮好奇的。我看他冒险入城绝对不仅仅得了一张什么地图,很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我没有读到。” “人是种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能看清自己,更何况是别人,漏看了什么也不足为奇。”和人类打交道时间太长,所以我倒很坦然。 “说起来,你总是人类人类的叫着,难道你不是?”驺吾忽然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 我一笑,我要是人类早该死翘翘了,人类可活不了几千年。 “不过我看不见你的本体。”驺吾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可笑,便嘀咕了一句,“你的本体除了这副躯体,还真是什么也没有。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什么妖怪?”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老头子、大哥,甚至显洛都有自己的本体,我也都看见过,但是却独独看不见自己的本体。 “你就当我人精好了。”我调侃道。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慢一些,却又很快,因为杀来的是可能要命的终结者。 片刻之间,我的心头猛地一震,拇指微微一曲,他来了。 闪目一看,宗义放在条案上的双臂一振,其后才是清海的目光亮起。 从反应上来看,俩人的本领高强低弱已经一目了然。 “迎客。” 宗义的两个字刚刚落地,忽然一股巨大的玄风从屋外猛地灌入,屋内零星摆放的器具顿时东倒西歪,飞沙走石间便摔个稀碎。而屋外没有遮挡物的人和物体,更是直接被狂风卷起。匆忙间能抓住身边大树的士兵尚且逃得一劫,有些没有抓住固定物的,则惨被卷上了半空。 一时间,屋外一团混乱。 我借着驺吾的眼睛,早就看见一只巨大的怪禽出现在半空中。一双巨大到遮天蔽日的双翼正是这场怪风的始作俑者。 “鬿雀。”一个名字在脑海间瞬间升起。 这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我内心一片激荡。如果说能辨识出“烈焰氅”还不能确定,但现在我能肯定我原本的能力正在回到体内。 我抬头看着驺吾,正迎上驺吾低头的眼神。 我能看见那双和我几乎一样的眼眸中,有我狂喜的表情。它感受到了我的变化。 如果真的有此变化,那么此一战我未必就会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真能感觉到某种看不见的变化。 只是引起这种变化的契机又是什么呢?我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我迅速恢复起来?要知道在今日清晨离开永璥城时,我尚且不能认出那只猛禽,但现在竟然一眼便知道了它全部的来历。 但是现在不是仔细考虑的时候,眼前即将来到的大战才是最紧要的。 关来多厉,杀神一座。冰冷的目光,看着地面上的叛军,仿佛下一刻他们便会入蝼蚁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去。 宗义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半空中关来多厉,却扯开了一股神秘的笑容。 “听闻关来多厉蛮横冷酷,又自视甚高,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竟然敢一人便来送死。” 关来多厉低下头,冷冷地看着这位早就在脑海中有印迹的叛军首领,目光中满是不屑与死亡的气息。 “口舌之快,弱夫而已。以为多说一句,便慢死一刻么?可笑。” 永璥城所有人都知道,关来多罗和关来多厉,堂兄弟二人,却是一对恶魔投胎。残忍而嗜血。只是相比之下,关来多罗多了一份粗鄙,而关来多厉则更加沉默寡言。私下有传言,关来多厉更多阴狠而辛辣。 “还没有开打,说谁输谁赢岂不是太早?”宗义淡然道,“如果你关来家真是不可战胜,那么关来多罗去哪里了?你们的十万精兵去哪里了?” “你关来家把持永璥城几百年,视人命如草菅,驱百姓如猪狗。关来多罗的下场正说明今天便是你们气尽之时。” “凭你?”杀厉之色在关来多厉眼中越发浓郁。 诛宏与关来家打了多年交道,彼此的实力其实各自心知肚明。开始之时,诛宏这股叛军不过是零星之人,远没有成气候。多年来一直东躲西藏,不能与势力强大的关来家对抗。这种情势一直持续到宗义成为了这支起义队伍的首领。 除开他那特殊的出身帮助他号集更多的人之外,便是他自身独特的人格魅力,将越来越多想反抗、敢反抗的能人异士围拢过来。 这段酝酿的时间虽然只有十年,但却组织起了一批不容小视的队伍。 关来宏真正注意到这只队伍的时候,已经稍稍迟了一些。再加上永璥城还要派出各路大军剿灭四海之内本来便叛逃或者不服的部落村寨,所以等一切稍稍安定,他想回过头来再剿灭这支原本不在眼中的部队时,才发现对手已经变得极为强大和棘手。 但即便如此,如果关来宏能集全部之力,这一支诛宏部队自然是不堪一战的,但就在这关键时刻,关来多罗的十万大军竟然神秘消失。永璥城兵力大损。正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让关来宏不得不暂缓了这种打算。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正所谓此消彼长,被宗义瞬间抓住了机会,借着数十万难民之势,将诛杀他的势力推进到了家门口。 蝴蝶扇动翅膀,便引起另一个世界的雷鸣暴雨。 我没有想到那一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延伸。那日的绝望后发生的神秘事件,竟然会改变了整个永璥城各方势力的对比。这支义军能走到这一步,竟然是在关键的时刻,由我完全无意识推动。 我没有告诉宗义,我便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也没有说蒸发了的那十万大军正是我一手造成。不是低调,也无关城府,而是这件事一直便是心底最深处不可触及的寒战之地。我一直在故意忽略那一场可怕的变故,因为一件让我害怕的事实会随着思考的深入而呼之欲出。 我一直在做一只鸵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三章 、力战(二) 宗义与高高在上的关来多厉比起来,显得格外渺小和无力。放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人会认为他能战胜关来多厉。能战上几个回合,便已经是极限。 “人死了,便没有这么多话。”冷酷的话语已经判决了宗义的死刑。 “永璥城不应该再属于你们这群禽兽了。”宗义微嘲一笑,低头看了看清海递过来的一根磨成尖头的铁棒,抬头便展颜笑道,“杀死我,今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我站在宗义的身后,知道他这是在说我。 伸出手,将清海递给宗义的那根铁棍抓了过来,这是这个世界能想到最可怕的武器了吧?我那把虽然无用,却更加尖锐的鸟枪还在关来府中,所以现在只好用它凑凑手了。 我缓步都上前,在一片空旷地上停下脚步。 “是你!” 骤然的杀意在关来多厉身上暴起。他显然一眼便认出了我。 早就摘掉了帽纱,我的面孔暴露在他的眼前。 “哈罗,是我。”我一笑,用着没有人听的懂的招呼语,“那幅通缉图像画得不错,一眼便认得出来。” “你竟然能出得了城,难怪抓不到你。”关来多厉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惊讶,但却浮现了更浓重的杀气。我可能是第一个从他眼皮子底下来去自由的人,所以他对我的敌意更胜。 “这是称扬我的话么?”我尽量放松语速,“只是被你这样有如禽兽的人表扬没什么高兴的事。” “那你就死!” 没容我再多费什么口舌,鬿雀一声尖利的鸣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气便从半空中倾泻而下。 他对待我,对比宗义似乎显得更加急不可待。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比起宗义来更加不值一提。而这种更加小人物的调戏让他无法容忍。(.) 一招便如雷霆之击,巨大的力量如泰山压顶。带着呼啸的杀意便朝我的头顶直接拍下。 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 弥漫四下的尘土迷住了所有人的眼,巨大的声势也震慑住了所有人的心。 还留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除开宗义。其他皆是肉体凡身。虽然和关来家打了多年的交到,但是他们也只是直面那些空有蛮力,其他与他们并无多少区别的兽兵。以他们的层次,基本看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神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又有几何手段。 他们虽然曾经想象这些神人是如何吞云吐雨、撒豆成兵,但从没有想过只是看他抬手一拍,便蕴藏着恐怖的力量。能将地面都撼动不止。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这是仙人的力量! 大部分的人脸露恐惧之色,飞沙溅起的细小石子更是刺痛了他们的脸颊和身体。他们被这雷霆一击给震骇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尘土散去,地表上露出了一个深达一米的坑。 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先前我从人群中特意离开,恐怕现在不仅仅只是这些恐怖的痕迹。而是无数的残肢断臂。 我目光炯然地看着那个半浮在空中的男人,他果然不是普通的人,这个世界也有所谓的“能人”。 在原本我的世界中,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些神仙,但也知道所谓神仙是不涉凡事,他们高高在上,真容难见。偶然出现在人间,不过是惊鸿一瞥。 在这个世界,我知道这便是所谓的仙籍。但是。这便是“神仙”的身份标识带来的巨大震撼么? 我一直注意着关来多厉的身影,却没有注意到人群虽然被震摄住,但是一股更强烈的敬叹之情开始弥漫。包括清海,目光中一片闪亮,他们直视的方向却是随着细如指尖的一棵树条上,上下起伏的那个人影。 鬿雀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睛。毫无表情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意外,“有些意思。” 我也学着他眯着眼睛,“我也觉得有些意思了。” …… 天空开始阴沉,大片的云团不知从何处忽然飘来,伴随着鬿雀巨大翅膀的扇动,一阵阵刺入骨髓的冷风逼出云团中大滴的液体,从天而降,朝大地砸来。 关来多厉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雨势,开口,语气中微微有些嘲讽,“很多年没碰到了,难怪你能从我手中溜走,不过,今天,不行。” 我身上的青衫已经被雨水打湿,几个月没有修剪的乱发胡糟糟地盘在脑后,几丝乱发被雨水黏在脸颊上。与我的狼狈相比,那关来多厉不知穿的是什么宝贝,竟然一丝雨滴都没有上身。 这时,关来多厉出手了。 他抬起右臂,隔着重重雨帘,遥遥指向我所在的那棵树木。一点而出,便是一声凄厉的啸鸣。三道快如闪电,如箭簇一般的气息直扎而来。一股直扑我的面门,而另两道则诡异地从左右包抄而来,速度竟然一点也不比第一股弱。不管我往何处躲闪,都躲无可躲。 他再次出手,便再也没有手下留情。 我一刻也没有放松,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当那尖利的啸鸣声一出现,我便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方向上的判断。既然前后左右都不能去,要么便是往上,要么便是往下。 身子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如块沉铁一般直坠而下。 三道啸鸣却似张了眼睛一般,在原本的位置上骤然加速下冲,跟随着我的身体坠落的方向便俯冲而来。 我双脚刚一落地,溅起无数水花。脑中却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天才刚刚下雨,怎么地上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积水? 但现在不是细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那些水珠刚刚有跃起之势,我的人已经腾空而起。 两股左右夹击的气息擦着我的后背,呼啸而过。 忽然我觉得面上一紧,心中警铃大作。在跃起之势尚未做老,在空中猛一折身。另一支气息堪堪檫过我的鼻尖。 一丝被沾湿的发梢在我面前脱离,轻飘飘,散落在空中,一阵冷风冷雨而过,无影无踪。 狂雨中,我在一路狂奔。 浑身的肌肉在这一刻被拧到了最紧的那一环上。腹肌和腰臀的肌肉骤紧骤松,只是为了调整身体成各种诡异的角度,来躲避那三道不可测却如跗骨之蛆的古怪气息。 心头的警铃一直在大作,它在提醒过这三道气息绝对恐怖的实力。 “是这家伙的本命!”驺吾终于开口,晶亮的双眼在我心头浮现,“一出手便使出本命之物,看来他是要一击至你于死地。” 本命之物,不管是神还是妖,都有这一不能轻易示人的存在。它或者是大杀器,或者是存命的宝物。 “他还真是给我面子。”再次强行穿掠过这疾驰到只剩下残影的三道气息,我双手虚握成拳,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绳子强行猛然往后急退,双腿后斜,身体却向前倾斜,只为了躲开前胸和腿部的两道再次回头的杀气。 “这东西太残废。”手中的铁棒在这种时候完全排不上用场,不用试我便知道即便拿这铁棍去抵挡,只怕折断的只有这根看上去结识的铁棍,却不能阻挡那可怕气息一二分。 “这样被动不行。”我在心底对驺吾说道,“载我上去!” 人类近几年的历史教会我一个道理,空中远比地面有优势。 “我们好像还没有磨炼配合过,要是摔了别怪我。”驺吾明白了我心底的想法,却说着不太负责任的话。 “干了再说!”我比它更不负责任。 一股青烟在眼前聚拢,瞬间幻化成一头巨兽,雪白的皮毛,金色的斑纹,巨大的双角,锋利的四爪。昂头咆哮间,竟然山峦都在震动。 我一抓它的脖颈,这家伙什么时候涨了这么多能耐?! 可惜,在场所有人,除了我谁也看不见它。 但是,却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然后便是地面阵阵的晃动,让人站立不稳。地面上的人们惊呼,纷乱成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鬿雀更是反应强烈,它凄厉地长啸一声,双翅猛地拍打,刮起的巨大玄风更是搅扰了一片。如果不是关来多厉反应迅速地猛擒住扣在它鸟喙处的牛皮缰绳,鬿雀几乎将他颠覆下来。 一股剧烈的上升之力,迎着因为速度太快而变得锋利如刀的风,我就好似凭空踏云而来。 我没有给关来多厉反应的时间,虽然我现在的实力开始恢复,但说实话,恐怕伯仲之间尚处下风,所以我给他的任何机会,便是给自己增加一份死亡的危险。 胸腔内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从那一颗灼热的地带,散发出排山的热量,顺着四通八达的神经咆哮开来,瞬间左手便如出鞘的长刀。 鬿雀再次开始狂躁,它仿佛嗅到了什么不祥的气息,拼命地拍打着翅膀。但是,这毕竟是近似于神骑的怪物,以吞噬其他同类物种而达到自身强大的目的,所以在最初的惊慌后,它明白了眼前似乎可能是一道送上门来的美餐,虽然闻着极为危险,但如果战胜,它将享用无比快活的一餐。顿时,那双和关来多厉一样冰冷而阴狠的眼睛里流露出了饕餮一般的贪婪之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四章 、力战(三) 关来多厉阴沉的面孔露出一丝贪婪,他通过鬿雀的表现明白了什么。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从他体内翻涌而出,甚至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下唇,完全将我当做了一顿可以大啖的美餐。 “原来是这样。” 他渐渐收起轻视我的目光,看着在半空中一边躲避着那三道不可测的危险气息,一边越发靠近的我,同情地说道,“你越是有本事,我便越是欢喜。你的味道一定不错,比别的修行者一定要味美很多。” 他舔舌头的模样,让我想起那晚的恐怖场面,让我想起了那些吞噬了整个鱼家湾的关来多厉和兽兵。一个极为恶心的念头从我心头泛起。难道说,这些所谓的“神人”竟然是通过吞食别人来提高自己的修行么? 这种神人竟然比我们那些最低级的妖怪还要恶心。一想到身后紧迫而来的是这恶心的家伙的本命物,我真想吐他一身。 “嗡……” 空中忽然想起一股令人耳鸣的嗡鸣声,让所有观战的人都忍不住用手堵住了双耳。 我站在无人能看见的驺吾身上,好似凭空悬浮在空中。左袖偏偏碎衣在雨中飞舞,紧握的左手里散发一股皮肉的焦臭味道。 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十米开外的强敌,没有恐惧,也没有失措,甚至连搏命时应该有的狂热情绪都没有,只有高高举着左手,任凭那股焦臭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一丝若隐若现的血丝在关来多厉嘴边慢慢蜿蜒而出,有丝苍白的脸上瞬间催发了更强烈的戾气。 两道从天而降的强大气息瞬间回到他的身上。虽然气势惊人,但所有人在那一刹那都看清楚了其中少了一道。 我缓缓地张开手,让他看清楚我那只血肉模糊,甚至带上了焦黑色的手掌。那一道可怕的银色气息化为的实体。如遇到高温的水银一般,在我手掌中融化成滴,甫一遇冰冷的雨水。竟然还冒出了淡淡的白烟。 关来多厉的双眸间杀意大作,一声厉喝,双掌一错震起一直横挂在鬿雀身上的近两米长的铁棍,那根铁棍就好似张了眼睛一般,径自朝我呼啸而来。[.超多好看小说] 满天的冰雨,被那根带着特有的金属嗡鸣声的棍子一头撞开,呈放射状四处绽开。到最后那根棍子的速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速度,竟然连雨点都难以接近它,便被震飞。 “……”脑海中刚刚掠过一个名字,我便感觉到这根铁棍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之感,这是本能的恐惧。 驺吾似乎也意识到这根铁棍甚至比那本命物尚要可怕的地方。猛然咆哮一声,弓身一弹,巨大的四肢如爬云一般急速往更高的地方驰去。 “躲开!”站在地面上的宗义第一个发现了危险,厉声提出警告。但是一切来的太快,他的声音根本还来不及传出多远,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便一片地动山摇般的恐怖景象。无数砖瓦、墙皮和尘土,仿佛被天外的燃烧的流星给击中一般,瞬间摧毁。 烈火、惨嚎,人间修罗地。 宗义从地上惨白着脸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紧紧咬着牙,抬起头看着视线中越来越小的俩个人,闷声吐出一口鲜血。 “大哥!”身体被青海一把抱住。 宗义摆了摆手,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喘息,咽下从牙关里源源不断的血沫。“不要让她白辛苦一场,动作要快!” …… 左手剧烈的疼痛着,刚才那冒险一击,我不知是否值得。只是一头热血地想摆脱这种猫捉老鼠的追捕。关来多厉的三道元气被我毁去一道,按照我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受体人将会受到不小的伤害。他嘴边那道血痕便是证据。但是我没有想到,在受伤之后,他竟然还有其他利害的手段。看来,我真是太不了解这里的“神人”了。 八荒棍,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如闪屏一般提醒着我它的可怕。 它的来历我不清楚,但是威力却在刚刚亲眼得见。如果不是刚才驺吾躲避及时,脱离了它的攻击弧线,否则这一棍我便可能受重伤。 “这家伙比我想象地更强。”我在心底对驺吾说道,“宗义和我都太乐观了。” 驺吾扭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关来多厉,“那只怪鸟,你能支撑一分钟么?” 我稍一蹙眉,便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想对那只鬿鸟下手。 “有把握么?” “它看不见我,就跟瞎子一样。再强大的对手,要是变成瞎子,我总有办法。” 有办法,便值得冒险。 “一分钟么?”我咧嘴一笑,“那么,开始吧!” “六十,五十九……” 在我的倒数中,驺吾不再继续往更高的地方冲去,反而立刻调头,凶狠地朝那一人一鸟扑去。 这一仗,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我没有退却的余地。或者换句话说,即便我愿意退步,关来多厉也不会给我机会。他已经闻到了我身上某种特别的气息,这种气息对他来说是一种强烈的诱惑。再后,我又破了他一股本命物,所以,他没有再给我活命的理由。 机会不过一隙,必须挺过六十秒,如果不幸,便是迎来死亡。我不想死在这里,因为,这里只是我要通往神山的一个路口,所以,不能死在这里。 受伤的左掌心内有一处恐怖的凹陷,焦黑的皮肤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阵阵刺痛刺激着连通此处的神经。顺着这些经络,将这股巨大的痛楚传递到我的心脏。疼痛一样能引起巨大的亢奋,那处胸窝里的热力正成倍的爆发出来。 雨势越来越大,我的身体上被那根可怕铁棍的戾气割出了无数口子。血液从这些或大或细的伤口处飙射而出,血淋漓,和着雨水渗出我那件原本华丽的衣衫。 我从来没觉得一分钟竟然是这么难熬。一次次闪避,一次次撞击。在那双冷硬嗜血的目光里抗击,在那张叫嚣着难听啸声的鸟喙下躲命,我只能拼命地瞪大眼睛。忍受着巨大雨滴淌进眼窝里,一刻也不放松地瞪着双眼,心头默然倒数,“五十一、五十、四十九……” 关来多厉掀起的是一阵阵如狂海怒波般的攻击,他入暴戾狂野的噬人魔鬼,只想一棍或者一掌将我拍成肉饼。如大江怒吼着一般,我是一艘在浪尖上颠簸。随时可能被颠覆的小船。 …… 我不知道宗义的打算是什么,他凭什么有那么大的信心能耗费关来多厉的心神?破去他的一股元气,已经是我的极限,而现在只有拼死再赌一把驺吾杀死那只鬿雀。 如果真能如此,是不是能将关来多厉拖入不利的局面?或者。这只鬿雀不过只是一匹坐骑? 我想不了这么多了,将我所有的注意力皆放在关来多厉的狂风暴雨的攻击上,分不出一丝一毫来考虑这些问题。 关来多厉从会走路的那一天开始,便学会了杀人。这是一种天生的能力,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发现了这种杀戮带来的鲜红液体能刺激他所有的感官和神经。他的能力也在这种如癫狂般的刺激中剧烈增长着。这种快感一旦获得,便再也不能停止。 到现在,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那些平民的血液早已经无法刺激他了。从十五岁开始。他便开始到处寻找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或者是还没有登上仙山成为“神”的人或者是已经被褫夺了仙籍的“陨”。即将成为仙人的人,有成为神的可能,却还没有被仙山承认,所以不受仙山的认可。而那些被称为陨的人,不再有仙籍。当然不会再被仙山接受,但是他们却还残留着以前作为“仙人”时候的能力。这两种人,作为拥有“仙籍”的他,尽可以大开杀戒,杀死他们,夺取他们的能力,这虽然不和规则,但却一直被默认着。 仙山不需要那么多的“可能”,所以,只要做得漂亮些,没有人回来追究。他便是依靠这种抢夺,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一脚踏入了仙籍的最低标准“下境洞”。 但从那一天开始,他发现想要往上哪怕一步,都太艰难了。下境洞共七十二洞,要往上爬一洞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关来宏,关来家的家主,他名义上的“叔父”,不知实际年龄的他,此刻也不过是下境洞之十。而他自己则是远远在最卑微的角色上。 今天,他发现了一个比以往更加“美味”的目标。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能从他的手中逃脱,甚至敢破他一股元气,这种能力是多么的甘甜?他在下境洞之七十太久了,说不定缺的就是这一股甘甜。 他没有理由放过这一个女人。 寂冷的雨中,所见所闻之处,皆变成了他凌厉嗜血的空间,甚至流动的空气都变成了绞肉机。他将自己最恐怖的一面在这一刻全部展现,只求下一刻便杀死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到达极限的我仿佛如随时可能被暴风吹走的一朵瑟瑟的小花,只要下一刻再大一些的风暴便会被刮得无影无踪。扭曲变形的脸不知狰狞成什么模样,却还等不来这约定好的最后一秒。 那只长相凶狠的鬿雀虽然看不见驺吾,却凭借着野性的本能,嗅到了某种对它极为不利的东西在一次次靠近。它巨大的翅膀上粗壮刚硬如铁的羽毛一直炸开着,和它的主人一样,在这漫天狂雨中竟然没有沾到一丝雨点。它尖啸着,利用坚硬的鸟喙、刚硬的羽毛和锋利的脚爪,和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周旋搏斗着。 驺吾屡次靠近,却因为我在它的背上,而屡屡被这只几乎通灵的怪鸟给识破。 驺吾的想法虽然好,却忽视了它没有办法甩开我这个“标示物”。 战局急转直下,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象,炙热的心脏开始如爆泵的机器,在胸口爆出剧烈的疼痛。 不行了! 心头剩下最后一个念头,我竟然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一刻,忽然一个怒吼声传来,“快躲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五章 、天地间的那把神火 世上有两种事务最为无情,一则为水,一则为火。 当柔弱的滴水汹涌成怒海时,它可以将所有看似强大的敌人吞入腹中,成为或飘泊在海面的一具浮尸或沉于海底的一片白骨。 火,可以只为一炊之食,也可以为燎原之势。现在一片似乎无边的烈火正在我面前猎猎作势。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我坐在驺吾的身上,被满眼鲜活的火光熏燎了眼睛。 这忽然而来,犹如天火一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灼热起来。一头栽进神火中的冰雨,甚至没有冒出一丝水汽,便被直接化去。这漫天的狂雨竟然在这一瞬间全部被蒸发一尽! 当有人喊那一声的时候,火光已经到了面前,我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堪堪与关来多厉拉开一米的距离,烈火便将我们包围了起来,张牙舞爪下似乎无人能够得以幸免。 “被利用了?”这个不祥的念头在心头猛然升起,难道这就是宗义说的“方法”? 我微微咬牙,被人出卖的感觉甚至比被关来多厉追杀的感觉更为糟糕。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一瞬间便打消了,因为我发现了更为奇怪的现实。这满天火光虽然蒸腾了一切,却在触及我的一刻,将我身上的雨水蒸发干净的一瞬间便不再理睬于我,飘忽如絮一般,消失了。 如果这还不稀奇,更让我惊讶的,竟然是刚才差点置我于死地的关来多厉和那头狡猾而贪婪的怪鸟。凄厉着往远处坠去,他们的身上正焚烧着熊熊的烈火。那双一直阴冷的目光里,被血红的颜色占据,然后迅速扩张。直到最后淹没了他所有的黑色眼瞳。最后,便是连着眼瞳也一起燃烧了起来。 火光最狂热,也最为冷酷。 到底是怎么回事? …… 我从空中飘落。驺吾自然也隐入身中。微微抹了一把凌乱的湿发,我朝宗义看去。 宗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我,只是直直得盯着关来多厉堕去的那个方向。 “派人去看看,不要靠近,如果他逃走了,也不要追赶,回来报告即可。” 他的声音极为缓慢。对青海嘱咐完后,才缓步朝我走来。 “怎么……” 我还没有开口,他却提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胳膊,轻声道:“不要声张,让我缓一缓。” 我震惊地看着冷汗从他额头剧烈地冒出。苍白的脸色中更是显露出焦黄色,仿佛那一把火同样在烧在了他的身上。 青海吩咐人快速去看,一边很自然地抬步往我这里走来。他以为大当家有什么事情在和我商量,自然要过来听上一听。 “青海,我有事情和胡姑娘说,你不要过来。”宗义一声喝住他的动作,“关来多厉沙场宿将,你要小心他反扑。” 青海一怔,但显然他对这位大当家的话是深信不疑的。立刻转身去准备。即便他亲眼看着那一把烈火快将关来多厉烧成焦炭,但对于宗义的话,他绝对不会去质疑。 听着青海脚步渐远,宗义才轻轻嘘出一口气,软绵地轻声道:“劳烦姑娘将我送到屋内,尽量不要让旁人看出来。” 虽然不明白宗义此举何意。但我还是老实地伸出手,让他有个倚靠。尽量将这只胳膊定格在平举的方位,既可以给他支点,又从后方看起来我们是各自独立地离开。 从空旷之地到那间主屋不过百米距离,但对于宗义仿佛走了一世一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再次沾湿了被那把怪异天火烧干了的衣衫。他的嘴唇竟然开始干涸蜕皮,整个人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竟然仿佛被烤干了一般。 我知道他的状态极为不好,很有可能和那怪异的火有关。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总要想个法子救他。 我皱起眉头,但正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我也无从救起。(.好看的小说) “那里……坛子……”宗义开阖干枯的嘴唇,断续地吐出几个字。无力的身体没有办法给我做出手势,只有眼神飘到了角落。他竟然连再走几步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转头一看,发现在屋子角落中放着一坛不起眼的土罐。将坛子拍开,里面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出来。 竟然是杨枝水! 一坛杨枝水被灌入了宗义的口中,他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平静,冷汗也逐渐停止留下。 拉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搭住了他的脉搏。确定他渡过了难关,我才缓缓放开紧皱的眉头,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手。 “多谢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直视着他,“救你的是大当家你自己,我不过是顺手之劳。” 宗义的眼中泛出温润之色。 “胡姑娘,大恩不言谢,如他日有用我之处,请尽管张口,宗某不敢不从。” 我微微一沉吟,“我要的,大当家已经承诺,这个情先是我欠的,自然要还。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就不要再多推让。” “哈哈。”宗义大笑起来,多少恢复了一些爽利,想来已经大好,“说起来我这堂堂男子,竟然如此小气和计较,真是惭愧!胡姑娘,宗某受教!” 我微微一笑,“大当家的客气。如果大当家的不嫌麻烦,是否可以为在下指点一二?我现在可是满肚子的问号。” 宗义脸上浮现了隐隐的自豪,目光落到了靠椅后那袭猩红的大氅上。 “姑娘可知道这碧克山上最大的宝贝是什么?” 我一怔,不明白他忽然扯到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既然问了,我也只好耐住性子回答。“听说是瑞烟草。” 宗义笑着缓缓地摇摇头,“瑞烟草怎能落雁?连仙山的鹙雁都不能逾越的宝贝自然不会是那些杂草。” 我惊讶地抬起头,瑞烟草是杂草? 宗义眯起双眼,“是赤焰。” 这个名字如在脑海中炸开一般。无数的信息就如潮涌一般瞬间涌入了我的脑海。 我这不学自知的能力是在下山后古怪恢复的,而且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我无暇回顾。直到他说出这个名词。我才忽然明白我错过了什么。 “传说从开天辟地开始,这世间最初的一把火便是从碧克山而来。蛮荒之时,这里常年火焰燃烧不断,寸草不生,自然了无生机。万年后有仙山从虚无之海而来后,仙人慈悲此地艰难,为了抵抗着赤焰之苦。便撒了一种特殊的种子。这种种子生性喜好高温烈焰之阳气,越是高温灼烧之地,便越是开得茂盛。也不知多少年下来,这碧克山才有了这千年前的模样。” “这瑞烟虽然是主要克制赤焰,但它还有个妙处。便是能酿出一种特别的佳酿。这种酒味极佳,凡是品尝过的人终身难忘,只要有一丝可能,皆希望能再次品尝,甚至纳为一人之物。我如果想取得这天地间的火种,不拔光这相克之物瑞烟又岂能得到?就算我能,你要知道,碧克山是永璥城的附属地,直接受到关来宏的监管。我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满山的瑞烟草拔个精光。” 我顿时恍然。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甚至酝酿了几年的结果。 宗萨化身为妓,投身风流坡,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打探关来家的消息,另一方面显然也是为了将这瑞烟佳酿推荐给关来宏。关来宏一定对这酒大为赞叹,那么宗萨便能打着酿酒的名义对这满山的瑞烟草随意处置了。自然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怀疑。 “那么,你被投入那火窟……” 宗义感叹,“自然也是我们的计划,但这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拔除最后一株瑞烟后,我可以慢慢来取赤焰,但是你既然带来那紧急情况,我只有加快事情进展的速度了。” 我点点头。 “你如果好奇我如何能用肉体凡身取得这赤焰,最终靠得就是它。”宗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怀中,一抹猩红出现在他的掌中。 烈焰氅。 我皱眉,这大小似乎又不是? “这是我宗家不传之宝,今日顺利之事,全依赖它了。”宗义低头看着这一个小包裹,“你不知道它的奥秘在于能收放自如吧。要大的时候,它能遮蔽一座山头,要小的时候,不过一块手帕的大小而已。” 我咋舌,这宝贝是真神奇了。现在想来,烈焰氅果然是暂避这赤焰伤害的宝贝。 我站起来,将手放在这宝贝之上,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可怕的滚烫温度,似乎还有什么张狂的生命在里面跳跃。这便是赤焰么? “之所以要取得这赤焰,是因为以我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战胜关来宏或者关来多厉。但是,如果有它在手,我就有了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宗义面上渐露自信,“只要配合杨枝水,我甚至可以说,只需一把火便能将他们烧得干净。即便他不死,也绝对不再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我们的部队一冲,这永璥城就能逃离他们关来家的魔掌!” “原来这雨也是杨枝水。”我恍然,难怪这雨水间有股似乎相熟的气味,原来他们竟然将能避赤焰的杨枝水化为了满天的大雨。 “关来家自仗所谓的刀枪不入,却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会是他们的致命弱点。”宗义微嘲道。 刚才那一场豪雨间,我注意到那些雨水竟然没有溅一滴在关来多厉和鬿雀身上,当时我便想到了这种可能。关来多厉既然有仙籍,那鬿雀是神骑,自然有免于受到伤害的独到之处。却没想到,这一点却恰恰被宗义利用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六章 、宗义的来历 用天地的神物,对付拥有仙籍的“神人”,这宗义果然是破费了一番心思。 只是…… “这些信息既然关来家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晓?” 宗义的目光渐渐傲然,“别忘记,我的祖父是这素朱国的前任君主。关来宏不过是我祖父派来驻守这永璥城,百年年,他岂能知道这些只有国君才能知晓的秘密?” “数十年来,宗家虽然是树倒人散,子孙凋蔽,但有些秘密还是被传了下来。” 我竟然疏忽了他的出身!他是素朱国王子的后代,自然能知道一些皇家秘闻。 但是,他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让我耸动,“那‘诛宏’是怎么回事?”既然关来宏是宗义祖父派遣的将领,到底也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看宗义竟然打着诛宏的旗号,而没有打诛君主的旗号,难道这关来宏在其后扮演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角色? 宗义目光一冷,目光中有愤怒之火,“你知道‘庚寅之乱’么?” 我茫然地摇头。 “庚寅年是我祖父统治的最后一年,当时素朱国五年未得滴雨,民生多艰,十里荒野便是白骨。当时我祖父正推行新政,提拔新人,本来便得罪了朝中的一大批旧有势力,加上如此大的旱灾,便有传言说仙山对祖父的新政同样不满,才降得大祸于素朱国。那一年冬天,一批旧贵族发动政变,欲将我祖父戗杀在宫中。只是阴谋泄露,我祖父提前知道了消息。措手不及之下,只有携带家眷逃往这永璥城。本以为,这关来宏是我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亦发誓效忠我祖父。但是……” 宗义的眼眶泛出丝丝血色。仿佛再次看见了人间最丑陋最愤怒的往事。 “他竟然将我祖父等设计活捉,将我宗氏一百五十余口全部斩杀于永璥城内。我祖父和四位叔伯的头颅悬挂于永璥城头一百多日,最后一把火烧成灰烬。不多久。他便效忠了新的傀儡国王,更是充当杀害宗氏一族的侩子手。死在他手中的宗姓几乎无法胜数。” 宗义的声线虽然一直在控制,但我能清楚得感觉到言下隐藏了多少愤怒。如果此刻关来宏就在他的面前,就算他不是关来宏的对手,也要用森白的牙齿咬下他哪怕一块肉。 这是灭族之仇。 这种愤怒和仇恨渗入骨血,时刻锥心。我如此,宗义岂不更胜?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等他稍稍平静了心绪。问道。 他惨淡地一笑,“我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侍妾。她嫁给我父亲不过百日有余,便遇上了这场宫廷政变。我父亲本就是一介王子,我母亲更没有尊贵的身份,难逃大军中自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只有独自上路。隐姓更名。等她来到永璥城想找我父亲时,看到的却是那几颗挂在城头的头颅。宗家到此几乎根脉断绝。本来母亲已经绝望,打算投湖自尽,结果却发现已经有了我。她不忍带我去死,便辗转逃亡别处,生下了我。靠着父亲逃难前给她留下的首饰,将我养大。想当年,宗家血脉无数,尊贵一时。现在却只剩下了我这一丁点骨血。” 原来他是那场政变的漏网之鱼。 我一皱眉,似乎不对啊。 “那宗萨……?” “她是我母亲半路抱养的。”宗义低下头,想起这个妹妹,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母亲让她跟随宗姓,是想让宗家不要更加开枝散叶。” 原来往事是如此。听着虽然血腥和残酷。但我知道这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司空见惯的等闲事。一代又一代,一朝又一朝,都是这样用最为冷酷和残忍的手段交替着。(.) “关来宏鱼肉一方,甚至最后的杀身之祸,说到底,你祖父自己也有责任。”我轻声说道。这不是指责,而是实事求是的称述。对我来说,这些粉饰太平的词语没有存在的意义。 宗义目光渐渐暗淡下来,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我看见他眼中的一片羞愧,仿佛为祖上的过往感到惭愧。 “是,我的祖父要承担极大的责任。所以家破人亡的代价便是他的代价。”宗义没有回避,坦诚地回答,“而我,虽然势单力薄,也是要弥补这罪恶的后果。” 我微微舒了一口气,宗义的这番话让我放下了心头最后一丝忧虑。我看过太多以复仇为名义,却在暗地里打着更精细算盘的所谓义军。他们只是借着一时的局势,将自己化身为正义的使者,满嘴仁义,所谓救民水火。其实却是用满地的白骨来摘取他们垂涎已久的王冠。 如果是这样的“义军”,这样的首领,我帮还是不帮却要好好思量一番。但现在看来,这种顾虑是完全不需要有的了。 想罢,我挥了挥手,“这些往事我们暂时放一边,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做?” 宗义振作了一下精神,恢复了体力的他,伸手将案头卷起了一副画轴打开。我定睛一看,这是永璥城内外的地图。 “这里是永璥城正门,按照正常行军,只要能翻上城头打开城门,我军便可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但是,如果这是永璥城便绝无可能。” “是因为那古怪的城墙么?”我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宗义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我知道这奥秘,“不错,这永璥城城墙根本无法攻破或者翻越。有记载这城墙是取自神仙神土,可自行修补和增长增高。所以我们不可能从此处想办法。” 我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这里。”他的手指往北一划,指着一片浩淼的大湖,“这里,我们却可以。” 我一看,这湖不正是月亮湖么?突然,心头一动,刚才他便下了死命令要死守月亮湖一带,难道与此有什么关系? “胡姑娘,你看,这月亮湖虽然被这永璥城一分为二,下头没有湖水想通,仅靠地下暗流想通。城外人想靠这片湖水进城,是绝无可能的。而且这里湖水面积极大,城墙上的士兵目力所及有限,城外巡逻看守的兵力又不得不分散。所以,这里是所有城墙处看守力量最为薄弱的一环。而根据现在的形势,只要守住这里,我便有绕过城门,直接入城的方法。到时候,大军一旦入城,便如神兵降世,定能杀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宗义的脸上满是自信,看样子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愿乐欲闻。” “胡姑娘,可否知道我有一位义弟,他现在是这义军中的第三把交椅。”宗义笑着问道。 我一怔,脑海中浮起那名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货郎。 “可是那名诨号‘走地兽’的三当家?” “他叫高山山。说起来他的身世比我更加曲折。这些暂不去说他,只说一件。他之所以为被称为‘走地兽’,是因为我这位义弟有一项独有的本事。”宗义的脸上忽然显出一派自豪之情,好似这兄弟有的本事比他自己有的更高兴,“他能遁土而行,来去自由。不但如此,还能凭借一己之力为我们打通一条直接通往关来贼窝的地下通道!” 原来‘走地兽’是这个意思。 宗义兴奋地放下永璥城的地图,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节细小的竹筒。拨开木塞,轻轻一倒,一张泛着黄色的薄纸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我看他小心地在我面前展开,不觉感到似乎有些面熟。 “这便是我这次冒险入城得到的东西。”他微微一沉声,“关来家的地图。” 难怪我觉得这么眼熟,看着一院一楼,可不是我住了多日的关来家?那天那个绣花枕头带着我在府里绕来绕去,几乎将这内府逛了个遍。当时虽然脑袋沉沉,似乎记不得那么多,但现在一看这地图,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费了很大气力,多方打探,利用宗萨在风流坡上的关系,又暗地里买通了不少关来府的仆人,用他们的口中零星的情报最终拼凑成了这张图。”宗义手指一处,“这里便是关来宏的处所。关来宏为人生性多疑,所以整个府内的建筑都比这小院豪华,但他却独自居住在这僻静之处。” 我点头,这个小院我已经侦察过,的确是关来宏的住所。 “大军一旦入城,关来府内必定大乱。我那位义弟便可趁此混乱之时,打通府外到府内他这处居所的地下通道。到时候不管他是在外,还是在内,必定被我一举擒获!” “等等。”我皱眉道,“大当家你有何把握能将他一举擒获?要知道关来宏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他的本事可要比关来多厉厉害得多。” 宗义神秘一笑,“胡姑娘,你可知道关来宏在下七十二洞处于那一阶位?” 我茫然,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常识,我可是白痴得很。 “七十二洞共有六门,金木水火土气,各十二门弟子。对我等来说,这关来宏虽然高不可攀,但在它的面前,却是最好的克制物。”宗义的目光落到那尚有跳动之气的红色宝贝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七章 、真君与伪王 “你的意思,他是木门?” 宗义爽声大笑,拍手道:“不错,不错!他虽然有仙籍相持,但却怎么能抵挡这天地的灵物?刚才在关来多厉身上的小试牛刀便已知道,这赤焰之火,是无人能敌,更可况,他本属木门?天地相生相克之物,关来府便是他的死地。” 我微微蹙眉,心头却觉得是否有些过于乐观。 “到时候,我只要如法炮制,用杨枝水化为天雨,我不信他还能逃过这赤焰的火舌!”宗义有些激动地拍着桌子。 “如果他放弃保护层呢?”我提出不同意见,“从关来多厉身上,他可能会识破这一点,提早做出防备。” 听到我这话,宗义微微一笑,“他不会的。” “为什么?”我不解。 “一旦自动放弃拥有仙籍后自动赐予的防护,那他在这一刻便是凡人一个。”宗义为我解开这个答案的关键。 我恍然,原来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放弃保护,虽然能沐浴到杨枝水化成的雨水,避免赤焰的追踪,但却也将自己暴露在更多可追杀、敢追杀他的凡人面前。 “还有,一旦行动开始,我会先派出一支军队,杀入这片地方,将其内的所有落根树纵火烧毁,这一行动必须快而迅速。因为这些树木能提供巨大的能量给他,只要这些树木被焚毁,关来宏他就是无本之源。”宗义飞快地解释着他的作战计划,指尖划过一片打着红色记号的区域,我认出那里正是关来家的祠堂。 想起那片片茂密如海。模样奇特的大树,原来这些正是关来宏的能源所在。我当初还觉得在祠堂中种植这么大片的树木多少有些怪异,现在想来便一切得到了答案。 宗义有些激动起来,仿佛能看见响彻天际的冲杀声弥漫在关来府的上空。能看见自己将那个灭族的仇人掀翻在地的痛快模样。 “等一下。”我不得不打断他的思路。因为我知道一个他所不知的致命缺陷,“在第一时间内,我们的人马不可能进入这里。” 宗义抬起头,目光中有着疑惑。 我叹口气,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进入了关来家的祠堂,我恐怕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奥秘。宗义的情报虽然不错,但提供给他情报的,不过是那些不能进入祠堂的仆人们。他们既然不知道那祠堂的奥秘之处,自然也不可能提供给他。 “这片祠堂的围墙。和永璥城的城墙是一样的。”我说道,“如果要进入,需要三当家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挖通一条地道。您觉得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有这种可能么?” 宗义第一次听到这个情况,不觉一怔。浓厚的眉头皱了起来,发觉自己在情报收集上还是出了纰漏。但这是拦住他计划顺利进行的一块巨大的拦路石,必须想办法解决。 三当家虽然能挖通城内外的一条通道,而不直接继续往关来府挖掘,便是担心这条通道被关来宏提前发现。如果大军一旦通过地道出现在关来府外,再留给他挖掘的时间必是十分有限,更何况他已经被安排要先挖通关来宏住所一处。 “还有一点。”我略一沉默,缓缓地说出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中最致命的一点,“我们不知道关来宏到底在哪里。” “什么意思?” 我将那晚夜探时被驺吾发现的秘密合盘托出。 宗义低着头。安静地倾听着,眉头却是越来越紧,最后拧成了一道打不开的结。 我看着他凝重的面色,知道这条消息对他是多么的致命。找不到关来宏的真身,就算杀死再多的替身。皆是无用功一场。只要关来宏还活着。最终的结局完全可以想象。 宗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长久没有说一句话。面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宗萨已经去迎接三当家,想必地道就在这一时三刻便会挖通。一旦地道打开,必须尽快地将大部队通过地道运送入城。(.好看的小说)只有这样才能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迟则生变,一切计划皆化为乌有。 现在箭已在弦上,却忽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他竟然会幻身术。”宗义的声线中带上了隐隐的恐惧,“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听出了某种不祥的意味,“有什么不妥?” 宗义沉默了几秒钟,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幻身术是中三十六洞的法术,他怎么可能会有?” 我早就注意到不止一次被提到的所谓下七十二洞,现在又听到中三十六洞,越发觉得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宗义听到我的疑问,脸上却表现出了更大的疑惑,他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睛,凝视了很久,发觉我不似说谎,才渐平息了这种怀疑。 “胡姑娘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应该也是有仙籍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 我挠头,和他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未免太扯了,他定然不信。但好在宗义并没有多加追问,只是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波涛,脸色渐渐敬畏。 “胡姑娘可知周山?” 我点头,夫子不是说过这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么? “仙山有下七十二洞、中三十六洞,和上三洞之分。每一洞皆有不同等级,而拥有仙籍者,便是下七十二洞的在录者。而到了三十六洞,则是真神。他们行走云端海极,极少出现在人间,而上三洞更是神秘莫测,非凡人所知的存在。” “我们这些国家,虽然有自己的君主和王室,但是任何一位君王的任命和废黜,都必须得到仙山的认可。得到仙山的认可,便成为真君。仙山为了庇佑这些真君的降临,会派出各洞的神仙加以保护。因为每一任国君能得到上天的恩赐寿富。多能过百岁而不衰老,便能自动拥有‘仙籍’。而那些来自下七十二洞的仙人,虽然号称仙仙,但其实他们并非在仙山修炼。而是散居各国的各个福地。只有他们是被允许长期驻守人间。繁衍子孙。他们的子孙能生而便能得到‘仙籍’,是生而成仙的人物。” 我忽然想起了那座落雁亭的故事,“这么说来,关来宏的祖上便是下七十二洞的神仙?” 宗义点点头,“不仅如此,那关来家有一脉,其曾高祖传说是七十二洞的洞主,所以来势极大。” 原来如此,难怪关来宏能得到前任那位倒霉君主的重用。原来不是白衣出身,而是有显赫的身世。果然俗话不错,朝中有人好做官么。这种背景放着,想不被重用都不可能。 我想了想,问道:“你说所有的君主都是得到仙山认可的,那不就是说你祖父的下台也是得到了仙山的认可?”我的言下之意很明白,既然他们将仙山看得如此崇高,那么新君主上台这么久,自然也是仙山做出的决定,他们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宗义微一摇头,“不是,虽然每位真君是得到仙山的认可。但是仙山每十年才开一次仙门。这期间如果一个国家发生了变故,不管是何种情况,所有这期间登基的君王不需要仙山的认可,他们被称为‘伪君’。 这些君主不管能力大小,行事善恶。皆可以在这期间称王。但是只要时间一到。仙门一开。他们必须上仙山讨旨,祈求仙山的认可。如果仙山认可。他们被会成为真王,得到仙山的护佑。如果被认为假王,仙山便会派出护国公子来国内寻找真正的君主。” 我一挑眉,护国公子,好熟的称呼,在哪里听到过? “一旦真君上台,那么全国之内所有七十二洞在人间的行走和他们的后代,就必须效忠于他。” 我一转眼珠,“那么素朱国现在是什么情况?” 宗义缓缓摇摇头,脸上闪现疑惑和不安的表情,“仙山已经三十年没有开过仙门了。” 我惊讶地眨眨眼。 “三十年来,不止素朱一国,其他六国也是国内纷乱,国力强盛,君主强权的那些国家尚能保持表面的安稳,而像我们这样本就纷乱的国家,则祸乱四起,君有乱命。” “仙山,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渐渐变得昏暗的光线从门外照射进来,在宗义的脸上涂上一层不甚明了的颜色。 仙山在他们的心中是神圣不可知的地方,正是因为这莫名地持续了三十多年的变故,才让这世界变得混乱不堪。而他们这些凡人又能知道一些什么呢? 我能理解他的不安,而这件事毕竟对现在的情况并无任何重要性,为了不再让他越发沉重,我另起话题道:“那些七十二洞,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因为现存乱世,这些七十二洞者在人间或可自认君主,或可明哲保身,一切皆由其自主。所以即便他们现在认这位假王为国君,也是被允许的。” 还真是自由派啊,我心头对这种潜规则表示不屑,既然是仙人,在这种乱世便更应该护国利民,而不是这种趁火打劫或者黑白不分。 “这些七十二洞的后代虽然在人间行走,但是他们也不过是拥有仙籍,如果想要化凡为神,还需要自身的修炼。虽然比凡人要容易千万倍,但还是要得到各自的奇遇方能成就。但是,不管如何修炼,只要还在人间,他们的名字便只可能出现在下七十二洞的名录中,根本不可能成为中三十六洞的真神,既然如此,他又是怎么得到幻身术的?” 宗义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握紧的拳头,关节处渐渐发白。如果关来宏是三十六洞的人,他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对战?虽然看上去不过一个层级的变化,也许依靠万人的冲杀还能干掉一个七十二洞的神仙,但是妄图杀死一个三十六洞的真神,这根本就是蚍蜉撼树般的痴人说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八章、不可战胜的未来 这里存在一个悖论,既然三十六洞者不可能出现在人间,那么关来宏只可能是七十二洞的人物,但是他又会使用三十六洞的法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如果他是你说的三十六洞的真神,难道真是不可战胜?”我思付许久,心有不甘地问道。 宗义的脸上一丝恐惧一闪而过,随即浮现了苦笑,“杀死真神?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个世界,一切似乎都是围绕着仙山而运行的,每个人一提到仙山便是满脸的崇敬和敬畏。想要杀死仙山上的真神,这是一种比痴人说梦更加荒唐而大胆至丧心病狂的想法,所以只要还是正常的人,压根不会冒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我看着宗义脸上的那份畏惧之情,心头沉没下去。他已经害怕了,甚至可能会退缩。只因为对方可能是什么真神的缘故。如果他一旦动摇了念头,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彻底改变。既然作为首领的想法都会变,那些跟随他的兄弟们恐怕比他更加畏惧真神,他们的信心可能更加容易动摇。军心一动,一切都完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已经是一片晚霞殷红,看不见远去的光明。世界即将进入未知的黑暗中,一如我逐渐暗淡的心。 “如果杀死真神,会有什么结果?”我问。 宗义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惊讶于我的赤裸大胆和直言不讳,好半天才回答:“不知道。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过。” 没有人反抗过仙人,即便是一个念头都不曾有过。 “那么……这件事我来做。”我平静地说,“即便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果,也只是我一人承担。” “不行!”宗义激烈地反对。“不能……”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冒险或者承担后果?还是不能让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感到死得不值得?事情已经开头,而且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前,你的所有想法都是正确的,值得去努力的。那么现在只为这而放弃了正确的道路,我觉得不对。” 不是不要,而是不对。 既然道路是正确的,那么就要走下去。 宗义张着嘴,愕然地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如此可怕的话。 “他……是真神……”许久。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在他看来,我几乎和疯狂的疯子没什么差别了,但在我眼中。这确实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念头。在我看来,更加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杀死他。 “我不知道什么真神,他们也从来没有给予我任何恩惠和帮助。所以,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一句话,那边是遇佛杀佛,遇神灭神。” …… 当清海走进屋子里,发觉气氛有些说不上的古怪。 “大哥。”他唤了一声宗义,眼睛却有些防备地看着我,身体亦快速地往宗义面前一挡。将我和宗义分开。 我一笑,看来最初的时候我的确错了,他不仅不是那个妄图趁人之危,篡夺位置的野心人,恰恰相反。他恐怕是宗义最大的拥趸。时时刻刻怕有谁对宗义不利。 不过真是如此,那么他对待宗萨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她毕竟还是他的妻子,更何况她还是他最敬重的宗家人。 宗义被他的叫声从惊骇中惊醒过来,略缓了一缓,“清海,是前方有消息了么?” 清海发觉宗义没有任何不妥,便将心放了下来,脸上显现出兴奋的表情,“大哥!前方弟兄传回消息,说是有人看见那个狗贼一身焦黑,摔落在永璥城门口了。只可惜被那些兽兵抢了回去,不过看样子他是重伤!”他双拳紧握,嘴巴都快咧到了耳边,可见这一情况让他有多兴奋。 宗义点点头,脸上多少显露出一些笑容。 “还有便是三哥已经被接到了,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想中!” 看清海那兴奋的表情,便知道他尚不知晓将要面对的可怕情况。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宗义,我要看他接下去的回答。如果他能不动声色地继续原本的计划,那么他便是同意了我的说法。如果,一旦他犹豫或者退缩,这里便不再是我需要继续逗留的地方了。 “有没有受伤?永璥城有何动静?”宗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两个其他问题。 清海说道:“三哥安然无恙。永璥城从那个狗贼回城便呈现成为防守态势,现在已经龟缩到城门外百米,现在他们人心不稳,当然不可能发现月亮湖那一带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宗义点点头,沉默了三秒,忽然太阳穴一蠕,双眼精光乍现,双手一击案,“走,开拔月亮湖!” “得令!”清海高声答应。 我的目光和宗义的眼神在半空中微微一触,看见了他眼中的决断和一闪而过的惭愧。 “胡姑娘,有劳。”他对我深深地一躬身,双手抱拳。 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义军的大部队虽然已经派至永璥城外,但这里还留着不少人。特别是清海的一支彪勇的亲卫还留在此处。 在宗义做出全军压进的命令后,整个村庄便骚动了起来。等部队全部集合完成,我才知道这个看似人影无多的村子里,竟然还藏了这么多人,光目测一下便有五千人以上。 我站在远处,看着眼前渐亮的火把和躁动的人群,心头却一直盘旋着那个棘手的问题。 “护国公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辅国公子?”驺吾忽然从心头浮起。 我被它的问题弄得一怔。 “如果是,那我想我们知道他是谁。” 我微微侧过脑袋,这个问题刚才的确在脑中略一停留,不过因为更加重要的事情而疏忽了。现在在仔细一想,我便明白了。 是那个绣花枕头。 “如果是他,那么他便是来寻找新主的么?难道那个什么劳什子仙山又开门做生意了?”我对那个仙山可没什么敬意,自然敢调笑于它。 “他是仙山的人。”驺吾一语却点中要害,“我想你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一个什么三十六洞的真神,恐怕比那还要困难。” 我忽然觉得自己头痛,话说得坚定和漂亮,但现在才发现,我这只小碗似乎装不下那么大的饭团。 “你是说如果我要对关来宏动手,很可能还要面对他?” “不是可能,是一定。”驺吾一句断言便浇灭了我还燃烧着的一点小火苗。 我抿抿嘴,“可是那个家伙的态度,他似乎也跟关来宏不是一条路上的吧?”我试探着推导俩人的关系,他既然能把我藏在关来宏的眼皮子底下,是不是能说明一些微妙的问题? “你不过是一个小人物。”驺吾片刻不停地回答,“他只不过觉得很好玩而已,毕竟你的出现与他的使命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如果现在你成为义军的一份子,你认为他还会容忍你么?” “他,也许不会和关来宏联手对付我。”我不知为何,心头竟然冒出这样的怪想法。下意识地想往最好的地方去想。 “别忘了,关来宏也是有仙籍的人。他们从根本上来讲,便是一条路上的人。”驺吾继续道,“如果他真是来找真王的,那么等他找到那个人,关来宏便是效忠那人的一份子。你认为他会为了你,而坐视不理么?” 我沉默下来,话一出口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相处几日下来,他虽然时常作弄我,但毕竟没有对我有任何不利。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不知不觉将他与关来宏划归两类人。但这时不得不说这种想法颇为幼稚和头脑简单。 “现在怎么办?”我心头越来越沉重,说已经说出去了,但现在却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场起义是注定失败的。”驺吾没有任何掩饰,正面回答道,“他们从来就不是关来宏的对手,有没有你的存在都是一样的结局。他们不是在和关来宏对战,他们是在和那个仙山作战。难道不是么?即便他们有能力杀死关来宏,你觉得仙山会对他们做出何种反应?你不过是搭进去的一条不足为道的性命。” 我默然。 在我的世界发生的一切便是最好的佐证。 仙人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会是生来愚昧的人类和天生反叛的妖怪。 “你有些奇怪。”驺吾看我沉默,忽然说道,“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 “奇怪什么?” “我有时候感觉你就是一个凡人。”看我想反对,驺吾不给我分辨的机会,“不是说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心理。你似乎天生便站在人类的这一边,你真的是妖怪么?” “你这是什么笨问题?”我吐槽,“你是太闲么?有时间研究我的心理问题,不如帮我想想如何解决这个困局!” “你心虚了。” “心虚你个屁!”我跳脚地反驳它,“你是心理医生还是社区干部?有这闲屁时间,不如想想等会儿我们俩怎么死得好看些。” “每次一说中心事,就冒点奇怪的词汇。”驺吾不满地嘟囔了两声。 “闭嘴!” 我抓头,这只什么神兽是不是是双重“兽”格?一时冷静如智者,一时啰唣如太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九章、神秘的信息 黑夜笼罩着一切,却遮不了那弥散在空气中,化为夜风凄冷的血腥味道。 站在小小的土丘上,我看见的是满眼的尸体和黑色的浓稠血液,昭示着这一场我没有目睹的战斗何其惨烈。漫山遍野竟然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首。红色、白色、看不清的颜色,刺痛着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视觉神经。如果不是夜色收敛去了白天的光芒,现在这一切比修罗地狱更加恐怖。 这里有义军,但更多的是逃难而来、为讨口饭吃的难民。 我突然想起驺吾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愚民可欺,愚民可愚。虽然现在用这句话来表达,似乎不贴切,但这个念头却自然地再次响起在耳边。这些难民是为了什么而死?你可以说他们是为了最后的生存而死,你可以说他们是为了反抗关来宏的暴政而死,你同样也可以说他们是为了义军给他们许下的的虚无未来而死。 所以,谁该为他们的死负责?关来宏?他们自己?还是我身后的宗义?或者,亦有我一份? 夜风如刀,割得我的胸口好疼,即便微微佝偻起背也不能缓解。 “你应该是个女人。” 我一时不能明白驺吾在说什么。 “你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普通的人类女人。”驺吾虚化在我身边,“这种反复的、自怨自艾的可笑想法,只有那些反复无常的女人才会有。” 我微微凛起腰板,它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毫不为意说着遇佛杀佛的那个我认识的妖怪,去哪里了?”驺吾冷漠地说道。“是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这种惨烈的场景,所以才说得那么坚定么?现在后悔了?” 我肃然地抬起头,看着在夜色中讥讽我的驺吾。 “悲天悯人的这种情绪,和我们很不搭。”它继续道。“所以,如果你是一个凡人女子,我接受你的动摇。如果你还是你自称的妖怪,我很难理解。” 我苦笑,明白了它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毕竟不是和我一起成长的伙伴,不会理解我这种与普通妖怪不同,甚至会被看做异类的想法。 只是,我不是普通的妖怪。或者说明确些,我是一个被人类同化了的妖怪。 在人间生活的时间是那么长。虽然每隔百年便会遗忘,但身体却似乎已经太过习惯人类生活在周围。我的语言,我的举动,甚或是思维,都渐渐与他们相似。 我想这不仅是我的问题。老头子、大哥,或者显洛都会有这种改变。 心头忽然一阵锥痛,毫无征兆的疼痛几乎夺去我的呼吸。 “唔……”驺吾感觉到了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陌生痛楚,这种痛楚连它都没有办法避让。这一股如被毒蛇噬咬、无数毒液瞬间顺着血液侵袭到全身各处。就算是没有肉体的驺吾都感觉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绝望。 这种疼痛从未有过,但发生的源头却格外熟悉。 我那颗心脏,那颗支持我一切的心脏,在这个时刻忽然产生了莫名的悸动,可怕的悸动。 这种难以言明的痛苦让我瞬间弓起了身体,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从额头上滴落的液体摔落在地。摔成无数个细瓣。 “怎么了,怎么了?”恐惧和痛苦一般,一起袭击了我,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官能,陷入到一片漆黑中去。我的脑子一空,身体颓然地坐倒在地。 …… “胡姑娘!”耳边传来宗义犹疑的声音。一双手按在了我的肩头上。 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精神打击下,我的视线和听觉都很模糊。但我却清楚,这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这种疼痛来得剧烈,但离去地更加迅速。 “小心!” 虽然现在的情势对义军既有利,但他们的行军依旧格外小心,一切都是在黑夜中快速进行,别说火把,即便人声都几乎静谧。 在这种情况下,宗义立刻发现了我的古怪,以他一个凡人的反应来说不能不算极好。 在摔落在地的同时,我便恢复了意识,但是剧烈疼痛所带来的后遗症,让我暂时无法出声。平静了很久,我才能从那种痛苦中摆脱出来。手指摸上那一片微微潮湿的胸襟,只一瞬,竟然冷汗将这里都浸透了。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立刻听到青海的声音,“大哥,这是什么!” 那双手将我扶了起来,旋即离开。 “这是什么?”宗义的声音很是疑惑,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支尖利的东西,细长而锋利。他的手指轻轻擦过锋利的那一头,顿时手指上被剌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好厉害的铁器。”宗义和青海都惊叹了。 我的意识已经回来,身体也古怪地快速恢复了过来。虽然离开他们有几步距离,即便是漆黑一片,我依旧清楚地看见了那支东西。 是箭?不,不是,虽然长得很像,但是它没有人类社会中弓箭用羽毛做成的稳定尾翼,还不如说是一根特别号的长针。 宗义回过头来,皱着眉四处张望了一下,脸色格外难看。 这时,一个黑影快速跑了过来,翻身倒地,轻声却快速地说道:“回禀大当家、四当家,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虽然他们只是凡人,但在军事行动上却格外严格和谨慎。从发现这一支可疑之物,到侦察完毕,竟然也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宗义微微颌首,转过头,看着我,“如果不是姑娘提前有所察觉,低头避开,这支东西可能便会要了你的命。” 我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他们以为我的摔倒是有意避过这支长针的偷袭。 我抿了抿嘴,这的确很巧。 正因为这种太过可怕的巧合,所以他们以为这支长针是冲我而来。毕竟黑夜中,人的视力有所局限,而他们也没有发现我刚才那一刻身体的古怪。 我接过长针,很轻,几乎比羽毛还要轻上一分,按照我知道的常识,这么轻质量的东西,应该根本不能飞出这种速度来。而且它的一头尖锐的可怕。 “这是……”一个名字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蛇咬子?” 我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觉得手指间的触感有些毛躁,似乎这箭身上有些什么东西。通体黝黑的箭身上,似乎刻着什么。 “怎么了?”宗义发现我用手指缓慢地搓揉箭身,似乎略有所思,便低声询问道。 “……”手指在箭身上缓慢移动,四个字的笔画清楚地浮现了出来。 本尊,祠堂。 我的手一抖,难道……我瞪大了眼睛,顾不得宗义他们的询问,一跃而起,几个轻点,便站立在了缓坡上的一棵高树上。 夜风冷涩,枝叶晃动。 我的双眸在夜色中闪动着幽蓝色的光芒,借助驺吾的眼睛,我相信我一定会看见什么。没有人能逃过现在的这双眼睛。 但是,我失望了。 我甚至看见了永璥城城头上那些兽兵的模样,但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可疑的影子。 这支长针,就好像是自来一般,不用借助任何人力。 “胡姑娘,发现什么了?” 看见我跃下,宗义低声询问。 我略一沉吟,便将长针交给了他,示意他注意一下箭身。 很快,他便和我一样读出了那四个字。 只是,他多少有些迷糊,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我想,我知道真正的关来宏在哪里了。”我说道,“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宗义眉头一挑,似乎抓住了什么,但立刻否定,“不行,这东西的主人如此神秘,他是敌是友我们根本不清楚。而且他刚才还妄图伤害姑娘你,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我缓缓摇了摇头,“它离我的要害还有十万八千里,我肯定那人不会是想来谋害我,只不过是从这个方向来,而我恰好站在它的方位下方而已。”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宗义坚定着自己的看法,“如果这是一招诱敌,我们岂不正中他们下怀?” 我点头表示同意,“有这个可能,所以,只我一个人。” “不行!”宗义压低声音,却在激烈地反对,“胡姑娘,我不同意,这样太冒险了!说不定,这是关来宏的诡计!调虎离山,好将我们各个击破。” “如果真是这样倒对我们有利。”我给他分析道,“他想拖住我的同时,难道不是在拖住他自己么?如果本尊受到了攻击,你认为他还有余力控制在外的假身么?我虽然不是什么真神,但想要杀死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不要以为只有我一人的担子重,你们的可能比我更重。虽然关来多厉已身受重伤,但还有那逃走的德贝。如果没有料错,他一定会回到关来府。此人心思深沉,很难对付。只是他的武力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关来府中尚有其他力量,可能还隐藏着没有被我发觉,所以,你们的处境比我更加凶险。” 宗义低下头,我的建议很中肯,他没有理由反对。 思付很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 “还有,我想你最好也要做好一些打算。”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提醒他道,“关来宏可能并不是唯一棘手的对象。你要注意,还有一个人,他……可能就是你说过的护国公子。” “什么!”宗义脸上大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失声,“什么!护国公子出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章、 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激动。【无弹窗.】 “护国公子多年未在我素朱国出现!仙山没有抛弃我们!”宗义几乎哽咽不能自已,抓着我的双手几乎将手指陷入我的皮骨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现在就在关来府中,你……” 我刚想嘱托他小心,却遭到了宗义断然否定。 “不可能!护国公子怎么可能会在关来府中!”他激烈地驳斥着,瞪大的虎目中竟然对我产生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厌恶。 “护国公子虽然是上神,但却是极为慈悲仁爱。是了,他一定是被关来宏蒙蔽了!”宗义似乎自己便得出了真相,愤怒地说,“公子一定是被那老贼给欺骗了!” 我暗中叹口气,我竟然忘记了这里的人是多么敬重和拥戴什么“仙人”和“仙山”,几乎便是痴狂。任何对仙山不满,哪怕只是微词,也让人反感。 “你怎能确定?”我对他这种武断的结论表示不同意。 宗义连连摇头,“千百年来,任何一国真君得到护国公子的辅佐,皆是仙山的法旨。虽然各国国君秉性相差极大,但每一位护国公子却都以仁慈而青史留名的,他们绝不可能和像关来宏这样的恶徒相处一室!” 我挠头,我竟然不知道有这样的故事。但是,这种想法在我看来多少有些教条和主观。他们既然都来自仙山,谁说就不能相容?不通! 宗义握紧拳头继续道:“如果真是护国公子,我相信他一定是为了惩戒关来宏而来。”忽然他眼睛一亮。“护国公子既然出现,那么他一定是来找寻真王了!对,一定是这样!只要真王继位,他就能将所有行走人间的不法之徒绳之以法。我们可以在他面前申述。将关来宏的恶行告发!” 我觉得这一刻,这位大首领竟然幼稚到可笑。 但是,要转变一个人的经年根深蒂固的思想。那是极为困难的,我也不奢望凭自己三言两语便能打动这位首领。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了。 “那大当家你是准备放弃么?”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就怕他真会愚蠢到来个“击鼓鸣冤”什么的。 宗义稍稍平静了一下,但脸色已经变得轻松了很多,“不,公子既然被他欺骗,那老贼当然不会甘于束手就擒。我们见不到公子。一样无用。我们还是要进城,只有将关来宏擒下,才能让他负罪!” 我轻舒一口气,还好,这位大当家没有还没有我担心的那般幼稚。不过他对什么护国公子的希望。我却并不看好。如果那个绣花枕头真是护国公子,看多日他与关来宏的来往,事情恐怕远不如此简单易行。 但此刻争辩于事无补。 护国公子出现的消息被宗义迅速地传递了下去,幽暗的行军中立刻出现了不该有的骚动。看着清海眉脚止不住的喜色,即便我还想说什么,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开口。鼓舞士气的话,即便是谎言,有的时候也极为有用。 永璥城头燃烧着无数火把,斑驳的火光中有黑影在晃动。 大军正静悄悄地从永璥城外五百多米的地方穿行。借着夜色的庇佑,守城的军队似乎并没有看见有一支队伍正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动。 城门外寂静无声,一场血战下来,冰凉的尸体堆积如山,凄惨地卧在肮脏的血污中。原本四处点燃的巨大篝火也已经熄灭,烧成焦炭的木棍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灭绝了温度。 漆黑中,城头上那颗颗面目狰狞的头颅,正瞪着没有焦点的空洞眼睛,让每一个抬头看见他们的人,心生寒意。 死的有无辜的市民,也有残暴的士兵。 我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这些生前各不相同的人,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复杂。这一次,我似乎参与人类的活动有些太深了,不是只有我一个,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这次事件中,不也许应该说,我才是被卷入的那一个才对。而我的卷入,会让更多人得到解放,还是得到死亡呢? …… 前方黑影一动,传来压得极低的声音,“谁!” 清海说了一句口切,对方立刻显出了身形,是一名巡戒的兄弟。 “情况如何?”宗义认出这是宗萨手下的亲信,开口问道。 “两位当家都在,地道已经打通!”那位小兄弟见到宗义,立刻跪倒禀告,口齿很是清楚。 宗义点头,“带路!” 前方便是波光粼粼的月亮湖,即便没有月色,它依旧泛出银白色的光芒,仿佛湖底还有一颗发光发亮的月亮。不禁让人微叹这里的造物主古怪的脾气。 两支军队便在这银子般的湖水边汇合了。 那个我见过的微胖矮的男子,此刻一身尘土,仿佛从那个土堆里打过滚一般,满脸的污泥,看着实在有些邋遢。 “老三!”宗义根本没有顾忌他此刻的模样,一把拉住这位三当家的手,眯起眼睛似乎在打量他是否受伤。 高山山咧嘴一笑,“大哥,我好着呢,这永璥城墙结实,可这地还是土做的,不过费了点气力罢了。” 宗义连连称好。 清海似乎和这位三当家关系也相当不错,三人说说笑笑说着分别这一日发生的众多事情。这一天的时间虽短,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站在微远的地方,目光却落在了站在他们三人背后的宗萨脸上。 和三当家高山山一起出现的宗萨,大概因为是女性的关系,所以并不像那三位当家见面那样簇拥在一起。虽然她的脸上也在微笑着,但目光粼粼中,似乎有什么被眼中的迷雾遮挡下去。 我不知为何。多少有些更加在意她的表现。她从风流坡上花魁的角色一举转变为义军首领之一,虽然并不让我多少惊讶,但是她的确让我有些在意。现在看来,她与她丈夫清海的关系并不如何要好。甚至还有些冲突。我一开始以为这是清海的问题,但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驸马爷总是不好当的。”我有些无奈地想到。 宗义为我和三当家相互介绍后,话题被回到了关键处。 “来不及。”当这位走地兽听到我带来的最新情况。连连摇头,“从时间上计算,从关来府外到这里,我花了一月有余。如果只能给我一个时辰,那么我最多掘进百米,从府门口到那祠堂肯定是不行。” 宗义虽然心知有些为难,但亲耳听到走地兽的否定。多少还是有些沮丧。 “还是按照我说的方法。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关来府,我去祠堂。”我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处道,“这里有一个小洞,仅容一人来去。如果大当家率人攻占到此,可以从这里派人进祠堂打开大门。到时候自然能顺利进入。” 这个洞,自然就是我从祠堂逃出来的那个小洞,是小狐狸为我开凿的秘密通道。 我摸了摸挂在身后的那支长针,“我希望大当家给我半个时辰,然后再开始总攻。如果这是关来宏的计策,那么大军未进,一旦发现不对,我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不行。让你一人犯险,我等却坐享其成,不是大丈夫所为!”宗义不同意,“我和姑娘一起去。” “不行,大哥,你是首领。不能离开!”清海听宗义如此一说,立刻阻拦道,“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清海是一介莽夫,我愿意和姑娘一起会一会那关来宏!” “不是大哥小看你的本事,与关来宏一战,清海,你还不行。”宗义摇摇头道,“虽然我已去仙籍,但这点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如果情况不对,我自然会和胡姑娘退将出来。” “可是,这里怎么办?”清海看宗义回绝他的请示,立刻有些着急道,“这里需要大哥你坐镇!” “不错,我们谁去都可以,但惟独大哥你不行。”走地兽附议道,“关键时刻,我们要慎之又慎。” 宗义看了看走地兽高山山和清海,说道:“清海,你这几日做的很好,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 “不行!”尚未等清海拒绝,一个声音从旁插入,“临阵换帅,此乃大忌。大哥,我不同意你去。” 说这话的,是一直在一旁缄默不语的宗萨。她站前一步,直视着她的兄长,“大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以关来宏的本事,即便你去,也不过是给这位胡姑娘增加负担。” “小妹!”宗义皱起眉头,看着这个直言的妹妹,脸上漫过一丝不愉。 “我说的没有错吧,胡姑娘。”宗萨转过头来看着我,“胡姑娘难道不是这样想的么?” 我看着她略为阴沉的目光,感觉到了一股越来越清晰的“敌意”。没错,这种感觉如果先前还说不好,那么现在却清晰可见。我有些奇怪,这种敌视从何而来?而且前几个时辰她还在与青海争持我的来历,为我担保,可是为什么现在忽然一百八十度地改变了态度?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似乎没有为难她的言行吧? 我一笑,“各位,大家的好意在下感激。只是各位也莫要争持了,只要各位有这个本事,我自然不会反对。” 宗萨的脸色更加低沉,目光紧盯着我,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这样说。 “只要满足一条即可,哪一位可以闭气一刻钟,穿过那条守备森严的胭脂河,我也没有异议。” 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在闭气那么长的时间内,还要一口气游过几里地? 所有人听到我这个说法,都惊愕地看着我,下意识地以为我是为了拒绝他们同行而编造的借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一章、再入 我草草解释了一下那条直通关来祠堂的暗道,当听到那条胭脂河是必经之地后,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尽相同。特别是宗萨,双眼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她不能相信那条天天看着从风流坡后流过的河水下,竟然还有这么一条暗道。 这是前朝留下的秘密,除开已经逃离的吴大妈,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关来宏知道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一直被疏忽的名字,那个吴大妈口中被人遗忘了的孩子。他叫什么来着?在那里的时候,我似乎一直没有听到关于他的只字片语。还是说那个孩子早死了? “胡姑娘,真的有这样一条暗道?”耳边传来宗义犹疑的声音,显然他还在考虑是否是我想阻拦他们陪同我一起去冒险而说的谎言。 “如果顺利,你们到祠堂后便可以找到这条暗道。”我点头。 最后,宗义只有相信确有其事。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人能做到我提出的要求,自然不可能随我一同前去,否则反而会打草惊蛇,拖了我的后腿。 “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老三高山山提出异议,“我们可以走那条地道,虽然不能直通那劳什子祠堂,但就在关来府外,想必入府不会是件难事。” “这条地道是运送大军之用,如果提前开启,便会有被提前发现的可能。一旦发现,自然前功尽弃。如果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能保证这种可能性不会发生,因小失大更是得不偿失。 最后。宗义不得不做出退步。 我们约定,他们只等我半个时辰,如果一旦半个时辰后没有消息,他们便会从密道中一举冲入。 宗义一直送我到月亮湖边。殷切地对我小声嘱咐着一路多加小心。但是。一道如芒在背的眼神却更让我注意。这是宗萨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而且越发明显。 我转过身,对大家拱了拱手,目光掠过那道寒光所来的方向。她抿紧着嘴唇看着我,似乎并不想躲避我的目光。我微微一笑,她的态度很明显了。但是,我不会在这支义军中过多停留。所以,她这种防备大可不必。不过,我懒得和她解释什么。 湖水依旧冰冷的紧。即便是强壮的男人在这种温度的水里也坚持不了一刻钟。一串水泡在眼前飘荡过去,我睁开眼,在水面下再次确认了方向,调整了姿态,便往那熟悉的通路快速地游去。 有了第一的经验,这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难之地的水道,对我来讲驾轻就熟。不知是否是因为能力的增长,竟然摸进了闸门后,我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吃力。这一趟简直有些小菜一碟的意味了。 我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身体,难道只这一天。我便获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我不确定这种力量的契机是什么,是白天碧克山上的某种我不自知的机缘?还是刚才胸口那莫名的濒死状态? “塞子被拔掉了。”驺吾在我心头说,“就好像被炸掉的大坝,河水会汹涌而下。” 塞子被拔掉了?被炸掉的大坝? “我一直觉得你体内有古怪。这股力量一直被压制着。我找了很久,但是无法发现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说是哪里被什么给抑制着。那次爆炸后。你体内这股古怪的力量开始出现了,虽然很缓慢。但我还是能感觉到。直到今天,就是刚才那一阵剧烈的痛楚,我能清楚得感觉那股抑制力量似乎彻底崩溃了。我现在真的非常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还有便是谁抑制着你的力量?” 我摸了摸胸口,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刚才一直在检查我的身体?”我问道,难怪它从那阵剧烈的痛楚后就没有再给我反应,原来它一直在我体内逡巡,没时间搭理我。 “你以为这种检查很费时间么?”它微微哼了一声,“只消我微微一动神,你的一切便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只是懒得理你们这种小儿科的造反游戏。” “你的意思是,虽然我的实力现在变得不可测,但你比我更不可测?”我微微嘲笑着它的大言不惭,一边从水中冒出头,只露出眼睛,察看水面上的动静。 “正解。”它毫不羞愧地回答,“因为我在这里便能感觉到我们要找的那股力量。” 我吃惊之下,竟然呛了一口水。 “实力越强,能量波便越是传播的广泛。这种波动只有同等或者之上的人才能察觉。所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既然我这么远就能发觉,我们的实力起码已经足够和他搏上一搏了。” 我不可置信,在昨天之前我还是这里最弱的那一个,今天却有了能与之匹敌的能力?难道我在什么时候吸了仙气不成?或者这个世界也有甲基苯丙胺?让人产生了狂妄自大的幻觉? “不要拿我和你比较。”驺吾露出鄙视的表情,“幻觉这种东西,只可能出现在你的脑子里,对我绝对是无用的。这个‘假$淫荡鸡笨’又是什么?” 我不理它那个“笨鸡”的问题,突然想到,“那么说,对方也感觉到了我们?” “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以为大家都是这种程度,还能搞偷袭么?” “为什么不早说!”我有些怒道,我选这条道路就是为了偷袭而来,现在还怎么搞?就算能和关来宏旗鼓相当,可别忘了,在祠堂外还有不少关来家的人! “紧张什么?”驺吾对我的暴怒不以为然,“以你现在的实力,你们现在也算是神仙打架了,你认为普通人对这种局势还能起什么影响么?进来只能做炮灰。” 我一怔,好吧,我还真没有已经当“神仙”的自觉。 “别忘了,你说那堆炮灰里还有一个家伙。”我提醒它。 “没忘,不过,那家伙好像不受关来宏的调配吧?”驺吾哼哼了两声,“一种可能,那家伙根本就不爱搭理这事。那么只剩你和关来宏,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还有一种可能,算你倒霉到家,那家伙愿意插一手,俩个人打你一个。不过,也算你为外面的那些家伙减轻了压力,就算牺牲,也算死有所值了。” 我黑线,不管哪种,我似乎都没得什么好话。前者变畜生,后者直接变妖魂。 “那家伙本来就神经兮兮,说不定还愿意帮我。”我吐槽道,“所以是三种可能。” “有这个可能。”难得它大方承认,“只要他觉得你比关来宏更好玩。” 这家伙! …… 还是那个阴冷的石洞,四周依旧静得吓人。 身上淋漓的液体滴滴答答将我站立的地方浇湿,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已经到达的目的地。 山洞的前方正有微弱的光芒射进来,那是出口的方向。 我抬步欲走,忽然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什么。我返身朝一块湿漉漉的崖壁走去。 虽然洞内昏暗,但是我却看见了某些熟悉的东西,是字!有人在这里刻了字。 字体不大,却入石三分。一撇一捺间,丝毫找不到停顿或者枯涩的地方,仿佛写字的人极为随意,极为潇洒地大笔一挥,便将这几个字嵌入了坚韧如铁的石壁中。虽然我也能做到,但绝对写不出如此圆润。 “恶犬守恶主。” 我心底暗暗发惊,这字迹不是第一次见! 有人一直在暗中给我通风报信,他似乎极为了解我要做什么,提前一步将所有的关键点都一一铺开在我眼前。 这里的确有恶犬,而且是一只无比恶心的恶犬。至今想起来,我都似乎能闻到那令人反胃的恶臭。恶主,难道就是关来宏? 关来宏的本身竟然在那只恶心的百头犬身后! 这个想法一冒出,我惊得一身冷汗,也就是曾经我距离那个真身竟然这么近!紧接着一个念头彻底迷惑了我。 “也许是我们的运气好。”驺吾忽然出声。 “怎么可能?”我喃喃道,“他的本身既然在这里,凭什么让我们在他的老巢中自由来去?不可能。” 如果关来宏的真身真的就在此地,那么上一次我和驺吾在祠堂中现身,应该早就被他撕个稀烂了,哪里还容我们这么多时间? “也许,那一次他的本尊的确不在,那段时间不是说他去搜寻关来多罗的大军去了么?”驺吾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想了半天,勉强给出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你感觉那个波动是在东南方向么?”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地下洞窟是在祠堂的东南方向。 “是。”驺吾肯定道。 我再次看了一眼这几个字,留下这些信息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说别有它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甚至实力更在我和关来宏之上,否则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在关来宏的眼皮子底下留下这一切。 他到底是敌是友? 这时候,我略能体会当初我出现在宗义面前时,他的想法。对于这个突然加入进来,却一直神秘的人物,我不得不产生深深的警惕之心。 会不会是那个绣花枕头干的呢?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我草草解释了一下那条直通关来祠堂的暗道,当听到那条胭脂河是必经之地后,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尽相同。特别是宗萨,双眼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她不能相信那条天天看着从风流坡后流过的河水下,竟然还有这么一条暗道。 这是前朝留下的秘密,除开已经逃离的吴大妈,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关来宏知道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一直被疏忽的名字,那个吴大妈口中被人遗忘了的孩子。他叫什么来着?在那里的时候,我似乎一直没有听到关于他的只字片语。还是说那个孩子早死了? “胡姑娘,真的有这样一条暗道?”耳边传来宗义犹疑的声音,显然他还在考虑是否是我想阻拦他们陪同我一起去冒险而说的谎言。 “如果顺利,你们到祠堂后便可以找到这条暗道。”我点头。 最后,宗义只有相信确有其事。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人能做到我提出的要求,自然不可能随我一同前去,否则反而会打草惊蛇,拖了我的后腿。 “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老三高山山提出异议,“我们可以走那条地道,虽然不能直通那劳什子祠堂,但就在关来府外,想必入府不会是件难事。” “这条地道是运送大军之用,如果提前开启,便会有被提前发现的可能。一旦发现,自然前功尽弃。如果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能保证这种可能性不会发生,因小失大更是得不偿失。 最后。宗义不得不做出退步。 我们约定,他们只等我半个时辰,如果一旦半个时辰后没有消息,他们便会从密道中一举冲入。 宗义一直送我到月亮湖边。殷切地对我小声嘱咐着一路多加小心。但是。一道如芒在背的眼神却更让我注意。这是宗萨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而且越发明显。 我转过身,对大家拱了拱手,目光掠过那道寒光所来的方向。她抿紧着嘴唇看着我,似乎并不想躲避我的目光。我微微一笑,她的态度很明显了。但是,我不会在这支义军中过多停留。所以,她这种防备大可不必。不过,我懒得和她解释什么。 湖水依旧冰冷的紧。即便是强壮的男人在这种温度的水里也坚持不了一刻钟。一串水泡在眼前飘荡过去,我睁开眼,在水面下再次确认了方向,调整了姿态,便往那熟悉的通路快速地游去。 有了第一的经验,这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难之地的水道,对我来讲驾轻就熟。不知是否是因为能力的增长,竟然摸进了闸门后,我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吃力。这一趟简直有些小菜一碟的意味了。 我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身体,难道只这一天。我便获得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我不确定这种力量的契机是什么,是白天碧克山上的某种我不自知的机缘?还是刚才胸口那莫名的濒死状态? “塞子被拔掉了。”驺吾在我心头说,“就好像被炸掉的大坝,河水会汹涌而下。” 塞子被拔掉了?被炸掉的大坝? “我一直觉得你体内有古怪。这股力量一直被压制着。我找了很久,但是无法发现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说是哪里被什么给抑制着。那次爆炸后。你体内这股古怪的力量开始出现了,虽然很缓慢。但我还是能感觉到。直到今天,就是刚才那一阵剧烈的痛楚,我能清楚得感觉那股抑制力量似乎彻底崩溃了。我现在真的非常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还有便是谁抑制着你的力量?” 我摸了摸胸口,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刚才一直在检查我的身体?”我问道,难怪它从那阵剧烈的痛楚后就没有再给我反应,原来它一直在我体内逡巡,没时间搭理我。 “你以为这种检查很费时间么?”它微微哼了一声,“只消我微微一动神,你的一切便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只是懒得理你们这种小儿科的造反游戏。” “你的意思是,虽然我的实力现在变得不可测,但你比我更不可测?”我微微嘲笑着它的大言不惭,一边从水中冒出头,只露出眼睛,察看水面上的动静。 “正解。”它毫不羞愧地回答,“因为我在这里便能感觉到我们要找的那股力量。” 我吃惊之下,竟然呛了一口水。 “实力越强,能量波便越是传播的广泛。这种波动只有同等或者之上的人才能察觉。所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既然我这么远就能发觉,我们的实力起码已经足够和他搏上一搏了。” 我不可置信,在昨天之前我还是这里最弱的那一个,今天却有了能与之匹敌的能力?难道我在什么时候吸了仙气不成?或者这个世界也有甲基苯丙胺?让人产生了狂妄自大的幻觉? “不要拿我和你比较。”驺吾露出鄙视的表情,“幻觉这种东西,只可能出现在你的脑子里,对我绝对是无用的。这个‘假$淫荡鸡笨’又是什么?” 我不理它那个“笨鸡”的问题,突然想到,“那么说,对方也感觉到了我们?” “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以为大家都是这种程度,还能搞偷袭么?” “为什么不早说!”我有些怒道,我选这条道路就是为了偷袭而来,现在还怎么搞?就算能和关来宏旗鼓相当,可别忘了,在祠堂外还有不少关来家的人! “紧张什么?”驺吾对我的暴怒不以为然,“以你现在的实力,你们现在也算是神仙打架了,你认为普通人对这种局势还能起什么影响么?进来只能做炮灰。” 我一怔,好吧,我还真没有已经当“神仙”的自觉。 “别忘了,你说那堆炮灰里还有一个家伙。”我提醒它。 “没忘,不过,那家伙好像不受关来宏的调配吧?”驺吾哼哼了两声,“一种可能,那家伙根本就不爱搭理这事。那么只剩你和关来宏,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还有一种可能,算你倒霉到家,那家伙愿意插一手,俩个人打你一个。不过,也算你为外面的那些家伙减轻了压力,就算牺牲,也算死有所值了。” 我黑线,不管哪种,我似乎都没得什么好话。前者变畜生,后者直接变妖魂。 “那家伙本来就神经兮兮,说不定还愿意帮我。”我吐槽道,“所以是三种可能。” “有这个可能。”难得它大方承认,“只要他觉得你比关来宏更好玩。” 这家伙! …… 还是那个阴冷的石洞,四周依旧静得吓人。 身上淋漓的液体滴滴答答将我站立的地方浇湿,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已经到达的目的地。 山洞的前方正有微弱的光芒射进来,那是出口的方向。 我抬步欲走,忽然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什么。我返身朝一块湿漉漉的崖壁走去。 虽然洞内昏暗,但是我却看见了某些熟悉的东西,是字!有人在这里刻了字。 字体不大,却入石三分。一撇一捺间,丝毫找不到停顿或者枯涩的地方,仿佛写字的人极为随意,极为潇洒地大笔一挥,便将这几个字嵌入了坚韧如铁的石壁中。虽然我也能做到,但绝对写不出如此圆润。 “恶犬守恶主。” 我心底暗暗发惊,这字迹不是第一次见! 有人一直在暗中给我通风报信,他似乎极为了解我要做什么,提前一步将所有的关键点都一一铺开在我眼前。 这里的确有恶犬,而且是一只无比恶心的恶犬。至今想起来,我都似乎能闻到那令人反胃的恶臭。恶主,难道就是关来宏? 关来宏的本身竟然在那只恶心的百头犬身后! 这个想法一冒出,我惊得一身冷汗,也就是曾经我距离那个真身竟然这么近!紧接着一个念头彻底迷惑了我。 “也许是我们的运气好。”驺吾忽然出声。 “怎么可能?”我喃喃道,“他的本身既然在这里,凭什么让我们在他的老巢中自由来去?不可能。” 如果关来宏的真身真的就在此地,那么上一次我和驺吾在祠堂中现身,应该早就被他撕个稀烂了,哪里还容我们这么多时间? “也许,那一次他的本尊的确不在,那段时间不是说他去搜寻关来多罗的大军去了么?”驺吾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想了半天,勉强给出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你感觉那个波动是在东南方向么?”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地下洞窟是在祠堂的东南方向。 “是。”驺吾肯定道。 我再次看了一眼这几个字,留下这些信息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说别有它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甚至实力更在我和关来宏之上,否则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在关来宏的眼皮子底下留下这一切。 他到底是敌是友? 这时候,我略能体会当初我出现在宗义面前时,他的想法。对于这个突然加入进来,却一直神秘的人物,我不得不产生深深的警惕之心。 会不会是那个绣花枕头干的呢?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