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孤鸣》 第一章 初生 神州浩荡,自天地演化,生得上古千宗,然修行如向天取命,稍有不慎则灰飞烟灭。清气上浮而为灵气,浊气下沉因其色灰而初名浊气,后灵宗称霸,命之为魔气。资源有限,为争之而上古大战,天地混乱,日月无光,灵魔之气渐薄,千宗十不存一,又经中古魔动时代,仅剩余下七灵六魔,已不复上古荣光,然,灵魔间势同水火,无法相容。浩浩大陆也亦荒凉,但亦剩下些洞天福地以及被掩埋的上古遗迹。 神州东南沿海处,山脉绵延,云雾缭绕,有奇峰凌云,直插云霄,奇松怪柏旖旎其上,朦胧而不见其景,仰而不知其高。凡人不知其境,只知名苍云山脉,是修真者所居。山下也因此而形成一城市名苍云。 城中有户富贵人家名李,李氏百年前突兀出现而不知其出处,盖因李氏乐善好施,城中民众皆愿接纳李氏家族。今日是大喜之日,张氏历经十三月终于产下一男婴。 “我终于有儿子了,哈,哈,哈!”“给我看看。” “好,好,好,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嗯···嗯嗯!”张氏接过,轻轻的抚摸着婴儿,眼中尽是慈爱之色。“荷儿,辛苦你了,好好休息。”李沁平抱着孩子又轻柔的为张氏盖好被子,只见张氏脸色苍白,却无法掩饰她的娇柔美丽。 “沁平,还没为孩子取名子呢。” “让我好好想想,嗯···,李道遥怎么样?不好,不好,不好。”不断思索着,李沁平却总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沁平,孩子是在太阳初生时生,也是宗族重聚之日,就以曦为名。”远远就听到刚强而又平和的声音。 “父亲。”李沁平一惊,忽地一喜,连忙走出内房,抬眼便见一个头发微白却又梳妆整齐,面容刚毅又不失温和,眼神如利刃,腰板挺直,身着墨色长袍的老者立于大厅之中。 “阳光太炽,当以水和之,就以若曦为名。” “是,父亲。”李沁平抱着孩子走向李白云,见他正为自己孩儿起名,心中大喜,忙说到。 “嗯,给我看看。”白云将婴儿抱在手中,仔细看着,面色红润,皮肤白皙,端的是个清秀男子,虽不是妖美,但也耐看,而且生的高壮。 “嗯,长得很像我。”老人笑道。忽然,若曦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老者,伸出手,抓住他整齐的胡须。 “嗯,哈哈哈。”“这是哪里,在拍戏吗?可这双手是我的吗?” ······ “曦儿。” “娘,我在这儿。” “来,吃早点。” “不要,你喂我,啊···。”见早熟的儿子向着自己撒娇,张氏不禁露出微笑,“好,好,来张口······” “娘,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真的有长生不死之人吗?” “也许吧,看见那绵延的山脉了吗。” “嗯” “那里就是苍云宗的所在。” “修真,这里灵气充裕正是修炼的好地方,但······呵,人生如梦,梦醒还梦!”若曦想到。 “若曦,若曦。” “啊?” “你怎么了?” “没什么” “真的?” “嗯,刚才孩儿在想:我要学姐姐一样去苍云山,去拜师,我要修炼成仙!” 张氏抿嘴笑道:“是吗。” “嗯。” “好,你有此志向,当希望你能成功,延续我李家亘古之血脉。” “爷爷!抱抱。” “哈,哈,哈。” “来,想不想听听苍云宗的故事?” 李若曦点点头大声道:“想。”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当你成为······嗯,苍云弟子时,你就会知道了。” “哼,爷爷,你莫不是不想说吧,或者,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额···,太聪明也不好······不过,倒不是我不想说,而是······” “哼哼哼。”朝阳之下笑声绵延李府,似乎草木也为之欣喜。 “好啦,快过来吃早饭。” “哦!”风轻轻吹起李白云微白的发丝,看着院子里儿媳和孙子幸福的表情,李白云那严肃的脸也不禁意有些笑意,似乎在自己妻子死去之后便很少露出笑容了,此时想起那死去的妻子,李白云不禁紧了紧拳头,脸色也越发愤恨,看着遥远的西北方,眼中凶光一闪即逝,似乎又恢复那个严肃刻板的老头儿。 “嗯?那股凉意是?”李若曦感受着渐息的血脉,“也许那是错觉······”李若曦看着自己的母亲,又露出笑容,世界似乎又平静下来,“这种平静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简单,平凡但也很幸福,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也是不错,去苍云宗修仙,偶尔回来看看爹娘······”李若曦想到。起风了,卷起将要落下的青色叶子,怎么也无法停下······ 李若曦摸了摸胸前的古玉,似乎来了兴致,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许久,总是无法看出什么不同来,只是那简朴古玉上的古篆“初灵”给它增添不少灵气,良久,似乎无趣的放回怀中。 “汪,汪,汪······” “安静!” “汪···汪···” “平安!给我安静点,小心我揍你!” “呜······” 李若曦看着眼前胡乱装着可怜的灰白小狗,从石桌之上弄了些米粥,蹲下身来摸了摸狗头,倒入狗盆之中,“吃吧,莫要再叫了。” 那狗鼻轻轻的嗅了嗅,只见那毛茸茸的脸上忽然有了些不情愿,转头便跑,可惜后腿被李若曦紧紧的抓住,被拖了回来,认命的吃起了米粥,只是这粥太苦了些,“死狗,这可是固本培元,洗髓锻骨的药材,莫要浪费!混蛋!给我回来!不吃完,你别想走······” 周围的丫鬟仆人不禁抿嘴笑了起来,似乎连李白云嘴角也抽了抽,“那药材可是很珍贵的啊······死狗,该炖了······” “平安,走······”只见李若曦身着青白长袍,身后跟着搭着脑袋的平安,清风徐徐,天气也变得凉爽,但早起的家仆却变得繁忙起来,络绎不绝的走过,李若曦不甚其烦的回应着仆人们的招呼,就连身后的平安也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眼神似乎飘了起来,偶尔也回应几句,至于能不能听得懂,那就不在它的思考之内了,李若曦看着升起的红彤彤的太阳,脸上的红晕也化开了,无忧无虑的人生也让李若曦放下曾经的孤僻悲伤,那不是梦! ······ “老爹,快点,慢死了。再不快点以后我就不陪你上街了。” “别,我快点不就行了吗。唉,臭小子,做人要学会享受,便是这路边的风景也是一种哲理。” “噗,你狠。”李若曦踉跄一下,心神震动。 “呵,呵,呵。” “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翠···儿···。” “对,对。” “嗯,”李沁平耸动鼻子,“好香,好香啊!” “唉,等等,老爹。” “呼,呼,呼”好不容易追上自己老爹的身影,却见他早已大刺刺坐在酒肆的椅子之上,捧着酒壶大口喝着酒,李若曦很是无奈,“好酒,来曦儿,来一口。” “娘不是说不许你喝酒吗。” “嘛嘛!就一壶,你不说,我不说,小翠也不说,你娘不会知道的。” “不行。” “我是不是你老子,是你就别管。” “怎么着?”李若曦微微板着脸道。 李沁平严肃的脸立刻缓了下来,“你想想,你爹在府内被管的严,没酒喝,很痛苦的。” “好吧,又是这个理由,老爹能不能换个有新意的。” “就是,小平你不能总是拿这个理由来糊弄你儿子。” “切,王叔,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儿子外冷内热,这一招百试百灵。” “哈·······,”酒肆中欢声一片。看着儿子带着翠儿和一些家丁离去,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沁平,你到生个好儿子,今年才五岁吧?” “嗯,” “唉,我要是也有这么个儿子,那就是戒酒我也愿意。” “呵,哼,这辈子你酒鬼你做定了。” “哈,那是,来喝。” “少爷,我们到哪儿去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就知道玩······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要好好地玩上一玩,那我们就去大街上逛逛,你想买什么,我给你做主。” “哦,耶!”顺便在若曦脸上亲了一口。若曦抹了一下脸,苦笑一声。 “哇,糖葫芦,老板给我倆串,我要那倆个,那俩个最大。” “好嘞,六文。” “少爷,给。” “嗯,走吧。” “少爷你看这个珠子,好漂亮。” “多少钱?” “三十八文,给你,曦少爷。” “喏,再见福伯。” “喏,送你了。” “谢谢。” “嗯。” “咦,少爷,你看那有个算命的,我们去看看。” “唉”李若曦悄悄叹了口气,笑道:“好。” 走上前去,只见一发白面红的老者斜坐石阶上,衣着灰旧,头插木簪,旁插一个锦旗,上书:上天入地穷尽碧落,知天算地看尽人生。下角书:张半仙。 “噗,哈哈!老头,你这批语太吹牛了吧,还张半仙,我还九天玄女小翠是也。” “哼,小娃娃,你当真不信?” “我就是不信!” “好,那老夫就给你来一卦,手伸将出来,嗯,本是短命相······” “老头你别胡说,我·······” “别急,你将会遇到贵人,他将带你走出苦海。” “真的!”小丫头偷偷看了李若曦一眼。李若曦不岑察觉,但那老头看的真切。摇了摇头,顿觉无奈。 “好了,看完相,给一两。” “你吃人吧,看个相要一两,你怎么不去抢?” “小翠,给他。” “哈,多谢小哥,嗯,还是这位小哥大方。” “哼。” “张仙人能否回答小子几个问题?”老者收了心思,答道:“可以。”眯了眯眼,“小白脸,有事尽问,这天上地下就没有我这位大仙所不知道的。” “你才是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我家少爷不是小白脸!” “哦,那是什么?” “是···” “好了,翠儿,张半仙,为什么你这无人问津,那儿,人排了一条街。”李若曦指了指远处。 张半仙脸一红,撇嘴硬说道,“我看相向来说真话,不欺骗人。” “那好,你既知天地,敢问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日月如何运行?” “我··我只看人相。” “那且帮我看看。” “手伸出来,”老者板脸想道,“刚才被很多人看到,这个城市又呆不下去了,唉还是换个城市吧。” “咦,这是······”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老头,你可别乱说!别再想骗我家少爷的钱!” “没什么。”张半仙摇了摇头说,“我看不透。” “哼,连说句好听的都不会,还自称张半仙,好不羞人,怪不得生意这么差。”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连尊老爱幼都不懂,好没教养!” “哼,臭老头,坏老头,噜···,少爷我们走。” “你这丫头,抱歉,这丫头口没遮拦···。” 张半仙面色铁青,好一会缓回来,拂袖说道:“好了,老夫,嗯,不和你这丫头一般计较。” “哼!” 看着渐远的俩人,眉头微皱,忽地老头叹了口气,又立刻高兴起来。想到:“今天又挣了二两,好运道,好运道!再来几个大头鬼就好了,不过,这里又待不下去了,唉,老子就是幸苦命啊!” “少爷,你干嘛给他那么多钱,亏大了。” “谁让你非要去看相,再说,一个老头也不容易。” “哦!” “回家吧。” “嗯!······少爷!” “嗯?” “少爷,我···” “怎么了?”“嗯···,你是不是要上苍云宗啊?” “嗯。” “我也想去耶。” “那,三天后,仙师来的时候,我帮你提名,应该会有机会的。” “谢谢少爷!”小翠大喜,“这样就太好了!” “修仙,修仙,来这一世,怎么也得活出个样出来,嗯,人生当如此啊!” “少爷,少爷。” “嗯?” “你怎么这几天总是发呆啊?” “哦,我在想修仙的事。” “嘛嘛,别担心啦,相信是少爷的话就一定会成功的。”小翠拍着还未发育的胸部骄傲的说道。 “呵,你这鬼丫头,看我不教训你。” “少爷你抓不到我,噜···” “小心!” “噜···啊!”小翠蹲下抱着头“好痛!唔···” “你没事吧。”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弯腰说道。 “都怪你,干嘛挡我路!都怪你!都怪你!哼!” “小翠!”若曦拧眉了一下又转向中年人,“抱歉,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还请见谅。”说完并弯腰行礼。 “无妨,而且我也没受伤,反倒是这个小姑娘受了伤,该是我道歉的。” “这···多谢,小翠还不道歉!” “对不,对不起!”说完便哭着跑走了。 “等等···抱歉,这些银子就当我替小丫头向你赔罪,小翠,等一下!小翠!” “唔···”“呼,呼,你这是丫头,不哭了好不好?”说完并抱轻轻摸了摸小翠的头。 “少爷!唔···” “是少爷不好,翠儿乖,不哭了好不好?” 小丫头眼中噙着泪,我见犹怜撅着嘴说道:“嗯,小翠最乖了。” “我们回家。” “嗯!” “喏,糖葫芦。” “不用,少爷你吃。” “好啦,我一个你一个,怎么样?” “嗯,少爷最好了。” “咦?” “怎么了?少爷。” “你看,喏,那儿不是卜大娘家衣店,看样子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跑了这么多路程···我打算去买几件衣服。” “可,家里已经有许多衣服啦?这样不浪费吗?” “笨蛋,嗤···,哈···,哼!我本来打算帮你买几件衣服的,可惜啊,没人领情啊!” “少··爷···” “好啦,走吧。” “嗯!”说完便领着家丁走进湘绣衣坊。 第二章 王子琪 “哟!这不是李二郎吗!今天怎么有空来衣坊,是给自己买衣服呢?” “呵,不是的,卜大娘,是这丫头,喏,喜欢什么自己挑,我随便逛逛,等下再来接你。” “嗯。” “哟,小丫头,还害羞啊。” “不,不是的。” “那是什么?嗯?好吧,好吧,喜欢什么,就拿过来试试。” “嗯。” 李若曦无事便顺着衣坊四处看看,只见约五亩地的衣坊雕栏阁栋,挂着的红灯笼时不时摆动一下,衣坊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衣服,二层是华丽的衣服,三层可谓“珍宝”,但少有普通人能走上第三层,李若曦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或看看,或评点却也热闹非凡,但总是女子居多,这种事倒也平常,偶尔风吹起门前的门铃,叮叮当当,叮当叮当,杂乱之中却有着自然的味道。 不久,小翠正从格房内走出,白色连衣裙,上刻素楠花,青色束腰略显妖娆,唇红齿白,白雪凝肤,纤指墨发,正值豆蔻年华,好个美人胚子。 “二郎?二郎!” “嗯?” “回神啦。” “哦!” “切,脸红个屁阿!还不是个小丫头,看,老娘当年可是这城中第一美人。” “现在也是,现在也是。卜大娘,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等等,干嘛见到老娘就跑?不就当年捏了捏你的小脸蛋吗!用的着这么害怕?” 李若曦面如土色,呐呐说道:“哈,哈,怎么可能,我只是有急事罢了,嗯,很重要的事。” “哦?是吗,能不能告诉我呢!” “这,这···”李若曦眼珠急转,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作为男人的私密事,是不能告诉你的。” “真的!?”说完卜大娘邪笑一声,目露寒光。 “啊,是真的,对不,小翠。”李若曦急摆手,意思却是要其莫要说知道,毕竟是自己的私事,一般人是很难了解,就算是贴身侍女也是不能知道的。 但,“当然咯,少爷的私事,还有他的身体哪一样我不知道。连他屁股上有一朵花我都知道,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是我帮他洗澡的呢。” “哈,哈,哈···”众人闻言不由大笑。 “你们不相信我?少爷,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小翠急道。 李若曦面色苍白,苦笑想到“我的名誉啊,我的未来啊,暗淡无光啊!” “少爷!” 看着小翠焦急欲哭的脸庞忽地想到:“天下还有比我更悲惨的人吗,自己去作弄自己?” 忽然,眼中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李若曦瞬间变脸,大声喊道:“呀!王子琪?你也来买衣服啊?”手指头上却不断变换手势。 王子琪看了一眼,有力无气道:“嗯,一起走吧,我还有事找你商量商量。” 李若曦对卜大娘说:“卜大娘,你看,子琪兄找我有事,我得先走了,下次有空之时,再来府上拜访,拜访。” 卜大娘撇了一眼淡淡说道:“一筐水果。” “是,是,是,明天我派······” “今天。”形式比人强。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一声。 “有事?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你啊?” “嗯,确实有事,两天后,初,苍云宗不是要在茯芩山上选拔弟子吗。”茯芩山坐落在苍云城与山脉之间,与李王家相距约有十里,再加登山约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是故李王二家子弟寅时便需出发。 “嗯?怎么,有什么问题?” “我怕我选不上。” “呵,就为这事。不用担心,我倒是很相信你能被选上。” “可是,你要知道我俩个哥哥曾经都测试过了,他们都资质不够,我恐怕也选不上,不像你,你姐姐当年可是资质上上等。你若选不上,我就被豆腐撞死。” “不用担心,我听我爷爷说,早慧的孩子一般有着不错的资质,喏,今年你不是八岁了么。” “废话,我俩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想当年,我们一起偷看卜大娘洗澡,偷葛大爷家鸡,一起打架······”见小翠脸色越来越黑。 “停······小翠,不是那么一回事,偷看卜大娘洗澡,我并不知情,当年他要偷看内屋,够不着,要我蹲下,我不肯,弄出声响,这小子倒是先跑了,我当时不知道大娘在洗澡,于是我没跑被抓,之后被卜大娘狠狠的揍了一顿。”若曦紧张的揉了揉头,皱眉说道,“你还笑,想当年,刚认识的时候,我还认为你挺正直,是个正经人家,原来这家伙是装的,只怪我当年眼神不好,差点误入歧途!不过还好,我早就看透这家伙,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胡扯,当年是谁带我偷喝酒的?” “你还带我偷鸡呢!” “你还说何先生像猪呢!”何先生是李王俩家的私学老师,教俩家子弟读书识字,只因长了个肥头大耳,大肚滚滚,李若曦便私下取了个猪肥膘一名。 “混蛋,你敢揭我老底,当年你不是从家里偷钱逛窑子,还诬赖有贼,我算是看透你了。” “你才混蛋,最后我不是承认偷钱了吗,再说我又没去成。” “要不是福贵要被打残双腿,恐怕你还不承认,还有你逛过窑子的事也没告诉你爹。还有,还有,这家伙三岁还尿裤子啊!” “混蛋,你···”倆张气红的脸紧紧盯着对方。 “哈,哈,哈”街上众人大笑,这下恐怕整个苍云城都知道他俩的蠢事了。 “那个,咱俩暂时休战,我先走一步。”说完,子琪便领着家仆匆匆离去,众人笑的更欢了。 “快走,小翠。” “呼,呼,好险,幸好走的快,要不然还不被笑死。要是传到爷爷的耳朵里,恐怕回去就得活受罪了。” “呼···都怪你。” “怎么能怪我,都是那个家伙不好,下次遇见他非得将他的丑事都抖出来,看他还敢不敢再揭我短,哼!” “哼,怪不得你每次和王子琪出去都不带我。” “那种事怎么能被你看见?” “不行,我就要看,如果你不带我一起去,我就把这事儿告诉老爷,让你好好反省反省。”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揪我耳朵了,很疼的!” “哼!看你还这样不这样,嗯···啊!我知道了,怪不得少爷总是怕卜大娘,原来少爷偷看她洗澡被抓了。” “我不说了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陷害的。” “切,少爷你不是自喻天下第一聪明吗?为什么还被王子琪给算计了?嗯?”小翠一脸鄙夷。 “得,我那是扮猪吃老虎,我那是低调,只有让别人误解你不懂,弱小,无知。你才能获得最大利益。懂吗?” “哦,我明白了,少爷是也想看卜大娘洗澡。” “啊?” “利用王子琪,让卜大娘认为你是被胁迫的,这样卜大娘就不会惩罚少爷你了,少爷你太聪明了。” “哦,”李若曦欲哭无泪,“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什么叫不惩罚,我的脸被揉肿的像猪一样。不过,胸可真大啊······” “少爷,少爷···” “啊,” “我累了。” “我们现在还是回家吧。” “嗯。”小翠点了点头。 第三章 家中 “娘,我回来了。” “夫人。” “你爹呢?” “啊?爹他还没回来吗?!糟了,他肯定又喝醉了!···娘,爹他还在洛水酒肆,我去把他给弄回来。”说完,李若曦便在张氏扶额摇头之际,带着家仆迅速赶往酒肆,但见自己父亲和他的几位酒友像泥一般瘫倒在酒桌之上,一向自诩君子之风的父亲毫无气质的啃着酒壶,不断的舔舐壶的内壁。时不时笑号一声。 “哟,沁平,还不起来,你儿子来接你了。”“啥?噢,再来一杯。” “唉。”李若曦扶额轻叹,却又无可奈何。 “回去,这次老爹死定了。”李若曦摇头想到。 “呃······是你啊,儿子,你也来喝酒啊。” “不是,是来接你回家。” “接我?去哪里?” 看沁平摇摇欲倒的样子,李若曦苦笑一声,命一名家仆轻轻的扶住他爹,然后对酒肆拱了拱手,便在一片笑声之中带着他父亲回家。 “呃······再来一杯!小二!倒酒!” 见自己老爹毫无形象,而母亲脸色渐黑,李若曦不得不为父亲解释一番,以让其少些惩罚才好,“那个,那个,娘,爹他醉倒了······” “我知道,你先去吃完饭。” 被打断之后李若曦只得为他默哀几秒了,应了一声:“哦。”便将李沁平交给张氏,而后离去,边走边为之苦笑,“你自求多福吧,老爹。” “爷爷,我回来了。” “那臭小子呢?还没回来吗?害的一家人等他吃饭,真是混账之极!” “父亲他,他酒喝多了,正····” “正在撒酒疯对吗。” “是,爷爷。” “哼。” 李白云虽平时很严肃有时也很温和,但处理事物的时候却极其有威严,连平时撒娇打滑的李若曦这时也不敢大喘气儿。 半晌之后,李沁平浑身湿漉漉,连忙小跑进来“孩儿见过父亲。” “酒醒了。” “是父亲。” “从明日起,一个月内,你不准出这个院门。” “是。” “现在先去换衣服,之后再来吃饭。” 李沁平赶忙应了一声,便打算退去换件衣服,然而在经过门槛时不小心踉跄一下,李白云顿时满脸黑线,捏着的筷子都微微变形。李家家教极严,俨然一翩翩君子。偏偏李沁平一喝酒就忘乎所以,也难怪李白云是如此的生气,但从来没有过重的处罚,也许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雨荷,你也坐吧。” “嗯。” “你也得给我好好的看着他,你盯着他总比我说他来的强。” “知道了,爹。” “呐,爷爷,当年你也喝酒吗?” “嗯。后来戒了。好了,不说了,吃饭。” 蹭······ 李白云抬头暼了一眼依旧低头的李沁平,便不再管他,见此,李沁平如蒙大赦,却丝毫不敢坐离他父亲过近,反而坐在小辈的身边,实在滑稽,却也没人敢在这饭桌之上大笑,只有安静依旧,反而将就和谐起来了,倒也奇怪也哉。 “哥哥,你还没告诉我最后美人鱼和王子怎么样了呢。”李若曦的表妹缠着若曦的手小声说道。 “嘘,吃完饭再说。” “真的?” “哼,哼,哼。” 闻声,只见倆小家伙一怔,转眼便迅速埋头苦吃起来。 三米长的桌子上围着白云一系的一家人,却除了吃饭咀嚼的声音别无他音,甚是安静。桌子上菜色油美丰盛,但却不奢华,显得朴实大方又充满营养,只见一道“飞鱼游海”,沉沉沒没恰似活鱼游水,热气翻腾,雾隐雾现。又一道“盘锦天鹅”抖落羽毛,似醒未醒。再一道“含苞待放”,如花骨朵一般又偶尔露出金黄色的花蕊,像小姑娘一般害羞调皮。菜虽非龙肝凤胆,但色味齐聚不可多得。可见这厨师的技艺高超,少有人可及也。 ······ “终于结束了,唉,吃个饭都像杀猪一般痛苦,何时才是个头啊。想当年哥也是个追求个性的人呢!” “杀猪?表哥,谁要杀猪?” “没呀,你还听不听我说故事了?” “要,当然要。” “你先去和姑姑说一声,说你晚上和我一起睡。” “呀,呐,表哥,你晚上不会占我便宜吧。” “噗。”一口热茶差点没把若曦呛死。 “谁和你说这个的?我···” “呐呐,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气坏了身体就没人讲故事给我听了。”说完掩脸欲哭。 “我给你在四岁开始讲故事,哪一次不是你非要晚上和我一起睡啊。现在到说我占你便宜来了,别装哭啦,我还不知道你,你嘴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 “妈妈说女人嘴上不长毛的!······那个,是子琪哥哥说和哥哥一起睡会生孩子的,我还小,我不想生孩子啦。”说完小手紧紧抓住白裙,不断揉搓,纤葱白指微微发白,接着又小声说道:“要不等我长大了再生?” “我···王子琪!”接着又低声恨恨道:“我要杀了你!” “不过,现在生也可以啦,只要······” “停,谁说一起睡就会生孩子,我倆一起睡了一年多了也没见你生。” “对哦。” “所以嘛,王子琪是在骗你。” “哼,他敢骗我,我要找他算账···呀,不对,我爹娘就一起睡,今年就生了个小宝宝。”说着还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似疑惑,也似思考。 “那是,那是他们睡在一起,嗯,亲亲我我,不对,呀,反正需要特殊情况才能生孩子,你就别担心了,反正我俩那个什么的不合,生不出孩子。” “真的?” “嗯。”李若曦不禁泪流满面。 “哦。”说完便疾步走进房去,估计是找她娘了。 “王子琪,我非得弄死你······” “美人鱼公主化成了泡沫,王子和他的妃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呜呜······”姬月蓉小声抽涕,“哥哥,美人鱼姐姐好可怜啊。那王子太可恶了。呜呜,姐姐好可怜。” “这么快就叫姐姐啦,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李若曦不禁暗暗想到。 “等等,不要,啊,我的床啊,我的衣服啊!全是你的鼻涕!” “还不怪你,谁让你说这么悲伤的故事,害的蓉蓉哭的好伤心。” “李若曦苦笑一声,低声叹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说你太有同情心了,你太伟大了。” “是吗?可我明明听到你在说我坏话!” “没,没有的事,蓉蓉你这么可爱,我怎会说你呢?!”夜深人静,却早已无言。 “呐,表哥,你睡着了吗?” “嗯,嗯。” 小丫头,翻了个身,缓缓坐起身子,抬起头看着熟睡的表哥,歪了个头想了想,最后犹豫了一下,用脚踢了李若曦一下,又捏了捏他的脸,许久,直到自己已然很困之时,方才索然无味的趴下,便这样睡了下来。 第四章 锤炼 凌晨时分,李若曦睁开眼,首入眼帘的是只白皙而肉嘟嘟的小脚,压在脸上,而其主人的头却不知在那里。 “嗯,呼哈呼,呼哈呼。” 叹道:“还是老样子啊。嗯,还是个孩子呢!” 李若曦不由露出一脸的辛福的笑容。他轻轻地抬起蓉蓉的肉嘟嘟小脚,慢慢地将要放下。 突然,“嗯···哈呼,哈呼···”一只手抱住李若曦的脚,李若曦动作先僵直了一下,然后,长舒一口气,先轻轻地放下那肉嘟嘟小脚,然后直起腰来,缓慢地搬开抱着的小手,使她平躺,然后轻轻盖上被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看着渐渐升起的红彤彤的太阳,李若曦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朝阳如人生之梦起,人生如迷雾般飘渺。 “又是新的一天。却始终无法像孩子一样的无忧无虑地玩耍,但,确实投身于孩童却也快乐的紧。” 晨之初兮生生不息,露之悠然晶莹有曦,鸡鼓钟鸣,鼎食有家,喧嚣闹市,慵懒温和,重云叠叠,破晓图金,生者自已为止,独空虚有墨无言。 李若曦伸了懒腰,揉了揉迷糊的脸颊,打了哈喇,抬头看了看天空,暗想这是一个好天气,适合躺在树荫竹椅之上,淡看云卷云舒,清风暗拂,但却不是读书的好时后,洗脸,刷牙,顿时精神饱满。缓缓地走进内房,但见,蓉蓉一只手撑着身体,睁开迷糊的眼睛。 “抱我起来。” “哦。” 李若曦未经思考便伸出手,将蓉蓉从床上“拖”到边缘,让她坐好,给她穿衣服,鞋子。姬月蓉从床上跳了下来,崩了蹦,说了声好,便被李若曦拖去洗漱了,解决后,李若曦淡淡问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没。” “那你怎么起这么早?以前任何时候不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得来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嘛,干嘛这么损我,难得我起这么早,不给点奖励就罢了,你还挑三拣四,当真有病啊你。” “哈?” “我打算今天早上陪你好好地锻炼一下下。” “真的?”李若曦显然不信,撇着眼看着蓉蓉。姬月蓉显然毫不在意。 “那当然,比黄金还真。” 打量了她那细小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损道:“就你那身板,我一只手都能将你拎起来。” “是是,有什么好骄傲的,不就是比我大了几岁吗。” “那也比你厉害,谁让你就是一个小豆芽!” “哼!你才是小豆芽,放心好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感情好,我等着便是!” 自从知道这是一个修道的世界,李若曦便一直有目的的锻炼着自己,身体是灵力的容器,身体越是强大,所容纳的灵力就越多。对道的理解越深刻,修行的速度就越快,坚毅的内心是使自己走上正确的道路永不动摇的基础。不仅如此,医书经脉,凡尘剑法李若曦都有熟练,虽然没有学习凡尘之中所谓的内功,但李若曦也是明白剑法是相通的,他日学的修道之术必然会使得那些普通的剑法有通天彻地之能。剑之道由基础而成却最终凝为大道。 金色的朝阳照耀着俩个不断地奔跑在幽深竹林的细小身影,阳光照耀在姬月蓉微微喘息的脸颊之上,神圣而又充满活力,李若曦不经幸福的笑出声来,暗暗地发誓,我一定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人生如梦却方醒,时事如梦变化却无常。 随着苍云宗选拔弟子的时间临近,李若曦隐隐约约有着不安,却想不透何事,也许只是选拔前的“焦虑综合症”,自嘲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自然不是!”李若曦摸了摸蓉蓉的头发,笑道。 姬月蓉不爽的甩开李若曦的手,大声道:“不要再摸我的头,将来我要是长不高怎么办?” “好,我不摸···才怪!”说着,又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跑掉。 “不要跑,你给我站住!” “傻瓜才站在那给你出气。”笑声随着风动的摇竹飘向远方。这是李若曦所拥有的美丽回忆。 姬月蓉毫无形象的躺在山上的草坪之上,看着睡在旁边的表哥,笑了笑,又看着那红彤彤的还未出山的太阳,清风拂过,拂起额尖的发丝,带来丝丝的凉爽,混合着青草的香味,一切都显的那么宁静美丽,淡雅清爽。李若曦嘴上叼着新品种的狗尾巴草,看着快要半身走出山林的太阳,凉爽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温热了起来。秋日的后山显得寂寥而又厚实,偶尔几点翠绿镶在金黄色的画布之上,成熟的果实压弯了枝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甚是迷人。 李若曦用双手撑着草地,坐将起来,看着眼前的绵延的山脉,似巨龙般盘旋蜿蜒而上,青松啼鸟,白云飘飘,自有一番仙家风范,远处隐隐约约的许多高峰云影云现,李若曦不禁生出一览天下之感。李若曦拔出手边的黑木剑,此剑无锋却比一般铁剑稍重,这也是家族以防误伤之措施,拔剑!重劈!格挡!反转!直刺!提身!横剑!入鞘!一气呵成!甚为流畅。早出的朝阳照耀在李若曦因一遍遍重复而渗出的薄汗上,反射出淡淡的红色,强风吹起片片纷飞的枯叶,纷扬间残留着夏日的生机,一片仍有些绿色的枯叶落在李若曦持平的木剑之上,似乎便连在剑之上,微扬间渐渐停将下来,持剑的手也缓慢停止移动。抽剑,斜削! “又失败了······怎么会无法斩断呢?到底哪里出错了,爷爷教我的时候明明斩断了啊?······难道是火候未到?应该是这样······” “呐···表哥,看你舞剑实在是太无趣了些。子鱼哥耍剑,耍的比你漂亮的多了。” “臭丫头,没看到我在练剑吗?他那样耍剑,是无法打好基础的······”李若曦气急败坏的急说道。 “切!就是不好看!不好看!” “你妹!” “我没妹妹!”拌嘴之中的李若曦却并没见到那落到地上的叶子蓦地被风吹动。 良久,李若曦坐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那渐白的太阳,李若曦伸出手来,对准升起的白里透红的太阳,透过手指间的细缝他紧紧地盯着那火球,缓缓的将手握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坚定。 突然,一股黑气从指间的细缝掠过,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李若曦一惊,连忙移开手,什么也没发现,只是那股逆风怎么也抚不平李若曦心中的不安。 “表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可能是错觉吧。”李若曦想到。 “真的?” “当然!你怎能不相信你最最真诚的表哥呢?该打!” 姬月蓉显然鄙夷道:“切,你骗二婶的事还少啊!” “哈···怎么可能!我怎会骗我娘呢!你定是误会了。” “小翠姐姐告诉我的,她还说,你嘴硬的很,一定会否认的。”“胡扯,我可没有!丫头,你可要相信我!” “我才不信咧!” “···就算是有,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有区别吗?” “那是当然,你不想想,谎言是会伤害别人的,但善意的谎言是为别人好的,你说这俩着是不是有很大很大区别?” “有多大?” “嗯,嗯,”李若曦目光转了转,指向那苍云山脉“就像它。” “确实够大。”姬月蓉点了点头,“但是,为什么,好像每次谎言背后,表哥你总是获的好大好大的好处。” “谁,谁说的?”李若曦心虚的怒道。 “也是小翠姐姐说的。” “什么?······哦,我告诉你让别人开心幸福,同时,嗯···也使自己获利才是撒善良的谎言的最高境界,你没看见每次我娘开心笑的样子吗,懂了吗”李若曦抹了抹虚汗想了想还是不能教坏这丫头。 “哦。” “不过,不能撒的多,毕竟小谎怡情······”李若曦忽地一滞,“呸,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哦···”小丫头一捶手,大叫道:“我明白了!”看着丫头明亮的眼睛,李若曦第一次觉得满脸的黑线,也许自己教了些不应该在这年龄教的东西。 第五章 约定 “太阳升的高了,我们先回去吧。”李若曦看着渐渐刺眼了起来的太阳,扭过头对姬月蓉说道。“嗯,喂,大牛,我们要回去了,你们要跟上哦。”“是,小姐!”李若曦拉着蓉蓉的手,自在的游荡在后山的竹林中,风过影动,竹叶沙沙,展枝舒腰,隐约低吟,是自然的美丽乐曲,清新而又淡雅,荡涤灵魂,是自然的力量,自然的魅力。 姬月蓉深吸一口微凉的混着青竹味道的空气,问道:“表哥,你以前一直都是从家跑到后山看日出吗?”“嗯。不过今天是迟了点。”“哦,那个,表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锻炼身体啊?”“那是因为只有棒棒的身体才能变强哦!”“然后了呢?”“当然要保护所有我爱的人啊!”“那我呢?”“当然···”见姬月蓉的脸色变差立马改口道,“当然要保护你啊!你可是我最爱最爱的表妹呀!”“真的吗?”姬月蓉兴奋的拍手道。“当然是真的,比黄金还真。”“我不相信你。”“啥?”“我们拉钩!”看着姬月蓉严肃的神色,李若曦坚定的点头道:“可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对,不对,是永远永远不许变,你变你就是小狗狗!”“我一定不会变的,若我失约了,我以后就跟你姓,怎么样?”姬月蓉斜着眼看着李若曦,淡淡说道:“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李若曦伸出手来在蓉蓉的头发上狠狠地揉了几下,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姬月蓉先撇了撇嘴,然后又傻傻地笑将起来。快步跟上去。 又是一阵风袭来,吹散了李若曦的头发,看着竹林一层一层的波浪式前进,李若曦内心一紧,因为风仍然不是这个方向,况且也是血液不安的跳动。看着远处隐约的阴影,李若曦不敢在多留,带着姬月蓉和家仆迅速离去。 只留下一阵低声的怒吼随着逆行的气浪前进。 李若曦回头瞥了瞥,直到那股压抑感和厌恶感逝去,“表哥,你怎么了?”“啊··没什么。”“嗯?”“哦,我在想明天族会,我们可以玩些什么?”“什么吗!让我白担心一场,明天的族会吗,嗯,我想和我们四岁那年一样吧。”“一样的无趣。”李若曦和姬月蓉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要不今年我们来些不同,况且还是我们的生日······”“好啊好啊,带着小胖猪哥哥怎么样?”小胖猪乃是李若曦三叔李沁道的儿子,叫李修灵,今年九岁,“胖哥吗,嗯,可以。”“太棒了,我要告诉他,他一定高兴坏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那你去哪?”“我当然是去上课啊。”姬月蓉歪头想了想道:“好,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们再仔细商量一下明天的日程。”“嗯。” 何先生的私塾在李王两家连线的垂直平分点上,两家关系很好,但也是最相互重视的竞争对手,王家每一代都参加了苍云宗的考核,但选上的一个也没有,这次全家的希望都集中在王子琪身上,也难怪王子琪最近老是魂不守舍,而李家,除了知道李若曦的姐姐李瑶光被选上,至于其他的直系弟子是否参加过,李若曦也并不知情,但,对外宣布总是说资质不行,出门远行罢了,但李瑶光资质上上等,却使得李家充满着神秘感。但是对这次考核,李家确实在意,或者说,自信罢了,李若曦也被这种氛围弄得有些盲目了而已。 第六章 猪肥膘 “呦,曦你怎么第一次这么的迟呢?”“我有事······”李若曦还没说完就被大爷爷李白涛的孙子李子虚打断。“是不是昨晚做了好梦,早上舍不得起来啊!”“是啊,我梦见你又尿床了。”“切,谁不知我尿床之王的厉害,我可是能尿的你外焦里嫩的呀。”李若曦扶额,李若曦自然明白他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尿床尿的久了,被说的久了,也就能淡然处之,但将丑事高尚化,确实是避免一人独自尴尬的有效方法。说实话李子虚确实是李若曦的好友之一,但李若曦有时甚至不愿认识这个混蛋,即使互损是两个人交流的一种方式。“喂!我可也没见过你这么早就来私塾啊!”李子虚示意李若曦到耳边来,突然大声叫道:“族长爷爷宣布今天只上早课,然后······回家啊!!!!!”“所以,”“我睡不着!”“过来祸害我们?”“怎么着!”李子虚斜眼瞥着若曦,怎么看怎么找揍。李若曦正想反驳一句,忽然看见一肥猪穿着皂长巾画着气势磅礴的山河长袍,每步走出,地动山摇,山河破碎,肚子上的山峰喷薄欲出,一把摇扇,上画青竹,只见风吼竹压腰,大汗淋漓!头上发髻一点,好大个肥脸!两眼眯着,偶尔寒光一闪,好似个豆豆!鼻小,风声阵阵,嘴大声响,一口白牙!“何老师!”打过招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李若曦便偷偷摸摸地离开,只剩满头冷汗的李子虚呆在原地,“啊唷,子虚啊,今早来的挺早啊,把这几天的作业交上来,三天没来了吧······”李子虚内心一紧心道:“我怎把这事给忘了,倒霉,倒霉啊!”但嘴上却说:“明天是我家族会,今早太高兴了些,以至于忘了,对不起,老师。”说完便弓下身来。何胖子盯着李子虚镇定的脸,好久,久的李子虚就要忍不住的时候,何胖子淡淡说道:“嗯,下次带来。”说完便扭着肥肥的屁股走进教室。“哈?”李子虚暗道:“今天猪肥膘吃错药了?不懂,不懂,难道······”李子虚奸笑一声,“唉,还是自在点好。”转过身,摇摇摆摆走进教室,一副天大地大我老二的嚣张姿态,却不知何先生今天确实高兴的紧,为何?“我老婆生儿子啦!何家终于有后啦!想我连生,呸呸呸,我老婆连生五个女儿,唉,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真是气煞我也!不过我终于有儿子了,嗯······女儿一定要嫁给有权有势有钱又专情的男人,然后我儿子······哈,我太有才啦!” 这是三层的楼阁,有细石铺就的小路直通门前,小路周围皆是缤纷花草,花争艳,草青绿芳香清雅,只是已到了秋季,只剩下些菊花和耐寒的长青草,但若是春夏,可是迷人的紧,看那漆木楼阁,檐角弯弯,延木刻龙,纸窗木楼,风声吱呀声读书声,一派寂静,这既是何先生的家也是李王两家的私塾。 “安静。”待吵闹声静下,“今天有事要宣布,因为李家明天是每年一次的家族祭祀,今日李家子嗣会很忙,估计傍晚宗族人员会到齐,他们要安排他们的住宿,饮食等,总之,今天的课程无法继续,今天就放假了,明天也许我们会在族会上再见也说不定。那么,现在解散!”“哦!”李若曦看着后座正在和女生调侃的王子琪,不觉已捏紧了拳头,龇着牙,缓缓的移向正笑着的王子琪,“一起走吧。”“子虚,子鱼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不用等我。”“嗯,早点回来。”“知道了。”“知道吗,我见过会飞的鱼,他们有着宽大的肉翅,金黄的鳞片,口吐泡沫,还有两根长长的肉须······”砰!“我的头,好痛,谁打我,找死啊!···哈,是你啊,怎么了?”李若曦紧紧地环着王子琪的脖子,低声道:“你和我表妹到底说了些什么,让她变得好奇怪······”王子琪脸色一正,“没什么,真的,我没骗你。”李若曦胳膊一紧,“还敢装,那种事你怎敢乱说!啊!让她把我当色鬼了,明明你才是色中恶鬼······”“呀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意思?感情说我不应该知道?嗯?”“不不不,我怎会这样想呢?我只是······”“人渣,混蛋!”“好痛!”王子琪抱头大叫道。李若曦不禁青经暴露,“你们在说些什么?”本来围在王子琪身边的姑娘们不禁疑惑道,王子琪长得妖娆,又风趣比不得李若曦成熟,但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来说可是有极大的优势的,私塾里的女孩们总是称李若曦为木头,这里除了李若曦,最小的是七岁,虽然李若曦年龄是最小的,但李若曦不是闲的无聊是不会同女生玩过家家的**事,虽然李若曦待人温和,但总是难让人亲近,总有一股冷漠感,就像传说中的孤夜雪兰,只在夜中开的花,没人知道它的样貌,只知道,开的时候冠绝天下,虽然有些夸张,但其意中的冷漠是众所周知的,但总是令人向往。所以,真正在李若曦心中留下隆重一笔的也只有他真正认可的人。但王子琪却不同,只要是漂亮女孩子他来者不拒,说是色中恶鬼,实不为过。“哈,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教曦表妹一些琐事而已,但我好像越权了,所以曦不高兴了······”李若曦眉头一皱,看见高月正要离开,忙说道,“高月,昨天傍晚一阵风吹过,吹······”“嗯?”“啊,哈哈哈,我只是交给他表妹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做错了,所以他现在来找我算账,哈···”“吹起你的头发,散在空气中,很漂亮呢。”高月脸色一红,高兴的道:“真的?”“是真的!明天,请来我家观礼哦。”“好,好,我一定到!”“噎···只请高月,我们你就不请啦。”“当然不是,欢迎你们一起来。”李若曦连忙抓住王子琪的衣领,将他拖走,李若曦经常锻炼,况且他生的高大,身高已不下王子琪高了,力气又比他大,自然能拖得动。 “高月,你是怎么把若曦给拿下的。”高月脸色一红,呐声道:“啊,我不知道。只是昨天,李若曦和我打了个招呼,其他的没什么,而且,当时王子琪也在呢。”“我们才不信哩!”······ 走了许远,李若曦长舒一口气,“哟!李若曦,不错嘛!不声不响就搞定一个,还是个极品···好痛,你下手不能轻点,你小子怎么练出这一身力气的啊?”“爬山!”“算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教我妹妹一些不好的事,我不会饶了你!”李若曦一脸煞气盯着王子琪的脸,王子琪知道李若曦说一不二,只好点点头,小声嘀咕,“我只是教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啊。”“那也不行!”一路无话。 待到分岔口,李若曦说道:“明天你先去茯苓山吧,不用等我。”“啊?”还没待王子琪说些什么,李若曦已快步走了,见李若曦早已消失在墙角,王子琪瞬间满血,仿佛已经忘记不快,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奇迹的是没有随便**女生了。 第七章 偶遇 李若曦走在街道之上,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们,各种小贩的叫卖声,石板路,阁楼,蓝天白云,狗吠鸡鸣,树叶低鸣,忽然觉得匆匆忙忙的人生也是充满着幸福,也许,从未真正的思考过幸福的真正含义,但,什么才是幸福,一辈子都不愿醒来的梦也许才是幸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许就是幸福吧!可惜的是,李若曦所拥有的觉悟,没有经历过血的洗礼,是无法成长的。 “呐,阿牛,你从我小的时候便在我的身边,”李若曦转过身来,看着阿牛,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的,你说我真的快乐吗?”“少爷,你为什么这样问?”李若曦摆了摆头,抬头看着天空,说道:“我,我很快乐呢,我只是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从今天早晨看见那黑气便······”“呀,少爷,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老爷,夫人是多么的爱护你啊,还有小姐,家主······”李若曦忽然打断阿牛的话,“事实上,我只是一直孤独了自我,”“啊?”“我只是一直忘了思考这种快乐。一直都是!”“俺是粗人,我不太明白少爷的想法,但是我就很快乐,一直跟在少爷后面,和少爷一起玩,一起读书,虽然我很笨,可我觉得很幸福呢!”李若曦看着阿牛,拍了拍阿牛的腿,说道:“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玩······”忽然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和厌恶感袭击了李若曦的灵魂,心中的血脉快速的流动,慢慢缓解这种痛苦,这不是高等级的血脉对低等的压制,而是无法共存,相互挤压的老虎与狮子,李若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身血脉对那股血液的厌恶,但那股气势让李若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李若曦抬头向左面无表情的淡淡一瞥,只见一身穿黑色画着黑色不知何种的花的年轻男子,冷漠的坚定不移的前进,看得清又或看不清他的相貌,走过李若曦的身边时顿了一下,似乎在感应着什么,良久,又抬起脚,向前走去,李若曦埋在阿牛的怀里,直到,那人走了很远李若曦才抬起头,看了一下黑袍人走的方向,长舒一口气,暗道:“幸好不是我家。”“我们走吧。”“哦。” “我回来啦!平安,我回来了,快放开我!”“汪!汪!汪!”“哈,你这家伙!”李若曦和平安玩耍时,小翠匆忙的跑了过来,“呼,呼,呼,少爷你回来啦!”“怎么了,这样上气喘不过下气,难不成想我了不成!”看着小翠跑红的脸,李若曦笑道。“才不是呢,蓉蓉小姐一听到狗叫就知道你回来拉,所以要我快来找你,才不是我想哩,对不对,小兰姐姐。”小兰是姬月蓉的贴身丫鬟,看着李若曦盯过来的眼睛,小兰笑着点了点头。“对吧!”“哦,哦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尽快来。”“一定要快点哦,要不然蓉蓉小姐一定会揍你的。”李若曦点了点头。 “少爷好。”“嗯。”李若曦点了点头,不论他在家族的地位如何,李若曦总是在他们行礼时回礼,见到辈分大的李若曦还得行礼,唉,家教如此,李若曦也不得不遵守。看着眼前的豪华的大门,只见一块烫漆大匾书着“李府”,两旁书着:青山晓岚天下鸣,唯我明醉人生惜,忙碌的家丁们披红挂彩,明镜流瓦,一派喜气洋洋,李若曦走进大门,周围的家丁们都愿意对李若曦行礼,却着实苦了李若曦,经过长折蜿蜒重叠的走廊,便到了勿忘殿正厅,看见大伯李沁源在指挥着家丁们装饰房间,“李丁,把那幅画抬高点,那是老爷子好不容易花了三个月才完成的祭祖图,对,挂好了,李斛,把椅子都弄到这边,把红绫挂好,······”李若曦无声无息的离开,又向左边的青园走去,李府坐落在苍云山脉的山脚,正门对着不远处的繁荣街道,而左侧,靠近山脉,所以李若曦当年选房子的时候选了靠近山脉的有竹林环绕的竹居,有瀑布飞流而下,回环蜿蜒,水石激荡,水速渐缓,有竹林丛生,并将之命名为潇湘,而离潇湘不远处,便是青园,水从山脉高处来,到了近处又回环而下,水速便慢了下来,并自然形成了一条湖泊,于是当年,李若曦的爷爷便在这里创建了家族。阿牛在李若曦走进李府的时候便离开了,待稍晚时再与李若曦会和,是故,现在只有李若曦一个人独自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闲逛,看着忙碌的众人,李若曦并未去打扰,走在有三人宽的九曲连桥之上,看着桥上的环狮,或俯身酣睡,或爪梳鬃毛,或嬉戏打闹,或挺腹展肢,时而假寐,时而怒吼,时而嬉笑,每一只狮子姿态,动作各不相同,但每一双眼睛却同样有神,有着不同一般的压迫感,湖中央,有着听雨庭,上雕刻着一只环绕的金龙,仰天怒吼,似抒发着对人世间不公的愤怒。李若曦坐在这儿环视周围,风带起涟漪,鱼儿正欢,水波跌宕远方。李若曦知道李沁平正在接待从远处归来的族人,他们住在主干线向右,是崇孝殿那里是族人的固定住处,潇湘阁左侧三四百米处便是祠堂,李白云便住在李府中央处的灵韵阁,为何有此名,李白云不说谁知?至于女眷便住在主干线前方的青鸾阁。而青园左侧不远处便是李家直系成员所定居的铭梦园。 第八章 回忆 李若曦渐渐走进自己的潇湘阁,遥遥便见到小翠,姬月蓉,还有胖哥在竹林中的小小身影。 “那,小翠,表哥怎么还不回来,我已经等了很久,况且明天可是我的生日!我还要准备一下,不行,他敢放我鸽子,我定饶不了他,你说对不对胖胖哥!” “嗯!我要扁他一顿。” “就你?母猪都会上树喽!” “咳!咳!咳!那个,表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从小就喜欢爬山,锻炼了一副好身体,你看我这一身肉,咳咳!” “那还不是你吃出来的!” 小胖子,摸了摸头,低声道:“美食我所欲也,身体也是我所欲也,舍身体而取食,我可以忍,舍美食而取身体,我痛不欲生!” “你说什么,我······” “你们都在啊!”李若曦知道自己已经来得很迟了,如果要是再不出现,结果可能会很惨。 “表哥!” “少爷!” “哟,表弟啊。” “我来了。” 姬月蓉靠着竹子,努嘴道:“怎么现在才到!我刚才不是叫小翠去叫你了吗?如果你不说出个好理由来,我就不理你了!哼!” 李若曦看着姬月蓉撅起的小嘴,不由好笑,却是突然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曾这般孩子气过,也忆起自己三岁那年在宗祠之中所发生过的事情。 二年前,宗祠突然放出光芒,一闪即逝,那时,李若曦正躺在竹林之中,听风,听竹语但看云卷云舒,忽然一股从内心深处的悸动惊醒了他,李若曦迷迷糊糊的看着宗祠的方向,迷糊间不禁向宗祠走去。 远看,只有葱郁丛林,冲天古木,风动招摇,也只是展示其雄伟,偶尔钟鸣,走在其中,林荫蔽日,偶有鸟鸣,忽风鸣露出其淡灰色的轮廓,青灰色的墙壁遍布藤蔓,尖尖的灯塔照亮密布的森林和孤独的宗祠,古木般高的宗祠有着尖锐的尖塔,少有的窗户也是紧紧的闭着。 推开紧闭的大门,看着点着火烛空旷大殿,正前方的是披着刻有九瓣花片的黑花的黑袍,有着孤傲俊俏的面孔,坚挺有力的鼻子,紧闭的嘴唇,而李若曦不禁迷于那冷酷的双眼,那是充满智慧和道韵,俯瞰众生蝼蚁的双眼。李若曦不可控制的走向那被挂在雕像腰间的古玉,伸出手,轻轻的取下那普普通通毫无光泽的有着环状的古玉,李若曦发现那股淡淡的血脉的悸动正是来源于此,看着其上刻着的“初灵”李若曦轻轻的念了出来,突然一股温暖的黑色的光从手中的玉向四周辐射,透过大殿,防护罩,树林,李家,一闪即逝。然而姬若曦所不知道的是,神州西北的大魔山也有一股黑光一闪即逝,仿佛某种感应一般,却又是如此稀微。 李若曦紧紧的握住它,似乎在下定决心,最终还是决定将之挂在自己脖子之上,感受着其中的悸动,他不禁握了握双手,任由体内血液快速的流淌。良久,李若曦狠狠摇了摇头,使自己更清醒些,又看了看周围,忽地看见每一个石像头顶之上都有一个晶莹剔透眼珠大小的明珠,而李若曦身边的石像也就是刚才被李若曦取走“初灵”的石像之上同样也有一个明珠,却是不同于它们,竟有拳头般大小! 李若曦先对面前的祖先磕了磕头,道了声对不起,然后,顺着那石像爬上顶方,顺手抠下明珠,然后爬了下来,仔细的瞧了瞧,晶莹剔透,李若曦将之慢慢靠近右眼,忽然一惊,然后又迅速靠上右眼看了看,又拿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石像,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在做甚么!” 李若曦一惊,差点将手上的明珠给弄掉了下来。李若曦面色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着李白云一脸的惊怒,李若曦头皮一麻,呐呐的声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能能进入这里?!” “我,我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只是迷迷糊糊的就来到这里,呀,对了,是它,”李若曦说着便将脖子上的“初灵”拿了出来,说道:“是它在呼唤我,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什么?!” 李白云说着便以李若曦无法感知的速度来到李若曦的身边,只是李若曦着急的不知所措,所以选择性的忘记,也许某一天会想起来其中怪异之处,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好!太好了!”李白云高兴的在李若曦面前来回走动,忽然又冷静了下来,“脱下你的衣服,快点!” 李若曦被这奇异的态度给弄了糊涂,只忙说到:“是,是!”但李白云嫌他的速度太慢,忙扯下李若曦的衣服,看了下李若曦的正面,又将李若曦转过身来,忽然眼神一凝,对着李若曦激动的说道:“你屁股上的九瓣黑花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若曦疑惑的答道:“我也不清楚······等等,我记得两岁的时候小翠帮我洗澡时发现的,洗完澡就消失了,最近,怎么也不消失了。” “哦?”李白云抚着黑色的胡子,皱着眉没说话,在李若曦心惊胆战之际又露出笑容,见此,李若曦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鼓起勇气,试图转移话题,毕竟如果再纠结自己是如何进来,又如何如何,自己的小小心脏可受不了李白云那奇怪的变化,忙对李白云说道:“爷爷,这是什么?”说完便举起手中的明珠。 李白云瞥了一眼,淡淡说道:“这是记忆石的主石可以将分石看到的储存下来,却不会长久,不过由这主石所记录,只要不用元力将之洗刷一遍,一般情况之下,应该会长存很久的时间。好了,我们走吧。”说完也不待李若曦是否能够听懂,便拉着他离去,只是眉间的忧虑却是始终挥之不去。 “那个,”李若曦迟疑的说道,“那个,我可以把那些都给拿下来吗?” “不行。既然你已经拿下来一个,那便算了,但你还要其他,那是绝对不行的,明白吗。” “哦,我只是想给蓉蓉一个。” “···走吧!” “是!” 两人离去,这片宗祠又陷入平静之中,也许它也在等待着什么,也许只是一场变故的开始。 ······ 之后,李家便不断派出有潜力的子嗣,离开此地,或流浪天涯,或他处求仙问道······ “汝等,是家族之希望!是家族之未来,如果没有吾的信息,尔等谁也不准回来!吾教给汝等的东西,不准外传,不准轻言告诉他人·····不准去大魔山······不准······” 瞬间,原本还算热闹的家族转眼便冷清了起来,虽然剩下的也有近四百余人,加之家仆丫鬟少有也是近千人!不过这些,李若曦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好像人变少了,但也无太多其他的无聊感受,只是经常见到的不见了有点奇怪罢了,比若说大伯的儿子和女儿,三叔的······由于本来便很少见到,而且很少一起玩耍,自然也就不太清楚。 “表哥,表哥!表哥!!” 姬月蓉怒声大喊道,又觉得不解气,狠狠地踢了李若曦一脚,李若曦从回忆中被惊醒,看着姬月蓉大声道:“我想到了,蓉蓉,你还记得记忆石吗?就是一年前我们一起玩的那块石头呀!” “记忆石?表哥,你又想干什么?”闻言,姬月蓉不由惊疑道。 “表妹,你也知道我这里有一个主石,我们可以将它放到高处,这样的话,这次家族盛宴也会被记录下来,也许许多年后,我们忽然看到现在的自己,那时自然便有了一个好的回忆!再说,这记忆石摆着也是摆着,不如多用用,你说是吧,到那时我们坐在湖边,轻轻摆弄着湖水,诉说着曾经的回忆,怎么样?” “无聊!” 李若曦瞬间垮下脸来。“那你有什么好玩的?” “没有!” “如果暂时没有的话,那就先把这个放到高处,然后我们在玩其他的。” “好···好吧,不过你得快点,我可等不急了!”姬月蓉垮着脸道。 于是,李若曦便带着主石周游李府,放记忆石的地盘,要隐秘,要高效······当然宗祠的灯塔,听雨庭的金龙的口中都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不过李若曦更愿意放到那金龙口中,如此便更像金龙含珠,仰天怒嚎的样子。 “哈,终于搞定了!” 李若曦不禁高兴看着金龙口中的主石,太完美了,便如画龙点睛,金龙仿若真的活了过来一般! 看着李若曦兴奋的手舞足蹈,坐在湖中听雨庭的姬月蓉和小胖子不禁无语,姬月蓉低声道:“无聊,无聊,无聊的事,无聊的人!唉!我竟然相信那个笨蛋!······” “来,我们喝点苹果汁,解解这热气!虽然听说这几天有雨,不过现在还真是热的很呢!”李若曦从石桌之上拿起几瓶果汁,来到听雨庭坐下,对着姬月蓉和小胖哥说道。 李家坐落在山下,有着自己的果园,是以,李若曦去年曾与家仆和他老爹还有其表妹表哥姐姐等等一起摘过水果,李若曦那时很开心,毕竟在外修仙的姐姐能够有空回来与家人团聚,自然是温馨的。 “表哥,你还是消停消停吧,再怎么说现在还是上午,你还是再找些有趣的事让我们去玩吧。” “我们捉迷藏怎么样?不好吗?那我们去摘水果?又不好?那我们去烤番薯?爬树掏鸟窝?抓蛐蛐?还不行吗?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们去画画吧!” 姬月蓉眼睛一亮“就去画画!用你自创的李氏素描法帮我画幅画,一定要突出我的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我······”李若曦看着姬月蓉那般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好了没?” “没!” “快点!” ······ “终于好了!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嗯!只是鼻子有点小了,我还是觉得鼻子大一点好看。” “胡扯!这样才符合你,最好看的!” “真的?” “嗯!” “再画一张!我打算好好收藏,等到我张大之后在拿出来看看。” “我给你们都画一张,怎么样?” ······ “不!我就不用了,你们继续画画好了,我先走了。”说着,便径直向后退去。 “呐,小胖哥,你去那里?” “我到厨房去看看,我的肚子好饿啊!像你们这般无聊,若是早知道的话,我就应该带点零食过来。”说着便拍拍肥硕的屁股向厨房走去······ 第九章 月圆之夜 夜色渐渐弥漫了整个夜空,厚重的乌云遮盖了星星的光芒,却遮不住圆圆月亮的皎洁光辉,但即使如此,也无法照亮漆黑的夜空,似乎在苦苦的坚持,照亮来往近在咫尺的乌云,忽而又暗淡下去!夜风静静摇摆,树影也充满阴森恐惧,遥远的黑暗似乎是匍匐的巨兽,张开巨口不断吞噬周围的希望,李若曦从听雨庭的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着灯火摇曳的远处,繁忙移动的身影,看着那欢声笑语,李若曦不觉一股浓重的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李若曦只有不断压下心中的恐惧,不断鼓励自己,这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表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不是?可你的脸色很苍白,我要告诉爷爷,还有二叔他们······”“不,不,不!”李若曦被惊醒,惊恐的低声道:“怎么回事?那股心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如此悲伤?”血脉的联系使得李若曦感受到了远处亲人血脉的遗失,那种莫名的悲伤让李若曦脸色苍白,无法感受,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若曦确是明白家族的危机,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奔腾的血脉告诉他这是无可逃避的事实!“小翠!”李若曦转过身来,盯着小翠,苍白的脸上有着觉悟的严肃,坚定的说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李若明,你不在是我的仆人,我只有一个任务,作为少爷,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作为亲人的第一次请求······”“少爷?”“表哥!·······”“若···若曦!”李若明看着这种神态的李若曦,从小照顾李若曦的小翠是明白的,无论什么也不可能改变李若曦的决定,无论天崩地裂,山海桑田!“带着蓉蓉,去我们的秘密基地,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李家是否还存在,”顿了顿,又低声喃喃道:“也无论···我是死是活···”李若曦缓缓低下通红的双眼,“你一定要带着蓉蓉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一定不可以出来,一定不可以出来,答应我,答应我!”“表哥,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要去找‘终结者’我一定要他把你的病给治好···表哥你······”看着姬月蓉因担心而欲哭的表情,李若曦缓缓扯出僵硬的微笑,“表哥没事,以后蓉蓉一定要坚强哦!表哥我只是可能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也许很难回来呢!所以以后就见不到我最最可爱的表妹啦!表哥我可是很伤心呢!所以如果,你还想见到我的话,就一定要听若明的话,一定要听的哦!”李若曦说着便用食指轻轻的刮了下姬月蓉的鼻子。“不要,不要!我不要和表哥分开,我不要,呜呜呜呜······”李若曦拨开了姬月蓉的手,“蓉蓉,一定要听话,你难道不想在见到我了吗?”“我······呜呜呜,我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可,可是我和你一起去好么?”“不行,你还小,若明,带着蓉蓉快去,小兰,你,你也去吧······” ······ “表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会等着你,永远等着你!我······”李若曦大步向前跑去,伸出手轻轻的摇了摇,顿了顿,又毫不迟疑的向前跑去, ······ 他一定要找到他的爹,娘,还有爷爷,无论他们是生亦或只是尸体,虽然此去生死不知,看不真切,但,无论如何,他不愿留下遗憾,不愿再像上一世般后悔,况且这种从血脉传递过来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实,不容反抗的真切!自己的前去也许不能拯救这个危如累卵的家族,但也许可以拯救爱他,他爱的人,“爹,娘,爷爷,小胖,子虚,织梦······小翠,蓉蓉!你们等着我,等着我,一线生机,一线生机,我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啊!······” 李若曦焦急的跑过九曲连桥,跑出出青园,直奔灵韵阁而去······ ······ “太阳快下山了,不知道大伯和叔父他们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归来,应该不会出现意外,毕竟······”只见张氏拉住李沁平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应该快回来了······”李沁平看着落下一半的红彤彤的太阳,焦急的看着远方,“来了!来了!”“大伯父,大伯母,叔父,叔母,表哥,表妹······”李沁平和张氏在正门接待客人,众仆人亦显恭顺,“沁平,好久不见了,约有一年了吧,要不是家族重事,我与三弟也不至于离家一年,唉,时间如逝水啊,咦,那小子呢?是不是又到什么地方皮去了?”大伯父李白涛开完笑的说道。“那倒也是!”表妹李兰芷抿嘴笑道,“我可很想见到那小子呢!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如果不记得的话,我会让他终身难忘的!”“好啦,你也是的,我看那小子就是看到你在这儿,才不敢来接我们的。好,好,我不说了,不过我们风尘仆仆的赶来,你总得带我们去洗漱一番吧,表弟···”“是,是,是,是我疏忽了。这边请,我带你们去崇孝殿,稍做休息,洗漱解乏,微解风尘之后,请到勿忘殿用餐······”众人笑着,欢乐着,丝毫也未见到那一抹一闪即逝的黑影······“姐姐,”李兰芷看见张氏,立刻跑了上去,抱了抱张雨荷,张氏笑着刮了刮兰芷的小鼻子,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你们是最后一批了,天快黑了才到,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李兰芷摇头说道:“没啥事,只是叔叔总是带着我们绕啊绕,就绕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什么大事。还有啊,姐姐你越来越漂亮啦,这皮肤,这眼睛真让我羡慕啊!”“少贫,再胡扯,我,我···”“怎么样啊!”说完还挑衅的努了努嘴。“我打你这个小蹄子。”“疼,疼,快放手,对了,若曦呢?”张氏听闻,也就转移了注意力,想了想说道:“也许现在在和蓉蓉一起玩也说不定呢。”“什么啊,我来了,臭小子竟敢不来接我,我一定要扁他一顿,不给他吃饭,睡觉······”张氏听着听着便低了声,暗想到:“难怪,李若曦自从去年以后,就打死不来接她了,唉,想想都觉得有趣,唉,这样也不错,否则,若曦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倒也揪心。”······ “沁平,过来。”李沁平的三叔李白煦向李沁平招了招手,李沁平便过了去,只听李白煦低声道:“沁平,你爹在那里,带我去。”“爹?爹他在宗祠,找他有事吗,三叔?”“无,且放心。” ······ 昏暗的祖宗祠堂,烛光闪闪,摇摆不定,只余下随之晃动的黑影,看不清李白云的脸,烛光却也明白李白云忧愁的面孔,暗暗的低下烛火,李白云看着祖宗石像上方一个圆圆的坑洞,顿时不禁莞尔,本来压抑的内心,也忽然开朗了起来,自嘲的笑了笑,也许,不懂,也许,无奈,淡淡的初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长年紧闭的琼木窗,照射在给李若曦“初灵”的那个普普通通的石像之上,照亮了那浑浊的石眼睛,是冷漠,还是悲凉,只有一成不变的孤寂。李白云看着前方所立着的冷冷石像,缓缓向前走去,经过石像群,顿了顿,谁也不知李白云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李白云又向前走去,将最后的那个石像的手旋转了九十度,顿时石墙上露出仅有一人大小的空间,只见一个环孔,上书“初灵”,一个剑之槽,见其形状,宽约三寸,长约三尺半,非是轻灵却有着轻灵之感,也是厚重。只见剑槽之上,书着“九幽”。李白云淡淡的看着,良久,轻舒一口气,一脸惆怅之色,萧萧夜色古梦醒,涓涓水流遗恨空。尘世如梦如幻,千年前谁知我李家会沦落至此。······ “大哥。”“是你啊,怎么现在才到?以往可没有这么迟······”“今天有些事,今天我总隐约感知到有人跟踪我,所以,我驾着马车饶了好些圈,所以现在才到。”“甩掉了吗?”“也许,也许甩掉了。”“也许?家族大事怎能如此马虎,希望······”“大哥,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放心,只要不是入道境或之上的敌人,他进不来,也出不去。嗯,还是让家仆加紧警惕。希望今夜平安无事······”顿了顿,李白云才道:“你且去安排吧,注意莫要引起恐慌。”“是,大哥!”李白煦躬身道。清风吹起树叶的哗响,似乎预示今夜的不平······是命运,亦或是偶然? 第十章 悲伤之夜 小胖子自离开李若曦和姬月蓉便跑到厨房,看着进进出出的厨师,看着还未做好便油光十色的不同种的菜肴,李修灵不觉咽了咽口水,“三少爷,你来啦!”“嗯,刘大厨,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将上来。”“好嘞!我就知道少爷你一定回来的,不过现在天色还早,许多菜肴还未做好,三少爷能否等一等?”小胖子擦干嘴角的口水,说道:“无妨,不过现在有些可以填肚子的菜肴吗?我可饿的不行了呢!”刘大厨搓着手点头道:“有!当然有!”“真的?太棒了,快,快端上来。” 风轻轻的摇动,树叶也不经跳动起来,似为那魔头舞动地狱的黑色火焰,吞噬一切。也许,明月也不愿看着生命的流逝,悄然的揭起乌云,悄悄掩盖了光芒,闪闪的火烛光似乎在悲剧哀伤,追悼。 李修灵啃着鸡腿,左手拿着鸭膀,好不逍遥快活,边吃边想:“那两个傻子,多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懂享受,唉,吾道孤矣,吾道孤矣。”想完便接着啃将起来。也许吃的太投入,反而对一下变得寂静的环境竟毫无意识,周围仿佛在一瞬间被黑暗吞噬,远离了家族重聚的喧嚣,远离尘世的悲伤。 突然!李修灵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击了自己的身体!他感到世界似乎远离自己而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 李修灵的身体在不断的痉挛,血脉在快速的搏动,慢慢的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身体每一处溢将出来,原来胖胖润滑的身体渐渐干枯,瘦消,两颊消失,额骨显露,双眼突出无神,毛发灰白,是骷髅又似鬼;那溢出的血液,渐渐形成血珠,抽干了他的生命,和未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李修灵躺在其中,没有风声摇动,没有仆人家丁的喧嚣,纯粹的黑暗吞噬了光芒,分不清天地玄黄,李修灵感到自己的身体越发感到失去力量的疲软,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逝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遗忘了过去,自我,漫无目的的睁着无神的双眼,也许很久,也许一瞬间,心灵的悸动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绝望的孤寂。”似乎想到和蓉蓉,若曦一起玩的快乐时光,“我还没有吃遍天下间的美食,我还没有玩遍天下间有趣的游戏,我还好想再见到蓉蓉······可恶,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啊,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我还有许多想吃的没吃······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我不甘心!!!······” 李修灵艰难地睁开无神的双眼,缓缓的转动,只见······“青光······伤······” ······ “喂,你说,现在若曦,蓉蓉他们在干什么?”李子虚放下手中的剑对子鱼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再说,和若曦那木头在一起,早晚也是个木头。我看我们还是舞动自己的剑有趣的多。”只见,李子鱼右手持剑,眼观剑脊,忽,向前猛踏一步,剑出寒光,舞动如云,飘渺灵动,挑刺有秩,然反转如蛟龙摆尾,蜿蜒浮云而上,坠入泰山崩裂,气势厚重,忽犹如轻鸿飘折,动如狡兔,静如苍山。随着剑入鞘,李子虚终于有了生气,淡淡道:“你不累吗?整天舞剑,你不烦,我看着也烦!我们还是去找些有趣的事好好的玩一玩才是正理!再说,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休假日,这样浪费,好不可惜!还有,你总说李若曦那家伙是个木头,我看他那总是归于成熟,反倒是你,整天剑啊剑,也不同别人玩,孤僻木头的反到是你的代名词!”李子鱼停下手中的剑,怒道:“胡扯!要不是你整天拖着我玩,摘花捻草,**府内丫头,被我刚回来的爷爷看见,考校我的功课,剑术,否则,今天我也不会在这武道阁内练剑!”武道阁坐落在崇孝殿和灵韵阁之间,是家族弟子修炼剑术,锻炼身体的去处,拔地七层,雕龙画凤,气势磅礴。李子虚一听捶了下左手,恍然道:“哦!难怪,你一回来就拖着我来武道阁四层,原来是被三爷爷罚了啊!不过······谁!······谁在那!快出来!”李子虚的双腿不觉颤抖了起来,“跑,跑!子鱼快跑!不,不!”李子虚浑身颤抖,在失去了意识之前似乎喃喃道:“被青光所灼伤的······”。似乎有股黑光缠住了李子虚,是如此的微暖,安详,像回到了母体······ ······ 崇孝殿左处离武道阁不远处,有一旧庭,又做闲庭,仆人正在装饰,布满鲜花,红锦。张织梦看着这繁华的景象,竟有种漠然的幻灭之感,摇了摇头,暗想道:“若曦那木头哪去了待本小姐找到他,一定要让他给我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最少也要装满我洗澡的大桶子。哼,总是带着表妹玩,哼,总是不带我玩,还说会保护我,哼,就是个大骗子,大骗子!还说我是最漂亮的,嗯,虽然是事实,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在,嗯,就是在**我!没错!大骗子!”忽然想起了与李若曦第一次相识的场景,那是个雨天,她随着她姑姑,也就是李若曦的母亲,来到李家,那时她还五岁,李若曦四岁,她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张氏对李若曦耳语道:“若曦,织梦是你舅舅的女儿,因为,你舅舅和你舅母意外身亡,所以,在我娘家也就没什么亲人了,于是我就把她带回来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让她忘记失去亲人的痛苦,知道了?”“嗯!”“带她一起去玩吧!织梦,这是你表弟,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她哦,若曦。”李若曦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在唠叨,你就成了老婆婆啦!”“你这混小子!找打!”······ 李若曦看着张织梦,只见面颊如桃,丹凤之眼,细柳弯眉,琼玉若鼻,口若樱桃,腰如执素,纤葱细指,恍恍惚如天女下凡,茫茫然似悠然仙子,花开四季莫有时表,琼浆一叶独有怜惜。忽然道:“你叫张织梦,是么?”张织梦微微的点点头,“以后,就请表姐你好好照顾我了。”张织梦眼神一缩,忽然笑道:“嗯。”李若曦一呆,然后便恢复神志,说道:“喏,你看起来比我小,叫你表姐,有点难以启口,所以,嗯,我以后就叫你织梦吧!”见织梦没有反驳,李若曦高兴的挥了挥手,带着张织梦逛起了园子,“看,那是青园,青园里面有很大很大的湖,叫幽水,湖上有一个很大的亭子,叫九曲······看,那白色的鲤鱼,是不是很漂亮。”“嗯。”“那条鱼还是我放进去的呢,现在已经这么胖了,有时候挺想宰了它来吃的。”······ “那是潇湘,名字还是我命名的哦?是不是很有艺术感?”看着瀑布飞溅,竹林轻摇,张织梦不禁感到轻松快乐,这是好久没有的感觉啦,也许是爹娘去世开始吧。见张织梦的抑郁表情,李若曦明白她也许想到失去的父母,或者是在为以后的寄人篱下而悲伤吧。“欧莱,那个,你看那竹子。”“那个?”见她转移了注意力,李若曦蓦然松了口气,“那个很细的那个竹子,听说是云荒那里的竹子,我和一个落魄的道士换来的,虽然和普通的竹子很像很像,但刚移植的时候,它只是一只枯竹,所以喽它的生命力可不是一般可言,所以啊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和那竹子一样努力,快乐地生活,放心好了,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不论你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现在你只要快乐的活着就可以了。”张织梦,恍惚了一下,随即便坚定的点了点头,“嗯。”看着张织梦露出坚定的表情,只是不知道这坚毅的表情下是多么脆弱的心,即使,坚定的点头,口中说道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却也是无法立刻做到的啊,也许,只是将那悲伤的心情深深的埋进心中的深渊罢了,也许时间可以使其淡忘这一切,但现在的苦痛是无法忘记的。但现在已略懂失去的李若曦很是开心的笑了,肯改变便是一切的前提,已失去过一次的李若曦有着深刻的认识,他只是将那份情感转移到现在罢了,况且,在李若曦的心中这只是在不同的世界生存,都真正的存在在人世间罢了。“为了庆祝你的新生,我特意让你为这竹子命名。我是不是很大方?”看着不断耍宝的李若曦,张织梦突然开心的笑了,“浅潜紫荆,古音承影,就叫浅古吧,荆林潜生,影随音临。”“好,太棒了,你可太有才了,小生佩服的五体投地。”“扑哧!”正在谈笑的李若曦和张织梦却没有发现那古竹一闪即逝的绿光,以及被刻上的古篆“浅古”。“以后,你就住在我的潇湘阁吧。” ······ “她是谁?表哥!”看着掐着腰,怒声大叫的姬月蓉,李若曦无视的对姬月蓉介绍到,“她是我表姐,叫张织梦,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无视姬月蓉撅着嘴,对张织梦介绍道:“姬月蓉,我表妹,比我迟生一个时辰。”张织梦好奇的看着眼前敌视她的小姑娘,端的生的美貌,撅着嘴,看起来也十分可爱。“好了,现在你们都认识了,一定要好好相处,对了,我······”李若曦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他的书房杂乱无章,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只是那李沁平画的为了庆祝李若曦诞辰的庆生图上歪歪扭扭写着极难辨认的三个大字“大笨蛋”!李若曦狂奔而去大叫道:“我的画,我的画!”张织梦也不禁莞尔,“哼,不管你是谁,你不准抢我的表哥,表哥是我的,我要每天都听表哥讲故事,你不准听,否则我揍扁你!”说完便举起小拳头,扬了扬。张织梦也不禁笑了笑······ ······ 第十一章 苦痛之夜 “扑哧!”似乎想到以前快乐的时光,此时,织梦微微紧促的皱叶眉也轻轻舒缓,嘴角的微笑显示她的心情很是不错。织念看着闲庭坐着微笑的小姐,不觉为小姐高兴,织念是织梦的贴身侍女,自从织梦的爹娘去世之后,织梦便给侍女改了名。从那以后,织梦便将织念看作姐妹来看待,但作为张家的侍女,织念很感恩当年被救的恩情,也极为珍惜与织梦间的姐妹之情,但从不肯有过激之举。见到整日消愁的织梦,织念也感同身受,自从到李府之后,小姐也渐渐开朗起来,织念也是很开心的。 张织梦看着繁忙的家丁,来往的装饰闲庭,偶尔火光摇曳,渐又恢复,渐渐被乌云掩盖了明月,天地俱暗,忽然惨叫声在张织梦耳边乍响,织念一惊,连忙将身体挡住张织梦幼小的身体,张织梦随着织念蹲下了身体,屏住呼吸,不敢吭一声,只用双手环住膝盖,埋下头,恐惧中微微颤动的身体,似乎在呼应远方,低声啜泣,“若曦,你在那里,你说会保护梦儿的,你在那里······”微抬头,看见的只有惨叫和血光,也染红那摇曳的火光,张织梦和织念紧紧地偎依在一起,似乎在等待命运的终结,随着惨叫声渐熄,一股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渐渐逼近,偎依地颤抖的女孩······ ······ “等着我,等着我······”李若曦狂奔出青园,阿牛紧紧地跟着李若曦,但李若曦毕竟是个孩子,速度着实不如阿牛快,“阿牛,你背我去灵韵阁,快!”“是!”······ “那是?停下,阿牛!我们过去。”李若曦的语气一沉,对背着的阿牛说道,“是!少爷。” 晚风拂过暗色的树影,轻轻的,似青烟般飘渺,温柔,又似不敢轻易打扰沉睡的云霞,月光照亮眼前的残骸,只见满地血红入土三分,尸体纵横,李若曦从阿牛背上滑下来,跑上前去,翻开其中一个家仆的身体,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家仆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或者说是没有反应过来便失去生机,李若曦连忙翻开数个家仆的身体,脸上都还保留着生前的快乐,忽然李若曦记起小胖哥似乎说过他要来厨房找吃的,李若曦一惊,连忙跑进灶房内,只见,一个皮包骨的尸体蜷缩在木质地板上,李若曦忙跑过去,翻过李修灵的身体,只见瘦肖如鬼,双眼空洞,头白皮皱,隐约有李修灵的模样,李若曦早已脸色灰白,低声抽搐,李若曦紧紧地抱住李修灵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早已泛白,阿牛看着这样的少爷,伸出的手又默默放下,忽然看见李修灵原来趴在的地方被刻着一只眼睛,阿牛连忙叫醒抱着尸体的李若曦,李若曦低下头来,只见那是一颗有着竖瞳并隐约斜斜有道划痕,不仔细看的话是无法发现的,但这划痕却也凌乱不堪,原来是李若曦翻开尸体时被压在尸体下的餐刀所划,也许只是如此,但此时的李若曦便是如此认为的。 李若曦紧紧抿着嘴唇,放下李修灵的尸体,替他捋了捋已经灰白的头发,站起来立即马不停蹄地向灵韵阁赶去,一路之上,李若曦并没有看一眼路上众家仆的死状,直奔灵韵阁,那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推开半掩的阁门,无视地上的鲜血,李若曦将眼光直接投向了倒在地上,身体残缺,形如枯骨的大伯李沁源身上,大厅内桌椅破碎,红绫绸缎也亦断裂,李沁源右手持剑,剑刃已断,显然也经历一场搏斗,但可惜的是李沁源与敌人实力相差悬殊······ 李若曦没有迟留,但紧紧抿着的嘴唇,通红的双眼,紧握的拳头似乎预示着李若曦内心的痛苦,他要找到他的爹娘,找到织梦,找到他爷爷,找到所有在他心目中极为重要的人,在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之前,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接受,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少爷,前面闲庭有情况!”李若曦低喝一声:“去看看!”“是!” “停······停···下!”李若曦跑到前方,双腿颤栗地不断向闲庭中跑去,忽又停下,既矛盾,又似乎合乎情理,但见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紧紧地偎依在一起,表情安祥,仿佛只是睡过去罢了,若不是鲜血染红了衣襟,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们已经逝去,李若曦呆呆地看着,僵硬的身体无法做出有效的举动,紧缩的瞳孔,倒影着月光的悲伤,似乎想到曾经的快乐,曾经的诺言,曾经不懂悲伤强说伤的岁月。 “曦儿!”李若曦被这突然的一声惊醒,脱口道:“娘!”“曦儿!”李若曦忽然觉得自己被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给抱住了,李若曦的悲伤和委屈似乎在母亲的怀抱中爆发了!他很想将这一切给宣泄出来,但此时他已经体会到母亲的惶恐和痛苦,李若曦知道自己必须掌握自己,但颤抖的双腿,哽咽的语音,血红的双眼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他想把握形式,并解救自我和母亲以及同样衣衫破烂的李兰芷,但实际上他也不知如何去做,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他们带到他的秘密基地,可是他也并不确定那个地方不会被找到。 “曦儿,快走!”张雨荷在找到李若曦之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言语神态中的悲伤无法瞒过李若曦,可现在情势危机,张雨荷只将心中的痛苦压下,督促着李若曦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可是李若曦现在却更担心他爹爹,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却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张氏轻轻地抚摸着李若曦的脸颊,用温柔而颤抖的声音说道:“爹爹在打坏人,我们不要去打扰······”张雨荷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道青光裹挟内蕴的黑光穿胸而过,鲜血溅洒,滚热的鲜血从李若曦的脸颊流到李若曦的嘴中,碰到李若曦的舌头,温润而苦涩,张雨荷轻轻的抚摸李若曦的脸颊,似乎在看李若曦最后一眼,便带着深深的遗憾魂归旧处,李若曦伸出手轻轻的扶住张雨荷,用自己的脸摩擦她的脸庞,正如小时候那般,在李若曦眼中似乎世界清静了下来,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耀在张雨荷圣洁的脸上,“不!不!娘!你快醒醒,孩儿还要和你撒娇呢,你还要带我出去玩······” “啊!······”李兰芷惊叫了起来,双腿不断打颤,一下瘫软在地,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何曾经历这种绝望的黑暗,若不是与张雨荷以沫相濡,她早已精神崩溃!现如今,只是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罢了······ 阿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太过戏剧化,重逢的喜悦,生命消失的崩溃,一切都让这个眼前的憨厚大汉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同时也使他感到深深的恐惧,但他却深深的明白,他不想李若曦身死,甚至他宁愿以自己的生命去换李若曦的命,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李若曦给的,包括他的尊严和生命!阿牛拽起李若曦的胳膊,抱起他朝着宗祠跑去! 李若曦伸出手,似乎要触摸母亲光滑冰冷的皮肤,但无论他怎么伸长胳膊总是无法触摸到,反而越来越远,似乎是天地般的距离,泪水早已流干,干涩的眼睛越发模糊,他似乎早已忘记血脉的沸腾和痛苦,眼中只有那抹倒地的身影······ 月光依旧是如此的明亮皎洁,却照不亮远处隐藏的黑暗,似乎在吞噬仅有一点光芒的希望······ “少爷,你一定要没事啊!我们快到了!”阿牛正在自言自语着,忽然一道青光疾驰而来,转眼便到了眼前,眼看两人就要命丧于此,阿牛早已惊骇的无法动弹,忽,一个泛着黑光的剑截住了那抹光芒,只见头发蓬松,衣衫破碎,面容憔悴,隐约有股不正常的潮红的老者疾驰而来,转瞬便到了眼前,看到这个高大的老者已身形佝偻,李若曦不禁麻木的动了下眼珠,他想将一切都告诉爷爷,诉说自己的悲苦绝望,但他却无法有一丝一毫的动弹,他的血液在沸腾奔啸,他的眼睛疼痛难忍,他的头部怔怔昏厥,但他,无法言,无法动。 “阿牛,你将若曦给我,你快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阿牛应声。待交出李若曦之后便迅速逃跑起来,李若曦只感到自己在空中飞翔,几息便到了宗祠,李白云迅速跑到最后的石像,将石手旋转九十度,立刻一成人高的空间便出现在眼前,李白云看着眼睛渐渐变化的李若曦,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这笑的是如此的无奈,悲伤!李白云对着李若曦的眼睛,顿了下,似以前那般摸了摸李若曦的头,说道:“好好······活着!”说完便立即关上密道,在这个孤独的密道中,李若曦眼睁睁的看着爷爷走向未知的未来,却无法改变什么,是悲痛,亦或是悲伤! 初阳朝生已成烟,往事幻灭不曾梦。苦花残蝶不知数,俱已往以空遗恨。 第十二章 密道 在这片黑暗狭小的空间之中,听不见风声,树叶摩擦的声音,听不见鱼儿翻波吐沫的嬉戏声,听不见往昔父母呵护的爱护之声,听不见往昔玩耍嬉笑的声音,仿佛一切所谓熟悉的东西都瞬间消失了,只留下绝望的孤独与悲伤,看不见即使近在咫尺的石壁,看不见不远处爷爷和三爷爷与敌人间的生死之战,看不见仅存的希望,李若曦站在这里,无法移动,看不见也听不到除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以外的任何声音,李若曦很担心自己的爷爷,因为即便是爷爷也无法有胜利的希望,即使他使用崩坏血脉的禁术,感受着那股不断流失的至亲血脉,感受着他们不断步入死亡,李若曦紧紧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但他什么也做不到,甚至无法移动,李若曦在这片黑暗无一丝光明的空间之中,李若曦不敢相信今晚的一切,自己的朋友,亲人都死亡在这个满月的夜晚,在自己的生日的前一天,在快乐的前一天,似乎自己的出现便是造成李家全灭的罪魁祸首,李若曦第一次是如此的痛恨自己,无声的抽泣,紧抿住被牙齿咬住的嘴唇,紧握的拳头,李若曦的身体也越发痛苦,奔腾不息的血脉在自己的血管之中不停的轰鸣,越发快速跳动的心脏似乎不堪重负,紧紧睁开的眼睛在刺痛,沉重的大脑在疼痛昏却,那如下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也不如李若曦的心痛,此刻李若曦的心神已经全然不在肉体的痛苦之上,而是在对亲人的思恋,他第一次真正痛恨自己的弱小,第一次真正对力量的向往,他的神情是如此的坚定,眼睛也越发明亮,似乎是绝望的黑暗中唯一的亮光,李若曦的眼睛在不断的改变,奔腾而出的力量从眼睛之中迸发而出,逐渐出现的竖瞳第一次燃烧起来,熊熊的黒焰灼烧眼前的空气,从眼角流出的血焰顺着脸颊流下滴入胸前的“初灵”之上,那古朴的石玉同那眼睛一般燃烧起来,从体内涌出的黑光包裹了李若曦的身体,李若曦屁股上的九瓣黑花也越发黑暗,那摆动的花瓣似乎在似乎随风而动。 “初灵”的光芒越发踊跃,逐渐和李若曦身上的光芒重合,瞬间包裹了李若曦,“这是那里?”这是一片黑蒙蒙的空间,看不见边境,李若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我的灵魂?······不对,也许只是神识!我能动了?我能动了!爷爷,爷爷!你在哪里?”在这片孤独的灰蒙蒙的天地之中,李若曦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已模糊了时间界限,终有一天,李若曦停下来了,右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心脏,“为什么我的心是如此之痛?为什么我会流泪?我是谁?我是谁···啊!”李若曦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突然说道:“我是···李···李若曦?李若曦!”突然天崩地裂,李若曦心惊胆战看着这片空间的变动,突兀间,变动停了下来,只见从虚空之中一道黑光呼啸而来,那裂开的地缝同样也有一道黑光奔腾而来,两者交织一起,忽然一道白光从两道黑光交织之处向四方溢射,李若曦不禁闭上神识,许久,睁开,那是······只见原来交织之处有一篇文章,“那是······‘魔神诀’!天地即开,吾于黑瑶谷感悟天地,穷极一生,终于创出一法‘大魔’吸纳地之灵气增强体质,神识,开天破地,手拿日月,举手投足间便有莫大威能······地魔真生,利于收諦,身全体练,神识强固,曲伸可成,亦往成行,曲如伏虎,伸如腾龙,动行无极,伸曲潜踪,天门复变,法无定形,纵横任意,远近高低,神无起始,可善如水,静之为静,静意为动,静气身稳,由静而精,则飞腾变化,动亦为静,用神入善,刚柔并济,呼气自然,神气入敛,运神入体,进退明时,动静由根,进伏后起,适退即动,心静铭神,易神击神,身未动而先入,以气击气,手动不畏,以形击形,神到则胜,静生光辉,动若飞腾,气腾形随,意动神固,神体气练,返本还源,天地交泰,交接如神,天乾纯粹,地坤厚载······” ······ “你有何遗言?”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灰白老道对着半跪的李白云如是说道,“无。”“你用禁术自绝血脉,也断送你的性命。”“吾知。”说着便吐了血,“你不后悔?”“后悔作甚?后悔这堂堂李家破落至此?”李白云情绪激动,“唉!”老道叹了口气,疾驰而走,远远歌道“青山不变兮忧独,古木枯荣兮桑田,慨叹生死兮孤妄······”李白云提着胜邪剑缓缓走到宗祠门前,看着远方,渐渐失去生机,犹如宗祠中的石像,那涣散的眼神,那犹如烦闷的眉头,却不过嘴角的微笑,“列祖列宗,吾非······不孝······曦······” ······ 不知过了许久,李若曦看完了总章,第一章是“神修篇”第二章是“锻体篇”第三章是“凝道篇”。又看了道术篇,“‘血隐术’封印自己之血脉波动,不到最后万不得已血脉不得破封,‘太虚剑诀’剑形虚飞,开展掠劈势夺天地,剑式总有十三,每一式总有十三种变化,总有一百六十九种变化······剑君如人!秉仙剑之意志!······呵,呵,哈哈哈!”李若曦含泪大哭。忽然李若曦被这片空间给挤将出来,李若曦忽然发现现在自己可以动了,李若曦连忙用力推前方的石门,不论李若曦如何用力,石门纹丝不动,即使自知不可行,但李若曦仍然不肯放弃,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李若曦便用指甲抠眼前的石门,即使鲜血淋漓,李若曦也不曾放弃,黑暗中不知时间,也许一天已过,也许两天,也许更久······李若曦早已不能移动,缓缓伸出手,要扶住墙壁起来,但许久未吃未喝,若不是报仇的信念支撑,李若曦早已不行了。“我不要死,不要死,我还要报仇,报仇!······还有,蓉蓉要我照顾,我怎能放弃,怎能放弃!”突然,李若曦碰到石壁上的剑槽,李若曦顺着剑槽抚摸,终于在剑槽的不远处摸到一个环孔,李若曦心中一动,缓缓将胸前的古玉放进环孔之中,突然一道光芒闪开,只见剑槽下方露出一个大洞,李若曦取出“初灵”顺着洞爬将出去,掀开木板,原来这里已是后山,李若曦拖着疲累而鲜血淋漓的身体缓慢的向着潇湘阁走去,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停下! 第十三章 黄昏 李若曦步履蹒跚地经过潇湘阁,并没有去取了些水和食物,来补充身体地虚弱,他内心焦急,是在害怕还是期望?靠在竹子之上,恢复了点力气,接着便迈起脚步,到瀑布后的秘密基地去接蓉蓉回来,李若曦走近瀑布,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缓缓走近,咚的一声,却听的李若曦欣喜若狂,急忙窜进瀑布,踉跄一下,“蓉蓉,我回来啦,若明我回来啦!我······”“啊······!”一声尖叫刺激了李若曦地耳膜,但李若曦消瘦而痛苦的脸却显得越发恐怖!“蓉蓉呢?小兰,蓉蓉在哪里?!快告诉我!”看着李若曦狰狞的面孔,小兰不禁害怕起来,“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若曦无视小兰恐惧哭泣,“快说!”李若曦大吼道。“我不知道,前天那晚上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开始的时候小姐和小翠在相互的安慰,但是突然我们听到了惨叫声,我们害怕的不敢出声,但是不久,小姐她说‘表哥有危险,我们要去救他,’小翠说:‘不行,少爷···若曦说我们一定要待在这里,否则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不行,若曦他把你交给我,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好吧,再见!’说着小姐乘着小翠和我不注意跑了出去,小翠连忙跟出去,但她不小心被瀑布下的石头滑倒,爬起之后便跑去追了,但是我很害怕,我没出去,一直呆在这里。”李若曦踉跄一下,眼前也冒着金星,小兰见状,连忙去扶他,但看到李若曦狰狞的黑色竖瞳,不禁害怕地退了几步,李若曦待自己身体有了一丝感觉,连忙挣扎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跑了出去,小兰也默默地跟了出去,终于在听雨庭看到了李若曦,只见李若曦抱着蓉蓉的完整娇柔的身体呆呆的跪着,而小翠的身体同样完好的躺在李若曦腿边,小兰恶心害怕的看了看周围腐烂恶臭的尸体,想吐,但干瘪地胃中却无法提供给她良好地条件,小兰连忙跑到李若曦的身边,看着李若曦越发狰狞痛苦的面孔,小兰不禁一阵害怕,害怕李若曦会杀了她,害怕周围惨死地冤魂,呆在李若曦不远处,不敢过分靠近!也不敢离去!只是蓉蓉的面孔依旧如此的美丽,丝毫没有腐烂的感觉,仿佛只是睡着罢了,偶尔泛着青光,小翠也是如此。小兰只是心想:“如果我也死了,我会不会像她们一样美丽?呸呸呸!我才不会死,才不会死!可是周围好恐怖,好多好多的冤魂,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了!”突然陷入恐惧中的小兰被一阵怒吼给惊醒了。“啊······!呜,呜呜”李若曦抱着蓉蓉的尸体,痛哭着。 “滚!我不想在看见你,下一次我会杀了你!” 看着渐渐落下去的夕阳,李若曦只觉无限孤寂痛苦!幽静的大宅再也不复当年!他失去了一切,一切!李若曦对着夕阳大吼道:“从今天起,我叫姬若曦,我要报仇,报仇······!”痛苦犹如困兽的嚎叫顺着夕阳那抹黄色的光传到远方,久久无法停息,周围纷扬的落叶似乎在为这不知为何而出现的惨剧哀悼,连风都渐渐停息,世界似乎只剩下中央痛哭,流着血泪的李若曦! ······ 看着眼前丛起的墓穴,姬若曦对着阿牛说:“阿牛,谢谢你,这府中的金银,除了补贴被杀仆人的家属,剩下的你且拿去,再剩下的我将他们收藏在青园假山地下。”“少爷,我······”“无需多说,我同样希望你以后封锁这里,希望不要打扰我父母,亲族,和死在这里的家仆以及他们的亲人的安息!”“是!”“那些帮忙挖坟的人,好好的招待他们······”“是!那个···少爷,”“嗯?”姬若曦疑惑的看着阿牛,“少爷,你的那些同窗昨日来了。”“是么······他们看见了?也罢······这种事总之也是瞒不住的···只希望不要诋毁家族名誉···呵!已经没有家族了,什么都不剩······!”“少爷!你······”“无事。” 姬若曦缓缓地走进宗祠,看着矗立石像旁的被封印的爷爷的尸体,姬若曦痛苦的咬住唇,取下爷爷手中的剑,轰的一声,李白云脚底一道黑光闪过,李白云的尸体化成石像,只留下地上的一行字,“死后愿为石像,守候未······!”李若曦漫无意识的走过石像,皱着眉,提着剑,环视宗祠,又忽看向祖宗牌位。 看着那一排排的姓名,父亲李沁平之墓,母亲张雨荷之墓,表妹姬月蓉之墓,表兄李修灵之墓,表姐张织梦之墓······姬若曦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神色也越发坚定!看向远方蜿蜒盘旋的苍云山脉,良久,轻呼一口气,便迈开脚步······ 昨日辰时时苍云宗选拔弟子已结束,昨日本是族会之日,选拔弟子之日,快乐之时,如今早也破灭,姬若曦知道自己想要成为苍云宗的弟子,学习仙术道法,习得报仇之本领,就必须翻越山脉,直达苍云十三峰。宗祠的大门依然如此陈旧,缓缓关闭的石门,轻摇的林木,陈旧的古堡,坚定的步伐,在黄昏下构成一幅孤寂枯廖的画篇。 往昔似烟消渺,而今若火无形,苍狼引颈啸月,古今多变英雄,今朝如实悲却,他时悟道皓月······ 第一章 进山 姬若曦顺着疾驰而下的水流向上攀登,渐渐李府离姬若曦越发遥远,但他却不曾回头再看这片伤心之地。翻过瀑布,姬若曦在水边停下,蹲下来舀了口水来喝,看着水边的倒影,只见姬若曦身着青色的朴素长袍,腰束白色宽带,背负胜邪剑和一个麻布裹住衣食金洗漱之物以及记忆石的包裹。眉间隐约有些煞气,姬若曦看着自己的倒影良久,忽的站起身来,看着渐落于地平线以下的夕阳,伸出右手,似乎在抵挡阳光刺眼的光芒,姬若曦从指缝间看着红彤彤的夕阳,渐渐握紧拳头,似乎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水的源头走去。随意扎起的头发随风轻荡,姬若曦的背影也越发坚定。 此水名为芳苓,漃漻薵蓼,蔓草芳苓,传说有位女子名叫芳苓,曾在此水源头斩杀一个为祸天下的狼妖,狼妖的血液顺着水流流下,滋润此水两岸的树木人家,是故天下人为纪念她的功绩,故把此水名叫芳苓,姬若曦顺着芳苓一直向源头走去,饿了便吃些干粮,渴了便喝芳苓的水,累了便靠着水边的大树休息,但姬若曦明白,走过这山脉不仅要经历跋涉之苦,还要面临危险,不单单是蛇虫野兽,还有各种妖兽灵精,而水边最是危险,但姬若曦为辨别方向,别无他法,是故增强自己的实力也是至关重要的,而唯一可以增强自己的实力的只有自己脑中的“魔神诀”和“太虚剑诀”,姬若曦自从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他便自主吸取对自己有利的知识,医学,筋脉,尘世剑法······但姬若曦也明白道魔不容,自己若是修炼“魔神诀”被苍云宗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仔细一看“魔神诀”的修炼内容,李若曦不觉长呼一口气,“第一篇是神修篇,也就是说,首先要修炼的是自己的神识,其无色无形,想必无人可以看的出来,第二篇是锻体篇,也就是说神识到一定的境界才能准确的把握自己的身体,到时是可以修炼的,现在唯有第三篇不行,毕竟自己要去苍云宗。太虚剑术是可以修炼的,到时只推脱是在山洞之中找到的便可。至于自己的血脉,恐怕是要至死保密······”抚摸着自己竖瞳的眼睛,姬若曦明白“血隐术”自己是非学不可,“可是一旦完成封印,不知自己能否可以解封,否则一旦遇到莫及的危险,那······”姬若曦狠狠的摇了摇头,“要封印也不是现在自己能做到的,再说,学成之后,等快到苍云宗在封印也不迟!如果现在便封印血脉,那以自己小孩的身躯,能否走到这水源的尽头也说不好呢。”血脉在心脏快速的搏动,带给姬若曦的不仅是体力,五官基本能力的进步,眼可看虫翅,耳可听八方,甚至是神识也有一定的增幅,“而且,灵宗自语正道名门,看重声誉,而我身负家仇族恨,身负戾气,如若戾气过重,苍云宗肯不肯收我都是一定问题,也许我该将我的恨隐藏于心灵深渊,只有心若止水,我才能不被赶出苍云宗,况且修行便是向天取命,心不静,便易心魔丛生,断送我复仇的希望,可是每每想到父母惨死,表妹惨死······我,我放不下!可是,放不下便会失去复仇之希望,不对!心如止水并不代表我就必须放下仇恨,只是在修道之时专注修行,那段时间忘记一切便可。”姬若曦思考了未来,便为自己定了计。 休息了片刻姬若曦便缓缓拔出剑来仔细观摩这柄剑,宽约两寸,长约三点六尺,剑身花纹寥寥,却简约质朴,上有铭文“胜邪”端的是柄灵剑,姬若曦端详良久,便将剑放在膝盖之上,闭眼凝思,仔细思考“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其为守也,似守非守,似攻非攻,初者用眼,后时为神,剑形是极,破绽既露,攻守反转也!······ 姬若曦站起身来,右手持剑,剑脊平霄,忽反转剑身,横剑刺转,翻腾身形,如苍云白鹤,又似灵蛇蜷缩,忽云雾皆消,青雷乍响,攻守即转······ 蓦地,姬若曦停下舞剑,半跪其下,只见他大汗淋漓,喘息不停,只是他眉头紧锁,良久,姬若曦苦笑一声:“只得其形,未得其意!······也许,是我好高骛远,学剑,但从基础做起,横扫劈砍,皆有其真意。······” ······ 第二章 伤与救 姬若曦拿出燧火石,捡些干木,好不容易才把枯草干木点燃,架上刚好被清理干净的兔子,姬若曦不禁为自己能打到兔子而感到有些高兴,嘴角隐约有些微笑又逝去,看着头上弯弯的月儿,姬若曦感到一阵阵的孤寂悲凉,裹紧外衣,半月已过,天气又转凉,可逝去的却永远消失,姬若曦甩了甩头,似乎是要自己更轻松些,姬若曦微眯双眼,听枯草干木燃烧的吡啵,吡啵,风摇动巨木的声音,偶尔有些枯叶飘飘然而下,似精灵舞曲,却无人欣赏,月光被层次的树枝枯木分割一点一点又一点。几点调皮的光芒照亮姬若曦沉重的黒焰竖瞳,却也照亮荆丛隐藏的一双双绿色眼睛,那竟是如此贪婪和冷漠! 姬若曦蓦地站起来,背紧包裹,右手持剑,左手持着火把,脸色紧张的盯着那一双双贪婪的绿眼,心中不由害怕,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紧迫的危险,然而,姬若曦却是深知自己绝不能退缩!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姬若曦神情也就越发坚定,持剑的手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一脸严肃! 那狼群似也明白眼前的“食物”不好对付,两方便紧紧的盯着对方,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燃烧的吡啵声旷响阴暗的丛林,忽地有风穿过树枝,吹散姬若曦的头发,一撇发丝划过姬若曦的双眼,姬若曦不得不眯上眼睛,便听得一丝狼嚎,姬若曦暗道不好,连忙躬身挥剑,其守如形,坚如石,一道殷红的热血从头顶顺着发丝划过脸庞,姬若曦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灰狼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从他的脖子奔腾而出,姬若曦暗道不好,狼群不可惹,如今杀他一只,它族群必定追杀我宁死毋止,不可缠斗。 看着已死的族狼,狼王愤怒一吼,狼群一拥而上,姬若曦只得左手挥舞火把,使得群狼不得靠近,狼群围着姬若曦不停的怒嚎,不停的试探攻击,见久久未拿下姬若曦,狼王显然要亲自动手,它们停下毫无意义的嚎叫,只是寻找破绽进行攻击,姬若曦左闪右挡,偶尔有些狼突破防线,从姬若曦身上划出伤口来。 忽然,一张巨口咬向姬若曦的左手臂,姬若曦反手一转将火把插进狼口之中,虽暂解危机,但火也同时熄灭了。正在火把熄灭一瞬间,正是从明到暗,眼睛未恢复的一瞬间,狼王扑向姬若曦的脖子,暗风袭来,姬若曦刹那间抹开脖子,蹬腿后移,但已晚一步,狼王已咬住姬若曦的肩膀,姬若曦在狼王将要合齿的刹那,扯开身体,可是依旧在他左臂之上留下深深的血槽,疼痛难忍,姬若曦暗咬舌尖,在狼王将要落地腾空的瞬间,姬若曦挥剑回旋,狼王怒嚎一声,带着受伤的前肢退回狼群,姬若曦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狼王退回狼群,包围圈便再无漏洞,只有乘胜追击狼王,突破包围圈才有生机,姬若曦持剑急刺狼王,狼王不得只有向后急蹦,只因三腿无法把握平衡,撞到狼王身后的灰毛狼,姬若曦顺势突破包围,向前直奔而去,而群狼在后不停直追。 月牙已升到半空,暗示姬若曦已逃亡许久,但群狼在后,姬若曦不得不奋勇直奔,只听姬若曦喘息不断,汗流浃背,脸色通红,但求生的欲望,复仇的欲望死死的支撑着姬若曦,忽然,姬若曦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直奔而下不知何名的江流,姬若曦回头看了看狂奔而来的群狼,姬若曦咬咬牙, “面对群狼,必死;跳江,可能活!” 想着,姬若曦径直跳入湍流直下的江流,姬若曦体小手短,接着受伤失血,又逃命费了全身的力气,姬若曦是无论如何也划不到对岸,只有在水中沉浮,群狼在岸边对月怒嚎,却也无济于事,良久,缓缓退去,却也不甘心的时时回头望着水中挣扎的姬若曦,忽见一个浪头淹没姬若曦,而良久姬若曦却再也没伸出头,高兴的嚎一声,龇牙离去。 昏迷的姬若曦不会知道一抹青光包裹姬若曦在水中随着水流而下,而那沸腾的血脉,汹涌的澎湃,恢复姬若曦残破的身体。 “呃······” 姬若曦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迷糊间看不见一切, “难道,我已经死了?···不!我没死,否则,我不会感到身乏无力,隐约间有些痛苦!哈,哈哈哈······我没死,哈哈哈哈,我没有死,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手覆盖了姬若曦的额头,姬若曦整个身体一紧,忽地又放松下来,轻舒一口气,待适应周围的光,姬若曦再一次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猴子,一个龇牙咧嘴的毛公脸的猴子,一个身形如熊般巨大的猴子,只见那毛公猴轻轻地抱起姬若曦,然后将胸部的ru房塞向呆滞的姬若曦的嘴,浑身伤痛的姬若曦毫无反抗之力,便感到一股母乳的香味进入姬若曦早已干涸的胃中,虚弱难耐之下,姬若曦不得不第三次似个婴儿般吮吸母亲的乳液。 姬若曦那渐渐回暖的身体似乎被往昔的回忆撕开了口子,不停的颤抖,眼睛也越发湿润,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掉下眼泪,那母猴见姬若曦颤抖的身体,便惊慌起来,连忙用手抚摸姬若曦的身体额头,只是姬若曦越发颤抖的身体让母猴急的不知所措,直待姬若曦的身体渐渐平稳下来,母猴方才放下心来,抱着重伤的姬若曦向着丛林之中离去。 ······ 这是一个仿佛于世隔绝的似桃花源般的梦幻之地,那被姬若曦命名为猴母河的江流从高山之上飞瀑直下。 银河三千奔腾吼,婉转回旋封环山。孤松独依悬崖壁,漫谷枫黄果熟落。不知出路从何起,偶有猴儿嬉笑声。 忽听一道断水声,原是一脱去上衣的约莫五尺高的孩童在瀑布之边缘不停的挥剑,只见那剑法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忽又觉暗藏锋芒,忽的,那孩童向那瀑布中心又进了一步,只见那三尺木剑崩裂开来,孩童也被瀑布的冲刷进脚下的潭水中。 “······可恶!越往瀑布中心冲击便越发大了起来,我现在也只是在瀑布的边缘打转,何时才有不惧瀑布冲刷的力量,何时才有破开瀑布的力量,何时才有手刃仇敌的力量!况且······我连如何受力,如何化力,如何借力的技巧都不会······” 原来这个少年便是姬若曦,完成一天的修炼之后,姬若曦又坐在瀑布前的巨石前反思自我。 “吱吱唧唧,吱唧!” “来啦!” 姬若曦拍拍屁股,扫去灰尘,对远方的大母猴子挥挥手,母猴同样挥挥手,站在母猴肩膀的瘦肖猴子也似模似样地挥挥手,示意姬若曦赶快过去,姬若曦在自己的剑冢轻轻地埋下已断裂的木剑,站起身来,看着数十柄断裂的三尺木剑,姬若曦站立良久,提起葫芦便向不耐烦但没有打扰过姬若曦的母猴走去,日日这般,母猴虽然有时感到不耐,却也习惯了姬若曦每日的修行。母猴将右手搭在姬若曦的右肩膀之上,而那小猴子呆在他两者之间,左瞥瞥,右看看在夕阳下构成一幅温馨的画卷。 这是建盖在巨木之上的竹屋,是这一年来姬若曦和猴母一同建造的小屋,小屋仅有三个房间,猴母一间,而姬若曦和那被姬若曦所救的黄毛猴共同一间,所谓的客厅一间,有着一个小小的桌子和数把椅子,上面堆满着水果食物。姬若曦忙不得开吃,那母猴轻轻的叫了一声,仿佛在告诉姬若曦不要吃得太快,姬若曦应了一声,但见那黄毛猴忆秋月伸出毛公爪抓向姬若曦面前的桃子,姬若曦一阵,猛地一怒, “臭猴子,臭小忆,竟敢强抢本大爷的食物,找死!” 姬若曦说着便伸出手打掉毛公手,顺着便摸向小忆面前的苹果,只见那猴子双手环抱住水果,用身体狠狠地压住姬若曦的手,死活不肯再放手,还龇牙咧嘴的威胁一声,姬若曦一见,已抓住苹果的手便怎么也不肯放开,使劲的往外抽出胳膊来,那猴子一见苹果将要落入他人之手,哪还不急,立刻用两只猴爪抓住姬若曦的手,连滚到地面的众多水果也不看一眼,紧紧地盯着姬若曦,面色狰狞,似乎在威胁姬若曦,姬若曦眉头轻皱,忽地撇嘴一抿,放开了手,只见那猴子猝不及防之下,向后直滚而去,然后,便高高兴兴地跑了回来。捡了些落下的水果,在身上擦了擦,便啃了起来,偶尔兴奋之下,来几段猴舞,倒也兴趣盎然。姬若曦也在此时脱下掩盖的面具,露出开心的心情。只是那猴子不懂罢了! 第三章 悟 夜,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倒也凉爽,那母猴早已睡下,姬若曦从竹床上轻轻掀开茅草被子,起身,便走出竹屋,翻身一跃,便跳向屋顶,抱头躺下,趁着月光看着萧瑟的秋林,已有不少类似的竹屋在秋夜里一直延伸到远方,那黑漆漆的不可琢磨的地方。风摇动着树木,带动竹屋地摇摆,姬若曦在这屋顶之上,月圆之夜,回忆往昔。紧皱的眉头似乎再也无法平静。从怀中拿出记忆石,看到了往昔快乐的时光,如梦如幻,姬若曦闭目不敢再看,良久,姬若曦从新将记忆石放入怀中,闭目沉思,思考这一年的努力与收获。“‘藏焉若锋’已有小成,剑招已知,剑意未大成,还需努力,运用力的技巧还需努力,他日拥有灵力时······” “瀑布激荡声,晚间风怒声,非静而静,动静是非,在乎一心。是守非守,攻防一体。意于体先,体于意中,神明体临······” “出来吧,别再躲了。我看见你了。”姬若曦闭眼说道。只见一个黄毛小猴,将脸埋在屋顶茅草中,露出个大红屁股。姬若曦从屋顶上抽出一个较长的茅草,拍了拍那猴头的屁股,那猴头只是用那猴爪抓了抓被弄痒的屁股,继续埋着头,姬若曦不得不揪住它的尾巴拽将过来,那猴子还在半空中挠头瘙痒,似乎是在问姬若曦是怎么发现的。姬若曦将它放到自己头边,抬头望月,那眉头依旧紧锁,只是那小猴子看了看姬若曦皱眉的脸,又看了看手中的从姬若曦手中抢过来的苹果,在犹豫着什么。忽然,一只猴爪伸向姬若曦,姬若曦不禁一怔,看着那苹果,不禁一笑。摸了摸小忆的头,示意自己不吃。小忆疑惑的吱了一声。姬若曦不禁感叹自己没白救这只猴子。 此谷被姬若曦命名为猴儿谷,但其中的居民却不止灵猴群一个,其中便有野猪,野兔,欢谷鸟······还有赤月妖狼一族,却少有灵鸟从外飞来,原来此谷半腰处雨雾缭绕,伸手不见其指,即使修仙之人,亦或妖族都不敢轻易入其中,也是如此此处才有世外桃源之风范。也只有月圆之夜云雾才会暂消一刻,偶尔有些鸟误入其中,便再也无法逃出,无奈之下,便留在此处。此谷灵力浓郁非常,是修炼的好去处,君不见那猴母有熊般大小,身手也更灵活,姬若曦在此修行一年,收获极大。无论身体,剑术还是神识都有长足进步。但此处月华极少,妖物灵精开启神志也缺不得月华,况且,也缺少具体修炼的法门。很不幸的是赤月妖狼的现任族长一年前从猴母的孩子手中夺得月华之晶,开启神志,并生吃了小猴子,他回到族群,杀死族长,正式成为妖狼之首,正式威胁了灵猴一族的生死存亡,若不是猴群住在树上,恐怕早已灭亡,况且,赤月妖狼一族身型尚比灵猴身体大上不少。那母猴在孩子死后悲痛非常,在潭水边捡回姬若曦,并待他犹如亲生。姬若曦也是如此得救。半年后,姬若曦只从妖狼手中救出这个刚出生眼还未睁开的小猴子,并取名“忆秋月”,而它的父母早已死在妖狼口中。也是如此小忆总是奇怪爹爹和自己长得不一样,看着他学武,偶尔兴致来了,也学他几招。而且,小忆的身体和其他灵猴并不一样,他比一般猴子身体更小,更灵活,让姬若曦好奇的是他的父母是何种模样,是何种灵种。 那猴头见姬若曦双臂抱头而睡,自然也学了过去,顺便将左腿翘在右腿上,时不时嚎一句,倒是悠然的紧。姬若曦见若此,会心一笑,只是肌肉僵硬,已忘记怎么去笑了,那笑容难看的紧,连那什么都不懂的猴头也被下了一跳! 晚风习习,大雾渐迷绕,谷中便暗了下来,远远的风景,也只是一片片黑影罢了,也只有那人那猴在这黑暗的夜色中嬉笑闲玩。姬若曦也难得放松自己一次。 ······ “呵······呼······坚持住,姬若曦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剑,守攻之道···在于时势······那这瀑布便是攻,吾···则是守,守无破绽,任你···强如天崩,吾···自得守如磐石,耸峙或攻······呵···哈···剑动!”只见水流边缘,瀑布边缘一道剑影舞动,似磐石坚韧,如荒木扎箸,又似高山威严,大海磅礴之势,剑舞带动水流,形成防护之势,从高山飞落之水,尚不得压入剑网,姬若曦沉迷在那剑意之中,似对抗那绵延无止的攻击,那三尺木剑犹如神兵利器,势若破竹。忽而,姬若曦身形一滞,便被那水流冲刷下来,跌落水中,少不得呛了几口水。原来是姬若曦的身体早已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剑法运行有滞留,留有破绽,是故被绵延的水给破了守势,但姬若曦的收获是极为巨大的,当是时姬若曦幸入空灵之境,即道言顿悟,此时姬若曦的“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已入小成之境。“哈,哈,哈······成已,成矣!”姬若曦趴在突出水面的石头之上,兴奋大笑道。姬若曦翻仰过来,看着瀑布溅起漫天水花,或飞溅,或停留,亦或盘旋而下。声势浩大不可言述,嚎狼千里,不值一提也!同在水边嬉戏的许多灵猴或惊奇,或习以为常,却少有猴儿也似姬若曦这般修炼,多数则是瘙痒捉虱,嬉戏玩水,摘桃弄果,好不快活!但,妖狼一族在那觉醒的赤月妖狼的带领之下不断侵占灵猴和其他灵长动物的领地,伤伐不断,而灵猴却依旧如旧时般恍惚忧患。视同族猴儿死于妖狼之手,虽有惊惧之心,但多则能逃则逃,见之便闪,又兼之猴儿多会上树,已有房子矣,抗争之心深藏谷底,也许待灵猴一族面临绝境之时才会站起抗争吧!但,那时会不会已晚?若是现在便学会打熬身体,接应灵力入体,也许便会主动开发神志。姬若曦摇了摇头,似乎在甩开妄想,抬头透过水珠穿越雨雾看到那模模糊糊的太阳,虽不知谷外如何,但谷内四季如春,果实丰富,实为修炼的好去处!但,闭门造车必定不行,道术修行,也是修心。 姬若曦从水中爬将起来,甩了甩头发,溅起漫天水花,穿上衣物,“小忆,过来。”只见原先仰浮在水面上的小猴儿翻身一跃,然后狗刨前进,待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龇牙一声,从姬若曦的裤管爬到肩膀,蹲了下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姬若曦仍然湿漉漉的头发。向前一指,似在指挥姬若曦前进一般。事实上,那猴头可痛苦的紧,半月前还在和猴母或其他小猴儿玩耍,自从那晚将苹果给了姬若曦,小猴儿不得不面临如高山般的瀑布冲刷,不得不学姬若曦练剑,只是以往或许还有学学的念头,但如今,只有痛苦了吧,那水从高山之上飞腾而下,即使站在边缘,偶尔被水淋到,也会疼痛难忍,不知姬若曦怎么忍受的,那猴头自然不会自讨苦吃,装模作样倒也认真。偶尔在姬若曦修炼之时,常偷偷仰浮于水,猴子学会了游泳,倒也舒服的紧!姬若曦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用剑逼着猴头去学吧,若真是如此,那猴头还不逃走才怪!但那猴头却是将姬若曦当作自己的爹爹,哪有不亲近之理,倒是姬若曦未看的通透罢了,再说那猴头智商并不低,隐约有开启神志之态,自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爹爹对自己的好,在其他猴子面前少没炫耀一番。 “吱唧,吱唧。”姬若曦向左一看,只见众猴包围一个比众灵猴更高大的灵猴,黄色的毛梳的整齐,其脸型宽厚额骨突出,手臂筋肉狰狞,拳头大如砂锅,倒也称得上强悍,只是脸上的神色高傲,从姬若曦身边走过,停顿了一下,斜瞥了一眼,是鄙夷还是无视?姬若曦微行一猴礼,那猴王便又迈步离去,而那身后的众猴在猴王走过去之后也对姬若曦叫了一声,是在尊重姬若曦的地位。你道为何?原来那猴母便是猴王的众妃子之一,只是因是否要收养姬若曦而起了争执,之后猴王便默认了姬若曦的存在,也许是了解猴母丧子的悲伤,但猴母反抗自己的威严,猴王也不得不略惩猴母一下,直到姬若曦和猴母建造了第一个树上茅屋,打造第一笔可以有效抵挡赤月妖狼进攻的利器,猴王才正是认可了姬若曦的存在,特别是半年前姬若曦从狼群之中,救走了小忆,猴王才正式对姬若曦正眼相看。如今,倒也出现在姬若曦面前显示父亲的威严了。只是它还不自知姬若曦的实力早已超过它了,也许是因为姬若曦的身高体形,猴王一直不认为他有这样的能力抢夺猴王的宝座,而猴王的其他子嗣也是如此认为,再加上姬若曦从不和它们抢夺伴侣,其间倒也无什么冲突,相处的也是不错。偶尔有水果也会请姬若曦吃一点。 第四章 愤怒 姬若曦走进瀑布旁的山洞,将这柄唯一完好的木剑插在那些断剑一旁,只见那些木剑光芒一闪,剑上的剑意一闪即逝,又趋于平凡。又见这山洞可容纳上百只灵猴,空旷干爽!山洞中央有一石碑,是姬若曦使用胜邪剑用巨石雕刻而成,碑纹简谱,上书:猴谷练剑一年有余,剑招早知,第一层剑意大成矣!故埋剑于此,祭之!下却未书。姬若曦看着空旷山洞,失神良久,拔起胜邪剑舞起“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剑技纷飞,是守还攻,忽若磐石,忽若江流奔腾,忽又静如泰山,或动如狡兔,或若剑叶纷飞,普通自然,又若深海暗涌,内蕴磅礴。剑光挥洒,剑气如飞,剑冢木剑轻声剑鸣,随姬若曦的剑光而动,良久,姬若曦停了下来,只见石壁之上皆是错综缭乱的剑痕,剑冢似乎又恢复平静。姬若曦席地而坐轻轻抚摸着长剑,那猴头一见姬若曦舞完剑,便拍了拍身上刚溅上的灰尘,大摇大摆的从洞口爬到姬若曦的怀中,看着姬若曦少有的安静下来,似乎在思索刚刚的剑舞。姬若曦摸了摸小忆的头。 他刚要将剑插入剑鞘,边听到一阵急促的猴叫声,似恐惧,似不安,姬若曦暗道不好,连忙提剑跑出剑冢,只见众猴都提石枪,石斧向左边的树林跑去,姬若曦一看,倒也不等待众猴,向树林跑去,“吱唧!”“那是?猴王的集合令。”姬若曦连忙加快速度,“什么事情竟然让猴王发出集合令?”只见姬若曦箭步如飞,完全只是依靠自己的身体。 “那是!”原来赤月妖狼一族在围攻猴王等一众灵猴,虽然众猴持枪在猴王身边围成一圈,但数倍妖狼的进攻使得不少灵猴被开膛破肚,其死状之残忍令人发指,那妖狼压住一只灵猴,任其挣扎万分,也无济于事,咬断灵猴的四肢,撕开了灵猴的胸腹,破开它们的内脏,却没有吃了它,然后起身再发起对灵猴群的围攻,只是那灵猴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忍受这残酷的痛苦!猴群见之,不断的哀鸣,持枪或斧的灵猴不禁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龇牙咧嘴,但却无猴敢上,面对众妖狼的进攻,时不时有灵猴被拖入狼群,显然这是一个阴谋,众妖狼之前的不进攻使得众灵猴放松了警惕,待今日埋伏好,将灵猴一族一网打尽,虽然杀死不少灵猴,但显然妖狼们也没有想到何时灵猴一族有这种武器,妖狼也死伤不少,这更激发了妖狼王的愤怒,那猴王也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石枪,毫不示弱地怒叫一声。那妖狼显然被激怒了,死在它的嘴下的灵猴竟有十几只。众灵猴不禁颤抖不已,神色紧张的看着众妖狼,若不是猴王在此,恐怕猴群早已慌乱逃窜了。那猴王刚持枪刺穿了一只妖狼,石枪还未抽出,那妖狼王便抓住了这一点破绽,腾身咬向猴王握枪的手臂,猴王满脸惊惧,正那时蓦然一柄雕刻简朴却通体为石枪顶泛青七尺长枪横在妖狼王的面前,妖狼王落地,牙齿上尽是猴王的筋肉,但那柄长枪紧紧地被妖狼王咬住枪柄,妖狼王自开启神志以来,每日修行不弃,其身体可抵凡剑,其爪可断金弄玉,其牙可崩裂山石,今日竟然断不了这柄青色石枪,正是在这妖狼王分神之际,猴王被拉入猴群之中,只是猴王如今整个手臂鲜血淋漓,少了一片筋肉,搭拢着,好不凄惨,但也好过被开膛破肚的悲惨命运。那妖狼王见到口的猎物重新回到猴群,愤怒不已,扭头一扯,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妖狼王扯出猴群,手中的石枪也脱手而出,众妖狼飞扑而上,姬若曦目眦欲裂,手中长剑飞腾而出,剑光飞射,穿过一正要破开猴母肚子的妖狼,疾驰进丛林之中。众狼一惊,姬若曦已飞身落入狼网之中,姬若曦定睛一看,母猴只是身上被破开了不少口子,看似鲜血淋漓,倒也无大碍,见此,姬若曦轻舒口气,然后又满腔怒火,漆黑的竖瞳,隐约有着黒焰在流动,但姬若曦并没有贸然进攻,手持剑鞘,静若处子,那妖狼王见破坏了自己的攻击,怒嚎一声,似乎要将姬若曦吞噬,但姬若曦持剑未动,静等妖狼攻击,可那猴母却急的“吱吱”直叫,只听妖狼王一声令下,众妖狼飞扑而上,只见一点剑光一闪,便形成一片剑网,众妖狼倒撤而回,众妖狼的几次进攻都无为而反,于是便形成了两个包围圈,而本来打算支援的灵猴一见此处搏杀之惨烈,便早早爬上了树,无论猴王如何急叫,它们也只是犹豫一阵便安心躲在树上。 姬若曦手持剑鞘而立,而猴母在他身后,群狼直扑而来,只有狼王在包围圈内紧紧地盯着姬若曦,面对群狼,姬若曦神色严肃,剑光划过狼嘴,崩裂狼牙,反转直下,直刺入狼眼,翻身一转,挡住狼爪,踢中狼腹,借势飞腾,越过猴母,直入狼脑,抽身,疾驰前方,剑鞘身转,引狼牙左去,深入筋肉,断蹄,破腹,瞎眼,众狼惊惧,不敢上前,却只听妖狼王怒嚎一声,,众妖狼不得不腾身而上,姬若曦一剑刺破狼首,忽见,那狼王直奔猴母而去,姬若曦目眦欲裂,抽开身体,但却被数只妖狼划破身体,姬若曦急腾飞入,架住狼嘴,反转抽鞘,但仍被狼爪划破胸膛,鲜血染红胸前的衣服,姬若曦疾驰而退,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可恶,猴母在这,吾之剑势便有了破绽,如此下去,力竭之后,吾必死,呼,呼,我该如何······只有赌他一赌了。”姬若曦踢开狼嘴,抽断前蹄,见狼王转到猴母身后,姬若曦作势踢开面前之狼,狼王乘此腾跃急咬上母猴的喉咙,刹那间,狼吻将要破开猴母的喉咙之时,一片青光从母猴左肢窝斜插而出,穿入狼眼,狼王痛嚎一声,还是破开了猴母的喉咙,身体向前撞去,撞开猴母的身体,猴母向后倒滚而去,姬若曦胸口一闷,咽下那一口血,急忙翻身检查猴母状况,连一旁翻滚的狼王姬若曦也暂时无视了,“还好,还好······”姬若曦显然放松下来,“还好没有破开动脉和气管。”这时,狼王已退入狼群,只是狼王的右眼已鲜血斑斑,痛疼显然使得狼王更加愤怒,血液弥漫了他半个脑袋,昏却使它无力再战,但同时也使它更警觉,姬若曦不禁后悔刚才稍纵即逝的机会。虽然他有着绝不罢休的韧劲,但已看不清画面的狼王不得不使他放弃进攻,慢慢的,众妖狼缓缓退去,只留下一地肢零破碎的尸体,有妖狼的亦有猴族的,令人惨不忍睹,姬若曦从身上撕下一片青色布条,为猴母止血,现在无法杀菌,只有等回去再说。众灵猴见赤月妖狼退却,怔了良久,忽然发出死劫余生之后的狂欢,连众多的伤残的猴儿都为之欢腾。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姬若曦身边,抬起爪来,缓缓地抚摸猴母的额头,猴母高兴的直叫,但脖子的疼痛使它不得不认清事实。 第五章 王陨 姬若曦看着满地的残尸,姬若曦不禁想到自己家族,紧紧握着剑鞘,指骨发白,转身,走向胜邪剑飞射的方向,但只有剑插入巨树的痕迹,早无胜邪剑的身影,姬若曦仔细找了几遍,同样也找不到,姬若曦不禁想到狼王走时愤怒的表情。“恐怕,胜邪剑和那柄石枪都被妖狼王给拿走了。”那石枪是姬若曦从瀑布的里用那被瀑布冲刷千万年的青石所铸造,姬若曦好不容易才用胜邪剑从瀑布之中削下来,但姬若曦也打磨了一枪一剑,姬若曦思索片刻便决定先养好伤再说。看着众猴挖好土坑,将灵猴的尸体推入,再掩盖起来,自从姬若曦来了以后,这里变得越发像人类世界。况且,众猴看着姬若曦都有一种尊敬和爱戴的情绪。若是现在姬若曦想要当猴王的话,绝不会有任何反对者,也不会有任何反常情绪,即便是猴王和他的子嗣。 随着众猴爬进自己的房屋,众猴都有种放松的感觉,同样也会反思今日的苦果,同样也在羡慕姬若曦的强悍。 姬若曦扶着猴母爬进茅屋,便要猴母躺下,姬若曦烧开水来,仔细清理猴母的伤口,再用自己的在热水中煮过的衣服的布条为猴母包扎伤口,待清理好猴母的伤口,姬若曦脱下自己沾满鲜血的破难衣服,有自己的,亦有妖狼的,他在水桶的热水中仔细清理伤口,只见苍白的皮肤之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沸腾的血脉在不停的修复伤口,几个时辰之后便连伤疤都消失了。这也是姬若曦能够坚持每天在瀑布下修炼的原因。姬若曦在缭绕的水雾中缓缓闭上双眼,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清晨,姬若曦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身上的茅草,姬若曦不禁嘴角上钩。他从茅屋的门前向远方看去,只觉反常的紧,今天树下竟然无一只小猴子玩耍,远方的大树之上皆有一只猴子看着,似乎不可放过一寸地盘。他走向瀑布去剑冢取那柄石剑。 走到瀑布,只见一只只猴儿在瀑布下锻炼身体,姬若曦不禁错愕,但随之想到,这也许是一件好事,这样它们开启灵智也不会太晚。见一个个猴儿从瀑布边缘就被冲刷下来,猴群显然有些丧气,只是猴王也在一旁看着,小猴儿可不敢偷懒。但见到姬若曦的到来,他们不禁吱吱唧唧的叫了几声,显然在表达对姬若曦的尊重,姬若曦也学猴子般叫了一声,示意它们继续,那猴王看着姬若曦显然有些躲闪,但姬若曦并无夺它王位的想法,姬若曦径直走向剑冢,而那猴群都仔细盯着姬若曦的一举一动,那猴王见姬若曦毫无对付它的样子,显然很是高兴,甚至,它也想着痊愈之后便在瀑布之下锻炼。不久,姬若曦从剑冢之中拿出一把青色的石剑,插入胜邪剑的剑鞘之中,只是比胜邪剑轻了少许,姬若曦走过众猴,走进丛林,径直向赤月妖狼的领地走去,待在狼族领地的古木之上,闭眼调息。良久,睁开双眼,看着许多伤狼,或独自默默地用舌头舔舐伤口,或警觉周围,或抚育幼儿,彼此身份责任明确,安静之中有着秩序井然的严肃,姬若曦不禁佩服妖狼的坚韧顽强,冷酷团结,机智勇敢,虽然姬若曦敬佩狼的品质,但,作为敌人,这些都成为杀死狼王的障碍,姬若曦并不是嗜杀之人,但自己不可能总是停留在这,停在这片小小的山谷之中,那么已开起灵智的赤月妖狼是所有灵猴所无法抗拒的敌人,他狡诈,智慧,凶狠,桀骜,狂野,坚韧,在众猴无法抗拒的情况之下,那么妖狼必死不可,绝无可以推脱的可能。姬若曦明白也许未来的生存竞争会更加惨烈,但无论如何现在姬若曦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猴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便好。 昏黄的落日将山间的雨雾渲染成一片金黄之色,树林之中的树叶之间缓缓的摩擦带动一阵阵凉风,完好无缺的狼便自发的去捕食,只剩下狼王和一些伤残病的妖狼,姬若曦快速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在巨木之间隐藏自己的身形,忽然一只守卫的赤月妖狼,抬起头来仔细的盯着周围,鼻子轻嗅,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来了,周围的妖狼都开始警觉起来,但那种似有还无的感觉使得众妖狼不敢确定,毕竟姬若曦涂了芳草的汁水,忽然左处一阵飞鸟拍翅,姬若曦在众妖狼注意力被吸引的那一刻从众妖狼右侧上方疾驰而过,众妖狼显然并没有放松警惕,太阳渐渐西斜,躲在树上的姬若曦越发着急起来,忽然一阵猴叫从远方蔓延过来,群狼皆露出愤怒的表情,渐往猴叫的方向移去,忽一道青影从灌木之中飞驰而过,只余下寥寥清香,和满地叶飞。姬若曦渐渐向狼王的洞中奔去,但姬若曦显然嘀咕了妖狼王的嗅觉,在姬若曦刚进入洞口,狼王便被一股熟悉的而痛恨的气味给惊醒,他自知,他自己的右眼睛伤的很重,也许已经瞎了,何况他对只使用一只眼十分不习惯,这使得他对姬若曦恨之入骨,一旦姬若曦达到此地,以狼王孤傲,坚韧的性格,恐怕必定是死战不休。“嗷,呜嗷······”姬若曦一听,便知不好,一旦其他妖狼堵住洞口,姬若曦比少不了一阵苦战,若拖延时间过长,那些捕猎的狼群赶了回来,前后夹攻,一旦自己体力耗损过剧,必定有身死的危险,但,绝不可以放弃,一旦放弃,姬若曦的计划便不得不随之改变,复仇也不知何时有机会。姬若曦加快脚步直奔狼王而去。通过通道,进入大厅,只见比姬若曦数倍大的狼对着姬若曦不停嘶吼,其眼神之狰狞,令姬若曦都不禁胆寒,妖狼王围绕着姬若曦行走,似乎并不着急解决眼前的蝼蚁,又似在拖延时间,只要群狼一到,姬若曦只有任人宰割罢了。 姬若曦明白,自己决不可浪费时间,提剑,直刺,只见狼王翻身一跃,便落在了姬若曦的左边,转身翻越,剑光直指狼首,只见那妖狼低头探爪,姬若曦不得不变式,横剑反削,叮的一声,错身而过,只见那石剑之上有了几道深深的划痕,姬若曦不待妖狼王喘息之时便翻身劈下,势若江河之奔腾不息,那妖狼再次向左越去,只是姬若曦只是虚晃一招,踏地抽斩,那妖狼王在空中无法改变身形,只有用狼爪直扑姬若曦面孔,显然要两败俱伤,姬若曦看得真切,手腕反转,溅起一阵击鸣,狼王翻身落地,只是左爪被削断一点,待站立稳定,直扑姬若曦而来,恰似泰山压顶,而姬若曦也不好受,石剑之上有着越发多起来清晰的划痕,姬若曦剑势忽转,一缕青光便直刺其面,狼王曲腿后跃,一道剑光划破狼皮,妖狼王痛嚎一声,其脸色越发癫狂,一爪拍来,势大力沉,凡人不可抵挡,姬若曦也是不能,但早已不可避免,姬若曦只得运起第六变之“藏锋为石”这一式变招,只得强挡,轰的一声,姬若曦半跪在地上,左手持剑鞘架起拍下的众爪,而右手持剑抵住锋利的牙齿,“吱,砰,”不好,姬若曦看到石剑之上的正在不断扩大的裂纹,怒喝一声左手架起狼爪,踢开狼王,只是,石剑早已从中间断裂,姬若曦不得不以断剑抗敌,只见狼王飞扑而来,姬若曦从妖狼腹部滚过,青光一闪,直刺狼腹,“这是!”只见右爪泛着青光,叮的一声泛起阵阵火花,青石,原来狼王已用胜邪剑的锋利将石枪改造成了石爪套在赤月妖狼的右爪,只是青石毕竟难以打磨削断,到现在狼王也只是装备了右爪,但这也使姬若曦的面色极为难看,若不是刚才危急妖狼的生命,恐怕到现在妖狼也不会显露这等后招,想着姬若曦不禁有些害怕,暗道:今日鲁莽了。竟是如此大意,他日还是如此必当死无葬身之地,但此刻已容不得姬若曦胡思乱想,妖狼王一落地,便曲腿张嘴咬向姬若曦的脑袋,姬若曦急闪,正是妖狼王右侧,妖狼王身形一滞,“好机会!”姬若曦断剑直刺,“嗷!”妖狼王一跃避开姬若曦的攻击,眼睛紧紧盯着姬若曦,姬若曦踏石急转,身形便在妖狼王右侧,青光疾驰,直指妖狼王右蹄,只是妖狼早知姬若曦必定会攻击其右侧,狼身翻转,左爪便探了过来,姬若曦不得不横剑急挡,嘭······姬若曦倒退而回,妖狼王也砸向地面,溅起漫天灰尘,“可恶!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吗?······不,绝不行!我的命谁也收不走!那是···胜邪剑!”只见妖狼王背侧一阵青光一闪即逝,但作为一年来的朋友,姬若曦倒是明白灵剑有灵。灰尘渐消,突然一阵黑影直奔而来,姬若曦断剑飞射,直指妖狼王的左眼,妖狼王一惊,急忙反转身体,忽见姬若曦从下方疾驰而过,妖狼王在空中难以改变身形,后蹄向下用力一蹬,只见姬若曦疾飞而去,“咳咳咳······”姬若曦连咳数口血,但姬若曦是极为高兴的,因为他已经拿到了胜邪剑,姬若曦缓缓站了起来,想着狼王疾驰而去,狼王正为踢中姬若曦而高兴,眼见青光似江海汹涌奔腾而来,妖狼王曲腿向前探出右爪,那青光似游鱼游过狼爪,狼爪溅起的狂风撕开姬若曦的头发,刮得他皮肤生疼,青光一闪,妖狼王的右蹄便被姬若曦给斩了下来,眼见妖狼王的庞大的身躯已泰山压顶之势撞将过来,姬若曦急忙左撇,妖狼王向前翻倒,姬若曦不待妖狼王喘息,提剑反刺,没入其胸膛,看着妖狼王最后的疯狂,姬若曦不禁一阵心惊,但两者近在咫尺,姬若曦却也无法反映过来,一爪拍过姬若曦的胸膛,姬若曦帯剑倒飞而回,只是不知肋骨断了几根。“嗷······呜······”“不好!”姬若曦连忙提剑向洞口跑去,只是身上的疼痛让姬若曦有心无力,跑到洞口,只见已有一只赤月妖狼挡住出路,姬若曦一咬牙,“绝不可以在这个地方被杀死,绝不行!啊······”姬若曦脸上带着疯狂之色,青光如离铉之箭般直没入妖狼的心脏,姬若曦推着妖狼的身体向洞外冲出,众妖狼急闪而过,也是如此,姬若曦才能逃出洞口。 第六章 逃生 从妖狼胸口之中抽出胜邪剑,姬若曦看着周围的伤残妖狼,姬若曦默默的计算着逃生路线,看到每只狼都凶狠的盯着姬若曦,即使伤残病弱也如此,姬若曦不觉有些头疼,看来是要不死不休了,姬若曦用剑抵住身体,残破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进行剧烈的战斗了。横剑左削,一只偷袭的妖狼被破开头颅,即使躺在泥土之上,也凶狠的盯着姬若曦,姬若曦低声咳了几口血,凝神盯着众妖狼,忽然恶风袭来,姬若曦绕剑回提正是“藏焉若锋”的第十二变,从下而上刺破头颅,不待姬若曦拔出剑来黑影直扑而来,姬若曦弯身斜跃带血之剑划破黑影肚皮,内脏皆流了出来,只是仍追这姬若曦不放,半路而亡,忽一狼爪从左侧偷袭而至,只可惜姬若曦身体已经跟不上节奏,被划出三道极长的血痕,众妖狼被血液刺激的越发凶残,忽听一道道狼嚎“嗷······呜······”姬若曦脸色大变,眼神一瞥,暗道好机会,忍痛加速,反削,疾驰,反身,踏背,一气呵成,恰似大鹏展翅直上云霄,姬若曦趴在树枝上,喘着粗气,眼睛渐渐沉重,但他不能在此睡过去,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从一个枝桠跳到另一个枝桠,疼痛难忍全身无力之时便停下休息,听着树下的狼嚎,也不失美感,姬若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使得伤口不再流血。看着渐渐黑起来的天空,姬若曦忽然笑了起了,笑的很开心,因为他进步了,他有了复仇的希望······ 忽听,一道“吱唧”的叫声从远方飘来,姬若曦忙道:“小忆,呼···我在这!”不久,一只黄毛猴子跳进姬若曦的怀中,痛的姬若曦直咬牙。那猴子伸出爪来,原来是个桃子,姬若曦不觉已经空腹战斗良久,此时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拿起桃子,在小猴子身上擦了擦,然后啃了一口,甚是香甜,也许,这是姬若曦这一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晚餐。“希望不是最后的晚餐才好!”姬若曦休息良久,待体力稍作恢复,姬若曦便跃过树枝向自己的“家”跳去。 朦朦胧胧的月光之下,虽看不真切,但树上黑影的疾驰,地上要狼群的前进,给这阴森黑暗的树林之中添加了不少生趣。偶尔有鸟被惊醒,惊叫着,愤怒着,拍翅着,似乎要赶走这些叨扰自己睡觉的恶棍。但似乎也没那个胆子,倒是急的团团转。 看着前面已经惊醒的猴群,它们还是心有余悸的盯着树下的妖狼,只要妖狼越境,必有一根石枪疾射而下,姬若曦从群猴面前越过,虽然奇怪他这么晚了去了那里,还弄得十分狼狈,但也没那个勇气去叨扰他。待姬若曦回到茅屋,猴母高兴地直叫唤,心疼的抱着姬若曦进屋。姬若曦也顺着猴母的意思洗漱,清理伤口,然后累倒在床上,只是今晚猴儿谷中恐怕无法安稳了吧。 清晨的光芒总是柔和阴暗的,现在也少有猴子出来,恐怕昨晚闹得不轻,姬若曦盯着朦脓的天空,暗道:“也许,我该走了!” 第七章 出路 这里,柔和的天气总是很少的,大多数是像女孩子的脾气说变便变,现在便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笼罩森林是朦朦胧胧雨雾,空气也变得清爽起来,偶尔起些风,吹散发梢上的水珠,滴落在起舞的叶子上,溅起点点波纹,姬若曦立于古木之巅,身形随着树尖摇摆,看着起伏的林海,温柔的雨珠,冰凉的感觉,姬若曦感觉自己似乎融化在这一片天地之中,他从树尖跳下,听着耳边的狂风,一起嬉戏的雨珠,衣袖纷飞,姬若曦明白,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再体会到这种宁静的氛围了,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嗒,姬若曦便落在了地上,只有轻溅起的水花,姬若曦提着剑向那轰鸣的瀑布走去,待离得近了,雨水,溅起的水花交响着只属于天地的乐章,越过瀑布向着水的下流走去,看着眼前无垠的大湖,雨水溅到其上,泛起无数涟漪,这大湖叫猴儿湖,并在这立了碑像猴儿谷一般。姬若曦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之上,拿起身边的大葫芦,这是姬若曦自己镂空的,里面装了些自己酿造的果酒,美其名曰“猴儿酒”,自从家族被灭之后,姬若曦便时常用酒精封闭自己内心,这片大湖湖底有与外面相通的巨大通道,表面上湖水平静非常,但其下便是暗波汹涌,姬若曦半年前曾去查探过,只不过在那巨大的旋涡面前姬若曦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他不知道漩涡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敢冒如此巨大的危险!这可算是片“死湖”,除了湖边,恐怕湖底是没有生物的。姬若曦抿了一口酒,忽拔出剑在坐下的大石之上刻上,“若封之谷,上不得飞天,下不得入地,逃生之路,便在于此!元始一千三百四十年刻”元始则为中古魔动时代结束与新时**启之日,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四十年。姬若曦收起剑,朝着瀑布走去,带起一阵寒风,此时已有众多猴儿在此嬉戏锻炼,姬若曦远远边看到猴母一只手拿着巨大的芭蕉叶挡雨,那小猴子便在猴母肩上左看右扫,一面在找寻着姬若曦,待看到姬若曦便高兴的舞起手来,姬若曦走近,看着猴母,四目相对,猴母看到了不舍和坚决,芭蕉叶从猴母手中滑下,只是那小猴却是不肯,一手吊在猴母肩上,一手抓住叶柄,猴母眼神渐渐暗淡,从背上将猴头抱了下来,放到姬若曦的怀中,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林中蹒跚走去,“记住我教你的口诀!要勤练,不要告诉别人!”姬若曦大喊,其实姬若曦教的口诀是“魔神诀”第一篇,第二篇,第三篇的简化版,也是他爷爷让家族弟子修炼的口诀,这也是从他小胖哥嘴里套出来的,但凡是家族子弟没有通过苍云宗的考核便授予这口诀,然而这对猴母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 姬若曦将小忆塞进背后的包裹之中,探出个猴头猴爪,倒也滑稽,姬若曦摸了摸胸口的古玉,暗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我该走了,腾身一跃,青石匕首便深深插入瀑布一旁的石壁之中,下方的灵猴都瞩目凝望,隐约有道关怀的目光从丛林之中射将出来,姬若曦并没有回头,沿着瀑布一直向上爬去,隐约有歌传来“直下三千梦不遗,风云变幻真龙出。磨剑天下苦谁知,却之嫣然望猴谷。天地无情时变幻,曾有一剑相与生。”饿了便用神识打开“初灵”,从中取出水果,渴了便就地取材,喝着瀑布的水,毕竟古玉中的水是救命才用的,累了便拔出胜邪剑在山壁上挖一可容纳一人的空间。日月轮换,只有那青绿色的芭蕉叶早已变得枯黄,姬若曦劈开小小的空间,坐在其中,紧紧地抱住小忆,看着云雾层,姬若曦暗呼口气,随手将已破烂不堪的青石匕首扔到洞穴之中,又从古玉之中取出两把匕首,休息片刻便爬出山洞,朝着瀑布靠去,待到伸手便能碰到瀑布之水时,才进入雨雾区,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月,不知时间,不知目的,似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但只要摸得到瀑布之水,姬若曦便安心下来,这一年多以来,造就姬若曦坚忍不拔冷漠孤傲的性格,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谁又能分得清?徒增无奈罢了! 第八章 古石岩蟒 “嗯?这是?······古树!”姬若曦一喜,不久,“可惜!这古树并不大,树干也并不粗壮。”姬若曦大概摸完树干和枝桠便作此结论,“无论如何,遇到有生命的树,也是一个好消息,”姬若曦对着小猴儿如是说道,“对吧,小忆。”“吱······”似乎在同意姬若曦的观点。突然小猴儿鼻子嗅了嗅,便抓住姬若曦的衣服,“吱······唧唧······”姬若曦也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姬若曦顺着树干爬将过去,走到跟前,只见一个青红相间的拇指般大小的果实散发出青红色的光芒,照亮那一片区域,只见一个枝桠,不!是一株有着长长叶脉,上面结着四颗果实的不知名的小树植根在这古木之中,仿佛在汲取其中的生命力。那果实只有一颗熟了,那光芒也是从那熟的果实散发出来的,只见那猴头狂奔而去,“等等,那没熟的暂时不要摘······”但已经迟了,摘下四颗果实,姬若曦不禁摇了摇头,只见那猴头拿着四颗果实,迅速吃下那两颗差一丝便熟透的果实,然后拿着那成熟的青红相间的果子和那一个青涩未熟的果子,向姬若曦献宝,姬若曦敲了敲小忆的猴头,怒说道:“你都还不知道这果实有什么作用,就贸然吃了,你不怕死啊,混蛋!你就不能······哎······”看着小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着依旧散发光芒的果子,姬若曦只是苦笑一声:“罢了,希望没有什么副作用······” “吱!”“谁!”姬若曦拔出胜邪剑,将小猴子塞进背后的包裹之中,一脸严肃的盯着树根处,小心戒备着,古树在不断颤抖摇晃,姬若曦如磐石般不动,借着青红果实的光芒,姬若曦隐约看清那物的轮廓,姬若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山一般的轮廓,长长的身体蠕动前进,漆黑的鳞片散发黑黝黝的光芒,巨大而狰狞的头颅,泛着幽光的獠牙,滴落的绿色的毒液侵蚀着古树的枝干,时时吞吐的分叉的舌头,那冰冷残忍的金色竖瞳,让姬若曦有种窒息的感觉。姬若曦紧紧地握住胜邪剑,紧紧盯着那巨大的蟒蛇,它的目光似乎盯着姬若曦手中的青红果实,忽然一阵恶风袭来,快的姬若曦眼睛都无法反映,姬若曦只得横剑保护自己,叮的一声,姬若曦倒飞而出,口溢鲜血,将要落下山谷之时扯住枝条翻身直跃,落在树干之上,姬若曦隐约见到下方蛇尾一闪即逝,姬若曦不禁惊得一身冷汗,若是在空中,无法改变身形之下,必定会被巨蟒用身体缠住,那时必死无疑!“不好······”姬若曦暗道一声,“噗!”一口逆血汹涌而出,姬若曦半跪在枝干之上,鲜血从嘴角一丝丝流下,没有时间擦拭,一道阴影便直扑而来,姬若曦扯住树枝,借势腾跃而上,掠过巨尾,阴风刮得脸生疼,微闭的眼眸瞥见那暗金的竖瞳一闪即逝,“藏焉若锋!守势如山!”“砰”剑网破碎,姬若曦架住幽幽的蛇牙,扭开身体,“噗哧······”只见那分叉的巨舌划破了姬若曦的小腹,“可···恶···啊······”姬若曦踢开蛇头,捂着肚子,勒紧腰带,“该怎么办?眼睛根本无法跟上它的速度······只有试上一试······”姬若曦闭上眼睛,平静内心,忽然,一道波动从上方直掠而下,姬若曦曲身斜跃,恰似惊鸿,回旋剑势,手扣鳞片,直跃,下刺,只听叮的一声,鳞片破开,巨蟒筋肉一缩,划破一道伤口,借势翻下,一张巨口掠过姬若曦的头顶,踏树疾驰,蛇尾以开山之势,直袭而来!绕树回旋,古树一抖,“断尾······!”姬若曦怒喝一声,剑光如烛,大雾狂涌,血光乍现,倒撤而回,“嘶······嘶······”一口腥臭扑面而来,“噗···!守藏!”姬若曦深入石壁,鲜血喷涌,踏壁而走,忽巨尾袭来,似地动山摇,石壁破碎,姬若曦紧扣巨石,向古树落下,一张巨口从下汹涌而来,提石疾射,“嘭······”巨石破碎,而姬若曦也翻身顺着蛇身滑下,提剑翻砍,蛇鳞破碎,巨蛇嘶吼,残狠腾越,姬若曦不得不放手立于树尖,蛇瞳冰冷,其速更急,来势汹汹,不可抵挡,压枝腾跃,“不好。”原来巨蛇虚招一晃,却是伤尾袭来,“嘭”姬若曦口吐鲜血,在云层之中翻滚其下,骨骼遂断,忽然蛇身蜷缩,卷起姬若曦,姬若曦只觉全身破碎,那猴儿也疼痛难忍,吱吱直叫,忽然,姬若曦感到背后的小猴儿浑身滚烫,姬若曦死死撑住,抵开一点空间,“小忆,小忆!你没事吧!呃······”却是如大山压来,“我···我却是终于感受到了那孙悟空···被五指山压···倒的感觉了,可···恶!”“吱······!”“小忆!”只见那猴头筋骨拉长,皮毛坚韧,獠牙寒光,齿爪锋锐,约有一丈,撑破包裹,爪子深入蛇腹,撕开鳞片,划出巨大伤痕,姬若曦只觉那蛇越缠越紧,姬若曦忙对那金刚说道:“小忆!撑开一点空间!快!”那金刚长啸一声,撑开稍许空间,但对姬若曦来说已是足够,“呵···哈······”长剑齐柄没入蛇腹,“嘶嘶······”巨蛇一下放开姬若曦和小忆,小忆直落在古树之上,而姬若曦仍然挂在剑上,忽然黑影疾射而来,原来是巨蛇之口,姬若曦瞬间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嗷!唧······”只见小忆所化的金刚紧紧的环抱住蛇头,偌大的拳头狠狠地锤向蛇颈部,巨蛇翻滚,胜邪剑从巨蛇的身上划出巨大的伤口,鲜血淋漓,挣扎愈是剧烈,可那赤目金刚稳稳地粘在古树之上,伸出猴爪狠狠的抓向蛇颈,断尾扫来,撞向猴身,只见猴齿紧闭隐有鲜血流露,姬若曦在蛇身上摇摆不定,伤口也越发巨大,渐渐那蛇挣扎越发微弱,但姬若曦命小忆切莫放手,姬若曦从蛇身上拔出胜邪剑,步履蹒跚地走到巨蛇七寸之处,提剑狠狠的刺下,鲜血迸发而出,巨蛇又是一番折腾,良久便不再抽搐,姬若曦这才趴在蛇尸之上,昏睡过去,那金刚渐渐毛发收缩,乘此之际破开蛇鳞,抽出蛇胆,小心移到姬若曦的身边,此时那金刚已重新化为一个更加瘦肖的黄毛猴头,小忆破开蛇胆,一片一片的小心往姬若曦嘴中送去,姬若曦浑身骨骼破碎,即使有那蛇胆的灵气,以及自身血脉的奔涌,也无法立刻恢复姬若曦的身体,姬若曦只觉有股苦涩的汁水顺着食道滑入身体,原先残破不堪的身体似乎也有了些力量,从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一线闪光,意识也渐渐恢复起来,看着眼前的小猴儿将那巨大的蛇胆一片一片撕碎喂给自己吃,姬若曦不觉微笑了下,看来在猴儿谷它便迷上蛇胆了,一但杀死蛇便开膛破肚,挖出蛇胆。小猴子看见姬若曦睁开眼睛,兴奋的叫了一声,将爪边的碎蛇胆塞到姬若曦嘴边,姬若曦又吃了些,示意小猴子也吃些。小猴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姬若曦移动右手,不禁痛哼一声,原来姬若曦全身骨头碎了不少,连右手都骨折了,苦笑一声,看着左手的青红果实,忽然想到小忆刚才的变身,以及现在的浓缩······“唧······唧···”“你是要我吃掉它。”“唧唧。”姬若曦犹豫了片刻,随即想到那猴头是不会害他的,于是便放下心来,姬若曦便将它放到嘴里,入口即化,身上似乎有股暖流,流经五脏六府,说不出的舒畅,忽然,“血隐术”自发运转起来,姬若曦一惊,但始终无法使它停下来,最终,一道青红相间的道印紧紧封印姬若曦的血脉,姬若曦的黑色竖瞳渐渐变回来,屁股之上的九色黑花也隐匿不见,翻腾不息的血液却并未停将下来,“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血液运转也愈发快速,气血如虹,贯穿身体的个个筋脉,已从凡人之体进入后天之体,伤口消失,肚子上的伤口也逐渐消失,骨骼重塑。姬若曦紧紧地握拳,似乎全身的力量并没有变化,不,似乎增强了些。姬若曦苦笑一声,似乎也不错,毕竟,血脉之力总是要封印的。 第九章 出谷 小猴子爬上姬若曦的肩上,姬若曦向上一跃,青石匕首刺入石壁之中,继续向上爬去,毕竟呆在这里总是令人害怕!若是再来一条巨蛇,恐怕不会再有此等运气了。 ······ “那是!”姬若曦连忙爬上去,但突然一股吸力扯着姬若曦,匕首在石壁之上划出一道深痕,小猴子抓住姬若曦的头发死活不放手,似乎被那股吸力给吓到了,毕竟突然被扯了一下,特别是在这深不可见底的猴儿谷,这种事总是令人惊惧的,姬若曦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吸力,他低头看着下方朦胧的雨雾,仿佛这雨雾化成阵势,天地自成。姬若曦一惊,难怪千万年来这里都未曾被人发现,可是该如何走出这天地大阵,况且姬若曦阵法一窍不通,是故姬若曦只有先在此处休整一下,再想办法。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该怎么办?这天地的阵法,奇妙非常,玄奥难懂,况且我从未学过法阵,该如何是好?”姬若曦烦躁的在山洞之中翻来覆去,一连几日,姬若曦都是躺在洞中苦思冥想,但毫无用处,他曾经也亲自爬上去,但总是被拉下来,一连试过几次,姬若曦也不得不放弃了。姬若曦躺在洞中环抱着小忆,看着谷中的雨雾,其无形又似有形,无神又似有神,变化无常,可又极具天地规律,日月运转,其形不同,势不同,却又有联系,似根似茎又似叶,只见姬若曦神迷于天地之中,悟天地之浩大,天地神气,良久,姬若曦从顿悟之中醒将过来,似乎已经有把握了,但见他倒头便睡,猴头搔了搔脑袋,见姬若曦神色平静下来,小猴子也什么都不管了,拍了拍毛绒绒的脑袋,钻进姬若曦的怀中,眯上眼睛。只见姬若曦一连睡了几日,终于一道微风吹乱姬若曦的发梢,一丝微凉的月光,照亮姬若曦漆黑的眼眸,姬若曦拍醒小猴子,拿出青石匕首开始攀爬,雨雾愈发稀薄,月光却越发明亮,姬若曦盯着明亮的圆月,月光照亮石壁,也照亮了激流的水势,雨雾渐渐露出核心,那是有着乳白色的源,似乎便是这雨雾的源头,也许只是阵法的阵心,月光被它反射映在了陡峭的石壁之上,姬若曦顺着不停移动的斑点,逐步向上爬去,一刻之后,月光消散,姬若曦也同样爬出了猴儿谷。看着眼前的古木,高耸入云,迥然不同与猴儿谷的景色,姬若曦却是没有多少快乐的心情,离开猴谷,就像是离开家的游子,总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出来啦·······出来啦······”“唧······”又是一年明月时,往事皆以成烟,天地有一皆不变,却无意搅动风云。 “月圆,又是一年月圆时,两年啦!”姬若曦靠在树枝之上,喝着果酒,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风轻轻地摇动,只有无言。夜色渐深,却也愈发寒冷,姬若曦抬起葫芦向天漫洒,“好久不见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第十章 狼嚎与凶鱼 月光越发明亮,照亮黑沉沉的大地,轻柔的抚摸着姬若曦苍白的面容,是冷漠还是孤独。翻身下地,朝着遥远的耸立于天地间的十三座孤峰跋涉而去,那十三座高峰每一峰都自成一势,凌驾众峰之上,却合而成天地之阵,磅礴之势令姬若曦都不禁为之折服。 “嗷···呜······”听见这声狼嚎,姬若曦却是一怔,便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掠去。 孤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三头拥有巨大獠牙的野猪,只见寒光袭来,向左一闪,探头合齿,獠牙深入猪喉,但见又一道恶风扑面,孤狼急忙一闪,只是三只脚站立并不稳,即使一年以来不停的锻炼,只是战斗之时总是影响平衡,那头野猪怎会放弃如此机会,“嗷······”獠牙深入腹部,就在野猪将要破开狼肚之时,孤狼已抽出身体,狼爪深深刺入野猪眼睛之中,那野猪在地翻滚,现在也只有一只野猪完好,孤狼瞬间加速,野猪后退,加速而逃,却被孤狼追上,扣住野猪的喉咙,即使鲜血翻腾,孤狼也不曾放下嘴中的猎物,待三只野猪皆死去,孤狼才开始舔舐伤口,但走不到半路便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 当孤狼从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破烂青衫,头发散乱的人类,和一只黄毛瘦猴围在火旁烤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捕杀的野猪,待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孔,即使孤狼一年来受到不少惊险,也不禁毫毛倒竖,但孤狼却有心无力,它低头一看,只是腹部包扎了青色的布条,它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杀我? “醒了?吃块肉吧!”说着便扔了块熟透的野猪肉给孤狼吃。孤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踌躇间,姬若曦也未曾管它。最终,孤狼忍受不了饥饿,伸出牙齿从熟肉上撕下块肉,咽下肚中,虽然很不习惯,但确实很美味,有股淡淡的果香味,姬若曦看着面前瘦肖无力的孤狼,不禁慨叹世事无常,也许正是它的腿被废掉一只,所以被抢了王位,但它又心有不甘,所以才离开族群。姬若曦走到面前,只见那孤狼全身一紧,紧紧地盯着姬若曦的手,姬若曦轻轻的将手放到它脖子上的毛,轻轻的抚摸着,孤狼渐渐放松下来,似乎在享受着姬若曦的抚摸,也许是孤独,也许是报恩,孤狼紧紧跟着姬若曦,姬若曦也不再管它,只是偶尔给它些水和食物,一路上倒也安静。 “唧···”“嗷···”只见那猴子呆在姬若曦的肩膀之上手舞足蹈,似乎在嘲笑那孤狼走路一瘸一拐,那狼也只是扭头不理,或是轻轻地嚎叫一声,倒是有几分温馨之感。 “唧唧!”定睛一看,原来是片大湖,只见湖水平静,偶尔清风拂过,荡漾出一片涟漪,姬若曦走进跟前,蹲下来洗了洗风尘仆仆的脸颊,又喝了一口,甚是清香甘甜,而那猴头却是在湖水之中好洗了一番猴毛,那瘸腿孤狼,也在水中划了几下,只见大湖曲折却不规则,湖岸边有不少鸟类或嬉戏,或捕食,倒也悠闲,姬若曦看那些动物并未惧怕这湖,姬若曦料定此处并无太多危险,便决定在此休整一夜。 姬若曦躺在湖边草地之上,天色渐晚,只是未曾发现远处的鸟类早已不见踪影,他只是看着尚有些明亮的弯月,眼神迷离,天上月遥不可及,水中月虚无飘渺。姬若曦不禁醉在自己梦中,忽然一阵怒吼惊醒了姬若曦。只见孤狼早已寒毛乍竖,龇牙咧嘴,盯着湖面,姬若曦抱着仍然迷迷糊的小猴子带着孤狼缓缓退去,默契的未发出任何声音,隐在巨树旁,只见一个巨大而狰狞的鱼头从水中探出,有着扁平布满尖牙的鱼嘴,鳞片黑黝黝的似乎可以吞噬周围的光芒,巨大而幽深的鱼眼,渐渐变得凶狠,残忍,吞噬周围灵气和月华,那似乎卷起的漩涡,径直没入它的嘴中,水波也似乎被莫名的力量给压制住了,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得极为陌生,一切都静止下来,连风都在莫名的力量之下,停止下来,那头妖兽的威势早已使得姬若曦冷汗淋漓,犹如堕入冰窖,姬若曦不禁为这股力量而折服,“总有一天,我也会有这种开天破地的力量的!一定!”数个分钟似乎是如此的难熬,姬若曦不敢在此多做停留,弓着身体,带着孤狼和小忆缓缓离开此地,紧紧睁开的眼睛也变得生疼,轻轻的脚步似乎预示着姬若曦的害怕,那快速波动的心脏,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压力,他想静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毫无作用的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渐渐走出这片区域的姬若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天空又变得正常起来。缓缓没入湖中的头颅,投出一道森严的目光,那是不屑,愤怒。 姬若曦瘫软在草地之上,一滴冷汗从眉角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姬若曦不禁一阵后怕,若是那凶鱼一时不爽,或是没有修炼,对他下手,只怕那凶鱼只要轻吹一口气,恐怕,自己便要尸骨无存了吧,只是姬若曦不明白为何在苍云宗的地盘还有如此恐怖的凶鱼盘旋,他又是为何停驻此地?明知此地危险非常。可是,姬若曦一想到那股巨大的力量,和那漠视的眼神,姬若曦莫由的一阵愤怒,忽的那股愤怒又平静下来,姬若曦看着自己的手,因练剑而粗糙的手,他紧紧握住,毫不放松,“我会超过他的,一定!”月牙的光芒透过层层的树枝照射在姬若曦坚定的脸上,闪耀着莫明的光芒,那是坚定,那是执著,那是···悲伤······ 经过那恐怖的一幕,姬若曦早已毫无睡意,他提起剑来,仔细的擦拭,然后紧紧的抱住它,靠在树上,似乎那剑便是他唯一的依靠,忽然一阵黑影闪过,直窜入姬若曦的怀中,将头紧紧的塞进姬若曦的怀中,姬若曦一怔,然后轻轻的环住那黑影,莫名的扯了扯嘴角。只是那孤狼抬头看了看靠着大树的姬若曦,又看了看朦朦胧胧的月牙,忽的低下了头,走近树下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夜也似乎安静下来,只余远方的风声。 第十一章 骷葬蚁 日中的太阳总是如此的炽热,无论是春夏秋冬。姬若曦看着渐渐融化的白雪,抖落草鞋中的残雪,轻呼一口白气,紧了紧身上的虎皮,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姬若曦怀中探了出来,向后“唧”了一声,那是在召唤落后的孤狼,姬若曦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扫清大树根部的积雪,然后从古玉中取出由兽皮制作的简易帐篷,钻了进去,然后扔了一块烤肉给一旁的孤狼,那猴头不满的撕扯了一番虎皮,见姬若曦拿出干瘪的水果,不禁高兴的嚎叫了一番,待吃饱喝足之后,姬若曦从帐篷之中探出头来,只见漫天的雪花纷扬的从天而降,似精灵般飘渺,似花般美丽,枯木百里叶落,风声千处雪舞,不知天宫仙子,何人低处语,天地一夜朦胧,望却人归谁处,怆然青山一休,燕归他时叶新。 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飞雪,感受着微凉的触感,看向远处,径直向之迈步,雪地间的吱呀声传出很远,没有停留,没有驻足,只有坚定。渐渐满头银白,散下的晶莹雪花重新被后者覆盖,只余下深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偶尔断裂的树枝发出痛苦的**声,一堆雪团重新归落大地,只见那孤狼抖落身上的积雪,看着眼前的披着虎皮,头发散乱的人类,眼中不禁露出少有的感觉,并不是狼群之中与群狼相处的感觉,也不是独自一狼渴望明月的感觉,那是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感觉,虽然那人是如此的冷漠,仿佛除了手中的那柄泛着青光且令自己害怕的剑,还有他怀中偶尔探头令人,不!令狼讨厌的小猴子,似乎他不在乎一切,他的身影从来是孤独的,但孤狼总是不愿就此离去,紧紧地跟着他······ 蓦地,姬若曦停将下来,向着四周仔细瞧去,只是天地茫然一片,加之枯木丛生,偶尔有些耐寒的树木点缀其间,稍稍顿足,又向前走去。这是一片空旷之地,其约有百里之距皆是残骸断木,“那是?······”姬若曦走向前去,看着这约有三丈长的骨架,灰白色的骨质落满白雪,姬若曦轻轻的触碰它,“砰”骨头四散,溅起漫天晶莹,姬若曦拾起脚边的一节小骨,只见姬若曦眼神一缩,只见那空心白骨已然成粉沫,忽的一只拇指大小的似蚂蚁的东西从骨头架子中心落了下来,它有着一对巨大尖锐地牙齿,凶狠地乱舞着的六条腿,刚落地便凶牙舞爪地直扑姬若曦而来,“铿锵”,姬若曦径直向前走去,只留下已被分为两半犹然舞动身体爪子,良久,尸体被飞雪掩盖,只是姬若曦却未发现虎皮之上早已溶出一片小小的坑洞,一股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异味播散在天地之间。这种事对姬若曦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即使如此,对姬若曦而言也是绝不会放任任何威胁近身,即使它只是一个小小的蚂蚁,况且在这茫茫山脉之中,任何事物,即便小小的昆虫也许都会要了你的命,所以,强大的实力是活下去的前提,而小心谨慎是活下去的必备条件。夜色渐渐弥漫整片雪地,姬若曦站在这毫无生机却斑驳不平的山壁之上,看向远处的树木,姬若曦明白既然独留此处渺无生机,那么此处必然是大凶之地,但姬若曦别无他法,除却此地可以径直通过这座山,两侧皆是陡峭非常的山峰,况且,姬若曦从那高出隐约感受到了那几股强大的气息,迫使姬若曦不得不铤而走险,正好也是这片及时的纷飞大雪坚定了姬若曦走这一片区域的信心。计划并没有出错,准备也很充足,虽然古玉只有些许大的空间,只可惜那一瞬间的好奇却是打乱了姬若曦的部署······慨叹风云之多变,人生之莫测也!天色很黑,没有一丝光芒,姬若曦也是不敢在这片危险之地随意点起火把,只得摸黑向着既定的方向悄悄地走去,遥远地传来“嗖嗖”的声音,但姬若曦却并没感到那一丝不正常,直到,那“嗖嗖”声越发靠近,姬若曦才警觉起来,也许是侥幸,姬若曦向着一边走去,但那不正常的气氛使得姬若曦放弃了那丝侥幸,提起猴头向前疾奔,就连那三条腿的孤狼也拼命随着姬若曦奔跑。 一阵奇异的波动从姬若曦的脑袋之中响起,姬若曦回头,借着模糊的夜色粗略一看,一惊,连忙加速,只见姬若曦身后卷起漫天飞絮,直奔而来,“该死!”只见前方同样有一股浪潮直奔而来,姬若曦哪还不知自己不知不觉已被包围,姬若曦连忙带着小忆和孤狼向着左侧狂奔而去,显然打算趁着包围圈还未完成逃出升天,但显然事与愿违,看着眼前的洪潮,姬若曦不禁愤怒的低吼一声,在周围覆盖一层枯枝残木,点燃,熊熊烈火照亮周围,也点燃姬若曦心中的戾气,“那是······蚂蚁?”姬若曦看着停在眼前和自己先前斩杀的那只蚂蚁一般的蚁群,不禁头皮一麻,枯木燃烧的“吡啵”声交响着蚁群外壳的摩擦声,在这一片静寂的夜里演绎出一曲别出声色的乐章,姬若曦不得不将“初灵”之中仅存的干柴取出来,以换取一丝生机,如若在夜中干柴燃烧殆尽,恐怕自己便要成为那些骸骨中的一员了,为了节约资源,姬若曦不得不缩小火圈,“嗖!”姬若曦翻转手中剑芒,只见“吡啵”一声,断成两节的蚂蚁在姬若曦脚下燃烧成两团黑炭,似乎是某种信号已传答给众蚂蚁,一团团火球向着姬若曦他们激射而来,“藏!葬!”这便是“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的真实面目,弥漫重叠的剑网,抵挡飞射而来的火球,或是反弹,或是断成两节,守至极致便是攻也,但守便是守,久守必失确是不变的道理,除非达到“太虚剑诀”第五式“回环无极”那时若是没有一击破之的力量,或是比自己出剑更快的剑,那么无论身处何处,哪怕是大海之中,亦或是岩浆之中,点滴不得沾身,但此时,确是无法,况且还有那只独狼,“嗷嗷···”姬若曦撇头一看,只见数只火球倒挂在孤狼身上,渐渐燃起来的毛发,带给孤狼的是无尽的痛苦,略作犹豫,姬若曦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孤狼身侧,剑光飞闪,火球便碎裂飞溅,只是那孤狼好不凄惨,连那燃着的毛皮都一同被剑光削下,“哼!”只见姬若曦闷哼一声,鲜血乍现,只见姬若曦左臂之上被撕扯下一片筋肉,那孤狼见状,眼中凶光毕露,看着烈火对面的重重叠叠的蚁群,怒嚎一声,“嗷呜!”传出很远,天色渐明,但姬若曦的库存也消耗殆尽,他也是第一次埋怨起“初灵”的空间太小,只是他却并不明白所谓芥子空间的珍贵,也只有天地孕育的少许宝物才有装纳物品的功能,毕竟天地的大道是不允许不可控制的危险的,一旦发现便会强力删除,点滴痕迹也未曾留下,而天地便是一切生灵赖以生存的基础,从无例外,也不会有例外! “可恶!干柴不够了!”满身伤口的姬若曦不禁一阵焦急,连剑招也有些紊乱,姬若曦喘了几口粗气,连续厮杀一个时辰,姬若曦已然油尽灯枯!此时的姬若曦也是极为凄惨,浑身上下皆无一丝好肉,不是被火灼烧,就是被那不知何种物种的蚂蚁给撕裂筋肉,虽然表面凄惨非常,但却未曾受到重创,只是力竭罢了,但是在此时,若是无法再战,恐怕离死不远矣。到是那狼虽然遭受重创,但仍然坚持站立,只是那颤抖的身体确是再糟糕不过了,而且那小猴儿,自从上一次爆发之后,身体再一次缩水,现在确是毫无战斗力,只得呆在姬若曦肩膀之上,偶尔手脚尾巴并用,扫开自己或是姬若曦身上的火球,也许是,那两枚果实的作用,众蚂蚁总是喜欢啃食姬若曦和小忆的身体,若是倒在这里,恐怕连尸骨都不存了吧,姬若曦看着眼前的越发高了起来的蚁群,姬若曦只得省下力气施展毫无头绪的“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只见那剑招愈来愈快,愈来愈凌厉,剑势也从点滴水珠蔓延成江流奔腾,蓦地,姬若曦将胜邪剑插入左手剑鞘之中,微弓起腰来,脚步分立,右手持着剑柄,又是几只火球飞射进来,倒挂在姬若曦身上,只是姬若曦未曾移动丝毫,眼神紧紧盯着前方,只是那小猴儿急的直叫唤,但是越发多了的火球总是无法扫开,却是越发密集起来,熊熊的烈火从姬若曦,猴头以及那屹立不动的孤狼身上燃烧起来,远远地便可闻到那股迷人的肉香味!终于,动了,动了!姬若曦动了!剑光从剑鞘之中如江河般汹涌澎湃激射而出,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蚁群被分开约有一丈宽的通道,姬若曦急忙稳住虚弱的身体,怒吼一声:“走!!”只见初升的阳光照耀在两个快速移动的巨大火球之上,灼烧的空气越发干燥!“快一点,快一点!该死!···冲过去!”只见那被打开的缺口迅速合拢,那两个火球渐渐消失在蚁群之中,一秒,两秒,三秒!······十秒!!时间似乎是如此的缓慢,慢的让人痛苦,让人疯狂,却不得不去等待!一丝火光从边缘的蚁群之中蔓延出来,“砰!”众蚂蚁四散而出,只见姬若曦用燃烧的手扯住同样燃烧的断腿,“喝啊!!!”一声怒吼,“轰!!”姬若曦带着奄奄一息的孤狼从包围圈之中冲了出来,不曾熄灭身上燃着的熊熊烈火,忍着筋肉间的令人发疯的疼痛,忍着浑身碳化的痛苦,姬若曦背起快要断气的孤狼,向前狂奔而去,也许放弃孤狼,他可以跑的更快,也许会逃得生命,但!姬若曦再也不会放手,再也不会像放开他母亲的手那般,徒留一生悲苦,长长的火舌,被拉的很长,却是不断有着燃烧的碎片掉落下来,被蚁潮淹没,渐渐姬若曦已无力气,他的消耗已然超过极限,但他不会放弃,且不说求生的欲望,但说复仇的怒火也会让他不曾驻足,渐渐枯竭的意识带动的只是身体的本能,“那是?断崖?”朦胧之间,姬若曦带着孤狼,小忆伴着呼啸的风跌落在崖底的积雪之中,深陷其中,逐渐融化的雪水浇灭他们身上的火焰。独留蚁群驻足在悬崖边上,寥寥几只有着灼烧痕迹的蚂蚁深深留恋的看了看崖底,举起比其他蚂蚁更大更锋利,颜色也更深的利齿轻轻的摩擦着······ 第十二章 啸月 “曦儿······曦儿······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娘,娘,娘!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娘!娘······!”姬若曦猛然惊醒,睁开早已没有眼皮的双眼,却使得姬若曦更落寞,微微抬起碳化的手臂,疼痛使得姬若曦的意识越发清醒,他赶紧搜寻周围,看见不远处挺尸的猴子和孤狼,姬若曦不禁呼出一口气,但疼痛也使得姬若曦越发虚弱,姬若曦爬到小忆身边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猴子的生命力越发强大,逐渐透露出表皮来修复被火烧去的一层筋肉,姬若曦也就放下心来,又爬到那孤狼身边,只可惜那孤狼的生命犹如风中之烛,经受群蚁撕咬,烈火焚身,又经跌落断崖,若不是掉下来的时候,姬若曦为了它抵消一部分力,恐怕它早已坚持不到姬若曦醒来了,姬若曦从“初灵”之中取出那个青涩的果实,塞进仿佛只剩下一层骨头的狼嘴之中,姬若曦做完这些,早已痛彻心扉,只听姬若曦低声喃喃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希望···你可以活下来吧,毕竟···我和你一样,失去了一切······况且,我已经习惯了你跟随在身边······总之,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死的话,你是不准死的······”说完,姬若曦渐渐直起腰来,盘坐下,修炼起“魔神诀”第二章“锻体篇”不断修复自己的身体。 北风似乎从睡眠之中醒将过来,吹起那古木散落的白色花朵,渐渐枯净起来,卷起一片片乌云掩盖住了太阳的光辉,天地又变得阴沉起来,不久,朵朵雪花东一点西一点的落了下来,融进茫茫的大地消失不见,风声越发深沉,雪花也越发汹涌,不知风雪下了多久,时间在这茫茫然的天地之中早已模糊了界限,只是山崖下原来三座微微凸起的雪丘渐渐被越发多了的落雪掩埋了痕迹,而那雪花却未曾有意停止,继续似精灵般飞舞,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累倒,也许直到死去的那刻吧。 “吱呀······”突然间,两道清晰的脚步声在这茫茫天地之中传出很远,惊起枝桠间的落雪,只见一看不见面容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貂皮大衣,戴着毡帽,背负古朴的如清泉般的长剑,脚上却也穿着雪狐皮靴,在白雪之上留下一串串小巧的足印,而在她身旁有着一个身穿青色勾着高山流水画卷的微有些旧皱的道袍,只是那普通的青衫挡不住男子出尘的气息,身后的灰剑不时泛着青光挡住了轻轻落下的雪,但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又放任那雪落下,染白了竖起的发冠,可见这两人并不是一般人。只见男子皱起眉头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瑶光,那个······”见女子微微顿下脚步,男子加快语气说道:“从山脉边缘我们便一直查到你所感应到的这里,可是无论何处都没有你弟的身影,况且我已经,那个······”只见男子吞吞吐吐支吾道:“我们已经找了俩年多了,昨日师尊传息过来,要我立刻回去···那个不是我不愿陪你,只是······”只见那女子稍稍思索了一会儿,一道空灵的声音便响起在这孤寂的世界,“吾明白,多谢师兄这一年来对小女子的照顾,而且,吾师尊早些时候也召唤过吾,只是我弟弟生死尚未知晓,而且灭族之仇吾······”只见那男子急忙道:“瑶光······”那女子轻轻挥了挥手,阻止了男子的话,抬头看着漫天的飞雪,才道:“你可知,吾为何不愿躲这飞雪?”男子摇了摇头,“我弟弟曾经说过,‘雪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东西,我喜欢雪轻轻触碰皮肤冰凉的感觉,它会使我记起某些不愿再想起的事,无论何时,何地。’呵······”只见女子轻轻微笑了一下,“我一直不明白小我八岁的弟弟为何会如此的多愁善感,虽然我知道他总是那么孤独,直到······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爷爷,失去了家族!失去了弟弟!!吾才明白那种孤寂痛苦!无论是谁,早晚一天吾会屠尽他一族!”只见那女子神色狰狞,眼露凶光却越发没有焦距,微皱的眉头似乎预兆着她的痛苦,“瑶光,瑶光!你怎么了?给我醒醒!噗!······”只见一道剑光破开了男子的防御,斩在他的胸膛,紧接着便又是一道剑光擦着他的脸庞斩在陡峭的石壁之上,碎石轰然而落,“不好,该死!竟然是心魔,瑶光!你给我醒醒,我是柳浩然啊!”只见飞雪弥漫渐迷人眼,剑光夹杂着雪花封守了柳浩然的周身,柳浩然一惊不得不拔出背后的灰剑,“鸿蒙剑典”第四式“上善若水”只见一股莫名的波动从柳浩然周身向着周围散去,渐渐弥漫整片区域,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躲过擦肩而过的剑光,只是李瑶光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充满节奏,剑势也越发凌厉,但却始终无法击中柳浩然,无论她的剑有多快。渐渐整片峡谷被因战斗而飞雪四溅,忽的李瑶光停了下来,柳浩然暗舒一口气,待雪花中略作清晰,便要上前,蓦地,一阵莫名的危险撞击着柳浩然的心神,只见前方一道剑光伴随着展翅的青鸟夹杂着飞雪急射而来,“‘化气聚形’!该死!大意了······”“砰!”待风雪散去,那石壁之上竟然被深深砸出一个坑洞,良久,只见柳浩然从洞中狼狈走出来,抹去嘴边的鲜血,拍下衣服之上的灰尘,看着屹立于雪中的身影许久,竟流露出些许挣扎的情绪,似苦涩,亦似自嘲,“‘鸿蒙剑典’第三式‘化气聚形’真是···好悟性,就是被称作天才的我,想当年也只是在第二式中徘徊,可恶,看样子是我太骄傲了······”神色复杂的走近一动不动的李瑶光,突然她昏倒在雪地之上,柳浩然一惊,急忙扶住她的腰,看着那紧闭双眼,看着那如白雪般的皮肤,也感受着她增强的气息,柳浩然神色越发苦涩,“···居然突破练气九层之境,晋入化神一层···我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简直栽到狗身上去了!······看样子师尊说我太懒散,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要追求这样的女子,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只见一道灰色的剑光闪过,雪地中的两人已不见了身影,余下天空中的一道灰色的痕迹蔓延到远方,而这片峡谷又回复平静,只剩下飞落的雪花继续堆积着寂静。 雪花最终停了下来,也许是累了吧,总之没有下雪的夜色总会是那么的明亮,除非没有云存在。渐渐的,满月的皎洁光辉照耀在茫茫的天地之中,越发升高的圆月将月光投射进幽深的峡谷之中,突然之间雪地中慢慢鼓起一道圆坡,愈来愈大,突然从圆坡之中刺出一道道密集的白色钢针,一道磅礴气势从中散发而出,炸开身上的积雪,只见约有一丈高的白色巨狼睁开双眼,那道精光紧紧盘旋不逝,浑身白色钢毛紧密乍起,张开巨大狰狞的狼嘴对月长嚎,突然,那狼的毛发从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狼眼中的疯狂之色越发弥漫,长嚎不断,他想要做什么,想要破坏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曲腿,急驰飞射,速度之快犹如飞鸟,“嘭!”撞上了早已画满剑痕的石壁,巨石溅落,飞雪弥漫,伸出爪来,“嗤!”只见五只寒光闪闪的利爪从右蹄弹了出来,在石壁之上划出一道道爪痕,逐渐掩盖了曾经的剑痕,虽然孤狼逐渐失去了理智,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即使疯狂如斯,他也没有离开石壁边缘,低声怒吼,啸月,逐渐一道道青色的波纹从血红的眼中溢将出来,慢慢覆盖了整个狰狞的狼脸,待弥漫孤狼的半个身体,那道青色波纹覆盖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但仍然艰难却坚定的前进,可是犹如蹒跚的老人,总会力竭而亡的那一刻,待到覆盖到狼尾之时,渐渐停止了下来,但听一阵怒吼,似那疯狂的孤狼也是明白那青色波纹的重要性,疯狂的怒吼,不断用身体撞击那坚硬的石壁,渐渐的石壁之上染上一片血红,也是如此那青色波纹又开始移动起来······终于,终于封合了,青色的光芒从血红的毛发之中迸发出灼眼光芒,渐渐眼神恢复清明,毛发的色泽也逐渐变了回来,身体也逐渐缩小,似乎比之前的大灰狼更娇小了些,但力气,实力都不可同日而语,况且不说实力,但说那受伤的腿也恢复过来,孤狼轻轻的摇摆着曾经断掉的腿,一脸的不可思议,轻轻的将那曾经的断腿触碰地面,有感觉了,有感觉了!只听那孤狼兴奋的嚎叫一声,快速的跑来跑去,一刻也停不下来,突然,那孤狼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又走到自己刚出来的地方,歪着头似乎思考了一番,只是神智还是有些模糊,但那眼神也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用鼻子仔细的嗅了嗅,待闻到熟悉的冷漠气味之时却已然高兴的低嚎了几句,然后趴了下去,紧紧地盯着埋没在雪中的姬若曦。显然他也明白姬若曦对他的恩德,但!可惜的是,他的这种返祖却是并不完全,也许需要更多才能使它完成真正的返祖,成为真正的啸月天狼。天地重新宁静下来,只有那狼激动的心跳声久久无法静下······ 第十三章 小成 沉醉于修炼之中的姬若曦忘记了一切,真正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孤独也忘记了仇恨,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他沉迷于修炼之中的专注,他那残破的身体在魔力和那血脉之力的作用之下快速的修复,但他的意识并没有着重于此,此时的姬若曦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次次在瀑布之下挥舞着剑演练“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但,一次次被水流冲了下去,一次次受着伤害,他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没有阻止他的错误,没有打扰他一次次的修正剑法,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没有劳累的感觉,也没有孤寂痛苦,有的只是一次次重复的剑招,蓦地,姬若曦又看见了面对群蚁之时,那道绚丽的剑光,一次次的感受着,毁灭着,然后他也拔起手中的胜邪剑,默默的挥舞,但他还是不懂,同样的剑招,同样的人,为什么曾经可以成功,但此时为什么总是无法,无法成功!渐渐姬若曦越发急躁,他呆呆的看着那俩个人,同样的舞剑,“那是?那个表情是?······”漠然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那眼神,那个······是什么?”“···是势!自己的势!那股一往直前的势!那股不甘,痛苦,挣扎,求生的势!是那股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叠加自己的势,自己的心,破开眼前的一切迷障······”蓦地,剑鸣,剑舞,势成!剑动!风云变幻!那从姬若曦沉睡之后便散出的青光护住姬若曦的防护罩瞬间破碎,姬若曦从沉睡之中醒将过来,沉睡已久的双眼迸发出骇人的光芒,感受这四周遍布的压力,和无法呼吸的痛苦,姬若曦长啸一声,“嘭!”破开层层落雪,姬若曦从中飞射了出来,剑已出鞘,没有丝毫道力的剑却闪烁着不可言会的势!层层的剑网,逐渐化为一种势,自己的势!“嘶啦!嘭!”一阵怒吼从断崖之地传播到远方。 姬若曦杵着剑,剧烈的呼吸着,斗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了下来,苦笑一声,暗道:“虽然只是小成,但即使如此威力竟是如此巨大,但,消耗同样也是极为巨大的,凭我如今的体力但只能发动一击,便无法再动剑,······也许只能作为杀招用了,···呼,呼,呼,虽然只是暂时······”姬若曦思考良久,突然看到旁边站着一个通体雪白的孤狼,姬若曦一惊!连忙持剑对准那白狼,突然,那孤狼瞬间加速,姬若曦一惊,但是已然反应不及,被那狼扑到在地,求生的欲望使得姬若曦正要施展两败俱伤的招式,但接下来那孤狼的动作使得姬若曦放下早已提起的剑,只见,那狼用舌头吻着姬若曦的脸,一次又一次摧残着,刚刚长好新肉的脸颊,况且新生的肉体极为敏感,那极为粗糙的舌吻,呃,太过凶残,姬若曦好不容易才翻开孤狼,忽的发现他似乎极为相似那快要被烧死的狼,姬若曦此时便也明白了必定是那果实的作用,只是不知这条孤狼有何厉害之处,突然,姬若曦看到石壁周围遍布残骸,爪痕,姬若曦对他新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看法,但若他要仔细看的话,看到爪痕之下残留的剑痕,便会明白,这条孤狼还远远达不到那种境界。 “悉悉索索”姬若曦听到一股挖雪的声音,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小小的猴爪从雪中伸了出来,还若无其事的虚空抓了抓,待确定没有积雪之后才将头钻了出来,哟!看到熟人了,高兴的直摆手,却忘了自己还在雪中,黄色的毛发布满洁白的雪沫,那只猴脸,越发的滑稽起来,翻开身子,抖落身上的积雪,一阵畅快的**,“唧······”姬若曦一脸无奈,“咦?”只见那猴头终于发现了不同之处,他走到孤狼身边,左转转右转转,一脸好奇,那孤狼的眼睛也随之移动,突然那猴子伸出猴爪,抓了抓皆白的狼毛,一脸惊奇,“呦呵,换了身皮我就不认识你啦!”拍了拍他的屁股,惹得那孤狼一阵龇牙咧嘴,但却没有什么过激动作,可见早已习惯那猴子如此这般了,但习惯归习惯,这种事总使狼不爽,但谁叫他是老二,咱是老三,那猴头再三确认那孤狼身份,又敲敲那条断腿,然后从他尾巴爬到他背上,骑好,叫了一声,“唧······”,那孤狼很是不爽,但也没将他轰了下去,姬若曦看着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以前快乐的日子,但姬若曦并没有笑出来,也许只是他不会笑了吧······ 提着手中的胜邪剑,姬若曦看着逐渐掩去光辉的圆月,姬若曦对着那孤狼淡淡的说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啸月!······”不知是那名字成就了孤狼,还是孤狼成就了那名字。但那孤狼还是如此兴奋,他有了名字,代表着自己被认可了,被接纳入姬若曦的心中。而那小猴子使劲拍着狼背,似乎在庆祝他的新生,但如果你拍轻点,那就更好了些······ “走吧,暂时找个洞穴,休整一夜吧。”轻轻的语音清晰而又低沉,正好走进那被柳浩然撞击而开的洞中,姬若曦扯下身上湿漉漉的浑身破烂的皮衣,连自己的青衫也燃成灰烬,只留下洁白的皮肤,连之前瀑布下打磨的小麦色皮肤也不见了,当真有小时的影子,同样有着当小白脸的潜质。姬若曦盘坐下,那猴子便从狼背窜进姬若曦的怀中,姬若曦拿出些许食物和水,当然还有那猴儿酒,吃饱喝足之后,姬若曦便抱着剑闭上双眼,也不理那两者争抢食物,随意打闹,其实,听着他们的声音,姬若曦才不会觉得那么孤独。突然,一个果核砸中姬若曦的头,打断姬若曦的思索,瞬间,洞穴之中安静的滴针可闻,良久,见姬若曦毫无动作,便又高兴的打闹起来,姬若曦摸摸被击中的头部,喝了口酒,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感受着果酒的甘甜苦涩,似在静静的品味动荡不安的人生。这不是梦! 闭上眼睛的姬若曦,灵觉越发敏感,突然感受到那股残留的浩大剑意,姬若曦蓦地睁开双眼,仔细瞧着这片山洞,姬若曦蓦地明白,这个地方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由剑道高手用一剑劈来的,只是不知到底是谁?姬若曦显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抓起猴头,向前飞奔而去,那白狼紧跟其后,许久,两道剑光飞射而来,原来是先前离去的二人,但此时,那女子焦急的赶了回来,“哒!”落在雪地之上,看了周围被破坏的的断崖,“是狼!不是普通的狼······不是在战斗,而好像是在发疯?对!在发疯!”只见那男子俯身向前,轻轻抚摸着那数道划痕,偏头对旁边的女子说道。“嗯。我的剑痕被掩藏掉了,可惜······”那女子淡淡说道,“放心,摇光,你之前已施展出了这一招,那么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吾明白,······可惜我的时间不够啊······恐怕这次回去,我得闭关了。”说完便御剑飞向宗门,“等一等,等一等!啊······唉,柳浩然啊柳浩然,你可···真是混蛋!” 那洞中的残渣渐渐依旧,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来此地,或许某一天,会来一个同样迷路的妄人······ 第十四章 真与假 走在断崖之下,踩着“吱呀”的积雪,徒留一道道痕迹,但不久便被狼尾掩饰,姬若曦扭头看看走过的路,似乎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旋即定了定神,摸了摸肩上好动的猴头,沿着直挺的石壁向前走去,那石壁或是坑洞,或是突出,或是绵延梗集,或是光滑如镜但总是如此陡峭,姬若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爬一次山,毕竟那数月的艰辛是姬若曦怎么也不愿想起来的,无论是极为粗糙的手还是精神都有一种深深的疲劳,况且自己都还不知道那上面到底有着什么危险,说不定自己还未走出那恐怖蚂蚁的包围,也或许自己找死走到一个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妖兽或是将自己当为猎物的对手,那样的话总是令自己痛苦非常的,说不定还有生命之危险,何况在自己没有准备,不知道真实情况之下贸然强行突破,鲁莽之际必然失措,到时自然后悔非常了,况且,似乎有什么不同,他总是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这是?······”无语之中的姬若曦不得不拍了拍紧皱的眉头,“还得爬啊······”原来面前的又是一座高山挡路,姬若曦看着这山背后远处隐约的十三座云雾缭绕的朝天之峰,他便明白要想经过此处,必然要顺着石壁朝前方爬去,然后翻过这座山,但,这座山也太奇怪了些,高非高,低非低,却是陡峭非常,比之姬若曦之前所见过的,简直便如小巫见大巫,也许只有猴儿谷的那座石壁可与之相比,偶尔几颗松柏挂在其上,却是稀稀松松,毫无生机,却是连之飞鸟都不愿在此落户,便知此地到底是多么荒凉,一派死气沉沉,姬若曦仔细瞧了瞧,只见这里似乎连太阳都射不进去,灰蒙蒙的,总是有种阴森之感,似乎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但奇怪的是这里有着蜿蜒的一脚宽的细小石路沿着石壁蜿蜒盘旋直上云霄,姬若曦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了一番,只觉这断崖之上皆是凶残狂暴之气势,比之姬若曦却是有着非凡的压迫,姬若曦苦笑一声,“前有大恐怖,但后有莫名危险,周游都有凶兽挡道,似乎也只有前方一条道路可以选,但,虽然感受不到前方的危险,可是那股令人心惊胆颤的气氛比之当时面对凶鱼之时还要恐惧······”可是此时的姬若曦却是甚为纠结,此时上天无门下地无法,总不能反将回去吧。 姬若曦收回将要踏出的脚步,呆在原地,缓缓的后撤,一脸惊惧,“该死!可恶,我竟然情不自禁的想向那座山走去,该死,究竟是什么迷惑了我?居然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可恶!”姬若曦不禁渗出一身冷汗,“不好······回来!回来!危险!小忆!混蛋!居然连小忆都也要迷惑······”姬若曦看着蹒跚迈进的小猴子,他一脸的焦急,那猴子早已不知不觉之中迈进了姬若曦封闭的内心,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迈进恐怖的深渊,姬若曦无法,无法做到!他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那猴子像他亲人家族一般走向死亡,而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只是一个为了复仇而活的孩子,一个也是需要关爱呵护的可怜之人。姬若曦迈进去了,想要将那猴头抱出来,但,姬若曦一迈进去,一切都从眼前消失了,只有前方的声音,“来,来,曦儿······不要害怕······”姬若曦一脸呆滞,眼睛无神,“娘,娘!你在那里?曦儿好想你······娘······”姬若曦的眼前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裙的女人,她有着温柔的脸庞,悲伤的眼神,幸福的微笑,“娘在这里,来······”只见姬若曦拼命向前奔跑,但,他们总是有着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似两道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娘······!”只见姬若曦痛哭着,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渐渐消失的白色身影,心中的痛苦再也无法掩藏,姬若曦呆滞地带动僵硬的身体行走在这片空旷的地方,时间早已不分前后,姬若曦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这一片无垠的世界,孤独的前进,也许某一天姬若曦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绝望的孤寂,那时便是他耗尽生命之时,忽然,“唧唧······!”一阵熟悉的猴叫从这片灰蒙蒙的空间内响起,姬若曦蓦地驻足停止下来,看着空无遗物的世界,似乎什么熟悉的波动从姬若曦内心响起,抬起头来看着朦朦无法看清的太阳,“那是什么······好熟悉,那是什么?·····”聊无生机的眼神似乎渐渐有了波动,渐渐那股波动绵延到了全身,“我是?······我是···姬若曦···姬若曦!”忽的这片世界一片片碎裂开来,姬若曦看着眼前飘飞的碎片,一切渐渐开朗起来,同样是这片世界,但此时在姬若曦的眼中早已没有了灰色之感,太阳仍然如此明亮,即使是这片与众不同的山,也不是那时看到的灰蒙蒙,连太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的样子,似乎之前看到之前看到的皆是幻象,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姬若曦也迷糊了界限,依旧是这片古怪的高山,盘旋而上的突出石盘,但,此处也不再像之前看到的那般荒凉,相反,此处树木林立,繁荣茂盛,此处鸟儿盘旋,偶尔尖鸣,除了这些鸟凶猛壮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与周围的群山似乎都是一般模样。但,姬若曦分不清,分不清自己之前看到的是真是假,两者都是如此的真实,但,姬若曦明白若不是那道熟悉的叫声的话,姬若曦恐怕······看着刺进一点自己心脏的胜邪剑,鲜血汹涌而出,姬若曦跌坐在地······ 姬若曦从肩头抱下小忆,姬若曦暗暗道了声谢谢以及抱歉,看着那猴头梳了梳头上还残留着鲜血的黄毛,一脸的骄傲,虽然还残留着之前的惊恐,但此刻的猴头只有时不时嚎叫一声,显示自己的功绩,连一旁的啸月都不禁撇开头颅来,姬若曦只觉世界便是如此真实,恐怕,恐怕自己从悬崖掉下来的时候便走进了不知何人制造的幻境,时间的流逝,事物的发展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就连和自己一起走进这里的小忆和啸月都无法看出自己早已中了幻术,若不是自己最后的动作太过令猴狼惊恐的话,此时自己便是一道躺在此处的尸体,对于自己带着他们进入如此危险的地盘,姬若曦只能说声抱歉。只是姬若曦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鲜血顺着刚刚简略包扎过的身体缓缓渗入平凡无奇的土地之中,那土地似贪婪的嫖客一般**的吸食着。姬若曦杵着剑缓缓向前走去,待伤口不再流血之后,姬若曦不得不再看一看周围的环境,毕竟此时自己早已深入此山之中。 第十五章 一线天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但过于正常等于不正常,刚经历过这一切的姬若曦最有感觉了,只见姬若曦苦笑一声,看着眼前的一脚宽的石路,姬若曦不得不选择前进。 只见姬若曦背靠着山壁,一脚步一脚步的向前移动着,只是那小忆最开心了,身体的娇小带给他的是快捷和安全,姬若曦可不愿掉下去,但此时的他也是如此的艰难,只是那孤狼啸月,四条腿带给他的不是平稳而是极度危险,毕竟他的身宽已超过石路的宽度,一边的腿脚却是无法以一个正常的姿势行走,倒是一个畸形的生物走在危险的悬崖边。此中的痛苦恐怕只有孤狼自己能够体会吧,毕竟只要有思想便不会想体会这种极为别扭的痛苦。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远远的看见一只小猴子走在山壁之上,扫开细小石路之上的积雪,而在他身后一个披头散发,挂着虎皮衣服的小孩儿走在身后,一步一步移动着,又在其后有着一只雪白似雪的狼,只是他的姿势实在太过滑稽,四条腿仿佛在一条直线之上,但那身体却向外微微突出,仿佛一阵风来,他便被扫下悬崖,只是此时却是背风,恐怕无法看到掉下悬崖的奇景了。 “风逆向了。”姬若曦感受这改变风向的狂风,姬若曦向他们摆摆手,然后小忆和那狼退后一部分距离,姬若曦挥起胜邪剑劈向石壁,片刻之间,一个一人大的空间被姬若曦给挖好了,只是,此刻那柄剑怎么也划不破面前的内壁,似乎有着什么在保护这石壁,而姬若曦也对此习以为常,毕竟无论谁在此连续走了一月都会对此习以为常的,但此时连姬若曦都无法知道此地为何处,或是说此时姬若曦早已迷失了方向,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吧。可是姬若曦感应着“初灵”之中的储备,苦笑一声,闭上眼睛挤着猴子和狼,一起呆在此处,孤寂的夜中,但听无聊的风声。 又是半月已过,此刻的姬若曦薄薄的嘴唇早已干裂,眼神突出无神,身体消瘦,皮肤干燥,扔下手中的空瓶,姬若曦只希望能够下一场雨,撇头看着同样消瘦佝偻的孤狼和瘦猴,干燥的喉咙发出难听嘶哑的声音,犹如鬼叫!“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呵呵呵···哈哈哈······!”只听一道嘶哑鬼鸣从这片山洞之中响起,传出很远,“我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哈哈哈······!咳咳咳!” 又是十天而过,只是此刻再也见不到那道攀爬的几道身影,而此刻的他们正在一人宽的石壁之中紧紧的偎依着,看着自己虚弱非常已接近崩溃的身体,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旋转的,待风转向,三道皮包骨头的身体在陡峭的石壁之上蹒跚的爬着······ “这条石路到底有多长?······”“嘭!”只见那个崩溃的身影从石路之上跌落悬崖,“该死!”只见姬若曦从石壁之上跳下,伸出左手紧紧抓住狼腿,胜邪剑从石壁上划出深深的划痕,被石头擦伤的手臂流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跌落在啸月的身体之上,又从他灰白的毛发之上滑落,滴落在深不见底的谷底,只有那只小猴子在上方焦急的呼叫,突出的眼睛只有紧迫。突然,整座高山剧烈的颤抖,似乎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那猴子瞬即被抖落下来,张牙舞爪的扯住姬若曦的头发,带出道道血丝,连那到划痕也变得越发大了起来,山抖落的幅度愈发巨大,那三道身影随着石壁的摇晃,不停的撞击在石壁之上,周围的飞鸟争先恐后的飞驰,或许有些幼鸟或是其他动物未能及时撤出,或是被巨石砸死,或是从高处跌落,或是被其他动物踩踏而死。 “呃啊······!”“嘭!”石壁破碎,那三道身影从石壁之上落下,撞击着石壁,擦出一道道血痕,只是此时的姬若曦早已没有挣扎的力量,只有随着巨石而落,姬若曦伸出手来,感受这狂风肆虐,乱石纷飞,一切都离他远去,“娘,父亲,爷爷,蓉蓉,梦······我来陪你们了······”姬若曦渐渐昏迷了意识,谷底的黑暗似张开巨大的嘴,要吞噬跌落的姬若曦,一切都是如此的危险,突然一道剑鸣从姬若曦手中的剑中传出,似古魔般低吼,那柄剑化为巨大的剑芒,承载着姬若曦和那一同昏迷的孤狼以及小忆冲破重重的瘴幕,撞击在丛生的树林之中,徒留下一阵阵的怒吼,那高山颤抖的越发剧烈起来,突然一道黑光从深深的幽谷撞在那古怪的高山之上,“嘭!噗嗤!”那高山竟然被劈成两半,劈开的石壁光滑似镜!形成独一无二的一线天,但那威势震撼天地,即使在远远的苍云宗也同样感受到了那股魔神般的力量,“那是?”“那是?”“那是?”······一双双睁开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此处,但,那一道道青光从高山之中散发出来,镇压窜出的黑气,那抹从发出最后一击便暗淡无光的黒焰渐渐被残破的封印给狠狠地压回深谷,虽然重新封印了那朵黒焰,但,此时的青光也是暗淡非常。也许再过十年或是二十年那抹青光便消散在天地之间。 只是此时的姬若曦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恐怖的威势了,或者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亦或者说那还离他太远,太远,远到就如太阳和月亮的距离,此时的他显然凄惨无比,消瘦的青色脸颊,紧紧皱住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甘,痛苦。此时胜邪剑就插在姬若曦身旁,散发出的青光也同样越发暗淡,这柄剑之中所储存的能量同样消耗不少,只是不知这能量从何而来,毕竟不是姬若曦使用自己的力量,虽然只要铭刻的道文完整,剑身材料并无减损,那么,无论千百年还是数万年,此剑便是还是这一柄剑,不会因时而变,但剑本身不可能产生能量,除非这柄剑孕育出了剑灵,但大道循环万物的生命总会终结,谁也不例外,可是剑之生命实在太过悠长,是故剑要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灵魂,生命,却是太难,太难!偶尔夺天地之造化,开启灵智,但,神志朦胧,宛若婴儿,即使有灵,却也是不成熟的,除非······ 此刻,那股黒焰依旧在嘶吼,在反抗,但反抗的威势却是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消耗完了本来便储存的能量,或者是重新积聚能量,等待着可以冲破一切枷锁的时机。 向四周飞射的巨石带给的是毁灭和恐惧,连飞鸟都不愿来此,周围的生物都在拼命逃窜,只是其中混乱而死的生灵却是许多。 正逢天地风云动,乱魔改命血雨生。何时一剑出云霄,此生勿忘语默迟。 第十六章 太素归元阵 待天地重新恢复平静,诸般生物也从恐惧之中恢复过来,只见数道青光疾射而来,却是打破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 一阵清风轻拂,数道身穿青色道袍的道长立于山峰之巅,仔细瞧着此处的残骸以及那宏伟壮观的一线天,众人默默的看着这巨大的力量,狂风来到跟前便安静下来,清风拂过众人衣袖,带起眉间的发丝,“掌教师兄,这···这等威势,恐怕不是一般人所为,况且此地之势却入低迷之境,恐怕······”只见一个威严的中年人面露些许愤懑,轻挥衣袖,对着前方面无表情的玄清道长如此说道。 “···可是,吾却是不明白究竟是谁,又为何在吾苍云宗山前如此撒野······” “玄竹师弟,这次恐怕又是那些妖魔邪道在此作祟,却是不知为何如此这般······” “这次,恐怕并不是魔道妖人来此作祟,毕竟如今还没有从吾等手中无声无息逃脱的存在······”只见那来此便一直沉默的玄一道长悠悠说道。众人皆点了点头,“然!” “哦,师弟倒是颇为自信,莫非不是太过自大了些?此处残留的狂暴魔力,汝莫不是看不见不成?······” “无他,事实而已,莫非玄明师兄对自己的修为如此不自信?若是如此的话,恐怕师兄的修为从此便不会有寸进了。” “哼!既然如此,那么汝且告诉吾,此景为何物所造成,莫不是天地自动演化不成?” 只见那道人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三尺青须,顿了顿,才道:“···吾却是不知,只不过此地本是······” “哼!” “够了!”只见一道平静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在这片天地之中,但声音却似在众人耳边低语。说着便向前迈出一步,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突兀出现在分成两半的一半山峰之上,看着脚下的威势,待众人赶到才平静的说道:“是太素归元阵,此山便是这阵法的核心,但此时这山已被分为两半,恐怕这阵法所封印之物恐怕早晚会逃脱此处。那时天地必然又是一场浩劫······” “太素归元阵?此阵不是早已失传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处?”众人感应周围残留的气息,确实是天地大阵,只是这阵法运转出现滞留之态,众人皆有疑惑。 “吾也是不知,毕竟当时······”只见玄清微微摇了摇头,看着远方,静看云卷云舒,狂风青树,皱起眉头,微叹一声,躬身对着天空拜道:“师叔!” 众人一惊,连忙对空无一物的天空拜道:“师叔。” 只见眼前空间微微波动,一道身影缓缓从虚空显现出来,只见那是一位头发灰白脏乱,身着补丁破衣,眼睛模糊,皮肤褶皱,身形消瘦,揣着大葫芦,时不时抿一口酒,虽说如此,但众人都没有丝毫不敬,只见那老人颤颤巍巍走到众人跟前,“不知师叔为何而来?莫非是为了此处那封印而来?”只见玄清恭敬的对着老人如是说道,却是没有缺乏任何礼数。 “辉儿,你到还是如此古板。” 只见那中年道人微微弓下腰来对着老者说道:“礼不可废。” 老人伸出的手僵直在空中,默默的收回,“想当年,你还是个孩子,只是好久不见了,你的修为倒也越发深厚了,也许不久便会赶上我了吧,超越我也不会不可能的,毕竟,我可是早该入土之人了。”老者打断玄清道长,“无妨,无妨,苍云宗交给你我也极为放心,若不是心中放不下宗门,也许那时我便埋骨在那个腥风血雨的时代了吧,此刻也许也是该放下一切了。”看着周围众人感受着他们的深厚修为,老者倒是欣慰一笑,但是看着周围恭敬的众人,忍不住叹道:“老喽,老喽!”此时的老者背影越发憔悴,太阳西斜,天空渐变得昏黄,为众人染上一片金黄,“青儿······” 玄清道长看着那越发佝偻的身影,脸色越发挣扎,“从今天起,汝便是吾苍云宗第二十八代掌门,希望你一切皆以宗门为重!为师···咳咳咳······”躺在君清辉怀中的头发发灰的中年道长口溢鲜血,“······苍天为证!咳咳咳···吾··吾······”“师傅!师傅!······” 定了定心神,玄清躬身对着老者如是说道:“师叔,此处太素归元阵已有残缺,不知此时该······” 还未说完的话便被老者给打断,“这,太素归元阵所封印的是古魔‘诛天’,此魔生于上古,修为通天,残暴凶狠,心性无常,为延续自己生命,竟然以秘术吸取数城生灵的生命力甚至灵魂!此刻他被封印在此,历时千年有余,生命流逝,死亡逼近,连修为都毫无寸进,甚至倒退,怨气之重,怎能描述,其报复之心何其坚也!若是此魔脱困而出,那将是苍云宗的灾难。” 众人一惊,玄明道长连忙道:“那这封印阵法数千年来毫无缺损,怎会今日破裂?” 只见那老头儿扭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咳咳咳,我老人家久久看守此处,倒也是无聊的紧,咳咳,今日不小心喝高了,有点断片,对其为何出现如此变化,我这个糟老头又怎会知道。” 众人嘴角一扯,“喝高了,喝高了!还睡了一觉。”众人脸色越发苦涩起来。 “不过尔等也无需如此紧张,毕竟太素归元阵毕竟不是吃素的,千年有余,恐怕此魔的身躯早已化为青烟,只是残留着神魂,即使逃了出来也不复当年修为,只是一旦他找到可以容纳的躯体,那时就惨了,毕竟······” 只见玄清微微摇了摇头,在此时微微直起身来,对众人说道:“关乎苍云宗亘古的传承,吾等承接宗门逝去的前辈遗愿,承接维护天下正道的誓言,那吾等必以宗门传承为己任,虽死无悔!” “然!”众人点头道。 见诸位师弟或是师妹都点头认可,玄清道长说道:“布阵!” 只见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布下十三剑域,此域内生灵断绝,剑气纵横,此处便正式化为冥地,你当真要如此做?” “然!” 说着便御剑飞到此山正上方处,只见其中八位首座以先天八卦环立此一线天的周围,乾南玄明,坤北玄川,离东玄华,坎西玄悟,兑东南玄鸿,震东北玄然,巽西南玄竹,艮西北玄菏,“乾连,坤断,震仰,艮覆,离虚,坎实,兑缺,巽满!玄毓,玄月,玄戒,玄一镇压四极!剑域成!!”只见一阵波纹弥漫覆盖住整片区域,而后一股股青色的剑气渐渐弥漫了整片区域,那青色剑气或是旋转,或是静止,亦或是镇压,无论是山是水,是树是石,是生是死,在剑气纵横之下皆化为微粒,只有那座被剥去表层土石木的“一线天”,徒留下两半黝黑的黑山,至此这处正式化为冥地,毫无生机的冥地!剑气纵横之时,连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只有黑幕之中的一片片青色的剑芒,渐渐剑气消隐,阳光也重新照射进来,天地清明,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化,除了,这片光秃秃的丘壑粉末,便再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此刻一只老鹰从远处飞来,一头撞进剑域之中,只见瞬间那只飞翔霸主此时以化为血雨,又以血雨化为青烟,此阵之强且不下于已经失传的太素归元阵,但其中霸道却是那阵法莫及也,为何?此阵乃是玄清与众人参透苍云十三峰之天地大势,结合先天八卦,以剑御之,并且十三座山峰,十三种完全不同的强大剑意,充斥在这片空间之中,其势焉能不惊鬼神!况且此为杀阵,太素归元阵却是镇压为主的阵法,两者却是无从比较也! 太始无极成天地,剑域玄黄惊鬼神! 第十七章 诛天 那老头儿紧紧地看着夕阳,眼神渐渐模糊涣散起来,思绪似乎飘到了往昔,依旧是那日黄昏,阳光也似今日那般炽热,只是那时却没有今日的悠闲淡定,夕阳的黄昏似乎预示着众生的终结,血红的色彩弥漫了整片苍云宗,预示着血与哀伤! 在空旷的殿堂之中,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徒留清冷,巨大的空间之中只余下十三位首座,依次环坐,澔涆峰名兀,韶仪峰名易,渊懿峰名初,暮筱峰名一,默轩峰名哲,澹凝峰名墨,文澜峰名生,潆泓峰名极,望舒峰名苦,华淑峰名风,嘉筠峰名雪,涵雅峰名鸾,钟毓峰名光,以及与他们同时代的师兄弟们。 “名兀师兄,据本门弟子南海传息所说,诛天率领灭天神宗已从方外之海登陆海岸,此时正向苍云宗御剑而来······可恶!大长老昨日刚羽化,今日诛天便杀上门来,到底是谁走漏消息,竟然惹得这个残忍无道,妄然自大的家伙此时来攻······” “名易,静心,多想无益,此刻吾等还是凝神静气,等待一场大战吧,无论如何,即使身死道消,我也要保住苍云宗的传承,绝不能让它在我手中断绝,否则吾无颜面对师尊和大长老······还有,名易,下代弟子安排的如何了?还有苍云宗的珍藏,真典?” “放心,师兄,这些吾都安排好了,即使吾等皆战死,苍云宗也绝不会断了传承的!” “好!那就让吾等与那上古残存的古魔好好的来一番较量,不是他死,便是吾等亡,即使大长老已经羽化,可是吾等绝不会就此放弃,这是吾等苦修士之尊严,亦是吾等道之所在!” “可是···名兀师兄,那诛天魔头修为早已勘破太无之境,吾等,吾等······唉,吾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吾等之中修为最高的便是师兄你了,可是即使如你这般修为也不过道果八层之境,与那诛天魔头相差近一个境界,而吾等修为或是在道果五层或是之下徘徊,有的师弟修为仍然处于道痕巅峰徘徊,况且那魔头座下有着四大神使,东苍龙孟章,西白虎监兵,南朱雀陵光,北玄武执明他们的修为皆在道果二层,如此这般吾等这一仗恐怕······” “名苦师弟,你莫不是怕了?若是如此,那此次你便不必出手,尽管逃命去吧,但吾名哲绝不会临阵脱逃!” 只见那端坐在大厅,有着宽阔眉头,嘴唇微薄的中年人皱起眉头,愤怒对视着坐在前方的名哲道长,三尺青须也随着怒火飘散起来,“你······!” “安静!此时正值吾等苍云宗的生死存亡之际,你等竟还在内杠,尔等莫不是希望吾苍云宗灭在汝手中才甘心?!况且,大长老羽化之际,留下后招,凭借此阵吾等或许能歼灭来犯的敌人,即使诛天自己恐怕也得永远留在这里!”名兀掌教看着周围众师弟师妹的脸色,或是自语必死一脸坦然,或是惊惧不甘,或是一腔怒火,神色百态,人之常情也,谁也不例外,就连自己都无那必胜的自信,何况修为比他还低的他们!想着便从怀中取出一道不知何种生物的皮毛,但是经历太古神志未明之时期遗传至今却也未有丝毫损坏,可见这生物生前之强大! “这是何阵?竟有如此威力?” “此阵名为‘太素归元阵’从太古遗留下来的,据大长老所说这是他从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并且根据此图参悟苍云宗十三座山峰,欲以剑成阵,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完善便羽化了,唉!天不佑吾苍云宗啊!” “可是,师兄,竟然有此阵,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若是错过时间,待诛天率邪魔攻上苍云山,这样吾等不仅会失去布下此阵的机会了,也许还会真正身死道消······” 名兀看着松了一口气的众人,他轻轻的叹了一声,却是苦笑一声,剑眉微皱,看着众人道:“这兽皮便是此阵!” “怎么可能?师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未曾,像这样的阵法,根本无法以普通之形式成阵,大长老羽化之前曾对我说过,‘此兽皮便是此阵之核心,而吾等的灵力便是此阵之基础,若是我参悟透彻苍云众山之天地大势,那时吾等剑意便是那阵法的核心,灵力同样也是基础,两者却是缺一不可。所以此太素归元阵一旦成阵,便也就失传了,毕竟吾等确实无法再刻成此阵。’这便是大长老昨日羽化之时对我说的话。可是吾却是明白刻在这兽皮之上的大阵却是有着极大的缺陷······” 众人身形一紧,只见坐在一旁的名一道长急忙道:“何种缺陷?” “此阵消耗灵力太大,恐怕至少六位首座才能满足此阵,但此阵一旦困住诛天,吾等六人便不可停止注入其灵力,那时的我们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所以···所以,在吾等六人封印诛天之时,其他人必须死命保护吾等六人,否则只有前功尽弃一途。”只见一道精光从名兀眼中一闪即逝,厉声道:“此战,尔等都必须抱着必死的觉悟,要么死得毫无意义,要么给我死命挡住敌人大军,尔等明白否?!” “谨遵掌教之令!” “名易,名墨,名苦,名一···名雪尔等五人随我支撑‘太素归元阵’!” “遵令!”“遵令!”······ “名初你修为在众师弟师妹之中除了名雪最为高深,你一人牵制四大神使之中最强的孟章。” “遵令!” “名哲,名生你等牵制杀性最重的监兵;名极,名风你等牵制攻击最为犀利的陵光;名鸾,名光你等牵制防御最为坚固的执明,切记,要远离吾等六人与诛天的战场,吾会先在此山之上布下‘太素归元阵’然后吾会将诛天引向此处,当大阵运行之时,无论他们怎么想要撇开你们,即使是死,也要给我支撑住,而剩下的众位师弟师妹你们挡住灭天神宗的大军即可,等待吾等将诛天彻底封印,或是来人相援,那时,便是吾等之胜利,苍云宗之胜利!此战吾等是为了生存而战,是为了荣誉而战,是为了追逐自己心中的道而战,此战,吾等只许胜,不许败!因为吾等败不起!” “喏!”“喏!”“喏!”······ 良久,恢复平静的名兀温柔地看着坐在一旁冷漠闭目沉思的冷艳女子,她有着娇好胜雪的皮肤,长长的眉毛,轻轻的颤动,却显示着她的内心并非平静无波,“雪儿,如果这次浩劫,我还没死的话,我会向你求婚的······”暗暗自嘲了一番的名兀,眼神之中露出复杂的情绪,忽然,端坐的女子似乎有感,睁开双眼,对上名兀的眼眸,冷漠的双眼有了一丝丝波动,但名兀却是看懂了,咧开嘴笑了笑,似乎在预示着自己一定会成功。 “出发!” “喏!” 众人之怒吼震动天地风云,狂风嘶吼,似乎预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事不好!掌教师兄!刚才其余六宗皆传息而来,其余六宗皆数受到邪魔进攻,损失极为惨重,恐怕···恐怕不会有人来援了。”众人默然无语“······”只见名兀抬头看着渐渐落下山去的夕阳,火红的颜色是血的熔岩,焚灭天地的哀鸣!怒喝一声:“战!!”“战······!” 第十八章 紫罗晶虎 “嗡······”只见最后一道光华隐去,天地又重新恢复平静,玄清道长看着眼前的剑域,静立许久,但虚弱而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是无法再支撑,站在山顶之上,微微摇摆,喘了几口气,待又恢复一丝灵力,便迫不及待的勾勒出道印,待最后一点完成,一道光芒飞入剑域之中,突然大阵猛地发动起来,剑气布满整片空间,“嗖”的一声,剑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玄清看着周围神色疲惫的众人,又看着那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十三柄形状各异散发着不同剑意的巨大石剑,玄清不禁高兴的暗暗道:“果然!以吾等剑意化阵而聚天地大势便可形成足矣开天破地的阵法,师尊···唉!”“‘这是?’‘咳咳···大长老羽化前所留的‘阵解精要’,仔细参悟,咳咳···总有一天,吾苍云宗便会真正运用那各自成势···却是相互交融化为一片天地的十三座奇峰···那时即使我苍云宗青黄不接之时,也绝不再像今日一般被人杀上门来···却无反抗···咳咳咳···的力量!’‘是!师尊!······’”玄清道长看着眼前的剑阵良久,不久那道长便神色一暗,苦笑道:“还并不完美,剑域虽然已出,但,消耗太过巨大!而且,此剑域内生灵断绝,化为冥地······却是不知何时才能完善此阵而使得此阵化为吾苍云宗之守山之大阵!若是以十三座奇峰相交吾十三首座之剑意为阵基,而使得那十三峰聚集山势之浩大雄伟及剑之锋芒破虚!那时!何人还敢来我苍云宗门前撒野!吾苍云宗必将成为正道之执牛耳者,那时方不负师尊之期望!吾苍云宗前辈之毕生奋斗!”“师兄!吾等三日来日夜为继,方才成功布下此阵,可见此阵之消耗,若是如你这般,他日完善此阵,以那十三奇峰为基,不知那时,吾等之灵力是否能够满足此阵,如若不然,恐怕吾等即使被此阵吸成干尸,也不可能完成此阵!况且!此阵威力巨大,但消耗亦是非常!只怕这磐山阵法之灵力流逝免不得只可支持百年,那我等岂不是日夜为之续灵不成?”众人一听皆点头道:“然!”“恐怕此阵还比不得那失传的‘太素归元阵’,它可是封印此古魔近千年之久。”只见一白发苍苍却有着婴儿般脸庞的道长如此说道,只是那张婴儿脸却长着花白的络腮胡子却也令人觉得有趣!“对也不对,正如玄竹所言,此阵威力太过巨大,而消耗亦是恐怖,但只要在此阵之中融合聚灵之阵法,可以源源不断为之续灵,那时,此阵便完善一半了,然而,毕竟是两种不同的阵法,恐怕两阵法相互冲突而造成阵法失效,那时却是更令人头疼。”“然!”“那这磐山之阵法但当如何?莫不是也是无法融入聚灵之阵法?”“然也,况且,‘十三剑域’已成,恐怕更是无法融入聚灵之阵。”“可是,若是吾等不为之积聚灵气,那这剑阵只可维系百年,那时······”“无妨!那时,此魔头便交给吾即可。”“难道师兄?······”“然也。”“吾等恭喜师兄!” ······ 且说那姬若曦砸入森林之中,昏迷倒地已有三日,若不是那道攻击之恐怖威势,吓坏不少凶兽逃离此处,恐怕这时,他已成为肉食而化为其他生灵之粪便了吧,可是即使如此幸运,但,此时的他却是并非那般美好,且不说从高空急速摔落,但说他这么多天滴水未进,滴食未吃,骨骼断裂,身形枯瘦,嘴唇干燥,皮肤粗糙,便知此时之困苦,况且,这三日他全身尽没入断树残石之中,生命之气息极为微弱,恰如风烛残烛,稍不注意便落得个身死下场,可就是那小小烛焰,却是极为顽强,渐有燎原之势! 月光越发清冷,照耀在残骸之中,却有些被吸收掉了,渐渐似乎月光也发现此地的异常,悄悄的离去,但又莫名的被吸过来,消失不见!渐渐天地俱静,只有月光的呼吸和被勾勒出来的线条交叉在幽幽的丛林之中,突兀的丛林之中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照亮从黑暗之中走出的一只有着流线形般美感的身体,以及斑斓的兽皮的紫罗晶虎,只是此时的它却是如此这般虚弱,它的双腿早已被落下的巨石砸断,原本紫晶般的皮毛也越发暗淡,干瘪的肚子显示着它的饥饿,充血的眼神发出嗜血的残忍,鼻子轻嗅,似乎是什么美味,无比陶醉的它也许现在只想享受属于自己的可能是最后的一份晚餐,可是那种莫名的压力使得这只曾经叱咤丛林的妖虎有种莫名的恐惧,这不是对姬若曦这个被封印血脉的人类的恐惧,而是对同为妖兽间的血脉的威压,是高等血脉的妖兽对低等妖兽的威压!而修炼却是打破原来血统的压制冲击更高境界的根本!此时面对远比姬若曦强大的那俩个不知明的存在,显然,姬若曦更是弱小,但,从空气之中传来的讯息,却是姬若曦的肉更加美味,似乎他的血脉之中有着令自己着迷的东西,虽然感受这那两道压力不断的增强,但此时感受到自己实为弱小的紫罗晶虎显然被激发出了自己心中的傲气!“自己曾是这片区域的王!!”此时这只紫罗晶虎眼神越发疯狂!但却越发冷静起来,如果这只紫罗晶虎有些机缘的话,将来的成就便是不可限量的。 只见寂静的月光之下,一只被覆盖一层皎洁的小心翼翼的紫罗晶虎翻开断石残骸,直到露出一只消瘦的仿佛只有骨头的手,那只残虎一喜,连忙加快速度,待翻开大半身体之时,这只残虎却是等待不及,用锋利的牙齿紧紧的扣住那道消瘦的手臂,尖尖的利牙深深的刺入姬若曦的手臂之中,鲜血从他手臂之中一点一点流漏出来,仿佛虚弱已经使得姬若曦的身体缺乏造血的能力,但那泛开的血珠滴落在残虎的嘴中,蓦地一股暖流从残虎口中蔓延到全身,即使那断掉的双腿也渐渐恢复知觉,那紫罗晶虎一惊,蓦地高兴非常,不觉那牙齿又深入几分,但那只残虎并没被幸福冲昏的脑袋,感受着旁边越发愤怒的血脉的怒吼,心中不禁紧紧地跳动几下,急忙将姬若曦拖出废墟,向后缓缓退去,同时感受着自己断掉的两条极为重要的双腿的恢复,越发明亮起来的毛发,心中便更卖力起来,在地面之上拖出一道划痕,风轻轻地摇晃起来,带动的是没有丝毫生机的呼啸,幽深严寒的天气越发冰凉,凝结的霜冰越发坚硬,冻结的土石固定了夜色之中的寂静!一阵阵从血脉深处蔓延的两道怒吼,却掩盖不了现实之中的沉默,微闪的剑光却是越发安静,渐渐熄灭,似乎更加平凡,但其中的凛冽杀机却是让万物越发冰寒。 渐渐感受不到姬若曦的气息的两道气息越发强烈起来,带动的是血统赋予的新生,和无言的冷漠恐惧!焦急的怒吼,愤怒的咆哮,驱动孱弱的身体,月光地流逝越发快速,逐渐越发大了起来的身体露出钢针般的坚毛,通红的眼睛,狂暴的气息肆虐周围的枯木,一阵汹涌澎湃的气流冲击着周围的残木,拔根而起,卷起坚石,待沙石渐落,只见原地残留的是两道一丈有余的狂暴身影,只见左侧的是金毛倒竖,猴脸狰狞,利牙突出,筋肉扎箸,猴爪坚利,而右侧的血狼却是更显狂暴,身上的青色花纹逐渐掩匿于血红的毛发之下,通红的眼眸,仰月怒嚎,带动一阵阵恐怖的气浪,只有那剑却是越显平凡······ 第十九章 沉睡 “哗···哗···哗···”一阵阵拖拉的声音在丛林之中响起传出很远,逐渐消失在丛林深处,逐渐之中,姬若曦的身体越发沉寂,气息越发微弱,弱的连身边一寸都无法感受到,而那紫罗晶虎却只是以为他已经死了,毫无防备,却是不知姬若曦在危险环境之中身体自发掩藏自己的气息,将姬若曦拖到一个更加幽暗,毫无月光,只有散发着贪婪的双眼,在确定自己的双腿恢复如初,不!比之前的自己更加强大!紫色的斑斓虎毛越发明亮,骨骼越发坚韧,眼神越发深邃,变强的契机在这一刻眷顾了这只丛林之中的普普通通的妖兽,一种看唐僧肉的贪婪从紫罗晶虎的心中升起,他恨不得立即将姬若曦生吞活剥,只有到了这里这只小心翼翼的老虎才敢放任自己的馋嘴,不过首先得确定姬若曦真的死去,所以首先便是咬断他的喉咙,虎吻离姬若曦的脖子越发近了,一股腥臭腐烂的气息刺激了姬若曦的嗅觉,湿润的粘液滴落在姬若曦的脖子之上,蓦地,一双无神的双眼睁开了,血脉的奔腾,血脉的怒吼,封印的坚韧,冲撞的激浪,对上了那双贪婪的眼神!只见凶光一闪,虎牙离姬若曦的脖子越发近了,偏头少许,虎嘴擦着姬若曦的脖子歪向一旁,突然那只紫罗晶虎感到自己的脖子愈发疼痛起来,原来,此时的姬若曦咬住那只紫罗晶虎的脖子,一股温润的血流从姬若曦干燥的食道迈入空虚的胃中,一股热流从姬若曦的身体逐渐升起,只见那只姬若曦倒挂的妖虎,一阵怒吼,前爪狠狠抓在姬若曦的胸膛之上,一声闷哼,但姬若曦并没放手,也没有松开嘴,咬合愈发紧了起来,血液的流逝越发快速,那妖虎一惊,翻滚,姬若曦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石头之上,而那巨大的身体也同时倒在姬若曦弱小的断裂的身体之上,只见姬若曦口溢鲜血,但面无表情的姬若曦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有的只有本能,在这片艰难山脉之中求道生存的本能。他没有意识,睁开的眼睛无法看到他内心的波动,仿佛这只是一个机械而非生命,他的思维,他的灵魂在沉睡,沉睡在内心的深渊之中,在那里混沌一片,没有时间空间生死的界限。 乱抓乱拍,倒踢,撞击,姬若曦随着紫罗晶虎的挣扎而鲜血淋漓,但愤怒的血液带来的是不断被修复的身体,同样,姬若曦的身体也在修复与破坏之中循环,锤锻的身体却是越发坚韧。那紫罗晶虎见状,深深恐惧姬若曦所流露出的坚韧,和决绝。它很无奈,很害怕,总之那妖虎所能想到的事情,它显然都尝试了一番,却是毫无办法,只感到自己血液的流逝,力量的流逝,生命的流逝,随着时间的前进,挣扎近一个时辰的妖虎最后停了下来,终于死亡的恐惧压倒眼前的这只紫罗晶虎,他想求饶,但却无从说起,死亡一点点压倒了这只妖虎,愈发虚弱的身体,似乎感受到了这只紫色老虎的恐惧,姬若曦也逐渐放慢吸食的速度,渐渐姬若曦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的恢复,细胞肉体贪婪的吸收从妖虎处夺来的生机,逐渐恢复力量带给姬若曦本能的安全感,时间的流逝,妖虎感受着死亡的降临,突然一种内心深处的愤怒和不甘从它血脉之中迸发而出,只见那一滴滴血红的血液,逐渐恢复青红相间的本色也带着深深的黑色血芒,洞开了妖虎血液深处的枷锁,一股莫名的波动从心底溅起朵朵涟漪,只见那只虚弱的紫色妖虎皮毛的颜色愈发变紫而又泛出晶莹的光辉,身形越发巨大,额上的黑色王字变得越发幽深,金色的瞳孔,散发着王者的霸气,怒吼一声,一股气浪从妖虎身体冲击而出,此时姬若曦再也无法抓住妖虎的脖子了,被气浪冲击撞在石壁之上,只见一道影子划破恶风而来,利牙直取姬若曦脑袋,姬若曦本能向地一滚,躲开妖虎的攻击,但随即而至的是泛着紫色光辉的利爪,姬若曦微微偏开身体,利爪便掠过姬若曦的胸膛,一只拳头砸在紫罗晶王虎的脖子之上,但只是泛起轻微的摇晃,虎头向着姬若曦手臂怒咬而来,反转手臂卷起妖虎伸出的前蹄过肩而去,妖虎砸在石壁之上,溅起纷乱落石,忽的,一阵恶风从姬若曦头顶汹涌而来,恰如崩山之势,微微睁开金色的双瞳,惊讶的发现自己失去姬若曦的身影,蓦地腰间一痛,一股痉挛瞬间传遍紫罗晶王虎的神经,妖虎狠狠砸向地面,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丝丝裂纹,那妖虎轻伏身躯,紧紧盯着姬若曦这个矮小却给他莫大威胁的人类,随着姬若曦缓缓转着圈,刚觉醒的紫罗晶王虎并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暴增的能力和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逐渐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双方实力在发生着改变,遵循姬若曦本能的身体,感受着对方越发熟练的技巧和速度,姬若曦提速向前,偌大的拳头砸向妖虎的脑袋,只见妖虎瞬间俯身,错过姬若曦的拳头,张开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扑姬若曦腰间而来,此时的姬若曦却是回拳化爪,扣住虎头,完美控制自己的身体使其借助虎头昂扬之势翻过虎身,用力回抽虎腰,妖虎身形不稳,姬若曦踏地飞驰攻向虎腰之处,一股惊刹磅礴的气势凝聚成拳,“嘭!”妖虎的身体恰似一道断了线的风筝,砸在周围树干之上,冲进许远,砸断不少古木,“吼······!”一阵怒吼夹杂狂风暴雨之势向着姬若曦冲刺而来,姬若曦无法抵挡,也不会抵挡,只见一道光影冲进丛林之中,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蓦地一道极为危险的气势锁定了姬若曦,姬若曦无法做得准备,只得架起手臂,“轰隆!”姬若曦深深穿过树木枝干砸入石壁之中,紫罗晶王虎迈起优雅霸道的步伐走近被姬若曦砸出的深深石洞之中,感受其中越发狂躁的气势,紫罗晶王虎不得不停下脚步,金色的瞳孔微缩,紧紧盯着坑洞之中,只见一道破破烂烂的身影从坑洞之中面无表情地走出,那股气势让本能的他挥起了剑,也是如此,他才挡住紫罗晶王虎的全力一击,右手食指中指并合为剑,剑气在剑指之上吞吐,慢慢走近妖虎,妖虎感受着本能的杀气,竟然又害怕了,他有点后悔为何不早点走,为什么还要贪图他身上的“唐僧肉”,非要惹下如此劲敌,蓦地,一道剑光将失神的妖虎给拖了回来,只是那道剑光太快,快得妖虎无法反映过来,身上便留下一道伤痕,又是几道连续的剑光飞射而来,妖虎向左越闪,擦过落光叶子的古木,徒留下深深的断痕。 “吼!······”只见一道晶莹的光芒从紫罗晶王虎的身体溢将出来,逐渐覆盖了妖虎全身,待光芒逝去,留下的是全身化为晶莹的紫色巨虎,又是一道剑光劈在紫色巨虎身上,徒留下一道白痕,狂风吹过,似乎连白痕都无法留下,紫色巨虎一阵怒吼,重新冲向姬若曦,剑光弥漫,身影左躲右闪,火光四射,怒吼连连,又是一只巨虎擦过姬若曦,姬若曦反身挥剑,只见剑光穿过紫色巨虎的身体,却是同样一只紫色巨虎探爪抓向姬若曦喉咙而来,蓦地,虎爪抓在一道绵延不断的剑网之中,“叮叮当当。”却是一只手抓住这只妖虎的那只虎爪,姬若曦身形向后一扯,紫色妖虎,身形不稳,被姬若曦双手抱住,旋转抡起圈来,重重砸向地面,溅起莫大灰尘,紫晶妖虎挣扎倒撤,眼神凶戾盯着姬若曦,恨不得将姬若曦抽筋剥骨,突然,在紫晶妖虎眼中,姬若曦束腰,曲腿,像傻子一般静静屈立,似乎**过姬若曦身边都被莫名的力量给扭曲,一切都是如此诡秘,至少在紫晶妖虎眼中便是如此,但此时那道在自己眼中是如此傻气的姿势却是给自己带来的是莫大的恐惧威胁,掉头,奔跑,此时,对紫晶妖虎来说,什么都没有自己小命重要,不跑干什么?至于老虎的尊严,什么?他还有尊严吗?欺软怕硬,便是生存的道理。 一道巨大的剑光冲击在紫晶妖虎充满晶壁的躯体之上,只见那晶壁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同样,紫晶妖虎的身影早已被剑光冲击飞向遥远的远处,待剑光消失,被消融一层皮肉的紫晶巨虎跌落在一群同样的紫罗晶虎身边,砸出一道深深的空洞,良久,一道还算完整的头颅小心翼翼伸出来,仔细查看周围,待看到熟悉的众妖虎之时,感到一阵心安,“嘶···嘶···嘶···”巨虎不得不看了看自己的没有皮毛而且鲜血淋漓的筋肉,大哭,却是不知自己逃得生命,且又治疗好了两只断腿,还有变得更加强大!占了不知多少便宜!此时,一逃得性命便愤恨起命运的不公,真是不知好歹,但也只是如此了吧! 第二十章 王者之战 夜里的风总是那么寒冷,在这残月的时刻却是十分孤寂,落了叶子的丛林同样也是如此的单调,虽然远处青翠带来的是对生命的向往,但它离自己太远。枯黄的叶子之上一道道幽长痕迹,是命运的抉择亦或是自己的内心所放不下的执念!眼神涣散的姬若曦看着天空的残月,许久没有移动身体,披散的头发却是随着风乱舞,蓦地,他抬起脚步向着远方走去,不知方向,同样也没有目的,只是在遵从身体的需要。 ······ 且说,那一丈有余的金刚,在睁开眼之后,便疯狂地翻弄残石废墟,除了姬若曦不曾放手的剑,再也没有他的身影,担心,愤怒灼烧小忆婴儿般的灵智,断裂的树木,崩裂的大地翻滚的气浪,仰月怒嚎,而同样响起的是那只孤傲的白狼的吼声,一阵气浪吹散周围囤积的落叶,啸月,待气浪停止翻滚,只留下隐去青色纹路而更显狰狞的血狼,全身血红似业火般吞噬了啸月的灵智······ 只见鼻子耸动,轻嗅,然后快步向前,停下,再转,狂奔,突然他的背上响起一阵猴叫“唧唧······!”一只全身黄毛的猴子走手拿着一柄青色的简朴长剑,右手指着远处一抹青色,待上前,猴子从那白色孤狼身上跳下,拖着简朴长剑,跑上前去,抓起被撕裂的青袍,感受上面的破旧的色泽,小猴儿急忙寻找,却是只看到地面之上一滩血迹,以及一番战斗所留下的痕迹,别无他物,小猴儿惊惧非常,急忙跑到那滩血迹,用猴爪抹开叶子,然后闻一闻,接着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噗噜噜,噗······”只见那猴子不断向地面吐着口水,苦瘪的猴脸突然露出一抹高兴的笑容,那白狼见此亦露出洁白的獠牙,只是只要是个生物都会因他的笑容而惊惧吧。 ······ 深深的丛林之中,一只比一般紫色晶虎大上些许的紫罗晶王虎带着十二只族人向着远处翠绿的的地盘走去,显然,这只满身伤口的紫色巨虎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了,要带领族人向着象征强者的苍郁树林走去,走出这片树叶枯黄,没有多少猎物,亦是弱者存聚的地方,他要到那片树木总是青翠非常,食物也极多的地方,在那里展现自己的威势,毕竟快速修复的身体以及独一无二的天赋是自己称霸的基础。斜着金色的竖瞳,瞥向后方安静的其他雄虎,只是他们身上的伤显示着他们不该安静,“想趁我受伤打我的主意,哼!”嘴角一扯很是不屑,只是扯开了身上原本愈合的皮肤,却使他越发狂暴,“该死的人类,若是再让我看到,我非吃了你不成!”看着越发狂躁的紫色巨虎,身后的雄虎一脸的惊惧,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只是那些雌虎却是越发挺直身躯,眼神越发倨傲,看着前方雄伟的身体,似乎口水都流了下来,却又谨慎的盯着其他雌虎,以防止自己的地位降低,突然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队伍中间部分,只是注意力不在危险而在吃醋之中的雌虎并未注意到头顶的阴影,阴影闪过,带走一阵惨叫,只见那只刚才还在争风吃醋的雌虎此时早已被黑影整个身体吞下,蓦地,一只泛着晶莹光泽的利爪透过黑影的心脏,对上那双惊恐的眼神,紫罗晶王虎一阵兽血沸腾,狠狠向外一扯,只见那道黑影轰然倒地,不断抽搐,一只大脚压住黑影,伸出利爪,光芒一闪,黑影被分成两半,一只布满血污的紫色虎头从断口露出头颅来,眼中尽显惊惧,待重新看到温暖的太阳,它对眼前的身影充满了感激和尊敬,狂热的崇拜! “嗯?”感受着前方恐怖的威势,此时这只紫罗晶王虎内心之中充满了霸气,“嗷······!”一声吼叫,响彻苍翠的山林,“吼······!”王者之间的战争,赌上尊严与生死,是勇气与力量之间的碰撞,是争夺地盘与威信的斗争。 紫罗晶王虎眼神一凝,紧紧盯着前方飞落的的身影,内心一紧,脚掌弹出利爪,紧紧扣住落叶堆积杂草丛生的地面,偶尔风吹过,折落少许青翠的树叶,蓦地一道巨大的黑影直扑而来,破开落下的青叶,凶残的狂风扑面而来,卷起漫天落叶纷飞,曲腿飞跃,两道身影以极为狂暴的姿势撞击在一起,卷起一道道气浪,一只晶莹的爪子突破黑影的防线,抓在那道黑影的背上,激起一阵狂暴的怒吼,顶起咬来的獠牙,乘着巨虎站立不稳,用身体撞击布满伤痕的紫色巨虎身体之上,妖虎翻滚而去,突然黑影欺身而上,一张布满肉末和腥臭的巨嘴向着紫罗晶王虎的脖子咬来,“喀喀喀,咔咔······”咬在晶化皮肤之上,只留下一道道白痕,蓦地,一只后蹄从下处踢中了黑影的肚子,黑影倒飞而去,此时,妖虎才正式正眼看了眼前的布满花纹的豹子,有着黑紫的尖角,与自己不分上下的身形,狰狞凶残的獠牙,紫电雷角豹,这是一只早已开启灵智的妖兽。转了转疼痛的脖子,即使有了晶化的能力,但也只能使自己皮肤晶化,却不能晶化自己的内脏,也许将来能够做到全身晶化,甚至连内脏也同样如此,只是现在恐怕不行,而此时脖子内部早已充血了,紫罗晶王虎眼睛越发凶残,两只巨兽紧紧的盯着眼前那个劲敌,稍不留神便是身死此处,低吼,曲腿,一阵风卷起,黑影直奔而来,巨虎左闪,但迎接他的是一只力大势沉的巨爪,拍在泛着晶莹光芒的脑袋之上,眩晕立即布满妖虎神志,漫天爪影或抓或拍,溅起一阵阵气浪,妖虎低吼连连,只是却是总也无法攻击到角豹,而自己却是内伤愈来愈深,用强化的身体横冲直撞,方才躲过角豹的攻击,此时妖虎却也明白,即使自己的力量与他不相上下,但自己的争斗的经验却是少得可怜,若是想要胜利,只有出奇不意······ 妖兽再次扑来,而妖虎却只是降低身形,做好防御,感受着身体內处阵阵的疼痛,妖虎紧紧闭合着獠牙,找寻角豹的弱点,撞击,撕咬,拍打,一阵阵怒吼,带动席卷周围的气浪,绵延到远处,忽然,那角豹的尖角破开了妖虎的防御,突破妖虎的身体,翻卷一片筋肉,妖虎轰然倒地,突然,恶风袭来,感受着那巨口再次临近,妖虎蓦地立起,伸出利爪顺势插入角豹嘴中,带起一阵血雨,角豹怒吼一声,倒退几步,极为强烈的电流在角豹额前的紫黑积聚,而那挣扎起身的紫罗晶王虎,低压身形,紧紧盯着那道危险的气息,“紫霄云雷!”只见那紫电雷角豹像一只开足马力的坦克直冲而来,“嘭!”撞击在那道碎裂的影子之上,直冲向丛林深处,待停下冲击,角豹低声喘息,显然消耗太多能量和体力,只是他总也不会想到,那紫色妖虎拥有两种不同的天赋,原本愤怒的他首次感受到了压力,是自己太过大意吗?不!是自己没有想到。一道阴影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扑而来,咬在角豹的背上,带起一阵血雨,角豹极力挣扎,待脱出虎口,却是被撕下一块筋肉,再次对峙的两者,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原因却是不同,紫色妖虎是因为经验不足,而那角豹却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需要时间恢复,妖虎自是明白,见总是找不到破绽,妖虎却是拖不得了,愤然向前,撞在角豹身体之上,抵住角豹,张开巨口相互撕咬,鲜血逐渐从两者体中溢出,时间的流逝对两者的消耗却是如此的巨大,妖虎的晶化早已失去效用,徒留的只是野兽般的撕咬,怒吼连连,除非一方倒下,或是感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及对方,否则,王战不会停止,搅动的风云卷起一阵阵落叶纷飞,疯狂的气势凝聚在两妖兽身边,撞击,撕咬,每次散开的血雨,挥洒在碎裂的大地之上,断裂的树木,发出惨烈的“吱呀”声,蓦地一阵狂风卷起周围的残骸,两者妖兽趴在地面之上,却是无法在移动丝毫,此时,恐怕即使一只小小的猛兽,恐怕他们都会交代在这里。但紫罗晶王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紫电雷角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妖豹,张开獠牙······ 第二十一章 幽冥魔蛛 “唔?”啸月皱起眉头,嗅着空气之中残留的气息,遥望远方,小心向着气息飘来的方向奔去,暗淡的阳光照亮前方的路,虽然模模糊糊,但总归有着方向,“嘭!”一阵气浪卷起落叶,雪白的狼载着黄色的小猴子隐下轻轻的脚步声,走向那战斗之处。 腥臭的獠牙在角豹的脖子边缘停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一狼一猴,心中的恐惧似乎蔓延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他们到了眼前都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这股熟悉的威压,高等血脉的威压,它已减弱到如此的地步吗?紫罗晶王虎显然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们,缓缓的后退,那紫电雷角豹虎口逃生,正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妖兽,缓缓挣扎起身,向丛林深处蹒跚而去,虽然仍是小心,但看着他们并非向着自己而开,明显长舒一口气息,愤恨的看着那只妖虎,退向远方,却也幸灾乐祸的看着那可恶的妖虎死在他们之手,只是如今还是自己小命重要。 此时的妖虎却是有苦说不出,也不敢说出,他只不过招惹一个人类,还是不好对付,没有吃到口中的人类,虽然治疗好了自己的双腿,同时也赋予自己强大的力量和天赋,但也招惹了不少的麻烦。 小猴子从妖狼身上跳了下来,将剑插在地上,向着妖虎走去,“唧唧······!”小猴子明显激动的看着眼前的妖虎,手舞足蹈,叫的不停,但,猴子你说的是啥?妖虎显然听不懂,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小忆,蓦地,一只巨大的手拍向妖虎,妖虎一惊,看着眼前一丈有余的金刚,心脏默默的抽动几下,这体积,没法打了,“嘭!”妖虎撞到在断木之上,擦着地面划出好远。又被锤了几拳的妖虎显然连如何站起了都不可能做到,躺在枯叶之上,一口老血连连喷出,早已动弹不得,小猴子显然愈发焦急,出手越发没了计较,又笔画了一阵,见妖虎仍然没有反映,又被打了几拳,见状,妖虎只得连连点头,小猴子一喜,变了回来,抓住妖虎尾巴,将他拖了回来,又手舞足蹈的叫唤一阵,只是此时的妖虎被打出规律来了,只要点头便不会再挨打,不断的点头又让小猴子和啸月越发激动,又向四周点了点,那妖虎一见,以为自己现在可以走了,连忙随便选了一个方向,逃命般的狂奔,只是后面的脚步声总是跟着他,让它总是放松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小猴子越发不耐,跑向前去,将妖虎又拖了回来,毒打一顿,接着又指指点点一番,妖虎自然是不断点头,可是不久,走在丛林前方的妖虎又被拖了回了······ ······ 放下手中干瘪的尸体,姬若曦没有丝毫迟疑的向前走去,残存的血液从姬若曦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在破损的皮衣之上,面无表情的他突然露出一丝痛苦,一股黑气从眉间闪过,接着又恢复平静,但他却受到莫名的呼唤向着磐山走去。 这是一片阴暗的地方,莫名的觉得危险,但,那股呼唤压制了本能,径直向着黑暗迈步,踩在枯枝烂叶之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在这片黑暗的地方传出很远,惊起一阵“悉索”,又逐渐安静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姬若曦身上缠上一股股白色的细线,黏黏的,却无法扯断,缠绕在姬若曦身上。 一道漆黑的亮甲反射出幽深的光芒,一只锋利的蛛腿直指姬若曦的脑袋而来,莫名的危险刺激姬若曦的灵觉,低头翻滚,一气呵成,“嘭!”只见一只约三米长的锋利蛛腿插在姬若曦原先停留的地面之上,姬若曦本能的后退一步,便看清了这只蜘蛛的模样,八只锋利如刀的蛛腿支撑起黝黑宽大的身躯,背部和腹部皆披着狰狞的黑甲,螯牙时不时张开,滴落的绿色液体腐蚀着地面的残肢败叶,泛起阵阵青烟,那八只凶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姬若曦,恨不得立刻将他吃下,“幽冥魔蛛”生于幽深黑暗之地,讨厌阳光,但却在黑暗之中,感知极其敏锐,姬若曦凝神盯着这只似乎还是初生态的“幽冥魔蛛”,心神越发平静。 突然,几道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而来,姬若曦向后跳跃,躲过攻击,刚踏在树枝之上,一道黑影早已直奔姬若曦头部而来。“吱!”整片苍翠的古树便被腐蚀干净,姬若曦正要从地上爬起,但巨大黑影从天而降,偏开头部,蓦地一道黑影擦过姬若曦的脸颊插入地面,蜷腿,叠臂,身体弯曲,又是数道幽光扎入地表,姬若曦对上那冷漠凶残的八只眼睛,泛着幽光的螯牙,蓦地,一丝波动出现在姬若曦无神的脸庞之上,瞬间即逝,“呲······”一只蛛腿如同长矛一般直刺无法动弹姬若曦的脑袋,刹那之间,姬若曦伸出右手架住眉间的锋利蛛腿,黑色的鲜血从姬若曦手掌滴落在他的脸上,又是一只蛛矛直指姬若曦的心脏,只见他双手抵住蛛矛,双腿横扫拄着地面还未提起的蛛腿,受此一击,幽冥魔蛛身形不稳,露出大片空间,姬若曦急忙窜出,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这片幽暗森林外围狂奔而去,只是此时右手的黑色逐渐向着心脏蔓延,随着时间的推移,姬若曦的身体越发虚弱,力量也愈发无法发挥,突然,一阵恶风从姬若曦背后汹涌而来,姬若曦乘势翻滚,躲过被那魔蛛贯穿的命运,但此时姬若曦也失去逃生的机会,从地面之中颤颤巍巍站起的姬若曦面无表情的盯着愈发凶残的幽冥魔蛛,数道黑光急刺而来,姬若曦以指代剑,每次剑气的爆发都点击在蛛矛的关节之处,亦是破绽之处,“叮······”不断碰撞的声音在这幽暗的森林之中越发显得阴森恐怖,只是那矛刺出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而姬若曦抵抗的力量速度却是逐渐降低,慢慢地姬若曦防守不住漫天的矛影,身上的黑色伤口也越发多了起来,速度也是更加慢了,本能的挥剑,“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早已施展了数遍,而第二式“叠浪层峦”却是需要不断聚势,但蛛矛太快,姬若曦却是无法做到,又是一道防字诀,但虚弱的身体却是无法抵挡如此巨大的力量,被蛛矛扫飞的姬若曦撞在高大的古木之上,折断数层枝叶,“嘭!”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逆血,姬若曦艰难的顺着手边的古木爬起来,扯过一旁的枝条,架住刺落的蛛矛,向左侧一引,幽冥魔蛛身形向一边折曲,蓦地,折剑回刺,却是凝结自己的决绝,一股莫大的剑气撞击在幽冥魔蛛的腹部,“铿锵!”传出很远,而刺出这一剑的姬若曦此时却是瘫软在树根之下,只见那道剑气刺中的地方,一点裂痕逐渐扩大,蔓延到全身,那背负的狰狞黑甲此时却是碎裂开来,一丝丝绿色的鲜血从伤口逐渐流下,幽冥魔蛛愤怒的嘶吼一声:“哔······!”一道黑影直刺姬若曦的头部,用尽全身力气扭开头颅却躲不了刺入腹部的蛛矛,“嘭!”贯穿的姬若曦被甩开,洒落漫天黑血,姬若曦看着眼前三米多高绿血溅落的巨型魔蛛,一股对生命的渴望,愤怒,不甘激起内心深处被压制的记忆与灵魂,那疯狂奔涌的血脉,像只失去理智的狂狮,冲击着那道极为坚固的青红封印,逐渐被自己鲜血溶解的魔蛛之毒像只秋后的蚂蚱,疯狂的做着最后的破坏,但,此时即使解开魔蛛之毒,姬若曦那虚弱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战斗。而那道巨大的蛛影渐渐临近姬若曦的上空,此时连手指都无法移动的姬若曦正在接受命运的抉择······ 第二十二章 凶鱼 今夜是没有月亮的,乌云布满的天空和大地第一次如此相似,漆黑一片,偶尔有风,却是愈发阴寒,树木的吱呀声消失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之中。 “吼吼吼······”再次被毒打一顿的紫罗晶王虎不得不学乖,轻声的嘶吼,却是不敢吵醒偎依在一起的一猴一狼,但此时的他却是憋屈的多了,打不过,逃不掉,还要带领他们去那些危险的地盘找抽,稍不留神便身死道消,但看着那两个家伙疯狂的撕碎在自己眼中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强上一丝的妖兽,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脑门,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逃掉,也许只有这么做了······ ······ “师尊。”“嗯,有何事?”“我打算去‘水镜洞’修炼。”“······混沌无极,天地未明,非真非假,南柯一梦!”“是!师尊。”“切记,心如止水,莫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徒儿谨记。”“退下吧······”空旷的大殿之中则又安静下来,徒留一阵叹息,许久才消散。 ······ “屏气凝神!由心而发!心到神聚!气劲归折!反势为聚!化而己用!精神一合!落锤锻剑!······”“砰!”只见火炉之上的残留着一柄断裂的剑胚,而一旁站着一个赤膊上身的精壮少年,提着榔头一般大小的铁锤,刚毅的脸庞之上露出一脸的无奈,“呐,老头!为什么还是不行?我明明按照你的指示来做的,该不是你有什么没有教我吧?······”“混账!臭小子,明明自己没有勤奋练习,现在到怪起我来了,还敢这样对我说话,连基本的尊重师道的礼仪都不懂!臭小子,别跑!······混蛋,别被我逮到,否则,我抽死你!”隔着火炉,那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少年,对着火炉对面的气急败坏,穿着破烂乞丐衣服的老者笑道:“呦,老头子,老啦,追不上我啦。”听到少年如此说道,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蓦地黑光一闪,左手倒提着少年,森然道:“呵,那老头儿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倒挂着的少年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调侃道:“老头,不就是那几招么,塞火炉,打铁什么的,小爷我早腻歪了,最好拿出点新意······”老头儿突然露出几颗黄牙,奸笑一声,也没说话,便将少年倒提着向内房走去,赤膊少年一惊,完全不在自己计划之内,看着老头子一脸的奸笑,心中莫名一堵,讨好道:“师傅,师傅,徒儿知错了,原谅则个!”只是老头儿睬也不睬,径直向内房走去,这下少年却是真急了,看着逐渐接近的门帘,感到自己便是将要被开膛破肚的小白鼠,心中一紧,暗道:“该不会师尊找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吧······”身体一抖,“师傅,师尊啊!···咱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孩童,咱不能死啊,咱还有大把青春还没挥霍呢,师傅啊,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徒儿这回吧!······”老头儿差点没被气死,“要是你娘听到你这话,非得被你气活了不成,然后直接去棺材里等死!”少年脸色的不自然一闪即使,但看到即将步入深渊,大叫道:“师尊,咱是男人,正宗的大老爷们。”“我知道。”“咱还没发育好,不够强大。”老头儿一脸唏嘘,“快了···是啊,快了······”“咱对你没兴趣,咱喜欢的是成熟的女人······”走神的老头儿回过神来,“嗯?···混账!” ······ “嗷!”满身伤痕的紫色巨虎颤颤巍巍地躲在在后方的恶臭淤泥之中,看着那一猴一狼在周围仔细的寻找自己,将头颅深入泥沼之中,只是这满身伤痕却是逃亡的代价,且说,在姬若曦掩藏自己的气息之后,即使是啸月这般灵敏的鼻子也只是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追寻姬若曦与紫罗晶王虎战后残留在妖虎身上的气息,啸月和小忆找到了这只作威作福的妖虎,无法找到姬若曦的情况之下,只有跟着曾经接触过姬若曦的妖虎,但此妖虎显然并不老实,数次带领他们走进其他妖兽的领地,若是普通妖兽还好,若是天赋异禀已经成长起来的强大妖兽,恐怕还有一番苦战,甚至深陷其中,亦是如此,追随姬若曦养成谨慎小心的两者显然沿路都会仔细侦查,抹除自己存留过的气息,但是却是没有想到,即使如此小心翼翼,但还是因妖虎之故遭受到莫大的危机。 这是一片苍翠的树林,有着高耸入云的巨大古树,亦有着低小的灌木,有着起伏的山势,却有时极为平整,阳光并不炽热,却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况且此地是灵力的聚集之地,随着妖虎来到这个地方,看着周围嬉笑玩耍,没有丝毫害怕的各类小动物们,小忆和啸月越发显得谨慎,看着有着三只耳朵的兔子,一条腿的猪,长腿的蛇,还有那没眼睛的猫头鹰,这里一切都是如此奇怪但又是如此温馨柔和,不同与那一猴一狼,这只紫色妖虎显得更加放松,看似毫无戒备之心,实际上,这只紫色妖虎却是十分狡猾。见这一路上并没有丝毫危险,有的只是一片安静祥和,再加上啸月和小忆仔细的感受过周围,并没发现什么强大的妖兽,不禁微微放松了些心神,走到一片大湖旁,看着波光粼粼闪耀着刺眼阳光的湖水,岸边杂草丛生偶尔露出几只奇怪动物的头颅,风吹皱湖面,卷起阵阵波浪,拍击在曲折的岸边,走近这片大湖,取了些清澈的湖水,喝了个痛快,可是却解决不了心中的焦急,粗略的解决空虚的胃袋,便要催促该死的妖虎继续上路,可是,一阵虎叫声在这空旷明亮的地方响起,惊起一阵阵逃亡的吼叫,小忆和啸月寒毛一竖,一阵恐惧从心底响起,迅速向外面逃奔而去,若这是一位连自己都无法发现的妖兽,代表着他比自己强大的多,若是继续停在此处,恐怕等下连怎死的都不会知道,此时的他们是如此的焦急,如此的愤怒自己是如此的不小心着了那傻虎的道,一道波纹从湖中央逐渐向四周漫延,一个狰狞鱼头从湖中央逐渐升起,慢慢一道浑身布满鳞甲,长着粗壮四肢,顶着狰狞的鱼头,布满獠牙的嘴,发出如豚般尖锐的叫声,一道波纹绵延数里,“咳咳咳······”一道道鲜血从猴子和白狼七窍内流出,小猴子抱住如似破开的头颅,张开流着鲜血的双眼,回头看了一眼那湖水的方向,拖着啸月向着这片树林的外围跑去,如果他们看到那如此熟悉的凶残大鱼,便会疑惑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小猴子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为刚才的事恼怒非常,现在他非常想找到那只坑了他们的妖虎,必定要活活吃了他。啸月甩了甩头颅,一阵眩晕传来,蓦地一阵危险袭来,经历过这么多的啸月早已不是当初的阿蒙,凌空撕咬,“嘭!”锋利的牙齿撞击在坚硬的晶壁之上,“嗷呜!”“吱···咔嚓···”锋利的牙齿深深刺入妖虎的前蹄之上,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妖虎一惊,“还有如此厉害的战斗力?”低身嘶吼,爪影直指虚弱的白狼致命之处,啸月腾跳,一爪拍来,却是完美无缺,“叮,”激起漫天火花,妖虎转头撕咬,却漠然发现失去啸月的身影,腰间一痛,不知何时白狼已经从空中移到妖虎身边一侧,妖虎翻滚几圈,转身便跑,原是自妖虎伤好以来便轻视这一狼一猴,也是对他们实力严重估计不足,以至于此时陷入被动,突然左侧一道巨大的拳头袭来,妖虎只得运起晶化的能力。“咚!”不知撞断多少肋骨,妖虎忍住疼痛,向着既定方向狂奔,蓦地一张巨大的狼嘴咬住妖虎的腰部,折断,“砰!”化为飞屑······ 第二十三章 黒焰 “扑通!”“老头子,你要杀人啊!”“凝神静气,以身化剑!默运‘铸剑魔诀’!锤炼己身!以天地为熔炉,以药力为引,开引魔剑之体······”痛,深入骨髓的痛苦,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全身,那药力如同决堤之河,汹涌挤入身体,血脉奔腾,皮肤涨裂,牙齿碎裂,筋脉鼓胀,不断碎裂,又不断修复,“可恶,好疼,该死!”“莫要分神!”“···该死!我可不能死!我还有血海深仇未报,怎能倒在此地,······天地之始,万物母生,以身铸剑,和魔同尘,玄牝凝气,剑魂始成,希夷微一,容释朴谷······”看着逐渐迈入剑体大门的少年,老者却是一脸欣慰,看着远方逐渐变淡的乌云,一股没落油然而生,“乱世将至,亦是大世,谁又分得清?”看着自己枯萎的右手,又是一阵唏嘘。 ······ 月光偷偷的从乌云的缝隙之中透露出几点光芒,好奇的照亮幽暗的丛林,突然一只巨大的蜘蛛拖着身后一人大的网茧,向着更加幽暗的洞中爬去,将之倒挂在洞中,这是一个充满阴暗和尸臭的地方,满地的残骸,或是巨兽,或是飞禽,还没有啃食干净的肉末穿梭着肥大的蛆,天空飞翔着变异的苍蝇,姬若曦一直被这股白丝裹住,无法呼吸,无法移动,即使行尸走肉此时也会疯狂,何况此时的姬若曦。窒息,从伤口快速流出颜色逐渐恢复的鲜血,死亡逼近,但此时的他又有什么办法?被控制行动的他连张开这张丝网的机会都没有,何况,快速流出的鲜血已经夺走几日来从其他动物体中夺取的鲜血之中的能量,虚弱,窒息,等待死亡却并不是姬若曦所渴求的。时间仿佛停止流动,昏厥的姬若曦脸上的黑色越发浓郁,同时也越发痛苦。 ······ “这是那里?还没降到谷底吗?为什么这么黑暗?是夜里吗?”感受着周围同自己一起降落的石头,感受着即使上辈子也从未享受过的无重力的感觉,感受着卷起的狂风,姬若曦却是想卸去心中的重担,也许此时在他心中,既然改变不了结局,再怎么不甘也是没有作用的吧,可是无论如何总是要试试的。也许在另外一片世界,自己从未倒过的世界,自己还能见到他们,这样的话,也许不会在孤独了吧,也许在那个世界不会再有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破事,也许那将会是自己上辈子所知道的天堂,没有痛苦,没有悲伤,闭上眼睛,感受这窒息虚弱的感觉,似乎世界的一切都远离了自己,可是即使在死亡的那一刻姬若曦都无法放下心中的挂念与深深植于骨髓的仇恨,他无法忘记那悲惨的一刻,无法忘记母亲那种绝望与关爱的眼神,无法忘记自己的约定,他无法做到放下自己的执念,睁开困顿的眼皮,看着遥远的天空,他不知道哪颗星星是自己的亲人,也许便是那颗最明亮的星星。“我可不能死,现在还不是我死的时候,我还有许多,许多事还没完成,还有许多,许多仇恨没有报······”呼唤着内心深处的血脉,呼唤那股力量,青红交加的封印此刻便如冰雪覆盖的火山,平静的气氛下蕴藏着开天破地的力量,“轰隆!”“吱···咔嚓······”封印逐渐松动,一股愤怒的气息在不断的酝酿,待封印的裂纹越发扩大,那囚困狮子的牢笼也逐渐消失,那被压制的狮子的怒火将会粉碎眼前一切的阻碍,让怒火重降大地,燃烧殆尽!“啊!”一股莫大的力量从姬若曦内心深处觉醒,心脏搏动越发快速,血管越发胀痛,浑身的筋肉被这股力量撕裂却又被修复,屁股之上的九瓣黑花越显深邃,虎牙突出,锋利,而那熊熊的黒焰从睁开的竖瞳澎湃而出,突然,一股极为痛苦的尖叫响彻姬若曦的灵魂,而此时,在姬若曦脑海之中,一股人形模样的黑影被熊熊的黒焰给灼烧,那尖叫声逐渐停息,最终化为一滴晶莹无暇的乳白色液体,滴落在姬若曦的识海之中,逐渐被“初灵”保护的灵魂吸收,那道灵魂也越发清晰,蓦地他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火焰汹涌的燃起,而远在磐山的古魔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尖叫······。只见姬若曦原本残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睁开眼睛的姬若曦却是露出无奈的表情,毕竟无论是谁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被捉住而且说不定要死了,谁也不会如此淡定的,“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小忆和啸月呢?”蓦地睁大眼睛,一只泛着幽光的蛛矛刺穿了姬若曦的腹部,然后,姬若曦明显感受到自己被架起,即使疼痛深入骨髓,姬若曦也并未动一毫,毕竟在未知的地方小心总是好的,丝茧逐渐被剥离,渐渐露出里面的人,被完全剥离丝茧,那蛛矛也从姬若曦的小腹抽出,此时睁开双眼的姬若曦对上了数十只冷漠残酷的眼睛,特别那十六只恐怖阴森的眼睛,蓦地一道黑光直指姬若曦脑袋,扭开,腾跃,姬若曦显然需要保持距离以确定如今的情形,但,作为猎人的幽冥魔蛛自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的猎物逃脱自己的掌控,数只蛛矛直指空中无法借力的姬若曦而来,“叮···嚓······”“第一式‘藏焉若锋’,固守!”数道黑光快速撞击在剑幕之上不停闪耀着耀眼的火花,而姬若曦也借助这股碰撞的力量顺利逃出幽冥魔蛛的包围,姬若曦捂住小腹和肚子之上的被贯穿的俩个幽深的**,黑色的血在随姬若曦剧烈的战斗而快速流出体外,虽然自己身体能够抵制甚至消融幽冥魔蛛的毒,但这需要大量时间,而且此时姬若曦的身体恐怕经受不住血液如此快速的流逝,如果不立即逃离这儿包扎伤口,而是继续同幽冥魔蛛作战,恐怕他自己便要交代在这里,站起身来,一阵眩晕袭击姬若曦的脑袋,毕竟那毒早已盘踞在姬若曦身体之内,右手提着青石剑,黒焰竖瞳紧紧盯着眼前的两只巨大的狰狞魔蛛,以及他们身后的数只还未长成的小魔蛛。此时,姬若曦的内心却是越发焦急,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坚持多少时间,只有透支爆发出绝对的力量,冲破魔蛛的封锁,才能夺取一线生机。 这两只一公一母的幽冥魔蛛一左一右包围了姬若曦,“来了······好快!”漫天的火花迸发出刺耳的尖鸣,分辨不清的黑色轨迹布满姬若曦的全身,绵延的剑影抵挡不住比自己的剑更快的攻势,时不时被撕开一道道伤口,剧烈的毒素压制了姬若曦的血脉,而那股力量也逐渐被消弱,“该死!躲不开!······完全发挥不出来!”即使有着看清敌人攻击的竖瞳,能够听清周围的双耳,但身体完全无法跟上敌人的动作,无法反应过来,出剑的速度完全无法抵御蛛矛的更迭,而他也只能使用这可以感知周围的能力避开要害。 “这是?这种感觉?······”“剑动以方丈,身折于寸末,取招式之时机,截欲出之攻势,······” “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 漫天矛影依旧,但皆伤不得近身的姬若曦,只见他贴近那受伤的公魔蛛,盖因蛛矛太长,近身便会手足受限,此刻,或是矛影还未刺出便被青石剑抵住关节,破除攻击之势,或是擦着黑影而过,借以幽冥魔蛛巨大的体型挡住另一只幽冥魔蛛的攻势,只是身体上的伤势完全拖累了姬若曦的速度和力量。此时,便是姬若曦的脱身之际!一道莫大的黑光直刺而来,姬若曦横剑而抵,“砰!”姬若曦心口一闷,跃过身下的众多小魔蛛,而向洞口飞射而去!“危险!”完全没有料到此种变故的姬若曦只得横剑挡住自己的要害,只见一只满身伤痕且比一般幽冥魔蛛瘦弱的小魔蛛用一只瘦弱的蛛腿刺中姬若曦肺部,鲜血喷洒而出,尽没于那瘦肖的魔蛛身上,丝丝鲜血浸入伤口之中,惹得一阵痛苦刺耳的嘶鸣,只见那被血浸染的伤口以肉眼的速度吞噬姬若曦的残留的血液,那股痛入骨髓的痛苦让他早已顾不得受伤的姬若曦。 青光一闪即逝,眼前的蛛丝也应剑而断,伴着身后愤怒的尖鸣,伴着漆黑的夜色,同样伴着呼啸而来的寒风,姬若曦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的畅快,逐渐消失在丛林之中。 第二十四章 坚定 夜色越发浓郁,寒气也愈发凝重,冷风总是带来不肯安静的哗响,况且,无月的夜色也是那么的不完美,总是让人倍感孤独寂寞。但一切又是亘古相存,谁改变了谁?谁又能改变谁? 此时的姬若曦依靠在巨大而枝叶繁盛的古树枝桠之上,轻车熟路地处理那极为严重的伤口,虽然突破封印的血脉充满着极强的活力,但是被贯穿的痛苦始终紧紧绷着姬若曦的神经,无可否认的是此时的痛苦并不能动摇丝毫姬若曦的信念。轻轻地抚摸将要饿扁了的肚子,一丝苦笑显然是如此的无奈,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压制灵魂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有的只是极为模糊的印象,但是,姬若曦对那造成自己如此这般的黑山有着深深的忌惮和愤怒,若是有可能的话,姬若曦绝不会放过粉碎他的时机。“也不知道小忆和啸月究竟如何了,是生是死?······”显然,那一猴一狼已经在姬若曦的生命之中占了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同时,现在的姬若曦也是极为疑惑自己血液之中的变故,从当时痛苦的小幽冥魔蛛来看,自己的血液之中存在着某些莫名的物质,却是不知道是好是坏,究竟是否还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此时的姬若曦两眼摸黑,不知是自己血脉之中本身就存在,还是当初那不知名的青红果实的作用,无论如何却是不明白的紧。不过,此时的他撇开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疑惑,还是有着极大的兴奋,因为自己在刚才与幽冥魔蛛战斗之中领悟了“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出方丈”,这对极度渴望实力的姬若曦而言是极为重要的,这种实力的进步意味着自己离报仇的那天也愈发逼近! 包扎好了之后,姬若曦从树枝之上跳下下来,溅起轻微的风声,毕竟在这时刻充满危险的绵延不绝的山脉,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否则,便是身死道消之时。现在,主要还是找些可以填饱自己肚子的东西,也不论是生是熟,是好吃还是难吃。看着远方那遗世独立高耸入云的十三座奇峰,一股犹然而生的激动充满姬若曦的内心,虽然不知道前路还会有多少危险,但已经来到这里的曦,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前进的。不过首先得找到小忆和啸月,可是如此宽广无垠看不到尽头的苍云山脉,姬若曦不禁感到一阵阵无力,但是不管怎样,总得试上一试,否则岂不后悔也哉?奇迹总会发生的,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总得有个希望赋予前进的动力才是! 不过之前,姬若曦总得弄清楚那座山的情况,总之去看一看,也许会有些不同一般的发现,况且,那俩个家伙也许便在那里等自己也不成。可是一想到那邪门的地方会发生一些不可控制的事,姬若曦不由心脏一紧,不过即使如此姬若曦也是要去的,毕竟自己被它玩弄至今,差点小命不报,复仇无望,家族之恨不得宣解,一股从心底而出的愤怒几乎要灼烧毁灭姬若曦的神志,“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霜寒重夜月,何时启黎明。待到功成时,往时亦叹息。 ······ 看着那远方若曦一直追寻的地方,小猴儿不禁愣了愣,似乎并不明白姬若曦为何一直向着那十三座奇峰跋涉而去,即使危险重重,难道那个地方比猴儿谷还好吗?似乎又想起当初自己和若曦一起坚定前行的日子,虽然遇到许许多多的危险,但小猴子总是那么开心和幸福。一起躲开凶猛危险的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妖兽,一起避开阴森森令猴害怕的幽谷和丛林,一起逃脱被虫群包围的命运,偶尔到充满危险的水边取水,厮杀凶残未开灵智的野兽,吃着姬若曦香喷喷的烤肉,喝着姬若曦曾经在猴儿谷酿造的猴儿酒,虽然每一天每一夜都是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但能和若曦在一起总是心甘情愿,充满快乐的。虽然现在有了可以自保的实力,但却找不到姬若曦的存在,小猴子愈发焦急,看着远方威势浩大的十三座奇峰,蓦地他明白若曦一定会去那里,双眼一凝,兴奋的低嚎着,惊扰一旁一直警戒周围的啸月,只见小忆翻滚到白狼面前,一只猴爪指着那孤凌的十三座山峰,手舞足蹈,低声嘶吼,只见啸月一愣,然后便也兴奋的轻嚎着,看着远方,眼中坚定光芒一闪,此前的一切焦虑,一切痛苦皆一扫而逝,充满动力的他们时刻也等不及了,可是究竟能否找到姬若曦,他们并不知道,可是谁又知道呢? 瑟瑟寒风春未归,新始芽绿谁可摧? 第二十五章 山洞 抹开遮在眼前的枯叶,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股巨大的骇然让姬若曦不觉张大竖瞳,眼前还有些什么?那黑色的两半之山周围数里皆化为虚无,徒留那幽深黑暗的一线天。姬若曦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明白这股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天地自然形成,还是···人为!?姬若曦向着磐山走去,但,在将要接近虚无之地时,蓦地一股巨大的危险迫使姬若曦停下脚步,迟疑许久,姬若曦伸出右手,缓缓而坚定地移向那片区域,“这是?···剑气!!”姬若曦急忙后退几步,看着血肉模糊的右手掌,一股莫大的惊喜使得姬若曦的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动几下。“这是剑气而造成的如此巨大威势!也就意味着将来我同样也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足矣改变天地的力量!!”紧紧握住拳头的姬若曦一脸的坚毅。看着此地极为恐怖的威势!看着那极为可怜的倆半之山,突然,姬若曦狰狞大笑道:“活该!”此时的他便也明白了,也许正是这山之中的某种神秘的东西袭击了自己而透露的气势惊扰了苍云宗,而使得暴露了自己然后被苍云宗如此攻击,所以才会在此处留下如此巨大而恐怖的剑气,而那座山也许便是因为殃及池鱼而被劈开,虽然姬若曦并不知道这等剑气是何人所留,但,见到那个混蛋如此倒霉,姬若曦显然开心非常!只是,这误会也太过之深了些,也许将来了解此事之后,姬若曦会嘲笑此时的无知吧。“只是不知道发出此等剑气的人到底拥有何等剑意?我可不想去尝试一下······”向周围仔细的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转身向那十三座奇峰一步步走去,即使前路再怎么危险,即使有可能身死道消,姬若曦也不会放弃前进的念头,也不可能放弃!逐渐安静下来的剑域之中湮灭了那一阵阵嘶吼! ······ 数日之后,也不知是几日,毕竟这对姬若曦而言是毫无意义的数字,此时的清风依旧使人感到凉意,而姬若曦也亦到了一座高山山底,看着面前的陡峭非常而难以攀爬的高山,姬若曦感到一股压力,虽然希望所有的山峰都如之前的大多数山那般易于攀登,而没有凶兽盘踞,可是愿望不等于现实,人所期望的,但凡脱离现实,那便成为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来说是极其危险的。看了看周围,希望找到一条舒缓一点可以稍微轻松攀登的路线,但事与愿违,此山势是如此的高大,若是绕路的话,反而会让自己浪费更多的时间,估算一番,姬若曦决定直接攀爬,只是姬若曦并不明白此地不同于普通的高山,姬若曦所面对的这一面却犹如被一柄剑给削去一部分,但此时姬若曦也管不了这么多,尤其在此处探索这座高山的历史,不如节约点时间早点攀登,姬若曦取出青石匕首,蹲下身来,像炮弹一般疾射而出,“嗤!”匕首尽没于石壁之中,然后姬若曦一点点向上攀爬,日升月落,时间如流水,不曾让人停步留恋便已消失不见,然而曾经留下的痕迹却是无法抹除的回忆。披在身上的兽皮早已风化而难以为继,披散的头发,此时也布满灰尘,只是那冷峻的竖瞳依旧坚定的看着前方。 “呜呜······”“什么声音?”姬若曦轻伏在山壁之上,倾听周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仔细观察周围,见并无一丝想象之中的危险,疑惑那道声音的姬若曦仍然不敢轻易松懈自己的警惕,但此时的姬若曦躲无可躲,只得向着既定的目标爬去,无论如何,姬若曦也不会允许自己不可控制的危险出现,况且那声音的源头便在姬若曦的路线上方,既是如此,那么只有勇而直上!狂风卷起姬若曦披散混乱的头发,却也带来了越发凝重的音响,待姬若曦离得近了,只见这是一个巨大而幽深的洞穴,洞口没有一丝灰尘,说明此处经常有人或妖兽进出亦或是风大,但深一点却布满灰尘,则意味着此处并没有什么人或妖兽盘踞,但却不可否认此处便没有了危险,时常,私自在陌生的地方,放下自己的警惕之心,那若是不幸的话只有对这充满遗憾的世界正式说拜拜了吧。 “嗯?这种感觉是?”姬若曦感受着自己血脉的莫名悸动,小小翼翼地走进洞中,看着周围的深深的积灰,干枯的石壁,却是不知到底此处到底被掩藏了多少年,深深岁月的气息带来的是苍重的悲凉!蓦地,一阵蓝光从那枯裂的石壁散发开来,渐渐的石壁之上出现一个穿着素白花兰裙的女子,这是一幅石画!画中的女子有着清冷而充满灵气的双眼,却使得姬若曦鼻子一酸,莫名的悲伤随着那双纯洁的眼神弥漫了整片幽深的洞中,雪白刻着白兰的花裙衬托着她的光辉和美丽,素颜似花娇好,不食人间烟火,飞羽化仙如梦,濯而邈茫云霞,手指一引,身前那柄水蓝色的古朴巨剑散发出漫天恐怖威势的剑气,而在那谪仙般女子脚下却是血骨无数,断剑残戈,染红大地,汇聚成河,莫名的吸引将姬若曦的目光引到那柄古朴的长剑之上,那是莫名的吸引,那是莫名的排斥,那也是莫名的无知。那股从古朴长剑之中散发出的剑气使得悸动的血脉此时却是愈发灼热,似仇敌,似好友,却是不可言喻的感觉,深深的联系仿佛永远无法割裂。 蓦地,那石画从石壁之上隐去,再无任何迹象,同时姬若曦那沸腾的血脉也逐渐停下了悸动,在这幽深的洞穴之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姬若曦却是更加疑惑,他不明白那柄剑与自己的血脉到底有何关系,为何如此惊动自己的血脉,但那股从亘古流传下来的熟悉却是深深羁绊着这股血脉,直到永远。姬若曦伸出手来感受着那画壁的触摸,什么都消失了,无法再感知,姬若曦想拔出剑来,劈开这个枯裂的石壁,但他停下了这股贪恋,这柄剑的剑意并不适合自己,强夺里面所封存秘密的话,反而有损自己的道心,他此时便也明白此处所留下的剑气只是指引自己来到这里,这个所谓的熟人,却并非自己的机缘所在,它所渴求的是另外一种独属于它自己的抉择。 第二十六章 悟剑 从高山下来已有数日,但姬若曦眉间的忧虑却是越发凝重,内心深处也越发焦急,看着那还有许多路程的十三座奇峰,姬若曦愈发感到时间的紧迫,根据天地四季之变化粗略一算,至今已有两年有余,(元始一千三百四十一年)而自己却依然在山中晃悠,只得修炼身体和灵魂还有剑法,却不得引纳天地灵魔之气修炼,灵气不得法,魔气修不得,而那三者却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以至于自己的神识之力和身体修炼进展极其缓慢,足矣引之为幸的便是因那青红无名果实之故而使得自己身体突破至后天之境,但真正可以引以为傲的则是剑法之领悟,虽然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其威能,但到他日获得力量之时便是自己腾而化龙之际!可惜的是自己已耗费太多时间,恐怕早已被自己的同辈自人拉开许多距离,这让一直心高气傲姬若曦愈发焦躁不安,即使身处困境,也不可能磨灭这一身的傲气,但往往使人无法看清自己,总会使自己钻入牛角尖而无法自拔,现在的他无法忍受自己失败的如此窝囊,可是残酷的事实总是让人无奈,谁也改变不了,姬若曦自然明白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勇往直前才能把握自己的未来!也是如此,姬若曦才会想早点到达苍云宗,早点学得灵宗正法,但他却是忽略的一点,极为重要的一点,修仙之人修得是仙,聚天地之力,悟得天地大道,修得亦是心,百折不饶,不为外物所动,可是人类总是如此,常常忽略自己已经拥有却羡慕自己所不曾拥有而他人拥有的东西,但这同时亦促进人类的进步与奋斗,是好,是坏,谁又可分得清?况且此时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掩藏自己的血脉却不使其被别人发现,而不是思考什么暂时无需考虑的破事!自从那次从沉睡与封印之中醒来,血脉因自己心中的愤怒,不甘,痛苦以及求生的愿望而突破青红封印的封锁,那股狂暴和灼热却是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更不用说什么再次封印,但此事却是不得不解决,否则遇到任何一位稍微有些见识的灵门正宗,轻易之间便可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那时恐怕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自己没有能力杀了他,或是留下线索,自己的梦与恨恐怕都必须肢零破碎,到那时自己想要加入灵宗便是痴心妄想,况且到了那一刻,恐怕自己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即使侥幸逃的一命,到何处寻得魔宗并可以成为其弟子?况且,魔宗多有滥杀之人,自己那时又该当如何?灵宗虽有好有坏,但它自语正道名门,自然作奸犯科少之又少,即使有心,门规所束缚,不得不从也!那若是成为独行侠,恐怕还要糟糕的多,毕竟没有名师指导,只凭自己这等肤浅见识以及没有丝毫经验,独自悟道,猴年马月才能拥有开天破地的实力?才可以手刃仇人,抱得家族之恨!况且,背后没有粗壮的靠山,危急之时却没有保障,到时又该如何?那么此刻,此举便势在必行了,未雨绸缪,确实是令人无奈! 疾行数日,姬若曦来到一水洼边,坐下,喝了些水,吃了些食物,补充好体力便打算继续前进,蓦地,姬若曦停将下来,只见一片尚有些青绿的树叶轻飘飘地落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溅起朵朵波纹,而那水面漂浮着的小小的蜘蛛却随着波纹起起伏伏,丝毫不会被水纹覆灭,走向前去,将手掌轻轻地覆盖在水面之上,感受着从手掌传来的一阵阵涌动的感觉,若这水纹是绵延不绝的攻势,那么这随之沉浮的小蜘蛛便掌握其规律顺应其势而做到毫发无伤,而自己的“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之意便是以最小的幅度闪避敌人的攻击,若是做到身随敌人攻击的频率那般,感知其出招规律及力度而做到随之而动,彼未出招而己已动,彼招未成而己已破!那时自己近身之时便可破尽他人之招式,可是水之波频已然固定,而人之招式却是变化无穷,但若是仔细一想,一整套剑法必定有其共通之处,取其根本,便足矣。但尚不得最高之境界,因那毕竟始终局势在敌人的掌控之下,久守必失,是不变之道理,只有破坏其势,而夺得主动,使得敌人追随自己脚步,疲于奔命,掌控整个局面,即如那小蜘蛛,只要轻轻颤动其足便可破坏由树叶引起的水纹波频改变,形式逆转,自己便立于不败之地也! 心灵福至之际,姬若曦已经一脚踢在大树之上,漫天落叶飞舞,姬若曦闭上眼睛,用神识感知那一片片落叶飘落之轨迹,伫立不动的姬若曦蓦然撇开头颅,提剑斜挥,一股清风拂过,快要触碰到姬若曦的落叶便莫名改变了轨迹,又是一剑轻荡,剑尖便别开脑勺之上的绿叶,提脚轻转,落叶便随之而舞,忽又远离,仰身挥剑,落叶尽堆积与青石剑身之上,忽的偶漏一片,轻轻落在姬若曦的鼻子之上,轻轻呼气,落叶则又飞舞起来,渐而落地成泥。上挑剑身,落叶尽数飞射,相击而停顿,蓦地形成一片真空,姬若曦迈步其中,甚是从容不迫,忽又反身贴剑,落叶尽擦着鼻息而过,挑剑轻盈,尽破落叶之轨迹,多痕势慢,顿悟方寸之从容,弥漫全身的剑舞,忽而卷起漫天狂风,叶随风动,聚而成球,跌落在地,忽而莫名不动,转而迷失方向,默默而落,又或者,相触其叶,化气力而零无。落叶是随风动,剑折其势,化而为己,方为不败之正理。 第二十七章 三色封印 许多枯木已逐渐开出了新芽,但亦有更多的古树苍苍郁郁而不知时限,而今日的阳光却是极好的,也是如此才使它们散发出更浓郁的生机。但这些对于姬若曦而言却是无关紧要的变化,他不懂它们的既定人生,它们亦不懂得自己的无奈悲凉,唯一相同的却是他们都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和命运,除非某一日他们可以拥有反抗一切的力量,这需要的是时间和机缘,但谁又可以肯定自己就是上天的宠儿? 静静坐在乱石缝中已有三日之久,没有移动丝毫,也不曾吃饭饮水,只有一动不动的静坐,而此地杂石丛生,山势颇高,到也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时间的流逝本是无迹可寻的,同样亦是不可逆转的,但时间却是通过周围的变化而突显其存在的真实。实际上,表面的平静或许会被看出,但内心深处的变动却是无法感知的无奈,虽然此时静静坐在乱石细缝中的姬若曦看似平静非常,但贯穿全身血液在无法停息得澎湃汹涌,而那破碎的封印碎片也似熊熊的烈火在灼烧着姬若曦的肉体与血脉。“血隐术”此时却是无法做到封印自己那沸腾的血液,狂暴的奔涌,冲破任何试图阻挡的石堤,而那青红的能量碎片散发着无法承受的力量阻碍着封印的完成,况且那做不到隔断的青红碎片能量实在太过浩大,远非现在姬若曦的身体可以承受,之前那青红能量自主的封印不仅仅只是封印住姬若曦流传的血脉,同时也封印了自身那巨大的威能,而此时,崩坏的封印不仅造成大量的能量碎片,而且释放了超出姬若曦身体可以承受的力量,关键的是,这股能量几乎无法被姬若曦的身体所吸收,不断的崩裂,不断的释放,虽然它也在不断地淬炼他的身体,可是就如不同体系的生物根本无法走到一起,除非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变化!此时那碎片早已布满了身体的所有部分无论其是否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胞! 如今,姬若曦想要再次封印这一切,就必须重新续接那碎裂的片段,没有任何灵魔之力的他只得使用自己的血液的力量,那股深深的黑色。只是这一过程实在太过浩大,即使拥有远超凡人的精神,此时亦是油尽灯枯,显然这种封印一旦开始就无法也不得停下,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灰飞,丝毫不剩。自然这是极为困难的,封印这一切,压缩其浩大能量,这需要坚强的意志,不可动摇的意志! 转眼四天已过,此刻的姬若曦脸色极为苍白,虚汗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关键时刻的姬若曦显然难以忍受,几乎无法压制那股强行封锁暴动的能量!续补封印而使其能量流转,形成自我封印之势,但已经续补好的封印时而膨胀,时而缩紧,时而欲裂,时而平静如常,姬若曦的精神力此时早已无以为继,只是在他的苦苦支撑之下,艰难抵制而已,“最后一段,最后了,一定要坚持住,加油!······可恶!可恶啊······!”只见封印一阵松动,姬若曦看着最后那始终无法完成的一点,不甘,愤怒,痛苦深深刺激着姬若曦的内心,那最后一点似乎如同天地间的距离,阻断姬若曦前进的道路!那是即使拼尽性命,他也要完成的道路!那是永远无法也不可能放弃的的道路!“呵······啊······!可恶!!给我破!!!”最后一股气力消失,封印愈发不稳,脸色越发苍白,一股失落渐渐弥漫姬若曦的内心。蓦地!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汹涌的气浪!掀飞周围的碎石尘灰,瞬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的速度凝聚回去!待到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只见姬若曦毫无形象的躺在石隙之中,呆呆的笑着,忽而大笑起来!“成功了,成功了!······!”原来在力竭之际,封印即将破碎之时,一阵雷鸣在姬若曦的脑中乍响!使得早已达到临界点的精神力压倒最后的稻草,突破现有的境界,而强行推动最后的血脉之力弥补了封印的破损之处,而那汹涌而出的巨大能量最终有了宣泄口,裹挟着姬若曦自己血液的力量在封印之阵内汹涌流动!完美形成一个三色封印阵法,一个比曾经更加坚固更难以撼动的封印之阵! 毫无节制的笑声惊飞周围树木林间的睡鸟,逐渐停息下来,姬若曦看着自己的双手,剧烈的喘息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毫无一丝伤痕,即使曾经的也亦失去痕迹,“恐怕,自己还得自残······”姬若曦自然明白凭这一身白净去苍云宗,恐怕不是被当成魔宗的奸细而被严刑拷问,就是被一剑斩杀,那可太冤枉了些。但要自己动手的话,则又过于明显,极易被看出破绽,看来只有主动去寻找一些危险的地方,做一些可能有奇遇的梦了。摇了摇头,使自己更清醒些,撑起身子,斜靠在一旁的巨石之上,看着越发黑暗的夜色,静听冷风呼啸的声音,“这片嘈杂的世界永远也不会安静下来,而我也必将在这莫大的世界掀起狂风骤雨!······”姬若曦握紧拳头,忽又松开,自嘲的笑道。 只是此时的他不会明白,这只会徒增笑料罢了······。 第二十八章 未来的恐惧 待到天明之时,微寒,树木哗响,睡鸟轻鸣,有兽吼从远方传来,轻而威严,渐而失迷,忽而落叶纷飞,如漫轻舞,落而无息,虽风势多变而山石长存,水势长流而落花无情。露水轻溅,波纹四起,融而为一,始无踪迹叶草乱颤,渐而青翠,非人力可为,截大地之灵而化为生机,取青天之气而内蕴晶华,他日生死变更而却万古留传。忽而嬉戏渐起,却是生灵已醒,水声传远,或是振翅梳羽,或是曲颈待饮,亦或是玩水嘶鸣,阳光渐赤,却也越发慵懒。 渐已调节好的姬若曦睁开平凡如初的双眼,站起身来,看着自己满身灰尘和脏污,披头散发,自然必须得梳洗一番。跳进小河里,溅起漫天水珠,惊起众多在水边饮水的动物,清洗着自己细腻如同婴儿般的皮肤,仿佛一切都回归原点,但是姬若曦明白自己永远也回不到过去,轻轻浮在水面之上,感受着水的轻柔和温暖的抚摸,轻柔而舒畅,忍不得得**一声,微风袭来,拂起丝丝凉意,不禁使人放松自己的精神,仰浮于水中,顺着小河平稳安详的漂流下去,自从出谷以来,姬若曦不曾再如此的放松自己的精神,一股油然而生的疲惫从内心深处响彻灵魂,再者几日的艰辛困顿强行关闭他身体的机能,缓缓的闭上双眼,收敛气息,如同死物般向前漂浮而去,紧皱的眉头也亦渐渐松开,岸边的动物迟疑许久,便又回到曾经的安宁,有大胆的鸟儿落在姬若曦的额头,舒张被河水打湿的羽毛,轻啄一下,抖落水珠,便振翅飞走。 这条小河很平静,静静而缓慢的流动,没有什么激流勇荡,没有什么千尺瀑布,亦没有什么可以称霸一方的大妖怪,有的只是一成不变的流动,平凡地滋润沿岸的勃勃生机,却也存在独属于自然界低沉的肉弱强食。 一只约有两米长的不知从何处来的小恐鳄从水底悄无声息地接近漂浮在水面之上安睡的姬若曦,轻轻地摆尾,未曾溅起一丝水花,待离得近了,轻嗅,似疑惑般仔细又瞧了瞧仰浮在水面之上的枯木般的肉体,并没有感到有一丝一毫的生物气息,但显然如此放过也是不太可能的,张开狭长的巨口,深长而如倒钩般的利牙寒光四射,腥臭的气味让熟睡中的姬若曦不禁有些皱眉,强而有力的下颚以电光般的速度迅速合拢,“当······!呲······”一柄泛着青光的石剑挡住了锋利的牙齿,发出吱呀难听的摩擦声,危险的气息惊醒了熟睡的姬若曦,眼神一凝,蓦地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尽数倾泻在小恐鳄的身体之上,翻滚着河水,倒飞而去,嘶吼一声,便以极为快速的的速度撕扯而来,姬若曦凝势挥剑,莫大的剑光带起滔天巨浪以开天破地之势劈斩在恐鳄坚硬的背甲之上,一条巨大的伤口横贯恐鳄长长的身躯,痛苦的悲鸣,恐惧的嘶吼,溅起一汪血水,咕咕的冒着泡泡,渐而沉入水底,埋入淤泥之中,卷起一阵浑浊,蓦地睁开仇恨恐惧的巨眼,死死盯着渐渐远去的身影。 向下漂流些许距离,睁开双眼,看着愈发近了的十三座奇峰,激动,兴奋,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渴望。从水中立起,看了看远方,又安静如水般仰浮在并不算很深的小河之中,闭上复杂的双眼,心绪万千,眉头紧皱,既有着兴奋,亦有着恐惧和担心,在害怕着前方的道路,还有自己并不确定的未来,早已习惯孤独的他,早已习惯丛林之中肉弱强食规则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与未来的师兄弟以及师尊相处,近三年的时间早已早已磨灭了许多,无论是语言还是所谓的人类行为,有的只是如同野兽般的疯狂和凶戾以及上一世和这一世所遗留下来的遗产,那不断进化中的心性及智慧,揉了揉眉头,定了定神,自语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将头埋进水中,使自己更清醒一些,感触着河水的细腻温柔,一股由衷的放松使他暂时忘记了前路的迷茫,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的他,总是带着一种孤寂迷茫的气息,而这温柔的河水如同母亲温暖的怀抱,使他的内心如同干涸的沙漠得到充足雨水的滋润,可是雨水总会有停止的一天,而沙漠又会继续他的命运,永不停息地干涸,枯燥,即使偶尔的新雨也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蓦地,姬若曦将全身浸没于水中,小心翼翼的从水下看着深蓝的天空,只见遥远之外,数道剑光飞驰而过,“嗖嗖嗖······”转眼便从眼前消失,姬若曦压制自己沸腾的热血,小心翼翼的从水中探出头来,目光灼热地盯着远去的数道光华,心脏剧烈地跳动使姬若曦胀红了脸颊,呼吸也愈发粗重,那从上一世便遗留下来的修仙之梦也亦越发真实,那飞驰而过的光华是如此的美妙! 收敛心神,姬若曦决定从这河水中出去,毕竟在此处若是遇到危险的话,恐怕会将自己陷入苦境,虽然这条小河是如此的浅,仅有两米深的水,无论如何也不会存在自己无法发现的危险,姬若曦是如此的自信,但显然不要小看任何事物,特别是自己的周围可能存在着危险。 一条湿润而又粗糙的触手卷住了他的右腿······ 第二十九章 濒死(一) 危险!终于反应过来的姬若曦连忙抽动右腿,试图扯出被束缚的右腿,但显然已经很迟了,一股强烈的电光包裹了姬若曦整个身体,强烈的麻痹袭击了姬若曦整个神经,颤抖之中的右手早已快要握不住那柄青石剑,“回旋!”泛着青光的石剑发出微弱的剑气斩断右腿的束缚,但是此时的他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触手所包围,而那从水中不断传过来的电流时刻刺激着酥软的神经,而那身体的酥麻灼痛却是越发强烈,情况越发焦急,危险正在逼近!“‘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困守!”绵延不绝的剑光暂时封住姬若曦周围的空间,而强烈至极的电光如同一张巨网紧紧收拢这片空间,那黝黑而粗糙的触手泛着电光从四面八方不停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轰击在绵延的剑网之上,刺耳的撞击声响彻整片空间,却又湮灭于密密麻麻的触手之中! 忽而,一条布满蓝色电光的触手突破剑网,刺中姬若曦的胸膛,电弧再次汹涌的布满他的整个身体,深入骨髓的疼痛和麻痹使他越发狰狞!“我这三年来经历多少磨难和危险,就凭你就想使我屈服,魂归此处!你还不够资格!···给我断!!···”姬若曦怒睁双瞳,右手反转剑身,触手应声而断!溅起漫天绿液!“吼!”从水底深处传来的怒吼震起朵朵波纹,触手的攻击越发快速,而再次被削弱的姬若曦却是越发跟不上节奏,河水不仅限制了姬若曦剑法的发挥,而且更重要的是水可以导电,而此时越发虚弱的的姬若曦,出剑的速度却是缓慢非常,触手不断突破剑网,重重轰击在他的身上,鲜血不停的从他嘴角流下。“可恶!我怎么能放弃?怎么能死在此处!怎么可以!!······‘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不断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左闪右躲,前挪后移,躲闪着触手的攻击,“怎么没完没了!?”斩断越过鼻息的触手,姬若曦平静的心神越发焦急,破绽也逐渐增多,而身体的承受度显然一再拔高,时间的流逝对姬若曦而言却是越发不利,疲于奔命,身体发虚,受伤愈重,况且被重新封印在内心深处的血脉之力却是无论如何也动用不了,此为死局!除非可以离开水面,否则······ “可恶!必须得冲出去!留在此处必死无疑,混蛋,我怎会如此大意?!······”不停地腾挪,不停地挥剑,如同机器,“必须先得离开水面,否则这里便真的成为我的葬身之处了!不!是尸骨无存!”抬起头来,看着上方密密麻麻泛着电弧光芒的触手,一股狠戾疯狂之色尽显露在姬若曦狰狞的脸上,“只有先离开水面才会取得一线生机······!”翻身,从水中踏跃,忽的数道凶残的触手直抽而来,姬若曦没有躲闪,左手用力扯住一条触手,电光疯狂的啃食着姬若曦的身体,精神上的折磨使他愈发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疯狂凶狠,借助这股以莫大代价所换来的力量使得自己离开水面,又是数道触手抽中了姬若曦,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一口逆血喷出,踏在那布满电弧的触手之上,疼痛,愤怒,鲜血,皆使得姬若曦愈发冷静,这三年的磨难和危险使得姬若曦形成了无论遇到什么磨难或是死境,冷静总会比失去理智要好上许多。挥剑,斩断上方拦截的触手,回旋!若守!“嘭!”借助这股推力,姬若曦再次向上飞跃,反手握剑,躬身,聚势,眼睛紧紧凝是前方密集的电网,一股狂暴汹涌的气息爆发出来,莫大的威势即使那莫名的存在也不禁感到莫大的寒意!“‘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巨大的剑光像如钩的弯月斩断眼前一切的阻碍,湮灭所有阻挡他前进的磨难!忍着痛与苦冲破所有触手的封锁,暂立于天空之中,渐而落下,拔剑挥斩,又是一道巨大的剑光斩在水面之上,卷起巨大碧绿波浪包裹着残肢断臂冲到岸边,而姬若曦也是借此不曾使得自己落下!只是触手太过之多,而又不断向天空伸展包围空中的姬若曦,一层一层又是一层触手,斩不完也亦难以斩断! 不停落下,不停挥剑斩断席卷而来的触手,又不停的升空,而那如同机械般地重复却是代表着生与死的抉择!早已筋疲力尽的姬若曦突然感到世事无常的无奈!但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坚定,眼神也是越发锐利,紧紧抿着的嘴唇,苍白的面孔,却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执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就这样平凡的死去!我会成为所有无奈的噩梦!” “那是?断肢重生?!怎么可能?!”只见那些被姬若曦斩断的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如初,心神的震动使得姬若曦分了神,这在生死之战中却是大忌! (抱歉,最近有些烦人事无法专心码字,希望各位可以原谅则个,还有如果喜欢我的书的话请多投点票,加点收藏,嘻嘻,拜托了,各位!) 第三十章 濒死(二) “啊······!”数道,数十道,亦或是数百道触手席卷了姬若曦的身体,强烈的电流几乎一瞬间便将姬若曦烤熟碳化,痛苦使得姬若曦失去了知觉,颤颤巍巍的挥剑横切,锋利的青石剑斩断一层又一层的电光触手,却又是数层触手包裹而来,神经的崩裂,缝合,细胞的死亡与新生,强而有力的恢复却只是微微持平于电流的毁灭,而身体的麻痹愈发强大的电流却逐渐打破这股平衡,越发迟钝残破的身体逐渐无法听从内心不甘愤怒的嘶吼,动作愈发缓慢下来的姬若曦早已跟不上触手包裹的速度,渐渐裹扎在姬若曦身体之上的触手越发多了起来,逐渐向着姬若曦全身蔓延,眼睛的模糊使他无法看到周围的变化,触觉的钝化使他无法感知触手的存在,渐已粗重的呼吸,如同举槌轰击的心脏再已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攻击,鲜血从他鼻子眼睛耳朵嘴巴细胞间的毛孔溢了出来又被疯狂的电流所湮灭!触手包裹了姬若曦的全身,而那右手再已把握不住青石剑的存在,那布满绿色液体的青石剑从姬若曦手中落下,刺入水中,沉于河底,埋没于淤泥之中!而在水面上空,一个巨大的布满电弧的圆球紧紧的压缩着,电流的“嗤嗤”声掩盖了骨碎而哀鸣的声音。蓦地,圆球被拉入水中,溅起一片沸腾的水花。“痛!痛!痛!好难受!无法呼吸!无法嘶吼!无法挣脱!······”身体逐渐停止挣扎,意识逐渐消失,而那狂躁的血液却越发快速流转疯狂的冲击着三色封印却始终无法突破!遥远的胜邪剑愈发剧烈的抖动,发出刺耳的剑鸣,莫名的气息折射很远,却始终无法移动丝毫!莫名的焦躁包裹了小猴子和啸月的内心,而却始终无法宣泄! 在这一片广阔无垠的黑暗世界,没有天地上下之分,没有左右方向之感,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没有光!没有一切!只有无边无尽令人绝望的黑色!这是死亡的终结!无神的看着周围,缓缓迈出步伐,不知方向,不知疲累的向前走去······ 这里没有时空的概念,姬若曦在这早已跨过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的死亡之地孤独的行走,早已忘却最初的愿望和仇恨,有的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迈步!忘记一切的他失去了存活的动力和机会,机械般的行走不会带给他希望,只有带他迈进绝望的黑暗之中,他停下了,倒在黑暗之中,蓦地一道冰冷的气息从姬若曦的“尸体”之上溢出,一道道坚冰冻结了整片黑暗的空间!冰封的身体,冰冷的气息,冰封的未来!仿佛一切都将在此终结!空洞的双眼折射的是冰冷的绝望,死亡的气息! 蓦地,一阵波动从姬若曦胸口传来,刺进了姬若曦冰封的识海,散发着的漆黑的光芒逐渐包裹了冰中的灵魂。 “这里是······?”姬若曦看着眼前埋葬在记忆深处的熟悉的一切,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铺满鹅卵石的石路,或枯或荣的粗大庭树,熟悉的人,熟悉的温暖,熟悉的记忆!却使他更加茫然而不知所措。走在青园弯折曲直的小路上,看着周围,在害怕着也在期待着,莫名而复杂的情绪使他十分纠结。 “曦儿!快过来吃饭,下午我们还要去果园呢!”“娘!···娘!!”姬若曦蓦地回首,只见一位穿着雪白兰花宫装裙,戴着镶金雕花玛瑙簪,皮肤雪白温润,指纤腰细的温柔美丽而极为熟悉的女子走了过来,温暖微笑的脸庞散发着如玉的光辉,张开的温柔怀抱,甜甜的笑容似乎融化姬若曦内心深处的坚冰,一股油然而生的激动,悲伤,思恋,委屈尽数爆发,姬若曦像风一般的冲进她的怀抱,却是如风般飘过,姬若曦穿过她的身体,砸在卵石路上,滑出很远的距离,擦破脸颊和手臂,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泪水不禁流下来。 “曦儿快出来!”“娘!我在这儿!”幼年的姬若曦从青园草丛之中拨开不再葱郁的青草,奔跑出来直扑进母亲的怀抱,幸福的笑容让如今的姬若曦越发苦涩。张雨荷温柔的蹲了下来,抚摸着姬若曦的头,轻笑问道:“曦儿你刚刚在做些什么?”姬若曦咧开嘴,笑着说道:“我啊,我在把那条又瘦又白的大鲤鱼给放到幽水里,将来如果变胖了,再钓上来。”“好啦,好啦!快过来吃饭,等下午你姐姐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后山林园里摘些水果······”“真的吗?姐姐要回来啦!?太好了,我可要听姐姐说说她在苍云宗是怎么修炼的,将来我也要去呢!”说完便激动地冲向正门。“若曦!回来!现在还早,你姐姐最迟也会到下午才回得来。”姬若曦边跑边说道:“知道啦!我现在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蓉蓉!······”张雨荷扑哧一声笑道:“早点回来吃早餐,知不知道!”“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第三十一章 希望 “呐,表哥!你不是说表姐就快回来了吗,怎么还不到?我等得好累啊!”小丫头跺了跺脚,不高兴的说道,“现在我两条腿都变粗了呢!”“就是,就是!若曦你莫不是在骗我们吧?”李修然凑过头来如此说道,“我们可是等了一个上午!”小胖子拽过李修然,搂住不爽的李若曦小声道:“别介意,我哥就是那样,但他人还是很好的,那个悄悄的告诉我,摇光要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的话······”李若曦推开搂着自己脖子的胖子,扭头说道:“爱信不信!”又转过头来淡淡说道,“再说我只告诉蓉蓉一个人,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当然是我告诉他们的啦!”小丫头一脸骄傲地说道,“我这不是嫌不够热闹吗!只有咱两个人不是太无聊些!最起码也要多找些人来一起等待才行啊。”众人一听皆是默然无语,李咏天突然想到自己问子虚要不要去的时候他所说的话,现在想来却是很有道理:“‘这不是很无聊的说?况且,人又不会消失,总会有机会知道她如今的修为,现在便急着去比较,到也失去了平常之心,再说,那丫头的脾性我可比你却是清楚的多,都怪若曦那呆头鹅把那丫头惯坏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性子却像男儿那般野,将来不知哪个大头鬼愿意娶这么个丫头,哈···你说是吧子鱼?’‘嗯,确实是这样,不过将来也许会改变也说不定,虚你这样便下定结论可是······’‘切!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天际一道虹光飞射而来,在宽广无垠的天穹划出美轮美奂的光痕,人未到而声势已聚,清风吹散仲夏的热气,卷动地上的石子,压弯周围的树木,众人一惊,光芒便停在眼前,光芒渐逝露出其中两人,一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牵着一位约有十一二岁的女孩从泛着红光的空中悬浮之剑上跃下,宛若天女,雪裙飞舞而面容娇冷,长发任性,眼神流转,却是一番仙家气势,寥寥而不可琢磨,只见那少女眼神在众人身上微微停留,眉头轻皱,却是并未言一语。“多谢师姐。”女孩向那少女拱手谢道,“可否来······”转过头来对女孩打断了她的言语,淡淡说道:“无妨,业已将你送到,我却是该走了,三日后,我再来接你。”“是!”“好高的修为!”已然接触修炼之道的李修然和李咏天等人却是紧紧盯着那逐渐远去的剑光,逐渐握紧拳头。众人皆向往着,向往着有朝一日可以如她一般自由自在的翱翔!李若曦亦是不例外!突然,一道很不和谐的话响彻天地:“切!高傲的很么!表姐,你将来也不会也是这样吧?”一双纯洁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站在一旁的女孩,女孩一阵,蓦然笑道:“当然不会啦!”走到跟前,摸摸了她的头,一向不许李若曦摸她头的蓉蓉第一次如此高兴的享受着她的抚摸,这莫非就是撒娇?女人总是不可理喻的,即使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终于女孩的眼神转到李若曦的身上,“两年不见了······”“嗯······来吃饭吧!我肚子可是饿扁了,之后我可还想听你在苍云宗修炼的事呢!” ······ “······苍云宗有十三座主峰,每一峰都绵延数里,耸入云霄,而且每座主峰各有一位首座,而我拜在涵雅峰玄毓师尊门下,排位第二十七······入门的那一天我们会被授予一部分道诀,之后三年便要每日挑水砍柴,锻炼身体,而每夜便吸纳天地灵气,感悟天地以使得自己的修为得以日益高深······如果达到练气四重之后,师尊便会传下接下的一部分道诀,待到练气九重之后便会将所有的道诀传授完毕。”“可是,那个,不是每一重境界便会有一重道诀的吗?如果练气九重便完全学会所有的道诀,那之后的境界该练些什么?”“悟!”“悟?”“嗯,道诀只不过可以让你更好的沉浸于天地,领悟大道,而且用之吸纳天地灵气,用之锤炼肉体神识。而你想要进入下一境界,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只有领悟天地大道,否则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成功,即使是一位没有修炼的老者,只要他对天地之道领悟远超常人,那么他便可轻易间调动天地的元气,并使用天地的灵气让他洗髓伐经,寿元大增!若是如你所说,一重一层口诀,一重一层修炼方式,那可太繁杂了些,且不知大道至简,大道为一······” ······ “呐!快点呀表哥!今天我要那个最大,最红的苹果,你不准和我抢,知道不?”“嗯······” ······ “娘!晚饭我不吃了,今天我吃了太多的苹果,我的肚子都快要胀死了···呵呵···蓉蓉你那肚子可真圆啊!”“都怪你!干嘛非要和我抢吃的,看把我的肚子都吃圆了。”“明明是你自己要吃的,怎么能怪我?”“就是怪你,就是怪你!!”“呵······”众人皆笑。 ······ 看着这曾经发生的一切,让姬若曦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然而却依旧使他有种置身局外,冷淡的陌生感,他在恐惧,在害怕,在思恋,在悲伤,他想逃离这一切,想要停下这一切,而那内心却是深深地渴望着,期待着,矛盾的交替,却如同白天与黑夜的变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又是那么令人无法改变!无法隔断的被掩藏的记忆像洪水般不可阻挡!他痛苦的蹲下身来,抱着头仰天怒吼,大雨忽的磅礴而落下,周围的熟悉的一切像镜子般破碎,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他伸出手想要挽回,但黑雨愈发快速的流动,镜片的湮灭,让鲜血从他眼角流过脸庞滴落在地面雨水之中,“叮!”在水面之上溅起一道道波纹,蓦地一道道血光从水中升起,场景变幻,不再是曾经的欢乐,却是那熟悉的令人憎恨的场景!血光再次弥漫姬若曦的内心,一股黑光从姬若曦识海之中逐渐包裹了他的肉体,唤醒······一股凶戾从他内心深处,血液深处觉醒,似太古凶兽的怒吼,一股浩大无垠的意志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降临在姬若曦的识海之中,在这片黑暗之中,在这片死亡之地,只见那被坚冰紧紧束缚着的姬若曦蓦地动了动眼皮,一道道裂痕逐渐布满整片空间坚冰!“嘭!”尽数碎裂开来,化为一抹抹晶莹! 第三十二章 老人 在水中,包裹之中睁开模糊而充血的双眼,即使身体愈发临近死亡,但他却是从未如此清醒,清醒地看到一条条触手逐渐从包裹着的身体之上撤离,电弧逐渐消失不见,渐而露出自己支离破碎的肉体;看到河底淤泥涌动,接着一个巨大而布满泥泞的球体露出河底淤泥一半,触手逐渐撤开露出本体,然而却像花骨朵般逐渐开放露出粉红色的“花瓣”以及淡黄色而清香非常的柔软“花蕊”,向外极力伸长的“花瓣”像莲花般参差的舒展,美丽如梦,微微颤动的花柱,像蝴蝶般起舞,散发着迷人心智的气息,一只触手卷住姬若曦的小腿,并将他投进花心之内,意识依旧清醒的姬若曦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极力的想着移动那扭曲的肉身,却是再已控制不住这个似乎与灵魂分离的躯体。花瓣逐渐收缩包裹成球,触手回缩,渐而陷入淤泥深处,便再无声息。 花腔之内,一股腥臭的绿色液体逐渐充斥整片空间,而姬若曦的肉体,血液,毛发皆是逐渐溶解,化为一股纯正的能量而被这个花一般的怪物所吸收,融入它的身体之中。姬若曦残破的身体之中的那被封印的血脉疯狂地涌动,狂躁地冲击着封印却始终奈何不了,时间的流逝,肉体的消融,危险的气息使得血脉流动的越发快速,凶狠!突兀间,似乎是流转的频率与封印的波动相结合······蓦地,被消融大片皮肉的身体那三色的封印自主的快速运转,通过能量的流动逐渐蔓延到它的体内,带动还未被消化的能量自行的流转,形成一道逐渐完善的封印!渐而泛着电弧的触手失去先前的光泽,连那开始便被斩断的触手,再生的速度也亦越发缓慢,那是能量的转移和同化,使得它的体内的能量逐渐被封印而无法再动用丝毫。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能量消失不见,一股莫名的恐慌笼罩在它的心头,它在害怕,在惊恐,失去电击和断肢重生的能力,未来的可悲命运却是显然易见,它在后悔捕食眼前的猎物,不仅过程极为艰辛,而结局也并非完美,渐已开启灵智的它越发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惊惧使它终于放弃了消化口中之食的欲望,打开自己的“花瓣”将已不成人形的姬若曦吐出,放开他,又收拢再次钻入淤泥之中。意识迷迷糊糊渐而昏迷的姬若曦悬浮在河水之中,顺着水流向着河下游方向逐渐漂去。鲜血凝集束缚,便真如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 河水涓涓向着远方流去,在一片树木葱郁的丛林之中蜿蜒流转,这里矗立着一个些许大的茅屋,茅屋前,是一片有着些花色的院庭,一位朴素而不修边幅的老人仰躺在竹椅之上,斜对着远方渐渐落下的夕阳,似忆起往昔故处,慢饮壶中苦酒,微闭,无言;惆怅非止,落红无神,瞳孔细碎,而却茅屋依旧,旧时不思。飞雁孤零,落萍无根,风狂而水涟漪,不止!举起枯萎的右手,轻轻捻起散乱的白发,却是越显孤寂。风轻声低语,带来了遥远的气息,河水微微哗响,带来的却是未来的生机,树叶渐已奏乐,独留昏暗的茅屋,孤独的老人。 ······ “爹爹,你说将来我会不会和你一样厉害啊?”“爹爹你说这太阳为什么会落下?如果不落下的话,我就可以天天去玩了!”“爹爹,你带我飞好不好?我要和鸟一样飞来···飞去···!”“小鸟,小鸟,快过来······” “青儿······” ······ 姬若曦顺着水流流到这里,便已经被感知到,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河边,伸出手抓住姬若曦的没有残存多少肉的臂膀将他抽出水面,抱着他,微微凝思,“好重的伤势!居然以这种身体活了下来!好坚韧的求生意志!他是谁?怎么会来到此处?”老人向着内屋走去,将他轻轻放平在床榻之上,轻捏手印,一道温和青光逐渐渗透进他的身体,修复这残破的身体,昏迷之中的姬若曦感到一股股温暖的热流蔓延到他的五脏内府,渗透进了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丝神经!如同母亲的怀抱,令人迷恋,令人**!“嗯?这是?封印!······这是什么?妖灵果!居然是妖灵果!!难怪受到此等伤势竟然可以活下来······可惜,可惜了!” 自姬若曦昏迷以来已有半个月,而在老人的治疗以及自己的超强的恢复力之下,姬若曦已经安全度过危险时期,新皮肉也亦逐渐长出,而今时却是初夏,但阳光却是越发炽热,又是一天黄昏之时,姬若曦眼皮轻轻颤动,裂开一道细缝,刺眼的光芒使那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的双眼微微刺痛,不得已又闭上双眼,逐渐熟悉着周围的光芒,“我还没死吗?呵···呵···呵,我还活着···!”嘴角的抽动,带动还未曾愈合伤口的痛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却是依旧无法掩盖虎口逃生之后的庆幸和激动!“你醒了。”突兀,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在姬若曦耳边乍响!震动姬若曦的心神,内心一紧,慢慢睁开双眼,警惕地盯着眼前满首白发,稀疏胡须,褶皱皮肤,矮小身材,衣服也亦破烂却是十分干净,萎缩的右手端着一碗清粥,而却面容慈祥的老人,安静温和地看着姬若曦,即使如此他也未曾放松警惕,三年的丛林人生使他明白不要小看任何一种生物,即使它毫无威胁,即使它只是个蝼蚁!否则,便是找死的抉择!此刻对姬若曦而言,在这片丛林之中,除了一直陪伴着的小猴子忆秋月和那只白狼,以及远在深谷之中的猴母,还有而今稀有的亲人,姬若曦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或妖!看着眼前的老人,姬若曦一言未发,却是渐渐放松警惕,毕竟是他救了自己,如果要对自己不利的话,也就没有必要救自己而徒增麻烦!老人却未曾说些什么,将粥轻轻的放在榻上,便转身向着茅屋外走去,“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三年未曾说话的他显然早已快要忘记如何与他人交流。老人身形一滞,却是并未回头,而那嘶哑的声音却远远地传来,“少吃点,对你身体有好处。” 看着眼前的清粥,姬若曦缓缓扯动绷紧绷带的右臂,忍着细胞撕裂的疼痛,试图拿起榻上的清粥,但颤抖的右手总是无法抓住瓷碗,抖落些许清粥,散发着清新苦涩的药香味,收回右手,撑住床榻,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弓下身来,将嘴巴凑近瓷碗,啃住瓷碗边缘,蓦地一阵疼痛,瓷碗紧紧的颤动了一下,便滚到榻上边缘,跌落在地,碎裂开来,姬若曦眉头轻皱,平身躺下,鲜血渐渐从青色的绷带之中溢出,未曾吭一声的姬若曦显然早已熟悉这种痛苦,也许可以说是,麻木! 虽然老人已然走出茅屋,但茅屋内所发生的一切他是知道的,但他却并未进去,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姬若曦,良久,叹了一声,又拿起手中的酒壶,紧紧地抿一口。 第三十三章 指点(一) “张开嘴。”看着眼前温和慈祥而又威严的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却也不曾接受亦未曾拒绝。“我可没有更多的瓷碗······”犹豫一下,姬若曦才慢慢坐起身来,张开嘴,老人便用勺子舀了一层薄粥,喂起姬若曦来,他也亦极为配合,但这种事总是令他扭捏和尴尬。一股暖流顺着食道缓缓流进自己干瘪的胃中,流经五脏六腑,蔓延到全身,痉挛疼痛之感也亦消散许多。“多谢···老···爷爷的救命之恩,他日···我必当···涌泉相报!”老人静静地看着身体疼痛而却眼神坚毅的姬若曦,笑道:“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可是这毕竟······”老人摆手打断姬若曦接下的话,“况且,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也是很无聊的,你来到这里,倒也不显得那么冷清,再说,你能来到这里又被我所救,这便是缘分!所以你也不必如此······”姬若曦默默低下头,良久,才平静如同冰封的火山般地说道:“我会报答你的。”见此,老人也亦默然许久,眼神也是越发温和,却也不再说些什么。 时间在这可谓“世外桃源”的地方却显得毫无意义,此处地势较低,气候温度也亦不同于其他区域,这里四季如春,草木亦是茂盛至极,尤其是夏日,那时这里温度远远的高于平常,这儿没有凶猛的野兽,也亦没有其他人烟,河水在茅屋下方不远之处汇聚成湖,倒也不大,只是添加了些美感,小湖平静偶尔也会发些脾气,但总的来说,这些都无法消除姬若曦内心的焦急,时间对他来说是极为紧迫的虽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但时时刻刻绷紧着心神对他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是极其危险的,他没有第二次生命重新经历那些不属于他的快乐。 时间已过了近两个月,但此时的姬若曦只能够拄着拐杖行走在茅屋周围,虽然每时每刻他都想着早点恢复身体。拄着拐杖来到茅屋门前,看着斜靠在门栏之上的老人,姬若曦犹豫一下,慢慢走到他的跟前,缓缓蹲下,扯开脚,坐在地上,同样靠在门栏上,抬起头看着日落的愈发寒冷起来的阳光,依旧刺眼的光芒使他不得不微闭双眼,伸出右手,看着透过指缝的火红光芒,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内心的焦急,闭上双眼,轻叹,一股惆怅的气息散发很远,夕阳的余晖也是逐渐失去光泽,但那种似暗非暗的意境却是美丽非常,孤寂的却不是景色,而是人心。“你很焦急?为什么?”沉默许久,姬若曦睁开双眼,“我没有太多时间。”“嗯?”转头看着已然很近的十三座奇峰,说道:“我已经落后了三年,而且···我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姬若曦双手握拳,眼神凶狠,戾气环绕,究竟是没再说一句。老人一惊,暗道:“好重的戾气!他只是一个孩子吗?······是好是坏,看天意吧······”“这夕阳倒是很美,只是已近黄昏,人世间的一切总是等到失去之后才会感到后悔,即使明白,明白失去之后会后悔,但人们总是不断承受着这种痛苦······”姬若曦看着老人却是不知为何他会如此感慨,虽然他也知道失去会很后悔,很痛苦,但他却是知道,父母爷爷拼尽性命也要自己活下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暴自弃,他会手刃仇人,之后呢?他从未想过,也不知道,但总会到了那一天,到时候再说就行。“背负着希望和承诺痛苦的活下去。”这便是爷爷最后对自己的嘱托,姬若曦永远也不会忘记,即使噩梦之中,姬若曦也亦遵守着。“但人总得活下去,背负痛苦的人生不会快乐,也会带给自己身边所关心自己的人痛苦,所以少年,学会忘记,学会隐藏才会真正承托着希望!”“是吗?隐藏自己吗?”“非也,非也,只是独自一人承担而已,莫要将那些可以给你关怀的人卷入,所以,必要的时候,要学会放弃!”“······”“你从哪里来?是要去苍云宗。”“嗯。我从山下苍云城而来。”“为什么?”姬若曦沉默良久,才悠悠说道:“报仇!灭族之仇!”“是谁做的?”“不知道······”姬若曦脸色越发苦楚。“是吗。”微风吹起门前的落叶,翩翩挥洒,如梦般轻邈,老人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姬若曦接下,痛饮,坐看夜晚风铃,痛饮苦酒酣畅,落叶无痕,清风不遗,红云飞雾不知处,暗色凛凛剑动!他时撒酒悲歌,渺渺人生却还苦。 已然三月已过,而今日是个大好天气,只是太酷热了些,总是让人慵懒无趣!正值夏日末时,但葱葱郁郁的树木却是依旧抵挡不住温度的炽热,夏日阳光的灼烧!干燥地面之上的点点斑斓随着微风无息的颤动,响彻丛林的蝉鸣歌颂着生命的气息,却也是绽放着生前的辉煌!枝桠之上的鸟儿此刻慵懒的低鸣,即使是在树影之下,却依旧积聚着生存的能量!湖边现在少有动物过来饮水,毕竟即使是水也亦灼人身体。 一位老人光着膀子,靠在树阴之下的摇椅之上,左手摇着芭蕉扇,右手持着冰水,眼睛却看着水中舞剑的姬若曦,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叹息的摇了摇头······ 姬若曦仰躺在水面之上,感受着水的沉沉浮浮,感受这水的炽热和温柔,闭上双眼,轻轻将头埋进水中,直到自己的内心完全平静下来,感受着天地自然的气息,感受着水的韵味,水的规律,水的包容,水的生命!几度生死之争,使他领悟了“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和第三式“剑动方丈”但生死的奔波,跋涉使他并没有机会停下仔细领悟运用它们,聆听它们独有的气息,生命的气息!没有真正把握它们脉动的姬若曦从未发挥属于它们的真正力量,此刻凝神静静体悟剑道,徜徉在道的韵味之中,使得姬若曦真正放下一切,轻轻抿着的嘴唇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也在此时他才能找回曾经的快乐!漂浮身体似乎没有重力,亦没有包袱······ 天地为静而生万物,大道晦涩成却。 第三十四章 指点(二) 风行万里心如铁,剑道未成苦行舟! 水面平静无波,水流轻缓无痕,水上之人等若死物,蓦地,一道轻微的波纹从那人身边向远处蔓延,渐而波纹四起不断,频率也亦愈发快速,卷起大浪一次次拍击在河岸边,而他的身体也同样随着水波上下起伏,却是依旧未曾移动丝毫,这是独属于他的意志,他的剑意!以剑意催动周围水波,虽然此时依旧是如此的弱小,但却坚韧不断的成长着!早晚有一天,也许很久,也许不久,他会用这与他骨髓相连的剑意突破任何枷锁,任何磨难!找到是他的归属! 睁开在水中的双眼,透过冰蓝色的湖水看到远方的朦脓的景色,扭曲而变形,似是而非,是远还近,沉入水中,看着湖底一切如常的泥泞和水草枯石,是光的扭曲,而这对姬若曦而言却是极易理解的,但他从未如此切身实际的感受,也未曾拥有如今极为敏锐的感知,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却又是如此的熟悉,“如果,我的剑同样可以扭曲光线,同样可以扭曲身形化为残影,那么‘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才是真正具有它本身名字所代表的力量!”方寸之间挪移身形,以获得更快的速度,更加敏捷的感知反应,但人世之间无论达到何等速度,只要是未曾突破眼睛亦或神识的感知,那么便存在着破绽,而迷惑他人的感知便是此剑招所应具有其能力的地方。镜中花,水中月,湖底石,空中云,此时的姬若曦也就只知道迷惑眼睛的原理,而那真正可以迷惑神识的能力,他却是依旧毫无头绪,但是即使是现在的他明白那可以蒙蔽双眼,扭曲光线的原理,他的剑也是依旧无法做到,没有方向,没有办法,更何况如何做到蒙蔽他人神识?!剑道之路且行且艰。 他从水中立起,寻找着可以挥出扭曲光线的一剑,但事实上,无论他怎么挥剑,无论他怎么凝神,总是没有办法使自己达到这一境界,不知道如何去做的他只得胡乱挥剑,看似舞剑,却只是如同孩子般毫无规律的乱劈乱斩,搅动水花乱溅,之余处便只是焦躁不安!“灵气会聚,引之于剑,御之以神!”“‘灵气会聚,引之于剑,御之以神!’灵气,灵······”停下毫无意义地挥剑,放下手中木剑,闭上双眼,感知亘古存于天地之中的灵魔之气。“这是······”姬若曦看见天地间两股本源的力量一黑一白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又忽而分离,水火不容,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飘飘渺渺不可琢磨,伸出手来,静静感受这两股本源力量的气息和韵味,静静地体悟着却无法说清那种无名又陌生的感觉,就如明明感知到远方烈火的炽热,却无法使用它驱除身边的阴冷黑暗,天地之间的距离让多少人望而却步,即使强行的接近,却也没有任何办法。闭上双眼的姬若曦紧紧皱着眉头,神识畅游在这片充满灵魔气息的地方,即使手指可以轻易感受到它的波动,但却始终无法调动天地之间的力量,也就莫要说什么引之入体!虽说姬若曦修炼过“魔神诀”第一章“神修篇”和第二章“锻体篇”,但是不曾吸纳魔气入体的他只得使用天地万物本身所具有的力量和压力强行推动身体和灵魂的修炼,亦或是使用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如虹血气磨练自我肉体以及灵魂!但是这种瀑布的冲击,岩石的负重等等修炼之法却只是被动接受天地元力的锤炼,且不说效果不明显,但说那种痛苦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何况此时的他只是一个肉体之上的孩子,即使意志坚定,那种痛苦却依旧是令人难以忘怀!只是姬若曦为了拜入苍云宗门下,为了未来的希望,为了自己的梦想,却是不得不忍受这种无奈,但亦是如此,将来若是姬若曦习得灵宗法诀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不会有太多冲突,因为此时的姬若曦也就只是血气磅礴浩大,肉体坚韧难以摧残,同样意志也亦十分坚定。但此时既不得动用“魔神诀”,又无灵诀可修,更无法自己创造出简简单单的修行之法的他却是不可能吸纳天地元气的。 “以剑意而沟通天地元气,以神而御剑,剑随意动,会积天地元气,积聚于剑,剑中有灵,灵中有神,神赋剑意,化己为剑!······” 蓦地,姬若曦心神一动,那伫立于灵魔元气之地的神识化作一柄普普通通刻着独一无二花纹的古剑,轻轻的波动,带动天地元气的涌动,凝结。 姬若曦睁开双眼,脚步倾动,身形微转,木剑挥舞,眼神无波,涌动天地元力汹涌澎湃,水流激荡,水花飞溅,突兀之间,姬若曦的身影在漫天剑影之中偏移原先轨迹,扭曲的光线灼人眼睛,水流流转成漩涡,卷起万千水花,蓦地,一道巨大凝聚的剑光从空心之处以斩天破地之势劈开了漩涡水流,趁着空隙,姬若曦冲将出来,赤脚轻踏波动的水面,飞向岸边,落于老人身边,半跪道:“指点之恩,我没齿难忘,老爷爷,请受吾姬若曦一拜!”说完便跪下要磕三个响头。“快起来,快起来!我并没有帮你什么,当不得你行如此大礼,毕竟是你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赋极高!”见姬若曦依旧我行我素磕完三个响头,才悠悠叹道:“也罢,也罢!既然你已经向我磕了三个响头,那么我便当你为我的半个弟子······你在剑道之上的天赋是极好的,但是你还未曾找到拔剑的意义,希望你不会误入歧途才好······这个给你。”姬若曦从老人手中接过:“这是什么?”老人一脸唏嘘,“也没什么,只是一条蓝色的束带罢了。”“哦。”姬若曦拿过来仔细的瞧了瞧,这只是一件有着简朴蓝色花纹的束发之物,但平凡之中却有着令人醒神的作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功能。姬若曦挽起自己的混乱且又湿漉漉的头发,用那蓝色束带随意绑住。 “你刚才演示的剑法叫何名?”“太虚剑诀!”“最后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好剑法!而且,你使用的也很出色,并无太大瑕疵,只是用的并不熟练罢了,只需多加练习即可。可······还未······”“·····”“嗯。”“······知道了,老爷爷,···我想问一下,如何才能屏蔽他人神识的感应?”“掩藏气息即可,若是在战斗之中,只需使用自己神识压制他人,或只需以自己灵力包裹全身悟得此中真意即可!”“······” 人生际遇各不同,得遇云雨便化龙! 第三十五章 辞行 “这是几套干净衣服,你穿上这一套试试······嗯···很合身······”老人转了几圈,仔细的看了看,似乎在看故人,不由叹道:“只是有些旧了。”姬若曦穿上这件青衣外罩白衫,其上画着青竹,倒也显得他挺拔刚强,虽然面容稚嫩,但其神情严肃,眼神坚定,有点生人莫近的冷漠之感。微微勒紧青色束腰,穿上草鞋,绑紧,姬若曦站起身来,仔细的瞧了瞧自己,倒也十分满意。 “你自己待会,我先去做饭了。”“等等······”“嗯?”“今天,让我来吧!”“你会做饭?”“会一点儿,不过,我可能更擅长烧烤······”老人恍然道:“也是,一起吧,我先去烧饭,你可以先去打些野味回来。”“嗯。”说完姬若曦便拿起放在桌子之上的槐木剑,向着茅屋外走去,老人定了定神,唏嘘叹道:“时间过的好快,也许他也到了要离开了的时候了······” 且说,姬若曦提着槐木剑,走在茂盛的丛林之中,抬头透过点点叶缝看到日中灼烧刺眼的太阳,又看了看周围约有五六人粗的高大树木,脸上的惆怅一扫即空,眼神也愈发坚定,跳到大树之上,远远的看了看周围,突然一只约有一人高的麋鹿窜出灌木丛,向着远方逃奔而去,紧随其后,一只有着巨大狰狞獠牙的野猪,从一旁窜出,向着麋鹿腹部直冲而来,眼看獠牙即将没入麋鹿腹中,并将之开膛破肚之际,麋鹿惊恐地看着死亡的临近,一股绝望的气息充斥在它的内心,突然,一道青影包裹住麋鹿的身体,而野猪的獠牙则刺破了黑影,深深地扎入那粗壮的树干之中,“昂昂昂······!”愤怒的吼叫,鼓起扎箸的肌肉奋力的后退,试图将那獠牙拔出,但显然却是无法做到,只得焦急的“昂昂”直叫!被姬若曦抱住的麋鹿惊惧的奋力挣扎,姬若曦眉头轻皱,放开它,“嗖”的一声,便窜进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我该不该救它?······也许该吧。”姬若曦提着槐木剑,走到挣扎愈发剧烈的野猪身旁,看着惊恐愤怒的野猪,姬若曦缓缓蹲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微有些踌躇地说道:“你很不幸,但这是我们五位各不相同的抉择,也是如此才造就了现在的你,只是你没有实力摆脱命运的抉择!那么你的命运将由我掌控!这便是天道!这就是肉弱强食之理,尤其在这丛林山脉之中!”一道剑光划过,野猪头应声而断,“只是不知我之命运掌握在谁的手中?在我没有实力逃脱命运束缚之前!”狠狠的摇了头,将野猪的尸体拖到河边,用木剑削去皮毛,破开胸腹,扯出内脏,去除部分不能吃的亦或不好吃的,留下心肝等美味食材,洗净,扛了回去。 “回来啦。”“嗯,我先去把这个给烤了。”“去吧。” 姬若曦架起木柴,点燃,熊熊的烈火在这如同燃烧起来的夏日愈加显得灼热,架起整个野猪,在烈火之中翻滚,油滴落在火堆之上发出难听的“呲呲”声,时间不长,便飘出一股香味,于是向上面洒了些盐水,加些香料,或是晒干鲜红的辣椒等佐料,刷抹均匀,又降小火焰,使用文火慢烤,待到其金黄发亮,香气四溢之时,猛地倒些果酒洒在其上,等到果酒的香味慢慢渗透其中,便熄灭火焰,等待老人过来。 “好香啊!”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饭锅放在一旁,来到野猪肉旁,又是很享受的吸了一口气,姬若曦会心一笑,但僵直的脸上却是依旧毫无表情,如同冰山,但显然老人已经完全免疫了这种情况,也许他也明白姬若曦内心的欢愉。“刚烤好,等稍微冷一下便可以吃了······”“不不不···是好酒的香味,好香啊,在哪里?在哪里?!在那儿!!”姬若曦嘴角莫名紧紧的一扯,瞬间那酒葫芦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摸在腰间的手也逐渐的撤了回来,看着老人抱着酒葫芦痛饮。虽然失去一葫芦珍贵的果酒着实令人心疼,但看到老人如此的放浪形骸,如此快乐,姬若曦也亦有种淡淡的幸福感。这对损失这一壶酒来说却是十分有意义的!这一葫芦的果酒可是姬若曦用生长在灵气充裕的猴儿谷数百种灵果所酿造,至今他也只有四壶留藏至今,平时他总也舍不得去喝,虽说偶尔抿口酒,也是极其奢侈的行为,更何况,今日,他可是大大方方的了一回,用果酒烤肉,倒也不错!只是此时去而不返罢了! 姬若曦撕下一整块猪蹄,递了过去,“吃点吧,味道应该很不错。”老人接过,啃了一口,“油而不腻,柔韧而易咀嚼,又有着果肉的香味,是道美味!···大日炎炎似流火,睡鸟不啼苦入梦。林中有酒今朝醉,千里飘香美味足!···哈哈哈···!好酒!好个美味!好个人生!” 夜深,人静,姬若曦从床榻之上坐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老人一眼,穿上衣服,束紧腰带,绑住发丝,拿起槐木剑,在随手找到的木板之上刻上,“老爷爷的恩情,我却是没齿难忘!养伤的这些日子,是我三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但毁家灭族之仇我却是不得不报!况且,我的修仙之路才刚刚起步,我又怎能放下自己的梦想?!人生在世,不得卷动风云,枉然一世罢了!”写完之后,便将木板和自己刚刚从“初灵”之中取出的一壶果酒轻轻地放在桌面之上,叹了一声,便趁着夜色向远方跋涉而去!老人睁开双眼,却是毫无醉意!透过茅屋看着不曾回头而向远方离去的姬若曦,一脸的惆怅!披上衣服,走到桌子前方,看了一眼姬若曦所留之物,便慢慢移动到茅屋前坐下,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要下雨了吗?”被阴云遮住月光的夜色愈发深沉,似远古的怒吼,风逐渐涌动,吹皱湖面,林木之间的哗响,动摇人心。 风嘶吼,草木折腰,飞雨渐落,天地为之一新!湖面点点滴滴波纹四起,“叮咚”之声不绝,连绵不断,大雨磅礴,前路泥泞,却不知何时太阳才会再次出现! 第三十六章 猪妖(一) 挥手撒开发间的雨水,褪去草鞋上的泥垢,整理了一番被雨水淋湿的青衣,姬若曦决定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先度过这个漫长的雨夜再说,一道曲折蜿蜒的强光划破漆黑的雨夜,“霹雳!···轰···!”雷鸣的乍响,让正在大树枝桠上躲雨的姬若曦蓦地一惊,连忙从树上跳下,看着不远处那燃烧的巨大古木,一脸的无奈,只得在这雨夜之中借着不断闪烁的雷击向着前方走去!火光照亮了姬若曦朦朦的身影,将他的影子拖了许远,雨水的轻溅,泥泞的翻滚,火焰的灼烧,背影的孤独,逐渐走远,逐渐消失! ······ 抖落身上的雨水,紧紧地握住胜邪剑,一手抚摸着身上那已经不再流血的大而狰狞的伤口,抬头看着眼前雨水朦脓的竹林,透过青竹间隙,借着雷电的闪击,看着不远处的高山,在山的那边便是苍云宗所在的十三座奇峰!在其他地方,他们已经找了许久,却是未曾发现丝毫姬若曦留下的痕迹,而今,也就是小忆和啸月一路找到这里,在这片竹林之中,他们渴望找到任何姬若曦所留下的气息,渴望能够再次见到姬若曦的平安无事,在这雷雨之夜,焦虑的内心似乎得到缓解,雷光一闪,照亮这片这漆黑的雷雨之夜,小忆抬头看看愈发大了起来的夜雨,明白此时并不是去找姬若曦的好时刻,现在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希望那个家伙不会再追来吧!也许这一夜的磅礴大雨会将他们所残留的气息掩藏,也许这只是一个幻想,但,此时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躲雨才行,以啸月现在的身体恐怕······抬手向上微抬了抬背上躺着的啸月,抚摸着他满身的伤口,愤怒地低鸣,似乎感受到小忆的怒火,啸月努力睁开无神的双眼,低声的嘶吼,同样湮没在这片大雨之中。 走到竹林深处,看了看周围千篇一律的青竹,黑雨,一种凝重的气息萦绕在他们心里,虽然十分压抑,但此时也并无什么危险,只是,即使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的心也依旧无法静下!显然,大雨洗净了一切,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走到高山之下,小忆在周围寻找到一个极为隐秘的藏身之处,拔出胜邪剑在坚硬的石壁之上劈开可以容纳两人的山洞,然后,小忆将啸月抱紧拖到山洞之中,紧紧地偎依在一起。旋即想起,当年那时候与姬若曦一起面对各种磨难亦或死局之时,虽然极其危险,但姬若曦总是会有逃生的办法,即使面对死境,姬若曦也未曾变色,而今日,面对大敌,即使幸运的逃得生机,也依旧是心惊胆颤的躲避着他的追踪,始终无法摆脱!而且十分担心姬若曦的他们愈发显得焦躁不安,更加力不从心! 夜依旧黑着,风也同样低吼着,雨自然还在下着,时间在这雨夜显得格外缓慢,洞外除了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声和时不时轰彻天地雷鸣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似乎早已被雨水所净化,吸收!而在密集的雨水之中,一位少年依旧背着槐木剑坚定地向着十三座奇峰走去,溅起的泥泞弄脏了青衣,雨水打湿了头发,模糊了双眼,却是依旧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呐······天亮了啊······”雨依旧不停的下着,伸出右手指向天空,抬头,突然,眼泪顺着模糊的双眼涌了出来,姬若曦很想停下来,但,怎么也停不下来!混在雨水之中却不知是泪还是雨。“终于,终于到了!终于到了啊······!呵呵呵呵呵······”拭去泪水,大笑道,“我!姬若曦!终于来了!苍云宗!等着我······!哈哈哈······”说着便快速向着前方的竹林直奔而去。 ······ “唧······!”快点,快点! 月圆之下,一只布满伤痕的庞大血色巨狼向着前方的山坡快速的狂奔,却是不知撞断多少古木!背上的小猴子捂住鲜血直冒的狰狞伤口焦急的低吼着,时不时看看后方直奔而来的身影,背上的剑依旧古朴在失去主人之后似乎已经失去生机,两者似乎保持着一个固定的速度,只是前方的那只血红巨狼一丝丝鲜血伴着剧烈的运动从众多的伤口缓缓溢出,大量失血的血红巨狼的速度在不断的减慢,俩者的距离在不断的减小,不论多么焦急,多么愤怒,但总是无法做到将那道黑影远远地甩开,反而两者在不断的接近,“你们是逃不掉的,乖乖当我的晚餐,说不定我会让你们死的舒服点······”时间在流逝,体能在下降,速度在变慢,距离在拉近,似乎早已没有了希望!看着不远处的断崖,一股绝望的气息逐渐蔓延在他们心头。圆圆的月亮似乎不忍惨剧的发生,悄悄的躲在乌云身后,只见巨狼的速度陡然一慢,血色也亦逐渐消失,不好!盯着后方的小猴子焦急的怒吼,但那道黑影却是愈发临近,“嗷······!”只见巨狼怒嚎一声,一股股血液从皮肤毛发之中溢出,逐渐包裹了巨狼,逐渐与那道黑影拉开距离,看到眼前的断崖,一股疯狂弥漫在他们心头,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快到了,快到了,一定要跃过去!一定要!”不好!一个巨大的獠牙向他们飞射而来,小猴子只得引剑回荡,“嗤······!”擦出莫大的火花,一股巨力将小猴子紧紧的撞击在巨狼身上,逐渐偏移了方向,擦着对岸边落下了悬崖······ ······ 第三十七章 猪妖(二) “唧······!”偎依在啸月怀中的小忆蓦地睁开双眼,神情急切!待摸到睡在一旁的白狼依旧湿润的毛发,才深深松了一口气,双手又紧紧环抱着胜邪剑,平息刚才由噩梦而造成心脏的剧烈跳动,头枕在啸月洁白的肚子上,听着洞外依旧磅礴淅沥沥下着的大雨,却是总也睡不着,扭过头,看着洞外微微明亮的天色,心神不宁。 “踏踏踏······”是混合着泥水脚步的声音!小忆轻轻摇醒啸月,警惕地仔细听着洞外的声音,凝神屏气,尽量降低自己生命的气息。 “已经发现了吗?快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以为下着大雨便可以摆脱我吗?快出来!早点被我吃掉,不是很好?······”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雨声,恐怕不会有其他声音。“你们以为我找不到你们吗?!你们被我的獠牙所伤,那种气味即使很淡,也绝不会消散,昨夜我一路寻到这里,现在即使再浪费我一点时间,我也是可以等得起,不过,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依旧寂静寥寥,无他之物。“吼!······” “在这里!!!”逃!一只巨大獠牙深深刺入并透过石壁刺进蜿蜒隐秘的洞中。“终于出来了吗?!呵呵···哈哈···!”窜出山洞的小忆和啸月眼神凝重地盯着眼前身着斑斓虎皮,双手各执一柄长长巨大的獠牙,顶了个猪脑袋,长长而褶皱的鼻子不停地耸动,一道巨大的疤痕横贯整个猪鼻!眼神凶狠犀利,皮肤亦是褶皱非常,身长八尺的丑陋至极的猪妖。低声嘶吼,两道妖力从他们身上逐渐散发出来,“哦,已经有如此大的进步吗!果然,刚遇到你们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们身上绝对有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那时我也不明白,但是!从你们的血液之中,我感到一种极为美妙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时什么,但我只知道只要吃了你们,我绝对!绝对可以突破妖灵之境达到妖神境界!甚至更高!!哈哈······我要吃了你们,一定要吃了你们!!!”“嗖!!”小忆蓦地睁大双眼,急忙向一边翻滚而去,但那锋利的獠牙依旧划破他的胸膛,獠牙反转外刺,抵挡住啸月锋利的牙齿,碰撞!擦出漫天火花,猪腿重踢,啸月倒飞而回,撞断不少青竹,竹叶飞舞。“配合的很好,比上一次可更好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掉下悬崖之后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成长的机会!”巨大的獠牙携带者滚滚妖气直指啸月脖子而来,好快!!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啸月只得蜷缩全身,尽量减少被攻击的范围,同时向一侧翻滚,以求避开要害,但即使如此,啸月依旧受了极重的伤势! ······ “吼······”胜邪剑深深扎进石壁之中,向下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尾巴紧紧勾住恢复平常的啸月,焦急的叫唤着,“呜······”见啸月没有死,他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周围的景色,只是这毫无意义,因为这片断崖的石壁却是平整非常,没有丝毫可以借力的地方,“嗤!”妖气布满猴爪,深深扎进石壁,即使如此,剧烈的疼痛同样使他不得不龇牙咧嘴,拔出胜邪剑,负于背上,然后便利用猴爪向上攀登,直到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 ······ 妖猪抬起右手巨大的獠牙,轻添獠牙上的鲜血,一脸的兴奋,“太美味了!太美味了!!”口水不禁沾满他的虎皮衣裙,小忆和啸月眼神愈发凶戾,妖气鼓动,身形逐渐变大。而猪妖则一脸兴奋的盯着眼前的巨大金刚和白狼,“经历过上一次的你们还不明白吗?体形是否变大,这对我是毫无意义的!而且,现在是白天,不会再有月亮助你们逃脱,我可是连一半的力量都没发挥出来!上次你们侥幸逃脱我的捕杀,这次看你们怎么逃!!”“嗷······!”“吼······!”巨拳挥舞,利爪切割,妖气轰彻天地,周围青竹断裂,青叶飞洒,而灰影腾挪飞动,左躲右闪卷起的狂风吹散周围的大雨,妖气弥漫,獠牙挥动,带起漫天血雨,皮肉翻卷,血流如柱,那受伤的金刚愈发暴躁凶狠,胡乱挥舞拳头,却是始终无法触碰到猪妖的一丝毫毛,“嗷嗷嗷······”盯着愈发愤怒不甘的小忆,猪妖一脸兴奋,大笑道:“哈哈······让你一拳又如何!!”将左手的獠牙插入后背,左手握拳。“吼!!!”莫大的拳头卷起漫天雨水落叶,形成巨大的拳风,裹挟着浓重的妖气直奔猪妖而来!“咚······!!”一股巨大的气浪在两者不成正比的拳头接触之地向着四周扩散,卷飞雨水落叶泥泞,吹折周围青竹!只见猪妖左手握拳紧紧抵着小忆的拳头,欲近不得!“如果,你只有这点力量!那么,给我滚吧!”左手扯住小忆,将另一个狰狞的獠牙插入后背,双手环抱金刚巨手,怒吼一声,举起金刚,横扫,扫开一旁的巨狼,扫断周围高大青竹,狠狠转了几圈,蓦地放手,小忆便深深砸进石壁之中,妖气涣散,身形逐渐恢复原样,鲜血四流,只是手中之剑依旧未曾离身!啸月定睛一看,怒吼一声,直扑猪妖而来!“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扭头,握拳,一个疾步冲向妖狼,一个踏步,即使是湿润的大地也依旧破碎!直击!!骨骼碎裂之声响彻竹林,“嗷······!”痛苦的怒嚎随风乍响天地!!“那声音是···?狼嚎?!”啸月努力挣扎站起身体,愤怒的对猪妖一声怒吼!“还能站起来?挺不错的抗打能力!那我就让你永远爬不起来!!”在哪里?!“在这里!”“嘭!!”啸月下腹一阵剧烈的绞痛,一口逆血喷出,身形擦着泥泞的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长坑!不知撞断多少青竹,妖气散去,身形变小,如同平常!啸月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猪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死亡的恐惧紧紧的笼罩着他的内心!即使他早已面对太多生死,早已看淡生死!但,无论是谁,在面对生死之时,都会恐惧,不甘愤怒,啸月也同样如此。“哈哈哈······对,对!就是这种眼神!哈哈哈······让我了结了你的痛苦,化为我的力量吧!!”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抓住啸月的脖子,缓缓的捏紧,无法呼吸!脑袋发胀!眼睛外翻!舌头伸出!即将迈入死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十八章 猪妖(三) 蓦地一道剑光直斩猪妖手臂而来,锋利的气息让猪妖也亦不禁心惊!松手,后退。定睛一看,只见一只小猴子持着比他高了许多的长剑站在白狼身前,看着妖狼不断喘着气,小忆松了口气,但旋即一股如同烈火般的怒火燃烧了他整个神志!凶狠狂躁的盯着猪妖。“嗯?你会用剑?······好剑!好剑!上天待我可是真不薄,哈哈哈······!不仅给我增加实力的‘灵药’,还送来这么一把好剑!哈哈哈······这样的一柄剑被你这样的猴子使用,真是埋没了它!来!把剑给我,我可以让你舒服点死,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我会让你看着自己和那只白色妖狼一点一点被我吃掉!把剑给我······”“剑······学剑······” ······ “站好!学剑并不是胡乱挥舞,但真正顶尖的剑法,在我们看来却又是胡乱挥舞,我们学习剑法,先熟悉剑法招式,再悟得其中真意,最后领悟独属于自己的剑意,每一个人是不同的,自然即使所学的剑法一样,但独属于自己的剑意却是不同的,所以切莫照搬他人之意志,如此便如邯郸学步,最终只会一事无成!现在的你切不可好高骛远,连剑法都不熟悉的你连灵活运用都不行,更是无法做到悟得其中真意的。现在!站好,跟我学,直刺,劈砍,回升,翻卷,绕剑,旋转,收剑!······好好学,莫要偷懒!······不要看不起这些基础,高楼大厦平地起,这些基础你都无法掌握的话,就算再怎么高端的剑法,你也发挥不出其中威力!······下午和我一起去瀑布下锻炼身体,在瀑布之中习剑,领悟速度会更快!······过来,‘唧······’作为我的兄弟,绝不可以被这样小小的磨难给打倒,作为男人,就得学会忍受!······出剑,要看着对方的轨迹,寻找破绽,以求一剑破之,若是等到只要对方一动,你便知道他所接下来的动作,那么剑法你便已有成就······再来,出剑要有力度,速度,紧紧看着我的动作,不要分神,眼睛的反应可以跟的上,但身体却是跟不上,那是你练习太少了。······对!就这样!回升!······强大自己的意志,将这种意志融于剑法,带动自己体内力量,就这样斩出······” ······ “战斗之中竟敢分神!找死!”“回旋,若守!”“叮······嗤······”火花四溅,一股巨力撞飞了小忆,在泥泞之中擦出许远的距离,雨依旧下着,雷鸣依旧乍响!小忆紧紧抿着嘴唇,身上妖气会转,身体逐渐增长,待到与姬若曦一般身高之时便停下增长,右手持剑,直指妖猪!“既然你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一阵妖气疾射而来,小忆挥着剑舞动着曾经努力修行过的剑法,漫天剑网,守势如山!横剑!“呲······”獠牙刺中剑身,小猴子依旧倒退数步,凝神而望,却是失去了猪妖身影,低身,反转,蓦地一股巨力从剑尖袭来,小忆低首曲腿,虽然依旧被划破皮毛,但也亦不像之前那般毫无招架之力!反手挥剑,猪妖疾驰而退,小忆却是惊得一身冷汗,挟杂着雨水,愈发显得冰凉,凝视紧盯,横剑!借势而退,左动,直刺,翻身落剑,又以右脚为轴踏地挥剑,火光四溅,那猪妖翻手獠牙,卷起妖风直刺小忆脑袋而来,妖风凌厉,卷起万千落雨飞叶,小忆斜身,曲腿反转挥剑,其势更急,迫使猪妖变招,横起獠牙以挡剑之锋芒!正值猪妖变招身形不稳之时,踏地疾驰,剑光一闪,直指妖首,那猪妖暗道不好,架起獠牙,岂知小忆只是虚晃一招,其剑直转而下,错身而过,那猪妖胸膛鲜血乍现,反手直刺,妖猪踏地直挥起獠牙,小忆偏转其身,獠牙错过小忆鼻息,没入泥泞地面,小忆向上拔斩,直扑其腹部而来,却被另一只獠牙抵住剑锋,妖猪后退而回,摸了摸自己胸膛之上的巨大伤痕,一丝丝鲜血流了下来,一股愤怒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双眼,低吼道:“竟敢伤了我,竟敢伤了我!我要你死!!”“嗖,嗖······!”好快!!原来他一直没有用尽全力! ······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争斗,那么便要出尽全力!否则,只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如果不幸的话,反而害了自己,你可明白?但若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尽量不要在言语之上过于刺激他,即使被他玩弄,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智,竭尽全力,寻找破绽,一击毙命!即使失败,也绝不会后悔。只是···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罢了···” ······ “我刺激了他么?”这也许是小忆昏迷之前最后的念头了吧!鲜血从他身下缓缓弥漫了整片泥泞之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他整个身体!“呜呜呜······”啸月看着小忆,轻轻的呼唤着,只是他没有一丝反应。猪妖从地上捡起胜邪剑,暗道:“好剑!”只是剧烈抖动的剑根本无法被他所掌控,蓦地一股巨大的压力包裹了胜邪剑,强行使他停下,左手提着剑,转身来到倒在泥水之中的小忆身旁,抓住他的手臂,拎了起来,抓住他的头,将嘴凑到他脖子的动脉之处,深深的锋利牙齿咬破皮肤,啸月疯狂的嘶吼,大风起了······ 第三十九章 愤怒 一道愤怒的剑光挟夹着恐怖气势劈向猪妖的脑袋!莫大的危险直扑而来,翻滚倒退,定睛一看,只见一被雨水打湿的人类少年,抱着那只昏迷的小猴子,似乎感到熟悉的气息,小猴子痛苦的眉头微微平息,紧紧握住拳头也亦松开,任由少年抱着。背对着猪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股浓郁的戾气让猪妖也不禁为之胆寒!“你,你是谁?是苍云宗弟子吗?你要阻止我?”姬若曦抱起昏迷的小忆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啸月身旁,轻轻地将小猴子放到他的身边,轻轻摸了摸啸月柔顺的毛发,虽然啸月依旧躺着,依旧无法移动丝毫,但却掩盖不了他内心深处极致的激动兴奋!缓缓站了起来,拔出背负的槐木剑,转过身来,眼神凶戾地紧紧盯着眼前的妖猪,狰狞的面容凝聚着的是万古不化寒冰,即使灼热的阳光也不可能融化的戾气紧紧包裹着姬若曦的身体!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水洼之中,溅起一道道波纹。“切!”“原来只是一个还未修出灵气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子,这么急着来送死吗?那么我就成全你!”突然一阵飓风撕破雨幕,直指妖首而来!“好快!”架起獠牙,“咚!呲呲······!”擦过獠牙,停步,回旋,怒斩!一道莫大的剑光挟夹着可以焚天的怒火,斩在獠牙之上!“砰!”猪妖单膝跪地,砸裂泥泞的地面,一股莫大气浪肆虐,狂风吹起姬若曦眼前的发丝,露出通红凶狠的双眼!“···滚···!”猪妖一声怒吼,姬若曦向后倒飞而去,又轻飘飘似羽毛般落地。“好大的力气!好强的肉身!想不到没有丝毫灵力的人类竟然逼得我不得不拿出全力!······不好!”从空中而降的姬若曦如同燃烧的陨石以一股开天裂地的气势直指妖猪,人未到,而气劲便震动着水洼之中的水涌起道道波纹!“嘭······!”如同导弹的炸裂,一道巨大的气浪卷带着漫天的泥水土地向着四周飞射!连雨水落叶都截然一空!待泥雾散去,只见中心处只有一双通红双眼单膝跪地的少年,双手握剑,手中槐木剑深深扎入泥土之中,一道巨大的深坑深深刺激了猪妖的内心!“避开了吗?”姬若曦低声喃喃道。从泥土之中拔出槐木剑,抬头盯着深坑一旁警惕着的猪妖,抬剑指着妖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这等破坏力他是如何做到的!即使是我,若是没有妖力的话也是不可能做到,难道······他是体修者!······不对!这股气息?这股气息!原来如此!他体内的那种感觉若隐若现,隐隐约约,却是和那猴子给我的感觉如同一辙!而且比那只猴子更加浓郁,内敛,汹涌,压抑!他们一定吃了什么,那种**的能量!那种渴望兴奋的感觉!这个人类并没有消化它!而是隐藏起来了!只要,只要吃了这个人类······!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战斗之中还敢分神。”姬若曦低声喃喃道,“只会使得自己陷入危险之地!”消失的姬若曦蓦地出现在猪妖左身下处!一柄灰色的木剑凝聚着内敛晦涩的剑光斜斜擦过猪妖脸庞,带起一阵血珠,错身而过!右脚踏地,溅起一片泥泞,反身,回旋,数道灰色的剑光擦过獠牙的封锁在猪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猪妖怒吼,妖气沸腾,獠牙飞舞,竭力躲闪着姬若曦的剑斩!但愈发凌厉的剑光让猪妖却是无从招架,无可奈何的猪妖,妖气鼓荡,充斥周身,形成坚硬的防护!虽然仍有不少剑光突破猪妖的防御擦破血肉,但已不复当时毫无招架之力的尴尬之境!又是一招剧烈的碰撞!气浪冲开了姬若曦和猪妖,后退不少的姬若曦持剑剧烈的喘息着,汗水混合雨水的甘凉分不清是咸是甘甜!发丝披撒,衣袍破烂,伤口凛凛!只是那猪妖却是好上许多,妖力为他不断提供能量,但提供给他的却永不止如此,无论是持久力还是战斗力,这都是只凭肉身战斗的姬若曦所无法媲美的!“哈哈哈······现在到我进攻了!······喝啊······!”一股凝实莫大的妖气从猪妖身体溢了出来,犹如实质,莫大气浪,吹散姬若曦眉前湿漉漉的头发,一滴滴水珠从发丝甩下,晶莹剔透,雨依旧下着,而姬若曦脸色愈发凝重!左手轻挥,大雨磅礴,惊雷乍响!啸月低吼,努力挣扎起来,叼起昏迷不醒的小忆沿着高山山壁向着远处走去,时不时担心的向后看看,风雨之中,孤狼小猴,遍体鳞伤,努力向着远方走去,或是跌倒,泥泞沾满毛发,或是无法挣扎起来,却是无法停下,因为决不可以因自己的原因而连累了姬若曦!这里山势并不算太过陡峭,但即使过去完好无损的白狼也是不易攀登,虽然不想姬若曦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但他们别无选择!蹒跚走到一条从高山之上飞落而下汇入大海的大江岸边,看着眼前浩荡无垠,翻滚千里,白浪滔滔,风声呼啸,大雨迷蒙,九天银河飞落,太无大江东逝!没有前路的啸月禁不住自己身体的虚弱,趴了下来,等待着姬若曦的到来,缓缓将小忆移到怀中,为他挡着从天而降的风雨,看着嘴唇灰白的小忆,啸月不禁低声怒吼,目露凶光。对他来说,对于狼来说,只要伤到自己和自己所守护的东西,不论他是什么,他都会将它撕得粉碎!他虽然没有姬若曦那么多愁善感,刚开启灵智不久的他,依旧保持着独属于狼的高贵品质!无法看到远方战斗的场景,但从那远远传来的声势来看,这场争斗对姬若曦而言并不轻松,担心姬若曦的啸月,仔细的观察着远方被风带过来的信息! 第四十章 生死之战 剑光飞舞,妖气弥漫,大雨还落,飞叶破碎,泥土翻卷,腾挪飞转,鲜血乍现,“双獠绞杀!”漫天獠影闪动,或刺或砍,或挑或横,漫天的獠牙黑影劈开万千落叶,卷起气流流转锋利,直指姬若曦而来!擦干嘴角的鲜血,右手持剑,不动!蓦地抬剑!“‘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若守!”剑光逐渐弥漫姬若曦的周遭,漫天獠影或刺或扎在剑网之上,狠狠的撞击,火花四溅!姬若曦紧紧抿着嘴唇,一脸的坚毅,但不断后退的脚步显示着此时他体力的愈发虚弱,猪妖怒吼一声,獠牙愈急,寒光愈盛,负剑愈重!即使他的每一剑都可以准确的抵挡住獠影的攻击,但其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道使愈发劳累气喘的姬若曦愈发无法招架,每一次挡击,都让姬若曦的手臂一麻,脚步愈发后退!有利的局势不断的向着猪妖偏移,对现在的姬若曦而言,时间拖得愈久,局势就对他愈发不利,寻找机会一击必杀,这便是此时战斗之中的姬若曦心中所在意的唯一件事了。脸色一定,寒光急闪,注意到姬若曦表情的猪妖蓦然一惊!“‘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折光!!”飞舞的獠牙撕裂残影,化作一缕青烟,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残影!!···不好!···‘獠牙天圆!’”“呲呲呲······!”一道螺旋的火光,照亮了姬若曦冷酷寒冷的双眼,“第二式变招之怒斩天回!”剑光斩进獠牙防护圈之内,一道刺耳难听的声音截断獠牙的舞动,擦着獠牙的牙身,溅起火花灼人眼,坚定向前直劈猪妖脖子而来,不顾左手的獠牙划破胸膛,剑光愈发急切!速度再次暴增!猪妖惊恐,愤怒挣扎,舍弃左手獠牙的猪妖终于有了剩余的空间,急切之中,拔出负在背后被妖气紧紧束缚的胜邪剑,急切之间,只得拔出一点,挡住喉颈半处!身影错过!打开妖气束缚,胜邪剑荡开猪妖之手,飞落远处,插进泥土之中,雨滴从剑柄缓缓顺着剑身落下,滴进泥水之中! 猪妖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只见一道血线横贯整个脖颈,鲜血从伤痕之中不断涌了出来,一脸的后怕,右手持着仅剩的獠牙,狠狠地握紧!转过身来,嘶哑疯狂愤怒地盯着远远的姬若曦,怒吼道:“你差点杀了我!你差点杀了我!!······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姬若曦微微皱眉,看着手中仅剩一半的断剑,又瞥了一眼远处落在地上的胜邪剑,轻轻捂着胸膛之上深深的伤口,“差一点啊!‘藏焉若锋’之‘若守!’······可恶!速度愈来愈慢了吗?这样下去,可挡不住他的斩杀!”“给我死来!!”莫大的獠牙裹挟着浓郁凝实的妖气怒斩在姬若曦的断剑之上!“呃······!咳咳咳······”向后滑出许远,鲜血不断从破碎的内脏涌出!凝神盯着猪妖的动作!“看来他快要熟悉我的攻击方式······只有变招······”蓦地,聚集一口气,拔地而起!直冲猪妖而来!“‘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截击!”凭借这一口气的时间截断猪妖出招的所有动作,封锁猪妖周身所有的方向,迫使猪妖进入防守之态,即使猪妖挥出獠牙的速度突破剑招封锁,姬若曦也只得使用第一式“藏焉若锋”强行将猪妖给逼回去,只有把握这场生死之战的节奏,不让猪妖有丝毫的反应,那么!胜利必将属于姬若曦!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姬若曦想象的那么简单,只凭身体的姬若曦所能发挥出的力量以及所能达到的速度远远不如猪妖使用妖力加持而发挥出的恐怖力道和眼睛几乎无法正确把握的速度!甚至姬若曦连反应都不及猪妖敏捷,更别说封印血脉之后只是个普通人的姬若曦和猪妖比体力!虽说姬若曦的高超剑法弥补了这些方面的差距,但对猪妖来说,不断下降的体能,力量,速度,不断重复被熟悉的剑法,让胜利的天平逐渐偏向猪妖,一旦猪妖洞悉了姬若曦的节奏,那么这场生死之争便会成为姬若曦的最后一战!所以,时间对姬若曦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他必须要在猪妖反应过来之前结束这场生死之战!这亦是姬若曦之前即使拼命而使得自己受伤也要尽快斩下猪妖头颅的原因!此刻姬若曦那一口气恐怕也亦消耗不少,抵挡猪妖也愈发困难。不过幸运的是被姬若曦砍中脖颈,差点身死道消的怒火使得他暂时失去了理智,而姬若曦也必然会抓住这个天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斩下猪妖,结束这场战斗!而变招之际便是猪妖的受死之时! 可是,姬若曦无法摆脱猪妖的纠缠,也亦无法改变此时的剑招,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姬若曦的额头的汗水也亦愈发多了起来,剑招同样也越发混乱,此刻猪妖的反攻夹杂着极致的怒火,使得獠牙每次都是如此的势大力沉,卷起的妖风每划过姬若曦的脸庞都将带起一串血珠,剧烈的喘息让姬若曦愈发感到胸闷,眼睛同样开始冒出金星!但无论如何姬若曦也不会放弃,如果放弃的话,那么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岂不是白费时间,浪费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所背负的仇恨和家族的希望?!这等事姬若曦是无法忍受,无法后退的!“看来只有如此了!······呵···啊······!!!”却是翻身怒斩,犹如泰山压顶,卷起狂风暴雨,挟夹着姬若曦的希望,愤怒,却是不顾斩中姬若曦小腹的獠牙,直劈妖首而来!这让有些熟悉姬若曦战斗风格的猪妖蓦然一惊,亦有些惊慌失措的他,连忙架起獠牙,格挡!“就是这样!”姬若曦暗暗道! 第四十一章 犹豫 “锵······!”“吼······!!给我滚!!!”一股巨大力量透过断木剑传递到姬若曦的身体冲击着他的心脏,蓦然一紧,难以呼吸,忍耐之中姬若曦向上空飞去,越过最高点回转身体,撤回断剑,弓腰曲腿,眼睛微眯,青筋暴露而神情严肃,凝神聚势,自然而落却是一往直前,剑出无悔!“拔剑斩!”“好机会!‘獠牙绞杀’!······怎么?”飞腾在空中的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险,一股让猪妖感受不到属于自己的生命的感觉!但他却是无法改变身形去避开!但本能的剧烈挣扎却是使他微微偏转了身体,右手举起獠牙试图阻挡!“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一股股气势像波浪般绵延不绝从姬若曦身上散发出来,却是一波比一波强大!“喝啊······!”一道莫大的剑光,凝结着姬若曦的意志,汇聚着他全身的力量,裹挟着天地元气,形成一道巨大剑气,瞬间切开了猪妖身上所裹挟的妖气,划过猪妖的身体!冲进远处的青竹林中,顿时断叶残竹参差飞舞,大地泥土飞溅,混合着从天而降的落雨,形成一道优美的风景。“啊······!!”猪妖从空中跌落下,砸在泥土之中,捂着断开却是光滑如镜的伤口四处翻滚,鲜血直流,妖气涣散,痛苦的嘶吼声传出很远,远处江边的啸月听到这声嘶哑痛苦的**声渐渐放下紧提着的心脏!小心的趴下,将昏迷的小忆放到怀中,为他挡着不停的大雨。 ······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九天会如此的轻鸣?那个方向有什么吸引着他吗?” ······ 姬若曦从空中落下,单膝跪地剧烈的喘息着,抹开眼前被汗水和雨水打湿的头发,挣扎起来,走到胜邪剑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欢愉以及独属于他的生命波动,轻轻的从泥泞之中拔出胜邪剑,笑容出现在冷漠的脸上。“好久不见了,老朋友!”轻微的剑鸣仿佛斩断落下的雨滴,残存的飞叶泥水也亦渐渐落下,世界逐渐平息下来。 转过身来,走到仍旧捂着断口的猪妖身边,剑指妖首,一股莫名的不忍使得姬若曦不得不紧了紧手中之剑,“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开启灵智,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放过我,我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我还可以给你很多很多宝物,只要你放过我!求你了!······”跪在地上,断臂而丑陋的他却是让姬若曦不知所措,犹犹豫豫,眉头紧皱,虽然在丛林这三年姬若曦也杀了不少野兽亦或刚开灵智却是残存着许许多多野兽特征的妖兽,但从未斩杀过任何一只拥有智慧而且还可以说话的妖兽,杀与不杀让姬若曦很是犹豫,很为难。虽然他对小忆和啸月的伤害使姬若曦愤怒非常,恨不得将猪妖挫骨扬灰,但,这是一个有智慧的生命,即使他只是一只猪妖。在姬若曦内心深处,他依旧渴望着一个平凡而又壮阔的世界,依旧渴望力量却又是希望着和平安稳,却不是一个只有肉弱强食的残酷世界!但命运的无奈,让他拿起嗜血的剑,追寻那可以开天破地的力量,可以斩断命运枷锁的力量!即使为之付出一切!!可是对一个依旧没有多少阅历的“孩童”来说,即使拥有前世的记忆,他还是无法轻易抉择的,也许这份犹豫会使他痛苦一生,可他还是不愿放弃自己作为人类最后仅剩的东西之一。同时他也明白,这份仁慈是需要对正确的人来使用的,而不是对眼前的猪妖,作为阻挡自己的一切都要被斩断!这是自己对自己的誓言!! 突然,飞溅而来的泥泞和污水让犹豫之中的姬若曦蓦然一惊,即使在举棋不定之中,姬若曦也不曾放松警惕,手中之剑微颤,剑气便将之隔离开来,待定睛一看,猪妖却是早已捂着断臂向着远方逃窜而去,妖气鼓动,速度愈急,正是啸月叼着小忆远去的方向!“不好!该死!!”姬若曦连忙向着猪妖奔去,却是始终无法追得上,脸色愈发焦急,肉体肌肉紧绷,速度愈快,这等变故使得焦急的姬若曦愈发措手不及! “唬唬······!”听的竹林之中的巨大动静,闻到那股熟悉而痛恨的味道,啸月努力的站起来!龇牙咧嘴,凶狠的看着竹林之中的变故,担忧之心愈发焦急!“嗤!”冲开草叶的阻挡,啸月终于看见了断了只手臂狼狈而逃的猪妖,心底蓦然一松,但旋即,一股浓重的戒备让啸月默默积蓄着妖力。停下逃奔的脚步,看着眼前凶狠戒备的妖狼和脚下昏迷的小猴子,转头看了看眼前浩荡无垠的大江!感受着后方紧逼而来的人类!一股凶戾和决绝让猪妖鲜血迷蒙丑陋的猪脸愈显狰狞! 啸月耳朵轻轻动了动,感受到愈发接近的姬若曦,焦躁不安的内心也亦愈发平静,即使现在他早已无法站稳,但他明白,只要,只要可以拖延片刻!只要拖到姬若曦赶到!那么,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妖气积聚,缓缓上前,将昏迷的小忆保护在身后。恶风袭来!即使双眼可以感受到猪妖的移动轨迹,但受伤极重的肉体早已无法跟上丝毫!蜷缩身体,妖气遍布全身,试图抵制住猪妖的前进,但事与愿违,却是被布满妖气的一脚给扫进竹林之中,不知折断多少粗大竹子。看着眼前昏迷的小猴子,一股激动兴奋的感情让猪妖微微颤抖着身躯,伸出左手,捏住小猴子细弱的脖颈,缓缓提了起来,转过身来,盯着眼前蓦然停下却是一言不发紧紧握着剑的少年! 第四十二章 悲伤的抉择(一) “别过来!否则···我捏碎他的脖子!”看着悬在空中,鲜血雨水混杂顺着毛发滴落在地,即使昏迷也抵挡不住痛苦而面容狰狞的小忆,姬若曦虽然内心十分焦急担心,但是他也明白此刻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显露这份情感,因为这只会使得事情的结果愈发不可收拾!“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就可以让我饶你一命?!”盯着姬若曦面无表情的脸,一丝嘲讽浮在猪妖嘴角,恶狠狠的道:“之前我太过大意,折了一只手臂,让我的实力损失了半成,但你以为就凭现在的你就可以取我性命?!若不是忌惮你手中的那柄灵剑,我又怎会如此被动?···呵呵呵···”左手提着小猴子摆了摆,脖颈之处传来一丝丝骨骼的摩擦声让姬若曦蓦地心底一紧,面色微微扭曲,“你关心这只猴子?······只可惜,现在他在我手中!”姬若曦依旧沉默,而啸月从竹林之中慢慢爬出,目光凶狠的盯着那只提着小猴子的猪妖,艰难地迈起脚步,向猪妖走去,显然他是要将小忆给就下来,但姬若曦阻止了他,虽然啸月心底十分疑惑,但还是听命的停下。“放开他······我可以让你走。”淡淡的语气让猪妖内心深处突兀间一道恐怖的怒火升起,旋即笑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若是我放开他你却不守信用,那我岂不是冤死不成?!”“我······!”“你以为我傻?莫要说什么誓言,本大爷还不信那个!咱相信的只有实力!···除非···”姬若曦眉头一皱,低沉地说道:“除非什么?莫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应该明白,杀了他,你,同样活不了!”看着眼前纠结非常,眼神凶戾的少年,一股从内心深处散发的畅快让猪妖微微缓解了断臂之仇,“先放下剑。”姬若曦眼神一凝,身形一滞,拳头一紧,一会儿之后,右手轻摆,胜邪剑便齐根没入远处石壁之中,“还有那柄断木剑!”姬若曦闻言,从后背之上取出断木剑,左手轻轻的摸了摸上刻道文的剑身,轻闭双眼,扔向远方,从空中落下,插入泥泞之中,“嘭!”那青色的道文便立刻破碎化为光粒,湮没于天地之中,化为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剑。 ······ “你在做什么?”“修炼!”“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样的锻炼肉体会撕裂你的身体,即使你的恢复力惊人,但也只会事半功倍。”“我只是简单的挥剑,不碍事。”“······剑不是你这样修炼的。”姬若曦停下挥动手中约莫三尺长的树枝,静静的盯着老人,老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良久,叹道:“罢了,罢了······你且把那块木头削成一柄你觉得顺手的剑,最好,不要敷衍,要认认真真,我傍晚时再来看看······”“······嗯。”沉默稍许,姬若曦答应了一声便走到那粗大的木干处,从怀中摸出一柄锋利的青石匕首,轻轻一挥,便截断了一节近三尺长的木块,然后把它拖到茅屋前方,靠着栅栏坐下,用匕首缓缓的削除一层又一层的木头,逐渐削到木心之处。 “咔···嚓···”断了,毕竟要如同胜邪剑般薄长,完美,无论再怎么认真,但总是无法达到那种顺心的感觉,即使已经和记忆之中的胜邪剑如此相像,但姬若曦却是始终无法做到,一次次的修改,使得剑身愈发薄将起来,最终断成两半。姬若曦看着手中的断剑许久,放下手中断成两半的木剑,又从树干之中取出一节,再次坐到栅栏旁,小心认真的削刻着记忆中的剑。一次次的失败无法让姬若曦停下手中的削刻,直到那巨大的木干只剩下最后的一节,如果这次失败的话,他就不得不停下而去寻找另外干燥的木干来削成剑。 “这是最后一根?为什么总会失败?是削的方法不对,还是木材的问题,亦或是我还没有悟得其中真意?”看着最后一点材料,姬若曦沉迷良久,迟迟不肯动手,抬头看着愈发下落的太阳,看着万紫千山,葱郁溪声都被染成微黄的颜色,叹了一口气,便对着怀中的木头削了下去,“快要成型了!”姬若曦内心一紧,下手愈发谨慎,缓慢,也越发专注,连老人何时回来都没看见,最后一点!······“失败了,还是失败了!可恶!!”姬若曦深吸一口气,撇头看着不远处坐在靠椅之上喝着小酒的老人,默然一会儿,站起身来,忽然身体一抖,约是被压的时间太长,身体早已麻痹了。 走进木屋,踏进厨房,寻找着可以使用的木材,忽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吸引了姬若曦的目光,走上前去,从锅下灰烬之中取出一个被熏得漆黑的木材,看着它,姬若曦决定使用它削成自己心中的剑。 待到削到木心之处,姬若曦停下,眼睛紧紧盯着木材,却始终无法动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用心。”闻言姬若曦一滞,旋即似了悟般松开紧皱的眉头,闭上双眼,喃喃道:“心中剑的模样,从自己内心深处感受他的召唤,而不是一味的模仿······那从心底深处被掩藏的悸动就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剑道,承载着自己的意志和希望!”闭着双眼的姬若曦蓦地一股波动从血脉深处响彻姬若曦的灵魂,同样也深深地影响了姬若曦心中剑的模样,剑身愈发清晰,铭刻同样也越发凝重,最后化为一简单难懂的太古之印记! 蓦地睁开双眼,看着手中的长剑,宽约三寸,长约三尺半,非是轻灵却有着轻灵之感,同样也充斥着的也是厚重!感受着其中如同手足的感觉,一丝丝兴奋让姬若曦不禁露出笑颜,只是其上的两个铭文自己明明并不认识但自己却是可以看懂它的意味,读出它的名字!“九幽。” “给我,我为你加固剑身,否则即使再怎么顺手也不可能用于战斗!”老人看着木剑身上的太古铭刻,默然许久,轻声,即使姬若曦也无法听得到,“太古文字么。”斜看了姬若曦一眼,“太古遗脉······可惜了。” 看着黑漆漆的剑身一股股复杂晦涩的阵纹,姬若曦感到自己对剑道的领悟愈发深刻,那是一种无法忘记,无法忽视的道的感觉! ······ “很好,很好!接着再让我······”猪妖仇恨的看着姬若曦,嘶吼道,“让我同样砍断你的右臂,我才放了他,否则······!”“吼······!”一阵愤怒的狼吼响彻愈发大了起来的雨幕!鬃毛倒竖,利爪弹出,妖气凝结,想要上前但却被姬若曦给拦截下来,只得怒视猪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微微弓起身躯,鼓起全是肌肉,只待姬若曦一声令下,便会暴起而战!即使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 (很抱歉!最近这两天去兼职被店家剥削的厉害,就说星期六那天我不得不工作十个半小时,星期天同样工作到很晚,所以没有更新希望各位书友原谅则个! 还有喜欢我书的人,请投些票好么?! 我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悲伤的抉择(二) 姬若曦微微垂下头,被刘海所遮挡的双眸逐渐溢满血色!嘶哑而低沉的缓缓道:“这不可能。”“呵···哈······!”妖猪轻笑,左手愈发用力,只见昏迷之中的小猴子脸色越发痛苦,血红,骨骼颤响,呼吸不畅!而猪妖却是依旧一脸愤恨警惕,缓缓积聚着妖力。 “想要报仇的话······”抬起头来,血色的双眼紧紧盯着妖猪,一股凝实的黑气从他身上不断散发着嗜血的凶戾!“你,可以自己来取,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右手微曲,身体微弓,平心静气,凝神以待! 大雨磅礴,从太空洒落之时;惊雷乍响,轰彻天地之间,猪妖鼓动妖气,用力将昏迷的小猴子狠狠地甩向雨幕如斯的天空,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却是变得缓慢非常,看着雨幕之中翻滚,如同无根之萍般的小忆,姬若曦且怒且惊,无论如何都要救他,这是姬若曦此时唯一的念头,无法动摇,无法变更! 雨水快速划过姬若曦的脸庞,发丝,向下滴落,翻飞的衣袂扯动的是波动的内心,截住小猴子,搂在怀中,不禁长舒口气。但是一道巨大黑影突兀出现在姬若曦眼前,“不好!可恶!!”波动的心神,毫无准备的防守,带来的是被动地承受!为了不再伤害怀中的小忆,姬若曦毅然转身,背对着黑影!一个巨大的拳头裹挟着强盛深厚的妖力,尽数倾泄在姬若曦的肉体之上!“咚!!!”骨头折断,肉体撕裂,内脏破碎,血液从肉体各处溢将出来,如同炮弹一般狠狠砸进半山石壁之中,“砰···!!”巨石溅落,烟尘弥漫,待散去,只见一道巨大坑洞,血迹斑斑!! 猪妖从空中落下,“嗒!”踩在泥泞污水之中,溅起一片污浊。 “吼······!”一张巨大狰狞的狼口直扑落地,身体顺势弯曲而未起身的妖猪而来,却是啸月的含恨全力一击!但一只粗糙丑陋的猪手抵住啸月的鼻子,狠狠压进泥泞之中,血水顺着紧闭的獠牙混进污浊的泥水之中,剧烈地挣扎,前肢支地而后腿筋肉绷紧,使出全身力劲刨地,但虚弱的身体,稀少的妖力让他始终无法移动丝毫,这样的话也只是无可奈何罢了。蓦地,啸月却是感到一松,身体顺势向前冲去,还未待啸月站稳奋起厮杀,一只粗壮有力的猪腿,挟夹着阵阵控制住的妖力踢在啸月脑袋之上,骤然一昏,七窍流血,鲜血斑驳,“嗖!”却是直直砸入瀑布边缘的石壁之中,巨石堆积,骤然落石一阵松动,一只狼蹄从乱石堆下挤出,推开巨石,啸月挣扎爬将起来,摇了摇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眨了眨模糊的双眼,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向着猪妖走去,同时却是不停地咳血,在湿润的石头上溅起一朵朵血花!突然,脚下岸边岩石一阵松动,昏沉的啸月身形不稳滑下江岸,随着落石一起滚入大江之中! “不······!!啸月······!!!”姬若曦衣衫褴褛地爬出山洞,却是看到了如此令人痛苦的一幕,岂能不心悸?!岂能不愤怒后悔?!扶着洞口,指甲深深插入石壁之中,鲜血顺着手指在石壁之上留下一道血痕!只见白狼在江中翻滚,微微兴奋的看了一眼山壁之上的姬若曦和他怀中昏迷的小忆,沉入波涛汹涌的大江之中,奔流赴海,消失不见! 妖猪倒是仇恨讥讽地看着上方的姬若曦,一脸快意地大笑道:“这便是你和我做对的下场!断臂之仇不共戴天!”扭头看了看那奔腾不息的大江,“只是可惜没有生吃了那只白狼,白白让他喂了鱼!!” 姬若曦双眼一凝!轻轻咳出了血迹,抹去,扯开早已破败不堪的青衣长袍,紧紧包裹着脸色苍白生死不知的小忆那巨大狰狞的伤口!轻轻的放下,露出修长而遍布伤口的上身!微眯的双眼闪烁着食人的凶残!转过身来,瞥向下方深深插入石壁之中的胜邪剑跃去! 紧紧盯着姬若曦动作的猪妖蓦然一惊,显然猪妖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急忙向着那柄剑的方向飞腾而去!但显然他的速度无法跟的上姬若曦从空中跃下的速度!双手紧紧扣入石壁之内,鲜血淋漓!却始终无法撼动姬若曦的意志!!但却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不远处没入石壁之中的胜邪剑,一股疯狂暴躁的气息充斥姬若曦的灵魂和意志!踏裂石壁向着稍稍下方的没剑之处飞跃而去!却是闭上通红的双眼,紧握双拳,身体自然而落,凝聚一层层莫大的气势!暗暗蓄着力!!而此时石壁下方两者之间的猪妖却是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少年再次拿到那柄剑!!那断臂一招实为让他记忆深刻!一声怒啸!直扑飞跃的的姬若曦而去!飞在空中,凝聚全身妖力,显然猪妖要用这一击彻彻底底解决那个少年,终于!猪妖腾飞到姬若曦身下寸间之处! 第四十四章 记忆 但见姬若曦嘴唇紧抿,双眼紧闭,神色严峻!蓦地睁开双眼!血光一闪,猪妖暗道:“不好!中计了!!”却是姬若曦以右手为剑,借着飞落之势,以泰山压顶之态汇聚全身力量!含恨怒劈而下!!“‘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猪妖心惊胆寒,却是不得不中途变招,横起左臂试图阻挡!只是刚刚架起左臂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一股浩瀚无垠的气势直袭而来!手臂撕裂,鲜血淋漓,而肉体震动,内脏移位!只是可惜气势虽大而气力不足远远不如之前那一剑威力浩大!即使如此,这一式的具有的力量依旧不可忽视!猪妖如同陨石天降重重砸入山壁下方巨石之内,近半身紧紧没入巨石之中,一阵气闷,好不容易积聚的妖气涣散,恰是气力妖气青黄不接之时!此刻的姬若曦却是止不住向着天空翻滚而上,只见他右臂已折,伤口开裂加大,鲜血斑斑!身体更是伤上加伤,以自己肉体为剑,凝聚气势而化作无法阻挡的大势,挥着右臂调动此中气势,却斩出如此弱小的力量,却是让姬若曦感到一阵阵苦涩,即使如此,那股莫大数倍的反弹之力依旧使他肉体几近破碎,况且就此刻姬若曦的身体而言,却是早已伤痕纵横,体力空虚。飞向天空,看着耳边的碎风,听着无穷无尽的大雨,感受着失重而全身放松的感觉,忽然想起那日的指点。 ······ 老人看着眼前虽然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少年,只是那闪烁的眼神却是显露他内心的不平静,老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那剑法是极为顶尖的,你演练的很好,没有瑕疵,而且你也领悟那剑招一往直前,苍龙无悔的意境,这已是极厉害的,只不过你依旧还未领悟的更深,积聚全身之力与势,化为一剑,颇有一剑定生死的气概,但毕竟两者是不同的剑法和剑意,这并不是你这一式剑招所偏重的一点。你这一剑声势固然浩大,只不过剑出之后,便会有一阵虚弱,即使你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凝聚气势以及强行忍耐驱动疲体,但总的来说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精神都不如第一剑,更别说威力了,你的剑所代表的却是如同群山亦或海浪!绵延不绝,层层叠加,每一层都如同出弦之箭,飞射往前,不会回头,最终化为一招,足矣开天辟地的力量!”姬若曦皱起眉头,疑惑道:“我知道这样做的话,无论力量还是气势都将恐怖的惊人,可是,在战斗之中,我根本无法有这个时间做到如此地步!而且敌人也不会允许你有这样的时间!如此的话···我还不如一剑斩之!”“呵呵······你说的对也不对。”“嗯?!”“的确是有些费时,你是不是在想战斗之中要一遍又一遍演练这一式剑法,直到如同波浪般汇聚莫大的力量之后才将这一剑斩向敌人,或是不断使用这一式与敌人周旋会聚力,势,直到你可以将这一剑斩出?!”“嗯。这样的话不是被敌人打断剑法的演练,就是被敌人掌握这一剑的规律,轻易之间便可闪开了去。而自己则会陷入被动之中。威力越大的剑招,总是需要出其不意或···快的让人无法反应亦或威力浩大让敌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确实如此。而这一剑招却是不仅可以只出一剑,亦可以绵延不绝!!”“······”看着姬若曦微微有些变色的脸庞,老人倒是会心一笑,“因为剑不仅是手的延伸,将力量发挥出来,同样也是身体力量的运行之道!如果你一遍遍挥剑凝结势与力量,即使极为弱小,但只要有时间,有着足矣控制的心性意志与精神力,那么最后,不!没有最后一剑,最终你所斩出的那一剑便总会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斩断一切,无论何物的势!但同样的,如果内敛其势,流转其力量,一次次会聚于身体,不断叠加,不断凝结!只要你的身体以及意志神识可以承受,那么最终相同的是,你所挥出的这一剑便有着同样的效果,而且,由身体内施展这一剑招的奥义不仅速度更快,而且可以瞬间倍增你的肉体所具有的一切能力,更巨大的力量!更快捷的速度以及反应!更敏锐的感官,精神!更凝实的势!不过···唯一的限制便是···你的身体。以你如今的身体,恐怕经受不住一次叠加便会崩溃!”沉思许久,姬若曦微微抬头说道:“我明白了,虽然还不知该怎么开发接下来的剑法和意!但总归有了正确的进步方向,那么总归有一天可以做到!”看着一脸坚定的少年,老人摸了摸枯萎的右手,看着远方,悠然道:“也许你那一整套剑法有着固定的不同剑招,但有一点却是所有剑法的共同之处!”转眼盯着姬若曦的双眼,“所有的剑招都是连贯,混杂,融合同时亦是规律的!就如同这一壶酒,交融在一起,没有先后,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似循环往复,又似随意截取,又或同而归一!但同样,他们亦是规律的结合,化为这壶中的美酒!这个你只要记住就可以了,也许待你学会交融不同的剑招,形成连贯之后,你才可能稍微了解其中真意!”“这个,我是明白······”老人突然大笑却是深深截断姬若曦接下来的话语,“你懂?你懂?!就连我现在都无法全部把握,无法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你小子到会说大话!哈哈哈······小子,切莫好高骛远!哈哈哈······”笑声传出许远,许远,惊起一阵阵鸟鸣。“我······”“你不信?”闻言,姬若曦羞赧急道:“不,不,不!我相信!因为我无法做到。”老人止住笑声,擦干眼角笑出的泪水,“不仅极为难以做到,而且,无法弄懂其中规律的你只能机械的套用!······但到那时,你所有的剑招都不会再有任何因不连贯而出现的破绽!!而一般依你的资质,对剑的领悟方面,可是占了许多优势,也许你会自然融汇运用其中两三式,懂得在战斗之中蓄力集势,那时无疑这一招所占用的时间会大大减少,而且,隐蔽性质会更加强大!如果你想再进一层,去看看海浪还有群山,或者看着那条小河亦是可以的,只要你可以领悟!无论什么方法都是极好的。······谨记,修道,修的是心,亦是道!!” ······ 看着灰色的天空,姬若曦的内心却是愈发平和,却是火山爆发最后的宁静!!! 第四十五章 女孩 感受着风的呼啸,雨的呼吸,竹林的歌唱,身体的悲鸣,快速流动的血液突破肉体极限,挤压心脏,冲破血管,撕裂皮肤,双眼赤红,一股莫大的力量从姬若曦身体内部苏醒,他的身体无法承受,他的精神无法控制,这股力量汇聚于双臂,肿大而鲜血斑驳,咬紧牙关,死命坚持,跃上最高点,辗转回落,其势更急!仿若晴空突乍惊雷!如同陨石天落!姬若曦眼中尽是疯狂之色!“啊······!”如同一条黑龙直驱而下!双手合握,狠狠劈在猪妖横起的左臂之上!妖猪却是抵挡不住,眼中惊恐地看着那如同野兽般疯狂的拳头直砸在猪妖脑袋之上!头骨痕裂,猪脸扭曲歪斜,眼珠突出,牙齿崩碎,身体残破,而那没入的巨石却化为粉末消散于天地之间!鲜血横流,歪倒在地,不知生死。而姬若曦却再次被反弹飞向天空,翻滚落地,砸出一个很深的人形坑洞! 仰面躺在深坑之中,看着雨滴温柔的划过早已泪眼朦脓的脸庞,他以为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却是不知他的冷漠深深埋葬他内心深处的苦楚!浑身无力疼痛,脑袋昏昏沉沉,他曾经想过放弃这段深入骨髓的仇恨,也曾经想过找一个平凡的地方孤单的过一生,或者躲在深山老林之中苦苦度过余生,但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眼神,忘记那段回忆,忘记他们惨死的痛苦!因为他已经紧紧的把自己锁在自己所制造的牢笼深深沉入冰川之下。紧紧封锁的内心因为意外闯入的猴子和狼,而逐渐微热,出现一丝松动,但却是依旧如同雾中寻路,水中寻针。不知何时才会有晴朗的一日。况且,对姬若曦而言,自我的封锁,不愿接受他人,不愿化开自己内心的坚冰,又让他人如何? “嗒,嗒,嗒······”如同梦魇般紧紧握住姬若曦的心脏,几近停止,一道佝偻残破的扭曲的阴影缓缓挡住了姬若曦的目光,却也映射出他痛苦,仇恨的狰狞!晃动着折断的左臂,努力眨眼,试图擦干七窍不停流下的鲜血!歪塌的面容嗜血的紧紧盯着泥坑中无法移动丝毫的少年。缓缓的跪下,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巨嘴,发出一道难听嘶哑的声音,“呵呵呵······倪淑乐(你输了)!喔惠一扣一扣嗤叼你(我会一口一口吃掉你)!喔慧嚷你婶婶砍着字迹补入尸王(我会让你生生看着自己步入死亡)!······”漏风的牙齿让姬若曦无法听懂他的言语,但姬若曦却是明白,必定是什么难听的狠话,或是仇恨,亦或是嘲笑,炫耀!恐怕此时此刻却是在劫难逃,但对姬若曦而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不论是多么渺小,他都不会放弃!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允许自己就此放弃!因为他的生命早已被他与仇恨紧紧锁在一起!他一直认为自己现在活着的意义只是寻得仇家,将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可是在以后的命运轨迹他却是从未想过,也就未曾规划过,毫无意义的活着,机械的活着,即使报得大仇,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他曾经答应过他们,努力的活下去!对这陌生恐怖的世界了解只有冰山一角的他,害怕着,迷茫着,也就痛苦着。他没有找到人生之中需要他存在的真正意义!你是如同梦一般的飘渺,让他的内心深深的冰封着,沉在冰川之下,似乎永远无法找到,也无法破开,如同一个孤寡圆月,永远难以企及!与天的距离! 姬若曦紧紧盯着那张破相扭曲丑陋而狰狞的面孔不断的接近自己的脖颈!莫名的感觉让他感到一丝丝痛苦!这是不甘,愤怒亦或是释然?!无法言语的感觉,无法把握的情感,是复仇无望的痛苦,还是终于放下仇恨的成佛?不!不!!不!!!是对生命的渴望!是对未来的憧憬!是对自己应负的责任!是对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的坚守!此情此景却是让人不忍直视!焦虑非常,竭尽全力,拼死希望自己的肉身可以移动丝毫,可以躲过这次致命的攻击!但事与愿违,即使一根小小的指头,他也无法控制一丁点,甚至连动动眼角都困难非常!血液流速加快,逐渐染红周边,死亡的恐惧紧紧困住姬若曦的内心,心脏越发剧烈的搏动,似乎将要突破肉体的封锁,向着天空挥洒!“轰隆隆······”雷鸣般快速流转,仿佛突破了最后一丝屏障,愈发汹涌的气血充红姬若曦苍白的脸颊!“不······!”野兽般的嘶吼,毫无理智的挣扎!响彻内心深处被时空束缚的意志!! 只是,这股意志却是戛然而止!睁大通红而溢血的双眼却是微微一缩,一柄天蓝色有着古朴而浩大的太古铭文,散发着悠久古远沉淀,波动着被紧紧封印者的血脉的气息而却无法感知看清的三尺长剑穿过那张早已破败不堪的猪妖头颅!剑尖轻轻触碰着姬若曦的鼻息,猩红的血液混杂着浓白的脑浆顺着剑身优雅的流落到姬若曦的脸上,溅到他的鼻子口腔之内,染红一片!看着剧烈抽搐的猪妖尸体逐渐变冷,变硬!虽然极为恐怖,恶心,但那一股劫后余生的重重喜悦让他忘记周遭的痛苦,忘记身边的污秽!轻轻的笑了起来,轻轻的咳着血迹,交融着猪妖的鲜血,盛开出一朵艳丽的血花!扭头感激却无言地看着眼前平静,皱眉而冷漠地甩开猪妖尸体的少女。看着雨中穿着白裙的少女,雨水似乎也在惊艳她的美丽,轻轻地远去,那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隔开,依旧飘飞的白裙,发丝,和着雨语,叶曲,姬若曦紧紧地看着她,这是一位怎样的少女?寥若梦兮白雪,纷扬绒兮柔水,沔波雨虹兮澹雅,落霞烟谷兮雪兰! 第四十六章 谎言非谎 少女轻挥手中古朴长剑,残留的污秽便被甩开了去,左手捏印,游离在少女周围的雨滴便会聚成球,移到身前,拉长,流动,循环,一遍遍清洗着横在眼前的三尺古剑,即使看起来已经很是干净。时间在少女怀中快速流逝,至少在姬若曦看来是这样,他已经从极度虚弱之中逐渐恢复过来,轻轻地移动手指,而眼睛却依旧戒备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是谁的陌生少女,即使这个女孩刚刚救过他,他也无法放下这已成固定的习惯,再说,他也是不愿放弃它的,所谓有灵,却命如草芥,在这个修仙的世界是很正常的,小心无大错,是他能够活到今天的根本!但是对他有恩之人,他也会铭记在心,终有一日,必将涌泉相报,但绝不是此时此刻!也许在未来,会发生许多无法预知的事,但对姬若曦而言,他的世界是如此单调,所以对每一个出现在他的世界的人,他都会十分在意,这个女孩既然在他的内心留下足迹,那么这道痕迹只会如同化石般永存在他的内心深处! 终于少女微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从古剑之上移开灵动却冷漠的双眼,破开水流,挥剑反转,收剑回鞘,动作甚是潇洒流畅,熟稔快速,显然也是一位苦修剑法之人。对上姬若曦那抹孤寂,冰冷而戒备,如同凶兽般的双眼,疑惑的皱了下秀眉,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男孩,通红的双眼折射着凶兽般的警惕,稚嫩的面容却突显着坚毅的严肃,刚到自己鼻尖的身体布满无数逐渐消失不见的疤痕!不同于自己在宗门内所见到的其他孩童,亦或是和她自己一般的少年,少女!从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她永远无法了解他背后所背负的希望!他有着一种在自己看来叫做忧郁的气质,一种妄自以为是大人而强作成熟的不协调之感。 姬若曦垂下目光,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着实难以想象已经破败到如此地步,在本已受伤严重的这具身体之内强行完成“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瞬间增倍的无法控制的力量严重撕裂了他的内脏!但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瞬间倍增的感官,反应,速度······这一切让他深深明白自己的渺小和对更强大力量的向往和追求! 努力试图从这泥泞的坑洞之中爬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女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必定是苍云宗的弟子,既然如此,他便也就放下心来,因为有她在这里的话,就不用担心突然跑出来的野兽亦或者是妖怪。当然,这只是表面,对他这种从丛林莫多危险之中,游走在地狱边缘中活下来的人,即使他只是一个孩子,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他人,即使是面对再怎么正直高尚的人也是不行的。 看着在泥坑之中挣扎起身的男孩,少女左手一扬,一团团水珠积聚在姬若曦周围。感受着这些水链的束缚,姬若曦不禁内心一紧,身体微微抗拒,最终还是放弃抵抗,被拉扯出泥坑,移到少女身旁不远处断裂青竹的根部,看着断竹,内心却是默默放下警惕。 看着低头无语的少年,少女终于开口问道:“你是哪位首座门下弟子?”一道空灵的声音惊醒正在检查肉体的姬若曦,蓦地抬头,看着显然误会了的少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否则以后在宗门遇到她的话,到也显得尴尬,再说,这个少女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妄言欺骗她的话总会使人犹豫,况且,还未成为苍云宗弟子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首座是谁,若是被少女揭穿的话,反而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但若是说实话,恐怕少女并不会相信,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安全反而无法确定,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这对姬若曦而言是无可忍受的,但这样却会使苍云宗尽快注意到自己,······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真正拜入苍云宗门下,想要获得力量,必须要付出,即使是生命!坚定下来的姬若曦嘶哑如实说道:“我还不是苍云宗弟子······”少女皱眉,“我来自苍云山脉底部的苍云城李家,三年前,我家······”顿了顿“我家被灭门之后,我独自一人爬上苍云山脉,历经生死,终于来到这里,我要上苍云宗拜师,学得道法······”看着少女紧紧皱着的眉头,看着喉咙之间抵着皮肤的利剑,想要说的话却是生生被截断,停了下来,垂下头颅,让湿漉漉的刘海遮掩住逐渐恢复正常的双眼,却是无言。少女无论如何也是难以相信,也不会试图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等根本不可能的鬼话,“你在骗我?!”姬若曦毫无动作的依靠在断竹之上,依旧无言,气氛便也就如此凝结,雨水随着狂风飞舞,少女此时却是愈发不耐,扬起的剑微微刺破喉咙间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却被剑尖束缚住,仿佛在仔细的探究。而姬若曦从来也不是会就以待毙的人,残破的身体内依旧积蓄着力量,此时此刻,他倒是明白,无论他在说些什么,眼前的冰山少女也绝不会相信,毕竟自己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靠着自己家族遗传的魔族血脉而活到今天,而来到这里!索性不言,倒还有生机,但总之,他绝不会让自己的生命掌握在他人手中,如果少女要杀他,虽然不会恨她,但想要他的命,即使拼了这条残命,他也会让少女付出巨大代价!这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但为了自己所背负的东西,姬若曦宁愿背上这个骂名!再说,如果救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去杀了他,这种恩情不要也罢! 气氛越发凝重,雨水寒风也亦愈发冰凉! 第四十七章 犹豫 突然,一股微弱的震动透过古剑传递到了少女的感知之中,轻鸣,少女眉头紧皱,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她不知道为什么“九天”为何会如此,在她记忆之中只有当年自己得到这柄剑的承认之时,“九天”才会发出如此兴奋的剑鸣,但明显不同的是,从这兴奋之中,少女感知到是一种无可名状的似是而非的感觉,有着一种熟悉同时伴随着······敌意!在姬若曦无法感知的地方,在那三色封印的深处,那毫无一丝光芒,深深黏稠的黑暗所包裹着的隐隐约约无法看清的一道屹立于平静如同死水之上的黑影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带动死寂的黑暗微微的波动。 “九天”的低鸣让少女愈发感到犹豫,对眼前的这个还是孩子却有着不同于同年人亦或比他大许多的人的所没有的成熟,少女愈发对他愈发好奇起来,虽然古剑依旧抵着他的脖颈,但少女此时早已没有了杀意,只是······ 脑袋逐渐恢复清明,但身上的疼痛还是刺激着他的神经,睁开模模糊糊的双眼,感受着自己依旧活着的证据,举起右手想要抚摸着胸前那巨大而致命的伤口,但却是蓦地停在空中,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他苦苦追寻的人的味道,垂头,看到了一件青色而破破烂烂的衣袍,抚摸着在其上依旧停留着的温度,兴奋早已掩盖了身上的痛苦!从石洞之中爬将起来,仔细看着周围,虽然没有见到姬若曦和啸月,但在他心中所想的恐怕是姬若曦及时的赶到而救了自己和啸月,是这样并没有错,但现实总是那么令人感到无奈和痛苦!看着周围断碎的石头,忽然注意到洞口依旧残留而未被飞溅进来的雨滴给洗刷的血迹,再加上没有看到他们,小猴子不禁内心一紧!闭目感受着周围,但空气之中除了姬若曦当时所留下的微弱气味再无其他,睁开双眼,快速向着洞口跑去,却是蓦地一停,不少的碎石从空中落下,砸进泥泞之中,溅起飞舞的泥水!看着脚下挺高的高度,小忆焦急的扫视周围,终于在稍远之处,竹林空白之处一个赤膊少年毫无反抗之力的紧紧靠在断竹之下,垂头,雨水从他的发丝逐渐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之上!而一位背对着他的少女右手持剑,剑尖抵着他的脖颈,看到此处,小猴子却是感到了莫大的焦急和愤怒!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啸月,但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以及······时间!有的只是要将那敢拿剑伤害姬若曦的女子给撕成粉末!鼓动妖气,凝聚周身,从洞口中飞落,如同力箭般呼啸而下,突然左手扯住一株青竹的顶尖,青竹弯曲向下,竹干吱呀,青叶飞舞,待到青竹折曲到达极限,蓦然一停,忽又以一个更加迅猛的速度向上弹飞挂在青竹峰尖的小猴子,凝聚妖气,穿梭在雨幕之中,向着稍远处飞跃而去,舒展身体,右手握拳,妖气凝聚其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指少女脑袋而来,“唧······!”一声愤怒的嘶吼裹挟着舍身成魔的气势直扑少女而来,张开的猴嘴露出狰狞的獠牙,眼神猩红如同太古凶兽,莫大拳头砸开前方所有阻挡的雨滴落叶,粉碎而飞溅开来!“不······!!”血液快速的流动,逐渐从皮肤之中溢将出来,脸色胀红,青筋暴露,怒目狂睁,身体如同一阵狂风席卷周围空气,平地一声炸雷惊响!低眉横剑轻荡,循引那莫大拳头向前,拨开其力,斩断其势,剑光回折,直削其首,突然一道血迹斑斑的身影紧紧抱住了小猴子,少女一惊,其身影却是一滞,那一剑终究没有挥下去,而姬若曦抱着小猴子擦着泥泞的地面擦出很远,划出一道莫大的深痕,只是此时的姬若曦却是好不乐观,鲜血从他身体内不断溢出,身体此时也是毫无反应,就连动动眼皮也是费力的紧!只是怀中却是紧紧抱着那只偷袭自己的小猴子,毫不放松!此刻的他却是连最后一丝反抗之力都不再拥有,而他的命运此时却是完全掌握在那个少女手中,若是那少女要杀他的话,将是不费丝毫之力!但似乎少女并没有这种打算,看着那个男孩紧紧抱着那只小猴子,看着那猴子张牙舞爪的凶狠的盯着自己,少女却是被这种羁绊给深深震撼着,她从未想过竟会有人为了一只猴子而甘愿放弃生命,而显然那只猴子却也是为了他的主人而向自己拼命!虽然疑惑着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而那个男孩还能够站起身来去救那只猴子,但此时却是不宜多想。看着躺在泥地之中的男孩轻轻的抚摸怀中的小猴子,露出一道真挚的笑容,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依旧被少女给捕捉到了。 微做犹豫,似乎找到了借口,收剑回鞘,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试图说服我去相信你那套低级谎言。”姬若曦蓦地睁大双眼,但还是慢慢垂下眼皮,低沉的道:“我没有骗你,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去证明自己的话是否真实。”“······”“不过你可以看看周围!这里有······”还未说完便被少女打断,稍作停顿,便真的抬起脚步向着四周走去,仿佛真的要仔细看看周围的场景。见此姬若曦莫名舒了口气······ 边走边看着周围残破不堪的场景,竹林更是凄惨非常,或是断枝残叶,或是被拔地而起,或是四分五裂,土地坑坑洼洼,泥泞黏稠,而远处石壁之上尽是断岩残石,雨水还落,尽显凄凉之感,但这些却是丝毫无法证明任何东西!少女并没有如同姬若曦猜想的那般,看到周围被自己与猪妖战斗余波所破坏至此的场景而联想到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力量——足矣从山脉之下来到这里的力量!足矣在生死之境地狱边缘绝处逢生的力量!但在少女心中,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因为这股力量太过弱小,她不会凭借这种随时随手都可以做到的事而逼迫自己去相信这种荒唐至极的笑话!因为即使拥有如今的力量,她也无法做到!只是没有真正经历过这些生与死磨难的她,没有真正游走在地狱边境的她是完全不可能理解那种困难和痛苦,同样也是无法理解那个男孩的内心,而是单纯的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第四十八章 衣冠冢 提着古剑在凌乱的残垣之中缓缓行走,却无丝毫值得少女停下脚步的东西,待到少女经过那一片枯枝断叶处之时,突然一道黑影深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眉头轻皱,疑惑得向着它走去,待到跟前,右手双指为并,轻轻的挥动,蓦地一股清风吹散落叶飞雨残竹,留下埋藏其中断裂的槐木剑,见到它的模样,少女手中之古剑蓦然轻鸣,鸣破周围潮湿而微寒的空气,在这个初秋之日,寒雨已落,天气却是愈发寒冷,少女伸出右手,将斜插在泥泞之中的断木剑拾起,仔细看着它身上所不再流转的太古铭文,轻轻的念道:“九幽。”扭头,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九天”,她不明白为何“九天”只告诉自己这个铭文所代表的意思却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为什么“九天”会对那个男孩如此的另眼相待?!仿佛自己的人生都因那个男孩的到来而显得不再平静!她也是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是坏!恬静的少女也不禁对那个陌生的男孩感到好奇。 雨水会聚,清洗着断木剑上的泥垢,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这柄断木剑所代表的含义,毕竟这也关系着自己手中的这柄太古神剑! 继续向前走去,待到石壁之下,看着满地残岩断石,眼睛不禁微微一缩,蹲下身来,从地面之上捡起一块残石,却是蓦地化为粉末,感受着粉末之中残留着的浩大剑意,少女不禁生出一种要与之一较高低之感!“好强的剑意!一往直前,浩大而生生不息!却是深深隐藏着凶戾之气!只是···比之我又如何?!”扭头看着竹林之中隐隐约约,不停挪移着的身影,少女淡漠的内心也不禁生出一丝丝火热的感觉!也正是这凝而不散的剑意让少女真正认可了他,不论这个男孩说的是真亦或是假,少女此时也不愿再去纠结,如若没有对剑那颗执著的心,如若没有浩瀚凌云的气概,是无法领悟这等层次的剑意,只不过这剑意之中那抹浓郁的令人发寒的戾气却是不知······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呵······”一道轻灵的笑声响起在这孤寂的破败竹林之中,只是再无他人可以注意到这抹足矣令天地失色的美丽笑容,恬淡如此的她,心中只有对道的不懈追求,只有对自己手中的剑的执着!何时才能可以再次显现这种极为稀有的小女儿姿态?!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少女轻捂嘴唇,缓缓站了起来,右手轻挥,被水球所束缚的断木剑便引于手中,闭目凝势,天地为之一静,风雨停滞,其势凝而不散,忽若天地惊雷,劈裂混沌,引剑为动,风云凝聚,天地元气凝结而化为冰凤,如同破晓之光,挥斩天地!轰击在石壁之上,落石飞舞,皆化为粉末,飞飞扬扬,或随风飘散,或被雨水捕捉再次凝结!一道巨大的剑痕留在石壁之上,威势不减!比之姬若曦拼尽性命而强行发出的那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招却是“鸿蒙剑典”第三式“化气聚形”!截取天地之势,凝聚成型,化为剑招,威力无穷!待到一日可以化为一片剑气空间世界之时,便是这招大成之时!!只是失去道印,还是断了一半的木剑,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崩溃开来,化为粉末,随风而逝,只余下手中的一节剑柄,蓦地断裂开来! 远处,正在默默挖土之中的姬若曦蓦地抬起憔悴的面容,透过寒雨,听着稀有的雷鸣,看着少女的方向,感受着那股浩大以致如此的气势,紧紧握住血迹淋漓,泥泞斑驳的双手!靠在身旁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忆身上,默然无言,深深的自责灼烧着自己的内心,痛恨着自己的弱小,曾经的软弱!在身旁布满泥泞的小猴子,低声轻轻地安慰着。不停抖落黄色毛发之上所滴落的雨滴,溅到姬若曦脸上,微凉。看着同样盯着自己的猴脸,苦涩的笑了笑,却也未曾再说些什么,从怀中取出两个曾经换掉的獠牙中的一颗放进泥坑之中,盖上泥泞的土壤。 伴随着落石,一柄古朴长剑从空中飞落,少女抬头,看着那柄泛着青光的古朴长剑,并未拔出左手之中的“九天”,而是连着剑鞘,翻转回引,那柄古朴长剑便停在空中,顺着剑鞘滑下来,左手接住,而右手将“九天”负于后背,腾出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光滑而依旧锋利非常的古朴长剑,少女眉头轻轻一扬,这是一柄极好的灵剑!仔细的看着它身上所刻画着的美丽而简约的纹刻,轻轻的说道:“胜邪。”紧紧皱着眉头,少女对那个男孩的身份愈发感到疑惑,不论是那顶尖的剑法,挺强的剑意,还是眼前的这柄灵剑!且说这柄“胜邪剑”,此等灵剑怎么会被山脉之下一个平凡的家族所拥有?况且,那极为顶尖的剑法,即使比之苍云宗的“鸿蒙剑典”也亦不遑多让!若他所说的是真的,那莫不是他家族被灭便是因为这柄灵剑亦或是那顶尖的剑法?!再说这有着太古铭文的断木剑,若非那男孩曾经见过,否则又是怎么会将这样的剑如此完美地雕刻出来?!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那个男孩给我个说法! “嗒嗒嗒······”轻灵而从容的步伐逐渐靠近背对着的姬若曦,即使如此,男孩依旧无动于衷的跪坐在雨中,土坟之前,而他身旁同样跪着的小猴子却是依旧警惕凶狠地盯着那逐渐靠近,又停下不前的少女,龇牙咧嘴,只是他那一身的泥泞,倒也看不出来任何凶狠之感! 透过姬若曦的身影看去,只见一道一人般大的土墓坐落在他的前方,而男孩依旧不停着的向上堆积着湿润的泥土,鲜血混合着泥土,却是让人感到如此触目惊心!看着此情此景,少女也亦沉默非常,仿佛亦是不忍打扰此中情景!终于堆完最后一点泥土的姬若曦,轻轻舒了一口惆怅的气息!抬头看着天空依旧飞落的雨滴,感受着雨水滑过脸颊的轻柔,冰凉!拿起地面之上的一段残竹,右手并指为剑,一道极其微弱的剑气凝聚其上,迅速向下轻划!在那血线之间,一道裂痕逐渐扩大,分成两半,取其中一半,用手指在其上写着“天狼啸月之墓”,右下角书着“姬若曦,忆秋月立之”。 大雨愈发磅礴,连少女的白裙也亦沾染了些泥泞!! 第一章 阶梯 “这柄剑,还你。只是······”少女看着手中只剩的裂开的木剑柄,稍作犹豫,有些赧然的道:“已经被我毁了。” 姬若曦身形一滞,还是接过“胜邪剑”和剑柄,轻轻的抚摸着,沉默无言,良久,蹲下身子,将那裂开的剑柄插进啸月的衣冠冢之中,埋了进去,然后艰难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对少女拱手真诚的谢道:“谢谢你今日救了我,我必当铭记于心,他日,我姬若曦必当涌泉相报!” 只是虚弱的身体似乎连这等动作也无法很好的完成,踉跄了一下,但旋即又站稳身子,这个早已油尽灯枯而又遭受内外交困的身体经过许久的休息已然恢复了不少,虽然大多只是外部的修复,但已经可以提供给他不少的体力,只是每动一下都要忍受那种撕裂肉体的痛苦罢了。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近半个头的少女,自己的救命恩人,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从何说起!而不习惯与他人交流的他们只得沉默无言,少女虽然很想现在就向男孩询问自己的疑惑,但是,经过那一幕场景的自己现在却无法做到冷冷地质问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小忆抓住姬若曦破烂的裤子,仍然警惕地盯着少女。 “那个,你能不能带我去苍云宗?!”微微颤动的身体却是表现出他的激动和急切。 “嗯。”少女答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微暗的天边走去。 “等一下!那个,可否等我一下?”看着少女疑惑的表情,姬若曦连忙说道:“我先得洗一下身体,毕竟这样就上苍云宗会······” 少女转头,虽然没有应了一声,但从她停下的脚步姬若曦倒也明白她的意思。 少女恍若无人般的听着身后“嗦嗦”地穿衣声,冰冰的面孔紧紧看着远方的雨云。 “我好了。”少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束起松乱的头发,穿上青色的道袍,青涩的面孔有着不同一般人的成熟但却苍白无血的男孩,看着有些熟悉的道袍,只是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向前走去,而姬若曦则斜靠在身旁动用妖力与自己一般身高的小忆身上,执著的跟着少女。雨水依旧还落,只是这里早已失落,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衣冠冢,在风雨中飘零。 ······ 看着眼前这通天的阶梯,盘桓而上,周围古木深深,叶绿雨瘦,擦去迷眼的雨水,梳起耳边潮湿的发丝,一丝冷汗不禁从额头之上溢了出来,如果是当初身体还没受伤之前倒还好说,毕竟这近三年来的苦并不是白吃的,爬个山什么的都是不必在意体力的,可是如今,这副残破到如此地步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承受爬阶梯这等剧烈运动。 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继续向上走的少女,姬若曦不禁紧紧抿了抿嘴唇。摸了摸身旁的小猴子那已经洗净但依旧潮湿的毛发,苦笑一声,轻声道:“辛苦你了。”只见小猴子摇了摇头,又用猴手拍了拍刚包扎的胸膛,疼得他孜了一声。姬若曦也不禁露出笑容。 少女放慢了脚步,静静地等着身后相互搀扶着的一人一猴,抬头,看着白云所遮挡住的看不见尽头的阶梯,看着这一切熟悉而陌生的景色,看着那时而变幻,时而朦脓的云霞,恬淡的心性也亦不禁为之痴迷。雨水拍打在阶梯两旁的青翠高大树木的枝叶之上,古柏低语,松叶哗响,只是这些凡人难得一见的美景对此时虚弱困累的姬若曦而言却是毫无意义的,现在的他倒是很想有点那可以让他小睡一会儿的时间罢了,只是那所谓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始终不肯放弃,不肯向那个女孩低头。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已然到了黄昏,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红彤彤的太阳和此处依旧雨水霏霏的昏暗,一声苦笑湮没于雨幕之中。 随着不断的攀登,看着上方依旧不见边界的阶梯,姬若曦和小忆的身体状况却是愈来愈差,虽然吃过那颗果实的他们身体恢复惊人,但一直到现在却是没有丝毫真正可以让他们修复身体的时间,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攀登,即使不油尽灯枯也会灯枯油尽!况且此时的小猴子早已恢复原身,妖气也是一丝一毫都无法凝聚起来,只得攀登着比自己稍矮的阶梯,而姬若曦同样好不到哪儿去,雨水,汗水混杂着剧烈地喘息,也顾不得小猴子,只得跟着少女不停地向上攀登,还要小心脚下湿漉漉而滑溜溜的石板! 突然,姬若曦脚下一滑,身体直直地向下跌去,“糟了!”下意识的闭眼,他只希望不要顺着阶梯滚下去才好!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发生,而身体却是在空中悬浮,只见白光一闪,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来到姬若曦身旁,伸出右手,抓住那后背新穿上但早已潮湿掉的青色道袍,将快要跌下去的姬若曦给提了起来,又轻轻地放下,姬若曦翻身坐在阶梯之上,轻轻的在雨水中喘息着,将脚下同样虚弱不堪的小猴子给抱在怀中,身上的伤口似乎是刚才的挣扎而裂开,渗出鲜血,染红道袍,少女眉头轻皱,看了一眼脚下的男孩,又转头看了看那依旧深入云中的阶梯,轻不可闻地叹息,“若是以这种速度的话,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宗门?而且,师姐还有师尊若是见不到我,恐怕事情会变得更糟,只是······”倒是十分难以令人抉择。蓦地,坐在雨中的身体向一旁倒去,少女一惊,连忙伸出右手,却是因那龇牙咧嘴凶狠非常的小猴子而生生止住了伸出的右手。看着呼吸愈发均匀的男孩,少女轻轻舒了口气,只是睡着了而已,小猴子手舞足蹈,獠牙利爪突出,若是少女敢对姬若曦有任何不利的话,即使拼尽性命,也要阻止她!这便是小忆心中一直坚定的事,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更的誓言! “我没有恶意。”少女看着小猴子淡淡的说道。小忆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体。 第二章 询问 睁开双眼,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总是在深沉的黑暗之中沉浮,埋葬着一切的光芒。 “这是那里?” 撑着腰坐了起来,带起一阵阵水流的哗响, “这是水?还是······?” 伸出手触摸着身下那深深的黑色,一抹令人无法忘怀的暖流涌进自己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似乎这未知的地方抚平了他心中深渊般的波折。站起身来,看着周围,顺着心中的呼唤向着未知走去,虽然还是很犹豫,但此时他也别无他法。 平静如同死水的黑色逐渐被姬若曦给搅动起来,一道道波纹向着远处不断绵延,似乎在传递着他已到来的消息。 “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遥远处那浓郁到极致的黑暗之中存在着一个随着波纹轻轻颤动的更为黑暗的东西,似乎长在其中,细细茎干,花骨朵般的顶部,看着它,内心深处的强烈渴望愈发剧烈!径直向前迈出一步,突然一股巨大的拉力扯来,只余下一阵阵残余的波纹摇晃着远处的黑影。 蓦地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一颗巨大的松树顶冠,粗小的针叶晃动着风声,拍打出一道晚夜的风景线,周身一丝丝不断流进身体的热流修复着肉体的伤口,驱逐身体的冰寒,抬起手来,借着橘黄的光芒,看着手背之上曾经还有而今光滑如同新生的皮肤,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抬头,便看到那白衣少女静静坐在“吡啵”燃烧着的火堆旁,眼神专注而姿态优雅,反射着的火焰在黑色的瞳孔之中静静的燃烧。轻轻抚摸着手中那柄古朴的太古神剑,温柔而细腻,原本白皙胜雪的皮肤却被橘黄色的火光映的通红,一时间姬若曦也不禁看的愣了一下,旋即移开目光,紧紧盯着无形燃烧着的火焰。 “你醒了。” “嗯。” 便又沉默下来,只有柴米燃烧的“吡啵”声交织着山间雨水淅沥沥的声音。微风阵阵,现在已是夏末秋初之时,已有些寒冷,吹在依旧潮湿的青色道袍之上,带来丝丝寒意,姬若曦不禁紧了紧衣领,往火堆旁靠近了些。 “唧唧!” 坐在少女身边烤着火的小猴子看见姬若曦醒来,高兴的叫了一声,然后用猴爪把已经烘干的黄毛使劲梳了梳,然后向着少女紧紧的靠了靠,而那如同冰山的少女也只是瞥了一眼却也是未曾拒绝,依旧凝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一旁的姬若曦不禁撇了撇嘴唇,却是不知何时他倆竟如此和谐了,暗中不禁无语,“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只是姬若曦的内心却是始终无法平静,对未来的渴望,恐惧,和兴奋,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着迷。 “那个······” “你······” “你先说。” “那柄已经毁掉的木剑,是你削刻出来的?” “嗯,没什么,那个既然已经毁了,那就······” 少女语气微微有些急切,这对恬淡如此的她而言却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见过那柄剑!在哪里?!” “啊?!” 一头雾水的姬若曦左手习惯地抬了抬鼻梁,却是蓦地停在空中,暗自苦笑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少女,回答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明白。” “那柄剑的原形,你在哪里见过?” “原形?”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这柄剑我没有见过什么原形。”皱着眉头。 “那你······” “那柄剑是因为我受了一位老爷爷的指点而削刻出自己内心深处属于自己的剑。” “内心深处?” “嗯。” 少女皱眉,有些不信,有些失望,“你真的没有见过?” “嗯。” “知道了。”看着男孩雪墨瞳暗道:“不在他所说的老爷爷身上?还是,他在骗我?可为什么······”紧紧皱着的眉头久久没有松开。 “那个······” 见少女看了过来,姬若曦接着道:“你手中的那柄剑,我见过,在那边很远的山洞里。” 看着男孩指着遥远的西北处,少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我还看见一······”见少女毫无反应,姬若曦也识趣地逐渐闭上了嘴,只是心中的好奇倒是越发增大了些。 夜愈发深沉,虽然身体依旧还是伤重,但此时也是好了许多,姬若曦从怀中“初灵”之中取出老人为他准备的一些干粮,看着不远处孤零零的少女,对她说道:“喏,给你。” 少女看了看姬若曦手中的大饼,犹豫着,倒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突然,窜过来的小猴子将姬若曦手中干粮袋子给夺了过去,十分献殷勤的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大饼取了出来,然后,伸出毛茸茸的猴手将干粮递了过去,看着小猴子那应该说是亮晶晶的大眼睛,少女眼角弯了弯,接了过去,优雅的吃了些,徒留下姬若曦伸出左手的大饼在风中低舞,嘴角抽了抽,忽见一只猴爪伸向自己仅剩的大饼,一个不注意就被小猴子抓住了一半,想要他放开,但小猴子却是不答应,互相撕扯了一番,只剩下小小的一半饼,姬若曦很想说:那袋子里还有几块干粮,别抢哥的!而小猴子虽然只是扯来一半,但却是高高兴兴的坐了回去,把地上的袋子塞进少女怀中,而自己则是兴奋的和姬若曦一般啃着那可怜的一半。 第三章 尽头 右手拨开那使用树叶粗糙造出来的蓑衣,尽管被尊称为蓑衣,但也只有它一小半的挡雨功能,只是对姬若曦和小猴子而言比之前却是已经很好了,抬头看着逐渐小了起来的寒雨,似乎越往山攀登,雨水也就愈寒,瞧着逐渐恢复清明的天色,有些沉闷的心情也同样舒展开来,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些许,但如此长的阶梯依旧使他有些吃不消。透过云雾,依稀看到远处朦朦的尽头,激动,兴奋,紧张让他有些不自然,虽然极力平静,但总也无法掩藏眉间的颤动,只是到了跟前,他却是有些犹豫,似乎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神,而后深深的呼吸,眼神坚定,迈开脚步追着少女登了上去。 ······ “那是······!”姬若曦有些愣神地看着那阶梯尽头,隐于云海之间,一道约有三丈高的巨大平整岩碑,屹立于峰顶中心之处,矗立于天地之间!凝聚此山之浩大气势,以之为炉,熔炼剑之天地!其上刻着古朴苍劲的三个字“苍云宗”!浓纤折密,遒劲朴拙,刚柔巧直而又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一时之间,姬若曦不禁为之痴迷,就连好动的小猴子此时此刻也不禁立直了猴腰,怎奈何,始终却是无法做到罢了。迈过最后一个阶梯,走上前去,伸出手抚摸着早已经有些青苔痕迹的岩碑,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其中浩大唯一的意境,一时之间,就连自己内心深处那隐藏着的悲伤似乎也逐渐被轻轻抚平,只留下清静无声。只见蓦地姬若曦又恰似触电般快速缩回右手,后退一步,看着这只沾了些青色的右手,抬起,轻轻的按在依旧有力搏动的心脏之处,感受着血液的流动,奔腾,感受着它所深深隐藏着的悲伤痛苦和无法忘记的过往,低不可闻的叹道:“我是明白的,在这个世界之上,时间可以抚平自己曾经的痛苦,劫难,以及那道深深的伤口,而且我也曾经问过自己是否应该忘记那些仇恨,那些曾经的悲伤,平凡的过一生,或是追求道的境界。只是······”姬若曦抬头看着岩碑,看着那气势恢宏的三个字,“只是在我内心深处,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愿遗忘的,不仅是因为它们难以忘记,更重要的是,它们是我到现在还活着的唯一意义!” 姬若曦的目光终于从岩碑之上离开,而一旁紧紧站立着的少女也亦未曾打扰他。岩碑周围地势平坦而壮阔,少有树木,寒风袭来,恰似冰刃,割得皮肤愈发生疼。不远处有着些许简单的木屋,在寒风之中静若磐石,不为所动!!!更远处则是处于云雾之中,看不真切。蓦地姬若曦感到一丝丝寒意从后背直冲脑门,便感知到两道如同剑芒如同实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三年来的残酷丛林人生,多次面对生死抉择,让他有着如同野兽般的直觉!若不是因为这里是苍云宗山门前哨之处,恐怕姬若曦此时早已拔剑!只是到时候只怕早已尸骨无存!!!突然那两道实质般的目光蓦地转向一边,忽又收了回去,却惊得姬若曦一身冷汗!努力平息呼吸,努力平静自我!而少女却是依旧那么平淡的看着被云雨雾海所遮挡住的远方。 收摄心神,从一侧越过岩碑,虽然只能看清周围近数十米的范围,即使如此,姬若曦也不禁为之折服,这里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没有什么精雕细琢的园林,也不同于自己曾经所登上的山峰,既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特色属性,也亦有着被修饰的沧桑古朴之感,简简单单却有着百看不厌的粗犷!闭上双眼,你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它的生命,环绕着的厚重的气息沉淀着时间的痕迹!虽然只是苍云宗山门的前沿之峰,却会聚着整个苍云宗的浩然! “走吧。”“···哦。”跟着少女向前,走近木屋,和少女一般向着木屋行礼,向着寒冰索桥走去,只是姬若曦却是感到浑身不自在,总是感到有股目光总是紧紧跟着自己,审视着自己,待到那股异样消失,姬若曦不禁扭头看了看那古朴的木屋,长长舒了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色道袍,束起头发,来到索桥边,看着这浩大场景,饶是坚韧如此的姬若曦也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道约有数十里长的索桥隐隐约约横跨两山之间,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从发现!寒风肆虐,索桥吱呀晃动,厚厚的寒冰紧覆其上,偶尔云雾消散,却是愈发晶莹剔透!“······雨的确是停了,只是浓郁的水汽集结在此化为光滑的坚冰······”姬若曦苦笑一声,扭头对女孩说道,“该怎么过去?”少女疑惑,皱眉,“走过去。”姬若曦无言,见少女就这样向前走去,姬若曦却是内心却是一紧,急忙道:“等等!”见少女回头,“你就这样过去?”“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嗯···比如说,绳子?!”“用绳子干什么?”“呃,那个,一头绑住自己,一头绑在锁链之上,这样即使滑倒了也不会掉下去。”少女浅浅的摇头,“不需要。”说完也不待姬若曦反应过来,便跃上索桥之上,随着索桥在风中摇晃,但却稳若泰山,甚至连手扶都不用,径直踏在吱呀的木板之上,步伐稳重而优雅,随着风声,云卷动的声音,索桥摇晃的吱呀声,逐渐走远,姬若曦咬咬牙,平息着自己轰动的心脏,沸腾的血脉,深呼一口气,从地上将小猴子用左手抱了起来,走到索桥边缘,暗暗催眠道:“不滑的,一点也不滑,连那女孩都这么厉害,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退缩?!看她走的样子,肯定是不滑的,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自己!!”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桥上的锁链,但极为光滑,寒冷刺骨的坚冰,右手根本无法握住!即使握住也亦不可能坚持多长时间!伸出左脚,轻轻地触碰着覆盖着坚冰的木板之上,直到整个鞋子踏在吱呀的木板之上。 第四章 铁索桥上 轻轻将左脚踏了上去,踩实,重心逐渐前移,直到两只脚都站了上去,推了推小猴子的红屁股,而松开左手,紧紧抓住另一边的铁索,小忆挂在胸前,顺势爬到姬若曦的左肩,转过身来,坐好,尾巴蜷曲,裹紧他的脖子,右爪紧紧抓住姬若曦的头发,而左爪却是动弹个不停,时而遥指眺望,时而抓耳捞腮,时而拍拍姬若曦的头,时而抠抠脚丫,“唧唧”的叫了几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而那倆只猴腿也亦是很不安稳,摇摇摆摆,晃动踢打,倒是让得姬若曦三尸暴动,满头黑线!低声吼了句,“安静!”停顿了一下,终于小猴子···还是动了,依旧如此。他也只得忍受这只猴子的聒噪而小心翼翼在铁索桥上挪动,只是这速度,实在是不堪忍受!弓下身子,如此小心的挪动,双手紧紧抓住两边冰冷刺骨而又极为光滑的铁索,却也造成他自己随着铁索桥摆动的幅度愈发增大!而两边铁链的距离扩大,紧缩,上下交替,更加使得姬若曦身形难以稳定,重心的不稳造成脚下如同无根之萍肆意胡乱的滑动。可愈是难以稳定,双手抓住铁链的力气也就愈重,挣扎的幅度也就愈大!如此恶性循环,自然情况也就愈发焦急!明了此处,姬若曦不得不松开左手,身体后倒,脚步前移,蓦地铁索桥随风摆了回来,姬若曦身体借力一正,左手迅速抓上和右手一边的铁链,平息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身体愈发弓下,重心愈发降低,随着铁索桥的摇摆而逐渐适应这种频率和规律,才真正记得自己早已不是什么普通之人,只是过重的伤势而使得自己无法自由的凝聚力量罢了,毕竟当年自己可是在瀑布之下修炼过许久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寒气,呛得喉咙发寒,逐渐放开手,双手持平,弓着腰,撅着屁股,待到自己能够适应这种环境之时,慢慢站直身体,向前迈步!渐渐变得可以正常行走起来。只是,如果没有防护措施的话,总会让人感到不安全而使得自己无法专心走完这条冰索桥,取下腰带,一头紧紧束着自己的腰部,一头绑在铁索之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把铁索桥设计的安全点,比如左右上方的铁索和下方的木板之间用铁链连接,不过现在姬若曦倒是不用害怕,只要这腰带足够坚韧,那么即使失足滑倒也是不用多害怕。 看着前方逐渐看不见的少女,姬若曦凝了凝神,向前稍微快一点的迈步。少女的等待,此时倒也并没有白费! 稍微有了些轻松惬意,也有了心情看看周围的风景,只是此身正处于云海之中,方圆数十米倒还好,稍稍远一点的便看不真切,而且景色也是甚为单调。姬若曦适应了此中规律,心中便有了胆气,提步也亦快了些。 铁索桥的前半程是下坡路,愈往中心,陡势越大,姬若曦更是明白此中道理,自然小心非常,再说紧紧束着防护措施,自然显得极为顺利。 “那是?!”原来铁索桥中心部分正处于云海下方,从下面看去,仿佛一倒挂着的铁索桥漂浮在空中,随风摇摆,恍若神迹!姬若曦定了定心神,钻出云海,整个人却是蓦地僵硬停下,眼神迷离,喉咙滚动,不禁吞咽着口水!轻轻揉着发涩的双眼,食指微曲,习惯顶了顶鼻梁之上并未存在的空气,却是并未发现一丝不对! 有些潮湿的衣袂在空中随着寒风飞舞,冻得有些僵硬有些发红的冰凉双手微微握紧,只见延绵数千里,千山万壑之间,苍郁浓浓,或扎根巨岩石缝,或平垣残石沃处,不清绿叶几许,山峦几何!各种各样的树木高大茂盛,尤以古松为多,干曲枝虬,或倚岸挺拔,独占峰巅处,一览天下小!或绝壁倒悬,盖冠尖削,地势崎岖不平,悬崖峭壁纵横堆叠,循岸度壑,绕石过峰,穿岩裂缝,破石而出,兀立残岩,暴风骤雨霜冰,虬髯不修语声。时有飞鸟翱翔,辗转天地,忽息,忽动,忽鸣;有生,有死,有不同!鸾鸟飞时翼,起舞若飞蓬。啄粟似无人,苍海尽笑之。又是狂风乱,气生振空林。妖惊山中卧,钟鸣岩下高。伤苦弄酒新,沧桑莫笑愁。 晴空万里云卷云舒,山腰半处青烟寥寥。只见百里楼阁参差,山川折构,遍布飞檐,腰廊回溯,高啄殿堂。却因地势而异,盘囷有秩。延绵是海丛林,寒风阵阵,风铃飘飞,叮铃深远,遥见飞鸟悬空,隐于白云,出若惊鸿!卧波长桥,雕龙画凤,风云凄凄,白雪皑皑。天色冥迷之时,上下无光,剑光荧烁,扰扰云深。斜看山深处,烟斜雾横,奇峰不显。待到雾染浓白,风凝云卷,而却松竹不响,蛟舞凤鸣。遥望天边处,体势冈峦,一望无际,长云不空,云白千里,青光浮生,影沉辉斜。奇峰耸立天地,直霄欲出,无处流丹,天广地阔,川泽险行。 那时年少离家,却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来到此处,此刻站在这里,姬若曦却是无比激动,梦已还真,寒冷的身体不禁微微的颤抖,无意识的迈步向前,重心偏移,身体后仰,看着那卷动浓白的云海,跌坐在光滑木板之上,瞬间惊醒,暗道:“不好!”只见那道身影逐渐加速从斜坡之上迅速的滑下来,他想要阻止,但无可奈何!! 第五章 意外 铁索桥横贯数十里,而中心更是低处,此时姬若曦从索桥坚冰之上滑倒,而且无法阻止身体向下不断加速下滑,尽管他已经试了许多方法,但因为伤势过重而无法调动身体内丝毫力量的他,连破开索桥之上覆盖的坚冰也亦是无法做到!更别说有可以使自己停下的方法。 除非···除非使用他背后的那柄“胜邪剑”,但如此的话便又会破坏这铁索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第一次踏入苍云宗而略显拘谨,而且也是因为他自认为即使如此,也亦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控制好方向,把握好节奏,就可以如同溜冰一般轻松写意,一般畅快!况且他早已做好防护措施,只要身后那个老人送的青色腰带可以承受由这速度而产生的力量即可,但连姬若曦也是并不能确定,即使他做过实验,那也只是确认这条腰带足够坚韧! 看着一望无际的天地,一股豪迈,壮阔的气势翻滚汹涌,恰似天马奔腾,狼烟飞舞!看着远方早已不见身影的少女,姬若曦不禁生出一丝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之感!他想要快一点追上去,毕竟少女是他在苍云宗最先认识的人,轻呼一口气,彻底放开自己,双腿交替,脚步更迭,身体微微前倾,速度即刻之间便暴涨到如风般的地步!小猴子双爪紧紧抓住姬若曦的头发,随着波浪上下起伏,还未曾适应的小猴子,双眼不禁泪眼汪汪。 不知是多久,总之在山中这些年,无法计时的他只得依据四季的变化,秋日的满月来判断时间的流逝!总是绷紧神经,除了生死便还是生死,他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微笑,该如何去真正放开自己,放飞自己的内心!而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背负着这太古血脉,这古老家族的诅咒而努力求生的少年,而是一个普通的无忧无虑的男孩! 快速滑过铁索桥中心最低处,寒风涌动,发丝齐舞,小猴儿紧紧抱着姬若曦的头,尾巴也紧紧裹着他的脖子,那股酣畅淋漓的快乐让他不禁想要将自己内心深处不多的快乐尽情的释放出来!但,最终还是被那如同玄冰般的铁笼给紧紧锁住! 开足马力,向前,冲刺,快速的滑动。终于,无声,再次冲进愈发浓白的云海之中。突然!逐渐适应云海的双眼看见前方静静站立的是一直等着他的少女! “让开!让开!!快让开!!!啊······!” 试图即刻停下的姬若曦急速的接近,却是使他愈发惊慌失措!他根本没有想到,早已进入云海之中的少女会在此处等着他自己!他一直认为少女那极为冷淡的心性恐怕不会过于在乎自己,若是不将自己丢得一干二净就已经很好了,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实在过于短暂!况且,对姬若曦而言,他本来所期望的只是少女可以带他走进苍云宗,让他更加有机会,更快速的成为苍云宗的弟子,至于更多的,他是无法对那还算陌生人的少女奢望太多的,而且,以他的心性,以他这些年的生死挣扎,无论是谁,他也不会轻易间放下警惕之心的,他一直最相信的只有自己! 少女闻声转过身来,淡淡一瞥,蓦然一惊!习惯的要拔出左手之中握着太古神剑,斩断威胁自己的一切!只是还未待少女拔出“九天”,姬若曦便狠狠地撞入少女怀中,心口一闷,气力涣散,被姬若曦紧紧抱着滑出了许远,而姬若曦的头却是深深埋进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的胸部之中!那抹清香却让姬若曦感到深深的恐惧,寒毛倒竖! “混蛋!我要杀了你!!” 少女气急败坏之下,抬起膝盖,重重顶在姬若曦的小腹之上,剧烈的疼痛让姬若曦不禁痉挛起来,抓住少女臂膀的双手不禁握紧,而他的身体逐渐偏移了轨迹,带着少女滑出铁索桥,扯紧系在铁索之上的青色腰带,以一条莫名而复杂的轨迹抛到铁索桥底部!待到向上爬升的速度逐渐为零,蓦地,在两人一猴的重力作用之下,瞬间以一个越来越迅猛的速度顺着铁索滑了下去! 双手紧紧抓住少女柔嫩光滑的手臂,但愈发增快的速度,愈发加大的离心力,让姬若曦逐渐无法抓住少女,而不使她飞出!看着少女微微变色的白皙脸庞,姬若曦怒吼一声,双目怒睁,苍白的脸上逐渐充斥鲜血!将少女扯到自己怀中! “抱紧我!!” 将那紧紧抱着自己头颅的小猴子扯下,塞进两人怀抱之间,双手环绕,紧紧抱着少女,窜出云海,如同蛟龙奔腾,银河倾泻,风卷云涌!终于到达索桥中心最低处!只见姬若曦面色血红,双眼突出,青筋暴露,牙龈崩碎,身体也亦极度弯曲,筋肉撕裂,骨骼折响!!! 点点滴滴血色从姬若曦七窍之中溢出,滴落在少女苍白的额头之处,盛开一朵朵美丽的血花!一股股青色纹络逐渐从那条普普通通的腰带之中显现,逐渐布满全身,闪耀着灼目的青色光芒! “看!那是什么?!” “什么?!” “怎么回事?!” ······ 深深的疲惫疼痛虚弱夹杂着身体本有的重伤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袭上姬若曦的心头!似地狱张开了巨口,似勾魂使者的低语,逐渐无法控制的闭上双眼,逐渐松开紧紧抱着的手臂! “不······!!!” 内心的嘶吼!血液的奔腾!让他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执著而永不放弃的求生意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时间逐渐的流逝,对姬若曦而言这是数经生死的折磨!那抹身影依旧在索桥之上来回!直到停下······! “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不知道!不过那家伙······够狠!” “······” ······ 第六章 新始 温暖的热流温养着他的五脏六腑,修复着那破败的肉体,似乎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安心,一切都是如此令人难忘!那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那奔腾的血液,逐渐平息隐藏起来的波动,一股莫名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吸力,吸引着他的灵魂飘进血液深处!姬若曦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在浓郁而却温暖的黑暗之中沉沉沒没,随着水波漂浮到那极致的幽暗之地,接触到那生于黑暗而成长于幽冥中的黑影之处,一缕缕根须般的黑色逐渐蔓延到姬若曦暂时沉睡的灵魂之上,逐渐布满他的全身,越过灵魂,来到那缓缓流动着的对现在的姬若曦而言依旧巨大却又极为温和的三色封印之处,扎根其中,抽取着那一股股晦涩难懂,浩大为一的道纹,只是那封印之地道的韵味实在太过浩然似海,但这些对如今的姬若曦而言已经是足够了,一股莫名的波动从那黑影之处散发出来,那束缚的黑色逐渐散去,露出一道还是花骨朵的黑莲,随着道纹的抽取,逐渐在那最外层的莲瓣之上,一道青红相间的亘古相存于天地之中的道印刻在黑色的花瓣之上,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 “拜见掌教师叔!”大殿之内,少女对着端坐在首位之上的掌教真人以及众人行礼,“拜见师尊,拜见各位师叔!”“嗯。雪墨瞳,你且将那个男孩的事仔细道来,不得隐瞒。”威严而庄重的声音让少女内心不禁一紧,连忙行礼道:“是!”少女思索一会儿,才道:“据他所说,他的名字叫姬若曦,来自山脉下苍云城中李家,在······”少女微微有些犹豫,“在他家族被灭,父母双亲被杀之后,他便独自一人走进苍云山脉,历时三年有余!其他的,我也并不知晓。”说完之后,少女静静地站立在殿堂之下,看着前方有些皱眉的众人,不觉之中为那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孩微微有些担忧。“你在哪里遇到他的?”“在枫良山下,那时他正与一只妖灵三重的猪妖拼死战斗。”“哦。结果如何?”“两败俱伤!而且······”看着众人并未阻止,才道,“而且,他身体之内并没有丝毫灵力!也就是说他全凭肉体和那猪妖在作战,不过,我从现场残留的凝实剑意来看,他对剑法的领悟应该很深。”“退下吧。”“是!” “你们怎么看?”在这空旷简约的大殿之内,端坐在首位的依旧极为强壮,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便是苍云宗的掌教真人,玄清道长,亦是澔涆峰的首座。“资质上等,基础扎实,虽不知道他悟性如何,但想来不差。”“掌门师兄,此子来历不明,妄然收入门墙,恐怕······”“玄明师兄,吾看此子身上多有伤痕,道袍破旧,风尘仆仆,不排除或许是真的可能性,他······”“胡扯!”“你!”只见一青丝娇丽,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着一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怒目相视。“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孩子,横越近半个苍云山脉,这怎么可能?!三年前他才多大?而且,他的伤口尽是些新伤!他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孩子在这充满危险的丛林之中独自生存了三年!竟然没有丝毫遗留下来的旧伤疤!汝且说,这让吾等该如何去相信!玄毓师妹,你莫不是糊涂了不成?!”众人默然,连刚刚还怒目相争的玄毓道长也不禁安静下来。良久,一道轻灵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中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你们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李家那场灭族惨剧?!”众人点头,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而脸色发寒的道长皱起长眉道:“据飞羽调查来看,确实是修仙之人所为,只是不知究竟是谁竟敢在我苍云宗管辖境内行凶撒野!莫不是不将吾苍云宗看在眼里?!······而且,如果那个孩子真是李家遗孤,吾认为吾等不可坐视不理。”众人道:“然!”“可是!也有可能那个男孩只是冒名顶替,若是如此的话,吾等岂不是······”待众人稍稍安静,那道清灵之音再次响起,“刚才听吾徒儿所说,那个男孩来自苍云城被灭族的李家······玄毓师妹,吾可记得你的弟子李瑶光同样也是李家子嗣,三年前她在家族被灭,听闻自己的弟弟还没死,而是独自一人进入苍云宗山脉之后,她可是在山脉之中一直找寻了近两年,所以如果这两人是同一人的话,那她便一定会认识,如此的话,那这一切便都有了可能!”众人皆道:“然!”“可是······”众人疑惑,只见那青丝娇丽饿的女子皱眉说道:“摇光她一年前便突破练气境界,只是根基心性还是不稳,所以一回到宗门便进了‘水镜洞’内闭关修炼,巩固修为,恐怕此时不宜打扰她。”“那又该如何确认他的身份?”“诸位师兄,此刻无论再怎么猜测也是无法确定他的身份,到不如先且放一放,无论如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待他醒来之后再做决定!”“这样也好,尔等且回去吧,待他醒来再做计较。”“是!掌教师兄。”剑光飞射,青光闪耀,眨眼即逝,空荡荡的大殿之内便早已失去了众人的身影,只余下玄清道长一人还是坐在首位,眼神复杂的看着手中的蓝色束发,思绪似乎回到遥远的伊昔,不知是开心还是悲伤。 ······ 第七章 苏醒 夕阳之下,断崖石边,一个身着普通苍云宗弟子道袍的俊秀少年盘腿静静坐在岩石之上,远方红彤彤的落日洒尽余晖,风吹树折而滴水成音,飘舞着的发丝,紧闭着的双眸蓦地睁开,并没有什么君临天下的霸气亦或摄人心魄的犀利气势,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罢了。“你来了啊。”“嗯,那个,师兄······”“好啦好啦!别师兄师兄这么叫着,挺生疏的,而且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以后就叫我念青好了。”少年一怔,然后有些犹豫但还是急忙应道:“是!师······”见坐着的少年有些蹙眉,立刻改口道:“念青兄。”“这才对嘛!”俊秀少年笑着道。“我以后就叫你清辉好了,既然我们是朋友,如果遇到什么苦难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少年搂着清辉的脖子拍拍胸膛颇为高兴地说道,“别那么紧张,以后就把苍云宗当作自己的家,熟悉熟悉就行了,嗯······还有,努力修炼,现在的这个世道可并不平静······”少年看着远方的夕阳,随风翻滚的云海,微微蹙着眉,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呐,别管那些烦心事,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挡着,我们先去喝上一杯再说。”“嗯!那个念···念青兄,你刚才是在修炼吗?”看着少年渴望的心,君念青不禁挠了挠头,“那个啊”打了个哈切,揉了揉已经挤出眼泪的双眼,“当然是在修炼!修行这种事总是那么烦人,总是不进则退,所以每一个修为高深的人都有一颗耐得住寂寞孤独的心,时时刻刻探索大道,时时刻刻追寻真理,吸纳天地元气,明了内心。可是总得循序渐进,偶尔放松一下也是极好的方式修行。明白了吗?”“是!我明白了!”拘谨的少年不禁严肃大声说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君念青嘴角一抽,“傻小子,我看好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随时来问我,当然天黑了可不行。”“是!” ······ “咳······咳······我要死了,咳···把这个交给我父亲,咳咳咳,好好活下去,好好···守护苍云宗!把···把我的那一份一起···一起背负······”紧紧抿着嘴唇,握紧拳头,青筋暴露,指骨发白,眼睛之中晶莹凝聚却始终执著盯着不肯流下,“是!!!”似乎从深渊之中苏醒的凶兽般的怒吼,凶戾而愤怒!手中那随风飞舞的蓝色束似乎也亦悲伤着,低语着。 ······ “尚师兄!尚师兄!打听出来了!”只见一身着普通弟子服饰而面容焦急的青年男子风风火火踢开正门,满头大汗,奔进房间之内,对着一位随意躺在竹椅之上从容不迫饮着热茶的年轻人说道:“打听出来了!和雪墨瞳师妹一起回来的那个男孩名字叫作姬若曦,现在正在后山山下那间茅草屋里养伤,师傅还令我等不要去打扰他。”年轻男子微微蹙着眉,“他们是什么关系?!”“没啥特殊关系,那个男孩只是被墨瞳师妹从猪妖手中救下来的普通人罢了,似乎是那个男孩要来苍云宗拜师求道,所以墨瞳师妹便顺便将他带了回来。”“他还不是苍云宗弟子?”“啊?!不是不是!!他还并不是苍云宗弟子,而是从山脉之外幸运来到这里的幸运儿。”“嗯?”青年男子坐直了身体,“他横跨了近半个苍云山脉?!”“据说是这样。”青年男子从椅子之上站了起来,走出房间,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太阳,逐渐露出严肃的表情,“走,随我一起去看一看这位你口中所谓的‘普通人’。”“是!那个······”“嗯?”见他有些犹豫,尚天涯疑惑的道:“怎么了?”“师兄,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我还听说就是那个小子还占了雪墨瞳的便宜。”“······知道了,走吧。” “这里是?”姬若曦迷迷糊糊睁开依旧朦朦胧胧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充满古朴飘逸而又晦涩韵味的“道”字,姬若曦努力撑起身子,环视这个简朴至极的茅屋,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现在姬若曦正在躺着的平板床,两把发黄的竹椅,一张普普通通无有特殊的原木桌,也许只有床头贴着的那巨大的“道”字给这个普普通通的茅草屋添加了些仙家的飘渺之感,姬若曦抬起裹满绷带而依旧有些血迹溢出的手臂,苦笑一声,活动了几下,穿上床前早已折叠好的苍云宗普通弟子所特有的丝绢青色道袍,秋香夹软纱,交领宽袖,周围镶边,背刻道家阴阳鱼,内摆浅白,飘飘绉纱,不同于老人给自己的青白相交的道袍,但却更加庄重威严,虽然师承一脉,但却更加严谨了些。拿起地上摆放整齐的玄色浅面靴头鞋,穿上,打开房门,姬若曦不禁用右手抵挡住那还是很刺眼的阳光,走出房门,但见眼前青叶落英,偶尔几点鸟鸣轻响,连斑斓而依旧还有些炽热的阳光也变得有些调皮,山花灿烂,而却不知秋时已临,孤雁嘶鸣,而却道尽悲凉!这里依旧是没有一人,连一直陪伴自己的小猴子也亦不见了踪影,世界此时对他来说却是如此悲凉孤寂,远处随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哗声也是被那苍翠高大的古木所遮掩。姬若曦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在囚禁自己,同样的,他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被他们所信任。如果希望破灭的话,他自己的未来究竟该如何?他不知道,也没有去想过,因为他总是觉得未来很恐怖,让他一直不敢去想。而同样的,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决定,这是姬若曦一直以来所不能容忍的,因为他无法轻易相信周围环境的绝对安全,黑夜总是让他无法安稳入睡,连他自己也是不记得自己究竟完整沉睡过几次。但那绝对的理智却深深压制住那抹强烈的抗拒之心,可是那内心深处的警惕却是早已融入骨髓,岂是说丢便丢的?! 第八章 风时行 突然,还有些慵懒的姬若曦蓦地警觉起来,环视周围,只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童子穿着同样的青色衣袍提着篮子向这边走来,待看见茅屋前早已苏醒但却默然无言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男孩,那童子立即兴奋地奔跑到姬若曦跟前,“呀!你醒啦!快来!”姬若曦却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躲过那伸过来的手,但那童子却是径直上前搂住姬若曦的脖子推着他向内屋走去,待两人坐定,“来,一起吃吧,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而且居然可以下床走动!我还以为你受了如此重的伤,至少也要躺个把月才行。不得不说,你的身体恢复力真的很强!好了,不说那些,快来尝尝我澔涆峰大厨师兄的手艺!喏,这是油炸葱鸡,这是笋竹芙蓉,这是清蒸鸟蛋······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央求大厨师兄帮我做出来的,味道棒极了!”童子尝了一口,一脸享受的道:“可恶!为了弄这些东西,我容易么我!居然还要敲诈我,大部分都被他们拿去了,这个鸡腿还是我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呢!”说着便在那仅有的一只鸡腿上啃了好大一口,见姬若曦还是那么安静坐着,口齿不清的说道:“尝一尝,味道可好了!虽然大厨师兄还有大师兄敲诈了我许多食物,可是他的技术绝对没话说,我敢打包票,整个苍云宗只有我大厨师兄做出来的食物最好吃!诺,这个给你。”说着便一脸肉疼的把油油手中的那块还剩下一半的鸡腿伸到姬若曦面前,姬若曦犹豫了一下,感受着肚子里的空虚,饥饿,还是接过,啃了一口,油而不滑,肥而不腻,香味绕梁不绝,舔齿回味,确实是美味至极,姬若曦到也相信童子的话有了真实的可能,那位大厨师兄确实拥有一个极好的厨艺。 “我叫风时行,你呢?”满嘴油腻,嘴中的食物却是使他的话有些难以听清。“姬若曦。”“来自哪里?”“山脉之下的苍云城。”“听他们说你是从一个人从山外走进来的?!”姬若曦如是答道:“嗯。”“好厉害!听师兄们说,山里有很多危险,你是怎么过来的?”“只要提前感知到那些危险妖兽,提前避开就是了,如果实在避不开,那就只有战斗,幸运的是那些实力强大的妖兽会把自己的气息释放出来,以保证自己的领地不会被其他强大的妖兽所占领,所以只要把握好界限就可以顺利通过。”“真的吗?太棒了,我也要去试一试!”“失败的话,会尸骨无存的。”“呀!这么危险,我还是不去了。将来等我实力强大了,再去试一试!”······ 洗净双手,看着眼前毫无形象地躺在椅子之上熟睡的风时行,一股温暖不禁让姬若曦认可了这里。太阳西斜,微风徐徐,突然一声大叫,让靠在茅屋前沉思的姬若曦瞬间警觉起来!“糟了!糟了!师尊说过,待你醒了之后便要我带你去见他!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居然还睡了一觉!如果让师尊知道了,我就完蛋了!走!现在就和我一起去见我师傅!”说完也不待姬若曦反应,便抓住姬若曦的手臂向着山顶大殿跑去。待到翻过半山腰,只见前方不远处踏着夕阳缓缓走来两个人,走在前方的那个青年有着俊俏的面容,挺拔的鼻子,头戴发冠,斜插木簪,剑眉微蹙,步伐轻稳,而后一位,同样也是一位青年,虽不如前方的那位俊俏,但也十分耐看!穿着同样的青色道袍,却是比不得身边那位的气势!风时行看着他们,蓦然停下,擦干头上已经有了些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行礼道:“见过尚师兄,见过张师兄。”姬若曦也学着风时行向着那两人行礼,但不知该叫他们什么的姬若曦只得默然无言。“嗯。”只见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姬若曦,看着他那包满全身的绷带和隐藏得深深的警惕!让他不禁露出冷汗,压力陡升!尚天涯眉头微皱,而姬若曦只得微微垂下目光,更加沉默,气氛一时间无法缓解,冷漠至极之际,风时行赶忙缓解一下气氛,对尚天涯说道:“师兄,好巧啊!你也是来看看姬若曦的吗?不过,现在我可没时间,师尊现在就要见他,我可得立刻带他去大殿。那么,那个,我们就先走了啊!”说完便拉着姬若曦快速向山上跑去,直到俩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张丹转过头来对一直有些沉默的尚天涯说道:“师兄,我说的没错吧!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和雪墨瞳师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闭嘴!”青年不禁停下接下来的话,良久,尚天涯才温和一点的说道:“张丹,你太小看他了,虽然现在的他毫无一丝灵力,但是那股眼神,凶兽般的眼神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既然看过了,走吧。”“是。” 放过巨石,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石梯,风时行不得不停下剧烈的喘息着,随意坐在石梯之上,不禁抱怨道“真是,真是累死我了!干嘛非得把石梯建的这么陡!可恶,我还要跑到什么时候?!”看着一旁还有不少余力的姬若曦,问道:“喂,你不累啊?!”姬若曦头也不回的说道:“还好。”便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遥远的地方,被落日映红的远处!但见数千座山峰拔地而起,却唯有十三座奇峰险峻非常凌驾于众峰之上,云雾缭绕,殿阁林立,清水蒸腾,或飘渺如雾,或安静祥和,或烈火焚原,或包容四海,或冷峻孤傲,或温柔娴雅,亦或公正浩然······挺拔天地势不催,粲然千古情澹澹。回环重叠成天地,不觉天阴日已斜。只见雕龙画栋,云窗雾阁常扃,楼阁台榭,柱圆而赤,碧瓦翠基飞檐,只见沧浪兮水清,澹澹兮生烟,纷扬兮涟漪,一派仙家风范,昏黄的落日将一切渲染成一片金黄,如梦如幻亦是真。 第九章 问 看着眼前浩荡无垠,水波不息而云雾蒸腾的大湖,姬若曦不禁多看了几眼,只见那大湖波澜壮阔,一望无边,待到风平浪静,水面一铺万顷,波平似镜,映出山影如画,恰逢飞鸟向天际,水天无一色!忽而风起云涌,大浪滚滚,奔涌如潮,浩浩荡荡,更有飞流直下,恰似九天银河落九天,白浪排空,惊涛拍岸,恰如天马奔腾,万兽齐奔!又时微风轻拂,云慢雾起,涓涓细流。忽见一石桥横跨大湖伸向那方沧桑古老的宫殿,石桥宽约三丈,雕龙画凤,或是腾云驾雾,或是龙凤嬉戏,或是盘龙问天,又或是浴火重生,千姿百态,各不相同。桥边立有一石碑,上刻“太泽”,却是不知是这桥名亦或是这湖水名。 待到宫殿门前,风时行止住姬若曦继续前进,“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通报一声。”说完便走进这壮阔而古朴,严谨而又充满历史沧桑气息的“归元殿”,不久,风时行便再次出现,领着姬若曦进入大殿,走在这空旷而微微有些发寒的大殿之内,姬若曦不禁感到一股压力,对不确定事情的担忧,这让他逐渐有了些紧张之感。 “小子见过道长。”弓腰抱拳,一丝不苟向着空荡荡大殿之中坐于前方的发须皆白,而面若婴儿的道长行礼,礼毕,立于下而微垂目光,一脸拘谨,玄清看着下方立着的那安静而又强作镇定的男孩,伊昔记得曾经的自己刚拜师的场景,可不同的是,自己那时比他大了不少,而且,同样没有他身上所具有的浓重的戾气和那种执著!蓦地剑光轻闪,眼神微缩,瞬间,大殿之上所有的空位便都有了人影,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震动姬若曦的心神,一阵恍惚,旋即恢复过来,“你叫姬若曦,来自苍云城李家。”“是!”“如何证明你便是李家子嗣?”“我姐姐可以帮我证明,她叫李瑶光,是苍云宗弟子。”“恐怕不行,她现在正在闭关修炼,不可打扰。”一道轻灵的女子声音却使得姬若曦蓦然一惊,心中一紧,抿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显然他吃惊于此中变故,良久,才道:“小子···小子,无法证明。”“三年之前,吾苍云宗曾在茯苓山选拔弟子,你既有修道之心,为何当时不来?”姬若曦紧咬着嘴唇,缓缓深沉地说道:“正值选拔弟子之日,李家······被灭族!我得以生还,是我爷爷拼死相救!”声音有些嘶哑,戾气忽隐忽现,却又被强压下去。大殿之内一阵沉默,毕竟是在自己领地之内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灭族之事,当时是,惨剧传到苍云宗,苍云宗一阵哗然,也曾派遣诸多弟子前去查探,但最终只是知道这是修仙之人所为,却是不知到底是何人!也曾听说李家遗孤在逃脱性命之后,封锁李府,独自一人进山求仙,许多弟子进山寻找,皆无结果,也只有澔涆峰弟子柳浩然曾陪李瑶光在山中寻找近两年,但是却是依旧无果!只见又一中年道长询问道:“据你所说,你是一个人独自横跨近半个苍云山脉,虽说此处没有极为强大的妖魔鬼怪,草木精灵,但就你一普通孩童来说,这是绝不可能做到!是否有人曾相助于你?况且,据雪墨瞳所言,你居然仅凭肉身相斗于妖灵三重的猪妖,你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原来她叫雪墨瞳。”姬若曦暗暗记住,凝声答道:“山脉之中,并没有什么人曾相助于我,我也不曾见到过什么人,除了一位老人曾将我从水中救起,为我疗伤,指点我剑法”“哦?他是谁?”姬若曦指了指方向,“在那片森林之中有一位右手有些枯萎的老人,他救了我。”众人默然,姬若曦看众人沉默,不禁接着说了下去,“我之所以能够独战那猪妖,盖因我曾吃过一颗灵果,习得高深的剑法,领悟了剑意······”可是还未待姬若曦说完,突然一股浩大威严犹如大日般炽热,泰山般重威却又极为锋利的剑意直袭姬若曦而来,姬若曦连忙屏气凝神,调动自己的意志试图阻挡那股恐怖至极的剑意,但却只是螳臂当车罢了,瞬间被击溃,被那股剑意所吞没的姬若曦犹如风中残烛,无根之萍,连守得最后一丝本心,坚持己道都无法做到!双眼紧闭,一言不发,冷汗直流,但是姬若曦却是在苦苦支撑,执著的挣扎着!突然压力更甚!姬若曦轰然跪下,膝盖重重砸在那石板之上,丝丝裂纹逐渐在那石板之上蔓延!鲜血逐渐从绷带下那还未愈合的伤口溢了出来!“他是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真的来错了吗?······不!不!不!!!我不要死!不要死!!我可答应过母亲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玄戒师兄,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了些吗?”突然,一股虽然弱小但是却如同被雪所覆盖的幼苗一般充斥执著生机的气势从姬若曦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求生的执念深深维持着姬若曦最后的意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睁开流血的双眼,鲜血斑斑的双手撑地,缓缓而坚定地站了起来。即使流尽鲜血!即使肉体崩溃!即使!即使根基被毁,修仙无望,复仇无门!他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倒下!也绝不会放弃自己心中的道!但是,这似乎冒犯了他周身的剑意,挑战了它的威严,自主化为利剑直指姬若曦而来,浩大的气势,恐怖的力量,让姬若曦不禁感到一丝绝望!感受着那无法抵御的力量,姬若曦却是毫无办法,“我真的要死在此处?呵······想不到我姬若曦历经磨难,游离生死边缘来到此处,却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姬若曦轰然倒地,倒在那被剑气所割裂的地面之上! 第十章 小师弟(一) “玄戒师兄,你这样,不觉得有些过头了吗?”“此子身负血海深仇,报仇心切而早已渐迷心智,眉间煞气凝结,戾气丛生,而且已经深入骨髓,虽然他竭力压制,但是这样早晚会更加凶猛的爆发!吾等既已决定将他收入门墙,就不可对他不管不问!若是此时不强行斩断戾气,直指本心,待到他日入得红尘,必定会惹得天下血雨腥风,那时他与那邪魔歪道又有何异!”“可是师兄,这也只能治标而不能治得根本,只要他一日放不下仇恨,其戾气根源便一日不得消散,这也只有靠他自己感悟大道,明了本心,才······”“玄竹,吾且问汝,此子心性如何?”中年道长眉头紧蹙,“心性坚韧不屈,孤傲清冷,倒是执著的很。”众人点头道:“然!”“既是如此偏执,他又何时才能醒悟?莫非非要等到他已经成为魔头才行吗?!”众人默然“掌教师兄,吾欲收此子为弟子,还望师兄成······”“玄戒师兄,汝掌管整个苍云宗刑罚,恐怕没有这个时间来指导弟子,还是让师弟我为你代劳岂不是很好?!”“玄明,你怎么不将那王子琪交给吾来教导。”“哈······!师兄,他早已拜吾为师,又怎能转投他人门下?”“那还不是你半路就将他劫走!”“师妹,此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只是我与他有缘罢了。”“有缘,莫非他也与你有缘?”“那是自然!”“···那吾与此子岂不是更有缘,让他和他姐姐团聚不是更好?!”“你涵雅峰皆是女子,让他整天和一群女子厮混,那到底修得是什么道!”“你······!”“玄明师兄,你自己门下不也是有女弟子,莫非他们也是在厮混不成?!”“诸位,既然你们争执不下,不如将他交给我好了,也就断了你们的念头,这样岂不是更好?”“哦,玄竹你到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了。”“非也非也,只是不想你们为了一个弟子而伤了师兄弟间的感情。”“诸位师兄弟,请安静一下!”见众人目光积聚过来,只见一位乌黑头发梳妆整齐,长须飘飘,着着深青色的刻画着阴阳鱼的威严道袍的中年道长起身挽袖对着众人说道:“吾暮筱峰总共有十二位弟子,而诸位师兄弟还有师妹门下皆有弟子数百,其中悟性资质高超者不计其数,还请各位相让一番。”“汝弟子稀少,人脉不旺,不是因为你说自己不到‘道痕’境绝不收弟子吗?这时到怪起吾等来了,而且,上次选拔弟子,汝之要求也太苛刻了些。”“玄明师兄,汝莫不是睁眼说瞎话不成?上次那些只要有些优秀的弟子不都被汝给提前给取走了吗!”“咳咳······”“再说,修道,修的亦是心,若是心性不够坚韧,百折不挠,如何才能修成正果?”“哦?你的意思是说吾等弟子皆不如你的弟子不成?!”“咳!不然!吾可没这等意思,这可是你说的。”“够了,安静!”众人皆默然,只见那严谨的中年道长却是对苍云宗掌教行了一礼,说道:“掌教师兄,将此子交给吾,你看如何?”“可。”众人间有些骚动,旋即安静下来,倒是觉得被占了先机,失算了。 ······ 沉睡之中的姬若曦逐渐松开了许久也不曾松开的眉头,这也许是他自从家族被灭,父母皆亡,心中所要守护的湮灭之后唯一的一次好觉,没有任何复仇的压力,没有丝毫游走死亡边缘的恐惧和谨慎,有的只是安详,温暖。睁开双眼,看着前方一如之前的巨大“道”字,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心是如此的宁静,躺在竹床之上,一动不动,谁也不知现在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吱呀”一道轻轻的开门声,让姬若曦逐渐回了些神,缓缓移动眼睛,一张鬼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倒是让他陷入深深的回忆,向后挪了些距离,这才看清眼前约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身着粉裙,天真而活泼,腰如执素,指如纤葱,白肤胜雪,衣袖飘飞,婉婉兮天仙,柔柔兮若水,钟天地之灵秀,毓敏而不可亵渎。“嘻嘻,你醒啦,刚才吓到没?!”姬若曦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迷离,而眼神涣散,似乎又想到那被自己惯坏的表妹,曾经她也是经常这么干的,只是······“喂!好看么?!”“嗯。”却是刚回神没听清少女的话而下意识的回答。少女见他这副猪哥相,也不生气,只道是他被自己的美貌所折服,反而有些窃喜。“我听说你和嘉筠峰雪墨瞳有过肌肤之亲?”“咳咳···咳咳···没,没有!”“哼!”少女掐腰扭头怒道:“还敢骗我!七师兄和八师兄都看见了!他们回来都和我说了,说你和雪墨瞳在铁索桥之上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太不像话了!”姬若曦一惊,自己是男子,而且自己也不太注重那些虚名,但雪墨瞳可是女子,名节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怎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得自己的恩人蒙羞!姬若曦急忙解释道:“绝无此事!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少女一脸鄙夷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真没男子气概!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还是我的伏瞻哥哥最好了!”看着少女一脸花痴,姬若曦不禁无语,但也为那个女孩忧心。“呦,找不到借口了吧!···你也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嘿······!快起来呀!”少女踢了一脚竹床,“别像个娘们一样呆在床上!”姬若曦不禁有些皱眉,“我爹爹要见你。”“你爹爹是谁?”“当然是你师傅!以后你就是我小师弟了,我会罩着你的。”少女凑近跟前,小声对姬若曦说道:“我可以帮你把雪墨瞳追到手哦!想不想我帮忙?”姬若曦不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少女一脸恨铁不成钢,“哼!不管你了!” 姬若曦摸了摸身上那重新换过的绷带,感受着伤口隐隐约约的清凉感,姬若曦不禁想到那恐怖至极的剑气!“好啦,别摸啦!你知不知道你伤口上涂的药膏可是我爹爹耗费三年的时光才调配出来的,极为珍贵,治疗外伤有奇效,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哦,那谢谢你了。”“这才乖嘛。”姬若曦小声嘀咕道:“谁要娶了你,绝对是‘气管炎’!”“气管炎?那是什么?”“没···没···没什么。”“哼!” 第十一章 小师弟(二) 不同于澔涆峰的稳重严谨和威严,暮筱峰有着独属于它自己的气息,清新而飘逸,执著而坚韧,如同君子一般温文儒雅,坚强不屈。此处多有苍翠而高大的青竹,尤其以后山各峰最为多密,又有飞流瀑布穿越竹林而蜿蜒流远,飞鸟而虫鸣,涓涓细流柳细,山叠石障而云雾蒸腾,飞阁流丹之地,钟鸣轻响,俨然一派仙家景象,飘飘渺渺,失语成烟。 清风徐徐,今日倒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竹林轻响,林木曼舞,水石激荡,转而成音,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美好。 走进大殿之内,便看见一道身着威严道袍,负手而立的高大背影,“爹爹,小师弟他醒了,我把他带过来了。”“是吗。”身影微动,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一旁抱着自己胳膊的少女的浓密的头发,只是这对素梦菡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她绝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猫,而是有着可爱外表的小魔女。素梦菡一脸不爽,扭开头,试图避开那只大手。“菡儿,去把你师兄和你师姐都叫过来。”“哦。”素梦菡松开那身影的手臂,径直向姬若曦走来,待到跟前,突然扮了个鬼脸,而后也不待姬若曦反应,便立即跑了出去。远远传来一丝丝动听的歌声,徒留下姬若曦和那道背影沉默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内。许久,拘谨的姬若曦忽然听到一道威严而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汝可知你师叔为何斩你一剑。”“我······徒儿已经知晓。”闻言,那道身影逐渐转过身来,淡淡地看着眼前微微垂目的少年,沉默了许久,似乎在仔细的观察着他,“这可是你的。”姬若曦抬头,便看见眼前漂浮着的“胜邪剑”和那舞动着的蓝色发带,点了点头,便接了过去,放下剑,然后束紧那因刚起床而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你手中的灵剑是柄好剑,希望你能够好好待之,莫要给这柄剑蒙羞。”“是!” “无忧,你去准备香烛,让你小师弟遥遥参拜本宗历代祖师。”葛无忧应道:“是!”顿了顿,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只是师娘,这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每代弟子都要在宗祠之中参拜历代祖师的灵位,这实在······”“事出突然,而且宗祠大门有着极为坚固的道印封锁,不可能会因你小师弟一人而耗费众人之力开启大门,所以也就只能如此了。”“知道了师娘,我先去准备了。”“去吧。” 片刻之后,各种安排皆已完毕,玄一让众人来到大殿之中,左手一引,一柄泛着青光的古朴长剑便立于香案之前,玄一对着香案向着远方的宗祠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对着姬若曦说道:“跪下。”姬若曦应声而跪,“姬若曦,你今日入我苍云宗暮筱峰门下,须得恪守门规,洁身自好,不可堕了吾苍云宗之威名!汝可明白!”“是!我姬若曦绝对不会让苍云宗蒙羞!”“很好,无忧将吾苍云宗宗门戒规告诉你小师弟,让他时刻谨记。”“是!师傅。”葛无忧转过身来,对着姬若曦说道:“小师弟,”见姬若曦看了过来,葛无忧继续说道,“你当谨记不得欺师灭祖,不敬师长,不得同门相残,祸害同道,不得**掳掠,勾结邪魔歪道,不得乱杀无辜,诓骗世人。”“是!姬若曦谨记!不敢有违!”说着便又向玄一以及他身边那一清丽温柔的女子磕了三个响头。“好了,起来吧。不必行这些虚礼。”“是!”“尔等先且下去吧。”“是!”众人抱拳行礼而后皆退出大殿,只有素梦菡依旧停留在此,“菡儿,你怎么不走?”“爹爹,我也要和小师弟一起留下来。”玄一微微笑道:“我传你小师弟道诀,既是如此,你还要留下了?”“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没完成,我先走了啊,······白姐姐,等等我。” “若曦,跟我来。”“是,师傅!” 来到大殿内堂,玄一道长对着姬若曦说道:“跪下。”姬若曦应声跪下,神情严肃,“吾将传你吾苍云宗修炼之法‘衍道诀’,”玄一道长顿了顿,“你身体现在早已突破凡体而入得后天,已是达到修炼真诀的要求了,但吾希望你能立誓,至死不会吐露真诀,无论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有宗门的允许,你决定不会吐露一字,否则你身死异处,魂飞魄散!”此时玄一已然神情严肃,语气威临。姬若曦点了点头,抬起右手似剑眉状,姬若曦立誓道:“我姬若曦从此时此地立誓,没有宗门允许,绝不向外人透露真诀一字一句,如若违反,便让我姬若曦身死异处,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玄一脸色渐缓,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希望你能够始终记得今日的誓言。‘天衍道诀’分为三部却实为整体,先修灵力神识,再用灵力滋润身体。”“那师傅,灵诀和魔诀有何区别?”玄一深深地看了一眼姬若曦,便道:“道不同罢了。”“那若灵魔双修又会如何?”“······水火不容,轻则修为尽失,肉体破碎难以修复,重则神魂消散,身死道消。”“难道,这世间就没有真正可以灵魔双修的人吗?”“有。”“嗯?”“只是没人愿意去这么做罢了······在这世间万般道法,终其一生,苦苦求其一也是且行且艰,稍不注意便身死道消,道之境界永无止境,妄自分心,又是怎样才能达到终点?!况且,殊途同归,诸道终点始为一也,若真是到了那般境界,一法通而万法皆通,又何必舍近求远?而且,双修······”玄一眼神飘渺,似在指点姬若曦,又似在自言自语。“是!弟子知道了。”“若曦,汝且听好······天之道分,阴阳而生,死生变化,天机识玄,隐契真要,动静执意,鬼神皆泣,取天地之精气,孕养其神体,阴阳六九,太极两仪,天地归元,源生而渊······虚实余足,天道自演,控物精衍,纯源太素,阴阳神聚,抱一合源,氤氲气神,意聚衍道······今日,吾便教你第一部分,你且好生修行,待到你达到练气六层之时,我再传你剩下的部分,至于道法,你且问你大师兄。你手中之剑,还望你好生对待。”姬若曦点了点头,道:“是!”,良久,姬若曦向玄一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然一,既然你已经收了个好弟子,为何还这么愁眉苦脸?”只见一廖娜多姿身着碧装的清丽女子走了进来,对玄一道长如是说道。“夫人,唉······”玄一道长叹了一口气。“然一为何叹气?”“夫人,吾却是不知收他为徒到底是对还是错。”“哦?”“恐怕,这个徒弟心性之坚,复仇之心切······唉,又是一个偏执之人。” 第十二章 温暖 从大殿之中退出,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而不见一人的暮筱峰,听着风吹的声音,听着溪声物语,看着远方寥寥升起的烟雾,又是一股惆怅,这和自己一直所期望的有着很多不同,虽然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一直所期望的到底是什么。紧紧环抱着“胜邪剑”,似溺水之人紧紧抱着最后的稻草,寄存着自己最后的希望。越过石桥,翻过断石,直到悬崖边,斜靠着石壁,静静地等着黄昏的降临,寒风吹起额前的发梢,舞动着的那蓝色发带诉说着遥远的往事,而姬若曦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成为苍云宗暮筱峰的弟子,得到修炼最为珍贵的“天衍道诀”,这些都是自己一直以来拼尽性命也要完成的事,现如今一切皆以达成,但是他并没有像圣诞节的孩子刚获得糖果的那种欢欣鼓舞,匆匆欲试,而是感到一阵阵无法抹除的空虚!他很想去见见那他自以为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他姐姐,去诉说这些年他所受到的苦与泪,虽然即使见到了也不一定说的出口,但心灵之上总会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安慰!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灵剑,慢慢闭上双眼,身影逐渐被落日染红。蓦地!一丝少有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似乎是做了个好梦。 “沙沙······”姬若曦扭开头,“沙沙······”一股极为强烈的瘙痒让他从那不舍离开的梦中醒来,待到神志恢复的那刻,内心却是蓦地一紧,紧紧绷紧的肌肉如同捕食前的猎豹般刹那间便可爆发出极强的力量!等到看清鼻息前少女的一束被拾起捏紧的头发,看清少女那玩味淘气的笑容,姬若曦逐渐放松下来。 “醒啦!”“嗯。”“我就知道你这根木头就在这里,我聪明不?!”只是在她内心却是如此说道:“难道我会告诉你,我已经把整个暮筱峰给找了个遍吗?!笨!!!”“嗯。那个,师······”姬若曦稍作犹豫,但还是说了下去,“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嗯?没事就不能找你啦?!”看着素梦菡有些生气的脸庞,姬若曦连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哦?是什么意思?!”“我······”很久没有同人类尤其是女孩交流过的姬若曦实在无法找到可以接下这段对话的词语,只得赧然习惯顶了顶鼻梁,但随即发现鼻梁之上没有任何一物,讪讪放下手。“扑哧!”少女掩嘴轻笑,“好啦!你师姐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啦!快来!”说完便立即抓住姬若曦的手,拖着他向着山下跑去。感受着寒风的吹拂,在那被冰深深冰封的深处,早已裂开的缝隙又是一道裂痕逐渐蔓延!“嗯!”少年狠狠的点了点头,轻笑着,跑动着,这曾经已是姬若曦梦中的场景,而现在却实实在在被姬若曦紧紧握在手中!微微用力,感受着从少女手中传来的温暖,一种从古至今一直被命名为快乐的感觉让姬若曦不禁为之深深着迷! 终于到了自己之前醒来的房间,透过此时还是有些暗淡的圆圆的月光,看着眼前依旧黑漆漆的竹屋,姬若曦不禁一怔,被素梦菡急急忙忙给推进了房间,蓦地一道极为强烈刺眼的光芒让姬若曦不禁闭上了双眼,“欢迎小师弟加入暮筱峰!欢迎!欢迎!!”听着眼前的众人的欢迎声,姬若曦木然一呆,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好了,好了,大家肚子都饿了吧,让我们边吃边聊!来!!”“好!!!” 空旷的庭院之中,圆圆的月光之下,众人席地而坐,“小师弟还认不全我们,开餐之前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好!”“好主意!”“嗯,也好,既然我是大师兄,就先从我开始吧,”转过头来,对着姬若曦说道:“我是你大师兄葛无忧,她是你嫂嫂白灵惜。”“我是你二师兄方天蓝。”“我是你三师兄童晓凡。”“我是你四师兄周逸飞。”“我是你五师兄蓝云韶。”“我是你六师兄章志文。”“我是你七师兄何傲东。”“我是你八师兄韩浩岚。”“我是你九师兄祁哲允。”“我是你十师兄竹非凡。”“我是你十一师姐钟若兰。”“还有我!还有我!”少女挤到姬若曦前方,插着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你师姐素梦菡!”“哈哈哈···”众人哄笑。 铺在庭院草地之上的一块青色无纹的长布布满了美味佳肴,有着“火云烧鸡”,“大鹏展翅”,亦有着“芙蓉初雪”,“天高云蛋”······!有荤有素,香气四溢,色香味俱全,虽然灵宗讲究的是清心寡欲,但这些对刚接触修仙世界的“孩子们”始终无法忍受这种美味的**,私下里偷吃一点,即使是严肃至此的掌教真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好,毕竟无论是谁都是从当年走过来的。“小师弟,快来尝一尝你九师兄的手艺!我们暮筱峰的大厨就是他!”“你还别说,哲允的厨艺绝对是苍云宗所有的厨师之中最棒的那一个!”忽然想到风时行似乎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姬若曦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来来来!!!快点!”“大师兄,这是什么?”“当然是好东西!别站着说话,快来帮忙。”“哦!”扯开衣物,只见露出三大坛密封的坛子,“大师兄!这是?!”“好好看着!”说着葛无忧揭开其中一个坛子的泥封,蓦地一阵阵浓郁的酒香随着夜晚的寒风飘出了许远,水汽蒸腾,周围数里蓦然一静,虫鸣鸟叫皆也无!小丫头素梦菡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心中早已了然,扭头瘪嘴,努力作出一副生气模样,“大师兄!你竟敢偷我爹爹的百年老酒来喝,居然还拿了三坛!要是被我爹爹发现,你就死定了!”“呀呀呀···师妹!师妹!!好师妹!!!千万别告诉师傅!今天小师弟刚刚拜入暮筱峰门下,我们就开心一下,就一下!”只见素梦菡看着讨好的大师兄努力憋着笑,“哼!大师兄,明明你和七师兄,八师兄还有六师兄经常偷我爹爹的酒喝好不好!”“哈······”众人哄笑,“···大师兄,要我不告诉我爹爹,只要······”看着素梦菡一脸的“奸笑”,葛无忧只觉后背一凉,连忙举起双手,“小师妹,我再也不敢了,就放过大师兄我吧!”“哈哈哈···”众人再次哄笑。“好啦,好啦!小师妹就放过你大师兄吧!”“哦。我不向我爹爹告状啦。不过!说好喽,以后不准叫我小师妹!”素梦菡一把将一旁的姬若曦给抓了过来,“他现在才是最小的!”“好!!哈哈······”众人又是一次哄笑,连姬若曦也不禁抿了抿嘴唇,“是!是!是!咱小师妹长大了,我们以后不叫她小师妹了!哈哈哈···!”“来!今日是小师弟加入暮筱峰大家庭的大好日子!让我们一醉方休!”“好!一醉方休!”姬若曦同样也情不自己的举起酒杯,平静的脸颊之上早已泛红,遮掩不住其内心处血液的搏动! 第十三章 修行(一) 酒方入口,姬若曦便感到一股极浓的苦涩味,那是一种深入骨髓而又令人难以忘怀的清苦,但是不久,酒中味逐渐发散开来,只觉满口留香,甘甜清凉,醇厚而充满着时间的记忆,令人回味无穷,不同于姬若曦自己胡乱组合数百种水果而酿造出来的百果酒,它有着如同青竹的芬芳,云上水的清灵,有着飞鸟的歌声和斩断回忆的力量!它充满着自然的气息,微带苦涩之中包裹着浓浓的香味让姬若曦不禁深深着迷!尤其是那可以暂时让他遗忘过去所有回忆的能力,不管是好的回忆还是痛苦的回忆,都暂时放下,直到自己应该拿起的那刻!虽然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忘记,不愿自此救赎!酒不醉人人自醉,姬若曦自然也就多喝了几口,只是百年老酒岂是如此简单,只喝过些许果酒的姬若曦完全不能抵御此酒的威力,清醒认识到自己已经醉了的他强忍着眩晕,看着旋转的众人的欢愉,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等等,”只见蓝云韶压手让众人停将下来,“如此喝酒倒是无趣,不如吾等且来舞剑,听曲再畅饮岂不快哉!”“蓝师兄,好主意,我来吹箫,谁来舞剑?”“我来!我来!”只见素梦菡迫不及待的走出人群,走到前方的空地之上,姬若曦迷迷糊糊之中大声说道:“胜邪出!接剑!”箫声一响,只见剑动,影斜,偏转,忽似美人出浴,媚儿剑利,忽而寒光闪闪,似无情刺客,摇晃之间,动摇月光,忽而疾驰忽而舒缓,箫声一转,境况直转而下,剑势愈利,突然剑疾射而出,卷起万千狂叶,姬若曦心中一动,心中剑意挥洒难以自制,歪歪斜斜踏出人群,截住剑光,叫住素梦菡,借着酒意在那圆圆的月光之下抒发自己心中那苦苦压抑着的痛苦!抽剑回旋,“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只见剑光急闪,守若磐石,箫声更急,剑势愈凝重,或静或动,渐渐演化“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竹林之中剑光迷闪,剑止,身急,飞腾,锋芒毕露!第二式已完!剑意浑圆,运转无滞!箫声渐息,剑动愈缓,轻盈无声,忽而身形反转,剑首微抬,凌厉之势如同火山爆发,既凶又狠,出剑频率愈发快捷,幅度愈发渐小,舞动空间同样化为寸间,却是“太虚剑诀”第三式“剑动方丈”!忽而箫声忽停,其剑直指远方,忽然,一片竹叶轻飘飘落在剑刃之上,停下,不动!突兀之间,剑刃为转,其叶飞腾,渐而落地,无踪! “好!”“嗯,的确。”“好剑法!”“确实是好剑法!”“舞的不错!”······“三师兄!你也上去试将一试!”“好!我姑且试一试!”“什么姑且!童晓凡!给我好好舞剑!让小师弟看看我们的这些师兄师姐的剑法同样不是盖得!发挥你的全力,展示你的狰狞!可明白了!”“是!大师兄!······小师弟把你手中的剑借我一用。······嗯?小师弟,小师弟!” ······ “那帮臭小子······”“夫君,且让他们乐呵一下吧,毕竟又添了个了个小师弟!”“我自然知道,可关键是,他们偷了我的酒!那可是我耗费近三年时间才酿好的,而且珍藏了数百年!居然就这么被他们糟蹋!!!真是······!唉!罢了!”“扑哧!”“夫人!”“好啦!好啦!我不笑了还不成?!”“明天······!” ······ 突然,摆着剑式的身体轰然倒下,被六师兄章志文眼疾手快给接下了,众人立即围了上来,“怎么了?”素梦菡有些着急地问道:“他怎么倒下了?刚才还好好舞着剑法呢!”“啊?哦,没事,没事!只是小师弟不胜酒量,醉倒了而已。”“什么啊!醉了?!他也太没男子气概了吧!怎么就喝那么一点就醉了?”“呵······”众人苦笑,“真是的,我们准备了那么久,还没到**就这样结束了!怎么办,大师兄?!”葛无忧立即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怎么能就这样结束?!既然小师弟已经醉了,没办法参加!那么我们就代替小师弟狂欢吧!怎么样?!”“好主意!”“大师兄,我听你的!”“好的。”“可以!”“来!就让我们尽情狂欢吧!”“好!!!”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觉头疼欲裂,嘴唇发干,喉咙发涩,努力用右手撑起身来,突然一个盛着满满清水的竹杯伸到他的眼前,“喝点吧!醉酒之后都是这个样子,我以前也是经常这样照顾你大师兄的。”“谢谢。”“一家人,客气什么。”感受着喉咙内的清润,姬若曦不禁长舒一口浊气,才真正看清眼前美丽温柔女子的模样,头戴雕花盘凤发髻,身着刻画着木槿花的白裙,一脸微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姬若曦,可是被一个女子如此看着,姬若曦不禁感到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这个人是他还并不熟悉的大师兄的妻子!虽然现在的他很想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嫂嫂你可以回去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太过无礼,只有退而求其次,只是自己实在不知道该与眼前的女子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个不太尴尬的问题,同样也是自己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嫂嫂,那个,我想知道该怎么去修炼。”看着姬若曦一脸正经的样子,“扑哧!”白灵惜不禁掩嘴轻笑了一下,“你可真有趣,既然你这么着急着修炼,那我就和你普及一下修炼的常识和要点,这个本来应该是由你大师兄来告诉你的,不过就现在他醉成的那样,恐怕也是教不出个什么来!”白灵惜扯过椅子,正对着床上坐着的姬若曦坐下,“我现在就告诉你,要认真听哦!”“是!” 第十四章 修行(二) “世上诸灵皆有灵根,只是大多都是极为低等的,连与宗门最低标准下下等也是相去甚远!即使他们获得顶尖道法,领悟天地大道,若是没有机缘,没有执著的毅力!他们永远不用梦想突破练气之境而进入化神境,更何况修炼速度极为缓慢如同龟爬的他们比我等更加容易受到寿元的限制!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啊!”白灵惜微微发呆,忽又缓过神来,一脸歉意的说道:“我这人啊,容易多愁善感些,可有时候仔细想想的话自己又是多么的幸运,如果不是遇到师尊的话,恐怕现在我还在以乞讨为生,当年,嗯······几百年前了吧,时间过的可真快,也很久了,几乎我都要记不清那时的记忆了,不过我依旧深刻地记着那个寒冷的巷子,那动听的脚步声和踩在雪上的吱呀声,还有那温暖而清香的怀抱,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那年······” ······ 那年是一个极为寒冷的冬天,天上的飞雪飞舞像樱花一样美轮美奂,时刻变化着身姿,转眼从眼前消失,欢笑着,奔跑着,和着呼啸的北风嬉戏着,逐渐被白色布满眼前的街道早已没了行人,因为寒冷让他们实在没有心情去关心这冰冷的风景以及角落里蜷缩的破布一团,只有一位被泥土灰尘遮掩住苍白脸色发青嘴唇的枯瘦嶙峋的分不清男女的孩子,伸出细细而颤抖着的脏兮兮的手指轻点眼前的飞雪,不再灵动的大眼睛里折射的是难以了解的笑意,可是冻僵的肌肉无法扯出一道美丽的笑容,逐渐闭上双眼,似乎回忆起了曾经温暖的壁炉和奶奶的怀抱,在梦中一道身影踏着飞雪从空中落下,抱起自己,没有嫌弃自己丑陋的身体和难闻的异味,带着自己飞向遥远的天宫,在那里,她希望没有寒冷,没有饥饿。逐渐在寒风之中失去意识的孩子那冰凉的嘴角逐渐浮现只有在梦中才能够实现的微笑! ······ 听着白灵惜的话,感受着她内心的波动,姬若曦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才好,紧紧皱着的眉头像上锁一般,难以解开。“难道和她一般将自己心中最深沉的秘密公布出来吗?!”不!他做不到!也绝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是“姬若曦”!一个孤狼般的男人!“扑哧!”白灵惜抿嘴笑道,“呐呐,别那么激动!我可没说这个故事是真的!瞧你那副糗样!”姬若曦不觉间微微睁大双眼,一副火山模样,自然是被白灵惜给激怒了,他生气的是白灵惜为什么能够轻描淡写的将那种事以开玩笑的方式讲出来?因为他做不到像女子那般豁达!“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成吗?”见姬若曦脸色稍霁,白灵惜才长舒了一口气,“真是根木头啊!连开个玩笑都······啊,不不不,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嫂嫂,你还是请继续教我修行!”“好,好······嗯?我刚才说道哪儿了?”“他们更容易受到寿元的限制。”“呵······”白灵惜轻舒一口气,“没错,他们比我们更容易受到寿元的限制,可是那些达到标准的人在这个世上却是万中无一,更别说多数湮没在煌煌红尘之中,况且,即使是这些达到标准的人的资质也是要分为三六九等!从下到上分为下下等,下等,中下等,中等,中上等,上等,上上等。”“嫂嫂,那我的资质呢?”“你嘛······!别着急!据师傅所说,应该是上等!而在我暮筱峰也只有你大师兄,我,你六师兄,九师兄还有你十一师姐资质为上等,其余众师弟皆为中上等亦或中等,但是!除了你师姐素梦菡!她的资质可是亿中无一的上上等!真是令人羡慕啊!”白灵惜拿起桌边的竹杯,倒杯冷茶,优雅的喝了几口,“每一个人的灵根都有着不同,但是并不是不能改变,就如你善用右手,但你经过艰苦绝伦的修炼,而最终改为善用左手,亦或倆只手都可以熟练运用也同样是可以的,同时生灵的灵根也有可能是受到环境的影响而使得自己的灵根被迫转变,比如火山之畔通常灵根偏向火,而冰天雪地则灵根多冰寒。其实,在我想来,所谓灵根也许就是与天地大道的契合程度。”白灵惜忽然轻笑起来,“其实吗,我也是不太明白的。”顿了顿,而后白灵惜继续说道:“曾听师尊说过,上上等资质的人感悟天地大道最为容易,也是最容易吸纳天地元气的人,对那些第一次修炼的人来说,约莫一个时辰便能够开启灵觉,找到气感,但是第一次吸纳天地灵气却是不宜过多,以防那些还未接触过灵气的筋脉因贪婪吞纳过多灵气而受损,所以,一般来说,第一年修行时,人们所会聚的纯粹灵气都会被用来滋润筋脉和肉体,直到自己的肉体能够承受,才正式将自己一遍一遍所淬炼出来的温顺灵力汇聚到丹田!而对于上等资质的人来说,则一般需要三个时辰,中上等需要一天,而中等之资的人却需要几近三天!······” 第十五章 修行(三) “嫂嫂,那个,师傅他只传了我道法,可是却没有传我修炼的法门。我······”“呵呵······傻瓜!师傅传你的是道诀,由道而入法门,你只要仔细感悟就可以感受到其中道之境的浩大,而真正领悟我苍云宗的核心修炼之法!”“那由每一个人所领悟的修行之法都是相同的吗?”“几近相同。”“嗯?我···我不太明白。”“从道诀之中领悟出来的修行之法,运转回路是相同的,可是修行所得的结果却又会随着自身灵根的不同而有着巨大的变化。”“可是为什么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将修炼的方法总结出来?难道是因为害怕道诀被他人偷取而知道苍云宗的核心秘密吗?”其实姬若曦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灵宗的修炼之法不和自己脑海之中那篇“魔神诀”一般直接将修炼的核心罗列出来,如此不是更简单些吗?“······疼!疼!!疼!!!嫂嫂,放手!”“那是因为苍云宗修行之法重在悟道!道行精进,修为自然高深!没有前篇道解,即使你得到了之中所蕴藏的东西也是绝不可能修炼成功!”“为什么?”“那是因为那篇道法才是这整篇修炼法诀的核心!没有它你就会如同茫茫死亡之海中的孤帆,永远也找不到方向!”“可是只要有灵力运转回路,那不就可以吸纳天地灵力而汇集在丹田吗?”“没有钥匙,你能够打开大门取得其中内蕴的宝藏吗?”“······不能。”“况且,即使你能够修行,也只会是如同长歪的枣树,永远也达不到顶峰!”愈发疑惑的姬若曦急忙问道:“那魔决呢?这两者修炼都是一样的吗?”“嗯?小师弟,你问魔道的修炼之法干什么?”姬若曦一怔,心中一惊,连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好奇而已,对!好奇而已!”“哦,这样啊,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魔决,就是当年出宗历练的时候遇到不少魔道中人,虽然也打杀过一些,可是也就这样了。嗯······?好像在那儿听过?对了!我小时候跟随师傅修道的时候曾经听到师尊说过,她好像是说大多数魔道修行重在获取力量,但真正的魔道高人同样和吾等灵宗一般皆是着重悟道!可是有太多的人不论是修行灵道还是魔道,他们沉迷于力量之中而无法自拔,最终堕入邪魔歪道之中!落得个身死道消的悲惨下场!”“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魔道中人该怎么去悟道?”“嗯?那个,应该和灵宗是相同的吧,毕竟都是领悟天地大道,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毫无头绪之中的姬若曦蓦地想起师尊的一句话,“道不同罢了。”“灵宗如此做,不仅是因为那道法被作为修行法诀的钥匙,恐怕,还是强调并且让众弟子习惯于先领悟天地大道而后精进修为,如此一来,无论是心境还是道行都是足够完美控制这股暴增的力量。而魔宗既然大多主张和崇拜着力量,那么恐怕······不对,既然能够亘古长存,那么他们就不会不懂这些,······也许就是力量突增的快感让许多人,无论灵魔都深深迷恋而忘乎所以,同时渴望着更为长久的生命的他们,不!是每一个人都渴望着!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所打破平稳安定的心境的话,变成了一个为了力量和生命力而疯狂而不择手段的人也并不是不可能!可是这些只要是一个不太蠢的人都应该知道该如何找到最正确以及最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恐怕只是他们忍受不了那种**罢了。但这并不能够证明灵魔之间的正邪之分!不同之区别!况且道法万千,无论是灵宗还是魔道,皆有可能领悟同一种天地大道,若是如此!灵魔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又怎会有道不同之说?!而师尊所说的‘道不同’又是什么意思?俩者讲的是同一种意思还是······其他?”蓦地姬若曦双眼一凝,“是······是力量的本源不同吗?!”像是在疑惑又似在询问自己,“我想错了吗?还是因为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认为魔道就是邪道?!”姬若曦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无论如何,既然我来到了这里,拜在苍云宗暮筱峰门下,我就应该始终如一,怎么能朝思暮想?!不过!既然如嫂嫂所说,道是根本,也就是说,如果我灵魔双修的话,在我踏足那独属于我自己的道之后,我便可以从两种最原始的力量本源之中截取比别人更多,更完美的力量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先辈和我一样有机会灵魔双修的人物最终竟会选择只修其中一种?我可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比他们更特殊,更强大!而且,如果真有什么因为灵魔双修而获得极为强大力量的人物的话,师傅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却告诉我没有这种人,难道是师尊在骗我,他不想我······毕竟他是灵宗之人,与魔道众人势不两立······不!不!不!师尊一定不是在骗我,再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没有必要骗我,可是他所说的‘没人愿意去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还有‘殊途同归,诸道终点归于始一’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诸道最终都将达到同一个终点吗?既然如此多一种力量源泉岂不是更好?!毕竟如此的话,那种力量也只会成为自己道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可恶!完全弄不懂!又不能明问!该死!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放弃家族留给我的那股‘力量’吗?放弃承担家族的希望?!”“小师弟,小师弟!你怎么了?”姬若曦蓦然惊醒,“没,没什么,只是刚才想着修炼的事而入迷了!”白灵惜紧紧皱着眉,“真的?!”“嗯!绝对是真的,比黄金还······”突兀间姬若曦停了下了,似乎曾经的他也是说过这样的话的,“怎么了,比黄金还怎么?”“没,真没什么。”“是吗。”白灵惜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你愁眉苦脸,双眼无神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喂,小师弟,你刚才在想些什么?可以和嫂嫂说说吗?”“啊?我···我······”“好啦!好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一定会告诉别人的秘密,我也就不逼你了,不过,以后要多笑笑,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虽然我还没见过你笑的样子,但是,我相信是的!好了,修行要注意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那么我就先走了,我可还要照顾你大师兄呢,真实的,每次都醉成这样,看来以后得好好管管他了!”听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姬若曦再次抱头躺下,一脸肃穆,在这安静恐怖的夜里,只有烛光闪耀的声音。 第十六章 修行(四) 蓦地掀开被子,盘坐起身子,闭上双眼,一遍一遍感悟着那篇玄一道长所传的道诀,一道荧光逐渐布满姬若曦的全身,飞舞起的头发,微微流转的青光和着明黄的烛光照亮这间简朴的竹屋,渐渐在他的周围所汇聚的灵气愈发多了起来,流动成球,将盘坐在床上的姬若曦紧紧地包裹起来,但那积聚的灵气却是始终无法透过姬若曦的皮肤而进入他的身体,渐渐的那汇聚的灵气愈发的浓郁,黏稠,拼命向着姬若曦的身体之内钻去,而姬若曦的身体也逐渐被拼命的挤压,变得消瘦起来,皮肤紧紧贴着骨头,铮铮作响!愈发巨大的压力使得那布满全身的三色封印逐渐在他的皮肤之上显现!抵挡着那股巨大的灵气灌入他的身体!突然!在他的血脉深处,那深深的黑暗之地,那看不真切的黑色花朵轻轻的颤动,拨动那透过黑暗而连接到那三色封印的深深的黑色根须,蓦地似乎是打开了被紧锁的大门,姬若曦周围那些浓郁到恐怖境界的灵气似乎谁也不愿放弃最先进入的机会,争先恐后的拼命挤进去!可是又被更深处的封印给阻挡住了,姬若曦的身体则又忽然胀大起来,痛苦的皱着眉头,紧紧抿着嘴唇,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这里倒下!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因为!他无法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自己曾经的噩梦!背后自己所背负的东西是那么的沉重!沉重的让他无法,无法停止!因为!一旦停止,他就将永远陷入流沙之中,永生永世不得超脱!那黑色的花朵再次的颤动,打开了那道封印一道小小的空隙,汹涌的灵气从这空隙之中快速挤入他的筋脉之中,渐渐的那布满全身的三色封印尽数被点亮起来,一丝丝灼热如同汹涌的烈火灼烧着姬若曦的全身,同样也在灼烧着那涌进筋脉之中的灵气,反复淬炼着它,直到再无一丝杂质!可是那道空隙却是有些小,即使流速再怎么汹涌,淬炼的速度再怎么快速!那道封印限制住姬若曦汲取灵力的速度却是不争的事实!蓦地睁开双眼,仰头靠在墙壁之上,抹开额头之上的汗水,剧烈的喘息着,陷入了沉思,“那果实和自己的血脉融合而形成的三色封印不仅封印住了自己的魔族血脉,同样还阻挡了天地灵气进入我的身体的速度!也就是说,这道封印封锁了我的资质!即使在感应天地大道方面,我自认为不弱于任何一个人,即使是那些天才!但我的身体在修炼灵力方面却是比他们弱了几筹,虽然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去过多的淬炼那刚进入身体之中的灵力,可总的来说,要想追上那些天才,我所要付出的恐怕要比他们要多得多!真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吃了这颗果实到底是对还是错······恐怕,是对的吧。无论如何······”姬若曦坐直了身子,深呼吸了一下,“无论如何,就算不为了那血海深仇,只是为了我自己的那颗不服输的心!我也要超过他们!所以!努力吧!姬若曦!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待到呼吸平静之时,姬若曦继续盘坐起来,继续修炼!是夜再次安静下来,烛光渐熄,而青光不断! ······ “啊······呃···嗯······!”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啊!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嗯?什么声音?剑鸣?在哪儿?”竹非凡疑惑的向着四周张望,“好像是从瀑布那方向传过来的,那里应该是小师弟睡觉的地方吧。嗯,难道是小师弟在修炼?!喂,喂,真是个努力的少年啊,这么早就起来修炼!嗯······去看看小师弟怎么修炼的,如果他不知道怎么修炼的话,那么我这个师兄就很大方的指点指点他吧,毕竟他还是刚刚成为我暮筱峰的弟子呢!如果小师弟不如其他几峰的小师弟的话,那可真是麻烦的说,师傅的话同样会很头痛的吧,也许还会很生气!咱这个做师兄的也会很没面子!不管怎么说,我居然也有指点别人的机会,真是,真是太爽了啊!!!咦?怎么没声音了?难道已经修炼完了?不要啊!小师弟等等我啊!我可是第一次呢!总得让我过瘾了说!!”只见一道狂风席卷,而那道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蓦地那道身影径直停下,却是始终迈不得步向前,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只见一个赤膊的少年手持木剑站在瀑布之下练剑,剑光挥洒,而却坚定不移的挪动,虽然只是些基础剑法,但是能够在如此大的瀑布之中做到,也是极为不容易的,况且,那刚刚成为苍云宗弟子绝对还没有修炼出灵气!从天而降的水流不断轰击在他的身体之上,而少年的身体却是依旧纹丝不动!此情此景又如何不震动他人之心神?!“仅凭肉体吗。”嘴角微微撇开,“那个疯子!哪有人会这样作弄自己的身体?!长时间在瀑布下被如此巨大的力量冲刷!只会使得自己的肉体伤痕累累而坏了自己的根基。真是!真是混账至极!!!”竹非凡急忙跑到瀑布边缘,对着浸没于水流之中的姬若曦大喊道:“小师弟!小师弟!!快上来!!小师弟!!!······”模糊之间,姬若曦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是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听到,即使竹非凡再怎么大声呼唤,可沉迷于修炼之中的姬若曦却是始终专心致志,无法分神丝毫,若是从前,在丛林之中那极为危险的地方,姬若曦绝不会如此迟钝,他只会心分二用,一边修炼,一边警戒周围!只要是有丝毫风吹草动,他便立即警觉起来,这并不是什么胆小,而是他能够在丛林那危险之地生存下来的秘诀!可是自从来到苍云宗之后,他便认为在这决然不会有丝毫危险的地方,他可以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修行之中,争取早日能够获得那足矣报仇的力量!而想要增快自己的修炼速度的话,只有心无旁骛的努力!是故,如果没有足够的动静,是无法将姬若曦从修行之中给唤醒过来的!“可恶!真是个大混蛋!真的听不见吗?!难怪肉身这么强,竟是使用如此极端的修行之法来锤炼肉体和剑法!可是如果这是一道小一点的瀑布到还是可以的,但这种如此巨大的瀑布,如此浩大的力量只会让他牺牲自己的未来!作为他的师兄,我怎能坐视不管?!否则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道心?!领悟自己的道?!况且,如果师傅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话,恐怕定将会毁我修为,逐我出师门!那时师兄妹又将如何看我?!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混蛋!看来要想使他停下,只能使用暴力了!” 第十七章 压制 竹非凡双脚快速踏地,蓦地身形直冲入头顶之上那茂盛的竹叶之中,截取一段平直如同剑一般长的枝条,去掉多余的杂枝竹叶,便成为了一柄简陋的竹剑!而后脱下青衣外罩衣袍,径直踏水向着水幕之中的姬若曦而去! 提剑,拔剑,回转身体,劈斩,水幕之中姬若曦缓慢而坚定的利用木剑练习着基础剑法,蓦地停下,看着手中依旧毫无损坏的木剑,不禁想到当年自己在猴儿谷那比这个瀑布更为浩大的瀑布之下刻苦修炼的样子,虽然同样拿着木剑,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如同今天的样子深入水流之中!在那里自己手中的木剑只要刺入快速流下的水流之中便会断裂,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把握其中的规律!无法真正做到化解那股巨大的力量!只能硬挡的姬若曦每次修炼都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同样无法做到在那巨大的水流之中保护好自己手中的剑!因为那从高山之上如同银河九落直接飞落而下的瀑布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即使自己在瀑布边缘同样也会被那飞溅的水珠给重重的击伤!而唯一一次稍稍进入水流边缘则是自己领悟“太虚剑诀”第一式“藏焉若锋”的那刻!凭借着努力而不服输的艰难防守,最终阻挡住了边缘那一细细一层水幕以及水花飞溅而来的攻击!那柄木剑一直被自己放在自己的剑冢之中,距今已有两年了吧!“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看看的!看看那些被自己埋葬的剑,还有自己的‘母亲’!”想到那个巨大的母猴,姬若曦不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等着我,我会早点回去看看你的!只是不知道母亲她有没有修炼我交给她的魔诀修炼之法,可是却不知道妖族到底能不能修炼,如果不能的话,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呸!呸!呸!胡想些什么!一定可以的!毕竟猴子和人类祖宗也许还真是同一种生物!虽然在前世这是成立的,可是现在是修仙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还好,猴子和人还是挺像的,即使不是同一个祖宗,也应该是近亲!”水幕之中胡思乱想的姬若曦却是丝毫没有发现一道人影已经到了身边! 突然!一股莫名的危险直觉让姬若曦瞬间清醒过来!暗道:“不好!”只见一道青光夹杂着浩大的气势朝着姬若曦的手臂直袭而来!而姬若曦却是慢了一拍,感受着那剑光的袭来,姬若曦双眼怒睁,手中之剑试图阻挡那袭来之剑,可是水流之中木剑的阻力却是比空气之中大了太多,何况还在瀑布之中!无法赶上的姬若曦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奔腾而来的剑光刺中!突然,那道剑光偏移了轨迹,斜擦着姬若曦手臂的皮肤而向后刺去!青光闪耀的剑身被汹涌的水流狠狠的压弯,但却韧性十足,始终无法折断!此刻无论是姬若曦还是瀑布之外的竹非凡都是非常的错愕!“难道,他只是在吓我吗?不对!······混蛋!”“怎么回事?剑法怎么会······这不是我所熟悉的路数······该死的瀑布!”正想着的竹非凡却是被突兀间破水而出的木剑给吓了一跳!原本竹非凡认为姬若曦沉迷于修炼之中而无法自拔,需要一个很大的刺激才会醒过来,所以如果他用竹剑刺中姬若曦的话,那么受到自己剑势的影响的姬若曦自然会醒过来,可是自己刚刚那一剑明明没有刺中他,这也不至于惊醒了他!就算被惊醒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可惜的是竹非凡不是姬若曦,同样没有他历经生死的经历!所以他并不了解姬若曦,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居然没有发现敌人的靠近!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是在像丛林那些危险之地,如此懈怠,恐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那时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而且自己居然对刺来的利剑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若不是那家伙不熟悉瀑布水流的规律,被水流冲击的力量给扭开方向!自己早已被刺中!且惊且怒的姬若曦含愤一击,剑光迅速斩开水流直削敌首而来!“混蛋!这家伙想斩了我?既然如此,小师弟你若是被我打残就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不照顾你!”低头躲开那呼啸一剑的竹非凡有些生气的低吼道,“我好心唤醒你!居然恩将仇报!”横剑拦腰直切,虽然被水流所阻挡而略微向下,但其威势不减,再加上斩进瀑布之中的剑术早已偏移了曾经的路数,反而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姬若曦不得已只得拦剑防守,在这个巨大的瀑布之中,一边要抵御水流的冲击,一边要防守对方的剑术!这对姬若曦而言实在太过艰难,竟然被没动用多少灵力的竹非凡给深深压制而无法正常施展自己的剑术!不过这对竹非凡而言却是再爽不过了,只要按照自己平常那般舞动剑术,那瀑布就会自主帮自己改变出剑方式,速度以及力量!让它变得更加诡异,更加迅速,更加沉重!而且,作为师弟,自己曾被大师兄,二师兄,······还有那个小丫头给“粗暴**”了许多次,既然打不过他们,自己也就绝不会自找痛苦!不过既然可以“**”一下小师弟再怎么说也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啊······!”欢快长啸一声,竹剑挥洒,剑光弥漫,水滴四溅!“可恶!必须得出去!否则,根本无法发挥实力的自己绝对被那家伙虐待·······”逐渐恢复理智的姬若曦微微睁开被水流迷蒙的双眼,“可恶,根本没有时间凝聚剑势!而且第三式同样根本无法发挥不出来!”飞落的水流极大限制住了姬若曦的速度!而第三式“剑动方丈”则是小范围的快速移动,被限制住速度的他根本不可能发挥出这一式的威力来!时间的流逝,而姬若曦则耗费了极为过多的体力,渐渐的在姬若曦身上出现了一道道发青的於痕来! 第十八章 意外 “呀啊······!”只见姬若曦双脚重重踏在石壁之上,怒喝一声,岩石崩裂,而姬若曦的身形则如同利箭一般直冲出瀑布!可是只出了个半身便被竹非凡给挡住了,“啊······!”“啊······!”两道怒吼声响彻整片竹林!灵气沸腾,血气磅礴!吵醒了还在熟睡之中的众师兄弟,不过却皆因昨晚狂饮了太多好酒而不肯理睬,埋头继续睡下,只有大师兄葛无忧,睁开双眼,“头好疼啊······真是的,是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啦!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偷懒的早晨就这样被毁了!”伸手摸了摸身旁,可是却无一人!只见葛无忧先是一愣,而后却是狂喜,连忙抓起被子紧紧盖住头,继续睡了起来······“咚!”姬若曦单膝跪下,大半个身体浸没于水面之下,被竹非凡生生挤进了瀑布之中!“可恶!······咳咳咳······”“呃!”却是两人皆是倒退几步,只是姬若曦砸在瀑布之中的石壁之上,一时间被瀑布冲击的无法缓过气来,在加上这里处于水中,空气稀薄,这样地重击让姬若曦逐渐变得喘不过气来,微蹲下身子,趁着竹非凡还未来到跟前之前,凝聚气势,微微抬起手臂,蓦地双眼紧紧的一缩,透过朦朦忽忽的水幕,只见自己手中的木剑逐渐有了裂痕,而且有着越发扩大的趋向,姬若曦立即调动身体内昨夜刚修炼出来的灵气,包裹着手中那即将断裂的木剑,只是灵气早已被身体给吸收过去大多,而现如今所剩下的也坚持不了多久!“开来只有速战速决了!”“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只听姬若曦的血液剧烈的流动,似海浪般一波比一波浩大,一次比一次汹涌,面色潮红,鲜血欲滴!丝丝热气逐渐从从皮肤之上涌现!只见姬若曦半蹲在巨大的水幕之中,双手握住木剑柄,身躯微微向前倾斜,一丝波纹逐渐从姬若曦的肉体向着四周蔓延,撞击在那因从天而降的水流而汹涌的波澜,逐渐渐行渐远!似乎感知到姬若曦的气势,竹非凡的竹剑同样在汇聚着全身的灵力,“出岫······!”“咚!”只见竹非凡脚下的水波炸裂,而他的身形如同青龙一般直驱天空之上,举起竹剑,借着下落之势,一声乍响!而竹剑的光芒愈发浓郁深沉,直斩水幕之中的姬若曦而来!两股气势如同飞龙出海,白虎嘶吼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啊·······!”“啊······!”从空中急落的竹剑狠狠斩入水幕之中,撕开那汹汹的水流!同样那接连不断的水流也在不断推进着那竹剑的快速飞落,其势愈发汹涌澎湃!突然!那柄竹剑狠狠地斩进那亘古以来便被巨大瀑布所冲刷的坚硬石壁之中,斩出一道巨大的裂痕,直到最后一丝气力消失,竹剑断裂,汹涌的水流直驱而下,重重撞击在空中的暂作滞空的竹非凡!“不好!”竹非凡惊恐的看着水幕下那道凶狠斩来的剑光!逐渐湮没了竹非凡的身体,“不······!”“嘭!”只见姬若曦那通红的身体冲出水幕,手中木剑化为粉末从空中纷扬落下,而姬若曦的肉体同样恢复如常,冲到高高的空中,感受着风吹的声音,水流落下的哗响声,自由的落下砸进波动的水中,沉入水底,逐渐平息着那翻滚的气息,一丝丝血液从嘴角逐渐溢了出来,“咳咳咳!咕噜!咕噜!”狠狠喝了几口水的姬若曦努力摆动着四肢,“呼···呼···呼······!”游到岸边,躺在地面之上,闭上双眼,“可恶的混蛋!真是个白痴!”休息了许久,直到身体恢复了些,才撑起身子,向着四周寻找着,但除了茫茫的水面别无他物,姬若曦始终无法找到竹非凡的身影,心中不禁一紧!“那个家伙呢?他在那里?不会······?!怎么可能···?!······可恶!!!”姬若曦重新从从岸边跳入水中,在水下仔细寻找着竹非凡!可是什么也没有!无论是水幕边缘还是水面底部,涓涓的水流,汹涌的暗流,泛白的水花!一切都是如此的单调!可就是这极为单调的景色却让姬若曦焦急非常!“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千万别死!千万别死!!” 时间一直在汹涌如江河般的流逝,但这些对姬若曦而言却是度秒如年亦是转眼即逝!从瀑布边缘一直到水流下游从岸边诸多景色到水底沙石!天上地下,水石缝隙!一切可以寻找的地方,姬若曦都已经找过了,可是却是没有丝毫发现!“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让师傅知道我杀了竹师兄,不!不!!不!!!不是我杀了他······但是他却因为我而死!该死······!我绝对会被抹杀!可恶!他到底在那里?!”愈发着急的姬若曦如同一只发疯的苍蝇,“嗡嗡嗡······”极为讨厌的乱飞乱撞!但却是始终无法找到方向! 突然,一道有些庞大的黑影吸引了姬若曦的注意,“那是······?!找到了!!!”姬若曦急忙再次跳进水中,迅速游到对岸那两株大树之间,将竹非凡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他的面孔面对空气!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两株大树腐烂空虚而发黑的根部,姬若曦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也无法发现竹非凡的身影,原来他的身体陷入了那发黑空虚的树干之内,而他身体的颜色同样被那股腐败的黑色所遮掩!如果不是因为竹非凡喝了太多的水,而逐渐漂浮起来,恐怕自己还真的无法发现他,将右手伸出,靠在竹非凡的鼻息之间,可是竟无一丝呼吸的气息!姬若曦心中一紧,极度的恐惧着!快速将竹非凡拖上岸边! 第十九章 人工呼吸 双手按住竹非凡微有些膨胀的胸肺部,狠狠的下压,“噗······!”立即一道水柱从竹非凡微张的嘴如同喷泉一般喷了出来,清理干净他脸上的水珠,再次猛地下压,直到再无一点水迹模样!可是就算这样急救,竹非凡也无一丝一毫将要苏醒的样子!伸出食指在竹非凡鼻息之间探了探,依旧还是没有一点呼吸!“该死!我该怎么做才行?!······难道放任不管?!不不不!!!不能这样···这样做!······去找师傅来救他?!······不行!时间不够!如果现在还不实施其他急救方案,他绝对会死!······难道······只能这样不成?!······不!!!绝对不行!我可是正常的男人!······可是,如果不这样他就会死!如果他死了,我同样活不成!可恶!那可是我这辈子还有上辈子唯一的初吻!难道!难道真的要把第一次献给一个男人?!······混蛋!混蛋!!混蛋!!!姬若曦!你给我快点决定!快点决定!时间不够了!······”跪坐在躺着的竹非凡身旁的姬若曦双手紧紧握拳,骨骼崩响而脸色狰狞,“到底你是选择生还是男人的尊严!”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晴朗而凉爽的早晨,一位超级!超级!超级大美女!她有着长长而飘逸的头发,如同桃花般的面容,胜雪的皮肤!我见犹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樱桃般的小嘴里呼出一股浓浓的男人,不!女子气息!他,不!她在河边努力地浣洗衣物,白而修长的手臂轻轻搅动着水流,撒开一片片晶莹,忽然女子一不小心从光滑的石头之上滑进水中,而我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冲进水中,把他,不不不!!!把她救了上来,可是她溺水程度深重!昏迷不醒,需要我去救他!不!混蛋!是她!!!可是,我需要亲她,天可怜见!我这并不是在轻薄于她,更不算违背了宗门戒律!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希望她醒来之后能够忘记此事!莫要纠缠于我,说什么既然我轻薄了她,我就得以身相许什么的,我就阿弥陀佛了!现在,我将要在这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诸位祖师在上!我现在就紧闭双眼!绝不记下这女子模样!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请祖师保佑!”姬若曦紧闭双眼,微微抬起“女子头部”,清理干净“她”嘴边污秽,慢慢深吸了一大口气,弯腰把头低了下去!突然在将要触碰的地方姬若曦生生止了下来,稍作犹豫,狠狠印了上去!!! ······ “这是那里?天怎么这么黑了?身体轻飘飘的,好难受!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如同黑暗之中一道破晓之光划破黑夜,意识逐渐归体!忽然想到,“对了!我不是为了拯救小师弟而正在和他对战吗?我又怎么会······难道!我已经被小师弟给斩杀了?!不!我可不要死啊!我还没修炼到家!我还没有拉过女孩子的手!我还是一个处啊!!!最起码也得让我体会一下再死,那时也就没有遗憾······呸呸呸!!!什么先体会一下再死,我可不要死啊······!师傅!救我!呜呜呜······!师傅!救我!!······”待到身体有些呼吸迹象,全身的灵力逐渐调动起来,生命的气息逐渐强盛,竹非凡同样从昏迷之中逐渐有了清醒迹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鼻子被紧紧地捏住,清晰的感受到嘴唇之上一丝柔软,和一股温和的气流不停流进自己的肺部,“我被救了吗?是谁?!”缓缓睁开依旧模模糊糊的双眼!只看见眼前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和那飘舞的湿润的头发,“是个女孩吗?!可是那张脸为什么会那么熟悉?······是我熟悉的女孩吗!为什么对她没有任何记忆?真是美丽!真是温柔啊!等我醒来之后,我一定要追···求······!”只见竹非凡蓦地睁大的双眼,呼吸愈发急促!身体一个痉挛!终于看清眼前那身影模样的竹非凡只觉瞬间自己的世界就完全崩断开来,化为粉末,随风而逝!丝毫痕迹不再留下!“我······我被一个男人给亲了!···一个男人!!我的······我作为男人的尊严!我的人生!我的未来!我的梦想!还有我的初吻都被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给夺走了!夺走了!!!”“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突然爆发的竹非凡让一直闭上双眼的姬若曦一惊!立即睁开双眼,而后却是蓦地大喜!此刻在他的心中却是被那劫后余生的幸福给深深填满,扯动着从来都是僵硬的脸部肌肉,嘴角微抿,构造出一种被命名为温和的微笑,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够理解的微笑!而却几乎忘了现在的处境!被一股“黑气”紧紧包裹着的危险境地!“给我滚!!!”一个莫大的拳头重重砸在姬若曦脸庞之上,而姬若曦则瞬间远远砸进丛林之中,不知撞断多少高大青竹,划出多么巨大的深坑!纷纷扬扬的落叶在空中舞动着一道飘渺无迹而美丽非常的景色!竹非凡从地上爬起,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被断竹所压住姬若曦走去!“噗!”一道鲜血从姬若曦口中喷出!伸出左手抹开嘴角的鲜血,透过断枝残叶看着逐渐接近的竹非凡,却是一言未发,而只是掀开断竹,从地面之上爬起!只是开始因为过度收力就受伤的身体此刻那伤到是重了些。抬头,紧紧盯着近在眼前而狰狞的竹非凡,依旧沉默未语! 第二十章 怒火 “为什么要在我昏迷时对我做这种恶心事?!难道,难道你不是男人?!或者**的从生下来就对男人感兴趣?!”姬若曦扭开头,眉头紧皱,青筋微微暴露,低沉而平静的说道:“为了救你。”“救我?!你在骗谁?!你当我傻子啊!!!救人是用这······这种方式救得吗?嗯?!还有,这还不是你把我一剑斩进水里吗?!”“你的身上没有伤口。”“嗯?!”逐渐失去理智的竹非凡完全没有理解姬若曦的意思,只道是在推卸责任!“**的居然还在找借口!”愈想愈急躁的竹非凡蓦地趋近身前的姬若曦抓住他的手臂,右手握拳狠狠砸向姬若曦的胸膛,姬若曦一惊,想要横起手臂抵挡,但没有想到竹非凡会突然袭击的姬若曦完全无法即刻反应过来,“咚!”胸口一闷,鲜血从紧咬的牙齿缝隙中溢出,眼神凶狠,狰狞!但却生生忍住出拳的念头!紧紧握住拳头,指骨发响,指尖泛白!“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了这种事,**的居然还有理了!”又是一重击砸在姬若曦的头上,鲜血从额头逐渐溢出,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之上!绽放一朵朵鲜艳的血色花朵!右手紧紧捏住躺下的姬若曦的脸颊,凑过脸来,“我看你母亲绝对是一个**!”姬若曦瞳孔突然变大,丝丝凶戾之气逐渐从那断根之处溢出!“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人渣来?!恐怕你父亲同样不是个······”“呃······!”竹非凡想要说的话被生生地阻断,鲜血,汹涌的从倒在巨大坑洞之中的竹非凡嘴角涌出!惊愕而后更是愤怒的看着站在脚边低头垂目的姬若曦,“你······”看着前方姬若曦盯过来的凶狠的目光,感受着那似乎要将周围一切都撕裂粉碎浓浓的如同远古凶兽般的残忍凶煞的戾气!似乎是喉咙被掐住一般,竹非凡生生止住了正要说出的言语,那股凝实到恐怖的杀气让竹非凡不禁胆战心惊!“嗯?煞气!好重的煞气!是谁?在哪里?!”只见原本还窝在被子里的大师兄葛无忧瞬间惊醒,胡乱穿戴好衣物,便立即打开房门,只见不远处几道身影直跃了过来!“大师兄!怎么回事?我暮筱峰怎会有如此之重的戾气?!”“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分头找找看!等到找到之后再做决定!”“也好!”只见剑光轻闪,大师兄葛无忧,二师兄方天蓝便不见了踪影!“你伤我数拳,我可以承受。甚至你侮辱我,我同样可以忍受下来!可你居然在侮辱我父母!绝不可饶恕!”听着姬若曦的话,原本还有些被震慑的竹非凡蓦地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道足矣焚天的怒火!“你不懂得感恩之心!更坏了我的节操!侮辱我的尊严!真是罪孽滔天!今日我就替我苍云宗除了你这个败类人渣!替我暮筱峰清理门户!还我一个滔滔明日来!”“啊······!”“······”一人恰似下山猛虎!一人如同出海蛟龙!一人灵力澎湃凝实!一人血气鼓动汹涌!一双眼睛怒火焚烧!一双眼睛煞气深沉!却又狠狠盯着对方!忽然!风云搅动,竹叶狂舞回卷,两人恰似两条黑龙狠狠碰撞在一起!出拳似弹雨,拳拳到肉!闷哼声,狂啸声,骨骼崩碎肌肉撕裂声,声声刺耳!鲜血飘零,呼吸气喘!两人倒退而回,却又是一道更加凶狠的碰撞!直到两人几近无法动弹为止!“咳咳咳!!!姬若曦捂着嘴唇,却是抵挡不住那灼热血液的流出,逐渐染红整片手,此时的姬若曦显然比竹非凡要糟糕许多,盖因之前生生偏移那一恐怖一剑而受到的反震之伤并没有好起来,只是被隐藏在身体内部而已,此前又和竹非凡如此激烈的战斗,更是伤上加伤,此时一起爆发出来,自然比竹非凡要糟糕许多!可是想要姬若曦自此放弃认输,特别是向侮辱自己父母的人认输!这根本不可能!而这对竹非凡来说,姬若曦坏了自己的节操,还恩将仇报,这种人根本不配和自己站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呼吸着同一处空气!况且自己已经占了上风,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受伤颇轻的竹非凡努力从地面之上爬起,擦干嘴角的鲜血和眉间的灰尘,摇摇摆摆向着一旁正在竭力站起的姬若曦走去!待到两人离得近了,竹非凡突然使用自己仅剩下的灵力凶猛的加速,一个直拳直捣姬若曦的眼眶!只是力气逐渐弱了起来的拳头并没有十分巨大的伤害力,只是使得姬若曦向后踉跄一下而欲倒,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竹非凡同样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瞬间提速向前,莫大的拳头直袭姬若曦的脑袋而来,虽然早已不复之前威力,可是如今同样虚弱的姬若曦若是被他打中这一拳,恐怕就算姬若曦那恢复力再怎么厉害,肯定也是无法吃得消!空中的姬若曦微微偏头错开这一击,反而借着下落之势,膝盖奋力一顶!直击竹非凡的小腹!“呕······”眼珠睁大而几近欲出!但竹非凡强忍着疼痛,左臂环抱姬若曦的小腿,狠狠抽近!肘关节狠狠前击砸在姬若曦胸膛之上!“噗······!”被击中的瞬间,姬若曦双手同样紧紧扯住右臂,抬起一直支撑的左脚,掀起风雷之音!重重踢在竹非凡的腰部,顿时两人身形不稳,重重砸落在地面之上!溅起一道道灰尘和落叶!蓦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透过竹非凡的眼线掐在他的脖子之上,愈发疼痛和无法呼吸,让竹非凡同样激起了凶性,放开姬若曦的左脚,左手同样狠狠掐在姬若曦的脖子之上,气管咯咯作响,几近破碎!无法呼吸,脸色潮红!双眼逐渐被血丝布满!两人谁也不愿先放手,谁也不愿就此认输!只得死命僵持!除非一方首先抵挡不住,败下阵来,否则,只会两败俱伤!!甚至皆会有死亡的危险! 第二十一章 愤怒 “嗯?怎么回事?!那股戾气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只见一道从远处疾驰而来的火红光芒蓦地停在空中,巡回良久,细细看去,却见一个负手而立的人影来,脚尖轻点在平滑的剑身之上,狂发乱舞,衣袂飘飞,倒是显得飘逸潇洒之极,可是再仔细看去却只见他道袍混乱,发冠不整,睡眼朦胧!其脚下那火红色的威势凌厉的灵剑却是让人难以忽视!剑身长约三尺七寸,剑宽两寸,古朴而浩大的剑身之上刻着一道晦涩的铭文,曰:“龙渊。”天陨之石落于东,摄地心之火而融之,取天山之水,引于铸剑炉而化就巨龙盘卧,深邃威严,俨如古龙出渊,仰天咆哮!此剑却是默轩峰玄川道长所铸造众好剑之中为数不多的精品之一!突然,两道混乱而微弱交缠的气息被葛无忧感知到,“这两股熟悉的气息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遇到那股戾气的袭击不成?!”蓦然心中一紧的葛无忧立即御剑飞往下游远处姬若曦和竹非凡战斗的地方。 两人四肢紧紧交缠,掐着对方脖子的手掌也是愈发用力,双方的呼吸早已紊乱,甚至连一丝空气也是无法吸收进去,脸色愈发潮红,双眼环睁,丝丝血丝布满眼珠,而喉咙之处骨骼颤响,几近欲断,不肯先放手,认输,堕了自己威名!只有坚持,虽然双方皆无杀害对方之意,可意气之争必有所害之处! “混账!”一道惊雷在两人耳边乍响!伴随那道雷霆般的巨响的是一股恐怖但却柔和的巨力,姬若曦和竹非凡瞬间被那股力量所分离!“咳咳咳······!”“咳咳咳······!”两人捂住喉咙剧烈的咳嗽着,直到气息逐渐平息下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扭头看去只见剑光轻闪,一道人影便出现在眼前,但见他怒容满面,眼神凝重,“告诉我!你们师兄弟就是这样相处的吗?!”两人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低头默然无语!只见葛无忧看着眼前两人鼻青脸肿而不知悔改的模样,不禁脸色愈发深沉,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能够如山脉般曲折蜿蜒,怒气不禁愈发深重!“尔等作为师兄弟!应当和谐友爱,和睦相处!而今!尔等看看!你们就是这样相处的吗?!”“大师兄!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因为······”“闭嘴!不管你是不是有错还是无错!作为师兄!你不好好关照自己的小师弟,帮助他!反而去和自己的小师弟打成这样!这算是什么?!你们是生死仇人还是敌人?嗯?!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师兄弟,可是他······”“他怎么了?!既然知道你们是师兄弟!你们还敢这样!尔等莫不是不知道我暮筱峰的规矩不成?!”“······”葛无忧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息因怒火而粗喘的气息!剑眉微竖,“你们是不是想要气死我!真是混账之极!······此事要是被师傅知道!非得打断你们的腿!······”抬头,眼睛瞥向前方,似乎在思索着,突然,又是一道剑光疾射而来,转眼便来到眼前,只见二师兄方天蓝从剑上跃下,“大师兄!”“嗯。”只见方天蓝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模样极为惨烈的姬若曦和竹非凡,不禁关心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竹师弟,小师弟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依旧低头不言的两人,只得扭过头看着大师兄葛无忧“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问问他们做的好事!···作为师兄弟居然在这里自相残杀!”“这······!”只见方天蓝走上前去,不禁微微皱眉,“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你们说啊!”“······这种事,怎么能说的出口。”“什么?你说大声些!”“没,没什么······”见竹非凡一脸犹豫的样子,方天蓝不禁转向姬若曦,“小师弟,你说!”只见姬若曦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的方天蓝,垂下头来,却是一言未发,但同样的也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有如同冰山般的面容,却是压抑着火山般的热度!汹涌澎湃!可是注意到姬若曦眼神的方天蓝心中却是蓦地一惊,这种眼神,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那种凶戾,无法抹除的残暴!如同凶兽般的冷漠让方天蓝不禁感到深深的忧虑!似乎那被韶仪峰玄戒道长所斩断的戾气重新从心底再次滋发出来,却是比之前更加深重浩大!更加难以摆脱!如同噩梦般时时刻刻纠缠着姬若曦而生生不息!!“小师弟!”“他当然不会自己说出这种恶心**的事······”“嗯?!什么意思?”“方师兄,我······这种事我···我难以启齿!”“到底是什么事?!别这样吞吞吐吐!”“······”“你!你们!······!”“好啦!天蓝,别再问了。”“是!”“你们跟我来。”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方天蓝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样子那股戾气便是从小师弟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是这种程度的戾气也太······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是因为他那被灭的家族吗?真的不明白啊,毕竟我可是一个孤儿!曾经的我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那里有着可以爱我和我爱的家人!可惜终究是妄想罢了!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了解他了。······可恶!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师傅?难道就这样放纵于他?!就算我理解他,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更是害了他?!也许告诉师傅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他可是······呵呵呵······”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方天蓝不禁笑了起来,“希望他会忘记那些吧。” 红彤彤的太阳逐渐从山的那处升起,“已经卯时了吗。该去吃早餐了呢!”说着方天蓝便御剑乘着凉风以及微暖的太阳向着峰顶飞去。 第二十二章 平静 暮筱峰是十三座奇峰之中最高的三座山峰之一,峰顶终年积雪深厚而寒风呼啸,撕裂空气而冰冷似刀刃,积雪融化会聚低谷处而成大湖,湖水天降而成就大江!冲破云霄,声势浩荡而飘逸非常!。含元殿坐落在大湖岸旁,而它四周同样宫殿成群,参差不齐,古木深深,清风徐徐,而气候温暖湿润,时常有细雨低鸣,檐底鸟屋,只是过于安静了些!盖因苍云宗暮筱峰这一脉当年伤亡最是惨重!自玄一道长接管暮筱峰首座以来,一直以自己的修为为重,也就造成暮筱峰更是人丁稀少,初始之时,甚至除了玄一道长,早年所收下的大弟子葛无忧以及暮筱峰仅剩下的一位长期在后山深处闭关的长老之外,此处宫殿深幽而不见人影,更不闻耳语,只有孤鸟虫鸣,落叶残枝,丛生蛛网!倒是自从嘉筠峰梦雅菡成为这里主人之后而情况才大有转变!就是苦了些大师兄葛无忧以及后来拜在暮筱峰门下的师兄弟们。只是那时,大师兄葛无忧也是为了修炼之事搬到到了半山腰处,在那片丛林之中盖起茅屋,自此便在那里暂时居住下来,而众师弟妹见之,也就同样搬了下来,分布在各处,毕竟和师尊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会有些拘束,而众师兄弟妹聚集倒也显得自然温和些,也多了些肆意,这倒也就成为了暮筱峰的一道平实的风景线,不过大湖旁边的那群宫殿也就这样再次安静下来,但是这也是极为正常的,毕竟当年那里便一直是暮筱峰长老所居住的地方,只是人丁不旺之时,他们才有机会住进去,这在十三峰之中倒是最奇特的一个场景。在小师妹素梦菡出生之后这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世界第一次让他们这些师兄师姐感受到童真的快乐,而似乎在素梦菡出生之后,就连师尊的面容同样也变得温和起来。 而正是因为暮筱峰一直以来人口不旺,是故,师娘梦雅菡最初便决定众人聚集在偏殿“草居殿”一起用餐,虽然此举开创苍云宗之先例,可是对众人情感的交融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虽然众弟子用餐之时总是有些拘束,可相比其他诸峰却是好的太多。 此刻,正是繁忙时刻,祁哲允正在厨房之中做些稀粥来,盖因昨夜忘乎所以的祁哲允同样喝了太多的浓酒,早晨便起的晚了,若不是白灵惜自知这些师弟的德行,早早做出准备,恐怕,此刻便是他们的“葬身之时”!可是即使如此,即使有着白灵惜的帮忙,祁哲允依旧手忙脚乱,时间被浪费的太多了!所幸,在最后时刻完成了,虽然有些劳累,不过祁哲允最后还是非常开心的。 刚到辰时之时,除却姬若曦,竹非凡以及大师兄葛无忧之外,其他诸人皆以坐好,耐心等待着师傅师娘,还有师妹素梦菡的到来,此时众人已然饥肠辘辘,可是谁也不敢先动口吃一点。“天蓝,你大师兄呢?难道他还在睡着?”“不不不···大师兄他找竹师弟还有小师弟······有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会过来的吧。”“是吗。”“嗯。” “呦!大家!都还没吃啊!我可要饿死啦!”一道身影直冲进屋内,手也没洗,直接用手指捏起桌子之上的小菜塞进嘴里,嚼了嚼,“嗯······”手指在手绢之上擦了擦,“祁师兄,这菜味道不对啊?!好像没有以前的那种感觉浓了!”只见祁哲允内心一紧,“怎么了?味道不好吗?!”“嗯······味道也不是不好,只是糊味有些浓了些。不过!没关系!还是很好吃的!”祁哲允深舒一口气,“那就好!”突然,一道小小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师傅来了。”众人一惊,连忙坐正。看着众人有些拘谨模样,不禁想到自己昨夜被偷喝掉的连自己都舍不得喝掉的百年好酒!脸色不禁有些不自然,有些心疼,可是又不能因为这种事对他们发火,看着玄一这副模样,梦雅菡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却是让玄一更加黑脸罢了,只得闷声说道:“吃饭!”“是!”“他们人呢?!”“······”“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不来?!难道要我和你们师娘等他们不成?!”“师傅!大师兄找竹师弟还有小师弟有事,他们现在······来不了?”玄一疑惑的看着眼前坐立不安的方天蓝,“嗯?你在骗我?!”“师傅!我······”玄一停下手中的筷子,黑着脸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给我说实话!!”一声怒吼让方天蓝不禁心中一紧,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垂目说道:“是!是竹师弟和小师弟在江水下游······”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一道长,连忙低头继续说道,“······据大师兄所说,他们是在······生死搏斗!!!”餐桌之上噤若寒蝉的众人却是蓦地一惊,即便是玄一道长自己同样也是惊愕非常,在他看来,姬若曦确实是一个不太友好相处的弟子,虽然他身负浓重戾气,可是他却是有着一颗执著而冰封的温暖内心,就算他与其他弟子无法友好相处,但也绝不会去自找麻烦!既然他能够在危象丛生的山脉之中存活下来而一直坚定着求道之心,那么他绝不会因为与师兄弟的矛盾而断送自己的人生!“难道是非凡欺侮他?不对,竹非凡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虽然心性跳脱,但绝对是一个易于相处的良善之人。”玄一扭头看着眼前低着头默然犹豫的方天蓝,不禁微皱了下眉头,“······而且,小师弟他身上的戾气愈发浓重了。”众人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却是再次紧了紧,“戾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我不知道,大师兄带他们不知去了哪里。”只见玄一瞥了一眼坐在身旁温柔而沉默的妻子,说道:“天蓝,你去把他们都叫来。”“是!!!”只见青光微闪,方天蓝便不见了踪影,却是御剑飞向远方,只留下沉默的众人,此刻气氛愈发凝结,“吃饭!”“是!!!”听到师尊如此说道,众人方才提起筷子,直到师尊师娘动筷之后,余下众人方才小心吃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惩罚(一) 跟随着大师兄走出竹林,而在其后,竹非凡一脸不爽和愤怒地看着平淡如此的姬若曦,“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么不知羞耻才能够淡定如斯!”当然这只是在内心深处想想罢了,若是说出来,必定会被葛无忧给狠狠的骂一顿,他才不会自找麻烦的说!可是不说出来的话,心里又实在憋得难受,况且竹非凡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而此时却要面对阴沉的大师兄,表情也就愈发纠结,“怎么了?!竹师弟?”蓦然惊醒的竹非凡,看着回头看他的大师兄赶忙说道:“没没什么······”“···走吧。” 没过多久时间,他们便来到后山一座约有九米之高的巨大柴房!若说为何姬若曦能够知道,只是因为在门前匾额之上刻着一行楷书大字!“柴房”!“进去!”姬若曦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来到这里,但还是依言跟随着竹非凡走进柴房,一进柴房,光线便立即暗淡下来,盖因堆满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柴木阻挡住了光线的进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柴木,竹非凡不禁想到:“难道大师兄是要我们去劈柴?!”只见葛无忧转过身来,对着立在后方的两人说道:“限你们三日时间把这些柴木都给我劈完!记住!不准使用灵力!只能使用肉体!这是对你们违背我暮筱峰戒条的处罚!”看着眼前如此恐怖的景象,听着大师兄葛无忧的无情要求,竹非凡不禁为之心惊胆战,就连一旁沉默的姬若曦同样微微变色,眉毛轻佻,“这是你们劈柴的斧子”看着葛无忧手中那早已翻刃的钝斧,竹非凡不禁惊恐道:“大师兄!这···这不会是真的吧!”葛无忧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完不成,那么你们就不得不去暮筱峰之巅去闭关思过了。······可明白?!”“明白!明白!!我当然明白!!!请放心,大师兄,我一定会按时完成的!!!”看着竹非凡一脸积极的样子,姬若曦不禁有些好奇,但也不曾多问。“快开始吧!”“是!” 看着手中的锈钝斧子,姬若曦轻轻向前挥了挥,带起一阵阵撕裂空气的声音,微微调整着劈出的方向,直到那丝尖锐的嘶鸣再也无法降低为止,扭头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竹非凡拼命的用着那破烂斧子劈开柴木而后将之扔向远处的干柴堆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席地而坐,在左手边的柴木堆之中取出一根有些粗壮的柴木,竖直放好,而后蓦地右手挥出,一道平整的裂痕便出现在眼前,将它挪移个方向,又是一斧子挥出,虽然看似平平淡淡,却是融汇着姬若曦自己的剑道,左手轻点,突然那原本还是正常的柴木瞬间分成四份,左手抚摸着那平整的切面,感受着依旧存留在其中的剑意,一丝微笑在嘴边浮现,而后将之扔到右手边。姬若曦就是这样有条不紊的劈着柴,冷漠的表情之下是一股轻松写意般的自然。 坐在一旁微微闭着双眸的大师兄葛无忧,微微点着头,可是看到一旁忙上忙下,快速劈斩着木头而显着混乱的竹非凡不禁满头黑线。时间在不断的流逝,而竹非凡的速度也是不断降低着,只有一旁的姬若曦依旧还是不慌不乱的进行着,似乎他现在并不是在受罚,而是在享受着修炼的快乐。一旁的竹非凡看着姬若曦逐渐追上了自己,不禁有些着急,动手愈发不稳起来。“嘭!”突然,被掩着的柴房大门轰然洞开,方天蓝的身影急匆匆好的窜了进来,看着一旁闭眼欲睡而如今还是微微睁开双眼的大师兄葛无忧,回头看着自己而停下手中的活计的竹非凡,以及依旧还在动手劈柴似乎没有被任何事打扰的姬若曦,可是显然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劈柴转移到了忽然闯进来的方天蓝身上。喘息了几声,平复胸中气息,对那前方的大师兄急急说道:“大师兄!”“嗯?你怎么来了?”“他们那件事,师傅······他已经······”略微有些犹豫,低声道,“已经知道了!······”葛无忧一惊,沉默些许时候,“是吗。那你是来······”“师傅命我带你们过去。”“哦。知道了,好了,喂!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是!”“······”“天蓝,你御剑带小师弟过去,我带着非凡过去。”“好的。不过······”方天蓝转头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给我仔细听好!见到师傅之后,无论如何你们给我好好认错!知不知道?!”“是!师兄!我知道了。”方天蓝转头紧紧盯着姬若曦,“你呢?!”“知道了。”“走吧。” 姬若曦立于方天蓝身后,眼神微缩,看着他右手一引,一柄泛着青竹光色的灵竹剑便静静地浮在眼前,一道古朴的道纹化为“竹荒”二字,剑长三尺三寸,宽约两寸,剑身遍布荒竹纹络,丝丝凌厉气息不断散发出来,却是又让人感到一股君子温润的感觉,让一旁的姬若曦不禁与自己的胜邪剑做了些比对。 只见方天蓝轻轻跳了上去,衣袖飘飞,脚尖轻点剑身,身形微微前趋,对其下的姬若曦道:“上来!”“是!师兄。” 第二十四章 惩罚(二) 姬若曦走到跟前,看了一眼方天蓝脚下的灵剑,一股想要飞翔的冲动抨击着他的心脏!那是一种无法言语,无法表达的感觉,总之就是令人很激动,就是那种如同乡下人突然来到大城市的那种好奇和匆匆欲试的无法控制的感觉!同时那种对力量的渴望让姬若曦深深感到疲惫和兴奋!“上来。”“是!”姬若曦跳了上去,也如同方天蓝一般动作,脚尖轻点,身形微微向前倾斜,而感受着脚下竹荒剑的不动,姬若曦整个人如同孤松一般扎根其上!“小心了!小师弟,现在还只是起飞阶段!”姬若曦示意,“嗯。”“起!”竹荒剑一阵闪动,蓦地便直撺入天际,“呃啊···啊···”姬若曦一阵身形不稳,幸好被早知如此的方天蓝所扶住,否则,还未曾有过御剑经验的姬若曦非得跌落下去不可!“没事吧?小师弟。”姬若曦稍稍平定自己刚才暴动的心脏,摇了摇头,“呵······第一次御剑就是这样,等一下习惯就好了,那时你就能享受一下飞翔的快乐了。”“嗯。”渐入佳境的姬若曦逐渐能够像方天蓝一般立直身子,虽然还有些颤抖,可是比之刚开始已经好了许多。 抬起右手挡住眼前凶猛刮来的刺眼的寒风,眺望远方,只见天地一片宽广,流动的云海,摇摆的林木,飘邈的雾气,欢叫的飞鸟,还有转眼看那不远处参差坐落着的建筑宫殿,斜斜的烟雾,蜿蜒的溪水,浩荡的大江,奔腾的瀑布!一切的一切,即使是曾经熟悉的一切此刻早已变得陌生,天地变得更加浩荡,更加让人迷恋,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的姬若曦脸色再次变得潮红起来,“很美妙的感觉,是吧!”“嗯!”“哈······这就是飞翔的感觉!自由的感觉!!哈哈哈···想当年我刚刚学会御剑飞行的时候,第一次御剑,可比你现在的表现要糟糕许多,当时我几乎不敢飞的太高,生怕一不小心便从空中跌下砸个半死!”只见方天蓝一脸兴奋的对着姬若曦说道,“特别是在我获得师傅亲手帮我打造的这柄灵剑之后,我就更不敢飞的更高了······”看着姬若曦有些疑惑的面庞,方天蓝不禁感慨的说道,“很疑惑?是不是?因为这柄剑是取云荒之地的千年荒竹为主而融合陨石玄铁所铸,拥有着化千里为荒地的强大力量!正是因为如此,刚刚学会御剑飞行的我,根本无法控制这股浩大的力量,又怎能轻易用之御剑而飞?!”“那,师兄,也就是说,现在你可以驾驭的了它了?”只见方天蓝脸色一红,呐呐道:“怎么可能······现在的我也就只能运用其百分之二十罢了!剩下的力量大多沉睡在剑身之中,直到未来被我唤醒的那一刻!”“是吗。”只见方天蓝脸色一怒,右手握拳狠狠在姬若曦的头上敲了一下!“你那是什么语气?!能开发这等层次的灵剑百分之二十的力量已经就是很厉害了!!!那你,你所拥有的那柄灵剑同样是柄顶尖的灵剑,可是就你,恐怕连它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无法发挥出来!修行切记不可好高骛远!”姬若曦抱着被打得痛的脑袋,只得尴尬的连忙说道:“是是是!!!我明白了。” “小师弟!”“嗯?”“等一下,进去之后,记住,一定给我好好认错,首先给我好好跪下!切记不可顶撞师尊!知不知道?!”“嗯,我知道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咚!”“疼···疼···!” 大厅之中,诸人还在安静而拘谨的吃着早饭,只听两道剑鸣轻响,而后桌子前方便立即出现几道身影,只是其中俩道身影最是吸引众人目光,只见他们鼻青脸肿惊鸿,衣衫褴褛如同乞丐!“过来吃饭!”一道听不清是否生气的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是让众人心中一紧,无论是姬若曦,竹非凡这两个犯事之人,还是其余众师弟妹都不禁停下手中动作,寂静下来,良久,“我说过来吃饭,你们没有听到吗?”只见大师兄葛无忧,二师兄方天蓝连忙应道:“是!师傅。”而后便走到桌子前端正坐好,不敢大出一气,只剩下姬若曦和竹非凡静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却又担心非常,“吃饭。”“是!”姬若曦抬头看着眼前的诸人,轻轻舒了一口气,径直跪了下去,竹非凡一看,先是一愣,忽然想起大师兄告诫自己的事,赶忙同姬若曦一般跪了下去。此刻,空荡荡的大厅之中除了吃饭的咀嚼声,盘子的碰撞声,以及众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可是越是如此竹非凡也就愈来愈害怕,似乎是恶魔的低语,安静至极的环境却再无平常熟悉的感觉,极强的心理作用,让他不禁冷汗直流!撇头看了一眼低头而平静如常的姬若曦,蓦地从心中迸发出来的怒火让他所缠绕的恐惧瞬间被灼烧殆尽!“混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当时我怎会头脑发热去救你这个人渣?!”似乎感受到了竹非凡的怒火,姬若曦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怒视着自己的竹非凡,而后继续低下头,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你······”看着自己所以为的姬若曦满不在乎的表情,愤怒几乎将竹非凡的仅剩理智给灼烧成灰! 第二十五章 惩罚(三) 时间的流逝让安静跪在地面之上的姬若曦同样感受到了不同一般的压力,虽然吃早餐所用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就姬若曦和竹非凡两人来说,却是度秒如年!也许是心理作用的影响,姬若曦清晰感受到了自己跪着的双腿的极度麻痹!这让姬若曦愈发感到急躁,强忍着这股躁动,努力深吸一口气。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等待总是痛苦的,尤其是在等待着还是未知的师尊的处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处罚的他们总是会胡思乱想,也就给他们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终于,师尊放下了筷子,漱了口水,而众弟子同样放下了筷子,静静等着师尊的命令!只见玄一道长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堂下跪着的害怕着的竹非凡,以及略微有些紧张的姬若曦,许久,一道被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你们可知道你们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同门相残!”只见玄一道长阴沉着脸,怒声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大厅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就连一旁好动的素梦菡同样噤若寒蝉,不复曾经之活力,盖因,玄一道长生气的样子实在很是让人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待玄一道长逐渐平复心中怒火之后,只见师娘梦雅菡,走到两人身边,柔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娘!我······”看着竹非凡犹豫的样子,梦雅菡柔声道:“没事,没事,告诉师娘。”只见竹非凡抬头看了一眼师尊玄一道长,但见玄一黑着脸,怒哼一声,赶忙低下头来,“没事,放心,非凡。”“可是,师娘!这种事,我怎么能···能说的出口······”看着竹非凡一脸欲哭的样子,梦雅菡只得轻声劝导,“非凡,你既然叫我师娘,难道我连知道这件事的资格都没有吗?!”“不不不!!!我···我······”只见素梦菡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竹非凡的头,“别怕!师娘在这。”看着师娘梦雅菡那温柔的笑容,姬若曦眼神瞬间呆滞起来,丝丝水雾凝聚。“我,我···我······”只见竹非凡终于受不了这股心灵的压力,瞬间他的的心理防线便被汹涌的洪水给冲垮,痛哭道,“我被他坏了节操!!!呜呜······”师娘梦雅菡一怔,对正准备发火的玄一摇了摇头,连忙安抚道:“别哭,别哭,没事的,什么坏了节操?!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师娘。”“他······他趁我昏迷的时候亲···亲我!!!哇·····!我的未来,我的人生都被他毁了!!咳咳咳······”只见师娘转过头来,凝声道:“姬若曦,这可是真的?!”依旧呆滞看着梦雅菡而没有听清的的姬若曦顺势点了点头!“混账!”只见玄一道长怒声道,“孽畜!我灭了你!!!”一道浩大的力量直袭跪着的呆滞看着师娘梦雅菡而沉默不语的姬若曦而来,而被这股浩大的力量给惊醒的姬若曦,惊恐至极地看着它直袭而来,毫无反应的他只得眼睁睁的被这股恐怖至极的力道给湮没,在空中翻滚几圈,狠狠砸入大厅石板之中,鲜血从口中汹涌喷出!而众人皆是被这一变故给深深震动,就连痛哭着的竹非凡同样止住了抽泣,而一旁众人看着姬若曦的目光逐渐变得陌生起来,那是一种无法表达的失落和厌恶!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与男人亲吻的那种恶心之事,姬若曦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而最为失望的则是大师兄葛无忧和二师兄方天蓝,以及曾与姬若曦相处过的白灵惜,还有朦朦懂懂的素梦菡,当然还有好不容易将他从其他人手中抢过来而赋予厚望的师尊!“姬若曦!你居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你······你······!”但见玄一一脸阴沉,紧紧盯着从地面之上努力挣扎爬起来的姬若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怒目而视!姬若曦双手努力撑起鲜血淋漓的身子,从地上奋力爬了起来,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梦雅菡,从身上所溢出的浓浓的戾气让玄一也不禁感到棘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终究不是她。”而后转头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师尊,“师傅!”“我没你这样的徒弟!”姬若曦一滞,再次跪下,无论如何,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所背负的东西,姬若曦也绝不会轻易放弃,“师傅,难道,你就不肯听弟子解释?!”又是一道巨力袭来,同样姬若曦被瞬间击飞,鲜血飘飞,而后他再次从地面之上爬了起来,走到玄一面前跪下,可是再次被击飞的姬若曦已经无法在站了起来,鲜血斑驳而毫无一丝体力,只得缓缓爬到玄一面前,在其身后,被他身上的鲜血给染红一片,众师兄和师姐皆是不忍再看,甚至,素梦菡眼中早已噙着泪,“师傅!请······咳咳咳······听我···解释······”只见玄一再次扬手,一道光华凝聚,“然一!”“师傅!”“师傅!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小师弟就要死了。”只见葛无忧和方天蓝立即跪在玄一面前,挡住身后的姬若曦。“起来!这等孽徒,不值得你们为他求情!”“师傅!”只见方天蓝狠狠磕了一个响头,几近砸裂地板,“师傅,我相信小师弟,他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一定有自己理由,请师傅听他解释。”“起来!”“师傅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师傅!”只见众弟子皆跪了下来,恳求道:“请师傅开恩!”竹非凡一见,犹豫片刻,只得同众人一般拜道:“请师傅容他解释。”“你们······!”“哼!”“然一,我看若曦这孩子不像这样的人,你就听他解释一番又有何妨?!”“夫人,你······” 第二十六章 惩罚(四) 只见玄一道长摆了摆头,凝声道:“罢了,罢了,吾素然一一生最重礼节,最重品行道德!姬若曦,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必将废你修为,逐你出师门!!!”“谢···师傅。”姬若曦挣扎跪下,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今日,竹师兄试我修为,我于瀑布水流之中与身于瀑布之外的竹师兄比试剑法,盖因,自知不能在水流之中坚持良久,否则必将败于竹师兄手中,因我太过争胜,不愿失败,是故在我手中木剑欲断的情况之下,打算聚集自己全身之力凝结全身之势发出一剑,似乎竹师兄感受到我的意图,所以同样他也发出全力一剑!可是意外突然发生,竹师兄那全力一剑不幸斩在瀑布那极为坚硬的岩石壁之上,剑势被阻,而竹剑断裂!身形更是在瀑布水流之中无法保持稳定!可是我的那一剑早已准备完毕!在竹师兄斩进瀑布之时,我已经全力出动!那一剑直指竹师兄而去!自知如若不立即阻挡这一剑的威势,竹师兄必死无疑,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尽我最大努力偏转剑身,收摄其势,甚至,扭转自己身体,为他强挡下这一招!咳咳咳······待我因势而窜出瀑布,手中之剑早已化为粉末,而自己也因强行扭转剑势而受伤颇重!跌落在水中,待我游到岸边,休息而恢复体力之时,却是始终见不到竹师兄游出水面的身影,只因当时自认为,自己那一剑并没有斩到竹师兄身上,而竹师兄并未有事,此刻不出来,我也管不到他什么,所以只是在岸边苦等良久,却是始终无法见到他的身影,那时我却是焦急非常,只因,竹师兄在水中呆的时间过长了些,不安的我只得下水去寻找他,可是却始终无法找到他!我从上游一直找到下游,天上水底,林中岸边,始终无法找到!就在我着急欲疯之时,终于在大树腐根之处找到早已昏迷的竹师兄!将他拖到岸边,探了探他的鼻息,却是毫无一丝呼吸的样子,焦急之中的我忽然想起,我家乡故人曾教给我的一种急救方法!我双手压住竹师兄的胸部,压出他胸肺的水,可是,他还是无法呼吸,听着他心脏愈发薄弱的跳动,我曾想过去找师傅或者大师兄来救他,可是,可是路程太远,时间根本来不及!所以,在那种情况之下,为了救竹师兄,我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得亲自为他度气!之后!竹师兄醒来之后,他因这种事而打我数拳,当时我并未还手,只是他侮辱我的父母!”说道此处,伏着的姬若曦声音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丝丝戾气逐渐散发出太古凶兽的气息!“身为人子,他侮及我父母!我与他拼命又有何错!!!”此话一完,众人皆沉默!“可事已至此,我又该当如何?!又该做如何说?!”只见玄一摆袖怒道:“混账!!!”“徒儿知错!!!还请师尊息怒!”“哼!”“师傅!”众人皆道。玄一狠狠的摆弄着衣袖,面子上很是挂不住的扭头发出一声:“哼!”却是没有再说一句。只见梦雅菡连忙缓解气氛道:“好了,好了,既然这只是一个误会,你们都先起来吧。”“是!师娘!”众人显然松了一口气,皆站了起来,立于一旁,而姬若曦却是依旧紧紧跪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流下,滴落在地面上那一滩血迹之上!“若曦,还不起来?”说着便伸手去扶垂头跪下的姬若曦,只是,姬若曦却是微微闪开,却是没有躲开梦雅菡的手,犹豫一下,还是摇摇晃晃靠着那双温柔的手站了起来,而后躲开素梦菡的手,立在一旁。许久,只听到玄一沉沉道:“竹非凡,姬若曦,你二人不论谁对谁错!既然你们违背了吾苍云宗戒条,尔等就得接受处罚!”“是!”“是!”“我就罚你们去‘飞雪崖’闭关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下来!”“是!”“是!”“师傅!这处罚也太······”“不必多言!吾意已决!”“是!师傅!不过小师弟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等他伤好了再去?!”“可······尔等下去吧。”“是!师傅!”诸人行礼之后,将餐桌之上的残渣清理干净而后带着盘子退下,只剩下玄一道长和梦雅菡还在大殿之中沉默着。 良久,只听梦雅菡“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一脸尴尬的玄一,不禁调侃道:“你这做师傅的,今天真是丢脸到家了呢!!!”“咳咳咳······夫人,他们不懂我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懂吗?”而后伸出手来搂住梦雅菡的腰,只见梦雅菡停下笑声,不禁摇头道:“真是的,干什么那么麻烦?这样做,你这做师傅的不就更难以让弟子接近了吗?”只见玄一轻笑一声,却是不言,“不过,然一,你这样对老十三有点不公平。”玄一放开搂住梦雅菡的手来,负手而立,看着门外的天空,思考了许久,“老十三,太过孤僻内向了些,同样紧紧闭塞着自己的内心,不过我却知道他那被冰封的内心却如同宝石一样纯洁善良!如今看他身上所散发的戾气,竟是比当日还要浓重凶狠许多,如若不趁早利用正确的方式引导,恐怕他早晚受到那愈发浓郁的戾气所影响而走入邪道,那时,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今日众师兄弟为他求情,他也必将将他们的恩情深深刻入心中,打开他的心扉,让他们走进他的世界,只有如此才能够真正释放他内心的戾气!而真正知晓除了复仇之外还有许多东西需要他去珍惜!也只有到了那一刻,老十三才会真正成为我苍云宗的一份子!而不是怀着获得力量的心思来的。”“是啊,不过他现在可是恨死你这个师傅了。”“咳咳咳······”只见玄一道长轻轻挠着头,“放心!老十三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必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再说,我那几道攻击只是看起来比较凶残,也只是把他最近受伤所积累的淤血给疏散开来罢了,否则,再高的资质,也会因为根基受损而最终郁郁终生!”玄一抬头看着飘渺的白云,不禁生出一丝感叹,“不过,他们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同门相残!若是不做些惩戒!他们岂不是反了天不成?!······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在雪山之上友好相处,化解误会才好······”“扑哧!”玄一扭头愤怒地看着掩嘴轻笑的梦雅菡,“好啦!好啦!我不笑你啦!扑哧!真的不笑了!不过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有趣的,真的!不过,然一,当时你刚听到老十三有龙阳之好的消息之时······”“他敢!!!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若是他敢!我定要打断他的腿不可!这种事若是让其他诸峰首座知道,我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不成?!”“呵呵呵······是啊,是啊!刚才看你那恨不得将老十三生吞活剥的样子,我可是吓了一跳呢!”“咳咳咳,谁叫那家伙那么沉闷呆傻,居然随便就点头承认,若不是最后我保持了一丝理智,恐怕老十三还没解释就已经身死道消了。”“还不怪你,太急躁了些。”“呵呵呵。” 第二十七章 雪上原(一) “你现在需要好好养伤,切记不可再胡乱损耗身体!”“是!方师兄!”方天蓝转头看向那被冰雪所覆盖的雪上原,不禁感叹师傅的确罚的重了,可是既然师傅主意已决,断然不可更改,只是,师傅今日到有些不同于往日······ “小师弟,雪上原不同寻常,切记!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是一道剑鸣而刹那间则失去了二师兄方天蓝的身影!看着远去的方天蓝,姬若曦关上竹门,转过身来,靠着竹门,缓缓坐下,将头埋进膝盖之中,闭上了微微颤动的双眼,时间在此时是似乎停止了运转,只有嘴角还未干涸的鲜血依旧滴下。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埋头抱膝而沉思的姬若曦,“咚咚咚!”微微抬头,滚动干燥的喉咙,嘶哑道:“是谁?”“是我!你师姐素梦菡!!快给我开门!”“······”姬若曦艰难扶着竹门站了起来,撤去门闩,还未待自己打开房门,便被一道巨力给推开,身形一阵不稳,跌坐在地上,“咦,小师弟,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看着少女伸过来的美丽而温柔的手掌,姬若曦稍作犹豫,便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被拉了起来,只见少女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小师弟,你刚刚不会哭了吧?!”姬若曦闻言一惊,连忙撇开头,“没,没有,你看错了,刚才只是被风沙吹着了眼睛。”“扑哧!你还骗我!明明眼睛都那么红!!”见姬若曦扭头不言,素梦菡连忙说道:“呀,不管那些,来······”抓住姬若曦的手便将他拖到床边,“看!这是‘清心丸’,有着凝神静气的功效;这是‘甘霖丹’,如同雨露滋养肉身;这是‘九转培元丹’可以固本培元!这些可都是我好不容易从我爹爹那儿偷过来的,小师弟,你可要好好养伤!”“嗯!谢谢你!师姐。”“谢什么!我不是说过吗,作为我小弟我会罩着你的!放心!”“嗯!”“呐,我现在先走了,不要再哭了哦!要像个男人!”“嗯!我知道了!” 待到一切再次安静下来,姬若曦脱下身上的破衣,叠好,而后走出房门,来到门前的瀑布之下,洗净自己布满鲜血的身子,而后穿上老人送给自己的道袍,坐在水边的石头之上,将脚浸没于水中,感受着水流不同于瀑布的温柔,逐渐渐入佳境,闭眼调动周围天地的灵气,会聚于周身,蓦地姬若曦感到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比上之前却是不知快了多少!虽然有些奇怪,可是他并未做过多胡思乱想,专心修行,逐渐这股灵力潮流愈发汹涌澎湃!而那掩藏在皮肤之下的三色封印同样愈发明亮!这三年来,姬若曦一直在刻苦修炼着,每一次挥舞剑法,天地元气便顺着剑势而进入身体,每一次战斗,身上的元气便愈发精纯!况且,每一次游走生死边缘,每一次绷紧神经,让他的精神力增长极为快速!不过,一直有修炼“魔神诀”“神修篇”和“锻体篇”的姬若曦却是并未如同他自己所想像的那般,修炼让他身体和神识方面达到更高的层次!为何?!只是因为他所修炼的魔诀始终为一体,不可分割的一体!只是因为他没有修炼“凝道篇”而无法会聚足够的天地元气去滋养他的身体和灵魂,是故这两方面始终无法增长,支撑他进入更高的地步!但是,在那颗不知名的果实作用之下,他的身体虽然被封印了血脉,可是,那股封印的力量同样一直滋润着他的肉体,祛除杂质而使得肉体更强,已使得他的肉身从凡体进入后天之境!所以此刻,一切才会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灵力不断汇聚,在筋脉之中运转,被三色封印所灼烧精纯!直到再无一丝杂质,而后汇聚到丹田之中,仿佛前世太古传说盘古开天一般,昏暗而死气沉沉的气息瞬间被纯粹的灵气给斩破,化为一片空间!而源源不断被淬炼精纯的灵力逐渐充满这一片空间,流动,凝集,忽又散开,似孩童般淘气,又似阳光般温暖,布满着活力,充斥着生命的气息!而在姬若曦的识海之中,生来便存在的空间之中,精神之海沸腾磅礴,翻天覆地!一丝丝清气浮现,逐渐布满整个识海空间!仿佛寒冰与烈火相遇,光明和黑暗不能兼容,两股力量生生相互绞杀,相互吞噬,相互交融!剧烈而如同堕入地狱般的痛苦从姬若曦脑海之中席卷到全身!一阵阵痉挛,一丝丝血液流出,而姬若曦却是在死命支撑,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放弃!不断涌现的大量清气!不断壮大的精神力逐渐吞噬了那曾经由魔诀而修炼过来的精神力!化为精神之海,逐渐孕养着那股识海深处,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深深扎根于精神识海之中,不断汲取着营养和生机!不知过了多久,修炼之中的姬若曦却是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那种忽然而来的痛苦消失,姬若曦才从修炼之中清醒过来,躺在岸边巨石之上,剧烈的喘息着,大笑着,看着渐渐日中刺眼的阳光,姬若曦忽然明白了师尊所说的为什么明明可以有双修的机会,可是却是很少有人愿意去修炼,不仅是因为相互吞噬的痛苦,更是因为,相互吞噬之中的损耗!现在的姬若曦根本无法做到将两者不同的力量融合为一,如果强行这么做的话,恐怕连姬若曦他自己也不会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撑起身子,感受着自己好了许多且更为强大的身体以及充满着的力量,姬若曦紧紧握紧拳头,一脸坚毅,“练气一重吗······要更加努力啊······” 第二十八章 雪上原(二) 时间飞快的过了几日,而昨日已经不见了竹非凡的身影,想来必是他已经去了雪上原。这时,姬若曦也亦养好了身子,在这正是阳光明亮之时,而姬若曦正在竹屋之中准备些衣物和工具以备自己在雪上原能够很好的闭关思过,打开竹床之上的手绢,只见其中露出的几个青花瓷瓶影,姬若曦不禁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将之包好,放进胸口之中的“初灵”玉之中,整理好包裹,背上,持着胜邪剑,稍作整理衣袖,使之看起来更加整齐些,而后迈步走出竹屋,看着眼前来送行的众人,姬若曦只得微微行礼,而后跟着大师兄葛无忧向着峰顶走去。 看着沿途逐渐稀疏的树木,感受着周围逐渐有些寒冷的空气,听着远远传来的鸟鸣,姬若曦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紧紧跟上前方的大师兄葛无忧,终于来到被积雪所覆盖之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听着脚踩在积雪之上的吱呀声,姬若曦不禁感到一丝宁静。“小师弟。”“嗯?”“此次去闭关思过,当记要和你竹师兄和谐相处,切不可再起矛盾,你可明白?!”说道最后,大师兄葛无忧语气稍稍有些严肃。“嗯。知道了。”而后,葛无忧脸色稍霁,“要注意保暖,凝神静气,好生修行,知不知道。”“嗯。”“每隔半月,如果没有他事,我会按时将食物干粮送来,之后,我便会教你些苍云宗基本道法,你就把这次闭关当作一次苦修,锤炼自己的意志,安心闭关,这对你未来来说绝不是一件坏事,所以,我想师尊必然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你切不可以胡思乱想,怨恨师尊处罚你······”“大师兄!我是明白的。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又怎会怨恨自己的父亲呢?!大师兄,我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之人,你且放心。”“那就好。”又是一次沉默,只有风雪飘舞的声音交杂着踩在雪上的吱呀声,奏出一道自然而寒冷的乐曲。 看着眼前一片平缓而白茫茫的雪上平原,寒风阵阵而浩大非常,夹杂着落雪,冰粒砸的人生疼,姬若曦此时不得不举起宽大的袖子,抵挡风雪的吹拂,袭击。只是不断颤抖着的身体却是无法动用更多的力量,微微弓着腰的身体却是抵挡不住寒风,而逐渐愈发弓着腰,通红的手掌和耳廓早已无法有丝毫感觉,长长的鼻涕却是没有力气去捏紧鼻子而清理干净!虽然因为长时间的步行而身上热气蒸腾,可是,逐渐散去的热气却是带来更多的寒冷。抬头看着前方依旧自然从容的大师兄葛无忧,姬若曦却是埋头追上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徒留下错乱的脚印被风雪所掩埋。 经过雪上原,环着暮筱峰边缘继续往上走去,小心回环而上的小路上沉雪光滑,顶着飞雪的拍打,有时甚至需要自己伸出手来攀登,虽然双手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攀住那被积雪坚冰所覆盖的突出岩石,有时甚至因为寒风而无法稳定身体,但是,在一旁的大师兄葛无忧看到这种情况总会及时帮姬若曦稳定身形!终于走完这一段惊心动魄而极为危险的地方,姬若曦靠着一旁的雪壁之上剧烈的喘息着,休息片刻,而后姬若曦便再次跟随着葛无忧向前走去,抬头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听着呼啸的风雪,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寒冷,姬若曦不禁发出一声被风雪所湮没的苦笑声,终于在一处布满风雪的悬崖处,葛无忧停了下来,姬若曦哆嗦着身子,却是坚强的迈着步伐走到葛无忧跟前,抬头看着眼前约有一人高的山洞以及一旁许高的石碑,只见大师兄葛无忧走上前去,素手一抬,一阵狂风席卷,蓦地那道石碑之上的积雪便被狂风吹了去!露出遒劲刚毅而沧桑古朴的三个字“飞雪崖”,“给你。”看着姬若曦略显疑惑的面庞,葛无忧继续说道:“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干粮,节约点用。”“是!”说着便从大师兄葛无忧手中取过半人高的包裹,双手环抱住,“进去吧,好生修炼!”“嗯。”“半个月之后,我会再来,那时我会检查你的修为。”“知道了。” 姬若曦环抱着干粮包裹,慢慢走进山洞之中,回头一看,只见大师兄葛无忧早已不见了身影,苦笑一声,而后径直踏入山洞,突然,身体一个哆嗦,浑身一阵颤抖,却是舒服了许多,没有寒风的吹拂,没有大雪的覆盖,虽然气压很低,可是与洞外却是天壤之别!虽然不知道洞外究竟是零下多少度,但绝不是一般生物能够生存的地方,即使再怎么耐寒,恐怕也是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呆的过久!一股股热流从身体内部逐渐散发出来,逐渐温暖着早已冻得僵硬的身体,血液再次汹涌的搏动,带来丝丝热气,脸色逐渐有了些血色,发紫而冻裂的嘴唇逐渐有了活力,轻轻放下手中包裹,看着冻裂的双手,连忙使劲的搓了搓,直到双手有了些知觉。果然山洞之中却是绝不同于外界,不论冷风暴雪,还是温度之类,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是要将身体内所有的寒流都呼出体外,双手紧紧用力,可惜的是总是无法握紧包裹,只得使用双臂抱起它,向着洞中深处走去。 第二十九章 伏瞻,王子琪 在这个幽深的山洞之中,温度并不算寒冷,只是毫无一丝光亮却是使人越发感到孤寂害怕,姬若曦摸着洞壁不断向着里面走去,如同走向幽幽的黑暗之地,虽然害怕但却无法回头,被冷汗打湿的鞋子踩在地面之上,发出一道远远的回响,却是使人更加紧张。“谁?!”一道声响突然响起,姬若曦一惊,蓦地停下脚步,忽然想到竹非凡早已来到此处,连忙说道:“是我。”而后一道微弱的荧光照亮姬若曦眼前的路。来人一言未发,姬若曦也亦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跟着那道身影走进空旷的内部,看着眼前那道身影轻轻放下散发着柔和荧光的夜明珠,姬若曦回过神来,在还算宽广的山洞腹部,自己找了一块靠着洞壁而平整的地面,放下包裹,扫开其上所覆盖的深深的积雪,打开,铺好被褥,虽然薄了些,可是对姬若曦来说已经足够了,盘腿而坐,瞧了瞧周围有些暗淡的景色,除了石头,便是稀少的沉重的空气,呼出胸腹之中浑浊的气,靠在石壁之上,将冰冷的双手塞进衣服袖子之中,闭上双眼,听着洞外呼啸的风雪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微微睁开双眼,便瞧见坐在山洞的另一边的竹非凡同样睁着无神的双眼,却是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被风雪所吞噬了一切声音,此刻这里除了安静还是寂静! ······ “好无聊啊!你说是不是,钟师姐?”只见一位灵动而好动的少女坐在岩石之上,踢着水,对着一旁的妖娆女子苦着脸问道,“你说,小师弟这几天在干嘛?不知道和竹师兄和好了没?······我可听大师兄说过那里很冷的呢!真是的!爹爹干嘛非得罚他们去那种地方?!害的都没人陪我玩了!”一旁的美丽女子轻笑道:“呦!我的大小姐最近心动了呢!莫非看上了小师弟那座冰山?!哦!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关心小师弟!!”少女笑骂道:“胡扯!我才不会看上那张苦瓜脸呢!我可不想陪着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过一辈子!!!一辈子说不出几句话的男人实在太差劲了!将来啊,也许他妻子生气了,这根木头恐怕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不管怎么说,还是我的伏瞻哥哥最好了!······他很帅气,很温柔在修炼上的天赋也是极好的,而且待我是和别人不同的,他总是很贴我的心!”“扑哧!”少女听着女孩的笑声,不由佯怒道:“你笑什么?!”“安啦!安啦!**儿发春了,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师姐!!!”“好啦!好啦!师姐我不笑了还不成!!!”“真是的!师姐就会嘲笑我!哼!······那个,钟师姐,”女孩转头看着少女,一脸认真,“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女孩听之一怔,抬头看着不知何处的远方,微微发怔,忽又醒悟过来,看着少女急切的模样,不由调笑道:“有呢!不过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师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素梦菡急急抱住钟若兰的胳膊,撒娇道:“不嘛!!!师姐!好师姐!你就告诉师妹我吧!···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如果我违背誓言,那我就是小狗!!好不好?我都发了这么重的誓了,师姐,你就告诉我吧!”只见女孩,微微蹙眉,稍作犹豫,才点头道:“好,我就告诉你一个人,”说着轻轻扯掉素梦菡抱着胳膊的双手,“附耳过来。”“哦!”见少女一脸兴奋,双眼发光的样子,“告诉你这大嘴巴,才怪!!!”“啥?!师姐你骗我!!!”看着脱离自己双手可以够得着距离的女孩,素梦菡不禁叉腰怒道:“你别跑!竟敢骗我!别给我逮到!”少女立即爬了起来,穿上雕花玄青靴子,直追女子而去!一瞬间欢快的笑声传出了许远。 忽然,两道身影从山下窜起,动若惊蛰,神色从容而衣袂飘飞,直冲暮筱峰而来,在山门之前停下,露出俩个身影来,只见两人一人俊俏潇洒,一人妖娆如画,青袍端正,垂手而立却是气势非凡,一脸温润如若春风,行礼呐声道:“渊懿峰弟子伏瞻!”“弟子王子琪!”“求见师叔,还请通报一声。”只见韩浩岚从一旁丛林之中走出,向二人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师兄,请稍等,我先告知师尊。”“多谢!”“无妨。”说完便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只纸鹤,略作施法,只见纸鹤轻鸣,颤动翅膀,如若活物,只见韩浩岚对之轻语几句,而后放开纸鹤,但见它在空中稍作旋转几下而后径直向着山顶处飞去,片刻间便不见了身影。 “不知伏师兄来此为了何事?”只见伏瞻行了一礼,“奉师尊之命,来寻玄一师叔,却是关于三年后苍云宗新生弟子大比之事。”“是吗。” 不久,便见先前那只纸鹤悠悠飞了回来,低鸣几声便落在韩浩岚伸出的食指之上,附耳过去,只听几声细语,听完之后,只见韩浩岚收好纸鹤,放进怀中,而后对着两人说道:“伏师兄,还有这位师弟,请随我来。”“多谢!”韩浩岚伸手向前,对二人说道:“这边请。” 在这长长的阶梯之上,只见三人身影先后快速前进,忽然,一道身影快速踏步,移到韩浩岚平齐之处,径直问道:“我听说你们暮筱峰新来一个弟子,他的名字叫姬若曦,来自苍云城李家,对么?”韩浩岚微微皱眉,看着一眼有些傲然的王子琪,但还是如实说道:“没错,小师弟他的确来自苍云城李家。”但见王子琪一脸惊喜,“真的?!你没有骗我?!”“自然如此!我骗你作甚?!”只见王子琪连忙踏步移到前方,止住韩浩岚,伏瞻见之自然也就同样停下,“他在哪儿?!快告诉我他在哪儿?!”韩浩岚蹙眉愈深,“无可奉告!”“你······”见王子琪有些怒气模样,伏瞻径直上前,拦住王子琪,“小师弟!”见他退下,伏瞻转过头来一脸歉意对着韩浩岚说道:“抱歉!我这个师弟脾气就是这样!还请师弟你原谅则个?!”“看在伏师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希望贵师弟能够多学些礼节!”“你说什么?!”“小师弟!”看着师兄伏瞻一脸生气模样,王子琪只得闭上嘴,不再言。而伏瞻行了一礼,说道:“韩师弟,我这师弟王子琪和姬若曦师弟原是童年好友,盖因刚才着急童年玩伴,所以才会如此失礼,希望师弟可以告知姬师弟所在,也好让他们可以好好叙叙旧,毕竟他们已有三年时间未见了。”“恐怕不行。”见二人疑惑,韩浩岚却是不得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小师弟他因犯了戒条而被师傅罚在飞雪崖闭关思过。”“什么?!”只见王子琪一脸惊怒,“为什么处罚这么重?他是怎么······”韩浩岚一脸不爽道:“这是我暮筱峰家事,还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插手!”“王师弟!······我们知道了,多谢师弟告知。”“无妨。”“哼!” 第三十章 天葬外境 “渊懿峰弟子伏瞻携师弟王子琪拜见师叔!”玄一道长看着下首恭敬行礼的两人,不禁脸色略微有些复杂的回了一句,“嗯。不知玄明那老头儿叫你等来有何事?莫非是来嘲笑吾不成?!”承受着这浩瀚无垠的恐怖压力,只见王子琪蓦地被压倒在地,膝盖深深砸进地板之中,而伏瞻一人顶住这恐怖压力,双腿颤颤巍巍,紧咬牙关,冷汗不断从身体之中渗出,艰难抬起双手,行礼,恭敬道:“师尊他断无此意!”突然压力更为浩大,伏瞻不禁同样被压倒在地面之上!剧烈的喘息着,感受着周围凝固的空气逐渐松散开来,抹开额间的汗水,依旧恭敬道:“这次师傅他命我来此主要是因为师尊打算一年之后的满月之时开启‘天葬’外境,按照惯例,每一峰只得出五人,不过因为王师弟之故,师尊心怀歉意,所以师尊打算让给师叔一个名额。”只见玄一道长沉默许久,看了一眼从地面上爬起的王子琪,才道:“可。”一挥衣袖,转身负手,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余下三道寂静的身影!沉默许久,伏瞻扭头看了一眼面色焦急而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王子琪,不禁有些好笑,抬手拜道:“师叔!”“嗯?还有何事?”伏瞻上前一步,“那个,师叔,不知道姬若曦姬师弟现在在哪里闭关修炼?”“找他做什么?”只见王子琪连忙说道:“他是我童年挚友!我曾经以为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了,可是今日忽闻他还活着,而且同样拜入苍云宗门下,作为老友,总得过来看看他,毕竟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呢!”“是吗。······他现在在雪上原之巅······”伏瞻看了一眼兴奋而急切而忘了礼仪的王子琪,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由慨叹师弟的浮躁,连忙按住他的头,使他安静下来,恭敬立于堂下,待到两人站定,玄一转过身来,透过开敞的大门看向远处飘着的不知何形的白云,平静的脸色之上不禁一丝怒意一闪即逝! ······ “听说这次被选上来的孩子之中有一个资质上上等的,玄一师兄,如果不是掌门师兄已经答应了你,恐怕不仅是我就连诸位师兄弟也绝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轻易入你门下!”玄一一脸淡然,“玄悟师弟,你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说,这些年你究竟收了多少资质上乘的弟子?!吾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资质顶尖的弟子,汝居然还好意思过来抢!”“呵呵呵······明明是汝自己的原因,现在到怪起我们来了,也罢!咦······”只见玄悟道长看了看大殿周围,却是疑惑非常,“玄明师兄怎么还没来?往昔不是总是他最先到了吗?!莫非······”玄一也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可是也未曾多想,“莫非他忘记了不成?不可能的吧!那家伙对这种事的记忆绝对是最为深刻!看样子他应该是被什么给耽误了工夫,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每次都会被他气得手痒!!” ······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边疾驰而来,“曲游成拜见师尊,拜见诸位师叔。”“嗯,”只见玄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游成,你不是去选拔弟子,反而急慌跑来,有何事?”“禀师尊,弟子已经选拔完毕,不过······”“快点道来,莫要磨磨蹭蹭!”“是!师叔!玄明师叔他···他在半路之上便将王子琪一人给带走了。”“什么?”只见玄一微微一惊,连忙问道,“你刚刚说什么?那老头半路将王子琪给带走了?!”“是!”“他们去了那里?!”“弟子不知,···不过,那个方向,我想应该是朝着宗祠方向去了!”话音刚落,只见剑光急闪,气势愈急,而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嗤嗤嗤······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走!我们也一起去看看!总是不能错过这等好戏!”“然也!然也!!”“哈哈哈······”诸道光芒直冲出大殿。 ······ “王子琪!从今天起,你就是吾渊懿峰的弟子!汝可明白?!”王子琪连忙磕头道:“是!师傅!” ······ “呐,师姐,你说,最近爹爹是不是有些奇怪?”钟若兰疑惑地看着躺在一旁的素梦菡,“什么意思?”两双眼睛相对,而后素梦菡移开目光,双手抱头,抬头看着天空之中流逝的白云,“自从小师弟和竹师兄去雪上原闭关思过之后,爹爹他便一直板着脸而且对我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让我总是感觉他好像他有许多心事一般。”钟若兰不以为然的笑道:“也许是三年之后的新生弟子大比让师傅有了些压力也说不定,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的日子也是绝不好过了呢!”“真的吗?”素梦菡有些释然道,“希望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好,毕竟修炼什么的,最是容易不过了呢!”听到少女如此说,钟若兰眼角微微颤了颤,轻舒一口气,叹道:“也是呢!修炼啊,总是让人很是狂热,虽然经常总是无聊的说。”“对呀,对呀!不过······”忽然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小师妹!小师妹!”素梦菡撑起身子,扭过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向着两人疾驰而来,“哒!”双腿微曲,脚尖轻轻踏在草地之上,而后停下身子,“小师妹!你在这里,我可找你许久了呢!”只见素梦菡一脸不爽的道:“什么啊!原来韩师兄,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师妹了!知不知道!!现在我可不是最小的!!!”“是是是!!!小······”“嗯?!”“···呵错了,应该是素师妹!”“这才对!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有何事?”“对了!师尊叫我来找你!”“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想让你好好教训一下渊懿峰那个据说是天才的家伙!”“渊懿峰?!是谁来了?!”见少女一脸急切的样子,韩浩岚不由一怔,“是渊懿峰的伏瞻师兄带着一位师弟过来······”只听见“伏瞻”这个名字而没有听见其他的少女口中喃喃道:“伏瞻,伏瞻哥哥!”而后以着一个更为迅猛的速度向着含元殿狂奔而去,徒留下一道长长的灰尘,只留下韩浩岚和钟若兰还留在此地面面相觑,“不会吧!听到要去教训人,小师妹居然这么兴奋?!”“扑哧!”韩浩岚紧紧盯着掩嘴轻笑的钟若兰,问道:“钟师妹!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钟若兰摆了摆手,“你是不懂恋爱之中的那些疯子的。”“恋爱!小师妹?!钟师妹!这可不是个好笑的玩笑!!”“哼!当然不是玩笑!”“可,小师妹她才十一岁!”“难道年龄小就不能喜欢别人吗?!”“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小师妹喜欢谁啊?”只见钟若兰扭开头去,“这种事!你一个大男人打听什么?!再说,这是她的秘密,怎么能够告诉你这个家伙!”“什么跟什么啊!咱们不是师兄妹嘛!我这也是在想帮她!”“哼!我看这纯粹只是在满足你的好奇心!”“呵呵呵······”韩浩岚只得尴尬的摸了摸头,忽然意识到小师妹一听到渊懿峰的人就很激动,尤其是听到伏瞻二字,“莫非是渊懿峰的弟子伏瞻?”“······”“果然么······” 第三十一章 胜,败 “爹爹!爹爹!”只见一位灵动而美丽的少女径直从大殿之外蹿了进来,经过伏瞻之时,看着他微愣的神情,少女对他嬉脸一笑,而后蹿到玄一跟前,抱住他的胳膊,轻轻的摇摆着,“爹爹,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玄一摸了摸素梦菡的头,但见少女今日如此乖巧,倒是有些惊讶,可也并未多想,“今日叫你来主要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你总是如此骄傲,总是不肯用心修炼!”“什么啊!爹爹!”玄一放下抚在少女头上的手,“你不是总是说,大师兄他们之所以比你强那是因为他们比你修炼的时间更久!年龄更大!那么,今日,我便你真正明白,所谓‘天才’!并不是先天所决定的,它是需要汗水和毅力浇灌才能成长的!即使有些人的天赋并不出众,可是,只要他一直贯彻着这份努力!总有一天,他就会成为新的天才!”少女放开抱着玄一的手臂,微微转过身来,一脸不爽的扭头看向别处,目光正与之下的王子琪相遇,看着他那被少女的怒火所波及而谓之色迷迷的眼神,素梦菡便是一阵不爽,扭过头对玄一说道:“爹爹,你的意思就是他,”少女伸出修长而滑嫩的手指指向王子琪,“就是这个家伙,他难道比我强吗?!”玄一沉默着,但显然,玄一并没有这样认为,在他看来,虽然王子琪同自己的女儿一般因为他们自己的天赋而过于自傲,但如今的他却是比自己的女儿还是差得太多,可是这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比之他却是更早的接触修炼之道!而玄一真正注意的是伏瞻,这个男人,所让人注意的不仅仅是他的温润儒雅,更重要是他的觉悟!虽然天赋比之那些有着顶尖天赋的人差了些许,可是他的努力却是使他得到了渊懿峰天才之名!而且得到了玄明那精明的老头的承认,被授予“北斗”神剑!脚踏七星,精炼深海沉银之源为基,凝聚诸天星辰之力为熔炉,化为七星,有着摄取诸天星力为之己用的浩大力量!剑走轻灵,剑饰简单而有着翩翩君子之风,再适合这个男人不过了! “小子,既然我爹爹说你很厉害,那我们现在就好好比试一下!看看究竟是谁更强!”说完,少女也不待王子琪反应过来,双脚踏地,卷起一股气浪,瞬间便出现在王子琪一旁,左掌直取王子琪脑袋而来,还未反应过来的王子琪,看着席卷而来的恐怖威势,只得架起手臂,会聚全身灵力,试图抵住这一招,忽然一阵剧痛而后便是深深的麻痹让还未曾受到过此等伤害的王子琪愤怒不已!怜香惜玉之心亦或称之为色鬼之心此时早已被他所遗忘,这一刻的他只想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丫头!擦着地面倒滑出许远,停下,忽然以着一个更加恐怖的速度直奔少女而去,只见少女似乎不屑的撇了撇嘴,伸出左手,虚空一点,忽而一道巨大的阵纹在空中显现,王子琪狠狠砸进灵阵之中,却是将之拉伸出一道扭曲的痕迹,左手伸出,在即将触碰到少女的地方停了下来,“啊······!”王子琪愤怒的嘶吼一声,鼓动全身灵力,紧紧覆盖在左手之上,试图穿破这道阵纹,“吱吱吱!”如同镜子将要碎裂一般,这道阻隔在两人之间的灵阵逐渐被撕裂开来,可是,似乎是王子琪后力不支,灵阵还是挺到了最后,刹那间,王子琪的肉体被弹飞了去,重重砸进地面之中,擦干嘴角的鲜血,从地面之上爬起,“接剑!”如同星龙乱世,一道星光直冲向天,却是剑气嘶鸣!凌空踏步,没入漫天星光之中,右手握剑,反转回折,只见星光回溯,剑势凝实,俱纳入剑身,而王子琪这三年苦修来的灵气以着一个凶猛的速度融于剑中!脚踏虚空,空气被撕裂开来,而王子琪的身体短暂空中虚度,微微抬起剑身,“出岫······!!!哈···啊······!”一道光影直冲向素梦菡而来,一缕缕恐怖却无法很好控制的巨大力量逐渐从那剑招之中溢出,撕裂了空气,发出一道刺耳的尖鸣之音!素梦菡终于眼神凝重的看着愈发临近的力量,狂风吹起她眼前的刘海,露出一抹严肃的眼神,右手成剑眉,一道道灵力从身体之内溢出,逐渐流转,化为一道流动的灵力之剑!踏步!直冲向空中飞来的王子琪,终于两道恐怖的力量在空中相遇,两股气势狠狠碰撞在一起!“呃···啊······!”只见两剑相碰撞之处,一道浩大的星光之力从剑身之中汹涌如潮般狠狠爆发出来,瞬间,大殿之中被茫茫的星光给吞噬,伏瞻举起左手,挡住这刺眼的光芒,良久,只见原地之处,露出衣着破烂而跪地不断咳血的王子琪,双手杵着剑,鲜血则是不断从他嘴角流出,可是他却是毫不在乎,眼中紧紧盯着烟雾之中,轻笑着,显然他对自己的这一剑拥有着绝对的信心!可是!这个世界绝不是拥有信心就可以实现一切的!王子琪眼神微缩,嘴角还残留的微笑此刻却是成了最大的讽刺!烟雾散去,只见少女依旧衣着光鲜的立在眼前,踏着还未曾散去的烟雾朝着王子琪走来,待到跟前,看了他一眼,却是并未说什么嘲讽的言语,径直向着玄一道长身边走去,只是少女紧紧握住的右手掌却是逐渐流下殷红的鲜血!看着玄一平静的目光,少女不禁低下了头,门口站着的众人,也同样默默站立着,未发一言,伏瞻看了一眼眼前依旧低头跪下的王子琪,走到跟前,看着他落寞的神情,蹲下身子,拍着他的肩膀,不由安慰说道:“素师妹和我同一境界,都是练气七层,你······”只见王子琪摇了摇头,“伏师兄,我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不甘而已,明明她和我一般大!是不是曾经的我不够努力?!我······”伏瞻却是摇了摇头,止住王子琪继续要说的话,“失败了的话,下次好好努力,追上来就是,干嘛非得如此纠结?!真正的强大并不是逞一时之强,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着,希望你能明白,不过···这次不行!”右手握住被鲜血沾满的剑柄,拔出,对着众人道:“暮筱峰第三十六弟子伏瞻,愿意领教暮筱峰的高招,请赐教!”素梦菡立即想要出列,迎战伏瞻,可是却被玄一给阻下,“暮筱峰第六弟子章志文!请赐教!”一道身影蓦地出现在伏瞻面前,两人紧紧盯着双方,气势逐渐在周身蔓延汹涌压抑!!! 第三十二章 情谊 “此剑名为‘乐溪’。”‘乐溪’剑取溪水之中千年七窍玲珑石融万年铁木之心所铸,线条简单而飘渺,出剑之时常常伴有溪水叮咚之音,如同演奏一场天籁之曲,引人入胜却是危险非常。“剑名‘北斗’!” 遥遥天空之上,白云飘飘,随风而动,时而变幻,时而深沉,忽而,大鸟振翅,携风婉转直上青天,一声鸟鸣响起,在这空旷寂静的暮筱峰之中却是显得越发清晰,借着风动而传出很远,似乎波动了两人之间的气势,蓦地,两人的身形如同闪电般狠狠碰撞在一起,一股莫大的气浪从两人之间向着四周波动,却是被紧紧束缚在两人周围,不得散溢,星光四溅,溪鸣流转,忽若天地惊雷乍响,又如大海翻滚咆哮,惊蛰间却是一道光芒划破黑暗,斩断一切,刹那时,剑势摆合,恍恍惚惚,不知所向。“锵!”两道身影错开,渐将滑远,转眼间,两人又再次碰撞在一起,两股波折扭曲的气势紧紧的交融,疯狂的相互撕咬,吞噬,但见伏瞻挥剑怒斩,而章志文微微错开双脚,偏开身形,反身回刺,剑光愈急,而其势愈猛!脚尖踏地,身体微低,抽剑上劈,斩中剑尖,“叮!”一道尖鸣响彻大殿,而两人身影却是愈发胶着,星光错乱,溪语不知,剑招愈乱,出剑愈急,其速愈猛,声势愈大,如同落雨打叶,鸟群梳羽,忽而,天地为之一静,却是两人之剑抵着对方手中之剑,死命挤压着,一丝丝火花逐渐照亮两人狰狞的脸色,同样是青筋暴露,同样是双眼环睁,紧闭牙关,气势愈发沸腾扩张,却又被深深挤压进小小的空间之中,两股浓郁深厚的灵力泾渭分明却又是水火难容!只见两人身形紧绷前趋,灵剑嘶鸣,狂发乱舞,而脚底所踏着的地面逐渐被一丝丝不断蔓延的裂痕所布满,渐而成粉,被狂躁的灵气波动所湮灭!“呵···啊······!”“啊······!”如同疯狂的野兽在不断嘶吼,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一份决绝让两人疯狂的坚持,紧张的局势让二人无法乱想,只有胜利才是他们此刻一直的执念!!! 立于一旁的王子琪紧紧盯着灵力暴动之处的战斗,眼神肃穆而震撼,虽然他一直坚信自己早晚能够拥有这等力量,甚至更为强大的力量,可是当他真正看到之时,他的心不禁为之颤抖!那是从内心深处喷发的兴奋与激动,却同样的有着深深的不甘!看着伏瞻行云流水般的剑法,飘逸而古朴的灵动!甚至恰到好时的进击!王子琪不由为之痴迷!虽然曾经经常与师兄们比试过,也曾看到过他们的战斗,可是从来没有此刻那么动人心魄,摄人心魂!看着那不断战斗着的两人,感受着自己与他们的巨大差距,双手不禁紧紧握住,不顾破烂的衣服,流下的鲜血,也许,这次将会是他改变的开始。 “大师兄,你说谁会赢?”“伏瞻。”只见祁哲允疑惑地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葛无忧,不禁有些不愿相信的问道:“怎没可能!!!为什么?!”葛无忧微微松开怀中之龙渊剑,被星光闪烁的眼眸露出一丝严肃,“战斗到现在而伏瞻虽然有些气喘,可剑势依旧未曾有乱,不过志文却是逐渐有心无力,灵力波动愈发大了起来,露出了些许破绽,虽然此时他们还是相斗的不分胜负,可是时间一长,志文必然最先失手,如果伏瞻抓住机会的话,那么就算再战斗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可是!”祁哲允依旧还是有些不愿相信,“可是章师兄把那家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刚不可久,你可明白?!”“是······”只见祁哲允还是不甘的敷衍一句,“哼!我可一直相信章师兄能够赢!无论如何!”葛无忧低头瞥了祁哲允一眼,而后低声喃喃道:“希望吧。” 两人错开身体,皆是微弓着腰,剧烈的喘息着,丝丝汗水混杂着血水逐渐染湿了破碎的青色道袍,眼神犀利而专注,只见伏瞻站直身子,提起剑来,一缕缕星光逐渐从北斗剑上显现,点亮七星,化为灵阵,紧缚剑身之上,“出岫之北极贯日!”汹涌澎湃的灵力狂躁地涌入剑身,卷动周身气流,一股莫大的气势逐渐凝实。见之,章志文也只得如同伏瞻一般涌动全身力量,溪水叮咚之声逐渐响彻天地,如若身临其景,逐渐使人迷失其中,涓涓流动的灵力却是如同流水逐渐在乐溪之上流转,撕裂周围的气息,微微曲腿,力量积聚,“出岫之天地为静!”而磅礴气势凶猛攀升,直到顶点。不断涌动的狂风轻迷人眼,终于,天地惊雷乍响,忽而雷鸣突逝!两人如同黑龙降日,狠狠碰撞在一起,翻滚天地元气,卷动风云空间!“啊······!”“啊······!”一道莫大的碰撞之声欲聋众人耳,忽而从碰撞之处一道白光蓦然显现,迅速吞噬了空中倒飞而无力再躲闪的伏瞻和章志文!而后逐渐向着四周蔓延吞噬!却是被周围一道青光紧紧束缚而始终无法溢出!“伏师兄!”“志文!”“章师哥!”“师兄!”待到白光散去,只见圆圆的空洞之中,章志文躺在泥土木屑残渣之中,衣袍破烂,伤口淋漓而鲜血涓涌不断,手中之剑插在一旁,丝丝血迹从上不断流下,逐渐渗入泥土之中,而一旁半跪着的伏瞻同样凄惨非常,鲜血,伤**织,染红碎开的破布,抹开嘴角的鲜血,摇了摇微微有些萎靡的精神,遥遥摆摆站了起来,倒提着剑,向着章志文缓慢走去,拱手拜道:“多谢章师兄赐教。”躺在尘土之中的章志文流血的眼睛微缩,撑起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沉默着的章志文低头走到乐溪身旁,将之拔起,轻轻拂去粘在其上的灰尘血迹,而后向着玄一身边蹒跚走去。走到半路,轻声道:“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所以,好好修炼吧!要不然到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你也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男儿的情谊!” 第三十三章 曲游成 忽而一道重厚而恭敬的声音从远方径直传来,飘渺之中却是内蕴浑雄,如同在耳边乍响!“澔涆峰大弟子曲游成求见玄一师叔!”袅袅不绝,在这空荡的大殿之中不断回响!良久,只听玄一缓缓道:“无忧,去带他过来。”“是!师傅!” 不久,只见两道身影从远处不断接近,渐而来到跟前,众人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只见这是一位微有些虚胖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谨而厚重,小小的眼睛之中却有着令人不可直视的威严,身着玄青色道袍,而大肚子微挺着,却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男人模样,可是这里却是没有人会看轻眼前的男子。身为澔涆峰玄清道长的大弟子,如若没有意外,将来必是他担任苍云宗掌门之位! 曲游成缓缓走进大殿之中,虽然疑惑眼前的场景,略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残骸,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即刻间恢复严谨模样,走到跟前,拜道:“曲游成见过玄一师叔。”“嗯。来此何事。”“奉师尊之命,前来告知玄一师叔,新生弟子大比的时间却是不得不提前一年了。”“哦?!”“最近各大魔宗忽然之间沉寂下来,可那却是从明处转到暗处,未知的暗流却是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而波涛汹涌!而且妖界山的众妖同样蠢蠢欲动!虽然还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何时会发生,不过师傅已经决定若是灵魔妖之间冲突若是升级的话,只得拜托玄一师叔和其他几位师叔带领本宗精英弟子前去支援,具体的情况,还请师叔前去澔涆峰再做具体安排。”只见玄一抚摸着自己有些泛白的胡须,看着遥远的西处,神情严肃的道了一句,“嗯。”而后便是一阵寂静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尔等,下去吧。”众人拜道:“是!师傅!”“是!师叔!” “然一!你······”“夫人······”只见玄一苦笑一声,“只怕,这将又是一次动荡!而且,恐怕比中古那时更······” ······ “子琪,你不是要去看看你的童年好友吗?怎么?”“不了,刚才我问过葛无忧师兄了,他说李若曦在飞雪崖闭关思过,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是决不可轻易破坏规则而打扰他的。况且,是那个男人的话,如果我再不努力修炼,恐怕早晚会被他所超过!我可不想呢!师兄,你说······师兄!”王子琪急忙转头,却见其在远远的后方,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子琪,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知道了!师兄。”看着道袍破烂的伏瞻急匆匆的冲向远处,王子琪只得摇了摇头,摸了摸身上同样破烂的衣服,轻笑一声,而后更为欢畅的朝着渊懿峰走去。 “梦菡!”只见众人回头,疑惑地看着站在身后的一脸激动的伏瞻,突然,一道大力推搡,只见素梦菡便被推出人群,少女先是一惊,连忙回头,只见钟若兰悄悄的竖起大拇指,左眼轻眨,嘴角微笑,无声的说了句话,“加油哦!妞儿!”然后,便见她大声对着众人说道:“看什么看!这是素师妹女儿家的私事!你们这些男人难道想要被小师妹狠狠揍一顿吗?!还不快走!!!”“钟师妹,不要这么急吗!我们只是好奇,好奇!对吧!傲东!”“嗯!没错!我们只是有些奇怪,而且,我们也只是好心帮忙。”“对啊!对啊!我们总不能让小师妹就这样一个人和一个陌生人相处,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咱们这些做师兄的也是义不容辞的!”只见钟若兰一撇嘴,怒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吗!就会起哄的家伙!你们看看人家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四师兄和六师兄就不和你们一样!在不快走!我可就要生气了!”“错!他们是老了,内心早已腐朽,已经没有好奇之心了!而章师兄则是受伤太重!同样没有兴趣!”“嗯?!”看着少女一副决不罢休的神色,只得道:“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师兄师弟们!我们走!”看着众人离去,而少女依旧很不放心的追上去,盯了好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不过!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钟若兰仔细看了看周围,见毫无一人,忽然“扑哧”一声轻笑,而后捂着嘴,蹑手蹑脚的走了回去,追随他们的身影来到溪水边,在头上插了些绿叶,轻轻的趴在岩石之上,微微抬起头来,仔细瞧着坐在溪水边缘还有些拘谨的两人,左手抚摸着下巴,竖起耳朵,一脸好奇。 “师兄!咱们就这样走啦?!”“当然不!”“可是后面有着钟师妹守着!我们过不去!”“哼哼哈哈!过不去就过不去!我可知道一个地方,他们一定会去的!快跟我来!” “师兄!你太厉害了!这都能猜的中!你简直就是小师妹肚子里的蛔虫!看他们果然来了!”“笨蛋!小声点!如果被小师妹发现就麻烦了!明不明白?!”“是!”“嘘~~~!”“哦。”“难怪小师妹总是到这里来,还说什么看看风景,舒缓舒缓一下心情,原来尽是骗我的,明明是到这里来约会情郎?!”“嘘~~~!小声!” ······ 两人悠闲而微微有些紧张地走在溪水边,踏着细碎的鹅卵石,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音响混杂着溪水的稀哗演奏着一曲自然的美丽,和着微拂的暖风,飘舞的树叶,飘渺变幻的白云,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下两个情窦初开的身影来,沉默的走了远远的距离,逐渐众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哼!那个伏瞻真是个**!我们的小师妹才十一岁,而那个家伙恐怕最少比她大十多岁!真是个混蛋!”“喂喂喂!哲允,你没搞错吧,他这个年龄并不算大好不好!况且,就在这个年龄就有这样的修为!绝对可以被誉为天才!虽然小师妹年龄还算小一点,可是对我们修道的人来说年龄什么的并不怎么重要,所以啊,无论怎么看他们还算挺般配的。”“可是······!”何傲东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莫名愤怒的祁哲允,“哲允!你莫不是吃醋了吧?!”只见祁哲允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没那回事!呵···哈······我怎么会看上那个魔女一般的家伙呢!再怎么说她也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啊!”“真的吗?”“嗯!”“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有么?!没!真没!”只见蓝云韶将右手搭在躲躲闪闪的祁哲允的肩膀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哲允,作为师兄,我只想告诉你一点:这个世界是极为残酷而现实的,任何事或者说你所渴望的东西,绝不会轻易的被你所抓住,没有人能够不劳而获!所以,对自己心中所希望的美丽的东西,即使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即使是拼尽性命,身死道消!也要努力去追求!即使最终失败了,也许你会悲伤,会痛苦,可是你绝不会后悔!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师兄弟,我们比谁都了解你,你是个好男人,既然你喜欢梦菡的话,你就应该努力去追求她!而我们则一直都是你的坚实的后盾!是你依靠的臂膀!我们会在你背后一直默默支持你!”祁哲允抬头看着众人,看见他们一脸肃穆而坚定支持,祁哲允不禁生出一股深深的感动,“可是······我怕配不上她······”突然一张巨大的手掌拍在他的头上,祁哲允不由抬起头来,“那就努力修炼不就好了吗?!”“······嗯!” 第三十四章 捣乱(一) 两人坐在溪水边的残岩之上,只见素梦菡脱下玄青画凤靴子,将素白的小脚轻轻伸进清澈微凉的水中,而后抬起脚来,溅起一阵阵晶莹的水花,在阳光照耀之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而坐在素梦菡身边的伏瞻,只是微笑的看着少女,抬起右手轻轻梳拢着少女因为刚才的战斗而弄乱的发丝,看着少女红润的脸庞,从怀中取出一个保护的还算完好的红木盒子,递到少女跟前,“喏,打开看看吧,幸好刚刚的战斗并没有将它弄坏。”“嗯。”少女双手抚摸着这个坏了一角的木盒子,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微笑的伏瞻,“我打开喽。”“快打开吧,可是一个惊喜哦!”“是吗?!”“当然!”打开盒子,只见一道温润的蓝光从盒子之中溢将出来,点亮了少女的纯真的眼睛,不由惊喜道:“真的好漂亮啊!谢谢你,伏瞻哥哥!”说着少女便在伏瞻脸上亲了一口,只见他微笑道:“漂亮吧!”“嗯!”“这可是颗独一无二的湛蓝色夜明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大师兄手中换来的!你要好好保存哦!”“嗯!我会好好保存的。” “混蛋!这个家伙多么会讨女孩欢心!竟然拿出这么一个,一个东西!而梦菡居然,居然······!”惊怒之中的祁哲允完全忘记此时的他还在偷窥之中,急忙想要冲出隐蔽之处阻止他们,可是却被何傲东给狠狠的拽了回来,紧紧捂住他的嘴巴,不顾他剧烈地挣扎,在他耳边轻声道:“哲允!安静!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我们还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吗?!如果你现在就这样冲出去,你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你明不明白?!”见怀中的祁哲允不再挣扎,何傲东依旧小声道:“现在我先放开你,但是你绝不可以再这样冲动!”看着少年有些痛苦的点头,何傲东还是缓缓放开双手,只见祁哲允从何傲东怀中缓缓坐起,紧紧捏着双手,不顾指尖早已泛白,“难道,难道!我就这样看着梦菡投进那个男人的怀抱之中吗?!”“安静下来!哲允!我们现在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必须明白,现在绝不是你出去的好时机!否则只会让素梦菡深深的讨厌你!”“我······!”看着少年痛苦的表情,众师兄只得叹息一声,“师弟,”“嗯?”“我们可以为哲允试图制造一个很好的出场方式。”“对呀!不过,该怎么做?!”“让哲允从溪水上游一直走到这里,不就行了?”“可是如果小师妹问道他为什么会从溪水上游来到此处,哲允又该怎么回答?难道去说:我只是想要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所以才在这里随便转转。”“扑哧!如果这样的话,小师妹绝对会发现破绽,毕竟小师妹刚刚才与我们分开,而且,如果这样的话,小师妹绝对会说: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在这里看风景,我和伏瞻哥哥就先走了。那时哲允不就悲剧了吗!”“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哲允直接出去对小师妹表白说:小师妹!我喜欢你!”“咦?!这也是一个好办法!就这样试一试也好。如果失败的话,哲允,你就只能放弃了。”“放弃?!为什么?既然表白了,即使现在被小师妹拒绝,可是哲允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对小师妹进行更加激烈的追求,直到一天小师妹被你的真情,你的执著给打动!还有,渊懿峰和暮筱峰虽然不远,可是没有师傅和师娘的允许,小师妹一般不会下山去会见伏瞻,而你则是一直和小师妹呆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小师妹早晚会将心完全放在你的身上!”“如果就这么容易的话,哲允不早就达成心愿了吗?毕竟哲允对小师妹这么的好,一直温顺的听着小师妹的话,要什么就给什么,而且总是给小师妹弄些我们都吃不到的大餐!”“唉,恐怕就是他太顺着小师妹的意了,在小师妹面前居然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那个,师兄,别再说了,我···就这样去表白!我做不到!我没有这个勇气!在她面前,我总是说不出话来。我······”众人沉默,无语的看着祁哲允良久,“笨蛋!你闭着眼睛,大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不就好了吗?非得那么死板!”“我······!”“好了,暂时就别逼他了,现在的任务主要是破坏这次约会,将伏瞻早点赶出暮筱峰!”“好······!”突然间被蓝云韶紧紧捂住嘴巴,“小声点!” “嗯?”“怎么了?伏瞻哥哥。”“啊,没什么,只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嗯······也许是飞鸟的声音吧,我总是能在这里见到那些长腿鸟在水里找鱼吃。”“是吗。”虽然还有些疑惑,可是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伏瞻还是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伏瞻哥哥,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我们相遇的地方?!”“当然!当时我可是在暮筱峰和渊懿峰交界的河水边努力的修炼着,正因为水流的变化而明白了“出岫”这一剑势的真谛!突然被人说了句:你的剑法真是糟糕透了,真是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你的!那刻,忽然听到有人评论我的剑法,把我从顿悟之中给拉了出来,还侮辱了我的师尊,我当然很是生气!虽然看你只是一个小女孩,”“嗯?!你的意思就是我很小?!”“不不不!!!我说错了······当时,看你很傲气,所以,当时我只是想稍微的教训你一顿,于是我就找你斗剑,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输给了我!呵呵呵,那时你的表情可真的很有趣。”“那明明是我让你的好不好,谁叫你当时还是一个孩子!我只是大意了些,手下留情了些就被你给打败了,毕竟当时的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败了以后,我很是不甘,虽然很想在找你战斗一次,可是却始终无法说的出口。所以才会那么纠结的。”“嗯,也是!不过败了就是败了,不容狡辩!”“是!!!”“扑哧!你可真有趣!” 第三十五章 捣乱(二)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而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不过看样子他们相处的应该很愉快······哇!”钟若兰急忙捂住红润的嘴唇,眼睛不禁微微睁大,“好漂亮!好大颗夜明珠!居然还是湛蓝色的!这个伏瞻倒是挺会讨女孩欢心!应该是下了血本了吧,无论怎样,我想妞儿应该感动死了才是!如果,如果逸飞哥他也能这样就好了·······”神游之中不断傻笑的钟若兰不禁眼神游离逐渐偏转头来,忽然对上了刚探头观察周围环境,准备为师弟创造机会的蓝云韶的双眼!“咦,那是?”还未清醒过来的女孩蓦然一惊,“五师兄!···不好!被他发现了!”急忙低下头来的钟若兰心中如同江河翻腾,风雨咆哮,仿佛偷吃而被发现的孩子,紧张而不知所措!紧紧靠在岩石壁下,抚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忽而意识到自己干嘛这么紧张?! 看着连忙低下头来的蓝云韶,众师弟不禁急忙问道:“怎么了?”“被钟师妹发现了!”“嗯?!若兰?”“嗯!”“她在他们身边吗?”“不,她和我们一样在偷看。”“那你紧张啥?看样子她和开始的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去找钟师妹。”“找她做什么?难不成去自找麻烦不成?!”“非也!非也!既然她和我们做了同样一件事,想来她也是绝不希望这一件事就这样被捅了出来,既然这样,她又怎么会把我们就这样供了出来?再说,大家也都了解钟师妹的为人,她绝不是那样的人,而我们现在去找她,然后把哲允的事告诉她,想来以钟师妹的脾性,她绝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毕竟这关乎哲允的终身大事!而且,咱们都是师兄妹,都是一家人,难道她会不帮自己的家人而去帮外人不成?!还有,钟师妹毕竟是女孩子,应该比我们更加了解小师妹的心理,找她帮忙,绝对会事倍功半!”“没错!既然如此,我们先摸到钟师妹那儿再说!”“好,就这样决定!蓝师兄,你刚才在那儿发现钟若兰的?!”“那边的断岩。”“走,大家都小心点!切莫发出过大的声音。”“嗯。” “···真是的,居然被发现了!明明记得他们已经离开了啊?难道他们之后又偷跑了回来?”钟若兰右手撑着下巴,眉头苦皱的自言自语道,“该死!我就知道他们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而我居然就这样轻易相信了他们!混蛋!我怎会这么大意?!”女孩轻舒一口气,“算了,既然被他们发现就发现好了,反正,他们也不会把我给捅了出来,只要以后忍着点他们的嘲笑就好了,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不会捣乱吧?!这可是小师妹期待已久的约会,可不能就这样断送在他们的手中······嘛,我现在也是麻烦的要死,就算他们捣乱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那帮家伙真是······算了,顺其自然好了。”想毕,钟若兰翻过身来,趴着断岩,撅着屁股,小心的伸出头来。 阳光逐渐西斜,而温暖的阳光之下两道身影紧紧靠着,闪烁着的小小的波浪挥洒着明亮的色彩,偶尔游鱼飞跃出水面,溅出些许剔透的水珠,忽而窜入水中,消失不见,只余下蔓延的浪花,只见素梦菡靠着那男子肩膀之上,眼睛弯弯,嘴角轻笑,忽然,似乎少女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看着眼前俊雅而略显尴尬的男子,不由笑道:“好了,不嘲笑你了,喏,伏瞻哥哥,现在你的修为达到什么境界了?好像有点看不透了,不过你居然能够和六师兄战斗成那样!还打败了他,还真是厉害!以前切磋的时候,我可总是打不过六师兄,想来,你现在的修为应该已经达到练气八重了吧!”“哧······!”“你笑什么?!”看着少女越发黑着的脸,伏瞻连忙忍住笑,说道:“其实,我的境界和你相同,都处在练气七重。”“怎么可能?”看着少女有些不信的样子,伏瞻不由笑道:“只是你刚刚突破练气七重,还没能完全把握其中力量,所以你无法感知我的具体境界,而我之所以能够打败章师兄,主要是我正处于练气七重巅峰之境而他正好处在练气七重后期,所以才赢得他,不过,现在想来,他可是真的很厉害呢,如果不是当时他不小心露出了些许破绽,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败他,毕竟我倆的修为相差并不是很远,若是不小心的话,阴沟里翻船也绝不是不可能。”“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师兄!”“是啊,是啊!”“扑哧!” “呵······小师妹笑的可真开心啊······”忽然一道黑影直袭而来,却是毫无征兆!而且速度快的惊人,让人丝毫无反应之力!“啪!”感受着肩膀的触动,多年的修炼让钟若兰瞬间全身肌肉绷紧,凝聚的气势喷薄欲发,轰鸣的心脏瞬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不好!”感受着那将要爆发的力量,蓝云韶瞬间来到女孩的身边,左手轻点,瞬间,打断了女孩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之前那喷薄欲发的气势和力量究竟还是波动了一下,虽然因为被阻止而这股波动还是太小,不过对修行之人来说,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这一明显的波动。众人隐藏在残岩之下,屏声静气,良久,韩浩岚轻轻抬起头来,透过残岩看去,而后蓦地缩下头来,靠在石壁之上,轻轻舒了一口气,“怎么样?”“没事!”众人不禁皆放下了心来,蓝云韶轻轻在还有些挣扎的少女耳边说道:“莫要再挣扎,难道你希望被他们发现不成?!”见此,女孩也只得逐渐放松开来,扯开捂着她嘴的大手,爬了起来,一脸怒气,但还是压制下来,小声怒道:“混蛋!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你们······!”“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我们想要找你帮忙。”女孩一扭头,怒道:“没门!!!”“师妹!你先听我们说完,再做决定也不晚。”女孩还是扭头不睬,“师妹!”“师妹!这可关系着你祁师兄未来的幸福大事,你不希望他就这样痛苦一生吧?!”虽然女孩依旧扭开头,可是耳朵却是微微耸了耸,“师妹!”只见何傲东扯过女孩的肩膀,又把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祁哲允扯了过来,“师妹!你看看你祁师兄一脸憔悴,一脸悲伤,他已经快要不行了!你若再不帮帮他,他可能就会死了!你不希望你祁师兄就这样一直堕落下去吧?!”“没!何师兄!我没有那样···唔唔唔···唔唔唔···”“师妹,你看你祁师兄现在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帮帮他好不好?!”女孩微微睁开双眼,淡淡道:“说吧。”只见何傲东转过头来,对众人轻轻眨了眨眼睛,众人了解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 捣乱(三) “嘘!”少女指了指不远处,“嗯!” “什么?!你们想要我帮忙破坏素师妹他们的约会?!···不!这绝不可以!我绝对不会帮忙的!”“嘘······!钟师妹!别激动,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只见钟若兰双手捂着耳朵,直摇头道:“不听,不听!我就是不听!!”“钟师妹!”只见蓝云韶径直扳开钟若兰的双手,脸色严肃的轻声说道,“钟师妹,在你心中难道我们都是那种人吗?那种不顾小师妹幸福和未来的人吗?!若真是如此的话,你不听也罢!”说完便放开了抓住钟若兰双臂的手,靠坐在岩石壁上,一言不发,众人见之也都亦沉默,而祁哲允更是默然不语,看着众人凝重严肃的表情,女孩不禁一怔,自己仿佛曾经从未见过他们有着如此的表现,“难道我真的误会他们了?”女孩紧紧蹙着眉,良久,说道:“你们可以试图说服我,我···我得思考一下···”众人见之不由会心一笑,只见何傲东微微转过身来,看着女孩,说道:“你祁师兄同样喜欢小师妹,所以我们打算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什么?!······唔唔唔······”“嘘!你就不能小声点?!”只见韩浩岚怀中的钟若兰连忙点了点头,而后被放开的她先是喘了一口气,然后便不由以着一股奇怪的目光看着祁哲允,看着他后背直发毛,不由不断躲闪着目光,“祁师兄!”“嗯···啊···?”“你真的喜欢素师妹?”“我···我······”“快说啊!大胆一点!莫要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像个娘们!”“何师兄!娘们怎么了?嗯?!难道女子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不不不!钟师妹,一时嘴快,说错话了···哲允!快说啊!”只见祁哲允鼓起勇气,闭上双眼,而后蓦地睁开,“是的,我最喜欢梦菡了!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我就已经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她!每一天,看着她笑,看着她玩耍,看着她喜欢吃我做给她的食物!我的心就不由生出一股欢喜来,可是······可是我自知自己的资质比不上她,一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喜欢她!你明白我一直以来的心情吗!钟师妹!”看着眼前面色微微有些狰狞的祁哲允,钟若兰不禁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微凝的目光显示着她不平静的内心,“所以我们才希望你能够······”“嗒!”“谁!”众人立即警觉,不由抬头向后方看去,只见两道身影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众人身后的残岩之上,众人一惊,蓦地站起身来,“小师妹······我们······”想要解释,可是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毕竟是众人有错在先,但见祁哲允先是一愣,而后却是脸色愈发不自然起来,想要抬头,可是却是始终没有勇气,沉默的气氛许久不散,少女放开伏瞻的手,从残岩之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祁哲允身边,双目相对,许久,少女低下头来轻声说道:“祁师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本微微低下头来的少女蓦地抬头,一脸坚定,“对不起!祁师兄!”说完便在祁哲允眼前消失了她的身影,只余下不断碎裂的地面,祁哲允紧紧咬着嘴唇,鲜血不断从嘴角流下,抬头看着不断远去的伏瞻的身影,眼神却是变得愈发坚定起来,渐渐松开了早已咬破的嘴唇,“祁师弟······你·······唉!放开点,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大千世界美丽的女子何其多?何必单恋一只花?况且,咱们师兄不也是单身吗!······其实,单身也是很不错的,毕竟对我们修仙之人来说,还是少动些红尘粉气最好,也只有如此修为才能精进迅猛,你看师尊不也是修为到了极高的地步才在十几年前和师娘结为夫妻的吗!所以,还是看开点最好,你们说是不是!!”“没错!祁师弟······”只见祁哲允微微摇头,阻止了众人接下来的话语,“我明白的,师兄,谢谢你们!”只见祁哲允抬头轻笑,“放心吧!我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更加努力的,也许某一天小师妹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呢!······”看着众人微凝的表情,祁哲允不禁大笑道,“好吧,好吧,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莫要当真,莫要当真!”看着众人明显不信的样子,祁哲允不禁收住笑声,“我先回去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们!”而后径直向着远方丛林走去,抬起右手,轻轻的摆动,而后便消失了他的身影。 “唉!大家都先回去吧,看样子应该先让祁师弟好好冷静一下,让他好好想清楚,不过,我想,经历过此事他也许会变得更加成熟吧,毕竟已经不小了,如果总是沉迷于失落之中,他也就不配做师傅的弟子了。”“你说得倒容易,这种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想明白呢?!不过······一切都敞开来,这样对他也许也是一件好事吧,毕竟若总是这样的话,他恐怕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阴影之下。”“嗯。希望吧。不管怎样,都希望他能够早一点振作起来。”“走吧。”“嗯。”女孩扭过头去,看着祁哲允远去的方向,不由为他担心起来,稍作犹豫,还是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走去。 风在轻轻摇着,而日光却变得愈发冰凉,抬头看着日光的灼烧,却是不知道自己心中空落落的究竟在想些什么,本能的向前移动,明明已经不记得方向,可是却执著的向着总也不愿想去的地方移动,蓦地,少年停下脚步,生硬地转过身来,向着未知的丛林深处远去。 第三十七章 嬴鱼,獬豸 “嗯?人怎么到了这里就消失不见了?······”钟若兰旋转一圈,仔细寻找了一番,忽然,从遥远之处传来一道极强的波动,“应该在那边,先过去看看再说!” 此时已是秋时夕阳,天气也逐渐有了寒冬模样,冷冽的寒风,枯黄的落叶,寂寥的气息,一切都显得安静清宁而慵懒,不过显然这种气氛被不远处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烈波动给打破,哄散的飞鸟,岩石崩碎的声音,让正向着那方前去的钟若兰不由生出一股担心来。 终于,女子来到跟前,只见眼前的岩石群早已粉碎不复当初模样,遍地残骸灰尘,而一模模糊糊的人影落寞的跪在残垣之中,待到尘烟消逝,鲜血不断从被撕裂的伤口溢出,顺着手臂滴落在碎石之上,抽涕之声断断续续蔓延开来,钟若兰沉默的看着眼前凌乱不堪的身影,心中生生的担心着,却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滋味,突然之间,她不由想到了逸飞来,那个一直充满着忧郁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从没有告诉过自己,不过据师兄所说,他的过去充满着······ 女孩狠狠摇摇了头,似乎是想要将那个男人的身影给甩出脑海,毕竟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定了定神,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身影,犹豫着,缓缓向前走了过去······ ······ 一道极为浩大的气浪伴随着恐怖至极的力量席卷了整个苍云宗!“吼···!!!”“嗷···!!!”,旋即两道巨大的兽吼声从远方不断传来,众人无论是玄清道长,还是众首座亦或众弟子都不禁停了下来,双眼紧紧盯着远方那发生的地方。 “那是······?獬豸师叔!!怎么回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叔他不是一直在养伤吗?还有,另外那道吼声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什么敌人吗?”“那是?”“嗯?”“······” “吓!那是?!······像是鸳鸯的叫声,好熟悉······”正在洞中闭目修行的姬若曦蓦地睁开双眼,扭头看向远方,“究竟那是?” ······ “吼!!!”“嗷!!!”妖气凝结而血气奔腾,两道巨大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狠狠的撞击在一起,鳞片破碎而皮毛撕裂,绝强的气浪撕碎了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树木还是山丘亦或是土地,就连空间也似乎受到了这股碰撞之力的影响,不断的扭曲着,仿佛这个世界已经被分割开来,而两道如山般大小的身影紧紧的占据着其中之一。 气势愈发浩大,妖力弥漫,而威压更是凝实,烟尘散去,露出隐于其中的两道巨大身影,只见其一大若高山,状若麒麟,身上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发,额上长着一个巨大锋利的尖角,丝丝幽光不断在其上浮现,而另一则鱼身而鸟翼,鱼鳞坚韧而不断闪着明光,同样也若山般大小,两者紧紧盯着对方,铜铃一般的巨眼之中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全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而身上的妖力更是愈发狰狞! 剧烈迸发的两道气场愈发相互交织,轰鸣,撕咬,就连天空也仿佛被撕裂开来,凛冽的寒风从远处呼啸而来,却是消失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再无一丝痕迹!这里,也许除了那两道身影之外别无他物所存! 忽然!只见约有百里的大坑之中,那两道身影蓦地消失,而后又是一道气浪夹杂着恐怖的破坏力席卷天地,突兀之间,一道弧光切开空气,从高空之中飞落而下!一股锋利而危险至极的气息让獬豸不禁毛发倒竖,心中不由一惊,微曲庞大的身体,一丝丝裂痕不断从脚下的土地蔓延,巨眼怒睁,妖气会聚,一道莫大的强光在那独角之上凝聚,直到再无一丝光芒溢出,四蹄重重踏地,蓦然之间伴随着碎裂的大地却是那消失的身影,刹那之时,时间似乎不再流逝,而天地似乎为之一静!两道毫光在空中相遇,却是最为坚硬的利角与锋利振翅相碰撞!那股相互交织的力量,扭曲,吞噬!愈发狰狞的两者,却是不断相互较着力,可是那不断溢出的力量同样也在不断撕开着两者的肉体,同样亦是身体内脏持久的战斗!“吼!!!”“嗷!!!”两妖愈发磅礴输出此身的妖力和血气,谁也无法轻易抽身离去,更是无法忽然停止!有的只是生与死的较量,执著和力量的强弱! 不知已经僵持了多久,只知两者之间愈发狂乱而又更为扭曲的力量早已不在两妖的控制之下,爆发却是必然,只要两妖不断的输出妖力!而同样的,究竟两者能否躲过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越发扭曲不规则的力量早已达到了临界之处!溢出的力量肆意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终于!那道界限被破开了,一道白光如同天地初开的那道光芒一般刺眼,浩大而恐怖,吞噬了周围的一切!自然那两大古妖同样被那光芒淹没!大地被撕裂开来,径直蔓延到遥远之地!而高山却亦是湮没在其中,徒留不远处一道幽深的大湖,虽然被吞噬不少,可是不断从中溢出的水流逐渐蔓延整个被那恐怖力量所吞噬的土地!逐渐形成一道新的大湖! “嘭···!!!”那股力量从遥远之地急速传了过来,可是居然似乎没有丝毫消耗!狠狠砸在守山大阵之上!巨大的波动恐怖的气浪让众弟子不由心惊胆战! 在雪上原之巅处,早已走出洞口的姬若曦凝神死死盯着远方,渴望,嗜血兴奋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总有一天,我会比你们更加强大!” 第三十八章 威势 水流逐渐从不远处的水源处源源不断地流将出来,即使已经消耗了太多。两大上古异兽皆以躺下而全身布满见骨的伤痕,鲜血不断从伤口流下混进身下逐渐上涨的水流之中,染红,稀释,却又凝而不散,许久,只见獬豸和那嬴鱼努力挣扎起身,眼神依旧紧紧盯着对方,警戒,专注,而残忍,一丝丝凶气逐渐凝集在俩异兽心头!从古至今,天地奇珍异兽皆属于上天宠儿,可大道本公,虽然其力量肉体恐怖至极远远甚于同境界的人类亦或妖兽,甚至寿命亦是他们的数倍之多,生命力更是强横!可是大多皆是智慧低下,如同孩儿一般,而且数量也是极为稀少,战斗之中一般依靠本能,常常凶戾之气弥漫,而真正能够产生独属于本身如同正常人类一般的灵智,却是难上加难!大多皆是本心凶戾气息浓厚迷失其中而难以修心,以至于心智难以成长! 不过眼前的两只异兽皆是有大机缘,大毅力,是故才能觉醒本心,以至于修行更为顺畅,本心愈发坚定,不过,就算如此,他们本质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那与生俱来的凶戾之气更是无法驱除,不过早已习惯这些的他们绝不会因为这等程度的凶戾气息而迷失自我,这些只会让他们更加强大,战斗之时更加凶狠! 天地风云巨变,大地颤抖崩碎,水流流转波纹,两股绝强而压抑的气势再次升腾,让即使在遥远之地的苍云宗众弟子也亦感受到了这两道不断碰撞,厮杀,凶戾的威势,鲜血让两者愈发失去理智,这是同为异兽的实力比拼,是属于他们的尊严之战!谁也不愿就此失败!有的只是将另一方撕碎的凶残! 风卷云涌之际,在雪山之上的姬若曦,双眼逐渐变化,似乎受到那两股气息的影响,一丝丝血丝逐渐弥漫整个双眼,狂暴的杀意让一旁的竹非凡不禁后退数步,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的竹非凡不由微微警惕,感知着他身上的凶戾,竹非凡紧紧蹙着眉头,却是不知该做些什么,虽然曾与他生死相搏,可那毕竟是个误会,而且作为师兄弟,未来必然日日相处,再说竹非凡同样也不是一个卑劣之人,担忧之心不禁愈发浓重。 看着远方,因那戾气之因,逐渐迷失自我的姬若曦双眼所能见到了只有鲜血,流不尽的鲜血!如同一直以来的噩梦一般,这属于记忆深处之中的回忆,如同放电影一般一次次回放着那段被他深埋的痛苦!疯狂增长的并不正常的气息完全紊乱了他自己一直以来修炼出的灵力!横冲直撞之际,狠狠破坏着他的肉体,却是被那三色封印给生生阻挡着,修复着,不过愈发狂乱的力量使他已有走火入魔之迹象,如若继续下去,恐怕他会被自己的力量给撕碎!一旁的竹非凡甚是担忧的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姬若曦,“看来还是要使用暴力,强行让他醒过来,或者转移他的注意,不过······这次,师傅,我想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如果是其他师兄的话,一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的······”双眼紧紧盯着那道身影,拔出手中的玄铁寒剑,只见一道如同坚冰一般的明亮闪烁着风雪的气息,只见剑身雪白,如若寒冰,长约三尺半,却是一柄好灵剑!取自极北深海坚冰数千米之下的寒铁,摄天地之火而融,化为一剑,据说有着冰冻千里的极限伟力!“无论如何,上一次究竟还是我败了,虽然那只是一个意外,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变更!不过,这一次我会堂堂正正与你打上一场,借这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作为师兄的我绝不是废物!我也是有着高远的梦想!怎能,怎么能就这么被你轻易击败!!!” 风愈发剧烈的呼啸,雪愈发冰凉,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剑意,被戾气迷失神志的姬若曦转过身来,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因为自己狰狞的脸色而微怔的少年,雪白的视线之中血水翻腾,似乎是将那持剑向着自己的少年当作自己刻骨铭心的仇敌,磅礴的杀意汹涌扑向早已摆好姿势欲要出剑的竹非凡,从没历练过的少年从未遇到过这种场景,在他看来,战斗就是相互切磋,比试的是术法,剑招以及灵力,但还未真正运用气势的他似乎是被这凶戾的气息给震慑住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愣神,可是在这已经成为了生死之战的情况之下,一瞬间即是生死!刹那间,竹非凡的视线之中便失去了姬若曦的身影,蓦然一惊,连忙撤剑回御,“铿锵!”火花四溅,汹涌的灵力爆发,抵挡住了那狂野的血气,双目相对,竹非凡却是心中惊惧,“他!他居然真的想杀了我!可恶!给我滚!!!”从未经历生死之战的少年此刻心中却是犹豫不决,即使他的修为比上姬若曦高上许多。 雪原之上,狂风暴雪,只见姬若曦双脚踏地,一道气浪奔腾,剑直指竹非凡而来,错身而过,却是鲜血乍现,低头反转挥剑,剑光凝势,擦着竹非凡鼻息掠过,忽而翻身下斩,竹非凡剑尖抵住身下坚冰,借力错身,锋利的剑刃切过飞雪,抹向近在咫尺的脖颈,却是残影撕裂,而真身不知,忽而心头警兆乍起,双脚横踏空中狂风暴雪,横飞而过,看着剑影斩过自己刚才身处之地,不觉惊出一身冷汗!蓦地腹部一痛,却是一重重肘击,鲜血横流,而身影砸在雪原之上,滚了些许距离,拄剑单膝跪下,渐渐平息惊恐的内心。 逐渐适应拼命厮杀的竹非凡已经不复当初模样,虽然还有些稚嫩,可是他已经在快速成长,逐渐适应了姬若曦的出剑频率和方式,再加上他本来就比姬若曦高深的修为,让他再也不复当初面对疯狂的姬若曦毫无招架之力的样子,一丝丝兴奋逐渐从心底凝聚,那是战斗的快乐!成长的欢喜!“我也要拿出真本事了,你可要小心一点啊,小师弟!” 第三十九章 战斗(一) 水珠崩碎之际,两道庞大身影已然胶着,张开巨口,怒吼一声,露出狰狞而锋利的尖牙,相互撕咬,或是鱼鳞断开,或是皮毛撕裂!巨浪汹涌翻滚四溢,而身体碰撞摩擦,声势浩大而血腥。脚下愈发高了起来的水流越来越浑浊,泥水飞溅。 忽而展翅斜切,寒光四射而却獬豸曲腿踏水,扶摇直上青空,婉转而下,尖角幽光迷蒙,如同一道黑光从空中向着嬴鱼迅疾刺来,振翅斜飞,躲闪而过,“轰···轰···!”翻卷的泥水向着四周爆炸肆虐,一股莫大气浪席卷四方!嬴鱼横翅,挡住临身的泥水,波动的狂风,穿过鳞片,轻挥其翅,而风卷云涌,瞬间周围便被狂风清理一空,忽然巨目一凝,长翅妖力凝聚,便向着獬豸刚刚砸进的地方挥切,一道道如同月牙般的弧光携带着恐怖的力量切开水流土地斩向地底深处,可是只有一道道被切开残留而无法愈合的痕迹,却是再无一丝其他波动,似乎那獬豸已无生机可言,不过,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的嬴鱼却是面色愈发谨慎,身在空中,小心翼翼感知周围的空间波动!突然,刹那之间,一道凶狠的狂暴气息从嬴鱼身下传来,破开眼前一切,那道庞大的黑光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来到嬴鱼身前,无法躲开之下,嬴鱼收敛双翅,紧紧包裹着自己的身体,一道灰蒙蒙的阵纹浮现,妖气收缩回聚,而阵纹愈发幽暗。 如同最锋利的剑与最坚韧的盾之间的碰撞,两道身影径直向着毫无一丝云彩痕迹的高空之中奔腾浮摇直上!两道毫光凝结而气势升腾不下,没人在意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对那碰撞之中谁胜谁负的关心,疾速旋转的身体也逐渐慢了下来,而阵纹同样愈发暗淡,忽而,剧烈旋转的尖角逐渐刺进阵纹核心之中,一丝丝裂纹逐渐布满阵纹,“砰!”时间似乎在此时已然静之,可是仍然可见那道微光突破双翅的防御,崩断布满全身极为坚韧的鳞片,刺进嬴鱼的身体之中,虽然那股力量已然如同强弩之末,可是也绝不是比之外部弱上许多的内脏可以承受的,沸腾的血液从嬴鱼嘴中以及偌大的伤口喷薄而出,却是始终也止不住,嬴鱼不由痛嚎一声,却是透露出一股极大的愤怒与决然!蓦地绷紧全身肌肉,巨尾裹挟着焚天之威一次次重重拍在獬豸胸膛之上,一声声闷哼,丝丝流出的血液染红自己身体黝黑的皮毛,可是却是始终无法拔出刺中嬴鱼身体的尖角,妖力在前肢汇聚,狠狠砸在嬴鱼腹部,砸碎周身的鳞片,一丝凹陷显现,只见嬴鱼怒张巨口,撕裂空气,带起一阵血雨,重重咬在獬豸肩膀之上,扭头撕扯,带下一大团血肉,深可见骨!獬豸怒嚎,出拳愈急,愈狠!似乎已然到了上升极限,而后蓦地如同陨石一般从空中飞落!擦着空气,凶猛的火焰重重砸进身下大坑愈发高了起来的水流之中!而后一股更为浩大汹涌的力量向着四处蔓延,水流挥洒一空,而土泥波动飞射,遥远之处,大坑之外,丛林之中皆是断木残垣,一片荒凉! ······ 愈发狂涌的风雪拂过暮筱峰的峰顶,而正在酣斗之中的两人不得不停下,弓下腰,低着头,手中之剑插进坚冰之中,双手紧握,拼命抵抗者,待到一切皆以平静之时,竹非凡从雪原之上拔出手中之剑,抬头看着依旧单膝跪地的姬若曦,垂下的发丝掩饰了他的双眼,可是凝而不散的凶戾之气让竹非凡还是紧紧蹙着眉头。 “战斗还未结束,小师弟。”提剑防御,蓦然之间一道剑影穿过风雪,刺向竹非凡胸中而来,横剑内握,却是抵住剑尖,侧身外转,擦着剑身反削其首,而却掠过仰身姬若曦的鼻息,回转横劈,却是被姬若曦抵住剑身,蓦然一股巨力撞击在竹非凡的胸膛之上,却是姬若曦使用自己的身体来撞击他,趁着竹非凡倒飞之际姬若曦欺身而上,挽剑横抹竹非凡的脖子,而他却是双脚踏地,一股气浪迸发,身体倒飞愈急,忽而斜转上撩,抵住其剑,而姬若曦却是借着身体下落之势,绞压敌剑,竹非凡不得不屈膝踏地,双脚深深插进坚冰之中,“不好!”感受着自己身体速度已然被限制,竹非凡便知此刻已经到了危急时刻!如若防御不住必然会被失去理智的姬若曦撕成粉碎!鼓动全身灵力,布满周遭,怒喝一声,“出岫之冰封万里!”一道道锋利的冰刺从竹非凡周身向着四周蔓延,感受到危险的姬若曦瞬间停下本欲斩杀竹非凡的念头,撤剑,双脚踢踏空气,身体径直向着上空飞了些许距离,恰好避免被冰封的危险,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冰刺,舞动灵剑,只见剑影重重叠叠而碎冰飞溅,突然,一道利剑突破剑影刺中姬若曦的胸膛,却是并未再进一层,否则姬若曦不死亦是重伤!姬若曦低头垂目,而竹非凡微微露出笑容,周围冰粒密集随风而落却是晶莹剔透,煞是好看。不过,要是没有这场本来不应该的生死战斗,恐怕会更加美好也说不定。 竹非凡正值刺中的欣喜之时,浑然忘记此时乃是生死搏斗之刻!一时的失神必然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只见一只染血的手紧紧抓住剑身,锋利的剑刃划破肌肤,鲜血不停顺着剑刃流下,滴在空中,瞬间为冰落在雪原之上,想要撤剑而回的竹非凡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剑却是难动丝毫!本来还是欣喜的内心此刻却是瞬间跌入谷底,一丝惊恐逐渐布满竹非凡的面孔!修剑之人若是手中之剑被限制住,全身实力恐怕发挥不出其中六七,除非他之境界已然达到万物为剑之境界亦或更高! 姬若曦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相对,一股嗜血狂乱的威势扑面而来。 第四十章 战斗(二) 一道剑光向着竹非凡直劈而来,万般无奈之下,竹非凡只得弃剑后退,躲避那道劈来的剑光,只不过对一个剑客来说,被迫弃剑绝对是一个耻辱,况且还是被修为比不上自己的师弟给夺了去。种种不甘,愤怒皆被他摆在了脸上,倒退数步,怒视着姬若曦。 鲜血淋漓的左手紧紧抓住剑刃,缓缓向外拔出刺进身体里的剑尖,脸色却是毫无一丝变化,仿佛刺中的肉体并非是自己的一般,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白银若雪的玄铁寒剑,一丝丝冰凉的气息顺着划破的伤口窜进姬若曦的身体之中,身体不由有些僵硬迟缓,微微蹙眉,扔开手中的寒剑,嗖然之间,玄铁寒剑便插在不远处雪原之上的坚冰之中,没入直至剑柄之处。看着这一切的竹非凡却是从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怒气来,脸色同样也愈发不那么好看。“混蛋!”竹非凡不禁喋喋骂道,“你竟敢如此!!” 双眼聚焦,凶狠地直勾勾盯着眼前警惕而愤怒的竹非凡,抬起脚,径直向着他走去。 风雪回溯,渐而乱人眼,只见那道不断逼近的身影逐渐淹没于乱舞的冰雪之中,寒风瑟瑟而竹非凡心中却是焦急非常,强作镇定,眼神余光紧紧盯着落在不远处的玄铁寒剑,双手不由握紧,心中已然有了觉悟,熊出没缓缓闭上双眼,暗暗喃喃道:“浮云之神隐!”一股精纯的灵力波动逐渐从竹非凡身上溢出,震荡着周围的风雪,波动着呼啸的空间!渐而他的身影逐渐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随风而动,如雪乱舞,又似烟云飘渺而不可琢磨,此刻若是有灵识扫过,如果比不得他强大,恐怕也是绝看不出什么区别! 忽而,一团黑影裹挟着锋利而嗜血的气息切开了眼前狂风乱雪,刺向闭目如若无神的竹非凡而来,忽然之中,风雪骤急,回环呼啸,险险擦过他的脸颊,鲜血逐渐从那丝细细的伤口之中流出,可是竹非凡却是并没受之影响,依旧闭目容己于天地自然之中,身形也亦愈**缈无迹,但见剑光愈急而剑势也亦愈发凌厉,可始终仅差之丝毫而失之千里!即使表面看上去竹非凡伤口满布,鲜血斑驳,可那仅仅是皮外伤而已。 时间在一点一点之中流失,而迷失神志的姬若曦却是越发不耐,出剑也逐渐变得凌乱起来,体内灵力更是胡乱窜动,不断破坏着刚被修复的肉体,忽的,姬若曦怒吼一声,体内的血液快速而剧烈的流动,丝丝热气逐渐从体表散发出来,速度力量以及感知瞬间猛增数倍,却是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只可惜凌乱的灵力并未受到姬若曦的控制,而且他也不曾动用过灵力在自己体内来驱使“太虚剑诀”第二式“叠浪层峦”,身体没有丝毫记忆,迷失的他自然也就使不出来,而且动用自己的血气之力,消耗的过多总归对身体是极不好的。实力暴增的姬若曦,剑法愈发狂暴,如同野兽一般,凶残而暴躁!可是同样有着独属于野兽的本能!数道剑影弥漫了整个空间,而被剑光所包围的竹非凡却是如同风中落叶,海中孤舟,如同无根之萍一般无奈!毕竟还没完全领悟这一招的竹非凡根本无法完全做到全身融入周围环境之中,始终留有破绽!血花乍现,飞舞为冰粒,跌落于雪原之上,消失不见!终于,一柄泛着青光的灵剑斩破虚影,破开一切虚幻,刺向竹非凡的胸膛,“快一点!快一点啊!”速度完全跟不上剑影的竹非凡惊恐的眼睁睁地看着刺来的剑刃和那冰冷无情嗜血的眼眸! 蓦然,一丝精纯冰冷的气息顺着胸口的剑伤快速侵入姬若曦的肉体,虽然只是一股极为弱小的力量,可是那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无论姬若曦肉体本能的驱逐亦或是血气灵力的冲击亦是无法轻易消灭!而进入他身体内的这股力量却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破了灵力破坏与身体修复的平衡,如同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一般,破坏进一步扩大,已经超越了姬若曦肉体能够承受的极限!蓦地,剑尖生生止在竹非凡胸膛皮肤寸间之地,进不得丝毫!竹非凡不由松了下绷紧的神经,轻舒一口气,虽然疑惑姬若曦为什么停了下来,不过,此时究竟不是乱想分神的时刻!迅速跳开,而后紧紧盯着一动不动的姬若曦,缓缓向着身后没入雪原坚冰之中的玄铁寒剑挪去。 “噗!”一口逆血从姬若曦口中喷出,在空中化成冰粒纷纷扬扬落下,跪在地上,手中之剑插在雪原之上,身体不由微微抽搐,血气逐渐缓慢下来,虽然灵力还乱,肉体损伤颇重,那股冰冷的气息依存,可是,眼中血丝逐渐退下,神志逐渐恢复过来,虽然还未完全清醒,不过已然有了判断之力,低下双眼,谁也看不真切他的变化而已!缓缓站了起来,身形还是摇摇晃晃,抬头茫然的看着周围而微微有些不知所措,可是······ ······ 涓涓水流从源头不断溢出,逐渐淹没了整个数百里的大坑,形成一条浩大无垠的大湖,水面波光粼粼,随风而动,若是不看周围残破的风景,断裂的山,掀起的土地,粉碎的树木,恐怕谁也是不信这等威势,这等如同沧海桑田般的伟力,居然只是两只异兽战斗的余波!渐渐的,天地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平静下来,放眼望去,除了残余下来的恐怖场景,再无其他! 远处依旧快速奔逃的动物,妖物,时不时回头遥遥看了一眼这里,而后更为惊恐的死命逃奔!即使是因为弱小而被冠名为“食物”的弱小生灵,此刻同样敢于同曾经的掠食者竞争生存的契机!即使现在两者相遇一同奔逃,也是毫不在意的,同样不会有人注意那失败的被恐怖湮没的死灵! 第四十一章 战斗(三) 平静的大湖蓦地出现两道极为庞大的漩涡,在水中相距不远的漩涡中心缓缓露出两道巨大的身影,突然之间,其中一道身影蓦地消失,而由他引起的漩涡也亦逐渐平息下来,似乎已然消失在天地之中,毫无一丝痕迹。 獬豸浮在水流之中,一双冰冷威慑的巨眼不停环顾四周,灵识尽数散步在周围,水流的流动,妖气的波动,甚至杀意的聚散尽被獬豸感知着,可是在这水中似乎自己的力量下降了不少,不,应该是自己处在对方的主场之内,即使自己的实力丝毫没有变化,可是对方的实力却是被增幅了不少,而且无法找到对方的踪影,只能被动承受敌人的攻击,这场生死之战的胜利早已经偏向了对方,而这一切的关键则是这不断流动的水流,可是即使明白,獬豸同样不敢有丝毫异动!因为想要脱离这有水的地方,必然会受到对方的最凶猛的攻击,而这一切的胜败则决定于下一刻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对方的全力一击!同样的,自己决不可以等待,只有出招于他先,方才有脱离的契机,胜利的机会! 四脚缓缓落在湖底岩石之上,一丝丝极为轻微的波动顺着大地逐渐弥漫周围,却又被大地的厚重所遮掩。 时间在不停的流逝,水面逐渐恢复了平静,可是那湖中却是暗流汹涌,渐渐的,一股与周围湖水并无不同的暗流逐渐随着水流流动到獬豸的身边,环绕着他流动着,虽然没有过于接近他的身体,可是如此近的距离,如若发动攻击,对方绝对无法避开! 隐藏的气息逐渐溢出,在被獬豸感知到的瞬间,一道巨大的身影已然刹那间出现在獬豸面前,伴随而来的是锋利至极的幽暗弧光!直切向獬豸的胸膛,速度之快已经超越了獬豸能够反应的极限,可是这一切早已在獬豸的预料之内!虽然不曾料想到这股力量是如此的浩然,可是,及时防御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不知到底能否抵御的住罢了! “万仞骀藉!”突兀之间,只见渗入地底的力量蓦然以着一种规律的波动爆发开来!瞬间,方圆百里之内,一道道锋利而坚韧的岩刺从地底急速刺出,遥指无云的天空!远处,还未逃掉的妖物皆以被刺穿了身体,鲜血淋漓而内脏破碎,混杂,或是断肠,或是残缺的心肺,亦或是乳白的脑浆!残肢离分,一派凄惨而恶心!恐怕即使是见惯了死亡的姬若曦同样无法承受此等恐怖之景! 不断喷薄而出的石刺,试图阻挡不断突进的幽暗弧光,可是却是丝毫也阻挡不住,虽然消耗了些许。终于突破眼前的所有障碍,那道锋利的弧光狠狠劈在正在试图闪开的獬豸的胸膛之上,而后掠过众多石刺,切开水面,飞向遥远的天空,逐渐消失不见!只余下久久无法愈合的水流和依旧静止矗立的石刺! 突然,一丝丝细细的裂痕逐渐从石刺之上显现,而后分成两半,从光滑如玉的切口逐渐划了下来,微微伏着的獬豸逐渐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嬴鱼,只见数个尖锐的石刺刺破坚固的鳞片而重重刺入他的身体,鲜血顺着石刺流将出来,又被翻滚的水流带走,睁开凶戾的双眼,看着同样近在眼前的獬豸,怒吼一声,响彻天地,炸裂水流,似乎受到那吼声的影响,一道裂痕逐渐从獬豸身上出现,缓缓扩大,直到肉眼可见他内部骨骼的断裂,切痕以及震伤的内脏,狂涌的鲜血从身体内部狂躁的涌出,染红了周围一片!虽然受的伤比之嬴鱼更为沉重,可是他同样不甘示弱的嘶吼一声,即使带出更多娟红的鲜血还有破碎的内脏! 嬴鱼,拍动着翅膀,石刺逐渐破碎开来,看着将要恢复自由的嬴鱼,獬豸低声嘶吼一声,强忍着疼痛,趁着嬴鱼还未从石刺丛林之中挣脱而出,急速冲出水面!“嘭!”水面炸开,而獬豸则从中冲了出来,只是带起一阵阵淅沥沥的血雨! 立于空中,低头看着身下不停波动的大湖,看着胸膛之上那巨大的伤口,感受着那近千年来不曾体会过的痛苦,卷卷怒火似乎要将他的神志给吞没,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就这样贸然再入水中!妖力汇聚,肉体之上的巨大伤口逐渐愈合,不过那只是表面而已,实质却是毫无一丝变化!所受的沉重的伤,如若不静养一段时间,那是绝不会就此恢复,况且,此刻还在战斗之中,此次的应急处理,只是为了不妨碍战斗罢了!可是,一旦再次动武,恐怕伤势还要恶化不少! 狂躁的嘶吼,一阵阵气浪波动卷向远方,可是嬴鱼始终没有路面,他就如同暗地匍匐的凶残暗杀者,没有焦躁,没有露出任何不必要,能够被轻易发现的气息。虽然他的实力比之要弱上些许,不过,他有的就是耐心,更别说这里可是他的主场!而且对方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时间在一丝一毫的流逝,缓慢的让一觉能够沉睡百年的獬豸同样感受到了焦急!对于他来说,堂堂正正的碰撞才是才是正道!只有亲手撕碎对方,才有着一种特殊的美丽,让他深深着迷的自豪感,即使为之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愈发重的伤让他愈发兴奋起来,可是对于这样老鼠一般的人物他却是丝毫提不起兴趣,有的只是将他撕碎吞下的欲望!可是这样如同躲猫猫的战斗却是不得不去完成! 时间是一条没有低岸的河,却是一切的标准,只见獬豸不断挥动四蹄,便是一道道凝压的空气炮迅速砸进水流之中,炸裂的水流,飞溅的水珠,浩大的嘈杂!可是一切依旧还是如此平静! 第四十二章 变化 依旧还有些迷糊的姬若曦看着刺来的利剑,本能的撩开,后退数步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身影模样,只见竹非凡一脸惊怒的盯着自己,汹涌的怒火从眼神之中爆发出来,似乎是要将自己吞没!低头看了一眼胸膛之上结了一层厚冰的伤口,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坚硬冰冷的感觉,稍稍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糟糕样子,抬起双臂,对一直持剑紧紧盯着自己的竹非凡行了一礼,“对不起,竹师兄,还有······”姬若曦稍作停顿,“多谢竹师兄救我于危难之中,此中大恩大德,姬若曦没齿难忘!”竹非凡依旧十分警惕的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行礼的姬若曦,良久,才缓缓放下手中之剑,虽然之前所想的是趁着姬若曦迷失神志,救他之余,好好讨回之前所吃的亏,可是结果却是并非如同先前自己所料想的那般,反而在修为还不如自己的姬师弟剑下差点送了命,不由赧然扭开头颅,扁着嘴,“没什么。” 见他这般,姬若曦也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转过身来,看着遥远之处的威势,浓而不断的凶戾,心神之中却是好了许多,也许是刚才发泄了一通,念头通达了些,亦或是因身体内的那股冰冷的力量所致。总之,现在的姬若曦已经能够抵制住胸中不断涌现无法根除的杀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席地而坐,轻抚怀中之剑,融解胸部的坚冰,而后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不远处的竹非凡,嘴角似乎露出一丝微笑,又似乎没有。如他一般,姬若曦同样抬起头看着遥远那战斗之处,被大风带回来的信息预示着战斗的恐怖和激烈,愈发压抑的气息,让即使是在遥遥之外的众人也亦感到沉闷。 ······ 仔细地搜寻着周围,可是却是一丝一毫的痕迹也不曾发现,獬豸立于空中,逐渐一股莫大的妖力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只见他的身影却是逐渐发生着变化,双腿逐渐伸长,而脖子逐渐缩短,双臂愈发均匀,而头骨却是不再那凸出,妖力散去只见原地只余下一个全身**,皮肤黝黑粗糙,遍布坚刚似铁的毛发,肌肉盘虬,指尖爪利而裂嘴凶牙,鼻骨宽大,竖瞳锐利而额前的尖角不时闪烁着幽光,一条微长的尾巴时而横扫的男人,嗯,姑且称为人类,因为除了些许不同的部位之外其他皆于人类毫无二异。 只见他紧紧握了握双拳,发出一阵阵骨骼摩擦的声音,震动着空气,又挥了挥手臂,踢了踢双腿,喃喃道:“力气变弱了,速度倒是增强了不少,灵活性也比之前的好很多···防御力···倒是同样变弱了,······果然还是不熟悉这副身体,不过如果想要战胜那只‘老鼠’,非得这样不可,否则再怎么强大的力量,击不中他也是枉然······”自从獬豸能够化形以来,他从未使用过这种形态战斗过,不仅是因为熟悉程度的问题,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速度比他更快的家伙,同样的对他来说,硬碰硬更加适合他的个性!那种拳拳到肉,骨骼破碎,鲜血飘零的爽快时常让他从心底沉迷。不过他也亦不是傻气的家伙,喜欢并不代表他会以之作为以后战斗准则! 低头看着下方不见减少的水流,虽然明白自己一直陷入他的主场之内,可是同作为天地异兽,无论是自尊还是本心同样不容许他退缩害怕,即使自己处于不利位置又如何,万事万物皆可一拳破之!右手握拳,前击,空气一阵乍响,莫大的冲击波径直冲进水流之中,炸开,可却是只溅起些许大浪,如同打进棉花之中一般,丝毫没有一点波动!见之獬豸不由一惊,似乎不信邪的又奋力击了几拳,可总是如同之前一般,冲击的力量冲进水流之中便消失的干干净净!“怎么回事?”抬头看看周围空间,似乎感受到了空气的凝滞,“结界!······什么时候?!”意念一动而身形便快速来到这片空间边缘之处,看着眼前不断流转的水壁,不由伸出手来触摸着它,感受着它的生命的气息。妖力凝集,裹附在右手臂之上,渐而凝实,而后全力重击在水壁之上,妖力瞬间膨胀爆发开来,从拳击处溅起一股莫大气浪震散周围气流,一丝丝波纹同样从那处逐渐蔓延到远方,“嘭!”力量的回流,震开了獬豸的手臂,推着他的身体倒飞许多距离,似乎开启了什么信号,忽然獬豸身下的大湖表面亮起一道巨大而复杂晦涩的道阵,妖力流转,稳定身形,惊怒的看着脚下的道阵,“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阵法,绝不是如此轻易就能够做到的,他刚才究竟在这里做了什么?!他到底是什么目的?!”看着逐渐开始显露威力的阵法,看着逐渐卷起汹涌的水流,獬豸一时之间却是只得凝神以待,以不动应万动!蓦地只见獬豸微微挪移开头颅,便见一道极为粗大的水柱快速擦过额间头发,徒留下平整光滑的发尖,以及残留的一丝力量。 獬豸微闭双目,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感知,料想水柱攻击的方位,以便他自己能够躲闪开它的攻击。可是即使能够提前预知,要躲闪过那太过**猛的速度以及绝强的力量的水柱攻击也是绝不容易的!时不时被水柱击中的獬豸只得忍受着这份疼痛和憋屈!愈发愤怒的他鼓动妖力,不断击碎着袭来的水柱!可是愈发消耗的妖力和体力却使得他愈发疲劳。 ······ “掌教师兄,獬豸师叔他······”“暂且无妨。”“可是······”“这是属于獬豸师叔自己的战斗!尔等绝不得参与!除非···迫不得已···”“明白了,师兄。” “师兄,这个结界是?看样子倒是有些残缺。”“然也,不过,即使是残缺,其中威势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挡下的。” 第四十三章 暗流纵横 身影交错而水柱漫天,时而雨水纷纷落落,时而爆裂无隐,看着愈发凶猛的攻势,不得不躲闪开来的獬豸不由生出一股憋屈来,想要一击破开大阵,可是又顾忌着一直躲在暗处的嬴鱼来,因为,想要破开如此大阵却是不得不使出超越这道阵法所能承受极限的力量来,可是一旦使用必然会因妖力灵识与势的大幅度抽取,造成无法避免的空虚,一时之间无法回气而露出破绽的獬豸则便必须面对一直躲在暗处危机。可同样的,一直这样下去也是绝不可行的,不断消耗体力,妖气,甚至神识,直到消耗一空。若是一直顾忌下去,恐怕最终不是被杀死,而是憋屈的力竭而死!想到此中恐怖的獬豸,不由摇了摇头疼的脑袋。 “嗯?怎么回事?!”看着周围突然消失一空的攻击,停留在空中的獬豸不由好奇起来,却也愈发谨慎,“莫非此阵能量已然耗尽?否则怎么会就此停下?可是······”抬头看着周围依旧坚固的结界,“可那结界怎么会还存在?···恐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是不知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低头瞧着身下逐渐变化的水流,警惕之心愈发沉重。 忽然,一团巨大的水流疾射入天空之中,蓦地在獬豸面前停下,“这是什么?”只见那一大团水珠逐渐扭曲成型,化为一只透明的斑驳巨虎,看着一脸凝重的獬豸,忽而那巨虎腹部道文迭起,灵阵之中灵力流转,一股波动从中传出,只见它仰天嘶吼,震耳欲聋! “掌教师兄!”“嗯?”“这···这阵法,它不是残缺的!”“什么意思?师兄?”“怎么?”“这应该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阵灵!”“阵灵!”“没错!的确是阵灵,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天地出生之灵!”“掌教师兄!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就绝不能不管!此等灵物若是被其他宗门得知,必然会出手抢夺,即使是正道同门恐怕也······”“玄华!”“无论如何,师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吾等还是先出手收服他再说!”“不可!绝不可如此!此等灵物皆是有大机缘,大智慧之生灵,如若现在出手强行降服,他日想要收服其心恐怕便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让其成为吾等守山阵灵!”“是极,是极。若是真能抓住倒也还好,最怕的是被他所逃,无故招惹一个日后劲敌,恐怕日后宗内却是不得安宁了。”“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不成?!”“非也,非也。”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结界,“天地灵物本就得天独厚,可是数量却是不多,更莫要说什么诞生灵智!既然玄然师弟说此阵灵还处于幼生期,恐怕他之灵智还尚未成熟,如此的话,要想让他加入我苍云宗也并非是件不可能之事。”“然也。” “嗤!”滚滚妖力尽数冲进巨虎身体之内,透明巨虎倒飞而回,重重砸在结界之上,溅起一道道波纹,而后又如无事一般爬了起来。依旧保持着出拳姿势的獬豸缓缓放下右手,微微的喘息着,看着打不死的巨虎不由烦躁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中它的身体却是毫无作用?那头大鱼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究竟做了些什么?让这些东西怎么也打不死?可恶!难道是自己刚才的攻击还没有打破它的极限?!······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风蚀!”妖力会聚,而大风渐起,天地之威愈发凝实。忽然獬豸的身影消失不见,却是比之前快了许多,蓦然出现在透明巨虎眼前,巨拳如同风刃一般撕裂了周围空间,尽数倾泻于巨虎的水体之上,砸在结界之上,深深向外突进,可是却是始终突破不出,而獬豸却是不待结界恢复原样,数百道裹挟着天地狂风之威势的巨拳不断轰击在巨虎身上,毫无招架之力的水虎却是只能被迫防守,丝丝水珠逐渐从他的身体之上剥落,或顺着结界之壁流下,或漫天飞溅,亦或消失不见,最终巨虎化为一团缩小不少的水珠,保护着内部的核心,而再无反抗之力。“最后一击!啊······”只见一道莫大的拳头突破一切障碍,撕裂周围空间,同样也撕开了包裹核心的外部水流,重重砸在核心那道阵法之上,忽然,一道道裂痕逐渐蔓延整个阵,最终破碎开来,消失不见,而那核心之外的水流脱离獬豸的手臂滴落进身下湖水之中。可是那结界依旧还是极为顽强的存在着,恢复着。 “痛快!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样战斗过了!哈哈哈······”放声大笑的獬豸不由放松了些警惕,忽然,他的笑声却是卡在喉咙之中,怎么也发不出来,为何?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透明巨虎,獬豸不由闭上了嘴,一脸凝重,气势也亦蓄势待发,可是这绝不是獬豸心情沉重的原因,原因却是因为在那只透明巨虎身后,那一群不知多少的一模一样的透明巨虎!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实力! 第四十四章 嬴鱼 结界之内,身影窜动,獬豸利用自己速度比那群透明巨虎快上不少而在战斗之中一沾即走,绝不逗留稍长时间,因为只要稍作停顿,必然会受到四面八方围攻,稍不留意,恐怕便陷入重重包围之中,难以自拔! 时时绷紧神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知灵力波动的痕迹,及时做出反应。忽然,曲腿抱膝,身形向前突进,从数道将要合围的身影缝隙之处突破包围,即刻间舒展身体,伸出巨拳重重砸在撕咬过来的巨虎脑袋之上,只见它脸型扭曲,崩碎,化为一滩透明水珠飞射远方,而后抡起左腿如同长鞭一般抽飞左侧袭来的身影,顺势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圈,踏着脚下巨虎后背疾射远方,妖力鼓动,身形蓦然一止,险险躲过掠过鼻息的虎尾,伸出双手,抓住虎尾,握紧,以自己身体为轴,剧烈的旋转,带起一阵阵狂风,击飞獬豸周身所包围的一切巨虎,“砰!”忽然虎尾断裂,它的身体如同飞箭一般擦出一道明光,撞击在挡在它身前的一切阻碍,而后突破水虎的包围,重重砸在结界壁上,震起一阵阵波澜! 向前突进,甩出逐渐变成普普通通湖水的虎尾,突破一只正在嘶吼的巨虎之口,撕裂它的身体,冲向后方,“可恶!”看着周围一片空白,而远处蓄势以待以及逐渐从巨大水珠恢复虎身的水虎,獬豸不由戾气丛生,逐渐打出胸中火气来,除非一击必杀,否则无论损伤多少都会恢复,无论是谁也绝不希望遇到这种对手,况且这种数量绝对会让人疯狂!“原本还准备保留些实力以防那只老鼠偷袭,看来现在不得不先杀了你们!”瞧着身下依旧散发着明光的阵纹,丝丝幽光逐渐从獬豸身上显现,包裹着,散发着恐怖的气势,那股恐怖的气势比之前时与嬴鱼战斗那刻也亦差不了多少,突破了空间,甚至透过结界散发出来,笼罩着方圆数百里之地,显然獬豸想要一招破开这一切,可是也许是因为之前受伤过重,想要发挥出一招所具有的力量似乎需要不少时间,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感知到了獬豸的恐怖,感受着那不断上升的威势,一道道明光从巨虎体内核心阵纹处散发出来,蓦然之间,一只巨虎身体之内的阵纹灵力超越极限的流转,逐渐崩裂,化为一点点晶莹灵力残片,突兀之间,猛烈爆炸开来,浩大的威势破开他周身所凝结的以防被打扰的势,还不待它恢复,另一只水虎同样凶猛爆炸,一次次破开他周身的势,而水虎爆裂离他的距离就愈发逼近!“不好!”知道不得不发动的獬豸只得被迫发出这还未完成的一招,虽然力量还未达到顶峰,可是已然凝聚的威力同样也是不容小觑的,不过,能否破开结界,轰碎阵法,獬豸此刻却是没有一丝信心。 “兀碎!”天地之势汇聚,融会为拳,包裹着獬豸紧紧握住的右臂,灵识巍然,而其妖力沸腾,以着莫名的途径运转着,忽然只见獬豸猛地向下挥出右拳,如同一道光芒破碎大地,蓦地一道妖力巨拳从天而降,裹挟着天地之威,粉碎着一切抵挡在眼前的东西,无论是水虎亦或是空气!只见湖水之中那道阵纹愈发明亮,灵力流转同样愈发快速,汹涌的水流波澜,径直冲向天空,紧紧包裹着那道从天而降的妖力巨拳,可却始终无法阻断丝毫!终于,外壁包裹着充满灵力水流的巨拳重重砸进湖面之中,一道极为浩大的波浪冲破结界飞射远方,漫天遍地皆是被狠狠洗刷了一遍!一丝极为痛苦而愤怒的嚎叫响彻天地,烟水散尽,但见那道阵纹依旧,只是表面暗淡不少,散发出一道道痛苦的嘶吼! 看着周围结界已然被破开,可是一时间无法回气的獬豸却是不得不停在原地稍刻,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能够让敌人做许多事情了。空中些许残留的水虎蓦然之间变成一团团水流,汇聚,化为一团极为巨大的水珠,逼近獬豸的身体,紧紧地包裹着他,獬豸不由剧烈地挣扎,可是总是无法挣脱,妖力不由爆发,冲开些许距离,可是这却是杯水车薪,作用却是少得可怜,毕竟刚被打断回气的獬豸此刻的身体却是没有多少妖力,只得依靠肉体的坚韧以及血气的爆发,不过,那水流却是如同附骨之疽,獬豸伸出手臂,它便扭曲形体,紧紧附着他的手臂,獬豸踢脚,它便随他踢出,无论獬豸的姿势多么奇怪弯折,那水流总是能够紧紧包裹着他,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被困于水流之中的獬豸无论如何挣扎,如何爆发,总是无法有着足够的力量冲开水流,况且即使被拳势击开的水珠同样也会极快的回归,只要消耗过多体力的獬豸无法一瞬间冲开包裹身体的一切水流那么他就永远无法挣脱。注重肉体修炼的獬豸第一次被完全克制住了,即使他有多么不甘,事实已然至此,他只得被那水流向下拖进湖水之中。 看着近在咫尺的湖水,獬豸不由更加激烈的挣扎,突然,一道巨大的波动从湖水之下显现,蓦然之间,只见一道巨大的身影从湖水之中冲出,破开水面,径直飞向空广的天空,可是却被一道巨大的锁链给狠狠拖进水中,发出一道悲鸣。“是他!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他所为?!······”“嘭!”自此獬豸被拖进湖水之中,一道道波纹显现,便全然不见了他的身影。 “獬豸师叔!”“师叔!”“师叔!”······ 第四十五章 合作 “师兄!师叔他······”“无妨。”只见玄清道长微微摇了摇头,“此阵虽然威力巨大,不过,它还困不住獬豸师叔,而且他还那么贪心,居然连那与獬豸师叔一般强大的异兽一同困住······真不知他如何作想。”“我想应该是他的灵智还未成熟的原因,对于獬豸师叔和那异兽突然闯进自己领地,并且做出如此巨大的破坏,自然怒火难消,谁也不想放过,所以才会这样做的吧。”“可是······”“怎么了,玄鸿?”“师兄,你也看见了,獬豸师叔之前和那只异兽战斗已经受了重伤,此刻又被这阵法所束缚,这······”“玄悟师弟,你也太小看那些天地的宠儿了,先且不说他们的力量以及体质,就说那从骨髓之中散发出来的凶戾之气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一旦完全爆发出来,那所能够产生的力量,绝对有毁灭天地的威力!只不过,那时吾等也必然遭殃了就是,所以,无论如何,不到最后生死关头,不管是师叔还是吾等也是绝不希望他暴走便是。”“难道我们就这样看戏不成?!”“就现在看来,吾等还是静观其变就是,而且,獬豸师叔他也绝不希望我等出手干涉属于他自己的战斗。”“然也。” ······ “这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被包裹束缚之后,全身便使不出力气?···呼吸···呼吸···好困难!为什么在水里我会这么难以呼吸?······这是怎么回事?我······这股气息······水的气息······好纯粹的气息,有点弱水的味道······弱水!······该死!这不是普通的阵法!居然能够产生弱水!难怪······大意了,该死!······可是苍云山脉怎么会有这等顶尖阵法?为什么数千年以来,我会没有一丝察觉?······”在湖水之中挣扎愈发剧烈的獬豸不停的爆发着自己身体血气以及仅剩下而无法补充的妖力!“···看样子不拼命是不行了···” 忽然,一条无迹可寻而缓缓逼近的锁链蓦地锁紧獬豸的脖子,拖着他向着源水深处而去,獬豸无力的扯着脖子间的铁索,睁开眼看着愈来愈远的天空,伸出右手向上,缓缓握紧,似乎是要握住生存下去的希望,似乎受到那股剧烈的意志所影响,一股极为熟悉的从身体元神根处逐渐散发出来的气息缓缓溢出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充斥整个肉体,但却没有溢出肉体之外丝毫。突然,獬豸绷紧的肉体逐渐放松下来,那股气息同样也消失不见,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见一道巨大的身影逐渐逼近獬豸,可如同獬豸一般,他的脖子之上同样紧锁着一条巨大锁链,周身裹着一团巨大同周围水流格格不入的水珠。两道近在咫尺的身影相互盯着对方逐渐被那锁链拖进幽深的水源深处。 “你是谁?过来做什么?想再打一架吗?”“不!我来这并非是要来与你作生死之战,我的目的是我们可以······合作。”“嗯?合作?”见之点头,獬豸摸了摸脖子之上的锁链,说道;“不用,吾一个人便能够突破这弱水之阵。”“······这深幽尽头便是‘葬天’的埋骨之处······”“‘葬天’的埋骨之地?”只见獬豸摇了摇头,不由问道:“‘葬天’?他是谁?”嬴鱼不禁满脸错愕,“你难道不知道?!”獬豸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过。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吗?如果他还活着,我必然要找他好好切磋一番!”“难道你从未看过你苍云宗的密藏?!”獬豸沉声道:“那些藏书?!无聊!”嬴鱼不由微微气喘,但也不得不压下火气,对着眼前的莽汉细细说道:“太古时期,古魔‘葬天’的修为已然突破太无之境,曾于此地与你苍云宗第一代掌教道古真人作生死相搏,重伤而逃,······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最终还是死在此处······!”獬豸微微抬头,眼神微缩,紧紧盯着眼前的嬴鱼许久,“你怎么知道,又为何要告诉吾?难道你不怕吾将之泄露给世人知道不成?”只见嬴鱼微微摇头,“你我皆是太无一重巅峰,你应该明白,迈进太无之境后,修为精进之困难尤若开天辟地!更何况吾等天地异兽!虽然初生之时便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以及极为悠久的生命,可是产生灵智之艰苦,聚灵之无一丝办法,以及修为精进的困难皆是比之其他灵物尤甚几筹!”“这和‘葬天’的埋骨之地又有什么关系?”“自然是有关系!因为······”嬴鱼看着粗犷的獬豸,暗暗在心中说道:“因为,在他的埋骨之所,不仅有着属于他的传承,还有着···突破太无之境的办法!”“喂!‘老鼠’你在想些什么?”“···没什么···你究竟去还是不去?”“去!当然要去!能够见识到这等人物,也不枉我受了如此重的伤!” 第四十六章 阵 两道相互警惕但却静默不动的巨大身影逐渐被那黝黑而巨大的锁链给拖进深幽之中,渐而消失不见,连那独属于天地异兽的气息也逐渐被掩盖消失。 ······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吾居然感受不到獬豸师叔的气息!难道······!”“吾也是!”“吾也是!”······“安静!难道连师叔的实力尔等也信不过?”“可是······!”“···如若连师叔和那同师叔一般强大的异兽的实力都无法破开此阵,吾等还未突破道果之境,去之又有何用!徒然为师叔增添些麻烦而已!···”“可恶!”看着众人一脸焦急而无奈的样子,玄然道长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迟疑说道:“掌教师兄,吾想······”“嗯?”见众人皆看了过来,玄然道长抬起头来说到:“吾想应该是这阵法能够隐藏气息的缘故,否则,近千年来吾等绝不可能没有感受到一丝异样!”“然也!今日若不是獬豸师叔和那异兽之间的战斗太过激烈,触发了阵法,恐怕吾等还不知苍云宗眼皮之下居然还有这等阵法!”“只是这大阵究竟是何人所设?!又有何作用?!”“玄然师弟,你说这阵法究竟是何阵?竟然有着此等威势!”只见玄然道长静静的看着那渐隐渐现的阵纹,紧紧蹙着眉头,良久,才回头看着众人说道:“此阵恐怕是天地自然生成!!”“嗯?自然生成!怎么可能?!”“没错!的的确确是自然生成!也只有这等自然生成的阵法才有可能逆天而行产生独一无二的阵灵!才有此等浩大威势!”“那这阵法是······”“应该是···弱水阵!”“弱水阵!”“是的。”“弱水阵,弱水阵!···难怪刚才看獬豸师叔被水包围之后居然无法挣脱···该死!如果是这样,那獬豸师叔不就有危险了?!”“······吾也不知。”“可恶!不行,我得去救他!”“玄川!”“掌教师兄!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等一下!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去救他?你自觉能否闯过此阵?!”“可是······!”“···獬豸师叔定然是要救的,可是绝不可以这样冒险,难道尔等就这样视我苍云宗传承如同粪土?!”“不敢!”众人惶恐,连忙呐声拜道,“谨记师兄教诲!”“玄然师弟,据你看是否有破阵之法?”“嗯······”玄然道长不由沉吟道,“恐怕还需同之前獬豸师叔一般···以力破之!”“然也。”“那好,就让吾等入阵好好领会一下这等天地大阵的威力!!!”“是!掌教师兄!!!” 看着脚下平静普通如常的大湖,只见玄然道长对众人说道:“众师兄弟,且看!这里便是那阵法源出之地!”“这里······这里原来不是一条大湖吗?”“是极!虽然不知这阵法的核心之处在何方,不过破坏此处,必然大阵受之波及!”“玄然师弟,据你看,此弱水阵是否便在这大湖湖底之处?”“应该是的。毕竟吾还未曾下去看看,自然不清楚此中奥秘。”“吾等还是先破开此阵救出师叔再说!”“好!吾等各自使出自己最强的一招,合力破开此阵!”“好!” ······ “这是?”只见獬豸透过水幕看着周围纵横交错的地下河流暗道,汹涌澎湃的灵力贯彻周围,随着河水的快速流动而不停回旋贯通,一道完全由地下河道组成的大阵散发着恐怖至极的威势!一丝丝惊讶不由浮现在脸庞之上,“想不到吾养伤数百年之地,下方居然有此等浩大奇景!···难怪,难怪吾一直觉得此地灵力雄浑不输于苍云十三峰!”“呃······!!!”只见那巨大而完全由弱水所形成的铁索忽然剧烈锁紧!獬豸双手扯住锁链,一股波动从体内溢出,凶猛而充满着极度的戾气,一丝殷红从眼中一闪即过,“嘭!”锁链应声而断,同样的,獬豸也亦窜出弱水的包围!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浮着一个同样裸着身子,遍布坚硬的鱼鳞,背插幽暗锋利的双翅的陌生男子,脸庞刚毅而双瞳冰冷,只是胸腹之上一个破开的巨大而灼烧的伤口久久无法愈合。只见他意念一动,一件完全由妖力所编织的宽大衣服便穿上了身子,上刻一条正在飞天的大鱼,随着水纹波动飘飞。獬豸不由撇了撇嘴,但亦未说些什么,不过同样的他的身上亦披上了一件道衣,只是其上并未有些阴阳鱼之内道家符文,有的只是一只擎天独角,散发着恐怖而激烈威势。 突然,一道极为幽暗的水流凭空出现,向着两人急射而来!“躲开!那是暗水!能够化为黑龙!”“暗水,黑龙?!”獬豸不由一惊,连忙躲闪开来,只见那团暗水渐而化形,化为一条狰狞而威武的黑龙,遍布漆黑狰狞的鳞甲,利爪锋利而鹿角暗光流转!仰天嘶吼,散发着幽光的冰冷眼神紧紧盯着两人,那种冰冷而无一丝情感波动的眼神让一直自负凶戾之气的獬豸和嬴鱼不由感到一丝凉气,其中威势已然不下于他们全盛之时!。 “喂!‘鼠辈!’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叫谁‘鼠辈’!”“自然是你!难不成还是我不成!!”“你找死!”躲闪开来的獬豸,不由怒道:“你当初和我生死战斗之时,躲闪一边犹若鼠辈!我叫你‘鼠辈’又有何错!”“你······!”“什么你!你既然知道此阵有这等变化,岂不是说你曾经来过!!你诓骗我来此,莫不是以我为饵不成?!”“看不出来你如此粗犷外表之下竟有此等细心。”“哼!”“不过···”只见嬴鱼微微转过身来,看着獬豸说道,“不过,我可没有骗你,此处确实是‘葬天’的埋骨之地!”獬豸紧紧盯着他,忽然一道幽暗极光飞射而来,獬豸翻身躲过,凝声说道:“那好!我就先相信你这一次!”“你先拖住这条黑龙,我去破坏这阵法的核心!”“不行!”再次躲开黑龙攻击的獬豸不由摇头道:“不行!要是你害我又当如何?!”有些焦急的嬴鱼不由怒道:“那你说该怎么办!”“你拖住这条黑龙!我去破坏阵法!”只见嬴鱼微微有些犹豫,看的獬豸不由欣喜,而后嬴鱼点头道:“你快点!如今我已受了重伤,挡不住这条黑龙多时!”“知道!”说完,獬豸便立即反身而去,“给我回来!”只见突然出现在黑龙尾部的嬴鱼扯住黑龙的尾巴,将他给狠狠的扯了回来!只见那黑龙怒吼一声,毫无一丝波动的眼神之中第一次有了焦急的感觉,看着身后的嬴鱼,一股绝然的凶戾之气爆发出来,恨不得要将眼前一直来此徘徊的嬴鱼给生吞活剥! 看着獬豸渐渐向着深处游去的嬴鱼,嘴角莫名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第四十七章 黑龙,嬴鱼 “翅守!”只见一道灰蒙蒙的妖力在嬴鱼合拢的双翅之间回旋流转,瞬间!一道浩大的力道从双翅之上传来,而嬴鱼径直倒退数步!丝丝妖力腐蚀之音不绝于耳!黑龙嘶吼,而利爪挥动着浩瀚的威势不断敲击在嬴鱼的防守之上,每一击都会撕裂遍布在双翅之上的磅礴妖力!防御的坚守,受伤内脏的剧烈震动,鲜血不断从嬴鱼口中溢出,“可恶!这样防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若是没有受伤的话还可以与它周旋一二,可是现在······只希望那家伙能够快点,我可不希望再次无劳而逃······”撤开双翅,迅速倒退数步,而后凝神静静看着黑龙,妖力裹挟,嬴鱼逐渐恢复异兽模样,巨尾轻摆,而双翅微动,蓦地摆水飞身向前,而后两道巨大身影重重碰撞在一起,卷起千万重浪,铺天盖地而声势久久不绝!蓦然回流,暗流却是更加汹涌澎湃!但见嬴鱼左翅为盾,抵挡一切袭来的烈爪拳击,摆尾角裂!右翅为刃,幽光明弥,锋利突刺,每一击都会在黑龙极为坚硬的黑鳞上擦出一道明亮的火花!只见两道巨大的身影交错而气势交织,水流混杂而乱流无迹,浩浩荡荡却又鬼魅汹涌,不断掠过的攻击或冲破水流径直飞向遥远之天际,或重重砸在周围土石之上,非凹陷便是湮灭无迹,亦或辗转直向更深处的阵法核心袭来,却在不远处消失不见,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忽而又是一记摆尾,可是这力道绝不是之前可比,顺着翅膀汹涌传递过来的力量撕裂了重重妖力的防御,将之重重砸进泥水之中,疾射出许远距离,一口逆血不由喷出,被混乱的水流消融带向远方。突然,一道宏大的黑影掩盖了嬴鱼上方的光芒,恐怖的威势让深陷土石之中的嬴鱼不由惊惧非常!一声巨响而眼前的石土泥水皆以湮灭而再无一丝痕迹,忽然一丝波动从黑龙身后渐起,渐而浩大,黑龙巨尾横摆,一重重暗流汹涌澎湃,而只来得及防守的嬴鱼便被这一击冲向远方。黑龙回首,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变化成人类模样的侵入者,身体轻摆,径直向着眼前警惕的嬴鱼游去。 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黑龙,嬴鱼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掠过黑龙看着他身后的蔓延到遥远之处的大洞,更是不由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感。 本作为飞鱼,更是擅长游水,控水,可是在这大阵之中自己却是完全被限制住了,因为每一丝每一滴水流都布满了属于大阵的灵力!无法控制的流水,限制的不仅是他的速度还有他的力量!在变身为人类模样之后反而速度更快一筹,不仅是因为身体的变小,更加灵活,还是因为有双腿为之提供动力!当时是要不是嬴鱼双腿踏着身后石土,借力强行突破水流的封锁,恐怕自己已经被那一击给打成重伤!到是时只怕沦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看着蓦然停下的黑龙,感受着身体伤口之处不断腐蚀以及被内脏震伤的痛苦,警惕之心更是浓重非常,汇集全身妖力,神识遍布周围,小心戒备着黑龙接下来的动作。蓦地,一丝波动从身下更为幽深之处传来,嬴鱼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看着眼前愈发凶狠的黑龙不由轻轻放松了些神经。 突然,一道极为浩瀚的灵力在黑龙口中不断会聚,而一直提防着的嬴鱼也亦不禁感到一股凝重的气息,逐渐收敛嘴角的笑容,无论如何,此次都要挺过去!“看样子那头笨猪已经开始行动,这条黑龙必然已经感受到了威胁,此刻它恐怕是要孤注一掷!”感知着黑龙口中不断汇集的恐怖力量,嬴鱼全力鼓动全身妖力,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黑龙,“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这里失败!这可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就此停下!!!”一股股妖力气旋在手掌之中不断凝结最终会聚成一道妖力圆球,丝丝恐怖的威势不断从中溢出,“嬴回!”“吼!”只见源水深处两道恐怖至极的力量狠狠碰撞在一起,如若彗星撞地球一般,随即更为汹涌的爆炸开来,瞬间一道刺眼的光芒便吞噬了周围的一切,湮灭的水流,扭曲的空间,虚无的空洞!一股极为浩瀚的力量透过远处还未曾消融的物质向着远方传递! 光芒渐渐消失,水流逐渐回流,不断填满刚刚残留的空白。渐而露出其中随着水流无规律流动的嬴鱼来,只见他浑身布满漆黑的伤口,丝丝腐蚀之音不绝于耳,七窍之中鲜血横流,而右臂筋肉更是被撕裂开来!微微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黑影,想要奋起抵抗,可是一时之间无法缓过气来的肉体根本无法再做这等激烈的战斗,缓缓直起身来,断断续续抽取着体内残存的妖力,待看的清晰一点,只见那黑龙坚固至极的肉体之上同样遍布被利刃切开的伤口,一丝丝灵力逐渐从伤口之中缓缓溢出,融汇于周围的水流之中。 感受着身下愈发剧烈的波动,只见黑龙原本毫无一丝情感的双眸之中逐渐显露出愤怒的感情,仿佛冰冷的石头有了喜怒哀乐一般,这由大阵所凝结出来的黑龙渐渐开了灵智,一丝丝独属于凶兽骨髓之中的凶戾之气似乎因为感知到了危险而逐渐散发出来,让原本就伤上加伤的嬴鱼不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噗······!可恶!没料到这条黑龙居然这么强!如果是我全盛之时绝不可能会这么狼狈,甚至还有着身死的危险!该死!棋差一招,竟会使得我落入此等境地!看样子不得不使用这一招了······混蛋!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无法破开这该死的阵法!”看着逐渐逼近的黑龙,一股决然不断从他内心涌出。 突然一股极为凶戾的气息从内心深处溢出,逐渐布满了整个变回兽体的身躯,双眼逐渐变得血红,肉体逐渐撑开变得更为巨大,双翅寒光冷冽而幽幽的鳞片更是深幽,利牙突出而更为狰狞。仰天嘶吼而波涛阵阵! 第四十八章 阵破(一) “这······”愈发接近大阵核心之处,獬豸便愈发敬畏这天地自然的伟力,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河道以及贯穿其中的浩大灵力,獬豸不由感到一丝犹豫,却是不知道究竟是要去破阵亦或不要。可现实却是不容他多想,把他当作侵入者的大阵绝不会给予他多余的时间,更加不会放水饶过他!一道毫光从大阵溢出渐而形成一道屏障阻挡在獬豸身前,不让他在前进丝毫,而后一团团漆黑的暗水穿越屏障封锁了獬豸周围的空间。 看着周围数量众多的一团团暗水,第一次,第一次连一直大大咧咧的獬豸也不禁感到惊心和后悔,不由小声嘀咕道:“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不可能的吧,那家伙那么阴险······可是,如果当时如果没有拒绝的话,那我现在只需要对付一条由暗水组成的黑龙罢了,可是现在······这么多,怎么打?”看着那一团团暗水逐渐化为一条条黑龙,獬豸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色愈发变得难看起来,汇集全身的力量,鼓动全身威势,一股浩大的威势狠狠压迫着周身遍布的黑龙,只是似乎这等极强的势的压迫对于这些毫无一丝灵智波动的傀儡好像无一丝作用!“风蚀!”但见獬豸周身布满了拳影,每一拳都包裹着浓郁至极的妖力,撕裂了周围的水流,而那巨拳裹挟着天地之势重重砸在包围着獬豸的黑龙身上,可是如此凶猛的拳击只是在他们身上溅起一道道波纹,偶尔爆裂开来,不久便恢复了原身,便又加入包围之中,獬豸看着腾挪愈发减小的空间,一丝丝焦急逐渐使他流出了冷汗。忽然,一道道利芒从空中飞射而下,“该死!”躲闪开了的獬豸紧紧盯着上方,“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胡乱发动攻击,难道他不知道我就在下面吗?!嗯?!居然没有一丝波澜!!!”看着身下的屏障竟然毫发无伤,连一丝波动都没有,獬豸不由拍了拍额头,露出一丝苦笑,“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阵法?!怎么会这么强?!我绝对是被骗了······混蛋!” “该死!看样子不得不爆发了······可是,时间······”只见他眼中逐渐溢满血丝,肉体鼓胀,肌肉盘虬而黝黑毛发更是疯长,利爪锋利而尖角幽冥,恐怖至极的凶戾之气死死被压制在肉体之中,抬起手,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更加宽大的手掌和那锋利的尖爪,缓缓握紧,感受着这种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爆发更为狂躁凶猛的力量,一丝疯狂的笑容出现在那更为狰狞的脸庞之上,显得更加令人害怕!“好强!好强!没想到只是爆发一半就有这等伟力!如果尽数爆发······呵呵呵······”只见獬豸不由狠狠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恐怖情景,一丝心悸依旧长存于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控制······”抬起头看着周围遍布的一条条黑龙,“现在,你们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了吗?!”布满灵力的水流似乎毫无一丝波动,但却已经消失了獬豸的身影,蓦地,一条毫无防备的黑龙突然爆裂开来,化为丝丝暗黑色的灵力融于周围遍布的水流之中,待到漆黑的颜色逐渐消融,露出身后依旧保持出拳姿势的獬豸来。看着周围重新再次包围的黑龙,丑陋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更是难看的微笑。“准备好了吗,黑龙们?!” 大阵中心之处逐渐亮起一道光芒,而后一道矮小的人影逐渐显现,抬头看着上方一个个消失的黑龙,愤怒的尖啸一声,只见那依旧残存的黑龙即刻间停止了攻击,而后汇聚在一起,逐渐凝集成一个更为巨大的身影,仰天嘶吼,声声吼音震耳欲聋,待到一切平静下来,只见原地立着一个盘虬大汉,双眸紧闭而头发混乱,嘴巴紧闭,似乎刚才的吼声不是他发出的一般,看似普普通通,可是獬豸却是总是感到一丝恐惧的气息,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死死盯着他。 忽然,一道漆黑的光芒从大阵之中疾射而出,穿过屏障,蓦地在闭眼大汉眼前停下,光芒散去,渐而露出他的原形,只见这是一柄残缺的黑剑,模糊的剑身早已看不清他的模样,毫无一丝光芒而显得极为普通,犹若凡剑!可是就这一残缺的剑一出现,爆发凶戾之气的獬豸不由寒毛倒竖,心中更是一片冰凉,一股极为恐惧的心境使他逐渐熄灭胸中的凶戾之气!缓缓倒退,似乎是一刻也不愿在这停留,可是突然之间,似乎自己的身体已然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无法逃离,无法移动,甚至连反抗的念头也不敢生出。这使他不由生出一丝怒火来,这是他所背负血脉所决定的绝不后退的傲气和意志!缓缓站定身子,逐渐平息胸中的恐惧,看着眼前依旧紧紧闭着双眼的大汉,一股坚定让獬豸缓缓立直腰,一丝丝血红逐渐布满双眼,又跨越过界限,达到顶峰,身体逐渐恢复兽身,蓦然变大,肉体更是坚韧,血气如虹,妖力更是磅礴,尖角更是幽深迷蒙,丝丝幽暗电弧逐渐在尖角周围显现,只是早已迷失了神志,有的只是要将眼前的大汉撕碎的凶残,可是出于凶兽的本能,迷失神志的獬豸依旧没有贸然上前,只是静静地警惕着。 突然,那大汉睁开了浑浊而没有一丝波动的双眼,缓缓抬起右手,紧紧握住眼前那残缺的黑剑,就如同普通人握住柴木一般,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现象,有的只是平静至极的宁静!只是那紧紧盯着眼前残缺黑剑的双眸逐渐有了一丝属于灵慧生灵的波动,似沧桑又似无言! 第四十九章 阵破(二) “噗噗噗!!!”数道利芒相互交织冲破水面径直向着众人而来,众人一惊,连忙闪避开去,看着掠过鼻息的数道光芒飞向空中逐渐消失不见,只余下残留的痕迹以及久久无法愈合的水流。 凝神感受着水下不断溢出的浩大气势,众人不觉感到一股欣喜,“看样子獬豸师叔他应该没事。”“是极!如此的话,吾等也就放心许多。”“然也!”“掌教师兄,那吾等如今······”见众人看将过来,玄清道长轻轻抚了抚自己依旧乌黑整齐的胡须,盯着下方不断溢出封锁的波动,放下手,凝声说道:“入阵!助师叔一臂之力!”“是!” “此阵灵力早已布满整片水域,即使是一丝一毫的水滴同样充斥着大阵的灵力!因此吾等一举一动都在阵灵的监视之中,所以大家都要格外小心,以防阵灵的偷袭。”“嗯。” “好恐怖的阵法!没想到居然有这等威势!”“是极!若不是吾亲自入阵,根本无法了解这等阵法的威力!”“可惜了······”“嗯?!”“若是这阵法早日被发现,吾苍云宗又怎会落寞至此,只剩吾等数十人支撑整个苍云宗传承?!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好了,好了!玄竹师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如此多想又有何益?再说,当年大战,灵魔双方皆是损失惨重,甚至还有许多宗门皆以断了传承,成为烟灰,与之相比,吾苍云宗却是不知幸运多少!如今还要纠结于此事,对吾等修行却是极为不利的,要知道执念易起而放下却难!”“······多谢师兄指教。”“那倒无妨,只要你真的放下就好。” 突然之间,不断深入的众人蓦地停下,凝神紧紧盯着眼前相互交织死战的黑龙和嬴鱼,看着从交战处溢出的恐怖余威,心中不由一凛,“掌教师兄吾等······”“···先且看看,等下再作打算。”“明白。” “快闪开!” “呼······好恐怖的力量!没想到仅仅相差一个大境界,力量居然悬殊如此之大!”远远离去的众人,不由一脸凝重的盯着近在眼前的空荡荡毫无一丝水流的空间,感受着那依旧残余的巨大力量,众人不禁感到了一丝极大的压力,不由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剑。 “那条黑龙是······?难道那是暗水?···可···”“玄然,玄然!”“···啊!”“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只见玄然道长微微摇头,“没什么。”“那你······”“吾只是对那条黑龙感到奇怪而已。”众人皆看将过来,“怎么?”“若是吾没看错的话···那条黑龙的肉体应该是由暗水所组成的。”“暗水?!那不是···!!”“没错!只有‘深渊’才有的暗水!连灵魂都能够腐蚀的暗水!”“这······怎么可能?”“天地之威,神秘莫测。”众人无言。 “嗯?”“怎么了,掌教师兄?!”“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动从更深处的湖底传了过来。”“难道是獬豸师叔?!”“没错!绝对是獬豸师叔!他还活着!”众人不禁为之欣喜非常!“那我们······”“此时情况还未明确,而且前方战斗双方吾等还分不清是敌是友,所以我们此刻还是静观其变为好。”“···这样也好···” “吼······!!!”众人被那道巨大的吼声震退些许距离,看着眼前肉体逐渐变化变得愈发凶残而再无一丝理智的凶兽,一道声音不禁在众人心中响起,“暴走······!”“嗷!!!”同样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吼,只见一丝丝纯正而吞噬周围一切光芒的黑色逐渐从他的身体之上溢出,逐渐包裹了那黑龙的肉体,水中所遍布的灵力迅速被抽取一空,汇集到那狰狞巨兽的黑色肉体之中,汹涌的电光遍布周围,显得更加威武但却危险非常! 再次退后许多距离的众人肉眼已经无法跟的上那两只凶兽的移动速度,飞溅出来的余威却是又不断逼着他们继续后退,一丝丝不甘逐渐显现在众人的脸上,握住利剑的手不由更是握紧,似乎又是回到了从前那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刻,他们依旧还是如此弱小,即使现在的他们已经有了很强的实力!可是从那个黑暗的时代遗留下来老古董却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在那些生灵眼中,他们依旧还是小辈,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所要走的路依旧还是很长,很艰辛! “这就是这些天地异兽完全狂暴化时候的样子吗。···力量···咕噜···力量几乎是数倍增长!”“那黑龙!”众人听之,皆把目光投向依旧还在变化之中的黑龙,“那是···那是凶兽的戾气!”“怎么可能?!就算这阵法能够汇聚暗水仿照凶兽黑龙凝聚他的肉体,可是,没有独属于天地异种,那些凶兽亘古的血脉,绝对是无法滋生出如此厚重恐怖的戾气!除非······”“除非什么?!”玄然道长不由吞了口口水,“除非这里曾经沉睡过一条真正的黑龙!只有如此,当这莫名大阵捕获他的血脉,才能够再现他当年的威势!”众人一凛,心头却是不由微微一热,喃喃道:“真龙遗骸······” 第五十章 阵破(三) 存在于高空之中,透过并不平静的湖面静静看向幽深湖底凶猛的战斗,却并无一丝参与的决心,仿佛与世隔绝般的冷漠,没有丝毫生气,狂躁而没有方向的风从远方传来,穿过他的身体,掠向远方。 ······ 遥在远方的苍云宗众弟子以及从那黑暗时代遗留下来的长老们同样抬起头来遥看着此处,有着浓浓的好奇心。没有直观感受这股力量的众弟子们依旧保持着极大的兴奋和激动,可是不同于他们的长老们则是一脸凝重,并非他们不想去或者没有勇气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无论如何,在这种严峻的时刻,守护好宗门,保护好众多弟子则是他们应该完成的任务! “那个方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等惊惧的感觉,况且还距离了这么远!”“······”在静修的精英们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威胁,不同的是他们有着更为清晰的认知,更加能够清楚的明白此中的严峻。 ······ “吼!!!”“嗷!!!”两只巨兽谁也不肯示弱,愤怒的嘶吼着,如同尊严被冒犯的那般誓要将对方撕碎,即使如今的他们皆已经毫无一丝理智可言,可战斗早已无法阻止。 愤怒的嘶吼声穿破水流,激荡着稀薄的空气,响彻万里!森林之中,水流大江内处,所有的生灵,无论是早已诞生微弱智慧亦或是依旧浑浑噩噩都不由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恐惧来,瑟瑟发抖。 “闪开!”众人皆是后退更多的距离,而后只见汹涌的水流以着磅礴如九天银河飞落的气势席卷着众人向着更远处流去,而原本就不太平的湖面之上蓦然一阵乍响,水势滔天,威临四方,惊醒了立在空中的那道身影,可是他却毫无一点躲闪的念头,径直由着席卷的水流向他袭来,谁也不知这究竟是狂妄还是他被吓傻了,不过也许更加应该倾向于第一种可能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之上还未曾出现这等奇葩!蓦地,袭来的水流便被分割成两半,向着两旁飞射而去,直到再次跌落到水面,惊起万千水珠飞溅! 这完全就是如同野兽之间的毫无理智的疯狂战斗,没有章法,没有规则,有的只是凶残而暴力的美感,时时爆发出来的力量轰彻着周身的空间,扭曲弯折,似乎一不小心便会破碎开来,但相互交缠撕咬的两只异兽丝毫没有在意,因为无论在实力上亦或理智上这都如同清风拂煦,毫无存在感。 黑龙摆尾,翅扇为防,尖牙撕咬,利爪为击,鲜血灵力混杂而水流混乱,暂时分开的两只异兽皆以凶狠的盯着对方,即使在毫无理智之下,他们依旧本能的要消灭灵识之内最大的威胁!蓦然之间,水流之内一阵乍响,水波一阵爆裂,两道巨大身影已然碰撞在一起,巨大的波澜冲击着周围,蔓延到远方,“嗷!!!”嬴鱼嘶吼,巨大的鱼尾拼命摇摆,水流旋转,漩涡溅起,万千汇聚渐而震动整个大湖!一个巨大的漩涡渐渐显现而嬴鱼冲击着黑龙径直向前冲去,重重撞击在岩石之中,地动山摇而巨石粉碎,许久,大湖逐渐平复,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将恢复下来,可是压抑着的风暴却是更加凶猛暴躁,直到它真正爆发的那刻! 众人紧紧盯着那方战斗的地方,感受着那如同暴风雨前刻,不由一脸凝重,“师兄······”只见玄清道长轻轻摆了摆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凝声道:“现在还分不清敌友,莫要轻举妄动。”“是!” 一道黑色的能量余波从那被砸出来的深深坑洞之中蓦然爆发出来,湮没周围的一切,而后一道黑影从中突然之间倒飞出来,仔细看去却是浑身布满漆黑伤痕散发阵阵腐蚀之音的嬴鱼,鲜血从那漆黑的伤口流出,始终无法止住,但见眼中那抹血色渐渐愈发通红,疯狂凶戾之气愈发喷薄!“嗖!”却是黑光划破混乱的水流蓦然之间便来到倒飞而还未缓过气来的嬴鱼身边,渐而看清他的身影,同样布满着如同风刃所切过而残留伤痕的身影,黑影盘折,紧紧裹住嬴鱼暂且无法移动身影,双爪紧紧扯住嬴鱼受伤的双翅,而后腿利爪却是紧紧扣住嬴鱼漆黑一片的鳞片!而后身躯紧缩,长长的黑色坚韧身躯紧紧裹住嬴鱼的身体,收缩,发出一阵阵肌肉骨骼挤压破碎的声音,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从嬴鱼莫大狰狞的巨口之中流出,双眼血红的嬴鱼愤怒的嘶吼着,剧烈的挣扎着,试图逃脱开来,可是事实却是如此的令他绝望,感受着那股生命的气息逐渐从自己的身体之中流逝,恐惧逐渐弥漫在即使已经失去理智的嬴鱼的脑海之中,愈发疯狂的挣扎,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嬴鱼眼中的血色虽然依旧存在,可是却如同强弩之末,缓缓从他眼中散失,就如同生命之力逐渐消失一般。 渐渐的,本来还在挣扎的嬴鱼逐渐停了下来,不再有丝毫的挣扎,除了仅仅剩下的犹若毫丝的气息,就如同死物一般再也无其他动作,可是即使这样,黑龙也毫无放开已经如此的嬴鱼的意思,也许只是因为他的生命还未消失的原因。可是,映照在众人心头的是挥之不去的紧张和深深的压迫感,那是一种压抑到即将破裂的暴动!! 风云汇聚而天地威势渐凝,水波流转而生存意志不熄。 (抱歉!大家,这几周因为要期末考试,恐怕这几周我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所以······抱歉了,诸位。) 第五十一章 阵破(四) “咔······”一道轻微的破碎声却是传了许远的距离,震动着诸人的心神,而后似乎是响应它的出现一般,天地的元力逐渐暴动起来,迅速的会聚,透过混乱的水流凶猛的贯进嬴鱼那残破的肉体,维持着那虚弱的生命之火。渐渐的元力漩涡愈发浩大,而嬴鱼吸收的速度同样愈发快速!黑龙怒吼,绞压愈发用力,可却是始终无法将他杀死,反而因这股压力嬴鱼逐渐突破肉体的限制! “······这······”“······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突破······”众人惊愕,“···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等机缘······”“恐怕这还是因为他绝强的求生意志······”“然也,······吾等虽然羡慕,可若是要将自己故意陷入生死之境,恐怕只会弄巧成拙,除非不留退路,用生命赌上一赌,如若不然吾等还是按部就班的修行,莫要妄想才是!否则恐怕只会使吾等陷入困境之中,永不得超脱!甚至还会有身死道消之危!”众人心头一凛,不由点了点头说道:“是极。” 即使是刚从混沌之中醒来的黑龙似乎也未曾想到会有这等变故,愤怒的嘶吼着,狂躁的吸纳着大阵的灵力,膨胀的身躯愈发浩大,扎箸的肌肉愈发用力,只见嬴鱼的肉体在不断崩碎着,可是双眼紧紧突出着的嬴鱼的气息却是以着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着,逐渐突破开始时的限制,突破到另一层境界,众人紧紧盯着嬴鱼的蜕变,看着汹涌而来的天地元气液化凝集灌进嬴鱼那残破的肉体,这是他们的机缘,看着嬴鱼的突破最终会使他们未来的修行道路比之他人更加顺畅,终于似乎是吸纳天地元气已然达到了饱和,嬴鱼暂时却是不再吸收,可是在那破破烂烂的身躯之中却是有着十分剧烈的变化,无论是肉体亦或是妖力,甚至灵识都愈发纯净和凝实,逐渐有着化为实质的真实感。 随着嬴鱼的变化愈发剧烈,黑龙却是变得愈发灵动和烦躁,忽然天地之间的元力却是比之之前更加汹涌狂躁,众人却是明白嬴鱼即将完成蜕变!恐怖的威压逐渐控制不住的四处逸散开来,黑龙移过头来,死死盯着逐渐苏醒过来的嬴鱼,似乎一丝绝然从狰狞的龙脸一闪即逝,张开巨大龙口,死死咬在嬴鱼的脖子之上,突破愈发坚硬的鳞片,锋利的尖牙刺进嬴鱼的肉体之中,腐蚀之音不绝于耳却是不断深入!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紧紧依附在嬴鱼肉体之上的妖力防护蓦然自动攻击黑龙起来。磅礴的威势让即使是真正苏醒过来的黑龙同样感到重重的压迫之感,可是这绝不是他就这样放弃的缘由,利牙真正刺进嬴鱼的肉体,而后鲜血不断从伤口溢出,灌进黑龙的口中,渐而丝丝血线逐渐布满黑龙原本极为纯粹的肉体,逐渐渗透进那泛着白茫茫光芒的阵中,红光渐起,渐而凝实!而后在他胸腹之处一团血珠逐渐变大最终化为一个剧烈跳动的心脏,勃发而充满着恐怖的威势。血光蓦然从黑龙身体之中爆发出来,黑龙不断的低声嘶吼,那深入灵魂的剧痛让同样是天地异兽的黑龙也不禁痉挛起来。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一脸凝重,“······那是······” 只见黑龙两肋之间蓦然鼓起两团肉球,渐而突破紧紧包裹着的鳞片,两个还是稚嫩的肉翅逐渐在血光之中舒展开来,一如嬴鱼那般!“吼!”从湖底传来一道极为愤怒而稚嫩的嘶吼,“咔!”似乎是两者之间的联系突然被斩断,此刻由大阵而初生的黑龙真正突破了大阵的限制,真正恢复了自由之身!由天地灵物组成的肉体,吸取同为天地异兽的血脉结合自己的残余的血脉而化为独一无二只属于自己的血脉! 蓦然!依旧被紧紧包裹着的嬴鱼突然暴动起来,剧烈而愤怒的嘶吼着,不仅仅是因为黑龙在自己突破这一层境界的危急时刻打扰了自己,更是因为他在自己突破之际,以秘法偷取了自己的血脉!使得自己即使突破这一层境界也是境界不稳!这是一个修行的世界,残酷而现实端的世界!扰人修为便是犹如杀亲屠族之仇!更何况自己此时根基也因黑龙偷盗血脉而不稳,其中愤怒可想而知,就算将之挫骨扬灰也亦不足解嬴鱼的愤怒仇恨之心!他无论如何也亦无法想象由大阵凝结出来的妖灵居然能够诞生灵智更是懂得即使一般天地异兽也无法掌握的秘法!突破之后的欣喜之情蓦然一空,愤怒至此的他只想着将眼前的卑鄙偷盗者给生吞活剥! “嚎!!!”鼓动全身妖力,借着黑龙因为要吸收自己血脉而新力已出,而后力未复之际,暴动周围的元气源流,突然,一阵乍响,却是那元气洪流蓦然之间爆发开来!震得黑龙紧紧抓住的锋利龙爪一阵松动,紧紧包裹着的妖躯也因为需要蜕变而变得逐渐无力!巨尾剧烈的摇摆,瞬间突破了黑龙的封锁,可是那贪得无厌的黑龙那狰狞的巨嘴依旧紧紧咬住嬴鱼脖颈,无论嬴鱼如何击打,黑龙就是不松口!嬴鱼蓦然一惊,而后却是突破理智的愤怒!心中一狠!扯住黑龙的肉体,巨尾剧烈而快速的摇摆,瞬即便如同一道黑光狠狠冲进周围的石壁之中!“轰!”巨石破碎,水流倒灌,一道浩大的冲击逐渐顺着震动的土石冲向许远距离!“嚎!!!”却是嬴鱼折回的又一次撞击! 已然不知究竟已经撞了多少次,忽然,嬴鱼更是愤怒的嘶吼,鼓动全身妖力,却是自己的全力一击,那道黑光冲破周围的一切,湮灭周围的一切,径直冲向深深的湖底,而后重重撞击在河底大阵的那道屏障之上!只见那道黑光狠狠的向下突进,渐渐的那道屏障有了一道道裂缝,可是却是始终没有突破,忽然力竭之时,两者皆被弹开了去,受此重重一击,黑龙再也无法保持紧紧咬着的状态,感受着黑龙的松口,嬴鱼蓦然退开,稍退些许距离,此刻正是他新力已出,而旧力未复之际,此刻他也不便在动手,只得在一旁紧紧盯着因为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而一时间无法回复的黑龙,忽然,两道散发着恐怖威势的身影逐渐映入嬴鱼和黑龙的眼帘! 第五十二章 阵破(五) 微微扭过头来,不由停下暂时的攻击。嬴鱼双眸紧紧盯着不远处散发着恐怖威势的两道身影,尤其是那似乎毫无生命波动的盘虬大汉,静静的立在水中,犹若一个普普通通的生灵,似乎毫无一点气势,可是就是如此才真正让嬴鱼感到恐惧!因为即使修为更精进一步的他依旧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那是何等修为!仿佛根本不是这大阵所化之生灵,反而有着如同亘古长存的沧桑气息,与大阵的气息有着格格不入的不协之感!似乎这道阵法只是将之唤醒,却是根本无法控制他而已。突然之间,嬴鱼的目光注意到大汉手中的那把极为普通的黑色残剑,“那是······?!”只见嬴鱼的目光紧紧一缩,“那是······。”呼吸微微急促,眼中布满疯狂以及那股无法抹除的贪婪!可是理智却是使他生生止步,那柄剑在那大汉手中究竟有多么恐怖,嬴鱼是绝不愿意第一个去尝试的。贪婪的理智告诉他,等待,耐心等待!只要他们打起来自己就会有机会夺得那柄残剑! 蓦地,嬴鱼眼角瞥见刚刚缓过气来的黑龙,不,不应该在称之为黑龙,因为此刻他已然完成了蜕变,依旧是漆黑的身体,可是隐约之间却是能够看见血红的丝线遍布全身!一双巨大而充满血色鳞片的翅膀如同嬴鱼一般在水中尽情的舒展着,充满着神秘和美感,姑且称之为嬴龙!毕竟这是融合两种天地异兽的血脉而化成的肉体,只是施展此等逆天之秘法必然会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此刻的他已然不复当初威势,修为气息却是下降不少,由暗水构成的肉体同样有着即将崩溃的感觉,甚至连嬴龙体内那道极为重要的阵纹也逐渐有着消散的危机!毕竟是两种不同的血脉时时刻刻冲突着,却又不断相互融合着,也幸亏这是由暗水所组成的肉体,若是血肉之躯,恐怕还经不起这等折腾!不过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血脉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可想而知,一旦他完成了蜕变,他便成为这世间唯一一只集合两种天地宠儿绝强血脉的异兽!而就在嬴鱼因那冷漠大汉分神之际,嬴龙已然完成了蜕变,虽然元气大伤,可是只要给他时间,以他这等天赋必然会极快的恢复过来,只是这新生的灵魂相对而言依旧还是极为脆弱,虽然这是在曾经的真龙残魂基础之上成长而来的。 嬴鱼双眸紧紧盯着现在依旧还是有些虚弱的嬴龙,恨不得现在就将之挫骨扬灰,可是因那大汉的威慑,嬴鱼此刻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可同样的他也明白若是现在不乘他虚弱之际将之斩杀,将来要毁灭他那将是难上加难!微微抬头看着依旧沉默紧紧盯着自己手中之剑的大汉,生生止下了心头的愤怒!怒视嬴龙,却是毫无办法,总不能将那大汉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刚刚完成蜕变的嬴龙,浑浑噩噩的灵智已然清醒过来,但却是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还未曾经受过任何涂鸦,虽然继承了不少真龙残魂的记忆,可是那就如同在影院之中观看另一个人的一生,未曾继承他的情感的嬴龙自然感触颇少。不过,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嬴鱼,嬴龙自然而然的警觉起来,他可深深记着当初的生死战斗,记着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小孩子”自然是记仇的,更何况自己还差点被他杀死!这对刚刚获得“自由生命”的他来说,这是绝不可以忍受的,刚准备动手的嬴龙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虽然一动不动散发着极为恐怖戾气的獬豸让他有些心惊,不过还不至于害怕,可是那毫无一丝气息溢出的大汉却是让他有着深入灵魂的恐惧,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原本只是如同“看电影”一般的嬴龙忽然真正将自己代入那灵魂深处的一直恐惧着的记忆!深深体会着那盘虬大汉压倒性的恐怖!忽然,那两股血脉在剧烈的碰撞,沸腾,嘶吼!想要将这份恐惧驱逐出去,可是却是毫无一丝办法,新生的灵魂,依旧还是那么脆弱,没有丝毫经历的他还不足以承受这等骄傲!天地异兽那宁死不屈的尊严! 嬴龙没有这等觉悟,若是就此下去,必然会在他心中留下一道极为冷漠的阴影!如同小孩子一般,这道阴影会伴随他的长大,再也无法驱逐出去!这对他日后的修为却是极为不利的,轻则心中留有破绽,他日与人相斗,必将危机重重;重则修为不得寸进,卑微一生!可是这谁也帮不了他,只有靠他自己,究竟能否能够挺过这一关,谁也不知道,闯过则一马平川,心性修为更精进一步,闯不过,就只能看他日后造化了。 ······ 时光似乎回到许久许久以前,却是并不知究竟何时,模糊而断断续续的记忆只是记得那刻的恐惧!他并不记得自己究竟为何会从龙穴出来而来到这里,只是知道自己在极为遥远之处被那如若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力量给吸引了过去,遥遥看着那恐怖的战斗,黑龙不由明白自己的渺小,可那沸腾的血液却是更加灼热,眼中散发着微闪的精光。 第五十三章 隐藏在深处的记忆(一) 数万里之空间皆以被两股分不清交织的气势所冻结,无论是风云亦或是生机!遥遥而不知究竟何等距离的高空之上,整个天地已然被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半,时而扭曲,时而交融,甚至空间也亦承受不住这等威压而破碎。 ······ 双眸紧紧盯着那看不见的远处,感受着那极为恐怖的余威,真龙之血液早已沸腾起来,龙之一族好战的因子随着龙族的血脉一直流传至今,同样也亦将继续流传下去。而那黑龙作为真龙的一种不仅有着极高的资质,同样,一直在其父庇佑之下而未曾经历过挫折的他心性也亦比之其他生灵更加骄傲!自负为天地间的顶尖异种,更是九爪苍龙之子,即使现如今修为还远远不及他们,可是骄傲的内心却是始终认为自己必将有一天达到那种程度!然而,他却是忘了,修行不仅仅是吸纳天地元气,脱胎换骨,熔炼元神,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更是锤炼心性,坚韧不移!修行不够,妄自轻视天地之威,他日身死道消之时方才后悔莫及! “太始之境的争斗吗,有趣,有趣!当且去看看······不知比之父亲又当如何?应该没有父亲厉害吧······”径直向着战斗那方急速飞去的黑龙心中不由将他们与自己的父亲相比较,可最终却是希望他们能够来个两败俱伤,也好他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阻力居然如此之大?!这种压迫···居然···”愈发靠近,黑龙便愈能感受到那种压迫之感,如若大山紧紧压在肩头,举步维艰!“想我太无三重之境居然只能到达这儿,连他们的身影都遥不可及,仅仅能够看到一丝模模糊糊的身影!······可恶!他们究竟是何等境界!难道仅仅相差一个大境界,实力居然相差如此之多么······”虽然极是不甘,但也无法,仅仅是前进了些许步伐,可那种犹若天地神威的压迫便数倍增长,如若到达跟前,恐怕不用他们动手,恐怕自己便已经被那两股相互纠缠的气势给压迫至死,如此这般,那可真的很不值!狠狠压下心中沸腾欲战的血脉,稍退些许距离,妖力汇聚双眼,凝神远远看去,虽然还是看的不是那么真切,可这般已然能够看清局势——究竟是谁胜谁负! 遥遥望去,只见两道身影相互纠缠较力,隐约有些混乱狼狈之感,虽然不知究竟他们二人已经打到何等程度,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愈发狂乱的气息让黑龙不禁有些心惊胆颤! 那种力量已然足矣毁天灭地!是现如今的黑龙也未曾在其父亲九爪苍龙身上看到过的极限伟力!虽然自他出生之后便不曾看过其父出手,可是仅仅凭着气息,他便知道他的父亲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在他们眼中其父恐怕还只是一介还未成熟的少年,虽然他父亲同他们一般都是太始之境的修行者!这个发现让黑龙甚是惊恐,甚至根本无法忍受,同样更是不愿相信!从小便在其父庇佑下成长到现如今的地步,黑龙一直以其父为榜样,一直认为九爪苍龙便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可是如今他才真正发现,当初的这个想法究竟是多么可笑!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渺小无知!现实与心中所想的差距让黑龙几欲发狂!心性的修为不够,已然让他迷失了自我!甚至让他产生了只要将那俩人除去,那么他父亲便是这个世上最强的男人的可笑想法!然而,虽然可笑,不过他最终还是为之癫狂! 还处于纠结之中的黑龙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绚丽的白光湮没了周围的一切,且径直向着他疾速蔓延而来!“危险!”终于感应到这股浩大力量的他急忙闪避开来,可是已然迟矣,一口逆血喷出,而他的身影却是径直穿过数道岩峰,重重砸进土石之中,身形却是狼狈非常! 许久,待他缓过气来,扳开深深压在身上的土石,钻了出来,抬头看着天空搅动的风云,一抹疯狂狰狞神色久久无法消散。 ······ “轰!”犹若天地惊雷乍响!天地元气四方搅动,混乱之至仿佛世间末日,天地归元!远远退去的黑龙极为兴奋地紧紧盯着那方无法停息的生死之战,感受着那愈发微弱的两股气势,不由变得愈发疯狂而贪婪!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向着战斗那方移去。沿途看着周围因那战斗的气势而或生或死的生灵,看着周围残破不堪的残垣断木,黑龙不由产生对那股足矣毁天灭地的力量的盲目憧憬之情。 ······ 第五十四章 隐藏在深处的记忆(二) 目光穿过重重山幕看着那依旧有些看不清的战斗,黑龙凝神屏息,静静而立,却是不敢继续上前,因为即使现如今他们的气息已然降低且混乱了许多,可是自己的目光却是依旧看不清他们的移动以及出手的速度! 忽而,两人皆以分开来,立于两旁,鲜血横流,却是死死盯着对方,且看他们嘴唇蠕动,黑龙便以猜测他们现在也许正在说些什么,可是距离还是有些远,听之不清,不过见之神色却是愈发狰狞! 刹那间,只见那盘虬大汉举起手中已然断裂的黑剑蹿到那身着青云道袍,三尺长须轻拂的中年道人身旁,一道黑漆漆的幽暗光芒直削道人而来,只见那道人右手一引,而手中那柄布满裂痕的非石非玉三尺长剑便立横额前,“铛!”一股气浪吹散道人发丝,而道人回环悬剑,偏转身形,剑尖直刺大汉脑袋而来,那大汉却是横腰提剑,抵住剑锋,屈膝捺摆,错身而过,双脚虚踏空中而气浪轰滞,一声乍响,而其身形却是直逼道人而来,风云卷动而剑光幽冥,怒吼一声,天地惊雷,而那道人却是静立虚空,忽而提剑指天,“太始之初,惊雷衍化,玄刹天威,破邪妄存!惊蛰落雷真诀!”只见那道人声音刚落,天地风云惊变,乌云乍起,漩涡天成,刹那间电光冥迷,遮天蔽日,霎那时,雷龙嘶吼,天威浩荡!而那大汉见之却是犹若毫不在意一般,身形飞驰却是愈发迅疾,双手握剑,暗光更是幽冥,阵阵波动却是撕裂空间,残留下一道深深而久久不能愈合的裂痕蔓延到远处! “轰!”天地为之一静!日月为之一暗!世间似乎再也不曾有其他,有的只是那道破碎空间的极限伟力,吞噬且又湮没了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光暗都难逃这一劫!只见地动山摇,河流破碎,只剩下已然成为粉末的残骸!一片荒凉,不复曾经! “咳咳咳···”只见一道灰头灰脸的人影从残石之中爬出,吐了口血水,而后身体轻轻摆动,妖力微微凝结,震散遍布身体的灰尘。睁开双眼,满脸惊恐的看着身后已然破碎的山峰,其上却是残留着久久无法消散的两道犹若附骨之疽的恐怖剑气!深吸一口气,平复逐渐激烈跳动的心脏,转过身来,凝神静静看着那破碎空中的两道重伤的身影,只见那两柄断剑则分别深深插入对方胸膛之中,而其双方脸色却是依旧平静如常,只是那抹苍白却是始终流转不去!但见那道人一掌拍在那盘虬的黝黑大汉身上,两人则立即分离开来,那利剑自然也就抽身而去,带起一阵阵血雨,道人和那大汉皆以痛哼一声,离开少许距离,紧紧捂住伤口,灵力魔力稍稍流转,只是那伤口却是始终无法愈合,丝丝灼烧之痛始终刺激着双方的神经,鲜血则是不停的流出,两人静静地盯着对方,却皆是以防对方暗中偷袭。 许久,只见那道人却是突然先发起攻击起来,也许是他比之那大汉更快的回复体力,也许是他比之那大汉受伤稍轻,亦或也是其打算乘胜追击,攻其不备,总之,那道人便是在已然重伤之际发动全身灵力,挽着那布满裂痕的天地神剑直直刺向大汉心脏而来,风云不再,而剑势却是依旧凌厉非常,剑意执著,肆撒挥剑,恍若一道名光划破天地黑暗,“‘鸿蒙剑典’第六式‘天地玄黄之破晓’”那大汉见之,却是紧紧握住手中的断剑,鼓动全身魔力,横抵身前,魔力流转,生生不息,终于,那柄布满裂痕的非石非玉之剑刺中那断裂黑剑之剑刃,灵力魔力交织纠缠不休,而鲜血却是不断从他们身上布满的伤痕快速流出,却又是被肆虐的威压气浪给生生震碎,消散一空! “咔······嘭······”蓦然之间,只见一丝丝细小的断痕逐渐沿着那早已断裂的黑剑逐渐蔓延到整个剑身! “轰!” 却是生生震退了那盘虬大汉,手中之剑也是被震离开来,飞向远方,洞穿层层山脉,没入河流暗道之中,陷于淤泥之中,从此不见天日!蓦然之间,似乎挑动了周围,水流暗道之中水速流动却是愈发快了起来,浓郁的灵力逐渐汇聚中央,一道明光一闪即逝,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只见那失去手中之剑的大汉却是始终不是那道人的对手,闪避之间,身上却是又布满了不少伤痕。 此时的他单膝跪地,鲜血从那被贯穿的伤口以及一道横贯整个胸膛的伤口缓缓流下,渗入泥土之中,感染了周围土地草木,莫大的魔力血液生生改变了周围的环境,小草抽出绿芽,却是不再曾经的清新淡雅之感,而是生出一股厚重凝实之感!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持剑的道人,大汉此时便也明白此刻却是不能再战了,失去了手中之剑,便犹若失去了一臂,此刻不走,恐怕便再也难以走脱,不免有身死道消之祸! 会聚全身魔力,只见那道人却是小心提防着,却是以防那大汉以命相搏,哪知大汉却只是想要逃脱,一时之间那道人却是有些失神,待他反应过来之后,那大汉已然疾驰了许多距离,追之不及,正是如此,才让那大汉得以逃脱。 那道人看着大汉逐渐远去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捂住胸口,咳出几口鲜血,而后,转过身来,瞥了一眼黑龙藏身的地方,再次叹了一口气,径直向着远处掠去,几息之间便以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冷汗横流的黑龙,大气不敢出一声。 (诸位!我回来啦!以前,因为考试,所以拖了许久,真是抱歉!) 第五十五章 隐藏在深处的记忆(三)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黑龙才稍稍探出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更进一层的破坏,不由苦笑一声,“那个眼神······看样子,他们早就发现我了······可笑的是我还······唉······”正准备转身离去的黑龙却是蓦然停下,心头忽然忆起那柄被那道人击飞的黑色断剑,“那柄剑······”一股兴奋让他不由转过身来,向着那断剑之处飞驰而去。 “嗯?!在这里!!!”看着眼前土地破碎开的大洞,那种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只见那黑龙迅速化为一道黑光,顺着那黑洞向下直冲而去,冲进那不断上涌的水流,继续向下深幽之处腾驰而去,待到迈入土地深底之处,看着周围暗流汹涌且又纵横交错,浩大而壮观!就连见过不少天地奇景的黑龙也亦不由为之折服!可见此处此景之奇壮!只是其却是不曾看见遍布水流周围的灵力也亦逐渐愈发快速犹若生命一般的流转起来,逐渐封锁了周围的气息,这便是这天地自然的浩大伟力! 黑龙的目光并未受到其他干扰,因为他的目标很是明确,只是那柄断裂的黑剑! “在哪里?”只见一道身影不停的在这纵横交错的地下水流之中仔细寻找,搅起阵阵浑浊,忽然,那道身影一滞,而后却是欣喜如若发狂一般,激动的不能自已!伸出手来,握住深陷淤泥之中的断裂黑剑,忽然一阵激荡而刺耳的剑鸣!却是那黑剑死死抵抗着黑龙,只可惜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主人而且已是断裂破败之残剑,焉有不败之理?!只见那黑龙凝聚妖力包裹住了剑身,生生压制住了手中的残剑,直到他不再悲鸣颤动方止! 轻轻地抚摸着剑身,感受着其上的纵横交错的裂痕,黑龙不由想到了之前那战斗的恐怖和激烈!微微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已然成长了许多,同时也想明白了许多。看着这柄黝黑的断剑,黑龙心中却是不由生出些许悲凉之感,抚摸着那充满沧桑浩大意味的太古文字,轻轻念到:“弑神······好霸气的名字······可惜了,可惜了······”忽然!一道极为凌厉的攻击从黑龙身后直袭其首而来,“危险!”生死存亡之际却是身体的本能救了他,只见黑龙一个滚身,躲开来去,而后则是一脸惊怒的死死盯着眼前忽然出现的黝黑大汉!想到刚才自己差点没躲过那一杀招之下,更是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生吞活剥!可是理智却是告诉他,需要忍耐,因为眼前的大汉修为比之自己却是远远超过许多,即使现如今他已然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可是只要他还未失去战斗力亦或还没死,就绝不可以掉以轻心,以防他有什么杀招隐藏于背后,若是再次出其不意来这么一下,黑龙可没这个信心,自己能够再次幸运的躲闪开来! 两者凝视许久,也许是那盘虬大汉已然不耐烦,亦或他所受的伤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只见大汉沉声说道:“将我的剑还给我!”听到这句话,黑龙不由身形一滞,犹豫着,却是不知究竟要不要还给他,“还给他?不还?······”黑龙微微低下头来,看着手中原先已被制服,而现在却是因其真正主人的到来而激烈低鸣的“弑神”剑,“此剑,必为先天神兵,与众魔神同时显化于天地之中,其中暗藏道韵,虽然此刻早已残破,但若助我修行,吾之修为必将一日千里!即使是要超越眼前的大汉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只见那黑龙微微皱眉,“可是现如今那大汉已然到了面前,此刻若执意不归还,那么自己必将惹怒于他,且说他那令我望尘莫及的修为,此刻若与之为敌,他大可轻易间将我神魂具灭!就算此刻他已然重伤而全身实力发挥不出几成,但太始之境的强者必有后手,与之生死之战,胜算几何尚可未知!就算吾得以逃脱,亦或他重伤知不可为而退,那么他日待其养好身上的伤,欲要寻我报仇雪恨,我又当如何?!躲躲藏藏,如若过家老鼠,岂是大丈夫所为!吾之血脉又岂能允许我如此做?!吾之尊严又该放在何处?!可······可恶······究竟要我怎么做?!难道把他引到父亲身边,可是,就算父亲的实力,恐怕也绝不是眼前大汉全盛时期的对手!吾岂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害了父亲万年修为?!”只见一直警戒黑龙微微抬起头颅,思虑良久,考虑各种利弊,最终还是决定将手中的“弑神”剑交还给那黝黑大汉,可是刚伸出一点的手臂却是蓦然停下,“就这么将断剑交还给他?!若是他拿到了剑,立即反悔欲杀我泄愤,那时我又该如何去做?!而且······”只见黑龙睁大双眸,紧紧盯住眼前重伤的大汉,“而且此时,恐怕他必定已是外强中干!如若不然,刚才,以他那恐怖至极的实力,绝不会轻易放下面子偷袭于我,甚至那道攻击也是虚弱的紧,轻易间便让我闪避开来!若是此刻的他还有半分重伤之前的实力,早已将我灭杀,何必与我磨叽至此?!既然现如今有这等际遇,吾苍暝又怎能轻易放弃?!若不乘此机会灭杀于他,他日吾又怎能敌过一个修为比我高上一个大境界之人?!······” “把我的剑还给我,否则,吾必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咳咳咳······”只见那黝黑大汉,捂住不住溢出鲜血的胸腹,剧烈的咳嗽着,咳出些许殷红的鲜血,又随着不住流动的水流流向幽深的中心低处,一阵毫光一闪即逝,却又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大汉立即紧紧抿着嘴唇,将那纯净至极的精血生生吞下,不让其再露出一丝一毫,半晌,则再次提起头来紧紧盯着黑龙手中不断低鸣的“弑神剑”,那愈发狰狞的脸色也亦渐渐温柔起来,随即又移开目光,看着眼前从刚才便一直犹犹豫豫的黑龙,一丝不耐愈发明显,之前他与那道人一战之时,虽然早已发现此人,但因其修为甚低,也就未曾多过在意,但却是没想到此刻那家伙却是在自己重伤之际成为自己寻回“弑神剑”的最大阻碍!可叹命运之奇,命运之多变! 第五十六章 隐藏在深处的记忆(四) “知道了,我会把剑还给你,不过······”看着黑龙一脸犹豫的样子,黝黑大汉不由不耐烦道:“汝待若何?”只见那黑龙吞吞吐吐的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拿到剑之后,就不会立即杀了我?若真是如此,给得死,不给也得死,那我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能够搏个生之希望来!”“汝且放心,吾葬天一言九鼎,决计不会食言而肥······”“不!无凭无据,如何要我相信于你?”“你······!”“怎样?!”“你莫要欺人太甚!吾葬天乃天地之先天魔神,又如何不顾自己身份,会去骗你?”“真的?!”“自然是真的。”“······那好······我现在就将这柄剑还与你。” 黑龙手提着剑缓缓靠近葬天,周围原本仅有的数十只插翅银鱼因他二人气势而蓦然离开稍远距离,但却是始终不愿远远离去!那却是因为那大汉的鲜血不停的吸引着他们接近!待二人离得近了,黑龙抬起右手,放开手中之剑,但见那脱离黑龙掌控的“弑神剑”立即大放异彩,欢快的低鸣,划破阵阵循环的水流,径直向着葬天急速飞驰而去!那黝黑大汉见之,不由露出一丝久违的笑脸,伸出手臂,似乎是在迎接着“弑神剑”的归来! 突然,只见原本疾驰而来的“弑神剑”在流水中却是蓦然一滞!丝丝磅礴的妖气突兀之间忽然从剑身之上爆发,不顾“弑神剑”死命挣扎,紧紧包裹住剑身,生生将之压制住!见之,那大汉却是蓦然一惊,而后却是惊怒非常,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柄剑是其成道之圣物,更是因为,他早已将此剑当作与自己心意相同的兄弟朋友!身形微动,而后一股磅礴的魔力瞬间包裹住己身,与此同时,却是一道巨大的妖灵爪,瞬间破开大汉身前的屏障,重重击在葬天胸腹的魔力原衣之上,只见魔气肆虐,妖气浩瀚,渐而一丝丝裂纹逐渐在那魔力原衣之上显现,愈发扩大,却是逐渐崩碎开来,而后那依旧浩大的妖灵爪便势若破竹一般,直驱而进,狠狠重击在葬天那偌大的伤口处,原本只是涓涓溢出的鲜血,此刻却是如同拼命三郎一般,死命向外渗出,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 “嘭!”只见那重伤的葬天倒飞而回,而后却是重重砸在他身后的坚硬土石之中,大地崩裂,河流为断,原本平缓如常流动的水流,却是突然混乱无序起来,那充沛的灵力此时更是四处逸散,忽而,一道毫光渐明,天地大势微凝,眨眼之间,却是一切如常。 伸出龙爪,紧紧扣住“弑神剑”,漂浮于水中,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被葬天砸出的大坑,眉额微皱,却是感觉不到丝毫那黝黑大汉的气息!忽而抬起右臂,全身之磅礴妖力滚滚涌入右爪,渐而幽冥不见一丝光明,阵阵波动震荡着水流,逐渐扭曲着空间,一丝丝沧桑古老的韵味逐渐从那波动之中溢出,蓦然,天地大势凝结,化为一只灰蒙蒙的巨爪,利爪锋利似乎足矣切割空间,一簇簇灰蒙蒙却是布满一道道晦涩难明道纹的坚韧鳞片紧紧包裹着那巨大右爪,不见一丝细缝,完美的让人不由为之赞美!可是那却是死神的低鸣!生命的终结! “撕天裂地!”只见黑龙抬起右臂,前进一小步,而后却是向着那落石不断的大坑怒击而下!但见天地一时之间如同被撕裂一般,暗淡无光!忽而,一道灰蒙蒙的巨爪从天地极暗之处逼近开来,只见落石流水破碎,渐而化为虚无,却是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咚······!”尘粒残水渐逝,而眼前则是渐而清晰可见,但见一道幽深而漆黑的大洞,贯穿深土而不知其归处!洞壁光滑如镜,却是阵阵危险伴随,若是稍不注意,则便会被残留的大势给吞没,甚至连渣都无法剩下!这便是这一招的恐怖之处,只可惜,黑龙使起来,却是连其父亲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无法做到!只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罢了!但即使如此,那等威力也绝不可以小觑!毕竟这一式乃是其父亲领悟天地大势,运用天地之势而化成的一招!是能够真正撕裂天地的大招! “呼呼呼······”黑龙不顾自己一直剧烈的喘息以及因刚才的攻击而短时间脱离的身体,凝神静静搜索葬天的所在,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良久,待到周围又逐渐平息下来,水流依旧循环交错,灵力依旧积聚中央更为深幽之处!可依旧还无丝毫葬天的气息溢出,一丝笑容逐渐爬满黑龙因为刚才的攻击而嗜血狰狞的面孔,渐而化为大笑,“哈哈哈······”可是,那点笑声却是还未走出口去便已胎死腹中!只见那幽暗大洞之中渐渐一道更为黑暗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渐而看得清楚,只见他那早已布满浑身的伤口蓦然迸裂开来,一丝丝鲜血如同涓涓细流一般逐渐交融于周围不断流动的水流之中!渐而化散开来,消融不见踪影! 紧紧闭着的双眸突然睁开!一丝寒光却是蓦然冻结眼前的一切,无论是不停流动的水流亦或从太古之时便已生存在此的插翅银鱼!如同结冰一般,一切皆了无生机,化为一幅巨大而逼真的画卷!忽然,一丝水流波动,渐而波动愈发大了起来,挣开一点空隙,而后便见到一条极为瘦弱的插翅银鱼,在冰冻边缘逃脱身死的危机,混入身旁混乱的水流之中,迅速摆动尾巴,逃脱离去,渐而消失不见! 第五十七章 隐藏在深处的记忆(五) 只见黑龙眼神一缩,定了定神,而后却是死死盯着葬天,凝神以待!而眼睛的余光却是看着那被冻结的威势,手心之中不由渗出些冷汗,混杂在水流之中,看之不清,也亦无人在乎!缓缓向后挪了挪,直到自己能够感到一丝安心为止······ 葬天微微抬起头,普普通通的脸庞之上是面无表情的严肃,水流微微震动,而他的身体却是被水流推动,缓缓向着上方移去,待到与黑龙齐平之时,便停了下来,与黑龙静静地对视着。天地间的气氛倏然间变得紧张起来,黑龙不由吞了一口吐沫,渐渐平息自己紧张的内心,可是那愈发沸腾的血脉却是不停的鼓动着心脏,怎么也无法抑制! 遥远之处,正在山顶飞雪之中闭关养伤的道人蓦然睁开双眼,微微蹙着眉,疑惑的看着远方,良久,又闭上双眼,暗道:“那两股气息是······居然如此飘渺无迹,为何?!······难道他们二人一直在快速移动不成?可移动范围又怎会如此之大?速度又怎会如此之快?况且一人已然重伤濒死,一人又修为甚低,而且为何在吾灵识之中却是始终无法发现他们的身影?莫非······” 不顾一旁警惕的黑龙,稍稍转头向下,那平静但却凌厉的目光似乎透过重重水幕看到了那隐藏在更深之处的薄光,缓缓环视周围纵横交织的水流,触摸其中隐藏着的浓浓灵力,感触到周围对神识的封锁,一丝丝汇集凝实的天地大势隐而不发,使人身已入阵而自己不知,葬天不由暗叹天地之神秘!忽而露出一丝微笑,只是那张普通至极又布满难以愈合剑伤的脸庞显露不出一丝温和,有的只是更加的凶恶狰狞! 一旁的黑龙见之,却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何眼前的黝黑大汉一时叹气,一时却是露出丑陋的笑容,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和那黝黑大汉早已深入天地大阵之中,只是这阵法似乎并不排斥他们,而且对自己没有一丝威胁,如此这般,不明白这阵法的具体功能的黑龙自然不会太过在意。不过他倒是明白的很,已经如此做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葬天化敌为友,有的只是舍弃一切心理包袱,好好完成这一生死之战!如若这大汉真如自己当时所猜测的那般,那么这一战也并非没有胜利的可能! “看样子须得试他一试!”黑龙稍稍抬起右臂,猝然发难,只见灰蒙蒙的妖力流转,忽而化为巨爪,径直向着还未转过身来的大汉袭去。待离得近了,忽然,那大汉素手一挥,水流卷动,生生抹除了那道不断袭来的一击,似乎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见那大汉轻易之间便将自己以之为豪的一击抹除,一丝惊恐不禁再次爬满黑龙早有退缩之意的内心,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是生生压制住自己那遗传自父亲的血液,甚至他早已生出调头便逃的念头,可是自己却是始终迈不动步伐,因为在这个世上有许多比之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那么便再也无法寻回的东西! “咳咳咳······”只见那大汉微微捂住嘴唇,却是始终阻挡不住那丝鲜血的溢出,见之,惊惧的黑龙却是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刚才的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然而,世间诸多事宜岂是如同自己所期望的那般好?没有真正迈入那一层境界的黑龙却是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种足矣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是真正归一的境界!道的境界! 只见那大汉轻轻抬起左臂,对准黑龙,狠狠一握,霎那间,天地风云俱动而水势凝结,生生裹住黑龙,使其动弹不得,即使其身具浩瀚妖力,也亦是动之不能!甚至连妖识也被紧紧束缚在寸间之地!再发紧握,水流生生压缩凝固,死命挤压着内部的黑龙,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缓缓遍布全身周围,骨骼颤响,几欲粉碎!如若还无法得救,无法逃脱这个十死无生之险境,只怕黑龙必将化为一滩血水,甚至连妖识也必将消散于这天地之中! “咳咳咳······”那大汉不停地咳出鲜血,而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同样也亦不断溢出鲜血,显然身体的限制已经不容他再动用天地之势!更别说动用自己的力量!妄自用之,身体就算不崩溃,也亦重伤难愈!何况,他还在这等肉体之下动用天地大势! 就在黑龙将要崩溃之际,一丝苍茫之色从他怀中的玉佩之中蓦然爆发出来!生生抵住那不断挤压过来的天地之势!渐渐的,一丝丝裂痕不断溢满那凝固的水流,忽而破碎,消散开去。只见逐渐昏迷过去的黑龙身旁矗立着一位身着苍青色龙袍的老者,身体虚幻而丝丝恐怖至极的威势渐而逸散出来,却是生生被周围的山水大势给阻挡住,无法溢出丝毫气息,虽然只是一道大道化体,但即使如此,其中威势也亦不能小觑! 移开双目,渐而与那大汉对视,却是身形微微一滞,而后轻笑到:“汝,受伤了。”“······”“今日合该汝当死。” ······ 黑龙已然昏迷。 第五十八章 阵破(六) 许久,大湖之中一切皆以恢复平静,而独留众人静静立在远远上方静观其变,不知究竟如何的他们,却是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只得静立于此罢了。 “师兄!这······”“我等,下去看看!”“是!”众人应道。 ······ 依旧停留在空中的那道身影忽而闪动,一时之间便立即失去了他的身影,徒留下阵阵肆意波动的水纹。远在丛林之处的老人蓦然睁开双眼,瞧了一眼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而后又默默闭上双眼,微微的叹息声却是久久无法停息,渐渐湮没于风声之中。 “······青儿······” ······ 蜕变之后的嬴龙却是不停的颤动着身体,死死的闭上双眼,似乎再次陷入曾经的泥潭之中而难以自拔!渐渐的一丝丝裂痕逐渐溢满他的肉体,仿佛一瞬间就会破碎而后便烟消云散一般,嬴龙已然濒临死境!似乎他的死局已然成了定局,可是,命运之神秘又岂是凡人能够揣度?!刹那之间,一丝剧烈的波动从嬴鱼体内渗透而出,渐而愈发暴躁混乱,只见嬴鱼痛苦的压制着身体内部的异变,可是还是虚弱的肉体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双翅交织,而紧紧闭上狰狞而锋利的尖牙,忽然,他的脖颈不由胀大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他的嘴中溢出一般,“呃······”缓缓张开紧闭的利牙,一道炽烈的光芒瞬间从他微张的口中飞射而出,即刻间来到已然濒临死亡的嬴龙身旁,散发出一道朦朦胧胧的光芒,逐渐覆盖了嬴龙的全身,包裹着他,如同孕育胎中婴儿一般,不断使尽能够动用的全部力量呵护滋养着那身体已然破败的嬴龙,只见那已经遍布全身的裂痕逐渐愈合而后消失不见,可是不久,那道裂痕便再次裂开,光芒愈炽,却是始终与之拉锯,如此循环不断又欲罢不能! 捂住胸口不断痛苦喘息的嬴鱼不禁面色胀红,死死盯着那道光芒之下的嬴鱼,愤怒,不甘,仇恨,甚至还有一丝忌惮,种种表情不断在其脸上变幻不断,却又是忌惮近在一旁的黝黑大汉而不敢有丝毫异动,毕竟那个男人的恐怖,嬴鱼早有见识,即使如今的他已然不比从今但却仍是唯恐将他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而使自己错失良机,犹犹豫豫而不知究竟该怎么做。不过,眼睁睁看着身前之生死敌人——嬴龙使用自己的东西成长而蜕变,其心乃是更加煎熬!即使他原本就知道这东西本来就属于那曾经的黑龙而不属于自己,可是天地灵宝,自是有德者据之,既然此物在自己从冰封之中醒来之时它已然存在于自己手中,那么自己便是它的天命之人,今日,早已非是“故人”的嬴龙妄图夺取自己珍宝,其熟可忍而是不可忍!一瞬间想到许多的嬴鱼却是最终打定主意,今日就算放弃那柄黑剑,放弃唾手可得的际遇,也亦绝不可放任那嬴龙的存在!绝不可放弃心中之根本!否则,就算得到那通天好处,自己不能领悟,取之何用?!更何况,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地步,心性之坚定,意志之坚强,又岂能说动摇便动摇?!为这不知是否存在的机缘而放下自己心中之大道,就算尽数接纳葬天之道,自己又能走到何等地步?!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而矣!打定主意之后,嬴鱼只觉自己原本摇摇欲坠的根基此刻却是因自己的一次顿悟而愈发稳固,由此,却是使嬴鱼更加坚定自己心中之道。“先取这偷窃者性命,而后若有机缘,自己便必定再取那成道之机缘!” 身形窜动,穿过水流,却是径直向着再次蜕变之中的嬴龙逼近。伴随着一往无前的决意,坚定不移的意志,一道浩然气势油然而生! 挥翅,一道朦朦妖力径直袭向静静浮在水中蜕变的嬴龙,却是在半路被那逐渐暗淡露出半个珠身的龙眼般大小的龙珠给生生阻挡下来,只是原本就逐渐暗淡的光茫愈发暗淡,似乎所能动用的力量愈发小了起来。见之,那嬴鱼更是愤怒非常,恨不得立即将嬴龙给生吞活剥,挫骨扬灰!只因不能也不愿破坏那本应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器,是故只得无功而返,进退两难! 良久,始终毫无办法的嬴鱼也只有干瞪眼,毫无办法,时间流逝,却是使得他愈发焦急起来,无意识之中却是蓦然调动龙珠之中被压制的意念,忽然,一股磅礴而早已盖上嬴鱼印记的妖力结合着自己遗留其中的一丝妖识,蓦然从龙珠内部喷发出来,却是因那阻挡之力甚微,生生抹除了龙珠曾经的黑龙痕迹,毕竟这颗龙珠嬴鱼早已祭炼日久,而今日那龙珠只是将珠内残存的能量乘着自己不备蓦然尽数爆发,即使能够压制一时,也绝不能压制一世!况且今日龙珠能量又消耗过多,自然出现此等情况,也就不足为奇,只是一时焦急之至的嬴鱼自己乱了方寸就是。见之,嬴鱼不由一喜,心中微动,而那龙珠却是动之如若臂使,灵动畅通之处却是比之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曾经始终无法接触到的一角同样被贯通起来!嬴鱼却是因祸得福,真正抹除了这颗龙珠曾经的过往,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这颗龙珠便真正独属于嬴鱼一人! 忙不迭将龙珠吞入腹中,而后却是再次对着那一直闭着双眼而不知究竟是否完成蜕变的嬴龙发动攻击,忽然,水流卷动,而嬴龙的身影却是消失一旁,随即出现在不远之处,嬴鱼眼神一缩,却是并未再次发动攻击,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已然无法杀得了嬴龙,虽然有些不甘,有些遗憾,可却是无可奈何! 似乎从母亲的怀抱之中醒来一般,嬴龙感到一丝舒畅和安详,似乎忆起了曾经的过往,又似乎尽数忘却,朦朦胧胧之中却是如同新生一般,睁开双眼,看着同样紧盯着自己的嬴鱼,不由感叹命运因果之奇妙,“汝得吾之龙珠而复苏,吾得汝之血脉而重生,既然如此,吾等各不相欠若何?!”“······可······” 第五十九章 阵破(七) 嬴鱼与嬴龙之间的争斗,似乎毫未惊动那黝黑大汉分毫,只见他依旧静静的看着手中手中断剑,轻轻抚摸着如同抚摸着自己恋人一般温柔,祥和。渐渐的,就连原本一直板着的黑脸也逐渐露出一丝笑容,同样的,那柄断裂的黑剑似乎也从沉睡之中醒来那般,激烈而温和的颤鸣着。 忽然,汹涌的水流卷动,浩瀚的灵力充斥周围,天地大势凝聚覆盖,一丝丝紧张的气息弥漫整个阵法之中,使人不禁警惕周围。一道波纹逐渐从水底溢出,渐而透过汹涌的水流,传到许远距离,蓦然一道道毫光闪亮,众人却是透过重重朦脓暗流向下看去,只见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阵法逐渐被点亮,渐而光芒愈炽,渐逼人眼,忽而,阵法中心,那道虚影逐渐凝实,化为一个三尺孩童,只见他愤怒的盯着游浮在一旁的嬴龙,似乎是在愤怒他的背叛,尖啸一声,而嬴龙却是稍作犹豫,便扭开头停止看他,虽然他明白若是没有这无名的天地大阵相助,自己自然早已身死道消,何来今日蜕变之说?可是若要自己再次投之脚下,过着这种灵智不存,生死不由己控的悲惨生活,自己到还不如死了算了!是故,嬴龙却是打算不与二者为敌,静立一旁即可,就连心中曾经的贪念同样消散许多,看样子却是已经成熟了不少。 见之如此,那三尺孩童虽然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对那黝黑大汉怒啸一声,只见那大汉抚摸手中之剑的双手蓦然一停,巨大而盘虬的身躯蓦然一滞,微微抬头,眼中不耐却是一闪即逝。 反握住断剑“弑神”,体内却是灵力沸腾,抬起眼眸,静静地环视着周围,众人无论是已然失去理智的獬豸亦或那紧紧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阴影,都不禁感到一丝寒流从脚底流转全身,仿佛天地,元气,生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冻结一般,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但见化为天地异兽的獬豸,怒吼一声,天地气势奔腾,万千水流炸裂,尖角幽暗的电弧闪闪晦冥,刹那间,那庞大的身躯便已消失不见,忽而水流混乱,一只巨大的灰色巨蹄便直袭那黝黑大汉脑袋而来,恐怖的威势让即使修为更精进一步的嬴鱼也不禁紧紧握住双拳,凶戾之气如利刃,撕裂空气水流,激发妖力之磅礴,横贯天地之大势!可是,即使力量威势浩大至此,那黝黑大汉依旧毫无一丝表情,微微抬起左手,只见一丝丝灵力汇聚,渐而漩涡即成,深深陷入的巨蹄却是再也动弹不得,旋即,那旋转的水流顺着獬豸深陷的巨蹄一丝丝向着他的身躯蔓延,遍布全身的妖力防御却只是如同一张张残破的纸卷一般,被那欺身而上的灵力轻易之间撕裂,渐而旋转的灵力裹挟着漩涡水流包裹了獬豸,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却是不断从那一团水流之中断断续续溢出,震动着周围所有人的心神! “獬豸师叔!!!”“师叔!!!”······ 天际忽然几道茫茫剑意伴随浩大剑芒风驰电掣一般急速刺向那黝黑大汉,感受着那极为熟悉的气息,黝黑大汉不由微微一愣,正在此时,那数道攻击便已然刺中大汉强壮的身躯之中,而乘此机会,獬豸引动全身原本散落的妖力甚至已经能够稍稍控制的凶戾之气!凶狠之神色久久难逝,引爆那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漩涡!一瞬间一丝缺口闪现,而獬豸全然不顾己身防御,强行调动体内混乱的妖力,终于,在遍体鳞伤之际,冲破重重阻碍,逃脱了出去。蓦然数道光芒显现,径直拦截了獬豸不断前进的身体。只见玄竹道长环抱着獬豸的脑袋,焦急问道:“师叔!你没事吧······师叔······!!!”“······够了!!!别摇了······咳咳咳······再摇下去,我就快要被你摇死了······呼呼呼······”“······呃”“······还有,老子可不喜欢被一个老头子给抱着······换个女的还不错······”只见玄竹道长尴尬的放了手,抬起头,微微有些郝然的看着周围紧紧包围着周围的众人,见之,众人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同时也将一直担心的心给放了下去,“看样子师叔应该没有事了。”“自然如此。”獬豸摇摇摆摆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依旧沉默的黝黑大汉,“不过,恐怕,即使是我和你们联手,也绝不是那家伙的对手······这下,可糟糕了······”“······确实···如此······”只见众人一脸凝重,不敢再有丝毫的异动。不过那数道剑芒入体,虽然那大汉毫发无伤,可是却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数位道长,残留的记忆之中却是毫无一丝他们的记忆,可是那剑法却是有着极为熟悉的味道,似乎曾经切身实际的面对过,只是那道剑意还有剑芒却是比之他们的更加浩然,让即使是曾经强大如此的自己也不禁为之动容,更何况现在,自己连曾经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无法发挥出来!忽然,一丝极为陌生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想擒住他们,问出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过往的一切! 渐渐的,那黝黑大汉重新迈起脚步径直向着众人走去,一丝丝水流搅动的声音却是让众人不由感到一股浩大的压力,几欲冻结而无法呼吸。 第六十章 阵破(八) “诸位!想必,这大汉的实力尔等都有些了解,吾獬豸师叔一人独战,甚至连他一招都无法接下,试问,若是吾等战死,尔等又如何敌过此人?!甚至连逃脱也亦是不能!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之结局!是故,只有诸位与我等一起联手,才尚有一线生机!诸位以为然否?!”听之,嬴鱼却是沉吟片刻,依旧有些犹豫不绝,却是不知究竟该如何选择,若是现在乘着葬天欲杀獬豸与苍云宗诸位首座而立即逃走,想必以自己那冠绝天下的速度必定能够逃脱,只是他手中的剑·······却是关乎着嬴鱼自己将来修为的精进,甚至还有着进军太始之境的方法!一想到自己已然数百年修为停滞在太无之境而毫无一丝进步,心中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毫无头绪!今日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突破生死之境,恐怕自己必然再停滞数百年之久,甚至数千年也亦有可能!“此等机缘不容放过,否则,他日吾必将后悔终身!可是······”一想到葬天之恐怖修为,嬴鱼便不禁微微颤抖起来,自己与葬天便如同天与地的差距,一旦失手,自己必将身死道消,甚至连渣都不剩!犹犹豫豫,始终无法决定!而一旁嬴龙只当作看戏一般,看着众人之滑稽表演,他却是不准备与之作战,毕竟从记忆之中,他便已然知晓自己一直小看了太始之境的强者,曾经的教训却是告诉他,自己既然不是重伤濒死的葬天对手,那么今日,自然也就不是获取葬天残破神魂以及血脉甚至有着整个大阵灵力支持的那个大汉的对手,况且,自己对那柄断剑已然不存丝毫占有欲,既然如此,脱离大阵控制的自己也就毫无丝毫理由再呆在这里,同样,那无名大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他是绝不承认的,不过,既然救了我,我就算不报恩,也绝不会就这样伤害他,毕竟自己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龙!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是准备现在便离开这里,忽然,一声尖啸响彻整片水域,准备离去的嬴龙却是感到了一丝极为强烈的危险气息!“危险!!!闪开!!!”震动血红的双翅,扭转长长的身体,却是险险避过迎面而来的剑气,即使有着更为坚固的鳞甲,可是依旧被掠过鼻息的剑芒刮得脸生疼!转过身来,一脸惊怒!虽然之前吸收了不少曾经黑龙的记忆,可是自己毕竟是新生之天地异种,又岂能装模作样将那差点杀了自己的一式剑招当作虚无!暗道:“可恶!看样子这家伙是绝不肯放我走了······也许······”扭过头来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众人,“也许,这次自己却是不得不拼命了,只希望自己不要刚新生,便再去投胎了就好!” “诸位!看样子,这莫名大阵是绝不肯就这样放过吾等,那么究竟是相互猜忌而被那大汉有机会个个击破,还是相互联合,信任对方,共同面对此大敌,以取得一线生机!那就要看尔等究竟如何抉择了!”“既然如此,吾嬴戈自然要与你们共同对敌,不过······”“不过什么?!”“若是吾等侥幸获胜,那又当如何?”“这······”“若是侥幸获胜,吾等苍云宗只要这无名阵法的阵灵即可,至于其他······”只见玄月真人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随你。”“······你呢?”“······我只要拿回我曾经的肉体即可。”“好!······”只见嬴鱼蓦然转头,紧紧盯着不远处除了不断流转的水流而再无一物的虚空,片刻,“既然阁下已然来到此处,为何至今还不肯现身?”玄清道长以及众首座蓦然一惊,连忙看将过去,而玄菏真人却是先看了一眼獬豸,见他微微的点头,这才微微放心随众人看了过去!只见原本除了水流而空无一物的地方蓦然出现一丝波动,而后这丝波动逐渐变大,却是从中显露出一个全身都裹挟在黑袍魔气黑雾之中看不清面貌的人影来,“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声音嘶哑而充满着难以琢磨的气息,可是玄清道长看着他的身影却是莫名感到一丝熟悉,可却总是无法将记忆之中的身影与之重合!不过,玄清却是肯定自己绝对见过他,而且绝不止一次!忽然,那裹在黑袍之中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与玄清在水流之中相碰,却是平平静静,毫无异样,可是玄清内心的波动却是愈发剧烈起来了。 “哼,藏头露尾之辈······吾本体既然为鱼,自然比尔等更为熟悉水流之气息!虽然这种本能被这无名大阵给生生压制着,而且这大阵还可以隐藏尔等身上的气息,不过依旧还有些残留气息露出,更何况,你,也只是半只脚迈进太无之境罢了,小儿你又怎敢且怎能欺我?!虽然不知究竟你是如何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而使自己不露丝毫破绽,不过,对吾等异兽而言,却是小儿科罢了,毕竟在吾等戾气充斥之处,世间万物皆会有奇异之处。”“哦······呵呵呵······既然如此那倒是我之不是了,我在此向各位赔罪,还请诸位敬请原谅!”“哼······”“无聊。” “掌教师兄,你,怎么了?!莫不是你还在担心不成?放心啦,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又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早已死去之人?!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发生一些悲伤之事就好······” 听之,玄清道长却是先苦涩一笑,微微摇头,而后才沉吟片刻,说道:“······吾也是希望如此,希望今日吾等能够逃过此劫,毕竟······苍云宗还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但愿,列祖列宗,各位长辈,能够保佑吾等······” 第六十一章 阵破(九) 天空之上风云积聚,忽而大雨倾盆,而不远之处,一个身着蓑衣的老人静静看着混乱不堪的湖面,以及梭梭落下的细雨,一时失神,而狂风吹起,斗笠忽落,却是满头白发依旧。眼无神,声何颤,沟壑重重,孤老深处寒鸦凄舞。风声和和,残泪不知时雨溅落,茫茫天地何处也为家。叹息深远,尽是沧桑! ······ “吾将率领众首座结成十三剑域大阵,以阻此无名之阵源源不断传输灵力给那大汉,而请诸位定要拖住那人,以防其逼近破了吾之大阵!如此这般,待到其灵力虚弱之时,吾等方才有了胜算,如若不然,吾等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知道啦,知道啦,啰啰嗦嗦像个婆娘,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还有这等能力?!” “噗哧······”“呃······” “小心点。” “是!结阵!”“喏!” 只见其中八位首座以先天八卦环立此水域的周围,乾南玄明,坤北玄川,离东玄华,坎西玄悟,兑东南玄鸿,震东北玄然,巽西南玄竹,艮西北玄菏,“乾连,坤断,震仰,艮覆,离虚,坎实,兑缺,巽满!玄毓,玄月,玄戒,玄一镇压四极!剑域!成!!!”只见一阵波纹弥漫覆盖住整片区域,众异兽,那黑袍之人,甚至一旁缓缓移来的黝黑大汉皆被包围在内,而后一股股纷呈不一的剑意渐渐弥漫了整片区域,那数道不同的剑气或是旋转,或是静止,或是镇压,亦或是毁灭! 忽而天地无极,灵力混乱,水流破碎而消失一空,渐而两道浩然大阵蓦然重叠,只见剑气肆虐,灵力奔腾,天地之势与剑势却是紧紧交织,纠缠不断!忽然一声愤怒的尖啸响彻天地,只见那无名大阵忽然灵力暴动,水流断断续续,一点点阵纹在那个个分开的巨大水团内部凝结,渐而水团化形,逐渐化为一个个凶猛残暴而又实力绝强更是一时间无法消灭的一只只白虎,蓦然,一团团与普通之水绝然不同的水流化为弱水黑龙!而至于暗水则除了嬴龙之外却是尽数集中在那黝黑大汉身上!此刻在这片小小天地之中已然混战不堪,或是剑气升腾,破除其核心阵纹,或是白虎撕咬,吞没剑气,亦或是剑意绞杀,粉末其身,亦或是黑龙探爪,断灭生机! 而身在两道大阵包围之中的另一处其战斗场景却是更为悍然壮观!众人却是不仅需要躲闪过逼近撕咬的白虎和黑龙以及那黝黑大汉的绝强攻击,甚至还要躲闪过敌我不分,粉碎一切的剑气!其真可谓是“悲惨”至极!不过,虽然如此,可是那黝黑大汉的攻击却是弱上了几筹,已然不复当初獬豸一招也亦抵挡不住的骇然场景!而之所以会如此,盖因由这无名大阵凝聚的葬天虽然继承了不少曾经葬天残魂的记忆,获得了不少他的攻击方式,甚至是他的经验,可是毕竟他不是葬天,他的修为也绝不可能达到太始之境,而更多的则是这大阵阵灵自己的修为,以及他所能够获得的无穷无尽的灵力!虽说实力的强弱不仅仅只是修为上的强弱,同样战斗经验,战斗意志,元力储存也亦是极为重要的组成。现如今,由于有十三剑域牵制这无名大阵,那么那黝黑大汉便再也不能获得那恐怖凝实至极的灵力,不过,就算如此,众人依旧还是不断躲闪着那大汉的攻击,盖因那大汉不仅仅战斗经验是众人难以企及,能够控制一丝一毫的力量而绝不使其浪费,同样的他亦是悍不畏死,步步死逼,而一直躲闪的众人却是不仅没有死磕的决然,同样的相互猜忌,总是留有后手!更何况,众人却是更为忌惮那大汉手中的那柄断裂了的“弑神剑”!即使他普普通通,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气息也亦不曾溢出,可是众人却是总能从中感受到一股股危险至极的气息! 剑光挥洒,剑意腾转,而众凝结飞射急来的数种不同剑意却是顷刻间便已然土崩瓦解,消失不见,不同于躲闪而过一脸凝重的众人,那黝黑大汉却是说不出的轻松写意,从容不破。 时间不断推移流逝,而正在阵心一直维持十三剑域大阵运转的众首座却是脸色苍白,灵力渐有不济之现象,剑意依旧,剑光还明,可与那无名大阵相较力之时却是渐渐显得无力起来,若是再拖上一段时间,那么恐怕这一切的计划便必将落得一场空而已! “掌教师兄!在这么下去,吾等必然十死无生,毫无反抗之力,现在吾等只有先解开此······”“玄川!!!无论如何,吾等绝不可以就这样放弃,一旦放弃,那么之前吾等的努力就已然白费!而且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又有何等区别?反正都是个死而矣,更何况,天无绝人之路,继续坚持下去,一旦师叔与那些人击败那大汉,那么胜利就必然属于我等!”“可是!······师兄,你真的相信那些人能够与师叔同心协力?先且不说他们各怀鬼胎,就说他们各个私藏后手,一旦吾等阵法因我等力竭而不攻自破之时,一切又必将回到原轨,一旦失去机会,又怎么可能击败那大汉?!”只见脸色更加苍白的玄清道长,狠狠的咬咬牙,怒道:“我相信獬豸师叔!他一定能够做到!难道你就是如此不相信师叔他老人家的吗?!”“不!我也相信獬豸师叔!”“我也是!”“我也是!” ······ 第六十二章 阵破(十) 远处,苍云宗众弟子皆以翘首,静静地看着此地之气息混乱,或是皱眉担忧,或是抿嘴严肃,或是惊讶无措,亦或悸动心神,静悄悄的,只有狂风乱卷,白云远飘。 ······ “噗!咳咳咳······”獬豸不由吐了一口逆血,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不远处因那大汉的攻击而躲闪在一旁的众人,不禁大声怒骂道:“草!···你们究竟想干嘛!啊?!从战斗到现在,都是老子在出力,你们呢!嗯?!躲来躲去,躲来躲去!就像那该死的耗子!!妈()的!老子不干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害死老子,你们还想独活?!做梦!!!要死大家就一起死!今天谁也别想独活!!!”说完,獬豸也不顾众人默然,径直向着大阵中心之处急速游浮过去,可是却被一道黑影蓦然给阻断。 “滚开!!!老子现在没有心情与你唧唧歪歪!······嗯?!滚!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妖力沸腾,以着一股磅礴之势狠狠挤压眼前那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人影,只见那黑袍中人身形却是微微一滞,而后那股气势似乎便已被轻易化解一般,再无一丝痕迹。黑袍中人从容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且平静下来,嘶哑的说道:“请稍安勿躁。”而后微微转过身来,对着刚躲闪过那大汉攻击的嬴鱼及嬴龙说道,“二位,想必你们都已经感受到了,苍云宗众首座那为阻断无名大阵而结的阵法,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而且又越发陷入阵心,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一旦那剑阵被破开,想必后果······二位早有所料吧。”“······” “苍龙九转第七转!!!” 只见那原本就已经很高大的身体却是突然之间如同撑起的气球一般胀大,可却并非是虚有其表!恐怖而磐虬扎箸的肌肉微微的震颤着,震开重重的水流,露出一片空间来,黝黑而深幽坚固的鳞甲愈发显现着晦涩,龙爪突出却是更为锋利,颤动之间却是空间微微的扭曲,龙眼紧紧凝视,血色却是更加血红以及疯狂!那是由本质而演化而来的凶戾之气!由根而生,随根而去! 踏破周围空间,蓦然身形如同黑光,突破葬天那重重剑网,来到大汉头顶数寸之处,利爪挥洒,撕裂空间逼近那依旧面无表情的大汉。突然眼光一凝,却是开始的木偶逐渐有了曾经的感情,不同于嬴龙完全接收了曾经的他遗留下来的残魂与血脉,葬天却是真正的魂断此处,不留一点痕迹,除了一丝因重伤而溢出的心血!撤剑扭身,提剑反转向上怒劈,“铿锵!”气浪升腾,流波消散混乱,空间破碎,渐而瞬间弥合,却是断剑稳稳定住急落的利爪,握剑提身,错开稍稍有些迟钝的黝黑龙爪,一道清明之中夹杂着深深的黑色的剑芒劈开空间的封锁,直直抹向惊恐的嬴龙脖颈,凝实普通却是未曾露出一丝浩然气势。血色的瞳孔反映着那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剑芒,死意逐渐布满心头,渐而露出一丝苦笑,内心深处却是蓦然感到一点解脱,由死而生,却是终为死局,是叹命运之不公还是无言。 良久,未曾感受到疼痛的嬴龙缓缓睁开双眼,但见一道早已布满伤口血痕的高大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凝结的道纹布满他身前,死死抵住那剑芒的突进,“嗤!”力量的肆意,道纹的暗淡,“喝···啊······!给老子我,开······!”妖力磅礴而道文却是愈发浩然,交织的双臂蓦地扩胸错开,道纹一点倾斜,而那刺来的剑芒却是擦着道纹斩开水流,斩开眼前与那愈发虚弱的剑芒交织碰撞的白虎黑龙,飞射入遥远的星空,在这漆黑的夜晚如同一顶明灯一般,吸引着众多人们的关注。 “死了没?!没死就给老子我快点上!”说完也亦不待嬴龙的回应,径直踏空破碎的空间水流,逼近大汉,践踏!妖力凝集却是脚底一阵暴动,身体突兀间速度暴增,突破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水中通道,丝丝白烟汇集渐而消失不见。躲过大汉的凌厉剑芒,粗大的双拳紧紧捏紧,骇然的威势凝集,仰身斜过,却是依旧断了一丝长长黝黑如若精钢的毛发,不曾停留,也亦不顾刚刚掠过鼻息的剑芒,不顾被剑意撕开的伤口的疼痛,血红的双眼紧紧凝视,状若疯牛,一丝癫狂绝然的浩然大势从那破败的身体之上溢出,渐而席卷了整个大阵,如若狂风扫落叶,巨浪破礁石一般,似一柄从天而降的神剑那般一往无前! “兀碎!!!” 一道幽暗的巨拳粉末眼前一切空间物质,似那流星一般狠狠砸向依旧平静如常的葬天,移前半步,握剑下劈,动作如此行云流水,充满美感,可却是充斥着隐藏在深处的危险!剑芒劈开残余的空间水流,斩开巨拳!气势蒸腾,而已然分为两半的巨拳顺着葬天两旁突破阵中,砸在暗流岩边之上,巨石破碎,渐而落下,一阵地动山摇。抬起头来却是已经不见了獬豸的身影,突然耳边波动正急,定睛一看,却是那裹在黑袍之中的身影持利剑袭来,剑势逼身,大汉微张胸腹,如同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般,以剑画圆,顿时天地渐分,暗明清晰,裹住袭来的剑影突兀间引向一边,而两人的身体却是逐渐逼近,反握剑柄,回撩斩向黑影之胸膛,蓦地一道极为锋利的闪光突破灵力防御刺向葬天脑袋而来,扭身翻转,微低身形,却是依旧平静地静静看着那掠过鼻息的利翅,一丝精光一闪即逝,却是提膝转身为踢,半路之上却已然被獬豸截住,双手紧紧抱着大汉一只腿,立身却是急速旋转,渐而漩涡渐大,席卷了整片大湖,动摇了整个阵法!蓦然身形一滞,而大汉却是嗖然之间如若利芒刺进深深的岩石之中,刹那间,地动山摇,霎时间,威势煌煌! 第六十三章 阵破(十一) 见攻击见效,众人不由喜形于色,可是瞬间却又是更为凝重的紧紧盯着那深陷泥石之中却是不断溢出那种令人惶惶不安的气势来。相互对视一眼,却是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风声卷动,空间撕裂却又弥合,水珠破碎,暗影流光却也弯折。今夜星光明朗,月牙皎洁,当真是极好的一夜,可是此情此景却是毫无一人在意。 浑浊渐逝,露出其下覆盖的断岩残石,突然落石一阵抖动,消弭的光芒渐渐从那缝隙之中溢出,灼灼焦人眼,众人一脸凝重,紧紧盯着那方,蓦然剑芒飞射湮没了落石,一道散发着混乱气息的黑影从中缓缓走出,似乎不曾受到一丝伤害,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眼,一丝精光一闪即逝。 “危险!闪开!!”众人立即四散离开原地,只见原本毫无异样的原处如同空间塌陷了一般,凭空破碎!远远闪开的众人更是神色严肃地盯着那道攻击的威势,不由吞了几口口水,可是并没有一人露出一点害怕的情绪,反而脸上决然却是愈发坚定,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便立即四散开来,包围葬天周围,各自小心戒备着。 缓缓上升的葬天微微蹙起眉来,静静地看着众人的包围,稍稍握紧了手中的断剑,却是清楚明白自己一旦失去了手中之剑,那么自己恐怕便如同砧板鱼肉那般,任人宰割。毕竟自己并没有真正传承葬天的记忆,而真正做到这等攻击的却只是手中之剑曾经的印记罢了。自那黑色的气息从断剑之中钻进这副的身体之后,赋予他以灵魂,可是这具肉体便如同被这柄剑所操纵的傀儡一般,提供着大阵给予的灵力配合着这柄断剑的剑技,方才做到如此威势,可这毕竟不是曾经,而且磨合两者也是需要时间,自然这也就意味着存在巨大的破绽以及危机。再者大阵的大部分灵力已然被对方之阵给死死牵制住,而自己所残余的灵力却是已经不够自己的消耗,如此这般恐怕手中这半截断剑也亦会被别人夺去! “现如今也只有先破开对方大阵,方才有一线生机······嗯?!······这股气息······是什么······?”却是葬天的身形微微一顿,气息同样微微有些错乱,露出些许破绽。 “好机会!!!”众人却是不约而同径直向着露出破绽的葬天逼近,袭来!如若狡兔飞腾,蛟龙起舞,天地大势沸腾碰撞,顿时剑气弥漫,利爪撕抓,坚翅挥切而巨拳似雨,封锁了葬天周围的一切空间。 握剑竖于胸前,灵力磅礴浩然,却是葬天打算硬抗这一困局!屈膝回旋,断剑为圆,一道清明混杂着浓浓的黑色的剑招防御圈裹住其中不断舞剑的身影,蓦然,天地一静,瞬间空间破碎,残余的水流狠狠炸裂,如若核弹爆炸一般,方圆百里诸多事物皆以湮灭不留一丝痕迹,形成一片真空一般的空间!空气之中元力混乱无迹,了无生机!浩然而恐怖的气势直逼着众人倒退许多距离,即使并未正面承受这等攻击的众人也亦狼狈不堪,而那葬天虽然有了防御,可是他便在爆发之中心,就算他再强,也亦绝不可能在这等攻势之下毫发无伤!而那依旧相互交织的两道大阵也不由因之一滞,久久无法运行!白光消散,空间也亦逐渐快速恢复,渐渐露出其中心处组成肉体的暗水不断消散的葬天,横起手中依旧普通如常的断剑,身影却是蓦然之间消失不见,见之,众人却是微微惊疑,蓦然之间只见獬豸怒声大喊:“不好!!!他是要攻击玄清师侄他们!快阻止他!!!···可···恶!!!”盖因爆发之时众人为躲避余波,稍稍躲了远处去,而此刻却是追之莫及! “锵!!!”风云具动,气浪翻滚,只见一道身着黑袍的身影却是蓦然阻在了葬天身前!汹涌而来的力量推搡着黑袍人不住后退,可却是依旧被他所阻挡住了前进的步伐!显然已经断却无名大阵援助的葬天已然虚弱至此!竟然连之前自己一招也阻挡不住的黑袍人也亦无法短时间解决!这场生死之战的胜利天平已经逐渐偏向了众人,可即使如此,葬天自己的尊严也决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倒下!毫无意义的死去消失! “剑断往生!”断剑之上幽光冥迷,仅仅剩下的灵力尽数爆发,腾挪身前,渐而逼近,沉肩,坠肘,平腕,身随剑行,提剑带腕!径直撩向身体稍稍停滞的黑袍人,一道被狠狠撕裂的空间痕迹久久难以愈合,眼见剑芒逼近,盛有择人而噬之意!只见倒飞而回的黑袍人,那被连衣黑帽所遮住的双眸渐渐露出一点利芒,静静地看着愈发逼近的剑势,紧紧蹙着的眉头久久无法抚平!一道嘶哑却是飘渺无迹令人难以忘怀的声音缓缓唱到:“无极于域,无落于生,天地鸿蒙,悠悠归一!一世惊虹!!!”刹那间,虚无之天地如同归无,一道明亮却又极为黑暗的光芒从深处诞生,沧桑而久远,忽从这片虚无之界的根处爆发,斩破一切,死命交织对抗着袭来的那道剑影,天地似乎被这两道剑影所分割成了两半!两人的气势胶着,碰撞,却是黑袍人逐渐落了下风,他的那一半世界似乎正在被葬天挤压吞噬,几欲破碎! “一世惊虹!一世惊虹!!!师兄!居然是一世惊虹!!!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吾苍云宗之剑术?!”“师兄······!!!”“······是他······他回来了······怎么可能······” 第六十四章 阵破(十二) “师兄!!!你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心神不宁?!···难道师兄你···知道他是谁不成?!”闻言众人不由将目光移将过来,只见玄清道长微微长舒一口气,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些难以名状的苦涩笑容,“······他叫念青,名苦师叔的儿子——君念青!”“是他······君师兄······!”众人惊呼,却是并未发现阵法中心处玄菏真人一闪即逝的苦涩,扭过头来,不再关心战局,专心维持着大阵,可是故作冷漠的心又如何屏蔽的了藏在心中深处的千年的悲伤?!“专心维持阵法!莫要再分神!”“喏!” ······ “喝···啊······!”灵魔之气尽数涌现爆发,死命撑住,可依旧还是阻挡不住那股力量的压制,袭来!渐渐剑势逼近鼻息数寸之处,似乎下一刻黑袍人就会已经身死道消,蓦然,似乎感受到了一点极为隐晦而充满担忧的目光,原本一直紧紧抿着的嘴唇,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我还不能死,我还有许多许多事还没有完成,怎能就这样窝囊死去?!”忽然,一丝极为隐秘的黑色气息从黑袍人手中的短小黑剑之中溢出,顺着黑袍人的手臂慢慢渗透进他的身体,一股气势一闪即逝,让即使近在咫尺的葬天也亦只感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而正是这股极为熟悉的气息让葬天如同前一刻那般有了片刻停滞,“好机会!!!”重重虚踏空中,身体乘势扭转偏折,手中之剑前伸架起,偏转回环,引开那恐怖的剑势,而黑袍人却是乘此腾挪身形,躲闪一边。只见那没有任何阻挡的浑浊剑势如同脱缰之野马一般尽情在空旷的原野之上奔腾,碎裂空间,断水劈山,一往无前,可这却是深深动摇了这无名大阵的根基,引得阵灵不由愤怒而尖锐怒吼!脚步凌空虚踏数次,生生止住前倾的身形,撤剑回击,其势更急!却是蓦然停在黑袍人身前数寸之处,盖因这无名大阵阵法运行之一时混乱而造成葬天错失这等歼灭敌方主力之一的大好时机!虽然可叹其可惜,但亦许是命运所然,事已至此多想却也无益,只要首先消灭牵制这无名大阵的那道阵法,之后这些人便皆将如同掌中之猴,逃不得自己的五指山!想法虽然美好丰满,只可惜现实却是太过骨感!看着已然再次包围自己的四道身影,葬天感受着自己身体之中所残存的灵力,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断剑,虽然情势甚是危急,可是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早已无所谓罢了,无论胜负,自己依旧还是一柄早已失去主人的断剑而已,也许早就应该随着自己的主人消失在这一片天地之间,可是一股执念却是莫名支撑着他继续活下去,直到他真正完成自己任务的那一刻。 转过身,微微凝视着眼前被剑意撕开黑袍的中年男子,身形高拔,气势恢宏,混乱的发丝随意的用蓝色的束带轻轻束起,布满风霜的脸上依稀有着年轻时的俊俏,几缕斑白的胡须杂乱的分布在薄薄紧紧抿着的唇边,普普通通的双眸却是如同一潭幽深的潭水,清澈却是总也见不到底。微微蹙着眉头,严肃而沧桑。忽然葬天微微一笑,若是不注意却是总也无法发现,即使发现也只会当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若是将自己的遗柩交于他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稍稍低头,微微凝视着他手中紧紧握住的那柄短剑,轻不可闻地慨叹一声,毕竟他可是得到自己另一半承认的男人啊。如此的话,就算此刻消失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吧,也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不过,就算如此,想要得到我的承认,小子就看你究竟是否有这个好命了······ “小心,他这是要突围!” “湮雨霏霏!”身影微动,却早已逼近君念青,剑影重重,如若倾盆大雨,稠稠密密,不绝周生。“第四式‘上善若水之虚归’!”天地为静,心若止水,仿佛一切皆化为虚无,朦朦剑势,渐而显现,虽为密集,但总有能够躲闪的空隙,也亦是如此,君念青总是能够以着最小的动作躲开剑意的攻势!或是身体的速度完全跟之不上,迫不得已之下才会横剑抵挡,或削,或撇,或转,或归,自然却又并非如此简单,忽而剑势愈急,其速也亦愈发快捷,心中平静的湖面之上却是逐渐泛起朵朵涟漪,渐而浩大,渐有崩溃之势,而心境之外的肉体逐渐布满重重伤口,虽不曾伤及内腑,可是表面看去却是鲜血淋漓,大有流干血液之意!忽然,一式剑招变式,却是一式“孤夜星尽”!速度暴增,力量更是雄浑,威势凛凛却是暗淡无光,直刺君念青胸膛而来,无法躲闪,甚至连手中之剑也亦无法,即使是横起抵挡片刻。这个破碎的心中世界,自己就如同存在于牢笼之中的无法逃出的野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空间的消散以及生命的消逝。 “不!!!” “不要,师妹!!!”“师妹!!!” ······ 第六十五章 阵破(十三) 风萧云卷兮白马嘶鸣,雨暮雪霁兮往事如烟。 天地晦明,皆以堕入黑暗,而剑光朦朦却若虹光,美丽却是布满着荆棘,瞬息之间,已然逼近君念青,怒睁的双眼也亦只能透露着浓浓的不甘而毫无作为,僵硬的肉体却是总也无法突破已定的极限! 忽而,凝结的世界似乎一阵松动,一道萧瑟孤寂的意境已然渗透了进去,蓦然间,一道极为璀璨的剑芒横在两者之间,虚弱而充满前所未有的坚定,却是一式极强的剑招,“天地玄黄之无语凝噎!”如若秋悲,枫叶飘零,无所为家。 “噗!!!”鲜血乍现!身体曲折,早已是无力反抗,如同落鸟自此折翼! “嘭!!!”脱手而去的灵剑穿越空间的屏障,齐身没入远远之处的残石断壁之中。 伸出手,似乎是要抓住那道孤寂的身影,去接住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着的深深的渴望,可是,那如同阴阳相隔的距离却是只能让之望而却步!只由得她缓缓堕入朦朦无名之阵中,消失不见。伸出的手如同耻笑一般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是在可笑自己曾经的誓言那般不住震颤着! “师妹!!!”“熙儿!!!” ······ “你()老母!我要杀了你!杀!!!······咳咳咳······杀了你!!!······” ······ “呃···啊······!!!”狂暴的元力浮动,魔气升腾,渐而失去了理智,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毫无章法的胡乱攻击着葬天,拔剑怒斩,愤劈,横削,直刺,破绽百出,却又凌厉非常!让此刻已经极为虚弱的葬天也不禁需要暂避锋芒! “撕啦······”这是利剑撕开肌肉,斩断骨骼,鲜血飘洒的声音,混杂着痛苦的咆哮像是那要将耳膜粉碎的颤响,悲伤而绝望!荡开臂膀伤口上葬天微微有些迟钝的手中剑,欺身上前,不顾浑身的伤口疼痛,抽剑回斩,“铛!!!”火花四溅,气势更是混乱,却是被葬天震离开了些许距离,再度逼上,乱剑挥洒,凌乱非常却是根本无丝毫作用!无论再怎么做也无法刺中葬天反而自己的身体之上逐渐布满愈发多了起来大大小小的伤痕,或是深可见骨,血肉翻卷,或是点点细线,鲜血斑驳。 凌空虚踏,挥剑削过葬天咫尺的额头,断了少许漆黑如墨的乱发,翻身下转,剑势凝而不失,只可惜依然只是擦着葬天的身体掠过,不过从他躲闪的反应看来,早已不如之前多时。 稍稍错开的两人皆以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对方,气喘嘘嘘,汗流如柱,随着时间的推移,葬天的灵力无法自己供给的劣势也亦逐渐显露了出来,出剑虽然依旧凌厉,可是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无可阻挡的威势,也因之如此,葬天身上逐渐有了些伤痕,而与君念青相比却是又好上太多,此时的他浑身上下似乎再也没有一丝好肉,鲜血淋漓,可是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充满着嗜血的凶狠,狰狞的脸庞之上已经完全被疯狂所取代,再无一丝一毫先前的风度和沉静!怒吼一声,丝毫不顾自己的肉体早已达到了极限,奋力再次逼近葬天,手中之剑却是似乎第一次拥有了理智,原本混乱不堪的剑法之中逐渐有了一丝清明,从迷乱之中逐渐找到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曾经千年的时间里自己所学习过的众多顶尖剑法,有道亦有魔,逐渐混为一团杂粥,渐而从中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剑技,又在其基础之上发展深入开来。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剑术逐渐在自己的压力之下逐渐被君念青吸收而融会贯通,不由轻叹眼前之人的资质,却又深感欣慰,感受着自己体内再也不剩多少的灵力,不禁再次轻叹,心中似乎有些羡慕之前的黑龙,毕竟若非黑龙残魂的突然觉醒,让毫无准备的阵灵甚是惊慌失措,失去了对他的掌控,阵灵又怎会明知此局甚为险峻而仍要坚持在自己的灵体之上留下如此巨大的缺陷,以至于自己试图会聚一点灵力也亦不能,完全沦为阵灵所掌控的玩偶,若不是自己依旧还有心愿没有完成,自己又怎么会如此屈辱受控于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君念青的剑术愈发成熟内敛,而逐渐失去灵力支撑的葬天抵挡却是愈发困难,同样的分立在周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众人,除了面色复杂,犹犹豫豫的嬴龙,重伤无力躺在一旁乱石之中一脸复杂痛苦的獬豸,当属嬴鱼的心思最为活络,心中的贪念却是愈发愈发壮大,几欲喷薄而出,然而,他却是狠狠暂时压下这种贪念,如同躲在暗处的毒蛇一般,静静等待着时机,直到全数爆发的那一刻,必将如同利箭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正中红心! 微微扭开头,以避开横抹过的剑芒,仅仅剩下的灵力尽数灌入断剑之中,力达全身,如同战斧一般径直斩向近在咫尺的君念青,其速度极快,仿佛从空中直落的星辰,一往直前,就连空气也亦被撕鸣的刺耳。生死攸关之际,无论君念青是多么的不甘,是多么想要杀死眼前的大汉,他都要首先保证自己的绝对优势,即使是同归于尽,自己也要首先将他挫骨扬灰!撤剑回防,架住那从天而降的一招,“铿锵!!!”风云俱动,气浪翻滚,君念青微弓的手臂肌肉鼓胀,如龙似蛟,青筋暴露,“嘭!”却是血管爆裂,鲜血乍现,只见他面色潮红,如若浴血!可想而知这一招之势大力沉,威势浩然!积聚全身元力,荡开其剑,倒退些许距离,却是已经失去了先机以及那一往直前的气势,剧烈的喘息着,可是显然已经不剩多少灵力的葬天是绝不容许再这么拖延下去,正趁着君念青还未曾恢复之下,逼近其身,断剑直刺向身形还未站稳的君念青,再次看着那柄不断逼近的断剑,胸中的暴怒却是并未失去丝毫,反而如若地狱之火,熊熊燃起,焚灭虚空! 双手持剑,眼睛微睁,忽而虚空冥冥静静,生死之意不断流转,逐渐包围了君念青周身,突兀间,全身精气,如同大河一般汹涌灌入手中同样漆黑的短剑之中,渐而双手逐渐干瘪,露出枯瘦干涸的骨头,缓缓向着胸口蔓延。 “这是······!禁招······‘有死无生’······” 倏兀之间,周身生死二意流动,以着肉眼难辨的速度灌进短剑之中,天地灰蒙,如若开天前景!!! “啊啊啊啊啊啊!!!” 两道光芒迅速逼近,而后融而为一,交织之中却是难以辨别究竟何着可为胜,何者可为生!蓦然间光芒消逝,如若不曾发生过什么那般,一切都是原先那般情景,突然两人微动,而后,周围空间却是如同镜子一般缓缓破碎,消失,只留下一处黑洞洞的塌陷,久久难以恢复,吞噬着周围一切,狂燥而恐怖的吸力不断吞噬着中心极为凄惨的两人,可是他们却是再也没有丝毫力量足够他们脱离险境。一人浑身枯瘦,如若竹竿,风吹即倒,一人胸膛之上留下一道极为幽深的伤口,丝丝死意却是不断侵蚀着伤口周围的肉体,逐渐向着全身蔓延。 第六十六章 阵破(十四) 狂风渐逝,天地微宁,众人却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战斗之处,或是惊叹,或是凝重,或是担忧,或是莫不关心,只是不知何时失去了嬴鱼的身影。 “咳咳咳······”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之上那巨大而无法再次弥合的伤口,感受着自己被赋予的生命逐渐消散,一丝欣慰的笑容逐渐蔓延在他的脸庞之上,而后化为狂笑,不再反抗身后的吸力,逐渐向着黑洞之中移去,扭头看着一旁同样被黑洞渐渐拉进去却不断反抗着的的君念青,看着那紧紧盯着自己仇恨的双眸,不由渐渐停下之前那疯狂的笑声来,只是缓缓向着君念青移去,然而看着渐渐逼近的黝黑大汉,君念青想要反抗,可是欲图以如今油枯灯尽的肉体阻挡黑洞侵蚀的他早已没有太多力量阻止葬天的逼近,即使心中有再多不甘,也亦是无法。 待两人逐渐逼近,可以互相看到对方微弱的肌肉变化之处,葬天却是蓦地停下,捂住胸口那巨大而快速恶化的伤口,“咳咳咳······”吐出许多浊气,渐而消失于黑洞之中,倏兀间,眼神变化,握剑的右手不由紧紧握住手中的断剑,身体微曲,筋肉扎箸,如同狮子一般,突然间爆起发难!暗水渐逝,身体同样快速崩溃,可握剑之处,灵力波动甚强,几若崩碎黑洞吞噬!忽然间,身形消失,奔腾如若流星,威势之强,堪比之前,只是肉体崩溃比之前更为迅速!浩荡威势转眼逼临,已经如同枯槁老人一般的君念青不由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已然绝望,引颈受戮。忽而,暴躁混乱的空间乱流周围升腾,撕裂君念青早已破败的肉体,数不清的伤口却是只流下稍许浑浊的鲜血,便再无其他,仿佛之前的那道攻击只是虚妄一般,可是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搅动却是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睁开双眼,扭过头来,但见一道极为虚幻的人影持剑架住无声无息袭来的的银色双翅,心中却是蓦然一惊,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锋利骨翅以及那道渐已支撑不住的人影,心中却是不知究竟是何等滋味,酸甜苦辣混杂,竟是无言,虽然很不相信事实是如此这般,可是事实却是总是这么令人难以洒脱,“他竟是救了我······究竟······可恶!明明······!”握紧双拳,捏紧手中之短剑,却是无法就此斩下,也许这一剑挥下,就能够为她报仇,可是,可是!自己竟是如此下不得手来,究竟是因为救命之恩,亦或其他,连君念青同样亦是绝不清楚的,只得依旧沉默,脸色同样阴沉的可怕!忽然,气浪奔腾,战斗余**动君念青愈发深入黑洞之中,便也失去了斩杀虚影的最好时机,不过,即使如此,君念青却是缓缓数了一口气,竟是有些释然。 “滋滋滋!!!”渐渐擦出火花,而他不断后退的肉体却也同样在不断消散之中。 “咚!!!”一声爆裂,虚影趁势连步倒退,卸去强压来的力量,临近君念青,稳住更为虚化的身体,却是随他愈发深入逐渐缩小的黑洞之中,而那空间乱流却是同样越发混乱不堪,轰击在虚影身上,使他愈发逼近消逝,蓦地,只见原本虚幻的肉体忽然剧烈的膨胀起来,但见他蓦地伸出已然虚化透明的左手,扯住枯瘦如柴的君念青,不顾他的惊讶,甚至恐惧,挥动手臂,仅剩的灵力膨胀爆发,将之狠狠甩向黑洞之外! 正值君念青穿越屏障到达外界之时,一道毫光蓦然爆发开来,再次湮没了周围空间,恐怖至极的威势,让众人不由为之叹服,却也心生恐惧! “啊啊啊······!”尖锐痛苦而嘶吼的鸣叫不断透过再次破碎的空间响彻周围众人的耳膜,朦朦胧胧的身影尽在残破空间之中不断溢血防御着,倏兀之间,一道黑光从那湮灭周围一切的光芒之中急速飞射而出,直奔君念青而来,却是蓦地停在君念青额前半分之处!凝神细看,却是一柄断裂的黑剑,平平无奇,却是到处皆是裂纹!颤鸣,低语,忽而手中之剑颤动,脱离枯化的右手,灵性伸展,两剑相触,似在阐叙曾经很久很久的经历。 缓缓抬起手来,扣住手中之剑,轻轻地抚摸着,如同抚摸恋人那般,轻柔,温和,只是早已枯败的肉体也许再也无法抚摸出那份温柔,但是那柄向剑之执著,对剑之依恋,却是透过他的心意尽数传达给剑了。忽然,似乎是那份心意触动了断剑以及手中一直隐藏着的短剑,两股莫名精气从剑之中溢出,而后透过手臂逐渐蔓延到君念青全身,一股股暖洋洋的热流逐渐融化,会入他的肉体之中,缓缓地,他原本干瘪的肉体逐渐有了活力,渐而能够使得上力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战斗之处,微微叹了口气,依旧无言。待到黑洞弥消,两者身影被黑洞吞噬,一切皆恢复到了从前之后,空间之中似乎依旧存在着那一声声痛苦与不甘的怒嚎,生命与希望破碎的悲语。扭过头来,更为复杂的看了一眼或关心或冷漠的众人,想到了那已经似乎逝去的生命,以及自己一直藏在心底已经破碎的执著渴望,心中不由更为痛苦,可是,自己还没到放任自己的时候,“也许,也许待到那一刻,我就会放下一切,随你去了吧······”而后似逃避一般,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六十七章 阵灵(一) 众人看着周围残破而无法再运行的大阵,看着周遭一幅断壁残垣模样,心中却是不知究竟是何等滋味,复杂之色在那尤为苍白的脸色之上越发明显,最终对实力的渴望更是不断强烈起来,毕竟亲身经受过曾经的天地浩劫,以及今日的无力,让他们更加明了平静不存在永远,这个世界最初的本质还是弱肉强食,即使是用生命所冻结的血腥总有一日因为世间的变革而再起波澜,然而,想要守护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净土,没有镇压一切暗地心思的实力,终究还是无力的。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蓦然向下飞驰,转眼便失去了踪影,身边众人一惊,便又有一人追了下去。 “掌教师兄!这······”只见脸色微微见白的玄清道长收回遥望的目光,轻轻摆手,阻止了玄华道长接下来的话,“吾······知道了,剩下的一切都等回去再说,此刻······”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吾随他们下去看看,玄戒,玄明,此处便交与汝二人,静观其变······至于獬豸师叔······”抬头看了一眼,“暂且随他。”“喏!” 静看周围白茫茫一片,竟是不知究竟是何处,天地颠倒,阴阳混乱,静悄悄如若幽冥,却是朦朦混乱的灵力混淆了感知。穿越屏障,玄清真人持剑小心戒备,虽独闯险境,可玄清真人却是犹然不惧,脸色虽然还有些微白,可却是逐渐恢复了红润,可见实力之雄浑,比之其他人,一身修为却是不知究竟高出多少。 忽然,一阵腥风袭来,只见玄清微一拂袖,狂风乍起,如若利刃,竟生生撕裂茫茫灵雾,翻滚之中,许久才默默平静。抬步向前,向着幽深灵力更为磅礴之处迈去。倏兀之间,玄清蓦地停下脚步,竟是一脸凝重地紧紧盯着眼前茫茫流动的灵雾,忽而,灵雾流动更为迅速,汇聚,凝结,变化,逐渐化为一个白白嫩嫩的孩童形象,身着流云围兜裙,头梳垂髫小辫,面色红润,眼神明亮,只是手持不与身高相配的云白长剑,撇嘴生气,甚是可爱,可是玄清却是毫无一丝笑意,脸色凝重,微微握紧手中苍青长剑,细微调整全身肌肉,平静呼吸,摆好身形,感知同样尽数展开以做到防备敌人任何突袭,同时亦在敌人出现破绽之时,一击而破之!忽而,灵雾波动,似乎搅动两人之间的气势压迫,风云突变,两人身形已然突破急速,中心之处碰撞,气浪升腾,一时间吹散周围浓浓郁郁之灵雾,玄清尽力绞压阵灵之剑,却是生生感受其力量之浩大,竟是纹丝不动!忽然,阵灵剑招变动,巨力袭来,玄清一时之间却是毫无办法,只得被迫退后数步,右手斜握剑柄,脚步连踏虚空,身体以着尤甚之前的速度欺身而上,渐而逼近之时,但见一柄云色长剑从空中如若霹雳一般急速落下,忽而残影渐逝,却是已然失去了玄清之身影,然而如若孩童一般的阵灵却是犹如不屑一般微微撇了撇嘴,身体微弓抡圆欺剑而上,却是正好架住玄清从空中势在必得的一剑,心中震惊,脸色却是未动丝毫,身体微张,转眼便已失去他的身影,抬眼定睛一看,只见他之身形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却是一套极为顶尖的身法,速度却是极为快速,以阵灵太无三重的境界居然只能看到一点残影!只是即使如此阵灵依旧未曾有一丝紧迫之感,握紧手中云剑,以着不同于孩童一般的成熟施展着似曾相识的剑法,凭借着浩大的力量生生阻住从四面八方斩劈而来的剑影,无论玄清的身法有多快,也无论他的剑法有多么犀利,阵灵就如同已然洞悉玄清剑法以及出招的方式一般,总是能够在其已经出招之前就躲闪过去!然而挥动的利剑反而不断在其身上留下些许深深浅浅的伤口,脚步虚踏,而后逼近玄清,手臂微微转动,剑光微凝,却是从腰间截住玄清横劈的一剑,身体跃空,凌空挥斩,竟是逼得玄清左右四处无法躲闪,生生在胸膛之上受此一剑。倒飞而回,吐出些许口鲜血,凌空调整身形,单膝跪地,左手捂住胸膛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原本严肃的面孔竟是显得有些柔和,缓缓站起身来,立剑,“虽然你之修为比之我来高上许多,可是毫无战斗经验的你凭借着徒有其形的剑法,就算这里是你的主场,也绝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绝对,不是经历如此之多悲欢离合我的对手!”“嘭!!!”气浪爆发,玄清的身体毅然如同先前一般迅速欺近阵灵!阵灵依旧沉默,可是从他满不在乎的神情看来,阵灵是绝不承认自己会输的假设,无论玄清有多么强,自信在这茫茫灵阵之中,自己就是绝对的神! 同样挥剑下斩,斩破虚影,反转云剑上劈,却是蓦然一空,毫无一丝受力之感,心中惊异,明明刚才从阵中反映过来的他的气息在自己的正上方,可是,怎会失去了他的踪影?!这,不可能!一时之间无法相信的阵灵不由抬头向上望去,只有茫茫一片,毫无一丝他的身影!突然之间,一柄利剑穿透阵灵的身体,缓缓低头,看着身前近在咫尺的玄清,喃喃道:“原来如此······藏在自己的残影之中吗。” 第六十八章 阵灵(二) 看着缓缓散去的身影,玄清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周围依旧浓浓郁郁,威势浩然的灵力,玄清不由轻轻蹙着眉头,似乎已经明白此刻就松懈下来是极不明智的做法!灵识席卷周围,仔细感知着身体周围的一切变化,模模糊糊之间感知到了一丝丝残留的痕迹,可是却总是无法发现他的踪影,似乎阵法之中了无他踪,又似乎到处皆是他的身影,朦脓之间危机长存,久久难逝。 紧握长剑,屏息凝神,却是随意站立,周遭似乎尽是破绽,可就是如此这般,阵灵却是并未贸然进击,因为那一道凛凛气机紧紧追逐着自己,一旦自己停下,则必然为之所发现。 良久,似乎天地已然昏老,蓦然之间,似乎是阵灵抵挡不住这种无声的对峙,已经不耐烦的他悄悄逼近,却又是极为小心,待到离玄清只有一尺之处时,突然停下,看玄清毫无防备动作,却是不由暗暗欣喜,凌空虚踏,只见一阵波浪奔涌,阵灵的身影却是快速逼近依旧沉默不动的玄清。刹那间,云白之剑已然临身,阵灵一阵兴奋,似乎已经预知玄清肢体破碎,鲜血淋漓的凄惨模样!突然,眼前一时间失去了玄清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是一柄苍青长剑,似乎穿越时空,由下而上狠狠刺向了阵灵依旧如童子般的身躯。蓦然一惊,连忙向一旁翻滚身体,躲闪开来,再次退开些许距离,捂住胸口那依然被剑气撕裂的巨大伤口,却是劫后余生后的巨大愤怒,还未待其起身,玄清之利剑已然威临阵灵之头顶,连忙架剑抵御,却是被莫大的力量给生生将那云白之剑切进自己的肩膀,不断深入,斩进骨头之中,擦出一阵阵刺耳的磨骨声音,忽而,阵灵脸色巨变,一股深入灵魂的剧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灵魂,“混蛋!!!给我滚!!!”爆发全身灵力,震开玄清,蓦地后退数步,渐而带着仇恨而愤怒的目光隐于朦朦灵雾之中,玄清便以再次失去其身影。缓缓抬起手中苍青色之剑,看着其上如若白云般的血液,心中却是已经确定自己究竟该如何斩杀了他,“只有其灵,而无其实体吗。”一缕苍青色缓缓从剑身燃起,渐而熊熊灼烧,不断散发着深入灵魂的热度,双手握剑,立起其身,眼睛凝视,一缕缕波动顺着其周身遍布周围空间,如若明镜止水,但凡有着一丝波动,尽数无法逃脱玄清感知,这一招却是“鸿蒙剑典”之中的第四式“上善若水之水镜”,威势浩荡,当属一式极为厉害的剑招。玄清凝神感知许久,在无法明了阵灵究竟躲闪在何处的他,也只得时刻消耗着自己的精力和力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全神贯注,就连比之自己更早入阵的三人,玄清也亦不能多做乱想,无论结果如何,玄清却是明白,此刻多想是绝无益处! 忽而,阵灵身影重重,犹若铺天盖地一般,威势浩大,径直扑向玄清,倏然间重重剑影消散,化为极为凝实的一剑,从天而降重重劈向玄清,感受这一招之威势,玄清却是明白,此剑威势自己绝不可就此硬抗,否则且不说失败了如何,就算自己动用自己最强一招与之硬抗,生生抵下这一剑,那时已然力竭的自己身在此阵之中也只有受他宰割,而再无一丝反抗之力!更何况,这里是他的主场,而且他之修为比之自己同样高上许多,如若不是他战斗经验极为稀少,剑法亦是只得其形未知其意,自己恐怕早已落败,沦为败者,何谈胜利之言?! 撤开身体,试图躲避这一威势浩大的一招,可是一阵风压随着锁定的气机紧紧束缚着玄清,转眼即落的浩瀚威势逼迫着难以脱身的玄清不得不硬抗这一招!见之,玄清只得咬紧牙关,凝势聚力,全力破了这一招,至于之后该怎么办,也只得静观其变了,剑光冥冥幽幽,苍青之色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尽情展示着非同一般的灼烈!“无极于域,无落于生,天地鸿蒙,悠悠归一!”如若从虚无之中诞生的蒙光紧缚其剑,随剑而动,尽展其狰狞。 极为厉害的两招于半空之中相遇,虚空震荡,气浪奔腾,阵中灵力更为混乱,极强的后震之力,生生震退两人,“噗!!!”半空之中,玄清口溢鲜血,还未待其卸去其力,便在空中生生止住身体,连空虚踏,不由再次咳出鲜血而刚刚止住的身体却如同疾风之箭一般,冲破余威还未曾散尽的暴裂之处,迅速逼近空中依旧还未曾缓过气来的阵灵身前。 惊恐,失措,阵灵一时间竟是大脑空白,在这等危机之下居然只能引颈受戮,有的只是眼中映射出的那道逼近狰狞的身影,看他衣服破烂,身体亦是伤口淋漓,鲜血挥洒,比之自己他更是狼狈不堪!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这么快缓过气来,难道他比自己还要强不成?只是他,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生与死的搏斗永远不是修为的高低所能够决定,还有战斗意志,经验,心性······因为那柄苍青色之剑已然逼近眉心,也许下一刻就是他身死道消之时,风云不动,灵雾为止,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虚弱声音从前方弱弱传来。 第六十九章 阵灵(三) “住手!!!呼···呼···呼···住手,师兄······莫要害他性命······” 紧紧盯着已刺入眉心数分的苍青色长剑,云白色血液从伤口不住溢出,滴落在阵中,竟是引得风云阵阵,痛入灵魂的灼烧感让阵灵生不如死,可是威慑于玄清手中之剑,竟是不敢乱动丝毫,生生承受着这从未有过的痛苦,面色苍白,青筋暴露。 玄清道长不禁剧烈的喘息着,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虚弱,以及灵力的空虚,不由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不知是在叹自己的实力依旧还不足,亦或其他,谁也不知,不过他却是并未就此轻易放下手中之剑,因为一旦阵灵就此脱险,那么等待自己的必然是受死之居,况且,这道声音的主人自己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玄菏师妹,若不是她而是阵灵幻化以搅自己视听感知而得救自己生命,那便说明这阵灵狡猾至此,绝不可再留他残存于世,虽然自己有收服他之心,可是自己身为一派之首,就必须事事以宗派为先,就算杀身成仁也未尝不可,决不可因一时利益或是心软,就此留下祸害,以致苍云宗平白受难,断了数千万年传承!若是如此,就算自己身死道消,甚至被挫骨扬灰也绝无颜于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 透过云雾,人影颤颤巍巍的逼近,玄清亦是全神贯注,以防万一,待到距离甚近之处,玄清才真正看清她之样貌,虽然如今她衣着破烂伤口更是深重,久久无法愈合,隐隐可见断开的不知多少骨头,一丝清气混杂着黑气静静缠绕其伤口,以致伤口不断恶化,大有吞噬其身之危险,不过受于全身灵力压制,一时间还未曾危急性命,于此可见葬天那一杀招之恐怖,以师妹之修为竟不是一合之敌!待看其眼睛,明亮冰冷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悲伤,似乎确认了玄菏身份,玄清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而后不由生生激动起来,不由感激天佑苍云宗,只是这份激动被稳重的意志给镇压平复下去,“师妹,汝可知错······吾与众师弟还以为······”“还以为我死了是吗。”“你······”“没什么,师兄······你还是这么不苟言笑······”“······”微微喘息几声,玄菏微微躬身,说道:“师妹知错,吾不该放下手中任务,弃众师兄弟于不顾,去救本宗叛徒,待到此事结束,吾必于大殿负荆请罪,不过还请师兄放他一命。”玄清微微蹙着眉头,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惊恐但因看到玄菏而逐渐放松下来的阵灵,有些犹豫不决,似乎知晓玄清之担忧,玄菏接着说道:“还请师兄放心,他并无恶意,而且玄川师兄和玄毓师妹尽皆无事。”似乎印证玄菏之言,两道极为狼狈却并无多少伤痕的身影从远处骂骂咧咧地逼近,看到师弟师妹皆无事,玄清终于放下担忧之心,只是严肃生气的脸上看不出其他表情,提起剑,见苍青之剑终于离开眉心,阵灵如同见鬼一般,迅速跑到玄菏身后,紧紧抓住她被血迹污浊的衣裙,微微偏头,露出一双纯洁天真的大眼,依旧惊恐地盯着玄清,仿若生怕玄清后悔,要毁诺取他性命一般。 ······ “可恶!!!如果再让我见到那家伙,我非得将他剥皮抽经不可!”“嗤~!哈哈哈!那只能怪你太笨了,居然被小孩子耍的团团转!”“胡扯!那只是我一时大意好不好,如果不是我看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我早就抡了他几巴掌!”“虽然他外表还是一个小孩子,可是他比你大了好几轮哦!”“这······混蛋!下次再让我见到他我······玄菏师妹!!!你···你没事吧。”只见玄菏用衣服掩了掩胸口之上的伤口,看着近在咫尺一脸焦急的玄川,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伸出手来轻轻抚摸阵灵头部,示意他莫要害怕。“是你!”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要大战一场时,“玄川!!!”“师······师兄!”“掌教师兄。”“你怎么来了。”“混账!若不是汝等如此冒失,吾又怎会让吾苍云宗其他众首座同汝等冒险?!若不处罚尔等,吾又如何向其他首座交代!”“吾等知错。”玄菏微微低头,亦然道:“吾知错。”“哼!”玄清微微转身。虽然玄清心中气愤非常,可是见众人无事,心中又不由安心不少,但回宗之后,惩罚亦是绝不可少的。 “咳咳咳······”玄菏不由吐出数口鲜血,伤重之躯已然难以支撑。玄毓微一踏步,身形便已然逼近,扶住重伤欲倒的玄菏,掀开她胸膛之上掩饰的衣物,只见偌大的伤口正在逐步恶化,心中一惊,玄川已然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握住玄菏苍白的手臂,一股朦朦暖流顺着她的手臂流入玄菏的体内,暂时为她压制住伤势,只是紧紧皱着的眉头总是无法舒展,众人见此,心中更是焦急,玄毓连忙问道:“玄川师兄,玄菏她怎么样了?!”“情况很不好,不过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危,只是如若不立即驱除她伤口之上的难缠剑意,恐怕······”众人眉头深皱,只见阵灵看着怀中已经昏迷的女子,虽然只是相遇相知不久,可是,她却如同一缕阳光射进自己数万年来空虚的内心深处,“毕竟她可是与自己说话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把我从那个恐怖大叔手中救了出来,我应该救她吧······”双手结印,忽然间,风卷云涌,众人一惊,却是尽数戒备阵灵,“你要做什么?!”身体紧绷,一旦阵灵有什么动作,必然等待的是众人毫不留情的绞杀!“我只是想要救她。”犹豫许久,玄川扭头看向一旁面色严肃的玄清,只见他瞧了一眼玄菏依旧不断恶化的伤口,微微点头,只是更加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苍青长剑,一脸凝重。 阵中灵力沸腾,磅礴如海,尽数从伤口灌入,而后以着庞大的数量生生挤出了那一丝丝紧紧附在伤口之上的剑意。随着时间推移,玄菏脸色愈发好了起来,众人便以逐渐放下心来,除了一直板着脸的玄清,一直紧握着的剑。 第七十章 平静 “哈哈哈······!”“哈哈哈······!”“苍暝兄,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等风趣之人。”“你也不差。”“哈哈哈······!不做他说,来,喝酒!”说着獬豸便已然举起手中满溢的酒杯。一见獬豸如此,嬴龙不由同样举起手中酒杯大笑道:“好!来!······”石杯相碰,一声轻响,两人便如同狂牛吸水,一口饮下,“啊!······好酒!”“当然是好酒!这可是我收藏近千年的虎鞭酒膏!入口细滑,浓而不化,凝而不失,甘香浓郁,沁人心脾,甚至千里可闻,更重要的是有壮阳之功效,实属天地奇珍!”只见苍暝伸出右手,轻轻捻动,灵气回聚,一团团酒水被灵力包裹从密封酒坛之中飞出,尽数落入石桌之上的青石雕龙酒杯之中,一丝不漏,甚至连酒香也亦不曾溢出丝毫,渐而满起,而后从石桌之上举起刚满上的青石酒杯,凑到鼻子跟前,轻轻地嗅了嗅,不由一脸陶醉,“嗯~!只闻其香,便以是如此醉人矣!此生能够与你在这空旷之夜下,赏天地美景之际细品好酒,我这一生当属无憾。只是······”獬豸轻轻放下手中酒杯,疑惑问道:“苍兄,有何难事?若是獬豸我能够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辞。”“啊,不,并非是什么难事,只是你也知道,我是从黑龙残魂之中蜕变而来,又吸收嬴鱼之血液,倒是可以如此说:黑龙非是我,而我同样并不是他。”“既是如此,你已然并非曾经的黑龙,又何必自寻烦恼?!”只见苍暝微微沉默许久,甚至手中酒水溢出,也不曾知觉,良久才缓缓回过神来,苦笑一声,“虽然我等二人并非同一人,可是心中执念却是紧紧束缚着我二人,于自己将来修为精进却是有着莫大阻碍!让我不得不早做打算。”“哦?!”獬豸疑惑的应了一声,微微扭了扭因全身裹满绷带而不太舒服的身体,“究竟是何事让苍兄你如此纠结?!但且说出来,也许我亦可助你一臂之力。”闻得此言,嬴龙微微摇了摇头,慨叹一声,却使得獬豸误会了他,“难道苍兄莫不是看不起吾不成?!竟是如此不待见吾!!”面色潮红,隐隐有发怒迹象。直急得苍暝赶忙解释:“非也,非也!獬兄莫要误会!我非是看不起獬兄,想你英雄盖世,与曾经之我共立天地凶兽之一,威名赫赫!我又怎会看不起你呢?!只是,我这件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打算再回到龙谷去看看罢了。”闻言,獬豸脸色渐缓,却又见嬴龙满脸焦虑,不由心生好奇,“既是此等小事,苍兄回去看看便是,为何要露出这等焦急表情?!”只见嬴龙仰天长叹一声,而后才悠悠说道:“我既继承前身之残魂,自然便已丢失不少记忆,其中便有龙谷之事,既然已不知龙谷之所在,又如何能够找到龙谷隐匿之所,回得去看看?!更何况,残留的记忆之中依稀记得,龙谷自太古时代便已被我爹爹布下阵法,非龙族子弟进出不得!就算修为通天的外人,只要破不得这阵法,要进龙谷同样也需要龙族子弟带领!然而,现在我已经变成这种不龙不鱼之存在,全身妖力大多化为灵力,甚至残留的龙族之血脉同样少得可怜,如此这般,又如何能够感应阵法,形成通道,任我进去?!唉,时势弄人,想不到前身之一时贪婪造成今日之执念,真是可笑,可叹!” 听得嬴龙之所言,獬豸默默靠在石椅之上,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却是生不出那种孤寂悲凉之感,毕竟獬豸那副粗心肠并不适合这种伤秋悲怀,不过这种感觉却是令他似乎想到曾经没有被收服而肆无忌惮畅游世间的样子,不由露出怀恋之色。可惜,自从在苍云宗定居下来之后,一身懒散倒是增长了不少,简直就是一头正在肥胖而无法再站起的猪一般,早已失去了重出江湖的雄心,况且,自己可是答应过他要好好守护苍云宗,这可是自己诞生灵智之后第一次真正许诺,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轻易放下身上担子,恢复曾经游戏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打算就此离去。”“没错。”“也罢!且不说那些无聊之事。今夜就让我二人不醉不归,顺便当作你的践行酒,如何?!”“···好!!!就让我们不醉不归!!!···来!喝!”“好!!!来~~~!”“哈哈哈······!”“哈哈哈······!” 众峰林立,大湖波鳞,清风晚徐,而星光冥冥,一切似乎都将恢复平静,就连曾经遗留下来的战斗痕迹都已然被重新溢出的水流充满掩盖,仿佛曾经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然而在这萧萧风寒的夜晚,似乎并非只有重重笑声响彻整个山脉,苍云宗众峰之处,不知又有多少人难以忘怀,难以入眠。还有在那重重林木之中,依旧还有一个老人看着桌面之上所卷起摆放的丹青墨画,不知所言,亦不知所思。一阵寒风袭来,画卷轻移,掀开墨画一角,只露出墨黑长发飘逸,而蓝色发带若隐若现。忽而灯花一阵爆裂,光芒消逝,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重重远远,渐隐渐逝。在那雪峰之上同样还有一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子,赤着玲珑双脚,在雪地轻舞,剑光重重,飞雪愈急!!!犹若天女下凡,美轮美奂,却是无人欣赏,徒留一个系着绣蜻蜓点水,荷叶重重围涎的孩童不懂的看着。 第七十一章 思绪如雪 叠嶂重岩绝壁,残日锦云烟斜。鹧鸪!鹧鸪!狂风空尽愁思。 自那日之后已过了数日,今日正是烟云秋尽黄昏之时,且不说峰顶寒冰阵阵,但说众峰之下瑟瑟冷风,也亦吹得人心头颤颤。落叶枯木重重,虽有果实成熟之欣喜,但漫眼望去,却是依然有萧瑟悲秋之感伤,总叫人为之神伤,即使漫山遍野更多绿色也亦阻止不住。不过,秋末之时,却同样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安静平和之感,偶尔残雕阵阵声鸣,孤木飞叶,却是漫山空旷,寂寥无迹。虽不曾听得白猿空啸,但也闻得百妖轻语,云卷云舒,倒也淡然。 忽而,朵朵青烟云集,化作灰虹贯日,凛冽寒风亦吹之难散,只是烟柱倾斜罢了,只不过,此处正是深山老林之中,倏然闻得人声,却是显眼的紧。日光愈斜,然而,却有一道渐被金色吞没的青影却在这茫茫冰雪高峰之边际,遥望远处突出云海之“礁石”,淡看云海滚动,拍岸惊涛。狂风呼啸,风雪阵阵,迷乱人眼,但依稀可辨这道人影依旧只是一介孩童,身穿单薄青衣道袍,衣袂乱舞,狂发飘飘,脸色青白却略显红润,修长冰寒左手紧握剑鞘,已有雪花堆积深厚,却不曾扫去,更兼双足齐没雪地,可见其在此已有多时。 许久之后,山壁积雪一阵抖动,露出一道极为隐秘的幽洞,却是有另一道身影从中迈出,身上灵力凝发,却是有着莫名斥力将落下之雪花尽数弹走,一片也沾不得身,可见其修炼之日久,修为之精进。只见他脸色犹豫地盯着前方身影,却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虽然他佩服那人之执著,却是并不认同他那般自残,虽也曾经劝过,只是······ 缓缓上前,双脚踩在积雪之上而发出的吱呀声顷刻间便湮没在狂风怒嚎之中,甚至身后的遗留脚印,不消多时便已再次被风雪掩盖。几息之后,他便已来到孩童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有茫茫云海,以及落落风雪。 “从前几日开始,小师弟,你每天便在此看着战斗那处,只是······那里又重新被云海遮掩,视线根本无法透过茫茫云海看到下面场景,你干嘛这么执著?!等到我们下山之后,再去看看同样也不迟,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身子?!”沉默片刻,姬若曦才悠悠答道:“我知道。”但见竹非凡稍稍蹙眉,微微有些焦急地凝声道:“既然知道,你今天干嘛又在这里呆着,连雪也不懂得用灵力遮挡,你难道就不怕冷吗?!”“怕。”“那你就不能······”“只是我不愿遮挡,更不愿意去洞里躲上一阵。”竹非凡声音微微变得有些尖锐,心里更是有些生气,“为什么。”闻言,姬若曦稍稍扭头看了一眼满脸严肃有些生气的竹非凡,便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远方,“因为,我更怕自己就这样平静下来,忘记一切。”“嗯?!平静下来?!”“嗯。”“平静下来有什么不好?我道家修行讲究自然祥和,心情平静,如果真能达到忘我之境,修为更是精进迅疾。”“此非彼,彼亦非此,这二种究竟还是有很大不同。”竹非凡更显疑惑,“什么这不同,那不同!别弄得自己像个行将就木,半身入土的老头一样!!”“你不懂。”“什么?!”顿时,竹非凡如若炸毛之雄鸡,怒视姬若曦,“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 忽而一阵寒风袭来,卷起万千飞雪,竹非凡不禁全身一抖,就算有着灵力做隔,可是依旧能够感知到其中严寒,扭头看了一眼似乎毫无知觉的姬若曦,竹非凡心中不由生出与之比较一番的心思来,只是这壮志雄心还未曾实施,便已被瑟瑟寒风给摧残至死,毕竟以他凡人之躯,决计承受不住这等高峰之千万年冰寒。只不过心中自尊心隐隐作祟,心中竟是生出决计不输于姬若曦之决心!只是眼中紧紧盯着远方云海,心中无聊尤甚从前,止不住向姬若曦询问,“自那天云海因战斗气势余波而被震散之后,我,看到了那种毁天灭地一般的力量,真的,那一瞬间我真的被震撼住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以前所有的骄傲在这种力量面前似乎一瞬间被撕地粉碎,虽然心中一遍遍,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有这个时间,自己一定能够比他们更加厉害,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不住颤抖着,惊恐着,呼······真是羡慕呢,你呢?!”“······嗯······我也是。”“唉,其实,有时,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毕竟像你这么修炼的人,即使是苍云宗,恐怕啊,也是决计找不到几人,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拼命修炼?!难道······难道那些小道消息是真的?!你真的是李家遗孤?!李瑶光真的是你的亲姐姐?!可是你并不姓李啊?难道你母亲······”“······”找到了话题的竹非凡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经大脑,极为兴奋地不断说着从他处听来而不知真假的消息,可是,他的每一句话却是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刺进姬若曦暂时愈合的内心,直到鲜血淋漓,伤口遍布!!! “够了!!!”一声怒喝,竹非凡不禁止住接下的话语,看着满脸凝重肃穆,狰狞非常的姬若曦,竹非凡识趣的闭上了嘴,眼角抽了抽,就算再笨,竹非凡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此刻他真的很想打自己一个巴掌,不过,现在,也许安静一些会更好也说不定。 良久,姬若曦缓缓闭上微睁的双眼,长呼一口冷气,显然他已经恢复平静,忽而,他的身体一阵抖动,飕飕狂风卷落积雪,只是他却是犹犹豫豫,半晌,才下定决心问道:“那个,竹师兄······”“啊···嗯?!什么事?!”“我姐姐,姐姐她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似乎不曾感受到从姬若曦口中流露出的温柔与急切,只是极为兴奋,眼神放光的说道:“你姐姐啊,她可是我们苍云宗最为妖孽天才之一啊!!!你知不知道,就在一年前,她就已经突破练气九重达到化神境!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她,她可是和雪姬,名姝齐名的清荷啊!!!绝对,绝对有很多人在追求她,只可惜天下众男子皆入不得她的法眼······唉,我多么希望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女神啊。还有,还有······”“是···是吗,真好呢。”遥望远方滚滚云海,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渐而从嘴角逝去。 第七十二章 剑舞(一) 日光逐渐失去色彩,黑夜慢慢遮掩大地,身在云海之中,感受着周围茫茫风雪,姬若曦缓缓拔出手中之剑,一汪清虹乍现天地,舞动早已冻僵的肉体,缓缓演示着深入灵魂的剑法,无声,无势,只有普普通通的剑招,在这冥冥黑夜之中尽显狰狞!风动云涌,雪花飞溅,竟是剑势随着天地摆动,渐渐的,他的身影已经融于天地,不分彼此。 站在一旁的竹非凡此刻却是震惊非常,既是震惊他的剑法,又是羡慕他之机缘。忽然,他竟是明白为什么自从姬若曦看了那场威势绝伦的战斗之后便一直站在此处不休不眠看尽云海,原来,他从开始便与自己不同,无论是心还是意志。 此刻同样身在云海之中满脸苦笑的竹非凡却是不由叹息一声,只是不知究竟是叹息自己放弃也许属于自己的机缘,还是感叹姬若曦资质绝伦。低头看着怀中之剑,竟是生出些许惭愧之意,拔出,如同姬若曦一般缓缓舞动起来,却只是维持自己内心的宁静罢了。 缓身立剑,右膝为踏,翻转手腕,转身为刺,提剑数点,便有剑花重重,残雪横断,狂风不倦,轻身上提,撩剑为斩,若有泰山压顶之势,横足踏地为转,溅起万千积雪飞扬,平压剑身,剑势重重而身随剑走,青光重重,如珠如丝,忽而剑势摆合凝而为一,全身灵力飞腾,不随控制在肉体之内随意流动,竟是愈来愈快,大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丝丝热流转瞬流转全身,冰化僵硬之体也逐渐温暖轻柔,剑,也愈发快速,风,也愈发狂躁,雪,依旧难以琢磨。忽而,面色红润尽闪,一股豪气淤积心中,却是不吐难快,终于剑势到达高峰,人已裹在周身流动的风雪之中,难以可辨!“啊啊啊······!!!”啸声如虹,恰如天地惊雷乍响!风雪为散,气浪奔腾如涌!灵力忽转忽松,进而收缩,运转如同臂使!冲破重重枷锁,竟是突破了练气一重达到练气二重巅峰之境! 早已停止舞剑,在一旁观看的竹非凡,此刻却是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心中极为复杂的情感,握剑的手亦是紧紧握住,难以放松,这份资质比上那些苍云宗顶尖的妖孽亦是不弱分毫!可是,他却是永远也不会明白这除了姬若曦本身资质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三年来姬若曦深厚的积累!身心的磨练,意志的坚定以及执著的觉悟! 蓦然,又是一阵长啸从白云之下倏然喝响,气势雄浑,渊涌流长,与之相比,姬若曦之前的长啸更是小巫见大巫,难以比拟!空响回音还未结束之时,但见一道青影冲破茫茫云海在黑空之中翱翔数里,翻身落下,再次没入云海之中,踏地,一阵气浪奔涌,霎时,清空一片空间,踏步走来,风雪为散,气势如虹,如若明灯。 “见过大师兄。”“大师兄。” “嗯。”看了姬若曦周身还未停息翻滚的灵力,良久,而后才悠悠道:“恭喜你,小师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有这等机缘,真是,真是羡煞我等!!”闻言,姬若曦依旧沉默,如此这般,姬若曦却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只得垂头细听。“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今天是小师弟修为精进的大好日子,怎么说也得喝上几杯,庆祝庆祝。”说完还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大葫芦,晃出一阵阵水声,“啊,对对对,走,大师兄,请!” 清理好洞中杂物,留出一处极大的空地,葛无忧放下背上包裹,诸人随意席地而坐,铺上青衣,摆放好众多食物,更是拿出几个从山下带来的石杯放到身前,满上竹酒,顿时一阵清香扑鼻。竹非凡不待众人准备开宴,便已伸出微微有些冻僵的右手举起身前的石杯,闻上一闻,而后便迫不及待饮尽,闭上双目,似乎在细细品味其中奥妙,许久,才皱紧眉头,满脸遗憾的说道:“唉,可惜,可惜啊!如此良辰美景,却无好酒为伴,当是人生一大憾事啊!呐,大师兄,你莫不是小气不成?竟然只带了这等孬酒来糊弄我与小师弟不成?!”闻言,葛无忧只得轻咳几声,以掩尴尬,良久,抬头,看着竹非凡和姬若曦盯过来的目光,只得抬手示弱道:“咳咳咳,唉!不是大师兄我小气,只是,老子也有半个月没喝酒了。”“啊?怎么可能?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带这等差酒来吧。”闻言,葛无忧便是一怒!“扯儿!你大师兄在你眼中就是这等人吗?!”竹非凡撇了撇嘴道:“难道不是?!”“当然不是!唉,自从那天我偷了师傅的酒喝,然后竟是不知为何居然被师傅他老人家给发现了!然后他便处罚我半年不得喝酒,甚至还把我好不容易才收藏的好酒给尽数没收了去,你说,这不是要我的命根子吗!!!今天若不是正是给你们送干粮的日子,说不等我还弄不到这点差酒来喝呢!”“这,这······难道我们就这样过完这一个酒夜?!”“等等。”“嗯?小师弟,有什么事情吗?”只见姬若曦有些犹豫的道:“我这里还有些猴儿酒。”“猴儿酒?!这是什么酒?好喝吗?难道和你上一次给我们喝的果酒一样?!”“有些不同。”“哦?快,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对没错,小师弟,你可不能这样小气。”“是是是,我去拿便是。” 不待片刻,姬若曦便提了一个大葫芦过来,只见那葫芦天生阵纹,略成黄白之色,虽然纹络稀疏,可是却是储存好酒的绝妙储器,是所有爱酒之人难以抗拒的宝物!坐下,姬若曦看着众人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却是不知为何一阵动荡,隐去嘴角残留的笑意,轻轻拨开葫芦盖儿,顿时一阵极为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洞中,久久难逝,仔细闻之,却又有千百年之集韵,潺潺绵绵,难以放怀。“好酒!好酒!绝对是好酒!大师兄,这酒只是闻着就已经让我心醉不能自已,恐怕,比之师尊储存千年的老酒也不差上丝毫!”只见葛无忧悠悠叹道:“是啊!此生能够喝到这等好酒,已然无憾矣。”“真是的,小师弟,你有这等好酒,居然到现在才拿出来,真是太小气了,对不对,大师兄。”“嗯。是极,是极!”“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这等好酒,我一个人享受就好了,你们吗,就算了。”“别!别呀!小师弟,刚才是我们做师兄的说错话来了,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再在意就是!”“没错。”闻言,姬若曦微微垂下的目光渐隐渐现一丝笑意,故作板脸,为他们一人满上一杯,只见他二人迫不急待地举起酒杯,竟是不肯一口饮尽,仔细品味,良久,待到酒杯已然空了,甚至一滴也不曾留下,才眼巴巴盯着姬若曦手中的大葫芦,喉咙滚动,如若孤狼。见此,姬若曦才慢慢将葫芦放到众人中间,顿时,一阵疯狂乍现。复制去google翻译翻译结果 第七十三章 剑舞(二) 已经饮上三杯的大师兄葛无忧顿时面现愁容,“怎么了,大师兄。”“唉,一愁自己竟是忘带了自己的那套好器具。”“嗯?”“好酒配好杯,正是千古不变之真理,今日,吾等有幸饮得这等美酒,却是没有好酒杯与之相配,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唉,也是怪我,若不是自己怕这等劣酒玷污了我的那套稀世珍品,又怎会此刻相生尴尬?!二愁自己从这下山去,竟是喝他酒如饮白水,如此这般,这酒就算再美味,也是食如嚼蜡,饮若吞水。”闻言,竹非凡先是一愣,而后才道:“非也非也,大师兄,你这莫不是杞人忧天不可?!你看这酒凝而不失,灵力显化,果香重重,深锁酒中,甘甜入口,暖流自生,却是回味无穷,若是先以冰寒润之,再一口饮尽,寒气相激,其香浓浓,岂不更显滋味?!再者,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做他想,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何来由自生苦恼,空使明月之心暗淡?”闻言,葛无忧先是一愣,而后面露笑容,释然道:“好,好!非凡,你真不愧是酒香世家,倒是大师兄我自己着相了······寒气,寒气!对了!二位师弟,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待二人反应,便是如同一阵青烟消散,转眼便已归来,只是他之手中却是出现了三个散发着浓浓寒气的冰杯,摆放到个人跟前,才兴奋说道:“这里积雪重重,冰雪难化,必有玄冰出世,我少年时曾有幸一见,今日取其中一点,化作这等三个精美酒杯,来畅饮这等美酒,亦是不侮辱此等灵宝,来!请饮!”“来!!!”姬若曦同样举起手中玄冰酒杯,圆口杯深,光滑如玉,其上剑痕重重,勾勒出一幅仙女舞剑图,剑意凝而不散,猴儿酒轻落,竟是随着剑舞,寒气深凝,竟是生生锁住酒香,凝住其味,化为冰晶,空中飘舞,忽而冰晶炸裂,竟是寒气真凝成仙女剑舞,让人如痴如醉,舍不得就此饮下,“没想到,没想到!一时无意之举,竟是化作这等天地瑰宝,真是,真是无语畅言!”说完,也不待他人反应,便是一口饮下,顿时,寒气凝击,灵力裹动,暖流和着寒流流转全身,舒畅难言!见此,姬若曦也不再犹豫,饮下,顿时淤积的心神也畅快不少,一时间,直感轻松。 “那个,小师弟,这酒,是你所酿?”“不是。”“嗯?!也是,否则我爹爹非不得羞愧身亡不可!”“究竟是何人所酿?说不得,将来要去讨要几杯好酒才是!”“是猴子所酿。”闻言,两人便是一阵惊讶,更是不信。“猴子?!”“嗯。”“小师弟,若是你不想说,就不说便可,何必用这等拙言玩弄吾二人?!”“我没有说假话,这酒确实是猴子所酿。”“真的?!”“真的。”看着姬若曦毫不畏惧的眼神,竹非凡与葛无忧也只得耐住心中惊异,强作相信,忽的,竹非凡暗道:“莫不是猴妖所酿,否则······”扭头看了一眼葛无忧,见他也看将过来,显然他二人皆是想到一块去了。 “那,这猴子在哪儿?可否请他来为我等酿酒?”“不行。”“为何不行?”忽而姬若曦语气低沉,微微有些怒道:“不行就是不行。”闻言,葛无忧先是一愣,而后才微微笑道:“无妨,不行就是不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我们喝酒。”只是气氛却再无之前那般和谐了。犹豫许久,姬若曦才凝神道:“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能恩将仇报破坏他们的世外桃源,扰乱他们的生活。”闻言,两人才微微有些羞愧刚才的行为,叹道:“小师弟,吾等二人却是错怪你了,没想到吾二人竟是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是不该,吾二人自罚数杯,仅当赔罪!”“没错!自罚数杯当是应该。”看着他二人毫无做作的表情,姬若曦暗叹一口气,说道:“无妨。” 夜深人静之时,三人已然醉倒,即使是姬若曦也不曾顾忌形象横乱躺下,鼾声如雷,青衣之上的食物早已半残,皆是断骨残骸,姬若曦撑起身子,靠在一旁的巨石之上,摇晃着头疼愈裂的脑袋,竟是有些庆幸自己喝的酒少,这酒后劲之大,自己可是早有体会,更何况因这酒杯之故,这猴儿酒早已难以想象,亦是如此,自己才会醉倒。看了一眼随意卧睡的二人,又瞥了一眼还有半壶之多的猴儿酒,竟是无语摇头,缓缓盘坐起身子,手心相扣,掌心向天,静坐修炼,稳固今日突破之修为。 天明天暗,日月轮转,转眼便以过去三日,姬若曦同样入定三日之久,脑海之中朦朦沉沉,偶尔剑影重重,偶尔风平浪静,似乎是在领悟前时之所得,灵力却是运转如旧,似乎有了灵性一般,不用姬若曦刻意催动,便以自行流转。然而,那随地躺下的二人却是依旧未曾醒将过来。 阳光突破重重黑暗,照耀大地,就连云海之中亦是光芒明明,可是深幽雪洞之中却是依旧光线冥冥。今日正是第四日早晨,葛无忧才悠悠醒来,睁开朦朦脓脓的双眼,道:“早晨呐,灵溪,灵溪。”良久,见毫无回应,只得撑起身子,坐好,摇了摇依旧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待能够视物之后才悠悠想起之前的宴会,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一旁依旧在修炼之中的姬若曦,却是一怔,而后,更是苦笑道:“真是厉害啊,醉成那样还能入定修炼,真的······与之相比,真是羞煞我也。”似乎感受到了葛无忧的目光,姬若曦从修行之中慢慢醒来,看着打着哈切,不断揉着太阳穴的大师兄,姬若曦依旧静静地看着,许久,葛无忧才真正清醒过来,瞧了一眼怔怔看着自己的姬若曦,打了一声招呼,“呦,你醒啦,小师弟。”“嗯。”扶着石壁,葛无忧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极为痛快的说道:“真是太畅快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等欢畅,应该是自我成婚之后吧,毕竟你嫂嫂可是凶的很呢!”稍微活动了一下睡的僵硬的肉体,对姬若曦说道:“走吧,到洞外一起做早课。”“哦。” 只留下竹非凡一人还在继续昏睡。 第七十四章 剑舞(三) 走在风雪依旧的雪原之上,吱呀之声响远,蓦地两人停下,姬若曦定定地看着大师兄葛无忧,只见他缓缓抽出手中之剑,轻柔如若恋人一般抚摸着剑身,忽而,只听葛无忧轻声念到:“龙渊剑,天陨之石为基,地心之火而融,淬之以天山之水,卧龙相盘,怒而咆哮。”许久,葛无忧才转过身来,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姬若曦,严肃的道:“对于剑客来说,手中之剑便是生命,是自己最为亲近的兄弟,所以,无论何时,都要心诚于剑,醉于剑,对于此中真理想必小师弟你早已明白了吧。”“嗯。”“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便教你吾苍云宗十大基础剑法之中的‘竹林新雨’,希望你能够认真的学,莫要堕了我苍云宗之威名!”“是!!!” “第一式,墨竹含箨!剑势当如竹笋一般有着冲破一切险阻之锐利!剥落全身旧皮之勇气!一往直前之执著!”只见葛无忧缓缓立剑,左手相捏,划动半圆,气势相凝,落剑直刺,其速如虹,其势浩然,微转身体,脚尖踏地,正值气浪腾涌之际,一道绚丽剑光便以突破眼前重重云海,刺穿一片真空来,还未待茫茫云海恢复,灵力狂涌,脚步踏空,轻提身体向前,剑意凝结,却是锐不可当,微动手腕,握剑向前,青光紧附,未曾消散,而眼前之云海却如若有灵智一般,不由分出一道空间来。收剑环立,恰如破天之新竹! “第二式,阑珊风雨!阑珊的狂风,冗多的寒雨,正是风雨飘零之际,而青竹茁壮,无惧!”舞动手中之剑,但见剑网重重,防御周身,了无一丝破绽!身随风动,剑随意舞,点点如花,欲,多比寒雨,柔比细水!气势凝集,化作坚固的防守,甚至连周身的暴雪亦是随之而动,云海卷积,动晓风云! “第三式,衾寒琼枝!冰雪重重乱柳絮,落寒缕缕结羽衣。玉树不却天作生,堪为执著为剑扬!”不畏天地之势,不做截道难为!顺势凝结,化天地为己用,剑光摆合,恰如暴雪之狂乱,冰天雪地之霜寒!浩浩然然,势大力沉,斩破云海飞扬,动破风雪之凝结!疏疏落落,百里唯心! “第四式,冷月青竹!姣姣冷月,名光重影,风动竹摇,残影横落,忽而水光明明,空明如镜!”但见,竹势浩然,剑影斑驳,剑光天落,如若九星连线,狂断人眼!忽而横剑逆转,风雪为霁,积雪腾风,华光莹莹,折落识灵! “第五式,落木萧萧!落叶飘零,凄凄无迹,纷纷扬扬,萧萧而下!”忽而人影在天,重重复重重,落落再落落,难以辨识,了无痕迹!剑影倏然斩落,天地为静,云海翻腾,狂风暴雪一时消散,气浪更是从中心之处向远处乍然狂涌奔腾!提剑身走,不留丝毫痕迹,忽左忽右,剑光如虹! “第六式,节节琅玕!生机所向,生命所致,无所畏惧,无所折腰!”正所谓,天地终有时,生命难为尽!只见剑势凝集,威威浩然,如同竹子生长那般节节拔高!终于突破生命之梏桎,天地之封锁!凝而为一,化作剑光,反转手中之剑,平衡,向前挥斩,力达剑身!但见,气势更为浩大,已然突破一切之极限,仿若已有斩落星辰之狂意!生生劈开眼前一切阻挡之物! 气浪挟持着狂风暴雪,卷动着茫茫云海向着姬若曦汹涌奔腾而来,姬若曦禁不止掩眼难视,心中更是激动非常!许久,待到一切风平浪静,姬若曦缓缓睁开双眼,紧紧盯着葛无忧,看着姬若曦眼中的渴望之情,葛无忧心中却是不由一乐,平息一下刚才因为演示而躁动的灵力,才悠悠说道:“姬若曦。”“在!”“随我练剑!”“是!” 风雪之中,两道身影不断舞着剑,却无丝毫受累的感觉。然而在姬若曦心中,这种微微有些复杂困难的剑法却是此刻最适合自己的剑法,虽然自己有幸能够获得“太虚剑诀”这等威势绝伦的顶尖剑法,可是自己毕竟基础薄弱,贸然习得这等剑法,若非悟性超群,身受灾难而磨练出坚定的意志,丛林求生之决意,不甘,复仇之执著,决计无法悟得其中真意!更无法完整动用其中三式!同样若非数日前之顿悟,自己又如何能够将这等剑招运用如同臂使?!只有不断锤炼自己的基础,使自己的基础极为扎实,再以基础之剑招化作非凡,与那顶级剑法相互印证,如此这般,才有机会登峰造极,突破剑之极限!这般思考的姬若曦却是更为执著的注重基础的锻炼,虽然已经完全记住了“竹林新雨”的所有剑招,可是他还是依旧一遍一遍舞着剑术,也许直到自己肉体已经完全适应这等剑法之后,姬若曦才会休息片刻吧。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太阳已经日中,虽然茫茫云海之中,日光并不刺眼,但并不会让人难以辨别时间的流逝!随意坐在雪地之上的葛无忧,面带笑容的看着汗如雨下而依旧执著舞剑的姬若曦,暗叹一声,“真好呢,这种活力,也许···只有在宗门大比之前,众师弟才会有这等激情吧。不过,吾暮筱峰能够收的这样的弟子,应该是吾暮筱峰之福吧。”顺手摸向腰间,却是摸了一空,忽然记起自己的那壶劣酒自己决计不会去再喝的,“不过,”抚了抚自己已经有些模糊的大脑,“好像,那猴儿酒,应该还剩下半壶吧。”偷偷的爬起,看着依旧在心无旁骛地舞剑的姬若曦,聂声聂脚,走进雪洞之中,看着依旧没有醒来的竹非凡,葛无忧一笑,而后抱起怀中的大葫芦,打开葫芦盖儿,顿时一阵清香汹涌而出,惊得葛无忧立即盖上,而后,将酒葫芦紧束腰间,细心收起脚下的三个玄冰酒杯,又是灵力卷动,顿时,众多食物残骸包裹成球,束于脏衣之中,却是他准备将之带下山去。 做完一切之后,走到石桌跟前,从怀中摸出一个厚厚旧书,只见其上写着“基础道术释解”六个大字,又双指为并,凌空虚写下“我将此书留于此处,还望小师弟能够努力修行,如有不懂,可问你竹非凡师兄,或者,等半月之后,我再来时,你可问之。”写完之后,便化作清虹,疾驰而去。 第七十五章 相询 天地风云呼啸,一道修长之身影从高空之中急速飞落,衣袂飘飞,发丝轻扬,静看天地情景之变化,张开双手,似乎已然拥抱了清风明日,忽而,翻过身体,面朝千变万化而飘渺无迹的云海,缓缓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依旧还有些寒冷的日光,感受着那照耀在脸庞之上的温柔,轻援手指,仿若是在与寒风低语。放松全身,似乎已然将自己尽数交付天地自然掌控,解下腰间酒壶,抿上几口,任随酒香飘散,酒意逍遥。 倏兀间,葛无忧已然逼近地面,只是他依旧平静淡然。忽而一声轻语,只见一声龙啸响彻天地,剑光朦朦,竟是托着葛无忧向着大殿疾驰而去。 “徒儿拜见师尊。”“回来啦。”“是!”“为何如此拖延?”闻得玄一道长微微有些发怒的话语,葛无忧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师傅,我···我没拖延啊。”“嗯?汝的意思是吾冤枉汝了不成?”“不···徒儿不敢。”“这股香味······”只见玄一缓缓转过身子来,凝神盯着葛无忧,直盯着他心底发毛,“汝又喝酒了。”忽听此言,葛无忧心中却是一惊,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连忙不知所措答道:“没······”一句话还未说完,葛无忧便径直跪了下去,“请师傅恕罪。”“混账!”一声怒吼,葛无忧心中一凛,却是不明白玄一为何要发如此大的火,毕竟自己喝酒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即使自己破了师尊所下的禁酒半年的命令,但按照曾经师傅的一贯做法,只要自己诚心认错就没事了,今日师尊却是有些反常。 忽而,一阵灵力卷来,便在葛无忧毫无反应之下卷起自己腰间的大葫芦,破空而去,见此,葛无忧更是一惊,连忙伸出手来,似乎是要紧紧抱住从此离己而去的酒葫芦,只是,虽然自己的反应是极快的,可惜依旧连个边毛都没有碰到,反而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从怀中抖落出两个玄冰酒杯来,丝丝寒气散发,竟使得大殿也冷上几分,看见这种情况,顿时,葛无忧直感到自己连心脏都快要迸出来!连忙扑了上去,甚至连形象都不顾了几分,只是结果依旧是令人暗淡的,因为在自己的手掌之下,只有冰冷彻骨的地面! “扑哧!”躲在大殿门口撅着屁股小心窥视的素梦菡只觉自己的肚子简直,似乎要笑出个洞来!连忙捂住嘴唇,忍住笑,竟是把脸憋的通红,甚至连眼泪也不禁流了出来。 玄一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酒葫芦,看着其上歪歪扭扭的纹络,摩擦着其中沟壑,竟是有些惊讶这个外表极为普通的葫芦竟是一件极为珍稀的储酒之器,又想到葛无忧如此在意这个酒葫芦,却是明了葫芦之中必然有绝世好酒,要不然,这等酒鬼怎会只因这一壶酒就如此丑态百出,连自己大师兄的形象都不顾?!伸手一招,空中悬浮的玄冰酒杯便落到跟前,看着其上纵横交错的剑痕,竟是倍感欣慰,暗道他的剑法又精进一步,拨开葫芦盖儿,只见一阵清香喷薄而出,竟是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大殿,隐隐有向外扩散的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葛无忧顿时感到心灰意冷,就连最后一丝庆幸也被无情的击毁。倾颓之下,直感人生之灰暗。 轻嗅了一下,素梦菡只觉精神倍爽,却是已然醉在其中,难以自拔。 伸手一招,顿时所有的酒香如同有灵智一般尽数回归,不散丝毫,轻斜酒葫芦,一丝醇香顿时落入玄冰酒杯之中,刹那时,一道道剑舞成型,竟是一幅美女舞剑之图,剑意尚存,久久不散。见到这等好酒,玄一亦是不顾葛无忧,素梦菡在场,一口饮尽!良久,才似乎不舍一般盖上酒葫芦盖儿。直看的素梦菡吞了几口口水,暗道一定要偷些出来好好平常一番。 “无忧,雪上原上汝师弟们修炼如何。”强自镇定,摄下心神,应答道:“师弟们皆在努力修炼,并未有过偷懒。不过······”“不过什么?”“小师弟仅仅半月之内已然连续突破两重境界,达到练气二重巅峰之境。而且,听非凡所言,他还因那日师叔祖和众师叔与强敌生死相战而有所领悟,剑法更为精进。”“哦?”闻言玄一却是微微蹙起眉头,“还有,今日我教他苍云宗十大基础剑法之中的‘竹林夜雨’全部六式,竟是没想到他之资质比之梦菡亦是不弱分毫,只是······”只见葛无忧突然有些犹豫起来,似是有言却是未言,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只是我观小师弟他好像有些太过执著。”“嗯?细细说来。”“听非凡所言,小师弟为了能够领悟更深的剑法,竟是独身在雪原之外,风雪之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静看云海翻滚达到三日之久!若不是每日非凡师弟为他清理积雪,恐怕小师弟早被风雪所埋葬。”“知道了,下去吧。”看着玄一微微有些凝重的面庞,葛无忧亦是不敢再向他要回酒葫芦,只得暗自神伤,落寞退了出去。 听得大师兄葛无忧如此夸赞小师弟,素梦菡不由心中有些吃味,“什么叫比我也不差分毫,可恶,我才是最棒的!哼!只不过是一头蠢猪罢了,大师兄就会吹牛!看我不把他的丑态告诉嫂嫂!” “呀,是梦菡师妹啊,早啊。”“嗯。”“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待素梦菡反应,便低着头落寞而去。 “站住!”“有事吗,梦菡师妹?”“刚才你说小师弟资质比我也不差,是真的吗?”“啊······不!当然不!小师弟的资质怎会比得上我们的素大师姐呢!”“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那才对吗。”“没事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行,站住,喂!站住!混蛋大师哥!信不信我把刚才你的糗事添油加醋告诉嫂嫂!然后传遍整个苍云宗!!”闻言,一心想要躲避素梦菡的葛无忧不由停下了脚步。竟是仰天长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第七十六章 取酒 “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好不好?!”丝毫也不瞧对自己卑躬屈膝,似乎毫无尊严的大师兄,扭过头来,撇嘴说道:“不!行!!”又是一阵求饶,可惜素梦菡这次是铁了心不饶过他,无论葛无忧许下多少不平等条约,素梦菡依旧毫不松口,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葛无忧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心灰意冷之下以至于积郁难消,不由下了重口,“你到底想怎样!”“哼!谁叫你刚才不理人家!”“够了!我今天没有心情与你磨叽。”留下这句话,葛无忧一甩衣袖,扭头便走,“喂!喂!你就不怕我把这件糗事告诉别人?!”“随你。”“喂!喂!大师兄!葛无忧!!你给我站住!”只是葛无忧依旧不理她分毫,徒留下独自生闷气的素梦菡。 “混蛋!大混蛋!!去死,去死大师兄!竟敢不理我!哼,我一定要令你好看!”只见素梦菡一边漫无目的的行走,一边骂骂咧咧的生着气,不由就来到了玄一的房前,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顿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扭头四周仔细瞧了瞧,见并未有人,即刻蹑声蹑脚凑近门前,透过门缝仔细的看了看,缓缓跻身进去,关好房门,然后便在房间之内四处瞧了瞧,翻开一切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只是似乎玄一并没有将那酒葫芦藏在这里,实在找不到之下,小姑娘一声怒哼,呆坐在床上,随意乱踢,虽然木板被踢得咚咚直响,可惜仿佛并没有什么区别,躺下,胡乱翻滚着,偶尔乱踢乱窜,忽而揣起的脚停了下来,突然之间似乎想到什么的素梦菡轻轻的发出一丝得意的笑声,从床上爬起跳了下来,跺了跺小脚,随便收拾了一下被弄乱的房间,关好房门,径直向着书房跑去,其速如风,闪若狡兔,转眼便以逼近玄一的书房,蓦地停下,稍稍平息了不断剧烈跳动的心脏,却是不知究竟是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还是因为第一次如同大师兄一般偷爹爹的酒才使得自己难以平静下来。躲在墙根脚处,探出半个头,向着玄一书房看了一看,恰巧看见玄一从书房之中走出,素梦菡一惊,连忙将头给缩了回来,靠在墙壁隐处,不断喘着粗气,暗暗给自己打气,片刻之后,抬头挺胸,便面若平常地向着玄一走去。 “菡儿,还不出来,你躲在那里做什么。”“爹爹!”轻步跑到玄一身旁,抱住他的胳膊,只见玄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素梦菡的脑袋,却是并未发觉今日的素梦菡与往日竟是有些许不同,粗心的他也只是当作女孩儿家长大,变得乖巧些罢了!“爹爹,你说二师兄下山采办会带什么好东西给我?”“你不是自己列了一长串清单?”“啊···我,我只是一时间忘了。”“嗯?”“对了!爹爹,你现在是要去哪儿?”“你娘暂时回嘉筠峰,自然督促你们修炼的任务便落到我的头上。好了,现在你去通知众师兄,黄昏时刻,都到演练场集合。”“知道了,爹爹。”“去吧。”说完便已御剑西去。 看着玄一消失在天边,素梦菡不由轻轻抚了抚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而后便不由轻笑起来,“通知师兄们,嘿,我才没那个闲功夫!”伸进怀中,取出一只纸鹤,耳边低语几声,放开,只见花边纸鹤轻轻在素梦菡头顶之上自由的转了几圈,便径直向着远方飞去,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推开书房的竹门,发出一阵吱呀莫名的声音,而后轻轻合上,转过身来,大略看了一遍周围的空间,除了众多的道家真藏,青草蒲团,便是一幅巨大的道字横挂在桌椅背后,阴阳合分,总叫人为之痴迷,素梦菡轻轻摇了摇头,“今天我过来可不是看你的呢。”径直走到道字跟前,掀开道字一角,只见道字背后凹陷之处一道印痕,小女孩素手轻扬,一道混沌不断流转的阴阳鱼便已出现在手心之上,伸出手,将道文印上那道痕迹,只见印痕一阵波动,缓缓的面前出现一道流转的空间,素手一招,那酒葫芦以及玄冰酒杯便皆从那流转的空间之中飞了出来,接住,素梦菡不由轻笑,“果然!爹爹真是一个大笨蛋!!明明总是这么容易被人发现,还总是喜欢藏在这里,嘿!这么快就被我找到了,嘿嘿嘿!!!不过也是不能怪我爹爹呐,谁叫我是这么的聪明啊!嘿嘿嘿!!!” 轻轻地将酒葫芦放在桌子上,放正玄冰酒杯,拨开葫芦盖儿,顿时一阵清香浓浓散出,轻轻嗅了几口,“先喝上一杯,就一杯,瞧瞧让大师兄如此着迷的酒究竟是何等滋味,然后,带着酒葫芦去找大师兄,馋他一馋!好好报他不理我之仇!!!”倾斜酒葫芦,满上酒杯,顿时一幅素女舞剑之图呈现在眼前,“果然有些不同,难怪大师兄会这么着迷,不过,先得尝尝它的滋味再说。”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顿时只觉心神清爽,一凉一暖两股气流不断在体内冲撞,忽又融而为一,熏熏缓缓,竟是让人欲罢不能!“真是太好喝了!不行,再来一杯,就来最后一杯,然后,先去馋一馋大师兄,然后去渊懿峰找伏瞻哥哥,让他也好好尝尝!嗯!就这样说定了。”然后,又倒了一杯,饮尽。 第七十七章 酒中醉 “大师兄!那个······你不是说师傅要我们未时之前便要在这里集合,可是,你看,现在已经申时三刻,师傅他老人家怎么还没到?!”依旧还有些放不开的葛无忧随意坐在地面之上,有声无力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众人疑惑,“什么意思?大师兄,不是你传讯给我们的吗?难道这是假的不成?!”葛无忧微微抬起一直低垂的目光,“照你们的意思,莫不是我骗了你们不成?”“······不,不不,大师兄,我们没那个意思。”“若真是我骗了你们,我又何必在此与你们一同受罪?这个消息是小师妹告诉我的,若是心里气不过,自去找她麻烦,莫要在这里绕来绕去,徒惹人生嫌。”“这,怎么可能找她麻烦!······大师兄,今日,你莫不是呛辣椒了不成?要不然,怎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葛无忧一怔,摇头苦笑一声,撑膝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呐,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几天没酒降火而矣。”“呵呵呵······果然,这样才是大师兄你啊。”“是吗······真是可惜了。”“可惜?可惜什么?”“没什么,再等一会儿,我想师傅他应该也要到了。”“嗯。” 日光逐渐倾斜,原本还有些炽热的光芒同样也逐渐变得寒冷起来,风依旧还是那样令人难以琢磨,倒是空旷而充满生命与死亡的气息让人不觉心神冷静下来,众人默默矗立在空荡荡的广场之中,静等远方驰来的剑影。 忽而,乱石颤动,人影未到一阵风压却是从遥远之处汹涌压来,澎湃而压抑,生生震散了遥遥空中之白云,众人一惊,连忙积聚全身灵力以抵抗这已然数分之威压,蓦然,威压更甚,震动空间,“轰!!!”一道道气浪从众人脚底汹涌奔腾,四散而去,众人皆是弓腰屈膝,青筋暴露,点点蒸汽不断从额头溢出,双目怒睁咬牙坚持之际,双膝却是依旧不断弯折,大有跪下之意。纵有种种不甘,种种不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尊严,意志乃至觉悟皆是虚无! “咚!!!”“咚!!!”“咚!!!”······ 正是膝盖砸在地面之上,一丝丝裂纹不断向着四周蔓延的声音······ “嗡······” 一点剑鸣突兀间响彻天地,一丝丝锋利而充满龙之霸气的恢宏剑意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刺裂了周身封锁的威压,半跪的膝盖缓缓抬高,弯曲的脊椎缓缓伸直,眼神犀利,仿若铁锈剥落逐渐露出其中隐藏的锋芒,如同深渊之中隐龙之咆哮! “哼!” 一声怒哼从遥远之处隐隐约约传来,瞬间,一股更为恐怖的威压从四面八方狠狠的挤压过来,顿时,葛无忧只觉自己如同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风卷呼啸,狂浪奔腾,暴雨磅礴,而扁舟不再,沉没水中,而无力反抗丝毫。 一道光芒辉闪,一道青影便已然突现众人面前,只见他负手而立,眼神微冷地看着尽数跪在岩石地面之上而眼神落寞的众人,轻哼一声,竟是有些不悦。 众人皆低下头来,甚是羞愧,不敢抬头看玄一丝毫一眼。 “无忧,你且站起来。”“是!师尊。”缓缓站起身来,拂起袖子,微微擦了擦额头之上的虚汗,扭了扭被汗水打湿的后背,静静站立一旁,轻轻的喘息着,“尔等且在这里跪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起来,知道了吗。”“是!”“是!”······ “哲允!”“啊···在!”“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心神不宁?居然连这等威压也承受不住!”“我,我······徒儿知罪,还请师尊惩罚。”“哼!”玄一轻轻拂袖,转过身来,移去紧紧盯着祁哲允的目光,微微蹙起眉头,竟是未说一句话,“师,师傅。”“何事。”钟若兰看着玄一移过来的目光,心中不由紧张的发抖,可是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祁师兄最近心里有些,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有些不在状态。”闻言,玄一除了一直蹙起的眉头,竟是未发一言,良久,待到众人膝盖皆以酸麻不已,玄一才将目光投向葛无忧,“梦菡呢?”“我,我不知道。”“嗯?她没和你们在一起?”“是······嗯,她是用纸鹤通知我们在殿门广场集合,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关于她的消息了。”“······”只见玄一右手轻点额头,顿时,一股浩然磅礴的灵识席卷了整个暮筱峰,无论巨细,即刻间尽数呈现于感知之内,忽而,玄一眉头一抖,嘴唇竟是有些发颤,刹那间,玄一便已然消失在众人面前,许久,跪下的众人才敢微微活动一下已经酸麻的大腿,不由轻声嘀咕抱怨着玄一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今日总是如此奇怪,虽然往日玄一同样很是严格,可是决计没有今日这般怒气冲冲。 ······ 房门蓦然被打开,一丝晚霞最后的余晖透过仅有的缝隙照耀在素梦菡绯红的脸颊之上,染成一片金黄,美丽耀眼而不可直视,微微睁开的双眸,点缀着晶莹的水珠,折射着七彩的光芒,缓缓喘息着的樱桃小口,流着浓浓的酒香愈发消散在小小的空间之中,模模糊糊之间,似乎有谁抱起了自己,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糟乱的头发,熟悉而令人温暖的气息,使素梦菡逐渐安心的在他怀中安睡。 轻轻抱起已然熟睡的素梦菡,紧紧蹙着的眉头,逐渐化为一声若有若无的长叹。抬头,环视着书房之中残留的场景,不由扯了扯嘴角,抱着素梦菡的手亦是不自觉的愈发用力,忽然,一声疼痛的娇哼让玄一蓦然清醒过来,看着素梦菡微微有些痛苦的眉角,轻轻缓下劲来,直到那紧紧皱起的眉间再次舒缓过来,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着周围剩下的残骸,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只留下满地残骸以及四处掉落的道家真藏逐渐淹没在浓浓的黑夜之中,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八章 夜 夜已更深,风已吹皱,冰冷的夜色也亦逐渐掩盖朦朦的月光,远远望去,千山万壑之间皆是令人害怕的黑影,摇摇摆摆仿若鬼宿在风中轻声低语,隐隐约约,孤寂寂寥,忽而几点烛光在夜风中摇曳,冥冥朦朦,如若鬼火藏谜,忽闪忽现。 大殿之前,空旷的广场之中,黑漆漆没有丝毫火烛,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以及在寒风中低语的暮筱峰众弟子,时间的流逝以及身体的不听使唤让得众弟子不由胆子大了起来,低语的声音同样逐渐形成交谈之势。 “蓝师兄,你说师傅最近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平时完全不同!而且火气还是那么的大!”只见原本跪在蓝云韶身后的韩浩岚缓缓凑过身来在蓝云韶耳边轻语,“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除了数天以前那场威势绝伦的战斗,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远在宗门根本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闻言,蓝云韶扭头瞥了他一眼,而后紧紧皱着眉头,右手轻轻按摩着早已酸麻不已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双腿,同样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却是明白,如果师傅再不让我们起来,我这条腿就要废了。”“我也是。”“我也是。”······“真是的,我这条腿就要肿起来了。”钟若兰稍稍撅起屁股,双手撑地,微微放松了一下双腿,一脸痛苦的道,“人家可是女孩子!若是腿变粗了,那就真的没脸见人了!”“嗤······!!!”“你笑什么?!难道有不对么!韩师兄?!”看着钟若兰逐渐有些发黑的脸,韩浩岚连忙收住笑声,“对!钟师妹说的都是对的。”“哼!” “好啦,好啦!莫要再说话了,再坚持一会儿······”“大师兄!你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不用灵力在这里跪上几个时辰,再说这话试试。”闻言,随意环坐在众人身前的葛无忧不由轻笑道:“师傅罚的是你们,又不是我,我一直耐在这里陪着你们已经很是不错了,再说,是你们不努力修行,今天会被师尊处罚也是无可非言的。”“喂!大师兄。”“怎么了。”葛无忧疑惑扭过头来,“你作为大师兄不是应该督促师弟们修行吗?既然师弟们没有修炼好,自然也是有你的责任,不是吗?”“咳咳咳!!!”“还有,师兄弟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提携,甚至应该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没错!”“既然如此,大师兄你在这里说这等风凉话又待如何?你难道不是应该与我们同样跪下,接受处罚吗?”葛无忧一怔,看着众人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心里一颤,尽是感到自己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是!就是!呐!大师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看着众师兄弟咄咄逼人的架势,葛无忧却是有些理屈词穷的感觉,“那个,呃,今晚的月亮可真是圆啊!”“呃······!!!”环视众人依旧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万般无奈,无奈万般,只得缓缓爬起来,苦笑一声,弯曲膝盖,却是准备跪下去,忽然,葛无忧挺直了腰,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道:“我,我内急!得先去上趟厕所!”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径直快步向着山下走去,忽的,一道身影出现在葛无忧面前,定睛一看,却是何傲东挡住了他离去的路,只是他双腿酸麻无力,颤颤巍巍大有再次跪下之势,却是满脸坚毅之色,看得葛无忧直摇头苦笑,“大师兄!何必这么急呢?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在这里解决吧,放心,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介意的!”“那我呢?!”“你吗,就当自己是个男人好了。”“混蛋!臭韩浩岚!看我不揍你!”“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师妹你就闭上眼睛,塞住耳朵便是!”蓦地,何傲东双腿一曲,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径直落下,正值将要砸在地面上之时,一个坚而有力的臂膀环住他的肩窝。只听得一声苦笑,何傲东便觉自己的身体缓缓降下,直到双膝触碰到地面为止,抬头,只见近在咫尺的葛无忧同样跪了下来,神色一怔,忽而大笑起来,众人一听,皆是大笑起来,就连原本还满脸不情愿的葛无忧同样放声大笑,然而其中只有祁哲允一人笑的最放怀却又是最苦涩,然而,心中却是逐渐释然开来! “咳咳咳!!!”忽而一阵寒风伴随着清晰可察的轻微咳嗽声吹过众人发梢,众人的笑声蓦地如同鱼刺卡在喉咙之中那般生生被卡住,微微转过头来,只见玄一一脸阴沉的站在寒风之中,乱发狂舞,衣袖飘飞,只是被黑暗所掩饰的双眸之中是无可掩盖的欣慰与感叹!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心中的郁闷不由减轻了许多。 “从明日起,每匝旬之日尔等都要于此集合,修炼搏击战斗之法,汲取交战之经验,以促进实力之精进!如若有不到者······”忽而,玄一突兀之间停下了接下来的话,转过身,面相澔涆峰方向,眼神犀利,神色变换,却是包含着极为复杂的感情,既有为他之兴奋,又有为己之暗叹,更是为了苍云宗宗门兴盛而高兴,其中种种,皆化为一口长长的慨叹。 第七十九章 手中剑(一) 在这漆黑的夜晚之中,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凝固,无论是风还是空间。然而天地之间的元力却是如同平静之下的暗流,汹涌而澎湃,直到打开闸门的那刻,便会迸发出浩然而恐怖的力量! 此刻,正值这股暴动起始之时,一切都是那么压抑,一直等待着那刻到来!忽而,狂风涌动,吹散了天空之中积聚的云海,点点银色的光芒照耀在苍茫的山脉之中,勾勒出一幅幅静寂画卷。烛光闪烁,摇曳不止,仿佛应证着那抹气息的忽强忽弱,飘忽不定,突兀间,天地惊雷乍响,轰彻天地之际只见乌云积聚,电光闪烁,翻滚奔腾,简若一幅灭世之景象! ······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雷鸣······”“······”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天空,怎么会变成这样?”葛无忧一脸凝重,“不知道。这等天地之威······难道是···怎么可能······” 雪峰之上,那宛若天仙的女子停下手中的剑舞,收剑而立,静静地看着天空之中的异象,平静如水的双眸,渐渐溢出一丝波动。脚边扯着白裙的围涎孩童,依然有些不爽的撇着嘴。 半山之处,一位清丽如若谪仙般的负剑女子紧紧环抱着一个黄毛猴头,眼神平静而凝重。偶尔猴头手舞足蹈,不久便又被安抚下来,静静看着周围的变化,没心没肺的笑着,叫着。 雪原之上,盘膝而坐的姬若曦同样凝神紧紧盯着这威势恐怖的天地雷云变化,嘴角蠕动,却是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水镜洞中,一位同样是绝色的女子静静盘坐在深处,蓦地睁开血红的双眼,原本鼓动的青筋也亦逐渐平复下来,抬头,目光似乎透过重重石壁看到了远处的变化。 ······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天空之中雷云积压也越发浓重,电闪雷鸣之际众人丝毫不觉时间已然从身边溜走。光芒越发暗淡,逐渐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每次电光闪动之时才能看得见对方满脸的惊恐凝重。 突兀之间,一股气势凝聚,愈发浩大,最终化为实质,生生抵住天地之威的碾压,两股大势之间的碰撞而逸散的余威笼罩了整个苍云宗,狠狠重压在众人心头,空气逐渐变得黏稠,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就连空间也亦变得有些凝固,渐有不断增长之势,然而正值这两道气势相互绞杀之际,原本压抑着的天地元气似乎打开了暴动的闸门,汹涌而暴躁! 狂风乱卷,树木哗响,叮咚溪流不绝,狂躁的天地元力会聚澔涆峰后殿之内,然而那处却是如同黑黝黝的黑洞一般,无论涌进的元力有多少,也无论那是多么的狂躁,总是贪婪的吞噬着汹涌而来的元力。元力汇聚,逐渐凝结,方圆百里之内尽数是银灰色的洪流,众人置身其中,忽觉天空之上不断下着银灰色的细雨,伸出手,轻轻触摸那飘飞的细雨,温润而如同淘气的孩童,总是在手掌之中胡乱肆意爆发而后消失不见,却是不经意间便已然钻进肉体之中,甚至连同呼吸都是云雾蒸腾。 蓦地一声爆裂从澔涆峰远远传来,然而却是如同开启天地变化的信号一般,惊雷演化,一道狂躁雷电突破雷云的束缚,瞬间击溃玄清原本那与天地相抗衡的气势,轰击在澔涆峰后山大殿之上,一瞬间,木屑肆飞,大火乱起,数丈之内尽数化为焦土! “师傅!!!”“师尊!!!”“······” ······ 众弟子惊恐,不由担心如此雷击之下的玄清道长,抬头看着天空之中愈发狂躁压抑的雷云,心中更是为他担忧,紧紧攥着拳头,但,此刻却是毫无办法,只得静静等待着,直到一切的终结。 时间不断的逝去,众人依旧静静看着化作焦土的宫殿,忽然,那雷云似乎感知到了玄清依旧存活的气息,一道道恐怖的雷击不断轰击在那片焦土之上,顿时间大地断裂,焦土飞溅,岩石崩碎,残骸消融,片刻便已然化作平地!众人看着澔涆峰后山那座高峰,顷刻间便在不断轰击的雷电之下化作风尘,随风消散,不觉心中更为惊恐,担忧。然而,却是并未注意到原本狂躁不堪的天地元力此刻似乎逐渐变得温润平和起来,原本由天地意志包裹着的空间逐渐松懈开来,似乎有着一道更为浩然而隐秘的力量侵蚀了进去。 天地雷云愈发积聚,顿时一道粗大的电光突破重重阻碍,径直向着隐藏在尘烟之中的玄清轰击而去,威势凛凛,瞬间撕裂了空间! “师傅!!!”众人惊叫,可是依旧无法阻挡那股威势绝伦的力量,只由得它一步步逼近玄清! “轰隆隆!!!” 一道光芒闪现,顿时气浪升腾,一道烟云升起,狂风奔涌,众人不得轻轻眯上双眼,伸手阻挡尘土的飞溅,只是焦急的面庞不断昭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第八十章 手中剑(二) 烟尘渐逝,逐渐露出其中的身影来,只见一柄泛着苍青之色的三尺长锋生生截住了那道恐怖的雷电一击,青光闪耀,阵阵清越的剑鸣不绝于耳,似乎是在昭示着自己身为神剑的尊严与力量! 见之,众人大喜,不由露出笑脸,仿佛之前的各种担忧皆是化作虚无,就连远在他处认真关心此地的十二首座同样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这种举动似乎激怒了天空之中翻滚涌动的雷云,只见它威势蓦地变得更为浩大激烈!电光朦朦,乌云翻腾,似乎是在孕育着什么,突然一声铿锵,裂石断玉,电光闪耀,逐渐从雷云之中显现它的模样!见之,众人却是蓦地一惊,只见一道道幽深凝实的暗色电芒在雷云之中忽隐忽现,似乎是在等待着时机,偶尔突出雷云的身躯亦尽是展现它的狰狞,电光交缠,气机尽数锁定着尘烟之中盘坐着而面色充红凝重的玄清。 蓦然之间,只见天空之中响起一声声震耳聩聋的霹雳,天地之势轰然全力碾压逼近过来。 “滋···滋···滋···” 两道气势之间的较力拼杀,阵阵刺耳的声音响彻天地,澔涆峰众弟子皆是不堪重负,不由痛苦的捂上耳朵,细细看之,修为弱者早已吐血昏迷,修为高者尽数提气凝神以抗其负担,堪堪坚持不昏迷,只是七窍流血,甚是恐怖,只有寥寥数人能够坚持,并无其他异常!此事突发,澔涆峰众人亦是不曾料到,毕竟玄清是在澔涆峰后山众峰之一的“珠穆峰”突破,离这里甚远,实在无法预料此次突破威势之恐怖至极!居然连在本峰之上也会深受其影响!虽然情势如此凶险,可是关键时刻,澔涆峰众弟子依旧保持着冷静,并未有丝毫混乱,却是足矣见证苍云宗弟子之不俗底蕴。忽然闻得一声怒吼,“还清醒的众师兄弟听令,立即开启澔涆峰守峰大阵!”“是!大师兄!”只见一阵阵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众人翻转手印,顿时剑光冥冥,五道冲天光芒蓦地从澔涆峰四角向着天空疾射而出,在天空之上交汇,融而为一,渐而化作一道不断流转的复杂五色阵纹,光芒愈发明亮,灵力涌动也愈发汹涌,蓦地一道朦朦的防御罩显现逐渐覆盖了整个澔涆峰,将一切与外部隔绝! 见到防御罩起效,众人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微微放下了紧张的心情,只见曲游成低下头来,环视了四周,看着周围倒下的众师兄弟,连忙紧张道:“快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说完便一个踏步,转眼身影便已经在一位倒下的师弟身旁,伸出两只微微有些粗短的手指搭在他脖颈的脉搏上,静静感应了片刻,身影便再次消失,来到另一人身边,同样伸出两只粗短的手指,感应他们的脉搏,许久,抬头,看着众人,只见众人皆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无什么大事,见此,曲游成才吐出一口气,示意众人扶众昏迷的师兄弟们去休息。 做完一切之后,众人才得以再次关注此刻极为凶险的局势。 时间一直在不停地流逝,然而随着他的逝去,天地之大势却是显然逐渐占据了上风,胜利的天平也亦逐渐向着天地偏移,只见玄清浑身颤抖,面色潮红,不由痛苦的皱着眉头,逐渐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觉,就连维持元力的运转亦是极为地困难! ······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啊!!!······” “······师尊,我···吾······” ······ 千年的执念,千年的愤怒让玄清不由深深陷入泥潭之中而无法自拔,虽然以往玄清总是将这些情感深埋内心深渊之处,可是自从姬若曦来到苍云宗,自从数天之前见到那个苍云宗叛徒,玄清的内心就已经起了波澜,便再也无法又一次平静下来!况且此刻正值突破“道果”境之时,心中的缺陷明显再次被疯狂的放大!几乎是要吞没玄清的理智! 然而正值陷入心魔之中难以自拔的玄清逐渐抵挡不住天地碾压之时,蓦地一声清越而响彻灵魂的剑鸣在玄清内心深处颤响,如同一盏灵灯一般照亮玄清心中无尽黑暗一角,驱逐一切恐惧点点,暂且压制住一切以往所无法释然的愤怒!现在的他虽然还未曾完全脱离心魔,而且心中依旧还没有任何办法完全清除它们,可是已然恢复理智的玄清就必然能够凭借自己恐怖的意志压制住一切!将一切都拨回正轨! 似乎感受到了玄清的变化,感知到玄清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雷云却是更加愤怒!蓦地,恐怖的暗金色雷霆汹涌澎湃的涌向依旧盘坐似乎毫无无力反抗之力的玄清,转眼便已然逼近。 忽的,剑光重重,如同一张苍青色的巨网生生网住一切汹涌而来的的暗金色雷霆。 “噼······喀···!!!”“轰隆隆···!!!” 雷霆破碎,散作一丝丝微微闪烁的光芒消失在天空之中,却是有着更为密集的恐怖雷霆奔涌而来!逐渐地,苍青色灵剑微微颤抖的剑身已然抵挡不住浩大雷霆的威势,点点破碎的金色闪电缠绕着苍青色的剑身如同附骨之疽,始终难以抹除!可是他却是执著的保护着依旧盘坐而毫无反应的玄清,至死不悔!! 突然之间,天空一道光芒急速的奔涌而来,一刹那间,天地白如天昼,晃晃刺人眼!众人不得不暂闭上双眼。 “咚······!!!” 光芒渐逝,逐渐露出其中紧紧包裹着的苍青色长剑,“咔···!!!”一声破裂的声音在这霹雳声响之中却是显得极为刺耳,只见原本还是完好无缺的剑身之上一丝丝裂纹却是不断地蔓延,逐渐布满了整个剑身。然而,原本缠绕着的金色雷霆却是如同**的猫遇见挂着的鱼肉那般疯狂的顺着裂缝挤进剑身之中。 阵阵如若痛苦不堪的剑鸣疯狂的响彻整个苍云宗! 第八十一章 手中剑(三) 天地风云初动,剑光重重雷鸣。 漆黑不见远景的夜色,光明如若白昼的电光,交替变换,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轰隆隆不断闪鸣的雷声,混乱不断流转的狂风,交织扭曲,压抑着希望的光芒! “噼···咔···!!!” 轰彻天地的雷鸣依旧,而清越的剑鸣却是不再,反而随着金色雷电的攻击,裂纹不断扩大,一点点破碎的残片不断从破败的剑身之上逸散,伴随着丝丝缠绕的闪电消散于天空之中。 “噗······!!!” 忽然,盘坐于尘烟之中的玄清不由吐出一口逆血,紧紧皱着的眉头不由更为深皱,脸色同样愈发苍白,灵力更是混乱而难以控制,在身体之内胡乱窜动!此时,却是玄清最为凶险的时刻,内有心魔作祟,外有天地大势碾压,更兼天罚攻击,无论身心都将面临极为危急的崩溃险境! “嗡······!!!” 剑鸣沉沉,电光破碎而气浪腾涌,只见玄清头顶之上的天空之中,一柄苍青色的长剑不断穿梭在蒙蒙击雷之中,每次身影闪过,便是一道雷电的粉碎,同时亦是原本已经足矣重伤的剑身之上愈发裂开,然而,无论雷击是多么地凶猛,苍青色长剑依旧绝无放弃的理由,不仅是因为要保护好自己的主人,更重要的是,作为同生共死的伙伴而拼死救他! 剑是有生命的,却是因剑客而生,也因剑客而死! “嘭!!!”终于无法再战斗的灵剑被浩大的雷光狠狠轰进泥土之中,顿时,泥土翻卷,尘烟席卷,一阵阵痛苦的悲鸣响彻周围,点点碎片从空中飘落,轻轻溅在玄清苍白色的脸上,化作灼烈的光芒,蓦然渐逝,缓缓融入玄清依旧在心魔幻境之中挣扎的心神之中。 电光凝聚,金色的雷霆也因力量的压缩,力量的积聚而逐渐变得深暗,威势浩然,然而气机依旧紧紧锁定盘坐在地毫无知觉的玄清身上,周围雷霆逐渐消失,似乎全部融入这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之中,空间折曲,天地元力冻结,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同样变得缓慢起来,蓦然一阵空间波动,如同平静的水面之上,一点波纹随着波澜缓缓向着四周蔓延,那道暗金色的雷霆,化作暗金色的金龙,看似缓慢,实则凭借着无法辨认的速度,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长河,向着玄清袭来!!! “师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下来,狂风不卷,雷云不舒,山川河流不动,甚至连众人脸上惊恐焦急的表情同样驻足。 “嘭······!!!”一道宏大的金色光芒如同太阳一般闪耀世间,灼眼的光芒燃烧的却是众人的希望。蓦地土石崩碎,高山倾塌,树木生灵尽数化作灰烬,遥遥望去,只作一道划破天地黑暗的金光闪耀! ······ “那是什么?······快看!那边······”远在藏云山脉之外的凡人,同样扭头看着这样的一件甚至一生之中都无法再一次看到的奇景,心中却是不知究竟有多么地震撼,那种天地之威在他们眼中,是他们永远永远也无法追求到的境界,同样也是永远永远也不敢想象的世界!!! “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地震轰鸣,就是电闪雷击,光芒照耀,那里究竟出现了什么事······” “是仙人!是大仙显灵了!!!”“没错!是大仙显灵了!”“对!!!······”众多愚昧之人尽数跪下祈祷,甚至连朦朦未懂依旧天真好奇的孩童也被强硬按膝在地,睁着好奇纯真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天地的变化,然而心中却是隐约埋下了要去看看的冲动。世人多无知愚昧,然而却亦多是淳朴厚道之人,对天地浩然的凛然不敢亵渎,对仙人的憧憬,一直,一直让他们保持着敬畏之心。 ······ “咔······咔·····嘭···!!!”一道轻轻的声音从金色灼烧人眼的光芒之中传出,却是断人心魂的颤鸣!光芒愈盛,越发膨胀,蓦地一道沧桑而愤懑的怒吼从中传出,响彻整个苍云山脉,空谷传响,久久不绝。 待到光芒渐逝,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天空之中,显现一道衣着破烂,露出健壮修长身躯的人影来,只见他狂发乱卷,随风飘扬,微微有些发白的胡须之中隐藏的是紧紧抿着的嘴唇,丝丝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依旧紧紧蹙着的眉头之下是一双冥朦因愤怒而犀利的双眸,双眼力睁,戾气环绕,却是心中依旧还未挣破心魔的束缚,可是显然玄清已然从深渊之中苏醒,如同刚被从睡梦之中惊醒的睡狮,凶狠而残暴! 轻轻抚摸着怀中因为刚才为自己抵挡那一威势绝伦的一招而灵性尽失的苍青色长剑,抚摸着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纹,摩擦着已经不再光滑的剑身,心中却是堵着一口气,难以咽下,戾气更深,如同附骨之疽的心魔显然再次抓住了他心中的破绽,可是玄清依旧只是温柔的抚摸着手中的三尺长剑,缓缓抬头,看着天空之上雷霆翻滚的雷云,轻声缓缓道:“云苍,等着,我这就为你重铸灵性!” 狂风渐起,凶戾之意升腾,蓦然一声乍响,玄清的身体就如同疾驰之利箭径直向着天空之上翻滚的雷云逼近!闪开一道道擦身而过的金色电芒,翻滚身形,蓦地躲过密密麻麻的雷网,而后驱动全身灵力急速逼近,忽然,一道闪烁的雷霆乍现玄清前进的道路之上,护住怀中之残剑,径直冲进电芒之中,蓦然光芒散开,玄清依旧向着雷云逼近,丝丝闪电不断在他的肉体之上翻涌,可是他却是恍若未觉,光芒涌动,而玄清的身形其速度不减,心中亦不曾有丝毫犹豫,径直冲进茫茫电芒雷云之中! 雷云翻滚积聚,电闪雷鸣轰响,其中怒火更甚,一瞬间,天地元气混乱,雷云却是蓦然大了一倍之多,轰彻天地,简若天雷灭世!!! 第八十二章 手中剑(四) 远远望去,只见存在于高空之中的雷云蓦然收缩凝聚而电光隐藏不现,只余不断轰鸣的雷声远远传来,久久难息,震撼人心。众人抬头凝视,只是雷云深厚漆黑,不见光芒,更不见其中玄清身影,众人紧紧握住双拳,指骨泛白,紧抿嘴唇,神色严肃,心中焦急更甚,却只能静等无奈罢了,什么也做不了!且不说渡劫不容他人相帮,否则天罚必然将其亦算入其中而使得劫数更重,但说那晋升太无境界之雷罚,虽然欲度过甚难,危险更是重重,但又何尝不是一场机缘?!雷霆纯净爆裂,洗筋伐髓,淬炼灵识元力,锤炼意志,只要能够把握机会,使得修为实力更精进一层亦不是绝不可能,只是谁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有这个胆量去尝试这等机缘,毕竟生死一线,总会叫人犹豫不决。 且看已然深陷雷云之中危机重重的玄清,左手护着已然失去灵性且伤痕累累的“云苍剑”,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却是以指代剑。神色平静,然而却是止不住眼中的愤怒,凝神细细感知着周围遍布而隐藏于雷云之中的金色雷电,手指之上剑意吞吐,止不住剑气锋芒,突然,一阵雷鸣,玄清蓦然侧身,只见一道金光突兀闪现眼前,擦过鼻息掠过躲闪开来的玄清,可是锋利的余波却是依旧在他的脸上擦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丝丝殷红的鲜血不断从那伤口溢出,却是始终无法止得住,玄清微微皱起眉头,绷紧全身肌肉,疯狂运转全身灵力,抬起剑意凝实不漏丝毫的右手,斜斜指前。忽而右臂微转,剑光回元,晃动一片空间,蓦地一道屏障乍现,抵住毫无声息突现身影的重重金雷,丝丝刺耳的摩擦声响彻周身。 忽而转眼低眉,弓腰曲背,脚步连连虚踏茫茫空中,气浪波涌之际,身形却是蓦然向着空中腾升,速度之急已然惊动雷云翻滚,仰身回转,错身而过横刺的雷电,指臂横切,威势凛凛,蓦然剑气肆虐,恐怖之至的剑意生生在茫茫雷云之中劈出一道真空,久久难以愈合,甚至连空间也是巍然扭曲,曲腰倒刺,手肘未动而身影却随剑影不绝!剑芒炽烈,如若红日照耀天地,抬剑竖指,怒劈天地,一道剑鸣天地颤响,雷云突分,仿若有斩破天地之恐怖威势,脚尖为轴,身体横转,还圆而过,风压腾涌四周,一刹那间,云烟消散,膨胀欲要炸裂!眼前数点,剑影重重之际,蓦地转剑回刺,立步前踏,云剑归我,下探平斩,吞身卧封喉!抹削电芒,乍作二分,突然残衣破碎,化作点点青光,消散空中,似乎不曾承受的了这等攻击残波,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剑光充斥了整个空间,撕裂了整片雷云,四处之地尽是断裂如絮的金色雷电!彭澎涨涨,雷云却已然扭曲不堪! 惊雷阵阵,雷云沸腾,蓦然之间却好似断水更流,酒不消愁,回流汇聚,天地怒火重重,其威势却是丝毫不减,更有急增之势!电芒积聚,融而为一,化作一道光茧,却是整片雷云之本源会聚,渐而演化生灵! “咚!”“咚!”“咚!”······ 如同心脏一般的跳动,震响了整片漆黑不见五指的苍云山脉,同样也在众人心中颤响,威压恐怖,如若魔神降临! 似乎已经明白事情局势不断恶化发展的玄清蓦然踏破虚空,气浪乍响,而他却是借助这等反震之力,他的身体如同离铉之利箭一般急速向着那许许多多光茧逼近,然而却是被重重叠叠的电芒给阻挡住了前进的身体,虽然手中之剑芒能够斩破一切阻挡的障碍,可是眼前如同漫山遍野般的数量却是让玄清不由心中焦急!怒火更甚,却是玄清已然被眼前不可计数的雷电阻拦而早已失去了耐心,左手紧束为剑眉,抵住右手手背,顿时一道光芒从手中突现! “天地玄黄之诛邪!” 一瞬间,手中之剑炽比夏日,光芒四溢,透过整片雷云照亮了整个苍云宗,狂风怒嚎,吹皱玄清面庞之上紧紧皱着的眉头,威势凛然,生生震散周身一切烟霾,甚至连空间也亦随之波折,拔剑,向前愤斩,一刹那之间,时间似乎同样被剑芒斩破,穿梭时间洪流,粉碎空间银壁,光暗湮没剑光前方一切,无论是雷霆亦或是天地之威压尽数淹没于虚空,不留丝毫痕迹,可是就是那样充斥着恐怖力量的光暗却是生生止步于前方不断搏动的雷电光茧之前,苍青色的剑芒与那暗金色的雷光相互交织扭曲,却是两道横流相互挤压绞杀,恐怖的气浪生生震散了早已失去本源的雷云,天空为之一清,原本黑暗不见五指的夜色却是被冥冥的星空给照亮!同样照亮的亦是众人仰望星空凝重的面庞! 突然之间,只见那道剑芒生生突破一切阻碍,不断逼近天空之上悬浮的庞大光茧,终于,那道剑芒缓缓而坚定的斩进了光茧之中,伴随一阵阵空响怀谷的刺耳摩擦声,一阵阵火星不断在被剑芒斩开的裂口上飞溅,点燃了虚空,一丝丝暗金色的光芒逐渐消散于空中,光芒照耀大地,胜利的希望已然在眼前!随着剑芒的刺进,恐怖的剑意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随着光茧壁壳缓缓向着核心蔓延,只见原本金光闪闪的光茧却是如同秋后的蚂蚱一般逐渐暗淡下来,逐渐再无一丝光芒溢出,似乎已然失去了最后的反抗之力,只得沦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咔······!!!” 似乎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一般,那灼烈的剑光蓦然狠狠刺进那庞大光茧之中,一瞬间,点点裂痕却是不断蔓延逐渐布满了整个光茧。 “嘭······!!!” 光茧却是蓦然破碎,在这茫茫虚空之中······ 第八十三章 手中剑(五) 一道浩浩然的爆炸在空中蓦然乍响!震耳欲聋之际,只见一道磅礴恐怖的光芒在空中漫射开来,一时间如同炎日爆裂,太阳生命终结而释放最后一丝光芒,众人不由闭上刺痛的双眼,恐怖的狂风席卷一切,刮断树枝古木,吹皱大地泥土,掀起一层层重重的巨浪,铺天盖地,拍岸冲蚀,一浪复一浪,一重复一重。 风浪渐息,光芒也亦逐渐减弱,众人缓缓睁开朦胧刺痛的双眼,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可辨,可是却是怎么也无法高兴得起来,原本裂开的嘴唇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是多么无知!挥动的手臂如同僵硬一般,缓缓从额前落下,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如同翻倒的油醋。 玄清慢慢立定身子,飘扬的黑发在空中乱舞,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光茧之中所遗留下的蜷缩如同圆球一般的物体,蓦地空间之中一阵颤动,似乎是一条手臂舒展开来,露出狰狞的利爪,缓缓挪移,似乎连空间也亦随之起舞,身躯蠕动,丝丝暗金色的鳞片相互摩擦碰撞出一点点颤鸣的火花,蓦地,蜷缩的身躯如同打开了结一般,弯曲折沿,忽的展开,众人这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是当真正看清他的模样之时,心中亦是不由被狠狠震惊!既是震惊于他的狰狞恐怖亦是不信这等万年不现的太古雷罚居然会在此出现!!! 缓缓舒展开来的身体长余百丈,蜿蜒曲折,简若嶙峋沟壑,遍布暗金色刻着闪电金纹的鳞片,坚固而不由令人心生无力,巨尾轻摆,搅动一阵阵风云,巨爪轻握,一阵阵斧钺交击的颤响撕裂空间束缚,锋利的寒光沁人心寒,狰狞而充满着独特美感的头部两撇随意舞动的肉须,遍布金色雷霆的双角,微微露出冷意重重的牙齿,一切都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 ······ “龙,金···金色的······雷霆巨龙!” “······是龙······师傅······” “······太古诛罚···之一······龙霆归虚······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师傅,那条真龙,真的是天罚吗?!”“···嗯。”“师叔他应该会度过此劫吧。”“······”扭头环顾四周,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间看到了其他十二峰,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靠!真龙!小师弟,我是在做梦吗?!我能不能打你一下?······啊···疼疼疼!!!别捏了!干嘛捏我!···真疼啊,看来真的不是梦······” ······ 缓缓捏紧手中残剑,玄清不由神色凝重,凝神戒备,紧紧盯着那条雷霆巨龙,右手之上剑芒吞吐不定,心中更是惊紧。 蓦然,金龙睁开双眸,金色闪动,露出泛着金色雷霆之光的竖瞳,冰冷而无一丝感情波动的目光紧紧锁定一脸戒备的玄清,忽而狂风大作,乌云齐聚翻腾,却是雷云自衍而生,黑暗再一次降临苍云宗,笼罩整片世界! 玄清静静的看着周围翻腾不定的乌云,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身入雷云之中夺取天地一丝雷霆之本源,为云苍重铸灵性,没想到这雷罚之中居然另有玄机,以至于陷自己于险境!”忽然,灵识一阵波动,玄清一惊,只见那金色巨爪以着玄清几若无法反应的速度袭来,连忙横剑格挡,铿锵一声,雷霆闪烁,风云具动,气浪奔涌,玄清不由倒飞数十丈,咳嗽数声方才理顺胸中一口逆气,低头,看着胸膛之上残留的爪痕缓缓溅出一丝血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忽而天地元气涌动,却是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涌入玄清的肉体,转眼,伤口便已然愈合,甚至连一点疤痕都不见,转身,斜移数尺,险险躲过划过的利爪,可是强烈的风压却是硬生生将玄清推移数丈之远,横交的双臂布满了被强烈的风刃所切开的细小的伤口,鲜血淋漓,顺着手臂缓缓流下,冰冷的目光扫来,玄清心中却是不由一紧,“这股力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虽然灵识能够准确捕捉到雷霆金龙的移动,但那种速度即使是已经明白它的运动轨迹,可是完全跟不上灵识节奏的身体也亦只能不断承受雷霆真龙的攻击,然而,已然半只脚踏入那个境界而无法真正觉醒吸纳这股暴增的力量的玄清根本无法对抗这等天罚神威,更别说还未得到蜕变的肉体,只得一点一点吸纳天地之间充足的元气以完成身体与灵识的蜕变,一点一点磨合自己暴增的力量与心境的协调,可是现在玄清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到那种程度!每一次真龙的攻击,即使是余波,玄清的肉体之上同样也会留下擦伤的痕迹!更别说被真龙击中之后的结果!那绝不是可以轻轻松松承受的!!! 再次躲闪过真龙攻击的玄清看着身体之上再次被重创而还未愈合的肉体,便以明白这样下去是绝不可以的,可是毫无办法的玄清只得加快身体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然而,这样也亦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快速涌进玄清身体的元力,绝大部分都被身体自行用来恢复不断重伤的肉体,驱逐紧附伤口之上的金色细小如同附骨之疽的雷霆,仅仅剩下的些余则用来完成蜕变! “可恶!只要···只要能够抵挡住他的攻击,吾就能···吾就能成功完成蜕变,···到底该怎么做······?!” “噗!!!”一口逆血喷出,却是心中急愤之下为心魔所乘!一时间玄清身体不由一滞,心神震动!冰冷的目光锁定,却是雷霆真龙趁机袭来,躲不可躲!情急之下,玄清只得横臂以阻巨龙摆尾! “咚!!!”“噗!!!” 只见玄清在这等伟力之下蓦然如同急射之雷霆突破苍云宗之界限狠狠陷入远方山体之中,巨石抖落,岩体崩碎,残余的鲜血溅下,染红一片。 “师傅!!!”······ “掌门师兄!!!” 众人惊恐,而其余十二奇峰首座蓦然握紧手中之剑,飞身而出,却是准备营救,然而玄清被击落的距离太远,众人却是无法第一时间赶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巨龙口中喷射出一道如若有山峦一般粗壮的雷霆湮没玄清所陷入的高山!!! “不!!!” 第八十四章 手中剑(六) 众人蓦然停下,轻挥衣袖,顿时一阵狂风席卷,抵住滚滚袭来的气浪,待到烟尘将逝能够看清之时,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眼前延延绵绵一道巨大而深长的坑洞直指远方,山石破碎,草木湮化,丝丝残留的闪电依旧附着土石噼啪作响。定睛一看,一道伤痕累累而近乎全裸的身影半跪在尘烟纷扰的残骸之中,左手右手各横一剑向前,如同死物一般动也不动。忽而,左手中之残剑化作飞灰湮湮而逝,徒留下右手之中紧握的同样布满裂痕的苍青色长剑,细微而兴奋的颤鸣着,古朴而晦涩的太古之文散发着亳光,“噗!咳咳咳!!!”数口逆血喷出,竟是咳嗽不止。 “师兄!!!” “别过来!” 闻言,众人身形不由一滞,前进的脚步同样也不由止了下来。 只见玄清伸出左手轻轻的接住向空中逸散而残留下的晶莹残片,缓缓握紧,面无表情地从尘烟之中站起,抹干嘴角残留的鲜血,抬头看着天空之中那依旧散发着恐怖威势的雷霆巨龙,横起右手紧紧握住的同样布满裂痕的长剑,眼中愤怒一闪即逝,似乎是在回应玄清心中的愤怒,手中之剑在兴奋的低鸣着,如同遇见了美味的猎物一般,气机紧紧锁定着天空雷云之中忽隐忽现的雷霆金龙。 ······ “那是······!!!” “···苍云······” 天葬中心之处,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缓缓靠着墓碑坐下,伸出有些枯萎的右手,扯开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几口烈酒,看着天空之上翻滚的雷云,不由叹了一口气,“···也合该出世了······” ······ “嘭!!!” 脚下土石崩碎,气浪奔涌,玄清的身体如同光箭一般急射向雷霆金龙,闪过重重雷霆,劈开闪电,转眼便已然逼近龙首,双目相对,竟是寒光四射,怒吼一声,玄清持剑怒劈而下,清越低鸣,一道光潋蓦然从天而降,狠狠斩下,巨龙摆首,竟是以着完全与之庞大身体不相符合的速度躲闪开来,虚空横切,身体翻滚,雷云涌动而剑芒阵阵! “吼···!!!” 雷龙怒吼,震裂金石,蓦然利爪袭来,一道光华凝练,竟是由剑气形成一片气墙,抵住锋利而散发着幽光的利爪,低身格挡,剑刃幽爪一触即离,反措而过,却是如若斧钺交击,火花四溅!脚尖数点,蓦然盘旋直上,翻越龙臂,跃上龙背,手中利剑狠狠刺下,“叮!!!”点点火星逸散,居然只在那暗金色龙鳞之上留下一点微微泛白的白痕,玄清心中一惊,连忙提剑倒走,顿时,只见一道黑影从头顶闪过,却是巨龙摆尾狠狠拍击在玄清刚才所立之地,“嘭···!!!”“嗷···!!!”一声痛哼,雷霆金龙显然已经愤怒至极,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浮在不远处的玄清,龇牙咧嘴,暗金色的竖瞳之中尽是凶戾之意! “吼···!!!” 玄清双眸蓦然怒睁,横握手中之剑,立身画圆,剑幕重重而剑意肆虐。风声卷动之际,一张如同山岳一般大小的狰狞巨口迅速咬合,铿锵不断,火花阵阵,蓦然一股浩大巨力冲刷,玄清不由倒退数百步方才完全卸去雷霆巨龙的冲击之力,脚步连踏空中,翻身跃起,躲闪过擦身而去雷霆遍布的龙角,身体旋转利剑舞动,一道道利芒劈在暗金色的龙鳞之上,依旧只是留下一条条细细的白痕。身形疾驰微微偏移,不顾身体被掠过龙爪所带起的风压撕开一道道伤口,翻身而下,立剑横斩,苍青色长剑如同一条苍龙蓦然斩中雷霆巨龙腹部,突兀间,一道细小的伤口立现,细小的雷霆翻滚,转眼伤口便已然恢复,虽然雷霆巨龙的恢复力惊人,可是只要能够伤到他,那么便已经有了战胜他的希望。 身体直坠,闪过头顶之上掠过的狰狞龙头,蓦然肉体停滞,反握手中之剑,弓腰曲背,左脚前踏,突然,原本静止的身体以着更为快速的速度仿若一道冲天而起的青芒,转眼逼近雷霆巨龙腹部,挥剑前斩,一道朦朦剑光蓦然化作参天神剑,却是“鸿蒙剑典”之中的第五式“落羽惊鸿之残生”,欲要斩中雷霆真龙腹部弱点之处,忽然,狂风涌动,雷霆巨龙全身金光大作,丝丝闪裂不断的雷霆忽而尽数爆裂,一道全由雷霆组成的防护罩蓦然紧紧包裹住了真龙,浩大剑芒斩中了防护罩,缓缓向着内部挤进,只见那雷霆防护罩缓缓变形,最终却是几欲破碎! “嘭···!!!”“吼···吼!!!” 雷霆飞溅,巨龙痛苦地嘶吼,不断翻滚着庞大的身体,只见其腹部原本平整光滑之处,一道巨大的伤口不断向外逸散着雷霆,却也是在不断愈合着,然而还未待其恢复,又是数道剑芒击中其腹部,伤口翻卷,巨龙翻滚,利爪撕扯而雷云涌动,蓦然退出些许距离,仰天长啸,震耳欲聋!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玄清,盘起龙身,全无一丝破绽。 突然,雷霆巨龙缓缓闭上双眼,似在小憩,似在引诱,犹豫不决的玄清却是不敢贸然前进,可是突兀之间一道如同阳光一般温暖的金光从雷霆巨龙百丈身躯之上溢出,逐渐包裹了整个身躯,光芒愈发刺眼,逐渐照亮了整个苍云宗,整片天地竟是亮如白昼。光芒愈炽,忽然,雷霆巨龙的气息突兀之间从玄清感应之中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于世!要不是睁开的双眸所见,玄清根本就无法辨别他的所在! 光芒爆裂,四散开来,蓦然从金光之中急速逼近一道纤细的身影,毫无反应的玄清只得由他轰击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再次,玄清被轰入泥土之中,卷起冲天巨浪,这时众人才真正看清他变化后的模样,只见龙还是那条龙,只是原本百丈长的身躯如今只有数十丈长,然而无论是气势亦或攻击力却是不同往日而语!金光愈炙,如同陨星一般坠落玄清所陷入的大洞之中,顿时,地动山摇,轰击不断,土石破碎,尘烟飞溅! “嘭!!!” 一道身影蓦然冲破泥土,却是玄清撞开土石被金龙给生生轰了出来,身在空中一时间竟是力竭而无法移动丝毫,微仰的头颅缓缓睁开鲜血迷蒙的双眼,对上了金龙毫无一丝波动而冰冷愤怒的目光,看着巨大龙爪对着自己的头颅袭来,一时间玄清只觉自己仿佛度过了数千万年时光,仿佛自己亲眼看见那道身影纵横太古之霸气!仿佛自己便化作那道身影领略太古甚至更早而没有历史的那个时期的混乱与残酷!身体仿若不是自己的一般,微微偏开身体,错开龙爪,瞬间逼近那狰狞的龙首,手中之剑化作青芒狠狠地从雷霆真龙额前刺入他的大脑! “天地玄黄之破晓” 金龙一怔,而后疯狂的挣扎,可是那柄刺入脑袋的苍青色之剑蓦地亮起浩然的光芒,硬生生裹住金龙,同样也亦裹住了玄清,丝丝苍青色的光线从雷霆巨龙脑袋之中如同筋脉一般缓缓遍布了整个雷霆巨龙,抽取他的本源,缓缓灌入剑身,剩余部分却是被手中之剑同样用那光线灌入玄清的肉体之中,渐渐地雷霆巨龙愈发变小,而手中之苍青色长剑,原本剑刃之上布满的裂痕也亦逐渐消失。 渐渐地,雷霆巨龙已然完全被剑和玄清所吸收,天空之中残余的雷云也亦逐渐消失在世间。然而众人却是睁大双眼极为震惊地看着天空之中依旧在蜕变的玄清,蓦然,天地元气涌动,汹涌的窜进玄清的肉体,同样的,玄清也如同黑洞一般疯狂的吞噬一切来到的元力,丝毫没有收敛的感觉! 第八十五章 事后 天地元力潮汐逐渐平缓下来,似乎是玄清已然达到了饱和状态,缓缓地,玄清睁开双眼,感受着肉体之中所蕴藏的伟力,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可是转念一想到左手之中残留的热度,心中却是不由一痛,缓缓捏紧左手,不由蹙紧眉头,良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将手中之剑横到胸前,轻轻抚摸着剑身,就如同曾经自己抚摸“云苍”一般,可是“云苍”已死,虽然他只是手中这柄剑的仿造品,可是“云苍”毕竟是与自己相互扶持,共同战斗的兄弟,如今他为自己而死,玄清心中却是极为痛苦和不舍,然而表面之上却是看不出丝毫表情来。 抚摸着剑身之上比之曾经少了许多的裂痕,一时间玄清心神不由忆起曾经自己练剑的场景,忽而,一阵苍凉而悠久的气息如同穿越远古一般一闪即逝,却是惊醒了沉思中的玄清道长,低下头来仔细观察手中这柄同样是苍青色的长剑,注意到靠近剑柄处的那道晦涩难懂却又充满道韵的太古之文,然而他却是如同知道一般轻轻念出他的名字,“苍云。” “掌教师兄!你···成功了!”“······” 看着来到身边的众人,玄清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众人也不禁为之高兴,然而高兴之中却依旧有着一丝惆怅,却是不知究竟何时自己才能够追上去! “师兄······”“嗯?”“你莫非不喜穿衣服不成?!虽然知道你的身材很是不错,不过···这里三位师妹还在,总得注意点形象。”“咳咳咳”玄清不由咳嗽几声以掩饰尴尬,连忙调动天地元力,顿时,一件普通而充满威严的道袍便已然穿在了身上。 “师兄,看来你的修为比吾等高了不止一筹啊!要不然吾等怎会一丝元气波动也感觉不到?!”玄清眉头一皱,严肃道:“切莫妄自菲薄,你们修为比之我亦是不弱多少,只是我比你等先走了几步而已。修仙之人当有破除万难前进之勇气与毅力!莫非你等自觉自己不如他人吗?!”众人一怔,连忙躬身道:“多谢师兄指点。”“无妨。”原来是众人观看玄清渡劫,威势浩大,非是现在自己能挡,心中不由有些挫败,一时间还未看透罢了。 “咳咳咳······”“师妹,你的身体······”“无妨,只是伤势还未好全罢了。” “师兄,你渡劫威势如此浩大,再加上半月之前那场恐怖战斗,如今,恐怕正魔两道都必将目光集中于吾苍云宗,不!应该是天下人目光!如此这般,便是将吾苍云宗推至风尖浪口,恐怕对吾苍云宗往后发展有些不利!更是与吾等修身养性暗暗发展之宗旨不符!” “非也,非也,玄竹师弟,其中利弊不可由此判断,汝之眼光还要放大,要能够看清这整个天下形式!要吾说,其中有利亦有弊!如今魔道势大,吾苍云宗此刻能够展现实力,必然能够震慑宵小,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其二,天下宗门何其多,展现足够的实力,必然能够提升吾苍云宗在正道的地位,使得他们再也不敢轻视吾苍云宗千万年之传承!要知道魔动时代那刻吾苍云宗损失惨重,自那时结束起吾苍云宗势頹,为其余六位龙首所瞧之不起。更重要的是,展现吾苍云宗之威名,方可吸引众多资质上乘的弟子来拜!只要吾等顶住压力,不消多时,吾苍云宗必然能够恢复上古荣光!其三,且不说当时“太泽之战”,就如今师兄汝突破道果境达到太无一重,其威势浩浩然,苍云宗众弟子皆是见证之人,能够有幸目睹今日之盛事!必然对其心灵有着极为重大的冲击,而使得他们树立更为直观更为高远的目标,比常人更坚定修道之心,比常人同样更加努力!如此这般,岂非好事不成?!” 闻言,众人颔首道:“然也,然也!” “不过,如今这里如此混乱,还待让众弟子好好收拾收拾不可,否则,如此形象方才堕了吾苍云宗之威名。” “师兄,你看,那深渠不如就叫龙息渠,这个极深的大坑就叫卧龙渊,如何?” “龙息渠,卧龙渊,龙息渠,卧龙渊,不错,不错!当真是个好名字!” “那这次渡劫又该命之何名?” “嗯······此天罚为太古诛罚之一的龙霆归虚,那···就叫龙霆之战!” “好名字!”“可。” ······ 雪上原之上,两道身影默默看着这等天地之威,瞧着周边早已不知去了哪里的风雪,却是依旧默默驻足静静看着山下漆黑一片,良久,竹非凡才悠悠道:“真是恐怖啊!这等力量!我可是很向往呢!小师弟,你呢?!” “嗯。” “喂喂喂,不要这么冷淡!再怎么说看到这等层次的战斗,你总得有些感悟吧。” “······” “真是的!真拿你这个木头没办法,不过······如果我有这等力量的话,我就拳打满天神佛,脚踢众生妖魔,肆意畅怀,行走世界,周游天下!大丈夫生于世,当有此等意志!如若我真能做到的话,方才不枉费我来这人世一遭!······喂喂喂,别走,小师弟······等等我!” 嘉筠峰后山观月台,一抱猴的美丽女子轻轻抿紧嘴唇,眼神坚定的看着天空之上漫天星辰,后背负着的“九天”一直在兴奋的低鸣着,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怀中睁大双眸而胡乱扫视的猴子的脑袋。 水镜洞口,石亭之中,一同样美丽的女子倚着石柱,轻轻低语,眼中尽是清灵,缓缓站直身子,依旧毫无表情。 渊懿峰林屋之前,一面若星河的俊俏少年缓缓收起手中之剑,看着天空,轻笑一声。 钟毓峰屋顶檐瓦之上,一随意而坐的火红女子,缓缓收起脸上的笑脸,揉了揉有些混乱的头发。 韶仪峰半山腰处,一位俊朗的青年负手而立,面色淡然的看着眼前被星光照亮的世界。 望舒峰大殿之前一位面容娇小的少年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看着远方良久,慢慢收回目光,重新将目光投到手中之书籍中。 惊叹,羡慕,兴奋,众多复杂情绪显现在众人脸上,缓缓捏紧拳头,然而众人无论是谁都不由从心底生出一种渴望来,正是这种渴望不断促进着他们前进!斩破一切荆棘! ······ 这个精彩的世界已经开始运转。 第八十六章 相见(一)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而苍云宗山门周围却是众多人影走动,或是搬走巨石,或是熄灭山林间窜起的大火,亦或是拯救被殃及的生灵,零零总总,总叫人无法说得清楚。诸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许多残骸已经被清理干净,逐渐恢复往昔之荣光,然而些许抱怨声亦是不断不止。 “真是的,我就说为什么师傅今天这么好心免除我和小师弟的惩罚,让我们从雪上原下来······”伸出左手前指,顿时一道电光从手指射出,击中前方阻路的大石,顷刻间尘烟弥漫,呛人鼻息,惹得周围师兄弟不由捂面轻咳,“原来是有目的的!竟是把我们当作苦力!害得我到现在饭也没吃,水也没喝,甚至酒葫芦也空了。”说完还举起手中的空葫芦,使劲地摇了摇,一脸难受,“要是有壶酒喝解解渴也好啊······” “竹!非!凡···!你到底烦不烦!抱怨来,抱怨去,不就是想喝酒吗,怎么就像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真不知道你究竟和大师兄学了什么,尽把他贪杯的毛病给学了去!怎么你也得学学二师兄的待人温和,四师兄的处事严谨!就算不说他们,你也应该学学小师弟,你看到现在他也没抱怨一句!” 闻言,竹非凡额眉一抖,身体一颤,摇头道:“二师兄,四师兄确实厉害,无论是修为还是处事待人都是我的榜样。不过,你居然要我去学那根木头,你是不是要让我打一辈子光棍才开心啊?!” “这······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还是胡说八道哩!” “你······哼···!”竟是发怒,拂袖而去。 “真没意思。”低声喃喃道,扭头看了一眼一旁不远处与素梦菡在一起的姬若曦,“要学他?”忽而脸皮一抖,“还是算了吧,学他,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被自己给玩坏了!更重要的是,像素梦菡那种小美女在身边,他居然还能不加理会,不趁机与她好好相处,让关系更进一步,反而独个儿在一旁修炼!说他是意志坚定好呢,还是说他只是一个笨蛋!···屁!···一个小屁孩而已,哪有那么坚定的意志,所以,这家伙就是一个笨蛋而矣!” “奔雷诀!” 只见姬若曦伸出右掌,对准眼前的大石,轻喝一声,蓦而,一道青色阵纹在右手掌前旋转流动,一丝丝细小的闪电在阵纹中心出露出一点苗头,噼啪作响,然而不消多时,阵纹破碎,细小的闪电反而突然爆开,电的姬若曦右手一麻,顿时手掌焦黑,阵阵肉香慢慢飘了出来。 “扑哧!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师弟,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笨!”只见身形不稳地素梦菡一手捂着笑痛的肚子,一手拍着姬若曦的肩膀,耸了耸鼻子,大笑道,“好香,好香!居然是烤肉的味道!哈哈哈······” 姬若曦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捧腹大笑的素师姐,心中却是纳闷,为什么她已经醉成这样却是不肯去休息,反而摇摇晃晃跟在自己身后,给自己造成了不少麻烦!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已经熟了差不多的右手掌,嘴角不由扯了扯,灵力涌动,包裹住了已经焦黑的右手掌,不久,疼痛感便已然消失了不少。 “哟!小师弟啊,呃······”素梦菡不由打了一个深深的酒嗝,顿时一股浓郁的酒气喷出,立定身子,摇了摇有些疼痛的脑袋,“爹爹的醒酒药效果怎么这么差。”敲了敲脑袋,“怎么样,要不要师姐我教你几招,要知道,我可是我暮筱峰第一天才,你也是不能与我媲美的,只要我教你几招,你就能成为暮筱峰第二天才!呃······怎么样,心动了不?!” 看着姬若曦依旧在治疗手掌上的伤而不理会自己,素梦菡顿时酒气上涌,随手一招,蓦然一道光华显现,雷霆天降,直轰的姬若曦面色焦黑,头发齐竖,一口气还未吐出,寥寥青烟便已然从头顶冒出,姬若曦眉头紧皱,双眸之中隐隐现出怒火,但看着素梦菡一副小女生生气模样,还不时打着酒嗝,又想到自己曾经感受其温暖与恩情,不由将之当作自己表妹,心生怜意,缓缓叹了一口气,却是埋怨自己诸事不顺,怎么这么倒霉!转过身来,对着素梦菡躬身道:“那个,还请师姐指教。” 闻言,醉酒之中的素梦菡一撇嘴,扭头不看躬身的姬若曦,故作生气模样,却是始终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刚才不听,现在想要再听,没门!” “那个,刚才是师弟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师姐原谅则个。” “不行!” “难道师姐你就这么忍心看我再被烤成乳猪不成?”闻言,素梦菡再也压制不住笑声,点点头道,“听好了!想要施展道术主要有四密!一曰身密,二曰语密,三曰识密,四曰意密!身密主要是指通过双手亦或单手结印,调动自身灵力以构成阵法而施展道术;语密则指唇动真言,以道术真言于天地构筑桥梁,连接术法与天地元力,甚至能够调动天地之大势;识密指的是,凭借灵识之力在虚空之中构建天地大阵,截取天地之所有,为己之所用!最后一密——意密,是指意之所至,道之所在!心境所往,皆以成术法!” “书上有注释,我也顺其步骤,按部就班施展,可是为什么刚才我失败了,而且还是在最为简单的身密?!” “所以说你笨!诸人不同,道亦是不同,你强欲他人之道而压制代替己之道,怎么能成?况且当时你心神不静,结印之时灵力运转不畅,失败也是很正常的。” “我何时······” “小师弟,道,讲究的是随意之中求得真意,随心之中求得真我,并非不能按照他人施展道术的方法,按部就班的施展,只是切不可忘记自己之道!你还真是一块木头,可明白了?!” “多谢师姐指教。”看着姬若曦真心实意的弓腰,一丝窃喜不由从心底升起,抚了抚没有的胡须,故作深沉的道:“好,好,很好!扑哧······” 第八十七章 相见(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剑之孤鸣》更多支持! 龙息渠旁,众多倩影涌动,或是笑声悠悠,轻语弥明而接木移石,或是清冷孤傲,剑疏河道而水流潺潺,亦或是轻点嶙峋水面,飞身落石柱而构架水中石亭。分工明确,一时间只见原本还是那么混乱,尽是断壁残岩场景的龙息渠顿时焕然一新,渠中百水汇聚,水波粼粼,缓缓冲刷中心石亭,岸边葱葱古木,随黎明之风而动,哗哗作响。 夜已尽去,太阳初升,惊破万千重云,温暖的光芒照耀在众人毫无一丝疲累的脸庞之上,一重重难以名状的荣耀感从众人心头升起,亦能够被称之为苍云宗的归属感!总之,这就是新的一天!不同于以往的一天! “淑华见过师姐!” 微微扭头,垂目,看着一旁随意躬身行礼的女童,一怔,停下脚步,轻声回道:“嗯。” “师姐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现在就出来啦?!难道,你已经稳固境界啦。”女童抬头,一脸疑惑的盯着李瑶光,眼中急切盼望却是炙热的紧。 伸出手来,摸了摸面容娇好而清丽活泼的女童的额头,嘴角微笑,“是啊。” “真的吗!太好了!这样啊······”小丫头再一次行了一礼,“那就恭喜师姐了!” “好了,莫要这么见外,走吧,带我去见师尊。” “嗯!”小丫头牵上李瑶光的手,拉着她向着人流之中走去,显然她是要将这好消息告诉众师姐妹,见此,李瑶光也只得无奈摇了摇头,随她一起,虽然心中并不希望这样冒冒然然的过去,毕竟在李瑶光心中这些虚名并不值得自己如此关注,而且,她也失去了许多比这更为重要的东西,一直让她心生遗憾悲痛的东西,可是不好拂了女童的心意。 ······ “瑶光见过诸位师姐。” 闻言,诸人皆停了下来,扭头静静看了一眼李瑶光,或是见过,随意应付一声,或是不知,扭头不加理睬,亦或熟之,上前贺喜,诸多繁繁,看尽人生百相,同样也亦让摇光心中不耐。 忽而,一道微微有些清冷的声音从龙息渠那边远远传来,“这不是吾涵雅峰清荷仙子吗?一贯不食烟火,视众人于无物的你,怎么有空在这浪费时间?哦···!吾差点忘记了,你已经是化神境一重了,难怪会在此,是在炫耀吗?” 李瑶光脸神微冷,微微蹙起额头,但依旧还是躬身行礼道:“摇光见过红师姐。” “不用,不用,怎能让师妹你行如此大礼呢!这不是让我难堪么!”说完,红绮烟语气渐冷,手中同样微微握紧剑柄。 李瑶光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但还是忍住心中怒气,语气淡淡,“尊卑礼仪,瑶光不敢轻忘!” “是吗,你······” “瑶光!!!”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远方天际之中传来,生生打断了红绮烟继续的话语,只见一道清影划破黎明的光芒,转眼便来到了李瑶光的身前,抬手拍了拍李瑶光的肩膀,惊喜的道:“你已经稳固修为啦?!” “嗯。” “不错,不错。” “见过诗师姐。”众人恭敬行礼。 只见诗瑶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已经可以了,却是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红绮烟,不屑道:“瑶光,她又欺负你啦?告诉我,看我不揍她!”说着还示威的舞了舞纤细而粉白的拳头。 闻言,红绮烟心中一紧,手中之剑更是握紧,“师姐,虽然你修为比我高上些许,但你如此做派,莫不是轻视我不成?!更何况,你也未必能够轻易胜得了我!” “什么?!混蛋!过来,看我不揍你!”说着便要提拳打上去,然而却是被李瑶光给抱住,“放开!瑶光!放开我!看我不把她打得连她妈都不认识!放开我!” “师姐!!!”李瑶光摇了摇头,手中力气却是抱得更紧。 看着李瑶光脸上神色,莫名的,诗瑶放弃了挣扎,“好吧,好吧,这次就听你的。喂!女人,这次就放过你了,如果再有下次!我非得揍你不可!” “切!就会嘴上说大话!” “你······!” “好了师姐,我们先走吧。”一手扯住朱淑华,一手扯住诗瑶,便向着人影偏僻之处走去,只留下一阵阵嘲笑的声音从身后源源不断传来。 “瑶光!你干嘛要阻止我?!”被李瑶光扯离的诗瑶依旧一脸不爽的看着李瑶光,显然如果李瑶光不给出一个好的理由,诗瑶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自然,女子间的惩罚亦是极为需要。 只见李瑶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师姐,你如果就这么与她发生争斗,如果师尊知道的话,一定会处罚你的,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与她结仇。”“什么啊!结仇就结仇,难道我还怕她?!下次,我一定要······”“师姐!!!”看着李瑶光一脸严肃,诗瑶不得不伸出右手摸了摸后脑勺,“呃,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了还不成?!” “我知道师姐你对我好,不过,这件事,是我自己的私事······”“什么私不···私······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之不见。 “既然是我的私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让师姐你替我承担,而且,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击败她。”“这样啊······好吧,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不过,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插手的,到时,你可不要再阻止我!”“嗯。那我们就约定好了!”“嗯。” “师姐,伸出你的小拇指。” “干嘛?” “做个约定的印章!” “嗯?!” “好啦,你就别管啦,照我说得做就是。” “哦。” 只见李瑶光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勾住诗瑶的小拇指,而后伸出大拇指轻轻印上她的大拇指。 “好了。” “这就好了?!挺奇怪的,···不过还真是有趣!瑶光······” “怎么?!” “这是谁教你的?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柳浩然教你的?!快老实交待!否则别怪我家法无情!”说完,伸手作挠。 李瑶光连忙摇头,“这是我弟弟教我的,只是······”说着李瑶光的眼神不由暗淡下去,显然,心中想到了一些往昔的悲伤之事。 见此,诗瑶嘴角抽了一抽,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个巴掌,赶忙补救道:“哈···哈哈······我就说我想错了不是!”连忙用眼神示意一旁静静听着两人谈话的朱淑华。 可是,朱淑华虽然注意到了诗瑶的眼神,可是却是并没有感觉到李瑶光暗淡的神情,连忙说道:“呐,李师姐,你弟弟是不是也很有趣?!” 闻言,诗瑶心中一紧,恨不得狠狠捂住朱淑华的樱桃小嘴,乘着李瑶光转头看她之际,诗瑶狠狠瞪了一眼朱淑华,可是显然,这种目光只是让朱淑华更为疑惑,但也并未过多在意。 “是啊,他很有趣,不过······”眼神空明,显然她的神情是回忆起了往事,“怎么?!”一声追问,将她从思绪之中扯了出来,“不过,他可是很成熟的,有时候,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仿佛是他妹妹而不是他姐姐。” “真的吗?!” “嗯。” “他的名字叫什么?下次,瑶光姐姐,你一定要带我一起去看看他!” 闻言,李瑶光心中一抖,手中更是一颤!一旁的诗瑶脸色更是难看。 “他啊···他叫李若曦······,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我真的不知道!”看着小丫头一脸歉意,李瑶光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淑华,你不必这么道歉,而且,我已经看开了不少。” “哦。”小丫头一脸沉默,绞着手指头,心中甚是抱歉。 “啊,那个,那个······” “怎么了,师姐?” “没!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真的!!!”但见李瑶光蓦地站起,握住诗瑶的双肩,激动的摇晃着,“啊,那个,那个······”诗瑶现在心中真是泪流满面,原本只是随口一句扭转话题的话,可是怎么就是转移不了话题,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那个···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好像是暮筱峰半个多月前新收的弟子的名字,叫,叫······好像叫什么若···曦,啊!没错,就是若曦!叫做姬若曦!” 闻言,李瑶光蓦然一怔,选择性忽略了姓式的不同,口中喃喃道:“若曦,若曦,真的是你吗······?” “瑶光,瑶光,莫要激动,名字有些不同,可能不是你弟弟······” 诗瑶的话一句都没听得进去的李瑶光激动地蓦然握住朱淑华的小手,急切问道:“现在他在那里?!快告诉我!”显然被吓了一跳的朱淑华还未反应过来,看着如此激动而不同于平常的李瑶光,结结巴巴,反而有些听之不清,“他啊,应该和暮筱峰众男弟子一起被派往去卧龙渊开荒了吧。” 闻言,激动非常的李瑶光连忙扯住朱淑华的臂膀,御剑急速飞向卧龙渊!其后,诗瑶苦笑一声,默默跟上。(我的小说《剑之孤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十八章 相见(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剑之孤鸣》更多支持! “大风咒!” 只见姬若曦双手手指翻飞变化,沟通内府与天地元气,隐隐约约有狂风孕生。 “······星宿鸿蒙,四象纷呈,阴阳流转,少阳化太阴,太阳转少阴,八卦合四无,上应三十六天罡,下应七十二地煞,离后相冲,合则鸿蒙······真言显化,涓涌流转,生生不息!······” “乾—巽—素—清—无!” 一声颤响,顿时天地阵纹自启,忽而,灵力奔腾,狂躁涌入手中之印结。只见姬若曦十指颤抖,鲜血不断从手指之上细微的伤口之中流出,随着手指之上的狂风肆虐,隐约有不支迹象,忽而,天地元气乍动,阵纹即成,躁动的灵力同样也亦逐渐舒缓起来,姬若曦看着手中成型的大风,感受着迎面袭来的清凉,轻轻舒了一口气,不由心神激动起来。 伸出右手,缓缓向前推进,刹那间,天地元力涌入,狂风暴起,肆意肆虐,卷动万千残石断木,一时间前方大地尽是一道道被狂风撕裂的痕迹。 “真是太笨了,你!” “······” “修行了这么久,居然只达到这等程度,居然连风的肆虐都控制不住!······算了,且不说那个,呃······”摇了摇头,打了个哈切,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了,记住要好好修炼,下次,我可要好好测试你修炼的程度······哦,对了,那个道家二十八真言你是否记住了?” 看着扭头看着自己的素梦菡,姬若曦点了点头,“素,易,初,始,夷,希,微,一,虚,否,太,极,清,止,不,无,自,释,当,怡,厚,载,上,若,方,直,光,廉。” “真言手印呢?” “也都记住了。” “还好,你还不是太笨,记住了,一为始,二分阴阳,四灵归生,八卦为心,真言为变化,合者唯一,方可运用道术之极致!” “记住了。” “还有,小师弟,你应该多笑笑,整天像根木头,苦着一张冰山脸,看着我就······”忽然,素梦菡停了下来,酡红的面颊朝东南方向望去,眉头轻皱,心生疑惑。 “怎么了,素师姐?!” 忽而,两道剑鸣响彻整个卧龙渊,姬若曦一怔,心中微微颤抖了几下,似乎感应到了那股熟悉至灵魂的气息,缓缓转过头来,犹犹豫豫,却是心生激动和害怕,垂下的目光始终无法抬起,正当姬若曦始终无法决定之时,一道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了姬若曦的脑袋,生怕他就这样再次从她的眼前消失。姬若曦埋在她的怀抱之中,感受着那份心中一直渴望的温暖,缓缓闭上双眼,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一种名叫安心的心情在他原本已经很空虚的内心之中徜徉。抬起双手,缓缓环住李瑶光的纤细而充满活力的腰部,抱紧。 “何师兄,那个,我眼睛瞎了么?!” “······没!” “师兄,你是对的,就算二师兄,四师兄我不学他们也都没关系,只要向小师弟学习就可以了,不,不需要学的太多,只要,只要能学得他怎么吸引女孩子就行了!”伸出手,环住何傲东的脖子,“你妈,那是谁!那可是我苍云宗三大女神之一的清荷仙子!!!现在,居然被小师弟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在怀里!那可是我朝思暮想,日思夜慕也得不到的······!!!” “竹师弟!!!你······” “咦?!不对,不对,小师弟才刚来苍云宗拜师还没多久,而且他一直都和我在雪上原闭关思过,又怎么会接触到这等连我都没机会看过几眼的女神?!啊······!!!” “竹师弟,够了没?!” 突然,竹非凡环紧胳膊,勒得何傲东直翻白眼,“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小师弟曾经和我说过!” 拨开竹非凡过于激动而绷紧的胳膊,连忙咳嗽几声。 “她是姬若曦的姐姐!没错!女神居然是这根木头的姐姐!!天理不公啊!!!想我玉树临风,人见人爱,怎么就没这样的好运道?!” “够了!混蛋!!!” 竹非凡丝毫也不顾何傲东被气白的脸色,继续口没遮拦的说道:“嘿,嘿,嘿,清荷仙子居然是小师弟的姐姐,那岂不是说我就有足够的机会接近女神?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想我亦是不差,应该能够配得上女神吧······” “嘭!!!” “疼疼疼!!!干嘛?” “老兄,实际点吧,这等美女不是你能够拥有的,否则,就你这几升斤两,早就被其他诸峰想要追求她的人给群殴至死!!!虽然,老子也很想······”说道最后,何傲东的声音几乎不可听闻。 冷静下来的竹非凡心中一抖,仿佛看见了将来自己被众多师兄师弟群殴的凄惨模样,心中一叹,低下眉头,一言不发,良久,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实力能够战胜诸多情敌,那么自己不就能够与女神相思相守么?!蓦地,竹非凡睁大双眸,紧紧盯着李瑶光曼妙的身材,熊熊烈火从双眼之中爆发! 忽然,一道急速伸过来的粉红小手打断了姬若曦和李瑶光之间的姐弟叙旧,扯住姬若曦的后领,将他从李瑶光微暖的怀抱之中扯了出来,姬若曦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道有些干哑发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李瑶光,这是我暮筱峰弟子,你想要干什么?” 李瑶光一怔,微微从姬若曦身上移开目光,看着素梦菡一副护犊模样,又撇了撇姬若曦一脸错愕的样子,心中却是依旧充满着亲人重聚的非常欣喜,不由童心大起,上前抱住姬若曦一只手臂,摇头道:“不关你事。” “什么不关我事!别以为你很漂亮就很了不起·······”“素师姐······”“闭嘴!!!他可是我暮筱峰的弟子而不是你涵雅峰的弟子,你一过来就这样抱着我小师弟,如此不懂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成何体统!你究竟知不知羞!!!今天有我素梦菡在这儿,你就别想再碰他一根毫毛!”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素梦菡给打断了。 “可是什么?嗯?不行就是不行!你想都别想!”一言说出,霸气测漏! “他可是我亲弟弟。” “什么亲弟弟不亲弟弟,我还是他老······啥?你刚才说啥?!”素梦菡一脸不信的盯着李瑶光。 李瑶光强忍着笑意,“我说,他是我亲弟弟。” “真的?!”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了一眼姬若曦,姬若曦微微点了点头,周围众人也亦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 “嘭!!!”一道寥寥青烟升起,顿时,一道很大很大的包从姬若曦头上长起,姬若曦捂住头部,忍着一脸疼痛,怒道:“干嘛?!” “谁让你不早点说!!!” “我···不是你······” “闭嘴!”双眼环瞪,姬若曦眉头轻皱,安静下来,虽然从竹师兄口中听说素梦菡有时会有些火爆脾气,姬若曦当时也只是以为她只是有些孩子气,或者说是淘气罢了,但是如今所见,素梦菡确实符合私下被称为母老虎的资质,不过,在姬若曦内心深处他亦是极为认可素梦菡的,而且,姬若曦也并不讨厌素梦菡的这种个性,不仅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恩情,给自己冰冷的内心带来温暖,也是因为姬若曦一直把自己对自己表妹的愧疚尽数化为关怀放在了素梦菡身上,虽然他们真正相交相认识也只有数天,不过在他内心深处,他深刻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失去,便再也无法找回,可是,人总得找些理由,让自己在痛苦的回忆之中活下去的理由,否则,有一天,姬若曦也许会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而崩溃,也许不会,未曾发生的事,究竟会如何,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我累了。”正缓步离去的素梦菡蓦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下次,我可要检查你的修为进度,好好修炼,否则,我非得把你打成猪头!” 姬若曦缓缓躬身,“谨记师姐教诲!若曦定当努力修行。”(小说《剑之孤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十九章 相见(四)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剑之孤鸣》更多支持! 凉亭之中,姬若曦李瑶光紧挨而坐,默默对视,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万千心绪,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如同堵住一般,总也无法将心中的复杂混乱情绪给说出来,许久,久到一旁断石残骸中偷听的人们不耐烦之时,李瑶光才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曦······我······对不起······” “嗯?”姬若曦扭过头来,一脸困惑,“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吃了不少苦吧。”李瑶光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姬若曦消瘦却充满着刚毅气息的脸颊,“你看,你都瘦了不少,而且·······”泪水不由在李瑶光眼中打转儿,忽的如同打开闸门一般,总的也停不下来,李瑶光连忙扯住衣袖,擦干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颤声道:“曦,那潇湘阁前的双亲还有爷爷的坟墓···都是你立的吗。” “嗯······不孝子孙···姬若曦···立。”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李瑶光抱住姬若曦的脑袋,抽噎道,“我发疯地找了你两年,可是除了从阿牛嘴中得知你独自一人进入苍云山脉之外,什么也没找到,我一度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愿相信。”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姬若曦微微有些扭曲的脸庞,“知道吗,我已经失去了爹爹,娘,爷爷,还有整个家族,我真的无法再忍受失去你。” 姬若曦埋在李瑶光怀中紧绷的脸庞微微一颤,低声抽泣,缓缓抱紧李瑶光。 半晌,姬若曦止住抽泣,从李瑶光怀中挣扎出来,伸出手,轻轻摸着自己苍白的脸庞,可却是毫无一丝眼泪,心中悲伤,可是他已经忘记了怎么去哭泣,或者说,现在他的心中一直堆积的是根本无法抹除的仇恨与凶戾! 泪眼朦朦的李瑶光并未曾注意到这个细节,或者说,她虽然和姬若曦一般都失去了整个家族,可是并没有经历过那种地狱般恐怖的场景,并未失去一切第二次,并未经历过父母亲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斩杀,而自己却是毫无一丝反抗之力,甚至反而成为他们的累赘而将一切愧疚,痛苦,仇恨背负于心的李瑶光根本无法理解姬若曦现在的心情,以及他的内心之中所背负的那种一辈子也无法卸下的包袱! 抹干眼泪,李瑶光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姬若曦,问道:“曦,你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你又是怎么独自一人横穿半个苍云山脉而走到苍云宗的,还有,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闻言,姬若曦衣袖之下隐藏的手指微微一颤,心中虽然很想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悲伤委屈,都向自己最后的亲人诉说,可是,无论如何,姬若曦都无法打开这个缺口,因为有些事以及责任甚至仇恨,只需要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好,他并不想李瑶光为他自己担心,而且姬若曦也是希望李瑶光能够快乐幸福,没有一丝一毫悲伤痛苦地活下去。姬若曦微微抬头,对上李瑶光询问的目光,轻声道:“也没什么,我自从进入苍云山脉之后,一直都是昼出夜伏,小心翼翼,尽量避免一切感觉上有危险的地方,毕竟我天生灵觉敏锐,对一些有危险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感应,而且,一些有强大妖兽盘踞的地方,他们总会留下一些特殊印记,来告诉其他妖兽或者其他强大的怪物,这里已经是属于自己的地盘,所以,我总是翻山越岭绕路而行,有时实在绕不过去了,我一般就沿着他们的地盘靠近外面的地方,轻轻走过去,只要不打扰他们,他们也就不会降下尊严来对付这样弱小的我,只会视我为蝼蚁,所以,除了累了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危险。” “真的?!”李瑶光显然很是不信,如此危险的地方,真的是一个当时还是五岁没有丝毫力量的孩童能够走过去的吗。“你莫不是是在骗我!!!” 姬若曦微微摇了摇头,“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姐姐,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奇遇。” “奇遇?!什么奇遇?!” “我呢,曾经顺着水流掉下一个深谷之中,那里终日没有阳光普照,没有强大的妖兽,只有一些还未开启灵智的猴子以及血狼,还有一些其他的动物,我在那里得到了猴群的照顾,我也教了些在树上筑造茅屋的技巧给他们,让他们防御血狼的攻击,所以,他们为了感谢我,就带我去了一个很偏僻的洞府之中,在那洞府之中我得到了一部很强大的剑法,还有几个青红相间的果实,我吃了一个,然后我的身体就这样轻轻松松突破凡境达到后天巅峰之境,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住在山下的老爷爷曾在危险之中救了我,还指点我剑法,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完好无伤的走到苍云宗。” “真的?”此刻李瑶光心中却是更加不相信,毕竟如此破绽百出的谎言如果自己就这样相信,那自己可真是脑袋秀逗了!可是,姬若曦不肯告诉李瑶光实情,李瑶光也不好逼他。 “你不信?!”看着李瑶光一脸怀疑的模样,姬若曦连忙扯开自己的道袍,露出自己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身体,“你看,姐姐我的身体上没有一丝伤痕吧。” “咚!!!” “疼疼疼!!!”姬若曦连忙捂住自己被敲的头部。 “还不穿好衣服?!”看着李瑶光含怒的目光,姬若曦连忙扯上衣物。 “过来!” “哦。” 姬若曦走上前去,李瑶光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到跟前,温柔的为他整理衣服的褶皱与不平处,姬若曦也甘受李瑶光的整摆。忽的,一阵极为细微的灵识透过姬若曦的手臂侵入他的肉体之中,姬若曦有感,抬头看着依旧一脸温柔的李瑶光,微微的摇了摇头,放开全身封锁,打算就这样被李瑶光检查一遍,她也会放心不少。可是,事实却是那丝神识被姬若曦身体之中一直隐藏着的三色封印给狠狠地反弹了回去,李瑶光脸色一变,姬若曦赶忙急切问道:“姐,你没事吧······”显然他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可是他又不好解释什么,只得咽下接下来的话语。 “没事。”李瑶光摇头笑道,然而眼神之中却是藏在一抹极为复杂的感情,“曦一直很成熟。” “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的姓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姓李而改为姓姬?!” 闻言,姬若曦一阵沉默,良久才道:“因为我曾经和月蓉有过约定,自己可是一定要保护她,然而,我······” “是吗······我知道了。”李瑶光摸了摸姬若曦混乱的发丝,抬起头,并未被姬若曦看到的脸庞之上,一丝惆怅一闪即逝。 “姐姐,那你呢?” “我啊,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那两年在外找你,最后一年我一直在水镜洞中稳固修为。” “稳固修为,姐姐你······” “是啊,姐姐我已经突破练气境达到化神境了呢,曦,你也要好好努力!” “知道了。” “呵,这样才像一个孩子嘛,整天扁着一张脸,会没女人喜欢的。” “啰嗦。”姬若曦微微扭开头部,一脸不爽的道。 “真是,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闻言,姬若曦一怔,“···和以前一模一样么······”抬头看着李瑶光欣喜的面庞,手中拳头不由狠狠握紧,惹得衣服一阵褶皱,“······不······一切都不一样了!” ······ “啊······!”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姬若曦和李瑶光的叙旧,两人不由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一阵尘烟升起之中一道不断咳嗽的身影从碎石之中爬起,缓缓走了出来,一脸尴尬的看着目光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两人,竹非凡轻咳两声,“今天的月亮不错啊。”直听得姬若曦无语,“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去也,别管我,就当没看见我······臭丫头,还不出来!!!” 只见尘烟后方又是一个巨石之后,一道娇小身影缓缓走出,一脸郝然的看着众人,“呦!这是那儿的臭丫头啊?刚才不是很嚣张么,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你!!!”说完一脸怒视竹非凡。 “你什么你,”竹非凡一脸厚皮模样,丝毫不顾小姑娘已经怒火冲天,继续挑衅道,“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 “嘭!!!” “疼疼疼!!!混蛋!!!”竹非凡伸出双手如同烈虎一般作扑,然而却是被姬若曦给拦了下来。 “竹师兄!!” 竹非凡抬头看了一眼姬若曦身旁静静立的女子,立马站直了身子,“哈,哈哈!”竹非凡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眼睛左右晃动,“放心,我怎么会和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呢,那个,那个······我叫竹非凡,是···是暮筱峰···的弟子······那个,请多多指教!!!” “呵······”一声轻笑,“我叫李瑶光,曦是我亲弟弟,还请你多多照顾他。” “···啊······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请放心!!!”缓过神来的竹非凡连忙拍胸保证道。 “大色鬼!!!” “什么!!!你······!”竹非凡心中一惊,怒火腾腾。 “什么你!咋样!!!” 看着小丫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竹非凡只得忍下心中怒火,生怕在女神面前掉价,只得故作不与她一般见识模样,直惹得李瑶光轻笑,伸出手,摸了摸朱淑华的额头,阻止了她接下来的挑衅,但这副动作被竹非凡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欢喜非常,一时间不由呆了呆,直让朱淑华一脸不爽,扭过头来,正好目光碰上姬若曦的身影,“这就是李师姐的弟弟么。”静静的打量了一番姬若曦,只见他个子挺高,比之自己还高上些许,面容虽然还是那么稚嫩,可是棱角分明,隐隐约约有着一种故作成熟模样,然而浑身始终散发着莫名寒气,总让人有种生人莫近的冷漠感,又联想到刚才所见所闻,看到他在李瑶光面前一副欢笑或是黏人模样,小丫头不由皱紧眉头,忽然,姬若曦将目光投了过来,两者对视,朱淑华心中一荒,不由移开目光,仿佛小偷行窃被抓了个正行一般。 姬若曦看了一眼女孩一副奇怪行为,也并未多说什么,转过头来,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一般,静静的看着李瑶光与竹非凡的对话,但也并未多作插口。 朱淑华微微将眼睛移了过来又快速移开,但见姬若曦没有看过来,也没有多问什么,心中莫名舒了一口气,但片刻又不由生气起来,生气自己为什么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就是正常观察而已,没错,只是看看李瑶光的弟弟究竟有什么不同而已!想到这些,朱淑华不由狠狠瞪了一眼刚扭过头来的姬若曦,姬若曦一怔,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些在他心中都不是那么重要罢了。(小说《剑之孤鸣》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九十章 猪头(一) 时间距离姬若曦李瑶光相聚已经过了几日,这些天,李瑶光一直陪在姬若曦身边,仿佛生怕姬若曦再次消失一般,然而竹非凡一直就像一个硕大的跟屁虫一般总是坠在李瑶光身后,端茶送水,殷勤万分,虽然幸苦,可是这些努力并非没有结果,最起码李瑶光有时能够与他谈上几句,有时也会因他的几句笑话而掩嘴轻笑,虽然只是如此,可是竹非凡自己心中却是满足非常,时常做梦都能够笑醒。而朱淑华同样也来过几次,只不过来得时候不是与竹非凡斗嘴,便是好奇的观察了一番从第二日开始便一直请教李瑶光道术修行的姬若曦,索然无味之下得出一个自己信服的结论,李瑶光的弟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木头加修炼狂,与之前李瑶光与自己介绍的形象大相径庭,根本就是两种根本不搭嘎的人,一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充满幽默成熟气质的型男,一种却是眼前冷漠的令人发指的冰山,无论如何朱淑华也无法将两个人合二为一,心中失望,愁绪弥结,只能将火气尽数撒在一旁一直保持自己好形象的竹非凡身上,虽不知二人私下如何作乱,可是至少在李瑶光面前,两人倒是很合得来。 今日,李瑶光已经离去数刻,虽然不是不能再见,可是两峰之间相距还是有些远,对于分别数年之久的二人来说,每时每刻都是那么令人安心,幸福。然而,有些东西只需要自己背负就可以了,两个人都是如此作想,都不愿将对方拖入这个深深而无法自拔的泥沼之中。姬若曦缓缓握紧双拳,而后轻轻松开,抬头望了一眼天边,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修炼,继续同众师兄一起投入眼前即将完成的清理大业之中。 不同疯狂修炼的姬若曦,竹非凡一直呆呆的看着远边的天际,一脸惆怅模样,缓缓坐下,却是慨叹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自己还没碰到女神的手的说。 ······ “大师兄!” “怎么?”葛无忧抬起酒葫芦抿了一口好酒,暗叹自己偷这一壶酒可真不容易,而且就如同老牛饮水一般,实在无味,徒当解渴罢了。 “大师兄······”韩浩岚皱着眉头走到葛无忧跟前,“师傅要我们黄昏三刻在含元殿前广场集合。” “嗯?”葛无忧不由停下饮酒的动作,放下酒葫芦,“怎么······难道······” “没错,这次是绝没有机会再逃了,而且,师娘她人到现在还在嘉筠峰,没有回来。” 闻言,葛无忧心中一抖,连忙问道:“师娘她不是昨日就应该回来了么?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来?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韩浩岚微微一叹,满脸苦涩,“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玄菏师叔将师母给留下来的吧,毕竟,师母她一般不会爽约的。” “玄菏师叔······?”葛无忧沉吟许久,“我想应该是玄菏师叔前些日子所受的重伤还未痊愈,这次师母前去,应该是去照料些她······这可有些难办······” “那个···那个······” “怎么了?”看着韩浩岚一脸犹犹豫豫,说话吞吞吐吐地模样,葛无忧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就说,别这样婆婆妈妈。” “那好,大师兄,我说了哦。” “嗯,我听着。” “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是!我保证不生气。”葛无忧微微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师兄,你是我们的大师兄,而且修为也是最高的,所以······”“所以什么?”“所以等下还劳烦大师兄和上次一样,你多多吸引师傅的怒气!尽量发些疯!” “好···什么?!又让我先顶上前去吸引火力!”葛无忧一脸愤怒,紧紧握住酒葫芦,嘎嘎作响,“喂,以前我们可不是这样约定的,说好的一人一次,上次就是我去吸引大部分火力,全身酸疼,害得我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这次师娘不在,反而更恐怖,居然还要我去!这不公平!” “那个,我们也是没办法······” 葛无忧忽的眉头一皱,不解问道:“这次不是轮到方天蓝么?” 韩浩岚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因为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四师兄一起下山采办,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顶上一顶啊。” “什么?他们下山采办还没回来?!以前,这不是一直都是我的工作么,怎么突然换人了?!还有,我怎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这还不是因为你上雪上原的那三日,我发了纸鹤给你,你始终没有音讯么,所以师尊临时决定以后下山采办都由二师兄来办,而且之后你从山上下来之后,一脸阴沉,仿佛别人欠你什么似的,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把这个很不幸的消息告诉你。” 葛无忧嘴角一抽,忽然想到雪上原石洞之中的石桌之上一只歪倒一旁的纸鹤,奈何自己当时那个,拿酒心切,竟是没有细看。摇了摇头,苦涩想到:“难怪几天前就没有见到方天蓝他们,而且问了师弟,师妹他们,他们也支吾不答,自己当时只是心中郁闷,也未做多问,居然就这样错过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可恶!”葛无忧脸一垮,竟是如此懊丧,后悔。 “大师兄,大师兄!你答应啦?” 看着近在咫尺期盼的大脸,葛无忧一脸不爽,再怎么说自己已经这么倒霉了,还要更倒霉,绝对不要! 猛地摇头,“我才不干!” “大师兄!” “求我也没用!” “那还有谁······” 忽的韩浩岚停下,与葛无忧相互对视一笑,只是那笑容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第九十一章 猪头(二) 含元殿前,姬若曦随众人一样皆持着铁木剑立在寒风里,静静等着太阳的下山,轻轻抚摸着手中黝黑的木剑,只见他长约三尺六分,宽约两寸,通体黝黑,坚硬似铁,重若大石,剑身之上有些古朴纹络,却并非是人为刻画,因为无论多么技艺高深的画匠也无法勾勒出这等惟妙惟肖的天工地造!姬若曦定定地盯着剑上的纹络,感受着其上前人遗留下来的剑韵,忽而回忆起大师兄将这柄木剑交给自己的情形,只见他当时神情严肃,郑重将这柄剑交付到自己手上,虽然不太明白大师兄为什么要将这柄好剑交给自己,可是姬若曦却是记住了他的话,手持这柄千年铁木剑,努力发挥他的全部力量,向着师尊展示自己这些天的所学,检验自己的不足,更重要的是不要埋没他的威名。 “铁木。”轻轻念着这柄剑的名字,姬若曦顿时心生怜爱,虽然他的名字是那么普通,可是这柄古朴的木剑已经在姬若曦心中留下浓浓的一笔,他的韵味是如此的迷人,姬若曦不由深深迷失其中,恍然间自己仿佛与它合为一体,共同经历他在风吹雨打冰雪寒冰之下从幼苗长成参天铁木,又在雷霆火劫之下化作焦木,最终为人所取而化作神兵。 稍稍抬头看看这片初冬的空旷,看着远方绵绵延延的山脉,感受着黄昏下微暖的橘黄色光芒,姬若曦心中此时一片宁静,神游四方天地。 不远处,一道夹在众师兄之中的身影紧紧盯着姬若曦,眼神迷离,神色犹豫,却是不知究竟要不要上前,忽的忆起自己曾经的承诺,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迈起步伐向着姬若曦走来,可是半路却是被众人拦下。 “竹师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竹非凡摸了摸后脑勺说道:“那个······”虽然心里明白众师兄的意思,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李瑶光要好好照顾姬若曦,总不能就这样看他被狠狠揍一顿吧,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那个,这次就交给我好了。” 闻言众人一怔,忽而皆是大笑道:“竹师弟,你莫非以为吾等将会对小师弟视而不救不成?!” “我······”竹非凡被说中心事,自然有些郝然,微微低下头。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这样坑小师弟的,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让小师弟打头阵,总不能叫他第一日就被师尊狠狠揍一顿吧,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肯定会一起顶上去。”“就是!就是!你也莫要太过担心。”“而且,竹师弟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小师弟更加深刻了解那柄剑所代表的意义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好吧。” ······ 酉时三刻,阳光已经逼近地平下,通红的天空也亦逐渐暗淡,寒风瑟瑟,直冻得人发抖,然而众人却是面色肃穆,静静看着远方逐渐逼近的黑点,握紧手中木剑,不敢有丝毫心神放松。 忽而空气似乎凝固起来,让人呼吸困难,而地面之上的细石同样也在不规则的颤动,哗哗作响。众人面色凝重,静静看着周围一切变化,虽然玄一人还未到,可是气势已经如此浩大,姬若曦不由皱紧眉头,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一声轻微的剑鸣轻响,倏兀间玄一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负手而立,面色严肃,看不清丝毫表情,静静环视含元殿前一脸戒备的众人,待到目光投到姬若曦身上之时,玄一稍稍一顿,微微垂目,看了姬若曦手中的铁木剑一眼,转瞬便移开目光,可是这种极为明显的停顿却是使得姬若曦不由一愣,心中却是更加明了这柄剑的不凡,缓缓握紧,心中却是暗暗发誓绝不堕了这柄灵剑的威名。 只见玄一轻轻一指,顿时一柄木剑从不远处的剑架之上飞射而来,蓦地停在玄一身前,伸出右手,缓缓握住剑柄,淡淡说道:“一起上吧。” “是!” 众人提剑齐奔向依旧负手而立的玄一,只是葛无忧速度最快,瞬间便已逼近玄一胸前,提剑横撩,而玄一微退半步,闪过剑尖,恰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葛无忧身后腾起,数剑怒劈,玄一微微抬头,竟是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可见这一剑使出之时间巧妙,正是玄一后退其势未止而后力未出之际,脚尖轻点虚空,身形居然向一旁偏移一点,可是如此便已然足够,只见那劈下的剑光擦着玄一的衣袖落下,徒在石板之上留下一道白痕,寒风吹过,便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一击不中,而葛无忧连招便至,只见他矮身回刺,剑芒波动,却已然不见了玄一身影,葛无忧心中一惊,不作细看,连忙背剑回防,顿时一道巨力压来,葛无忧已然右膝砸地,一阵气浪腾涌,而葛无忧却是始终直不起身子,更无法站起来,可是他并未有丝毫忧心,但见,数道剑芒立即封锁了玄一周身的移动空间,剑鸣重重,玄一微微侧目,提身踏剑,顺着众人剑尖冲力,窜了出去,身在空中,自由翻滚落下,而早做好准备的蓝云韶立即踏空上斩,却是擦过玄一鼻息,未曾碰到丝毫,哪怕只是一片衣袖,身影交错,却是姬若曦早在玄一将要落下之处,积聚灵力,使出苍云宗十大基础剑法之中的“竹林新雨第一式墨竹含箨”!一时间灵力狂涌,尽数奔入手中铁木,提剑上刺,顿时剑芒如同竹笋一般破土而出,节节拔高,恰有刺破天地之勇气!忽的灵压临身,而玄一身影消失,姬若曦心头一紧,顿时腰部一股巨力袭来,姬若曦不由倒飞而回,擦着石板滚出些许距离,翻滚微蹲,左手扶着地,而剑尖同样轻轻抵着石板,一口鲜血喷出,微微抬头,看着众人依旧与玄一纠缠,姬若曦狠狠咽下嘴中残留的鲜血,顾不得抹干嘴角鲜血,提剑再次奔进战圈之中,然而,原本极为流畅的战法却也是因为姬若曦的加入而变得破绽百出,从没有配合过他人的姬若曦只能提剑横冲直撞,却是险些斩中了自己人。忽的明白此中道理的他连忙想要跳出战圈,可是却被玄一再次逼近身体,心中感应,神经绷紧,连忙提剑画圆,一声铿锵,却是姬若曦凭借着自己数次在险境之中磨练出来的直觉防守住了这一斩击,可是即使他防守住了这一招,可是其上所附着着的巨力以及剑意却是姬若曦根本无法抵御的存在,身体后退数步却是撞到了韩浩岚身上,只见韩浩岚身体一顿,刹时间,被再次逼近的玄一给踢了出去,捂住肚子在石板之上擦出许远距离。而因为韩浩岚止住身子的姬若曦看着近在咫尺的玄一,连忙撩剑下点,身影错过,瞬间扭开要害,而屁股却是被重重踢了一记,瞬间,姬若曦如同狗啃泥一般就这样大刺刺面朝石板砸了下去,擦破了不少皮,鲜血更是从鼻孔之中不断流出。姬若曦缓缓从地面之上爬起来,摸了摸,揉了揉被踢疼的屁股,缓缓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一直游刃有余,不,应该说根本未曾出过多少力的玄一! 第九十二章 猪头(三) 韩浩岚一时间被玄一踢出剑阵,阵法更是不全,仅仅余下的八人只得临时暂变其配合之法,虽无凌厉攻击之势,却有坚固防御之意,不求进攻破敌,只妄求得一时自保,然而这非是众人心中没有酣战之情,只是敌人过于强大,实在无从下手而已,如若贸然动手,即使众人配合完美,少不得一顿狠揍。 然而众人却是不知玄一心中所思所想,如若知道,恐怕心中积郁更是悲愤难解。原来此刻面无表情的玄一心中却是生气的紧,面色同样也更加严寒,虽然众弟子小心翼翼躲闪自己攻击,其中不乏妙招频出,众师兄弟的配合更可谓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可是无论如何,只求一味防守,缺乏进攻意识,却与自己所期望的相差甚远,要知道久守必失是不变之真理,而更重要的是面对无法力抗的强敌,居然没有于绝境之中迸发拼命的觉悟!这才是玄一生气的真正理由!既然如此,恐怕这次众人免不得要再次在床上躺上几天。 韩浩岚立即从地面之上爬起,弓腰微蹲,反手握住剑柄,脚尖重重一蹬,顿时,一阵气浪奔腾,吹开周围尘烟散石,而韩浩岚的身影却是突然消失,蓦地出现在玄一背后,脚尖微扭,转身抽斩,气势惊人,速度极快,甚至连姬若曦也只能看到一丝极淡的烟痕,转瞬即逝!然而玄一背后却是如同长眼睛一般,轻身纵跃,身在空中宛若一汪弯月,道袍飘飞,青须舞动,左手依旧淡然负于身后,提剑下撩,直指韩浩岚挥剑之后身体前屈而空门大开的腰部,葛无忧一惊,未做他想,只道如若不即使救援韩师弟,只怕这一击他便已然失去了再战之力!只因这一招乃是“十大基础剑法:竹林新雨第五式落木萧萧!”虽然剑法只是基础,可是由得玄一这等人物使了出来却是同样威力骇然!即使自己修为比韩师弟高了许多,可是一旦中了此招,恐怕也不好受的紧,何况修为更弱一筹的韩浩岚,心中所思不足一秒,而身体便已然有了动作,但见他纵身向前,扭剑横劈,直指玄一脑袋而来,原来这招却是取之攻敌必救之意!然而,葛无忧这一击却是实实在在斩空了,身在空中,无处借力,面前空无一物,完全失去了玄一的身影,蓦地,一道道剑影从空中袭来,如同一道道陨落的流星,转眼间便连续击中葛无忧在空中依旧难以控制的身体,狠狠砸在地面之上,鲜血如同不要命的那般从葛无忧口中溢出,翻过身体,眼睛紧紧盯着玄一从空中轻飘飘落下的身影,忽的明白了玄一刚才所使用的剑招,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明明斩中他的身体,可是手中之木剑却是真真在在斩空的原因!因为,玄一刚刚使用的根本就不是第五式“落木萧萧”,而是第四式“冷月残竹”!之后又趁着葛无忧在空中难以偏移之际,用出第二式“阑风长雨”!由此可见,玄一剑法之高超,诸多剑招随意组合,随意变幻,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毫无滞感,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使用“冷月残竹”之剑势斩出“落木萧萧”之剑形,居然蒙蔽了自己的感知,自己刚才所斩中的只是玄一的一道虚影!根本就不是他的实体! “大师兄!”众人惊叫,连忙提剑跑到葛无忧身边,扶起他的身体。 “大师兄,对不起,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韩浩岚一脸愧疚,垂头不敢看着不断咳血的葛无忧。 “混蛋!咳咳咳······”葛无忧一激动,口中便更是不断吐血,扭头严肃盯着韩浩岚,“我救你可不是要你变成这副模样,如果你还是这样的话,倒不妨我先把你打个半残!”又是数口鲜血溢出,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怒道,“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摆阵!尔等莫不是想要被揍了不成?!” 闻言,众人一怔,倒是真的听从大师兄葛无忧之意,急忙跳跃开来,摆起配合夹击之法以阻玄一进攻,可惜,玄一绝不会给他们再次合击的机会,心中怒火丛生而不得宣泄的他刹那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众人心中一紧,紧紧握住手中剑柄,想要再次联合起来以求无死角的愿望顿时一空,剑影重重,或是利剑劈斩,或是还圆重砍,或是愤而怒踢,或是当头一剑,此间种种难以理清,也亦难以明述。总之一息之后众人皆以倒地躺下,身上身下皆是一条条於痕,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数之不清。 玄一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抬头,看着不远处挣扎爬起的葛无忧,眼中冷意更是深凝!原来是葛无忧这次表现实在太过令自己失望,竟然如此大意,连这等小小的变幻之法都无法看的清,将来对敌,再如此这般,恐怕就不是被毒打一顿,就算是有生命危险也绝不是不可能!而其余众人居然如此感情用事,岂不知如此这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情况愈发往坏得地方发展?!更何况自己与他们每一人交战之时,皆是只动用了与他们相仿的修为,而且不曾动用过任何威势绝伦的大招,就算使用剑招,也只不过使用了苍云宗最基础的剑法而已,如此不堪一击,让玄一不由生气他们一月来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地成长,怎能不让玄一心焦,怎能不让玄一愤怒?!要知道自己当年因为修为之故立下誓言而使得自己门下弟子稀少,人丁不旺,在其余十二首座面前每次谈到门下优秀弟子之时都不由心生尴尬,而且多次都是玄明真人谈得最多,也最擅长抢资质优秀的弟子,更何况宗门新生弟子大比也亦临近,而自己门下诸位弟子还是如此不上心,玄一心中有些怒火倒也正常,怪只怪苍云宗近些时日大事频频,诸人不由被分散了注意力,少了修炼的专注。 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一脸戒备的姬若曦,眉头紧紧蹙着。 第九十三章 猪头(四) 葛无忧看着玄一淡淡的背影,心中一紧,愁容满面,却是他读懂了玄一刚才饱含深意的眼神,苦笑一声,暗道这次却是栽了个大跟头,以后恐怕也会难受的紧,转过头来,环视周围同他一般伤痕累累,横七竖八躺在场地之上不断哀嚎着的师兄弟以及自己的妻子,更是苦笑连连,挣扎着爬起来,挪到白灵溪身边,环抱起她,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见她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虽然浑身於痕重重,可是那只是一些皮外伤,毫未伤到五脏内腑,可见玄一骇然的控制力,况且师尊照料她与钟若兰是女孩子,并未下得重手,不过其他男弟子恐怕就没这个好运了,如今,白灵溪她只需休息一夜,再上些药,吃些灵丹第二日就会好的差不多。 “没事吧。”虽然知道白灵溪并未受到多重的伤,可是葛无忧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嗯~嗯。”白灵溪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抬起左手抚摸着葛无忧的脸颊,一丝幸福的笑容不由在脸庞之上绽放。 “喂,喂!大师兄,你们莫要在这儿打情骂俏好不好?!难道你们就没看到我们这些单身汉的痛苦吗?!而且,事情还没结束呢!”躺在场地之上的众人尽数挣扎坐起,一脸不爽的看着搂搂抱抱,毫不在意他们目光以及周围并不适合恋爱场景的两人。 “唉,小师弟,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自求多福吧······”始终将目光放在姬若曦身上的竹非凡,同样挣扎坐起低声喃喃道。 葛无忧暗叹一声,同样扭过头来随众人一同紧紧盯着场中依旧还算完好的姬若曦,如今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他们也就只能为姬若曦暗暗加油。然而,葛无忧看着紧紧握住铁木剑,眼神似乎有着某种变化的姬若曦,心中忧虑更甚,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少许的人之外,也只有从小跟随在玄一身边的葛无忧最了解他,否则自己偷了这么多年的酒早不被玄一给弄残了!忽的,葛无忧心中有些后悔这么轻率的便将那柄剑交付给老十三。 ······ 姬若曦凝神静静看着一直随意立着的玄一,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握住剑柄的手不由溢出一点点冷汗,此刻,在姬若曦眼中,随意握剑的玄一看似全身都是破绽,可是无论如何,那种莫名的压力,那种危险的锋芒始终笼罩着姬若曦,虽然他对危险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可是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大到姬若曦根本看不到底。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两人之间却是静默的可怕,不过,姬若曦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汗水从脸上不断流下,渗进眼中,冷风一吹,又干又涩。 黄昏的光芒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姬若曦只觉自己仿佛堕入无边黑暗,却是抓不住任何稻草,突然之间,一丝丝冰凉的气息从右手之上缓缓渗透进姬若曦的心神之中,如同大漠之中突现的水源,总能挽回一人对生命的渴望与欣喜。 突然惊醒的姬若曦,缓缓舒了一口心中之气,眼睛微抬,透过玄一的身影看着远边天际最后一丝红线,却是明白自己绝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自己恐怕便再也没了再战的勇气。 微斜身体,提剑,缓缓走向一直静立不动的玄一,待离得近了,抬头,紧紧盯着玄一一直看不到波动的眼神,蓦地提剑横撩,可是剑在半路便已然被玄一提剑截住,前进丝毫不得,姬若曦眼神不变,向前微踏一步,错过半身,下剑上刺,直指玄一脑袋而来,丝毫不顾玄一手中之剑可能先一步击中自己的身体,却是打算以伤换命,不过显然这并不可能,只见玄一蓦地反握剑柄,抬剑立起剑背,顿时姬若曦之剑刃擦着剑背直上云天,只见玄一突兀间伸直右臂,向下横压,姬若曦手中之剑蓦地向着自己斩来,右侧半步,前屈后背,顺势后背剑身,双腿上踏,挥剑怒斩,正是玄一弓腰还未回力之时刻,只可惜玄一先前微踏半步,恰恰错过劈来的剑芒,扭身握剑横抹,却是正值姬若曦旧力已去而新力未复之际,更兼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之困境,虽然惊人的直觉已经告诉他这一招之危急,可是身处险境的姬若曦肉体根本无法跟上意识,眼看那道剑光直指胸部抹来,逐渐逼近,而姬若曦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斩中,突然,姬若曦猛地抬头吸了一大口气,一声怒叱,竟是震动茫茫空气,借助反震之力,猛地斜飞而去,却是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只见姬若曦蓦地仰身,竟是在空中做出一招铁板桥,错过刚好掠过鼻息的剑芒,虽然脸部被越过的剑气刮得生疼,可是这样毕竟比被正面斩中要好上许多,眼中不由溢出些许喜意,可惜还未高兴多久,蓦然之间,如同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然身处危险之中,意识还未做出反应,而身体便已经完成了防御动作,使出自己最为熟悉的一式:“藏焉若锋”!横剑胸前,突然之间,姬若曦眼神的余光瞥见玄一一直看不见波动的眼神之中流出一点异彩,而后便只觉一股浩然巨力突破手中之剑守,狠狠砸中自己的胸膛。姬若曦眼睛环睁,突兀之间,如同一颗巨大的炮弹一般,重重砸在地面之上,气浪涌起,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一时间姬若曦也顾不得擦干嘴角鲜血,连忙如同驴打滚一般,闪过玄一接下来的斩击,顺着平整的场地滚到一边,左手撑地,左膝半跪,而右膝横直,脚尖抵地。右手握剑斜指黑漆漆的夜空,微垂的乱发混杂着汗水掩盖姬若曦斜视凌厉的目光。 玄一缓缓抬起刚斩出的手中之剑,缓缓立直身子,扭将过来,静静看着狼狈不堪的姬若曦,依旧没有一丝言语,同样也没有一丝以外的波动。 飞舞的乱发,点滴落下的汗水,脏乱不堪的道袍,混杂着黑夜的暗淡,一点点凶戾气息从姬若曦眼中溢出。 第九十四章 猪头(五) “这真的是老十三么?”何傲东不由叹道,“居然这么厉害!那个年龄的时候,我可没这样的剑术。”闻言,诸人皆是不由点了点头,“不过,他与师傅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章志文轻笑道,“毕竟小师弟他学剑日浅,虽然天赋惊人,可是还未曾领悟更深一层境界之时,怎的也不能从师尊手中夺得先机,更别说赢得一招两式。” “不错,可惜,吾等······嘶···嘶···嘶······师傅他揍人还是那么有水准。”蓝云韶不由暂时放下了现在就站起来的想法,苦笑一声,“虽然知道自己并未受得多么重的伤,可是浑身酸痛无力,处处是於痕,真的很痛很难受啊。” ······ 冷风在这漆黑的夜里轻摇,吹散姬若曦散乱的发丝。稍稍张开嘴巴,吐出一口热气,混杂着突然爆发的气浪,让人有些分不清姬若曦已经消失的身影。蓦然,姬若曦的身影出现在玄一左侧,速度居然比之先前却是快了不止一倍,而手中之利剑同样以着一极为快速的速度直斩玄一腰部,剑芒凝实,恰有撕裂空气之凌厉。不过,即使是如此快而凶猛的剑招依旧无法突破玄一的防守,木剑相击,铿锵声远。 一击不中,姬若曦也亦不顾情势如何,连忙持剑错开,恰恰躲闪过玄一回剑一劈。右脚前踏,扭开身体,还圆回刺,而剑身却是蓦地被玄一荡开,双脚连踏,顿时姬若曦直冲上半空,反转下点,却是依旧只刺中了一道残影,吡啵一声,残影散开,姬若曦顿时心头警钟大响,连忙抽剑平削,却被玄一持剑缴住,难以抽离,突然,一阵势大力沉的力量狠狠踢中姬若曦的肚子,只见姬若曦一口鲜血喷出,气力顿时一泻千里,右手一松,刹时间,手中被绞压住的铁木剑飞荡开来,翻滚几圈跌落在玄一身边不远处,几声颤鸣,而已经失去铁木剑的姬若曦跪坐在玄一跟前,低头垂目,一言不发,鲜血不断从姬若曦口中流出,顺着嘴角流下,荡在地面平岩之上,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絮。 双手垂下,乱发飘舞,鲜血淋漓,仿佛一切都已然结束,可是天空之中的气氛却是愈发紧迫,凶戾之气息不断从姬若曦身上溢出。 玄一微微蹙紧眉头,静静看着脚下跪着的姬若曦,缓缓抬起右手,竖直手中木剑,直斩向姬若曦脑袋而来, “嘭!!!” 鲜血乍现,顺着姬若曦脸庞之上缓缓流下,逐渐掩盖了姬若曦愈发血红的双眼。缓缓抬头,透过脏乱黏着的湿发,静静看着玄一依旧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眸,双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错过玄一,来到铁木跌落的地方,将他捡了起来,右手轻轻拂去剑身之上所沾染的灰尘,仿佛恋人一般,温柔的看着怀中静静躺着的木剑。转过身来,摆好出剑姿势,对着玄一淡淡的背影说道:“师傅,我要出招了。” “嗯。” 飞沙走石,狂风乱舞,姬若曦手中之剑就如同狂躁的暴风一般,毫无规律,毫无守招,有的只是如同流星一般一往直前的气势,但却没有一点让人觉得多余的地方,或是横剑云抹,或是上崩下刺,亦或是回穿钩削,众多繁繁招式,尽数皆是搏命之招,然而,姬若曦虽然放弃守招,但却并未曾放弃寸间躲闪,虽然玄一手中之剑变化多端,攻守如一,转换无滞,进退更是有序,可是却是很少能够凭借基础剑法就能够斩中全力以赴,实力尽开的姬若曦,因为姬若曦已经将自己躲闪的方向以及如何避开剑锋的一切,尽数交给自己曾经三年在那茫茫危机之中所锻炼出来的极为出色的直觉! 虽然姬若曦并未逼退玄一丝毫,更未擦中他的衣角一点,可是凭借着这等顶尖的战斗意识,姬若曦已然能够让众师兄惊叹不已,就连玄一也不得不承认姬若曦的优秀,不过,照玄一那种性子,是决计说不出这等赞叹的话语的,虽然心中已然认可了他。 “咚!!!” 又是一道重重的斩击,狠狠击中姬若曦的胸膛,姬若曦连退数步,轻咳数声,鲜血更是如若泉涌,可是他并未休息丝毫,更未表现丝毫痛苦神色,一脸凝重严肃,仿佛这副躯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一般,未做多想便已然持剑再次逼近玄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和玄一战了许久的姬若曦体力已然跟不上玄一的移动速度,而且,此刻,姬若曦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斑驳,灵力更是空竭,虽然战斗意识并未有丝毫的减退,意志更可谓坚定难移。 一次次被玄一击飞,一次次从地面之上爬起,舞动着手中木剑不断攻击衣着丝毫未乱,气息依旧悠长的玄一。 最终,姬若曦杵着铁木剑,剧烈的喘息着,斑驳的鲜血混杂着汗水侵湿了脏乱的衣着,脚步轻浮,双手颤抖之下,提步,一点一点逼近玄一,双手握剑,缓缓向着玄一劈来。 剑已斩下,玄一微侧半步,姬若曦便已然跌倒在地,再次,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溅到铁木剑上。蓦地一阵清越剑鸣,仿若是在控诉命运的不甘与彷徨,铁木剑仿佛有灵性一般轻轻的低鸣着,轻轻呼唤着已经昏迷的姬若曦,突然一重重莫名的力量顺着姬若曦的手臂钻进姬若曦的肉体之中,伴随着快速运转的三色封印,迅速恢复着姬若曦伤痕累累的肉体,虽然这些伤口也并不是很重就是。 “来了!”众师兄皆肃穆的看着姬若曦手中之剑,感受着那股熟悉至灵魂的波动。 转眼,姬若曦身上的於痕便已然消失殆尽,姬若曦也从极度虚弱之中苏醒过来,跪坐,缓缓端详手中依旧黝黑的木剑,眼中欣喜不由溢出于表。 抬起头来看了眼一旁依旧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自己的玄一。站起身来,深深喘息着,虽然伤口尽数修复,可是自己的体力却并未恢复,灵力更是如此,所以姬若曦表面看起来是那么虚弱,脚步轻浮,难以站稳。不过,既然师尊还未结束这场战斗,姬若曦便也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时间再次快速流逝,天现在已经全部黑了起来,若不是众人皆是修炼之人,目聪耳明,恐怕决计难以在这黑漆漆的夜中看清这场已经没有丝毫悬念的战斗,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人感到烦躁,有的都是怔怔盯着场中已经达到极限的姬若曦,可是就算如此,姬若曦还是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虽然他的肉体没有一点伤痕,毕竟有铁木剑这等生命力磅礴的木剑修复肉体,然而,他的体力,精神,灵力却是已然尽数空竭!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努力挣扎站了起来,手持木剑,怒吼一声,叱咤风云,全数奔向一直如此淡然的玄一。可是在玄一难以看清的眼眸深处,一点点赞赏不由溢了出来。 修仙者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一颗绝不认输,绝不放弃的决心,更要有拼命战斗的觉悟!这无关年龄,也无关修为,只是一个人能够始终贯彻自己道路的道之心!!! 第九十五章 养伤 从昏迷之中醒来,姬若曦只觉全身酸痛,甚至一点力气也积聚不了,更别说空荡荡的丹田,缓缓睁开双眼,首先见到的是一个巨大的道字,微微扭过头来,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姬若曦却是明白自己已经回到自己的小屋,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模模糊糊的记忆之中依稀记得自己和众师兄弟在师尊剑下苦苦支撑的场景,苦笑一声,暗道自己还是如此弱小,不过慨叹之后便是更为坚定自己修道前进之心。 忍着酸痛无力,姬若曦扯动双臂,蓦地一怔,却是发现自己右手之上依旧紧紧捏着一柄木剑,透过那熟悉的气息,姬若曦瞬间便明白师尊并未将自己手中的“铁木”给收了回去,虽然不知这究竟为何,不过姬若曦也不是那种深究的人,况且没有收回“铁木”毕竟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挣扎撑起身子,先是瞧了一瞧右手紧紧握住的“铁木”,而后才真正翻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身体,只见原本姬若曦脏乱不堪,鲜血侵染的道袍早已褪下,现在却是换了一件青白睡衣,坐起,翻开自己的袖子,只见原本白皙的皮肤之上残留着一丝丝密集的於痕,一点点清香的药味不断从身体之上散发出来,即使是姬若曦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而暂时失去一切感知的曦也能轻易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快速恢复。虽然大部分功劳都可以算作“铁木”的功劳,可是过度透支的肉体却是比真正受些伤害还要痛苦百倍,要想真正养好伤势,恐怕不休息数天是绝对难以好起来的。 撑着酸痛,姬若曦缓缓挪动双腿,却是想要下床查看一下现在的情况。 蓦地一声吱呀,却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姬若曦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高大壮实的身影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待看见想要挪动下床的姬若曦连忙将手中水盆放在桌子之上,跑到姬若曦跟前,扶起他,将他按回被窝之中,“小师弟,你的身体还未恢复,不要乱动,否则伤了自己元气,倒是怪我这个师兄照顾不周了,呵呵······” “没······” “好了,不要这么拘谨。”方天蓝伸手阻止了姬若曦接下的言语,轻笑道。 “是,二师兄。”蓦地一声声音从姬若曦的肚子里传出,姬若曦不由有些赧然。 “呵呵呵······看样子是肚子饿了。莫要多说,先洗漱一番,而后我再为你盛一点小米粥,让你先恢复一下。”而后,方天蓝才从桌子上将那盆水给端了过来,拒绝了方天蓝帮忙的姬若曦先是用毛巾擦了擦脸之后,才让方天蓝为自己施展清理之法术,好好清理了一番嘴中的杂物,虽然这个世界之上有许多可以清洁自己身子的法术,可是一般情况之下诸人并不会这么做,毕竟有时自己动手清理,会让自己享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舒畅感以及契合自然,也可以使得诸人莫要过多依赖法术。 方天蓝出去没有多久,便端了一碗小米粥走了过来,看着姬若曦依然有些颤抖的双手,方天蓝拒绝了姬若曦自己动手的愿望,用汤勺挖了一点米粥,塞进姬若曦的嘴中,也不知姬若曦有没有吃完,便挖了第二勺塞了进去,说实话,虽然方天蓝待人接物皆是那么温润尔雅,脾气也是好的没话说,可是就照顾人这一方面,他还是需要好好锻炼一番,毕竟对伤者而言,如此手忙脚乱的方天蓝可不是一个能很好照顾别人的人。 “咳咳咳······”姬若曦连续咳嗽几声,却是他被粥给呛到了。 “那个······”方天蓝不由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没有喂好。 “没什么,咳咳咳······”又是咳了数声,摇头示意方天蓝自己可以来,方天蓝无法,也只得同意,看着姬若曦先是挪好床边的铁木剑,而后伸出双手端住粥碗,直接又嘴扒着碗边,喝了起来,却是姬若曦明白自己右手根本无力握紧汤勺,又不敢再让方天蓝胡来,也就只得出此下策。 喝完粥,清理干净周围残留,方天蓝扶着姬若曦缓缓躺下。 “二师兄。” “嗯?怎么?” “其他几位师兄和师姐怎么样?”姬若曦有些担心地问道。 方天蓝轻笑道:“他们啊,倒是比你好上许多,经过一夜药浴,又服用了些灵丹,昨日就已经能够下床了。倒是你,居然足足睡了三天三夜!看样子,那日,你可没少挨揍。” “嗯。” “不过,他们居然让你握住这柄剑。” “怎么了?难道这柄剑有什么不好不成?我可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异样?!” “那到不是。”方天蓝看着姬若曦疑惑的样子,微笑道,“三天前与师尊一战,想必你也知道这柄剑的功能。” “莫非是······” “没错,这柄剑取自千年铁木之心,虽然灵性在雷劫之下消散,可是他毕竟已经完成了大部分蜕变,只是差了最后一步而已,所以这柄剑之中所蕴含的庞大生命力会给予持剑着源源不断地支持。” “确实,当时我身上的伤口好得很快。” “除了那个之外,还有一种功能,那就是这柄剑中所隐藏的纯粹剑意。”看着微顿的姬若曦,方天蓝肃穆道,“这柄剑究竟什么时候出现在暮筱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其中的剑意是谁所留,只知道这柄剑是师尊的收藏之一,五年前,梦菡将这柄剑从剑房之中取出来,之后便成了吾等的‘噩梦’,呵呵呵······虽然有些夸张,但我们的确被揍得很惨呢!” “嗯?” 看着姬若曦一脸疑惑的模样,方天蓝不由苦笑一声,“虽然不知道这柄剑身后所隐藏的秘密,可是我和大师兄他们猜测,师尊与这柄剑的主人之间必然有着极深的关系。因为,每次师尊看到这柄剑都会不由自主的停顿一下,眼睛也会有些偏离,而且,我们无论是谁持了这柄剑,就一定会被师尊狠狠地揍上一顿,也许是师尊把他当作这柄剑的原主人也说不定,同时也因为这柄剑的庞大生命力,这种被揍的痛苦要比其他人要重上好几筹,常常几天爬不下床也是可能的。” “是么。”闻言,姬若曦眼神平静,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铁木剑,感受着其上的温暖,不由坚定了心神,“师兄,”看着方天蓝的温和的眼神,姬若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个,这柄剑可以交给我么?!” “你确定?!” 姬若曦眼神不变的点了点头。 方天蓝紧紧盯着姬若曦坚定的眼神,良久,方天蓝才叹了一口气,“随你吧,虽然不知道你如此执著的理由是什么,可是劳逸结合也是极为需要的,莫要过于勉强自己。” “知道了。”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一声吱呀,竹门被轻轻掩上,闭着双眼的姬若曦静静听着竹屋外轰隆隆的瀑布声,听着狂风压弯竹林的声音,思绪不由飘向悠远之地。 第九十六章 三年 凌晨,天还未大亮,瑟瑟冷风依旧呼啸难以安静,竹林声响,瀑布水声,一切都是如此自然祥和,可是一阵阵嘈杂的嬉笑声将沉睡的姬若曦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侧耳听着窗外断续的吵闹声,掀开被子,坐起,虽然肌肉还是有点酸痛,可是比之昨日已经好上许多,穿上木屐,披着道袍,姬若曦走到房门跟前,打开,呼出一口寒气。 踏过门槛,姬若曦走到屋前竹椅旁边,拂去落叶灰尘,也拂去朦朦白霜,随意坐下,静静感受这片天地之间一时的宁静。很久,也许是两年多了,自从姬若曦从猴儿谷出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向今天一般真正放松一下心情,暂时忘记心中一直背负的包袱。然而,这份宁静还未保持多久,便被一道从不远处传来的嬉戏声给打破。 “嘿!小师弟。”那道身影快速跑来,立定在姬若曦身前,叉着腰,微弓着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姬若曦,“这么快就好啦,身体还是挺棒的,真不愧是吾素梦菡的师弟!”说着也不待姬若曦作何反应,便立马扯住他的左臂,向着半山腰处的大殿跑去,扭头对着姬若曦认真地道:“小师弟,你既然醒了,就快点过来帮忙,别以为躲在这里就可以偷懒!” 苦笑一声,无奈之下,姬若曦也就不得不提步随她一起过去看看。 窜出竹林,越过水流,爬上石梯,姬若曦远远便听到了众人的吵闹声,心中不由有些好奇,就连脚步也不由轻快了些。 待离得有些近了,姬若曦才看清众人忙碌的身影,“这是······”话还说出口,就被素梦菡给拖进含元殿之中,只见一道纤弱的身影正在拧干手中抹布,走到殿堂边缘,仔细擦拭着矗立的柱子,见到两人进来,钟若兰放下手中活计,扭头看了过来,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钟师姐,你看,我把小师弟给带过来了!”说着便将姬若曦从身后拽了出来,也不看姬若曦微微有些难看的脸色,连忙说道,“喏,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那么我就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蹦蹦跳跳跨出大殿门。 一声轻笑,“小师弟,别站在那儿,快点来帮忙!” “是!”姬若曦连忙放下披在肩上的道袍,穿上钟若兰递过来的旧布衣,箍紧发丝,头蒙白布,握了握肌肉还有些酸麻的右臂,提起木桶走到钟若兰跟前,放下木桶,接过她递过来的抹布。 “你来擦地板,至于其他地方,我已经擦干净了。” “知道了。” “还有,地板擦干净之后便到偏殿来,那里也是要仔细清理的,再然后就是乾元宫,嗯···之后就没有了。” “是!不过······”看着姬若曦吞吐犹豫的样子,钟若兰浅笑,“有什么事就问好了,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钟师姐,为什么不使用道术清理?”钟若兰依旧轻笑,“那你试试。” 闻言姬若曦一怔,盯着钟若兰的眼睛,片刻,姬若曦缓过神来,伸出双手变化捏印,口中喃喃道:“巽—坎—素—极,无垢诀!”顿时一阵湿润的微风拂过,仿佛是要卷走地板之上薄薄的灰尘,可是刚一接触,道术便如同镜子一般,啵得破碎消失,见此,姬若曦眉头紧皱,有些不解的看着一旁浅笑的钟若兰。 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上一个头的男孩,不由发出一阵轻灵的笑声,“含元殿可是吾暮筱峰的标志,既然如此重要,自然是有阵法守护,当然其他几座宫殿也是这样,比如,殿前的广场便就有阵法守护,否则,早就被吾等如此激烈地战斗给破坏殆尽了!” “这样啊。”姬若曦伸出食指顶了顶鼻梁,却发现空无一物,微怔,许久才缓缓放下右臂。 “喏,这些都交给你了,我先去偏殿,记住,一定要擦干净,否则,可是要被师傅给狠狠骂一顿!到那时,如果你连累了我,我可不会就这么饶了你!”看着钟若兰故作严肃的面孔,姬若曦点了点头。 ······ 跪坐在地板之上,姬若曦拧干抹布,双手握紧,擦去木板之上残存的灰尘,而后将抹布投进一旁的木桶之中,将抹布用力搓了一搓,顿时,原本清澈的水变得黑乎乎起来,拎起来,拧干,再次重复擦拭木板。 就这样姬若曦一点一点清理干净整个大殿,时间也不断流逝,此刻阳光也已经升的老高,空气也变得有些温暖。期间众师兄弟也会偶尔进入大殿,与姬若曦打声招呼,赞叹他伤好的真快,之后便再次投入他们自己的任务之中,有条不紊,分工明确。 ······ “小师弟!你去湖边重新打两桶水来。” “知道了。”姬若曦从屋梁上跳下,跃到木桶边,抄起两个木桶,便向着殿外走去,经过殿前石像,向着厨房方向走去。 走到跟前,便见周逸飞正手持菜刀,手臂翻飞,刀影重重,一时间,空气震动,气势凌人,片刻只见一排排均匀细薄的鱼片正整齐地排列在一旁的盘子之中,而众多或细或粗,或长或短的鱼刺已然被剃了出来,团在一起,被周逸飞从砧板之上抄起,扔进一旁的竹篓之中,然而细细看之,便见砧板之上居然没有一丝刀痕,可见周逸飞剑术高超,控制力惊人。 伸出右臂,抹干额上虚汗,见到正走过来的姬若曦,周逸飞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便接过章志文递过来的洗净的肥鸡,再次运用那熟练至极的剑法,将之斩成块,盛好。 “小师弟,你这是?”章志文看着走近的姬若曦微微有些疑惑的道,“去湖边取水。” “嗯,钟师姐让我再打两桶水。” “呵呵呵···去吧。” “嗯。” ······ “啊!终于结束了!好累啊!”看着随意坐在乾元宫门前,伸着懒腰,一脸解放模样的钟若兰,姬若曦将手中脏兮兮的抹布投进门口的木桶之中,溅起一点脏水浪花,而后缓缓同钟若兰一般坐下。 今天是一年之中最后的一天,姬若曦也是刚刚从钟若兰口中得知,虽然修仙之人淡薄世俗凡物,心中清静,可是诸多弟子毕竟都还是很年轻,家中或有亲人尚存,或是一丝执念根深,总之,这些世间羁绊枷锁未曾消除,诸人便是无法集中精神在这与家人团聚之日好好修炼,当然也不能随意抹消。思念,怀旧之人在这苍云宗之中随时可见,如若强逼自己静心修炼,却是很难做到心无旁骛,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于是,苍云宗便规定每三年终末,如果有弟子想要回去看看,便可向师尊申请,实力足够且一路没有危险便无需他人一路护航。 今天自然也是众弟子回去看看的日子,蓝云韶,何傲东,韩浩岚以及祁哲允回家,而葛无忧,方天蓝和童晓凡一路护航,看看天色,如今已是下午申时时刻,想来大师兄他们不久便会归来。 怔怔地想着,姬若曦忽的思绪飘出飞远,似乎忆起曾经李瑶光从苍云宗归来时刻全家人相聚的情景,蓦地眼神暗淡下来,低头垂目,紧紧握住拳头,低声喃喃道:“三年了吗······” 第九十七章 温暖(一) 几声剑鸣蓦地响彻整个暮筱峰,将姬若曦从回忆之中惊醒。 “大师兄他们回来了!”钟若兰从门槛之上站起,遥望远方,不由兴奋道。 姬若曦缓缓从地面之上站起,拍拍粘在屁股之上的灰尘,抬头,同样遥望着远方,只见三道身影逐渐变大,转眼便来到两人面前。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姬若曦恭敬对着三人行礼,只见葛无忧随手一摆,笑道:“老十三,不用每次都这么多礼,如此的话,倒是显得很麻烦,我可是很讨厌麻烦的。” “···知道了。” “走吧。”说着葛无忧便伸出右臂搂住姬若曦的臂膀。 “去哪里?” “自然是去洗澡,御剑飞了这么久,浑身都是汗,总觉得很难受。”说着便推着姬若曦随着众人一起向着后山走去。 ······ “啊,好舒服!”四人裸着身子躺在溪水里,享受着清凉而温柔的水流划过健壮均衡的肉体,散去疲劳,众人不由舒畅地闭上双眼。 “喏,给你。”姬若曦接过葛无忧递过来的酒葫芦,“虽然比不得你之前拿出的‘猴儿酒’,可这也是一等一的好酒,尝尝。” “嗯。”姬若曦打开葫芦盖儿,灌了一口,不由说道,“确实是好酒。” “哈哈哈······” “大师兄,”笑声渐止,葛无忧扭头看了过来,“什么是‘猴儿酒’?” “‘猴儿酒’,那是小师弟自己带过来的顶级好酒,味道堪比师尊的千年藏酒,入口即化,温润柔和,只可惜,最后半壶却是被师尊给没收了去。” “真的?!”方天蓝,童晓凡不由将目光投了过来,一脸怀疑。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一下老十三。”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姬若曦轻轻点了点头。 见此,方天蓝,童晓凡不由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虽然两人并不是好酒之人,可是顶级的好酒毕竟不是大路货,两人也只是偶尔尝过一两次而矣。 蓦地,童晓凡抬头问道:“大师兄,难道你没有偷偷将它从师傅的酒窖中给偷···那个···拿出来?!” “···其实我也很想。”说着葛无忧不由坐直了身子,“可惜,素师妹因为偷喝了‘猴儿酒’而醉倒,所以,师尊加强了酒窖的封印,连我也无法突破。”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 “嗯。” “算了,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嗜酒之人,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错。” “不说那个,老十三,把酒葫芦扔过来,我们喝酒。” “好!!!” “哈哈哈······” ······ 酉时,太阳已经下去半边身子,昏黄的光芒照耀在众人向着大殿走来的身影之上,形成几道细长的黑影,笑声传远,久久不息。 蓦地,临近厨房之时,众人不由停下脚步,鼻子耸动,轻嗅,“好香。”“嗯。”“先去尝一尝味道再说。”“走!”众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打开厨房门,葛无忧,童晓凡,两人身影几近挤了进去,急忙跑到锅前,闻着,“嗯~好香!”“打开!”两人手忙脚乱揭开锅盖,顿时一阵清香飘了出来,对于饿了几近一整天的三人来说,这香味已经完全勾起了他们腹中的馋虫,只是方天蓝一向温润尔雅,自然不肯如此放浪形骸,走到筷子篓前,取出两双筷子,递给姬若曦一双,而另外两人也不待去取筷子,直接伸出手,伸进锅中,取出几块鸡肉,扔进嘴中,不待细嚼,褪掉骨头,便咽了下去。 “嗯···味道很不错,再来一块······鸡腿!”童晓凡一怔,急忙伸出手来抓向隐藏在众多鸡肉之下的鸡大腿,突然,眼神余光瞥见葛无忧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手,抓向自己的目标,童晓凡一惊,急忙加速,可是鸡腿依然被葛无忧抓住了一半,两人争抢,谁也不肯放手。 “你放手!” “你放手!” “大师兄,这可是我先看见的,你可不能这样不道德!” “胡扯,这可是我先看见的!而不是你!” “放手!” “这可是我的目标!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手,这岂不是堕了吾暮筱峰大师兄的尊严不成?!” “什么狗屁尊严!葛无忧!你居然和师弟争鸡腿,说出去你不怕他人笑掉大牙?!” “难道你就不丢人,嗯?!” “放手!再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 “来呀!谁怕谁!” “你······”两人右手各抓住鸡腿一半,怒视对方,口水飞溅,顿时两股气势涌动,气浪奔腾。 “咦,这里还有一块鸡腿······嗯······好香!”只见方天蓝不顾一旁正在交火的两人,夹住大鸡腿,啃了一口,“味道不错。”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和我争,我俩便都能吃到一块鸡腿!” “混蛋!你怎么不说你先放手!” 姬若曦拿着筷子,呆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三人争抢,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蓦地,姬若曦感到一股浓郁的杀气,连忙左移数步,一怔,只见周逸飞提着菜篮,满脸黑气地走了进来,放下菜篮,摸起桌子边的菜刀,直直向着三人砍去。 “啪!!!”却是葛无忧蹲马步,双手合十,抵住额前刀锋! “周师弟!你听我解释!!!” “哼!”一声冷哼,顿时,更加用力向下砍去。 童晓凡看着手中的鸡腿一怔,忽的缓过神来,连忙抓着鸡腿向厨房后门逃去,还不忘向着葛无忧调侃道:“大师兄,谢了你的鸡腿,我先走了,再见!不用想我!”急忙提步追上方天蓝的身影。 “站住!童晓凡,你死定了!······周师弟,你听我解释!我······” 为了避免遭受池鱼之殃的姬若曦缓缓移动脚步,从厨房正门闪了出去。看着从大湖边走过来的章志文,姬若曦行了一礼,而后便镇定的快速离去,直让章志文奇怪。 三人走了许远,忽的皆停下脚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动物的惨叫声,摇了摇头,“错觉,看样子最近是太累了。” ······ 太阳此刻已经完全没入水平线下,姬若曦也已经融入这片温暖的世界,不分彼此。 第九十八章 温暖(二) 含元殿高余数丈,远远望去,仿佛一只巨兽匍匐于地,渐渐逼近,只见雕龙画栋,碧瓦檐飞,十分壮观和威严,而殿门左右各有一座道者石像耸立,一人持剑凝望星空,眉头微蹙,嘴唇紧紧抿着,神色肃穆,仿若那方有什么不同一般,剑尖斜指,一丝凌厉气息暗存;另一人负手而立,道袍飘飞,眼神平和而内蕴星河,嘴角轻勾,似在微笑,但却若隐若无,就如同一个平常普通人而已,可是姬若曦与众弟子乃至玄一都对这两座石像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冒犯。石像两边,青红古木为柱,环绕整座大殿,而那每一个柱子,十分粗壮,甚至三人拉手环抱才能抱得住。走近殿内,里面很是空旷,除了首位之外并未有其他座位,然而在四周墙壁之上则挂满了众弟子以及师尊,始祖的铭牌,木质的地板上,一片平坦,踩之上去,有些冰凉,但也没有更多其他的感觉。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按照以往的惯例,饭局是绝不可在大殿之中吃的,毕竟这是关系到苍云宗暮筱峰的形象,不过今日是一年之中,不对,应该是三年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当然要除去宗门的一些大事,于是众首座以及掌门也就默认了这件事,而众弟子也会在今天置办丰盛的酒菜,相互祝福已经失去世俗本家,亦或太远而无法回去诸人的新年快乐。 一张很大的圆桌之上,逐渐布满丰盛的菜肴,当然缺不了好酒,众弟子立在桌子一旁,既不敢就此坐下,也不敢伸手抓些菜来吃,虽然心中很是痒痒,可是一想到玄一黑着脸的那副模样,众人心中便是狠狠一抖,便绝了贪吃的念头。 随着最后一道菜被满脸怨念的大师兄葛无忧端上来之后,师傅,师娘以及素师妹便准时出现在大殿之中,素梦菡一看到如此丰盛的菜肴,连忙放开了抓着梦雅菡衣服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转眼便爬上左侧第二个座位之上,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片放在嘴里,嚼了一嚼,差点没吐出来,露出一张苦脸,却是忽然想到了祁哲允,想起他曾经做给自己吃的那些好吃的,也许也只有这个时候素梦菡才能够想起祁哲允的身影吧。 “真是的,四师兄,”只见素梦菡扭过头来对着周逸飞一脸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最近厨艺精进不少呢,可是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的差啊!不对,竟然比以前还要差!真令我失望!要是祁师兄在就好了······” 周逸飞眉头微微一皱,看了鱼片一眼,淡淡说道:“这道菜不是我烧的。” 素梦菡一听,连忙从椅子上蹦下来,一脸好奇道:“那是谁啊?没想到居然还有比你厨艺还要差的家伙存在!” 葛无忧脸一抽,轻咳了几声,旁边立在葛无忧身后的童晓凡微微侧过头来,在葛无忧耳边低声笑说道:“难不成···那是···大师兄你烧的?!”闻言,葛无忧脸色又黑了几层,连忙扯住来不及缩回去童晓凡的脸颊,死命的扯着。 “疼疼疼······快放手!······大师兄,我错了还不行么?!” “咳咳。”一声轻咳,诸人蓦地静了下来,就连素梦菡也不由静静回到自己的椅子之上有些地坐着,不过在姬若曦看来,按照她那种性格,是绝做不住几分钟的。 待师傅师娘都坐下,众弟子才连忙跑到自己的位子之上,坐好。 总之,虽然诸多菜肴都十分丰盛,不过也就卖相好上许多而已,说实在的那味道真的比不上祁哲允所做的菜,而且,之中还混杂着些许更为难吃的,实在糟蹋了众人的味觉,就连葛无忧吃了一口也不禁皱眉,再加上自己所做的几道菜逐渐从圆桌之上显现出来,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了些。 微微侧头,对着一旁坐着的方天蓝轻声说道:“方师弟,”“嗯?”方天蓝同样微微扭过头来,“吃鱼片,芹菜,还有那竹笋。”用余光定睛一看,见他有些犹豫模样,怒道:“快吃!否则你抛下我逃跑的账,我们回去之后,就好好算算!当然还有啊凡和小师弟!”听到葛无忧如此威胁,方天蓝紧紧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暗叹一声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眼神示意了一番一旁装作看不见的童晓凡,方天蓝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伸出左脚,狠狠踩了他脚尖一下。 “哦!”童晓凡未曾料到有如此变故,因脚尖剧痛而突然站起,撞了圆桌一下,一时间众人皆停下吃饭,不由将目光都投了过来,童晓凡扯皮难看的笑了一下,摸着自己的头,缓缓坐下,良久,待众人目光皆离开自己之后方才狠狠吐出一口气,而后狠狠瞪了一眼偷笑的葛无忧以及方天蓝。只见葛无忧用唇语说道,要求他同方天蓝一样吃自己做的菜,否则回去要他好看。这回童晓凡便知道自己这次是决计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忽的他觉得大师兄葛无忧做的菜实在有些多,三个人吃的话总比自己和二师兄两人吃要好上许多,再说,师兄弟之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于是,抬起头来盯着一直吃着自己身前的菜的姬若曦,连忙抄起手边的竹笋芹菜以及其他葛无忧烧得菜,一个一个递了过去,姬若曦看着身前换掉的几道菜,抬头看着同样盯着自己的童晓凡,姬若曦瞬间便明白了他送这几道菜过来的意义,收回目光,姬若曦用筷子夹起一片笋片,仔细看了过去,只见笋片刀口均匀光滑,隐隐有剑意暗藏,更有一层金黄菜油包裹,看上去十分美味,姬若曦虽然明白众人不吃,是因为这道菜十分难吃,但却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人能烧出这等口味的菜肴,虽然很想将它吐出来,可是一见到那三人的凶狠目光,只得闭上双眼,狠狠将它咽下。低头,看着身前几近未曾动过的几道菜,姬若曦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更加苍白了。 饭局之后,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的姬若曦连忙随那三人跑出大殿,直奔厨房,跑到水缸前,伸长脖子,直扒着狂饮几口水,又漱了几口,不行,只能使劲得喝,直到实在喝不下去为止。 今夜月光很好,似乎是在与众人一同庆祝这个难忘的日子,皎洁的光芒洒下,千山万壑尽是银霜,风声摇动,树影倾斜,别是一番滋味。缓缓月牙移动,直到照亮水缸下挨着靠着的四人,挺着个大肚子,一时间胀得无法移动丝毫,竟是像四个大肚孕妇一般,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一脸痛苦模样,仿佛要生了一般,要是被其他人见到,恐怕四人便再也没脸在外见人了吧。 “靠!我一直认为世上最舒服最安全的事便是吃饭睡觉,没想到我童晓凡英雄一世,有朝一日居然被食物给差点毒死!大师兄,说实话,我实在佩服你到不行!”童晓凡几乎哭丧着脸怒道,“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那么好的食材到你手中威力既然会如此恐怖!” “扯儿···我只是多放了点东西而已······我觉得东西放的越多就越美味,我怎么知道味道一点也不对啊······”葛无忧扭头扭捏说道。 “我······”另外三人直接无语泪奔。 “那个,大师兄,我问你一个事。”方天蓝撑起自己身子,使得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当年我还未上山的时候,大师兄,是你一人照顾师尊的吧。” “嗯。” “难道师傅就这样吃你做的饭菜一直熬到我上山的那刻?!”方天蓝眼中蓦地冒出一抹极为钦佩的眼神,就连童晓凡也不禁被他感染,眼神直放光,死死盯着葛无忧。 葛无忧一挺胸膛,“当然······!”看着三人一脸不信的眼神,蓦地情绪低落至谷底,小声喃喃道,“不是······我每次都跑到离暮筱峰最近的嘉筠峰······弄点吃的···然后再给师尊带点吃的回来······” “扑哧!!!哈哈哈······!难怪,难怪!哈哈哈······难怪每次我去嘉筠峰之时,师姐她们看我的眼光都是那么奇怪!哈哈哈哈······我说我也长得也没怎么惊天动地,骇世惊俗,怎么那些师姐总是将目光在我身上徘徊,原来是这样!哈哈哈······”童晓凡如此猖狂大笑,就连一直面无表情静静听着的姬若曦也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哗!!!”“呃!”“咳咳咳!!!”三人连忙抹去满脸的水,深吸一口气,只是童晓凡此刻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来刚才他笑得太过猖獗,以至于葛无忧掀起后背靠着的水缸之时,很多水灌进了他的喉咙,一时间咳得满嘴满鼻子皆是水,就连眼泪也不由咳了出来! “葛无忧!你找死!!!”说着便用上从水缸跌落的葫芦瓢舀上一瓢水,狠狠向葛无忧泼了过去,葛无忧一躲,躲在另几个水缸之间,连忙扯过挂在木干之上的葫芦瓢,双手齐用,只见数道水流漫洒,竟然再次泼上了姬若曦和方天蓝,两人一怔,蓦地一怒,连忙扯过一旁的葫芦瓢,使劲舀水,同童晓凡一般尽力泼向葛无忧,一时间厨房外如同鸡飞蛋打,乱水洪流,四人玩的开心,却是没有看到从大殿拾碗碟过来的周逸飞以及章志文,二人走到边上,看着顺着地面逐渐蔓延过来的水流,一时间脸色不由再次黑了几层,放下手中碗碟,向着四人走去,显然周逸飞是要阻止这场闹剧,突然一瓢子好水真巧不巧泼中了周逸飞,水珠顺着细长的头发缓缓流下,此刻四人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突然多了一人,皆停下手中葫芦瓢,看着逐渐黑化的周逸飞,看着他愈发愤怒的脸色,四人很想立刻抬步逃走,可是四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死活迈不开脚步,原因却是周逸飞说了一句话,“想死的话,就逃走试试。” 姬若曦看着眼前堆满的碗碟,嘴角不由抽了一抽,扭头看了一眼其他三人,皆露出苦笑的神色,蓦地,同时大笑起来,笑声悠长,传出许远许远的距离。 第九十九章 第三重天 春天的气息总是不同于冬天,那是一种新生与从沉睡中苏醒相交织的气息,虽然今年的冬天并不算冷,雪也不曾下,可是人们总能感觉到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 今日的阳光和前几日阴沉沉的气氛并不一样,很是温暖,连从高山之上大湖飞瀑而下的瀑布也比以往更活泼些,水花四溅,竹叶纷响,或许有几片落叶飘落,顺着瀑布下波动的水潭积聚岸边,或是随着水流流下。 在这浩然的瀑布之中,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盘坐,上身赤裸,肌肉修长均匀却也充满着美感,衣服随意裹在腰间,随着急速的水流摆动,却也重若铁石。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指尖捏印,周围一阵不规则波动,似乎想要突破周身封锁的水流,可是始终无法做到,蓦地人影手势一变,气息陡然之间爆发,炸开一片水流,空气微微扭曲,然而,无论那道身影作何努力,游离在外的灵气始终无法纳入躯体,似乎有着什么巨大的阻碍一般。 “铮!!!” 突然之间,姬若曦手指一麻,在筋脉之中急速运转的灵力随即迅速停下,睁开双眼,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依旧保持结印的双手,松开手指,垂下,眉头紧锁,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又该向哪个方向前进。看着连续不断的水幕,姬若曦暗思自己几个月前便已经是第二重巅峰之境,隐隐约约有突破的感觉,而最近这种感觉更是明显,可是,无论姬若曦如何苦修,这层膜总是稳若泰山,进退不得!仿佛这种将要突破的契机被某种力量给深深隐藏一般。忽的,姬若曦眼神一凝,暗道:莫不是自己体内的三色封印造成这种结果?!毕竟这等封印早已超出姬若曦理解和控制的范围之内。 轻舒一口气,坐正,再次闭上双眼,灵识翻滚,尽数涌出识海,包裹着自己肉体,如同以前自己探查自己身体那般缓缓侵入其中,顺着自己体内纵横交错的阵纹慢慢向着核心进发,虽然其上阻力不小,可是毕竟两者一体而生,一体而化,根本无法阻拦姬若曦灵识的探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灵识的深入,姬若曦不由感到自己神识之力的枯竭和疲惫,连探查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只有闷头不断的前进,然而随着灵识的消耗,姬若曦不由头晕目眩,隐隐有睡下迹象,正在姬若曦实在无法支撑下去之时,蓦然一道黑光裹住姬若曦的灵识顺着黑色的如同根须一般的筋脉来到一处对姬若曦来说极为陌生的地方,这也是姬若曦第一次走近并且揭开自己身体所隐藏的秘密一角。 这里是一片由三色光芒所组成的空间,而密密麻麻的黑色根须包裹着它,同时也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紧紧封锁着它,姬若曦看着这片陌生的地方,眉头紧紧蹙着,修为尚低的他根本无法理解这里所存在的奥秘,同时,如果不是那道黑色光芒的帮助,姬若曦明白自己是绝无可能进入这里,更别说一探其中奥妙。 抬步上前,姬若曦不断向着深处前进,蓦地姬若曦停下脚步,一丝惊讶在那冰山一般的脸庞之上显现,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可是能让经历过如此多的生死离别以及看过那般天地伟力的姬若曦感到惊讶,可见眼前所见对姬若曦的冲击究竟有多么的大!只见一个巨大青红光团之上一条条数不清究竟是多少的黑色根须插进光团之中,不断吸取着其中的力量和道韵,而后顺着根须进入遥远处那抹极致的黑色之中,眼睛紧紧盯着那抹黑色,仿佛透过那种黑色看到了其中更深处自己梦中所见的含苞黑莲。 突然之间,黑莲轻轻摆动,一股深入心神的波动在灵魂之上颤响,蓦地姬若曦仿若从悬崖之上狠狠坠下一般,离那黑莲愈来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嘭!!!” 如同坠水一般,深深的寒流顷刻间便淹没了姬若曦,瞬间,他已然从虚幻之中重新回到现世,睁开双眼,姬若曦伸出右手挡住溅进眼中的水花,看着已经倾斜但仍然刺眼的阳光,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浮现在嘴角,因为他已然突破第二重巅峰达到第三重之境!缓缓撑起身子,姬若曦艰难的从瀑布之中站起,一个不稳便被瀑布给冲下水潭,溅起一阵阵水花,翻过身子,面朝天空,剧烈的喘息着,不断恢复着消耗殆尽的神识灵力,周围一阵阵灵力涌动,争先恐后一般钻入姬若曦干涸的肉体识海,渐渐的姬若曦的气息不断增长,逐渐超越之前,达到另一种更高的境界! 太阳已经西斜,姬若曦从水潭之中爬起,走到岸边,穿戴好衣服,灵力涌动,顿时,一股股白雾从他的衣服之上离开,转眼,原本还是那么潮湿的道袍变得干燥起来,姬若曦整理了一下衣服,提起岸边插在剑鞘之中的两柄剑,负于后背,抬步急速向着半山腰的含元殿跑去。 “章师兄!”“是小师弟啊!准备去吃饭了吗,一起走吧。咦?你的修为······”姬若曦点了点头。 “真是厉害!想我当年和你一般大的时候可是还在第二重打磨。”“师兄,你过誉了。”“没什么过誉不过誉。”章志文摆了摆手,“总之,小师弟,虽然你的资质比我还有其他师兄弟要好上一些,可是你仍需明白,修为以及实力的高深,并不取决于资质的好坏,最重要的是修心,磨练意志。” “是!谨遵师兄教诲!”姬若曦抱拳施了一礼。 “好了,快走,要不然可就没饭吃了。” “嗯。” ······ 众人坐定,除了素梦菡在不断伸着筷子,其他诸人不敢有丝毫逾越,静待玄一的到来,片刻,玄一,梦雅菡走进大殿,坐好,玄一环视了一下诸人,目光似乎在姬若曦身上停顿了一下,而后便转移开来,许久才沉声说道:“还有半年也就是中秋月圆之时,便是‘天葬外境’开启的日子,这次吾暮筱峰有六人名额,就由韩浩岚,祁哲允,竹非凡,钟若兰,菡儿还有老十三尔等六人前去。”闻言,诸人皆激动非常,连忙答道:“是!” “还望尔等这半年努力修行,莫要在‘天葬’之中丢了吾暮筱峰的脸面!” “是!师傅!” “吃饭!” ······ 第一百章 后山 山间寂寞,但也平静,期间,王子琪也曾下渊懿峰来暮筱峰与姬若曦见过几面,互叙这四年之中不同寻常的经历,不过大多数都是王子琪在问,姬若曦回答一两句亦或是沉默不语,同时也和姬若曦切磋几招,顺便帮伏瞻带些小礼物送给素梦菡。 这日清晨,姬若曦照例负重顺着山间小路向着后山跑去,小路蜿蜒曲折,岩石极多而杂,周边杂草丛生,常常掩盖山路模样,姬若曦上得山来,但见山脉绵延有秩,苍青翠绿,层层叠叠,山风吹来,林海起伏,如同大海波涛翻滚,壮观之致,令姬若曦心中不由一宽,抬头遥看东方,只见一轮红日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照耀在林中薄薄的雾间,如轻纱一般,笼罩着茫茫山间,露珠晶莹,青叶潮湿,轻舒一口气,缓缓平息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而微微有些气喘的呼吸。走进丛林之中,抬头看着周围环绕的枝叶繁茂的松柏,姬若曦缓缓转了几圈身体。这里处于松柏野林深处,树木大多十分高大,也十分古老,光亮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透露下来,在地面之上留下一片一片圆圆的光点,姬若曦缓步向前,走到一片空旷之地,看着往日在这里留下错综复杂的剑痕,姬若曦倒是想起师兄们曾谈论过这里幽深难测,人迹罕至,这倒是很称姬若曦的心意。姬若曦从背上取下背负的两柄剑,将之靠在一旁的大树之上,卸下负重,取出其中一柄,拔出,生机凝深,剑锋很钝,却是姬若曦打算与往常一般,在这清晨做些晨练,舒缓一下昨夜坐得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肌肉,只见他双手握剑,下斩,斜撩,横档,平刺,云点,穿回,一招一式,认认真真完成又不断重复,目光不移,身体也不曾滞留,待到阳光升的老高时候,姬若曦忽然听到一丝不同于风声的动静,蓦地停下,灵识展开,仔细探寻周围,可是此刻姬若曦却没有感到丝毫不同,仿佛之前那股动静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不过对姬若曦而言,这绝不可能成为自己放松心神的借口,因为,一旦就此放松有时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何况姬若曦一向十分信任自己敏锐的直觉,这就叫做小心行得万年船。 良久,姬若曦既未感到有什么异样,也未感到丝毫杀意,微微蹙眉,扭头提剑,不去看那早先动静出现的地方,也不再动用灵识,继续舞着基础剑法,直到自己肉体有些出汗为止。走到大树下,拿起剑鞘,将铁木缓缓插入其中,并且弯腰将剑放到另一柄剑身旁,正在此时,姬若曦手中剑已经放下,而未做好防备,后门大开之际,一道幽冥剑光从林木间斩了过来,静寂无声,然而姬若曦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般,连忙蹲身,抱剑前纵,翻滚落在一旁,单膝跪地,拔出胜邪,眼神犀利,寒气深凝,可是那道剑气斩出之后,姬若曦便再次失去了他的身影,无论如何姬若曦总是无法找到他的气息,只能静静呆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姬若曦与那道身影仿佛僵持一般,谁也奈何不了谁,忽的一阵山风吹过,树木摇动,林叶哗响,“咔!!!”一声颤响,只见姬若曦原本靠着剑位置的大树蓦地出现一丝裂痕,逐渐扩大,渐而那颗巨大的古木随风而倒,砸在林间,惊起万千飞鸟振翅。然而姬若曦却是怔怔看着古树那平滑如镜的伤痕,并非震惊那剑气的威力,而是因为他从那斩痕之中看见了自己剑法的影子,仿佛那一剑是自己斩出的一般!突然,又是一道剑光袭来,因为一时失神而失去先机的姬若曦连忙拔剑横档,铿锵一声,姬若曦不由顺着地面擦出许远距离,留下两道深长的痕迹。姬若曦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却是确认无疑,暗道是有人偷学了自己的剑法,并用其想要斩杀自己这个原主人,可是那人想的也太过简单了些,如果只是看看就能学会这套顶尖剑法,那么自己也就不用经受如此多的困苦磨难,生死险境才堪堪领悟其中三式,微微闭上双眼,姬若曦明白自己之所以看不见他要么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如他,要么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方法掩盖气息或者是自身气息古怪,难以令人察觉。既然如此,那也只有闭上双眼,靠自己的直觉去感知他,这也是姬若曦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感受着风的流动,声音的颤响,树木的低语,土地的波动,似乎一切都在姬若曦心中浓缩化为一点,蓦然之间,姬若曦仿佛看到了一处不同之处,细细看之又看不到,然而此处,确有一道看不清什么的影子,与天地环境融为一体,静静守在古木枝桠之上,静静看着脚下单膝跪地的孩童,手中对他而言有些长的普普通通的黑铁剑悬在身前,冷静地警戒周围。人影并未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杀意,只是安静的立在枝桠上,微歪着头,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姬若曦怀中的那柄铁木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之中苏醒,又觉得自己应该去印证一番,虚幻的人影向前稍踏一步,顿时,他的身影便缓缓从树木枝桠上落到姬若曦身前,立定,感受着姬若曦浓郁的杀机以及戾气,人影顿时止下脚步,再次僵立在一起。 蓦地睁开双眼,姬若曦看着眼前身着破烂黑袍,全身裹在其中,除了露在外面的黑漆漆的双眼,以及苍白如同死物的修长双手,姬若曦看不到丝毫以外的信息,更是感受不到丝毫他的气息,即使他站在眼前,可是除了眼睛能够看见之外,仿佛那处就是一团一眼能够看透的空气,即使是阳光也能够穿透的一处空荡荡的空间,灵识此刻仿佛没有丝毫作用,姬若曦心中不由一紧,着实感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虽然到现在也未曾感到丝毫杀意,可是经历过刚才的那两式杀招,兼之偷学自己的剑法,姬若曦根本无法将他当作无害来看待,只看作对方比自己修为高深许多,又不怀好意敌人。 突然,人影伸出右手,缓缓一指,姬若曦顿时凝神以待,可是忽的,腰间铁木一阵颤鸣,在姬若曦根本未曾料到之下,铁木出鞘,飞射到人影身前,剑鸣轻响,一阵阵莫名气息从中逸散出来,刚待握紧,姬若曦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前,胜邪剑刃已然临身,人影抬头,静静凝视姬若曦双眼,却是毫无一丝感情,一声铿锵,却是铁木剑如同护主一般横在姬若曦身前,挡住姬若曦志在必得的一击。剑芒乍现,姬若曦只觉一股巨力从胜邪之上传来,顿时翻身飞退些许距离,立即横剑护身,以防人影攻击,可是那人影只是伸出右手,握紧铁木而已,并未乘胜出击,仿佛姬若曦在他眼中只是可有可无一般。 第一百零一章 比剑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在这两人皆宁静戒备相待之时,姬若曦紧握手中胜邪,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黑影,却是不敢将目光移去丝毫,仿佛一旦挪开目光,那道身影便会消失一般!只见那道隐于残破黑袍之中的身影将铁木剑横于胸前,抬起左臂,伸出左手,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轻柔的抚摸着剑身,动作自然而温柔。剑鸣沉沉,亳光冥冥,如若耳边轻语。 良久,黑影才放下左臂,右手持剑剑指姬若曦,其中意味却是不言而喻。姬若曦缓缓站起身子,竖剑,左手为剑眉抵在剑身之上,剑气腾涌,顿时全身肌肉绷紧,神识溯归,感观全开,灵力也于回路之中疯狂奔涌,气势凝结内蕴,蓄势待发!黑影持剑依旧,甚至连眼神也不曾有丝毫变化,然而,他的身影在姬若曦眼中却是逐渐变得虚无飘渺起来。 山风袭来,林间树木摇曳,点点光斑交织变化,间接的阴影在两人身上层层留下。蓦然间,姬若曦动了起来,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裹挟着恐怖的威势,姬若曦瞬间出现在人影身边,手中之剑回环圆转,以着一极为刁钻的轨迹直刺人影心脏,掠过身形,抽剑下云,未待人影闪过,便再已提剑斜斩,招式连贯迅速,犹如风轻云淡般自然,又如云卷云舒般畅快,如若只是凡人,亦或剑法修为无法超越姬若曦太多,是决计无法阻挡这一恐怖的连招,然而,那道身影就如同飘飘之落叶,无痕无迹,随风而荡,随意而至,总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般躲过姬若曦接连的剑招,甚至姬若曦连他手中之剑丝毫都未曾碰到! 战斗之中姬若曦虽然知道如若继续如此下去必然是自己首先力竭而再无再战之力,可是此刻姬若曦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忽的,提剑直走,出剑冥迷,其速极快,重重剑影,如若漫山遍野皆是狂风暴雨,此招却是苍云宗十大基础剑法之一的“竹林新雨”第二式“阑风长雨”!旨在全面封锁敌人退势,封锁周围一切空间,如同大风暴雨一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却是姬若曦在逼迫那道人影正面相抗!倏然,人影停下躲闪脚步,也正如姬若曦所料,他的确准备与姬若曦来场硬战!只见他蓦地从腰间挥出一剑,剑光凝实,凝而为一,顿时姬若曦重重剑影告破,而那剑光却是依旧直击向前,仿佛不曾消耗一点一般,如同一疾驰的火车般重重冲击在姬若曦的身影之上,但见人影破碎,消失迷踪,突然一阵轰鸣剑啸,从空中飞驰斩下,刹那间,空气撕裂,气浪回流,直斩向脚下依旧淡然看着空中落下剑芒的人影!这一招却是姬若曦乘着第四式“冷月残竹”短时迷惑人影注意之时,人在空中连贯使出第五式“落木萧萧”直劈向那道人影,招式娴熟,运转无滞,气势更是逼人,此刻就算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也绝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想出更有效的回击之法!然而,姬若曦这次却是真正的失算了,因为在那将要斩中的一瞬间,姬若曦发现自己突然之间失去了他的身影,徒白费自己执行如此之计谋,剑光斩中地面,顺着地面斩出一道巨大剑痕,劈中古木,顿时,古木分作两半,伤口平滑如镜。 身在空中,姬若曦依旧保持着劈剑之姿势,身影正在急速落下,却是他打算早一点回到地面,否则,一旦那道人影洞悉自己因为一时错失他的身影,心中大惊而一时无措导致自己中门大开,更兼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之困境,必然使出杀招!正道是好事不出而祸事不断,那道人影并未按照姬若曦所希望那般放任姬若曦就此落地,一阵风动,竟是漫天遍地皆是锋锐剑气!完全封锁了姬若曦一切退路!匆忙之下,姬若曦也亦只得横剑以保护自己身体要害之处! “噗噗噗!!!”满天鲜血挥洒,如若下起血雨一般。 落地,瞬间,姬若曦不顾全身疼痛难忍,强行扭转身体,双脚重重踏地,一声震响,顿时,向着一旁滚去,擦着布满剑痕的土地残叶退开些许距离,而身体也因如此剧烈运动而血如泉涌,染红已然破碎不堪的玄色道袍。单膝跪地,左手垂下而右手横剑斜指,汗水顺着被血液黏粘在一起的发丝滚滚流下,丝丝苦涩的咸味在眼中蔓延,可是姬若曦却是不敢有一刻眨眼,双眸环睁,死死盯着人影,却是始终想不明白自己那一志在必得的一剑为何会只斩中虚空!而且那时人影又是如何在自己眼前蓦然消失,更重要的是,姬若曦竟然连他如何出招,又在何处出招都无法知晓!这才是姬若曦真正纠结的原因!从自己受伤程度来看,姬若曦明白那道人影就算实力比自己强也只是有限罢了,然而真正让姬若曦感到麻烦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感知到那道身影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他从眼前消失,那么姬若曦是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感知到他的所在!如此这般,姬若曦顿时便如同深陷黑暗之中,无法把握敌人的攻击,那时便是敌暗我明,形式便会变得更加危急。而且,还有一事让姬若曦即使心中略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剑法的确高出自己许多,剑意更是诡异!那是一种姬若曦从未碰到过的力量,充斥着浓浓的死意!身上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便是与此有关,不仅如此,他的剑法之中似乎有着自己剑法的影子,而且,随着交战时间的推移,姬若曦骇然发现他的剑法依旧是在进步当中,此等天赋,究竟是何人?姬若曦心中暗暗思到:如此这般,想要真正战胜于他,那么就得使出更快的速度,更快的剑法,让他在毫无反应之下,死于毫末! 第一百零二章 变故 姬若曦能够看得出来,那道身影对自己的招式以及习惯很是了解,虽然不知道究竟何时他开始躲在一旁偷窥自己练剑,不过现在自己处于下风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那诡异的气息,变化无穷的身法,姬若曦的剑斩不中他,灵识也无法捕捉他,而那黑影的剑却是能够轻易之间斩伤自己,心中念及于此,姬若曦咬咬牙,心中一定,握紧有些无力的左手,蓦然原本平和纯正的灵力如同暴风巨浪一般汹涌狂躁!在筋脉之中以着远超平时的速度运转着,一转快过一转,如同层层不断的海浪。怒目环睁,青筋暴露,汗流浃背,甚至筋脉也不堪运转,阵阵深入骨髓一般的痛苦不断刺激着姬若曦的神经,鲜血不断从伤口溢出,渐而将姬若曦染成一个刚从血海之中走出的恶魔,凶戾之气凝聚,震慑人心。一阵阵灼热的气浪以姬若曦为中心不断向着四周逸散,吹起地面之上一直被掩盖的落叶,刚猛锋锐的剑意偶尔突破肉体和筋脉的封锁,溢了出来,惹得空气一阵阵乍响!逐渐,灵力运转的速度已经达到平时极力运转两倍之多,渐而保持这个速度一直不变。 感受着全身暴增的力量,姬若曦有些不太熟悉的握了握拳,似乎是在重新找到那种对力量如若臂使般的顺畅感觉,舞出剑花,姬若曦微微露出一股狰狞地笑容,眼中寒光四溅,“只要速度超出你的反应就···好了么······”话还未曾说完,姬若曦便已然逼近人影,手中之剑早已横在人影脖颈之上,削抹!可是那道人影依旧冷静不似生灵,正在姬若曦手中之剑将要抹中脖颈之时,微退半步,手中铁木卧剑直刺直指姬若曦脑袋而来,却是打算使出以命搏命之狠招!姬若曦感受着耳边的风啸剑鸣,眉头微微一皱,身体一滞,连忙低身转剑,改抹为斩,然而人影似乎早已料到一般,铁木早已横在胸膛之间,砰然一声,人影后退数米,渐而提步止住。可是姬若曦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这等因为卸力后退而露出破绽的大好时机,矮身,云劈,刹时间,狂风落叶尽数翻卷,气势鸿蒙,戾气深重,那道人影无法,只得横剑以挡住要害,错身而过,顿时黑气乍现,一丝浓郁至极的阴暗气息缠绕胜邪剑身,不待细看,姬若曦已然身在人影头顶,直剑刺下,人影冷漠,丝毫不顾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抬头冷眼相看,眼中依旧冰冷,但见他双脚错开,右脚前左脚后,反握剑柄,顿时向空中抽斩,一道弧光迷现,而姬若曦早已招成,其势更是凝聚唯一,岂可人影仓促而成的剑招可比,更何况姬若曦在自己身体内部凝聚使出第二式“叠浪层峦”,自身灵力早已超出人影多许,气势更是凶戾! “嗡!!!”剑芒相碰,剑意相拼,刹时间交战中心空气扭曲,气流涌动似海,向着周围逸散的剑意撕裂众多树木残枝。 僵持些许时刻,人影渐有不支迹象,双目相对,不同于姬若曦极致的疯狂凶戾,裹在黑袍之中的双眸逐渐有了一丝慌乱,一闪即逝,如若不是姬若曦眼尖,决计无法发现,可是对于现在的姬若曦而言,这些绝不是自己想去关心的东西,自己心中有的只是痛快的战斗而已,如同野兽一般将对方撕得粉碎再狠狠吃下的疯狂,显然姬若曦已经心陷浓浓的戾气之中而无法自拔,如此继续战斗下去,说不定姬若曦的理智会被凶戾之意一时蒙蔽本心,直到筋疲力尽之时方才清醒。这里身处后山老林,人迹不至,许多危险之处依旧长存,姬若曦如此这般只会使得自己深陷险境,但此刻却又是不得不如此拼命。 剑光刺下,人影躲闪不及,顿时,一处剑芒直刺人影裹在黑袍之中的脑袋而来,霎时间,人影似乎就要身死姬若曦剑下,然而,黑气腾涌,点点浓郁的殷黑色液体顺着姬若曦剑刃缓缓流向地面,一阵阵腐蚀之音不绝于耳,却是那道人影用自己的左臂如同盾牌一般挡住利剑,从他被姬若曦刺穿的左臂之中溢出些许殷黑色的液体,姑且称之为血液,顺着苍白的手臂逐渐泫然在他漆黑的长袍之上,姬若曦微微一怔,却是并未想到黑袍身影居然对自己居然如此之狠!仿佛那手臂并非是自己的一般,连眉头不皱,眼睛也不曾眨一下!更兼胜邪剑剑身卡在人影左臂骨骼之中,拔之不出,原本极为疯狂的姬若曦理智也逐渐回归,但脸上不详之色却也愈发明显,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撒手,自己必然会有性命之危!可是这是胜邪,自己交之以性命的灵剑,是爷爷用生命交付于自己的嘱托,如果就这样放手,自己究竟又有何等面目面对父母亲人那温柔笑脸?!犹犹豫豫,犹犹豫豫,愤怒至极的人影那手中之利剑早已临身,狠狠斩中姬若曦胸膛,却是那人影为犹豫不决的姬若曦做下了决定!刹时间,姬若曦那矮小的身体,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狠狠砸中参天古木之上,砸断,狠狠冲进丛林之中,却是不知究竟砸断多少古木!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从口中不断咳出,胸中肋骨同样不知究竟断了多少,空中依旧残留的血腥味,却是昭示着姬若曦此刻身体的破败,所幸他还未死,不仅仅是因为姬若曦多年锻炼,从生死边缘摸打滚爬出来而身体强韧,更是因为铁木并非是一柄杀人之剑,钝的剑锋是无法斩开姬若曦如此坚硬的肉体,而且,铁木剑中有灵,虽然微弱,但也护得姬若曦一时不死。 姬若曦握紧手中胜邪,艰难从地面撑起半边身子,又咳嗽几声,竟是胸闷一时间无法回复力气,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姬若曦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翻滚的剑意,顿时,剑气肆虐,冲破姬若曦皮肤内脏,从表皮射了出去,带出一股股血剑,顿时以姬若曦为中心,四面八方皆是一个个带着浓浓剑意的血洞!片刻,一道阴影逐渐遮盖了姬若曦身边的光亮,姬若曦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人影更加残破的黑袍,看着他逐渐恢复的左臂,看着他困惑冰冷的眼神,姬若曦缓缓躺下,暗叹自己可能今日就要栽在这里,连家族之仇也无法相报,徒留姐姐一人生存在这悲伤的世界,可悲,可叹,也亦可怜!心中纵有千万种不甘,也亦无法再让自己身体动之丝毫,闭上双眼,一丝血泪不断从眼中落下。 人影举起手中铁木,指向姬若曦头颅,狠狠刺下! 第一百零三章 战斗 “锵!!!” 一阵金铁交击的斧钺之音在姬若曦耳边颤响,一阵狂躁的风压吹起姬若曦耳边被血凝结住的鬓发!姬若曦心中颤抖,可是意料之中如若堕入无底深渊的死亡感觉并未到来,还未等到姬若曦睁开双眼,一道威严而充满冰冷气息的言语如同冬日的阳光一般钻进姬若曦一直冰封的心底。 “老十三,没死的话,就给我快点躲到一边去。” 姬若曦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眼前身着玄青色道袍,面容冷峻,犀利的目光之中透露着浓浓冷意的四师兄周逸飞,只见他微蹲身体,右手持剑,架住那黑袍身影刺来的一剑,微抬起头,语气平静而暗蕴怒火,“什么时候,居然有人敢在吾暮筱峰地盘之上如此撒野,莫不是视吾暮筱峰无人好欺负不成?!” 黑袍身影的目光从周逸飞来时便一直死死盯着他,仿佛那人影也是知道周逸飞才是自己此时最大的敌人,撤剑后跃,而后提起铁木剑,一脸戒备。 周逸飞缓缓站起身子,走到姬若曦身前,将姬若曦护在身后。 看着眼前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此刻又如此护着自己的周逸飞,姬若曦心中不由存了许多感激,只是外冷心热的他并不怎么擅长表达感情,支支吾吾之间倒也说不出个谢字。撑住身子,缓缓后移许多距离,靠在身后大古木之上,轻舒一口气,而后抬头看着自己因为移动而遗留下来的长长的血迹以及身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姬若曦不由苦笑一声,连忙运用自己体内残留的灵力封锁住自己各大伤口,以防因为失血过多而不幸再次陷入濒死之境。 周逸飞持剑直指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影,“剑名霓云,亦是取汝性命之剑!”说完,只见周逸飞右手反握剑柄,左手剑眉斜指,右臂曲于胸前,左脚前踏半步,侧身,立起脚尖,微蹲,身体前屈,全身肌肉绷紧,如同正扑向猎物的狩猎者,全身气势凝一,归而不发,聚而不散,山风袭来,吹散周逸飞飘舞青丝,周边树叶哗响,林木摇摆,一层层如同一重重不断翻滚的绿色海浪。 裹在黑袍之中的人影,此刻再也不复当初对待姬若曦那般心不在焉,但见他如同周逸飞一般蹲身持剑,面色凝重,黑袍逆风而舞,隐在风帽之中的双眸渐渐露出一丝鬼气,如同茫茫深渊之下暗火一般幽深诡异。目光相对,周逸飞神魂异动,竟是有些迷失其中,心中一惊,眉头紧皱,暗道自己却是小看了他。 诸鸟尖鸣,风声相依,而两人则如同炮弹一般狠狠碰撞在一起,刹时间,剑鸣阵阵,肆意虐腾,斧钺交击,铿锵刺耳,火花四溅而气浪奔涌,一时间以两人碰撞交战之处为中心,周围大地皆是伤痕累累,残木为断,落叶割裂,土地之上更是残留纵横交错或深或浅的剑痕。 蓦然,一旁稍远处的残枝落叶堆中,一阵蠕动,突然一只布满血液的手从中伸出,拨开周围掩盖的断枝残叶,露出一个消瘦而面容冷峻的孩童脸庞,只见他咳嗽数声,方才缓过气来,看着自己被战斗余**出许远距离,姬若曦不由苦笑一声,右手拄着剑,从地面之上缓缓站起,拖着自己疲累重伤的肉体走到身后的古木根下,转过身来,靠着坐下,却是他打算于此静看两人战斗,更何况姬若曦现在就是想要插手亦是不可能。 周逸飞矮身错过横斩的铁木,提身上跃,仰身如钩,利剑下刺,直刺向人影脑袋,可是,那道身影仿佛脑袋长了眼睛一般,竟是反握铁木剑柄,背剑垂首,霓云剑尖恰恰刺中铁木剑身,徒留下一点白痕。人影转身错过剑刃,进而面相周逸飞,抽剑上斩!见此,一直靠在古木根下焦急等待的姬若曦不顾自身突然直起而导致身体再次溢出鲜血,大惊叫道:“小心!!!四师兄!!!小心!!!” 然而,周逸飞毕竟修道多年,其中所遇战斗更是繁多,与剑客作战之经验比之一直与野兽妖物战斗的姬若曦更是丰富许多。如今,周逸飞身处险境,可是他面容依旧冷静平和,只见,止在空中的周逸飞双脚连踏虚空,顿时他的身影擦着铁木剑刃边缘掠过,剑尖着地,翻卷身体,蓦然止住身形,脚步更是连踏空中,顿时周逸飞如同离铉之箭一般直逼近已经戒备周详的黑袍人影,双剑绞压,顿时一阵更为刺耳的剑鸣响彻丛林,火花四溅! 此刻正值两人较剑难分之时,周围气势一变再变,时而奔雷似火,时而潺潺绵绵,两人之势于空中剧烈碰撞,相互撕扯绞压,相互交织难解难分!若是敌方只是实力强劲这并非会扰乱周逸飞心绪,反而只会令他热血沸腾!可是,与黑袍人战斗至今,周逸飞心神却是一次又一次受到严重冲击!这不仅仅是因为黑袍神秘身影能够使出比自己更加熟练的苍云宗诸多剑法,轻易洞悉自己剑法之中的破绽,更是因为黑袍人的剑法就如同乘了火箭一般快速的精进着,许多妙招信手捏来,毫无滞留之感!如若不是他本身力量所限,恐怕连周逸飞亦不是他的对手!也正是如此,黑袍人才一直被周逸飞压制,随着时间推移,力量的大量消耗,黑袍人躲闪周逸飞的攻击也变得愈发困难起来,时不时身体之上被留下一道剑痕,流下殷黑的血液,因为有着黑袍所挡,是故如若并不仔细看看的话,是决计无法发现黑袍人已经受伤! 忽的,黑袍人影闪过周逸飞云点一剑,立剑指天,顿时天地惊雷乍响,喃喃嘶哑迷音清晰在周逸飞与姬若曦耳边响起,“太始之初,惊雷演化,玄刹天威,破邪妄存!惊蛰落雷真诀!”一时间,周逸飞心中惊惧更甚!姬若曦不清楚,可是周逸飞在苍云宗修了这么久的道,又如何不知此等真诀的威力?!盛名之下无虚士,更何况“惊蛰落雷真诀”千万年之赫赫威名!!!此等真诀连玄一都还未传授自己,甚至连皮毛都还未曾接触!可是眼前之黑袍人居然已经能够如此熟练运用!怎能不让周逸飞惊恐,怎能不让他失态! 第一百零四章 危机 空中蓦然一片片乌云笼罩,黑云阵阵,电闪雷鸣,声声刺耳!气势骇人,如若雷罚灭世一般,飞鸟惊鸣,展翅无踪,妖兽野物齐奔,转瞬一空!风声摇动,林木折裂,落叶崩碎。 黑暗迅速吞噬周围光芒,偶尔雷弧出现,方可见到周逸飞,姬若曦一副凝神戒备模样。抬头,周逸飞面色凝重地看着天空之上不断凝聚的惊雷,丝丝冷汗不断从额头溢出。抿紧嘴唇,紧紧握住手中霓云,也许此刻只有手中灵剑方可给他安心的感觉。看着天空之上转瞬黑云变化,渐而化作巨大漩涡,丝丝闪电交织穿梭,恐怖的威势更甚,周逸飞却是明白此刻绝不能束手待毙,“惊蛰落雷真诀”威势之骇然绝不可轻视,想要破除此术,也只能乘其还未完成之时击破施术者施法!想到此处,周逸飞眼神一凝,做下决定,握住霓云,眼睛紧紧盯着漩涡中心的黑袍人,脚下快速急踏数步,顿时土地龟裂蔓延而气浪奔涌,人影却是早已消失无踪,蓦然之中,一道青芒如若陨星一般重重撞进狂风漩涡之中。 大风中心之处,黑袍人眼神深凝,鬼气肆虐,顿时天空之中漩涡成型加快!可是,周逸飞的速度更快!只见周逸飞丝毫不顾自己被狂风划伤的许多伤口,持剑转瞬逼近黑袍人,手中之剑直刺向黑袍人胸膛,剑意凝一磅礴,紧紧附在剑刃之上,却是周逸飞全力一击,正是“鸿蒙剑典”第二式“飞虹断绝之非命”!显然此剑一出便意味着周逸飞已有身死道消的觉悟!正在施术之中的黑袍人心中顿然一紧,此招虽然看起来就如同基础剑法之中一招刺击,可是其上威势决计无法估量,比之基础剑法之威力却是不知恐怖多少倍!更何况黑袍人心中更是清楚这一招的恐怖之处!在周逸飞心中,他却是希望这一剑能够刺中,最好能够打断黑袍人继续施法,这一剑如若刺中,就算“惊蛰落雷真诀”完成,他身受重伤的肉体亦是绝不可能承受真诀爆发的反震之力!即使黑袍人能够杀了不断逼近的自己,可是之后黑袍人便会浑身重伤乏力,力量更是无法凝聚丝毫,想要移动丝毫也是绝不可能!那时,尚有一点战力的姬若曦便有可能成为黑袍人的索命之人!周逸飞能够拼命至此,心中便是早已算定,认为黑袍人绝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生命! 可惜,裹在浓浓黑色之中的人影却并非是一个正常人。周逸飞以正常人的决定来判断一个不知名且诡异般的存在,这便是周逸飞算计失败的最大原因!他本以为黑袍人必然放弃继续施法横剑抵挡,亦或使出已然半成品的真诀用以搏命,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任由周逸飞手中之霓云剑狠狠穿透自己胸膛!黑袍人后退半步,剑意蓦然爆发,在黑袍人身体之内狠狠肆虐!冲破肉体皮肤,撕破裹在身体之外的漆黑的破败黑袍!殷黑的血液乍现,向着四方胡乱飞溅!溅到周逸飞因为惊骇而微微凝固的脸庞之上,黑气冥冥,丝丝腐蚀之音不绝于耳!睁大的双眼之中一种惊恐的情绪蔓延!眼前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只见他全身皮肤溃烂腐败,伤口重重叠叠,密集之恐怖令人着实难以想象,偶尔还算完整之处却是极为苍白,就如同死物一般,眼眸全黑无白,鬼气森森!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居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居然在缓缓愈合之中,就连那些溃烂腐败之处居然也重新长出新肉,仿佛他正在由死复生,从死物转向活体一般!直让周逸飞头皮发炸!忽的诡异人看着周逸飞露出一丝极为诡谲而恐怖的微笑,周逸飞蓦然从中惊醒,急忙后退却只是抽出霓云半身,天空之中突然雷电积聚,一道如同水桶一般粗壮的紫色雷电顺着铁木剑之轨迹狠狠劈中周逸飞!甚至连诡异人他自己也是在雷电攻击范围之内,可是他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将之使了出来! 光芒乍现,如同炸弹一般爆炸开来,土石崩碎湮灭,树木消融,恐怖至极的气浪吹着重伤的姬若曦滚出许多距离,方才在一株古木背风处定下身体。草木折断,烟尘不断。 良久,久到姬若曦已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风声渐息,一切皆已尘埃落定之时,姬若曦不顾重伤疼痛的肉体,连忙从古木之后拄着剑踉跄而出。看着眼前的一切,姬若曦不由惊住,只见眼前尽是断木残石,碎叶尘烟,微微一滞,姬若曦立刻惊醒,心中担心,连忙拄着剑向着烟尘弥漫不清处蹒跚而去,走到近处,姬若曦才真正看清被尘土所掩盖的模样,看着脚下已然龟裂,将要化作飞沙的土地,看着眼前偌大的坑洞,姬若曦不由喃喃道:“这就是那一招的真正威力吗。”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丢掉,连忙向着坑洞之中四处寻找周逸飞的身影,蓦然姬若曦眼神一凝,只见坑洞中心之处两道依旧完整的身影,其中一道半跪而下,浑身焦黑,丝丝青烟不断从他周身肉体之上溢出,衣着皆以化作飞灰,手中持着霓云横档,却是一动不动,气息已然微弱几近若有若无之地;而另一道却是依旧挺立着,虽然全身同样焦黑,可是在姬若曦的感知之中,他的气息虽然很低,但却并没有到濒临死亡之地,似乎他还有再战之力! 姬若曦忍下剧烈的疼痛,从上直跃而下,快速奔跑到周逸飞身边,只见他双眸紧闭,胸膛还在微弱起伏,见此,姬若曦不由松了一口气,忽的,一道青烟从周逸飞左手冒起,渐而化作飞灰,然而姬若曦却是看清它的模样,只见它是一道有着特殊道阵的玉石,姬若曦虽然不知这玉石究竟是何种作用,可是他却是明白,周逸飞之所以能够在如此骇然的一招之下存活,必然是这玉石的功劳! 抱住忽然倒下的身体,姬若曦忍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将他移到了坑洞边缘,缓缓站起,姬若曦握紧手中胜邪,一脸凝重地向着那道依旧不动的诡异人走去,手中之剑寒气深凝,剑意吞吐,怒火燃烧,胸中戾气更重!仿佛他又回到那刻,血水弥漫的月圆之夜!后悔着痛恨着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无力,这次亦是如此,脚步逐渐逼近敌方,原本漆黑的双眸逐渐被血色覆盖,殷红似血,凶戾之气凝而不散,从他双眼之中爆发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诡异人 狂风呼啸,一片烟尘荒蛮,满天叶碎,一处残魂了却;凶意沉沉,困兽犹作语低,魂之命寄,归怨苦为亡灵。无生,非死,一生执念,惘然魂归。悲兮,怜兮,冉冉矣! 逼近诡异人,姬若曦凶意深凝,然而他却迟迟不肯出剑,并非可怜或是恐惧于诡异人,亦非自己受伤极重而举剑不得,盖是因为姬若曦随着不断靠近诡异人,危机感便愈发巨大,使他不敢贸然出手。虽然看起来诡异人同师兄周逸飞一战受伤颇重,浑身焦黑,气息微弱,可是姬若曦却是一直坚信自己的直觉,也正是如此姬若曦才能在那危机重重的苍云山脉之中存活三年之久,历经磨难,并自己打开求仙之路。 缓步向前,姬若曦小心戒备,握住胜邪的右手亦是狠狠握紧,待靠近诡异人五步之时,姬若曦蓦然一停,心中更是重重一紧,如同被人狠狠捏住心脏一般,脸色大变!不顾浑身如若撕碎般的剧痛以及强行动用已经被榨干的肉体而使得灵魂感到极为的虚弱,急忙向着后方退去,跌倒在碎石之中,原本已经被封住的伤口再次流出殷红的鲜血,浸湿了原本已经干了不少的破烂道袍,姬若曦撑起半边身子,剧烈的喘着粗气,一脸庆幸,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内心此刻更是漫出惊涛骇浪!只见一道泛着浓浓不详黑气的巨大光球包裹着立于中心处一动不动的诡异人,一阵大风吹来,顿时许多鲜绿的残叶从空中簌簌然落入黑气之中,刹时间,绿叶枯黄,水分流逝而生机不现!化作死物,悠悠然落下。 “这是······他刚才是在掠夺绿叶的生机?···不对!这是在腐蚀······”姬若曦眼睛微睁,重重的危机之感直击自己的内心,狠狠地摇了摇头,姬若曦轻声低语道,“想要我的性命,没门!就算是死,我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更何况,我姬若曦还死不得!!!”直起身子,蓄势待发。 鲜血顺着右臂缓缓流到胜邪身上,沿着剑刃滴落于泥土之中,倏然,一阵薄光从胜邪之上溢出,顺着姬若曦的手臂蔓延到姬若曦全身,不同于铁木之中蕴藏着的磅礴生机,这道薄光之上暗藏的是凛冽的杀意以及如若冬日阳光一般的温暖,冰冷,锋锐却又温柔,充满着令人熟悉至灵魂的气息。姬若曦微微一怔,便放下心中疑惑,专心,死死盯着诡异人的动作。 “吱···咔!!!”如同坚冰破碎一般的声响在这狂风呼啸的后山深林之中竟是如此清晰可闻!姬若曦心中一紧,连忙凝神以待,目光透过浓浓黑气,只见铁木剑光朦朦,生机重重,如同决堤之大湖一般拼命挤入诡异人的肉体,一片焦黑的肉体之上赫然出现许多裂痕,随即裂痕愈发扩大,渐而化作残骸从诡异人身上剥落,露出黑皮之下一处白嫩的肌肤,亳光冥冥,竟是比婴孩的肌肤还要光润许多。见此,姬若曦眉头紧皱,却是明白诡异人此刻正处于蜕变之初始阶段亦是最重要的阶段,如若不此刻打断,一旦他完成蜕变,恐怕后果便不是姬若曦所能够预料的,或许他会完不成蜕变而身死道消,或许完成之后他会有一段虚弱时间亦或许之后他会变得更为强大!思其种种,姬若曦瞬间便有了决断: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就这样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不知之天意!况且,就现在情况来看,诡异人也绝不会剩下多少力量! 念及于此,姬若曦长舒一口气,反握胜邪,别在腰间,弓身前踏,凝势聚气,刹时间狂风急涌,卷沙滚石,势成惊雷,灵力鼓动如洪而剑意沉沉,亳光踊跃,化作银虹,紧附剑刃!只见姬若曦满头汗出如雨,青筋暴露而鲜血斑驳,一声怒喝,斜斩而出,刹那间,天地失色只有剑光直指,斩破空气,一道剑气深凝不散,急速切入黑气之中! 姬若曦跪坐在地,拄着剑,剧烈的喘息着,全身筋脉刺痛,却是姬若曦榨干自己身体之中最后一点灵力,透支自己早已达到极限的肉身灵魂! 抬起头,姬若曦眼神有些模糊,努力睁大双眸,看着不断斩进黑气之中的剑芒,虽然那道剑芒因为黑气的死命阻挠而如同溺水一般以着极为缓慢的速度向着中心迈进,并发出一阵阵刺耳难耐的尖锐声音,但是汇聚着姬若曦的觉悟,意志,力量以及生存的渴望,最终化作这道剑光重重斩入诡异人的肉体!模模糊糊的姬若曦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微笑,虽然转瞬即逝,可是却也展现了姬若曦心中的骄傲,因为这一剑是姬若曦现在能够使出的最强一剑!以第二式“叠浪层峦”凝聚大势,精气,灵魂以及力量,使之合而为一又如同一重重巨浪一般叠加,最终归一又以基础剑法“竹林新雨”第六式“节节琅玕”斩出,其势浩然如山,磅礴如雨,即使玄一于此也亦不得不称赞一句。 “吼!!!!!!”“嘭!!!”伴随着最后能够听到的愤怒而悲愤的怒吼,姬若曦正面倒下,昏迷过去,只是右手之上紧紧握住的胜邪剑,始终没有脱手,一阵轻轻的低鸣如若低声的叹息在姬若曦耳边轻轻颤响。 ······ “······水······水······水······” 忽然一阵清凉的液体顺着姬若曦干涸的喉咙缓缓流进自己重伤的肉体,而自己的身体也亦贪婪的吸收着。许久,待到自己身体满足之后,姬若曦才又沉沉的昏睡过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无血,但面色却是平静了许多。 “呜呜呜······”姬若曦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眸,看着有些暗淡的天色,遥遥天空之上卷舒的白云,听着身旁哗哗作响的声音以及呼呼穿梭于林木之间的风语,右手轻握,缓缓撑起身子,脸色焦急的查看着周围,忽然看见自己靠着的坑壁不远处斜靠着的胜邪剑,姬若曦方才舒口气,扶着坑壁,姬若曦艰难挪到胜邪剑身旁,取出剑,仔细查看一番,只见胜邪只是比之曾经暗淡了许多之外并无有丝毫损伤,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撕下身上仅余的最后一点还算干净完好的道袍,轻轻的擦去剑刃之上残余的殷黑血迹,然后才将之入鞘,抱在怀中。向着四周寻找周逸飞的身影,可是周围除了熟悉的景色:巨大而焦黑的坑洞,处处残枝断石碎木还有战斗之后遗留下来的痕迹之外并没有周逸飞的身影,甚至那诡异人的身影亦是不见。姬若曦心中一紧,连忙拄着剑从地面之上站起,忽的意识到自己身体之上的伤口已经做好了处理,虽然还有些疼痛,可是已经比之之前好了许多,同样也不再失血,否则,就算姬若曦没被诡异人杀死,恐怕也亦早去见了阎王! 看着身体之上被处理之后的伤口,轻嗅嘴边残留的灵丹气息,姬若曦虽然没有见到周逸飞身影,但也放下心来,也亦不再忍痛站起,虽然疑惑诡异人的身影是如何消失不见,不过,此刻也就只能等到周逸飞回来之后才能够解答这个问题。 不久,一阵脚步声随风传来。 第一百零六章 死灵 天色愈发黑了起来,甚至连不远处的树木也看之不清,虽然因为身在茂盛黑压压的丛林之中,可是也是因为今夜并没有月亮。风声呼啸,一刻也不曾停息,摇动着模糊不清的黑影,就像鬼魅一般,倒也让人不由感到一点恐惧。 微做调息之后,姬若曦睁开双眼,抬头看着身边不远处同样盘坐在熊熊火堆旁,闭目深思的周逸飞,移开目光,凝视身前已经化作枯骨的左臂,还有些黑漆漆的粘液依旧附在其上,阵阵极为难闻的刺鼻气味随风吹来,在姬若曦鼻尖掠过,让他的鼻子总是感到不舒服。 皱紧眉头,看着枯骨断臂之处,那是一处极为光滑的地方,应该是被剑气给生生斩断,姬若曦看着它,深思暗道:“这个伤口光滑如镜,上面紧紧附着胜邪的气息,而且,之前自己刚从昏迷之中醒来之时,也是自己亲自擦去胜邪之上的黑血,所以,那家伙的左臂应该是被胜邪所斩断,可是,自己昏迷之前明明记得胜邪之上并没有那一滩血迹更何况自己的实力自己心知肚明,就算自己那一剑超长发挥,可是在于黑气相争之时已经耗去太多,根本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就斩开诡异人的手臂,自己昏迷那刻所听到的怒吼,应该是愤懑自己破坏了他蜕变的机缘才对,而最重要的是断口之上的剑意并不是我自己的,虽然这股剑意很熟悉也很温暖,自己应该曾经见过才对,可是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又转过头看着一旁依旧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一般的四师兄周逸飞,眉头更是紧紧皱起,“我问过四师兄,他说这条手臂并不是他斩下的,而且他说从他醒过来的时候这条手臂就已经被斩下······周师兄并不会骗我,而且这剑意也不是属于他的,他的剑意应该是孤傲飘渺,就像随风卷舒的白云,这一点从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的霓云就能够看出一二,那么究竟是谁用我的剑斩下诡异人一条手臂,救了我们?他又为何不现身?”思其种种,姬若曦毫无一丝头绪,许久才狠狠摇摇头,仿佛是要把所有的烦心事都甩出脑海一样。 撑起身子,姬若曦靠着仅仅恢复的少许体力支撑着自己缓步挪到火堆跟前,先是用短木棍搅了搅火堆,使它更加明亮些,然后才向着其中添加了些许枯木。站起来,缓缓退到原先地方,随意坐下,将后背靠在露出一点断岩以及折根的坑壁之上,听着火焰灼烧枯木而发出的吡啵声,姬若曦方才觉得这个夜里还算不太坏。 忽然,四师兄周逸飞身体一动,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扭过头来与姬若曦的目光相互碰撞在一起,许久,方才见他将目光移了过去,两人并没有说上一句,只有静静听着风声语火,在这黑漆漆没有丝毫月光的林中夜晚,气氛倒是显得愈发沉闷起来,可是两人并未感到有丝毫不适,毕竟一人孤傲如云,一人冰冷寒蝉,要是气氛能够活跃起来,那可正是活见鬼了才是! 姬若曦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皆是一丝不苟,严肃的让人有些难以接近,而周逸飞却是丝毫不在乎这些繁文俗礼,不过,两人到也有相似之处,那便是极其努力的修行!但如果真要比较谁比较疯狂,那便无疑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姬若曦! 时间过了许久,照夜色来看,现在应该是刚过午夜不久,闭着双眼的姬若曦突然感到一重阴影遮掩住了直射而来的火光,虽然未曾感到丝毫杀意,可是姬若曦却是不得不防,闭目凝神,而右手却是早已握住了胜邪剑柄,缓缓睁开双眼,方才看清眼前站立着的身影,原来是四师兄周逸飞,直到确认无误,姬若曦才松开右手,抬起头,就这样静静看着周逸飞,而周逸飞却是仿佛并未见到姬若曦刚才动作一般,靠在姬若曦一旁坐下,然后伸出右手,将一个有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递了过来。姬若曦接过,不由疑惑问道:“四师兄,这是······?” “树心,吃的。” 姬若曦眉头轻轻一皱,转瞬即逝,却并非是不相信周逸飞。虽然自己曾经在丛林之中生存达三年之久,也知道有些树的皮是能吃的,可是看着手中如同木干一般颜色的树心,姬若曦暗道自己却还是有些孤陋寡闻,将手中树心凑近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忽的姬若曦一怔,却是他从这块树心之中尝出了果实的味道,是种甘甜,芬芳,树木的味道,“很好吃,谢谢。” “这是古树的精华,在它的核心之处,如果一次性取出太多,会造成古木的死亡。” “知道了。”姬若曦停下了进食,虽然已经饿了一整天。 忽的,转过身来,抱拳严肃的对周逸飞说道:“多谢周师兄救我一命,而我却害的师兄你受如此众的伤,我······” “无妨,毕竟是师兄弟。”周逸飞随手摆了摆了,示意姬若曦莫要如此,“而且,如果不是大师兄让我在昨日传授你苍云宗其余九大基础剑法,我便不会随你到此,同样也就不可能救了你,当然,也幸好如此,我才能够及时赶到你身边,救你于危难。” ······ “师兄你可知那诡异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死灵。” “死灵?那是什么?!” “一种怨灵,生前因为种种不甘而亡,死后却因为怨气深重而无法轮回,集合天地间凶戾之气而化生。想必你也知道,苍云宗中古末期,魔道来袭,苍云宗虽然最终击败来犯之敌,可却是同样损失惨重!那时大战,无论灵魔,也无论修为身份高低与否,在这场战争之中,陨落之灵却是不知繁繁,尸堆如山,血流如海,虽然我未曾经历,可是根据古籍,我依旧能够想象的出来!积压的凶戾之气或被净化,或被镇压,其间种种,我亦是说之不清。显然,你口中的诡异人必然就是其中我所说的一种怨灵,根据他对吾苍云宗,不,应该说是暮筱峰众多剑法熟之又熟,又懂得许多我亦是还未学的秘术,恐怕,此人还是我暮筱峰当年的弟子之一。然而,更让我注意的是,他的肉体,居然千年还未化作枯骨!” “不仅如此,师兄。他的肉体在不断蜕变,从以前的腐蚀状态,向着新生发展,不断长出新肉。” 周逸飞皱紧眉头,“此事重大,却是不得不防,无论如何这件事却是必须告诉师尊,否则,一旦苍云宗周围隐藏着的一道或是数道凶穴爆发灾难,恐怕苍云宗底层基础会被重创!” “嗯,只是······” “嗯?!” “师兄,你不觉得最近好像苍云宗有些不太平吗?!” “也对,从太泽之战,到龙霆渡劫,再到此刻的死灵出世,其间变数太多,根本无法掌控,却是不知道未来究竟还会发生什么,只希望不要打破平静就好······” 第一百零七章 震惊 天空依旧灰蒙,日光也亦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然而在这静寂的黑夜之中,数道锋锐的剑鸣在这空旷的山林之中空响,惊扰了熟睡之中的虫鸟野兽,扑腾腾离开巢穴。 夜风襟寒,黑云重重,御剑飞行的众人皆是面色焦急,目光四处查看,却是总也找不到姬若曦和周逸飞的身影,渐而,他们越过松林,向着后山更深之处前进,渐渐地,丛林愈发密集重叠,树木也愈发高大茂盛,从空中看去,目光竟是难以穿透!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径直钻进丛林之中,手印即变,顿时速度立减,弯弯折折,饶过众多交错枝桠,向着四周寻找。 时间快速流逝,而众人却是依旧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心中不由更是担忧,想来众人已然寻找了一个整夜,可是到现在他们的生死依然还是未知,虽然相信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在这暮筱峰后山深处,依然有许多未知的地方存在,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变故。 到达一处,只见一人脚尖轻触剑身,右手为剑眉状,抵在眉间,蓦然停在空中。闭目许久,忽的睁开,只听得身后一人急切问道:“师兄,怎么样,找到没?!” “找不到。”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这些古木从古至今不知究竟活了多少年,多数已然有了精气,甚至有些都已经化为妖灵兽精!再加上丛林之中存活的不知繁繁的妖物野兽,气息混杂,着实难以分辨,更别说找到周师弟和老十三了。” “那该怎么办?” “恐怕也就只能一点一点去寻找了。” ······ “师兄,那里!!!” “嗯?······那是······?···火光!没错!是火光!找到了!!!”心中兴奋,那人径直驱动脚下飞剑,向着林中隐约的火光飞去。 ······ 正在闭目休憩的姬若曦和周逸飞蓦然睁开双眼,听着耳边呼啸而来的剑鸣,连忙抬起头来,但见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身影从远处急速飞来,待到近处方才看清他的身影。 “方师兄,章师兄。” “这里···你们怎么受了如此之重的伤?!”方天蓝连忙数步跨到依旧躺在坑洞壁上的姬若曦以及周逸飞身旁,抵住他们脉搏,又略微看了一下他们的重伤的身体,不由愤怒道:“究竟是谁?!快告诉我,我要宰了他!!!”说着便是一股凛冽气势爆发出来,绕过两人身旁,向着周边肆虐,顿时狂风涌起,吹沙走石! “此事太过诡异,一时间难以说得清楚,不过此中危害甚大,甚至会动摇吾苍云宗根基,所以,我要立即禀告师尊。” “嗯?!动摇我苍云宗根基?!”方天蓝一脸疑惑的看着周逸飞。 “究竟是何事?!” “死灵。” “死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苍云宗怎么会有死灵存在!!” “确是如此,昨日袭击我与周师兄的便是死灵。” “死灵袭击了你们?” “没错,大师兄。”说着便又是几道身影飞来,为首一人便是暮筱峰大师兄葛无忧。 葛无忧一旁,立在白灵溪剑身上的素梦菡连忙发问道:“大师兄!什么是死灵?!” “死后无法轮回或是不愿虚无的怨灵。” “就是鬼喽!!!” “嗯。” “他们长什么样?!是不是青面獠牙,长舌突眼?还是全身鬼里鬼气,不人不妖?!” “与常人形象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全身上下不断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脸色苍白如同死物。” “真的吗?!” “嗯。” “好想捉一个回来好好玩玩。” 闻言,众人皆是无语,甚至连一向冷淡的姬若曦也不由挑了挑眉。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一只巨大的纸鹤从高空之上盘旋翻滚而下,其上竟是坐了三人,然而此刻三人却是被纸鹤给翻了下去,大叫着,在空中胡乱翻滚着,相互抓着衣服,交织在一起,跌落在地,溅起一阵阵烟尘。 “混蛋!韩浩岚你压着老子了。” “快移开你的臭屁股!我快不能呼吸了!” “竹非凡!你手摸哪里!!” “哎哟!我的鼻子!祁哲允你妈的脚别乱动!!!” 众人皆将目光投了过来,听着他们的滑稽模样,不由大笑起来,一扫之前沉重的气氛,姬若曦同样轻笑了一声,可是扯动嘴角的肌肉,甚是疼痛。然而其中尤其素梦菡笑得最欢,“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居然这么蠢!······哈哈哈······” 在众人的笑声之中,三人连忙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弄脏弄皱的道袍,脸色仿佛红了一点,只是夜色太黑,看不真切罢了。 “都怪你,没有控制好纸鹤。” “没错!韩师兄,这都是你的错。”两人皆是小声嘀咕,将责任尽数扔给了韩浩岚,而韩浩岚一脸气氛,也小声怒道:“既然这样,你们以后就别想再从我手里拿走任何一个纸鹤。” “别,韩师兄!我倆说错了还不行么。” “哼!!!想都别想!” “韩师兄!!!” “韩师兄,最近我那里还收藏着一壶好酒。” “我还有一株苦竹。” ······ 只见葛无忧随手一招,顿时,在火堆下不远处,一个依旧还残存着殷黑腐烂血肉的左手臂骨便径直飞了过来,漂浮在众人面前。看着眼前苍白色,却有着玉石一般光泽的骸骨,感受着其上依旧长存的浓郁至极的阴森森鬼气,众人不由心神震动,眉头紧皱。 “这便是从死灵身上斩下的手臂,只是其上的血肉已经腐蚀的不成样子,只剩下一撮白骨而已。” “此事重大,恐怕连师傅都不得不凝神认真对待。” 众人皆以为然,不住地点头。 “好了,此事暂且搁置,如今,周师弟以及老十三受伤极重,必须立刻返回暮筱峰,请师尊医治才是。” “没错。” “走!!!” 顷刻间,剑鸣重重,纸鹤展翅,众人已然向着暮筱峰飞去,只留下一堆隐约有些亮色的火堆。夜色寂寂,又重归寂寥。 第一百零八章 沉思 含元殿之上,安静无声,青光朦胧而烛火轻摇。众人皆立于堂下,抬头静静看着堂上负手而立,遥望东方的道者,青须飘动,发丝轻扬,眉头皱紧而嘴唇紧抿。淡青的夜明珠光芒照耀在玄一凝重的面庞之上,一层薄雾弥漫,使人看之不清玄一的面容。许久,玄一才转过头来,凝视堂下已经处理好伤口,立在众弟子群中的周逸飞和姬若曦,开口道:“十三,汝言那死灵从汝手中夺走铁木,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弟子绝无虚言。” “吾已知,尔等退下吧。” “是!” “然一,这······” “我亦是不清楚。不过,据老十三所说,铁木居然能够主动护主,恐怕那死灵便也就是他了。” 梦雅菡微微一怔,抬头看着眼前一脸复杂的玄一,不由上前一步,轻轻环住道者,耳边只听得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 “死灵出世?师兄,汝莫不是开玩笑不成?吾苍云宗千万年基业,灵力浩荡,巍巍峨峨而神威赫赫,如此污秽之物又怎么会在吾苍云宗之内出现?!更何况,以前为何从未此事发生?!” “由吾弟子亲眼所见,又如何能够做得了假?!更何况,这条手臂不就能够证明吾之所言?” “这···并非师弟吾信不过师兄,只是这件事事发突然又无根无据,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而且这条手臂虽然鬼气浓重,可以证明曾有鬼物附生其上,可是却也并未达到那种境界,吾实在无法想象他究竟为何要脱离凶地,在这灵力磅礴的苍云宗四处行动!莫不知,灵力于他乃是毒药,会加速他的消亡么?!” “玄川师弟!”只见玄戒轻挥手臂,扭头对着上方玄清说道,“掌教师兄,先且不论死灵为何要附生一座枯骨,但说,吾苍云宗既然出现此等污浊之物,吾等便要立即将之净化,否则,必然堕了吾苍云宗威名。而且,吾苍云宗一直多灾多难,就如千年前那场浩劫,生灵尽逝,尸积如山,血流如海,戾气之重,也是在预料之中。一旦凶穴爆发,若是吾苍云宗未做一丝防护,必然会伤了吾苍云宗之根基!况且,如今师兄迈入太无之境,天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吾苍云宗,再加上魔道暗流汹涌,如同毒蛇一般伺机而发,是故,出现这等事,吾等却是不得不防。” “然也。” “吾等必然要立即出动全宗弟子寻找凶穴,捣毁戾气之源!” “正应如此。” “只希望此事能够尽快解决,莫要再生出什么变故才好。如今苍云宗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若是因为此事而阻住苍云宗前进之势头,吾等虽死亦是难逃其咎!” ······ 含元殿前,广场之中,姬若曦撑着一把雕花纸伞,看着群山万壑,风雨飘零,水汽迷蒙,拂起随风轻荡的发丝,卷起摆动的袖衣,眼神渐渐迷离,放下怀中胜邪,伸出左手,接住落下微寒的雨滴,缓缓握紧,面色平静,却是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去吧,老十三。想来,过不了多久,等你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之后,你便可以同我们一起去寻找凶穴了。” “嗯。” “姬师弟,你可要好好养伤,你也知道,我暮筱峰人丁稀少而后山又十分广大,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找完!虽说会有嘉筠峰的人来帮忙,但是如果你敢偷懒不来的话,就别怪师兄我翻脸无情!!!” “知道了。”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远方传来,“太好了!我也可以去!我一定要抓一个鬼来好好玩玩!” “是极,是极!” ······ “姬师弟,且和我来。” “嗯。” 随后,姬若曦沉默,随着同样沉默的周逸飞向着道场方向走去。 走在青石路上,姬若曦抬头看着前方自己并未来过多少次的道场,只见其宏伟宽广,檐柱巍峨,气势恢宏,剑意深凝而沉沉如海,使人不禁为之折服。走进大殿之中,但见红木地板之上光滑如镜,丝毫不染尘土,而周围木质墙壁之上挂满各种各样的木剑,或是沉重似铁,或是轻盈似作无物! 盘膝坐下,周逸飞才开口道:“正好趁着这几天养伤,我将苍云宗其他九大基础剑法尽数传授给你。还望你能够认真学,莫要让吾暮筱峰蒙羞。” “姬若曦明白,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嗯,今日,我便教你奔雷五式。” “奔雷五式······” “第一式,鬼闪雷鸣。”说着只见周逸飞从地板之上站起,“看好我的步伐······静若初子,动如鬼魅,飘若惊鸿,身形流转,忽作雷霆迅疾,交蹂并使,正天位中,乍为微风薄雾,施施然无迹无痕······” “第二式,雷涌云动。如狂雷凶猛,如积云翻滚,汹涌躁动,气势爆裂!剑势亦当如是!” “第三式,蝉喘雷干。雷霆肆虐,如决堤之山洪,岩浆爆发,土地崩猝而大地糜灭,生机断存!” “第四式,掣电惊雷。此招只追求一个极致奥义,那便是快!如同落雷一般的极致速度!” “第五式,雷霆万钧。此招威力极大,浩浩然如若天崩,巍巍然如大海倾覆!是积聚全身精气神的全力一击!” 倏然之间,正在舞动竹剑的周逸飞停下了手中之剑,负剑于背,长舒一口气,以平息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而微微有些气喘的呼吸。盘膝坐下,将竹剑放在膝盖之上,看向姬若曦问道:“看清楚没。” “嗯。只不过,还有些部分,我记得不太清楚。” “无妨,你先试一试,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会指证于你。” “是!周师兄!” 只见姬若曦提剑轻舞,或是惊鸿飞羽,或是奔腾如雷,或是凝而不动,亦或是剑势汹涌。其中韵味姬若曦已然掌握不少,但依然遗漏些许,亦是如此,姬若曦的剑法之中才存在着些许破绽,但毕竟是第一次,能够掌握到如此地步已然令人钦佩,相信不久之后,此剑法便会成为姬若曦的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 崖边,偏殿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悬崖边处,一道人影静立,衣袖飘飞,狂发乱舞,流云飞逝而古剑轻鸣。忽而狂风大动,人影斑驳,竟是分不清人影所立位置,仿佛他已然置身于空虚之中。蓦然,一声清越剑鸣,空响林间,如若静夜一声乍响,顿时,狂风乍破,舒舒然四方混乱。 飓风将成而剑已出鞘,剑影重重而微风流转,娇柔兮温暖,润万物兮也无声。倏而,风声厉哮,随剑而走,随意而至。忽忽然大风凝集,包围四方,重重复重重,不见剑影;落落然剑意锋利,充斥空间,密密更麻麻,无处不在。 突然,收剑静立,风声渐失,一派冷落凄凉,落发垂目,神色不知,恰如拂晓风起,空中竟已无月,风静静而动,宛如沉睡,忽作狂风巨浪,肆虐任意,席卷一切,糜灭众生! “呼······”人影收剑,缓缓盘膝坐下,看着身边周围岩石一道道被风所切出来的痕迹,一丝轻笑不由在脸间浮现,“好剑法,未用灵力居然就有此等威势,不愧是苍云宗十大基础剑法之一。”深吸一口气,平息胸间有些气喘的气息,“只可惜我重伤未愈,否则,定当试试这套风语剑法的真正威力!” “春风霁雪,无孔不入这两招你已经深得其中三味,晓风无月,剑招熟练,意境深凝,不过两者配合还是有些疏漏,而第四式风卷残云,你还是只得其形未得其意,还需更多磨练。” “是!周师兄。” “天色已明,先下山吧,莫要众师兄弟以及师傅师娘多等。” “是!” ······ 偏殿,众人落座,皆是一副未睡醒模样,犹以素梦菡更甚!趴在餐桌之上,不肯移动丝毫,口中抱怨着这几日的痛苦无趣。 “真是的,本来我还以为捉鬼很有趣呢!可是这几天就是在山里乱逛,什么也没有,都是些蛇虫鼠蚁,害得我全身都是包而且我腿都快要跑细了呢!” “好啦,别再抱怨了,素师妹!我们都不是一样么?不过,你昨天晚上给我的灵药还真有用!” “灵药?什么灵药?钟师妹,昨天夜里你吃了什么?” “哼!女孩子家的事你也要多问?不知羞!!!” 竹非凡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皮厚的凑过脸来,堆笑着对着素梦菡说道:“别这样,素师妹,大家都是师兄妹,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不对?!还有,你看!”说着竹非凡便撸起袖子,露出遍布红点的右臂,“你看你竹师兄都这样惨了,再怎么说,也得给点好药让我擦擦。” “不给!” “你给不给?!” “就是不给,怎么着?!” “诸位师兄,素师妹她······呜呜呜······” “什么事?”诸位师兄皆将目光给投了过来,看着素梦菡一手捂住竹非凡的嘴巴,而竹非凡一脸通红,仿佛被强上的女子一般痛苦,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不由清醒过来,一脸好奇! “没···没什么事,我只是在和你们开些玩笑···呵呵···只是开些玩笑······”众人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模样,虽然依旧好奇,不过倒也没说些什么,皆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只有白灵溪坐在一旁掩嘴轻笑,缓缓摇了摇头。 “嘶···嘶······你怎么还不放手?!”竹非凡低头狠狠小声道,“不是说要给我一瓶么,快给!!!” “哼!!!”说着素梦菡很不情愿的从怀中取出一小瓶东西,从桌下狠狠塞进竹非凡手中,一脸威胁模样,只是竹非凡恍若未闻,眉开眼笑的抚摸着掌心的青花瓷瓶,又伸出右手摸了摸腰间一块软肉,身体一颤,低声道:“绝对肿了,素梦菡那丫头还真是狠!下次她要是落到我手中,我绝对让她好看!不过,用这点小痛换得一副灵丹,绝对是值了!!!”说着,竹非凡将手中瓷瓶放入怀中,一脸偷笑。 一旁的钟若兰一脸歉意,想要去安慰一下素梦菡,只是她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咦?!大师兄,你额头上的包怎么不见了?!” “哈?!”看着葛无忧一脸迷糊模样,童晓凡伸手指了指他额头之上的一处,“你额头上的包。” “那个啊,”葛无忧摸了摸额头,“应该消了吧。” “······” 些许时刻,姬若曦和周逸飞从厨房方向走来,怀中皆抱着一个有些大的陶锅,迈进偏殿之中,将手中陶锅放到桌子中央,放好,抹干额间的薄汗,顺便坐下,不消多时,玄一道长以及师娘皆以迈了进来,坐在首位,道了句吃饭,葛无忧才伸出手来揭开锅盖,顿时一股清香漫了出来,浓浓的表面些许气泡,偶尔气泡破碎,一股热气飘了出去,原来是红枣竹笋粥,一片清亮平淡,到也符合道家清淡的口味。又揭开另一个锅盖,原来是腌制咸品。 众人尝了几口,味道虽然没有祁哲允做的好吃,但也不错,比其他几位师兄弟要好上许多。 “晓凡,为何不坐?” 见到师尊发问,童晓凡一脸犹豫,支吾半天方才道出半句:“弟子···弟子我,不想坐。” “嗯?!” 闻音,童晓凡心中一颤,立即改声道:“不是,我···我不能坐!昨···昨日,我与大师兄林间巡查,恰遇一窝毒蜂,漫天飞舞,幸好我与大师兄,那个···剑法超群,步伐精妙,方才逃脱一劫,只不过,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大师兄额上中了一针,那个···那个···我···屁股上中了两针。” “噗···哈哈哈······”众人失笑,就连玄一脸皮也不禁扯了扯,许久,众人方歇,只是素梦菡依旧捂着肚子,脸色通红,竟是笑痛了肚子! “吃饭!” “晓凡,餐后来我房间一趟。” “是!”童晓凡一脸喜色,连忙对梦雅菡说道。 于是乎,早餐就在这样的嬉笑之中结束。 第一百一十章 误会 数日过去,姬若曦又已学了归海剑式以及苍云四式,虽然剑法还未熟练掌握,不过,假以时日,必然能够融汇贯通,独成一脉,虽然有时姬若曦亦是疑惑为何周师兄不和大师兄当初一般,先教一门,等其能够真正熟练之后方才教他另一门,如此循序渐进不是更好?更能让其理解剑中真意?囫囵吞枣,岂不知贪多嚼不烂之亘古真理?! 姬若曦问及,然而对此,周逸飞到有其自己的解释,其一,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先有死灵出世,后有剑冢开启。其二,世事多烦扰,修炼急迫,教姬若曦学剑的时间并不多。其三,姬若曦学剑资质优越,只要其专心,不骄不躁,早晚能够理解剑中真意。其四,苍云宗这等基础剑法都无法学会,又如何能够问鼎大道?! 听其所述,姬若曦不由苦笑一声,但立即便定下心性,诚心于剑,反而这几日剑法倒也精进许多。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大好,姬若曦身上之伤已经好了差不多,所以在他吃早餐之时便已决定同众师兄弟一起进山寻找凶穴。闻言,众人皆以同意。 饭后,众人走在向着后山进发的小路上,蓦然素梦菡发问道:“非凡师兄怎么没来吃饭?”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可能他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难道他受伤了?!或者生病了?!” “这···有可能。”看着众人一副担忧模样,素梦菡趁热打铁,说道:“不如,我们先去看望看望他,怎么样?!” “嗯···也好。” “走。”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竹师弟······竹师弟。” “难道没人?”众人一脸疑惑,“他去哪里了?” 忽的一声大响不知从何处传来,“不好!竹师兄有危险!屋内有鬼影!!!” “什么?!”众人一惊,不顾那道声响从何而来,连忙提脚踹门。 “嘭!!!”一声巨响,竹门顿时四分五裂,向着前方飞射而去,众人立即提步踩着残屑迈进屋内,定睛一看,只见一道蒙头身影正鬼鬼祟祟向着窗外跳出,葛无忧飞身向前,一把扯住那道身影的后衣领,将他从窗口扯了回来,跌倒在地,双手捂紧头上包裹的衣物,死活不放手! 众人惊异,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从他身上溢出来的气息明明可以确定他便是竹非凡无疑,可是先前不理众人敲门,后来又试图逃跑,此刻又捂头不让人看,还不说一句话,难道吾等有这么可怕不成。 “竹师弟······”葛无忧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怒喝给打断了,“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偷偷摸摸!”只见素梦菡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跌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竹非凡,大声喝到,“还用衣服捂着脸,莫不是长得丑怕被我等看清你的面目不成?!还不快点把衣服拿下来!!!”众人一脸无语,静静看着这场闹剧,却也不知两人究竟演的是哪出。不过,竹非凡听得素梦菡声音,忽然全身颤抖,“害怕了吧!害怕就快点把衣服退下来!” “退你个屁!”声音嘶哑非常,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这竟是竹非凡的声音,“臭丫头!你找死!!!”原来竹非凡并非害怕,而是被气得发抖! “什么?!混蛋!”闻言,素梦菡一怒,连忙扯着竹非凡捂住头部的衣服,狠狠的撕扯而下,衣服破碎,顿时一张通红肥硕的“猪头”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一愣,连忙捂住嘴巴,忍住笑,可是此等场景又如何能够忍得住,一声笑起,顿时众人皆放怀大笑。 听得笑声,竹非凡更是无法忍住怒意,连忙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扑向正在畅怀大笑之中的素梦菡,奈何,素梦菡的修为比之高上许多,忽忽然飘到一方,继续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良久,众人笑声渐歇。 方天蓝一脸疑惑地望着颓然的竹非凡,看着他那张浮肿硕大的脸庞,扑扇扇的猪耳,看着几乎要眯进缝中的小眼睛以及肥厚的香蕉嘴唇,强忍着笑意,疑惑问道:“竹师弟,你究竟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闻言,竹非凡不由一怒,愤懑道:“你该问问你的好师妹!” “嗯?”扭头看了一眼素梦菡。只听得她一声怒哼,扭头不见。 “前几日,就是我和那个臭丫头打闹的那天。本来我正听着钟师妹和臭丫头相互抱怨,突然听到臭丫头有好的灵丹妙药,能够缓解我们身上被毒虫咬出来的红点大包,于是我就向她要了一瓶!哪知这家伙居然拿假药来哄骗我,公然报复我欺负她的私仇!” “真的?!”葛无忧眉头一皱,声音有些低沉,严肃的盯着素梦菡。 只见素梦菡一脸不爽,怒声道:“我才没给他假药!!!” “混蛋!你明明给我假药,居然还不承认!!!” “没有!!!” “明明就是有!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带众师兄弟们来看望我?!如果不是知道了我变成这副模样,又怎会非要扯掉我蒙头的衣服?!你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话!!!” 众人皆是一怔,多数皆是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生气的素梦菡。 “我,我···我没给假药···真的······你们不相信我?!······混蛋!!!”说着素梦菡哭着跑出竹非凡的屋子。 “梦菡!”钟若兰连忙提步追了上去。 “非凡,梦菡给你的药还有么?给我看看。” “没有了,我都喝完了,只剩下瓶子。”说着竹非凡从被子下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递给葛无忧。 葛无忧打开塞子,顿时一股清香弥漫,“嗯?这是······” “清灵雪液。看样子梦菡并没有给你假药。”白灵溪与葛无忧相互对视一眼,而后说道。 “怎么可能?!嫂子,你莫不是看错了不成?!” “我给你大师兄抹得药膏也是这个,而且,这和梦菡给我的灵药一模一样,我自然不会看错。” “没错,师娘给我抹得的也是这个。” “抹?!” “怎么?!” “我好像把它全喝了下去。”竹非凡一脸苦恼地说道。 “你该向梦菡道歉。” “没错,正应该这样。” “我,我······好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林间 五道身影在葱葱郁郁的林间迅速穿插着,枯燥而繁重的任务让他们身心俱疲,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抱怨着什么。忽然,奔跑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停了下来,举起右臂,身后四人便极为默契的停下脚步。 “没有危险,先休息片刻。” “是!”众人颔首,随意找了个树根靠着,解下怀中葫芦,抿了几口水,又吃了些干粮。 “傲东。” “在。” “记下刚才遇到的那几个奇怪地方的位置。” “知道了,大师兄。”只见何傲东从背后的包裹之中取出一幅卷轴,卷开数尺,手中捏印,指尖向着卷轴之上急点数下,顿时,数道红色小点浮现。姬若曦心中感到惊奇,走到何傲东身后仔细向那画卷看去,只见,画卷之上原来画着一幅巨大的暮筱峰后山全景图,而自己等人所走过的中路之上有着数道大小不一的红点,有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还有的是自己没有去过的,姬若曦暗自揣度,红点大小意味着危险程度,而红点位置则代表那处有着不同一般的怪异之处,或是险境。忽然,姬若曦眼神一凝,只见原本只在一张纸卷之上的后山全景图蓦然发出一阵墨辉,每一笔每一划,每一线条甚至是空间的感觉竟是如同活物一般拉伸蔓延,在空间之中显现,将暮筱峰后山全景尽数全息投影到眼前的空间之中,就仿佛把整个暮筱峰后山缩小堆在眼前一般,数道或大或小的红点在其中闪耀。姬若曦心中惊讶,片刻便以恢复平静,毕竟修仙世界之大,天下无奇不有! 如今已然日中,虽然还未到夏天,可是空中却是弥漫着极为灼热的热气,身上不由汗流浃背,不仅仅是奔跑探查而未曾多作休息,也是因为茂密林中空气干燥,虽然阳光透不进来,但凉风亦是不曾进来拂去热意。 祁哲允坐在大树根下,虽然同样灼热,但他并未丝毫注意,眼神迷离,紧紧盯着一旁远离众人的那道纤细而倔强的身影,低下头来,看着手中水葫芦,用力握紧,忽的,长叹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微做犹豫,便向着那道身影走去,待到跟前,只见素梦菡将头一扭,不去看他,显然她还在生着气,虽然竹非凡已经很是诚恳的向她道过了歉,可是被众人误会的怒火总是无法这么快消去。 祁哲允静静地看了一眼依旧在闹别扭的素梦菡,未言他物,只是放下手中水葫芦以及一些干粮,便静静退回了原先地方,闭目养神。 许久,素梦菡感受着腹中**,又抬头扫了一眼依旧繁忙着各自事情而没有将视线投到这里的众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伸出纤细而布满汗水的手臂将地上的水和食物拿了起来,低着头轻轻的吃着。 ······ “后山丛林深幽难明,人迹罕至,虽然没有什么大妖盘踞,但是其中险境却是不知繁繁,甚至连诸位师叔师祖都没有查探清楚。你们要跟紧我,否则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亦是不一定有那个机会救得到你们。” “明白。” 葛无忧将目光投到落在最后的素梦菡身上,素梦菡一愣,连忙说道:“明白。” “走吧。” ······ “停。”众人停下脚步,不由将目光投到姬若曦身上,却是不知他是何种意思,也许是他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 姬若曦没有解释什么,提起脚步向前走了数步,一脸凝重。 何傲东上前来到姬若曦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前方依旧是一片高大的丛林,倒也并没有什么其他诡异之事,不由有些疑惑,问道:“老十三,你怎么了?难道你发现了什么不成?!” 姬若曦点头道:“嗯。这里···有些不正常。” “嗯?”众人疑惑,“什么不正常?我们怎么没有发现?” “我们之前走过的丛林,树木高大,枝叶繁盛,甚至连阳光都无法透进来,可是这里,你们看,落在地面上的是大大小小的光斑,显然这里的植被没有之前我们所走过的丛林茂盛。” “呵···小师弟,你莫不是太过敏了不成?丛林有疏有密不是很正常么?也对,毕竟你还是一个孩子,没有经验,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第一次执行这样的枯燥危险任务,难免有些神经紧张。”何傲东有些轻松说道,“吓我一跳!我刚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件呢!放心好了,如果遇到危险,师兄我会保护你的。” “不是这样!何师兄!”姬若曦脸色依旧凝重,“你看这里,这里是疏密两林的分界线,你看,这里生长的都是同一种古树,地势平坦,并没有什么多大起伏,而且土质也是一样!阳光也并没有被什么挡住,所以这里是两者之间的分界线是极为不合常理的!”姬若曦稍作停顿,看了一眼稍稍有些稀疏的丛林深处,“还有那里,阳光同样充足,地势比这里稍微有些低凹,水分应该比这里更加充足,所以,那里的丛林应该茂盛程度不低于这里才是,可是事实情况并不符合我的常识。”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里有着什么不好东西干扰着树木的生长。” “嗯。” “呵···不要这么疑神疑鬼好不好,老十三,这会让我们都紧张起来!”说着何傲东伸出手摸了摸姬若曦的额头,也不顾姬若曦是否愿意,扭头对大师兄葛无忧说道,“你说呢?大师······”看着葛无忧一脸沉思模样,何傲东不由惊讶道:“大师兄,你不会就这么相信了吧!” “嗯。” “可···这只是小师弟的猜想啊!” “傲东!”葛无忧脸色严肃,“小师弟虽然年龄虽小,可是他说得并不是没有什么道理!更何况,他可是在丛林之中生存了三年之久的男人!丛林生存的经验比之我们要丰富许多,所以不要就这么轻易否认他所说的话!总之,”葛无忧微微一顿,便继续说了下去,“总之,在这危险的丛林深处,小心无大错!” “知道了,大师兄。” “好了,你们现在这里呆着,我先去查看一番再说。” “是!” “大师兄,小心点。” “我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枯树 葛无忧持剑小心行走在纵横交错的树木之间,脚步轻盈穿梭过诸多低矮淡绿植被,也亦只曾在满地枯叶之上留下点点痕迹。凝神屏息,灵识舒展,越往深处,葛无忧便愈发感受到空气之中所弥漫的浓浓不详气息,长舒一口气,放松一下心中对未知的紧张,便再次抬起脚步向着丛林深处迈进。 抬头,看着这片寂静丛林,仿佛除了依旧葱郁的古木之外别无丝毫其他生机,只有一片如同死域一般的安静。随着时间推移,葛无忧的身影也逐渐深入丛林中心,绕过眼前挡住视线的古木,葛无忧蓦然停下脚步,眼睛睁大,眉头深皱,只见呈现在葛无忧面前的是一株极为高大的枯木,相比普通其他古木,这株不知是何种古树的遗体竟是高大数倍有余,即使是数十人结手环抱,恐怕亦是不能完全围住树干,可想而知这株枯树生前究竟是何等伟岸姿态!生机勃勃,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亦是不为过!然而,此刻,只有残叶落尽,枝桠干枯,一派隆冬惨死景象! 葛无忧心中震撼,却是不知这等不知究竟活了多少千年,恐怕已然成精的古树又如何变成这等破败模样,心中不由感叹生命易逝的脆弱! 走上跟前,葛无忧方才真正感受到它的宏伟,那是种蝼蚁忽见泰山的震撼之感!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已然干枯的树干之上,感受着其上历经风霜的沧桑,不禁心生悲凉之意,仿佛枯木之灵愤怒不甘的怒吼!环绕一圈,灵识横扫周围,除了笼罩心头不曾散去的苍凉并无丝毫危险,心神不由一松,静静地看着枯木,一声不吭,眼睛亦是不曾离开。 ······ “大师兄!!!”几声极为惊喜又是极为担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忽而几道身影从林间窜出,看着一直静立在枯木之下而无他殃的葛无忧,心中担忧一扫而空,急忙向着葛无忧身边跑去。 “等······”姬若曦伸出的右手蓦地停在空中,却是未曾抓住任何一人的衣角,眼角忽然瞥见因为还在闹别扭而一时间慢了一拍的素梦菡亦是抬步向着葛无忧走去,姬若曦急忙上前数步扯住素梦菡的手臂,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看着素梦菡有些不爽的扭动手臂而试图挣脱自己的束缚,姬若曦双手如同铁壁,紧紧拉着素梦菡不让她挣脱半步,一时间即使素梦菡修为比姬若曦高上许多,亦是不能如此轻易挣脱,“别去!!!” “什么?!”素梦菡一脸疑惑。 “那里有问题!”姬若曦眉头紧蹙,没有展开丝毫。 “有问题?什么问题?!”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有危险!” “有危险?直觉?!”素梦菡一脸无语的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姬若曦,不由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紧张,不过不用担心,大师兄修为这么高强,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忽的素梦菡一顿,“再说,你刚入暮筱峰之时,我便告诉过你,以后我会罩着你,你就放心吧,别再疑神疑鬼的了。” “我都说了,别去!!!”忽的姬若曦眼睛一凝,直视素梦菡,顿时磅礴的凶戾之气混杂着杀气扑面而来,素梦菡心神一阵震动,看着眼前如此陌生狰狞的姬若曦一时间竟是忘了如何反驳,毕竟作为天之骄子的素梦菡不仅资质上上等,容貌在整个苍云宗亦是数一数二,众师兄弟皆经常让着她,更何况其身为暮筱峰首座之女,何人敢如此对待她,就算其父母双亲亦是不曾如此呵斥于她。 ······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两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摇晃着一直盯着枯木看的葛无忧,忽的葛无忧有了些动静,只见他缓缓低下头,目光空洞,许久,方才恢复一丝神采,口中嘶哑断续说了一句:“傲东···哲允···你们快······离开······”突然之间,葛无忧身体一软,跌在何傲东怀中。 “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吧?!”“快走!!!”何傲东眼神一凝,督促祁哲允快点离开,扯住昏迷的葛无忧手臂,将他背到背上,急忙追上祁哲允向着姬若曦停留的地方奔去!风声低吼,大地震颤,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如同被虎口夺食的饿虎,凶狠的包抄急速奔跑想要离去的两人! “轰轰轰!!!”顿时大地破碎而沟壑重重,一条条粗壮的树根如同一条条择人而噬的巨蟒从地底窜出向着两人席卷而来! “快点!!!何师兄,祁师兄!!!快点啊!!!” 忽然,这一片土地尽数塌陷,急速奔跑之中的两人蓦然身形不稳,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然而就是这点点耽误,身后如同磅礴洪水一般蔓延过来的树根竟已然包围了两人身影! “何师兄!!!祁师兄!!!” 姬若曦眼神凝重,手中之剑被他握得深紧,右手捏印,食指中指为并,作剑眉状,忽指向空中,顿时一道青光从姬若曦手中直射向遥遥青空!蓦然空中一阵爆裂,霎时间一道巨大的青色剑影在空中乍现!久久难逝!在这黄昏时刻竟是尤为明显! “啊!!!”一声怒吼从重重交错的树根包围之中炸响!蓦然之间一道恢宏剑芒突破重重叠叠的树根包围,分离大地,斩向天际!光芒消逝,原本重重交错的巨大树根圆球竟是被生生斩出一道硕大的裂痕来,透过微弱的光芒依旧能够看得见其中两道身影的挣扎,树根蠕动,竟是逐渐修复被斩开的裂痕,倏然之间,一道黑影乘着裂痕还未闭合之际向着姬若曦和素梦菡急速飞来,素梦菡伸手一引,顿时那道黑影便被素梦菡接在怀中,原来竟是昏迷之中的葛无忧!缝隙逐渐闭合,姬若曦依旧能够看得见两人欣慰的目光以及浓浓的不舍,更有为之付出生命的觉悟! 姬若曦看着逐渐蔓延过来的树根,拔出胜邪剑,一脸坚定,头也不回的对着素梦菡说道:“素师姐,请立刻带着大师兄离开这里,否则我们都将走不了!我会在这里拖延片刻,为你争取片刻时间,或许能够在其他人来这里支援之前救出两位师兄。” “这,我······不行!我修为比你高!断后理当由我来做!更何况,我怎么能够在这种危难时刻就这样弃师兄弟于不顾?!这让我以后又该以何等颜面存活于世?又该如何面对诸位师兄弟以及爹娘?!”素梦菡脸色苍白但却一脸坚毅神色,“小师弟,你快带着大师兄离开!” “我的速度根本无法比得上树根的蔓延,更何况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如果带上大师兄恐怕不消片刻我自己就会被树根追上,所以也只有你,师姐,只有你才能够带着大师兄离开这里!”姬若曦转过身来,一脸凝重的看着素梦菡,“在何师兄和祁师兄将大师兄交给我们开始,这便是你应当承担的责任!你无法推辞也无法逃避!即使是牺牲名誉你也要完成我等的期望!”姬若曦反手削去来犯的树根,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素梦菡的双眼,“更何况,我们还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要知道,我们可是暮筱峰的弟子!” “我······”素梦菡蓦地心中一颤,眼中含泪,扭头提步便头也不回的背着葛无忧向着林外疾驰而去!眼泪不由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青翠的绿叶之上! 姬若曦收回目光,眼神坚定,“更何况,我身负血海深仇,还未找到仇人,我怎么就在这里倒下!”握紧胜邪,怒喝一声,冲向树根丛中,淹没不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挣扎 愈发暗淡的天色之下,葱郁的古林之中,一道臃肿的身影正在以着极为迅疾的速度在枝桠之间跳跃奔腾,每一次脚步重踏,皆是一阵吱呀几欲断裂的声音,气浪奔涌,树枝颤动不断,而那身影却是早已远去。 一步空中虚踏,臃肿身影蓦然腾空,如若展翅之鲲鹏,扶摇直上青云,掠过狂风,乘着霞光,舒舒然而落,突兀之间,人影蓦然分作两半,怀中青光前出,素梦菡伸手前点,倏然一阵蒙光突现,忽而化作巨大纸鹤,盘旋回环,接住落下的葛无忧,轻鸣数声,展翅向着暮筱峰方向飞去。 脚尖轻点,顿时素梦菡的身影如若鸿羽,飘飘然落在树顶叶冠之上,随风倾动,抬头,看着渐渐远去的纸鹤,素梦菡一脸平静,倾泻的昏黄光芒照耀在素梦菡身上,衣袖飘飞,发丝轻舞,如若浊世仙子,临尘。 “···这个距离,应该追不上了吧,就算纸鹤的速度并不快······”看着脚下不断蔓延过来的树根,素梦菡忽的展颜轻笑,拔出手中之剑,眼中尽是坚定! ······ 静立大地,姬若曦手中剑舞不断,胜邪清冷,或是劈开直刺而来的根尖,或是斩断如同蟒蛇缠绕自己的根络,亦或是分离不断向着后方蔓延的根系。 剑影重重,处处根影蠕动,遮天蔽日!树木倾倒,土地崩碎,忽作地动山摇!姬若曦所立大地蓦然如同玻璃一般砰然碎开!倏然之间,姬若曦身形不稳,向后跌倒,眉头轻皱,眼神未变,脚步空中虚踏,顿时身影偏移数尺,错过从身边四处急刺而来的数百道根尖,翻身回剑,弯月如钩,剑芒似雪而残骸疏落。待到姬若曦身影落地,又急忙翩跹脚步,躲闪过铺天盖地的攻击,然而地面坑洼不断,大地碎裂,能够让姬若曦借力之地实为稀少,同时又以着恐怖的速度缩小不见,姬若曦身处树根包围之中越发显得危险。蓦然向上纵跃,扯住偏斜古树垂下枝条跃上高耸古木枝桠,看着脚下重重不断蠕动的树根,姬若曦神色凝重,手心尽是冷汗。偏斜古树一阵颤动,姬若曦连忙踏过枝桠跃上另一株古树之上,陡然之间,姬若曦原本所立着的斜斜古树已经被重重根木裹住,扯断,湮没在茫茫的根海之中。 忽然古木又一次被拦腰截断,但看身边周围却是空荡荡一片,姬若曦已然没有了立足之地,惊雷轻鸣,刹时间,姬若曦身影消失,蓦然出现在巨大挥舞的根络身上,根尖翻转,而姬若曦提步疾驰,闪过交错的重重根系,忽而双脚连续重踏,顿时根络崩碎而姬若曦如同青鸟一般向着天空飞驰而去,越过树冠高度,踏着愈发稀疏的飞叶向着茫茫天空腾跃,渐而姬若曦上升的势头渐缓,忽而掉转身体,如同落石一般,急速从空中降落。耳边风声呼啸,眼神未曾丝毫退缩,姬若曦左手紧握剑鞘,右手斜剑微微颤动。 枯木似乎有感,诸多繁杂根尖尽是指向空中飞速降落的人影,利芒摄魂,锋锐至极,如同利箭一般以着磅礴之势直刺向姬若曦。 时间似乎在此刻已经静止,恐怖浩然的气势以着极快的速度如同山洪冲撞山脉一般狠狠的碰撞在一起,相互挤压,绞杀,湮灭! 两者迅速接近,而姬若曦依旧未曾挥剑以阻断根尖的攻击,眼见姬若曦就要被众多锋锐根尖刺穿整个身体,锋锐的气息撕裂姬若曦身上早已残破许多的道袍,露出苍白的肌肤,蓦然姬若曦紧闭的双眸蓦然睁开,寒光急闪,一股浩然凝重的气势从姬若曦肉体之上倏然向着四周辐射蔓延,手中胜邪以着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挥动,眨眼间,已然挥了数十次,竟是一次比一次深沉凝实,一丝丝恐怖的紫色雷霆在姬若曦手中胜邪之上凝聚,忽而化作一道爆裂的雷霆剑芒,从高空之中如同天降雷霆之火一般狠狠刺入茫茫大地之上,突然,一阵浩然的紫色光圈从中心之处以着飞快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吞噬周围一切,无论是残缺破败的古木,还是重重叠叠蠕动交缠的枯木之根,土地破碎,碎石飞溅,气浪奔腾而狂风急涌,空气一阵阵凶猛躁动,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烤焦姬若曦蓬松的乱发,衣服褶皱,忽而稍许部分已然点燃,化作飞灰湮没。 单膝落地,剑鞘柱地而胜邪则深深插入泥土之中,一口逆血从口中喷出,胸膛身体曾经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同样从绷带之中渗出鲜血,染红已经破了许多的道袍,胸口起伏,剧烈喘息着,额上亦是溢出许多汗水,抬头,看着自己身处被那一剑击出的大坑之中,看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烈火,看着在火焰之中滚动,拍打,发出吡啵燃烧的声音以及浓浓的臭味而稍稍远离一点却依旧虎视眈眈的根须,心中不由更是凝重,稍稍深吸一口灼热已经没有多少氧气的空气,姬若曦竟是不知现在究竟该如何脱离此等困局,“······没想到,以‘叠浪层峦’和‘蝉喘雷干’这两式相交融配合所发出的极限一招竟然也只是争取了一时的休整······想必素师姐和大师兄应该早就脱险了吧···我也应该早做撤离打算,至于何师兄,祁师兄······”姬若曦微皱眉头,“他们修为比我高上很多,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况且,他们还是两人在一起,相互照应,也比我现在的处境要好上许多······”做好决定,姬若曦打算乘着火焰还未熄灭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离这里。 突然之间,一阵地动山摇,锋锐而熟悉的剑意从不远处汹涌奔来,就连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火亦是如同感受到它的威势一般,生生被分出一条道路出来,转眼便见两道极为狼狈的身影从包围之中窜出,来到极为惊喜的姬若曦身旁,相视一眼,三人剑眉相抵,其中兄弟之情不言于表。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才 烈火熊熊,不断向着四周蔓延,一时间,三人方才能够稍作喘息。后背相倚,看着四周火圈之外重重包围的树根踪影,神色凝重。 “何师兄,现在我等深陷重围,想要突破出去恐怕也是千难万难。” “确实如此,不过,我等并非没有一线生机,只是,时间拖得愈久,恐怕对吾等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一但我等灵力甚至体力消耗殆尽,只怕,我等只有身葬此处,化作孤魂游鬼。” “恩。也只有朝着这个方向突围了。” “先休息片刻,趁机回复一下体力,等一下等待我等的是一场极为艰苦而危险的战斗,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所以,无论如何请尽量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师兄。”“是。” “小师弟。”何傲东微微侧过头来,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来我暮筱峰时日还短,修为亦非高深,等一下你呆在中间,尽量靠近我们,切莫过于逞能,否则一旦出现什么不可预料之事,只怕,我和你祁师兄没有机会去救你。” “我明白,师兄。” 火势逐渐小了起来,虽然古木落叶极易燃起,但却是出乎意料凡火对枯木之根的伤害极为有限。根影重重,蠢蠢欲动,三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氧气极少而遍布浓浓烟尘的空气,胸口沉闷,仿佛整个肺部都被灼热的空气点燃一般,何傲东怒吼一声:“冲!!!”话音刚落,三道身影便呈倒品字状,如同离玄之箭一般飞速冲向丛林之外!步伐矫健,虎步龙骧,踩在炙热的火炭和依旧过膝的火焰之上,三人没有丝毫迟疑,一心向着生机之处急速狂奔。狂风涌动,袖摆烧毁,而玄色长靴渐被染黑,三人一如同出的面色凝峻,不苟言笑。 冲出火焰包围,根系叠嶂欲攻,却是早被处于前方两翼之一的何傲东一剑斩开,顿时前方一空,生生被斩出一条出路,可是片刻之间被已然被包裹而来的密集树根弥合,而依旧处于缝隙之中的三人倏然之间便已经被重重树根再次包围。前路被阻,地面坑洼,攻击又十分密繁,三人速度也就不然而然降了下来,落入苦战之中。 仅仅是所走过的数百米路程,三人就如同龟爬一般,缓缓前进,处于中心之中的姬若曦手中利剑纷扬,挥斩不断,顿时眼前密麻的树根便化作重重飞屑落下,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姬若曦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后背,气喘吁吁,甚至连右手臂也感到了一丝肿胀的感觉!倒是处于两翼的何傲东以及祁哲允要比姬若曦好上不少,虽然之前为了救大师兄葛无忧而耗费了不少灵力,不过与两人相比,姬若曦还是弱了不少,毕竟他的修为也只是堪堪入得修仙世界的门槛而已。 情况愈发危急,三人压力同样也是愈发巨大,何傲东瞥了一眼苦苦支撑的姬若曦和祁哲允,微一迟疑,便下定决心,决定同还未曾与自己等人磨练出默契的姬若曦使出“天,地,人三才之阵”! “结阵!三才天下!”“是!”“是!” 只见何傲东立剑直立,乱发狂舞,环眼怒睁,而祁哲允同姬若曦未做丝毫迟疑,挪移脚步,急速转到何傲东两侧,斜剑自外,化作一圆,气势翻腾结合,毫无丝毫疏漏。见到天,地,人三才之阵完全成型,原本心神一直紧绷的何傲东不由放下心来,轻舒一口气,不禁对姬若曦能够这么快就同自己等人有这等默契而感到惊奇,毕竟就算聪明机智,资质妖孽如素梦菡一般的人物也需要同自己等人磨练数月之久方才培养出如若臂使般的默契!而姬若曦能够这么快的融入其中,却是在生死边缘走钢丝那般的恐怖压力迫使他快速适应这种阵法,并迫使自己按照两位师兄的习惯动作而要求自己做出合适的反应!虽然十分死板迟钝,可是对于现在危急的情况而言,却是好上不少,也亦减轻许多三人的压力! 轻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何傲东却是暂时将这等随后一思便能明白的事排出大脑,眼神微凝,看着还有不少距离的路程,怒喝一声:“三才之矢!走!!!”何傲东一马当先,破除前方一切阻碍,紧随其后的则是祁哲允以及并排的姬若曦,他们保卫阵法两翼,不让其受到丝毫破坏。顿时,三才之阵如同真正的箭矢一般狠狠刺进庞大的根海之中,穿越过一处处汹涌的反击浪潮以及根海包裹,一时间,偌大磅礴根系居然如同一张张纸糊的老虎,脆弱不堪,毕竟天,地,人三才之阵,结合三人之势而化作神引,凝集天地之大势,巍峨浩然,竟使得亘古之枯木也为之折腰!蓦然之间,三人速度顿时上升不少,隐约有脱离危险之机会。 忽然,一阵阵疯狂而不甘的怒吼不知从何处传来,空响怀谷,久久难散,而姬若曦,何傲东以及祁哲允却是心中蓦然一惊,心神更是为之所夺,险些连三才之阵都无法维持!突发诡异险绝之事,三人也不由停下脚步,小心查看周围情况。看着自怒吼声起,重重包围的根海退去,三人心中却是无丝毫欢喜,毕竟此地诡谲,枯树为祸,断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等人,只恐怕等会儿必是凶险至极! 三人凝神屏息以待,紧握剑柄,胸中中气集聚,动而不散,蓦然之间,四处原本就已经极为破败的大地,忽的更加破碎,一阵地动山摇之际,一处处草黄灰白的根系重重伸了出来,直指茫茫暗淡天空,而附在主根之下的无数细小根系穿过四处缝隙,相互挤压重组,缓缓组成一副整体,虽然天色愈发灰暗,可是借助还未落下的夕阳余光,还是能够看得清它们模样。只见原本混杂丑陋模样早已不在,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条仿佛由根络所组成的经脉,它们遍布全身!化作一道道如同人类一般的形态!虽然它们没有眼睛,没有五官,同样也不曾具有生命,只是枯树的妖力显化而由树根所组成的傀儡,可是浑身散发的力量却是不同前刻可语,此等情况之下,恐怕三人的压力又要增加不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险境 风,涌动,残叶飞舞;日,将落,天色暗淡。 树傀颤动,从泥土之中拔出身体,抬起脚步,向着凝神戒备的三人走来。临到近处,缓缓低下头,仿佛在用那根本不存在的双眸紧紧盯着神色凝重的三人。 “师兄,它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也并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在向我们表达善意!” “它很愤怒。” “恩?!” “它是在寻找我们的破绽!就像两头势均力敌的妖兽厮杀夺地盘一样,它把我们当做想要来夺地盘······不对!应该是虎口夺食的敌人!甚至它将我等当做送上门来的食物也亦是说不定!” “什么?!” “除非我等实力极为恐怖,让它十分忌惮,否则,今日只有不死不休的局面!” “呵,这等倒霉之事居然也会被我们遇上,真是让人无语!不过,既然无法说得通,也无法逃得掉,那么也就只有战了!” “没错!打架的话,我可不会输。”祁哲允撸起短了不少的袖子,一脸铿锵地说道。 “恩!” “变阵!三才合元!”只见祁哲允以及姬若曦二人落后半步,分于何傲东两侧,化作一圆弧,微蹲持剑向外,眼神前视,不曾转移,而何傲东则双脚错立,横剑向前,直指树傀。一时间气氛沉闷,剑拔弩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态。 然而三人的动作对树傀来说简直就是挑衅一般,惹得一声怒吼在更加稀疏的丛林之中空响,刹那间约有三米高的树傀蓦然动了起来,只见它提步向前重重一踏,右手握拳,狠狠的向着三人击来,一声爆裂,空气乍响,转眼间一偌大的拳头便已然临身! “咚!!!” 狂风急涌,吹乱众人发丝,而中心之处,何傲东一人承担如此巨力,双脚深陷泥土之中,划出一道长长痕迹,微抬目光,一丝寒光一闪即逝。与此同时,两翼的姬若曦和祁哲允则瞬间动了起来,只见姬若曦前进数步,蓦然持剑上撩,胜邪清冷,寒光深凝,顿时,树傀木臂齐根而断,切口光滑如镜,隐隐有剑气紧缚其上,不断向着树傀胸膛部分侵蚀破坏!而紧随着姬若曦这一剑的斩出,一道极闪而过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树傀面前,拔剑封斩,剑光闪过,一阵风动,突然一撮仿佛人头一般的树团从树傀脖颈滑下,落在坑洼的地面之上,滚动几圈,落入一个地洞之中,消失不见。忽的耳边一阵风啸,姬若曦头也不回,矮身抽剑回斩,刹那间,树腿分离,而未待姬若曦再次拔剑,何傲东突然出现在欲倒的树傀身前,剑影纷飞,顷刻间,原本还算完好的树傀早已分作无数细小的残屑,簌簌然落下!看着脚下依旧颤动不停地残骸,三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凝重。 “嗒,嗒,嗒” ······ 闻声,姬若曦三人立即汇聚一处,化作一圆,后背紧紧相靠,不发一言而神色更是严肃。眼神环视,看着四周到处遍布的树傀,不由咽下一口口水。 “两位师弟,等下只需全力向前跑便是,如若实在躲闪不过,只要砍其脚即可,毕竟我等目的只是脱离困境而非与他们生死相搏!况且,我等灵力早已消耗太多,时间拖得越长,形式对我等就更加不利!” “明白!”“知道了。” “冲!!!” 话音刚落,姬若曦,祁哲允以及何傲东三人便如同一道洪流迅速向着丛林之外狂奔,只见三人或是低身从树傀胯下窜过,躲闪树傀抓来的巨大双手;或是纵跃单手撑着树傀丑陋的头部翻身而过,踏中树傀结实背部向前飞跃些许距离;或是扯住树傀强击的手臂荡向前去;亦或是砍断树傀虬扎的大腿,使其不能追击丝毫。三道身影如同狡兔一般在重重树傀之中急速窜跃,或攻或闪,进退有序,充满着行云流水般的美感,虽然身处险境且无人欣赏。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就如同平静的水面之上忽的一滴雨水落下,叮咚一声,顿时涟漪四起。 祁哲允抬头轻嗅空中,顿时一股轻盈缥缈的香味不知从何处弥漫过来,淡雅而芬芳,就如同冰山之雪莲绽放,清新脱俗,不由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一股股莫名的兴奋之感,让人神迷其中,难以自拔。 “好香啊!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花香!这到底是什么花?!下次我再来的话,一定要采几朵回去!!” 闻言,何傲东一怔,同样轻嗅几下,“确实挺······可这香味从何而来?!······” 姬若曦心中一惊,睁大双眸,连忙惊叫道:“屏息!莫要再闻······”忽的姬若曦脑袋一阵强烈眩晕,向前奔跑的身影顿时不稳,踩在坑洼的地面之上,蓦然绊倒,顺着地面向前滚了数圈,擦破不少头皮,鲜血从额上不由流了下来,而手中胜邪早已脱手跌落在一旁,砰地一声,溅起不少泥土。 感受着肉体之内沉寂的灵力神识,姬若曦努力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眸,看着胜邪掉落的地方,撑起半边身子缓缓向他爬去,可是半路之上,一只巨大而粗糙的灰白手掌抓住姬若曦道袍的后衣领,将毫无一丝反抗之力的姬若曦给提了起来,而后树傀就这样提着他向着丛林深处,枯木方向走去。 模模糊糊之间姬若曦仿佛看到前方同自己一般被抓住的两位师兄,只见他们面色苍白似雪,双眸紧闭,如同死物一般被树傀粗鲁的抓住手臂,拖向丛林深处,徒留下两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一直蔓延到远方。 微微抬头,仿佛在重重的树傀头顶之上看到一朵朵盛开的洁白花朵,就如同随风飘荡的白云,缥缈而高傲,着实让人着迷,一点点也许是洁白色的晶莹花粉随风飘散,混杂在空气之中,顿时,一股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仿佛催眠曲一般,姬若曦缓缓闭上了沉重的双眸,对于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修行之上的姬若曦而言,也许他能够睡一个好觉也亦说不定! 重重人影退去,大地仿佛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坑洼的地表,随处可见的古木残骸以及遗留下来的三柄灵剑昭示着这一切都并不是一场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枯木,心脏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虚幻之中姬若曦在这么询问着自己,在这一片浩大仿佛曾经见过的丛林之中,姬若曦仿若一介蝼蚁,漫无目的的行走其中,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忽的姬若曦看到前方一株极为高大的青翠古木,高耸入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而茎干粗壮,数十人也不一定抱得过来。看着这株极为高大的参天古木,姬若曦不由为之所吸引,失魂落魄的向着它走去,走到近处,姬若曦抬头看着茫茫繁茂枝桠,一股沧桑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轻轻抬起右手抚摸着它粗糙干硬的树皮,那犹如时间及历史所遗留下的痕迹让姬若曦深深着迷其中。 体悟着其中所蕴含的苍茫道韵,姬若曦心神为之所夺,许久,久到姬若曦已然忘了时间的流动,忽然,一声浩大而恐怖至极的乍响犹如惊雷一般将姬若曦从中惊醒,扭头,但见一道极致的黑光从远方以着灵识也亦无法捕捉的速度袭来,姬若曦惊恐地看着那道漆黑如墨的光芒迅速吞噬了高大古树以及古树之下的自己!世界破碎,姬若曦从虚幻之中醒来。 模模糊糊之间姬若曦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姬若曦习惯的握紧右手,可是除了浑身乏力之外,右手之上空无一物!忽的姬若曦忆起胜邪早已不知被自己丢在何方,虽然没有了剑,让姬若曦感到极不习惯,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要忍受的。 抽动手臂,却是蓦然发现自己已被重重的根系捆住,动弹丝毫亦是不行。周围空气混浊压抑,充满着泥土厚重的气息,却又有着不曾流动如同死水一般的绝望,泛不起一点涟漪。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虽然只是片刻,但是对此时的姬若曦而言,几乎是度秒如年!愈发粗重的呼吸让姬若曦明白此刻自己恐怕是被深埋在地底,而其余两位师兄只怕也是如此! 缓缓调动体内的灵力,可是无论姬若曦怎么努力,体内的灵力却是如同与自己断了联系,仿佛沉睡一般,丝毫也没有反应。忽的姬若曦想到大师兄浑身疲软,莫名昏迷倒地的情景,恐怕也是闻到那股莫名的花香!只是姬若曦始终想不明白大师兄葛无忧修为高深,居然也着了这株妖树的道!蓦然,姬若曦想到先前自己昏迷之中所看到的那副浩然场景,忽的姬若曦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师兄会如此轻易着了妖树的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并非只是一句玩笑! 突然,周围泥土一阵抖动,细小的泥土透过层层包裹的根络溅到姬若曦的脸上,还未待姬若曦摇头将那泥土抖去,便感到身上束缚的根系莫名更紧了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姬若曦想要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做到移动丝毫亦是不能!他只有静静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虽然他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决定,可是,此情此景,他也只有耐心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蓦地,姬若曦感到自己整个身子都浮空起来,而四面八方恍惚间有着什么东西蔓延了过来,逐渐代替之前捆住自己的根络包裹着自己。黑暗,静寂无声,危险,迈步逼近,姬若曦整个身体都不由绷紧,忽然姬若曦感到一丝极为锋利的气息,在这茫茫黑暗之中竟是如此明显,如同黑暗之中的烛火一般,刺得皮肤生疼!风声呼啸,竟是撕破了沉闷的空气,狠狠向着姬若曦心脏扎来! 危险!!! 巨大的危急感笼罩姬若曦整个心神,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道极其锋利的气息便已然刺进了姬若曦的心脏!疼痛,痉挛,愤怒,不甘以及恐惧,一波又一波极度的负面情绪冲击着姬若曦的心神!从那枯燥冰冷的触感以及自己心脏被撕裂的痛苦,姬若曦深深明白自己的心脏已然被洞穿!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姬若曦的心头,他想要挣扎,可是被束缚着的肉体并不能赋予他任何反抗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呼唤着自己身体沉睡着的力量,可是被镇压着的灵力虽然偶尔搏动一下但不久便再次沉寂!似乎希望已经破碎,可是姬若曦仍旧不愿放弃,青筋鼓露,双目怒睁而紧握双拳!这不仅仅是因为身上所背负的仇恨,也是因为姬若曦不愿就这样窝囊死去,也不想留下李瑶光一人独自孤独生存在这残酷的世界! 倏然,刺进姬若曦心脏的那抹树根乍然蓦分,分化作无数细长的根须,顺着姬若曦的血管向着四处蔓延,深深扎根于心脏血管内壁之上!快速的吸取着姬若曦身体之内细胞的活力以及被镇压着的灵力! “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声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不断回荡,又穿透重重厚重的泥土向着外面传递!而随着根须在身体之中的进一步蔓延渗透,更加剧烈的痛苦几乎要压垮姬若曦的神经!四肢挣扎不断,磨出一道道血痕,细长的树根勒进肉体之中,但即使如此,它之疼痛也远远比不上刺进心脏并沿着血管不断扎根蔓延的那种超过极限的痛苦! 这里要数姬若曦的修为最弱,也正是因为如此姬若曦的防御才会这么快就被枯树攻陷,不过随着姬若曦惨叫声起,似乎打开什么机关一般,另外三道同样极为疼痛的惨叫声渗透过重重泥土传递到姬若曦耳中,犹以一道尖锐的女声极为刺耳,但也深深刺痛姬若曦闭塞冰封的内心! 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同样面临着死亡!听着那不断尖叫的痛苦声音,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个他永远也不愿想起的夜晚!同样的无力,同样的,不甘! ······ “······我会罩着你······” “······小师弟,修行也是修心,虽然你修行极为刻苦,不过如果你的心达不到一定境界的话,你的修为也是绝不会增加多少······” “······我做的菜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对嘛!好吃就多吃一点······”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莲,黒焰 数分钟之前,后山绵延山脉左右两侧,一者位于常青溪水岸边,四人席地而坐,吃些干粮,喝些溪水,静看枫林夜晚;另一者则,或端坐擎天古木枝桠之上,闭目调息,或立于穹顶树冠,遥看余晖落日,狂风徐徐,林涛重重而壮若似海。 突然,一道青光从远处直直冲向云霄,爆开,一柄剑影直指林下,久久难散,又随风而逝。众人默然,心中不由一惊,纷纷向着那方纵跃而去,焦急更甚。 “二师兄,那里···应该是大师兄他们的队伍······” “没错,只怕他们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否则,令剑是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发出来的。”方天蓝一脸严肃的说道。 闻言,其余三人皆是一阵沉默,良久,竹非凡才缓缓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大师兄也是束手无策?!莫非···他们遇到了什么大妖怪不成?!” “莫要再胡思乱想!晓凡师弟,你且照顾好两位师弟,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也不待三人反应,便立即将竹非凡从剑身之上向童晓凡丢了过来,引剑飞驰而去,只留下童晓凡一人看着心神未定的竹非凡无语扶额。 然而在另一处,情况大概也是如此,落下的众人心中虽有担忧,可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驱动飞剑向着此处疾驰而来。 剑鸣轻啸而方天蓝已然来到近处,看着不远处比之自己来得更早一些的白灵溪,心中不由赞叹一声她的修为之高深,只是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东西的好时机便是了。驱剑来到白灵溪身边,道了一声“白师姐”。 “且来。”说完便驱剑向着枯树方向飞驰而去,而方天蓝则只得咽下心中疑惑紧随其后。 ······ “这是什么树?而且······”方天蓝一脸震惊问道,“居然被拦腰截断!虽然现在已经枯萎成这副模样,可即使如此也亦让人望而叹之!难以想象当年这树究竟是何等雄伟!” 白灵溪看着这株枯树,看着它干枯破裂的树干,看着周围胡乱交叉破败的枝桠,又想到之前过来的路上斑驳破碎的大地以及战斗之后所遗留下来的痕迹,虽然心中焦急非常,但是也亦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这里的变故。 虽然这里的确发生了艰险的战斗,可是这种程度对葛无忧那种境界的人来说,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除非有着远超葛无忧的实力,否则绝不可能在葛无忧未曾出得一招的情况之下击败他,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灵溪心中疑惑,却又毫无一丝方向,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乱飞,毫无头绪! 随着方天蓝落在枯木截面之上,他的话蓦地将陷入沉思之中的白灵溪惊醒,“切口光滑如镜,毫无一丝滞留,虽然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可是其上依旧残留的剑意却是如此恐怖!面对他,仿佛就像面对深敛的师尊一般心中居然起不了一点战意!”方天蓝眉头深皱,“······是实力差距太大了吗?······” 闻言,白灵溪心中蓦然一颤,连忙喝到:“方师弟!快闪开!”说罢,白灵溪伸手前指,口中喃喃道:“绯红莲华,严寒逼切,枷锁千古,折裂焚荒!红莲业火!”话音刚落,突兀之间,指尖一道红色光华闪现,体内灵力便如同决堤之大湖,汹涌涌进那朵光华之中,倏然化作通天火光,一朵绯红莲华从中孕育,在指尖闪动,顿时,火光浓缩被那朵红色的莲花所吸收,仿佛之前所见的一切皆是幻影!突然,白灵溪身影一阵颤抖,脸色苍白而指尖正在一点一点破碎,一层层寒冰凝结从伤口之中溢出的殷虹鲜血!眉头紧皱,紧紧抿着苍白无血的嘴唇,眼神坚定如此,让方天蓝也亦不由停下询问的目光! 伸手前指,定定指着枯木,顿时,一朵缓缓旋转着的红莲向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枯木飘去。 将要临身之时,倏然之间大地一阵凶猛的抖动,让原本就已经很是破碎的大地更是破败!而随即一股极为凶残爆戾的气息蓦然爆发,就如同觉醒的凶兽一般,瞬间席卷了周围!刹那间,无数的灰白根茎从大地深处窜了出来,相互交织,相互重叠,瞬间如同牢笼一般紧紧包裹了枯木仅剩的树干和残存的枝桠! 终于,两者相撞,红莲如同导弹一般凶猛炸开!霎时间,红色的火焰包裹了整个枯树及根络!寒冰之中,一切皆被焚烧化作虚无。一层层爆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颤响,一重重不断从大地之中溢出的根系前赴后继投进火焰之中,时间便在这两者相互僵持之间溜走,方天蓝扶着虚脱无力的白灵溪静静悬在空中,红色的光芒将两者严肃的面庞染红,代替落下的夕阳成为这一片区域的光亮! “那是······?!”不远处汇成一波的众人,迅速向着红莲爆发的方向奔来,钟若兰紧紧握着素梦菡的蝶梦,眼中隐约有泪水打转。 “红莲!!!居然是红莲!!!”童晓凡怔怔看着前方,一脸惊讶,“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要使出这一招!!” ······ 极致的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芒,也没有一点声音,如同蛮荒虚无一般,然而在这里,一道瘦肖的身影漂浮在黑暗之中,随着漆黑的水流向着中心之处缓缓漂浮过去。往昔那股莫名推力仿佛在姬若曦昏迷之后便已然消失一般,任由他接近。待到近处,莫名停在一朵花骨朵身前,许久,原本平静无波的黑暗蓦然波动起来,那朵花骨朵微微颤动,仿佛从黑暗之中伸出无数根须逐渐爬满姬若曦的身体,黑色逐渐包裹着他,渐而看不清他的身影,仿佛再与周围没有什么不同,逐渐被纯粹而极致的黑暗吞没。 睁开无神而漆黑的双眸,一朵纯粹的黑色火焰在他眼中灼烧,渐而双瞳变幻,逐渐化作竖瞳模样,发出如同亘古凶兽的怒吼,蓦然一朵纯粹到极致的黑色火焰在这黑暗之中燃烧!渐而爆发席卷天地之威势! ······ 凶猛而诡谲的黑色火焰从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姬若曦身上爆发出来,顺着插入心脏的根须向着妖树本体弥漫过去,迅速包裹了整个地下根系,自然也亦包裹了另外同样处于昏迷之中的三人,顺着插入他们心脏的根须窜进他们的心脏之内! ······ 处于遥遥高空之中的白灵溪以及方天蓝一脸肃穆的看着身下被红莲包裹着的妖树,看着逐渐将要熄灭的火焰,方天蓝握紧手中竹荒,一言未发。突然,情况突变,原本一直镇静非常的妖树蓦然凶猛的挣扎起来,仿佛是遇到什么极大的危险,如同困兽一般,爆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根络摆动,撕裂,一层层从包围的树干之上退了下来,枝桠崩碎,折断,蓦然一张如同鬼脸一般丑陋疯狂的面孔在巨大的枯木树干之上显现,面目扭曲,双目突出,张开硕大的狰狞大嘴,露出一排排漆黑的利牙,片刻之间枯木更加干枯碎裂,一层层裂痕逐渐从树干底部向着上方蔓延,最终化作飞灰随风而逝! 第一百一十八章 塌陷 地底,树根丛生之地。 熊熊的黑色火焰在地底疯狂的燃烧,根须被燃烧成虚无,甚至连土石也逐渐化作火红色的熔岩,而在其中,四道被黒焰包裹着的赤裸身影在火红色的液体之中沉睡。忽的,似乎更深的地底破了一个洞一般,熔岩裹挟着四人向着更深的地底流去,而地表也因为没有土石地支撑,塌陷下来,成了一个深不可见底的黑黝黝的洞。 ······ 暮筱峰山下,虚脱无力的葛无忧静静趴在通天石梯之上,脸色苍白,身体经不住颤抖,可是他却始终坚持抬起脑袋,目光紧紧盯着枯树方向,神色变幻,痛苦和愤怒交织。 “傲东···哲允···梦菡···老十三,你们一定要没事,否则,我这个大师兄可真是百死莫赎啊!” 说完便撑起身子朝着峰顶吃力攀爬,气喘吁吁而汗流如雨。 ······ “找到他们没?!” “没有!!!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可是···可是除了这三柄剑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章志文焦急的说道,“难道他们已经······” “莫要胡说!”白灵溪一声怒喝,而后看着眼前众人皆是一副担忧模样,口气不由一软,虽然心中焦急更甚,可是还需强装平静模样,“你们再找找,也许会发现什么遗漏的地方。” 突然,竹非凡手中胜邪一声尖锐低鸣,在竹非凡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迅速拔出朝着那黑黝黝的大洞飞驰而去,竹非凡阻止不得,只得由他消失在洞口。 众人一时错愕,面面相觑,一时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方师兄,莫不是他们五人皆在妖树根下不成?” “也许是这样······” “那···之前的红莲······”蓦地章志文吞了口口水,停了下来,可是其中意味却是不言而寓。 一阵身影闪过,钻进洞中,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师姐!!!” “不会御剑的留下,其余的跟上!走!!!” ······ 悬浮在深幽的地底,白灵溪蓦然止步,伸出完好的左手,朝前一点,顿时一道如若白昼的光华在白灵溪指尖颤动,提目看去,看着眼前数座房子一般大小的空间以及被灼烧之后遗留下来的痕迹,白灵溪缓缓驱动木槿,靠近依旧灼热的泥土石壁,感受着其上残留的灼热气息,“这不是红莲,而是另一种火焰,另一种术法!”白灵溪心中不由一松,又蓦地紧了起来,四处寻找可能的痕迹。 “白师姐,你······” “这里可能还有另外一个人······” “什么?!” “那颗妖树并不是被红莲所杀,而是被另一种术法从根源所灭!” “确实,这里残留的气息很陌生,倒是有点像魔道。” “魔道?莫非苍云宗死灵出世,魔道也掺了一脚?若是如此,只怕······” “想要动我苍云宗根基,先且问问我手中之剑答不答应!” “先不说这个,我且留下一道信息于此,现在我等还是先找到大师兄和其余四人才好。” “没错,老十三的胜邪不在此处,恐怕还在更深的地底!下去看看再说。” “恩。” ······ 手中光华摇曳,众人顺着漆黑曲折的深洞,下降了数丈之远,在一处巨石面前众人被阻挡住了前进的步伐,走上前去,凑近光芒,众人看清眼前的巨石模样,而眼前之景却是深深震撼了四人,只见被熔岩洗去尘埃的偌大岩石之上布满了两种极为久远又十分混乱不同的刻痕,有深有浅,有粗有细,纷纷杂杂,相互交织,相互扭曲,虽然不知究竟是何等兵器所为,但灰白色的痕迹之上残留着的浩大意志让四人不由震惊其二人之极为恐怖的修为,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也许许多年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极为特殊的事情,就连苍云宗整个历史长卷也不曾记录。 感受着其上依旧存留的道韵,方天蓝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岩石之上的一撇痕迹,感受着其上残余的温度,蓦然一股锋利的剑意从上爆发,切开了方天蓝的食指,一丝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流出。看着手指之上的切口,方天蓝一怔,目光紧紧盯着它,许久,童晓凡才将其从沉思之中晃醒。 “方师兄,你没事吧?” “恩?!没,没事。”不顾受伤依旧流血的食指,紧握右拳,方天蓝回忆着刚才一闪而逝的幻景,两道模糊身影的快速交击,击鸣的颤响,轰碎大地的威力,被大火燃烧的苍云宗,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幻灭,方天蓝不由为这段历史而着迷! ······ “这里!!!快过来!!!” “怎么了?” 其余三人走了过来,凑身过去,众人才在岩石底部发现一道稍宽而更为深幽的隧道,相视良久,方天蓝才说道:“我先下去查探情况,你们紧随其后,白师姐,你之前消耗过大,还是呆在这里吧。” “不行,我不可能看着你们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更何况,只有亲眼见到无忧和其余师弟安全,我才能放心。” “······好吧,不过,你得跟在我们身后才行。” “可以。” “走吧。” 跪下,方天蓝朝里探了半边身子,见并无危险,方才朝里爬了进去,洞穴稍宽而深幽却又蜿蜒曲折,四人不知究竟爬了多久,眼中所见尽是重重不见尽头的隧道,空气愈发稀薄,同时隧道又逐渐变得窄小,虽然四人皆是修为高深之辈,可是在这里他们依旧感到自身有着一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不舒服的感觉,而且,愈往深处,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仿佛有着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一般。 四人深深呼吸一口气,便再次埋头向着更深处爬去,灵识展开,灵力会聚而神色凝重,此刻众人已然做好防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地底世界(一) 几声如同石头砸中石壁的声音接连混乱响起,蓦地几道碎石从顶部落下,砸入原本平静而缓缓流动的地下水流之中,溅起数道水花,一阵阵涟漪远远离去,而随即又是一道更大的声音迅速逼近,突然,一道臃肿交叉的黑影如同那些碎石一般重重砸入冰冷的水流之中,回声荡漾,一时间在这空旷黑暗的地下回响不断,久久不息。 沉寂在冰冷的水流之中的那道黑影,蓦然分作两道人影,只见其中的一道扯住另一人的后领,将他从水中提了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向着水面游去。 “···呵···呼,呼,呼······”水花并溅,而他喘息着,左手环住另一人的脖子,将他的头露出水面,向着黑暗看不清楚的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有水珠滴在岩石之上而发出“叮咚”声音的方向游去。 爬上岸,再将意识模糊的童晓凡也拖上岸,探了探他的鼻息,蓦地舒了一口气,跌坐在地,将竹荒从剑鞘之中拔出,擦拭,甩干剑鞘之中残留的水流,休息片刻,方才恢复了不少体力,稍稍缩了些因为寒冷而略微发抖的身子,喘息几声,看着脚边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童晓凡,方天蓝不由苦笑一声,双手捏印,蓦地一道光球在空中浮现,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照亮周围一片。摸了摸浑身湿透的衣服,灵力蓦然喷发,不消片刻,整套衣服已然变得干爽。走到童晓凡身边,右手搭在他的胸膛之上,蒸发干净他衣服上的水渍,又撕下衣服上一角,将它撕成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刚在因为从洞中滚出来而摩擦冲撞,弄出来的伤口。 许久,躺在地底岩石之上的童晓凡悠然转醒,睁开依旧还是有些模糊的双眼,伸出手挡住上方刺眼的光芒,片刻之后,眼睛方才适应了黑暗之中的光芒,环视四周,只见身旁盘坐着,闭目调息的方天蓝,而不见其他二人,心中各种疑问纷至沓来,毕竟此刻依然还有些疼痛的脑袋只记得自己被一个漆黑的洞穴给吸进去,方天蓝一脸担忧的表情之外,并不记得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摸了一下被衣服布条包扎后的脑袋,不由发出“嘶”的一声,将一旁闭目调息的方天蓝惊醒。 只见他连忙起身来到童晓凡身边,扶起他,担忧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方师兄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对了,方师兄,我被那股吸力吸进洞中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白师姐和周师弟他们在那里?!” 看着童晓凡一脸疑惑担忧模样,方天蓝回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当时为了救你,所以只好任由那股吸力将我也吸进洞中,至于白师姐和周师弟,他们应该没事,不过,我想,这地底各种通道虽然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可是,在这地底深处,却也并不是无限大的,早晚,我们会相见的,所以,童师弟,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嗯。···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说着,童晓凡缓缓撑着自己微微有些发软的身体,从地面之上站起,透过空中悬浮着的明亮光源向着四方看去,但见周围依旧还是黑漆漆一片,却是不知这片地底空间究竟有多大。蓦地,仿佛那片光源知晓童晓凡的意思一般,倏然光芒大放,如同白昼一般照亮周围整片空间,童晓凡就这样呆呆看着,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纷纷落落石林显现,或倒垂,或竖立,或横亘,或斜插,婆沙多姿,璀璨夺目,撑空拔地碧波连,洞府桃源别有天亦是不为过!璎珞石幔邈邈,许同天幕飘渺,古木石树参天,或是神树张扬。 洞穴宽广,人于其中犹如蝼蚁静立,地面斑驳,碎石缭乱无迹,又有水流从远弥漫,长年不干,清澈见底,幽光怪石白云堆,却是不识源头何处来!偶尔水滴溅落,叩击有声,或洪亮如悬钟,或清脆若编磬,或雄浑似鼓动,余音袅袅,久久不绝。“叮咚”水声,渐而涟漪四起,为这空明的声音平添一份姿采! “师兄这······” “呵······此等美景,我在苍云宗生活数百年之久亦是难以多见,今日能够赏上一赏,此行已是无憾!”方天蓝不由感慨道。 “然!” “好了,我等还是先去找白师姐和周师弟他们吧。” “嗯。只是这里何其之大,我们从何处寻找?!” “先顺着这水流流动的方向找找看。” 童晓凡看着水流流去的方向,只见前方一片黑暗,看之不清,也只得应道:“也好。” “走。”说罢,两人御剑向着深处飞去,直到光源消失,蓦地原本平静下来的水面一阵阵汹涌抖动,转眼便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错觉一般。 ······ 何傲东从混乱不堪的乱石堆之中苏醒,爬起,看着周围茫茫的黑暗,习惯地握紧左手之剑,但是空无一物的双手告诉他之前的一幕并不是幻影,连忙伸出手来按住自己的心脏部位,只见原本被树根在心脏之中戳的一个洞早已消失不见,不,应该说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疤痕也不曾留下,而且心脏比之之前跳动的更有力量,如果之前的那一幕并不是一个梦的话! 长舒一口气,稍稍平定激动的心脏,先是查看一下周围是否危险,又是否存在他人,而后再使用灵力在赤裸的体表化作一套长袍。双目布满灵力,静静看着周围景色,虽然在这黑漆漆的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不过比之之前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却是要好上许多。 手捏剑印,何傲东在这茫茫黑暗之中靠着感觉,感受着空气的流动,向着风源的方向移去,脚步慢慢,却又在这空旷的乱石之中,声响是如此的明显。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被妖树抓住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还有,我的心脏不是已经被洞穿了么?现在这样完好无损,甚至比之以前跳动更加有力,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又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章 地底世界(二) 漫天的火焰之中,一道身影在岩浆之中沉浮,热浪重重,气泡破碎,溅起一阵涟漪。而那道人影却是依旧如同婴儿一般安静沉睡,或许是一阵风来,卷起半点凉意,姬若曦蓦然睁开燃烧着的黑色竖瞳,看着周身包裹着的黒焰,一丝迷茫从眼底闪过,屏息凝神,默默观察周围环境,小心戒备,已有当初刚来苍云宗之前在丛林之中拼命生存的模样。 看着周围茫茫一片皆是火海,不知方向,不知危机何处,身处其中,姬若曦又是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踌躇不前,一筹莫展的心情,仿佛又回到那时一般,不过这次只是孤身一人罢了。深吸一口热气,努力平静下来,皱着眉头,寻找能够指引方向的契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而姬若曦则如同觅食的孤狼一般有着极为坚定的耐心,面无表情的面庞,闪烁的瞳孔,蓄势待发的力量。 忽然,远处一阵轻微至极的波动,如同海浪一般掠过姬若曦的身体,感受着其上所指引的方向,姬若曦缓缓向着那处游过去,虽然前方可能有着巨大的危险,但始终停在此处却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一旦体力灵力告罄,恐怕之后便是身死道消的时刻,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找准时机拼搏一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时间,在这茫茫火海之中,只有姬若曦拍打岩浆表面的声音传出很远,一层层波澜向着远方蔓延。 终于,在遥远之地,姬若曦倏然停下,静静看着远处那雄伟浩瀚的不知名建筑,心中震惊非常,如若惊涛骇浪,皱紧眉头,紧抿嘴唇,神色凝重而一言不发。 缓缓逼近,心中戒备。 爬上有数人宽的石梯,抖落黒焰之外紧附皮肤之上的熔岩,赤着脚,向前走了几步,缓缓将弥漫的黒焰收进肉体之中,紧附表皮之下,以阻挡浓浓热气袭身,抬头,看着眼前约有数十丈高的巨大乱石柱,姬若曦更是心中震撼,远不是之前千米之外所看到的那样能比。 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身下灼热而发红的平整岩石,看着其上如若刀削一般的痕迹,一股苍凉而烧灼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浩然伟力,顺着石阶,姬若曦缓缓向上攀爬,在这苍凉而寂静之地,姬若曦顺着石阶,毫无危险的来到顶端,看着眼前之景,姬若曦神色不由一凝,但见此处乱石丛生,或若竹笋出石,或如横木斜摆,亦如飞羽不落,间繁种种,千奇百怪! 径直来到中心平整之处,姬若曦蹲下身子,双眸却是紧紧盯着此处,仿佛这里有着什么不同一般。伸出右手,将手掌轻轻覆在其上,灵力汹涌而出,刹时间,一阵赤红光华乍现,姬若曦如若重击,倒飞而回,重重撞击在乱石之上,岩石崩碎,姬若曦一口逆血喷出,狼狈的爬起身子,凝神戒备,却是暗道自己太过鲁莽!但是此刻再怎么懊悔也是无济于事,只有静观其变! 朱红的火羽从空中缓缓飘落,如若绯红烟火,纷纷缈缈,美轮美奂,竟使人不知不觉迷失其中。姬若曦狠狠咬破舌尖,定下心神,凝神以待。 ······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器?”透过茫茫白光向着四周看去,但见目之所及,皆是各种各样的兵器半身埋入土石之中,或是铁锈斑斑,或是剑身裂碎,或是身染垢土,亦或是苍茫收敛,种种繁繁,数之不尽,看之缭乱。 “我也不知,只是·····”白灵溪眉头轻皱,疑惑道:“这里的场景倒是有点像······” “嗯?!”周逸飞忽的眼神一凝,“剑冢!!!” “没错!!!除却诸多怪异武器,这里完完全全就是剑之墓!” “怎会这样?莫非吾苍云宗还有另外一个剑冢不成?可是我等在苍云宗学道甚久,却也从没听说暮筱峰后山地底深处,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剑墓!” “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此墓却并非是纯粹的剑冢,而且······”白灵溪微微一顿,良久才说道,“而且此处吾等从未听师尊说过,古籍之上,我也从未看过,也许···恐怕···连师尊他老人家也是不知。” “这···怎么可能?!!!”周逸飞一怔,连忙惊道,“若真是如你所说,它岂不是比苍云宗还要久远?!无论如何,我还是无法相信。” “可若不是如此,你也无法解释为何连师傅他也是不知,甚至连苍云宗古籍之上也不曾记载的原因啊!” “······不对!我想这兵器之冢恐怕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久远。” “嗯?!” “这里遗留下来的兵器,并没有‘天葬内境’那些从远古遗传下来的古剑所蕴藏浩然剑意!而且······”周逸飞缓缓蹲下身子,指着眼前一柄残剑,“你看其上铭文之下的符号。” “‘非名’······嗯?等等···这个月牙符号?!”白灵溪一顿,“这是默轩峰所铸之剑的标记。” “没错。” 白灵溪一惊,连忙顺着周边找了数柄剑,仔细查看,结果都是如此,两人相视一眼,皆默然无语,似乎想到什么,却是始终不敢确定。 两人继续向着中心之处前进,只是手中利剑却是握得甚紧,神识全开,肌肉紧绷。 随着二人不断前进,空间之中,锋锐凶杀之意却也是愈发雄浑,弥漫,二人前进半步亦是变得极为艰难。忽的,一声兵器莫名颤响,在这空荡荡的洞府之中空谷传响,久久不息。 二人闻声一惊,连忙拔剑四顾,手心之中冷汗不由沁出,然而整座兵器之冢似乎活了过来,一声声或清越,或雄浑,或杀伐,或阴冷的声响在二人耳边乍响,冥冥朦朦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在觉醒。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底世界(三) 空荡荡的黑暗之中,静寂无声,轻风触动,带起一片阴寒,一声声踩在乱石之上而发出的吱吱声传出许远,触碰四处洞壁,回环纷杂,愈发混乱不堪。 何傲东一人赤脚行走其中,心中不由紧绷更甚,手捏剑印,时刻也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在这莫名之地,枉送自己性命! 感受着空气的流动,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方向,不由轻轻舒一口气,毕竟在这茫茫漆黑的地下洞穴之中既然有通风口,那么此处便并非是密封之地。自然,那通风口便也就是出口,这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愈走下去,何傲东心中便愈发感到不耐,也越发感受到那种令人极为不舒服的阴气,似乎有着什么缠绕在风中一般,拨乱何傲东的心神。深深地呼吸,吐尽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坚定神色,小心向着深处前进。 空旷的空间愈发变得狭窄,原本如同天穹一般高远的顶部也愈发逼降,直到何傲东伸手便能触碰的地步,同时,脚边的碎石也不断多了起来,赤裸的脚下虽然布满灵力,却也硌得难受。何傲东停下脚步,抬起右脚,用手拂去脚掌之上刺入的尖石,而后看着眼前黑蒙蒙曲折绵延而不知尽头的地下石道,一点直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不敢抬起脚步继续前进,那仿若巨兽一般张开巨口的黑暗,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芒和生机。 踌躇着,迷茫着,何傲东静静立在原地,始终无法向前再踏出一步。 然而,黑暗,早已将他吞噬。 ······ 月光清灵,轻柔的挥洒在绵绵的山脉之上,将之镀上一层薄薄的银辉,呼啸的风声低语,婆娑的树影摩擦,在那黑漆漆的洞口边缘,五人焦急的等待,或是随地而坐,或是倚树远望,或是抱剑皱眉,或是走动来回,亦或是蹲在洞口向下眺望,偶尔交谈几声,不消片刻,便又沉寂下来。 破碎的丛林稍远处,一处平削断裂的山脊,朦胧的月光顺着裂缝之处透进深深的缝隙,照耀在纷杂茂盛的枝条青藤之上,而在那之下,则是两道抬头眺望的身影。 虽然月光并不是极为明亮,而且还被头顶之上繁茂的枝叶给挡去部分,可是对于素梦菡和祁哲允这等修仙之人来说,还是能够看得清楚。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前者持着树木枝桠,嘟着嘴唇,一脸不爽的向着四处张望,时不时斩开眼前葱郁杂枝,乱草,而后者则离前者稍远距离,双目始终盯着素梦菡的背影,时刻也不敢放松,握着枝桠的右手也已浸出稍稍汗水,只是左边脸颊之上一道殷红的巴掌印记却是如此明显,令人不敢忽视丝毫。 “这里······”素梦菡环视四周,只是葱葱郁郁的垂枝,挡住她的视线,令她看不见丝毫远方的景色,“到底是什么地方?!莫非我刚才所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不成?!可是······”她摸了摸依旧跳动地心脏,似乎依旧能够回忆起那刻深入灵魂般的痛苦,那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无可辩驳的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扭头,不经意间瞥到身后一直缀着的祁哲允,一丝羞红在她的脸上一闪即逝,转而则是极致地狂怒,忽地又想到祁哲允曾经对自己的照顾以及对自己的关怀,良久,方才化作一句长长的犹豫,选择性忘了刚才所发生的令人尴尬,难以启齿的事,可是要想素梦菡原谅祁哲允恐怕也是千难万难,毕竟对于女子而言,身子被男人看光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事关女子名节,即使仅仅看了身子的裸背也是不行的。 瞧见素梦菡躲闪的目光,祁哲允不由黯然地低下头,眼中尽是失落,即使心中早已明白自己只是痴心妄想罢了,可是有些东西,已经拿起,便难以放下。“也许等到自己真正放下的那天,便是我梦碎之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素梦菡,一丝苦意在嘴角蔓延,“虽然很不甘心,可是,事已至此,回天乏术,我又能如何?!论修为,我不如伏瞻,论资质,我也赶不上师妹,虽然努力如斯,却也是进境缓慢,只有一手不弱于天下人的厨艺可以拿来聊以**!”祁哲允神色一顿,许久才苦笑道:“可笑!可笑!!祁哲允啊祁哲允,你落魄至此,又如何能配得上美若天仙,资质过人的师妹呢?!”祁哲允狠狠地摇了摇头,“师傅曾说我心思太杂,红尘太重,虽资质尚可,却难以精进,恐怕他老人家早就发现我的心思,虽然没有明确点出,也许只是希望我能够早一日自我领悟······奈何弟子愚钝,直到今日方才明白师尊的良苦用心······” “嗯?!”祁哲允眼神蓦地一凝,环视四处却是什么也不曾发现,“刚才,那是什么?莫非还是那妖树?!这里······”祁哲允心中一惊,“师妹!”连忙朝素梦菡方向瞧去,却是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心中极为惊恐,不顾素梦菡之前警告,连忙动用身法,凝聚全身灵力提步向着素梦菡方向狂奔而去。 “师···妹···!师···妹···!你在哪里?!快出来!”祁哲允极为焦急的呼喊着,胡乱的四处寻找着,却是始终无法得到素梦菡的回应,一丝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斩之不断,挥之不去。 看准前方一个方向,仿佛是素梦菡的身影蠕动,祁哲允连忙提步狂奔而去,心中却是极为后悔,自责,怪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怪自己没有这这等危险莫名之地看好师妹,也怪自己太过弱小! “师妹,你可一定要没事啊。”祁哲允紧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担忧,步伐速度之快,早已突破往日之极限,转眼便消失在眼前。 一阵风动,素梦菡从空中树枝枝桠之上飞落而下,落在草地之上,看着祁哲允远去的方向,轻哼一声,依旧生着闷气,扭头朝着祁哲允离去相反的方向飞腾而去。 无声无息也无风,蓦地树枝枝桠之上一阵阵剧烈抖动。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玄蛇(一) “叮咚!叮···咚···!” 水寒冰魄冷无痕,仗剑孤悬意飘零。忽作腥风妖鬼乱,难知生死神隐出。 一双暗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之中亮起,冰冷的视线将空气冻结,远远地一阵剑鸣传来。 冰寒的水流搅动,凝滞的空气冰寒,黑金的身躯缓缓浸没水中,泛不起一点涟漪,远远的两人依旧御剑空中,尚不知危险逼近。 头顶之上的光源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照亮一片空间,两人御剑,顺着水流向下已有多时,依旧只见密布的水网,纷杂,缭乱人眼的石柱锥石,遍布,仿佛这片水域有着无限之大的空间一般。 “方师兄,这里······”童晓凡皱着眉头环视四周,思索片刻,才道,“我们御剑已近半个小时,虽然因为需要戒备周围可能突发的危险,而降下御剑飞行的速度,可是,就算如此,我们居然到现在也无法走到这片水域的边缘,甚至连这片空间的具体模样也不曾看得真切。” 闻言,方天蓝缓缓停下,沉思片刻,“······也许这里曾经是一条河道,后来江河日变,沧海桑田,渐而化作地下河流也并非不可能。”忽地方天蓝一顿,“若真是如此,那我们顺着地下水流流动方向一直御剑飞行,却始终看不到尽头也就并不难解释了。” “那我们岂不是走错了方向,离白师姐和其他众师弟愈来愈远了不成?!” “也许,还真是如此。”方天蓝微微一顿,“虽然道出了事实,可是我心中却总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被我们刻意遗漏了。” “也许,这里太安静了些。” “嗯?!”方天蓝扭头看着不同往日嬉笑打闹的童晓凡,看着他一脸严肃模样,不禁问道,“童师弟,此话怎讲。” “虽然自己从未见识过地底世界,但,从一些志怪杂说之中我也曾读到地底亦是有其奥妙之处。”童晓凡立在剑尖,环视周围,“从我灵识之中,方圆数里之内,我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生机,似乎这就是一片空寂寂而虚无的世界一般。” “生机······” “没错,就是生机!” “此地不比陆上,终年没有日光照耀,没有植物生存,自然,没有活物存活也并非不可能。童师弟,你却是多想了。” “非也,师兄,你却是误了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师兄,可否记得之前我们为何被拖进此地。” “自然是那股洞穴吸力。” “的确是一股极强的吸力,让我措手不及之下连累师兄你一同随我掉落此地,但,被那股吸力扯住之时,我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恐怖的阴邪之气!” “阴邪之气?!”方天蓝一惊,不由暗暗惊呼。 童晓凡御剑缓缓降到平静的水流表面一尺之处,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舀了一层清水,“此处虽然不知究竟是何处,可是这水,虽然寒意彻骨,隐隐有冻人神魂之意,却丝毫没有一点阴邪······”顿了顿,眉头紧皱,才道,“然而,与之格格相反的是,此处却是如同死境一般空寂纯粹,黑沉沉的空虚,压抑。如今,我们深入此地,仿佛我们已然来到死者世界一般,与师兄你刚才所言的‘没有活物’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还有师姐他们,恐怕······” “死境!······亡者之境!······死灵出世!······束缚人魂精魄!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师兄,方师兄!师兄!!!” “嗯?”看着童晓凡抓着自己肩膀摇晃不断的左手,方天蓝方才从沉思之中苏醒。 “你怎么了,没事吧?” “还好,只是想些事情想入神罢了。”方天蓝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才面容严肃的对童晓凡说道,“现在情况还并不明确,证据也并不充足,我们还是再往前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现在也许也只能如此这般了。” “走!” 剑鸣声声之中,两人转眼便消失在眼前,只余下一阵阵波动的涟漪。 ······ 两人倚背相立,目光凝视周围,眉头紧紧皱着,单薄的嘴唇也是紧紧抿着,横剑御守,肃穆的脸庞之上不敢有丝毫放松的神色,只是在这茫茫兵器之海中,两人却是显得如此渺小,如同无边海际之上的扁舟一叶,隐隐有倾覆之危急。 霍然,在这深沉的黑暗之中,一道道清辉亮起,或清越雄浑,或阴冷杀伐,兵器震颤,隐隐有突破大地束缚之意,气势升腾,压迫二人不得不御气相抗,气氛破切,火势既起,大有星火燎原之势,情势危急,厥怒四起,却也是一触即发。 “嗡······” 远远地传来一阵说不出何种意蕴的剑鸣,似乎打开某种机关,整座兵海蓦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一件件或刀或戟,或斧或锤,种种不同的兵器脱离大地的束缚,如同没有重力一般轻轻的悬浮在空中,一阵阵轻轻的蜂鸣响彻在这茫茫的黑暗空间之中,包围着贸然闯入的白灵溪和周逸飞。 周逸飞紧紧握着剑柄,丝丝冷汗从额头溢出,顺着紧皱的眉间滑下,会聚眼睑,渗入眼中,涩的难受,却是丝毫不敢拂袖擦拭,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一有风吹草动,全身灵力便喷薄而出! 在其背后则是同样戒备的白灵溪,剑未曾出鞘,只见她将剑微微斜垂,紧贴腰间,身体微蹲,双脚错立,右臂微曲,而手掌则轻轻覆在剑柄之上。 二人未曾交流只言片语,却是能够如此完美配合,气机相索交融,或攻或守,如若一体! 缓缓地,所有脱离土石束缚的兵器,皆将兵锋指向二人,寒冷彻骨,没有丝毫感情,有得只是化作实体的杀意!欲将一切闯入此地之人与物毁灭殆尽! 微吐一口气,周逸飞却是明白此战却是无可避免,或是破阵而出,或是埋骨此地,别无二择。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根之树(一) 断脊之下,是一处深谷,深幽朦朦,只有高悬而皎洁的月光才能透过繁茂的藤蔓,以及参天古树的枝条照耀在低矮的草地之上,虽然光线极为暗淡,却也比没有一丝光芒的黑暗之地要好上许多。 在那参天古木下方左侧,祁哲允正在焦急地搜寻另一道人影,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喊,素梦菡却是始终没有回应,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让原本就极为担心的祁哲允愈发焦急和痛苦。 “可恶!师妹,你到底在哪里?!”祁哲允环视四周,剧烈的喘息着,汗水不断从额头溢出,持着一节削成的木棍,撑着疲颓的肉体,依旧努力四处搜寻,可是结果却还是这样不如人意,“难道,她真的遇到危险了不成?!······不,不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不相信!!···师妹!素师妹!你在哪里?!”拼命从肉体之中抽取早已所剩不多的灵力,汇聚双目,使得自己能够在这茫茫黑暗之中看得更远,更清楚。 忽地,在他头顶之上一阵阵哗啦啦,枝叶抖动的声音,祁哲允蓦然一惊,转而便是狂喜,连忙叫喊到:“师妹!是···是你吗···?”双脚连踏地面,气浪奔涌,祁哲允飞身直上,扯住约有数层楼般高的枝桠,翻身落在树枝之上,一阵上下抖动,树叶哗响,闭目片刻,灵识全开,倏然,睁开双眸,朝着一边疾驰而去,风声卷动,参天古树枝桠之间,是两道奔腾跳跃的身影,惊起周边熟睡的飞鸟,拍翅声,啼鸣声,声声不断,却也掩盖了前方那道身影翻滚跳跃而发出的声音。 “咔······” 突兀之间,枝桠断裂,祁哲允一脚踩空,从高空之上跌下,扯断枝条,划破手掌,砸中身下数道粗壮枝条,翻滚跌落地面,溅起一阵烟尘,身上所覆盖着的用粗大枝叶编成的衣服也化作残叶纷纷落下,一直持在手中当作佩剑一般的木棍也飞落在远远一旁,斜插入地。 “咳咳咳···咳······噗···噗···” 许久才慢慢缓过气来,缓缓挣扎起身子,吐尽口中杂物及鲜血,看着停下来盯着自己的黑影,只见它发出一阵愤怒和惊恐的吱吱声,祁哲允方才清楚刚才自己所追的身影居然只是一只好奇的柽柳猴,不由苦笑出声。 再次躺在地上,如同“大”字,喘息着,逐渐恢复体力,睁着眼,看着葱葱郁郁的古木,一股浩瀚苍凉之意扑面而来,目光随着树枝向着树干方向平移,逐渐将目光聚焦后方,一惊,连忙翻过身子,蓦地一股剧烈疼痛刺激着祁哲允的大脑,紧皱眉头,冷汗直流,用手紧紧捂着胸膛,一阵气闷,却是不知究竟断了几根肋骨,此刻体力不足,灵力,神识告罄,根本无力查探一番自己的身子,自我救愈,也同样无从谈起。 “可恶!如若不是之前抵抗妖树而耗费太多灵力和体力,怎会轻易被甩掉,还从树上跌下!” 挣扎站起身子,惹得一阵剧烈气喘,双手撑着膝盖,缓缓立直腰,走到稍远处被削成两指粗三尺长的木棍之处,拔起,撑着身子,向着不远处的树干挪去。 愈发靠近古木,祁哲允便愈发感到这颗苍翠古木的高大以及葱郁,抬头望去,只见树冠遮天蔽日,树枝纵横,横贯数千米,震撼心神,人在其中,仿若蝼蚁,渺小如斯。 “······只是···一颗树吗,原本就有猜测,可是真正看到,还真是令人震惊······” 挪到近处,咳嗽几声,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坚硬的树皮,感受着那股沧桑,以及时间在其上留下的痕迹,祁哲允深吸一口气,挪步错过,继续向前移动,希望着早日找到素梦菡的身影,可是,在他将要掠过之际,蓦然定住,睁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缓缓转过身子,重新面对眼前的参天古木,蹲下,看着这颗数十人环手相抱方才能够抱住的古树底部,不由震惊道:“居然没有树根!!!” 但见,眼前这颗极为粗大的古木居然如同没有重力一般轻轻浮在离地半尺之处,而且,它居然没有树根,仿佛这颗古树生生被人砍了下来,挪到此处一般。 伸出右手,触摸树干底部的截面之处,平整光滑,隐隐有浩然剑意紧附其上,虽然因为时代久远,大部分剑意已经消逝,可是依旧还有部分残存。 “莫非这棵古树是被人一剑斩断不成?!可就算如此,树无根究竟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可恶!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师妹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可恶,可恶啊!······”倏地,祁哲允愤而抬起木棍,狠狠斩击在粗大树干之上,溅起一阵气浪,却也去牵引出刚才跌下古树而造成的内伤,一阵阵剧烈疼痛,刺激着祁哲允的神经,“呼···呼···呼···可恶······” 树干底部,截面,一点点鲜血从表面溢了进去,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倏然,大地震颤,古树抖动,枝叶哗响,惊鸟啼鸣,猿声空响,角雕展翅,树懒抱树。 祁哲允跌倒在地,惊恐非常。 在那树顶上方,素梦菡紧紧抱住身旁的铁链。 良久,大地方才真正安静下来,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皆是做梦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祁哲允撑起身子,忽地想到,“莫非是我刚刚斩了它一刀不成?!······怎么可能!” “咔!” 一道巨大的破碎声在祁哲允耳边乍响,仿佛是这树裂开了一般,祁哲允握紧木棍,如同持剑一般,摆出“鸿蒙剑典”第一式“出岫浮云”一式,小心戒备。 “哼,没想到被束缚沉睡千年之后,刚苏醒,却只是见到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一道沧桑而疲惫的声音在祁哲允耳边乍响。 “你是谁?!是人还是鬼?!”祁哲允心中惊惧,连连后退数步,冷汗直流,环视四周,却是始终无法察觉声音传来的方向。 “哼!” “我师妹是不是被你抓了?快放了她,否则就算拼掉我这条性命,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愚蠢。” “你······”祁哲允一时语塞,“哼!你可知她乃是我苍云宗暮筱峰首座的女儿,如若你敢伤她一分一毫,我师傅定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什么?!哈哈哈······笑死老夫,笑死老夫了!哈哈哈······”树枝震颤,木叶哗响,良久,笑声将歇,“你觉得现在我的样子是得以超生的样子吗!嗯?!” “难道······”祁哲允扭头看向眼前的参天古木,“难道你便是这棵古树?” 忽地眼神一凝,眼睛紧紧盯着树干之下被截断的部分,“莫非,你一直被束缚在这里?!” “小子,猜的倒是不错。” “哼!那却也正好,快放了我师妹,否则······” “否则如何,莫非你要劈了老夫当柴烧不成?” “自是如此!” “蠢货!想我修行数千年,修为动天,肉体坚硬似铁,有通天彻地之能,你一届蝼蚁,伤我分毫亦是不能,竟敢口出狂言,欲劈我作柴火!” “修为惊天!哼!若你真的修为惊天,就不会有今日被封锁在这里!” “小子!你找死!” “找死又如何?就算我伤不了你,可我师傅修为高深,你难道不怕他将你劈成粉末不成?!” “你师尊?若他敢来此处,恐怕他就要同我一般,永生永世永堕地狱!” 闻言,祁哲允一惊,却也不信,只当他说谎话骗自己,“此地究竟是何地?” “东之青龙。”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火羽(一) 在这燃烧着的岩浆之地,一眼望去,红亮灼热的空间之中,是朦朦胧胧扭曲的热浪。翻滚,干燥浑浊的空气,混杂着许多,甚至肉眼难辨的岩粒和灰尘,灼人的硫磺气味,令人仿佛置身地狱那熊熊燃烧着的地狱火中。熔岩,在不断的翻滚,无规则地流动,而气体则在高速高压的熔岩之中挤压,沸腾,剧烈的燃烧,形成一个个,无数的气泡,从翻滚的熔岩之中冒出,炸裂,溅起一阵阵如同水滴一般的或金或黄的灼热液体。 翻滚着的“熔岩湖”表面,是无法停息的演变,金黄色的液体从深深的岩浆底部涌出,忽地吞没了暗红色,已经冷却不少的熔岩,将新一层热浪发散到空中,卷起一阵模糊不清的烟尘涌动。 在这片岩浆中心之处,是一道约有数十丈高的巨大乱石柱,微微起伏的表面之上杂石斑驳,纷乱无序,虽然千奇百怪,但也无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而在那石柱中心之处,却有一处极为平整的圆形场地,让人不觉感到它的不凡。 姬若曦神情肃穆地看着刚才自己所触碰的地方,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圆形场地之上蓦地出现一点朦朦的朱红色光芒,忽地光芒大盛,迅速淹没的姬若曦的视野,姬若曦不由微颤了一下眼皮,全身肌肉迅速绷紧,蓄势待发。 天空之上,在那浓浓的烟尘之中,隐隐约约飘落一道道朱红色的火羽,纷纷缈缈,让人不由沉静其中,难以自拔。 咬破自己舌尖以让自己清醒的姬若曦,忽地凌空越过身下被砸碎的乱石,向后空翻了些许距离,而后躬身戒备,丝毫不敢放松。 纷纷扬扬的朱红火羽,在面无表情的姬若曦面前飘落,终于落在了乱石之上,隐没其中,消失不见,又有的从空中翻滚,飘远,远远落入石柱边的炙热岩浆之中,同样淹没其中,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虽然姬若曦很想阻止这些朱红色的火羽,可是对未知的恐惧让姬若曦不敢贸然历险,只有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蓦然,一阵剧烈的抖动,如若八级地震一般,姬若曦立在乱石柱靠近中心之处,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凌空飞踏,闪过后方因地震而倾倒砸来的巨石,扭身后退数尺,避过岩顶上重重复重重落下的石锥,碎石,倏地,转身迅猛扯住一旁降落的大石,借助其反作用力,姬若曦再一次拔高,却是被一道约有房子般大小的巨石给拦住前去的路,连忙出掌连击,灵力汹涌,瞬间,将之击碎,如同烟火一般绽放,可是姬若曦却也因此被迫再次降落在那巨大石柱之上,石柱震动十分剧烈,姬若曦刚落身其上,却因无法把握其混乱的震动规律而身形不稳,跌倒在地,眼见就要落到被乱石砸死的境地,姬若曦目光一凝,隐隐露出凶光,不顾碎石在肉体之上硌出的血痕,迅速向着一旁翻滚而去,踢开砸在身上的碎石,险险闪过巨石的冲击。 从地面之上爬起,姬若曦只得在纷杂混乱的石头堆中奔腾,跳跃,躲闪,避过一次次空中落石的连击,实在避不过之时,方才动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将之击碎,落石众多,即使姬若曦剑法造诣极深,却也挂彩多处,身上淤痕重重,也有擦破皮肤之时,而唯独左眼受伤最重,一道道血丝布满左眼,看东西亦是极为模糊,这样,姬若曦在这混乱危险之地变得更为危险,情势也变得更加险峻,不过也是幸好,姬若曦逐渐熟悉了落石的规律,也逐渐能够顺着石柱的抖动,以最少的体力闪过重重落石的攻击。 随着熔岩的翻滚更为剧烈,气浪更为汹涌,落石扎入熔岩的数目加剧,“岩浆湖”仿佛被激怒一般,更为暴躁炸裂!浑浊的烟雾从熔岩表面升起,卷起更为燥热的热浪,向着四面八方喷薄着最为恐怖的温度和灰尘,熔岩灰紧紧覆盖了姬若曦身体表面一层,而那极高的温度则让有着无名黑焰保护的姬若曦也不禁烫伤一层皮肤!相互碰撞绞杀的熔岩,膨胀而炸裂,喷涌出约有数十米高的岩浆液滴,将整片空间纳入极为恐怕的岩浆氛围之中。 被熔岩灰紧紧裹了一层的姬若曦如同一个灰色的石俑,除了两只黑漆漆的黑焰竖瞳始终如此黑暗明亮,才不会让人将他当作死物。只是灰色的熔岩灰侵入姬若曦之前被落石划伤的伤口,使得这些伤口又疼又痒,隐隐有溃烂倾向,虽然黑焰能顾隔绝大部分热量,可是一旦超越极限,姬若曦依旧还是会被烫伤,更何况这些灼热的熔岩灰已经侵入伤口,大部分有毒物质同样也随之侵入。 体表附着的熔岩灰不仅严重伤害了姬若曦的肉体,同样也束缚了他的移动速度,使得他躲闪落石变得更为困难,甚至有几次差点就葬身石吻之下,更有甚者,这片地下熔岩空间之中,氧气是如此稀少,有毒气体却是如此之多,若是平时,或是修为极为高深自然不怕,可是现在对于正在全力躲避攻击的姬若曦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无法供应足够的氧气,让姬若曦覆盖在熔岩灰之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隐隐有发乌紫的现象,肌肉酸疼,汗水直流,更是让他的肉体有脱水休克的趋势!如此下去,不消片刻,姬若曦就要埋骨于这片火海之中,可是,姬若曦又如何能够甘心就这样默默死去?!求生意识的挣扎让他绝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自己这条被他人用生命保下来的性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姬若曦拼命支撑之时,无数道巨大的裂缝从石柱中心之处向着四处蔓延,一道道朱红色的火光从裂缝之中迸发出来,印在通红的空中,却也显得交辉相印,美丽非常!石柱崩塌,碎石落下,如同崩断沉入大海的巨轮,掀起汹涌爆裂的熔岩巨浪,吞噬四处的一切!一道巨大的熔岩旋窝在乱石柱中心之处形成,迅速将一切卷入翻滚的熔岩之中,直到一切都风平浪静,再无丝毫奇异别扭之时。 姬若曦被裹在重重碎石之中,无力挣扎,无法呼吸,熊熊的黑焰从身体内部爆发,褪去熔岩灰一层,紧紧裹着姬若曦愈发熟透的肌肤上,随之沉入深深的岩浆底部。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亡骸(一) 黑暗,亡灵般的空寂;阴冷,冻人神魂的死意,在这茫茫空虚之中,一道横躺在地面之上的身影缓缓睁开依旧还是很迷糊的双眼,撑起半边身子,摇摇混乱,神志不清的脑袋,将思绪重新拉回体内。 忽地,何傲东眼神微微一凝,抚着额前脑袋的右手亦是一滞,缓缓环视四周,这里竟完全不是之前自己所待过的地方!然而,更加让何傲东惊恐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甚至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迷的亦是无法知晓,如此这般神秘诡异,又岂不让人惊疑害怕?!更何况,何傲东也只是一个刚刚修道不过三十年的青年罢了,既未曾遭遇人生重大变革,亦未曾下山历练,身处此地能够从惊恐害怕之中镇静下来也已然是很不错了。 何傲东从地面之上爬起,看着眼前陌生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即使灵力布满双眼,也只能看见到点点模糊的痕迹,冷汗便已浸湿后背,心中不由更是绝望。深深呼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息跳动不已的心脏,何傲东不断小声对自己说:“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何傲东!不要害怕!不就是洞里太黑了吗,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还有鬼不成?!不对!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你可别忘了,你可是苍云宗暮筱峰玄一真人的弟子,要是被人知道你是被鬼给吓死的,那可就真丢了你师傅的面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梦菡师妹一定会狠狠地笑话我吧···还有,还有,小师弟一定会瞧不起我这个师兄的,对,没错,这没什么好怕的,如果真的被鬼给杀了,那也只能怪我自己······呸呸呸!自己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呼······呼······” 突兀之间,一阵轻轻的冷风吹过何傲东的发丝,就好像有人在你的耳边轻轻的呼吸一般,何傲东蓦地浑身一抖,双腿居然不自然的颤抖起来,心脏更是如同被捏紧了一般,呼吸短促,整个脸颊居然被憋得通红,一动不动,如同泥塑,往日所学的本领居然一朝尽忘,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失去了剑之后的何傲东,仿若失去心中支撑一般,所表现的简直就如同一个普通人!草木皆兵,便是如此。 许久,微微镇静下来的何傲东方才缓缓扭过头来,睁大的双眼早已变得发干发涩,朝着身后仔细瞧去,但见身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何傲东顿时只觉身心倏地一松,如同擂鼓的心脏也逐渐舒缓下来,浑身如同被抽干力气一般,何傲东双手撑着膝盖,喘息几声,蓦地,何傲东轻笑起来,暗叹自己却是依旧还是太过稚嫩,居然被一阵阴风给吓唬成这样!微微皱起眉头,何傲东逐渐从恐惧之中摆脱出来,挺直腰间,深吸几口冷气,暗道自己不能这般无用,这般没有勇气。 抬起头来观察周围,冷静下来的何傲东逐渐适应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也逐渐有了气力继续向前走去,双手捏印,顿时一道小小的微弱光芒在指尖跳动,照亮身边小小的一处,这里不同之前,原来的地方虽然有些漆黑,但还是能够目视周围,看见不远处的一切,可是这里黑漆漆的,伸出五指,动用全部灵力也不一定分得清楚,如若不弄出些光芒,很可能他会被这片极致的阴暗逼死,或是被自己吓死!但是考虑到在这陌生危险之地,弄出光芒很可能会打扰一直生存在这里的主人,比如一些地底凶残的生物,徒招惹些危险,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早点看清到来的危机,使得自己也不会在不知不觉之中,糊里糊涂之下身中埋伏,权宜之下,何傲东最终决定弄出些许光芒,能够照亮周围小小的一片空间就好。 脚步轻轻,没有方向,赤着脚缓缓行走在这片黑暗之中,除了微微有些粗重的呼吸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脏之外,没有其他声音,甚至在耳边不断划过的阴风也是静的,好像声音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是从来不存在的那样,而何傲东的到来,打破了这种一直空寂的状态,仿佛是在其中注入了某种东西,也许只是一道普普通通,平凡至极的生气。虽然只是一道小小的变故,可是它却是具有某种极为强大的力量,是开启一切的钥匙,开启世间变革,两大亘古宗门隔着时空又一次大战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一阵轻不可闻的疼痛以及惊讶,何傲东轻轻皱起眉头,抬起右脚,露出脚底掌,但见一道稍稍有些深的伤口之中一个苍白的骨刺插入其中,鲜血顺着苍白的骨刺流了下来,滴落在满地的碎石灰尘之中,一阵极为轻微的血腥气息顺着无处不在的阴风飘向远处,一阵纷扰摇摇传来,惊得何傲东连忙拔出骨刺,用灵力封住脚底的鲜血,不让它再次溢出,片刻之后,这里依旧静得如若死境,何傲东却是蓦地松了一口气,低头,先看了一眼手中还未被自己丢弃的骨刺,而后,再看向脚下,只见脚边散落着无数分之不清究竟是什么生物的一大堆骨头,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但见所有的骨头皆以分离散落,没有一点联系,有的甚至已经腐朽不堪,伸手轻轻一压都会断裂数份,可是从骨头的长度以及形状,依稀可辨是人类的骨骼,何傲东顿时一惊,又连忙向着四周看去,同脚下一般,这里到处是散落的骨头,可是唯独不见头骨,虽然不知这里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这里到处散布的人类骨头来看,这里绝不是什么仙家福地!而他们失去的头骨,很像是为了祭祀而将他们的头给割下来,用以束缚他们的灵魂,至于无用的身躯随便扔进乱葬坑。 “这···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站起身子,何傲东稍作犹豫便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去,直到那束微弱的光芒消失在这茫茫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限兵潮(一) 漆黑的地底被一件件苏醒过来的兵器照亮,光晕氤氲,如梦如幻,却也暗藏杀机,周逸飞,白灵溪后背相倚,持剑相抗,皆是一副凝重模样,看着周围紧紧包围着的种种兵器,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一时间浩大的地底兵穴静默如雪,然而情势危急之至,一触即发。 借着如同月牙一般皎洁的光芒,周逸飞透过茫茫兵海向着遥遥之处眺望,可是,目之所及皆是震颤的兵器,仿佛大海一般没有尽头。默默收回目光,周逸飞静静地持剑,目光逐渐变得犀利。然而,仿佛感受到周逸飞目光的变化,整座泛滥弥漫的兵海蓦地汹涌暴动开来,冰冷的兵锋直指二人,刺得皮肤生疼。 刹那之间,从四方八方汹涌绞杀而来的兵器狠狠碰撞在二人的防御圈之上,一阵阵光晕的涟漪顺着气浪奔腾的方向向着四处逸散,大地龟裂,二人闷哼一声,后背紧紧贴在一起!然而,整座兵海又如何会放弃继续的攻击?一波未平又是一波再起,接连不断又无处不在!二人不得不拼命调动全身灵力试图继续稳固防御圈。 “砰···砰···砰···”无数次攻击,或剑刺,或斧劈,或刀斩,或钺勾······一切的一切,数之不清,止之不得,如同漫天磅礴的大雨一般,没有空隙,没有停歇,只有尽全力的防御。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周逸飞和白灵溪仿佛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是如此的缓慢,度日如年,也许也如法完全阐述其中十分艰苦的坚持和极为残酷的逼迫挤压!他们是如此的希望时间能够快速的流逝又并不期待时间的消融,既矛盾却又是如此和谐交融。 体内的灵力愈发变得稀少,即使拼命抽取自己身体的潜力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获得更为磅礴的灵力,更何况,之前因为红莲而消耗太多灵力的白灵溪即使到现在也不曾完全恢复实力。情势对二人而言愈发变得不利,变得更为危急!光圈在不断缩小范围,汗水也完全打湿了二人的衣服,也从额间滴落在龟裂的大地之上,溅起一阵轻轻的烟尘。 “白师姐,再与这些兵器如此纠缠,恐怕吾等片刻之后便会力竭而死,事到如今也只有利用自己的速度以及剑法逼开袭来的兵器,并乘此恢复灵力!” “可是吾等体力并不能支持多久。” “那也比现在等死要好上许多,至少,我们不会平白受到如此至多的接连不断的攻击!更何况,这些兵器虽然多如牛毛,杀意横溢,可是既没有灵力神识加持,又仿佛经历过大战一般,如此残破不堪,也许以力破力,以势横迫,方可在这茫茫攻击之下活得更久!” 白灵溪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只见防御圈涟漪四溅,仿佛片刻之后就要破碎一般,咬咬牙,一脸坚毅道:“好!就让我等来试试这里的兵器与无苍云宗之剑墓究竟有何不同!究竟是强是弱!究竟是他取吾等生命,还是我等斩碎这些破烂!” “没错!自是如此!吾等堂堂苍云宗暮筱峰弟子又岂能在这里惶惶屈服!要取吾等性命,不付出点代价又怎么能行?!” “阴阳两仪!列阵!” “天地象分,阴阳候列,变化由表,死生兆彰!阴阳两仪阵,成!” 随着周逸飞声音刚落,两道黑白光芒蓦地从二人身上分别升起,交融为一,化作混沌!震开两人周边一直包围攻击的众多无数兵器!然而这般却仿佛激怒了眼前的所有兵器,光芒大作,寒光四射,势必要将这二人埋骨于此! 周逸飞扭头微微一瞥白灵溪,但见其同样扭头看将过来,微一点头,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起剑,周逸飞周身剑势磅礴纷扬,而白灵溪剑意清灵飘渺,交融化作整体,却是“阴阳两仪阵”中一式“阴阳归一”的起手式!此式乃是阵法之中完美至极的守式,混而为一,了无破绽!二人配合至此,恰似一人成阵!可是其中却依旧还是有些欠缺,并非极致的完美,毕竟二人只是师姐弟,却并非情侣夫妻,若是葛无忧与白灵溪配合成阵,恐怕此阵威力还要上升三成有余!不过两人能够配合到这等地步已然超乎二人预料,毕竟曾经众师兄弟的战斗磨合并非没有效果! 二人用灵识紧紧锁定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放过一丝漏点,露出一点破绽,若是如此,恐怕二人很难能够在这茫茫兵器大雨之中生存。周逸飞立剑遮住半边脸庞,身后白灵溪横剑以御前方,二人面色肃穆,俨然已经做好生死相搏的觉悟! 风声轻动,似乎吹起周逸飞额前长发,随之,便是再次更为凶猛的兵海攻击,四面八方,如同倾覆之大海,浩然巍峨!铺天盖地,毫无一丝间隙!周逸飞怒咤一声,翻剑横扫,没有动用太多灵力,只是让其紧紧附在剑刃之上,以节约已经并不剩太多的灵力!立剑归圆,抵挡住四面八方逼临的兵锋,乘此白灵溪剑尖抖动,飘逸而飞渺,挑开向着二人击来的兵器,让其沿着另一条方向飞越而去,或是无力跌落在地,或是撞击在其他兵器之上亦是常有之事,如此这般倒也让二人轻松的微微一点,但也聊胜于无! 踏在龟裂的大地之上,身体微起,抽剑回斩,劈飞直击而来的利剑,顺势踮脚斜身,恰恰与白灵溪错过,发丝轻扬,衣袂飘飞,猛地向前一踏,反手扭剑斜向上削击,阻住眼前茫茫寒光,霓云轻颤,震开横抵在剑刃之上的斧钺,忽地,一阵寒意直指周逸飞后脑,而其却是头也不回的以右脚为轴,立身下击,劈碎断裂的铁棒,将自己的身后完完全全交付给了白灵溪,而她确实也并没有令周逸飞失望!驱剑斜挑,顿时,那直刺而来的匕首便被白灵溪挑落茫茫的兵器之海中。这是何等的信任才能让二人如此坚信对方一定能够守护自己的身后,让自己能够安心的应付前方的一切危险!肆无忌惮的爆发自己的全部实力!毕竟那是即使自己身死也要保证对方安全的责任与誓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玄蛇(二) 涓涓细流的地下水域在炽热的光芒之下向着远方蔓延,看不见尽头,平静如镜的水面之上,是两道矗立不动的身影,仿佛僵直的泥塑一般,忽地,一道身影在空中缓缓向前走去,踏上一块平整凸出水面连接岸边的巨大岩石之上,蹲下身子,将一块潮湿冰冷的湿布从岩石之上拿起,仔细的观详,良久,方才面色严肃的对身后的那道人影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微微倾斜还未出鞘的利剑,蓄势待发。 身在空中的童晓凡飞身落到地面,站在方天蓝身旁,环顾四周,许久才凝声道:“若不是这块残布,恐怕,到现在我们都不会知道吾等一直在这转着圈圈,始终无法找不到出路,甚至被困死在这儿也不是没有可能。”伸出手从方天蓝手中接过碎布,同样仔细的瞧了瞧,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而后抬头看着身旁一脸肃穆的方天蓝,不由自嘲道:“莫非,我们遇到了所谓的‘鬼打墙’不成?” “不是。” “嗯?” 方天蓝错过童晓凡,径直向着水边走去,蹲下身子,将右手伸入水面之下,片刻之后,才道:“水确实在流动。” “······怎么回事?!这水怎么会绕一圈再回来,怎么可能无始无终,循环往复?!除非有外力牵扯这里的水······” “没错,只是不知究竟是何种力量在推动这一切。···难道是有人故意在苍云宗暮筱峰后山布下如此大阵?若真是这样,布下这种大阵的人究竟是谁,居然连整个宗门都未曾察觉?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阵法?”童晓凡沉吟片刻,又闭上双目仔细用灵识感受周围元力变化,可是除了空寂虚无之外依旧还是空虚,“空气之中没有丝毫元力波动,恐怕这并不是阵法所为。” “空气之中没有,那这水中呢?” “水中······也是没有。”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自然奇景不成?可就算是自然奇景,也会表现出某种特质!······” “除非···”童晓凡抬头极为凝重的盯着紧紧皱着眉头的方天蓝,“除非这里的元力波动压制到了极点,超出我们的极限。” “但若真是如此,那这水中的大阵恐怕绝不是我等能够想象和破解的。可到现在这大阵居然没有丝毫元力泄漏,恐怕这阵法还未真正启动,若是这样,我们可能还有机会逃离这里。” “怎么做?强力破开头顶之上的石头?还是潜到水底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亦或是从我们之前掉下来的深洞出去?” “没用的。早在你昏迷之时,我便查看过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深洞,已经被封住了,而强行破开头顶之上的石头,可能也是十分危险,也许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先且不说洞顶会不会因之而坍塌,但说我等并不清楚这阵法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运行,或这水,或这岩石,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能在不知情形之下贸然行动。至于潜水,水中危险性如何,我等亦是未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莫非一直在这等死,放任众师弟,师妹性命不管不成?!” “当然不是,危险自当思量而后行,若是如你这般鲁莽,恐怕早晚会丢掉性命,甚至还会连累他人!······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试一试了,况且,畏首畏尾也不是吾等修仙之人该有的姿态!······” 童晓凡听得有些不耐,也不待其说完,他便拔出灵剑飞身跃到空中,向着头顶岩石重重一斩。 “锵!!!” 一道金石交击的巨响响彻整片水域,震动空间,甚至连原先平静的水面也荡起一层涟漪。 然而巨石坚硬不似凡铁,灵剑斩在其上也只能留下一道细细的白痕,即使运用灵力,也只能划出拇指般深的痕迹,若是就这样挖下去,恐怕也只有猴年马月才能挖出一条小小的通道来!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二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沉重非常。 这水,冰冷刺骨,寒冷非常,凡人在其中不消片刻,便会生生被冻死,即使是修仙者,浑身遍布灵力,也亦是坚持不了多久。 只见原本清冷平静的地下水流被一阵阵涟华打乱,二人潜水其中,迅速向着水底前进,然而这水虽然清澈见底,可是其深度却并非寻常,竟约有数丈之深,童晓凡手脚并用,如同一条活鱼一般深潜其中,可是愈往下潜便愈发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灵魂般的寒冷,水压越来越大,挤压着胸口,一口气被憋的难受,眼睛鼓胀,耳膜嗡鸣胀痛,童晓凡眉头皱紧,只得更加大力的输出灵力,以保持身体的温度以及对水压的相抗。 方天蓝伸指向前,顿时光源大炽,照亮水底的一切,波动的光华,如同一条长长的光带,随着水流的搅动而波折舞动。从空中,水面之上看去,如同一个皎洁的明珠,在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水底,有许多泥泞,少有坑洼之处,倒是十分均匀,仿佛千年的时间将之棱角磨平一般,没有水草长在其上,泥泞之中也未曾见到什么水中生物活动痕迹,也许是它们掩藏技能超标,让人难以发现其中隐藏的危机和秘密。 二人贴着水底向前移动,静寂无声,只有光源明亮依旧。 ······ 夜月越发升高,光华越发皎洁明亮,笼罩在整个苍云宗,为之度上一道银色的匹练,微微的波动,抖落些清亮光斑,到也美丽的紧。 暮筱峰石道之上,蜷缩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衣服破烂不堪,四肢隐隐渗出斑驳的鲜血,左手之中紧紧握着一个折断一半的纸鹤,缓缓顺着石梯向着上方爬去,目光深凝却也充满着懊悔,看着遥遥之处隐在重重树影之后的宫殿,心中既焦急却也毫无办法!灵力被封,浑身酸软无力,左手之中紧紧攥着的半截纸鹤也因没有灵力的支撑而化作凡物。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玄蛇(三) 在这片冰冷的水域之中,温度极低,可是却丝毫没有要结冰的迹象。方天蓝和童晓凡深潜其中,于寒潭之底探寻出路,然而目之所及皆是茫茫泥泞之处,很少能够见到什么不同。不过即使这样,二人却是不曾轻言放弃,也曾清去几层泥泞,看看这片淤泥之下究竟有着什么,可是它却是如同没有尽头一般,淤泥之下尽是淤泥,清去一层便有数层流将过来,千年的堆积让它有着惊人的深度。无奈之下,二人只得不断向前搜寻,直到方天蓝找到一片奇异之处。 那是一处凸出的地方,在周围尽是平整之下,显得尤为突出,就好像一个碗口般大的小土包盖在茫茫淤泥平原之上,隐隐有着灵力的波动。 童晓凡立直身子,悬浮在冰冷的水中,拔出青霜,而方天蓝则小心地靠近,轻轻地用剑鞘拨开淤泥,直到碰到一层坚硬的地方,稍稍用些力气,顿时那黑灰色的凸出物立即被拨得倾斜,如同一根深插在淤泥之中而仅仅露出一小截顶端的木棍,不过覆盖着的淤泥掩盖了它的本来面目。 静心凝神片刻,但见未曾有丝毫危险发生,二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方天蓝缓缓上前,用手一层一层洗去那个黑灰物体表面所覆盖着的淤泥,定睛一看,方天蓝不禁怔住,倒吸了一口冰水,咳嗽几声,连忙将之连根拔起,右手连连捻动,上下搓洗,清去污垢,搅起周围水流浑浊,待到泥垢浊意消散,方天蓝看了几眼,连忙手脚并用,向着水面之上游去。 身后,童晓凡一脸疑惑的看着方天蓝,连忙随着他向上游去,待游到岸边,也顾不得清理身上水渍,连忙欺身而上,但见方天蓝面色极为严肃,手中端着一节残破小臂骨仔细端详查看。 “师兄,这······” “琉璃骨···居然是琉璃骨!” “师兄,你···你说什么?!琉璃骨?!道痕境,刻道入骨!!” 闻言,童晓凡心神大动,连忙从方天蓝手中夺过,只见,被洗涤干净的小臂骨之上散发着白玉一般的光泽,温润而道韵深凝,只是一层层数之不清,重重叠叠的刻痕遍布其上,仿佛有人故意用利刃在其上划下诸多痕迹一般,残破不堪,伤痕累累,让它多了些沧桑和不为人知的记忆。 童晓凡将之举到眼前,吞了口口水,眼中尽是激动和好奇,小心翼翼伸出右手食指,向着其中微微注入一丝灵力。 刹时间,光芒大作,刺痛人眼,而二人却皆努力睁大双眼,丝毫不曾闭上过一次,生怕会遗漏什么特殊或是重要的地方,以致于自己抱憾终生! 但见,原本极为残破的小臂骨缓缓从童晓凡手中升起,悬在空中,一道道光辉包裹着,白色,青色,黑色,朱红,黄色,相互交织,相互共鸣!融而为一却又彼此界限分明!而其中以青色,朱红色尤为凸出! 方天蓝,童晓凡目不转睛的盯着光辉的衍生变化,只见五色交织渐渐有了改变,青色逐渐与朱红色交融归一,又逐渐吞噬其他几种光芒,仿佛是要化归统一,不分彼此!如同一个愈滚愈大的雪球一般在不断的成长着却又不断的消融着!始终无法成功蜕变,无法达到最完美的境界,仿佛有着什么界限始终隔阂着它的最终演化一般!也许,当年,这节小臂骨的主人强行压迫体内骨骼之内的诸道交融,使得他即使死后身体化作飞灰,而其所残留下来的骨头依旧重复着这种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蜕变! 从残骨之上磅礴喷发的道韵随着诸多道的相互碰撞而擦出茫茫的火花,沉浸在诸道演化之中的两人仿佛忘记了往日的一切,甚至迷失了自我的存在,身心灵魂徜徉在其中,难以自拔!模模糊糊之间仿佛见到了道的本源,触手可及却又遥遥难以亵渎!虽然全力追寻,结果却是越行越远!倏然,在二人脑海深处惊现一道穿着青衫道摆的束发道者,面容模糊,看不真切,然而,二人仿佛能够听到他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可是明明听在耳中,却如若不曾听得的一般寂静无声,而这片天地似乎也都在为他共鸣一般保持安静。在这里时间仿佛并不值得注意,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他之眼中尽是沧桑而无奈。 “砰!” 原本虽然残破,但依旧光彩夺目的小臂骨从空中坠落,砸在地面岩石之上,失去了所有的光泽,也许除了坚硬似钢铁之外,再无一丝其他值得瞩目的特点!惊醒的童晓凡急忙弯腰将之捡起,再往其中输入灵力,然而无论童晓凡向着其中输入多少灵力,它就如同死物一般动也不动,更别说什么大道体现! “师兄!这······” “···我也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还是带回去交给师尊看看,也许师傅他会知道些什么。” “嗯。”童晓凡点了点头,并将之插进自己的腰带之中,束紧。 “童师弟···”待童晓凡看将过来,方天蓝方才道,“我们之前所看到的幻象,你可还记得吗?” “全忘了。” “是吗···我也是······”方天蓝微微有些遗憾的叹道。 “真的好想在看上一看,那种感觉,真的很令人难忘······对了,这水下,在找到这节小臂骨的地方也许还有许多其他残骸,仔细找找应该还能找到不少!也许,我们还有可能再体会一下!”说完,兴奋过头的童晓凡也不待方天蓝点头,便纵身跃进冰冷的水域之中,而方天蓝阻之不得,轻笑一声,也亦随之跳了下去,溅起一阵阵波纹,将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水流再次拨乱。 然而,微微有些放松的二人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来平静的淤泥表面之上,忽地泛起了一阵阵极小的气泡,转眼即逝,也许,就算二人看见了也只会将之当作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痕迹罢了。 渐渐的,平整淤泥之上,一道道微微凸起的小小如同拱丘一般的弯曲线路逐渐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正在专心寻找残骸的方天蓝,童晓凡。 第一百二十九章 锯骨鲤 红腹(一) 紧缚的剑在低鸣,绷紧的心神在颤动,茫茫光华尽处,看不见突围的希望! 相互穿梭的血色,构成一道道无数的网,编排,交织,形成一道狭小的球形空间,锋利而无处可逃,紧紧束缚着方天蓝和童晓凡两人,被撕裂的水流在混乱,搅起浑浊的污泥遮住视线,即使苍茫如若太阳一般炽烈的光芒也无法穿透浑浊,然而冰冷的寒意透过茫茫冰冷的水流笼罩在二人心头,贪婪,疯狂而纯粹。 二人相互倚靠,四方戒备,却是如同待宰的羔羊,血色不断从二人残破的衣服布料之上浸溶于冰冷的地下水流之中,交融于浑浊,看不清界限。 童晓凡微微抬起左臂,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击着他的大脑神经,令他疯狂而愤怒!在那褴褛的衣服之下裸露着的是被撕开筋肉皮肤而暴露在寒流之中的苍白骨头!血液如同不要命的一般疯狂的从那被深深咬开的伤口迸射而出,灵力疯狂的涌动,紧紧包裹着伤口,却也只能暂时封住伤口,不让血液过多的从他身体内流失。童晓凡面色苍白无血,眼中血丝乍现,窒息同样也在抓紧他的心神,时间对他来说却是并不多了。 缓缓地垂下左臂,然而即使这样在平时极为普通容易的动作也使得他满头大汗,青筋暴露!倏然,受伤的左臂触碰到了之前一直紧紧束在腰间的破败小臂骨,忽地忆起之前所见,那苍白如玉的小臂骨之上布满坑坑洼洼的刻痕,童晓凡方才稍稍冷静了些,毕竟就连琉璃骨这等天地道骨都被这些怪物给撕咬至此,恐怕他们两人贸然上前去,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不断拨动二人焦急的神经!被封锁在此,逐渐消耗着已然为剩不多氧气,死亡的阴影逐渐逼近踌躇不前的两人! 血色,溶于水中,又被混乱的水流破碎,向着四方漂荡,蔓延,淡淡血腥味充斥着整片水域一处,让这些锯骨鲤是如此的兴奋和疯狂!渴望至极,以至于迫不及待地想用自己如同钢锯一般的利牙撕碎他们的肉体!嚼碎他们的骨头! 也许是百年,亦或许是千年,生死轮回,舔舐着茫茫残骸阴尸,却从未从本质上改变它们,从血脉之中遗留下来的,对血肉疯狂的贪婪却是如此执着的流传!更有甚者,仙魔之血肉赋予了他们更强大的肉体,更坚硬的骨骼鳞片,更快捷的速度反应,以及能够撕裂防护罩咬断敌方骨骼的如同钢锯一般的利牙!然而这些如果只是附带的话,那么磅礴而数之不清的数量以及开始发育的智慧,让它们成为这片水域之中毋庸置疑的一霸! 完美的配合,交织的巨网,不顾生死的疯狂进攻,它们隐忍,奸诈,凶狠,悍不畏死又恪尽职守,一层层包围着的锯骨鲤如同狂暴旋转的龙卷,周身上下是突出的利刃,一层层剥去猎物的血肉,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层苍白的白骨,最终亦是被活活咬碎吞下的结果!可是即使如此,它们又是如此的贪婪,贪婪的谁也不愿放弃到口的肥肉,只要猎物变成食物,那么原本如此完美配合的它们瞬间又将变成虎口夺食的仇人,自相残杀!宽大有力的上下颚,锋利的利牙将会成为它们杀死同类的最佳利器!比锯骨鲤身体大一倍有余的头部,能够轻易张开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大嘴,一排排整齐相错的利牙能够轻易撕开紧紧覆盖在身体表面的苍白色鳞片和微微有些透明的血肉,扯开它们如同血液堆积的乌红腹部!直到最后一口食物被吞咽下腹,它们才会终止最后的疯狂残杀!这是何等的矛盾却又是如此和谐! 被锯骨鲤群紧紧包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之中的方天蓝和童晓凡二人,感知着包围圈空间的不断缩小,一种焦躁和压抑以及对死亡的恐惧逐渐袭上心头,挥之不去! 出鞘的利剑布满鲜血,又被搅动的水流洗去痕迹,而那被灵剑所斩杀,最终落下淤泥之中的重重锯骨鲤尸首早已被席卷逼近的锯骨鲤群给埋葬吞噬!数十次,数百次始终不停的疯狂冲击使得二人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体力灵力消耗过剧,氧气更是难以维继!即使二人剑法配合是多么完美,灵力是多么浩然,道法是何等高深,可是时间的流逝早已让二人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利齿在横守的剑刃之上擦出剧烈的火花,却又淹没在冰冷的水域,反手翻卷剑身,顿时崩开数条紧紧闭着嘴巴,咬在剑刃之上的锯骨鲤!用力抽带,刹时间,因为张开利齿而放任灵剑长驱直入的锯骨鲤,立即被分作两半!切面光滑如镜,隐隐有锋锐的剑意紧附其上,可见使出此招之人的剑法是何等高深莫测,然而,这等剑法,在茫茫铺天盖地的锯骨鲤面前又是如此弱小,弱小到根本无力支持到底!转身剑点,灵力喷薄而出,气浪水流汹涌澎湃,无数如同针尖一般大小的利芒裹挟着不屈的意志和恐怖的剑意凶猛的向着四方肆虐,虽然因为过度的分散剑芒而导致攻势仅仅突破了它们的鳞片,刺进它们的肉体之中而并未曾杀死它们,可是磅礴搅动的水流却是将它们送去数米之远,狠狠砸中在它们身后的鱼群,竟一时间将它们的队形给扰乱,虽然只是片刻的喘息,可是对于消耗至此的俩人,这点时间是何等重要! 乘此机会,二人急忙深提一口气,竟是不约而同的使出全身仅剩全部灵力,将之贯入剑身,再施以自己最强的一招,将自己的一切都默默的交给对方!也许只是生命,也许是其他!竹荒,青霜剧烈的颤抖轰鸣,伴随着坚决的死意以及对生存的渴望!抖落周围紧紧包裹着的水流,竟是一时间形成一片仿佛真空一般的环境,气势震慑人心,隐隐有轰彻天地的威势!向着头顶之上的冰冷水流连连斩击!霎时间,水流乍分,浩然而决绝的剑芒,疯狂的吞噬着沿路交织的锯骨鲤群!突破水域,狠狠斩击在坚硬似铁的岩石顶部,两道巨大的裂缝不断蔓延,碎石溅落,砸入水中,溅起凶猛的水花! “师兄!!走!!!”“走啊!!!晓凡!!!” 然而,同时做出决定,以牺牲自己而换取对方得以生存的两人,却是同样耗尽了全身的灵力!无论他们二人如何提速,如何努力,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顶之上被分开的水流再次汇聚在一起,重新修补的大网同样随着水流的汇聚而再次成型!而这次却是更为凶险,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已然耗尽灵力,也是因为差点“煮熟的鸭子,飞了”而出奇愤怒的红腹锯骨鲤群做出更凶残,更疯狂,更拼命的攻击!凶猛的攻势之下,二人摇摇欲坠,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苦涩与不甘!可是,他们预料到了开始,却未曾预料到人心对结果的改变! 凶猛的绞压,巨大的球体在不断的收缩,淡淡的光华逐渐淹没在朦朦黑暗之中,锋锐的尖鸣响彻整片空间!久久不息! 第一百三十章 无根之树(二) 断脊之下,深谷之中,有一处寒潭,烟云氤氲,飘飘渺渺如若仙境!遮天树冠笼罩着天空,看不清明月的光辉,可是,那淡幽的清色却洗涤着凡尘的喧嚣与红世的眷恋。 漂荡轻云之中,素梦菡一人濯足,双脚轻摆,溅起一阵阵帘珠,分落时雨,点点涟漪随着烟云的涌动而向着远方逝去。轻轻嘟着嘴,似乎依旧是在生着闷气,然而其眉目之间时展时舒,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嘴角逐渐翘起,思绪早已不知究竟去了何方。 缓缓放开撑着的双手,躺在翠绿的草地之上,双手向着两方尽情的舒展,睁着迷蒙的双眼,透过茫茫的树叶看着苍茫的远方,许久,她方才从思绪之中惊醒,仔细想来,却是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头绪,越剪越乱。坐起身子,从水面之上站起,赤着脚行走在冰冷彻骨的寒潭之上,然而这等寒气对素梦菡来说却是如同蒸蒸夏日洗一身井水的那般清凉。踏着烟云,飞向空中,仿佛飞升之仙子,绰约而飘渺似仙。 这处寒潭,坐落在古树以西,靠近岩壁,并不十分巨大,尤其在这宽广如斯的深谷之中,与那参天古木相比,就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 而这里深谷,却是如同一个倒扣的漏斗,越是往下,越是宽广,中央之处,一株无根古木悬浮,天边岩壁,一条条如若手臂般粗大的锁链深深扎根于坚硬的岩石之中,将那无根之古木索死,黑绿色的藻类苔藓沿着锁链向着粗大的树干蔓延,逐渐布满古木树干周围,潮湿而光滑,素梦菡轻轻的踩在其上,顺着它向着摇摇在上的天空爬去,一声声吱呀,铁链轻轻地摆动着,素梦菡素手行走其上,面色平静而新奇,仿佛这是一片度假之圣地,而她则是皇女莅临,亲自审查这片属于她的土地一般。 半蹲下身子,蓄力向上飞跃,身形如若弯月清辉,飘飞拂袖,脚尖轻轻点中铁锁,旋转几圈,稳住身形,却惹得一阵阵哗响,铁链剧烈摇摆,素梦菡身形顿时不稳,顺着铁锁向着树干迅速的滑将过去,双手乱摆,面色隐隐有受惊之相,正值将要撞向古木树干之际,素梦菡连忙向前纵跃,虚空连踏数步,挽住上方古木枝桠,翻身而上,稳稳站直身子,拂去额前冷汗,素梦菡微微咧开嘴,露出骄傲的笑容。 忽然,整座古木剧烈的抖动起来,角雕展翅飞走,盘旋不定,吼猴高叫,惊恐非常!如若天崩地裂,空间震荡,铁锁摇摆不定,咿呀作响!素梦菡嘴角的笑容还未曾消逝,却是被这等变故击得粉碎,惊恐之中连忙扯住身旁的光滑锁链,将自己整个身体挂了上去,虽然因为光滑而向着中心树干又逼近了一点,可是却依然稳住了素梦菡的身体。不过这种挂着的姿势实在不忍直视,惊魂未定之下,素梦菡也顾不了多少,可是待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素梦菡方才气急败坏的踢了古木几脚,以作出气。稍稍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和衣服,素梦菡这才想起刚才的变故,也不由对之充满了好奇。 向着中心古木树干走去,待到近处,素梦菡方才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原来那些数之不清的锁链居然直接从古木粗壮的树干中心穿将过去,而后深深扎根于两边的坚硬岩壁之上!这根本不是固定,而是为死刑犯带上枷锁,穿透全身骨头筋肉的枷锁!将他永生永世束缚此处,永远也不得超生!这是何等残酷的刑法,何等疯狂的折磨!抬头向上看去,直到茫茫尽头皆是如此,素梦菡方才推翻这里是仙家福地的天真想法! 倏地,一股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怒火吞噬了素梦菡的心智,这等残酷的景象让她难以理解,更是不愿就此放任不管!在她心中,树木一直都是应该自由自在生长在天地之间,它们是如此的单纯而简单!可以像林中的鸟儿自由飞翔,可以像水中的鱼儿自在遨游!而不是这样被封锁在此,痛苦地活着! 轻轻触摸着树干之上那深深泛着黑色的锁链,它们竟是如此的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仿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般,毫无一丝多余的缝隙!素梦菡从未如此愤怒过,浑身颤栗着,脸色通红,她也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为了一株巨大的参天古木而生气!右手缓缓伸到腰间,却是没有摸到那种已然深入骨髓灵魂之中的熟悉触感,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腰间,顿时,之前的记忆如若洪流一般涌入自己的脑袋,令她逐渐从愤怒之中冷静下来,可是她依旧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铁链如此这般折磨这棵应该有数千年历史的古树。食指中指相并,呈剑眉状,顿时,灵力涌动,从指尖溢出,渐而化作一柄约有三寸余长的气剑,锋利的剑意紧附其上,竟惹得空气一阵阵吡啵作响!左手握紧右手腕部,举剑过头,然后对着长满苔藓藻类的灰黑铁锁狠狠地斩击而下! 气浪卷涌,一阵火花蓦然向着四处逸散,巨大的声响响彻整片空间,就连远在树下的祁哲允也能清晰的听见,忽地一怔,而后便是无可抑制的狂喜!连忙提身向着遥遥树顶跃去!口中尽是喃喃着什么:师妹没有事,太好了云云。 只是那原本还是老气十足的参天古树却是蓦然变了颜色! “不好!!!” 巨大树干之上,那苍老的面孔尽是肃穆凝重之色!口中喃喃着什么无法听清的咒语,仿佛是远古的语言,冗长而艰涩难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语速居然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空间在不断的颤动,一股浩然,苍凉的气息逐渐苏醒,甚至连天地都随之呼吸而一吸一张! 巨大的反弹之力将素梦菡猛然弹开,倒飞而回,狠狠撞击在那粗壮的树枝枝桠之上! “咳咳咳······” 素梦菡一阵气闷,口中一甜,献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一脸惊恐的看着这种莫名的变故!而那被斩击的锁链剧烈的颤抖着,蓦然褪去表面已然氧化的碎屑,逐渐露出摄人的寒光来,逐渐向着远方蔓延,迅速点燃所有的锁链,仿佛惊醒了什么永古凶兽一般,凶戾,蛮荒,令天地慑服的恐怖气息亦是逐渐从虚空向着整片谷地蔓延!而仿佛知晓时间已然变得不多的参天古木加快了恢复的速度!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灵力,突兀之间,仿佛原本无法控制的古木本体逐渐在恢复知觉,所有的树枝在席卷,在蔓延,如同藤蔓一般,包裹住一切曾经生活在树上的生物,也亦顺着低矮的草地向着远处边缘蔓延,席卷一切!或是依旧在吼叫不停的吼猴以及惊恐却被威慑动弹不了的柽柳猴,或是盘旋在空中始终不肯离去的角雕,亦或是在草丛之中“唧唧”时刻不停叫唤着的仓鼠等等,一切的一切,只要是活物都无法逃脱!无数的藤蔓及细小的枝桠将这片深谷空间之中所有的活物紧紧裹住,如同巨蟒一般细小枝条勒进它们的肉体之内,疯狂而贪婪的吸取它们的鲜血,生命以及一切! 素梦菡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脸的不可置信,泪水逐渐在她的眼眶之中打转。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羽(二) 轻风月明孤影重,浴火荡剑魔焰深!归归逝逝红尘皆去,陌陌恫恫谁与轻语?斩却非名,忆将红月,九幽初鸣,胜邪为断,浮生若梦何泪沾襟。 沉没于重重熔岩之中,周围被碎石所封锁,挣脱不开,而那巨大的漩涡则席卷着一切,也亦吞噬着一切,翻滚,沉没!只余下翻滚的热浪,激荡;汹涌的暗流,崩碎;而那挤压扭曲时刻不停逃纵的气泡却是依旧存在,不断向着高处涌去,带走一阵阵灼热的气浪! 紧紧屏住呼吸而受伤颇重的姬若曦始终拼命地挣扎着,没有想过放弃,也未曾想过自己是否真的会死在这里,有的只是拼尽性命努力活下去!这一刻,他的生命是如此的纯粹,坚韧,没有丝毫的怨恨,没有任何不敢去触碰的痛苦回忆! 封锁于碎石之中,但见他全身皮肤通红,虽然灼烧着的漆黑火焰隔绝了大部分的热量,但亦有些余不断灼伤着姬若曦的肉体,不断升高着他体表的温度,逐渐让他难以承受! 再仔细看去,却是能够发现姬若曦全身有许多伤处皆已乌黑腐败,熔岩之中有毒的物质早已侵入他的皮肤表层,并不断伤害着他的肉体,虽然因为黑焰的阻止与保护而并没有伤及五脏内府,可是这般长此下去,姬若曦绝对难逃一死!更何况,此刻,情形危急至此,如同溺水一般窒息的姬若曦也顾不得许多!因为最首要的则是离开这片熔岩!可是重重巨大碎石的冲击让他寸步难行! 随着姬若曦愈发深入熔岩底部,液压却也变得愈发恐怖,整个身体仿佛被一块逐渐变得更大,更重的巨石狠狠地挤压一般,骨骼在不断地颤响,耳朵在不断地轰鸣,胸口也亦发闷的紧,整个肉体如同瘦了一圈一样,脸颊瘦消,青筋暴露,眼窝深陷而血丝逐渐布满双眸,其中又以左眼情况最为严重。 岩浆深深之地,姬若曦连连翻滚数圈,逐渐稳住身体,悬浮在炙热的岩浆之中,睁开燃烧着的黑色竖瞳,紧紧盯着上方不断冲击而下的落石,身形数次变换,方才躲闪而过急速掉落下来的碎石,可是这却极大消耗了姬若曦早已所剩不多的体力,盖因熔岩深处却是不比空气之中,阻力极大,每移动一寸皆要耗费姬若曦数倍的力气,以至于姬若曦即使眼睛能够跟得上巨石的下落速度,可是受伤的肉体却是始终无法跟得上自己的眼睛,这便让姬若曦想要稳住身体,不再下落到自己肉体根本无法承受住的地方的想法不由落空! 随着大地震颤的更为厉害,熔岩顶部,诸多岩石崩裂,无数巨石掉进奔腾汹涌的岩浆之中,溅起一阵阵炸裂的金黄液滴,重重复重重的波纹交织冲撞,灰黑的烟尘热浪弥漫,将这片末日天地如此完美诠释!而落入熔岩之中的,或大或小的石头,相继逼近不断坚持着的姬若曦,可是在这等密集的巨石冲击之下,姬若曦根本无法轻易做到向上浮游,甚至连一直保持原先的位置也亦是千难万难! 左臂连连向后划动而双腿急急向着前方踢蹬,熔岩急涌而姬若曦则迅猛的向着右侧转过半圈,险险闪过擦着鼻尖掠去的尖石,不待姬若曦松一口气,顿时,又是数道残石夹杂着极为恐怖的威势向着姬若曦包抄而来!翻滚的石头,破开重重熔岩,凶恶的劲风急速临身!而姬若曦却是连忙双脚快速摆动,如同一条活鱼一般在岩浆之中迅速向着上方冲刺!转眼之间,两者便已然近在咫尺,甚至连不断翻滚的巨石纹路,坑坑洼洼的斑点,姬若曦也能清楚的看见!倏然,姬若曦右掌为印,环了半圈,灵力急速汇聚,连连向前挥击,刹那间,熔岩爆裂,短时间形成一处小小的真空!而巨大的反作用力则让姬若曦顷刻间后移半尺,紧紧贴着翻滚的巨石向上插翅翱翔!剧烈卷涌的潮流不断冲击着姬若曦重伤的肉体,撕裂他的皮肤,然而,姬若曦却是如同逆流而上的飞鱼,忍受着常人难忍的痛苦与艰难,怒喝一声,双手连连向着四方拍击,如同鸟儿一般轻盈的身体掠过无数残石漩涡,猛然间从众多巨石缝隙之间向上急速窜出!未待姬若曦喘息片刻,顿见,凶猛狂躁的岩浆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疯狂暴动起来,四处炸裂喷发!卷动起混乱的巨石以及刚刚稳定下一点的姬若曦在这茫茫仿佛无边无际的熔岩之中,到处拨动翻滚!狠狠地将姬若曦冲击向周围四地散布的巨石!沉重的撞击仿若一次次毫不留情的攻击,通红的皮肤溢出层层的鲜血,紧紧咬住的牙关在吱吱作响,震伤的五脏内府亦在不断哀鸣!无法控制的肉体在无情地暴动之中沉沉浮浮,翻卷乱撞!如此这般,姬若曦只得全力蜷缩自己的身体,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以在这等狂躁之中有机会存活下去! 不过,这样虽然能够护住身体很大一部分,却也以姬若曦感知危险到来的能力以及躲闪的速度为代价!然而这也是将自己重新置身于更巨大的危险之中,但见一道约有一个房间般大小的巨石已然从上方急速逼近,狠狠的冲撞在姬若曦蜷缩着的肉体之上,落石巨大的冲击力带动姬若曦以着肉眼难辨的速度向着更深处下沉!趴在巨石底部,感受着卷动的熔岩流冲击身体后背的痛苦,鲜血从紧紧咬住的钢牙一处流将出来,不消片刻,便湮没于这片恐怖的岩浆之中。缓缓举起消瘦的双臂,忙忙拍击近在眼前根本做不到躲避的巨大岩石,所剩不多的灵力从掌心之处凶狠的爆发,一道裂缝逐渐从掌心拍击之处向着中心蔓延,然而落石巨大的冲击力却是依旧将姬若曦带落深不可测的岩浆底部,凶猛的液压仿佛要将姬若曦压扁一般,鲜血逐渐突破姬若曦皮肤表层,从中疯狂溢出!失血过多而愈发虚弱的姬若曦却是依旧未曾停息的双掌拍击在残石之上,突然!从上方急速落下的更多巨石猛地砸中那颗残石之上,原本便已裂开的巨石瞬间破碎,可是,姬若曦却也因之绽开全身血雾,以着更为恐怖的速度砸向熔岩库之底。 第一百三十二章 炽玄朱焰 意识朦胧之中,姬若曦失了知觉,灵魂也仿佛沉睡,若非还有轻微的心跳声,只怕也就只能当作一具残破的尸体,被遗忘在此处深狱。 随着众石沉没熔岩,却因速度的不同而下落间隙有秩,逐渐分割出层次来,而悬浮于岩浆之中的姬若曦却因浮力的作用,速度逐渐减慢,渐而停在熔岩深处。 过了许久,似乎这熔岩只是如同巨人翻个身,继续沉睡一般,一切逐渐安静下来,待这片天地重新平静,岩浆平息怒火,在那熔岩深处,一道黑影弥漫着漆黑如墨的火焰悬浮其中,从他身上缓缓流出的鲜血如同精纯的补品一般,极力滋补着那疯狂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使之拥有足够的能量,成功抵御住外界恐怖的威压,以及许多熔岩毒素的渗透!然而,此法虽然能够抵御一时,却是无法长久,已然窒息昏迷的姬若曦如若没有奇迹的发生,恐怕也只得带着遗憾与不甘葬身此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天地重归平和,虽然只是风暴乍起前的短时安宁,不过对于生存在这片熔岩之中的生物而言,却只是一次突发而短暂的变动,毕竟近千年从未觉醒的岩浆世界突然发生如此暴动,虽然让它们慌了手脚,让它们十分惊恐害怕,不过,此刻一时间的平静,却,忽地让它们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已然恢复原先模样,它们便逐渐安下心来,不再担忧,遵循着千年不变的演化,平凡而安宁的继续生存下去,可是,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显然,这片熔岩正在疯狂聚集着能量,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那更深更亮的熔岩底部觉醒,那是比眼前的无尽岩海还要恐怖的存在!也许这片巨大熔岩也只是为之而存在,因之而沉睡千年!那之前的暴动,也许只是它轻轻挥动羽扇。不过,不论这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那铺天盖地的威势却真真切切被紧紧地封锁着,压制着!但也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一切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昏迷之中的姬若曦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大大小小的漩涡暗流冲向不确定之地,然而与血液交融的火炎却仿佛流动的水流一般,将那股独特而芬芳的味道带向远方,虽然很淡,可却是如此令之着迷! 些许时刻,在姬若曦身体周围。 忽地,一阵轻轻的波动渐起,转瞬便湮没于凶猛的暗流之中,过了片刻,仿佛是在确定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一般,渐而这股波动变得愈发剧烈,仿若是有千军万马奔腾那样!可是蓦地,周围空间倏地一静,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刚才所见,也亦只是错觉而已! 一会儿之后,似乎已然确认周围并没有危险,一道朱红色的光芒逐渐显现在这金红发亮的熔岩之中,那竟是一道约有脑袋大小的朱红色火焰,蓦然发亮,摇摆起舞带一般的朱红火色!就如同沙粒之中的金子一般耀眼,一般鹤立鸡群!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嚣张!仿佛是在昭示“哥就在这里!有本事来吃我呀!蠢货!” 可是,周围依旧还是那翻腾的熔岩,偶尔压缩变形的气泡,流动的炽热! 半晌,那道朱红色的光辉逐渐暗淡,直到粗心之间根本无法在茫茫熔岩之海中发现为止,虽然仔细看去,还是能够清楚的分别岩浆与之的不同。 而随之暗淡下来之后,它之后方稍远处蓦地出现了一大批同它一般的朱红色光芒,竟是和它一样,一团团燃烧着的如同拳头般大小的火焰!铺天盖地,数量众多,却是如此的安静有序。它们缓缓逼近最前方,也是之前那朵最大最亮的朱红火焰,包围着它,似乎是在低声细语着什么。然而,陡然一阵波动从姬若曦身上溅起,仿佛是添加柴火而溅起的火星,虽然只是如此之小的波动,可是依然惊退了茫茫火焰群!它们就好像是草原之上的受惊之黄羊,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警觉,准备逃逸一般。然而在远处等了片刻,却是再也没有丝毫其他变故,朱红焰群才缓缓靠近姬若曦一些,可是待到离姬若曦约有一丈距离之时,它们却又是蓦地止下,死活不曾上前半步!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姬若曦身上疯狂燃烧着的漆黑火焰,不由露出极致警戒贪婪的目光!那是饥饿贫穷的乞丐看到香喷喷的白馒头的眼神,是盘旋空中的角鹰看见猎物般的眼神,也是孤独浪客对突兀出现的孤独旅者的重重戒备! 闻着熔岩之中所散发着的香甜气味,所有的朱红焰群深深为之着迷,却又深深恐惧着,那并不是一种本质对另一种本源的屈服,而是弱小的智慧对未知不解的好奇着迷和深入灵魂的恐惧! 原始的本能在渴望,磨利的爪牙在迸射寒光,却也因天生的直感而犹豫。 倏地,原本拥集的焰群仿佛遵循着什么命令一般蓦然散开,露出被包围在中间的王焰,亦是之前为群族而试探危险的朱红火焰,它拥有着比其他族人拥有更为庞大的身体,更多的力量与速度,显然是因为它是族群之中最强的那个,也一直最先享受着最丰厚的资源。但同时,它亦承担着保护整个群族安全的责任,以及对危险的试探,对未知的探索。 王焰缓缓逼近姬若曦,小心翼翼地靠近漆黑的焰火,待临到近处,蓦地止下步伐,却是惊了身后其余众多的朱红焰火,后退半步,却又倔强地挪回脚步。 贪婪的目光之中,隐藏的是深深的灵动与害怕,而遵循着的本能,则清楚的告诉它,只要吞噬眼前这朵漆黑火焰的本源,那么它就一定能够加快进化的速度,使得它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化出更高的智慧与灵性!甚至,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成为这一带最新的霸主!可是,警惕的直觉又告诉它,这朵黑焰很危险,就像一条匍匐在草丛之中,伺机待发的毒蛇! 犹豫,不决。最终却是最原始的本能战胜本就不曾完善的理智,王焰最后决定试上一试!它将它火焰般的身体拉长,伸出一点姑且可以称之为四肢的臂膀,缓缓的插入黑焰之中,然而,这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巨大而恐怖的变化迅速演变,两种本质不同的火焰迅速的交融,却又不断发生着肉眼难辨的炸裂,相互交织,碰撞不断,却又相互割裂破碎,循环往复,时刻不停! 突然,局势开始逆转,原本还在相互对抗着的两朵焰火逐渐开始相互吞噬对方的本源来,黑色逐渐沿着那伸出的一处向着王焰的本体蔓延,它在恐惧,在害怕,惊恐而愤怒地尖叫着,可是无论它如何用力挣扎,却是始终无法摆脱黑焰的吞噬之力!就连断臂求生的机会都没有!惊慌瞬间蔓延了整个族群,它们混乱着,惊慌失措着,却又惊恐的紧紧盯着正在被吞噬着的王焰!可是转瞬,似乎整个族群有了相同的意见一般,部分较为弱小暗淡的族焰从整个焰群分离出来,迅速逼近疯狂燃烧着的黑焰,猛地钻了进去,紧紧地包围,发疯地撕扯,试图将王焰从吞噬之中拯救出来,于是,在那一刹,整朵燃烧着的黑焰被一片发疯般拼死蠕动的朱红所紧紧封锁包围,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黑色。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原颚龙鱼 等待总是如此煎熬,然而对于等在一旁静静相看的朱红焰群,却只是两条不同的选择所对应的不同道路。若是王焰赢,则众焰族群继续以其马首是瞻,亦或王焰输,焰群就此离去,重新选择新王!没有悲伤愤怒,没有牵挂同情,有的只是最原始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它们那简单而单一的智慧也只是记住了生存与进化罢了。 朱红光芒所封锁之中,一切都并不像外场所见,那么平静!其中之争却是何等之激烈,何等之残暴,就好像两头狭路相逢的凶煞之虎,是只有生与死才能解开的死结! 吞噬与被吞噬,破碎与修复,循环往复,争端不休,却也在一时之间达成一种易碎的平衡。然而对于被黑焰所紧紧包围住的姬若曦而言,却是一次难以祈求的休整与奇迹!蓦然消失的是那深深熔岩之中恐怖至极的液压,以及岩浆之中被一层朱红焰膜所隔去的有毒伤害物质,让姬若曦瞬间有了喘息之机,重伤的肉体在疯狂的修复,一时间破开三重封印而澎湃沸腾的血脉在深沉的低鸣怒吼!而在那深凝的黑暗之中,一朵还未曾盛开的花骨朵却在兴奋的摆动着仿若根须一般的黑色阴影! 忽然,原本还算平静的外界,在突兀之间,一阵卷涌激起暗流不平,瞬间,一道极为庞大而极为灵活的身影转眼来到朱红光圈身前,静静的垂下贪婪而狰狞的目光,却是蓦地张开如若房子一般大小的血盆大口,顷刻之间将之吞没!摆动巨尾,绕着曾经黑焰停留的地方浮游的几圈,贪婪的吮吸着熔岩之中已然淡薄许多的血腥味,冰冷的目光之中暴动着灼人的火光,微微咧开嘴而露出的锋利尖牙散发着择人而噬的凶芒!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股很是灼热的气息,微微扭过头,死死盯着远方震惊一处而疯狂逃逸的其余朱红焰群,却是并未乘胜追击,仿佛已经吃饱了一般,只是懒洋洋的摆动着巨大而狰狞丑陋的身体,昭示着恐怖的降临! 它有着如同小山般大小的修长肉体,俩颚成坚硬漆墨的角质,宽大而狰狞的颌骨之上,并排着错落有秩的锯齿状利牙,一层紧紧封闭且透明的薄膜之下是棕黄的竖瞳,毫无感情的冰冷!而那两撇长长的肉须却在灼热的熔岩之中肆意漂荡! 顺着头部以下,是极为修长而凶猛的鱼身,遍布银灰次序的鱼鳞,不断搏散着恐怖而威势的寒光,但又不同于平常的鱼身,胸鳍早已化作两个十分狰狞而暴戾的凶爪!每次挥动,都将撕裂熔岩!而那非同一般的巨大尾鳍,轻轻摆动熔岩,却急速推动凶兽的前行!它便是这片岩浆的霸主:原颚龙鱼! 那朱红火焰便是这熔岩之中土生土长的生灵,亦或可称因岩浆更深处的恐怖存在而诞生的灵性!它们以火为生,靠着吞噬熔岩之中的残存的元力成长和进化,可是这里却是不同于上面世界,灵力或者魔力皆被某种莫名方式截断,就如同凡尘之中,平平凡凡的地底一般,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亦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然而,正是这种平凡之地,却诞生了先天的灵性,炽玄朱焰!这却又是它之不凡之处!也许,只是尔等眼拙,看不见此处深深之地,所掩藏的奇迹。 然而,就是这等不凡之焰,却是有一天敌,它从何而来,又为何能于此生存,无人知晓,就连已经诞生出灵智的王焰亦是不太清楚,盖因,自它有了智慧以来,这等恐怖的生存威胁却是早已存在,并一直持续至今!也许亦将一直持续下去! 原颚龙鱼,在这荒芜之处,以炽玄朱焰为生,却又从未对其赶尽杀绝,仿佛一个聪明的猎人,总得留下足够的种子,以供其能够继续生存。它的胃中,却也是非同寻常,因为,它有两个胃,一个较小靠前的可称之为实胃,而那个较大靠后的则可称之为虚胃,两胃相互贯通,进入食道的食物皆是先进入实胃而后进入虚胃,然而这次,炽玄朱焰所包裹着的姬若曦却是直接从实胃进入了虚胃!也许从未吞下过有血肉之物,只是按照曾经数百年的经验和习惯将之一起吞入虚胃之中,亦或者,千年的变革演化,使得它之实胃早已退化到不堪重用的地步!无论如何,姬若曦可谓是进错了地方。 炽玄朱焰包围之中,依旧是十分剧烈的争斗吞没,似乎丝毫未曾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然而,剧烈收缩和蠕动的虚胃,忽地,溢出一股同样是朱红色的液体,逐渐浸没姬若曦和包裹着他的炽玄朱焰。 仿若钠与水剧烈反应那般,炽玄朱焰只要轻轻触碰到那朱红色的不知名胃液,瞬间就会发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演变,甚至比姬若曦身上的黑焰与之争斗还要来得激烈!而真正面临生死之境的炽玄朱焰,竟是如此的惊恐与害怕,焰族之中,从千年之前一直流传至今的恐惧,忽地被无数倍放大!竟然使得它们转眼间失去了抗争之力,发狂的想要从与黑焰争斗之中的泥沼中挣脱,四处逃窜,却是无处可逃!火光闪烁,逐渐暗淡,最终化作飞灰被四处摆动的绒毛吸收殆尽!见此,剩下的炽玄朱焰,更是恐惧,竟是更为狂躁的涌入漆黑如墨的黑焰之中,丝毫不顾有被焰火吞噬的危险,径直窜进姬若曦的皮表之下,融入他的血肉之中。一丝丝黑色发臭的物质逐渐从姬若曦肉体之上溢出,原本肿胀溃烂的伤口也亦逐渐恢复原本的红色,只是原来已经极高的温度,蓦然骤升,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的肉体早已经受不住这等温度,隐隐有灼伤败坏的迹象! 它们这般动作,却是忽地震怒了漆黑如墨的黑焰,他疯狂的绞杀侵入的炽玄朱焰,如同丝网一般的焰丝扯出四处逃窜的朱焰,将它们分割绞杀,直到吞没! 然而,那朱红色的胃液,带着恐怖的威势,在刹那间席卷掉黑焰表面所附着的炽玄朱焰之后,蓦然,如同怒虎一般直扑而上,如同火与水的相遇,巨大的反应瞬间爆发!可是,无穷无尽的胃液,在汹涌澎湃的不断冲击之下,僵持并未持久,恐怖的威势一步步击垮黑焰的防守,一步步逼近姬若曦的本体!任凭黑焰如何挣扎,如何暴怒疯魔,最终依旧还是在无穷无尽的冲击之下步步退却,直到最后被死死封锁在姬若曦的皮肤之下,肉体之中! 如同大海一般的滔天巨浪,从天际涌来,迅速而狂暴的淹没已无黑焰抵挡的姬若曦!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火羽(三) 从沉睡之中苏醒,仿佛只是过了一瞬,却又如同一生一世之久!缓缓睁开依旧朦胧的双眼,却被朱红的胃液刺痛!红透了的皮肤早已失去了痛觉,却是依旧能够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麻痒!久久的窒息让姬若曦早已虚弱无力,努力在胃液之中挣扎,却亦被呛得生疼!时间早已不待其弄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寻求危急之中的一线生机才是他现在所迫切要做的一切! 运起身上仅存的灵力在自己的体表结成一道防护罩,却并未如同之前在熔岩深处一般被巨大的液压所轻易压迫,可见此处的压强并不如姬若曦所想象的那般恐怖,至少能够让他有一线喘息之机!透过青色的光膜,但见一片赤红,往上浮游片刻,便见头顶蓦然一空,原来已经到达了这朱红液体的表面,抬头,便见头顶之上与四周边缘尽皆是扎虬的通红肌层**,部分之处呈现褶皱而大多之处呈现平滑,不断蠕动,或收缩,或舒展,同时,不断有着朱红色的液滴从中滴落,溅落在本就翻滚不停的胃液之中。 “这里是?!”姬若曦低头沉思片刻,忽地眼神一凝,“胃!这里是胃部!!”微微皱起眉头,“这,我不是应该被乱石砸入岩浆深处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姬若曦环视四周,“看样子也许是被某种生活在熔岩之中的巨大生物给吞了下去······可是,之前我昏迷之时,是一直浸泡在胃液之中,按理说,我应该早就被腐蚀消化殆尽才对。还有···”姬若曦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着的肉体,但见原先浑身上下,一直存在的腐烂乌黑伤口,此刻却是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原本被众多巨石所砸成的内伤也亦好了点,不再那么剧烈刺激着姬若曦的神经,“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罢···既然此身无事,到现在也亦没有什么生命之危险,也就不必再想这些没用的,还是先想想该如何逃离这里才对,毕竟如果再没有氧气,再如此窒息下去,恐怕真的会将自己的命丢在这里。” 游到**边缘,看着眼前粗厚平滑的湿答答肌层,姬若曦伸指为并,成剑眉状,仅剩的灵力涌动,剑意磅礴,忽地伸指为刺,狠狠地点向不断蠕动的肌层!然而,让姬若曦震惊的是,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没有丝毫的效果!虽然现在自己深受重伤,就连灵力也所剩无几,可是,就算如此,在这个庞大生物的身体,最为脆弱的肉体内部,居然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那就更别说什么让这巨大的熔岩生物感受到一丝疼痛!这也实在太过恐怖,不由得姬若曦不去震惊! “看样子,这等恐怖生物绝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够抵挡的,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并没有被其消化,不过,继续呆在这里也绝不是一个好主意,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出去······”忽地,姬若曦微微一愣,随即便苦笑,暗道:“难道真的只能从这畜生的屁股出去不成?还有,就算自己能够出去,但那之后,又如何能够抵御地住那种液压?” 突然,姬若曦眼前一阵晕眩,耳鸣眼胀之下,心脏如若疯魔一般剧烈跳动,脑袋发胀而剧烈的疼痛,全身痉挛而面色铁青,就算原本被高温烫坏的红色皮肤也亦阻挡不住这种青灰色地蔓延!就连意识也亦逐渐丧失! 姬若曦狠狠的咬痛舌尖,撑着搏动的**,低头缓息片刻,许久方才让自己清醒一点,狠狠摇了摇头,青筋暴露,“看样子,却是不得不出去了······希望能够支持我到达岩浆表面才好,虽然那里空气比较稀薄······” 突兀之间,幽门打开,所有的朱红胃液,捲携着一时无力反抗的姬若曦滚入肠道之内!天旋地动之下,姬若曦只有死死撑着愈发稀薄的防护罩随之一起向着肠道前进。 倏然,一股股极为恐怖且极其凝实的浩然灵力,汇聚成江河从深深看不见尽头的熔岩底部爆发!地动山摇!比之前已然极为凶残的暴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岩浆之海卷起千万重浪,狠狠冲击在本已残破的岩壁之上,瞬间,落石溅落,到处皆是乱石冲击之处!炽玄朱焰在惊恐的逃窜,已然没有一丝群族所谓的秩序,更何况早已没有了王焰领派的它们,只能独自个人承受熔岩的怒火,而遥远之处,随意悬浮在熔岩之中,极为慵懒的原颚龙鱼却是蓦地睁大双眼,一丝丝深入灵魂的恐惧不禁让它惊恐的逃逸,仿佛它已然感知到了什么东西在觉醒,一个比它还要恐怖不知多少倍的霸主!迅速的摆动巨大鱼尾向着自己的洞穴游去!此刻这里已然是一派世界末日之景象!然而即便如此,这等恐怖至极的暴动却是被某种莫名封印死死封锁在这片已经很大的空间之中,竟是丝毫泄漏不得! 这个世界早已不复之前平静模样,仿佛它已然从沉睡之中苏醒,蓦地,仿佛印证一般,更为凶戾狂暴的气息透过重重熔岩向着这片空间蔓延,就连深处龙鱼之腹的姬若曦亦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寒与凶残,甚至还带着某种令姬若曦感到极不舒服和厌恶的邪恶气息。 熔岩在撕裂,却又在片刻之间弥合,灼热的气息欲将这片空间蒸熟,在那深深的底部,一道巨大的光阵逐渐被点亮,而随之亮起,伴随着是岩浆世界更加剧烈疯狂的汹涌!而在那阵法中心之处,悬浮着的则是一根羽毛,一根极为独特的疯狂燃烧着的火焰之羽,就仿佛之前姬若曦所见到的那些纷扬而落,美轮美奂的火羽一般,在这根火羽周围,是不断扭曲的空间,仿佛,就算是这片岩浆空间也亦抵挡不住它之火焰的恐怖温度,也许,稍稍加些气力,就算焚虚空间也亦绝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亡骸(二) 白骨皑皑雪上行,残尸无意锁孤魂!生前或为天上客,死时亦作冢中土。 在这深沉而空寂的黑暗之中,除了茫茫枯骨,何傲东什么也不曾发现,既没有游魂厉鬼索命,亦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地底生物,仿佛这里只有这片苍茫的黑色而已。可是,越是如此,何傲东心中便越是不安,总是觉得这里绝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总是能够感到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似乎有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就要发生,而自己却是无力阻止。 这里,不知方向,不分昼夜。踩在已经腐朽的枯骨之上,发出一阵阵吱呀磨牙,难听的折断声,却并没有丝毫影响何傲东的速度,显然,何傲东逐渐开始适应这个诡异的世界,并能够自动过滤这些不良因素。他漫无目的,却无论他向何种方向行走,总能莫名地走向同一个地方,仿佛有着一双大手,在不断修正他的前进路线一般,亦或者只是潜意识之中所存在的感觉,一直在影响着他的判断! 随着前行,脚下残骸越来越多,腐败程度却是越来越低,隐隐约约之间还能够看见腐朽的衣服残料,被埋藏在骸骨之中,或是碎石之下,若不是何傲东眼尖,恐怕也是不易在茫茫碎骨之中发现。 停下脚步,皱紧眉头,抬起头来静静体会着空气之中所传来的冰冷气息,却是比之前更加阴冷了些,隐约之间,令人不寒而栗。何傲东不由紧了紧手中的一点光芒,长舒一口气,逐渐缓下如同擂鼓的心脏。 “这就应该是怨气之类的吧···没想到居然如此渗人的慌!······再往里走,恐怕这怨气都要凝结成实质了。”摇了摇脑袋,“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做得这等伤天害理,天地难容之事!竟惹得天怒人怨,乾坤颠倒?!” “不行,我得赶快出去!再呆在这里,只怕早晚,我也得成其中一员······”言罢,何傲东即刻起步向着中心之地迈进,丝毫不曾再停留,去搜寻探知周围白骨之下所残存至今的信息。 又行之数里,空气中,有灰黑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可辨程度却是低得惊人!而何傲东的脚步亦是逐渐缓慢了下来,最终停下,默立片刻,紧紧皱着的眉头亦是不曾松开丝毫,甚至,还有更甚一层之趋势! 阴冷的气息逼人通体生寒,凛冽的喘息让人不觉心神一紧,恐惧瞬间充斥何傲东整个心头,也许,他从未摆脱过心中恐惧,只是倔强的自己强行逼迫自我以着坚强,不服输的面孔去面对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欺骗自己,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如同决堤之江河,汹涌澎湃,一往无前,几乎快要绷断何傲东如同丝线一般理智!震颤的肉体似乎感受到空气之中无处不在的压迫而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原本稍稍平息一点的心脏再次不争气的狠狠跳动,灰黑浓雾不断蔓延过来,黑暗逐渐吞噬何傲东身边仅剩的光芒,迅速淹没他的整个身体,他想要逃离,想要脱离这片浓浓的不祥灰雾,可是,依旧抖动不停的双腿如同被冰封的石柱一般,竟是挪动丝毫亦是不能!冷汗从额头溢出,顺着焦急,害怕以及痛苦的脸颊滴落在看不清的浓雾里,最终消失不见,甚至不曾泛起一点涟漪!他想要怒吼,以驱除心中的恐惧,可是无论如何,被卡在喉咙之中的声音,仿佛被常暗吞噬了一般,张开嘴,竟发不出丝毫声音! 阴冷刺骨的气息铺面而来,如若身处冰窖。漆黑浓厉的怨气,从古至今,一直不断聚集凝缩,最终如若实质一般,却又隐藏在偌大虚空之中,仿佛沉睡的洪荒凶兽,若有若无之间,意为错觉。微微滚动身体,就好像随风而动的云层,便是如此平凡而正常。 何傲东,缓缓蹲下肉体,双手抱着胀痛撕裂而不堪忍受的脑袋,青筋暴露,痛苦的低声**,如同风中残烛的理智却是一次次不断承受着各种各样的怨气腐蚀冲击,杀意,不甘,愤怒,残忍,恐惧,逐渐虚化的灵魂忽地仿佛与空中残余的意念结合,化身千万,不断重复着死前的那股冲天怨恨,灵台不得清明,血色顿时密布何傲东的双眸,化身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厉鬼,决意要将这世界吞没! 即将失去理智的何傲东,在模模糊糊,虚无缥缈之间,本能的感知到危险与死亡,似乎在他那疯狂狰狞如若恶鬼的面容之下,依旧保持着作为人类所应该拥有的纯粹智慧,他从浓雾之中起身,双手撑着膝盖,迫使自己能够在这等恐怖威势之下站稳身体,汗水浸湿发鬓,疯狂而拼命的低声怒吼,缓步向着远离灰黑浓雾的方向离去,然而,这一切却并非只是如此简单,虽然何傲东只是在这茫茫灰黑浓雾外层,可是其中威势却是从来不容小觑!泄漏一丝的威压,仿佛一座通天之山峰,狠狠压迫在何傲东的后背之上,更是不断透支着他身体内部所隐藏着的未曾被开发的潜能!粉碎消磨他本已脆弱不堪的灵魂,直到他成为这片世界一员并为之所吞没为止,终生无法解脱,无法超生,甚至比之那孤魂野鬼亦是不如多矣! 颤抖的步伐,歪歪扭扭的极慢前行,仿佛喝醉酒的乡村野夫,却又不同于他的漫无目的,求生的意志死命支撑着何傲东虚弱不堪的肉体,一时间忘记一切的何傲东在他被诸多怨恨所缠绕的心神深处,只有活下去这一最原始本能的执念! 可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残酷到人们根本不愿去相信,只是一味的欺骗蒙蔽自我,一边又以虚假的面具蒙蔽心中的伤痕。 灰黑浓雾翻滚如烟,搅动如雨,如同活物一般伸出长长的触手,将猎物绞杀在封锁之中。 何傲东最终倒下,砸进茫茫残骸之中,昏迷过去,被也许无边无际的灰黑浓雾所吞噬。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魂之不灭,执念难消(一) 半山石落,尘烟四起,恰闻风中凄凄独语。放眼枯黄,繁花落尽,非言衣下血寒纵横。 倚石亭,望冷月,世事孤残却无梦,忽作冷眼俗世相看。怎那般!身死道消堪回首,执念不灭怨长存。 翻滚不断的灰黑浓雾深处,一道模糊黑影正悄步走来,朦朦胧胧之间,看不清来人面孔,身形模糊,气息亦是难以感知,仿佛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行者一般,然而,方才独步走来之人,在这等化作实质的怨气之中,竟然能够如此肆意自然,更是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掩藏,便知眼前之人并非所想的那般简单。 来人,走到昏迷倒在重重残骸之中的何傲东身旁,缓缓止下脚步,却并未有多余动作,仿若只是在观察一件平凡而无趣的死物一般,掩在残破黑袍之下的面孔被灰黑浓雾所遮掩,看不清他的容颜和表情,可是,那股比周围怨气更为冰冷的目光却是如同实质一般紧紧盯着何傲东左臂手腕之上的刻痕,就这样,冷漠看着何傲东的体温逐渐离去,化作冰冷的雾气。 许久,将手中之剑插入冰冷坚硬的泥土之中,抬起修长苍白裸露在黑袍之外的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中自己微皱的眉心,仿佛回忆起了很远很远的记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是,越是回忆起更多,心中那股虚无一般的空虚瞬间便被阴寒的刻骨铭心的仇怨所填满,狠狠刺痛的大脑似乎是在抗议,不肯去回忆,也许是过往的记忆太过痛苦,使得自己选择去忘却,亦或许是这副早已死去却因为阴气弥漫而未曾被腐蚀的躯体早已失去了活力,也许,自己早已消散于这天地,留下的只是一道执念,一撇残魂。冰冷的阴风卷起浓浓的稠雾,卷动黑袍人残败的黑袍,露出齐根而断的左臂,然而,他却不曾在意,冷漠的眼中只有何傲东左臂手腕之上一道迎风而立的苍翠苦竹,他认识这个刻痕,却说不出它的存在,然而,在他的记忆深处,被重重尘烟所掩藏的过往,一直与这道刻痕有着牢不可破的联系,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臂,冰冷的目光之中隐隐有了些波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曾经想过,也曾去追究过,只是皆如水中月,镜中花,难以抓住,仿佛自己置身于虚实之间,在那夹缝之中痛苦而迷茫的继续努力生存。 拔起插在泥土之中的黑木剑,负之于背,而后,扯住何傲东披散的长发,手腕半绕,握紧,就这样拖着何傲东在那灰黑浓雾之中,将重重残骸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浓雾翻滚,渐而稀薄,直到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 这里依旧是令人恐惧的死寂黑暗,却不知何时千年的宁静被打破,也许是开始,也许,只是终结。 朦胧之中从永暗苏醒,缓缓睁开的双眼无法适应眼前光亮,看不清虚幻还是真实,何傲东早已忘了自己,迷失在众多纷杂的记忆断层之中。 忽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的气息,何傲东连忙从地面之上一跃而起,后退半步,眼神凝重而充满疑惑,紧紧盯着眼前盘膝而坐的黑袍之人,然而,那人未曾移动丝毫,甚至抬头将目光移过来亦是没有,仿佛自己这般动作只是虚幻一般。 虚无,冰冷,没有生气,仿佛他只是一介枯骨,甚至连气息亦是难以感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能够呼吸,何傲东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之人当作与自己一般的活物。然而,却也因此,何傲东才将目光投向他,死死盯着,不曾移动,亦不曾分神,满脸尽是戒备! 许久,虽然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可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流逝的痕迹。 微微皱眉,何傲东却是明白,若是自己还是这般与之僵持,决计没有什么结果,稍作犹豫,何傲东张口问道:“阁下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一阵阴风而过,拂起黑袍人的兜帽,露出一张苍白无血的刚毅脸庞,灰黑的乱糟长发顺着脸颊滑下,将那双冰冷的目光隐藏。缓缓抬头,目光凝视过来。 “你···不该···来这···”声音僵硬而冰冷,断断续续却又飘忽难以琢磨,也许是很久不曾说话,几近连如何去说话也逐渐忘却。 “什么······?!” “这里···是······”忽地,黑袍人一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形容这里一般,“这里···是···亡者的······地狱!!” “亡者的地狱?!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何傲东凝声问道。 然而,黑袍人却是未作回答,只是将目光收回,不再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更为沉默而冰冷,仿佛瞬间就会被冻结一般。 何傲东眉头紧皱,看着黑袍之人的神情,却是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询问,恐怕那人也不会再作回答,索性,就同他一般,扫去白骨残骸,席地而坐,却是准备闭目调息。 然而,正当何傲东闭上双眼之时,忽地,一阵狂风袭来,刺得他脸颊生疼,甚至完全超出何傲东的感应。 “砰!!!” 没有任何反应的何傲东瞬间被击飞,擦着满地的残骸落入身后茫茫黑色之中,披头散发,挣扎着起身,却是半跪在地,吐出口中鲜血,死死盯着黑暗之中模糊的身影,愤怒道:“混蛋!你干什么······?!”然而,还未待他将话说完,眼前的模糊黑影瞬间消失在眼界之外,何傲东蓦然一惊,连忙横臂胸前,不待他有更多的动作,一股浩然巨力刹时间从手臂如同洪荒野兽一般侵入肉体内脏,连带着鲜血和痛苦,何傲东心中的怒火伴随着汹涌澎湃的怨气猛然从灵魂之中爆发,空中连连虚踏数步,却是依旧未曾闪过黑影从高空直落而下的鞭腿,猛然落地,土地破碎,残骸尸骨狠狠地向着四周飞溅,何傲东连忙后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微垂双臂,任由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在龟裂的黑红土地之上,灵力凶猛如炙火,竟是不顾身体的承受极限,在体内如同滔滔江河狂躁奔涌!出指为剑,眼神尽是犀利如利刃,完全不同于往昔的何傲东,一股股由混乱断裂记忆而不自然散发的怨气瞬间侵蚀了何傲东的大脑,已然失去了理智,如同死在这里的亡灵,整个大脑之中所想的只是如何将眼前的身影撕成粉末,吞下腹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魂之不灭,执念难消(二) 滴落在黑红土地之上的殷红血液,逐渐渗透进其中,转眼便消失不见,与之交融,成为其中一部分。而剖开阴寒僵硬的土地,却尽是干枯的黑红色,那是曾经难以估计的鲜血,将这片尸骸之地染成人间地狱,怨气冲天,而千年的时间,则将残尸腐变成枯骨,土地岩石崩化成鬼域,怨气更是恐怖的凝实。 身处此地的何傲东,被怨气所控制了心智,或者说,在那灰黑浓雾之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是混乱亦是恐惧。然而,没有就此死去,反而融合了漂荡在空中的众多破碎记忆,并因之活下来的何傲东是何等幸运,却又是这等不幸! 微弓着腰,披头的散发遮掩那逐渐失去生气的瞳孔,忽地,原本肆意从何傲东周身散发的咒怨之力,顿时,消散一空,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可是随之消失的则是何傲东身上所散发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化作虚无,和那黑袍人别无二致。 似乎发现了何傲东身上的变化,黑袍人缓缓止下步伐,原本毫无一丝感情波动的眼神深处,稍稍染上一层疑惑之色。 阴风扫过,带来一片刺骨的阴寒,浮动二人的发丝,可是两人却丝毫未曾受之打扰。微微皱眉,黑袍人缓缓解下系在腰间的黑木剑,握住剑柄,垂下,插入脚下微微有些龟裂的土地之上,而后就这样轻松的将右手搭在剑首,丝毫不曾担心对方会乘此机会攻击,却也并未就此拉开战火。反观何傲东,在黑袍人解下黑木剑之时,他便早已有了动作,只见他右手向着身旁轻挥,顿时,一根长约近两尺的大腿骨便瞬间从众多尸骨残骸之中脱颖而出,落在何傲东手中,霎时间,一股奇黑的咒怨鬼力从虚空之中缓缓顺着何傲东依旧在流血的手臂缓缓侵入腿骨之中,慢慢地这根腿骨便在黑色血光之下,以着肉眼可辨的速度,快速化作一柄短剑模样,只是苍白色的剑身之上遍布漆黑以及血红的花纹,而剑护之处则修成露出獠牙的恶鬼骷髅模样,不由令人不由惊怕恐惧,这竟是何傲东在以血炼之法,生生将这根前人的亡骸练成自己的本命交修的法宝!鲜血止不住的从手臂流入剑中,而那柄邪剑则如同呼吸,有着自己独立生命一般,不断吞噬着流入的鲜血,空中,怨力鬼气逐渐化作漩涡,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凶戾之音,在耳边轰响。 见此,黑袍人竟是微微皱起眉头,有了些表情,却也并未多说什么,也亦不曾前去阻止,也许,在黑袍人眼中,这等程度,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男人的极限,或许,在他意识之中,早已没有了正邪,善恶之概念,一切为了能够活下去,就算屠尽天下,对此刻的他来说,亦不是什么大事,恐怕真的要这么做了,他也只会以着漠视的态度,跨过满地尸骸血水,就此离去,不会有记忆,因为本就未曾记忆,又怎会有忘记一说?!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变化,黑木剑微微颤动,一股轻柔暖流从剑身顺着黑袍人搭在剑首的右手溢进他的体内,循环一圈,径直聚集在黑袍人左臂的断裂之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改变,黑袍人缓缓低头,看着手中之剑,竟是破天荒在他那冰冷沧桑的脸庞之上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是如此温柔,如此飘渺!一如曾经的谪仙临尘。 蓦然,在黑袍人因手中之剑分神之瞬间,何傲东如同扑食的饿虎,带着凶猛而爆裂的气势,转眼逼近黑袍人。近在咫尺之际,何傲东手中血灵之剑即将划过黑袍人胸膛之刻,黑袍人却以着肉眼难辨的速度刹时间提剑格挡! “锵!!!” 火花四溅,血色直流,狂躁的气浪卷起周围一切,以着二人之剑交击之处,顷刻向着四处爆发,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竟是清出一片近约一丈的空间,尸骸四飞,而原本就已然龟裂的土地,顿时更为残破。 狂风卷起二人发梢兜帽,露出两双竟是如此相似的眼神,同样的冷漠,然而,两者之间却又是如此的不同,一人只是如同灵魂沉睡的空壳,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身体凭借存储于大脑之中的断裂记忆行使所谓的本能,而另一人,在他那冰冷的目光之中所隐藏的是焚天灭地的怒火!只待真正觉醒记忆的时刻! 抬目,微微弓起身体,霎时前踏半步,狠狠前崩,阴冷空气之中一阵剧烈爆响,顿时,何傲东以着更为狂猛的势头,擦着黑红土地朝后倒飞而回!怒吼一声,何傲东翻身而下,双手持剑,狠狠刺进大地之中,土石崩碎,留下数道难以抹除的痕迹!未待其停下,何傲东双脚急速在地面之上连连数踏,飞跃空中,翻身倒过,踏中参差洞顶,蹲下,聚势回力,刹时,达到顶点,借助重力,何傲东的速度已然达到比之之前更为恐怖的境界,风啸,爆裂,然而,如此迅猛的攻势,除了将这片土地攻击的支离破碎之外,却是依旧未曾击中黑袍人丝毫,踩在飞溅的乱石之上,顷刻将之崩碎成粉末,横斩而过,腕花轻抖,剑尖直刺身下黑袍人面门而来,却是在末路进之不得,原来却是剑尖刺在黑木剑宽大的剑脊之上!错身而过,翻身落地,鬼戾之气顿时弥漫周身,而手中血灵之剑,猛然爆发,竟是控制身边这空间之中所蕴藏的庞大鬼气,依附剑身,甚至连他整个身体也亦逐渐被黑色怨气所侵蚀殆尽。 黑袍人轻轻落地,仿佛之前的一番剧烈战斗丝毫未曾弄脏他的衣服,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然而,感受到空中怨气的变化以及何傲东本身的生命气息愈来愈弱,黑袍人才真正将剑横将过来,虽然之前存在试探的意思,然而,时间已然不多了,侵蚀已然到了最后的阶段,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恐怕何傲东会真正成为这里的死灵之一。 弓步前倾,猛然,握剑,杀意!狂风卷起他那冰霜一般的脸庞,尽是虚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魂之不灭,执念难消(三) 偌大空间,满眼黑色,不曾看得见尽头,仿佛无边无际一般,尽是空无阴冷,死气沉沉。而在其中外境边缘之处,黑色搅动,浑浊沉重之气流,紊乱不堪,如若斧钺交击之空鸣爆裂声,声声在耳,偶然一道剑光刺破黑暗,却是冻结生魂的冰冷。 突兀之间,一切尽以消失,却是由极动化作极静。 黑袍人,持剑立在前方,微皱眉头,看着眼前已然被鬼怨之气所吞没的何傲东,缓缓将剑尖垂下,一股凄怨的鬼戾之气缓缓从身上溢出,逐渐蔓延到剑身,但见那黑木剑竟然如同活物一般剧烈而痛苦的挣扎,却是有着自己的智慧一般拼命的忍受,渐渐地,原本漆黑如墨的剑身变得更为深沉,一道道晦涩清明的道纹逐渐染上挥之不去虚无气息。他从沉睡之中苏醒,追寻自己一直等待的主人,并为之改变。 冷漠的表情未做丝毫变化,就这样静静看着手中之剑的变化,而后,微微抬头,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庞大漆黑怪物,一股冲天杀意从身上猛然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那被黑色所吞噬的何傲东。 隐身于黑色之中,独独手中血灵鬼剑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死死盯着眼前散发着磅礴杀意的黑袍人,横剑前倾,蓦然,一阵风过,拂起飘乱的头发,漆黑怪物缓缓垂下目光,只见,一道长长的断痕逐渐从血灵鬼剑之上浮现,倏然断作两节,而那半截剑身却是缓缓从空中砸下,插入碎裂的土地之中,血色逐渐暗淡,鬼怨也亦消失,原本紧紧包裹着何傲东的漆黑鬼怨之气也亦消散空中,何傲东慢慢跪下,一道狭长的血痕从胸膛蔓延至腹间,咳出血丝,眼中亦是逐渐恢复清明,抬起右手,看着自己依旧握着地半截断剑,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却始终无法真正笑得出来。 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黑袍人略施一礼,“多谢阁下救我两次,只是不知······” 何傲东话还未说完,便见黑袍人已然错过自己向着后方离去,甚至连表情也亦不曾有丝毫变化。何傲东心中有话,卡在心中,竟是如鲠在喉,咽不得,吐不得。怔了片刻,只得摇头跟上黑袍人的步伐,亦步亦趋。 途中,何傲东捂着自己胸膛已然止血的伤口,不断观察着黑袍人,却是没有丝毫收获,简直比一座冰山更像一座冰山。微叹一口气,却是忽地想起姬若曦来,心中暗暗比较这两人的区别,却是忽地发现以往孤冷执著的姬若曦也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那般难以相处,只是以往的自己实在适应不了这种比死还安静的氛围!然而现在,何傲东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剧烈变化,那被黑袍人所斩断的怨气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徘徊在自己内心深处,指不定哪一日又会重蹈覆辙,还有那些纷杂不断的混乱记忆始终干扰着自己,一直不断地与自己短暂而平凡的记忆相互冲突,逐渐有着融合的迹象,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凭自己如此短暂的人生历程,根本无力与那庞大的断层回忆相抗衡,隐隐有被吞噬的危险,而且,就算自己能够将之吞噬而后融合,恐怕到时那个人已然不再是自己,不对,应该说,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已不是曾经的自我了。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封印还是驱逐,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够做到的,情况虽然很糟糕,不过,也亦并没有糟糕到那种难以收拾,已然不知虚幻真实的地步,毕竟,这些侵入自己脑海之中的庞大混乱记忆,只是存在于这里的亡灵最后身死道消,灵魂被吞噬的那段惊恐害怕,不甘怨恨的记忆,也许是时间的流逝已然让它们忘记了以往许多的回忆,记住的只是自己生命之中最为深刻的痛苦印记,不过,幸好也是因此,何傲东才没有真正消失自我,在被黑袍人斩断鬼怨之气之后,凭借一己实力,堪堪将那些分不清虚幻和真实的记忆撇开,然而,这只能治标不治本,根本做不到根除,也许也只有回去之后,请教一下师尊,方才能够救得自己,可是,自己真得能够在这个陌生的黑暗咒怨之地活下去吗?也许能吧······ 何傲东默默看了眼前冰冷的黑袍人一眼,心中默默说道,忽地,何傲东眼神一凝,死死盯着黑袍人右手之上紧紧握着地黑木剑,心中一时如同江河翻转,快步上前,却是一时撕开伤口,惹得他不由龇牙咧嘴,痛苦的哼上几声。 如此这般却是惊扰到了前方的黑袍人,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瞥了何傲东一眼,便径直继续向前走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深深伤口,并暗怨黑袍人出手太重的何傲东并没有发现黑袍人的动作,微微咬牙,提气,努力跟上黑袍人的步伐,而后,就这样看着黑袍人,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伸出的右手是伸出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究竟是直接询问,还是沉默,一直等到他可以开口的时候再问,亦或是,先打一架,再问? 心中暗暗苦笑一声,“打一架?自己这个小身板还不够他拆的······” 快步上前,拦住黑袍人,暗耐下自己身上的疼痛,以及身上不断溢出地冷汗,看着对方终将目光投向自己,“那个······我想问下···我们现在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沉默良久,正值何傲东将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黑袍人方才开口说道:“出口。” “什么?!出口!!······”何傲东心中一惊,连自己真正想要问得问题一一时间选择放下,“这里真的有出口吗?” 看着何傲东惊喜交加的表情,黑袍人并未打击他的热情,只是依旧冷漠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何傲东心中却是在不断欢呼,一如一将死之人扯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那般劫后新生的狂喜。 只是,这片空间的改变早已超出了黑袍人的想象之外,或者,他从未想象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苍竹之印 阴风呼啸,却吞噬了所有声音,说不出的恐惧和死意。 残骸之中,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只是一道却是絮絮叨叨说着废话,而一旁的那人,也只是冷漠的忽视着,显然,何傲东已然摸清了身旁那人的性格以及特点,不由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方面。当然有些问题,黑袍人是绝不会回答的,比如他自己的名字,所以,为了方便,何傲东便自主的给他取了个“面瘫”这样的代号,本以为能够看到些什么变化,只是黑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漠视。 许久之后,仿佛何傲东想到了什么严肃的问题,也许只是一直埋在心底,直到现在才真正发问。只见,何傲东眉头轻皱,表情也不由严肃起来,询问道:“面瘫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之前所说的‘亡者的地狱’,究竟是什么意思?!” 闻言,黑袍人却是微微一怔,沉默半晌,黑袍人方才幽幽说道:“这里···没有亡魂······” “嗯?!喂喂!继续啊!面瘫男,怎么不说了······?” 接下来,无论何傲东再怎么询问,黑袍男只是一言不发,如此这般,何傲东方才确定,面瘫男恐怕不会再说些什么了,只得独自一人暗暗猜度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有亡魂···没有···亡魂······亡者的地狱···亡者···的···地狱······”何傲东抓着自己杂乱的头发,一脸苦恼,却是始终无法猜透面瘫男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有亡魂,不就是没有鬼魂吗,亡者的地狱,也就是说,那些鬼魂一定会受到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残酷刑法,可是这样不就有了亡魂吗,这···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在故意骗我?······不对!如果是骗我,他能够得到什么好处?既然没有好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救了我两次,所以,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可恶,这家伙还真是恶劣······” 许久,焦头烂额的何傲东不由放弃了继续思考下去的想法,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再次投向面瘫男右手所持的黝黑木剑,脸色亦是出奇的严肃,微叹一声,却是已然做出了决定,走上前去,拦住黑袍人,“这柄剑的名字应该叫‘铁木’吧。” “锵!!!” 一阵低沉的剑鸣猛然在这黑色之地乍响,何傲东只觉一阵阴冷狂风扫过脸颊,顿时,铁木已然横在他的脖间,原本极钝的剑刃却是如同锋利的薄线,切进皮肤之中,一丝血液从脖颈之上溢出,顺着明灭的剑气滴落在地,然而,何傲东脸色丝毫未变,仿佛根本看不见脖子之上的索命利刃一般,静静看着黑袍人微微有些变化的眼神,依旧强作冷静的说道:“这柄剑是我师傅的,直到前些日子还一直在我暮筱峰,可是据我师弟姬若曦所言,铁木却是被一位身着黑袍的‘死灵’夺了去,我想,那应该就是你吧,而且,你被斩断的左手之上还依稀有着我师弟手中之剑‘胜邪’的气息,这应该做不得假。”言毕,何傲东便就这样冷静的盯着黑袍人漠视的眼睛,许久,黑袍人缓缓将剑从何傲东脖间拿下,扭过头,一眼不发,见此,何傲东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生生止住自己依旧在颤抖的双腿,抹去额间的冷汗,大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 话依旧没有说完,只听黑袍人冷言道:“这柄剑本来就是我的!一直都是!” 说完也不待惊愕的何傲东反应过来,便大步向前走去。 “怎么可能······?!喂!面瘫!···难道你是······!” 何傲东此刻已然顾不得自己生死,现在的他,满心惊疑震动,迫切想要追寻一切答案,连忙追上黑袍人的步伐,探寻着曾经的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会沦落到这等地步,这里,茫茫枯骨又是怎么一回事?苍云宗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而且如果他真的与师傅是师兄弟的话,那么师尊每次看到这柄黑木剑所露出的落寞表情,也就能够说得通。 然而,黑袍人沉默,又恢复了之前,刚刚与何傲东见面的那般模样,不!应该说,逐渐拥有了作为人类所能掌握的情感。 ······ 蓦地,走在何傲东前面的那黑袍人倏然停下脚步,而身后一脸苦相的何傲东,却是丝毫未曾注意,一心想着如何从黑袍人嘴中套出真相,径直错过黑袍人向着前方继续走去,然而,在将要掠过黑袍人之时,却是被他拦了下来,何傲东低头看着横在胸前的手臂,稍稍一怔,扭头看向黑袍人,却是忽地一惊,因为,他从未见过在那张冰冷如同死物的脸庞之上见到这等表情,那是恐惧和怨恨所交织而生生扭曲的狰狞表情!就算经历过那等磅礴怨气洗礼的何傲东在见到黑袍人面上表情之时,也亦不由吓了一跳,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微微后退半步,集聚灵力,眼睛扫视周围,然而,眼前尽是无穷黑暗,阴冷而空虚,仿佛与之之前并无区别,可是,稍稍弄懂黑袍人的何傲东却是明白,恐怕,这次真的是遇到了此生之中最大的危险,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活的出去,可是,虽然心中明白,但,无论如何,何傲东也绝不会放弃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就算只是一丝,他也绝不会就此放弃,因为,从那庞大的断层记忆之中,他深刻的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里,恐怕,真的会就此不入轮回,即使是灵魂也会在这里承受无穷无尽的苦楚!蓦然,何傲东微微有些明白黑袍人所说的“亡者的地狱”所代表的意思,那就是,拼死哪怕燃尽灵魂也绝不可以让自己死在此处! 再次从地面重重尸骸之中取出一块腿骨,横在胸前,已然做出了拼死的念头,然而,却是在瞬间被黑袍人扯住,压在茫茫残骸之中,动弹丝毫亦是不得,何傲东一惊,就要大声怒喝而出之际,便听:“屏住呼吸,调节气息,不要乱动。” 言语急切,尖细,深深地扭曲着。何傲东感受着背上不断颤抖的手臂,不由止住挣扎动作,静静地躺着。 突然,一股磅礴威势猛然从遥遥之处狠狠爆发,似乎是在肆意昭示自己的存在,庞大的神识瞬间笼罩整个黑暗空间,压抑而恐惧。 第一百四十章 锯骨鲤 红腹(二) 混乱而交织的水流之下是一道臃肿,快速蠕动而不断缩小的血红球体,身处其中的则是两道依旧不停拼命反抗挣扎的身影,然而,耗尽灵力以及体力的他们,挣扎的幅度愈来愈小,挥起的剑早已不复之前那般有力,快捷!血液,破碎的肉粒,弥漫整个空间,却又瞬间被飞驰而过的红腹锯骨鲤吞没! 黑暗逐渐吞噬俩人,意识亦是逐渐变得模糊,痛苦,恐惧,愤怒,仿佛也已远离他们而去,可是心中的那份挥之不去的不甘却是始终支撑着他们早已残破不堪的肉体,斩尽眼前所有挡在他们求生的道路之上的一切障碍! 然而,最终,童晓凡却即使连最后的模糊意识也再也无法保持,停下手中紧紧握住的不曾放松丝毫的利剑!就这样,悬浮在混乱的水流之中,即将被蜂拥而上的红腹锯骨鲤吞没之际,方天蓝不顾自身的危急,连连挥剑斩开逼近童晓凡的锯骨鲤,却是将自己的后背暴露无疑,即使在那瞬间,方天蓝已然回防,可是依旧被撕开大片血肉,将这片已然血红的水域染得更红! 扯开腰部残破的衣服,绕过昏迷的童晓凡腰间,将他固定在自己同样受伤颇重的后背,双手持剑,竟是打算以一人之力对抗这等庞大的锯骨鲤群! 空间的缩小,腾挪的余地亦是逐渐被限制的更为厉害,遍布周身的剑幕同样早已无法防御周身,方天蓝只觉自己的生命逐渐远离自己而去,虽然十分愤怒以及不甘,可是早已回天无力,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愿就此放弃,因为此刻他作为师兄所背负的是两条生命!过于沉重的担子几乎让方天蓝直不起腰来! 又是一大片血肉从身体之上被撕开,然而,却是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背后的童晓凡的,早已感受不到疼痛的方天蓝同样也逐渐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无论心中如何焦急,如何驱动,这般的肉体早已不堪重负! 骤然!一只错过剑幕的红腹锯骨鲤瞬间逼近方天蓝的腰间,即使充血的眼睛已经发现,然而身体根本无法跟得上的方天蓝只能眼睁睁看着童晓凡从自己身边远远飘走,伸出的左手,如若咫尺天涯一般的距离! 睁大的双眸,绷紧的心脏,挥舞的双剑,模糊的意识,忽地世间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直到童晓凡的身影被重重的红腹锯骨鲤包裹,再也看不见丝毫光影!极致的愤怒猛然从胸膛之中爆发,怒吼,如同被拂了逆鳞的烛龙!那猛然从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力量携带着恐怖的杀意迅速弥漫整个地下水域!竟然使得这些视生死于无物的红腹锯骨鲤也不由一滞!然而,即使这般恐怖爆发,也完全阻止不了红腹锯骨鲤最终对童晓凡的包绞,完全阻止不了童晓凡仿佛既定的命运! 更让方天蓝目眦欲裂的却是躲身于黑暗之中的另一道身影,居然也在此刻危急之时,趁火打劫!在那红腹锯骨鲤即将吞没童晓凡的瞬间,一张如同山岳般大小的巨口从天而降,吞噬茫茫水流以及包裹着童晓凡的红腹锯骨鲤! “不!!!” 猛然从脑海深处迸发的断断续续的记忆,让方天蓝忽地回忆起曾经的点滴,有温馨的,有矛盾的,有汗水的,也有痛苦的······相互交织,纷纷杂杂,分不清先后! “如果这是梦的的话,请让我快点醒来······” 疯狂涌动的水流瞬即将方天蓝身边的众多红腹锯骨鲤冲出许远距离,使得方天蓝有了一线喘息之机,虽然,他同样也被冲出不少距离。 怒睁的双眼,尽是血丝弥漫,疯狂而透骨的杀意凝实不断,如同黑雾一般围着方天蓝飘忽不停,却始终挥之不去!连连顺着水流重重相踏!借助那股沉重的恐怖力量,瞬间破开重重水流,冲出水面,一跃而至,逼近那张恐怖的巨大蛇脸,漆黑而极为坚硬的鳞片遍布整个狰狞的蛇头,偶尔有着凸出的狰狞骨刺,散发着深凝而不散的寒光,微微张开的巨嘴之上,是两根巨大而深幽的毒牙,漆黑如墨的液滴缓缓从牙尖滴落,竟使得水面染成一片墨绿!微微吐着蛇信,却是择人而食的凶残!看着那双冰冷而毫无感情波动的巨大黄金竖瞳,方天蓝竟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这等狂躁的愤怒早已摧毁了方天蓝曾经一直值得称赞的理智! “还我师弟命来!!!” 巨大的剑芒从空而降,切割着头顶之上茫茫的巨大岩石,以着极为浩然的威势,挟杂着自己心中最纯粹的愤怒,以及自己一生对剑道的理解,化作最为恐怖的剑意,狠狠从天而降,重重斩在狰狞蛇头之上那抹漆黑且不断散发着凶威的鳞片之上! 然而,即使这样突破的一击,居然只是在那漆黑的鳞片之上留下一道狭长的白痕!空中连连虚踏,方才险险脱离蛇口的吞没,绕到蛇身之后,顺着那极为光滑的漆黑鳞片滚下,而随着方天蓝的滚落,手中双剑,竹荒,青霜,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狠狠斩击在它的鳞片之上,溅起一阵阵四溅的火花,却也只是如此,原来极为锋利的两剑,居然连这等鳞片都无法击破!可见这等怪物之恐怖之处!顿时,方天蓝心中一种悲愤蔓延,却是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微微抬起巨大头颅的玄蛇,微微扭过头颅,仿佛已然厌烦这等蝼蚁的胡闹,只见他轻轻摆动尾巴,顿时,一股破风之声猛然在方天蓝耳边乍响,使得他逐渐恢复了稍许理智,然而,这已然迟了,但见,那巨大的玄蛇蛇尾以着方天蓝完全感知不到的速度猛然抽中他的胸膛,倒飞而去的方天蓝只听得一声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便已然重重砸中地下河流的岩壁之上,竟然将之砸出一道深深的坑洞,鲜血,不断从身上溢出,骨头仿佛已然碎光,甚至几乎要失去意识,缓缓从岩壁之上抽出肉体,跌倒在地,顺着斑驳杂乱碎石的地面,向着洞外缓缓爬出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待他将要爬到洞口,双眼早已模糊,看不清视物,却是依旧能够分得清那道恐怖而巨大狰狞的玄蛇!可是他却已经无法再站的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玄蛇(四) 漆黑的水域之中,玄蛇肆意散发着自己的威势,冰冷而毫无感情的黄金竖瞳在这黑暗之中是如此的显目,轻轻摆动玄黑而庞大的身体,掀起惊天骇浪,仰天嘶鸣,尖啸之音如同钢针一般深深刺入耳中,大地为之震颤,水流也亦为之动荡! 重新聚集在一起的庞大红腹锯骨鲤群,紧紧包围着黑水玄蛇,然而,这对他而言,仿佛并不值得多么注意,依旧只是那般从容不迫,就如同人类绝不会为了脚下的蚂蚁而停下脚步! 愤怒,忌惮,多么稀少的感情居然出现在众多红腹锯骨鲤群心中,虽然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否有心,还是只是遵循自己从古流传至今的本能。然而,黑水玄蛇的所作所为已然触及了这些凶残食血生物的底线!它们从未品尝过这等美味,灼热的鲜血,鲜嫩的筋肉以及磅礴的活力生机!每一种都能够使这些从古至今一直舔舐遗落这里的阴尸残骸和一些鱼虾而生存至今的锯骨鲤疯狂,疯狂到能够使它们丧失理智的地步!更何况,是还未形成智慧而极度饥饿的它们! 两者皆为这片水域的霸主,自然也曾接触过多次,毕竟,身处这片封锁空间之中,食物并不如想象之中的那般充足,自然,两者之间便时有争夺,可是,红腹锯骨鲤一直自以为傲的利齿钢牙,在黑水玄蛇那漆黑而坚硬如同玄铁的鳞片面前,却是如此的无用,完全无从下手!然而,黑水玄蛇也并不是没有弱点,他的身体内部却并不是由坚硬的漆黑鳞片所组成,所以,一般情况之下,他是绝不会轻易将吞食一只红腹锯骨鲤,因为他深切体会过,内脏被生生撕裂吃下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瞬,转眼就会被自己消化殆尽,可是,就算是那一瞬,也绝不是一般凶兽所能够忍受的! 然而这次,玄蛇居然不顾自己身体内脏有被撕开的危险,贸然将童晓凡以及包裹着他的众多红腹锯骨鲤吞下腹中,在众多红腹锯骨鲤看来,这是一种挑衅,是虎口夺食,将会是一场生与死的对决! 它们在等待,等待着那些被玄蛇吞入体内的红腹锯骨鲤首先发动攻击,一旦黑水玄蛇露出怯相,紧紧包围着他的重重锯骨鲤将会一哄而上,直到将他分尸吃尽为止! 骤然,黑水玄蛇猛得弓起身子,肉体在不断抖动,巨尾翻滚,搅起滔天巨浪,微微露出狰狞的利牙,散发着迷蒙的幽光,黄金竖瞳之中尽是愤怒之色,显然他已经感受到从身体之内所传递至大脑的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痛苦,这不由激发了黑水玄蛇的凶性,滔天凶戾之气猛然从身上爆发出来,竟使得水面出现一阵阵不规则的涌动! 稍稍低下头来,黄金的竖瞳之中倒映着周围重重叠叠的血色,骤然张大恐怖如斯的嘴巴,怒嘶一声,凶猛的气浪之中夹杂着能够腐蚀人骨的毒液,竟是首先发动了攻击,只见玄蛇仗着自己庞大如若山岳的身子直接如同坦克一般急速碾压冲撞过去,所过之处皆是茫茫血色,惊涛拍岸!与此同时,疯狂摆动的巨尾,不断的抽击水面,搅动水底,迫开逼近身边的一切锯骨鲤! 然而,这些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的红腹锯骨鲤显然同样被玄蛇给完全激怒,竟是完全无视来自玄蛇的攻击,径直逼近玄蛇,而后,狠狠张大利牙死死咬在玄蛇坚硬的漆黑鳞片之上,溅起一阵阵数之不清的火花,可是却未曾伤及玄蛇丝毫,甚至连使其出现一点痛感亦是不能!然而,这些红腹锯骨鲤却是未曾放弃丝毫,似乎,它们本来就不知道如何放弃,如同饿狼死活不肯放弃到口的美味一般,不消片刻,只见黑水玄蛇庞大的身躯之上,到处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红白小点!到处皆是吱吱磨牙的恐怖声音,实在刺耳的紧! 极为庞大的数量,是红腹锯骨鲤对抗黑水玄蛇最为重要的砝码!而那股数量如同高山一般阻挡玄蛇的前进,减低他的速度,又如同冲天的巨浪一般,将玄蛇冲倒!从原先断断续续的红白点,到如今的白色汪洋之中遍布血红的岛屿大陆! 更何况,在黑水玄蛇体内一直不停肆意撕咬着的那残余的红腹锯骨鲤,在面临即将被消融殆尽的生死危机,又如何不去拼命?如此这般,便也就使得玄蛇更为痛苦,那种几乎要深入骨髓的疼痛几乎让他发狂! 可是,想要就这么击败黑水玄蛇,却是绝无可能的,疼痛,早已激发他从骨子里散发的凶性,磅礴的妖力骤然从周身爆发,推动玄蛇滚动自己的身体,如同用指甲挤死虱子一般,一声声爆开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地下水域之中颤响不断,待到身上所残留的红腹锯骨鲤并不算太多之时,蓦地,集聚全力,狠狠将鳞片之上紧紧覆盖的一层层红白小点冲击而开,或是撞入水中锯骨鲤族群之中,或是被冲向洞顶岩石以及周边岩壁之上,顿时响起阵阵咚咚的轰鸣声。 时间不断的流逝,然而对于正在交战的双方而言,却是丝毫未曾留意到时间的逝去,或者说,他们也从未有过时间这种东西的概念!黑水玄蛇早已不知自己究竟是第几次冲开这些红腹锯骨鲤的包围,也亦不知自己究竟碾压死多少,可是他却能够深刻体会到自己的体力以及妖力消耗太多,虽然还有不少剩余,但若继续这般耗下去,只怕结果就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显然,黑水玄蛇明显低估了这些红腹锯骨鲤的凶性以及对血食的渴望!也同样低估了这等数量已然不是自己所能够随意碾压,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好消息,体内的痛苦早已消失良久,那么,那些在自己体内随意肆虐的的红腹锯骨鲤恐怕早已被自己所吸收干净。 倏地,两边骤然停手,分割两处,一者盘旋俯视,轻摆长尾,一者浮游水中,磨齿砺牙,却皆是凝神戒备对方,丝毫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形成一种短暂而诡异的平衡。 寒风涌过,惊不起丝毫冷意,也不曾有人或是有妖注意身下那极为混乱的水流,数量极为庞大的血液混杂其中,皆是被玄蛇所碾压而死的那些红腹锯骨鲤的鲜血,当然,其中也混杂着方天蓝和童晓凡的血,只是数量与之相比的话太过稀少,可是就是这份稀少的血液,却带来了如若山河倾覆一般的改变,他们的血液渗透进地底淤泥之中,而后顺着某种力量的牵引,缓缓倾入在那水域中心之处被重重淤泥所掩藏的一道极为晦涩难明的阵法之中,而后一种莫名的变化正在发生,一股远古的凶戾之气正在苏醒。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限兵潮(二) 天莽地沧,剑动斧鸣,忽作神隐兵魄;两仪成阵,守式归一,生死难堪预料。 寒意既起,凶灵已苏,监兵风从啸月;黄泉奈何,血寒轻溅,孤筱自当為舞。 剑海之中,看不清周逸飞与白灵溪之身影,仿佛他们早已被众多兵器所吞噬,然而,从风中所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却是昭示着他们依旧得以存活。 “变阵!两仪候列!” 闻言,便见两人由之前的“阳主阴辅”转成二人后背相倚,各守一方,这一式共有四千零九十六般变化,是集诸般剑招变化之大成,纷繁复杂,变幻莫测! 周逸飞,剑势雄浑爆裂,出剑大开大阖,自有以力破万法之奇妙,崩开斧钺,斩碎刀剑!白灵溪,剑道飘渺无迹,忽是疾趋,刹时疾退,竟是朵朵剑花凭空而开,点点寒星,无极!当是以柔克刚,以攻代守之意境,每出数剑,皆是点中飞来武器之同一处,或可挑开,或可将之震碎! 然而,虽然剑阵精妙非常,成阵之二人皆是使剑之高手,配合之间亦是娴熟无比,无甚破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在此中的二人早已消磨许多体力以及灵力,甚至神识亦是早已不堪重负!没有喘息之机,没有放松灵识之时,只有不断重复的挥剑,这比之曾经和众师兄弟从早到晚一起练剑要痛苦数倍之多!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的压迫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师姐,这般下去,只怕吾等二人必将葬身于此!我等必得想办法脱身不可!”周逸飞,横剑御守,猛然前崩,空气猛地一阵爆裂,便见眼前刹时空出一片空间来,却是转眼便被茫茫兵器再次弥合! “可恶!”白灵溪灵剑急点空中,蓦然空中一阵扭曲,便见那直击而来的利剑转瞬扭曲蜿蜒飞射离去,重重刺在一旁同样疾驰而来的重剑之上,阻止其之攻势!“我也知道,可是如今也只有暂时脱离这片兵海这一个办法!”说着手中木槿便化作一阵剑幕,死死抵住眼前无穷无尽之兵器。 汗水逐渐从额头溢出,浸湿整个道袍,喘息,疲惫,以及肿胀酸痛的手臂,早已让他们的剑不如先前凌厉!也是因此偶尔有着数道攻击,突破他们的封锁,重创二人! “怎么脱身?!”周逸飞喘息半声,手腕轻抖,顿时,重重剑花在空中点点盛开,然而,每一朵皆深深束缚住袭来之兵器,“我们现在如同深陷泥沼,如果没有救命的稻草,我们只会越陷越深!” “实在不行,我们就随便找一个方向,冲出重围就好!”连忙偏头数寸,闪过耳边疾驰而过的利芒,却是依然被劲风撕开皮肤,划断发丝,溢出鲜血。 “可是······”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灵溪打断,只见她头也不回,径直说道:“没什么可是的!随便找一个方向冲出去,虽然结果不能确定,也许···呼呼···也许会冲进这潮水中心,但也有可能真的冲出重围!”翻身飞跃,而周逸飞转身斜斩,刚好与白灵溪互换位置,“再说,无论结果怎么样,也会比始终呆在这个地方等死要好上许多!” 闻言,周逸飞眉头轻皱,虽然他平时较为沉默冷静,但也亦不是死板之人,可是真的要随便找一个方向去冲,这也亦不符合自己沉稳的性格,可是现在除了这个便没有其他的办法!周逸飞深深呼吸一口气,道:“冲,自然是要冲的!但绝不可以这样盲目去做!” “那你说···怎么办!” “感知空中气流的流向,我们顺着这股气流向下走。” “好!”虽然,白灵溪平时大大咧咧,然而在这种生死之地,她却比之他人皆要冷静,细心许多,也许是曾经的经历造就了她,但她却并未怨恨自己的过去,反而一直庆幸着。 “走!” 当下,二人直向左方一侧疾驰而去,虽然气流因为众多兵器以及两人的攻防而纷乱难梳,可是大致的方向还是能够感知的到,也是因此,二人原本极为沉重的内心也亦不由放松了许多,同样,原本极为劳累不堪的肉体,也在欢呼生存的希望而变得更加有活力! 前行的二人,身形连连变换,却是那“阴阳两仪剑阵”已然变化,使出“日月同辉”一式,顿时,二人气息剑意相互交辉,刚柔并济,阴阳气息相容,每一招,每一式,变得更为完美,威力更是绝伦!沿途诸般兵器,都无阻挡之力!或是被磕飞,或是被劈碎,或是回圆错综,倒插身后!其前进之势如若破竹,二人大有希望脱离险境! 骤然,空气微微凝滞,转眼一股股苍凉寒意升腾,二人不由惊疑这等莫名变化,不由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周围突然停滞的诸般兵器,心中隐隐有着不安深凝。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兵器,这种感觉······莫非······”“······难道······”二人相视一眼,皆是能够看得出对方眼中的凝重和戒备! 空中蓦地出现一阵阵波动,仿佛是整片空间都被惊扰一般,恰似那镜子,慢慢溅起阵阵涟漪。 “···兵···魄···果然···”二人相视,皆是露出苦笑的神色。 但见,那波纹震动之处,缓缓浮现一道道虚幻人影,眼中尽是空洞,毫无感情,只见他们缓缓伸出手来,握住身前的兵器,而那些原本极为狂躁的兵器在这些兵魄手中,居然如同羔羊一般温顺!仿佛这些兵魄就是他们本身一般,然而,却也正是如此,兵之魄,一般是曾经产生灵性和意识的兵器因为灵性的消散而执念未失,并因那执念再次产生的微弱灵性。但却依然融合部分前之主人之诸般神通,术法以及意志,却因灵性过于微弱,而看不出感情来。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主人的消亡而自愿兵解的兵器,因为长期放在兵冢之中,接受本体之意志,领悟残留之道,而逐渐再次产生灵性,若是时间足够长久,那么很有可能,这些兵器会独立新生出新的自我来。 然而,现在的情形对周逸飞和白灵溪而言,却是极为不利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兵魄 握紧剑,却因冷汗的原因而始终无法握紧,心中沉重,如同背负着的巨石,始终无法摆脱,这不是一场梦,冰冷的寒意几欲将他们冻结。 二人再次相倚,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只是逐渐露出的坚毅目光却是显示着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周逸飞,白灵溪,缓缓立剑,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以剑刃遮住半边脸颊。原本相互交融的气息蓦然乍分,如若相隔阴阳,泾渭分明,剑鸣轻啸,逐渐燃亮古剑之上的晦涩道纹,灵力急速涌动,遍布周身,猛然,两股完全不同的势分别从二人身上迸发出来,却如同水火之相遇,竟是相互绞杀,吞噬,扭曲着,然而,二人却是丝毫未曾将之放在心上,严肃而冰冷的脸庞之上只有最原本的决意! 两股势之间在不断相互吞噬,消融,却又在不断交融,风无声而起,吹起他们的衣摆,拂开他们垂下的发丝,露出两双坚毅的眼眸,散发着灼人的求生意志!混沌逐渐体现,虚无正在扩张,倏地,二人的气势如同陀螺一般疯狂的旋转,渐而形成一片如有双色的龙卷,而在那龙卷中心之处,逐渐显现一道旋转的圆来,而二人的势则各占一半,渐渐化作两条不同的阴阳鱼来,循环游动,生生不息! 二人仅剩的灵力疯狂地涌入两道阴阳鱼之中,而那阴阳相反的两条鱼则在更为疯狂的游动,隐隐有着要脱离束缚之意,然而却在极限之处,猛然睁开那一直紧紧闭着的双眼,一灰一白,一阴一阳,一生一死,游动的速度猛然降下,却在瞬间达到一种平衡,那是如此的缓慢,却是如此的迅疾,既是矛盾,又是这般和谐。风声渺渺,气息已藏,一片寂静胜雪。 骤然,不约而同,一声低喝:“阴阳两仪!生死,轮回!”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轮回为一,破尽天下万法! 中心之地,一处祭坛之所在,蓦然爆发一阵颤鸣,卷起一阵轻风。 遥远之处,众多抖动的兵器之中,祭坛之一侧,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之地,一柄斜插在岩石之中的石剑缓缓颤动着剑身,抖落一层层石屑,露出一丝丝寒光。 狂躁的气浪猛然从周身爆发,卷起万千烟尘,却是似乎打开某种开关,无数兵魄举起武器,死死包围着二人,抬起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空洞双眸,径直向着二人迫近,生死只在一线! 临近二人身前,包裹在迷雾之中的八道空洞身影,倏地举起手中兵器,猛然斩下,一阵阵寒光四溅,威势逼人,而那两人却是依旧保持着立剑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周身的八道身影的攻击而有丝毫的慌张和恐惧,但见,那八道斩向二人的兵器,忽地在空中停下,仿佛斩进某种漩涡,深入泥沼一般,寸步难行,进退不得! 周逸飞微微抬头,猛然睁大双眼,一抹寒意猛然从他身上迸发,挥剑横斩前处,划过前方四道兵魄那虚幻而迷蒙的身体,顿时将之分作两半,缓缓收剑,竟是不再看头顶之上的那些兵器丝毫,只见,那些还未曾诞生出灵智的兵魄,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分作两半的身体,从灵魂之中所蔓延的疼痛让它们难以承受,一股股莫名的气息紧紧覆在它们自己的伤口之上,死死抑制住自己的虚化,将自己拖进现实物质之中,而后化作磅礴的死气之火,从伤口一直蔓延至自己的魂魄深处,将自己的根本存在给生生从这现世抹除!恐惧,那是从灵魂之中所散发出来的恐惧深深折磨着它们,从未有过感情的它们却在这人生的最后一瞬领悟到了那种作为独立生灵所共有的感情,只是这份情感却是让它们避之若浼! 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让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直到它们最终从这个世界消失,那股一阵阵不停的回音却依旧回荡在这片空间之中,让周逸飞和白灵溪也不亦为之心惊! “砰!!!” 八件不同的残器从空中掉落,溅起一阵不大不小的烟尘。再次失去灵性的它们又将成为空壳,甚至连其中所蕴藏的一切也都随着灵性的再次消散而消耗殆尽,也许再也不会产生新的器灵,永远也只能作为残品被遗弃,直到最后化作飞灰,消失。 八件器灵的湮灭,让其余兵魄很是震惊,很难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只是紧紧包围着二人。 周逸飞,白灵溪相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持剑向着重围之外挺进,而被震慑住的众多兵魄也亦只能缓缓随着他们一起移动,竟是短时间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 汗水逐渐从二人头上溢出,呼吸急促,青筋暴露,肌肉酸疼,身体也是愈发沉重,每走一步都会使二人如若行走在地狱火焰之中一般煎熬,超越自己身体极限,以自己生命来赌博,完成那还并不成熟的一招,他们早已到达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到如今,也只有靠着自己那坚韧的求生意志始终坚持着自己继续前行!虽然眼前已然模糊,可是那生存的希望之光芒是如此之耀眼,如此之温暖,为他们指明方向! 脚步踉跄,白灵溪几欲跌倒之际,周逸飞连忙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周围并没有乘此机会攻击的兵魄,周逸飞缓缓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比自己更为虚弱苍白的师姐,不由担忧问道:“师姐,你······”“无妨,只是之前那红莲让我消耗了太多灵力罢了。···继续走吧······”周逸飞皱紧眉头,扭头看向远方,最终化作坚毅! 众多包围着的兵之魄,却是本能的发现眼前这二人早已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可是依旧没有一个上前尝试,它们在等待,等待二人撤下他们身上所缠绕的那股令它们恐惧的灰白光芒,等待着他们最终虚脱至死! 风,从远方传来,带来一股凉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孤筱(一) 光晕氤氲之中,是两道缠绕着灰白而逐渐虚化之阴阳二气的身影。身形颤颤巍巍,面色苍白无血,大有再也无法坚持之相,可是相互搀扶着的他们,却是凭借那难以理解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们逐渐离开这片险地! 然而,愈发虚断的阴阳之气,生死之气,却是预兆他们再也无法坚持阵法的运行,将要面临诸般兵器的围攻!形势愈发危急,周逸飞心知肚明,白灵溪亦然,可是,就算这样,如果让他们就此放弃,无论如何,二人也是绝不答应!不到最后一刻,无论是谁也无法预料最终的结果! 蓦地,一阵若有若无的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是······!”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兴奋之色,“水声!”“这是水流的声音!”“我们找到出路了!” 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忽地,原本已然逼近枯竭的肉体,仿佛再次有了活力,细胞在欢呼,在沸腾!即使是苍白无血的脸庞之上亦是不由溢出笑容,就如同沙漠之中干渴的肉体,忽然寻得一片清幽幽的水地那般对自己能够真正活下来的发自灵魂的欢喜和庆幸!原本强迫自己相信的生存之机真正到来之际,希望之火猛然从心底燃起,而后,如同燎原之势!迅速燃起整片世界! 然而,正值二人兴奋之际,却是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是身处险境之中,身处众多兵魄包围之中!已然露出破绽!虽然,很小,却是致命! 猛然,一道约有两米高的巨大身影持着一柄约有一人高的大剑骤然飞跃空中,从高空直落而下,如若降世之魔神,直指二人后背阵心之中,却是如同绝世之剑客,先发制人,直击二人之破绽! 周逸飞与白灵溪蓦然一惊,可却是已然晚了,一时间没有发现那剑魄攻击的他们,已然被那巨剑急速逼近,根本无力阻止,即使能够仓促回防,恐怕也亦只会连人被它劈成两半!二人只能翻身跳开,退开稍远距离,别无他法!只得任由那大剑以着凶猛的气势,狠狠轰击在本已破碎不堪的地面之上,任它斩断二人之间的气息联系,至此,“阴阳两仪”之剑阵“生死轮回”一式被破!阴阳生死二气消散一空!而被分割两处的二人则分别被重重兵魄所包围,逃脱不得,甚至连靠近双方亦是不能! 二人心中皆是焦急非常,却是毫无办法,只得堪堪承受眼前暴怒的兵魄那凶猛至极的攻击,死死的用剑抵住!鲜血开始从他们被利器斩中的伤口溢出,转眼便染红了道袍,而那淡淡的血腥味却是随着混乱的风息,传出许远距离,却是愈的激发这些兵器的凶意!攻势愈发猛烈,而二人体力却是愈发下滑,恐怕用不了片刻,这二人便会葬身于此。 “给我滚开!”荡剑一抖,顿时,剑影磅礴,化作参天巨剑,怒斩而下,沿途诸多兵魄皆被卷入其中,然而,这一剑却是丝毫未曾如同之前那一剑一般,将它们葬送,只见那诸多被斩碎的身影竟如同灰黑的沙粒一般重组起他们本来的肉体,毫发未伤! 周逸飞,心中戾气猛然深凝,右手立剑,左手剑眉,轻轻抵住剑脊,猛然向上拨动,刹时间,整片天地风云变色!雷鸣混动,轰挚天地! “噗!!!”口吐数口鲜血,将眼前之霓云染红,眼中竟是疯狂之色,竟是以己之生命强行催动真诀!狂躁的气势卷动万重狂风,狠狠将身边周围所有的兵器卷飞,逼近丝毫亦是不能!渐而,一道紫色的域从周逸飞身上扩散而出,紧紧包裹着周逸飞,恐怖的气势如若惊涛之骇浪,竟压得这些兵魄不敢移动丝毫,天地之威,恍恍乎巍峨如斯!舒舒乎高山仰止! “太始之初,惊雷衍化,玄刹天威,破邪妄存!” 如若惊雷乍响,威临天地!真言浩大,竟使得这铮铮锋锐浩然之气凝聚存势! “惊蛰落雷真诀!” 话音刚落,顿见晴空一阵霹雳!仿佛将这地底世界开了一个通往现世的大洞一般。恐怖而重重的雷云集聚,转眼遍布方圆数百米!雷光闪烁,雷霆四溅,隐隐有灭世之浩然威势! 白灵溪,杵剑跪地,原本绣满木槿花的道袍之上,尽是褴褛残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微微抬头,看着空中那一片雷云,凝视那紫色雷域之中痛苦的周逸飞,一抹担忧不由浮上心头,同时心中亦是有着愧疚和痛苦,“如若不是自己之前那‘红莲’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灵力,又何必让周师弟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吐尽口中鲜血,挣扎起身,努力向着周逸飞挪去,却是踉跄几步,倒在地面之上,狠狠喘息几声,翻过身来,面向天空茫茫雷霆,更是担心着周逸飞的生死,却也不由为之钦佩。“惊蛰落雷真诀”之难学,自己可是深有体会,然而,周逸飞居然能够将之使之出来,虽然只是未完全品,但亦是不容小觑!如若他能够活下来,也许只需一年,他便能够真正使出“惊蛰落雷真诀”!此等天赋当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与白灵溪愈发趋近周逸飞不同,那些兵魄在感知到那股恐惧之后,便径直向着远离周逸飞的方向急速离去,恐惧着,害怕着,那恐怖雷霆之中所蕴含的是极致的阳刚正气!而于他们而言,却是对本身灵性以及残刃极大伤害! 血,不断从身上溢出,将眼前视线染红,握紧的剑,逐渐无力,仿佛已然无法防御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挤压,筋肉撕裂,骨骼破碎,疼痛,脱力,麻痹,空虚,死亡,一次次冲击周逸飞的内心。 “咚···咚···咚······” 那是心脏依旧有力的跳动声,周逸飞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执念,求生的执念! 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向下一压,“落!” 刹时间,无数雷霆如若磅礴之大雨一般从空中凶猛落下,击碎土石,轰裂残余兵器,灼烧兵魂,方圆数百米之内,坑坑洼洼,大地破碎,待到一切皆以结束,徒留下一处世界末日景象! 止于片刻,周逸飞已然无力支持,雷域破碎,周逸飞从空中跌落而下,落在白灵溪怀中,昏迷过去。 微叹一声,看着周围灰头灰脑,却是依旧还有许多残余,以及感知着从远处再次包围而来的更多的兵魄,白灵溪已然再无力反抗,放下周逸飞,缓缓支撑起身子,看向再次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兵魄,缓缓将剑从地面拔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孤筱(二) 剑舞纷兮秋茗苦,挑灯落花眼朦胧。往事如烟红尘去,把酒舒然意不归。 轻风,拂柳。垂目,黯然。飘动发丝下,白灵溪苍白削刻脸颊,苦涩之中露出一丝释然,微微抬头,看着逼近眉心的剑尖,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中越发温柔。 闭上双眼,轻抚剑脊,等待。 忽然,天地之间如若火山爆发,猛地动乱起来,一道锋锐剑意从天边涌来,飘飘渺渺而威势浩然,转眼笼罩整片兵谷之墓,刹时,风止,声停,仿佛一切都已然静止,时空仿佛已然凝结! 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抵在眉心而不断颤鸣的利剑,鲜血从中涌出,顺着眼睛,滴落在自己嘴唇之上,干涩而鲜艳。抬头,看着那手持利剑而面色挣扎的兵之魄,看着他左臂手腕之处,隐隐朦胧的苍竹,白灵溪一动未动,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 “你的主人,是暮筱峰的弟子吗?”红唇轻动,丝毫不曾在意眉间溢出的鲜血,费力抬起自己的左臂,露出与那兵之魄有着相同气息的苍竹,“这是我暮筱峰弟子的标志,宗祠之中,由师尊所授。” 闻言,那兵之魄颤抖也亦愈发明显,眼中尽是犹豫挣扎之色,倏然,他收回手中之剑,转身站在白灵溪与周逸飞身前,抵住从身后袭来的兵魄攻击,利剑当中划过,刹时,将之从虚无之中湮灭。 其余兵魄,蓦地停下脚步,皆是一脸疑惑,仿佛并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们却是知道,那个家伙已经背叛他们,他们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之上抹杀!怒吼一声,便蜂拥而上,其凶残凛冽之杀意,让其不由一颤! 重重锋芒从四面八方直击而来,将那兵之魂魄与白灵溪,周逸飞二人皆笼罩其中,显然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然而,还未待那兵之魂魄做出防御,诸般攻击已然被化解,烟尘随风而去,顿见周围茫茫之处,在那残垣断壁之地,皆是残破的诸般兵器,而那些空洞毫无感情的诸多兵魄却是早已消失不见,只余脚下无数杂乱废品,仿佛经历过大战一般,而那残留下来的兵之魄皆是身着道袍,手持利剑,眼中逐渐恢复神采之辈!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鸣的声音,那是如同两军对垒一般的厮杀之声!凶蛮而令人热血沸腾!声音传递此处,余下诸魂,皆是御剑飞驰而去,只留下之前那在白灵溪眉间留下痕迹的剑灵,依旧留在此处,守护着重伤的二人,但见其眼中迷茫空洞逐渐逝去,仿佛之前那般无情无义只是幻觉一般,已然不能称之为魄,应该是剑之魂魄,有魂有魄方可称之为灵!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前那般如若梦境一般的事实,让白灵溪的大脑依旧处于混乱之中,但转瞬便将之置之脑后,劫处逢生的欣喜,绝不是一言两语所能够说得清楚!心中的激动,白灵溪久久难以将之平息,只得闭上双眼,努力呼吸着这片天空之下,那自由自在的气息,感受着自己细胞的欢呼,以及幻想着久远的未来,憧憬着与葛无忧那幸福的生活。 然而,一道冰冷而严肃的声音,却是瞬间将之从虚幻之中拉入现实,“···离开,···这里···很危险······” 挣扎起来的白灵溪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而后扶着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周逸飞缓缓向着水流之音传来的方向移动,而身后追击上来的少许兵魄却皆被那一直跟随在身后的剑灵给拦截住。 ······ 空中,在那洞顶之下,一片虚幻的薄雾,并且以着极为迅猛的速度在不断增长着。那是诸多兵魄所产生的灵性,在破碎之后,灵性还未消散之际,被吸纳空中,混杂在一起,斑驳不堪,然而,在那祭坛中心之处,忽地,仿佛裂开了一个黑漆漆的虚洞一般,狂躁而凶猛的吞噬空中的那层层堆积的虚幻薄雾,形成一片漩涡,并在不断地扩大。 随着时间推移,那祭坛之下,被封锁压抑着的恐怖凶戾之气,伴随着凝若实质的恐怖杀意缓缓苏醒,逐渐侵透祭坛,顺着中心不断扩大的一道裂缝,向着空中散发着灼人的威势,就连远在他处的白灵溪也亦不由惊惧起来,扶着周逸飞,连忙加快脚步,向着水边快步走去。 祭坛一侧,是诸多古剑,然其中尤以一柄石剑尤为突出,长约三尺三寸,宽约两寸,平凡,普通,毫无出奇之处,仿佛只是一道失去所有灵性的残剑一般,甚至连独属于自己的气息也亦没有,然而正是如此,才让人觉得他之恐怖之处!身处众多古剑之中,却并没有因其余之剑之威压而泄漏自己气息,只是任由之来,明月照大江!他去任他去,轻风拂山岗! 骤然,祭坛一阵颤动,猛然崩碎,一道白色光华急速从祭坛之底升腾,浮在空中,突破洞顶岩石,径直刺破苍穹!渐而,光华逝去,露出其本来面目,竟是一只微微匍匐的巨大白虎!通体雪白,遍布黑色的花纹,黑白相间的长尾微微蜷起,长长的白色鬃毛随风而轻动。那风,从虚无之中诞生,却如同羔羊一般温顺,就像伏在帝王脚下的臣子,温柔抚摸着白虎那柔顺的毛发,露出那锋利的利爪,轻轻向前一拨,顿时卷起万千狂风!仿佛要将这天地撕裂!而在它背部双肩之处,长风徐徐,竟形成一双透明的翅膀,时展时舒,或隐或现!闭着的双眸之上是一道巍峨霸气的王者标志,向这世间昭示着自己必将威临天下! 在其身下,那祭坛之底,则是一道浩然,如若贯穿天际的通天大阵!疯狂的吞噬着被束缚在地底的磅礴元力,而随之进行,大阵愈发明亮,而那白虎则仿佛从沉睡之中苏醒,缓缓睁开一直紧闭着的双眼,露出一双如梦如幻的蓝色瞳孔,站起身来,顿觉,狂风卷涌,无处不在。张开巨大的虎嘴,露出锋利而极为狰狞的利牙,仰天嘶吼!一阵磅礴的气浪,猛然从白虎身处爆发出来,随着那惊天吼声,向着四处凶猛蔓延!土石崩碎,大地震颤!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一) 半夜时分,月寒天明,冷风呼啸,重重树影之下,盘山石阶之上,是一道杵着木棍的佝偻身影,蹒跚向着山腰那隐于茫茫黑影之后的宫殿挪去,身着青蓝道袍早已磨损,尤以四肢膝盖之处尤为严重,鲜血斑驳!呼吸急促而满头大汗,浸染发鬓!低垂目光,灵识模糊而意志坚定! 含元殿之中,玄一负手而立,遥望远处,微皱眉头。朦朦烛火挑动,惊扰了玄一矗立不动的身影,微声一叹,缓缓收回目光,眉间隐约有着担忧之色。忽然,负在背后的双手蓦然一紧,竟是丝毫不顾自己形象,连忙越过殿门径直向着半山飞落而去,伸出右臂,接住将要昏迷倒地的葛无忧,看着他眉间的懊悔痛苦之色,玄一蓦然一惊,瞳孔亦是不由放大,连忙右手定指,点中葛无忧眉心之处,一阵薄薄青光迷蒙,玄一却是倏然一惊! “蛟鼍鬼杉!···不好!” 面色一凝,顿时指尖光芒大盛!刹时清辉包裹了葛无忧整个身体,许许白色粉末逐渐从他的身体各处溢出,飘散空中,只见玄一素手一挥,顿时一阵轻风拂过,转眼那白色粉末便消失一空。 葛无忧,身体逐渐松缓过来,只是眉间紧皱的眉头却是始终无法舒展,玄一缓缓放下手指,一声轻鸣,刹时便失去了玄一和葛无忧的身影。后堂之中,玄一将葛无忧交给妻子梦雅菡,便径直御剑向着后山飞驰而去,剑光冥冥,如若划破苍穹! ······ 虎啸丛林惊万兽,清幽竹语柏生宁。 虎啸声起,恰如平地惊雷,震动这已然动荡不安的天地,而随之威临,天地之间,缓缓溢出一道如若清泉苦竹般的势,平静无波,淡然安宁,却是生生止住了虎威的蔓延,各占半边天!渐而,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凭空而生,坚毅而苍翠,却又虚虚渺渺,仿佛它本来就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有被发现一般。 但见,那插在岩石之上的青石古剑缓缓从地面升起,浮在空中,微微颤鸣,而随之震动愈发浩然,一道道裂缝从上不断蔓延,渐而,石屑不断从上剥落,直到露出其中清幽的剑刃来,刻满晦涩难懂的道纹,却古朴平凡,难以言表! 地面之上,原本紧紧包围着石剑的诸多古剑,轻鸣,忽地从地面浮起,围绕着那青石剑,急速旋转,渐而如同风暴,势与那白虎相抗衡! 风云初动,天地变色,只见那白虎缓缓低下头颅,冷漠而高傲的瞳孔之中所印着的是那从石剑之上所逸散的仿佛苦竹一般坚韧执着的气息,缓步向前走来,如同冷峻的贵公子,每步自脚下生风,卷起万千尘埃,转眼逼近剑阵,凛冽的目光,仿若实质,就连那不知年月岁数的诸多古剑皆都不由心底生寒,然而,剑自有其傲意,宁折不弯,又岂能因此等威势而屈服于它的淫威之下?!乎乎然,狂风撕裂,诸多不同意志从那些飞舞的诸剑之上浮现,顿时,天地一阵轻鸣,威势赫然!却是有强攻之趋势,然而,一阵轻风徐徐,耳边竟传来一阵低鸣,诸般古剑只得不甘从石剑身边撤退,立在后方,蓄势戒备,而随之撤后,白虎身边居然也亦集聚众多威势滔天的魔兵,一时间,两方如同跨马飞戈之军团,生死为界! 石屑尽散,露出其本体,古朴似石,清越如虹,坚韧似竹,姝姝然红日霄汉,落落乎青尖苍穹!蓦地,空间之中一阵涟漪,如同平静水面之上泛起点点波纹,浮现一道身着玄青道袍,墨黑靴履,头挽道髻,三绺长须飘动而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无袖披用,状若鸟翼!伸出右手,握住剑柄,紧紧盯着白虎双眸,未言,但,空中两股磅礴气势相互绞杀,碰撞,竟使得空间扭曲,光线不再! 白虎微伏,利爪幽冥,毛发轻扬,眼中蓝色光芒深凝,微微露出紧闭的凶牙,霎时,狂风急涌,铺天盖地!而身后众多魔兵,魔焰滔天,威势浩然! 情势迫切,大战一处即发! ······ 如山一般庞大的身躯,在玄蛇腹部,一处房间般大小的空间,被吞入的童晓凡就昏迷在那翻滚的融液之中,一道薄薄青光紧紧包裹着他,周身他方,蓦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仿佛同源同生,青光裹挟着童晓凡的肉体向着深处更进一步,忽地停在那处,只见眼前是一具被紧紧附在**而独独失了右臂的枯骨,通体苍白,多处破损,甚至连其上所拥有的气息也亦虚弱不堪,如同风中之残烛,仿佛眨眼便会消散一般!然而,那青光一见到那枯骨便剧烈的波动起来,逼近,而后将那青光逐渐蔓延到了那具枯骨之上,顺着苍白腐朽的白色,逐渐覆盖它的全身,缓缓渗透进去。 待到那青色光芒愈发暗淡之时,那白骨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它微微抬起空洞的头颅,眼中忽地漫起一阵极为黯然的鬼火,紧紧盯着昏迷之中的童晓凡,竟是缓缓伸出左臂,露出苍白的骨头,缓缓刺中他的眉心,溢出一点鲜血,顿时,一道迷蒙青光一闪即逝,刹那,枯骸垂下头颅,逐渐化作飞灰,消失不见。而被白骨刺中的眉心,那溢出的鲜血逐渐化作一株血色苦竹,正在迎风招展! ······ 重重淤泥之下,是一道浩然的大阵,只是被压制了与灵力源头的联系而沉睡于此,却被方天蓝和童晓凡的鲜血而惊醒!疯狂的吞噬着被一直封印在地底深处的元力,顿时,一股苍茫的凶戾缓缓凝聚,逐渐显现其形。 那是一片巨大的龟甲,其上布满晦涩难明的花纹,却又散发着玄而又玄的莫名气息,正处整个大阵中心之处,它疯狂吞噬着整个大阵所集聚的元力!渐渐地,一道道白色纹路,如同经脉一般缓缓从龟甲向着四处蔓延,交织,逐渐勾勒出一具巨大的狰狞乌龟模样,只是那尾巴之处却是化作一具长长的蛇首,露出长长的利牙,仿佛正在仰天嘶吼! 骤然,天地一阵轰鸣,所有淤泥刹时爆裂开来,一道通天光柱刺破重重的洞顶岩石,向着周围散发着凝若实质的凶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二) 素梦菡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蓦地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住,只见原本所有生存在这颗巨树之上的众多动物皆被这株蛟鼍鬼杉封锁住出路,而后,逐渐缩小包围的空间,直到细长的枝条勒进它们的肉体之中,并从中伸出一道道细细的白须,顺着那被撕裂的伤口,鼻腔,眼睛,耳朵,嘴巴,侵入它们的身体之内,慢慢地,那无法挣扎的肉体便被重重的白色所包裹,渐而,疯狂吞噬着它们的生机与活力,血液,逐渐染红,不!逐渐被那白须所抽取殆尽!一道道细长的血线从枝条一直向着树干中心延伸,直到残留下一道挂在树枝之上干瘪而面容极致痛苦和扭曲的残尸!刺耳而惊惧的吼叫声顿时充满着整片空间,却又顺着空中那硕大的断脊缺口,向着远处蔓延,让身处在那燃尽的枯根之处的众人不由心中一冷,遍体生寒! 看着眼前这副地狱般的场景,素梦菡忽地从呆滞之中惊醒,连忙试图逃脱这些枝桠的封锁,抚在自己依旧猛烈跳动的心脏,忽地忆起那重重叠叠无处不在的枯根,同样的数目众多,同样的凶残狠戾!然而,正值素梦菡分神之际,那重重枝桠已然逼近于她,忽地,扯住她的左腿,不顾素梦菡的惊恐挣扎,径直将她拖向重重包裹之中! 她在恐惧,害怕自己也会被吸成干尸!惊叫着,连忙张牙舞爪,试图扯住身边所有能够扯住的东西,可是,它们就如同滑腻的泥鳅一般,素梦菡丝毫无法着力,只得任由那抓住自己小腿的树枝将自己拖向恐怖的深渊! “啊!!!” 素梦菡被倒吊而起,她看着周围许许多多皆是张开的白须巨口,不由惊恐的哭出声来,大叫着,渴望有人能够来救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依旧残余着其他动物血液的白须逐渐蔓延到素梦菡白嫩的皮肤之上,刺痛她的皮肤,素梦菡方才如同将要崩溃一般,疯狂的攻击着周围不断席卷上来的须状物质!然而,逐渐被勒紧,限制动作的素梦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吞噬的命运!眼泪不由从瞳孔之中溢出! “呃···啊······” 猛然一声熟悉的怒吼在素梦菡耳边乍响,却深深惊起了素梦菡心中的求生意志!点燃了她最后的希望! “师兄!救我!” 闻言,祁哲允猛地一惊,忽地一喜!连忙持着木棍直直逼近素梦菡,咬紧牙关,不顾身上的疼痛以及被扎进肉体之中的许多白须,连连扫开挡在身前的诸多树枝,忽地持棍下劈,刹时,将横挡在眼前的巨大树枝一分为二,乳白色的汁液横飞四溅,如同落雨一般,浸湿祁哲允的发丝,然而,此等做法却是激怒了这株蛟鼍鬼杉,忽地,更多的枝桠蔓延过来,祁哲允余光一看,眼中不由深深一凝,集聚全身力气,猛地向素梦菡飞跃逼近! 忽地持剑怒斩,一阵朦朦剑光将那茫茫白须大茧劈开!祁哲允连忙伸出手,将之拨开,露出其中泪眼朦胧的素梦菡来,隐隐有血丝被抽取,却也是祁哲允来得即时,如若不然,只怕五官必有一损!,斩断其上缠绕着她的枝桠,接住,迅速抱着她撤离那处,却已然无法逃脱诸多枝桠的封锁! 祁哲允,抬头看着头顶之上逐渐封闭的空间,忽地眼神一凝,将手中木棍塞进素梦菡怀中,也不待其反应过来,直接挺着受伤的肉体,将素梦菡直直扔了出去! 素梦菡翻身落在蠕动的巨大枝桠之上,低头看着依旧对着自己笑的祁哲允,忽地,眼中一酸,不由落下泪来,看着他嘴唇蠕动,不由握紧手中木棍。 “快扯住那铁锁,离开这里!” 封锁圈逐渐弥合,祁哲允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素梦菡大哭着,借着不断颤鸣的铁锁落在岩壁周围坑洼洞中,心中说不出的懊悔和难受! 天空在轰鸣,蓦然虚空一阵破裂,一股浩然,凶戾,蛮荒,令天地慑服的恐怖气息蓦然爆发!正在大哭之中的素梦菡猛然一惊,连忙持棍相峙,可是那股令人不由心生恐惧的威势却是生生将素梦菡压倒,趴在地上,动之丝毫亦是不能,就算是那古树蛟鼍鬼杉也亦为之震慑!甚至差点打断口中不断迸出的太古之言! 终于,那虚空大阵骤然爆发出一阵炽烈光柱,如同离玄之箭般猛地冲上空中,爆发出一阵绚丽光辉!而随着那光柱升起,古树蛟鼍鬼杉口中冗长而艰涩的远古真言却是提前完成,他之庞大身体忽地剧烈抖动,扯断无数众多穿梭在他身体之内的锁链,将它们从石壁之上骤然拔下!封印皆去,顿时,一股沧桑而厚重的恐怖气势从古树身上爆发,血红苍翠光芒乍现,缓缓化作一株巨大树人,手持利斧,竟与那虚空凶兽相抗衡! “孟章!你锁我千年!毁我根基!抽取我体内生命精华!以维持自己重伤之躯不灭!此仇不共戴天!我都广势必要你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轰!!!” 天地一阵霹雳,仿若天崩地裂一般!巨大的声响顺着这茫茫夜空,传出许远距离!惊扰万千妖兽惊恐臣服! “哈哈哈···哈哈哈!!!哼!你以为封住我之妖力身躯,断我之元气滋养,抽我之生命道基,我便毫无作为,只能甘做砧板鱼肉,任你宰割不成?!哼!这千年来,我吞噬血食无数,早已以秘术铸就无上邪驱,又岂会怕你!如若如今,你只有这般力量,那你只有取死一途!不!我定要你生不如死!好好尝尝我这千年来所承受的痛苦!” 蓦然空中光芒大盛,缓缓化作一原胎,竟是如同心脏一般缓缓跳动!倏地,一阵青光大盛,欲刺破人眼,一道凶暴龙吼于这天地之间轰响,竟生生将这天空扭曲,气浪汹涌,震慑天地! 素梦菡死死捂住自己耳朵,蜷缩在地,七窍之中不住溢出鲜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三) 地底急速涌动的熔岩之中,原颚龙鱼正在疯狂的逃窜,空中所弥漫的压抑气氛也亦越来越紧迫,岩浆开始蠢蠢欲动,却是不同于之前的那般因地底气息的溢出而毫无规律的暴动,这次,这地底熔岩,开始被压缩,被凝聚,在不断缩小着体积,其中压强甚是恐怖,让一直生活在这岩浆底部的原颚龙鱼也无法抵御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一旦这股能量爆发出来,将是何等毁天灭地般的冲击! 空中的落石,不断的轰击在斑驳的熔岩表面之上,溅起一阵阵堪比烟花的热浪美景,然而其中危险却是深不可测的,不过,对于原颚龙鱼这等生物而言,这依旧是不够看的,巨石砸下,碰撞在其坚硬的朱红鳞片之上,也只能擦出一阵阵夺目的火花,却是顷刻间便淹没在那重重洪流之中,溅不起一点涟漪。 低头,看着身下茫茫一片火海,原颚龙鱼那铜铃一般大的鱼珠之中所映照的是浓浓而挥之不去的恐惧,可是,就像鱼离不开水一般,在没有更为强大的力量,或者说在没有进化蜕变之前,原颚龙鱼虽然已经不算鱼种,但还是离不开岩浆而独立生存的,这先天的缺陷限制了它,也让它不可避免的将要直面那熔岩之下的危险。 姬若曦在肠道之中翻滚不断,混合在朱红胃液之中的白色液体在不断腐蚀着姬若曦身上那薄若张纸的防护罩,而无论是窒息还是灵力几乎耗尽的痛苦始终压抑着姬若曦的神经,嘴唇干裂,浑身脱水,又兼之头晕目眩,面色铁青。但,若只是这般还无法磨灭姬若曦的求生意志,经历过无数生死状若恶鬼的男人,是绝不会在这等小小磨难之前低头,要知道使人成熟坚韧的是经历而不是时间! 天地开始变化,地底那熔岩也亦凝聚到了极致,密度之大,就算铁剑也亦无法沉下,温度之高,从空中落下的诸多岩石,还未深入便已然被熔解!然而此处却有一处不同,那便是熔岩深处,约在这火海中心之地,集聚了众多炽玄朱焰,虽然同样被挤压凝缩着,可是,却不同于原颚龙鱼那样恐惧,也不同于它那逐渐被灼伤的鳞片,它们在兴奋着,欢呼着,这种稀有的感情对于这等灵智还未发育完全的炽玄朱焰来说,是这般稀奇和陌生!本源在外界这等恐怖压力之下不断凝缩,不断蜕变,隐隐有着超越王焰的趋势!而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虽然足以令它们惊喜,但真正让它们疯狂的则是从地底深处所传来的那种同根同源的道韵! 忽地,一道耀斑从这片天地之中猛然亮起,如同黑夜之中蓦然出现的核变一般耀眼!而随之闪耀,一股浩瀚的能量从中凶猛的爆发出来,大地震颤不定,落石重重,而那被不断压缩的熔岩则如同一道光柱一般凶猛的冲击在洞顶的岩石之上,破开重重阻碍,最终形成一道冲天火光!灼烧空气,猛然窜上高空!形成一道道落下的火雨,森林燃起,茫茫黑夜被火光点亮,皎洁明月被浓烟遮掩! ······ 一声低沉剑鸣猛然在这天地之间乍响,如同被压抑着怒火的微伏猛兽,透着欲择人而食的凶芒!狂风急涌,渐而一道模糊身影在这夜空突现,但见他面容严肃,薄抿嘴唇,眉头紧锁,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倒映着那冲天之火光,及火山爆发之危急! 蓦地,空中一阵扭曲,仿佛生生排空那弥漫的空气,从周边三处骤然又窜出三道冲天光柱,一黑,一白,一青,再加上眼前这道朱红,竟是如同四道各在一方的撑天神柱!如此巍峨浩然,威势恐怖,不由让人为之拜服! 风涌,云动,天地动荡,原本静悄悄的暮筱后山,顿时蜩螗羹沸起来,众多野兽妖物,乃至生灵飞禽皆是惊惧非常,猛然向着四处远地逃离!狮熊野猪,虎豹鹿兔,曾经相互搏杀,或为天敌之灵此刻却对身边之物毫无戒备,厮杀之意,有得只是一心的惊恐,满脑的逃亡!生死竞速,强者为生,倒也道尽这天地之残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飘浮在空中的玄一微一凝视,轻拂袖摆,不由紧了紧手中之剑,心中也亦为这突发之状况所震惊!千年之久,自己居然不知暮筱峰后山有如此之大阵存在!这是何等失职! 玄一紧紧皱着眉头,压下心中怒火,脸色严肃而神情担忧,灵识席卷,覆盖整片大地,树木摇晃,土石崩碎,百兽求生······一切皆在玄一神识之中显现,突然,玄一一滞,剑鸣轻啸,眨眼之际,玄一的身影便已然落在阵心,枯根焚烧之地。 因修为不足而不得不留在此处的蓝云韶,章志文,以及韩浩岚等人,却真正为那突然的重大变故而震惊,看着眼前突发的危机,众人不由慌了手脚,心脏快速地跳动,紧紧握住剑鞘的手也是不断溢出冷汗!然而,正值他们惊慌失措之际,一声轻微却爆烈的剑鸣响起,众人蓦然一惊,忽地感受到一股熟悉至灵魂的气息,不禁扭头向着天空看去,只见一道模糊身影逐渐在虚空之中清晰起来,不由惊呼出声:“师傅!” 玄一微微颔首,而后向着四处瞧去,看着眼前这般残垣模样,感受着空中凝而不散的浓浓怨灵之气,神色不由凝重,忽地定指朝前一指,刹时,枯木灰烬之地蓦地飞来一柄被重重细小树根包裹着的灰扑扑的古剑,落在手中,清去灰尘杂物,露出其本来面目,却是葛无忧丢失的“龙渊”,甩手将剑抛向韩浩岚手中,韩浩岚一怔,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耳中便听得玄一言道:“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闻言,蓝云韶连忙上前说道:“禀师尊,他们追寻小师弟的‘胜邪’朝那坑洞里去了,只是大······” 然而,蓝云韶话还未说完,其他人也亦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周身便已然生风,只见玄一素手摆袖,刹那之间,天地灵力狂涌,大风自生,捲携着众人向着远处疾驰而去!转眼便已然离开这大阵范围。 空中,众人身形不稳,或斜或躺,似落叶或似飞鸟,诸般凡凡,各自不同,然而,却皆有一处相仿,那便是众人皆若羽毛,毫无重力可言,良久落地,风中蓦地传来一阵轻响,“离开这里,快!” 众人一惊,连忙跟随着蓝云韶之身影向着更远处疾驰而去,却时不时回头看着玄一那处,眼中不由露出些担忧。 而玄一这处,在众人刚刚离去之际,猛地一阵黑怨之气从那漆黑深洞之中溢出,转眼弥漫整片空间,竟惹得空中一阵阵嘶鸣,如若鬼哭狼嚎一般!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四) 惊天的变故让黑水玄蛇和众多红腹锯骨鲤悚然一惊,不由将注意力分出大部分,放在那突现的玄黑光芒之上,感受着空气之中越发沉重的压迫,两大霸主不由收缩防御,相互戒备,谁也不曾有丝毫的放松,谁也不曾相信过任何一方!虽然两者皆对那突现自己地盘的气息十分在意和震怒,可是在那湿润的空气之中所弥漫的是一股凝若实质的浩然凶戾之气,威势之恐怖竟使得它们不敢有丝毫地轻举妄动! 只见那玄黑之光柱之中蓦地升起一道光芒,并逐渐脱离光柱,悬浮在虚空之中,逐渐收缩,露出其中的巨大身影来,那是一只如山般大小的玄武,龟蛇同体,遍布坚硬鳞甲,狰狞非常,通体墨绿而以龟甲颜色最浓!龟首微抬,长须飘飘,蛇尾卧盘而蛇信嘶嘶,眼神冰冷而凶戾,忽地,仰天嘶嚎,露出一排排倒钩幽牙,顿时,狂风大起,气浪騰涌,飞沙走石,舒舒乎凶威临世,浩浩然震慑人心! 时暧曃曭莽,风云巨变,天地声势已然为之所夺!只见其缓缓如若轻羽一般飘然落在水面之上,激起一阵轻微涟漪,竟是如同行走在地面之上一般平稳!布满墨绿鳞片的狰狞巨爪划破水面,更是久久难以弥合! 岸边洞口,青霜,竹荒皆跌落一旁,而方天蓝喘息数声,任由鲜血斑驳,遍体鳞伤,慢慢撑起半边身子,让自己靠在岩壁之上,簸箕坐下,却是再动之丝毫亦是不能,只得将那滔天恨意化作横目瞋视,却也毫无办法可言。 红腹锯骨鲤在水中轻轻摆动身体,却是蓦地发现这水流流动越发缓慢,逐渐凝滞,仿佛有着什么莫名力量控制一般,愈发变得沉重,压迫,身在其中的诸多锯骨鲤只觉自己仿佛身处泥浆,已然被强力粘液粘住一般,以往极为轻松的动作,此刻却是要耗费数倍的体力才能完成,就连呼吸也亦逐渐变得困难,蓦然失去依仗,受限于人,眼中不禁泛出惊惧神色,一阵急躁(骚)动,族群缓缓向着后方远处游去,却是打算就此逃离!可是这般动作却是正入那狰狞巨兽之眼,但见其猛然张大狰狞巨口,怒吼一声,声势震耳,刹时,水流倒灌,竟形成数道莫大漩涡,猛然冲天而起,形成水龙卷,水刃如刀,卷起万千红腹锯骨鲤,回环切割!顿见天空之中纷纷落落洒下诸多支零破碎的碎肉,夹杂着不断降下的血红雨水,竟将这一片天地染红! 磅礴的血雨从虚空飘落,顺着黑水玄蛇那漆黑的鳞片滑下,滴落澎湃的地下水域之中。感受这那股冰凉,玄蛇不由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对死亡的直觉。盘起身子,感受着周身空间之中那股隐隐约约的元力封锁,恐惧瞬间压迫着它的心脏,挥之不去的阴影紧紧扰乱着它的心神,不禁让它生出逃命的念头,然而,那玄武仿佛知道它的想法一般,盘起的蛇尾缓缓从龟甲之上立起半边身子,露出狰狞的凶猛尖牙,睁开金黄的竖瞳紧紧盯着那不断向后挪动的黑水玄蛇,却是蓄势待发! 突然,一阵黑光闪过,却是那黑水玄蛇首先发动了进攻,猛然弹起半边身子,张开硕大的巨口,露出泛着幽光的尖牙,直直向着蛇尾脖颈之处咬来,其速恰如惊世之闪电,急涌之狂风!时间仿佛已然停止,空间已然凝滞,只有那硕大的巨口不断朝着蛇尾逼近!然而,事实却是依旧如此残酷,残酷到玄蛇根本无法相信的地步!袭来的巨口丝毫未曾碰到玄武,甚至连它的龟甲也亦不曾碰到,盖因,在那巨口即将咬中蛇尾脖颈之时,它的眼界之中便已然失去了玄武的身影,就连它的影子也化作一团,随之消散,似乎它本来就不存在那里,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玄蛇腾空,身体曲直,却是将自己的破绽暴露无疑,而以着更快速度闪开,甚至留下残影,转身挪到一边的玄武却是绝不会放弃这等机会,同样张开的巨大蛇口,却不同于黑水玄蛇,那是有着更为浩然,更为坚硬,也更加凶戾的锯齿状尖牙,径直咬向黑水玄蛇的七寸之处! 察觉到一股恶风迅猛袭来,感受着背上那刺骨的锋芒,黑水玄蛇不由惊恐的扭动自己的身躯,然而,却始终无法赶得上玄武的速度,一时间,黑水玄蛇不由感到了一股深深绝望。死亡的恐惧瞬间爬满玄蛇整个心神,却也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命送黄泉,甚至连表示后悔不甘的机会也亦没有! 见此,靠在洞边岩壁之上的方天蓝不由从心底蔓延出一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之感,他想要大笑,却在那干涩的眼中溢出朦胧的眼泪,嘶哑的喉咙之中发出阵阵嘶哑的吼叫! 被重重咬重七寸,玄蛇自以为必死之际,那种死亡的空虚却是始终没有到来,反而,一股深入骨髓的疼痛不断侵袭着它的大脑,只觉一股磅礴巨力顺着鳞片侵入内脏之中,刹时,内脏重伤,鲜血斑驳,却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被其当中咬断!劫后逢生的欣喜猛然充斥着它整个心神,一时间连自己身上的剧痛也顾之不得!扭转蛇头,金黄色的竖瞳相对,忽地,凶意大起,盘旋而上,竟是将蛇尾乃至龟甲都紧紧裹住,不断收缩,试图以此方法将玄武挤压而死。顿时,在那空旷空间之中,两具庞然大物交织一处,不断蠕动,不断收缩,却是真正作为蛇类而生死角力! 痛苦的嘶鸣,四溢的鲜血斑驳,黑水玄蛇显然低估了玄武的恐怖之处,也高估了自己的鳞片韧度,它不仅有着远远超过自己的速度,还有更为恐怖的力量以及更为坚硬的鳞甲!也许只是凭借一时之勇猛而蒙头勇进,却是不知待到气竭体弱之时,必然身处险境而不能自拔。 玄武利牙咬处,鳞片逐渐崩碎,锋利的幽齿缓缓刺入黑水玄蛇绷紧的筋肉体内,鲜血不断从中溢出,勾魂的使者已悄然临近。 第一百五十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五) 远处,水边,有一道奇异景色,一滴滴水珠凭空而生,从虚空滴落,形成雨幕,叮咚作响之际,汇入身下三丈沟渠之中。 眼睛所见,那沟渠似道扇面,横贯左右,而越往外处,水下则越浅,也许是愈靠近这兵谷之地,从空中形成的水珠越多的缘故。 初时,白灵溪搀着昏迷之中的周逸飞来到此处,见身后已无敌人追来,而那剑灵同样消失不见,心神稍宽,止不住身体疲伤,灵力耗尽,席地调息片刻,突见眼前此景,只当作洞顶岩石之上有河流经过,其中有水渗透入泥石之下,在岩壁之上汇聚成水珠,滴落在此处,心中确定此番想法。不经意间抬头望去,又瞧见那洞顶岩壁很是光亮,却很不均匀,乃是波纹重重的沟渠中水面反射之缘故,却也因此发现惊异之处,盖因洞顶岩壁之上不曾有如半空一般,有点点光芒反射刺眼,心中茫然一惊,不顾身体疲惫,连忙跃起确认,震惊发现,洞顶岩壁无水,而这水确是凭空而生,仿若空间错乱,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滴下水珠一般。 走近雨幕,白灵溪右手持剑,眼神凝重,小心伸出左手,接住一滴水珠,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奇异变化,仿佛这只是如山林间自然落下的雨滴。缩回左手,静静相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只是这水,更冰凉一些,更沉重一些罢了,心神不由渐宽。抬头眺望,却因那重重雨幕,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远方景色,顺着水边走了些许距离,除了发现这沟渠如同圆弧一般,别无其他发现。至此,也就只能将之暂时撇下,走到周逸飞身边,先查看他伤势如何,为他简单包扎一下。 忽地,正在闭目调息的白灵溪猛然惊醒,从远处传来的巨大虎吼,猛地让她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气,打湿了后背曾被血液浸湿而今已干的残破衣服,狂风吹起她额间的头发,露出那双凝重的眼神。感受空中席卷而来的压迫,白灵溪缓缓舒口气,重新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惊惧的自己始终无法控制自己颤抖不停的身体。正值白灵溪即将被那股威压慑服之际,一道苍竹一般的意志骤然将之当中撕裂,如同竹笋之破土而出,节节拔高,渐而与之分庭抗礼。 白灵溪站起身子,搀起周逸飞,却是打算冲出这雨幕,继续远离这片危险之地,虽然不知那虎吼和这剑势究竟是何等联系,也不知,那意志是不是真心救援,还是只是与那老虎相对抗,反而让夹缝之中求生的自己求得一线生机。但,她却是深刻明白,一旦他们打起来,那时,就算那剑意有意相救,恐怕那攻击的余威也会将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和师弟湮灭! 临近水边,正要御剑飞跃过去的白灵溪却是惊惧发现,这空中的滴落的水滴依旧从空中垂直滴落,波纹依旧只因水滴砸中水面而溅起重重纹络,似乎丝毫没有受那席卷而来的狂风气势所影响!明明很是普通,也很自然,就像春天开花,秋天结果,夏天炙热,冬天寒冷。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白灵溪心中总是难以安宁,这些平常景象就如同鱼刺卡在喉咙,咽不得,吐不得,正是难受的紧! 踌躇片刻,白灵溪扭头遥望后方,眼神一定,御剑闯进雨幕之中,却是惊恐发现,这剑,已不受自己控制,无法再御!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两人裹成一团,随着脚下“木槿”,砸进水中,溅起一道好大波浪,打破这水面原有的“平静”。 白灵溪闷哼一声,,头脑昏沉,表情尤为痛苦,仿若自己砸在石头之上而不是水上一般。而未待其呻(吟)出声,席卷而来的水流已然将之吞没,随着昏迷的周逸飞沉入水底。这水,很冷,也很重,密度极大,却浮不住人,隐隐透出锋锐肃杀的气息,身没其中,白灵溪只觉伤口刺痛,身体束缚,动作困难,不住的下沉,好不容易将周逸飞拖到岸边,直挺挺躺在土石之上,喘息良久,直到体力稍稍恢复,方才下水取出自己的“木槿”,坐起,继续眺望雨中远方,心中不由漫了一层阴云,脸色奇差,低头看着身边昏迷的周逸飞,感知空中凝若实质的两股气势,白灵溪不得不即刻做出决定。 然而,还未待其真正下定决心,空气之中乍然传来的剧烈碰撞,仿佛火山爆发般的猛烈,吹得二人如同风中残烛,海中孤舟,不经意间,便会葬身此处! 白灵溪抿紧嘴唇,在风云惊变之中,骤然一击,猛地拍在地面之上,刹时,形成一道可容二人的大坑,在那磅礴气浪袭来之际,险而又险的抱住周逸飞窜进坑洞之中,横卧身体,尽量缩小范围。霎时,天翻地覆,烟云卷动,风尘扬扬而落石重重,气息压抑,使人几近无法喘息。 “吼!!!” 虎啸暴戾,使这天地具变,剑鸣重重,惹得江河倒流! 已然接触,相互攻伐试探的一剑一虎,此刻正分立两旁,以祭坛为界,一时安静,却是双方皆在找寻对方破绽,以求一击必杀。然而,白虎,乃是天生地养,集天地精华而生,聚凶戾而诞灵智,肉体坚硬喻铁,金刚不坏,神识警觉,直感敏锐,要胜之,除非有远超其本身之实力,否则必得在其还未完全凶化之前将之灭杀!如若不然,定将面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毫无间息的攻伐!不过,那剑“孤筱”,自铸成至今,历时弥久,早已不知经历多少战阵,饱饮热血,斩神灭形,就那凶戾肃杀之意,绝不输于那白虎凶兽!此二者相攻,便如狭路相逢之猛虎,必有一死一伤。 风涌起,却在片刻之间为那两者间的气势而慑服,骤然天地间一道青光白光交织,空间扭曲,时时有破碎之危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六) 浮游于边际,不敢靠近,却又身处其中,无可奈何却是生与死的较量。此刻对原颚龙鱼来说,实为痛苦难熬,如那海中孤舟,时有倾覆之危急,更兼心中惊惧,不知所措。 且看那熔岩,自上一次爆发之后,便如现在这般安静,仿佛那冲天而去的光柱已然带走它大部分力量一般,可是,这只是假象,如果将这整片岩浆当作被压缩的空气,那么之前所溢出的能量只是它的冰山一角。一股莫名的恐怖力量正挤压着这片熔岩,使之不断凝缩,最终坚硬仿佛铁石,却又如同太阳一般炽热!若是将之当中剖开,便可发现,这熔岩仿若固体,却又不是固体,似液体却又不再流动。而越往核心则阻力越大,压强愈发恐怖,硬度也更高,就算是钻石那般坚硬也远远不能与之争辉!再者,那温度自然也是非同一般,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刺眼的金黄,而那核心却是如同一个小型太阳,白茫茫一片,仿佛虚空也被它融化了一般! 边缘,熔岩之中,原颚龙鱼在不停游动,轻摆鱼尾,焦躁不安,不知何时发现自己已经很难移动,整个身体,被重重束缚,几近被冻结在熔岩之中,只得拔高自己身体,露出表面,如同身处烂泥中抬高脑袋。 不远处,正值熔岩表面中心,忽地溢出一道道朱红光晕,火光熠熠,如梦如幻。凝结,逐渐形成一道巨大火焰,凭空燃烧,竟是炽玄朱焰!灼烧空气,扭曲视界,其体积硕大,身体朱红色深,堪比原颚龙鱼,只是曾经这里从未出现过如此巨大的炽玄朱焰,倒是令原颚龙鱼不由一惊,就连惊恐神色,也不禁淡去许多,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为何这里还存在着这种级别的食物?是以往未曾发现,还是它躲得太好,连自己也被骗过? 然而,令原颚龙鱼惊疑不定的则是,那巨大火焰如同这熔岩一般逐渐收缩,渐而呈一人类大小,此刻,其色泽深深,凝若实体,剧烈灼烧空中,半晌,从中伸出四肢,化作人类模样,只是周身燃烧着的朱红火焰让他看起来威势不凡,倒有些姬若曦燃起黑焰的几分模样。 只见他行走熔岩表面,踩出一道道足印,逐渐逼近原颚龙鱼,待到临近数步之时,蓦然停下,抬头,定定看着原颚龙鱼。双目相对,原颚龙鱼只觉一股怒气猛冲脑首,何时这等下贱食物竟敢如此直视自己!这倒是对自己的侮辱!对自己的挑衅! 原颚龙鱼目露凶光,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锋利倒刺钩牙,猛地向前跃近,风驰电掣,肉须飘飘,恰似鲤鱼跃龙门,如一弯勾虹,撕咬,吞没,冲入熔岩之中,溅起一阵涟漪。然而,却丝毫没有碰到那人形炽玄朱焰,只因,在那巨嘴临近头顶之时,炽玄朱焰已然纵身跃起,飞身空中。燃烧焰瞳,扫视向下,却除了那道波纹未停,丝毫不见原颚龙鱼身影,翻身高点,头下脚上,忽地,由静而动,从空直落,似道流星,拖着长长火尾,急速俯冲而下,恰在半路,一道硕大巨口从正下方猛然冲天而起,溅起重重岩浆炙热液珠,笼罩炽玄朱焰周边空间,仿佛等着他自落鱼口!飞身空中,无处借力,处于下降趋势,而身下那急速涌来的巨口也已逼近,仿佛等下就是炽玄朱焰被吞噬消化的下场。 只见,炽玄朱焰于空中猛然伸出左手,一道旋转火球突现,乍然爆开,一声巨响,气浪凶猛,而他却借那反震之力,飞速下落的身体不由一滞,竟是一时停滞空中,双腿下移,渐至胸腹之下,左手前伸,右手握拳,向后猛缩,静静看着那巨口逼近身前,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之间闭合,双目相对,骤然全力下击,直中原颚龙鱼上颌前端,临近鼻孔之处!顿时,一声爆响交杂痛苦的嘶鸣骤响天地,鱼鳞焦黑,隐隐散发着黑烟,顿见,原颚龙鱼那巨大身躯如同岩石一般以着更快的速度直落而下,狠狠砸入熔岩之中,溅起一道好大波浪。炽玄朱焰,身体骤然升起,翻身跃下,轻轻落在熔岩表面,任由那重重火浪冲来,归去,兀自不动。 一层层熔岩堆积,原颚龙鱼逐渐从熔岩之中爬将上来,死死盯着炽玄朱焰,不由愤怒的嘶吼一声,但听,狂风急涌,吼声不断!摆动鱼尾,在那重重熔岩之上划出一道曲折沟痕,直挥右爪,猛地向着炽玄朱焰抓来,其速疾猛,其力极大,时时有破空之声,炽玄朱焰险险闪过,却是依旧被那卷起的狂风撕开表面覆着的朱红火焰,隐隐有划伤身体皮肤的疼痛! 利爪重重而炽玄朱焰躲躲闪闪,虽总在利爪攻击范围之内,却总是刹那之间闪避而过,将焰火拖出长长一道痕迹,可是,如此这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重重叠叠的攻击之中做到反击,他根本没有料到原颚龙鱼这般庞大的身躯居然拥有着如此迅疾的速度,如若不是自己体小轻便,闪避有序,根本不可能做到这般轻松闪避,若是挨上一击,只怕以原颚龙鱼那恐怖的力量,只会将自己撕得粉碎!空隙之余,定睛望去,只见原先自己那一拳所击中的地方也只是将那鳞片灼黑崩裂一丝,也就是说自己想要破开它的防御,只怕需得连续数拳击中同一个地方才是,只是,这样,那原颚龙鱼又如何料想不到,自然不肯这般轻易让自己击中,因此,想要杀它,恐怕是希望渺茫,除非自己能够进入它的肉体之中,用自己的火焰将之灼烧殆尽!只是这般恐怕也不现实,能够吞噬炽玄朱焰的身体,绝不是可以这般小看的。 两者交织相斗,却是僵持不停,一攻一闪,惊起破风重重。 时间流逝,而原颚龙鱼渐以烦躁,攻击愈发爆裂凶猛,炽玄朱焰一时只得暂避锋芒,先前那一先手却是不再占据优势,倒是险象重重!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七) 满眼秋秆金黄堆,稀落冷风热浪蒸。忽作囚灵归逝去,此剑,此身,似梦来。 这人形炽玄朱焰乃是由诸多小朱焰所组成,盖因,本深处熔岩核心之处,受那外部压迫所影响,竟使之群体深深凝缩,突破本体限制,达到更为精纯的地步,甚至超越曾经的王焰,达到另一种境界,这本是令之欣喜万分之事,然而,灵智还未发育的它们,强行突破,导致境界不稳,根本无法驾驭那股突现的巨大力量以及心神意志的锻炼,多数皆有身体崩溃的隐患,而随着那压迫愈发浩然,以及对熔岩底下某种信息的接收,使得它们变化更加迅速,诸多数目的炽玄朱焰皆以爆体而亡,消散空中,余下些许炽玄朱焰,虽然灵智不全,但亦是能够感受到那般恐惧,混作一团,逐渐被那股压力强行挤压成一体,虽然诸多灵智混杂,竟也因此得福,从中诞生一个完整灵魂来,吞噬所有的灵识,进化出自我,之后,便一直在此感受自身的变化,逐渐能够控制的身体,以及那股隐藏在自己身体的巨大力量! 而随着压力愈发恐怖,到了这唯一仅剩的炽玄朱焰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便径直向着熔岩表面移动而去,却是在那看见原颚龙鱼这自然而生的天敌,因为自身突然暴涨的力量而一时迷失自己的炽玄朱焰,却是打算至此洗雪以往的耻辱!低估了原颚龙鱼的力量,而高估了自己,是以,造成这种尴尬局面。 ······ 地底,熔岩,边缘处。 两道身影争锋相对,不成正比,却厮杀惨烈。风刃爪痕,拳劲烈焰,招招致命,凶狠异常。熔岩,暴动,溅起炙热液珠,挥洒天地,气氛肃穆,而交织如风,忽而空气猛地排空,一声晴空霹雳,顿时形成一片真空之境,凶猛的劲力,将朱红火焰吹拂向后,形成笔直一道,将炽玄朱焰骤然向后推去,而未料到有此一招的炽玄朱焰不由身形不稳,空门大露,破绽已现,心中骤地一惊,然而,此刻想要变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得眼睁睁看着原颚龙鱼急速逼近身前!如山岳般高大的肉体,如此浩瀚的压迫,看着那愤怒而凶狠的眼神,炽玄朱焰横臂身前,刹时,朱红火焰迅速凝结,形成数道不断旋转的半圆形火墙。 原颚龙鱼挥起右爪,猛然朝前一击,其疾如闪电,势若开山,竟是将那空气撕裂,形成重重爪风瞬间包围了炽玄朱焰所有的退路,迫使他无处可逃,只能硬接这一招!巨爪未临,而恶风已至,席卷的风刃破开身体覆着的火焰,刺破脸颊那一层朱红皮肤,露出里内流动光芒。忽地,利爪逼至,刺入那数道朱红火墙之中,长驱直入,如若没有阻隔一般,狠狠刺进炽玄朱焰的身体之中,恐怖的劲力猛然爆发,尽数渗入炽玄朱焰的身体内部,穿过他的肉体,将其身后的空气爆开,炽玄朱焰只觉自己的身体已然失去了控制,仿佛就要散开一般,艰难抬起头来,狠狠盯着近在咫尺的原颚龙鱼,猛然嘶吼一声,将自己的身体从那锋锐的利爪之上拔出,却是瞬间被蒲扇而来的巨尾扫进身后不远处那坚硬岩壁之中,将之撞出一道深深如人高的大洞!落石重重,眨眼将那洞口掩盖,溅起漫天烟尘! 原颚龙鱼转过身来,盯着那被落石掩盖的洞口,缓步上前,伸出双爪,拨开落石,露出其中横躺在石屑之下,火光暗淡,一脸不甘,挣扎起身的炽玄朱焰,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待食物一般扫视着炽玄朱焰的身体,蓦地发现,他的身体渗出许多金黄的液体,尤以腹部那巨大伤口流出最多,更是逐渐有了散开的趋势,却被一股莫名的丝线将它们扯在一起,不使它们脱离这个残破的肉体。伸出锋锐食爪,勾起他的下巴,刺进皮肤之中,从伤口滴下一阵阵如若熔岩一般的液体。将之从地面落石之中勾起,使之与自己目光相对,四肢下垂,毫无力气,甚至连发出声音也是不能,然而他的眼神却并不是作为食物所应该有的愤怒,仇恨以及不甘,这无疑使原颚龙鱼极为愤怒,那食爪不禁更深刺入他的肉体之中,惹得炽玄朱焰一声痛苦地闷哼,却让原颚龙鱼不由高兴。 缓缓退回熔岩之中,张开巨嘴,露出幽牙,吐出一阵灼热而腥臭的口气,正要将他放进嘴中,吃下肚子。看着那漆黑的洞口,从中散发出一阵阵死亡的气息,仿佛是以往死在此处的炽玄朱焰那不散的怨魂,凄厉的哭嚎,恐惧瞬间麻痹了人形炽玄朱焰的心神,他在剧烈的挣扎,试图脱离利爪,离开此处,然而,这只是徒劳罢了,愈发挣扎,那利爪则刺得越深,让他更为痛苦的痉挛,见此,原颚龙鱼不禁有了些猫戏老鼠的感觉,缓缓将爪子移近嘴中,只是在欣赏炽玄朱焰临死的丑态。 看着近在咫尺的锋锐尖牙,从上滴落一滴滴口水,落在炽玄朱焰那朱红的肉体之上,顿时,一阵阵白烟腐蚀升起,睁大双眸,心惧胆裂,身体即将散开之际,猛然一阵痛苦的嘶吼将之从自我毁灭之中惊醒,只见原颚龙鱼不断挣扎怒吼,搅起好大数层热浪,溅开挥洒空中,双臂齐齐挥舞,空气连连波动,竟是一时错手,将那炽玄朱焰从爪间甩出!飞跃空中,如同断线风筝的炽玄朱焰,心神还未曾缓将过来,眼睛余光只见一道青朦朦的光芒,深深刺在原颚龙鱼那遍布鳞片,重重叠叠,坚硬似铁的背脊鱼骨之上!半身没入,空中还残余着那青色光辉急速移动之后而留下的痕迹。 砰然一声,砸入茫茫熔岩之中,许久,心神震惊,更是欢喜,久久方歇,挣扎从中爬起,金黄色的岩浆顺着修长的身体滴落熔岩,疲软重伤的肉体微微有些僵硬,目光却是不曾离去依旧在挣扎的原颚龙鱼背上那抹清辉,定睛一看,那青色光辉包裹之中,竟是一柄三尺古朴长剑,剑光锋利,道纹晦涩,灵光闪闪而厚重内敛,一时间,炽玄朱焰竟是为那所深深吸引,无法移开目光,甚至连此刻处境也不由一概忘却!心中不由欢喜过头,是以这天地不意他消亡,特使宝物救他一命!自然而然,他已将那柄古朴长剑当作这天地送与自己的,视为禁(脔),他般诸人皆碰之不得! 这天地各有命数,各有人生,欲夺他人之机缘,必要有身死之觉悟!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七) 孤影独行凄凄冷,时人寒,可容无处;仗剑饮酒心不再,珠玉落,已然冰坚。 汝道天老地苍,吾言此生有憾;魂魄逝,情长存,愿得平凡,寻,灯火处,阑珊。 空气稠密,压抑,而风云搅动;怒吼声声,疼痛难当,却凶意连连。原颚龙鱼身陷如泥沼的稠稠熔岩之中,却因背上那刺骨的疼痛而剧烈胡乱挣扎,不知是什么刺入脊椎骨深处,却能够感受到那锋锐的寒意。无奈,虽有着冷光历历的狰狞巨爪,却比不得身体本身的限制,无论如何也够之不到,只得任由其为在喉之鲠,取不得,咽下亦是不行。 熔岩四溅,热浪重重,炽玄朱焰于不远处,低头垂臂,弓步压腰,火焰暗淡,喘息如牛,仿佛已被伤重凶威压垮,抬头,横目瞋视,已然明了那苍冥古剑,虽刺入脊椎,却还杀不了原颚龙鱼。它的肉体很是庞大,遍布鱼鳞,鱼骨也甚为坚硬,那古剑之所以没有齐根没入,只怕是被卡在脊椎骨之中,虽说那背部脊椎乃是原颚龙鱼之要害处,控制肉体行动之中枢,却也是最为坚硬的地方,如若没有更强劲的外力,这一剑也只如狂风拂去,起不到一点作用。 紧紧咬紧嘴唇,忽地抬头瞋目,面色狞恶,朱焰狂暴,充斥天地,状若凶兽,狠比恶鬼!顺势躬身猛然重踏,只见波动的熔岩乍然爆裂,其本身便如同离玄之箭,刹那逼近原颚龙鱼身前,却被挥得密不透风的爪影所阻,瞬间,则被拍蚊子一般,重重拍了回去。 空中尽吐金黄鲜血,身体则如断线之风筝,无处着力,冲进愈发凝结的岩浆之中,溅起冲天巨浪!意识朦胧,欲以昏睡,却被重重火焰托起,如同火之帝王,掌控天下万火!层层包裹,编排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火球,凶猛燃烧,竟一时逼得岩浆远离。 缓缓,没有重力的升起,浮在空中,扭曲空气视界,不由惹得原颚龙鱼注意,疼痛已然惊起心中狠戾,乍见此物,便将先前自己所受的疼痛归结于其,视之为偷袭自己之卑劣物。眼睛通红,怒火已凝结实质,从中喷发,口涎滴流,露出深幽巨口,嘶吼,气流暴动,震响天地,身躯摆动,猛已冲进巨大火球之中,然而,想象之中冲击碰撞的实质感,并没有发生,仿佛自己只是冲进虚幻之中,这巨大火球并没有实体,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却真切不似幻影,茫茫火海包围着自己,有着灼人的炽热,伤人之暴烈,遮住视线,苍莽一片,不知方向天地。 突然,火中一阵风起,成型一道人影,猛然从中窜出,隐藏自己气息,瞒过原颚龙鱼之目光感知,落身原颚龙鱼光滑炙热的腹部鳞片之上,空中虚踏数步,蓦地窜到背部,半蹲,扣紧背鳍,不使自己滑下,目光疾扫,忽凝视一处,心中不由惊喜万分,不禁露出半点马脚,转眼即逝,却依旧为原颚龙鱼所捕捉,猛地激发了它之冲天恨意,被戏弄之屈辱,妖力冲积,如若千万钢针从周身爆发,穿透炽玄朱焰火焰之躯体,带起一阵阵金黄液珠,顺着鱼鳞滑下,更兼之,原颚龙鱼之狂躁甩动,炽玄朱焰只觉自己如同风中残烛,海中孤舟,不熄灭便覆舟!天旋地转回龙难驭,是生是死踌躇难定! 周身虚火如同泡沫碎裂,消失,只余下炽玄朱焰依旧死死抓住背鳍,却随着背鳍猛烈舒展而逐渐有了脱手趋势,承受诸般浩然攻击,心中已明了不早做出抉择,只得无功而返,乃至身死,奈何既无办法,又如何有抉择?!定睛相看前方不远处那柄三尺古剑,却似咫尺天涯的距离,伸出右臂扣紧鱼鳞,蓦地脱手,飞身而起。 飞跃空中,看着越来越远的古剑,不由怒声嘶吼!忽地,这熔岩仿佛响应他之怒火一般,猛地再次爆发,比之先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二者皆被猛力冲起,原颚龙鱼不禁被打断攻击,空中翻转摆动,无可控制,却为这恐怖力量而震慑惊惧,已然忽视炽玄朱焰的挑衅和背上依旧隐隐传来的刺痛!不同于其,炽玄朱焰忽地畅然大笑,声音尖锐撕利,声声刺耳。空中连连翻越,躲闪落石,借助熔岩冲力,转眼再次落在翻滚挣扎的原颚龙鱼背上,伸手扯住那古剑剑柄,双手握住,竟任由自己随之搅动,不再放手。 气竭声嘶,笑声渐止,看着脚下怒吼不断,惊惧非常的原颚龙鱼,炽玄朱焰那同样充满恨意的双眸之中,露出无法隐藏的笑意,然而,仅仅是如此却是如论如何也是不够,必使之身死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双手紧紧握住剑柄,随着原颚龙鱼那庞大身躯而在空中翻滚不断,轰然落地,砸在重重暴动的熔岩中心不远处,身驰数里。炽玄朱焰闷哼一声,裂开嘴唇,眼中一瞋,猛然握剑下刺!可是此剑却是依旧纹丝不动,炽玄朱焰不信邪,又加大力气重试了几次,从狂喜之中惊醒,猛然一惊,已然想到这骨头太过坚硬,不是自己现在的力气能够刺穿! 从背上忽涌的疼痛,将原颚龙鱼拉回神志,感受到背上的蝼蚁如此猖獗,心中再次被怒火填满,却并没有真正为其所冲昏脑袋,调转身形,摆动巨尾,用尽全力,猛地向着熔岩边缘逆流冲去,眨眼便已然冲出数里,大有冲出危险之势。 见此,挂在背上,似道旗帜扬起的炽玄朱焰,却是蓦然一惊,努力睁开刺痛的双眼,明白,一旦原颚龙鱼冲出这里,必将调转矛头,对付自己,以自己现在这般重伤模样,无法再接住它的一击,必定会身死道消,可从背上跃下,留在此地,只要不过于接近中心之处,虽会伤上加伤,但不会有大碍,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毕竟自己由火而生,成长由火,可是就这样放任它离去,心中不甘,也不愿放弃这柄古剑,而且,一旦这熔岩爆发结束,自己必定躲闪一生,稍有不慎,就算死在它的手中,也非不可能!思虑良久,为今之计,也唯有将它留在此处!若要如此,只有将这古剑刺进脊髓之中,截断动作,剖开其身,令之当场丧命于此! 狂风吹皱火焰,凶戾心中自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八) 空空外外云乌处,烁烁明明淡月遮。 伫足遥视何疑窦?无意朦胧醒赤红。 噬鬼獠牙吞天地,残梦乍作鬼神惊。 恍惚白昼千里外,一轮红日东南升。 如上之言,千里处,人皆眺望,或淡处其变,或惊恐如若天塌,或惊疑不知何故,或担忧自生心中,种种凡凡,各不相同,但皆有一处极为相似,便是那强烈的好奇之心。 熔岩漫漫,山势崩猝,吞海夺地,尤以那凸出山口爆裂,仿若洪水。中心处蕴一赤红光柱,冲天而起,与其余三道交相辉映,好不惊人。其下,一道飞鱼游柱,扶摇直上,定睛细看,忽觉背上有一团火焰飘忽不定,余辉被拖得老长,原来竟是那生死相搏的原颚龙鱼和炽玄朱焰。为何有此等变故,还要从数秒前说起。 炽玄朱焰受伤颇重,自知不能使之逃却,而原颚龙鱼又拼命太狠,为使之命断黄泉,不得已,炽玄朱焰竟以焚虚自己本源,以之为原料,而一时暂获远超一切的恐怖力量,生生将那古剑再刺入半分,直让原颚龙鱼嘶吼连连,疼痛异常,却只得蒙头忍气,逆流相闯。 倏地那剑,如若被钢石卡住,进退不得,眼见败局将定,炽玄朱焰心中焦急,猛地发狠,集中全身精气,连连数拳击在剑柄顶上,只打得筋骨错断,血肉模糊。皇天不负,终以那古剑缓缓没入骨内,刺穿脊髓正中!但见,原颚龙鱼一阵剧烈痉挛,蓦地停滞,寒意肆虐,疼痛入骨,竟是一时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眺望远处石壁边缘,遥遥无期,忽觉心中恐惧淡去,竟是满腔怒火四溢!而就这片息停滞,原颚龙鱼便已然倒退数里,试图逃却已然不能,感受着脊髓逐渐被贯穿,身体逐渐虚弱,不受控制,近在咫尺的死亡,那种无可言明的恐惧和愤怒,让它疯狂,乃至失去理智。 挣扎,放弃一切的凶猛攻击,并没有影响到炽玄朱焰丝毫,那古剑依旧缓缓刺入身体。待到最后,原颚龙鱼已经无法承受那种痛苦,身体即将失控之时,抬起猩红的瞳孔,一丝决绝闪现,便径直驱动不再灵活的巨尾,直直向着熔岩爆发的中心冲去,身随水速,虽然这不是水而是岩浆,却比之任何一条河流都要迅猛爆烈许多!短短几秒便已然临近中心熔岩巨柱,如同坦克一般冲将进去,却没有溅起丝毫波浪!炽玄朱焰单手挂在剑柄之上,被这忽然的加速而拉直肉体,狂猛炙热的液珠一时迷乱双眼,睁开不得,待到费力能见之时,被朱红明灭火焰包裹着的脸上也只有惊恐这唯一神色,试图立即脱离鱼背,却是惊惧发现,已然迟了,只得挂在剑柄,不使自己脱离。 二者冲进暴动岩柱,被凶猛的逆流带起,直冲云霄。炽热高温,焚烧鳞甲,侵入筋骨,顿时肉香四溢,百米飘香,却被重重硫磺所掩。浩瀚能量,贯穿巨大肉体,粉碎骨骼内脏,生机不存。然而,同于这原颚龙鱼这般凄惨模样,炽玄朱焰挂在剑上也是好不到哪儿去,这高温虽然难以承受,但他还不惧,唯有那冲击之巨大能量方是其恐惧之处,相触瞬间,其重伤之身体,便顿时分崩离析,分割四方,虽各处皆有联系,但身处此中,无法离去,不稍片刻,便会被那股浩然能量抹去他曾存在的痕迹。 ······ 鱼腹之中,姬若曦只觉天旋地转,眩晕难当,让本已缺氧的肉体更是虚弱疲软,意识模糊,昏昏欲睡,已然窒息,猛然一道浩瀚冲击,透过肉体防御,贯穿灵力防罩,凶猛冲进姬若曦肉体之内,一口逆血陡然喷出,刹时重伤,却是所幸有那原颚龙鱼坚硬肉体缓冲,如若不然,定也会如它一般,骨骼粉碎,筋肉更是松软如泥!防护罩破碎消失,周围那朱红溶液顿时包裹了姬若曦,虽为那黑焰所阻,未曾伤到筋肉皮肤,可那股麻痒疼痛却是不绝,难以忍受。 姬若曦缓缓睁开充血双眼,忽地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猛然一惊,不由出声,“胜邪!!!”其声音嘶哑干涩,小而低沉,如同铁片刮着铁锅那般刺耳,却透露着浓浓的欣喜不舍之情!虽然身逢巨变,情势迫切,危急生命,然而,此剑依如曾经,似亲人爷爷一般,守护着整个家族,竭尽一切,乃至生命守护着姬若曦,不论遭遇何等变故,世人如何看待,仅作为一柄剑劈荆斩棘,嗜血夺命,虽折断而无悔! 从黑夜之中带来一丝光明,从空寂之中带来希望,让濒临死亡的姬若曦从虚无之中,苏醒神志,从封印之中,解放肉体所隐藏的能量!声声怒吼,从低到高,由低沉刺耳到绵延不断,猛然,一股青红交加的能量从姬若曦体内汹涌而出,仿佛晴空一道霹雳,浩瀚而从不曾为姬若曦所吸收的能量以他之身体为中心,似一道通明的圆球骤然向外扩张,鲜血斑驳,如若利箭,从姬若曦周身毛孔飞速射出,将原颚龙鱼那已然是肉泥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已然模糊!光球扩张,所过之处,仿佛这时空已然静止,忽地,一瞬间爆开,半空之中,一道血色冲击,气浪騰涌不断,竟一时将那巨大数百人也不一定抱得过来的熔岩巨柱及那朱红光柱,截断,天陷地塌,落石重重!何等恐怖的力量,是如此震撼人心,惊天动地!然而,即使这般力量,在那如若天地之威的熔岩爆发面前,依旧是如此弱小。 恢复,天地所见依旧是那巨大光柱,岩浆依然喷发,但若仔细去看,便见半空处,站在熔岩巨柱之上的两道身影,同样被火焰环绕,同样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形如火人,状若凶兽,相视而立,目光之中,景色却完全不相同,既不同,便是陌生,难以相交。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九) 朗朗非暝,朱墨相争,火羽纷飞,虚幻梦归,无以孤寂唯醉死,却冰寒死生无处。 身随炎流,快速向着洞顶冲出,却是在瞬间,溅开漫天焰火,或是朱红,亦是玄黑。分开,相立两处,凝以视之,皆在找寻对方破绽,一时宁静,然而,依旧被刹那打破。“胜邪”挣扎,锋鸣清越,剧烈跳动,炽玄朱焰险以松开左手,赶紧扯回握住,拉回胸前,皱眉凝视,却没有发现余光之中急速逼近的身影,待到恶风临身,方知此刻危急,连忙后仰,左手钳制“胜邪”,猛然前挥,待力已将尽,双腿猛然用力,脚下炎流爆开一片涟漪,其身体骤然腾空,借助重力,急速跌落,翻身下斩,剑,劈开炎流一角,蓦然失去姬若曦身影。 突然,炽玄朱焰只觉后背一股巨力袭来,震碎空气,侵入肉体,不由形神一顿,重重砸入上升炎流之中,身体被撕裂,疼痛难当,怒睁其目,右手火焰环绕,猛地朝炎流一击,顿时,身体翻转,没入炎流的左臂,带起一片岩浆,而隐在其中则是“胜邪”那清冷的兵锋,遮住姬若曦视线,心惊,对死亡的恐惧颤动神经,身体本能做出反应,漆黑如墨的火焰瞬间集聚胸前,形成一道流转盾牌,抵住剑锋,却也在眨眼被撕开,切入胸膛,划过,溅起一串殷红血珠,向着身下茫茫熔岩跌落。血液顺着“胜邪”剑尖滑下,逐渐布满剑身,浸没花纹,气氛愈发压抑沉默,从中越发涌动暴戾的气息,炽玄朱焰还未从兴奋之中苏醒,便蓦然被那锋锐气息扎破左手,挣脱而出,呈一道清辉向着身下熔岩之中扎去,只留下惊愕,神色不定的炽玄朱焰依旧定定看着被刺破的左手。一顿,扭头,看着身下茫茫一片,怒发冲冠,猛然嘶吼,突破气流阻碍,似道流星直往身下俯冲。 从高空跌落,热浪重重,鲜血从胸膛之上那横贯的伤口溢出,神志昏迷,恍惚间忆起“胜邪”模样,忆起曾经许多,睁开朦胧双眼,瞧向明若白昼的夜空,感受耳边流风,没有释然解脱,只是一种不被自己承认的渴望。忽觉一道熟悉气息归来,伸出右手,朝向空中,刹时,胸腹之中,郁积之气忽地爆开,抿紧嘴唇,翻身,漆黑如墨的火焰顺着手臂逐渐包裹剑身,刺剑入炎流,青筋暴露,划下长长难以弥合的断痕,方才止住下落趋势,双脚灵力汇聚,踏在熔岩表面之上,半蹲,不使自己身体陷入难以抵御的炎流内部,抬头,看着空中急速冲下的朱红火球,横目瞋视,却也知,炽玄朱焰来势汹汹,不可力挡,须得暂避其锋,踏着炎流表面,顺着巨柱奔跑,变其向,以迫其降速。 炎流纷乱崩裂,折褶不平,人于其上,就仿佛身处风暴中,海上冲浪,常有倾覆之危,何况,这逆向朝天涌去的炎流,自然比之平常更是凶险万分。从未有过这等经验的姬若曦只是海中一叶孤舟,起起伏伏,难以掌握平衡,比不得生长于此的炽玄朱焰,虽然手持“胜邪”,兼之炽玄朱焰右手已废,但已重伤的姬若曦,却在暴怒的炽玄朱焰,状若疯魔的攻击下,险象环生,仿佛失去了“胜邪”牵制其注意力,其本身之战力不降反升,也许是其本身便不熟剑技的缘故。 僵持许久,姬若曦只是一味防御,任由伤口鲜血挥洒天际,不得空闲处理,体力下降却也在这危机重重下,逐渐能够完美控制自己身体,以往熟悉的剑法也亦开始能够使出,不再那般拙劣,也是因此,姬若曦开始有了反击之力,变换剑法,由防御逐渐转为攻击,不断在炽玄朱焰被火焰所包裹的肉体之上,留下一道道覆着黑焰的伤口。 苍云十大基础剑法之中,艮山三剑尤为厚重,不动如山,堪为守式之根基,虽变化稀少,却势大力沉,一力破万法。而奔雷五式则是狂暴疾涌之巅峰,姬若曦身处险境,便以这两套剑法一守一攻,转化自如,却也逐渐占得上风。炽玄朱焰怒火重重,嘶吼声声,但对姬若曦却毫无办法,盯着自己牺牲太多,乃至焚虚本源才夺来的战利品被他人轻易偷去,心中更是羞愤难当,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身影撕得粉碎! 骤然,一阵低微雷鸣从这天地轻鸣,竟是“鬼闪雷鸣”一式,但见姬若曦身形似雷曲折,却被炽玄朱焰撕得粉碎,只见,其神色微顿,猛地斜身向后挥拳,铿锵声起,火焰爆开,却是姬若曦横剑相挡,原来刚才被撕碎的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而残留下的半道残影。 姬若曦借力后退半步,倏地踏在炎流之上,逼近身形,气流云集,如若流云堆砌,迷乱双眼,乍然,堆云急涌,从中忽地涌出一道惊雷剑影,“掣电惊雷”!双手握剑,刺破空气,擦出茫茫火星,却因其速度太快,连眼睛都难以捕捉,猛地刺入炽玄朱焰胸腹,穿透而过,在其伤口之处燃起黑焰,霹雳作响,焚烧身体。一声闷哼,吐出口中金黄液体,炽玄朱焰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腹部高的姬若曦,双目相对,却是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那透骨杀意与狂躁,蓦地提起右臂,直往姬若曦脸上击去,只是,姬若曦吃一堑长一智,之前因为忽视了炽玄朱焰那几近废掉的右手,而差点身死,此刻又如何再犯此等错误,以致局势逆转?!矮身斜斩,闪过炽玄朱焰的攻击,错身而过,竟从那刺穿伤口之处,将他斩开半边身子!断口光滑如镜,黑焰覆着,从上不断流出金黄液体,却被黑焰焚烧虚无,低头看着一切变故,愤怒扭曲的脸上只余下惊恐与不甘,努力想要将那切口缝合,一道道透明丝线从截面渗出,穿过黑焰,将分割开的身体拉回一起。 然而,姬若曦却是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寒意四溅,剑影重重之下,炽玄朱焰被切成碎片,从半空中飞落,惊惧依旧残留在其脸上,不断蠕动,试图缝回身体,却在将要跌落熔岩之时,猛然似道压缩炸弹般爆开,形成一道巨大的球形气浪,卷起万千热流,飞跃远方,待到万事皆以平静,从空中簌簌落下许多疲頹的朱红火焰,似乎是那人形炽玄朱焰再次分化为无数,回归从前,甚至还比不得之前。 也是因此,姬若曦方才明白明明是火焰化成的身体,怎么会畏惧自己的斩击,不仅仅是自己的黑焰能够阻断其伤口的愈合,更多则是因为他的身体乃是众多小的炽玄朱焰压缩组成,一旦受伤超过极限,便难以恢复,就如那右臂,因为过重的伤势,早已令之身体内右臂之中的火焰组成混乱扭曲,难以成型,更何况,燃烧本就新生而不是完美坚毅的灵魂本源,虽然一时获得极大的力量,可是事后,其后遗症比之平成更是恐怖,自然也更是虚弱,否则,以姬若曦这般实力,决计是无法打败他的。如此,造成灵魂的虚弱,便无法再完美控制这等厉害的肉体,既然无法调节弥补自己身体之中缺陷,则会因为姬若曦的斩击而失控,最终恢复原先模样也并不奇怪。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十) 赤炎所见皆茫茫,一处啼鸣惊万灵。 姬若曦捂住胸膛伤口,轻抚颤鸣不停的剑脊,好不容易止住鲜血,安抚“胜邪”,喘息数声,凝目向上视之,洞口依稀可见,转眼便要随着炎流逃出这里,心中不由甚为欢喜激动,忽地忆起其余人之境地,心中甚是担忧,但却无迹可寻,无计可施,想到此处,原本欣喜的心情也不由黯淡。低头视下,热浪翻滚,一处皆是茫然,心中悲泣,不知归去,紧握剑柄,却忽为身下变故所震慑,只见逆流之岩浆翻滚,渐而从中溢出一道如有通天一般大小的赤焰火球,温度骤升,扭曲空间,就算远在高空之中的姬若曦也不禁感到全身被烈火焚烧一般的灼热。 体积如此浩大,威势如此恐怖,姬若曦就算想要接近丝毫亦是不能,心中惊惧,却不知此物究竟是何,自然想过这是另一朵炽玄朱焰,不仅仅是因为其皆为朱红火焰所凝成,同样也是其所散发的本源气息,可是,心中却一直否认这个答案,黑焰从身体内部涌出,汹涌的燃烧,仿佛遇到劲敌那般凝重,感受愈发灼烈的黑焰所传递过来的焦急气息,姬若曦心中一怔,却是首次发现这神秘黑焰是如此陌生,竟如同万物生灵一般有着自己的意志! 火球凝缩,炽焰愈甚,猛然一声狂躁尖锐啼鸣,如若晴空霹雳乍响这天地之间,而随之声响,火球蓦然炸裂,一道堪比宇宙大爆炸般的威势在这熔岩世界中爆开,天翻地覆,土石崩碎,山河倾倒!姬若曦同样被那浩瀚余威袭中,空中吐尽鲜血,耳鸣失聪,倒飞跌落而下,脚步连连虚踏空中,但见一出出气浪卷涌,方才一时阻住姬若曦飞落之势,砸下,擦着岩浆波折表面,溅起串串波浪,翻滚许多距离,最后没入其中,才真正停下,黑焰之中,鲜血染红扭曲面孔!浑身酸痛无力,皮肤擦破,不知断骨何许,浮起,睁开模糊双眼,看着半空混乱,炎流浑浊,不由苦笑出声,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定睛相看,只见空中悬浮一绚丽夺目之大鸟,有诗为证: 喙尖鬓赤翔,飞冠翎羽长。 爪利泠泠冷,鹑尾缥缈光。 展翅扶摇上,蔽日有余辉。 忽作仰天啸,鸟禽皆俯首。 吾言他归去,何时有重光? 姬若曦定定看着,心中不知究竟是何等滋味,是见到这等神兽之欣喜震撼,还是身处险境之恐惧?心神纷杂,拨乱难清。 又是一声高鸣,万火慑服,生灵惊恐,而身处其下之姬若曦却是不能忍受这等威压,七窍含血,神志低迷,痛苦难当。 ······ 天地惊变,风涌云动,玄一悬浮空中,看着脚下不断溢出,如若实质的黑怨气息,鬼哭狼嚎,如那魔音贯耳,刺痛灵识,心神不由因之不宁。皱紧眉头,不作他想,腾飞于高空之中,伸出右手对着身下那四道光柱猛然一握,刹时间,混乱的磅礴元力骤然一滞,便以着某种规律迅速凝结,渐而化作巨大朦胧手掌,如同躬身捞月般,乍然抓向光柱,其势急,其意猛,竟是万千兵马压境,黑压压一片乌云,挥之不去的窒息! 晴空数道霹雳,两者相碰,便是彗星与月亮的轰然相撞,顿时,耀斑重叠而天地暗淡,空间有如塌陷!狂风暴动,气浪汹涌,土石林木不由被削去厚厚一层,露出底下苍凉的岩石,却也是划痕斑驳,就连空中那如青纸上泼满的浓墨也被拂去,露出光秃秃暗青的天空!飞鸟绝,人迹灭,空荡荡一片动荡天地! “这是······!” 玄一不由脸色微变,惊疑出声,但见,眼前那四道光柱在空中相互编排交织,竟是结成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光阵,疯狂吞噬着天地元力,形成一方独立世界!元力汇聚,凝成实质,簌簌然似雨降落。而之前玄一全力一击,尽皆被那光阵所阻断,未伤其丝毫,反而加速了阵法的运行。 阵法渐渐被点亮,光华被贯通,就像黑夜之中灯光一般耀眼,醒目。那空间被束缚,逐渐为那浩瀚伟力所冻结,玄一飞在空中,御剑变得愈发困难,静息凝视眼前变化,不由神色肃穆,表情凝重。紧皱眉头,始终无法得以舒展,虽然眼前大阵散发着恐怖而凶猛绝伦的气息,可是在玄一眼中,却是有着难以名状的不协感,似乎有着什么奇异的地方,隐藏着被自己忽视的东西。 缓缓拔出手中之剑,古剑轻鸣,清越厚重,颤响天地,磅礴剑意仿佛凶兽从虚空苏醒,如青竹般刚毅,却又似利刃,撕裂眼前一切束缚!眼神微凝,青丝扬起,竟是玄一真人试图用剑劈开此阵! 风已卷涌却停滞空中,元力凝实,月辉清淡,星掩不在,而那通天威势则如黑暗中耀眼的灯光,泽泽生辉!剑已拔出,灵力汇集,意志磅礴,玄一立剑聚势,猛然怒睁双眸,一道冲天剑芒从天而降,空间扭曲,如若要将这天地分作两半!怒斩其下,风声赫赫,两者相触,一时间天地俱静,万物皆如幻影!僵持,相互吞噬挤压,竟生生将这空间穿透,扭曲,折断,形成一道黝黑而虚无的黑洞,湮没,粉碎一切被卷入其中的东西,无论是万物生灵还是天材地宝!方知这两者力量之恐怖之处。 风浪逐渐停息,烟尘渐渐消散,露出其中景色,土石林木皆以粉碎难辨,沟壑重重,残痕斑驳,那通天大阵已然被斩出一道豁大的缺口,然而,令玄一震惊的则是,这大阵正在自我弥补,自我修复,仿佛一个完整的世界!,转眼,缺口便已然缩小,几近恢复完全!未曾迟疑,玄一便已然飞身入阵,若要想将之破除,除非一击而灭,否则唯有从内部破坏才可! 瑟瑟冷风,令人遍体体寒,千古之怨,得今而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十一 断脊下乌云堆砌,浓而不见月色,遮住视线,黑漆漆一片,仿佛这片世界已然被黑暗所吞噬,忽地一丝青光从云中隐现,露出其狰狞一角,翻滚凝集,赫赫威势,冻结空间,转眼即逝,却仍有余威肆虐。 其下,一巨大持斧青红树人,高逾百丈,容貌甚是狰狞丑陋,堪比地狱恶鬼,身体粗糙干燥,沟壑重重,却也坚硬非比寻常,好似着上一层青红铠甲,浑身充斥阴森寒意。赤红双瞳,枯牙丛立,筋肉扎虬,如若一条条虬龙在翻滚蠕动,杀意漫天,刺骨惊惧,竟已凝滞空气,这是何等力量!蓄势待发,抬头望天,瞋目怒视半空烟云,与之分庭抗礼,不弱丝毫,却隐隐更胜一筹! 怒声嘶吼,磅礴的气浪尽散空中云雾,方见云中显现一道青色身影,气冲霄汉,巍峨浩然,轻语嘶鸣,摇曳龙尾,顿时,风云变色,海倾山裂,有诗为证: 山高嶙峋是盘旋,崔嵬巉峭萦锁天。 乾趋喧豗惊飞瀑,茯苓归处舒展长。 藏云深处朦胧隐,飘髯青冥鳞爪寒。 凛然鬼神虚空裂,霹雳赤火焚千古。 衔珠腥雨酆都往,含章仙鹤拟天宫。 回瞻四处流沙外,遥听空桐餘荒丘。 此乃青龙! 两只巨兽相视,一者冷漠高傲似冰寒,一者怨恨愤怒如熔岩,气势蒸腾,挤压而交,巾裂空中烟气,如撕帛呲呲作响。素梦菡横躺岩壁坑洼处,呼吸急促,身体痉挛,七窍流血,意识朦胧。整片空间皆被凝滞,气流不畅,素梦菡身处其中,便如溺水一般,为这磅礴气势所窒息。痛苦,恐惧,后悔,无助,挣扎,微抬起头,睁开迷糊溢血双眼,却不能视物,黑漆漆一片,耳鸣头胀,方知自己依旧活着,抬起颤栗抖动的右手,轻轻抚摸自己苍白脸颊,不想自己死后,这副丑态被伏瞻所见,却心中想着再见他一次。 断脊下,一处深幽广袤的空间,实则是个巨大牢笼,却远比一般监狱要恐怖的多,深陷黑暗,失足泥沼,将你整个身心束缚在这个荒凉孤寂,遗失于天地的小世界之中,无可转移,不能逃脱,然而,却将那微薄而触不可及的希望悬于水上,使你渴望,让你挣扎,令你处于崩溃于清醒之间,试图永生永世将你逼于生死一线,却总将你从死亡之中拉回!吞食恨意,从怨气之中夺取营养,以之为骨,用之为魂,以恐惧为血液,在血管之中奔流不息!怒火在灵魂深处咆哮,明知自己被愚弄,根本没有希望,而内心却在时刻不停地去追求,这使他抓狂!愈发清醒的理智让他在这深渊之下时时刻刻承受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却因为怨恨始终难以下定决心自绝生命,生不如死,便是这般! 蛟鼍鬼杉在此已然残存千年之久,每日,看着头顶之上那一处裂缝,感受着炽烈的阳光,以及皎洁的月色拂过脸颊的感觉,那一时,他仿佛感到自己依旧是自由的,依旧能够眺望广袤的地平线,倾听风声雨音,伸展自己的根须枝叶,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而不是这般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肉体被摧残,根基被毁,却用着自己磅礴的生命力滋养着敌人,助他养伤!怨气已然侵蚀了蛟鼍鬼杉整个身心,滔天恨意化作刺骨杀意令这天地冻结。 烟云尽散,利斧劈出,凝成一道殷红光芒,快若闪电一般向着空中疾驰而去,风卷云涌,仿佛要将这天地劈开。此斧名“鬼鼍”,乃是其用自己最为粗壮坚硬的树枝所化,并用血炼之法,以怨恨怒火孕养千年之久,刃凄红而绿柄血纹缭绕,两角钩尖,寒光泠泠,凶意连连,着实为一件噬魂凶兵! 斧芒临身,顿觉杀意扑面,而青龙却视之无物,任由那凄厉血芒劈中身体,却在蛟鼍鬼杉惊疑之中,穿透而过,在空中溅起一阵波澜。飞身空中,持斧而立,环顾这偌大空间,方觉,风声呼啸,心神难安。 横斧身前,以作防御,虽心中愤恨难平,却也正知如此,方才令其在这敌人主场里稍稍冷静下来。此阵甚为奇异,极为复杂,蛟鼍鬼杉虽受困千年,可也参悟良久,但其中奥妙又如何为这困兽所知?不过,此阵之威力,他倒是深有体会,永生难忘。 万物静止,一眼冷寂,空中青龙始动,只见其猛然朝着蛟鼍鬼杉探爪,无风无痕,无声无息,仿佛一道幻影凶猛扑来,蛟鼍鬼杉如临大敌,双手顿时握紧“鬼鼍”,猛然向着利爪怒砸而去,风声霹雳,擦破空气,却依然只是从爪影之中掠过,没有丝毫触碰的感觉,但,力已既出,收之难为,不觉空门大露,破绽突现!隐于虚空之中,猛地现出一道波动,在这平静的空间之中乍起波澜,直往蛟鼍鬼杉脑袋袭来,迅疾如幻,神明莫辨,却是异常凶狠暴戾。 从兵器之上未曾传来一丝碰撞的实质感,蛟鼍鬼杉心中大惊,又忽感恶风临身,一时惊惧,明白自己已身处险境,咬紧牙关,强行收力,喷出一口逆血,不待细看,连忙持斧朝着身后半空急截,猛然回搂,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住利爪锋芒!铿锵声起,火光四溅,遽然哼声,口中一甜,急忙扭开利爪,空中虚踏,后退数步,以卸去身上依旧残留的力道,定睛相看,不由愤怒嘶吼出声,而不待其有多余动作,青龙幻影再次紧逼而上,不留其一丝喘息时间。蛟鼍鬼杉怒急,却毫无办法,只得在虚虚实实之中,饱受青龙如若狂风暴雨一般的攻伐!虽蛟鼍鬼杉以秘术铸就无上邪体,单就身体素质而言,早已远远超出青龙良多,可在这真真假假之中,一身蛮力却毫无作用! 怒喝一声,磅礴血腥妖力陡然爆发,如若密网,遍布整片空间,心神一动,恍然偏移数尺,利斧急急下剁,风卷云动,利芒凝实,青龙一时不察,竟为那利斧劈中背部鳞甲,火光乍溅,青鳞崩碎,露出鳞甲之下青红肉体,不由痛乎出声,身行如疾雷,倏然消失眼前。 俯身细看,青龙凶戾,空气连连震荡不停,血色弥漫。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十二 一方天地,一方世界,生于其中,魂归泉下,自知落寞,半处癫狂,无极而有涯。 阵法运行,封锁天地,隔绝于大世之外,以逆鳞而衍青龙。铁索横贯,夺鬼杉之精华,流转于阵,渗透四道光柱中心,枯物身下。 此处,青龙受蛟鼍鬼杉沉重一记而稍显平静,微凝金红竖瞳,却是暗流汹涌,烟云凝聚,朦朦胧胧。忽,蛟鼍鬼杉初动,身形疾驰似道光芒,肉眼难辨,气势汹涌似海,波澜壮阔!只见青龙脚踏云端,云雾缭绕,身形顿时飘忽不定,光线曲折,扰乱周边妖力,忽左忽右,难以辨别。蛟鼍鬼杉似箭冲入浓浓云雾之中,卷起千万烟雾迷茫倒流,怒斧四处劈砍,道道锋锐光芒从那重重云雾之中冲出,斩击在周围茫茫如斜睨的岩壁之上,切入其中,顿时地动山摇,落石匆匆,隆声刺耳,无处可藏。 虽斧刃犀利,力量杀意雄宏,却拂不散愈发密集的云雾,反而让其越发聚大,直到将这断脊下的空间充满。此云雾非比一般,虽说与凡尘晨曦下的雾气一般,皆是由水汽组成,却遍布交叉着青龙的磅礴灵力,如果将蛟鼍鬼杉那充斥整个空间的庞大妖力比作一道巨大而结实的网,那这烟云便是遍布这空间的气流,两者相互交集穿插,互相干扰抵消,却又极为不同,由灵力所组成的烟云,便似那水,虽比不得妖力坚韧,却抽刀断水,水更流,更兼之青龙以整个阵法为核心,灵力浩瀚似海,远不是蛟鼍鬼杉能比。 漫无目标的凶猛攻击,虽一时压制青龙,却也牺牲太多体力,心中自知,若是青龙依旧这般游斗,最终失败的还是自己。紧抿嘴唇,束缚心中怒火,压制恨意,横斧身前,以作防守,不再贸然出击,待青龙攻击临身之时,猛然回防,抵住利爪蒲扇巨尾,虽处处被压制,但也好过之前那般。 僵持,蛟鼍鬼杉看着身前这般不知何处而来的攻击,立斧勾抹,形成一道风幕,将之尽数抵抗下来,便立即回顾,抽斧横劈,空气烟云撕作两半,扰乱后方奔袭而来的云弹,翻身飞跃,连忙逼近烟云涌来的地方,倒提斧柄,猛然越过头顶向着前方狠狠砸下,却在半路忽地变招,向后抽来,扭身以迫斧刃横截,寒光闪闪,杀意磅礴,但见一道冷光从云中隐现,猛地突破云雾缭绕,却听一声铿锵刺耳,火光溅射,隐于云丛,被青龙双爪截住,一时无法抽出。猛然,破空声响,恶风袭身,速急意狠,蛟鼍鬼杉横腰铁板,后仰其身,方觉一时锋芒从脸颊急速掠过,风刃凛凛,划破脸颊粗糙皮肤,不待回腰立身,提腿重重踢中肘腕,顿时巨斧稍松,怒踏虚空,抽出利斧,急往后退,却不防从空直击而下的巨尾汹汹,重击胸膛,只觉巨石压身,闷哼,血溅,难以喘息。如道惊雷从空直落地下,轰隆声响,龟裂萧萧,气浪涓涌,开出一道巨大深坑。 云雾凝聚,现出其中深隐青龙,飘须邈邈,尾长翩翩,俯视而下,好似上仙临尘,缥缈静默。然,金红瞳孔,皆是冷意,提爪,微拢,顿时,狂风急急,烟云卷卷,几道蒙沉幽影会聚,形成偌大冷光爪芒,只见其忽的朝下虚抓,便见,爪影迎风急长,瞬间化作参天光芒,如同幻影一般,倏兀冲进那被蛟鼍鬼杉所开出来的巨大坑洞,天地静息,一时凝滞,转瞬,便是惊天暴动,残石飞邈,风涌云动。待这天地消停,一切皆以定局,只见身下断壁残垣,沟壑重重,也许比之前刻,大地已然削去很大一层土壤,实是惨不忍睹!汝道天地威势甚为浩然,凡人难堪比肩,却不知这天下之大,修为通天之生灵何其之多。 青龙凝皱眉头,眼中疑惑,虽然刚才的攻击甚为浩大,自信即使是以蛟鼍鬼杉这般无上邪躯也亦无法抵挡,可是决计不能这般轻易将之杀死,身处这般境界之生灵,方知这等境界的恐怖之处,道果既成,阴阳归一,神魂肉体难灭,即使是他的道基已毁,也绝对不是这样!可眼前境况却是这般奇怪,若是蛟鼍鬼杉已然神魂俱灭,但这天地之中依旧凝滞的气势却还是这般势均力敌,若是他还未死去,可无法感知到一丝一毫的气息又是为何?无法安心,青龙利爪捻动连连,便见一道道光芒从天直落,如同无数青雷从空落下,犁平身下大地! 良久方歇,心神不由渐松,却一时忽视身下渐渐散去的重重烟尘之中,一道身影逐渐从碎石之中翻身而出,便在瞬间如同光华,猛然冲入空中,在青龙措手不及之下,逼近面前,错身落在其背上,扣紧龙角,骑在颈部,任由青龙如何挣扎,如何蒲扇巨尾轰击,也不曾放松丝毫。 蛟鼍鬼杉,口中连连吐尽鲜血,只见其浑身破碎,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巨斧早已不知丢在何处,就连那右臂也亦失了去,只余下左手紧紧握住龙角,紧紧咬住牙关,死死不放松,而飞龙挣扎扭曲,空中腾转,云中暴动,凶猛爆裂攻击着蛟鼍鬼杉的后背,一次次冲击,不断令其伤势加重,却是依旧难以将他甩下身去! “噗!!!” 又是一口青绿逆血喷出,染遍青龙龙头,滴入眼中,顺着其脸颊滑下,溅入他的嘴中,干涩而腥甜,青龙愤怒嘶吼,骤地狠狠摇动龙头,竟是差点将其扔出身体!蛟鼍鬼杉连忙用双腿紧紧夹住龙颈,怒斥一声,便猛然伸头朝着青龙脖颈撕咬而来,却因鳞片坚韧而无法穿透,恨声嘶嚎,声凄厉而怒火重重,状比恶鬼,猛地,磅礴妖力从身体之中涌出,积聚右臂断根之处,便见那处伤口筋肉蠕动,骨头渐长,缓缓前沿,竟是逐渐形成一只苍白虚弱右臂,片刻之后,逐渐有了一拳之力。只是,蛟鼍鬼杉面色尤为苍白,竟是连其本身之浓浓绿色也遮挡不住,盖因妖力消耗太多,甚至连其本源也亦被迫动用! 空中飞残影,身下解惊势。一刻喘息时,方觉命更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四象颠倒,死生逆转 十三 烟云波卷潮水流,泣血哀嚎四肢残。 不知天涯身何处,翻滚难停还梦中。 昏迷岩壁深处之中的素梦菡骤地动了一下食指,悠悠转醒,猛地喘息,仿佛要将这一辈子的空气都吸进身体。撑起半边身子,抹尽眼鼻间残留的血液,方觉空气之中的威压消散良多,也混乱不堪,不由庆幸,心中欢喜,挣扎起身,拄着木棍,扶着岩壁向着洞口移去,待到能够视物之时,有感头顶之上风卷云涌,抬头望去,顿时目惊口呆,心中不禁为之所震撼! 那竟是青龙! 十几年来,素梦菡一直待在苍云,从未出山半步,也只有在古籍之上方才能够领略这些天地凶兽之一二威势,甚至连苍云守山神兽獬豸也不曾蒙面,又何曾亲自体会这等场面?当然除了那道天地雷霆真龙,只是当时身处太远,远远不如眼前这般震撼!她之生活,安逸而肆意,未曾有过这等惊险,更何况,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体会青龙的巍峨以及刺骨的杀意!蓦然,那青龙急速俯冲直下,穿破云层,撕裂空气,从眼前闪过,卷起万千狂风,烟尘消散,素梦菡方才看清青龙脖颈之上坐着的蛟鼍鬼杉,心中顿时大骇,竟一时生出股神话破碎的失落感,苦笑一声,狠狠摇了摇头,再定睛看去,猛然惊觉,才明了那骑在青龙脖颈之上的身影便是之前在自己脚下的那颗参天大树!眼中恨意不禁滋生,最终化作悲伤泪流。 乱风吹散眉间脏乱发梢,拂去心中复杂意,冷意连连,又下视大地,看着这般破碎坑深,方知自己能够活下来是多么幸运。紧了紧手中残缺不少的木棍,指骨苍白,良久,方才松下。 陡然,一声轰隆暴响,如若晴空一道霹雳,将素梦菡从沉默之中惊醒,面色苍白无血,只见,落石重重,向着身下砸去,溅起一阵阵偌大烟尘,而岩壁震颤难以稳住身体,连忙抬头前看,只见烟雾中那青龙居然从云中窜出,直直往着那坚硬岩壁狠狠撞去!一声声轰隆声起,一次次猛烈撞击,直要将这天地撞碎一般。 蛟鼍鬼杉一时未曾料到青龙居然如此狠戾,如此决绝!连忙将全身妖力积聚右臂,形成巨大拳影,凶狠的向着青龙脖颈重重砸去,远远比之前刻要来得凶猛爆裂,连续数拳击在同一处,只见蛟鼍鬼杉右臂崩开,血液四溅,而青龙鳞甲破碎,痛声嘶嚎! 又是一次更为凶猛的撞击,冲力极大,深入岩壁,将蛟鼍鬼杉整个翻过身来,撞碎岩石,挂在左侧一角,荡开,却还是没有令其松手,青龙微凝溅血金瞳,张开血盆大嘴,猛地咬住蛟鼍鬼杉左腿,倒钩尖牙,深入骨中,狠狠撕扯。挖肉碎骨般的痛苦远远难以用语言描述,而蛟鼍鬼杉只是紧紧咬住嘴唇,崩碎钢牙,用那余下的右腿,踏在坑洞地下岩壁,猛地将之挤压在洞壁一侧,使那右边龙角卡入壁石,不让其从中脱困而出!一时间,遥遥望去,便见这出奇景,青龙龙头深入洞壁,而四肢躯干皆在外处,踏在岩壁之上,巨尾挺直,死命将头往外面拔出,却收效甚微! 蛟鼍鬼杉积聚全身剩余力气,右拳再次连连击打在脖颈一侧,使得那原本就几近湮灭的右臂最终再次化作尘埃消逝,然而,这次却没有了足够的妖力本源令其恢复,但也真正崩开一大片青龙坚固的鳞甲防御,探头,直把松动利牙咬住青龙脖颈露出的筋肉之上,同那青龙一般狠狠撕咬,然而却因为脸型之原因,远不能一时间咬出大片血肉,最多也只能令其疼痛,要这样咬死他还差得远,但自蛟鼍鬼杉吞下那些被撕咬下来的筋肉,蓦然惊觉,青龙脖颈处的血肉刚入口中,便化作磅礴灵力涌入身体,不断修复其身,让其逐渐恢复一战之力!这等发现,不由令其惊喜万分,甚至连疲累不堪的肉体也开始兴奋活跃起来。而青龙挣扎的力度愈发变得浩大,四肢利爪已然切入坚硬岩壁许多。 此处岩石经由阵法加持,又以磅礴灵力冲刷千年之久,其坚硬程度着实恐怖,甚至远比黑钢精铁也要坚硬的多,这也是为何,以青龙这般浩瀚的力量,在被卡在岩石之中后,无法再脱出的主要原因,正因为如此,蛟鼍鬼杉才有喘息之时,足矣耗死青龙的机会! 时间在流逝,随着青龙被啃食的血肉越多,愈发变得虚弱,而蛟鼍鬼杉却因为磅礴灵力入体,从低迷之中恢复,直到这般残破的肉体无法再容纳为止,虽然不能就此恢复其身,却远比之前濒临死亡要好得太多。然而,处于兴奋之中的蛟鼍鬼杉却未曾仔细思索青龙的奇怪变化,只将他的不再挣扎当作因为过度流逝体内力量和血肉而无力再反抗,待他猛然发觉之刻,便已然是青龙全身突然光芒大盛之时,青辉耀斑,袅袅白茫,如同曜日刺眼! 远处半空坑洞之中,素梦菡看得清楚,虽不知究竟情势如何,但看此情景,绝不是什么普通情况,心中大惊,一时茫然,不知所措,而身体却风声鹤唳,本能地飞扑进坑洞深处,蜷缩在地!而事实却也证明小心并无大错。 但听,空中连连暴响,震耳已聋,如若彗星撞击地球一般恐怖浩然,从暮筱峰后山众峰瞧去,只见一道冲击浪随着凶猛的光芒猛地从山脊迸出,窜的老高,仿佛要将这天空刺破一般,将那断脊开出偌大缺口,而其下素梦菡处,一道余威从洞口直直侵入,震碎洞口岩石,掀飞蜷缩在地的素梦菡,却只是将其撞击在岩壁之上,而无太多其余伤害,抹干口中鲜血,素梦菡浑身疼痛难忍,耳鸣目眩,脑袋昏沉,簸箕靠着坑洼岩壁,不断平复自己的呼吸。 洞外,天地依旧动荡,尘雾弥漫,久久不息,将这片空间又撑出数倍的范围,落石稀少,大多皆在那庞大的力量下湮没。 第一百六十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十四 天地之中有一异种,初生于黑水之南,常徘徊于黑水低洼岸边,喜好食麈鹿,名黑水玄蛇,其性情狡诈多疑,凶狠怪异,又有着吞天噬地之能,常常兴风作浪,诸人莫能制止。 蛮荒之时,曾有诸般凶兽妖灵乱战于此,热血挥洒天地,染红青空,便有一具残尸沉埋于深水之下,虽历时弥久,沧海桑田,却依然残存,在仅仅剩下最后一丝精血之时,为一只灰黑毒蛇所得。盖因其害怕被苍云宗灭族之战所波及,慌忙逃窜之时,而有幸误入深水之渊,将那仅剩一丝的精血吞食体内,获得了足矣改变一生的机缘,却也因孟章设下玄武大阵而被迫封困于此,千年之久难以逃脱,仅以浮游残尸,少鱼虾为食,而不知这天下之大,其本性凶残狠戾,讲究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虽有智慧,却行野兽之能。 数百年前,天地动荡,玄武大阵方始逆行,震动一方世界,也正是因此,才从上方幽深洞口处,忽地震落下一物,溅落水中,乃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完整道人尸体,玄青道袍,鹤发道髻,面色愁苦,气势缥缈,如若不是他已然没有了呼吸,和活人别无二致。 此具尸身首为锯骨鲤群所发现,待到黑水玄蛇赶至时,已然只剩下半边身子,连忙张开血盆之口,将那道人残尸咬住,欲就此吞入腹中,却因与那红腹锯骨鲤生死相争,受伤颇重,浑身鳞甲几乎全部碎裂,使那残尸失落大片血肉以及整个右臂,也正是那刻,奠定了这片水域的两大霸主。 残尸被吞入腹中,虽然其身早已死去,但因细胞骨骼之中依旧残存着没有流失殆尽的力量和完整的道,使得其极难被消化,可是,随着黑水玄蛇每消化一分,全身的力量,防御,乃至灵识都会大幅度上升,方使其明白那具尸骸的珍贵之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感知到那右臂气息之时,黑水玄蛇才会不顾一切,即使再与红腹锯骨鲤**战,也要将童晓凡吞食的原因所在。 肉体难存而骨骼因为道韵存在,至今方始被消化殆尽,便是因为这样,在玄武蛇齿咬住后半身之时,才没有被其一分两段,而被吞噬的道韵,数百年的演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然融于它的骨髓之中,当最后一丝道韵完全渗入身体之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未曾开明的蛇脑袋还不能理解这等变故,自然也就不能更深的理解道的真理,不能轻易运用天地的能量与威势,方才使它在于玄武之争中处于下风,又被其所制,齿牙深深刺入蛇腹,虽一时想到裹住玄武,意图将之绞压至死,却忽视了玄武所拥有的磅礴灵力和坚硬的肉体。未曾完全蜕变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与有大阵支撑的玄武相对抗,何况是以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纯粹肉体力气! 完全处于下风,甚至能够听到空中隐隐传来的骨骼错位的声音,勒痕愈深,血流愈发不畅,就算以玄武的力量也不能将黑水玄蛇的身体扯碎,但就是这般绞杀,最终也会将它送入黄泉,而且,还在龟首完全没有参与的情况之下。 玄武常以防御和气力闻名天下,但若就这般肤浅看轻玄武的其余方面,那可是真的大错特错!无论是他的感知还是对天地元素的控制,也绝不会输于任何同级妖物凶兽,当然除了少数生灵,与其对阵,你且方知什么才是无有能为,无处下手的失落感,更不可与之对耗体力,应该取长补短,攻其不备。 痛苦,窒息,黑水玄蛇方才真正了解曾经被自己勒死的猎物,在死亡的那刻所承受的一切恐惧,即使黑色的鳞甲覆着身躯,但也阻挡不住那股洪然巨力,内脏挤压,血液难流,呼吸不畅,苍白色从缝隙中溢出,暗金竖瞳逐渐暗淡浑浊,充血难以视物,张开嘴巴,无力咬合,已经步入死亡轮曲,只是不知这等野兽般的生物在死时究竟会想些什么,是会如同人类一般回忆,后悔,还是什么也没有? 赫斯底里的嘶哑笑声在这空荡荡的空间之中显得如此明显,是大仇得报的畅快,也是无尽的悲愤痛苦,如果有可能的话,方天蓝定然不愿假以他人之手,生吞活剥也会将它杀死,只恨此身无能为力。簸箕靠着岩壁,虽然因为玄武的威压而窒息痛苦,却远不及心中的空虚悔恨,视线被鲜血溢满,逐渐开始模糊,倔强的盯着黑水玄蛇那黯然的目光,直到垂下的发梢遮住视线,昏迷此处。一阵凉风吹拂,微斜的水滴交融着红色,从脸颊滑落,滴在湿漉漉的衣服之上,散落在一旁的“竹荒”猛然一阵轻鸣。 许久,待这黑水玄蛇的心脏再也无法跳动,浑身开始变得冰冷之时,蛇尾缓缓将之松开,任由其跌落水中,溅起一阵巨大波浪,转身,盘起蛇尾,立起蛇头,定定看着黑水玄蛇那逐渐开始僵硬的尸体,时时吐着蛇信,滑过参差却整齐的倒钩幽牙,金黄色的竖瞳里倒映着无可理解的思绪,仿佛有着智慧,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意志。 忽的仰天嘶嚎,声音尖利而充斥着不甘,发出一阵远不是蛇类能够发出的吼声,而随着蛇头声起,龟首仿佛应和一般同样畅快愤吼,气浪卷涌,重重水寒波纹阵阵。 啸声重叠,在这空荡荡的地下水域之中空响,回音朗朗,久久不息,良久,只见那玄武蛇尾微垂,将那巨大蛇头凑近黑水玄蛇头部,忽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玄蛇鼻梁口器,摆正,不使之倾倒,缓缓将之头部吞入口中,并逐渐张开喉咙,吞没其修长而巨大如同山岳般的身体,却在其即将吞没黑水玄蛇肉体的一半之时忽出意外,不由止住了玄武继续吞食的步伐。 逆行倒施,阴阳相反,由生而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十五 虎啸声声震耳聋,剑鸣萧萧残石留。 若是天地重交会,当是孤筱白虎为。 兵府之地,岩石之下,非是漆黑一片,反倒是光芒暝暝,一番奇景,只是这景却非是一般人可见,能见。 此中,有两者相视,相战,气势磅礴似海,却水火不容,仿佛将这天地分作两半,凡是不慎搅入其中者,皆被两者威压湮灭,即使是那被大阵灵力滋养千年的许多岩石,也不由坍塌一方,而身旁诸多灵剑魔兵,皆以远远等待,不敢靠近丝毫。 自前刻,白虎,孤筱,忽作一时平静,分立两方,便持续许久的安宁,倒不是两者就此罢战,而是相互观察对方破绽缺点,以作生死对决,也是因此,整片空间仿佛皆被冻结一般,无声无息,寒意重重。 那白虎,主杀,自是凶悍狠戾,又兼之神志为这大阵所束缚,徒留下满腔愤怒和一身纯熟的杀戮意识及技巧,有着无穷无尽的浩瀚灵力为基础,也无神志理念约束,自是如此,那白虎就是一头嗜血野兽,耐心到有,却远不如孤筱剑灵清醒冷静的多。又说这孤筱古剑,乃是苍云宗暮筱峰,镇峰之神兵,自远古暮筱峰首座取天陨之石,云荒神竹,相融而铸成之日起,便一直执掌于几代首座之手,未曾相弃,然而,中古时代,因那翻天覆地之战而丢失,却未曾想在这里封存千年!如今,得以出世,锋临天下,仿佛在昭示这天地暗流滚滚,又是一遭浩劫。 剑灵手持孤筱,缓缓将剑刃平胸,一抹寒光萧萧,泠泠作冷,其眼中沧桑,看尽世间红尘百态,人生来去无常,一处淡然,一抹萧索。举剑前移,锋指倾动白虎,一丝利芒从眼中掩去,却是苍云宗“九州歌诀”之起手式,剑势冥冥,浩然天际,又翩眇似云,其意真,囊括鸿蒙混沌,起始终亡,其旨诚,尽显天地山河,星辰日月,邈邈八荒,千古纵横。 “九州歌诀”共四式,为八剑,一歌一剑,一剑一世界,是苍云先人领悟天地起始,世间人世,红尘迷蒙而成,非资质卓越,阅历丰富,尝尽天下之辈,难以成就,乃云: 鸿蒙混沌始,天地自相成。 宁瀚心中卧,流澜越云殇。 红尘迷茫意,来去皆无常。 飞鸟凌霄汉,齐烟九点小。 剑势凌厉而风残云消,孤筱剑灵于白虎身前,便如若一介蝼蚁,只有其一爪般大,然,其气势却难以忽视,白虎虽是震怒非常,却也并未小看其人。此刻,孤筱剑灵已然指剑势聚,白虎自当不能示弱,怒吼一声,顿见风涌云动,气浪重叠,磅礴灵力喷发不断,竟以形成一道潮汐,着实令人惊惧! 忽,两者之势已然积聚巅峰,再也难以上升之时,不约而同齐齐始动,快若惊雷,急比风狂,身若游龙,一触即闪!常人眼中,只听得空中一阵阵霹雳作响,一道道气浪卷涌,山石破碎,威势沉沉之外,便再也发现不了什么。 猛地,一道剑光即闪而过,刺入重石,白虎低首,但见丝丝白色鬃毛从空中飞落,眼神微凝,杀意弥漫,扭转手肘,顿见,利芒瑟瑟,直指孤筱剑灵,微变其色,翻转其剑,是为守势,慨唱一声:“红尘迷茫意,来去皆无常。”刹时,剑芒涌动,刺破空气,身前积聚,好似一道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却内蕴伟力,不动如山!爪芒临身,深深刺入剑幕,最终寸步难行,裹挟其中,瞬即,余下重重卷住那奔袭而来的爪芒,乘着那恐怖力量未曾消散飞逝之机,连忙转剑前行,逼近白虎,欲以借其力而反伤白虎,倒握剑柄,斜斜上云劈,铿锵一声暴响,如若晴空霹雳,利爪抵住剑锋,再次阻住孤筱前行,猛然一道刺眼亳光从交击之处凶猛爆发,渐而包裹两者身体,仿佛被那扭曲的白色光芒所吞噬一般!倏地,两道身影皆远远倒飞而出,狠狠砸入重石之中,深陷,而空中那交击之中心忽的愈发扭曲,最终碎裂,竟是形成一道漆黑的洞,虽然不大,却在瞬间将周围散开的白色光芒以及气浪吞噬地一干二净,丝毫不剩,待到一切皆以定下,烟尘散去,视线清晰之时,远在他处的众多剑灵,魔灵皆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且看此处,已然消融一片,诸多残石断壁,乃至洞顶地面皆被吞下一道巨大的半球深坑! 些许时刻,地面重石之中,一阵颤抖,猛地,伸出一道巨大虎爪,拨开乱石,从那洞中爬将出来,只见其全身灰扑扑,毛发黯然,血迹斑斑,犹以右臂受伤最重,布满细小均匀的伤痕。扭头将远看去,仿佛印证他的猜测,那处碎石也是一般异动,从中冲出一道身影,持剑半跪,浑身伤痕也是这样之多,却远比白虎要来得严重。毕竟以白虎之身体,远不是剑灵虚化之身能比。 吐尽口中浊气,抑制住全身的灵性逸散,站起身来,灼灼盯向同样看将过来的白虎,气流震动,威势更是震慑! 孤筱剑灵御剑飞身,心中猛然低喝:“鸿蒙混沌始,天地自相成。”霎时,如道电光,逼临白虎,而剑身周围却是混浊一片,不知事物,不知方向,仿佛时空错乱,已然身处混沌,却又在瞬间名光乍现,仿佛盘古开天辟地一般,威势浩然至极,在以喘息之间,如同形成一道洪荒世界!幻境缥缈,直直震动白虎心神,白虎微伏,却在刹那间风声轻啸,仿若这风在低语,在磅礴,在压制杀意!孤筱当中划过,渗过白虎之身,猛然前行,扭曲空间,斩落漫天残石,然而剑灵却是依旧愁眉不展,定定看着眼前这道巨大的白虎身影逐渐化作飞灰消逝,眼中尽显凝重!未曾回头,忽而转剑压背,只见巨爪茫茫,剑灵身若飞石骤然前行数十丈之远,翻身落地,擦出许长痕迹,方才止步,抬头看着那白影消散之后而只留下的真正白虎,见到他之双肩之上愈发清晰明显的风翼,方才明白为何白虎的速度会突增这样之多,以至于留下残影而自己却什么也未曾感知到,插翅之虎,又如何用常理断言?! 局势愈发变得难以掌控,生死只余一线。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十六 烟云尽散风声止,持剑相看意彷徨。 声啸天地虎威震,世间梦幻迷蒙时。 洞顶之下,百般兵器之中,白虎身随风起,无声无息,化作虚影从行,孤筱剑灵持剑半蹲,凝神戒备,口中低喃轻语,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太古咒言。 忽以风声尽失,一片静寂,仿佛身堕无声地狱,周边空间气流卷涌,重重叠叠,束缚其身,剑灵不由皱眉,微垂脑袋,猛觉混乱空气之中突现一道杀机,顿转立孤筱,截住这一风刃,却不待其反应,又是一道风刃从脸颊险险擦过,溅起一串灵珠,逸散空中,伸出左手,轻轻抚摸那处伤痕,手中之剑愈发震颤难停,不由打断了剑灵的太古真言。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孤筱剑灵缓缓闭上双眼,灵识尽数展开,却是依旧难以发现白虎之身形,仿佛其已然化作狂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忽的,狂风急涌,肆虐任意,竟是在这茫茫虚空之中,凝成万千风刃龙卷,而孤筱便身处这风暴中心,虽持剑防守,化作漫天剑幕,却是依旧难以完全接下这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狂躁风刃,仅仅是片刻,其原本就已经受伤颇重的身体,伤势不由变得更重,浑身遍布密密麻麻难以愈合的细小伤痕,诸多灵性似青烟般袅袅溢出,消散一空。 紧紧闭着双眸的孤筱剑灵猛然睁开双眼,溢出两道犀利寒光,心中顿喝:“宁瀚心中卧,流澜越云殇。”刹时,一道清光仿佛天降,从天灵盖直入体内,瞬即便平复了剑灵愈发焦躁的心神,而灵识席卷空中,仿佛与这天地相融,借此,孤筱剑灵方才感知到这虚空之中残留下的一丝残痕,才使得其愈发容易躲闪白虎的攻击。右手紧紧握住孤筱,诸多灵力不断涌入剑身,直到将其染成一片青色,而其剑便如同巨大的黑洞一般,不断吞食,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骤地,空中风动的白虎身体一滞,仿佛是准备到现在的一招终于以完成了蓄势,却也因此露出一丝破绽,而身处逆境之中的孤筱剑灵,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即使粉身碎骨,难以成功,早已走投无路的剑灵也会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但见其猛然踏地,气流暴响,大地龟裂,而其身体则如离铉之箭,飞掣惊雷,迅疾逼近藏于风中的白虎,双手握剑,猛地尽全力抽斩,但见一道清流飞跃空中,全然不顾身体被更加凶猛狂躁的风刃撕裂! 剑锋已然临身,寒意冷冷,而白虎微惊,其爪上已然成型一道旋转风球,深深凝缩,撕破周边空气,扭曲周边空间,原本是打算直击剑灵胸腹脑袋,此刻却迫于剑上威势,而不得不以之截住剑势,兵锋交击,如若天地一阵异动,末日降临,却见,那凝缩风球,抵消剑芒,猛然向着剑灵炸散而来,如同一道道无穷无尽的长针,以着肉眼难辨,灵识难显得速度尽数猛地穿过孤筱剑灵的身体,带起漫天血珠,狠狠刺入地面之中,溅起一阵烟尘,待到烟消云散,风尘落定,只见地面之上一排排数不清的密集小孔,可想而知,孤筱剑灵身上所受伤之重! 白虎身体不由微滞,虽然未曾因这一招而身受重伤,却也因那巨大反震力而一时止步,脱离风中。孤筱剑灵飞身空中,有些徒然无力,却也因刚才那拼命一剑方才救得自己性命,然而就此放弃还为时过早,但见其紧紧抿住嘴唇,崩碎钢牙,强行于空中止住倒飞的残破身体,连连虚踏空中,不断提升高度,直达洞顶,翻身,双腿重重一踏,血肉爆开,却也踏碎重石,直落白虎头顶,愤然怒喝:“飞鸟凌霄汉,齐烟九点小!”身借落势,速度极快,一时突破常理,但见一道冲天火球急速俯冲而下,直指白虎而来,其威势茫茫,浩瀚磅礴,虽然因为身受重伤而灌入灵力稀少,但其中剑意凝实,积聚孤筱剑灵意志,精气神为一体,巍峨浩然,竟补足其中短缺,实为惊天一剑,将那一式之威力尽数完美展现! 白虎一时惊惧,却是未曾料到身受如此之重伤的孤筱剑灵居然还留有此一招,着实令其震撼,但白虎乃是天地顶尖凶兽之一,如何能够如此小看?!只见其猛然匍身,巨爪深深抠入地面岩石之中,而筋肉扎虬,青筋暴露,如同一条条翻滚蠕动的巨龙,在山脉间腾翔遨游!浑身毛发乍起,在空中轻舞,顿时风云卷动,空气凝滞如若冻结,气势磅礴似海,竟将这重重岩石的地面压出一片深坑!额头上的“王”字,啧啧生辉,猛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只见其仰天怒吼,一道青色光芒凝聚口中,越聚越大,最终化作一道冲天光球,迅猛的冲向半空直落而下的孤筱剑灵!并瞬间将其吞没,湮灭,消散一空,仿佛从未出现过在眼前一般,之后迅猛的冲进洞顶岩壁之中,深深将这因千年的灵力冲刷而坚硬得不像话的岩壁打出一处通道来,直通向外界,依旧能够看到外面那愈发皎洁的月光。 然而,却还未待白虎因消灭那道身影而高兴,一声陡然低喝,将之从中惊醒,只余惊恐,只听:“残竹萧立!”便见,身前不远处,矗立在地面之上的一道残身猛地朝着白虎挥出一剑,这一剑,乃是暮筱峰流传至今的一道顶尖剑法,“大荒”中的一剑,也是孤筱第一任主人在云荒闭关数百年,结合终身所学,领悟天地云荒变幻而成,共六式,而这一剑,便是第六式,取意绝处求生,爆发全身所有潜力,能量,意志的一剑,其凶威着实令人惊惧!只见那剑芒突破白虎周身重重风幕,突破其本身防御,当中斩过!仰天悲号,鲜血四溢,倒飞而重重砸在地面之上,溅起漫天尘土,许久也不曾动弹一下,见此,孤筱剑灵方才倒下,砸在地面,松开手中之剑,灵性逐渐流失。 远处众多兵灵,威慑于此处之威,虽见此番变故,一时却不敢异动丝毫,依旧只是静观其变。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十七 一声沙哑的低声嘶吼,从远处经由空气轻轻传入剑灵耳中,却似道惊雷在其心中惊起惊涛骇浪,他未曾想到不曾防御而完全以肉体受那一击的白虎,居然还没有死去,从远远传来的脚步声,以及时有时无的痛哼声,孤筱剑灵便已然明了那白虎虽然受伤极重,却不同如今的自己,即将化作完整灵性重归剑体,他还有一战之力。虽然心中早有料到,白虎之肉体坚韧,却是未曾料想竟是达到如此境界,苦笑,哀叹一声,剑灵自知以今时今刻之情形,也许会折断于此。 白虎踉跄,却在重重魔兵威震之中,蹒跚逼近,一道巨大的伤口横贯整个胸腹,深可见骨,鲜血斑驳,将坑坑洼洼的地面染出一片殷红,踩中落石,硌出声响,似那轰鸣羌鼓不断点击在孤筱剑灵及众多兵器心中,气氛凝重,一片静默。 待到居高临下,低头俯视孤筱剑灵,白虎止步,其眼中神采奕奕,清醒冷静远不是之前那般浑浊,看着孤筱剑灵逐渐模糊虚化,涌入古剑的身体,直视他的双眼,白虎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之前自己那一击之下,孤筱剑灵决计没有活着的可能,然而,他不仅活着,还如同幻影一般突然出现自己正前方,全力斩了自己一剑,想到此处,高傲的白虎心中也不由溢出一丝寒意,如果不是自己这副生前留下的骨骼,定将为那浩然一剑所分成两半!猛然,白虎一滞,抬头遥视空中那被自己轰出的幽深通道,心中疑惑顿解。 见此,依旧躺在地面之上的孤筱剑灵不由轻笑一声,原来,剑灵飞身空中,重踏洞顶岩壁为真,而使出的剑法却早由“九州歌诀”换做“大荒”,据前所说,孤筱剑灵曾低喃太古真言,此乃顶尖道术,幻之巅峰:“镜花水月!”非真非假,或生或死,虽曾一时为白虎打断,但此术式却早已完成大概,蓄势待发,然而,白虎之强远远超乎孤筱剑灵所想象,这般未曾完成的道术决计无法拖延白虎更多时间,所以使用这一术式的时机便显得尤为重要,太早则为白虎发现破绽,太迟便永无机会!当时正值白虎因“九州歌诀”最后一式之威力之迅疾而震惊,积聚全身灵力发动一招反击之时,未曾有更多时间去思考,去观察眼前逼近的身影究竟是真是假。而孤筱剑灵藏匿之身形直落地面,剑势已然积聚,待到那一恐怖一击发出,轰碎虚影,而白虎也因这一大招而一时身体僵硬之时,正是孤筱剑灵出招之刻!会聚全身精气神的一击着实令这天地一时黯然失色,只可惜,白虎之身体驱壳,天生地养,僵硬程度远远超乎剑灵想象,以至于结果惨淡,大不如意。 只道命运缥缈难寻,人生何处不意外?! 白虎轻抬左臂,伸出一爪,一丝青光凝聚锋锐爪尖,缓缓下探,直指即将回归剑身的孤筱剑灵眉心,然而,空中蓦然突现四道锋芒直指重伤白虎而来,若是之前,白虎自然不惧这等剑锋,可是如今,即使是其中之一也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轻易接下,更何况是四道?!可是未待白虎躲闪,其身后便同般激射四道光芒,直直接下那四道兵锋,于空中相抵,火光四溅,气浪卷涌,竟是八人乱战一团,由此仿佛开启大战信号,诸般灵剑魔兵皆以飞身直入战场,一时间百里之地,皆是重重身影,军团乱战,锋锐声声,残影重重,不断有残兵断戟失去灵性,化作凡兵废铁从空中落下,掩于尘土之中,就此消亡。 白虎再次低下头颅,爪上青光冥冥,欲以灭杀孤筱,却在瞬间消失了他的身影,只见孤筱一声轻鸣,转瞬御剑飞离,悬浮在白虎眼前不远处,视线相交,气氛一时冰冷凝滞,只是此刻两者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杀不了谁。只因孤筱剑身着实坚硬,非有大法力,远远超出其本身的力量,方才能将之磨灭殆尽,前刻其剑灵出窍,乃是杀之的最好时机,奈何白虎因其余灵剑所阻而错失良机,此刻便再无机会,可是,那孤筱剑灵受伤极重,又损失大量灵性,攻击力远远不足,甚至连重伤的白虎躯体也亦伤不了,此刻,只余一防御坚固能够称道一二。反观白虎,受伤也是极重,防御力直线下降,虽还有一战之力,却也难以持久,在其眼中,孤筱此刻便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着实难以下手。一时间,原本两方之中战力最强的白虎,孤筱,只能躲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漫天乱战而无力参与,心中不由更是焦急! 局势僵持,却是难以打破。 ······ 火焰中有不死神鸟,名朱雀,绚丽夺彩,展翅梳羽,是为梦幻。 其翱翔空中,畅快轻鸣,令天下万灵低首,火焰臣服。 姬若曦于其身下,领略其风采,虽是心中惊惧,却也不由为那奇景所吸引。 忽,朱雀垂目,与姬若曦目光相交,渐收翅飞落,低头,静静看着黒焰之中稍显惊惧的姬若曦,只见其抹干口鼻间的鲜血,缓缓从熔岩表面挣扎站起,抬头直视朱雀,见朱雀并未因此般行为而震怒,姬若曦目光之中渐显平静。 朱雀提起锋锐右爪,缓缓刺向姬若曦,顿见其猛地向后惊退半步,而身上所覆着的无名黒焰,如若遇见天命大敌,倏地凶猛绽开,爆裂的燃烧,似在有意识的警告朱雀。至此,朱雀方才将目光从姬若曦身上收回,紧紧盯着那漆黑如墨的火焰,而那泠泠右爪则依旧朝着姬若曦胸膛刺来。姬若曦微怔,陡然惊惧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肉体,身体僵硬,肌肉紧绷,无法动弹,如若被冰封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爪临身! 尖爪已然刺进火焰之中,刺入皮肤肉体,却未曾再深入,甚是恐惧的姬若曦不禁松了一口气,逐渐缓过神来,静静地看着朱雀动作,心中甚是疑惑,却是一时忽视了那黒焰!自朱雀锋锐利爪刺进火焰之中,便似那水火,顿见黒焰竟如同火上浇油,狂躁凶悍的燃起,更是顺着朱雀右爪凶猛急速向着他的身体蔓延,却在半身处被朱雀吞噬。 片刻之后,朱雀从姬若曦胸前收回利爪,猛然张开长喙,凶猛地吞食姬若曦身上那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其挣扎,其扭曲,却依旧难以逃脱朱雀的吞食。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十八 曾有一语流传,至今已无可考证,蛮荒之时,混沌初开,乾坤始奠,天地依旧混乱不清,万物生灵灵智未成,饮血茹毛,蠢然无闷,与禽兽无别,待这乾坤方定,元力充沛,万灵皆本能吞吐日月精华,灵力浊元。 至灵台将明,能力渐显,却也诸般攻伐,乱战于天下,一时间,神州动乱,日月无光。 自然,诸灵之中,不乏火中灵物,由火而生,却非同火焰,朱雀便是其中之一,然,火与火毕竟不同,遇之,常有相互吞噬,截取对方之道基,领悟其中所蕴藏道理,以精进修为。 初,朱雀与黒焰相遇,因黒焰气息过于弱小,之中又混杂炽玄朱焰,一时朱雀不曾发现,而黒焰却是如临大敌,待到两者接触,朱雀之本源便一直剧烈波动,方才有着吞噬黒焰一幕。然而,那漆黑如墨的火焰来源于姬若曦之血液,身体之本源,不断被吞噬,如若蚀骨伐髓,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姬若曦不禁痛苦地跪下,左手撑在熔岩表面,五指深入,汗如雨下,青筋暴露,右手拄着“胜邪”,浑身痉挛,剧烈喘息,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唯有心中意志如那风中残烛苦苦支撑,只见,黒焰将稀,颓然无力,最后只剩薄薄一层紧紧附在姬若曦身体表面,以驱除愈发炽热的温度。“胜邪”震颤,越发嘶鸣厚重,一丝黑色逐渐蔓延开来,渐而渲染整个剑身,仿佛绝境之中,将死之人,拼命一搏。 突兀间,风云始动,只见那“胜邪”猛然当空一划,劈开朱雀威势封锁,驱动姬若曦早已麻痹的身体,向后狠狠窜开,斜飞落地,却在那瞬间被朱雀展开的翅膀所拍中,便如一道利箭,凶猛冲进重重熔岩之中,却又因为速度太快而漂开熔岩,擦着表面飞驰掠过,点出一处处涟漪。 翻滚渐已停下,姬若曦方才缓过神来,还未感受自己几近被烤熟的皮肤,便觉一股炽热的凶恶气息逼临,连忙向着一旁滚动,已然顾不得思索和惊恐,求生的意志令其在那一瞬爆发出万千的光和热,退却死亡之阴影! 只见那朱雀从空中飞扑而下,就如同鱼鹰从空中直落,抓取露出水面呼吸的鱼儿一般,大翅扑扇熔岩,溅起万重浪花,而突伸两只锋锐尖爪,直往岩浆表面抓取!所幸,姬若曦那一时滚动,使其翻滚到两爪之间,虽为重重熔岩浪卷倾覆灼烧,却好过被朱雀利爪贯穿,而全身精血被吞食一空! 从熔岩露面,翻身而起,余光便见朱雀展翅翱翔,回环于空中,尾焰缥缈,如梦如幻,而自己则如同慌乱逃命的狡兔,以一时之敏捷,争取万世之残存!连连闪避,“胜邪”以开路,残存之黒焰则抵挡万重炙热,将自己性命托付于自己,将自己意志贯彻身心!回环曲折,寸步难行,却径直冲向岩浆爆发之处! 那空中,朱雀仿佛已经很不耐烦,其越发增快的速度令姬若曦几乎难以感知,难以闪避,却因心中锻炼至今的直觉方才保住要害,险险闪过咫尺的攻击,不过,却也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别无二择! 身随熔岩,虽然自己未曾如何前进,却也直指中心爆发之地,然而,姬若曦之幸运仿佛已经用尽,虽然其从不愿意相信这些虚无缥缈之物,心中却不禁默默祈祷着自己能够挺过这一关。只是,姬若曦知晓自己的一线生机便在那熔岩巨柱之中,当然,灵智同样不弱的朱雀自然也是明白,又如何会让姬若曦有着机会逃生?!但见其,猛然停滞空中,尽情舒展大翅,铺天盖地,仿佛要将这大地吞没,忽的一声尖啼,热浪汹汹,顿见,空中无数朱红焰羽,化作洪流,如若箭雨,重重复重重,淹没姬若曦以及其近在咫尺的逃生之路! 无处可逃,无处可避,唯有手中“胜邪”,只见愈发黑冥的剑,愈发厚重的意,仿佛远古凶兽从死亡之海中苏醒,一道灵性猛地贯穿整个剑身,力量愈发浩然,甚至姬若曦也握将不住,也不曾握住!那股力量,是这柄剑之本来面目,一直封存在其中,却不分彼此,唯有那道灵性掌控,此刻,古剑凶意似泉涌,却掌控着姬若曦的身体, 使出“回环无极”来!此一式,乃是姬若曦家传顶尖剑法,“太虚剑诀”中的第五式,取意,天地无涯而剑意无极,回环末处却飘零生死。堪堪领悟到第三式“剑动方丈”的姬若曦,决计是不可能使出第五式“回环无极”。 便见,重重剑影化作无隙之剑幕,仿佛凝成一道剑域,紧紧将姬若曦包裹其中,任由那漫天飞羽纷杂刺来,却始终难以深入丝毫,不过,也是因此姬若曦被止步于此,而空中朱雀却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只见其陡然化作流星冲下,光华逸散满天,将这虚空灼烧扭曲,也许更精进一层便是焚烧虚空也亦并非不可能。 空中激射火羽被阻,便已然被剑压驱逐,竟一时谋得一丝空隙,而“胜邪”便已经乘此回旋,反握之,以着一道轻微非明的频率震颤,并且愈发明显,愈发模糊,竟是第二式“叠浪层峦”之蓄力聚势!远远要比姬若曦使出的要高明得多,威力也更大!然而,姬若曦心中却并没有多少高兴,并非因为此刻生死难知,而是因为此刻是剑御人而非人御剑!这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是何等耻辱,却迫于形势而不得不如此,心中更是郁积难当! 微微抬头,姬若曦定定看着那急速迫近的巨大火球,心中不由自嘲:这等生死之战,自己居然还富有余闲,去仔细观察敌人之动作,当真是闲得可以!忽地,又想到,几天前那黑袍人被自己斩下左臂,只怕也是“胜邪”的功劳。 轻轻摇了摇头,忽觉恶风及那恐怖的气势百倍剧增,并愈发剧烈,姬若曦不禁被压弯脊背,便已然知晓朱雀已经近在咫尺,闭上双眼,待那利爪临身,姬若曦竟是强行压制“胜邪”出剑,猛地,步伐轻移,失之毫厘差以千里避开从脸颊掠过的利爪,只是那余威之浩然依旧将姬若曦重伤,半边身躯焦黑,而其却强忍疼痛,猛然从熔岩之中踏起,飞身空中,欲以直往朱雀脑袋击来,然而这般行为在朱雀眼中却是如此笨拙,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肉体,姬若曦无一样能与之相比,只见,朱雀倏地张开长喙,一道焰流积聚回环,骤地朝着姬若曦喷射而来,而依旧双手反握剑柄的姬若曦却在中途便已经变招,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要去攻击朱雀,因为他深知,即使是“胜邪”积聚全部的一击,也绝不会伤到朱雀丝毫,那一动作只是虚招,是让朱雀上当的虚招!积聚全部能量,贯穿姬若曦之意志剑意,高频震颤的“胜邪”横在身前,使得空气一阵阵波动涟漪! 焱流凶猛的冲击在“胜邪”之上,一时间,能量潮汐,热流混乱,而姬若曦便因那浩然的反震之力而口溢鲜血,却也推动着姬若曦的身体瞬间穿破空气,飞射入那浩大的冲天熔岩巨柱之中,空中徒留下一声声嘶哑的狂笑之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十九 风絮浮沉无落处,一叶青萍万里遥。 蛟鼍铮铮朽木死,留有枯心明哲允。 青龙鳞寒珠玉碎,残魂邈邈怨长存。 欲使龙息焚孟章,魁魃游离远黄泉。 天地动荡,良久方歇,待到晕沉胀痛的脑袋稍稍平静,素梦菡撑着落石踉跄站起,扶着洞壁,翻开重石,从洞中挪出,在那洞口,眼睛不由为那突现的皎洁月光而一时感到刺眼,伸出一直握着半截短棍的左手,以挡着刺眼的光芒,方从昏暗之中,看清眼前的一切,才觉这岩洞比以前小了许多。 上空那断脊处被撑出偌大缺口,重重月华从暗青色的空中直射进来,挥洒在素梦菡斑驳的伤躯之上,染出一片黯然,萧萧风影,孤寂梦中。对面幽远,一眼也看不见尽头,也许是这月辉并不明亮的缘故,而身下塌陷,深入地底,仿佛一只匍匐在地的蛮荒凶兽,张开巨大幽幽的黑色巨口,静静地等待,等着半空中那萧瑟的身影落下。 这硕大的空间,仿佛已经将这整座山内部掏空。 素梦菡心神微寒,伤躯不由一颤,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环臂,不停撮动,仿佛要将这寒意驱逐。余光微凝,却是忽地发现远处地底一丝绿色的光芒闪闪,心中一惊,连忙定睛看去,原来竟是蛟鼍鬼杉依旧残留下来的身躯,不由从心底泛出重重苦涩愤恨之意,环视四周,见周围一片死寂,久无事发生,抿紧嘴唇,眼神一凝,心中一定,倒提短棒,顺着坑洼岩壁缓缓滑下去。 踏上坑洼地面,素梦菡轻舒一口气,按捺心中的紧张与激动,确定绿芒方位,翻过遍布的巨大落石,朝着那方小心移去。 临到近处,素梦菡不由停下脚步,毕竟远视同近处体会迥然难以相同,虽是蛟鼍鬼杉之残躯,但在素梦菡眼中却依旧高大如斯,身逾百丈,拳粗似铜钟,腿长如灯塔,又怎能不让素梦菡震惊!只是此刻,蛟鼍鬼杉断了左腿,失了右臂,眼神黯淡无光,浑身枯木般的皮肤身躯处处崩断,溢出茫茫绿色夹杂红意的鲜血,好不凄惨! 走上前去,素梦菡虽心中怨恨难消,杀意充斥,却也知这株枯木被摧残至此,也落得个身死道消的悲凉下场,是已经报了九师兄祁哲允之仇,心底早已没有了(鞭)尸的念头,只是,心中悲伤甚深,愧疚难当,不禁泪水横流。 猛地一踏,素梦菡飞身落到蛟鼍鬼杉干裂的胸腹之上,四处寻查,希望能够找到些肢体残骸,以至于安葬祁哲允之时不会没有片缕寄魂之处,使其落得个孤魂野鬼之境地。寻到胸部左侧,心胸之位,忽见一丝干焦残发,素梦菡将之拾起,放入怀中,不禁想到往昔祁哲允对自己的照顾和纵容,又是泪眼朦胧,抹干泪水,醒去鼻涕,却是忽地惊觉脚下一股异动,素梦菡先是一怔,猛然后窜半步,而后便是一喜,连忙用手中半截短棍击开那早已干枯破碎的枯木皮肤,积聚全部力气,掀开脚下一大片残骸,却是陡然一声刺耳尖啸,险险让素梦菡松开双手,还未待其兴奋出声,便是一道佝偻黑影从脚下深处迅速临近,窜出洞口,掠过素梦菡双腿之间,焦躁惊恐冲出这里,远远狂奔而去,直惊得素梦菡心神发颤,一旁闪开,扭头定睛看去,竟只是一只被吓坏了的柽柳猴,断了一只腿,拖拉着,痛苦而恐惧的逃走,见此,素梦菡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阵浓浓的失望,面色愁苦,竟似拧出水来。 猛然一怔,忽扭头重新看那被自己劈开的胸膛,素梦菡方才想到,既然在蛟鼍鬼杉体内仍有活物存在,那么,岂不是说明,其体内必定还有其余生灵存活,九师兄祁哲允未必不是其中之一!想到此处,素梦菡的心脏便不由剧烈的跳动起来,心中兴奋,原本苍白的脸色也不禁染上一层红晕! 连忙掀开残骸,深入其中,只是这里多处坍塌,虽然还能够看到些血管骨骼以及筋肉的残影,却破碎不成样子,仿佛这偌大蛟鼍鬼杉之身体被浩然能量所压缩了一样,着实难以清理和前进。 倏然,脚下碎开,而素梦菡随着残木废屑一齐滚入深处,应是这几近粉末的身体骨架难以承受素梦菡的重量,些许时刻,素梦菡从残屑之中伸出双手,翻开覆盖在身上的残骸,从中站起,抖落浑身以及深藏发丝之中的碎屑,一脸惊魂未定。 抬头向前看去,顿时惊讶这里居然依旧完好无损的样子,顺着血管脉络之间空隙,素梦菡不断前行,直到那心脏之处,方才看到诸多生物之骨骼残骸,许许多多白色丝状如同绒毛一般深深扎入那些生灵肉体之内,其扭曲,其痛苦恐惧,不由不让素梦菡干呕欲吐,却强忍着前行,心中不由暗暗祈祷祁哲允并没有似这些生物一般被吞噬干净! 走到心脏近处,素梦菡抬头望去,只是这一眼,顿将其震住,心脏竟是如此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从原先的惊喜到现在的惊惧愤怒是如此的折磨其心神!只见,半空处,那被诸多血管连通的透明的心脏之中,有一通明似琥珀一般的龟裂球体悬浮,是蛟鼍鬼杉之树心,由树木精华凝聚而成,而其身下便是祁哲允蜷缩的身影,一道微弱而虚幻的白芒不断从那裂开的树心溢出,缓缓侵入祁哲允的肉体。 他在极为痛苦地挣扎,浑身青筋鼓起,面色潮红,汗如雨下,蜷缩身体,紧紧抱着脑袋,七窍流血,那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死战,每撕裂一层,便是在三魂七魄之上生生刮去一层灵性,比蚀骨伐髓更是痛苦千百倍!每一次吞噬即是真正的消亡!如若没有大毅力,大运气,就凭现在这般弱小的祁哲允是决计无法逃脱被湮灭的命运! 原来,蛟鼍鬼杉在与青龙交战之时,因为青龙最后一击而差点形神俱灭,虽则肉体破碎,难以存活,但其灵魂依旧残存一丝融于破碎树心,直至找到昏迷在身体之中的祁哲允,便已然萌生出要夺舍之念头,只是,此刻虚弱无力,灵魂之强度居然同这等修为的祁哲允也差不了多少,以至于虽然吞噬正在顺利进行,却需要极多的时间,也极易被打断! 见到此情此景的素梦菡如何不惊,如何不怒?!只见其猛然驱动手中短棒,飞跃空中,撕开心脏,斩破那几近破碎的树心,任由那绿色液体浸满全身,而煞气深凝! 只见,那树心破碎,其中剩余残灵猛然似恶鬼痛苦尖嚎,张牙舞爪竟欲以将破坏这唯一生机的素梦菡挫骨扬灰,却在半路消散一空,徒留下一声声刺耳的哀嚎。而侵入祁哲允脑海之中的残余灵性,却因为已然没有了支撑,逐渐被祁哲允的灵魂吞噬,虽然成功防御,打败了侵入的蛟鼍鬼杉,获得了一些中古时代破碎的记忆片段,但灵魂受伤极重,如若没有天才地宝孕养,只怕定将从这修仙之路上遥遥退去! 路难走,并非不能走,人落寞,只是心中孤寂。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二十 老人常言,人在死去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曾经的记忆,无论是欢喜快乐的还是悲伤窘迫的,总会不受你控制的在眼前快速回放,当然,这也许只是年纪大了,历经沧桑,有些多愁善感罢了。 然而,对逼临消亡的祁哲允来说,心中的遗憾及念想总是迫使他一遍遍,一次又一次回想着素梦菡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素梦菡的,也许是在自己忽然某一天发现那个曾经逗弄的女孩已经长大的时候,也许是倏地意识到那道不忘身影已经被伏瞻夺走的时候,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祁哲允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他只是希望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见上素梦菡一面。 这是十分危险的,尤其在这灵魂交战,相互吞噬的危急时刻,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更何况这般难以集中全部注意力?!随着蛟鼍鬼杉更为凶猛的吞食,祁哲允愈发没有防守之力,这些从灵魂深处涌将出来的记忆,不断的被夺走,直到只剩下一道模模糊糊的,永远也不会恢复的虚影。 ······ 素梦菡搂住依旧昏迷的祁哲允,从空中跃下,将之靠在一块凸出的骨头之上,眼睛红肿,说不出的痛苦滋味,更重的却是深深的内疚。探了探他的鼻息,伏在他的胸膛之上听了听那依旧搏动的心脏声音,不觉松了一口气,心中一时欢喜激动,又瞅见他眉头紧锁,七窍不断溢血,素梦菡连忙焦急地替他擦去脸上混杂着许多绿色液体的鲜血,心中甚是担忧,却不知所措,只希望能够早点回到暮筱主峰,找玄一解救。 素梦菡背着祁哲允从蛟鼍鬼杉残躯之中爬出,看着天空之上暗青色的世界,恍觉世事变幻,莫名其妙,却又如大梦初醒,混账的很! 风蓦然涌起,仿佛深海之中,巨兽翻身,卷起万千重浪,素梦菡感受这不谐的风声,心神不由紧了紧,只见云雾涌动,翻滚,于空中积聚,骤然遮掩整片天地,阻住月光,一片漆黑。惊惧陡然,素梦菡自知难以抵抗,趁着这视线还能看得清楚,连忙拔腿狂奔,直往之前藏身的洞穴疾驰而去,却在半路上停下,身体僵直,难以再移动丝毫。 但见,一道青光从地底直射空中,击穿云层,挡在素梦菡前进的路上,将原本就极为破碎的大地轰出一道幽深的大坑,却生生止步于素梦菡脚下。素梦菡呆呆看着空中,缓缓低头,只见,丝丝雷纹猛地从地面腾升,霹雳作响,雷云积厚,降低,忽地从中探出硕大狰狞龙头,缓缓逼近素梦菡眼前,至此,素梦菡方才看清那青龙模样,浑身鳞甲破碎,血迹斑斑,受伤颇重,犹以脖颈处伤势为最,甚至连最为坚硬的龙角也断了一节,肉须飘飞,口溢鲜血,金黄巨瞳之中满是嗜血杀意,咧嘴利牙,铿锵刺耳,令素梦菡不禁全身痉挛麻痹,面无血色,甚至连心脏也似乎凝滞一般! 只见那青龙缓缓将目光从素梦菡移到背负于背的祁哲允身上,顿时,眼中凶芒大盛,微微咧开巨嘴,一道清光会聚,卷动万千风云,扭曲这片空间。 “那······那古树···已经死了!就算是灵魂也被我师兄祁哲允所吞噬!他···他不是······”震慑于龙威,却更焦急祁哲允的生死,素梦菡不管青龙是否能够听懂,不顾一切,欲将事实解释清楚,而话未曾说完,刺眼光芒已然大盛,连忙矮身闭眼,却久久没有疼痛或是死亡的虚无感,缓缓睁开一只眼,四处瞧瞧,却不见了青龙的身影,蓦然一惊,连忙睁大双眼,猛地抬头,却见烟云消散,月光倾泻。 素梦菡来不及狂喜,焦急地背着祁哲允绕过大坑,直直向着藏身洞穴奔去,余光却见那更为深幽的大坑底部,一道道光芒交织,似道通天大网。 ······ 借助朱雀的力量,留下一声狂笑,姬若曦飞射入熔岩根部,一时间,那巨大的撕扯力几欲将姬若曦撕得粉碎,却有“胜邪”的守护以及灵果残余能量的修复而没有就此死去,但亦是伤上加伤,面色苍白无血,不仅仅是因为伤重,更多则是因为被吞食太多血液的缘故。 浑身覆着的黒焰渐息渐薄,逐渐难以抵御重重的热流,在熔岩巨柱之中翻滚,碰撞,无以呼吸,以着狂躁的速度急猛向着空中激射,渐以稳住身体,眼见空中愈发宽阔的视界,以及苍白色的明月,眼见即将逃生,心中自是一番欢喜,却在那瞬间仿佛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但见那朱雀腾空环飞,猛然扎进巨柱之中,溅起万千细流液珠,又突兀扑扇展翅,生生将姬若曦从那巨柱之中拍飞出来,从空中飞落,直直向着身下万千焱流砸下!面色惊恐,风声呼啸,连忙翻转身体,欲再次快速踢蹬虚空以减速求生,却因身体伤极重而无能为力,任由其身自由落体! 猛然,一道巨大火影从高空之上似道陨石飞速急落,瞬间逼近直落的姬若曦,一声尖啸,猛扇巨翅,震动重重空气,如道弧光顺着熔岩表面飞驰而过,分出一道长长的水槽来,转眼回转空中,却已经消失了姬若曦的身影。 原来,姬若曦整个身体乃至手中紧紧握住的“胜邪剑”,都被朱雀吞下肚子。 朱雀轻鸣,猛然抬头望天。 ······ 冷风瑟瑟,使人遍体生寒,自玄一一剑劈开四象大阵,身入其中,整个阵法便已然如同活物,完全活了过来,一串串接连不断的剧烈变化,四灵有感,猛然惊觉,令这大阵更是凶威甚重,难以忽视! 御剑空中,环视周围包围的四道巨大光柱,深感其中力量浩瀚,忽,空中一阵阵波折,一道透明薄膜从天际降下,如同一个巨大锅盖将这片空间封锁。 一百六十七章 四象颠倒 死生逆转 二十一 青龙初曦云雾遮,白虎昏暮风语轻。朱雀荒旱朱烟炽,玄武撑天北冥寒。 玄一持剑静立空中,风声猎猎,青丝飘舞,颔须萧然,而衣袖飘飞,眉头紧紧皱着,面无表情的脸庞之上,丝丝冰冷缭绕,环视身下茫茫一片荒凉,土木碎裂,沟壑重重而岩浆蔓延,或是因为自己的一击,也是大阵运行的结果,心中不由泛起些愁绪。 猛然,玄一眼神一凝,面色不由更是凝重,静息聚势,紧握手中之剑,泠泠冷光乍现,缓缓瞧着突现在自己身边,并紧紧包围着自己的四灵,心中忧虑,情形紧迫,一触即发。 ······ 月已偏西,苍云众人早已注目相视良久,虽惊疑这等变故是何为,却并无多大担忧,尤以好奇更重,毕竟苍云能够亘古伫立神州,其底蕴又如何能够用三言两语说得清?苍云弟子,行走天下,常尊于师命,谨言慎行,并未多说过什么,但心中傲意自然做不得假,早已融于骨髓,潜入魂魄,若观察仔细,便时常能够从其言语行为之中体会一二。 此刻,暮筱峰后山突现这等浩然变故,说不震惊是假的,但自家师傅及其余师叔的能为,自然能够知晓一些,更兼之,千余年间的和平,也自然限制了他们的眼界。然而,不同于他们这些普通弟子,仍有些天才妖孽的人物,能够从那凝重的气势之中,体会到一股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恐惧。 苍云其余十一峰首座,皆负手立于殿前,面色凝重,看着那突现的四道参天光柱,感受着空中隐隐传来的浩瀚威势,神情微顿,骤然,一道传音从远峰飘来,仿佛就在耳边轻语一般,闻声,众人一滞,顿生惊疑,遥视澔涆峰,不知玄清之言究竟为何意,难道是信不过玄一不成?未待发问,忽觉,一道熟悉剑意涌来,接着便是数道晴空霹雳,直震得这天地动荡,守山大阵颤微,方才明了情况有变,甚至玄一都不能独自解决,目光一凝,便知为何玄清要众人皆去的缘故,但见苍云数道迥然不同的剑鸣轻响,便看到十二道光华远远飞去。 渊懿峰上,伏瞻看着远去的师尊,想到他面上的凝重之色,又忽惊暮筱峰后山那突现的四道巨大光柱,不觉心神一痛,猛然惊叫道:“菡儿!”直惊得同在一旁的王子琪跳将起来,只见,伏瞻猛然窜出,急急向着暮筱峰疾驰而去,王子琪一呆,缓缓放下伸出的右手,摇了摇头,怅然说道:“就算师兄你有了女人,也不该像师尊一般,就这样将我独自一人留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可是······”遥视暮筱峰突现变动的方向,不觉紧紧握住了双拳,咬咬牙,也随之奔袭过去。 嘉筠峰峰顶,冰雪覆盖之地,一风中独立的女子抱剑凝视远方,而其肩上蹲着一灰色静默小猴,盖因此峰乃是苍云最高之峰,身在此处,能够环视整个苍云宗,比之其余弟子能够看得更远,也更加清楚,自然更了解情况的严重。紧紧盯着暮筱峰后山的突变,用力束缚住怀中古剑的异动,却也因此一时疏忽了肩上的灰色猴头,但见其从她肩上跳跃而下,尖叫着,嘶吼着,急急向着暮筱峰飞奔而去,雪墨瞳心神一顿,便轻挥素手,风雪急涌,飞跃空中,连踏数步,便已然抄起那猴头,小忆惊叫,挣扎,弄乱她的素白衣裙,却始终无法逃脱,不由对着雪墨瞳嘶吼出声,却见那女子未曾注意,也不曾停留,直直从峰顶跃下,风声呼啸,连连踏着冰坚岩石,空中急刺翻越,越过阻碍,树木,径直向着暮筱峰后山急速移动。 涵雅峰,同是一女子,矗立峰前,却不同于雪墨瞳那般清冷,面色焦急,神情凝重,自那光柱出现以来,心中便涌出浓浓的惊恐与不安,生怕,自己唯一存在的亲人再像曾经一般离自己而去,只留下自己一人在这残酷的世界孤独活下,御剑飞驰,却应还未曾熟悉之而颠簸难平,数次因为勾住树枝而划破衣服,弄伤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紧紧抿着嘴唇,眼中尽是浓浓的担忧,只盼李若曦能够安然无恙,若是因之而取自己性命作为交换,李瑶光也是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其余诸峰,皆有修为通天之辈,随着那十二道剑芒直直向着暮筱后山御剑飞来,自然也有心中好奇之人,来此见证这浩然的天地之威。 风云齐动聚暮筱,且看春秋衍化生。 ······ 倏忽间,玄一真人眼前景色顿时一变,烟云大起,遮天蔽日,到处皆是一片白茫,分不清东西南北,出落方位。 拔剑四顾,灵识尽数展开,却见这天地万物皆虚无,无物以存在,然,直觉凛冽,处处险意,遍体生寒。肉眼环视,方觉这空间虚缈,非有真实,怒咤一声,气浪卷涌,卷起万千烟云滚滚消散,留有一处清晰空间,久久难以弥合。 烟云阵阵滚动,一处波澜,仿佛有着什么凶兽出现,竟是猛然驱动,化作巨大云拳,直往玄一击来,风声赫赫,猎猎出响,玄一眉头紧皱,眼中寒光闪闪,猛挥左臂,顿时一道青芒出现,便如若弯月飞驰而去,横切过那云,顿时其分作两半,从玄一身边远远掠过,又重新融入烟云之中,一时平静,而云雾再次蔓延过来,渐以淹没玄一身影,方才是那重重攻击开始之际。 玄一据守,手中之剑化作重重剑幕,抵住眼前无数或真或假的爪影拳芒,未曾休息喘息片刻,忽,一道青影突现空中,大部分隐于云层,只露出一处鳞爪,而玄一自然看得清楚,连忙脚步轻移,挪动身影,施展身法瞬息逼近,而手中之剑顿化作通天之芒,飞斩而过,将那道突现之影子斩得粉碎,却只是一道以假乱真的虚影,虽为那虚影所骗,而玄一神色不变,忽抽剑斜削,刺破云烟,劈中一处虚无,却见一声铿锵,火花四溅!待到玄一赶至,又是空无一物,皱紧眉头,再次环视此处,心中不由有些不耐。 四象运转,攻伐不断,生生不息,尽以剑破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四象轮转 烟云青龙 这世间自古凶蛮,无论人仙妖魔,诸灵皆有戾气。又值天下纷纷,熙熙攘攘,或为利来,且为利去,仇怨会聚,战乱不止,令这山河破碎,万灵愁苦。 远古之时,神宗灭天,为增加宗门实力及底蕴,夺那天地凶兽魂魄躯体,炼铸通天法宝,或是奴役精魂,驱使成阵,其中凶戾,怨念甚重,常使这天地震动,生灵惊惧。 玄一陷足于这四象大阵之中,方始领略其中威势,接替其师,再现中古生死之战,这第一域,便是这云雾之中,青龙爪下。 龙,能大能小,大可遮天蔽日,小则如蚕蚁毫毛,变幻多端而能隐能现,吞云吐雾,鸣雷闪电,施云布雨,更甚身体坚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与之对阵,一时不慎,便失足成千古恨,当知如此,玄一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只是,这云雾缭绕,青龙隐于其中,不识其真身所在,又驱之不散,纵然有千般攻击,万般法术,也只是徒然白费气力,丝毫无功而已,着实令玄一真人难以大施拳脚,又处处受限其中,如此这般,又如何不让玄一惊起些怒意?! 且看那青龙,因之前受伤极重,又未曾有时间恢复,所以,攻击甚是无力,虽心中羞怒,却也只能以这般躲闪,怒目视之,如若实质。 历时弥久,玄一心中隐隐泛起些焦急,着实担忧自己弟子的境况如何,眼神一凝,心中一定,暗暗轻喝:“轻语。”竟是使出苍云宗镇宗剑法“鸿蒙剑典”第四式“上善若水!” 但见其猛然握剑下刺,一道波纹,如同水面溅起一阵波澜,骤然从脚下顺着这片空间迅速向着周围蔓延,而那重重烟云,仿佛随着那波浪卷出一道道轻微波动,却又在瞬间消失一空,似那水面一般再次恢复了平静,静若止水,便是如此。 蹙着眉头,缓缓闭上双眼,灵识尽数展开,沉静于这天地,将自己整个身心融入其中,不分彼此,化为一体。猛然,一处波纹从远处迅速溢将过来,稍纵即逝,却惊动玄一整个身心,稍稍握紧手中利剑,玄一一动不动,依旧屏息凝神,感知这空间之中一切变化。 倏忽间,藏云之中一道恶风骤然袭至,快若闪电,凶狠异常,玄一猛然睁开双瞳,“时暮”轻颤,缓缓浮至眼前,寒光泠冷,而玄一双手结印,忽以御剑化作茫茫无数剑影,竟忽视那袭来恶风,偏开身体,陡然后移,右手剑眉朝前一指,刹时间,风云变色而那重重剑影如同一道洪流向着那方凶猛奔腾而去,其速度狂躁凶猛,风驰电掣,穿透重重云层,铺天盖地! 恶风临身,化作一处潮湿烟气,吹动玄一稍稍凌乱的鬓发,其眼中未曾改变丝毫,如若一弯秋水,深幽宁静,溅不起半点涟漪,紧紧盯着前方,面色严肃,神情凝重,而手中剑印更是深凝,指尖稍稍泛白。 重重剑影激射,云层破碎湮灭,恍惚间,眼前那处,倏地溢出一层波澜,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骤地从虚空中伸出一只狰狞巨爪,青鳞布满,冷光凛冽!连连数爪,扭曲空间,生生止住那袭来剑影,铿锵声响,竟将那无数利剑崩飞,近身丝毫亦是不得,却也将青龙身影在这空间完全暴露,但见,玄一骤地朝前猛踏一步,剑眉顿时环指,空中那被磕飞众剑,忽,遍布青龙周身,重重将之包围,锋指青龙,“时暮”轻鸣,轰彻天地,将这茫茫烟云震散,玄一双眸凝视,陡然一握,刹时间,密密麻麻的剑影化作遍布剑芒,如风雷乍然刺向青龙周身! 然,青龙虽一时惊讶,其反应却极为快速,只见其猛地怒吼一声,如那平地惊雷,霹雳作响,一道防护罩迅速凝结,包围其身,接着便见,那一道道利剑接连刺中防护罩,火光四溅,溅起一阵阵涟漪,然而却始终无法将之破开。 风涌云聚,青龙萧立,余光却见一道道虚幻残影骤然逼近,恍惚已是眼前!只见玄一踏步空中,翻身猛然握住“时暮”剑柄,朝着青龙骤然挥下,但见,遍布空间的茫茫剑影竟重重归回“时暮”,化作一道通天剑芒,扭曲空间,撕裂空气,在青龙那惊惧的眼神之中,呼啸而下!撕裂防护罩,狠狠击中青龙龙头,火光乍现,气浪卷涌,龙鳞崩碎,血色斑驳而青龙痛乎嘶吼,如道沉石,从空中砸落,恍恍乎空间震颤,舒舒然剑意萧萧。 于空中翻滚数丈之远,青龙眼中血色深凝,顿时云烟卷涌,凶猛暴动,却也深知玄一那一击着实之重,竟将自己最为坚硬的龙角斩开一节,让原本就已经折去一层的龙角更是几近碎裂,却也因之而侥幸生存。狠狠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暗道自己若不是之前与那蛟鼍鬼杉一战而受伤极重,又怎会躲不过玄一那一剑?!浑身鳞甲缝隙之处,鲜血四溢,整个身体尤为虚弱而难以再战! 忽,风声猎猎,危机临身,青龙蜿蜒飞驰,虽心中惊怒,此刻却不得不躲闪开来,然而,此重伤之躯如何能够胜得过全盛时期的玄一真人?!其虽一时惊诧于青龙浑身的伤势,却绝不会就此放弃这等良机!手握“时暮”,施展诸般浩然剑法,虽青龙竭力防御,却依旧难逃那漫天剑芒!猛然,青龙张开巨口,怒吼声声,一道明珠从口中突现,便立即大放光芒,威势浩然,而玄一顿时一惊,连忙横剑御守,只见空中一处崩裂,气浪从中暴出,将玄一身影推出许远距离,吐出一口逆血,衣着混乱,待到光芒消散,玄一挥袖,风声怒嚎,顿时烟云尽消,而青龙则因虚脱无力而从空中砸落,陷入雨雾之中。 玄一本欲以乘胜追击,折其一灵,以破这四象大阵,却在自己将要开始追击之际,这空间景色突然一变,这次竟是那北冥大泽,由此玄一便已然猜到这次对手必是那玄武无疑!轻舒一口气,暗道这次恐怕有些难为,必将是一场生死苦战。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四象轮转 玄武镇天 北极之地,一处汪洋,极寒,故谓之北溟,生乎天地之先,诸灵万物少有能存。倏忽忽万年,太阴化生,虚微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谓之玄武。 此刻,寒气卷凝,波澜重叠,眼尽之处,皆是茫茫。玄一空中浮立,手持“时暮”,与玄武相战,天地崩猝,汪洋翻卷,寒烟淼淼,甚是激烈凶猛,斗到酣处,那剑影重重,如若匹练悬空,横贯天幕,猛然又似飞天瀑流,穹宇泄落!然,那玄武却巍然不动,任你风雨如柱,大河滔天!虽“时暮”冷冽,青锋泠泠,更兼,玄一剑法精妙,修为深厚,但,依旧奈何不了玄武丝毫,究其万法,也亦不能撼动其身。 忽然,龟首嘶吼,凶威煞气,顿时,冷风呼啸,玄水卷涌,猛地冲天漫起,只见,那巨浪重叠,澎湃异常,铺天盖地直往玄一涌来,誓要将玄一淹没! 微皱额眉,神色凝重而鬓发狂乱。曲指握剑,隐隐泛白,浑身灵力汹涌,似道江河流转,生生不息。猛然驱剑前斩,连连三剑,一剑逼临一剑,一剑快比一剑,如约同时斩中那冲天巨浪,顿时,剑芒萧萧,似道惊雷猛地炸开,竟将那重叠巨浪轰出一道三角一般的通道来,幽深通往外处,待到巨浪平息一层,又是一道凶猛涌来,接连不断,仿佛绵延的山脉一般。虽然不能伤得了玄一真人丝毫,却也一时阻断了玄一的蓄势,逼其一直与自己对耗,直到灵力消耗一空为止。 又是一剑劈开巨浪,漫天水珠浸湿发梢衣袖,却在灵力蒸腾之中化作气流逸散,向下凝视,紧紧盯着漂浮在水面之上,同样凝视自己的墨绿玄武,其身体狰狞,极为庞大,高逾百丈,而且速度不凡。玄一曾经想过,虽然玄武速度远超想象,但依旧还在自己之下,逼近其身,倚靠自己远胜玄武的速度,寻找其身体弱点,谋求一击必杀也并非不可能!只是,玄武为阴,有着首尾两个脑袋,感知甚为灵敏,一身龟壳又太硬,似那无缝的鸡蛋,着实难以下手!其更是对水流操纵之术远远胜过自己,而且,威力极大,即使自己真得逼近他的肉体,虽不怕那漫天玄水封锁之危机,但也没有太多余力在那等攻击之下,施展剑技。不过,如果竭尽全身力量,施展浩然更为高深的剑法,也许真能够将那乌龟壳给破了,但,是否要行此方法,却是不得不深思熟虑,毕竟还余下两阵,若是在此便耗尽全部力量,那时,便已然无力再战!只能坐等死亡,决计不可如此! 思来想去,于诸般不利之中,仅有这与玄武相互对耗是唯一还算好的办法,只是玄武耗得而玄一却耗不得!虽然,玄一于众弟子面前总是一副古板严肃,漠然的样子,不言苟笑,然而,其心中却是极为在意这些弟子,远远超过其余诸峰首座,甚至已然将他们当做自己亲生孩子一般对待!毕竟,其余诸峰门下,皆有太多弟子,少则几百,多则数千,虽然良莠不齐,但总有出类拔萃的优秀弟子出现,光大门楣,传承不断。可是自己门下,人丁不旺,生气不显,虽大多原因是因为自己太好面子,因一时誓言而眼睁睁看着诸多资质优秀的弟子转投其余首座门下,心中多有气愤,却也无可奈何,而如今虽然不必再受曾经意气所束缚,可是,却是依旧难以迅速增强暮筱峰之实力,底蕴!一则是因为时间尚短,不足成长起来,另一则是自己于诸峰首座名声不显,诸多弟子不愿选择自己门下。如此便显得门下仅有的弟子之珍贵。 眼前之僵局,着实难以打破,不由令玄一有些束手无策。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玄一心中愈发焦躁不安,空中气氛愈发凝重而手中“时暮”,剑势也越来越狂躁暴戾,隐隐有撕裂虚空的犀利冷然!正值玄一按捺不住,欲以欺身相赌一番之际,身下突现一阵霹雳,刹时间,地动山摇,北溟悲啸,却又在那一瞬间凝滞,万物皆虚,仿佛整个北溟天地运转不畅,出现漏洞一般,正是四灵大阵中心之处,那一空虚污秽,怨恨死意之地猛然爆发出一股冲天威势,束缚于阵中,却又依这大阵而存,既矛盾又极为和谐,竟在那一时间使得这整座大阵皆为之而震动,如同寄生一般,总会令宿主出现一点变故,而正是这点变故,令玄武一时凝滞而整个北溟隐隐突显出某种莫名变化。玄一心中自然也为那突然的变故而惊疑,却绝不会放过这等天现之良机! 只见玄一于空中猛然虚踏几步,风声猎猎,气流卷涌,顿时其身形变幻,如若九天云龙,火凤振翅!乃是使出了苍云宗顶尖身法“凤舞游龙!” 恶风袭至,水面不由被压出一片深陷,溅起一处波卷,而玄一虚缈空中,转眼便已然逼近玄武,欺身而上!提剑随势,猛然相握,灵力积聚,扭曲空间,如道惊鸿倏然间出现蛇尾头前,在其震惊的目光之中,向前抽斩,其速如虹,猛若虎,摩擦着空气,擦出一片刺眼火光,顿时化作冲天气芒,在凝滞的虚空之中撕裂一层层空气,陡然斩向蛇头! 玄武惊惧,却因那剑势太快太急而无可防御,也做不到瞬间缩回龟壳,只能尽力蜷曲身体,以护住自己要害,不至于因这一剑而要了自己性命!只是奈何,剑速远远超乎想象,玄武只来得及偏开蛇头,那利剑便已然咫尺! 剑芒狠狠劈中其身,正斩在玄武蛇头脖颈之处,刹时,蛇鳞破碎,利剑深入其中,筋肉翻卷,鲜血挥洒天际而玄武痛乎嘶吼,龟首汹汹,戾气横生,连忙扭身向着虚空撕咬,然而,玄一既已占得先机,便绝不会轻易放弃,在第一剑使出,第二式便已然成型,径直朝着脖颈断口飞驰而去,竟放任龟首撕咬逼来,也定要斩下蛇头!巨口袭来,恶臭临身,而玄一翻飞身体,衣袖飘飞,带剑回折,猛然提剑上截,正卡在玄武龟首狰狞恶齿缝隙之间,右脚踏在下颚牙齿上,抵住不使其闭合,却仍为那龟齿急速闭合而产生的巨大咬合力,全身筋骨咯咯作响,一口逆血喷出,却在那即刻间,青辉凝聚左脚,意志赋之,狠狠朝着龟首喉咙内部踢去,连连数脚,直打得他口溢鲜血而咽喉刺痛,不禁一时痉挛而松开巨口!见势,玄一连忙双脚踏在下齿之上,扭开“时暮”,撬动牙齿,猛力朝外飞跃,一时间,玄一远远倒飞而去,伴随着一颗斗大的血牙从龟首巨口之中飞射而出,砸在茫茫北溟水面之上却没溅起丝毫波澜,仅是为那蛇尾狰狞断头而吞没! “吼!!!” 蛇尾痉挛摆动,挣扎破坏,断口之处,鲜血喷洒,如若血雨,将这冰冷的水面染成一片血红!嘶吼出声,不仅仅是因为断头之剐肉剥骨一般的疼痛,也是失去自己重要之物而愤恨出声!血色凝聚,而玄武狂暴,周围茫茫北溟海水,尽皆如若呼吸一般一起一伏,朝着空中抹干嘴角残留鲜血的玄一猛然激射而去!铺天盖地! (抱歉!最近有些事情需要调整,所以更新慢了些,不过我会尽力将之补回来!) 第一百七十章 四象轮转 火借风势 一 半空之中,蛇头落下,没入北溟,水寒幽冥。 玄武嘶吼,凶意连连,嗜血啖肉,怒火重重。 玄一持剑倒飞于空中,蓦地一滞,稳住身体,吐去口中残血,凝目视之,忽,手指曲节,嶙峋露骨,气势陡然一盛,舒舒如竹海,煌煌似辉虹,于这天地乍现!挥剑以自守,道道青光会聚,凝滞这天地,阻截那偌大黑影欺近。然而,北溟水动,驱逆流而浩然,玄武势大,肃然难挡,似飞箭,破空而至,以一力而尽镇万法,恶风已近,虽有重重剑幕相阻,却依旧难当其势!蹙眉微凝,玄一自知其厉害,不欲强行与之硬碰,徒增伤害,非是害怕两败俱伤,而是不值,也不需要。 玄武震怒,失去曾经之稳重,欲以抢先出击,却恰恰称了玄一的心,缩头之乌龟,自古难杀,正是如此,玄一才会甘愿冒着被活吞的危险而强行斩了蛇头,便是这个道理,况且,身体,魂魄之习惯,曾经之经验,此刻便是其取死之破绽。 连空踏步,身形缥缈无迹,恰似云中行走,空中乱舞,陡然便已闪过玄武炮弹,跃升龟甲,又偏折身形,贴甲而随之前跃,疾风涌动,发丝狂乱,玄一眼神深凝,幽邃而古井无波,溅不起半点涟漪。剑鸣萧萧,势聚灵汇,陡然之际,磅礴威压嗖然袭至,狂躁似海,恨意如焱,倏然逼至,玄一虽一时不察,却感觉敏锐,连忙凝止翻空,身借风势而猛然脱开,直往高空窜去,余光方见,那断头蛇尾如那乱挥狂鞭,连连数次重重击在龟甲之上,血色溅射,逼近丝毫再是不能。 玄一紧紧握住“时暮”,立于胸前,左手剑眉,轻轻点中眉心,刹时,风云俱动,一道灵光在指尖轻闪,缓缓将手指顺着剑脊向上拉动,每拉动一层,一丝灵光便紧紧附在剑上,似那烛火,却浩瀚如星际,连那眼前之狂风,也不由轻徐,周边空间,舒缓如常,仿佛凝结成一道域境,并不断向外扩张,始终无法拉回来,空中一声隐约轻叹,转眼随风逝去,仿佛本来就不曾存在! 玄武转身,龟首直视玄一,心中恨意,奈何刚刚失去蛇头,整个身体却变得如此不协调,应是从未有过这般经历,也未曾想过,更无锻炼一说。只有一个脑袋,根本不能立即做到掌控整个身体,以往诸般刻入灵魂的习惯,以及经验,此刻却成了其全力作战的首要障碍!从疼痛之中苏醒,从怒火之中脱出,玄武是如此冷静,远比之前完好之时更能深刻了解自己,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 玄一定定看着,缓缓说道:“······玄武······吾,敬汝乃是天地凶兽,虽因大阵缺陷,天地变化,而吾侥幸斩却汝一首,然,吾毕竟胜之不武,心中甚愧,不过,吾此行另有目的,不得不如此,如若非然,定将不会趁汝之危······此刻,吾将使出吾苍云宗至高剑法,‘鸿蒙剑典’最后一式‘天地玄黄’,这乃是吾千年感悟之结晶,集结吾修为,吾道,乃至意志,汝能死在此剑之下,定将不负汝之凶兽之名!······且记,此式名‘暮时’,乃是由手中这剑定名,同样也是这剑之意志。”言罢,但见玄一缓缓双手握紧“时暮”剑柄,立于眼前,遮住半边脸庞,仅仅露出一只幽深的瞳孔。 天际一道惊雷闪现,轰彻北溟,玄武铜铃巨眼灼灼生辉,似道火光,不曾熄灭。 剑芒通天,风驰电掣,泯灭虚空,而玄武怒张龟首巨口,漆黑如墨的光华从中凝聚,压缩,也是扭曲,却耗时许久,远远未曾达到理想境地,便已然喷薄而出,似道汹涌澎湃的黑水直欲阻挡剑势欺近,然而,却收效甚微,甚至抵挡片刻亦是不能,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式威力之浩大,更是因为失去蛇头的玄武,身体的不协调而一时不能使出自己的保命绝招,只得眼睁睁看着剑芒逼临,步入死亡深渊,心中恍惚之间,生出一丝恐惧,却如跗骨之蛆,缠绕心头,挥之不去,那是如若堕入地狱一般惊恐!是空虚,亦是消亡。 黑水涡流转瞬便被裂空剑芒当中劈开,眨眼即在眼前,寒芒凛冽,逼人生寒,玄武避之不及,呆立无措。 陡然,冰冷刺骨的北溟猛地惊起一阵炙热,当如置身火海,烟云乍起,弥漫空间! 呼呼风起,怒嚎出声,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而火借风势,遮天盖日,气势好不惊人! 以北溟茫茫水面为分界,上为火海,下为汪洋,泾渭分明,各成天地,却又相互交融,相互依赖,气势和谐,仿佛两者本来便是一体。 且看,那剑芒似道惊雷,急速逼近玄武,几乎要将之劈开,恰在那时,从那火海之中骤然飞出两道庞大身影,朱雀轻鸣,火光溅射,白虎怒吼,狂风卷涌,但见,两者皆张开巨口,磅礴似海的灵力聚集,陡然朝着剑芒飞射而出,一者朱红似火,一者凝集白虹,相互缠绕,相互交融,威力更是激进一层!虽因时间缘故而不能使出威力甚大的招数,积聚相当力量,然而,以己身之力,融合两者之道,抵住剑芒片刻还是可以,正是因此,便给了玄武脱身之时机! 见此,惊魂未定的玄武猛然脚踏北溟寒水,翻滚开来,向着一侧偏移些许距离,而正是因这短短逃开的距离却救了玄武一命!只见交融一起的两道朱白光芒蓦然破碎,而那通天寒剑倏然劈下,顿时,北溟乍分,火海为二,这空迷幻境,刹那间破碎一空,恍惚不再!周边余威甚甚,掀起滔天巨浪,重重火光,而玄武却因离那一剑太近而受伤极重,浑身伤口,鲜血斑驳,龟甲龟裂,耳鸣脑胀,失去了再战之力,只得一时趴在水面之上,随着波澜远远离开战场。 空中玄一忽见此中变化,眉头微蹙,喘息几声,以平息胸中气喘,心脏之加速。凝目视之,更是紧紧握住“时暮”,死死锁定朱雀,白虎之气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四象轮转 火借风势 二 风火轮转,天地惊变,水汽将失,砂砾狂乱,蛮荒一处,寥寥生机。 焱前近处荒芜远,剑下迷蒙人世非。 朱雀白虎,御风空中,渐与玄一视线相平,忌惮如斯,双方皆不敢妄然倾动。只是火光烁烁,热气腾腾,视线迷离,着实令玄一难以感知太远,虽修为深厚,不惧这等温度,却依旧受其所制,毕竟这火与风乃是有质无形之物,遍布周身,又相辅相成,无处不在,无孔而不入。 吐息轻稳,面色渐已红润,拂开烟火,微吐热气,玄一提剑,横在胸前,冷意泠泠而灵光不灭。朱雀,白虎一怔,气势陡然飙升,惊起一重热浪卷涌,恍恍惚消失于火海之中,风声猎猎,卷起万千热流。 感受着扑面而来,愈发燥热的乱流,衣袖褶皱,发丝愈发枯卷。按捺心中焦急,玄一使出“信剑”,以作防守,毕竟朱雀白虎来势汹汹,力量浩然,诸般隐匿手段不得而知,当是试探一番虚实,衡量彼此差距才是。火海重重,茫然不知方向,兼之玄一灵识受这大阵所制,处处受限,自然,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便显得尤为重要,为此,方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从那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中掌握其规律,打破其缺口。 朱雀为火,爆裂至极,无论是展翅梳羽,翱翔于天,还是诸般攻击,爪尖喙利,皆是这般豪迈凶猛,令人难以阻挡。而那白虎却似化作狂风,气机锋锐,白虹贯日,速度极快,竟以玄一这般浩大灵识也亦只能望其项背!如果是其未受重伤之前,恐怕,玄一连他一丝残影也不见得能够追寻得到,必定陷入如同“孤筱”一般的苦战。 此刻,玄一连连舞动手中“时暮”,青光冥冥,化作重重剑幕,弹开火球,架住爪喙大翅,朱羽赤焰,忽又险险闪开白虎风刃,重叠利芒,尽皆全力,使出浑身解数,却也只能在朱雀白虎强攻之下,勉强护其周身不受其害。毕竟朱雀白虎实力强悍,比之玄一自己也是不遑多让,如若不是与玄一交战之前,白虎便已然受伤极重,恐怕,就算是玄一这等境界之人,也极有可能命丧黄泉,道消于此,更别说四灵皆出,混沌无极! 忽,玄一猛踏虚空,倒翻身形,御风而过,恰恰闪过脚下一道惨白锋芒,于半空之中,骤然扭身,抽剑云截,抵住朱雀利爪,侧飞云踏而闪到一边,微定心神,玄一猛然曲指定剑,斜指前方,乃是“鸿蒙剑典”第一式“出岫浮云”之变化,心中暗喝:“出岫,拂晓!”顿见,天际薄明,红光将盛,恰似那撕破黑夜的第一缕明光,骤然大盛,煌煌如斯,凝聚归一,于剑刃发出,形成那道纤细剑芒,陡然化作月牙般朝着朱雀急斩而去。 沿途空气尽数爆裂,空间甚是扭曲,仿佛只要再加上一层力便能够将这虚空撕开! 此剑来势汹汹,威势猛烈,着实难以小瞧,即便是朱雀这般强大坚韧的肉体,也绝不可能硬接下这一剑而毫发无损,但见其猛然振翅,惊起万重狂风,滔天火海,而本身之速度便在那一刹那之间,瞬间立止,急速猛增,乃至一时突破常理,堪比全盛时期之白虎,正是如此,方才险险躲过那向着胸腹斩来的一剑,擦着腹部朱红羽衣瞬间掠过,折去缕缕火羽随风飘动。 然而,未待朱雀片刻喘息,便又是一剑蓦而从虚空斩来,力量,速度极为浩然,委实惊人,却又十分凝实,气息更是缥缈无迹,甚至在它出现之前,朱雀居然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哪怕是丝毫异样!可这一剑却非是虚无,而是藏招,是玄一故意藏在“出岫,拂晓”之中的另一剑,“浮云,无心。”有言:“云无心以出岫。”这两剑便是取其意境而发!既无心便没有杀意,即使招式如何浩然,力量如何巨大,破坏力更是如何惊人,没有杀意,其心便不会有警觉,又隐藏另一剑深处,五感不察,不曾明晓,自然,待到察觉之时,便已然迟了,躲无可躲,闪无可闪。 待到朱雀察觉之时,不由心惊,内心深处更是泛起丝丝波澜,然而,朱雀毕竟是天地顶尖凶兽,戾气甚重而经验也是极为丰富。只见其猛然展翅,横档身前,裹住自己肉体要害,而全身朱红火焰大炽,焚灭虚空,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黑火线条遍布整个火焰躯体! 朱雀,仅仅做到如此,那一剑便已经劈在交叉的翅膀之上,铿锵声响,只见,火光逸散,热浪汹涌,陡然一声晴空霹雳,而朱雀身化一道巨大火球,如同陨星一般直往身下干枯龟裂大地凶猛砸下,大地震颤,一道深坑呈现而尘灰漫天,良久不歇! “咳咳咳!!!” 连连吐出数口鲜血,玄一持剑闪开一旁,是为防守,静静感知着虚空之中,快若闪电的白虎身影,小心戒备。吐尽口中残血,拂袖抹去,暗道:若是只有朱雀,那一剑便是取胜之一剑,也不至于强行发出那一式而身受白虎一击!虽然如今,自己受伤程度不如朱雀,但还是改变不了现在这不利之局面,自己仍然腹背受敌,处境艰难! 风声猎猎,呼啸作响,自白虎一爪击中玄一胸膛,将之重伤,空中便消失了白虎的身影,然而,其中危机感觉却是更加沉重,乃是白虎不顾自己身体承受极限,强行提力,欲以速战速决,不再拖延,盖因,局势瞬息万变,夜长梦多,而自己受伤极重已然难以再支持战斗! 气氛愈发紧迫,压抑,甚至连凶猛火海也逐渐平复下来,然而其下暗流之汹涌,着实惊人,玄一也知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抉择之时,容不得半点马虎。缓缓闭上双眼,双手握之,凝神静待。 玄一争锋白虎意,孤筱轻颤朱雀鸣。 欲以生死为死生,不知乾坤已地天。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象轮转 火借风势 三 风卷尘扬无落处,一剑凌云时时暮。 狂风怒嚎,在这苍茫蛮荒之地,一处龙卷横贯天地,烟云尽消,土石糜灭,而风暴中心处,玄一闭目,御剑相持。然,风如利刃,密麻如蚁,来回切割,尽使其衣衫褴褛,不能直视。不过,看相虽是不堪,但,实质上,玄一此时并无大碍,还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忽,风声更急,狂沙卷涌,越是冰寒,天地不由震动,而白虎身隐风中,随风而动,御风而行,气息更是缥缈,着实难以察觉其行迹,然而,空中所弥漫的危机气息,更是凝实,也愈发刺骨,难以将之忽视,或者说,恐惧滋生而挥之不去。 剑鸣萧萧,灵光不灭,玄一紧紧皱着眉头,陡然怒睁双眸,气势一盛而心中怒咤:“止水!”顿见,天地灰蒙,一道无形气浪以玄一身躯为中心,猛地朝着四处空间蔓延,渗透龙卷风幕,交缠气流,遍布这处风暴空间。这乃是“鸿蒙剑典”第四式“上善若水”之变化,威势浩然,而意识空灵,取意:“心如水静,意比冰坚,以不变应万变之道理。” 玄一意志坚韧,灵识空明,由剑招:“上善若水之止水”而尽数展开,密密麻麻,重重复叠叠,恰似无数道蛛网,于此空间之中相互交织,相互缠绕,封锁这天地,稍有丝毫异动,尽将呈现于脑海,细细分析。然而,排除诸多繁杂信息,也亦只能模糊感应白虎之方位,此番着实令玄一心中沉重。 身下,是那被火海蒸干,煅烧龟裂的大地,一阵狂风卷过,卷起万千尘沙,迷乱人眼。然而倏忽之间,那纵横交错的重重沟壑缝隙之中,骤然溢出一道道朱红火光,忽地凶猛燃起!而随之便是一阵通天轰鸣,伴随着朱雀高昂愤怒的吼声,大地轰然炸裂,狂躁的朱红火焰从那深深幽洞之中陡然爆裂而出,冲破云霄!沙石溅飞,气浪喷发,在那茫茫烟尘弥漫之中,一道火翅冲天而起,突破空气限制,暴出阵阵气爆之音!凶悍地朝着玄一冲来! 玄一灵识遍布虚空,自然第一时间明了这等变故,虽然知道被自己斩落大地的朱雀,绝不会这般简单就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有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如此之猛烈!竟是完全不给自己以机会!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隐匿于风中的白虎,当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但见其猛然从风中脱出,独立于风暴一处,背插双翅,通明风羽,轻轻摆动,肆意而自然,充斥着天工地造般的美感,常常使人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可是,这次,在玄一眼中,却是难以名状的危机感,压迫心神,造成恐惧,如若真王临尘,凶威赫赫!这,便是白虎的势,王者一般的澎湃大势,凶悍而遍布杀意! 玄一自知此刻之情势极其危急,前后被封,进退不得,然而,却并非没有转机,只要,挡住朱雀片刻,自己便能够闪开白虎之攻击,而令之就此退场,就算以伤换伤,强行破之,也定要杀死白虎!情势所逼,别无他路! 心中一定,玄一低头看着手中“时暮”,神情严肃而剑鸣不断,震颤空中,猛然,玄一曲指剑眉,朝着急速飞来的朱雀定然一指,而“时暮”顿时化作通天剑芒直往朱雀凶猛刺去,撕裂空气,久久不息。 忽,玄一手势旋转而不再以意志控制,任凭其中剑灵御之!猛地扭头,不再回头看去,刹时,身化虹光,似道剑影直往白虎飞驰欺近!口吐真言:“无极于域,无落于生,天地鸿蒙,悠悠归一。”顿然低喝:“一世惊鸿!”霎时间,风云俱变,天地动荡,而其身合灵剑,直与风中白虎逼近,最终相撞于半空,玄一右指点中白虎锋利利爪,顿时,光芒刺眼,周天白茫,那处空间甚是扭曲,几近破碎,紧接着,忽的又是一道剧烈轰鸣,而那处空间便再也无法承受这等伟力而被洞穿,形成一道黝黑的黑洞,吸力剧增,白茫,空气,乃至诸般灵力暴动,剑影爪芒皆被虚洞吞噬一空,仿佛本来就不曾存在! 待到黑洞被空间弥补,恢复原来模样,茫茫晴空之上,只剩下浑身伤口,鲜血斑驳的玄一,气喘如牛,面色苍白无血。还有无力御风,已然昏迷,从高空直落砸下的白虎,他,浑身伤势更重,几乎将死,若不是胸腹之间依旧跳动不停的心脏,和鼻息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只怕与死人无异! 陡然,一声悲鸣骤响天际,传入还未喘息片刻的玄一耳中,接着便是一道轻微的崩断声,清脆而低沉,却在这依旧轰鸣的天际中如此明显,如此扣人心弦!玄一心神不由一紧,艰难的扭过头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虽然知道没有自己御之的“时暮”,仅仅靠着自己的灵性,以及本来就不是极为坚硬的身体,而只是普通灵剑的“时暮”决计不是朱雀的对手,也争取不了多少时间,所以,玄一宁愿自己硬与白虎相碰,以伤换伤,也要尽快解决白虎,速战速决,就是为了防止遭遇这等不愿发生的情况,然而,天不遂人愿,“时暮”最终还是没能逃得了被折断的命运。 但见,“时暮”已折,灵性尽散,从空中忽忽然落下,砸入茫茫尘烟,深入干枯龟裂的大地之上!玄一缓缓张口,却是忽的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也许有着什么东西深深卡在喉咙,也许因为太过震惊而一时忘记了怎么去说话,仿佛有着千万把刀剑深深刺入自己心中,其中痛苦,即使是千刀万剐也不及其万分之一!抑制理智,控制心神,释放一直隐匿在心底深渊之中的野兽! “时暮”虽然不是一柄极好的灵剑,但其从玄一刚入苍云宗之时便已然伴随在他的身边,直至如今,其中情分无论如何也无法用言语说得清。 随着玄一修为渐为深厚,“时暮”灵性也渐长,兼之天地灵力不断洗刷剑身,“时暮”也逐渐变得厉害。虽然之后玄一也获得一些更为厉害的灵剑,乃至远古神剑,然而,他也只是将之送于了弟子罢了! 故而,天地有灵,人有心,剑亦是有心! 人用剑,剑随心,方可人剑合一。 剑之道,既是心之道,也是诸般大道。 (这几天献血,整个人都不好了,很虚脱!)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笼在野 犹斗 炽玄烟罢伏龙困,孤筱出渊插翅虎。 将把头颅抛热血,切问青天有情否。 何为野兽,便在于野性,而诸灵皆有之,被隐藏在内心深处,受缚于天理道德,人世轮回,然而,世事多变,命运多舛,常有诸般变故,或是恐惧,或是死亡,也是失去,其中繁繁,生灵迥异而孤妄不同,待到尘埃落定,不能更变,必将爆发心中凶性,当是与野兽无异。 玄一乃是悟道修行之人,讲究心性平定,淡若云雨,风轻自然,却因担忧门内子弟,煞气入体,被这大阵激起火气,又因大意,失去相伴一生之“时暮”,更是愤怒难当,不由爆发心中凶性,不顾身体承受之能力,硬生生提升灵力,直往展翅朱雀攻去。 但见,火焰爆发,漫天朱芒,而玄一身化剑光,如线如虹,紧紧将朱雀包裹。剑气汹涌,怒火重重,非是仙人妖魔不能有凶性,而是在于理智,在于目的,在于掌控!失去控制的力量,无论再怎么浩大,再怎么恐怖,也只是虚幻,眨眼即逝!玄一非是不明白,而是此刻不愿明白,于剑修而言,剑便是生命,便是意志,便是信念,折去,乃是痛苦和虚弱,可是,能够忍受这种痛苦,度过这等虚弱,并有着勇气,带着这份空虚,独自存活下去,方能新生! 风声猎猎,火光灼灼,忽,朱雀背上,火焰一角突现一道模糊身影,转瞬即止,而周围残影渐消,归而凝为一体。但见其指尖青光凝实,拨动整片空间,威力极为爆裂和混乱,却少了一份锋利与平和,力由心变,心中愤怒,自然招式也比之以往要凶恶许多。 虚空之内,只见那道身影,猛然怒踏风中,气流爆开,崩散浓浓烟火,而其身体顿作陨石下落,直往朱雀头部欺近,凶威极甚!身形变换,忽左忽右,陡然,前踏左脚,抵住半空而右指青光,直往朱雀脑袋刺来,其速度极快,如若离铉之箭,风驰电掣,已然超越玄一极限!然而,朱雀作为四灵之一,又岂能够等闲视之?!只见其猛然低首下坠,偏开数尺,恰恰错过那突刺之剑芒,虽为余威所伤,却并无大碍。骤地,朱雀扑扇大翅,火风卷涌而即刻扭转身体,扶摇直上云天!仰天长啸,激起惊涛骇浪,陡然间,一道火光从朱雀本体脱离,翔飞青空而顿时化作虚幻火鸟,翻转而下,直指玄一。 抹净嘴角残血,扯开已然破烂灼黑的道袍,露出精壮魁梧的身体,丝丝热汗遍布古铜色的肌肤,看着空中直落的尖啸火鸟,感受着热浪袭身,玄一双手翻飞,猛然偏移身体,失之毫厘差则千里,以掠过火鸟,突破火焰,脚步轻移,而欲再次逼近朱雀本体,却是灵识忽感危机逼近,心头一紧,连忙踢踏空中,平空翻飞,以偏移开来!一声呼啸,热浪在眼前陡然间爆开,吹卷乱发,玄一微凝双瞳,定定看着擦身而过的火鸟,方见其眼中灵动,神色狰狞,仿佛有着神志一般,不停拍打双翅,修正方向,再次飞向玄一,速度极快。 火鸟展翅飞翔,来势汹汹,玄一本不欲与之纠缠而直往朱雀攻去,奈何,远处朱雀轻啸而又是数只火鸟飞来,紧紧锁住玄一前进之路途,逼迫其停步,受困于此。心中烦躁愈甚,怒火汹涌,挥手拂去云烟,顿时凝气聚剑,化作“时暮”模样,微蹲身体,陡然前移,挥剑直刺,蓦地刺穿火鸟,从其腹部突破,不待喘息,连忙驱动身法,身化游龙,于青空乱舞,将数只火鸟尽数分尸,爆开,燃起漫天火焰,而玄一则身如恶鬼,从火中缓缓走出,浑身戾气卷涌不断,竟使得这虚空也为之震颤! 一声刺耳长啸,冲破万千火海,其眼中凶戾,神色狰狞,利爪泠泠,朱雀全身火焰蓦然大起,灼烧虚空,一片片朱红火羽仿佛随风轻舞,如梦如幻,却暗藏杀机,显然其已经准备拿出全部实力,将与玄一生死相争! 两者气势不断凝聚,不断腾升,虽肉体暂时未动,却已经相斗甚久,大势交缠,扭曲,厮杀,整片空间仿佛被一分为二,一者火焰重重,一者苍竹耸立,皆不曾相让,只有生与死! 所谓势,乃是意,也是自己的道的体现,诸天大道,多若繁星,皆可通往极致,何曾有弱一筹之说?只有入不得道的庸人罢了。 万物仿佛静止,时间仿佛凝滞,朱雀与玄一两道身影,忽作虹光,陡然间碰撞在一处,天地不断轰鸣,空间甚是扭曲,攻击余威四溅,气浪极为凶猛,只见青空烟云尽散,大地皆是龟裂!此等末世降临之景,是如此浩然,如此震撼人心。 骤地一声暴响,如若晴空一声霹雳,而火光四溅之处,一道纤小身影从中倒飞而出,于空中翻滚,许久方才止住身体,低首半蹲于空中,手持无物,乱发丛立,口吐鲜血,而浑身所见皆是密密麻麻,清晰可见的爪痕,深入肉体,血流不止。此时,玄一全身无力,仅是悬浮空中也是如此艰难,更别说再战斗下去,毕竟“时暮”已断,能够支撑到这等地步,已然榨干玄一的全部力量。 又是一口逆血喷出,青筋暴露,面色苍白,玄一微微抬头,定视那处虚空,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只见光芒将散,露出其中同样狼狈重伤的身影来,见其火焰暗淡,而浑身遍布剑伤,炽热的血液顺着火羽滴落,燃烧大地,而犹以其左眼受伤最重,此刻已然难以再睁开!忽见其猛然仰天嘶嚎,凶威赫赫,缓缓低头,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玄一,欲以杀之而后快! 身化虹光,如若一道凶猛燃烧的巨大陨石,从虚空直落,空尽全身力量,直逼玄一而来,风压甚重,吹散玄一发丝,露出其不甘而愤怒的眼神,面色狰狞充血,缓缓直起身子,却在那一瞬间,火球如同朝阳撕裂黑暗一般,在这天地陡然爆发出冲天之威势!将这大阵须弥之境撕得粉碎,万物皆休,湮没一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竹中孤筱 月已偏西,夜深襟寒,而今夜苍云无人有睡意。 空中数道疾驰剑影从诸峰御剑飞来,蓦然,皆是一滞,定睛凝视,顿见暮筱苍茫后山,从平地突现一道光华,愈发壮大,而轰然爆炸开来,将原本便因熔岩爆发,被森林大火照亮的黑夜更是蒙上一层耀眼晖斑,吞噬眼前一切!众人不由伸出手指微遮半边脸庞,稍稍眯着眼睛。 狂风卷起重重热浪,凶猛袭来,吹乱诸人发梢,而众人却因震惊而一时忘语。在苍云诸位首座之中,犹以默轩峰玄川真人性情最为火爆,是已,在其掌管铸剑阁以来,不知因那火爆脾气而浪费多少稀有材料。此时此刻,又见此景,只见其面色潮红,嘴角抽搐,眼中直冒星火,握拳曲指,直驱灵剑飞速冲往火光中心,远远将众人甩在身后。 玄清微睁双目,皱紧眉头,发丝狂乱,心头不由泛起些担忧,又忽感知玄一师弟气息愈发微弱,眼中不由煞气深凝,灵力澎湃,身影轻闪,转眼消失在其余首座眼前,愈急愈快。而余下众人皆知此刻情势危急,耽误不得,连忙随之御剑,更加快速。 ······ 莽苍的大地之上,皆是一处处断裂,土石粉碎,坑洼重重,多处已然消散,乃至归墟,而那火烧的天空,遍布裂痕,更是缺了一角,露出阵外暝暝的夜色,少许几点月光从中落下,不知悄然落在何处。 突然,一处幽深的大坑之中,一只血迹斑斑,多处焦黑的右手从那沙土之中伸出,缓缓拨开覆盖在身上的泥土沙石,露出其中愈发佝偻的身影,缓缓从中坐起,撑着半边身子艰难站起,而左手紧紧压在胸前,握着一柄古朴,气息微弱的三尺长剑,鲜血不断顺着剑脊滴下,一道道锋鸣颤响。 咳出一口鲜血,抖落许多尘灰,露出其中包裹着的身影,发丝脏乱,伤口焦黑,混着土色,气息低迷,然而,其眼中却依旧是如此炯炯有神,些许刚才的重击令他稍稍清醒了些。缓缓低头看着手中那柄黯淡长剑,长约三尺之多,宽则二寸,古朴而锋芒内敛,若是不曾注意,只怕也只会将之当做一柄普通长剑罢了。玄一伸出右手缓缓抚摸着剑脊,轻轻地读出其上铭文:“孤筱”,眼中不由泛起些湿气,面色尤为狰狞,神情仿佛忆起曾经被尘封的久远记忆。 空中朱雀展翅翱翔,盘旋辗转,长声鸣嚎,忽,斜翅而盘旋滑下,直指大坑中心重伤的玄一而来,风声猎猎,火光重重,转眼,恶风袭至,卷起万千尘沙,而玄一受伤极重,堪堪能够横起“孤筱”挡在胸前,双手死死撑着,顿见,一扑扇大翅从火焰之中突然暴出,突破空气和卷起的沙石,重重拍在剑身之上,而玄一顿时如若重击,口吐漫天鲜血,而其身则如同沙包一般直往身后倒飞,却在半步路途,又被朱雀身影截住,又是一翅将之扫飞。无力躯体于半空翻滚,手握“孤筱”也愈发松软,眼中尽是不甘和怒火,却在身体升往高空将落之处,双眸对上苍穹那空明的月色,神情竟是一时舒缓,陷入某种意境之中,灵识波动,愈发平静,而浑身仅仅剩下的灵力猛然凶猛涌动,通天元气不断为之所吸引,狂躁的从天际涌入他的躯体,卷起万千狂风,灵力潮汐。 然而,玄一身体已经重伤至此,虽境界足够,却是不能此时突破,可是已经陷入那种顿悟之境中,无法自拔的玄一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变故,只能于无感中顿悟大道的意境。 元气疯狂涌入玄一的身体,虽本能地调节元力的运行,却依旧是杯水车薪。狂躁的元力不断冲击着玄一的肉体,并不断地破坏着,淤积着,如若没有他法,玄一定将为这磅礴的元气所撑爆身体,血色再次从那灼黑的伤口溢出。 而刚将玄一击飞空中的朱雀,虽有感大阵灵力的变化,却并未多做他想,更是不知玄一体内深处以及识海的变化,只见其猛然拍打双翅,如若火球直冲空中,又从上似道陨星直落而下,气贯如虹,风驰电掣如若惊雷!爪光泠冷,重然击中半空无力挣扎的玄一胸部,却是“孤筱”有感,自动护主,横在胸前,方才断绝玄一身首异处的悲惨境地,更甚之,竟是一时打断了玄一的顿悟及那突破的气机,将之从中惊醒,救了他一命。不过,此刻他从高空直落地面,将原本就已经很大的深坑再次扩大一倍,血迹斑斑,重伤已极,若是再受一击,就算就此身死道消,也是不为多怪!此时,玄一虽然解了灵力反噬之危机,却依旧难以从朱雀爪下脱身。 扑打双翅,溅起漫天烟尘,朱雀缓缓降落地面,收翅,走到被掩埋在土里,只露出半边头颅的玄一身旁,微低下只余右眼的脑袋,凶狠地盯着不断从嘴中鼻里溢出鲜血的玄一,张开嘴巴,一团灼热的朱红火光在嘴中凝聚,愈发强盛。 玄一微微睁开双眼,无气喘息,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朱雀,感受着深入骨髓的痛苦,他想要挣扎起来,却是这般无力,浑身酸软,失去感知,连动一下手指也是不能! 待那火光愈发强盛凝聚,空气中传来一声声灼烧爆裂的声音,玄一面色极为苍白,只得怒睁双瞳,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火球凝成,逼近! 正值生死界限时刻,陡然一声爆喝:“孽畜!休得放肆!”便见整片空中震动轰鸣而一道剑光从天际疾驰而来,直指朱雀!威势浩然,攻敌所必救,迫使朱雀不得不以焱弹相抗!连忙扑扇双翅,急展疾飞,扶摇而上,而玄川身化剑影,突破火焱,急闪疾驰,瞬息即在玄一身旁,将之从尘土之中扶起,持剑相守,以护住玄一。 “师兄!师兄!你······” “······咳······咳咳咳······我···没事······呼呼······” “师兄!师兄!玄一师兄!···孽畜!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崩碎钢牙,神情肃穆狰狞,只见玄川轻轻将玄一抱起,将之靠在一处安全之地,连忙化作剑芒直追空中朱雀而去! 只见,天空那道缺口逐渐弥补,火焰再次弥漫而上,只剩下这莽荒大地,和不断轰鸣的攻击声响。 第一百七十五章 枯骸漫天 一 斧钺铿锵,天地轰鸣,处处余波。 九天凤舞,炽玄弥蒙,斑驳涟漪。 玄川含怒,愤而出剑,处处不曾留情,朱雀翔空,翩然展翅,多是躲避,更激起玄川的怒火,出剑越发迅疾,破空声,声声不断。 腾空高处,一剑而下,当如惊雷,意如熔岩火爆,势比泰山迸裂,以无可辨别的极速斩向朱雀。一声轻啸,天地共鸣,火中火裂,而双翅连连扑打,于半空截住那剑,扭曲方位,撇开剑锋,顿见,身下蛮荒大地被斩出一道幽谷,不可见底。朱雀一跃晴空,利爪撕风,正是一招凶横裂爪! 然而,招式未出,玄川已然驱动身法,腾空闪身,身化游龙,飞云九转,使剑临身,朱雀不得已以半招相对,虽不曾受伤,却受制于玄川,难以脱离。 忽,天空裂出一道如线缝隙,渐已变大,仿佛整片青空已经被一分为二,从中猛然透下一阵刺骨凉意,如清风徐徐,山势厚重,又如银河浩瀚,天际远阔,然而,这对朱雀来说却是如此使之惊恐,震慑其心,浑身火羽不由颤鸣,火焰凶猛燃起,仿佛有着比其更凶戾的凶兽苏醒一般。 玄川自然也感知到这等浩瀚如海的剑意,心中感叹也只是一闪即逝,更多则是对朱雀的磅礴杀意!指剑急刺,却是半处陷入泥潭,进退不得!满腔怒火,倏然全力进刺,却忽然一席恐怖火焰气浪从中心猛地爆开,玄川一怔,连忙仰身抽剑,虽闪开贴面火光,却被推开许多距离,一时让朱雀脱困。 既已脱困,朱雀自知不是空中那莫名存在的对手,连忙展翅,连连煽动,竟然欲以逃去! “畜生!休逃!!!” 一声爆喝,残影重重,玄川身如闪电,破空追击,却还是逐渐被甩开,心中不甘,怒吼一声!余光忽见,一道青朦朦的剑光忽闪眼前,堪比极光,瞬息即逝,玄川顿是一惊,连忙止住步伐,悬浮空中,却忽见那朱雀凝滞,仿佛空间静止,而一道线痕逐渐从额头裂开,而半边躯体分离,错开两半,鲜血挥洒天际,染红火海,滴落大地。 残躯从空中落下,眼中景色逐渐朦胧消散,砸在龟裂荒莽大地,溅起一阵烟尘,神识模糊,逐渐不识天地,不分鸿蒙,周边燃起凶猛火焰,焚虚空冥,愈发爆裂,却在缓缓低头,仿佛在为朱雀哀悼! 正值弥留,灵魂将散之际,朱雀忽强撑精神,从口中吐出奄奄一息,气息微弱的姬若曦来,只见其浑身苍白无血,消瘦嶙峋,却被殷红朱色的朱雀血液所浸染,透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来。 仅剩的右眼紧紧盯着昏迷之中躺在沙石之上的姬若曦,忽的从中流出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复杂意味来,仰天长啸,啸声清昂,苍茫厚重,仿古从太古传来的苍茫兽吼,泣泣悲鸣,穿越了时空界限,流传于此,亘古不灭!啸声将歇,最后一口气吐出,昂起的脖子陡然砸下,落在姬若曦身旁,眼神浑浊,一动再也不动,渐而,一丝丝灵性火焰从残躯之上溢出,飘散空中,却亦有部分为这大阵所束缚吞噬,只留下一道残骨,迎风独立,火焰凄鸣,万火齐哀,又是一道风起,那残留下来的骨骼,化作沙石粉末,随那狂风消散,而遗留下姬若曦那道无力身影渐被残骸掩没。 呼呼一声剑鸣,玄川御剑此处,眼中怒火将消,却忽为枯骸下姬若曦的身影而有所惊异,连忙几步来到姬若曦身边,将之抱起,定睛凝视,灵力如泉水,涓涌流入姬若曦的身体,替他修复破败不堪的肉体,片刻之后,方才收功,捡起地下“胜邪”,却见那剑挣扎剧烈,猛然一怔,强行镇压,方才使之平息,眼中不由一时疑惑,但此刻不宜深究,连忙数步,飞越至玄一那处,便见,玄清师兄正在为玄一疗伤,不宜此刻打扰,只得先放下姬若曦,将“胜邪”放入他的怀中,持剑御守,为玄清护法。 “掌门师兄,玄一师兄他怎么样了,无恙否?!” “已无大碍,只要最近不要妄动灵元,多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养身子便可以了。”玄清真人微凝额眉,转头对着担忧着的玄川说道,“他怎么样了?”说着便移步走到姬若曦身边,蹲下,食指中指为并,轻点姬若曦手腕筋脉,神识灵力涌入,却淡比云轻,良久,方道:“体内‘妖灵果’的妖元已被排空,不过身体受伤颇重,倒也没有大碍,不过,他体内的那团黑中夹杂朱色的火焰倒有些奇异,有着朱雀的气息,应该是吸收了朱雀的本命之火,而且,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如何?” “很是黏稠,有着奇特厚重的道韵气息,应该是某种古老血脉。” “我也是这般想法,只是之前在为他调息身体之时,倏然感到他的血液不断有股深沉悸动。” “应该是血脉觉醒的迹象,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的后代。” “如果他的祖先是魔······” “入我苍云宗,习我苍云道法,秉持心正,大义为先,扶道屠魔,斩妖除害,自然心中正义,灵台清明,又以灵力洗涤血脉,是为归一,何有魔一说?!” “师兄高见,玄川受教!” “···咳咳咳······见过师兄,师弟······” “不必多礼。”玄清连忙弯腰扶住玄一,不使他再乱动,以伤到自己身体。 玄一轻轻摇头,看了一眼身旁昏迷的姬若曦,道:“无妨,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并不碍事儿······咳咳咳······师兄之前所言,我已知矣,只是我这弟子,眉间煞气深凝,经此变故,戾气竟又深了一层,还需再多加管教,使之心静平和,淡忘仇恨方可。” “然。” 玄清将之扶起,而玄一眉宇间依旧透露着浓浓担忧,不由问道:“师弟你······” “···不瞒师兄,我总共有八位弟子深入此大凶之阵,其中也包括我的女儿梦菡,然而,如今也仅仅找到姬若曦一人,还是重伤至此,我心中着实担忧。” 闻言,玄清沉吟片刻,“既然他们深陷此阵,那就将之破掉!”言罢,空气深凝,冰寒刺骨。 然而,还未待玄清出手,大阵陡然剧烈波动起来,整片空间露出一处处裂痕,逐渐塌陷一空。 第一百七十六章 枯骸漫天 二 月色清冷,火光漫天,梦雅菡静立山前,看着眼前这莫大变故,心中不由泛起浓浓的担忧。身后,松影之下,佝偻着一道稍显颓废的身影,远不复往日之洒脱,面色苍白,稍带愧色,尽是担忧。 “···师娘!我······” 梦雅菡轻叹,仿佛已知葛无忧心中所想,“无忧,不必太过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梦雅菡轻抬左臂,截住葛无忧的话头,看着那处动荡,感受着风中传来的愈发不详的气息,忽感近处十二道迥然不同的剑影飞驰,神情一凝,便知情况不妙,暗皱额眉,主意已定,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要十三峰首座尽数出动?难道是魔道攻山不成?!······也罢,既是这般不知情况,徒增担忧,还不如前去看看再说。”心中暗暗思索,而手上已是有了动作,只见其虚空定指,灵光渐现,刹时,一道朦胧却极为清丽的剑影从宫殿群后,破空而来,土石不由震动,剑未临而声势已是磅礴。 素手轻挥而来剑翻卷,恰落入梦雅菡手中,不曾偏移。转移至眼前,梦雅菡眼中秋波袅转,极是温柔的看着手中之剑,默然一叹,却是因为来剑被自己封存良久,不曾有过出鞘机会,此番乍然见之,心中倒是有些愧对。然而,这柄古朴长剑仿佛感知到梦雅菡心意一般,剑鸣不断而气芒吞吐,凝聚一丝丝清冷寒光,倾泻于九天银河,似是安慰,又好像在厉兵秣马,欲以杀敌。 梦雅菡轻轻抚摸着剑脊,尤其在铭文处停留稍久,微而吐声:“语梅。”这便是这柄剑的名字,原是名雪真人之佩剑,后在梦雅菡能够腾空御剑之时,便送与了她,作为其修为渐深的奖励,意义非凡,梦雅菡自是极为珍惜之。 此剑不凡,乃是远古诸剑之一,锋利而清冷,如若九天云晓,又如雪梅般高傲,剑长三尺,宽则一寸有余,取梅精雪意融天山外石所铸,重约六斤,卓尔不群却又如冬梅般望寒而开,不与争锋。 然而,此刻正值这般通天变化之际,不宜深思怀恋太久,只见梦雅菡猛然前跃,而“语梅”顿时化作剑影,浮在梦雅菡脚下,回头看着葛无忧,道:“无忧,你身子还未恢复,此去又危险重重,先且在这里等候。” “可是,师娘······” “莫要不听话!你现在修为还弱,况且还受了伤,若是真的出现我和你师父还有其他诸峰首座都应付不了的情况,你来这也是无用,只是白白浪费自己生命,明白吗?!待在这里。”言罢,顿时化作虹光疾驰而去。 葛无忧看着师娘渐而远去的身影,紧紧抿着嘴唇,心中煎熬着,又看着远方危机发生之地,火光重重,气浪奔涌,暗道:“众师弟还有梦菡为救我而身陷泥沼,濒临危局,我又怎么能束手作壁上观,而无有作为?!虽然现在我的修为远比之老一辈要弱上许多,可是也不能以之为借口,贪生怕死,苟延残喘地活着,若是这般,我之后半生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他日,诸师兄弟将如何看我?我葛无忧又怎配上这一句大师兄的称呼?!”细想至此,葛无忧已然决定违背师娘命令,转身回到大殿之中,取出一柄玄铁剑,径直御剑飞去,却因体内灵力的空虚缺乏而速度缓慢,虽其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 遥遥望去,只见那四道通天光柱愈发黯淡,渐至无光,又在那瞬间破碎一空,消散于天地,随之便是整个大阵的崩溃,须弥幻境的消失,露出苍茫的月色,和一片狼藉的大地,火光重重,堪比白昼。 玄一抱起依旧处在重伤昏迷之中的姬若曦,持着“孤筱”,与其余二人后背相倚,静默看着眼前之变化,神情愈发凝重,竟生出一股浓浓而深入灵魂的不详来。 忽然,狂风卷涌,万火齐鸣,大地震颤而水流潺潺,自那四道光柱消失后遗留下来的大洞之处,陡然一阵阵落土松石迹象,而伴随之便是四道光华缓缓升至半空,悬浮不动,透过茫茫光晕,隐约能够看见光华中所包裹着的那些残物,黯淡的龙珠,残缺的龟甲,几欲崩碎的虎骨,以及燃烧殆尽,只余下最后尘灰的火羽。 “四灵四兽,八荒无极,‘四象乾坤’,竟是‘四象乾坤!’” “玄然师弟,这,难道是······”语气一变,隐隐透露着浓浓的杀意。 “没错!这就是灭天神宗的镇宗大阵,没想到时隔千年竟会再次出现!”玄然御剑空中,仔细查看,蓦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其余诸位师兄弟,凝神思索片刻之后,玄然方道:“千年前,中古之战,我等便都见过此阵之威力,只是当时修为尚浅,不识其中奥妙,没想到千年的流逝,此阵还未被时间所磨灭。不过所幸,当时此阵已为先师所破,四灵四分,永不归一,不成混沌,就算阵基也是被毁了部分,不再完整,若是让它发挥全部奥义,只怕,除了已经步入太无之境的掌教师兄,吾等都将难逃陨落的命运。”说道此处,玄然不由神色一滞,隐去眼中将以浮现的仇恨和痛苦,微微叹上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此阵威力虽大,可成阵之条件也是极为苛刻,且不说诸般稀有材料难寻,就说这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灵,不仅难以杀之,天地之间也很难再找到他们究竟身在何处。”微顿,眼中不由浮现浓浓的厌恶,“成此阵不仅仅需要四兽之身体骨骼,更要吞噬诸般生灵之血肉,以那磅礴血气将四兽之灵魂囚禁于残骨之上,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又以秘法奴役,洗去大半神志,只留下本能地战斗,真乃不愧其魔道之名!”眼中极是愤怒。 “玄然师兄,此阵自被破之后,便一直销声匿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苍云十三峰地处龙头之处,仰而长啸,聚九天之灵萃,汇大地之命脉,乃是一处福地,就算是整个天下,也少有之,而此地便是暮筱峰那大地龙脉之摆尾处,正是要害之地。此阵既然消失脩久,更是出现在此处,如果我所想不差的话,应是被某人故意放在此处,欲以修补······不对!···不对!······这是···这是······”猛地,玄然睁大眼睛,露出一股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么?!”诸人看着玄然神色,不由皆是一惊,“玄然师弟!” “乾坤颠倒,四象逆行,阴阳合一,死生轮回!此阵被人故意将之逆行,欲,以死求生,不好!掌教师兄他们还在阵中!” 诸人皆是一怔,连忙御剑前移,却是顿见茫茫青辉挥洒天际,而晴空顿然遍布浓浓黑云,不见五指,遮蔽万千月华,如若黑暗降临。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忽地从那光团之中重新凝聚身体,仰天长啸,仿若新生,却还是虚幻的紧,犹以朱雀更甚,朱红色的火焰更是暗淡无光。 只见其四道光华,猛然飞越空中,露出其中本体,于空中逆行翩舞,美轮美奂,衔尾相接,进而形成一道圆,逐渐凝实,化作一点,仿佛茫茫星空之中唯一的明星,将之光辉挥洒大地。 阵中,玄一抱着姬若曦与其余二人御剑空中,定睛凝视眼前这般变故,心神不由一紧,只奈何身体受伤极重,若不是有着玄川一旁扶持,只怕连最基本的御剑也做不到。 眼前这般变故不由令玄清握紧手中神剑,眼中尽显愤怒神色,然而其面色肃穆,一脸静默,竟是看不出丝毫变化,然而,周身所密布的风压和磅礴的气势近乎要将这虚空破碎,即使是玄一玄川这般修为的人,也不由为之所震慑,凛冽的剑意刺骨冰寒,只见其虚空轻踏,猛地急飞,如若疾驰利箭,破空而出,转瞬消失在二人面前,其速度极快,更是迅猛无极,即使是这二人也仅仅能够瞧到半处残影,相互对视一眼,方知那个境界的恐怖之处,不由苦笑出声,求道之路,远而艰难,终其一生,或许也只能求得皮毛,但若就此放弃,只怕求道更是无望。 二人抬头看着空中,神色严肃,忽然,一道通天剑芒斩开虚空,劈中那道原点光芒,刹时间风云俱碎,空间震荡,皆是一处处裂痕,从中不断渗透着恐怖的吸力,欲以将这天地吞噬,二人不禁御剑远远退去,心中更是震撼这股力量,连虚空都能够随意斩碎的力量! 烟尘风浪俱去,二人方才看清空中之景象,眉头不由深深皱起,只见一只巨大由无数枯骸残骨所组成的狰狞恶鬼手臂,从不远处那黝黑凄怨的土地之上升起,竟硬生生接下了玄清一击,护下了那道旋转愈发快速的原点。恐怖而凝实的黑怨之气从大地升起,尖啸刺耳,仿佛无数恶鬼的痛苦尖嚎!黑色逐渐密布空间,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漆黑。 蓦然,那道原点光芒大盛,而大地仿佛也随之震颤,整个逆行之阵方始运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枯骸漫天 三 酆都鬼蜮无人往,白骨飞雪剑悲鸣。 青天残云皆以去,徒留孤影独自寒。 满眼尽处尽皆黑暗,不识边境,不知方向,遍布残骨而阴风呼啸,刺骨冰寒,忽,冷风卷涌,由远而近,天地冻结。 黑袍人单手紧紧压着何傲东,趴在茫茫枯骸之中,不敢轻动丝毫,原本冰冷如若死物的脸庞之上,不由泛起一丝丝紧张模样,微微抬起的目光透过茫茫残骨看向远方,隐藏在其眼神深处,那是一抹无可抹消的怨恨和恐惧。 何傲东趴在身下,感受着从黑袍人身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恍惚之间,原本因极为紧张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不由渐渐舒缓下来,甚至连一直动荡不停的那些断层记忆,也不禁暂且停止动作,调节自我气息,逐渐化作枯石,与这环境融为一体。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是身处绝境,因为有着同伴而并不孤独所产生的一种感觉,然而,多数之人,常常因此而形成依赖,害怕自己未明的动作,会造成某种不可挽回的后果,当然,它也给予绝境中人们以心灵寄托,常常会因之而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恐怖力量。 此刻,在何傲东心中,眼前这冷漠的黑袍人,是其在这绝路上的明灯,他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以及在这恐怖而怨黑之地生存的经验,虽然心里很是不愿承认,然而,却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正值何傲东胡思乱想之际,一股恐怖的威压从远处,以着极为猛烈的速度迅速蔓延过来,瞬间牵扯住何傲东整个心神。那是怎样的威压,那是其在自己师尊面前从未感受到过的如若背负大山般的感觉,在其面前,何傲东只觉自己仿佛连个蝼蚁也不如,它有着刺骨寒风的阴冷,九幽地狱之大恐怖,仿佛漆黑深不可测的深渊,张开硕大黑洞洞的大口,等待着自己的走近。 口中不由连连吐出几口逆血,轰鸣的心脏,仿佛被巨力捏紧一般,几欲迸裂,不能呼吸,眼窝深陷,青筋暴露而浑身僵直,脑袋几近爆裂之时,忽听见一丝若有如无的轻细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屏息凝神,暗运灵力。”顿时,何傲东仿佛于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恍惚之中,排却诸般纷杂念头,凝神归一,闭目调息,许久,方才感受好了一些,却又在那瞬间被黑袍人抓起,向着一侧疾奔而去。 “面瘫!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何傲东还未从刚才的压迫之中恢复,被立即被黑袍人拖着走,虽然心中早有想到黑袍人不会回答,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然而这次黑袍人却是出乎意料地回答了,虽然只是硬生生的“出口”两个字,但听在何傲东耳中却是如此的动听,既然“面瘫”这样说,那便意味着还是有着机会能够活着出去,这对刚刚经历那种大恐怖而几近丧失心智的何傲东来说,乃是一剂良药,为那愈发空虚的灵魂之中注入希望的光芒!不由强撑着身子,跟着黑袍人越跑越急,越跑越快。 然而,这一切都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在这茫茫的黑色地狱之中,骤然响起一道通天剑鸣,随之便是满眼枯骸的暴动,一阵阵狂躁的吸力从远方,二人背后涌来,将二人与那重重残骨一同卷入中心之地,却又在半空之处,乍然一道擎天轰鸣,凶猛爆炸开来,二人身上的吸力顿时一弱,却在那刹那之间,凶猛的气浪卷起二人身影于空中连连翻滚,随那诸多残骸一同砸在地面之上,擦出一道悠长的痕迹。 疼痛几乎让何傲东嘶吼出声,然而,却是为眼前之景所震惊,欲将吐出的声音卡在喉咙之中,吐之不出,正是难受的紧,不由连连咳嗽几声,可在那瞬间,忽地风声异动,而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掌横过脖颈,紧紧捂住何傲东的嘴巴,只能发出一声声呜呜呜的声响。连忙抬头,正是瞧见黑袍人那冷若冰霜的寒脸,想要喷发而出的怒火,即在那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仿佛感知到何傲东心神的渐复平静,黑袍人放开何傲东,缓缓踏过满地碎裂,不辨曾经模样的骨头,在一声声吱吱格格的心悸声中,缓缓走向前去,看着眼前端坐着的一具具枯化的残尸,皆是眼窝空洞,残发丛立,皮包骨头,浑身黝黑灰暗而肚腹深陷,披着枯烂却极为熟悉的道袍,黑袍人被兜帽遮住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股深入灵魂的悲戚,那被尘封在灵魂深渊之中的痛苦记忆,如同决堤之河水,汹涌蔓出,刺痛着黑袍人早已死去的肉体神经,然而,即使灵魂在哀伤中痛哭,在寒风之中撕裂,可早已干涸的眼中却流不出丝毫眼泪,微微颤动的肉体,伫立在群尸之中,一动不动,仿佛早已石化,冰封。 何傲东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黑袍人那紧握的右拳和因之气势而微微波动的空气,虽心中为此情此景而有所感触,他却是不懂,也不曾了解,即使是脑海之中翻滚不断的残缺记忆,带给他的也只是磅礴的凶戾之气和怨念,从未经历过失去,也不懂这种感情的何傲东,站在黑袍人身后,并未贸然去打扰他,忽地,他知道为什么黑袍人刚才会那样做,大概是不愿再去叨扰这些前辈了吧,虽然不知他们是否安息,不过细细想来,恐怕他们的灵魂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由哀叹一声。然而,何傲东虽然只是静静站在此处,但于这环境气氛而言竟还是如此这般得格格不入,也许,就算何傲东自己也不曾察觉。 许久,何傲东又是叹上一口气,看着脚边一旁那努力张大嘴巴,死相恐怖的尸体,便可想象他们死前究竟经历着何等痛苦,又垂目下视,看着他们裸露在外的左臂腕部,看着其上一道道熟悉入目的道印,有暮筱峰的,也有其余诸峰的门下弟子,心中有着不忍,更多则是一紧也是好奇,想要立即探索往昔,被尘封的历史。这没有什么不对,或是可耻,然而,何傲东却对自己持有这般想法而感到羞愧。 冷眼相看人世非,狂风不袭鬓白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枯骸漫天 四 冷风瑟瑟寒雪中,负剑无言忆墓枯。 往事薄暮应尽去,奈何人心苦中游。 玄清飞立空中,看着身下这硕大狰狞的鬼骨手臂,心中不由一沉,自知此阵决不可任由其完成,否则后果不可设想,拔出“苍云”,看着其上密麻的裂痕,玄清明白在那漆黑深怨地底,连自己这等境界的神识也不可探测的地方,有着同自己一般境界的存在,虽然不知其究竟是谁,又为何躲在此处,任由千年也不曾出现,但心中却早有猜测,不论其是谁,定是中古之战,灭天神宗之余孽!紧紧握住“苍云”,“今日,定要将其神魂俱灭于此。” 使出全身力气施展身法,顿时飘逸梦幻,轻盈如雪,快比惊雷虹光,飞比游龙舞凤,风驰电掣之间,已然持剑逼近那不断旋转的原点。玄清看着眼前愈发放大的凝实光芒,手中剑早已招成,化作烈虹,割裂虚空,直斩而去,猛然间如洪水汹涌,排云重重。 那鬼骨手臂自是不可小瞧,只见其断然握拳,凶狠地直往剑芒击来,破空声声之中,黑色的鬼怨之气紧紧覆盖在这苍茫黝黑的骨头之上,化作狰狞恶鬼,怒而睁大獠牙巨口,尖啸嘶吼,极为刺耳。在那瞬间两者于空中相撞,如同彗星与天地相撞一般,陡然爆发出凶猛而灿烂的火光,气浪奔涌,整片天空仿佛已经被撕裂一般,露出黝黑的虚无地带。 然而,鬼骨一击,威势虽是浩大,攻击也是极为恐怖,却远不是玄清的对手,只见,那凝实似道长线的剑芒,当中劈开那巨大的鬼骨拳头,而后余威不减,穿越虚无,直往中心那逐渐有了进一步变化的原点击来,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又是数道从那漆黑大洞里面窜出的硕大手臂,以着极快的速度,猛然伸展过来,却同那无数剑芒一样直往原点袭来,险而险之,一只巨大骨手将其握在手心,直往大地拖来,而其余诸多手臂皆是去阻挡那诸多剑芒前进,虽皆是被其斩碎一空,却助那独留下的骨臂闪过剑芒,只是被其余威擦伤一点,仿佛是那隐藏在深渊之中的莫名存在自知此刻不是玄清对手,而故意用先前那只鬼骨手臂扰乱玄清的视线,却又暗中将那原点拖回自己怀里。 狂风卷起,火光刺眼,玄清刚出一剑,不待细看,连忙空中挥剑,任凭感觉斩碎一只只骨臂,却余光忽见一道巨大骨臂正在往回缩去,一惊,便已知那家伙之目的,自是不肯如此轻易将这原点拱手相让,空中连连虚踏,身化陨石利箭,直往前去,闪开无数乱舞的骨臂,如同游龙空中回环偏折,在闪过诸多攻击之时,直逼近那唯一一只巨手! 洞中那人物自是知道情势之危急,忽又是诸多骨臂从中涌出,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偌大圆球,遮住玄清视线,然而,在被玄清斩开一道缺口之后,便自我散开,在空中形成一道骨雨,纷繁落下,可是,对玄清来说,却是已经失去了目标,盖因,这儿有无数相同的骨臂同时向着来处缩回,根本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目标。原来,刚才结成的圆球根本不是为了阻挡玄清,而只是为了一时遮住他的视线。 看着眼前这般景色,玄清面色一沉,紧紧皱起眉头,不待细细分析,忽而,右手持剑,左手捏印,口中低语:“太始之初,惊雷衍化,玄刹天威,破邪妄存!‘惊蛰落雷真诀!’”陡然之际,原本就已经黑茫茫的天空,刹时间,乌云凝聚,让这天地不由又黑压压了一层,无数漩涡在天际凝成,隐隐透露着苍莽的雷光。在玄清语毕之时刻,空中雷势竟是又厚重了数倍之多,比之之前周逸飞所施展的半成品,不知要恐怖多少。但见,雷光如洪水涌出,却又被死死锁在乌云里,脱将不出,凶猛的雷浪铺天涌起,又被另一丛巨浪淹没。玄清身处雷光之下,在重重轰鸣之中,如同雷神降临尘世,陡然大喝一声,“落!”便见,通天雷光,如同飞瀑,从九天银河处,倾泻而下,将那许多密密麻麻的骨臂,尽数轰碎,焚尽骨臂之上紧紧覆着的黑怨鬼气,甚至连青空也尽被撕裂,一层清冷的月光从空中落下,倾泻在翻滚的雷云之上。其下,雷雨光里,露出其中被死死护住的原点来,却在雷霆将要轰中之际,倏忽间,光芒大盛,爆发出毁天灭地一般的恐怖力量,甚至连那浩然雷霆也近身丝毫不得。 玄清心中不由一紧,眼神微凝,暗道不妙,连忙单手立起“苍云”,左手牵引,竟将无数雷光尽数聚集一处,剑指轻轻在剑脊滑动,每移动一层,便是无数雷光涌上,而剑刃周边空间如同镜子一般尽数碎裂,却又在空间的干涉之下,不断弥补,待最后一丝光芒涌入剑里,空中的雷云顿时消散一空,皎洁而清冷的月光照耀在身着玄青道袍的玄清身上,照亮其刚毅凝重的面庞,只见其猛然虚踏空中,整片天空已然不见他的身影,除了一道黝黑的虚线逐渐从天际裂开,愈发扩大,方知玄清的身影早已经过。玄清化作雷光,使剑直刺向原点爆发之处,“苍云”身着雷芒,缓缓刺破光圈,渐渐逼近内核,而两者身影则化作一缕光芒,从天空直直轰向那漆黑大洞的深处,一重重阴风怨气吹开玄清的发梢和衣袖,然而,他的面色却尤为坚韧刚毅,丝毫不为周围环境所扰动,破开一层层防御,直指核心,却在最终将要刺中之时,陡然那衍化的原点,随着利剑剑尖刺中一处坚硬的祭坛核心之处,蓦然一滞,速度顿止,被“苍云”一剑刺穿,只听一声悲惨惨的龙嘶,虎啸,雀鸣,龟吼,顿时化作朦朦灵光消散于天地,这乃是四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灵魂,至此消散于天地,不曾再留有丝毫痕迹。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这般简单,自斩碎那四灵原点之后,玄清静静看着眼前茫茫黑色,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凝重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生逆转 一 千古残念怨中存,怎奈枯骨散作石。 飞血魂断恶鬼出,四灵魄散僵魃成。 这一处尸骸端坐,死相恐怖之地,何傲东静默叹息,不忍直视,微以抬头看向空中,不由握紧双拳,眼中尽显怒火,虽然其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地,过去又发生过什么,但,究其根本,毕竟皆是苍云子弟,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禁生出一股透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崩碎钢牙,最终还是化作一句若有若无的叹息。 缓缓走上前去,伸出右手,轻轻搭在黑袍人肩上,欲言又止,犹犹豫豫,正值何傲东准备说上几句安慰的话时,天空之上猛然传来剧烈的轰鸣声,伴随着如若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威势。何傲东与黑袍人受那威势压迫,不禁咳出数口逆血,然而,不同于瘫软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青筋暴露,痛苦嘶吼着的何傲东,那黑袍人依旧那般面无表情,如同枯木静静耸立在这苍莽群尸之中,缓缓抬头,狂风卷起乱发,掀起兜帽,露出血红,遍布杀意的悲戚双瞳。其紧紧抿着嘴唇,一丝血线不断从嘴角流出,面色尤为苍白,透露着已入膏肓的病态。 那种摧残肉体,挤压灵魂,如若大山重重压在肩头般的威压,让何傲东只觉自己仿佛大海之上的一叶孤舟,风中之残烛,漂泊无迹,不知生死时刻。胀痛将裂的脑袋,浑身奔涌而出的血液,疼痛难忍,何傲东只得双手撑地,十指死死抠入岩石,裂开指甲,血肉模糊。缓缓将脑袋靠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之上,汗如泉涌,剧烈喘息,努力积聚全身的灵力以抵抗这股如海般深重,又如熔岩般爆裂的威压。 一滴滴殷红的血液从嘴角滴落在岩石地面之上的沟壑之中,陡然,一丝黑红的光芒一闪即逝,同时原本滴落在其中的血液便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可惜,因这般苦楚而眼神模糊的何傲东并未曾发现,即使是曾经在这里生活千年之久的黑袍人,也亦只顾沉浸在远比这压迫更痛苦的回忆之中,而丝毫不去理会周边所发生的情况。 直到,整个黑色地面,陡然爆发出一股血红色的光芒,将二人紧紧包裹住,不断吞食着何傲东和黑袍人的鲜血,二人方才皆知此刻情形之不妙。可是,此刻醒悟却是已然迟了,更何况,他们还受制于空中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正在无力而痛苦地挣扎。 血液仿佛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所牵引,不断从身体各处被生生扯出,而后滴落在黑色地面的沟壑处,顺着那一道道黑红的凹槽不断流向远方,最终会聚一处,从那有着狰狞血色的龙口,虎嘴,朱雀喙以及龟蛇交缠的双口处滴落那个如若血红地狱,依旧还未干涸的血池之中。溅起半点轻微的涟漪,波纹不断四处逸开,缓缓触动血池中心端坐着的那个有着血红发色的俊美男子,其裸露着身子,露出白皙而如若新生的肌肤,肌肉甚是凸出,却拥有着如海豚般的流线感。在他那刚毅的面庞之上,额眉中心,刻印着如今已经被染成血色的龙影。他紧紧闭着双眸,似乎还在沉睡之中,然而,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怖气势不断从他的身上溢出,周边的元气怨力皆由之所控,微微一动,仿佛虚空也为之崩开。 二人被封锁在此,难以移动丝毫,血液不断涌出,而肉体精华,乃至体内多年苦修的灵力也不由随着血液一起被这莫名的红光吞噬。失血过多,体内精华不断流失,又有那般恐怖地威压,何傲东早已无力支撑,瘫软倒地,强行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终于明白眼前这些干尸究竟是为何死去了的,又为何这般痛苦地咆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精华流失殆尽,承受肉体乃至灵魂地煎熬,逐渐步入死亡的恐惧,以及,意料到自己的灵魂将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永生永世难以超生,直到最后连最后一丝的魂魄也消散一空,却始终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何傲东很是不甘,眼中尽是求生的欲望,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虽然只是如若蚊虫般的嗡细声,却给予他无穷的勇气去正视眼前的死局。费尽全身仅剩下的气力,缓缓撑着身子站起,却还是最终无力倒下,可是在他昏迷之际,余光仿佛见到一丝黑影席卷而来,拖动着自己颓软的躯体,缓缓向着阵外移去,将地面染成一片血色残痕。 红光凶猛地吞食着黑袍人的血液,将他从久远而极为沉痛的回忆之中惊醒,看着眼前如同饿虎扑食般的红芒,自然知晓眼前这些师兄弟究竟因何而死,冰霜的脸庞之上,不由露出咬牙切齿般的愤怒表情,却忽见,此刻正在极力挣扎的何傲东已然无力再去挣扎,不禁按捺下心中火气,板着脸,缓缓在血液不断流失之中,来到何傲东身边,扯住他的左臂,缓慢而坚定的将他向着阵外拖去。 虽然黑袍人同何傲东一般,皆被吞噬了许多鲜血和肉体精华,然而,他却不同于一般人,盖因,黑怕人却是早已死去,现在,只是一介附在一具还未被腐化的尸体之上的一缕残魂罢了。固然,他的血是死的,肉体也是残缺的,然而,他的心却依旧在跳动,以着另一种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方式活着,如若游魂野鬼,在这黑漆漆的地狱里孤独地活着。 骤然,天地这片阴沉沉黑暗,那如若墨漆一般的颜色,倏忽之间,被一缕直落而下灼裂光华刺破,气浪狂躁的涌动,飞沙走石,吹散诸般寒气,然而正是这一缕破晓一般的炽热光华,让整个洞窟为之震颤,为之而轰鸣,红芒顿时一滞,被一股清冷而浩瀚的剑意划破,此处阵势顿时瓦解,众多干枯的尸体同黑袍人与处于昏迷之中的何傲东一齐被狂风卷起,冲上洞顶,砸碎岩石,翻滚着,远远离开了这里,砸落在远处茫茫的枯骸之中。 空气中所弥漫的气氛,愈发急迫,可是那令人遍体生寒的黑色却是有着意识的隐去,留下玄清与血池之中的男子,仿佛隔着遍地的残骨对视,静默如雪。 第一百八十章 死生逆转 二 四灵四象所形成的那一道原点,自被玄清真人斩碎之后,其中所封存的四兽之灵魂方才从无穷无尽的禁锢之中脱出,虽然是以消散一空为结局,可是,比之浑浑噩噩永不知生死,不识鸿蒙,不识天地为他人操控地活着,也许就此消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更何况,在即将消散之际的那一刻,余下三灵同先前已然死去了的朱雀一般,也找回了曾经苍茫被抹去的记忆,为这份遗憾和痛苦划上终点,即使是记忆之中的自己为其所杀,受人奴役,可是现在,事已至此,却也挽回不了什么,毕竟解脱必以血终,敌人的血,或者,自己的血。 然而,事实却远远不是这般简单,即使他们灵魂破碎,灵性消散,却依旧难逃被奴役的命运,只是这次,他们永远不会再有感觉罢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朱雀却不同于其余三灵,朱雀身为不死神鸟,只要灵魂不灭,便可浴火重生,然而这次,先是被玄清重创魂魄,又在其恢复半点神志之时,放弃自己太多灵性,是故,被大阵所吞噬的残余神魂,是远远少于其余三灵,虽可凝聚朱雀本体,却已然成了一具空壳。即使能够勉强唤醒生死交会之中的男子,也定将不完整。 只见,四灵魂魄缓缓化作灵子,即将消散于空中,回归世界之际,陡然一股阴冷吸力将那朦胧的魂魄灵子吞噬,接着便见血池之中凝成四道血灵,乃是结合四灵之残余魂魄,以及吸纳血海之中无穷无尽的鬼怨之力而形成的恶灵,狰狞嘶吼,震慑虚空,浮游于血池之中,逆时游动,环成一道圆,紧紧将那紧闭着双眸的俊美男子环在中央,越游越快,溅起一阵阵波澜不停的血浪,逐渐淹没了血池中那眉心有道血色龙影的男子。 片刻之际,血池之中血色已是一空,而仍旧围绕男子旋转的四灵早已化作一道血光,缓缓侵入男子那筋骨分明的肉体之中,顺着他的经脉血管流转全身,随这漫天血液,皆被这男子所吞噬,留下空荡荡干涸的池底,一处处龟裂蔓延。 远处,玄清自斩碎四灵原点之后,微皱眉头,便将目光投向周围,但见此处白骨似雪,残尸重重,怨气凄厉,面无表情缓缓朝前走去数步,陡然一顿,目眦欲裂,怒火凶猛,飞步转折,倏地立在丛尸之中,看着眼前狰狞扭曲的枯尸,铁黑手臂之上的刻印,看着其身上破败却依旧能够明晰的熟悉道袍,玄清钢牙崩碎,却缓缓平静心神,未发一样,然而,从其神色来看,其确实已然愤恨已极,却生生被理智压下。骤地,空中纷杂气势蓦然一变,狂躁凶猛,凶煞莫名,玄清便即刻将目光移到那处,紧紧盯着远处漆黑之地,压制怒火,静静感受空中气势的扭曲变化,风的流向,心中自是凝重,面色尤为严肃,持剑飞步,瞬息来到血池岸边,抬头环视,看着池边耸立的栩栩如生的四象雕塑,盘旋腾云,展翅扶摇,御风轻啸,卧盘深沉,虽姿色各异,如若活物,却煞气深凝,皆是殷红血色,张大巨口,仿佛仰天长啸,说不清的冰冷寒意,而池下却是殷黑的血迹,浓浓而挥之不去的鬼怨之气紧缚其上,缓缓扭头,盯向血池中心端坐着的,赤裸着身子的俊秀男子,其神色平静,仿佛沉睡,即使是身处那恐怖的怨气之中,也都仿佛一个普通人一般而毫无一丝异常,居然连神色至此也不曾改变丝毫,不由不使人注意。搏动不停的心脏是如此有力的轰鸣,阴风也拂不起半点发梢,冷寂之中,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势和压迫。 空气中漫起一阵涟漪,是玄清真人的到来而溅起的波动,却也仿佛惊醒了干涸此中的男子,只见其缓缓睁开星光密布的双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道人,看着其身上熟悉的玄青道袍,感受着那澎湃的有些相似的剑势与意志,面色沉静,眼神空远,仿佛那沉寂如同死水一般的记忆从心底缓缓漫出,微微咧开嘴唇,露出嗜血的笑意,却不曾溢出丝毫气势。可正是这般,玄清心中方才将之列为平生之大敌,不能有丝毫分神,虽然心中恨不得立即将这余孽错骨分尸,但此刻心神却不能为这怒火所阻扰。 二人就这般静默相视,谁也不曾轻动,也不曾交谈,就这样肃穆相对,然而,地底之上,那阴沉沉的天空之下,一阵阵风云悸动,乌云重重,连那苍白的月色竟也透不过那层厚重。陡然,气势渐盛,流动的空气于那扭曲的夜空中撕裂,混乱驳杂的气息于虚无乍现,竟使得这天地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却又相互交织扭断,分不清彼此,时而厚重清越,时而阴冷爆裂,时而杀意磅礴,时而平静无波,恍惚间化作一处独立天地,不断向着更外处蔓延,应是气势交织的余波向着外界逸散。 诸人皆在这等浩然交织的气势压迫之下,心神震慑,如若背负大山,方才洞悉半点这等境界的恐怖之处,心中担忧玄清之际,止不住生出对这等境界的向往。 赤裸男子缓缓从池底站起,看着自己一丝不挂,心神一动,顿时一件由纯粹阴气魔元织成的青色直裰长衫穿于身上,腰束月白青丝腾云带,衣襟和袖口处用玄青的云线绣着腾龙祥纹,而一条云中青龙则恍惚间于胸膛背后浮现,一息一隐,仿佛在云中轻啸。阴气忽地涌动,一双青靴踏空而起,渐将与玄青真人视线相齐,一席血红长发随风而动,刀削般的刚毅脸庞隐隐有着邪气,古井无波的深邃眼底,尽是凶煞戾气,竟比之那天地之凶兽也不差丝毫。 玄清真人巍然不动,灵识心神尽张,持剑蓄势,遍察眼前男子,以望能够在他身上找到丝毫破绽,却是毫无所获,即便是自己与其之间的气势交锋,也不见得占了什么便宜。而此刻,虽然他这般看似随意,但暗中却如同自己一般谨慎动作,却还是比自己多了一份放肆。 这片偌大黑色空间深处,隐藏地是一抹极致的黑色。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生逆转 三 祠堂枯冢无残骨,久时人新旧不存。 黄泉路上魂魄散,生死簿中已除名。 在这漆黑咒怨之地,了无生机,而中心之处,却是元气阴魂交际,大势发始之所在,此中,玄清与那俊美凶邪之男子相互戒备。忽然,那男子轻笑,咧开嘴唇,仿若自言自语般问道:“苍云宗居然还没有被宗主灭了道统吗。”顿上一顿,忽抬头看向玄清,“也好,今日正是我以死重生,修为大进之际,正好拿苍云宗众人血祭。” 闻言,玄清眼神一缩,不禁怒而大笑,笑声雄浑爆裂,透出着怒火和浓浓的不屑,“就凭你?!······哈哈哈······千年之前尔等全宗出动尚且灭不了吾苍云宗,今日就凭汝一人,竟扬言要灭了我苍云宗,何等自大!何等放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哼!是不是痴心妄想,你试试不就知道。”言罢,阴风鼓起绣袍,铁拳一握,崩裂空气,震断心弦。 见此般气势,玄清微凝双目,神色严肃,紧紧握住“苍云”剑柄,缓缓将剑刃拔出,一丝丝寒风从剑中卷起冷意,锋锐爆裂如同压抑着的熔岩一般,顷刻间将身边割裂一层层虚空,而口中依旧不饶人,却仿佛不在意般地随意说道:“大话谁都可以说,只是你,还不够这个资格!想要灭我苍云宗千古之道统,那还得问问我手中之剑,答不答应!只希望,你不要随你那废物宗主一般,葬身于我苍云群山脚下。” “呵······切!”那男子不禁抿嘴不屑笑道,“你莫不是将我当做三岁孩童不成,竟拿这等小儿之言来诓骗于我!” 玄清不答,只是素手轻拂,顿时,一缕残片从手中缓缓飞向男子,被其接在手中,仔细看去,便见那男子浑身微微僵直,眼中一时失神。 “宗主他···死了?!······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宗主他是何等境界,怎么败在已经落寞的苍云宗手中,难道他们还隐藏着什么底牌不成?”闻言,俊美男子不由睁大双瞳,露出震惊不可置信的神色,忽地,神色一凝,猛觉空气一阵凶猛震动,连忙后仰身体,狂发乱舞,竟被一道青光削去几缕血红细发,不待更多反应,猛地,胸口一阵剧痛,利刃划破肌肤筋肉,砍在苍白色的骨骼之上,留下一道惨白的印记。脚下连忙虚踏空中,由借那股击中自己身子的力量,凭着身体坚硬,生生脱离了无处不在,无缝不存的重重剑影,后退数步,半弓身子,缓缓抬起被血红糟乱发丝遮住的血色双瞳,定定看着站在原先自己所在地方的玄清真人,缓缓张口,露出远比他人要尖长的獠牙,脸色愈发难看狰狞,语气平静,如同河面下的暗流,卷涌不停,“没想到,尔这些自命不凡的正道,也会使用这等卑劣不堪的魔徒小人行径。”陡然一顿,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更甚者,汝竟敢骗我!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玄清,缓缓皱紧眉头,看着“苍云”剑刃之上殷黑碳酸一般滚动的血液,发出“呲···呲···”不断的腐蚀之音,甚至连空气也承受不住这等阴沉沉的力量,腐朽败坏着。手腕轻抖,点点剑花浮现,顿时紧紧覆着在剑刃之上的殷黑血液,被甩了出去,滴落在身下的青龙雕塑之上,刹时间,将之腐蚀一空,留下一层黑乎乎,不可分辨的残渣。听到男子沉闷如同洪荒猛兽般的怒吼,玄清不禁暗暗可惜的叹上一声,嘴上却言:“汝乃邪魔歪道,更是吾苍云大敌,对付汝,吾又何必作茧自缚,同你说什么大道正义,信义廉耻,那岂不是对牛弹琴,自取烦恼?更何况,吾又何曾骗了你?汝那宗主,确实魂断吾苍云脚下。” “哈哈哈······”声声大笑不止,玄清不禁皱紧眉头,原先虽不指望几句话就可以令其失去理智,但也不曾料到,他的身体居然如此坚硬,居然连太古神剑“苍云”都无法将他一剑斩断,而且还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良久,笑声将歇,“兀那道人,你之所言确实有道理,为人也不算古板,对付敌人哪来那般条条框框,那般繁琐,只是,你那脸皮也是够厚!” 闻言,玄清也只是冷哼一声,持剑御守,不再说话,只听那男子依旧言道, “不管宗主他是死是活,若真是如你所言,死在此处,倒也无妨,只要我回去,自然能够主持大局。不过现在,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将那整个苍云宗屠个干干净净,丝毫不剩!”言罢,浓浓的杀意从他身上发出,连虚空都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 “真是狂妄!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就说真得让你逃了回去,那个魔头传下的道统,只怕从此就得改姓了。” 嗤笑一声,那男子将压在自己胸膛伤口之上的右手放下,而那伤口看似深可见骨,可对男子来说,却并无大碍,除却被那柄太古神剑“苍云”带出一些血液之外,并没有再流出丝毫,仿佛他的身体之中并无太多血一般,之前被其所吞噬的那般庞大的血海,也许只是错觉。 玄清见此,不禁紧紧握住剑柄,眉头也紧紧蹙着,原先以为那一剑就算不能将之斩杀,也会重伤其身,可是就现在看来,那个男子居然丝毫不在乎,仿佛先前那一剑并没有斩在他身上一般。 只听得他言:“想必你手中那柄剑也是传承太古,没想到比我预料之中还要厉害,居然撕开了我的肉体防御,只可惜,如今我已成就旱魃之体,就凭你,还杀不了我!”眼睛紧紧盯着玄清手中的利剑,不由露出贪婪神色,伸出舌头,微舔嘴唇,眼中欲火不禁高涨,“这样的神兵利器,放在你手里,可真是浪费了。” 言罢,便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向戒备的玄清,顿时漫天拳影重重,空气震荡,一声声爆裂轰鸣,甚至连空间也承受不住,溅起涟漪,仿佛顷刻间就会破碎一般。 千古遗恨今日终,飞血横断往生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剑由心生 一 阴沉沉的夜空下,是翻滚不断的云层,浓密而厚重,遮住了月色,却被漫天的焰火照亮,冷风呼啸,传来远处惊恐的兽鸣,却惊扰了此处的寂静。 不知何时,此处空间如同被冰封的深渊海底,冷寂而沉重,透不过半点光亮,连远远传来的隐约声音也在这里沉寂湮灭。 忽地,如若裂痕顺着冰面蔓延,直到整个世界都随之破碎,空洞而虚无,混乱之中,存在不了任何事物,甚至连光线也在这里扭曲,被虚无吞噬。然而,两道身影却存在其中,如同水中活鱼一般。 速度极快,肉眼已是不能见,即使是远远离开的众人也只是看清两人从地底窜出的残影,隐隐能够跟上他们的速度,心中震撼,不禁握紧手中利剑,眉目深凝。定睛相看,那里除却不断传来的轰鸣声之外,便是顷刻间被余威撕裂的残影,可见其中威势浩然,众人已无法介入此场战斗,面面相觑,竟是无言苦笑。 那眉间有条血色龙影的俊秀阴邪男子,从其攻势来看,除了伴随其身的浓浓怨气,更多的是飘忽凶戾的意志及如苍龙一般的巍峨壮阔,由此,便不难判定其身份,应是诛天魔头座下四象天君之东苍龙孟章无疑! 龙,乃是天地凶兽之一,盖因其凶性内敛,不妄作杀孽,故又被凡人尊称为神兽,其能大能小,腾云驾雾,施云布雨,能耐非凡,而孟章竟以苍龙为名,自有其过人之处,也有其凶煞之心,然而,却无凡人尊崇之意!实为屠龙,用之血肉精华以增强自己实力修为罢了,也许其以苍龙为号,只是为了彰显其有屠龙之能耐。 虚空之上,声声爆裂之中,孟章一拳错开“苍云”剑身,直往玄清面上击来,风声猎猎,气势深凝不发,玄清自知此拳威势,连忙侧身以剑缴住孟章手臂,斜以上抹,欲以卸下孟章右臂,然,其自不是这等易与之辈,竟欺身而上,勾臂曲肘如同洪水一般直捣玄清胸膛,而左手缠向“苍云”剑柄,以右脚为轴,左腿狠狠鞭向玄清腰部,来势汹汹,甚至连虚空也溅起重重涟漪!情势甚急,险境逼至,连远远盯着的诸人也不禁大声呼呵,然而,玄清面色依旧沉静,虽是极为肃穆,却并未改变丝毫,只见其左手标指,灵力紧覆,如那离铉利箭直刺向孟章双眼,攻敌之所必救,而提起右膝,躬身前撞,抵住其凶猛如虎般的鞭腿! 见玄清此番攻守变换,孟章自是不敢大意,更是不愿以伤换伤,连忙变招,硬生生扭开右臂,不顾利剑在其臂上划出的伤口,顶住玄清袭来的标指,而左腿更是发力,以着磅礴之威势,席卷空间,直击在玄清防守的右腿之上,顿时,灵力魔元挤压一处,大势意志交织撕裂,凶猛的气浪余波向着四周逸散,轰鸣声中,那交击之处,空间扭曲异常,在那临界之处,轰然破碎,浩大,堪比毁天灭地般的力量生生将二人远远击飞了去。 瞬步转折,连连后退数步,忽以使剑前劈,竟将那浩大袭来的余波撕裂,转瞬一空,玄清凝目相视,顿见那孟章独立狂风暴雨之中,丝毫未曾防守,猛烈的气浪冲击在他的身上,竟如同挠痒一般,不能伤他丝毫!见此,玄清眉头紧紧皱起,越发握紧手中“苍云”。 孟章低头看着自己右臂之上的巨大伤痕,忽地一笑,想他逆行半残四象大阵,以死求生!辗转千年间,以那磅礴血肉精气洗髓伐骨,以无穷阴魂怨气淬炼其身,吞噬四兽灵魂以养其魂魄,历经千年痛苦劫难,方才练就旱魃之体,吞噬无尽邪念怨气,钢筋铁骨,金石之体,历经万劫千难而不灭!如今,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太古神剑划破肉体,究竟是叹其锋利,还是这等肉体依旧未达顶峰?由不得孟章不去轻叹,更坚定了孟章夺取“苍云”之心。 “太古神兵真不愧是蛮荒时期遗留下来的宝物,此等利器放在你手中真是辱没了它,不如交给我,也许,我会大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说着,伸出殷黑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被血红发丝遮掩着的双瞳中缓缓溢出一层摄人心魂的黑色来,而周边空间震慑其威势,透露出猛烈却不正常的燥热,灼烧着整个世界,连空气之中藏存的水汽,也渐已消失干净。 空中堆积的乌云早已在二人的争斗之中被撕裂成粉末,清冷的月色从空中直泻而下,照亮玄清刚毅而肃穆的面庞,眼中深邃如同古井之中的清水,一汪清冷,却深不可测。面对孟章的逼问,玄清只是握紧手中利剑“苍云”以作应答,顿时,一股通天大势如若澔涆峰一般的苍远厚重狠狠刺破了孟章的气势封锁,好比巨石,将溪流间断,不使其闭合。 此刻,空间密封闭锁,如同冰雪凝结,就连周围吹来的冷风也亦被阻挡在外,仿佛那里已然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脱离这个世界!这正是二人全力出手,势与意志碰撞之异象,远远不是之前那般试探可比。 玄清于虚空缓缓弓步,身体微以前倾,右手反握剑柄,剑身稍离腰间,斜指向下,一重重清风于剑刃卷涌,微以带动周身气流流转,吹散眉间细发,嘴边须髯,露出其紧紧抿着有些泛白的嘴唇,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中,渐以显现磅礴而压抑着的怒火和杀意,周身气势凝而不显,却如同暴风雨之前的最后平静,体内,如海般的澎湃灵力凶猛涌动,贯穿全身经脉,如同虎啸龙吼奔腾不息。 脚下空间渐以溅起涟漪,袖摆无风自动,势已积聚,灵识尽数展开,在那瞬息之间,震开空间封锁,如道虹光,风驰电掣之间奔袭至孟章身前,驱剑斜斩,却仅仅斩落一层由魔元怨气所组成的布缕和散开的血红细发,虽是一击而空,然而,玄清却并没有丝毫失望,生生在半处止住剑势,仿佛知晓孟章的移动轨迹一般,依旧反握剑柄,忽扭身欺近,翻转“苍云”直往右侧下方狠狠劈来,带动虚空轨迹,形成真空一片,却依旧擦着孟章的边缘,被其远远闪了过去,至此,玄清收剑,不再追击,显然已经大概了解孟章的速度,心中隐约有了对抗之策。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剑由心生 二 旱魃承天地阴晦怨气而生,乃是至阴至邪之物,为天地摒弃于生死轮回之外,无生无死,不老不灭,不融于世间,不融于九天幽冥,连那神志也终将为人世浊气所侵蚀,化作行尸走肉。 其身体坚硬逾铁,金刚不坏,然终究还是由僵硬死尸而成,虽然行动比若常人,却在关节转折运动之处,总会有僵直生硬的情况,处处透露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协调之感。而这正是旱魃身体存在的最大破绽,也是玄清欲以突破的地方,虽然从其速度上来看,旱魃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身体防御更是惊人,竟已堪比那些天地凶兽,远远不是自己这副人类躯体可比,可是对于处于这等境界的二人来说,生死交战之中一时小小的破绽,便是一刻难以忽视的机会,是这场生死搏击之中,生存下来的关键!更何况,玄清手持太古神剑“苍云”,锋利如斯,巍峨浩然,虽然太古一战,剑灵剑身受伤极重,却也不是孟章这般半缺之体可挡!由此,在玄清心中,此战已无悬念可谈,魔宗余孽终将神魂破碎,断首此地。 然而,拥有这副躯体的孟章焉能不知自己身体之中所隐藏的破绽,可是,他却丝毫不惧,因为这副躯体的秘密远远不是那般简单就能被看透的。 阴冷之中透露着难名的灼热,如同火焰一般灼烧着整个空间,干燥冰冷的气息不断透过空气传递到玄清身体周围,随着他的五感流转至他的心底,不由溅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来。然而,未待玄清将这股不正常的烦躁驱逐心底,顿觉危险逼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压抑和凶猛,浑身警铃大作,汗毛倒竖,竟是在那莫名烦躁影响之下,玄清一时失神之际,孟章全力攻来,狠辣异常!而待玄清恢复神志欲以反击之时,却已然失了先手,只得将“苍云”横在身前,灵力涌入,形成一道屏障,以阻挡孟章来势汹汹的攻击,可是,玄清仓促形成的防御如何能够抵挡住孟章接连不断的攻势?顿见,孟章一拳破开屏障,左手云截而扣住“苍云”剑身,斜向玄清胸膛狠狠按下,而右手握拳,魔元阴气爆裂凶狠,卷起万千狂风直往玄清脑袋凶恶捶下,身体也随之挤进,猛地抬起左膝,电光火石之间直往玄清裆部顶来! 杀意刺骨冰寒,冻结神魂意志,恍恍惚惚之际,恶风已至身前,吹散了玄清梳妆整齐,黑白相间的头发,露出其疯狂暴躁而决绝的眼神!只见玄清后仰其身,而左手翻转以手背直往上空猛地甩出,雷霆万钧且速度极快,穿破空气封锁,竟以形成数道朦胧接连不断的残影,重重又恰到好处击在孟章手腕之处,虽不能截断对方攻势,也没有以纯粹力量与之对碰,却极为巧妙地将那一拳引开了去,使之上扬空中,擦着玄清面庞掠过,拳风虽震碎大片空气,余波也倾泻在玄清身上,却远远好过被那一拳狠狠击中脑袋后的下场!同时右手也与孟章较力,猛地扭开剑身,错开剑刃,使之剑脊直对胸腹,又已预判孟章会对自己下盘进行猛烈的攻击,玄清骤然提起右膝,撕裂狂风,与孟章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灵力魔元相互挤压暴动,却也僵持此处,难以在片刻之间分出胜负!可是,此一回合的胜负却不在于此,在于玄清持剑右手与孟章之间的较力!虽然玄清已经错开剑刃,避免被自己的剑撕开肉体,却止不住孟章压着“苍云”剑身向着他胸腹之间直袭而来的重击!玄清自然知晓此中危急,却也只得出此下策,磅礴似海般的灵力在经脉之中狂躁而凶猛地涌动,全身血肉精气,也随之积聚胸腹,筋肉扎虬,形成一道极为坚固的防御! 伴随那声极为猛烈地气爆轰鸣,是一声轻微却很清晰的闷哼,气浪奔腾,衣服破碎,玄清不禁微微弓起身体,青筋暴露,心脏搏动,一阵气短,嘴角也亦流出一丝殷红血迹,肉体却借由那股冲击猛地向下倒飞而去! 至此,孟章已然占得先机,自然不会就此罢手,双脚连连虚蹬,一声声气爆声鸣之中,化作惊天落雷直欺近玄清肉体,微顿,陡然一记鞭腿从空而降重重砸向玄清脑袋,一声撕帛声中,整个空间都仿佛被撕裂两半,狠狠当中劈过玄清身体,而余威不减,直往前去,将早已破败荒凉的大地劈出一道深幽沟壑。然而,孟章面色忽显震惊之态,盖因那一记鞭腿并未有鞭中实体的感觉,击中的只不过是玄清在那瞬息之间施展身法,因速度太快而遗留下来的残影罢了。 一击而空,孟章虽然感到震惊,却也不会冒着风险再在原处停留,只见其施展身法,化作苍龙九折,瞬息离开那处,提身而左上,恰恰避过玄清斜斩的一剑,剑鸣萧萧,清冷而浩然。飞云荡开,孟章转瞬逼至玄清背后,忽以下沉,闪过当头一剑,双臂猿展,指骨嶙峋,一层魔元于爪间积聚,忽以成蛟龙仰天怒嚎模样,微以抬头,在那血红头发之下,露出嗜血红瞳,深处,杀意涌现,猛然曲指,以右臂向着玄清击来,穿透残影,撕裂虚空咆哮而去,忽飘忽碾转,即现玄清头顶,而左手顿然握拳,使那蛟龙紧紧盘旋拳上,重重击在玄清剑脊当中,一声爆鸣,铿锵作响,那龙影迎风而长,忽作磅礴大物,异常狰狞,撕裂狂风气浪,推着玄清倒飞而去,止不住身体,猛然又见孟章身影迅速欺近,杀意临身,寒毛倒竖,玄清连忙撩起剑而身体骤降,掠过龙影,不作细看,陡然定指驱剑,朦胧剑芒渐涌,犹如初冬晨光乍现,浩然壮阔,口中低喃:“拂晓。”顿时,天际一阵清明,犹如晨光从天际涌来,顷刻间弥漫整个世界,这乃是苍云宗“鸿蒙剑典”第一式“出岫浮云”之变化,威力极大,不容小觑!刹那间与孟章那“苍龙七宿”第一招“角蛟”于半空相碰,雄浑剑意,磅礴拳势,当如彗星与陨石碰撞,天际一阵白茫,气浪奔腾,顿时空间为之所裂,偌大虚洞,吞食着这个世界,余波凶猛,良久不息。 却在那余波未尽,空间尚未弥补之际,玄清已然跻身白茫之中,与孟章再次碰撞一处,狂风暴涌,天地也为之所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剑由心生 三 古剑萧鸣狂风意,苍龙腾云拳中影。 在那拳风剑影肆虐当中,两道纤细身影错身掠过,又在瞬间交织一处,难分彼此。风以萧萧,而剑光愈急,拳风更猛,或是使剑斩击,血光乍现,亦是重拳捶碾,口鼻溢血,没有停息,也没有片刻喘息之机,只有不断,不停的攻守,轮转变换。 那里,早已成了禁区,土石泯灭,生机不存,只有生与死的较量。 微以错开,玄清忽扭转其身,云剑斜斩,剑光凝势,气息深锁,掠过后退半步以闪开的孟章鼻息,而玄清一击不成,即飞步欺近,直握剑柄,猛然前刺,剑影如同月光一般清冷,却蕴含着苍茫的杀戮气息,危机临身,孟章稍以侧身避过,而右手握拳直往玄清胸膛击来,狂风搅动,风压袭身,然,玄清却丝毫不顾拳风已至胸前,只是以右脚为轴,忽反握“苍云”剑柄,回带而欲以封其喉,冷冷寒芒,刺骨冰封,竟是打算以伤换命。 见此,孟章不由皱紧眉头,只得临时收招,脚下连连虚踏空中,风声爆鸣,而借由这股反作用力急速向后荡开数步,恰恰避过剑锋,却忽见玄清已然洞悉自己动作一般,右手依旧反握剑柄,而左手忽由剑指化为掌骤地抵住剑首,止住“苍云”来势,陡然之际,灵力如同江河凶猛涌出,而衣袖则似那狂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倏忽之间,抵着剑柄如同毒刺一般凶狠地向着孟章胸腹狠狠刺去!未曾预料到玄清变招会如此之快,而自己又正值因收招后退,前力已尽而后劲不足之时,受困此中,寒芒已经如针刺骨,封锁周身,心中惊悸,原本如同死物一般的枯寂血液竟也剧烈波动流转起来!那剑意极为凝实,如若毒龙,孟章自知此剑决计无法闪避得过,心中一狠,眼中尽是决绝之色,只见其竟是不顾这一剑,甚至连丝毫防御也是不做,而是将全身那磅礴之魔元集中于自己右拳之上,而后就这样死死盯着玄清那张刚毅却极为肃穆的脸,心中猛地一声低喝,任由“苍云”刺进自己胸腹之中,肉体撕裂,骨骼已断,而“苍云”整个剑身竟是穿透了孟章的肉体,刺于虚空之中,殷黑的血液顺着剑刃缓缓滴落,将虚空也腐蚀出一片灼黑。磅礴肆虐的剑意在孟章体内肆意破坏,无数筋肉,甚至连骨骼也承受不住这种浩大的力量而崩断。 一声闷哼,痛入骨髓,浑身青筋暴露,身体不由随着玄清而向后移动,猛然止于半空,玄清一怔,忽以抬头,只见孟章露出疯狂而暴戾的狰狞神色,还有那微微露出的尖尖獠牙,心中大惊,顿感不妙,连忙欲以抽剑脱身,然而,却被孟章左手死死抓住右腕,脱离不得!一声怒吼,夹杂着通天的凶戾怨气,孟章陡然以右拳狠狠朝着玄清不能躲闪的胸膛砸下,气爆轰鸣,形成真空一片,甚至连空间也抵御不住这等伟力而愈发剧烈的地波动起来。 被抓住右腕而暂时无法脱身的玄清自知此一拳非同小可,也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闪避开的一拳,其威势浩然,不弱于一座参天大山向着自己胸膛怒然砸下,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玄清只得全力防守,将伤势尽可能掌握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松开左手,握拳,仓促间,同样涌集自己在这短短时间内,所能够积聚的全部力量,化作苍翠巍峨山势,直与孟章那如苍龙怒嚎般的恐怖一拳于两者之间碰撞,周身空间瞬间为那余波震碎,化作镜子碎片一般从空中簌簌然落下,却在半处消失不见。孟章那极为凶悍的一拳不仅震开了玄清左臂,更是比若陨星坠落一般直捣玄清胸膛之上! 浑身痉挛,气流不畅,骤然一口逆血喷出,溅进孟章怒睁的血瞳之中,使之不由微眯上双眼,而乘此机会,玄清强忍深入灵魂的剧痛,松开右手,而布满血痕的左手猛地反握住剑柄,以右脚为轴,强行扭开,从孟章体内拔出“苍云”,骤地砍过孟章抓着自己右腕的左臂,锋利剑刃擦着骨骼摩擦,终究还是未曾断其一臂,血光乍现,疼痛渐显,使得孟章不由松开了左手,让玄清脱离了掌控。 寒光泠泠的剑刃从孟章胸腹斩出,带出一大片殷黑的血液,浸染了天空,侵蚀着,暴动着,淅淅沥沥下着血雨,却也将自己的背后尽数显露给了重新睁开血瞳的孟章,自然其不会放过这等天现良机,猛地蓄力鞭起右腿,直往玄清露出的腰部凶狠踢去,恶风已至,长发卷起,吹乱玄清已然残破许多的道袍,冷风刺骨,而玄清却早已做好防备,只见那如同幻影一般急速袭来的毒蛇,刺破空气,震荡空间,猛然踢中玄清垂下,紧紧握拳的小臂,灵力紧紧覆着其上,死死抵御着魔元怨气地侵蚀,在一声刺耳轰鸣的铿锵暴动之中,玄清化作落石从空中直直砸进残破至极,且坑洼重重的苍凉大地,爆炸声起,震颤难停,土石破碎,溅起了漫天烟尘,一道道裂痕顺着地面蔓延,如同被击碎的冰面。 孟章悬浮于空中,伸出左手缓缓抚摸着胸膛之上被贯穿的巨大伤口,殷黑的血液竟是止不住流出,疼痛刺入骨髓,压迫神经,却也激起了孟章的凶戾和磅礴的怒火,那张原本极为俊秀的脸颊逐渐变得扭曲狰狞。 他的旱魃之体是不完全的,因为他的体内仍旧存在着最后一丝生机,那丝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生机,因为,一旦他放弃了,就代表着他正式步入亡灵世界,真正成就不老,不死,不灭,最终神志将为戾气吞噬,为世界所遗弃的旱魃之体!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然而,玄清的每一剑,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剑,带走了部分他为数不多的生机,此仇此恨,尤比杀父弒母屠戮全族,孟章焉能不怒,嗜血啖肉也不能稍解其恨! 低头,看着那依旧笼罩的烟尘深处,大坑之中心,猛然怒吼一声,好比凶兽仰天长啸,倏然之际,孟章化作残影,电光火石之间冲进那灰蒙蒙还未消散的烟尘之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剑由心生 四 百里晴空烟云顿,一朝变幻风雨摧。 风平浪静,水波不兴,自孟章冲进烟尘深处,便是一派静寂景象,溅不起半点涟漪,却也是风雨前奏。 远远之空中,玄一抱着依旧身处昏迷的姬若曦,同玄川众人立在一处,静静看着这里战局,不发一言。风声猎猎,卷动衣袖,扰乱青丝,露出苍白却极为肃穆的脸庞,眼中炯炯,却古井无波,似有只狂狮被深深封锁在深处,咆哮着,嘶吼着,想要挣脱牢笼,君临这个世界。 众人心中皆有疑惑,毕竟以二人之修为实力,一旦交战,虽不说排山倒海,手拿日月,但也绝不会这般静无声息,不知所踪。时间渐逝,诸人心中不禁猜想那弥漫的烟尘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掌教玄清究竟是胜是负,是生还是死亡,无可知晓,却也难以跻身战局,心中不由泛起忧虑,眉间渐显烦躁。 风已浮动,夜月清照,众人缓缓握紧剑鞘,竟是不约而同欲以拔剑,剑意袅转,欲择人而噬。 忽然,众人动作皆是一滞,凝目视去,而闻玄戒轻语:“来了。”顿见,大地震颤,一寸寸龟裂逐渐向着这里蔓延,一处处塌方,沟壑纵横,而熔岩如流水逐渐将之填满,透露着浓浓的灼热气息。 风声摇动,远处疏影,渐已逼人,而一团朦胧残影倏忽间从大地深处窜出,带起一道长长的灰色尘烟,久久方才落下。于空中翻滚几圈,方才认清玄清现在模样,只见他浑身玄**袍早已不复先前模样,半处焦黑,破碎不堪,一副褴褛乞丐形象,十分狼狈。分不清汗水还是血液的水渍浸湿衣服,顺着半裸着的胸膛滑下,脸上处处皆是乌青,而嘴边则是三道长长血痕滑向外处,并从中流出殷黑有着腐蚀性的血液,披头散发,喘息如牛,紧紧皱着眉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身下,面色严肃,仿佛有着什么洪荒猛兽将要从地底深狱爬出一般。 缓缓将“苍云”横在身前,剑意吞吐而剑光泠冷,如若群山厚重,飞雪清冷,陡然气机一变,化作腥风血雨,雪崩山啸,透骨的杀意,如若寒冬降临,冻结人魂,猛地挥剑,在逐渐泛白的夜空下,斩出一道月白痕迹,将皎洁明亮的月光扭曲,而身形则化作重石,从高空之上直落而下,倏而挥剑,劈开从地底激射而来的巨大火球,或是翩折流转,似那飞鸟轻闪避开,速度不减,直往身下俯冲而去,来势汹汹,仿佛整个天空都将随之塌下!风云积聚,缓缓遮住那清冷月光,渐而随着玄清下落之势,百里之重云化作倒扣之漏斗,卷起巨大漩涡。 身下,依旧是那裂痕纵横的重重沟壑,而弥漫其中的灼热熔岩缓缓在孟章的操控下凝集一处,土石糜灭,大地崩塌而生机不再,刹时间,仿佛已然凝聚达到极致,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茫茫一片灼红,在那瞬间,一道赤红利芒裹挟着磅礴如海般的熔岩巨柱冲向天空,与那巨大的漩涡气柱于半空碰撞,倏忽之间,天际一阵白茫,突破百里,千里,将整个苍云宗皆笼罩其中,如若白昼,灵力魔元混乱,天地一阵动荡,而万物生灵仿佛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一般的死亡气息,皆缩着身子,躲在洞中,无力地悲鸣着,居然连一丝反抗之力也没有。 仿佛天与地的较量,将这片世界笼纳其中,白茫过处,一切皆被湮灭,而到极致时,白茫中心,空间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轰然坍塌,将沿途过处,无论光线,风声还是生命,皆被吞纳一空,形成一个约有数十里长的半月形大坑,切面光滑如镜,极为均匀。而之所以成了半月的形状,盖是因为玄一与其余诸峰首座,合力阻挡住了那股恐怖力量以守住身下残留下来的四象大阵遗迹,只为了在那阵下,可能还存活着的暮筱峰众弟子!即使希望渺茫,玄一也绝不会就此放弃,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子们已经死去,即使只剩下一丝希望,他也要拼尽全力拯救他们的生命,除非找到了他们已经冷却的尸体。 此时众人皆站在四象大阵遗迹之上,而玄一位置最为靠前,众人身后是被放在地上的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姬若曦。 “咳咳咳······”玄一不由咳出数口鲜血,缓缓用古剑“暮筱”撑起半边身子,将要跌倒之际被身后玄戒真人扶住身子,一股精粹真元缓缓流转进重伤的玄一身体之中,为他修复残破的肉体。 “好点没?” “···呼呼······好多了,多谢师兄。”玄一坐下调息片刻,而后睁开双眼,对着背后玄戒真人说道。 “那就好,只是你最近不要再妄动真元,否则留下暗伤,只会断送你千年之根基。” 只见玄一微微摇了摇头,道:“吾知矣,只是,我那些弟子······”刚要站起,却被玄戒压下。 “无妨,莫要担心,我等会帮你寻找其余弟子,好好静养即可。” “多谢。” “嗯。” ······ 烟尘散去,令人惊恐的力量也已逐渐消失,众人方才看清眼前这番破败模样,默然无语,这种层次的力量只有亲自体会,方才能够明白它的恐怖之处,诸位首座合力方才能够抵御得住那两股力量碰撞所激发的余波,若是在那碰撞之中心呢?想到此处,众人不由心神一凛,狠狠握紧双拳,眼中散发出愈发坚定的光芒。 “掌教师兄!是掌教师兄!!他果然还活着!!!”众人大喜,御剑飞步,欲以直奔过去,却被玄戒拦下。 “玄戒师兄?!” “战局还未结束。” “嗯?!” “虽然很不甘,不过,这场战斗早已不是我等可以介入,只希望莫要再出现什么变故,否则就算练成禁······”声音愈来愈小,最终仿佛只是耳边低喃,就算是身边的众人也没有听清最后的那一句话。 “什么?玄戒师兄,你刚才说了什么?” 玄戒皱着眉头,轻叹一声,才道:“没什么,只是那个男子还未死去而已,玄清师兄还没有完全胜利。” 只见远远被掩埋在尘埃之中的玄清真人,缓缓破开土石,从大坑之中站起,衣服尽裂,浑身灰扑扑,皆是伤口,血液侵湿着泥土,裹在肉体皮肤之上,而一丝若有若无的玄青色光芒缓缓在他的肉体之上涌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剑由心生 五 烟尘漫处,一阵脚步声渐渐响起,由远及近,由轻而重,每一步皆重若磐石,重击在众人心中,压迫心神。忽而,脚步声停,隐隐约约飘荡的尘烟之中,映出一道模糊的高大阴影,狂风卷过,吹散尘烟,露出其中被遮掩住的孟章身影。 其微佝偻着身子,却依旧比玄清还要高出半边,坦开的胸腹肢体皆被青色的龙鳞覆盖,根根骨刺凸出,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四肢粗壮而稍稍弯折,指尖利爪,幽光泠泠。血红的长发胡乱散开在身前,顺着鳞甲破碎的脖颈垂下,微以抬头,露出同样遍布鳞甲狰狞扭曲的脸庞,和隐藏在血红头发下凶戾的血瞳。 “这就是你这副躯体的真正秘密吗,还是说,曾经的你就是以这副形态,屠戮我苍云宗万千生命!”喃喃低语,玄清不禁狠狠握紧“苍云”剑柄,指尖泛白,青筋鼓起,“若是这般,那我就将你这自以为傲的龙人旱魃之体,摧毁殆尽!!” 风无声涌起,卷动眼前尘烟砂砾,而玄清却变换了剑势,如若嗜血狂刃,咄咄逼人,身体微以前屈,一丝青光从体内溢出,包裹着整个躯体,甚至连“苍云”剑身也被容纳了进去,形成一个巨大的青色光茧,仿佛有着生命一般,一息一引。大地震颤,落石重重,玄清脚下,忽然间,一处处裂痕蔓延,气势愈盛,比之前刻居然攀升了数倍之多,连前方已然拿出自己全部实力的孟章也不禁感到一丝不安,危机感越发强盛之际,孟章顿然化作狂风利箭直往玄清欺近,蓄势聚意,手印翻飞,凝成狂啸之金龙,似奔腾之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崩裂空间之力,汇集成一拳,破开青色光茧,直取内部玄清而来,澎湃浩大的风压将地面擦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连接远处龟裂之所在。 自“苍龙七宿”第二式“亢龙”轰中青色光茧之后,所凝成的金龙拳影便将之洞穿,在光茧内部咆哮嘶吼,冲撞扭曲,迅速将之撑起,愈发膨胀,直到极限而骤然爆裂,飞沙走石,将原本就残破的大地硬生生碾成粉末。 “师兄!!”“师兄!!”···“掌教师······”见到此情此景,众人不由大惊失色,神情木滞,心中更是惊怒异常,连忙拔出怀中之剑,御剑飞驰,欲拼死拯救玄清,杀了孟章,就连一直盘坐在地,静养平息的玄一,也不禁猛地站起,提剑欲走,然而,赶往救援的众人却依旧在半路被玄戒真人拦下。 “玄戒师兄,你做什么?!难道你没有发现玄清师兄已经命在旦夕!”众人皆是极为焦急,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玄清身边。 “不准去!那里······”玄戒冷着一张脸,正欲解释清楚之时,被急不可耐的玄川一剑撩开,而众人紧随其身形直往玄清飞奔而去。 见此,玄戒不禁眉头微皱,只拦住因重伤而身在最后的玄一,看着众人慌乱之中的背影,不觉失笑一声,扭头看着因自己奇怪行为而惊怒的玄一,不顾其挣扎,用力将之按捺下来,在他即将以重伤之躯爆发之际,玄戒缓缓说道:“掌教师兄他无事,莫要担心,你要相信我。况且,以你现在之肉体,接近那里,也做不了什么,只会成为累赘,甚至还会死在那余波之下。”言罢,缓缓松开玄一。 闻言,玄一神色变化,又看着远处被烟尘遮住的战场,缓缓摇头,神色坚定,说道“我并非不愿相信师兄,只是那里局势变化,我等并不清楚情况如何,虽不知师兄你为何言之凿凿,如此确定,可是,我心还是甚为担忧,与其在这苦苦等待结果,还不如前去看看情况再说。”说着,便在玄戒目视之下,持重伤之体,随众人脚步而去。 众人御剑悬浮空中,看着身下烟尘弥漫之中心,忽,玄川挥手卷起万千狂风,将身下那茫茫尘烟吹走,露出其中被遮掩住的两道身影。 孟章击出的右拳掠过玄清的面庞,将之擦出一道殷红血痕,而将其身后轰出一道长长的深沟,可是,胸膛心脏之处,却被“苍云”剑刃洞穿,殷黑的血液从中流逝,并带走了他封存的最后一丝生机。眼中血瞳逐渐变得浑浊,失去所有光彩,如同死一般的颜色。 反观玄清现在模样,只见其浑身皆是伤痕,不断从中流出殷红的血液,染红残缺不堪的道袍,并顺着皮肤衣角滴落在龟裂的大地之上,溅不起丝毫尘烟,然而其却并非是被孟章利爪撕开肉体而呈现出的伤口,反而更像肉体无法承受超越极限的力量而几近崩溃后的样子。 众人先是一惊而后便是一喜,大声叫道:“师兄!!!”,连忙腾转跃下。 仿佛不曾听闻,玄清未做任何回应,只是将“苍云”狠狠拔出,带起漫天腐蚀的殷黑血液,在孟章那狰狞的龙人旱魃之躯将要仰天跌倒之际,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腹部,将其远远踢飞了去,砸进半月形大坑的土壁深处,被重重乱石掩埋。 “你们来这做什么!快点回去!!” “玄清师兄,我等皆是因为担心你······” “快点离开这里!”说着,便熙攘着众人离去。然而,见到玄清受伤如此之重,众人皆是不愿就此离开,狠狠举剑,欲同玄清真人一起抗敌。 “离开这里,听到没有!难道你们打算违抗我这个掌门人的命令吗!”玄清横目嗔怒,大声责令他们离开。 “师兄!”“师兄!”······ “掌教师兄,既然我等已经步入战场,就让我们一同与敌厮杀好了。”只见遥遥一道身影搀着重伤的玄一御剑急速飞来。 “玄戒?你也来凑什么热闹!这场战斗早已不是你们可以参与,况且还是完全蜕变的龙人旱魃。”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留你一人在这独自对敌。” “没错!掌教师兄,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力承担这件事,就算违抗你的命令,日后受你处罚,我等也绝不会放弃,绝不会退缩!” “然!”“然!”“然!”······ “你们······”玄清仰天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睁开锐利双瞳,“苍云十三剑阵,摆阵!” “喏!!!”······ ······ “玄戒,我一直以为你最为了解我······” “没错,我一直很了解你,只是有时,只有了解是远远不够的。”看着越发清冷的月光,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仿佛忆起最为久远的记忆,勾勒出素白的潦草画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剑由心生 六 暮筱峰后山诸峰中一座最高奇峰,一道佝偻的苍老身影静立在寒风之中,灰白乱发随风飘荡,有些潇洒,也有些落寞。古旧布满补丁的脏乱道袍裹在瘦消的肉体之上,显得有些宽大,被冷风吹起一角,露出衣袂下硕大的酒葫芦。伸出只剩骨头一般的右手,哆嗦却有力地扯开系绳,握紧酒葫芦,扳开盖子,猛地向着喉咙狠狠灌了一口,亦洒出些晶莹酒水,被寒风吹走,徒留下一阵阵飘不散的蔬果酒香。微微睁开浑浊双瞳,陡然从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寒芒,竟令那混沌也不禁退散,左手紧紧握着长方剑匣,仿佛应征他的心情,在匣子内疯狂咆哮着,挣扎着,如同一只被封锁其中的野兽,正欲破笼而出,屠戮世间!明明只是一个大风一吹便倒的老头儿,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强者之势。 “你也来啦。”一声低语,随风散开,久久方才有了回应。 “嗯。”声音刚落,陡然便见老人身边一处,空气渐起涟漪,而后一道狂放豪迈的身影突现,袒露半边胸膛,肌肉虬龙,身上斜挂着道袍,方形大脸,络腮胡子,正是伤势渐好的獬豸,“好久不见,你老了许多。” 闻言,老人神色一滞,连举起的葫芦也被缓缓放下,眼神空迷,“是啊,已经过去千年了啊,仿佛还依旧在昨昔······”苦涩一笑,缓缓将酒葫芦倾斜,从中流出晶莹的酒水,随风散开,“老友哟,你们放心吧,那些小子已经成长了很多,已经能够像我们曾经那样承担这份责任了呢。”声随风去,仿佛去了很远距离,将这份心声带向幽冥。 接着便是一阵深沉的静默,两人一同看着远处那场生死战局,未发一言,连身边空气也渐变地厚重。 许久,老人忽开口喃喃道:“东苍龙,孟章么。”神情微以一顿,狰狞地恨声道,“还没有死吗。”紧紧握住双拳,气势爆裂凶戾,却也是一闪即逝,仿佛从不曾出现。 “你不去吗?”獬豸疑惑道,声音甚是粗犷,“以你现在之修为,就算成就完整旱魃之体的那个家伙,也会在数十招之间被你杀死。” “他们虽经历过战场,却也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更从未与这等层次的修行者生死战斗过,这一次,也许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你不担心吗?玄清那小子虽然资质过人,短短千年之间便已达到这等层次,可是修行尚短,境界还未稳固,战斗意识虽强,然经验不足,不是孟章的对手,更何况一旦孟章愿意舍弃最后一丝生机,化为完整旱魃之体,玄清便更无机会了。” 只见老人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幽远,“你还是低估了玄清。” “什么?”闻声獬豸神情一顿,有些疑惑问道,“我还低估了他?” “只怕是的。”扭开葫芦盖儿,抿上一口酒,才说道,“你因重伤闭关近逾千年,而我则是看着他们成长,玄清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修行资质远超常人,就是心智才能也远过于人。此次我能够强忍着不对孟章出手,恐怕他早就明白了我的用意。只是,他之心中自有其傲意,也有其剑骨,此次正是他在向我证明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受人保护的雏鹰了,并确信自己有绝杀孟章之能耐!······此刻,就算他身陷险境,濒临死亡,也绝不愿意让我去救他,这便是他这种人。” “太迂腐了。”獬豸不禁摇头烦闷道,“若是遇到比自己还强的人,这般冲上去,又不愿他人救援,岂不是自己找死?!” “他若真的是遇到了比自己还强的人,非是不愿有人救援,只是不愿拖累他人罢了。”说着,老人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獬豸,獬豸也不答,端着葫芦底,直往嘴中灌了几大口,咽下,陡然神色一凝,看着手中这酒葫芦,竟生出了要将这葫芦偷走的念头,却在还未实行之前,酒葫芦便被老人夺了过去,只听他怒道:“你牛啊!这等好酒竟然被你这样糟蹋!” 獬豸啧叭啧叭嘴唇,又对着手掌呼出一口气,猛地吸回,顿时一股清香的浓浓果味侵入鼻中,却分不清究竟是何种水果,如何酿造,仿佛置身森林,风过树摇,轻深幽静而忘记烦恼,只是静静聆听着自然的声音,生命的呼唤。 “好酒!好酒!”连忙扭头紧紧盯着老人,恨不得直扑上去,将他紧紧护住的酒葫芦给夺取过来,美美的再饮上一口。“我自问喝过这世间许多美酒,一直以为这世间再无令我流连的好酒,没想到今日居然又遇到一种,老天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老人抱着酒葫芦,凑近右眼,透过葫芦口发现酒已经少了许多,又不信邪地摇了摇,方才一脸心疼的把葫芦盖儿盖上,在獬豸眼巴巴的目光之中,重新系在腰上,心中却对之前自己陷入沉思而不可自拔,又顺手将酒葫芦递给獬豸而感到无比后悔。 “这酒······” “没有了。”老人拍拍衣袖,淡淡道。 “这不是还有半葫芦么。”獬豸急忙上前一步,眼睛紧紧盯着老人腰间鼓鼓的地方,“好东西就应该和老朋友一起分享才对。” 老人缓缓向后退了半步,右手捂着腰间鼓起的地方,一脸嫌弃,不答。 獬豸见此,便知老人心意已决,不由轻叹一声,而后道:“我与你交换如何?” “除非你拿出你收藏的那几种好酒,否则没得谈。”闻声,老人看也不看回道。 獬豸不由显得有些局促,想了想,咬咬牙,恨声道:“好。”之后便飞身而去,片刻之后,取了个封存的酒坛过来,对着老人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着便从怀中取了个空的大葫芦来。 “甚好。”言罢,便一手搭上了坛口,而右手取过自己的酒葫芦,拨开,便对着獬豸那个空葫芦倒进一半的美酒,顿时香气便溢了出来。见此,獬豸眉目间的紧张感陡然一松,连忙抱着自己的葫芦,牛饮起来,不到片刻便已然见底,大出一口气,神采飞扬。 忽然见到獬豸这般反常,老人心中猛地一动,难以置信地解开酒坛口的封印,揭开红布,顿时一股熟悉的浓郁酒香飘进鼻子,心神顿时一松,长舒一口气,连脸上的重重皱纹也不禁舒展开了,想着既然已经打开了,就饮上一口好了,然而,酒水刚到嘴中,老人陡然睁大了双眼,一口老酒喷出,飞射在空气之中,低头,看着怀中的酒坛,一层层水波荡漾,猛地将整个酒坛向着正在狂喝葫芦之中美酒的獬豸砸去,低声怒喝道:“你居然敢在酒里掺水!关键的是,竟然一大半都是水!快还我酒!”顿时身展狂风,从獬豸手中夺走那葫芦,猛地摇了摇,居然一滴也曾不剩下! “獬豸!你这混账!快还我酒,否则我就砸了你的酒窖,毁了你所有的收藏!” 粗犷大汉忽地打了一个酒嗝,随声道:“酒已经进了肚子,还不回去了,要不等尿来了,再还?” “混蛋!!” “你也别怪我,说真的,我也是出于无奈,不得不出此下策。”獬豸摆了摆手,又打了个酒嗝,“我那些酒啊,早就喝差不多了,仅仅剩下的一些,上次,也和那条小龙畅饮完了。你要我拿酒和你换,我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只好拿一个空酒坛,在里面装些水。” “不是你想要和我换的吗!!感情说,你给我的这坛,还是你和别人喝剩下的,居然连一点酒腥也没有?!” “那个,这样说是没错啦。”见老人愈发阴沉的脸,獬豸赶忙说道,“不过······不过,这也是迫于无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别在意了。” 老人不答,扭过头,看着战场,神情极为严肃。 见老友这番模样,獬豸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扁平的后脑勺,“老友,你也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我再收藏到好酒,多给你几坛,哦,对了,这酒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弄到的?要不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弄几葫芦回来。” 闻言,老人心神一动,转念想了想自己吃了个闷亏,总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不如告诉他酒是从姬若曦那个小子身上弄到的,让他好好去求那小子,丢丢他的面子也好,说不定,还真能弄几葫“猴儿酒”回来。 见老人转过头来,獬豸心中窃喜,赶忙趁热打铁道:“快告诉我吧,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骗你,若是再骗你,你就把我窝给砸了。”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酒叫‘猴儿酒’,据姬若曦那个小子言,这酒乃是由猴子所酿,不是猴子的我们是无法酿出来的,而且,据他所言,他从山谷出来的时候,猴王把大部分‘猴儿酒’都送给了他。” “猴子酿的啊,嗯······有些难办,要不我去森林里捉些猴子回来,让它们给我天天酿酒。”獬豸沉思片刻,忽地有了主意,一锤手,建议道。 “普通的猴子也是不会酿的,况且,就算会酿酒,也要等个好些年才能喝到酒。” “也对!”獬豸一拍手,恍然道,“看样子,只能从你刚才说得那个小子姬······对,姬若曦身上下手。” “下手?!” “没错,先打晕他,然后再逼问他酒的下落。”獬豸大刺刺说道,“若是这小子够硬气,死活不说,就把他扒光,丢在嘉筠峰玄菏那小姑娘床上,看他还硬不‘硬’的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老人不禁有些失色,“你就不怕玄菏天天找你麻烦?!” “怕什么,他们又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再说,白送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还不赶快纳头便拜,将那个什么什么酒都呈送上来,犒劳犒劳我这个大媒人。虽然那小姑娘冷了些,但也够养眼!” “混账!我不准你这么干!”老人不禁横目嗔视,“那小姑娘自有其心上人······” “你儿子!对了,她心上人不就是你儿子?!抱歉,抱歉!我居然一时忘了她是你儿子未过门的媳妇!要不我们换个人选?” “那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是想要哪样啊!”獬豸不禁有些不耐烦。 “去求他给你酒。” “什么?!求他?”獬豸猛地摇头,“开什么玩笑,让我这么大的人去求一个小子,我做不到,你要去你去!” “你不去,我就砸了你的窝!”老人吹胡子瞪眼,“这可是我们约定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麻烦。”口中应承,心中却暗道自己要不要偷偷实行那个计划,还是另寻他法,不过首先还得先偷偷搜搜他的窝再说。“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暮筱峰。”老人说道,忽地伸手前指,“就是那个现在躺在玄一怀中的那个小孩子。” “昏过去的那个。”獬豸遥望,眉头微皱,扭头说道,“看他眉间的样子,浑身煞气居然这么重!还没有被侵蚀吗?” “应该还没有。”老人微叹道。 “是吗,到时再仔细查看一番好了。” “他便交给你了。” “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剑由心生 七 “这是!!!”老人不禁睁大双眼,心中震惊,连葫芦中早已为剩不多的酒水洒出也不曾从震惊之中回神,“那种光芒···那种一闪即逝的气势···没错,一定是了·····”一时间,老人原本镇定自若的肃穆脸色不由变了许多,既有着发自内心的骄傲,也有着难以名状的失落,交织重叠,时时变幻,最终化作一阵怅然又像释然的大笑,猛地抬起酒葫芦,狠狠灌上几大口,直到最后一滴也滴落口中。 恍惚间,风中老人佝偻的背影,令人不禁感到一种迟暮萧瑟,却又有着那种说不出滋味的空洞,迷茫,寂寞,也注定孤身终老。 冷风飞雪草枯黄,月落山高鸟悲啼。 凄凄魂断残骨朽,寥寥笑语空一回。 一瞬间,笑声将歇,而此时老人却与之前有所不同,虽然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瘦消模样,但内心深处,他已是不同,有着放下一切的洒脱和淡然,也有着看到自己孩子成长如斯的那种自豪。 “道体剑骨。” “没错,正是禁术‘道体剑骨’!数千年间,苍云宗内无人能够练成此术,就算‘名’字辈之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名无师兄也不曾练成,而我,参悟至今,到头来也是一无所获。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有幸见证这样的时刻,说实话,此时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老人不禁抚摸着稀落灰白的胡须,一脸无奈的笑道。 “此等悟性,当真可怕。”獬豸大汉,不禁神色严肃,忽然之间,重重战意陡然爆发,连空气也因他的气势而不断气爆轰鸣着,缓缓被其压下,摇了摇头,“只可惜,肉体还是太差了些,连‘苍云’剑意入体也无法全部承受。” “虽然‘苍云’太古一战,灵性大损,但其中所蕴存的剑意,就算是你这副凶兽躯体也不见得能够全部承受,何况以玄清人类之躯?” “所言甚是。”獬豸一顿,有些疑惑道,“孟章已被玄清那小子夺走最后封存的生机,看样子,也要将完成蜕变,你,还不去吗?” “等等。” “等?!”看着老人渐变严肃的脸庞,也察觉到了剑匣中野兽的咆哮,獬豸忍不住问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时机合适的时候。” “······”粗犷大汉不禁皱起眉头,他是最看不惯这种套路,厮杀就是厮杀,靠拳头说话就好,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那么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头一次出嫁一样,哭哭啼啼,真是有些不像话!“随你!这破事,老子也不想管了!” ······ 远处,重重乱石之下,被玄清夺去最后一丝生机的孟章迎来了他最终的蜕变,以着一种莫名的方式进行,很难说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周身空间,乃至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震颤,所存在的阴邪怨气,死亡浊气都仿佛被磁铁吸引过来一般,化成一缕缕如同蚯蚓一般的小股顺着孟章的皮肤钻进他的肉体之内,最终越积越多,他的身体周围已然被渊沉的黑色淹没,然而,他的肉体却如无底洞一般无尽地吞食这涌现的力量,其中,以四象残阵地底深处,那埋葬众多道魔人命的阴窟鬼地涌过来的最多,很难想象那里曾经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经历多么难以想象的恐惧,才能够积聚这等浩然恐怖的怨气,连日月都能撼动的怨气! 变化越来越明显,肉体越来越僵硬,冷意也越来越重,其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獠牙凸出而眼中浑浊皆白,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死尸那般越发明显。不曾膨胀,不曾腐朽,身形也不曾改变,连原本便存在的伤口也还是依旧分布在身体原处,永远也不会再愈合。 陡然,凝成一团,不断蠕动也极为庞大的极恶黑气,如同一滩沉寂的死水一般,在众多黑色迷雾裹挟下钻进孟章的身体之内,而后便再次静默下去,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可是,空气之中残留下的那种令人作呕,阴冷,扭曲的气息久久不曾逝去,阴沉沉地直让人失去所有希望。 ······ “混沌初分清浊明,玄黄先天演八卦。” “乾坤离坎时阴阳,震巽艮兑生五行。” “霭霭云烟紫气隐,落落沉檀舞氤氲。” “四极八荒神霄镇,鸿蒙归元始混沌。” 口中低吟,风声相随,便见其中八位首座分立周围,以先天八卦为基,乾南玄明,坤北玄川,离东玄华,坎西玄悟,兑东南玄鸿,震东北玄然,巽西南玄竹,艮西北玄菏,剑意奔腾卷涌而合成乾连,坤断,震仰,艮覆,离虚,坎实,兑缺,巽满之大势!又以玄毓,玄月,玄戒,玄一镇压四极八荒,使得天可兼覆,地能周载,而玄清为始也为终,是一也是无。 朦朦胧胧一层涟漪如同水之波纹,随着空间气流向着四处蔓延,诸般剑意,纷呈不一,或爆裂似焰火,或静如秋水,有时凶猛如老虎,有时隐约似烟云缥缈,形成一片由剑组成的世界。 ······ “这么恐怖的怨气,那里究竟有着什么?!”獬豸不由大惊失色,心神震动,死死盯着那弥漫整个夜空,遮住月色的黑芒,“怎么可能?!这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转身扭头对着一旁同样震惊的老人惊怒道,“如此分量的怨气,如果全部被孟章吞噬,一旦让他完成旱魃之体,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俩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言罢,急忙飞身窜了出去,风声猎猎,气爆轰鸣。 老人同样震惊这恐怖的黑气,在獬豸窜将出去之后,连忙御剑急飞,紧随身后,待赶上獬豸之后,连忙对着身旁獬豸大声喝道:“你与我一同封锁这天地,只有将那磅礴怨气排除在外,方能阻断孟章力量之源泉!” “那之后怎么办?!”獬豸不禁急怒道,“若不是你总说等一等,也不会造成现在失控的局面!若是你听我的,直接干掉他,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非得拖拖拉拉,徒增危险和麻烦!” 闻言,老人不由横眉一竖,“我怎么会知道苍云宗这等仙家福地居然也有这么恐怖的怨气!” “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在自己家门口,连这种事都不清楚,就敢放任那些小子出手对敌?!”獬豸不由怒骂道。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老人也不禁被獬豸激起怒火。 “我说你这个老糊涂!” “混账!”老人缓缓喘口气,硬生生压下怒火,板着脸道,“现在不是和你吵架的时候,等这件事结束,我再找你好好算这笔账!” “随时奉陪!”獬豸也不甘示弱的怒声道,“现在该怎么做?!” “如今想要打断孟章蜕变是绝无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先全力封锁整个空间,剩下的也只有看玄清他们自己的了。”老人迎风喃喃低语道,“希望能够抵得住,否则,这次过失可就大了。”言语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和后悔之色,声音很轻,却依旧能被獬豸听清。 风声卷动,久久不息。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剑由心生 八 晓白云燃(夜)将尽,暮深薄冥恍若初。 千年之前,黄昏之时,夕阳渐下,寒气凛冽而血色侵染,一道佝偻虚妄的身影在夜色中将隐渐现,模模糊糊,风声清冷,传来远处缥缈虚弱的声音,仿佛从虚无中来,又往虚无中去,流露着冥蒙沧桑的苦涩以及浓浓的不甘,其伫立在昏黄低暗的血红大地之上,不曾移动,如若一座破败石像,怀抱着一已经冷去仿佛从不曾有过生机的尸体,风卷起残发,搅动破烂衣袍,露出伤痕重重之血迹和深可见骨之伤口,忽然,睁开朦胧浑浊双眼,看着苍莽天空,烟云渐逝,眼神空洞,已是一具无魂魄的傀儡。周身边缘皆是断壁残垣,肢骨残兵,血光凄冷,火焰闪烁,一处处殷暗末日残景。 “吾之肉体早已冥灭,神魂更是皆碎,已经无修复之可能,不久,也许是下一刻,便会同监兵一般消亡于这天地之间,不再存丝毫羽翎痕迹。······想我四人携手相伴,畅游天地,是何等快活,何等逍遥!后,蒙受宗主大恩,吾等无以为报,只得以此身誓死相随,永不背弃,追寻其脚步,见证其浩然伟力,共创千秋霸业,重现上古荣光!······此战,正值正道颓疲,青黄不接之时,群魔共舞,万鬼齐喑,吾等本欲助宗主夺回其祖先遗物,使其能够凭借之一窥那最终的境界。奈何,奈何!一心一意执念深,风云变幻却无常!天命不在我,天命!不在我!如此大好时机,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万事皆休,连宗主也被困生死大阵之中,死活不知!······没有宗主指挥,宗内派系众多,且根深蒂固,矛盾重重,而吾四人也非死即伤,无力整顿,偌大宗门,霎那间分崩离析,人人自危,同林栖群鸟,各色缤纷多。大难忽临头,扑扇各自飞。······如今,我之结局,我之命运已定,所寄托希望皆在你身,切莫还那般莽撞,枉送这次兄弟我以命换来的机会。······置汝身于四象逆阵之中,吾将燃尽魂魄,强行使四灵逆行归一,击破混沌,打开生死界限,由借那灵魔大战之生死怨气助你重生,又以秘法血术铸汝旱魃之体,封锁住尔最后生机,不使你最终为凄怨浊气所侵蚀神志,待你真正完成蜕变之时,肉体神魂归一,汝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最完美旱魃,不死,不老,不灭,却又生存在这世间,不会为这天地所摒弃!只希望你重生之后,能够救出阵中宗主,守护好宗门,为吾等完成···最后的···心愿······” ······ 仿佛经历了万劫新生,又也许是从未有过生的感觉,分不清生存和死亡的界限,却又虚无的活着。孟章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浑浊白茫双瞳,透过重重落石的缝隙,了无生机地静静盯着云天之上,似在仔细倾听陵光的低语,回忆曾经的冗沉记忆,良久,方才苦涩一笑,闭上双眼,缓缓放开心神,全力接纳身边那堆积成液滴的黑怨之气,如同打开一直被紧紧封锁的大门,怨浊之力如同洪水一般涌入其身,贯穿经脉丹田,糜灭压在孟章身上的重叠巨石,连虚空也因之而频频震动。 陡然,天地之间那磅礴似海的怨浊之气被一道薄薄青光屏障隔绝在外,进不得丝毫,却极不甘心得狠狠挤压着屏障,使其如同正被揉捏着,不断扭曲变形的充气气球,欲裂未裂,却也坚持不了多久。然而,即使老人和獬豸被迫行使此法,一时隔断了龙人旱魃孟章对外界怨浊之气的吸纳和操控,却阻止不了他的生机流逝,阻止不了他的肉身最终蜕变,虽然这种变化已经偏离了陵光的初始设计,与最开始预期的目标背道而驰,但事已至此,早已无法变更,即使是不希望,也绝不能后悔。况且,这副躯体所具有的浩然伟力无论如何也是不容小觑的,即使只是那一瞬间,但,也已经足够。 烟云堆砌,风无声而止,远处兽鸣也亦渐行渐远,化作呜咽哽塞,听之不清。在那巨大屏障之中,两股极致的力量泾渭分明,势同水火,各自蓄力着,正在积聚己身极限的力量。恍惚之间,响起一阵跫然的沙沙声,如同霏雨芭蕉,枯荷风袭,声音很轻,淡比云烟,却如同巨石重击在众人心神之上,拨动诸人紧绷的心弦。黑色渐已散去,露出其中包裹着的男子身影,走上前去,踩碎沙石,停步,直面玄清诸人,神色刻板僵硬,肢体却比之之前更加灵活,恍若活鱼游水。也许是因为刚刚如同婴儿般新生,还不能完美控制突然暴增的力量,面色,气息虽皆是一副死气沉沉姿态,却比活人更加肆意和自然。 两人对视,目光皆是冷漠,然却是有所不同,一者冷若冰霜,透着刺骨的冰寒,一者仿佛九幽地狱之阴冷,处处虚无空荡,可却在空中擦出剧烈的火花,久久难逝。忽,孟章开口道:“予,承受诸灵精血怨恨,于生死界限浮沉,意识归于浑浊,身体沉睡于虚妄,无知,无感,不识天地鸿蒙,不觉沧海桑田,仅有一执念一怨恨孤且支撑!如今,执念不解而生机已逝,唯有怨恨始终由心!!”孟章微以抬头看着空中那青色光辉,看着它在愈发浓烈的天地浊元戾气之中挣扎扭曲,便知那道屏障无法在如此磅礴的怨浊气息之中支撑太久,“时间···已经不多了······” “诸位师弟!”感受着空气之中传递过来的两股熟悉气息,玄清凝紧双眉,对众人寒声道,“吾等时间有限,决计不能让孟章撑到屏碎之后!否则,无论我等生死,还是苍云宗之亘古道统,只怕都会葬送在吾等手中,甚至还会连累两位师叔同样丢了性命!若真如此,九泉之下,我等将以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嗡······!”众人不答,只闻一声声清越厚重剑鸣颤响天地之间,诸人面色凝结,杀意重重,顿见风云变色,局势一触即发! 第一百九十章 剑由心生 九 血色晚照隐隐中,将淡未去,苍茫渐冷。眺望处,云轻,落木萧萧,惊觉风声已哑,凄鸟鸣。 冥冥江月剑已断,木朽亦哀,是何人梦里。眦目裂,夜残,生死难判。倏忽逝,枯根下,一抔黄土渺渺白。 依旧是那个黄昏,日薄西暮,冷风凄寒,一道无言萧瑟的瘦消身影跪在殷红的地面之上,死死环抱着被撕裂开来的尸体,身体僵硬而神情呆滞。冰冷而黏稠的血迹早已干涸,威严庄重的道袍已经看不清原先模样,屏息无声,风声亦止,仿佛不愿打扰他的沉睡。 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缓缓捋了捋怀中人影的发梢,任由冷风吹起遍地的落叶,撩开自己遮住双瞳的脏乱头发,没有泪水,没有动摇,有的只是一缕如同冰封着的寒意,在那之下,则是囚禁着的嗜血野兽。 ······ 衣袖卷动狂风,吹乱烟尘,十三道迥然不同的剑影倏忽间包围依旧保持抬头姿势不动的孟章,定剑曲指,剑意吞吐,寒光四射。眼睛不曾相看,灵觉不曾感知,却很有默契的凝为一体,仿佛四肢躯干和脑袋,这乃是千锤百炼之极致,共处千年之熟悉! 剑意轮转,各自不同,虽化万千,却从一而来,也由一而终。 淡淡收回目光,孟章陡然一动,气爆轰鸣之中,身体顿时化作重重之残影,直逼近眼前离自己最近的玄清,声未至而恶风已临身,涟漪不止却暗流更是汹涌,速度极快,远远超过眼睛所能够看得清的极限,如同一道闪电,即使灵识尚能够感知,却在身体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漫天拳影已然冲破剑气屏障直取玄清身体各处要害,凶狠异常,即使是空间也被余波震出一道道黝黑裂痕! 拳势极为刚猛,速度也超过了玄清能够反应过来的极限,然而,其却并没有丝毫惊恐害怕的神色,抿紧嘴唇,面容肃穆,眼眸之中尽是冷意,如同一汪清泉,古井无波又深邃难名。只见玄清强行驱步引剑,飞身空中,陡然回折怒斩,直取孟章脑袋而来,丝毫不顾已然袭身的茫茫拳影,剑光来势极快,已经堪比孟章拳速,然而,却不同于孟章拳裂虚空那般恐怖威势,玄清的剑,甚至连空气的涟漪也不曾溅起,仿佛在真空之中前进,也如在虚无之中潜行,无声无息,悄然而来,倏然而去! 苍云十三剑阵,也名剑之域,乃是苍云十三位首座结合苍云十三峰,以先天八卦为基,天地大同为枝,又以四方世界为叶,领悟天地浩然,人世缥缈,终其一生之修为经验所创,主旨是要创造出一方世界,一个完完全全由剑所组成的世界,诸意浩渺,无极无界。此方世界由诸剑而成,当由意而控,心之所向,剑锋所指,皆为虚妄。 因此,孟章于其中,步履维艰,诸多限制,凡需动作,皆要破除空间封锁和世界之压迫!就如同其本身之不堪命运,虽是不死不老不灭,却为这世界所摒弃,为磅礴怨浊之气所侵蚀,而在此剑域之中,所受压迫和限制都承数倍,数十倍上升。不过,对玄清众人而言,此界当中,他们便是这一方天地之唯一宠儿,如鱼得水,享受许多便利!剑域之中的异动会带给他们确定的信息,警示危险,就如同拥有超直感一般,能够预判对方的一切动作。而且,斩出的剑不仅不会受到空气的阻力,空间的封锁,反而在其相助下愈发快急迅猛,更没有声息,气息被隐藏起来,仿佛本来就不曾存在一般。 然而,即使孟章这般极大受限,他还是能够发出震裂虚空的重重拳影,可见其本身力量之恐怖,之浩然!若是在此阵之外,现如今,只怕玄清将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丝毫招架之力也没有,除非其不顾肉体限制,强行使出禁术“道体剑骨”。 也许是因为自己生机已逝,希望破碎,执念难解,已不算是活人;也许是刚刚完成蜕变,突然暴增的力量让他短时迷失了自我;也或许是这副躯体所隐藏在深处,还未展现出来的凶狠以及兽性,让孟章竟是不顾那当头一剑,硬是要攻击玄清各大要害,大有以伤换伤之意。 许多拳恰如同泰山压顶般重重击打在玄清肉体各处,犹以胸腹间最多,身着褴褛许多的道袍承受不住这等伟力而被震碎成粉末,露出穿在里面的亵裤。虽然看起来极不雅观,极其狼狈,然而,实质上,在那威势太过凶猛的拳影之下,玄清却不曾受到丝毫伤害,那无数拳仿佛击在一团团白茫茫的棉花之上,也好像穿过一重重虚无的幻影,他的肉体毫无可以受力之地方,如若虚洞一般吞噬一切物理或是能量精神的攻击。也许,孟章从根本就不曾碰到玄清的身体,一切皆是五感的欺骗,战斗的伪装,可是,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却将孟章从震惊与不解之中惊醒,微以抬头却发现利剑已经近在咫尺,根本无法在顷刻之间躲开!即使如此凶险,但,孟章却不曾有丝毫担心,也许以前还要担心自己所封存的最后一口气,但此刻,这些早已不再需要,即使这些,曾经是多么重要! 玄清这一剑如沐春风,却非比寻常,看似普普通通,好比秋风落叶,白雪素银,却远远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它不仅将苍云十三位首座之诸般迥然不同的灵力剑意融而归一,更是裹携着这片剑域的磅礴天地之力,以鸿蒙大势压迫其精神肉体!独立于这个世界,却从中吸取营养,虽是同根同源,却已然不同,更具破坏力。 气息被有意隐藏,刻意封锁,便是不愿孟章发现此一剑的真正威力!眼见剑刃即将劈中脑袋,孟章忽觉一股令自己无法忽视的恐怖力量从深海之中露出其冰山一角,心中一惊,动作也不由一滞,连忙偏开脑袋,护住自己要害之处! 一声铿锵颤鸣,更似斧钺交击,剑刃削去半缕长发,似那重斧凶狠切开筋肉砍在孟章肩骨之上,顿时,气浪爆鸣,火光四溅,孟章不由身体一斜,陡然突破空气向着身下翻滚落去,将原本碎裂的地面震开漫天粉尘,掩没其身体,久久不逝! 大风漫起,烟云飞扬,天地顿时为之一静。 玄清盯着剑刃之上的一丝残存殷黑血迹,神色微凝,肃穆异常,竟是没有料到以“太古神剑苍云”之威,聚玄清众人之力,且含不露,直到在碰到孟章肉体瞬间,方才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疯狂地蚕食孟章的身体机能,却依旧只是切开孟章表皮筋肉,在骨头之上留下一道白痕而已,可想而知完成蜕变之后,成就龙人旱魃之体的孟章,他的肉体究竟是何等坚硬,何等令人惊怖! 第一百九十一章 剑由心生 十 何谓生,何谓死,人世匆匆却无痕。 从何来,往何去,前后皆虚徒雪寒。 仙如何,魔如何,镜花水月杯中酒。 路难行,道邈邈,白首枯冢空如也。 烽烟尽处,大地哀鸣,空中剑影凝结。陡然,断石声中,一道冲天黑影穿破弥漫烟尘,急往阵中十三人处飞来。空中有诸多剑,乃是大阵意志集合天地元气所化,弥漫天际,前赴后继刺向奔来之孟章,除却溅起漫天火花,击碎其身后一道道残影之外,丝毫不能阻止其逼近脚步! 见此,十三人不由凝目视之,神情肃穆,皆紧握手中利剑,不敢放松丝毫。待到近处,只闻孟章陡然怒喝一声,天地俱惊,虚空霹雳,而其身化黑光,速度愈快愈急,眨眼,即在众人身前,一个榔头般巨大的拳头直捣在玄清脸颊之上,肌肉扭曲,残发飞舞,脑袋不住扭开,击穿了空气,玄清身体顿往身后急速倒飞,重重砸在龟裂大地之上,溅起漫天烟尘,倒是报了那一重剑之仇。然而,此一拳既出,孟章身形不止,一声轻微颤鸣,虽剧烈波动阵中空间,孟章却又突现乾南玄明处,双手急展,化掌,猛向玄明太阳穴交击而来,风声呼啸,如若帛裂。此一击来势汹汹,又是这般出乎意料,玄明灵识已有察觉,而长年打熬的身体却先有动作,只见其连忙低头以避开双掌,而右手捻转,剑已反握,以身体为轴,怒往孟章胸腹斜斩,剑意弥蒙,含而不发,却忽见一如雷电急猛袭来的膝盖在眼前急速放大,击中额头,玄明顿觉一股浩然大力如比江海一般凶猛涌入脑海,灵识昏沉,视线模糊,而脑袋经不住上仰,带动整个躯体直往上空飞出!狂风卷涌,耳中颤鸣,玄明试将挪动脑袋,怒睁双眸斜斜身下看去,只见黑光闪耀,眼界之中又突现孟章之凶恶无有感情的眼神,便觉一股刺骨寒意仿佛冰凌刺向咽喉!玄明惊惧,奋力调动全身力量,却身体如棉花松软,根本无力将之驱动。眼见自己即将于此招之下重伤,甚至连累诸位师兄弟,玄明心中甚是不甘,无处宣泄的怒火让他决定使出绝禁之术! 苍云十三峰,每一峰皆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震铄古今的人物,玄明这一道术,便是被封存的霸道禁术之一的气禁之术:“真阳一炁”,此术不同于“道体剑骨”,后者是欲以成就夺天地之造化的先天体质,而前者同“玄阴晦明”一般皆是完全的霸道破坏之术,是以古来云:“道自虚无生元气,元气轮转产阴阳。阴阳归极衍一炁,一炁纯粹合为道。” 此刻,孟章化掌为刃,直往玄明脖颈咽喉刺来,击穿剑气屏障,竟将虚空擦出一道黝黑裂痕!岌岌可危之际,玄明正欲拼死施展禁术之时,一道飘忽难定的人影陡然突现玄明身侧,仿佛他本来就在那里一般,顿见青光薄冥,一道汹汹剑影从虚无中来,气势凝而不发,如同寒极极光一般绚丽,却又仿佛黑夜一般静寂,直刺向孟章右眼,是以攻敌之所必救,即使是孟章的龙人旱魃之体也不能抵挡的柔软之处!迫使其收势回防。 事实上,这一剑的确做到了让孟章临时变招,可是,他却仿佛已经料到会有这一结果一般,如利刃刺出的手掌竟只是虚招,只见其右臂忽停,顿往上空如鞭甩出,击开利剑,使之微以上扬,恰可及时偏开头颅以避之剑锋,而左手握拳,顿时一道漆黑的从龙之影盘旋左拳之上,愤而怒嚎,凶威赫赫,从人影臂下直而前击,正中胸膛,只闻空中一声龙吼,顿见气浪爆裂,而人影则弓着身子,倒飞而去!胸口气闷,难以喘息,更之龙影依存,不断冲击着他的肉体!终于,似乎打破阵法守护的临界,人影一口逆血喷出,不待擦拭,连忙挪开身体,使自己避开那最后残留下的气劲!气浪汹涌,身后传来的浩然余威已经告诉他这一拳究竟是何等狂躁暴戾! “玄鸿!!!”······ 众人大惊,而玄川是个横眉粗犷大汉,更是个火爆脾气,在玄鸿出现在玄明身边之时,玄川强压自己胸中怒火,封锁住外围空间,只要孟章一退,便会承受他之爆裂如烈阳般的凶猛攻击,却是未曾料到孟章居然如此之强,强到集合自己众人之力也占不到先机的那般恐怖之地!此时,见到玄鸿承受如此恐怖一击,伤势不知,又因阵法之联系,口吐数口鲜血,玄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那火山般的脾性。只见其横眉瞠目,金刚怒诧,施展身法,相当暴躁和直接,瞬息出现在孟章身侧,举剑便斩,竭尽自己全力,丝毫不留后手,也不欲于其余首座配合,一心只想将孟章斩于剑下!有整个阵法加持,积聚着这剑域之力,大开大合之剑势很是暴戾,如猛虎之凶,火焰之狂躁,速度也是极快,各处皆是虚影,漫天即是剑芒,如此这般凶狠,简单斩击数十次,上百次,连孟章也不愿与之轻易交锋,皆被其轻易闪开了去。 见到孟章如此躲躲闪闪,丝毫不欲与自己正面交锋,而且,自己体内力量被这般挥霍,消耗极为严重,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只怕,最终,不仅奈何不了他,还会陷自己于险境,于己而言,局势愈发不利,这迫使他不得不就此停下,以求应变之策!然而,玄川一直坚持“是男人就应该简单粗暴”“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皆是虚妄”的说法,也一直坚持粗犷的狂野之道。说白了就是一根筋,肌肉长到脑袋里的懒散硬汉,但,这并不是说他很愚笨,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相反,他不仅极为聪明,也拥有着超越常人的野兽一般的直觉!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愿动用他那颗天生的充满智慧的脑袋,这却只是因为他自己觉得这样做太过麻烦,能用拳头解决的,就都不是问题!当然,面对修行路上诸多问题的时候,他也会用心去体悟,用脑袋去思考,否则,他也不会成长到如此境界!应该说,不能用拳头解决的,他才会动用那颗“沉睡”的脑袋。 始终无法击中孟章,玄川不由泛出无名之火,却只得压制之,怒声道:“魔宗的苍龙神君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一个连正面对决都不敢的懦夫罢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剑由心生 十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混混沌沌虚无中,昏昏沉沉身何处。 由怨念所侵蚀,孟章神志开始昏沉,只余下屠戮的本能,却又无与伦比的清醒!天地之间的怨浊之气不仅让他完成身体的蜕变,增强他所有感官,更是在不断侵蚀他一切由灵魂所本来存在的七情六欲,蒙蔽和放大,扭曲和增强。即使你曾经是多么冷静和沉着,也会因为一丝最小的愤怒而失去理智;即使你以前是如此的善良和正直,也会因为一点血腥而化身修罗,犯下无可弥补的大错;当然,你是不会产生后悔的情绪,因为那是完全解放自我的放纵,没有任何规则和秩序的限制!更何况,孟章原本就性情冲动,此刻,受到玄川这般侮辱,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若是以前,虽心中愤怒,但也不会这般失去理智。 只见孟章缓缓扭过头来,透过狂乱的头发紧紧盯着大汉玄川,眼中怒火仿佛能够喷出来一般,紧随之便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暴击,丝毫没有间歇时刻! 玄川大喝一声:“好!” 提剑便上,脸上狰狞兴奋之色愈发浓郁,如同一个真正认真起来地雄狮,不容他人插手。 ······ 因玄川与孟章的战斗毫无规律可言,所波动范围又太广,众人无法介入,否则不仅不会有所帮助,反而会成为累赘,令玄川束手手脚。众人看着事情如此戏剧发展,甚为出乎意料,陡然觉得玄川也不像以往那般毫无头脑,只是那暴躁的性格的确需要改改,虽然具有单独挑战强敌的勇气,但实力差距太多,又不愿同伴插手,倒是显得有些自傲,令众人不由担心他的安危。 “玄戒师兄,玄川他······” “他一直都是这种糟糕性格,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有慢慢等待时机。”微微挪开眼神,玄戒看着远处御剑急飞而来的玄清,玄明,玄鸿三人,虽然从被孟章击飞,到重新归来只是几息时刻,可是,玄戒心中却是多了些烦躁,并且越发强盛。这场战斗,速度之快,频率之急,远远超乎玄戒想象,也从未曾遇到过。他们虽然修行千年,也曾经历灭世般的浩劫,却都不曾殊死拼命,竭尽全力的这样亲自体会战斗,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第一次,总会让人感到不安,却不会像今天这样,心中的不详之感愈发浓郁。 众人皆凝神以待,准备在玄川稍稍力竭之时,将他从孟章拳爪黑影之下救出,但,唯有望舒峰首座玄然微以拧眉,却不同于众人,反而将更多目光停留在孟章身上,游离不定,似在思索着什么,却始终无法肯定的犹豫神色。 ······ “可恶!!!”玄川在孟章拳影爪痕之下苦苦支撑,身体力量消耗极快,已然快要达到不堪重负的地步,甚至有好几拳突破自己的剑幕砸在自己身体之上,虽然有着阵法守护,并未受多大的伤势,却愈发让玄川感到憋屈,怒火想要发泄却始终发泄不出来,如同被鱼刺卡在喉咙,却始终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那种烦躁,甚至还影响到了自己的实力发挥,让自己更加处于被动的地步。 正在玄川因为自己心中烦躁而短时失神之际,孟章抓住了玄川动作中的迟钝,寻到破绽,直用膝盖顶开剑刃,迫使玄川大开中门,顿时,无数拳影仿佛下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凶猛向着玄川胸腹脑袋碾压过来! “糟了!!!”中门已开之时,玄川已然回醒,却因身体停滞而一时无法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铁拳如箭雨袭来,冷汗激流,心脏擂鼓!陡然,惊现数道熟悉气息围转身体周围,心中不由蓦地放松下来,有些像泄气的皮球,一时惊惧,一时疲软。抹干冷汗,轻舒口气,不由苦笑自己这个粗神经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抬头便见那榔头般大的拳头在半途被玄戒,玄一使剑所阻,虽来势汹汹,却也进不得丝毫!同时,轰鸣声中,玄毓,玄月如同梦幻鬼影一般,突现孟章身边两侧,一者使剑如清虹直刺孟章下巴深喉,另一人偏转利剑,断然前崩,直击在孟章胸膛正中,全力爆发,恐怖的力量全部侵入孟章的肉体之内,破坏他的内在!同在此时,其余五人依次临身,诸剑缥缈浩然,直取孟章脖颈,却一沾即走,循环而不断! 玄川既已被救下,脱离孟章拳势笼罩,自然更是激怒了暴躁凶戾的孟章,只见其顿如野兽低吼,全身气势大盛,魔元咒怨之力凶猛爆发,气浪卷涌,轰鸣不断,震开玄毓,玄月,又连连数拳逼迫玄一,玄戒退却。微凝惨白浑浊双瞳,透出如比实质的杀意,直直盯着玄川那恢复冷静的双眼,挪动脚步,破风而行,顿时飞身欺近玄川。陡然,一股狂躁黑暗,充满凶煞戾气的磅礴力量于指尖急速凝结,辗转化作燃着漆黑火焰的斑驳巨虎,其仰而长啸,顿时天地共振,万灵慑服,狂风暴动之际形成一道黑影,电光火石之间直轰向玄川胸腹,这正是“苍龙七宿”第六式“尾虎”,且为火性,又以凶煞恶怨催之,威力倍增,难堪抵御! 此刻,此招,大凶之势,直逼玄川而来,威压甚重,使人如负巨石,移动半步也是不易。未曾料到孟章有此等变化,玄川一时惊诧,一刻失神,身体却先于意志做出反应,浩瀚似海般的力量顿时如若江河一般凶猛涌入“赤霄”剑身,使之发出低哑如若猛虎低吼般的颤鸣,震动虚空,且愈发暴烈。顿时,玄川身体微以前趋,化作残风掠影,向前紧逼再迫近一步,渐与孟章咫尺之间,而利剑“赤霄”则如耀阳火光切入,冷冽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怒吼声声,力竭将尽,古剑“赤霄”切入黑火虎体内,却再也前进不了丝毫,只得任由暴躁的恐怖力量由剑身传递至自己体内,咬牙坚持,绷紧全身肌肉,仿佛绷紧的弹簧,越往极限逼近。一处处鲜血从皮肤之间溢出,将玄川染成一片血色,却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火虎的侵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剑由心生 十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决生死,当使命搏。 千古仇怨,必以剑终。 此时,风雨飘零,浮萍无根,玄川即将重创,五人围救不及,心中自惴惴难安,恨不得以己身受之!眼见咆哮火虎将要淹没玄川,众人惊怒大喝,挺剑直趋直入,剑势汹汹,来而急猛,笼罩孟章身体各大要害,犹以眼鼻脖颈处最多。却是在众人欺近挥斩之际,忽惊眼前突然失去孟章身影,连灵识也是不察,乃是其速度太快已然突破众人感知极限。诸人皆惊,凝神戒备,陡然之际,诸人还未有动作,一道飘忽人影突现望舒峰首座玄然真人背后,虚影未定却已然挥左掌似剑刃直往玄然脖颈斩来,如同割纸撕帛一般,将之切开。身首离兮,顿化作光影散开,却只是玄然幻化的残影,不等孟章反应,一柄利剑从身下如针芒直刺向孟章下巴软处。微侧身斜闪,避开剑尖,静待反握利剑,上而刺之的玄然身体上升至胸前,破空声响,一如毒蛇的拳影狠狠击中玄然下巴,顿使其耳鸣失聪,口溢鲜血,斜飞而去,而未待孟章乘胜连击,又是一剑突现眼睛咫尺之前,展翅似鸟,挥剑冷冽,泠泠寒光之中,玄华之突袭只堪堪削去半缕扬起长发,于孟章鼻息间掠过。 孟章微仰以避开玄华之剑,冷冷寒风吹面冰寒,却忽觉一寒意从背后急猛袭来,又见从天一剑直指额间,怒意更甚,杀意更凶,战斗之本能则愈似野兽!只见孟章扭开头颅,左臂曲肘,以前臂外侧抵开向下剑刃,而不使天降一剑刺中头颅,或其人中途招变,变直刺为斩击。同时,孟章绷紧后背肌肉,涌动浊元之力,以肉体尽数承受来自背后的凶猛力量,铿锵铁鸣,斧钺之击,一道白痕横贯,与脊椎交叉。孟章却由借这股冲击之力,在气浪暴动时刻,如若离铉之箭,向上急冲,左手前臂与剑刃擦出剧烈火花,在玄竹不曾反应过来之际,短短距离被急速拉近,渐将与玄竹身处咫尺。在即将相互错过之时,早便有所打算的孟章身形忽止,强将余力封锁体内,微挪转上身,微斜侧之,拎起右拳,绷紧筋肉,以脊椎腰间为轴,击穿虚空直往渐落的玄竹胸腹急猛凿来,势猛意急,远远超过平时之极限! 眼见拳影将至,玄竹左手捏印,横臂于胸前,顿见阴阳符鱼游转,调动天地元气会聚,凝成屏障以阻其重拳,两者既以相交,顿时天地气场混乱,灵魔元气相互侵蚀。然而,玄竹毕竟仓促,修为差距明显,实不是孟章对手,只见阴阳鱼越发暗淡,渐将消失。虽是如此,却也争取了片刻时间,以这短短之瞬息,竟让玄竹闪开了去,虽依为余威所伤,却远远好过被直接击中的地步。 狂躁而凶戾的拳击穿了虚空,向着远处空间迅速蔓延,竟惹得大片空间虚塌,着实拥有着令人惊惧的力量,不过,此时此刻,却也显露出了破绽,正是孟章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间隙,玄悟断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只见其乍现孟章一侧,飞龙惊吼,电光急斩,凶横斩在孟章脖颈之处,只闻骨骼颤鸣,古剑凶戾,虽不曾破开孟章肉体防御,却也令之一时停滞,失了先手,顿时,四人凶狠连击,处处皆在要害,一时压制孟章。 孟章虽一时身处下风,难以即刻突破四人剑幕封锁,可四人却也始终不能以剑破开孟章的身体防御。片刻僵持,对如今愈发不耐的孟章而言无异于牢笼,神智不明,情绪波动剧烈,又身被压制,不禁使其愤怒,更使其疯狂。 一种莫名的变化逐渐在他体内演变,且愈发剧烈,就好像蜂蜜与水的结合,越搅拌,时间越长,便溶解的越均匀,这是一种介质与另一种介质的融合,形成一个完整整体所必经的过程。而随着这个过程的继续,孟章在情绪上的变化便愈是明显,神志也越是不明,可是攻击速度频率不降反升,动作也越发流畅,就好像孟章从不熟悉到逐渐能够驾驭这副恐怖躯体一般。 若是之前,竭尽全力,拼命死战的四人还能够短暂压制孟章,以待诸位首座归位,可是,此时四人却陡然发现,自己的剑已经无法跟得上孟章移动的速度,不,应该说自己的剑式动作,乃至习惯皆已被其预判!就好像野兽的直觉一般,虽是虚无缥缈,却是如此恐怖,如此之重要。 孟章在避开四人联手攻击之时,陡然一顿,竟是作为死物骨骼身体比之活物更加僵硬,而致使其动作忽现不协调,出现眨眼即逝的破绽!嘉筠峰首座玄菏真人于其咫尺身前,自然见到这个突现的破绽,天赐之良机!只要御剑飞前半步,手中利剑便可直刺进孟章眼睛之中,一破此刻之愈发被动的局面,可是,若一击不中,四人连阵便不攻自破,陷三人与自己于险境之中,这着实令玄菏犹豫难决。可机会稍纵即逝,不能等待,想到此处,玄菏真人便打算冒险一试,毕竟,以孟章现在这番模样,即使四人尽皆使出禁术也不一定能够撑到掌教众人归来之前。 只见玄菏真人便在三人惊诧之中疾步趋近,愈快愈急,忽现孟章身侧,看着他疯狂野兽般的暴躁神情,双手握剑,直往孟章右眼突进,风声俱逝,烟云击穿,鬼出电入之间如比纤细针芒刺进眼眶之中,顶得他脑袋不住后仰,一丝殷黑血迹缓缓顺着剑脊流出,腐蚀着虚空。 “这是······”众人大惊,不由渐露喜色,“成功了?!” 孟章缓缓挪回脑袋,空在外面的左眼,冷泠泠地盯着持剑不动的玄菏真人,张开狰狞的嗜血獠牙,欲择人而噬! 喜色逐渐在玄菏真人脸上凝结,且愈发僵硬,忍不住向后急退了一步,露出被利剑刺中的右眼,玄菏心中不由一沉,手脚忽冷,心脏更是如同擂鼓一般激烈,心中不禁暗暗惊吼:“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只见血色弥漫了整个右眼,也有殷黑黏稠的血液从眼角滑下,可是,那颗正面承受玄菏真人全力一击的眼珠,居然毫发无伤,连一丝斩痕都没有! 冷风呼啸,吹起玄菏满头乱发,却吹不走她心中的冷冷寒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剑由心生 十三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剑走势急水不断,钢筋铁骨骸枯存。 且说玄菏真人因这了无结果的一剑而震惊失神,心中惊怖,呆呆地看着孟章急速在眼前愈发放大的狰狞面孔,而一时无丝毫反应。 蒲扇般大的手掌却有四极之广,倾海之威,向着玄菏苍白的面颊覆盖而来。黑色瞬间遮住了玄菏的视线,如若堕入无边黑暗,身陷幽冥而难以自拔。孟章,捏着她的头颅,将她如玩物举到胸前。视线相对,苍茫死气扑面而来,玄菏浑身微微颤抖着,那是及近死亡的恐惧,深入灵魂,挥之不去。 身侧三人忽感玄菏脱离,便见其已使古剑刺入敌眼。未待喜色退去,突觉玄菏退却,而孟章已随之欺近,其速更快更急。三人反应过来已是不及赶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章如捏小鸡一般捏着玄菏头颅,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耳里听着其撕心裂肺的哀嚎,心中绞痛,几近碎裂。 咬破嘴唇,目眦欲裂,玄悟怎能忍受!即使这个女孩一直喜欢的不是自己,可她乃是自己发誓即使牺牲自己生命也要保护的女人,你怎敢,怎敢这样伤害她?!凶煞戾气集聚心头,愤怒淹没理智,浑身灵力如同滚油沸腾,在身体经脉之中超越极限的运转,顿时,一重重白茫如同赤阳之火,从肉体之上燃起,焚灭虚空,竟是其不顾身体之极限,强行施展苍云最为狂躁暴戾的气禁之术,“大荒九阳!!!”远古传言,此术一经施展,当如九阳在世,烘烤天地,四方八极皆是大荒之地,无物可存,没想到今日居然再一次重现于天地之间。然而,孟章乃是旱魃之体,即是旱鬼,如惔如焚,出世即赤地千里,丝毫也不弱于玄悟这一恐怖禁术,何况,以赤阳对抗惔焚,岂不是用铁剑以制钢刀,唯二者谁更能坚持,谁更疯狂,以硬碰硬,方才能够在相战之时取得先机,可是,以玄悟这般“柔弱”体质,又能坚持到几时?!即使其能够燃烧生命,以性命相搏,又能伤到孟章几许?! ······ 远远之处,雪墨瞳抱着小忆于丛林树顶腾跃滑翔,迅疾赶来,背负之清虹陡然发出低沉的颤鸣,在女子未曾反应过来之际,已然出鞘急飞远去,转眼即逝。雪墨瞳不禁停下脚步,在猴头疑惑的目光之中,原本冷若冰山的面庞之上,露出震惊和担忧的神色。抿紧嘴唇,眼光深凝,遥望远处,心中暗思,倏忽间化作狂风更急跃去。 ······ 视线相交,玄菏只觉被杀意黑暗淹没,窟窿窿孤独一处,不知风声飘向何地。蓦地,一丝入骨的疼痛不断的从胸腹涌进脑海,惊起滔天巨浪,而自己则如浪下孤舟,时有倾覆之危,也如风中残烛,不知几时将灭。 看着孟章一拳拳凿在玄菏胸腹之间,破开阵法守护,使之不断呕血,玄悟不禁怒睁双目,心中凶意愈深,赤炎燃烧越凶,剑中意志也愈发狂躁,竟惹得整个剑阵也随之剧烈波动起来,原先的凛冽杀机,已可冻结虚空。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瞬息掠过玄华,玄竹二人,眨眼即出现孟章身前。暴戾一剑如若惊雷乍响,横斩在孟章脖颈之上,瞬间,铿锵铁鸣,斧钺之击,孟章脑袋不住向前弯折,击穿空气,倒飞远去,不得不松开捏住玄菏脑袋的左手。顿时,玄菏身体则仿佛落叶残石一般从空中跌落,风卷起沾满血迹的破烂裙衣,撩开紧贴脸颊额头的血发,露出发梢中朦朦胧胧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眼前渐渐远去的赤阳身影,恍惚间,一道熟悉的影子映入眼帘,想要抓住,却无力伸出手来,也越是远去,“青,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 玄悟扭头,不断流出血液的双瞳紧紧盯着跌落的身影,看着她那惨白虚弱的面孔,怒火不禁充斥整个脑海。玄悟现在很想不顾一切,飞到玄菏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可是,愈发疼痛,接近崩溃边缘的肉体告诉他,这副躯体已经难以坚持太长时间,此刻,只有杀了孟章,众人才有活命之机! 扭转身体,面相眼前已经停下的孟章。只见其双手握住脑袋,猛地向上一拨,顿时本来错位的颈椎骨头瞬间回归原位,仿佛本来就不曾脱臼,当然除了喉咙上一道烧焦的黑痕。 正在孟章将脑袋拨回原位之时,玄悟已然突现孟章脑袋上方,怒而下斩,如若擎天之霹雳,剑速极快,又有大阵加持,更显凶恶蛮暴。重重斩在其刚刚接好的脑仁顶上,一声轰鸣,气浪爆裂,脖子顿时向下一缩,深陷其中。身体也不住往下砸落,如同天降陨石一般,却在即将落地之时,剑影从虚无之中衍化,燃起白茫茫的赤焰,横斩在孟章腰间,几近将他折叠一起,拖着尾焰,斜斜飞向空中。玄悟不住吐了数口鲜血,身体内脏受伤极重,但其眼眸之中疯狂之色愈发深重,拖着疲惫伤重之躯,施展几近毁天灭地般的力量,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肉体本源,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怒喝一声,强行压迫身体突破极限,顿时御剑乘风,冲向天空,渐将与停下重整身体骨骼的孟章齐平,在其拳还未出击之际,全身灵力浡涌,混混滚滚,手中古剑“彗阳”已是化作赤芒,撕裂空间,裹挟天地大势,施展出玄悟最强一剑,“青木!”这乃是“鸿蒙剑典”第六式“天地玄黄”之变化,也是玄悟千年来所领悟的最终奥义,巍峨浩然,天地拨动,不容小觑!更何况,火乃木生,火木相合,威力又岂是寻常?!顿见,赤虹如电光鬼行,瞬间出现在孟章面前,与前刻玄菏真人所做相同,皆用剑尖狠狠刺进孟章右眼之中。刹时,且含不发的恐怖力量,在接触孟章眼球瞬间,爆发出极为浩然的力量,如江河瀑布一般凶猛冲灌进其眼中,余力推动其身体不住后退。只闻一声痛嚎,扬起的右眼流出更多殷黑血液,而眼球当中居然被切开一道小小的裂痕!虽战果很小,却带给玄悟更多的信心, “······只要···只要再加把力气,就一定能够将······这个怪物斩杀!” 剧烈地喘息着,肉体处处疼痛痉挛着,鲜血不断从皮肤各处溢出,甚至连握剑的手也将近把握不住。视线逐渐模糊,耳中皆是颤鸣,抹去额间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液的水滴,奋力大喝,再次强行压迫残躯,急速向着捂着右眼而左眼凶恶的孟章欺近,竭力挺剑直刺,直指裸露在外的左眼! “快一点,再快一点!” 利剑越发欺近,速度也远远超乎想象,而冷冷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动作的孟章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冷静,冷静到令人心寒的地步!可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玄悟只能更加迫切的逼迫肉体,使速度更快,力量更猛!至于其他,玄悟现在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剑由心生 十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拼命十二君遗恨,蹙损春山也枉然。【ㄨ】 且说玄悟持剑不断快速挺进,愈发逼近孟章左眼,心中却越发感到不安,不禁强迫自己不断加速。在利剑即将刺中左眼,玄悟心神愈发紧绷之时,孟章忽然偏开脑袋,反应极快,使剑顺着耳鬓擦过。在一串火光之中,玄悟渐与孟章身处咫尺,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视线既交,一者冷如玄冰;一者暴怒如火,却夹杂着深处的惊惧。忽,孟章始动,抬起左手,猛向剑刃抓来,使之难以再前进丝毫,而右手握拳,拨动这片虚空,以腰部为轴,直往玄悟胸膛捣来。破空声响,气势压人,手中之剑既已受限,而大多招式无法施展,但,玄悟如论如何也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虽心中有些惊惧,但绝不是无一丝反抗之力,只是这副躯体究竟还能够坚持几时?! 素手碾转,捏为道印,阴阳既成,顿时,天地元气涌动,化作护盾,与之交击。只闻晴空一声霹雳,天地俱已震动,而万灵慑服。那力量交会之处,是混乱扭曲之所,相互挤压与吞没。虽以力量而言,玄悟抵住了孟章的攻击,可是那凶猛的如同大海一般狂躁的后力却是不断地摧毁玄悟的肉体,使之原本就难堪重负的身体愈发接近崩溃的边缘。鲜血横流,却是始终无法脱身,不到万不得已,玄悟绝不会松开剑柄。终于,阴阳护盾破碎,玄悟想要脱身已是不能,孟章之拳长驱直入,狠狠凿中玄悟胸膛,口鼻溢血,力气消散,浑身颓疲,使之如同子弹一般,被急速崩飞。 浑身颤抖痉挛,没有丝毫气力,连睁开眼皮也是千难万难,朦胧之中,一道黑影逼至,心中不禁暗暗苦笑,“今日,吾玄悟就要魂断于此吗,明明连菏儿的手都没拉过,真是不甘心!” ······ 在玄悟施展霸道禁术越过二人之时,玄竹,玄华竟是不由一怔,盖因禁术之所以为禁术,不仅仅在于其威力浩大,也是在于其极为难以修炼,对身体负担又太重,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身死道消。【ㄨ】 “没想到玄悟他也以练成禁术,而且还是‘大荒九阳’这样恐怖的道术。”玄竹接住从高空跌落的玄菏真人,扳开她的嘴唇,向其中喂了一粒丹药,对着一旁持剑因暂时无法插手而蹙紧眉头的玄华说道,“只是他的肉体,恐怕还承受不了这样的禁术。” “没错,现在玄悟他已经难以再驾驭这个禁术了,等下,我阻孟章,你救玄悟。”玄华拧眉恨声道,又转头盯着玄竹,“暂时透支身体潜力的丹药你有没有?或者短时间令服者实力暴增的丹药也行。” 闻言,玄竹不禁皱紧眉头,微有些怒气,说道:“那种东西,我怎么会去炼。况且,如果真得有,一旦吃下去,对以后的修行也会造成极大地伤害,甚至······” “回去后还是炼点吧,毕竟是救命用的。”玄华凝声道,“既然现在没有,看样子也只能使用那个了。” “什么?!你打算······”玄竹一怔,忽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除此之外恐怕也别无他法,···这个给你,吃下。” “你舍得?”玄华不禁挑眉轻笑道。 玄竹眉头一皱,微有些肉疼,“我可不想等你半死不活的时候喂着你吃。” “呵,承你吉言。” ······ “彗阳”为孟章所夺,便一直剧烈挣扎,低沉颤鸣,凶猛的剑气撕裂周围狂风,却只在孟章左臂之上溅起一连串火光,逃脱不得,被旱魃孟章以力量强行镇压。忽,孟章抬头凝视渐将远去的玄悟,虽其已然身处昏迷,但夺一目之仇,伤己之恨,不可不报。破空声响,突兀一剑直指其心脏要害,竟欲以此剑夺其性命而断“彗阳”之根基,不可谓不毒,不可谓不狠! 却在那生死之倏忽间,一道人影突现二者当中,以阻孟章,其身散发着浓浓不甘怨恨之意,虽不及孟章,但也使人震惊,尤其在感知到孟章气息之后,这股怨恨之意仿佛有着意识一般,更具有针对性和攻击性!只是这股怨恨与之黑影身体若即若离,始终不曾合一或者远去,更似是水火,难以交融却又不曾相互吞噬。更甚者,不同于其他天地浊元怨气,其竟不受旱魃孟章之身体控制,仿佛独立存在于这世间,倒让孟章也不禁另眼相看,多了不少兴趣和疑惑。 两剑相交,斧钺声中夹杂着气爆之鸣,人影却止不住后退,显然力量上差距明显。在其身后,玄竹一手勾着玄菏肚子,另一手抓住玄悟胳膊,看着玄华难以坚持的背影,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竟欲以冲上前去与旱魃孟章大战一场。 “还不快走!我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感知到身后气息未曾离开,玄华自然知晓玄竹之心意,只是,此刻他若是不带着重伤昏迷二人离去,只怕四人都将栽在这里。 “······” 未曾回答,玄竹神情极其犹豫,但也明白玄华之深意。 “快走!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闻言,玄竹神情一滞,看了看怀中二人,咬咬牙,玄竹便头也不回地御剑急飞远遁。 三人既已离去,玄华心神不由渐松,全神贯注以对抗强敌。只是孟章又如何能够忍受那重伤二人离开?更何况其中一人还伤了自己右眼。怒喝一声,犹如天地惊雷,暂时放下对玄华的那种疑惑,使剑崩开之。掠过,欲以急飞追去,只是这剑本来便不是他的,其本身也不是剑修,本命武器又不知丢在何处,故使剑极为粗糙,只能用蛮力驱之,自然不能将熟知剑中技巧的玄华推开许远距离,大多余力皆被玄华卸下,在孟章还未远离之时,已使剑将他拦下,如影随形,却更似狗皮膏药,以孟章之强,竟也难以顷刻间将之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远去,可见这套黏人战法之功力!虽是无奈之举,却真的讨人厌得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剑由心生 十五 玄华全身漆黑如墨,看不清里面,仿佛包裹着一层不透明的黑色薄纱,在浓浓黑雾之中潜行,如同影子一般紧紧咬杀着孟章,始终不放。 ` 孟章挥剑劈开眼前黑色薄雾,却丝毫没有击中实体的真实感。在他心中,玄华便是一堆难缠的苍蝇,围绕着自己,就像围绕着腐烂了的食物,嗡嗡来,嗡嗡去,偶尔还在自己身上叮几口,都不出血,就跟挠痒痒一样!让人恨不得抓住这只苍蝇,挤爆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拉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个舌头都伸出来啦!然后再手起刀落,哔——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注:大话西游。) 被怨浊之气所改造的**,感官虽远比普通人更加敏锐,反应度也极为敏捷,却依旧难以在这黑雾之中现玄华的踪影,不仅仅因为这黑雾迷惑了孟章的感知,也是因为孟章的旱魃之体本就是天地怨浊煞气会聚的地方,不会对这种由怨煞之气所形成的黑雾产生强烈的抗拒反应,正是如此,玄华才能以稍浅的修为缠住孟章,而不使其伤害到离去的玄竹三人。 这薄冥黑雾乃是由阴气结合怨气所生,因玄华手中之剑而存在,此剑名“绝”,乃是上古神兵,原名不知,出处不知,后为澹凝峰前任座名墨于深渊所得,命之名为“绝”,取“无如无名无何有,渊古封尽流光隐。日月当空玄黄变,三尺青锋九州绝。”之中的“定乾坤”“定”之意。剑长三尺有余,宽约两寸,剑身平直,剑刃狭长,锋芒尽隐。后,中古之变,大战起兮,玄墨魂归旧处而一丝残魂犹存,附生于“绝”剑,因不甘与愤怒而怨念横生,始终难以化解,再之后便为玄华所有,因念及师尊犹存,虽只是一丝残念,却也不忍动手伤害之,但亦不可坐视神兵沦为魔兵,只得以灵阵封印之,清除其中怨念,却不曾想,残魂依古剑而存,古剑也依残魂而成长,融而为一,至此,残魂便成了“绝”剑之灵,似魔而非魔之剑,故而不为旱魃之体所控制便也在情理之中。此次解开封印,实乃无奈之举,但也并非是坏事。 又是一剑撕开朦朦黑色薄雾,依旧没有劈中实体的感觉,烦躁不禁剧烈拨动孟章心神,惹得他情绪愈不稳定,如同即将喷的火山,积聚暴戾的凶意。§ ?? 终于,烦躁和愤怒击溃了他本来就不曾稳定的理智,只见其如同疯的野狗一般,疯狂地向着四周上下出剑,一剑快过一剑,叠嶂成影,卷起万千风刃,密麻如蚁,将身体周围薄雾切割成一块块黑影。视线渐将清明,即将远离这里的玄竹三人同样映入愤怒的孟章眼中,左脚顿然前踏,惊起重重涟漪,微弓,而身体稍稍后仰,紧握剑柄,举“彗阳”逾过头顶,以小腿带动腰轴,猛地全身力,如同弓起的狂狮,眼神冷漠如玄冰,暴躁如烈火,陡然将“彗阳”朝前扔出,刹那时,空气一阵凶猛暴动,竟惹得空间也随之震荡,而古剑即在爆鸣声中击穿虚无直指玄竹三人而去!隐身于薄冥黑气之中的玄华顿时大惊,竟已不顾自己身处险境,连忙惊恐大喝以提醒之:“小心!!!” 声音刚刚出口,孟章猛然扭头,眼神顿时一凝,凶意磅礴,煞气深凝,顷刻间飞身欺近声之源头,破开重重迷雾而提腿向前便如鞭子凶狠甩出,鞭裂空气,挤开大阵封锁,猛地向着玄华踢来!来势极凶,度急猛,刚刚声提醒玄竹小心而置之自己于险境的玄华,突然现自己已然无法避开这一招,只得反剑贴臂以护住身体,尽可能的减小伤害! 鞭腿快似闪电,正中剑脊中央,浩然巨力如山洪倾泻,顺着剑身凶猛侵入玄华体内而单以右臂已难以支撑,只得用左手撑住右腕强行将那一鞭腿阻隔在外。狂风暴动,迷雾顿散,而忽闻一声骨骼哀鸣,竟是整个右臂骨头被击裂,余力侵蚀五脏内腑,重创之,使玄华不禁口鼻溢血,身体顿如残石从高空急斜斜坠落。紧咬钢牙,绷紧筋肉,连忙运转全身灵力,于空中连连翻转数圈,竭尽全力以卸去那恐怖余力,良久,方才于空中停下。右手暂时已废,只得用相比不熟练的左手使剑,却还未待其将剑挪于左手,忽惊觉背后一道恶风已至,凶煞异常,只得凭借自己直觉闪避之,连忙低头前窜,恰避开孟章那一云拂手。只是,凭借玄华现在这样无法反击的伤躯,又能逃窜到几时?!连连闪避孟章凶猛的攻势,玄华单以左手早已难以招架,甚至连刚刚解开封印的古剑——“绝”也无力施展它的真正威力。 时间以推移,玄华体内灵元和气力消耗过多,闪避也变得愈困难,更别说反击了,连能不能在孟章手上多活一刻都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心中有些苦涩,也有惊惧和不甘,却独独没有后悔之意。毕竟这世间多有无可奈何之事,而这些事,你可以感到愤怒,可以为之而悲,却唯独不能有悔意,尤其在这种生死存亡之刻,信念稍有动摇,你便会有迟疑,就会变弱,连最后的希望也会离你而去! 玄华深知此点,尽力不使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胡思乱想,集中精神,全力闪避孟章的攻势。然而,纵使你意念坚定,求生**极甚,也难堪挡无可匹敌的力量!只见孟章突现玄华身前,风声猎猎,却万物静寂,玄华丝毫动作也来不及做,眼中只有渐将逼近的铁拳。呼吸未止,顿觉一股千钧巨力如同犀牛冲刺一般凶猛涌入玄华胸膛,侵入其五脏内腑。鲜血漫洒天际,**痉挛而骨裂声重,顿时,其身体如同炮弹一般急向着身下砸去,烟尘漫漫,大地震颤,在半月牙形状的巨大坑壁之上击出一片裂痕,迅蔓延,重重落石坍塌,将重伤不知生死的玄华掩埋其中。 忽见,一丝微弱毫光从鲜血淋漓的**深处溢出,逐渐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玄华包裹其中,而关节扭曲的右手之上,一柄古朴的剑如同有着呼吸一般,牵引着阵内的灵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剑由心生 十六 一十三君为一阵,混元无极镇八荒。??? 峰峦叠嶂峥嵘势,飞天剑流浡泉涌。 不觉生死乾坤变,恍惚龙人破阵来。 血迹斑驳无人挡,怒火熊熊暮寒出。 那一剑从远处而来,似雷电鬼踪,又如天际星流,玄华提醒声音未至而剑锋已临身,气息锋锐,冷冽刺骨,待玄竹现已然迟了些许,只得甩开怀中二人,用双手夹住剑锋,试图阻止之,却被古剑之上的浩然巨力推动整个身体不住往后倒退,紧咬钢牙,试图扭开来剑方向,却依旧还是一层层向着胸膛刺来,奋力睁大双瞳,横眉倒竖,面色尤为狰狞,陡然怒喝一声,猛地向着上空拨动剑身!却已是达到极限,再也无力挪动丝毫,顿时,剑光驰过,带起一片血花,犹如奔马,撕裂玄竹身后空气,远远而去,竟然连老者与獬豸所撑起的防护罩也一同被击穿,虽眨眼即可弥补,但也足矣清晰明了孟章所具有的力量。 玄竹身体无力从空中跌落,右手紧紧捂着左肩,那被洞穿的巨大伤口,不住往着身外冒着鲜血。?咳嗽几声,将逆血吐尽,连忙往口中塞进一颗丹药,摇摇晃晃止住身体。顿时移目向着之前不得已松开的二人看去,只见他们两个虽依旧身处昏迷之中,却所幸之前被自己所推开些许距离而并没有再受到什么其余伤害。只是此刻,玄竹也是重伤之躯,体内灵力混乱已极,运转丝毫也是千难万难,根本无法在顷刻间赶到急坠落的二人身边,截住二人。况且,随着时间耽搁越久,二人下坠度也就越加快,两人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拉大,以重伤之躯欲救二人也就越希望渺茫。可是如果不去试将一试,不去拼命抓住那越淡薄的生机,未来自己定将身处悔恨之中而不能自拔,道心一破,再怎么努力,无论是人生还是修为也不再会前进丝毫。 药力还未挥,伤口也不曾愈合。玄竹强忍剧痛,伸出皮肤磨去而血迹斑斑的右手,引剑斜下,直往二人身边御剑急飞而去。风声猎猎,吹面冰寒,斑驳青影如同天降之石,突破物理与生理的限制,以重伤之残躯,彰显生命的疯狂!信念的执着!剑影急逼近身处最近的玄悟,伸出布满血色的右手抓住玄悟的左臂,扯住他连忙向着玄菏方向追去。№剑鸣萧萧,**颤鸣,显然玄悟已然达到了度的极限,却依旧与玄菏的距离愈拉大,即使借助了重力,却依旧难以追上,只因,玄菏现在下坠的度已然过了玄悟所能达到的极限!狂风吹裂眼角,呛入咽喉,眼见玄菏之倩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即将砸在地面之上,玄竹愤而低声怒吼,如同暴怒的狂狮,强压自己身体,汲取更多灵力以至于使自己度突破极限,追上玄菏! 度越来越快,二人间距离愈减小,眼见再过一会儿就要抓住玄菏,心中不由惊喜异常,却也现了自己与地面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急拉近之中!但是,这绝不是让他退缩害怕的理由!不到生命最后一刻,玄竹绝不放弃! 被洞穿左肩,所以左手无力,但如今却不得不强逼自己使用这个暂废手臂。将前臂抬起,勾住玄悟的肚子,后用腰带绕过脖子缠住左手腕,以至于能够腾出右手。极致伸展,试图抓住不远处的玄菏,却始终还是缺了一些距离,而正是这些距离让二人如同相隔天涯一般。低声怒喝,玄竹想要再进一步,却陡然现离地面已然近在咫尺!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来到玄菏身边,且带她离开险境,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他打算以己之重伤之躯作为肉垫承受这股恐怖的冲击!事实上,到现在还不愿放弃的玄竹,正是有这个打算。 伸出的右手已经可以触碰到玄菏的手臂,却还无法抓住,可离地面的距离瞬间已在眼前。“······快要抓住了···只差一点!······快啊!快啊!再快一点啊!!”低吼声重,衣袖翻飞,面容之上,渐将露出喜色。 眼见就要成功,就能将玄菏护在身下,可是,突然之间,她之身影从眼前消失,甚至连丝毫波动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仿佛本来她就不曾存在过一般,自己拼尽全力,以性命相搏的只是一具幻影!这种突然出现的莫名变故,无论如何玄竹也接受不了,不禁因之而一时震惊失神,甚至连现在的艰险处境也不由淡忘出脑海之外,一心只感受着指尖残留的温度。狂风越凶,拂乱眉梢,将玄竹从片刻失神之中惊醒,紧紧盯着迅拉近的地面,试图停下,却始终也止将不住身子,只得护住玄悟,而以后背承受与地面的正面冲击。 “轰!!!” 大地震颤,土石翻卷,一处处裂痕绵延,而一道深长的沟壑蔓延远方,其尽头,烟尘落定处,两道身影重叠,被众多烟尘碎石掩埋。蓦然,石堆一阵松动,从中翻出一道身影来,拨开身上尘土乱石,而后连忙从中将依旧身处昏迷的玄悟拖了出来,拂去他面上的沙石泥土,探了探他的鼻息,蓦地松了一口气,连忙从怀中取出一颗绿晶晶,散着浓浓草叶香味的丹药,塞进玄悟嘴中。 “···不要死啊,这可是‘百草奇丹’,一定可以救你性命!只要你能够坚持到药效挥的那刻就好,那时,就算你想死,它也会把你从鬼门关给拖回来!所以一定要坚持,拼尽性命也要给我坚持下去!毕竟你吃了我一颗如此珍贵的丹药,不作出补偿,就这样死去,我可如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你听见没有!” 口中低喃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抖落烟尘,剧烈的喘息。伤口被灰尘侵染,混合着殷红的血液,疼痛且难受的紧。心神紧绷,不禁去仔细回想刚才突然生的奇怪变故,担忧着玄菏的去处,她的安危,连忙挣扎起身向着四周寻找,忽闻天空一声剧烈轰鸣,玄竹连忙抬头向着天空望去,瞳孔不禁放大,怒火喷薄而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华被一拳崩开,如陨石一般,直往地面砸下,撞碎月牙边壁,埋于其中而不知生死! 怒火渐将充斥玄竹整个心神,却并没有令其失去理智,只见其忍着伤痛,压下怒火,强行拖着重伤的**,提剑飞奔,直往玄华落地之处飞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剑由心生 十七 同修千年,患难与共,其中情谊之深厚,如何能够用言语表达得清楚?虽然诸位首座个性不一,之间又常有争执较量,但好比手足,不能分割丝毫。 玄竹抬头以视天空,只见玄华如同陨石砸落,深陷半月形的坑壁之中,心中甚是担忧,但也是对孟章的极致愤怒。不过,此刻却是不能意气用事,救人要紧。是故,玄竹强压心中怒火,冲至玄华砸落地点,拨开重重乱石尘土,试图将玄华从中挖出来。然而,落石极多,泥土松散,玄华又深陷其中,玄竹只能用一只还堪能用的右手,拨开泥土石头,极难在短短时间之内将他救出来。而且,如果拖得太久,只怕,没有被孟章打死,反而被重石泥土压住以至于窒息而亡,那可真是太可悲也哉! ······ 前刻,被孟章磅礴的怨浊之力强行崩开的玄戒,玄一,玄毓,玄月四人,此刻来救玄华已是不及,只得将怒火尽数倾泻在孟章身上,四人围住孟章,不断转移飞腾,攻守相合,剑影重重,一时缠住孟章,虽众人恨不得将孟章千刀万剐,却皆因实力差距过大而始终无法重创孟章,他之防御,速度,力量之恐怖,着实令人惊惧不已。 然而,反过来,对孟章而言,这则是死了一波苍蝇,又来一波更烦的苍蝇,根本没有丝毫威胁力,烦躁早已使他失去理智,如同野兽一般狂躁而不知疲倦地挥洒气力。虽不曾正面击中四人,却也使得四人疲于奔命,连最基本的配合也难以做到,只能如那落叶一般,随着狂风毫无方向地不断飘荡,不使自己为风刃所伤,却难以知晓自己究竟将落在何方,也许是草地之上,也许是火中,亦或者是马路边缘,将为另一股强风吹起。 四位首座之中,以执法长老玄戒真人修为最为深厚,也是最接近第八层境界的人,所以顶住了绝大部分压力。而玄一,则因之前与朱雀火灵之战而受伤极重,在艰难撑起十三剑域大阵之时已是油尽灯枯,此刻,不顾身体极限,强行榨干肉体之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强撑着精神配合众人与孟章作战,已是伤到其本源。自然,相比其余人,玄一也是最为了解自己身体状况的人,可,情势危急,生死一线,玄一不得不去拼命,若是以自己这一条性命,而换得众人平安,苍云安宁,虽九死玄一犹不悔! 剑影萧萧,泠泠灼人,四人虽还不太熟悉孟章这种毫无规律,毫无章法的攻击模式,但也逐渐能够避开一些重击而不用拼命使剑去挡。缥缈飞步,云影雾中,身法步数愈发行云流畅,四人身上的压力顿时大减,配合也愈发进入佳境,不断有着机会找到孟章攻势的破绽,在其坚硬的肉体之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残影疏落,四人交错,忽疾步掠过孟章,一人腾起攻其首,一人矮身卸其关节,再一人反手握剑,直刺其脊椎命门,剩下一人则吸引其注意,卸去孟章的攻击,致使其一时分神。错综相连却又时序井然,左右飘忽更是无迹可寻!纵然孟章速度极快,力量凶猛,一时也难奈何四人! 玄一,握剑斜身,踏步流飞,顿时,纵身而起,衣袖飘扬,如乘狂风扶摇而上,又似雄鹰扑扇羽翅,避开孟章拳影。扭转身下,剑已刺去,风声萧萧,光寒意冷,心中默默低语:“飞云踏步,云隐雾中来!”身化流光,纵横烟云雾中,剑势缥缈无痕,却暗藏杀机,矮身斜云削,纵意封喉斩,回坐吞身刺,处处皆在要害。 剑招已老,去势更急,恰似飞鱼浮水,吞咽空气,而那时,旱魃孟章之身影突现头顶之上,双拳相握,直往下砸,撕裂狂风,如若撕帛,玄一已无法避开。 目不曾斜视,剑不曾犹豫,虽拳势来者汹汹,玄一却不曾有半点惊惧,面色犹不曾改,忽斜眸上睨,对上孟章之充满怒火的双眼,心中声起:“行水流乱,霞落涟漪起!”沉身下坠,借拳风而行,却止不住凶猛拳势逼来!然而,玄一此举,主要却并非是为了避开孟章的凶狠攻击,而只是为身后之人吸引注意,也为之创造机会,而这机会则在“苍云宗”顶尖剑法“暮寒”之中。 在玄一坠下的身影背后,一冰寒之剑影,削断玄一扬起长发,直指孟章被重创之右眼而来,行云流水,剑招犀利,顿如落霞,在眼前空间溅起一阵阵波动不停的涟漪,渐将向远方行去。 或许是神秘莫测的超直感,也或者是野兽对危险的直觉,更或者只是幸运,但这一切都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却是结果!玄毓的剑,擦着孟章眼角掠过,虽溅起绚丽的火花,却没有伤到孟章丝毫。虽很可惜,不过,倒并非丝毫作用没起,至少打断了孟章的拳势。若孟章没有因这突兀一剑而短暂失神,这一重拳下去,玄一即使有大阵保护,但本身就身受重伤的他,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玄毓的剑,没有刺中要害,但她并没有感到太出乎意料,反而,持剑长驱直入,欺身更相逼近。左手指尖翻飞,捏成道印,阴阳顿时成型,穿过孟章臂下,陡然朝着孟章胸膛印去,阴阳符鱼游动,如同活物一般,忽从指尖窜出,直往孟章胸膛跃去,撞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似乎丝毫作用也不曾起,可,玄毓一招得手,腾挪云动,飞身急往后退。竟也丝毫不去在意印入孟章体内的阴阳符鱼,驱剑斜避开反应过来的孟章,直往脑袋击来的拳头。 虽然孟章心中也有疑惑,那闯入自己体内的两条鱼究竟有何作用,可是它们进来以后便没有了丝毫过激动作,只是围成一圆,不断抵挡着自己体内怨浊之力的侵蚀。不消片刻就会被吞噬干净,完全不需要去注意。不过,既然被砍了一剑,又是朝着自己已经受伤的部位而来,孟章自然不会放过玄毓,只见其脚下连连踢踏空气,而由这股凶猛的反力,其身体如剑一般冲向玄毓身前,紧握的一拳击出,虽被玄毓避开,可是另一拳已然从身下直往玄毓胸腹锤来。风幕撕裂,剑气破碎,汹汹的拳势,来而凶狠,玄毓已经无法避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剑由心生 十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人贴近,咫尺之间,拳,即将击中玄毓腹部,危急时刻,孟章胸膛之内那如同死物等待被怨浊之力吞噬的阴阳符鱼,陡然剧烈旋转波动起来,竟相互吞食,墨色交会,阴阳不分,忽地如同天地初分时刻一般,爆发出凶猛浩然的力量,竟一时冲散开孟章体内混浊黏稠的怨气魔元,致使其气息不均,后力不足。也是因此,原本凶狠异常的拳头击中玄毓腹间,虽凶猛如同江河的巨力不分先后地冲向玄毓肉体,搅动天河四海,但有大阵隔去太多力量,又有阴阳鱼大乱其后方,所以真正侵入玄毓体内的力量并不算太多,可是,即使这般,剩下力量的依旧令玄毓呕血不断,后退连连!这已是众人所不能敌也! 玄一腾飞跃起,截住玄毓,但那股冲击余力依旧让玄一也不禁为之气闷。耳中忽闻一声低沉怒吼,如同猛虎,是玄月接着玄毓使出“暮寒”下一式“残阳潭影,暮卷声凌断!”心中稍安,忽见到玄毓不断吐血,玄一不禁担忧问道:“师妹,无事否?!” “咳咳咳······”咳尽口中逆血,方才道:“无妨,多谢师兄关心。”从玄一怀中站起,抹干嘴角鲜血,持剑死死盯着孟章,意欲找到良机插回战局,心中不住暗想:“连‘墨兮非墨’对他也无太大影响吗。这是何等恐怖的肉体,反观自己,竟是连一拳也承受不住,差距太大,竟令人生不出丝毫再战斗下去的勇气!可是,吾之身后乃是苍云宗数千上万弟子的性命,也是宗门道统根基之所在,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即使拼尽这条性命,形神俱灭,也在所不惜!”握紧剑柄,飞身紧随着玄一,重临战局。 暮光冥冥,低中暗影,剑光倏然封住孟章肉体四处,驾驭大阵之磅礴剑气,结合天地之伟力,崩断声弦,撕裂虚空而化为一剑,卷动乾坤,直往孟章后脑刺来。来剑虽快,也是极为狠戾,更是在孟章身后无法顾及之处,可是,依旧被孟章避开了去,虽然他只是斜身侧开脑袋,可正是这普普通通的动作,反而使得利剑擦着脸颊掠过。 玄月身体愈发靠近孟章,忽觉胸腹间恶风至,原来是孟章之肘击,玄月连忙翻身以侧避,却因前冲惯性,后背撞在孟章背部,如同撞击在极为坚硬的石头之上一般,着实有些疼痛。玄月紧抿嘴唇,蹙紧双眉,右手急忙抽剑云抵孟章脖颈,而左手握住长剑剑刃,同时,双脚踏其后背,深蹲而前曲弓腰,面向下而拼命朝前用力,鲜血不断从手掌指尖溢出,顺着剑刃滑下,滴落空中。玄月如此拼命,却是试图锁死孟章咽喉。然而,除却摩擦出来的火花,和孟章微仰的头部,他之身体没有被撼动丝毫。 孟章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某些方面来说,和死去坚硬的尸体别无区别,同样无法将极为坚硬的关节扭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也因身为女子的玄月身体十分娇小,是故,孟章一时无法抓住玄月,又因玄月用力极大,身体紧紧绷直,使得孟章无法将她甩开,更别说用拳头击中她。孟章左抓右挠,摇摆身体,如同黄牛一般,欲将骑在身上的牧牛人甩下。虽抖动剧烈,可是对已有生死觉悟的玄月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利剑已切入手掌,卡在骨头之上,任由鲜血飞洒,此刻绝不能放开! 此刻良机已现,正是孟章一时被锁住,无法闪避之时,一直配合玄月围绕孟章战斗的韶仪峰首座玄戒真人,顿时执剑立之,遮住半边脸颊,仅仅露出一只充满暴戾的眼睛,狂风吹乱发梢,面色尤为肃穆,指尖泛白,口中低语:“骤响惊寒,孤剑催人冷!”这正是“暮寒”剑法之最后一式,也是其最终的奥义体现!一声声剑之轻鸣,惊响于这天地之间,拨动整个大阵,汇集天地之势,灵力翻滚如江河涌,似水沸腾,杀意磅礴聚,剑气泠泠冷。踏破空气狂风,举剑直往孟章脑袋眉心刺来! 飞如流光,疾比电芒,猛若石陨,浩然的力量由剑尖深入眉心,侵入孟章脑海之中,搅他个天翻地覆,水啸山崩! 时间于这一刻仿佛静止,不再流逝,原本一直不安分的孟章此刻居然如此安静,就仿佛睡着一般,原先脸上的那股狰狞之色也不禁缓缓褪去,露出原本就极为妖美的俊俏脸颊,气息低迷,浊怨不起。可是,这些都只是表面,在他的识海内部则是大大不同,凶猛的剑气杀意在其中翻腾肆虐,搅动江海,破坏着一切。 孟章大部分的魂魄也在其中,承受着这来自灵魂的杀意斩击,只是不同于众人,他的魂魄不仅已被黑色怨浊之气侵蚀大部分,而且已经开始完全融于这副躯体,也许是怨气浊元的不足,也或许是其本身便不愿意就此失去理智,成为为天地所摒弃,以怨浊之气而存的怪物,而导致这一过程尤其缓慢,自然,这也为他留下唯一之弱点。若是等到灵魂被怨气完全侵蚀,理智完全丢失,真正融于这具肉体之内,到时,肉体即灵魂,灵魂即肉体,只怕,这世间除了第九层境界的仙人,或者完全解封的太古神剑,否则,根本无人能够将之灭杀! 涌进他识海的磅礴剑气及力量,皆被一股黑色的屏障所阻,冲击在上面,居然连一点涟漪都不曾溅起!而这个黑色屏障的防御力,恐怕比之肉体防御也是毫不逊色!这便意味着玄戒真人凭借这一剑还是无法斩杀旱魃孟章,只能无功而返,并承受孟章那无可宣泄的可将世间化为地狱的怒火。 古剑剑尖依旧抵住孟章眉心,刺进半点,一点殷黑色溢出,不断腐蚀着虚空,而孟章那如同沉睡的双眼,陡然燃起焚天的怒火,令这天地也不禁为之震颤。 第二百章 剑由心生 十九 剑不折兮战斗不止,血不尽兮不归黄泉。 聆听万物,千古之存,不可一日终绝。 狂暴涌起的力量如同波纹一般顺着虚空向着四处蔓延,整个天地仿佛都在为之颤抖,空间在扭曲,十三剑域在波折,一层层恐怖力量由中心不断向着远处传递。玄戒之剑深陷泥沼,一时脱离不开,而那时一股股冲击力不断顺着剑尖传递至玄戒身体之中,令其重创,鲜血渐将溢下。 青筋鼓起,汗如雨落,玄戒自知此刻绝不能再在此处停留,可是手中古剑被一股绝强的吸力吸住,而自己又绝不会放开剑柄,只能于此僵持,形成一个根本无法脱离的困局。而观玄月真人现在的情况,比起玄戒来更是凶险,那股浩然的冲击力直接冲击在玄月**上,心神俱动,大脑空白,令其顿时松开双手,被远远震飞了去,于空中不住吐血。连连飞跃数步,方才止住身形,曲指引剑,试图将陷入泥沼的灵剑给弄出来,却如同被冰封一般,每移动一寸,都需莫大气力。 孟章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玄戒,眼神深处尽是来自地狱的熊熊怒火,恨不得将这世界焚虚殆尽!因为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被人破了**防御突破到识海之境,就算之前玄悟的那一剑,也只不过堪堪破了自己眼睛最薄弱的防御,而这一剑,则意味着,灵魂还没有完全被侵蚀吞噬的自己很有可能真的被抹杀掉!虽然自己的未来注定要被怨浊之力抹除神志,可是在这之前,绝对要拖着整个苍云宗一起下地狱! 眉间的黑气漩涡愈发巨大,整个天地的怨浊之气都在颤动,而对古剑剑尖的吸力也愈发恐怖,无论玄戒如何使力,都不能从中脱离,心中不禁愈发焦急。 孟章抬起左手,抓住剑刃,右手为爪,一股土黑的光芒渐渐闪耀,凝聚,揉捏成型,形成一只漆黑如墨又夹杂着混沌土色的貉,毛发倒竖,龇牙咧嘴,眼神凶戾,弓起腰来,绷紧筋肉,如同有着意志一般紧紧盯着玄戒的双眼,这乃是“苍龙七宿”之中的第三式“氐貉”,乃是有龙爪之力,撕天之威,本是土性,如今又夹杂着磅礴的怨气,威力更是恐怖,若是正面击中玄戒,只怕,他顿时便会如前几人一般,失去再战之力!甚至在这一招之下死去,也并非不可能。 “玄戒师兄!!!”“师兄!!!” 三人又惊又怒,欲突破磅礴的力量封锁来救玄戒,可是那股浩瀚的压力如同巍峨高耸的山峰,众人难以支撑得住,进境极为缓慢,如同龟爬一般。 玄戒双手持剑,难以更深刺入,也不能就此后退避开,眼见,氐土貉来势汹汹,即将冲向自己,不得以之下,只得撒手以后退,以至于避开孟章之重击。可,虽然玄戒速度极快,但是,孟章反应更是不慢,甩开手中之剑,而身体长驱直入,将右爪直直按在玄戒胸膛之上,顿时,天地轰鸣,气流暴动,如同核弹于空中爆开,虽不曾看见蘑菇云的那般恐怖景象,但所爆发的全部力量被操控着,如同江河之奔腾,尽数倾泻在玄戒的**之上。衣物碎裂成粉末,胸膛被灼烧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乱发飘舞,眼眸泛白,嘴角是难以抹尽的鲜血,整个人已然失去意识,生死难料! 众人看着这般惨烈的景象,死死睁着双眼,却是无神,张大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在那之下则是无穷无尽的悲戚,混合着难以名状痛苦。在那瞬间,众人想了许多,但似乎什么都没想,心中空洞洞的,像是缺了一块。怒火逐渐淹没理智,束缚了精神,众首座皆伤于孟章手中,又有数人不知生死,而此刻又添一人,更是濒临死亡!心中低吼,如同孤狼咆哮,无论重伤与否,只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就拼死的战斗!就算只剩一条胳膊,一条腿,也要将他吞噬干净!!嗜血啖肉,吞魂灭骨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玄一,玄毓提剑奔袭,玄明从天空直落而下,而玄鸿,玄川,玄然三人同似电光刺来,至于玄月,虽丢了剑,却也不甘人后,手捏道印,口念咒语,随众人一般,疯狂涌来。不曾考虑丝毫得失,也不曾考虑究竟是否能够活下来,甚至,连身后苍云宗数千上万弟子的性命,千古之道统也暂时放下,不顾一切,不去思考任何事,只是靠着感觉,靠着意志,靠着身体去战斗,不死不休的战斗!!只凭意气用事,任由鲜血顺着脸颊滑下,怒吼声声,贯彻天地古今,覆盖四极八荒,将命运抛之脑后只愿痛快战斗一场!!!不论结果究竟是好是坏,因为,你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只剩下纯粹的战斗!! 天地之间,愈发混乱,剑阵之中,愈发狂暴,气流卷涌,剑气汹汹。众人悍不畏死,任由鲜血挥洒天际!无数剑砍在孟章的**之上,无数术法如雨侵袭,甚至连那些被封存的禁术也都使将出来,不管孟章究竟击中自己多少拳,自己受了多少伤,只要还余下最后一丝气息,就蜂拥而上!至此,连身体防御如此恐怖的孟章也承受不住这等频率,这等伟力的攻击,数次招式被打断,数次身陷泥沼,甚至连识海之中被严密保护的魂魄也不禁被连连冲击,致使意识也稍稍昏沉。伤口不断出现,虽然刚刚开始很小,但随着击中的频率增加,伤口居然不断被拉大!更何况,虽然身为旱魃,**极为坚硬,但此刻失去了怨浊之力的补充,这些伤口根本无法快速愈合,殷黑的血迹不断从体内流出,脖颈,五官,关节,穴位,下(体),脊椎皆是众人密集攻击的对象! 时间流逝,众人再也不能保持那种频率,那种力量的攻击,气喘吁吁,筋疲力尽,神志也渐渐变得昏沉,眼前景象逐渐模糊。而承受如此之多,如此之厉害的攻势的孟章终于开始了反击,拳如雨下,猛若雄狮,恶比厉鬼,众人不知自己现在究竟已经承受了多少拳,麻痹的身体已经不能告诉他们,昏沉的意识已经无法计算。 忽一瞬间,剑还没有击中孟章,一道苍龙的怒吼陡然震响于这天地之间,致使乾坤倾覆,山海崩猝,甚至连气流也化为虚无!在那倏忽间,如同天地间的第一缕黑色光芒,将众人湮没,再无一丝痕迹! ; 第二百零一章 剑由心生 二十 青魂不死深烛影,银河渐落隐苍龙。 古木风吹零丁冷,一剑一人一寒月。 漆黑的光芒将虚空吞噬,湮没众人。清越的剑鸣,骤响混沌,如若飞鸟之鸣。黑色渐将退去,露出刚刚泛白的青空,无声无息,仿佛一切都已静止,一切都已消失。 不见众人影子,唯有两人对立,气机相互锁定,一者使剑,如巍峨险峻之山,透露着茫茫剑意,乃是苍云宗掌教玄清,一人握拳,似野兽凶残更似恶鬼狠戾,却是龙人旱魃孟章,两人目光对视,于虚无深处碰撞出火光和杀意,相互戒备而一时寂静无声。 天空之上,青屏之下,剑域之中,忽,风云俱涌,情势更急。临界时刻,使剑人影初动,整个大阵也亦随之骤然巨变,浩瀚如海般的灵力潮汐卷涌不停,如雨纷下!锋锐清灵又各自不同的剑气积聚,融而为一,形成一极为浩瀚巨大的剑意风暴,连虚空也承受不住这等恐怖力量,生生被震裂开来。可这股剧烈风暴并没有向着另一道人影袭去,反而,如同江河归入大海一般,浩瀚的剑气,狂躁暴烈地涌进玄清身体,渗透入他全身的骨头之中。他的**如虚洞一样,无有止境的吞纳剑意,而随之进行,剧烈的变化也正在发生。 青筋渐将鼓起,浑身微微颤栗,眼神也愈发凛冽,至狂发湿透乱起,脸色泛白,已是达到身体容纳的极限,可是玄清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发加快汲取吞纳的速度,似乎是打算将整个剑域的磅礴剑意都吸进体内,以至于能够突破**与精神的极限。一重重无可言述的痛苦渐渐从骨髓深处涌出,拨动着神经,刺激着大脑,压迫着精神。随着锋锐的剑意穿过肉表,如同钉子一般,一层层钻进骨头,渐而整个身体逐渐被茫茫的青光掩没。 “道体剑骨”是世间最为坚硬锋利的体质之一,苍云宗千古传承之秘法,本意是打算以天地为熔炉,日月精华为燃料,让心中剑意不断淬炼全身骨骼,凝成剑骨,以大道之焰锤炼**,契合天地乾坤,形成道胎,以至于最终能够褪去凡胎**,成就旷世绝剑。然而,自玄清练成这一绝世秘法之后,虽锻造剑骨道胎已有百年之久,可是,离真正的“剑”还差之千里!但仅仅凭借这样的身体,又根本不是旱魃孟章的对手。因此,在见到诸位师弟,师妹拼死奋战,命悬一线,玄清也不得不铤而走险,欲以整个阵法为熔炉,浩瀚灵气为燃料,将自己的**比作剑坯,置于熊熊烈火中,煅烧,而用诸般不同剑意化作铁锤不断锻打磨砺,以外力强行催动天地剑骨的成型,再以**淬之!虽然,这个过程极为艰难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形神俱灭!但,此刻,玄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潮汐中心,光华之中,剧烈的变化正在发生,痛苦也一波接着一波,一次胜过一次。虽然只是短短几息之间,玄清却仿佛数次经历生死轮回。混沌之中,连魂魄都在湮灭的边缘浮沉,不断突破身体的极限,不断剔除糟粕而积聚精华,同时也是在考验着意志,是否能够继续坚持。**骨骼在不断扭曲,崩碎,仿佛有着一双大手,将骨头一点一点折断,捏成粉末,可是,在毁灭的同时又在不断重生,新生的骨头远比曾经坚硬,自然再次崩断的时候也远比曾经痛苦,可这并不算最痛苦地,由内而发的麻痒,又无法去挠的痛苦,远比疼痛更让人生不如死! 渐将失去理智的旱魃孟章,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他试图冲上来打断这个过程。然而,被玄清最后关头救下的玄一,玄明众人,绝不会放任孟章打扰正处蜕变边缘的掌教师兄。即使受伤极重,神智昏沉,连御剑也难以行之,众人也不愿就此放弃,因为这不再只关乎于玄清的生与死,同时也与背后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苍云宗的千古道统也息息相关,所以,只有再次拼命而上,丢了性命也要拦下孟章! 一起冲上去的众人,虽不曾拖延多长时间,也许只是一息之长,便已全被击飞,但这已然足够,足够玄清半完成蜕变,真正的与孟章有一较高下的力量。不过这毕竟这不是最正统的进化,此战之后,若是不死,只怕还需多多调养,将之重新挪回正轨才行。 狂风忽骤,晨曦愈明,朦胧与之交辉。待到光芒逝去,青色渐淡,风声已喑哑,露出其中所裹藏的本体来。与之前相比并无多大区别,还是曾经那番模样,可从本质而言却是如此的不同,锋锐,坚韧,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泠泠作冷。古有诗云: 熔炉铁冶炎烟隐,千百锤炼无迹寻。 凌霄渊深潮汐涌,紫电霜青雪魄寒。 琉璃玉色映明月,古朴天然世孤绝。 忽逢旱魃天地乱,终使一剑定乾坤。 以此方才能够形容玄清身上不断流溢出的气质,是剑而非剑,是人更似剑。 玄清右手持着“苍云”,横于胸前,挥着左手,让重伤众人退下,而自己一人独自面对旱魃孟章,一如之前两人单挑之时,只是,此刻孟章已不再是那时的自己,魔宗的苍龙神君,而只是一即将失去理智的龙人旱魃。虽对象已是大有不同,可结局却也愈发难以预料。 被威胁刺激精神,竟一时使得龙人旱魃孟章恢复一丝理智,或者说,觉醒了他本来的战斗意识!只见他忽将十指张开,一点点殷黑血迹伴随着漆黑如墨的怨浊之气,缓缓从他身体上的诸多未曾愈合的伤口溢出,于手掌间积聚,最终凝成两枚嵌着血色纹络的墨黑龙角,直折曲伸,杈微分而利,长约三尺三寸,重逾陨铁,却不同真龙那般祥和浩然,反而一股股阴森邪气始终环绕,挥之不去。 ; 第二百零二章 剑由心生 二十一 风云变换中,二人身影于空中连连交击,火光四溅处,虚空也亦扭曲。涟漪四起,气爆音鸣,速度更添极快,肉眼已是难辨,只闻空中不断的斧钺之击,铿锵之鸣。 忽孟章使墨色龙角如利箭刺破空气,顺着玄清脸颊掠过,带起一丝血痕。而右手顿转,反握之,扭身直往玄清胸腹斜斜抽击而来,疾如闪电,奔若惊雷,极其刚猛。而那时,玄清身体微以倾斜以避开刺来的龙角,又忽觉胸腹间恶风急至,连忙抽剑以云截,架住墨色龙角,不使其再进一步。可是,未待玄清前趋以抵开龙角,震退孟章,一诡异黑芒陡然从天而降,如同漆黑如墨的鬼影,凶戾而阴寒,迫使玄清不得不卧身斜退。龙角劈下,震裂了气流,扬起孟章满头脏乱的头发,露出被遮住的暴戾血瞳。紧紧盯着玄清挪动的身影,充斥着暴躁狠戾的情绪,轻声低吼,就如野兽。 虽然玄清反应速度已是极快,可孟章却亦是不慢,紧身贴近,似影随形,顿使龙角交替连连下斩,愈发凶猛,一次快比一次,渐而连残影也近将看之不清!火光四溅,风刃凄寒,孟章攻势太过密集迅速,而玄清一时只得招架而无回手之力!仿佛达到了极致,就如同波浪堆积达到了顶峰,孟章最后一击灌注了极其浩大的力量和气势。凶狠砍在玄清防守的剑脊之上,顿使其击穿空气直往身后倒飞。 玄清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一重重接连不断的剧烈振动震得虎口崩裂,手臂发麻,刺耳的颤鸣也在不断的压迫着神经,干扰着思考。虽然以玄清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不惧这些,只需片刻就能够恢复,但孟章又如何会让玄清有这个机会去恢复自身?!只见,孟章破风而来,直压着玄清劈砍,来来回回,招式就是那普普通通的几招,可是速度与力量却非是等闲! 在玄清眼中,孟章的攻击极为杂乱,毫无规律,也无美感。可是却有着一样东西一直贯穿着始终,那便是曾经所说过的直觉,野兽般的超直觉!省去繁杂冗沉的招式,只余下最基本的劈砍斩击,这使得速度大大增加,虽然浪费了太多气力,可是对于精力充沛的龙人旱魃而言,这并不算些什么。而自己的招式,乃是苍云宗千锤百炼的结晶,也是自己千年修悟的成果,论威力,精简,速度丝毫不差旱魃孟章,虽不说犹过于之,但与之好好较量一番还是有这个能力,唯独防御是半蜕变的自己万般也无法跟上,但手中太古神剑“苍云”又怎能等闲视之?!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孟章他那虚无缥缈的超直觉,才是最麻烦的地方,无论自己攻击角度如何刁钻,出招如何出其不意,但总是能够被其闪躲开来,就仿佛招式被他提前预判一般。更何况,玄清自己对这种突变的无规律的战斗模式极为不熟悉,也不曾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一时之间除却招架,玄清别无他法!其次,自己这次毕竟用外力强行完成蜕变,身体之内压缩封印了太多不同的恐怖剑意。如今自己尚且能够操控,一旦时间过长,或是神智昏沉,体内平衡被打破,诸般剑意于**内相互厮杀,相互吞噬,只怕到时必死无疑,神仙难救!为今之计,唯有时间最为紧要! 步步后退,目视来敌,玄清猛然绷紧筋肉,强行会聚灵力,使之如同河流凶猛涌入“苍云”剑身,猛地与孟章碰撞在一处。虚空震颤,气浪暴涌,漫天火光飞溅,涌进全力以架住旱魃孟章,将之远远崩开,施展身法,飞跃虚踏,如龙凤舞,转瞬即临孟章身后。握剑拔斩,直指孟章脖颈柔弱处,来剑极快,如若鬼魅,时机正好,恰是孟章不可视之盲区,然而,这一汹汹之剑,依旧斩空了去,只是擦着孟章扬起的头发掠过。 此剑招力已将竭,而玄清也是知晓绝不会如此轻易就能斩了旱魃孟章,是故心中并无多大失望情绪,只是于剑将尽之处,抽剑以回斩。铿锵之鸣,刀斧之声,古剑与龙角相交,擦着长角而过,其上的力量尽数被旱魃孟章斜挡以卸开了去,错开,又相战僵持,难分彼此。气流混乱处,剑光冥蒙,阴气鬼魅聚,黑影憧憧。交战数百招,无分胜负,忽孟章抢攻,龙角急点,急刺,速度愈来愈快,如同幻影。正是漫天残影疾芒,玄清左闪右避,倏忽前后,尽数将之避开,而手握剑柄,意聚灵汇,拨动阵中大势,且含不发,以期望能够找到孟章的破绽,趁那刻全力出剑,使其即使能够感知到,身体也无法跟上思维的速度,避之不开。 时间,逝去,孟章久攻不下,心神愈发烦躁,出招也便越是急切,完全不余后力,而这正是给了玄清绝好的机会。只见墨色龙角当额前划过,气刃撕裂气流,冷风吹面冰寒,而孟章正是中门大开,余力将尽之时,玄清断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终于挥动手中聚势良久的利剑。 只见玄清身化电光,猛然向前趋近,深入敌腹,而双手持剑,陡然朝前挥斩出,如同挥动参天石山,整个身体都紧紧崩起,青筋尽数鼓出。怒声低喝,如同苍狼啸月,顿时,太古神剑“苍云”裹挟着磅礴而恐怖的力量,撕开虚空,以着肉眼难辨,身体无法反应的速度向着孟章腰间斜斩而来。 危机临近,寒意深深,孟章已是无可避开,只得以左手带动墨黑龙角斜挂臂间,挡在腰下。可是未待其用力将之撑起,便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力量顺着龙角侵入左臂,撞向身体,将之挤压一处,无有缝隙。但听一声骨骼错位的颤鸣,和龙角不堪重负而缓缓碎裂崩断的声音,顷刻间,在暴涌的狂风中,孟章被玄清一剑斩下天空,如同直线直冲撞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之上,溅起漫天烟尘。此刻正是孟章身处下风,无可反击之时,玄清自然会紧逼而上,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刹那间,玄清化作电光,紧随着孟章身影,窜进朦朦尘土雾霾之中,紧接着便听到一重重钢铁交击的刺耳颤鸣声,不绝于耳。 ; 第二百零八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 一 生机已去剑下鬼,旦夕消亡魂魄存。 忽如阴浊重交会,太古一剑月牙勾。 青色结界屏障之下,阴沉沉的暗色天空之中,一道布满血色的人影御剑空中,面色极为惨白,一副失血过多模样,身体不住痉挛溢血,已接近崩溃的边缘,而其双眸冰寒,未有一丝颤动,神色肃穆,不曾有过惊惧,殷红的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却也是如此宽大有力。 一重重狂风因之卷起,瞬间又被剑气撕裂,虚空不住震颤,顺应着剑鸣的频率而与之共振,而整个剑域大阵,其中所弥漫的磅礴剑气不断积聚,融入剑中。而随之变化,玄清的身体愈发承受不住这等力量,加快了崩裂的过程,鲜血不断顺着手臂沿着古剑密布的裂痕滴落。 重伤的人,布满裂缝的剑,却搅动着天地的风云。意志贯彻其中,信念驱动**,化作纯粹的一剑,使出苍云宗镇宗剑法“鸿蒙剑典”最后一式“天地玄黄”之变化“诛邪”。 ······ 龙人旱魃深陷高峰中腹,砸进岩石体中,落石重重之下,一处处裂痕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不断向着四周蔓延。身上多处剑痕,也有斩进骨头中的,黏稠的殷黑血液如同虫子蠕动,滴落,腐蚀着所碰到的一切物质。刺入魂魄的疼痛让他更加疯狂,也激起这副躯体最原始的本能,从石头里提出脚,抽出胳膊,将整个身子从岩石之中拔出,充满怒火的双眼,穿过几重高峰的遮挡,死死锁定着玄清。 微微下蹲,伸出只余下的右手,渐成鹰爪状,一道漆黑如同黑色闪电的光芒凝聚,渐而愈发凝实,显现其最终模样,一只盘旋仰天长啸的狰狞黑龙,于阒寂中陡然一声霹雳声响,绝灭一切妄念,正是“苍龙七宿”的最终奥义:“枯木龙吟”,也是集一切之大成,魔道之精华。黑色的阴浊气息,不断从龙人旱魃体内沿着右臂随魔元一同融入黑龙之中,将原本浩然厚重的大自在气息扭曲成阴邪暴戾的境地,使得幻化的黑龙愈发狰狞凶残,脱离了本来的意境,却也使得这一招威力大增,远远不容小觑。 气爆轰鸣之中,龙人旱魃猛然蹿出,脚下本已崩开的岩石无法承受这股巨力而顿时尽数被碾成粉末,甚至连整座高山也在这股力量之下从中部被崩断。身化黑芒,如同电光,击穿重重的气流,瞬息之间出现在玄清身前,直把幽爪朝着玄清冰冷的惨白面庞按下!黑龙嘶吼,露出倒钩幽牙,鳞甲漆黑,却能裹动烟云,利爪泠泠,撕裂虚空,眼神很是凶戾,威势也甚为灼人。 狂风卷起风刃,吹面冰寒,却拂不去玄清神色之中的苍茫冷意。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溢出的是凶猛狂躁如同大海般的杀意。死死盯着龙人旱魃急速逼近的身影,玄清依旧保持着双手握剑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直到二人身在咫尺,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能触碰到的境地之时,玄清方始才动。顷刻间,整个天地,整个大阵,都似乎顺应剑的呼吸一般,随着剑尖而移动。然而,随着玄清开始移动,他的双臂,乃至整个**都如被撑裂的水管,汹涌的朝着四周迸射着鲜血。他的**根本无法不付出代价就可以驱动这等力量,也是因此,玄清一直等到龙人旱魃近在咫尺,不能逃离这一剑之时方才出剑。 口中如同猛兽低沉怒喝,青筋在额间如虬龙鼓起,刹那间,古剑“苍云”之莽莽剑尖与黑龙龙首于空中撞击一处,顿时,天地一阵刺眼白茫,淹没了整个天空,鼓起气浪而使之与尘埃围绕力量中心漩涡式不断积聚,压缩,又在那瞬间,猛然爆开,冲击着结界屏障,将之撕裂,使与之心神相连的众苍云子弟都不由口吐鲜血,心神低迷。同样,也将千里之中不断积聚过来的阴浊之气给生生击散!遥遥望去,只见一道刺眼白茫将黑色顷刻间吞噬,紧接着又凶猛的卷涌过来。狂风撕裂山间古树,天空云烟,吹皱千里之遥的湖面,掀起众人满头乱发,而力量爆发中心处,空间在不断膨胀,又在瞬间塌陷,将一切湮灭!可仍有两道身影依旧于虚无缝隙中僵持!生与死之边缘徘徊! “啊啊啊!!!” 声音喑哑,眼神冰寒,脸庞上青筋撕裂,滚烫的鲜血顺着脸颊滴落。而双臂上同样布满伤痕,鲜血淋漓而深可见骨,怒吼声中,玄清竭尽性命拼尽全力将古剑一寸寸朝前递进,一点点刺进黑龙狰狞的虚影中,将龙首撕裂,击穿龙人旱魃惨白的右掌,渐而长驱直入,在旱魃孟章惊恐失色的眼神之中,顺着他的眉心刺进,洞穿整个脑袋!狂躁而凝成实质的剑意凶猛爆发,破开重重防御,将他的精神识海搅成碎屑,而余波顺着剑尖方向朝着龙人旱魃身后天空冲击而去,将虚空撕开一道长如河流般的虚无之境! 身体不住抵着龙人旱魃留下的尸体朝前移动,已经无力再去控制,只能随着之前前进的余势而向前跌落,双手缓缓松开古剑“苍云”的剑柄,渐渐难以将之握紧,可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喜色!心神渐松,疲累和伤重却如同江河一般一齐涌了上来,体内混乱的剑意无法控制,在不断肆虐,气息愈发萎靡,嘴角却勾出一弯秋月般的笑容。 众人在心底欢呼,在心底激动,努力不使苍白的脸过分扭曲,拨开身上的碎石乱屑,连忙驾驭重伤的身体御剑空中,接下已经濒近死亡深渊的掌教玄清,手忙脚乱的喂下“百草奇丹”,轻轻的将他从空中挪回地面,为他压制体内接近暴走的诸般剑意。至于龙人旱魃孟章的尸体,暂时无人去管,也没有多余心情去注意,只得任由它插着太古神剑“苍云”跌落地面,在本已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 第二百零九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 二 现已是拂晓时刻,红彤彤的太阳越过群山,从东方缓缓升起,照亮这片静悄悄世界残留下的阴影。空气很是清新,处处透露着凉爽,带走身上本就不多的热气,也许是之前那极为恐怖的余波将污浊的气息带走,留下的是从远处补充而来的潮湿气流。可惜,以往能够清晰听见的鸟语兽鸣,今日却是难以相见,毕竟大多动物虫子,在感受到危险之时,已经早早离开这里,即使有些脑袋不灵光的,或是年龄大的,也皆在这余威下见了阎王。 姬若曦静静看着这一切,从那场生死之战的震惊到如今的渐将平静,他感受颇多,也成长许多,眼界自然也是不同。虽然曾经,是小时候,他猜想着那些修仙大能与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们又拥有着何等的力量?知道他们能够排山倒海,御剑飞行,可是远远不如今日亲眼所见来得有冲击力,即使之前的嬴鱼入侵,龙霆雷劫也远远不如。如今,姬若曦心中最渴望的是能够拥有匹敌掌教玄清的力量,以报家族血仇!至于其他,姬若曦从不敢想的太多,生怕自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将这股血焰掐灭。所谓执念,恐怕便是如此了。 苍云宗还清醒的众首座,心神都渐已放下,围在掌教玄清的身边,或是为他压制体内暴走的剑意,或是为他稳住伤势,涂抹药膏,都不曾注意到天空之上,一抹缥缈无形的黑气,盘旋,如同云烟一般,缓缓向着龙人旱魃孟章的尸体飘来。至于沉浸于思维之中的姬若曦,既离得极远,心神又不知飘到何处,更不可能发现这等变故。 那无形飘荡的黑气,是青龙神君孟章被阴浊气息侵蚀的魂魄,虽然大部分已经融进那副龙人旱魃之躯,但仍有剩下的还没有融进去。现在如同烟云尘埃一般飘荡在天空中,就如风中残烛,海中孤舟,时刻有熄灭倾覆的危险。但是,从根本上言,旱魃孟章还未真正死去。玄清真人那霸绝天下的一剑,虽破开了龙人旱魃的躯体防御,也撕裂识海中的精神防御,却依旧没能将那藏匿于识海深处的魂魄尽数绞杀殆尽,反而是将其崩出识海,崩出这副恐怖的躯体!当然,这飞出身体的残余魂魄也不是丝毫未伤,且不说被阴浊怨气所侵蚀,就说在这股力量下逃得性命,也让这剩下的小块魂魄元气大伤,除非能够重新回到那副躯体,否则,片刻之后便会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黑色烟气渐将逼近龙人旱魃的**,似乎是恢复了些理智,惊起了些细微波动,令飘散在空中的阴浊之气陡然一颤,而后,黑气如烟雾般从旱魃躯体的诸多伤口,口鼻耳朵渗透进去,使得原本失神的眼睛逐渐恢复了些神采。 “咳咳咳!!!” 数口鲜血渗出,眼前人影,隐隐绰绰,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五感渐将失去,身体已经不受思维控制,连神识也变得极为萎靡,是玄清已步入死亡之边缘,徘徊于奈何之桥边。 众人神色极为焦急担忧,竭尽全力试图稳住玄清的伤势,然而,他**上的伤口太多,几乎每一处都被暴走的剑气撕裂,运行灵力的经脉更是伤痕累累,若非有着剑骨的支撑,恐怕玄清早便魂飞魄散,身死道消。而众人除了将灵力输入玄清体内,为他压制混乱的剑意之外,别无他法,可是,就这般放任伤势恶化也是万万不行! “师兄!一定要坚持住!” “该死!!究竟该怎么办?!难道要让我们眼睁睁看着玄清师兄死去吗?!”脾气最为火爆,性子也是最烈的默轩峰首座玄川真人不住怒骂道,“玄竹!你还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丹药,都给我拿出来,先救了人命再说!” “有倒是有······” “那还磨叽什么!还不赶快拿出来!!”玄川直接打断玄竹的话,伸出一只手直抓住玄竹真人的衣领。 “可是······” “可是?!还可是什么?!”闻言,玄竹真人不禁一怒,连忙拨开玄川真人的手,未待其发怒,接着便听玄川口出恶毒言,“难道说,你,舍不得?!” “你!混账!混账至极!!!”玄竹横目嗔怒,面色通红,指着玄川鼻尖,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救师兄才是要紧事!”潆泓峰首座玄鸿真人不住插上嘴,欲缓解二人矛盾,将二人分开。可是都在气头上的两人根本不听他之言,反而愈演愈凶。 “我说错了吗?你就······” “都给我闭嘴!!!” “玄一师兄!” “尤其是你,玄川!” “我?!”玄川不禁更怒。 “且不说吾等千年师兄弟情谊,就说你口出恶言,如此糊涂,也理应当罚!此事一过,我必让玄戒师兄罚你后崖思过三年!” “玄一师兄!玄川师兄他脾气火爆,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也是担心玄清师兄的伤势,才至于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你便原谅则个,我保证他不会再犯了!”玄鸿真人不禁上前言道,说着还拉着倔强忍着怒气的玄川真人,让他低头认错。 “不必多言!吾意已决!” “这······”玄鸿一阵停顿,不知如何相劝,正打算劝解玄竹,使他能够在这危急时刻能够忍下这一时之气,为玄川说说好话,忽听玄川怒言:“我没错!我······” “还不闭嘴!”声如洪钟,怒火重重,竟是数百年从未发过火的玄鸿真人,再也忍受不了玄川这糟糕性格,出声喝道。而众人皆是一怔,犹以玄川最为惊讶,毕竟这可是这几百年来得头一遭,“我知道你脾性如此,处处容忍于你,但,莫要在这生死关头,耽误大家拯救掌教师兄的时间!” 看着众人表情,玄川虽然心中知晓自己有错,但要真让他低头认错,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只得扭过头来,不发一言。 除却玄月,玄毓,玄明等人一直努力压制玄清体内暴走剑气之外,其余人一时安静,忽听玄月出言急道:“不好!玄清师兄**开始崩裂,体内的剑气我们快要压制不住了!” “怎么回事?!”玄一大惊,连忙奔至玄清身边,右手为掌,直往百会穴压下,磅礴似海般的灵力却如同涓涓细流涌入,不断修复着玄清的**,以至于能够撑得住诸人对剑意的压制。 “玄竹,你还有压制伤势的丹药吗?” “现在已经没了,除非回到华淑峰去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师兄身体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无法······”玄竹神色一怔,陡然狂喜道,“还有一法!没错!这个方法一定可以就得下玄清师兄!” “什么方法?!你就别关子了!”众人大喜,连忙询问道。 “为他重铸肉身!”声音微有些尖锐,显然是因为他太过激动。 “重铸肉身?!如何铸法?!”诸人面色疑惑,甚是不解,但唯有玄川一人已然了解大概,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不肯多言,但若此方法真得能够救得玄清性命,就算拉下面子,以后成为诸师兄弟的谈资他也是肯的。 “师兄他练成绝禁之术,以整个阵法为熔炉,浩瀚灵气为燃料,将自己的**比作剑坯,置于熊熊烈火中,煅烧,而用诸般不同剑意化作铁锤不断锻打磨砺,以外力强行催动天地剑骨的成型,再以**淬之,最终蜕变成就这世间最为坚硬锋锐的体质之一:‘道体剑骨’,可是,这毕竟是脱离了原有轨道的速成之法,使这体质并不完全,也不完美,甚至连它本身的能为也不知发挥了几成。是故,吾打算将他的**重置天地当中,以自然气息温润其灵魂,以大阵灵力为燃料,重新锻造‘道体剑骨’!使其能够自我修复,自我成长,而这,唯有···”玄竹陡然一顿,呼出一口气,言道:“唯有玄川师兄能够做到,而我最多只能为其掌控火焰的燃烧程度,毕竟锻造兵器并不是我的强项,更何况是这等关乎掌教师兄生死的‘天地神兵’!” “我知道了。”玄川缓缓上前,郑重说道,神色尤为肃穆,根本不像一个脾气火爆的人。“拼尽性命,我也会把玄清师兄给救回来!” “交给你了。” “嗯。” ; 第二百一十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 三 四象遗迹,姬若曦一人迎风独立,心中邈邈,神驰高远,不知其心中所想,但观其眉宇,总有一股愁容,似散未散,如个迟暮的老头儿一般。眼神空洞无物,却在偶尔之间露出一丝暴戾的杀意,仔细瞧去,又不见丝毫痕迹,仿佛只是一个幻觉。许久,方才从天际挪回目光,抿着苍白的嘴唇,静静看着半月深谷下的诸人,看着这被破坏的偌大地方,心中已从震撼之中回神,却又尤为惊叹。紧紧握住双拳,抱紧“胜邪”,心中极其渴望这份实力,就如野草和浮萍,烈火烧之不尽,风过则又生。 众人竭尽全力为玄清压制体内伤势,不使其恶化,又一边将他如鸿毛轻轻托起,向着姬若曦所在的四象遗迹处挪来。待到了姬若曦身旁,其余首座昏迷之近处,众人方才缓缓落下。而后便听玄川真人指挥言道: “玄毓师妹,玄鸿师弟,在吾诸人之中,以你二人灵力剑意最为温和,我便要你们在天地熔炉成型之前,全力压制玄清师兄体内伤势,莫不可有丝毫闪失!” “明白了。”“嗯。”二人神情肃穆,坚定言道。 “玄一,玄明,玄然,玄月,你等四人需全力积聚这方圆数百里的灵元之气,以铸就这天地熔炉!······” “方圆数百里的灵力?!这······”玄月拧眉凝声道,“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若是吾等四人未受伤之前,还能试将一试,兴许还能成功,但如今,吾等灵体被破,重伤难愈,神识萎靡,现在,连十里的灵力都不一定积聚的过来!你让我们去积聚方圆数百里的灵元,就算我们拼尽性命也无法做得到!”摇着头,苦涩言道。 “我也明白。但······”玄川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叹了一口气,言道,“你以为我想如此吗?!这天地熔炉并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凝铸成型的,它需以磅礴似海般的灵力压缩凝固而成,还需以**力不断加固壁身,否则,一旦玄清师兄体内诸般剑意暴走,余威溢出,此熔炉必毁,那时可真得是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吾等承受不起这个后果!” “可是!······” “吾有一法,可解此困局。”闻言,众人不禁将目光投向望舒峰首座玄然真人,见其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眼中不禁泛出疑惑。 “诸位师兄,汝等可知这里是何处?!”玄然真人凝声言道。 “这里?”渊懿峰首座玄明真人抬头凝望四处,沉音恨声说道,“这里不正是‘四象乾坤’的遗迹吗?!玄然,你说起这个是要做什么?!时间紧迫,莫要再关子!” “玄明师兄,你说得没错,但却漏掉一个最重要的一点,这里不仅仅是大阵‘四象乾坤’的遗迹,更是苍云宗暮筱峰大地龙脉之摆尾处,要害之地!” “难道你要掘此峰龙脉?!”玄一一怔,陡然一怒,怒喝道,“万万不行!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答应!我绝不能让吾暮筱峰千古传承断在我手中!” “玄一师兄!” “无需多言!此事万万不行!” “非也!汝等却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吾之方法并非拆东补西,毁暮筱峰龙脉而去救玄清师兄性命,若真是如此,就算能救得掌教师兄的性命,师兄他也绝不会答应。”玄然不住摇头说道。 “那你究竟是何意?!”众人更是疑惑。 “重铸‘四象乾坤’!” “重铸?!” “没错!正是重铸!此地本是四象大阵的遗迹,地下必有阵基,而观先前逆阵之法运行无碍,便知这阵基损害不大,尚能堪用,吾等便无需改变阵法运行路径,只需身化四象四灵,填补阵中空缺灵性,暂时以维持阵法运行即可!” “好主意!”玄明不禁拍手称赞,“玄然师弟,你真不愧是吾苍云宗最为精通阵法之人,如此非常之时,如此非常之法,也唯有你能想到!此染血之阵法,能救得玄清师兄的性命,吾等心中虽是不愿,但也不会拒绝。” “师兄谬赞,师弟我愧不敢当。”玄然不禁摇头一声苦笑,“若不是掌教师兄性命垂危,吾也不会动用此令吾等记恨的阵法。再者,若非玄竹师弟想到重铸‘道体剑骨’以救人命,这一突破常理之法,就算吾通晓天下诸般奇门阵法又有何用?!徒增悲凉罢了!” “好了!好了!”玄月真人不住扶额轻叹,“如今时间紧迫,救人要紧,莫要再在这儿相互吹捧了!你们不知道这很浪费时间么?!” “是极!是极!是吾等之过错。”玄明不住摇头道歉,又言道:“玄然师弟,既然要吾等重铸此‘四象乾坤’大阵以聚集这方圆数百里的灵元之气,但不知究竟该如何使这大阵再度运行?!” “玄明师兄,汝与诸位师兄弟也曾钻研天下阵法,当知阵之一字所谓之何,何又谓之阵!分合聚散,变化无穷,纳天地为用,但万变不离其宗,自有一阵心尔。将掌教师兄置于‘四象乾坤’之阵心,而吾与汝等四人分立四象四灵分阵之上,以剑意魂志衍化本我四灵,聚神识赋其灵性,又以**为基,维持四灵灵性与阵基之间的。再驱动体内灵元,使得大阵能够运转自如,方可能聚方圆数百里之灵力!剩下,便全数交付与你了,玄川师兄。” 言罢,四人飞身而起,各占一处,端坐,手印翻飞,灵力急涌,顿见天地冥蒙,四灵出矣。但此四灵却非彼四灵,除却样貌各异,本质也是不同,故没有了原始古阵的那般肃杀凶戾之意,现在救人要紧,心神唯有系之,不做他想。 又置玄清于四象大阵之中心,玄毓,玄鸿,全力压制他体内之汹涌混乱的剑意,不发一言,唯有额间汗水横流。 玄川,玄竹分立玄清身旁两侧,却也未曾多离,双手掐印,牵引被大阵吸纳过来的磅礴元气于四象大阵之中心处,凝结,渐而越多,渐而成型。 ; 第二百一十一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 四 天地熔炉将以成型,逐渐能够发挥其功效。置玄清**于熔炉,点燃其内灵元真火,似藤蔓爬满玄清全身,又如清气融灌躯体,浸入骨骼,不断焚烧玄清体内斑驳杂质,以及混乱汹涌的剑气,洗去一层层尘垢,留下只有精华。 诸般斑驳,混杂的剑意,在灵元真火下逐渐熔为液体,形成一道道稍显柔和的元力,似江河会聚一般,在掌教玄清原本残败尽断的经脉之中不断运行,渗透其中,融入**骨骼,渐将使之修复,最后如同入海一样,同灵力泉涌一同涌入丹田内府,成就一片剑的世界。 众位首座,废了许大气力才稳定下掌教玄清的伤势,不使其再继续恶化,说白了,就是把他从鬼门关重新拉了回来。然而,未待他们长舒一口气,陡然惊觉远处龙人旱魃的**逐渐从地面之上颤颤巍巍站起,并从眉心拔出“苍云”,似垃圾一般将同样重伤的“苍云”古剑丢在一旁。而或残或缺的双臂向着天空猿展,顿时,原本被掌教玄清那一旷世一剑所击散的重重黑怨浊气渐将会聚,且愈发变大,皆如泥牛入海般灌入龙人旱魃孟章体内。 正如诗云: 乌云已散重又聚,枯木将死难逢春。 危机,危急,众人此刻方才后悔不已,暗暗自责自己竟是如此之大意!竟是连千古之大敌是生是死也不曾仔细查探!但,毕竟众人从未见过这等妖邪,这等天地绝迹之大凶之物,又如何能够以常理判断?! 然而,此刻却也是艰难抉择之时,究竟是乘着龙人旱魃孟章还未曾恢复之际,砍下他的头颅,肢解其四肢,各自封印苍云十三峰脚下,不再使之重聚,再生为祸!还是暂时不顾其他,继续运转‘四象乾坤’大阵,燃起熔炉灵元真火以救掌教玄清性命?!众人煎熬,心思忡忡,终究难以抉择。眼见龙人旱魃孟章的气势越来越强,众人不得不分出一人玄竹,以斩龙人旱魃孟章。 众人决议不过一息,玄竹便已挺身出剑,但仅仅是这等微渺极短的时间,龙人旱魃已不复垂死模样,且更有越来越强之势! ······ 青色结界屏障破碎,同样被余波震碎的十三剑域大阵之外,与结界心神相连的众人不住呕血溢红,就算强如老人,獬豸这等境界的人也不禁心神震动,气息浮躁!但,皆是有幸能够见识到这如同第八层境界巅峰的一剑,心中自是震撼惊惧。不过,老人,獬豸,梦雅菡,以及其余诸峰长老皆是担忧里面所发生的情况,便在风波未息,余威沉重之下,顶着狂风气浪强行进去。其中又以老人,獬豸实力最为厉害,前进速度也是最快,仅仅是片刻之间便来到战场中心,但见,诸位首座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又以掌教玄清受伤最重,奄奄一息,几近魂飞魄散之境,所幸余下众首座以四灵四象大阵强行施救,两人心中虽大惊,急欲趋近查看情况,但尚能感知掌教玄清的气息逐渐增强,心中不禁放下些许。 陡然忽见,玄竹离开四象遗迹,直往远处半月谷御剑急飞,獬豸,老人不禁一怔,定睛一看,原来竟是龙人旱魃未死!不由改变方向,同玄竹一样,急速去往一般地处!先灭此妖邪魔物再说!毕竟在他们心中,苍云宗之道统远远比人命重要,同样也包括他们自己的生命。自中古之战,死去诸人将苍云宗交付老人手中,他便有着这般觉悟了!也从不曾动摇过!至于獬豸,他乃鲁莽大汉,性情耿直,多半随老人而行动,又一半,希望与龙人旱魃打上一架,试试他的斤两,看看他究竟是否同老人所说一般,强到自己,老人和玄清三人一起联手都打不过的境界! 待到玄竹御剑急速欺近龙人旱魃之时,黑色的阴浊之气已然尽数包裹了龙人旱魃的躯体,将之身边周围也亦染成一片漆黑,就算极目张望,也甚难看透其中。威势不断积聚,瞬间突破极限,震动着虚空,也如巨石沉压在众人心头。 手持古剑,轮转回环,虽重伤未愈,灵识萎靡,但此一剑,乃是玄竹逼命之一剑,孤注一掷,非生即死!身影如虹,急速刺入阴影之中,紧接着便听一阵卷涌不停的铮铮剑鸣,如落珠叩弦,声声刺耳却震人心神。 陡然,一道溢血身影暴退飞出,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与地面擦出许远距离,踏土扬尘,使风为阻,好不容易止住身体。但,待到停下之时,又是数口逆血喷出,将眼前染成一片凄红,可嘴角却勾起一丝月牙,似在轻笑,又也许不是。紧接着便闻一声声凄厉哀嚎骤响天地之间,闻者哀沉,听者痛苦,虽不知那重重黑气之中究竟发生何事,但众人观此情形,却是不由心中一喜。暗道玄竹真人那一击必然成效斐然,若非断其生机,绝其后路,龙人旱魃孟章又如何会发出这等听闻者也亦声悲的哀鸣?!只可惜那阴浊黑气阻扰视线灵识,众人不知里面何等情况,只得,静守以待。然而,再观玄竹真人神情,却是蓦地发现,他原本嘴角勾勒出似笑未笑的月牙勾早已消失不见,余下的仅仅是抿成一条线的苍白线色。眉角紧紧皱起,眼中尽显凝重,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却不知是因为紧张亦或是因为惊骇和恐惧! 转眼之瞬,老人和神兽獬豸皆来到一直戒备的玄竹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失神之中惊醒,示意他后退远远离开这里。 面色尤为惨白的玄竹看着二位师叔同般肃穆的神情,未发一言,就此缓缓退去,以免成为累赘,徒让两人束手束脚。 黑色终于散去,露出的早已不是原先龙人的狰狞乖戾模样,反而恢复了原先的那副俊俏皮囊,看似只如普通凡人,却叫人难以忽视!在那副皮囊之下,**之中,所存在的并不是孟章,而是从地狱爬将上来的冤魂复仇! ; 第二百一十二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 五 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姬若曦忽然觉得很是眼熟,却又是如此陌生,毕竟相处不过数十日,又如何能够了解老者的恐怖之处呢?!看似平平凡凡,老态龙钟,可在那副枯瘦佝偻的肉体之下,孕育的是道的真解以及无可浇灭的复仇焰火。 这世间,多少悲苦寂寥,惆怅落寞之人,多姬若曦一人不多,少之一人亦是不少。有的人依旧身处烈火煎熬中,有的人因之遗憾与不甘而终入黄泉,亦是有的人夜梦初晓,大彻大悟,将一切皆以放下。但凡尘百态,红烟滚滚,错综复杂而交织联系,岂是一句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就算是修仙成魔者,讲究心性清静,少私寡欲,甚至已然勘破生死沉浮,尚且避免不了这等七情六欲纠葛,何况凡人乎?! 风意萧萧,逼人生寒,黑色迷雾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修长身影。步伐轻浮,踢踏有声,于黑色中若隐若现,待清风扬起,卷去烟尘冥雾,露出其身形来。乍看上去,气息微弱,灵识不显,与普通无害的凡人相似,浑身处处皆是破绽。又兼断臂伤痕,眉心贯穿,将原本极为俊秀完美的身材脸蛋给破坏殆尽,反而透露出一股凶气来。其面色僵硬,无甚表情,眼神浑浊难明,如若一滩浑水,却又似吞魂灭魄的漩涡,让人不敢直视。 老者与神兽獬豸静立前方,面色肃穆,时刻戒备,虽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危害,但此大凶妖邪之物,非能以常理猜度之,更何况,是这完全没有理智存在的死物! 那人影,停在二人身前,无神的眼眸之中却丝毫没有二人存在的影子。缓缓将仅剩的残破右手举到眼前,一团黏稠漆黑且如虫子不断蠕动的黑冥烟气于手中凝集,最终化作一张虚缈却极为真实恶毒的脸出来。老人与獬豸定睛一看,心中顿时大惊,不禁紧紧皱起眉头,心中疑惑四起,原来,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与那人影别无二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的脸!可,若真是同一人,他的肉体为何会如此对待他自己的魂魄?!老者与獬豸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能发问,只得将之压在心底。 漆黑如墨的阴灼焰火陡然于手掌间腾升而起,包裹着手掌中残余下的魂魄,不断焚烧之,使之发出尖利刺耳,鬼哭狼嚎般的疯狂悲鸣。挣扎,扭曲,撕裂,终于化作一重重烟气灵子消散于这天地之间!至此,灭天魔宗座下四象天君之青龙神君孟章已经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再也不存于这天地世间。 扭转头来,浑浊双眼,死死盯着老者与獬豸二人。磅礴死气扑面,使二人不禁心神一颤!耳边仿佛听到许多,重重复重重的刺耳尖叫,死亡悲鸣,就如地狱火中煎熬的灵魂,生不如死的哀嚎。 ······ 四象大阵玄武遗迹之下,地下水域之中,陡然一阵阵剧烈抖动,落石重重,渐将凶猛涌起的水流带动整个阵法的运行,冲刷乱石断垣,卷起尸体血海。 方天蓝拄着剑,深入蛇腹,满头潮湿黑发,均沾满黑水玄蛇的体(液)和血迹,身体半埋入血水中,每移动一步皆是艰难,喘息如牛,伤痕累累,唯有眼神坚定。剧烈的抖动一时使其站将不稳,跌倒在血水之中,再也无力站起,无力挣扎,正等死之际,却惊觉一道有力臂膀将自己从血水之中拽起,朦胧之中仿佛听到童晓凡师弟的呼喊,暗自苦笑,“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果然很糟糕······” ······ 何傲东从碎骨残尸堆中爬起,吐尽嘴中啃进的不知名脏乱东西。 “呸呸呸!!!”而待其看清自己嘴里究竟吃下什么东西之后,脸色骤变,连忙弓腰,不断呕吐起来,“······呕······呕······”许久,方才脸色惨白,颤颤巍巍从地面上站起,“···我······我居然吃下了······呕······” 一旁,一道身着破烂黑袍的身影依旧冷漠静立,就如风中枯木,海底玄冰,静静看着周围被玄清与孟章二人的恐怖力量破坏殆尽后的场景,神色严肃,面无表情,但,即使冰冷镇静如此,其眼眸深处所露出的震惊气息却做不得假。抬起头,看着前方远处洞顶之上被开出的巨大口子,感受着这处亡者地狱所残留下的气息,忽惊觉那两个恐怖的存在已然从这里消失不见!以往存在的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和恐惧同样逝去!黑袍人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被二人攻击的余波击飞之后,灵魂一直处于昏沉迷蒙的状态,一觉醒来便发现这个莫名的变故,饶是经历过死亡的黑袍人也不禁心中揣揣,有些难以平静。 许久,四灵成型,阵法开始运行。这里则突然一阵剧烈抖动,仿佛天崩地裂,乾坤倾覆,一道道清明的灵力潮汐涌现,逐渐填充这个空虚的亡者境地,使之崩溃,又以另一种方式新生。至于身处其中的黑袍人和何傲东,一者会如同冰雪消融,一者则会被磅礴的灵力之海撑爆肉体!但无论是哪种,这里都不能再停留。于是,黑袍人连忙抓住还在干呕之中的何傲东,急速向着出口奔逃而去。 “······你······面瘫男,你这是要做什么?”何傲东经验不足,不知所以然,自然也不曾意识到危险逼近。是故,对黑袍人的莫名行径,心中自然疑惑非常。但也并没有阻止,毕竟,这里可不是他的主场,这里对他而言,十分危险和陌生。再者,前几次的变故,黑袍人也是如此奇怪,但最后都保住了自己的生命,所以,这次,无疑也是需要相信黑袍人的。 黑袍人不答,只是松开了反应过来,同自己一同向前急速狂奔的何傲东手臂。 身后,空气逐渐变得黏稠,变得清新,将这里的阴霾恐惧一扫而空,却也掩埋了这处咒怨埋骨之地。无数白骨残尸朽蚀,化作尘土,于风中消散。 第二百一十三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 六 嘉筠峰离暮筱峰最近,也是因此,雪墨瞳才能如此之快赶到这里。看着眼前这浩然壮大的结界屏障,以及遮天蔽日的乌黑阴浊气息,心中自是震惊,却更是担忧。怀中猴头乱动,低声轻叫,显然是极为担忧姬若曦状况。 忽然间,无数剑影疾驰,转眼遍布漫山遍野,是苍云宗修为深厚之前辈尊长。只见他们曲指灵聚,心神紧连,不断维持着眼前这青色结界的稳定。雪墨瞳有心进去,却是为屏障所阻,无奈之中,唯有静等。 陡然之际,浩然恐怖而如毁天灭地,乾坤倾覆般的力量在眼前骤现,击碎众人合力维持的结界屏障,击散遮天蔽日的阴浊怨气,荡涤整个天地! 众人受伤,修为稍低的弟子被勒令留驻此地调息,顺便拦阻那些心有好奇的弟子进入,而雪墨瞳则乘着天地白茫未逝,众人初伤无暇顾及之际,偷偷溜了进去。 ······ 月牙勾角,“四象乾坤”大阵遗迹之外,姬若曦一人照料着昏迷的玄戒,玄华,玄悟三位首座,忽见天空之上急速俯冲下来许多人影,心中一紧,连忙戒备,心中杀意闪耀。待人影清晰,竟是梦雅菡同苍云宗诸位长老,以及,以澔涆峰大弟子曲游成为首的修为极高的众弟子。连忙收剑,行礼道: “师娘。姬若曦见过诸位师叔,众师兄。” 然而,姬若曦行礼至一半,便被面色尤为焦急的梦雅菡拦下,只听她言:“菡儿呢?!她不和你在一起么?!” ······ 至于其他众人,以韶仪峰,文澜峰,澹凝峰三峰长老弟子最为激动和愤怒,连忙疾奔至三位昏迷首座身边,围绕着,见其面色虽是惨白,气息微弱,但已有好转迹象,性命当是无忧,心中不禁放下大石。但转瞬便是怒火冲霄,欲上前拼命,诛那重创三位首座之人。 而其余诸峰弟子长老,则先是急切寻找各自峰主,渊懿峰,潆泓峰,望舒峰,默轩峰,钟毓峰,华淑峰,涵雅峰之人见到各峰首座无事,皆在阵中欲救掌教玄清性命之时,方才放下心中担忧,但亦有熊熊怒火腾升,却远远不如韶仪峰,文澜峰,澹凝峰以及澔涆峰的众人!他们积聚一处,面色皆是震怒,留下孤城飞羽,南风飞絮,以及孟青书三人,使其守护三位昏迷首座,而蜂拥向着半月谷中心前处御剑急飞而去,却被澔涆峰大弟子曲游成所阻。 ······ “素师姐?!她······”闻言,姬若曦眼神一凝,面色尤为苍白,不禁凝声问道,“她不是和大师兄在一起吗?!难道···难道她没有把大师兄护送回暮筱峰吗?!” “什么?!”梦雅菡心中一紧,身形一动,一阵苍白,一阵虚弱,苦涩道,“无忧确实回来了······应是她不忍丢下你们,所以半途又折了回来······” “···那,其···其他人呢?”梦雅菡亦是担忧且害怕地问道,其神色既充满希冀亦显着犹豫,既想得到确切结果,又害怕着这个心中早有的定论,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定决心去相信这种事。 听得师娘梦雅菡之言,姬若曦不答,默然无语,只暗暗低下头颅,面无表情,不清楚他现在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亦或者什么也不曾想,只是心中戾气又深了数层,挥之不去。 见得姬若曦这般模样,梦雅菡心中一阵绞痛,面容惨白,紧握双拳,但神情镇静而极为肃穆,面容刚毅却分得清事之轻重缓急,应是其强行压下心中情感,以应对眼前大事为重,这,已是寻常女子所远远不及也。 然而,观眼前状况,无论是名苦,獬豸师叔二人对战神秘人影,亦或玄川,玄一,玄明等诸位首座以阵救掌教玄清性命,皆不是梦雅菡与众长老及苍云弟子所能够参与,前者因为龙人旱魃太强,去了只会增添麻烦,后者则因阵法已然成型,冒然进入,必会使得阵法运行窒碍,稍有不慎,必是阵毁人亡。是故,眼下,当需大概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针对之而想方法从中切入。 ······ “曲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拦住我等,难道你是不愿为你师尊报仇不成?!”人群中一道冷然声音喝出。竟是脾气刚烈古板一峰的柳烟轻,其名字之中有一烟一轻二字,取意似烟迷蒙,如之轻灵,本是意愿洒脱淡然,如山中谪仙,但此名字与其本性着实不合,也难怪孤城飞羽常用此名与之说笑。 “非也。吾并非不愿为师尊以及众师叔报仇,只是,吾等此去,非但不能为两位师公添加助力,反而会妄送性命,徒增麻烦,甚至还会连累两位师公。其中利弊,还望莫秋暝,叶昕,季云深和诸位长老师叔多加思考一番,再做决定。否则,非但不能成效,反而断我苍云根基。” “没错。曲游成说得很对。”梦雅菡声音沉沉,按捺恨意,理智而严肃说道。 “梦师叔。”曲游成微行一礼。 “战局,我等无法参与,为今之计,唯有先与玄竹师兄问清始末,我等才不至于盲目行事。” 众人稍加思索,言道:“可。” 至于,嘉筠峰众人,无论何处也亦不曾找到玄菏真人,心中是何等焦急,何等忧心。在梦雅菡问过之后,连忙上前,询问姬若曦,却依旧没得确切答案,心中便更是不安。 ······ “四象剑阵”之外,玄竹一人静立,却不敢冒然入阵,一者观阵内变化,一者看战处生死。忽见,梦雅菡与众人从姬若曦处御剑急飞而来,待到眼前,方才顿止停下,不曾行礼,毕竟此时危急,繁文缛节只会浪费时间。 “玄竹师兄!现在情况如何,可需吾等帮助?!”梦雅菡凝目问道,声音微有嘶哑,却尤为冷静。 “无。”玄竹真人紧皱眉头,神情也亦极其严肃,“如今,吾等生死,乃至苍云宗千古道统,都系于二位师叔与旱魃孟章的战斗,胜则吾等生,败则我等亡。” “旱魃孟章?!他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入侵我苍云宗?!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旱魃孟章!他是灭天魔宗之余孽!”玄竹不禁咬牙切齿,怒声吼道,恨不得将他嗜血啖肉,嚼骨碎魂,“中古末期之战,灭天魔宗的苍龙魔君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之际,竟在暮筱峰后山此地布下残缺的‘四象乾坤’大阵,使之逆行,妄图以死求生,并以吾苍云宗众弟子血肉洗练肉体,锻骨伐髓!又以阴浊怨气逆行封锁生机!时有千年,最终熔铸凝成旱魃之体!成就这等不老,不死,不灭的阴邪怪物!可恶!若是之前我等稍有注意,砍下他的头颅,肢解他的四肢,就不会出现这等情况,让名苦,獬豸两位师叔陷入如此危局!” 闻其言,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诸峰长老不禁都露出一股愤懑仇恨神色,同仇敌忾,恨不得立即拔剑相向,但皆为玄竹真人所喝止!而梦雅菡听玄竹一言后,神色不由一滞,肃穆的脸庞之上,清丽的眼眸之中,不禁露出仇恨愤怒的光芒。紧紧抿着嘴唇,是把弟子女儿身亡的血脉仇恨,结合千年前的恩怨一同罪责在旱魃孟章头上。心中波动难停,良久,方才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微闭双眸,竟强行将这股冲天仇怨压下,恢复冷静模样。 正值众人将心神全部系于那场生死存亡战斗之时,骤然,身后大阵一阵剧烈波动,令天地倾覆,山海崩猝,使卷涌而来的磅礴灵元之气也不禁一滞,隐隐有消散退去模样,但只不过片刻,灵元之海便以着更加狂躁,更加凶猛的速度集结凝聚,成一股浩然的潮汐潮流,不断冲击着四灵大阵。众人大惊,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原本分立在“四象乾坤”大阵之四灵中心的四道偌大持剑灵性,竟缓缓拔出剑来,以剑尖直指阵法中心的掌教玄清,浩瀚似海的灵元之气汹涌灌入熔炉,不断修复那被掌教玄清体内暴走的剑意撕裂的炉壁。 玄竹双眸一睁,暗道不妙,连忙命令众人分立大阵周围,运转灵力道韵,强行压下狂乱暴躁的灵力潮汐,使之稍显平缓,不至于压垮这本就不完全的四灵大阵。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七 偌大的半月形谷底一侧,雪墨瞳抱着小忆缓缓出现在边缘。混乱汹涌的狂风卷起她素白如雪的衣裙,撩乱眉间细密的发梢,露出清冷面庞之上如秋水冬雪般无波宁静的眼神。 凝眉看着这里遗留下的残破景象,试图在众人之中分辨出心中一直担忧着的师尊。然而,眼之所见处,皆是不曾找到那道身影。 雪墨瞳脸色未有丝毫变化,然而,手上却是不禁多用些许力,令怀中的小忆不住扭动,显然是极不舒服的。扭动中的猴头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连忙挣扎撑开雪墨瞳环抱的手臂,从半空中跌落地面,翻滚数次,惊起一层泥尘,便连滚带跑地从半月形谷壁滑下,口中唧唧直叫,急冲冲向着远处的姬若曦奔来。 这番动作令焦急寻找的雪墨瞳从失神之中惊醒,因不放心这猴子也从谷壁边缘跃下,踏风,追着它飞跃而来。 ······ 依旧此处,玄戒,玄华,玄悟三位首座仍是不醒昏迷,而韶仪峰弟子孤城飞羽,澹凝峰弟子南风飞絮,以及文澜峰弟子梦青衣皆是留在此地以照料其各自师尊。至于姬若曦,一者修为太浅,二者非其座下弟子,是故,此刻倒是能够将足够的精神集中在远处的生死大战上。目光深凝,虽分不清二位师公与龙人旱魃究竟谁强谁弱,但从众人肃穆凝重的脸上也能猜出这场生死搏斗,究竟是何等艰险,是何等重要,心中不禁更多了些焦躁。 眉头紧锁,紧握剑鞘,忽闻一声熟悉至灵魂的兽吼声,一怔,骤然扭头相看,只见,一黄毛猴头爬出半月谷边,四腿驰腾,尾巴微以翘起,急匆匆向着这里奔来。 守护三位昏迷首座,不使其再受伤害的孤城飞羽,南风飞絮,以及梦青衣三人,忽见一气息孱弱的妖兽急往这里欺近,心中疑窦顿时大起,警铃骤响。毕竟此处之战,浩然壮阔,威势极是凌人,就算是他们这等境界的修仙者也不愿近处承受那等威压,诸妖灵魍魉,百兽虫鸟皆以远远退去,而此猴却不似他们早已离开,更甚者,如此急切逼近吾等。事出无常必有妖,三人不禁皱起眉头,相互对视一眼,已然达成默契。只见南风飞絮袖卷狂风,剑指一凝,顿时冷冽锋芒积聚,隐而欲发,不曾溢出丝毫气劲,可见其人修为之深,控制之精妙。力贯指尖,顿然前指,一叶飘飞之际,封路弒命而去! 感受身后灵力波动,甚是微弱,本已平静将热的血液顿时一凉,空惶跃出,惊恐怒道:“住手!”即使其欲以此重伤之身接下这一招,却是已然迟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剑芒向着小忆吞噬而去!张脉偾兴,乱气焦窜,赤冥朱焰爆裂,面色更显狰狞,在戾气暴发无可抑止之际,脚踏泥尘,破风荡水,挺剑直往南风飞絮胸膛刺来,亟思搏命杀之! 然而,姬若曦修行日短,修为尚浅,远远不及南风飞絮,伤之丝毫亦是不能,反而背其挥袖震开!强劲劲力顿时入侵姬若曦五脏内腑,令本就重伤的身体更是伤上加伤。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姬若曦持剑半蹲再地,微抬竖瞳双眸,一股嗜血屠戮的杀意戾气扑面而去,令疑惑皱眉的孤城飞羽,南风飞絮以及梦青衣皆不禁动了些许怒火和杀意。然而,未待其三人说些什么,姬若曦便施展身法,鬼出电入,如电芒惊现南风飞絮身前,急斩急刺,锋芒纵横撼动云霄,连绵不绝如暴雨倾泻,却还是连南风飞絮的衣角也丝毫碰不到。 “此子身上朱红赤焰甚是古怪,戾气更深,使的剑法虽是极为精妙,却也布满杀性,招招狠辣,不留后手,欲夺我性命,难道是魔宗派来的奸细不成?!”想到此处,南风飞絮不禁动了杀机。眼神一凝,神色严肃,顿时纳云一炁,惊现凶招,无穷劲力直往姬若曦天灵盖压下。 退路已封,杀招已至,姬若曦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得微仰身体,横剑阻挡!然而,南风飞絮修为何其之深也,仅凭姬若曦如此之修为如何能够阻挡得住?!顿见,姬若曦双臂错位,颤骨哀鸣,而南风飞絮之掌直压着剑身印在姬若曦胸膛。胸骨崩断,逆血如雨飞落,而其肉体则如沙石跌向远方。 姬若曦翻滚数圈,又是吐出一口血迹,眼前模糊,脑袋昏沉而神识萎靡,身体渐将难以控制,甚至连动一下手指也都不能。余光顿见,一道身影急速窜来,剑指直往眉间刺下!生死一瞬间,陡然,一道素白殷红身影挡在身前,环手捏印,道引风云,清气冲霄,将与南风飞絮剑指相触之际,一道青影拦下二人,另一道身影凝势逼退南风飞絮。 浑身鲜血,伤口斑驳的小忆从尘土中一瘸一拐的来到姬若曦身边,摇晃着姬若曦的脑袋,尖声嘶鸣着。 雪墨瞳散去道术,抹尽嘴角血液,素白的衣裙上皆是断口和殷红血迹。 所幸,南风飞絮击向小忆的剑招只是试探之招,若非如此,即使有雪墨瞳相救,也必定当场饮恨!可,即使是这试探之招,雪墨瞳与小忆皆是受伤不轻,可见南风飞絮的修为。 “二位师兄,你们这是何意?!”南风飞絮眉间隐隐含着怒气,“此子气息古怪,戾气极重,剑招又如此狠毒,招招欲取我性命,必是魔宗奸细无疑!” “那你便可取他性命?!”孤城飞羽皱眉凝声怒道,“南风飞絮!汝视我苍云宗宗规教条究竟于何物?!不仅欺压弱小,更是违背宗规,不加思考,不加判断,便任意妄为,戕害同门!汝,还不知错?!” “我······”南风飞絮陡然惊出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肃穆严厉如执法长老的孤城飞羽,支吾半晌,脸色不断变换,许久,方才重重跪下,低头说道,“吾知错了,我一时冲昏了头脑,做下这等罪事!还望师兄责罚。” “哼。” “飞羽师兄,南风飞絮他嫉恶如仇,常使雷霆手段断灭根源。此次他同样依着性子做下错事,但,所幸,并未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何况,此时局势急迫,守护三位昏迷首座要紧,不宜此刻惩罚他,还望飞羽师兄能够斟酌一二。” “吾自然知晓。”孤城飞羽不禁摇头薄怒道,“只是他的性情······罢了······”扭头凝视南风飞絮,“希望这次你能够接受教训,莫要再如此妄为!否则,我必会禀告师尊,落你个剔骨亡道的下场!” “多谢飞羽师兄,吾必自省其身,不敢再犯矣。”南风飞絮肃穆言道,“只是这位暮筱峰师弟?” “他乃苍云城下李家之子,因亲眼见证家族破灭,亲人亡故,所以身俱极重戾气。之后三年,独身一人,经枫良山上苍云,可见其意志之坚,执念之深!”孤城飞羽刀削般的严肃脸庞之上不禁露出可惜,同情的神色,看着重伤昏沉的姬若曦,欲上前查探他的伤势,“你刚才试探之招,欲取那黄毛猴头性命···但,显然他们两者关系并不一般。” “难怪这位师弟明知修为不足以对抗南风飞絮,也要拼命杀他。”身着青衣,束发为髻的梦青衣言道,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孤城飞羽,“只是不知飞羽师兄你,又如何知晓?!” “汝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场震动苍云的凶案?” “就是那莫名修者,无论老少妇孺,无辜仆从,皆屠戮殆尽的惨案?!”梦青衣语气不由一扬,隐隐含着惊怒,“如此,真是视我苍云宗于无物!可恼!”许久,方才化为惊疑,“只是,没想到那种境况,竟还有人存活!” “吾应师尊之命令,曾去查探一番,尸横遍野,血入千丈,实在惨不忍睹!亲身经历此事,身心俱创,也难怪会有如此戾气!” “那······” “吾,并不打算罚他,只是这磅礴戾气还需引导才行。” “是极。”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八 风以萧萧,寒而且冷。落木之叶,无根紫萍,烟尘迷蒙,皆不过人世俗态,过眼云烟。既是执着,又何必执着。 南风飞絮从地面站起,凝神肃穆而微蹙额眉,看着眼前正被孤城飞羽查看伤势的姬若曦,不发一言,却也无再针对意思,偏头远看,已是将刚才诸事排出脑海之外。毕竟事有对错,同样,作为师兄也应有气量,焉能为这种事所困?! 雪墨瞳拦住发狂的小忆,不使其打扰孤城飞羽对姬若曦伤势的查看。不消片刻,孤城飞羽从地面站起,微退一步。同时,雪墨瞳也松开了小忆,只见他连忙横在姬若曦与孤城飞羽之间,龇牙咧嘴,口露獠牙,怒吼声声之中,阵阵妖灵之力涌出,身体逐渐巨化,甚为狰狞愤怒。然而,其并没有对眼前之人妄自下杀招,只是将整个身子挡在姬若曦身前,虽然其修为低下,未成妖身,但护主之心却极为坚定。 “飞羽师兄,他无事否?”梦青衣虽对眼前猴头露出赞许之色,但更多担忧姬若曦现在的伤势。 “无碍。”孤城飞羽不禁面露奇怪之色,一会惊疑,一会儿羡慕,“一股浩瀚充沛的药力护住他的心脉,同时又在不断修复他破败重伤的肉体,只是······” “只是什么?!”梦青衣不禁疑惑问道。而一样侧耳倾听的南风飞絮也不由面带心忧和惊色,毕竟,这不仅仅关乎姬若曦的死生,也关乎着自己的求道之路是否能够继续走下去。此时,忽听孤城飞羽如此之说,心中不惧,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股药力竟是如此奇异,充斥着磅礴似海的生命力,同时又遍布灵性和活力,我从未见过这等奇妙的丹药!”孤城飞羽扭过头看着梦青衣如此轻言道,“就好像吃了一颗‘百草奇丹’一般。” “‘百草奇丹?!’”面色本是极为儒雅淡然的梦青衣不禁露出惊羡的神色,“那可是玄竹师叔一直珍藏的心肝宝贝,就连我师尊去求,他都不一定会舍得给,今日居然被这小子吃了一颗!真是好运道!令吾也不禁动了‘凡心’呐!” “汝?!”孤城飞羽本因旱魃入侵及师尊重伤的诸事而烦躁震怒,也不禁面露一丝笑意,“依我看,你还是下辈子再等等吧,或是重伤至死也可,毕竟这可是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极品丹药!” “飞羽师兄,你便不要再取笑吾了。” “呵···”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将目光投向远处战局,更显凝重,许久,方才微微叹息一声。 ······ 姬若曦微微摇动昏沉晕眩的脑袋,努力挣扎起身,但空乏无力的肉体却是不能支撑。 雪墨瞳看着这个还在不断挣扎,试图站起来的男孩,看着他惨白的面色,虚弱的气息,看着他眉宇间凝结的痛苦,眼眸深处第一次留下他的痕迹,对其也有了些关注。蹲下,扶着他的胳膊,撑起他,向着远处,远离这个战场处挪去。 见孤城飞羽并无伤害之意,小忆缓缓向后倒退移动,追上雪墨瞳和姬若曦,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保持巨化妖身,眼睛紧紧盯着孤城飞羽三人不放。直到深入远地,感觉无危险时为止。 雪墨瞳扶着姬若曦,来到半月谷边缘之外,轻缓放开,使其靠坐在光秃倾斜的树干上。这里是之前那恐怖力量爆发的边界,树木多因那股浩然余波而连根拔起,亦有的被刮断枝桠,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新叶。 姬若曦抚摸着怀中小忆混杂血液尘土的脏乱毛发,对雪墨瞳言道:“多谢雪师姐再次相救。” 却见她遥目远眺,面色隐隐有着焦急模样。姬若曦强忍胸中气闷,虚弱问道:“不知雪师姐究竟找寻何物,兴许小子我知晓一二。” 闻言,雪墨瞳扭头紧紧盯着姬若曦的眼睛,隐有急切,问道:“汝可知吾师尊玄菏真人现在人在何处?” 姬若曦一怔,神色微有犹豫,摇头择言道:“不知。······自我醒来时,便不曾见过玄菏师叔,不过,据之前诸位师叔所言,她应是被不知何物救走。” “不知何物?!”雪墨瞳言语稍稍一顿,神色顿时恍然,“难道是‘九天’?!······应是如此了。希望猜测没错,否则······”抬起头,遥望远方,冷风吹起发梢,冷寒的面孔之上,依旧现出一股拂之不去的担忧,却比之前如无头苍蝇那般毫无头绪时要好上许多。 ······ 如今“四灵剑阵”启动,使得整个天地灵元之气如江河会聚于剑阵中心的熔炉之中。而在其下,便是原先那森狱魔窟,溢出的灵力潮流逐渐淹没其中,驱逐阴邪,也如尘埃掩埋曾经不甘和痛苦的痕迹。 逐渐褪去颜色的森然魔狱,两道身影在其中不断快速挪动,终在阴窟被灵力潮汐充满之前,挤入曾经的青龙地界。趴在地面之上,面色潮红,喘息如牛而汗如雨下。 “呵···哈哈哈······”死里逃生之后,何傲东不由放声大笑,翻过身,横躺地面,任由脏乱头发掩住脸颊,毫无形象可言,“···终于···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了······哈哈哈······” 可是,还未待其冷静下来,陡然,一股冲天剑意从天际腾升而起,并急速渗透侵蚀整个青龙阵心,凝成持剑剑者之灵。磅礴的冷然剑意瞬间充斥整个断脊山腹,使两人顿遭重创。鲜血,伴随笑声卡在喉咙,欲吐难出,憋红脸颊,不能呼吸。黑袍人影见状,顶着浩瀚剑意,连忙趋至何傲东身后,竖指为剑,狠狠点在他的后背脊椎,顿使何傲东喉咙的逆血咳出。 “咳咳咳······”气息一畅,何傲东顿时深吸一大口气,紧随凶猛咳出,“呼,呼,呼······多谢你了,面瘫······” 两人缓缓退到山腹边缘,方才堪能承受那磅礴剑意压迫。 何傲东心有余悸的对黑袍单臂男说道:“好恐怖的剑意,若是再往中心去一点,恐怕我们早已在瞬间被剑气绞杀成渣!······只是,这股剑意,好熟悉,难道······是师尊!!师傅来救我们了!”心中激动,更是兴奋。 黑袍人不答,也不曾理会何傲东,自这股剑意涌出之时,他便已然察觉到其中隐藏的熟悉气息,也更想起许久以前的记忆片段,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不复往昔矣。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九 千年之前,暮筱峰下,泉边,两人相战,剑气纵横,剑招多诡,却又处处浩然缥缈。许久,方歇,笑声扬之数里,不绝。 而今,死生之隔,如比天地,此身亦不过往昔执念,随风即散,难留痕迹。 许久,黑袍人方才轻声一叹,静不可闻,却依旧被何傲东察觉。 “汝曾经说过,那乱葬坑是亡者的地狱,究竟是什么意思?”看似不经意,大大咧咧,却比任何人都要细心,“没有亡魂,又是何意?” 黑袍人收回目光,生冷也无表情地说道:“阴窟里,一直有着两个怪物,一者是曾经的魔宗余孽,通过众多人命血肉重铸残躯,而那些人中,既有苍云宗众弟子长老,也有吾之恋人兄弟!”说道此处,声音已是极为嘶哑,很是渗人,更是充满着愤怒怨恨,“当然,更多则是魔宗自己之人。而另一者则是因前者魔宗余孽而生,吾等和魔道众人,被锁在鬼石磨盘之上,如我一些修为甚弱的,肉体骨骼顷刻间皆被磨碎,混杂着鲜血肉块流进血池。而那些修为甚强的修者······”说道此处,黑袍人不禁微微闭上双眼,良久,方才睁开,继续言道,“他们看着身边的众人一点点被磨碎,鲜血和眼珠肉块环绕在他们身边,凄惨哀嚎的声音刺耳穿脑,最后看着自己的肉体及骨骼精华伴随血液一点一点被抽干,直到死亡的前刻,直到道心破碎,三魂俱失!” 闻其言,何傲东浑身一抖,冷冷寒意及身,心惊胆颤,惊惧异常,原先被黑色怨气侵蚀的记忆恍惚间重现当年的惨状,而自己则亲身承受那种无可躲避的生死恐惧! “吾等之不甘,怨恨,愤怒,被重重封锁在那个阴邪鬼地,聚而重凝魂魄,融合众人意识,虽是强大,却已然失去了太多理智。它不断吞食着空中残余的灵性,吞噬众人为剩的魂想,驾驭着众人的怨念,却隐藏于虚空,乘着那魔宗余孽的沉睡而不断壮大自己。之后,在那旱魃魁尸与苍云门派掌教之战时,恐怕早已趁乱逃出那阴窟。否则,吾等二人早已死在其中,甚至连最后的魂魄也难以保存。”黑袍人一顿,接着言道,“至于吾,本是一执念,三魂七魄已失去大半,唯有靠着空中隐约还存的灵子苟活至今。而现在,却只能靠着这柄剑的生机而暂存。”冰冷的言语中透露着茫茫凄凉和恨意,说话时有停顿,有时也发音不清,是许久不曾说话,也是死物总不如活物来得轻松,而正值黑袍人欲以继续说下去之时,何傲东终于承受不住那种恐惧和痛苦,几近崩溃,怒喝声中夹杂痛苦的哀嚎,泪水不住从眼角流下。 “够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 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生不如死的哀嚎,不断刺痛着名苦与獬豸的耳膜及灵识,这,是无数人命及炼狱中煎熬魂魄的怨恨,愤怒以及不甘的汇流。本因个体残破而积聚重凝,融合众人意识成为一个新的个体,但却并不如龙人旱魃一般,没有理智的存在。它的灵性很是微弱,就如风中残烛,海中孤舟一般,且更多的则是没有边际的怒与恨,无垠的嗜血杀戮!但,它毕竟诞生了如同鬼婴的灵智。 那,融合重生的混乱怨灵,千年的时间一直隐藏在乱葬坑深处,静悄地吞食空中残余的灵性而不断成长,一直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葬送魔宗余孽孟章的机会。虽然它少有智慧,却依旧能够本能地感受到危机,感知孟章魂魄的凶悍,但,即使如此,这股怨恨终将一直系于孟章之身,孟章之魂,永远也无法祛除。在旱魃孟章最后一丝生机被剥夺,如同深渊一般吞噬诸多怨气之时,这股庞大的极恶黑气,便顺势随着怨气如同一滩沉寂的死水一般,侵入龙人旱魃的身体,就此潜伏下来,但,空气之中残留下的那种令人作呕,阴冷,扭曲的气息却久久不曾逝去,阴沉沉的直叫人失去所有希望。当然,孟章他也曾经感受到这股异样,但正被侵蚀的神志根本无暇注意这点细微波动。在孟章的残余魂魄被玄清那旷古绝今的一剑崩出龙人旱魃躯体之时,便是极恶黑气反客为主之绝妙契机,而那时,孟章的最终下场便已注定,再无任何变数! 如今,名苦与獬豸眼前的新生龙人旱魃,一者是由血海肉末及磅礴怨气洗练而成的旱魃之躯,一者是无数生灵人命堆砌,不甘与愤怒的纠缠,残余魂魄的熔炼而成的极恶怨魂,当真是这世间之绝配,天下之异变!更何况,它还诞生出了灵智,实乃变数之中的变数!本就是天理不容,为大道所摒弃,而今更是违背大道之真理,何其之凶也!一旦放之出世,天下众生灵必将生灵涂炭,一片血海无垠,一派昏黄殷暗末日!于情于理,苍云皆不能放任不管。 “名苦,如今,与这怪物对上,我们胜算几成?”依旧是那狂放不羁,豪迈直接的人影,但脸色却是出奇的凝重和肃穆,半袒胸膛,肌肉如同虬龙鼓起,青筋似丘陵纵横。方形大脸上遍布络腮胡子,而隐在其下,则是绷紧的唇线。 骤鸣的古剑在剑匣中低吟,印证老人的心神而爆发出冷寒的剑气与汹涌澎湃的战意。狂风骤起,灰白飘扬,乱发遮住面孔,一丝冷冽寒芒从眼眸之中迸射而出,转瞬即逝,却依旧风中留痕。 “不足三成。” 冰冷却处处透露觉悟气息的话语令獬豸不由一声轻笑,“和我想得一样,但想要我的命,这个怪物不付出点代价,怎么也对不起修行这么多年的自己。” 古旧而布满补丁的道袍衣袂被风掀起,露出瘦消似只余骨头般的右手。缓缓拨开剑匣,将沉沉锋鸣的古剑从中拔出,看着其上所镌刻的铭文:“夜雨冰河。”老人不禁流露出怀恋温柔之色以及澎湃似海的杀意,“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老友,我们又要再一次并肩作战了。” 声音甫落,一道冲天剑啸应声而出,横贯天地,久久不绝。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十 荒烟枯草空寂寥,剑吟风啸意迷离。 混乱的气息缠绕在鬼灵旱魃周身,伴随老人的剑意凶猛燃起鬼焰。四象浑沌,流曜千里,便在瞬间逼身名苦与獬豸身前,焰火混浊,于爪间漩涡凝结,焚虚气流,以利箭之势击中“夜雨冰河”剑身,反手错握,抵着锋锐剑刃,滑向老人脖颈。 利招夺命,顷刻已至眼前,名苦面色不曾改,姿态沉稳,风尘不惊,唯有手中动作迅速。素手捏印,轻拢风云而指运剑招,登时,灵力蓬勃,力贯指锋,无边劲力如当空之怒雷,断水摧石疾刺中冥冥鬼焰之气旋中心,点在那被“苍云”洞穿的右掌之上。 鬼焰如烟散去,而獬豸之巨掌也已朝着鬼灵旱魃脑袋拍下,崩山之力凶猛,卷起莫大尘烟,却进不得鬼灵旱魃之身,于其身前便被一道浊元屏障拦下。 浊元破碎之际,一道如蛇鞭腿破开重重气流,裂分天地,直朝着獬豸下(阴)处踢来。来势急猛,且丝毫不留有余地,欲夺之性命而后快,可见,鬼灵旱魃之凶戾本性! 沉声怒喝,愤然巨吼,却是獬豸不得不强行变招,将巨掌压下,拨掌成盾,与鞭腿碰撞一处。顿时,风声卷涌,崩山倾海而焰火延烧,方圆尽是焦土!巨力袭身,獬豸不住往后急退数步,踏尘急止,握拳顿往龟裂大地重击,刹时间,风云变色,荒月千里,无数石刺从地面急猛窜起,锋芒毕露,洗炼天地,翻滚之中,似飞雨流星尽往中心鬼灵旱魃刺去。 然而,此等坚硬锋锐的石刺,刺在鬼灵旱魃身上,如若刺中坚壁,根本连他的肉体防御都无法攻破。沉声似野兽低喝,凶猛的浊元怨气以鬼灵旱魃肉体为中心,汹涌澎湃向着四处迸发,顿时,尘浪翻滚,石刺尽断,“万仞骀藉”这招,至此告破! 冷风习习,飘久,但唯一所缺便是神志!浑浑噩噩,虚妄半生,度过漫长的岁月,直至最终诞生理智,也是从那时起,他们才算真正拥有了灵性。 凶戾煞气本是天生,应其存在而永存,随之终结而消亡。既能震慑灵魂,压制灵性,自然也能增强力量,但总是利用效率极低,无法从肉体细胞之中将之大量汲取出来。而獬豸使用的此法,正是逆转这一过程,如同妖类返祖现象一样,将凶煞戾气结合妖元一同在经脉之中运行,汲取细胞中的力量,使得近万年苦修得来的本纯妖元有着凶戾的基础本性,就如初生时刻一般,母血交融,不分彼此。 这一戾气运用之法,是獬豸参考苍云宗禁术“道体剑骨”而创出,自然与之有着非同一般的相似之处,但,由于是草创,多方要素不曾考虑周全,名字也不曾细取,只为实用,叫做“本真归源”。是故,使用此法,长会使理智为凶煞戾气侵蚀。不过,獬豸本就是天地大凶之兽,神志也是从凶煞暴戾中诞生,他的魂魄自然可抵御其中侵蚀,但,普通妖物和人类若是妄自行使此法,必定会落得个魂志全失的傀儡下场。 此时,獬豸全力运转凶煞戾气,灵智渐显昏沉,但目标明确,虽是第二次使用,但已然比之前与嬴鱼之战时,要好上太多。应是其这副躯体,以及灵魂,逐渐能够适应这种力量。 第二百一十八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十一 烟云迥异终不同,流光尽掩黑雾遮。 天越清虹自有时,何处一剑封雪寒。 自獬豸全力爆发体内凶戾煞气之时,远远之处,静静看着这里战局的姬若曦,同样受到那股戾气的影响,张脉偾兴,血液波动,眼眸之中渐将被血红填充,逐渐失去理智之时,被及时发现的雪墨瞳强行压下。 “这股戾气···好强······”雪墨瞳微蹙额眉,心中暗思,“所幸,我们离鏖战中心很远,否则,就算是我,也定会被这股戾气所侵蚀!只是,这个男人······”雪墨瞳将目光重新凝聚在姬若曦苍白的瘦消脸颊之上,眉头更是皱紧,“戾气重到如此地步了吗?竟然如此容易就被戾气引动心中杀意,还是说,他的本源便如天地凶兽一般,充满凶戾浊元?!若真是如此,只怕以他的执着······” ······ 四野草枯,残垣断石,寒风吹起,飘曳泠冷,撩动老人灰白乱发,拂起其古旧道袍衣袖,却不再是曾经的佝偻苍老身影,肌肉鼓起,经脉贲张,蓄血成胀,已是壮年姿态。 磅礴浩然的剑气,绵织如春蚕吐丝,刚硬如百炼之刃。缠绕在名苦周身,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却又相辅相成,连绵不绝。在初升的红彤太阳下,将人晕得更醉。 “夜雨冰河”扬起,狂风正快,使得泥风沉重,大地隐中哀鸣。正是回风动澜的刹那间,步伐声起,名苦身影腾挪间,已至鬼灵旱魃身侧,御气凝形,合于剑势,直斩向鬼灵旱魃脖颈,冷意凄寒,锋芒尽显。 风声萧萧,急涌,泠冷寒风,吹拂。眼神交会,混乱神志尽显狂态,汹涌鬼焰于指尖凝结,鬼灵旱魃微微向后倾斜身体,以指代剑,贴着“夜雨冰河”剑脊掠过,顿使火光剑影如奔雷刺向名苦右眼。却忽见一刺眼电光,如鬼魅渗过名苦肉体,于其身前积聚,猛化雷霆奇兽,顶着尖角,似箭影,击穿茫茫气流,轰中鬼灵旱魃胸膛,阴怨鬼气顿如霜雪消融,就连肉表皮肤也被破开,直使其不住后退,那,刺向名苦右眼的一凶狠剑指,顿时告破。 鬼灵旱魃后退之势不止,中门已开,破绽既现,名苦如何会放过这等良机,浑身灵力如沸水涌动,似汹涌潮流,尽数灌进剑身,使利剑不住颤鸣,于冷空中低吟。风袂飘起,天地声静,渐使虚空为之撼动,而名苦之剑已如白虹,突破虚无,直刺在雷霆奇兽尖角所刺在的地方,使得伤口更深。 此剑将歇,而连绵攻势却不止,只见一大若高山的巨兽之影,提起如古木般粗壮的前蹄,如陨石骤落,凶狠踢在鬼灵旱魃肉体之上。顿然,鬼灵旱魃似残虹沙石,电光火石间将半月谷之谷壁击碎,深陷其中。 然而,即使是如此凶猛浩然的一招,却依旧难伤鬼灵旱魃丝毫。他的肉体,不似凡物,以名苦和獬豸之力量,根本无法突破鬼灵旱魃身体防御的极限。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己消彼长,终究逃不过身死魂殇的下场。但如今又有什么办法?“苍云”受伤极重,裂痕重重,早已不复当年风采,而现在则如破铜烂铁被鬼灵旱魃随手丢弃。至于名剑“九天”,又不知何处,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即使“九天”在此,没有得到剑灵的承认的二人,依旧无法动用她。 二人身挪似电,急速逼近深陷谷壁的鬼灵旱魃,正欲以凶招迫其出现之际,忽见,鬼焰从石缝之中凶猛急速窜出,凶威赫赫,一时迫得二人不住停步后退。面色惊疑,名苦与獬豸只觉这股火焰之中不住流露出摄人心魂的压迫,心中愈发凝重和紧迫。 火光愈炽,残石消融,扑面而来的并不是炙热,却是抹不去的阴寒。渐而,一道跫然的脚步声响起,从冥冥鬼焰之中走出的是一道持剑身影。 那剑长约三尺,宽则一寸,剑镡处凶灵恶相嘶吼哀嚎不停,剑身则遍布诡谲殷红花纹,似饮长血,如吞游魂,令人不寒而栗,心神俱震!又兼鬼火附着缠绕,如若炼狱魔兵,血海恶鬼。此剑是由鬼灵旱魃以部分血肉融合幻化而成,虽还不如千锤百炼的灵剑,但有鬼灵旱魃磅礴浊元怨气支撑,其厉害恐怖程度远远超过想象。但这却并不是名苦与獬豸所注意惊疑的,他们所震惊的是,此鬼灵旱魃竟是似有灵智一般欲使用精妙剑法。这已然超乎他们想象,在他们认知之中,完全蜕变的旱魃是绝对不会存在灵智的,因为那种程度的怨浊之气,会将他的魂志侵蚀殆尽,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不合常理的变故。但道途邈邈,长而且艰,这个世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无法突破常理去认知这个世界,终将会因往昔经验而困封自我。 名苦和獬豸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看得见对方眼中的凝重,深深呼吸一口气,将之吐出,死死盯着燃烧鬼火中的身影。 风云渐变,如鬼如电的鬼剑在虚空中潜行,瞬间破开名苦的剑幕封锁,洞穿他的左臂,迫使他向后退去,而那时,也正是将獬豸那大似山岳的妖身暴露在鬼灵旱魃眼前。 虽然,獬豸已经做好防御,速度更是极快,但都难以击中身如鬼魅,飘忽难定的鬼灵旱魃,而他那庞大的身躯也正成了鬼灵旱魃的肉靶子,一重重密集似点的纵横剑伤,横贯其身躯,虽然因为妖身坚韧,鬼剑并未伤到骨骼,以及里面的内脏,但,阴火附着伤口,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灼烧,更有向里入侵迹象,难以拔除,难以扑灭,让獬豸如同身处炼狱,不断承受灼烧灵魂的痛苦。而这些难以言说的痛苦令獬豸愈发暴躁,愈发疯狂,神志也愈发昏沉不清,凛然嘶吼,摒弃一切,只余用着蛮力不断攻击着鬼灵旱魃,连名苦欲挤入战局,也都被其招式余威迫开。 因为獬豸的混乱攻击而使大地震颤难停,轰鸣声中,被迫挤开的名苦紧紧盯着鬼灵旱魃的身影,神色微显焦灼,蓄势聚力,欲一击而中,将渐渐失去理智的獬豸从危机中救出。左臂伤口上的鬼焰被磅礴灵力压制祛除,使得殷红鲜血再次顺着被撕开的伤口流出,然而,名苦的目光却丝毫不曾注意,只余下尘雾中腾闪的鬼影。 忽见,一道阴狠剑光突现烟尘之中,鬼出电入,如似烟轻,破开封阻,直指獬豸眉间,而那时正是名苦始动,空洞寥落之外,莽荡玄虚之中,天地剑影已从幽虚突现。名招相触,炼洗天地,剑鸣铮鏦之中,狂风暴涌,连虚空也被撕裂,可见其威势之浩然。 第二百一十九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十二 冷风吹皱烟云,寒意刺骨封魂,剑招相碰撞之地,空间一处处塌陷,又瞬息间被弥补。而于其中,两道身影僵持,一显沉静,一如疯狂。风卷乱发,遮住对视双眸,骤然两者相分,却眨眼间又鏖战一处。剑光冥蒙,鬼泣哀嚎,斩风破云而铿锵鏦隆,身影纠缠,招招凶险,皆欲取对方性命。 名苦之剑重于稳和冷静,剑中魂灵,浩瀚而道存,心中意志,坚韧而执著,是故,能人剑合一,天人不分。万物皆著我之色彩,却不知何者为我,似是有我,更似无我之境。而鬼灵旱魃之剑则在于快与狠辣,混乱无序,尖锐凶狠,灵性全无,实乃“熊罴舞干戚,招运不知意。”然而,以鬼灵旱魃之凶威,熊罴之巨力,即使不能达意,其中威势又如何能够小看?!更可况,诸般精妙剑招,鬼灵旱魃皆能够信手捏来,熟稔似千锤百炼,因此,虽招仅为招,无意中存,但亦能倾海崩山,不容小觑。 僵持许久,名苦消耗过多,肉体疲惫,已然不堪重负,气喘如牛,汗如雨下,逐渐落入下风。伤口如烟堆积,阡陌纵横,殷红鲜血不住溢出,而鬼焰覆之。 忽,一寒光从眼角斜入,惊雷掣电,快而急狠,远远超过名苦能够反应过来的极限,恶鬼凶剑已至鬓角,斜切直入,破开重重灵力封锁,直取名苦性命! 危机之时,魂殇前刻,名苦心中甚是宁静,蹙眉凝目,不顾其剑锋,扭转“夜雨冰河”剑身,反手握之,直刺向鬼灵旱魃腰腹。剑光流曜,道韵中存,意志融之,气息沉重如山,浩瀚似海,是一极招。 恶鬼凶剑将要斩中名苦耳鬓之时,顿见一道漆黑妖诡人影突现名苦身侧,单手握住凶剑剑锋,而化右掌为拳,磅礴凶煞戾气与妖力集聚,锋芒尽掩,却止不住寒意蚀心,断人生魂。 巨拳击在鬼灵旱魃脸颊之上,深陷之,错断其脖颈,与之同时,名苦之利剑也已刺中鬼灵旱魃腰腹,破其肉表。磅礴似海,浩瀚无垠的力量,顿然爆发,推动鬼灵旱魃如石陨深陷谷底石间。气浪拔地起,乱石冲云霄,烟尘将漫,大地迸裂,剧烈的震动让身在远处调息的苍云众弟子,不禁心神一凛,神情顿然肃穆凝重,不胜惊疑!凝目视之,只见狂风卷席,拔树撼山,无数叶落断枝,铺天盖地似巨浪,一重更胜一重! 鬼灵旱魃横躺在尘土烟尘之中,将肉体从中拔出,使双手将错位脖颈扭正。死死盯着空中两道蓄力身影,怒火从胸间燃起,喷薄而欲出。映照其心境情绪,身上熊熊燃起的鬼焰,愈发诡谲阴绿,吞骨嗜魂。 空中,獬豸此时已然模样大变,凛寒獠牙凸出,毛发刚硬似针,愈发凶狠狰狞,浑身凝若实质的妖力缠绕,狂躁凶猛的恶煞戾气交织,更突显他之凶神恶煞模样。视之,心神俱震,小儿不住啼哭。 妖身毕竟太过巨大,虽力量浩然,速度也亦极快,但总是无法在顷刻间扭转肉体击中鬼灵旱魃,反而,因之所限,多为鬼灵旱魃使恶鬼凶剑所伤。是故,獬豸不得不压缩肉体,半化人身,使得力量与反应速度得以兼顾。 地上,鬼灵旱魃被一击而中,身在土石之中,方才矫正脖颈骨骼,未曾使力蓄招,便惊觉空中两道庞然巨力压下,一者锋锐如刀刃,一者则厚重如山,但皆是世间沛然极招,威势恐怖,令人惊惧不已。 刹时间,只见土石糜灭,狂风骤起,而裂缝更深。 连续受创,攻势不断受阻,鬼灵旱魃身陷泥石土中,无可抑止的怒火汹涌燃起,渐将淹没理智。刹时间,无数阴魂厉鬼之刺耳尖嚎骤响名苦和獬豸耳边,拨动其心弦,撩乱其神志。而于那霎那间,鬼灵旱魃如同炮弹急速升空,破开重重气流,裹挟无穷威势,凶恶气息直逼近名苦,獬豸二人。 见状,二人心神俱凛,却已是力疲体乏之刻,只得收缩防线,同心共武,共同防御鬼灵旱魃的携怒反攻。 恶鬼凶剑斜斜劈向名苦,被其侧负“夜雨冰河”,让鬼刃顺着剑脊滑下,以避过利剑之锋芒。然而,却不待名苦回剑反击,便觉剑势忽变,其锋芒更利,威势更重,却是,鬼灵旱魃半途收力,反握剑柄,前趋突进,锋刃再指名苦腰间。 冷寒临身,锐气刺骨,名苦虽心中微惊,却面不曾色变,侧身以吞回,转剑以前抵,锋芒相触,剑鸣铮鏦。名苦消耗极重,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自知此时与鬼灵旱魃较力,着实不智,更是无这需要,是故,借力急退。 一招得手,凶焰更甚,鬼灵旱魃如何会放弃?虽然,其融合众人意识魂魄,历经怨气洗炼,已然诞生灵智,更吸收了众人的战斗意识以及道术剑招,但战斗经验实是不足。并不知三分潜龙,七分攻势之意义所在!不留后手,全力出招,却是陷入名苦的战斗轨迹当中。即使其有拔山之力,倾海之势,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名苦丝毫。 至于凶兽獬豸,则身化潜影,乘着名苦牵制鬼灵旱魃之契机,不断在出招轰击在其肉体之上,只是,鬼灵旱魃肉体防御太强,仅仅留下重重於痕,便再也难伤其丝毫。纵使獬豸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唯有如此僵持,或许有一线生机。 时间渐逝,战况胶着。鬼灵旱魃,本就不是沉稳性子,既急又凶,又兼出招虽猛,却不能伤到名苦丝毫,徒然白费气力,顿然怒火更熊。其自知身陷名苦的战斗节奏之中,一时难以自拔。心中一狠,眼神已凛,不顾名苦之剑,数次破开自己肉体防御,蓄势聚力,骤然,身化疾影,如鬼如魅,突现獬豸身前。 獬豸出拳以进攻,忽觉,恶风已临身,来势汹汹,迫使獬豸不得不横臂以挡,却是径直穿过鬼灵旱魃身体,余威虽在,残影留实,栩栩而如生,却终究只是幻影。 第二百二十章 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十三 簌簌拳影雷霆动,潺潺剑音冷风鸣。 熊熊鬼焰阴魂泣,滚滚寒芒天地惊。 正奇相倚锋芒避,剑幕身陷期无绝。 灵性渐显忽如变,重伤垂死映叶红。 冷风习习,吹面冰寒,却不如獬豸心中之泠冷。自其径直穿过鬼灵旱魃的残影,失去鬼灵旱魃身影之时,獬豸便已知不妙,连忙沉首卧身,妖力澎湃涌出,于其周身缠绕,护作防御。然而,防御还未完全之时,便已惊觉一道刺骨寒芒从背后急速斩落。一道“小心”二字刚入耳中,便觉一股沛然如山海倾覆的巨力穿透肉体表面,尽数侵袭进自己的五脏内腑,与自己的护体妖力交战于肉体之内。 经脉顿时撕裂,骨骼错位,肉体重创而脑袋昏沉,逆血不住呕出,竟是以獬豸之天地凶兽妖身也难以阻挡鬼灵旱魃这一剑,可见这一招之威力,是何等凶狠及恐怖! 这一剑招,同样是苍云宗成名之绝技,名之:“雪下苍松”。虽然,鬼灵旱魃无法使出其中真意,但其以磅礴似海的浊元怨力支撑,一力破尽万法,威势不降反升。也是因此,方才能够重创天地凶兽獬豸。 狂风卷涌,气流暴动之际,獬豸身影如陨石骤落,原本就已残破不堪的地面,更甚摧残。背后一道偌大伤口横贯后背,凄厉鬼焰附着,透过伤口侵入骨骼,焚烧内脏,不由令獬豸伤上加伤,气息萎靡。 烟尘弥漫,獬豸咳尽口中鲜血,撑着重伤躯体从深坑之中爬出。强忍灼烧痛楚,正欲压制背后鬼焰之际,又陡然惊觉,鬼灵旱魃身影如电芒窜进尘烟之中,迅疾如鬼影奔雷,凶猛如猛虎出山,震散尘烟,急速欺近正在压制伤躯的凶兽獬豸。正是鬼灵旱魃不欲留得獬豸性命,欲杀之而后快! 恶风袭身,危机逼临,生死一线,恶鬼凶剑即将洞穿凶兽獬豸之际,却忽见一道挺拔如山的身影立于獬豸身前。挺身拔剑,口中低吟,“太始之初,惊雷衍化,玄刹天威,破邪妄存!惊蛰落雷真诀!”言语既急又促,既快又猛,方始言罢,顿见,天空中一层层乌云堆砌,黑压压一重。正是:“黑云阵阵吞天芒,电闪雷鸣乾坤变!”霹雳惊现,暴涌轰鸣,声声刺耳,气势极为骇人!如若雷霆灭世一般,吞天地而纳生灵,不可方物! 倏然,黑云骤变,雷奔云谲,漩涡急涌,丝丝青色苍莽雷霆交织穿梭,在冷然一声凛喝声中,狂雷骤落,顿时,无数雷霆龙蛇奔腾于天地,咆哮于世间!似凶猊巨兽吞天噬地而来,直指鬼灵旱魃之肉体! 雷霆本就是这天地间至刚至阳之物,与恶鬼之灵,血海阴躯以及浊怨之气势同水火,不容两立。此刻,正值太古真雷如瀑布之流水汹涌倾泻而下,四面八方袭向鬼灵旱魃。是以,其为诸多暴动雷霆轰击在肉体之上,一处处焦黑烧灼,一重重深入骨髓的痛楚令鬼灵旱魃不住疯狂怒吼,泯然心智。提剑,不顾一切,连连挥斩,破开无数雷霆攻击,一时僵持。 忽而,天地青雷滚滚,乾坤渐变,融而成为无数枝干般粗壮的巨雷,如网交织,围杀鬼灵旱魃,威势浩瀚而恐怖,沿途所遇浓怨咒力,皆如洪炉点雪,一触即融,不留丝毫痕迹。是故,以鬼灵旱魃之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依于直觉,随心本能,只见其飞身错跃,腾挪如燕,以咫尺之闪避,流纵于龙蛇之间隙,任凭雷霆倾泻如潮涌,其自巍然不惧! 凝目视之,见此道术名招依旧奈何不了鬼灵旱魃,名苦额眉不住紧蹙。应征其心神焦虑,天空之中,烟云渐乱,雷霆将隐。 时间不住流逝,体力和灵元不住消耗,名苦自知绝不能再继续如此下去,唯有拼命搏上一搏,方有胜利之契机。右手握紧“夜雨冰河”剑柄,将之立于身前,倏尔以左手剑指牵引,竟是将天空之上,无穷雷光尽数积聚指尖,随剑脊滑动而一层层融入剑身。剑刃周围,空间因承受不住这等巍峨浩然的力量而寸寸塌陷,却又在空间规则干涉下不断弥补。 雷云消散,应是其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的支撑,渐而无力留存。渐将炽热起来的阳光,暖暖地照耀在乱发飘荡的名苦身上,却被手中的“夜雨冰河”夺了光彩。青紫雷霆流转于剑身,隐约且含,势不流露,却威逼得人瑟寒发抖,心神俱凛,难以喘息! 狂风携着寒意,卷起被灰白乱发遮住的冷冽眼神。冷冷低喝,猛踏虚空,顿然,似电光疾影冲刺,瞬息已逼临鬼灵旱魃身前,拔剑即斩,毫不留情! 看着眼前急速斩落的剑影,鬼灵旱魃怒吼一声,便提剑撩挡,以磅礴浊元怨气催之,竟丝毫不做闪避,不留守势,欲与名苦一较力之高低! 虚空之霹雳雷影,贯天彻地,激风荡水,令天地也为之震颤。中心,两道身影碰撞,两柄利剑肃杀,忽,雷芒急涌,霹雳嘶鸣,竟是顺着“夜雨冰河”剑身,猛地汹涌窜出,顺着恶鬼凶剑侵蚀鬼灵旱魃肉体。 久违的剧烈痛楚再次临身,肉体不住痉挛,灵魂的灼意更甚沸腾,已经失去理智的怒火当胸勃发,令鬼灵旱魃不顾自己肉体承受的极限,将肉体身中凝集的,浩瀚似海的浊元阴气源泉完全爆发出来。顿见,一道冥蒙阴森光辉以鬼灵旱魃肉体为中心,如海面银浪,云中白涛,凶猛向着周围爆发蔓延,与青辉雷霆相纠缠一处,相互侵蚀,相互湮灭。 一声嗔怒,名苦奋力撇压“夜雨冰河”剑身,青筋暴露,血脉僨张,冷然面色尽显杀意。身影微转,如圆回环,陡然挥剑云抹,顺着恶鬼凶剑剑身,掠过鬼灵旱魃惨白面孔,削去半缕残发。身影将错,名苦已然回剑,力贯剑锋,天地引动,使风云变换,怒雷冲霄,却依旧被鬼灵旱魃半途拦截。“夜雨冰河”之冷厉剑锋凶狠斩在恶鬼凶剑之剑脊,溅出刺目火光,和着雷鸣闪动,忽转变化,引气流共振之机,错影残分,名苦已偏至鬼灵旱魃右侧。一振一纳,一息一引之际,剑锋勾起,泠泠萧鸣,便施一斩,浩渺凛落,顿在鬼灵旱魃腰间破开硕大伤口,雷霆入侵,剔骨断魂! 一招得势,名苦自不放手,残影叠叠,漫天尽是剑影霹雳,无垠无痕。 第二百二十一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十四 清晨的微冷寒气逐渐被阳光驱除,百里的云烟早已被战斗的余波震散,万里无云,阳光正好,实是一个好天气。可是,天空之中,半月谷上,锋芒起阖间,战局依旧胶着,三道分合扭战的身影,如电芒疾影在空中纵横纠缠,其下众人皆以难以看清三人轨迹,但都神色肃穆,张大双眸,即使冷风刺眼,也不愿放过任何细节。剑鸣萧萧,雷影无踪,行过无痕,流风成焰,焚虚九天,令人震惊这战局的浩瀚庞大,也令人不由生出担忧害怕神色。 骤然,鬼灵旱魃化剑首为拳,操纵天地浊元,腾风中,使拳与伤重的凶兽獬豸碰撞。一股浩瀚咒怨鬼力炸裂,如山海倾覆,乾坤颠倒,迫使獬豸不住后退,以避过名苦与獬豸二人之夹攻之势。拳招刚出,鬼灵旱魃顿使利剑斩在“夜雨冰河”剑身之上,雄浑劲道,如有巨龙熊罴之力,照眼瞬间,已然击退名苦。 不输的意志依旧,而剑鸣也依旧颤响,风中沉吟,却伴随着嗡嗡难停的杂音。虎口撕裂,整个右臂也已痉挛抽搐,难以握紧剑柄,却不能熄灭名苦心中灼烧的火焰。抬起头,看着同样疲惫不堪的獬豸,见其气喘似牛,青紫筋现,浑身颤抖而气息已渐微弱,元力已然所剩无几,数不清的伤口遍布肉体,又有鬼火灼魂,伤重如此实是狼狈不堪。但反观自己,名苦不禁苦笑一声,自己又比獬豸好到那里去?! 再提目,喘息声中,紧紧盯着鬼灵旱魃,虽然其肉体身上同样布满伤痕,却都只是轻伤,自己与獬豸的攻击,仍是无法破除鬼灵旱魃的肉体防御,即使有着雷霆的天然克制,但差距太过巨大,而这个鸿沟,并不是拼命就能弥补! 此消彼长,此时,已是名苦与獬豸二人生死存亡之危机时刻。 狂风忽涌,鬼灵旱魃已经身化极光,踏风而至,瞬息之间已然逼近名苦。在鬼灵旱魃眼中,眼前这个可恨可怒的男人,是给予自己许多深入魂魄的痛楚之人,怒火充斥胸间,杀意弥漫心神,欲嗜其血啖其肉,挫骨扬其灰,无论如何,鬼灵旱魃都不会放过他。 之前尚能够应对的速度,此刻对名苦而言,却是如此艰难。即使灵识能够捕捉鬼灵旱魃的身影,但颓疲伤重的肉体已经难以跟上,唯有竭尽全力防守,方才能保住一时性命。可体力耗尽的他,决计是无法坚持多久的。 无数诡异凶戾剑芒如暴雨侵袭,招招凶狠,皆欲夺名苦性命。即使名苦竭力防守,但依旧有许多剑芒突破剑幕封锁斩中早已残破至此的肉体,斑斑血迹漫洒天空,和着凄凄冷风,令人不禁心神颤抖,不忍直视! 身旁一侧,獬豸见名苦已落入危局,生死存亡仅在一线,不顾肉体哀鸣,体力灵元告罄,如饿虎扑食,径直扑将上去,却仅在欺近半途便被鬼灵旱魃使剑迫开,逆血呕出,倒飞数丈之远,已是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鬼灵旱魃使恶鬼长剑长驱直入,破尽重重剑幕防守,撩开名苦护住要害的“夜雨冰河”剑身,迫使其中门大开,而提剑洞穿其左胸。 冷风哀鸣兮深秋百年,血雨磅礴兮天地声静。荏苒冬春,寒暑忽流,茫茫生死魂已殇。千年鬓霜,孤冷万里,梦断天涯剑犹在。唏嘘矣,往昔忆,都付长河逝水,苍狗云烟。 诸人看着这怵目惊心的一幕,皆不由睁大双眸,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微张嘴巴,却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魂神缺失,脑袋空白,不知何时,不知何事,仅是空洞寥落,昏沉无思,许久,方才从震惊失神之中醒来。怒火填膺,恨意蚀心,拔剑出兮,飞身而起,欲以逼近战场,杀之,灭之。 左胸被洞穿,鬼火灼其魂,生命伴随血液流逝。体元告罄,无力之身已无力再握紧剑柄,“夜雨冰河”缓缓从名苦手中掉落,无神灵无似死物,叶残残意如絮飞,没入龟裂土石之中,不见身影。 “莫笑!!!”声音凄厉嘶哑,怒火夹杂恨意直冲云霄,粗犷大汉眼中通红,死死盯着鬼灵旱魃,“即使燃尽妖魂,我也要把你拖下地狱,为君莫笑陪葬!!” 言罢,一重魂元虚中火,从獬豸体内窜出,如若煮海枯石,焚山灼云般不断吞噬着獬豸的魂魄与肉体精华,而这股由焚烧本我真灵所换得的力量,瞬息之间填充满獬豸妖元无剩,体力告罄的肉体。 乱发无风自动,筋肉扎虬鼓起,气势凌云霄,浩瀚震天地。于奔雷走电中,破开浓积怨浊之气,撕开鬼火之壁垒,以泰山压顶,乾坤倾覆之威势,一拳轰中鬼灵旱魃之肉体,浩瀚似海的巨大力量,于接触鬼灵旱魃肉体之一瞬,陡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巨力,迫使其如残月倒飞。 恶鬼凶剑离身,带出大片迷眼殷红。獬豸单手环抱尤剩一丝气息的名苦,磅礴而浩然的气息于其左胸伤口上游走片刻,熄其鬼焰,暂封其伤口,缓缓将濒临死亡的名苦放在地面之上,扭身,决绝,毋回头! 胸骨塌陷而妖元气息犹存,即使以鬼火之厉,顷刻间也不能将之祛除。混乱瞳目,凶光凛凛,提剑,直往眼前獬豸狠戾砍来,却被其肉体表面所覆着的虚无之力震开,持剑单手扬起,正是外门大开,无力防御之时,獬豸双手握拳,妖元凶戾盘旋,如流星飞雨,九天银河,无数势可崩山,威可镇海的拳影似江河不息般叠影轰击鬼灵旱魃的胸腹及脑袋。 数拳击中,鬼灵旱魃连忙后退欲以避其锋芒,横剑胸前,试图防御。然而,拳影重重,无穷无尽,恶鬼凶剑抵不住这等频发的攻势,一处处裂痕逐渐蔓延鬼火剑身,终将化作碎末随拳风飘散。而这时,鬼灵旱魃已是无隙反抗,只能如风中飘絮,随波逐流,任由拳势袭身。 浊元溃散,骨骼错位,肉体断裂,眼鼻淤肿,无数处淤血堆积,数不尽碎骨肉茬,然而,鬼灵旱魃本就是死物,任凭獬豸攻势如何恐怖,如何浩然,除非能够让他魂魄消散,形神俱灭,否则又怎能让死物再死上一次?! 毕竟,只要天地阴浊怨气存在,鬼怨旱魃就难以杀死。更别说形神俱散,除非分割其肉体,泯灭其中灵魂。 獬豸的攻势逐渐颓疲,虚弱的灵魂已然无法支撑这等攻势,火焰将熄,灵性欲灭,在最后一式震退鬼灵旱魃之后,獬豸如飘飞一叶,从空中跌落,眼中已是模糊,一切皆以被抽空,神思不显,灵魂虚缈,如风中残烛,海中孤舟,徘徊于生死之关键,湮灭之边缘。 余光中,一道凶恶阴影如鬼魅直指獬豸眉首。似电如雷之疾影,飘忽瞬间,已至眼前。 第二百二十二章最接近第九层境界的一剑十五 溪云涧深萧山隐,血雨魂殇青锋寒。 千里风起,万里云埋,孤雁戚戚独鸣,枯寂之中隐隐存着凄凉悲愤。众人蜂拥御剑急飞,欲救獬豸性命,奈何所距太远,遥不可及。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剑指朝着獬豸眉心凶狠刺下,众人皆束手无策,徒留悲愤萦心! 骤然,天地封禁,烟轻迷离,冷寒却无声,如若冰天雪地,万物尽封。一道清濛濛的剑影从远处穿梭虚空烟无眨眼刺来,迅疾如电芒,轻微而无息,朦朦道韵,却比山海浩瀚,烟波缥缈,在鬼灵旱魃未曾反应丝毫之际,已然划过脖颈,从中掠过。刺破鬼灵旱魃身后青空,一道裂天缺痕不断蔓延,仿佛整个苍云宗门都为那破碎的虚空所吞噬! 远远在苍云山脉之外的众多凡人,凝视这里变化,末日般的浩大景象,令诸多凡人心中惊惧,失神良久,哆哆嗦嗦之中,难以站稳,跌坐在地,口中低喃,试求满天诸佛神仙保佑。 稍稍有些道行之修行者,目光之中所透露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震慑人心的惊惧,飞讯传息,尽将苍云宗所发生的见闻传回自己门派,无论是道是佛还是妖魔。 波澜将起始苍云,红尘翻覆几时休。 坐靠在枯木之上的姬若曦,眼睛死死盯着空中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心中微微颤动,咽下一口口水,眼眸之中透露的是不尽的渴望。缓缓闭上双眸,深深呼吸,紧咬嘴唇,沉静心神,许久,方才从中认清自我。微蹙眉头,将怀中猴头抱紧,苍白的脸颊之上尽显疑惑之色,毕竟,苍云宗如果还有如此强大以至于突破极限的力量,为何要等到如今这濒死困局方才出手?!难道是有什么限制不成?! 眼中余光忽见一旁的雪墨瞳,寒若冰霜的清冷面孔之上,顿显激动神色。寒风习习,卷起雪墨瞳雪白之中染血的衣袖,缭乱其缱绻长发,风中轻语,如山中不染尘埃的谪仙。 轻灵风声随着清香飘来,姬若曦恍惚间听清她之言语,应是“师尊”与“九天”四字,转念,便已明白此中变故。那柄剑,姬若曦曾经见过,缥缈无垠,道韵朦胧,远远不是凡兵可比,虽然并不明了剑中所隐藏地力量,但眼前所见,姬若曦也已大概了解,也许只是皮毛,不过,这已然够了。 ······ 月牙弯勾,并不起眼的碎石堆上,玄菏真人持剑半跪在地,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体力告罄,灵元尽数被那一剑抽尽,原本满头青丝,如今却半缕化作灰白,微抬被乱发遮住的双眸,紧紧盯着战局,此刻,心神蓦地一松,仰面跌倒,面色极为惨白。怀中的玉朦朦的剑影,不断散发出一股缥缈清灵的道韵气息,如此博大,如此浩然,令整个天地也为之震动!道音剑辉,散布玄菏真人周身,为其恢复被抽出些许的命元气息。 “九天”乃是太古神兵,威势浩瀚,磅礴如斯,如天地玄黄,阴阳乾坤,皆蕴含有“道”,着实令人难以想象其威力,想要驱动完全解放的太古之剑,发出破灭一切的力量,除非第九层境界,否则,只能燃烧自己的生命及灵魂,方才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将之驱动。如今,为了发出那破碎虚空的一剑,玄菏消耗自己的命元,燃烧自己的生命,已经足够令其青丝化作白首。 ······ 一道裂痕顺着脖颈不断蔓延,殷黑的黏稠血迹不断从光滑如镜的切口流出,渐而人首分离,仅剩的残破右手紧紧捂住脖颈伤口,试图让之愈合,但苍莽亘久的博大气息缠绕伤口,却使之如隔两界,难以相触。 沉怒声吼,最终却化作一丝丝苍哑的呜咽透风声,不甘,愤怒,让鬼灵旱魃愈发暴躁,而随着脑袋与肉体的联系逐渐削弱,鬼灵旱魃本就不太清明的灵智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和害怕。涌动全身所用的怨浊阴气,裹绕脖颈断口,不断围杀那股太苍怨莽的久远沉息。同时,两面切口,不断延伸无数肉芽,相互挤近,相互缠绕,相互融合,直至将那股魂魄之中的联系接连起来。 时间在流逝,断口也逐渐开始弥合,慌忙赶来的玄竹真人,也只是及时截住了昏迷逼临死亡的獬豸,而一时忽略空中情形。 梦雅菡同诸多苍云长老,急速逼近鬼灵旱魃之际,却见自己的速度根本无法跟上比他们高出许多境界的鬼灵旱魃,即使其已然被斩断了脑袋! 众人看着逐渐弥合的伤口,心中惊惧,拼命围杀,却始终不行。 陡然,一道利芒剑影从虚无之中突现,无声无息,更似潜影,在旱魃孟章被众人逼上危角之际,倏尔乍现,乘着鬼灵旱魃不曾注意之机,刺中其眉心,顺着之前被掌教玄清洞穿的伤口窜进,电光鬼影,磅礴巍然,而后带着鬼灵旱魃的脑袋飞跃空中,钉在遥远之处的山壁之上,任由其张口嘶吼,咧牙龇嘴,面露狰狞凶相! 无头的肉体最终因为没有意识的操控悬浮空中,被愤怒的众人拖下地面,取出远处被随手丢弃的太古残剑“苍云”分尸殆尽!至此,众人犹不解恨,使出诸般方法,欲以磨灭其中隐藏地魂魄。 不远处,如山岳站着的名苦嘴角勾出一抹笑颜,在惨白的面孔之上尤为明显,保持着御剑的姿势不动,却是已然昏死过去。狂风卷起衣袂,沙沙作响,却拂不去其心中曾经的悲凉,也拂不去如今的释然。鲜血重新从暂封的伤口流出,虽然伤重,却所幸鬼灵旱魃的那一剑并未洞穿心脏,被体内骨骼错开利剑刺来地位置,也所幸獬豸能够及时赶至压制他的伤势及那噬魂的鬼焰,方才没有让名苦魂殇于此。 风再次扬起,却并非之前的阴寒,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一股暖洋洋的温暖。从危机之中幸存下来的诸人,皆是不由露出兴奋的神色,劫后余生的欢呼不绝于耳。 第二百二十三章 劫后新生 一 由战而形成偌大半月谷,似星拱耀着中心的“四灵剑阵”,而在其中,壮阔的天地熔炉正在汹涌灼烧。其中,掌教玄清的身影浮沉,由天地灵元所燃成的焰火既柔和又灼烈,不断祛除玄清真人身上的杂质,使其能够以完全姿态的“道体剑骨”自行治愈其身。 灵元结合浩瀚似海的剑气在新生的坚韧经脉之中运行,而后,如同江河汇流,重新贯入腹中丹田,溅起重重涟漪,却是已然不同于往昔。一股似蛮荒凶兽一般的苍茫骇然气息逐渐从沉睡之中苏醒,张开獠牙,摄人心魄。而利剑的锋芒却被隐藏在肉体骨骼之中,隐含不露。可是,待玄清动作,其举止之间,却是不由流露出些许天地之剑的锋锐气息,久久不绝,震慑人心。而正在那时,玄清从“四灵剑阵”之阵心,缓缓睁开久闭的双眸。 ······ 玄竹真人将凶兽獬豸的肉身轻轻放在昏死过去的名苦身边,同喂了两位师叔“百草奇丹”,以治愈他们肉体之上的伤势。然而,名苦受伤极重,肉体被贯穿,失血过多,已然伤到了根基。虽然治愈很是困难,但治疗方法还是有迹可循,不过多费些丹药以及时间罢了。可獬豸之伤,却重在魂魄,而不在肉体。若想救他,唯有先拯救其如风中残烛的灵魂。但,灵魂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旋县无究,纤微非勤,常人难寻,也难感知,对于这陌生的领域,玄竹只觉束手无策,毫无思绪,更无办法!如今,也只能先用“清灵丹”和“养魂丹”滋养其灵魂,不使其魂消魄散,灵性消泯,以至于更难相救!可是,这也只能起到一时之效,长此以往,必然不行。为今之计,唯有先回华淑峰,或去文澜峰找找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治愈魂魄的良方。 众长老围绕两位师叔,屏息凝眉,静悄无声,生怕惊醒正在沉睡之中的二人一般。看着玄竹真人如此凝重沉思模样,心中隐隐泛着担忧,不由皆面露肃穆神色。如今,正魔战火虽已吹熄,和平已至千年,却是由台面转到台下,暗流汹汹,危机四伏。又兼神州大陆灵力已稀,资源渐薄,但有道进之机缘,众修士有缘者皆可夺之。此时,若,名苦与凶兽獬豸殉道身死,苍云宗便失去了两大顶尖战力,同样也失去了苍云宗的部分顶梁之柱!更有众首座与掌教重伤,实力不足以震慑于天下,稍显无力颓疲,外强中干,定会引来无数觊觎目光。那时,若再有有心人挑拨煽动,苍云宗就算就此消亡也并非不可能。 修仙世界的残酷,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描述,多少人为了力量,为了修为更进一步,付出了何等难以想象的代价!人性渐薄,魔念滋生,一失足而遁入魔道杀途,再难觉悟。 ······ 嘉筠峰众人在看到那抹开天辟地的剑光之后,便追寻剑光的源头,焦急又激动地找寻玄菏真人的身影。其中,自然少不了雪墨瞳,虽然,其面色尤冷,多无表情,但心中对在乎的人,从来都是极为上心的,她的感情从来不表现于表面,唯有沉静下心来,方才能够感受到那股隐藏在冰雪之中的情感。 终于,一抹残破的身影映入诸人眼中,众人大喜,连忙御剑飞身,急忙靠近玄菏真人。 “师尊!!!” “师尊!!!” 待到近处,众人却是蓦然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僵硬,面色震惊,多有不可置信神色。眼中泪水打滚,多数皆是不由掩面流泪,跪下,伸出双手,缓缓将昏迷之中的玄菏真人扶起,将之紧紧抱在怀中。 最后赶来的雪墨瞳,分开众人,挤进包围圈之中,看着眼前如此苍白虚弱的玄菏师尊,微微张口,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缓缓上前,跪在玄菏真人面前,轻轻抚摸她的惨白脸颊,拂起其鬓角已然灰白的发丝,徒剩无声。 “大师姐,师傅她现在如何了?!”众人皆是担忧更是心痛问道。 “师尊她,消耗太过巨大,已经透支了许多生命。不过······现在应该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调养,会恢复曾经的。只是这两鬓白发······”苏玥婷缓缓闭上双眸,苦涩道,“这两鬓发白,恐怕再也不能恢复曾经了。” 闻言,众人,皆是不由面色灰白,眼中皆是通红。 ······ 浩然而锋锐似剑的气息不断从玄清重铸的肉体之中散发而出,却不由令人生出苍莽袅远的陌生感觉,但于心底深处依然有着难以言述的熟悉。 掌教玄清从昏迷沉睡之中苏醒,环视周围。缓缓闭上双目,端坐虚空,以意识引导体内蕴含磅礴剑气的元力重新运作,不断修复自己已经残破崩坏至此的肉体。虽然速度很慢,但已是能够一时稳住伤势,步上正轨。一旦此间伤势将稳,回峰便可自行疗养,不必再劳烦其余众首座。 灵元潮汐逐渐化气散去,但四象遗迹之地,本是暮筱峰龙脉之尾,又因“四灵剑阵”新启之故,磅礴灵气淤积于此,似朦胧薄雾,缥缈难散,一处新生的洞天福地由此而成。也许不久之未来,这里,原本血海尸骨堆积之处,将化作暮筱峰另一个静修之所。兴许是曾经殉道于此的苍云众修者保佑,方能佑护苍云这次能够顺利度过此磨难,重现上古荣光。 剑阵将停,七位首座皆以疲累不堪,汗已浃背。更何况,众人所受之伤,何其之重,又如此费心劳力,伤势自是更重一层。但所幸,玄清已从鬼门关被拖回,苍云之损失顿时被消减数成!若是獬豸与名苦同样恢复,这天下间,苍云便有同其余顶峰势力一较的基础。毕竟当年之战,苍云宗是损失最为惨重的正道巨擘之一,想要恢复当年的光景,没有足够的顶尖战力去威慑这天下,是远远不行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劫后新生 二 晃朗太玄,寥廓青空,青龙剑阵中残余的剑气依旧盘旋难逝,何傲东簸箕靠坐在断脊深谷之边缘谷壁,脸色惨白,喘息如牛而心有余悸,毕竟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差点为灵魂深处残余地怨浊黑气所侵蚀神志,不复自我。但,也亲眼见证了黑袍男所言之残酷骇人景象,稍稍体会他曾经所经历的大恐怖。何傲东不知道自己若真是身处其境,究竟能否如他一般凭借将散的残魂与一世之执念而挺过来,孤寂一人,在这诡谲阴霾之地,在那两大怪物交织领域下,苟延残喘至今。但这并不妨碍何傲东自己对其命运的叹息,对其意志坚定的敬佩。 微微偏头,复杂的眼神之中倒映黑袍人无甚表情的冰冷脸庞,却看不见他之眼中所浮现的沧桑落寞,苦涩迷茫情绪。 曾经的一切都已如烟消散,不复曾经,而今,虽是故地,却也是如此陌生。毕生之执念,非是逍遥重生,而只是复仇。可,弱小如斯,再次面对强敌,依旧只余无奈。 抬头,看着断脊上空一抹青色,仿佛能够感受到冷风吹拂脸颊的感觉,依稀间仿佛回到过去,与师兄弟一同打闹,与婉儿嬉戏轻语,无忧无虑的日子。思到深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也许是释然,也许是无奈,但一切都已过去不是?!自己同样属于过去之人,留在现在,也许本身便是一个错误,现在应许到了纠正错误的时候。 ······ 青龙剑阵之阵心,玄一尤为面色惨白,汗如雨滴,连御剑空中也渐将不稳,根基已伤,灵力已竭,却曾极力支撑整个阵法的运行。待玄清从昏死之中重新苏醒,自我控制灵力运转以自行疗养之后,玄一再也难以支撑,浑身颓疲无力从空中跌落,顺着高山断脊坠入深谷。 一直将目光大多集中在玄一身上的梦雅菡顿时一惊,失去了女儿与数名如若亲生的弟子,使得她再也难以承受失去玄一的痛苦。虽然她如今故作坚强,表面冷静,但内心深处早已泪流如水,只是身为暮筱峰的首座夫人,以及众人的师叔,情势不允许她作小女儿姿态。 玄一从空中跌下断脊深谷,梦雅菡转身已御剑疾驰而去,窜入断脊,于深幽之谷底截住了玄一疲软无力地肉体,看着他虽然面色惨白,受伤极重,但所幸并无性命之忧,应是消耗太过巨大之故,担忧的心弦顿时放松。 咳嗽数声,将胸间的浊气吐出,缓上一息,玄一方才从极致之中恢复。扭过头来看着身旁的梦雅菡,微微苦笑道:“雅菡,令你担心了。” “嗯。” “你怎么了?”看着梦雅菡吞吞吐吐,眉目间隐有悲戚的模样,近千年相濡以沫的熟悉令玄一不禁心中疑窦大起,连忙焦急问道,“发生了什么吗?!”忽又想到除却姬若曦,素梦菡与诸位弟子失踪一事,担忧也上了心头。 将目光对上玄一焦急和担忧的目光,梦雅菡正欲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告知,忽听远远一声欣喜如狂的叫唤声令梦雅菡欲吐之言,又咽下喉咙,心中一顿,一怔,顿时燃起希望。 只听,“师傅?!师娘?!是你们吗?!你们来救我们了吗?!!太好了!太好了!面瘫,我师傅来了!面瘫······”正处高兴激动之中的何傲东并未发现身后的变化,只顾招呼玄一与梦雅菡过来,但二人将目光移将过来之时,都是浑身一顿,心弦一颤,心里虽早有猜测,眼中却依旧有着难以相信的复杂神色。 视线相交,黑袍人不住流露出一抹久违的真心笑容,口中低语:“好久不见,然一,雅菡。” “周···周夔师兄!”声音似哽咽在喉,嘶哑而音轻,听之不清,“真得是你!” 无言,无语,只余风声枯静,一点点青芒如烟消散。 看着师尊与师娘神色,隐有不对,何傲东连忙扭头回看,只见一柄朽木断剑插在面瘫男原先坐靠之地,而空中一道似是释然解脱的虚幻之影逐渐化作虚无。睁大双目,心中震惊,举起的手伸至半空,却什么也抓不住,仿佛幻影,仿佛一厢情愿,徒留无尽苦涩。 何傲东跌跪在地,双手捧着朽木断剑,看着其一点点化作尘烟飞逝,被乱发遮住的面孔看不清原先神色,只余一颗斗大的泪珠从眼角滴落尘土间。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之前你就不打算活下去,为什么要那么努力求生,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见师尊一面吗?!” ······ 何傲东的一声呼喊透过渐转清灵的空气传至半山石壁,穿过因锁链拔出而成的幽邃洞壁涌进深里。隐约之中,紧紧抱着昏死过去的祁哲允而蜷缩在幽洞深处的素梦菡仿佛听到了一丝熟悉的声音。微怔,转念便是大喜,轻轻放平祁哲允,拨开洞口乱石,急切地朝下看去。待看见玄一与梦雅菡的身影,素梦菡便忍不住大力呼喊一声。 “爹!娘!” 声音急切,颤抖,隐中含着恐惧与不知所措,更有太多无处宣泄的委屈。令收拾好心情的何傲东也不禁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其顺着谷壁滑下,径直朝着玄一及梦雅菡飞奔而去。 闻其声,玄一真人先是惊喜,后是惊疑,但不知自己女儿为何在此,也有后怕,虽然姬若曦曾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玄一,但此处与枯根之地相距甚远,玄一之前找不到她之身影,现在又不知素梦菡是如何移动到此处,心中有太多疑惑不解。不过,自己因受伤极重而无法发挥青龙剑阵的全部威能,倒也让他们避过危机,否则,只怕素梦菡以及何傲东早被剑阵绞杀殆尽! 至于梦雅菡则是完全的惊喜,无可抑止的激动,张开微微颤抖的双臂,紧紧地把素梦菡抱在怀中,丝毫不放松,生怕这只是幻影,不真实的梦境。待感受她身上的体温,呼吸她身上还存在的(乳)香味,方才确认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心中的大石顿时放下。 害怕,恐惧,无可言说的委屈令素梦菡紧紧抱着梦雅菡的腰部大声哭泣起来,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宣泄出来。直到玄一真人严肃且含疑惑地问了一句,“素梦菡,你为何在此?!”方才将素梦菡从哭泣之中惊醒,连忙拖着梦雅菡朝着半山石壁,自己来处奔去,口中焦急的说道: “娘!你快救救祁师兄!他快死了!” 闻言,玄一顿时大惊,顾不得再问素梦菡为何出现此处,便随着梦雅菡御剑直往半山幽洞飞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劫后新生 三 枯木枝残叶落,冷风意中云白。晞微初升,矗倚危楼,飞鸟不知凭栏。 四灵剑阵初停,除却玄川,玄毓,玄鸿三人,以身为阵灵的四位首座皆是一晃身体,从空中坠落。玄明,玄然无妻,自然由座下弟子施救,玄月则是由蝶舞救之。 蝶舞者,玄月师姐也。本应是钟毓峰现任首座,但钟毓峰同嘉筠峰,涵雅峰一般皆是女子修行之所,焉可有男子存在?!是故,早有规矩传承,女子但有结婚者,需卸下职务,可同那男子一同定居其他诸峰。也是因此,自蝶舞同文澜峰慕青云成婚之日起,她便不再是钟毓峰首座。 至于玄川,玄毓,玄鸿三人,同是身体一软,将要跌坐在地之时,玄毓真人因受伤稍轻,微微后移身体,便已稳住。而玄鸿则是被其妻子叶馨柔护住,最后的玄川真人,则是一屁股(软)趴趴倒在地上,令刚刚来到身前欲扶住却没有接到的默轩峰大弟子萧漠尘尴尬不已,伸出的双手不知是缩回还是不缩回的好,惹得旁人不住轻笑。 “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一声恼羞成怒的低吼声令萧漠尘顿时惊醒,说了声“是!”便连忙搀起玄川真人。却在耳边忽听一声轻语:“你师娘呢?!她怎么没来?!” “师娘?”闻言,萧漠尘顿时一怔,连忙道,“她正在‘九星寒泉’的‘天璇阁’内。” 古往今来诸般成名兵器,大多皆曾经历寒泉冰水淬其青锋,极少例外。而默轩峰的“九星寒泉”更是这天下仅存的极品寒泉之一,珍贵之至自是不必多说。又因九大泉眼似青霄之九星排列,魁杓同一,故此命名。 “她不知此处战事焦灼不成?!”心中带有疑惑,暗暗思索,自为其找理由,“回去得好好问问她。” “之前,这里异变突发之时,我便前往‘天璇阁’通知了师娘。按理说,师娘现在也应该到了这里才是,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她的身影?”心中有些不解。突然听到数声剧烈咳嗽声响,扭头一看竟是玄川师尊正在弓腰低咳,面色潮红,愤怒之中居然透露着丝丝委屈!萧漠尘一时忍将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扭头捂嘴,却止不住身体颤动。 “漠尘!”一声怒喝,如若当头喝棒,萧漠尘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垂臂低头,等候师尊处罚,却只见一声拂袖声响,玄川错身掠过,径直离去。只剩下萧漠尘一人暗自苦笑,为以后生涯叹息不已,暗暗悔恨自己不该当初。相处数百年,师尊师娘的脾性萧漠尘自然清楚非常,顿时也明白了师娘不来,师尊愤怒之中隐有委屈的真正原因。关键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下,皮不被剥几层下来,就对不起师尊火爆的脾性和要面子的性格! ······ “娘!祁师兄怎么样了?!”素梦菡语中焦急,甚是担忧,眼中泪水打滚,隐隐有着悔恨和歉意。 “身体倒是无碍,但,其识海混乱,灵魂孱弱分立,隐隐有崩溃之危险!”梦雅菡紧皱眉头,“看样子还是有部分魂魄被夺走,虽然得到补充,但两者毕竟不同根同源,难以交融。更何况,一旦真得融合,那时我的弟子还是我的弟子吗?!”说道此处,梦雅菡浑身微微颤抖,已是怒火冲霄,震怒言道,“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夺舍我的弟子!真是万死难逃其咎!” 一旁的玄一真人静静听着梦雅菡的诊断,冷如冰山的面孔之上惊现得是无限的杀机。紧紧握住手中利剑,指尖也已泛白,剑锋颤鸣,久久不息,令人不住惊惧颤抖。 “为今之计,唯有先将两者魂魄分割,不使其接触才行。否则,两者厮杀,必有一伤一亡!即使迫于生死压力融合,允儿也必定失去本我!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声音甫落,梦雅菡便素手轻点眉心,一丝朦白的光晕从识海涌出,于指尖凝集。凝目视之,却只见梦雅菡面色惨白,神情颓疲虚弱,身体晃动,被何傲东以及素梦菡及时上前扶住。 “娘!”“师娘!”担忧之心情流露于表。 见此,玄一本已是板着的脸,更添怒意,是对蛟鼍鬼杉,更是对自己,愤怒自己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子,让他遭逢这种生死磨难! “我没事。”声音无力,极其虚弱,对着二人说道,“扶我过去。” “嗯。”“是!师娘!” “允儿,师娘定会救你!”言罢,顿时将指尖的白芒刺向祁哲允眉心,光华隐去,祁哲允痛苦的脸色顿时缓解,如婴儿般沉沉睡去。 其识海之中,顿见一道参天白朦屏障分割开两道迥然不同的魂魄。 ······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寻找灵溪,天蓝他们。”说着便转身朝着洞外大步走去。 “傲东。” “在!” “你随你师尊一同去寻找你其余师兄弟,这里有我与菡儿就好。”说着,目光与玄一视线相交,轻轻点了点头。 ······ 潮汐散去,一道刚毅人影从阵心缓步踏出,跫然的脚步声令眼前诸人不禁凝目视去。 “掌教师兄,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已是无甚大碍,只要回峰再多疗养即可。多谢诸位师弟竭力拼命相救。”言语恳切,态度亦是极为严肃,“否则玄清我必然殉道魂殇!” “无妨。我等皆是心甘情愿,更何况,我等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师兄你,更是为了吾苍云宗之千古道统。” “然!” “然!” 众人附和,皆是意同。 “师兄,如今旱魃尸身已被吾等肢解分尸,但此旱魃乃是不老,不死,不灭的怪物,寻常法根本无法湮灭杀之,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还有名苦,獬豸两位师叔以及玄戒,玄华,玄悟三人皆受伤极重,依旧陷入昏死之中,獬豸师叔更是伤到了灵魂本源,现在已是风中烛火,稍有不慎便会有消亡的危险,对其所受之伤,我等实在束手无策!就连玄竹师弟,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只见玄清真人沉思片刻,方才道,“玄鸿师弟,你所说,我皆已了解。”转身看向众人,微顿,言道:“受伤昏死过去的众人现在也只能先交由玄竹师弟照看,至于那怪物旱魃,吾打算将其已经被分割的肉身分别封印在苍云十三峰峰下,用磅礴的天地之力,以时间逐渐磨灭杀之!” “嗯···为今之计,也只有此法可行。不过,还需等待其余师兄皆苏醒过来才可施行。至于獬豸师叔,只希望玄竹师弟能够找到医治之法,苍云宗经不起这种损失。” “唉!” 一声叹息随风飘至许远,逐渐轻不可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劫后新生 四 乌云将散青空远,风雨初晴叶色新。 拂晓夜残暖还生,冷峰凭立不觉寒。 风声萧若,日光渐暖,一道人影翩然转至,凝在身前。一身朴素青衣,飘然长发,端秀之中透露蓬勃英气,令人不禁对之心生好感。 姬若曦欲起身行礼,被来之男子压下。 “不要起来!李师弟你受伤很重,就不要这么多礼了。”语气温和,笑容和煦,隐隐透露着讨好意味,“我是你姐姐瑶光的好朋友,现在她不在,你又受伤这么重,我自然有着义务来看看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你是?!”姬若曦面带疑惑,语气微冷。 “我叫柳浩然,澔涆峰的弟子,也就是刚才与你眨眼的人。痴长你几岁,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兄长。”柳浩然一副自来熟模样,正热情的与姬若曦打好关系。 “多谢柳师兄关心,不过小子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气息渐畅,已无什么大碍,无需师兄劳神。”姬若曦一副严谨多礼姿态,却是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奈何柳浩然根本什么意思也没有听出来,或者说与姬若曦打好关系乃是必要之举,这点拒绝意味根本不算什么。只听他言:“不要那么客气!大家都是师兄弟,相互扶持,相互照料也是应该的。”说着还拍了拍姬若曦的肩膀,接着道:“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澔涆峰‘松下竹居’找我,凡是我能办到的,我定会尽力为之!” 听闻此言,姬若曦稍稍一怔,抬头看去,见他神色严肃认真,便知柳浩然之言乃是一句承诺,而并非敷衍之语,微有犹豫,乃道:“多谢柳师兄抬爱,不过······” 话不曾说完,便被柳浩然打断,显然是其不愿收回这一句承诺。而于姬若曦言,再拒绝则是不近人情。虽于自己,无甚大碍,但对姐姐瑶光,姬若曦却是不愿打扰她平静的人生,让其与自己一起背负这个沉重的永无解脱的包袱。 “我听瑶光说过你,道你成熟,有翩翩君子遗风。今日所见,倒也不差,只是你的气质与我所想象的并不一样。”柳浩然仔细打量姬若曦一番,沉思片刻,又言,“非是有文澜峰的书卷气息,更似出鞘之利剑!太过锋芒毕露,还需藏拙一番!剑藏鞘中,锋芒内敛,洗尽铅华,那时你之修为定会更上一层楼。” “多谢柳师兄指教。” “也谈不上什么指教不指教,只是经验之谈罢了,修行到了深处,你也自然会有所了解。” “老十三!”声音微有虚弱,却带着焦急忧心。 “大师兄!” 忽闻熟悉之声音,姬若曦忙是转头,却见葛无忧一身狼狈不堪,衣服布满尘土水渍,多有撕裂之处,似箭疾驰而来。临到近处,顾不得身旁柳浩然,直问姬若曦。 “师娘和师傅呢?!还有其他人呢?!他们都在哪里?!”满脸汗水,语速又急又快,是焦急后悔,是担忧至极。 “师尊与师娘都在那座山上。”姬若曦挣扎站起,伸出左手指着青龙遗迹之断脊之山,而后接着言道,“至于其余与我一同卷入枯根的素师姐及何师兄,祁师兄,应同我之前一般都还在地底,我已将全部事情都告诉师傅,只是他们的生死······” 只听到此处,葛无忧便如雷劈一般,一呆一怔,口中低语:“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不行,我不相信!既然小师弟无事,你们定然也会没事!等着我,我现在便来找你们!”声音甫落,葛无忧便御剑急飞而去。 姬若曦留在原地,除却满心愁忧,重伤的肉体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握紧的双拳,始终难松。 见此状况,柳浩然虽有心劝解,却张口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时间渐逝,日光已然愈发升高,早晨的清凉气息也已被阳光的暖意带走。而那时,被封锁的界限也亦打破,诸多修为稍低的苍云弟子蜂拥而至,少是担忧,而多好奇。一路上,嘈杂喧嚣,嬉戏谈笑,不是游客,更似观者。自是:“狂风忽骤青松下,落珠线连一片白,风不绕指,雨不沾衣,怡然自得观云残。” 南勾弯西处,战之边缘也渐有人来。从姬若曦小忆面前经过,时有好奇目光扫过,待到柳浩然面前,日常行礼,而后,赞叹这战斗残余,却也少不得感慨,暗叹诸峰首座的伟力。 众人非是目光短浅,见识不足之辈,若是姬若曦不曾亲身经历,亲眼见证这场战斗的残酷与艰难,他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能够将苍云宗,这个正道翘楚之一的宗门逼成这番模样!但,也正是因姬若曦亲身体会,他方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自己是多渺小,未来有多残酷! 正值姬若曦担忧至深,以致失神之际,陡然,一道黑影狭势逼近,如风,似云,宛若鬼影。姬若曦大惊,正欲拔剑出锋,却是重伤肉体未愈,反应不及思维,被来之黑影纳入怀中! 闻着熟悉的清香味,姬若曦缓缓松开剑柄,按捺下怀中躁动的猴头,轻轻喊道:“姐。”却被李瑶光更抱得紧了,令夹在两人之中的小忆着实难受的紧,不住扭动身子,却又不能推开二人。 许久,李瑶光方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松开姬若曦,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姬若曦的身体,见他虽受重伤,但无生命之危,既有心疼,又是松了口气。 众人停步,目光死死盯着姬若曦,似是要看透这个不知是谁的家伙,居然能够得到涵雅峰新一届清荷仙子的青睐!眼眸深处藏有愤怒,和浓浓疑窦,不过,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述复杂情感,微微瞟了几眼柳浩然。 一旁静静看着这姐弟的柳浩然不禁一笑,但在众人眼中,这幅笑容深处却有着说不出的危险和恶意,惊惧之下不禁微往后挪,生怕遭受池鱼之危。毕竟,柳浩然“死皮赖脸”赖着李瑶光在整个苍云宗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多对柳浩然有许多不忿,但迫于实力和师兄的威仪,不曾正面对抗,不过今日倒是不同,居然有了第一个抢虎皮脚下螃蟹吃的家伙! “姐。我没事,不用担心。”寂静声中,伴随着几声猴子的尖叫,是一片嘈杂的骚乱。 第二百二十七章 劫后新生 五 残峰半腰,玄清,玄川,玄毓,玄鸿,慕青云,蝶舞,叶馨柔负手静立,门下众弟子躬守身后。 忽闻一声诗言: “珠帘幕里炉烟直,梧桐树下禅坐久。 轻拢落花风染尘,时有笤帚伴心头。” “经久再见,沧海桑田,风尘已不复曾经。”轻叹一声,玄鸿上前,看着被洞穿钉在残峰腰半的鬼灵旱魃头颅,唏嘘道,“曾经苍云的生死大敌,今日伏诛,师尊,师兄,尔等可得安息?!” “熙鸿你······!” “柔儿,我没事。”玄鸿轻轻摇了摇头,乃道,“只是见到往日苍云之敌,不禁有些感慨罢了。况且,我还没到那种一切淡然,心中有笤帚的境界,自然需要一阵纾解。” 眼前众人围观,鬼灵旱魃不禁嘶吼挣扎,杀意腾腾,却被“夜雨冰河”死死锁在崖壁之上。 “师兄,此剑既是名苦师叔之佩剑,又将这旱魃的头颅钉在此处,不如以后就叫此峰为‘苦剑峰’如何。” “嗯。甚好。”玄清沉思片刻,言道,“如今,我等受伤极重,暂且只能封锁这颗头颅与外界怨浊尸身联系,而后,还需一人在此镇守,以防变故。不知哪位师弟愿意在此停驻?” “我和蝶舞来吧。”慕青云上前言道,“之前,我与内子来迟,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已是极为愧对。现在,你们受伤如此之重,当需好好疗养,我与蝶舞自然是当仁不让!” “如此甚好!有劳师弟与师妹了。” “嗯。” ······ 月牙缺中之处,伏瞻焦急环顾,但见人山人海,丝毫不见暮筱峰众人身影。心中担忧素梦菡安危,且欲找寻,又见师尊伤重,不得已留在玄明真人身边,却又因玄明座下弟子众多,无法挤将进去。正是两难,无措之境,忽见葛无忧急急奔向青龙剑阵山之断脊处,回头看着眼前一圈又一圈包围着玄明的人群,着实难以抉择!咬咬牙,顺着玄明方向,伏瞻跪下,重重磕了九个响头,直至额间溢血,而后起身,直往葛无忧追去!决意已定,便不再回头! 同处边缘,静默看着这一切的王子琪,并不能明白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纠结情感,但他明白一个事实,“也许在伏瞻师兄心中,那个女子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师尊,甚至还超过些许。”设身处地,王子琪想着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还有那个男人,他会怎么做?” ······ 月谷壁下,两道人影亦步亦趋,既脱离了众人,又不断朝着北勾弯西之月牙勾处前进,却是尚天涯及张丹二人。 “张师弟,你确定雪墨瞳就在前面。”尚天涯尚有迟疑,但对雪墨瞳的爱慕之心令其愿意失去理智一次,离开师尊与众师兄,独自来这边缘之境找寻雪墨瞳。 “我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张丹言之凿凿,一派自信模样。 正所谓,投其所好,是与人交往更深之捷径。张丹乃是这新一届弟子翘楚之末,无论修行速度还是为人处事皆是不凡。自得知尚天涯一直苦恋雪墨瞳,张丹便时常为其打探些消息,得到尚天涯器重。有其相助,修行之路,自然比一般入宗之人更顺畅一些。毕竟除了暮筱峰之外,其余诸峰皆是弟子众多,每个人皆想精进修为,问题更是繁繁,负责解惑的师兄与长老毕竟人数有限,即使一视同仁也无法解答所有弟子的问题。是故,那些简单问题,多数人还需自己研究,与众人一起探讨解决,这也使得众弟子之间关系很是和睦,少有冲突。 也正是因为张丹修行速度很快,对问题多有不同见解,使得他在众人之中已有不小威望,这更让他对尚天涯的帮助感激涕零。 ······ 四象遗迹之阵心,多有人围观,可亦有不少精通阵法之人对之如痴如醉,舍不得离去。其中犹以一人最为痴迷,其名“羲和”,他乃是望舒峰玄然真人座下三弟子。面容俊秀,身材娇小,却出奇的认真与执著。 玄然曾言,“吾座下弟子虽逾近千人,但能传承吾之阵道者,非羲和莫属!”可见,其在阵道上的天赋,着实令常人望其项背! ······ “老十三!你在这里!蓝师兄!章师兄!非凡,若兰!你们快过来,我找到小师弟了,他还活着!”韩浩岚惊喜的叫喊道,说着便朝着姬若曦这边挤过来。 众人来到近处,拍了拍姬若曦的肩膀,一脸惊喜的问着姬若曦有没有事,也有些好奇姬若曦怀中的猴头,更多的是问其余人在哪里。 且听姬若曦缓缓将自己的经历以及所知道了解的事情一一告知,但隐藏了大部分自己所经历的危险,众人一脸凝重,担忧刺心。犹在姬若曦说到自己身处熔岩火海之中,九死一生之时,李瑶光面色渐白,眉头紧皱,既希望姬若曦不要再如此冒险,却又不愿束缚住他,话到口中,却卡在喉咙,发不出丝毫声音。而一旁如此熟悉李瑶光的柳浩然轻碰瑶光,目光相照,柳浩然缓缓摇了摇头。便听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在耳边回响。 蓝云韶抬头望着远处青龙遗迹处,面色肃穆,道:“我必须过去看看。” 声音甫落,章志文,韩浩岚,竹非凡,以及钟若兰皆不约说道:“我也去。” 众人欲将重伤的姬若曦留在此处,连李瑶光亦是如此希望。但,姬若曦又怎会答应,只得由李瑶光搀扶着,一步一步向着遗迹那里挪去,最后还是由苦笑中的柳浩然御剑送众人过去。 “多谢。” “无妨,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柳浩然洒脱一笑,并不在意的说道。 说着,众人的身影已至断脊上空之边缘,定睛一见,只见其下两道伫立许久的身影,在寒风之中犹显萧瑟。 “大师兄!” 忽闻剑音,便听几声熟悉的叫唤,葛无忧连忙扭头看去,只见柳浩然护送众人来此。待众人落定,葛无忧对柳浩然施了一礼,“多谢柳师弟。” “没什么,大家都是师兄弟,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不必在意!”柳浩然赶忙上前扶住葛无忧,轻笑道。 “既如此,我便也不必多礼了。” “正是如此!” 风声萧萧,众人寒立,忧心忡忡之下,多是无言。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劫后新生 六 烟云消弭,一川清远,却也使得阳光的热意肆意挥洒。 远处,尚天涯和张丹二人立在月牙边缘,静静看着嘉筠峰众弟子。虽然不曾见到雪墨瞳的身影,但尚天涯却是知晓她便在其中。 “走吧。” “尚师兄,你不过去吗?”张丹惊疑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雪师姐。” “······现在,并不是个好时候。”尚天涯微微一顿,接着道,“就算过去,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安慰她。也许,她现在最需要的只是静一静,而不是我的安慰。” “这······!” “走吧。” “知道了,可是······” ······ 断脊之处,葛无忧正欲御剑飞下,忽听断脊谷中一阵清越剑音,众人连忙低头相看,只见玄一御剑携着白灵溪,童晓凡,素梦菡等众人从断脊口处窜出。众人惊喜,正欲上前,忽见昏迷三人,惊叫道:“方师弟,周师弟,祁师弟!你们······师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回去再说!先救人要紧!” 却还未待众人动作,也不待素梦菡从剑上跃下,一道人影已是紧紧抱住了素梦菡,令梦雅菡震惊不已,至于玄一则是惊诧之中有着出奇的愤怒。 “菡儿,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伏瞻眼角渐湿,口中低喃,而双手则是紧抱着素梦菡始终不放。 “伏瞻哥哥。”轻声低语,诸般委屈皆化作一声呼唤。同是举起双臂环住伏瞻的腰部,与其卿卿我我,旁若无人,连一旁的玄一,梦雅菡二人也被她暂时选择忘却。 忽见此景,玄一焉有不怒之理!自己女儿还太小,尚不清楚男女之事,若是心中默默喜欢也就罢了,毕竟少女正处情窦初开的年纪。但看自己女儿与伏瞻情形,又岂是心中有感觉,根本就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者,玄一突然发现,女儿长这么大,自己居然一点也不了解她!看样子,是自己平时对素梦菡管教太少,竟让她如此肆无忌惮,如此不知礼数!然而,其中最重要的缘由则是,玄明老儿抢我弟子,他的弟子居然敢有样学样,强抢自己女儿! “玄明老儿!你竟敢唆使你弟子糊弄我女儿!我定要砍了你!” 一声怒吼令沉浸之中的男女惊醒,心中各自暗道不妙,却忽见玄一如电芒上前一步,拎住伏瞻的衣领,直把他远远甩了出去,砸在重石之中,不住溢血,重伤之余却并没有伤他性命。 “伏瞻哥哥!”素梦菡大惊,直欲上前,却被梦雅菡拦下。 “娘!”话声未落,一道暴怒如狮的眼神伴随恐怖的威压直临素梦菡心头,却依旧止不住素梦菡倔强的眼神。 “无忧!” “在!”葛无忧一惊,连忙答道。 “从今日起,将素梦菡锁在雪上原!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下山!明白吗!” “这惩罚······” “明白吗!!!”语气更冷,直刺人魂。 “是!” 言罢,便拖着素梦菡,携着重伤昏迷的周逸飞,方天蓝还有灵魂缺失的祁哲允朝着玄竹方向而去,欲让精研丹药的玄竹为自己弟子治疗。至于其余重伤的弟子,自然也一同过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患。 飘发风中,此地只余下三人,李瑶光静静看着逐渐远去的小弟,看着他渐行渐远的瘦消身影,心中不由一痛。 一旁同样静默注视李瑶光的柳浩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使其回神。而后用一种很是白痴的眼神盯着正从落石之中爬起的伏瞻,叹道: “瑶光,我见过有人糊涂犯傻,但也没想到有人居然白痴到这种地步!”又叹一声,“唉,虽然情到深处,有时会情不自禁做傻事。不过,这还需稍微存些理智才行。伏瞻师弟,你之情路,且行,且艰!也有可能永绝无期!你说对不对,瑶···瑶光!等等我!”说着便疾步追着离去的李瑶光而去,留下伏瞻一人独自苦笑。 ······ “麻烦了。”玄竹缓缓从祁哲允身边站起,紧皱眉头,对着玄一说道,“虽然灵魂余留大半,但少去的部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补充之法,此情况与獬豸师叔灵魂燃解的情形虽不尽相同,但本质却都是一样,都涉及三魂七魄层次!这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那你可知这世上究竟有谁擅长魂魄的领域,我且去请他过来!”玄一凝眉,肃穆言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许以重利,相信,这位高人定会愿意帮忙。” “唯有佛家和魔道的‘北阴玄都’。” “那好!我立即动身去请佛家高僧过来,以他们悲天悯人的性格,定然不会见死不救!”言罢,玄一便欲御剑远去,却被玄竹拦下。 “玄一师兄!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更何况,他们的情况如此特殊、棘手,已然堪达真灵的本质。恐怕佛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为今之计,唯有回去找寻古籍,希望能够找到此问题的破解之法。”玄竹苦笑一声,接着道,“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可,若是古籍之中也没有记载,那当如何?!”梦雅菡不禁出声提问,语气微颤,心中绷紧。 “那也只能为你弟子和獬豸师叔提前准备后事了。”一声无奈,一声悲痛。 “······” 玄一沉默许久,梦雅菡缓缓上前,握住玄一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道:“然一。” 闻声,玄一抬起头,看着远方,轻叹,同是握了握梦雅菡的双手,摇着头道: “我没事。” 已是恢复往昔沉稳冷静的暮筱峰首座。 一旁,众人皆是沉默,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之前一直鼓气倔强的素梦菡听到玄竹真人之言,呆若木鸡,心中直道不可能。若是祁哲允身死魂殇,素梦菡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不仅是因为,祁哲允因救自己而死!也是因为,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而自己却害了他。 第二百二十九章 混沌黑莲 一 华淑峰坐落西南,地处先天巽卦,风气轻灵,穿云凌霄,高逾万仞,连天不盈半尺。冷寒高原处,绝壁如刃,枯松倒挂,积雪冰川,消融成水,会聚于半山湖泊,又滔滔似龙,滚滚如虹,卷一席白练,九天云落,回川冲波,砯崖裂石,如比雷霆。有诗为证: 一川烟雪云崖裂,飞湍瀑流几纵横。 雷霆沙吞风雨至,幽壑潜蛟啸苍穹。 故,华淑峰先祖将那半山石湖命名为:“吟龙湖”。 “吟龙湖”水面初平,不见波纹,接连天地,似是无穷。待红日初升,染一缕清红,倒映远水青山,好似未磨铜镜。待寒风轻摇,吹皱镜面,溅一弯残月余晕,烟幕藏,如画中景。兼其湖水清冽,岸边枝摇烟碧,淙淙细语,晓风夕阳,不似人间。然其暗流之涌,深,不可见底,与瀑布白练相连,如龙轻啸。 白云邈邈轻雨摇,写入波心水榭台。 此大湖之中心,点入一八角亭台,飞檐翘立,明彻琉璃,玄墀扣砌,玉阶彤木,名之为:“飞云亭”,取飞升入云,如仙遨游之意。拾阶而上,便见烫金楹联:“蜉蝣天地,沧海一粟。”则是,人生苦短,于这天地且过渺小,但莫骄莫躁,诚心于道,终究会有扶摇凌云一日。 晴空万里舒云卷,山腰半处青烟邈。 “云溪醉坪”坐落“吟龙湖”之左,常是华淑峰一众弟子醉心丹道,切磋技艺之处,丹鼎林立,地火明蒙。虽无檐顶,却无风雨相侵,只因道法浩渺,火意灼灼。有诗云: 青峰耸翠连汉霄,涓涌瀑流色一新。 袅袅烟云轻纱掩,日暮阁沉缥缈间。 涧松寒柏静如许,飞鸟畅游鸣啼远。 忽如炉中玲珑玉,只闻清香醉梦人。 紧随醉坪便是“百草阁”和“评丹司”两处。 “评丹司”,顾名思义,自是评比诸多丹药品级之处,分门别类,缕析条分,按品级入“丹府”,而非极品不入“丹心”。 “百草阁”谓之百草,寓意收尽天下诸般灵芝仙草、花木灵精。其中分作互不相连的两阁,一者存放诸般珍贵药材,一者封印不灭天火之火种。其上,百余座丹室分立,以御天火炼丹,然,其非实力不足者能驾驭也。 此火,以天地灵元为食,渐以聚灵,不灭也。原是陨石天降,坠落“吟龙湖”右侧数十里群峰处,地动山摇,群峰崩兮,火光漫天。为华淑峰先祖聚其灵性火种,封印“百草阁”下,数万年间,灵性渐生。而天火坠落遗址,已成一深谷,并因火意残留,温度灼人,虽寸草不生,活物难存,却能将诸多物质分解回源。是故,华淑峰诸人,多将废丹埋于此谷,一者,使之回元成沃土,二者,告诫自己,丹道一途,且艰且难,任重道远,莫要迷茫,莫要轻言放弃。至此,此谷被命之名为:“迷意谷”。看穿道途迷茫之意。 除却火性灵物,“迷意谷”自是不能种植其他灵草仙芝,故,取其沃土于“吟龙湖”右岸,地势稍显低洼处,开辟药园。碧若千里,郁郁葱葱,风一阵来,如绿水浪行,一处涟漪,有诗言: 百草碧如丝,风绿媚清涟。 雨细弯茎叶,淡香醉人心。 由此,先人命之名为:“灵碧谷”。 至于“吟龙湖”其上,蜿蜒处,是巍峨壮阔的古老祠堂,安放牌位,祭祀先祖。覆压数余里,山川折构,遍布飞檐,廊腰回朔,高啄殿堂。却因地势之异,盘囷有秩。 斜看深处,烟斜雾横,扰扰云深。天色冥迷时,剑光荧烁,直霄沉影。 ······ 此时,华淑峰上,半山腰处,伤者积聚。除却玄戒、玄华、玄悟、玄菏四位重伤昏迷的首座,名苦以及灵魂伤重的獬豸、祁哲允二人,都由玄竹亲自照看之外。余下之人,尤以结界屏障破碎心神震伤者为多,则都由玄竹门下众弟子照料。仅是片刻,华淑峰珍藏的丹药便已去掉一半之多。看着空空如也的库藏,华淑峰门下,多有一阵心疼。 太清殿内,暮筱峰众人静立殿中左侧,等候玄一,梦雅菡。 “师尊,师娘。”“师尊,师娘。”“师尊,师娘。”素梦菡一旁撅着嘴,扭着头,依旧生着素然一的气,不去喊他,却又担忧三位师兄的伤势,想问又怄气不问,着实别扭。 “嗯。” “师傅,不知道方师兄,周师弟他们,现在如何了?!”虽然之前玄一,玄竹便已先探查过,但童晓凡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上前问道,不过,这倒是正安素梦菡的心。 “他们已无大碍,无需担心。”玄一语气稍显温和,却依旧不变骨子里透着的威严。 “还有,我的身体······”稍显犹豫,童晓凡有些吞吞吐吐。 “这既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枷锁。”玄一稍顿,接着言道,“那人既然在生命终时,救你性命,并以此法将毕生所修之道传承于你,便也算作你半个师傅。只是,这毕竟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自己的感悟。虽然前期,修行速度会暴增许多,但到后期,只会掣碍于你。” “那我该怎么办?!”童晓凡神情有些沮丧,苦瓜着脸,本以为是天大的机缘,却没料想到弊端也是如此之大,果然便宜没好货,天上不会白掉馅饼,“师傅,你有没有办法祛除它。” “没有。它既存在于你心间,也融合于你的肉体,早已无法将之与你分割。”玄一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童晓凡欲哭无泪的苦瓜脸,薄怒道,“虽然这是枷锁,却也正可磨练你的内心,去骄戒躁,免得你整天嘻哈,不求上进!” 闻言,童晓凡一惊一惧,连忙正色道:“是!” 而待玄一和梦雅菡一同前去文澜峰找寻古籍之时,童晓凡正色的脸便也垮下,既是担心其余三位师兄弟,尤其是祁哲允,同时也是担心自己的未来。虽姬若曦与众人,上前安慰,却也不曾令其脸色好上多少。 第二百三十章 混沌黑莲 二 寒泉九星水中火,冷冽烧灼冻人魂。 千锤百炼生剑魄,且含青暝名锋出。 默轩峰上,天璇阁中,一道朦胧人影在火光之中不住颤动,汗水从绷紧的脸庞之上缓缓溢下。手中持着半人高的巨大铁锤,忽柔忽刚,似急还慢,不断锤击着铁墩之上已然成型的剑胚。而周身一直灼烧的冰冷寒焰,在冰冷封魂之中却散发着蚀人的温度,将剑胚之中诸多不同材料融解,使之融合,既成锋芒,也在不断向着人影侵蚀。 气流逐渐染上寒意,焦窜之中,迷乱人眼,却丝毫不能影响火焰之中那女子的专注眼神。铁锤虽是巨大,在她手中却也轻若无物,更似一柄利剑,锤行剑法,令剑胚之中杂质应每次锤落而淬炼出来,别有一番难言的美感。 此火,淡蓝明透,似水非水,伴九星寒泉而生,应极寒而生极热。冷冽之中却可焚烧万物,实为天地不可多得的宝物之一,更是默轩峰铸剑之根基。由苍云先祖命之俗名为“寒泉焰冷”,也因此而衍生出火系道术“水中火”。 而此寒火中煅剑者,乃是默轩峰首座玄川真人之妻子:夏云鸢。其性情刚烈不阿,同玄川一般都是火爆脾性,又兼二人都对铸剑之道尤为痴迷,互争高低,是故,自结为夫妻始,二人便常为铸剑之法相争。 玄川之铸道,乃是心之剑道,以意志选择剑之方向,以自我衍化剑性,实为铸者定剑,心生万物。而夏云鸢之道则与其截然而不同,自然之道,充分发挥剑中材料的本有属性。顺性自然而成剑,凝本我而聚灵,应无而生有,天地剑生。 二人铸术皆传承于苍云亘古传承,多有相似之处,皆可以极刚入极柔,或以极柔生极刚,最终,刚柔并济,太极混沌。但,人之有异,心之不同,多年发展,早已不复往昔模样,铸造之道也步入相异地境。 曾有弟子问之,此两不同铸道孰优孰劣。 玄川则答:“道为始,无优劣,唯人异乎。” 人之有异,自然选择便有所不同,两铸法之中皆蕴含非凡之道,逐其一都可追本溯源,穷达道之极境。 也正应此言,玄川与夏云鸢之争,非道之争,却只是铸术争雄。 天璇阁,点于寒泉星中,坐落泉眼亭上,取泉下“焰冷”于中室。夏云鸢既然能够直接以此寒泉之火铸剑,可见其实力之不凡。更兼,以天之陨铁为材料基础,又添玄黄石玉、不周寒岩这等天地灵石,实是其对自己技艺的自信,欲超过玄川之决心! 寒焰之中,冷寒入体,令人不禁浑身冷战,夏云鸢脸色逐渐开始发青,眉间、发梢乃至夏云鸢苍白的嘴唇之上皆染上一层晶莹白霜。那被冷汗浸湿的衣裳,带走其许多热气,令其更似身处冰窖雪寒间。然而,她的双手却依旧如此有力,紧紧盯着剑的眼神不住透露着澎湃的火热。 通红的利剑肆意迸发冷冽的寒意,清灵的锋鸣不住颤响,遮掩了铁锤落下的锵鸣。 乌云堆积,雷光轻闪,将晴朗的天空遮住一片漆黑,待极致时,雷霆轰鸣,狂龙怒吼,一派骇人景象,压抑得人难以喘息。 遥远之处,玄川携众弟子回归默轩峰的路上,陡然驻足,凝目视之,眼神深处,隐隐藏着一抹难以抹除的震惊,大笑一声,归途更是坚定,自然,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寒泉之底,一道青冥苍龙骤然腾空而起,水波炸裂,雷霆翻滚,在一抹狂喜激动的眼神之中,交缠雷龙窜入漆黑乌云之内。 “青玉广寒。”一声轻语,更似一声剑鸣。 ······ 风急叶落细雨纷,烟轻云淡绿色新。 曾许遗迹枯根下,多少年来不曾变。 楼上斜阳梦中醉,孤酒沉沉几缕寒。 泥沙俱掩归魂处,残剑斜倚人何在? 俱往矣,俱往矣,徒留空冢向黄昏。 四象遗迹之下,白虎遗迹之中,渊懿峰首座玄明真人携门下众弟子不断将苍云诸兵,移向剑冢“天葬外境”。于茫茫人影之中,伏瞻亦在其中。众师兄弟好奇他所受之伤,不禁询问之,皆被其左顾言他,巧言避过。而其中与其关系最好的王子琪,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他受伤过程,但也大概明白这伤因何而起。凑到伏瞻耳边,正欲向其证实自己的猜测,忽闻一声低沉肃穆的声音。 “瞻儿。” “伏瞻见过师尊。”紧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玄明古井无波深邃的眼神,生怕他询问这一身伤从何而来,自己既说不清,也不愿因自己这点破事造成师尊与玄一师叔间的矛盾。 “你这一身伤,从何而来。”明明是平静如水的话语,却处处透露着冰冷的寒意。 自是怕这个问题,伏瞻还是被玄明询问,心中惊慌,自知不能回答,只得垂头默言,不回一句。 “伏瞻!”一声沉喝,当如心头一棒,惊得伏瞻惊慌失措,面色雪白,连忙跪下,但其依旧低头垂目,不发一言。 风不拂来,却自撩衣袖,拨乱发长。沉闷静默气氛持续片刻,便已使得这天地凝滞,喘息渐难。汗水顺着脸颊滴下,一声轻响,颤动残片。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如蝇嗡言。 “一切都是弟子之错,还请师尊降罚!”伏瞻跪伏,脸已紧贴地面,一股生锈铁腥味扑鼻而来。 “哼!”一声拂袖,玄明扭头便走,不再回头。 ······ 四象大阵遗迹之中,遍布望舒峰诸人,以玄然真人为首,痴迷的好似疯狂一般追逐阵道之极理,即使此阵已然残破,但其中所蕴含的财富却远远不是看到得那般浅显,也许,苍云十三剑阵一直无法契合天地这十三峰的原因便隐藏于此。 行走于遗迹之阵心,原森窟魔狱之中,玄然仿佛能够听到其中残存的血腥凄苦,不禁悲从中来,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哭,是因为这里逐渐消散的怨灵气息还是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风雨萧萧意迷离,扬沙逝去空如也。 纵然勾起许多回忆,令人慨叹岁月如斯,物是人非,但被尘沙掩埋的,便已逝去。 “师尊,”羲和疾步上前,不禁心生担忧,询问道,“你······” “没事。”玄然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一扫之前颓然,转头对羲和众人说道,“汝等且去将这石下大阵轨迹拓下,好做收藏、研究。” “是。” “切不可粗心,不可乱碰,一切小心为上。”玄然担心众弟子人多手杂,若不小心引起残阵变化,失去研究样本为轻,身死魂殇是大。 “是,师傅!吾等知矣。” ······ 苍云山脉之外,清风徐徐,阳光大好,一道道飞讯传息送往远处,暗流,渐将汹涌。同样,这番惊天变故也成了众人谈资,随着流浪、商贾被这天下知晓,且有越传越离谱之迹象,更是将苍云宗推向风尖浪口。 第二百三十一章 混沌黑莲 三 西坎多云雨处,有一清雅端秀之奇峰,名“文澜”。其上有大湖,名“烟雨醉梦”,因雨水之多而成。湖上北去,是一古朴楼阁,玉宇琼楼,飞檐叠榭,高逾数百丈,前望云深,下瞰波远。 待霪雨霏时,九方水势奔腾淼,卷雪轰雷天上来,莽莽,苍苍。至薄暮冥兮,日月邈邈,潜影云深,朦朦,胧胧。 忽若云销雨霁,长烟空却,浮光千里,一线涯边。微而风轻,山鸟啾鸣,锦鳞波碧,溪水流云,斜倚沉阁,书香远。 数百逾丈阁楼前,众人林立,风声萧静。忽而一声剑鸣,远而及近,于轻风微转间渐现重影。儒衣道袍,挽发云髻,须髯飘飘,自有一番书中君子,山中谪仙风采。 “文澜峰大弟子,叶昕,见过玄一师叔,玄毓师叔,玄鸿师叔,玄然师叔,玄月师叔,见过诸位长老。” 众人点头,示意叶昕可以开始了。 转身,抬头,看着眼前这壮阔巍峨的阁楼,来人目光不变,隐有一丝慨叹,缓缓呢喃:“藏经阁”。 从怀中取出阴阳道碟,青光流转,只见其缓缓腾空,悬浮于楼阁正门之前。叶昕双指为并,成剑指,点在阴阳道碟正心,顿见一道朦朦青光覆盖正门,而后嵌入门上圆孔,缓缓转动,至此,“藏经阁”之大门正式打开,一重重难名的沧桑厚重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觉深陷其中。 “藏经阁”,从太古蛮荒时期传承至今,藏书无数,是苍云宗最重要的传承之一,不可断绝。诸人纵然身死魂殇,也要保得它周全。其分七十二层,愈往顶层,则所藏典籍愈发珍贵,非苍云掌教及诸峰首座不得为进。每一层皆被布下重重禁制,历经数十代改造和重新布局,愈发凶险和神秘,若无开启秘钥,擅自硬闯者,纵然你修为高绝,也定当饮恨于此。 今日,獬豸身陷魂散迫境,苍云掌教,玄清,不得不暂开限制,命众人进书阁,于无数典籍之中搜寻解救之法。 ······ 人影逐渐散去,姬若曦随着众位师兄走出太清大殿,而小忆则是被钟若兰紧紧抱在怀中,丝毫不顾黄毛猴头的剧烈挣扎。一旁素梦菡,则一直生着自己父亲的闷气,又不由将目光投到小忆身上,想要摸摸它的猴毛,却又害怕因为这个动作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板着的面孔。倒是与其差不多一起长大的钟若兰了解她,轻笑一声,在素梦菡犹豫以致失神的目光之中,突然将小忆塞进她的怀里,而后笑得跑开了。 素梦菡一呆,缓缓摸了摸小忆柔软的黄毛,又在小忆极其不愿的目光下,不断揉弄着它软软的肚子,而后笑着,追着钟若兰而去。 尖叫着,哀求的目光紧紧盯在姬若曦身上,希望姬若曦能够将他从两个女孩子的魔掌之中解救出来。只可惜,一直心处深思的男人,并没有因这而回神,而且,就算回了神,也不可能从素梦菡手中抢走小忆,也许,只有等到素梦菡自己玩腻了,才会将其放归,也说不定。 掠过“评丹司”,经过“云溪醉坪”,姬若曦一人独自来到“吟龙湖”岸边,环抱剑邪,凭栏坐下,思索着,自己的道路。 不觉,一人影来,坐在姬若曦身边,清风微摇,不言一语。许久,只听其自语道:“自你来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快乐的。有待我很好的诸位师兄和师妹,有威严的师尊,以及和蔼的师娘。一切都是那么的,那么的······幸福。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以前的那种生活早已消失不见,而我却还在原处,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姬若曦扭过头,看着竹非凡低下的目光,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却也知道竹非凡是因为这些变化太过快速,一时难以接受罢了。扭回目光,看着波纹缱绻,连绵远方的水纹,感受风的摇动,轻言道:“若是感到迷茫的话,只要做你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 闻言,竹非凡抬起目光,疑惑地看着姬若曦刀削般的瘦消脸颊,看着细风吹起他杂乱的鬓角,顺着他的目光瞧向远处,心中喃喃低语:“只做对的事,是吗。可,在我心中,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呢?”思至深处,不觉握紧手中之剑。 ······ 同样是“吟龙湖”岸边,却是无人来扰之处,葛无忧同白灵溪静坐在此。 “无忧”非真得是无忧,这次明明是自己带队,却因自己的大意,不仅没有保护好他们,还令诸位师弟身陷困境死局,险些殉道身死,更有祁哲允接近断魂之境,虽然他们都不曾怪罪于自己,但自己内心深处如何能够原谅自己? “无忧······”白灵溪紧紧握住葛无忧的右手,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无妨,灵溪。只是内心深处还有些愧疚罢了。”为不使白灵溪担心,葛无忧故作轻松的说道。然而,微微颤动的右手却暴露了他。 “这不怪你,无忧。谁也不知道‘暮筱峰’后山居然会有中古大战的遗迹留下。” “不,这是我的错。” “无忧······!”白灵溪正欲接着劝解,却被葛无忧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使她咽下接下来的话。 “作为大师兄,我还是太松懈了,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每次任务的危险。” “你不该这么逼迫自己,将所有罪责强压自己身上。大师兄。”一道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令二人不禁扭头看去。 “傲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需要你来为我的选择承担你不应该承担的东西。”何傲东缓缓走到二人身边,看着手中残余下的残剑灰烬,轻叹一声,看向远方,“我们救你,是心甘情愿的。” “傲东,你······” “扑哧······!”一声突来的笑声令这兄弟间的气氛破坏殆尽,只听白灵溪笑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激情。只是,傲东,你从哪儿盗用了这个道理?” “什么盗用!明明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好不好!大师姐,你太小看我了!”何傲东不禁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是!是!是!!”白灵溪依旧捂嘴轻笑,“确实是你悟出来的,我相信了还不行吗。” “扑哧······” “大师兄!你也这样!” ······ 风扬起,是不落的昏黄。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混沌黑莲 四 风烟不改星月辉,沧海桑田已难寻。 不使尘香花落尽,似年日度分秒争。 华淑峰上,玄竹真人全力稳住獬豸即将崩溃的灵魂,至今已近三日,然而,獬豸的三魂七魄再也不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若明日晨曦初升,还不能找到办法解救他的魂魄,那便再也没有办法挽救,只得为其准备后事。 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玄竹紧紧盯着远方,文澜峰藏经阁之所在,心中暗暗祈求:“快点,快点找到解救之法,否则,师叔他真得要坚持不住了。” ······ 文澜峰,藏经处,七十二层书阁间,众人皆在重重书简玉石之中,不断翻阅,不眠不休,试图找到灵魂领域的只言片语,同样已近三日。可是,除却炼器,丹药,修行境界,诸般秘术之外,玄一同众人始终无法找到能够解救獬豸的办法。时间越发临近玄竹所限定的期限,众人不觉越发烦躁,可除了继续之外,别无他法。 “藏经阁”每一个书格间,都是自我独立,自我封锁,布置着与外隔绝的阵法,不仅仅是起保护作用,同时也有着除尘封存的功效。从中取出的书简玉片,虽有着难以磨灭的岁月风霜,遍布时间流逝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却依旧能够清晰可辨,道韵犹存。而于其中第七十一层书阁间,一个不满灰尘的书格,一本薄册掩埋其中,文澜峰长老琥珀川无意间将之取出,看着其上被灰尘所掩埋的字迹,心中多有愤怒,不仅是因为这些典籍无一例外皆是这世间珍品,无价之宝,更是因为,有人强行破坏了其中禁阵,破除重重秘术,让这本珍贵的书简掩埋于岁月风霜之中。虽不知道那人如何进得“藏经阁”,又如何精确破坏这个书格间的阵势而不让守阁人察觉,但有人入侵“藏经阁”的事实,让文澜峰众人不得不去重视。即使从覆盖灰尘的厚度来看,至少是数百年前。 琥珀川轻轻将之捧在怀中,一脸小心认真,生怕将其弄坏半点。小心翼翼拂去书籍表面堆积的灰尘,于模糊之中依稀辨认出四个布满浩瀚气息的太古文字,缓缓将之念出:“混沌黑莲。”读到此处,琥珀川陡然一怔,不可置信的将之再除去数层泥尘,直到文字能够清晰可辨之时,方才确信自己方才并没有看错。 “这本书不是已经丢了吗?什么时候又回到这里?难道是他······不,不可能!随师尊一起消失的‘混沌黑莲’绝不可能重现人世!” 连忙翻开第一页,于泛黄枯旧的纸页上显示的第一句则是:“溟涬濛鸿,洞同天地,未造为物,无名太一。” 颤抖的双手,纵横的泪水,依稀恍忆曾经。 抹去,沉静心神,继续读下,“眇莽幽冥,生乎虚无,空无之化,虚生自然,无形无象,玄始太无。” “二仪未分,混沌相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非有非无之境。” “化归初始,吾体虚无,独以莲寄之。” 笑声,随着沉重气息骤响整个楼阁,令埋头书卷玉简之中的众人骤然升起一丝希望,飞身腾起,瞬息来到琥珀川身边。小心接过琥珀川手中之书,却抑止不住内心亟欲喷薄而出的激动。不仅仅是回归的绝禁道术,更是因为獬豸师叔有望解救。 “‘混沌黑莲’!果真是‘混沌黑莲’!没想到时隔近千年居然还能见到它的真本!獬豸师叔有救了!” 看着众人激动难以遏制的兴奋表情,玄一,缓缓放松下内心深处的焦灼,轻轻握了握梦雅菡纤细的右手,只听她言:“允儿这下有救了。” “嗯。”看似平淡,不甚关心,却于威严之中少不了对弟子恍若亲生的浓浓关爱之情。 随着众人如风窜出“藏经阁”,古朴厚重的古门再一次闭合,却是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再一次开启。 ······ 华淑峰后殿,玄竹倾尽全力压制獬豸最后即将溃散的真灵。听着殿外隐隐传来的鸟鸣,看着黑夜逐渐退却,晨曦将明,焦灼逐渐弥漫整个心神,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外,汗水随着惨白的脸颊滴落在地,溅起一片水渍。 忽然,一阵阵锋锐的剑鸣声响,似是刺破黑夜的号角音鸣,令玄竹焦急的内心逐渐平息,眼中渐将溢出喜色。 “这是?!”看着玄一手中拿着的破旧书简,玄竹不禁疑惑问道。 “‘混沌黑莲’的修炼之法。”玄一言道,眉间隐隐有着难述的忧愁。 “‘混沌黑莲’?!第五种火系道术?”玄竹并不确定的说道。 “没错!正是可以焚虚万物,化归本源的混沌之火。” “它不是已经随名时师叔一起遗失在战场了吗?”玄竹更惊,不由出声问道。 “显然,有人将它还了回来。” “是谁?!” “并不清楚,但他的修为,绝不是守阁人可比。”玄一摇了摇头,心中更甚忧心,“希望他于我苍云无害。” “此人是谁,暂且不谈,我等还是先救獬豸师叔要紧!”玄竹手印翻转,灵力更急涌出。 “恐怕还不行。”玄一眉间紧皱,欲言还止。 “怎么?!”忽听玄一此言,玄竹不禁心神一颤。 “此书简被暴露空气之中已有数百年,最重要的归源之法已是难以看清。” “什么!!”横眉瞠目,怒火熊燃,“数百年间,守阁人居然从未检查过‘藏经阁’吗?!竟使得这等重要的书简于岁月之中损坏!” “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为今之计,唯有强行会聚四莲之力,熔铸第五火莲!”玄一一脸决绝,紧紧握住双拳。 “四大火系道术,皆是这世间顶级的术法,根本无法兼容,你这样做于取死无异!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玄竹惊怒,怒吼道。 “玄竹师弟,这并非玄一师兄一人之意,我等亦然!” “你,你们······!”看着玄鸿同众人一脸坚定的模样,玄竹吞吐难言。“可,可是,就算你们成功凝聚出‘混沌黑莲’,你们又打算如何救獬豸师叔?!” “取旱魃之魂,滋养师叔之真灵!”风声萧萧,一片静寂,却回荡着难言的沉重。 “这···这······!这与魔道何异!你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混沌黑莲 五 华淑峰梦尘居,沾雨青衣醉梦尘。姬若曦斜卧床榻,渐入熟睡,忽听门外雨中声响,和衣起身,负剑身后,便见一人影如鬼魅窜进。姬若曦大惊,直欲拔剑,只听:“姬若曦,玄一师叔让我叫你过去。” 重影方定,露出清秀男子面貌,身着白衣,原来是华淑峰大弟子易寒师兄。 “姬若曦见过······” 未待姬若曦反应,一只手从眼前突现,抓住姬若曦右臂直往门外拉去。“大师兄,快点,此事磨蹭不得!” 看着三师弟黎尘渊急不可耐模样,虽知此事急迫,但也不由暗自轻笑。 雨越下越大,却不知何时雨起,隐有雷电轰鸣。姬若曦心中疑惑,不知师尊此时叫自己过去究竟所为何事,但观易寒师兄与黎尘渊师兄面有焦急模样,便知此事非常,便更不知要让自己过去的原因所在,论实力修为,自己不过刚入仙门,论见识经验,自己亦不过孩童。 雨水顺着姬若曦未曾整理的鬓发滴落,浸湿衣袖。细风,吹面冰寒,冷拂发梢。不稍片刻,黎尘渊便御剑带着姬若曦来到“百草阁”之中心,一,百丈之巨的鼎炉之中。 此鼎名“话长生”,取意九转飞仙。有诗言: 空山鸟语明湛景,飞烟缭绕蓬莱境。 玄天至道本无为,青松木下话长生。 世人皆言长生难,长生苦,可又有多少人能够抵御它的诱惑?有多少人对之趋之若鹜,至死方休?!此鼎虽名“话长生”,却透露着难名的沧桑和厚重,隐隐有着释然之意。 “话长生”乃默轩峰“至”字辈先祖历经数十年,耗费无数珍贵材料所铸,有吞天纳地之威能,铜墙铁壁之浩瀚!至其仙逝,为华淑峰所得,以炼奇丹。 此鼎,圆腹雷音,三足赤火,颈饰蝉言,双耳舞凤,周凹云雷,折沿宽缘,其圆腹,盘龙云腾,山川泽深,鸟语虫鸣而百草苍翠,天下奇珍异兽皆入彀中。 此刻,百丈巨鼎之内,五角圆中,五人端坐,如似枯木,不发一言,皆在调息静心。待剑鸣声响,三人身影已现。 “禀众师叔,姬若曦已带到。”言罢,二人便化作剑影而去,腾转而下,立于鼎外剑坪,同一众长老,众弟子一并等待。 姬若曦不知所以,亦不知该做些什么,唯有缓步来到五角之西北,立于师尊玄一背后,屏息静默,不敢打扰。 “百草阁”自有阵法护持,风雨不入,而“话长生”鼎中更显干燥。姬若曦抬头望天,只觉自己如在深井之中,两侧壁更是辽远。 “若曦。” “师尊。” “坐下。” “是!” “燃起你的火焰。” 闻言,姬若曦一怔,不知师尊究竟是何意,若说这火焰,玄一早便查探过,也知自己身俱古老仙魔的血统。不过,姬若曦心知师尊玄一绝不会害自己,也不作犹豫,伸出右手,涌动自己的血脉,蓦然间,一道赤红之中夹杂些许黑色的火焰从姬若曦手掌之间燃起,原本的漆黑眼眸也逐渐被竖瞳所替代。 余下四位首座饶有兴趣地看着姬若曦身上的变化,感受姬若曦气息地增强,不觉慨叹那些古老家族的优势。 玄一扭头看着其余四位首座,微一点头,以示开始。 只见玄一环引姬若曦手中火焰,使其于五角中心以莲凝聚,化作赤色火莲,微以旋转,似莲盛开,如梦如幻。 五角之南,潆泓峰首座玄鸿,环手捏印,口中轻语:“离火南明,风雷相薄,乾坤易位,无相天玄!”声甫落,天地共震,灵元浩渺,一道青冥火意于指尖凝聚,蓦然间燃烧起焚天大火,渐以凝缩,化为火莲。 与之同时,星芒之东,默轩峰玄川真人,五指微曲,左手为指轻点太渊,口述真言:“汤谷扶桑,真阳所浴,不薄虞渊,赤霄千里!”巍峨树影,参天蔽日,其枝叶尽燃,空间尽焚,大日金焰于中诞生,亦成火莲。 西之方位,乃是涵雅峰首座玄毓,只见其双指环扣,灵力急涌,道吐灵言:“绯红莲华,严寒逼切,加锁千古,折裂焚荒!”清风将凝,似慢还急,扶摇流转,红莲之花开。 东北之莲紫,云深至处,应天极而孕育,清灵温雅,不似人间之物,只听钟毓峰首座玄月之道语:“九霄天火,紫虚蔚勃,云闪雷鸣,天形倾覆!”顿见,紫火漫天,而于火海之中,一道紫莲迎风而生。 五位首座面容皆是肃穆非常,不言苟笑,连一向最为活波灵动的玄月真人也不由凝重以对,皆明白此次第五火莲诞生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尽可见其眼中之坚定与决绝,微一点头,玄毓,玄鸿,玄川,玄月同时将手中火莲推向星芒中心的朱雀莲火。微一接触,顿时,四大莲火便于朱雀火莲之上相互侵蚀,相互吞噬,如同狭路之猛虎,互不曾相让,更不说有融合的迹象!四种不同的莲火相互排斥,相互绞杀,并且,越有崩溃之危险!而这四莲之力一旦尽数崩溃,所能迸发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百草阁”,寸草不生!也是因此,众人方才选择在这“话长生”大鼎之中,完成“混沌黑莲”的诞生! 四位首座拼尽全力维持四莲的稳定,不使其崩溃,而玄一真人则是驱动朱雀莲火不断旋转,逐渐将四莲之力束缚其中,不使脱离,却又不能让朱雀莲火为四大火莲之中的任何一莲所吞噬,否则必然功亏一篑!甚至连自己和弟子的性命也必然搭进去!汗水逐渐顺着五位首座的脸颊滴落,浸湿衣裳,却并不能动摇他们坚定的眼神。 随着自己血脉火焰被源源不断的抽走,姬若曦渐将感到虚弱,脸色发白,可在姬若曦眼眸之中,所映照的只有眼前那试图融合四莲之力!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迸发出的火焰也越发炽热,不肯错过四莲融合的任何细节。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混沌黑莲 六 第五黑莲的诞生之术缺少了最重要的归源之法,强行融合定然只会使得四莲之力崩溃,反伤己身,而,此刻已近天明,獬豸命在旦夕,时日无多,因此,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朱雀,乃天之玄鸟,丹穴化生,碧雷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其诞生于火,亦能火中重生。故,取其本命真火为基,方能以其不灭特性,束缚住四莲之力,不使分散,同时,以朱雀火焰之本质,虽不容于四莲,但也不易为四莲所吞噬。而整个苍云宗之中,唯有受朱雀反哺的姬若曦拥有这份天资,能够完成这几率渺茫混沌黑莲。 虽然此次危险重重,以姬若曦个性定然不会拒绝,但玄一又如何愿意拿自己另一个弟子的性命来冒险?!但他亦知,若要救獬豸师叔和祁哲允性命,非此法不可!是故,他方才将姬若曦护于身后,若是四莲之力融合失败,他定拼尽性命也要护得姬若曦平安无事! 微以旋转的朱雀火莲之上,“莲风离火”,“业火红莲”,“真阳莲火”,“紫霄火莲”皆逐渐脱离的四位首座的控制,随着朱雀火莲于星芒之中心不住旋转,虽然还处在不断相互侵蚀,相互吞噬的境地,四莲之力却各自保持着自己的特性,并没有为其余接触的三莲所吞噬!虽也不曾有融合迹象,但却完成了第一步,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也就说明,以朱雀火焰为基的设想并不是错误的!反而充满希望!一众首座,静静看着,虽掩盖不了眼神之中溢出的紧张,却也充满希冀! 暮筱峰首座玄一真人,微吐一口浊气,将胸中的焦急紧张也一并吐出,恢复些许曾经的沉静模样。与众首座相视一眼,皆明白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最危险的时刻!稍有不慎便会为四莲之力崩溃而产生的巨大能量所吞没!而此刻,早已别无选择! 一阵柔风将姬若曦托起,向着天空飞去。 看着距离渐将越远的师尊和各峰师叔,看着令自己痴迷其中的四莲之力也逐渐消失眼前,姬若曦不禁伸出右手,试图抓住,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回过神来,被柔风托着越过“话长生”鼎颈,平躺着,看着遥远雨幕的天空,向着剑坪缓缓降落而去。 姬若曦已经被送离这个危险之地,所遗留下来的朱雀火焰没了姬若曦血脉的支撑,根本不能坚持多长时间,这,也就意味着,玄一同一众首座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浪费,归源的最后一步,现在就得开始! 顿见,五位首座同时将体内灵力注入朱雀莲火之中,以灵元之力一时代替姬若曦的血脉,随着注入的灵气越发浩瀚,朱雀莲火也越发凝实,如若实质!缓缓闭笼赤色莲瓣,将莲心四莲之力封闭莲瓣之中,不断旋转,不断凝缩! 气流渐将不稳,热意穿透灵力防罩,不断灼烧众人。而随着灵力的剧烈消耗,五位首座原本便已苍白的面孔越添青色!青筋鼓露,如丘陵盘龙。汗水如雨,从额间流下,渗透眼睑,更涩难受,却不曾有一人拂去!死死盯着星芒中心逐渐凝缩的花骨朵,生怕,一时失误,造成终身后悔! 姬若曦即将落地之时,被华淑峰易寒师兄扶住。 “多谢易师兄!”姬若曦拱手行礼道。 “姬师弟,无需多礼!只是里面情况如何?!”语气多有焦急,神态也甚是急迫,显然是极为担心里面的情况。 一旁所立诸多各峰长老,以及华淑峰玄竹真人门下众多弟子也不由将目光投将过来,显然也是急切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而于这众人之中,又以华淑峰黎尘渊为最!看他急切好奇模样,显然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侧着耳朵,伸长了脖子。 “抱歉,我并不清楚。”姬若曦缓缓摇头,照实说道。 “什么?!”姬若曦所说答案同自己所想,差之何止万里,黎尘渊不禁惊疑出声,“刚才你不是在里面吗?怎么会不清楚。” 闻言,易寒同一众长老皆不由点头,显然认同黎尘渊所问。 “回黎师兄,小子修为太低,对诸般进程,都不了解,所以,无法看出师尊和众师叔他们究竟走到哪一步。” “这······”黎尘渊一顿,却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难怪如此。姬师弟毕竟修为不足,看不出进程如何也属正常,黎师弟,你也莫要再苛责姬师弟了。”华淑峰易寒师兄上前一步,拦住刚要说话的黎尘渊。 “师兄······!”黎尘渊看着易寒的双眼,许久,方道,“我明白了。”虽然黎尘渊还想问问姬若曦,若他修为如此之低,师叔他们要他在里面呆到现在又有何意义?不过碍于师兄易寒同众长老师叔,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 “姬师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我这师弟就是这副臭脾气。”华淑峰易寒转身,轻笑着,对姬若曦言道。 “我明白。”姬若曦微一点头,便不再关注此事,转身抱剑,抬头,皱着额眉,紧紧盯着“话长生”百丈巨鼎,心中担忧更深。“师尊······你定要无事!” 夜幕的雨越下越大,遮住了远方渐将明亮的天空,同样,也煎熬着玄竹内心深处一直坚守的正道!生命与信念之间,究竟是谁更重要,玄竹并不清楚,但他明白,是自己快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一声叹息,更是一阵无奈! 空间在扭曲,热意滚滚如潮涌,姬若曦同众人紧张的盯着不断颤动轰鸣的巨鼎,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能够做些什么,只有焦急的等待! 骤然,一道冲天火浪从鼎口冲出,如同百余座火山同时喷发一般,巨大的冲击将覆盖在“百草阁”之上的结界粉碎,而后,蜂拥冲向九天云上,将这被雨幕遮住的黑夜照出一片亮白! 遥遥望去,只见一道贯彻天际的火浪,令人惊惧,令人震惊! 第二百三十五章 混沌黑莲 七 乌云退却,夜雨将稀,晨曦渐明的光芒也被赤红遮掩,天地,一时俱静。气流渐起波纹,视线,渐被扭曲,火意灼人,却令人从心而发的冰冷。 数百里之遥,也能清晰可见这巨大的光柱。凡人不知所以,只觉又是一次胜景。雨幕中,不由驻足静看,帘里帘外,更是一次触动心灵的自由。 姬若曦抬头,定定看着这焚天的火光,触动心神,不由握紧手中“胜邪”,却终是无能为力。 一众长老,立剑飞起,直往“话长生”鼎口而去,想要熄灭焰火,拯救身在焰流中心的五位首座,却被暴动的火流逼退,一时难进! ······ 天地灵力的紊乱,清晨温度的骤升,以及空间的剧烈扭曲,令重伤昏迷的名苦从虚无之中惊醒,睁开双瞳,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挣扎着坐起身子,却被及时发现的华淑峰弟子莫轻语按下,不使起来。兴许是身体太过虚弱,也许是病者应该遵循医生的要求,名苦并没有过于坚持,顺着莫轻语的轻按而躺下。然而,即使这番轻微的动作,近心脏处的伤口已是流出殷红的鲜血,浸红缠绕着的数重绷带。 “师公,莫要乱动,伤口已经裂开啦!”说着莫轻语轻轻翻开缠着的绷带,确认着伤口的裂开程度,板着脸对着老人说道,“病者,就该有病者的样子!师公,你再这样乱动,伤了自己身子,我可不饶你!”说着,还象征性的举起握着的拳头。 老人不由一声苦笑,令紧皱的眉头也不禁舒缓些许,“你这女娃娃,脾气也忒不好,就算不敬师长也罢,居然连我这个伤重老人也不敬重!” “我自是敬师公,不过,不是现在的你。”少女,端过脸盆,取了些温水,拧干棉布,为老人重新清理裂开的伤口,敷了些药粉,头也不抬的说道。声音清灵,却更多坚持。 “这有什么不同?!”老人面皮不由一抖,不禁疑惑道,“难道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不是同一人?!” 闻言,少女抬头,盯着名苦的眼睛,道:“没有不同。” 老人一时语塞,倒也没有太过计较,只是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娃和以前自己救过的小子一样,同样是个有趣的人。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微微扭头,看着窗外亮白的天空,不由出声问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了?!”未曾整理的雪白发丝贴在满是沟壑的脸颊之上,配着惨白的面色,老人更显佝偻和虚弱,却并不能阻止他关心现在外界的情况。 “听说,师尊和其他峰师叔找到了医治獬豸师公真灵崩散的方法。”少女语气微有犹豫,但还是如实说道。 “真灵崩散?!”老人不禁强行撑起虚弱的身子,“怎么回事!” 见老人一脸焦急担忧模样,也无法强行将老人按下,莫轻语不禁有些后悔,但现在也只得如实说道:“听师兄说,獬豸师公强行燃烧自己灵魂和鬼灵旱魃作战,虽然最后胜利了,但师公的魂魄也已接近崩溃。不过!”少女微扬了语气,“师尊他一直压制着獬豸师公的魂魄,不使他的真灵崩散,只要等到玄一师叔他们把第五火莲‘混沌黑莲’从虚无之中诞生出来,獬豸师公就有救了!所以,师公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好好养伤。我相信以师尊和师叔们的能耐,定然可以把獬豸师公给救回来!” “‘混沌黑莲!’这···怎么会······”闻其言,名苦顿时大惊失色,“混沌黑莲”的能耐他自是知晓,但要说以“混沌黑莲”来救灵魂接近崩溃的獬豸,却只是无稽之谈!除非···除非行魔道行径!“不···不······不可能!玄竹和玄一他们绝不可能因此堕落魔道,令苍云蒙羞!我要去看看!!”说着,名苦不顾莫轻语的阻拦,强行挣扎起身。汗水浸湿眉角,伤口又有血迹流下!莫轻语无奈,更兼后悔!只得扶着老人向着华淑峰后殿艰难走去。 走在布满积水的石道上,深深呼吸一口微热的空气,老人半撑着身子,看着远处百“百草阁”方向的那即将消散的巨大火柱,心中更甚焦急,催着莫轻语更快一些,绝对要赶在他们那样做之前! ······ “残月湖”“苦剑峰”,梦雅菡看着半峰之上被“夜雨冰河”钉在青岩悬壁上的鬼灵旱魃头颅,与对峙的二人说道:“慕师弟,蝶舞师姐,你二人当真要拦我!” “自是如此,我们决不允许苍云宗有这种魔道行径,更不许你堕入此道!”慕青云语气冰冷,斩钉截铁说道!蝶舞轻轻握了握慕青云的左手,显然已是坚定了立场。“梦师姐,你现在醒悟还不晚,别逼我们对你刀剑相向!” “你们当真如此绝情,丝毫不顾同修千年的情谊?!也当真不顾獬豸师叔的生死?!”梦雅菡握紧手中“语梅”,眼中怒火更甚。 “我······”二人无言,只有持剑的双手在不住颤抖,却始终无法抉择,“不要逼我们!” 看着天外一丝青光逐渐破晓,梦雅菡自知此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却是收了身上的气势,令身后一众支持先拯救獬豸师叔的长老们顿生疑惑。却见,梦雅菡将手中利剑斜插在地,空手又没有防备的向着“鬼灵旱魃的头颅走去。” “不要再过来!不要再逼我们!”蝶舞持着手中利剑,抵着梦雅菡的胸膛,不住怒吼道。 “我不会与同门刀剑相向,但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拯救獬豸师叔的唯一机会。”梦雅菡不去看他们,眼神之中所映照的只有那颗悬挂在崖壁上,不住嘶吼的旱魃头颅,“同样,你们若要杀我,我亦不会阻止。”言罢,又往前进了一步,而蝶舞手中之剑,早已刺入梦雅菡身体,鲜血从她胸间溢出,浸湿了素白的衣裙,可是观梦雅菡面色,却毫无惧意,更无后退之念想! “梦师姐!”众长老不禁惊恐出声,却止不住梦雅菡前进的步伐。 “锵······!”剑已离手,跌落地面,溅起一片烟尘。而梦雅菡径直从蝶舞身旁走过,二人皆默,唯有风声更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混沌黑莲 八 远处袭来的狂风带走此处灼热的气息,卷起众人的发角眉梢,洒下半点凉意。姬若曦仰着头颅,看着一众长老窜进“话长生”大鼎之内,额间紧皱的眉头缓缓纾解,浊气倾吐,心神渐定。 “失败了吗?!”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耳边忽响,闻声,姬若曦不禁扭头看去,只见一比自己大将些许的少女,同样仰着头颅紧紧盯着“话长生”鼎口,双手握拳,不住颤抖,眼眸深处隐隐有着泪光闪烁。 姬若曦看着她身上刻印着的兰芷道印,便知她乃是钟毓峰弟子,扭回头,看着巨鼎,言道:“应该是成功了。” “什么?!”少女顿生惊疑,不禁低头,紧紧盯着姬若曦,倒也认出了这是刚才从巨鼎之中被送出来的男孩,却是不知他为何如此确定,明明因为修为太低,看不懂里面境况!少女上前,走到姬若曦身边,看着姬若曦消瘦的脸颊,不由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里,越来越热了。”姬若曦扭头,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着的少女,说道。 ······ “话长生”鼎内,五色火海之地,于星芒五角,亮起的五处结界之中,五位首座披头散发,道袍褴褛焦黑,面色更是苍白无血,却是掩盖不了他们眼中那抹即将溢出来的喜色。 只见,一道漆黑的色彩于火海之中渐起光芒,似梦幻更似虚无,却真实的令人无法直视。黑光渐盛,而于剥裂声响中,一株幼芽,于火焰之中诞生,逐渐于其扎根,成长,化莲,缓缓盛开。风,随之而动,慢摇火海,亦摇黑莲。 踏剑悬空的诸峰长老,静静看着这朵于虚无之中诞生的黑莲,满是惊喜和震惊,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这······就是千年前,遗失的黑莲吗。” 道韵流转,缥缈无垠,却不由令人醉在梦中。 剑鸣萧萧,似远及近,陡然数道身影飘然转至。为首一人,正是取得“鬼灵旱魃”头颅急速赶来的梦雅菡。御剑凌下,渐近黑莲,不由也为这充满道韵气息的“混沌黑莲”吸引住目光,微移视线,看着玄一同众峰首座不为动摇的目光,缓缓将手中“鬼灵旱魃”的头颅送向莲台之中心。 封印之中的“鬼灵旱魃”似乎也感知到了迫命危险的临近,不顾头颅上被种下的重重禁制,剧烈的挣扎起来,刺耳尖叫,就如同死亡之前的悲鸣,更似地狱之中,煎熬的灵魂,生不如死的哀嚎! 诸峰长老,多是在曾经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之中活下来的老人,看着师尊,同门以至兄弟于战场战死,尸横遍野,血流千尺,肉体撕碎,魂魄溃散,夜间独眠时,常能梦回战场,听着那硝烟之中的悲鸣,不禁泪水长流。虽至今已有千年之久,但心中之恨犹不减当年!现在,看着“鬼灵旱魃”那熟悉的憎恶面孔,众峰长老,恨不得将之撕碎。而这份惨叫,也只是稍让他们感到慰藉罢了。 华淑峰大弟子易寒,同其余师弟,并没有经历过那场禁忌的战争,也不曾见过如此残酷的景色,自然也就无法体会这些长老的内心,扭过头,不忍看去。 “鬼灵旱魃”的头颅在漆黑的火焰之中不断灼烧,而重重火苗顺着“鬼灵旱魃”的七窍以及伤口侵入内里,渐而包裹整个头颅。一道道裂纹从眉心那被洞穿的伤口向着四处蔓延,逐渐弥漫整个脑袋。骤地,砰然一声,化作粉末,唯有阴黑的魂魄依旧在不断的坚持,却避免不了最终消散的命运。 阴浊的黑气从“混沌黑莲”之中逐渐溢出,那是侵蚀魂魄的不甘执念和凝缩千年的怨气。随着它的消散,阴黑的魂魄重新恢复了纯净的色彩,似是玉色,更似天空云上的清明,化归本源,纯粹的灵魂之力!在其即将化作灵子,消散于天际之时,玄一真人,道引灵元,将其收拢归一,封于灵宝“玉环珠”内。 “玉环珠”采于深海之下,“玉贝”壳中,其色空明,其质纯雅,朴实厚重,沉凝坚硬,更有玉色圆环环绕,如同云衣。不同于凡珠,其作用却是非凡,有滋养真灵,凝练神识,亦有封存魂魄的功效,世间罕有!常人欲求之,至死也不可得!即使是整个“苍云宗”亦不过三十六颗而已! 伸手环引,灵力轻涌,将承载“鬼灵旱魃”魂魄的“玉环珠”引至身前,将其握在手心,玄一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撤销结界,破开逐渐消散的火海,御剑向着天空疾驰而去,留下一重重因为速度太快而不散的残影,于其身后,剑鸣萧萧,是四位首座同众长老一起,追着玄一的残影,向着华淑峰后殿急飞而去。 “你确定要这么做?!”玄竹全力压制着獬豸师叔最后的真灵,扭过头,对着刚被自己阻止的玄一肃穆言道,“你要明白,一旦走上这条道路,就没有可以后悔的机会了。” 玄一真人扭头看着殿外逐渐亮起的天空,面无表情,道:“我自是已经想好,后果,我也会一人承担。” “一人承担?!呵······”玄竹苦笑,不禁摇头,“这就是你急忙撇开其余师兄弟的原因?!你可知,你这样做,将置我等于何地!!” “强行归源第五火莲,是我一人的主意,取旱魃的灵魂为用,亦是我一人的想法,一众师弟不过受我逼迫,为我利用而已。”微凝双目,盯着玄竹真人的双眼,“况且,这不仅仅是为了救獬豸师叔,更是为了救我的弟子,你们不必受我连累。” “这倒是个好想法,不过,玄一师兄,你可问过我们的意思?!”玄月真人斜倚门前,一脸寒霜,面色不善的盯着玄一真人,而手中利剑似乎映照她的心神,发出剧烈的剑鸣声响,“你倒是逞这个英雄,却将我等当做贪生怕死,没有担当狗熊不成?!” “这······”闻言,玄一不由一怔,回头,看着殿门之前,满脸愤怒的众人,玄一口中期艾,一时语顿。 “既然要承担责任,自然是我等一同担当,又岂是玄一师兄你一人能决定的?!” “没错!照我以前的脾气,就应该先砍了你再说!”玄川上前,横眉怒视,已然拔剑出鞘! “你们······”玄一微微皱眉,良久,轻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由吾等师兄弟一同承担好了。” 言罢,玄一取出“玉环珠”直往昏迷的獬豸师叔眉心按去。却惊闻一声沉然怒喝:“孽障!还不住手!” 忽闻这声熟悉的声音,众首座及长老顿然一惊,连忙扭头向后看去,而玄一却丝毫不加理会,更添急速将手中玉珠向着獬豸师叔眉间按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混沌黑莲 九 斜阳孤梦亭台坐,飘雨竹泪血迹斑。 不觉拂曦花已开,只恐沧桑忘旧道。 苍云乃是亘古传承的正道翘楚之一,虽历经千万磨难,种种艰险,却依如苦竹独立云荒,不曾为风沙折腰。自上一辈苍云十三子,将支撑苍云的重任交付给唯一活下来的名苦之时,他便如苦竹一般,继承了苍云传承至今,从未改变的精神。而这份意志,这份信念,将伴随着苍云的血脉永远流淌下去!永不断绝! 名苦,之所以为“苦”,便是要记住这份由血泪所堆砌而成的苍云之道!那场战争之后,这千年多的时间,名苦时常为噩梦所惊醒,他惊恐着,害怕着,担心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忘却曾经的那些师兄弟模样,忘记承担在自己肩膀之上重任。 所谓老人,便是越老越固执,越老越爱回忆,越老越是讲意志,也就是这个道理。 ······ 风声萧静,烛光缥缈,玄一驱使“玉环珠”即将接触獬豸眉心之时,一道残影忽现,白发轻扬,眼眸深凝,而血色渐浓,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于獬豸眉心拦截住不断颤鸣的“玉环珠”。 玄一看着眼前这突现的苍老佝偻身影,看着惨白脸颊之上渐将浮现的铁青色,心神不住一颤,而手中“玉环珠”却早已被夺,只得暗自苦笑,缓缓后退,缓缓跪下。其身后众峰首座,及各峰长老,也随之跪下。 大殿静默,风声不语,除却正在为獬豸压制真灵的玄竹,殿门外手足无措的少女,及正在沉然默语,身形愈发佝偻的名苦老人,无一人站起,不曾辩解,不曾逃避,却是甘愿受罚,甘愿承受这一切所造成的后果。 老人扭头,不理一众跪下的首座与长老,看着獬豸那依旧粗犷,却渐入死色的面孔,想起这么多年的交情,战场上的生死与共,心中不由一痛,面色更显灰暗。看着手中这唯一能救獬豸性命的“玉环珠”,老人内心之中一阵挣扎。明明只要将手中这玉珠按在獬豸的眉心,便能救他性命,可,为什么,这珠子如有高山般沉重,无法将之抬起?! 缓缓一声轻叹,却是老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心中的信念,他无法摆脱肩上传承的意志,及这个宗门所赋予他的责任。为之,他可以放弃自己性命,同样,为之,他也可以选择不救獬豸性命。 “你们,都起来吧。”老人身形轻晃,咳嗽几声,胸间的血迹又蔓延些许,却似是又老了几分。 “师叔······!!!”众人欲再劝名苦,却改变不了名苦的决意。 “吾意,已决!无需多言!”名苦老人缓缓闭上双眼,艰难说道,“苍云之道,苍云之意志,不可自此而断!否则,吾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师叔!!!”众人大惊,却惊见老人名苦骤然狠握,竟将整个“玉环珠”捏的粉碎,随风溢下,而一团鸿蒙纯明,如有玉色的光团悬浮空中,逐渐化作灵子消散。 剑鸣忽响,却见苍云掌教玄清真人同慕青云,蝶舞一同现身此处,正好瞧见师叔名苦将“玉环珠”捏的粉碎,灵魂本源逐渐化作灵子消散一景。慕青云同蝶舞,满脸复杂地看着风中飘舞的灵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见玄清上前,对名苦行礼道:“玄清见过师叔。” 名苦不答,只是缓缓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天空逐渐为晨曦的光芒照亮,黑夜退去,却退不了名苦心中的痛楚。 ······ 看着玄一同众峰首座,长老急速飞往华淑峰后殿,姬若曦同那钟毓峰不知名的少女一同,追随华淑峰一众弟子,向着后殿赶去,至赶到殿门外,却惊见这一生都难忘的场景,只见那不断追逐,不断飘舞,如同梦幻般的灵子,缓缓积聚,幻化成一个个陌生的面孔,身着服饰不一,却有着同样释然和感激的神色,在众人震惊和回忆的目光之中,如风中精灵,雨中新叶,窜向獬豸眉心,缓缓容纳进去。 依旧跪在地面之上的玄一,同其余峰首座长老,满脸惊喜,不约而同从地面站起,缓缓向着那渐向虚无走去的灵魂施了一礼。而早已睁开双眼的老人名苦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微微颤动的双手,昭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可他也并没有阻止,这是这些亡灵的选择,他只能默认。 至一切结束,獬豸已从真灵崩溃的危机之中得救。而玄清却是板着冷脸,冷然道:“玄一!汝视我苍云之道为何?!又置我苍云何地?!竟欲断我苍云根基!差点使我苍云成为这天下的笑话!!” 闻言,玄一微微低眉,沉声道:“玄一知错,还请掌教师兄责罚!” “哼!”玄清拂袖,冷若寒霜的脸颊之上,看不出神色,“我便罚你‘受戒山’面壁思过三年。” “掌教师兄!”众人大急,连忙上前,欲为玄一求情,“掌教师兄,此事非玄一师兄一人主意,我等亦有参与,若是要罚,我等欲与玄一师兄一同受罚!” “你们这是在要挟我不成?!”玄清面色更冷,紧紧盯着众师弟,语气更添怒火。 “我等不敢!” 正值火气更添激烈之时,一旁静默的老人名苦,缓缓言道:“罢了,辉儿,他们也只是救人心切而已,所幸,并未出现什么不良后果。” “可是师叔······”玄清欲言,却被名苦拦下。 “我知你意。虽然他们有违我苍云传承千古之信念,但,他们解救苍云那些受困阴浊怨气而不得超生的亡灵,也是不争的事实。功过相抵,也不必再去责罚。至于,其他宗门的看法,不知便罢,若是询问,如实说道即可。我苍云的正道还由不得他们说三道四!!!”言罢,身上陡然溢出一道苍天大势,更摄人心。 “我知道了。”微微低头,却是一丝微笑勾勒,细细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仿佛只是错觉。 转书 此书已在创世发布,名之为《鸣孤问剑》。